《前男友是恋爱脑怎么办》 第1章 [现代情感] 《前男友是恋爱脑怎么办》作者:闻一文【完结】 本书简介:骆聿出身世家,清俊矜贵,年纪轻轻便接管了集团,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而金铃是集团微不足道的小员工,普通本分,常年为生计奔波。 圈内众人听闻他们交往的信息时,只笑道:骆少跟她玩玩的而已。 后来,他们果真如流言般意料之中的分手了。 有人好奇金铃的反应,见到她时故意提及此事,只见她笑得大方,直接承认:“是啊,分了。” 神态轻松自然,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大家都觉得她是在强装镇定,内心肯定在意痛苦极了。 只有骆聿知道,她是真不在意。 因为从始至终都不是他在跟她玩,而是金铃在玩他骆聿。 - 近期工作忙,金铃跟骆聿提了分手,理由是没时间陪他玩这恋爱的把戏了。 并果断拉黑了骆聿所有的私人联系方式。 只是每日还能在企业的通讯软件里,收到来自总裁的骚扰消息: 【你离开我的第一天,好想你。】 【今天是第二天,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瘦了一斤。】 …… 【第二十天,我好像又瘦了。】 对此金铃的回应是:向技术部同事发送意见反馈,希望能尽快上线屏蔽领导的功能。 不料这一来一回,骆聿真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受不了良心谴责的金铃前来探病,却被骆聿握住了手,苦苦哀求:“你再玩我一段时间吧,没你我真的不行。” 金铃:…… 前男友是恋爱脑怎么办。 阅读指南: 1>男主不是装病,也不是伤害自己威胁女主,是真——好‘脆弱’一男的。 2>主角均非完美人设,没想到有什么雷点,等被骂了再来排(可以的话还是别骂,求求了——来自同样脆弱的作者 文案截图保存于2024.02.11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钓系 主角视角金铃骆聿 一句话简介:如何拒绝想给我当狗的前任 立意:积极生活 第1章 “柔软的红唇落在他眉眼” 傍晚七点,华灯初上。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央挂着一盏偌大的水晶吊灯,其间垂坠下来的小水晶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般,在灯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下方桌上放置的烛台托起一支支燃点着橙黄色火焰的蜡烛,与上方水晶吊灯的互相辉映下折射出一地的斑驳陆离。 一室灯烛辉煌,今夜的篇章也由此掀开。 与之相反的酒店门口此时格外幽静,只冷冷清清地停靠了辆计程车。 立在门口的门童随意瞥了眼便收回了目光,在这种廉价车子上下来的客人身上通常讨不到几个好处,他们向来怠于服务。 几分钟后,计程车上走下来一个曼妙的身影,或许是行走不便的缘故,她起初的几步路走得颇为缓慢。 只见随即她就抬起穿着高跟鞋的右脚,轻巧利索地往后踢了踢。被踢起的裙摆伴随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在空气中巧妙地翻了个圈,裙角也随之转移至她的手上,被她稳稳攥于掌中,露出一小节肤如凝脂的小腿,行走时于裙摆间若隐若现。 没了裙摆的束缚,女人走得极快,顷刻之间便走到了两位门童跟前。但她没有片刻停留,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待门童们看清眼前女人这不同寻常的漂亮长相,正懊恼自己竟没有为其服务,想热络地跟她补个招呼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本就没享受过什么优质服务的金铃自然是感受不到他们的怠慢,因为她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注,正忙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客户。 本就因堵车来晚了,倘若客户还被抢,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 可惜她四处搜寻了一周也没能瞧见熟悉客户的身影,不过不要紧,这人可以不来,但绝不能被她的同事抢走。 金铃定了定心,拎起裙摆往有着熟悉面孔的那桌走。放下手中的包在座位上坐定,金铃抬手捂在胸前的领口处,微微弯下腰去抚平裙子上因一路走来弄乱的褶皱。 再度直起身来时,一直坐在一旁的郑梦和像这才看见她似的,惊呼了声:“金铃?你来了?” 金铃的脸上浮上笑意,斜过眼去看她。郑梦和的话真是好生奇怪,她人没来的话,那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什么? 不过她只装没听懂,学足了郑梦和语气里的惊讶,逗了逗她的职场宠物:“是呢,你也来了?” 尾音在上扬的语调里转了又转,语气里满是惊叹。 郑梦和嘴角的笑顿时僵了僵,面色讪讪,但她却纠不出金铃的不对。 对方这微张着唇的惊愕模样,搭在下唇的指尖与眼底的讶异,似乎又都做不得假,就好像是真的是在意外她也出现在了这里的样子。 但两人的客户群高度重合,这样的宴会就是最好的发展客户的机会,彼此心中都早预料到了对方今日会到场,谁也没哪怕一丝的意外。 郑梦和弯了弯眉眼,露出一个真情实意的假笑,率先扭回了头去。 金铃也跟着笑意吟吟地移开了眼,望向与她相反的另一侧,唇上的手顺势往上拂了拂鬓间的碎发。 两人之间隔着不过十公分,但却好似划上了楚河汉界那样泾渭分明,谁也不会轻易越过半步。 金铃不是个习惯坐以待毙的人,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以前在她底下工作过的小张的客户后,她立即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虽不是理想中的大客户,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张总!”远远地就能听见她的呼唤,途径之处的众人都无意外地回过头来看了眼。但她眼里的目标很清晰,只直晃晃地冲着那一个方向。 “张总,我是先前跟您联系过的,卓尔的金铃。”走到别人跟前的金铃朝男人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 被称为张总的男人被她明媚的笑晃了神,饶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他也被金铃的美貌冲击到了,面色油腻地握上了她的手。 “你好你好。” “一直想找个机会到贵司拜访,没想到今天能有缘在这碰上您。”金铃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分毫,却在不动声色间抽回了自己的手。 客套完了,就该进入正题:“听小张说,她先前已经跟您谈得差不多了?也是怪我,没及时跟她交接好,倒是耽误跟您签合同的时间了。” 张总上下来回打量了金铃好几眼,才笑眯眯道:“签合同还不急,有些问题没问清楚呢。不知道金小姐有没有时间陪在下跳一支舞?咱们好好聊一聊。” 金铃还是笑,面对眼前伸出手来的邀约,她抬手搭上了他的盛情,在张总的带领下进入到了舞池中央。 好在今日场上有不少摄像老师,张总只敢表情猥琐了些,手还是规矩,只虚揽在了金铃腰后。 随着跳动的音符金铃被牵着往前跨了一步,这个量级的客户还不值得她周旋,她抬眼对上张总的目光,直白道:“不知道张总的顾虑是什么?同等价位下我相信没有比我们卓尔旗下更好的产品了。” 张总被她的桃花眼一勾,也顾不上绕弯子:“就是这价格嘛,是不是还可以再谈一谈。” 活跃的气氛凝固了一瞬,金铃才重拾起笑意:“要不怎么说跟您有缘呢,我也是真的想与贵司合作,这样吧,如果今晚能定下来的话,我可以做主给您一个更优惠的价格。” “好好,金小姐是爽快人,那我也爽快些。”其实张总知道,之前的小张给他的价位就是他能谈到的最低价了。 现如今对方又再让了半分利,他也不想再小气,倒显得他斤斤计较。 男人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总是想保留些体面的。 谈妥了业务的张总心情大好:“你说你们卓尔,要是早换你来跟我对接,我们这合同不就也早签下来了吗。” “以后贵司与卓尔的合作负责人就是我了呀,还望张总多照顾。”金铃在他抬起的手臂下转了个圈,才又接着道,“那可说好了啊,我今日带了合同来,等跳完这支舞咱就签。” 对于金铃有些赶鸭子上架的行为,张总也不恼,反倒是笑得更开怀:“你说你,参加个宴会还带合同出来,这可得让你们骆总给你算加班费啊。” “那是,骆总如若不给我算我也是不肯的。” 金铃与他说笑,在他再度举起手臂时配合地又低下头去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在半空中肆意翻飞,落地时带起了一阵 阵风。 而他们口中谈论的骆总此刻也正被簇拥着进入到宴会厅,主办方的人看到他的到来,围了过来好一阵寒暄讨好。 等骆聿不耐烦地从这群人中脱身出来,到他们公司的位置去寻人时,正巧听到了底下员工的议论。 第2章 为首的正是郑梦和:“你们说哪有人跟客户牵着手,抱着腰谈业务的?这传出去都要以为我们卓尔是不正经的公司了。” 骆聿顺着她们盯着的方向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在舞池中与客户跳舞的金铃。 带着警告意味的一声“咳”夹杂在她们的谈论中传来,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巧能让她们听清。 正在说别人坏话的几人立时噤声,只有郑梦和壮着胆子回头瞧一眼来人。也只一眼,她便即刻低下了头,忐忑着闷闷地喊了声:“骆总。” “销售部?”男人清冽的嗓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话里的语气既像是疑问,疑问她的姓名,又像是在等着她主动报上名来,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不言而喻。 被点名的人不寒而栗,声中带着颤:“郑梦和……” 骆聿点点头表示记下了,随后看向舞池的金铃,目光不善地撂下一句:“等她回来让她来找我。” 转身进了一侧的露台,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有个女生先开了口:“梦梦,你不会有事吧?” 郑梦和心里也慌乱得紧,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有什么事?你们没看到骆总的脸有多臭?说不定他还觉得我说得对呢,骆总最是重规矩,肯定也瞧不上金铃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做法。” 在几人神色各异的脸色中一曲毕,金铃心念着合同风风火火地走回来,一路摇曳生姿。 没注意到周围几人的怪异之处,金铃坐下后就自顾自地翻起自己的包。她今天带的是较为能装的托特包,里面除了提前准备好的合同还有别的文件,想要找到特定的那一份还得翻找一会。 郑梦和身侧的女生撞了撞她的胳膊,下巴朝金铃所在的方向努了努,示意她去说。 接收到信号的郑梦和尽管再不愿,也还是张嘴道:“金铃,骆总让你过去一趟。” 金铃疑惑地抬起头,怀疑郑梦和是不是在耍她。先不说骆聿怎么会出现在这,又怎么会公然找她。 但余下几个人的神情都确有其事的样子,金铃没再怀疑:“在哪?” 得到提示的金铃忐忑不安地往那不起眼的露台走去,座位上与她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几个同事互相对了个眼色,祈祷她能平安出来。 金铃进去后妥帖地掩上了门,但又没完全掩严实,留下一条不宽不窄的门缝,既能隔绝部分他们谈话的声音,又能保全自己的名声,她笃定郑梦和她们不敢过来偷听。 露台不大,一进去就看到骆聿靠在门后的栏杆上,神色淡漠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锐利,薄唇轻抿,气质矜贵却难掩其间的傲慢与冷漠。 金铃在他的注视下步步靠近,在他跟前站定,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骆总。” 骆聿的眉头拧得更紧,“你叫我什么?” 对上他的视线,金铃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不再装模作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熟悉地贴上他,将自身的重量压到他身上,亲昵地拉长了语调:“骆聿~” 腰际实打实地搭上一只手,不堪一握的细腰被掌控在了男人的手中,骆聿一点没客气地掐了一把。 被又痒又痛的两种触感交织着的金铃歪了歪身子躲避,却没能躲开去,依旧被男人牢牢禁锢着。 “怎么了嘛?”金铃嗔道。 骆聿没再作弄她,煞有其事地眯了眯眼,直述道:“眼睛疼。” 金铃长得高,足有一米六七,但哪怕穿了高跟鞋也还是要微微踮起脚才能凑近去看清他的眼睛。 没看出来什么异样,金铃不甚在意地随口问:“怎么就眼睛疼了?” 骆聿:“刚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 从他板起的脸色上瞧出端倪,金铃了然地弯了弯嘴角。环在他脖颈间的手收紧,借助着他的力量踮起脚尖倾身而去,柔软的红唇落在他的眉眼上,轻轻盈盈地贴了贴。 重新站稳的金铃才问道:“这样眼睛好些了吗?” 骆聿轻哼了声,对她的应对方式显然是受用的,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勉强好些了吧。” 有些受累的金铃垂下手来搭在他的胸膛前,没用什么力气柔柔地点了点他的肩,像是知道了他的无理取闹,但还是纵容配合地撒娇似的哄着:“那要怎么才能痊愈呢?” 骆聿敛目撞进她的眼中,倒影在她如秋水般清亮澄澈的双眸。随后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一点点俯身下来,视线一瞬一瞬地向下移动着,唇也无限趋近于她的。 金铃不是没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靠近的同时她也一点点往后仰身拉开着距离。 直到退无可退,避也无可避,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金铃能清晰地闻到骆聿发间的味道。 但在他亲上来的前一刻她还是伸手挡在了两人的唇中间。 门外就是她的同事,她今日但凡唇上的口红缺了一块地走出去,不消两分钟她金铃勾.引老板的消息就能传遍公司上下。 关键时候被打断的烦闷不上不下地折磨着骆聿,他不悦地抬眼看来。 金铃俏皮地摇摇脑袋:“不行哦。” 骆聿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来,没再勉强不愿的金铃。 金铃也不再倚在他身上,借了点力顺势起身站好,不过仍是被他圈在了怀里。 骆聿牵起她的左手细细把玩,回答起她方才的问题:“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别的男人跳舞。” 原来这就是他突如其来的眼疾的痊愈方法。 但金铃仰首望进他眼中,对上了今晚最为认真的一眼,似玩笑般回应他:“答应我,以后不要看。” 第2章 “她酡红的脸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菜市场的铁皮顶上,透过顶上因年久失修而破裂出现的小孔照射到市场里面。 小孔多而杂,落进去的光线便也毫无章法,照在了红彤彤的苹果上时,水果摊的老板大喜,为这天然的光线喝彩;照在卖菜的大姐脸上时,大姐左闪一下右挪一会,与这光线较着劲。 只是当有客人光临时,她又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阳光的射程之内,任它随意跳动在自己的眼前。 早八点的菜市场里就挤满了人,今天正是初一,所以人也格外多。金铃艰难地从进门的水果摊子处穿过,再往后走是肉档,菜摊……还没走完这一茬,被人叫停了脚步。 “金铃啊,又来找你妈妈了?”原来是卖菜的马大姐。 “是呢,早上好啊马婶。”金铃熟络地跟人打着招呼。 对面摊位的老板见了她也远远地喊了声,金铃顺势走过去,应了句:“芳姨早。” 而后接着往外走,瞧着她走远的背影,眼下并不忙阿芳走过去找马大姐说话。 阿芳:“你说那秦凤娇咋就那么好命呢,金铃出息了不说,还每周末都回来帮她忙。我两个小孩一放假就躲家里睡懒觉,连出来给我送个早餐都不肯。” 马大姐帮忙择着客户预订的豆子,边道:“那就剩一个妈了,可不得多照看着点。” 阿芳还是艳羡:“她还是命好,都有地了。” 马大姐不耐地啧了声:“租的不是。” 秦凤娇原先也和马大姐她们一样,在菜市场里操劳了半辈子,但金铃工作后就让她把档口转让了出去,自己肩负起了赡养母亲的职责。 可秦凤娇耐不住闲,先后又找过几份保洁或家政的工作,金铃不忍看母亲低三下四地给人做活,便在本地的人家里租了一小片地。 本只是打算让秦凤娇种点够自家吃的菜打发打发时间,不料秦凤娇也是本事,地越种越大,到最后把别人的整片地都盘了下来,现在自家吃不完的菜便每天拉到菜市场后面这边来卖。 金铃没听到两位阿姨的议论,她已经走远了。越过臭气熏天的卖鸡鸭鹅等生禽的地方,来到市场后门的小巷。 这边聚集了许多自己担菜来卖的中老年人,多数都是自家地里种了吃不完的。价格稍微比菜市场里贵些,但因为有自家种的名头在,即使在深巷里生意也还不错。 金铃 穿过零散的人群来到妈妈秦凤娇的摊位上,俏生生地往那一站,便吸引来周围阿姨们的目光。她今日未施粉黛,明眸皓齿的模样霎时就讨得了一圈长辈们的欢喜。 这边的摊位不同于市场里,是流动的,每天来的阿姨都不固定,有些没怎么见过金铃的便打听起了她的恋爱情况来。 金铃也由着她们聊,她早被议论惯了。 “还有凳子没?”金铃个子高,巷子两侧的矮墙遮不住她的身影,她被这天边的朝阳晒得睁不开眼,抬了手挡在额前。 秦凤娇从一旁推车上的萝筐里翻出来一张小板凳,又扯来一个塑料袋垫在上面,才让金铃坐下,“你看你,都让你别来了,放假就在家里多睡会呗。” “我就要来,你管我。”金铃坐在椅子上,拿出刚来路上买的两个包子,分了一个给妈妈。 低头吃着包子,余光在瞟过隔壁的摊位时一顿。 第3章 今日她们旁边是一家卖花的,卖的都是些水生植物,拉来的几个大胶桶又高又圆厚,把金铃她们家放在地面上的菜挡了个严实。 能到小巷来就这么一个方向,这人相当于把她们家的生意给挡掉了。 金铃试着与对方商量:“婶,您看您这桶能往后挪一挪吗,这把我家的菜都给挡住了。” 扎着低马尾的中年女人回过头来,装样子地看了眼,扮为难道:“挪不了呀,摆进来就卖不掉了。” 如果对方是无心之举,那金铃断然没意见,但她摆放的位置距离墙壁明显还有好一段距离,胶桶完全可以往后放一些。 “这也不是您一个人需要做生意,您可真够舍人为己的。” 女人听出来金铃的阴阳怪气,不屑道:“那你们明天来早些呗,摆在我前头我也没话说。” 金铃被她气笑了,这人还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更气的是就算想报复,她们家明天赶早来摆在了她前头也没用,菜都是放在地上,根本就挡不住对方的桶。 对方想来也是明白这点,所以有恃无恐的。 秦凤娇轻拍了下金铃的胳膊,示意她别跟别人吵,“这人跑市场的,每个月就来一天两天,别管她了。” 金铃暂且咽下了这肚子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没想到这机会乘着东风很快便来了。在卖花的女人去上厕所之际,有客人前来买花。 客人拿着一株花,四处张望着:“这怎么卖?” 其实这样老板不在的类似情况不少,一般附近摊位的老板平常也多少都能听到些对方的售价,关系过得去的就会在对方不在的时候帮忙卖一下。 但这个卖花的女人把周围都得罪了个遍,是以即便大家都知道价格,也没人会出来帮她应这一声,留一留这客人。 客人见摊位前没有人,便走到离得最近的金铃家来问:“你好,这是你们家的吗?多少钱?” 刚有客人来买了两袋子生菜,帮忙装袋的金铃忙里抽空抬头看了眼,“不是我的,你随便拿!” 后半句话提高了音量,生怕这客人没听见。 声音大到也足以让周围摊位的阿姨们听清,都纷纷捂起了嘴偷笑。秦凤娇又拍了拍金铃的手,让她别乱说话。 金铃才不管这么多,她深知这人不可能真敢零元购,不过就是过过嘴瘾,反正自己心情是舒畅了不少。 小人报仇,也十年不晚。 不过没料到她这话也被刚从厕所门出来的卖花女人听了去,她远远地就嚷着:“不能拿啊,要给钱的——” 眼看使坏被发现了,秦凤娇估计对方回来要吵起来,催促金铃:“你朋友不是找你出去吃早餐?快去吧快去吧,这里我自己就行。” 金铃其实根本不怯这女人,但看出秦凤娇不想与对方起冲突,自己在这确实只会火上浇油,只好先避出去。 在女人回来前金铃已经走到了市场后门。回首望去,女人也没空来找自己麻烦,因为她的客人已经等不及跑到别的摊位那里去买了,她只能急得站在原地干跺脚。 金铃心情颇好地原路返回,穿梭在一个个熟悉的档口前,出了市场才翻出手机来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 借着屏幕的反光,女孩的脸映照在镜面上,不同于往日的精致,素颜的她自然纯净。脸上的皮肤细腻且白皙,未经一丝矫饰更显得她格外清丽脱俗。 但或许人永远不可能对自己真正满意,金铃也会觉得这样的自己似乎有些寡淡,穿着普通的运动套装更是平平无奇。 但是管他呢,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她现在再折腾回去化个妆。 金铃把手机往兜里一扔,穿过巷子往外面的大路走,妈妈口中的她朋友——骆聿就在路口。 天气炎热,短短两百米不到的距离就让她额前布上了一层薄汗。行至车前,骆聿早早下了车在等她。 周末的他也依旧穿着一身齐整的衬衣西裤,站在豪车前是这附近独一份的好风景,已经引来了不少过路人的围观。 但此刻的金铃没空欣赏,她站在车窗前往里探头,“好热,有纸巾吗,给我一张。” 骆聿闻言并没有在车里翻找纸巾,而是从裤侧的口袋中拿出一方帕子,也不用金铃提醒,他贴心地为她擦去额间的薄汗。 金铃难得的有些怔愣,为这方仿佛只会出现在上世纪的帕子,也为他细致到以点拍的方式给她擦汗的举动。 随着他手上左右移动的摆幅,阳光打在他的身后落下残影,风轻轻吹拂过来的刹那,她闻到了他帕子上清润的檀木香气。 上了车,骆聿第一时间为金铃打开了空调,驱车行驶到道路上才问起:“想吃什么?” “我想吃虾饺。”金铃随意道,空调刚打开还不凉,她脱下为了防晒穿的外套,里面的内搭是一件简单的白色吊带。 “那去茶楼吧。”一句话的功夫,骆聿分神瞥过来了好几眼。 “刚刚在市场做什么?”记起金铃出来时手上也没拿东西,骆聿有些好奇。 “帮我妈妈卖菜呢。”金铃也不遮掩,不卑不亢地道。 第一次听金铃说起自己家的情况,骆聿是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意外。 “那还需要帮忙吗?等会我也可以去。” “你?”设想过千百种骆聿得知自己出身市井时的反应,不管是堂而皇之的鄙弃还是默不作声的忽视,她都能接受也有应对策略,偏偏没想过会是这种。 金铃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你分得清大白菜跟小白菜的区别吗?” “嗯……”骆聿沉吟了会,“一个大,一个小?” 金铃:“……” 虽然好像这么理解也没错。 “算了,怕你一个不小心给我家菜摊经营上市了。”言外之意的婉拒明显。 骆聿也不介意,跟她继续开着玩笑:“那还不好吗?” 在说说笑笑间抵达了茶楼,骆聿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金铃没急着下车,解开安全带后在车上穿好了外套。 骆聿绕过来给她开了车门,却没有立即让开,而是堵在了车门前。 金铃不解,抬脚踢了踢空气,“干嘛?不是说吃早餐吗?” “先吃点别的。”骆聿低沉的声音在空旷地下响起,仿佛敲打在了她的心尖,使它不由得颤了颤。 金铃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里盛满了想要占有的炽热。这样的眼神她并不陌生,昨晚才刚看见过。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出声。 得到默许的骆聿霎那间倾身过来吻上她柔软的唇,掠夺包括她呼吸在内的一切,热情的火苗在两人之间迅速燃起,蔓延至身体相贴的所到之处。 他今天开的是越野车,底盘高的缘故,他亲下来的举动不费吹灰之力,游走在她腰背上的手也轻易地一再收紧。 片刻后,感觉差不多了的金铃轻巧地往前推了推,骆聿也适时后退起身,没有做得太过火。 “走吧。”他伸出手来牵她,但抬眼看清她酡红的脸色后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再待会吧。” 金铃低声浅笑,把手放置到他的掌心。 骆聿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就这么一个站在车外,一个在车内坐着,直到金铃的面色恢复如常才进了电梯前往楼上的茶楼。 周末早晨的茶楼内座无虚席,但显然是骆聿是这里的常客 ,一进门就有服务人员引领着他们到了包厢。 金铃早上吃得不多,只点了碗粥并一份虾饺。骆聿又看着补了几道小点心,最后提醒地问了问金铃:“阿姨吃早餐了吗?要不要给阿姨带一份?” 金铃本是想临走前再另外点,但既然骆聿提了便干脆一起点了:“那再要一份红米肠和一笼虾饺吧,这个打包带走。” “用保温盒装。”骆聿补充道。 “好的,骆先生。”服务员点点头表示记下。 吃过早餐后,金铃拒绝了骆聿下午的邀约,她还另外有事要出门。 骆聿也尊重她的意愿,没多说什么便把金铃送了回去。这回金铃没在菜市场那边下车,而是让骆聿把她送到了住处的居民楼,她打算先回家拿点东西。 道过别后,直到走进楼道也没听见身后车子启动的声音,金铃似有所感地回过了头,骆聿果然还停留在原地。 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她便没再管,转身上了楼。 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不过好在她家在三楼倒也不会太累。 没费多少力气到了家,金铃随手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放下带回来的食物,往里走了两步才发现阳台上站了个年轻男人。 “你怎么回来了?”金铃在客厅坐下乘凉。 穿着普通t恤的男人回过头来,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头发剪得极短,显得整个人高大又健壮。浓密的眉毛下,看过来的眼神犀利如鹰眼,仿佛能洞察一切。 第4章 “回来看看伯娘。”男人回答完她,又回抛给她一个问题,“换新男朋友了?” “嗯。”金铃没否认。 “看起来比以前的都要有钱。”他看着楼下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气道,话里的嘲讽未经掩饰,露骨得可怕。 “我们这样的人再努力也未必能买得起别人的一个车轮子。” 金铃从沙发上起身,不耐烦听他的无病呻吟,路过时对他的嘲讽也一点也不遮掩,没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 “金堂,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至少你的努力已经改变了你现在的生活,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从前他们家窘迫到三人挤在一个单间里,到现在能住上干净整洁的三室一厅,都离不开每个人的努力,包括她,也包括金堂。 所以她不懂,到底还有什么好怨的,毕竟以她前二十几年的生活经历来看,如果要怨,那她早活不下去了。 金铃的人生如果有记录的日记本,那日记起始的扉页必然会被她写上五个大字——忌怨天尤人! 第3章 “被她这一口口喂过来的蛋糕给甜…… 周一的闹铃就像催命符,金铃周末住在了家里的缘故,起得也需格外早些。 只是她再怎么早也早不过外出卖菜的秦凤娇,出门时家里静悄悄地一片。如所有普通的打工人一般,金铃步行到地铁站打算乘坐地铁去上班。 不过刚进站,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拦住了脚步。接起客户的来电,金铃与之一番虚与委蛇过后转身出了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新的目的地。 在外四处奔走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处理完事情后,趁着时间还早金铃又回了趟家。 到家时秦凤娇正在厨房里择菜,为午饭做着准备,见金铃回来还意外:“不是上班吗,怎么回来了?可没煮你的饭,要不给你下个面条?” “不用,我不吃,回来放点东西就走。热死了,我先去换套衣服。”金铃在门口边换鞋子边答道。 等金铃挽着衬衣袖子再度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坐在饭桌旁的金堂皱起了眉,“你怎么还在?” 她还以为金堂昨晚就走了。 不料碰上端着菜出来的秦凤娇,结果就是意料之中地挨说了:“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 “伯娘,我来。”金堂接过秦凤娇手中的菜放到桌上,才回答起金铃的问题,“假还没休完。” 见她准备出门,金堂又丝毫没有介意她方才的无礼,反倒是主动道:“回公司?要不要送你?” 本打算拒绝的金铃想到可以免去两段在烈日下行走的路程,便十分没骨气地同意了。 金堂驱车把她送到公司门口,金铃下了车甩上车门就要离去,被车里传来的声音叫停。 “东西忘了。” “哦,谢了。”金铃这才想起自己还拎了个袋子,折回到车里拿上。 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快中午了,她先到工位上放下东西,转身前往茶水间,打算给自己泡杯咖啡。 碰上几个同在销售部的同事,正聚在一块说小话摸鱼。 见金铃来了,郑梦和高声喊她,语气里难掩雀跃,不难看出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金铃,你见没见到新来的实习生?哎呀,你来得晚,肯定是路上堵车了吧?没办法我们就先选了,不过给你留的那个也是极好的。” 原来是建立在她痛苦上的开心事,金铃见怪不怪地笑着:“没办法,有客户一大早就找我,说得我口都干了才签下一单,这不刚回来就赶紧来给自己倒杯水。至于实习生嘛,我相信公司人事部的眼光。” 尽管他们的工作时间相对宽松自由,没有强制打卡的要求,但金铃还是不想背上这口迟到的锅。 郑梦和被她明里抱怨暗则炫耀的话堵了个哑口无言,另一旁的刘杨看了会两人明争暗斗的热闹才出来打圆场:“其实金铃你那个真的还可以,你是不知道我手下这个,压根就不是我选人,是人家选我。” “哦?”金铃佯装感兴趣的样子。 说起这个八卦郑梦和又来了兴致,像是转眼就忘记了跟金铃的不对付,给她描述模仿起方才的情景:“大小姐下巴高傲地一扬,直接忽视了我,就冲着刘杨,然后说了句‘就他吧,跟着女人是非多’,我嗯?她自己不也是女人吗?” “她什么来头?这么离谱。”金铃难得的站在了郑梦和这边,同仇敌忾了起来,但她想不明白,“这么厉害为什么来我们销售部啊?” 金铃觉得他们这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一个部门了,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待在这。 郑梦和撇了撇嘴,不屑道:“有后台,但后台又不够硬呗,清闲的岗位被人选走了,就只能调到我们这来了。” “不过听老洪说,她就待两个月过渡下,后面还会再调走。”刘杨也赞同地附和,但随即又苦哈哈道,“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反正我少不了是要遭罪了。” 郑梦和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一定,你把大小姐伺候好了,说不定她调走的时候带着你一起飞升呢。老刘,福气来了要把握住呀。” 刘杨呲她:“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我可不要,不过想要也轮不到我呢,女人是非多哦~”郑梦和学着那个新人的语气阴阳怪气。 虽然金铃还没见过那个新人,但她相信郑梦和一定模仿得很像,毕竟她往常也是这种做派。 在心底挪揄了郑梦和的金铃没忍住偷笑了声,被刘杨注意到了,他以为金铃笑的是他,便也给她来上了一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我也不要。”金铃果断地端起泡好的咖啡,临出门前留下一句,“本人收福只收——周大福。” 身后传来刘杨爽朗的笑,并郑梦和一个讥讽的白眼。 金铃回到座位上见到了办完入职手续回来的新人,分给了她的那位主动前来跟她打了招呼:“金组长你好,我叫赵越。” 看着是个挺文静的女孩,金铃翻看着她的简历,今年刚毕业的应届生,学校一般般,履历成绩也不出彩。 原来这就是郑梦和口中的极好,难怪她刚那样高兴。 “怎么想到来做销售了?”金铃例行公事询问了两句。 赵越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别的部门应聘不上。” “?”金铃挑眉抬眼,对她的回答有些不可置信,但没过多责难,“做销售这行需要反应快,嘴皮子利索,你……” 还没等金铃想出个什么词汇来评价她,对方即刻抢答到:“我会努力的!组长!” “……”金铃的心情有些许复杂,好吧,至少反应还是挺快的。 眼瞧着到了午休时间,已经有几个大概与赵越一样是新人的女孩在他们部门外等着她,金铃也不想再拖着实习生指导些什么废话,大手一挥就让她吃饭去了 。 自己则也拎起背包,提着早上从家里带来的碎花布袋准备出去。 今天的电梯似乎格外拥挤,已经是最晚出来的金铃走到电梯间时还有一批人在等着。金铃默默排在了人群后,等待的同时听着前面的同事们聊八卦。 “我们公司嘛,氛围还是非常好的,人也都很好相处。但是有个例外,骆总除外!不过你们好像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他,但总之记住,脸最帅也最臭的那个就是骆总。” “偶然碰到的话最好是退避三舍,当然如果你们非想跟骆总套套近乎,各部门的公告栏上都有他的邮箱号。但我个人不建议你们发情书什么的哈,因为可能会出现在例会的大屏幕里,骆总真的、真的非常无情。” “不过也十分公正,你们如果是被为难了或者对公司有什么意见,倒是可以给骆总发邮件,比如说……”她扭头看向一旁的赵越,“假设你想投诉金铃的话,就可以通过这个渠道,听说骆总是真的会亲自看这个邮箱的哦。” 走廊里回荡着郑梦和科普的声音,周围围着的一圈几乎都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生。金铃感慨于她的交际能力,这才多久就跟新人混熟了,能力卓越到金铃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跟路过的小狗都能聊上两句。 当然如果聊的时候能别扯上她就更好了。 还没等金铃发出点声响来提示她自己的存在,郑梦和就在余光中瞥见了金铃的身影,惊恐地回过头来。 “我就是打个比方,哈哈。”被当事人抓包的郑梦和掩唇尬笑。 金铃饶有兴致地笑着回击:“听说你被扣了半个月工资?” “啊?啊?”没想到金铃会提起这个,郑梦和石化在了原地。 “理由好像是损坏公司声誉……”金铃回忆了一下,“你干什么了?” 向来口齿伶俐的郑梦和有些结巴:“没,没干什么啊。” 也就是骂了你两句,还不小心诋毁了一下公司,又碰巧被老板抓到了而已…… 想到这郑梦和扭回了头去,不敢再看金铃。正巧电梯到她们这层停下,她马不停蹄地走了进去,还不忘拉上几个新人,然后借电梯满人为由,果断按下关门的按钮,隔绝了金铃意味深长的视线。 第5章 金铃本就只是逗她玩的,没真的计较,见她落荒而逃也懒得再追上去说些什么,留在原地独自等着下部电梯的到来。 出了公司后左行右绕了半天,拐进附近的一处小公园。正值饭点,往里走的一路上都没遇到人。 公园深处的角落有一翼供人歇晌的凉亭,被高大树木与灌木丛遮挡着,并不引人注目。 金铃熟练地钻了进去,里面早已有人等候在此,正是方才话题讨论中心的、大名鼎鼎的骆总。 骆聿此刻也很对得起郑梦和对他的评价:脸色真的很臭。 “这么隐蔽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就,偶然发现。”金铃避开了他的眼。 凉亭内部的石质棋盘上摆放着几道佳肴,她走过去把自己手中的碎花布袋也放了上去。 “所以别的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送你到公司门口,我就只能在这荒郊野外偷偷摸摸的?” 金铃被他荒唐的用词无语到,哪里就到荒郊野外了,分明还是在市中心的,更何况什么别的男人…… 突然反应过来可能是之前金堂送她到公司门口的时候被看到了,金铃忙解释:“那是我哥!” 骆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不过仍旧能看出来他对此处的不满,金铃忙打开带来的布袋转移话题,“前几天你不是说想吃舒芙蕾吗?” 布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到这为止都还好好的,骆聿的表情也由阴转晴,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 直到金铃掀开木盒,盖子的内部赫然印着商铺的logo,正对着骆聿那边,让他想不看清都很难。 骆聿的脸再度黑了下来,“我说的是想吃你做的。” 金铃确实精通烘焙,骆聿之所以有这样的要求也是因为上次她给大客户的女儿做甜点的时候做多了,便拿了些分给办公室的同事,而身为男友却连个甜品影子都没见到的骆聿自然是有些不悦。 金铃只好哄他,说下次给他做,当时的骆聿也好商量地同意了,并指名了要吃舒芙蕾,金铃以为这事这样就算完结。 没想到骆聿还记着这一茬,金铃心虚地拿眼瞟他,可眼神刚对上的瞬间骆聿就移开了眼。 她端起木盒坐到骆聿身侧的座位,拿起附赠的叉子挖了一勺子蛋糕,喂到骆聿嘴边:“尝尝嘛,这个也很好吃的。” 尽管不高兴,但骆聿还是没有下了金铃的面子,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 “好吃吧?”金铃观察着他的神情。 骆聿冷哼了声,明显还是不怎么高兴。但他不得不承认味道确实不错,看来金铃还是舍了些价钱来敷衍他的。 见他没真的生气,金铃放下心来,又亲亲热热地给他喂了好几口蛋糕。 饶是冰山,也被她这一口口喂过来的蛋糕给甜化了。后续骆聿没再板着脸,金铃便把叉子放回到盒子里让他自己吃,她则坐回到对面吃午饭。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这家可难买了,我排了好久的队呢,脚都站疼了。”金铃撒娇似的抱怨道,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辛苦付出。 骆聿果然也心软了下来,没再计较是不是她亲手做的,“下次不用排,我也不是非要吃,实在不行你就随便买个糊弄我吧。” 被说中心思的金铃佯装没听懂,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笑道:“哪有糊弄?没有糊弄呀。不是自己做不起,而是外面买的更有性价比嘛。” 回应她的仍是骆聿的一记轻哼,但情绪跟方才的比起来明显好了许多。 金铃知道,这关便就算过了。 第4章 “接吻的时候不能分心” 虽然同在一个公司,但彼此都很忙,加上在办公室里的地下恋并不是这么好谈,一天下来其实金铃能跟骆聿见上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结束了一早的工作,从外边回来的金铃路过一楼大堂。还在午饭时间的缘故,公司大堂里并没有什么人,前台也只剩一个接待在岗,对上金铃的目光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金铃不紧不慢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进了一楼的洗手间,午休时间有限,但她并没有争分夺秒赶着去见骆聿。 尽管在此前,两人已经足有两天没见过面了。 站在镜子前不慌不忙地给自己补了点香水,金铃甚至抽空把淡了的眉重新描绘得更精致些,等整理好自己才施施然出了洗手间,乘坐一侧的电梯下到负二层的停车场。 绕是知道此刻几乎不会有同事在这或者经过,但金铃还是小心用余光观察着周遭的情况。行至某处拐角时,更是微微侧过了头,确认身后是真的没人了才接着往前走。 再往里就是骆聿私人的专属停车位,除非不得已,否则没有员工会想把车停在他的周围。 金铃熟练地拉开后座的门上了车,瞬间被包裹进一阵沉沉的木质香气中,骆聿不出意料地已经等候在车里了。 男人压着眉,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迟到有所不满。在这一时刻,金铃忽的就记起前几日同事闲谈时对他的评价——总是冷着脸。 该说不说男人面无表情时看起来是挺凶的,但想到往日的亲近,金铃倒是没有多紧张。不过虽说对骆聿的脾气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控能力,可她也不是回回都如此自信。 “等了很久?”金铃把包随手放在身侧,试探着问他。 “是有些久。”骆聿注视着金铃的举动,嘴上也没忘了回答,“不过没关系。” “路上有点堵车,回来晚了。”金铃简单解释了一下,而在楼上耗费的那几分钟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对于她的合理解释,骆聿面上的冷漠逐渐褪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公事过渡。 看着耐心解答她问题的骆聿,传言中的脾气差好像也没那么差,对她倒是包容,面上有些没忍住带上了笑意。 本就忍下因接连几次见面都这样躲躲藏藏而不满的骆聿见了她狡黠的笑,也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你刚过来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是特务呢。” 话题转换得猝不及防,金铃愣了下:“什么意思?” “我有些疑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骆聿以问题代替了回答。 “嗯?”金铃犹豫着,“情侣……吧?” 话在结尾转了个圈,转换成疑问的语气。 金铃心里自然认为他们是情侣,毕竟情侣间该有的亲密都有,但此刻被骆聿一问,摸不清骆聿意图的她顿时不确定了起来。 说起来两人在一起的缘由也有那么些草率和荒唐。 大约一个月前的某天,金铃刚应酬完客户,在酒店卫生间里抱着马桶吐了半天,又用冷水给自己洗了个脸才算勉强清醒,晃晃悠悠地爬起身来在手机上约了个计程车。 从卫生间走到酒店门口的这段路金铃强迫着自己气定神闲地走出去,只是她不知道她迈出去的步子都漂浮在了空中,这一路早就走得歪歪扭扭。 直到在拐角处撞上一个男人,金铃这才醒过神来,着急忙慌地给别人道歉。 但抱歉话都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口,因为她在抬头看向男人的瞬间就怔住了。 一头乌黑的短发下是一张被称为巧夺天工也不为过的俊脸,下颌线条清晰分明。平直如剑的浓眉下鼻梁英挺,瞳孔是如墨般深邃的黑,光洁的额中因低头的动作落下一缕发丝,却丝毫没有影响男人的周身的气度。 他冷淡疏离的双眸垂下来对上她的,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似乎并没有把她的冒失放在心上。 对方身上寡淡单调的香味似乎都变得格外好闻,已经褪去的醉意霎时又涌上了头,一瞬间就麻痹了她的神经。 金铃满脑子里就剩下十分俗气的四字评价:好帅、好香。 接下来的行为仿佛都不再受控制,金铃借着酒劲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男人的下巴,语气也轻佻:“帅哥,谈恋爱吗?” 也许人在喝多了的时候胆子总会格外大,金铃也不例外,循规蹈矩了二十几年的她做出了自己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为出格的举动。 被她调戏了的男人也不恼,更没有阻止她逾矩的动作,只神色清明地垂眸对上她的眼,一字一顿道:“销售三组组长金铃,是吧?我记得你。” 以路人之名在外为所欲为却突然被实名的恐惧与诡异感爬满了金铃的后背,她登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向男人的时候忽就也觉得这男人似乎分外眼熟,在她脑海中缓缓与公司官网上那个被称为总裁的人对上了号。 醉意瞬间蒸发在了冷汗中,这回酒是真的醒了。 金铃站得规矩的不能再规矩,挺起的背也直的不能再直,视线随之落下,只敢堪堪停留在男人胸口的衬衫纽扣处,不敢再抬眼与眼前的人对视。 片刻后金铃轻咬住下唇内的软肉,还抱有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喊了声眼前的男人:“骆总?” 第6章 毕竟在这之前她没真的见过骆聿本人,此刻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着,或许他只是长得像而已。如果此刻的祷告有声音,那她的一定震耳欲聋。 “嗯。” 但男人简短有力的一声应答打破了金铃所有的幻想。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兢兢业业工作的这些年,貌似即将被自己毁了。 面对客户时八面玲珑的技巧此时好像一个也想不起来,金铃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准备接受审判。 “骆总,你在这呢!”身后的一声呼唤打破了两人之间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骆聿被吸引过去注意力,转身与来人寒暄。 眼前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着,但金铃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天快要塌了。 倒是没曾想到骆聿压根没再搭理她,跟客户聊着聊着就往酒店内部走了。 金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如获大赦,沉重的心情却没因此卸下来一星半点,只得忐忑地转身出了门乘车回家。 往常微醺时便会睡得格外香甜的金铃,在今日洗漱过后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凌晨两点也没能睡着。 第二天更是顶着两个黑眼圈,怎么用遮瑕也无法完全掩盖其留下的痕迹。工作时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总会分神去注意电脑右下方的邮箱与oa系统软件是否会推送她被解雇的消息。 等了整整一个早晨也没收到消息,金铃午间拒绝了同事一起共进午餐的邀请,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许久。 直到后来反应过来人事也得吃饭,她才拿起工卡准备下楼。 刚走出办公室,就在走廊与前来的骆聿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金铃简单问了声好,就想装无事发生过,低着头走了过去。 “不是说要跟我恋爱,不算数了?” 不料在走到骆聿身边的时候被叫停了脚步。 听着他的话,金铃再度被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发展惊到,她微微抬起眼来,在透过侧后方玻璃上映着两人身影的镜面中看到自己的面容时,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顿时了然。 金铃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很漂亮。就如她一开始的冲动是看上了骆聿的皮囊一般,骆聿现在之所以出现在这,大概也是贪图于她的美色。 想明白了这一点,金铃瞬间就拾回了些底气。 “算数。”她听到自己壮着胆子道。 骆聿像是丝毫没有意外她的回答,想来也是,应该没什么人能拒绝他。 他自然而熟络地招呼她:“那走吧,一起吃午饭。” 看着男人走在前面的背影,步态沉稳又从容,肩膀宽阔而挺拔,陌生中偏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金铃惊魂未定地分神想:反正男人什么都有可能会骗她,唯独高和帅骗不了人。谈个恋爱而已,既来之则安之,她不在意骆聿为什么想要跟她恋爱,自己总归也是不吃亏的,遂跟上他的步伐也一步步走得更踏实。 - 不知道骆聿是不是也想起了当日的情形,他微皱起眉头,揪着她最后那个不确定的字眼不放,“吧?” 明白过来的金铃顺势就换了语气,肯定道:“情侣。” 在骆聿没有反对的前提下,金铃承认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那为什么每次都要躲着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偷.情。”骆聿并没有因此放过她,“我没记错的话,公司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我们不能光明磊落些?” “那以后中午见面还是去昨天那个小公园?”金铃是会抓关键词的,在骆聿这段话里只放大了不够光明磊落这点。室外的公园,总是够光明了吧。 骆聿感受着搂在金铃腰间的柔软,难得的迟疑了。 “算了。”在人前的光明磊落跟人后的亲亲抱抱之间,他还是会选择的。 趁着他思考的间隙,金铃主动凑过来亲在了他的脸颊。 面对女友难得的献吻,骆聿很快便缴械沉迷在这金铃编织的甜蜜陷阱中,两人的唇越贴越近。 贝齿筑成的防线被轻易撬开,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与她的纠缠到一起。 骆聿回应的吻落得很深,大手稳稳地桎梏在她的脑后,不容她有半分闪躲。唇上的口红被吃得一干二净,只嘴角的点点痕迹还能依稀辨认出来些许颜色。 想到等会还能补妆,金铃也由着他去。 漫长的一个吻结束,骆聿的唇还眷恋不舍流连在她的眉眼与耳际,金铃也靠在他的身上微微喘息着平复呼吸。 “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公开我?” 没想到骆聿还执着在这个问题,听到问话的金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缓缓轻抬了下眼睫,而后她侧过脸又去寻他的唇。 延续着本已结束的亲吻,在呼吸交换之际金铃温柔地告诫他:“接吻的时候,不能分心哦。” 第5章 抱抱 有惊无险,又到了打工人最喜欢的点。 准时下班的一天大概让人的心情都格外愉悦,金铃在电梯间遇见郑梦和的时候罕见地见到了她真情实意的笑容。 “心情这么好?”金铃跟她搭话,两人其实没什么血海深仇,偶尔的针锋相对也可以理解成忙碌打工生活中的调剂品。 “我男朋友要来接我去跟他兄弟们聚会呢。”郑梦和的男朋友是个有点实力的小开,能打进他们的圈层她自然是高兴了。 见金铃没什么反应她又接着问道 :“你呢?你不去约会啊?” “我约什么会。”金铃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电梯层数,有些后悔主动挑起话题了。 “别装了,你最近肯定谈恋爱了。该不会是分了吧?不对,我没观察到这情况啊?”郑梦和从得意洋洋的笃定到怀疑自己只用了一秒。 “……”金铃有些心虚,自己恋爱的消息没和任何人说过,郑梦和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最讨厌自己的人也是最了解自己的吗? 不过依着她的反应来看,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恋爱对象是骆聿,否则她的反应不会这么淡定。 想到这金铃放心了些,不过郑梦和的话引起了她对某些问题的思考。 她本意是不愿意跟骆聿的亲朋好友有什么关系的,同样她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的想法。 金铃恋爱谈的就是个情绪价值,没有打算从他或者他身边的人身上获取利益,反正是早晚会分开的关系,往来在她看来属实没什么必要。 但最近不知是不是心虚于自己对骆聿的应付,在他再一次提出晚上跟朋友有聚会,并问她要不要一同前往的时候,金铃迟疑了两秒,答应了。 她没有特意打扮,还是上班的那身穿搭,杏色衬衫搭配利落的短裙,端是简约干练的模样。 对于她的变相补偿,一无所知的骆聿在接到金铃的时候眉眼间都带上了笑,和煦如三月春风。 金铃察觉到了他的欢喜,没想到陪骆聿去个朋友的聚会他能这样高兴,他莫不是爱惨了她? 不过这个念头才刚浮上心头就被金铃自己的理智即刻压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在脑海中细细思考,便消散在了虚无中。 怎么可能呢? 果不其然在抵达包厢时,看到在场男士身边女伴的瞬间,金铃了然了,原来自己是来撑场面的。 朋友都带了女伴,骆聿总是不好孤身一人前来的。 有男人看到骆聿他们的到来,在座位上站起了身,声音里的惊喜难掩:“骆少这是带女朋友来了?好家伙,我第一次见骆少身边有女士相伴。” “是啊,早前听说铁树开花了,我还以为是传言,今日一见还真是不信都不行了。”人群里有人应和道。 金铃知道他们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男人之间互相打掩护那点子小心思,她见过不少,早已了然于胸。 她装作羞涩的样子飞快与骆聿对了个眼神,而后又收回,低头时莞尔笑笑,根本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骆聿斜了他们一眼,没搭理兄弟之间的调侃,领着金铃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今日聚会的地点是一家娱乐会所,金铃没来过,本以为是普通唱唱歌、喝喝酒的地方,进来了才发现内有乾坤。包厢很大,内里的娱乐项目涵盖了k歌、桌牌游戏、麻将不等,甚至还有一张台球桌。 坐定后很快就有人过来帮忙给他们倒酒,骆聿由着别人给他自己倒了个满杯,而后在别人拿第二个杯子的时候眼疾手快夺过了对方手上的酒瓶。 “我自己来吧。”他说着把杯子也移到了自己的桌前。 一时间两手空空的男人笑着骂了声:“你小子。” 骆聿弓着背坐在沙发边缘上与别人交谈,打发了人才回过头来,握着的酒瓶抵在杯口上,他询问着金铃的意见:“半杯?” 酒桌这边跟k歌设施连在了一起,头顶的氛围灯闪烁不止,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橙橙紫紫的灯光中。他的脸映在其中瞧不太真切,唯有唇角的那抹浅笑随着光亮明明灭灭。 第7章 他今天心情还真是不错,金铃心想着,面上也挂了笑:“倒满吧。” 面子都是相互给的,金铃也不想扫兴,出来玩就大大方方的。 “你这么能喝呀,好羡慕,我一杯就倒了。”耳旁传来一道女声。 金铃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是一个扎着丸子头,打扮也偏可爱的女生,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 骆聿听到她们交谈,适时给金铃介绍了一下周围的人。一轮听下来,金铃的讶异一点点在心底成倍递增,今日来的女性竟都是各自的家属,都是妻子或女朋友的身份。 完全不是她先入为主猜测的那样——什么声色犬马的名利场,亦或是富家公子哥们的娱乐消遣。这居然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相熟的朋友之间的聚会。 同时她莫名有些惶恐,以她跟骆聿的感情,出席这样的场合是否越界了。 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金铃先应了女生方才的话:“工作的原因,平常需要喝酒的场合比较多,酒量就练出来了。” 女生闻言像是受到了鼓舞:“我也要练!不能再一杯倒了!” 她话音刚落就被走过来的男生拍了下脑袋,“阮渝宁,我为了备孕好不容易戒了酒,你转头喝上了是吧?不许喝!” “哎呀!你把我丸子头都打歪了,我讨厌你!”被称为阮渝宁的女生护着脑袋,气鼓鼓地回头去瞪身后的人。 瞧着眼前小夫妻间的打打闹闹,金铃有些忍俊不禁,借着端起杯子喝酒的遮掩轻笑了声。 感觉到身侧暗下去了些,抬眼看去骆聿不知什么时候靠到了椅背上,与金铃的距离一下拉近了不少。 金铃穿的短裙在坐下后会往上缩短一些,两人的腿之间只隔了层薄薄的夏裤,乍一眼看过去好像已经贴到了一起,似乎就此都能感受到彼此滚烫的体温。 骆聿在此时还凑了过来,覆在金铃耳边跟她解释:“他们是这样的,青梅竹马,吵闹惯了。” 金铃知道他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不远处有人正在唱歌,密闭环境里音响的效果很好,歌声遍布包厢的各个角落,没有人的耳朵能逃过此劫。因此交谈的时候都得用吼的,要么就是像骆聿这样,凑近了去说。 分明他的动作不带一丝暧昧,但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还是好似被羽毛飘飘然划过一般,听得人耳朵痒痒。 “青梅竹马?”金铃忽略掉那点细微的异样,捕捉到他话里这个似乎已经与这个快餐时代背道而驰的词语。 “嗯,我们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骆聿解释道。 金铃了然点点头,这倒是刷新了她的认知。也许跟成长的环境有关系,金铃从小见识到的更多是各种勾心斗角,还有习以为常的背叛,这样纯洁美好的感情着实不多见。 还挺神奇,她没忍住朝那对小夫妻又瞥去一眼。 没来得及多瞧,包厢的门被推开,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一道男声:“堵车了,我自罚三杯。” 包厢里的人回应道:“是得喝,不过老季,你怎么还是一个人来的啊?” “一个人怎么了,不是还有骆聿陪我吗?”男人显然也对他们拖家带口的情况很熟悉,边说话边往包厢里走。 直到看到坐在骆聿身旁的金铃,他有些傻眼:“不是这?” “我女朋友,金铃。”骆聿冲他挑了挑眉,转而跟金铃介绍,“我发小,季云泽。” 短短的三言两句金铃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应当是关系最好的,两人之间的那种熟稔与默契骗不了人。 “你好。”金铃笑着礼貌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季云泽从好兄弟先脱单的噩耗中反应过来,略显正式地和金铃握了个手,“你好。” 彼此打过招呼就算认识了,季云泽转身去了朋友那边罚迟到的那三杯酒。 他离去后空气中好似多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金铃有些好奇地跟骆聿打听:“他是医生?”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金铃有些惊讶又不是特别惊讶。好朋友是医生这种设定似乎在男二身上很常见,而骆聿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家世似乎都担得起影视剧男主这个一番。 可惜她拿的并不是什么女主剧本,充其量算是乱入的女配吧? 金铃好笑地任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在看到季云泽接连喝下了几杯酒后,她产生了新的好奇:“不是说医生不能喝太多酒吗?他这样不会影响做手术什么的?” 她忽然记起“外科医生不能喝酒”这个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传言,之前一直没查证过,今日终于有了机会。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那么多的医生科系里精准为季云泽匹配了一个外科,大约还是受影视的荼毒太深。 “他?”骆聿听到金铃的问题没控制住表情笑出了声,“他是兽医,还 是医术一般的那种兽医,平常做过最大的手术也就是给公猫拆拆弹了。” 解释完骆聿还是没能止住笑,只是打趣的对象好像换了个人:“你平常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别太可爱了。” 他一直虚揽在金铃肩后的手往上抬了一下,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捏了捏金铃的脖子后的软肉,是几近宠溺的亲近。 金铃被他传达过来的亲昵烫了一下,自然也听出来了他话里的取笑。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评价可爱,还不太习惯,掩饰尴尬般俯身去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热了起来。碍于骆聿的好人缘,金铃也陪着喝了不少,手上捧着的已经数不清是今日的第几杯。 这会他们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经久不衰的酒桌游戏,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好友,游戏的尺度也拉得足够大,时不时会闹出几个啼笑皆非的笑话。 这轮金铃运气还算不错,虽然命运的齿轮转向了她,但好在是真心话,她不用进行诸如去别的包厢唱歌,或者立马打车回家这类大冒险。 真心话在这个游戏里还算温柔的环节,而要提问她的是一个更温柔的女生,她斯文地笑笑:“我也想不到有什么要问的,这样吧,你主动说一个真心话。” 毕竟金铃是第一次参加他们的聚会,不为难新加入的伙伴几乎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 不过好像放海放得太明显了,女生又补充道:“加个限制条件吧,尽量要跟在场的人或事有关系。” “wow~”众人挪揄出声,期待着金铃的答案。 这虽然仍是比较温和的选项了,但同时也不乏刺激,跟人相关的真心话,那多少可能是要有些得罪人的。 金铃面色不变,在脑海里思索着对策,她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都巡视了一圈。 最后停留在骆聿身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袖子挽到了小臂之上,露出一截健壮有力的手臂,放松时也隐约可见的青筋盘桓在匀称的肌肉线条上,宛如力量与美感并存的艺术品。 手里还握着杯只剩下浅浅一层的清酒,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摇晃的动作在杯壁里来回打转。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腕,随众人一齐看向金铃的眼中带着笑,仿佛在告诉金铃:你尽管放心说,凡事有我给你兜底。 金铃缓了缓神,想到了一个答案,她用玩笑的语气笑道:“其实我不喜欢喝酒。” “不能吧,我看你挺能喝的啊。”有个男生惊讶道。 众人刚开始还有些失望,觉得这个真心话可太小儿科了。可随后又反应了过来,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跟她喝过一两杯,原来自己一直在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吗…… 可看着金铃脸上的笑意又不像是勉强样子,一时间都分不清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金铃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她不喜欢喝酒是真,但今日这酒她喝得挺高兴的,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不料这时早前喝多了伏在沙发上休息的人忽然有些不适,突的跳起来跑到厕所去吐了。 好几个人起身跟着到卫生间去看他的情况,一时间也没人再思考金铃刚才的真心话,进行到一半的游戏就这么散了场。 夜已渐深,顺势就有人提出了告别,除了留下照顾酒鬼的几人,没几分钟就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金铃和骆聿也不例外,金铃临走前还跟问她话女生解释了一下自己最后真心话的另一层意思,不想让大家误会。 等两人走出包厢,走廊外已空无一人。 骆聿拎着金铃的小包走在她身侧,持续了一晚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了,想到金铃今天的第一杯酒还是自己给倒的,他微拧着眉问起:“不喜欢喝为什么不告诉我?” 金铃不甚在意地答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生活中不想喝又不得不喝的酒多了去了。” 骆聿沉默了,他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无声的寂静蔓延在两人之间,金铃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酒精容易放大人的情绪,她不知为何带上了点气,加快了脚步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把骆聿甩在了身后。 第8章 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脑袋虽然是清醒的,但身体却不完全受控了,穿着高跟鞋的她差点就崴脚摔倒了,幸好她及时扶住了墙壁。 骆聿跨步追上来扶住了她,“小心点,别摔了。” “摔不摔也不是我现在能控制的。”金铃的语气冷冷的。 “我……”骆聿刚起了个话头,又顿住了。 “你是想背我还是抱我?”金铃明知故问道,她注意到骆聿的视线停留在了自己的裙子上。 她今天穿的是不及膝的包臀裙,不管是背还是公主抱裙子都会因为动作幅度的原因上移而走光,他根本就帮不了她。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金铃讨厌这种别人对她的窘境爱莫能助的感觉。他们对她的善意和可怜都是真的,但因为各种因素无法帮上她的时候,那种只能选择袖手旁观的感觉令她很难受也是真的。 不是指责于他人的无能为力,她只是讨厌这样无助的自己。 不过也感谢这种旁观的眼神,让她从来没想过依靠谁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现在也是。 金铃随意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穿着鞋容易崴脚,那脱掉不就好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再看骆聿什么反应,转身就打算继续往前走。 还没等她走出去一步,身后的人拽住了她的手。 金铃停在原地甩了甩,却没能甩开,只好妥协回过头去,看骆聿想要做什么。 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对视的眼神里都带着倔。 骆聿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握着金铃手腕的动作转为牵,他缓缓弯下了腰,把金铃的手搭到他的肩头上,另一边伸手捡起了她踢掉的高跟鞋。 方才牵过她的那只手长臂往前一伸,穿过金铃的腿间,猛然一个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金铃被吓得尖叫了一声,被摔倒的恐惧侵袭的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了骆聿的脖颈。 酒也瞬间醒了一大半,等反应过来才发现骆聿竟然单手抱起了她。 本以为极危险的动作在他的手中变得格外稳健,他的手臂还严丝合缝地托住了她的裙子,担忧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金铃看着骆聿近在咫尺的脸,一时无言。他得看路,没法分神来看她,正好给了她肆无忌惮打量的机会。 此时的无言不同于刚才使小性子时的沉默,更多的是羞愧与尴尬,她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内的软肉,抿起了唇。 而一直专注看路的男人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专注,余光在瞟到她动作的第一时间就开了口:“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想喝的酒就不喝,不喜欢的任何事情都不用勉强。” 他没有提及金铃刚才的无理取闹,而是就之前的事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这里这个抱抱就是他对金铃小脾气的回应。 骆聿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一步接着一步,沉稳得令人安心。 一直盯着他侧颜的金铃歪了歪头栽在他的肩上,靠近的瞬间心似乎漏跳了半拍,再回过神来时心跳已然不知在何时对上了他步伐的频率。 第6章 他穿着睡衣 中午十一点,金铃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l:【午饭订了吗?】 招财金宝:【o.o】 金铃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是惊讶,手一快把自己的真实反应发了过去。 问她话的是骆聿,本以为经过昨晚的事情后两人可能会冷淡一段时间,毕竟昨晚骆聿把她送回去后只留下了一句“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两人好像互相妥协了又好像没有,但预料之中的冷战没有到来,甚至24小时都没过去,骆聿就主动给她发来了信息。 金铃的手指在键盘前迟疑了几秒,还是敲下了真实的答案:【还没有。】 回完消息目光不受控地瞥向电脑前的便签纸,上面记录着她今天的安排。 视线是落在字面上的,但一个字也没能看进眼里,她的思绪开起了小差:嗯……中 午约了经销商吃饭,但如果骆聿邀请她共进午餐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推一推。 l:【想吃湘菜吗?】 招财金宝:【我最近有点上火。】 l:【那粤菜呢?隔壁就有一家,正好顺路。】 “顺路?他在外面?”金铃猜测着骆聿的意思。 招财金宝:【跟客户吃饭?】 l:【嗯,想吃什么?我让林特助给你送回去。】 招财金宝:【假公济私哦。在外面还记着我吗,我以为你……】 金铃这句话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成份在。 l:【我还能真跟你生气不成。】 l:【我会给他加工资的。】 招财金宝:【o.o】 金铃盯着手机屏幕翘起了嘴角,这乖还真让她卖到了,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得寸进尺了。 招财金宝:【那如果我想吃本帮菜,也顺路吗?】 l:【你想吃什么都顺路。】 金铃最后给他回了个笑脸的表情就收起了手机。希望帮忙送餐的林特助不会嫌她麻烦,不过她也算是在他升职加薪的道路上助了一臂之力,这应当是值得高兴的吧? 能在骆聿身边留了好几年的特助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十分上道地没有自己把餐送上来惹人非议,而是在楼下请了位外卖小哥送餐。 这样论谁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都只当金铃今日比较奢侈,竟点的是大酒店的外卖。 饱餐了一顿天南地北哪哪都顺路的午饭后,金铃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下午。 临近下班时分,她还在最后跟客户确定一些合同上的细节,不出意外今晚这份合同就能签下来。 所以当赵越匆匆忙忙过来找她的时候,她只好按下不耐对电话那头的客户致歉:“不好意思啊琳姐,您稍等我两分钟。” 随即按下了话筒的静音键,转头问起赵越:“怎么了?” 赵越指了指门外的方向:“组长,鸿荣的采购经理过来了。” 金铃不由地皱起了眉,这人她记得,是她的顶头上司洪纲洪经理安排给她的,为人尖酸挑剔特别事不说,能带给她的业绩也只是杯水车薪,更别提最后还得给洪纲分一些。所以金铃特不待见他,但是没什么办法,上司的人脉她还是得给点面子。 “我这会正忙着,你应付应付他。”这两天赵越跟着她也办了些实事,金铃对她还算放心。 赵越接收到指令就先出去招呼客户了,而金铃在办公室内忙到昏天黑地,终于卡在市场部同事下班前拿到了合同。 等她整理好东西走出公司时天已经黑了,金铃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来得及,她马不停蹄地打了辆车赶往客户的公司。 接下来的谈判还算顺利,仅花了一个多小时就与客户达成了合作。眼下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四十五分,商务区这边大多人去楼空,矗立着的一座座高楼里只偶有几盏仍在奋战的明灯。 倒不是她也这么拼命,只是这个客户明天就要赶往外地出差一个月,如果合作不在今日就敲定下来,时间战线一旦延长一切皆是变数,金铃还是更喜欢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想到这个月的业绩,金铃倦怠的脸上浮上点点清浅的笑意,耳边是栖息在夏日树上的蝉鸣,吵闹但并不惹人厌烦,耐心听听倒还能听得几声趣,站在大厦前仰头看到的那轮弯月似乎也都比往日更皎洁。 她收拾好心情掏出手机打车,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番。 软件上的网约车应答很快,不到一分钟就有师傅接了单,车子所在的位置正巧也很近,赶过来只需要两三分钟。 金铃走到路边等着司机的到来。片刻后手机铃声响起,金铃利落地接起:“师傅?您到了?” 她探出头去寻马路上的过往车辆,可是并没有看到眼熟的车牌号码。 “组长……”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也不是预料中雄厚的男声,而是一道带着哭腔,更准确来说是正在啜泣的女声。 这不是赵越是谁。 “怎么了?你慢慢说。”金铃听到她的哭声心头猛然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闯…祸了……”因着在哭的关系,赵越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我…把杜经理…给打了……” 杜经理就是下午她安排赵越去招呼的那个鸿荣采购经理,金铃的脑子在飞速运转,这个时间这个点,年轻的女孩、中年猥琐男、打伤、医院,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大致是怎么回事。 金铃有些痛苦地按上自己的太阳穴,已经感觉到神经在一突一突地跳了,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下一秒血管就会突破这层皮肤屏障,破壁而出的错觉。 偏这时打的车也到了,对着金铃打了下远光灯。金铃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直直闪了一下。 第9章 忍着暴躁的情绪上了车,金铃眯了眯眼睛缓解不适,才忙跟师傅道:“去市二院师傅,我现在改地址。” 师傅透过后视镜往后瞧了一眼:“美女,市二那边堵车的啊,跑过去半天出不来。” “加二十可以吗?”金铃咬牙切齿地笑道,果然人生的三大错觉之一就是——运气还不错。 她不由得警惕着抱紧了手里的提包,人真倒霉起来可是喝凉水都塞牙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小心起了作用,前往医院的路上一路平安。 金铃一下车就狂奔急诊,但被医护人员提醒她找的人已经转到了楼上的病房。她顺着医院的路引往楼上去,夜晚的住院部安静,她也不好发出太大动静,只得顺着一间间病房找过去。 终于在走廊尽头看到形影单只站在病房外的赵越,她快步走上前去。 “没事吧?”金铃拉起赵越的手,上下查看她的情况。 “有事。”赵越头发有些凌乱,眼眶也红红的。 “哪受伤了?看医生没有?”金铃急得不行,偏她身上除了眼睛红了点,别的地方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赵越吸了吸鼻子,手指指向身后的病房:“头被我打穿了,已经看过医生了。” “……”金铃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真想扯着赵越的耳朵冲她大喊:我问的是你啊啊啊! 谁关心里面那个猪头了! 算了,她重重叹了口气。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往病房里看了眼,洪纲正在里面跟伤者交谈。 她转头面向回赵越:“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从赵越的讲述中金铃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杜经理借着谈业务的机会把赵越单独带了出去吃饭,趁着四下无人对赵越动起了手脚,不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才毕业没多久涉世未深的赵越情急之下就抄起了桌上的酒瓶,给他来了个爆头。 这一砸相当精准,砸得姓杜的眼冒金星、额角溢血,当场晕了过去。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现在了,金铃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店里有监控吗?” 赵越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我们在包厢里,没有监控。”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对你做了些不轨的举动。”金铃总结道,这下事情棘手了。 “洪纲有跟你说什么吗?”她又问了一句,想尽可能多了解些情况。 赵越:“没有。” 就在她一筹莫展、还在思索对策之际,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金铃。” 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朝她奔袭而来,其间还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金铃应声回头,来人竟是骆聿。只是今天的骆聿有些陌生,他穿着一身成套的绸面睡衣,偏外面又套了件西装外套,看得出来他想极力维持正经严肃的形象,但脚上没来得及换下的拖鞋又将他暴露了个彻底。 几步路的功夫,骆聿转眼就走到了她跟前。 “你被打了?”他语气急躁地问着,手也伸了过来想要握上她的手腕。 金铃反应极快地侧了侧身子躲过,对上赵越的眼神,她果然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俩。金铃装作自然地看向骆聿,用眼神暗示他:“不是我,是她。” 骆聿不知道是听到了她的话冷静下来了还是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而也看向赵越:“人没事吧?” 骆聿认真起来的时候,哪怕一身不伦不类的搭配也不影响他的气场,赵越被他一眼盯得低下了头去,“杜经理有 事,我没事。” 还没来得及详问情况,几人身后的病房门被人打开,洪纲走出来看到骆聿吓了一跳:“骆总?您怎么来了?” 他的额间瞬时就挂上几颗豆大的汗珠,不是,也没人告诉他这老杜还是骆总的人脉啊? “骆总,借一步说话吧。”洪纲做了个请的手势,在骆聿走到一边后,他之前的满腔怒火才趁机发泄了出来,他瞪了金铃一眼,“看看,这就是你带的人。” 金铃跟洪纲向来不和,此时此刻他的挤兑对于她来说不痛不痒的。 两个男人走到一旁去聊了一会,再回来时,骆聿路过金铃的身边给她留下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音量仅够他们两人听清,金铃抬头看去时他已经从洪纲拉开的门里进了病房,只余下一个沉稳宽厚的背影。 “走吧,先回去,现在姓杜的见到你可能只会更生气,明天我再陪你来一趟。”金铃转身跟赵越说。 赵越乖乖地跟在她后面,两人往医院外面走去。走到楼下时,金铃去自动售卖机前买了两瓶水,递给赵越一瓶,水塞到她手里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也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发生这样的事不可能不怕。 “没事了,不用害怕了,相信骆总会处理好的。”金铃叹了口气,不忍心再对她说什么狠话,“也幸亏这只是个小经理,尚且还好解决,如果换成是什么杜总,可就未必了。” 赵越听着她的话,声音细若蚊蚋地应了声:“嗯。” “当然了,这是公话。”金铃顿了顿,“于私我倒是想夸一句打得好!这种老鳖三就该打!但是赵越,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要是他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或者造成了什么不可逆的损伤,你现在就没法好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冲动之前请三思,你难道想为了这样的烂人摊上你的人生吗?还有你的家人朋友呢,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该多难过? 我们当然是可以反击的,但万事还请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为前提,你可以甩他一个耳光、泼他一脸酒等等出出气,这种方式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丢了份工作。” “对不起,组长……”赵越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哽咽。 “你没有对不起我。今晚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吧。”金铃往前走了几步,先前在下楼路上打的车已经到了,她拉开车门回头看向赵越,“对了,明天做好被处罚的心理准备。” 赵越瘪了瘪嘴:组长好冷漠。 说完金铃就上了车,赵越低下头望进车厢里,与她道别:“组长再见。” “再什么见,上来啊,我送你回家,多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金铃坐在后座的尽头,怕外面听不到提高了些音量,听起来格外中气十足。 赵越再度瘪起了嘴,想到明天可能要被辞退的时候都没这一刻那么想哭。 呜呜她的金组长真是太好啦! 她麻溜跟上了车,随着车门闭合,轿车扬长而去。 姗姗来迟的骆聿才从住院部大楼走出来,望向她们离去的汽车尾气有一刹那的呆滞,低头时看着手中的三瓶矿泉水无语凝噎……她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第7章 牵错手了 隔天刚到公司,金铃就收到了关于昨天一事的处罚结果。 一目十行扫过邮件,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处理结果比金铃预想中的要好,对方同意私了,且因为事出有因,赵越并没有被辞退,但又毕竟是动了手,还是被扣了一个多月工资作为赔偿给客户的医药费。而同时金铃作为她还在实习期内的带教人,也被扣了半个月工资。 赵越看到邮件后,走到金铃工位前向她道歉:“对不起组长,我连累你了。” “你说人事是不是昨晚也被薅起来加班了?”金铃没把这点工资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情跟赵越开起了玩笑。 她们今日都来得早,这才刚上班人事部的邮件就已经到了。 赵越显然并没有被她的玩笑安慰到,金铃朝她笑笑:“好啦没多少事,放心回去工作吧。” 不过金铃心里清楚,能有这样的结果应当还是骆聿插手了的缘故。倘若是直接让洪纲处理,那赵越必然是会被辞退的。 果不其然在结束了早上的晨会后,同事之间流传起了一个小道消息。 在不时飘来的只言片语中听到熟悉的名字,金铃犹豫了会还是端起桌上的杯子,转身前往茶水间——这个八卦的聚集地。 刚掀开门帘就听到了郑梦和的大嗓门:“行啊你赵越,平常看着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候那么有种!” 赵越站在咖啡机前垂着脑袋盯着正在运行的咖啡机,没有搭理身后的几人。 金铃过去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来腼腆地冲金铃笑了笑。 除郑梦和以外,茶水间里还有两个市场部的同事,郑梦和正在跟她们说话:“当时老洪还说要把这个客户给我,幸好我没接,早听说这人色迷迷的了。” 余光瞟到金铃进来了她才没接着往下说,转而说起个大家都更关心的话题:“你们知道今早老总们开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什么了?”另外两个女生的消息显然不如郑梦和灵通,顺着她的话当起了捧哏。 “就还是赵越打了人那事嘛,骆总说了‘以后下班时间呢,非自愿可以不接待客户,并且因公事需要外出跟客户洽谈的时候,可以选择要求在饭店大堂等等有安全保障的地方。 第10章 如果客户坚持要在包厢,我们可以拒绝!至于理由嘛,问就是——公司规定!’,然后这时候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了……”说到关键时候郑梦和停下来换了口气,也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就连一旁的金铃都停下了手上倒茶叶的动作。 “说什么这种态度会赶走客户啦,影响我们集团名声啦云云,但是骆总说——”郑梦和又停顿了下,但这回是故意的。 见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等待着她说出下文,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缓缓道出:“骆总说‘我们卓尔,不缺客户’!” 骆聿的底气来自于他的能力,自他接手集团后,在他的带领下集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创新,业绩一路飙升,短短几年就一跃而上成为了行业龙头。所以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没人能张口质疑反驳些什么。 再后面就是郑梦和自己的一些见解,诸如我们跟客户也是双向选择啦,凭什么我们就得捧着他们之类的。 金铃拎着热水壶往杯子里倒水,一直竖起的耳朵听到她这话也不由地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我就说骆总很公正的吧,他今天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好帅好帅啊。”郑梦和双手合十捧在胸前,想象着画面时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崇拜。 “你怎么知道很帅?又没看到。”在座的各位都没资格参加管理层的会议,有人有这样的质疑也很正常。 郑梦和:“用脚想都知道啊,帅是一种感觉!不对啊,骆总本来长得就帅。” 方才故意挤兑她的女生转了口风,玩笑般打趣道:“那你用脚想吧,我用心想。” 郑梦和一点不避讳地翻了个大白眼。弄清楚了事情经过的金铃没再听下去,捧着泡好了的花茶出了茶水间。 路过赵越工位时瞥了她一眼,她正聚精会神地认真工作。见她没因她们议论的话受到影响,金铃也放心了些。 回到工位上忙活了一会,不多时就收到了公司新发布的公告,内容正跟刚才郑梦和说的大同小异。 金铃看着右下角落款人的姓名在心里泛起涟漪,这则看起来不起眼的新规定,在很大程度上给了她们女性员工极有力的安全保障。 尤其是市场部、销售部等需要和客户频繁接触的部门。如若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们也可以更有底气地做出些不一样的选择。 而对于赵越这件事的处理,许多公司的处理结果可能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解决掉这些产生问题的员工,可骆聿能看到呈现在他眼前的恶劣结果之外的前因,并且愿意正视她们的权益,最后更是出台了新的规则,尽可能从根源上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正如郑梦和所说的,他很公正。 金铃心情 复杂地操纵着鼠标关掉公告界面,转而投身到新的工作中去,这个月被扣掉的工资,还得努力些挣回来。 一忙就忘了时间,两个小时后金铃才从屏幕里抽身出来,低头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她连忙收拾好随身物品,招呼着赵越一起出了公司。 她们还要去医院看望一下姓杜的。金铃在公司门口拦了辆车,但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停在了距离医院还有段距离的社区。 赵越下了车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些疑惑:“组长,我们不是去医院吗?” “总不能空着手去,先去买点水果。”金铃带着她往里面走,虽然她也是第一次来这边,但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她对这些街道小巷并不陌生。 “医院门口不是也有得卖嘛?”赵越听话往里走,但还是疑惑,她刚看了一下地图,这里走到医院还要六分钟。 “门口的价格起码要翻一倍,你也不想给那个老……”瘪三两个字到了嘴边,被金铃硬生生止住了,差点就把心里话骂了出来,她忙挽救道,“老,老客户多花钱吧?” 赵越怎么说也算是她的下属,她还是需要维护一下形象的。不过金铃的道德观念没那么强,主动动手打人了也许是不对,但打了本就该打的人,又算什么错? 说话间两人找到了社区里的综合市场,过了人流量最多的高峰期的市场里没多少人,好不容易闲暇下来的老板们都捧着个碗或站或坐在摊位前吃着早饭。 金铃随意寻了个水果摊子,跟老板说要打个水果花篮。 老板一听是大客,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汤粉,利索地擦了把嘴就来招呼她们:“您看看想装些什么水果?” 金铃扫视了一圈,选了几样便宜,个头也不小比较能占位置的苹果、香蕉、番石榴等,如此这样一个看似花里胡哨实则没花多少钱的花篮就算安排好了。 金铃捧着花篮准备往外走,赵越见状非常识相地就想要拎着把手将接过。 躲着越过她往前走了两步,金铃拒绝了:“这个重,拎着把手走一路容易断,我端着就行。放心吧,你也有东西拿,得再买束花去。” 等两人买好看望病人的两样经典装备,到医院时正好十一点,一个恰恰好的时间。 站在病房外金铃一手拎着水果花篮一手捧起花束,对赵越道:“你先在门口等等,我看看他态度怎么样,实在差你就别进去受这气了。” 在金铃看来,对姓杜的这样的人,钱和心意到一样就行了,前者还是因为迫于无奈想要与他达成和解,否则钱都不用到。 进了病房金铃脸上挂上得体的假笑,“杜经理,您身体怎么样了?我今天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可给我吓坏了。” 姓杜的坐在病床上刷着手机,面色一点没受头上的伤影响,红润得看起来比金铃的脸色都好。 “金小姐,你怎么来了?过来坐,过来坐。”他放下了手机招呼着。 如果不是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金铃真要被他这幅客气的嘴脸给骗了。 简单客套了两句,金铃进入正题:“不瞒您说,我今天来呢,也是为了小赵的事。小姑娘正后悔着呢,年纪轻不懂事,您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了她吧?” “哎金小姐,你说到我想说的了,你也帮我跟小赵道个歉,我真没那个意思,就是一时喝多了,手不受控制,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误会。”姓杜的找了个体面的借口为自己开脱。 金铃在心里唾骂了声厚颜无耻,她知道他能这么好说话,定是公司给的补偿到位了。 彼此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金铃小坐了二十分钟才借口不打扰他用午饭从而提出告辞。 她最终还是没有把赵越喊进去,反正她坐在门外也能听到姓杜的说话,既能看出来对方的康健,也知道了他的态度,这就足够了,这面也没什么非要见的必要。 本以为这事就此告一段落,不料半个月后洪纲找到金铃说姓杜的要请他们吃饭,原话是:喝顿和解酒,以后还能是朋友。 “……”金铃被这人的厚脸皮无语到,但在这行混,少个敌人等于多条路,思及再三她还是应下了,左右有洪纲在出不了什么事。 这回约见在饭店的大堂,三人要了一张大圆桌,每个人中间都隔了两三个空位的距离,手即便失控了也碰不到人,安全得很。 和解酒也顾名思义,一顿饭下来光喝酒了,洪纲都给面子一直在喝,金铃也不能掉链子。 饭局结束时三个人都沾一身酒气,临道别前金铃借口想吐去了趟洗手间。她是有些不太舒服,但她没醉,单纯是不太想和他们一起走。 金铃拿出手机准备给自己打个车,但解锁屏幕后却顺手点开了手机通讯录,最后聚焦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没过多犹豫拨出去了电话。 男朋友如果不能用来使唤,这个恋爱就谈得毫无意义。 约定好大概时间后,金铃又在洗手间磨蹭了许久,猜测洪纲他们都离开了她才走出去。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金铃边往外走边观察,直到看到大堂里方才她们坐过的那桌都被已经被服务员收拾干净,知道他们应当是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放下心来的同时加快了脚步,不出意外的话骆聿也已经到了。 果然,在饭店门口看到熟悉的背影时,她唇角扬起了恰到好处的弧度。 她放轻了步子走上前去,看着男人挺拔宽阔的背影伸出手去,在落下的前一瞬,想拍他肩膀的心思拐了个弯。 “你怎么才来啊~”金铃转而将手送进他的掌心,牵住了他,听起来像是抱怨话语里包裹着显而易见的娇意。 两人最近的感情越来越黏糊,她亲昵的动作也愈发得心应手。 男人听到她的话回过头来,清俊的脸上带着些许震惊,瞳孔微缩,疑惑之意跃上眉间,他抿着唇发出了一声单音节的质问:“嗯?” 金铃呆住,酒精延缓了她的反应,眼前的男人气质儒雅温柔,就是怎么跟平常的骆聿好像不一样? 不过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她熟悉的冷冽气息,来人说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仔细听听还能听出来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金铃。” 第11章 这一声呼唤也宛如恶魔的低语,在她的耳边炸开。 而金铃终于反应过来,她……好像认错人了。 局面仿佛也就此僵持住了。 刚还好好的天气一下变了天,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劈开了黑漆漆的夜幕,平地一声惊雷也随之在远方掷下,凉风夹杂着热气拂面而来,一切都是暴雨的前兆。 第8章 “觉得我很好拿捏是不是?”…… 回程路上,车内的气压低到比外边呼啸而过的晚风更甚,不同于预想中的寂静无声,相反车子疾驰在公路上的马达声,伴随着偶尔砸下的惊雷一路轰鸣在耳边。 金铃被这风吹得心烦,头发不时打在脸上的感觉更烦,她索性从包里摸出个发圈把头发绑了起来。 不料她刚扎好了头发骆聿却降下了车速,并高抬贵手把跑车的敞篷给升了起来。 金铃:“……” 随着敞篷的闭合,车内一下恢复到较为正常的安静状态,迟到了十多分钟的审判终究是来了。 “他比我高?” “没有!”金铃信誓旦旦。 “比我帅?” “没……有。”答案仍是肯定的,但金铃的态度有些迟疑。 正巧被骆聿抓了个正着,他气笑了:“你还真认真看了是吧?” “绝对没有!”金铃抢答道,她坚信只要声音够大够坚定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再加上还有自己刚一听到骆聿的声音就撒手回头这一佐证。 她半闭起眼睛,演出一幅醉醺醺的模样,接着道:“我刚就是这样,头晕得迷糊,压根没看人。” 骆聿侧目瞥了一眼,并不买账:“那你还能认错人?” 金铃心虚得紧,靠近他那侧的眼睛悄悄支起一条小缝,想要窥探一下骆聿的表情。 结果发现对方根本没看她,只好把眼睛睁开不再装了,人也摆烂道:“那怎么办,我又不是故意认错的。” “呵。”骆聿冷笑了一声。 伴随着这声冷呵,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也抵达了目的地,骆聿将车子停靠在小区门口。 感到 不太妙的金铃不安地抠了抠座椅的边缘,歪头瞧了眼天色,心想着快下雨了,得赶紧回家。 身体跟脑子巧妙地打着配合,她一手解开安全带一手摸上车门的开关。 没曾想骆聿预判了她的预判,在她开门的前一秒通过中控把副驾驶的门锁上了。 闪电透过车窗劈进车内,打在两人的脸上,金铃透过后视镜还能瞧见自己惨白如雪的面色。 看来是得直面风暴了。 光亮仅短暂存在了一瞬,随即车内又笼罩在了一片幽暗之中。 “你好凶。”安静了片刻,金铃率先控诉道。 语气中带上了些微不可察的哽咽,似乎被他的冷漠与严厉吓到了。 骆聿一言不发地卸下安全带,正经危坐了会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没忍住侧过了身子,看向金铃:“如果是我牵了别的女人的手呢?” 金铃扭头对上他的视线,一时间没有说话,眼神有些许涣散,像是走神了又像是在想象他说的画面。 变化就在顷刻之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过之处,硕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最后汇聚在深色衣物上,洇湿成一个个小圆点。 骆聿无措地张了张嘴:“你还哭了,该委屈的不是我吗?” 听了他的话,金铃哭得更伤心了,被他的假设委屈到落泪时没忍住啜泣了声,仿佛他真的做了这样对不起她的事情。 骆聿轻抿起唇,看着女友梨花带雨的样子并非不心疼,带着些许薄茧的指腹蹭上她的脸,但替她拭去泪痕的手丝却毫不讲究章法,胡乱地在她的脸颊上擦来抹去。 金铃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心虽是软了,动作可一点不轻柔,说到底还是带着气。 她逐渐止住了泪,骆聿也随之就要收回手。 在他的掌心一点点抽离的途中,金铃缓缓侧过脸,顺着他手离去的方向追寻,感受到骆聿的停滞,她极轻地将脸贴在他的掌心,用仅有两人能感受到的力度蹭了蹭。 眼神全程没有从骆聿的眼底离开过,直直地盯着他看,被泪水打湿了的睫毛上下扑闪着,眼眶还带着红。委屈都彰显在了略微嘟起的唇里,还有在这之下那点无法言说的讨好与乞求。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抚在她脸侧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骆聿看向金铃的眼神无比复杂,像是脑海中在进行着什么天人交战的回合。 时间流淌在两人的博弈之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但实则一分钟都没过去。 手指从耳边擦过,往后插入金铃的发间,稳稳托在了她的脑后,浓烈而又炽热的吻迎面袭来,男人充满侵略性的危险气息瞬间就将她包围。 金铃感受着骆聿几近原始的掠夺方式,下唇被男人啃得生疼,但她的嘴角却是短暂地翘起了两秒。 在一片意乱情迷的混战之中,金铃也记不清是自己主动还是被动的,总而言之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到了骆聿的腿上。 驾驶位的位置并不宽敞,她的腰背抵在方向盘上被压得发酸。 可男人像是彻底昏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许久没有回神。 眼瞧着他的唇还想要往下,金铃竖起一根手指推了推他额头,“会被外面看到。” 听到她的话骆聿才抬起头来,看着透明可见的前挡风玻璃不耐地啧了声。 金铃自然清楚他的烦闷来源于什么,不由地轻笑了两声。 趁着骆聿还在走神,金铃利落地开了车门,双腿一晃轻巧地转了个方向,这一连串的动作连贯且一气呵成,还没等骆聿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下了车。 “我回去啦~”金铃站在车外跟骆聿道别。 “哼。”人都下了车,哪里轮得到他说不的机会,骆聿扭头收回了黏在她身上的视线。 金铃好心替他关上车门,在外面站了会才发现原来下雨了。但雨势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她伸手接了半天也只接到了零星半点雨滴。 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啊,金铃感慨了会。 坐在车里的骆聿望着车前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多时金铃出现在眼前,但她并没有看他,自然而然地从车头绕行而过。他的目光不受控制追上了她的身影,从车头到到副驾,最后看着她慢慢悠悠走进了小区。 反正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也没人会知道,遂看向金铃背影时的眼神更直白热烈。 临到道路尽头的拐角,一直注视着的女人忽的回过头来,手比在脸庞前,笑意盎然地朝他摆了摆手。 骆聿那一刻像是在暗处偷窥的小人,被发现时下意识心虚了一瞬,但随即反应过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根本看不清,同时自己的身份也并不是真的见不得光的偷窥者。 金铃也确实根本不知道骆聿一直在看她,她只是注意到他的车子一直没动,就顺手回头再告个别。至于他有没有看到,这根本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 心情颇好地走在小道上,时间还早,小区里灯火通明,路过低楼层的住户家里时,还能听到别人家里其乐融融的交谈声。 “叮咚。”手机的一声提醒打破了这欢声笑语的氛围,金铃从包里翻出来看了一眼,还未解锁就看到了发消息的人的名字。 她不免觉着好笑,刚下车的时候还对她爱理不理的,这会她还没走到家呢,就又眼巴巴来了消息。 金铃解锁了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眼,他发来的还是语音。 “金铃!我刚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笑了?” 她点开听了听,不过没想到并不是预想中的甜蜜的问候,而是夹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质问。 略一思索金铃就猜到了他的怒气来源,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按下语音键:“没有呀。” 骆聿像是就等在手机前,回复很快传了过来:“分明就有,我感受到了。” 果然那个在他亲下来时,她太得意没忍住的笑还是被他察觉到了,金铃只好承认:“好吧,我有。” “你在笑什么?觉得我很好拿捏是不是?随便跟我撒撒娇就让我失去理智了?”一连三问,有些恼怒的味道了。 金铃却一点不急,按住录音凑近了手机的麦,轻轻柔柔的声音透过手机传递到了骆聿的耳边:“我们和好了,我高兴的呀。” 骆聿愣了神,满腔的恼羞成怒随意就化解在了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里,他顿时就不气了,也懒得再深究她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 平复了下心情,又点开她最后的这条语音反复听了两遍。 也是,还有什么比现在他们好好的更重要的呢? 第9章 兔子急了会咬人…吗? 每个月的十五号,是打工人最开心的日子。刚到公司,迎面而来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每天都被强制以笑待人的前台今日面上的表情也都真切了几分。 第12章 金铃也不例外,她心情颇好地在工位上坐下,难得没急着开启今天的工作,而是先在电脑上登录了公司的oa系统,找到薪资里的工资条查看一番。 见到与预想中相差无几的数字终于安下心来,虽基础工资那一栏后面的-50%让她小小痛心了一下,但好在她们销售靠的是业绩吃饭,所以还算在可接受的范围。 兢兢业业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但今天到点了也不能走,因为每个月发工资的日子也是他们部门固定的聚餐日子。 金铃已经习以为常,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今天参加聚餐的人员多了位冯副总,她掌管公司的市场部和销售部,早前也听说过她偶尔会参加底下员工的聚餐,但金铃进卓尔两年来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与她同台吃饭。 等领导也下班了,今晚的活动才拉开帷幕。有车的同事不少,金铃蹭了郑梦和的车一同前去。在前往地下车库的路上,手机来了信息。 金铃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不静音的,就怕客户什么时候找她找不到,所以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回复了。 l:【晚上什么安排?】 招财金宝:【部门聚餐。】 虽然相比起聚餐金铃是更想去跟骆聿约会,但没办法,工作要紧。 l:【你们去哪吃?】 招财金宝:【淮东路那家日料。】 想起这家店跟骆聿去过,金铃更觉得伤心了。 之后骆聿没再回消息,她也没放在心上, 大概就是有事去忙了吧。 店面离公司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等金铃他们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还没完全暗下去,路灯就早早亮起了,反倒叫人辨认不清前路。 所以当金铃看到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反复迟疑了许久。 待一走近,身旁就有眼尖的同事高呼出了那一声“骆总”,金铃心头一跳。 她不信这是巧合,但这个关头没法上前去问些什么,只好隐在众多同事中当看客。 本来如果只有他们部门的人在,大家就是在外遇到了骆聿也不太敢上去攀谈。可偏今日有冯副总在,以她跟骆聿的熟悉程度见面了没有不去打个招呼的道理。 果不其然就见她惊喜地往前走了几步,“骆总,你也在这附近吃饭呢?” 骆聿方才背对着他们在与朋友交谈,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见到他们这一大群人时面上还有些惊诧,“嗯,和朋友出来吃顿便饭。冯总你们这是,部门聚餐?” 听到他的话金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对呀,就前面那家日料,你们呢?”冯总指了指侧方的店铺招牌。 “巧了。”骆聿莞尔笑笑,“我就在隔壁。” 金铃心跳的频率曲线顺着他的发言高高提起,又重重落下,不过总算松了口气。 骆聿:“好像还没请你们部门的同事吃过饭,今天既然有缘碰上了,消费都挂我账上吧。” “骆总你这就客气了啊。”冯总哎了声,“你们在隔壁吃什么?火锅?同志们,我们也去吃火锅怎么样?” 冯总扭过头来询问大家的意见,在座的各位都巴不得能跟骆聿一起吃顿饭,除了金铃外几乎没人有别的意见。 就在金铃以为今日这顿饭是躲不过的时候,骆聿又开口拒绝了:“可别为了我扫兴了,大家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不要勉强。” 只见众人感慨骆聿的体贴同时又都面露惋惜,只有金铃在暗自窃喜。 不过不知是不是骆聿不忍叫大家失望,他话风一转又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去吃日料,如果各位不介意我们蹭顿饭的话。” 金铃:“……”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此起彼伏的“不介意”在人群中响起,金铃那句没法说出口的介意只能隐藏在心里。 冯总招呼着:“走吧那,真没想到这么有缘分……” 两位老总自然而然走在了前头,金铃落后在人群的最末尾,听着周围同事的欢呼心塞塞的。 她摸出手机给骆聿发了条信息:【你故意的?】 不过看着前面这人眼下忙碌的样子,一时半会应当是没空回她消息的了。 进到店里,众人站在包厢外换鞋,骆聿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你们先坐,我去选点海鲜。” 店铺刚进门就有一处景观台,里面养了好些水生动物,大多是虾蟹一类的,因布置得好,也可作景致一观。不过更多时候还是作为食材供给客户自行选择,然后再后厨加工,主打的就是一个新鲜透明。 他才刚走过去一会,大家就看到放着两只帝王蟹的格子被清空了,还有其它海鲜若干。 他们部门也算是公司聚餐经费较为充足的部门,但预算仍是有限的,像往常出来能吃好,但吃得这般奢侈还是不多见。 “果然跟着骆总有肉吃!”身旁的同事欢喜道。 金铃笑笑表示赞同,看着大家陆续往包厢里进,她没急着跟上,而是先去趟卫生间。 等她出来时走廊外面已经没有了同事的身影,想来是都进去坐好了。但不远处还是有个熟悉的人,是骆聿,他正在和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交谈。 她在原地踌躇了两秒,他们站的位置是金铃回去包厢的必经之路,可也实在不好在卫生间门口逗留,金铃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祈祷他们能赶紧说完话。 可惜天不遂人愿,金铃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就听到了女生的声音:“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刚刚你在停车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真的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前行的步伐瞬间停滞了下来,金铃原地转身换了个方向,隔着几步之遥望望天又看看地,再欣赏了一下旁边的发财树。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假装很忙。 倒不是金铃想偷听,只是这会进退两难,这种时候好像也不好上去打扰,看不见跟听不见就差了一个字,应该没什么区别吧?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骆聿沉稳的声音幽幽从耳边传来:“谢谢。但不太方便,抱歉。” 女生没有放弃:“为什么?只是认识一下都不行吗?” 虽说金铃的本意是不想偷听,但耐不住话自己往耳里钻,她还是被迫听了个完全。 俗话都说事不过三,从女生的话里也能听出来这应当是她第三回 追问了,骆聿还会拒绝吗? 金铃控制不住悄悄竖起了耳朵,对他的回答有些许好奇。 “因为我有……” 骆聿的话刚开了个头,被一阵清脆的女声打断:“不好意思这位女士,能麻烦您让一让吗?真的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不知不觉就沉迷在听墙角中的金铃没注意到身侧来了两个搬着桌子的服务员,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才发现人家刚才那话是对她说的。 大概是这走廊窄了些,不足以她们通行,女生抬着桌子的手都被压红了,脸上也是颇为吃力的表情,不难猜想如若不是实在没了法子也不会开口请她让路。 难以言状的愧疚感涌上心头,金铃忙后退两步让出来位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请。” 经过这一打岔,骆聿他们也发现了她,此刻都回过头来看向她。 准确来说只是骆聿,漂亮女生的视线仅在她身上停留了半秒就移回到了骆聿身上。 金铃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在骆聿诧异、探究、不解等情绪组成的复杂眼神中走到他身旁。 男人此时的表情与方才跟她讲话时全然不同,结合他刚才说到一半的话,女生顿时了然:“女朋友?” “不是。”金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就否认了,大概是不远处的包厢内就坐着同事的缘故吧。 她忙解释:“骆总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说话了,冯总还在等我呢,我就先回包厢了。” 说完只留下个着急忙慌的背影,当真像打扰了领导好事落荒而逃的小员工。 一路上金铃还在感慨自己的演技应该还不错,幸好没因为自己挡了骆聿的桃花。 没过几分钟,骆聿就跟着回来了。屋内的众人也已经坐好,他们总共约二十来人,分了两桌。 提前在冯总那桌给他留了个上首的位置,但骆聿进门后就停留在了门口这桌,笑道:“我就是来蹭个饭的,不过去了,坐这边就行。” 冯总又再邀请了几次都没能劝动他,就也不再劝了。等他坐下大家才了然:骆总是带了朋友来的,虽说方才也邀请过那位朋友去过主桌,但对方一进门就低调选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了。想来骆总也是为了照顾朋友才没过去坐主桌。 部门的小群里已经疯了:【原来骆总私下这么好说话的吗!】 【他笑起来好好看啊,还照顾朋友,真的爱了。】 【好羡慕金铃!】 都是些基础操作金铃不知道大家在夸什么,但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只想苦笑。 第13章 因为她跟同事的关系算不上很好,一般都是哪里冷门坐哪里。上班应付客户已经很累了,她一点也不想吃饭的时候还得应付上司和同事。 后来见陌生的男人坐过来的时候,她让赵越坐在了女同事身旁,自己则坐在了外面这一侧。 刚还庆幸这个陌生男人有边界感,没直接坐在她旁边,而是隔了个空位坐。 没想到下一秒骆聿就没去预留给他的位置,而是来了他们这桌,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金铃身旁。 包厢里是下沉式的座位设计,本就因人多略微有些拥挤,在骆聿坐下来后这种感觉更是明显。 分明两边都贴着人,可偏就骆聿的温度格外烫人。好在她们部门女同事多,门口挂包的衣杆上都挂满了,金铃没能放上去的包包此刻正好能放在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腿上挡一挡。 虽然他们并没有在桌下进行什么小动作,但想到两 人的关系金铃就不自觉地有些心虚。 自骆聿坐下后她的手也一直搭在桌面上,完全不给别人诟病她的机会。 骆聿看着金铃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发笑,想起她平常在自己面前游刃有余的模样也不知在何时消失殆尽。他恍然自觉找到了金铃的命门,脸上的笑愈发玩味了起来。 金铃看似在认真听同事们聊天,实则余光一直注意着骆聿的方向。 见他拿出手机来看信息,突的回忆起他好像还没回复自己的消息。 端起桌上的水假意喝了一口,借着喝水的动作飞快瞟了一眼他的屏幕,正巧看到他在和她的聊天框里敲敲打打。 骆聿握着手机的右手搭在桌上,从金铃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全部的屏幕。 金铃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给自己的备注是乖乖。 可骆聿平常都是直呼她姓名的,倒是没对她喊过这样亲密的称呼。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毕竟是在一个公司里,如果直接备注的是她名字,被人看到了他们发消息怎么办?同理,就好像她也没给骆聿备注一样。 也说不上失望,金铃垂下眼睫接着往下看,骆聿的回复消息刚输入完成。 随着他按下发送键的动作,金铃的手机也同步收到信息:【什么故意?】 金铃:“……” 真想发消息好好盘问一通,但念及周围都是同事,她忍住了。毕竟备注可以改,头像可不能,如果被看见了聊天界面,在场认得她头像的人不在少数。 除了骆聿挑选的海鲜,众人还在翻着菜单追加菜品,一份菜单从旁边传递过来塞到了金铃手里。 “你们点就行。”金铃忙客气道,想要再原路传回去。 被一同事叫住:“哎,给骆总看看啊。” “噢。”金铃脸热热的,太想避开一切跟骆聿有关的接触了,倒是忘记了他还是自己的领导呢。 “骆总,今天咱喝点什么酒啊?”早在骆聿决定坐在他们这桌后,洪纲就跟人换位置坐了过来,此刻正十分上道地献着殷勤。 骆聿翻着从金铃手里送上来的菜单,头也没抬,“你随意,不过今天在场的好像女生比较多,多点些饮料吧,不胜酒力的不用不勉强。另外我开车来的也不喝了,各位尽兴。” 此话一出,桌上的女生互相对了几个眼神,此前的聚餐喝点小酒几乎成了隐性的规则。虽不知道这回破例是否会是昙花一现,但至少就这一次是可以不用喝了。 原本只是钟情于骆聿外貌的女同事们此时对他爱都多少变了质,群消息又蜂拥而来,大多都是一个意思:【我真的要爱上这个男人了!】 “金组长,喝些什么?”骆聿合上菜单,似随意道。 金铃从手机里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他回答时话里端上些恭敬:“柠檬茶吧,谢谢。” “客气了。” 再简单普通不过的一段对话,莫名让金铃掌心濡出了些汗来。 金铃心想着自己以后真是一点亏心事都不能做,她根本就藏不住事。 她正反省着自己,手肘被碰了一下,一块小小的东西似乎从桌上滑落了下来,在她的包上翻滚了一下又砸落到了她的裙子上。 她和骆聿同时侧过头去看,原来是枚筷托。 大概是落下的位置不太妥当,骆聿没有自己伸手来捡。好在没掉到地上等硬质的地方上,所以也没弄出什么声响来。 见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这的状况,金铃便伸手去帮忙捡起。 刚拿到东西,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随后手腕被人握在了手心里。 金铃心下骇然,忙想抽回手,但骆聿面上瞧不出什么来,底下却用了巧劲,她根本挣脱不开。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能小幅度挣扎着。 幸好自己的包还在腿上,能挡住另一侧同事那边来的视线,至于骆聿那侧,是他的朋友,应当不打紧。 可这只能解燃眉之急,时间长了总会被发现的。 金铃心急如焚却不能表现出来半分,只能在低头的时候趁着大家没注意,飞速瞪了骆聿一眼,示意他快放开。 骆聿分明也接收到了这个眼神,但他不仅没松开,反倒是更得寸进尺。手指灵活地钻进金铃掌心里,推开她握着的东西,紧紧纠缠上去,与她十指相握。 除了心急、害怕等情绪,还隐约有种刺激感,金铃的心跳更是前所未有的剧烈。 “金铃,你脸怎么红红的?”有同事注意到她的异样,跟她说话。 金铃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忙抬起空闲的那只手在脸旁边扇了扇,“好像有点热,你不觉得吗?” “好像是有点啊,等会得让服务员把空调开高点。”同事回应道。 金铃打着哈哈,等大家的目光转移开,她忙伸出另一只手去试图掰开骆聿的手。 可惜男女力量悬殊,没能撼动半分。 金铃急得又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多了些恼怒的味道。 骆聿嘴角噙着笑,点亮桌上的手机给她发消息:【你现在好像只急了的兔子。】 “我看你像红烧.兔子。”看到消息的金铃在心底吐槽了句。 招财金宝:【你疯了?】 l:【是啊,怎样?】 回完消息的骆聿更是光明正大地侧目看向金铃,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未经任何掩饰。 听说兔子急了会咬人,她会吗? 第10章 “如果我说不呢?” 或许是骆聿看过来的眼神太过大胆直接,已经有不少同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带着困惑和好奇的疑问朝他们砸来。 金铃感觉自己浑身一僵,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就在她以为他们的奸.情,噢不是,恋情要被大家撞破的时候,骆聿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她的手。余光还能瞧见他上一秒还握着她的手抬了起来,在她的发间停留了一瞬。 手指往前伸了伸,作出想要触碰但犹豫着还是收回了手的样子,而后又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才开口提醒道:“金组长,你头发上有东西。” “啊……”金铃不懂这是什么套路,但她还是配和着从包里翻出小镜子查看了一番。没想到真如骆聿所说,她发间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一块木屑。 刚才他那莫名其妙的注视也算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金铃悄摸缓了口气。 众人都被他这怕冒犯到女士的绅士模样给蒙蔽了,作为骆聿的头号粉丝的郑梦和最先被迷了眼:“李哥,骆总平常也这么和善吗,我们之前还都以为他很严厉呢。” 被称为李哥的男人正是骆聿今天带来的朋友,郑梦和借打听的名义明里暗里地夸着骆聿。 李哥:“你们骆总是这样的,只要不涉及到工作就很好说话。” 骆聿也笑道:“下班了可以不必把我当成老板,不过工作的时候还是需要各位认真对待。” 金铃撑着脑袋随着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骆聿,心想这人真的很会管理员工那一套。 工作上严肃狠戾,让员工都不敢懈怠;私下又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模样,好让员工更忠诚地为他卖力,这不就是打个巴掌又给颗甜枣吗?真是笼络民心的一把好手啊。 也是这时候金铃才发现,自己跟别的同事也没什么区别,她也并没有多了解骆聿。 就好像她从来不知道骆聿会有这样的恶趣味,想起刚才在桌下那个隐蔽的十指相扣,她有瞬间的分神。 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不少,可是心的距离好像并没有因此靠近一毫米。 不过想到自己对骆聿也是如此,心里一下就平衡了不少,各取所需罢了。 点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两人聊天的对话框,看着骆聿方才玩笑似的回复,金铃也四两拨千斤,回过去一句玩笑话:【喝多了?】 后续托骆聿的福,他坐在隔壁的缘故,每轮新菜上上来的时候,都优先放在了他面前,金铃在旁边正好可以毫无顾忌地把想吃的都吃了个遍。 第14章 一顿饭下来小肚子都撑起来了些,她适时停了筷,捏起服务员刚送上来的清口糖含了片进嘴里。 聚餐临近结束的时候,女生们结伴去洗手间。有上厕所的,也有补妆的,女卫生间前排满了人。 金铃在吃饭前去过了,此时并不想去,但不去的话就要在领导旁边陪着说话,念及此她还是决定随大流 一起去一趟吧。 不过她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廊下消磨时间。 连廊前是一座小庭院,洁白的鹅卵石铺设成的大片地板在月光下透着莹润的光,看着会让人莫名产生一种踩上一脚的冲动。 金铃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不过她没往深处走,就在眼前那片方寸之地转了两圈。 正自己玩得开心的时候,走廊上正对着的那间茶室的推拉门被人从里面自左往右拉开,骆聿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其中。 “过来。”他对她做着口型,无声道。 金铃怔了怔,先是扭头去看同事的反应。只见她们确实有人被门打开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可是骆聿人站在屋内,从她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扇敞开的门。 这样无趣的画面,只一眼就让她们失去了兴趣,纷纷又回过头去继续闲话。 见没人再注意这边,金铃迅速闪身进到室内。随着门重新被关上,骆聿顺手把灯也熄灭了。 金铃一惊:“做什么?” “怕被发现。”骆聿的身影覆了上来,滚烫的体温包裹住了她。 这种和式推拉门的设计确实不防窥,两人在室内的影子很容易透过灯光映到门上。 “怕被发现你还叫我进来做什么?” “我是怕你怕被发现。”骆聿在她耳边解释道,灼热的鼻息喷薄在她颈间。 脖子有点痒,金铃偏过头躲了躲。这种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亲近的戏码有种隐秘的刺激感,不过她好像并不反感。 只是骆聿貌似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再适合这个时机不过的吻没有落下来,金铃感觉自己像一点星火,只缺些微火势便可燎原,但那根助燃的火柴迟迟没有被划开。 “我们聊聊。” “聊什么?”金铃抬眼,借着外面那半点光亮盯上他滚动的喉结。 “之前为什么不承认是我女朋友?” 听到这个问题金铃感觉自己的兴致降下去了一半,但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他泛着浅粉的薄唇,距离她的额头不过咫尺时,心又跳快了一拍。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先不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 “陌生人之间也不可以?” “嗯。” 金铃的回答太果断,骆聿回想起在刚才那个找他要联系方式的女人问话时,她也是这样的不假思索。他相信金铃听到了对方的来意,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作为他女朋友竟然是那样的回应。 还有方才在席间牵她手时,原来也不是欲擒故纵,或许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再结合往日,她害怕被外人发现他们关系时的表现,以及索要名分时从顾而言他到直接拒绝的变化。 种种迹象让骆聿平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他在金铃心里到底算什么? 屋外传来郑梦和跟同事的对话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旖旎。 郑梦和:“金铃呢?我们要走了啊,她人哪去了?” 同事:“不知道呢,刚还看到她在这里。” 两人就在一门之外,音量大加上门隔音效果一般,让人有种说话人就在耳边的错觉。 金铃心头一跳,登时清醒过来,她还得搭郑梦和的车回去,忙推开骆聿:“我得出去了。” 骆聿揽着她的腰不想放:“就这么怕他们发现?” “别闹了,快松手。”金铃默认了。 “如果我说不呢?”这句话在骆聿嘴边来回兜了几圈,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他还是没问出口。 最后换成了一句:“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又不可能长久,广而告之除了日后被非议以外,对她没任何好处。 不过这样的话金铃不能直接说出口,她转了转眼珠子,“因为我还没准备好。” 骆聿像是接受了她的答案,笑着卸下手上桎梏在女人腰间的力度,低头在她的唇畔轻啄了下,“走吧。” 金铃有些惋惜,这个亲吻来得早些就好了。现在的话,差点意思。 不过她没在面上表露半分,终于逃脱控制的她转身拉开了另一侧的房门,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还停留在茶室里的骆聿垂着眸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耳边只余下金铃从这一侧绕出去的脚步声,恍惚间还能听到走远了的她高声回应着寻找她的同事:“我在这!” 而他只能待在这暗无一人的角落里,等待着光明的施舍。 第11章 接吻!被同事!看到了!!…… 骆聿坐在吧台前,往杯子里扔了两块冰块后又停了动作。 季云泽坐在另一侧,很是不解:“搞什么?大白天来找我喝酒就算了,我酒都开了你又不喝了?” “喝。”骆聿应了声,但手上仍是没动。 都说酒能解千愁,可原来烦闷到一定程度上,是连酒都喝不进的。 季云泽贴心地往他杯里倒酒,不过他只倒了浅浅一层。这人一看就不是真来喝酒的,可别浪费了。 “你说,如果女朋友不愿意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因为什么?”骆聿道出了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恭喜你,你女朋友要有新的男朋友咯。”果然是为情所困,季云泽毫不意外地幸灾乐祸。 “……”骆聿凉凉地睨了他一眼。 眼神如若能幻化成实质,现在应该已经化形成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季云泽的脖子上一抹而过了。 感知到杀意的季云泽身子坐正了些,但他仍是坚持方才的观点,“以我纵横情场的经验来看,不公开必有鬼。” “她不肯承认你的身份,又是在给谁留机会?”说罢抬手拍上好兄弟的肩膀,利落再补上了一刀。 可惜骆聿对他后面的话充耳未闻:“你母单哪来的经验?” 情绪起伏平淡自然到让季云泽怀疑自己扎心的话到底说了没有,也没想到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好友竟然还有这自欺欺人的一面。 虽说他不怎么了解金铃,但就上回那次见面,能看出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再加上长得漂亮,能把骆聿这个局中人玩得团团转也不奇怪。 身为旁观者的他有义务拯救兄弟于水火:“不是,我说真的,你得好好查查你女朋友身边还有没有别的男人。” 骆聿像是终于听了进去,晃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想要思考,结果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金铃的交际圈,她私下的朋友他是一个都不认识。 只能从上次聚餐中与她同部门的人里寻找些蛛丝马迹,骆聿努力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印象里也就那个叫刘杨的男人长得还过得去。 但有他这样的珠玉在前,骆聿不太相信金铃还能看上这些男人。 于是他笃定:“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有也是那些男人不自量力。” “……”季云泽无语,“好好好,都是那些坏男人勾.引姐姐。” 不过或许真的是他恶意揣测了人家,他又道:“那我们换个角度想吧,我知道了——” “她可能是没安全感。你想想,你一个集团老总,她只是小员工,这么大的身世差距,女生难免会有些自卑的嘛。所以她并不是不愿意公开,她一定是想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等到配得上你,能够与你比肩之时再公开。”季云泽越分析越觉得自己参透了事情的真相,“言情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怕骆聿不相信,他还给自己的理论找到了强有力的事实依据。 骆聿也觉得这个说法还算站得住脚,轻点着头表示赞同,不过:“你还看言情小说?” “呃……”被抓包的季云泽挠了挠头,“我妹看。” 所以跟他看不看有什么关系?不过此时骆聿没心思去深究这里面的逻辑,他拿出手机来给金铃发消息。 两人的对话框里,最后的那条信息还停留在金铃前天的那句:【喝多了?】 骆聿弯了唇,给她回了个:【嗯,醉了。】 郁郁寡欢了两天的男人,终于把自己给哄好了。 而另一边收到消息的金铃表示一头雾水,骆聿这两天都没联系她,她只当对方有要紧事要忙,这是终于空下来想起她了? 只是这信息内容也太莫名其妙了,结合上面对话的内容和时间,什么酒醉了两天 ? 神经。 “阿嚏”不远处工位上的刘杨又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啊?这几分钟打了十个喷嚏了,难受死了。” 听到他的抱怨金铃分神看了眼,而后把已经熄屏了的手机重新拿了起来,在本不想回复的窗口又回了条消息过去。 第15章 招财金宝:【想你。】 前两天忙着工作时不觉,现在闲下来了点突然就十分需要看些养眼的转换一下心情。 不知是不是距离产生美,时隔两日再见到骆聿觉得他好像又更好看了些。男人似乎是特地洗漱过才出来的,身上还残存着清爽好闻的皂角香气。 他身着简单淡雅的灰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的半截锁骨与修长的颈部相得益彰。黑色西裤包裹下是健硕流畅的腿部线条,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这也算是男人对待约会的最高规格了,金铃眼角都是止不住的愉悦。 他们约见在另一个片区的娱乐中心,工作日的晚上,商城里人算不得多。 不过虽然总体的人流量不大,但热门的餐厅门前仍是络绎不绝,好在金铃提前预约了位置,省去了排队的功夫。 是金铃主动提起的约会,她自然包揽了一切准备工作。 骆聿的表现也很能满足她想要的情绪价值,对金铃结帐的行为接受良好,并不如一般自傲的男士那样被自尊心挟持而大男子主义。 饭后两人去附近的影院买了张电影票,没有提前预定要看什么,是到了影院才当场选的片子。两人都对爆米花饮料什么的不感兴趣,就也没有买这些多余的东西。 见骆聿对影院里的流程有些陌生的模样,她随口问了句:“你没看过电影?” 骆聿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似有些迟疑,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严谨的说法:“看过,但没在电影院看过。” 难道他没跟别的女生约会过?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升起就被金铃打落了回去,她也没问出口,转而笑道:“那看来今天是你的电影院初体验咯。” 两人一起排队,而后随着人群进入到影厅里。里面冷气开得足,金铃今天穿的还是无袖的a字短裙,被这冷风一吹,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刚看了个电影开头,金铃就止不住开起了小差。无他,实在是这影厅里的温度太低了,她抱上自己的手臂不断摩挲着,试图借这摩擦的动作给自己提供些热能。 如果再冷些她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了,偏这温度又控制了在人还能忍受的范围。是有些冷,但侧目看了眼身旁专注看影片的男人,再待会好像也行。 不过没料想到过了会越来越冷,先前还只是手臂有些冰,没一会腿上也传来阵阵凉意。 但金铃是个有点倔的人,一开始走了也就罢了,但如今都忍受了这么久,如果此时走了会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她今日还非就要让这具身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区区寒冷,还不足以操控她。 “我出去会。”在金铃还在跟自己做斗争的时候,骆聿覆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 见他拿着手机,金铃以为他要出去打个电话之类的,便回应道:“哦好。” 本来冷风似乎只从一处来,可骆聿走了后身边瞬间少了个巨大的热源,冷风也趁机偷袭,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金铃顿时感觉自己现在跟在冰窖中也没区别。 “走?不走?走?不走?走?”电影是没心思再看的,金铃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展开了剧烈的争吵。 在就快分出胜负时,骆聿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袋子。 这品牌的包装颜色太显眼,金铃好奇瞧了眼。 只见骆聿从里面拿出了两块布料,这经典的印花金铃认得,是两条围巾。她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骆聿一一将其展开,一条铺在金铃的腿上,另一条盖在了她的肩上。 如此,她冷的问题就解决了。 “凑合盖盖。”仍是在她耳边小声的一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分明她冷的时候对温度更敏感,但此时骆聿凑过来说话的呼吸竟比之前的更热乎,她的耳朵极短暂地被烫了一瞬,这一感知细微到她自己几乎都没察觉到。 “手也冷!”金铃朝他伸出手去,学着他的模样,靠近到他的耳边跟他撒娇。 骆聿极轻地笑了声,看向她的眼神带上宠溺。 转瞬之间金铃的手就被他包入掌心,在空中被他带领着往下。本是可以顺势搭在她腿上,但骆聿硬是半道拐了个弯,落在金铃腿侧的椅面上,一个克制礼貌、又安全不冒犯的位置。 只是十指相扣时拇指不住地摩挲在她的手背,暴露出他规矩之下的欲.念。 - 看完电影出来,两人准备打道回府。刚上车金铃想起来件事:“要不你先送我回趟公司,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两天,现在去把东西拿上,明天就不用跑了。” “好。” 车程不算太久,二十分钟左右就回到了公司楼下,眼下已经是晚上十点。 “我陪你上去吧。”骆聿也解开了安全带。 “不用啦,我很快就下来。”金铃下意识不想麻烦。 “你不害怕?” 这个点公司里大概率是没人了,灯约莫也是关着,乌漆漆的一片,大抵害怕才是人之常情。 看着骆聿一脸“你不用逞强”的表情,金铃到了嘴边的“不怕”变成了“怕”。 两人上了楼,正如金铃所说的她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需要的文件收拾进了一个袋子里,提起就能走。 拿到想要的东西,金铃跟骆聿牵着手往外走,顺便一道道关上来时打开的灯。 “明天就见不到我了,会想我吗?”金铃晃了晃彼此交握的手,吸引他的注意力。 “会。”骆聿看了过来。 “怎么想?”金铃侧目回望,眼角往上挑了挑。 骆聿垂眸对上她眼底的俏皮,眉目含笑地俯下身来,浅浅亲上她柔软的唇。 他今天很温柔,吻也只停留在表层,不间断地吮着她的唇瓣。金铃一下就软了身子,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一种飘飘然的舒服包裹着,缓缓闭了眼。 感受到她的投入,骆聿加深了这个吻,牵引着金铃把手搭在他的腰间。 两人身后就是一面白墙,他轻轻压着金铃,使她不得不往后倒。手却又及时抚上她的后脑,充当她与墙壁间的软垫。 直到金铃的后背找到了支点,他才像是真正开始这场较量,试探性伸出舌去撬开她的牙关,索取更多。 金铃本只是想浅尝辄止勾一下骆聿,好让她不在的时候他也得记着她,不料真陷了进去,两人吻得忘我,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身后传来的“啪嗒”一声,惊醒了沉醉的两人。 心下意识咯噔了一下,脑子回过神来的间隙,身体也随之僵住。 这一下像是什么没拿稳,摔落到地上的声音,金铃甚至能从这动静大小猜测出来应该是一沓文件。 所以到底是哪个部门,能这个点还在加班? 可惜她没空再去思考这个问题。手还环在骆聿的背上,就两人现在这个姿势,再强有力的辩驳都显得苍白。 已被搅成浆糊的脑子里只清晰剩下一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12章 恋情曝光 “我什么都没看到!”细听还有些颤抖的女声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 金铃欲盖弥彰地推开骆聿,与他恢复到正常的社交距离。但等她朝女生的方向看过去时,才发现对方已经捡起东西跑了,只留下个仓皇的背影。 回程路上车内安静了许久,方才轻松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 骆聿看出金铃的心事重重,不想她忧心:“实在介意的话,倒是可以通过监控找到那个女生。” “不用!”金铃忙拒绝,本就是自己一时上头的失误,没理由要别人为她买单。 至于对方会不会往外说,也不是她该干涉的。 她只是恼怒自己,怎么就如此粗心大意。现如今还得考虑一下事情被传出去后,该如何应对。 不过就是些流言蜚语,既来之则安之吧,金铃安慰自己。还好明后两天她都不在公司,能躲过最为猛烈的一波流言攻击。 就是可怜了骆聿,不过在扭头看到他的一瞬间,安 慰的话到了嘴边金铃又收了回去。他是老总,谁敢跑到他面前嚼舌根,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隔天金铃就飞往了临市,她的航班在早上,上飞机前同事们都还没上班。金铃不太放心地再三浏览了手机,见各大小的群里都安安静静松了口气,只是尽管如此悬着的心也还是放不下。 原来哪怕认命了心里也还是会挣扎一下,无论如何都还存留一丝侥幸在。 事情真正开始发酵是在当天傍晚。安然度过了大半天的金铃以为危机已经解除,正在便利店打算买个饭团应付一下晚饭。 结账时点开了微信,网络连接上的刹那就被铺天盖地的消息包围,软件更是直接卡退了。 金铃呆愣地看着弹回到桌面的手机,收银员拿着扫描器投来不解的目光。 按下心中的慌乱,金铃先打开支付宝付了款。出了店门才重新点开微信,有了刚才那一次的接收缓冲,这回微信没再闪退,可以正常看到消息。 第16章 几乎是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公司群的未读消息都是999+,更有好几个群里有胆子大的人直接@了她,希望她能出来现身说法。 金铃没空管这些打探八卦的消息,也更不可能回应什么。 没想到私聊她问情况的消息也很多,金铃一一筛选出去,只挑些正经的回。 这里面给她消息发得最多的是赵越:【组长,洪经理说汇园那个客户给你来做,咱要接吗?】 【丰泽的代表下午来公司找你了,我说你不在,她说让你回来后给她回个电话。】 【虹乐那边跟公司的合作意向刚定下来,指定让你对接。】 …… 看着这一连串的工作,放在往日能给她砸昏了头,但今日金铃却不怎么能高兴起来。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骆聿带来的光环效益。她不是多高尚的人,并不标榜自己怎么清高自强,能走的捷径她当然想走,能谈成的合作她都会全力以赴,但也确实没想象中高兴就是了。 也是没想到消息传播的速度那么快,不仅仅在他们公司内部流传起来了,还传到了合作的各个公司。 知道骆聿是香饽饽,但真不知道他这么香。 再往下翻,骆聿本人的消息被压在了最底下:【还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看着骆聿的关心金铃有些想笑,他是真不懂。还害怕她会被为难,但以她现在骆聿女朋友的身份,身价早水涨船高,一般人不说讨好她,也会躲着她走,哪里可能敢给她使绊子。 大概是这些说话的人不在眼前,所以金铃目前的感觉还好,好像跟老总恋爱的压力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大嘛。 不过她私心还是希望这出差的时间能够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能多躲一会也好。 可惜这个世界上最易消逝的就是时间,两天的光景一闪而过,转眼就到了回公司的日子。 这天金铃从上班开始就一直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小到公司楼底下的安保,大到平常都见不到几次面的各部门老总,无一例外都对她关照非凡。 大家虽然很想八卦她跟骆聿的事,但都知道工作更重要,所以上班时间并没有人来向她打听什么,但这种随时随地射过来的似乎要将她看穿的视线,比直接在她头顶上装一个监控的压迫感来得都要强。 唯一例外的可能就两个人,一是赵越,二是郑梦和。 前者是顿感力十足,亦或者是说本身不太关心这种花边新闻,只一心醉心于工作;而后者则是不屑,根本不乐意随着大流分来个眼神。 这种不屑在茗都的人来了公司后更是进化成憎恶,茗都是郑梦和的客户,她自然在见到人的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李姐,您怎么来了?有什么需要跟我讲一声就好了,我到你们公司去谈呀。” 李姐朝她笑笑,眼神不住地往她身后望:“小郑啊,我今天是来找你们公司的小金,就是那个金铃,她在不啦?你帮我喊一下?” 郑梦和脸上的笑僵住,顿了两秒才维持住体面道:“在呢,您到那边会客区等等,我喊她过来。” 送走客户,转身的瞬间郑梦和就收敛起笑意,神色莫测地走到金铃工位前告知她有人找,脸色难看到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处于发飙的前奏。 其实不止郑梦和恼,金铃也挺恼的,今天来找她的客户十个有九个都是来打听骆聿情况的。 与其说是想跟她合作,倒不如说是想把她当成能跟骆聿扯上关系的跳板,狂妄点的客户大有些她能当这个中间人就赏她点业绩的意思在。 屈辱之余又不得不笑脸迎接每一个人,毕竟她也不知道哪个客户是真的来找她谈业务的。 这样的经历半天下来,比她连续上一个月班都累。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有别的部门的同事来找郑梦和一起去吃饭,却不停地用眼神暗示金铃的方向。 郑梦和扯了扯嘴角,“算了吧,别人现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能有空跟你我吃饭?有这时间倒不如多讨好讨好老板的。” 金铃收拾东西的手不停,这样的话她早料到了,说得更脏的都有,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那边却还没放过她:“再不济从我们几个手里抢走的客户,约午饭也都约不过来了吧。” 赔了一早上笑脸,业绩一点没到手,还要被同事阴阳。她要是真抢到了客户都没那么受气,但问题这些被迫抢的客户也没真的抢到手。憋屈,太憋屈了。 但她知道郑梦和的憋屈只会比她多,一点不会比她少,就也没针对回去,权当没听见,收拾好东西后就出了公司。 虽说跟骆聿的恋情是公开了,但金铃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跟他在公司里见面,不过约见的地方稍微好了些,从人迹罕及的犄角旮旯变成了公司附近的餐厅。 餐厅里也有几个偶尔在电梯间碰见过的别部门的同事,大家就算不认识金铃的也都认识骆聿,轻易就破译出来了她就是最近八卦中心的老总女友。 不过碍于骆聿也在场的缘故,打量的目光都收敛了很多。 而骆聿显然是没怎么被这些视线打扰到的,他自然地给金铃夹了块鸡肉,顺口问道:“今天上班怎么样?” “还好吧,等这阵子热度过去就好了。”大家现阶段对她的好奇和猜解,都在她的预料范围内,左右等大家都谈论腻了,过段时间关注度降下去就能回归正常生活了。 “嗯,外面如果有找你的人,也都不用管。”他指的是那些假借合作之名想通过金铃搭上他的人。 “我知道。”正如金铃没想利用他获取资源,同样别人也别想利用她从骆聿身上得到什么。 骆聿抬头观察了一下金铃的面色,确定她是真的还好,才接着道:“端午假期想出去玩吗?我带你出去转转?” 金铃趁着咀嚼的时间思考了一下,等这口食物咽下去了才回答:“行啊,去哪?” “有护照吗?有的话可以去远点。” “有。”早年她跟朋友去泰国玩过一趟。 “那我今晚回去了解一下再决定,或者你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跟我说。” “嗯,之后再说吧。”金铃有些兴致缺缺,端午还有个把月,实在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两人吃过午饭后,一起走路回公司。 在还剩一个路口的时候金铃停下了脚步,“我们要不还是分开回去吧?” 骆聿莞尔,觉得她这掩耳盗铃的样子真是可爱得紧,还是顺了她的意思:“好,那你先回,我过几分钟再上去。” “那我走了。”金铃有些脸热,她知道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但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些吧,太打眼了对他们谁都不太好。 骆聿看着金铃的背影走远了才缓步跟上,在他走到公司楼下时早已看不到金铃的身影了。 不过他还是在楼下大堂逗留了会,假意检查了下门口的绿植,是否有被照顾妥当,势必将女友想要的配合进行到底。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抬脚往电梯间走,不过才刚迈出去两步被一个女生拦了下来。 但凡在公司工作有些年头的人他都大概记得长相,但眼前的人他没什么印象,只能从对方的行为大致判断出来应当是新来的实习生之类的。 骆聿敛了笑,等着对方说出她的来意。 女生紧张地攥紧了双手,衣角被她捏得皱皱 巴巴,不难看出来她十分紧张。 “骆,骆总,您跟金铃姐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声线里的颤音明显,还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骆聿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这是那晚看到他跟金铃在一起那位职员。 女生真的十分忐忑与害怕。她好不容易才从大山里考出来,刻苦努力了四年顺利毕业,然后拿到卓尔的offer,拥有一份人人都艳羡的体面又高薪的工作。 却在某个偷偷卷工作的夜晚碰见了老板跟同事的隐私,虽然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既然没有被公布出来,那想来就是需要遮掩隐瞒的。她当下就封好了嘴巴,这几天更是话都不怎么敢跟同事说,没想到这个秘密还是被戳破传了出去。 她猜测可能是金铃自己故意传播出去的,想要借机上位,可这就会害了她。如果骆总要计较,找到她处理她是分分钟的事,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背下这口黑锅。 是以今天她站在这里拦下了骆聿,是一定要把事情解释清楚的,正当她准备在脑子里将演练过无数次的说辞一一道出时,骆聿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安排,她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目送着骆聿翩然离去,衣角在空气中打了个旋。 回想起男人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些上位者的淡漠,话语里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漫不经心与傲慢,女生却莫名读出了些卑劣的味道。 他刚刚说的是:“我知道。” 第13章 “去我家” 第17章 今天刚到公司,就听说了个消息,一组的曾姿签下了国外出口的大单子。 金铃手上也有几个外国的客户,但单量很小,跟寻常的客户没什么区别。 走到办公室时,远远就瞧见曾姿的工位上围了几个人,都是在祝贺她的。 金铃放下包包放到桌面上,目光也止不住往她们那边看。 卓尔的销售部有四个小组,虽跟曾姿都是同级别的小组长,但其实金铃跟她不太熟,话都没怎么说过。 一是对方是冯副总带上来的人,跟她们这些无甚根基的不同,据说以后洪纲的位置就是留给她的。 二是曾姿跟金铃一样,在公司里人缘都不太好。但不同于金铃的恶名昭著,曾姿是名声太好了。有老总的扶持不说,人还特别努力,是几近死板的那种努力。 不过也因此当她取得成绩时,大家对她甚至都生不出嫉妒的情绪来,因为她的努力都有目共睹,这是她应得的。 金铃的心里五味杂陈,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个月的销冠是没了。销售都靠业绩吃饭,当月的销冠会有一笔额外的奖金。 要说特别馋这笔奖金倒也不是,只是金铃都蝉联这个销冠的名头快小半年了,现如今被夺了去,还是有些感伤。 这几日郑梦和跟金铃的新仇旧恨攒到一起,很是不对付了一段时间。但在曾姿的大单冲击下,她一下就忘记了跟金铃的龃龉,转着椅子晃了过来。 “有靠山真好啊,这样的单子我们碰都碰不到。” 郑梦和说的是实话,有些单子是有门槛的,是努力也无法够到的。这个国外的客户就是冯副总的人脉,没有她的引荐,曾姿也很难接触到。 但同时金铃也知道,哪怕是有贵人相助,也不是一定就能合作成功的。毕竟各个国家有自己的本土品牌需要扶持,产品的出口难度不是一般大。所以曾姿能够促成合作,除了背景关系外,也跟她本人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金铃还记得,前段时间她下班算晚的,但永远有人比她更晚。那个人就是曾姿,如果说她能忙到8点,对方就一定是到9点10点,甚至更晚。 所以,她的成功是必然。 但哪怕清楚知道这一点,心里也还是有些郁闷低落。 金铃整理着桌面上的办公用品,把乱七八糟的记号笔和便签本收纳了一下。只是看着整洁的桌面,也没有舒服多少。 东西能轻易收拾好,心情却不能。 正烦闷着呢,走廊外突然一阵骚动。 抬眸看去,外面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女生,穿着干练精致的香家新款套装,从身前佩戴着的工牌不难看出是公司新人,但不同于一般新人的小心谨慎,她的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游刃有余的自信。 “这是?”金铃有点疑惑。 正准备离去的郑梦和听到金铃的问话脚步一滞,她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回过头来:“你居然不知道?” 听了她的话,金铃更疑惑了:“呃……我该知道?” 郑梦和脸上的笑变得玩味:“这可是骆总的新、秘、书啊,怎么骆总没给你这个女朋友说吗?” 噢……一般除非她问,否则骆聿很少会跟她提到工作上的事情,更别说是这种琐碎的小事。 反正金铃本身也不在意就是了。 不过郑梦和似乎很在意的样子:“人家刚留学回来,好像叫joyce,听说还是青梅竹马呢。” 金铃又往年轻的女孩那边看了几眼,好像是有些眼熟,“她中文名叫什么?” “季云依?” 金铃了然了,原来还真是青梅竹马。 她们这边八卦着,季云依那边正指挥人把东西搬进来。 她身后的人推着一个推车,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礼盒,还有一些咖啡和茶点等。 季云依清了清嗓子,站在人群中说明她的来意。 她是代表骆聿来送嘉奖的,感谢她们销售部为公司的辛勤付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奖励是给曾姿的,亦或者说是给冯副总做的面子。 季云依把礼物送到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帮着曾姿一起分发。 金铃调出一份文档来看,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她们的行动的轨迹。 等送到她这里她才装作惊讶的样子站起身来,礼貌地接过对方手中的礼盒,看着眼前一前一后的两个女生,她转眼对上曾姿的视线,脸上的笑带着几分真切:“恭喜你。” 曾姿的表情有一丝迟疑,没想到既不是虚伪与蛇的吹捧,也不是高傲不屑的冷嘲热讽,而是就这么一句简单的恭喜。 她跟金铃一直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她这个月本身的业绩是不如金铃高的,但刚成交的这一单把金铃这个月的努力都抹了去,对方的祝贺还反倒是这一办公室人里最真心的。 曾姿多看了金铃一眼,对她点了点头。 她走了过去后,她身后的季云依也对金铃笑了笑。少女的笑颜似比春日暖阳更耀眼,当真能称上一句眉目如画,倾国倾城。 金铃看着她的背影重新落座,视线投回到电脑屏幕上,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这就是女主剧本么。 等她们走完一圈,把推车里的东西都派了个空,季云依才跟秘书办的同事一起回到楼上去。 金铃坐了会觉得疲惫,拿起杯子准备去茶水间给自己倒杯热水。 “骆聿!” 在路上时听到熟悉的名字她下意识回了头,透过办公室的门正好能看到走廊尽头的电梯间。 等电梯的人有好几个,可她目光只聚焦在了两个眼熟的背影身上。 一个是刚见过的,一个是天天见的。 骆聿单手插在兜里,另一手伸了出去,拽了拽身旁女孩脑后的马尾。 季云依像是急了,当场退开到几步之外的距离,恼怒着道:“你再拽我头发我真的生气了!” 骆聿似乎十分清楚熟知她的底线,并不当真,侧过了脸得意地笑着,远远的还能看到他脸上戏谑的神情。 金铃挑了挑眉,对此有些许讶异。其实骆聿也时常对她笑,但这样的轻松确实不多见,带着些少年意气的顽劣更是距离她很远了。 没人注意到几米之外的金铃,她在原地看了几眼,捧着杯子继续前往茶水间。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点,金铃乘坐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公开,不必再遮遮掩掩,最近都是骆聿送她下班。 一路上或多或少都能听到些议论她的声音,诸如骆聿找到了年轻漂亮的新秘书,她要被甩啦;曾姿的业绩比她好,她往日走的歪门邪道终于现出原形啦之类等等……金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可怜虫。 真是可笑。 走到副驾金铃刚准备拉开车门,眼尖地看到驾驶位上的人并不是骆聿。 不过她很快就认了出来,这是骆聿的司机,一般晚上他有酒局的时候就不会自己开车。 金铃熟练地绕到后座开门,刚上车骆聿就递过来了两个大礼盒,与上午他让季云依送下来的那些有些相似。 指尖抵到礼盒前,金铃刚想推回去,就听见骆聿道:“感觉你会喜欢,就另外买了些。” “送到你们部门的那些是季云依选的,嗯,季云依就是我发小的妹妹,现在在给我当秘书。这些是我另外给你挑的,请师傅手工做的。” 难怪盒子不一样,现在认真一看也会发现,确实会比早上那批的包装精美许多。 金铃挑开上面那盒的盖子,掀开了些看了看,才发现这里面原来装的是巧克力。 每一枚都有独立且不一样的外包装,酒心口味的是一个特制的小酒瓶,草莓口味的包裹在一片不知道由什么材质编织成的小草地……看着就知道,制作的人花费了不少心思。 确实不能与先前那些相提并论,金铃接过两个礼盒,扬了扬唇:“谢谢,我很喜欢。一会是要跟客户吃饭?” “嗯,也不完全是,还有几个叔伯。”骆聿简单解释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一时兴起,忽然提议道,“要一起去吗?” 金铃迟疑了会,知道如果是太正式的商务晚餐他不会喊她,能邀请她那多半是带有娱乐性质的局,左右自己今晚没什么事,略微一思索便应下了。 抵达用餐的酒店,车子在门口停下,即刻便有门童周道地上前来拉开车门。 骆聿率先下了车,而后拒绝了门童的帮助,自己伸手挡在了车顶上,牵着金铃下车。从车上下来后,牵着的手也没再放开过,一直到进入到包厢里。 跟金铃猜想得差不多,今天的晚餐确实有几位年长的合作商,并几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 骆聿坦然地跟在场的人介绍起金铃:“我女朋友。”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伯伯打趣道:“定下来了好啊,你爸妈总算可以放心了。” 骆聿拿起眼前的菜单翻了翻,随意答道:“王叔您是不知道,他们心宽得很,早就不管我,云游世界去了。” 第18章 把候在酒水间的服务员唤了过来,骆聿随意指了几个菜,而后又加了道一人份的虾仁鸡蛋羹。 一旁的金铃听到这话瞳孔微睁,她刚不过是多了看两眼这个鸡蛋羹,但碍于在场人这么多,不好意思点单人份的菜品遂作罢,没想到被骆聿注意到了。 点好菜合上菜单,骆聿又侧过脸来问了她一句:“柠檬水?” 金铃点了点头,她往常在外面吃饭,但凡能选择的时候喝的最多的就是这个。 饭菜上了桌,今晚的饭局才算正式开席。 金铃中午没怎么吃,眼下正饿,跟在场的人不熟悉,也没什么人来找她说话,她正好可以专心吃会饭。 听着骆聿跟另一侧的男人侃侃而谈作佐餐,金铃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喝了几杯,说到情急之处,男人涨红了脸扯着嗓子:“你说你,让我三个点怎么了?你家大业大,少挣两个子也不会咋样。” “可笑,让不了。”骆聿也不给他面子,重重掷下了酒杯。 金铃被疑似争吵的动静吸引过去,扭头看向他们。 骆聿撂完话也将脸转向另一边,正巧对上金铃探究的视线,面上还带着未消的余怒。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秒。骆聿转瞬之间就变了脸,弯起眉眼,扬着唇,对金铃展开了笑颜。 虽然只是很浅的一个笑,但金铃就是感觉自己的脸莫名烧了一下。 奇怪,她也没喝酒啊。 她用双手贴了贴脸给自己降温,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两口,异样的感觉这才消失。 席间已经有人出来劝架,三言两语间就挽回了和平的局面。 有人注意到骆聿的酒杯空了,还特意从座位上走过来给他又倒了个满杯。 金铃这才注意到,骆聿今晚貌似已经喝了很多杯了,面上虽不显,但耳朵已经悄然红了。也是,像这样特意过来敬酒的,不管年纪几何,到底是合作伙伴,这样的酒大多是要喝的,他也有他的无奈。 金铃捧着茶杯轻叹了口气,垂眸瞥到杯中的茶汤时,顿时有了个主意。 等骆聿再次举起酒杯喝下一口时,猛然察觉到味道不对。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酒,颜色大差不差,但其实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些差别。 他侧眸朝身边的人看去,金铃举起原属于他的那杯酒,遥遥敬了他一杯。 于杯壁落唇的位置紧贴着他的,一口清酒饮下,粉嫩的唇上水光潋滟,沾染的是他的唇色。 骆聿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他回敬了金铃一杯,仰头将杯中黄汤一饮而尽,喉结终得以合理随咽下的动作上下滚动。 接下来的时间里金铃借着偷梁换柱的功夫帮骆聿躲了不少酒,不过她自己也因此喝了不少。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得还算愉快,金铃身边坐了位三十岁上下的姐姐,她跟对方聊得挺合拍,饭局结束的最后还留下了几位潜在客户的联系方式,可谓是宾主尽欢。 一肚子汤汤水水,在临回去前金铃去了趟卫生间。 出来时发现骆聿就站在门外等她,金铃上前去,道:“好了,走吧。” 骆聿站在原地没动,朝金铃伸出了手。 金铃以为他是想牵手,便顺了他意将手送进他掌心。 不料骆聿一个使劲将她拉进了怀里,拽着她转了个身,金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压在了墙壁上。 骆聿本就站在拐角,这一个转身将两人带到了另一侧,这条路通往的是酒店的后花园。 虽然这边往来的人瞧着没那边那么多,但金铃还是担心:“你干嘛?” “亲你。”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际,滚烫的唇没轻没重地碾着,“刚才就想了。” 廊上的灯似乎是坏了,他们隐在这墙边倒也不引人注意。 “嗯……”金铃弱弱地应了声。 得到她的允许,骆聿的吻应声落下,从耳边转移到她的唇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漫天的酒气,于金铃本身的缠绕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金铃透过头顶的月光看向骆聿的眼底,光亮在他的眼睛里明明灭灭,唯一不变的是他眼中独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拉起骆聿的手搭到腰上,软了声音:“去楼上。” 楼上是酒店的客房,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金铃今天穿的是衬衣和半身长裙,她手搂在骆聿肩颈上时,衬衣也会随着她的动作高高扬起。 骆聿摩挲着手上的柔软,迷瞪的眼神逐渐清明又再次坠入迷醉的深渊,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金铃的酒意也因他的拒绝清醒了些,什么意思,她居然被拒绝了? 她往后仰了仰身子,自尊心强烈受挫的她迫切想要与骆聿拉开距离。 骆聿却片刻未迟疑地追了上来,紧贴着她,低沉暗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 “去我家。” 第14章 “我们分手吧” 轿车疾驰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骆聿家住在江岸边,夜深了过往的车辆并不多,周遭都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金铃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愣神,自己好像又一时冲动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在男人家里留过宿。 随着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预兆着今晚的目的地已到达。司机待停好车后就先行离开了,车内只剩他们两人。 骆聿捏了捏女友搭在自己掌心的手指,他看出了金铃的不确定。 “要是想回去现在还不晚。” 金铃应声回过头来,对上骆聿坦诚的目光。她心头微动,双手撑上骆聿腿部,借力坐起来了些,而后俯身吻向他,身体力行告诉了他自己的答案。 之后的事情发展一如流星赶月,从车库到楼上的一路都留下了他们亲密的痕迹。 好在这边是骆聿的私人住宅,不用担心有隐私泄露的风险。 到了室内总算是有了可以落座的地方,但金铃不肯好好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落入到了骆聿的怀里。 她怂恿着男人褪去了他的外衣,而自己依旧是穿戴整齐的模样,这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没控制住拍了一把男人健硕的胸肌,骆聿趁机捉住她作乱的手,扬 := 眉道:“满意?” 金铃抿唇笑笑:“还行吧。” “呵。”男人转眼就像被惹急了的小狮子,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啃咬她的唇。 金铃边笑边躲,终究还是被他得了逞。 唇齿相交的两人沉浸在暧昧的氛围中,一连串的亲吻到最后各自的唇都微微肿胀起来了些。 骆聿开始转移阵地,灵巧地游走在背后,一阵摸索后却许久不得要领。 “你不会?”金铃出声询问,讶异、不可置信、或许还有些许轻蔑交织在一起。 骆聿忙碌的手一顿,“我当然会。” 下一秒利落干脆仰头堵住了她说话的嘴巴,不想听到这些质疑的话。 终于,在神明的指引下骆聿成功解开了卡扣,装备掉落的时刻他还特意分神去瞧了眼,想看看这件难缠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金铃从来不怀疑骆聿家里没有小雨伞,可眼看着都箭在弦上了,他还是没有起身去拿的意思,她有些紧张推了推他:“那个呢?” “嗯?”骆聿从金铃身前抬起头来,人还有些迷糊,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在房间里,我去拿。” 他起身的时候连带着把金铃也抱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瞬,他把金铃轻放到沙发上,再扯过一旁的毛毯给她盖上。 而后才开始简单整理了一下仅存的衣物,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哪怕只是几步路的功夫。 骆聿动作很快,没两分钟就从房间里拿了个小方盒出来。 金铃支起身子来看他,歪着脑袋撑在手肘上,是半躺着的曼妙模样。 只见男人站在客厅的一角,没了多余的遮掩,宽肩窄腰、刚硬线条下成块状的腹肌一览无余。随意套上的长裤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他正微弓着背低头专注地拆着物品包装,原先穿过的衬衫恰巧堆在脚边,不知几时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骆聿没留指甲,这种紧贴着物品的塑料薄膜的拆解对于徒手的他来说难度不小,忙活了半天还是没什么进展。 不过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他正准备找把剪刀辅助一下,抬头的瞬间对上了金铃笑意轻浅的眼眸,毛毯半搭在她的身前,要落不落,该看到的不该看到都尽收眼底。 他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指责:“你别勾我。” “哈?”金铃一脸莫名其妙,现在衣冠不整的到底是谁?她好歹还有块遮羞布呢。 哂笑了声仰头躺下,扯起毯子把自己盖盖好,免得某人再给她徒添些什么罪名。 不多时骆聿终于解决了困扰他的难题,朝金铃走了过来重新覆下,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生气了?” 见金铃不理睬他,他又低下了头:“好吧,是我抵挡不住诱惑。” 第19章 金铃这才笑了出声,攀附上他的肩膀。 气氛都烘托到了这里,接下来再发生点什么似乎也是水到渠成。但骆聿迟迟没有动作,金铃盯着他的喉结恍惚间生出了自己比他还急的错觉。 可他身体的变化都是真切存在的,金铃能清晰感受得到,所以他到底在等什么? 金铃的手撩拨在他的肩上,指甲极轻极轻地划过肌肤,予人以心头上的颤栗。 骆聿眼底的欲.念更深了些,宛如一团化不开的深墨。 “乖乖,你喜欢我吗?”他低沉了嗓音沙哑地问。 说的什么傻话?金铃莞尔:“当然。” “真的?”骆聿逼近了些,两人的呼吸交织到了一起。 “真的。”金铃还是笑。 骆聿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那你说喜欢我。” 金铃从善如流:“喜欢你。” 听到动人的情话他这才笑了,眼里的由顾虑组成的郁色散开了去,缀上星星点点的光亮。 像是被引诱到了般,金铃不由地捧着他的脸,微微抬起头亲了上去。 骆聿无条件回应着她的亲吻,与金铃同步闭上了眼,也不忘伸手拽下了两人之间阻碍的毛毯,任由理智出走,双双跌落情.欲的爱海。 - 等金铃再度恢复清醒时,已经是隔日的早晨。 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放空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骆聿家里。 眼下应当是在卧室里,不过已经忘记了昨晚是怎么进来的,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心思打量他居住的房间。 整间屋子大体雅致整洁,设计走的也是极简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单一的灰白色调,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金铃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不太能发出来声音,喉咙又干又涩,还隐约有些嘶哑的疼痛感。 瞥见床头柜上的水杯,她端过来喝了口,顺便捡起一旁的手机查看。 早上八点,时间还早。 揉了揉眉心与太阳穴,昨晚的酒意后遗症还未完全消散,加上劳累了一夜,人不免有些萎靡。 缓解了些疲惫感,金铃翻身准备起床,惊醒了搂着她睡的骆聿。 “嗯?”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她的颈窝里传出来。 “我要起床了。”喝了水的嗓子舒服了些,但说话时的嗓音仍是哑着的。 “陪我再睡会。”有人在耍无赖。 “我睡不着了。”可惜没人买账。 被拒绝了的骆聿睁开眼来看她,刚睡醒的他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唇也不自觉抿起,但一脸不爽的模样仍不失帅气。 手揽了上来,在被子的掩盖下胡作非为,他抱着金铃不肯撒手:“那做点别的。” 意思明显,无论无何是不想放她离开的。 金铃无奈扯了扯嘴角:“不要,我还要去上班。” “不上了。”骆聿不容她拒绝,举起手递到她眼前。 上面浸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空气中还沾染上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这是不要?”蛊惑的话语贴着她的耳朵,一点点蚕食掉她的心智,“乖乖,别说谎。” 金铃闹了个红脸,着急忙慌地将他的手打下去,仿佛看不到就可以装作没发生过。 但面上仍是挂不住,金铃捂着脑袋埋在枕头里装死。身后的人跟着贴了上来,沉沉的笑回荡在耳边。 …… 眼睛再一闭一睁,一早的光阴也转瞬即逝。 被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迷了眼,金铃抬手挡在额头上,思索了会自己现在的处境。 摸过手机点亮看了眼时间,竟已经到中午了。 那种上学时睡过头的惊慌感席卷而来,金铃着急地点开社交软件查看消息。 幸好,除了几个客户的日常询问信息外,并没有什么紧急的待办事项。而今早的无故缺勤,也顶多是以被扣掉这个月的全勤作为结束。 心情忐忑得像坐了趟过山车,劫后余生的失重感让人处在一种巨大的落差中。 金铃在心里反省着,自己最近的“一时冲动”也太多了些。 先是在办公室里上头与骆聿接吻,让自己陷入了舆论漩涡,给正常的工作带来了诸多阻碍;再是昨晚以及今早的荒唐,又让自己耽误了一上午。 要知道她就算是在学生时代,都不曾睡过一次懒觉,每年冬天五六点起床上学也都是风雨无阻,仅有的一次迟到还是在小学三年级。 可如今,她倒在了这温柔乡里,还是在她清醒着的时候。途中她甚至挣扎过一下,是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爬起来去上班还是放纵自己再胡闹会。 她平生第一次选择了后者。想到这金铃不禁唾弃了一下自己,多年来自律的定力原来也不过如此。 缓缓舒了口气,她转头看向一旁还在沉睡中的男人。 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可以随意决定上班时间,拥有想放假就放假的权力,可是她不能。她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试错的机会。 任视线最后一次描绘过他精致的五官,最后落在他的眉眼上,她轻声唤了句:“骆聿。” 男人睡得沉, 大抵是没听到,没做什么回应。 金铃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只单方面宣布道:“我们分手吧。” 第15章 “不分手行不行?” “你是说,你女朋友在你家待了一晚后,就跟你分手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骆聿迟疑着点了一下头,只这么轻轻地一点,再多一下都没有。 回想起早上自己还在睡梦中时,隐约是听到了金铃对他说了一句“分手”什么的,但他没有听清,只记得自己前一晚才与她共度良宵,彼此身心都还在心满意足的舒爽之中,怎么可能被分手呢? 便权当自己是在做梦,骆聿还依稀记得自己在睡梦中回了句脏话,咒骂这个诅咒他们的人。不料下午起来后才发现,不仅枕边人已经离去,对方还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随即炸开一阵爆笑声,在这占地一百多平的空旷客厅中更是自带混响,不绝如缕的嘲笑声仿佛能穿透人的天灵盖,直击人无处安放的脆弱心灵。 季云泽捧着肚子笑到微微有些抽着疼才堪堪停下,但对上骆聿面如死灰的表情又更想笑了。 他强忍了忍,拍上好兄弟的肩膀,沉重道:“兄弟,看来是,你活……不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他再度笑弯了腰,此时的笑声说一句魔音绕耳也不为过。 “滚。”骆聿随手拿起一旁的抱枕朝季云泽砸了过去,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不过他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季云泽的观点,难道真是他……的问题? 但他回忆着昨晚的情事,声音可能是假的,表情可能是假的,可在那结束时的余韵中,怀里的人止不住的颤栗作不得假,还有她情动时在他背上留下的抓痕呢?这怎么也不是假的,他的后背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所以他怎么也不相信,被分手会是因为这方面不合,虽然在这个节点上,这更像是他在维持自己那点可笑的尊严的说辞。 然而金铃连个问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等骆聿今天收拾好自己赶到公司时,她已经下班了。 后来虽是驱车追到了近月来去过无数次的她家楼下,但没有金铃的允许他不敢贸然上去找人,结果就是在楼下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任何收获。 季云泽笑够了捡起地上的抱枕扔了回来,“那你到底做错什么了?一般能让女生那么决绝地分手,肯定是你犯大错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不会在这了,骆聿薅着抱枕上的流苏陷入沉思。最近的心情像坐了趟过山车,一会极低落,一会冲上云霄,现在又跌回到谷底。 为何幸福总是如履薄冰?他深深叹了口气。 电光火石间,骆聿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如果是因为那件事的话,还真有可能让金铃生气到要跟他分手的程度。 现大致方向是有了,可问题远比他想象中棘手得多。 另一边的金铃也在沉思,她是个对自己狠,对别人也更狠的人,往往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留一丝余地。 可看着一侧黑着屏幕的手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分明已经拉黑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他不可能还有办法找到自己。 只是她也没注意到,物理上能斩断一切联系,心却还留有余地。 “别捣鼓你那破手机了,来帮我揉面。”秦凤娇的一嗓子打断了金铃的忧思。 她无奈地起身去帮忙,“来了来了。” 今晚家里准备包饺子,金铃打小就是揉面的一把好手,秦凤娇则在一旁给馅料调味。 跟妈妈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家常,很快那点因感情而生出的小烦恼就被抛在了脑后。 - 隔天依旧是准时提前了十分钟到公司,金铃到工位上后没有过多停留,翻找到自己想要的文件资料,和同样早到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后就又出了公司。 第20章 在她走出大门的同时地下车库里缓缓驶入一辆线条流畅的银色跑车,骆聿停好车后就迫不及待地上了楼。 起初电梯里还有别人,他只严肃地站在一角没有说话,等到低楼层的人都下去后,他这才凑到镜面前检查自己仪容。昨晚没休息好,眼下一圈浅青色,脸色还有些难看,他郁闷地抓了把头发,意图亡羊补牢。 往日一两分钟的路程,今天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漫长。 骆聿目不转睛地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眉头紧蹙着,周身萦绕着散不去的郁气。 好不容易抵达23楼时,走出电梯的瞬间换了个表情,眉目舒展到路过的员工都鼓起了勇气跟他搭话:“骆总早上好。” 骆聿在门外往里眺望了两眼,没见到朝思暮想的身影,转向眼前这个现成的问话人:“金铃呢?” “金铃姐出去了。”女生飞快地瞟了两眼面前的男人,声音都放轻了些。 “谢谢。”虽是客气的话,但男人转身的那刻就恢复到面若冰霜的状态,离去的脚步丝毫不拖泥带水。 停留在原地的女生面色悻悻,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金铃不知道公司里的这一插曲,她今日确实很忙,需要外出会见的客户足有五人,每一个见面时都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介绍上个把小时,差不多的话术也是来回地讲,让人不得不厌烦。 这一天奔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到最后一个客户公司楼下时,她早已是精疲力竭。 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她在等电梯的时候悄悄转动起自己脚踝,以缓解长时间穿着高跟鞋的僵硬感。 很快电梯就来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别人公司门外。 金铃打起精神来,脸上挂上得体的职业微笑,进去与前台的接待人员说明来意:“你好,我约了王经理四点见面。” 在前台的带领下进入到会客室,先前在网上简单聊过的王经理不多时也走了进来。 与金铃猜测的客户画像差不多,四十岁上下的精致女人,走的是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双方客套地打过招呼后,就入了座进入正题,金铃从包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纸质文档,一一在桌上摆好后,正准备开始介绍。 王经理的注意力却没在她展出的数据资料里,一直是歪着头盯着金铃的脸看,“金小姐,听说你跟你们公司的骆总在交往?” “您误会了,我跟骆总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金铃捏着纸张的一角轻轻放下。 王经理一点也不怀疑自己消息来源的可信程度,但看金铃说得笃定,不免迟疑了起来。 不过再细细一观察,会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暗淡了许多,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条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什么普通朋友,多半是上位失败了的说辞。 换句话说就是,她被甩了。 但金铃的暗淡并不是王经理以为的那样,仅仅只是她意识到今天这单是白跑了而已。 双方都没从对方身上看到能获益的好处,气氛一下就冷淡了下来,王经理更是站起身,冲外面大喊了一声:“小张。” 不多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大约是助理之类职位的女生站在门外探头进来等待吩咐。 王经理:“那个飞逸的李总是不是到了?” 女生挺机敏,短暂疑惑了一瞬立即就应道:“啊,对的,正在您办公室等您。” 王经理双手一合交握在身前,“金小姐,你看这就不巧了,飞逸的李总你应当也认得,实在不好怠慢。” 金铃垂下眼睫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来时换上一张笑脸:“那您先去忙,我们下回再约时间详谈。” 王总对她敷衍地点头笑笑,就转身出去了,外面候着的小助理好心给金铃掩上了门。 金铃在屋内再一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内心不是一点不痛快的感觉都没有,但尚且还在可接受的范围。 做销售这些年,各种眼色她见得多了。 当面都这么不客气,背地里把传言传出去时想必也不会收着敛着,这正好也能达到金铃的目的,之后 大概就不会再有这种为了骆聿找她的客户了,生活和工作都能再回归正轨。 结束工作金铃回到公司,只是还不到两分钟,人都没来得及坐下,就又被叫住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季云依站在走廊上自以为很小声地唤了声金铃,还朝她招了招手。 在来自四面八方各种探究的视线之下,金铃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她跟季云依不熟,没什么可客套的,直接了当地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季云依礼貌地扬起嘴角,手指向了电梯的位置。 虽是不解,但金铃还是点了点头,对方级别比她高,她好像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跟着季云依进入到电梯里,说是有事请求帮忙,但在两人的独处空间里,她又什么都没说。 金铃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到她什么,困惑之际抬起了眼皮,正巧在电梯的镜面倒影中,撞上了季云依偷看她的目光。 被她抓了个正着,季云依极迅速也极僵硬地移开了眼,还若尤其事地假装对电梯内部好奇,三百六十度环顾了一圈,仿佛刚才的偷看只是巧合。 金铃:“……” 但或许是对方的打量并无恶意,金铃没有被窥探的不适。加上客观来说,她还挺可爱的。 随着电梯上升的楼层越来越高,金铃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在顶楼的天台处看到那个身影时,她虽没有太意外,但仍是下意识地脚步一顿。 骆聿在看到金铃的那一刹那就迎了过来,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 算了,早晚有这么一遭,金铃坦然往前走了两步。 “我错了。” 本以为随之而来要承受的是骆聿的怒火等情绪,更甚还可能会被羞辱,结果并非如此。 “什么?”金铃有些疑惑,没记错的话是自己没留情面地单方面分手了吧? 一直小心注意着金铃脸色的骆聿也有些迷茫,她该生气该伤心,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副困惑的模样。 难道并不是因为他以为的那件事? 早在肚子里打好的腹稿顿时被舍弃,骆聿斟酌着换了套说法:“为什么分手?是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骆聿刚问出口,登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骤然睁大了眼,脸色古怪又扭曲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床……上?” “……”想起昨天的亲密,金铃感觉到一股热气自下翻涌上来,烧得她哪哪不自在。 她偏过脑袋躲开了骆聿的视线,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种话,幸好这附近没有人。 平心而论骆聿是还不错的床伴,服务意识到位,并非那种只顾自己愉悦的臭男人,技术和硬件条件也都过关,实在没有好挑剔的。 不过他既然递过来了筏子……借口这个分手固然要简单省事得多,金铃大可顺水推舟。 但看着对方那摇摇欲坠的男性尊严,金铃还是不舍得在这方面的问题上说谎:“不是……” 虽是真话,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没好意思看骆聿,一面对他就会想起那些旖旎的场景,以及各种肌肤相贴时的悸动。 “没有什么理由,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她想尽快结束掉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 骆聿这回是真有些迷茫了,看来问题并不出在他以为的那两个点上,但无论无何,先挽回吧。 他不太熟练地低头请求:“不分手,行不行?” 说着就想去拉金铃的手,但被金铃无情甩开了。 看出她眉宇间类似厌恶的情绪,骆聿有些无措收回了手,没有再去强碰她。 “我做错什么了?我可以改。”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低三下四到这种程度。 “没做错什么,不用改。” “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我们不合适,就到这吧。” 一连三句经典的渣男语录,加上金铃无情冷漠的态度、无比坚定的分手决心,言语间对他也没有任何不舍和怜惜。 骆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被眼前这个女人玩弄了感情。 “所以说喜欢我是骗我的?”他还是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金铃立在原地没有回答,她说不出口肯定的答案。她没有骗他,也是有一些喜欢他的,但那点微不可察的喜欢还不值当拿出来说。 而此时她长久的沉默被骆聿解读成了默认。 “没有,只是不喜欢了。” 没有骗他,只是不准备再喜欢下去了。 这一说辞听在骆聿耳朵里,更是像极了她承认戏耍他的铁证,他紧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愤怒和难过溢出来。 “昨天还喜欢的今天就不喜欢了?”有时候人哪怕知道结果,也还是要求一个答案,心不被真正伤透是不会死心的。 第21章 “是。”金铃的一声应答为今日的拉锯战落下帷幕。 骆聿扯着嘴角自嘲一笑,紧绷着的那根弦倏的断了,人也瞬间没了生气,他苍白着脸,最后强撑着自己捡回掉落了一地的尊严,“好,挺好。” 说罢就大步跨了出去,从金铃身边擦肩而过。 下回再见大约就是过路人了,一如他们还未认识那时一样,也本该就是这样的结局。 额间滴落的一点凉意引起了金铃注意,她微微抬起头,天边可见的地方仍是乌青连成的一片。是了,今天出门时天气就不太好。 伸出手去顷刻,便有雨水点滴汇聚在掌心,原来没有电闪雷鸣,也会无故降下大雨。 并没有在雨中伤春悲秋的想法,金铃深吸了口气收拾起思绪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的前一刻,停滞在空中的手腕忽的被人一把握起,早已离去的人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他紧紧握着金铃的手,男人未收敛的力度掐得金铃生疼,拉扯间被迫撞进他泛红的眼里,男人执拗地一字一句对她道:“我不信!” 他不相信,金铃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 紧握的手腕再度被挣开,女友变成了前女友:“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已经分手了。” 第16章 “打个分手p?” 金铃再次低估了流言的传播速度,尤其是这种群众都喜闻乐见的花边新闻。 不出半日就连公司的保洁阿姨都知道了她被骆聿甩了的消息,路过时都不禁向她投来怜悯的眼神,金铃切实感受了一把女明星的待遇。 上班后惯例到茶水间倒上一杯水,里面仍是眼熟的那支摸鱼小分队,在金铃进来前凑在一起小声八卦着。 见她来了立即噤声,当面讲人坏话还是有点压力,但流转在几人面上的挪揄不难猜测出他们方才在谈论些什么。 只一人例外,郑梦和端着泡好的咖啡走到金铃身旁,雀跃爬上眉梢:“听说你被……呃跟骆总分手了?” “是啊,分了。”金铃回头笑得坦荡自然,还挺感谢她没用被甩这样的词汇。 “怎么会这样?他们都说骆总跟你只是玩玩的而已,难道……”郑梦和话说到一半,递过来一个小心翼翼的眼色。 “……”金铃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决定要撤回刚才的感谢。 “哦。”不可置否地应了声,没打算具体解释什么,随意他们怎么解读。 “但我肯定相信你们是真爱的呀,一定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什么被玩弄、上位失败啦。”郑梦和假意安慰着她。 金铃有些不耐烦再听下去,她端起倒好的热水,另一手掀开装糖的小盒子,从里面夹了几块方糖丢到郑梦和的咖啡里。 “诶?”正在滔滔不绝的郑梦和一愣,“我已经加过糖了。” 自己不是在阴阳怪气吗?金铃怎么还对她那么好,难道说得太隐晦了,对方没听出来? 结果下一秒金铃就冲她笑笑:“我知道啊,但再多吃点吧,嘴巴太臭了。” 郑梦和闭上了嘴,换上一张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的便秘嘴脸, 还有些敢怒不敢言。 果然面对热衷于维持正面形象的虚伪,直球是最好的武器。 - 虽昨天不欢而散,但骆聿仍是没有放弃,他坚信一定是自己错漏了什么,才致使金铃要跟自己分手。 上回的谈话两人都带着情绪,他觉得他们需要开诚布公地再好好谈一次。金铃不愿意来见他,那他就去找她。 下行至23楼,路过销售部的会议室时里面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声。外面的工位一眼望到头,并没有想要找的人,他猜测金铃可能在会议室里,便走了过去。 才刚在门口站定,骆聿就听到了金铃的名字,但接下去话却不那么悦耳: “我早说,不出一个月必分,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做做得了,谁还当真啊。” “我怀疑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就是她偷偷放出来的,结果被骆总发现了可不就被甩了吗?” “难怪今天喊她吃饭都不来了,估计是忙着怎么挽回复合呢。” “笑死,这可就痴人说梦了,破镜重圆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准备叩门的手逐渐收紧到最后被握成拳状,骆聿心头积攒了一腔怒火。 身处高位久了,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些事情会给金铃带来怎样的影响。流言的压力、同事间隐形的暴力等等,原来他所看到的平和,是因为这其中残酷的现实都倒向了她。 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金铃饱受了多少非议?他不敢去猜想,也真切感受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而这一切金铃从来都没有跟他抱怨过,他也真的没有察觉到,甚至感觉良好,难怪她那么坚定要跟自己分手,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蜂拥而至的愧疚感包围了他,戾气也更甚。 他抬手敲响了房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几声回应。大抵是刚开完会,桌上还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文件。 骆聿推门进去后,本来懒散着的几人迅速摆正自己的姿态,加快了手上收拾的动作假装忙碌。 骆聿肃着脸,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视过去,蕴含着浓烈的警告意味。 “想说两个点。第一,请不要在公司里传播不实信息,是我被甩了。第二,工作时间请端正工作态度,会议室不是给你们聊八卦的地方,再有下次——全都给我滚蛋。” 众人听到他说是他被甩了时,心下骇然,八卦之魂越过了对上司的敬畏,对于被抓包的恐惧感并没有多少,彼此还悄悄对了个眼神。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泄漏了些他真实情绪的话,这才恍然反应过来,骆聿并不如他们以为的那样亲和。又或者说他原来就是这样严肃无情的,只是上次聚餐时的短暂接触,让大家都忘记了他真正的模样。 “明日人事会公布处罚结果,注意查收。”说罢骆聿跨步推门出去,本以为今天也见不到金铃了,结果没走两步碰到了从洗手间回来的她。 两人在走廊上遥遥相望,骆聿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说话前金铃先开了口:“我在上班。” 骆聿了然点头,懂了,下班再说。 “那下班见。”他选择尊重金铃,只在路过她身边时留下这么一句。 “?”金铃回头望着骆聿离去的背影疑惑,见什么?她的意思是——请他不要打扰她工作。 自认为解决完问题的骆聿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就通过内线把季云依喊了进来。 “找我干什么?”季云依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也不等人吩咐自己就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看着手下的秘书这幅作态,骆聿捏了捏眉心。要不是还有求于她,真想把她给开了。 想起正事,骆聿有些不太自然地支吾着含糊道:“借我两本言情小说。” “什么?”季云依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听到的内容太过炸裂,她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非要老板把话说那么明白吗?” “你这眼力见,真不知道过两个月真去公司上班怎么活得下去。” 面对挖苦季云依忍了再忍,暗示自己冷静,比骆聿更刁蛮的老板可能都有。 “就……”骆聿仔细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个词汇,“破镜重圆?这类型的借我几本。” “什么啊?”季云依简直摸不着头脑,“我不看言情小说的啊。” 骆聿语塞,怎么也没想到被好兄弟坑了一把,“算了,你出去吧。” 求人不如求己,骆聿决定自己努力。 到了下班时间,金铃自然是没有如骆聿所愿的留在公司里等他,毕竟,单方面的约定算什么约定? 当下就决定自行回家,走到地铁站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金堂。 金铃坐上车系上安全带,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金堂:“记得好像到你下班时间了,顺路就开过来看看能不能遇到你。” “哦,找我干嘛?你不用上班?” “出来执行任务,任务结束部队给了半天假。” “什么部队,天天放假。” 金堂话说到一半就被金铃打断了,他上次放假还是几个月前,金铃到底是有多不待见他? 不过他没计较这些,转而说起正事:“我战友从老家带了些草药过来,据说对风湿很有效,你拿回去给伯娘试试。” 金铃回头看了眼后座,上面确实放了一大包草药。 这才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谢了。” 后续路上金堂一直在给她念叨草药要怎么煮、怎么敷,以及各种注意事项,细到煲药的时候要小心水别被煮干这种嘱咐等等。起初金铃还听得认真,但直到重复的车轱辘话第三遍在耳边响起,她彻底失去了耐心。 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车一停稳金铃就马不停蹄下了车,金堂还在车里追着道:“我就不上去了,时间来不及。你记得……” 第22章 金铃抬手挡在他眼前,“停!师傅别念了!告辞。”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她和金堂从小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并不担心对方会生气。 终于摆脱会念经的王八,金铃抬脚往小区里走,只是越往里走,某个眼熟的身影就愈发清晰。 还真下班见了……金铃无奈继续往前走,左右是躲不过去的。 一路上她在思考个问题,她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他为什么还是缠着她不放? 她可不会觉得骆聿就此对她情根深种了,自己一没家世,二无特殊能力,就是一普通人,顶多脸蛋漂亮了些。可是他身边并不缺美女,真不至于就非她不可了。 思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一个——他没被人甩过,可能过不了自尊那关。 又或者说可能是他还没跟她玩腻。想想也是,自己这个女友的戏份应该演得还是蛮好的,骆聿真被她伪装的假象骗过去了也说不定。 “刚刚那人是谁?”还未完全走到跟前,就听到了质问的声音。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谁来往跟你没关系。”金铃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回答他。 “这就找到下家了?”骆聿的表情有些受伤。 金铃有些不忍,本想跟他好聚好散的,但骆聿这人比她想象中执拗得多。 这么拖着不是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金铃只能亲自打破他心里给她的完美滤镜与一切美好幻想。 “都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都分手了,我耐不住寂寞也正常。” 看着骆聿逐渐落寞的神情,她决定下一剂猛药,“怎么?还不走?要跟我打个分手p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了解,金铃大致能判断出来他是个在私生活上颇为保守的人。 这样浪荡的话无异于在他的雷区蹦迪,他肯定受不了私生活混乱、随便的人。 果不其然,骆聿一脸错愕,就差把“你把我 当什么了”,“我是鸭子吗可笑”等情绪写在了脸上。 金铃心笑道,对,这样就对了。 过了会骆聿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对上她翘首以待着他落荒而逃的眼神,话语里夹杂着些屈辱的感觉,但仍是正面的回答:“打。” 一副光荣为爱献身的模样。 金铃:“?” 不是,没人告诉她这人会真答应啊? 接受了几十年传统教育的骆聿做出这个决定不可谓不艰难,可他确确实实喜欢金铃,至少在这一刻,只有有希望能跟她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既然她向他提出了这方面的需求,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是挺满意他的身体?那他勤加锻炼,留在她身边到三十多岁应该不成问题,后面的日子大不了再学习一下口中和手上的技巧,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就这么走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这回轮到金铃骑虎难下了,毕竟是自己挑起来的烂摊子……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找回自己刚才的场子,过去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一句:“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烂白菜!” 说罢掩面匆匆离去,但绝不是落荒而逃! 再次被抛下的骆聿不解,怎么就被扣上了不自爱的罪名?言情小说就是这么教的啊。 《一觉醒来我成了前任家的狗》:做狗三要素——顺从,听话,乖巧。 第17章 “你再玩我一段时间吧” 当晚,金铃的工作邮箱收到了一封来自骆聿的邮件,其中附上了好几份文件。 金铃一一点开,分别是骆聿近些年来的身体检查报告,以及好几页的开房记录。他似乎十分专一于入住某个品牌酒店的原因,信息整合得很完整,小到各个城市的具体记载,大到时间线的分布都无比严谨合理。 末尾还附录了他这一年来的工作安排,与出差的酒店都能一一对应上,无一例外的,入住人员仅有他自己。 退出到邮件的正文内容,是骆聿的留言:【需要的话还可以提供我家的监控记录,不过内存有些大,整理起来需要些时间。除了你,我没带别人来过。】 字里行间都是他对金铃评价他“不自爱”的证明与控诉。 金铃继续往下看:【以及,我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认真什么?认真的要跟她打……那个吗? 金铃抚额,有种无力感。同时不得不感慨,骆聿还挺双标的,想起那些因发邮件给他表白而被公开处刑的同事,不免替他们感到憋屈。 也是这才记起忘记拉黑邮箱这条漏网之鱼了,但金铃公私分明,这是工作上的联系方式,拉黑不得。 只正义地给他回过去一条:【请不要假公济私。】 在鼠标移动到发送键上时,金铃迟疑了一瞬还是也双标地添了句:【明天午休在楼下咖啡厅见。】 骆聿跟金铃以往谈过的对象都不同,她的绝大多数前任在关系结束时都十分利落干脆,甚至有个把高傲的还会嘲讽她一句:你不会以为我真看上你了吧。 虽不知这回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不是自己的哪些行为给了骆聿他们之间还有可能的错觉,但显然现在这个局面不对。 而最好的解决方式还是得坐下来说清楚,准确来说是——再分一次手,彻底的、决绝的。 - “跟你在一起,没有以前开心了。”午间嘈杂的咖啡厅里,金铃对眼前的人道。 金铃主动约见的喜悦被这直白的话语浇灭,骆聿坐在对面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想分手的理由。” 简单粗暴,往往也最有效,金铃最是懂怎么利用语言扎人心的。 她说的也都是实话,自恋情公开后,除却工作上的一些阻碍确实烦人外,她还发现自己会免不了俗地跟他身边优秀的女性作比较。 /:. 这是一种不受控的、陷入恋爱时几乎是必然会产生的占有欲,狭隘又低劣。她不想沉溺在其中失去理智,也不想为此平白消耗自己。 这违背了她的初衷。她谈恋爱的基础核心是,在不能影响自己的前提下,享受恋爱带来的快乐。所以当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初见端倪时,她就及时清醒了过来。 掌控不了的,那就舍弃。 “所以,拜托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全程都是金铃单方面在说,并非骆聿不想回应,是他实在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 倘若她指责她刁难,他都尚且还能厚颜无耻地纠缠下去,但她这般恳切的请求,叫他怎么再舍得为难她? 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唯独开心无解。 心也一抽一抽着疼,可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离开我就开心了吗?” 金铃收起一切可能会被误会成玩笑的神色,十分严肃郑重地点了头。 这场闹剧进行到这里也该彻底结束了。 “好……我知道了。”他终是吃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骆聿分明坐着没动,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摇摇欲坠。 金铃的视线落在眼前一口未动的咖啡上,听到他的回答后,往上掀了掀眼皮,但仍是没有看向眼前人,只盯着木质桌面道:“谢谢。” 话音落下的同时站起身来,退出位置转身将椅子复原,而后离开,整个过程都没分给骆聿一个眼神。 可骆聿的目光与之相反一路追随着金铃背影出去,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街角。 良久才垂下脑袋,独自在咖啡厅里静坐了许久。商业区的咖啡店来往顾客很多,无数人从他的身边经过,人潮是流动的,只他这一小片天地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下来,被漫天的落寞占据。 直到林特助给他打来电话:“骆总,约定的会议在十五分钟后开始,您看需要延迟吗?” “不必。”男人说话前似乎哽了哽,但这异样只极短暂地存在了一瞬,没等人捕捉到便消失不见,只是倾泻出来的嗓音喑哑又低落。 - 一别数十天,金铃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骆聿了,除了起初下班回家那几天被地铁挤得崩溃的时候还会想起他,其余时间几乎没有。 所以当今天从同事嘴里听到他最近一周都没来上班时,金铃很是讶异。 骆聿私下怎样不再评价,但于工作上对方可是工作狂,与一般游手好闲的二代公子哥不同,他当真是那种在做实事的掌权人。 自上次被逮到了现行,现在同事们都不再在办工场合谈论八卦,所以金铃现在是在洗手间里。 两个女同事大约是在洗漱台前补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快点接话啊!”握在门把上的手迟迟没有拧下,金铃在心底腹诽。 过了一会才听到有声音问道:“骆总怎么了?” 金铃悄悄竖起耳朵,生怕自己漏听了关键信息。 不料这时两位女生似乎是忙活完了,开始收拾起台面,气垫盒子和眉笔之类的工具碰撞在一起,夹杂着化妆包拉开又合上的声音交织响起,本就隔着好几道门的距离,这使得她们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愈发小。 第23章 要不是厕所的木板门太脏,金铃真想贴上去听听。但听出两人即将要离去的动静,金铃已经不抱希望能从这再打探到什么。 “好像听说是生病,昨天入院了。我人脉偷偷告诉我的,你可别往外说啊。”也许是说到了关键部分,两人赶在走出厕所前停下了脚步,消息持有者嘱咐着身旁的人道。 “为什么住院啊?”另一个女生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在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响起前,金铃终于听到了想要了解的情报。 住院了?金铃摸出手机,打开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每天都在这上面发消息骚扰她的人,突然住院了? 她有点怀疑这个小道消息的真实性,但打开对话框后有一刹那的震惊。 似乎把她这当成了打卡点,每天十二点雷打不动给她发消息的人,今天破天荒地没有传来信息。 难道真生病了?真的严重到要住院的程度了? 金铃往上翻着寻找线索,他传过来的消息由上至下分别是: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天,好想你。】 【我知道不 该打扰你,但是我很抱歉,我真的没办法。我控制不了想你的情绪,所以能不能保留这个地方给我,让我再跟你说一说话,你不理我也行,等过段时间我好些了,就不会再烦你了。】 【第三天?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些没胃口。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粤菜馆,点的还是你喜欢的那道酿豆腐,怎么这回不如印象里的好吃了,奇怪。】 【春熙路那家淮扬菜的厨师水平下降了,别去了。】 【最近又瘦了些,连举铁的力气都没了,好像有点丢人。】 …… 认认真真看完,金铃还是没什么头绪。但毕竟两人好过一段,她叹了口气,在心里衷心地祝愿他早日康复。 本以为骆聿休养一段时间后,就会回到公司来上班。只是还没等到这个时候,先传来了公司股市波动的消息,一时间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各类骆聿快不行了、公司要变更总裁的小道消息纷飞而来,大家都由衷关心起了骆聿的身体,毕竟谁都不知道如果换了个老板公司发展会怎么样。 虽说平常骆聿的行事作风严厉到让大家颇有微词,但其实大部分人私心还是更喜欢在他手下工作的,至少赏罚分明,福利还多,工资水平在业内也是遥遥领先。 金铃也不例外,早些年经历过不少同事之间的人事变动,到近两年情况才稳定些。进了舒适圈,谁都不想轻易出去。 摸出手机翻了翻,打卡的消息已经从每天一条变化成几天一条,最近一条停留在三天前:【不小心又瘦了一斤,给我打营养针的医生看到我就骂,真无奈,我也不想的。】 【你还好吗?】这是自上次见面说清楚后,金铃头一次回骆聿的消息。 可惜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回复。 还在看着消息沉思的时候,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原来是代表他们部门、跟冯副总去医院看望了骆聿的洪纲回来了,他刚进门就有人围了上去。 “洪经理,骆总怎么样了?” 洪纲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众人一片哗然,都在感慨看来这回是真要变天了。 金铃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虽然她不太愿意相信真就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但是、但是…… 思索片刻,她把赵越喊了过来:“能帮我一个忙吗?” “组长请吩咐!”赵越高声应道。 “倒也不必这么隆重……能帮我打听一下骆总在哪个医院吗?” “行!”赵越一点没多想,领了任务就去帮金铃打探消息。 骆聿住的医院在公司里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金铃这身份不太方便去跟别人打听,所以只能拜托一下赵越。好在赵越也没让她失望,没一会就问到了答案回来。 出于人道主义,下班后金铃打了辆车前往市中心医院。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还停留了会,挑了几样车厘子、青提等骆聿之前喜欢吃的水果。 只是路过花店时又一阵踌躇,但最后还是没买这种可能会让人误会的东西。 因为不知道具体的病房号,金铃只能到对应病症的科室那边一间间病房找过去。 在护士站的医护人员频频朝她投来危险的打量视线时,终于在某间病房外看到了在走廊上通电话的林助理。 金铃在几步之外等候着,等对方挂断了电话才上前去问:“林特助你好,我能进去看望一下骆总吗?” “金小姐?”见了她的到来,林特助一脸讶然:“当然可以,您请进。” 进了病房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型的会客厅,金铃自觉站在原地等了会,但没想到林助理并没有进去请示骆聿的意思,而是直接抬手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铃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有些日子没见的人靠坐在病床上,看起来确实瘦了不少,身形较往日单薄了许多。打着点滴的手背上青筋凸显,盘桓在皮下的样子有些许狰狞。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脸色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并不是传说中重病垂危的模样。正低眉敛目地盯着小桌上的电脑,看起来还有精力处理工作。 想起洪纲回到公司的那个摇头,再联系到外面守着的林助理,金铃怀疑他根本就没能进来这个门……心情也颇为复杂,小道消息真是害人啊。 骆聿感应到有人进来了,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看到金铃的霎那怔了怔,随即几点光亮跃上眼底。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骆聿惊喜之余坐直了身子:“你怎么来了?” 两人许久没见,金铃还有些不自在:“听说你生病了,我下班路过这边,水果不小心买多了,就顺便上来看看……” 尽管极力撇清了关系,但先前经常送她回家的骆聿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不是顺路。 话刚说完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借口找得有多蹩脚,干巴巴地补充了句:“你别多想……” “放心,我不会。”看着她这小心的模样,喜悦被冲淡了些,骆聿苦涩地笑笑。 来都来了,不慰问一下也说不过去,金铃斟酌着开了口:“你,身体还好吗?” “还好。”骆聿轻描淡写地答道。 “那就好。” 金铃说着抬头看了眼,发现骆聿的表情也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地注视着前方,端是从容镇定的样子。 两人一时无话,就连空气都窒息地静默了会。 确认了骆聿的身体状况,过了心里这关的金铃缓了口气,计划告辞离开。 她控制着自己尽可能自然地朝他走过去,接下来只要把东西留下,就大功告成可以回家啦。 骆聿余光一直盯着如往常般一步步走向他的身影,在金铃行至他床头放下水果的时候,他终是没控制住自己,伸手攀上她的手腕。 “骗你的,我不好。” 怕他打着点滴的那只手滚针,金铃没敢第一时间挣脱。惊怒之余抬眸却瞧见他不知何时沾染上绯红的眼眶,紧接着又撞进他眼底映着的一池秋水中。 泪眼朦胧的男人握住她的手苦苦哀求:“你再玩我一段时间吧,没你我真的不行。” 金铃:“……” 第18章 “没你我真的不行” “哈?”金铃僵在原地,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也投入了些真感情,单方面分手而已,怎么能叫玩呢? 不过比起厚颜的疑惑,她更多的是震惊。他们都分手一个多月了,怎么骆聿还没忘记她吗…… “说说,怎么不好了?”选择性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她示意他松开手,转移了话题。 “跟你分开之后,就吃不下饭。” 所以呢?金铃听着,内心没什么波澜。她根本没有道德,想绑架她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不是因为她,作践自己的身体就是咎由自取。 “但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刚发现不对劲我就采取措施了,可结果还是提不起来胃口。” 想起前阵子骆聿隔三岔五就留言批判各色餐馆,金铃勉强相信了他的话,他应该是真的努力过。结合刚在他手背上看到的大小针口,有心伤害自己的人应当不是这种态度。 心也不似刚才那般刚硬,金铃缓和了些语气:“为什么没胃口,你吃饭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你。”骆聿眼里的湿意隐去,只是眼眶还红着,看向她时的目光内敛又坚定。 “原来我那么倒胃口。”金铃故意曲解了一下他的话,“那你不要想我不就行了?” “如果情能自控的话……” 最近减少了出现频率的骆聿并非不想念金铃,相反比以往都更想。只是他终于学会了克制,早前两人刚分开的时候,他硬生生忍下了自己每时每刻都想联系金铃的心思,强迫自己每天只能给她发一条信息。 第24章 这样的强制措施略有成效,到后来他已经可以控制在几天才联 系她一次。 但或许是物极必反,那一头成功克制住的情绪,在另一头宣泄了出来。 他从一开始的胃口变差,演变到后来的吃不下东西,只能每日吃少许流食依靠营养针维持健康。 现实行为尚且能被自己把控,可心里的想法情绪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金铃:“……” 被这话酸掉了牙,她忽的发现,骆聿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一时间心情复杂,看来以后再谈恋爱得避雷恋爱脑了,分不干净根本分不干净。 “那……吃药能好吗?”她问了句废话,但是没办法,她总不能说“那我们和好吧”? 光是联想到这,金铃就感觉一脑子麻烦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思考,骆聿认清了她对他没什么感情这一事实,所以当问题出现的时候,金铃想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解决掉他这个人。 就连多年叱咤在职场的他都不得不赞上一句:真是最简单高效的处理方式啊。 可他对她不是老板对员工,远做不到那么杀伐果决。 不过同时他也真正洞察了金铃的思考方式。 “能吧,但是很难。”骆聿顿了顿,继续道,“也可能在痊愈前,身体就先不行了。” “……”金铃感觉自己一下被架了起来,几乎是明示的暗示,一边是莫名肩负了一条人命的压力,不帮忙的话,自己的大好前程似乎也在朝自己挥挥手。 另一边是自己的私心,帮忙的话,就要牺牲掉一部分幸福。 金铃讨厌这种强迫性的选择,她哪个都不想选。 这时骆聿又开了口:“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每天抽出时间陪我一起吃顿饭。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身体尽快好起来,医生说能找到病症的情绪来源,恢复会快很多。” 其实一开始万念俱灰的时候,骆聿是真的认了,他也有想过不如两人就这样相忘于江湖。 所以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都没有跟金铃透露过,虽然发出的每条消息都有点卖惨的意思在,但那只是……情难自控。 再后来就已经过了开始最艰难的那段日子,虽然现在还没恢复多少进食欲望,但他坚信自己假以时日肯定能回到正常状态。 可到这一刻见到金铃他才知道,这只是表面和平下的假象,一切可笑的坚持在这瞬间溃不成军,他的所有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当金铃出现的时候,他也忽然意识到,这是天降的机会,如何能不把握? 有时候死灰复燃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星,以前的一切结论跟认知事实都被推翻重来,至于最伤他心的那个点——一个月前的不开心,跟一个月后有什么关系?他会让她重新开心的。 “啊?”金铃本以为骆聿会趁机借此要挟她,直接提起复合之类的过分要求,可对方没有,只是诚恳地提了个折中的请求。 既能解决问题,也让她没那么抗拒。 “你当真那么讨厌我么?一顿饭都没法忍受了吗?”骆聿面上讪讪,一脸尴尬的神色低了头。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根据他先前的行为来看,他的动机应当也不是真的就他说的这么单纯。 但金铃想到了另一个层面,骆聿不见得对她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说到底大概还是自己给他的印象和感觉太好了,导致他心里赋与她的滤镜太重,这才让他在分手后还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所以她是不是正好也能借这个机会,在他面前做一做真实的自己,潜移默化地让他完成对她祛魅的过程,当发现自己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美好的时候,就能自然而然地放下了。 “行是行,但我们得约法二章,第一是你好了之后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第二是像刚进门那会的……肢体接触,不能再有,不然我们的合作协议就即刻作废。” 骆聿看起来并无异议,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说好了。 “不过,我在你就真的能吃下饭?”金铃不免有些怀疑,总感觉挺扯淡的。 “我也没把握,总归试试吧。” “行……隔日不如撞日,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金铃说干就干,反正如果没效果的话,她马上就能说一句尽力了告辞。 人还没走出去半步,外面探出来个气喘吁吁的脑袋,“不、不用麻烦,饭刚好到了。” 金铃从林特助那接过饭盒,第一次对他的能力有了清晰的认知,这瞌睡来了就能递枕头的技能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把病床前小桌上的文件都收拾起来,金铃把饭盒放了上去,打开里面是一碗小米粥,并几小碟荤素搭配的小菜。 份量都不多,颜色瞧着也不怎么鲜艳。 “味道一般,就不邀请你一起吃了。” “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 身份一转变,两人瞬间客气了起来。 金铃没什么事可忙活,当真就干坐着等他吃饭。这一观察才发现,骆聿好像比她认知中还要瘦得多了,脸都有些微微凹陷了下去,不如以往丰神俊朗。 看来这段日子是真受罪了,金铃在脑子里敲响了木鱼,为自己方才有过不想管他的念头赎罪。 见他光喝粥不吃菜,金铃招呼起他:“这些不吃点吗?” “吃了会想吐。”骆聿分过来一个眼神看了眼,眼里没有半分对食物的欲望。 “好吧……”知识盲区了,金铃选择闭嘴。 平心而论他吃饭的速度不算慢,但金铃感觉看他吃了半晌,碗里的粥才少了半碗。 正考虑着要不要张嘴说点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金铃只好先接起电话。 秦凤娇在电话那头喊道:“你干嘛去了?还不回来吃饭。” “在当下饭菜呢,等会就回来。”金铃对上骆聿偶尔扫过来的一眼,心想自己这可不就是起了个下饭菜的作用吗。 秦凤娇没听懂金铃说的什么意思,以为她是还在工作,匆匆说了句“那你忙完就回来”后挂断了电话。 没等金铃研究明白自己这下饭菜的功效到底如何,有护士从门外进来给骆聿换吊瓶。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打量了眼屋内的两人后,又将目光落到了桌面的饭食上。 “可以啊小骆,今天胃口还不错?吃得比昨天多了啊,我表扬你一下。”护士长面带笑意夸赞道。 也许是顾及到金铃在场,骆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鼻子,“嗯……谢谢。” 护士长眼角浮上慈爱的褶皱,更换好吊瓶顺便收拾了附带的垃圾,又叮嘱了几句后便转身出去了。 “我去给你洗点水果。”金铃飞快从桌上捞过一小袋自己刚在医院门口买的水果,借口追了出去。 林助理望着她疾步离去的背影望洋兴叹,这回竟没预判到。 门外的护士长还没走远,金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方身旁,礼貌道:“你好,我想问问骆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长回过头来一看是她,笑笑道:“具体你得去问问医生,不过我看着还行,我们这行最怕的就是那些意志消沉的病人,像小骆这样积极配合治疗的,你们家属就放心吧。 不过你当姐多嘴哈,我还得再说一句。我都没怎么见过你们家属来看望他,你看看今天你一来,他多吃了多少饭?有时间的话就多来两趟吧啊。” 金铃忙点头尬笑称是,心底对骆聿病情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就此消散,倘若他是装病,那她一定会翻脸不再管他。 可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那个罪魁祸首。不过他也太脆皮了些吧,谁家一米八几的霸总会心碎到进医院的?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她也认了,还是老老实实给人当一段时间的下饭菜吧。 原来他说的“没你我真的不行”是这个意思,金铃悟了。 第19章 “伤心能走医保吗” 最近金铃下班后都会去医院陪骆聿吃顿晚饭,他依旧吃得不算多,但饭量是一点点呈增多的趋势。 金铃对这个效果还算满意,这样算起来恢复到正常饭量也是指日可待。为了加快进度,她在不忙的午间也会抽空过去一趟,就希望他能多吃点,早点恢复她也好早点功成身退。 这天中午,金铃坐上骆聿安排过来接她前往医院的轿车,被一旁正要出去吃饭的同事瞧了个正着。 为了避免金铃再被同事传什么闲话,骆聿已经特意选用的是自己从来没开去过公司、且外观也低调了许多的车子。 但无奈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眼中,两个男生对视一眼,一脸秒懂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们回到办公室后就开始大肆宣扬。午休时间可以随意八卦,当事人也不在场,放瓜的人更是肆无忌惮。 “这才分了多久?就找到下家了,真是水性杨花。” “可不是吗,不过行情变差了啊,只能找到开个破宝马的小开了。” 第25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开着不入耳的玩笑,他们在市场部的位置上,虽说距离销售部有一小段距离,但明晃晃的嘲笑声还是传了过去。 受到影响最大的大概就是曾姿,因为有冯副总的关照,她的工位占据了格外优异的地理位置,但距离市场部也最近。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打算换个位置转换一下心情,待在这听这些污言秽语实在是很倒胃口。 刚迈出去几步,听着身后传来逐渐往成人的尺度发展、愈发不堪入耳的话语,她还是没忍住回头张口斥责: “你们男的分手后找新对象是风流倜傥,到女生就是水性杨花?未免太刻薄了些吧,真有点恶心。” 往常他们议论什么,甚少有人会出言反驳,尤其是一心只醉心于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曾姿,被她直白地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谁都没反应过来辩驳。 “就是。”远处传来一声应和,“也没听说过分手后不许再谈的,而且找开宝马的也总比找你这个开本田的强吧,怎么你不开宝马是因为你不想吗?” 帮着说话的人是郑梦和,她早听着这些话不爽了,但先前被金铃怼过后,她再没就她的事情发表过看法,今天有这一遭还是因为曾姿开口再先,私心也想算作是之前的赔礼。 “噢对不起!没说本田不好的意思,主要还是看开的人。”郑梦和又补充了说明,“当然,像你这样的,别人看不上你也正常。” 挑起事端的那个男人以前正是被金铃拒绝过,听着郑梦和的话嘴角抽了抽,脸色很是难看。 一直蠢蠢欲动的赵越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加入战场:“就是就是,连骆总这么优秀的男人我组长都是说甩就甩,真不敢想她的下一任会有多惊艳,我都有点期待了!” 托骆聿的福,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他们分手的内幕,经赵越这一提醒,在场人更是都想了起来,是金铃把骆聿甩了的啊。 所以并不存在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而被迫降低标准这种说法。 而另一边在医院的金铃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公司里的争执,她正在埋头吃饭。 跟骆聿达成合作后,她再来陪他吃饭自然不可能真的是只人在这站着,骆聿十分周道地另外给她准备了餐食。 以往碍于两人的关系,金铃吃饭总是慢条斯理,把面子功夫做到了极致,一举一动都卖弄着优雅。 现如今已经摆脱了恋人的身份,她再也不用费劲维护形象,吃饭单纯就是吃饭。 而专心吃饭的结果就是不到十分钟就吃饱了,回想起自己在忙碌时五分钟就能解决用饭问题,今天的进餐速度还是保守了些。 金铃放了筷,在心里反省自己的小失误。 对面骆聿还在慢悠悠地吃着,金铃指着他面前明显一动没动的菜品,下了命令:“吃这个。” 他的饭菜是专门搭配的营养餐,吃一点不吃一点,哪能达到营养的效果? 面对金铃的强势,骆聿默默夹了一筷子。 金铃则在心里暗自窃喜,她刚这一招师从她妈妈秦凤娇,保准把那霸道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瞧着骆聿递过来那诧异的一眼,金铃又装模作样回到往日的温柔小意:“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太凶了点,没办法平常这样习惯了,如果是真的太凶……” “不会,这样正正好,给我点压力我能多吃点。”骆聿一脸真诚地回应,似乎真的对此接受良好。 “我也不会改的。”没说完的话被卡在嗓子眼里,眼见事情没顺着自己想法发现的金铃有些气急,“你是不是抖那个m啊……” 骆聿嘴角透露出一丝笑意,挖了勺米饭送进嘴里,偶尔在不经意间扫过一眼金铃佐餐。 嗯,她扭过头去气闷的样子也很生动可爱呢。 -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经过医生诊断,骆聿已经到了可以出院的日子。不过他跟金铃约定还不能就此结束,因为现虽是可以脱离医护的监管了,但还并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人的进食状态。 不过终于能从医院副本过渡到外界的餐馆副本了,于两人而言都是好消息。 出院的这天正巧是周末,金铃陪他吃过午饭后没急着离开,反正晚饭也是要一起吃的,索性留了下来。 林特助被骆聿派去了忙别的事,金铃有意减少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琢磨着准备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你入院的那些单据呢,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吧。” 骆聿闻言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文件袋的单据,有用的没用的都零零碎碎地掺杂在了一起。 “……” 两人静默了一瞬,骆聿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道:“有点乱。” 算了……金铃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文件袋,一股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到一侧的桌子上,从里面筛选出诸如预交金收据这类等会能用得上的单子。 翻看了两张,见骆聿还坐在床边,金铃扬了扬眉:“你——也别闲着,过来帮忙。” “好。”骆聿才反应过来似的,忙前来协助。 因就一张沙发,两人约定过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骆聿很是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也不敢凑过去坐,只好蹲在桌子前翻找起来。 看着人高马大的男人被自己支使着、有些违和地蹲在低矮的茶几前,不甚舒适的模样,金铃在心底冷笑着,还隐隐有些得意:嗯!计划通! 等整理得差不多了,金铃又向他伸手讨要证件。 骆聿绕去了另一边的床头柜,拿出个跟方才相差无几的文件袋,不过这回里面装的东西整齐得多。 最上面的就是身份证,金铃抽出来瞧了眼,看起来是早几年前的照片了。跟现在对比起来仍是英俊的,不过年轻的骆聿难得的多了些少年的青涩感,眉眼间也不如当下这般锋利。 没再多看,把身份证交还给骆聿先让他自己拿着,接着在里面翻找起医院的就诊卡。 “对了,你有医保吗?”金铃忽的想起这个问题。 “有吧。”骆聿不太确定。 果然有钱人都是不在意这点费用的,但金铃在意。倘若以前两人还是在交往中,她也不会替他斤斤计较这些,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不仅要计较还要格外计较。 “医保能报销不少呢,我帮你找找?” “好。”骆聿点头应下。 金铃在文件袋里翻找着,还不停在他耳边念叨医保能省下来多少多少,又有怎么怎么的好处。 骆聿耐心地听着,未置一词。 估算着他差不多该不耐烦的时间,金铃才停下了念叨。 找到所需的全部证件后,把刚整合好的单据也都收了进来,临出去前习惯性地又再确认了一遍:“就这些了吧,还有别的吗?别漏掉了什么等会没报销上。” “还有……伤心能走医保吗?”骆聿一脸真挚。 “?” 神经。 第20章 “只有你愿意” 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出房间,家里静悄悄的一片,仅细小的尘埃舞动在晨曦的微光中,带来一丝生机的活力。 自昨天回来后身体就不太舒服,金铃推断自己应当是发烧了。她从堆着乱七八糟药物的抽屉里翻出体温计,塞到腋下测量温度,在等待的时间里她给秦凤娇去了个电话:“妈妈,退烧药放哪里了?” 秦凤娇那头或许是正忙,回应得有些敷衍与急切:“你自己柜子里找找,没了就去卫生站买。” 也不等金铃再说些什么,啪一下就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金铃抿着唇从腋下抽出方才的体温计,一看:38.3度。 脑袋被昏昏沉沉的乏力感压着,她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已经搜寻过的柜子里好一顿翻找,当然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对应症状的药物。 原本半蹲着的姿势也不知何时因为疲累坐到了地面上,金铃撑着一旁的桌角重新站了起来。 折回到房间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再听着妈妈的话出了门去买药。 六月初的日子,天气已经过渡到了炎热的阶段。换上了轻薄凉爽的夏装的行人都还嫌繁琐,这时金铃穿着的外套就尤为打眼,路过的阿姨们纷纷回过头来打量。 金铃像是感知不到般,步履未停地到了街角的卫生站。其实也就是社区里的小诊所,平日里负责看些附近居民头疼冷热的小毛病。 时间早,卫生站里还没几个人,只一个值班的医生坐在座位上喝着茶,见了金铃进来,他忙戴起眼镜问了句:“你怎么了?” 金铃到医生的诊台前坐下,老实答道:“发烧了,在家量38度。” “哦。”司空见惯的小问题,年长的老医生不慌不忙地从一侧的瓷瓶里抽出一根泡在消毒液里的体温计,在空气中甩掉多余的水份后递了过来,“你再量一次。” 金铃依言把体温计夹在腋下,与医生两人大眼瞪小眼,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26章 好不容易到了既定时间,短短几分钟感觉比半小时都漫长。 医生看过温度后,抽出病历本问起金铃的基础信息:“姓名年龄?你温度有点高喔,38.6了,要不要打两针?” 金铃本来只是想买点药应付一下,但听到医生的话她有些迟疑。 医生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填写着她的身份信息,忙里偷闲抬头瞟了一眼金铃,看出来她的犹豫后又趁热打铁道:“年轻人嘛,不用那么拼的,长命功夫长命做,今天做不完的明天做。心疼心疼自己,对身体好些吧。” 医生的一番话在无意中扎了金铃的心,想到妈妈都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她有些沮丧。 虽然只是个小毛病,但人在脆弱时就容易矫情,往日不在乎的情绪也会被放大无数倍,她忽然就觉得,确实很该心疼心疼自己。左右今早也没约客户,请个假休息休息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打吧。”她应了一声。 医生依言给她开了两瓶吊针,把单子递交给里间药房的护士后,让金铃自己在大厅里找个顺眼地方坐下准备打针。 金铃选了处靠近门口、能晒到点阳光的座位,坐过去没多久后就有护士端着药水和针筒以及各种消毒用的物品出来了。 金铃平静地看着护士用橡胶制的止血带绑住她的手腕,而后在手背上涂上碘伏,最后排空了针管里的空气,随后就这么一针扎进了她的血管中。 细微的一点痛觉,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盯着输液管里的水滴流动了会,耳边响起咿咿呀呀的声响,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原来是方才的老医生打开了角落里的电视机。 上个世纪的老款电视被放置在四角铁柱子焊制而成的架子上,里面正播放着同时代热播的昆曲,入了迷的老医生捧着水杯随着旋律轻轻晃起了脑袋。 于他人而言是值得欣赏的事物,对金铃来说就有些无聊了,但并不厌烦。她将头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缓缓在穿过树梢的暖阳光影下阖上了眼,难得享受着这专属于早晨的宁静。 本只是想小憩一会,没想到真睡了过去,等金铃再度睁眼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就连护士给自己换了瓶药水都不知道,眼下还剩下三分之一的余量。 卫生站里多了好些病人,分布在空间有限的小厅各处,有跟她一样在打针的,也有排队问诊的。 抬手抚上酸涩的肩颈拧了拧,转动起脖子缓解了下僵硬,金铃才恢复了些活力,一改早上的疲态。 开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查阅未读信息,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骆聿在不久前给她发的那条:【今天不来陪我吃饭了?】 看了眼时间,这才刚到十一点过3分钟。 两人现在联系还是用着公司的内部通讯软件,金铃不信他都能给自己发消息还看不到她请了病假。 生病了都得被抓去干活,真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 金铃不由地在心里咒骂了句,落了怨气回复的时候态度就算不上好:【那我现在拔了针头过去?】 消息似乎才刚发出去,对面就传来了回复:【不用,我来就好。】 他来什么?他来拔针头?这还是人吗? 金铃在心底冷笑了两声,给他回了个表情让他自己体会: 【:)】 尤其想到这莫名其妙的病情,大约就是昨天在医院待久了染上的,心里更是气上了骆聿。反正陪他吃饭她是没拿工资的,金铃也不委屈自己,不爽了就撂挑子不干! 不过这样的硬气仅仅维持了十二分钟零六秒,因为在这之后——骆聿出现在了卫生站门口。 “你怎么真来了?”金铃看着熟悉的身影瞪圆了眼,一是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二是想起了手背上的针头。危! 不过转眼就自己找到了全部问题的答案,他来是因为没她真的不行——会饿死。知道她在这大概也是因为早上请假的时候她上传了病例的照片,虽然上面的字迹没几个人能看懂,但纸张的抬头印着诊所的名字。 “来看看。”骆聿搬了个小马扎在金铃身边坐下,小小的卫生站不同于大医院,没有多舒适的座椅,只力求简单方便。 骆聿来的时候手上提了袋子,坐下后他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卡通的水壶,印着史迪仔的图标。 “随便买的,没什么款式可以选。”见金铃盯着杯壁的图案,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随后把水壶递了过来,“梨汤,清热败火的。” 这个时节的人发烧多半有上火的原因,他准备这个倒也合时宜。 不过与金铃猜想的他是因为以为自己是在医院感染到的发烧而愧疚前来探望不同,似乎只是单纯来关心她的。 “谢谢。”心情有些怪异地接过,摸着还烫手的杯壁她忽然想到了件事,“你不会把饭也带过来了吧?” “嗯,在车上。”骆聿答道。 金铃:“……” 好吧跟自己猜想的也没差,左右都是工具人罢了。 她默默低头打开水壶的瓶盖,掀起的瞬间吸管从里面弹了出来,她吓得手一顿。金铃静默了会,骆聿真是给她带来了好大一份惊喜。 历经万难她终于捧起水壶喝上了第一口梨汤,清润的汤汁滑过干涩了一早的喉咙,甘爽又鲜美。偶尔还能吃到点梨肉颗粒,金铃饶有兴致地咀嚼着。 眼观骆聿在座位上坐了没一会,又跑到了稍远些的位置拿回来一个抱枕,垫在了金铃身后的空位上。而后又问她,冷不冷热不热,要不要把 风扇挪走或者移近。 金铃有些受宠若惊,忙拦下他:“不用麻烦,马上就打完了。” 吊瓶里的药水仅剩瓶身的十分之一,眼看着没几分钟就要滴完了。 骆聿继续替她摆正抱枕的位置,好让她靠得更舒适些,而后才随意道:“能多舒服一分钟是一分钟。” 仰头看向他还在忙碌着致力让自己更舒服些的侧颜,金铃心情有些许复杂,语气也酸酸的:“感觉你比我妈还关心我。” 至少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骆聿往她手下垫软垫的动作不停,目光也还专注在上面,但语气十分认真地纠正她:“别这么说,妈妈永远是最爱你的,只是她现在可能正在忙,而我只是刚好有这个时间,就替妈妈来给需要关心的你一点关心。” 金铃心里当然不是真就以为妈妈不关心她了,只是那一刻的委屈让她不可控地产生了那样的情绪,而骆聿的话很好地抚平了她的情绪,让她与自己的委屈和解。 如果他还对她有意思的话,他也完全可以借这个时机就自己的行为夸大其词或者多做些什么讨好邀功,让她感动于他的好,可是他并没有。 提供了切实有用的帮助后就规矩地端坐在她身侧,微风轻盈拂过他的鬓角,带起一阵好闻的木质香气,混杂在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中飘了过来,但金铃还是轻易地捕捉到了在这其中的那一缕熟悉。 两人在外边吃过午饭后金铃回了趟家,她还要换套衣服才能去公司上班。 到家时差不多是一点半,秦凤娇正在看着电视吃中饭,看到金铃回来还有些意外:“打针去了?吃饭没?没吃自己去厨房装点,今天煮了有多。” 边说着边放下了碗筷,进了趟洗手间。 金铃没太注意妈妈的举动,往房间里走时回应道:“吃过了,等会还要回去上班。” 等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后,秦凤娇堵在房门口举着条毛巾左右在她的两只手上来回巡视,不多时锁定了目标,把毛巾对准金铃的左手按了上去。 手上传来滚烫的热度,金铃觉着有些好笑,上次拿热毛巾烫针口的经历得追溯到二十几年前了,她无奈道:“这不是骗小孩的吗?” “你当你就不是小孩了?”秦凤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金铃自己按稳后才坐回到桌上去继续吃饭。 金铃在她身后既是无奈又是感受到幸福地扬起了嘴角,还真让骆聿说对了。 - 为了感谢他昨天的照顾,金铃今天一早约了骆聿吃早饭。 当然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计谋:一日三餐都在一起,想必对他的病情也能事半功倍吧。 早餐选的是一家开在居民楼小巷里的鸡汤米粉,她就住在这边上,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每天都是到附近的菜市场里采买新鲜的蔬果肉类,菜品味道极好不说,食材还十分健康有保障,再适合骆聿不过。 附近是这片区域最大的一个综合市场,早晨时过往的小路上挤满了人。 金铃领着骆聿一路“翻山越岭”,这边车子进不来,得走一小段,一路上还得小心着楼上水管不时漏下来的水。 等到了目的地,金铃忽然发觉,往常不觉得多脏乱的环境,在带骆聿来后似乎格外显眼,店铺门口的台阶边缘随处可见飘着的白色垃圾。 “呃……”金铃有些尴尬,回头建议,“要是觉得环境不太好的话……” 第27章 骆聿也没有硬夸环境有多好,只是抬脚走进了店里,“不会,还可以接受。” 见他自己寻了桌子坐下,金铃也跟了上去。入座后,两人各点了份店里的招牌。 “老板煲鸡汤用的鸡都是他自己果园里养的,所以汤特别鲜甜,你要是吃不下粉可以多喝点汤。”金铃给骆聿简单介绍了一下店铺的情况,以挽回一点作为东道主的面子。 要知道她可是真的千挑万选才选择了这,毕竟照骆聿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就是请他吃满汉全席他也未必吃得下。 就是不知为何看着他坐在这样简陋逼仄的小店里,总感觉自己好像亏待了他,莫名会有种心虚感。 不过见骆聿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金铃放心拆了套一次性筷子,掰开上下磨了会,又用茶水简单烫了烫。 骆聿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一步步有条不紊地操作着。 金铃瞧着他有样学样不免有些好笑,他刚坐下时分明就一副不知道在这种地方就餐需要怎么做的陌生模样,连菜单都不知道怎么划。 没多会,热乎乎的两碗鸡汤粉丝就送了上来,除了名字上的两种食材,还有鸡杂、肉丸、菌菇、青菜等等一系列的配菜,满满当当盛了一大碗。 舀起一勺鸡汤象征性吹了吹,金铃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小口,熟悉的味道侵占味蕾,暖流一路往下进入到五脏六腑,使人不由地发出一声喟叹:“太好喝了!就是这个味道。” 骆聿跟着尝了一口,品鉴过无数佳肴的他眼睛也亮了亮,“确实很好喝。” 甚至都不输他之前喝过的各大名厨做出来的高汤,也难得的让现在的他没有肥腻想吐的感觉,骆聿又接连喝了两口。 等饱腹感上来了些,他才放缓了速度。最近金铃吃饭时都是一脸拒绝交流的的模样,他便也没有去打扰她,独自观察起了店铺里的环境装饰。 不过这小店实在没什么好欣赏的,除了白墙,唯一的色彩可能就是白墙上的黑点,倒不如不看。 目光便转移到来往的食客上,骆聿惊奇地发现:竟多数都是些带着孩子来的年轻夫妻,或者是一些相伴到半百的老年眷侣,也有少数类似他们这样一男一女搭配的——甜蜜恋人。 处处都透露着平凡温馨的小幸福。 其实行影单只的也有,但拼到一张桌上的也不大看得出来。 “这地方,你跟很多朋友来过吗?”骆聿按下乱窜在心间的那点惊喜与激动,斟酌着问道。 金铃闻言停了筷,认真思考了良久。 久到骆聿心都凉下来了些,看来是带来过的人太多,多到她都记不清了。 “唔没有,暂时就你一个。”金铃终于得出了答案。 听到否定的回答他心头微动,一股难以言状的欣喜冲昏了骆聿的头脑,果然他就知道,他在金铃心中还是有些特殊的。 不料下一秒金铃耸了耸肩,一脸惆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泡泡:“因为只有你愿意进来,别人在看到这地方后都跑了。” 骆聿:“……” 第21章 “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下滑”……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骆聿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前段时间还偶尔会出现呕吐的症状,现已经很少了。食欲也在稳步上升,看着快要恢复到正常状态,他也回到了公司工作。 他刚回来的第一天就通过了月末公司团建的提案,并自费提高了对应的规格,用他的话来说是:大家都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得到消息的一瞬间办公室里键盘声四溢响起,不绝于耳。大家都难耐住自己的激动之情,只得悄悄在彼此的小群里讨论一番。 卓尔的福利待遇本在业界就是以优秀闻名,这回更是又美名远扬了不少。因为此次团建的项目是在境外的三天两夜游,管理层去欧洲,普通员工可以随意选择亚洲附近的城市。 同时还新增了个激励政策,各部门的年度优秀员工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前往价格更贵更优质的欧洲行。 因为距离远,欧洲行的时间稍微也延长了些,是七天六晚。拥有选择机会的人会稍微有些犹豫,耽搁的日子工作是翻倍的,工资是没有的。 但此行的机会也是难得的,金铃就是纠结的员工之一。他们部门还另外有资格的人是曾姿,她过来询问金铃的意向。 自上回听说曾姿主动帮忙怼人后,金铃跟她的关系一下就拉进了不少,从原本一年说不上两句的纯竞争关系,到现在偶尔的点头之交。 自 己不去的话可能也会影响曾姿的决定,她看起来是想去的,但貌似她在公司里没什么除本部门外的熟人;去的话,……金铃在心里分析着利弊,其实她私心也是想去的,只是有些难下决定。 纠结之余瞟到郑梦和一直假意看电脑,却不停关注着他们这边的眼角,金铃猜想到了她的小算盘,如果自己不去的话部门的名额就会有一个空缺,她估计会略施小计托点门路把自己填上来。 想到这金铃笑眯了眼,对曾姿甜甜道:“我去!” 本就是可去可不去,既然能顺便给人添点堵,又何乐而不为呢? 得到满意答复的曾姿脸上也挂上了笑,不满的只有郑梦和。 办公室里不能高声喧哗,她就在座位上对着金铃做嘴型,解读起来的大意是:“我、讨、厌、你!” 也是继那件事后,她俩的关系没那么僵了,又恢复到往日的互怼状态,金铃也笑盈盈地给她回了个:“我、也、是!”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午间吃饭的时候金铃还是依着最近的惯例跟骆聿一起。 饭吃到中途,她咬了咬筷子有些纠结。 最近随着骆聿食欲恢复的还有他的状态,并不会像之前那样露出脆弱敏感的模样,也不再跟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看着就像是已经从尊严扫地的被甩经历中走了出来。 不过这是好事,意味着她马上就能解放了。 大概是金铃纠结的样子太过明显,骆聿慢悠悠地喝了口汤,而后道:“想问什么?” “那个激励环节,是你特批的吗?”金铃有些好奇这点,在今年明显预算拔高了的情况下,还新增了这项对公司好像没什么实际好处的企划,而自己又刚好有这个资格,让她不得不怀疑些什么。 “是。”骆聿大方承认了。 他最近摸到了点跟金铃相处的窍门,你越是上赶着她越是不想搭理你,越是一副心急求和的模样她越是跑得快。 所以他接着又解释道:“不过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不在我的病情又反复了,眼看着马上要痊愈,总不好功亏一篑。” “我懂我懂……”瞧着骆聿一脸淡然,金铃庆幸自己没自作多情。 “不过选择的地点确实是我的私心。”骆聿道,为此他自费承担了超出公司预算范围外的一切费用。 话音落下同时抬起眼睫看向金铃,有些隐秘地期待着看她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噢。”不过显然这个并不在金铃的关心范围,她的思绪已经出走在月末的旅行上。 听说要去的是海岛,得新买两身泳衣;出行时间在端午,额外耽误的那几天工作得提前安排好…… “……”对面的骆聿静默了会,咽下一肚子对方可能会反应过来而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继续低头吃饭,他真不该有什么期待的。 - 为了错开人流量最大的假期,骆聿安排了提前的一天作为出发时间。 在机场点过人头,确保跟预报上来的人都对得上号后,便各自散开去排队托运行李。 几位高层的行程略有不同,他们订的是商务舱,另外有更快捷方便的流程可以走。 不过领导不在大家也更放得开,排队时都有说有笑的。金铃几乎是跟曾姿绑定在了一起,两人做什么都是一道而行。 登上飞机后旅途也正式开始,除去转机的时间,一行人安然在飞机上度过了近一日的光景,降落时北京时间距出发的日子已经晃然过去了两天。 众人被这耗费在交通上的时间折磨得苦不堪言,各个面如菜色,精神萎靡,更有几位同事刚落地就水土不服地吐了。 不过大多数人在抵达租住的小洋房后就又瞬间恢复了活力,无他,这附近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 房子对出去的位置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海天的颜色连接在一起,一眼看过去似乎都没有尽头。 房间内是浪漫典雅的法式风格,院墙璧上爬满了各色艳丽的花朵,已经有迫不及待的同事丢下行李就在墙下拍起了照片。 简单欣赏了一下附近的景致,仍处于疲惫的众人便到刚分好的房间里先去整合行李。半个小时后,尚有余力的人在楼下集合,实在累不行的都留在了房间里睡觉。 这回旅行充当导游的人事部员工跟大家商量着晚上的安排:“因为不能确定到的时间跟大家的状态,所以没有预订晚上的餐厅。然后我们人太多了,临时也很难找到能招待的地方,所以今晚我们自己做?还是去买些轻便方便的披萨凑合一下?” 第28章 冯副总也给了个建议:“可以一起进行,现成的食物买点,然后再去超市买些食材,我看院子里有烧烤炉什么的,我们再自己做个烤串也可以。” “行……”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就这么拍板了下来。 出来玩没有那么严格的阶级之分,虽说是由人事负责策划,但也不能只逮着别人这个部门薅。 所以当有什么集体活动前的准备工作,大家都会自觉分组去完成,不过事情也有轻松和繁琐的区别,为了公平大家一致决定抽签。 不过虽然绝大多数人略去了职别的影响,但例如骆聿和各位副总等等,大家还是不太敢让他们参与劳动的。 就在众人都默契忽略了他们的时候,骆聿走了过来,“怎么抽?” 见他主动加入,在场的另外两位副总也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要加入这场与民同乐的活动。 大概是第一次同时面向这么多大佬汇报工作,技术部的小王有些紧张,他点开手机屏幕举例:“这是我平常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做的一个点菜小程序,素菜一组,荤菜一组,海鲜一组,每组3到4人吧,人满就顺延。” 不同的组别对应的工作也不同,素菜组去确认明天浮潜的预约,以及顺路购买披萨饮料等;荤菜组去超市采买今晚要用到的一些食材还有部分缺失的日用品;海鲜组则留在家里清洗厨具和收拾出来能用上的锅和炉子等。 “你们部门的人才脑子就是活络啊,这方法好。”有领导夸赞了句,小王腼腆地笑笑回应。 金铃一直在人群中专心等待着上头的指示,反正像她这样的小虾米,在这种场合只需要指哪打哪就好。 前面几个同事轮抽过后,手机递给了金铃,她根据提示轻点了下屏幕,轮盘很快转动了起来,最后在荤菜组停下了指针。 “女孩子去采买太辛苦了吧?”这几乎是今日任务最重的一组,有人开口道。 “没事不辛苦!我可以的。”金铃虽感谢对方的好意,但还是拒绝了,她不想让大家觉得她搞特殊,另外其实她的力气也不小,这项工作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很难办到的事情。 在场的男性多一些,有跟金铃熟悉些的同事也帮着说:“要是改主意了就来跟哥换。” “行行。”知道他是好心,金铃笑着应付了句。 结果下一秒刚说话的同事就也抽到了荤菜组,众人哄笑了起来,更是有人出言调侃:“老张这回你可没法英雄救美了啊。” 在吵吵闹闹中,很快就完成了抽签,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同事的转盘太有水平,人员分布很平均,眼下几个组都还没满人,皆是差了一两个。 手机轮到那几位领导手上,大家都翘首以待骆聿的去向。 “哇——” 金铃没第一时间看到,但当骆聿周围围着的那圈人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懂了。 不会这么巧吧……现在说辛苦还来得及吗? 心里虽这么想但肯定不能这么说,不然本来没什么都能变成有什么,面对大家揶揄的眼神,金铃也只能尽可能的坦然。 眼观骆聿那边也是 同样的坦然,谁也没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两位主角都如此淡定,众人见此也知道没什么热闹可瞧,干脆利落地看向下个老总的抽签结果。 被分到一组的三人步行前往超市,这边街道细窄,开车通行反倒不便。超市距离他们居住的小洋房不算远,步行大约七八分钟的距离。 几人很快就抵达了超市。同行的老张是爽朗豁达的东北人,看着金铃细胳膊细腿的,除非他自己真的拿不动了,不然他都做不到让女孩在他面前费劲提重物。 而另一个是老板,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自己空手,让老板来拿东西,以至于一圈超市逛下来,就属他身上的东西最重。 但还没采买完,见金铃又想要过来帮他分担,他索性道:“要不我先提回去一趟,等会我再过来,你们先买着。” 估摸着一轮逛完是有些累的,金铃同意了他的提议,并嘱咐他:“你回去了就先歇着,等我们如果实在买得多、提不动了再发消息喊你过来。” “成。”老张就提着两袋子食物先回去了。 一下只剩金铃和骆聿两人,但好在有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并不尴尬。 走到骆聿身边的时候,他正在看商品背后的介绍标签,对比两种包装相似的物品有什么区别。 金铃忽然庆幸留下的人是他,他们这组就他懂法语。要是她和老张在这,碰上啥需要交流的,只能大眼瞪小眼。 不久后各自提着两大袋食物走出超市,两人并排走在晚间的小道上,夕阳落后他们两步在身后拉出余晖的影子。 天边的朝霞呈粉紫色,温馨浪漫的氛围笼罩着这片大地。夹杂着专属于海的咸湿气味的晚风徐徐穿过耳畔,仿佛还能听到海的呼啸。 偶尔路过一两个提着冲浪板回家的本地土著,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肤色下是界线分明的六块腹肌,他们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好身材。 金铃有意无意地瞟过一两眼,也就是这一两眼与某个留着长卷发的碧眼帅哥对上了眼神,对方眼眉一挑走上前来,对她说了一句:“caniinviteyoutoanearbybarforadrink?” 金铃本身英文就不太好,再加上对方的口语还掺杂着法式口音,这让她更是一头雾水,只得求助于一旁的骆聿。 而一直充当雕塑的骆聿在接收到信号后终于分了个眼神过来。他一路跟金铃保持着一到两个身位的距离,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安全的距离,才让搭讪的人即使看到她身边有了男伴,也敢上前来。 骆聿瞥了他们一眼,往两人这边走了两步,对着眼前的男人说了句法语。 金铃虽然听不懂,但从两人的互动中猜想应该是骆聿让对方重复了一遍他的来意。 片刻后,骆聿给金铃翻译对方的意思:“他问你,能不能请你到他家喝一杯?” 回想起刚对方结尾说的好像就是drink,这个单词金铃还是认识的。 不过这喝酒可以,地点确是不太合适了。虽说知道这边民风奔放但也没想到这么奔放,金铃没过多思考就忙摆手,用自己蹩脚的英语回道:“nonono,idon'tdrink.” 见被拒绝了,对方也好意兴阑珊地离开。 金铃也有些索然,这长相跟身材也算是她的理想型了,虽然没想过在异国他乡搞点艳遇什么的,但喝杯小酒还是可以,就是可惜人太随便! 两人回到小洋房,不少缓过劲来的同事也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忙上前来接过东西到厨房去处理。 他们这批先前出过力的人可以暂时回房间休息,或者到四处转转看看风景。 金铃没这个闲情雅致,她转身就上了楼。 这边基本都是标准的两人间,她被分到跟曾姿一个房间。她小心着推开房门,室内还处在昏暗中,靠近窗户那边的床位上躺着个人影,金铃放轻了自己的步子和动作。 半个小时后预调的闹钟在耳边震动着,金铃起来的时候曾姿已经不在房间里,想来是下去帮忙了。 她也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抵达一楼的时候,厨房和客厅里挤满了人,都熟络起来玩闹成一片,彼此都卸下了几分往日领导的架子。 夜幕降临,院子里亮起灯,户外的烧烤组也支起了炉子和炭火,阵阵炊烟弥漫在空气中。 金铃走出去帮忙摆放餐具,今晚就餐的桌子是横穿了整个院子的长桌,足能容纳三四十人。 等准备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大家端着各色菜品从室内出来,今天的晚餐才正式开始。 各自寻了位置坐下,金铃依旧选择的是尾部的位置,领头的人在清点着人数。 数了一圈下来,还有极少数几个不知去向,大家纷纷开始排查少了哪些人。 最先被发现的就是骆聿,但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彼此打听是否知道他的去向,就有人看到他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先吃,我换套衣服再下来。”人还没走近,声音先传了过来。 他大概是刚游完泳回来,上身未着寸缕,只身后披了张硕大的浴巾做略做遮挡。 头发还在往下淌着水,水滴顺着额间滑过脸庞,咻一下落在了肩膀和锁骨等位置,再慢慢悠悠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下滑,淌过均匀分布的块状腹肌,最后再颤颤巍巍地消失在黑色的幕布里。 人群中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金铃耳尖地听到不远处的女同事刻意压低了但仍藏不住的尖叫声:“男菩萨!” 金铃也跟随着众人明目张胆地打量,骆聿最近瘦了不少,但不知是不是重新开始了锻炼,身材一点没比之前差,甚至因为削瘦而看起来更紧致。 “也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耳旁传来同事的私语。 金铃端起杯子抿了口清淡的柠檬水,收回自己追随过去的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第29章 结果下一秒身侧的同事就拍了拍金铃的胳膊,八卦道:“你摸过吗?怎么样怎么样?” 面对周围几个同事的灼灼目光,金铃刚喝下的水差点没一口喷了出去,因着躲避及时,她成功把自己给呛到了。 虽说她跟骆聿交往过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但这种隐私的问题实在问得她面红心跳,好在这附近都是女生才不至于太社死。 低头咳了好一会,金铃才缓过劲来,而后义正言辞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也许是她的神色太过坚定正义,女同事们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也有人表示理解:“也是,骆总看起来就像禁欲派。”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位纷纷点头同意,金铃跟骆聿的恋情从传出来到分开拢共也没多久,没进行到这一步也很正常。 只有金铃在夜色的遮掩下悄然被绯红爬上了脸,她躲开同事们探究的视线,权当那缠了她一晚的男人与她们口中的禁欲派不是同一个人。 过了会,缺席的人都被电话喊了回来,骆聿也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一身简单的衬衣西裤,恢复到往日清冷正经的模样。 席间觥筹交错,桌上的菜色被一扫而空。 新一轮的食物还在烤制,众人举着酒杯在聊天。长桌的好处就是可以各聊各的,金铃附近坐的都是往日里在公司就比较能说得上话的同事,因此也不用特别注意小心说话,大领导们都在餐桌另一头的位置。 “咱真心换真心呗,今天聊的都不许说假话啊。” “行啊,玩呗。” “说到这,我有个特别好奇的问题想问金铃。”公司技术部的刘玥看着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金铃跟她算熟悉,她们大学时期就是一个社团的学姐学妹,要说大家可能都对她和骆聿的事情很好奇,但都不敢问出口的话,在场就只有刘玥敢。 糟糕,感觉这局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金铃心提起来了些。 “你之前不是问我可不可以在内通里添加个屏蔽领导的功能,到底是哪位领导这么烦着你了?” “洪纲吧?他总是爱烦漂亮的女下属,梦梦给我吐槽了好多 次。”虽不同部门,但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对各自部门的八卦有了解,正巧这趟团建洪纲没来,也可以放心大胆地讲两句。 “他都给你发啥了?”刘玥还是好奇。 没想到是这么小儿科的问题,杀鸡焉用牛刀,金铃飞速转动着脑子,思考怎么回答比较体面有意思。 眼珠也随之在眼眶里来回转了两圈,在思考中无意对上骆聿掀起眼皮时随意睨过来凉薄又淡漠的一眼。 虽然知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应该听不清她们这边在说什么,但被自己准备诋毁的当事人在这个当头这么扫了个眼风,金铃不由地就有些心虚。 “本来我还真想加个这个功能的,但我们老大说被骆总驳回了……”见她还没回答,刘玥继续补充了句。 而兀自汗流浃背的金铃正忙着躲开来自那一侧无孔不入的注视,恰巧没听见刘玥的这句话,她总感觉骆聿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在说他都听到了。 忙心虚地打着哈哈:“没有吧,你记错了?我有让你弄这个吗?没有没有,我怎么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放置在一旁的手机亮起,屏幕中央的消息提醒明晃晃地刺着人的眼睛: 【骆聿:[语音]】 金铃又再次想起了那句经典名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第22章 “他想亲她” 眼下周围都是同事,金铃自然不可能正大光明地点开语音去听。 但她可以偷偷摸摸的。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同事,走到避开了众人视线的走廊上,还贴心把手机音量调小了后才放到耳边。 隔绝了人群的周遭很安静,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些嗞啦作响的电流声,以及身后远处偶尔传来阵阵同事们的欢呼笑闹。 语音条很短,不过三四秒就结束了。金铃正疑心网络是不是卡了,她重新点开再听了一次。 “你在听什么?” 这回终于听清了。深沉的男声自耳后响起,不过并不是预想中的电子音色,而是实质到比耳边手机传递出来的声音更近的低语。 金铃被吓得猛然回过了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骆聿正悠然自得地看着她。 “在听不知道谁那么无聊给我发的空白语音。”她反应了过来,意有所指地呛声道。 骆聿失笑:“也许别人只是手滑了吧。” “他最好是,这种捉弄人的把戏是小学生都不屑于的行为。” “只有心虚的人会觉得这是被捉弄了。” 各自都话里有话,谁也不让着谁。 骆聿刚在座位上确实听不到她们那边的谈话内容,只是结合金铃看到他的反应和与她对话的人,他隐约猜测到什么罢了。 还顺便回忆起了一件小事,他最初发现还可以在软件里给金铃发消息,而她也没有拉黑他那阵,他以为她是心软了。 结果第二天就在跟研发部的经理闲聊时听说了这则员工意见,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通过这项改动,但为了避免企业内部可能存在的骚扰情况,还是合情合理地添了个可选择性对消息进行举报的按钮。 不过好在金铃没通过这个新功能举报他,但同时骆聿也从消息已读的反馈中得知——因为她后来压根就没点开过他的消息来看。 也是至此,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在金铃心中的地位。 金铃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骆聿知道了,至于他说的心虚被她解读成了是因为自己方才眼神的闪躲,她狡辩道:“我知道你是在看我下饭,但当这么多人面很容易被误会的,我这是合理地规避风险。” 隔了这么远,那个方向的同事都以为骆聿看的是自己,谁会注意到在尾部的金铃?但既然她这么说了,骆聿也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噢,那我注意点。” “所以你跟过来干什么?”金铃还对自己偷偷听他语音被抓到这一事耿耿于怀。 “我去卫生间。”骆聿很坦荡。 房子里的卫生间没有明确区分男女,为了方便,是按照各层入住的人的性别来划分,一二楼是男厕,三四楼才是女厕。 所以金铃确实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她让开身位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 还没等骆聿行动,先听到了一阵自远而近的脚步声,猜想大约也是来上厕所的。 金铃心头一跳,被人看到她跟骆聿单独在一起又要被传闲话,但她总不好躲到男厕去,左右扫视了一圈,索性钻进了一旁的空房间。 没第一时间找到灯的开关,金铃在黑暗中摸索着,依着刚到时闲逛的记忆,这里应该是摆放着运动器械的房间。 不过没等到她把灯打开,身侧的门一开一合,又闪进来一个人。 在金铃尖叫前一只有力的大手精准捂在了她的嘴上,一道熟悉的声音随之落下:“是我。” “……”她当然知道是他,刚门被打开的时候就透过走廊上的光亮看清了,金铃无语地掰下他的手,“你进来干嘛?” 两人不好同时出现她才躲了进来,但那边过去就是男厕,骆聿在那很合理,所以他进来做什么?万一独处一室被发现,这才是真的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他们两个人。”骆聿说话的声音由实转虚,随之一道逼近的还有门外清晰可闻的脚步。 金铃没懂,两个就两个呗,难道男生之间不能一起结伴上厕所? 但很快门外响起的女声解答了她的困惑:“你儿子说想你了,等会记得给他回个视频。” “好,我知道了。”男声回应道。 一门之隔的金铃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想与她一同吃瓜的人分享她的震惊,顺着身侧人所在的方向看去,但室内一点光源都没有,什么也没能看清。 金铃收回视线,也忘了还要开灯,只凑近了些门想继续听听他们说什么。 伴随着外边有什么被撞到门板上的动静,金铃好奇地竖高了耳朵。 “干嘛呢?” “我也想你了。” “讨厌~” 一声娇嗔过后,是唇瓣碰撞在一起,略显激烈的场面,清脆的“啵啵”声连成片段,一下接着一下。 基本成年人都能听出来这是什么动静,金铃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热,同时也记起上回在类似情景下的画面,不过缠绵的人从室内变成了室外。 不知道骆聿会不会也想起,金铃控制不住眼神朝他望去,仍是看不清人的,但能清晰感受到堵在眼前的人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热源,灼热得似乎要把人烫伤。 那种隐秘的刺激感卷土而来,尽管这回他们什么也没做。 胡思乱想之际胳膊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金铃下意识瑟缩躲了下,但还是顺着力度被迫往里走了两步。房间的灯也适时被打开,室内瞬间被久违的光明充盈。 第30章 突如其来的明亮使得金铃不适地眯了眯眼,缓过劲来才睁开眼来,骆聿正抱臂看着她。 这会不方便说话,但他面上的表情挺明显,仿佛在说:这你也听? 先前隔着天然的暗色遮羞布还好些,但现在站在一览无余的光明下就不太好意思了。 好在门外的激吻没有持续太久,女声再度响起:“好了别胡闹了,我还要去厨房拿饮料。” “咦奇怪,这门怎么锁了。” 金铃闻声看向房间的把手,惴惴不安地看着它被人从外面拧了几下,但所幸门并没有被打开,应该是骆聿进门的时候反锁了。 难怪他全程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门就是被打开了,他也仍会是这般淡定的错觉。 他们所在这个房间有两扇门,一扇通往外面的卫生间,一扇面向客厅。女生原本应该是想抄近道去往厨房。 “算了,那你从那边绕过去吧。”男人向女人提议。 金铃松了口气,等门外两人都分别走远了,才敢放声说话:“你知道这两人是谁吗?” 这明显是类似偷.情情况,也不知道骆聿会不会管。 “他们是合法夫妻。” 但方才的对话可不像。 看出金铃的不解,骆聿又展开解释了句:“ 只是没在公司里公开。” 这下金铃领悟到了一些秘密的味道,这回出来的女性不算多,女声她隐约能对得上号,是某部门的中层领导。男声她不认识,但从音色上不难听出年龄应当不会太大。 比原以为的偷.情瓜稍微逊色了点,但办公室隐婚也还是挺劲爆的。 果然瞒得再好还是会不小心被发现,金铃顿时就对她跟骆聿的事情释然了,不过她不是那等嘴不严的人,虽然会好奇偷听,但还是会帮他们保守好秘密。 “你先出去吧。”骆聿对她道。 “哦好。”还是熟悉的分开走,做惯了这套流程的金铃对此已经很熟练了。 等回到院子里,饭桌这边的座位空了不少,也因此她的长时间离席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金铃问还坐在位置上的曾姿:“他们人呢?” “刚才林特助说他拳王很厉害,王副总不信,然后他们这会在客厅打pk呢,好多人去围观了。” 金铃对游戏不感兴趣,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晚饭后,众人聚集的场地自然而然转战到了客厅。 成年人聚在一起少不了的一项活动就是喝酒,虽都顾及着明天的出行计划没有人勉强灌酒,但一轮轮下来还是少不了喝上几杯。 刚在饭桌上就喝了点的金铃实在懒得应付,干脆枕着手臂倒在桌上佯装醉得不省人事。她装睡的技艺也已经练就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打定主意要等大家都散场了再“醒”过来。 一行人没能玩太久,旅行长途跋涉的疲惫都在饭后涌了上来,再加上在场的人年龄基本都中等偏长,凑在一块热闹了会就顶不住了,纷纷摆手告辞。 剩下年轻些的即使还玩得动也没了兴致,也都起身回了房间。 顺着离去的人潮上楼的骆聿在几分钟后又折返回到了客厅,见还有零星几个清醒的人往返在厨房和客厅收拾着热闹后的残局,他道: “不用麻烦,明早会有保洁来打扫,累了一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太好了,谢谢骆总。”几人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这么多人聚会后的垃圾和厨具,收拾起来真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 “骆总你也早点休息。”有人在离去前说了句。 “嗯,我去倒杯水。”骆聿往厨房走。 大家让开位置后,陆陆续续回了房间。 公共的区域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骆聿看着那个藏在一堆瓶瓶罐罐后沉睡的脑袋,他随手放下空空如也的杯子,转身出了厨房。 在金铃身后站定,看着眼前仅有半步之遥、触手可及的心上人,但他却没法伸出手去触碰哪怕那么一下。 抖开刚从楼上拿下来的毛毯,小心翼翼地披到金铃身上,他现在的身份只能支撑他做到这一步,但捏着毯子一角的手却迟迟收不回。 金铃还睡着,周围也没人,意识到这两点的骆聿愈发收不回手。他不受控地往前俯了俯身子,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近在咫尺的睡颜上,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一看她。 良久目光才缓缓下移,停留在她泛着浅粉的唇上,私心也变了质。 他知道,这就是她本身的唇色。思绪在她或吃或喝东西时被蹭脱的口红色号上反复跳跃,而往常那些杂乱的颜色都是被他吃掉的。 想到这某种冲动在体内翻涌,他又凑近了些,半跪在金铃身旁。 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骆聿克制再三,迅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金铃的身影缓了好一会。 他想亲吻她,可是他没有资格,正如他现在想把她抱回房间,也同样没有资格。 骆聿没再让自己停留在这个于他而言有着致命诱惑空间里,他转身上了楼,行走时拿出手机给季云依发消息:【去看看曾姿睡了没,没睡你们一起去楼下把金铃送回房间。】 随着渐远的脚步声,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没动弹的人倏的睁开了眼,而后重重呼了口气。 好险,差点在睡梦中把自己憋死了。 第23章 “非礼勿视” “你是不知道,我昨晚在跟他们喝酒的时候装睡……” 金铃和曾姿坐在餐厅的吧台上吃着早餐,她们两个都是早起专业户,这会一楼静悄悄的,绝大多数人还没起,有什么话也不用藏着掖着。 金铃还想继续延伸这个话题,身后的楼梯处传来异样的响动,被打断的两位女生顺着声音的来源回头。 见骆聿扶着楼梯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像是不小心趔趄了下。 “骆总?你没事吧?”曾姿开口询问。 “没、事……”他面色有些难堪地朝她们看过来。 金铃皱起眉头,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心思这人确实是该难堪,都这么大个人下楼还能差点摔倒。 没再搭理,她扭回头继续跟曾姿说话:“结果我真的睡着了!所以我脖子就这样了,可能后来回到床上也睡得不太规矩。” 金铃今早一起来就发现了自己不太对劲,脖子似乎有些扭到,跟落枕似的难受。 曾姿本也只是礼貌问问,见骆聿并无大碍的样子就不再关心,冲金铃笑笑:“那我一会给你按按吧,我在家经常给我姥爷按,还算有点经验。” “那再好不过了~”金铃谢过她,“我说我装睡技术很好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到最后都会真的睡着哈哈哈。” 曾姿挂上忍俊不禁的笑:“学到了,我下回也试试。” 一直安静听着两人对话的骆聿从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再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方才的惊慌只是她们的错觉。 金铃也没有避讳他的意思,继续跟曾姿聊着些昨晚的小心机。反正这些话被骆聿听了去也没关系,他应该是被她糊弄过最多次的人了,想来不会在意再多一次。 后来其他同事也陆陆续续起来了,今天约的项目在下午,大家都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自己。 金铃吃过早饭后也跟曾姿回了房间换衣服,下午要去浮潜,听说会有跟拍的摄影师,她挑了半天选了认为最好看的一套泳衣。 粉色的三点式包裹着重要部位,但又不仅于此,几条坠着星星装饰的链条吊挂在腹部,擦过若隐若现的马甲线,引得人想一探究竟。 金铃拎起配套的一片式小短裙系在腰上,也没费力系紧,松松垮垮地看起来自有一番慵懒的味道。 而后又往身上套了件普通的罩衫,等会要先去吃午饭,适当的还是需要保守一些。简单在脑后挽了个低髻,今天的装扮就算完成了。 最后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因为要下到海里,金铃没打算化妆,只涂了点清爽不粘腻的防晒,所以当她收拾好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难得出来玩她也不想留在酒店里等人,免得平白浪费了时间,转而拎起个装着必备物品的小包,踏着双凉拖就下了楼。 昨天出去采买食材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附近有一处潟湖,趁着现在有空她打算前去看看。 但根据导航精准引导的方向,金铃顺利走到了一处酒店前。 她看着地图一头问号,但接连在附近转了几圈也还是没看到别的入口或者类似景观,她这才终于确定了这目的地是在酒店内部。 昨天听老张跟骆聿聊天的时候他们也没说这片潟湖是在酒店里,不然她就不费这个劲了。 金铃泄了气,打算原路返回。 折返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身影缓缓向她走来,金铃十分没骨气地停住了脚步。 第31章 待问清楚她的来意后,骆聿跨步进了酒店,他站在门槛内回头道:“我在里面有房间。” 他果然有钞 能力。 就是那示意她进去的样子怎么跟她邀请他去开房的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金铃可耻地想歪了一秒。 但片刻后还是跟着进了门,她发誓她只是想看看蓝色的砗磲长什么样。 骆聿带领着她走在前面,越往里走内部的空间也逐渐浮现在眼前。路过看到别人套房内的泳池时,金铃猜到他昨天大概就是在这里游的泳。 穿过一条小道后就会发现路边多出了一片水域,清澈见底的水底里游着各色鱼儿,或大或小,形状各异,金铃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小鱼。 边上是五光十色的珊瑚丛和砗磲组成的独特景观,与游动的鱼儿一齐绘就出一副生动的风景画。 也终于见到了蓝色的砗磲,不仅有蓝色的还有镶着金色边的,在水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金铃惊叹于这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她兴奋地把手机递给骆聿:“能帮我拍张照片吗?” 骆聿欣然接过,他很耐心地指导金铃摆出合适好看的姿势后才按下快门,最后出来的成片效果自然也非常完美好看。 看过照片金铃不能再满意,她厚着脸皮请求骆聿再帮她拍几张。 骆聿笑着再次接过手机,镜头中的金铃把手伸入到水里,在冰冰凉的水中缓缓移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与游动的小鱼接触,看向镜头时骆聿精巧地捕捉下这亲密互动的一幕。 两人都忘了彼此尴尬的身份,如普通的小情侣般在秀美的景色旁留下专属于在他们的记忆长河中,那一帧帧无比珍贵的画面。 在太阳底下待得有些久,起身时人就不免有些头晕目眩,嘴巴里更是被口干舌燥感充斥着。 骆聿看出她的不适,提议:“去餐厅喝点水?” “好。”金铃点点头,反正两人都相处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会了。再加上去的也是餐厅,只要不是房间就行。 两人转移到冷气房里坐着,各种因炎热带来的不耐一下就减轻了许多,顿时舒爽了不少。 金铃怡然地翻着手机筛选相册里的照片,骆聿的拍照技术还算不错,当然主要还是她长得很好拍,最后的成片大多在及格线以上,偶尔也有几张大片级别的。 正想大发慈悲地夸赞他几句,抬头时注意到骆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眼,便对上他的眼神问了句:“怎么了?” “唔,你的衣服掉了。”骆聿有些不好意思地指出,眼神也没再落在她的脖子以下。 金铃低头看了眼,发现他说的掉了大概指的是自己往一边倾斜下去的罩衫,领口处露出了一小截嫩白的半边肩膀。 但这罩衫的领口就是这么大,不忘这边偏也会往另一边偏,要么就是两边都多少漏点。总之不太能正正经经地穿在身上。 “这种衣服是这样的。”没动手整理,金铃反倒嘲笑起他的古板,甚至还把领口往下再拽了点,露出更大片的手臂肌肤。 猛然被一片白闪了眼,骆聿晦涩地多分过来了两个眼神,没再多说什么。 “你下午不会打算就这么穿吧?”金铃转而调侃起他的穿搭。 他今天虽然换上了休闲的短袖衬衫,但是里面的白色t恤和规矩的沙滩裤哪哪都透露着他的保守。 奇怪,他昨天游完泳回来那副男菩萨的作态也不像是会这么保守的人啊,金铃有些想不明白。 “我带了泳裤,下水的时候再换。” 金铃挑了挑眉,没过多评价他的计划,但脸上嘲笑他多此一举的神色明显。 据她所知男同事们基本都是直接把泳裤套身上了,内敛一些的也顶多会穿件衣长较长的t恤掩盖一下。 骆聿静默了片刻,瞧着金铃脸上愈发张扬的笑意,忽然又再次记起她昨天自以为隐晦偷瞄路人的眼神。 “或许,我上楼换换?” 金铃本只是逗逗他,看他妥协就觉得没了劲,随口答了句:“随你。” 当骆聿真的上楼去换衣服时,金铃也懒得等他,眼看快到集合的时间,她索性自己先行走回住处。 在回去的途中偶遇一档卖手工编织遮阳帽的小摊,金铃选了个心仪款式,坐在路边的树荫下吹着海风等着老板给她现场编。 凉风徐徐,很是惬意。 她舒服得眯了眼,看着大片翠绿的叶子在老板手中幻化成似绳索般灵活的线条,一穿一扭间就成了一顶效果极好的遮阳神器。 成品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但金铃还挺喜欢,当即就戴在了头上。 晃着脑袋试验新帽子稳定性的时候,余光瞟到了朝她走来且焕然一新的男人。 其实说焕然一新,对方也只是做了些小改动。上身还是那简约清爽的白色t恤,袖子似乎挽了起来,层层折叠起被卷在了肩头上。 往下是流畅好看的手臂线条,似他本人一般低调的块状肌肉规规矩矩地立于臂间,丝毫没有卖弄的意味。 下身的裤子也换了条,只是从宽松到紧致的区别,就让人不禁脸红心跳。 手上还另外拎了件衬衫外套,从体积上来看似乎比上午穿过的那件还要再长一些,看来他也是内敛派的,但偏就是这种欲漏不漏的感觉最迷人…… 金铃忽就有些后悔,自己多那一嘴做什么? 她缓缓压低了帽檐,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24章 “接着抛出更诱人的钩子”…… 回到住处拎上自己提前收拾好的出行包,里面装着一会能用上的水母服和干净的换洗衣物与浴巾等,检查过没有遗漏后才到楼下与大部队汇合。 预约浮潜的地方是专门的海域,得开船出行。 出海安排了两艘快艇,他们这一船约七八人。不是所有人都对浮潜感兴趣,因此不想下海的同事另外安排了沙滩上的活动。 快艇驰骋在无边际的广阔海面上,咸湿的海风吹拂过在场的每个人,头发被胡乱吹起打在脸上,大家都是同款狼狈。 负责导游工作的工作人员在尽心给他们介绍一会要注意的事项,以及一些关于浮潜的规则。 在听到活动范围后,金铃侧过头询问起身旁坐着的教练,两人语言不通,她用的是翻译器:【只能在海面上活动吗?】 金铃的家乡是著名水乡,说她从小是泡在水里长大的也不为过,因此她的水性很好。如果只能停留在海水表面的话,对她而言缺了点挑战性。 教练瞟了眼她的手机,冲她露出个隐晦的笑容,随后对着她的手机说了句话。 金铃把屏幕转回来看上面的翻译内容:【原则上是的。】 她一秒领悟了教练话里的深意,嘴角往两边扯了扯,是教练的同款笑容。 因着提前沟通过,后续到海里的时候金铃比一般体验浮潜的同事往下多潜了几米,不过她也没有潜太深,毕竟是不熟悉的环境。 也不想给别人额外添加工作,确认过在不远处待命的安全员能看到自己后,她放心地停留在这附近探寻。 或许是教练在略深处的地方投放了食物的缘故,不一会他们这片区域聚过来了不少鱼类,而金铃所处的这个位置能看到的鱼类也比在上面的都要多。 放任自己畅游在这片海色的空间,是独属于她自己的空间。什么都不用思考,眼前和脑海都被随机出现的景观占据,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缓缓闭上眼,感受了片刻海水在耳边流动的知觉,沉浸享受着肌肤被一股股涌动的浪潮冲刷而过的力量与律动。 短暂陶醉了会,再度睁眼的时候,眼前暗下来了一片,金铃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了什么东西的阴影之下。 抬眼看去,她的侧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比她人还大只的鱼。金铃被吓了一大跳,认不得这鱼的种类,只能通过目测猜想它约有两米多长。 在这片幽静的蓝色中对上了这条大鱼的眼睛,金铃能感受到,它也在注视着自己。 那 是来自未知深处的注视,冰冷又淡漠的一眼。 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惊恐感涌上心头,随后还看到这条鱼张大了嘴巴,距离近到金铃有种它的牙齿就在自己天灵盖上的错觉。 被可能成为盘中餐的恐惧席卷,她紧张地往后游远了些拉开距离,而后依着生物逃生的本能往海面上游去。 只是太过紧张时,动作就难免手忙脚乱,从远处看过来时有些像在挣扎。 守候着的教练和骆聿同一时间朝她游了过来。 在这之前骆聿接替了摄影师的工作,举着专业的水下gopro致力于为他的员工们留下弥足珍贵的回忆。 但他一直有关注着金铃的动态,游荡在人群中拍照也时不时会下潜看看她,所以当她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先教练一步赶道金铃身边,他托着金铃的身躯往上游,教练也在一旁作辅助,为他们提供一些力量来源。 第32章 金铃原先还处在极度的惊慌之中,直到身后贴上来具温热的身体,是隔着凉凉的海水也能感受到的温度,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告诉她,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 慌乱感也因此褪去不少,在水下时分明是闻不到气味的,但此刻她却好像闻到了那股令人安心的木质香气。 顺利被教练拉上了船,骆聿也跟了上来,脸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半蹲在她腿边替她按摩着腿部的肌肉,“有具体不舒服的地方吗?” 金铃脑袋还是懵懵的,她从骆聿的表情和话里分析了一下他的意思,反应过来道:“我没抽筋。” 听到肯定的答复,骆聿松开了手,提着的心也终于能放下,缓了口气后走到放提包的位置取出浴巾披到金铃身上,防止她着凉。 教练还要盯着其他人的安危,确认过金铃身体没什么问题后转身跳回到了海里。 驾驶室里的船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看向两人:“怎么了你们?” “我遇到了一条好大的鱼,白色的?牙齿特别大颗,比我人还长很多。”金铃也终于缓过劲来,跟他们描述起自己刚才遇到的生物。 从她七零八落的表述中,船长大约猜到了她遇到的是什么,抬手往某个方向就是一指:“那边有个鲨鱼投喂点,可能是错跑过来的。没事,这些小鲨鱼都不咬人的。” 船长是生活在海上多年的老油条了,他甚至都没用更为严谨的几乎、基本等词汇,而是就直接笃定道。 “嗯,我也看到了,这种鲨鱼确实不会主动伤人。”骆聿一直在关注着金铃,所以当他看到认识的鲨鱼往她那边去的时候也没有太紧张,只是他没想到金铃会害怕。 接连两个见识在她之上人都跟她做了这样的担保,金铃才算是彻底告别了害怕的情绪。 在这之前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会害怕这些体型大的鱼类,甚至是在不知道那是什么鱼的情况下,现在听他们一说才知道是鲨鱼的一种。 船长一脚跨在甲板的围栏上,海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望着脚底的海面跟金铃说着:“你这是正巧遇上了,往常它可不会来这片海域。” 说话时蠢蠢欲动的样子,能看出来要不是他还需要工作,人保准现在已经跳下去了。 听船长的意思自己还是走了大运,这也让金铃产生了些新的想法。 接过骆聿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意识也终于回过魂来,金铃抬手拨开额间的湿发,语气里带上兴奋:“我想再下去试试。” 话音落下的同时看向眼前的两个男人寻求他们的意见,眼睛里是亮晶晶的坚定与跃跃欲试的好奇。 骆聿点了点头,“我陪你。” 得到了支持,佩戴好装备后,金铃再次下了水。 这回她没急着往下潜,就在海水表层晃了晃。 周围游过来只魔鬼鱼,个头也不小,但或许是没鲨鱼那么有压迫感,金铃没觉着有多害怕。 在骆聿的眼神鼓励下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一下,冰冰凉,滑溜溜的触感,还挺新奇。 没过多挑战生物的野性,满足了好奇心后他们就放它离开了。 等感觉适应得差不多了,金铃才重新开始尝试往下潜,起初还有些心慌,但或许是身边多了个人也多了些底气,一下就调整回来了状态。 只是后来这躺旅程没再遇见刚才那只大鲨鱼,有些可惜,但好在留下了不少跟穿梭在海里的鱼群的合影。 等尽兴了再返回到船上时,已经回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用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与身体。 金铃也带了浴巾,她折到自己放包的位置去取。 随着大流跟大家一样站在船舱里擦着头发,这是一项不太需要动脑子的举动,擦着擦着思绪就开始放空。 眼神也失去了聚焦的目标,随意在周围的同事身上飘来荡去。轮流路过过一个个同事的身影,不可避免地也在骆聿身上停留了几秒。 男生的头发不费什么劲,只需简单扫一扫,等着风干就行。所以骆聿没在头上忙活,他正举着浴巾游走在上身各处,擦去逗留在皮肤上的水珠。 于她而言大得能当被子的浴巾在成年男人的体格面前不值一提,被随意折叠成了一团握在手里。 金铃就这么看着浴巾擦拭过他健壮有力的小臂,再自上而下略过后背、胸肌、腹肌…… 最后被塞回到眼熟的手提包里,她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这不是她第一次上岸用的那条吗?” 因为当时她整个人还处于后怕的状态下,几乎每一步都是被身边的人推着走,自然也注意不到披在身上的浴巾是谁的。 但现在很显然,她刚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自己的浴巾是干的,他也总不可能去拿别人的给她用,所以…… 金铃有些尴尬,擦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心情复杂地看着骆聿。 对方还一无所知的模样,坦荡又单纯。 后续回去的途中,绝大多数同事都被疲倦侵袭,与来时的兴奋不同,现在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地靠在座椅上望着波澜起伏的海水发呆。 金铃也不例外,高强度的运动下,她的体力也接近到力竭的程度。唯一要说看着还尚有余力的人也就骆聿了,他大抵比较熟悉这些项目,加上有运动的习惯,人还十分精神。 骆聿走到金铃背后的位置坐下,坐在她对面的男同事立即坐正了些,力求要在老板面前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 金铃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如果换个领导她还能挣扎一下,但是骆聿的话,实在是没这个力气了。 “这边还有私人岛屿,有兴趣吗?”骆聿手搭上金铃身侧空置的椅背,微微往前靠近了身体,降低了音量小声在她耳边说着。 周围的同事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就连对面上一秒还强行开机的男生都打起了呼噜,见根本没人在关注他们,金铃也不介意陪他聊聊:“能干什么?” “活动还挺多的,有鲸鲨浮潜,可以追寻你喜欢的鲨鱼。”观察到金铃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在今天万分愉快的相处过程推动下,骆聿试探着道。 金铃闻言当真来了兴致,后来没能再看到的那条鲨鱼是她此行唯一的遗憾。 见金铃被他吊着很是好奇的模样,骆聿笑笑接着抛出更诱人的钩子: “可以环岛徒步,能看到大片的原始森林。” “周围还有很多无人岛,岛上栖息着各异的鸟类,随时可以出海去冒险。” “运气好的时候能遇上日出前的小海龟放生活动,如果你喜欢山的话,还能去看看古老的死火山遗迹。” 骆聿一口气说了很多,都是金铃感兴趣的活动,她听了后也果然是一脸向往的神色。 “要去吗?今天正好还有航班。 ” 事情顺着自己的预想在发展,喜悦的狡黠随着笑意溢出,藏不住的得意灵动地缀在唇角。 势在必得的自信明亮地盛满了双眸,他在等待着金铃的答复。 金铃听着这些描述光是想象了一下,就是抑制不住的心动,眉眼也弯成了月牙的弧度,红唇微张,轻轻柔柔的声音泄出: “不去。” 第25章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落泪” 桌上散落着几听啤酒,海风一吹,空荡荡的酒罐子从桌上滑落到底下的沙地,在轻轻的一声闷响后失去踪迹。 阳台没有开灯,瞧不见那些易拉罐滚落到了哪里,隐在暗处的人也没有去捡的心思,只拎起一罐新的啤酒自顾自地喝着。 骆聿想不明白,明明这一天下来,他们的相处很是愉快,怎么到最后还是被拒绝了呢?他能看出来金铃对那些项目分明是感兴趣的,所以说到底还是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吗? 明天就是在这边的最后一天了,与他设想中的借这趟旅途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有所出入,虽是顺利过渡到了关系融洽的阶段,但隐隐能察觉到这应该只是旅途限定,等回到公司一切就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而接下来的项目安排得非常满,都是集体的逛景点活动,大约是再没什么能单独跟金铃相处的机会。 回去后大概就要回到以前那般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想到这,他看着手中暗着的屏幕有些踌躇。 但其实金铃拒绝的理由没那么复杂—— 只是因为这些项目一听就要价不菲,如果是公开的项目,想必早就安排在行程里了,所以哪怕她真的很感兴趣,也不可能另外掏这个钱。同事之中跟她有相同想法的肯定也不在少数,在集体中最忌讳这种出风头。 【有空吗?饿了,有点想吃宵夜。】 金铃躺在床上回着消息,虽然人没在公司,但还是有不少事情需要她跟进。刚切到桌面上,顶部的推送栏就弹了条消息提醒。 她再三确认过现在的时间和发件人,确实是骆聿无疑。 这可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主动的进食欲望,金铃不由得为之一振,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33章 【在哪吃?】 但她之前有留意到,这边的饭店基本在十点后就歇业了。 【酒店,有二十四小时的食物供应。】 【餐厅。】 后面紧跟着的补充说明好像是在提醒她别想歪,金铃咬了咬牙,心思自己都没说什么呢,他倒是撇清得快。 不过确实经过他这一说明,本来还有些犹豫该不该去的,似乎也没什么可犹豫了。 【那我现在过去?】 【十分钟后吧,等我一起。】 给他回了个好的手势表情,金铃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他想吃饭的时间,上面还记载了他这段日子以来的进餐时间和大致份量。 金铃之前加了他的主治医生好友,打算等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跟对方沟通一下骆聿的近况。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金铃跟隔壁床的曾姿打了个招呼:“我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曾姿背对着她在刷手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好,你注意安全。” 跟有边界感的人同住的好处就是,对方并不会过分八卦她的私事,不敢想如果这趟来的是郑梦和,她会有多寸步难行。 金铃没另外换衣服,一是没那个打扮的必要,二是不想生出那么多等会回来可能会发出的动静,一切都是能简单就简单。 她在睡衣外面重了件外套,对着镜子把扣子一颗颗严丝合缝地扣好,确认自己的穿着是有些无聊,但十分得体的后就出了门。 海岛上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是能穿比基尼天气,到了夜间穿上外套却还是有些凉凉的,好在她带的东西不多,就手机和房卡,金铃把手揣到了上衣口袋里取暖。 走出住处大门,看到骆聿就等在门外不到两米的地方,手机里也恰好传来了他上一秒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 男人站在高耸入云的椰子树旁,路灯在距离他很远的公路上投下光影,周遭就只有他手里的手机那透出来的一点光亮,低着头的时候,屏幕上的蓝光映在了挺拔的鼻梁上。 他在见到金铃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收起了手机。 “走吧。” 这个点的同事大多都睡了,即使没睡的也不会出门游荡,所以基本不用担心会在路上遇到熟人,两人大大方方地并肩走在马路上。 海风从他的方向扑了过来,带起一阵清新的味道,是金铃所不熟悉的,不过不难猜出他大概是刚洗过澡才下来的。 只是有些意外二楼的沐浴露居然与他们的是不一样的,她在住在一楼的男同事身上闻到过与自己的同款,还以为一栋楼里都是同一个牌子的洗漱用品。 没空深究这个问题,被风吹起的头发迷了眼,金铃抬手把不守规矩的发丝拂到耳后。不料这狂风更甚,她不耐地用手压住头发,微微拧起眉,有些后悔没带个发圈或者卡子出来。 骆聿见状默默落后了半步,在她身后替她挡住了风口。 “是今晚没吃饱?”狼狈的状态有所缓解,金铃随口找了个话题。 正想起今晚的餐厅因为没有能容纳得下所有人的桌子,他们被分成了两桌,而她和骆聿刚好在背靠背方向的位置。 “嗯。”本来还忧心该怎么解释自己异常的骆聿有些窃喜,看来有些事只需大胆发生,就自会被合理解读。 岛内的面积不算大,住处距离酒店也没多远,步行没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目的明确,直奔餐厅前台,看到骆聿指了指菜单上的烤串,金铃有些诧异地挑眉。 他回过头来问金铃:“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我不饿,给我来杯柠檬水就好。”没打算吃东西的金铃婉拒了。 “那我要杯……”骆聿继续点餐。 虽然金铃没怎么听懂,但是他翻看的页面是酒水而非饮料,这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看来他的食欲当真是回来了不少,都能吃烤串和喝点小酒了。 “我们说好的,恢复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见状金铃不忘提醒他。 骆聿垂下眼睫,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放心,我还不至于用这个骗你。” “去外面吧。”他走在前头,领着金铃出了门。 餐厅外有许多户外的座椅,顶上是白日用的遮阳伞。伞下没有明亮的照明,只每桌上留了一小盏颇具旧时代风情的煤油灯。 这独特的布置让金铃稀罕地多瞧了几眼,周围的灯光也偏暗,让这煤油灯的呈现效果更上了一层楼。 或许是太晚了没几个人的缘故,点的东西上来得很快,没两分钟就摆满了桌面。 没动筷光顾可口的食物,骆聿先是端起手边的酒杯抿了几口。 “回去之后,还能联系你吗?”他酝酿半天,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可以啊。”金铃虽惊讶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认真解答道,“你是我上司,有任何工作上的问题或者指导,都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 “……”骆聿又端起酒杯喝了口,“我不是说这种联系。” “那你是说?” “比如,偶尔能分享一下日常,出去散散心,吃顿饭的联系?” “什么意思?”听着也不像是求复合的样子,前面的问题或许还有些明知故问,但这会金铃是真的疑惑了。 “就是,我们能当朋友吗?” 也许是为了鼓气,骆聿一口闷下杯中剩的酒,急切的样子看得金铃都有些皱眉。 “最普通的那种朋友,面对我的邀约你不需要防备的朋友。”他向金铃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委屈,像是下午被她的无情拒绝伤害到了。 或许是喝多了点,加上洗漱完没有过多收拾的缘故,今晚的骆聿少了往日的凌厉感,头发也乖巧服帖地垂在额前,多了些少年意气的味道,跟金铃之前看到过的证件照上的样子差不多。 “我是好人。” “我很喜欢你,哦不是那种喜欢,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想和你做像现在这样能坐在一起说说话,喝喝酒的朋友 。” “所以,回去后别不理我好吗?” 最后朝金铃投过来带着恳求又真挚的一眼,说完他像是支撑不住了趴倒在桌面上,似乎是有些醉了,脑袋沉沉地枕在双臂之间。 面对他胡言乱语似的真心话,金铃沉思了会:“骆聿,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落泪。” “……”骆聿安静了许久,半晌才有闷闷的声音从臂弯中传出来,似无力的辩白,“我是真醉了……” “最少也有七分醉……”是比无力的辩白更无力的描补。 第26章 “别打了,手会疼” 电路维修,附近的居民区都停了电。 结束了旅行的金铃提着大包小包到家的时候,秦凤娇正翻箱倒柜地找到蜡烛点上,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分,对照明的需求显得十分迫切。 金堂在她身旁举着把葵扇替她扇着,失去了冷气和风扇的夏日傍晚,房间里有些闷热难忍。 把带回来的手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金铃推着行李箱进房间去整理需要换洗的衣物,房门敞开着,就这么与外面的人对话: “今天干脆别煮饭了,这么热我们出去吃吧。” “外面更热,要去你们去,随便给我打包点就好了。”秦凤娇划开火柴,拥着颤颤巍巍的火苗转移到蜡烛上,昏暗的客厅一下就明亮了不少。 金铃把要洗的衣服叠到一起,抱在手上走了出去,路过客厅时回应了妈妈刚才的话:“去有空调的饭店不就好啦?” 声音随着她前行的步伐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浴室里。 金堂也在旁跟着劝了句:“是的伯娘,一起去吧。” 秦凤娇的答复一如既往地大声从客厅传来:“回来还不是要热的,不去不去。” 见劝不动,金铃也拿妈妈没办法,又舍不得这么大热的天再让她进厨房做饭,只好应下:“那我们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金堂也表示同意:“去哪吃?” “就楼下大排档吧。”金铃随意道,既然秦凤娇不愿意去,就他们两个人她也懒得物色多么好的餐厅。 又想起今天大概会有很多户人家都懒得做饭,怕晚了要排队,她提醒金堂:“你先下去占个位置。” 而后回到房间去翻找她闲置的桌面小风扇,秦凤娇虽然嘴上说着在家里不热,但金铃还是想让她更舒服些,这鬼天气不借助点科技实在熬不住。 低头在放置杂物的斗柜里找着,窗边桌上的手机响了声亮起,是骆聿的信息:【今晚吃什么?】 自那晚的谈话过后,在后续的时间里两人虽每天都有打个照面,但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尤其后面两天都是在飞机上,更是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读懂了他的暗示,但现在她总不能抛下家人去陪他吃饭,便丢了个定位过去。 第34章 【我去不了,你要想来你就来。】 左右跟他的缘份大概也就剩这最后的几顿饭了,金铃也不吝啬这点时间。 也不等骆聿回复,金铃继续埋头找她的小风扇。 奇怪,明明记得是放这里的。找了半天实在找不到,她原地大喊了声:“妈——” 在阳台上乘凉的秦凤娇也扯着嗓子:“又干什么啦?” “我的风扇放哪里了?” 秦凤娇摇着扇子往金铃房间走,嘴上还不停念念叨叨地:“不是就在那里嘛……” - 金堂下了楼后径直去了金铃说的那家大排档,来得还不算晚,正好还有空的四人桌。 选了个靠近风扇的位置坐下,等老板送过来茶水后提前拆了两套餐具清洗。 蓝色的塑料胶盆里流动着滚烫的热水,他一手提着茶壶淋水一手涮着餐具,脸上是专注的神情。 耳边传来不合时宜的马达声,是即使不懂行的人一听,也能知道这车子的昂贵。 这样的豪车居然出现在了普通得或许都能称一句简陋的街道上,金堂分神瞥了眼,车子他不认得,但上面下来的人倒是有几分眼熟。 瞧着这半陌生的男人走进与他周身气度格格不入的路边小店里,在门口探头探脑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店铺分为露天和室内两部分,天气热的缘故,大多数客人都坐在了外面。大概是没在室外找到想找的人,他抬脚想往大排档里面走。 “来找金铃的?”在他路过自己的时候,金堂叫住了他。 骆聿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坐着一旁的陌生人,从对方的年龄以及他对自己的熟悉程度来看,一下就与听说过的那个身份对上了号。 登时醒了醒神,骆聿略微紧张地抿抿唇,朝着对方谦卑地伸出手去:“哥你好,我是金铃的朋友,我叫骆聿。” 金堂没有回应他的问好,拿过桌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掌心,敛着眉道:“什么朋友?” 猜测对方既然都认识自己,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身份,但他们最近的状态他可能未必清楚,骆聿斟酌着道:“嗯,之前交往过的朋友。” “那就是前男友?” 骆聿收回滞在空中被忽视的手,有些汗颜地:“我们确实暂时分开了。” “那你还来干什么?”金堂说话一点没留情面。 金铃从来不会带男人回家,也不跟人藕断丝连,这人约莫是自己偷偷找过来的,金堂对他的行为有些反感。 “……”被话呛到的骆聿尴尬地扯扯嘴角,虽然对方的态度很不好,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得好好回答,“我还喜欢金铃,想重新追求她。” 骆聿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姿态也放得十分低。 金堂一点没领情:“不用说那么好听,不就是死皮赖脸吗?缠着分手了的前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识相点就赶紧滚。” 金铃从小追求者就多到从街头排到巷尾,像骆聿这样的狗皮膏药他见得多了。 “抱歉,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即使你是她的亲人,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人的容忍程度有限,尊重他人的前提一定是对方也尊重你,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尊重的骆聿冷声道。 “谁说我是她亲人了?”金堂好笑道,对付这种人他早就十分熟练了,屡试不爽的一套流程更是信手拈来。 听到他的话骆聿重重拧起了眉,他认错人了? “你爸妈没教你不要纠缠女孩吗?”金堂看着他不屑地笑笑,话里话外都在诋毁他没家教。 骆聿面上没表露什么,但私下握紧了些拳头,所以这人在以什么身份教训他?情敌? 被历年来接受的精英教育束缚着的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他并不想像对方这般没素质。 “还是说,你没有爸妈?”对方却不依不饶地挑衅着。 后面这句话触到了他的底线,骆聿还是没控制住愤然站了起来,面含怒气扬声警告:“你说什么?” 金堂仍悠闲地卧在靠椅里,嘲讽的笑意挂上眉梢,“没听清?我说你没……” 不过他后半句话还没能再一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疾步上前的骆聿一把拽了起来,一记狠厉的拳风从他的左脸擦了过去,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拳头。 骆聿的果决与行动的速度之快让行伍出身的金堂都没反应过来,被这一拳打得后退了两步,差点栽倒在后面那桌顾客的桌上。 金堂忍着疼痛活动了下右边的脸部肌肉,从撑着借力的桌上直起身来。骆聿的表现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还以为是个软蛋富二代呢。 “呵。”男人的胜负欲被激起,他冷呵的一声像是宣战的号角。 两个男人隔着张方桌剑拔弩张地对视,各自脸上都是一 触即发的怒火。 周围的顾客都仓皇离远了些,生怕他们波及到自己。 上菜的老板娘哼着小调端着盘子从后厨出来,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碎了一地的碗碟,倒下的胶椅,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对闹事的恐惧刻入骨髓的老板娘无助的一声尖叫划破这铺天的热闹。 “啊——” 与之同时马路对面的金铃也喊出了尖锐的一声,隔着老远她就看到骆聿给了金堂一拳,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肯定不能放任这两人打起来。 她焦急地盯着对面的红绿灯,像回到了中学时期的跑步比赛,蓄势待发地等待着那那一声枪响。 “嘟嘟”急促的两声提醒,红灯转变到绿灯。 金铃嗖地一下跑了出去,终于赶在事态恶化之前到了,现场的氛围一如想象中的紧张,她先是扭头去看了看金堂的情况。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上就肿起来了些,可见下手的人用了多么大的力气,眉弓处也多了道淤青。 看着双方都还有跃跃欲试想上前动手的意向,金铃双臂一伸挡在了两人中间。 “你干什么?”骆聿先动的手,她也自然而然地先质问他。 骆聿有些许征愣地看着瘦小的金铃挡在他身前,他如果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金铃这个小身板甚至扛不住他的一下推搡。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替别人挡在了前面,尽管眼底还藏着一丝不轻易被察觉的害怕。 他忽就有些沮丧,只紧紧盯着她没有说话。 见他拒不回答,金铃误以为他这是冲动后的心虚,也不想两人的冲突再升级,她调和道:“请你道歉。” 骆聿冷哼了声,被金铃这无条件偏袒对方的样子刺激到,满腔的怒火愈演愈烈,他第一次没顺着金铃的意思,“不可能。” “不仅不可能道歉,我还要说……”他越过金铃看向她身后的金堂,讲究优雅体面的人难得地说了脏话,“你tm才是没爸妈教养的……”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掩盖了他未说完的话,因为没有任何防备而导致脸被打到偏向一边。 他就这个姿势没有动弹,身体和脑子都宕了机,只眼皮轻颤了一瞬,眼前的画面倏的被黑黢黢一片的沥青路面占满。 金铃刚抬手就后悔了,只是本能的动作比她的脑子转得都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当真打了下去。 她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有些后怕与震惊,自己怎么会就动手了呢? 但在那个时候,她也实在是没办法听着骆聿对金堂说出那样的话…… “对不起……”她急忙表达自己的歉意。 听到金铃的道歉,骆聿垂在裤腿旁紧握的拳头忽就松散了下来,他不住地蜷了蜷手指。 他听出来了在她说话时来自喉咙深处的颤动,她在害怕、在愧疚。 骆聿歪了下脑袋,看向她打他的那只手,袖子下露出嫩白的一截,掌心泛着红,细看的话会发现还有些微肿,与白皙的手背被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颜色,正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裙摆。 “别打了。”他不知何时哑了声音,嗓音里是平静如死水的落寞与颓然。 “不,我真的没想……”金铃还在努力为自己的失误辩解。 “手会疼。”他缓声说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另个更为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在场每个人的耳际,他抬手在自己的另外半边脸上留下印记。 脸也随着落下的力度被迫转向另一边,足以看出他下了多狠的手。 他轻抬眼睫,对上金铃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眸。 “道歉了。”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长时间没有眨眼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涌上眼眶,只短短一瞬就无征兆地滑落了下来,金铃来不及擦拭,连忙去握他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直到抱住了他的手臂,确定他不能再重复刚才伤害自己的动作,金铃才踮起脚尖凑近去看他的伤口。 他自己打的那边的巴掌印要清晰得多,金铃打的痕迹虽然浅,但她为了去旅行做的美甲不经意间把他的脸划破了,细细长长的划痕下渗出点点血丝。 第35章 不算很严重的伤口,但因为在脸上而格外明显。 骆聿垂着眼,看着金铃近在咫尺的脸庞,眼里都是对他的心疼与内疚,漆黑的瞳仁里只映着他一人。 被遗忘的金堂在两人身后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不忿地咬了咬牙。 骆聿越过无甚遮挡的空气对上他的视线,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在金铃看不到的那边不动声色地冲他挑了挑眉。 是胜利者的姿态。 第27章 “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是他先对我说了不礼貌的话。”看着金铃跟对方沟通完朝他走来,骆聿忙道。 知道人与人之间许多误会都是因为没长嘴造成的,他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在金铃听完对面的一面之词后他第一时间就把实情说了出来,可不能吃这哑巴亏。 但并非推卸责任,他又继续道:“不过我动手打人确实也不对,我道歉。” 金铃刚简单跟金堂问了一下情况,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她缓步走到骆聿身旁坐下,身后是马路边的花坛。 对面金堂拎着打包好的晚饭朝她挥了挥手,金铃也摆手回应了下,而后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走远。 “我替他跟你道个歉。”金铃叹了口气,今天这事还真是误会,她解释起事情的原委,“早些年的时候,我前公司有个同事跟踪我跟到了家里……要不是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及时过来帮忙,我跟我妈妈可能都得出事。” “他今天是也把你当成那样的人了,所以对你态度不太好,也是怪我没有提前跟他讲一声。” “我也冲动了。”骆聿属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不过他说话真的挺难听的。” “呃……”这就涉及到自己的一些风流债了,金铃有些尴尬地扶额,含糊着解释,“就……的人有点多,通过语言让人难堪放弃算是最低成本的解决方式。嗯不过,这肯定是不对的。” 金堂从小学开始就替她打跑过无数追着她送东西、被拒绝后还死缠烂打的男同学,只是每次跟人打完架自己也会有对应的惩罚,也是为了不给家里惹麻烦,才会出此下策。 后来还是他入了伍,把体格练了起来,想纠缠金铃的人在看到他后绝大多数都畏惧退缩了,这种情况才好上许多,但没想到今日碰上了骆聿这个硬茬。 “可是他为什么不承认是你哥哥?”要不是误会对方是情敌,骆聿下手前怎么也会再考虑一下。 “他这么说了?” 虽然金堂的原话说的是他们不是亲人,但好像理解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金铃沉默了会,偏头看向路面上的车水马龙,过往的车灯闪得人眼睛发酸。 “那可能……在他心里就没把我当过妹妹吧。” 他们也确实并非什么直属亲戚关系,只是一条村子里同姓的乡亲,不过祖上好几辈前确实沾点亲带点故。 至于金堂的身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金铃简单给他解释了下: “大概二十年前吧,我爸做生意,卷了他们家的钱想跑路。你知道以前开的都是那种老式的汽油摩托,他爸妈发现得早,骑车去追我爸,估计是在半路上起了争执,谁也没注意看路。 再后来就碰上了疲劳驾驶的货车,互相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爸和他父母开的摩托撞上了货车的油箱,发生了爆炸,然后就……人和钱都没了。” 说起旧事金铃还是觉得可悲,三条人命,只是为了一万块钱。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穷,没有人愿意收养金堂,我妈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去福利院,最后求了好久,才求到个他的远亲把他挂到名下,不过他后来就跟着我家过了。” 她也不怪金堂不认同她,只是真的发现这个事实,心底还是有些怅然罢了。 也因着这些陈年旧事,在听到骆聿对金堂说出“没有爸妈……”这样的话,金铃才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但这是她自己的问题,骆聿是不知情的。 “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冲动的。” “真的没关系,我一点事没有。”事情都说开了,骆聿不忍看她自责,更何况自己也不是真就处于吃亏 的状态,金堂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 看着骆聿脸颊上的划痕,金铃握着方才在路边药店买的碘伏站起身来,“我给你消一下毒吧,指甲还是有些脏的,可能会有细菌。” “好。”骆聿仰头看向金铃,乖巧地等着她的照顾。 路灯不是太够亮,眼前的伤口看得不太真切,金铃凑近了些,几缕长发因为她的动作垂落下来砸到骆聿的脸上。 但专注在拆着棉签的金铃没有注意到,伸入到瓶中蘸了点液体,雪白的棉花瞬间吸满了黄色的药水,她举着棉棒轻点在骆聿的脸颊,轻声道:“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 余光在瞥到他另一侧还涨着红的脸时,又忍不住加重了些语气:“你说你,刚才打自己做什么?” “你让我道歉,但当时在气头上,我对他实在说不出来,可你的话总是要听的……”金铃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带来一阵酥酥痒痒的触感,他有些眷恋地闭了闭眼。 上次有这样的接触和感觉还是在两人拥抱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可以肆意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倒也不用什么都听。”金铃有些尴尬,自己这回确实有失偏颇了。 不一会药上好了,干净的半边脸上出现了一道污渍似的黄色痕迹,多少拉低了他的颜值。不过人仍是帅的,但这种帅气中夹杂着可怜的味道,尤其对上骆聿仰头与她对视的眼神,清澈的眸中盛着无辜的光。 金铃心软了那么一瞬:“要不你提个要求吧,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她真的对他挺抱歉的,想补偿他,但不知道怎么合适,骆聿又不缺钱,自己也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赔礼。 不过说完后她就有些后悔了,万一他提很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正紧张着,骆聿的目光顺着往下移,离开了她的注视,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唇上。 金铃顿感不妙,反悔什么的,是可以的吧? 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试图减少它的可视面积,仿佛这样就能躲开他灼热的眼神。 低闷的一声轻笑从骆聿喉间溢出,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再次对上她的视线时,眼里泛着真诚的光亮。 “金铃,陪我去散步吧。” 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她有些恼怒地瞪了骆聿一眼。 不过还是对他的话感到不可置信,往常那个占不到便宜都要卖乖的人,怎么突然这般老实。 “散步?”她再确认了一次。 “嗯。” 见骆聿十分肯定的模样,金铃便顺了他意思考起这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大概15分钟的路程,那边有个公园,反正也是散步,干脆走过去?” “好啊。” 骆聿站了起来,一下就又高过了金铃一个头,被男人高大的身影包裹着,好像回到了他的主场,方才占据的主导地位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往前跨了两步,金铃走在前头带路。虽然她的体力算不上十分好,但常因工作奔波在外,每天都是上万步起。 而骆聿常年健身,这点路程自然也不在话下。 两人脚程很快,不过几分钟就走出了这片居民区,再往前是一小片商业区。眼下正是吃饭的点,步行街里灯火通明,从街头看过去,一水的小吃摊整整齐齐地屹立在两旁。 晚饭还没吃,金铃停在路边买了份烤冷面。 “你吃吗?”她扭头问骆聿。 “好,我也来一份。” 两人捧着热乎乎的吃食走在街上,与生活的烟火气拥了个满怀。 穿过热闹的步行街出来,就到了公园附近。晚上侧门不开,他们还得绕一小段路走到正门去。 小路前端走着对年轻夫妻,两人中间牵了个蹒跚学步的小孩,父母正耐心地慢慢等着他一点点走。 他们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悠悠地跟着他们身后。 随手把垃圾扔在小道上的垃圾桶里,迎着轻轻吹拂而来晚风走在树荫底下,凉快的惬意感更是又添上几分。 “还挺幸福。” 本也在观望着别人幸福的金铃听到他的话愣了下,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骆聿,他也正一脸含笑地注视着前面的一家三口。 前方的路面上还映着两人被月光拉长的倒影,隐在树叶的影子下明明灭灭看不清晰,但金铃知道,那切实存在着。 他们分明什么都没做,之间隔着的距离尚且还有些远,却忽然好像比再亲密的时候都要暧昧了几分。 “是呢。”她应了句,随即加快了脚步,不过片刻就从这一家人身旁越了过去。 骆聿见状也只好跟上,因为加快了速度,他们很快就到了公园。 晚上的公园里没什么人,仅有几个从白日厮杀到现在还未分出胜负、赖着不愿离去的下棋大爷。 第36章 穿过这片热闹,再往里走就陷入到了一阵寂静之中,只偶尔在路过某棵树下时能听到一两声夏日的蝉鸣。 “我的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往后不用再来陪我吃饭也没关系。” 两人漫步在景致优美的小径中,骆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也遵守了他的诺言。 “那就好。”金铃莫名松了口气。 “也不会再随意在系统里给你发消息了。” “好……” “可以把我的微信拉回来吗?” 他突的话锋一转,虽然早猜到骆聿会跟她说些什么,但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有事情的话,可以给我发工作邮件。”她还是拒绝。 “做不成恋人,朋友也做不了吗?”想到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谈话机会,他也还是不肯放弃。 金铃忽然发觉还不如借着酒精的遮掩,她好歹还能大大方方地调侃或者装傻,可现如今他说得认真,她也只能认真回答。 “没必要,不会改变什么。”平心而论能结识骆聿这个身份地位的人,于她而言益处很多,但碍于两人之前的关系,还是不合适。 她也不信骆聿真的就这么缺她这个朋友。 “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能做好的。我对你也是认真的,为什么不会改变?你又怎么确定你不会喜欢上我。”见金铃没再逃避他的问题,骆聿干脆直球道。 她会,正是因为她知道她会,所以才更要杜绝这种可能。 “骆聿,你喜欢我什么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金铃反抛回去一个问题。 但又没打算听他的答案,她停下了脚步认认真真跟他掰扯:“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对我的喜欢是表面的,可能因为我漂亮?因为我身材好?但我不需要这样的喜欢,请你别再喜欢我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如果了解真实的我……” “那就现在,你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往后还要不要喜欢你也由我自己决定。”骆聿承认她说的话,要他现在说个为什么喜欢金铃的所以然,他说不出来。 但他依旧确定自己喜欢她,金铃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这种喜欢是一种感觉,他也想去找到更具象化的事实存在。 “就不会喜欢我。”剩下没说完的话被他急切地打断了,或许他很迫切地需要证明自己的真心。 金铃笑笑,没有再反驳他,此刻的诚挚难能可贵。尽管她心里根本不信会有人能喜欢上真实的她,毕竟这种真实是令她自己都觉得不耻的存在。 但既然他乐意去发现去了解,那—— “随你。” 厌倦了这段时间的来回拉扯,骆聿远比她想象中要倔,金铃也破罐子破摔了。 说罢她接着往前走,骆聿快步追了上来,“那你把我的微信放出来。” “可以。”金铃一点没迟疑应下了,不过下一秒又扭头道,“但你不要给我发信息。” 那跟拉黑了有什么区别?但无论如何总之是进了一步,骆聿见好就收,忙回应道:“行!” 不发就不发。 第28章 “金铃,我们试试吧” 假期结束 的日期卡的很好,隔天就是周一,几乎是没给人缓和的时间。 不管心里怎么想,班还是要上。金铃到公司的时候还早,她花了几分钟制定了今天的行程表,把一些变数大的客户的会面计划提前。 等安排好后,周边的同事也陆陆续续到了。 郑梦和走了过来,推开了金铃身后的窗户通风,街道外的生活气息一下涌了进来。 “海岛好玩吗?怎么看着你好像黑了?”路过金铃时她问了句。 “好玩得不得了呢。”金铃手上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地回复她。 郑梦和闷闷不乐嘟起了唇,羡慕的不快写在脸上。 金铃瞧了眼没忍住笑,从桌下抽出一盒在那边买的纪念品递了过去,“你的。” 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不紧不慢地接过,“我看看。” 盒子外还系着精美的礼品包装绳与香薰卡,郑梦和没立即拆开,不过光看这用心的包装就满意了不少。 跑回到工位上把自己的手信也拿了过来,放到金铃桌上,“刚好还剩两个,我买了好多东西回来,但你知道我朋友很多,你们回来得晚可就没得挑了。” 金铃听着她虽炫耀似的话点点头,真心实意地道了句:“那真是谢谢你了。” 郑梦和得意哼了声,高高兴兴地捧着她的礼物回了座位。 金铃拿出手机跟等会要约见的客户助理确认她们晨会结束的时间,等待回复的时候点开朋友圈打算看看别的客户们的动态,这也算是合作前的一种调研方式。 划过五花八门的动态,有晒娃的、晒车的、做饭的,再往下还有种花的、吃早饭的、晨跑的……中间还夹杂了两条纯文字的内容。 金铃上下飞快地滑动着手指,导致上一秒看过的内容在下一秒才进入到脑子里。等会,刚那几条好像都是同一个人发的?因为占据了整页的屏幕,让人很难注意不到。 而且头像和名字都分外眼熟,金铃翻上去再看了一眼,还真是昨天刚被她放出来的骆聿。 就是他发布的这些内容跟她四五十及以上年龄段的客户朋友圈完美重合,在其中毫无违和感,以至于她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如果她没自作多情的话,这些内容应该都是发给她看的,怕她注意不到还特意采取了刷屏的方式。 金铃被他气笑了,原来答应得那么爽快的不给她发消息,是在这等着她呢。 顺手点进骆聿朋友圈看了看,发现他在这之前朋友圈使用频率是一年一条,但今天一次性刷了五条,可以说是足足透支了未来五年的量。 看都看了,金铃顺便拜读了下那两条文字的动态,也是跟前面图片相呼应的,一条是在修剪花枝后的:【被玫瑰的刺扎了手,气不过摘了,后续被奶奶骂了,说我摘了她的花王。】 另一条则是在晨跑后的文字记录:【今天跑了7.8公里,状态在稳步恢复中。】 不得不感慨他还挺聪明,两种发布形式交叉着来,让人没那么容易视觉疲劳的同时也更容易对其中的内容好奇。 金铃没再看下去,退回到朋友圈的页面,横竖她也不可能回应什么。 “哎,你们看没看到骆总的朋友圈?” “我们又没骆总好友怎么看?你什么时候加到骆总了?” “哎呀,我也没有,但是有人给我发了他的朋友圈截图。” “什么啊?给我也看看。” 八卦声响起,郑梦和那边迅速聚过去几个人,距离上班还有两分钟,大家都无所顾忌。 金铃虽然没过去,但也在留意着他们的动静。 “不就是日常吗?有啥好看的?”刘杨挤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但内容让他大失所望,还以为能看到什么业内的一手消息,或者股票、理财等有价值的信息。 有同事不服他的评价:“这你就不懂了吧,骆总今天一天发那么多条,肯定是有情况。” “你们说什么情况下,男人会突然发很多条日常?”有同事应和着。 “孔雀开屏?”刘杨被他们引导着往前走。 “正解,这是在吸引别人的注意呢。”搭话的人后知后觉紧张地看了眼金铃,似乎是突然想起她和骆聿的关系,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谁啊谁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是新欢吧。”截图的持有人郑梦和笑得开心,眼神还不时往金铃这边瞟,是止不住想要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金铃岂能让她如愿,她面上不动声色,但手上诚实地点进了跟骆聿的对话框。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近两个月前,内容也是些黏黏糊糊的诸如想你、亲亲之类的小情话,金铃点开键盘,把这些不适合现在看的内容顶了上去。 【发朋友圈的时候有个功能叫部分可见,你可以把想被看到的人分到一个组里。】 实在是害怕骆聿哪天发些不合时宜的内容,万一再被传到同事的耳朵里,金铃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提醒。 半小时后骆聿还是没回复她的消息,金铃有些疑惑,点开他的主页瞧了瞧。 这一瞧才发现他在没回自己消息的时间里又发了条动态,主页显示的地方多了张图片。 金铃气闷地点进去一探究竟,点开大图细看发现这就是张表情包,是只在点头作乖巧状的小狗,底下的配图的文案是:【好的(已分组)】 “……”金铃被无语到了,特意给他这条图文点了个赞。气人是真气人,但还挺信守承诺的。 - 又是在外暴走的一天,结束工作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的点,办公室里人心散散,大家都对着墙壁上的钟表望眼欲穿。 金铃也差不多,她疲惫地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坐在椅子上发呆。 第37章 放空了会自己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到桌面的显示屏上,只是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就被旁的一抹艳丽的红吸引了过去,是一支盛放的玫瑰。 金铃定睛一看,不由地怔住。尽管只孤零零的一支立在小而精巧的花瓶里,却丝毫掩盖不了它的气质。因为花开得极盛,千姿百态的花瓣拥着中央含羞的花蕊,其间还盛着一点晨露的残影,绿叶托在下方的两侧作装点,绽放出淡雅的玫瑰香气。 忽就记起骆聿说的那句,花王。金铃想,她要是花的主人,这样娇美的花被摘了去也很难不生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骆聿每天都会给她送上一朵不同的鲜花,有时是合欢、有时是月季等等。 但也不是每每都那么规矩,他甚至给她送过睡莲,硕大的一颗占据了她四分之一桌面,每个路过的同事都会惊讶地问上一句,金铃也只能打着哈哈,借口是自己觉得好看买的。 还送过难得绽放的昙花,但无一例外的,他没被任何人发现就把花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她桌上,就连金铃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同时每天送的花在朋友圈里都有同步更新采摘时的趣事,比如送月季那天的是:【奶奶说再偷摘她的花就要跟我断绝祖孙关系,被禁止进入花园了。】 再比如送睡莲时配了张小舟泛在水面上的照片,图片一角里还能看到骆聿的半个身子,解说的文字是:【差点掉进了塘里。】 而送昙花时是:【好吧把爷爷也得罪了,上了老宅的黑名单。他们说除非带孙媳妇回去,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再进门了。】 于是最新的动态停留在:【不让我摘也没关系,我还可以自己种!】 配图是他家的阳台,一长排的花盆,盆里是黑乎乎的营养土,看着种子才种下去不久。 最近把骆聿的动态当故事看,金铃已 经习惯每天都点开他的朋友圈看一看了。 检阅完他今天的新动态时,她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心想着的是他明天终于可以消停会了。 隔天到公司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电脑旁的那个小花瓶,果不其然里面空落落的。 倒也是意料中的事,金铃盯着看了会,不自觉中咬上唇内的软肉转移了目光,准备打开电脑开启今天的工作。 从桌底下的主机开关处抬起头来,对上电脑的大屏时才发现屏幕的顶端有些不同寻常,上面不知何时被缀上了一条针织的小花带。 取下捧在手里细细打量了会,针脚远算不上细密,相邻的孔眼有大有小,认真看的话处处都是不完美的错漏。 金铃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几乎是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开骆聿的朋友圈去看,他也正巧在几分钟前更新了动态:【季云泽说我不可能完成,可笑,有志者事竟成。】 图上是使用过的钩针,一旁团着的毛线色号是黄白蓝,与她手中的成品正对得上号。 再次看到那个空置的花瓶时,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金铃按下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忙把这手工的针织花饰品塞到了桌下的抽屉里。 但骆聿的送花行动还在继续进行,大概是鲜花还没种出来的缘故,他第二天送的是纸叠花,第三天是水墨画出来的繁花……第n天送来的是在水果上刻下的雕花。 面对他的这些招数,金铃毫不留情地捏起水果花塞进嘴里,并不去欣赏上面的精美,也警醒着自己不能被这些小恩小惠蒙蔽,她爱的只会是金花银花。 不知是骆聿的花样玩完了还是他当真这么巧洞察了她的心意,翌日金铃就收到了她的心理防线——金花银花,捧在手上是沉甸甸的两朵。 他也贴心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放在桌面上,是金铃打开柜子时无意中发现的。 她拿着这闪闪的金花银花心情复杂,合上盒子将其推回到黑暗中。 下班后她难得地给骆聿发了条信息,想约他见一面,但迟迟没有收到他的回复,金铃只好先行回了家。 只是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期间金铃无数次刷新过他的朋友圈,也没看到新的动态。 望着桌上的那两个盒子发愁,她总不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明天再带着这样昂贵的东西去公司,为了它们的安全她今天甚至都没敢坐地铁,心想着回头还回去了还得让骆聿给她报销打车费。 思考了会还是打开跟他的对话框,点进语音通话播了过去。直到系统自带的铃声无聊地响了近一分钟后自动挂断,金铃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没了法子。 算了,明天再说吧。 她收拾了下东西准备睡觉,在化妆镜前完成了护肤的步骤后就躺进了被窝里。 关了灯,阖了眼,马上就要坠入睡眠之际,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下,随后响起了她等待了半晚上的铃声。 金铃微微支起身体拿过手机瞧了眼,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有些气闷,但还是接起了。 “喂?你找我?”骆聿轻快的声音穿过手机传来。 金铃应了声,握着手机放在耳边,重新躺下。 “下午跟朋友进了趟山,手机摔坏了。”他先是解释起消失的原因,而后又道,“我这不算违反规定吧?你说不能发消息,应该不等同于打电话?” “不算。”金铃也是佩服他,这会还在关心这个问题呢,“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我把东西还给你。” 陷在困意里不能自拔,她没心思客套,说话也都直来直去,只讲究效率。 骆聿似乎没察觉到,还在努力拉扯:“不用还给我,你就当跟平时那些一样的。” “平时那些我也不想收,我没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她打了个哈欠。 “我不用你回报什么,非要说的话,我只要你那一刻的开心。”男人声线清润,话语间语气平缓,带着些娓娓道来的意味。 金铃睫毛轻颤了下,感觉自己又更困了点,但好在脑子还没失去思考能力:“我们说好的机会可不是这种。” 他求的是了解她的机会,可不是追求她的机会。 “我知道,可是我还没有找到能接近你的时机,所以只能让你先来了解一下我。” 与其说的他没有找到,倒不如说是金铃不肯给,她虽然口头上是答应了,但面对骆聿的邀约她一概都是拒绝的。 结合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金铃不是感受不到他的认真,也因此她停下来思考了会。 “你讨厌我这样做吗?”骆聿试探着问,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小心翼翼。 “不讨厌。”或许是把她暂时的沉默当作了默许,又或许是太害怕听到肯定的回答,骆聿自顾自地替她回答了。 见金铃没有出言反驳,他轻轻地笑了声,认认真真对电话那头道:“金铃,我们试试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承载了他无限的期冀与真挚的感情,骆聿静静等待她的回应。 时间过去良久,金铃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但骆聿表示了解,并十分有耐心地等她考虑,不过同时又止不住反复查看屏幕,怀疑这新买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可一直亮起的屏幕中显示的通话状态是正常的,那点通话中会产生的电流声也一直流淌在耳边。骆聿再次凑近手机扬声器的位置,试图听清那头的动静。 半晌,终于响起了点与电流不一样的声音——是一阵绵长又均匀的呼吸。 第29章 “朋友之间可不会这样” 早晨金铃醒来时恍惚了会,简单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实在记不得自己后面是怎么回答骆聿的了。 想了半天无果便也不再纠结,拿起枕头旁的手机解锁,人脸识别过后出现的却不是熟悉的桌面,定睛一看界面居然还停留在昨晚的那通通话中。 但更令人瞩目的是右上角的电量,已经跳到了1%的位置,处在关机的临界值。金铃着急忙慌拉过一旁的数据线充上,看到电量被续上才放下心来。 心思回到这通话上,起初她还以为是手机卡了,但下方的通话时间还一分一秒地在接连跳动着,总时长也显示已经达到了:07时05分20秒。 所以这通电话是根本没有被挂断么?金铃细细听了听对面的动静。骆聿那边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两声婉转清脆的鸟啼。 想起他卧室旁好像是有棵粗壮的大树,他睡觉也确实十分安静……脑海中出现的这些画面让她有些不自在,她胡乱薅了把头发,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起身洗漱出门。 金铃今天的出门时间特意提前了许多,到公司的时候除了楼下的保安和保洁,办公楼里几乎是没任何多余的人。 到工位时,花瓶是空的,桌上也没有多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熟练地拉开左下的第一个抽屉。 本以为今天那么早,应当是空的吧,结果里面还是多了一束花,但并不是常规的花束,而是由各个国家的货币组成的,原来他今天送的是有钱花。 金铃只认识部分国家的币种,抽出几张熟悉的看了眼,竟都是最大面值的纸币。 第38章 依着有限的货币知识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束有钱花约价值几万元人民币。 她有些头疼地把这烫手山芋塞回到柜子里。 等同事们上班后,她给曾姿发了条信息:【方便把季云依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曾姿没多问什么,很快就把她的微信名片发了过来。 顺利加上好友,金铃约季云依在午休时见一面。 季云依的答复也很快回了过来:【好哇,我们能一起吃饭吗?】 有些意外于她的热情,金铃思索片刻还是应下。 两人约见的地点在公司饭堂,在自助餐区各自拿了些食物后找了个空位坐下。 夹了块豆腐正准备送进嘴里,突然想起来似的季云依顺口问起:“对了,你找我怎么了?” “有些东西想麻烦一下你帮我转交给骆总。”又怕她误会是自己想送礼,金铃忙补充了句,“是他 的东西。” 本埋头吃着东西的季云依一把丢下了手中的筷子,把手背到了身后,一副生怕金铃强塞东西给她的样子。 嘴里还吃着东西不方便说话,她只能不停地摇头。 等口中的食物终于咽了下去,季云依才开口道:“别的都好说,但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他会生气的。” 金铃还想再说点什么,季云依赶在她开口前又丧着着脸继续道:“你也知道,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啊,离开卓尔我就要睡大街了,你也舍不得看我颠沛流离吧?” 看着季云依这身几个月工资也买不起的奢侈穿搭,金铃实在很难想象她说的画面,但不过无论如何,确实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别人的工作。 “好吧没事,我再自己想想办法。”她只好放弃从季云依这里行方便的法子。 也许是不忍看她失落,季云依又给她出了主意:“要不你自己上去?他今天中午没约客户,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 “啊?”金铃讶异地张了张嘴。 季云依却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那群人,信誓旦旦道:“我帮你拖住她们。” 金铃回头看去,刚结伴下楼来、还在窗台前打饭的几人正是秘书办的员工。 她有些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不太信任地挑了挑眉。 季云依则回了个肯定的眼神,并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去吧。”她说着看向金铃的餐盘,“这些我等会帮你打包,送到你办公桌上。” 后顾之忧都被解决了,金铃一咬牙决定速战速决,谢过季云依后就先离开了食堂。 先是到办公室里拿上她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一个普通的礼品袋,几张废稿下藏着那束钞票花,一旁还有两个印着某品牌黄金标志的饰品盒子。 随着电梯一路上行,这还是金铃第一次来到骆聿的办公室。 这一层似乎只有他自己的房间,布局的视觉效果比楼下的宽阔了不少。走到印有骆聿职位与名字的门前站定,金铃缓了口气后敲响了房门。 “请进。”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铃推门走了进去。 端坐在桌后的人戴着细框的金丝眼镜,专注在翻阅手边的文件。金铃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有些近视。 低着头的骆聿半晌没听到进来的秘书说话,疑惑地抬起头,看到面前的金铃他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欣喜地站了起来。 但下一秒就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笑僵了僵,眼里闪烁着的惊喜也暗淡了些。到底是有多讨厌,才让一向小心的她能放心主动地到办公室里找他。 金铃提着东西走到他的桌面前,而后把袋子放到空位上,才佯装自然地说起:“你昨晚后面跟我说什么了?我不小心睡着了。” “不重要。”骆聿极其淡地扯了扯嘴角,转而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还挺好的。”金铃点了点头,看出他的失落,她移开了眼,“你后来怎么没挂电话?” 骆聿默了默,“忘了,我也睡着了。” “噢。”她应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看着桌边的那袋东西,骆聿犹豫再三还是想再挣扎一下:“这就非得还给我不可?” “是啊。”金铃说着,看着骆聿脸上的失望又加深了几分,她继续道:“朋友之间可不会随意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小小一袋子,都够在她家乡的小城市里付套首付了。 “嗯,好吧。”被打击多了的骆聿没什么情绪,冷静地点了头应下。 “等等你说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但下一秒钟他突然反应过来,后面那句话似乎不太一样。 “就是说我以后可以给你发消息了?也可以约你出去玩了?” 看着他因兴奋而不断的问题,金铃不免觉着有些好笑,她也终于给出了不会让人失望的答案:“嗯,你应该没理解错。” 金铃今天思考了很久,自己为什么一直那么坚定地拒绝骆聿?而后才发觉她也不知道理由,更像是一种习惯性地拒绝。 好像分手了就不该再来往,她也默认他们应该是这样。可是心里怎么想的,她没有问过自己。 正如她指责骆聿的,他根本不了解她一样,她也同样地对他有着很深的偏见。 就像认为他也是跟她玩玩而已,但这段时间来他的认真有目共睹;如果说他接受不了被甩时的狼狈才纠缠,那他这阵子的挽回哪样不是更尊严扫地。 他因为他的喜欢,一直在勇而无畏地付出,承担自己交出真心可能也会徒劳无归的风险。 反观自己逃避似乎太懦弱了些,她不可否认她对骆聿是切实存在好感的,否则她也不会与他发生亲密的关系。 所以何不可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经历过太多次半场开香槟的挫败,面对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骆聿怎么都止不住脸上的笑,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傻气。 金铃看着他这憨厚的模样,真想提醒他,既然是互相了解的阶段,就一定会爆发各种程度的不合,可未必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可她还是忍住了没在这时候扫兴,但门口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和谐。 金铃背后陡然升起一阵凉意,有些汗流浃背了。 骆聿也跟她一样愣住,两人对视了眼,都莫名有种被抓奸在床的心虚。 金铃左顾右盼:“有能躲一下的地方吗?” 不是都说总裁办公室会有个休息间什么的,怎么骆聿的没有?看着四周的白墙,她快急疯了。 还是骆聿更为镇定,他指了指身后的落地窗,“帘后有一点空间。” 金铃看过去,角落的窗帘前面还有棵硕大茂密的八角金盘,正好就是天然的遮挡。 她连忙走过去,但扯了扯窗帘没扯开,只好用眼神求助骆聿。 骆聿过来按下一侧的安全锁,纹丝不动的的窗帘才终于松动了些,他掀开一角示意金铃可以进去。 金铃进去后才发觉帘后的空间不算小,单行容纳一人绰绰有余。 只是她没想到骆聿也躲了进来,里面的空间一下就变得狭窄局促了起来。 眼前就是他的宽肩,散开了一颗扣子的领口上是滚动的喉结,夏天的衣物大多都偏薄,强烈的男性气息喷涌而来。 偏她身后虽有大片空间她也不能往后退,退出去超过了植物的遮挡范围,被发现的风险就增大了许多。 敲门的人见没有得到回应,试探着推开了门,见门能顺利打开还在嘴里念叨着:“奇怪,没人怎么没锁门,谁最后走的啊。” 不过下一秒就欢天喜地扑向骆聿的办公桌:“太好了,这是老天在救我!” 紧接着还能听到她翻找文件的声音,念念有词道:“老天再保佑一下骆总还没看到我的企划,还没签还没签还没签!” 窗帘后的两人默默听着她自言自语的这一出,这明显是做错了什么工作,在竭力挽救呢。 金铃不禁有些许讶然,原来平常印象里高冷专业的秘书们也会犯这种小失误啊。 不过她也突然想起来,这是骆聿的秘书,这也是他的办公室,他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合理得不能再合理。 她抬眼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的人,不敢声张,她只好用低不可闻的气声质问他:“你进来干嘛?这是你的办公室啊?” 骆聿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住笑意低下头去,将耳朵侧向她的那边,示意自己没听见。 金铃呆呆地看着在咫尺之间的侧颜,这距离近到她能看清骆聿脸上的小绒毛。按下周身不自在的感觉,她往后仰了仰头拉开了些,又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骆聿听完后才恍然醒悟过来般,怕金铃听不见他说话,他也好心地贴到她耳边留下自己的回应:“对哦,这是我办公室。” 一股的极具冲击力的热流自耳朵流过,有些微妙的酥麻感,金铃瞪了他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骆聿又继续在她身侧耳语:“但我不想出去怎么办?” 第39章 这是明晃晃的调戏。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尽管没有真正触碰到,但衣物间的距离也不过就几厘米,暧昧的热浪在两人之间急剧升温。 “朋友之间可不会这样!”金铃警告他。 这句话让骆聿清醒了些,到底不敢惹得太过火,他装作才顿悟的样子:“对哦。”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他朝金铃笑着往后退了些,假装在 擦拭八角金盘的叶子,露出刚才恰巧被窗帘挡住了的半边身体。 他清了清嗓子,提醒外面的人他的存在,两人就这么交谈了起来。外边也是心虚得不行的员工,根本没能发现帘后的异样。 金铃看着离远了的他抬手小幅度地在自己脸旁扇着,以降低些因为在阳光下暴晒而升起温度。 这个夏天,太热了。 第30章 “好可怜” 因着昨天的交集,季云依一下跟金铃熟络了不少,今天中午又主动来约金铃吃饭。 正巧最近没那么忙,金铃便答应了。 “哎你昨天没事吧?我也没想到mandy她非要回去,她说主动去自首怎么也总比被骆聿发现了后再处罚的好,然后我……其实跟她们关系也没那么好,就实在拉不住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饭堂里,边吃着饭边闲聊。 “没事,我昨天走得快没碰上。”金铃没在意这点小意外,但实话也不方便说,只好随意编了个借口。 “那就好,我那会狂给你发消息!但是你都没回给我吓死了。”季云依惟妙惟肖地给金铃模仿起自己昨天紧张的神色。 被她的小表情可爱到,金铃笑着安抚了两句。 但其实昨天她是在离开了骆聿办公室后才收到的消息,她平常没有开流量的习惯,而她原本连的公司无线也在上楼后就断了,所以季云依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手机才没有叮叮咚咚地响。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那层是单独的无线网络,也幸好当时没收到消息,否则恐怕那位同事一进来她就得露馅。 吃过午饭后,两人端着餐盘往餐具回收处走,碰上迎面来吃饭的行政专员,她拉住了金铃,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季云依见状识趣地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跟两人道别:“那我先走啦。” “嗯,拜拜。”送走季云依,金铃才问道眼前人,“咋了?” “你再给我拍两张宣传片吧。”对方直言道。 “又来?我上个月不是才拍了。” “以前的方式太老套了,我们换了新的!这不是你形象好嘛,好宝宝,你就帮帮我吧。” 这个同事的工作是负责公司账号的运营宣传,听说最近公司招了几个新生代的实习生,风格转变了不少。 “那也不能逮着我薅呀。”金铃压力还挺大,她真的不是太喜欢拍照的人。 “现在不用特意布景妆造,只要生活照就行。” 听到不用再矫揉造作,金铃面上的犹豫少了几分。 对方见状忙趁热打铁:“求你了求你了,主要像季云依那样的,我也不敢找啊。” 懂了,不是公司没有别的美女了,只是因为自己职级最低最好说话。金铃说不上啥心情,算了,起码还能捞到乐于助人这个优点。 最终也是耐不住人情世故,她答应了。 回到办公室后就找了人帮她拍了两张坐在工位上工作的照片发了过去,本以为这样就能交差了,但对面很快回了消息过来:【亲爱的,能不能加点pose,要亲和一点的。】 什么姿势有亲和力?这是金铃的知识盲区,思考着转眼间看到办公室里的自拍高手郑梦和。 于是金铃向她请教了一下,果然郑梦和非常拿手:“这多简单啊,你就比个爱心。” 郑梦和花式向她展示了一下比心的各个方式,有双手摆在胸前的,有高举过头顶的,甚至还有比在脸颊两侧的……金铃叹为观止,但这样的姿势她真是一个都做不了。 她干脆跟郑梦和提议:“要不你去帮他们拍算了。” 反正郑梦和是很喜欢拍照的,这个对她来说应该是小意思。 但郑梦和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不行!之前官号拉关注任务的时候,让我前男友关注了。要是再让他看到了我拍这个,比杀了我都难受。” “而且你怎么答应他们了,最近大家都躲着他们部门跑,你该不会没看到官号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吧?” “没有。”金铃不怎么关注这些,听她这么说去搜了一下,结果被炸裂的bgm和特效惊得两眼一黑。 但都答应了,已然没有反悔的余地。最后金铃用了两个剪刀手完成了这个“沉重”的任务。 - 忙活了一天,在下班前的最后几分钟里金铃收到了一条来自骆聿的信息。虽然早早就猜到了他今天会约自己,但还是有些意外消息来得如此准时。 点进消息看了眼,却发现好像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有点烦。】 【怎么了?】 没想到往日处变不惊、无论发生什么好像都在运筹帷幄之中的人,竟也有了烦心事,金铃猜测着难道是公司出大问题了? 没过多的思考机会,下一秒答复回了过来:【晚上有推不掉的饭局,今天见不到你了。】 怕金铃觉得自己不重视,才第二天就玩消失,骆聿特意发了信息解释。 后面还跟了个哭哭的表情,金铃起初被他这正经的语气唬到,本来还担心是什么大事。 这会儿放松了下来,倏的想起了中午拍的那两张照片,虽然拍得有点二,但发给骆聿正合适,便随手选了张发了过去,并配文: 【现在见到了。】 等了会骆聿的回复,没想到他也传了张极其相似的图片过来,像是她的镜面版,照片的方向是反的。 但姿势和角度都十分相像,他后面甚至还有个无意中入了镜的客户也跟着对镜头比了个耶。 【好,你也见到我了。】 金铃被他的这些小把戏取悦到,勾了勾唇在键盘上敲下回复:【我可没说要见。】 之后就没再聊,因为她到点下班了。也没再另外对晚上的时间进行安排,金铃径直回了家。其实她是有点宅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和约会,一般甚少出门。 在家陪妈妈一起吃过晚饭后,她独自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购。家里许多生活用品告缺,是时候该补上些了。 大概是时间晚了,骆聿也稍微有空了些,他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金铃刚进商场门。 随手接起:“喂?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 “准备逛超市呢。”金铃坐上下行的扶梯,准备到地下的楼层去。 “在家附近?” “嗯。” “行,那你先逛。” 刚应了声好,他就跟她说了拜拜,金铃有些摸不着头脑,打个电话就为了问问她在干什么?本来还觉得会不会太腻歪了些,结果人下一秒就挂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烦呢! 在心里记下骆聿一笔后,她继续推进自己的采购大计,从入口处推了辆推车往里走。 行至某栏产品前,金铃停下了脚步,拿起两瓶清洁剂进行对比,想知道这同一牌子的产品有什么区别,为何价格不一样。 余光感受到旁边多了个人时,以为只是过来买东西的顾客她也就没动,直到时间久了才觉不对,意识到这人好像就一直干站在自己身旁也没拿商品。 她拧着眉头朝对方看过去,却在看到来人时目光一顿,脸上故作的严肃褪去,“你怎么来了?” “饭局结束就过来了,本来好像也没那么想念,但是看了你给我发的照片,我就觉得不来不行了。”见终于被发现,骆聿自然接手了金铃停在一旁的推车。 “这么说来还怪我了?”金铃才不信他的鬼话。 但骆聿脸皮不是一般厚:“是的。” “可是太晚了,等会我不出去了。”她是来采购生活用品的,还得逛好一会。现在已经九点,算算进度也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他去哪里了。 “嗯?”骆聿理解了会,“我可没这个意思,我等会也要回家睡觉 ,忙了一天,累。” 见他说的认真,金铃惊诧之余,隐约产生了点不敢相信的猜想:“那你专程来陪我逛超市的?” “是。” 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以往遇到过的人中也不乏有愿意陪她去做各种事的,但这样单纯陪伴不求回报的,目前只有骆聿一个。 金铃朝他看去,大概是她在这块停留了太久,让他误以为自己在这类商品中难以抉择,他也拿上了其中一款产品帮着看起了详情介绍。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货架前,身上还穿着刚从宴会上下来价值不菲的正装,此刻却站在这平凡而普通的小超市里陪她一起选购家常用品,金铃莫名从他身上看出了些居家的味道。 人有很多面,她对骆聿的认知又多了一面。 第40章 不过他们关注的点可能不太一样,回想起上次在海岛上跟他逛超市的经历,当时付款的不是她便没多想,可现在她得说:“我不打算买那个牌子的,太贵了些,性价比没这个高。” “嗯?”骆聿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听清了她的话后把手中的东西放了回去,“好。” 金铃简单做了下选择,把手中的另一款放回到货架上,再把选中的商品扔到购物车里,才接着道:“其实你刚看的那个品质确实是最好的,但作为消耗品来说,我可能只会考虑在我经济范围内性价比最高的。” 这也是横在两人之间最现实的问题——他们的消费观念不太一样,金铃不打算逃避,如果真的想要在一起,这是避不开的。 “你呢?会怎么选择?” 骆聿推车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能感觉出来这个问题的尖锐。 要说实话,在日常情况下,他肯定是哪个好买哪个,但如果在两人的观念碰撞下来考虑,他斟酌着自己的答案:“我会选一个中间值吧,在你能接受的范围内。” 但这说到底还是为她让步了,金铃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一昧的迁就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没有这样的中间值产品呢,只有好的和差的。” 金铃知道这样的问题很难有完美答案,也不是她想为难骆聿,只是希望他也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无法调和,也好早日脱身。 骆聿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在你重视、需要的东西上,我可以优先你的选择,但在我的需求上,我也希望你能让一让我。” 不必强行改变谁的生活习惯,只需要互相尊重即可。 虽然听上去更像是一种理想的状态,不确定实际实行起来后的差距,但金铃被他说服了,总归是生活到一起后才会面对的冲突,现在思考或许是为之过早了。 她笑了笑,两人接着往前走。在骆聿推着小车的一路陪伴下,他们绕着超市逛了一整圈,上下两层的各个角落都走了个遍。 这一趟下来花了一个小时,结账时满满登登装了两大袋子。金铃在自助结账机上打出小票,骆聿则在一旁帮着把剩余的东西装入到袋中。 等都收拾好了,金铃想伸手去分担一袋,被骆聿灵活躲了过去。 “诶,抢不到吧?”骆聿提着两袋子东西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等她。 金铃笑着,笑他的幼稚,分明是自己把活都干完了,却一脸占到了便宜的模样。 不过也是自己两手空空才发现,原来逛超市也可以这样轻松。她总是不长记性,次次来东西都会买多,每回到最后也只能自己提着两袋远超承受重量范围内的东西回家,每每手也都会被勒得发红、颤抖。 没再跟骆聿假客气,难得地享受着这一回的悠闲。 超市离金铃家不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时间也来到了十点半,两人止步在小区外。 “真的不用我帮忙拿进去?这个很重。” “真的不用,我自己就行,而且我妈妈在家,不方便。”金铃再次拒绝了他想帮忙的好心。 骆聿没借口再坚持,只好看着金铃从自己手里接走东西。 “我走了。”手中的东西是有些重量,金铃掂了掂感受了一下。 “好,拜拜。” “再见。” 道过别提着东西往小区里走,临行到拐角时,金铃似有所感回过了头,骆聿还停留在原地没有离去。 人挺拔地立在路灯下,灯光肆意洒在他的发顶,为他镀上了一圈柔柔的金光,看起来温柔极了。 见她回过头去,还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再道了一次别。 手上提着东西不方便,金铃只得对他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这次提着东西行走的距离没那么远,回到家的时候手上的情况也还好,只是略微有两道红痕。 洗漱完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秦凤娇见到金铃回来,起身来接过一袋她手里的东西,放到客厅的桌上,边翻边念叨:“又买这么多,哪里用得完。” 金铃把另一袋子也放在旁边供她检阅,嘴上随口答应着,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给骆聿说了声自己已经到家了。 骆聿回了个好,随后跟了张表情包,是一只小狗拖着两个大包袱离去的背影,落魄又萧条。 金铃没看懂这是何意,好在骆聿也没让她疑惑太久,解释接着就来了: 【感觉跟你刚刚提着东西回家的时候好像。】 什么意思?说她像狗? 【好可怜,我却帮不了你。】 “你才像狗”的回击在键盘上敲打到一半,在看到这句话后又被金铃删了去,她不禁哑然失笑,倒也没他说的那么可怜吧。 不过就是提了点重物,也没什么值当说的。 【其实还好啦。】新的回复刚打好,手指还悬在发送键上,顶部的消息弹窗弹出来一条新提醒。 是她的快递软件,上面提示有人给她买了一个包裹。顺着那个“点开看看”,金铃点进软件看了眼。 在快递信息的详情页看到了刚在一分钟前,有人给她下单了辆小推车,方方正正的一个小格子组成的推车,正正好能叠装下她今天买的两大袋子。 她以后再也不用自己费劲吧啦地提东西回来,而是可以握着那粉粉的把手轻轻松松地推回家。 分明是她早已习惯了的小事,却被人记挂在了心上。她心头一涩,感受到了心疼的具象化。 第31章 “没受住疼喊了声”“轻点!”…… 隔天是周末,骆聿一早就预定了金铃下午的时间,说要带她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这也算是两人成为朋友后第一次正式的出行活动,为了表示尊重金铃还是化了个淡妆,换上一条简约素雅的长裙。这跟她平常上班时的穿着有些像,但认真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出一些不同来。 午后骆聿驱车到小区外接她,金铃刚坐上车就听到了他的问话。 “你对骑马感兴趣吗?”自上次在海岛上的相处,骆聿能看出来金铃好像挺喜欢这些非常规的运动。 金铃也确实对这些没体验过的项目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以前只在给客户送东西的时候去过那么一两次马场,远远地围观过一下。 但她不想那么轻易被骆聿拿捏:“如果说不感兴趣呢?” “没关系,那我还有备选的planb。” “是什么?” “这要你不感兴趣了才能告诉你。”骆聿也不甘下风,与她拉扯博弈着。 金铃轻瞪他一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嘴上也是倔强着挽回自己的面子:“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轻轻盈盈地一声哼笑自骆聿喉间溢出,也不知道他是信了没信。 路程过半金铃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可是我穿的是裙子诶?” 如果要骑马的话,恐怕不太方便。 “没关系,我都准备好了。”能看出来骆聿万事俱备的自信,他的约见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提前做好了一切安排。 金铃放下了心,两人在闲聊间顺利抵 达马场,有工作人员提前等候在了会场门口,是这边的销售。 男女更衣室分别在不同的两个方向,骆聿请对方带金铃过去。 为他们服务的销售很健谈,一路上跟金铃介绍着他们场馆的各种设备和辉煌历史。 到了更衣室,工作人员从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行李包,“这是骆先生为您准备的,您看看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可以随时喊我,我就在外面。” “好的,谢谢你。”金铃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东西,还不太适应对方这般殷切的态度。 她打开背包看了一眼,里面有成套的骑士服和配套齐全的防具装备,骆聿甚至贴心到为她备了运动内衣。 想到骑马时大概是会有些少儿不宜的晃动,他的准备不可谓不细致,但金铃也不可避免地有些脸红。 取出衣物时拂面飘来一阵混合着阳光和清爽的皂角香气,闻起来很是舒心。 背包底部还有一个小袋子,金铃拿出来看了看。 里面装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些小工具,有一包包袋装的,也有瓶瓶罐罐的。 金铃大多不太认得,但每样物品上面又都细心地贴上了使用标签。 有保护臀部的无菌敷贴,有绑在手指关节上的运动绷带,甚至还有防磨内裤等等。 最后拿出角落里剩下的那瓶、大概是婴儿油之类的东西,金铃看到上面的标注词中的私.处两个字时有一瞬间的震惊,他竟然能细致到这种地步。 她先前偶然间见过骆聿的字,所以也知道这些标签都是他一张张手写上去的,这为她准备的一切东西都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她撕下瓶身上的标签,捏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 骆聿的字是很规矩工整的楷体,虽然准备的都是些很隐私的东西,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金铃猜测这些东西应该并非男生都适用,大概率是他自己去做过功课了解后特意为她准备的。 第41章 想到他一点点查阅这些对于男性来说可能会有些尴尬的相关资料,内心就止不住地泛起波澜。 依据他留下的提示一点点为自己筑起层层叠叠的防护,又把基础装备都穿戴整齐,金铃才走出更衣室。 骆聿与方才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不远处的凉亭等着她,他们身旁还多了个英姿飒爽的女教练。 抱着头盔朝他们走过去,金铃终于找到了骆聿周全之下的漏洞,他没有给她准备发圈。 找在场的工作人员借了一条,把头发扎起来后金铃才把头盔带上。 眼前没有镜子,盲扣绑带的动作并不简单。 一旁的女教练正想上手帮忙,手刚伸到半空中,就看到骆聿已经快她一步走到了金铃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了那根带子。 男人的身量高出女生许多,这样的协助分明是不如她方便的,但他还是没有让出手上的位置。 看着他眼前的女孩为了让他更好操作而扬起的下巴,以及两人躲避不开的的对视,她挑眉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几人一起往马棚走去,要先给金铃选马。教练搬来一小捆草料,让金铃随意挑选合眼缘的喂喂看。 最后金铃选了一匹栗色的母马,马儿看向她时漆黑的瞳仁里蕴藏着无限的的温顺与柔和。 牵着马到了室外的草坪上,教练给金铃详细讲解了动作要领后,就开始让她自己上马体会。 金铃起初还十分紧张,但看到教练和骆聿这一左一右的两大护法后,顿时安心了不少。 骆聿全程没有离开,也没有作为过来人越俎代庖指点什么找存在感,就只是单纯地陪在她身边,保障她的安全。 直到确定她大致上手了教练才脱离了他们的队伍,对骆聿道:“交给你了啊,你带着你小女友慢步走一圈,等会回来咱再学学轻快步。” “嗯?”金铃对教练的离开猝不及防,想回过头去追她的背影。 但随着她的动作身下的马动了一下,金铃也被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 骆聿先是替她安抚了一下马,又接着安抚她:“教练对谁都是这么调侃的,别介意。” “不是,我是想问我能相信你吗?”专业教练的离去让金铃有些慌乱,谁关心那一个无关紧要的称呼啊。 骆聿无奈笑笑:“我看起来那么不靠谱?我也有证的。” “噢……”金铃有些尴尬,“那你不去玩玩吗?” 陪着她一个初体验者,应该挺无聊的吧。 “放你自己在这我不放心,玩也不会尽兴的。” 本来在听到前半句话时金铃还想劝他自己去玩玩,把她扔给教练就行,但听到后半句她就噤了声。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可能多少掺杂着讨好的虚假,但从骆聿嘴里说出来,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实意。 后续金铃在骆聿的陪伴下又学会了轻快步,即骑着马小跑。看她学会后骆聿才牵来马陪着她绕着马场跑了好几圈,两人断断续续在草地上跑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尽兴了才停下来歇息。两人并肩走在草坪外围的小道上放松,眼前是夕阳的方向。 “今天开心吗?” “开心!”金铃说话间还在小口喘着气,她望着天边缓缓隐入地平线的那轮金黄由衷地发出对今日的赞叹。 “那下次再来吧,过两个月应该会引进一批小马驹,到时候你挑一匹,可以慢慢看它长大。” 骆聿望着金铃的侧颜笑道,余晖映照在她的面中,像为她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柔光,光亮也缓缓折射呈现在他的眼底。 “我的?”金铃亮闪闪的眼里踊跃上惊喜。 “嗯。”骆聿点头。 “那说好了!你到时候记得喊我!”金铃完全沉浸在了她即将要有自己的小马的喜悦中。 “好,说好了。” - 两人结束了今天的行程,在附近的饭店简单吃过饭后就决定启程回家。 近一个半小时车程,骆聿见金铃精神不太好了的样子,提议道:“要是累的话可以睡会,等会到了我喊你。” 金铃是有些累,但是还不到困倦的程度。经今天这一趟,她是彻底爱上了骑马这项运动,又缠着骆聿问了许多关于马术的问题。 两人聊了一路,等到了楼下的时候金铃还有些恋恋不舍。骆聿还挺无奈,金铃第一次对他产生这样的情绪居然是因为一匹马。 但终究得告别,金铃准备下车时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发觉那运动过后的酸痛涌了上来,腰和背包括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肌肉损伤。 没想到才这么会儿感觉就那么强烈了,金铃不敢想明天一觉睡醒起来会是怎样的“盛况”。 手搭上车门的开关,因为动作牵扯到肩膀,她临开门前随口抱怨了句:“肩膀好酸。” “要不我给你按一下?”身后传来一道挽留的声音。 金铃半只脚都跨到了车外,又回过了头来:“啊?” 她听清了,但迟疑着:“在这?” 骆聿的目光移到后排,虽然他说什么都没说,但金铃读懂了他的意思。 两人一拍即合,移步到后排。骆聿把后面的两个抱枕都挪到了金铃身下,好让她上半身可以趴在这上面。 准备就绪后,他的手贴上金铃的脖颈,隔着上衣不重不缓地按了起来,金铃只感觉到了些涩涩的酸感。 等她适应了不少骆聿才逐渐加重力度,这时金铃已经完全接受了那种酸酸的涨感,所以对此哪怕偶尔有些针扎似的疼痛,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按了好一会,金铃感觉自己肩部的血液循环活跃了许多,身上都有些热了起来。 她感受着这种身体的变化,人也完全放松 了下来,懒懒地趴在抱枕上,没注意到骆聿的手不知何时在悄然往下探去。 直到腰间覆上一双大手,身体完全没防备,冷不丁地颤了下。 骆聿按住了没让她动,“腰也很酸吧。” 他了解初体验马术的人,肩酸的同时多半也伴随着腰酸,不及时缓解第二天可能会变成腰痛。 被骆聿这么一按,肩膀确实舒服了不少,金铃也就没有那么抗拒他的接触,只小声地“嗯”了声作回应。 得到允许的骆聿放心继续给她按起了腰部,依旧是熟悉的力道。但不知是金铃的腰比较敏感,不适应这样的力道,亦或是腰间的损伤比较严重,这会跟刚才按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嘶。”她没受住疼喊了声,微皱起眉回头指使骆聿,“轻点!”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人皆是一怔,实在是他们的这个姿势和位置都太过熟悉,骆聿手落下的位置也格外引人遐思。 就连她半侧过头去的表情和话语都出奇地一致,狭小幽暗的后排空间也处处透露出旖旎的味道。 “对不起,我注意点。”好在骆聿及时正经的语气把气氛扭转回来了些。 后续不管腰上传来怎样的痛感,金铃都没敢再吱一声,老老实实趴着装死。 先前按肩膀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的悠闲氛围荡然无存,金铃满脑子都想着赶紧溜之大吉。 “差不多了,回去家里有活络油的话也可以涂一点,还有什么地方酸痛的吗?” “没了没了,谢谢。”金铃急忙坐起身来,经过这一会儿的按摩,上半身确实是好上了不少。 但其实不舒服的地方还有大腿,尤其下车的时候,那种不适感就格外明显。 但金铃不可能提起,只好忍着难受假装正常地下了车。她再次谢过了骆聿后就匆匆忙忙往小区里走,这回没敢回头看他走了没有。 不过刚进小区就被一个人拉住了手腕,“你怎么从那个车上下来?” 金铃大惊失色,在看清眼前人后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她妈妈。挽上秦凤娇的手往小区里走,解释起:“哦,那个是网约车。” “网约车?”秦凤娇表情狐疑地重复了一遍。 以为妈妈是认出来了这车子的价值不菲,金铃正想着该怎么搪塞过去。 就又听到秦凤娇道:“我刚刚从车旁边经过没看到你在车里啊?” “……” 糟了。 “你在里面干什么?”对上妈妈锐利的审视,金铃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我说我约了个按摩师傅您信吗……” 她是真的没干坏事啊! 第32章 “只给你做了” 每周一的例行晨会上,洪纲正就着工作总结的时机发表他的个人演讲,在座的众人都不耐烦听,纷纷躲在桌下摸鱼。 没有领导的部门小群里信息一条接一条,金铃没加入,倒也不是在认真听讲,只是借着这个时间在发呆放空自己。 “对了,最近科林那个小区听说要竣工了,那软装进场也不远了。一个两个的,都给我上点心,冯总交代的任务是我们、必须拿下!” 本把洪纲的话当耳旁风过的大家,在无意捕捉到的关键词中都无一例外地同时抬起眼来。 第42章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各自都打着小算盘,彼此间对了个眼神,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就算打响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房门才刚打开同事们就按耐不住地鱼贯而出,出口处堵了一堆人。动作最快的当属郑梦和,她半只脚才跨出会议室电话就打上了:“刘总,你今晚……” 听着她风风火火的声音走远,会议室里也没剩几个人了,金铃才站起身来。 她今天难得穿了平底鞋,但走路时还是有些颤巍巍。 曾姿见状在门外等了她一会,“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金铃的话刚开了个头就顿了顿,眼神也从曾姿脸上移开转而投向地面,“不是周末嘛,就去爬山了,估计有点拉伤吧,酸的。” “哎哟,那这可得缓好几天。”曾姿回想类似的经历后怕得直摇头,那种酸爽感确实令人记忆犹新。 “是。”金铃应和了一声。 曾姿陪着她慢慢走着,随口闲聊起:“对了,你在科林有门路吗?” 就这么几步的功夫,金铃感觉腿上的酸痛感似乎又加重了些,她低下了头看了看,才想起回曾姿问题:“暂时没有。” “我也没有,听说这家公司是京市来的,背靠大资本势头猛得很。”也正因是新公司,她们这些扎根在本地的企业都对它都不太熟悉。 这年头如果真只靠自己上门去推销,是谈不成多少生意的,多半还得靠一些人脉关系,所以郑梦和刚一出门就打电话去了。 两人说着到了办公室,曾姿没再陪着金铃,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金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来为什么都没有一两个能说得上话的好友。因为她这人虚伪得很,方才的几句话里就没一句真话。 回到座位上翻起通讯录,找到当年在京市上学时结识的建筑系的学长学姐们,再从备注里挑出几个也同在本地的,分别给他们发去约饭的消息。 一直等到收到肯定的答复,金铃才松了口气。 思绪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但她并不后悔。曾姿人是很好,可她们之间怎么也逃不开那层竞争关系,她也断然无法做到什么都大方分享的无私。 就连只是跟骆聿去骑马了这事也不敢直说,哪怕隐去骆聿的姓名,也害怕别人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些什么。她从不敢高估人性,与人相交也是下意识地带上几分恶意的揣测。 金铃想,她真是一个拧巴又有些阴暗的人。 但生活没有给她多少剖析自己的时间,客户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腿就是酸得走不动道了也得即刻出门。 晚上跟约见的学姐吃了顿饭,彼此交换了些利益,金铃终于如愿与科林那边搭上了线。 往后的几天也都在忙活这个事情,针对对方公司的需求做出对应的方案,与联系上的负责人对接、沟通。如此循环往复的一阵忙碌,对时间的认知也有些紊乱。 每天都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睡前的那几分钟里,才有空查阅与工作无关的闲杂人员的未读信息,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其中就有几条骆聿的信息。 一看发送时间,都已经是昨天的消息了。 金铃心下一惊,忙给他回复过去:【抱歉啊,最近几天太忙了,总是容易漏消息。】 在网线那头等了整整一天的骆聿在收到消息后叹了口气,他知道金铃最近忙,一下找不到她人是常有的事,也识趣地没有过多打扰。 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骆聿就有了些危机感,最近两人好不容易热络了起来,可不能因为没联系冷了下去。 【要不考虑一下给我个置顶?忙的时候来不及回也没关系,空闲下来的时候再看就好了。】 骆聿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如果让金铃在他和工作之间选一个,她肯定会选择工作而并非他。 所以他的期待和诉求也一降再降,能看到就行、能回就行。 金铃思考了会,别人的消息不回无所谓,但骆聿总归是有那么一些些特殊的。 最后她答应了给他这点额外的优待。 可过了两天骆聿发现还是收不到金铃的回复,他逮到机会在过道的拐角拦下金铃,两人的这个位置算隐蔽,简单讲两句话的时间还是够的。 “不是答应了给我置顶?” “……”金铃有些心虚。 其实这个置顶她真的给了,现在骆聿每次给她发消息,她也确实能看到。 但忙起工作的时候实在不想分心去闲聊,不回信息又总是有提醒,她强迫症发作难免难受,于是乎她给骆聿设置了个免打扰。 再然后结果就是……她又忘记回消息了。 骆聿听完有些沉默,最近本就没什么机会见到人,如果线上的联系也断了,那他基本确定等金铃忙完自己也该出局了。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存在感他是刷定了。 隔天金铃就收到了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块电话手表。米白色的表带简约大气,搭配的钛金属表盘也带来了些机械的时尚感。 骆聿手写的卡片随着盒子被打开的动作,缓缓飘落到地面上。 弯下腰去捡起,金铃看清了上面的文字:【最近看你常出门,这款手表能监测身体状况,记得多关注自己的健康。另,还有短信和电话功能,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 金铃当然明白这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用意,起初还新鲜了两天,每晚睡前会给骆聿打过去一个电话聊两句。 但第三天这个电话就断了,因为——手表没电了,还没培养起来使用习惯,她也总是会忘记充电。 骆聿的两次计划都以失败告终,但他还不打算就此放弃,毕竟现在的难题比起之前的来说只能算小菜一碟。 这天金铃和赵越在公司饭堂里吃饭,最近时间紧任务重,两人在吃饭时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思。 饭吃到一半,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埋头吃饭的两人听到动静也都投去看热闹的一眼,但只有金铃惊得停下了筷。 出现在饭堂里的人不是骆聿是谁,但他没有朝金铃这边走来,反而是到了距离她很远的一个斜对角落座。 饭堂里极少出现管理层以上的人员就餐,是以骆聿在这也没有熟人,多半都是对他敬畏到不敢靠近的员工。 见他孤独地坐在角落里吃饭,金铃悄悄看过去好几次。饭堂里绝大多数人都跟她一样是好奇的状态,所以她混在其中也不明显。 但某一次打量被骆聿捕捉到了,他回了过来有些幽怨的一眼。 金铃在桌子的遮掩下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就是满屏的对话框,但好在先前给骆聿的置顶还在,找他也极为方便。 【你干嘛?】 她不太相信骆聿是因为对食堂的饭菜感兴趣来的,毕竟在此之前他接管了卓尔那么些年都没有下来过一次。 【再不出现一下,怕你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 虽然心里对此已经有了猜测,但看到直白的回复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哪就会到他说的这个地步呢。 面对赵越抬眼看来的探究,金铃借口“看到个好笑的新闻”搪塞了过去。 “哦。”赵越兴致缺缺地应了声,但起了说话的由头,她借着机会转而抱怨起,“科林的人真的太抠门了,他们不是做的中高端地产吗,但我感觉比小公司都抠,价格压得死死的。” 最近不仅金铃忙,跟着她的赵越也忙,许多扯皮的事都是她在干,因此她对对面的怨气难免有些重。 “加油加油!再坚持一下吧。”金铃给她打气,接着再发碗鸡汤,“最近也是做地产的那个刘姐从国外回来了,她那边应该有路子,我晚上跟她去吃个饭看看。” 学姐给她推的资源勉强够用,但用起来却不那么趁手,如果能够上更高一层的人脉,两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而且有时候往往就是底层的人更难沟通,关键通过他们的途径最后还不一定能成功。 所以有更好的机会,金铃是必须要去把握的。 - 好不容易找到稍微空闲一些的时候,这天到了下班时间金铃才从外面回来,本来是能直接下班的,但她还有东西落在了公司必须得回来一趟。 打的网约车没向往常一样停在公司大楼外面,金铃加了点钱让他开到了地下的停车场里。 在熟悉的位置下了车,金铃绕过几根粗壮的立柱,这条路她已经走得十分熟练。 手上还握着手机,在亮起的屏幕上给对话那头的季云依回过去一句谢谢,才收起手机接着往前走,最后还得经过一个拐角。 骆聿拿着车钥匙刚按下解锁键,就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响,不紧不慢的啪哒声一声接着一声,优雅又动听。 平常没什么人会走到这附近来,他应声回过头去查看,看到了几日未见的金铃娉娉婷婷地在朝他走来。 第43章 她的穿着跟平日没什么区别,但此时在这算得上有些昏暗的停车场里却不知为何十分亮眼。 声音的来源在地上,骆聿下意识看了过去。踩在鞋面的脚背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往上是笔直白皙的小腿线条,露肤度分明不高,却能紧紧抓住人的眼球。 再多看就冒犯了,他收回了目光。依据金铃方才来的方向,猜测着她应该是刚忙完从外面回来,手上也还拎着东西。 他最近都快幽怨成祥林嫂了,哪怕告诫过自己多次不要抱怨,但看着朝思慕想的人终于出现,脸上还洋溢着轻松悠闲的笑。 与自己的落魄形成了鲜明对比,骆聿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酸涩:“金铃,钓上来的鱼你是真不喂啊。” “嗯?”在走到他跟前时听到这么一句,金铃忍着笑意举起自己手里的东西,“这不是来喂了吗?” 骆聿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她手上,外面的碎花小布袋好像有些眼熟,空气中也隐约飘来了些奶油的香气。 “我做的。”看出他的诧异,金铃又补上了一句。 骆聿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巧对上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害怕自己会得意忘形,而往往这种时候伴随的又总是翻车,所以还是不太敢相信地故作镇定:“给客户做的,多出来的?” 有时候他也痛恨自己怎么这么好应付,嘴上虽好像不在意,但心里知道,好像只要满足了这样的猜测就足以让他十分开心。 “不是。”但金铃摇了摇头,嘴里说着他从不敢妄想的答案,“只给你做了。” 听到这话的骆聿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意。 金铃也笑,他还是一如既往好哄。 第33章 心动实录 【你怎么样了?我给你叫个车?】 是刘姐传来的信息,距离金铃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三分钟前。 她强迫自己醒了醒神,忙给对方回过去:【我没事,不用麻烦了刘姐,我喊了朋友来接我。】 金铃今天如愿通过刘姐搭线联系上了科林更高级别的人员,她的工作计划也终于可以往前推进一步,但随之一同来的就是应酬的难度也一再上升。 【那再好不过了,回家了给我说一声。】 【好,您也注意安全。】 回完信息,她有些脱力地靠在马桶的水箱上,手机也从掌心滑落到大腿撑起的裙面上。 金铃垂眸瞧了一眼,实在没力气去捡起。 她知道自己喝多了,现在迫切地需要回家休息。但她这状况,能不能安全到家还不好说。 也根本没喊所谓的朋友,所以金铃没急着走,选择待在厕所的隔间里、这个目前于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等着自己再清醒一些。 在熟悉的铃声响起前,金铃差点睡了过去。 “喂?”她迷迷糊糊地捡起手机接通来电。 “在忙什么?”是骆聿的声音。 知道发信息找不到人,最近骆聿都是直接给她打电话。 “在发呆。”金铃回答的声线有些含糊飘渺。 “嗯?”是意料之外的答案,觉得她可爱之余骆聿还是敏锐地听出来了些不对,“你怎么了?” “喝多了,回不去。” 闻言骆聿重重皱起了眉,歇了开玩笑的心思:“你现在在哪?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我过来。” 金铃给他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估算着骆聿从家里过来的所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操纵着自己已经不太受控制的四肢,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卫生间。 她时间计算得还算精准,刚走到酒店门口就正好看到了骆聿的车。 显然他也看到了金铃,没有另外前往附近的停车场,而是就地停在了酒店门口。 骆聿看着金铃虚浮的步伐,拧起的眉间就没松下来过,脸色也臭得可怕,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太好。 门童上前去提醒:“先生你好,这里不能停车。” “不好意思,我接个朋友,很快就离开。”骆聿按下心中的烦躁边与他们致歉边快步朝金铃走去。 门童见他态度挺好,加上要接的人也确实就在门口了,便没有再多加阻拦。 “还能走吗?”一股温热的 力量握上金铃的手肘。 金铃轻点了下头,头疼的缘故,幅度和力气都不敢太大。借上了力,走得也轻松了些,在骆聿的搀扶下顺利上了车。 “你在这待多久了?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找我?”骆聿坐在驾驶位上,没急着发动车子。 金铃还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听到骆聿的问话思考了好一会才消化了他的意思。刚在看到骆聿的时候她就猜到可能要被念叨了,但跟她预想中“不要喝那么多”类似的说教有些不同。 他也不责备她为什么喝多,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怕麻烦你。”金铃嘟囔了一句。 “那你是打算怎么回去?打车?就你现在这个状态?” “……” “是怕制造麻烦重要还是自己的人身安全重要?” 被骆聿这么一训,金铃突然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时间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其实她还是惜命的,虽然依旧是从来没有麻烦过别人,但她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去赌,实在清醒不过来在卫生间待到天亮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 “你别凶我了。”但自己实在不占理,半晌她才委屈巴巴地道了一句。 骆聿一下就哑了火,张了张嘴有些僵硬地辩解:“我没凶你……” 他只是有些着急了。 “我只是还没有过可以麻烦的朋友,不太习惯。” 骆聿通过后视镜盯了一眼,金铃有些倔强、拒绝与他对视而望向窗外的侧脸映在镜面上,看着因为委屈微微鼓着的脸颊和嘟起的唇角,他一下就生不起来气了。 反倒是缓和了语气哄起了她:“我的态度有问题,我道歉。但以后你就有可以依赖的朋友了,多习惯习惯?” 金铃没有回他的话,但脸色看着是因为他的让步好上了不少。 骆聿放心了下来,启程送她回家。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两人一路无话,车内车外都很安静。 “骆聿。” “嗯?”听到身后传来迷迷糊糊的一声呼喊,骆聿在开车不方便回头,只能抬眼透过后视镜看去。 太具体的画面也看不见,只能看到金铃背对着他蜷缩在座椅上,留给他一个纤薄单弱的背影,他知道她应该是难受极了。 “开点窗。” “好。”骆聿应声降下了点后排的窗户,让风流动在车厢内,同时放慢了些车速。 后续金铃没再发出什么动静,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座椅上。骆聿时不时会抬眼看一看她,密切注意着她的动向。 一直到车子停下,骆聿本以为金铃睡着了,拉开后门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坐了起来。 瞧着她不太妥当的脸色,骆聿征求她的意见:“我抱你上去?这么晚了楼道里应该也没什么人了。” 金铃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被拒绝了骆聿也没什么别的情绪,他能理解她的顾虑,只是还在思考着该怎么让她能更舒服安全地回去。 不过片刻之间,金铃忽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他,还没等骆聿反应过来,似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抑制不住身体的反应,金铃在路边的树下吐了起来,骆聿忙拿上车里的纸巾和水跟了过去。 还未走近就看到金铃边吐边在朝他摆手,大概是示意他别过去。 但骆聿真的做不到在一侧袖手旁观,他罕见地罔顾了她的意愿,径直走到金铃身后轻拍着替她顺气。 随着这一通狂吐,金铃也总算清醒了些,但此刻的清醒让她异常难受,眼下的场景实在是太难堪了些。 地面上是一滩分辨不出具体的呕吐物,自己的嘴角和口中都残留了些许,因着这反胃的刺激,眼眶里和脸上也都布满了泪水。 周围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酸臭的气味,真是难闻至极。 但骆聿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没闻到般,替她拧开了矿泉水瓶盖,见她停止了呕吐的动作才塞到她手里。 都到了这个境地,金铃再想矫情也不成了。她认命地举起水喝下一大口,发泄似的在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完成了漱口的任务后再一下吐掉。 转身从骆聿手里的纸巾袋中抽出几张,泄愤似地擦了擦嘴。 骆聿看着她这处处带着暴躁的动作,猜到她是感到难为情了,有些忍俊不禁地用纸巾接着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痕迹。 “别想太多,我也喝多过,这些都很正常的。” 被戳破了心事的金铃面上有些挂不住,只想火速逃离此地,她随意指了个有人的方向:“去那边吧。” 顺道接过纸巾自己把脸上擦了个干净,猜测妆也掉得差不多了,不过她已经无暇顾及此,总之再差不会比刚才狼狈的模样更差了。 第44章 远离了那酸臭的味道她才觉得舒服了些,两人往路边的便利店走过去,店外有供歇息的凉椅。 坐下后金铃用水打湿纸巾,擦了擦腿上和鞋上不小心沾上的污秽。 骆聿在店里重新给她买了瓶水,等他出来的时候,金铃刚好擦完。 收拾好自己,她才有心情接回刚才骆聿的话题:“我又没看到过你喝多。” “那我下次喝醉给你看?”骆聿笑着与她玩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窘态会暴露在她的面前。 “哼。”金铃却不是很相信,谁不想以最完美的面目示人呢。 不过这个话题让她想起一件趣事,她调侃道:“七分醉的那种?” 当自己的糗事真被提及,骆聿表情也僵了一瞬,不过见金铃的脸上因此恢复了些笑意,他便接受良好地释怀了。 抬手敲了敲金铃的脑袋,自我欺瞒式地催眠她:“你已经忘记了。” 金铃没忍住大笑出声,她是丢脸了,但骆聿在她这丢过的面子也不少。 见她神色清明,状态也好上了许多,骆聿放下心来,“你先在这坐会,我过去处理一下。” “嗯。”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处理什么,但金铃确实还想再坐会,便应了下来。 目光追随着骆聿朝他的车走去,看着他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一个小铲子,而后又重新回到了她方才呕吐的那颗树下。 看到这金铃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手中的水瓶,塑料的瓶身都被她掐得瘪下去了些。 那熟悉的窘迫感又短暂地包围了她,但骆聿没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 他从一旁的草丛里挖来些沙土,浇在地面的呕吐物上,等干燥的泥土变得湿润,像是吸满了地上的污秽,才把这堆东西全部铲进带过来的袋子里,最后再给袋子打上结,丢进了停放在路边的垃圾车。 完成了这一切才再次朝金铃走来,街头的小路没有红绿灯,往来路过的车子挡住了金铃的视线。 等车子过去后,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不期而遇。他抬眼看来的刹那,发现金铃也在注视着他后原本无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了笑,在月光下莹润如玉般温柔。 金铃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坚定步伐,心想她给的哪里是什么他对她了解过后祛魅的机会,分明就是自己对他心动的过程实录。 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 第34章 “错开他的吻和眼神” 结束了第一阶段的忙碌,金铃总算偷得几分空闲。 想到最近都是骆聿在主动找她,她也难得地主动给他去了条信息:【你在忙吗?】 【现在不太方便打字。】 【那不聊了。】 金铃把消息回了过去,就关上了手机。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谁都有忙的时候,她并非需要全世界都围着她转的人。 刚想找点别的事情消遣,上一秒还暗着的屏幕重新亮起,随之响起的还有系统自带的铃声。 金铃有 些意外地瞥了一眼,发现是骆聿给她打来了视频。 犹豫了会要不要接起,两人最近电话没少打,但视频确实还是第一次。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面容,金铃比划了一下手机,换了几个角度检查仪容,确认过还算得体才接起。 “干嘛?不是说没空吗?”视频接通后金铃没去看上方的摄像头,只盯着屏幕的下半截看,映入眼帘的正好是他敞开的衬衫领口。 “我只是说没空打字,不是说不能跟你聊天了。我在打桌球。”骆聿切换到后摄像头,举着手机转了一圈给金铃展示周围的环境。 金铃这才将视线往上移,看向镜头里的干净整洁的室内,并不是她印象中烟雾缭绕的娱乐场所。 房间里也只有一张球桌,一旁的休闲区里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季云泽。 金铃正盯着屏幕观察得认真,与方才闪躲的模样大相径庭。耳边忽的传来一声轻笑,极轻极轻的一声,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 下一秒摄像头突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又切换了回去,屏幕中的画面瞬间从绿意盎然的桌面变成了骆聿舒展的笑颜,男人看向她的眉眼弯弯。 隔着屏幕猝不及防地与骆聿对视上了,金铃因震惊微微睁圆了双眼,这样直白的对视太具冲击力,让她下意识想逃。她也当真逃了,随即就垂下了眼眸。 “我笑了吗?要不你抬头看看。”见金铃不理他,骆聿笑得愈发肆意,“在不好意思什么?” “……”金铃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倔,本来或许是真的有些害羞,但经这么一调侃,那点羞涩的感觉顿时远去。 她抬眸对上骆聿的目光,坦然道,“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这会儿理直气壮的样子,都让人怀疑刚不敢对视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了。 “骆聿!” 远处传来喊他的声音,骆聿回头应了声:“等会。” 他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支起手机,边调整角度边跟金铃道:“那我先把你放这了,要是不想看了随时可以挂断。” “我现在就挂。”金铃一点不留情。 “那好吧,拜拜。”骆聿嘴上说着道别的话,手上摆弄手机的动作却没停,语气里也有些惋惜与心酸可怜的味道。 被他刚那么一激,金铃现在的目光是紧紧追随着他身影的,自然也没错过他这委屈的模样。 悬在挂断键上的手指短暂在空中滞留了一瞬,也就是这么几秒钟的时间,骆聿面朝屏幕弯下了腰。 大概是手机想要固定起来有些麻烦,而放置的桌子相对他来说又太矮了些,俯下身来会比较好操作。 屏幕中镜头正对着他的下巴,微微扬起的下颌线条下是突起的喉结,再往下的衬衫解了两粒扣子,此时随着他俯身的动作露出了胸前的一小片肌肤。 金铃默默收回了手,好像再看一会也行。 调整好手机后骆聿便往朋友那边走去,他还带着耳机的缘故,金铃能听见他和朋友的对话。 很正常的交谈,没什么特殊的。 金铃意兴阑珊地听着他们下赌注,然后属于男人间在球桌上的较量就开始了。 本以为会很无聊,但骆聿在打球时也没忘记电话这头的金铃,饶有兴致地给她介绍起桌球的游戏规则。 “嗯,哦,这样。”金铃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乏味的讲解从她左耳中穿过又滑到右耳溜走,不过她还是在其中找到了些看桌球的乐趣。 骆聿选的角度实在好,金铃能看到他打球的整个过程。裸露在外的小臂因发力的动作而弓起的肌肉好看,弯腰时塌下去的身体线条也好看,西裤下包裹着的紧绷更好看。 开局没多久骆聿的规则就讲解完毕了,趁着其他人在打球的功夫,他站在桌前观看的同时与金铃闲聊着:“怎么样,学会了吗?” “嗯?”其实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还是模棱两可地答道,“学会了吧。” 反正他又不可能质检到他的教学成果。 “想实践一下吗?”他拿起一旁的巧粉,慢条斯理地擦拭起球杆的皮头,隔着好一段距离遥遥地抬起头来望向手机屏幕这头的她。 金铃猜测着以他近视的程度,应当是看不清手机里的自己。但是她能看清他,他也知道她能看清他,所以骆聿仍直直地盯着这个方向。 “要来吗?现在时间还不晚。”他还在引诱着她。 金铃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些,但她不说拒绝也不轻易答应:“你和朋友在玩,我过去不方便吧。” “那我让他们都滚。”尾音轻轻地,是玩笑的语调。 手机的摄像头还没有到十分高清的程度,但金铃仿佛看见了他此时勾起唇、洋溢着笑意的模样。 金铃当下没有回答,只是不过半小时后她出现在了某个私人会馆门口。 楼下有专门迎宾的礼仪小姐,身着精美优雅的旗袍。金铃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袖长裤,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穿得太随意了些。 但她真的只是来学习打桌球的,想到这便卸下了些心理负担大大方方地进去了。 估计是骆聿提前跟人打过招呼,没费什么功夫金铃就被带领着到了他所在的包间。 包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金铃见状有些惊讶,她以为骆聿是开玩笑的,“你真让你朋友走啦?” 他从球桌上抬起头来,“他们在隔壁房间呢,还来了些别的朋友。” “噢,那你不过去吗?”金铃装模作样地问了句。 “不去,我们就在这。” 金铃满意地扬了扬唇,要是让她当着别人的面学习新技能,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骆聿提前给她准备好了球杆和架杆等工具,先前也讲解过规则了,金铃一来就可以直接上手试试。 可金铃哪里记得规则?但为了面子也得硬着头皮,比对回忆中他的样子照葫芦画瓢。 第45章 谁知她第一步的握杆就出现了错误,骆聿走到她身侧,覆到她的手背上,轻轻掰了掰她的手指,帮她调整到正确的姿势才离开。 “没认真听讲?” “听了!但忘记了。”金铃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 骆聿哼笑了声,不知道对她这说辞信了没有。也没过多计较这个问题,他在桌上拿过一个子球放到桌面中间,“打一下这个球试试看?” 随后还尽职尽责地走到了她对面,观察她的姿势动作是否正确。 尽管特意换上了领口小的上衣,但有人在对面金铃还是下意识低头瞟了眼,见是严严实实的才放下心来。 骆聿只假装没看到她的防备,“身体可以再低点。” 金铃在此前没玩过桌球,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佯装熟练地往前推动球杆。 结果这第一杆就空了,球杆从球的边上擦了过去,没能撼动球体半分。本以为只是一推一撞之间的活动,但没料到桌球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 “发力的角度调整一下,身子侧过来些。”骆聿绕回来在她肩上指了个往上抬的力度方向。 金铃顺着他的引导抬起那一侧的肩,随后的这一杆果然好上许多,球终于被打出去了几厘米的距离…… 相较起之前,球起码是动了一下,但嘲笑意味的笑声还是响彻在耳边,“你可以大力一点。” 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当即就重新调整了姿势打算再来一遍。 但第三杆也马马虎虎,只比第二杆的距离再远出了几厘米。 金铃头一回在运动上遭遇滑铁卢,她愤愤找着原因:“发力点在哪?” “试试手腕和小臂。” 没急着到球桌上实践,她先是在空气中模拟了一下用力的感觉,“这样对吗?” 骆聿一直站在她的身侧,见状隔着衣袖握上她的手臂,“大臂不动,试试。” 金铃细细感受着力的 作用,但手臂上传来的阻力让人感受更深刻和强烈些。 于是她挥动了今天的第四杆,不出意外地还是没什么大进展。 “我好像学不会。”她有些挫败。 “再试试?我教你。”骆聿绕到了金铃身后,一步步纠正她的动作。 金铃俯下身后他也随之覆了上来,但注意着分寸并没有真的碰到她。不过上身的接触可以避免,手上的却不行,因着要指导金铃具体怎么用力,他握上了金铃的手,贴紧她的手背为她做了一次示范。 能感受到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了自己的颈后,金铃努力忽略掉这酥麻的异样,有些分神地记着手上的感觉。 “这样?”她回过头去寻求骆聿的意见。 “嗯,对。”骆聿还盯着球的方向,没注意到她的侧目。 还是片刻没得到回应才下意识低头看去,结果直直撞进了金铃眼底。 四目相对间,两人皆是一愣。这样的对视让金铃想起方才出门前的那个视频,少了屏幕做媒介,眼前的画面更为真实,目光交汇霎那的震撼感被放大了无数倍。 “嗯?”还是骆聿先反应过来,他似乎有些疑惑金铃的怔愣。 听到声音的金铃也才恍然醒过神来的模样,但她没即刻回过头去,只是像视频时的一样,垂下了眼睫躲开他的视线。 角度跟在视频时却不同,仰着脑袋的缘故,她此时视线落下的位置只能是在骆聿唇上。 头顶的白炽灯很亮,映照在两人脸上,彼此间涌动的暗流无处遁形。 她此时的不为所动像是某种隐秘的暗示,男女间的那点心照不宣的情愫引诱着他向前去。 骆聿试探着把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指缓缓插入到她掌间,轻轻柔柔地扣住了她的手。见金铃没有拒绝的意思才慢慢凑了过去,他偏了偏头顺势就要亲上去。 但就在这个空挡,金铃也偏过了脑袋,错开他的吻和眼神,重新面向球桌,故作懵懂道:“你在干嘛?我们只是朋友。” 骆聿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尴尬的绯色攀上耳尖,染红了他的脸颊,他猛然直起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不教我了?”金铃的问题追了过来。 “等会吧,你自己先练一会。”骆聿深吸了口气,他现在更需要冷静一下。 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握着金铃的,他忙想着趁她没注意到抽回来,但在撤离时被勾住了小拇指。 留住他的人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对上他躲闪的眼神,嘴角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眼熟,她对他笑道:“你在不好意思什么?” “……”骆聿这才顿悟,他被戏耍了。 第35章 “可是我不想让你失望” “这么记仇?”丢了面子的骆聿有些无奈。 “我是很记仇的,你最好不要得罪我。”金铃一点不介意承认自己就是非常睚眦必报一人。 她俯下身去,依着骆聿方才的教导,打出了今天的完美一杆。子球被恰到好处的力度撞出去老远,碰到球桌的边沿后又再回弹了过来。 “知道了,那我注意着点。”骆聿看着已然出师了的徒弟,只宠溺地笑着。 后续金铃又再练习了好一会,直到完全上手才真正开始跟骆聿的对局。不过结果自然是打不过的,一晚下来她连输了三局。 虽然并不需要骆聿让着她,但一把都赢不了金铃还是有些挫败:“你怎么什么都那么擅长?” 骆聿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被夸赞后更是眉目舒展,但话语间仍谦虚不止:“你不是也什么都上手很快?在我看来这更厉害。况且我也不是事事都擅长,只是弱项还没展现出来。” 这话夸到了金铃的点上,她确实在运动方面有些天赋,不过她更好奇他口中的弱项是什么,忙跟在他身边追问:“比如呢?” 骆聿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间的门被人在外面敲响,一并而来的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隔着房门听不太真切。 屋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太了解这外面的情况,骆聿起了身去开门。 过了一会儿他掩门走了回来,隔绝了外面好奇打量的视线才说道:“他们说去吃夜宵,你想一起吗?” 金铃简单思考了一下,如果她要回家,骆聿想必是会送自己回去的。后面不管他还会不会回到跟朋友的聚会中,氛围都不一样了,她不想做那个扫兴的人。 看了眼时间,现下不过十点,她干脆应了下来,左右不过一顿饭的工夫。 金铃出了包厢的房间才发现原来隔壁有那么好些人,众人见了骆聿皆是一脸挪揄,更有跟他关系好的上前来勾他的肩,“二人世界过得怎么样?” 不知道骆聿如何应对调侃,但金铃是有些尴尬。 “金铃?好久不见你啦。”有女生上前来挽上她的手臂。 她还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下意识就想抽回手,但在看清女生的脸后动作顿了顿,片刻后金铃决定随着她去。 眼前的人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叫阮渝宁的女生,金铃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 “好久不见。” “你最近怎么都不跟骆聿和我们一起出来玩啦?上回我们去了山里捉山鸡、捕鱼,可好玩了。” 看她好像不知道他们分手的消息,虽然不明白骆聿为什么没说,但金铃也没戳破,找了个借口维持体面:“最近工作比较忙。” “噢,也是的,工作重要!” 见她还在思考的样子,金铃转移了个话题:“你们经常聚会吗?” 今天在场的大部分人她都见过,只有少数几个是新面孔。 “对呀,每个月一两次吧。”阮渝宁自然地说着。 金铃发现每次与他们见面都会产生些新的认知碰撞,比如对于她来说维持两人之间的友谊就很困难了,他们竟能一群人一起玩了二十多年。 阮渝宁喜欢金铃,一路都黏着她说话,到了停车场更是提出:“要不我跟你们车吧。” 大多数人都自己开了车来,所以车上是有位置空缺的。但骆聿挡在车门前,拦住了她上车的举动,“不行。” 阮渝宁瞪了骆聿两眼,扭头跟金铃告状:“你看他!” 金铃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倒是也想替她做主,但车是骆聿的,她好像没这个权力。 待阮渝宁离开,骆聿才跟金铃解释起没让她上车的缘由:“这小两口估计是吵架了,我们不掺这趟浑水。” 被他话里再自然不过的我们烫了下耳朵,金铃只“唔”了声表示自己并无异议。 到了吃饭的地方,因为各自开车、路况不同的缘故,大家抵达的时间也大不相同。 金铃他们到得算早,在约定好的包厢坐下,过了会儿大部队才姗姗来迟。 阮渝宁拉着她的丈夫到金铃身边的空位落座,“我们一起坐吧!” “好啊。” 想起骆聿刚才的话,金铃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印象中这个叫齐淮铭的男人正一脸无奈地被拉着往前走。 第46章 注意到她的眼神后,还朝金铃点了点头问好。 金铃有些意外对方的客气,简单回应了一下。 众人都到了后服务员送上菜单,阮渝宁捧着她的那一本凑了过来要跟金铃一起看。 席间的男生在起哄喝什么酒,有人高声带起节奏:“那得看谁买单了,要是骆聿买的话就选最贵的点。” 虽然在场的诸位家庭条件都还不错,但也并不是人人都经济独立到像骆聿这样轻易消费动辄近十万的酒。 “骆少,今天嫂子在,应该心情还不错吧?” 他这话无异于把骆聿架在了火上烤,如果给出否定的答案,那等同是得罪金铃了。 骆聿心情好不好她不知道,但这声嫂子叫得金铃头皮发麻。头一回知道原来假扮情侣是这样的难,可她也只能是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假装专注在菜单上。 很快耳边传来了骆聿轻快的回应:“随便点吧,算我账上。” 像是印证了他的好心情。金铃翻看菜单的手一滞,片刻后才掀过这一页。 他们也当真不跟骆聿客气,随即便点了菜单上最贵的那款酒,还一口气点了两瓶。 目睹了全过程的金铃特意翻到酒水页瞧了一眼价格,在看清楚那串数字后不禁瞠目结舌,一句话没说让男人为她花了十九万? 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后悔没把两人分手了的消息宣布出去。 见金铃一直停留在酒水的页面上,阮渝宁给了她建议:“你想不想试试这里的西瓜汁?真的超好喝的!我之前还问过chef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秘方,但是他们不肯告诉我!” 难为她还记得自己上回游戏时说过的不爱喝酒,金铃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回过神来跟着点了杯西瓜汁。 阮渝宁继续翻着菜单,时不时会给金铃推荐两道她觉得好吃的菜色,“啊,我还想吃这个,芝士焗虾。” “海鲜过敏吃什么龙虾?”她身侧的齐淮铭把话接了过去。 阮渝宁头也没回呛声道:“就吃一口又没事。” “随你,反正剩菜别给我吃。” 阮渝宁终于受不了回过头去瞪人,这道菜是一人份,她只能吃一口的情况下,如果没人能帮她吃完剩下的,那势必会造成浪费。 她点菜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给齐淮铭上上压力:“吃我剩下的怎么了?谁家老公像你这样的?不信你问问骆聿,他肯定就不会嫌弃金铃吃过的。” 说着她就越过了金铃去喊人:“骆聿!你会吃金铃剩下的东西吗?” 骆聿原本正翻着菜单跟服务员下单:“柠檬水没有吗?” 捧着点单机器的服务生闻言顿了顿,才机灵地回答道:“可以有。” “那要两杯。”他合上菜单递了回去,听到阮渝宁的问话回过了头来,朝她们看过来时分神瞥了金铃一眼。 注意到骆聿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还假装专注在菜单上的金铃僵住了一瞬,寒毛都立起来了些,这样私密的问题未免也太尴尬了。 如果两人还是情侣无可厚非,但早不是能这样调侃的亲密关系了。 阮渝宁还在等待着他的答复,骆聿没过多思考,就丝毫不介意地坦然道:“可以吃。” 似乎这样的事在他这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说出来也不觉难堪。 听到肯定的答案后,阮渝宁立马回头去找齐淮铭的麻烦。 金铃手中的菜单翻过一页又一页,心想着:他只是说说而已,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可没让他做过这样的事,她从来都是点多少吃多少,不浪费食物的好公民。 虽自有一套自洽的说辞,但面对来自骆聿的视线侵扰,他的答复仿佛也还回荡在耳边,金铃干脆侧过身子去,几乎是背对着他。 面前的小两口还在喋喋不休地争吵着,最终齐淮铭还是拗不过阮渝宁,让她点了这道菜。 看出金铃不好意思,骆聿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这回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能记我的仇。】 面对疑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径,金铃选择置之不理。 - 上了菜后的席间很热闹,饭吃到一半时,金铃端起杯子才发觉里面的西瓜汁已经喝完了,倾斜着瞧了眼杯底,还当真是一滴不剩。 犹豫着是否要续上,再点一杯她喝不完,不点又真的有些口渴。 纠结之余,桌面上推过来了一杯柠檬水。 顺着节骨分明的手看过去,是骆聿。 先前看他点了两杯,还有些不解,现在才终于明了,原来有一杯是给她准备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早已恢复正常,但见金铃迟迟没接过,骆聿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放心,没喝过的。” 金铃:“……” 她压根就没在意这个问题,利落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或许是放了有一阵子的缘故,里面柠檬的酸涩度又添上了几分,尽管有蜂蜜的辅佐,仍是酸溜溜的。 不过于金铃而言还是能接受的,她就好这口酸甜。 吃过夜宵后一群人也散了,大家多少都喝了点,一时间找代驾的、喊司机的通话声络绎不绝。 他们算是走得最快的一批人,上了车系上安全带,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骆聿,金铃才想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对。 “你没喝酒吗?” 她也是这时才突然发觉,骆聿买单的酒,他自己居然一口没喝。 “我还想送你回家。”他说的不是还要也不是还得,就好像送她回去不是强加的义务,只是因为他想。 “可以找代驾呀。”金铃与后视镜中的自己对上眼神,心想她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感动。 “那不一样。”随着骆聿的话音落下,车子驶了出去。 回程一路顺利,今晚的经历也还算愉快,两人分别时心情都很不错。 “那我走啦。”金铃解下安全带,跨步出了车门。 几近凌晨的街道已然从喧嚣中脱离了出来,回归到寂静的状态,空气中还残留着些食物的香气。与这样浓厚的生活气息撞了个满怀,金铃的心情更雀跃了些,步伐也愈发轻快。 或许是周遭太过安静,这时的一举一动也都能轻易被捕捉。听到了些细微的动静金铃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过并未能在地面上发现什么异样。 疑惑着收回目光时注意到了站立在车门前的骆聿,他不知何时下了车,此时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似乎也没有在做别的事情,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 眼前的画面多少有些熟悉,她原地停下了脚步,脑海中也逐渐冒出了个小疑问。 不知是不是真就跟骆聿这样有默契,他见她许久没动,打了个电话过来。 金铃熟练地接起:“喂?” “怎么不走了?”骆聿倚在车门上问她。 “你是在等我先走吗?”金铃把眼前这一幕跟以往的串了起来,印象中这样的情形不少,好像每每他都会这样目送她离去,等待的间隙里也从不玩手机什么的。 “嗯。” 送过她回家的人不在少数,即便不是马上离去,能停留在原地等她进去再走的,也鲜少有如骆聿这般当真什么也不做,就只专注看着她的。 “为什么?”她并没有这样要求过。 骆聿轻笑了声,语气温柔又缱绻:“你是不是自己都没发现,你每次走到拐角的时候会习惯性回头看一眼?” 金铃闻言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当真有这个习惯吗?她不知道,但她猜测她有,因为在回忆中与骆聿在这样的场景里对上视线的画面太多太多。 不管是在一起时还是分开后。 “好像真是。”不过她还是不解,“但反正我自己都没发现,你也可以不用等啦。” “可是我不想让你失望。” 哪怕是她无意识的期待。 金铃握着手机抬眼朝他看去,男人身形挺拔地站立在路的尽头,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润坚韧的月色。 街灯投射在他深邃如墨的眼底,一点点勾着她往里坠去。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耳旁只剩下晚风的呼啸。 第36章 “直到彻底抱住了她”…… “金小姐,实在对不住,京市那边需要我回去一趟。” 今早一上班金铃就听闻了个噩耗,此人正是科林与她对接的负责人,她本还兴致满满地在准备展开下个阶段的工作。 “方便问问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 “可能需要一阵子,具体尚未决定,等我回来会第一时间联络你。” 没在对方的话里听出来拒绝的意思,合作的意向仍是明确的,金铃就也依旧积极应和着。 只是不免分神在思考:她等得时间等不得,科林眼下是香饽饽,谁都想分得一杯羹,除开他们内部的同事,还有外面的对家公司也在虎视眈眈。 挂断电话后,金铃快速扫了扫最近的 航班。 【过两天我正巧会到京市拜访客户,不知道到时候您是否有时间,我们再详谈一下?】金铃给对方去了消息再次确认。 第47章 【可以啊,你到了给我助理打电话。】 得到肯定的答复,金铃才开始购买机票。能报销的经费有限,比对过价格后,她选择了早晨的航班,顺便打了份出差申请报告。 申请才递交上去没多久,郑梦和就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转着椅子晃悠到了金铃的位置附近,“你去京市干嘛?” “有几个之前的客户,去年的合约快到期了,维护一下。”金铃低头专注在面前的文件上,捏着纸张的边角翻过去了一页,才轻飘飘地四两拨千斤道。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金铃确实没骗她,只不过维护老客户是顺便的而已。 郑梦和狐疑地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照常忙碌完一天的工作,金铃下班回到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中途面对骆聿的晚饭邀约,金铃拒绝了:“我明天要去趟京市,七点的航班,今晚得早些睡觉。” “好,没事。那你明天怎么去机场?这么早好打车吗?”被拒绝的骆聿表示理解,转而关心起她的出行。 “应该还行吧。”金铃往背包里放着东西,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太担心。 “我倒是认识个免费的专车司机……”骆聿故作神秘道。 金铃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短暂心动了一下后还是被理性盖过了感性。 “要是你自己的话就不必了。”把最后一样行李塞进包里,她利落拉上了拉链。 清晨用车是不易,但在她看来无非是多花一些钱就能解决的事,使用人工反倒划不来。骆聿真要送她的话,需要早起好几个小时,这一来一回也得浪费不少时间。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骆聿确实想去送金铃,但见她拒绝的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坚持。 - 到了京市后的进展没金铃预想的顺利,首先就是之前谈得好好的负责人临时变了卦,金铃第一回 到对方公司拜访时甚至都没见到人。 第二回 见是见着了,但原先定下的方案被打了回来,对方的预算远比金铃想得低。 再三尝试都仍是谈不拢的状态,而自己也确实是留有余地的价格,金铃沉默着领了方案回去重做。 大概是接连熬了两晚夜的缘故,隔天早上起来就有些头疼,牙龈处也隐隐传来些因发炎引起的酸痒。 但上午还得见客户,金铃只能打起精神来。 好在今天客户没让她空等太久,几乎是金铃刚在会客室坐定对方后脚就过来了。 接过她的新方案对方翻了又翻,金铃在一旁正打算详细介绍,但在对方越蹙越紧的眉头间被叫停了。 “要还是这个价位的话,我们也没有谈的必要了。” 虽早在上次见面金铃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但本着认真负责的原则她还是修改了方案,此时的对方却丝毫没有尊重她的劳动成果。 “相信李总对卓尔也有所了解,这确实就是我们能给出最优惠的价格了。我自认为我们已经非常有诚意,在我们最开始接触的时候,您对此也是表示认同的吧。” 金铃就差没明说他是在耍她,大概是也觉着自己的行为欠妥,李总听着臊得慌,忙开脱道:“金小姐,我跟你明说了吧,原来我确实有跟你们合作的意向,但公司最新的决策……哎!我跟你透露一句……” 这种半道被截胡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金铃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降低标准去选择一个十八线品牌。 就好像打着环保名号的企业,放着可降解材料不用,在原材料上使用的是廉价塑料一样滑稽可笑。 “我也不是耍你,上面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们能不能也出个平价的方案。” 单在业内同赛道的产品中卓尔的品质是遥遥领先的,但同时也碍于这种优质,他们根本不可能自降身价去跟远不如他们的品牌同台竞技。 对方但凡早点透露出来相关只打价格战的口风,她也不至于浪费时间和精力走这一遭。 “这消息我也是回来了才知道的,已经无法左右了,实在抱歉。不过我手头上还是有些小项目可以做主,回去后我让手下的人联系你,让他们跟你详谈。” 羹是分不到了,还得感谢对方赏了口汤喝。 “行呢,有机会再合作。”还不能因为一次合作失败甩脸子,毕竟这次不成,以后还有机会。 金铃知道自己尽力了,只是这种尽力后仍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好受。或许没努力过的失败还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把桌上的纸张一一拾起夹回到文件夹里,再塞回到背包中。金铃提着带来的东西走出大厦时大约是午间十一点,刺眼的烈日高悬在头顶,从楼里走出来的人都是一脸完成了一上午工作的轻松。 只金铃觉得异常沉重,肩上的背包很重,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很重。她吸了吸鼻子才发现有些鼻塞,猜测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在屋檐下的阴阳交界处站了会,随后一头扎进了骄阳的怀抱,她还要在十二点前赶回酒店退房。 回到酒店里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好,金铃到楼下前台办理了手续。拖着行李箱没什么合适的去处,她索性乘地铁直接去往机场。 在地铁上消磨了近两个小时的时光,到机场的时候时间还是太早,甚至还无法办理值机。 金铃到机场的便利店里买了个面包充当午餐,在大厅寻了个空位坐下,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撕开包装就麻木地咀嚼了起来。 有了食物下肚,人才感觉活过来了些。没再浪费时间伤春悲秋,一项工作的失败决定不了什么,金铃振作起来,找出随身携带的平板处理起别的工作。 在机场待了近六七个小时后,她的航班才起飞。 飞行途中觉着有点冷,金铃在空乘路过的时候叫住了她:“你好,可以给我一条毛毯吗?” 空乘面带歉意地对她笑笑:“不好意思女士,毛毯刚发完了。” “好的,没关系。”金铃并没有为难她。 “感谢您的理解,需要给您倒一杯热茶吗?”空乘还在努力为她提供些能补救的服务。 “谢谢,不用了。” 嘴上虽不在意,但其实金铃心里憋屈得紧,今天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深吸了口气,她忍下心中的烦躁郁闷等情绪,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自己防晒用的外套,随意盖在身上充当防寒的装备,顺手扯下眼罩,就这么窝在座椅里睡了过去。 等到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几个小时的飞行加上熬夜让金铃的精神有些萎靡。 飞机上也实在冷,她并没有睡好。甚至感觉自己的感冒都更严重了些,鼻子几乎是通不过来气了,得靠微微张开唇来辅助呼吸。 拖着随行的登机箱,金铃一路低着头往外走。机场的道路宽敞且四通八达,不太需要担心会撞上什么。 刚这么想着,就被不知什么碰了一下头,是坚硬稳固的障碍物,但撞上去却不疼。 她抬头看去,发现骆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侧前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这个时间在机场看到骆聿的霎那她是惊讶的,讶异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想到是他,又莫名觉得合理。 “怎么不看路?”刚就是他伸手出来拦了她一下。 “我看了。”金铃辩驳了句,她低头看着的不就是路吗? 大概是觉着她说得也有道理,骆聿轻笑了声,才继续回应道:“好吧,那是我挡路了。” 金铃没接话,因为借着现在的动作和角度,她发现了点不妥。机场里最不缺的就是随处可见的玻璃,也是这时候她才透过玻璃的镜面看见自己现在的形象,刚在飞机上靠着椅子睡觉,脑后的头发早已乱糟糟成一团。 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这窘迫的样子尴尬,骆聿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所想,抬手覆在她脑后,替她抚平了四处作乱的发丝,也抚平了些她积攒了一天的烦闷。 这样类似顺毛的举动莫名让金铃平静了下来,她微微仰起头,目光落 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盯着那处闷闷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出来接网约车,也不知道怎么接到机场来了。”骆聿还在和她开着玩笑。 金铃被他的笑话冷到,配合着呵笑了声。 “怎么了?不高兴?”骆聿这才看出了她掩藏在疲惫之下的情绪。 金铃沉默了会,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 “科林太抠门了!”她一下理解了赵越之前的感受,终于受不了发泄似地抱怨了句。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骆聿听懂了。替她整理好了发型的手还停留在头顶,他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委屈,闻言轻轻揉了揉金铃的脑袋。 “他们欺负你了?”语气也轻轻地。 感受到了他安抚的动作,金铃绷了一天的坏心情顿时松散了下来,最后那点戾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去。她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头栽在骆聿的肩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静默不语。 第48章 骆聿的手腾地空了,心却蓦然被填上了一块。 “累。”金铃没有回答,事情说起来太长,在这一时刻她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身和心都处于极度的疲惫中,在这片刻里汲取到了些温暖,就会想放纵自己索取更多。 骆聿悬在空中的手往下移了些,在靠近金铃时反复迟疑了许久,想碰不敢碰的手指蜷起又散开,最后还是落在金铃背上拍了拍。 他知道此时不用多说什么,在她需要的依靠的时候让她靠着休息一会就好。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待了一会儿。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引发的悸动,本该随着时间的迁移而逐渐熟悉平缓下来,但在骆聿身上却不知为何愈演愈烈,最后转化成了轰鸣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金铃能不能听到,但他的心意从来就不曾瞒得过她。 思绪在“她需要他”和“逾矩”中反复跳跃,最终还是担心更胜一筹,他试着抬起另一侧的手,双手交汇在空中形成一个圈,正正好圈住了金铃。 这是一个试探性的拥抱。 金铃虽是在放空,但对周遭的感知还是敏感的。对于骆聿的行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什么想法,脑子似乎糊成了一团,只能顺应着本能行事。 她侧过了脑袋,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埋首进了他怀里,是对他试探的应允。 接收到了她的回应信号,虚揽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直到彻底抱住了她。 两人紧紧相拥着,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此时的金铃也确实需要这样的拥抱,她依偎在骆聿怀里闭上了眼,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第37章 “是他的铃兰” 回去后科林的李总兑现了他的承诺,给了金铃几个小单子,为她的业绩添上了三瓜两枣。日子就这么恢复到寻常的状态,仿佛前一阵的忙碌只是南柯一梦。 只有留在身体上的问题提醒着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接二连三的喷嚏刺激着金铃的精神,让她连犯困都无法太顺利。 金铃托着腮,神色疲惫地往电脑上上传着这几日报销用的各类发票凭证。公司系统有一点做得不好,就是这图片只能一张一张上传,太耗时间。 还有另一点做得不好,系统会推送些无聊的消息,例如同部门的同事会收到她的生日提醒。 是以今天刚到办公室,往工位上走的一路上都能听到同事间此起彼伏的“生日快乐”,甭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起码面子上听着是不出错的。 还有个别几个交好的同事给她送了礼物,金铃都一一谢过收下。 于金铃而言,她对生日并没有特殊的期待感,与其说是纪念日,在她看来倒不如说更像是为了维护人际关系而不得不进行的人情世故。今天收下的礼,他日都是要还回去的。 一边上传着发票,一边往备忘录上记录下给她送了礼物的同事名单。正忙活着,屏幕顶上弹出了最新的未读消息提醒。 【今晚可以一起吃饭吗?在帝铭订了位置。】 往常他们吃饭,并不会太特意去选择非常高档的餐厅。她不意外骆聿会知道她的生日,所以当看到他这有些许暗示意味的消息,金铃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 【下班两个小时后来接我吧。】 结束工作回到家时,秦凤娇也刚收摊回来,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饭。 金铃放下东西进去,倚在桌沿上看妈妈忙碌的身影。 熄了火,炒熟的菜正好可以出锅。顺手从一旁的橱柜里抽出碟子递过去,金铃顺便瞧了眼菜色,是熟悉的一荤一素,并一个汤。跟平日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洗手吧,可以吃了。”秦凤娇端了菜出去。 金铃听话到水池前洗手,而后捧了碗去装饭。 母女二人在饭桌前坐下的时候,秦凤娇才看到金铃碗里只浅浅一层的米饭。 “怎么吃这么少?要是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她看着金铃刚摘下放在一边的口罩道。 金铃吸了吸鼻子,感冒确实有些烦人,但并不是因为这个,“我等会还要出去。” 秦凤娇无语地瞥了眼,倒是对金铃的忙碌见怪不怪,也就没再说什么。 在家陪妈妈吃过晚饭后,金铃回到房间去换衣服。 骆聿订的餐厅是当地有名的高档餐厅,会去消费的人一般都非富即贵,穿得太随意会不自在。 她选了条素色的缎面礼裙,裙子没有太多的装饰,寥寥几笔简约的线条剪裁勾勒出优雅的身形曲线,与细腻白皙的肌肤相互辉映。 长发垂在身前反倒有些累赘,金铃比划了几下,把头发束起简单盘在了脑后,露出好看的肩颈。 最后也没忘补了个妆,等收拾好后也差不多到了与骆聿约定的时间。 临出门前犹豫再三,金铃还是拆了个新的口罩戴上,虽说只是普通的感冒并不要紧,但她偶尔会控制不住打喷嚏的冲动,有口罩的遮挡更卫生的同时也多少能保护一下形象。 微鱼尾的裙摆设计,导致走路没法太快,所幸金铃也不赶时间,她慢悠悠地往小区外走。 出了单元门,没多远就是熟悉的拐角,轻提着裙子迈了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等候在对面的骆聿。 内心那点莫名的希冀找到了安放的归处。 骆聿立在车前,手里似乎夹着什么在把玩,一抹嫩黄色翻飞在他的指尖。就连街灯都格外偏爱他,独独在他周围那一圈落下光晕。 金铃走过去才看清他手上的颜色,原来是一朵小黄花。 只弱小伶仃的一朵,金铃有些好奇:“哪来的?” 她探头左右环顾了一圈,这附近也没有会开花的绿植。倒是想起他家阳台上那一排花盆,但距离他种下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也不太像就开花了的样子。 “路过花店买的。”他说着把手伸到金铃发间,看起来像想把花别上去。 金铃偏头躲过,“不要,太土了。” 骆聿哼笑了声,收回手时把花留在了自己的衬衫口袋,还故作气闷念叨了句:“不解风情。” 金铃只假装没听到,反正她是接受不了这种流行于上个世纪的打扮,“就买一朵老板没把你打出去?” 说着越过了他,拉开副驾驶的门打算上车。 车门被打开的一瞬,铺天盖地的鲜艳占据眼眶。除去座椅上的一大束捧花外,车门上的储物格内也装饰满了各色娇美的花儿,花团锦簇 地连成了一片。 饶是早就做好了一定面对惊喜的心理准备,但在看到这些精心的布置时,心底的欢喜还是一点也没少。 “没呢,老板让我以后多来。”骆聿在她身后答着,话语间隐隐有些小得意。 “谢谢,我很喜欢。”金铃只是个普通人,这样常规的东西就能买她一笑,她捧起花真诚地道了句。 把花暂且放在后排,金铃回到副驾驶坐下。 一路上两人闲聊着,没多会就到了餐厅。 刚进门便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餐厅的一角里竟有个小型乐团,流畅的音符跃动在他们按上琴弦的指尖。 被侍从引领着到餐桌落座,服务生推着辆餐车送来菜单。金铃有些疑惑地看去,但在看到放置在顶上的红酒后,又感觉没什么可奇怪的。 大概是骆聿也提前预订了酒吧。 见金铃的目光落在酒瓶上,怕她误会什么,骆聿忙解释:“应个氛围,不是一定要喝。” 金铃把视线移回到他身上,莞尔道:“可以喝点。” 她只是讨厌烈酒,红酒尚可。 “生日快乐。”骆聿拿出藏在身后的蛋糕递了过来。 蛋糕几乎是每个生日都不可或缺的元素,金铃没有多意外它的出现,但眼前的蛋糕似乎不太一样。 虽也跟普通的蛋糕一般,有着寻常精美的包装,但通过盒子透明的pet材质能瞧出来些不同。 接过认真看了看,原来是针织的蛋糕,想起他先前给自己勾过的小物件,她问道:“你做的?” “嗯,生日礼物。”骆聿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期待着她的反应。 金铃把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捧在手上没多少重量。不过不管是样式还是做工都比之前的繁琐、也精细得多,骆聿耗费了多少工夫不言而喻。 看着静置在掌心里的手工礼物,金铃柔柔笑了笑,“还挺可爱。” 她已经很多年没收到过纯手工做的生日礼物了。 骆聿也弯了唇角,洋溢着与她如出一辙的微笑。从桌下再度拿出一个和方才包装一样的蛋糕盒,这回里面装的是真蛋糕。 金铃这回也是真有些震惊,一是不知道这蛋糕什么时候藏到桌下的,分明他们来的时候还没有。但想起最开始时的那辆小餐车,答案一下明了。 二是惊讶于已经送过了一个小蛋糕的前提下,他又再送了一个真的蛋糕。 “过生日还是得许愿的。”骆聿把蛋糕从盒子中取了出来,拿过火机点燃蜡烛。 第49章 餐厅的灯光也在同一时间暗了下来,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光亮陡然在两人之间升起,映照在他们对视的眼眸,流淌在其间的情意幽深不见底。 金铃抿唇莞尔,双手合十在身前,在骆聿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秒乐团的曲目也变换了节奏,专属于生日歌的熟悉旋律自琴键中倾泻而出。 许完愿睁开眼,金铃依着惯有的程序吹灭了蜡烛。餐厅恢复明亮的同时四处响起一阵阵轻快的掌声,是同在用餐的客人。 不远处的一桌,还有个小女孩趴在椅子上甜甜地对她喊了声:“姐姐生日快乐!” 金铃有些腼腆地笑笑,分了块蛋糕委托服务生端了过去。 简单的生日走到这似乎就完成了所有的流程。 骆聿给自己倒了点酒,大概是喝了杯有些闷,又抬手解了衬衫最顶上的纽扣,才想起什么似的笑道:“不拆开生日礼物看看?” “什么?”金铃的视线一直追着他的动作走,突然听到问话还没反应过来。 骆聿冲着她身前的那个针织小蛋糕扬了扬眉。 金铃在他的注视下重新拿起了这个小摆件,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会,“这还能打开?” “试试看?” 她半信半疑地揪了揪顶端的小草莓,没能成功,手上的东西纹丝不动。瞟了骆聿一眼,见他还是一脸笃定的模样,金铃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她换了个思路,去拽边沿的蕾丝装饰。 这回果真有了些收获,确定这个部位是活动的,金铃拉着布料一角掀开了这个蛋糕的盖子。 蛋糕内胆放了些软绵绵的绒布作托举,而最中央的位置赫然是一对翡翠材质的耳钉。 金铃对翡翠仅一知半解,但不难看出这品质绝对不低。极透亮的玻璃种在灯下散发着碧绿的莹光,如一泓幽深的湖,深邃而宁静。 翡翠被雕刻成铃兰的花型,这蕴含着特殊意义的昂贵,让金铃被震惊得一时间有些失语。 “喜欢吗?”骆聿随口问道,比起刚才第一次送出礼物时少了些紧张。 “嗯。”应该没有人能不喜欢这因稀有堆砌起来的价值,金铃垂下眼眸,浅浅地弯了唇。 “要不要戴上试试?” 她迟疑着:“好……” “我帮你戴?”骆聿站起身来,来到她的这一侧,征求着她的意见。 “好。”有他的帮忙确实会比自己动手自在一些,金铃没有拒绝。 微微扬起头颅,朝着骆聿的方向侧过了脸。 这是骆聿第一次帮人佩戴饰品,尤其还要穿过耳朵这种他完全不熟悉的领域。 他先是有些紧张地小心翼翼着帮金铃取下她原先佩戴的小金铃铛,嘴上还担心着:“要是弄疼了你跟我说。” “不会疼的,放心吧。”感受到骆聿小心到有些微微颤抖的动作,金铃安慰他。 捏着耳钉的主体,看着银针穿过细小的孔眼,戴好后骆聿就着眼前这一幕端详了许久。 金铃今晚的打扮很简约大方,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颜色,素净中点缀上的这一抹绿,意外的吸睛。 他最后给出了个十分中肯的评价:“非常好看。” 也不知道说人还是说耳钉。 吃过晚饭后两人离开了餐厅,金铃出门前重新戴上了口罩,她偶尔还是会有些想打喷嚏。 到停车场还有一小段距离,两人慢慢地走着。晚风徐徐穿梭在两人中间,吹起他们的衣角与发丝。 金铃偏过头到没人的那一侧,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正整理着,感受到另一边空置的手被一阵温热轻轻地碰了碰,随后小拇指被勾住,顷刻之间手就被包裹进温暖的掌间。 快到她来不及反应,金铃抬眼朝身旁的骆聿看去。 他面色如旧,看不出来任何异样,若不是底下一再握紧的手存在感太强,金铃都要怀疑被牵住是她的错觉了。 好像自昨晚自己疑似投怀送抱的举动后,两人现在的关系趋近于心照不宣的暧昧,金铃也难得的不想拒绝。 但想到接下去可能就是在一起,恢复到交往阶段,在这个关头前她纠结了片刻,觉得有些话还是需要说清楚。 “谢谢你给我过生日,也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嗯?”骆聿虽奇怪她怎么谢过了又谢,但心里还是高兴,送礼的人最期待的也不过就是得到正向的反馈。 “其实一开始看到那个针织的小蛋糕,我是高兴的,我很感谢你能花心思给我做礼物。” 一般这种话开头后面都会接个但是,骆聿隐隐有了些不妙的预感,他忐忑着对上金铃的眼神。 “但是说句实话,我的高兴好像并不那么纯粹,或者说,我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高兴。” “直到看到里面的东西,那点隐隐的失望才消失,我欢喜的情绪才达到顶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骆聿,我是个很世俗的人,我会因为你的用心而高兴,但我真正的高兴需要物质去延续。” 金铃停下了脚步,认真地对上他眼底的真挚:“我不想骗你,但事实就是,我很现实,我更喜欢钱。” 骆聿不同于其他,她认知里的男性,付出了总要索取些什么回报,或是情感上的或是身体上的。 她觉得自己也许配不上他这样诚挚的、不掺杂任何复杂欲望的喜欢,她也很希望自己是单纯到会因为别人的真心付出就能很高兴的人,可惜她不是。 她不得不承认,真实的她就是一个很贪心的人,她想要的太多。 骆聿怔怔地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像是被她直白的实话冲击到了。 金铃好不容易构筑起来勇气也随着他的沉默在一点点瓦解,掌心里还源源不断地传 来他的温度,滚烫到仿佛会灼伤皮肤。 不自觉咬上下唇的软肉,金铃眸光闪烁,一时间难堪到想抽回自己的手。 哪怕知道会有被轻视的风险,对感情要求高度纯净的他可能会厌恶这样的自己,但再怎么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在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没能有想象中坚强的承受能力。 察觉到她的动作,骆聿快她一步攥住了她想逃离的手,紧紧地握在双手之间,不给她半分逃脱的机会。 “你别多想,我只是在思考,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说实话,总比因为担心就什么都不说甩我了强。你说的认真,所以我也想认真回答你。” “至少你还是会因为我的真心动容,只是可能比重上跟我的预想有出入。” “但,更喜欢钱也可以。总归我有钱,别喜欢别人的钱就行。如果付出些金钱能让你开心的话,那我也算找到了方向,你喜欢多少我就努力去挣多少,虽然听起来很像假话,但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你就不怕我只喜欢你的钱吗?”他的包容程度太高,确实听起来很像假话,金铃有些不太敢相信。 “不怕,有钱只是我最不值一提的一点优势,你会喜欢上我其他优点的。”骆聿骄傲地说着,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牵着金铃的手放到了自己腰后,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两人昨晚的抱抱过了明路,他现在做这样的举动坦然又熟悉。 微微低下了头,看着金铃的时候似乎才从刚才那上头的模样中脱离出来,他突然有些迟疑着小心道了句:“会吗?” 语气也从狂妄自信的肯定句变成了自我怀疑的问句。 他这一瞬之间的转变逗笑了金铃,她顺着他的动作环上骆聿的腰,人也往前靠近了些,像是把自己送进了他的怀抱里。 仰头看向他的眼睛里似比星辰更璀亮,莹莹的眸中只盛满了他的身影。 骆聿拥着怀里的金铃,是他很久不曾感受过的熟悉,与昨晚的都不太一样,昨晚金铃也没有回抱他。 他定定地望进她眼里,那种被蛊惑的感觉又游荡在心间,“可以亲你吗?” 不止拥抱的亲昵熟悉,被戏耍前的冲动也很熟悉。 金铃掩在口罩下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眼角眉梢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笑意。她没有说话,只注视着骆聿轻缓地眨了眨眼睛。 这一瞬间两人好像回到了还在一起的时候,她羞于说出口的同意总会用扑闪的睫毛来代替,一如最开始那般。 骆聿也自然读懂了她的暗示,像是怕她反悔般没敢过多犹豫吻就追了过来。 金铃垂下了眼睫,等待着久违的亲密。但在骆聿的亲吻落下后的几分钟里,她怔住了。 因为骆聿并没有取下她的口罩,而是就这么隔着口罩贴住了她的唇。 不是想象中的旖旎或情动,也没有夹杂任何情欲,只是最单纯原始的亲亲。 但又能轻易看得出来他的激动,这样的吻接二连三地贴了下来,隔着遮挡都能感受到他欣喜的力度。 他说的想亲她,就真的只是亲她。 不管是感情还是物质,在他给予了能付出的所有后,只这么一个简单纯粹的吻,就能让他高兴、满足。 第50章 金铃一直以为自己拥有过所有的情感体会,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可她从不曾感受到过这样的珍视。在经历过种种后,一直自恃骄傲的清醒,也原来是因为从未拥有过幸福。 骆聿没有她想得多,他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双手捧在金铃的脸颊,最后落下轻轻柔柔的一个吻。 他也不觉得口罩遮挡了什么,自己的心意到底是清清楚楚地传递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时分,数不清道不明的爱意流淌在他们心间,贴在金铃耳后的指尖抚上了那枚翡翠,缓缓摩挲着。 是他的铃兰。 第38章 “但不是我说出去的” 【想吃鸡汤米线了。】 金铃刚起床就收到了来自骆聿的消息,仔细瞧发送时间还是二十分钟前。 【那你一会来找我。】许久没有体会到过这种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就着急着回消息的感觉,她竟还有些乐在其中。 【我在楼下了。】 一句话让金铃瞬间清醒了过来,定睛一看现在的时间还不过七点。 【你几点来的?】金铃问道,甚至有了个离谱的猜想,【不会一晚没睡吧?】 【睡了几个小时,醒了就过来了。不用在意我,按照你的节奏来起床收拾,我等会没事。】 话虽是这么说,但金铃还是不好意思让他等太久,洗漱过后只简单打了个底。不过临出门前在包里塞了套化妆品,打算等会在路上再补齐妆面。 到楼下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粗略一算骆聿将近等待了一个小时。 “你怎么来这么早?”金铃边说话边去看他的脸色,发现骆聿一点没有睡眠不足的疲惫,瞧着反倒是比以往都更神采奕奕的模样。 “想早点见到你。”骆聿自然道。 听到这样直白的答复,金铃淡淡睨了他一眼,想着至于么?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隐隐有些高兴。 俩人往小店走去,之前来过一次的缘故,骆聿已经对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进店后也不用招呼,轻车熟路地找了位置坐下。 来得早,店里还没多少顾客,只偶尔有几个来打包的上班族。 “铃铃来了。” 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老板也算是看着金铃长大的长辈,她应了声:“姨,早上好。” 眼下不忙,老板过来打招呼的时候惯例八卦了句:“这是男朋友啊?” “唔……朋友。”金铃没答应,在她心里两人现在还不能算是情侣关系,一没具体就这个问题聊过,二也没正式的告白。 第一次在一起的缘由就比较随意,这一回她不想再这么含糊过去。 老板跟金铃交谈用的是小地方的方言,见骆聿听着她们对话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她随意问了句:“你听得懂不?” 果不其然骆聿摇了摇头,金铃笑笑没再说什么。 吃过早餐后,骆聿送了金铃去公司。 才刚进到大堂,就听到周遭的同事们都在议论纷纷些什么。金铃在电梯里听了个囫囵,大意是公司隔三岔五就会搞一些弘扬正能量的团建活动,今年安排的是运动会。 这跟她没什么大关系,金铃也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下午跑完客户从外边回来,办公室里还在就报名的问题展开激烈的讨论。 其中以郑梦和为首的“打死不参加派”和刘杨为代表的“求你试试劝说派”正在角逐出优胜者。 当然还有像金铃这样事不关己的“路人派”拿着杯子正准备去倒水,不料刚走出去没几步双手就被上一秒还在争吵的两人同时拽住了。 看着围着她的左右两大护法,金铃有些头疼。 刘杨:“金铃,你会参加的吧?” “对,你必须得报一个。”郑梦和忙附和道,这样她们派系就又能少出一个人。 “我不报。”金铃从他们的包围圈中抽身出来,径直前往茶水间。 “不行不行,你听我说……”刘杨追着过来了。 “诶?”郑梦和怔愣了会,金铃这坚决的模样是不是意味着加入了她的派系?那她要不要接纳她呢? 还没想好要不要帮金铃说话,郑梦和也跟着追到了茶水间,想要继续探查情报。 从刘杨的劝说里金铃听明白了,原来此次活动每个部门都至少要出5个人,销售部现在已经找到了4个,还差最后一个。 可大家都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的白领,绝大多数人上次的运动记忆恐怕还停留在学生时代,平常顶多是偶尔在家里跳跳健身操。 所以谁都不想到这种公开场合里丢人,最后的这个人就格外难凑齐。 任由刘杨在耳边喋喋不休,金铃只自顾自地给自己泡了杯花茶。 “你舍得让曾姿自己一个人吗?她报的可是双人项目。”刘杨使出了人情杀手锏。 金铃还当真被他硬控住了,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 “真的?”她下意识怀疑了一下消息的真实性,但转念一想曾姿是在这些人际关系上比较单纯,被刘杨糊弄着报了名也 不奇怪。 “还能骗你不成,给你看报名表。”刘杨点开捧着的平板,解锁后的界面赫然就是曾姿的签名。 “……”金铃对这事的态度其实也并非十分抗拒,只是能不额外给自己找事就肯定就不会轻易应下。 是以这才下意识拒绝,但如果说搭档是曾姿的话,好像又还能接受。 瞟了眼她报的项目,原来是羽毛球。金铃便果断在报名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如果是别的项目她可能还犹豫一下,但羽毛球实在是她的老爱好了。 说起来也就是大学时在社团里混了个平平无奇的羽毛球协会会长当当,还偶尔拿过几个高校联赛的金奖。 在旁围观了全过程的郑梦和冷哼了声,她本来还想着跟金铃统一战线呢,结果人家倒戈投向了敌营。 金铃则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往常她们不对付一般多少都事出有因,像今天这样没由头的倒是少见。 既然报了名参赛,依着金铃的性格肯定是要争取一下名次的,正巧曾姿也是。两人一拍即合,每个周末都会相约着到体育馆里练习。 对此骆聿还小小抱怨过一两次,本他们能正大光明相处的机会就少,这还被压榨了周末的时间。 金铃当时只笑道:“谁让你要办这运动会?” 要她看管理层也是闲的,每年都整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动,有这筹办的钱给大家发发奖金,不比什么活动都更能促进公司团结? 不过她也知道,这更多是起到一个宣传效应,有利于公司对外形象的刻画。 但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骆聿揉了揉她的脑袋,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有道理,那我给你发奖金,明天别去训练了,陪陪我吧。” “那不行!”金铃当即就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公是公,私是私,可不能一概而论。 - 月余后,运动会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终于拉开了序幕。秋高气爽的季节,不冷不热的天气正适合运动。 公司财大气粗地包下了市体育馆作为比赛场地。这天场馆内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因着算出勤的缘故,除个别工作实在走不开的岗位,几乎是整个公司的人都到了场,看台区还不少拖家带口来观赛的。 参赛人员也远比金铃预想中的多了一些。 曾姿:“听说各地的分部也派了人来参加。” “这么大阵仗?”金铃有些震惊,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团建活动。 “嗯,最近上面不是也在筹备相关的项目吗,听说今天还会有市领导来观赛。” 这么一说金铃就懂了,难怪今年的活动排场格外隆重。 两人正在原地做着热身,有负责此次活动策划的同事过来宣布了个消息:“一会儿抽签重新分一下组。” 此消息一出众人都一脸茫然,大家原先都默认的是同部门的人一组。 经过一番讨论这才得知是人事那边提前进行了选手的能力摸底,觉得实力分布太不平均,差距过大的比赛,打起来的画面不好看。 但也不好直接给配对,会有暗箱操作的嫌疑,索性就抽签重组,维持了一定公平性的同时又能达到目的。 对此金铃倒是没什么异议,对她来说太弱的对手确实较量起来没意思。 很快有人拿过来一个抽签用的盒子,里面是不同颜色的绸带,抽到同色的即为一组。 金铃抽到了天蓝色,与她分到一组的是个财务部的小姑娘。 两人在此之前并不认识,金铃对对方也没什么印象,分到一组后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只腼腆笑笑,瞧着是内敛的性子。 金铃也没强迫别人跟她说话的习惯,没什么可聊的,便坐在一处各看各的手机。 分好组后,还有相当长一段的准备时间,许多人坐不住四处散开了去找朋友。 金铃没什么交际的心思,索性就留在了原地。 第51章 【加油!】 手机上收到了给她鼓励打气的消息,而发消息的人坐在远处的看台上,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是平日难得一见的高管都到齐了的场面。 金铃遥遥朝他笑了笑,意识到他大概看不到后,又在手机里给他回复了个表情。 【:)】 【拿了第一,有什么奖励吗?】 消息很快又回了过来,金铃甚至能看到他身边的人还在一脸严肃地跟他讨论着什么,而他表面也一本正经地在回应,但私底下却在跟她讨着好处。 【我拿第一,你要奖励?】金铃打趣着。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对她的能力竟那么自信,就连她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拿第一名,毕竟有好几年没打过了。 【打错了,要什么奖励?】 【我想想。】 后续骆聿没再回复,因为金铃看到林特助领了人去和他会面,而骆聿匆忙把手机放下站起身的样子也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后续距离开赛还有半个钟头的时候,金铃去了趟卫生间。 场馆最近的卫生间里挤满了人,等候的队伍足有好几米长。不想浪费时间排队,金铃绕路去了远些的卫生间,最近一个月就是在这个场馆练习,她对此还算熟悉。 果不其然,远一些的卫生间人少了很多,只偶尔有几个跟她想法一样的志同道合之士。 周遭静悄悄的,金铃上完厕所就准备出去,正巧听到外面有人走了进来,嘴上还在聊着天。 “分组还能换吗?我不想跟金铃一组。” 倏的听到自己的名字,金铃推门的手下意识一顿,也正错过了出去的最佳时机。 外面的人继续在说着:“嗯?那我得问问部长,你真的要换吗?听说她挺厉害的,可以躺赢诶。” 从她们的对话里能判断出来,这大概是跟她在等会的比赛里分到一组的那个女生。 “她人品有问题。”女生道。 “啊?”与她对话的同事听起来很是震惊。 “?”躲在厕所里的金铃也是同款反应,没想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就被扣上了人品败坏的帽子。 另外她们说别人坏话都不确认一下隔间有没有人的吗?被迫听自己墙角的金铃有些难受。 “什么瓜啊?”女生迫不及待地问着。 “她之前跟骆总的恋情不是突然曝光的吗?其实那个撞见的人就是我,但不是我说出去的。”女生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是她自己。你说她想上位可以,但是别害我啊,要不是骆总明察秋毫我现在估计都被开了。” “我……”吃瓜的女生控制了说脏话的冲动,“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事?那她也太恐怖了吧。” “那时候事情刚发生,我也害怕,不敢乱说。反正我真的不想跟她一组。”女生对这种自带话题的人物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同时她也很怕跟金铃一组被骆总看到了会引起什么蝴蝶效应,从而被迁怒。 听着她们的话金铃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好大一个屎盆子,虽然这会是在卫生间,但这也不能随便扔啊。 忍一时越想越气,她干脆推开了门出去。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自在地走到水池前洗手,而后低敛着眉等待烘干,全程没跟她们说一句话。 议论别人被当事人抓到的两个女生彻底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僵持着。 洗干净手后金铃转身就打算离开,在路过那个女生时却忽而听到她懦懦地道了声:“对不起……” 金 铃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是故意的,我……”女生道着歉,话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另一个陪着的女生也害怕地拉了拉她的袖子,被金铃眼风一扫更是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是真挺无语的,也很不理解,是她们在说她的坏话,为什么被发现后反倒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不是你在诋毁我吗?能不能别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实在没忍住,金铃质问了句。 女生道歉是因为谁也不想得罪,她惹不起骆聿,也惹不起金铃。 但或许是金铃面上明晃晃的嘲讽刺痛了女生,又或许是身边还有朋友的缘故,她难得硬气着反驳了一句:“我说的实话而已。” “什么实话?捏造我没做过的事叫实话?”金铃并不爱跟人起冲突,本来出来也只是因为气不过,想落对方个没脸。但对方这茶茶的模样,让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想跟她好好掰扯掰扯。 “可你就是做了那样的事,还害我差点丢了工作。” “我没有。”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呃……”目睹了她们争吵过程的局外人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会不会还有别人看到了你们的事?” 思考着她话里的可能,金铃根据回忆分析了一下:应该不太可能,毕竟是前脚被撞见八卦后脚就传了出去,如果还有别的知情人,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况且自己跟骆聿也就那一回,上头了没注意好分寸。 她怀疑的目光又转回到女生身上,还是觉得她在撒谎,无非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做了这样的事。 但女生这回真哭了出来,话语里也带上了些真情实感:“真不是我……我那时候还是实习生我哪敢乱说话啊。” 她辩解时的无力感太过真实,让人很难不相信。那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呢?金铃百思不得其解。 但恍惚间,她忽然记起起女生一开始进门时说过的话:“你先前说的什么?骆总明察秋毫是什么意思?” “就是……”女生啜泣了声,“我后面去找骆总说明情况了,但是骆总说知道不是我说的。” 金铃还记得当初恋情曝光的时候,因为消息是第二天才传出去的,被吊了一天的侥幸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她当时还跟骆聿抱怨过一句:“我还以为遇到好人了呢。” 骆聿当时的回答具体她记不清了,但总之是没透露出来任何他知道内情的口风,不管是是不是这个女生说出去的,又亦或是不是还有第二个知情人。 甚至现在回忆起来,他当时的反应未免也太淡定了些,从始至终陷入被动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金铃沉默了会,她知道问题也许真的不在这个女生身上,心底隐隐生出个不敢相信的猜想。 她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包里翻出纸巾塞到女生的手里,“没做过的事,就硬气些,有什么好怕的。” 说罢她走了出去,重新回到了场馆内。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却丝毫感受不到周遭的热闹。 她抬头环顾了一周,终于在主席台处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在和别人交谈,一行人在运动场里也依旧西装革履,不难看出来他们的身份尊贵。而骆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言行中处处透露着优雅与从容,端是一副霁月清风的君子模样。 感受到被注视的目光,他偏了偏头寻找视线的来源,在发现是金铃后,眼神蓦然亮了亮。 第39章 “没有以后了” 【出来。】 但顾及到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金铃想了想,还是在键盘上把已经敲打好的字句删去,改成了:【方便的话,出来一下。】 她知道骆聿如果能看到信息的话一定会出来找她,虽此时问话的心情十分迫切,但她还是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的公事。 有时候她也讨厌自己总这样的周全,就连生气都留有余地。 目光一直追随着骆聿的动作,只见他看过信息后,朝她所在的方向遥遥点了个头。金铃接收到他的信号,转身就出了门。 到了场馆外他们也没急着说话,彼此都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确认骆聿跟了上来后,金铃继续往更隐秘的角落去。一前一后的两人相隔甚远,任谁也不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终于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是位于小道尽头的死角。往里进的一路被高耸挺拔的竹子遮掩着,里面的人能清楚观察到外面的状况,但路过的行人如果不注意看,发现不了隐在其中的他们。 “怎么了?”到了安全的地方骆聿有些着急地问道,他知道如果不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金铃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他叫出来。 “有件事想问你。”金铃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吗?” 时间有限,她的问话也十分简洁高效。 “你是带着答案来问我的吗?”骆聿第一时间还来不及心虚,他先感受到的是金铃满满的不信任。 虽事情是他做的没错,但他确信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自己,她的怀疑只能是怀疑,可她问话时就带上了把他打入死局的笃定。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受伤。 “是。”金铃的答复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是我做的。”事已至此,骆聿无从辩解。他当然也可以撒谎糊弄过去,但他不想一错再错。 第52章 “耍我好玩吗?” 眼里的光亮被失望掩埋,金铃不愿相信自己那段时间以来面临的恶意都是他带来的。 “我没有耍你。真要说起来,不是你一直以来在耍我吗?”骆聿对往事也并非一点怨言没有。 “扪心自问,你那时候对我有过真心吗?对于自己这样不耻的行径我感到羞愧,可我当时真的感受不到一丁点安全感,只能通过这样愚蠢的方式来索要一个名分。” 被他话里隐隐的指责刺痛到,金铃还沉浸在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愤懑中,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所以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是在耍你呢?” 骆聿怔住,因为她话里的那一丝可能,当真怀疑起这段时间以来相处细节中的真真假假。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算再在一起,我也永远不会公开与你的关系?你想要的名分?依旧不会有。真心?真心又如何呢?我只会优先考虑我自己。” “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你现在知道了吗?” “不……这不是我想说的。” 骆聿摇头否定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听到这般像是在割席的话语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在这时候只需承认自己的错误即可,而他居然因为事情败露而恼羞成怒到想揪住金铃的错处不放,更企图借她也许是亏欠之类的情绪消解她的怒意。 “一开始我没有考虑到消息传出去后会给你带来的影响,并非故意陷你于流言之中,我很后悔,也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承认我的卑鄙,金铃,我也不是完人,我也一样有人品的低点。可这就是爱啊,陷在里面的我盲目了……” 他把自己剖析给她看,“能不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往后你想不公开就不公开,我别无二话,一辈子都地下恋我也愿意,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是你爱我而已。” “没有以后了。”金铃冷冷下了最后的通牒。 “求你了,你别说气话。”骆聿慌乱地过来想拉她手,话语里的哀求带上哽咽。 狠狠甩开了他的碰触,她现在已经听不进他的任何,所有的说辞在她看来都像是事后的找补,更别想假借爱的名义将她框住。 “现在回想起你那时的体贴,对我的安慰?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她感觉那些时日的自己宛如小丑一般,被困在他编制的痛苦牢笼里,迷茫、挣扎,而他似上帝般自在地游走在周围,欣赏着她无助的同时偶尔送来一些慰藉。 这种被掌控、被施舍的感觉实在让她厌恶至极。 - “请各位参赛选手和观众都到自己的位置坐好,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再通知一遍,请……” 头顶的喇叭响起播报,是催促所有人尽快就位的广播通知。 金铃深吸了口气收起情绪,转身就打算离开。 手猛然被人从后面牵住,一股自后的拉力把她拽了回去,随后落入到熟悉怀抱中,冰凉的泪滴砸下她的脖颈,骆聿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喃喃:“别走,别走……” 语气里的脆弱与破碎清晰可闻,手上却是不容挣脱的 力度,桎梏得金铃生疼。 “放开我。” “不。”他一改往日体面的模样,只无耻着当个赖皮的小人。他知道如果这时放手了,以后也许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先做正事吧,好吗?”金铃回头缓和了语气,他要招待市里来的领导,她也有比赛需要上场,谁都没有能停留的空档。 骆聿被她这恍然之间的柔情哄住,一切仿佛都如往常一般,他们刚才的争执也似乎没有存在过。 他卸下了力度,金铃趁机脱身出来,往回抽手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拜托你别去找别人的麻烦。” 这个别人无非就是当初那个撞破恋情的职员,也算是今天他们感情变故的引线。 一句话把骆聿带回到现实,他看着金铃竭力远离他的身影,自嘲着:“我在你心里已经卑鄙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 金铃的指尖决绝地从他的掌心里抽离了出去,骆聿下意识收紧了手,可最后只握住了一片虚无。 金铃是从正门回到场馆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基本没人会注意到她的进出。 而骆聿片刻后才从看台处的侧门横跨过大片观赛区回到主席台,两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现实不过半个场馆的距离,心的间隔却似比无边际的银河更遥远。 金铃找到印着自己号码的椅子坐下,与她一道的还是财务部的那个女生。 不知道是没能换组成功还是她没去换,总之两人还是队友。金铃也没纠结这个点,只朝对方点了点头。 女生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没等候太久,比赛很快就开始了,羽毛球项目的时间安排得还算早。 登上了赛场的金铃摒弃了一切杂念,只专注在球场的对手身上。 这样的比赛对她来说还是太小儿科了些,虽然队友的实力一般,整场下来都帮不上什么忙,但好在对手的水平也半斤八两。 为了赛事进行的场面好看,她让了不少球。也没有使用什么高超的对战技巧,明面上看起来就还算是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金铃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拿下的比赛。 比赛结束后等待颁奖的时间,季云依从看台上下来,凑到她身边,“恭喜你啊,第一名。” “谢谢。”金铃对她的祝贺也真诚地回应了个微笑。 “哎,你跟骆聿是不是吵架了?”原先坐在身旁的人离了席,季云依顺势在位置上坐下,与金铃说着悄悄话。 “没有吧。”金铃模棱两可地回应着,虽然到现在为止还在生气,但她并不想败坏他的名声。 “哎呀别瞒我啦!”季云依一脸看透了一切的表情,“他出去完再回来脸色就臭死了,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种能影响到他心情的本事!” “是吗?我也不太了解。” 虽然金铃还是没有直接承认,但季云依自觉自己已经挖到了事情的真相,也不介意金铃对她的防备,自乐着道:“你也真厉害啊,才吵完架还能拿个第一名。刚看骆聿那死样子,我们都怕他会对上面的领导甩脸色,吓死人了。” “……”金铃沉默了会,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他没影响工作吧?” “那没有,放心啦。” 金铃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才没有在担心。忽略掉另一侧极强的视线侵扰,她换了个话题跟季云依聊了起来。 在台上忙着应酬的骆聿只敢偶尔递过去隐晦的几眼,但金铃是当真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过他。 心底止不住地泛起一阵阵苦涩的悔意,到底是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他的目光贪婪地停留在她身上,距离上次在球场上看到金铃还是好几年前,她没什么大变化,依旧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自己也没什么大变化,依旧是只能藏匿在人群中在奢求她的一个眼神。同样,那时候的自己没有能走到她身边的机会,现在也没有了。 第40章 “是骗我的吗?” “你怎么真在这啊?”季云泽找到骆聿的时候他正在马场里清扫马厩。 “我妹说你估计在马场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兄弟们找你也不出来了,原来搁这当弼马温呢?” 骆聿已经在这待了个把小时,完成了基础的清扫工作,这会正在往马厩里铺放新的垫料。 心情不好的缘故,他并没有理会好友的调侃。 季云泽挑了匹顺眼的小马驹薅了一把,继续自说自话:“你说说你,就是在这把马养得再好,人家也不会知道啊,这是何苦呢?” 掌心被手下的马头拱了一下,本温顺乖巧的小马驹冲他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对上骆聿审视的视线,季云泽悻悻地收回了手。 “惹生气了就再哄回来呗。先把人喊出来,付出了也要被看见才行啊,不然不白用工了。” 骆聿拿了截玉米过来哄有些烦躁的小马,耳边是季云泽的碎碎念。回想起给金铃发的那些石沉大海的信息,他缓缓垂下了头,轻叹了口气:“她不会来了。” “那你还在这喂马干嘛?” “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我不想失约。”本打算在运动会结束后就带金铃过来选马,这是他答应过她的事。 虽然短期内她大概是不会来了,但骆聿还是想照顾好这些马,等待着她来挑选的那天。 这些工作当然也可以交给相关的负责人员,可是他不愿意。因为除此之外,他已经无力到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季云泽真是搞不懂他们恋爱脑的深情,无语着道,“你喊不出来,别人未必不行。变通下啊,曲线救国懂不懂?” “什么意思?”骆聿是真的不懂。 “熟人喊估计是没啥用,谁不知道你的意图,我想想啊。”季云泽故作沉思状,思考了好一会儿。 第53章 “有了,你让马场的负责人给她打电话,就说之前下定金的时候留的她电话……总知先把人骗,哦不,哄出来。然后你再在这默默打扫也好喂食也好,你知道妹妹们都是很容易心软的,说不定她一看你这可怜样就原谅你了呢。” “你别给我出馊主意了,这样她只会更反感我。”骆聿越过季云泽去给下一匹马喂食,不想再听他的念叨。 他们这次的矛盾,不是他死皮赖脸就能解决挽回的。 季云泽一点不觉得自己的点子有问题,追了过来继续说服骆聿:“反感也是感,怎么都算有感,只要还有感觉在,反感也能变回好感。难道你觉得等她对你无感了,你还能重新把人追回来?” 这话戳中了骆聿,他手中的动作猛的就是一滞。 是了,金铃对他的感觉一定是有时效性的,生气的情绪是,喜欢的也是。如果冷处理下去,等到她不生气的时候,恐怕这份喜欢也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到时候的境况未必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骆聿侧目看向身旁的季云泽,对方正一脸鼓动似地怂恿。 - 而另一边的金铃仿佛没有收到任何因争吵带来的影响,照常上下班。 恢复到工作状态的公司里一片哀嚎遍野,即便是没有投身到运动项目中去的人也不免疲惫,毕竟四处奔走着看比赛项目,以及后勤的打打杂送送水 等等,也能把这群常年待在办公室的白领们折磨得够呛。 只有常锻炼的人才能保持住状态,金铃便是其一。 她坐了半天班,整合了一下手头上最新的产品资源。顺便联系了先前帮助过她的刘姐,上回她给自己介绍科林人脉的人情还没还。说起来刘姐也算是金铃的贵人了,平常有些什么都会想着念着给她介绍。 约定好会面的时间,金铃准时出了门。不料中途接到个电话,正是刘姐的: “金铃啊,你过来算了,我一时半会回不去,还有个客户在这,正好也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刚抵达刘姐公司楼下的金铃转道又打了辆车,语气里的亲昵一点未变:“好的呀,那我现在过去。” 到了约见的地方,金铃才发现这是个咖啡书吧。倒是不知刘姐何时转变了口味,往常不管白昼或是夜晚,她都更偏爱边喝点小酒边谈业务。 甚至两人能结识并处得来的渊源,就是因为金铃能喝、敢豁出去喝的那个劲,得到了刘姐的青睐。这才使刘姐一路照顾着她走到了现在,两人的交情也越来越深厚。 “来了啊。”金铃才刚走进店里,刘姐就看到了她。 到他们跟前后,刘姐更是马不停蹄地给她介绍起在场的第三个人:“这位是杜至衡,今年刚从国外回来,现在可是他们公司的一把手。” “杜总,你好。我是卓尔销售部的金铃。”金铃伸出手去跟对方问好。 也是这时她才看清了对方的相貌,是浓眉大眼的明媚系长相,即便是不做表情时也自带了几分笑意,瞧着好相处极了。 “叫我名字就行,都是打工人罢了。”杜至衡开着玩笑回握了一下金铃的指尖,是礼节性的只握了半手。 他的随和与礼貌让金铃颇具好感,在总被占便宜的大环境中,杜至衡这样的尊重显得尤为珍贵。 但他松手时却忽然轻笑了出声,金铃和刘姐都诧异地朝他看去。 “不好意思,想起来了个乌龙事件。” 金铃在桌前落座,不知为何总感觉对方的笑跟她有关系,实在是他看过来时眼底的挪揄太过明显。 “什么那么好笑啊?”刘姐好奇问道,两人的关系看上去还算熟络。 怎知杜至衡并没有先回答刘姐的问题,转而看向了金铃:“金小姐真不记得我了?” “嗯?”金铃面上的讶异更甚。 “大约几个月前,在东方酒店我们见过一面。” “啊……”金铃点着头做恍然状,光速在脑海里回忆着眼前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常在这家酒店约见客户,对方任职的公司她也听说过,但绞尽了脑汁也还是对他这号人没印象。 “你当时喝多了、认错了人、牵错了手。”杜至衡循循诱导似地提醒着。 这般详细的提醒,让金铃想不记起来都很难,一下就回忆起了当时的乌龙,是惹了骆聿生气那回。 刚与他交握过手似乎也滚烫了起来,在心里吐槽着这世界怎就这样小,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挂上了尴尬的笑:“想起来了……” “哈哈哈,你还干过这样的事呢,可是占了杜总大便宜啊。”刘姐一点不客气地取笑道。 “实在不好意思,那回真喝太多了。”金铃向他传达着歉意,也记不清当时的自己有没有跟别人道歉了,但总之这会再道一次是不会出错的。 “没事,我也是看到你才想起来。挺有意思的经历,你别紧张。”杜至衡笑道。 还没等金铃反应过来客套,刘姐把话抢了过去:“这怎么能没事,必须让金铃在新品上给你个大优惠补偿补偿啊。” 说着在杜至衡看不到的角落里冲金铃使了个眼色。 金铃当即就懂了她的意思,也十分上道地接过话茬:“一定一定。杜总这边最近也对我们卓尔新上市的产品感兴趣吗?我今天正好带了企划书……” 后续金铃与两人相谈甚欢,杜至衡更是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索要了一份更为详细的产品报告,看着合作诚意十足。 刘姐到点要去接小孩,先行与两人告了辞。没想到这趟出来还能有意外收获,金铃追出去送到了店门口。 “刘姐,回头我再重新给你报价。”金铃小声着悄摸跟她嘀咕,刚才明面上的价格都是说给杜至衡听的。 刘姐当即露出秒懂的微笑,“我还信不过你吗?行了,快去忙吧。走了啊。” “嗯,路上小心。” 等送走她后,金铃跟杜至衡今日的交谈也到了尾声,两人出了店门准备打道回府。 “你回卓尔?”杜至衡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晃着车钥匙,像是随意问道。 “嗯,对的。”金铃点点头。 “我送你?我要去文华广场那边,正好顺路。”他解锁了停在路边的轿车。 见惯了薛定谔的顺路,金铃有些受宠若惊。可他偏是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面上的神色也实在坦荡,说顺路就是真的顺路。 “那就,却之不恭了。”金铃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杜至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她的客气与古板。 金铃跟在他身后走着,行至半道时接到个电话:“喂你好?金女士吗?我这边是马场的负责人,上回您来体验马术的时候我们见过,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你好,记得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噢,那太好了!是这样的,我们这边上个月刚到了一批小马驹,之前骆先生打过招呼,您可以过来选一匹您喜欢的认养,费用这边是骆先生提前付过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吗?” 过去回忆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金铃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些,她垂下了眼眸,“不好意思,我这边就不过去了,麻烦你和骆先生确认一下退款流程吧。” “另外方便的话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他那边你照常给他退定金吧,违约金我这边支付给你可以吗?” 骆聿有专属于他自己的马,想来也不会再养一匹,那额外造成的损失也不该他来承担。 也是提及到金钱的这时候,金铃才意识到,当初自己答应得到底有多草率。她也才恍然醒过神来,没有骆聿的话,她根本就担负不起赡养一匹马的费用,这本就不是属于她这个阶级的消费。 不过好在能及时止损在当前的这一步,一点违约金,她咬咬牙还能支付得起。 “啊?呃……”大概是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对面的销售卡了壳。 与她再客套了几句后挂断电话,金铃停在原地愣了会。她实在是很喜欢骑马这项运动的,但她就好像参加舞会的灰姑娘,到点了就该回到现实的世界里。 “怎么了?有事?”杜至衡站在车门边,见金铃久久没动弹,回头问道。 “没事!”金铃高声回应道,收起手机朝他走去。 杜至衡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一路上两人时而聊聊工作,时而聊聊生活的琐碎,没多久就回到了公司楼下。 金铃低头解着安全带,再次感谢了他今日的照顾。 杜至衡手搭在方向盘上,歪头看向她时的桃花眼往上挑了挑,“我能提一点要求吗?” “什么?” “下回见到我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客气了?”大概是洋墨水泡久了,他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松弛,对金铃的拘谨似是不太适应。 “嗯?”金铃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话。 没来得及就方才的话再细说,杜至衡转瞬之间就被窗外的人吸引去了目光,话题也自然被转移:“那个人是谁?怎么一直看着我们,好像还挺眼熟的。” 第54章 金铃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好奇,跟着回头看了过去。 公司楼下作为门面的绿植区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松土裁剪,而骆聿作为最高领导人正在旁巡视监工。 但他此时的注意力全然没在关乎着公司命脉的发财树上,只死死地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金铃推开车门,顺便回答了杜至衡方才的问题:“那是我老板。” 他眼熟骆聿也不奇怪,毕竟上回就是骆聿在他眼皮底 下把自己拉走的。 “哦?”杜至衡似乎也回想起来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握着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金铃下意识举起看了眼,面容自动解锁了屏幕,未读的消息挂在状态栏:【说好了一起养小马,是骗我的吗?】 第41章 “一顿饭就想拿下我?” 隔天金铃受邀去了趟杜至衡所在的公司,这回多了几位听她介绍产品和企划的人,金铃也没怯场,条理清晰地讲解明白了自己的方案。 简单的小型会议结束后,金铃在座位上收拾自己带来的资料文件。 会客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退出去,只作为东道主的杜至衡还扮演着招待者的角色,站在门边等着金铃。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盘,难掩愉悦道:“有惊无险,又到六点。” 正好金铃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的时候接过他的话:“你也这个点下班?” “嗯,绝不多给资本家打一分钟的工。”说着他当真办公室都不打算回,顺势就要跟着金铃直接离开公司。 两人走到了公司外面,金铃这才信了他是真的准备下班了。想到还有些细节上的问题想私下问问他,金铃试探着道:“正好到饭点了,要不我请你吃个饭?” “有这好事?行啊。最近肠胃不舒服,想喝点汤。”他也不跟金铃客气,答应下来了不说,还一点不见外地点起了菜。 这总比什么都随意的客户好招待,金铃当即抛出了几家汤做得不错的饭店供他选择。 不料杜至衡都没选,他皱着眉思考:“还有没有别的?这几家吃腻了。” 城市不算太大,有名气、适合招待客户的餐厅就那么几家,确实都是来来回回去过无数次了。 金铃在脑海中思索着,有没有比较小众一点的饭馆,很快搜寻了出了一个选择:“倒是有一家你肯定没去过,但是是路边的小馆子……” “行啊。” “温馨提示,别对环境有什么期待。”金铃提醒着,还是对这种太接地气的地方没什么底气,她也从来没带客户去过街边的小馆子。 “真把我当什么金贵的人了?放心吧,我只对味道有期待。”杜至衡无所谓地说着。 金铃这才放心了些,上了车后给他报了个地址。路上两人倒是没太频繁地交流,一是下午说得已经够多了,彼此都需要休息一下;二是金铃没什么客套的心思,她在忙着回忆下午会议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准备一会找机会再问问杜至衡。 两人就这么到了金铃推荐的小饭馆,正是金铃很喜欢的那家鸡汤米线。不过这里晚上不卖米线,转而售卖一些家常小炒,只鸡汤是常驻菜品。 在老板的招待下两人顺利点了单。杜至衡也当真如他所说,似乎对这样的小店也十分熟悉的样子,坐下后利索地拆开餐具、冲洗等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哎呀,小帅哥又来了啊。”老板娘端了道凉菜从厨房里出来,笑眯眯地客套着。 此时店里就他们一桌客人,杜至衡应声回过头去。 也是这时老板娘才忽然发现金铃对面坐的这个靓仔并不是她上次看到的那个,都怪他们的身形和穿着太相似。 怕这句无心之言坏了金铃的事,老板娘惶恐地瞪大了眼,心虚着朝她看去。 金铃脸色未变,这点小乌龙于两人的身份而言没什么影响,她甚至还有心思分神去想:就说上次认错人怪不得她,他们的背影确实是挺像的。 见金铃似乎也没辙,老板娘灵机一动,挽救道:“不好意思哈,我认错人了,以为是经常来我店里吃饭的那个帅哥,那小子就爱跟美女拼桌。” 杜至衡朝金铃递了个挪揄的眼神,分明已经识破了老板娘的蹩脚借口,但他明面上没戳破:“阿姨您没认错,我也爱跟美女拼桌。” “哈哈哈。”老板娘被他逗乐,爽朗着笑了几声。 等老板娘离去杜至衡才问起金铃:“阿姨把我认成谁了?你男朋友?我们真有那么像?” 不想就这个问题深聊,金铃选择性回答道:“呃,前男友。” 一般人听到前任这种说法,都会选择不再提及别人的伤心事,话题到这也能告一段落。金铃为此还微微低下了头,似有些伤感的样子。 但杜至衡不是一般人,他看起来好奇极了,一脸看热闹的积极模样:“分手了?” “嗯……”害怕他接着追问分手的理由,金铃被迫回到刚才的话题,“其实你们一点也不像。” “真的?”杜至衡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懂了,那是你带很多人来过,所以阿姨认错了。” 金铃顺着他的话接道:“嗯,没100个也有99个吧。” 杜至衡笑着接受了自己只是九十九分之一的说法,并得出了结论:“那这家店一定很好吃。” 金铃掩唇轻笑了声,她先前还只是感觉他的思维似乎有些跳脱,今日一验证果然如此。 待饭菜上桌后,也不用金铃招呼,他自己就主动地舀了碗汤品尝。 后面又在一一尝过桌上的菜色后,他对在收银台附近乘凉的老板他们道:“叔叔阿姨好手艺,每道菜都好吃极了!” 杜至衡朝着他们竖起大拇指,一点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以后我带朋友来,能给我打折吗?” 老板和老板娘被他哄着笑得合不拢嘴,“你是铃铃的朋友,肯定给你算优惠的。” “那我先谢过叔叔阿姨了。”杜至衡自在地回应道,“倒是沾了我们铃铃小姐的光。” 金铃没有小名,也就熟悉的长辈偶尔会唤她一声铃铃,倒是第一次有同龄人这么喊她。 有些许不习惯,她没回应什么,只照常笑着。 饭吃到中途,金铃借着拿纸巾的缘由去了趟前台,她想先把账结了,总不能一会儿跟客户在结账问题上扯头花,这是一个合格乙方的必备素养。 老板娘手速很快,比对着菜单啪啪按着计算器,还能顺便跟金铃闲话:“这小伙子人不错啊,能说会道,大方敞亮的,比之前那个还好些。” 她这是把杜至衡和之前见过的骆聿都当成了是金铃在接触的对象了,好心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金铃静默了一瞬,虽说老板娘也是好意,但这话她听着莫名不是那么痛快,“您上回见到的那个人也挺好的,他只是话比较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想帮着解释这么一句,这话分明对谁都没影响。于老板娘而言,她听听就过了;于骆聿,他人又不在场,也根本不会知道有过这么一回事。 不过金铃给自己突如其来的正义感找了个合理的台阶:大概就是觉得内敛些的人,不该因此就落下个不如人的评价。 “噢,更喜欢上回那个。”谁知老板娘压根没把金铃的话放在心上,她有自己的一套思考逻辑,偷笑着一针见血地总结道。 “什么喜欢?没有没有。”金铃被她这话惊到,有些不太自在地反驳,这二人之间本就没有比较关系,她又忙解释清楚,“现在这个是我客户啦。” 待老板娘算清数目后,金铃快速结过账,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杜至衡看她有些着急忙慌地,笑道:“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跑路了。” “怎么会呢,我还期待着能跟贵司合作呢。”人坐定了心也定了些,金铃对答如流。 话题一下回到了工作上,杜至衡觉着有些无趣,但口头上仍打趣着:“一顿饭就想拿下我?” “可,可以吗?”金铃试探着。 他收敛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虽然你们卓尔给出的条件是很好,但我也得回去再商量商量,而且同类型不止你们一家公司,总要给时间我综合比较一下。” “是这个道理。”金铃点点头,“不过其他公司能做到的,我们卓尔也可以,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优先考虑一下我们。” “你呀。”杜至衡被她在工作上的积极性打败,有些无奈地笑笑,“我就 知道没有白吃的饭。” 骆聿路过店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年轻的男女围着热乎乎的饭菜对坐在桌前,虽然金铃是背对着他,但凭着对她的熟悉程度,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在公司里找不到跟金铃说话的机会,听说她下班了他就想着来她家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偶遇到她。 结果没想到见到了这么一幕,尽管看不到金铃的表情,但从她对面的人脸上的笑容不难看出来,他们的交谈一定很愉快。 第55章 那个男人他昨天才见过,接连两天都出现在了金铃身边,看来他们这两天走得很近。加上他优越的外形条件,让骆聿莫名有危机感。 他怎么都忍不下心中的烦躁,但他知道贸然进去了金铃会生气,但他又无论如何都挪不动离开的脚步。 只得这么站在门口盯了他们好一会,突兀到路边烤串的小哥都频频回过头来看他。 最终还是饭馆里的人先发现了他,坐在金铃对面、正对着门口方向的杜至衡,他在看到骆聿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当然不止店内的客人看到了门外的他,老板也看到了,他过来招呼着:“帅哥,看看吃点什么?” 骆聿霎时反应过来,他也可以是来吃饭的。 他继而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店里,精准停到那两人的桌前,“你们好,能拼个桌吗?” “对,所以说……”正在跟杜至衡说着话的金铃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顿,抬头看到来人时更是一愣。 这种街道里的小店饭点客人不会太多,是以店内的桌椅本就没坐满,压根就没到需要拼桌的程度。 骆聿这蹩脚的搭讪方式让金铃有些无语,沉默着没说话。在场的人里只有杜至衡格外自在,他热情着:“可以啊,请坐。” 在骆聿坐下后,他或许是看出来了他们两人的不对,提出要去个卫生间,把空间让了出来给他们。 金铃追着杜至衡离去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但见他已经走远了也只好作罢。 这一幕落在骆聿的眼中,令他格外发酸,好不容易有跟金铃说话的机会,但第一句就忍不住阴阳怪气了起来:“别人只是去个洗手间,用不着这么舍不得吧。” 其实她只是想提醒杜至衡,这里的卫生间环境可能有些糟糕。但不管她的本意如何,都轮不到骆聿来评价。 金铃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看他,也不想回应什么。 或许是意识到机会难得,不想浪费在此。 骆聿自欺欺人的功力也有所见长,生气了还没两秒就把自己哄好了,他转眼就作委屈状:“不是说只带过我来这的吗?也是骗我的?” 他还以为这里是他跟金铃的秘密基地,没想到这才分开几天,她就带别的男人来了。 接连两天被“欺骗”的话术指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负心汉。 金铃回过头去,跟他掰扯,也是争吵过后第一次跟骆聿好好说话,话语里的阴阳怪气倒是与他的如出一辙:“那别人愿意来,我也没办法。” 第42章 “我对你才是真的” 两人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杜至衡就重新回到了前厅。余光瞟到去而复返的身影,金铃面上不耐、无语等负面情绪尽数褪去。 骆聿也适时正了神色,收起私下与金铃相处时的模样,正襟危坐在桌前,与刚才撒泼耍赖时判若两人。 “我也想多待会,但里面的味道实在是……”杜至衡方才明显是看出了他们两人的不对,才特意找借口让开了空间。 但没料到店里的卫生间是从杂物房隔出来的一角,大约是加装时没有规划修整好排水管,因此气味比寻常店铺里的格外刺鼻些。 但又因为远离前厅和厨房,平常也鲜少有客人会涉足,所以老板便一直没有重新装修。 早预料到这样情况的金铃对此并不意外,不过倒是因为他话里的善解人意,面上染上了几分尴尬。 忽略掉那点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但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谈论的私事,她打着圆场:“这里的环境确实一般。” 简单一句算是结束了以上的话题,金铃紧接着给骆聿介绍了一下杜至衡的身份。 “你好,我是骆聿。”不跟金铃胡搅蛮缠的时候,骆聿还是比较正经严肃的,他朝杜至衡伸出手去。 “骆总,久仰大名了。”杜至衡客气地回握了一下,因两人的正式与此时场景的格格不入而觉着有趣,他低眉兀自笑了声,“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会面会是在这里。” 两位拎出去都能称得上一句精英的男人,往常大概只会在各种奢华的宴会上碰面,而今日却西装革履地相聚在了这街头巷尾的平凡小店里。 骆聿对杜至衡本身无甚兴趣,但听到他话里似是对这环境的挑剔后,像是抓到了他的错漏般,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道:“是有些意外。不过这小店挺好的,我平常就爱吃一口家常菜。” 说罢他装作无意瞥了一眼金铃,但眼角眉梢之间的喜意仿佛在说:“你看,他跟你是假玩,我对你才是真的。” 金铃习惯了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投去礼貌的注视,因此骆聿看过来的时候她没能躲开,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眼。 感受到骆聿对别人莫名的敌意,以及那点幼稚的小得意,金铃在桌下轻踢了他一脚,警告他别太过分。 他可能不在意杜至衡这么一个客户,可她在意,是万万不能由着他把客户得罪走了。 好在杜至衡似乎是没听懂,笑着回应骆聿的话:“我也挺喜欢的,这家味道是真好。” 知晓了杜至衡身份后,骆聿自然能猜到他跟金铃的关系,也当然知道金铃对其的重视程度。一直把握着分寸的他更是拿捏有度,转而主动提起对方可能会对他们集团感兴趣的项目。 虽主张下班后就不工作的杜至衡也没法抵抗骆聿递过来的话题,毕竟照惯例来说,这样的合作还不需要骆聿亲自来跟他谈。 直接跟最高负责人谈的好处就是,他不像金铃一样需要顾及许多,权力越大能给出的实际好处也更多。 “价格上恐怕没什么变动,但配套的产品服务可以再谈。上市后也会第一时间优先供给贵司,感兴趣的话,还可以到我们工厂的研究室去看看实机展示。” 杜至衡有些意动,他知道同类型产品的价格都大差不差,哪家都不会自降身价,能做到的无非也就是从别的方面尽可能地多谈些好处。 “那当然好,明日就麻烦金铃带我走一趟?” “这是自然。”金铃笑着应下,不免感慨骆聿的销售能力斐然,三言两句就搞定了客户。 不过这其中也得益于他个人的身份加成,老板的话总是更具信服力一些,才使得不需要数据的支撑也能谈妥合作。 看着眼前的两人你来我往,谈笑间甚至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被忽略在外的骆聿突然有些后悔,他忙道:“明天我也有空,我带你吧。” 听到他的话两人皆是一愣,都有些意外。 杜至衡惊讶于他的热情,虽说他们公司的客单量不低,但就是他们董事长来了都未必能得到骆聿的亲自作陪。 金铃则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骆聿什么心思她还能不知道吗。但尽管她再不愿,也不能在杜至衡面前下了骆聿的面子,是以她什么都没说,只微笑着维持体面。 见杜至衡爽快应下,骆聿有些暗自窃喜,不管怎么说还是被他逮到了一个跟金铃相处的机会。杜至衡是她的客户,明日金铃不可能不到场。 - 吃过晚饭,三人准备离开。 店门外车水马龙,巷子窄小的关系,中大型的车辆进不来,路面上往来的都是些电动摩托或自行车。 他们刚走到店门口就被疾驰而来的摩托鸣笛拦了道,只得停下脚步齐齐扭头目送这不讲道理的车子离去。 一段小插曲过后,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在前头,正就着工作上的事继续聊着。金铃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只偶尔涉及到自己业务范围内的时候会插上一两句。 出了店门就是马路,几人继续往前走。但这小路不同于外面的公路有红绿灯的管制,绝大多数 车辆的行驶习惯都是横冲直撞,毫无规则可言。 从来都是车让人的骆聿大抵是没体验过这种蛮横,走至半道时再次被抢着拐弯的摩托逼停,被迫后退了两步侧过身子先让对方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金铃也只能停下脚步,但这猛然地一停顿,让她有些没法维持住身体的稳定。眼看着就要扑倒在骆聿身上,她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去想撑一下他的胳膊借力站稳。 这时一旁也因避让摩托的莽撞而后退了两步的杜至衡在看到金铃有些站不稳后,伸出了手来想要扶住她。 瞧着对方就要扶上她的手肘,虽说这一举动合情合理,但她向来十分注意跟客户相处的分寸,再加上两人之前有过牵手的乌龙,金铃下意识就是一躲。 手顺势往下偏移了几寸,成功避开杜至衡的援助之手,自己也顺利站稳了身子。 悄悄在心底缓了口气,却倏地注意到手中的触感似乎发生了点变化。 把本落在杜至衡身上的视线收回,定睛一看才发觉自己的手停留的位置竟是在骆聿的腰上。金铃本还想安慰自己这是紧急避险,这样的接触算不得什么。 但骆聿的反应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夏季衣物单薄,几乎是在她触碰上去的瞬间,手下的温软继而就紧绷了起来,男人腰间的肌肉僵硬得硌手。 第56章 金铃触电般仅短短一刹那就收回了手,注意到杜至衡落后半晌也跟着抽回手的动作,她扭头看向他,感谢了他刚才的帮助:“谢谢,我没事。” 好在骆聿一开始就侧对的是路人那一面,人几乎是背对着杜至衡的。再加上金铃的反应也够快,所以在杜至衡的视角里并没有看到金铃的小动作,只当她是扑空后踉跄了一下。 “你没事就行。”杜至衡也没介意她方才的闪躲,毕竟男女有别。 金铃朝他笑笑,忽略掉一旁骆聿因她无意中的接触而投来极具存在感的晦涩目光。 这样不合时宜的隐晦暧昧明显冲击到了还处于冷战状态下的两人,面上虽是不显,但彼此之间的氛围已然不太自在。 在这情景下,金铃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板起脸逃避过去,甚至为此刻意地又与杜至衡再客套了几句。 不好停留在马路上,骆聿率先回过头走了出去。一路上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难得的没有试图加入。 短短一段路足以金铃收拾好异样的情绪,因着与骆聿的立场相同,算是东道主的两人需一起先送客人离开。 到了路口车子临时停放的地方,杜至衡拉开车门后回头对并肩站立在路边的他们道别:“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骆聿点了点头示意,目送着他离去。 “慢走,一路平安。”金铃则是朝杜至衡挥了挥手,面上的笑容得体又灿烂。 骆聿偏过头看到金铃唇角的笑意,心下微动。两人如今日这般寻常、平和地站在一起,竟都成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奢望。 私心当然想无限延长此时的和睦,但回忆起刚才意外的那下亲密,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他小心翼翼着道:“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我再……” 话刚说到一半,没想到上一秒还洋溢着温婉笑意的金铃随着杜至衡离去身影的消失,下一秒就变了脸。 上扬着的嘴角一把耷拉了下来,丝毫不含糊地收敛起待客时伪装的温和,甚至都没耐心听完骆聿的话,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面无表情着转身走了。 被区别对待了的骆聿停在原地,看着她明显还带着气的背影,心里再憋屈也不敢追上去纠缠,只掏出手机给金铃发了条消息:【来接你。】 自顾自地把没说完的话补全了,而后才佯装自得地潇洒离场。 第43章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晚间寒流来袭,随之而来的气温骤降,使得整座城市在一夜之间仿佛入了冬。 风吹动窗扉,醒来时听见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窗沿。金铃披上小毯子倚在窗边赏了会雨,远方雾蒙蒙的连成了片。 可惜这样的闲情逸致没能维持多久,倘若是周末还能好好享受一下此时的惬意,但不巧,今日偏是工作日。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天的工作安排,金铃转身去收拾洗漱。雨一直持续到她出门的时候还在下,秋末的晨间有些微凉,临出门前她添了件薄外套。 撑着折叠伞走到小区门口,在打车还是坐地铁间犹豫了会,金铃最后选择了地铁。约见的地点不在市区内,距离她家也还有段距离,打车实在是不太划算。 习惯性地早到,抵达卓尔旗下的园区时,大约是受到下雨的影响,室外空无一人。 金铃撑着伞缓步走到门口的保安室,探下头去跟窗户里的保安打招呼:“大爷,我是总部的小金,今天带客户过来参观。” “噢。”保安大爷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 “这是我的工卡。”金铃把印着自己照片与名字职位的工牌递了过去。 大爷接过仔细核对了一番后,才和善道:“那我给你开门哈。” “没事先不用,我客户还没来。”金铃对他客套笑笑,她就是先过来招呼一声,好省去一会的交流时间。 她对内里的环境不熟悉,让她自己先进去也没个合适的去处,倒不如在外边等。 “噢,那你等下喊我。” “好嘞,谢谢您。”金铃收起自己的工牌,走回到一旁的门前等候。 期间雨一直接连不断地下着,还隐隐有些越下越大的趋势。保安室里的大爷看着她站立在雨中的身影,回想起她刚才的礼貌,有些于心不忍。 “姑娘,你要不进来等?” 站在雨中确实不那么舒服,金铃也没再客气:“诶好。” 收了伞进入到保安室内,里面的确暖和了不少,大爷更是贴心地给她倒了杯热水。 等候的时间一晃而过,骆聿是仅次金铃之后到达的。她或多或少有些意外,毕竟以他的身份,虽说答应了杜至衡作陪,但他也只需要在结束前到场即可,没想到他当真给面子到得那么早。 不同于昨日见到金铃时的那股热乎劲,骆聿这会的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缠着她说些什么。 保安室的大爷不认识金铃,但总认得骆聿。自他进来后就不再拉着金铃闲聊,本还偶尔会从抽屉里取出小饼干来吃上一两口,现在也不敢再搞这些小动作。 从金铃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大爷努力挺直腰杆的背影。要不是自己进来了,大爷大概也不用这般拘谨。 “杜总快到了,我出去接一下。”金铃拎起自己的包和雨伞,跟骆聿打了声招呼。 外边的雨已经停了,不过路面上仍是残留着一个个陷阱般的污水坑。 金铃低头盯着脚下,小心避让着在走,身后传来一阵不紧不慢跟随着她的脚步。 走到园区外,远远的就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身影。 除杜至衡外,与他一齐走来的还有季云依,看到两人一起出现,金铃不免有些意外。不过他们看起来并不认识,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季云依的出现意味着并不是预想中的三人行,这让金铃松了口气。 “早啊。”杜至衡率先走到他们面前。 四人在门口集合,金铃给不认识的两人互相做了个介绍。 一行人往园区里走,季云依跟在骆聿身旁,小声着问了句:“这里面有吃早餐的地方吗?我好饿啊。” 声线压得很低,但还是被金铃捕捉到了。跟杜至 衡说着话的同时她分神瞥过去一眼,可惜自己也对园区内不太了解,无法给她提供有用的信息。 骆聿闻言把车钥匙抛了给她,“你去我车上拿吧,里面有三明治、豆奶、茶叶蛋和虾饺。” 话是对着季云依说的,但说话时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金铃。每念到一样食物的名字,眼底的幽怨似乎也愈多一分。 金铃终于知道他今日为何来得如此早,想起昨天那条未回复的信息,看来是真的去接她了。 但她本就没有答应,因此也并不会觉得愧疚。 “那我先失陪一下下。”季云依握着车钥匙,跟几人打了个招呼。 她在今日的行程中本就扮演的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偶尔缺席一下也不影响什么。 但接收到杜至衡讶异的目光,怕他会因此对他们企业留下个散漫的印象,进而影响到金铃接下来的工作,骆聿斟酌着还是开口帮忙解释了句:“长辈家的小孩,想出来历练一下。” 历练只是说着好听,这种沾亲带故性质的玩票,杜至衡也是见怪不怪了,了然地笑了笑。 众人穿过占地面积最为广阔的工厂,往研究室的方向走。抵达目的地时才发现林特助早已等候在外了,身旁还跟着一个明显是这边的工作人员。 在卓尔工作了那么久,这还是金铃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进门后的橱窗里摆放着上市以来所有在售型号的智能机器人,再往里走是即将要上市的新型号展示馆,正在不厌其烦地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性能测试。 此前只在产品发布会上看到过实机,金铃不由地被吸引去了目光。 专业的工作人员在前头带领介绍着,金铃默默跟在队伍末尾认真倾听,偶尔会在手机上记录下一些要点。他讲的东西太专业,她虽然是产品的销售,但实际上也并不太了解。 往常给客户做介绍,多半也只是依着上面派发下来的数据照本宣科,更多的是做一个品牌的销售工作。 也因此,在这个过程中她其实不太插得上话,故而有种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惬意感。 正浑水摸鱼着,不知何时吃完了早饭,再次归来的季云依突然出现在金铃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加入到大部队中。 “你今天怎么来了?”见没人注意到她们,金铃小声问了她一句。林特助出现在这很正常,但据她所知,季云依并不负责骆聿工作上的事。 “我也不知道骆聿叫我来做什么。”季云依也正疑惑着,但反正她的工作任务就是听人差遣,自然是要随叫随到。 金铃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也猜不透骆聿的用意。 后续园区参观到中途,骆聿被这边的负责人请走了。大约是他不常来的缘故,难得碰到他在,需要请示的事宜都被提上了进程。 第57章 好在还有专门负责的讲解员,他的离去并不打紧。金铃顶替了他的位置陪在杜至衡身旁,偶尔在需要的时候应和一两句工作人员的话。 等到逛完可供参观的科室,也看完了产品实机的演示,今日的观光之旅就到此结束。 但因为先前约定好了一起吃午饭,于是众人决定等一等还在忙骆聿,便在园区的休息区内停留了会儿,选在户外的沙滩椅上坐下休整。 林特助还在就工作上的问题跟杜至衡喋喋不休,金铃跟季云依边听着边悄悄咬耳朵,偶尔聊上两句题外话。 “我下个月可能不在卓尔了,能见到你的机会就很少了,以后还能约你出来玩吗?” “嗯?”金铃起初没太听懂,“什么意思?” “就是我以后不在卓尔工作啦,其实本来我也不会做秘书,不过我家里人说我情商太低了,怕我在外面被欺负,让我跟着骆聿学一学。”季云依话里满是无奈与惆怅。 所以骆聿今天真是带她历练来了?金铃觉着怪怪的,不过来不及细思。她也忽觉伤感,虽说她和季云依的关系没有到特别好的程度,但也是见面了、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外加她人还不错,金铃并不讨厌跟她往来。 还为难着不知该说什么拯救一下这会有些许悲伤的氛围,金铃就看到季云依打了个哈欠,顺势躺倒在了身后的座椅上,“好困,我眯一会儿,今天起太早了。” 阴天的缘故,再加上头顶有遮阳伞的遮挡,光线并不刺眼,她当真就闭上了眼小憩。 金铃十分佩服她的超绝松弛感,感慨了会回过头去打算加入林特助他们的讨论。 正巧碰上了林特助有事需要暂时离开,金铃便接过话茬跟杜至衡谈起了业务上的事项。 杜至衡看了眼在金铃身后睡着的季云依,指着面前的草坪提议:“要不我们走走?” “行。”金铃站起身来,与杜至衡绕着这不算太大的草坪走了两圈。 一路走一路聊,聊天的内容也终于回到了金铃擅长的主场。大概是杜至衡对今日了解到的内容十分满意,金铃只跟他稍微再博弈了会,合作的事宜就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细节需要后续再到对方公司去敲定。 解决了横在心头的大事,金铃的脚步变得轻快,谈话时面上也挂上了愉悦的笑。 骆聿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般配的年轻男女绕着草坪在散步,说说笑笑间的熟络看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骆聿走到伞下把季云依喊醒:“我不是让你找那个杜至衡说话吗?你在干什么?” “我找他说话干嘛?我跟他又没话说。”被吵醒的季云依有些不快。 那当然是不让他有机会跟金铃说话啊。骆聿自认为自己这一招很完美,但奈何队友是个不靠谱的。 “吃了我的还不帮我?你个白眼狼。”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不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季云依才不买他的账。 “……”这确实无法反驳。 草坪上的两人看到骆聿回来后,便也回到了人群中,汇合过后几人一起前往中午就餐的地方。 后续骆聿发现季云依虽不会找杜至衡说话,但她喜欢缠着金铃说话,让金铃没空把注意力放在杜至衡身上。这在某种程度上好像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对此骆聿表示十分满意。 几辆车前后在东方酒店外停下。 金铃坐的是季云依的车,她们到得最早。往后是杜至衡,最后抵达的是骆聿。 先到的三人在酒店门口等了骆聿几分钟,因为季云依跟杜至衡不熟悉,金铃自然地担起了他们中间人的职责,站在两人之间充当他们沟通的桥梁。 骆聿下车后朝着他们走去,看到金铃和杜至衡站在一起的画面有些不爽,不过他向来知道自己的小气,对这样的不爽也十分熟悉,已经可以很好地消化和掩饰起自己的真实情绪。 但这回的不爽还夹杂着些他没感受到过的怪异感,骆聿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面色如旧地上前去,“走吧?” 人都到齐了,大家便一起转身往里进。 也正是这个转身的瞬间,落在最后的骆聿脑内似乎有帧画面一闪而过。纵是稍瞬即逝,也还是被他从记忆长河中翻了出来。 “杜总。”他出声叫住了杜至衡,“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被念到名字的杜至衡惊讶地回过头来,一旁的金铃和季云依也跟着回头,脸上都是对未知的好奇。 迎面而来的路人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扯着嗓门与电话那头的人喊着:“就在东方酒店啊,你到了没有?” 耳边传来的“东方酒店”四个大字终于让骆聿恍然醒悟,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疑问。手机的聊天记录里那条几个月前的某个夜晚、在金铃喝醉了时给他发的那个地址,也在他脑海中来回闪过,正与此时所在的地方对上了号。 这熟悉的角度与站位也逐渐与骆聿回忆中的画面重合。 是他曾极为介意过的那一幕。 第44章 “我要你跟我一样痛苦” “好像是?”杜至衡面上的表情变有些古怪,没想到骆聿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 听到他们的对话金铃也是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于原来骆聿一直没认出来杜至衡。可她并没有故意隐瞒这事,她以为骆聿是知情的。 不过现在来看才回过味来,难怪小气如他会对杜至衡这么主动温和。 他们三人都无一例外地回忆起了当日的情景,各自心里都多了些不同的小心思。 只季云依还在状况外,她茫然着左顾右盼,“什么什么?” “我也不知道。”明面上的金铃也该是不知情的,她歪过了脑袋看着季云依笑笑。 说话时却不住地把眼神落在骆聿身上,好奇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以为会变脸的人也当真变了脸,不过却与金铃预料中的不同。 骆聿唇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和善得可怕:“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着杜总那么眼熟。” 没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说罢他就止了话头,往前了两步,引导大家继续前行,“走吧,位置已经定好了。” 只是在路过金铃时,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金铃当下不由地心头一跳,但自己分明清清白白,任何行为举动都能找到合理的缘由和逻辑。可就是被他这么一瞧,莫名有种好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被抓到了的心虚。 几人顺利进入到预订好的包厢内,从落座到点菜、上菜,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在进行中。 午饭吃到中途,杜至衡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后十分抱歉地跟在座的几人道别:“公司临时出了点急事,我得先回去,你们慢慢吃。今儿个我扫兴了,回头我做东再请各位搓一顿。” “客气了,有事就先去忙吧,不打紧。”骆聿气定神闲地抬起了头,对着门边的人道。 “是的,有急事能理解,我送你出去吧?”说着金铃站起了身,虽说杜至衡是半道离席,但客人终归是客人,该有的礼数得尽到位了。 骆聿脸上挂着不出错的笑,点了点头表示对金铃行为的支持。 杜至衡临走前也再度礼貌地朝他颔首,才转身与金铃一起出了门。 “看来骆总还喜欢你啊。”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后杜至衡忽调侃着道,虽说席间骆聿对他明面上的态度依旧,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出来了些细微的差别。 而这转变的关口正是在骆聿问出了那个问题之后。 先前与金铃相识的时候,在她对两人恋情云淡风轻的描述中,他还当他们俩只是玩玩感情、各取所需,毕竟帅气多金的老板和漂亮年轻的下属,这样的故事并不少见。 后续见到骆聿,他毫无芥蒂地对自己的客气,更是加深了他这一看法。没料到直至今日事实才浮出水面,原来骆聿一直都没想起来他,原来对他的优待也只是在借花献佛。 “什么喜欢?没有没有,你想多了。”金铃只佯装听不懂。 “呵。”杜至衡轻笑了声,看出来金铃并不想正面回答而选择了装傻,他也没再追问。 不过倒是偏过头认认真真看了金铃一眼,现在的局势就他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虽说是分手了,但貌似有一方不情愿,还在挽回的样子。 他忽就对这个能让骆聿念念不忘的人多了一丝好奇与探究。 金铃没注意到他的打量,行至酒店门口,门外的雨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她回头张望了下,看着不远处的前台对杜至衡道:“我去拿把伞。” “别了。”杜至衡叫住了她,“这么点雨,我跑两步得了。” “嗯?”还没等金铃反应过来,杜至衡当真大步冲进了雨幕里,只留下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看来他公司的事也当真很急。她抬头望向漫天瓢泼的细雨,心想这哪怕不湿身,也多少会感染些风寒。 送走了客人,金铃回到包厢去拿自己的东西。房间里已经瞧不见季云依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骆聿把她打发走了。 第58章 本还想着蹭一蹭她的顺风车,看来这期望要落空了。 金铃弯下腰去拎起自己的包,在场内唯一的那道视线的灼灼注视下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房间里地毯铺得很厚,高跟鞋落到上面也悄然无声。 但她临出门前停下脚步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跟骆聿打个招呼,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自己老板。 “我先……” “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两人的声音同时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骆聿在她身后沉声道。 金铃回过头去,“说什么?” “你不知道杜至衡是谁?”骆聿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来喜怒。 “知道又怎么样?”金铃不解,那点乌龙怎么也不能影响她的工作。 “为什么不告诉我?”骆聿也终于体会到了被戏耍的感觉,“看我蒙在鼓里,为了你对他献殷勤有意思吗?” “我哪知道你不知道?再说了,我从来没要求过你这么做。” “……”骆聿被她怼了个哑口无言,想起近日自己的小丑行径实在无地自容,自嘲着道,“行,是我自己犯贱。” 这话说着就很没意思,话不投机半句多,金铃不想再跟他谈下去,伸手去拉包厢的门。 本还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显然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去,三步并作两步,转瞬之间就来到她身后,伸手覆在了金铃的手背上。 男人与女人之间天然的力量差距,让本作用在门上的拉力转变成了推力。好不容易拉开了的缝隙,还没来得及窥见外边的光景,门就又被迫合上了。 面对这样无法逆转劣势,耐心告罄的金铃有些气闷着沉了沉肩。偏达到了目的的人还不肯松手离去,还紧紧握着她,让她没法使力接着开门,也无法抽回来手,只能被桎梏在他的掌心。 “你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我只是想向你传达我的情绪,我有点不高兴、有点生气,看到你们站在一起我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骆聿努力地表达着自己。 他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件事,不是因为杜至衡本人让他如何有危机感,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金铃大概是没那么喜欢自己的。 甚至可能都对他没有过多关注,以至于那么随随便便地就认错了人,草率离谱到他想给她找个喝醉了的借口,都站不住脚。 “所以呢?因为你不高兴你生气,要终止我跟他的合作吗?”金铃下意识地猜想,一般人提出了自己的情绪看法,对应的也会有相应的诉求。 就像当初为了要个名分,而不顾她的处境和意愿一样。 骆聿没想到金铃会这么想他,他有些无助地解释:“我不会,我只会尽可能帮你促成跟他的合作,尽管我很不爽你和他往来。” 在这之前他的行事准则可能更多的是依着心情随性而为,但他现在知道了还需要考虑别人可能会面对的处境。 私心来说,他当然可以直接搅黄这笔生意,这样就能斩断金铃跟对方接触的机会,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他们一来二往间会不会生出什么情意。但他知道,金铃需要、也在意这个客户,他不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做事。 听到这样的答复,金铃僵着的身体软下来了些。骆聿趁机握住她两侧的肩膀,使了点力转过她的身子,让她只能直视自己。 他再微微弯下腰去,与她对视,“起初知道他原来就是那个人,我是有些接受不了,我以为你报复戏弄我。但是你说不知道,那我就不生气了。” “你看,这是可以沟通的,如果我不说,那这个误会是不是就一直横在我们中间了。” 金铃被他眼中的诚挚烫到,躲开他的目光偏过头去,看向一侧灯光投射在 繁琐精美的地毯花纹上的倒影,对他后面的话避而不谈,只就这件事本身犟着回应道:“我才不需要你帮。” 她靠自己也能拿下这次的合作,只是要再多废点心力罢了。 “可我想帮。”骆聿还是想把话题绕回到两人的主要矛盾上面去,“金铃,你不能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就给我判下死刑,这对我不公平。” 金铃依旧是冷着没有说话,但骆聿能感受到她态度的转变,至少现在不会一言不合就走掉。 “我们需要沟通,遇到问题能不能不要冷处理?我承认我的错处,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想知道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再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也很喜欢你,难道我们真的要因为一件小事错过吗?” “你认为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金铃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 那她那段时间里遭受的非议算什么?因为他的关系多出来、不得不熬到夜里的工作算什么? 她是习惯了别人对她的议论,可当被流言中伤的时候也不是不会疼。 骆聿因这背道而驰的变化怔住,事情似乎又被他搞砸了。他当然不是认为这件事本身不重要,只是事情既已发生,在他没想到有效的挽救方法之前,他只能试图弱化事情带来的后果影响,去模糊金铃对这件事的印象。 他承认他有些慌不择路了,也显然这是一个坏主意,金铃明显更生气了。 “我……”骆聿张了张嘴,一时间无措到没能说出话来。 但金铃生气的点在于自己,被骆聿这一提醒她才意识到,她竟然真的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动,当真就忽略了那段时日的痛苦,回想到这感觉以前的自己像是被现在的自己背刺了一般,这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要你跟我一样痛苦,这事才算完。”她就是这么睚眦必报一人。 第45章 “是属于她的” 昨日与骆聿算是不欢而散,分开后他没再联系她。金铃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算不算重,但那确实就是她当下最直接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斤斤计较,但她并没有强迫骆聿接受。 在床上被这点问题困住翻来覆去许久,直到没有了多余的时间可以再浪费,金铃才翻身起床。 出到客厅,发现妈妈在桌上给她留了早餐。抬手摸了摸杯壁,她起来得刚好,里面的豆浆还温着,这样的天气喝正合适。 把壶中剩下的尽数倒出喝了个干净,而后把用过的碗筷收拾到厨房,简单清洗过后她转身出门上班。 依旧是通勤时最讨厌的雨天,出门后看到及脚踝的浅色裤腿,金铃才忽觉后悔。最近的烦心事太多,在挑衣服时就不免走了神。眉头也随之跳了跳,不知道为何她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有时候就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好不容易平安走到地铁站口,在台阶处收起雨伞的时候,却被一旁也正关伞的路人甩了一腿的水。 她分明已经提前做了躲避的举动,但还是没能完全避过去。看着身上深深浅浅的雨水印子,金铃有些无奈,只能祈祷这雨水不会太脏,别在衣物留下斑驳的痕迹。 乘坐地铁顺利抵达公司,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大家浮在表面上的躁动,明面上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但流动在空间里那股浮躁之意异常明显。 金铃回忆了一下,往常这种状况一般出现在假期前,但最近似乎也没有令人期待的长假。 正思考着,右眼猝不及防地又跳动了一下,金铃忙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在心里嘀咕着:坏事不是已经发生了吗,怎么眼皮还跳。 拆下在楼下用伞袋机套上的塑料袋,湿漉漉的雨伞在袋中淌了会水的缘故,这会再拆开几乎就没有了水流滴下。金铃取过纸巾把伞面上剩余的雨水擦拭干净,再重新叠起放好。 她今天没有出行计划,后续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用到雨伞。 自金铃来到后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郑梦和左右环顾了一圈,见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起身溜到了金铃身旁。 “哎,那个记录是不是你发出来的啊?” “什么是不是我?”金铃很是困惑,郑梦和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她一点没听懂。 “你没看群聊?” “没有。” 郑梦和的手指在键盘上下翻飞,不一会她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喏,你看。” 金铃半信半疑地接过,屏幕里是一组聊天记录。在郑梦和的眼神示意下她点开看了看,就是几张平平无奇的对话截图,还是对面单方面输出的那种。 以为是什么无聊的桃色八卦,她顿时就失了兴趣。正欲退出之际,被一抹熟悉的色彩留住了目光。 实在是一天前还看到过这个头像给自己发信息,又怎么会不熟悉呢。 点开详情看过之后,更觉熟悉。内容都是这些时日以来骆聿给她发送过的信息,不过她都没回罢了。 本属于他们之间的寻常对话记录,此刻却出现在了别人的手机里,似乎还是通过群聊的方式传播出来的。 金铃当下心中大骇,况且这看起来像是从她的视角里发出来的。可她确信自己从未截过这样的图片,更别提发送出去。莫非是她的手机被别人捡到了?可情急之下的眸光一扫,手机还好端端地放在桌上。 第59章 也不像是手机被病毒入侵了的情况,毕竟这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如果是手机被窥视了,那流传出来的东西应当不止这点。 金铃迅速翻到最底下,确定除这几张截图外没任何别的信息。 “你应该知道对面这人是谁吧?”郑梦和把金铃的震惊看在眼里,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是不知情的,那意味着这个收到信息的人并不是她。 遂也不等金铃回答,她迫不及待地接着道:“男人真是薄情啊,这才跟你分手多久,转头就对别的女人这样殷勤了。唉,看来是真没爱过你。” “……”金铃沉默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黯然神伤的模样,这正合了郑梦和的意,她幸灾乐祸了会才假意安慰道:“也是没想到,像骆总这样传说中神一般的人物原来也会做舔狗骚.扰别人啊。不过这人也真是的,不接受就算了,还发了出来。” “谁发出来的?”金铃捕捉到了关键词。 “不知道啊,我们也正八卦呢,但都没扒出来是谁。现在传疯了,更找不到源头了。” “传疯了?”金铃有些滞住,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 “放心吧,没人嘲笑你。”郑梦和笑着反话正讲。 金铃毕竟是骆聿前任,他们分手时给众人留下的印象是双方都很是果断,就这么分了个干净。而下一任却被这么苦苦挽留,对比之下金铃实在是丢了面子。 虽说是一直在鸡同鸭讲,但金铃这会没空去纠正什么,自顾地在脑海中整合分析目前得到的消息。 “你们吃那个瓜没?”刘杨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难得没控制住大声嚷嚷了句,但片刻后反应过来,才又降低了音量小声着道,“听说今天骆董都来公司了。” 公司基本上已经全权交给了骆聿打理,除开每月的例会,骆董平常几乎不会来公司了,是以这当口他的来意便分外明显。 刘杨身边瞬时围过去了几个人,都想打探最新的消息。想看的热闹也看到了,郑梦和心满意足地放过了金铃,也凑了过去继续吃瓜。 金铃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虽说目前的情况似乎波及不到她,但她还是莫名地紧张焦虑,开始 在脑海中思索应对的计策。 她先是拿出手机,打算给骆聿去条消息解释一下:【虽然不太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能保证不是我这边传出去的。】 但想到手机还是可能有中病毒的风险,金铃缓了缓,暂时没把这条消息发出去,换了电脑在网页上查询起相关的资料。 这方面的信息量很大,她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筛选,面对眼前密密麻麻的印刷体,十分费劲地理解着。但大约是心里着急,目光便难以在屏幕前聚焦,脑子也静不下来思考,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恍惚间,她脑海中突的浮现出昨天自己跟骆聿对话的那一幕。 她最后说了什么来着?要他跟她一样痛苦? 结合这起仅针对于骆聿个人的舆论风波,金铃忽觉自己似乎顿悟了事情真相。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因猜想而震惊微张的唇,要知道她那句话其实含了半分的赌气成分,不过是气不过自己真就这么被骆聿拿捏住了而已。 怎知他当真听了进去,还复刻了类似的事件经历,似乎真是要感受一下跟她一样的“痛苦”。 可他的社会地位比她要高出许多,会因此被影响、失去的也更多。 真就那么喜欢自己吗?为此牺牲掉自己的名声被别人当作谈资也在所不惜?金铃内心说没有波动是假的,但这样自损八百的方式实在是笨拙得很。 把刚在对话框里打好的消息删去,本想直接表达看法,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再确认一下:【那些聊天记录你发的?】 对面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嗯。不用担心,我安排好了,不会影响到你。】 这话让金铃有些脸热,她眼下倒也没有自私到只担心自己。来不及细究,着急忙慌地在手机上敲下回复:【你疯了?赶紧删掉啊,我不是这种意思……】 消息发送出去才反应过来,自己也真是急疯了,图片都已经流传了出去,这会再删掉也于事无补了。 有些泄气之际,回想起方才郑梦和谈论这件事时的用词,诸如舔狗、骚.扰什么的实在是刺耳得很,评价时也全然没了对他的尊敬。 不敢去想其他更难听的话语,心里也不由地有些发闷,她确实没回复骆聿的信息,但从来没觉得这是骚扰。当事人都不曾介意,更不想看到被别人这样恶意解读。 她不想轻易原谅骆聿是真,但并不是用这种方式。 【快点公关一下啊,往好的方向引导,矢志不渝、一往情深什么的。】隔着屏幕打下这两个词金铃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但她还是积极帮着地出谋划策,当务之急是要拯救一下这事可能会给骆聿带来的负面影响。 【要不就说是p图的,不实信息?】金铃越想越觉得行,这原图本就不是从她这里流传出去的,哪怕是另一个当事人自己发的,也只能是通过p图的方式,那这个说法完全站得住脚。 【你再出个律师函,警告一下造谣生事的人。】虽说不知道公司法务会不会管这事,但骆聿应该也是有自己的私人律师的吧?至于事后是不是真起诉,也没人会在意。 【公关部给出的意见也大致如此,没想到你还有当职业公关的潜质。】骆聿玩笑回复道,后面还跟了个小狗微笑的表情。 金铃有些欲言又止,都这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 【没关系的,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有这么一次经历,对我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他跟金铃对问题的思考方式和关注点不太一样,确实一路的顺风顺水使他对人对事都带有上位者的惯性思维,从而会忽略可能会给别人带来的伤害。他既已有跟金铃走下去的决心,那必然是要深入去了解、体会代入她的感受。 对此好不好事的金铃不知道,她只知道不及时处理,骆聿恐怕真要变成业内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骆聿瞧着并不准备采纳,打定了要让她撒了这口气的主意,金铃劝不动,同时也没了立场,毕竟这就是她自己要求的不是吗? 说起来这也满足了她的诉求,但不知为何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情反而因此变得沉重。 【为了我,真的值得吗?】金铃在键盘上敲下一个问句,发送出去后指尖还紧紧点在屏幕上,不让屏幕的光亮有熄灭的机会,目光也牢牢地盯在上面。 片刻后,骆聿没有经过太多措辞的答案传了过来: 【金铃,如果凡事都考虑结果的值得与否,那人生会失去太多乐趣。我想留住你,为此我尽了所有努力,那就是值了。纵使你思虑过后,还是不想要原谅我,我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同时我也不希望你迫于压力接受我,尽管说句实话我很想。但你是你,我想你随心选择,我只要你开心。】 看着眼前的答复,她沉默了许久。或许是成长的道路使然,她走的每一步,花的每一分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考虑值不值,她从来没随心所欲过。 金铃没再回复,她很是需要时间想一想,理一理自己的心。 工作以来头一回心怀杂念地上了一整天班,效率也极其低下。临下班前从同事口中听到了事情的相关后续,听说发酵到后来这件事还上了末位的热搜。 不知这其中是否有对家公司的助力,但好在最后是被骆董砸钱压了下去。金铃松了口气,事态已经到了恶劣的地步,真不愿看到再乱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似工作如挚爱的金铃首次这么迫不及待地下了班。收拾好东西后赶在第一批下班的同事中离开,没想到在公司楼下遇到也准时回家的季云依。 两人凑到一起并行一段路,金铃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他……怎么样了?” 代指有些意味不明,但季云依秒懂:“骆聿啊?没怎么样啊,看着挺正常的。放心啦,这没多大事,哪家公司老总没点花边新闻?何况还是这种小儿科,顶多就是他要被人嘲笑几年,影响不了什么。” 金铃一直都身处低位,这样的舆论就足以给她带来灭顶性的伤害,是以她一直十分重视紧张。直到听季云依这么一说,才稍微放下了些心来。 “回头等我有男朋友了我也要跟你学学怎么调.教男人!我真没想到骆聿私下还有这么一面呢。”季云依看起来是真不担心,依旧兴致勃勃的,眼里的崇拜快把金铃淹没。 金铃有些勉强地勉强笑笑回应,说起来她好像也没做什么。不过同时她也产生了个新的疑问,骆聿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相伴了一阵,两人在岔路口分别,金铃径直回了家。 到家后发现妈妈今天提早收了摊,在客厅里与金铃许久没见过的金堂正在闲话。 第60章 上次与金堂见面还是在上次,金铃不落痕迹地瞥了眼他的脸,先前的外伤已经好了。 放下手中的提包,她走到秦凤娇身旁的沙发空位上坐下,从桌上的果盘里取了颗橘子,边剥皮边听着他们聊天。 金堂的目光追随着金铃的动作,嘴上还在应答着秦凤娇的问题,手却伸到了一旁的包里去翻找了起来。 素净的裸色盒子被递到金铃手边,金堂不太自然地咳了声,“生日礼物,那时候在封闭训练,没办法寄回来。” 金铃有一瞬间的讶异,一旁听着的秦凤娇也是,她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哎哟生日都过多久了,我给忘了,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也不说呢。” 她们家其实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更别提是主动开口去索取,这向来不是金铃擅长的事。面对妈妈近似责怪的说法,她也只是笑着装傻,“我也忘记了。” 金铃从来就不是会大声表达的小孩,明明是渴望的,明明是需要的,可她认为这样的要求可能会给人造成负担时,就会下意识缄默。 她也不怪妈妈,妈妈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她不会要求她成为一个完美的母亲。 秦凤娇叹着气摇摇脑袋,扭头对金堂念叨:“金铃就是随我,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去年我生日,要不是她给我买了东西,我也是要忘记的。你有心了,在外面忙呢,还记着她。” “趁现在还早,我去市场加点菜。”秦凤娇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后决定,转而征求金铃的意见,“杀只鸡好不好啦?再买两个螃蟹,你爱吃的对不对?” “行。”金铃点点头,脸上是难掩的开心。 原本生日那天藏起的期待早已被骆聿精心策划的惊喜填上,可 在这之后由家人补上的仪式原来她也是在意的,也是会为此高兴的。 说去就去,秦凤娇的执行力极强,当下就取了钥匙出门,金堂也陪着一道前往。 待他们走后,金铃顺手拿起桌上的礼物盒回了房间。在梳妆台前坐下,她没急着拆礼物,刚提到的生日让她记起某些刻在回忆里的画面,还有当下怦然隽永的悸动也仿佛又跃上心头。 她伸手拉开了底下柜子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个精美的首饰盒,是金铃后来特意为了匹配里面的东西买的。轻轻地将其取出,啪嗒的一声,顶部的盖子被掀开,露出了藏匿在里的翡翠。 午后没开灯的房间里有些暗,透亮的一点绿在盒内的真丝内饰衬托下幽幽地散发着莹润的光。金铃伸出手去用指腹极轻地碰了碰,细微的一点凉意萦绕在指尖。 一如骆聿给她的感觉,是昂贵的珍宝,但是属于她的,伸手就能碰到的。 第46章 “不会让你失望的” 明面上没有说过原谅的话,但心早已失了偏颇。 相信骆聿在她昨日近乎急切的关心中也能窥见端倪,依着他以往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金铃几乎是断定他马上就会厚着脸皮来将和好的计划提上进程。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骆聿没有。不仅第二天没有联系,在接下来的一周多里都没有联系过她。 金铃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是忽而发现,哪怕小到共处一栋楼的空间,如果不是有一方刻意制造机会,原来偶遇碰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平常上下班目不斜视的金铃,最近在路过一楼大堂时总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放慢脚步,但尽管如此,在这段时间里她还是没能碰上过骆聿一回。 本想找季云依问问他的近况,但奈何在月初时她已正式离职。不过从公司平稳运营的情况来看,他应当无恙,只是没联系自己罢了。 金铃也不着急,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她需要时间思考,他或许也需要时间斟酌。 两人像是对上了莫名的默契,就这么互不打扰地又过了几日。 时间来到圣诞,虽不是传统的节日,但在年轻人心里还是占据了较高的地位。是以哪怕是在工作日的夜晚,大家也都相约着下班后出去小酌一番。 他们部门也不例外,临近下班的半小时里,刘杨过来统计今晚的聚会人数,他在手机上敲下确定到场的人员名单,“金铃,你今晚来的吧?” 被点名的金铃从屏幕里抬起头来,面带笑意地拒绝:“我今晚约了朋友。” 难得用这个理由推拒邀约,她还有些不习惯。 金铃几乎没什么朋友,往常节假日里不以利益为目的、单纯约她出去游玩的朋友更是没有。 可她今日的时间早在几天前就被预定,季云依提前邀请了她:【今年一起过圣诞吗!加上小鱼,就我们仨,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本以为季云依先前说过的约她出去玩是客气话,没想到如今竟真得到了兑现。而她口中的小鱼是阮渝宁,也是熟人了,金铃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对今晚的活动也是期待已久。 “不是吧,有人专门问我你去不去,我可是夸下海口了。”刘杨有些头疼,不怪他那么自信,毕竟往年这样的活动金铃很少缺席。 因为漂亮,明里暗里想认识金铃的人不少,她以前倒是不介意这样被当作人情的介绍,毕竟她周旋于其中时也可以获取自己想要的人脉或是有价值的消息。 可现在她答应了朋友的邀约在先,对此面对刘杨哭丧着脸的请求,她只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一旁举着小镜子补妆的郑梦和听着刘杨的哀嚎瞥过来了好几眼,也是意外金铃今年居然缺席了这种利益交换的拼盘聚会。 见金铃这边没戏,刘杨盯上了另一边的郑梦和,他转道到她桌前,“梦梦,你今晚肯定是有空的吧。” “哼。”成了别人第二选择的郑梦和才不买账,“我也没空,我要跟我男朋友去约会。” 销售部的两朵金花都缺席,刘杨这个组局人很是挫败,他沮丧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内的众人就都迫不及待地拎着包鱼贯而出,往常爱内卷加班的同事在今日也都难得地没了影。 早前季云依就特意嘱咐过让金铃今晚别穿她那无趣的工作套装,于是金铃下班后打算先回趟家,听她们的建议换身适合出去玩的衣服。 用钥匙拧开家中的门,推门进去后看到背对着她坐在餐厅的秦凤娇,金铃在玄关挂好自己的包走过去,“今天那么早收摊?” 这会正是菜市场里忙碌的点,金铃有些意外于自己妈妈居然破天荒的休息了。 走近了才发现秦凤娇并非她想象中悠闲自得的样子,而是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正一脸痛苦。 金铃快步上前到她跟前蹲下,双手搭上妈妈的膝盖,紧张着观察她脸色的同时慌乱道:“怎么了?哪不舒服?” “肚子有点疼。”说话时牵扯到面部的神经表情,脸上这才恢复了些生气。 “我带你上医院看看?” “哪用得着啊。”秦凤娇扭扭头,“就是吃错了东西,待会上个厕所就好了。” 以为妈妈是不好意思细说,金铃也没再坚持。看到放置在一旁的零钱箱,她提议:“那今晚别出去卖菜了,在家里歇会吧。” “不去不行,我菜都摘好了,今天不是过节?我还多摘了好些。我坐会,等下不痛了再去。” 这便是老一辈与年轻一辈的观念差距,即使只是简单吃错东西的腹痛,金铃也是在意的。可对于秦凤娇来说,只要没到走不动的地步,都可以忽略不计,也还能再坚持坚持。 加上自家菜田的缘故,一般都是现摘现卖。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辛苦种出来的瓜果蔬菜,叫秦凤娇丢下一天的收成,她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的。 金铃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拗不过妈妈的,对此也没再规劝,“外国人的节日,也会好卖些?” 秦凤娇不以为意地睨了她一眼,“这你就不懂了。时代不同了嘛,现在时髦的年轻人要过的呀,家里的小孩也是要过的,那不就得加两个菜。” 哪怕加的多半是肉菜,但青菜也会连带着限量上涨。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秦凤娇佯装不耐烦道,想着打发走金铃,免得耽误她的事。 只是话音刚落,她又“哎哟”了一声,想来是腹部又疼了。身子都因痛感弓下去了一些,刚还能好好跟金铃说话,现已经被疼痛拽得直不起腰。 面对这样的情景,金铃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她自己出去贪图享乐呢。 她抱起桌上的零钱箱,朝秦凤娇伸出了掌心,“板车的钥匙给我,今晚我去卖吧。” “你工作上不忙啊?”秦凤娇的声音闷在腿上传出来,至此她仍是担心着会误了女儿的正事。 “没事,今天不忙。”金铃答道。 秦凤娇这才放心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她,还不忘叮嘱:“有些菜你隔段时间要淋点水,好看些。” “知道了。”金铃单手从柜台上拎过水壶往桌上的杯子里倒了杯温水,又从抽屉里翻出常用治疗腹痛的药放在一旁,“实在不行就吃点药,这个不影响。你今晚什么也不用担心,就在家里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第61章 老一辈受落后观念的影响,总是容易自讨苦吃,不知道适当地用药能有效解决问题。 再三确认过妈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金铃才出了门。 一般买卖热闹的晚高峰就那么两三个小时,她还需争分夺秒。 从小就跟在秦凤娇身边长大,金铃耳濡目染对卖菜的这一套流程也是轻车熟路,利索地推着载满了新鲜蔬菜的小板车到了规定范围内的摆放点。 抵达的时间虽不算晚,但已然是其他摊主的手下败将,前头的好位置都被抢占,金铃 只能寻了个角落里的地方停靠。 冬日的天黑得早,巷子末尾的地段就连路灯也不光顾,她隐在墙角的阴影里摆出整理带来的蔬菜。 而后才忽然想起掏出手机来看时间,正好差不多到了她与季云依她们约定的点。 她点开几人今日刚组建的群聊,酝酿再三发送了消息尽可能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怕她们误会自己无故失约,金铃还破天荒地多跟了几句解释。 不能赴约是很可惜,但还是家人的身体更重要。 好在她们也并没有在意金铃的临时放鸽子,阮渝宁回了消息过来关心:【阿姨没事吧?需不需要我们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就是吃错了东西,肠胃有些不舒服。】 【那你好好照顾阿姨,我们随时还能约出来玩呢,没事的。】 感动于她们的体谅,金铃简单回复过后收起了手机,心思回到今天的生意上。 绝大多数人没耐心走到这巷尾,所以前来光顾的客人不多。普通的青菜而已,前面那么多档的都差不多,偶尔有走到最后来问价的也多数是小气到爱揪着一角几分不放的铁公鸡。 但来者都是客,金铃还是耐心着跟对方来回拉扯价格。 待应付走这个难缠的客人,过后许久都没有人再前来询价,金铃只得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消磨时间。 等了会实在无聊,她翻出手机刷了会朋友圈。看着或相熟或陌生的人分享出来的精彩又丰富的生活动态,内心实在很难毫无波澜。 在大家都欢庆的节日,自己却被困在了这狭小逼仄的市场后巷里。但好像总是这样,这样的场景在她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出现过太多次,似乎她本就该游离在世界的热闹之外,只能躲在窥探别人幸福的阴暗角落,是被遗忘的存在。 可是想到,今日在这的如果不是她,就是她强忍着腹痛还要工作的妈妈。一下,好像又没什么可怨的了。 现实如此,总要有人牺牲掉什么去撑起生活。 金铃收拾起情绪,重新专注到自己摊位上的商品上去。她早点卖完,就能早点回去照看妈妈。 直到夜色渐晚,前排的摊主卖完了离去,金铃才逮到机会往前移了几个位置,人也站到了光亮里。 这时的人流量虽不如前两个小时好,但仍还有不少才归家来的上班族,这样无家庭牵挂的小年轻买的不算多,但这过往的一来二去,也还是带来了可观的收益。 金铃一直摆到了八点,终于售出了大部分的菜。还有一些因破损、或品相一般而卖不出去的,被她简单分成了几份,握在手里甩干残余的水分,一把装进了塑料袋里。 耐放些的带回家自己吃,剩余的打算等会收摊的时候顺路拿去分给市场里相熟的档主们。 把自己产生堆积在路边的垃圾也简单拾起,再整理好带来的物件家什,金铃推着车子就准备回去。 刚走到巷口,迎面路过一对牵着小孩走来的夫妇,金铃握着推车的把手停住脚步,礼让他们先行。 这一家子大约是饭后出来散步的,被父母牵在中间的小朋友很可爱,脑袋上还应景地戴着小巧精致的圣诞帽,脸上洋溢的笑容也十分甜美。 金铃的目光不由地追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直到看着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的背影远去,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被孤身一人的落寞包围。 人对于孤单的感受在盛大热闹的节日里总会格外深刻,负面情绪也随之翻倍袭来,成排山倒海之势将人淹没。 分明早些时候已经屈于现实的无奈哄好了自己,但直至此刻才恍然惊觉,原来被强压下去忽略掉的感受并不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自行排解,令人无力的沮丧仍真实存在着。 但路也仍是要继续走,金铃回过神来,扭头回到前方的路上。却不料本空荡的马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许久未见的身影,骤然在这时分看到骆聿,金铃心间猛地一颤。 这段时日以来藏起的情绪因这期待过又落空的一面而哗然,她忽然有些委屈,又有些高兴,原来还有人记着她。 两人隔着马路遥遥对望,金铃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谁也没先说话,只平静地对视。 最终还是骆聿先败下阵来,朝她走过来时手上的粉红分外惹眼,娇艳硕大的一朵绽放在指尖。 这也自然而然地被他作了筏子,顺手别在了板车把手边的空隙上。 金铃不由自主地低头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板车上的青菜早已被她尽数装了起来,此时充当车底的木板上除了灰蒙蒙的一片瞧不见别的颜色,仅有他带来的这一抹艳色装点,像平淡如死水的生活蓦然闯入的生机。 或许骆聿就是她沉寂已久湖中的那一扬帆。 视线被这样的鲜活占据,持续了一晚上的郁闷也仿佛得到片刻消解,金铃移开目光,“你怎么来了?” “花开了,是陶菊。想带给你看看。” “今天过节,送一朵似乎太小气了些,但它不争气,暂时只开了一朵。”骆聿补充着道。 金铃这才有了理由一般将视线重新放到他带来的花上,仔细看过才发现说开了也有些勉强,这花分明大半还是花苞的模样。 采摘的主人有多急切不言而喻,就像谁都知道赏花只是借口。 “你来多久了?”金铃不太相信骆聿能正好赶在她收摊的关头出现在她面前,还是早一分钟或晚一分钟都不会成功的正好。 骆聿也没打算瞒她:“六点多?具体我也忘了。” 算起来大约等了得有两个小时,听到这金铃很难无动于衷,她眼睫轻颤了一下,“那怎么不过来找我?” “我怕影响到你。”毕竟她周围都是相熟的摊主,骆聿害怕自己贸然过去会给金铃带来麻烦,他也不确定她是否想让家人知道他的存在,便寻了个能既看到金铃但又打扰不到她的角落等待她忙完。 金铃往他刚可能等待的地方看了一眼,那边是市场后门与外面的交界,内里是卖鸡鸭鹅等牲畜的地方,外面是容纳了整个市场一天污秽的垃圾桶,附近的味道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好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苦等两个小时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金铃问道。 隔了段时日没见,金铃对骆聿也不再是一言不合就呛声的态度,是他梦寐以求好好说话的状态,但不知为何似乎多了些生疏的味道。 “稍微打听了一下,听说你家里有事,我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骆聿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变化,目光紧紧锁住她面上的表情,不想错过一丝一毫。 结果显而易见,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于是他便选择了等待。 “噢。”金铃不是很意外,他总有本事能洞察到她的动向。 可她却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本告诫过自己不要在意,但仍是没忍住问出口:“你最近很忙?” “不算忙。” “那……”本想问他为什么没来找自己,但话到了嘴边又被金铃收了回去,存在着的一厢情愿的可能让自己有些难堪。 她继续“噢”了声以作回应,推着板车往前走。 骆聿没有拦着她,只是跟上了她的步伐,在她身后自说自话着解释:“你知道的,那样的流言对我来说造成不了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与你受到的委屈不在同等程度。” “我想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没出现在你面前。一是不想干扰你的 决定;二是见不到你,于我而言才是真正的痛苦。” 金铃在他之前换对象的速度骆聿是见识过的,见不到金铃,就意味着每天都得因她去见诸如杜至衡等等陌生的男人而提心吊胆,得提防着她会不会对别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以前尚且能刷存在感与别人一较高下,但强迫自己不能出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令他失去自信的把握,光是想到她有喜欢上别人的可能就快把他折磨疯了。 金铃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确实不如平常时的好,尤其是在精气神方面。 她有些无奈地语塞了一会,他总那么较真,一根筋到让人甚至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匪夷所思的同时又有点心疼,实在是笨拙得很。 金铃轻叹了口气,抛开算不上优质的人品不谈,在真正的感情里她拧巴又别扭,逃避的鸵鸟心态实在算不上什么理想的伴侣,她真的不知道骆聿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执着。 第62章 可眼下并没有适合询问的时机。 到了楼下,金铃把东西归置到楼梯间,看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等待的骆聿,她上前去道别,顺手替他拍掉肩上不知何时蹭上的灰。 目光落到笔挺的西装上,她才发觉他大概是从什么宴会上抽身出来的,今日穿得格外正式,西装下甚至打上了领带。 宴会一般六点才开始,不难想象到他听说她这边可能会有情况后却当机立断赶来的模样,骆聿做的远只会比他说的更多。金铃感觉自己的心陷下去了一块,拦不住地为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对自己细枝末节的好而动容。 虽心下不舍,但金铃也还是道:“我妈妈不舒服,我得在家里照看她,今晚不能陪你过节了。” “我不要紧,你回去照顾阿姨吧。” 他总能体谅到她的难处,特意为她赶来,是不要紧的;等待两小时只能跟她说上几句话,是不要紧的;付出一腔诚挚与热情,什么回报都未必能收获,是不要紧的…… 金铃忽的鼻头有些发酸,她自问自己对骆聿远做不到同等程度的好,何故要求他成为完美的恋人。 没错过她眼底的水光,在金铃抽回手的途中,骆聿抬手握住了她的,“你不要替我难过,我也是有所求的。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我不是全然无私的人,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牵着金铃的手落在心脏的位置,“我是要你的真心的,我要你毫无保留地爱我。” 所以为此他先献上自己的真心,也无可厚非。 “嗯。”金铃应了一声,郑重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在这之前,她从来不曾真正信任过任何人,害怕交付出真心会被伤害,所以总下意识把自己保护起来。她在他们的感情之间权衡了太多太多的未知难测的变化,却唯独没有问过自己在这当下的心意。 到如今她也仍然不相信爱情,但她愿意去相信骆聿,他给的底气能让她鼓起勇气赌那么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不顾任何后果,只顺着心意做一次决定。 “你明天可以来接我上班吗?”金铃吸了吸鼻子,今晚是不能再见面了,但明天一早能。 她在一天的初始之际就想要见到他。 “当然可以。” 金铃的唇动了动,她本想接着追问,以后呢?以后都可以吗?但现在说以后还太远,能专注在每一个明天就很好了。 她垂下眼眸,盯着两人相牵在一起的手,“你答应了,那我就会开始期待,不要让我……” “我晴天来,雨天来,下雪天也来。没事就来,有事也来,我每天都会来接你。”骆聿似乎读懂了一切她没说出口的、说到一半的没说完的话,“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47章 水果骆驼 之后的一连好几天,骆聿果真兑现了他的承诺,每天早晨都准点到金铃楼下充当司机。 今日也不例外,金铃刚上车坐好就看到骆聿递过来的餐盒。 最近骆聿养成了给她准备早饭的习惯,可她方才已经在家中吃过了,记得自己也在他出门前就发信息告知过他。 金铃有些疑惑地挑开外包装的提手往里瞧了眼,透过pp材质的方盒瞧见,原来这里边装的是水果。 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在城郊,路途上需得花费些时间,这水果大概是给她打发时间的。 金铃莞尔笑笑,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也递了过去。 熟悉的小碎花布袋,以及糕点特有的甜蜜香气,骆聿一眼就猜到了食物类别,但还是弯了唇期待着笑问:“这是什么?” 随着他打开的动作,映入眼帘的是由均匀鲜亮的橙黄色饼皮垒起的一道甜品,顶部浇注的甜丝丝的蜂蜜正伴着摇晃的糕体颤颤巍巍地自下倾泻。 同时问题的答案也从金□□中溢出:“松饼。” 虽只是简单的松饼,但看得出来她还特意做了摆盘,佐以坚果、樱桃等等作装饰。 骆聿自然是高兴的,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吃甜食,更多为的是金铃肯在他身上花心思这一改变,自己这段时日以来的付出终于得见成效,不再是白做无用功。 见骆聿为自己准备的小惊喜而开心,金铃也取出了他带来的果盒。 但这显然就没有她准备的用心了,看着像在外面随意买的,就是普通的鲜切水果,细看果品形状还不太规则。 就连采买的店铺都选得一般,这实在是没什么值当夸出口的。 金铃蓦然回想起在两人还没和好前,骆聿也给她送过水果,那时候的他还会自己亲自切,甚至是精心雕刻出造型,只为了讨她的欢心。 这两厢一对比,心里就不那么是滋味了。 要知道松饼的制作技巧虽然不高,但想要做到厚度适中,片片都匀称漂亮也不是那么容易。那些有些许瑕疵的失败品都成了她和妈妈的盘中餐,至今还有些没吃完的在冰箱里放着。 这才有了完美呈现在他手里的那一盘,再加上精心设计的摆盘,不可谓不用心。 没想到在一起了待遇倒不如前,也不是说金铃需要他凡事都亲力亲为,那样他也会累,只是这一前一后的转变实在是太快,导致心里难免产生落差。 取过附赠的签子,叉起一块蜜瓜送进嘴里,本以为心是酸的就吃不到甜味,不料到嘴的瓜还是甜。 这让金铃愈发郁闷,说出口的话就不自觉泛着酸:“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金铃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不计较的时候可以凡事都大度,但原来计较起来也格外小气。 刚将车子开到路上的骆聿分神瞥了她一眼,关心道:“怎么了?不好吃?” 金铃扭头冲他扬起一抹礼貌的假笑,“不是,挺甜的。” “那刚才的话何解?”骆聿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还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 金铃转了转眼睛,目光移到窗外路过的景色,思考着该怎么开口。 说到底这只是一件小事,太较真了好像没必要,但以小能见大,单通过这件事也能预见些日后的境况,他对她的好倘若都这么呈直线下降的趋势,自己真能全然不在意?真能抵挡得住这巨大落差感带来的不快? 要怪就怪他自己珠玉在前,她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金铃说服完自己,用起了无理取闹的语气:“我说,男人都是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我?”准确感受到矛头在自己身上,骆聿有些疑惑与意外。飞速思考起刚还好好的,这短短几分钟内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能引得金铃这般不高兴? 难道是自己为了能跟她多过会二人世界,偷偷绕远路的事被她发现了? “你听我解释……”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带水果都是自己切的,现在在一起了反倒是随便在路边买了糊弄我,不喜欢了就直说。”金铃自顾自地发完小脾气,又似恢复了理智,“行,你开始解释吧。” 说罢则抱起手臂,倒要看看骆聿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脑海中还在到底是借口“那边修路还是那边堵车”中做抉择的骆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短暂懵了会才搞懂眼前的状况。 他没忍住轻笑了声,随即又抬手挡在脸上假意咳了一下,是对方才的笑欲盖弥彰的遮掩。 “原来你说这个。现在几点?九点,一般的果切店还没开门。”算上两人见面到出发这段时间,骆聿买水果的时间只会更早。 他说的倒是不假,可这不能说明什么,保不准就有开门早的店铺呢。 “你再看看包装盒,是不是也没商标。”别说商标,就连封口的贴纸都没有,包装用的盒子似乎也比寻常店铺里用的优质厚实。 经他这一提醒,金铃才注意到这 些被自己忽略的小细节。 “所以?” “这就是我切的。” 难怪果品的大小形状都不太规整,到这金铃已经信了个八九分,但她不解:“那为什么用塑料盒装?” 骆聿向来是对生活质感十分讲究的人,这塑料制品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嗯……正如你所说,轻易得到的就不会被珍惜。”所以他适当把自己的爱藏起来了一些,起码不能那么容易让她腻味。 骆聿还是对之前那么轻易被分手有些介怀,觉得可能其中也有自己爱太满的缘故,俗话也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过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金铃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不过骆聿向来擅长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你一天天都琢磨什么呢。” 骆聿这会才有些闪躲,不太敢面对金铃的目光。本来自己悄悄耍些小心机并不觉羞耻,可当摆到明面上来说,还是会尴尬。 但见自己的三言两语成功让金铃哑了火,骆聿也忽然反应了过来,“所以你因为我表现得没那么喜欢你了而生气?” 只有也付出了喜欢的人会介意这个,所以,她也是在意自己的。意识到这点,笑容逐渐攀上了他的脸颊,什么羞耻尴尬都抵不过这刻的喜意。 第63章 听到他的试探,金铃也避开与他对视,佯装不好意思了望向窗外。 转头却在骆聿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她就知道骆聿吃这一套。 本来哪怕这水果真是买的,她也给自己留好了台阶,只要骆聿随意找个没时间自己准备的借口、再哄一哄她这事就能过去。生气这一回也能起到个警醒的效果,叫他日后不敢随意对待自己。 同时她也笃定了骆聿喜欢她的这种小脾气,会因为自己表现出在意他而高兴,事实也如此,不过没料到还有额外收获。 不用依赖自我安慰揭过这个回合,骆聿给她的爱总能交出满分的答案。 成年人的感情需要经营,骆聿耍的小心思是,金铃的无理取闹也是。 路程中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两人忘在脑后,在你来我往的拉扯中抵达了今日的目的地。 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场销售,金铃想起上次与对方联系,还是自己打定主意要跟骆聿断了联系的时候,想来那时自己的态度大概是有些生硬。 可对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热情地上来跟她打招呼:“金小姐,好久不见了。” 金铃简单回应了一下,与她客套了两句。 骆聿大概是常来,在这边熟人不少,趁着他跟别人交际的功夫,金铃小声跟销售李小姐解释了句:“之前实在是太忙了,就没时间过来。” 她自己也是做这行的,太懂对方可能会介意委屈的点,哪怕只是一些场面的客套话,也确实能让人心里舒服一些。 没料到对方听了她的话竟是喜笑颜开,似乎一点没为增多的工作量苦恼:“没事没事!工作重要,忙完再来也一样的。” 不过很快,金铃就知道了她这般开心的缘故。 几人走到小马驹所在的马厩,里面竟是住满了小马。本以为还能供她挑选的顶多只剩下一两匹,可瞧着这齐全样,金铃很是意外。 小马看起来跟骆聿很熟悉,见了他纷纷上前来到围栏处,伸长了脑袋想要与他接近。 骆聿也是真喜欢这些小马驹,他让金铃先自己看一看,他则去一旁给小马喂起了食。 金铃边打量着自己心仪的小马,边跟身边的销售闲聊:“怎么还有那么多?这是新进的一批?” 可看起来也不像,这些马的身长体量和她了解到的小马都不太一样。 “您不知道?还是先前那批,不过骆先生都买下来了。”销售面上笑容灿烂。 都?金铃大致数了数,这马厩内大约住了有六匹马。可养马计算的不止是初期的购入成本,还有后续的养护和管理费用,包括但不限于饲料和营养品上面的花销,更有马具、医疗、以及聘请教练的训练费等等。 粗略估算下来,一匹马的饲养成本约在百万元。 这巨大的金额数值让金铃不禁暗自咂舌,也难怪销售这般高兴。马场每年新进的马匹并不一定都能认养出去,难免会有一两匹的滞留亏损,骆聿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说,还省了他们四处拉客户的工作。 她踱步到骆聿身边,看他熟练地把食物送到小马嘴边,小马则会亲昵地用头蹭蹭他的掌心回应。 “看起来它们跟你蛮熟的嘛。” 听到金铃的评价,骆聿有些自豪地笑笑,“我偶尔空了就会过来看看。” “可不是嘛,骆先生每周都会来几次,喂养打扫都自己一手包办,把马养得油光水滑的,就等着金小姐您来挑选呢。”一旁的销售小姐听到他们的对话探过头来,不遗余力地吹捧着她的大客户。 “咳,没那么夸张,工作人员也有帮忙。”骆聿被恭维得不好意思,不是他的功劳他也不愿瞎揽。 不过他人常来倒是事实,不然小马们跟他的关系也不能那么好。 “为什么?”如果是为了她,好像花钱就可以了,也不需要自己辛苦付出这么多。 “开始是烦闷的时候也没什么去处,就过来这边散散心,也顺便想看看……能不能等到你来。后来跟它们相处久了,也是真有点喜欢上这些小家伙了,就常来看看。” 言外之意是并不全是为了她,也有自己喜欢的原因在,让她不需要太过在意或为此感动。 可他越是这么说,金铃越是心酸。她随手取过桌上放置的草料,逗起了面前的小马,嘴上似随意道:“如果我一直没来呢?” 毕竟当初的她是真下定过决心要与他断掉的,就连她自己也预知不到现在会和骆聿和好的结局。 “我会等你。” “那如果,我不来了呢?” 彼此都清楚,那个时候他们并不是没有be的可能。倘若真是这样的结果,那他的付出呢,该如何收尾? 骆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即使现在已经拥有了好的结果,他也不愿代入那个可能是悲剧结尾的角度去想,回复里带上了些倔强的意味:“那就等到你来为止。” 他对她的固执程度可见一斑,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不接受除此之外的任何结果。 金铃眸光微闪,她是需要这样坚定的爱意的,所以她一次次试探。面对她的反复推开与迟疑,好像骆聿也不觉得难,这反倒成了他稳步向她走来的阶石,直到一步步走到她心里。 相比之下自己对他还欠缺太多,想起来路时的对话,她似乎连最基础的安全感都没有给到位。意识到这点,金铃暗暗决定要勇敢一些、要做得更好一些,起码要对得起骆聿的这份喜欢。 她蓦地松开握在手里的牧草,终于吃到了钓在眼前的食物的小马欢快地竖起了耳朵。 金铃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对骆聿道:“有这份坚持,难怪你做什么事都能成功,就连马都养得这样好。” “我也觉得我挺有养马天赋的,以后不经营公司了或许可以去做个马夫。”骆聿顺着她的话玩笑,手却在谈笑间牵上了她的,“我最坚持的只有跟你在一起这件事。” 也是失败概率最高的一件,好在幸运眷顾了他。 金铃没挣脱,大大方方地在人前承认与他的关系。 “我决定了,我就要枣红色的这匹小马。” “好,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唔,叫骆驼吧。” “它是马。” “那叫小骆。” “明白。太爱我了, 连名字也要跟我扯上关系……” “那叫小驼。” “……不行,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也不行。” “你可真难伺候!” 两人并肩一道说说笑笑,与普天下的情侣一般,在专属于他们的回忆里留下隽永的一页。 第48章 “说你也需要我” 晚上,金铃没能和骆聿一起吃饭,一通电话把她叫了去。做她们这行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周末,是工作日还是假期全看客户的心情。 轿车缓缓驶停在路边,金铃下车后又弯低了腰出现在车窗前,与车内的人道别:“我走啦。” 骆聿看着她微微颔首,“去吧。” 戛然而止的约会,两人都有些遗憾。 在金铃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之际,她不出意料地回过了头来,只是与以往不同,她这次的回眸或许还带着些眷恋的味道。 而一直在车内目送着她离去的骆聿适时朝她摆了摆手,他也是不舍的。 金铃看到他的举动,本也想跟他挥个手作回应,但手抬到空气中时却倏地拐了个弯,临时起意凑到唇边给他送了个飞吻。 幅度极小且短暂的一个动作,但她相信骆聿能看见。 同一时间掌心里的震动印证了她的猜想,手机消息迫不及待地弹出屏幕: 【回来。】 看清消息后金铃嗤笑了声,利落地按灭手机。她纯当没看见,也没听骆聿的号令,继而转身离去。 她才没那么傻,真回去了这吻就落不回自己指尖了。 金铃这趟并没有直接前往与客户约见的地点,她需要先回趟家拿上文件,再换套正式些的衣服。 到家时秦凤娇正在吃晚饭,见了她诧异地问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才回吗?” “有客户找我,得出去一趟。”金铃停在玄关边换鞋边解释。 秦凤娇闻言放下了筷子,手脚麻利地马上往厨房去,“那我给你盛碗粥,你吃了再去。” 金铃本来没在家吃饭的打算,但想到等会一忙起来就不知道再闲下来会是几点,索性眼下时间还有富余,先吃点东西垫垫也好,她应了下来:“不用太多,我不饿。” 趁着盛粥这个空档她回房间检查了一下等会要带出门的资料,确定无误后全部归拢到常用的托特包里,这才返回到餐桌去吃饭。 待坐下来金铃才发现桌上就两碗白粥并一瓶咸菜,这般简陋的晚餐让她当即就拧起了眉。 秦凤娇见状面色讪讪,解释道:“你不是说了不回来吗……我就没炒菜。” 第64章 金铃生气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她就随便吃一口,怎么都能凑合。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她不在家的时候妈妈自己一个人就吃这些,甚至连个煎蛋都没舍得。 可她分明每个月都有交一部分工资回家补贴家用,据她所知金堂私下也给了她不少钱,家里还真不至于拮据到这个份上。 “你要这样,以后就都我买菜。”金铃舀起勺粥吹了吹,她也懒得讲道理,节俭惯了的人不会听,直接定下方案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哎呀,我买我买,明天就去买排骨。”像金铃这样的年轻人最是容易被菜市场那群老油条坑的群体,秦凤娇才不放心让她去,“我这不是最近肚子不舒服吗,想着吃粥清淡两天。” 金铃才不信她这说辞,喝粥也不影响吃菜,要实在懒得做菜,也尽可以煮成排骨粥。 “那煮好了拍给我看。”她势必要将监督进行到底。 秦凤娇听到这翻了个白眼,“我吃完的骨头要不要也留着你回来给你看?死丫头,你还教训起老妈来了。” 金铃被她话逗笑,但嘴上仍是半分不让步。 说话间,滚烫的粥也降到刚好入口的温度,金铃伸筷去夹咸菜送粥吃。 但还没碰到菜就被秦凤娇拦了下来,她从一旁的壁柜里找出一瓶新的咸菜,打开放到金铃手边,“你吃这个。” 而后把先前那瓶拨到了自己那一边,金铃有些不明白这个动作的意义何在,她仔细看了眼两瓶咸菜的包装,实在没看出来区别,它们就连口味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 “这瓶过期了呀。”秦凤娇不甚在意地说着。 眼看着她就要接着夹菜吃,金铃一把夺了过来,“知道过期了你还吃?吃不完买那么多干嘛?” “哎呀没事的,就过了半个月,还能吃呢。”秦凤娇伸手还想抢回去,“也不是我买的,是开粮油店的老李头送的。买一瓶新的,送两瓶那个……别人可都是送一瓶,就我跟他熟,他才送我两瓶呢。” 见妈妈还是一副沾沾自喜、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模样,金铃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另一瓶呢?在哪里?” 秦凤娇指了指柜子,金铃立即起身去把剩下那瓶过期的也拿了出来,两瓶一起摆到够不着的墙边,再把自己手边那瓶日期正常的推到两人中间,“吃这个。” “那个真能吃,你看我都吃了大半瓶也没事。” “能吃你怎么不给我吃?还没事?你最近三天两头说肚子痛是没事?” 被金铃一连三问砸得脑袋晕,秦凤娇也没了一开始的底气:“你肠胃弱,吃了那万一耽误了工作怎么办……我是有点不舒服,但我没拉肚子,哪想到是因为这个。” “反正不许吃了,这个我一会拿下去扔,以后别人再送你也不能要。省这几块钱,早晚要成百上千地还到医院去。”金铃真是被妈妈气够呛。 秦凤娇见女儿不同于刚才的只是冷脸,知道她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挽留她的咸菜,转而讨好道:“我去给你煎个荷包蛋送粥?两分钟就能搞定,不耽误你上班。” “要两个。”金铃冷冷道。 “行!”女儿还肯好好跟自己说话,秦凤娇就放心了不少,马上喜笑颜开地进了厨房。 金铃则趁这个时间快速扒拉了几口,温度合适的粥喝起来也快,等秦凤娇煎好蛋从厨房出来金铃已经换好了衣服,提着包站在玄关处换鞋。 秦凤娇端着盘子张望,“蛋还没吃呢?” “你吃吧,我赶时间,走了啊。”本来她就没打算等着吃这个鸡蛋,也生怕妈妈追上来非让她吃一个,金铃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在秦凤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出了门。 走到街上忽而发觉时间还早,太阳正准备落山,马上就要到了大众放工归家的点,可金铃工作的时间才刚开始。 她无奈地到路边打了辆车赶往客户公司,接下去的时间也如她预料般,一忙起来就没了数。 等从工作中短暂脱身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她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顺手打开了跟骆聿的对话框,对话还停留在他下午的那条【回来】。 想起白天两人的甜蜜,金铃给他发了条【你在干嘛?】,打算关心一下这个便宜男友。 骆聿很快给了她答复,是一张亮着的电脑屏幕照片,金铃放大看了一下,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人脑瓜子疼。 【也在工作。】 【没偷偷出去玩。】 金铃被他的消息哄得笑弯了唇,接着给他回了个【乖】,随后点开从他那里偷来的小狗表情包,选了张含摸摸头动作模样的发了过去。 似乎为了对得起她的夸奖,骆聿则回了个小狗摇尾巴的乖巧表情。 此时外出打电话的客户也结束通话回到会议室来,金铃见状收起了手机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去。 等完全结束工作已经是一小时后,金铃站在大厦外等车的同时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出门前喝的那点白粥不顶饱早已饿过 了趟,不过好在有几粒米垫着还不至于太难受。 回到家附近时间也已经不早了,金铃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随便买了两个饭团。 随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家门口,从包里翻出钥匙,开锁进门。 只是刚推开家门,就被面前的一地狼藉惊得僵住。 这样的场景她并不陌生,但上次见到还是在她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候她的父亲卷了不少人钱,跑路后债主们找上门来,因为她们赔不出钱便直接搬空了家中值钱的东西。 一番争抢过后家里便是这样的凌乱不堪,满地满地的垃圾。 也是自这之后,她彻底与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告了别。 几乎是一瞬间,童年的同款恐惧就涌上了心头。 但好在此刻没有大人接连不断的辱骂和妈妈无助的尖叫哭喊混合在一起的嘈杂声音,也没有来来回回行走在她眼前留下的巨大又肮脏的鞋印,金铃深吸了口气才从恍惚间清醒过来一些。 她使劲掐了掐自己掌心,努力冷静下来去辨认地面上的物品,多半是不太新鲜了的蔬菜,并一些零散的家什物件,看着像是无意中打翻在地的,但因为数量多和明显的损坏才显得杂乱。 蔬菜这一关键词让金铃想起了什么,她着急地冲着屋内喊:“妈——” 手上的东西被随意丢下,鞋子也顾不得换,她慌忙跑进家里,环顾之际在客厅和餐厅的中间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秦凤娇。 金铃一个箭步冲上前,将趴在地上的妈妈扶起来了些。大约是摔倒时磕伤了,秦凤娇额间破了个口子,不知伤口存在了多久,面上的血迹都已凝固,在脸颊上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只一刹那金铃的泪就落了下来,她无助地拍了拍妈妈的脸,想试图唤醒她:“妈妈,妈妈……” 可秦凤娇只紧闭双眼,唇间一点血色都无,不敢相信的猜想在脑间浮现,金铃惶恐地伸出手去贴在她颈间。 好在好在,心跳还在。 情绪骤然间大起大落,金铃不受控制猛地抽噎了一下。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飞快抹去阻碍视线的泪水,努力回忆着之前所知道的面对突发情况时的处理步骤。 先要打急救电话!她四处张望寻找通话设备,自己的手机在门口的包里,而几步之遥的茶几上放着秦凤娇的手机。 她这会的位置处于打翻的东西与客厅之间,想来秦凤娇摔倒后可能还爬行过一段时间,金铃的鼻子瞬间酸涩到难以言说。 但她止住了再度流泪的冲动,起身去够茶几上的手机。电话那头的接线员问她详细地址,金铃只报到了街区路口,再详细的实在不好报了。 这边更细致些的门牌号非本地人就是报了也找不着,再加上很多弯弯窄窄的小道,救护车不进来,至于救护人员也需要人到外面去带才能找到路。 可金铃不可能丢下妈妈跑到外面去带路。 就在她六神无主之际,秦凤娇恰好醒了过来。可人虽清醒了却也没力气回金铃的话,她仍无法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秦凤娇一直死死捂住自己腹部,金铃猜到了些:“是肚子疼?” 秦凤娇虚弱地“嗯”了一声。既得知不是心脏血管方面的问题,金铃放心地将她扶起,借助一旁沙发的力量把妈妈背了起来。 她决定自己把妈妈背到路边去。好在金铃从小运动细胞就比较发达,并非体弱无力的类型,所以能顺利背起妈妈。 只是再怎么说,秦凤娇也比她重了二三十斤,没有电梯的三楼于金铃而言下起来并不轻松,得万分小心着脚下,以免再次摔倒造成二次伤害。 或许是人在绝境之处能爆发出无尽潜能,金铃顺利把妈妈背到了楼下,时间也没有浪费太久。 尽管已经有些力竭,但她还是憋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只要再走几百米就能到马路上了。 第65章 不知是否得老天眷顾,在她刚下到楼下就碰上了散步归来的邻居夫妇。 都是几十年的街坊,老两口一看这情况马上迎了上来,“这是怎么了啊?” “张婶,我要把我妈送到路口去。”金铃没时间解释,只捡最要紧的答。 “来来来,让你叔背。”被称为张婶的女人看出来了情况紧急,也不再追问缘由,忙让自家丈夫接过金铃背上的秦凤娇。 成年男人的力量到底是比金铃的大些,他接上秦凤娇后就健步如飞地往外跑。 剩下金铃和张婶小跑着在后面追。 “喊救护车了没有啊?”张婶不忘关心。 “喊了喊了。” 一行人刚跑到路口,救护车也恰好赶到,顺利把病患和家属接上,张婶放心不下便也陪着一道前往医院。 在救护车上金铃简单和医生交代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况,随后便忧心忡忡地望着又昏睡过去了的妈妈。 一旁的张婶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了,医生都在呢。” 金铃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心中仍是惊魂未定。她只剩下妈妈这一个亲人了,实在没法接受不好的结果,所以在医生没完全确定脱离危险之前,她都不敢放心下来。 张婶便只好去跟医生聊天,想借医生的口宽慰金铃,“你们说这孩子,自己一个人背着妈妈就下楼了。” 她说罢又回过头来教育金铃:“你也是的,怎么不去拍我家门,你张哥在家的呀,喊他帮帮你嘛。” “我急忘了……”金铃也是这时才知道后怕,自己着实太冒险了些。 到了医院,秦凤娇被送进急诊室。金铃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忽地记起晚间的那两瓶咸菜,她当时走得匆忙,忘记了带下去扔掉,也不知道后面妈妈是不是又接着吃了。 想到这她就止不住地自责,也许自己再多关心一些,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后果。紧攥成拳的手指随着心揪到一起的感觉不断用力,只有掌心传来的疼痛能让她好受些。 不过现实没给她感伤太久的机会,金铃按照护士的指示带妈妈去做检查。而一通检查过后,医生也终于查到了病因,原来是阑尾炎。 因为拖得有些久了,这次发作起来才格外严重。 金铃猜到大概是平常妈妈就对她有所隐瞒,情况肯定并不像她说得那样轻,偏自己也不够重视……只是此时再责怪也于事无补。 随后的时间里秦凤娇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难度并不算高,一个多小时后她就又被推了出来,转到病房。 这期间金铃打了车送走来帮忙的张婶,自己则留在医院陪护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清早,拿起手机想要请假才发现是妈妈的手机,她自己的还在家里没带出来。 见秦凤娇还睡着,金铃回了趟家,拿上自己手机的同时收拾了几套妈妈的换洗衣物。 返回医院的路上她翻看着自己手机里的未读消息,发现骆聿昨晚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起初是提出了跟她打个睡前电话的请求,见她一直没回复又可怜巴巴地跟她道了几句晚安。 金铃看了眼时间,想起他们早晨的约定,忙给他发消息提醒他今早不用来接她了,顺便解释了一下自己昨晚没回复他的缘由。 跟他说好后才打开公司软件请了事假,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医院也到了。 金铃在医院的饭堂里买了两份早餐,回到病房的时候秦凤娇也醒了,但看来并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隔壁床的奶奶听收音机的动静实在太大被吵醒的。 金铃在床头放下东西,回过头去准备讨个公道,但看在对方也是病患且一把年纪的情况下,她还是放缓了语气:“奶奶,您能小声一些吗?” “啥?你说啥?”奶奶捣鼓着暂停了收音机来听金铃说话。 金铃只好又再重复了一遍,但奶奶听完后很是委屈:“小声了我听不见啊。” “那您晚些听呢?现在还那么早,别人都在睡觉呢。” 老人家被金铃说得噤了声,但面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委屈。 病房里其他人的家属也陆陆续续到了,就是家属没来的也请了护工,只奶奶身旁仅有个收音机。 金铃翻出保温壶往杯子里倒水,倒了杯放在妈妈床头,又倒了杯放在隔壁奶奶床头,“凉了再喝啊。” 回过头来时,秦凤娇面上的表情与隔壁床奶奶的相差无几,都有些怵她,赶在金铃开口前她 抢先道:“我以后再也不吃过期咸菜了!” 金铃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妈妈这病怏怏的模样,不是不可怜。 也不想故意吓唬她,金铃实话实说:“过期咸菜是不能吃。不过这次不关咸菜的事,是阑尾炎。” “啥盐?”秦凤娇果然没听懂。 金铃给她解释了一番,顺便看着她吃完了早餐。等待期间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骆聿在十多分钟前给她回了信息。 【看到你的假条了,怎么了?家里人不舒服?】 【我妈生病住院了。】意识到语气太过公事公办,金铃又接着回了几句简单说明了一下病情。 骆聿思考了下她家的地理位置,猜测道:【在二院?】 【嗯。】 【我这会过去。】 【不用,我都处理好了。】 【我不进病房。】 其实金铃不是这个意思,但怎么解释都像在掩饰,索性没多废话,等他来了带他见一见妈妈就好了。 骆聿到的时候金铃借口扔垃圾去接的他,两人在医院门口碰上了面。 只是隔了一夜没见,金铃的状态就憔悴了不少。她这人要漂亮,往日里永远整齐的衣物此时皱皱巴巴的,但她可能自己都没发现。 工作时常束起的头发这会也乱糟糟地耷拉在脑后,大概是在医院里用清水对付着卸的妆,眼皮上还有棕色眼线的残留,眼下的黑眼圈更是分外明显。 骆聿沉了口气,启唇道:“我安排了人等会给阿姨换病房……好不好?普通病房终究没那么方便。” 又或许是怕金铃介意他的自作主张,他临时改了语气请求她的意见。 想到今早妈妈被吵醒的经历,金铃也说不出不好的话来,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一会我替你、或者我请护工替你,照顾阿姨,你回去睡一觉再来。” 金铃明显是一晚没睡的,这疲累的模样骗不了人。 虽然他话里行间都在替她安排,但语气不复往常的温柔,直白又生硬。 金铃此刻已经十分疲惫了,没心思去猜他情绪变化的缘由,“不用,医院有陪护床,我眯一会就行。” 骆聿掀起眼皮与她对视了一眼,看出她的不耐烦,他极淡地扯了扯嘴角,“行,随你。” 此刻金铃确定了他是在跟她闹别扭,但她不解:“你在闹什么情绪?” “我闹情绪?我女朋友妈妈生病入院公司都比我先知道,如果不是我问,她可能还没打算告诉我,我闹情绪?”骆聿反问了回去,语气罕见地激昂了些。 “我没打算不告诉你,只是情况太乱了没顾得上。” “昨晚到今早有那么长一段时间,你想告诉我早告诉我了。”骆聿一时间被气愤冲昏了头,忘记了金铃还是今早才拿回自己的手机。 不过这不重要,他几乎是断定了就算手机在身旁,金铃在昨晚也不会联系他。 “你不要跟我生气,就算我昨晚第一时间告诉了你,你也不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赶到,那跟我在事情处理好后再联系你又有什么区别?” “是,你说得对,我赶不到,我帮不上你。”骆聿点点头,“所以是不需要找我的。” 他承认金铃说的是事实,可她越是跟他理智分析,他就越被情绪操控着走。 “已经送入病房已经得到救治,我找不找你重要吗?” “不重要吗?”骆聿忽地就觉得自己的计较很可笑,原来昨天表现出来的在意他根本也是假的,她始终跟他分得很开,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依旧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 “金铃我不理解,我们是恋人啊。你昨晚没有过害怕的时候吗?没有过无助不知所措的时候吗?这些时候你有没有一分钟想到过我?” 人有最基本的心理需求,在遇到困难状况时,会下意识地向最亲近的人寻求慰藉。更何况是母亲突发疾病这种意外,他知道金铃很独立,但他不相信她没有这些情绪缺口,只是发泄依赖的对象不是他罢了。 “如果这些时候我都不能在你身边,不能给予你帮助,那我们谈恋爱是在谈什么呢?只是一起玩乐的酒肉搭子吗?还是互相取悦的固定床伴?” 金铃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她当即就解释道:“对不起……但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我只是更习惯自己去解决问题,去消化情绪。我为我刚才冲动的话道歉,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第66章 “我不要你的道歉。” 两人沉默了会,似乎他说不要金铃就真的不给了,她先前说过再多的狠话都没有这一刻这么令他伤心难过。 金铃还是很理智,可骆聿感觉自己站在了失控的边缘,他有些无力地乞求:“就不能说句好话给我听吗?” “……”金铃动了动唇,她看得出他有些崩溃,怕自己嘴笨再说了不恰当的话,只好小心着问,“说什么?” “说你也需要我啊。”骆聿喉间溢出一丝哽咽,说罢负气地别过脸去不再看她,却在悄然间红了眼眶。 他从来就没有责怪过她,他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这么一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知道他是在金铃心里是重要的,就够了。 金铃其实是需要他的,她情感上也难以自持地想要依靠他,见到他面的那一刻她最想做的是扑到他怀里,跟他撒娇跟他倾诉。可当理智回神过来时,她还是习惯性地只信任她自己。 袒露脆弱,对她来说还是太陌生了。 两人再度沉默了会。骆聿轻声叹了口气,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气就也消了个七七八八,他收敛起情绪:“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你上去吧。” 骆聿话音刚落,金铃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听出了告别的意思,而她此刻不想让他就这么走掉。 只是挽留的话到嘴边翻转了几个来回,还是没能恰当地说出口。 可骆聿也不需要了,仅这么一个小小留住他的动作,就是他想要的。 他回握住金铃,不让她的请求落空。 他也不是不生气不是不委屈,不是不想像那些在争吵中占理的那方一样甩脸色一走了之……可是他办不到,只要金铃想他留下,他就永远没法就这样走掉。 骆聿感受到手中传来了些异样的触感,他翻过金铃的掌心看了眼,上面是层层叠叠的指甲印,每一道都清晰可见。 他忽地就后悔了,自己不该在这个关头跟她发泄情绪,不该在这会给她徒添烦恼。看着这些她痛苦无助的证明,他一下就觉得自己那点委屈也不算什么了。 骆聿心情复杂地盯了良久,最后牵起她的手到唇边,十分怜惜地亲了亲上面的痕迹。 “乖乖,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心疼你,我知道你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坚强。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可以信任我依赖我,遇到问题了不是只能自己解决,你还有我。 但,今天是我太着急了,我给你道歉。你需要时间去习惯我的存在,那我们就慢慢来。 “我也知道,有很多事情你可以自己解决,我并非要插手你的每一件事,只是我想请求你,告诉我。就像你小时候摔倒了会寻求妈妈的抱抱,这是下意识的情感需求,你不要对我隐藏这种情绪。我希望你能把你遇到问题时的困惑告诉我,愤怒告诉我……一切想要跟妈妈倾诉的,也和我说一说。 我不止想要分享你的快乐,我还想分担你的烦恼、你的忧愁、甚至是痛苦。” “可是我也不全会对妈妈说……”金铃懦懦地反驳纠正。 其实他的话她都听进去了,但她没法太过正式地承诺些什么,也没这个必要,应承再多都不如在实际中作出改变。 骆聿差点被气笑了,合着他说了那么多,金铃只听到了他的这一句举例,而她这话的意思仿佛是:你看,我也不止对你 这样,我对谁都一视同仁。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金铃先他一步开了口:“可是不说,也不代表我不爱妈妈。” 其实金铃说的是类似报喜不报忧的情况,与他纠结的点并不一致,但骆聿却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了,因为她表达的意思似乎是: “我没有对你说的,也不代表我就不………” 金铃顿了顿,抬眸望进他眼里,“在意你,喜欢你。” 骆聿霎时觉得今天自己被伤了的心转瞬间又被治愈了,她这话既是对他的回应,也是对今日这件事的解释。 而她停顿背后更换了表达的那个词,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第49章 “我想你了” 最终金铃还是采纳了骆聿的意见,给妈妈请了位护工。实在是她还需要上班,没办法每天守在医院里。 后来经由医护的精心照顾,一周后秦凤娇就痊愈出了院。不过出院后金铃也没容许她劳累工作,而是强制要求她休息了近月余,也顺便借此机会给她调理了下身体。 至此生活再度回到正轨,时间也来到了年关。 临近一年的末尾,各家都异常忙碌,金铃也不例外。一边是忙着冲kpi,搏一搏丰厚的年终奖;另一边是要催收各方客户的货款,年终也该结算了。 这一套忙活下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快到了春节假期。这月里不仅她忙,骆聿也忙,历尽重重困难才艰难和好的两人确是聚少离多,没多少相处的机会。 好不容易才在临放假的前两天逮到了个时间一起吃顿午饭。骆聿往金铃碗里夹了块排骨,问起她假期的安排:“初二有时间吗?” 除夕和初一不用问也知道大概率是没时间的,所以骆聿直接问的是初二。 看起来他是做了安排的样子,金铃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筷子,心虚地道出个事实:“我今年得回老家过年……” 这意味着整个假期他们可能都无法见面,骆聿闻言静默了两秒,而后才从自己的美好预想中抽离出来,回到现实:“嗯……怎么回去?机票买好了吗?” 金铃摇了摇头,但随即解释道:“就在隔壁市,坐邻居家的车回。” 两百多公里,两三个小时的车程,顺风车就可以满足需求。加之秦凤娇认识挺多附近的老乡,随便蹭一户的车就能回去。 “好。那,过节的礼品准备好了吗?需不需要我陪你去买?” “也不用,我妈都备好了。”最近秦凤娇都空闲在家里,这些琐事早已被她一手包办。 骆聿点点了头,思考了一番发现自己好像是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 两人沉默了会。金铃其实是有些抱歉的,这段时间以来都没能好好陪他,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却又得各奔东西。 但今年她是必须要回去的,虽说在老家没什么要好的亲戚,她那便宜父亲也不太需要祭拜,可她们总得回去看看金堂的父母。 金堂今年刚升了副团,过年期间因为要出任务是没空回去,那她们家于情于理都该帮着回去一趟拜拜,报个喜讯。 但面对骆聿的理解与包容,金铃也不是不心疼他的懂事。她斟酌了会,给出个折中的意见:“要不我提前两天回来吧。” 本只是一个冲动的想法,但认真考量过后发现是真可行。她们回途也是坐老乡的车,左右有熟人照应,金铃不用太过担心妈妈,那她自己提前两天回来也无伤大雅。 刚得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金铃,骆聿确实是有一瞬间的不太高兴,不过在听到她有为了自己提前回来的想法时,他的所有怅然顿时又都烟消云散了。 骆聿嘴角挂上清浅的笑意:“没事不用,回去了就好好玩一趟吧。” 这时金铃已经吃饱放下了筷子,手托在下巴微微歪了歪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回应道:“可是我只想跟你玩。” 这样直白地表达喜欢在极大程度上取悦了骆聿,他此时已然说不出任何推拒的话,“那回程我去接你。” “好。”金铃没过多思索就应下。 虽说这样的一来一回挺折腾,但骆聿愿意为她付出的,那她便大方接受。 两人就这么约定好了时间,随即开启了持续一周的异地。 - 金铃和妈妈大年三十的下午才回到老家,晚上还要吃团圆饭,两人一到家里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大扫除。 好在老家的房子不大,忙活了两个小时就把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个遍。不过除了两人住的房间和客厅外,其它地方并没有太细致地去做清洁,只简单洒扫了一下,毕竟她们只会在这里停留几日,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等搞好了卫生,秦凤娇出门去取拜托熟人提前帮忙买好的菜。因为年三十这天到处收摊都很早,基本到下午的时间就算还有开着的店铺,也买不到几样像样的东西了。 金铃忙碌完后瘫倒在了床面上,闭目养神的同时汲取着新换的床单上附带的阳光的力量。 正给自己充着电,一旁的手机叮咚响了声。 不用多猜就知道肯定是骆聿,毕竟在这个阖家欢乐的点还能记挂她的也只有他了。 拿过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是他,消息内容是问她在干嘛。 【躺着,你呢?】 【刚吃完饭,在院子里喝茶。】 金铃扫了眼右上角的时间,这会才刚到六点,心想着他家吃饭可真够早的。 【噢!】 【视频吗?】骆聿向她发来邀约。 第67章 看到消息金铃弯了弯嘴角,果断按下了视频的通话键。 互相思念的两人出现在屏幕里,金铃仍旧是躺着的状态,高举着手机对着自己的脸拍。 骆聿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这个模样的金铃是他不熟悉的,穿着家居服素净着一张脸躺在印着碎花图案的被单上,画面中是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 他轻笑了声:“你怎么了,看起来有点疲惫?” “刚搞完卫生,可累了。”金铃拉长了声音跟他抱怨。 “那明年换我来当苦力?” 今年才刚准备结束,新的一年还没开始,他就想到了明年结束时的事,金铃也不扫兴,笑笑应了下来:“行啊。” 休息了好一会,恢复了些活力。她坐了起来倚在床头上,有些好奇地打量骆聿身后的背景。 见她感兴趣,骆聿举着手机原地转了一圈带她看了遍全景。画面里是一处中式园林造景的庭院,别致又典雅。 但想起刚看到的桌上只摆了一人份的茶具,金铃不免疑惑:“你家人呢?” 本来以为他说的喝茶是与家人一道,没想到只有他自己。 “他们在客厅。”骆聿淡淡地道,话语间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金铃了然点点头,继而也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但她瞧了眼镜头后的房间,实在是普通到没什么分享的欲望。 她思索了几秒,忽地灵机一动:“我给你看看我家的菜园吧!” 其实金铃家的地早就卖掉了,但这也难不倒能干的秦凤娇,后来在自家楼顶围出了一片不逊色于地里的菜圃。 虽说这些年她们没住在这边,按理来讲楼上的土壤该早荒废掉了,但正巧有邻居借了她家楼顶养鸡,慢慢地就又把菜种了起来。 说干就干,金铃翻身下床踩上拖鞋,噔噔就往楼顶跑。 期间视频里不停掠过她身体的残影,分明是没什么意义的影像,但骆聿看得津津有味。 房子是小二层的结构,没几分钟金铃就到了楼顶。外面的天色刚暗下去,但 好在留了些夕阳的余晖,勉强还能看清菜园内的景象。 金铃也学着骆聿的样子在原地缓缓地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吧!” 冬日里虽没什么菜可吃,但菜园子里仍是一片绿意盎然。 “好看。”骆聿嘴上应着她的话在夸赞菜园,眼睛却根本没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金铃也早就沦陷在他柔和专注的眉眼里,她慢慢停了下来,盯着屏幕那头的他自然而然地倾诉了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骆聿缓缓道,语气温柔又缱绻。 还没等金铃回应什么,楼下传来了高声唤她名字的动静,是秦凤娇拿菜回来了。 金铃只好按下心中的不舍,暂且跟他告别:“我要去帮妈妈做饭啦,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好,去吧。” - 虽说家中只有她们两人,但过年的缘故,菜色也不能太简单。等母女俩齐心协力做好了一桌子菜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金铃给骆聿拍了张照片分享过去,转头专心跟妈妈吃起了年夜饭。 直到她吃饱骆聿也没回复消息,不过金铃没太在意,今天有些忙碌也再正常不过了。 家里的电视没联网看不了节目,饭后金铃和妈妈便打开了收音机,分坐在客厅两角,在广播的声音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金铃提前开始编辑起了给各大客户的拜年信息,秦凤娇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在听着姐妹群聊里的语音消息。 正忙着在备忘录里敲敲打打,系统提示骆聿给她发来了消息,金铃便退出去看了一眼。 他发来的是一张图片,是她下午在车上时随手给他拍的窗外风景。 金铃不解地回复了个:【嗯?】 等待他答复的途中,她又点开图片看了一眼,细看才发现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具体的场景却不一样了。比如下午还开着的店铺都关了门,照片里的光源也从自然光变成了白炽灯的光亮。 骆聿没具体解答她的疑惑,而是直接发送了个位置共享过来。 金铃点进去一看,本该相距几百公里的两人,头像图标正在小地图上紧紧地挨在一起。 她被这一发现惊得猛然坐直了身体,惹得一旁的秦凤娇分来一个困惑的眼神。 【???】 【你?在镇上?】 【应该是?】骆聿不太确定地回答,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顺着图片上露出的地址一路跟着导航过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金铃不由地有些发懵,但吃惊之余的同时也明白,他这会出现在这也只能是因为她了。 来不及问为什么,金铃迅速穿上外套和鞋子,跟秦凤娇招呼一声:“妈,我去趟镇上。” 秦凤娇也是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整得一头雾水:“现在?去干嘛?” “嗯,有点事,我晚点回来。” 金铃简单收拾过后就准备出门,秦凤娇忙追在她身后:“你怎么去啊?这么晚了。” 这个问题金铃还没想好,但她略一思索就决定:“我去找大牛哥媳妇借个车子。” “安不安全啊?要不喊阿伟送你去。” 她说的阿伟是隔壁家刘婶的儿子,虽然他有轿车,但金铃还是选择了拒绝:“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这会才八点半,时间还早出去也还算安全。 火速去找人借到了车子,从得知骆聿来找她到她出门不过十分钟,当骑着小电动疾驰在路上时,金铃的心还在砰砰狂跳。 行驶途中的晚风在耳边猎猎作响,也掩盖不住澎拜的心跳声。分明是经过同意的出行,但一路上不断飙升的车速还是开出了些私奔的意味。 骆聿还在等她的消息,等她告诉自己更具体一点的地址。所以当金铃忽然出现在此地,轻拍着车窗呼喊他名字的时候,他也被惊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两人同时问出了口。 最终还是骆聿先回答:“你不是说想我了。” “我……”金铃惊讶之余还有些内疚,她只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句话,没想到让骆聿在这大年夜开了两小时的车赶来。 看着她震惊又无措的模样,骆聿不忍心再逗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其实是我想你了。” 视频时她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模样,在晚霞中向他展示时的鲜活,每一帧画面都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催促着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一分钟都不愿多等。 如今真的见到了人,骆聿满足地将她拥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发出了一声喟叹,是心满意足的感慨。 原只是飘渺虚幻的想念,如今得到了具象化的体现。金铃埋首在他胸膛间,也眷恋这一刻相拥的温暖。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还没忘记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就这么出来了,家里人不说吗?” 别的人不了解,但在她印象里,骆董是个十分严厉的人。 “没事,反正我的恋爱脑事迹早就盛名在外了。”骆聿不甚在意地道。 “……”金铃一时哑言,说起来她也是造成这后果的罪魁祸首之一。 不过她相信骆聿自己的判断,他既然能来想必就是都安排妥当了。 瞧了眼还有富余的时间,为了对得起他千里迢迢的奔赴,金铃提议道:“你想看烟火吗?我带你去看烟火吧!” “好啊。”骆聿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能和她在一起,干什么都是愉快的。 落后的小镇虽然娱乐的项目不多,但有一条景观极为波澜壮阔的江河。逢年过节人们都有放烟花的习惯,而江边正是观赏的最佳点位。 镇子不大,花十来分钟就能走到目的地。 身侧的围栏下是一浪接着一浪涌来的潮水,敲打在耳膜上释放出哗啦啦的声响,两人惬意地牵着手沿着江岸在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大规模的烟花时刻还未降临,但庆祝的鞭炮声却是从下午就开始不绝于耳,此时江边更是有不少人在将准备点燃的鞭炮铺设开来。 红彤彤的一圈缠绕在地面上,看起来很是喜庆。 金铃和骆聿停下了脚步,准备凑一凑眼前的热闹。这大概是人口兴盛的一大家子,在场的老人和小孩闹哄哄地聚成了一团。 不过在这欢庆的节日里,并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等一切准备就绪,当家的男人拿着火机去点燃了引线,火苗迅速蹿起,他一把丢下手中的鞭炮,边往后撤边高声用方言大喊:“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火光乍现间,随着震天响的鞭炮声一道来的还有四处飞溅的小炮仗,金铃和骆聿被吓到躲让着后退了好几步,直至退出了人群到比较安全的地带,两人才在夜幕中相视一笑。 但尽管如此,偶尔还是会有一两个蹦得远的炮仗落到他们脚边,骆聿见状转身挡在了金铃身前,防止她被炮仗意外蹦到。 第68章 金铃抬手遮上他裸露在外的颈侧,她也是担心他的:“小心点,别被蹦到了。” 但眼前的鞭炮声太响,骆聿听不清她的话,只得把头低了下来,提高了音量对她喊道:“你说什么?” 金铃也跟着大声了些:“我说,你小心——” 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被骆聿倾身下来的吻堵了个干净。 金铃眨了眨因震惊而瞪圆了的双眼,翻飞扑闪着的睫毛也展露出了她的意外与无措。骆聿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安抚她的同时一点点加深了这个亲吻。 他本不是高调的人,平日里也断然做不出这等在公众场合与女友亲吻的事,但或许是今日的气氛使然,又或许是她看向他时眼神里的纯挚太过诱人,冲动与爱欲的双重推动下,让他在这夜色的遮挡下把控不住地亲了下来。 一年就这么一天,任性一回也不打紧。 她贴在他颈侧的手也收紧了些,悄悄抬高了下颌去附和回应他的亲吻。 万众期待的烟火也在这时从远处的天空亮起,金铃微仰着头,绚烂的花火落在她的眼眸中 ,恰巧倒映出的是代表着浪漫的粉色,亮晶晶的一点映射在瞳孔中,像是对他爱意的表达。 前方路人互道的吉祥话还响彻在耳边:“年年岁岁,长长久久——” 第50章 “只允许你走进我心里” 两人在年三十那晚短暂见过一面后,就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异地,不过期间他们一直都有通过手机联系,也每天都会视频分享生活。 假期总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来到了预定回程的日子。在这之前金铃再三问过秦凤娇的意见,但秦凤娇还想跟老家的亲戚朋友再聚一聚,她便没有强求。 于是金铃独自提前回去,好在骆聿一早就启程出发来接她,路途不至于太孤独。 在骆聿到达后金铃先是带他去吃了个午饭,饭后从餐馆出来,她先一步走到驾驶位,提议道:“回去我来开吧。” 他开了两个多小时过来,中途休息的时间又极短,金铃担心他会疲惫,自己能分担便分担一点。 骆聿也欣然接受她的关怀,“好,那你累了我们再换换。” 金铃虽然没有车,但平常也有一些摸车的机会,她的车技不说多高超,应付寻常路况还是够用的。 车子一路行驶得相当平稳,不过路程过半的时候骆聿还是表示他已经休息好了,可以和金铃换回来了。 于是两人在服务站停靠时对调了位置。回到熟悉的副驾驶,金铃从后排拿过自己的包,拉下了座位前方的遮阳板。 刚在阳光下待了一小时,脸上不出意外地有些脱妆了。 金铃从包里翻出粉饼,对着镜子补起了妆。 骆聿被她的动作吸引,分了个眼神过来,没想到这一眼让他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是他之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外边那个针织钩的小蛋糕,现在被她用来了装粉饼。 “这个你还留着?” 见他提起,金铃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物件。当初他送的翡翠毕竟昂贵,她后来便给换了个相得益彰的首饰盒。 至于这个针织的去处,还是她无意中发现这竟能与自己的粉饼大小完美契合,加之她因为包里东西多,粉饼总是容易被摔碎,就索性用了来当粉饼的保护套。 别说,这小东西还特别实用,换上后她的粉饼幸存到了现在。 “嗯。”金铃应了声,没觉得这有什么可意外的。 骆聿却多看了两眼,心里不免有些高兴。他本以为以金铃的性子,分开后她会把所有跟自己相关的东西都处理掉,没想到不仅留下了,原来还用在了生活中触手可及的地方。 所以是不是也意味着,那时候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一些特殊的。 是争吵和决裂也不影响的特殊。 - 剩下的一小时车程在两人的闲话中一闪而过,到金铃家楼下时正是下午。 她要先上楼去放行李。现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见骆聿没有去处,金铃便邀请他上楼坐坐,左右现在家里也没人。 骆聿也是知道这点,面对金铃的邀约他没有拒绝。 两人一道上了楼,彼此都有些紧张。金铃是有些担心遇上邻居,懒得去应付别人八卦的打听;骆聿则是因为第一次到金铃家里去,哪怕家中没有旁人,但因为是她生活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好在运气不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熟人。 到了门口,金铃打开门自己先进了去,近一周没居住过人的屋子还是有些沉闷,她快步走去把阳台的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在室内。 “我要换鞋吗?”骆聿站在玄关礼貌地等着金铃回来安排他的去向。 金铃刚想说什么,但转念想到鞋柜里只有金堂的拖鞋,还是决定算了:“没事不用,直接进来吧。” 骆聿点点头进了门,顺带着把行李箱也推到了客厅。 他停在客厅里,简单打量了两眼室内的装潢。 房子的面积不算很大,大约是八九十平,三室一厅的格局。看得出来家人很热爱生活,客厅和阳台都种满了绿植,除了花草外还有几盆葱和韭菜混迹在其中,平添了一分幽默。 “你坐会吧,要喝水吗?” 骆聿再度点了点头,几个小时的车程,车上的矿泉水早就喝完了,这会正是需要补充水分的时候。 他移步到沙发前坐下,被沙发上的布艺坐垫吸引去目光,这与先前看到过的金铃房间里的床单,是一个系列的款式。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是生活上的靠近,让他产生了一种走到她世界里去了的踏实感。 他悄悄弯了弯嘴角,为这一发现而高兴。 注意力慢慢随着金铃的脚步转移到她去给他倒水的身影,当发现她站在柜门前踌躇的时候,骆聿第一时间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最顶层有没有杯子?”金铃今天穿的是平底鞋,看不到橱柜的上层有什么东西。 家里甚少来客人,需要她招待的更是没有,所以她不太清楚秦凤娇把杯子放在了哪里。 骆聿在上层寻找时她也没闲着,打开下层的柜子翻找了起来。 “怎么样?有看到吗?”还不忘跟他对话,关注着实时的进度。 “唔。”骆聿还在扫视,柜子虽然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多且杂,分辨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不过片刻后好消息传来:“找到了。” 金铃惊喜地抬起头,她就说依稀记得应该是在那个柜子里,果不其然。 但下一秒看着骆聿提出来的蓝色手柄,她有些傻了眼,印象里自家的杯子是透明的玻璃杯。 而当他口中的杯子完整出现在视野面前,两人更是一时间都愣住了。 他拎出来的东西确实是杯子没错,但蓝色的杯壁上还印有人的照片。 还要是合照。金铃定睛辨认了一下,终于认出上面是她和她学生时代不知哪个前任的合照…… 沉默萦绕在两人中间,无声地将他们包围。 看着杯壁上登对的俊男美女,骆聿冷笑了一声,原来不是他这个“前任”的东西没扔,是所有前任的东西都没扔。 哪有什么特殊的例外,不过是一视同仁的其中之一罢了。 “呃,你听我解释……” “愿闻其详。”骆聿好脾气地表示。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你信吗……”金铃忐忑地看他。 其实说起来金铃也是真无辜,她虽然谈过的恋爱不少,但真的没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更不可能会特意保存某一任送的东西。 这完全就是个意外,应该是秦凤娇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因其节俭的性子,见杯子还能用就留了下来。 回应她的仍是骆聿的一记冷笑。 眼看解释不见成效,金铃选择了耍赖,她一把从骆聿手里抢过杯子,随手堆到一旁,再用身子将其挡住,随后若无其事地对骆聿笑靥如花道:“还喝水吗?我给你倒水吧。” 骆聿也对她笑,冲着她身后挑了挑眉:“用什么喝?用你们的情侣杯吗?” “用我的用我的!”金铃硬着头皮装作没听见后半句话,拿过一旁自己常用的马克杯到水龙头下冲洗。 从饮水器中倒满一杯水后就想拉着骆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被她拖着手的男人仍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金铃也只好放弃逃离的想法,把水杯递了给他。 骆聿接过后并没有马上喝,而是把杯口反送到她唇边,“你不渴?” “你不生气啦?”金铃小心翼翼地抬眸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见他没否认,才低下头去就着杯子也补充了点水分。 谁知等她喝完,阴阳怪气的声音又接着在耳边响起:“是这个杯子装的水好喝,还是那个蓝色的、印着照片的杯子装的水好喝?” “啊——”金铃的内心在土拨鼠尖叫,让他逮到机会还真是没完了。 第69章 见她欲哭无泪 的表情骆聿才觉着好受了些,其实他也不是真生气,不过心里不太平衡有些吃味罢了。 没打算再继续逗金铃,骆聿捧起水杯把她剩下的水喝完。 正喝着,听到一阵玻璃碰撞到地面碎裂开来的声音。垂眸看去,原来是那个杯子不知何故摔到了地上,而始作俑者金铃正在一旁夸张地狡辩:“哎呀,不小心摔碎了。” 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这下你满意了吧”的小表情,拙劣又可爱。 本不打算继续捉弄她的骆聿按下笑意,还是不忍放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不小心?那真是太可惜了,要不我再给你们重新买一个吧。” 见怎么装傻充愣都哄不好这人,金铃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故意的,我故意的。” “哦~”骆聿故作了然地点点头,又道,“还好我送的不是易碎品。” 无论她怎样的说辞,骆聿总有千百句更胜一筹的在等着她,金铃有些急了,索性上前去抬手堵住了他的嘴,“不许你说话了!” 骆聿这才真的笑了出声,一把挪开金铃的手,一手揽上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小心点,别踩到了。” 终于在他脸上看到笑容,金铃才放下心来:“你不生气了吧?都说了,真的不是我留下的……” 骆聿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望向客厅的方向:“家里不会还有别的前任的东西吧?” 金铃忙抱上他的手臂,防止他真出去翻找新的罪证,保证道:“没有了没有了,家里只有你送的东西!” “哦?原来我也是前任?”却不小心被骆聿揪到了她话里的错漏。 “……”金铃被他磨得没了法子,爱吃醋的男人可真难哄。她索性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踮起了脚尖去够他的唇,身体力行地让他闭嘴。 面对女友的主动骆聿自然是拒绝不了,男人在这些事上也向来有天赋,他双手钳制在金铃腰间,轻轻往上一提便将她抱到了桌上,让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自己则强势地挤进她腿间,大手托在她脑后,延续上方才那个吻。本该是由金铃引导的亲密,却在片刻之间交换了主权,牢牢掌握在了他的掌心。 这回骆聿果真也如她所愿停止了自己的喋喋不休,将注意力转移到回应她的亲吻这件事上,只是本游走在她腰间的手却在不断向上攀升。 “你房间在哪?”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的情况之前,骆聿沉闷的声音从她颈窝传来,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裸露的脖颈,染红了上面细嫩的肌肤。 金铃的心脏跟着耳朵轻颤了一瞬,揪在骆聿肩头的手指无意识地曲起,“在,在洗手间隔壁。” 听到了具体的答复,骆聿手往下移了几寸,贴在她大腿外侧,轻轻一个托举将她抱了起来。 金铃早就被他亲得失去了力气,两只胳膊只堪堪环住了他的脖子,根本使不上什么劲。 但骆聿的拥抱足够结实,她没有感受到任何颠簸,甚至没有察觉到骆聿往她腿上送的力,他只是简单将手垫在了她的腿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抱稳。 厨房到房间也不过几步距离。第一次进入到金铃生活里最私密的空间,但骆聿此刻没有心思去欣赏周遭的环境。 他轻轻将金铃放到床上,没有给她任何逃跑的间隙,迅速地追了上来。直到两具身体贴合到一起,金铃才反应过来,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但随即又被骆聿炽热的亲吻淹没,迷失在了这片情潮中。再度醒过神来时,还是身前的毛衣扣子被解开的瞬间。 金铃抬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脸,“别……” 这会说到底还是白天,加上家中并没有保障安全的物件,她担心等会闹得过火了,不好收场。 骆聿自然是尊重她意愿的,当即中断了手上的动作,后来的亲吻也始终只克制地留在她唇上。 - “别多想,那真的只是个意外。”待两人都冷静下来后,金铃又说回了刚才的话题。 听到金铃安抚的话语,骆聿把怀里的她拥得更紧了些,不由地有些暗暗窃喜。 他不知道金铃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以前她遇到解释不清的事,也喜欢用给他些甜头的方法转移他的注意,但这种糊弄之后往往不会再有后续。 可这回与以往都不同的是,事后她还特意解释了一番,不让他有留下任何芥蒂的可能。 意识到这,骆聿嘴角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笑意。他没放过送到眼前的机会,追问她的更多:“那我跟他们的区别在哪里?” “区别么?”金铃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盯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思考了良久。 要说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金铃对他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同时她也认真、妥善地处理了先前的每段关系,是以认真这个答案在此似乎也不太够份量。 望着她专注思考的脸庞,骆聿足够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指尖轻柔地流连在她的脸上,描绘着她的五官。 金铃在脑海中回忆着他们的点滴,有在路灯下隔着口罩接吻的画面、有在委屈负气时红了的眼眶、也有他不愿让她失望,回回都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等待她回头的那一瞬间。 对视的那些时刻,她也想过跟他永远。 金铃再度对上他的视线,深深地望进他眼中,她想她找到了那个答案: “我只允许你走进我心里。” 第51章 “也不知道这到底惩罚了谁”…… 得知了金铃回到市里的消息,季云依的邀约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时隔月余,金铃才又与她们续上了先前未完成的约定。 几人相约在金铃家附近的街角,轿车驶停在跟前时,金铃往略显拥挤的后座看了眼,下意识地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但在她正准备上车时,阮渝宁甜甜的声音拉长了语调从后座传来:“哎呀~你跟我们一起坐后面嘛。” 听着就像是在撒娇,金铃自然也抵挡不住这一遭。 待她在后座坐定后,阮渝宁伸手同时挽住了身侧两人的胳膊,感叹道:“原来这就是左拥右抱的感觉,爱了!” “抱得明白吗你?”季云依故意挤兑她,“起开,让我来!” “哼哼,才不让。” 金铃本还有些紧张于这样的亲近,但落座后的热闹着实是让她放松了不少。 她们都有段时日未见,便互问了会近况。 正聊着,阮渝宁忽地记起自己的疑惑:“对了,我们到底要干嘛去呀?” 季云依先前既是严格保密又是让她们好好打扮的,这可钓足了阮渝宁的胃口。 她本还想继续故作玄虚,但被阮渝宁缠得没了法子,只好老实道来:“姐带你们看秀去!” “看秀?这么晚了还有?”阮渝宁以为是她常看的那些奢侈品牌的时装秀。 猜透了事情本质的金铃只笑笑没说话,等到了目的地发现果然与她预想中的蹦迪相差无几。 进门一楼是普通的酒吧,三人穿过酒吧大厅进入到内里的楼梯间,再乘坐电梯往二层去。季云依提前预订了位置,刚出电梯就有专门负责接待的服务员引导着她们到卡座。 坐下后金铃便脱去了外套,在季云依的特别嘱咐下,她今天的打扮与平常时的风格有较大的差异。 内里是紧身的抹胸针织毛衣,简约的棕色皮带链接起下半身的麂皮绒短裙,虽都是厚实的材质,但又都默契的没什么保暖功效,就是应个冬天的景。 不过这些纸醉金迷的娱乐会所惯会讨好客户,室内暖气开得十足,露肩也不觉冷,甚至上台蹦两圈还有可能会出汗。 季云依和阮渝宁也特意换上了适合这地方的装束,好在这层是女性居多,这样的穿着打扮也不用担心被骚扰。 她们到的时间正正好,舞台上 的表演才刚开始。 伴随着音乐响起,舞台中央陆续上来了几位男生,每位都身材高大健硕,面容俊美。 阮渝宁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她并不熟悉的秀场演出,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演模式。 但随着台上男嘉宾的衣物越来越少,她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在男士们也愈发大胆出格的舞蹈动作下,卡座上的三位女生脸红着面面相觑,都有些招架不住。 躁动的鼓点敲打在人们的耳膜之上,观影区已经有不少被挑起了兴致的人在热闹的驱使下,到了台下的舞池加入这场盛大的狂欢。 “原来我表姐一直吃这么好。”表面熟练如老手的季云依其实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就是听了她表姐的安利。 而从小到大都乖巧听话的阮渝宁哪里见过这场面,当即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金铃倒是以前跟富婆客户来过类似的场所,可彼时的她一心只想签单,从未认真看过台上的节目,今日也算是涨了见识。 不过演出者身材虽然不错,但舞蹈动作实在是过于油腻,她看了会便有些失去了兴趣。 第70章 加上她是下班后过来的,没来得及吃饭,这会肚子正咕咕作响。 她便跟季云依打了声招呼:“我下去找点东西吃,你们要吃点什么吗?” 会所一层二层是一起的,一楼有专门的餐厅区域。二楼只提供冷食和酒水,想吃热的餐食还需要到楼下去点。 “我想吃烤翅!”听到她们对话的阮渝宁回过头来。 “我要碗汤吧。”季云依今天正巧生理期,想喝点热的暖暖。 “行。”金铃顺道接下她们的订单,下楼去点餐。 等走到走廊外才想起自己忘记穿回外套了,但卡座距离外边有段距离,她便懒得回去拿,索性就这么下了楼。 越往下走聚堆的人群就越多,尤其是形色各异的异性,鱼龙混杂中暗含了好些隐晦的打量。 她迎面一路小心避让各类有意无意往她身上撞来的男人,有些后悔自己刚没返回去把外套穿上,这会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但还是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她当即拧起了眉,重重甩开的同时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你怎么在这?” 手是没能成功甩开的,眼前突如其来骆聿眉头是与她如出一辙的弧度。 “原来说和朋友出去玩是来这种地方玩,还是二楼下来的?” “你不也来了?一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金铃见到骆聿很是惊讶,可也没忘了反驳。虽然她是被动来的,但嘴上是不能认输的。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来?”骆聿反问道,脸上的不爽明显,“陪齐淮铭来逮他老婆,没想到还逮到了我的。” 他的什么?金铃错开与之对视的眼神,一时间失去了对峙的底气,莫名心虚得不敢说话。 目光偏向的方向正巧看到齐淮铭正一个个卡座地找过去,不出所料的话是找阮渝宁的。 金铃心中暗叫不好,想着得给人提个醒。 她往后退了一步,想转身上楼,但被骆聿叫停了脚步:“去哪?” 差点忘记了他们是一伙的,金铃猛然回过身去,可不能打草惊蛇了。 “点餐。”她灵机一动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吧示意,随后又拽了拽骆聿的衣角可怜巴巴地道,“我饿了,今晚还没吃饭呢。” 骆聿本还想问点什么,但看着金铃故作可怜的模样,只好暂时妥协于对她的示弱,“走吧,想吃什么?” 看着他抬腿走向餐吧的背影,金铃不落痕迹地落后他两步,趁着这个空档解锁手机给阮渝宁通风报信。 两人走到半途,骆聿忽然回过身来,“我还是带你出去吃吧,这里的不好吃。” “行!”这会自然是他说什么都好,金铃即刻应下,“那我上去拿个外套和包。” 说罢就要往楼上走,骆聿也跟着她一道。 但临到楼梯口,想起楼上精彩绝伦的演出,金铃忙回过头跟建议:“要不……你在这等我会?” “呵。”骆聿嗤笑了声,明显他也知道金铃是出于什么的顾忌。 不过还是顺了她的意思,没有再跟上去,主要是也不想给自己添堵。 等金铃拿好了自己的东西下楼,看着堵在路口等她的骆聿,她故作随意地打探:“齐淮铭呢?你直接走了不要紧?” 骆聿睨了她一眼,明显看穿了她的心思,只淡淡道:“他这会估计是没空搭理我。” 金铃只佯装没看懂他的眼神,在心里默默替阮渝宁祈祷。 “他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阮渝宁没关定位。”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临出店门前,骆聿停下了脚步,提醒金铃:“衣服穿好。” “哦哦,好。”完全没察觉到冷的金铃这才发觉大衣还在自己臂弯里,但外边可不会像里面这般温暖如春。 于是她匆忙把大衣套上,迫不及待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才走出去一步就被骆聿拦腰截了下来,他一个巧劲便迫使她的身体转了个方向,两人从并肩变为了面对面。 金铃正疑惑着,就见骆聿低了头,在耐心地将大衣外面的扣子一个个给她系好。 冰凉的指尖滑过胸前的肌肤,藏匿在肌理脉络下的心却是暖暖的。 她乖乖地站在原地,时不时抬眸瞥他两眼。 在他的专注中感受到了些别样的感觉,她相信自己今天是漂亮的,可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流连的心思。别的男人都希望她穿得越少越好,只有骆聿在意她暖不暖。 出了会所,骆聿驱着车疾驰在公路上。下了车后金铃主动去挽他的手臂,手如柔荑灵活地寻到骆聿的掌心,巧妙地钻了进去牵住他。 骆聿对此还是颇为受用,顺从地与金铃十指相扣。 他选的餐厅是金铃喜欢的面馆,两人坐在温暖的室内,可口的食物带来的热气氤氲在眼前。 金铃夹起一筷子面条呼呼地吹着,与她同坐在一侧的骆聿这时冷不丁地问了句:“男模好看吗?” 骆聿没点食物,面前只放了杯热水,他好整以暇地倚在沙发靠背上,等待着金铃的回答。 被提问的金铃感觉后背一凉,果然这一遭审判是躲不掉的。 她又往面条上吹了一口气,在脑海中思考着对策。 骆聿以为她是想装傻糊弄过去,他捏了捏两人自下车后就一直交握在一起的手。 手上传来忽视不掉的触感,金铃自以为隐蔽地偏了偏了脑袋,转动眼珠子去偷瞄他的表情。 不料被骆聿抓了个正着,不过看着他也不像真的生气了的模样,金铃思索了会,客观地说:“还可以吧。” 毕竟那是人家赖以生存的武器,加上说不好看他也不会信不是,还不如照实评价,或许还能获得个从轻处罚的结果。 “看得还挺认真。”骆聿也客观地给出评价,他倒是不介意金铃出去玩,了解她的为人就不会为此担心。 不过这种放心只仅限于她去酒吧,看男模什么的还是会令人有些危机感,他没忍住计较:“比我的好看?” 金铃上下扫过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来回打量,忙着咀嚼口中的食物并没有答话,但言外之意很明显。 他的又看不到,怎么对比? 骆聿见状拽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腹部中间去,此前金铃的左手一直被牵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其实隔着几层衣物具体也感觉不出什么,但这个动作就足够令人浮想联翩,毕竟他的金铃是真看过。 光是这么一下就能让人回想起来往日亲密时的画面,甚至手下的触感似乎也生动了起来。 “比我的好看?”骆聿又问了一次,他实在是不解他哪里还锻炼得不够好,能让她跑去看别的男人的。 “别人的我又没摸,哪知道。”这会金铃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就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但这也没阻碍两人的交流。 “你还想上手?”骆聿就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质疑的同时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有些危险的信号。 “没有!绝对没有!”金铃忙极力否认,但看起来更像是欲盖弥彰。 骆聿冷冷地哼了声没再追问什么,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待金铃吃饱,两人从饭馆离去。上车后骆聿打开了车内的暖气,还不停地往上调着温度,金铃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度数,权当他比较怕冷。 面馆距离金铃家很近,左右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车子停稳在楼下,看着金铃摸上车门的手,骆聿随口问了句:“就上去了?” 其实今晚没什么别的安排了,回来的时间也比她预计的要早得多,金铃倒也不急着上楼。 “晚安吻呢?”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金铃轻声笑笑,侧过身去凑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就这样?”骆聿似是不满地挑了挑眉头。 “不然?”金铃故作不解地回问,手缠绕在腰间的大衣系带上一圈圈地打转。 话音落下就听到骆聿啪嗒一声解了安全带,朝她凑了过来。意料之中的亲吻不偏不倚地落在唇中,金铃闭了眼睛浅浅地回应他。 相拥在一起的躯体温度在暖呼呼的热风中不断往上攀升,刚调高了的空调在此刻也源源不断地输送来热气。 骆聿熟练地褪去碍事的外套,一把扔到了后排,全程没有耽误半点两人的亲热。金铃被他亲得迷迷糊糊,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直到他收手回来时顺道按下了座椅侧的升降按钮,身体往后倒的骤然惊醒了金铃,她睁开眼轻呼了声:“你干嘛?” 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骆聿今天的内衬是黑色的衬衣,充满了神秘色彩的颜色融入进黑夜里,包裹着恰到好处的健硕的肩膀和手臂,配合他唇角的一点水光让人莫名染上了丝禁欲的味道,他抬头平视对上金铃的目光,“怎么了?” 看着近在咫尺温柔注视着她的双眸,金铃顿了顿没说话,只是伸手攀上了他的肩。 第71章 身体懒洋洋地躺倒在弧度恰到好处的座椅里,眼下的一切都很舒适。金铃往前伸了伸脖子,想要主动亲上去。 骆聿却在这时不急不忙地支起了身体,与她拉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嗯?”一声疑问自金铃的喉间溢出。 “不是没对比吗?”骆聿意有所指。 还有这好事?没想到本该吃醋的人却大发慈悲做起了菩萨,金铃心领神会地将目光移到他腹部,盯着上面的纽扣没说话。 但最后被一粒粒解开的却是她身前的大衣扣子。暖呼呼的热风扑面而来,打在她身前露出的大片皮肤上,突如其来的温度引得人一阵颤栗。 金铃是不介意被欣赏身材的,但随意地看和被盯着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瞬时就涨红了脸。 即使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也无法适应这种赤裸的感觉,她抬起手在裸露的肌肤上挡了挡。 却被骆聿捋了去,扣押着禁锢在耳旁的座椅。 男女力量悬殊,金铃自然是挣脱不得。只好随他的目光一寸寸滑过自己身上的纹理,骆聿也看得十分认真,像是在欣赏艺术品,随后他客观给出评价:“缺了条项链。”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急,没来得及搭配饰品,不过她不明白骆聿此时提及的用意,总不能是恰好给她准备了项链作为礼物吧? 但哪能有这么多正正的恰好呢,回应她的是锁骨上不断传来的酥麻,掐在她腰线上的手也趁乱游走进她的衣服下摆,似乎是想要将昨日的克制一次讨回来。 不知过去多久,骆聿才重新抬起头来,往下拽了拽她的衣角,帮她把衣服恢复到原先齐整的模样。 而后有些迷恋地欣赏自己的作品,还不忘征求金铃的意见:“好看吗?”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她好看吗,但早已晕头转向的金铃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个问题,她搂在骆聿肩上的手使了点劲往下压了压,想要他的亲吻。 读懂了她意思的骆聿俯下身来,却只是亲了亲她的脸颊,“时间不早了,上去吧。” 直到晕乎乎地回到家中,在对上洗手台前的镜子,看到锁骨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留下的杰作时,回想起那被撩拨得不上不下的憋屈,金铃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报复。 但金铃哪能受这气,她当即就在卫生间里寻了处完美光源,俯拍了张照片,巧妙地露出了一点下巴并他的得意之作,回问了句:【好看吗?】 随后跑到了阳台上,往外眺望。等看到隐在了暗处的轿车,以及它顶上那盏年久失修的路灯,金铃更断定他是早有预谋。 车内的骆聿没有着急离去,他正一口口喝着凉水等待自己平复。看到中控的手机亮起他也只是随意瞥了眼,还是捕捉到熟悉的备注他才提起了兴致点开。 但映入眼帘的照片却顿时使他有些心猿意马,车内还残存的馨香也让人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才的旖旎,把手中喝空了的矿泉水瓶随手撇到一旁,他又取了瓶新的拧开。 一口冷水下肚很好的地缓解了眼前的燥热。他微微低下了头,透过车窗望向远处楼上那抹模糊但却难掩雀跃的身影,忽然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开。 也不知道这到底惩罚了谁。 第52章 “一个人睡不害怕吗?”…… 隔天一早骆聿就又准时到了金铃家报道,知道她家里没别人,他也没在楼下傻等,提着早餐就上了楼。 骆聿敲门时金铃刚起床,给他开门前才洗漱完。 “早。”跟他打过招呼金铃侧身让他进门,边拍去脸上多余的水分边问,“对了,你原来初二想去干什么?” 他们今天没做别的安排,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倒是可以陪他去完成他原先的计划。 “想带你去看花灯,听说去年的很好看。” 可惜现在花灯集市已经结束了,金铃晃了晃他的手,而后道:“明年再一起看吧。” “好。”骆聿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这些关于未来的描述,“想出去玩吗?” 假期还有好几天,自然不能就这样虚度。 “嗯?去哪?”金铃顺势问道,但看着他往桌上摆放餐点,却忽然觉得其实就这样窝在家里也挺舒服的,平凡普通的生活也能找到乐趣。 “滑雪?感兴趣吗?” 听到他的提议,金铃一骨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立马收回了自己刚才觉得宅着也很好的想法,滑雪是她一直以来都非常感兴趣但没有机会和时间去的项目。 她忙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心意。 “那等会一起去采购装备?” “好!” 两人一拍即合,吃过早饭后来到了本地最大的商城。本打算直奔雪具店,但在路过某个奢侈品牌时,骆聿拉着金铃的手停住了脚步,“进去看看?还欠你一条项链。” 见他还敢提起昨晚,金铃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骆聿却一点不害怕,应对自如地笑着解释:“不开玩笑了,给你选个新年礼物。” 在他一声“走吧”的劝说下,两人走进了店里。 店内的导购一眼就分辨出了两位是购买力不凡的客户,热情地迎了上来。 金铃在她的介绍下看的大多是吊坠款式的项链,正比对着细节,骆聿却指了旁一条镶满了细钻的锁骨链,“这个怎么样?” 金铃抬眸望去,这款式与她现在锁骨上的痕迹分布有些相似,很容易就让人回忆起某些画面。 好在今天穿的是高领的毛衣,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心领神会的金铃一眼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碍于导购在场,她只能又瞪了他一下。 这一眼中当真蕴含了些气恼的意味,骆聿不敢再惹她的不快,抬手止住了导购拿出来的动作,“我女朋友不太喜欢这个,算了。 ” 被骆聿这么一逗,金铃没了细细挑选的心思,从自己先前就在官网上了解过的款式里指了条比较喜欢的结账。 后续待他们采购完所需要的雪具,见时间尚早,便采纳了骆聿的意见先把东西运回到他家中装箱。此行计划定得匆忙,明天就要出发,早收拾也好早安心。 久违地又来到了骆聿的家中,倒是与金铃上次来时没有太大变化。 骆聿从一楼的房间里拉出来个空行李箱,把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物品一件件拆掉包装,再整理到箱子中。 金铃也在一旁帮他拆着标签。忙活了好一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冬日的天黑得早,她到角落里去把客厅的灯打开,再返回来时骆聿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今晚就不出去了?你点餐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好。” “好。”金铃接过手机。今天降温了,外面确实有些冷,在家吃也是不错的选择。 屏幕中是商家的点餐小程序,金铃滑动着菜单,偶尔看到感兴趣的菜,便会给骆聿报菜名征求他的意见。 一番商议,最后再往购物车里添了道红酒焖牛肉,这顿点餐的任务就算完成。 金铃正准备把手机交还给他,屏幕上方弹出了条消息提醒,她随口道:“有人给你发消息。” “嗯?说的什么?”骆聿闻言头也没抬,忙着往行李箱里收纳物品。 这是允许她查看的意思?接收到信号的金铃点开了他的微信,找到未读的新消息,大声地朗读了出来。 只是无趣的工作信息,念完后金铃就有些意兴阑珊地退了出去。返回到消息列表时没耐住好奇瞟了两眼,与骆聿有消息往来的人很单一,乍看过去都是些乏味的工作内容,不过其中一个小群还是引起了金铃的注意。 貌似是传说中的兄弟群,最新消息停留在季云泽的控诉:【都重色亲友是吧!我要把你们告到联合国!】 金铃对他控诉的内容有些感兴趣,她抬脚踢了踢坐在她前方地毯上的骆聿,“我能看看你别的信息吗?” “嗯?”骆聿回过头来,随意瞧了眼她晃着的屏幕界面,“不用问我,你有这个权利。” “万一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他的果断让金铃很满意,但她还是调侃了句,顺手点开了他和朋友们的群聊。 群里果然都是男生,但聊天的内容却与金铃以为的大相径庭。起初是有人提了一嘴问明天要不要聚聚,回答的人却带头秀起了恩爱,往下就全都是各自发的与对象相关的日程安排。 骆聿也不例外,拍了张早上两人一起采购时的照片,并附言:【明天要陪女朋友去滑雪。】 大家统一的行径刺痛了还单身的季云泽,这才有了他字字泣血的那一句不满。 “我应该没有什么不能给你看的。”骆聿自信道。 “哼,是吗?”金铃可不会轻信他的甜言蜜语。 话赶话都说到这了,看完他兄弟群的消息后,金铃顺手翻看了一下他的联系人列表。 目光掠过之处的头像不是风景照就是板正的证件照,或子女的照片,画风统一得可怕。 第72章 随意上下划拉了几下金铃就想作罢,她实在对他和这些中老年人的交流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正欲退出之际,被一抹粉色吸引去了视线。 这股子年轻的色彩夹杂在其中着实是亮眼得很,定睛一看骆聿给她的备注也格外不同。 刚才翻看时就发现了他给所有人的备注都是简单的真实姓名,甚至包括他的父母都是。列表里只有金铃的“乖乖”和这位女生的不一样,这一细节让她不得不停下了手。 不过在点进去与对方的聊天框之前,她还是试探着礼貌地问了句:“大师是谁啊?” 怎知这回骆聿不如先前的淡定,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开关,猛地转过身来,似乎有想要从金铃手里夺回手机的冲动。 但片刻后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些,有些讪讪地回答:“一个不太熟的人。” /:. 金铃在问之前就预想过,假设他的反应不同寻常那她就不看了,人有时候需要适当的糊涂。但当他真表现出了不一般的反应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远不如想象中那样大度。 唇角的笑意淡了些,“没事,我不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吧,可以看。”骆聿收回了下意识伸出的手。 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捏,金铃的不高兴被更深的好奇取而代之。本该高傲地把手机丢回给他,告诉他自己才不屑窥探他人的秘密,但还是没能抵抗得住呼之欲出的探索欲。 她不紧不慢地点开女生的对话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蜡烛的照片。 只是平平无奇,没看出什么来。 目光再缓缓转移到承上启下的对话: 大师:【从牌面上来看,你们好像没可能了哦。】 【但是吧,我这边有可以复合的魔法蜡烛,要不要点一支?】 【特别灵!就是有点小贵,999一支哦。】 骆聿:【点一支能管用吗?多点几支吧。】 大师:【管用管用,一支就够了。】 随后是骆聿丝毫没犹豫的两千元整转账,还备注信息:【劳您费心了。】 大师大概很是高兴于富余的款项,给他回了个欣喜的表情,二十分钟后发来了蜡烛的照片,并道:【点上了哦。】 骆聿:【好的大师,拜托您一定要让她永远爱我。】 …… 对话到这便告一段落,金铃有些五味杂陈地从屏幕中抬起头来,而前方的骆聿早就回过了头去,不过不难从他有些慌乱的收拾动作和通红的耳根看出他的羞涩与窘迫。 忍了两分钟还是没忍住,金铃躺倒在沙发上捧腹大笑,“哎,你怎么会信这种东西?” “正常情况下我肯定是不信的,但那时候不是走投无路了么?”在困境时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去尝试一下。 左右已经被取笑了,骆聿定了定心,把刚随意塞进箱子里的东西又拿了出来重新整理。 “你怎么那么可爱啊。”金铃伸出手去在他的发顶揉了一把,凑到他脸侧,歪头看他,“那现在呢?你不会也相信我们能和好有那根蜡烛的功劳吧?” “现在当然不信。”骆聿故作淡定地道,脸上的绯色却半分未减。 后面金铃又狂笑了好一会,直到外卖送来才作罢。 停了收拾的动作,骆聿洗干净手后来到餐厅,拆开外卖的包装,将订购的菜品一一取出。 金铃在一旁也没闲着,在他的纵容下翻箱倒柜找出了烛台和蜡烛,难掩兴奋地道:“我们吃烛光晚餐吧~” 难得见她这么活泼,骆聿自然也不会扫她的兴,“好。” “打火机呢?”金铃利落地在餐桌中央摆上烛台,拿着蜡烛四处张望。 “你看看灶台下那个窄柜里有没有。” 依照他的指令在柜子里找到了打火机,金铃顺利点燃了一根蜡烛,待在烛台中间放稳后,她又拿起了另一根蜡烛,“点一根不太够吧?要不多点几根?” 骆聿手上动作不停,只淡淡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道几近无奈的宠溺弧度。 金铃也不是真的要他的回答,问完就自顾自地点亮了下一根蜡烛,直到三根蜡烛都在烛台上亮起光芒,她才继续道:“点上了哦。” 一直被调侃的骆聿当真是有些无奈了,但见自己的糗事能哄得她如此高兴,也只浅浅笑着,颇有点甘之如饴的味道。 待准备好一切,两人在桌边坐定。在开始晚餐前,金铃兴致勃勃地宣告:“这是我吃过最好的烛光晚餐! ” 骆聿坐在对面看向她在莹莹烛光笼罩下的面庞,会心一笑:“也是我的。” 再高级的餐厅、再精致的菜肴,也抵不过有她陪在身边这一刻。 吃过晚饭后,两人移步回客厅,寻了部电影窝在沙发上一起看了起来。 但热恋中的小情侣,看电影哪能真的完全投入进去,影片开始还没几分钟彼此的眼神就不在屏幕上了。忘记是谁先主动,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呼吸已然乱了。 昏暗的客厅里除屏幕上偶尔投射出来的点点光亮外,只剩餐桌上在燃点的几抹暖黄。 如果说前面两天的环境都让两人有所顾忌,那今天这安全的密闭空间便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在幽暗下的动作也愈加出格,更别论骆聿是个追求进步的人,自然是每天的进度都需得被超越。 当身后的扣子松开,束缚消失被抚上的时候,金铃猛地颤了一瞬,心一下就悬浮在了半空中。 骆聿稳稳地握住了她,亲吻接二连三地落在她的唇边、鼻尖,安抚着她:“别紧张。” 这跟昨天隔着一层布料的亲近感觉相差甚远,不过她不讨厌这样的触碰,金铃环住他的脖子回应送上自己的亲吻。 两人在黑暗中相拥着交换呼吸,偶尔溢出几声亲昵的轻吟。 “我去拿瓶水。”电影过半的时候,骆聿终于松开她,起身去了厨房。 金铃在他离去后坐直了身子,喘了口气平复呼吸,背过手整理起自己身上的凌乱。而后舔了舔也有些干涩的唇,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几口。 放回杯子时的动作却滞了一瞬,这不就有水吗? 按下心中的怪异,她跟着去了厨房,想看看骆聿在做什么。 还未走到门口,就远远看到他立在冰箱前,确实举着瓶水在喝。 见金铃过来,他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怎么?” “没事。”金铃跟在他身后,回到客厅的途中瞥见一旁的蜡烛,她似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大师,拜托你一定要让她永远爱我啊。” 再度听见金铃的调侃,骆聿早从一开始无尽的羞耻中脱敏出来,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充耳不闻地应对她的取笑。 他停下脚步,坦然接过金铃的话:“所以你能一直爱我吗?” 金铃嘴角的笑意不减,她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去,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尾指。 骆聿回应地勾住她,但还是要求一个嘴上的回答:“我没听到你的答案。” 金铃不擅长说爱,她牵着骆聿的手来到自己胸前的位置,引着他覆了上去,“听到了吗?” 她因他而增快的心跳频率,就是最好的答案。 骆聿任由她牵着自己,一时间没有动作,只定定地望着她,好似在静静聆听,又好似在思考什么。 “你怎么没反应?”金铃却对他对于自己的真情表白无动于衷有些许不满。 骆聿扯起嘴角,拉着她一起摔落在柔软的沙发上。 “要什么反应?”骆聿反问,拦在腰间的手把坐在他腿上的她用力地往后带了带,“这种反应吗?” 完全被他拥在了怀里,后背贴上骆聿的胸膛,各处的距离都变得紧密。金铃自然察觉到了他说的反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刚才要突然跑到厨房去拿水。 金铃低笑了两声,羞恼地回手用胳膊肘杵了杵身后的他。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罢就想要起身。 而这明显是在致敬他昨天的话,骆聿当然不会甘愿就这样放她走,他把下巴抵在她肩头,在她耳畔无奈地笑了声。 “别回去了,一个人睡不害怕吗?”说话间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朵,伴随着些隐喻的暗示。 第53章 “最忠实的信徒” 脸红心跳的话说完,骆聿却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只牵过金铃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 男女大小差距过甚的手交缠在一起,彰显着男性力量的指节摩挲着她指腹上的薄茧。最后还是金铃主动地在他掌心里挠了挠,骆聿才微挑了下眉头,读懂她的默许。 拦腰把腿上的人横抱起,在自己家中,不需要问房间的方向,他径直往卧室走去。 “电影还没看完呢?”没料到他的行动如此迅速,金铃在他耳边轻声惊呼。 “你记得主角叫什么名字?” 听到他的反问,金铃只是抵在他颈窝吃吃地笑。答案当然是不记得,彼此的心思都没有在屏幕上停留过一分钟。 第73章 转瞬之间人就从客厅到了卧室,被摔到柔软的床上时,金铃撑起身子往后退了退,顺势坐起来了些。她实在不习惯躺着被俯视的感觉。 骆聿没管她后撤的举动,半跪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手上正一颗颗解着衬衣纽扣。 金铃在他敞开的衣襟中从上至下扫了眼,终于再次看到了觊觎已久的腰腹,她将目光转移回他脸上,手却凑了上去胡作非为。 作乱的手被捉住反扣在床头,骆聿慢悠悠地俯下身来,灼热的呼吸熨烫在耳后:“找到答案了吗?” “你的好看。”在说话权利被剥夺的前一秒金铃抢着回答。 没头没尾的对话,两人却找到了同频的默契。骆聿这才满意地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继续动作,吻却急切地流连在她的鼻尖、唇边,一路往下延伸。 早就被勾得意乱情迷的他没能抵抗得住多久,起身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翻出眼熟的包装盒。 倚在床头轻喘着气的金铃随意扫了眼,好像跟上次来时的数量差不多,她顺口问了句:“没再用过?” “我跟谁用?”不解的眉头高高扬起,骆聿有些匪夷所思地反问。 “自己用……也不是不行。” 骆聿被她的话勾出一丝笑意,把银色的薄片塞到她手里,附在她的耳边,被情欲俘虏的嗓子哑了下来:“自己怎么用,你教教我。” 金铃到底没有好为人师的爱好,不过倒是可以成为他求学路上的伙伴。 - 一阵云雨过后,骆聿起身去打开了房间的窗户,好让弥漫在空气中浓郁的暧昧气息散去些。 随后他再度折返回来,进到被窝里圈住金铃。 他的臂膀被冷风一吹,也沾染了些寒气,金铃故作躲闪地抱着被子往前蹭了蹭,“冷死了。” “冷也不许躲。”骆聿笑着伸出长臂将她捞了回来。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欢愉过后的安宁。谁也没开口打扰这一刻的亲昵,只骆聿时不时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埋首进她的颈窝嗅闻。 他在这一时分感受到了无比的满足,拥着她的这分钟竟比方才徜徉在她的身体里更觉充实,他能够闻到恋人身上的香气、触摸到她的温度、感受到她的心跳。 一切都是再真实不过的存在。 直到金铃抬手推了一把像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拱来拱去的男人,他才老实了下来。 空气中的时间在缓缓流淌,安静到金铃都以为身后的人睡着了。 “明早还能见到你吗?”耳后却忽地传来男人的喃喃自语。 金铃一愣,“怕我走了?” “怕,我今晚都不敢睡了。”骆聿将她抱得更紧,似乎只有这样切实的接触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回想起自己上次附带着噩耗的不辞而别,大概是这给他留下了阴影,金铃拍了拍他横着垫在自己脖间的手,“放心吧,我不走。” 回应她的是骆聿插入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的动作,以及仿佛想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般紧实的拥抱。 “就这么喜欢我么?”她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一个自己好奇了许久的问题腾地跃起,“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很早。”骆聿的答案脱口而出。 “很早是多早?”金铃追问着答案,微微往后仰头去寻找他的眼睛。 只见骆聿在听到她的问话后似乎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回忆那个具体的时间点。 不久后他大概是得出了结论,启唇道:“六年前。” “六年前?”金铃有些狐疑,这人该不会在忽悠她吧,“可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金铃的记忆力不算差,如果是在之前就认识骆聿她一定会记得,但她确信去年夏天那次意外碰面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嗯,你不认识我,但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听到骆聿的回答金铃不免怔愣。 她曾经的困惑,好像在这一 刻找到了答案。难怪她随意的交往请求他都答应得如此轻易,分手后也不顾脸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原来一切都并非偶然。 但金铃还是有些不解,“你怎么认识我的?” 在他们过去的人生轨迹中,好像并没有重合的阶段。 按理来说确实是没有的,可骆聿仍记得初见金铃的时候,非要说个所以然的话,那这大概是缘分的撮合。 “你还记得你曾经来过我们学校打比赛吗?” 金铃大学时是学校羽毛球社的中流砥柱,是以代表学校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的高校联赛。 她在骆聿的期盼中点了点头,本来不会对哪场比赛特别印象深刻,可偏在与骆聿所在院校的那场对决中她拿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亚军,这实在让人很难忘怀。 见她也是有印象的,骆聿像是记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浅浅地勾了勾唇。 说起来骆聿在上学时并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但架不住他有个爱社交的室友。彼时的室友正为了逃课丢掉的学分而苦恼到要去联赛当志愿者,后来又因为这个遭到众人哄抢的名额继而求助上骆聿。 骆聿起初是不愿意的,但耐不住室友的苦苦哀求:“求你了你就去吧,她们非说要你去才肯给我这个名额,兄弟就这一个补学分的机会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不用你干什么,你人去就行了,你的活兄弟全包了。”见骆聿仍是不为所动,室友一脸苦相地拽上他的衣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骆聿看着自己被拽得变了形的衣角,不太情愿地松了口。 于是他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在开赛那天坐上了观众席。 室友把他带到位置后还不忘给他介绍看点:“你看到m大的队伍了吗?就那个白色运动服的,听说是他们学校的校花,你觉得跟我们学院的比起来哪个漂亮?” “无聊。”骆聿闻言根本没去看,他对这种给女生外貌评级的事情不感兴趣。 早习惯了他的古板无趣,室友也没多在意,只调侃了几句。后来在负责组织的人员催促下,匆匆道过别后到台下去开展他的志愿工作。 骆聿对羽毛球赛本身没什么兴趣,但来都来了他还是抱着不浪费时间的态度决定认真观看。 收起手机将目光投到场下的时候,不知道是被室友提点过,还是台下的女生真就那么耀眼,骆聿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刚才室友提到的那位女生。 只一眼,他顿时就想收回自己方才无聊的评价,但倒不是对两位女生的比拼有了判断,而是单纯地被这个女生惊艳到眼前一亮,她实在是——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彼时的金铃还没染上颓唐的班味,面对自己擅长的项目时,站立在球场中自信挥拍的样子明媚又张扬。 后续骆聿的目光一直不受控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在场馆内逗留的时间也从跟室友约定好的至多半小时延续到了比赛结束。 其实这期间金铃绝大部分时候在候场,来参赛的队伍实在多,包括到后面她实际上场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但骆聿还是专注地看了许久,后来有金铃的每一场比赛他都会到场,甚至她在其他学校的比赛,他但凡有时间也会找机会过去观赛。 听骆聿讲完认识的过程,金铃心情有些复杂,她确实没注意到过这个默默在人群中关注她的小粉丝。 也难怪骆聿总能精准猜对自己的喜好,安排的约会项目无一不是她的兴趣点,原来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巧合,一切也都有迹可循。 但既然如他所说的那么喜欢自己,这么多年间就没有过来认识她的想法吗?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说到这骆聿便有些心碎,也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造化弄人,他确实有过牵桥搭线认识她的想法,但当这个念头萌芽时,他每每一打听,便总会得到一个“她有男朋友了”的答复。 想到自己颇为丰富的感情史,金铃不由地有些心虚。 “你知道的……年轻的时候嘛,就是会想要,找个人,谈谈感情……” 骆聿轻哼了声,但他当然也知道,那是她的自由。 总之这么左右一耽搁,大学的时光便在他东一场西一场的观众席上坐到了尽头。 “那我到卓尔上班后呢?”金铃继续问,她在卓尔工作也有两三年了,这期间总是有机会的吧。 而且从两人第一次会面时的对话,也能看出骆聿应当是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员工。 骆聿确实一直知道她在自家公司任职。本来像金铃这样的小员工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但在她入职后两人曾在公司楼下打过照面,骆聿一眼就认出了她,也曾立刻就调出了她的资料。 可与以往又没什么不同,同一时间调出来的还有她跟公司财务科一职员交往的信息。 再往后金铃的感情进展骆聿就没再关注了,年少时不期而遇的心动,在繁忙的工作中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第74章 “所以你喜欢我,是因为一见钟情?”虽然知道这点肯定占据了一定的比重,但金铃问出口的时候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毕竟谁又能漂亮一辈子呢? 转念一想,自己除了漂亮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别的优点了,金铃更觉心塞。 完了,突然轮到她想请求骆聿永远喜欢她了。 “不完全是。”骆聿贴了贴她的脸颊,示意她别乱想。 “那还有什么?”金铃急切地追问着,可心里却不敢对他的回答抱有期待,在她看来自己平平无奇,面对感情时更是可耻的逃避与懦弱。 “我最开始被你吸引是因为你的乐观。”骆聿回忆起第一次对金铃有心动感觉的时刻。 正是在她拿下了亚军的那场比赛,以几球之差丢失了冠军宝座的她一点没气馁,反倒是给自己和队友加油打气,告诉大家她们拿亚军也很厉害了,把大家从不甘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她约是打心底里觉得亚军也是荣誉,领奖时更是笑得比冠军还灿烂几分。那种蓬勃向上的朝气是那个时候困于樊笼中的骆聿所渴望的,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击中了他,使他对金铃头一回有了些除漂亮外更实质的认知。 “那是以前了。”太久远的事情,其实金铃已经记不起自己当时的感受,不过她知道,这种乐观已经离她很远了。现在的她早就被现实打败,成为了世俗的普通人。 看出金铃对自己的不自信与质疑,骆聿不吝啬对她的夸赞,“你还很优秀啊,工作能力更是强到冯总经常在私下跟我夸你,没记错的话最长的一次好像蝉联了半年多销冠?” 可这源于的是她对金钱的渴望,更像是市侩精明的一种证明。 骆聿却对此难以认同,他难得反驳金铃:“空有渴望的人很多,能付出努力就是一种成功,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也是一种成功,不要轻易否定自己。” 没等回话,他又继续道:“你还非常勇敢。” “勇敢?”金铃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这个词沾边,尤其自己还因为害怕一次次回避和拒绝过他的好。 在她看来自己懦弱至极。 “嗯。”但骆聿十分肯定地回答她,在他的眼里金铃就是勇敢的。她在感情里作抉择时所需要的勇气比他的多得多,可她能一次次跨过横在心底的障碍,在没有什么试错机会的情况下,克服一切的不信任和害怕,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来。 这何尝不是一种勇敢。 没有想过在自己看来的缺点,在骆聿心里都幻化成了优点,竟都是能闪闪发光的存在。 金铃鼻间忽就多了些想要落泪的酸涩,她转过身来埋首在骆聿的怀里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骆聿抚慰般轻拍着她的背,询问她的情绪变化。 “其实我真的没那么好。”金铃有些哽咽,感动之余她更多是还是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骆 聿在爱意笼罩下赋予她的滤镜,害怕他有一天会突然发现她并没有那么好。 害怕她的真心交付出去,却要沦落个无处安放的下场。 但骆聿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不重要,你如果不好那我就爱你的不好,哪怕你坏如撒旦,我也甘愿成为你最忠诚的信徒。” 眼角当真涌上了些湿润的感觉,在这万般柔情中金铃觉得这桥段简直梦幻得不真实,“你不会像小说里写的,为了报复被我甩过一次,就先想方设法施展柔情让我爱上你,然后玩弄完我的感情,再狠狠把我甩掉吧?” 心在他的蜜语中被无限拉扯着,甜蜜之余还伴随着些酸涩,她一再求证,想要得到他更多相爱的肯定。 骆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脑洞气笑了,他有些无奈:“我就差没给你当狗了,你还怀疑我?” 金铃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再多的胆怯与担忧都被他满满的爱意承接了起来。细想好像也确实,回看他不顾颜面因挽回她而做出的桩桩件件糗事,应该也没人能为了报复做到这么滑稽的份上来吧。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说你爱上我了?”骆聿突然反应过来她话里的细节。 “我有吗?”金铃脸一热,开始装起了傻,“没有吧?” “你有。”骆聿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磨着请求道,“再说一遍。” “我可没有说。”金铃继续矢口否认。 骆聿没气馁,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没关系,我们有一晚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随即密密麻麻的亲吻砸了下来,环绕着两人的是令人险些窒息的急切。 后来,他果真缠了她一晚,不断重复地询问她是不是爱上了他。不过自然是问不出来回话的,只能在她深深浅浅地起伏中寻找答案。 第54章 “让我时时刻刻都念着你” 翌日清晨。 堪堪清醒过来的金铃还有些迷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醒了会神。片刻后她小心拎起横在胸前的手臂,动作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暖和的被窝里缓缓抽身,下床时却毫无防备地踉跄了一下,腿间酸得很。好在并没有吵醒身后沉睡的人,她跌坐回床边揉着腿缓了好一阵,才起身出了房门。 从卫生间出来后,她没有再回到被窝的打算,昨晚两人胡闹到很晚,骆聿还睡着,她不想打扰他。 金铃往客厅走去,路过时捡起沙发上的毛衣随意套上,转身开了阳台门。 昨天眼神光顾围着骆聿转,倒是忽略了他家中的变化。距离上回到访已有大半年之久,随着季节岁月更替,房子里新添了不少物件摆设。 凛冽的寒风拂面而过,阳台上的盆栽迎风颤动着。许是在冬天的缘故,植物们大多仅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分明是用无聊形容也不为过的景致,金铃却仍兴致满满地观赏了许久。目光从每一盆、甚至是每一枝树杈上掠过,细到连土面上的肥料颗粒都看了个清晰,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随即又顺手打开了一旁的橱柜来瞧,内里是琳琅满目的园艺用品,小铲子、花肥、手套等等,其中还有一些关于栽种方面的书籍,微微翘起的书页显露出常被人翻阅的痕迹,翻开贴着索引标签的页面,映入眼帘的字迹也是分外熟悉。 虽夹杂着些自恋的意味,但这一阳台的植物都是为她而栽种的,在没被看到的时候也有被好好照顾着。 念及此,两颊不由地就挂上了笑。金铃伸出手去碰了碰这些看起来尚且细嫩的花枝,指尖处传来稍显粗糙的触感,因着骆聿这份为了她的心意而觉特别。 不知不觉中就在阳台上逗留了许久,只是在她不知道的身后,骆聿也已经在客厅里停留了好一会。 仓皇从房间里疾步出来的他没来得及穿上鞋子,但他却好似感受不到地面上的凉气,只神色晦涩地盯着她的背影。 一股失而复得的庆幸充斥着他,刚醒来时怀里是空的、身旁的床单是凉的,爱人再次抛下他离去的恐惧还如蔽日的乌云一般沉重地压在他心头,直到这会看到不远处的身影,动荡慌乱的心才好不容易落到实处。 刚醒来就经历了一场乌龙,他定定地在原地待了会,等到情绪恢复寻常才朝金铃走去。 伸出长臂将背对着他的人揽入怀,脑袋轻轻搭上她肩头,贴着她的脖颈语气亲昵:“怎么醒那么早?” 骤然陷入到温暖的怀抱,金铃却没有半分惊诧,早在他走过来时她就听到了。笑意爬上唇畔,她挽住骆聿环在她身前的胳膊,正想跟他说点什么,却意外触到了一阵冰凉。 她回过身去才发现,他居然没穿上衣就跑出来了。虽说室内有地暖,但这会他们可是在阳台上吹着冷风,不过短短几分钟他身上就沾染上了寒气。 “你不冷呀?怎么不穿衣服?”语气急切,话里是掩盖不住的担心。 收拾好了的心情,无奈被一句关心的话语轻松引出,骆聿不受控地涌上了些情绪。 他搂住金铃,再度弯下腰来,在她耳旁轻声诉说着委屈:“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答应了你的,就不会走。”金铃环上他的背,心疼地为他抚去冬日的寒凉,“快进去穿衣服吧,外面冷。” 说罢再次拍了拍他,催促着。 骆聿没有答话,只俯下身来用力地贴了贴她的唇。简单的唇碰唇,没有再进一步的索取,传达的力量却厚重得不容忽视。 随后没再让她担心,转身回了房间去穿衣服。 金铃安了心,没选择跟过去,而是继续留在阳台上摆弄那些盆栽。 她方才在柜子里还看到了个洒水壶,此时没多费力气就取了出来。只是拎到手上才发觉,这水壶的样式似乎好看得过分:外观由浅绿与莹白两色交织而成,壶身更是精雕细琢呈铃兰花的形状。 提着还有些重手,并不如常规的洒水壶好用。 但金铃好像能猜想到一些关于骆聿买下这个水壶的心路历程,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收集和拥有与她相关联的一切,哪怕只是一点谐音、一点巧合。 第75章 她尝试着往水壶里灌满了水,随即对这些看似干枯的盆栽有些跃跃欲试。但园艺一窍不通的她还是万万不敢胡来,这时正巧骆聿从房间里出来,听到踱步至身后的脚步,金铃回头问他:“有需要浇水的吗?” 骆聿闻言掀开了一旁的挂历,上面标注了好些不同植物对应的注意事项与计划安排,仔细看过后给出答案:“盆上贴了蓝色贴纸的可以浇。” 接收到指令后,金铃积极地开展了工作,为干涸的土壤浇灌出勃勃生机,“多喝点多喝点,要快快长大啊。” 骆聿好笑地扶着她的腰跟在她身后一点点挪动,回应她的美好祝愿:“你多来看看它们,就会长得快些。” 金铃回头嗔了他一眼,才不搭理他这想把她骗到家里来的好算盘。 - 计划出发的时间定在下午,但金铃还需要回家收拾一些换洗衣物,所以两人吃过早饭后便打算出门。 提前将已经准备好了的行李运到门外,临行前骆聿在玄关处低头换鞋的同时顺手抄起了桌面上的车钥匙,待握到掌中时才发觉触感似乎与平日的有些许不同。 他垂眸看去,原来是钥匙上不知何时坠上了枚挂饰:金晃晃的小铃铛悬在半空中,约莫是实心的,掂量起来还有些分量;与之一同被串起的还有一只由粉黄交错的丝线缠绕制成的手工铃铛,与千足金锻造而成的那只正凑成了一对。 骆聿惊诧地抬头望去,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的欢喜。 怔愣间对上金铃笑意吟吟的双眸,耳畔传来了她轻柔的嗓音:“新年快乐~喜欢吗?” 这样一份物质与心意两全的礼物,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见骆聿惊喜到短暂失语的模样,金铃打趣他:“跟你的手艺比起来如何?” 言下之意,那只编织的铃铛是出自她手。 “那自然是你的更好。”骆聿没有 半点迟疑,难掩激动上前几步拥住了她,这是金铃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十分郑重地道,“谢谢,我很喜欢。” 目光还舍不得离开分毫,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掌中的礼物,许久后才想起问:“送铃铛有什么寓意?” “那当然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啊。”金铃理所当然道,毕竟是挂在车钥匙上的物件,自然也是与出行安全挂钩的。 “还有呢?” “还有什么?” “还有每个坐上我车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你的。” 铃铛上面有些小心机地别上了粉色的蝴蝶结,这可不像单身男性会购买的挂饰。 金铃被他说得有些许羞赧,她的小心思有那么明显吗? 可她不知道骆聿有多高兴,以前别人当着她面要他的联系方式她都未必会管,现如今竟开始未雨绸缪了。这可是她在意他的开始。 “还寓意着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好让我睹物思人、让我时时刻刻都念着你。”骆聿继续道。 “我才没有这个意思!”上一点她尚且敢承认,但这点她是真的没想过。 “可是怎么办。”骆聿故作为难,看向她时眼神中包裹着的情意缱绻缠绵,即将说出口的情话轻柔绕耳,“我有,以后看到它我就会开始想你。” 第55章 看见 抵达时正值黄昏,北方城市冬季日落得格外早,飞机安然落地时已然陷入夜色的怀抱。 轿车载着远道而来的旅客疾驰在宽广的高速公路上,金铃还沉浸在出游的新鲜感中,倚着车窗眺望远处的夜景。 到了下榻的酒店,两人简单休整,安置好行李,金铃加了件更符合当地气候的羽绒服御寒。 方才下车后走入大堂的短短几分钟路程,就足以让他们领略到北地大寒的气势,一贯不太怕冷的骆聿也没能维持住只简单身着大衣的风度,老实换上了金铃给他准备好的厚羽绒。 穿戴整齐后两人一起出了门,此次出行他们没有给自己制定过多的计划框架,只想随性享受旅途。 相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陌生但不乏热闹的大街,天边恰时泛起飘雪,皎洁的一片片自天际晃悠而下,轻轻盈盈地降落在行人的肩头、发梢。 交谈时口中不断呼出热腾腾的白气,骆聿专注聆听的同时笑着伸出手,刮去无意间停在金铃鼻尖上的雪花。顺便替她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不让寒气有入侵的间隙。 闲逛之余留意着街道两边的店面,心想着人多的店铺口味总错不了。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骆聿随意问起。 “铁锅炖大鹅!”金铃一早就想好了,既来到陌生的城市,那定然是要尝尝当地特色的。 不过还未待他们寻摸到合适的用餐地点,先路过了一条喧闹非凡的美食街。 尽管冬日严寒,街上还是聚集了不少出售吃食的小摊。骆聿注意到金铃的目光频频落在某个摊位前,他捏了捏握在衣服口袋里小手,善解人意地道:“想尝尝吗?” 金铃抬眸看向他,憧憬中难掩兴奋地点了点头,“想。” 他们所在的城市鲜少能见到卖烤梨的,更别论是像这样放在似大油桶状的烤地瓜机中、用搪瓷罐子烹煮的烤梨,她对此的好奇程度远超出于对食物的渴望。 骆聿或许也看出来了,但他还是十分乐意满足她的好奇心:“那我去排队买。” 金铃晃了晃他的手,“我们一起。” 她有这份心意就足够骆聿受用,他虽然没有太多恋爱经验,但不妨碍他通过周遭排队的男性同胞们的行为学习,“你去旁边的茶饮店里坐会等等我好不好,外边冷。” 之所以拒绝也是出于他的考量,他们穿得并不算少,但这边的天气实在冷峭,口袋中交握着捂了一路的手还是微微发凉。 金铃扫了眼等候的队伍,排了约五六人。大爷摊上的烤梨一锅能出六罐,想来是不用等太久的,是以她没再推拒,抬眼注视着骆聿柔柔道了句:“那辛苦你啦。” 骆聿回应般揉了揉她脑袋,低头对上金铃满含情意的双眸,他知道自己有些没出息,但被她这么看着,实在是让他付出什么他都甘之如饴。更别说,只是排个小队这样轻易就能讨得她欢心的事。 一旁在排队的大哥目睹了他们这一来一回的甜蜜互动,有些稀罕这样的温柔小意,不由揣起手陪着骆聿一道目送金铃离去。 没错过这陌生大哥眼里的打量,骆聿收回目光时有些莫名地冷冷瞥了他一眼。 察觉到男人之间的敌意,大哥讪讪一笑,尴尬地收回了眼,老老实实接着排队。 等候的时光有些无聊,骆聿放空自己的同时偶尔会回头确认一下金铃的状况,见她好好地待在室内才放下心来。 不知是他第几次扭过头,这回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金铃的身影。 透过茶饮店的落地玻璃窗,只能看到有个人站在她跟前,似乎正跟她说着什么。男生高大的身材正巧将她挡了个严实,使得骆聿无法看见她的神情。 他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虽然隔着距离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从男生背后不远处等待着的同伴们的推搡和嬉笑间不难猜出他们在说什么。 骆聿耐着性子越过身前的人往前看了眼,想知道现下排队的进度。 老板正在给前面的人打包,下一个就轮到他了。见状他也只得继续耐心等待,不过回头的动作明显更频繁了些。 几分钟后他终于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烤梨,捧着热乎乎的包装盒往回走。 临近店门,骆聿分了个打量的眼神过去,从外边这群男生的穿着打扮、以及闹哄哄的毛躁模样来看,大抵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此时跟金铃搭讪的男生似乎也达成了目的,举着手机在往外走。距离越近,男生的相貌就愈发清晰,是端方周正的长相,轩昂的眉宇间藏着青年人的稚气与张扬。 骆聿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与他擦肩而过时,恰巧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起哄声:“怎么样?给了吗给了吗?” 紧随其后的是男生爽朗的笑声,自信而笃定:“那当然。” 一道道羡慕的恭维声也随之响起:“浩哥果然牛逼,就没有你出手拿不下的妞吧。” 身后的人群说说笑笑着走远了,骆聿捧着烤梨的手下意识一紧,绷起的指尖微微泛白。 “啪嗒”的细小一声,包装盖子咧开了一道口子,热气陡然溢出,缓缓旋转升起。氤氲在胸口附近,隔着厚实的衣物似乎也烫了一下,连带着心都沾染上些许潮湿。 店内金铃正专注地摆弄着手机,直到骆聿走到身旁才发觉。 “看看!我给你拍的大片,怎么样?” 把烤梨放到她面前,骆聿顺手接过了手机。屏幕里是方才排队时金铃拍的他,十分随意的构图,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地插着兜、平视着前方。 但或许爱人的镜头里自带魔法,在这样单调的街景中拍出来的成片都格外有温度,看得人心里妥帖又温暖。 第76章 “好看。”骆聿一点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金铃得意一笑,勾了勾他垂在腿边的手,“冷不冷?” “不冷。”骆聿在一旁坐了下来,“快尝尝吧,小心烫。” 金铃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食物上,确实还是热乎乎的。接过勺子挖了块梨肉吹了吹,而后递到骆聿嘴边,“尝尝。” 没想过会先喂给他,骆聿短暂地怔愣了一瞬,才低头接过食物吃了。 “甜吗?”金铃随口问了句,随后也给自己挖了勺尝了尝,“刚刚跟大姨聊了下,她给我们推荐了家他们当地人也会去吃的店,就在隔壁街,等会我们走过去吧。” 骆聿顺着她的话头与柜台后的老板对视了一眼,慈眉善目的女士温和地朝他们笑了笑。 骆聿莞尔:“甜。那等你吃完,我们再一起过去。” “我可吃不完,要留着肚子吃大鹅。”说着金铃又喂了他一口。 骆聿唇边挂上笑意,一份甜滋滋的烤梨被两人分食完毕。 与饮品店的老板道过别,两人重新回到喧嚣的大街上,骆聿依旧牵过金铃的手带到自己的口袋中。许是因为刚吃过热食,她的手比起先前要暖和得多。 - 夜渐深,伴随着下降 的气温,路上的行人也愈发少。没有再闲逛,吃过晚餐后两人便相携着回到了酒店,他们需要早些休息,为明日的滑雪活动养精蓄锐。 回到温暖的室内,脱下厚重的外套后金铃顿感轻松,今晚走了不少路,她有些疲惫地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歇息。 目光下意识追随着骆聿,他正俯身在床尾整理他们这两日的衣物,脸上是一贯的温和认真。 金铃盯着他看了会,思考片刻后起身朝他走去。悄无声息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脸也贴上他宽阔的后背。 骆聿收拾的动作一顿,面对女友的撒娇与贴贴,嘴角先挂上了笑,他抚着腰间的手慢慢直起腰来,“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呢,你怎么啦?感觉好像有一点点不开心呢。”说话间金铃脸贴在他的背上滚来滚去,声音时而沉闷时而清晰。 尽管骆聿面色无异,待她也没出任何差池,可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但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问问他。 骆聿牵着她的手转过身来,低头与她对视,“我没事啊,怎么突然这么说?” 金铃第一时间没有回答,怀疑的目光在他坦然的脸上来回巡视,试图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万般猜想都不得法,她有些气馁,借着抬头看他太累的借口将人推倒在床上,顺着动作搂住脖子坐到了骆聿腿上。 这个距离方便说话得多,金铃接着盘问:“我惹你生气啦?” “没有,我怎么舍得对你生气。” 话不似假话,可金铃在工作中锻炼出来的察言观色能力不是盖的,加上她异常准确的第六感,并不会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那你从实招来,为什么不高兴?不说实话就轮到我生气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金铃蛮横地道。 果然骆聿被她这不讲理的霸道噎住,哪怕明知道她佯装的气鼓鼓也不得不妥协。他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才缓声如实道:“今天是不是有人找你要联系方式了?” 金铃粗略一回想,就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可是如果连路人找她要联系方式这点都要吃醋的话,那好像是有点麻烦了,毕竟别人的行为并不受她管控。 可骆聿似乎又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她犹豫着“嗯”了一声。 他大概也有些犹豫,脸上是欲言又止的为难,但还是挣扎着问出:“那你给他了吗?” 最难问出口的话说完之后,剩下的就不再为难,他迅速找补道:“我是相信你的,所以没想过追问。我也不想当小气的人,只是、只是……” “只是还是想要听我亲口否认?” “是,也不是。其实我能判断出来,你没有给。”她不可能刚接受了别人的搭讪还能对他那么坦然,再加上她之后心心念念都是他的表现,就足以让他信任她。 骆聿有些难以表述清楚自己纠结的点,一部分是基于对那人的年轻与自信的嫉妒和不安,当下听到他肯定回答的那一刻,骆聿承认自己有刹那失神,而那一瞬间的怀疑在事后令他有些难堪。 “等等,我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答应他的可能?”这种情况下成年人之间交换的联系往往都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好友位,更多意味着是一个机会,一个允许别人靠近、甚至是追求的机会。 金铃细想近来自己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他生出这般强烈的危机感吧。 “……他说的。”并非似是而非的模棱两可,而是切切实实的肯定答案,这才是令骆聿在信任边缘挣扎的原因。 瞪圆了的瞳孔无不透露出金铃的震惊,她确信自己当时的回答是:“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不太方便。” “这人破坏我们的感情!”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曲解成了相反的意思,金铃愤愤道。 如此说来骆聿还有什么不懂的呢,无非就是那小子为了面子在同伴面前吹嘘,篡改了真实情况。 但他却愚蠢到当真生出了一缕莫名的焦虑,他该像自己预想那般相信她的。 “抱歉,乖乖。我……”骆聿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懊恼。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你。” 平心而论,假使有个陌生女人当她面说要到了骆聿的联系方式,她第一时间恐怕也会是想要去验证真伪,自己且不能做到更好,又何故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完全没错,“你企图瞒着我,自己偷偷难过这点就是你的不对。” 金铃捧起他的脸,认真地对他说:“你不要听别人怎么说,你要听我说的呀。” “我错了。”骆聿错认得果断又迅速,他也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一瞬间的怀疑谁都会有,总归不是什么大事,金铃也就轻拿轻放了。 两人重归于好,骆聿这才好奇问起:“你是怎么发现我不开心的?” “我看到了啊。” “嗯?”可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也表现得足够若无其事了。 “你开心的时候呢,笑起来眉头会微微扬起。”金铃的指腹落在他眉间轻轻抚过,“可是今天笑着的时候是平的。虽然这弧度的区别可以忽略不计,但我就是能分辨出来。” “还有啊,你平常喜欢粘着我亲亲,可是今天回来到现在,你还没有亲过我。”金铃故作娇嗔的计较,化解了两人方才还略显沉重的氛围。 听到她的这番话,骆聿不由地笑了出来。嘴角牵起开怀的弧度,眉目舒展,神情里皆是愉悦。 “嗯,你现在这样才是真的开心。”金铃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审阅了一份满分的答卷。 “不够,还欠缺了一点。”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骆聿凑了过来,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脸颊,低头时唇瓣磕碰的力度很重,他吻得极深,想要把没能说出口的悸动与欢喜都注入到其中,直到金铃有些缺氧了才作罢。 在彼此错乱的呼吸中,骆聿遥想起多年前他蒙学时曾上过的一节外语课。彼时老师在课上分享了各国语言版本的我爱你,大多他都记不清了,但在这一时分,他忽就回忆起了哈萨克语中“我爱你”的表达,翻译过来的说法是:我清楚地看见你。 直至今日他才真正读懂其中的含义,爱的本质是看见。 因为喜欢、因为爱,才会对一切敏感、才会重视,看见的也才会更清晰。 爱人眼中的每一分失落都会被温柔拾起,那些自己都可以说服自己不在乎的情绪细节,有她在乎。 “你以后不许背着我不开心啦,瞒不住我的哦。” “好。”他想,或许他不再需要追求那些轻易被挂在嘴边的爱,他只想要她能看见他,要他们彼此能清楚地看见。 第56章 甘愿 经过一夜霜雪的洗礼,翌日的天格外澄澈透亮。旭日挣开云层,碎金般的光辉洋洋洒洒倾泻而下,将世界笼罩在一片融融的暖意中。 放眼望去,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莹润的洁白,透过窗户隐约还能瞧见楼下街道上勤劳的扫雪工人,正一铲一铲地为行人扫去路途中的阻碍。 “醒了?”本远眺着窗外景致的骆聿注意到怀中的动静,低头轻声问询。 金铃还有些迷糊,下意识回了句:“嗯,几点了?” “七点,还能再睡会。” “不睡了,我要起来。”想起今天的安排,金铃的意识雀跃着想要从困意中挣脱出来。 可身体做出了更为诚实的回应。骆聿看着她嘟嘟囔囔喊着要起来,却被什么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的模样不由发笑。 第77章 “好好好,我们起来。”他嘴上哄着,手却搭在金铃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果不其然,没 一会儿金铃在他的安抚下又睡了过去,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骆聿暗叹了声:“怎么能这么可爱。” 抵不过温存的念头,他也搂着金铃睡了个回笼觉。 等两人再度醒来已是八点。为了出行方便,骆聿租了辆车,将要带出门的东西整理到车上后,两人才出发前往滑雪场。 等到达目的地,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进入到场地,骆聿看着眼前的雪道皱起了眉。这雪道的设计对新手来说坡度不够平缓,雪质也偏硬,受伤的风险亦随之增加。 就这还是他专门预订的vip场地,骆聿不满地摇了摇头,转而跟金铃道:“今年太仓促,等明年我们可以去瑞士的雪场,那边的雪道体验会更好些。” 本就是临时定下的行程,能安排得如此妥当已然不错,只是爱越深,越觉付出渺小。真爱生赤忱,爱你的人总怕给的还不够,总想要给你更好的。 不过对于金铃这样的初学者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体验,又哪里会觉得不满足,她看向骆聿认认真真地道:“已经很好了,我很开心,真的。” 付出能够被珍视,就是最好的回馈。骆聿对上她澄澈的眼眸,只觉心软软。 经过一上午的学习与练习,金铃已经可以熟练地掌握在缓坡上简单控速,算是具备了初学者的必备技能,等下午就可以到更广阔的场地开展正式的滑雪活动了。 不过再怎么基础的运动也是运动,早上没吃多少的缘故,还没到饭点,金铃就饿得失去了力气。 骆聿见状从口袋中取出一块黑巧递了过来,好让她简单补充些能量。 收拾器具时想起了什么似的,随意问起:“中午跟我朋友一起吃顿饭?” “你在这里还有朋友?”金铃是真有些意外骆聿的交际圈了。 “看到他们的动态,正巧也在这边旅行。” 金铃点点头表示了解,这个时节的确是旅游旺季,在旅行的热门城市遇见个把熟人好像也没什么出奇的。 征得她同意,骆聿掏出手机给对方去了条信息。 在旁吃着巧克力的金铃顺势瞟了一眼,正巧看到了对话框顶上备注的名字。 “好像有点眼熟。”她嘀咕了句,但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 “嗯?往后就会认识了。”骆聿听到了她的低语,继而补充道,“他大部分产业在港城,不过今年有往内地发展的想法。” 他们口中的有想法,就是筹备得差不多了,只待一个公开的契机。 看来之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少,能让骆聿在旅行途中抽空一块吃饭的朋友,想来关系还不错。 “邵先生是做哪行的?”金铃习惯性打听了一下,以防在一会儿的交际中失礼。 “主要是地产。” 闻言,出于职业敏感金铃下意识抬头,但想到只是朋友间的私人聚会,她没再探听太多,仅“喔”了声以作回应。 想起前几次跟骆聿的朋友们往来的松弛与愉悦,金铃对今天的聚餐也没有太紧张,回酒店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和骆聿一道前往。 午餐地点是一家精致的私人菜馆,陪邵先生一同出席的还有他的夫人,正扶着手腕在给他倒茶,见他们到了扭头过来微微颔首,柔美地笑着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一旁的邵先生则是热情许多,问候过金铃后便直接与骆聿闲话了起来。 将脱下的大衣交由隔间的服务员劳烦对方帮忙挂好,金铃跟上骆聿的步伐往餐桌中间走去。 骆聿还站在桌前跟邵先生话家常,余光瞥见金铃过来才开始拉开椅子落座。 他站的位置挡到了下首的座椅,金铃原地等侯了两秒,打算等他先坐下。 椅子被拉开后空间是让了出来,只是骆聿却没有径直落座,而是站在位子后,笑着朝她偏了一下脑袋示意让她过来坐。 金铃这才知道椅子是为她拉开的。动作倒是常规举动,就是这个位置似乎不太对。按理来说这是他们朋友间的聚会,主位也该是他们,骆聿却把邵先生身旁的位置让给了她。 没时间考虑太多,两位客人都还看着他们。虽没搞懂眼前是什么情况,但本着对骆聿的信任,金铃没露怯,从善如流地往前两步入座。 本以为今天自己只是旁观的陪客,只需要在适时的时候笑一笑、接上两句体面的对话,可眼下状况与自己预料中的大不相同。 坐上主位的感觉有些奇妙,就好像,这一刻她不再是骆聿的附庸,也正式成为今日宴席的主角之一。 落座后骆聿反而没先前那么热络,又或许是因为隔着人没那么方便说话,骆聿和邵先生的交谈频率明显降了下来。 因为他的不积极,金铃更是要积极地帮他接待客人,她主动接过了因距离被落下的话茬。 妙语连珠是金牌销售的必备技能,金铃也惯会做面子工程,加之面对的邵先生夫妇来自港城,没有本地富商的那一套傲慢,反倒是十分接地气,交流起来格外顺畅,邵夫人被她逗笑了好几次。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散场时金铃还与夫妻俩都留了联系方式,更是约定了等他们到内地时再好好聚一次。 “你刚干嘛给我让位置?”等回到了车上这样密闭的私人空间,金铃才问起方才自己的疑惑。 “邵生话太多,跟他坐一块累。” “真的?”金铃有些怀疑,邵先生是自来熟了些,但骆聿看着也不像有这么嫌弃对方的样子。 面对金铃的质疑,骆聿下一秒就坦诚投降:“好吧,其实是怕你无聊。” 夫妻俩都是他的熟人,邵生作为异性就算是有心照顾金铃,也不好总同她说话,而邵夫人与她若是隔着两个人,交流也不方便。 “这么周道啊?那……赏你一个亲亲吧。”金铃将手指贴在唇上啵了声,而后转印到骆聿的脸上。 骆聿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分过来一个满含笑意的眼神,“别闹。” 金铃哼笑了声,也不再逗他,窝在副驾上舒舒服服地刷起了手机。 她点开刚加的两位新朋友的好友圈随意翻看了下。邵夫人是位很热爱生活的女性,隔三岔五地就会更新动态,最近几条都是她旅游时的趣闻,金铃津津有味地阅读完,顺势往下划了划。 翻看到一张大合照,大约是前阵子的公司尾牙宴,她随手点进去打算扫一眼。待看清图片全貌,金铃却有些怔住,目光聚焦在照片里邵夫人身后幕布的企业名称上。 难怪她觉得邵先生的名字耳熟,因为她曾在部门会议上听副总提到过——是未来一年里部门的重点项目,但通常这样大的项目不是她这种没背景的职员能接触到的,是以她没太放在心上。 就算现在知道了他跟骆聿的关系,她也没太多想法,这种量级的客户,若是通过骆聿关系促成的合作,分下来负责接洽也不会是她,部门里的关系户可不少。而最后的业绩,自然是谁执行谁受益。 总的来说,横竖都与她无关。但……倘若邵先生不是骆聿的资源呢,她现在有了他们的联系方式,第一面彼此的印象都不错,还约定了要再见…… 近水楼台先得月,越来越多的想法在金铃的脑海中疯狂跃动,以至于回到了酒店她都没发觉。 把车钥匙交给酒店负责泊车的门童,骆聿回过头才发现金铃还坐在车里,他诧异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自然而然地朝金铃伸出手,“怎么不下车?” 金铃从恍惚中醒过神来,任由他把自己牵出来,等在电梯里站定她才想起问骆聿:“邵先生是公司的客户?” “算是 。”眼下还不是,但即将是,骆聿并不意外她会知道。 “你什么意思?要给我开后门?” “我可什么也没做。”骆聿有些冤枉,“确实是偶遇,来到这边才发现他们也在。” 还是昨天藏不住秀恩爱的小心思,分享了两张雪景到朋友圈,才被朋友们发现踪迹。 “你们成为朋友我也没助力。”就算邵夫人是客套加了金铃,可邵生没这个必要,所以他们能结交完全是她个人的人格魅力。 说到这,骆聿弯下腰与金铃对视,打趣她:“我们乖乖就是很讨人喜欢。”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金铃慌乱地推开了他的脸,羞赧着率先走了出去,骆聿就这么跟在身后宠溺地笑着。 不过话是这么说,若非不是骆聿介绍他们认识,金铃断然连这个门槛都跨不进去。 眼下也未必就十拿九稳,毕竟这么大的项目,对方能否信得过她还未可知,但总归是有了竞争的机会,能不能行要做了才知道。 想到这,金铃有些急切地:“有点想回公司加班了。” 骆聿颇有些哑口无言,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分不清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心,他捏着金铃的脸难得霸道了一次:“不许。” 第78章 狡黠的笑意跃上嘴角,为自己成功的反将一军而高兴。 其实金铃深知,只要骆聿想,给她升个一官半职都是轻易的事。他确实是在帮她,可他的帮助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她又不自主地问出这个问过千百遍的问题。 “我说过,我也是有私心的。”骆聿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申,他并不想用感动裹挟金铃。 “我可不接受一辈子的地下恋。”但他明白金铃所介怀的,眼下他们的社会地位尚不对等,不过他相信并期待着能并肩的那一天。 “你就不怕我把你当踏板。”金铃与他玩笑道,但字里行间的野心隐然可见。 聪慧如他不会听不出来,可骆聿也只是笑着:“荣幸之至。” 他是当真甘愿成为她前行路上的托举,惟愿她终能长成自己的荫蔽。 与此同时他在等,等着金铃大大方方地将他抬举到她的世界里去,而在这之前,就请踩着他往上走吧。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