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艳火》 第1章 [现代情感] 《今夜艳火》作者:妍蹊【完结】 本书简介: 【披着绅士皮的上位者vs野心清醒女明星】 南惜被初恋男友劈腿时,是傅知白遮住她头顶风雪,给她第一个选择: 要不要上他的车? 南惜惶惶然无处可去时,是傅知白给她第二个选择: 要不要以“室友”身份,入住他家? 公司倒闭,傅知白给她第三个选择: 要不要去他旗下拥有最佳金牌经纪人的公司,做公司唯一的女主角? 南惜以为,傅知白优雅矜贵、善解人意、君子端方。 对傅知白动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直到发现,他给她的所有选择,都是为她精心编织的网。 ** 南惜无法接受,果断离开他。 却在和前男友商业营业cp获得最佳情侣奖的时候。 迎来傅知白给的最后一个选择。 颁奖礼后台。 傅知白当着前男友面将她拉进化妆室,无视对方将门踹得震天响。 大掌牢牢钳住她柔软纤腰,垂下眼睫,在她耳侧占有欲十足地暧昧低语: “你是要回到我身边,还是,要他消失?” 双c1v1 ————————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天之骄子 娱乐圈 正剧 主角视角南惜傅知白 一句话简介:选他,还是选我? 立意:珍惜真心 第1章 收网 01收网 北城终于落了初雪。 尽管雪花并不成气候,作为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南惜依旧因漫天飘舞的簌簌飞絮而喜悦不已。 可惜她没法出去赏玩,一周前她接了个广告,某知名食品品牌新出的番茄味儿泡面,明明是寒冬,导演却觉得红色的番茄与灼灼烈日更具碰撞感,非让演员们穿夏季服装拍摄。 广告主角是最近因出演青春校园剧女主而小有流量的谈蝶,南惜是主角后面一群背景板中的一个。 番茄味的泡面刚出的时候,南惜挺喜欢,还买过好几次。 可那次广告拍摄,镜头不间断地拍,工作人员不停将软烂的泡面一桶桶替换上来,背景板们便一桶接一桶故作美味地大口咽下。 让南惜撑到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番茄”和“泡面”这两个词儿。 棚里冷得要命。 娱乐圈是最捧高踩低的地方,棚内暖气除了导演,就只有谈蝶面前有。 一场广告拍完,南惜就被冻病了。 本来想着,那新品泡面是国民品牌,虽然把她折磨得又撑又感冒,但是能让她多一些曝光。 谁知道广告播出,镜头里只剩谈蝶一人,她被景深拉成了模糊背景,根本看不见脸。 南惜额头贴着退烧贴,看着屏幕上模糊到只能看见衣服和头发颜色的自己,难过地哭到眼睛都肿成了水蜜桃。 那场病及广告播出的效果,让男友段灼担心得不行,却没法说出,让她别去拍这种折腾人的广告这种话。 因为南惜奶奶前阵子觉得心脏不舒服住院,医生让考虑做搭桥手术。 虽然爸妈只给她提了这事,但南惜知道家里的情况。 她需要钱。 因她生病,段灼近期管她管得严,看到初雪,知她喜爱,第一时间发消息让她在家里透过窗户看,不许出门,说给她带初雪小雪人回来。 南惜察觉出他隐藏的焦虑,乖乖答应。 出租屋狭小整洁,她攀在窗台仰头朝外看,纤细的小腿边是段灼离开前为她打开的暖炉,整个卧室都被热气烤得暖烘烘。 小而洁白的雪花打着旋儿从黑沉沉的天际飘落。 美丽的初雪带来了好消息。 经纪人鱼珠拨来电话,让她赶紧准备,去参加一个晚宴。 鱼珠提到了晚宴主角的名字,但南惜没记住,只记得鱼珠说,晚宴的主办方是环宇。 环宇是实力雄厚的上市公司,业务范围多元,囊括地产、酒店、金融、娱乐、电影等,占据国内演艺圈的半壁江山。 环宇的晚宴,按理说她一个小透明是没资格进的,也不知鱼珠是怎么弄到的邀请函。 南惜所在的小公司和环宇没得比,资源少得可怜,通常非剧组行程,都是艺人自行准备妆发。 她这样在娱乐圈籍籍无名的存在,自然是没机会接触到任何高定品牌的。 衣柜里唯一的“晚礼服”,是一条法式的嫩绿色吊带曳地长裙,简约而流畅的版型。 不贵,几千块,是南惜拿到第一笔配角片酬时为自己购置的。 换好长裙,南惜给自己上了个简单的妆,将长卷发松松挽在脑后。 准备好一切,她给鱼珠发消息,鱼珠立即回复马上到。 不怪南惜不盛装打扮、攒钱或是借钱买新礼服。 而是她已然习惯圈里的规则,虽然不知鱼珠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可以进去晚宴,但她就算进去了,也与晚宴格格不入。 晚宴是名流们资源交换的地方,她手中没有任何筹码。 最多是在同样边缘的制片人、导演面前混个眼熟罢了。 所以她并不为晚宴期待,她期待的,是在这样的场景中见到段灼。 两人虽同在娱乐圈,但工作上交集的地方并不多。 前段时间段灼刚杀青了一部特小众的文艺电影,虽然导演、编剧都没什么名气,班子看起来像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拍毕业作业临时凑的,但那导演是个富二代,带着段灼参加了不少应酬。 鱼珠拨来第二次电话,只响了两声便挂断。 这是鱼珠到门口的信号。 南惜从衣柜里取出黑色长裤羽绒服笼在身上,拧开客厅门把手。 ...... 晚宴机会来得突然,公司唯一一辆保姆车被前辈用去,鱼珠只得打出租车来接南惜。 南惜在上车前,用掌心接了几粒初雪。 “病好点了没?”一坐上车,鱼珠便关心道。 “基本全好了。”南惜朝她弯起水眸。 鱼珠因她这笑容而顿了一秒。 她告知南惜参加环宇总裁生日宴的消息,而不要求她过多打扮的原因,是因为南惜足够精致漂亮。 她不需要浓妆艳抹,不需要首饰华服的装饰,就美得出尘。 琼瑶鼻,玲珑脸,妆容自然毫无雕琢感,新月形的眼,在注视着人时,眼眸如沐浴在阳光下的溪水,清透而澄澈。 这么灵气的一张脸,却没有合适的角色,只能在乱七八糟的烂剧里饰演连镜头都没有几个的小配角。 鱼珠无声叹息,拖过放在身侧的包,从里面抽出牛皮袋的一角朝南惜示意: “上次面试的女三号到手了,我刚接到的剧本,晚宴结束后给你。” “先放你那儿吧,明天我去你家,我们一起讨论。”南惜说。 晚宴结束她和段灼一起回去。 “行,等会儿下车你记得把羽绒服给我。” 当明星,能挨冻是基础。 南惜点点头。 ...... 晚宴的规模出乎南惜的预料,应当叫做盛宴。 出租车无法在庄园门口久停的,南惜的高跟鞋刚触到柔软的红毯上,出租车便载着鱼珠疾驶离去。 南惜从不知道,北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酒店像一座梦幻城堡。 北城的冬季不允许南惜穿着吊带裙在寒风中过多停留,她拎起裙摆,快步朝旋转门走去。 礼宾在门口候着,见到南惜的那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依旧敬业地请南惜拿出邀请函。 参加晚宴的事,南惜没告诉段灼,段灼主演的电影还没上院线,如果知道她来了,段灼会来门口接她,她不想影响他。 准备见到段灼后,再用手机联系他。 礼宾确认好邀请函,南惜拎起裙摆,步伐灵动,踏入名利场。 宴会厅天花板连绵不断缀着一盏盏巨型水晶灯,颗颗水晶如璀璨明星,汇聚成夺目星河。 环宇总裁的生日盛宴,名流贵胄云集。 金光浮跃,觥筹交错。 南惜站在喧哗的人群外,她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难得的资源交换场所,自然没人会将注意力放在陌生面孔上。 对于南惜而言,这里有许多熟悉面孔,刚斩获金马奖最佳女主角的影后、奥斯卡新获得最佳导演的华人导演,甚至有不少她喜欢的导演演员。 她没有上前,只因她足够清醒,以她现在的身份,即便贸然凑上前去舔着脸交际,即使对方碍于公众场合会礼貌与她交谈一二,但内里的忽视是藏不住的。 想要在娱乐圈立住脚,只能靠自己的作品。 她只是来见见世面,增加点儿生活体验而已。 南惜连演戏,都没有演过豪门戏,此刻像是进入了一部奢靡又梦幻的电影世界。 成为演员让南惜对世界的认知增加了一个开口,她会像海绵一样汲取各种知识,会更注意细节。 第2章 她游离在人群外,看大家姿态自如地饮酒交谈,细细记下大家说话时的表情、神态,猜测不同人的身份、需求。 人群观察结束,南惜垂眸,看向高跟鞋下的地面,天然的景泰蓝大理石地板,南惜用脚尖轻点了点,奢石产品里蓝色系列的天花板,稀有而价值斐然。 这家酒店,处处透露着奢华与优雅。 她抬起头,准备参观天花板,却意外发现,宴会厅竟然有二楼。 宾客们目之不及的尽头,二楼露台处灯光昏昧,两位身着西装礼服的男人,似乎是在交谈。 他们身后候着不少人,均着得体正装,与他们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两位,应当才是整场宴会的主角,是底下这些端着酒杯四处应酬的人,如何攀,也攀不上的存在。 南惜忽然有些好奇,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她朝露台方向走去,一路小心地避开中间交际的人群,距离露台还有两三米左右距离的梁柱旁停步。 然后仰头看去。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站在她这边方向的男人。 男人身居高位,着一袭剪裁优雅得体的深色正装礼服,身型清隽,宽肩长腿。 南惜曾以为,像他们这样位居高处的人,多少也该有点年纪,谁知他十分年轻,且英俊。 侧脸轮廓如雕塑,骨骼的每个点都十分清晰,只因昏昧灯光的关系,面容被晕染得添了几分温柔之意。 他气质矜贵,即使目光落在下方,也依旧没有低头,只淡漠地俯视着众生。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抵在栏杆处,南惜自学过心理学,这样的姿势说明这个男人,对待世界的态度,是疏离的。 今日的见世面收获倒是比想象中大,南惜收回视线,在人流中如波斯猫一般身姿灵巧地穿梭,开始寻找段灼的身影。 ...... 宴会厅二楼,是vip层。 vip层以开放露台的形式,能将楼下盛宴的情况一览无余。 仅供最尊贵的客人使用。 “谢了。”纪嘉树朝身侧举起香槟杯。 举杯对象刚到。 男人身着黑色缎面戗驳领西装晚礼服,双手张开撑在雕花栏杆处,与栏杆保持着不近的距离。 明明是随意散漫的姿态,却压出卓越不凡的气场。 仿佛他才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侍应生适时托来鎏金玫瑰巴洛克红丝绒托盘,香槟杯优雅立于其上。 傅知白唇角微扬,彬彬有礼地朝侍应生点头示意,接过香槟杯与纪嘉树轻碰,“纪伯父生日,作为晚辈,我理应到场。” 纪嘉树自知失言,自罚般,一口咽下杯中所有香槟。 即使他与傅知白是多年好友,傅知白愿意赏面来参加纪父的生日宴,也是给足了纪家面子。 傅知白轻抿了点酒,继续以刚才的姿势,一边漫不经心地俯视楼下,一边与纪嘉树洽谈近期的合作项目。 楼下众生端着玻璃酒杯,里面盛满或红或澄澈的液体,三五成群寒暄交际,各自带着脸上的面具,虚伪又僵硬。 忽地,一抹嫩绿撞进傅知白瞳孔中。 那道嫩绿身影在喧哗人群中轻灵地穿梭,似接触人群,却又与人群各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似一缕轻柔春风,将宴会厅内浑浊空气,搅起清新。 傅知白不自觉微微倾身,手肘抵向雕花栏杆,看那缕春风染遍人群。 似电影的渲染技术,她所经之处,将黑白画面渡上缤纷春光色彩。 “知白?”纪嘉树察觉到身侧人的失神。 “嗯。”傅知白慢条斯理收回视线。 “看什么呢?”纪嘉树跟着他目光看去,却发现他目光并无焦点,似乎只是在场内随意扫过。 倒是纪嘉树看到了新奇,他视线遥遥注视着身着吊带长裙的南惜: “这是哪里来的灵气美人儿?” 可惜眨眼间,美人便离开宴会厅,不知往何处去。 傅知白表情没什么变化,回答纪嘉树的第一个问题:“没什么。” 他站直身,恢复高高在上的矜贵模样。 视线徐徐收回,像是稳操胜券的猎人,正慢条斯理地,收拢手中的网。 第2章 “要不要上我的车?”…… 02“要不要上我的车?” 南惜没找到段灼。 不知道段灼是否提前离开,宴会厅喧哗声不小,南惜想起,大堂右侧好像是休息厅。 她转头朝休息厅去,从手拿包里取出手机,拨向段灼。 休息厅离宴会厅不算近,这个时间段,大部分贵宾都在宴会厅里,走廊除了礼宾外没有别的宾客,十分安静。 手机贴在耳边,南惜右耳听着未接通的“嘟嘟”声,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有节奏地传向左耳。 她刚走出走廊,猝不及防看到段灼背影。 与此同时,电话接通。 而段灼身边,此刻正依偎着一道旖旎身影。 两人姿态亲昵。 若不是眼前的背影恰好将手机贴在耳侧,与自己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熟悉嗓音同时呈现,南惜甚至会觉得,眼前的背影是幻觉。 怎么可能? “喂?”电话那头,段灼的嗓音压低得很明显。 南惜看到他微偏过头,他身侧的女人靠近他,似乎在问情况,而他体贴地安抚了下对方。 “我现在在忙,”段灼没听到南惜的说话,语气多了几分急促:“有什么事微信告诉我。” 说完没等南惜回答,就要挂电话。 南惜在他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如平常,“段灼,你现在在做什么?” 可是她的嗓音隐藏着压抑,带着微微的颤,如果是平时,段灼一定能听出她的不对劲。 然而此刻的段灼丝毫没有察觉,南惜听到他自如地回答: “在忙着应酬,我不是告诉过你,今晚的宴会很重要吗?我还有事先挂了。” 像是怕身边人听见,他回答的声音比刚才还轻。 轻到轻而易举就摧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南惜看到他在挂断电话后,身侧的女人似乎嗔怪了下他电话打太久,然后看到他用手臂圈住了女人的纤腰,浅笑着进行安抚。 南惜看到段灼英俊的侧脸,扬起的唇角,明明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血液不知从身体哪一处开始,顺着四肢百骸的血管迅速凝结。 她在这一瞬间忽然有种恍惚感。 从踏进这场盛宴的那刻起,她就有种进入了平行世界的感觉。 这里的一切,脚底的大理石、头顶的古希腊式穹顶、前一秒说会给她带小雪人,后一秒就拥着其他女人姿态亲昵的段灼,都给她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南惜指尖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颤,她猛地转头,挽起的长卷发顺着动作散开,尖锐发丝带给脸颊的疼痛无暇顾及,只顾着快步朝酒店旋转门跑去。 仿佛走出旋转门,她就能够像离开虚拟世界的楚门的一样,回到现实世界。 自动门旋转开的那瞬间,轻而小的雪花如梨花瓣,轻盈地从天空飘落。 目光所及之处,茫茫一片雪海。 南惜小跑出酒店,跑到酒店对面的街角,才 转身,重新看向酒店。 休息厅内,两人依旧亲密地贴在一起,与对面的好友笑着交际。 原来,方才所见,并不是幻境。 ...... 酒店休息厅外的“墙壁”,由扇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组成。 落地窗外,一辆磨砂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安静地停在街道处。 秘书william送傅知白进车后座时,提醒司机在落地窗外暂停一会儿。 司机目光不敢妄自揣测傅知白的心意,只能直视着前方,只能透过挡风玻璃看不断簌簌下落的雪色飞羽。 傅先生今日,有些奇怪。 先生的时间向来分秒都珍贵,而现在,他竟然在欣赏窗外初雪。 初雪于傅知白而言,毫无意义,他甚至没有察觉到雪的存在。 锐利目光穿过洋洋洒洒的初雪,穿进落地窗。 窗框也是画框,将里面动态的艺术画完整呈现。 这是很美的一幅画。 女孩转身离开的神态,像极了傅知白曾在伦敦泰特国家美术馆观赏的《夏洛特姑娘》。 他看着女孩走出酒店,就穿着单薄的吊带裙,立在街角。 风声簌簌,将她裙摆吹得不断扬起。 司机注意到她,惊讶地瞪大眼,要知道现在可是北城的冬天,他光是下车将傅先生接进后座,都觉得寒冷。 而眼前的女孩竟然毫无察觉,只一直遥遥看向酒店内部,不知在看些什么? 司机悄悄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没有摄影机,不是哪个演员在拍雪天的戏之类的。 身后先是传来极浅的动静,而后是车门打开的声音。 第3章 司机吓了一跳,“傅先生?” 惊吓使他突兀又失礼地转过头。 却见傅先生只着熨帖的马甲与衬衣,礼服外套被顺从地整理好,此刻正搭在腕侧。 “嗯。”傅知白嗓音低醇地应了声。 下一秒,他从车门处取出一把墨色长柄直伞。 “我去吧!”司机说话声音都变了调。 “不必。”傅知白言简意赅。 司机就这么骇然着,看傅知白优雅下车,撑开伞,迈着长腿一步步走向浑身都带着破碎的女孩。 ...... 初雪漫天降落。 落在南惜裸.露的肌肤上,从融为剔透液体,到直接在肌肤上呈原型雪花状停留。 是该觉得寒冷的,可大概是心痛的感觉超过了肌肤知觉,南惜竟然没有感觉。 她就那么遥遥地望向酒店内,只是疑惑,人心,是可以变得如此迅速的吗? 直到远方车灯骤亮,打断她的思绪与痛苦。 习惯了黑暗的双眼略微不适地眯起,南惜看向唯一的亮光处。 世界陷入寂静的黑暗,雪温柔而无声,在天穹与夜色融成一片的暗黑中,纯白蝴蝶般翩翩起舞。 男人长身如玉,身影被逆光与飘雪融成的背景剪裁出清晰的轮廓。 他一步步靠近。 来人气场强大,皮鞋脚步声逐渐明显,南惜仿佛感觉到,自己刚刚凝固住的心脏,重新随着他脚步声的节奏,逐渐无声地开始跳动。 傅知白在南惜面前停住,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 南惜隔着飘舞的雪花看向男人的面孔,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她一时有些愣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后知后觉到寒风凌雪的功力,颤抖着缓缓收紧双臂。 风雪自四面八方而来。 铺天盖地的凌冽寒意令南惜觉得无从躲藏。 脑后沉沉钝痛随着寒意一同后知后觉地袭来,南惜难受地拧起细眉。 今晚发生的事颠覆了她从前的认知,像是将她从前的世界一百八十度翻转,令她已无力开口询问眼前人,为何在她面前停留? 混沌思索间,头顶风雪被黑伞遮掩,被雪花沾染到鸦羽睫毛都不曾有反应的人,忽地,眼睫翕动。 没给她更多反应的时间,下一秒,颇有重量的外套便将她笼罩。 转瞬之间,四周再无寒意。 南惜微微颔首,终于看向伞檐下的脸,男人是西方骨东方皮,明明轮廓英武,却偏有双狭长的潋滟眼。 潋滟眼当配多情神,可他眼眸中却只蕴涵着矜贵的温和,并无半点多余感情。 仿佛只是一时好心。 他倾身靠向自己,她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的气场震得不敢挪动,耳侧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南惜有些懵然。 片刻后,听到他嗓音轻缓,温文尔雅地开口: “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南惜干干地吞咽了下,不知该如何向眼前气质矜贵的陌生人,解释自己现在糟糕的情况。 库里南不知何时无声行驶到面前,司机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傅知白退后半步,他微笑着,举止风雅而绅士地邀请面前的女士: “要不要上我的车,允许我送你回家?” 一般情况下,在这样寒冷的夜色里,南惜是不敢轻易上陌生人的车的。 可眼前男人周身质感非凡的服装,与他身上藏不住的矜贵温和的气质,都让南惜感觉,安全。 况且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无论以哪种方式。 南惜侧首,将眼神短暂地在酒店内落了一眼后收回,然后轻声对身前的人道谢,就着他邀请的手势,进入后座。 终于上车,司机悬在心上的石头才正式落地。 他赶紧接过傅知白手中的直柄伞,有些急切地提醒道:“傅先生——” 其实他今天的行为有些逾距,先生没有让他开车到面前,他却自己开了过来。 但他实在不敢再等,如此寒冷的天,先生只穿着马甲和衬衣,他擎的伞,全遮蔽住了女孩的风雪,可他的衬衣背后,早已被雪洇湿。 傅知白微看向紧张的司机,在礼貌地道谢后,风度翩翩从另一侧车门上车。 车内与外界仿若两个世界,温暖如春。 南惜上车后不自觉拢紧西装,大抵是寒风冻僵了鼻尖,使得嗅觉失灵,现在春风拂面,嗅觉慢慢恢复。 她周身都萦绕着一种神秘的烟感香气,给人一种阅尽浮华后沉淀出的成熟感,其间夹杂着缥缈的黑檀木味,给成熟感中又增添了几分干燥温暖的安全感。 优雅而富有内涵。 南惜在这样的环境里感受到一点不适应的压力,她垂着头,略缩了下脚。 脚底铺满北极白色的羊毛地毯,她不动还好,一动,小巧脚尖挪开的羊毛地毯上,立刻出现一点明显的污渍。 南惜僵了一瞬,顿时感觉头疼得愈加厉害。 对面的车门在这一刻开启,下一瞬,是比刚才更强烈的沉稳香气袭来。 南惜偏过头,不动还好,一动,脑袋更是昏沉得可怕,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因为发着高烧,眼眸蕴含着盈盈水光。 傅知白在对上她视线的那刻,微怔。 女人眼眸中的情绪,着实楚楚。 他捕捉到上车前她的目光,视线跟着看去,即刻了然。 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傅知白将长腿挪了下位置。 皮鞋在北极白羊毛毯上印出清晰的深色印迹。 原本干净无瑕的洁白地毯,瞬间肮脏。 南惜紧绷的神经在看到傅知白脚印的那刻松懈下来,发烧引发出的剧烈头疼卷土重来,眼皮变得沉重,她再无力气抵抗,不堪重负阖眸,转瞬间全无知觉。 司机还在驾驶舱等待第一次上傅知白车的女士报出地址。 然而一分钟过去,后座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声音。 不敢去看后视镜,他只能盯着挡风玻璃,竖起耳朵欣赏初雪。 过了不知多久,才听傅先生沉声开口:“回御园。” 第3章 我们分手吧 03我们分手吧 发烧后遗症与醉酒后遗症没什么区别。 南惜在昏沉中感觉自己浑身都没力气,但周身异常的温暖,令她即使眼皮沉重,也要费力睁开眼。 入眼是浅灰绿铃兰水晶床幔,她动作缓慢地从铺着雪白蕾丝花边床单的柔软床铺上坐起,有些呆滞。 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毕竟早已习惯睁开眼看到泛黄斑驳的掉皮天花板,与北城室内暖气不足的干冷。 她抬手揉了揉眼,眼皮上的触觉告诉她,并不是梦。 南惜下床,细花镶嵌工艺的木床下铺着一 大块北极白羊毛地毯,触感十分熟悉。 记忆在这一刻悉数回炉,昨晚那阵痛彻心扉之后,她隐约记得是位好心人要送自己回家,而她应当是在晕过去前,忘记告诉对方自己的地址。 南惜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晕过去了,也庆幸对方是位好人。 不然以她昨天的糟糕状态,回去面对段灼,无论是争吵或假装没看见,对她而言都是很残忍的事。 想到昨晚,南惜眸光微暗。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向窗台,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窗外的景象却令她一窒。 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景致,左边是水域面积大到可以划船的湖,鹅卵石的车道两旁种满了棕榈树,车道延伸至门口,一座巨大的喷泉坐落于中间。 虽然知道昨晚的好心人非富即贵,但她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泼天的富贵。 卧室门被敲三下,轻而快,大概是以为她还在睡,南惜还没回过神来,门便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南惜与从门缝中探出头来的人恰好对上视线。 来人穿着黑白配色的女佣服,看到南惜站在窗前,一顿,“小姐,您醒了。” “嗯......”南惜不太习惯被人用如此尊敬的语气称为小姐,她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女佣推开门,南惜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位。 两人打扮一样,年龄相仿,后面那位手里端着铜鎏金手绘彩瓷托盘。 “您刚退烧,喝点蜂蜜水润润喉吧。” /:. 端着托盘的女佣走向她,前面那位则走向木床开始整理床铺。 本来就是在别人家借住了一晚,南惜做不到自得地让女佣照顾自己,连忙接过送上来的蜂蜜水,准备去整理床铺,却被身边的女佣拦住。 女佣笑起来很甜,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天真的好奇,毕竟她是傅先生第一个带回御园的女人。 “照顾好您是我们的工作,您不用介怀。” 明明感觉是同龄人,却被称呼为“您”,南惜不太习惯,“叫我南惜就好,不用用尊称。” 反正她也只是短暂地在这里停留。 第4章 大概是发现南惜确实不适应,女佣只好改口,“南惜小姐。” 铺床的女佣很快铺好床单退下,剩下和南惜交流的这位: “你才刚退烧,最好再吃一次药巩固一下,空腹吃药对肠胃不好,等用过早餐再吃好吗?” “不用了,”南惜握着玻璃杯的纤细手指紧了紧, “打扰一晚已经很感谢了,请问,昨天送我来的那位先生还在吗?我想向他道声谢。” 女佣摇头,“傅先生去集团了。” 傅先生,南惜对北城的上流社会一无所知,并不知道这位傅先生是何方神圣。 不过,她也没必要知道,萍水相逢而已。 看来是没有道谢的机会了,南惜有些惋惜地点点头,一口饮尽蜂蜜水,将空玻璃杯还给女佣,她发现自己穿着纯色的丝绸质地的睡袍,“请问,我的衣服——” 话还没说完,刚才铺床的女佣便再次敲门进入房间,手里是整套的女士冬季服装。 身旁的女佣也适时开口:“昨晚的裙子已被清洗烘干放在袋子里,南惜小姐病还没好,建议穿厚一点。” 接着又说:“您的手机和包都在床头柜上。” 说完,两位女佣不打扰她更换衣服,及时退下。 实在贴心。 南惜没在衣服上过多纠结,毕竟她不可能穿吊带礼裙离开,冬季的服装备得保暖而不失优雅。 南惜将衣服拎起,是她的尺码,没有logo,却不失质感。 一看就价值不菲。 换好衣服后她才摁亮手机。 出乎意料,手机竟然是满格电。 满电没给南惜多少惊讶的时间,因为下一秒,她就发现,手机屏幕上全是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都是鱼珠和段灼。 每人都是几十通。 她按下回拨键,先回电给鱼珠。 那头几乎是秒接通,接通的瞬间,鱼珠嗓音还有些紧,确定了是她的声音后,才长舒一口气。 “南惜你昨晚真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啊?突然玩失踪,你再晚点儿回电话,我就要去酒店查监控了!” 像是倏然从梦境跌入糟糕的现实。 南惜揉了揉眉心,“昨晚我有点不舒服,临时找了个地方休息,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行,”南惜一向靠谱,这是第一次玩失踪,鱼珠也知道南惜生病的事,一时有些担心,“把地址给我,我马上到。” 提到地址,南惜才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扫了眼房间,这应当是客房,处处细节却都过分优雅。 “等等,”她对鱼珠说:“我问一下。” 她走向客房门口。 “你在哪儿还需要问一下?”鱼珠不解,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联系段灼没?他昨晚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听到段灼的名字,南惜握住门把手的指节一顿,随即泛起白,下一刻她佯装没听见这个问题,打开门,看向候在门口的两位女佣,礼貌询问: “请问,这是哪里?我请朋友过来接我。” 女佣答:“这是御园,南惜小姐的朋友要来的话,大概不方便找,您若是想现在离开,司机在门口候着。” 南惜沉吟一秒,虽然抱着不想再麻烦那位傅先生的想法,但她回想了下刚刚看到的窗外风光,比起直接让这里的司机送自己回去,硬要鱼珠到来叨扰,反而不好。 她点点头,“麻烦帮我安排一下,谢谢。” 两位女佣中的一个立刻点头去安排。 南惜又对鱼珠说:“你不用来接我了,帮我在公司附近找个酒店吧,价格不要太贵的,三星级的就好,先租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够她找新的房子了。 鱼珠在电话那头听得一脸莫名,“好端端的,租房做什么?” 南惜的收入她作为经纪人兼助理,十分清楚。 南惜喉头微颤了颤,“你先找酒店,具体的我们见面谈。” ...... 轿车是昨日那辆库里南,只地毯已经更换,依旧纯白不见丝毫污垢。 司机自从得知地址后,便没再开过口。 南惜回头,看向自己或许再也不会看到的、暂住一晚的庄园。 如果说昨晚的盛宴举办酒店,像一座城堡,那么此刻她所见的美丽而巍峨的庄园,就是一座真正的城堡。 奢华与艺术气质完美融合。 文艺复兴风格的庄园,传统的古希腊巴比伦建筑糅合在一起,去掉了繁琐的线角和装饰,较她曾在欧美剧里看到的庄园,更现代化一点。 段灼大概是得知鱼珠已经联系到她,南惜刚转回头收回视线,手机铃声便又重新响起。 她不想听到段灼的声音,将铃声调至静音后,望着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发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段灼,如果可以,她希望段灼不在家里。 他们只要通过手机发一通信息结束关系就好。 尽管世间爱无永恒的前人之鉴已足够多,但从遇到段灼起,段灼对她的种种好,依旧让南惜以为,她是得到永远的幸运之人。 谁知道他用一记现实的耳光,令她清醒。 不是不可以分手,是,为什么不能先分手? 他不是良人。 磨砂黑劳斯莱斯库里南格格不入地在老旧街道停下。 南惜没想到这么快,她回过神,指尖刚触到车门,司机立刻离开驾驶舱,走到她这边,拉开车门尊敬地邀她下车。 她在礼貌道谢后拎起装着昨晚衣物的纸袋下车,没想到刚抬眼,就撞上一直等在门口的段灼的视线。 初雪消霁,比下雪时更冷。 半融化的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令温润晴光变得刺眼。 南惜眯起眼,看向站在门口,穿着单薄,被地面似反光板的雪光照耀着的段灼。 从她认识段灼起,即使再艰难的生活,段灼永远是野痞不驯的、肆意张狂的。 可现在,她第一次在段灼脸上,看到憔悴的神色。 他唇色苍白而干燥,见到她的那瞬间,张开唇,却又再看到她身后停着的那辆劳斯莱斯之后,重新抿起。 南惜知道他是误会了,但她不想解释。 既 然已经决定分开,那么解释,没有意义。 南惜低眸,走到他面前,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走向出租屋内。 “南惜。”擦肩而过的那瞬间,段灼忽然开口。 他的嗓音微颤,带着疲惫的哑。 南惜没有回头,她看着前方昏暗而拥挤的小客厅,面积很小的套一,他们毕业后的这两年里,她住卧室,段灼就在小客厅里搭了张弹簧床睡。 弹簧床上,床铺被整理得很整齐。 显然,他昨晚没有入睡。 南惜眼眶徐徐泛起红,她没有回头,最后一次问他: “段灼,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段灼昨晚在联系不到南惜时,就从鱼珠那里得知,南惜昨晚去了宴会。 所以她拨来的那通电话,是她看见了。 眼前的豪车,依旧安静地原地等待,无声、沉默,却非常有存在感。 段灼喉结上下滚了滚,声线低哑:“导演。” 南惜闭上眼,眼泪顺着睫毛滑下,再睁开眼时,眼眸已清明。 “我们分手吧。” 说完,没再等段灼回答,她径直走进自己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第4章 “选择权在您。” 04“南惜小姐,选择权在您,建议您好好考虑。” 南惜没多少行李,她也没有心思,在前男友还在门口的情况下,慢条斯理地整理,只简单地把必须要用的东西放进行李箱。 其余的非必备品、有和段灼回忆的所有物品,全部打包装进黑色垃圾袋里。 在北城奋斗了两年,到头来,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不过一支24寸的行李箱。 南惜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垃圾袋,与段灼面朝同一方向擦肩而过。 一眼都没有给过段灼。 走出门才发现,那辆库里南竟然还停在原地。 司机正在后座车门前,安静地候着,见她终于出来,两手都提着东西,赶紧过来接她手里的行李箱。 大抵在寒风里冻了太久,司机在见到她忽然动身时,步伐都有些僵硬。 南惜完全没想到司机还会在这里等她,还是在寒风中等待,待司机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准备去拿垃圾袋时,才反应过来,抱有歉意避开对方的手: “这个不用了,要丢掉的。” 她以为司机早已离开。 话音刚落,垃圾袋就被司机接走。 他一手拉开车门,“外面冷,您先上车。” 他知悉眼前的女人与门口的男人气氛不对,想用车门将两人隔开,缓解女人的尴尬。 那位高高在上的傅总身边的司机,情商都异于常人。 第5章 南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点点头踏上汽车后座。 车门关闭,隔着单向车窗,南惜都能感觉到段灼的视线。 她挺直肩背,明明知道从窗外看不见窗内情况,却依旧要做出坚强姿态。 垃圾袋丢进黑色垃圾桶、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动作一气呵成,司机很快上车,关上驾驶座车门,没顾上询问南惜目的地,首先将汽车开出破旧小巷。 直到与出租屋驶开一段距离,他才礼貌询问后座的女士: “南惜小姐,请问去哪里?” 南惜这才想起,鱼珠还没将地址发给她。 想到司机在冷风中的等候,她有些抱歉地说: “把我放在地铁站就好,刚才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等我,所以时间久了一点,抱歉。” 其实傅先生今日只是让他送后座的女士回家,并没有更多吩咐。 但司机却清楚地知道,南惜小姐于傅先生而言,是不一般的存在。 傅先生有洁癖,是以车内都铺满纯白地毯,从前窗外若是落雨飘雪,傅先生绝不会下车。 而昨日,傅先生不仅亲自下车接南惜小姐上车,他整理车内空间时,还发现后座地毯上,印着一大一小两对深色脚印。 尽管对方似乎认为,与傅先生不再会有任何交际。 司机依旧不敢有半点怠慢。 “是我自作主张,”司机嗓音轻缓尊敬: “不着急,外面冷,您可以在选好地址之后告诉我。” 南惜抿了抿唇,将询问信息发给鱼珠。 很快,鱼珠发来地址。 南惜将地址报给司机后,便沉默地窝在座位上。 演员这职业有个好处,可以让人沉浸式进入角色中。 幸好她上次面试有通过,等和鱼珠见面,拿到新剧本,她就可以沉浸到新角色中,隔绝现在的糟糕情绪。 墨色库里南很快到达酒店门口,鱼珠在大堂里等,价格便宜的酒店,大堂的暖气四舍五入等于没有,冻得她即使穿着羽绒服也直跺脚。 看到这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时,鱼珠还挺奇怪,豪车毕竟和她目前所在的酒店格格不入。 下一秒,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司机从后座尊敬接下。 司机去取行李,鱼珠愣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豪车远去,南惜推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怎么愣着?” 鱼珠倏然回神,眸色复杂地在南惜脸上停留了数秒,才接过她手中行李朝电梯去。 南惜知道,鱼珠肚子里肯定一肚子问题,鱼珠是她经纪人,也是她目前唯一能说贴心话的朋友,和段灼分手的事,她没打算瞒她。 电梯年久失修,上行途中,晃晃悠悠,带着金属轨道的嘎吱声。 南惜率先开口:“我和段——” “我都知道了。”听到南惜的声音,鱼珠才彻底醒神。 “嗯?” 南惜有些疑惑,她不觉得,段灼会主动将这些私事告诉鱼珠。 电梯门在此刻打开,鱼珠一手拉着行李箱,像藏着什么重大秘密似的,快速拉着南惜,进入房间。 门一关,鱼珠直接靠在门口,就那么和南惜面对面站着,她摁开手机屏幕递给南惜: “段灼被拍了,所以你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清楚,不用再重述一遍揭伤疤。” 鱼珠一口气说完,立刻转移话题似地问南惜: “重点是,你昨晚去了哪里?怎么会是一辆劳斯莱斯送你过来?” 北城富豪不少,劳斯莱斯库里南也并不罕见,可拥有五个同号车牌,且连司机都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库里南,实在罕见。 南惜听到了鱼珠的问题,却没有回答她,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鱼珠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 是一条狗仔偷拍的报道:“呈视影业千金挽新欢与好友相聚” 配图是这位电影大亨的千金亲密挽着段灼站在酒店门口朝好友摆手。 图片模糊,可南惜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段灼的背影。 “呈视影业千金”这六个字令南惜眼眶泛起刺痛,她快速摁灭屏幕,将手机递还给鱼珠。 鱼珠真是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会一夜之间,南惜和段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段灼和呈视影业的千金攀上了关系,而送南惜回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丝毫没有头绪。 便宜的酒店,房间虽开了地暖,但并不暖和,且处处有一股陈旧的潮湿气息。 令呼吸都不舒服。 南惜本就一直生着病,昨晚又淋了一场雪,现在地暖不足,呼吸难受,但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有好心的傅先生的女佣准备的羽绒服,给予她一些温度。 南惜连打开行李箱的力气都没有,让鱼珠快把剧本给她,她现在只想快速沉浸在新角色里。 隔绝现实。 鱼珠一边给她找剧本,一边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南惜没当回事,一笔带过地提了下昨日的情况: “只是一位好心人,让我借住了一晚。” 南惜只随意一句,鱼珠却听得心中惊涛骇浪。 南惜性子纯良,但她清楚,这些上层社会的人,是很难有所谓的“好心”的。 她怕那位“好心人”对南惜有所图,而南惜却毫无防备。 两个人在泛着潮湿腐朽气味的房间里相对沉默,南惜盘着腿,低头陷入新剧本里,鱼珠咬着唇,在手机上切换各种软件拼命搜索那个独特的车牌号。 却什么都查不到。 什么都查不到,比查到一些只言片语,更令她担心。 剧本真的能很好地隔绝情绪,南惜完全沉浸其中,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至手机铃声倏然响起。 南惜醒神 ,看向手机屏幕,是母亲的来电。 她立刻接起,听筒贴到耳边的瞬间,她发现自己手腕在微微颤抖。 她的工作不如普通上班族,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 在剧组拍摄期间,更是不会接电话,所以除非是特殊情况,父母从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担心叨扰她工作。 这通电话来得如此突然,南惜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奶奶慈祥的笑脸。 在对方还没开口时,她表情已然僵住,她不觉得此刻的自己还能承受得起关于奶奶的坏消息。 幸好母亲愉悦的声线,使得南惜心里绷紧的那条弦倏然松缓下来。 “惜惜。”母亲只叫出她小名,却令快乐的情绪隔着电话线传递过来。 “妈妈,”南惜无声松了口气,“怎么啦?” 对面的鱼珠看着南惜发生的一切,表情与她是同步的紧绷后放松。 “没什么哈哈哈哈,我没打扰到你吧?” 妈妈是藏不住事儿的人,问完前一句还没等南惜回答就立刻说: “你记得给你们老板好好道声谢啊!奶奶可以做手术了,不用再排队,给奶奶做手术的医生,是北城最有名的心内科的呢!” 公司老板?奶奶可以做手术?北城最有名心内科专家? 这几个词组在一起,令南惜疑惑不已。 现在所在的公司小到不行,老板没钱没资源,没倒闭都算好的,当然不会善良到去安排这些事。 理智告诉她,不可能是那个人,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脸。 那位气场强大迫人,却莫名给人一种谦谦君子感觉的傅先生。 她思绪混乱着,含糊地回答母亲。 母亲却丝毫不察,沉浸在家里最大的难题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的幸福中: “说手术费也不用我们担心,公司福利可以报销?惜惜,你们的公司真不错,真有人情味。你可要好好工作呀!” 南惜听着,浅浅弯起唇角,家乡是小城市,父母皆是老实安分,在稳定的公司待了一辈子的职员。 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两位的性格都单纯而可爱。 南惜对家里,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听母亲说完,她心思百转千回,却不透露半分: “我知道了,会好好工作的。” 酒店房间不大,因开着并不温暖的暖气,显得有些沉闷闭塞。 南惜的一切都没有避讳鱼珠,所以鱼珠也将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电话挂断,两人一人在床上,一人盘腿坐在地上,遥遥对视,均是一脸莫名。 南惜抿抿唇,她知道鱼珠非常想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可在接到母亲电话之前,她只认为那不过是一场意外,现在,她该如何解释? 她还没想出合适的话语来解释目前的情况,门铃忽然响起。 刚找到的酒店,鱼珠甚至没来得及和公司报备。 鱼珠在等着南惜的解释,头也不回地对门口说: “不需要客房服务。” 门外人很快回应,并不是服务员: “南惜小姐您好,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我是御园的管家,来给您送药。” 第6章 御园的管家来得突然,南惜没有多想,径直站起身去开门。 她竟不知那位傅先生身边的人如此贴心,早起时佣人端来的餐盘里配好了几日的药,她当时心里想的都是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只匆匆扫了一眼。 没有拿。 未曾想管家竟会亲自送来。 南惜打开门。 确实是略显熟悉的一张温和脸。 管家穿着早餐与她道别时不同的外出西装服,身后跟着早起给她端蜂蜜水的女佣。 看见她,管家礼貌地朝她微鞠躬,而后退后,女佣上前,药品像礼物般被牛皮纸精致包装,上面印着繁杂的繁杂图案。 南惜赶紧接过女佣手里的精美包装盒,朝两位道谢。 而被管家口中的“御园”两个字震住的鱼珠,在这一刻才缓过来,徐徐站起身,走到南惜身边。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南惜如凝脂般的纤细手指下不经意按住的图案。 那是象征傅氏家族的暗红纹章印。 猜测在这一刻得到确认。 鱼珠心头惊涛骇浪。 下一秒,便听得御园的管家邀请: “南惜小姐身体还未养好,不适合在这样陈旧潮湿的地方。汽车与佣人都在酒店门口等候,您如果愿意,请按一下铃,如果不愿意,请按两下,然后将按铃放在门边就好。” 管家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口中说出的话明明是在平静水域中投下一颗导弹,他却用着讲述今天天气有些寒冷般,云淡风轻的语气。 鱼珠彻底傻住。 南惜的第一反应自然拒绝。 “管家点到为止的邀请,是多客气多礼貌的一层精美包装纸,可怎么也挡不住其下的暧昧与暗示。 她粉唇微启,正要说出拒绝的话,管家便适时退后一步,像只是替主人作出邀请,他朝她递出一支铜色雕花按铃: “南惜小姐,选择权在您,建议您好好考虑。” 贴心地给南惜留出思考时间后,管家带着女佣退下。 只留下被消息炸得神思复杂的南惜和鱼珠。 第5章 “是一份什么样的合约?”…… 05“南惜小姐,你期待的,是一份什么样的合约?” 鱼珠已不再想去搜寻车牌号的信息,对面的这般架势,已不用她再多做搜寻。 而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她看向南惜,正准备问南惜的打算,手机便倏地响了两声。 是短信,鱼珠现在哪儿有心思看短信,随手关闭屏幕的前一秒,忽然发现,是南惜新剧组的副导演发来的消息。 赶紧打开: 【鱼珠,南惜的角色换一下,从女三号换成女四号。】 甚至不是商量的语气,只是通知。 鱼珠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也对,像南惜这样的小角色,一个女三号都是她们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剧组想换掉,自然不用多费心思,想换就换。 南惜本虚虚望着鱼珠陷入自己思绪里,但鱼珠脸色实在太难看,存在感太强,令她忍不住问出口:“怎么了?” 十分钟前,南惜还在认真习读女三号的角色,鱼珠咬了咬唇。 把手机屏幕给南惜看。 本就因为生病脸色不好看的南惜,此刻脸色更是苍白了一瞬。 不知是因为站久还是头晕,她人微晃了下,有些踉跄。 鱼珠赶紧扶住她,两个人徐徐缩在床角处,相互贴着,蜷腿坐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换角了。 按理说,南惜早该习惯。 可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习惯? 凭什么习惯? 偏偏无能为力,南惜收紧双腿,上齿咬紧下唇,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捏着按铃,指骨泛白。 奶奶的病,段灼的背叛,频繁地被换角。 不知过了多久,南惜喃喃地开口,似自言自语般: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不想面对家人的求助时无能为力,不想拼尽全力最后只是成为镜头里被虚化的背景板。 不想再努力营业,再真诚,也不被看到。 不想在网上看到观众刷到她演的龙套角色时随意发下的评论: “这女演员挺好看的,演个丫环都这么认真,演技这么好,怎么不火?” 她经历过的一切,都由鱼珠陪伴而来。 鱼珠听到她的呢喃,牵住南惜的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南惜眼眶发热,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有点松懈。 她拿起手中按铃,轻按了一下。 ...... 昨日才想着没有机会同那位傅先生道谢,没想到今日就又上了傅先生的车。 在南惜按下铃后,管家很快带着两位女佣两位男佣上来。 管家和男佣没进房间,候在门口,女佣则面带微笑帮忙收拾。 南惜本就没多少东西,行李箱刚带到酒店还没来得及打开,只有一些鱼珠带来的剧本一类的文件需要收拾。 她依旧不习惯别人伺候,要动手,却察觉女佣会因她的拒绝而不安。 于是只得收手,有些愣愣的,站在一边等待。 关于奶奶的事,虽然心里已经有谱,她还是想再确认 下。 她抿了抿唇,问管家:“先生,请问我奶奶......” 无需她多言,管家便立即开口: “傅先生认为南惜小姐或许需要帮助,就请专家去看了下,由于情况紧急,专家医者仁心,便仓促行动,手术结束之后才报给我们,还请南惜小姐不要责怪。” 责怪? 怎么会。 尽管此刻心绪复杂不安,在奶奶的事情上,她依旧对傅先生充满感激。 包括对于处理此事的面面俱到,只是让家人觉得,是她公司福利好,而不是其他。 ...... 管家带来两辆豪车,一辆迈巴赫在前方引路,坐着佣人,后面是她这辆库里南,熟悉的司机开车,管家坐在副驾驶。 昨日来时稀里糊涂的,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御园。 今天却清醒而紧张。 南惜手指拧紧羽绒服,鹅绒轻柔,分明捏着什么,掌心却感觉一片空,与她此刻的内心一样。 有些茫茫,不知未来是何模样。 她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唇。 管家体贴入微,立刻取来一杯温水,递给南惜。 南惜道谢,抬手去接,才发现自己说话的嗓音和手,都在微微发颤。 接过水杯,浅浅抿进一口,她左手握着重金点彩的咖啡杯,右手抓住左手手腕。 白皙清透的手腕肌肤,被指间的力度,捏得泛红。 管家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南惜不安的姿态,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 到御园时已是午后,巍峨的拱门在雪后初霁的日光里,像是被渡了层莹莹金光般梦幻。 管家请女佣带她进她即将入住的房间里参观。 询问她对房间是否满意,对她告知,如果有需要调整的,可以随时告诉他。 房间是套房,像欧洲古堡里才会有装潢,却又不失现代化的便利。 南惜怎么会不满意?也没有任何需要调整的。 毕竟管家的筹备,面面俱到。 女佣在询问之后,将她的东西一一收好,两位女佣都是早晨见过的,此刻两个人都一边收拾一边不停地偷偷瞥她。 似乎对她充满好奇。 不明显,但南惜善于观察细节。 如果她到达这里的理由,不是那么不堪,或许南惜会善意地对她们笑笑,与她们交际。 可此刻她笑不出来。 原以为或许今天都不会有机会见到那位忙碌的傅先生,可在女佣把一切行李收拾好,待她休息、在套房里熟悉大约半小时后,管家来敲门。 请她去藏书阁,说傅先生有请。 南惜刚放置原位的心脏,瞬间又提到嗓子眼儿。 “咚咚咚”她听到心脏的跳声被血液传递至耳际,如鼓点如雷声。 她跟着管家的步伐,朝铺满繁复华美图案波斯地毯的台阶上下去。 藏书阁的装饰风格与庄园风格统一,皮面精装书籍整齐地排列在一排排书架上,优雅而富有品味。 墙壁上挂着与南惜在酒店收到管家送来的药品包装盒一样的纹章图案盾牌,颇有历史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木质燃烧后的烟感香气,其实昨晚对于傅先生的记忆,南惜已有些模糊,这一刻熟悉的香味袭来,令南惜莫名多了一种干燥温暖的感觉。 南惜朝橡木桌后面望去,抬眼便对上他的眼。 傅先生身着剪裁得体的正装,修长的十指交握,嵌入天鹅绒座椅中。 他眉骨分明,眼眸深邃狭长,瞳孔颜色深不见底,似有旋涡,使人不敢轻易直视。 南惜迅速收回目光。 第7章 心跳倏然加快,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忽地升温,萦绕在颊边,自己曾引以为豪的演技,在他面前,完全无法发挥。 南惜抿了抿唇,两只手交握在身前,右手拇指与食指不安地抠着左手食指指尖。 就在南惜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见傅先生开口:“南惜?” 叫她名字时,他声线温柔,似是确定她是否叫这个名字。 昨晚失魂落魄,这是南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听到傅先生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好听,没有圈内演员讲台词时的矫揉造作感,醇厚地十分流畅,像顶尖的音乐家在大提琴上随意轻缓地拉动琴弦而发出的悦耳琴音。 这样温和的嗓音,有效地减缓了南惜的不安与焦虑。 她看向傅先生,轻“嗯”了一声,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傅知白面前放着一本文件夹,他没着急递给她,而是先问:“房间怎么样?” 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南惜只暗自感叹,傅家,果然是从上到下的贴心。 因为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傅先生完全不需要这么问。 她只能理解为,傅先生有涵养,绅士。 南惜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回答:“房间很好。” 和她在家乡住的小房间比起来,和她在北城的出租屋里比起来,和她与鱼珠准备租住半个月的泛着腐朽气息的酒店比起来。 她刚入住的房间,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 南惜不知道别人和傅先生对话时,会是什么感觉,对此刻的她而言,即使傅先生绅士体贴,她依旧会觉得对方有种上位者的强势气场。 在他询问之后,她的情绪又变得有些紧张。 傅知白抬手,将蜜兰香倒入冰种玉瓷品茗杯里,挪到她面前,“小心烫。” 南惜因紧张而垂着眼,不敢看他,只能看到他挪来的瓷杯,男人长指骨节分明,肌肤如羊脂玉,比玉瓷杯更像艺术品。 轻语提醒之后,傅知白便收回手。 南惜从大学时期,老师允许外出实习后,就没再停过, 想火,想被观众看见,想去跟最好的剧组,想与最好的导演合作,想站上最高的颁奖台,想拿下最重要的最佳女主角奖杯。 于是跟打仗一样,一个剧组跟一个剧组,一个广告接一个广告,有什么角色接什么角色,实在没有角色的时候,脸上淋满咸腥难闻血浆的尸体她也愿意演。 这还是好的时候,至少还有戏演,还有镜头可以入。 没戏的时候,就焦虑工作,或为突然被换准备很久的角色而难过。 闲时饮茶,对一直忙碌的南惜而言,实在是件极为奢侈的事。 南惜小心端起品茗杯,浅饮一口,是不用了解茶名都能品出的名贵,满口盈香。 傅知白从小被父亲带着驰骋商场,即便对方脸上镶嵌着再密不透风的面具,他都能一眼看穿。 他有洞悉人心的本事。 不忍心让对面的小姑娘心脏一直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 傅知白按住文件,挪递到南惜面前,“合约。” 前一秒的闲暇倏然消失,南惜下意识咬紧唇,翻开文件夹。 入眼即是合约上醒目的标题:“房屋租赁合同” 她眸光一顿,而后一目十行扫完整张合约,看完后意外地抬眼看向傅知白。 这竟然真的只是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上面甚至写了租金,三千元,是南惜完全可以承担的地步。 可御园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三千元甚至无法买到草坪上的一株植物。 小姑娘的眼眸不仅仅是灵动美丽,还会说话。 想说的话,都从那双莹润亮晶晶的眼里流露出来了。 向来抿直的唇线,泛起清浅的弧度,他嗓音低而缓地询问:“很意外?” 片刻后,傅知白唇角笑意明显:“南惜小姐,你期待的,是一份什么样的合约?” 第6章 我们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 06我们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 傅知白的嗓音,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但却是善意的。 南惜脸倏然升起燥热,她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睫眨了眨: “我......我期待的就是这样的合约。” 小姑娘脸颊雪白剔透,润着樱花花瓣的粉,表情实在是灵动又可爱。 傅知白隔着橡木桌,目光落在她脸上。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难得如此轻松。 像千年万年沉静如死海的海域里,倏然撞游进一只小美人鱼。 倏然有了,喘息的出口。 傅知白光是坐在那里,都气势强劲。 但对她并没有上位者眼高于顶高高在上的轻蔑感。 待脸上热度渐缓,像是怕他后悔似 的,她主动问: “我可以签了吗?” 傅知白高眉深骨,明明是锋利的狭长眼型,目光却很温柔。 他微微颔首:“可以,你先签,待这里结束,有没有兴趣参观御园?” 南惜幻想过无数次,来到御园后可能会经历的事,唯独没有想到,会这么——平常。 她在来御园的路上,便已将自己的自尊紧紧藏起。 可他偏给了她意料不到的尊重。 这份尊重于此刻的她而言,弥足珍贵。 撇开其他,南惜的确是对这座艺术品一样的建筑,非常感兴趣的。 她的心本是沉重深海,他偏偏朝上,投出一颗小石子,使她的心绪都被海面上小石子泛起的涟漪所波动。 南惜翘起唇角,朝他点点头。 在这一刻终于敢呈现出真实的情绪,她拿过放在文件夹旁的万宝龙钢笔,小心旋开笔盖,就要在签名处签下自己名字。 钢笔笔尖刚落下一个点,协议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男人的手指用了些力,净白的皮肤下,青筋微微鼓起。 南惜诧异地抬头,看向傅先生。 傅知白凌厉的眉眼里,蕴涵着淡淡的无奈: “小姑娘,合同上签下的名字具有法律效应,建议你逐字逐句确认一遍。” 他很确定,南惜刚才只扫了个大概。 “噢。” 南惜有点儿赧然,她签合同的经验本就不丰富,又一心想着快点儿签完去参观庄园,完全没对他存戒备心。 傅知白收回手,修长的十指交握,看向南惜。 小姑娘的情绪,喜怒都在脸上。 被他提醒后要细细检查,却又担心他等久了似的,有些急促的慌乱。 为了让她自在些,傅知白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着急,我们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我去换套户外服。” 我们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 南惜颊边不自觉泛起萦萦热度,虽然傅知白的气势并不压迫人,但听到他说要先去换衣服,南惜还是松了口气,赶紧点点头。 傅先生存在感实在太强,他正式离开,她才完全能静下心来开始看文字信息。 合同非常详细,把各种对于南惜而言的最坏打算及保护措施都包含了进去,南惜一路看到末尾,末尾的签名处,已经签好了傅先生的名字。 原来他叫,傅知白。 南惜用气音轻轻念了一遍。 他的名字真好听。 钢笔字也写得好看,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南惜注视了一会儿,在傅知白后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 待南惜签好名字,走出藏书阁时,傅先生已换好户外服,在门口等待。 南惜原本以为,他说的换衣服,是为了让她轻松而找的一个借口,最多脱掉西装外套,没想到他真的换了一套。 与她签合约时,傅先生着装是剪裁得体的典型西装三件套,外套是宽大的戗驳领,衬衣纽扣系至最上方一颗,禁欲感十足。 而此刻他换的这套,是粗花呢苏格兰风格的休闲西装,更具松弛感。 不知道傅先生,会不会对同居的“室友”,也有这样严格的服装要求。 她捏了捏衣角,现在穿的这身还是昨日从御园离开时,女佣准备的。 看来自己也需要购置一些服装,可是冬季的服装材质十分重要,都很昂贵。 南惜一边思索着服装的问题,一边走到傅先生面前。 走到他身边,才发现,傅先生竟然这么高。 她大概只到他喉结处,面对面与他对话时,需要仰起头。 傅知白微微俯身看向她:“人工湖、健身房、用餐区,你想从哪里逛起?” 傅知白没有与女生相处的经验,只能猜测,小姑娘或许会喜欢湖面风光,亦或她是演员,更注在意锻炼形体的地方。 南惜对这里一切都感兴趣,如果要选个最最喜欢的开始,那她选:“家庭影院。” 傅知白眸光微顿。 身旁候着的管家在听到南惜的回答后,没忍住弯起嘴角。 第8章 御园室内面积三千米,加上外面的停机坪总占地两万五千米,什么都齐全,偏偏没有影音室。 见傅先生不说话,南惜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不该问的话,她爱电影,便以为这种豪宅都会有家庭影院,不然这么大,这么多的房间,用来做什么呢? 她赶紧转移话题:“从任何地方开始都可以,要不,”她指向前厅走廊: “就从这里开始?” 傅先生却没有让她的遗憾就这么忽略过去,他认真地向她解释: “抱歉,我没有看电影的习惯,所以没有准备影音室。” 实际上,这座庄园拥有的设施,都是为了“有用”而存在的。 所以从一开始,傅知白就没有在这里打造任何消遣时光的设施的打算。 而现在,他认为,当初他或许是有疏忽的地方。 人家的庄园,却要为她的需求而道歉? 哪有这样的道理。 南惜赶紧摇头:“傅先生您太客气了,其实,我平时也没有经常去电影院,在手机和电脑上看,也是一样的。” 作为专业院校的学生,她当然知悉,电影在手机上播放,与电影在专业的放映室播放的差距,只不过此刻是为了安慰傅先生。 “傅知白。”傅先生忽然开口。 南惜有些懵然:“嗯?” 傅知白唇角弯着淡淡的弧度,瞳孔在自前厅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中,显得流光溢彩。 他重复一遍:“虽然有些迟,但我认为,我应该自我介绍一遍,我是傅知白,你可以叫我名字。” “而且,”他唇角笑意明显了几分,再次朝她俯身: “我们算是同龄人,应该,可以不用尊称?南惜。” 想到自己从这里来后,一口一句“傅先生”,又“您”、“您”地叫,南惜抬头看向傅知白,雪后初霁的温暖阳光自前厅落地窗外照射进来,为他分明的面部轮廓渡了一层淡金色光芒。 他分明年轻而英俊。 好像......确实把人给叫老了。 她乖乖改口,一字一顿叫他:“傅、知、白。” 她叫人名字时有种幼稚园小孩初识朋友的真挚感,嗓音轻灵,洋洋盈耳。 尾音咬完,自然地朝他绽出笑来。 比此刻的灵曜更明媚。 傅知白发现,这是自己第二次,有些微的失神。 霞光落了满室,照耀在面前一双正在对视着的璧人身上,管家、以及其他因好奇傅知白第一次带回庄园的女孩的佣人们,纷纷被这一幕所惊艳。 管家没想到自己还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可惜自己处于工作时间,没法掏出手机,将这美好的一幕记录下来。 两位“自我介绍”完毕,傅知白朝南惜做出邀请的手势,直起身的那瞬间,他眸光瞥向管家。 管家会意,转身即刻吩咐男佣,安排处理影音室相关事宜。 ...... 把“傅先生”改为“傅知白”,也不再称他为“您”之后,南惜发现,好像确实和傅知白没那么远的距离感了。 虽然他并没有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南惜每次称他为傅先生时,确实是觉得蛮客气。 而现在,她在与傅知白的短暂相处中察觉,傅知白似乎的确没做他想。 真的把她当成室友,带她参观。 于是她也不再客气,“傅知白、傅知白,”地不断叫他,不断问他各种关于庄园的问题。 而他总是很耐心,还很博学。 御园并不是单一的风格,拜占庭、威尼斯、古罗马、许多种建筑风格糅合在一起。 券廊上圆形和几何形窗户,是文艺复兴的风格,这些建筑,南惜只在外国建筑史上看到过,但只大概记得住个名词,概念并不清晰。 傅知白知她感兴趣,便一一为她解读。 穿过玄关通道,参观到接待区域。 尽管南惜第一次到这里时,就已经被这座庄园的规模所震撼到,可当她看到接待区域时,依旧没妨碍她被再一次震撼。 她怀疑接待区域可以轻而易举接待她的全班同学。 不由自主联想到环宇那场堪称浮华盛世的晚宴。 她问傅知白:“这里也会经常接待很多客人吗?” 傅知白垂眸看向她,眉眼深邃,他没有直 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将问题转给她: “你喜欢很多客人来家里吗?” 前面和他有来有回聊了好多话题,傅知白将问题抛回,南惜对他已完全不设防,没做多想,只是摇头: “不喜欢,我喜欢安静一点。” 傅知白闻言,微微颔首,告诉她前一个问题的答案: “很巧,这里不会接待客人。” 第7章 长点儿记性。 07长点儿记性。 参观完御园,傅知白有事外出,南惜便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研读剧本。 她要进的剧组是一部b级古装网剧,算不上大制作,女主是之前拍泡面广告合作过的谈蝶,男主是因一部古装剧而被称为新晋古装男神的盛明睿。 影视圈等级分明。 艺术电影看不上商业电影,商业电影看不上拍电视剧,电视剧又看轻网剧。 鄙视链底端的网剧,还分a到s级,a级最低。 南惜即将进入的剧组《春光叹》,是谈蝶和盛明睿没火前签的,眼瞧着他们人气渐升,剧组立刻组了盘,开始筹拍。 所以南惜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面上女三的角色,只是没想到临到头来,还是能被资源咖抢了角色。 小成本甜宠古装剧,本就以男女主为主,女三戏份都不多,更何况是女四。 南惜这次入组,拢共也拍不了几天的戏。 但她尊重每一个到手的角色,并不会因为戏份的减少而怠慢。 再加上拍摄地就在北城,南惜没有夜戏,便与副导沟通,自己不住酒店。 毕竟除开导演和主演,像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都是和别人凑合住一间,她还不如回御园,有时间安安静静地研究角色。 人一认真起来,时间便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开机仪式的时候。 开机仪式上,除了两位主演,人人都穿着同款剧组文化衫,都是黑衣黑裤。 拍摄开机照处处是讲究,导演站c位,主演站导演旁边,然后是制片人、副导演、资源咖...... 南惜难得蹭到个第二排靠边的位置,好不容易等摄影师把合照发到《春光叹》官博,她兴致勃勃打开,点击加载原图,却只能看到照片边缘处,被截了半边身体的自己。 心头那股刚燃起来的期待小火苗,瞬间被凉水扑灭。 仪式上,大家已经在应酬庆祝,南惜站在角落里,依旧珍惜把这张照片保存。 走过的路,都算数。 留着,等自己火了那天,再回头看提醒自己不忘来时路。 南惜给自己灌着鸡汤,努力让自己不被糟糕情绪影响,正鼓着腮帮子自顾自打气,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南惜?”是熟悉的声音。 南惜回头。 竟然是谈蝶,颊边两颗小酒窝,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谈蝶。 南惜有点儿受宠若惊。 她只和谈蝶合作过广告,当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围着谈蝶转,后面广告成品出来,她又成了模糊背景板,完全没想到,谈碟竟然会知道她。 南惜弯起唇,也友好地对她打招呼:“谈蝶。” “真是你,”谈蝶像是有些惊喜,“我在演员表里看到你名字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 娱乐圈所有人都卯着劲儿往上厮杀,大家不会回头,只会朝前看。 以南惜不多的娱乐圈经验看来,谈蝶这样,自己已成知名流量,还会主动给她这种小演员打招呼的艺人,实在屈指可数。 “真巧。”南惜回答。 她在这一刻有点儿尴尬,她不是善于交际的人,面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还好,在这种场合,她就不会主动抛话题,好像说的每句话,都会令对话戛然而止。 本以为对话会到此结束,结果谈蝶似乎是对她挺感兴趣,接着说: “是挺巧,不过导演是怎么回事儿啊?” 在《春光叹》剧组,也只有她敢用这样略显不爽的语气称呼导演。 谈蝶凑近她:“我听说你原本是演江绾的?结果被资源咖换成了林清?” 江绾、林清,光是从取名的费心程度都能听出来差距。 谈蝶说话的语气,有点儿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 南惜在得知被换角的那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又听到谈蝶替她不满,南惜心里那点儿不愉快立刻就散得没影儿了。 还没等她点头回应,谈蝶便可爱地皱了皱鼻头: “那资源咖怎么不来抢我的角色呢?长那模样也好意思上镜。” 又看向南惜,漂亮的眼睛里,眼神真挚: 第9章 “你别难过,好好演,一步步往上走,肯定会有人发现你这颗沧海遗珠的。” 说完,又不等她有所反应,就朝她笑了笑离开。 南惜心头暖暖的,倒是不在意谈蝶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只觉得谈蝶人真好。 ...... 南惜只在刚搬进御园那天,被傅知白绅士而耐心地带着参观了御园。 之后在家研读剧本的几天里,都没见过傅知白。 南惜一个人在可容纳14人的餐桌上用餐,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觉得这庄园虽然宽敞而豪华,可傅知白一个人住在这里,真的不会觉得孤独吗? 御园里管理严格,佣人们都是在负一楼的佣人用餐区吃饭,南惜在这里租了房间居住,却不敢开口邀请管家和佣人在她用餐时不是只在旁边伺候,而是可以和她一起用餐。 她默默盘算着,等和女佣们关系再好点儿,她申请去负一楼和大家一起用餐。 一个人慢吞吞吃着吃不太习惯的黑松露,南惜半出神地想。 管家忽然的动作令南惜醒神。 她看见管家和男佣配合默契,动作迅速地准备餐盘与刀具。 见打扰到她,管家眼神柔和:“傅先生今晚回来用餐。” 终于不用一个人吃饭了,南惜眼睛一亮。 管家话音刚落,傅知白便自前厅朝用餐区而来。 傅知白似乎从来不会穿西装外的衣服,他今天穿着蓝黑色的华贵天鹅绒西装三件套,收腰的设计,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长腿的完美身形。 精致华贵的服装,像写了他的名字,为他而生。 前厅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缎面戗驳领设计的领口处,泛着低调而典雅的光泽。 配上他皮相骨相俱佳的容貌,是即使再低调也藏不住的矜贵。 南惜在餐厅很注意自己的“租客”身份,从没坐过主座。 谁知傅知白也没在主座坐下,而是坐在了她对面。 他的眉眼实在优秀,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焦到他眉眼中。 男佣将黑松露与火腿添进他盘中。 他朝男佣礼貌道谢,没急着用餐,而是脊背松弛,散漫靠在餐椅背上,温和开口: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除了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吃饭觉得怪怪的,其余时候没有任何不适应。 但南惜没打算告诉他,她点点头,按部就班回答他的问题: “过得很好,非常适应。” 傅知白微微点头,骨骼感明显的食指微弯,将喉结处系紧的温莎结勾开些距离后,不动声色地吐息。 南惜善于观察,察觉出他眼角眉梢之间,蕴涵着淡淡的怠倦感。 从前她只在小说或电视上看到过总裁,不知道现实中的总裁,是很辛苦的。 这几天她没出门,只知道傅知白很早就在藏书阁处理公务,然后出门,晚上在她睡着后才回御园。 想想,傅氏涉及金融、地产、能源等多个领域,且还在不断扩张版图。 他怎么可能会不辛苦。 今晚的晚餐对傅知白而言,或许是难得的休息时刻。 南惜想到他带她参观御园那天,他为她介绍前廊墙壁上艺术家手工绘制而成的壁画。 她对他讲她小学在美术书上看到壁画图,回家用水彩笔在客厅新刷的墙面上画了满墙的“壁画”,把父母惊到愣住的故事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浅浅愉悦痕迹。 他是任何情绪都不过于外露的人。 南惜想让他轻松一点儿。 于是开始分享今天自己遇到的开心事。 “我今天见到了之前和我一起拍广告的女明星,你应该不认识,她叫谈蝶,是个长得特别甜美的女孩儿,我都没想到她还记得我,还主动给我打招呼。” 傅知白看向她,她的眉眼纯净,像山间惊鸿一瞥的灵动小鹿,极小的小事,她讲出来,都令人觉得动听。 而这些小事里,明明藏着她很多的难过与不由己。 她却只选择好事来说,将不好的事情,藏得深深的,不让他知道。 傅知白眸色沉静,姿态漫不经心,侧耳倾听。 南惜情绪雀跃,“她说她看好我,还说我是沧海遗珠。” 她在夸自己时,特别得意,带着小狐狸般的狡黠。 她没提自己被换角的事,没提谈蝶为什么会“看好”她。 只因谈蝶的言行而快乐。 傅知白果然因她的“故事”缓了怠倦情绪,他微微侧身,修长如玉的手指抵住眉骨,看向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像是来了些兴趣。 南惜双手捧着脸,泛着嫩粉色的指尖一下下点着自己被手掌遮了大半的脸颊,轻眨双眸,面带憧憬: “我要好好努力,有朝一日和我最喜欢的导演合作!” 其实她是想做喜欢的导演的女主角的,只是路要一步步走,那就先合作吧~ 演个打酱油的也很棒啦。 傅知白姿态优雅,布加迪叉尖端刺入黑松露,放进嘴中,细嚼慢咽后,慢条斯理问她: “最喜欢的导演,谁?” 白皙纤细食指悬停在唇边,南惜说保密,“等我可以进他剧组打酱油那天,我再告诉你。” 在室内灯光下闪着冷峻光泽的餐刀在指腹中转了个身,傅知白眸色平淡,她似乎不太清楚,如果告诉他,她不会只是在她最喜欢的导演电影里打酱油。 只需要她提个名字而已。 而她似乎毫无要借他的力的自觉。 傅知白微直起身,手中的布加迪刀在餐盘边妥帖放置好,又问: “谈蝶,是主动联系你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 “嗯!”南惜重重点头,这件事令她非常开心,开心到他只是提起,就又朝他绽出笑来。 笑容实在灿烂。 傅知白面色平淡,令人辨不清情绪:“不错。” 就让她先雀跃着,长点儿记性。 第8章 傅先生对她,似乎没有别的想法…… 08傅先生对她,似乎没有别的想法。 纪嘉树一向觉得,傅知白那庄园,艺术感是有艺术感,但寂寥得很,除开佣人,就只有傅知白一人住。 傅知白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他不是。 看不惯偌大一庄园冷冷清清的样儿。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会呼风唤雨地喊上一大群人,到御园开party。 他掌管着环宇,现在的娱乐圈,知名艺人中的一大半儿,都属于环宇。 他想办party,让助理在群里发个消息,有得是人用尽手段,只为争一张入场券。 一般他组的这种娱乐性质的局,傅知白都不会参加,但纪嘉树觉得,傅知白参不参加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御园增点儿人气。 傅知白也懒得管他,只要他回家时,家里恢复原状就行。 纪嘉树听说傅知白最近新得了匹纯种的爱尔兰温血马,便打算组个赛马局,既然是赛马局,他当然要试一试傅知白的新马,所以他今天来与这匹爱尔兰温血马,培养培养感情。 纪嘉树把御园当自己家似的,招呼也没给傅知白打,径直驱车而来。 谁知道别说御园了,他通往车道的雕花铁门,都没能进得去。 真是新鲜。 纪嘉树知道是傅知白放了话,保卫才敢拦他。 只他纪少爷和傅知白从小一起长大,到他的地盘儿被拦,还是第一次。 少爷脾气有点儿藏不住,他勾着唇,“怎么着?这御园里是藏了个仙女?我都不能进了?” 他想不出任何傅知白不让他进御园的理由。 随口便寻了个最不可能的理由,毕竟北城上流圈子里,谁不知道傅知白从来不近女色? 谁知他话音刚落,门卫还真点头了。 “真的假的?”他那点儿不愉快的情绪散了个没影,纪家少爷被惊得没了正形,脑袋都快钻出驾驶座车窗,恨不得把保卫拉车里质问: “没听说他准备联姻了啊?” 不对,联姻对他们这样家世的人而言,不过是交易罢了。 傅知白就算联姻了,也不会不让他进御园。 到底是哪家的仙女,能让傅知白这么看重? 保卫自然是不敢瞒纪嘉树的,但他也确实没有什么消息。 毕竟南小姐成为租客之后,除了最近几天会出门,其余时间都在庄园里面活动,要知道庄园离这铁门,开车都还需要不少时间。 保卫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仙女,租客? 不见外客。 连他都成外客了。 傅知白玩的这是哪一出? 纪嘉树干脆利落地调转车头,毫不犹豫朝傅氏集团办公处驶去。 ...... 还好,那位藏着的仙女还没把傅氏集团给占了。 他还能进。 纪嘉树进傅氏还和以前一样,畅通无阻。 第10章 傅氏集团顶层一整层都是傅知白的办公场所。 秘书通报后,他修长指尖把玩着车钥匙,一路走进。 傅知白正在进行一场视频会议,是与律师事务所签订合作协议的会议。 纪嘉树闲散坐着,双臂搭在见客的沙发椅背上,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知白。 他没什么变化。 工作时依旧是那副铁面无私的无情样。 面无表情,逻辑清晰。 隔着一定距离,电脑那头参会人员的声音纪嘉树只能听到个大概,却依旧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与面对傅知白的高压。 会议结束。 傅知白按下内线,请秘书在十分钟后安排下一场会议。 他抿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才抬眸看向纪嘉树:“有事?” 工作时候的傅知白,是冷面无情的。 纪嘉树早知道,自然不在意,他凑到傅知白办公桌前,拿起品茗杯给自己倒了杯冷冰冰的茶叶,皱眉一口喝下,开门见山: “御园我不能进了?” 傅知白正阖眸捏着眉心做短暂的休息。 这样略显疲倦的姿态,他做来都优雅矜贵。 听到纪嘉树的质问,傅知白捏鼻梁的动作微顿。 记得通知管家,倒忘了告诉纪嘉树。 “嗯,”傅知白低应了声,才结束一场视频电话,他嗓音泛着低低的喑哑:“不方便。” “哪儿不方便?”纪嘉树问得跟自己真不知道似的。 傅知白还能不知道纪嘉树,他掀眸,眸中是一眼就能将人看个透彻的锐利,“有女性室友合租。” “女性室友合租。”纪嘉树声音里,冒出了混不吝少年时期才有的阴阳怪气。 “我怎么不知道,御园还能出租?何方神圣啊?赶紧告诉我!” 万年老树开花,纪嘉树阴阳完好奇心都快爆棚了。 他倒不知道还能有女人,让傅知白愿意以“室友”身份接近的。 傅知白没什么朋友,就纪嘉树,是从小一起长大能不用戴面具说话的。 他也没打算瞒他:“叫南惜,是演员。” 傅知白说是演员,倒是把纪嘉树给说愣住了。 圈里叫得出名字的明星,纪嘉树就没有不认识的。 南惜,他倒是从来听都没听过。 那就是不知名没冒出头的演员。 看傅知白那藏着连御园都不让人进的样子,纪嘉树真是越来越好奇。 傅知白却没那么多时间满足纪嘉树的好奇心,他骨节分明的食指按下座机内线键: “william,进股东会议。” 傅总工作第一。 纪嘉树问到了想问的关键信息,耸耸肩离开。 迈着长腿走至傅知白办公室门口时,他拨出一通电话: “查个叫南惜的演员。” ...... 南惜虽做足了准备,但拍摄《春光叹》的过程,并不顺利。 主要是妆造问题。 剧组聘请了一个化妆团队,其中经验丰富的化妆师是给谈蝶和盛明睿做妆造,给她分了个实习化妆师。 南惜非常适合古装扮相。 本是随意扫点儿腮红都能倾国倾城的容貌,谁知实习化妆师实在没经验。 乱来。 把她的妆造做得跟个没气色的病美人似的,动作也慢, 连丫鬟都有的发包,她也经常会因为时间来不及,不给南惜垫。 还不如南惜自己给自己化。 幸好这问题也不算特别大,南惜底子好,又有一双极漂亮灵动的眼眸,即便妆容化得病恹恹的,她那双会说话的眼一入镜头,也会令镜头鲜活起来。 幸好还有谈蝶,谈蝶会时不时和她聊天,安慰她。 她戏份少,没事也爱在剧组里待着,没她的戏份,她就去学别人的戏份怎么拍,导演不给她讲戏,她就去看导演给谈蝶是怎么讲戏的,她还有哪些不足,边学边弥补。 有天没她的戏,她也早早到了剧组。 看化妆师给谈蝶做女主的妆造。 古装做妆造费时间,她一次妆造只用十几分钟,谈蝶则要用两个小时。 她将座椅反过来,手肘搭在椅背上,下巴垫着手臂。 谈蝶正在做发型,嘴没歇着:“南惜,真羡慕你,”她可爱地嘟囔: “每次做造型都好快,不像我,要弄好久,脖子都给我弄僵了,而且头套也好重。” 和谈蝶相处的这段时间,南惜发现,谈蝶没什么心眼。 她说这话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觉得每天妆造太费时间。 南惜羡慕她的“浪费时间”。 她从不将自己情绪藏着掖着,大方而坦然地告诉谈蝶她的羡慕。 谈蝶只笑,不过却不说她也会有当女主角的那天这类话了。 她被众星捧月着,坐在人群中间问南惜: “南惜,你有没有想过转行呀?” “嗯?”南惜愣了一瞬。 “就,”谈蝶面上流露出为她可惜的情绪: “你看,你这么努力工作了,但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难出头。其实我要不是运气好,靠年初那部没人看好的网剧突然爆了,我现在肯定转行了。” 她继续说:“转去做网红,直播什么的,每天就拍拍照,介绍介绍产品,也能赚不少,比圈里竞争小多了。” 她看向南惜:“你这么好看,当网红的话,一定能火。” 南惜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 演员这条路,她是真的走得很艰难。 没背景没资源,原本以为,从小角色开始,一步步往上爬,总能拼出出头之日。 可总是事与愿违。 比如最近,她进《春光叹》剧组,鱼珠没跟在身边的原因是,公司临近倒闭,她身为经纪人,需要帮她尽快链接下家。 虽然公司旗下本来就没几个艺人,大家也会私下在群里讨论,公司业绩这么差,不会什么时候倒闭了吧? 可什么时候倒闭,和要倒闭之间,还是相差不少距离的。 南惜叹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本以为接近傅先生,可以得些资源。 但傅先生,太绅士。 对她,似乎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好心借她一处,与她合租。 南惜咬住唇,她现在要名气没名气,要作品没作品,很难找到合适的公司。 而谈蝶的转行建议,虽然谈蝶是好意,但南惜没有转行的想法,她热爱演戏。 “我是想火,”南惜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但我想以演员的身份而火,我喜欢演戏,希望可以靠演戏,留下更多作品。” “噢,”谈蝶兴致缺缺地朝她笑了笑,“那你继续加油。” 第9章 现在,他不想再等。 09等的时间足够久了,现在,他不想再等。 傅知白这位室友,是真不好找。 纪嘉树的秘书办事效率非常高,找这位“室友”,却找了整整一天,才查到,南惜正在拍的戏,是《春光叹》。 是环宇旗下分公司投资的古装网剧。 b级,也只有分公司会投。 环宇压根不把s级以下的网剧看眼里。 可不得好找。 秘书拷来《春光叹》里南惜的片段。 纪嘉树觉得这姑娘有点儿眼熟。 倒是挺漂亮灵动,有种不属于娱乐圈的灵动清新劲儿,但也没多特别啊? 尤其这一脸病恹恹的,谁给她做的妆造,跟在明珠上蒙了层灰尘一样。 纪嘉树在娱乐圈,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 一眼就能看出,南惜这是被防爆呢。 他直接联系傅知白。 傅知白在忙,但没拒绝他的来电。 通话中,他能听到傅知白的敲打键盘的声音。 他直接开门见山:“你室友被防爆了,管不管?” 果然如他所料,傅知白才不会是单纯把南惜当什么室友,他听到电话那头,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 傅知白嗓音清淡:“防爆?” 他不了解娱乐圈,这种饭圈用语,不明白什么意思。 纪嘉树耐心解释: “就是一部剧里,主角怕配角表现太好抢镜,用不给对方镜头或者恶意剪辑,让对方不能被看见,或者被误会辱骂,防止对方获得观众的注意。” 解释完用语,纪嘉树又说:“你室友,被防爆的第一步,是在妆造上做手脚。” 傅知白卸了因工作而高强度专注的劲儿,慵懒地靠向办公椅椅背。 看着面前铺满密密麻麻字体的电脑屏幕。 他虽不懂娱乐圈的详细内幕,但他知悉人性。 所以在南惜对他分享自己在剧组交了个好朋友的时候,他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小姑娘似乎有些迟钝。 不仅是在剧组的事上迟钝,在其他的事上,也很迟钝。 她仿佛,真的把他当成了室友。 第11章 且是报喜不报忧的室友。 签约公司出事,她从未在他面前透露过半句。 在家一起用晚餐时,她只会元气满满地,与他分享在剧组里捕捉到的开心小事。 讲昨日在花园拍摄时,远处飞来一只蝴蝶,偏在她的簪花上停留。 给他看工作人员给她拍下的照片,她一脸“病色”,却与妆容不匹配地笑得满脸明媚,有些傻。 傅知白那时候还以为,她是在拍生病的戏。 傅知白垂睫,浓密如鸦羽般的睫毛如水墨,将狭长的眼眸勾勒得愈加深沉。 等的时间足够久了,现在,他不想再等。 “是环宇的项目?”他问纪嘉树。 纪嘉树说算不上,“环宇底下那么多分公司呢。” “那就是环宇的,”傅知白一言定性,“明天安排个时间去探班。” 纪嘉树傻了。 对他来说,环宇自己上星的电视剧,他都从来没探过班。 而且环宇的剧,他一太子爷,以什么身份探班? 环宇娱乐虽做得不错,但对于行业涉猎颇广的环宇集团本身而言,并没有占据多大的重要性。 何况是环宇、娱乐线、娱乐线下压根不重视的分公司的b级网剧? 他去查南惜,在意这些破事儿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傅知白。 他那意思是,只用傅知白一句话,他就能亲自带南惜进环宇,在环宇内部溜达一圈儿,南惜这演员路不就走稳了? 谁能想到傅知白还想去南惜那破剧组探班? 他,太子爷,带着傅氏集团的总裁,去探一b级破网剧剧组的班儿? 这事儿要传出去,恐怕他爹都要打电话来问他是玩的哪一出。 他直接告诉傅知白,要是他俩做了这事儿,会有的后果。 谁知傅知白压根不在意,只“嗯”了一声,直接和他确定时间:“上午?” 纪嘉树服了。 “行,上午十一点。”他语气挺无语。 傅知白像是完全没听出来,或者说,傅知白做的决定,并不在意别人的情绪,他只要结果:“十点。” 南惜昨晚提过,这几天她的戏早,九、十点就能开拍。 ...... 南惜这几天是早上九、十点就能开机拍戏。 但就算是十点拍戏,她也得七点就到剧组开始准备。 妆造不怎么花时间,受折磨的是灯光问题。 谈蝶和盛明睿是用替身,拍摄时打光师将光打在替身身上,等光完全调整好之后,谈蝶和盛明睿进来,直接开拍。 剧组自然是不会花钱花功夫给南惜找替身的。 南惜也不愿意用替身。 替身虽然能帮很多忙,但灯光师注重光影,她和替身长得不一样,就算用替身,效果也肯定不如 自己亲自上好。 只是南惜不知道,是灯光师不熟悉还是怎样,每次打光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调整,站得她双腿发麻。 恒定色温的镝灯温度很高,打在脸上,像是用加热灯在烤一样。 半小时内还好,时间一长,南惜不仅脸发烫,眼睛也干得厉害。 只能请工作人员候在旁边,不断给她递眼药水。 可眼药水递得频率高了,导演不爽,几次三番厉声让工作人员走开。 辛苦是辛苦,有好结果的话,南惜也认了。 偏偏正式开拍时,导演会以南惜站位的原因,把灯光给停掉。 本来南惜多是白日戏,她又是不甚起眼的配角,需要打光的戏份不多,有几场和谈蝶谈话的戏份,谈蝶那边精心打光,她这边不打。 南惜不知道导演是如何接受自己的作品有这样的结果的。 镜头明明链接在一起,前一个镜头还亮着,灯光细腻,下一个到她的镜头,就连色调都改变。 她人微言轻,连抱怨都没资格。 这次就算被抢角色、妆造效果差、灯光不好,但她终于有镜头了。 家里爸妈和奶奶都不懂这些细节,只要能在电视上能看见她,都觉得开心得很。 南惜靠着这些,坚持下来,即便靠边站,也把情绪演到了位。 然后发现谈蝶,对她的态度变了。 没以前那么热络,愈渐冷淡。 这种网剧,导演不出名,是随时可换的存在。 基本所有剧组人员,都是跟着主角的喜好来。 南惜本就因没什么名气,而在剧组没得过任何优待,不过她性子好,除开妆造、灯光这种特殊情况,大家倒也不至于针对她。 也常会对话沟通。 但谈蝶将对她的冷淡摆到台面上之后,只要有谈蝶在的场合,大家便不敢靠近她了。 偏偏谈蝶是主角,南惜的戏份基本都和谈蝶挂钩,是以,南惜直接被剧组排挤了。 南惜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过谈蝶。 想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但谈蝶似乎有意避开她。 她也并不是喜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与谈蝶年纪相仿,谈蝶在没靠网络剧爆起来前的经历,也与她相似。 真以为能做朋友的。 南惜没想到敢当着谈蝶面主动和她聊天的人,竟然是抢她角色的资源咖陶然。 陶然知道自己是资源咖,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这圈子里本就如此,要么拿名气、要么拿资源,换角色。 只她明目张胆,做了事儿她光明正大地认,不像谈蝶,假惺惺的,做了还跟别人装好朋友。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陶然抱着肩,看谈蝶在镜头下演戏: “你不是真觉得,谈蝶原来把你当朋友吧?” 南惜没说话。 “谈蝶演技挺好的,”陶然也没管南惜听不听得进去: “戏里戏外演技都好。听说她劝你退圈,去当网红?” 她面带嘲讽:“你信不信?你如果答应了当网红,她现在还能对你和颜悦色?” 毕竟,在妆造、灯光的对比下,南惜在《春光叹》里,是很难出头了。 南惜面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陶然看到南惜的脸色难看,觉得挺有意思,她是真没在这圈里见过南惜这样的,可能是糊惯了,不知道江湖险恶? “听说你们之前还一起拍过广告?那广告我看了,压根看不见你,你猜,为什么导演前期明明拍了你们的镜头,做后期的时候,却全给模糊了?” 说完,像是讲了个笑话,笑嘻嘻地离开。 南惜像是挨了一闷棍。 脑袋空白,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与谈蝶合作的一幕幕画面。 南惜的心跳得很快,心里不由自主升起冲动,想发泄,可这里是剧组,不是她可以发泄的地方。 她必须得忍着。 正压抑着情绪,就见副导演匆匆从外面跑来,在导演耳边说了些什么。 谈蝶一个镜头刚拍完坐在一边,灯光师正给替身布光呢,导演立刻让替身走开: “谈蝶,快,赶紧站灯光下,别用替身。” 谈蝶下意识蹙眉:“为什么?” 导演就差叫姑奶奶了:“不知道什么风把环宇太子爷给吹来了,你配合下,可不能让太子爷知道咱用替身。” 虽然用替身是业内众所皆知的事儿,但太子爷来探班,当他面用替身,他还想不想当导演了?谈蝶还想不想当演员了? 环宇太子爷?! 来不及多想,谈蝶赶紧把披风丢给助理,站在灯下,认真配合灯光师。 南惜站在以谈蝶为中心的工作人员圈外面,看着谈蝶,只觉得陌生。 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 气场十足。 南惜扭头,却意外看见一个自己以为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傅知白。 她瞳孔猛地放大了一瞬。 片场那么多人,傅知白在进来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南惜。 她似乎不太开心,即便因他的到来有些意外和懵然,但往日那双灵动的眸子依旧失了神采,巴掌大的小脸,脸颊像被烈日晒过,白皙肌肤上泛着不自然的红。 傅知白眉间泛起细微涟漪。 第10章 “看她表现。” 10“看她表现。” 副导演刚得知环宇太子爷要来探班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投资人、制片人。 此刻一大群人着装正式,众星捧月般把纪嘉树和傅知白围在中间。 太子爷来探班。 无关人员自然靠边站。 除开在灯光中间试灯光的谈蝶,其余的工作人员,纷纷识趣地散开在周围。 南惜立在角落处,看着在剧组工人人员面前作威作福的投资人和制片人,围着傅知白和环宇太子爷,卑躬屈膝地回答太子爷的问题。 环宇,没有娱乐圈的艺人会不想进环宇。 环宇两个字,就意味着,圈里最好的资源聚集地。 第12章 南惜说和傅知白是室友,其实对傅知白的了解,并不多。 两人也只是偶尔在傅知白归家用餐时能见面,而见面的大部分时间里,也都是她说,他温和有礼地倾听。 她并不知道傅知白和环宇的太子爷,关系这么好。 南惜心中,飞快闪过一个想法。 她暗自盘算着,等晚餐时间能和傅知白单独见面的时候,与他沟通。 而在这里,自然是要装不认识的。 她抿了抿唇,准备回化妆室。 化妆室的位置在傅知白身后。 她面不改色,径直朝傅知白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那瞬间,手腕忽然被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 她听到傅知白问:“脸怎么回事?” 他嗓音低而沉,并不明显。 可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似有肉眼不可见的无形气波,震得原本喧闹而忙碌的片场,瞬间鸦雀无声。 南惜浑身都僵住,她没想到傅知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拉住她。 分明一大群人在面前,但这些人在他眼里,却像是全部都不存在一般。 他只看见了她。 南惜从出道到现在,一向是剧组里最不起眼的小人物,此刻被他拉住手,倏然成为人群目光的焦点。 她却没有心绪去在意别人目光,四周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诧异地抬眸对上傅知白的眼。 傅知白是典型的浓颜系长相,西方骨东方皮,南惜被他注视过许多次。 她以为傅知白注视人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缱绻的。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凌厉,当然,这抹凌厉并不针对她。 傅知白在南惜看向她时,收回握住她纤细手腕的大掌,而后,手臂伸展,虚虚拢在她腰后,腰部不似手腕,是极敏感暧昧的地方,他自然不会触碰。 只呈现出的保护姿势,令人无需多做猜测,都明白,她正被他护着。 南惜周身都萦绕着强烈的神秘木质燃烧时散发的烟感气息。 这是傅知白身上独有的,阅尽浮华后沉淀而出的与他气质融合的韵味。 南惜有些惶惶然,她朝傅知白身侧走近了些,片场 寒冷,他身上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度。 她只用借他一丁点儿热度,便能让自己不再只有刺骨寒冷,这一丁点儿温度,给了她在出道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被呵护的感觉。 南惜不自觉吞咽了下,才在一片静寂中清凌凌地回答傅知白的问题: “刚才试灯光,灼的。” 她的声音清凉,如雪山下融化的冷泉,语气像只在叙述一件平淡的事,没半点儿撒娇的意味。 南惜没回答时,所有人都在等。 娱乐圈的人都是人精,能混到投资人、制片人地步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本来一群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么环宇的太子爷就突然来探班。 现在不仅是环宇的太子爷来了,环宇的太子爷身边还有气质矜贵的另一位。 太子爷从头到尾,就没搭过一句腔,反而是一直注意着旁边这位的神色。 大家便清楚,这位才是主角是贵客。 而贵客,明显是为面前这个小演员而来。 小演员的回答,对他们所有人而言,就至关重要。 傅知白语气没什么波动,沉静掀眸,看向导演,一字一顿轻声重复一遍南惜的话:“试、灯、光。” 导演被傅知白这一眼看的,腿肚子都发软,直想往下跪。 他是得了谈蝶的吩咐,才整南惜的,不然他一导演,何至于针对一个小配角? 谁知道这小配角,压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他站在监视器前,这么冷的天,整个人抖如筛糠,汗如雨下。 纪嘉树觉得今天这班是探对了。 让他见识到,傅知白崭新的一面。 他看向那位令傅知白凸显出崭新一面的人。 南惜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张被灯光灼得绯红的脸,站在傅知白怀里,眨巴着眼,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 纪嘉树轻笑了声,“怎么回事?来,导演,灯光师,布布光,让我们看看,是哪儿的问题。” 南惜听到纪嘉树开口,抬头看向傅知白。 纪嘉树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导演和灯光师对视一眼,灯光师就准备去再开两盏灯。 傅知白垂眸注视着南惜,微抬起手。 秘书william立刻请大家停下。 现场即刻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 所以,傅知白与南惜的对话,能够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傅知白嗓音和煦,朝南惜微微俯身,问:“想不想看看?” 这是她的工作场,他尊重她,把决定权交给她。 仿佛真只是让她,以非演员的视角,看一下打光存在的问题。 但南惜知道不是。 这也是她在听到纪嘉树开口后立刻看向傅知白的原因。 她在纪嘉树说完那番话后才明白,原来傅知白不是因为工作原因来这里,他好像是,专为她而到来。 所有人都在等南惜的回答。 当然包括谈蝶。 她还站在炽热的灯光之下。 拍了这么久的戏,都是替身准备好后,她才上场。 进组后在灯光下,加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在灯光下的时间长。 她不敢轻举妄动。 在听到傅知白问南惜想怎么做时,她立刻看向南惜。 扮出楚楚可怜的脸,希望南惜看在她们往日情分上可以放她一马。 谁知南惜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话音刚落,“啪!”几盏高强度灯光霎时亮起,对向镜头中的人。 谈蝶站在原地,踉踉跄跄地站不稳,却又只能咬牙强迫自己站稳。 傅知白唇角微扬,满意地抬手安抚地揉了揉南惜脑后,好女孩。 ...... 纪嘉树看向目光落在被几盏高瓦数大灯照耀着的谈蝶身上的南惜。 她真是,令人出乎意料,一点儿不掩藏。 若是别的女孩,即便是有报复的心思,也不会在他们的面前暴露出来。 这方面他经历得多,他瞧人一眼便能把人看穿,看见过许许多多女孩,明明想要,硬要表现出不要,明明有野心,却装温良。 南惜这样的,倒真是第一次见。 不愧是傅知白看中的人,纪嘉树翘了翘唇角,偏头睨眼身后一群人: “愣着干嘛?” 制片人早就备好了休息椅,立刻将休息椅摆好,请三位入座。 傅知白来片场探班,已是从繁忙的行程里挤压出时间,并没有多余时间“观看布光流程。” william礼貌地向制片人说明情况。 另一位黑衣助理尊敬地送上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傅知白接过递到南惜面前: “这是冰块,敷一敷脸。” 而后轻拍了拍南惜脑后:“我今晚会回家用餐,晚上见?” 南惜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感激地收下,“嗯。” 想和他说声谢谢,在这样的场景下,好像不太合适,那么就晚上再说。 南惜看向他,灵气十足的眼眸中流光溢彩:“晚上见。” 临走前,纪嘉树倏然回头,问南惜:“对环宇有没有兴趣?” 南惜瞳孔一亮,却见纪嘉树被傅知白淡淡瞥了一眼。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纪嘉树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转身离开。 南惜有些失落。 她想的,很想—— ...... “你瞪我干嘛?” 几辆豪车候在片场门口,纪嘉树没回自己车,上了傅知白的车,坐他旁边,一脸不满。 “你没看到我问她想不想来环宇时她那憧憬的眼神吗?” 傅知白慢条斯理地调整手腕表带,“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你不想办法把你这室友护着,不怕她在圈里被吃得渣都不剩?” 傅知白勾了下唇角,语气无波无澜:“环宇环境单纯?” 纪嘉树有点儿诧异,傅知白的注意力竟然只在他后面半句。 他没有反驳,想护着他室友。 甚至已经考虑过,这位室友进环宇的可能性。 纪嘉树指腹触了下鼻尖。 傅知白这话没说错,要说娱乐圈有十分卷,那环宇内部就是百分万分,毕竟是国内最好的公司,最好的资源都在往环宇喂,里面的明抢暗夺,自然可以用“厮杀”两个字来形容。 就跟环境单纯占不了半点儿边。 “我亲自带她进去,行吗?” 环宇太子爷带进环宇的人,谁还敢抢她资源,不都得供着? 傅知白淡淡收回视线,看向窗外:“不用,我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 第13章 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纪嘉树了解傅知白,能被傅知白称为“礼物”的东西,一定不一般。 “什么时候给她?”也让他见见世面。 傅知白唇角笑意更深:“看她表现。” 第11章 “拆礼物。” 11拆礼物 傅知白和环宇太子爷人虽已离开。 但留下的余韵尤在。 其实剧组里的人,只认识纪嘉树。 傅知白名声在外,众人皆知他掌握着名为傅氏的庞大帝国,但他从不接受任何采访。 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猜测的人倒是不少,不过,多爱往年龄大的方面猜。 毕竟,没人会觉得,能掌控住整个傅氏的人,会不到三十岁。 且英俊到即使在娱乐圈见惯无数帅哥的工作人员,都为之惊艳的程度。 工作人员们只以为,是纪嘉树的发小一类的,但他们依旧清楚,这位英俊而矜贵的先生,他们没人惹得起。 因为他是连纪嘉树都要给足面子的人。 先生离开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谈蝶。 投资人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理谈蝶。 想来想去,只能来请示南惜。 “南惜小姐,”投资人对着南惜讨好地笑:“谈蝶这儿,您打算怎么处理?” 语气尊敬得不像话。 南惜有些意外,投资人竟然会来询问她的意见。 她抬眸,看向灯光中心的谈蝶。 谈蝶已被照耀了许久,面上发红,偏她面色也难看,整张脸看起来又红又黑的。 她虽隔得远,但看到投资人对南惜的态度,也知道,她能不能从炙热灯光中脱离,全靠南惜。 于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南惜。 南惜脸上没什么情绪,回答投资人的问题:“关灯吧。” 几盏耀眼灯光倏然灭掉,片场霎时变得黑暗。 南惜低下头,慢条斯理抽开傅知白临走前递给她的精 品小礼盒。 他是如此讲究的人,连冰块,都要像礼物一样包装好。 南惜拿出冰块,缓缓贴向自己脸颊。 谈蝶已被经纪人接走,而南惜目光还落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上。 投资人一看到南惜的动作,恨不得抽自己脸,抽得又红又肿给她看。 “南惜小姐,”投资人陪着笑,刚导演已经给他说明了剧组情况: “对不住啊实在对不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戏才拍了一半,您看看,您要是不嫌弃主角,我立刻给您换?” 南惜收回目光,看向投资人。 心头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法。 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女主角的位置,傅知白竟然只是在片场出现了一下,就有人为她双手奉上。 剧组拍戏,分秒都是钱。 拍了整整一半的戏,身为投资人,他竟然说,才拍了一半。 戏拍出来,观众们看的是演员,幕后人员付出的努力却只会比演员多,不会比演员少。 南惜是想当女主角,但她不屑去抢别人的角色。 哪怕那个人是谈蝶。 谈蝶处心积虑这么长时间,不就是想防爆她吗? 那她就偏要,以配角的姿态,踩着谈蝶,借谈蝶的热度,踏上她上青云的,第一步。 脸颊贴着刺骨的冰块,分明该觉得寒冷的,南惜心头却渐渐燃起焰火,从前想往上爬,日日在迷宫里面,找不到方向。 现在,面前有条宽阔大道,她为什么不走? 她对投资人说:“不用,就这样拍下去,但我有两个要求。” 投资人赶紧毕恭毕敬地应:“您说。” “一、不能再压我的妆造,二、让导演,一视同仁地拍摄。” 瞧瞧人家这格局,这叫要求? 投资人忙不迭地答应。 ...... 次日,南惜有下午的戏。 但她起了个大早。 御园的早餐向来丰盛,西式的松饼、沙拉,中式的各类粤式蒸点,一应俱全。 但南惜为保持身材,早餐向来是一杯拿铁配几粒坚果便打发,餐厅早已习惯,每日都早早为她准备好。 今日她却破了例,自己端来餐盘,放了满满一盘食物,慢吞吞地用早餐。 听管家说,傅知白一早便去了藏书阁。 傅知白去藏书阁是为公事,南惜自然不会贸然打扰。 以为他即使再忙,至少也会腾出时间来用早餐,她可以在早餐时间与他说上两句话,谁知南惜一盘美味食物都吃得像蜗牛一样慢了,傅知白依旧没有出现。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倏然刷到《春光叹》官博新发出的官宣照。 官宣照向来是开机当天发布,一般都是演员们的定妆照。 当初《春光叹》挨个发主角官宣照时,南惜很期待地等了很久,一次次刷到男主角、女主角、资源咖。 甚至连扮演男女主儿子的小演员都被发了官宣照。 南惜都没等来自己。 谁知今天,却突然发了自己的官宣照。 还是妆造完整,拍摄效果极好的官宣照。 《春光叹》本就因谈蝶和盛明睿有不小的热度。 此刻发了新微博,不少粉丝来看。 南惜的照片刚发没多久,已经有不少评论了: 【这是谁?南惜,怎么没听过这名字?】 【好漂亮啊!让人眼前一亮!】 【哪里来的十八线,这么会p图?要真这么美,早火了。】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讨论,她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但没热度的时候,她就幻想过,自己被很多人看见的样子,肯定有夸的,也有骂的。 不怕不被讨论,怕的是没讨论。 她摁灭手机屏幕,继续等傅知白。 她是见过傅知白在用早餐时处理工作的模样的。 他头脑好像和她不一样,像是电脑,分类装满着各种文件夹。 处理完一件事、又立刻接下一件,思路、逻辑,永远清晰。 等会儿见到他......她应该怎么做呢? 南惜有些紧张地咬住唇。 昨晚她甚至搜了一些相关的电影来看。 可是......那些电影的女主角,太魅惑撩人,她不觉得自己能做出来。 若是要演,她当然可以演出来,可南惜回想在傅知白面前的自己。 他气场太强,那双锐利的眼洞悉人心,她可以在镜头面前随意发挥,却无法在他沉静双眸前演戏。 南惜想着昨晚的电影片段,和等会儿即将发生的事,脑袋里一片乱麻。 是管家的行为打断了她的思绪。 管家手臂托着贝壳纹立体花卉托盘,将餐桌上的咖啡、煎鲷鱼一一放置在托盘上。 南惜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忙问管家: “这是傅先生的早餐吗?” 管家含笑点头,为她解释:“傅先生今早很忙,没有时间到餐厅用餐。” 南惜等了一早上,如果傅知白不到餐厅用餐,那之后她拍戏不固定时间,傅知白晚上又不一定会回来用餐,等他们下次碰面,要等到什么时候? 公司还没着落,不能再等。 南惜咬住唇,干脆接过管家手里的托盘,“我去送早餐吧。” 昨日环宇太子爷已经问过她是否对环宇感兴趣。 她不用多做铺垫,不会耽误傅知白太多时间的。 她的动作却把管家给吓了跳。 管家哪敢让尊敬的南惜小姐端餐盘,却没来得及拦,南惜已小跑着,朝藏书阁去了。 管家赶紧给候在书房门口的男佣发信息。 南惜端着餐盘,气息微喘地跑到藏书阁门口,却被男佣截住餐盘:“南惜小姐,”男佣礼貌地回: “傅先生今日不用早餐,已经上车了。” 南惜庆幸今日自己好好用了顿丰盛的早餐,不然按平常她那几粒坚果的热量,还真不一定追得上。 幸好,到车门口时,车还没开。 磨砂黑色库里南沉稳地停在庄园门口。 车门已经关闭,幸好车窗开着。 高级墨色窗框如画框,里面是一幅极有质感的绅士侧颜油画。 此刻这位绅士,正在接一通电话。 南惜生怕傅知白离开,再没有羞赧等情绪。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见到傅知白,要与他对话。 她跑上前,攀住窗框。 不敢先开口,只努力抑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等待傅知白通话结束。 察觉到一道过于炽热的眼光,傅知白侧过头。 恰好撞进南惜憧憬的目光中。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不存在。 四周像被按下了电影的暂停键。 只有眼前的人是鲜活的、存在的。 因小跑过来,南惜额头沁出小小的晶莹剔透的汗珠,在冬日暖阳下,泛着闪闪的微光。 贴近额边的地方,细软的发丝被黏住,贴在没有瑕疵的瓷白玉肌上,颊边带着微微的红。 第14章 前一秒还阴冷的空气,在这一秒,瞬间变得燥热。 傅知白勾起长指,将领带往外拉了拉。 嗓音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南惜,有事吗?” 南惜很喜欢傅知白每次开口对她说话时,都认真地先称呼她名字。 南惜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鼓励的眼神为她增添勇气。 南惜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下,“傅知白,昨天,我听到你朋友问我,对环宇感不感兴趣。” 傅知白眸光微暗,他善于隐藏情绪,南惜完全没有察觉到。 他发现,他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任何别的男人的事。 但他没多余反应,注视着南惜,等待南惜继续。 南惜说完这句,顿了一秒,而后立刻咬住唇。 南惜对自己有点儿无语,昨晚做了那么多功课,想了那么多种说法。 结果一到他面前,却只能说出最直白的话。 傅知白眸色沉沉,就那么看着她。 她明明是演员,在他面前却完全不会演戏。 所有的小情绪,都被他轻而易举一览无余。 不过,她来,就是进步。 反正都直白地说了,干脆继续。 南惜再次鼓起勇气,“我感——” 傅知白姿态散漫推开车门,打断她的话:“上车。” 他不喜欢听到她说对别的男人的任何事物感 兴趣。 公司也不行。 “啊?”南惜有一瞬间的愣怔,“去哪?” 傅知白勾起唇角:“拆礼物。” 第12章 我是否可以,向你索取报酬?…… 12“那么我是否可以,向你索取报酬?” 还没来得及反应傅知白说的“拆礼物”是什么意思。 南惜已经下意识上了车。 库里南车窗缓缓上升,彻底关上的刹那,完全与外界声音隔绝。 前方司机安静无声。 南惜坐在傅知白旁边,手臂与他的贴着。 他穿着经典内敛的jazzsuit西装,西装布料在温暖的车内,也显得有些凉。 南惜上车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穿得很随意。 昨晚看视频教程时,那些漂亮的女明星,都穿着吊带一类凸显姣好身材的衣物。 南惜平时穿衣就随意,吊带就那一条鲜绿色长裙,初见傅知白时已经穿过。 她想,御园早餐时分,管家、佣人都在用餐区,她有心无胆,没法再佣人面前做出姿态,只得穿着家居服。 而她的家居服并不如傅知白讲究,就是普通的体恤配格子休闲裤。 桌板上立着ipad,傅知白戴着蓝牙耳机在处理工作,多是对方在汇报,他认真倾听,时不时嗓音低沉应一声。 对于南惜而言,他很神秘,与他相处,像隔着一层茫茫迷雾。 能看到他绅士礼貌,却无法看到迷雾后的真实。 比如现在,南惜揪着自己的格子休闲裤,想。 他让她上车,她便上车,他说拆礼物,她却没看到礼物在哪里。 想问他,又不能打扰。 南惜叹口气,还是想自己能想的吧,她把裤子揪成一座小尖,又揉开,然后再重复。 《春光叹》没剩多久就能拍完,拍完后,片酬尾款能拿到。 现在奶奶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这笔尾款就不用全存着,起码得挪出一大部分,去购置些冬季的衣物。 身边的人很安静。 上车后,连动作都很细微。 傅知白挂断一个工作电话,眸光落在发呆的人身上。 她穿着学生样的轻便衣物,头发是随意挽起的丸子头,有些蓬松。 初晨温柔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将她身上渡了层淡淡的金光,每根飘起的发丝,都像在发光。 丸子头下,是一截莹白纤细的脖颈,阳光洒落,白得透明。 她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儿,水波眉时而挑起,时而蹙在一起。 傅知白跟着她手上的动作看下,她还揪着裤腿。 怎么会出现一个人,无论是发呆时的表情,还是随便一个动作,都这么可爱? 傅知白收回视线,抬手取耳边的蓝牙手机,动作间,不经意掀眸看到后视镜里自己的表情。 微怔。 表情顿住,他抬手,拇指指腹触到自己唇角。 竟然上扬。 傅知白放下手。 点击ipad,请秘书取消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 ...... 劳斯莱斯无论是启动还是停下,都安静无声。 南惜明明只是觉得自己眼皮有点儿沉,想稍微闭一下而已,谁知道,脑袋突然有失重感,危机感与失重感同时袭来,南惜倏然睁开眼。 却已经来不及。 头朝车窗撞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略有柔软的触感。 同时,被熟悉的暖木调香味包围。 南惜抬起眼,对上一双温柔眼。 傅知白狭长的眼尾微弯,“睁着眼也能睡着。” 言语间分明是纵容,和微微的调侃。 动作轻柔,将她头扶起后,傅知白收回手臂,指间还残留她发丝的触感,微凉,像质感极好的绸缎。 南惜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故意转移话题:“到了吗?” 其实她连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明明傅知白说拆礼物,却为何把她带到这个地方。 眼前是一栋别墅,坐落于半山腰,三面环湖,别墅如艺术品,顺应山势,层层叠落。 别墅四周都是植被,隐秘感非常强。 “到了。”傅知白低声回应她,司机恭敬地邀请两人下车。 “这也是你的住所吗?” 两人一同朝别墅方向走,南惜小声问傅知白。 其实还想问,是不是,我们的关系再往前走一步,你会让我搬到这里来吗?这就是你口中的,礼物吗? 之前南惜与傅知白相处,傅知白总是有问必答,而今天,南惜发现,自从自己提了对环宇感兴趣后,他仿佛就下定了决心要卖关子。 没有正面回答过她一个问题。 由她胡思乱想。 直到门被打开,走入客厅,看到客厅里面的人。 南惜才倏然意识到,傅知白口中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客厅里坐着的女人,中卷发,眼线明显,烈焰红唇。 一身简洁干练的黑衣,明艳霸气。 这份霸气自她的能力而来。 红姐,国内知名的金牌经纪人,早年从助理做起,一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眼光毒辣,将无数不为人知的小艺人带成歌后、影后,后升为环宇集团的合伙人,不再出山带艺人。 这么说,娱乐圈里,没人不想请红姐当自己经纪人。 因为以现在红姐的地位,光是被她挑选的艺人,都自带别人羡慕不来的流量。 南惜倒是没敢往红姐带她那儿想,她只是看着红姐,眼里亮晶晶地发光,是看到了自己的偶像的眼神。 南惜爱电影,却不只爱演员,她清楚地知道,一部电影上映、成功,有方方面面的因素。 演员只是站在幕前的人。 所以圈内凡是靠自己能力站在顶层的人,她都崇拜。 红姐便是其中之一。 南惜在意外看到自己偶像时,红姐也在打量南惜。 她早已不带艺人了,能出现在这里,还是因傅先生。 别人的面子,她不屑给,可担不起傅先生的一句“请”。 来之前,其实她没多想,给傅先生面子,傅先生带来的人,她带,但带得如何,就看那人自己造化。 以为会看到一个娇滴滴的被宠坏了的小女孩,没想到竟然能看到个如此灵气的苗子。 演员是吃天赋的一行。 有的演员再美,往镜头前一站,便僵住,比雕塑还不如。 有的演员,即便容貌不是一顶一,可表情会说话,就那么看着镜头,情绪便扑面而来。 而南惜,难得是两者的集合。 长的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不以自己容貌为傲,带着股吃过低处苦,要朝青云去的野心勃勃劲儿。 非常难得。 红姐只看了南惜一眼,便定了心思。 看向南惜身边的傅知白。 傅知白只一开始,礼貌对她打了招呼,其余时间,目光都落在南惜身上。 眼见人看着她跟见了偶像似的惊艳,他便眉眼带笑,轻轻揉她脑后,让她别忘了称呼。 “红姐。”红姐听到南惜叫她。 嗓音清凌,一听便悦耳。 红姐在这一刻,决定出山。 她严肃惯了,看中南惜也并不多表现,只轻轻点头,然后“嗯”一声。 然后与傅知白对视一眼。 两人清晰读懂对方眼里的讯息。 ...... 从红姐处出来,南惜脚步还有些雀跃。 第15章 傅知白给的这份礼物,她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 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红姐交流。 红姐还问了她许多问题。 没有以前南惜在电视上看过的严肃。 下山路有台阶,傅知白护着南惜往下走。 南惜一路走,一路和傅知白分享和红姐聊天中的快乐,有几次撞到傅知白护在她身后的手臂。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继续。 到台阶下时,她忽然停住脚步,一脸正经:“傅知白,谢谢你。” 她知道以傅知白的身份,若不是为她,他完全没必要,带她来这里拜访红姐。 这样就谢谢了? 傅知白唇角含笑,微微颔首,请她上车。 山间寒冷,她有些激动,怕寒气入口,会生病。 车内,南惜那股激动劲儿还没过去。 她似乎,只觉得是来拜访她“偶像”的。 其实傅知白请红姐时,完全不知道会这么巧,红姐就 是她偶像。 他只觉得红姐业务能力够强,会助她走上她想走的路。 在南惜又一次提到“偶像”两个字,察觉出她没半点儿“拆礼物”的想法后,傅知白主动开口: “红姐不会只是你的偶像,如果你愿意,她会是你的经纪人。” 南惜愣住,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傅知白浅浅笑了笑,而后不知按下什么键。 南惜只知道,后座隔板升了起来,将司机与他们隔绝。 汽车还在急速行驶,后座的人却无心欣赏风景。 傅知白慢条斯理解开领带,松开顶端两颗纽扣。 问南惜:“这份礼物,喜欢吗?” 他的行为太随意,随意到似乎只是顺手。 但,升起隔板、解开领带、松开纽扣,这三个行为一起,很难不让人往暧昧的方向想。 南惜喉头不自觉吞咽了下。 傅知白是绅士的,为她贴心准备这么一份大礼。 他也是坦荡而直白的,面对自己的欲望。 平时一丝不苟的人,此刻衬衣领口敞成v字,露出一截脖颈,喉结明显,问她是否喜欢时,明显上下滚动。 带着股禁欲的性感。 后座温度缓缓上升。 南惜赶紧脸颊升起燥热,她不会隐瞒自己的野心,也不会隐瞒自己的喜好。 她点头,说喜欢。 只紧张得嗓音喃喃,似自语。 傅知白笑得温柔: “那么我是否可以,向你索取属于我的报酬?” 第13章 “这才叫报酬,记住了吗?”…… 13“这才叫报酬,记住了吗?” 南惜提前有准备“报酬”。 她想要傅知白手中的资源,需要付出筹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但她没想到,她在什么都没付出之前,从他那里得到的第一份礼物,会如此的出乎意料。 令她不知,该拿出怎样的筹码。 而傅知白,又让这场交易,太不像是一场交易。 他后背微仰,姿态舒缓地靠在椅背,目光散发着柔和的淡淡光芒,公子端方。 昨日做的所有功课,在这一刻毫无用武之地。 南惜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渐渐收拢,蜷成拳。 她闭上眼,先是深深地、缓缓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才倾身向前。 傅知白一直在等待,等来一袭鸾尾花香。 浓郁花香中,颊边触过,轻轻淡淡的一个吻。 像一片樱花花瓣,落在了颊边。 其实与傅知白期待甚远,但傅知白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有一瞬间的悸动。 南惜脸热得不像话,吻傅知白脸颊时,心跳得乱七八糟,血液像是从蜷紧的双手中拼命往上涌,冲向胡乱跳动的心脏,再腾升向脸颊。 浅尝辄止的一个脸颊吻。 南惜上半身缓缓回到原处。 但眼睛却不敢睁开。 谁能告诉她,睁开眼的下一刻,该如何做? 正在给自己酝酿勇气。 却倏然感觉到腰间一热,腰被一只力量感十足的手钳住,她惊得“呀”一声,倏然睁开眼。 下一瞬,却被傅知白提到了他身上。 她跨坐在他腿上。 傅知白还是那副绅士模样,他温热的指腹捏着她柔软的后颈,一下下摩挲。 令南惜不自觉发起麻酥酥的颤来。 傅知白薄唇挑起浅浅的弧度,眼眸含着笑意看她:“不够。” 而后颔首,吻住她的唇。 南惜双手搭在他肩上,下意识捏住他肩部的衬衣,然后渐渐收拢。 傅知白的唇一开始很温柔,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试探般地触。 呼吸交缠。 愈创木奶油质感的甜,黑胡椒辛辣的刺激,与鸾尾花香融合。 最终呈现出别样的撩拨韵味。 傅知白是很好的引导者,轻柔的吻带领南惜沉浸入他的世界。 转瞬间,他展现真实的自己,强势的,攻城略池。 右手控住她纤细腰肢,左手控住她柔软后颈,不断下压。 是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的力度。 隔着衬衣,南惜都感觉到傅知白的身体灼热,烫度甚至灼上指尖。 呼吸不畅,头昏昏沉沉。 四周都是他铺面而来的烟感气息。 直到感觉快要无法呼吸,南惜涨红了脸,求生本能令她推开他。 却只能推开一点,在他允许的范围内。 傅知白终于放开她,有点儿失控,不想让她察觉,他将她因接吻而散落在耳边的柔然发丝轻拨到耳后,头抵在她小小的肩膀处,脸偏向她白皙纤细的脖颈。 呼吸间,气息灼热。 南惜心跳如鼓。 她从未曾想过,傅知白接吻是这样的。 强势而霸道,温柔只是表面。 脖颈处薄薄的肌肤传来一阵微痛。 南惜“嘶”了一声,才听到傅知白在她耳边低低的笑: “这才叫报酬,记住了吗?” 我可爱的小姑娘。 他不再埋在南惜颈窝里,仰靠在椅背。 含笑看她,眼眸中却蕴涵着未散的欲念。 脖颈的轻咬,是第一次提醒。 南惜被他强势的吻吻得浑身酥软,嘴唇水光潋滟,这次换她软软靠在他胸膛,“记住了。” 她嗓音是软糯的哑。 ...... 南惜与傅知白的标准不一样。 对于南惜而言,见红姐一面就能被称为礼物。 而傅知白却要让最好的金牌经纪人,答应带她,才认为配得上称为他给她的礼物。 比如现在,南惜觉得,这里随意一件,都是礼物。 而傅知白却认为,不过是散步途中的消遣而已。 北城市中心的核心商场,在傅知白取消今日所有行程的那刻,被包场。 商场内部装饰豪华而典雅,大厅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灯璀璨闪耀。 负责人早早地候在大厅,负责人身后,两列工作人员分开,每列三人,均身着正装,隔着固定的距离。 一枚热烈的吻,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南惜虽没被这样的大场面吓到,却也没有很习惯。 下意识依赖傅知白,挽住他手臂贴向他。 傅知白安抚地护住她。 这次,不再是绅士的虚虚隔着距离护在腰间,而是牢牢贴住。 是令人安全感十足的揽抱。 傅知白带她朝vip休息间走,如她初到御园那天,他带她参观般,为她介绍: “工作人员会把最新一季的服装送来,有喜欢的就让他们记下。” 喜欢的就记下,意思是喜欢就能拥有。 南惜狡黠地挑眉:“那要是全部喜欢呢?” 傅知白带她到切斯特菲尔德沙发上坐下。 “那这里就都是你的。” 她是随意的玩笑话,傅知白的眉眼中却都是纵容和认真。 四周候着的工作人员,气都不敢大喘一下。 大家都知道,只要傅先生身边的漂亮女孩点一下头,这里即将易主。 南惜可爱地皱了下鼻头:“不要。” 她要里面的漂亮商品就好,要这么大个商场干嘛?她又不会管理。 傅知白揉揉她发心,瞥眼william。 william立即安排工作人员推来移动衣架。 一盏盏移动衣架,飞速排列。 眨眼间,前一秒还空空荡荡的vip间,就变成了各大奢牌的新款秀场。 “这里是傅氏的产业,以后想逛街,就来这里,让他们记下送回家,”傅知白嗓音低沉,是得天独厚的好听: “不想逛的话,就请管家安排,每季出新款,让他们送到家里来让你挑。” 南惜捏捏他的西装外套:“那你的衣服呢?也是他们送到家里来的吗?” “不是,”她对他有好奇,这个认知令傅知白心情愉悦:“是在英国塞维尔街定制的。” 第16章 “这里的衣服都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去英国,找人为你定制。” 他以为小姑娘都喜欢逛街,才带她来这里。 “不用,我喜欢。” 人要识趣,南惜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世间美好的东西,他能给她的东西,超乎她想象中的多。 她只想取自己最需要的。 其余的,他喜欢就好。 移动衣架已罗列完善。 站起身,南惜朝傅知白绽开笑: “定制的话,要我说出我的需求,我说不出来,但是在一大堆漂亮衣服里选我喜欢的,我很擅长。” 傅知白绅士地展 开手臂,做出邀请状,“随意挑选。” 南惜很漂亮。 漂亮的人,与漂亮的衣服相衬,成为更显眼夺目的自己。 南惜发现,平日里忙碌的傅知白,似乎非常享受,看她一件件换上奢华美丽的服装。 便在美丽的衣服海中,请工作人员一件件准备,她一件件试。 她身材好,骨架小个子却不小,又有一张倾国倾城脸,各种风格都能hold住。 每次换好不同风格的衣服,都会走出来给傅知白看。 傅知白不是敷衍的人,会用心评价。 当然,几乎所有评价,都是“很漂亮。” 南惜挑选了很多。 适合不同场合的。 红姐愿意成为她经纪人,以后她肯定会有机会出入各种高端场合,需要各式各样的奢牌来作为通行证。 试小礼服时,出来傅知白没在沙发上。 南惜想,他应该在忙。 在这一刻她才有些后知后觉,又耽误了傅先生一天。 刚这么想着,傅知白便从远处过来。 男人宽肩窄腰,迈步时,步伐稳重。 想到不久前才和他接过吻,南惜有些耳热。 傅知白走到她身边,手里仿佛藏着什么东西。 南惜没注意,只抬眼认真看向他:“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呀?” 还有下一句,“如果耽误了的话,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 她没说出口。 不知别的情人,是怎么当的。 总不至于像傅知白这样,一次两次的,花费他尊贵的时间,陪她。 该是她陪他才对。 傅知白垂着眸,顺着她手臂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处印下一枚绅士的吻,动作的全程,他的目光里都只有她,温柔的嗓音又低又沉: “甘之如饴。” 他从不撒谎。 不会说不忙,不会说没有耽误工作。 但,他甘之如饴。 傅知白回想,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生活,或者说生命里,就没有了令自己愉悦的事? 具体的时间,不记得。 只记得长辈的教导: 你要知道,你是傅氏未来的继承人,傅氏的继承人,不可以有喜爱,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 所以,自从南惜出现,他对南惜做出的一切。 并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对此感到愉悦。 “我不会勉强,”傅知白牵起她的手,轻轻引导向上,然后似华尔兹的舞蹈动作般,带她在他怀里转一个圈。 轻奢复古的浮雕繁花裙因南惜旋转的动作,裙摆绽出一朵小花。 娇弱的花瓣与笔挺的西装裤相触,又在一刹那移开。 连衣物都,天生一对。 傅知白站在她身后,握住她肩,弯腰与她一同看向镜中。 “不会勉强我,也不会勉强你。” 他眉梢微挑,而后在她耳旁张开手。 轻微的风声,带着一条项链出现。 在傅知白骨感明显的手中,像是星子流泻般,泻出一条钻石项链。 自链条到吊坠处,都由钻石镶嵌而成,在商场醒目的灯光中,无比闪耀。 人在见到美好的事物时,会有本能的惊艳反应。 傅知白十分满意南惜的表情,“看来,不需要再询问你,是否喜欢了。” 反应说明一切。 他替南惜戴上项链。 钻石闪耀,却冰凉,南惜不自觉耸起肩,精巧的锁骨明显。 衬得项链愈加美丽。 在傅知白朝南惜走去时,工作人员们便自觉退下。 傅知白偏头,在南惜肩头轻轻印下一吻。 不带任何欲念。 南惜从镜子中看着自己。 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傅知白的场景。 那时她是初闯入名利场的新人,穿着没logo的,几千块的长裙,偶然在二楼vip台看到他时,只是把他当成,高不可攀的素材收集来仰望的。 而此刻,他却站在她身后。 而她也焕然一新。 像一场梦,却是完全真实的体验。 南惜与镜中的傅知白对视,对他说:“谢谢。” 傅知白唇角泛起弧度,看向她脖颈上的璀璨钻石项链。 “不需要。” 他们,各取所需。 “喜欢项链吗?”他不喜欢南惜的道谢,转移话题。 同时从后面抱住她。 微微偏头,两人依旧在镜面中,对视着对话。 “喜欢。”南惜唇角绽起好看的弧度:“谁会不喜欢漂亮的首饰呢?” 那手链、脚链,也会喜欢吧。 傅知白目光微垂,落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想象各色宝石的链条,将她手腕,束住。 他眸光不易察觉的暗了一瞬,亲亲她耳垂:“下次的珠宝拍卖会,愿意做我女伴吗?” 明明可以是“要求。” 他却总是礼貌邀请。 南惜很受用,当然说可以。 ...... shopping完成。 御园,傅知白住三楼,二楼是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一整层,就只有南惜一位“客人。” 客房的衣帽间较小,南惜毫不客气地挑选了一大堆衣物,客房的小小衣帽间,根本不够用。 管家便专程腾出一间客房,请施工人员打造成专属于南惜的衣帽间。 挑衣物的后面半程,傅知白似乎是给她挑项链上了瘾,自顾自地去为她选首饰了。 项链、耳环、戒指、甚至还有手链和脚链。 南惜就趁他去挑首饰时,选了一些睡衣。 是比较性感的款式。 睡袍+吊带。 南惜趁管家不注意,专程将睡衣挑出来,放进自己衣柜。 其余的便都放心交给管家处理。 她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做—— 告知鱼珠这个对她而言的好消息。 并且询问鱼珠未来工作的安排。 洗完澡,南惜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给鱼珠打电话。 鱼珠那边很快接通,公司最近大裁员,鱼珠需要处理的事不少。 这段时间南惜白天拍戏,晚上忙着看剧本,适应生活的变化,没多与鱼珠沟通,她不仅是对家里报喜不报忧,对鱼珠也是。 所以在《春光叹》剧组里遭遇的,“让妆”、“试光”事件,她都没有告诉鱼珠。 南惜开头就讲重点:“鱼珠,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鱼珠最近糟糕的消息实在听得太多,她和南惜的前途都渺茫,只想选好消息。 “好消息是,不用担心我公司的事了,我签了一家新公司。” 见完红姐回来的路上,傅知白对南惜说,他以南惜的名义,为南惜新建了一家娱乐公司。 因为是“礼物”,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南惜,名字便以南惜与他的名字首字母而取。 叫“n&f”,这家娱乐公司,只有南惜一位艺人。 公司管理方面,由傅氏的专业人员来进行管理。 南惜的各种资源将由红姐去对接。 南惜将这一切告知鱼珠。 鱼珠简直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砸得说不出话来。 南惜自从入住御园,她就一直很想问,南惜在御园过得怎么样? 可那段时间,南惜拍戏忙碌,她也深知,即使她和南惜是关系很好的合作伙伴、是好姐妹,但这种隐私中,包含了自尊的问题,不能随便问。 就一边担心着,一边忍住。 有时候鱼珠甚至会想,是不是她这个经纪人太糟糕。 但凡,她可以强大一点,帮南惜对接到更多的资源,南惜的处境会不会,不会到走投无路这么糟? 谁知道,这才多少时间,南惜的世界竟然就千变万化,都不是上了一个台阶!而是,倏然有了,前往更大更好的世界的入场券。 而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这张入场券,不过只是开始。 “红姐,”明明知道是哪个红姐,鱼珠依旧忍不住再次向南惜确定:“是我想的,我们知道的,那个红姐吧!” 是她最崩溃最怀疑自己想放弃当经纪人时,给她力量的红姐! “对!”南惜也被鱼珠的情绪感染,笑出声。 第17章 “红姐、属于你一个人的经纪公司,我的天!”鱼珠都快被好消息砸傻了。 在处于裁员潮的公司里,笑得嘴角都快裂开,片刻后,她想到南惜说还 有个坏消息,倏然收住笑意:“那坏消息呢?坏消息是什么?是不是——”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这两个好消息面前,还有什么称得上是坏消息。 “是不是,那个傅先生,欺负你了?” “没有,他不会欺负我的。” 他是,很难得的,温柔绅士。 南惜肯定的语气让鱼珠放了心。 南惜也不再卖关子,“坏消息是——如果红姐成为我的经纪人,那你,愿不愿意,当红姐的徒弟?” 其实对鱼珠说出这种话,南惜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她和鱼珠曾无数次约定,要一直一起走。 而现在,她没法拥有两位经纪人。 “拜托!”鱼珠因坏消息憋了半天的气,终于松出口: “这哪是坏消息!你吓死我了!红姐当你经纪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正想给你说,我到时候就转你助理,悄悄从红姐那儿偷师,结果你现在给我说,愿不愿意当红姐的徒弟?!” “我一百万个愿意好吗?!” 南惜才终于放了心,“那就好,我和红姐约好了,我先把《春光叹》拍完,后续她会帮我组织资源做宣传、组建工作室之类的,既然你愿意,那你干脆直接从公司辞职?我们约个时间,和红姐见一面,详细谈。” “没问题!”两个好久没聊天的好姐妹又聊了些别的。 南惜察觉出鱼珠有些吞吐,似乎有话想说。 让她直接说。 “就是......段灼的电影马上要上映了,他给我送了两张首映礼的票,你......有兴趣吗?” 南惜沉默了一瞬,轻声道:“票,扔了吧。” 第14章 她是很好的学生 14她是很好的学生 窗外又飘起了雪。 屋内温暖如春,南惜整理好思绪,站在窗边。 玻璃窗因内外温度,腾升起雾色,南惜伸出纤细的指腹,在上面无意识画着什么。 从窗外遥遥收回视线,看到自己画出的图案后,南惜微怔。 经历会改变人的习惯。 从前和段灼在一起时,每逢碰到这种可以随意在窗或是画板上画出的内容时,她会画的,都是爱心。 单纯的爱心图案,或是一箭穿两颗心的图案。 现在,她无意识画出的,是蝴蝶。 只是,现在画出的,是翅膀还不够丰满的小小蝴蝶。 台阶处传来脚步声。 南惜忽地醒神,趿着带绒的h型拖鞋,小跑向房间门口。 来人脚步沉稳,踏出每一步的步幅与频率都相似,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心上。 南惜有些紧张地咬住下唇,探出头去看一眼,又很快收回。 还没到。 御园宽敞,她住二楼套房,傅知白住三楼。 之前她把重心都放在了习读《春光叹》剧本和睡美容觉上,傅知白每晚要不在外应酬、要不在藏书阁工作,等他工作结束回三楼,她早就沉沉睡去。 所以从未在楼梯间碰到过他。 而今日,她是专程在等待。 傅知白掌握着傅氏偌大的全球商业帝国,时间对于傅知白而言,是极为珍贵的。 刚看完各集团梳理来的财报,傅知白神色冷倦,一步步朝套房去。 庄园其实有电梯,但他并不喜欢乘坐。 在藏书阁里,与一大堆数字打完交道,从藏书阁走向三楼套房的短暂时间,与他而言,既算散步,也算短暂的休息。 庄园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已入寝,此刻偌大的庄园,只有皮鞋碾压到实木地板的声音,在旋转楼梯处回响。 处理完工作,他不想在这于他而言闲暇的时间里再思索工作,可他发现,脱离工作,他却不知道该思索些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属于“傅知白”这个人的生命,就已经与傅氏牢牢捆绑。 入目是盏盏雕花壁灯,暖黄灯光映入瞳孔,却不见丝毫温度。 傅知白眸色冷漠。 庄园内在无人时,十分安静而压抑。 忽地,一抹粉色身影撞入眼帘。 准确来说,算是半抹。 像只小猫咪似的,动作敏捷而迅速,悄悄探个头,又立刻挪回。 像傅知白从没玩过,只在小时候与父亲应酬时,看到别的家里的小孩子,玩的一种叫躲猫猫的游戏。 只是现在来看,玩躲猫猫的人,并不是很擅长这个游戏。 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意味,脑袋埋进了墙角,薄纱长袍尾部的樱花粉色绒毛,在墙角边缘处飘逸。 有种特殊的,诱惑性。 傅知白停住脚步。 早对深夜的御园习以为常,尽管南惜已入住御园不少日子,可是每个夜晚,御园对他而言,依旧是沉默的,寂静的。 如傅氏一般,沉默寂静地永久伫立在原地,仿佛能将进入的人无情吞噬。 而现在却不同了。 永久的沉寂之中,意外出现一抹灵动。 傅知白靠向雕花楼梯扶手处,双手抱肩,等着玩“藏猫猫”游戏的小姑娘,反应过来。 南惜明明听到了傅知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跳如鼓,就在脚步声快要接近自己,准备出现时,却发现,傅知白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南惜在原处等了一会儿。 脚步声没有去向别的地方,真的就像是,原地消失。 她疑惑地蹙起细眉,再次探出头,朝外看去。 却意外撞上一双潋滟眼。 傅知白狭长的眼眸中,蕴涵着温润的笑意。 她攀在二楼墙沿边,而他长腿交叠,倚靠在一楼至二楼处的旋转楼梯扶手处。 看她时,他需要微微颔首。 南惜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发现,原本还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现在“惊”是没有了,不过看他脸上的神色,好像,有一点点喜? 南惜脸上浮现出可疑的淡粉色,从墙沿走出来。 柔顺如丝缎一般的长发披散在颈后,两根细细的肩带勾勒在纤削白皙的肩头,真丝吊带裙只堪堪到腿根,外面披着薄纱长袍,长袍的袖扣与下摆边缘,都镶嵌着淡粉色的兔毛。 她朝他走来,行走间,绒毛在她纤细骨感的脚踝处飘荡。 “傅先生。” 南惜小而轻声地叫他。 尽管傅知白已经专程同她讲过,不需要称他傅先生,可以直接称他名字。 可在南惜心里,虽然已经叫过不少次傅知白,他依旧是傅先生。 至少在这个时刻,意识比自己理智先行地,先叫出了“傅先生。” 傅知白安静等待着,徐徐张开双臂,等待她走到他面前。 两人身高差令南惜恰好到傅知白锁骨的位置,她仰起头看他。 长袍樱花粉色绒毛被空气裹挟,暧昧地,在他悬垂感的西裤边缘扫过,又颤抖着移开。 穿着长袍的人却浑然不觉,任其肆意与西装裤纠缠。 她擅长观察人。 尽管傅先生此刻眸光温柔,但南惜依旧能察觉出,他不轻易向他人展示的疲惫。 “辛苦了。”她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仰头对他说。 傅知白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喉结却不由自主地,上下滚了滚。 他在南惜从台阶上下来时,目光从微微的仰视,变成了俯视。 眼前的人,润泽蓬松的乌发披了满肩,仰头时,只露出那张巴掌大的白皙小脸,壁灯昏暗,她瞳孔却缀着光,流光溢彩。 瞳孔里只有他。 傅知白是上位者,在公司,他不知在多少次深夜会议结束后,对下属说“辛苦了”这三个字;在御园,管家、秘书伺候后,他也会请对方先休息不用等待他,前面一句话也是“辛苦了。” 但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三个字。 不知是大家觉得没人有资格对他讲这三个字,还是,都认为,他身为傅氏的掌权人,不需要这三个字。 所以傅知白没有经验,他对南惜几乎是有话必应,但南惜在他意料之外对他说出的话,却令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垂眸看向南惜,眼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无措的情绪。 南惜却没察觉,她澄澈的眼,微弯,而后注视着傅知白说:“我做了功课。” 她的嗓音轻灵,挟一缕鸢尾花的香甜气息,将傅知白曾引以为豪的克制勾缠。 傅知白深沉的目光中,徐徐泛起欲念。 但他神色不显,面色似乎无波无澜。 “嗯?”他嗓音温润,带着不易察觉的喑哑。 他个子太高, 南惜贝齿咬住下唇,伸出纤细的手指,扯住他领带。 傅知白眸色带着温柔的纵容,顺着她手指的力度,微微俯身。 俯到她满意的位置,南惜没松开手,领带被她拉得更紧,放出被自己咬得泛红的樱唇,抬起小巧的下巴,吻住他。 第18章 专属于彼此的气息交缠,融合出愈加甜腻的气息。 南惜在这件事上很生涩。 轻轻地贴住他温热的唇瓣,碰了碰,又离开,离开只一瞬的时间,又立刻贴上,然后轻轻吮一下。 极清浅的动作,却勾得某人,第一次,乱了心智。 傅知白呼吸渐沉,在南惜再一次挪开嘴唇时,抬手控住她后颈。 反身将她抵在栏杆处。 实木栏杆当是十分坚硬的,但南惜的后腰被他用手掌抵住,只觉得腰间滚烫。 热吻从唇至耳垂。 南惜闭着眼,睫羽像蝴蝶振翅般,细微的颤。 她听到傅知白带着颗粒质感的嗓音震入耳蜗:“可以吗?” 南惜紧张地吞咽了下,圈住他后颈的手臂收紧,轻“嗯”一声算作答应。 傅知白轻轻地笑了一下,“你是很优秀的学生。” 下一秒,南惜的身体忽然腾空,傅知白有力的手臂穿过纤软的腰与腿弯,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长袍在热吻中散落肩头,此刻随着激烈的动作,掉落,傅知白抱着南惜,迈出长腿朝三楼拾阶而上。 带着樱粉色绒毛的长袍散开,与暧昧的气氛一同,在空中游荡。 ...... 南惜怎么摆弄睡姿,都感觉不太舒服。 腰胀腿酸,像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 而她是输家。 因为她感觉自己被对方给禁锢住了,大概是用木架一类的东西,给压住了,还热乎乎的,带着灼热的温度。 翻不开身,只能蹙起弯弯的眉,不愉快地哼唧。 傅知白有严格的生物钟。 总能在固定的时间醒来。 今日有提前。 因为怀里的小姑娘的挣扎。 睁开眼才发现,昨日给她清理完后,他的睡姿是一手垫在她脑后,一手牢牢锁在她腰间。 她挣扎得厉害,上挑的眼尾,依旧泛着昨夜被做狠了的殷红。 第一次醒来,怀里的人的感觉令傅知白感觉陌生,他下意识松开手。 想令她舒服一点。 南惜还在沉睡中,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上的“木架”远离,她立刻往空宽敞的地方挪去。 刚翻过身,肌肤触碰到冰凉的丝质床面,她便受不了似的立刻翻回去。 渴求热源。 傅知白前一秒才适应身边的人,下一秒,南惜便熟门熟路般钻进自己怀里,还贴得严严实实。 傅知白眸色暗了一瞬,圈住她再次俯身。 ...... 南惜醒来,天光大亮。 她盯着不熟悉的天花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圈住被子坐起身,还懵懵的。 卧室温度傅知白离开时已调高,听到里面的动静,伺候她的女佣小幼轻敲了三下门:“南惜小姐?” 南惜浑身酸疼,昨晚第一次时,傅知白似乎不太熟悉,行为与他平常一般温柔,可等他逐渐熟练,便有些过火。 想到昨晚,南惜脸上泛起羞赧的红,她捂着被子让小幼进来。 小幼端着蜂蜜水进来,“南惜小姐,早餐在这里用好吗?” 她耳根泛着红:“傅先生有会议,让我邀请了按摩师,您用完午餐休息一会儿,可以做个精油spa放松一下。” 会议? 南惜困困倦倦地想,她知道傅知白忙,傅知白去工作,其实无需告诉她他具体去做什么,她也并没有期待,早上会在他怀中醒来。 如果真在他怀中醒来,那还挺尴尬的。 按摩师? 她倒是十分需要,因为现在浑身都跟刚做完大量无氧运动似的肌肉酸疼,她的确是需要按摩师为她放松的。 胡乱地想着傅知白的安排,她还有些迷迷糊糊,脑袋里捕捉到一个信息,令她瞬间清醒。 接过蜂蜜水一口饮下:“按摩师帮我排早一点。” 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迷糊了,下午约了红姐和鱼珠谈工作。 第15章 她怎么会让自己喜欢上傅先生…… 15她怎么会让自己喜欢上傅先生? 按摩师的技术的确令人放松。 做完按摩,南惜浑身都舒服了不少,她换了身休闲的衣服,便请司机带她先去接鱼珠。 出门前,南惜没忘了用厚厚的格子围巾,将自己脖颈的红痕遮了个严严实实。 鱼珠原本还因公司倒闭的事儿操心呢,南惜拍摄《春光叹》期间,她都没功夫去探一次班,全在外打探。 南惜条件非常好,她带着南惜的资料,去了好多家娱乐公司,可是对于没有背景的艺人而言,在娱乐圈,美貌单出,并不是好事。 谁知走投无路,南惜竟然劈出一片新天。 还让她,可以被红姐带。 鱼珠站在公寓楼下,想着最近的经历,她即将要去见她和南惜从前提到都备觉崇拜的红姐! 不由得感叹,生活真是一出戏剧。 像曾与南惜在黑暗的出租屋里,看过的一部漫长电影《阿甘正传》的台词一样: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的。” 南惜总是准时的。 库里南矜贵而平稳地遥遥驶来,沉静无声地停住。 鱼珠已不像初见豪车时震惊。 车窗徐徐降下,露出南惜春光明媚的脸:“很冷吧?快上车。” 鱼珠顿了一秒,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南惜有些陌生。 是更好的陌生。 比起从前,她像是,娇艳了许多。 鱼珠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话“爱人如养花。” 现在的南惜,像一朵被悉心养护得很好的,娇艳欲滴的玫瑰。 司机下车来迎,鱼珠霎时醒神,赶紧上了车。 “快暖暖。”南惜向来怕冷,即便御园门口到车上不过几米距离,依旧准备了暖宝宝,车内暖气足,鱼珠一上车,她就赶紧把兜里的暖宝宝塞到鱼珠手中。 没忘用自己热乎乎的手去暖她的。 如果说前一刻的南惜才使鱼珠陌生,那么这一刻的南惜,便令鱼珠熟悉。 南惜是她进公司后第一个艺人,别的艺人,无论有没有名气,总是不把经纪人当回事的,呼来喝去,南惜却把她当朋友。 所以她才在南惜进御园之后,不敢问她近况。 现在她松了口气,看起来,南惜过得很好。 “不冷,上车就暖和了,”鱼珠甚至在感受到车内的暖气后,脱下外套,然后看向南惜: “车里这么热,你怎么还戴这么厚的围巾?” 南惜颊边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怕感冒。” 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先去n&f,最好比红姐先到,去熟悉熟悉环境。” “行。”提到公司,鱼珠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牛哇,居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圈里各种消息传说的,她听了不少,能像傅知白这样,做到为南惜开一家公司,还邀请红姐坐镇的,实在是闻所未闻。 属于自己? 南惜其实并没这么觉得。 她笑容清浅:“目前还没定装修,傅先生——说,让我先看看,愿意自己费心思,就自己装修,不想费心思,就请设计团队弄。” 再次提到“傅先生”,南惜下意识微顿了下,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 鱼珠没听出来:“我们可以自己来呀!要是你没空,我来盯,看着公司从零开始一步步填满我们喜欢的东西,多有成就感呀!” 南惜拍完《春光叹》后,还没有合适的剧本,也不知道红姐那边怎么安排,但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期,正好来装修。 南惜却对公司的装修兴致缺缺,见鱼珠这么兴奋:“那交给你,我相信你的审美。” “好!我来。” 豪车在n&f门口停住。 n&f装修还没确定,南惜和红姐约在门口的咖啡厅里。 鱼珠攀在车窗,抬头看,一脸震惊。 “这......一栋都是吗?” 仰望看去,阔气的塔字型建筑,整体曲线柔和。 虽说还没装修,但也只 是软装没定而已,硬装倒是十分符合傅知白的气质。 低调的奢华。 内敛含蓄,却不失档次,完全不像娱乐公司。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十分隐蔽,等南惜火了,进出大楼也不怕被狗仔拍。 鱼珠想着。 南惜脸上却没多大别的变化,很奇怪,看到n&f大楼,她并没有觉得多开心或惊喜,只觉得有些茫茫的,不知该有何情绪的感觉。 比起n&f,她更期待的是,与红姐的见面,聊未来的工作。 “走吧,我们先去包间。”她对鱼珠说。 她这不咸不淡的情绪,却让鱼珠直接笑出了声。 “南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给我什么感觉?” 司机已在车门处候着,待南惜给个眼神后才开启车门。 第19章 南惜示意司机稍等一下,回过头疑惑地看向鱼珠:“什么?” 鱼珠清了清嗓子,挺正式地说:“你现在身上有种,欲望被满足后的疲惫感,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贵气感吧!” 南惜:“......” 鱼珠这阴差阳错的踩中点,令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快点下车,别让司机等。” 她转身就要下车。 司机拉开车门,鱼珠拉住她,她语气兴奋,明显是被突然展示眼前的,属于南惜的n&f大楼而迷了眼: “你喜欢傅先生吗?” 鱼珠问出这句话时,完全没多想。 她只觉得,南惜现在很好,虽然被段灼那个渣男给伤了,但是很幸运地遇到了傅先生。 与傅先生相处的过程中,她看起来状态极好,傅先生甚至直接送了她一栋楼! 她没见过比傅先生更大方的人。 南惜因她太好奇,给她看过傅先生的照片。 是南惜偷拍的。 随意的一张照片,甚至有些糊,只能看见侧脸,却令人无端想到一幅深山森林里覆雪的英式庄园画面,庄园该由红砖砌成,火炉燃着的含有神秘香气的木头哔啵作响,老唱片机里会吱吱呀呀地放着深沉悠扬的大提琴乐。 矜贵内敛的绅士,和此刻娇艳的南惜,十分般配。 毫无防备。 南惜扶着车门的姿势微顿,而后掀眸看了眼司机。 司机职业素养良好,面色不动,只将注意力留在车门、与手心下护着的南惜头顶处。 南惜像是没听到般,借力下了车。 她无端想到,从前鱼珠总是觉得,自己经历得比南惜多些,常在南惜面前说: “你太单纯啦,这样出去会吃亏的,在这个圈子里,单纯可不是件好事。” 可此刻,南惜看着向自己跑来,以为自己没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的鱼珠想,那么她是在哪一刻,单纯不再了呢? 她怎么会让自己喜欢上傅先生? 第16章 “不是小事” 16“不是小事” 南惜在咖啡厅定了包间。 和鱼珠闲散聊了会儿天,红姐便到了。 她依旧是一身飒爽打扮,身上有股九十年代的港女气质。 “南惜。”一进来,红姐草草抿了口咖啡,就叫她名字。 她习惯了高效率,既然决定出山带南惜,就没想过玩应酬那套。 甚至没顾上同鱼珠打声招呼。 明明是自己未来的经纪人,南惜在红姐面前,却总有种,面对高中班主任的紧张感。 她在明该放松休闲的咖啡厅里端正坐好,背挺得笔直。 红姐看着这样的南惜,向来只顾效率不顾情绪的人,也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多年,她声望在外,有的是人请她出山。 她这次出山,其实最重要的是一个原因:傅知白。 傅知白亲自来请,别说带来的是南惜这样的好苗子,就算是个艳俗的,因傅知白的面子,她也不会不带。 不过,傅知白当然有副好眼光。 眼前的人,穿着纯白收腰的简约版型羽绒服,小巧一张脸嵌在厚厚的围巾里,整个人气质纯净,偏有双极灵动的眼,眨动间,心思全从眼里流露了出来。 演员的天赋,重就重要在眼里。 红姐嗓音随性,“好久不出来,对圈里现在的情况,倒是有些陌生了,这几天约了几波人,聊了聊情况。” 她看向南惜,圈里的老江湖了,咖啡厅里暖气充足,南惜不卸下围巾,不用想,她都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南惜,”她收敛了笑意,正色问她:“你想走哪条路?” 鱼珠和南惜太熟,不会看南惜的眼色,在红姐面前,倒很是会看气氛,她坐在两人中间,听不懂也不问,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只知道南惜接下来的回答,对南惜以后的发展影响会非常大。 南惜如鸦羽般的眼睫微颤,掀眸看向红姐。 发现红姐犀利的目光在她围巾上落了一秒。 南惜捏着咖啡马克杯杯把的纤细手指,骨节处缓缓泛起白。 红姐这么问,并不是想为难南惜,她直接给南惜选择: “两条路,安逸舒服的那条,是走网红路线,让傅知白打个招呼,目前受观众期待的ip剧,溜了一圈儿流量明星炒热度,只要你想拍,我想,傅知白把这些资源给你,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南惜安静倾听,等待红姐继续。 “你条件好,随便挑个流量高的ip剧,就算前期会被遛过的流量粉丝骂,只要演技别太烂,维持在普通水平,就能靠这一部剧收获不少年纪小的粉丝。” “年纪小的粉丝优势是粘性强,战斗力强,之后你就稳走这条线,按我的规划来,我可以轻松把你捧成一线流量。之后的路也容易,现偶好拍,你不会吃苦,维持着漂漂亮亮的样子,拍拍杂志,轻轻松松地火。” 红姐说着,从lv老花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南惜。 “这是方案。” 南惜双手接过,却并不打开。 只放在桌前。 红姐说会给她选择,她在等第二个。 红姐注意到她的态度,微微弯了下唇角,“第二个选择,是困难路线,需要你,一点点磨。” “该走的流程,一步不少地走,我会帮你筛选目前最适合你的角色,向导演引荐你去试镜。当然,这些导演不会因为我的关系,就直接让你成为主角,就算成为主角,拍摄期该有的训练,该吃的苦,你都得吃。” “这类导演对自己的镜头都无比挑剔,你想走这条路,就得做好一个镜头翻来覆去拍几十上百遍的准备,但这样磨出来的戏,和前面那种坐在家里客厅亲亲抱抱就能拍出来的流量剧,有质的区别。” 红姐说完,再次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这次的文件袋,比刚刚给南惜的整体“规划”方案,要薄得多。 “看看方案,选哪个?”她说完,低头再次抿一口咖啡。 在叙述的全程中,她都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带任何偏向。 选择就只是选择而已。 南惜打开“薄”方案的文件夹。 说是方案,其实里面只有一部电影的试镜邀请函。 南惜看向红姐。 红姐耸耸肩,“说了第二条路是难走路线,我也需要摸索。” 第一条路线,是利用傅先生的权势,铺好红毯,南惜只需要踩上红毯,就能迎接鲜花、掌声,与数不清的赞誉。 第二条路线,是她和南惜,往无人区里,去开天辟地。 南惜没有拆开那个厚厚的文件夹。 她捏着薄的文件夹,神色坚定,对红姐说:“我选第二条路。” 红姐的资源在前,能力在前。 即便是困难的路,但南惜跟着红姐,至少得到一个不会轻易被导演小瞧的试镜机会。 而不是,眼巴巴地将自己简历交上去,就被副导演看也不看地删除信息,连进入导演视线的机会都没有。 红姐点点头,没说别的,“那你熟悉熟悉试镜函,根据里面的角色信息,好好熟 悉熟悉,试镜时间是下周四,到时候我来接你。” “后面的影单,挨部看,你是电影学院的,拉片怎么拉你比我清楚,去一帧帧地揣摩,学习。” “希望下周四我看到你的时候,你会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就这样。”红姐一口饮尽咖啡,倏然看向鱼珠:“鱼珠?” 鱼珠被突然点名,吓得一僵。 红姐被她这反应给逗乐了,她笑着说:“表现很好,当我徒弟,前期我没时间教你,你就多听多学就好。” “嗯嗯!”鱼珠赶紧点头,心想红姐刚那一通输出,既没她插话的机会,她也不敢插话呀。 红姐点点自己空掉的马克杯,“现在麻烦你,帮我续个杯?” 鱼珠明白,这是红姐要和南惜单独谈话的意思,赶紧端着空杯子消失。 包间门被关闭。 南惜才将目光从试镜的剧本内容上挪开,抬眸看向红姐。 红姐朝她笑了笑:“我很高兴你选择了困难的路,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你白选,也不会让你白吃苦。” 她视线悬移至南惜的围巾上,问南惜:“冒昧问一下,你和傅先生,相处得怎么样?” 如果是其他的时候,南惜有自信自己会坦然自若地回答。 偏偏是在昨晚和傅知白春风一度后的时候问。 尽管南惜努力克制,生理的情绪却由不得自己,她将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却如何都遮不住绯红的面色。 “挺好的。” 红姐笑着点头,她是千帆过境的人,看南惜,像看自己曾带过的,许许多多女艺人。 其实是多此一举。 n&f大楼、独属于南惜个人的公司、以傅先生的名义,亲自来找她。 不可能不好。 第20章 如果是站在傅先生那方,红姐不会多说任何话。 偏南惜极对她眼缘,南惜又选择了,她以为不会有人选的艰难的那条路。 红姐便不知不觉,站在了南惜这边。 “傅先生不似一般人,”她说:“网络上查不到他任何消息,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因为你,破例。” “站在公关的角度,他会是最好的营销资料,但南惜,站在你的角度,如果你想当一位,能被观众记住名字的演员,就不要让你变成,‘傅先生的情人’。” 红姐说话很直白。 南惜喜欢她的直白,并不觉得受伤。 正如鱼珠问她是否喜欢傅先生时,她心里的回答那样。 云泥之别,她不敢,也不会。 她只想趁这云朵为她遮云盖日时,把握住机会,在属于她的泥地里,建立起她的小瓦屋。 云朵早晚会离开,到那时,她自己建造的小瓦屋,也能为她遮蔽些许风雨。 “红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南惜唇边漾起一抹清淡的笑,虽然,她并不认为,傅先生那样克己守礼的人,会为她破例,但她依旧请红姐放心:“我会注意这个问题。” 绝不会让自己的小瓦屋,全部雕刻上傅知白这三个字。 ...... 和红姐开了一整个下午的会。 信息量过于充足,导致南惜在回御园的路上,都有些昏昏欲睡。 本以为傅知白肯定不在,今晚晚宴只会有自己一个人。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来迎接她的小幼说,傅先生回来了。 南惜步伐微顿,瞌睡都少了大半,瞬间清醒。 有些不自在起来。 傅知白不在的时候,她没让自己有多余的情绪,早起做按摩、与红姐鱼珠开会,即便中途有几次被鱼珠和红姐点到,有点儿羞赧。 但这些情绪,和即将要面对傅知白的感觉不一样。 毕竟是才刚有过一晚亲密关系。 还是自己主动....... 南惜想,现在能不能用围巾蒙住脸,然后一口气跑上二楼,跑回自己卧室待着一晚上不出来? 幻想了一秒自己如此行动的画面,傅知白和御园的佣人,大概会觉得自己是疯了吧?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也不能一直站在门口不进去。 南惜眼前浮现出之前做的“功课”里的,事后画面。 好像大家都是一副正常模样。 南惜努力让自己装出自然的样子,傅先生应当也不会提起。 恰好是用餐时间。 女佣小幼习惯性地要去伺候她取下羽绒服和围巾。 南惜却不让,“不用,那个......”她语气有些吞吐:“我才从外面回来,挺冷的。” 小幼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薄款制服,御园全年恒温,是人体最适宜的26摄氏度。 她有些疑惑,但自然要以南惜小姐的需求为主,只得点点头,引南惜朝餐厅去。 南惜佯装自然,像平时一样,在傅知白对面坐下。 另一位女佣沐沐端来净手盆请南惜清洗手部。 从坐下到清洗手的全程,南惜都没敢抬眼看向对面。 只幻想着,傅知白可能会做的事。 他平时用餐很少说话,用餐的时候也不会一心二用,总是安静地享受美食。 那现在,他的视线应该是在食物上。 南惜一边想着,一边将温热的毛巾递还给沐沐。 状似不经意般掀起眼睫,却忽然撞进傅知白视线。 傅知白正注视着她,眸色沉沉。 不知看了多久。 几乎是瞬间,南惜便感觉自己脸上灼起热度。 她立刻垂下眼。 刚才虽只与傅知白对视了一眼,但她分明从傅知白那双深沉的眼眸里,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许许多多的情绪里,偏偏没有“自然”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一种。 不知是不是她感知错误,她感觉到,傅知白刚看她的那眼,竟然深情款款。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南惜对自己说。 要不,就怪傅先生那双潋滟眼,即便是看餐桌上的水晶红酒杯,大抵都是深情款款的眼神。 “傅先生。”后知后觉自己从进餐厅到现在,都没同他打个招呼,南惜喃喃出声,蚊子声叫似的。 从南惜出现在视线范围里,傅知白就没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过。 小姑娘的不自在,实在太明显。 肌肤染起的绯红,厚重的围巾根本藏不住,似春日桃花,张扬着快蔓延出来。 这令傅知白不由自主想到昨晚。 她也是这般,桃花花瓣,沾染满身。 喉结自下而上,再朝下滚动,抑住欲念。 傅知白开口,嗓音是被砂纸磨砺过的喑哑: “今早集团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提前离开,抱歉。” 虽然他没有过经验,但,如此亲昵共度一晚后,不应该在早晨离开,害得小姑娘过了一日,还如此不自在。 南惜没想到傅知白会这么直接地,提出这事。 先是因他提出来瞪大了眼,而后眨了眨眼,又反应过来他的道歉。 她不觉得,关于昨晚和今天,他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 傅知白在床上和他人一样温柔,很看重她的体验,偶尔失控稍重一些,都会停下,看到她反应,确认无碍后,再继续。 至于今早,傅知白的工作,自然比他留在她身边重要。 何况他还请女佣为她准备了温热的蜂蜜水、请来了按摩师。 “不需要道歉的傅先生,”南惜受宠若惊地说:“您不用在意这种小事。” 他发现她又在不自觉叫他“傅先生”,有点无奈,却不想刻意纠正。 等再熟悉一些,让她在他身边再轻松一些,她会主动改口的。 他看向她眼眸。 她眼中坦坦荡荡,只有因他的道歉而浮现的些微不安。 眸光下移,傅知白看到她因惊慌摆手,而使围巾拉开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 纤细细腻的脖颈上,红痕明显。 傅知白再次道歉:“抱歉,我以后会注意。” 南惜发现傅知白,并没有接她前一句话,反而再次道歉。 她喉头吞咽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再次回答不用,他似乎并不喜欢。 但她也不能,直接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吧?” 没有和人讨论这种问题的经验,南惜只得沉默着,由着脸颊温度,逐渐升温。 傅知白风度翩翩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南 惜。 他的存在感太强,南惜无意识咬住下唇,目光跟着他,看他在她身边坐下。 看他用温热掌心托起她的手,在她手背绅士地印下温柔的一枚吻。 听他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对她说:“不是小事。” 南惜微怔。 反应过来,他是在接她说的那句:“您不用在意这种小事。” “不会再有下次。” 意思是,下次,她醒来时,他会在她身边。 南惜怔怔地看着这样的他。 其实,今早睁开眼,意识刚回笼的时候,是有一点失望的。 但真的只是一点点,转瞬即逝。 快到,在理智出现后,连南惜自己都忽略。 而现在,傅知白神情温柔而认真对她说,不是小事。 这令南惜无端地,升起了一点委屈。 人的情绪,真是再奇怪不过的存在。 明明,自己没察觉,自己也没在意。 偏被他细心找到,捧在掌心珍视时,开始觉得委屈。 南惜以为自己是能将情绪藏得很好很深的演员,在傅知白面前,却被一览无余。 眼眶泛起浅浅的红,南惜眨了眨眼。 没再嘴硬,说真的没关系。 傅知白眸中溺着温柔,抬手将她围巾也取掉。 “在家里,可以随意点。” 围巾取掉,南惜才意识到,呼吸舒畅了些。 御园温度本就适宜,她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想到前一秒傅知白的动作,她不好意思地去看周围的管家、佣人。 结果大家目光都默契地避开,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是了,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再说,昨晚后来迷迷糊糊的记忆里,傅知白有抱她进浴室,床上也有人清理。 她没必要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南惜回答他。 是答应他前一个回答。 他说不是小事,她便答好,信他不会再有下一次。 也是答应他这一句话,他说随意,她便不再处处拘谨。 “好姑娘。”傅知白抬手,揉揉她发心。 第17章 “从今晚开始,住我房间,好…… 17“从今晚开始,住我房间,好吗?” 第21章 傅先生的“要求。” 对于南惜而言,很好达成。 他的“称赞。” 她便乖顺收下,朝他投以微笑。 红姐给的文件袋,进门后小幼要帮她拿,南惜没让,自己抱在怀里,入座后便放在桌上。 文件袋,放在摆满食物的餐桌上,是有些突兀的。 傅知白目光从南惜脸上收回,自然地落在文件袋上。 无论是傅先生这个人,还是他的目光,存在感都很强。 南惜目光也跟着他目光挪过去。 她乘傅先生的车,用他的司机,她去了哪里,见了谁,他一定清楚。 但聊了什么,他不一定知道。 她想,他应当会有点兴趣,或者,她需要知道,他对她的兴趣,到哪一步。 果然,听到傅知白淡声询问:“拿到了剧本?” “嗯,”南惜回:“红姐推荐我去一部古装剧试镜。” “试镜”两个字,她咬字有点儿重,没等他回应,又答: “红姐说,我愿意拍轻松一点的戏也可以,她可以直接帮我规划现代剧的路,但是我想,试试难走的路。” 傅知白听完,神色没什么波澜,“你的事业,是你的选择,你自己决定。” 南惜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心。 担心他会,干涉她的事业。 南惜以为的不动声色,在傅知白眼里,情绪波动实在太明显。 她在他面前,完全藏不住。 白贝母柄水果叉叉入一颗娇艳欲滴的草莓,傅知白喂到她因紧张显得有些干燥的唇边,“只用记得,有任何需要帮忙的,我都在。” 这句话的分量,无异于给南惜打了一剂强心针。 她不一定会用,但未来会发生什么,朝上爬的一路会有多少艰难险阻,她没法预测,所以需要他这一剂作为靠山。 “谢谢傅先生。” 两人目光,一道和煦平稳,一道试探紧张,交缠在一起。 南惜没有接他手中的水果茶,而是就着他喂她的姿势,微微侧头,启开贝齿,咬住那颗多汁的草莓。 草莓汁水在口腔中迸开,满口的甜,南惜弯起唇。 ..... 餐后,南惜等着傅知白吩咐。 她刚收到红姐给来的剧本,下周四就要试镜,她想抓住一切时间,赶紧熟悉剧本,熟悉人物。 红姐给的第一个机会,她第一个试镜女主角的机会,她不能因准备不到位而丢失。 “我还有公务需要处理,早点休息。” 傅知白姿态优雅地用餐巾拭了拭唇角,颔首朝南惜说出这番话。 南惜一整餐提起的心终于落回原处,赶紧点点头。 傅知白起身,前往藏书阁。 南惜拿着文件袋,几乎是在傅知白矜贵的背影消失在用餐区后,就立刻朝自己的套房去。 ...... 又是一晚的繁杂工作。 陪伴傅知白的,除了各种充满数字的文件,就只有墙壁上的鎏金雕饰的复古挂钟。 每隔半小时,钟摆会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 钟摆提醒了八次,傅知白摘下金丝边眼镜,阖眸仰靠在椅背,温热指腹一下下捏着高挺鼻梁。 待最深的那阵倦意散去,他才站起身。 一边卸腕表的表带,一边朝自己的卧室去。 习以为常的,习惯整个御园只剩他一人。 安静,沉默,只有秒针滴答。 西装裤下包裹着的长腿,稳步朝前,从一楼迈向二楼时,他忽然顿住脚步。 卸表带的姿势也同步停下,傅知白仰头,看向二楼旋转梯转角处。 昨日也是这个时候,她荡着一袭仙气飘飘的粉衣,蝴蝶般飞落到他面前。 扯下他领带。 傅知白抬手,修长的骨节微曲,将领结勾得更开。 目光却依旧落在转角处。 无人出现。 没有灵动的人忽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提醒他,世间原来不是唯独他一人。 黑沉沉的拐角,深不见底,似要将人吞没。 昨晚像是幻觉。 傅知白淡淡收回视线,似乎刚才停顿的那六秒,不过只是他冷倦的短暂停留。 他重新迈步,朝三楼去。 大学在伦敦读,那算得上是他短暂自由的时间。 室友带着他体验过不同的玩乐,去苏格兰滑雪、撒哈拉玩山地摩托、剑桥跳伞。 对于从小循规蹈矩的他而言,这些体验,新鲜,刺激,却不会令他回忆,令他沉迷。 体验之后,也不过如此。 玩乐毫无意义。 傅知白打开门,将身上的领带结、领带夹、腕表等装饰品放在衣帽间,而后慵懒地靠在门边,眸光落在昨晚与南惜缠绵的床上。 此刻,他再一次,想到了南惜。 ...... 南惜昨晚难得的没睡美容觉,熬了夜。 看完了红姐给的剧本。 剧本是架空的古装剧,叫《暗里着迷》。 女主本是娇惯的千金大小姐,倏然被男主家屠了满门,单纯不再,野心化为细作去男主家复仇的途中,与男主在互相试探中,明知不该,却偏偏情愫暗生的故事。 女主角色并不简单,前后期性格转变,对男主爱恨交织,在理性与感性的自我拉扯,南惜光看剧本,都觉得酣畅淋漓,比起现在令观众疲惫的套路化电视剧,南惜有自信,这部剧、这个角色,会被她诠释得精彩。 第一遍只是熟悉剧本,但因为女主一路波折太甚,南惜又极易与女主角共情,导致一晚上情绪波动过大,脑细胞也死了不少。 很早就被饿醒 ,等不及小幼来请她起床,自己下楼用早餐。 虽然南惜起床的时间,在她看来已经是很早了,可她知道,在傅知白的日程时间安排里,已不算早。 谁知傅知白今日也在。 只他面前的餐盘已有用过餐的痕迹,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正在ipad上操作着,似乎是在看新闻时事。 南惜入座,向他问好。 他昨日对她说,在御园里无需拘谨。 她想,也没人会喜欢,自己家里生活的人,一天到晚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 便也不客气,在小幼递来的托盘中,取出一枚煮鸡蛋。 傅知白视线从ipad屏幕上,挪到她脸上,目光有一瞬间的停顿。 “昨晚没睡好?” 他也是。 注意到他的目光,南惜才后知后觉。 早起因饥肠辘辘,她连洗漱都匆忙,忘记了在镜中看看自己模样。 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南惜纤细白皙的食指不由自主触向眼睛下面的肌肤上:“有黑眼圈吗?很难看吧。” 她咬了下唇,不该这副模样出现在傅先生面前的,“我昨晚看了剧本,不知不觉就熬夜了。” 傅知白的时间是按秒精准计算的。 用餐时间、工作时间、休息时间,除开前晚,他没有“熬夜”的时候。 他摇摇头,连这样的动作都是绅士的仪态,他浅笑着,觉得她这样的“放纵”很可爱。 对她的自我吐槽般的问题,也认真回答:“不难看,是不一样的漂亮。” 南惜刚塞了半口鸡蛋进嘴里,正嘟着脸咀嚼着,完全没料到傅先生会这么直白,在她挂了两个黑眼圈的情况下,还夸她漂亮。 没忍住红了脸。 傅知白眉眼间笑意更甚,对南惜进行邀请: 他说:“从今晚开始,住我房间,好吗?” 第18章 “那么今晚,能否给我个奖励…… 18“那么今晚,能否给我个奖励?” 傅知白是怎么可以,把这么暧昧的话,说得这么平常的? 导致南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慢吞吞地、努力优雅地咽下食物,饮进一口牛奶后才倏然僵住。 而后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他。 前一秒脸上的薄红,在这个瞬间变成十分明显的绯红。 小姑娘脸色变化实在过于明显。 傅知白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神色自若,长腿交叠靠向椅背。 他在等她的回答。 大抵是那晚体验不错。 南惜发现,自己的反应除了害羞,竟然并不排斥。 只是——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方向对准餐桌上的剧本文件袋, “我晚上需要习读剧本,可能会有发出动静和声音。” 傅知白眉峰微挑,也学着她模样,指了指面前的ipad, “我晚上需要工作,可能会很安静。” 一闹一静,刚好匹配,不会打扰到她。 南惜没想到傅知白还有这样的一面。 端方雅重的傅先生,竟然会带点俏皮意味地挑眉,会模仿着她的语气说话。 若说她前一刻还有三分紧张,现在已然消失殆尽。 这样的觉知令她不合时宜地好奇,他“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第22章 南惜有个小问题,在听别人说话或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事时,会不自觉发散思维。 比如此刻,她虽眨巴着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看着傅知白。 其实神已经飘到傅知白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去了。 没见过,就想象。 傅知白却因她长久地不回话而有些误会。 当然不是跳过这个话题,或是说她不想去他房间住也没关系。 他说嗓音低缓,磁性动听:“放心,也不会每晚都让你辛苦。” 他只是,在她过夜后,忽然之间不习惯,醒来时偌大一个房间,偌大一张床,独他一人。 傅知白的声音悦耳到,似一缕春风,能在不知不觉中钻入耳蜗,而后拂动人心。 南惜眼睫倏然一眨,醒神。 心跳快得厉害,她没敢伸手去捂,因为太明显,只声音低到不行,又轻又浅地答:“知道了。” ...... 南惜搬上三楼。 毕竟都在一栋庄园里。 不需要大搬,傅先生的房间,什么都齐全,她只让小幼准备了一些日常用的护肤品一类物品。 本以为傅知白会按往常习惯,去藏书阁处理工作。 可南惜和小幼一同将东西搬上来才发现,卧室多了样家具——鎏金铜饰的黄檀木办公桌。 想起他晚餐时说的话。 南惜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说要准备习读剧本,南惜可是当真的。 当晚,南惜洗好澡,便在身后垫了几个软垫,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开始认真习读剧本。 因为熟悉台词,她偶尔不自觉将台词念出来,因为是古装剧,时不时还沉迷剧情,练习练习姿态。 傅知白说到做到,大抵也是处理工作十分专心,几个小时的晚间时间,他除了用修长的手指在电脑上打字、偶尔用钢笔在纸上书写一些内容,其余时间几乎毫无动静。 南惜本就沉浸,待将今日规划好的剧本习读完,觉得肩颈酸软一边按着肩膀,一边摇晃着脑袋抬头才发现,傅知白竟然安静到连她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这次换她安静。 南惜停住手上的动作,仰靠向床头,看着傅知白。 他体态优雅,即便是办公,也不像她总爱歪歪扭扭地坐着,而是正襟危坐。 眼镜边缘的金丝框闪耀着冷感的光。 神态有些陌生。 尽管眉眼间有些冷倦之意,也仍旧压不住那股盛气凌人的杀伐气势。 南惜这么看着,尽管他的眼神不是对她,却依旧无端打了个寒噤。 傅知白的方向本正对着她。 察觉到她的动静,傅知白微微偏头,避开电脑,遥遥朝她看去:“很冷?” 在看向她时,他周身的凌冽之气似倏然间消散,只余温暖春风。 南惜注视着傅知白的双眼,他与她对话时,眉眼总是微微弯起。 前一秒的傅先生,和这一秒的傅先生,像是有天壤之别,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南惜摇摇头说不冷。 嘴上说着不冷,刚才因他而起的寒意却并未消散。 她掀开被子,踏踏实实地将自己塞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问他:“你不休息吗?” 南惜问这问题的意思,其实是:“那我先睡了。” 却没想到,这句话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卧室里,是有些暧昧的。 傅知白将今晚推迟的会议进行整理,统一安排到明早。 而后站起身,轻声答:“好。” 南惜这才意识到,他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不过现在在做解释,好像也显得多余,他都站起身,迈着长腿,一步步朝她走来了。 南惜“嗖”一下,再没心思被他前一刻的冷冽影响,只余满脸的热度。 “闷着睡对呼吸道不好。” 本想干脆就着这个姿势一觉睡过去混过今晚,却被傅知白姿态温柔地捞进怀里。 他嗓音本就好听,此刻贴在耳边,更是颗粒感十足,反而多了几分性感与撩拨之意。 南惜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配合他的动作,乖乖探出头,被他妥帖安置在他胸膛。 他们之间,傅知白总是掌控节奏的那个人。 傅知白手渐渐下滑。 南惜不由自主抑住呼吸,绷紧身体。 傅知白温热大掌放在她腰间,却不似她想象般有其他动作,只轻轻揉着,为她按摩: “还有没有不舒服?”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按摩师足够专业,早已为她解乏,且当初他足够温柔,自然没有不舒服。 她在他胸膛摇摇头。 胸前的小脑袋,圆圆一颗,摇头时,像蹭在他怀中撒娇。 傅知白自己都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面。 他只是觉得,她在他身边,很好。 他低头,在她害羞得不敢抬起头的额角印下一枚清浅地吻,低声对她说晚安。 ...... 傅知白果真如他所说,不会每晚都让她辛苦。 在南惜认真习读即将到来的试镜片段时,他一次都没折腾过她。 都只是在卧房安静办公。 所以大约一分钟的试镜片段,南惜自认准备得极好。 周四如期而至。 按正常情况,都是经纪人来接艺人,去试镜场地。 可御园却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红姐混迹娱乐圈多年,自然不会如此不知趣。 都是发了地址,与南惜的目标地集合。 因为这几天没日没夜的习读,南惜对剧本已经熟悉了不少。 红姐让看的电影,她也一步不落地拉片学完。 如此入戏的结果就是,下车都跟电影里下马车似的,多了几分古人韵味。 红姐看人最准,一看南惜的姿态与神态,就觉得这角色是十拿九稳了。 南惜被红姐带着进去。 从前都是到处投简历,投了压根到不了导演这一栏。 南惜出道几年,见过导演一只手都能数清。 而这次是红姐带她见导演,导演专程备了个单间,等待她出现。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她知道导演这番架势并不为她,而是为红姐。 进门便挨个跟着红姐的介绍打招呼。 其余时间一言不发,由着红姐与导演寒暄。 导演也是,架势给足了红姐面子,圈子绕了一圈,却半句不提别的。 毕竟《暗里着迷》是他团队准备了好几年的剧,剧本都翻来覆去磨了不知几百遍,是准备冲奖用的。 知道他准备筹拍的人不少,投资人明里暗里塞了不少人进来,他都是挑着选,丫鬟、配角可以用来塞关系户,主角可不行。 多少人求个试镜机会都求不来。 红姐面子大,他是该给面子,可最多也只能给个试镜机会。 不可能直接就把女主角给这位名不见经传,连戏都没拍过几部的南惜。 红姐心里也自然清楚,虚情假意地寒暄结束,就问导演能否开始。 导演见红姐这架势也像认真的,只得点点头。 不过没抱多大希望,毕竟目前的关系户,能让他看得上眼的,是一个都没有。 为了演员进入状态,场记拿着场记板过来倒数:“三二一,开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南惜瞬间进入了状态。 试镜的内容并不算简单,是女主角发现自己爱上最不该爱的男主角后,与男主角的对话。 男主角并不知女主角的血海深仇。 只疑惑,明明两情相悦,为何女主不承认爱他。 而女主在被男主质问时才恍觉原来对男主的种种被称之为爱情,震惊、后悔、难过、不齿、却又克制不住真实的情感。 理性与感性拉扯间,还要对男主说出反驳的台词。 偏偏看到男主痛苦,自己也会同样难过。 目前还没定下男主角。 所以南惜是无实物表演。 可她感情充沛,完全入了戏,连台词都一字不差。 试镜完成,全场安静到落针可闻。 连场记都忘了打板。 还是南惜提醒,才如梦初醒。 饶是红姐见多识广,也被南惜所震惊,其实她手里资源不少,《暗里着迷》并不算最好的,只她对南惜的实力还不够了解,在没摸清她实力前,她当然想要先观摩。 谁知南惜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不错——” 导演“好”字都出嘴边了,又硬生生吞下,毕竟还没开拍,要是试镜就开始夸演员,演员飘了怎么办? “红姐,”导演看向红姐: “您不地道啊,明知我找女主角,都快把娱乐圈给翻遍了,还去高校找了不少,您藏着这么大颗明珠,怎么忍心藏这么久?” 南惜一听导演这话,就知道角色稳了。 她一直以来缺的机会,终于得到。 第23章 导演乐得眼睛都快眯成缝了,红姐给南惜使了个眼神,演员入感情戏,是很费心神的一件事。 交际的事交给她,让南惜出去休息。 南惜不爱交际,求之不得,捏着手机出剧场,梦想初步实现的感觉太疯狂,她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巨大的喜悦在身体里,令她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 可鱼珠和红姐已在第一时间知晓。 这个时候也不能发微博什么的公开。 傅知白! 她心情大好,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就给傅知白打电话。 还以为要听几句冰冷沉音。 谁知傅知白很快便接起:“南惜?” “傅先生!我拿到了《暗里着迷》的女主角!” 傅知白倒是一如既往地沉稳,朝她道喜。 南惜心里有一骨碌的话想分享给傅先生,说了半天,才倏然反应过来。 她突如其来的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他,耽误到他时间? 她忐忑不安地询问。 谁知傅知白的嗓音隔着电流声传来,他丝毫不介意她的“突然”,甚至朝她讨赏: “既然这么开心,那么今晚,能否给我个奖励?” 第19章 “不是朝我要奖励吗?”…… 19 “不是朝我要奖励吗?” 南惜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傅知白询问“奖励”时,语气中的暧昧。 和傅知白一起的体验很好,只是第二天起床会有一些疲惫。 南惜并不排斥。 回御园时,傅知白大抵在忙,还没回来,她便先去三楼卧室洗漱,为自己上一个淡妆。 虽然早已和他亲密过,他也早已在晨起时见过她的素颜,可她在他面前,依旧没习惯特别随意。 装扮好自己,南惜去用餐区。 御园用餐时间是根据她和傅知白的时间来的,通常待她到家,厨房就会开始准备。 她在三楼打扮的时间,足够餐厅备好今日晚餐。 可南惜下楼时,餐桌上只有孤零零的银制雕花烛台。 她疑惑地看向小幼。 小幼才得了消息,笑嘻嘻地凑她面前。 南惜也不自觉翘起唇。 她怀疑,现在她和小幼的关系,都比她与傅知白更亲近。 “南惜小姐,傅先生请您去外面用餐,司机在外面等着接您呢。” 说完,小幼看她身上穿着的家居服。 南惜自从住进傅知白卧房,不知是否是他授意,他的衣帽间里,逐渐摆放好与他同类的女士服装。 南惜不再穿着以前冬天自己常穿的厚厚的摇粒绒家居服,而是与他一般,习惯了长袍款式的丝绒家居服。 “您换件衣服?” 去外面用餐? 不想让傅知白多等,南惜对小幼点点头,朝旋转楼梯去。 只她不理解,明明是傅知白要“奖励”,为什么好端端地,又要去外面用餐? 换好衣服,司机载着她,朝傅知白驶去。 路途比南惜想象中的长。 她望着窗外,天色已黯下来,北城傍晚的冬,天空已是淡墨色,初雪过后,便没再下过雪,空气干燥,南惜指尖触着冰冷的车窗,期待下一场雪。 迅速闪过的各色霓虹令人眼花。 南惜收回视线,打开微博。 虽离成名好像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圈内人都有一样的习惯——用小号刷圈里最新的新闻。 这几日南惜心思全在《暗里着迷》的试镜上,也没顾着看微博。 这还是几天以来的第一次。 可这第一次,就令她十分惊讶。 因为热搜榜第一名,挂着个出乎意料的名字。 #《曾经》段灼# 南惜触在屏幕上的指尖倏然僵住。 段灼拍摄《曾经》影片时的种种,她十分了解。 曾陪着段灼与导演一同在剧组外吃过烧烤,导演虽是富二代,可拍摄《曾经》的费用已掏空他的小金库,南惜还记得他一边咬着串一边说,他老子不看好他的影片,不愿意在电影宣发上帮他。 那 时南惜和段灼还沉浸在,段灼即将拍摄一部完完整整的电影的快乐中,其实没有多在意,宣发的重要性。 南惜垂眸,看着曾经十分熟悉的名字。 她无端想起初雪飘落的那个夜晚,亲昵倚靠在段灼身边的女孩,呈视影业的千金。 南惜指尖微颤,顿了半晌,还是触进词条。 词条是否是被买上热搜的。 其实很明显。 看里面是“活人”多,还是文案千篇一律的营销号多,就能辨别。 段灼的词条里,“活人”居多。 有头像还是别的偶像的追星女孩。 也有头像是电影的爱影人士。 千篇一律,都是夸。 【我去,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这么大一帅哥?】 【看脸陌生像新人,演技不像啊,眼神太有戏了。】 【内娱苦丑男久矣!终于有帅哥来洗我的眼睛了!】 【要不是影院不能屏摄,我恨不得拍满有段灼的全镜头!】 【制片方在干嘛?拍摄花絮在哪里?粉丝快告诉我,官博在哪里?】 【回上面,影方是小团队,压根没看见花絮,官博好像今天才开的,目前就几百粉。】 【段灼的表现太亮眼了,《曾经》是拍来准备冲奖的吧?!】 还有摸不着头脑的。 【段灼是谁?《曾经》又是什么?电影吗?怎么没听过?】 这类的微博下面评论不少:【我也想有一双没看过的眼睛,就可以再被惊艳一次。】 紧接着就是科普。 网友们发的评论很多,因为是首映会,电影里的画面几乎没有,有的只是段灼在首映会上的侧脸。 他火得突然,照片甚至没有用相机拍的,几乎都是手机拍摄,有照片有视频,只同样的糊。 可这样模糊的影像,更将他衬得风华绝代。 充满神秘感。 南惜从熟悉的身影中收回视线,摁灭屏幕。 《曾经》在拍摄中,她有去探过几次班。 但因为不想打扰到段灼拍摄,她甚至一次都没有在监视器前看过。 他也没让她看过样片,他很喜欢这部电影,对她说,要等首映的时候,让电影处于最完美的时候,再让她看。 他想让她看到他在电影中最好的样子。 上次首映礼,他有托鱼珠送来票,那时,她还陷入他的背叛当中,一口回绝。 可此刻,南惜对他的好评颇多的电影,忽然升起了好奇。 思绪万千中,汽车平稳地停下。 司机先对南惜说到了,再下车到后门,为她开启车门。 南惜将繁杂思绪抛至脑后,抬眸看向傅知白约定的目的地。 是明珠电视塔。 北城最高的建筑物,以塔尖的“明珠”而闻名。 南惜刚到北城时,就来这里“打过卡”,自然是以游客的名义,站在塔下,需要段灼蹲着,才能与“明珠”进入同一画面。 她还记得,当初拍完照后,她还专门搜索了明珠电视塔的内部。 小某书上,不少人分享明珠塔内部。 高档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整座北城的夜景。 一晚的人均消费,要六位数。 是这个城市,最高的地方,也是南惜曾只能仰视,觉得遥遥,高不可攀的地方。 身着正装的服务员早在底下等候今晚尊敬的贵宾。 见南惜下车,立刻来迎。 南惜从一开始,对于各种人伺候的不习惯,到现在已逐渐熟悉。 礼貌温柔地朝对方颔首,跟在他身后进入观光电梯。 电梯逐步高升。 一米一米逐渐向上,北城的夜景被南惜尽收眼底。 原来北城的夜景,这么美。 宛如一幅艳丽璀璨的画卷。 南惜在这一瞬间忽然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进入环宇晚宴的时候。 周身萦绕着梦幻感觉,好像一切都不真实。 南惜站在观光电梯正中间,再无心观赏夜景。 只觉得有些恍惚感。 电梯到达顶层,停住。 玻璃门外,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 哪怕隔着厚厚的玻璃,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西装革履、温雅气质。 恍惚感,渐渐消散。 玻璃门朝两端打开。 那道清晰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离得很近。 气度非凡的男人,着一身烟灰色丝绒质地西装,气质深沉雅重,今天他没戴眼镜,额发撩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将眉眼显得愈加英武。 在看到傅知白的这一刻,南惜才渐渐有了真实感。 傅知白朝她绅士地伸出手。 她几乎是有些着急般,将掌心嵌入他掌中,快步朝他去。 她穿着高跟鞋。 步伐有些急。 第24章 担心她摔着,傅知白眉心不易察觉地微蹙了下,而后迈出长腿,跨了一步,手掌使力往回收。 两人一个来一迎。 南惜纤细的身影,恰好撞进傅知白宽阔的怀抱。 感受到傅知白胸膛真实的、灼热的温度,南惜心头那种对于不真实感的慌乱,才彻底消失。 “害怕了?”头顶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温柔。 腰间的大掌,温热而充满安全感,不带任何欲念意味地,一下下轻拍着。 南惜没有恐高,也不是害怕。 她也无法向他解释,她的不真实感的来源。 只能在他怀里点点头,说:“电梯上升得有点快。” 虽然南惜没说恐高,傅知白也依旧贴心安排:“我们坐中间。” 尊贵的客人下达命令,服务员立刻行动。 南惜现在才有时间去看明珠塔的内部。 金碧辉煌,灯光璀璨。 可出乎意料的,她之前在小某书上看到的分享,即便明珠塔消费不菲,但也总是座无虚席。 而今日,竟然只有靠落地窗的一桌上摆满了珍馐。 此刻服务员正将桌上的内容,往中间挪。 明珠塔既然是旋转餐厅,自然要坐在窗边才能360欣赏到北城夜景。 南惜扯扯傅知白袖口,“我们就坐窗边吧,我想看夜景。” “很高,”傅知白垂眸,温柔眼看进她眼底,“不怕?” 南惜摇头:“刚才也不怕,只是升得太快了有点不习惯而已,我们坐窗边,好不好?” 除了电梯门刚打开的那瞬间,小姑娘神情有些不对劲外,现在,南惜神色已如常,甚至对北城夜景有兴冲冲的期待。 本就是为她设宴,自然要令她开心。 如她的愿。 傅知白点头。 从巴黎请来的米其林厨师。 专为今夜而来。 自然是舌尖上的盛宴。 南惜咽下美味,看了眼候得远远地,给他们留出空间的服务员们,才红着脸问傅知白:“怎么想到约在这里用餐?” “不是朝我要奖励吗?” 第二句话,南惜没有问出口。 傅知白却从她羞赧的脸色中察觉。 他弯起唇,并不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而是答出她心中所想:“能邀请如此美丽的女士与我共度晚餐,已是我的奖励。”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举起高脚杯,微微倾倒。 他的回答令她很受用。 南惜朝他绽出笑,举杯与他轻碰。 知道他不会喜欢听,她在心中朝他道谢。 为他给的机会。 也为他此刻给她的一点安全感。 第20章 “我想,未来或许会不太方便…… 20 夜色渐晚,旋转餐厅内灯光逐渐淡下去。 舞台上,大提琴家独奏着《salutd’amour》,琴曲悠扬,缠绵悱恻。 南惜在这样的音乐中,心里无端升起一些柔软之意。 她浅啄一口红酒,还是藏不住心中的好奇。 如果按傅知白所说,所谓的“奖励”是与她共进晚餐,那他们在家也可以完成。 他完全不需要如此大张旗鼓,为她包下整座明珠塔。 如果是 从前,她绝对不会问出口。 与傅知白初遇以来,他对她的“宠爱”,她向来都是感恩地接受的。 无论如何,她毕竟是傅先生的人。 奢侈昂贵的衣物、珠宝,装饰在身上的她,也同样成为他的装饰。 可他今晚的安排,却令她怎么想也想不通。 因为没有必要。 今日气氛太好,南惜的莹白指尖勾着红酒杯,猩红液体在玻璃杯中摇曳。 “直接在家,不是更方便?”她轻声问出口。 似乎没预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傅知白向来沉静的眼眸中,泛起些微波澜。 “我想,未来或许会不太方便。” 他嗓音比大提琴演奏家的琴音更低缓,更浪漫。 今日算是提前的“庆功宴”。 庆她的事业即将踏上一个新台阶。 尽管傅知白并没有说明,南惜依旧很快反应过来,傅知白口中的“不太方便”是什么意思? 内娱狗仔无处不在。 圈内又卷得要命。 她现在拿下《暗里着迷》女主角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只要一公布,就算还没开拍、还没火,也会有人想尽办法,要趁她没起来时先把她拉进阴沟里。 以后对南惜而言,外出用餐,只怕都是奢侈。 遑论与一位英俊的先生。 心里莫名闪过一阵浅浅的失落。 南惜善于捕捉自己的情绪,将那抹失落捻起,在指尖捻碎成烟,令它随风散去。 失落什么? 傅先生能提前提出这件事,对她而言倒是好事。 毕竟现在,在外人眼里,她是幸运的,被红姐看中的新人。 她拿到的所有资源,圈内人都会认为,是红姐慧眼识珠,愿意捧她一个新人。 她并不想,以后自己事业每发展到一个高潮时,她的姓名前都先被无数人镶嵌上一个前缀——傅先生的情人。 傅先生权势滔天,无论外面如何流言蜚语,对他无异于洒洒水,甚至水滴都不会落在他身上。 而对她,却宛如硫酸,泼上身便会直接腐蚀入骨。 南惜今日化的淡妆。 涂了豆沙色口红的唇浅浅翘起一个弧度,她无谓般,朝他俏皮地笑:“也对。” 傅知白再次朝她举起红酒杯,“那么,敬未来,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这句话很好地取悦了南惜。 她饮了不少酒,姿态已有些懒倦,一手懒懒撑在颊边,微微侧身,另一只手举杯与他的相碰。 两人说说聊聊,倒也喝了不少酒。 傅知白从前坐姿总是端正温雅的,此刻借着酒意也松弛下来,不过倒不像南惜,已然没了坐样,他即便是松弛,也是一副矜贵的松弛样,像只餍足的猎豹。 这杯酒既然敬的是未来会闪闪发光的她,南惜自然一口饮尽。 整杯喝完,人已经有些飘飘然。 脑袋里像充斥着红酒香味的泡泡,啵比作响,刚消散几个,又一连串地升上来。 将理智也圈了起来,熏得不再清醒。 她朝他笑,纤眉微挑,眼神迷离,带着微醺的醉意。 傅知白发誓今晚自己的安排,是为了替南惜庆祝。 半点没想过其他。 他是对南惜食髓知味,可他也会注意时机。 比如,会在她休息充足的时候,与她共度良宵。 最近南惜为了试镜,可以说是吃不好,睡不香。 所以傅知白近来在她身上,十分克制。 带她来这里,是知道明珠塔珍馐美味,想为她补一补。 饮一些红酒,有助于她忙碌一场后放松的睡眠。 谁知她喝醉酒后,竟然是这副模样。 明明懒倦着,像只小懒猫,偏那双灵动眼在昏暗的灯光中也依旧润泽得发亮,湿漉漉的,抬头望他时,让人心头像是被小猫爪轻挠般地痒。 傅知白微微偏头,避开南惜的视线,领带结莫名有些束缚,他曲起骨节分明的食指,扣住领带结,朝外拉开些距离。 同时提醒她:“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今晚不想休息了?” 谁知南惜并不像以前那般羞赧,反而大胆地轻笑了声,她的嗓音与酒一般醉人。 “傅先生今晚难道是打算让我休息的?” 她知他绅士,但不信他会绅士至此。 傅知白垂眸,恰好撞进她一双缱绻醉眼里。 餐桌上烛台滴着泪,橙红色细细一条,映入他眼中。 即便有些醉意,南惜也依旧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欲念。 本是打算让她休息,可此刻她的眼神却勾得他无法说出肯定的答案。 仿佛是觉得自己猜对了,又仿佛难得地戏弄到了他,南惜娇俏地笑起来,转移话题,问题却一次比一次大胆。 “傅先生,傅氏的公关团队如何?” 喝醉了的小懒猫说话有些没头没脑。 傅知白是什么人,略一思索,便将上下谈话串联。 “想试试?” 南惜依旧笑着,只笑意中略带了几分紧张,试探问:“可以吗?” 傅知白似乎并不将这个问题当回事,他轻耸了下肩,“当然。” 是真心还是假意? 南惜咬了咬唇,她能做的大胆,也不过只是试探问问而已。 傅氏公关团队的强大,自然不容置疑。 不过,能少点麻烦,总是要少麻烦的。 她会很识趣的。 ...... 不知昨晚是怎么到家的。 南惜只知道一睁眼,已是第二日午后。 傅知白早已离开,去为工作忙碌。 南惜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她昨晚做了什么好事。 第25章 她好像......喝多了酒去试探了傅知白。 甚至还问到了关于傅氏公关团队的事。 嘶......南惜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果然是喝酒误事啊! 既然昨晚傅先生好心为她庆祝,乖乖吃饱美食就好,瞎问什么啊! 下次在傅先生面前喝酒必须得注意量了。 南惜咬着唇仔细回想,后面回家,她应该没问别的什么不该问的吧? 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现出几个画面。 是宽敞的库里南车后座。 她却粘着他,哼哼唧唧地说不舒服。 记忆中他温柔关心的嗓音还在耳边,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她却黏糊回答,哪里都不舒服。 南惜:“......” 啊啊啊啊啊啊! 南惜猛地埋进被子里,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将自己卷成一条毛毛虫。 真作啊! 她的清醒理智去哪里了?! 怎么会在酒后就因为他说了一句未来或许不方便,就矫情成那番连她自己都不敢认的模样。 大抵是听到南惜里面的动静了,小幼在外面敲了三下门:“南惜小姐,您醒了吗?” 南惜从被子里探出头,已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状:“醒了,进来吧。” 依旧是温润的槐花蜜水。 小幼很担心她:“傅先生有打电话来,问你醒了没有。” 南惜接过槐花蜜水,一口气饮尽,才对小幼说:“麻烦帮我回个话,就说我醒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现在有点没脸见傅知白,真希望傅知白今晚回来时,把昨晚的事都已经忘了个干净。 “我建议您过会儿直接联系傅先生,”小幼眼里藏着笑: “傅先生担心您身体,早上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了。我想,要不是他在前往日本的飞机上,您说不定会恰好在这个时候接到他的来电。” 不想直接联系—— 等等,南惜听到了重点:“你说傅先生现在在哪儿?” 小幼重复:“在前往日本的飞机上。” 傅知白出差了? 南惜眼里闪过一阵惊喜,太好了! 外国出差,忙碌的工作之后,傅知白一定会忘记昨晚的细节。 “好,”南惜现在才敢去拿自己手机,“我联系他。” 打开手机屏幕,才发现傅知白已 向她发来几条信息。 他大概也没料到,她酒量如此差。 南惜有些赧然地回复他。 微博弹窗,在这个时候倏然弹来几条新讯息。 出乎意料的,竟然还是段灼。 娱乐圈的热度都是稍纵即逝的,南惜没想到《曾经》这部电影会给段灼带来这么高的热度。 她点进微博。 热搜榜前排几乎都被段灼的名字霸占。 #影坛明日新星段灼# #段灼演技# #段灼从前的作品# #段灼注册微博# 她挨个点进去,浏览了下。 依旧不是买的,都是真实的讨论。 而最新的#段灼注册微博#词条里,段灼刚注册的微博已经有数十万粉丝了。 南惜看眼时间,他是今天才注册的。 从前段灼不愿意注册大号,只有个小号,为她不多的信息点赞、转发。 眼看着段灼粉丝量还在持续上涨,南惜抿起唇。 《曾经》并不是成熟的商业电影,这样一部小众的艺术片,却能给段灼带来如此大的人气和热度。 无论是电影本身,还是段灼的表演,此刻都让南惜十分好奇。 她是爱电影的人。 不会因为段灼是她前男友,就放弃一部难得的优秀作品。 南惜退出微博,点进购票软件。 御园就跟世外桃源一样,附近自然是没有电影院的。 她在主城区找了几家比较有名的电影院,却发现竟然场场爆满。 挑了半天,她才在从前很爱去的一家,便宜的老电影院里,购入一张电影票。 第21章 “看了什么电影?”…… 21“看了什么电影?” 电影放映结束。 影院灯光倏然亮起。 南惜去的这个电影院因为过于老旧,人并不多。 此刻,不多的人群在暖光亮起后,一边感叹,一边徐徐离场。 只南惜还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电影的艺术性、段灼的表演,都出乎南惜意料。 段灼并不爱表演,他爱电影是受她影响,入行当演员,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段灼是想在这个繁华迷人眼的圈子里,照顾她。 他一直很看好她,很支持她,从前两人一起聊到未来发展时,他曾说过,等她热度起来,他就不再当演员,直接转行当她经纪人,更方便照顾。 因为他一直对演员这个角色不够热忱,导致南惜一直觉得,段灼虽然颜值可以在内娱称霸,演技或许多多少少是有欠缺的。 谁知道他演技竟然这么自然。 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眼神,他都融进了角色。 南惜回忆着电影里他出现的画面,对段灼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不知过了多久,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收空的饮料杯和爆米花桶,才打断了南惜的思路。 她徐徐从座椅上站起来。 劈腿的前男友突然成功。 没什么事比这个更令人难受的了。 ...... 回御园的一路上,南惜的情绪不可避免地被影响。 一路都有些闷闷不乐。 以《曾经》现在在影院场场爆满、各大影院纷纷为这匹黑马增加院线排期的情况,段灼肯定会在短期内成为电影圈的新晋流量。 《曾经》小众又具有艺术性,段灼也不是没有获奖的可能。 再想到自己,《春光叹》即将播出,即使后面她让妆的部分已经重拍,可她也只是个镜头很少的女四。 《暗里着迷》这部大制作的古装剧她虽拿下女主,但目前导演连其他角色都还没定下,彩排、拍摄都还有一段时间,更别说播出后的效果了。 想到不知道还要见证段灼的多少成功画面,南惜有些抑制不住的焦躁,她将额头抵着车窗玻璃,沉沉吐了口气。 回到御园,南惜的精神也还没完全调整过来。 幸好傅先生人正在日本,她不需要打起精神营业。 南惜步伐慢慢悠悠的,像肩上被压着股肉眼无法可见的力般,朝大前厅走。 还没走进步,就见管家一脸笑意地朝她迎来。 小幼也满脸喜意。 情绪是会影响人的。 南惜看着迎面而来的两张笑脸,身上的压力霎时减轻不少。 面色神情不自觉带着好奇:“怎么了?” 小幼照顾她这么长时间,对她已有些了解,在她面前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 她知道南惜是好相处的。 也没顾着让管家先开口,自己笑眼盈盈地先开口: “南惜小姐,您想要的电影院修好啦!” 才刚从电影院出来,倏然又听到“电影院”三个字。 前缀还是“您想要的”。 南惜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什么?” 管家嗔怪地瞧了小幼一眼,才有礼地回答南惜: “您还记得刚入住的时候,问过御园有没有电影院吗?我们很快就安排工作人员开始修建,现在已经搭建好影音室了,请您去看看?” 管家对南惜伸开手臂,做出一副邀请的架势。 如果说前一秒,南惜的压力因为管家和小幼喜气洋洋的表情有所缓解,那么这一刻突如其来的惊喜,就令南惜的压力几乎全然消失殆尽。 刚入住的时候,她确实问过,因为她爱看电影,又潜意识觉得,像御园这么豪华的庄园,一般都会配有影音室的。 傅先生告知她没有电影院后,她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谁知他竟然有安排在建造。 “快带我去看看!” 她请管家引路,朝电影院的方向去。 倒是小幼因为她的反应有点儿好奇,问她: “南惜小姐,你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吗?” 建造电影院并不算是小工程,自从南惜小姐住进来,傅先生开始安排建造电影院后,御园一直都有来往的工人,动静并不小。 谁知道南惜小姐此刻的反应竟像是全无察觉。 即使在御园住了有一段时间了,无论是御园的佣人还是管家,都对她极其尊敬,与对待傅知白的态度无二。 但南惜从未以主人家的身份自居。 所以自然不会过问御园的事。 别说有人在一个她不熟悉的房间里建造电影院了,就算有人投下一枚原子弹,只要不炸进傅先生的卧室,不影响到她吃饭休息,她也不会去多看一眼。 “没有。”南惜带着雀跃的心情回答小幼。 第26章 御园实在太大,即使说起来电影院就在“家中”,南惜步伐也并不缓慢,从大前厅走到电影院,也依旧需要十几分钟。 见到电影院的时候,尽管有一些心理准备,但南惜依旧有被惊讶到。 除了比外面的电影院小一些,只有三排座位外,其余设施,甚至比外面专业的电影院更专业。 脚步声从进入影音室的那一刻起就被吞没,脚下是厚厚的,属于傅知白式矜贵的毛绒地毯。 巨大的4k投影屏安静地伫立着等待主人的开启。 管家邀请南惜在第一排座位正中间的位置坐下,小幼蹦跶着跑去打开投影屏。 影音室才刚刚建造,都是为南惜而准备的。 目前还没有任何电影。 只有投影屏的原始广告。 即使是最简单无趣的广告,以杜比环绕立体声播放出来,音效依旧极好。 简直太棒了! 南惜看着无聊的广告,已经在想之后要在这里观看哪些电影了。 试镜《暗里着迷》之前,红姐给过她一个片单,让她拉片,她都拉了一遍,但如果能在这么专业的电影院里再看一遍,一定是种完全不一样的享受体验。 管家特意来问南惜,有没有任何需要改进的地方。 即使属于专业人士,南惜依旧提不出任何意见。 只笑 着摇头。 任务做好,女主人满意,管家也终于安心,对南惜说: “您可以给我个片单,想看的电影无论是老电影还是目前上线的院线电影都可以,我们会去处理版权问题。” 如果能给管家的服务打分,南惜一定打一百分。 “谢谢管家。”南惜朝管家绽出笑意,她已迫不及待要去整理片单了。 ...... 离开电影院后,南惜便准备回三楼卧室。 谁知刚走到大前厅,便看到男佣急匆匆地朝管家奔来,对管家说: “傅先生回来了。” 南惜霎时顿住脚步,有些惊讶:“他不是去日本出差了吗?飞机有这么快吗?” 管家大概猜到了原因,礼貌地为南惜解答: “是傅先生的私人飞机,一般情况下,工作处理结束,傅先生不会在外久留。” 私人飞机。 傅先生总是能让南惜出乎意料。 而且,人与人果真不一样。 如果是南惜,有机会去外国出差,她一定会趁机去游玩,而不是处理完工作就立刻回家。 既然傅先生回来了,南惜也不便先回房间。 她没再挪步,就站在原地等傅先生。 没过多久,便听到风尘仆仆的脚步声。 是傅知白身着长款风衣,衣袂飘飘而来。 他分明刚出差回来,按理说是会有些怠倦的。 可傅知白身上丝毫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感,依旧长身鹤立,优雅矜贵。 从一进前厅,他目光便注视在南惜脸上。 男佣伺候他将风衣脱下,此刻他身着衬衣,一边请佣人先下去休息,一边解开袖口,朝南惜走来。 南惜莫名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像是,等待丈夫工作归来的妻子。 还没等奇怪的思绪过多浮起,傅知白便走到她面前,低声问她:“发什么呆?” 发呆的原因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 南惜摇摇头,先问他:“累不累?” 管家带着佣人全部退下。 傅知白微勾起唇,牵起南惜的手,自然地朝旋转台阶去:“还好。” 又问:“今天做什么了?” 明明是极自然极顺口的询问。 明明南惜可以非常自然地回答:“去看电影了”。 可不知道为何,南惜在这一刻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感觉。 与她并肩行走时,傅知白会放慢脚步。 没听到回答,他微微侧身。 深邃的眉眼中,似乎是带着些许疑惑。 南惜喉头不由得梗了一下,才说:“看电影了。” “噢?”傅知白仿佛更好奇了,他微微垂眸,瞳孔中倒映出南惜的脸,轻声问: “看了什么电影?” 第22章 “电影院的座椅,有些特别…… 22 傅知白的嗓音轻而雅,问“什么电影”的口气,寻常平淡到像在问南惜今晚用了什么餐。 可不知是不是他刚从名利场上下来的缘故,他周身还夹带着一股像是刚下战场的淡淡戾气。 眉骨锋利的人在问完这句话后,目光轻淡地落在南惜脸上。 无端的,南惜竟然紧张起来。 傅知白日理万机,她知道他或许知道她有外出去看电影,但不知,他会细心到问她看了什么电影。 佣人十分有眼力见地依次退下。 傅知白侧眸看向南惜。 南惜却不敢抬眼看他,只敢将目光落在他领口处系着的温莎结处。 明明十分坦然,明明只是想看看,被万众赞赏的段灼的电影拍得怎么样,可南惜在这一刻,却没有办法,对傅知白说出《曾经》的名字。 她喉头紧张地上下滑了滑。 耳中听到十分明显的口水吞咽的“咕咚”声。 傅知白对她极好,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家里建立了一座电影院。 但即使做过再亲密的事,南惜发现,傅知白在她面前依旧有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南惜垂在裙摆边的纤细手指逐渐蜷缩成拳。 做好了惹傅知白生气的准备,她红唇微启。 却在还没来得及开口的瞬间,耳侧微凉。 是傅知白将她落在颊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地撩到她耳后。 南惜浑身僵住。 “我先去整理。” 傅知白嗓音低沉,如和缓典雅的大提琴。 仿佛前一秒的“电影”话题,只是他的随口一提罢了。 仿佛前一秒,给南惜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只是她的错觉。 南惜心口的沉重石头倏然落下,像一块巨石落入深渊,半点涟漪与响动都不见。 ...... 傅知白有令南惜叹为观止的着装礼仪。 他风尘仆仆归来,先在更衣室换好浴袍,去浴室洗完澡后,又去更衣室重新换好一套偏休闲款的西装。 然后才邀请南惜带他去参观刚装修好的家庭电影院。 自从搬到傅知白的卧室后,南惜时常很庆幸,幸好傅知白是个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人,不然,让她循规蹈矩地,按照傅氏的规矩,她干脆一天什么都不要做,全把时间用来换衣服好了。 南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一场由傅知白而来的压迫感全然成为幻觉。 此刻的傅知白,吹干发后,充满质感的发丝垂在额前,将他眉眼的骨感半遮半掩,锋利感少了许多。 平驳领休闲西装搭配浅绿垂感落肩衬衫,令他周身都萦绕着贵公子的松弛感。 所以此刻南惜挽着他,反而有种,他们好像是寻常情侣的感觉。 管家之前将电影院介绍得很详细,再加上南惜自己对电影院的了解,为傅知白介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傅知白似乎,是个对任何事都非常认真仔细的人。 即便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电影院”,他依旧在南惜身后,在南惜介绍每个地方的时候,都会询问一些细节的问题。 例如4k投影屏的优势等。 这令能回答出这些细节问题的南惜十分有成就感。 电影院一圈介绍结束,两个人刚好停在选片处。 管家已提前准备了一些电影,因为要给南惜惊喜,没有提前询问南惜的要求,直接准备了某瓣电影榜排名前列的电影。 傅知白姿态优雅,摆出邀请手势,问南惜能否推荐一部,一起欣赏。 南惜欣然应允。 是第一次和傅知白在密闭的空间里看电影,南惜一边思索,一边挑选影片。 励志片、战争片......肯定是不合适的,和傅知白气质不符,播放出来他们两个人一起看,气氛也怪怪的。 可一些感情类的电影,例如《初恋》、《原罪》这种,南惜又觉得有点尴尬。 影音室不大,静谧的空间里,傅知白沉默而存在感极强地站在南惜身侧,陪她挑选电影。 而南惜手中的片目,不同影片的男女主角,或是相拥,或是眼神拉扯,她极不自在地快速略过。 明明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南惜却像是能感觉到傅知白身体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一般。 热度自背后起,似会传染一般,沿袭肌肤的每颗细胞,都染上热度。 以前从未觉得,找一部电影,会是如此困难的事。 南惜手上动作加快,在翻到某张影片封面时,动作一顿。 同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一瞬。 封面是两位穿着校服的少女背影。 青春感快要从画面中溢出来。 南惜曾看过这张海报,这部电影叫《过春天》,十分浪漫的电影名,但电影本身其实与犯罪有关。 第27章 虽然青春类影片,与傅知白的气质也不相符。 但比起其他的更不合适的,南惜还是挑选了这一部。 她从影片框中抽出这部,微侧身,抬眸看向傅知白。 两人在这一刻倏然拥有和谐的默契。 南惜灵动眼眸里带着询问,傅知白微垂着眼对上她视线,眼睫微动,眸光微转,两人便知道彼此的心意。 她准备去放映,傅知白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影片。 他不曾做过这样的事。 但由于拥有优秀的观察能力。 放映影片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再简单 不过。 其余灯光暗下,电影屏幕亮起。 影音室一共4排。 南惜与傅知白在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坐下。 电影内容如海报封面一样,是青春片。 电影放映一会儿后,南惜不动声色地偷偷朝傅知白瞥去。 这样节奏缓慢的电影,不知道分秒如金的傅先生,会不会觉得无聊无趣? 傅知白没有半点儿不耐的神色。 他坐姿优雅端方,像研究财报一般,专注地观看着电影。 南惜提着的心放下来,也专心沉浸到电影里。 却没想到,随着电影剧情的深入,逐渐起了变化。 这不是一部纯粹的青春题材电影。 是一部“冒险”电影。 女主角16岁,和妈妈一起生活,白天在香港上学,晚上回到处于深圳的家里。 这样的经历,十分方便她“冒险”,和闺蜜的男朋友一起走私手机。 电影前面营造的紧张氛围,令南惜十分带入,完全忘记了身旁还坐着一位傅知白。 直到剧情进入到,闺蜜的男朋友阿豪,给女主佩佩腰上绑手机。 分明是半点暧昧都不应该有的剧情。 可幽暗的灯光、两个人靠近,彼此交缠的呼吸,低沉的粤语。 佩佩轻笑着呵出的那句“痒”。 令电影里的暧昧氛围,与影音室的暧昧氛围一同,被点燃。 身旁傅知白的存在感忽然变得十分强烈。 南惜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傅知白的手臂,与她的相触。 他与她的呼吸声,在同样幽暗的环境里,清晰得十分明显。 不自觉的,南惜喉间忽然顿了一秒,而后,更加清晰的吞咽声,在影音室里响起。 南惜紧张地靠向椅背,将眼神悄悄地挪在傅知白身上。 他应该是没有听到。 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 南惜觉得,这大概是她看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部电影。 并非因为剧情,而是因为身旁的人。 尽管对方并没有任何动作,却依旧令她心情不断波动。 电影持续播放。 暧昧的画面只是短暂地缓解。 后面的剧情,愈加地惊险。 南惜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傅知白身上,而是继续认真看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傅知白倏然靠近她。 明明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私人电影院。 他却依旧像是在公众场合一般,压低了嗓音,贴在她耳侧。 问她:“知不知道,这个电影院的座椅,有些特别?” 第23章 从此以后,提起电影,她只…… 23从此以后,提起电影,她只会想到昨夜。 话题实在是过于突然。 南惜还沉浸在电影的剧情当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回答: “不知道。”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傅知白为她准备了“影院惊喜”的。 管家虽有为她介绍,但并没有提到座椅相关。 老实回答完毕,她想,傅知白这么问,会不会是觉得座椅坐着不太舒服? 这么想着,南惜微微侧头,去看傅知白。 如果他觉得座椅坐着不舒服,那么他可以先不看。 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潋滟眼中。 南惜还记得初次与傅知白对视时候的感觉。 那时他眼眸依旧如现在一般潋滟,可如此漂亮的一双眼里,没有丝毫感情,只蕴含着淡淡的矜贵的温和感。 而此刻,傅知白深邃的眼眸中,分明藏着不浅的情态。 至于这情态,是否因欲念而起,在此刻已并不重要。 因为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南惜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好像颤动了一下。 像深眠已久的蝴蝶,倏然振翅。 带来的颤动,无异于一场海啸。 向来自觉清醒的人,竟在不知不觉间,甘愿沉浸入这场海啸。 对视最能察觉对方的情绪。 尤其是,对于善于捕捉他人情绪的傅知白而言。 南惜的情绪在他面前,几乎毫无保留。 他轻呵出一声笑。 黑檀木肃静的缥缈,伴随着浪漫轻柔的玫瑰香气一同袭来。 沉稳与撩拨形成别样的反差。 深眠的蝴蝶渐渐苏醒,翩翩起飞。 南惜心尖渐渐泛起酥麻,自心脏,传递至四肢百骸。 她听到傅知白在一秒后,用醇厚如大提琴般美妙的嗓音,一字一顿,优雅地为她解答: “这是躺椅。” 说罢,他抬起指尖,温热指腹触向她耳垂,缓缓揉捏。 南惜从不知道,傅知白竟然如此会撩拨人。 他的声线、他的气息,令她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家庭私人电影院,为何要将座椅挑选为躺椅这件事。 她只察觉到傅知白温热气息的渐渐靠近,而后不由自主闭紧双眼。 小姑娘纤长的睫毛不停颤动。 白皙如凝脂般的脸颊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 似樱花花瓣,美极了。 傅知白在这一刻觉得,若是令这浅粉的樱花花瓣染上更秾艳的色彩。 不知,会有多诱人? 他是想要,就一定要得到的性格。 想看,自然也要立刻看到。 唇被一抹温热吻住。 南惜发现自己竟被他的撩拨所勾引,无意识仰起下巴,贴得更近。 而后听到他发出满意的轻哼声。 下一秒,吻从轻吻,变成在唇齿间碾磨。 与此同时,不知道傅知白按下了什么键? 座椅果然如他所说,发出轻微的震动声,而后靠背逐渐向下。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南惜不由自主地抬起纤细手臂,勾住他脖颈。 明明在接吻。 明明两人贴得很近。 南惜却在自己勾住他坚韧脖颈的瞬间,吻出了他唇边的笑意。 ...... 自从傅知白在他们共度春宵之后,承诺过她,不会再有让她一人独自醒来的清晨后。 就真的再没有过第二次。 他工作繁忙,从前两人还没有那么亲密之前,每个清晨南惜醒来,他要么已出门,要么就是在藏书阁办公。 而现在,他即便是工作繁忙,要办公,也都会在卧室里,与她在同一个空间里。 还在见识过南惜糟糕搭配的“减脂早餐”后,陪她一同用早餐。 并且调整了她的早餐。 早餐依旧清淡,符合南惜想保持身材的需求,却是营养师合理搭配的,有蛋白质、膳食纤维的营养早餐。 既可以保持身材,又让身体感觉很舒服。 傅知白在与她一同用餐时,照常不坐主位,而是与她面对面。 小幼给南惜送来一杯脱脂牛奶,注意到南惜眼下略明显的乌青色,好奇地问: “小姐,昨晚的电影好看吗?” 不怪她逾距。 自从南惜来到御园后,她非常不适应这里的等级观念。 和小幼她们都是平等的,昨日一同看电影院时,南惜还专程说过,既然是傅知白为她准备的礼物,那自然由她来安排,大家都可以用。 甚至只有在先生在的时候,南惜才同意她叫她小姐。 其余时候,姓名相称即可。 佣人们一开始自然十分不适应,在南惜多次正色强调下,终于也逐渐习惯。 毕竟谁不喜欢轻松的工作氛围呢? 所以也逐渐与南惜打成一片。 导致偶尔在傅先生面前,大家也偶尔“没大没小”。 索性傅先生也并不在意,甚至会令大家觉得,傅先生也享受这样的轻松氛围。 所以今天即使傅先生在对面,小幼也悄声问出了口。 谁知道今日仿佛说错了话。 刚问出口,便见南惜饮牛奶的姿态一顿。 而后脸颊泛起薄红,半晌没回复。 小幼自知失言,赶紧悄无声息地退开。 只余脸红成一片的人,在对面那双笑意愈加明显的深邃眼神里,脸颊被逐渐灼色。 从此以后,提起电影,她只会想到昨夜。 ...... 北城的冬很长。 初雪之后,又落了好几场暴雪。 第28章 南惜是南方人,到北城读大学、工作后,虽然爱 雪,却并不享受雪。 这不冲突。 无论是从前在剧组打杂,还是在狭窄幽暗的出租屋里,对她而言,下雪都不是一件有心情享受的美景。 在剧组,有名气的主演会备受优待,空调、暖气,四周拿着厚厚的羽绒服陪着的助理们,而她,不过是边缘小角色,只能暗自祈求雪不要下得太大,省得被冻到脸色僵硬无法正常表演。 在出租屋里,小小的温度不够的小太阳,只能抵抗住初雪的寒冷,无法抵抗住大雪,更遑论暴雪。 而现在,她在温暖如春的御园中,看着漫天飞雪,竟然生起了,想去花园玩一场打雪仗的心思。 心情这么好的主要原因,大抵是因为,工作顺利。 《春光叹》如期播出,傅知白在剧组浅浅露了一面的结果是,当初她让妆、打光不好的镜头,全部重拍。 她的“配角”角色,因正常出演,被观众看到。 戏份不多的女四角色,自然不会一夜爆红。 但关注她微博的粉丝每天都会上涨,有创作能力的剪辑手们也发现了她这颗“沧海遗珠”,《春光叹》剧中没有合适的cp,就给她“拉郎配”,倒真是引来了不少完全不认识她的剪辑粉们。 《暗里着迷》还没进组,也没官宣,南惜最近不忙,向来在微博平台认真营业的人,更加专心地回复粉丝。 粉丝夸她的表演有灵气、有蓬勃的生命力,她就回复害羞的表情。 说支持她,让她加油,她就回复自己会更努力。 还因为和粉丝互动过于频繁,浅浅在热搜末尾,沾了个#内娱活人#的热搜。 如果说最近一切顺利,那么唯一不顺利的,就是段灼的行为了。 自从段灼凭借《曾经》这匹影史黑马电影一炮而红后,身上代言便不断。 身价飞涨。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段时间,竟然突然给南惜转了一笔钱。 对于曾经的南惜和段灼而言,是天文数字的一笔金额。 一百万。 这个数字即便是对于现在的南惜而言,依旧不是什么小数字。 她虽住在御园,吃穿用度,傅知白都为她准备了最好的。 但南惜十分清楚,傅知白的,并不是她的。 他现在对她有兴趣,什么都愿意给,有朝一日,他不感兴趣了,自然能轻而易举地收回。 傅知白当然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就算他们结束一日,她也能确定,傅知白不会亏待她。 可对于南惜而言,她自己赚的,才是完全属于她的。 《春光叹》她的角色是女四,片酬就那么点儿。 尽管令她有了点儿火花,也依旧没给她带来多少代言。 倒是有几个什么三无牌子的美瞳呀、唇釉一类的,找她代言。 但她是长期主义,和红姐也有共识,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儿蝇头小利,影响了自身的格调。 《暗里着迷》的片酬倒是可观,但还没进组,片酬还没到卡里。 所以南惜,虽然拿着傅知白的副卡,想买什么直接刷,但对她本身而言,并不算宽裕。 段灼的行为给她带来了困扰。 她不知道段灼这是什么意思。 他应当知道,现在的她,跟着傅知白,并不缺钱。 这笔钱是分手费?还是劈腿道歉费? 她都不需要。 于是干脆直接把卡里自己的钱取出,让鱼珠把卡还了回去。 鱼珠去了,回来却说,段灼不收卡,说这笔钱是给奶奶看病的,无论南惜现在需不需要,都希望南惜收下。 是他对奶奶的心意。 奶奶是很喜欢,看好段灼的。 如果是段灼给她的,她可以直接退回,段灼说是给奶奶的,她倒是不好让鱼珠强硬退回。 只能想别的方法。 想到这里,南惜眉心轻蹙,她倒是忘记告诉奶奶,她和段灼分手的事了。 “在想什么?” 烦恼间,倏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嗓音。 还没反应过来,南惜就被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轻拥住,淡淡的帕罗桑托木燃烧后的烟感香气萦绕在周身,南惜微僵。 同时,眉心也被温热的食指指腹轻轻按住。 僵硬只一瞬间,南惜很快放松下来,眉心褶皱也被抚平。 自然是不能告诉傅知白,她的真实想法的。 南惜向后,微微偏头,靠在傅知白肩处: “在想,我想你陪我做一件事,但你很大概率,不会答应,想到你不会答应,我就皱起眉头咯。” 傅知白在她身后,轻轻笑起来。 胸膛连同着她的身体,微微发颤。 小姑娘这样略带撒娇的要求,别说是做一件事,大抵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耐心询问要哪一颗,然后,为她摘下。 这是傅知白都没想到的,自己对南惜的纵容。 “什么事?” 他听到自己已用一种,无论她要求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同意地温柔嗓音问。 第24章 对着她,舍不得。…… 24对着她,舍不得。 傅知白虽然在问“什么事?”,但南惜已经听出他嗓音里的纵容。 但她想要傅知白做的事,不是简单地用卡在刷卡机里一划而过这么简单。 脊背想要离开热度满满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互相为对方让出的一部分皮肤,缓慢分离。 却在正式要分离的前一秒,南惜腰间倏然被大掌极具占有欲地收紧。 后背重新牢牢贴紧傅知白胸膛。 是不容挣扎的力度。 南惜心尖像被什么,敏感地捏了一下。 这是傅知白温柔皮囊下,真实的强势性格。 还好已经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南惜对他已经有些微的了解。 未着口红的樱花色唇角微微翘起。 指尖微挑,而后温热的指腹,在他紧紧扣住她纤细腰间的大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处,轻轻地、试探着触了触,然后慢条斯理地,画出一个暧昧的圆圈。 简单的动作,令傅知白十分受用。 束缚在腰间的大掌,松弛了力道。 南惜趁机转过身,十分自然地用玉指捏起他休闲西装的戗驳领领口处,娇纵朝他提要求:“陪我玩玩雪?” 傅知白是真的好奇南惜会对他提出什么“要求”。 毕竟从他们在一起到现在,她从未对他提过任何要求或者需求。 谁知道,竟然是让他陪她玩雪。 怪不得小姑娘可爱地说,是他大概率不会答应的事。 她或许对他还算是一无所知,但也多少了解,他的世界里,大抵很少有“游玩”这两个字的存在。 如果是这世界上,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傅知白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是,是她。 他发现,他不想拒绝。 只能略带无奈地笑笑,又问她:“怎么玩?” 在傅知白听到她的要求,考量她的要求的时时刻刻,南惜的眼眸都一瞬不瞬地关注着他的表情。 只要他的神情中显示出哪怕一瞬间的不耐、犹豫或是烦躁,她都会立即转移话题,或是换个别的要求。 但傅知白没有。 他深邃的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微怔,还有一些,此刻的她看不懂的情绪,而后浮现的,就是独属于他的,温柔的纵容。 所以南惜一颗悬而不决的心,终于缓缓落定。 知道傅知白大抵没玩过,就叛逆般,偏想要他试试。 想要看到他,在她面前,展现出独一无二的模样。 “打雪仗?”彻底放下心的南惜眉眼弯弯,是抑制不住的灵媚。 打雪仗? 傅知白没打过,但这三 个字实在太容易让人理解。 他嗓音温而沉地询问:“你是指,我们两个,把覆盖在地面上的雪凝结成球状,然后以此为武器,攻击对方是吗?” 非常标准的解释。 南惜本想点头。 但她看着他温润而深沉的眼眸,发现,她似乎没有办法对他做出“打雪仗”这样的事。 而绅士温雅的傅知白,显然也无法,对她做出任何“攻击”的姿态。 “嗯......”南惜曲起指节,抵在下巴处沉吟了一会儿,“那我们要不,堆雪人?” 雪总是要玩的。 “没问题。”这个玩法,傅知白接受。 ....... 傅先生是不同场合,都要更换不同着装的人。 十分讲究。 各种场合的着装配饰,也有固定搭配。 但听说傅先生要去雪地玩雪,需要准备雪地的服装,倒是把负责傅先生着装搭配的男佣给为难了下。 因为傅先生,基本没有日常穿的羽绒服。 平日里都在空调环境下生活,即便偶尔需要,也是西装配长款披风。 第29章 而披风,显然是不适合雪地的。 还是管家提醒,傅先生可以穿去瑞士滑雪的滑雪服,男佣才反应过来。 南惜也换了着装。 绒量充足的黑色长款羽绒服,简约大气,只领口处一圈白色毛毛领围脖设计,衬得巴掌大的脸,娇嫩欲滴。 傅知白更衣比她快,她到花园时,他已经站在原地等她了。 看到向来西装革履,周身带着运筹帷幄气质的傅知白,第一次穿着高科技反光材料的,偏潮流风格的滑雪服。 他额发没有梳理,自然蓬松地垂在额前。 显得整个人身上的清冷疏离气质少了许多,多了几分少年气。 少年时期的傅知白,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想到是自己把“傅先生”变成了这副少年感十足的模样,南惜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些莫名的成就感。 觉得新鲜的,不止南惜一人。 全御园上下的工作人员,大家都知道傅先生是超级工作狂,即便是参与赛马、划船、滑雪等项目,也都是有社交目的而不是纯粹游玩的。 今天是他们在御园工作这么久,第一次见傅先生穿着清爽的衣物,单纯的“玩雪”。 所以大家都在一旁候着,好奇地观看。 同时也更意识到了,南惜在傅知白心里的地位。 毕竟,即便是傅先生好友纪嘉树,多次邀人来御园办party,数次邀请傅先生一同参与,傅先生也从未答应过。 南惜随口一句:“玩堆雪人。” 男佣便准备好了一托盘的饰品及水果。 连纽扣都有十几种不同颜色及材质。 南惜看了眼托盘,朝男佣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看向傅知白,发现傅知白也正看着她。 很显然,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傅先生,即便知道堆雪人是种什么行为,也不是很清楚,如何开始。 南惜没忍住,唇角勾起笑,对他说: “很简单的,滚两个雪球,一大一小,小的累在大的上面,雪人的头和身子就做好啦。” 确实,十分简单。 傅知白将手指插入雪中。 却在修长指尖被皑皑白雪包裹住的瞬间微怔。 他滑过雪,知道凌冽雪风接触身体时的感觉,却是第一次,感受雪的温度。 眼皮微掀,黑曜石般的瞳孔中,映入一张被冻到瑟缩的,但十分快乐的脸。 南惜也与他同样的动作,正把双手插进雪中。 不过与他接触到雪的陌生感不同,她显然早有准备,对于雪的冰冷触感,她是享受的。 这种“玩”的感觉,与傅知白从前体验到的都不一样。 滑雪即便刺激,与他而言是社交需求,他需要思索随时权衡,在滑雪场中,该谁拿第一名,他若是第一名,又该与后面几位差距多少,才能令对方保持一种既输于他,又不会因成绩羞赧的程度。 堆雪人实在是太简单的事,鉴于傅知白没做过,南惜三下五除二,就卷起了一个大大的雪球。 堆到傅知白面前,傅知白虽没堆过,但这种简单的事于他而言自然轻而易举。 他将小雪球堆在南惜的大雪球上。 南惜已兴致勃勃,给雪人安上眼睛鼻子。 傅知白看着南惜给雪人打扮。 戴上红色的围巾,鼻子上插入胡萝卜。 再用玳瑁纽扣点缀,当做眼睛。 前一刻还死气沉沉的雪人,竟然真的在这一瞬间活灵活现起来。 竟然像是真的活物一般。 傅知白看眼雪人,又看眼南惜的手。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微红,却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将雪人变“活”。 南惜快憋不住笑了。 嘴角在努力抑制住扬起的弧度。 她真没想到,做个雪人而已,竟然让傅知白瞳孔都变亮了。 好像她施了什么神奇的魔法一般。 让她竟然在这个瞬间觉得,向来高高在上的傅先生,十分可爱。 可爱,她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一对璧人蹲在雪人面前。 氛围是身边人无论如何也融入不进去的美好。 管家没忍住,也逾距了,偷偷拿出手机,拍下好几张美好画面。 “好了。”堆雪人项目完成。 她手指都冻成红色了。 傅知白抬手握住她的手。 将她冰凉的手指悉数纳入掌心。 却无防备的,被洒了一脸雪。 即便集团遇到再大问题,眼眸也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的傅先生,眼里罕见溢出惊讶的情绪。 南惜这次实在忍不住了,唇角弧度放大,直到露出漂亮的贝齿。 逗傅先生,实在太有意思。 令她不甘心,只是让他堆堆雪人。 不玩“攻击”对方的打雪仗。 在他脸上洒洒雪,总是有意思的。 她的想法在傅知白这里,实在一览无遗。 傅知白眸光闪过一丝无奈。 南惜眼眸亮晶晶的,“你不想也洒我吗?” 在刚被洒雪的那瞬间,出于本能是想回击的。 可本能逝去的那瞬间,看到是她的那瞬间,就不想了。 对着她,舍不得。 傅知白摇摇头。 南惜抿住嘴,在这一刻知悉他所有想法:“那我们来分队吧?我们一队,其他人一队?按人数均分。” 虽然是问句,但是她像是玩心大起,丝毫不顾傅知白的回答,拉着他站起来,对大家说:“大家一起呀?” 在场的工作人员,其实心里早已蠢蠢欲动,但傅先生没发话,不敢动。 对南惜,傅知白只能由着。 他无奈地笑笑,将额前的碎发一把撸向脑后,微乱的碎发显得愈加有少年气,朝大家点头,并告知大家:“不用手下留情。” 第25章 傅先生,开心吗?…… 24傅先生,开心吗? 不用手下留情,对于御园的工作人员而言,无异于一道“赦免令”。 大家火速开始组队。 一时间,落满雪的花园里,乱成一团。 傅先生虽开了“赦免令”,可是,没有工作人员,希望和boss一个队。 但大家又喜欢南惜,想和南惜一个队,不想将冰冷的雪团,掷向南惜。 一群人思来想去,反而混乱成一片。 平日里最沉稳的管家此刻也面带笑意,他年龄大了,膝关节不好,不便参与,只站在一旁观赏战况。 手里却猝不及防被塞进一支手机。 是趁乱冲过来的南惜,“帮忙拍照记录一下。” 快到随风去的一句话,伴随着俏皮的wink。 管家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南惜已回到傅知白身边。 尽管混乱,工作人员也算乱中有序。 和南惜关系更好的几位工作人员到南惜与傅知白的组里,很快,队伍便分成两支。 管家打开摄像头,对准这一群人。 也没人喊开始,就这么突然的,大家倏然脱离了日常中的一切束缚。 像是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自然地玩闹起来。 他不擅长拍摄。 只有些慌张地将镜头对准所有人。 但有些人,就是不自觉会吸引人的视线。 镜头渐渐拉近,对准“主角。” 穿着反光带着“潮”感滑雪服的傅知白,与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南惜,明明服装毫不搭调,偏偏两人的容貌、气场,要命得合。 天生一对。 南惜脸上的表情,管家倒是常见。 她在傅先生面前或许偶尔会乖巧、收敛。 傅先生不在的时候,却是十足的放松与古灵精怪。 可傅先生。 傅先生...... 手机屏幕后面,带着时光印记,浮起浅浅皱纹的脸,竟然罕见地有些微怔。 管家从未见过傅先生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他跟傅先生时,傅先生还只是小少爷。 从他见到傅小少爷那一刻起,傅先生就一直都是少年老成的模样。 除非是需要对外“展现”出来的情绪,他从未在傅先生面上看到过如此丰富的神情。 英俊的脸庞上,被刺骨凉雪刺激到的咬牙闪避表情;击中对手后,看对手无力还击的胜利表情;还有—— 时刻关注着身边的南惜,侧身替南惜挡住“攻击”后,看南惜毫发无损的宠溺中带着放心的表情。 管家的指腹不由自主挪向拍摄键,下意识记录下这些瞬间。 这场即兴的雪仗,以傅知白与南惜队大获全胜而终结。 大家意犹未尽,一步步踏着厚厚的雪,回前厅做整理。 “战役”令南惜气喘吁吁,傅知白陪她落在人群后面。 南惜身体虽疲惫,精神却十分好,她牵着傅知白的手。 好奇怪,明明大家都长时间接触了雪,此刻她的手凉得跟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而傅先生的手却火热。 第30章 比她的手厚,比她的手坚硬,牵着特别舒服。 像暖炉。 令人克制不住地想将手上的每一存肌肤都贴上去,汲取暖意。 雪地里走路艰难,她不仅需要傅先生掌心的暖意,还需要借傅先生的力,免得自己走不动倒下。 傅知白也习惯了手上“艰难”的力度。 直到发现迈步往前走也走不动的时候。 他微微侧脸,以为是南惜走不动,打算抱她时。 却撞见一双,即便在雪夜之中,也盈盈流光溢彩的灵动眼。 是她有话要说,故意拉住他,不让他再往前。 “怎么了?”傅知白用眼神提问。 南惜发现,原来傅先生在“运动”之后,眉眼间的情绪,像极了“情意”。 温柔缱绻到不可思议。 令她一向自认算是坚强的小心脏都,被“控”住了似的,心空了一下。 她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仿佛下一刻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 其实,是为了提醒自己。 让自己清醒一下,回答出前一秒想问的问题:“傅先生,这个瞬间,您开心吗?” 开心? 傅知白不仅对“玩乐”陌生,对这个情绪的形容,也很陌生。 开心如何,不开心又如何? 他过去的人生里,更多的是,达到目的的满意。 比如,用几个小小的手段,就让她留在他身边。 眼见傅先生情绪敛起。 南惜也收敛起笑意。 是她多言了。 小时候看电视,上面有个奶茶广告说一年卖出去的可以绕地球一圈,她眼馋,奶奶便在去市场买菜的时候,日日给她带一杯回来。 加了热水的奶茶,飘出来的香气,温暖甜蜜了南惜一整个童年。 那个时候奶奶总会问:“惜惜,这个瞬间开心吗?” 得到小南惜肯定又郑重的点头确认后,奶奶笑得皱纹都舒展开来。 “开心就好!要记住开心的每个瞬间哦惜惜,这呀,是你可以攒进星星兜里的星星,等有不愉快的时候,就把星星拿出来看,就会充满面对人生的力量啦!” 可是,奶奶和她的关系足够亲密。 她和他却不是。 是她得意忘形。 南惜抿抿唇,毕竟是演员,转换情绪不过瞬间。 她弯起唇,像是没有刚才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像是没有看到他微敛的神情。 这次换她大步向前,拉着他朝前厅走。 只是这次,明明是牵着的两只手,却无端生出了些许距离。 走了两步,下一秒却被拉顿住。 低醇如大提琴暗调的嗓音,说出的字仿佛带了点不习惯。 南惜没有回头,听到他轻声叫她名字,然后说:“我很开心。” 好奇怪。 明明没有被哄。 明明只是,问了一句他开不开心,他也只是简单的回答而已。 可此刻,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开心呢? 南惜脸上笑意明显,这次,不是演的。 她偏过头,看他一眼后很快转回头: 如实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很开心,你的开心。” 第26章 傅先生在就好了 26傅先生在就好了 御园负二层,昏暗室内,光影浮动。 无人知晓,这里设置着一座巨大的水族馆。 玻璃墙外,放置着一座雕刻精美的古董色沙发。 傅知白坐姿端雅,仪态矜贵。 透明的玻璃墙内,虎鲨似乎在迫切地寻找着什么,随着巨大鱼尾的甩动,蓝色与冷银色光线也随之浮动。 水光波动,落在傅知白雕刻般的侧脸上。 他微微掀眸,看向虎鲨,眸中情绪冷漠。 似有感应般,虎鲨也略微安稳下来。 傅知白视线像是穿过眼前的玻璃墙,看到了另一处。 近日生活中的种种画面如电影般一帧帧播放,最后停留在今晚南惜眉眼弯弯的表情上,是她眸光璀璨,询问他是否开心。 察觉自己的唇角,又无意识地弯起弧度。 傅知白薄唇微抿,唇线抿直。 他矜贵而优雅地抬手,按下沙发扶手旁边的按键。 海水内,被倏然投入某样东西,下一瞬,血色蔓延。 原本稳定下来的虎鲨倏然察觉到气味,眼神锐利而凶残地朝上,露出利齿,撕咬着抵抗能力薄弱的猎物。 血色映出红光,傅知白瞳孔中,红光与蓝光交错,红色渐渐被蓝色吞噬,他眸中残余的柔软情绪,也逐渐恢复成南惜未出现前的淡漠。 ...... 水族馆气温极低。 傅知白从负二楼出来,周身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小姑娘最怕冷。 他在卧室用热水将周身温度恢复成平常温度后,才着好真丝睡衣,缓步走到床边。 壁灯昏黄,只勾勒出床上人的侧躺着凹凸有致的轮廓。 南惜睡得手枕着颊边,呼吸安稳。 傅知白缓缓上床。 身边人前一秒明明睡得很熟,这一秒,却像是忽然有感应似的,翻了个身,钻进他怀中。 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傅知白已抬手拥住了南惜。 南惜微侧着身,像猫咪慵懒地寻找着最合适的栖息地般,镶嵌在他怀中。 傅知白手揽着南惜圆润白皙的肩头,拇指指腹悬在细腻的肌肤上,两秒后,触上肌肤,滑了滑。 床边,细木镶嵌九管落地钟显示,现在为凌晨三点。 ...... 《春光叹》正式收官。 南惜虽然靠自己的“活人营业”上过一次热搜,靠剪辑粉涨了不少粉丝,但也只是在她以前可怜到不行的粉丝基础上,算不少。 和谈蝶这样的小花比起来,还差得老远。 她的粉丝都以事业粉居多,常有人在微博底下问:“惜惜下部剧是什么?” “什么时候进组?” 马上就能进组。 今晚是《暗里着迷》官宣主角的日子。 男主是目前的一线顶流温晁,本来《暗里着迷》男女主都是到官宣开机前都要保密的。 但无奈温晁的关注度实在太高,自从男主定下他后,剧组再怎么保密,也经不起多方打探,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 名导全毅历经三年时间沉淀,上一部戏还是迄今都被大众熟知人物关系与台词的大制作清宫戏 ,这部戏,可以说是万众期待的违时之作。 本来全毅的戏就备受关注,再加上男主角温晁,这下,大家对女主角的期待值可以说是拉满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当上全毅的女主角,和温晁对戏? 现在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八点整,《暗里着迷》官博开启。 温晁粉丝早有准备,《暗里着迷》官博一公布,便急速涨粉至十几万,且涨幅趋势不减。 其他家粉丝早就在全毅微博底下推荐了许久自己家的演员,见至今女主角还没消息,却也纷纷关注,都想知道,到底是哪位,才能当上《暗里着迷的》女主。 八点十分,《暗里着迷》女主公布。 是南惜的定妆照。 若是温晁被公布后,大家的反应是早有准备,该控评控评,该恭喜恭喜。 那公布南惜是女主后的反应,大家则是统一的:??? 请问哪位??? 南惜虽因为《春光叹》,被一些路人点评长相、演技都远胜谈蝶,也算是有效播剧,可她毕竟只是个女四。 对于观众而言,她还是一张陌生面孔。 此刻一个陌生面孔的女演员,居然是全毅的女主角,第一部 剧就配温晁。 大家纷纷表示不解。 温晁的粉丝向来是行动力第一名,立刻就开始扒南惜的履历。 一扒才知道,南惜这人还不好归纳。 说是新人吧,她演过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糊到边的配角,且有几年时间了。 可说不是新人吧,唯一镜头多点儿的戏,也就是前段时间刚收官的《春光叹》,存在感并不强。 按理说《暗里着迷》的女主角,要么就该是咖位配得上温晁的一线顶流小花,要不然就是资源咖。 := 可南惜若是资源咖,早期怎么会跑那么久的龙套? 大家都糊涂了。 好在南惜盘靓条顺,光是定妆照,眼里都有戏,大家虽不解,但也能接受。 ...... 同一时间,谈蝶家里。 刷到《暗里着迷》官博公布的女主角时,谈蝶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是南惜?! 拍摄《春光叹》时,南惜让她丢尽了颜面,而且她后期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那天出现在现场,站在环宇太子爷身边的,浑身都是上位者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场的男人是谁。 她本以为经过那次,连她的女主角身份都会被取消掉,可没有,南惜依旧是女四。 第31章 就在她以为,南惜或许和那位气场强大的男人没什么关系时,南惜却又成为了《暗里着迷》的女主! 《暗里着迷》的女主是多少大花小花,多少背靠强大资源的人都想抢的角色。 那么多女明星,试镜了那么多场,最后的女主角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南惜?! 豆蔻色指甲陷入掌心,谈蝶浑然不觉,只恨得咬牙。 因为公布的人实在是猝不及防,女明星各家粉丝都毫无防备,一时间,公布南惜是女主角的微博下面,只有温晁粉丝的评论。 为显友好,基本都是: “期待和新人小姐姐一起合作,希望能碰撞出精彩的火花,共同为大家呈现出优秀的作品~” “和温晁一起努力,加油哦!” 偶尔有一两条:“好好演,别拖我家哥哥后腿”的评论,也被理智粉快速提醒让删除了。 期待,友好? 谈蝶冷哼一声,给经纪人打电话,让安排营销号。 觉得突然和气结的人不止她一个,看来别的女明星还没反应过来,那么她先,引导引导。 ...... 官宣时南惜也正掐点在屏幕面前等着。 八点十分自己的照片被公布出来的那瞬间,她没忍住尖叫一声,捧着手机在卧室里转了个圈! 叫完她倒在床上,心想傅先生要在就好了。 此刻的快乐便有人可分享。 一起快乐地玩过雪仗之后,傅先生就忙碌起来,这段时间她见他的机会不多,他总是匆匆。 为傅先生此刻的不在失落一秒钟,下一秒,南惜看着官宣女主博下方的评论,忍不住地翘起嘴角。 都是让她加油的耶~ 她当然会努力! 南惜看向放在床边的剧本,临近剧本宣读会,厚厚的剧本已被她看成了“旧书”,新鲜的纸张显得陈旧不已,上面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标签纸。 虽然剧本宣读会都还没来得及开,但她已能将台词倒背如流。 南惜视线从剧本上收回,又挪到手机屏幕上面。 官宣她女主消息的这条微博下方,评论度还在飞涨。 只是期待的好评涨着涨着,竟然开始变化。 “不是。。。太离谱了吧?哪来的资源咖?后台这么牛?!” “不是温晁的粉丝都受不了了,温晁粉丝能容忍他和这种糊糊搭戏?” “心梗了,这戏收视得全靠温晁抗吧。” “之前传了那么多一线女演员,最后定了个南惜,好诡异,这女的是一路睡上去的吧。” “快查查!” 南惜前一秒还因为激动而绯红的面颊,此刻一点点白了下来。 不是没有挨骂的准备,她也知道只要是想当演员、想当公众人物,就别想不被讨论,受多少追捧,就得挨多少抹黑。 只是她以为,再怎样挨骂,也是等戏拍出来后,这样即便大家说她演的不好,她也会认真记下大家说不好的地方改正,而不是只刚官宣了角色,就已经开始卷入恶评之中。 南惜咬紧粉唇,在心里让自己别再看评论。 可目光却控制不住似的,紧紧盯着飞速刷新的各类评论不放。 心有灵犀似的,红姐突然拨来电话。 南惜被惊了一下,才滑过屏幕。 “南惜,看到评论了?”红姐开门见山。 “嗯......”没想到红姐打电话来是说这个,南惜心里带了丝暖意。 “心里不舒服吧?学会屏蔽,这只是开始,蛋糕就这么点大,想吃蛋糕的人又那么多,后面你要拍更多名导的作品,我们会抢更多人的资源,这些话只是小case,要习惯。” 红姐野心勃勃,直接将抢资源说了个明白。 南惜喉头干干地吞咽了下,挨骂的那股劲儿还没过去,“我知道了红姐。” “马上就要开剧本宣读会了,绝对不要让情绪影响拍戏。” 这个南惜倒是知道的,“一定不会的。” 红姐满意地挂断电话。 南惜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会儿,终于放下了手机。 斜倒在床上。 真丝睡袍将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卧室内灯光昏暗,伴着窗外的银色月光,落在她被养得乌黑发亮的发丝上。 南惜侧脸,纤细指尖缕着在月光下似莹莹发光的发丝,莫名觉得有几分委屈。 傅先生忙了好几天了,此刻要是傅先生在就好了。 她咬了咬唇,眸色略纠结了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给傅先生发了条信息。 第27章 对他,能理智到几时?…… 27对他,能理智到几时? 南惜发的消息很简单: 【傅先生,您忙完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南惜总觉得,上次和傅先生在雪地里打雪仗时,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少年感满满的、他放松的那一面,明明感觉拉近了距离。 他还告诉她他很开心。 可那次雪仗之后,傅先生便忙碌起来。 常常是她因研读剧本困倦睡去后,他才深夜回卧室。 自从承诺过不会让她独自一个人孤独醒来后,他虽每日早晨都伴她醒来,但并没有多余时间,只能打个招呼便离开。 两个人严格意义上的相处时间,实在短得可怜。 南惜是懂事的,知他事务繁多,绝不会叨扰。 可今天她忍不住想联系他。 倏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打断傅知白的思绪。 傅知 白处理事事都向来锋利的眼眸中,在屏幕亮起之前竟然罕见地,泄出一抹微惘的神色,他视线落在屏幕上。 瞥见弹出的“惜惜”两字。 傅知白修长骨感的手指落在手机侧边,半晌没有摁下。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说不清辨不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傅知白已经习惯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是集团。 而处理集团的所有事情,情绪是最不需要的。 他是野心勃勃的人,开辟新行业,直奔着最高处去。 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即便是他都意料不到的问题,但他内心从来毫无波动,只是一个接一个的解决问题而已。 而最近,准确来说,是南惜出现在他的世界之后,心里经常会浮现奇怪的感觉。 他一向是理性的。 理性告诉他,他现在应当处理面前这份重要的文件。 可偏偏,感性却不受控制般,令他拿起手机。 是南惜在问他。 置顶的消息下方,是纪嘉树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第一条是:【呼叫傅总,我有新报道!】 当时傅知白扫眼就知道纪嘉树这语气不是重要事,便没再理。 现在因南惜的消息点开,才看到纪嘉树后面又增加了许多条: 【你家小姑娘又有状况了!】 【上热搜了!】 【挨夸了】 【又挨骂了】 前面几条,傅知白眸色都淡泊无波,最后一条,傅知白眼眸微动。 回复:【说情况】 终于回了! 纪嘉树一晚上都在酒吧,老板说新来了瓶罗曼尼康帝酒园的葡萄酒请他品鉴,他硬是半晌都没品出味来。 就因为傅知白。 自从知道傅知白那御园开天辟地住了位“仙女室友”后,纪嘉树就忍不住地关注南惜。 没办法,傅知白这人不懂娱乐圈,他是门儿清。 刚开始是只想看看南惜这“独一位”是怎么个情况。 说她对傅知白重要吧,傅知白不让她签环宇,说专有“礼物”给她。 他还等了等,谁知道南惜依旧在《春光叹》里,以女四的边缘角色,拍完了全程。 他没忍住去查,才知道,傅知白竟然为这个名不经见经传的小姑娘,将红姐请出了山,甚至专为她建了家娱乐公司。 纪嘉树还真没想到,傅知白宠起人来,竟然这么地......丧心病狂! 这令他更想关注南惜了,到底是怎么个天仙,能让高高在上谪仙般的傅知白,都栽了? 有傅知白和红姐的背景在,南惜能拿下《暗里着迷》的女主角,他不意外。 意外的是,南惜上了热搜,好差评都有,傅知白和红姐却无动于衷,就让她挂在热搜上挨骂。 纪嘉树分析了下,觉得不是傅知白的风格,立刻就找傅知白来了。 傅知白他是了解的,平日里工作的时候,有几小时不回消息是常态。 他也正好借此机会,探探傅知白的心,若是关于南惜的消息,他能秒回,说明这南惜是即便是他,也不容小觑的存在。 谁知道依旧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南惜对傅知白,到底是怎么个地位? 纪嘉树简单地描述了下情况:【怎么你和红姐那儿都没反应?】 了解完情况后,傅知白没理纪嘉树的回复,直接拨通电话给红姐。 第32章 红姐现在就只有南惜这一位艺人,自从南惜上热搜后,她便一直关注着情况。 这次的小风波,她没打算处理。 虽然她和南惜已达成了共识,确定要走电影电视圈“难走”的那条路。 可不代表她不要流量。 南惜前期的底子实在是过于薄弱。 如此优异、在目前的娱乐圈又是如此独特的条件,到现在也只有前面刚播完的《春光叹》,攒了点微薄的观众。 距离“粉丝”都还远。 娱乐圈里,女明星的“花粉”,事业心是最重的。 现在她虽是挨了骂,但出来发言的一定是少数,沉默着观望的,才是大多数。 经过试镜,红姐对南惜很有信心,等《暗里着迷》播出,只要南惜维持试镜的水准,就一定能打一场翻身仗。 那么这些观望的沉默的观众,便可以吸引不少,成为南惜的粉丝。 前期腥风血雨不重要,能靠作品吸到观众,前期的血路便是最佳虐粉利器,两者合二为一,南惜演员这条路才能走得长久。 所以红姐只观望,暂时没有动作。 但她没想到会接到傅知白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傅氏集团傅总来电那瞬间,她心都提了起来。 说起来红姐也觉得奇怪,位高权重的傅先生竟然亲自到她隐居地邀请,她以为南惜会对他而言非常重要,可他却并没有干涉南惜的发展。 《暗里着迷》南惜是女主,和男主感情线几乎是从头到尾,她本来还担心傅知白会不让。 可自从她开始和南惜合作后,傅知白从未过问过一句。 现在拨来电话是? 饶是过尽千帆的红姐也有些紧张,她接通电话。 傅总绅士得体,电话拨通,先问了她句好,才转入正题。 “南惜,被误解了?” 这问题足有水平,不是挨骂了,而是,被误解了。 红姐想起与南惜沟通未来发展那次见面,南惜似乎野心勃勃,并未将与傅总的感情放在心上。 而此刻,红姐揣摩着傅总的心思,耳边是他通过手机增了几分磁性的低沉好听嗓音,心想,面对这样的傅知白,南惜能理智到几时? 红姐梳理了下思路,将目前的情况分析给傅知白。 试图令他明白,这是南惜职业发展必不可少的路。 最重要的落语是,南惜都知晓。 手机那头的傅知白沉静几秒。 “n&f公关部筹备如何?” 红姐心头微惊,现在公司的管理方面是傅氏的专业人员,但对于艺人团队而言,公关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傅氏的公关对集团相关内容颇有经验,但对娱乐圈方面的却不一定。 娱乐圈方面的,最好是找娱乐圈专业的。 所以n&f是在自己筹备,但现在圈里优秀的公关团队基本都被好公司纳入囊中,想要找到合适的,谈何容易? 就算是她人脉在前,但毕竟久不出山,想组建最好的,也很有难度。 红姐知道傅知白日理万机,却不料他竟然记得如此小事。 作为早已退居幕后的经纪人,明明也隔着手机没直面傅知白的压迫感,可这小小一个问题,令红姐在傅知白面前,竟多了几分多年前刚入职场的小心翼翼感。 不过毕竟不是新人,她试着从傅知白这里,看能不能拿点好处。 “还在筹备中,现在圈里优秀的公关团队基本都被好公司纳入囊中,想要找到合适的,并不容易。” 傅知白几乎是立刻,就给出了解决方案:“用环宇的。” 环宇,业内最顶尖的经纪公司,拥有最好的公关团队,圈里十大赫赫有名的危机处理事件和舆论引导事件,八件都来自环宇。 红姐没想到傅知白如此干脆,她满意地勾起唇角,有了环宇的公关团队,南惜以后的任意突发事件,都够扭转乾坤的,“好的。” 都是聪明人,明明话可以点到为止。 傅知白却还是刻意提了句: “这种情况,以后请尽快处理,别让她受伤。” 红姐立刻应下。 其实她有准备,这次本来是想着,以她在圈里起伏的状态,这点确实算不上什么舆论风波,是想让练练南惜心 态。 谁知道南惜没有恃宠而骄,傅知白反倒比南惜更在意。 处理好一切,傅知白指腹揉着眉心。 小姑娘给他发信息的时候,估计是刚看完那些喧嚷。 在说不清辨不明的奇怪情绪上,心头又叠加了一层新的。 这次这层新的,傅知白倒是能辨认。 似乎是,心疼。 眼前文件还重重叠叠,像是永远都处理不完。 傅知白却站起身,矜雅拿起手机回南惜:“刚忙完。” 第28章 不可以对他心动。…… 28不可以对他心动 这是南惜第一次主动给傅知白发消息。 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有回应。 这就已经是问题的回答了。 南惜蜷起身体,精致下巴抵在膝盖上。 她翻了翻剧本,完全没办法沉浸。 她抿起粉唇,将傅先生的消息提醒设置为免打扰模式。 知道面对舆论,最好的方式是不去看。 可不看控制不住脑海中的思绪,不能不想。 南惜重新拿起手机。 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上热搜了。 点开带自己名字话题的那瞬间,南惜心都颤了一下。 就算有准备,可知道一点开,自己名字后面都是骂,心情怎么都会受影响的。 结果却出乎意料。 她竟然没再挨骂了。 是一位无名观众,曝光了她试镜的照片。 说是路过见到这位小姐姐气势容貌出尘,跟下凡仙女似的,悄悄拍的,好像是南惜。 模糊的照片里,是穿着简单的她,整套的烟粉色瑜伽服款式套装,将她的身材展现得玲珑有致,长发松松挽成低丸子,颊边缀了几缕碎发。 她垂着头,手里还拿着试镜本,认真又低调地,一边排队一边低头看“书”。 氛围感拉满。 转发这篇试镜博文的,是数十位南惜从前只见过在影后影帝、一线大花小生等流量高的明星有情况的超级大v,每人粉丝都是百万千万那种。 口径倒是默契的一致。 “天天都在骂内娱完了,闹没有新鲜面孔,好不容易出来个美貌一等一、新鲜感一等一的,演技貌似也不错的,大家却骂上了。” “一来就骂资源咖的毛病到底哪儿来的?要不是有路人爆出她试镜的照片,南惜怕是还没火,资源咖的名头就先坐实了。” “原来我以为只有丑的演技烂的才叫资源咖,现在是怎么的,但凡有个好剧组官宣个新人,都是资源咖了?” 大v一旦引流,其他粉丝量不如超级大v,但平时活跃度非常高的主打“亲民路线”的营销号也纷纷出现。 跟着引导起网友来。 他们这些人找素材是一等一的迅速,很快,南惜从出道开始的所有出镜资料都被扒出,甚至还查出了南惜在拍摄番茄味儿泡面广告时,在背景板一桶接一桶努力撑的视频。 别说网友,南惜都很惊讶,她竟不知道,当时她默默无闻闷头只知道一口接一口强忍着撑意表现泡面美味的时候,会被人记录下来、保存下来。 有了视频素材记录,南惜的词条下舆论直接转向。 从好奇——辱骂——直接变成安利向。 难道是,红姐下手了? 可她才与她通话过,告知她需要习惯。 傅知白打开门时,便看到南惜一个人蜷在床上,拿着手机看。 小姑娘只着了条珍珠白色的真丝吊带,乌发如绸缎铺了满背,显得她整个人单薄又清瘦。 而藏在墨发中的小巧的五官立体的脸上,却似乎显着愁绪。 傅知白眉心微拢,是红姐,还是环宇的公关团队,效率这么低? 现在都令她不开心。 南惜将傅知白的消息设成了免打扰模式,不知道他已经回复,更不知道,他出现在卧室门口。 直到头顶感受到温热有力的大掌的揉动。 南惜倏然一惊,抬起头时,脸上有一丝可爱的茫然。 傅知白前一秒因为质疑公关团队效率的不耐,在看到南惜脸上可爱的表情后,烟消云散。 “心情不好?”傅知白嗓音质感而有磁性的落下。 南惜惊讶于傅先生的敏锐。 但她此刻的心情,却不能简单归结为心情好或是不好。 而且圈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舆论,她下意识不想令他知道。 傅先生这样的高高在上的人,不该遭受这些讨厌事的污染。 南惜摇头,想舒展下身体再与傅先生对话。 却发现刚刚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浑身肌肉都僵住了。 第33章 傅知白眸底浮现出一丝无可奈何,喉头逸出一声轻叹,俯身坐在她身后,半拥住她,为她按摩僵住的肌肉。 南惜眨了眨眼,心头掀起波涛万丈。 傅......傅先生竟然为她按摩。 他的手温热有力,皮肤所经之处,不仅仅是酸痛缓解,更是掀起一阵触电般的颤动。 南惜不自觉咬住下唇。 心跳在默默加快,耳根也不自觉泛起热度,南惜没敢回头看他,担心暴露出自己的面红心跳。 她找话题,令自己禁止将所有思维都放在,他竟然怕她酸痛而为她按摩上,“就是,读剧本不太能找到感觉。” 说话的时候,身体不舒服的状态已缓解不少,南惜身体软下来,傅知白靠在床头,她窝进他怀里。 剧本还在床边。 傅知白抬手拿过,大致看了看封面。 封面上写着《大型清宫制作》 他闲聊般,问南惜:“清宫戏?” “嗯,”南惜没料到他会和她聊剧本,脑袋在他下巴处点了点,趁他问这个问题,她也找到了借口: “可能是有点入不了戏。” 傅知白抬眸,御园的装修是拜占庭式的风格,她的剧本是清宫的,在这样的环境里,确实不好入戏。 “在紫宫附近,会不会好些?” 察觉到她身体已舒展,傅知白不再为她按摩,只宽大的手捏着她小手把玩。 北城是首都,紫宫位于北城市中心,是目前现存规模最大的、连续两朝的皇宫。 通常情况下,紫宫是不允许剧组取景的。 不过《暗里着迷》剧组是大制作,又有弘扬紫宫文化的背景,通过重重申请,最终还是定下来在紫宫拍摄,这也是到现在,南惜还可以在御园舒舒服服背剧本的原因。 不然早该进组了。 拇指指腹揉着她指尖,泛起一阵阵的酥痒。 本就是随口找的理由,南惜也跟着傅知白的话走,“为了帮助剧组提前熟悉感觉,剧组在紫宫旁定了酒店,剧本研读会就在那儿开。” 傅知白像只是随口问问,略微思索后,应了句。 两人调整了下姿势,他将下巴埋进她颈窝。 将剧本放进她手里,就着她手的姿势,翻开第一页。 “给我讲讲?” 南惜从今晚开始,就被傅知白惊了好多次。 她都好好地藏住了。 可这一瞬间,她是真的藏不住了。 惊讶地扭头,看向傅知白。 一双漂亮的新月眼,在布满橙暖光的卧室里,湿漉漉又亮晶晶的,满眼都写着惊讶。 她的眼极灵动,情绪满满。 傅知白心头微动,在这一瞬间想起了曾养过的,对自己全心全意信赖的那只毛色雪白的波斯猫。 他微抿了下唇:“怎么了?” “您......怎么突然想听剧本的故事?”南惜声音里都带着疑惑。 她不认为日理万机矜贵倨傲的傅先生会喜欢读故事。 您。 傅知白大掌捏住她小脸,指腹在她颊边轻轻用了点力,逼出她一声“哎呀。” “我们算是同龄。” 都是二十代。 倒是她这句“您”,让他注意到了,之前她刚到御园,他带她参观时,专程说了可以不用叫他傅先生,她听话了一小段时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又变成了傅先生。 他不喜欢。 南惜眼观鼻鼻观心:“你怎么突然想听故事?” 自然是因为你。 这是和你有关的故事。 傅知白见她知趣,收回手,“累了,好奇。” 他看书,战略、财经、哲学、历史。 倒没看过剧本也从未听过故事。 傅先生都说累了,南惜不再敢多问,乖乖讲《暗里着迷》的故事。 这段时间剧本她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给傅知白讲,也正好理一理思路。 傅知白在很认真地倾听,时不时还提出一些问题。 不过关于剧情设定的问题更多。 南惜发现,傅知白好像对于感情方面,有些迟钝? 比如他无法理解,女主明明被男主家屠了满门,却还能爱上男主,男主有家人被女主杀掉,却还能忍不住为女主动心。 明明是个故事,他却像是听了篇难以解读的合作书一样,眉头紧皱。 南惜面前的傅知白,永远是温润端方的,情绪似乎也从来都维持在“平稳”的状态。 即使偶有波动,也只是微微的变化。 这是第一次见他眉头紧皱。 这令南惜不得不怀疑,傅先生,难道没经历过情动? 但凡恋爱过、分手过的人,应当都能理解,爱不由己的感觉吧? “因为感情就是由不得自己呀,有些人,你明明知道,不能爱,但感性就是会超越理性,偏偏就爱上了。” 南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掀眸看向傅知白。 从未有人和傅知白探讨过爱相关的问题。 爱,不由己吗? 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不由己的。 一切都必须是要可控的。 傅知白思绪回来,垂眼,恰好对上南惜的视线。 有一瞬间的怔忪。 下一秒,他竟感觉自己在南惜这样的眼神中,有种踩在云端上的晕乎感。 傅知白喉结上下滑了滑。 前一瞬还在回想曾受过的教育是一切都必须还是可控的人,在这个瞬间情不自禁地倾身,吻上南惜的柔软的唇。 尾骨像倏然被点起电流,一路窜过脊椎,在脑袋里都炸起小火花。 知道感情不由己的人心跳倏然加快,南惜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傅知白宽阔的肩上,缓缓收拢,将他黑色的睡袍抓起,紧紧捏成一团。 不可以不可以。 神秘黑檀木的烟感气息与南惜身上的奶油味甜香交织,两人鼻息相融,南惜在缠绵而柔和的吻中提醒自己。 不可以对他心动。 第29章 从未见过的温柔 29从未见过的温柔 在#南惜资源咖#这个词条刚上热搜的时候,南惜还曾担心过。 挨骂心情受影响是其一,即将进组和剧组同仁见面,她又是初挑大梁,担心剧组的同事们对她有看法是其二。 幸好最后她的口碑有所扭转。 曾经走过的艰难险阻,反而都成了证明。 南惜放心入组。 《暗里着迷》剧组为了让演员们尽快入戏,在紫宫旁边租的酒店开剧本研读会。 主创人员们住的酒店并不是这家,这家只是用来研读剧本的,毕竟价格寸土寸金。 所以时间也安排得比较紧,跟上课似的,上午从九点到十二点,下午从两点到六点,晚上还需要加上三个小时,从七点到十点。 之前南惜背的都是自己的台词,研读会是所有有台词的演员们都需要进行带着感情的研读,一天下来,进度不快,人却被情绪消耗得疲惫不已。 散会后只想快些回御园。 却瞧见温晁在与导演全毅寒暄。 从前她在剧组、任何地方都是小角色,自己毫无资本,即便有心想以自己的小小角色与导演攀聊几句,也不会有人理她。 现在不同了,现在她是女主角,所以虽然累,但南惜没忘了该有的礼数,依旧准备和导演们寒暄几句再离开。 南惜缓步走向温晁,候在他身后,全毅正和他聊得热火朝天,没看见藏在温晁后面的她。 南惜本打算安静等着。 副导演却眼尖发现了,“南惜,快来。” 全毅还没发言,他却先叫出了声。 全毅瞥他一眼,两人已合作过多部剧作,颇有默契,并没对副导演的打断而升起任何情绪。 对于全毅而言,南惜是蒙了尘的珍珠。 是红姐将拂开尘埃,将璀璨的她带到他面前。 红姐久居深山,多少人哄着求着请她再出山,她都不愿意。 却愿意带南惜。 《暗里着迷》官宣女主角,南惜这儿刚有点儿负面新闻,圈内知名的大小营销号便系数出动,硬生生来了局化险为夷。 她背后的资源和环宇有关,却没签环宇,隶属于一家名不见经传,低调不已的经纪公司,有心人专去查,反而查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圈里,吹得再高级,能让网友扒出来的,都算不得高级。 最高级的最了不起的,反而是南惜这种,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说明背景深不可测。 人漂亮不说,还低调敬业,从前全毅没成名的时候,剧组里也被塞了不少资源咖,哪个不是要求这要求那? 只想要名气怕吃苦的,为了增加镜头自带编剧的,比比皆是。 而南惜不一样,没有导演会不喜欢这样的主角。 对于温晁而言,也没有男主角敢不尊重这样的女主角。 第34章 哪怕南惜目前与他的咖位对比,还算不得什么。 三人都是圈里的老江湖。 温晁脸上带起温润的笑,侧身为她让出位置: “今天是不是有点累?” 名利场的人,说话都爱兜圈子,层层叠叠的,一句套着一句,让人不知道哪里埋着坑,就等人往里踏。 南惜本小心着,可看导演副导演还有温晁都是一脸和善,收了些防备,浅笑着说: “毕竟是第一天。” “没办法啊,预算紧张,等正式开拍,设备灯光人员,每天那都跟把钱往火堆里扔一样,就算是投资方的钱,我也不敢从开头就乱烧。” 这通比喻令在场的人都笑出来。 南惜还以为全毅会说些场面话,谁知道他竟然会回答得这么直白,全毅是名导,《暗里着迷》剧本打磨几年,他同样也是时隔几年才重新掌机。 明明多的是投资方排队给他送钱,只要他愿意拍。 不过也是,虽然投资方投了资金,也得花在刀刃上,不能随便乱用。 研读剧本罢了,时间安排得再紧再累,大家也都是舒舒服服地坐在酒店会议厅里,前期能控的资金自然是要控制好。 一整天的研读会,大家都累了,只互相寒暄几句,便各回各家。 南惜刚走出酒店,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便停在面前。 傅知白的库里南和车牌号实在太引人注目,昨晚南惜便和他提了下,今天傅知白便为她配了辆迈巴赫。 南惜被司机接上车。 虽然离开酒店时,全毅的玩笑令她觉得有趣,但有趣没办法消除一整天的疲惫。 迈巴赫车门关闭,隔绝外界所有声音,平稳而安静地行驶在路上,南惜在车后座,困倦地眨了眨眼,而后微微偏头,很快陷入沉睡。 酒店离御园约三十分钟路程。 到御园正门口,司机见南惜睡得正香,不敢叨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请门口候着的管家联系傅先生。 管家向上管理做得极佳,向傅知白说明情况后,请傅知白在两个选择中选择其一: “一、由小幼叫醒南惜小姐;二、他们候在门口,等待南惜小姐清醒。” 傅知白做出了第三个选择。 管家来请示时,傅知白照常在书房处理公务。 当管家说出南惜小姐的情况,傅知白甚至没有丝毫迟疑,便径直起身。 “先生?”管家见他行动突然,有些惊讶。 傅知白迈着长腿,大步朝门口去。 同时垂眸,姿态优雅摘下左手手腕处的鹦鹉螺蓝面腕表,递给管家。 “车内睡觉总是不舒服的,天冷,你们也不用在门口候着。” 管家接过腕表,想说没关系,伺候好主人,本就是他们职务之内。 他一直都明白,先生是从来都尊重 他们的。 他不过是因为接表步伐缓了点,就落下先生一大截。 管家不由得停住脚步,抬眸看向先生的阔步而去的背影。 尽管先生此刻穿着最顶级的,由西伯利亚白鹅绒填充而成的羽绒睡袍,可暴露在零下的刺骨寒夜里,也会把人冻坏的! 他赶紧小跑跟出,南惜小姐已经睡了一路,就算先生多停留一下,留多披一件披风的时间,也不耽误的吧?! 候在门口的佣人们,都安静地等着管家回话,谁知道没等来管家,竟然等来了先生。 而先生这架势,是要直接走出去? 御园室内是恒温26度,外面可是零下! 大家纷纷被吓了一跳。 “先生!” “先生!!” 年轻的副管家甚至着急得四周张望,看能否为先生找寻一一件御寒物。 “嘘——”傅知白在踏出门口的前一刻,侧首。 明明是矜贵有礼而绅士的要求,却不经意流露出尊贵气场,虽不张扬,所有人却都被他的气场震住,同时噤声。 他转过身,朝停在门庭前的迈巴赫而去。 在门市冷淡的光线下,先生身上的深海蓝睡袍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神秘感,在他行动间,被勾勒出动人心魄的冷光。 不知何时落了小雪。 漫天碎雪,似坠不坠,随风飘扬。 所有人震惊地望着傅先生的背影。 此刻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像是一幅出自大师之手的古典油画,每一笔都勾勒着矜贵与孤傲,长款的睡袍随着他沉稳而有韵律的步伐隐隐流动。 无声诉说着奢华与高级。 傅知白拉开车门,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 南惜侧着头,枕在靠背上,如瀑的长发肆意流散开来,额前的几缕碎发俏皮地粘在如最上乘的羊脂白玉般的脸颊边。 她睡得很沉,睫毛如鸦羽,轻柔地覆盖着,在眼脸下方投出小小的阴影。 眼下肌肤泛起一抹醉人的酡红,颜色像极了傅知白曾见过的,盛放最烈、色泽最娇艳的桃花花瓣。 傅知白注视着南惜熟睡的侧脸。 她还毫无察觉,完全不知道他已打开车门。 小巧的鼻尖,呼吸均匀而轻柔,红唇微微张启,樱花粉的唇瓣,微微嘟起。 实在是,非常可爱。 傅知白没忍住,倾身在她颊边落下一吻,轻轻的,带着微微的凉,像此刻夜空中悬落而下的轻盈雪花落在脸上。 他优雅地起身,取下身上的睡袍。 轻轻盖在南惜身上。 管家吓得恨不得冲到先生面前,这么冷的天,他穿睡袍都已经很过分了,他竟然还取下睡袍! 他身上现在可只留着薄薄的真丝睡衣。 想冲,但不敢。 副管家及时打开sabwhangee竹柄伞,遮住先生发顶。 傅知白似乎对外界的温度浑然不觉,他俯身,动作轻缓,抱起南惜。 睡袍足够大,他身上残留的天然带有阅尽浮华后的沉稳气息与余温,将南惜牢牢包裹。 南惜靠进傅知白怀里,呼吸间熟悉的味道不仅没让她醒来,反而令她更觉安心,头在他胸口蹭了蹭,更熟地睡去。 这是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察觉到的细亲昵动作。 傅知白唇角微勾。 他公主抱着南惜,转过身,垂眸看着她,像抱着罕见的稀世珍宝一样,而后迈步朝卧室方向去。 门室停留的佣人,都傻住了。 面面相觑。 虽然自从南惜小姐入住后,他们就见过了傅先生很多的为南惜小姐破例的“第一次”,可这次更令他们震惊。 傅先生刚才脸上的表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温柔。 第30章 酣畅淋漓 30酣畅淋漓 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南惜醒来,恍惚地眨了眨眼。 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直到想伸懒腰,微动的身体引起身旁人的动静。 是傅先生晨起略带慵懒和磁性的嗓音,他好像也难得的,“懵”了一点儿。 拖腔拉调的,懒倦地:“嗯......?” 每次傅先生都比她早醒,傅先生在她面前似乎永远都是清醒自持的,南惜还是第一次见到发出这样迷糊嗓音的傅先生。 听这声音,他好像还半梦半醒。 南惜顿住,待傅先生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后,才缓慢移动。 缓慢地撑起手肘,侧躺着看向傅先生。 上帝真是不公平的造世主。 圈里即便是被称为神颜的演员,在镜头里,也需要光影与妆容做铺垫。 而他完全无需这些。 傅先生只素着一张脸,便自有自然光芒为他被艺术家精雕细琢般的脸庞上做晕染。 傅知白很少被人直盯着不放。 生活中遇到的人,敢直视他的都没有几位。 所以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也能察觉到被人盯着的不适。 掀眸前,眉心先下意识微拧,直到瞳孔倒映出南惜有些入神的脸。 眉间才松缓。 而后,眼尾不自觉浮起浅浅笑意。 傅知白不是没照过镜子,但从小都在众人惊艳眼神中长大的人,并没有对自己容貌有多少感觉。 好如何?坏又如何? 反正大部分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是一眼惊艳,第二眼立刻垂下避开眼神。 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痴痴地盯着他,甚至盯入了神。 傅知白没忍住,轻笑了声。 胸膛的震动感,自然地传递给了看他看得出神、甚至连已经被他发现都没注意到的人。 随着笑声震动感一同传递的,似乎还有热度。 热度由手肘,一路直传到颊边。 温度直线上升,到眼睑时,甚至烧得泛红。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偷看”,却看痴了,还被正主抓个正着。 南惜羞得耳尖都泛起红,忍不住朝被子里缩,恨不得把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却正好如了早有准备的人的意。 第35章 傅知白有力的手臂不知何时早潜伏在她腰间,只等她缩回他怀里。 而后立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唇。 灼热鼻息交织间,南惜白皙指尖紧紧摁住他肩头,不让自己沉溺: “今天......有研读会。” 傅知白轻哼着笑吻她耳垂,在她耳边呢喃:“现在还很早” ......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 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久不做梦的人,却罕见地梦了一场。 傅知白在现实里,是极其理智,掌控欲极强的人。 梦里,他正走在一条长长的,泛着昏黄灯光的隧道里。 隧道口处,是亮光。 这是梦,他边朝里面走边对自己说。 走出隧道口,天光乍亮。 他还没多来得及扫视四周,身前便不知被谁,倏然丢来一只活物。 傅知白下意识接住。 仔细一看,比理智更先进入大脑的,是情绪。 是喜爱与失而复得的情绪。 怀中抱着的,是一只周身纯白,毛色蓬松的波斯猫。 “莱恩!” 傅知白收紧手臂,将波斯猫紧紧抱进怀里。 斗转星移,时光回旋。 小小年纪的傅知白,瘦小的手臂,连抱起一只成年的波斯猫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执拗着想拥有,毕竟拥有自己真心喜爱的事物的机会实在渺茫。 他珍视着,纯真地甜笑着,将脸埋入莱恩蓬松的毛发中。 被灼灼阳光晒过的猫毛中,有令人幸福的阳光味道。 小傅知白幸福地蹭着毛,却倏然,察觉到了湿意。 呼吸间,阳光味道也变成了令人恶心窒息的血腥味。 让人反胃。 接触死掉的宠物的感觉很不一样。 是硬的、冷的、连带着能将他抱着死物的手臂中,链接着他的生命力也一并吸干吸走的,从 后脊背升出的令人胆寒的可怕感受。 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已经知道睁开眼会看见什么可怖的场面。 明明知道一直闭着眼就能逃避。 小傅知白还是不愿逃避,硬生生逼自己睁开眼,要逼自己再看一遍—— 傅知白倏然睁开眼。 怀中人温度依旧,呼吸绵长。 呼吸急促了几秒后,傅知白克制住呼吸,令呼吸调整成正常节奏。 他偏头看了眼墙边的细木镶嵌九管落地钟,昨晚南惜睡得很早,他抱她下车时,才不到晚间八点。 即便凌晨两人闹了一场,现在离她起床,也还有段时间。 傅知白仰起头,喉结上下滚了滚,再睁开眼时,眸色微沉。 南惜心里一直记挂着今天的工作,即便是被傅知白折腾了一场,再睡时也没完全沉沉睡去。 傅知白有了点动静,她也跟着转醒。 在他怀中撑着身子,想去看床边的钟表。 傅知白像是与她心有灵犀般:“还可以再睡会儿。” 为这一瞬间的默契,南惜没忍住抬起头,想看看与自己心有灵犀的人。 却只见仰着头的傅先生,露出的性感的喉结。 她昂着头去亲了亲。 又立刻乖乖缩回他怀里。 再睡是睡不着了,虽然傅先生一向知节制,南惜也有点害怕,再来一次,她估计就绝对要迟到了。 于是和他分享昨日研读会第一天。 晨起又累了一场,还没到早餐时间,她嗓音是软绵绵的嗲: “我本来以为全毅导演很凶的,其实根本没有,昨天研读会结束时,还和我们开玩笑。” “我觉得他讲比喻好有意思,他说拍戏就和把钱往火堆里扔一样。你知道吗?我以前只当观众的时候,还不知道拍戏这么费钱呢,总是好奇,好多电视剧电影都说几千万几个亿的投资,到底投哪里去了?” “后面接触了剧组才知道,样样都是钱,尤其是古装剧,场地租赁费就不说了,稍微大点儿的场面,人工费、调度费、开机费、还有灯光呀一类的设备费,原来真是按分秒算的。” 其实傅知白不觉得这个“玩笑”有哪里好笑。 但他唇边确确实实,为南惜的讲述而浮起浅浅笑意。 南惜是天生的演员。 连台词都是一流的水平。 和他讲枕边话,也讲出了娓娓道来的感觉。 让他听着感觉很舒服,想要听她一直讲下去。 “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傅知白很配合地回答。 只人虽在与她对话,神却还没完全从那场噩梦中完全脱离。 梦境是假,情绪却再真实不过。 喜爱与失去的痛苦交织,令人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昨天的研读会,感觉怎么样?”他主动提出问题,想通过与她交流,把梦中糟糕的情绪快速略过。 “非常棒,”南惜说:“其实刚坐下时,我还有点担心自己状态没法完全沉浸,会议室四面都有落地窗,窗外就是紫宫宫殿,我在读台词前先看了会儿窗外,情绪就进去了。” 南惜在傅知白怀中伸了个懒腰,继续说: “不愧是全毅导演,就是有经验。” 前一刻在与南惜的闲聊中,梦中那阵糟糕的情绪都快过去,这一瞬间南惜的反应又令傅知白想起莱恩。 曾经松弛的,最喜欢在他腿上伸懒腰的莱恩。 傅知白讨厌被情绪裹挟的感觉。 梦里小时候失去的恐惧延续到现实,有种令傅知白挥洒不去的无力感。 而他是早已习惯掌控一切的人。 他曲起骨节分明的食指,摁了摁额角,另一只手指微张,顺着南惜顺滑的乌发。 问她:“如果拍戏的时候,也在紫宫的环境里,会不会对你有帮助?” 南惜没多想,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会吧。” 回答完她意识到了什么,顿了一秒,没再说话。 没过一秒,察觉到头顶落下温热的一吻,她听到傅知白说: “今晚我来接你,送你一个礼物。” ...... 研读会结束。 南惜松了口气。 一整天,她有在逼自己入戏,逼自己不要去想傅先生早上说的话:“送你一个礼物。” 跟傅先生这么久,他对她极好。 入住御园、数不胜数的服装珠宝、甚至他的黑金副卡。 他给她的这些,从没用“礼物”表述过。 对他而言似乎都只是再轻描淡写不过的一些小东西而已,配不上被他称为“礼物”。 细想上一次他说送她礼物,还是他为她请红姐出山,并且将“n&f”这家专属于她的娱乐公司赠她。 所以南惜很清楚,傅知白会送的“礼物”,一定不是平常物。 但想起她与他对话的语境,她又有点,不那么期待这份礼物。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思绪混乱间,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口。 南惜小跑着到车门前,被司机接上车。 落座后,她呼吸间还有微微的喘。 傅知白本在用ipad办公,听到身旁人的微急促的呼吸声,温润而优雅地弯起唇角。 他收起平板,看向南惜:“很荣幸,我准备的礼物令你急切地想拆。” 回想起上次“拆礼物”的情景,南惜没忍住红了耳朵。 她垂眸将眼中的情绪藏起来,情话张口就来:“或许我是因为想快点见到你,才着急的。” 早上糟糕的情绪,傅知白早处理完成。 此刻听她说“情话”,有几分真意他当然辨认得清晰。 他眼里蓄着淡淡笑意:“我喜欢这个或许。” 南惜呼吸缓和过来,自然地贴近他,仰头看向他问:“很远吗?” 上次拆礼物他专程来接,还是去山里找隐居的红姐。 傅知白抬眸,司机捕捉到眼神,即刻启动汽车。 “不远,”傅知白嗓音似大提琴,沉而优雅,“马上就到。” 第31章 心动是不受控制的 31心动是不受控制的 果真是马上就到。 南惜甚至感觉,就在傅先生说完后,还没过几分钟,迈巴赫便停留到一地隐匿处。 虽然南惜早已有准备,但依旧没想到,眼前所见,竟然只是傅先生口中的“一份礼物”。 紫宫位于北城这座古老与现代交织的心脏地带。 此刻迈巴赫所停留的位置,是一处四合院门口。 四合院紧邻紫宫巍峨的古城红墙,此刻四合院大门张开着,等待贵人进入。 四合院遵循古代皇家建筑的严谨布局,坐北朝南,光是看门口,就能感觉出北城悠久的历史风貌,它安静而沉稳地,不知在此地伫立了多少年,尽展权势与风雅。 傅知白没让司机下车,自行下车,矜雅地抬手,护住南惜头顶,将她也接下车。 南惜有点儿懵。 第36章 尽管心里已明白,眼前令她震撼的所在就是傅先生所赠的“礼物”。 但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若是说北城的存在,就是寸土寸金。 那紫宫便是寸土寸金上更为矜贵的存在。 而他竟然就在紫宫旁边,准备了一套仅看门口就如此巍峨的四合院。 这已然无法用价值衡量。 傅知白倒是表情寻常,仿佛他只是送了一束普普通通的玫瑰花一般。 他牵着南惜的手,带她一同拾阶而上。 严格来说,四合院占地面积不算广阔,但每一寸空间都被巧妙利用,显示出了设计师的匠心独运。 宽敞的正门后是一座精致的影壁,遮挡住了后面的庭院。 傅知白带着南惜绕过,一边带她参观一边说: “虽然这里是让你准备剧本的时候,方便调动情绪,但毕竟会是长期居住的地方,里面还是以居住舒适的装修为主。” 绕过影壁,映入眼帘的是错落有致、层次分明的庭院,地板铺着细腻的青石板,两旁绿植郁郁葱葱,却不是北城过于大气的 风格,而是充满了苏州园林的秀美感。 一看就是,费了心才能打造而成的院落。 《暗里着迷》剧组拍摄近三个月的时间,是称得上“长期居住”了。 可南惜竟然有一丝不舍。 她要是来这里住着,傅先生一定不会来,她也不好意思要求傅先生住这里。 所以她今天一整天的那些“不好的预感”,是因为要和他短暂分开吗? 南惜垂眸,细细剖析着自己的情绪。 才惊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然开始依赖傅先生,不想离开傅先生了。 傅知白介绍完毕,却见南惜没有反应,偏头看向她。 只能看到她乌黑发顶的小小旋涡。 “不喜欢?”他问。 在问出这句话的下一个瞬间,他发现自己心头浮现的想法是:不喜欢就回御园。 因为他发现,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舍得。 可“不喜欢就回御园”的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打断。 他想起了今早的梦,想起了莱恩。 不被影响的最好方式,应当是远离。 “怎么会呢?!”南惜抬头,看到傅先生眸色复杂。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傅先生费心为她筹备了这么好的一份大礼,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怎么能......因为几个月内不想和他分开而不喜欢? 南惜咬了下下唇软肉,打起精神,嗓音都上扬了些: “当然喜欢啦,特别特别喜欢,我刚就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份礼物。” 太震惊,也太震撼了...... 其实她虽然在圈内以小透明的方式打了几年酱油,也不是爱和别人凑在一起吃瓜的类型,但架不住旁人拉着她聊,所以多多少少还是吃不少瓜。 傅先生给她的,从来都是超出她预料的。 别的艺人,顶多是得到一个角色、代言,在剧组内获得一些优待而已。 可她得到的却是远比一个角色、代言的价值多千倍万倍的东西。 南惜回答时,傅知白恰好牵着她走到正房门前,四合院是和御园完全不同的风格,此刻他正仰头看着房梁上的飞檐。 从前南惜总觉得傅现在给人的感觉是像贵族的绅士般矜贵的,可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影响,她竟然忽然觉得,傅先生身上有一丝孤寂感? 南惜的惊讶,对傅知白而言,实在是小事一桩。 心头那种复杂思绪散去,他朝她温柔的弯弯唇: “比起惊讶这一类的情绪,我只希望你开心。” 显然,南惜的表现令他知道,她是开心的,那就够了。 他牵着她进入房间:“看看正房。” ...... 傅先生准备的四合院实在完美。 无论是外观还是居住上。 毕竟都已经进组了,尽管对短暂离开傅先生会有舍不得的情绪,但南惜也没有多提。 她一直在提醒自己,要注意对傅先生的感情,要识好歹。 和段灼的那段感情,虽然《春光叹》的拍摄和傅先生的出现,算是很好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但伤痕即便愈合,也仍旧留了印。 她有点不敢再进入一段感情。 更何况,她十分清楚,她与傅先生,云泥之别。 她甚至,还没有勇气告诉傅先生,她已经喜欢上他了。 是啊,南惜独自坐在作为起居休憩之所的厢房里,捂着心口想,即便之前再怎么反复提醒自己,感情依旧不由她,心动就是心动了,心动是不受控制的。 而对傅先生心动,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也是还好,现在她住进了四合院,可以藏一藏她的心动与喜欢。 她不会贸然告白,因为即便傅先生现在对她很好,她其实依旧摸不清,傅先生对她的想法。 喜欢吗? 大抵是有的。 只是不多。 南惜把手里读了好几遍的剧本放在紫檀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然她都在四合院住了快一周了,他一次都没出现过呢? ...... 有心事的,不止南惜一人。 御园三楼卧室,傅知白身披真丝浴袍,长身而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御园一望无际的深沉夜景,窗内,傅知白正打算饮水的姿态微顿,撩起眼皮,视线在房内扫了一圈,窗内空无一人。 真是奇怪。 严格来说,过去的二十八年光景里,傅知白早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一个人处理所有。 南惜也并没有在御园待多久。 傅知白细细思索,三个月?有没有? 不过寥寥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在处处都留下了痕迹? 偶尔狡黠调皮,趁他在办公桌旁办公时逗他。 偶尔他疲惫办公时抬起头,见她趴在床上,翘起小腿,脸上表情不断变化着熟背剧本。 还有每隔一个小时,她会在床上站起来,高高在上又可爱地命令他,快伸了舒服的懒腰,让身体松弛一下。 还有,他们无数次在床上,极尽缠绵。 傅知白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饮尽杯中的气泡水。 以为冰冷的气泡水会带给他冷静。 可下一秒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南惜的脸,是她裸着脚到他面前,抱住他让他冬天少喝冷饮。 她是故意的,故意不穿鞋,来提醒他别喝冷饮。 她知他会放下手中杯,将她抱起。 这是她的可爱的,小小计谋。 又想到她了。 傅知白眉心微拢,让自己的视线挪向窗外。 远处倏然闪过一道闪电。 原本就暗沉的天空,乌云如墨般,翻涌起来。 银白色得闪电如利刃,撕裂厚重云层,这一道闪电比上一道更烈,像是瞬间照亮了天地一般。 傅知白眉心蹙起。 下一瞬,惊雷轰然炸响。 滚滚雷声由远到近,像是轰入整个世界的巨雷。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闪电、巨雷、暴雨便蜂拥而至。 世界瞬间陷入电闪雷鸣的喧嚣与混沌中。 ...... 南惜是被可怕的巨雷给吓到的。 四合院里留了两位佣人,南惜壮着胆子,走到窗沿边,喊小幼的名字。 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现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一般晚饭后南惜就会请她们休息,估计现在她们已陷入了沉睡。 虽然自己害怕,可是南惜也做不到强行把她们叫醒。 大雨倾盆,天地间像是挂起了宽大无比的雨帘,要将世界吞噬。 南惜不敢再靠近窗边,退回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牢牢蒙住。 让自己赶紧睡觉,睡着了就不怕了。 可雷声不停,轰隆不止,她再怎么给自己心理暗示,效果都不大,根本睡不着。 她干脆拿出手机,上微博搜北城的天气实时情况。 可不搜不要紧,一搜反而吓人。 不知道是住哪里高层的网友,拍下了闪电的瞬间。 几条闪电宛如巨龙,在暗空中轰鸣不止。 简直像极了世界末日。 南惜赶紧退出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在恐惧的瞬间丢失了理智,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她好想见到傅先生。 如果没有办法见到,那能够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他的声音也能带给她安慰。 南惜直接拨出电话。 电话那头“嘟”声响起。 一声、两声。 南惜在房外的雷声阵阵中,与耳旁的一声又一声的电话拨通声中,逐渐冷静下来。 前一阵对傅先生的感情分析,也随着此刻理智的回笼,渐渐冷静。 电话无人接听。 南惜挂断电话。 第37章 比此刻外界不断轰鸣的震撼雷声更令她难过和委屈 的,是傅先生此刻没拨通的电话。 南惜鼻腔抑制不住地泛起酸。 算了。 她正要将手机放下,手机却倏然震动起来。 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三个字:“傅先生”。 第32章 傅先生,我喜欢你…… 32傅先生,我喜欢你 手机震得与手机相触的指腹都发麻。 南惜鼻腔酝酿着的那股酸意,几乎是霎时化成温热液体,被水盈盈的双眼给含着。 在接通电话,听到熟悉的傅先生的,磁性又低沉的温柔嗓音那瞬间,落了下来。 “傅先生......” 不知哪里来的委屈,铺天盖地一般要将南惜倾覆,而她没有别的出口,只能借由小小一支手机朝他宣泄。 这是傅知白第一次听到南惜带哭腔的嗓音。 傅知白面前的南惜,永远是元气的,生机勃勃的,带着笑意的。 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她的另一面。 傅知白朝大门走的脚步微顿了一秒,而后捂住泛起陌生又有些熟悉情绪的心口。 这次他确定了,是心疼。 前一刻,他还在用理智压制自己。 压制对南惜的想念,压制对南惜的,喜欢。 是的,喜欢。 他不愿,也不敢承认的喜欢。 傅知白不再犹豫,大步迈向正门。 同时,没忘了给予南惜回应。 外面狂风呼啸,与暴雨交织肆虐。 御园隔音极好,南惜听不见傅知白那头的其余声响,只能听到他比平时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一时冲动,给他拨通电话,电话拨通又是满满的委屈与恐惧,她不知道现在该和他说什么内容比较好,只是觉得他在,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对她而言已是安慰。 哪怕傅先生只是隔着手机与她通话,她都没那么害怕了。 南惜蜷缩起身体,小巧的下巴支在膝盖上,不再说话,只认真倾听着他的一呼一吸。 “惜惜?”电话那头的傅知白反而因她的无声沉默而开始担心。 “嗯。”南惜低低地应。 听到她出声,傅知白终于放了点心,他嗓音本就沉稳好听,此刻更像是多了几分郑重的承诺感,他说: “我在。” 南惜顿了几秒。 脑海中的下意识反应其实是,会在多久? 但她让自己在此刻不去思索有关现实的一切,在这如末日般的猛烈暴雨里,她只想抛开现实,信她与他此刻的真心。 她回答:“我知道。” 他在这一刻,虽然没接到她的电话,但第一时间给她拨回来,足够了。 她对他感情的要求,也不过是这点,就已满足。 傅知白没挂电话,他这样的人,单手换外套、单手找来车钥匙的姿态,都是矜贵而随性的。 司机早已休息,庄园花园外的保安是24小时轮班执勤,之前也不是没经历过半夜司机有急事需要临时出去的情况,保安看到是傅先生的劳斯莱斯库里南,直接按下开门键。 从御园庄园内部到车库,再到库里南内。 隔音都极好。 外界的如注暴雨、狂风、雷暴,都被无声隔绝在外。 傅知白按下导航,踩下油门。 出御园外很长一段路都归御园所有,平日里只要傅家人不出行,道路畅通无阻。 傅知白将油门踩到底。 ...... 尽管御园内部隔音极好,但凭借优秀的二十余年管家经验,老管家依旧醒了过来。 本来年纪大了就浅眠,他披了一身睡袍,慢悠悠朝台阶处去。 习惯负责地检查回廊尽头的窗户是否有关严实。 北城许久没下过这么可怕的暴雨了。 确认窗户关闭严实后,管家背着手立在窗户后感叹,这种狂风暴雨的日子里,自己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是最让人感到幸福的。 管家感叹后,慢悠悠转过身。 下一瞬,幸福感荡然无存,换成惊诧。 回转台阶后的大厅,竟然亮堂堂如白昼! 要知道平时御园夜深后,都只开暖黄温馨的壁灯的! 佣人们肯定是不敢半夜在御园开水晶吊灯的,能开、会开的,只有傅先生! 管家匆忙走下台阶,给大门外的保安打电话。 “是傅先生的车出去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傅先生本人。” 保安说以为是司机。 管家又赶紧给司机电话。 听到司机迷蒙的、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声音,管家明白了。 他一边朝傅先生卧室走,等待最终的确认,一边缓缓摇头。 傅氏集团一向稳定,这么晚了,傅氏肯定是不会出什么急事需要傅先生冒着在如此可怖的雷暴天气,急匆匆不要司机独自出门。 他要去的地方,管家完全能猜到。 对于从来都克己复礼,循规蹈矩的傅先生而言,这实在是,非常疯狂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的时候,管家恰好走到傅知白卧室门口,果然,卧室门非常不符合傅先生风格的大喇喇敞着,室内如大厅一般,灯火通明。 管家靠在卧室门口,想着傅先生这几日的,没什么表情的脸。 南惜小姐搬去紫宫旁的四合院后,御园的气氛像是被加了压强,硬生生低了好几个度。 和之前她在的时候,判若两地。 傅先生虽然隐藏得深,但了解他如他,也知道,傅先生在南惜小姐不在的几日里,也是判若两人了。 罢了,疯狂就疯狂了,年轻时候不疯狂,什么时候疯狂? ...... 傅先生说:“我在。” 傅先生说:“别害怕。” 南惜就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傅先生还引导她,将这几日他们错过的,她在剧组发生的有趣的事,一一告诉他。 南惜被他引领,渐渐地,快要完全忘了外面世界的可怕。 讲到全毅导演开的玩笑时,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直到窗外一声巨大的惊雷传来,像是要将这处精致的四合院击倒。 南惜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呼。 反应过来后,她反而还安慰他,她知道御园隔音好,他或许没听见,给他解释: “刚刚又传来一声雷响,太突然了,不过没事的,这里的隔音虽然没有御园好,但是也还是让人挺有安全感的。” 说完,还给自己鼓劲儿似的,自我安慰了一句: “我不害怕。” 有他的陪伴,她是真的没那么怕了。 心疼曾经在傅知白那儿,是特别陌生的情绪。 可南惜出现后,几次三番的,这种情绪在傅知白心间,竟然也常萦绕,变成了熟悉。 傅知白没理她的解释,只叫她的名字:“惜惜。” 南惜懵了一瞬,“嗯?” 下一秒,她听到同步的声音。 是电话那头的声音与自己房间窗外同步的声音。 是暴雨如瀑,砸在伞面、房顶的,令人耳鼓生疼的声音。 伞面。 伞面?! 南惜倏然站起身。 傅知白似乎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她听到他用她熟悉的,温柔至极的嗓音对她说: “开门。” 南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出厢房。 他在外面。 他竟然在外面! 她拎着裙角,光洁的脚就那么径直踩在地上,绕过回廊奔向他。 暗沉沉的天空仿佛银河倾倒一般,磅礴大雨倾泻向整个世界,令世间一切皆被雨幕笼罩。 南惜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傅先生擎黑伞长身鹤立在她面前的那瞬间,感觉自己甚至像是穿越了时空。 如此不真实的场景,她只想去他身边。 只开门时刻的短暂停留,南惜毫不犹豫地冲向傅知白怀中。 在暴雨中疾驰奔向这里的过程中,傅知白心里一直就只有一个念头,见到她。 终于见到。 她冲来的太突然,他一时没准备好,伞落在了地上。 地面已被暴雨蓄起汪洋。 雨滴如箭般砸向地面,在飞檐下的橙黄灯光映照下,像一朵朵炸开的烟花。 门檐的遮挡几乎无用,被狂风吹乱的雨花悉数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可这两人似乎毫无察觉。 他们正在热烈的拥吻。 今日的傅先生十足的强势,南惜垫着脚尖,纤细的后腰被他发烫而紧实的手掌紧紧控着,她仰着头,迎接他滚烫潮热的吻。 南惜也不遑多让,她捏着他大衣衣领,与他交换彼此唇齿间的热烈。 一吻结束,两人额间相抵,都有微微的喘。 南惜眼睛亮晶晶的,飞檐暖光自上而下散落,夹杂着如水晶般的雨幕,此刻的傅先生,在她眼里,简直英俊得不可思议。 南惜咬了咬唇,大抵是外界如末日般的环境,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令她什么都不再恐惧,她对上傅知白深邃的眼眸,终于朝他说出自己的心声。 第38章 她向他告白,一字一顿地说: “傅先生,我喜欢你。” 傅知白深邃、平日里总是无波无澜的眼眸里,泛起波涛。 南惜很想再仔细看看,看看他的眼神里,有没有对她告白的回答。 可惜她坚持不住了——她已踮脚站了许久。 人在他怀中,稍微晃了那么一下。 被傅知白敏锐的察觉。 她竟然光着脚。 他眉心微拢,俯身将她一把抱起。 南惜察觉到他有一点点,不愉快的情绪。 来由她清楚得很。 她靠在他怀里,郁闷地抿起唇。 是对自己的郁闷。 再多坚持一会儿该多好!就一小会儿,她就能从他眼里,看到对她的回答了! 傅知白迈着长腿将南惜送回厢房,小心将她放在床边。 然后,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脚仔细观察。 甚至没等她对他的姿态来得及有反应,就开口问她:“浴室在哪里?” 南惜懵懵地,看着他。 记忆中的傅先生,从来都是仪表堂堂的。 此刻他淋了些雨,头发有些湿润,反而有些罕见的少年气。 眼眸像是沾染了雨水,湿漉漉的发亮。 她是一直都知道傅先生的颜值的,此刻怎么觉得,他的好看程度加深了许多? “惜惜?” 这样好看的人,用世间难得的好听嗓音,叫她的小名。 南惜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 被于墨西拿海峡边的海妖塞壬给蛊惑。 乖乖地指向门外的右侧。 第33章 他是她的药 33他是她的药 傅先生问南惜浴室在哪里的时候,南惜还沉浸在傅先生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喜悦里。 待他端着盆热水再次出现时,南惜才真真切切有了实感。 傅知白单膝跪在南惜脚前,因为踩过走廊,她脚底有些污渍,傅知白担心她脚底会有小伤口,没直接将她脚放进水里,而是将掌微曲,汲起一点清水,轻轻朝她脚底淋。 一点点清洗。 傅先生何曾伺候过人。 这样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姿态,都矜贵优雅。 南惜不习惯,羞赧地想缩回脚,白皙纤细的脚踝却被他大掌牢牢控住。 “我自己来吧。”南惜嗓音喃喃。 傅知白翘了下唇角,抬眸: “对你喜欢的人,就这么客气?” ?!! 她刚才表白,傅知白并没有给出言语上的回应。 她只以为他是不想回应,还心想他要是当没听到,那她......也只能算了。 谁知道他会在她不设防的时候突然提起。 前一秒还勇敢表白的人,这一秒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可是......可是她又想要回答。 南惜在心里让自己不许躲,得勇敢出击,这人明明听到了还装没听到,现在还这么直白地讲出来,她不服输: “那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的人对我什么想法,当然得意思意思,客气一下。” 说完这话,她水盈盈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点儿没躲的意思。 就想找他要个回答。 傅知白倒是没想到南惜这么有本事,还把问题给他抛回来了。 傅知白低头,检查好她的没受伤的脚放回床上。 没接她的话,直接跳了个话题: “幸好没伤着,下次别光脚。” 他坐在她身边,两人肩挨着,距离极近。 南惜却觉得,身体距离再近,要是不知道他的心,那再近也是远的。 大抵是前一句拉扯给了她勇气,她故意回: “那不一定,得看对谁,兴之所至。” 意思是,下次有机会,还敢。 傅知白有点儿气笑了,也知道她这故意的缘由。 他垂着眼,对上她视。 小姑娘眼神还劲劲儿的。 他认真的、慢条斯理地回: “你喜欢的人,对你,有一样的想法。” ...... 确定了傅知白的心意后,南惜这次真正的改了口。 再没叫过他傅先生,傅知白傅知白喊得特顺口。 暴雨那晚之后,大抵是担心再出这样危险的事,傅知白直接搬到了四合院来住。 傅知白依旧公务繁忙,但能抽出时间来和南惜一同用餐,时常陪伴,仿佛之前他忙碌到每日只能与南惜见两次面的情况,只是她的错觉。 《暗里着迷》剧本围读会结束,剧组开启正式拍摄。 开机仪式是剧组最重要的仪式。 而这次,南惜终于从边角看不见的位置,站到了全毅导演的旁边。 被官宣女主后,她的微博粉丝也一直在缓慢增长中,事业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暗里着迷》拍摄主场地分两块,一部分是皇宫戏,在紫宫拍摄,还有一部分是山区戏,是拍摄女主曾经的成长画面,得去距离北城飞行时间2小时岑山拍摄。 自从认识傅知白,南惜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他分开过,就算他去国外出差,也只是私人飞机一天往返。 而这次南惜去岑山拍摄,要去两周。 临走前一天,她抱着他在他怀里撒娇,舍不得走。 “真想把你缩小再缩小,装进口袋里,一起带走。” 和傅知白相处,时常会让她有一种,他们好像天作之合的感觉。 南惜现在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成恋人关系。 无关现实其他,他们互相喜欢,那就自然是恋人。 傅知白即使处于恋人关系之中,也是非常有边界感的恋人,具体体现在...例如她第二天有早戏,需要五点就起床做妆造,那么即使他对她食髓知味,也会“放过”她,还督促她早睡。 她与温晁有感情戏,有时候拍摄回来没完全出戏,他会给她时间调整,并不干涉。 剧本研读时,她顺口对他玩笑般的说过全毅导演说拍戏跟烧钱一样的笑话,第二天,全毅导演对她态度就不一样了,剧组的用度明显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全毅导演不经意透露过,剧组新入的资金,姓“傅”。 南惜不会因为这些纠结。 她坦然接受傅知白给的一切。 因为她本就是想奔着最高处去的,她想拍更多更好导演的作品,想在影史留名,想拥有更多的名利。 所以在确定傅知白喜欢她后,她和傅知白的相处,就随意到不行。 傅知白对此倒是挺新鲜。 还和她聊过,合着在她不确定他喜欢她的时候,她还挺保留。 傅知白对她的描述也很新鲜。 毕竟从没人对他说过:“想把他缩小带走”这种话。 虽然让自己缩小没办法,但一起倒是可以: “我也一起。” 南惜才不愿意,岑山算是比较“野”的山,傅知白估计连正儿八经有景区开发的山都没去爬过,别说在野山待半个月了。 虽 然他为她准备了房车,条件并不算艰苦,但岑山环境终究不会如四合院、御园一般,她去岑山拍戏,该吃苦吃苦,为的是自己的事业,他辛苦是为何? 为她一句玩笑? 傅知白和岑山那种地方的关系,就四个字:格格不入。 “不要,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吧,你在这儿等我,我就会一颗心都在你这里,归心似箭,拍摄就一定不会ng,条条过!” 她一脸的自信。 傅知白为她可爱的表情心动,眼尾漾着笑意,双臂拥着她,两位一边轻轻的、黏糊地晃,他一边说好。 她太会表达,让他觉得,被她喜欢,成为她特别的人,是一件非常令他荣幸和快乐的事。 别说只是不能一起,就是她此刻说夜空中的某颗星星好看,她想去摘,他也能马上为她摘下。 ...... 南惜终究是没带傅知白,和剧组拍摄a组一同去了岑山。 她是吃过苦的人,无人问津的那几年,逼仄昏暗的小出租房、为了得到一点镜头和微薄的片酬,一桶接一桶硬塞的泡面。 岑山拍摄条件确实算不上好,但有傅知白为她准备的房车,所以南惜其实并不觉得有多难熬。 a组导演是全毅导演。 自从傅氏集团的那笔投资金进来后,全毅是真有点儿忌惮南惜。 关系户他见多了,这么大手笔的,他确实第一次见。 岑山是拍摄女主被锻炼成细作的地点,既然是细作,功夫拍摄自然不少。 南惜在紫宫拍摄时就有不少的需要吊威亚的戏份,当时他还问过需不需要替身,按全毅对自己作品的高要求来看,用替身?想都别想。 但南惜确实身份特殊,所以他也问了问。 内心想法其实是,如果南惜真想用替身,他得劝一劝,为求效果最好,建议本人上。 谁知对南惜提了吊威亚的事儿后,南惜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说要自己上。 第39章 全毅为此很是对南惜刮目相看,毕竟她看着养得细皮嫩肉的,人是一点儿不娇纵,特能吃苦。 到岑山又面临了同样的问题。 但这次问题更大。 岑山称得上是深山老林了,《暗里着迷》女主又有多个需要下水的戏份,剧组找到处山洞,其间一条暗河蜿蜒于洞底,需要拍摄女主在河水幽深的洞底有多处训练的戏份。 a组这次是专门找了替身。 全毅照常去和南惜沟通这事儿。 威亚毕竟还好,在天上飞来飞去,拉着腰再怎么难受,顶多也是吊完下来吃不下饭,腰不舒服。 下水可不一样,岑山深处还天寒地冻的,倒是容易感冒。 南惜拍戏,除开那种特高难度的武打动作,需要童子功,不是她能靠短暂训练拍出的效果必须用功夫替身外,其余戏份,她就没想过“替身”这两个词儿。 全毅和南惜聊这事儿的时候,就在南惜房车上,鱼珠和红姐也在,眼见南惜马上就要拒绝,红姐拦了一下,让南惜好好考虑下。 毕竟下水不比别的,女人受不得冻,拍摄效果确实重要,可南惜身体更重要。 南惜在拍戏上挺坚持,但凡是出片效果好,但凡她能上,她就一定要自己上。 替身效果再怎么好,都没有本人上好,再说了天寒地冻,她是女人,替身也是,她下了水能得到剧组里最好的照顾,红姐鱼珠都在身边,替身演员就不一定了。 鱼珠也不愿意让南惜自己下水,但她是和南惜从微时一路拼过来的,她也了解南惜,就没再多劝。 女主下水戏份虽不少,为了南惜身体,全毅将戏份拢在一天,准备一天把下水戏拍完。 南惜的敬业程度超乎他想象,那么冷的天,她着一身单衣,说下水就下水。 硬是在暗河幽深的水里泡了一整天。 最后拍摄完成的时候,南惜人脸上已经完全没血色了。 全毅也不是压榨演员的导演,他也是真怕把南惜折腾出问题来,南惜后面那位能放过他? 就给南惜放了两天假。 南惜当晚就发烧了。 迷迷糊糊间她还记得和傅知白联系,不过没说自己发烧的事儿,只说戏排得紧,时间紧张,没多和他聊。 本来以为发个烧就没事了,第二天一早,南惜昏沉间发现自己月经提前了。 以前吃苦虽多,没干过冬天下暗河泡冰水这事儿,这次月经提前倒是有点吓着南惜了,头本来晕乎着就不舒服,再加上小腹钝痛,南惜第二天就没下房车,在床上怎么躺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想见傅知白。 自己被冻发烧了,不敢给傅知白说。 但来月经,就有理由光明正大找他撒娇了。 她情绪烦躁,他是她的药。 第34章 看来某人没有听话,没照顾…… 34看来某人没有听话,没照顾好自己 和傅知白打电话,南惜没半点儿伪装。 所以电话一通,傅知白就听出不对劲来:“惜惜?” 虽然只是简单的称呼,但低沉嗓音音调的变化,让南惜仿佛看到了傅知白的表情。 他一定是,眉心微微拢起,“川”间蕴着些许担忧。 “傅知白,”南惜一只手掐着小腹上的衣服,疼得想打滚: “我肚子好疼啊。” 那头呼吸顿了一秒,然后她听到傅知白嗓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 “怎么回事?” “经期到了,”南惜在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特别难受。” 傅知白那边停顿一会儿,南惜不开心地喊他名字。 在确认两人互相喜欢后,南惜没再那么“懂事”。 因为他给的宠溺足够,她情绪不好也不会在他面前掩藏。 傅知白低声应:“我在。” 南惜抿起唇,语气有些丧: “你不在。” 他也没法儿在。 她在深山野岭里,因着身体的不舒服和耽误的拍摄进度,难受到不行。 但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全毅来探望,她也只能说自己好多的,并且想着,只有这珍贵的两天假,后天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也必须继续拍摄。 可是经期毕竟不比其他,这次痛感又来势汹汹,吃了几粒止痛药都毫无效果。 “之前都没这么难受过,这次怎么会这么难受?剧组有没有配医务?” 这次是因为没想到下水会导致经期提前,这话南惜是当然不会给傅知白说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南惜只得糊弄过去,“医务......” 也没有,不过鱼珠准备了药,也算了吧......“有的。” 她的回答并没有令傅知白信服。 另一个城市的他,正忙着一件重要的事。 傅知白在没有回答南惜的时刻,修长骨感的手指正点进ipad里,请秘书william调整行程,安排去岑山的飞机。 岑山没有停机坪,最快最便捷的方式是先乘私人飞机至离岑山最近的城市,再乘直升机至岑山。 和傅知白聊天间,不知是他如大提琴般好听优雅的嗓音有催眠作用缓解了南惜小腹的疼痛,还是南惜自己词穷怕和他聊太多露馅,思绪迷糊间,她徐徐睡去。 “惜惜?” 这头的傅知白已等着william加急申请航线的消息。 ...... 自己在休息的时候,窗外风雷声阵阵,反而会有种温馨的幸福感。 等等,南惜蹙着细眉睁开眼。 窗外风雷声? 南惜扶着腰想爬起来。 暗河冷流带给她的影响比想象中严重——她没能起来。 能侧身都算不错了,房车内空无一人,她给红姐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红姐的加大的喊声以及背后的巨大响声,让南惜明白,外面天气似乎确实起了变化。 不会耽误明天拍摄吧...... 她有点儿担心。 “南惜,你醒了吗?怎么样?好点没?”红姐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吼。 “好多了红姐。” 南惜的人际关系有非常清晰的分界线,她对任何对她好的人都保持善意,于亲密关系线之内的人,她展现真实的自己,亲密关系之外的,她只报喜不报忧。 “那就好,肚子饿不饿?剧组刚开饭,我们来拿饭,结果外面居然来了辆直升机,你敢信吗?岑山这地方,居然来了辆直升机?” “所以不是天气出状况了?” 南惜对直升机倒没多大兴趣,只担心会不会影响明天的拍摄。 “不是天 气。” 红姐是《暗里着迷》开拍,才开始陪着南惜进组的,跟她进组有两件事,一是看她工作态度,她要是娇滴滴的吃不了苦,她就为她转变营销思路,二是更近距离的接触她、了解她。 经纪人带艺人,应当最了解艺人的特质,就像作家捕捉灵感一样,才能从最深层次挖掘出艺人的特色,并将之放大。 南惜的第一部 女主剧,拍摄过程中苦头不会少吃,人在舒服时展现的一面都是松弛美好的,状态不好时展示出来的细枝末节,才是这个人的根本。 不影响拍摄就行,南惜回答红姐刚才的问题: “我不饿,继续休息了。” 其实不是不饿,是吃不下剧组的盒饭。 自从傅氏给剧组进了笔巨额资金后,剧组开销是直接按着最高级的级别在花销。 包括餐食也一样,但剧组的餐食再好,为了方便,依旧是盒饭,自然不可能做出五星级酒店那样的高级自助来,南惜身体没情况时,都是跟着剧组一起吃,今天身体不舒服,想到米饭都觉得咽不下去。 她干脆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演员挨饿是常态,她早习惯。 ...... 剧组的人还在围观。 鱼珠端着盒饭站在红姐身边,止不住的张望: “是不是什么野外训练之类的呀?” 红姐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她也觉得奇怪,“野外训练也不会是这种。” 眼前的明显是大型豪华直升机,机身线条流畅,气势磅礴。 是夜幕下都无法掩盖的华贵。 巨大的螺旋桨桨叶由飞速旋转逐渐变缓,原本被强风卷得剧烈摇晃的树枝也逐渐安静下来。 直升机舱门缓缓打开,一股冷气裹挟着神秘的气息铺面而来。 肩宽腿长的男人率先从舱门中走出。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肩披一件色泽矜贵的斗篷式大衣,宽大的斗篷设计,将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霸气显得更睥睨了几分。 剧组围观的工作人员一时愣在原地。 还是红姐最先反应过来: “这是......傅先生?” 鱼珠只见过傅先生的照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傅先生真人,不由得“哇”出了声。 她倒是知道傅先生气质高贵,容貌不凡,但不知道他气场居然这么强,简直不像凡人。 第40章 傅知白没有心情关心四周的人热情探究的眼光,他迈着长腿,朝南惜房车方向去,凛冽寒风呼啸而过,斗篷大衣随之猎猎作响。 走到中途,傅知白迈出的骑士靴步伐微缓。 熟悉的面孔。 红姐对上傅先生的视线,她眼中惊艳与惊诧并存。 惊艳的是,傅先生今日这番出场,令久经名利场的她不由得下意识想到,如果谁胆敢把这一幕拍下,放到网上去,会引起怎样的舆论海啸。 惊诧的是,意识到傅先生如此大张旗鼓的到来,是为南惜? 南惜对他已如此重要了吗? 几秒钟时间,红姐心思已百转千回。 正要弯起唇角朝傅先生笑着打招呼,却瞧见傅先生的一双眼。 是红姐几乎要认为自己看错的,完全不符合她记忆中的温和有礼的傅先生的眼神。 凉薄中带了几分警告,极具压迫感。 红姐脊背不由自主升起几分寒意,坏了。 ...... 南惜以为自己在做梦。 舒服得甚至不想醒。 小腹有温度适宜的热源,背后也像烤着暖炉,呼吸间空气中都是好闻的淡淡鲜汤香气。 要是睁开眼,发现是自己的错觉,那这种从美妙幻境倏然跌落糟糕现实的感觉可就太令人绝望了。 南惜不想睁眼,悄悄深呼吸。 却在呼吸间,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微微辛辣的黑胡椒与温馨治愈的愈创木带给人独特干燥温暖安全感觉的人,南惜就只认识一位。 全世界最第一无二的那位。 她徐徐掀开眸,小腹及背后的热源触感变得清晰,她心中掀起波涛骇浪,唇角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已不自觉向上翘起。 她将手放在覆在自己小腹上的骨感分明的手背前。 “醒了?” 耳后传来低低的嗓音,苏得南惜耳蜗发麻。 她也不再藏。 翻过身,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你怎么来了?!” 是完完全全,没想到的超级大惊喜! 傅知白垂眸看着一看到自己就眼睛发光的人。 从第一面见她,他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眸。 瞳孔时刻湿漉漉又亮晶晶的,眼尾上挑,明明该是有些狡黠的一双眼,她却总是老老实实的,挨欺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在这样的深夜里,她抬头望着他,眼中是全然的信赖,令人不由得对着这双眼下意识发誓,绝不会辜负她。 傅知白本来心情不愉,却在对上她的视线时,不由得弯起唇: “看来某人没有听话,没照顾好自己。” 她从四合院离开的时候,傅知白有要求过她。 “当然有听话啦,”南惜心虚,但优秀的演技令她得已轻松遮掩: “特殊情况嘛,不算没照顾好自己。” 她刻意转移话题,夸张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 “好香啊!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傅知白眉眼温柔,曲起修长的食指在她鼻尖微微一勾,“小馋猫,起来吃点东西。” 他掀开被子,等待南惜起床。 南惜撑着床铺准备起来,手臂刚一用力,却发现手肘一软,压根使不上力。 她没看见的地方,傅知白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郁的情绪。 下一秒,她已被傅知白公主抱起来。 眼前景象飞转,再停下来,面前已是一桌丰盛的晚宴。 离她最近的,是香喷喷的牛滑汤。 奶白色的汤底醇厚而温润,牛滑圆润饱满大小均匀,在房车温暖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南惜饿到了极点,舀起一颗就往嘴里送,齿间刚一用力,滑粉断开,鲜嫩多汁的牛肉瞬间充盈舌尖。 满口的美味。 吞下一大口,南惜满足得不得了,眯着眼眉眼弯弯: “傅知白,你是哆啦a梦吧?” 第35章 “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35“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傅知白眉峰微抬,不耻下问: “多啦a梦?那是什么?” 不是吧,南惜凑近他轮廓分明的脸,眨了眨因他突然出现缀满璀璨星光的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翅翩跹,问他: “你小时候,一般喜欢看什么动画片啊?” 动画片?这是傅知白生命中不曾出现过的词汇。 “我不看动画片。” “那你会看什么?” 傅知白思索两秒,小学时期,父亲会给他请专业的不同学科的家教老师,还会专程请老师为他在不同的年龄阶段采购不同类型的图书,他记忆比较深刻的书是: “《罗马帝国衰亡史》、《君主论》、《沉思录》?” 南惜:“......小学?” 傅知白曲指抵住自己太阳穴边,思索两秒: “我想,应该是注音版。” “你小时候也会穿西装吗?” “嗯,从小家里就有着装要求。” 想到小小的傅知白身着正装,一本真经的,可能用小小的手指指着不认识的字,用拼音一个个念出《沉思录》这种即便是成年人读都会觉得晦涩难懂的书,南惜就觉得好可爱。 她弯起眉眼,“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精英教育呀。” 果然霸总都是从小时候练起的。 他冷幽默得也好可爱。 喜欢的人在身边,又吃了些热乎乎的牛滑汤,南惜的面色终于从开 始略失血色的苍白,变得微微红润起来。 她好奇傅知白的小时候,被傅知白的“霸总版”小时候逗得时不时眉眼弯弯,眼眸都润泽起来。 只是不舒服了好久,现在即便有傅知白陪、吃了点东西,她精神依旧不算太好。 傅知白看出来,不许她勉强。 让她去休息。 南惜在傅知白面前,确实不用再勉强,乖乖洗漱了后去躺着,在睡过去前还没忘了拉住他的手,问他准备干嘛。 傅知白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朝对面抬了抬,房车小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不愧是敬业的傅总,即便到岑山这深山里,依旧保持工作。 既然他在她的地盘把自己安排得很好,南惜也不再担心,乖乖闭上眼。 翩跹蝶羽停滞,傅知白没急着去处理工作,而是垂眸看着南惜沉睡的脸。 他的到来大概为她多增添了几分活力,只这活力持续不了太久。 而造成这活力消失的来源是,傅知白缓缓掀眸,看向门口。 待南惜呼吸变得沉稳有序后,他无声地起身。 ...... 在与傅先生那极具压迫力的视线对视过之后,红姐心头便一直惴惴不安。 傅先生那一抬眼给的压力,甚至比她过去职业生涯中犯过最大的错还可怕。 傅先生进了南惜的房车,红姐没敢离开,安静在房车门口候着。 直到门被打开。 岑山夜间的风不小,凌冽中带着森森寒意,头顶是快压下山头的乌云,耳边是不知道寒风穿树还是什么山间野兽的怪叫声。 傅知白长身鹤立,居高临下看向红姐。 他眉头微蹙,低声叫红姐的名字,嗓音依旧低沉温和,却带着一丝警告之意,像温润玉石间隐藏的刀刃,锋利且致命。 红姐喉头发紧,不由得吞咽了下,“傅先生。” “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傅知白平静地开口,优雅地朝红姐走来,在约一米处停下,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站位和谐,可若是稍微离近一点,便能感受出其中的波涛暗涌。 如果说,剧组的人在直升机降落在岑山时还纷纷看热闹,不知道来人是怎么回事。 那在傅知白气场非凡的出现、接着进入南惜的房车,现在又和红姐沟通时,大家都明白了。 连热闹都不敢再看。 红姐心脏跳得很快,之前傅先生专程来山间别墅请她时,她那时甚至还有些虚荣心。 连傅先生,都要专程到她居所邀请。 现在只不断暗骂自己,是太久没接触,导致连对人该有的敏锐度都失了不少。 之前竟然还疑惑,傅先生不管南惜剧本。 红姐咬紧下唇唇肉后紧张地放开,“我......现在明白了。” “很好。”傅知白微微弯起唇,只面上不带半点儿笑意,他喜欢和聪明人交流,如果不是南惜难受成那样,他想,他或许会对红姐展开真实的微笑。 傅知白语气平静得近乎优雅: “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那就是这次会被放过,红姐在近乎凝滞的空气中不由得屏住呼吸:“绝对不会。” 傅知白点点头,转身进入房车。 车门轻声关闭,一如傅先生从来给人的优雅礼貌,这轻微的响声像是红姐的赦免令,赦免她终于敢大口呼吸。 确保氧气足够之后,她立刻去找全毅。 第41章 “什么?后面的危险戏都取消?”全毅皱着眉头。 剧本红姐很熟悉,知道后面还有骑马打斗戏,南惜没有骑马经验,本来剧组的打算是在回北城后,她一边拍摄日常戏份,一边开始练习。 经过今天的被警告,红姐是万万不敢再让南惜冒险。 如果说痛经对身体带来的痛苦还稍微可控,那骑马打斗戏就完全不一样了,再乖的马匹,毕竟是动物,都是不可控的,万一再把南惜给摔了,温润如玉的傅先生,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虽然傅先生今天只是警告了她一句,但红姐却觉得,傅先生要真发起脾气来,她恐怕根本无法抵抗的住。 因为未知,不知道他会为南惜,做出什么事儿来。 作为导演,自然是拍出来的戏镜头最好最重要。 替身哪个剧组都有,但能不用替身,当然是最好的。 但红姐都来要求了,全毅也不可能不给面子,而且他非常清楚,南惜和红姐一开始是主动答应的,那现在会有变数...... 全毅想起直升飞机开门那瞬间走出来气质卓越的那位。 他试探地问:“那位的意思?” 红姐点头,“不能再有半点儿差池。” 全毅叹口气:“明白了。” ...... 南惜再一次醒来,耳边萦绕着温和却带些严厉的好听嗓音。 她睁开眼,微微偏头。 傅知白正坐在桌前,戴着耳机面对着电脑,像是正在开视频会议。 虽然和傅知白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平时都回去公司处理比较正式的会议,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开会。” 他嗓音一如既往地如大提琴般舒缓,但比起和她说话时,明显多了几分冷感和疏离感。 不太一样。 南惜掀开被子下床。 注意到侧后方的动静,傅知白转身。 见她醒了,立刻就要结束会议,南惜赶紧对他比手势,让他继续。 现在又没什么事,她不想影响他工作。 正如他从未影响过她工作一般。 傅知白接受到她的指示,现在正在开的股东会确实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明知她在休息的情况下还开会。 他轻点了下下巴,继续沉浸到工作之中。 南惜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看向专注工作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来了,心情变好?亦或是他带来的牛滑汤给予能量,她现在除了因睡多了而带来一些身体上的肌肉酸软感外,没有其他不适。 肌肉酸软感只能等身体慢慢恢复。 而眼前的人,傅知白在房车内已脱下大衣外套,只着一套烟灰色戗驳领西装,显得矜贵而有些冷肃感。 不时念出报表中的一些进展情况,分析项目的未来发展趋势。 认真工作的傅知白,比平时的他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南惜觉得自己很幸运,喜欢上他,也被他喜欢。 她自己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是没打扰傅知白,看他工作而已。 可屏幕对面的股东们,却见到大屏幕上,自家ceo怎么......感觉这会越开越开心了? 傅氏集团确实是自从傅知白上任后,业绩节节攀升,财务报表上的数字逐年刷新新纪录。 傅知白不是只逐利的商人,他更重视集团的可持续发展,将最新的科技项目与集团原有的商业项目相结合,让傅氏集团在业界始终保持着领先的地位。 所以.....ceo看着财报越来越开心是正常的吧! 毕竟他们每年看着分红也是满意到不行,只是ceo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还是第一次见他开心得,略显明显呢~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嘴角翘起到开股东会不该有的弧度后,傅知白抿了抿唇,将唇线抿直。 而后抬眸,对上丝毫没察觉出来的,南惜亮晶晶的视线。 他作为ceo的报告已结束,他关闭掉会议的视频和音频,反正其余人的回报他早在昨晚已全部知悉。 “好看吗?”不用再控制扬起的唇角,傅知白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不仅是好看,还有点儿勾人。 南惜心里想着。 可惜嘴巴不听话,竟然不自觉说出来了。 让傅知白直接笑出声。 南惜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愣了一秒后立刻把脸埋进自己臂弯里。 好!丢!脸! 傅知白把可爱到毫不知情的人捞进怀里,坏坏地刻意重复:“不仅好看?嗯?” “还有点儿勾人?哪里勾人?” “你好烦啊,别问了。”南惜羞得耳朵和脸都红成一片。 “怎么又变成我烦了?”傅知白低低地笑,薄唇贴着南惜耳蜗,引出阵阵酥麻。 “就是烦,”南惜被 他逗了会儿,靠在他胸口,想了想还是回答他:“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勾人。” 她是很擅长表达的人。 “让我更喜欢了,不对,是更爱了。” 她根本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像一场梦一样,可他又是真实存在的。 他身上好闻的愈创木烟感气息,他怀抱的温度,还有他在她耳边低低说话的温柔苏到不行的嗓音。 都让她,很爱。 在说“是更爱了”的时候,南惜臂弯正勾着他的,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 他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说出“爱”这个字。 神情有一瞬间的微怔。 而后,没有回应她,只问她:“肚子还有没有不舒服?” 是很体贴的问题,如果她的前一句,不是对他说爱的话。 南惜抿了抿唇,记住了他那瞬间的愣怔,脸上没表现出来,回答说:“没有。” 第36章 傅知白不是那种小气爱吃醋…… 36傅知白不是那种小气爱吃醋的人 傅知白毕竟身居高位,能在岑山陪她一天已算“休假”,第二天傍晚,在确认南惜身体已无碍之后,便要乘直升机返回北城。 南惜离开北城到岑山还不过一周的时间,傅知白又体会到一个词,名为“想念”。 临行前,他温热指腹揉捏着她耳垂的软肉,问她: “什么时候回来?” “这周日。”南惜听出他的不舍,贴上去抱住他。 不克制地将自己埋进他风衣里,昨天她身体好些之后有去和全毅沟通进度,全毅说她下暗河的那些镜头表现得都很好,还开玩笑说她是一条过,岑山后面的有些戏,他根据剧本调整了下,可以在不影响戏整体效果的情况下删除。 所以返程近在眼前。 虽然对全毅突然删除戏有些疑惑,但南惜是配合的演员,导演都发话了,她自然不会多问,毕竟导演才是引领整部戏的领航者。 傅知白坚韧有力的手臂徐徐收紧。 “喘不过气来啦!”南惜在他怀中娇纵地“抱怨”。 傅知白闻言,手臂力气放松,却依旧没放开,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想把你一起带走。” 南惜不说话,只弯着唇,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傅知白不会干涉她工作的自由,“真想让你留在这里。” 两人的“真想”,都不能实现。 她踮脚吻上他柔软温热的唇,“不送你啦,我都听到直升机旋翼的声音了。” “不要再受伤,早点回来。”傅知白留下这句,揉揉她发心。 “好。” ...... 还没火,南惜已经体验到行程满满的感觉了。 刚从北城回来,红姐便给南惜加了个行程:青云奖颁奖礼。 青云奖是国内影视界的重要奖项,由国内电影与电视艺术家协会共同举办,每年一届,评选方式分为评委评奖和观众投票,最终结果由百分之五十的评委评分占比和百分之五十的观众投票占比共同决定。 是国内最知名的影视奖项,备受关注。 南惜身为演员,自然早就知道这个奖,从大学时期起,就做过无数次,手拿奖品,身披璀璨耀眼的灯光,站在颁奖台上的梦。 可她属于有自知之明的人,现在她去参加,难道是凑人数当观众? 红姐听到这问题都听笑了,“在娱乐圈,可就别有什么自知之明了,人人都是人精,谁不是憋着劲儿一股脑往上爬。而且,就算你认真拍戏,偶尔也关注关注舆论好么南惜小姐?” 南惜有点儿不好意思,自从上次入《暗里着迷》组前,被骂了一通,舆论反转又涨了许多粉后,她反而不像最开始那样时刻上网和粉丝互动了。 因为她发现她的心情太容易被影响,在拍戏的时候,还是专注拍戏比较好,所以还专门给鱼珠说了,拍戏期间有什么情况,只要不是大事,就别告诉她。 免得影响拍戏状态。 她是知道临近青云奖颁奖礼,可没觉得和自己有半点儿关系。 毕竟她作品都还没播呢。 “都说了圈里都是人精,”红姐说: 第42章 “你一被选为<暗里着迷>女主,圈内不少人就开始关注你了,再说你之前那部《春光叹》,不是引起了不少剪辑粉的喜欢?路人粉不少,青云奖每人五票,又不能重复投,不少路人粉就都投给你了,恭喜你呀,最佳新人南惜。” 红姐带出来的影后影帝一双手都数不出来,区区一个最佳新人,对她而言压根儿不够看的,所以在通过人脉得知南惜获得最佳新人时,她只想着怎么给南惜选妆造,让她能每次在大众面前出场都是有效出场。 没想到南惜整个人都像是被仙女棒点亮的仙女一样,整个人像是发起光来! “最佳新人奖?”南惜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可是<春光叹>我只是女四,竟然也能得奖吗?” 这实在是太过意外的意外之喜! 她曾在狭窄昏暗出租屋里做过最闪闪发光的梦,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当然能得,最佳新人奖看得不是咖位,而是能让观众们眼前一亮的表演,你做到了。” 红姐满意地翘起唇角,幸好她没接触南惜之前,南惜走得路也走得很稳。 “太好了!”南惜几乎已经幻想到自己站在颁奖台上,发表颁奖词的感觉了,甚至不用准备演讲稿,因为她早已为了这天默默演练过无数遍。 红姐敛目思索两秒,“这次出场,穿搭我们得好好考虑考虑,妆造不能太普通,普通了这相等于白亮,但也不能太惹眼,你现在手里拿着全毅戏的女一号,太惹眼也不好。” 虽然有傅先生在南惜身后,再惹眼也不怕,但这个圈子里,毕竟是能少一事算一事。 而且经过上次傅先生在岑山那场提醒,她已大概知悉,南惜在他心中的地位。 “好,红姐你有什么建议吗?”南惜问她。 红姐毕竟是有多年经验,多年沉浮的人,要不是红姐提,她还真有可能按自己的习惯,做简约妆造。 毕竟即便得奖令她非常惊喜,但她现在的重心依旧是放在拍好《暗里着迷》上的。 “lumièretoile这个高定品牌,你了解一下,她家的‘天空之梦’系列,很适合第一次拿奖,正式出场的你。” 红姐似乎是早有准备,甚至精确到了品牌的系列。 不愧是顶级的经纪人。 南惜暗自感叹。 “不过,有个问题。”红姐有些迟疑。 “什么问题?” “lumièretoile不是拿钱就能搞定的普通高定品牌,只租不卖,我以前带的艺人里,有钱的不少,拿着几百万求一件礼服都很难求到,想和创始人见个面,都难如登天。” 啊......南惜以前没接触过高定,第一次参加环宇总裁的生日宴时,穿的还是几千块钱的普通款吊带裙呢,只是知道高定品牌难拿,却不知道这么难。 她想了想,红姐既然会给她说这个牌子,那就说明她有预期她能拿到,后面又说曾经她带的艺人都有没能拿到的,说明她本身没有办法。 那她身边能帮助她拿到的,就只有傅知白了。 “傅先生,有办法吗?”她问红姐。 红姐顿了一秒,还以为自己需要再提点下南惜,她才能反应过来,谁知道她竟然这么利落地,没有丝毫内耗的,就想到了要去找傅先生。 “这就得问问傅先生了。”红姐回答。 傅氏总裁出马,怕是这个世界上再顶尖的奢牌创始人,也不敢不给面子。 明白了。 南惜打算今晚就去找傅知白沟通这事儿,她没忘了个问题: “青云奖,电影 演员也会来吧?你知道段灼会来吗?” “段灼?”红姐有些意外,“你怎么问起段灼来了?” 没等南惜回答,她就接着说: “段灼当然会来,悄悄给你透露吧,青云奖最佳男主,就是他。” 南惜倒吸一口凉气,曾经她和段灼一起幻想过彼此得奖后的盛况,谁知道偏偏是分开后,她成为最佳新人,而他已一跃成为最佳男主。 曾经的那些回忆如走马灯,在眼前快速闪现而过。 终不似,少年游。 红姐见她神色复杂:“你认识段灼?” “嗯,”南惜清浅回应:“前任。” 这次段灼来就好,她心里还压着一件事儿没解决呢。 如果此刻天上闪过一道闪电,红姐真会怀疑是不是来劈自己的。 段灼。 目前电影圈最炙手可热的新任影帝,南惜前男友? 这姑娘桃花好得过于离谱了吧?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红姐惊得眉头都挑起。 “算是一起长大的了,”南惜语气倒平平静静的,像在说今晚的晚餐味道一般,“分开还没几个月。” 分开还没半年的光景,她怎么感觉......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呢? 真......挺牛的,红姐感叹,她以为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合着南惜才是真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你......傅先生知道吗?” 当初处理分手的事儿,都是傅知白的司机接的,南惜点点头,傅知白什么不知道? “那他,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呀,”南惜不明白红姐的意思,反应了一瞬,才说: “红姐,你把傅知白当什么人了,他就不是那种小气爱吃醋的人,他知道我和段灼的感情,从来没和我提过他。” 傅知白绅士,君子端方,才不会因为段灼吃醋呢。 要是没多接触傅先生前,红姐还信南惜的话。 可现在,她是一点儿不信。 人的行为往往和这个人本质是相符的。 傅先生能因为南惜痛经而乘私人飞机奔赴而来,因为她在剧组受了罪而警告她不许再让南惜拍任何有可能让南惜受伤的戏,他对南惜的在意和占有欲,已隐隐勃发。 这样的人,即便行为再绅士,也不可能对南惜的前任没一点儿反应。 “你想见段灼?” 想见?如果把想把卡还给他算想见的话,那也算吧。 南惜点点头。 红姐顿时有些害怕,她是真怕傅先生,与傅先生那压迫性极强的眼神对视的体验,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还是考虑清楚,能切断关系就切断关系吧。” 虽然段灼是新晋影帝,目前人气又高得吓人,如果能借点儿力,安排简单炒个cp什么的,有助于提升南惜的人气和知名度,但红姐不敢。 关系是早切断了,南惜想着青云颁奖礼上要用什么方式把卡还给段灼,没太在意红姐的担忧,只再次点点头。 同时,神色难明地叹了口气。 红姐心都有点儿提起来了,从小就认识,分手也没多久,可别真给她来个破镜重圆,“怎么?舍不得?” 舍不得? 段灼吗? 南惜茫然地回看向红姐,“不是啊,是好气哦,分手后他比我出名早,现在比我名气大不说,还比我先拿大奖。” 说完她捏起拳,白皙细腻的手背因为用力,甚至浮起浅浅的青筋:“我要超过他。” 第37章 亲爱的 37亲爱的 几乎是同一时刻,段灼也收到了获奖消息。 《曾经》导演江远舟几乎是要立即跳起来! 他今年才三十岁,还没学会那些有资历的大导的沉稳。 谁能想到他爸以为他玩票性质的电影男主,竟然能斩获青云奖影帝呢。 段灼真是块宝,他没看错! “诶,你怎么不开心啊?” 得知获奖消息后,江远舟立刻就组了个庆功局,谁知段灼一直郁郁寡欢。 他回想了下,准确来说,好像自从戏拍完,他好像就一直这状态。 身旁的人穿着简单基础款的黑色款冲锋衣,宽松运动版的阔腿裤,高眉挺鼻,在人群中特扎眼的长相,只英俊眉眼中,蕴着比眼前加冰的威士忌更寒的冷淡。 一股子颓痞味儿。 偏不少女孩儿吃这套,就从酒吧门进包间这一路,多少姑娘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粘他身上没下来过。 这年头姑娘都主动直白,进包间后,这敲门声就没停过。 江远舟这一富二代,从小到大手里钱没缺过,泡酒吧不知道请过多少女孩儿喝酒,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儿敲门想请他喝的。 当然,是沾了身旁这位的光。 后面人太多老打断他们聊天,段灼又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劲儿,他直接安排一助理候门口,除了自己人,谁都别来打扰。 开心? 段灼骨感分明的长指晃着酒杯,褐金色液体随着手部动作流转,圆球形冰块儿撞得透明水晶杯叮铃作响。 “有什么可开心的。” 最想分享的人都已离开,获个奖而已,有什么可开心的。 “青云奖最年轻影帝!”江远舟气得直拍大腿,“你到时候上台领奖可别这副表情啊。” 别把观众得罪了。 第43章 转念一想,好像也不会。 段灼现在人气飙升,广告代言杂志拍摄电视电影剧本都排着队恨不得求他拍,不就是凭着他的演技和这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哦,还有这身谁都瞧不上的傲痞气质。 圈里就没有过这款类型,独一无二。 要说以前,段灼虽然也这狗脾气吧,但是比现在稍好一点儿,尤其是南惜来探班的时候。 那时候南惜不进组里,说段灼的第一部 男主电影,她要留着惊喜,等上映的时候第一个去电影院看。 所以她来探班都是等戏拍完,名不见经传的导演、打拼过几年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小成本电影场记、灯光都是刚进组经验还不够丰富的工作人员,大家几十人凑一起,拍完大夜戏总会攒个烧烤局。 凌晨四五点,天蒙蒙亮泛着青灰色,仰头看有光,却又没见着太阳。 大家都知道太阳不可能这个时候出来,也都确信,太阳迟早会出来。 梦想也是。 都是年轻人,又都辛苦了一整晚,食欲正是旺盛的时候,烧烤摊老板端上来十几大盘叠成山的烧烤串,一盘盘往人面前凑。 大家欢呼一声儿,纷纷埋头苦吃。 唯有两人不一样。 段灼和南惜。 南惜是个精灵样的女孩,气质江远舟就没见过,这两人坐一起,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天冷,两人就穿着朴素到不行的,学校发的黑色长款羽绒服,一眼望去,一群普通人五官都模糊了,就他俩眉眼清晰。 天生的一对主角儿。 那时候江远舟就觉得,以这俩的颜值和气质,再加上不怕苦不怕累的敬业水平,在圈里出头是早晚的事儿。 那时候段灼整个人的气场还没这么冷,虽然陌生人前也挺傲不怎么说话,但在剧组人面前,还是大男孩儿样,偶然也和大家开玩笑。 这么傲的大男孩,在南惜面前,却伏了身子。 南惜吃东西克制,烧烤这种平时压根儿不碰,和他们聚,她就只小口抿豆奶。 段灼会专程给她挑嫩牛肉和小白菜,孜然辣椒都不放,少油只撒点盐。 她不吃重口味的调料,有时候摊主记不过来,不小心撒了香菜,边送上来边道歉,段灼脾气好,只笑笑说没事儿。 从傍晚通宵到凌晨没吃东西的人,明明看着像个容易不耐烦的人。 却 耐着性子,一点点把香菜挑掉,连渣都挑得干干净净。 南惜也不是被他宠坏了什么也不干的人,她心疼段灼饿了那么久,让段灼别做他不同意,就自己拿串儿,一边喂段灼吃,一边等着他挑。 身为导演的观察能力,让江远舟见证了这对儿的美好,与分离。 那时候的段灼......那时候。 和现在比,他像脱了层皮。 越发孤傲,没人味儿了。 他藏了个消息,本来不知道该不该给段灼说,现在想,说了他今晚指不定能少喝点儿酒。 他是想来喝庆功酒的,不想陪段灼喝这冷冰冰的闷酒。 “你好好准备下获奖感言啊,你最想见的人也去。”他藏不住,还是说了。 果然,段灼仰头饮酒的姿态一僵,“什么?” 终于活了。 江远舟长长地叹息了声:“南惜也去,她是最佳新人。” 端着玻璃杯的手指与段灼人一同顿住,指腹长久地与含着冰块的玻璃壁接触,压得冷而白。 段灼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 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再加上寒冰冻手,再放下时他已把握不好力道,杯底重重的、几乎是砸在大理石桌面上。 “真好。” 真好,终于可以再见到她。 ...... 目前最要紧的是礼服问题。 和红姐聊完晚上回四合院,南惜就给傅知白提了这事儿。 她知道红姐为什么会专门对她提礼服的事,也是想通过这事来判断下她是如何看待傅知白的资源。 她没什么别的想法,她和傅知白都在一起了,傅知白既然有,她当然要用。 才不会想太多。 “lumièreetoile?没听过这个牌子,稍等,我请william查一查。” 傅知白重述一遍,原谅他,他的服装都是在英国塞维尔街定制的,他对各大奢牌算不上熟悉,更别提女士的高定品牌。 这是南惜第一次听到傅知白念法语,他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弦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和红姐念的相比,发音清晰而优雅。 “哇,你说法语好好听啊,再说几句?” 傅知白微顿,视线从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挪开,掀眸看向南惜。 她眼睛比今晚夜色中的星辰耀眼。 饶是早已见过各种大世面,傅知白也没忍住,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位女士,现在我们的核心问题不是应该解决颁奖礼礼服问题吗?” “是的先生,”南惜很快接上他的话:“容我跟进一下进度,刚才看到您已经发消息给william了是吗?” “没错。” “让我来判断一下,纵横捭阖的傅总的秘书,想必一定是万里挑一,那么这万里挑一的人才,解决个礼服问题,难道不是小case吗?” 傅知白轻声笑出来,曲指在南惜挺翘的鼻梁上轻轻一勾:“真聪明。” 判断得没一点儿问题。 以william的能力,现在估计已经联系到对方品牌创始人了。 而他只是习惯,有任何没解决的问题,都第一时间解决。 毕竟,这问题是有关于南惜。 他放第一位。 “既然我这么聪明,给点儿奖励?” 南惜仰着头看他,眼眸有种清晨阳光穿透森林薄雾的透亮清澈感。 像极了在主人面前表现良好,想获得奖赏的,拥有漂亮眼睛的波斯猫咪。 谁能拒绝这样一双期待的眼? 傅知白唇边蕴起温柔的笑意,说好,“给我十秒时间。” 南惜真就开始倒计时。 傅知白眉眼中笑意更深,在南惜倒计时到“一”的瞬间,他薄唇微启: “chère(亲爱的)“,然后看向南惜,改为:“nanxi”。 他正式而富有感染力地继续: “quandjepenseàtoi, (每当我想起你) jemerappellelesbellesplainesdel'iowa. (就会想到爱荷华的那片辽阔平原) ladistanceentrenousbrisemonesprit. (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魂牵梦萦) montempsetmesexpériencessanstoin'ontaucunsenspourmoi. (没有你在的时光和旅程,生命变得毫无意义) tomberamoureuxdetoiaétélachoselaplusfacilequej'aiejamaisfaite. (爱上你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轻而易举的事情。) riennecomptepourmoiàparttoi.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etchaquejourdemavie,j'ensuisconscient. (每一天,我都深深铭记这一切) jet'aiaiméelejouroujet'airencontrée,jet'aimeaujourd'hui, (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便爱上了你,今天依然如此) etjet'aimeraipourlerestedemavie.” (往后余生,我会继续爱你) 这是南惜离开御园的某一晚,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进入工作状态,去家庭影院随便挑了部电影,里面主角为爱人写的一封信。 电影名是《绿皮书》。 台词是英文版。 可他,却在南惜要求他念几句法语时,用十秒钟的倒计时时间,将这封信,翻译成了法语。 为她。 第38章 为你念一封情书 38为你念一封情书 真神奇。 傅知白明明只看过一遍《绿皮书》。 当电影播放到主角唐雪利请另一位主角托尼帮忙给妻子写信时,傅知白情绪其实十分平稳。 在观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感动。 他情绪一向是平静的,或者说,是淡漠的。 这世间大部分的事,都不值得将他情绪的湖面泛起丝毫波澜。 但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十秒里,将英文情书翻译成法语,一字一顿念给南惜听时。 在温柔到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凝视在她分明听不懂却又睁大眼努力识别的可爱脸庞上时。 他感受到了情绪的波动。 叠加的情绪和感觉,是她翩跹如鸦羽般的长睫似蝶翅,在他心尖煽起丝丝缕缕的痒。 是心脏像是被泡进温暖清澈的泉水里的暖。 还有,被她探究着想知道法语意思眼神中的,他的一点点难为情。 这是什么?潜意识吗? 亦或是,他的真心? 感性与理性不断交织。 傅知白感受与分析着内心的复杂情绪与对自己的陌生疑问,神情略显疑惑地与南惜对视。 第44章 这难道就是,爱吗? 她曾向他言明而他却无法回应,下意识回避的感情? 所以爱是,连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先于理智的,要等到出现之后才能恍然大悟的存在? 怎么会有人,用几乎是全世界最好听的低醇嗓音说了一长串法语后,脸上的表情竟然会是疑惑? 南惜看过不少法语电影,但需要字幕,没有字幕,她就只能听懂最简单的bonjour(你好)。 所以傅知白念的那些法语,她几乎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完全不知道意思。 本来抱着享受他念法语的心态,想等他全部念完,再问他是什么意思的,结果他的表情,让她不得不探究—— 她踮起脚尖,贴近他英俊的脸,皱起小巧精致的琼鼻,问他: “你不会是编的吧?” 傅知白眸光一顿,而后蕴起无奈。 “南惜小姐,请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会 糊弄的人吗?” 他有点怀疑他在她心中的人设。 他永远不可能糊弄她。 “当然不是啦,傅先生从来不糊弄人,永远说到做到,是最棒的!” 语言似乎无法表达完全她的心意,她还用手比出大拇指,昂起小巧的下巴,表示对他的完全信任。 怎么会这么可爱。 好吧,看在她这么可爱的份上,他相信她。 傅知白轻笑出声,抬手,指腹捏住南惜小巧的下巴,微微俯身印下一吻。 他嗓音低沉中带着沙哑,似大提琴的尾调: “我是在,为你念一封情书。” “情......情书?” 这么突然吗?南惜心里像瞬间漂浮起很多糖果味儿的彩色泡泡,哔哔啵啵地挨个爆掉,只留下满满的甜。 在这个瞬间,南惜想,自己要是会法语就好了。 傅知白像是和她有心灵感应,在她还未重复问一遍他念的法语情书的意思时,为她重念一遍。 用中文。 最后结尾是: “往后余生,我会继续爱你。” 南惜刚刚才吐槽傅知白是不是编的长段法语,听到傅知白说是为她念情书后,她眸中的玩闹意味散了些,叠了些甜蜜情绪。 然后,在他用中文完整念完后,尤其是非常深情地念完最后一句后。 她脸上再也没有玩闹打趣的表情,而是正色起来。 心中有很多猜测,她不想自己闷着猜测,而是选择直接问他: “这是你的表白吗?” 她看过《绿皮书》,知道这封信的出处,只是,这一字一句,他眸色深情为她念出的每一字一句,也是他的真心话是么? 还没等他回答,她又问: “是你,对我的回应吗?” 在岑山那场我对你心知肚明的表白里,你听到了,也记住了,在今天做这一场回应,是吗? 傅知白喉结上下滚了滚,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俯身,离她更近,直到额头相处。 南惜听到他说:“是。” 说不清火是怎么燃起来的。 大概是两人之间早就充满了点点璀璨如星子的火星。 只待一丁点助燃剂,便可燎原。 傅知白身上的神秘烟感气息,随着吻的发生,逐渐散发出黑檀木与冷玫瑰的香气,专属于他的沉稳,又增添了几分撩拨意味。 南惜早已习惯他的吻,总是一开始轻啄着唇试探,待她接受到他想接吻的讯号后,舌尖便逐渐撬开她的唇,霸道而强势地深入。 细密的,不知是谁引起的甜腻水声,听得人耳膜发颤。 南惜一边被傅知白性感到不受控地躲,一边又忍不住攀着他的肩想寻求更多。 几番拥转,南惜被他压在床下。 傅知白青筋爆起的手撑在她耳边,另一只手轻柔地理开她耳边的碎发,灼热的指间在她额前一下下地轻抚。 带起她止不住的颤。 ...... 南惜今晚有点儿兴奋。 仗着明天还要拍戏,知道傅知白不会太放肆,结束之后,不让傅知白睡觉,要和他聊天。 累了一场,她额前乌发被汗湿了不少,她躺在傅知白臂弯里,傅知白用指尖一点点帮她梳理。 他很喜欢这个动作。 南惜白皙纤长的手指将他手指勾起,与他十指相扣。 敬业的傅知白没忘她参加青云奖颁奖礼的事儿,捞过手机看了眼屏幕。 william已经将信息发来,说和“lumièreetoile”的创始人已沟通好,需要请南惜小姐抽时间去趟lumièreetoile的巴黎高定工坊,他们根据南惜小姐的身材独家定制礼服。 南惜想和傅知白聊天是因为自己不想睡,也没什么特别话题,傅知白提到william把礼服搞定,她有些激动地翻过身,面对向傅知白: “这么快?” 虽然从红姐那里知道搞定lumièreetoile创始人对傅知白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她也没想到傅知白的秘书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搞定。 这才不到3个小时? 南惜在傅知白唇边亲了口: “william可真不错。” 不愧是顶级ceo身边的顶级秘书,能力太强了。 她是典型的夸夸型人,在剧组摄影把她拍得好看,她也会使劲儿夸摄影,身边的工作人员几乎被她夸了个遍,所以她在剧组人缘非常好,大家都喜欢她。 对南惜而言,夸一夸工作做得好的同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刚夸完,便看见傅知白眸色暗了一瞬。 南惜正想细究,傅知白眼眸中情绪已恢复正常。 估计是自己看错了,南惜想,他可是最绅士最温润如玉的傅知白,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就没看过他有不好的情绪。 这么想着,傅知白捏住她下巴,“商量个事儿?” 他贴近,与她鼻尖相处,亲昵地左右蹭着。 贴得太近,南惜看不到他的眼,更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只听得他用温柔到骨子里的嗓音和她商量: “以后别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 醋精。 真是超级醋精。 “我夸的明明是你办事有力的下属诶!这不是四舍五入在夸你吗?” 南惜忍不住反驳。 傅知白却没和她就这个问题拉扯,即便是“下属”两个字,他也不想从她口中听到。 他只反复蹭着她鼻尖,一声声磨她: “好不好?” 不仅是醋精,还是一只磨人的醋精。 南惜吐槽他:“你可以被封为亚洲醋王了,好啦,我答应。” 同时又觉得这样的他,有种幼稚的可爱。 傅知白侧身,在她耳垂落下一吻,灼热而沉重的呼吸声传入耳蜗,令耳朵泛起酥麻的痒,伴随着痒意一同进入的是他的夸赞: “真乖。” 北城渐渐入春,夜晚的天色不像之前一般浓暗,变青了些,青色的夜空中,落着繁星点点。 能透过四合院的窗看见。 傅知白和南惜商量,要去巴黎定制礼服,她需要请假。 剧组知道南惜斩获青云奖最佳新人,都很为她开心,之前她给全毅提过参加颁奖礼当天和提前估计需要请假的事,全毅一口答应。 只是当时她以为在北城就可以定制,没想到还要去巴黎。 北城飞巴黎,一来一回的,耽误的时间,南惜倒不能保证会不影响现在的拍摄进度了。 她没急着找全毅请假,而是把问题告诉傅知白。 “不会耽误很久,乘我的飞机去,很快。” 比起把整个lumièreetoile工坊以及设计师搬到北城来,南惜乘他的飞机去,确实更简易快捷。 又一个她的“难题”,被他轻而易举解决。 南惜伏在傅知白怀里,“傅知白,你怎么什么都能办到呀?” 傅知白只轻轻笑,他说:“有关于你的,我都可以解决。” 南惜不信邪,指向窗外的星空: “那我如果要天上的星星,你可以给我摘吗?” 星星?傅知白跟着南惜白皙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 没摘过。 但是她想要,他就能摘到。 傅知白温热指腹揉捏着她耳垂,嗓音低沉,语气确定:“可以。 第39章 你没有我爱你那么爱我…… 39你没有我爱你那么爱我 即便是乘坐傅知白的私人飞机,南惜从北城飞巴黎,加上定制礼服的时间,往返也需要3天。 还好全毅对此很理解,因为比起他曾经的主演,时不时的请假,南惜已经是效率和配合度都非常高的演员了。 再加上南惜此次是为了在青云奖领最佳新人奖,尽管全毅知道,凭借自己五年磨一剑,打造的《暗里着迷》关注度不会小,可既然南惜能有更多的关注度,那当然是更好了。 南惜本以为 ,这次去巴黎,就她、红姐还有鱼珠去就好,谁知道傅知白说许久没去巴黎,与她们一同去。 第45章 不过不同机,她才知道,傅知白不仅有私人飞机,竟然还有多架。 她与傅知白在同一架。 傅知白从前用私人飞机,都是为了方便到世界各地开会,所以无论是机外还是飞机内,都基本保持着出厂状态,精致极简,没有过多装饰。 湾流g700的舷窗外,被朝阳涂抹成橙红色的云层层层叠叠。 毕竟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南惜上机就先参观了下内部,然后又被舷窗外的云层吸引。 在高空中俯瞰北城,看云朵金黄,她忽然觉得这云,有点儿像傅知白。 远处看时,像隔着一层冷冷的薄雾,高不可攀。 可贴近了,才能看到冷霜般凝结而成的带着掀起的缥缈云雾背后,拥有多么耀眼的一颗太阳。 南惜收回视线,将目光挪到自己膝上的剧本上。 这几天虽然请假了,但她得时时刻刻熟悉和背台词,人不在拍摄现场,又是远去另一个国家,状态多少都会被影响的,她不能被影响太多,要尽量让自己沉浸在剧组的氛围之中。 傅知白放下手中的低因美式,看向从上机开始,视线就没再往他身上挪过的南惜。 看她好奇地像只到达了新环境的波斯猫,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看她好奇地攀向舷窗外,为北城全景、为云层欢呼。 然后,沉浸在剧本当中。 这飞机里她什么都看遍了,偏偏缺个他。 傅知白目光落在南惜身上,骨感的长指一下下叩着真皮扶手。 她穿了件月白色羊绒长裙,长卷发松松垮垮地挽起,耳垂一点泛着莹润光泽的珍珠耳钉,随着翻页动作,在垂在耳边如绸缎般的发时间,若隐若现。 她看剧本已有一个小时。 傅知白站起身。 南惜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剧本中。 直到手中的剧本倏然被人抽走。 陷入戏剧世界的她被突然打断,拉回真实世界。 南惜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掀眸看向傅知白时,有点儿懵。 “剧本比我还好看?”傅知白眸底似笑非笑。 南惜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觉得,傅知白现在有点儿......粘人? 经过他的打断,她才意识到,自己因为长久蜷着,保持同一个姿势,腰腿肌肉已经僵住。 只有手能动一动,她朝他张开手臂。 默契令傅知白了然地俯身,动作轻柔将她抱起。 然后就着抱她的姿势,将她抱进怀里,用有力的手指揉着她已然僵掉的肌肉。 肌肉僵住了,南惜嘴还能动。 还没忘了哄他: “剧本怎么可能有你好看呢,你最好看啦~” 傅知白果然翘起唇角。 真好哄啊,南惜在心里感叹。 又问他:“你呢,工作处理得还顺利吗?” 傅知白陪她去巴黎,她要向剧组请假三天,他也同样会耽误三天的工作。 昨晚她入睡前,还看到他难得地在加班,不知道多久才入睡。 “不太顺利。” 笔记本电脑就在桌板上,傅知白抬手摘下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揉了揉眉心。 南惜被他按摩了会儿,身上僵硬住的肌肉缓解了许多,听他说不顺利,她赶紧直起身子,问他: “怎么不顺利?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担心因为她,影响他工作。 “没有,”傅知白摇头的同时睁开眼,眼眸中却没有南惜以为的疲惫感,而是满满的清明,傅知白薄唇挑起笑意,“但和你有关系。” “什么关系?” 傅知白慢条斯理地说: “你在我身边,我就没法专心。” 南惜:“......你少来,这锅我可不背,你也在我身边,我可没有没办法专心。” “那是不是说明,你没有我爱你那么爱我?”傅知白下意识说。 南惜微顿,抬眸正好撞上他深情的眼底。 他......比她想象中,对感情要更敏锐得多。 可是他爱她,有多爱?难道是爱到无可替代吗? 而她爱他,南惜想起刚才在舷窗外看到的浸在朝霞里,熔金般炽烈的橘红云层。 她爱他就像爱高高在上的云层,铺满晨光,意味着希望和璀璨未来的云层。 南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傅知白已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没关系。” 我们之间,我愿意爱你更深更多,只要是,我们之间。 他嗓音温柔低醇,带着蛊惑: “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一直这样,美好而幸福地生活下去。 南惜揽住他脖颈,答:“好。” 只要他不会突然冒出个她没法接受的未婚妻之类的逼得她不得不离开,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 巴黎落了雨。 玛黑区十五号的门扉在雨夜中泛着黑亮的冷光。 门口没有任何招牌,只门环雕刻着缠绕玫瑰的十字剑——这是lumièreetoile百年高定工坊的图腾logo。 lumièreetoile曾为末代王妃缝制礼服,百年传承下来,lumièreetoile的核心理念是让每位女孩既能手握代表浪漫的玫瑰,同时能持保卫自我,自我奋斗的长剑。 南惜与傅知白刚下车,门便从里打开。 亲自执伞立在台阶前的银发老者,令候在南惜与傅知白身后的红姐瞳孔骤然一缩。 这位是lumièreetoile的创始人lucienmarchand,堪称时装史记载的活化石。 多少艺人曾想尽办法,都无法与他见一面。 lumièreetoile四年一场发布会,全球最顶尖的艺人,才能在发布会上,求得与lumièreetoile的一张合照。 lucienmarchand竟然亲自前来迎接! lucienmarchand朝傅知白微微躬身。 南惜与傅知白在一把伞下,也一同对眼前的老者躬身,被迎接进工坊。 工坊内部,象牙白色的墙面凿满壁笼,每个壁笼内,都悬挂着件礼服。 随着众人参观的步伐,从上世纪起鲸骨撑起的黑天鹅绒礼服,到最新现代款的礼服,lumièreetoile通过礼服,诠释了品牌的发展史。 lucienmarchand年迈,为他们介绍历史的是十年前便宣布不再接私人订制的传奇设计师isabelle。 前来的五人当中,唯一知悉此刻lucienmarchand亲自迎接,与传奇设计师isabelle亲自介绍的含金量。 傅知白是早已对此习惯,他去哪里不是最高规格的接待。 南惜则是毫无所知。 她只知道此行是为了定制领奖的礼服。 所以对眼前撑着拐杖坐着休息的老者和为他们介绍历史的isabelle,都平常心对待。 丝毫不客气地,问了许多问题。 lucienmarchand不愧是红姐介绍的品牌,虽然近代分为多个系列,但每个系列,设计都是美感与英气并存,并不一昧只展现女性婀娜的身姿。 所以南惜很喜欢这个品牌,也与isabelle沟通了许多问题,甚至提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她提想法,只是想着设计师们在给她做礼服设计时,可以参考。 没想到isabelle灰色的眼眸却越来越亮,像是找到了知己。 品牌历史墙参观完成,isabelle便主动开口: “这次南惜小姐的礼服,由我来承包。” 听懂法语的红姐,即便是早以为自己见过各大场面,也没忍住倒吸一口气。 女士测量尺寸的时间,傅知白不便打扰,与lucienmarchand在一旁的休息室里闲聊。 测量厅里,isabelle绕着南惜踱步,法式腔调里,是即便听不懂法语的南惜 也能听出来的惊叹。 “好漂亮的身材线条,是上帝用东方的狼毫绘制的。” 翻译将isabelle的话一字不缺地转述给南惜,惹得南惜红了耳根。 isabelle取出软尺,贴住南惜的肩: “我很久没做设计了,这世上的东西也没有能引起我想要创作的欲望,而你,南惜小姐,是我的缪斯。 南惜本以为自己是很会直白表达、直白夸奖的人,却在isabelle的夸奖下感到自愧不如。 “我的荣幸。”她回答。 第40章 恰好对上段灼的眼 40恰好对上段灼的眼 在lumièreetoile与isabelle沟通完需求、测量好尺寸之后,南惜和傅知白便一同返回北城。 傅知白为南惜拍戏购置四合院后,伺候傅知白的管家和伺候南惜的小幼也一同搬了过来。 南惜在厢房休息了会儿,小幼见她没睡,托来一个景泰蓝托盘,上面呈着一张邀请函。 是青云奖颁奖礼的邀请函。 颁奖礼还未开始,但御园上下都已知晓。 小幼眼睛亮闪闪的,问南惜: “你会在电视上出现是吗?会穿那种非常漂亮的大裙摆拖地礼服,然后超级漂亮地出现对不对?” 南惜忍俊不禁: “你很喜欢礼服?” 第46章 小幼点头,“非常喜欢,我以前还没来御园工作时,在视频上刷到过,听说有钱人家的成人礼都会穿很漂亮的礼服庆祝呢。” 她没等南惜回答,又接着说: “不过我来御园后才知道,纪少爷常带人来办party,穿礼服就是他们的日常。我这样的,应该只有结婚的时候,才是最漂亮的一天,才可以穿礼服吧。” 当然不是。 谁说结婚才可以是普通女孩子最漂亮的一天? 南惜垂眼,心里的话没说出口,却暗暗下了个决定。 她没忘了回答小幼前面的问题: “青云奖颁奖礼会有直播,电视上能看见的。不过,我不会打扮得特别惊艳,定的礼服也是比较低调的款式,因为这次是最佳新人嘛,不能太惹眼。” 小幼了然地点头: “我懂,你本来就够漂亮了,要是再打扮得艳光四射,那不是吸引全场注意力?不能拉仇恨。” 南惜笑出声,夸她:“真聪明。” 南惜长途奔波了回来,小幼不便多打扰,赶紧退下。 南惜打量着手里做工精致的邀请函。 这次段灼也去。 如果不是刻意制造相遇,他们以后或许不会有机会再见面。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黄花梨螭龙屉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金底红纹的银行卡。 这里面有段灼之前打来的一百万。 奶奶的病情,与他无关。 他也没有任何必要拿出一百万。 趁此机会,她正好还给他,从此和他再无关系。 时间和新人真是最好的解药。 曾经那么痛苦,现在回首过去,也只是过去罢了。 南惜垂眸,姿态优雅将银行卡夹入邀请函中。 …… 青云奖颁奖礼众星云集。 穹顶之下,璀璨如昼。 红毯尽头的金色殿堂被千盏水晶吊灯照映得流光溢彩。 媒体工作人员聚集成密密麻麻一条长街,镁光灯不断对准到达红毯的明星们,为本就打扮得出众的明星们,渡上神邸般的光晕。 国际影帝影后、视帝视后、几代大导、顶流爱豆的座驾接踵而至。 签名墙前,快门声此起彼伏。 保姆车上,化妆师用梳子梳理着南惜的发丝,确保她每一根发丝都保持最完美的状态。 “等会儿下车记得抬头挺胸,要有一副老娘最美的样子。到签名墙签完名会有定点拍照,一定要注意眼睛,眨眼的时候记得低头,摄影师太多,他们相机拍照都用连拍的,但凡表情有一丁点不完美,都会被拍成丑图的。” “记住啦。” 大概是时隔已久面对这种场面,带的又是新人,注意事项红姐已经给南惜反复强调了许多遍了。 化妆师在给南惜晕染口红,她嘴没法儿张太开,只能微张着唇,用舌头发音。 不过,“做出’老娘最美的样子’?你不是说让我保持低调吗?”南惜问道。 她本来是想着就保持正常体态,走完全程就好。 两种气势不同,表现出来的状态可是天差地别。 红姐看了眼南惜身上的礼服: “你都穿上isabelle的专属定制礼服了,不用低调。” 她本来是想让南惜借傅先生的资源,借一条lumièreetoile的春季高定礼服,谁知道傅先生一出手,就是最高规格。 干脆直接换策略,让南惜第一次出场,就惊艳众人好了。 反正现在关注她的人很多,她又没有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以“真人”身份出场过。 “好。” 南惜乖乖应下。 车身线条流畅的黑色保姆车在红毯起始处停下。 南惜捂住左胸口,有些紧张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放在膝盖上的手机,一路没有任何信息的手机,倏然亮起屏幕。 南惜垂眼,她手机没有设置密码,不需要点开,就能直接看到屏幕上的信息内容。 是傅知白,内容是: 【如果心跳声太吵,就默念三遍我的名字,我会隔着屏幕,替你捂住耳朵。】 安保人员拉开车门前来迎接。 南惜提着裙摆姿态优雅地准备下车。 下车的过程中,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傅知白”。 明明前一刻还心跳如鼓,在这一瞬间,就像是他真的已经站在她身边,为她捂住耳朵,抵挡掉制造紧张情绪的心跳声。 站定时,南惜心跳已平稳,竟然真的不再有丝毫紧张感。 红毯两侧的栏杆外,满满当当站着摄影师,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清脸。 在她下车驻足的那瞬间,全场短暂地陷入了寂静。 三秒后,“咔嚓”的快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尽管她今晚有最佳新人奖,也已经被《暗里着迷》剧组官宣,但依旧有些摄影师不知道她是谁。 只知道这张娱乐圈许久没见的新面孔,是足以令在场早已看过无数张漂亮脸蛋都沉寂一瞬间的惊艳。 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侧方,盘旋着一条刺绣银龙,仿若在升腾的云海中翻跃。 裙摆是由靛青色过渡到月白色的云纹真丝,在她缓步前行时,如被轻风揉散的云,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鱼尾裙型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分明是很难驾驭的一条礼服,却偏偏与南惜的脸相得益彰。 这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服,就像是为她而生。 随着南惜的前进的步伐,隐隐压过快门声的,是逐渐沸腾起来的讨论声与赞叹声,期间夹杂着几句问句: “这是谁啊?” “叫什么名字?” 饶是对今晚众星云集的明星们争奇斗艳早有准备的红毯主持人,也忍不住对着迎面走来的南惜面露惊艳。 “南惜小姐,请到这边来!”她引领着南惜签名。 南惜早已练过,几下签完,在拍照墙站定。 拍照墙前蹲守的摄影师们几乎是红毯两侧的两倍。 南惜微微笑着,努力保持自己的眼睛状态,虽然红姐已让她练习过,但她们练习用的数十台照相机,和现在现场上千台,根本没法比。 现场也比她想象中嘈杂。 四周都是声音。 “南惜小姐看这里!” 这里是哪里? “左边左边!” 南惜从善如流,保持着完美微笑看向左侧。 根本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声音,更不知道是谁说的话。 “中间中间!” “右边右边!” “南惜小姐看左边!” 乱七八糟喊成一片。 南惜被吵得脑袋发晕,干脆谁的话都不听,像个完美的机器人,保持着匀速,从左侧慢慢转向右侧。 所有摄影师一起满足。 南惜记得前一个明星出场后没多久,她就收到讯号上台了。 可是为什么当她站在这里时,感觉时间过的得特别特别慢?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红毯主持 人请她入场的声音,南惜暗自松了口气,拎起裙摆朝会场入场口走去。 走到没有摄影师的地方,她耳蜗里都还残留着摄影师们让她“看这里,看那里”的嘈杂回响。 …… 青云奖颁奖礼是晚上八点准时开始。 现在是七点整。 会场内还没开始的时间,舞台上的led超大屏与电视直播一同,播放着红毯的情况。 所以南惜刚入场、众多摄影师被惊艳到寂静的瞬间和她在红毯尽头拍照处被摄影师和主持人纠缠着停留较长时间的画面,都被一一展现出来。 一时间,已到达会场的众人心思各异。 因知道南惜会来,又不确定她在什么时间到,所以原本应当压轴出场的段灼,让经纪人申请重新调整了红毯时间,早早地进入了会场。 向来桀骜不驯,情绪不外露的人,看着屏幕上的爱人自如地展现自己的魅力,愣怔着竟然湿了眼眶。 谈蝶也在现场,只她是一个配角提名,说白了就是陪跑。 《春光叹》里有些镜头,她被南惜一个女四的演技给压制住了之后,她的事业粉们都跑了不少。 连带着她在圈里的等级也开始下降,颁奖礼座位,从原来的第一排,变成了现在的第三排。 现场的嘉宾们,南惜认识得不少,但估计没多少人认识她,比起友好地对大家打招呼,南惜觉得自己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更重要。 红姐之前有接到消息是第二排。 南惜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从过道走向第二排。 从第四排走向第三排时,南惜目光扫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谈蝶。 但她视线没有停留,只平淡扫过。 她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与精力和区区一个谈蝶斗,她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用来踏上她布满璀璨鲜花的未来之路。 第47章 从南惜入场就盯着南惜的谈蝶面色难看,曾经她觉得南惜是隐患,想尽办法想除掉她,南惜官宣《暗里着迷》后,她也曾担心过南惜火了之后会不会针对她。 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想多了,南惜甚至,连眼色都没给过她。 好像她根本不配。 终于找到自己的位置,南惜挺直肩颈坐下,人姿态虽没松懈,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会场逐渐有人进来,人来人往还有些乱。 南惜捏着手拿包,终于有闲暇时间可以用目光搜寻四周。 主要是找段灼。 左边扫视完,刚扫向右边。 就注意到右前方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南惜察觉到,抬眸恰好对上段灼的眼。 第41章 南惜只能和他配 41南惜只能和他配 不知段灼这样看了她多久。 在南惜撞上他目光的那瞬间,段灼下意识闪躲了下。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克制,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可他们分开,太久太久了,久到段灼都快觉得人生快要没有意义时,终于又能再见到她。 他怎么舍得不看她? 所以躲闪了一瞬间之后,他又重新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段灼的眼神里,蕴着一些南惜熟悉的情绪,深情、宠溺、惊艳、骄傲。 还有一些她在段灼深邃而复杂的眼眸中从未见过的情绪,些许陌生和悔意。 南惜曾幻想过无数次与段灼顶峰相见的画面,他们可能会故意装不认识,可能会暗潮汹涌,唯一没想到的,是会在他眼中看到悔意。 南惜鼻腔不受控制地,泛起浅浅酸意。 捏着手提包的指尖微微泛起白。 即便现在是在内场,明星们人来人往也有些乱,可嘉宾席后面是观众席,有不少明星的粉丝们已入场,当红明星,基本都有站姐,一个个端着大炮相机对准各自正主。 由于现场明星众多,且很难集聚一堂,所以她们也时常会拍别的明星,尤其是当红明星。 近期上升势头迅猛的段灼,和今天粉墨登场的南惜,都被收入她们的镜头之中。 总之,这里和外面的红毯签到墙前的一大群摄影师,没有本质区别。 已经知道了段灼的位置,南惜云淡风轻地略过他视线,目光装作随意般往他后方扫过。 仿佛她真的只是觉得新鲜,所以扫视一圈看看罢了。 得找个时机,最好是在后台有机会和段灼见面,可以让她将夹着银行卡的邀请函还给他。 …… 南惜以为自己已经装得够不在意了。 却低估了现场站姐们的脑补能力和磕cp水平。 也低估了她和段灼的影响力。 她与段灼本就是今天非常吸引视线的存在。 段灼火了之后,早已有不少粉丝,今天来的站姐,不少都是他的。 青云奖颁奖礼门票一票难求。 南惜虽还没有死忠粉可以为她做到买昂贵的门票到现场来看她,但由于她今晚的出场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所以基本在场所有站姐都将镜头追随她,为她拍下了不少神图。 其中就有段灼的站姐。 所以南惜与段灼对视的短暂几秒钟里,站姐们早已用快门,捕捉到了无数神图。 神图之中,一位是高高在上,不沾尘埃,仿佛只是下凡来看一眼人间烟火的谪仙。 一位身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明明已到场许久,眼眸神色一直比他领口别着的钻石胸针被内场璀璨耀眼灯光反射出的冷冽光芒还要冷傲的酷哥,长久一直目中无人,却在谪仙般的女人进入内场门的那刻起便一直追随着她。 在她也同样看向他时,他目光只短短躲闪了一瞬便又立刻牢牢将她锁住。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像一场初见无声的博弈,又像一场久别重逢的默契。 两人都长了一张惊艳绝伦的故事脸。 光是处于同一张照片里,就足以让最劣质的写手,都写下最命运般配的故事。 …… 内场里不能带手机,所以南惜并不知道,她和段灼的名字已经因为他们对视的短暂几秒里,处于同个词条,上了热搜,并从最底排,逐渐上升。 红姐在南惜下车后,便拿出了手机。 南惜今天会惊艳全场,她早有准备。 她也确定,南惜一定会上热搜。 一开始,事情的发展还如她所愿,她看着南惜的广场出现神图、看着南惜的粉丝量和评论区的评论量陡增。 “你一出场,整个红毯都成了你的背景板!这是什么神仙下凡啊!” “姐姐是练过走秀吗?怎么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尖上,超绝的仙女步伐!” “姐姐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简直就是建模脸,太完美了!” 红姐满意地勾起唇角,然后退出南惜微博,点进热搜,却在看到南惜和段灼名字的那瞬间,整个人僵住。 南惜……怎么会和段灼的名字在一起?! 上次她们聊到段灼时,她还只是觉得不服气想超过段灼而已! 红姐伸出食指,准备点进词条,却发现自己的指尖竟然都在微微颤抖。 希望他们不是做出了什么不应该有的举动…… 词条里,磕cp的人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 实时讯息弹出的速度非常快,有被图片吸引来的吃瓜群众,有站姐源源不断直播发出的两人对视神图。 只是对视,还好只是对视。 红姐暗中松了口气,赶紧给环宇公关部负责人打电话,尽管这个词条会对南惜的热度有益,但绝对不能让傅先生看到。 可惜晚了。 环宇的公关部虽然归红姐所用,红姐也是环宇的股东,但纪嘉树在将环宇现任负责人联系方式推给红姐的时候,就专门给负责人说过。 有关南惜的任何需要公关的事,先告知他。 他知道了,就等于傅知白也知道了。 但纪嘉树不知道段灼和南惜的关系。 也不知道现在南惜对傅知白的重要性。 他以为只是一场意外的对视而已。 甚至还在和傅知白的通话中打趣:“别说,还挺配”。 在纪嘉树的说明下,傅知白在ipad上下载了从未用过的微博。 然后就在清晰无比的屏幕上看到,无数人发南惜和段灼的对视图,无数人夸好配。 配? 南惜只能和他配。 向来情绪稳定,温润如玉的人,此刻面庞上如覆寒霜,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站姐们不断更新的照片像是连环画。 傅知白看着段灼一直盯着南惜不放;看着他站起身,一步步朝南惜而去;看着他走到南惜面前,附身对她耳语。 傅知白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段灼身上,眼神锋利得几乎能将他刺穿。 他终于开口,嗓音冷得像冰,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 “所有图片,全部删掉。” 电话那头的纪嘉树第一次听到傅知白用这样冷到可怕,带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话。 他愣了一瞬,下意识回“好”。 傅知白直接挂断电话。 切给司机:“备车,去颁奖礼。” 第42章 上车 42上车 南惜是在身后响起不应当属于此刻内场环境的惊呼声时,才觉得不对劲的。 等她意识到不对劲,侧首看向段灼的时候,已经晚了。 段灼已朝她走来。 他人离她越来越近,身后的惊呼和讨论声量也逐渐放大。 他怎么就直接朝她走来了?! 南惜霎时有些无措,脸上连同着脖颈都倏然升起温度。 绯红一片。 她是为此刻情绪的失控而慌张。 他径直走到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刚一入座,便听见竭力保持着微笑脸的南惜,嘴唇翕动,从外观上看,她依旧勾着唇角,只段灼一人听到她质问的语气: “你过来干什么?” 段灼在这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因为太想靠近她,而失了理智。 他是无所畏惧,但她不是。 “抱歉。” 优异的演技令他可以立刻戴上面具,他表面依旧是那副桀骜孤傲的模样,磕cp的群众们虽然磕得正起劲儿,看着他在面对南惜时,却像是来找茬的,一时有些迷惑。 段灼嗓音低了下来:“我……太想见你。” 不甘心,离你那么远。 “可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他问南惜。 解释的机会? 当初南惜回出租屋去搬东西的时候,给过他的。 可他什么都没说。 而现在已经太晚太晚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没有必要。” 曾经他们一起练习演戏。 现在的他们,对彼此说话,都需要戴上虚假的面具。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第48章 虽然对段灼的突然到来,令南惜慌张无措了一瞬间,但南惜现在已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情绪。 他来了也好,她就不用再想办法去找他。 她从手提包中取出邀请函,递给他。 “里面是你的银行卡,奶奶已经做了心脏手术了,术后恢复也很好,现在没有问题。” 告知他奶奶的身体情况,是因他曾真心地把奶奶当作他自己的亲生奶奶爱戴。 “段灼,”南惜嗓音轻而缓,“拜托收下,然后,往前看吧,去奔赴你的未来,我们之间,都过去了。” 比这六月雨天还反复无常的,被称之为命运。 命运让他们相遇,又让他们分离。 南惜原本拿着邀请函,担心一直保持着递给他的姿势会显得很奇怪,又轻轻将邀请函放在两人座位中间的扶手上。 站姐粉丝们都是从后往前拍照,座位刚好挡住了扶手,所以没人注意到这封入场嘉宾都有的邀请函。 段灼眼眶缓缓虚起湿意,他仰头朝会场璀璨穹顶看去。 他曾绘制的未来所有蓝图,全都包含南惜,现在没有她,他要怎么奔赴未来? 缓过那阵难受之后,断灼目光直视前方,问她: “他对你好吗?” 她不愿意听他解释。 让他朝前看。 拜托他收下。 她的所有行为和言语,都在说明同一件事,她想和他完完全全斩断关系。 他太了解南惜。 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下定决心要放弃的人,就真的不会回头。 挽留已不再有意义。 她甚至害怕他和她再多待在一起。 所以,他只能问,她过得好不好? “很好。” 段灼说:“好。” 向来冷淡的声线,此刻竟然带了微微的颤。 段灼收下邀请函,朝右侧走去。 余光之中,他看到,南惜绷紧的身子,因他的离开而松了口气,松缓了下来。 原来他竟然已经是,带给她压力的存在了。 段灼走向旁边的去年斩获影后桂冠的重量级演员高寄星,就像刚才他到南惜身边一样,与对方交流。 原本还在磕断灼和南惜cp的粉丝们,眼看着断灼走向另一位星光熠熠的女明星,终于明白了段灼为何去找南惜了。 应该是拓展人脉吧。 只微博上段灼的对家粉已经骂了起来: “还以为是多孤傲多了不起的新晋影帝呢,平时一副高高在上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原来是没逮着机会啊,我说怎么奔着南惜就去了,合着是想发展人脉。” 段灼的粉丝可不是好欺负的,立刻回: “段灼想和大家搞好关系,多给观众呈现出更好的作品有什么不好?没看见高寄星挺高兴认识段灼的吗?” 微博风向从随便点进段灼南惜词条的观众都要磕一个再走,变成了段灼的粉黑大战。 成功转向。 …… 南惜本来担心段灼的到来会给她带来麻烦。 可注意到段灼又去和高寄星交流后,终于彻底放心。 她明白段灼的意思。 今晚参加颁奖礼,就为两件事。 现在已经解决了一件最难的事。 南惜安心等待自己获奖时刻的到来。 颁奖礼从最轻量级的奖颁到最重量级。 最佳新人奖,是最先颁的。 颁最佳新人奖的嘉宾恰好是高寄星。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斩获了这座奖牌,但真的从嘉宾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听到四周所有人都为她欢呼雀跃,掌声雷动时,南惜依旧忍不住湿了眼眶。 一路走来,这是新的开始。 她在万众瞩目中徐徐走上舞台,站定在话筒面前: “感谢大家,能在众多优秀新人当中获得评委组的肯定,我非常感激也非常激动。演员这一路,我走得跌跌撞撞,但放弃这个词,从来都不在我的字典里。” “很幸运能被大家看到,在此,我要感谢在我最糟糕最迷茫的时刻,像一束光一样给予我力量和温暖,让我重振旗鼓的人,这份荣誉,是我们共同的荣光。” 掌声更加热烈。 ……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轮胎正疾速而平稳地碾在沥青地面上。 车厢后座的桌板上,立着的电子屏幕,被切分为两个屏。 一边是青云奖颁奖礼的直播画面,一边是微博词条内的实时消息。 转成粉黑大战的词条,傅知白没有丝毫兴趣。 指腹将原本一分为二的屏幕切换成一个。 南惜清凌的嗓音恰好响起。 ——共同的荣光。 这是指,她和段灼? 傅知白拿出手机,让纪嘉树把南惜和段灼相关的 所有词条及图片,全部删除。 …… 南惜本来很想看完整场颁奖礼的。 但她没有时间。 之前去巴黎就已经耽误了几天,今天虽请了假,但有场雨戏需要拍,虽然剧组可以造雨,但既然今晚恰好有雨,当然是自然的雨更方便。 所以南惜在领完自己的奖后,就趁大家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悄悄退场。 红姐早就和主办方拉通关系,鱼珠就在后台入口处等着她。 一看到鱼珠,南惜原本匆匆的步伐变得更快:“车备好了吗?干脆直接在车上换衣服。” 鱼珠脑袋里有些乱,恍恍惚惚的,一时不知道先和南惜说哪件事,只能先跟着南惜的思路回答: “红姐定了化妆室。” “来不及,马上备车,请红姐到车上来。” 时间太赶了,到片场她还得换装。 “啊?哦哦,好的。” 鱼珠稀里糊涂的,又去联系司机。 南惜和鱼珠毕竟已合作过很长时间,一看鱼珠这状态就觉得不太对劲。 后台工作人员繁忙,人来来往往,南惜干脆拉住鱼珠,躲向一个转角,压低了嗓音问她: “你怎么回事?” 鱼珠这状态绝对不是因为她获奖而开心的样子。 鱼珠刚给司机发完消息,就被南惜逮住,她是一向什么都不瞒南惜的,“你和段灼刚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搜词条。 接着说:“你知不知道,你和他——” 下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忽地僵住。 “没怎么回事,我就是把银行卡还给他。”南惜疑惑地问她:“我知不知道和他怎么了?” 鱼珠眉心拧得死紧,手指指腹在屏幕上快速乱划:“没了?全都没了?” “什么东西没了?” 南惜更疑惑了,她偏着头去看鱼珠手机,随着她动作的快速切动,屏幕上一会儿是段灼粉丝在安利段灼,一会儿是他粉丝在和别的粉丝吵架。 一会儿又变成她的照片,很多人夸她漂亮。 这上面的内容都再正常不过了。 鱼珠忽然说不出话来。 太奇怪了,明明之前南惜和段灼有好多合影图,对视图。 还有好多文圈的大大冒出来,功力深厚寥寥几句就引人遐想编出无数勾人心弦的故事。 而现在竟然全部消失了。 段注和南惜不仅没有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甚至同个包含南惜和段灼名字的文字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同一时刻,红姐也诧异地发现了这个事实。 网上不少网友也发现了,可一旦问出口,她们发现,就连自己的问题都消失。 只要是包含了南惜和段灼的任何讯息,通通无法发出。 红姐比鱼珠经验更丰富,一看就知道,这是环宇公关出场了。 而能下令让环宇公关做出这番大动作的,一定是傅先生。 红姐立刻联系鱼珠,问她接到南惜没。 鱼珠还没来得及和南惜讲清楚情况,便和红姐一同,争分夺秒地上了保姆车。 保姆车上,司机已拿来南惜的私服。 南惜快速换好衣服,整个人才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礼服虽美,可为了穿上礼服,提前3天都控制饮食吃得极少,昨天更是偷偷瞒着傅知白液断,没食一粒米。 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才有精力去追问红姐和鱼珠的异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舆论有什么情况吗?” 红姐和鱼珠对视一眼,舆论是有情况,但现在竟然已经连证据都已经消逝。 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南惜解释这一奇怪的情况。 红姐给了鱼珠一个眼神,由她来说明。 目前南惜还认为傅知白是不会吃醋的温润君子,她不能直接告诉南惜,令南惜乱了阵脚。 “舆论没事,不过你今天和段灼接触的事,最好主动告知傅先生。” 南惜不明白红姐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变得有点害怕傅知白? 第49章 她已这样提醒过她好几次。 南惜想了想,红姐的话也有道理,换位思考,如果傅知白在瞒着她的情况下,去见他前女友,她也会多多少少有情绪的。 虽然傅知白并没有。 南惜点头应好。 话音刚落,手机便响起,恰好是傅知白。 南惜怀疑她和傅知白心有灵犀。 下车走红毯是,此刻又是。 她接通电话,傅知白嗓音隔着手机,有种磁感的淡,问她: “在哪里?” 南惜刚才换衣服,车还停在会场门口。 “我车在你后面,上车。” 第43章 不会是因为你养的那只鸟儿…… 43不会是因为你养的那只鸟儿,不听话吧? 傅知白居然在现场?! 保姆车司机正要开车,南惜立刻拦住他: “等等,你们先去片场,我等会儿和傅知白一起过去。” 红姐原本正慵懒地倚靠在座椅上,听到南惜说要和傅知白一起,有些惊讶地直起上半身: “傅先生来了?” 傅先生来是为何? “嗯。”南惜点头,自己整理了下,准备拉开门下车。 “南惜——”见她这么着急地要离开,红姐赶紧叫住她: “傅先生只让你过去吗?” 没有要找她算帐的意思吧? 毕竟今天段灼的举动,实在不在她能力控制范围内。 南惜有点儿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自己没有危险,红姐也并没有放心,傅先生在那么大手笔的一通操作之后,竟然来到现场,会不会是要对南惜做什么? 傅知白在等她,南惜有些着急: “红姐,有什么事吗?” 现在傅知白什么都没做,红姐能怎么说? 她只能勉强微笑着摇摇头:“小心一点哦。” 双重意思,一重提醒她下车注意安全,一重提醒她在傅先生那里,要小心。 虽然觉得红姐怪怪的,但南惜也没时间多想,应了声后拉开车门。 …… 傅知白的车就停在保姆车后面。 司机早就候在后座车门前,见到南惜后尊敬地俯身朝她行礼,而后为她打开车门,护住车顶。 南惜从善如流钻进车里。 车门被轻轻关闭。 淡淡的独属于傅知白的神秘烟感气息弥漫在车厢内。 他姿态优雅,端坐在后座,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线挺拔而宽阔。 南惜上车时目光恰好捕捉到他侧脸,西方骨东方皮的容貌特质,令他的侧脸如雕刻般分明,车内灯光昏昧,晕在他脸上,随着她上车他侧首看向她的动作,高挺鼻梁投出的阴影逐渐减少。 他的瞳孔彻底锁住她时,恰好在柔软灯光下展露出一张完整的英俊面庞。 南惜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倏然因他而心跳加速了下。 他朝她伸出手,做出迎接的姿态,请她在他身侧坐下。 傅知白的心情,其实很糟糕。 让纪嘉树做的那些操作,只是眼不见心不烦而已。 而她毕竟是,和段灼对视了,也说话了。 他们说了什么? 令他心情糟糕的核心原因,他非常清楚,且知道,应当如何解决。 他原本设想的解决方案是,先礼貌地请她向他承诺,再也不见段灼。 只要她愿意答应,他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她却在上车与他对视的那瞬间,瞳孔中心像星辰一般,闪耀了一下子。 然后挽住他手臂,侧身靠在他肩头。 这样对他做出依赖姿势的她,这样美好的氛围,令他甚至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傅知白偏头,侧脸在她带着馨香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嗓音低沉而温和,像大提琴的尾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很累?” “没有,”南惜摇头,老老实实说: “你今天好帅呀,我都不好意思直视你了,感觉心脏麻麻的,你让我先缓缓。” 傅知白眉眼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却又觉得她好可爱。 连花痴,都如此直白。 像是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他不好接,南惜接着问他: “你看颁奖礼直播了吗?听到我发言了吗?” 傅知白觉得自己情绪一向稳定,却会被她影响。 她轻言细语寥寥几句,就引得他情绪一会儿升,一会儿降。 “嗯。”傅知白嗓音低沉,带着南惜没听出的哑。 “那我后面说的那段,像一束光一样给予我力量和温暖那句,你也听到了对吗?” 已经度过那阵突然的不好意思,南惜直起上半身,偏头去看他深邃的眼。 后面这句话,需要她的眼睛看着他的,说给他听。 傅知白原本误会了,因她那句“共同的荣光。” 可现在南惜既然主动对他提起,那她后半句形容的人,一定不是段灼。 是他。 在傅知白意识到的时候,南惜也同时开口: “那个人是你,所以今天的奖,是我们共同的荣光!” 还没等傅知白有反应,南惜就说: “奖杯我请鱼珠收着了,刚刚忘了拿,早知道你也来了,我就带上了,可以马上给你看。” “没有关系,早晚都能看到。” 糟糕的情绪,竟然在此刻消失了大半,傅知白唇角带起淡淡的笑意,还能安慰她。 “你怎么来接我了?也不提前给我说。”南惜没忘自己还有事,请司机开车去片场: “可惜我今晚还有事,得趁今天有雨,拍一场雨戏。” 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启动。 傅知白沉吟了一会儿,才对南惜说:“因为想见你。” 南惜幸福地弯起唇,凑到他身前,亲了他一下以作回答。 青云奖会场离片场不远,很快就到了片场。 南惜很想和傅知白多待一会儿,可是工作重要,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抱抱傅知白就准备离开,司机刚拉开车门,她就听到傅知白开口叫她: “惜惜,还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南惜回头,只觉得今天好奇怪。 鱼珠奇怪,红姐奇怪,傅知白也奇怪。 每个人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都藏着。 令她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南惜摇头说没有。 傅知白神色依旧温润如玉,他点了点头,说:“好”。 南惜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时间细究,见他没别的话要说,转身下车。 …… 北城今晚的雨不大不小,却落得均匀。 非常符合全毅的要求。 所以拍摄进度很快。 结束后鱼珠在化妆室等她,本来她对全网所有有关于南惜和段灼的信息悉数消失而疑惑,南惜下车后,红姐将情况告知她,她才明了,那位神秘的傅先生,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南惜刚到片场时,红姐和鱼珠都有些担心的等着她,怕她被傅先生为难。 看到她春风拂面的出现,才都放下心,是她们想太多,把傅先生想得太坏。 化妆师为南惜拆发饰,南惜才终于有时间看手机。 她可好奇今天出场,网友们的真实反应了。 今晚惊艳出场的效果果然很好。 她微博粉丝量和评论量到现在依旧在不断地上涨。 她甚至有了大粉站姐。 好几个大粉开了新博,发出她今晚走红毯和领奖的照片。 这几个新博粉丝竟已过十万,发出的“神图”转发也早已过万。 只是夸赞她的不少,眼红她今晚表现的,也不是少数。 “南惜穿的是哪家野鸡牌子?我去各大高定品牌官网看了一圈,春夏款都没有。” “不会是自己造的吧?也是,这么糊的咖,哪个高定品牌会愿意借?这不是拉低自己档次么。” “不过你们不觉得,她这裙子设计风格,很像lumièreetoile家的吗?” “确实非常像,甚至很像lumièreetoile家那位曾经的当家设计师isabelle的作品风格,可是isabelle早就不再设计礼服了。” “我的天……不会是模仿的假的吧?” 原本是一些对各大高定品牌有了解的人在讨论。 讨论讨论着,乱七八糟的团队就趁此机会下场了。 和南惜曾竞争过《暗里着迷》女主角色的、其他青云奖最佳新人的提名者。 一时间,#南惜盗版礼服#的词条,径直上了热搜。 南惜行得正坐得直,这样的“黑词条”,她不想理。 于是在群里@红姐询问,是不是不用管。 谁知红姐早有准备。 南惜礼服的软文,她早就准备好了。 之前南惜在lumièreetoile工坊定制礼服的时候,她就和创始人lucienmarchand沟通过,说希望南惜获奖后,可以和lumièreetoile联动,宣传一下。 第50章 lucienmarchand欣然同意。 她当然知道会有其他对家团队下场,而她等的就是他们下场,把热度炒热后,在来打他们的脸。 可没想到,她旗下的营销号们,还没动静,倒是lumièreetoile先行动了! 先是久未更新的lumièreetoile官博前来认领: [lumièreetoile的神秘传说,isabelle,在漫长的韬光养晦后,因南惜的独特魅力再度出山。 此次,南惜作为她的灵感缪斯,令她将满腔的热情倾注于这件为南惜打造的礼服上。 从灵感的乍现,到面料的精挑细选,每个环节都包含着isabelle对南惜的高度认可与重视。 当南惜穿着这件承载着深厚意义的礼服登场时,它不仅是时尚的杰作,更是isabelle与南惜间,一场跨越国籍的美丽约定。] 红姐还没来得及让旗下营销号转发,就见营销群内,有人截了ins截图。 lumièreetoile全球ins官方号,也用法语发了这篇博文,配图与微博一样,是南惜身着礼服,在红毯和舞台上领奖的图片。 同时,isabelle已经数年未更新的个人ins号,竟然也发了微博! 只是她说的话不像官博那样官方,偏私人一点,且只有短短一句: [感谢你成为我的灵感缪斯。] 营销号截图完成后@红姐,“软文还需要发吗?” 本来是想带一波节奏,打对家的脸的。 现在好了,lumièreetoile官方下场,甚至连最大咖的isabelle都为南惜发ins。 给足了南惜面子。 他们之前准备的软文,反而用处不大了。 哪里还用发? 红姐乐得面露红光,她带艺人这么多年,这才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什么叫: 背靠大树好乘凉。 她在群里回: “软文不用发了,转发lumièreetoile官博,截图lumièreetoile和isabelle的ins截图,宣传宣传就好。” …… “至于么?” 俯瞰北城的云端酒吧,巨大的落地窗外,华灯初上,璀璨的城市夜景一览无遗,霓虹灯在玻璃上折射出迷离梦幻的光影。 由整块黑色大理石打造的吧台,表面光滑如镜,倒映出天花板上的金色吊灯。 酒保身后的酒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名酒:琥珀色的威士忌、紫红的葡萄酒、剔透的伏特加,在耀眼的金色灯光下,散发着昂贵的光泽。 傅知白坐在吧台前,骨感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麦卡伦威士忌,冰球在琥珀色酒液中随着他手腕的动作,轻轻碰撞,时不时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西装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矜贵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肌肉线条紧致的小臂。 衬衫依旧系到领口最高一颗,只平时都系得标准的领带此刻被松松拉开,为他克己复礼的气质上,增添了几分慵懒不羁。 纪嘉树坐在他身边,手中拎着杯马提尼,他轻轻晃动着橄榄,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问出那句话后,他放下手机。 直勾勾地看向傅知白。 要不是傅知白刚那通亲自打给 lumièreetoile创始人lucienmarchand的电话。 他都不知道,傅知白竟然会为南惜做到这样。 她需要礼服,他陪她专程飞去巴黎定制就算了,竟然连后续也准备到位。 傅知白竟然下了微博,还为南惜关注舆论! 一看到南惜因礼服出了点状况,就马上亲自联系lucienmarchand。 红姐是环宇的股东,他是知道红姐的能力的,指不定那些风波就是红姐下的棋子,哪里用得着傅知白为这种小事轻易出手? 傅知白放下手中的酒杯,水晶杯落在大理石吧台桌面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这样最有效。” 降维打击。 “行吧,”纪嘉树简直服气,这位南惜女士,可真是个人物,“事情不是都解决了?你们闹矛盾了?” 矛盾? 傅知白说没有,“他不配。” 纪嘉树知道,傅知白口中的“他”,是指段灼。 “那您这是?” 既然没闹矛盾,在这儿喝什么闷酒? 傅知白就是烦躁。 他抬手随意地捋了捋头发,原本打理完美的发型,因为他的动作,垂下几缕碎发,骨节分明的长指拎起酒杯,仰头一口饮下。 明明状态不对劲。 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纪嘉树没话讲了,安安静静就陪着傅知白喝酒。 云端酒吧是他们一圈儿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谢临川开的,国内数十家都是他的产业,每家酒吧都有店长,他还有别的产业,平时也没功夫往这儿待。 今天听说来了两尊大神。 纪嘉树都还稍好一点,毕竟旗下涉及到娱乐业,时不时需要到酒吧应酬。 傅知白才真是罕见,平日里都是超级卷王,应酬都是骑马这种一边能谈工作一边锻炼身体的,谁知今天居然来喝酒了。 他自然要来见见世面。 傅知白和纪嘉树到了没多久,他就匆匆赶来。 “让我看看什么风把我们傅总给吹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谢临川的声儿。 纪嘉树顿觉头疼,暗怪店长多嘴,平时也就罢了,今天是什么时候? 傅知白这状态明显就是不爱理人的,连他都没聊几句,只是陪喝酒。 谢临川这人平时话就多,可别把傅知白给惹着。 傅知白即便心情不好,也还保留着自己的素养。 端着酒杯超谢临川弯了下唇角,以示打招呼。 谢临川直接招呼酒保离开,自己在酒保位置坐下,手肘撑着桌面。 酒保一走,吧台就只剩他们三人。 傅知白也没和谢临川客气,直接把手里的空酒杯推给他。 意思是倒酒。 谢临川面前开了的这瓶威士忌已快见底,他转身挑了瓶新的打开,给傅知白倒上,同时问: “这是喝了几杯了?” 傅知白没说话,仰头又灌了口酒。 纪嘉树伸出右手,五个指头比满。 谢临川惊讶地挑了挑眉,威士忌可不比其他,度数挺高。 “怎么了这是?” 傅知白从小到大,就是北城世家大族里,“别人家的优秀孩子”般的存在,家家长辈都让他们以傅知白为榜样。 若不是偶尔应酬需要,傅知白几乎不沾烟酒。 还有一个,是他们所有人都非常惊讶的。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拎出去在人群中,无论容貌还是能力,个个都算得上是顶级。 少不得女孩儿追。 多的是从初中就开始谈的。 像他,谈过的女朋友个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 哪怕是在他们当中已经算得上谈得少的纪嘉树,也谈了2、3个。 只有傅知白,都快三十的人了,居然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没谈过恋爱就算了,身边寡得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 所以那个小明星一住进御园,他们就都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却也带着丝丝缕缕不可言明的不屑。 不是不沾女色的高岭之花么? 不也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明星? 谢临川问完傅知白没回,他又去看纪嘉树。 纪嘉树耸耸肩,也是半句话不说。 谢临川脑子想了想,“不会是因为你养的那只鸟儿,不听话吧?” 听到这话,纪嘉树额角青筋猛地一跳,他担心什么来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谢临川这猪脑子。 这么多年,不长脑子光长个儿。 他看向傅知白。 果然,傅知白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凸显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已冷如寒冰。 谢临川那人还一点儿察觉力没有,看到傅知白面色微变,他甚至有点儿乐。 “真是因为她啊?” 傅知白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为了区区一个小明星,居然在这儿喝闷酒。 他说:“不是我说,你也真是的,不过你也没经验,我经验充足,这女人啊,就是得治!你对她越好——” 纪嘉树冷汗都要听出来了,赶紧给他暗示让他闭嘴。 谢临川是难得有机会在傅知白面前“占上风”,根本忍不住一点儿。 “教育”傅知白的声音甚至越来越大: “她越作!就不能让女人作你知道吗?!狠狠治她,让她知道没了你,她什么都不是,她还敢惹你?” 他完全没个停歇劲儿: “您这条件,多少女明星上赶着排队呢,让纪嘉树安排安排个,弄个选妃?” 在谢临川说出“你养的那只鸟不听话”时,傅知白就开始思考,应该怎么办呢? 直到谢临川提醒他,“选妃”。 真是个不错的词。 谢临川还要再继续输出。 被傅知白的掀眸打断。 第51章 他这才意识到,傅知白的眼神冷锐如利箭,激得他陡然一颤。 脑袋里升起的第一个潜意识是: 完了。 傅知白嗓音温润开口: “我记得,谢伯伯快选举了是么?” 纪嘉树没想到傅知白会因谢临川的愚蠢牵扯到父辈,不可置信地看向傅知白。 傅知白徐徐勾起唇角,在谢临川看来,他简直就是玉面修罗。 他听到傅知白用像是发现了一个什么有趣新游戏般的语气说: “选妃?有意思,那这次我也试试,看看,选谁?” 傅氏集团从清朝起就是富家大族,集团多元化经营,涉足房地产、金融、高科技等多个领域,别说区区一个北城,即便是在国内,也是根基深厚,无法撼动的存在。 而傅知白是傅氏集团的掌舵人。 也就是说,他想“选妃”,他站谁身后,就代表傅氏集团站谁身后,他选择谁,就是傅氏集团选了谁。 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谢家选举对傅知白而言压根就算不上事,这点儿利益和方便他也看不上。 只是想着,给谢家行个方便罢了。 现在谢临川既然不想要,想他“选妃”,他便选给他看。 既然要选,那自然是要选最好的,而最好的,可就不一定是谢家了。 谢临川这个时候脑子回来了,变聪明了。 傅知白轻描淡写两句话,让谢临川背后冷汗不停地流。 甚至腿都有些发颤。 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竟然开始有变动,他父亲为了即将到来的选举已静心筹备数十年,如果毁在他这张嘴上,他是真的有可能会被他用家法打死的! “傅知白,不……傅总,我刚开玩笑的——” 他颤着嗓音想解释,傅知白却懒得听。 只看眼今天陪他喝酒的纪嘉树:“走了”。 纪嘉树哪里还敢不听这个看起来陌生中甚至带了点“疯”的傅知白的话? 只好跟着站起身。 喝了威士忌后,人会发热。 傅知白没穿外套,指尖勾着西装,就那么随性地搭在肩上,进了电梯。 云端酒吧是真像在云端,观光电梯一路下滑,像从天上,回到人间。 纪嘉树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想劝劝傅知白。 毕竟想整谢临川,傅知白可以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可是涉及到父辈,这事儿要是一传开,谢家都得完蛋。 都是发小,没必要做这么绝。 他正要开口,就见傅知白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我已经决定了。” 不是喝醉后的冲动。 不是一时的泄愤。 是谢临川说了不尊重南惜的话,他要他从此以后时时刻刻都悔不当初。 要他从此一想到南惜这个人,就害怕。 第44章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44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南惜问完红姐需不需要管后,红姐在群里让她不用操心。 她就真没放在心上。 昨天饿了一天,今天又是领奖又是拍戏的,她有些困倦,眼睫微垂,让鱼珠给她递来一个黑麦坚果贝果,慢条斯理地小口咀嚼着。 直到鱼珠发出欢呼声。 鱼珠叫出来,又立刻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南惜都快要睡着了,被她惊醒,“什么好事儿?” 不是令人惊喜的好事,鱼珠是不会克制不住打扰到她的。 鱼珠直接拉着滑椅径直滑到南惜旁边: “lumièreetoile官方下场了,全球官宣!一定是傅先生的手笔!” 她虽然与傅先生接触不多,但昨天今天短短两次,她就已经知道了,傅先生是要么就不出手,一出手绝对是震撼众人的效果。 有红姐安排的营销号一通引导,现在网上舆情已完全反转。 【之前南惜被嘲太厉害了,我都不敢说,她身上的礼服,连在那么高清的镜头下都能看出来每个细节都精致到不行,谁家要能仿出这种效果,那都不叫仿制了,可以直接创高定品牌了。】 【lumièreetoile眼光真的很毒,isabelle一出山就选南惜,南惜的气质和lumièreetoile真的巨搭!】 【悄悄提醒下,isabelle可是专门发ins感谢南惜的,她那意思不是,没有南惜,她根本创作不出来这么惊艳的礼服。】 都不用鱼珠提醒,南惜光是看到lumièreetoile的ins截图,就知道这是傅知白的用心。 他的细心程度,完全超过了南惜的预料。 她本以为,他带她去巴黎定制,已足够费心,谁知连事后的细节,他都一一安排到位。 南惜感觉自己的心像小学时期在儿童乐园等待制作的棉花糖。 曾经是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沾的一根木棍,却在棉花糖制作人傅知白悉心旋转间,包裹起缕缕糖丝,最后成为软软甜甜的蓬松大朵。 妆发拆卸完毕,南惜也彻底没了睡意。 她低头给傅知白发消息,询问他在哪里。 傅知白之前有和她报备,说今晚和纪嘉树有约。 傅知白正在回程路中,谢临川的打扰虽然惹怒了他,但不得不说,他让他的烦躁之意,有了发泄的途径。 所以在对谢临川放完狠话,并确定不会放过他后,他心情好了不少。 好了不少的心情,在收到南惜的消息后,好心情程度加深。 傅知白说正好在路上,大约半小时后来接她。 反正现在也没了困意,南惜干脆站起身,去片场逛逛。 全毅精益求精,剧组拍摄任务又紧,她通常是拍完一场就要接下一场,或者早到了休息时间,拍完就得抓紧时间休息。 拍摄现场,南惜远远看见全毅在和一位身形与她相似、扮相也与她相差无几的陌生面孔讲戏。 她觉得很奇怪,渐渐放缓步伐。 就见那位与她打扮相似的女演员,在全毅的指导下,骑上了马,甚至在马背上,做出射箭动作。 南惜早就把剧本背得烂熟,自然非常清楚全毅和女演员沟通的是哪一幕。 不过,这一幕,不是她拍么? 怎么会突然出现个扮相和她一样的女演员? 南惜不愿内耗,脚下步伐加快速度,她要问全毅。 “全导,这位是?” 全毅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看到是南惜,脸上神色僵硬了一瞬: “哦,南惜啊,你怎么还没走?” “卸妆。”南惜言简意赅。 她曾为了表演看过微表情心理学的相关书籍,一看就知道全毅这表情不对劲。 这么晚了,她也不想和他兜圈子: “这里的戏份,我记得是我拍。” 在岑山下水那次,她就和全毅沟通过替身的事儿,但凡是她能上的,都不用替身。 骑马戏虽然有难度,但御园就有马园,她本来就想着,等颁奖礼忙完,就给傅知白说,让他配她骑马练练马术。 谁知道全毅竟然悄无声息地就用了替身,看这情况,他是准备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她? 全毅挠挠后脑勺。 红姐对他发过话,南惜身后又是大名鼎鼎的傅氏。 他是因为南惜确实合适《暗里着迷》女主,才定南惜的,傅氏资本跟着进场,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是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极高,可也不是可着演员折腾的类型。 上次在岑山,南惜下水后病了2天。 这次傅氏又有要求,骑马射箭戏他是可以让南惜上马拍,可马背上不是说着玩儿的,要是不小心摔下来,骨折都算轻伤,几方权衡后,他才确定用替身。 “是你拍,但是我想过了,马背动作戏太危险了,要是你摔了,影响拍摄进度可不好。” 他知道南惜敬业,要是从南惜可能会受伤的角度来说,她不一定答应。 站在剧组的角度,她多半不会说什么。 果然如他所料,南惜没再多说。 只应了句:“好”。 和全毅聊完,离傅知白到片场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南惜朝平时傅知白送她时停车的地方走。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如果全毅真是为了担心她受伤影响拍摄进度,完全可以先告诉她,然后再正大光明地练替身。 根本没有必要在以为她已经离开之后才用。 他给她的感觉好像是,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骗她,却突然被她撞见了,只能拿出担心影响拍摄进度这个她无法拒绝的借口。 南惜眉心微拢。 回想这几天不对劲的地方。 颁奖礼结束后,傅知白来接她,下车时红姐的询问。 她明明记得,第一次傅知白带她去见红姐时,红姐对傅知白的态度是尊敬且有距离感的。 可现在为什么她觉得,红姐好像有点儿怕傅知白? 还有刚才在车上和傅知白聊完后,她才车时,傅知白的问题。 第52章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夜色如墨,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路边。 车身在暖黄路灯的照耀下,泛着温馨的光。 傅知白随意地倚靠在车边,深色的西装裤面料挺括却不失柔软,修长的左腿稳稳地支撑着身体的重心,右腿优雅地抬起,轻轻搭在左腿后。 姿态慵懒又不失矜贵。 他抱着臂,微微外头看向眉头紧蹙,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的人。 南惜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甚至没有发现他。 随着她人越来越近。 傅知白干脆朝她张开双臂。 直到人撞进他怀里: “发生了什么事儿?值得你皱一路眉?” 在他这里,什么事儿都没有她心情重要。 南惜倏然回神,下意识要躲,可身体比理智更先识别出他。 熟悉的拥抱温度,萦绕在鼻尖的熟悉香气。 他身上独属于他的神秘烟感气息带着浅浅的酒香,徐徐包裹住她。 令她也成为他的一部分。 怪不得他今日靠在车边,姿态如此不“傅知白式”的慵懒,原来是饮了酒。 南惜抬起头,对上傅知白的视线。 他看向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温柔。 “没什么,就是在想后面有场重要的戏,应该用什么 样的情绪。” 傅知白轻笑一声,伸手替她捋了捋被夜风吹得微乱的发丝,动作轻柔而自然: “别想了,一部戏而已,不值得你消耗情绪。”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今天喝了酒? 南惜感觉,尽管他眼眸依旧如往常般温柔,可说出的话,却有点儿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一部戏而已? 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一部戏。 《暗里着迷》是她第一部 女主戏,是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机会。 是她拼尽全力也想做到最好的事。 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傅知白绅士地拉开车门,护住她头顶,邀她上车: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你为拍戏这么困扰。” 是她想多了吧? 南惜自问。 随着他邀请的姿态上了车,然后仰头看向傅知白,很正式地说: “傅知白,拍戏对我来说,不是玩玩而已的事情,演戏、和优秀的导演合作,能在影史留名,是我的梦想。” 傅知白认真倾听完,等她完全坐稳后,才绕到另一侧上车。 车门关闭,安静的车厢内,只有暖气几不可闻的声音。 傅知白在安静中嗓音低沉地解释: “我没有要侮辱你梦想的意思,我知道演戏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刚才是关心则乱,比起你的梦想,我更担心你不开心。” “我……没有说你侮辱我梦想,我只是——” 南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是觉得思绪很乱,最后只能说:“抱歉——” 傅知白明明是好心,安慰她,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傅知白唇角勾起一抹温柔地弧度,抬手揉揉她发心: “和我道什么歉?别瞎想。” 南惜“嗯”了一声,靠进傅知白怀里。 尽管全毅说了骑马戏用替身,可骑马戏是高光戏份,她在读剧本时就已经期待很久了。 她还是想自己拍。 “你明天上午有空吗?能不能教我练练马术?” 傅知白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想玩点儿新鲜东西,自然答应: “当然,我的荣幸。” 第45章 他第一次拒绝 45他第一次拒绝 南惜还没住进御园前,傅知白得了匹爱尔兰温血马,这匹马是纪嘉树一直想来试试的,自从南惜入住,他就再没被允许进过御园。 爱尔兰温血马体格强健,性情温和且稳定,既适合竞技赛场,也适用于休闲骑乘。 对于南惜这样的纯新手而言,再适合不过。 南惜没见过别的马房是什么模样,只在剧组见过,基本都是粗糙地搭个能避风雨的草棚。 御园的马房,却可以用巍峨来形容,一进入马房,一股混合着皮革、干草和马匹的特有气味便扑面而来,御园工作人员方方面面都工作仔细,即便是有特殊气味,却并不难闻。 马房内部空间宽敞明亮,马厩隔板由上等胡桃木打造,打磨得光滑如镜,泛着与御园别处细节类似的温润光泽。 每间马厩都宽敞舒适,新来的爱尔兰温血马,被养在最后面一间马厩里。 南惜虽早就决定要自己拍骑马戏,但毕竟没接触过马匹,看剧本时,想象的是自己在马匹上威风凛凛攻击对手的模样,可真接触到马匹,才发现,原来马好大一只,她小心翼翼张开五指比了比,感觉只有这匹马的鼻子大小。 爱尔兰温血马被养入马房后,除了专门照顾它的工作人员,就没接触过别人,此刻来了个陌生人,身上还带着盈盈香气,它好奇地嗅了嗅,鼻腔喷出一股热气。 它突然的动作惊得南惜后退,恰好撞进傅知白怀里。 她惊慌未定,白着一张脸去看傅知白。 傅知白穿着一身深栗色的骑士服,双排扣的收腰上衣,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修长的双腿收入骑士靴里,愈加显得利落的英俊。 他在南惜被吓的瞬间拉起缰绳,给了马匹一个压制的眼神。 爱尔兰温血马在他的掌控下不敢再调皮,动了两下脚,乖乖老实着。 傅知白温热的怀抱给足了南惜安全感,他另一只手护着她,像洞悉人心一般,看穿这匹马,并为她解释: “看它眼神,是温顺的,它没有恶意,只是对你好奇,闻闻你的味道。” 他的安抚令南惜放下心,她微微点头: “我怎么开始呀?” 傅知白让工作人员打开马厩,一手护着南惜,一手牵着缰绳,将马拉出马房。 “骑马,最重要的是和马建立信任。” 草坪上,爱尔兰温血马乖乖站在傅知白指定的位置,等待主人吩咐。 南惜甚至怀疑傅知白有什么超能力,这马不仅能听他话,甚至能识别他眼眸中的情绪,乖得不得了。 让她对陌生物种的恐惧,少了很多。 见南惜没那么恐惧了,傅知白接着说:“我扶着你,踩住马镫。” 南惜在他的帮助下,小心翼翼跨上马背。 刚跨上,马从进御园,还没被骑过,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脚。 南惜嗓音立马有些颤:“傅知白——” 话音未落,傅知白便一同上了马,护在她身后,双臂圈着她的腰,于小腹处握住缰绳: “别怕,我在。” 南惜僵着身子,在傅知白上马后,才徐徐放松。 傅知白“驾”了一声,带着南惜缓缓在草坪上踱步,同时轻声对她讲解: “坐直,腰背挺直,手来,握住缰绳,不用太用力,感受下马前进的节奏。” 南惜听着他的指导,一边调整姿势,一边习惯马的节奏。 从恐惧,到紧张,再到熟悉,南惜进步得很快。 傅知白发现,只用教给南惜核心理念,她就能很快理解到并且去做尝试,然后很快就能从尝试,变成掌控。 后面,傅知白甚至已经松了缰绳,让南惜全部掌握节奏。 “骑马散步比我想象中简单耶。” 掌握一件新事物会让人非常有成就感,南惜开心地想回头看傅知白,却发现此刻他们的姿势实在不方便。 只能在侧头后发现没法看到傅知白的脸后又转回来看向广阔的草坪。 “不是骑马散步简单,是你太聪明。” “学生聪明,也要老师会教才行。” 南惜欣然接受对自己聪明的夸赞,同时喝水不忘挖井人,夸夸傅知白。 傅知白磁感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传导进耳蜗里,带着酥麻的痒,南惜听到他轻笑一声,问她: “要不要自己试试?” 骑着散步她已经会了,即便傅知白此刻下马,区别和现在与他一起骑马也不大。 南惜摇摇头:“你再教我骑快马吧,最好是那种,我腿一夹马腰,它就能立刻带着我跑起来那种。” 循序渐进。 然后她再一起练习。 “先把散步练熟?” 傅知白觉得她现在骑马跑,太快了,而且毕竟她以前没接触过马,突然骑快,很容易因为掌握不了平衡和恐惧而翻下马。 “我觉得散步不需要多练习。” 如果只是为了玩,南惜是可以慢慢来,可是她是需要上马拍打戏的,昨晚替身已经可以在草坪上骑马奔腾了。 “我想骑着马在草坪上奔腾,这样克服恐惧和熟悉之后,我才能只用腿,双手留着射箭。” 南惜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傅知白听。 南惜没法看到他的脸,自然也就没看到,傅知白眼神微暗的瞬间。 第53章 “为了拍戏?”南惜听到他问。 “对。”她答。 上马、奔腾、手不控缰绳,双手用来射箭,这些举动,即便是傅知白做,也都不一定能 保证完全安全无恙。 更别说是今天才第一天上马的南惜。 “会很危险,”傅知白俯身,线条利落地下巴抵住南惜肩窝,他微微侧首,在她唇角落下温热的一枚吻: “不做好不好?” 是轻哄着商量的语气。 但南惜觉得不好,是否用替身,观感实在太不一样了。 马上射箭戏份并不短,即便是找最合适的替身,也不可能会和南惜一模一样。 而且就算是最终她没有练习到理想状态,她也可以用不理想的状态先拍摄几遍,再请替身拍,这样剪辑素材够多,最终呈现的效果也比她完全不会,整个马上射箭戏都由替身拍好。 “你多教教我,我多熟悉一点,危险度就会减轻一些。”南惜不答应不做。 傅知白眸色幽深如墨,“惜惜,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可以为你摘,但这个不行。” 这是傅知白第一次对南惜说: “不行。” 可南惜现在不想要天上的星星,她想要锻炼出骑马奔腾的能力,用在自己的工作上。 “拜托嘛,”她对他撒娇,“你教我,我会比较有安全感,学得也会更快,如果是剧组的教练,我只会学得更慢。” 南惜比他想象中坚定。 傅知白的回答是:翻身下马。 但他没再拒绝她,只在马下仰头看向她: “那我们一步步来,好不好?” 南惜想了想。 傅知白日理万机,她今天请他教她练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既然他都松开说一步步来了,那她也不该过于强硬。 她点点头:“那你下次有空是什么时候呀?” 傅知白唇边勾起的浅笑温润而儒雅: “争取明天。” “好!”南惜弯着眉眼乖乖答应。 傅知白果真是有事,他让南惜把缰绳给他,又递给马场的教练: “我不在你别自己握缰绳,请教练带你多走几圈,你也不要玩太久,不然明天大腿会痛。” 朝她嘱咐完,他看向教练,给了他一个眼神。 傅氏的工作人员都是极聪明的,教练立刻牢牢抓紧缰绳,朝傅先生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缰绳握在他手里,在没有傅先生的允许下,是不可能再交给南惜的。 ...... 红姐还沉浸在lumièreetoile全球为南惜官宣背书,感叹“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喜悦中,就接到傅知白的电话。 “我说过,南惜不可以再拍危险戏份。” 这次通话一开始,傅知白就不再像往常那样温文尔雅。 隔着手机,红姐都听出来了他的不豫。 “没有危险戏份的傅先生,”红姐赶紧回忆:“后面的骑马射箭戏,已经请剧组用替身了。” “南惜不愿意用替身,要自己上场,”傅知白言简意赅:“删掉。” 红姐喉间一哽,也只能答应:“我去沟通。” “我只想听到好结果。”傅知白嗓音冷淡,说完后径直挂断电话。 红姐唇线抿直。 快速梳理思绪,一定是南惜和傅先生因为这个戏份闹了矛盾,傅先生才会突然联系她。 删戏...... 她顿觉难办。 让全毅用替身,可以说是为了南惜的安全着想,可是要求删戏,她要怎么说? 要是全毅一个不耐烦不拍了,这剧组是可以换导演,可是南惜又该怎么办? 原本红姐担心影响南惜和傅先生之间的关系,之前傅先生在岑山对她的警告,她都瞒着南惜。 可现在看来,以傅先生对南惜的掌控欲,以后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而这种事的解决核心,是南惜。 让南惜知道,不再只觉得傅知白是温文尔雅,完全不在意段灼的绅士;让她知道,傅先生是有底线的,底线就是南惜的健康。 对于南惜而言,这应该不是无法接受的。 红姐拿出手机,拨通南惜的电话。 第46章 是你们设的局 46是你们设的局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就学会骑马散步,南惜到片场时,看到休息椅旁的梧桐树树枝新冒出的嫩芽,都觉得可爱到不行。 她坐在休息椅上,仰头看着嫩芽,等全毅来。 谁知道没等到全毅,先等来红姐的电话。 “南惜,骑马的戏份,我们就让替身拍,好吗?” 红姐直接开门见山。 如果说南惜昨晚还只是觉得不对劲,那此刻红姐这通电话,无异于告诉她,她的直觉,是对的。 傅知白和红姐有联系,且是一直有。 “我想知道原因。”她说。 她甚至不再多问为什么。 上午她才请傅知白教她,两人才分开多久?红姐就来劝她了。 红姐也知道南惜是个聪明女孩儿,“傅先生不让你拍摄任何有危险的戏份。” 南惜忍不住问:“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瞒着她有了这样的“默契”? 明明是她的男友,是她的经纪人。 红姐惊讶于南惜的敏锐,在电话那头长叹口气: “是你在岑山下暗河后生病,被傅先生发现那次。” 竟然已经有这么长的时间了,怪不得南惜会觉得红姐好像怕傅知白。 “他......怎么和你说的?” 威胁你了吗? 南惜不愿意将“威胁”这样的词和傅知白联系在一起。 “你也别太多想,傅先生就只是让我别再让你受伤。”红姐说: “南惜,有傅先生这样的后台,其实我们的路可以走得简单一点。” 没等南惜回答,她就紧接着说: “你看,傅先生在全球范围内几乎都有资源,就像上次lumièreetoile全球为你全球官宣,在我们心里再难的事,对他而言都是小事一桩,他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站在为你好的角度,不想让你受伤。” 南惜没有说话。 红姐继续说:“你不要和他对着干好不好?在替身这个地方让让步,其实用替身的影响,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大,我们该用替身的时候用替身,其他戏份好好拍,一样能出很好的作品的。” “后面我们需要用到傅先生资源的地方有很多,只要听他的话,该配合的配合,我们得到的,会比我们失去的多得多。” 为她好? 南惜觉得自己不能接受,怎么能越过她的意识,无视她的想法,连试都不让她试,就直接避开她,通过红姐和全毅改变拍摄方式呢? 这甚至,已经不是用不用替身的问题了。 南惜沉默了会儿,觉得自己并没有被红姐说服。 她现在情绪很复杂,虽然自己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被掀开了,她看到了真实的一面。 另一方面,她又不太能接受,这个表面尊重她一切想法,对她极好的,背面却连是否用替身这样的事都要控制着的人,是傅知白。 “如果我不答应呢?”南惜问。 电话那头,红姐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 虽然她是抱着要告诉南惜傅先生的真实面貌的想法拨通的这通电话,可其实她依旧想着,能让南惜不知道得那么深,那么残酷,会对她好一点。 谁知道南惜直达根本。 不知过了多久,红姐才说: “如果不用替身,就要删掉所有骑马的戏份。” 删掉所有骑马的戏份意味着什么,她不用多说,南惜都懂。 南惜没再问别的,问别的,好像也没有意义,她只说: “我知道了,就用替身吧。” 红姐却没放心:“南惜,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觉得很不高兴、很委屈,但是你能不能别和傅先生因为这件事吵?真的没必要的,傅先生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南惜其实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很委屈。 她只是......不能接受。 即便是在红姐这里答应了,她也只是妥协,用替身和删戏,她当然选替身。 至于和傅知白吵?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傅知白愿意和她吵,就不会在马场的时候答应她会教她骑射,转头却直接威胁红姐了。 她不能接受,傅知白是 这样的。 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有种割裂感。 其实傅知白如果真的和她吵,吵到后面她或许会因为自己男友因为过于担心自己拍戏的危险性而选择用替身。 但不可以是用“威胁”她身边工作人员的方式来让她妥协。 不该是这样的。 思绪好乱。 南惜拧着眉,让红姐放心:“我不会和他吵的。” 她需要时间理理思绪。 第54章 ...... “段灼——你能不能理理我?” 同一时间,北城一间名叫遇见的福建荟馆包间里。 呈视影业千金葛嘉诗,拖着娇滴滴的嗓音对段灼撒娇。 段灼冷着一张脸,是江远舟说,今天攒个局,局上有位挺有个性的编剧刚闭关完成了个挺有意思的剧本,让他来聊聊。 谁知他来了,包间里竟然是葛嘉诗。 而她几乎是他最不想见的人。 段灼一进包间,在看见她的那瞬间转身就走,却被守在包间门口的两位牛高马大的保镖拦下。 段灼明天还有个广告拍摄。 需要他的脸。 不然,他其实挺想打一场的。 可惜出于对工作的责任心,他脸上不能带伤。 于是段灼就那么像没见着包间里葛嘉诗这人一样闲闲坐下,掏出手机就开始玩游戏。 葛嘉诗原本还托着腮,看段灼没有挣扎,正好方便她近距离欣赏他这张帅脸,谁知道他真就完全当看不见她一样。 她今天可是专门穿了channel的春夏最新款套装,去美容师细细装扮了两个多小时才来见他的! 他就进门那瞬间视线往她脸上落了一秒! “段灼——” 已经耗了1小时了,哪怕段灼可以屏幕葛嘉诗的视线和声音,他也觉得浪费时间。 他不耐烦地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在追你啊,”葛嘉诗说:“看不出来吗?” 段灼气笑了,关掉手机屏幕,直接把手机扔桌子上: “你们有钱人都这样追人的吗?” 他视线在门口俩保镖身上挑了眼: “关禁闭呢这是?” “哎呀,”葛嘉诗朝保镖摆摆手让他们藏到门外面去,“你别说那么难听嘛,这不是你要逃么,我只能这样啊。” 她语气挺理直气壮的,点儿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段灼要是能乖乖听她说话,她用得着出这招儿? 段灼不想和她在这儿浪费时间,眼眸淡漠,干脆地说: “我不喜欢你。” “你是现在不喜欢我,”葛嘉诗没把他话当回事儿:“是因为南惜是吗?” 提到南惜,段灼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你最好别碰她。” 葛嘉诗见她只有提到南惜的时候,他才像有感情的人,心里酸得不行: “我哪里敢碰她,她可是傅知白的人。” 葛嘉诗皱着鼻: “我只是想劝劝你,你别想着她了,想不到的,她是傅知白要的人,你不可能再有机会。” 段灼没办法不想南惜。 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他都会不受控制地想她。 吃到他们曾经吃过的东西会、在街边猝不及防听到他们一同听过的歌会、看到他们曾一起看过的景色也会。 她已经深深嵌入他生活的每一处。 就像这一秒,葛嘉诗只是说出让他别想着南惜,他就又会忍不住的怀念。 怀念他们的从前。 不想在葛嘉诗面前暴露更多的情绪,段灼微垂的眼睫重新掀起,注意到她的用词。 什么叫,她是傅知白要的人? “你什么意思?” 葛嘉诗说:“她是傅知白早就看上的人,傅知白看上的人,是不可能放手的。” 北城谁人不知?但凡是傅知白想要的,哪怕再难,再不可思议,他都一定会得到。 段灼确定南惜在去环宇参加宴会前,并不认识傅知白,可看葛嘉诗这意思,傅知白反而是早就知道南惜? “什么叫早就看上?” 葛嘉诗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 “你不会以为,我找你演我男朋友,是真的吧?” 她嗤笑一声:“我要是想找男朋友,北城上流圈有的是男人排队,哪用得着我去租?” 段灼微怔,而后,一向面对葛嘉诗平静无澜的眼眸中泛起波涛。 “你是说,是你们设的局?” 葛嘉诗耸耸肩,多的就不必透露了。 “我是想告诉你,你都进圈了,还这么拎不清吗?你们已经分手了,南惜跟着傅知白,现在过得挺好的不是吗?进最好的剧组,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高定。” 她都求不到isabelle为她出山设计礼服呢! 她苦口婆心:“南惜已经过上了那么好的生活,踏上了她的青云路,不会再回头看你了,你能不能也过过你的生活?比如和我在一起呀?” 神经病。 都是神经病。 段灼眼眸中掀起汹涌波涛,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戾气: “你们这些人,把感情当什么?” 他咬紧腮一字一顿:“和你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 “段灼!你别不识好歹!”葛嘉诗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 她好坏话都说遍了,他居然说这辈子都不可能? 段灼也不再管什么明天的工作不能伤脸了,捏紧拳头就往门口处。 保镖毫无防备,便一人挨了重重一拳。 他趁保镖倒地,立刻逃了出去。 冲出餐厅门口,段灼一边迈着大长腿狂奔,一边给南惜打电话。 可她早已将他拉黑,无论怎么打,对面都只会传来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女声。 南惜就是这么敢爱敢恨的一个人。 在知道他“背叛”后,她就真的将他从她心里完全划掉。 不知狂奔了多久,段灼喘着粗气,在路边停下,而后红着眼,重重地将拳头击向路灯。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第47章 段灼也在现场 47段灼也在现场 明明傅知白不允许南惜拍摄骑马戏。 第二天却也真的留出时间,陪她练习骑马奔腾。 他画了一个圈,只允许她在圈内安全距离里,在他视线所见范围内待着。 且完全没表现出一丁点儿,不允许她拍摄骑马戏的模样。 好像联系红姐,要求删戏的人不是他。 南惜和他相处,明明他还是那副温润尔雅,对她宠溺到她毫不怀疑即便自己要天上的星星也会为她摘的模样。 可她就是觉得,好割裂,曾经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因为爱上他而摘下的、小心翼翼的面具,现在又不由自主地戴上。 以前她和他在一起,是图利益,她可以毫无忌惮的把自己当做演员,在他面前演一个听话的情人。 现在南惜觉得,这场戏,她演得好艰难。 她已经在他面前,展现出过真实的自己了。 由假到真易,由真到假,好难。 是不是可以,和他再好好聊聊? 以她此刻,是他女朋友的身份? 奔腾马匹上,傅知白将南惜护在怀里。 昨天还觉得非常有安全感的怀抱,南惜今天却觉得,明明他在身后,却陌生地泛着空。 马术帽下压住的耳朵,被凌冽的疾风刺得生疼。 南惜从思绪恍惚间回神,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就是耳根的疼痛,下意识抬手去捂。 “吁——”傅知白及时拉住缰绳。 在草坪上疾驰 的爱尔兰温血马猝不及防被叫停,前蹄骤然扬起,几乎直立而起,马鼻喷出急促的白气。 南惜被这突然的变故猛然拽回现实,一时有些惊魂未定。 “别怕,我在。”耳边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 傅知白的嗓音很好地安抚住她。 他调整了几次缰绳,待马匹渐渐缓和下来,慢悠悠开始踱步,才说: “惜惜,在马上的时候,不能有一秒走神,要时刻控制住马,更不能松开缰绳。” 南惜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贝齿咬紧下唇,明明想证明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骑射,却因为情绪影响自己而差点出事,这样傅知白估计更不会答应了。 明明觉得看不清他,在他身边没有安全感了,却又不知不觉间早已开始依赖他,以至于敢在疾驰的马上走神。 见南惜没回答,傅知白让马停住,翻身下马,然后朝她伸出手,让她踩住马镫将她接下来。 “我知道了,抱歉。”南惜松开嘴唇,就着他的姿势下马。 她粉如樱花花瓣的唇,被上齿咬出了浅浅牙印。 傅知白俯身低眸,温热的指腹按住她下唇唇瓣,轻轻揉捏: “和我道什么歉?怎么了?心情不好?” 他这么温柔。 明明是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做出威胁删戏的事? 南惜不愿在他面前胡思乱想,只说: “可能最近有点累,晚上没休息好。” 身体再累,她都能克服。 可是心里如果时时刻刻怀疑着枕边人,她要怎么克服? 傅知白知道南惜走神的原因。 红姐已告诉他,南惜答应用替身。 虽然他觉得一劳永逸的方式是删戏,但他核心诉求是南惜不去接触危险戏份,所以南惜退一步,他自然也愿意。 第55章 “每天都待在剧组,一样的环境,生活没什么新鲜感,是容易休息不好,明天晚上不用拍戏,陪我去参加个活动?” 他果然是和红姐联系上了,连她日程都一清二楚。 南惜甚至不愿再找借口拒绝,听安排好了,她平静地点点头,也没有问什么活动,只回答“好”。 ...... 南惜一直没问什么活动,她并不感兴趣。 傅知白也没提前告诉她需要准备什么。 只在下午戏份拍摄结束后,掐点送来一个礼盒。 红姐看出她心情不好,有心想缓解她和傅知白间的关系,亲自将礼盒捧到她面前。 礼盒盒身以深红色的丝绸包裹,边缘镶嵌着金色的丝线,显得高贵而典雅。 化妆室里,南惜今日打戏的妆容未卸。 她今天是方便在马匹上骑射的妆造,高高扎起的高马尾,像极了一名意气风发的女将军,脸上虽沾了尘埃,却掩盖不住那双熠熠生辉的灵动眼。 这双前一刻在镜头前还充满生机与戾气的灵动眼,此刻却在红姐拉开盒盖上的精致蝴蝶结并同时“哇”出声的瞬间,微黯。 “快打开呀南惜,看看傅先生送了什么?” 南惜配合地,缓缓打开盒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中式旗袍,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月白色丝绸衬布上。 旗袍以墨绿色为底,面料是上等的真丝,在化妆间温馨的灯光中闪耀着价值不菲的光。 为了方便南惜看,红姐将旗袍展开。 旗袍腰部用细金线绣了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羽翼舒展,羽尾蜿蜒,一针一线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凤凰的眼睛以细小圆润的珍珠点缀,旗袍在红姐手中晃动,光影中,令凤凰的眼睛也闪烁出灵动的光芒。 礼盒里,还有一双与旗袍相配的高跟鞋,同样以墨绿色真丝为底,只鞋尖处点缀着一朵小巧的金色刺绣花朵,恰好与旗袍腰间的凤凰相配。 傅知白在哄她。 南惜伸手,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真丝旗袍。 触感极细腻,柔滑如流水,似乎还带着温度。 南惜是很喜欢华衣贵服的。 曾经攒了点儿存款,买参加环宇聚会的第一条绿色曳地长裙时,她就想,有朝一日,等她成为众人皆知,名震圈内的演员后,她一定要买下一栋别墅,专用一层来当衣帽间。 里面要永远更新替换这世上最好看的漂亮衣服。 现在衣服有了,她甚至不用费心,傅知白就能根据他对她的了解选出对她而言最合适的。 可她却不开心。 但也只能穿上。 ...... 拍卖会在北城最顶级的艺术中心。 水晶吊灯洒下耀眼而璀璨的光芒,映照在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奢华的倒影。 会场内座无虚席,北城名流们身着华服,正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恬静洁雅的淡淡香氛气息。 拍卖台前,一幅巨大的红色帷幕静静垂落,等待在此将奇珍异宝一一惊艳众人。 第一排正中间的两个位置,此刻还空着,等待着它们姗姗来迟的主人。 艺术中心门前,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车门被礼宾恭敬地拉开。 而后一双黑色皮鞋出现,鞋面在门口冷色灯光下泛出冷冽的光,皮鞋沉稳而有力的落地,剪裁完美、裤线笔直如刀的西装裤下,一双修长的腿落地,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傅知白微微侧身,朝车内伸出手,动作从容而优雅。 南惜指尖搭住傅知白的手。 白皙纤细的小腿从墨绿色真丝旗袍裙摆中露出,一双墨绿色底的高跟鞋轻轻踏出车门,纤细的鞋跟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下车,并肩而立,傅知白西装笔挺,肩线宽阔而挺拔,南惜婀娜的身姿被旗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长发如瀑,懒倦地垂在肩头。 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两人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南惜挽着傅知白的手,脸上神色是和身上这件墨绿色旗袍一样的冷艳,缓步朝第一排位置而去。 这是傅知白和南惜在一起之后,他第一次在北城公共场合与南惜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公众面前。 上层圈子,消息灵通得很。 不过大部分人是都知道傅知白的御园藏了位佳人,却不知道佳人名姓。 今日一见方才知晓,原来是南惜。 北城一年一度的拍卖会,没有任何记者允许到场。 在座的人都身居高位,在北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收手机这一说,却也没人敢拿出手机拍照。 会场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终于等来了它们的主人。 傅知白与南惜在第一排坐下。 如果不是发生了傅知白影响她拍摄的事,南惜是会对拍卖会很感兴趣的。 毕竟她是生活体验派,没经历没体验过的新鲜事儿,她都想了解。 可事情偏偏发生,她思绪正乱着,也没心思体验,坐到座位上后,也没心思参观,目光就落在拍卖台上的红色幕布上。 没发现,段灼也在现场。 从她出现的那刻起,目光就锁在她身上。 他看到,她不开心。 第48章 那你为什么喜欢? 48那你为什么喜欢?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件奇珍异宝被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端起托盘呈上来。 这场拍卖的品种多样: 有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色彩浓郁,笔触细腻。 还有清代的青花瓷花瓶,釉色温润,纹饰精美。 可惜南惜心思都放在傅知白身上。 每呈上一件品,她都用余光去打量傅知白。 他在外是一贯的温润如玉,唇角微微含着笑,表情没半点儿变化,任谁都无法看出他对台上展品有什么感觉。 御园奇珍异宝本就不少,傅知白又是极有眼光的人。 看不上台上这些,也正常。 南惜神色清浅,不知道傅知白一副对台上任何东西都没兴趣的模样,为何带她来? 四周多多少少传来隐晦的打量目光,她已刻意屏蔽,难道是为了带她出来,让他们知道? 可是这对傅知白有什么好处? 南惜疑惑地想,按世俗眼光,那些人说不定会觉得,傅知白身边的女人是个明星,反而拉低了他的档次吧? 拍卖师接着展现出一条镶嵌着稀世蓝钻的水滴型项链。 蓝钻在璀璨灯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南惜甚至听到大家在默契安静一瞬后,不由自主感叹的声音。 台下的人皆是 非富即贵,想必这颗蓝钻,确实弥足珍贵。 只是南惜跟着傅知白,他给过她太多好东西,导致她也看不出这颗蓝钻有多珍贵。 身边的小姑娘足够沉稳,拍卖师已展示了那么多品,却没有一个,让南惜脸上表情有变化的。 傅知白眼眸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她的物质欲.望,其实并不高。 他微微偏头,倾身向她: “这是场公益拍卖会,珍品拍卖出的价格,会捐给山区女童,以供她们读书。” 不出他所料,南惜看了那么多珍品都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像被缀了颗星。 忽然闪耀了起来。 蓝钻果然受欢迎,大家已喊起价来。 南惜想拍卖,可钱得傅知白捐,她抬眸问他: “我可以拍几样?有没有限制?” 傅知白一整晚的微笑假面,在这一刻才真正生动起来: “惜惜,以后不用问我这样的问题,你想全拍下都可以,对你,我没有任何限制。” 南惜颊边泛起微微的热感。 看,这就是她纠结和觉得割裂的原因。 他明明是这么好的人。 南惜回首,不再看傅知白,看向拍卖台。 蓝钻水滴型项链拍卖已结束,下一个拍卖品,依旧是项链。 是一条设计独特的“一箭穿心”项链,主体是一大一小两颗璀璨夺目的粉钻,被切割成爱心形状,而精致的箭,则是由纯金打造,与心型钻石相互呼应。 看到这条形状项链的那一瞬间,南惜眉峰微挑。 她没料到会在公益拍卖会上看到一箭穿心形状的项链,因为这形状实在是有些古早。 这个形状令她不由自主想起段灼。 这是他们恋爱时最喜欢的图案。 段灼常说,爱情的力量可以穿透一切,将他们牢牢的、永远锁定在一起。 物是人非。 哪里来的永远? 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变化,傅知白嗓音在耳边低沉而优雅地响起: “喜欢?” 南惜正想说不喜欢,毕竟现在没什么首饰会做这个图案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场为女童读书的公益拍卖会,这么老旧的款式,想必现场也没人愿意拍,这些珍品,能多卖出一款,女童们就能多些资金。 第56章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终于有个她能入眼的小东西,傅知白将举牌递给她。 南惜正欲举起,便听见拍卖师对着她身后报到: “27号,三百万元!” 若是前面那条项链,大家是因为它的美丽而欢呼,那此刻大家听到有人拍的喧嚷,便是因为大家都觉得—— 哪个怨种会花三百万买根古早设计的项链? 饶是南惜,也忍不住好奇地转头。 却没想到,恰好撞上了段灼的视线。 南惜心头一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知白并不理解大家为什么会对想拍这条项链的人这么大反应,对他来说,这条项链只是设计感不太够而已,并不值得引起大家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只南惜好奇,他也跟着她目光望去,却没料到,将两人对视的瞬间,捕捉个正着。 傅知白眼眸如深渊,视线温度霎时降到零度以下。 身旁人气场倏冷,像覆着寒冰的雪山,南惜立刻收回视线。 她已不再认为,傅知白是绝不会在意段灼、绝不会吃醋的人。 此刻傅知白散发的气场令她觉得十分不安,她心情慌乱,下意识咬着唇找补,像是自己没看见段灼一样,对傅知白说: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反应这么大吗?” 傅知白收回视线,薄唇掀起弧度,此刻他脸上的笑像冬季午后的阳光,看着温暖,实际却不带丝毫温度,一字一顿道: “不知道。” 南惜喉头不自觉吞咽了下: “因为这个项链款式,非常非常老了,老得都不算复古款了,大家估计本来觉得,肯定卖不出去。” “哦?”傅知白敛起下颌,像是虚心下问: “那你为什么喜欢?” 为什么全场都觉得老气的款式,偏偏只你和他心动? 南惜手下意识捏住裙摆,喉头滚得厉害。 她是在看到这条项链的瞬间想到了段灼,可是那没有任何含义,不过是感叹物是人非而已。 但现在她要怎么和傅知白解释? 如果让傅知白知道一箭穿心图案曾在她和段灼的关系中的含义——南惜根本不敢想后果。 “我没有喜欢,”她着急地解释: “是因为你告诉我这是一场公益拍卖会,我想这条项链大概率会流拍,不如我拍下来,这样就能多一份捐款给女童们。” “紧张什么?话说那么急,累不累?”傅知白轻笑一声,目光和煦。 仿佛刚才他身上气场的变化、和他一针见血的质问,只是她的错觉。 前一瞬分明是皑皑雪山,下一瞬沉雪融化,忽然雪霁天晴。 他重新变成了光风霁月谪仙一般的傅知白。 “没有紧张啊,”南惜跟着台阶下:“只是——怕你对我审美有误解而已。” 南惜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怎么逗笑了傅知白。 只看到他似乎情绪变好,深邃眼尾都微微上挑。 她听到他说:“怎么会呢?我相信你的选择。” 她说的是审美。 他却提的是选择。 第49章 喜欢,就要用尽办法得到。…… 49喜欢,就要用尽办法得到。 一箭穿心项链被段灼拍下。 台上拍卖还在继续。 下一款品,是一枚蝴蝶胸针。 如果说前面的蓝钻项链南惜不为所动,一箭穿心项链是她担心款式老旧卖不出去,那这枚胸针,便是真的让南惜为之心动的存在。 胸针以铂金为底,蝶身以10克拉椭圆粉钻为主体,镶嵌着数千颗切割完美的钻石,蝶翅的边缘点缀着一圈淡绿色的绿宝石,仿佛蝴蝶刚从清晨的花园中翩然飞起,带着春意盎然的感觉。 而这枚胸针最令人惊叹的是,它的设计,蝶翅竟然是可以微微颤动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振翅高飞。 拍卖师在台上高喊: “春意蝴蝶,10克拉稀有椭圆形切割粉钻,fancyvividpink艳彩凡尔粉色级,if净度——” 拍卖师念着春意蝴蝶钻石的等级。 南惜已蠢蠢欲动。 这枚蝴蝶胸针她是真想要。 手里举牌都握紧了,却倏然听到拍卖师说:“起拍价——三千万!” 南惜:“?” 前一条项链起拍价才三百万! 她还没来得及犹豫,后面已经有人开始举牌。 “25号,三千万一次。” 拍卖师话音刚落,立马又接:“31号,三千五百万一次!” 南惜:“?” 居然是五百万五百万叠加的吗? “47号,四千五百万!” 南惜:“......” 她默默把举牌放到膝盖上,算了吧。 “47号,四千五百万两次——” 估计这胸针得归47号了。 南惜甚至都不想回头,她是真喜欢,可她也不能把傅知白的钱当纸,就那么几百万几百万的加起来往水里砸。 刚叹出一口气,就见傅知白举起牌。 拍卖师眼尖,立刻看到:“1号,五千万一次!” 南惜完全没料到傅知白会拍,惊讶地扭头。 注意到她诧异的视线,傅知白唇角微挑,偏头俯身向她: “明明喜欢,为什么犹豫?” 又慢悠悠地直起身,语气淡然,仿佛一次次加的不是钱,只是数字而已: “喜欢, 就要用尽办法得到。” 47号不甘示弱,也举起来。 “47号,五千五百万一次!” 明明是在竞价,傅知白却姿态闲散,修长指尖有节奏地轻点扶手,仿佛竞价的人不是他。 再这样加下去,傅知白得加到六千万了,南惜是很喜欢这枚蝴蝶胸针,但觉得倒也不至于以六千万价格拍下。 “傅知白——”她去拉傅知白袖口,刚拉到才叫了声他的名字,就见傅知白已再次举牌。 拍卖师声音都高昂起来: “1号先生直接叫到八千万?!八千万还有没有?” 原本喧嚷的会场顿时雅雀无声。 南惜整个人惊住。 他也太大手笔。 整个会场,霎时只余拍卖师一个人的声音。 “八千万第二次!” “八千万第三次!1号成交!” 一锤定音,槌声清脆。 全场顿时响起掌声,并夹杂着唏嘘不已的感叹声。 原本在场的很多人都报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这是傅知白第一次带女人出现在公众场合。 有些了解的又知道,这个女人是个最近小有名气的小明星。 北城上层的顶端继承人,与区区一个小明星,不用多说,大家都默认,这个小明星存在的意义。 直到傅知白为她一掷千金。 其中看完全程的人有段灼。 他曾以为,他是最了解南惜的人。 刚才他看到南惜不过只对蝴蝶胸针有点反应,甚至自己都没下定决心要拿到,傅知白就已为她拿下。 要不要将傅知白设局的事,告诉南惜? 他开始犹豫。 ...... 拍卖会上半场结束,中场休息,春意蝴蝶胸针是拍卖会上半场的压轴品,已被圆满高价拍下。 拍卖师带着黑丝绒展台退下,古典乐团上场。 欢乐的古典音乐响起,服务生推出香槟塔。 上半场拍卖成功的客户们,需要签署文件并支付。 william早已准备好,低调完成流程后,戴着白手套、捧着玻璃弹匣的工作人员身后,躬身递给傅知白。 在拍卖台上时,南惜看到春意蝴蝶就为之惊艳,此刻近在眼前,她更是觉得漂亮得耀眼。 有种,这样的珍品,就该在博物馆保存令众人欣赏的感觉。 傅知白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只觉得,她喜欢,就该属于她。 他直接打开玻璃匣,取出胸针。 随着他的动作,蝴蝶翅膀微微震动,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飞翔。 william已和工作人员一起退下。 南惜小声问他:“把八千万戴在身上,会不会太夸张?” 傅知白笑容清浅,“别说八千万而已,就算是八个亿,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给你。” 他动作温柔,垂眸小心为她戴上胸针,抬眼时,对上她的眼。 傅知白在她面前总是这样,温柔有礼。 好像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给她。 蝴蝶胸针的翅膀,随着她呼吸的频率轻颤。 南惜看着这样一双温柔的眼眸自问,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欣然享受傅知白给予她的一切,乖乖听话? 毕竟他要求也不算......太高吧? 她或许可以让一步? 她眼睛湿漉漉的,像林间小鹿,和璀璨的蝴蝶胸针一同,灵气四溢。 傅知白唇角笑意更深: “毕竟我这么能赚钱,你要是不花,谁花?” 第57章 在他心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南惜心中装满疑问,回答是演出羞涩的笑容戏。 今晚的拍卖会是公益活动。 会间和会后的名流交际、资源互换,其实才是重点。 服务生端着托盘,托盘上盛满香槟杯,在人群中穿梭。 到他们面前,傅知白端来两杯,一杯给她。 南惜就着他的手,浅饮一口,没半点儿要拿的意思: “我去趟化妆间。” 傅知白从善如流,就那么端着两杯香槟,乖乖等候。 交际场,大家最想结交的自然是站在顶峰的人。 刚才南惜在傅知白身边,众人不敢打扰,此刻见南惜离开,有几个眼尖的立刻凑上来。 好在傅知白心情勉强还不错,能匀出点滴情绪对待应酬。 南惜是很有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的,想要状态时刻保持完美,专程到化妆间来确认妆容状态。 满意地确认好自己状态还不错后,她走出化妆间,没想到却碰到个陌生人。 能在北城这场公益拍卖场里出现的人,非富即贵,这人穿着也十分正式,只是看她的眼神,好像熟悉之中,带了丝渴求? 南惜疑惑。 谢临川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自从上次在云端酒吧因为自己说错话,被傅知白整了一通之后,他就真的害怕了,他求遍了人,都快在纪嘉树面前跪下了,都没有用。 幸好纪嘉树提醒他,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他又不敢趁傅知白不在的时候,单独去找南惜。 他丝毫不怀疑,要是他敢单独去找南惜,傅知白会弄死他。 所以等了好久的机会才等到今天,傅知白在场,他也不算单独找南惜。 “南惜小姐,”他尊敬地取出西装内袋中的名片夹,打开双手递给南惜,同时介绍道: “我是云端酒吧的负责人谢临川。” 南惜接过名片,酒吧?她对酒吧从无兴趣,更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位谢临川。 可他为何用这种,她好像是他救命恩人的表情看着他? 凭着这眼神,南惜多了几分耐心。 “有什么事吗?” 谢临川从小也是天之骄子这么宠着长大的,从来就没碰上过这样求爷爷告奶奶的事。 只这一次影响他父亲的上升路,即便他是谢家独子,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而言,如果因为自己的不慎影响了家族的事业,那是死千次万次都不为过的。 “我是傅知白发小。” 谢临川这一句,就足够引起南惜的兴趣。 除开很久以前在《春光叹》剧组见过纪嘉树那一次,她就没再见过他身边的其他朋友。 “前段时间在酒吧,我们一起喝酒,也是我嘴贱,说错了话,得罪了您,惹了傅哥生气,后果挺严重的,您看,能不能求您?帮我说两句好话?” 傅知白的发小,竟然跑来求她? 还只是因为他说错了话? 这引起了南惜的好奇,“你说什么了?” 谢临川喉头紧张地上下滚了滚,闭了闭眼。 怎么都是死,现在南惜这是他唯一的还有一点可能的求生通道了。 “他来喝酒心情不好,我就多嘴问了句:‘是不是因为他养的鸟,不听话’。” 谢临川重复一句,又赶紧找补: “我错了真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就是看他不开心,想问问原因而已。” 这人,嘴是真够臭的。 人也是够蠢的。 南惜因为他是傅知白发小的那么一点点礼貌顿时因他说出的原因而烟消云散。 但她还是好奇: “傅知白是怎么惩罚你的?” 谢临川喉头都干涩起来,祈求能从眼前这位身上得点儿同情分: “他断了我父亲的路。” 他说得倒是简单,南惜清楚,如果傅知白做得不狠,谢临川不会这么可怜兮兮的来求她。 至于他说的蠢话,虽然乍然从他口中听到,南惜是不舒服,可是她也十分清楚,在外人看来,她可不就是傅知白豢养的一只鸟儿? 想起傅知白近日引得她工作上的变动。 又想起他今日一掷千金只为她喜欢的那枚春意蝴蝶胸针。 她自嘲地牵起唇,也是一只金丝雀了。 “求您,您要能帮我,我认您当我姑奶奶都行,您只用帮我说几句好话,等会儿拍卖场上的所有东西,只要您一个点头,我都为您拍下,行吗?” ...... 傅知白没料到,段灼竟然敢到他面前来。 胆大的人眼眸中,竟然还带着挑衅。 第50章 抱别的女人的人,是你 50抱别的女人的人,是你 段灼眼眸中虽带着挑衅,人应酬的姿态却做得到位。 他手中的香槟酒杯轻轻往傅知白杯边一碰,发出极细微的响。 “傅先生,久闻大名。” 傅知白唇角依旧温润有礼的浅浅弯着,像面对上前来应酬的所有人一样。 不过没回段灼一句。 段灼也不在意,只压低嗓音:“我听到一个消息,想和傅先生确定一下。” 傅知白微微颔首。 段灼一字一顿,甚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南惜和我分开,是因为你让葛嘉诗找我演戏,也是你故意给南惜邀请函,让她撞见,误会我劈腿的,是吗?” 他等着傅知白意外,等着傅知白慌乱。 谁知道傅知白完全没有这些意料之外的情绪,反而脸上绽出如沐春风般的笑,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 “抱别的女人的人,是你。你要是不愿意,没人有办法。” 这恰好是段灼最痛、最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地方。 他腮帮处紧了紧,努力让自己不在傅知白面前表现出来: “你猜,如果南惜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 傅知白这时候才做出一副意外的模样: “你比我想象中,更令人失望。你刚才没有看到惜惜的样子吗?她现在过得多好?” 傅知白深邃的眼尾微挑,压低的嗓音像是不声不响间,下出一道足以让对手痛彻心扉的战书: “多、爱、我。” 满意地看到段灼藏不住的痛苦,傅知白眼眸中溢起浅浅的愉悦:“一箭穿心?” 他轻轻地笑了声,像是感叹般轻声说: “太土,过时了。” 他曾在御园亲眼看到,南惜在落地窗雾气凝结成霜处,画出的蝴蝶。 段灼放在裤腿边的手紧捏成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 “你又以为,惜惜为什么喜欢蝴蝶?” 傅知白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情绪。 这丝情绪恰好被段灼捕捉到,他说:“因为,蝴蝶代表自由。” 南惜真正爱的,并不一定是春意蝴蝶这枚胸针钻石的闪耀,价格的昂贵,而是,自由。 ...... “我不想当你姑奶奶。”南惜回答谢临川。 谢临川惹了傅知白不高兴,她更没那心思去当中间人,更别人谢临川还是因为说了她的不好而引起傅知白不高兴的。 南惜话音刚落,身后便接来一道慢悠悠的嗓音: “我爱人想要的东西,也需要你来拍?” 意思是,你也配? 随后,南惜纤腰便被坚实有力的手臂圈住。 她都不用回头,只用听这独一无二的好听嗓音,就知道来人是谁。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独属于傅知白的气息。 南惜靠进他怀里,微微避了避视线。 是不想再看到谢临川的意思。 两人之间的默契令傅知白瞬间了然,他看向谢临川,眼神从得知南惜心意时的温柔安抚变成寒冰般的冷意。 傅知白只看了谢临川一眼。 就这一眼,足够令谢临川胆寒,他立刻回避视线。 他明白傅知白这一眼的意思,是如果他再敢来找南惜,就不仅仅是影响他父亲这么简单了。 如果不是谢临川是因为惹了傅知白来找南惜,南惜其实挺想问问谢临川的。 身为傅知白的发小,他一定知道很多,她不了解的傅知白。 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宇宙,人与人之间的了解,就像是宇宙之中的颗颗星球碰撞,碰撞到一颗,就了解到一个宇宙的一颗星球,可宇宙太过浩瀚,星球又过于渺小。 南惜在经过一件件事情,碰撞到傅知白的一颗颗星球,可对傅知白的宇宙,却依旧是一知半解。 她忍不住问傅知白:“我比你的发小重要吗?” 重要到,谢临川不过说了一句她的坏话,就能把他逼到亲自来求她的程度吗? 傅知白原本因注视着南惜而弯起弧度的唇线抿直,有些怀疑地反问她: “这是什么话?”又说:“你觉得呢?” 她比什么都重要。 新碰撞到傅知白的一颗星球,却让南惜对傅知白更疑惑,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替身的事。 第58章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吧,拍卖会下半场要开始了。” 正欲转身,腰间却被他控住。 傅知白修长骨感的食指微曲,指背触上因南惜心口呼吸而轻颤的蝴蝶,他像是对这枚蝴蝶胸针十分感兴趣,仿佛这只蝴蝶里,藏着什么故事。 就在南惜觉得心口都被看得快要发毛时,终于听到他开口问: “惜惜,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这枚蝴蝶胸针。” 因为它很美。 更重要的原因是,它代表自由。 傅知白明明只用指背轻抚着蝴蝶,南惜却觉得心脏都像是被他拿捏着,一下下地发紧——她只对他说出了第一个理由。 傅知白指尖往上悬移着,指腹轻触过她分明的锁骨。 而后倾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 南惜始终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傅知白威胁红姐和剧组替身这件事。 繁忙的拍摄日程也不允许她再纠结这件事。 她让自己沉浸在戏里,眨眼间,竟已到了杀青日。 她还记得开机仪式那天,自己十分期待的心情。 却没想到,认真拍到戏杀青的时候,自己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以为只要有机会露脸了,只要自己努力了,就会一步步往上爬,步步高升。 结果事与愿违。 后来和傅知白在一起,他那么宠她,几乎事事依她,甚至比她需要的给她更多。 令她以为这次她可以放肆地大展拳脚,全心全意地发展演员事业,谁知道现在最大的阻碍反而是他,竟然会是他。 世事难料。 杀青仪式结束,红姐便抱着一堆文件迎来。 自从上次南惜在青云奖惊艳亮相后,许多工作邀约便直接上门。 这倒是出乎红姐意料,她原本以为,至少会等到《暗里着迷》播出后,大家看到播出效果后再决定。 谁知南惜的商业价值比她想象中高得多。 武侠电影、现代剧、小妞电影;各类奢牌品牌大使的邀约蜂拥而至。 其中红姐最感兴趣的是微博之夜,南惜目前还没有作为主角的戏,或者说非常出圈的角色,而一年一度的微博之夜完全是根据每年最热门的艺人情况而邀请的。 这意味着,南惜在微博之夜里,又会是一次有效出场,红姐甚至不怀疑南惜的商业价值会再往上翻一番。 “剧本可以慢慢挑,慢慢看,他们的第一邀请女主角是你,”红姐抱臂对南惜说: “但是微博之夜的礼服我们得定下,这次最好不要比青云奖颁奖礼差。” 因为微博之夜的时间恰好是《暗里着迷》的播出时间,这同样也是宣传。 拍摄《暗里着迷》前,全毅有去韩国进行交流学习了一年,这次专程借鉴了韩剧边拍边剪的模式。 全毅名声在外,《暗里着迷》早在拍摄初期,就被卫视买了上星剧,也自然不愁播出。 两次亮相凑在一起,南惜的知名度会大大提升。 对此南惜却兴致缺缺。 第51章 陷入你的地心引力 51陷入你的地心引力 兴致缺缺不代表她不会做好。 毕竟心里藏着事,又加上已经体验过一次,她只是不再像第一次参加青云奖颁奖礼那么兴奋而已。 lumièreetoile一直以来属于红血顶奢品牌,南惜上次令isabelle都为她出山,设计礼服,且很好地与那一袭鱼尾礼服气质匹配。 这意味着lumièreetoile将南惜邀请入顶奢高定圈。 各 大品牌都关注着南惜,就等她下一次出场。 各大品牌市场部一得知南惜即将出席微博之夜后,便纷纷送来春夏最新季度的礼服,请她挑。 鱼珠手上捧着厚厚一本各大顶奢品牌集合而成的当季最新款礼服合集过来。 红姐甚至没打算翻开看: “这次也请傅先生帮帮忙?” 毕竟就是傅先生一句话的事儿。 “不然还是lumièreetoile吧,最符合你的气质,足够有高级感,又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这次最好是再请isabelle为你设计一袭另种风格的,比较能给大众惊喜。而且你已经在lumièreetoile定制过,他们那儿有你的数据,更节约时间。” 南惜接过鱼珠手上的礼服合集册,偏头一页页翻阅。 绸缎般的乌发因她侧脸的姿态,滑落香肩。 顶奢品牌春夏新款,都是顶尖设计师铆足了劲儿设计的,基本都是长款为主,因为长款的展示余地更多。 礼服旁边备注着设计师、设计灵感及礼服寓意义。 南惜一目十行,直到刷到一款短裙礼服,才停住手: “我不想再穿lumièreetoile了,isabelle即便重新设计风格,也很难跳脱出lumièreetoile的桎梏,我想换种全新感觉的。” 她白皙指尖指向短裙,示意红姐和鱼珠: “要这款。” 现在她虽然和傅知白依旧是按以前甜蜜交往时相处的状态,但该说开的也没说开,她也还不知道要怎样开诚布公,但现在她就是下意识的,不想再让傅知白插手自己目前可控的与事业有关的事。 红姐拿着手机的手微顿,自从去巴黎lumièreetoile工坊为南惜定制礼服后,傅知白就让她加了他秘书william的联系方式,南惜有任何需求,可以直接联系william。 刚才她都准备找william了,却没想到南惜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还干脆利落地换了新方案。 鱼珠凑过来:“哇,这款短裙的设计好适合你!” 感叹完她把合集册拿给红姐看。 红姐视线却在南惜身上停留了会儿,才慢条斯理收回。 雾霭青色的薄纱制短裙,南惜确实很会挑选。 “好,”红姐应道:“联系品牌方吧。” ...... 效率非常高的定完微博之夜的礼服,南惜把重心放在了挑选剧本上,《暗里着迷》对她来说算是打开大众知名度的高起点。 后续选的剧本,她既想尝试不同类型,以演员身份体验不同人生,又不能过于冒险。 每一步都得走踏实。 挑选剧本的过程中间,红姐还给她接了几个广告拍摄。 目前都是奢侈品的品牌大使title,对接这些资源,与傅知白无关,南惜便让红姐看着接,只要不让她太累就好。 《暗里着迷》杀青结束,她和傅知白就搬回了御园,生活陷入稳定的平静当中。 直到傅知白有天傍晚到家说,想带她去个地方,有个小惊喜。 在和傅知白的日常相处中,南惜常常会忘记傅知白的从未在她面前真实展现出的掌控欲,大部分时间都会沉溺于傅知白的温柔绅士行为之中。 傅知白说“惊喜”,他曾经给过她的礼物里,n&f娱乐公司、让红姐成为她经纪人,这些对他而言只是小小的礼物,对她而言已是惊喜。 他都说是惊喜了,那对她而言,恐怕是比曾经的“惊喜”还要惊艳很多倍的地方。 南惜很期待。 她已思维发散,想过许多他可能会给的惊喜。 车?房?钱? 这些都太庸俗,她现在商业价值逐步展现,已不缺。 各类珠宝? 可别说他带她去拍卖会拍下最好的胸针,每月都有各类顶级品相的珠宝被送到她眼前任她挑。 这些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俗物。 那还会有什么呢? 私人飞机?亦或是游轮? 傅知白比她想象中更懂浪漫,甚至带了眼罩。 眼睛看不见后,身体其他感官反而更清晰。 她听到自己被带到类似草坪的地方,因为之前去巴黎有经验,甚至察觉出了自己被带上了私人飞机。 后面的路就十分陌生了,明明完全看不见,可在傅知白身边,却完全不用担心。 因为他十分体贴且细心地照顾她,遇到难走的楼梯,干脆就直接公主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南惜都有些昏昏欲睡,她才被他带着站定到一个地方。 “到了。” 她听到他薄唇贴在她耳边,用温柔到不行的嗓音说。 同时,为她摘下丝滑的真丝眼罩。 太久没看到外面,南惜本来还做好了眼睛突然进光可能会被刺激到的准备,谁知完全没有。 进入眼帘的光线十分柔和,如星光闪烁。 但入眼所见,却让南惜觉得好不真实,好像穿越了。 眼前是个巨大的球形玻璃穹顶,他们所处在“玻璃球”里。 明明此刻已是夜间,整个室内却萦绕着温和的如晚霞一般的“日光”。 她不自觉握紧与傅知白十指交握的手。 “我在,”察觉出了她略显不安的情绪,傅知白低声轻哄:“别怕。” 而后,他牵着她缓缓朝前走,直到停留在主控台前。 环形操作台由整块像南惜在科普纪录片中看到的陨石切面一样的材质做成,巨大的屏幕上,悬浮投着星系全息图。 第59章 “玫瑰星云。”南惜惊艳地念出声。 “对,”傅知白像是很高兴南惜知道这个星系的名字:“我觉得这个最浪漫。” 他牵着她,两人面对面。 南惜看到他温柔而英俊地浅笑着对她说: “看来你会喜欢。” 南惜眼底都散发着惊艳的情绪:“当然喜欢。“ 她嗓音有点被惊到说不出话来的顿,缓了缓,才继续说: ”这实在是太惊喜了。” 她以为这已是惊喜。 傅知白却挑了下眉峰。 这个神色令稳重的傅先生多了几分孩子气: “惜惜,我是说,你会喜欢,目前你看到的这一切,不是我想给你的惊喜。” 这都还不是? 南惜忍不住惊讶: “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带我穿上宇航服,去太空找一颗星?” 此刻的环境令她不得不这样想。 傅知白被她的脑洞惹得忍俊不禁,“不是,不过你如果想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南惜也跟着笑出声: “暂时还是不了吧,我看新闻,上太空都需要做好多专门的练习,我不想吃苦。” 太空很美,她远观即可。 傅知白唇角绽着笑意,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钛合金星星状的盒子。 “啪”地一下,在南惜面前打开。 小小的星盒里,竟然有微型的全息投影。 是一颗小行星的模样。 “哇——”好特别的礼物,南惜像第一次见到变魔术的小孩,对魔术师傅知白手上的一切都觉得新鲜和好奇。 投影上面,一行英文缓缓飘动: “fallintoyourgravity” (陷入你的地心引力) 南惜伸出指尖,去触碰英文。 全息投影出来的,当然碰不到。 但光影的甜蜜已通过影像,触及她指尖,传递到心里。 “谢谢你对我,”她斟酌了下用词:“魅力的肯定。” 傅知白没说话,只笑着将她拉入怀里,因为是要拥抱她,南惜配合着进入他怀里。 下一瞬却感觉颈间忽地一凉,她下意识低头。 他温热指尖已绕过她发丝,为她扣上项链: 低沉嗓音如缓缓拉起的大提琴,低沉而优雅: “你曾说,你想要星星。我思考了很久,应该如何实现,和天文学家们交流,最后讨论出了这个方案:摘一颗陨石,为你做成可以携带在身上的,独属于你的饰品。” 这句话实在太过令人不敢置信,南惜觉得此刻的一切都不真实,脑袋甚至有一瞬间的空白。 为她戴好项链后,他轻轻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然后牵着她转身,面对面地,抬起她左手手腕。 为她戴上手链。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被系上一条陨石碎钻设计的手链,像围绕着玫瑰星云的颗颗 耀眼星尘。 他真的很像魔术师。 在每一次,她觉得他不会能再对她更好的时候,总会给她变出更高一层的惊喜。 比如此刻,他为她做出臣服的姿态,单膝触地。 南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还好傅知白只是用左手虚托起她的脚踝。 她穿着舒适的羊皮平底鞋,却依旧忍不住,缩了缩藏在鞋里的脚趾。 下一秒,微凉的触感贴上脚踝肌肤,南惜低头,看见与手链同款的星尘链条。 傅知白掀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却遮不住他眼底流光溢彩的光芒,他立体的骨相被温润的皮相覆盖,面上神色温煦得如春雪初融的湖面, 南惜听到他用几乎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对她说: “惜惜,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第52章 把你捆在我身边 52把你捆在我身边 今天傅知白给南惜的,才不仅仅是一次次的惊喜。 而是她已经无法用言语表明的感情。 她真的没想到,不过是随口一句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就真的为她摘下。 脖子上的项链、手腕处的手链、脚踝处的脚链,已与身体的温度融合在一起,早已没有异物的感觉,仿佛他为她摘下的这颗星,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南惜抬起手腕,非常特别的点点闪耀星辰款式的手链,是傅知白式的低调与矜贵共存。 整个环形操作台区域,除了操作台外,其余部分均被投影出宇宙影像。 不同的星云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变幻,仿佛他们此刻真的身处于宇宙之中。 如此浪漫的夜,适合交心。 她垂眸,下定决心般,牵起傅知白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曾经很喜欢一首歌,单曲循环过很多次,里面有句歌词我记忆特别深刻,是‘实实在在,踏入过我宇宙’。” 傅知白知道她有话要说,唇角牵着温和的笑,安静等待后续。 “傅知白,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如果不愿意,对方就很难踏入彼此的宇宙,我很庆幸,我们现在,正在进入彼此的宇宙。” 南惜想起当初在环宇盛宴上对他的惊鸿一瞥,那时他是高高在上,她根本接触不到阶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们会牵着手,以如此亲密的姿态,成为恋人。 她还记得他在拍卖会时如何向他的发小介绍自己,他用的词是,爱人。 南惜认为爱人这个前缀是比对象、女朋友等等都要更近一度的称呼。 而他却如此自然地为她使用。 他爱她的种种证据,让她不想轻而易举地因为自己以为的他的掌控欲而影响他们的关系。 哪怕这个问题已经藏在他们的关系之下,让她隐隐不安了许久。 像是皮肤下藏着的发炎的脓疱,她想趁溃烂还没开始前,先挑出来,这样还有得治。 傅知白听到这里,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眼眸中带着在这宇宙星辰中也藏不住的深情: “惜惜,我也很庆幸。” 南惜喉头有些干,她干干地吞咽了下,问他: “既然我们已经踏入彼此宇宙,我理想的关系,是坦诚,我想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说完,似乎是怕他会有顾虑,她紧接着说: “同样,如果你有对我好奇的,我也会全部告诉你。” 傅知白被浓密睫毛覆盖住的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中蓄起的情绪,令南惜看不透。 对南惜好奇? 傅知白对南惜没有任何好奇。 或者说,不想有。 她对他有什么不坦诚的呢? 是趁他去日本出差的时候,偷偷去电影院看段灼的电影? 还是在青云奖颁奖礼上,与段灼对视的原因? 她看到网上的那些消息了吗? 看到那些疯狂的、令人讨厌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她和段灼宣布是情侣的粉丝们发的那些内容了吗? 她是什么想法?怀念吗?会回想和段灼的曾经吗? 还有,她在拍卖会上,想要拍下的丑到不行的爱心项链,真的是她说的怕没人买没法做公益的原因吗? 南惜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她看到傅知白眼眸中情绪分明风起云涌,可他却很快克制住了。 又恢复到那副克己复礼的温煦绅士模样。 她看到他眼中的情绪变得和煦,微微笑着俯身。 他总是这样,在认真和她说话时,像哄小孩子似的,会刻意俯身与她平视。 他倾身的姿态,令操作室温柔的夜光将他眼睫处覆盖出更淡一些的光影,显得更温柔。 “惜惜,我没有需要瞒着你的事瞒着你,同样,我对你也没有好奇。”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相遇,是为了你的安全,是为了我们美好以后的延续。 说完,傅知白直起身,将南惜抱在怀里: “让我们享受这一瞬间的美好,好吗?” 南惜脸颊贴在他胸膛,听着他左心房一下下有节奏却没有丝毫乱掉的心跳,垂下眼睫。 他不愿坦诚。 享受这一瞬间的美好,现在吗? 此刻的美好,又能延续多久呢? 前一刻还觉得似乎与自己身体融为一体的项链、手链和脚链,此刻却逐渐有存在感起来。 三条链条。 脖颈、手腕、脚踝。 这一刻傅知白的不坦诚令南惜控制不住地多想,这是不是也是,傅知白掌控欲强的一部分展现? 她喉头哽了哽,将复杂的神情都藏在他怀抱里,回答他:“好”。 然后,故作随意地再次抬起手腕,晃了晃,带着笑意转移话题问他: “为什么要送三条呀?” 傅知白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 “把你捆在我身边。”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一如既往地令她心动。 第60章 可说出的话,却让南惜前一瞬还弯起的唇角,霎时僵住。 第53章 “管你管得这么严?”…… 53“管你管得这么严?” 纪嘉树发现傅知白自从和南惜在一起之后,像是变了个人。 名利场里,总有些形式的舞会,他是处在权利顶峰的人,不乏有人邀他跳一支舞。 从前他绅士,总会应邀。 现在却光明正大地拒绝。 闹得对方脸色难看,他也并不在意。 “管你管得这么严?” 又是一场聚会,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纪嘉树也是不客气,直接打发了前来敬酒的人,问傅知白。 他已经通过谢临川,知道南惜对他的重要性,却不知道南惜管他管得这样严? 青云奖颁奖礼上,南惜与段灼对视的照片,可还历历在目,傅知白那么大动作让全网删除,直到现在网上也没一只漏网之鱼。 他不敢多问,只能旁敲侧击。 傅知白姿态优雅,低头轻抿一口红酒,“没有。” “那——礼仪式的社交,你为什么拒绝?” “单身的时候,可以以礼仪式的社交跳一支慢舞,现在不是单身,当然应该注意。” 傅知白嗓音淡淡,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纪嘉树真是有些服气。 他曾经以为,傅知白也就是铁树开花,找个小明星开开荤罢了,谁知道他现在这副做派,活生生一副妻管严模样,哦,人“妻”压根没管。 因傅知白的关系,他都更关注了南惜几分。 “你知道微博之夜邀请了南惜吗?” 提到南惜,傅知白眉眼温柔:“知道。” 她还提过礼服的事儿,说这次选了件漂亮的短裙款式。 “你要不要也来玩玩?” 纪嘉树是环宇总裁,微博之夜分等级邀请嘉宾,他处第一等。 傅知白没带南惜参 加过多少他的场,因为他觉得无趣。 带南惜参加拍卖会也是为了让她参加个新活动找找新鲜。 至于她的场,他没想过要去。 现在纪嘉树一提,他反倒来了点儿兴趣。 上次南惜去颁奖礼,他只在ipad上,直播间里看。 现在能近距离看看,倒有点儿意思。 傅知白看眼纪嘉树。 哟,真难得。 纪嘉树在傅知白家开的party,傅知白都从没参加过。 多年好友,傅知白一个眼神,纪嘉树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安排。” ...... 微博之夜严分等级,大众都以为影后、影帝、大导才是压轴出场的存在。 其实并不是,压轴通常是纪嘉树这类真正在行业中有话语权的人。 他们时间珍贵,不会走红毯,只在开始后,压场般来坐坐。 这次傅知白要参加,纪嘉树还特意问了句: “你要不要走红毯?” 他虽然爱热闹,爱吸引人注意,但他们这圈子里的人,都不想在娱乐圈出场,不然随便干点儿什么,都能被那群无处不钻的狗仔拍,腥风血雨传得乱七八糟。 烦人。 所以他从不走这种场合的红毯。 不过傅知白第一次参加,他要是有兴趣走走,他也不是不能舍命陪君子。 谁料傅知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纪嘉树懂了。 傅知白就是来近距离看看身为“明星”身份的南惜的,压根不是真来“玩”儿的。 傅知白虽然各类活动参加得不少,但不比娱乐圈,微博之夜这样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人又多又杂,后台也乱,傅知白那长相那气度,他怕傅知白自己去,哪个不长眼的经纪人看他容貌出尘,别把他拉走想签成艺人。 惹得傅总一生气,谁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办? 就提前提醒傅知白,最好和他在一起。 傅知白挺配合,提前换了西装,上了纪嘉树的迈巴赫。 这圈里没人不知道环宇总裁纪嘉树,但真没几个人知道傅知白。 两人并排坐车里,纪嘉树越想越不放心,时不时看眼傅知白。 微博之夜可是很重要的活动,圈内谁不是挤破头要上?别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把傅知白给惹着了。 有谢临川的前车之鉴,纪嘉树不敢冒险。 拍拍驾驶座后背,让司机拿了个黑色口罩,递给傅知白。 傅知白:“?” 手都没抬,就没打算接。 “你这张脸,即便是往全世界最好看的人挤在一起的人群圈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到时候和我在一起还好,没不长眼的敢往上贴,万一我有什么急事让你落单了,谁把你惹着怎么办?” 纪嘉树循循善诱: “戴上吧,要是闹出什么绯闻,别再把南惜给气着。” 果然,提到南惜,傅知白才有动静。 他接过黑色口罩,垂眸慢条斯理撕开透明外包装袋,安静地戴上。 啧,让他戴口罩把这张脸遮住果然是对的,这人,就简单的戴个口罩的动作,都跟电影镜头似的。 微博之夜在北城国际会议中心举办。 这种活动人流量巨大。 主办方工作人员、嘉宾、粉丝,加起来能上万。 纪嘉树和傅知白都是珍惜时间的人,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堵车上,他们先去会场,会场有准备专门的嘉宾休息室,隔音好,能办公。 到休息区域,会经过红毯区,现在才傍晚。 红毯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虽还没开始,但粉丝和媒体为了抢占位置,早已贴着隔离线开始准备。 迈巴赫驶过红毯区时,傅知白眉心微蹙。 而后回头,对纪嘉树说:“你先去休息室,车和司机借我。” 纪嘉树莫名其妙:“为什么?你要去哪?今晚人多又杂,你可别乱跑啊。” “我知道。”傅知白下的决定,从没人能忤逆。 纪嘉树也知道他这性格: “行吧,司机跟你走,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别取你脸上这口罩。” “嗯。”傅知白言简意赅地答应。 ...... 这是南惜第二次参加类似的活动,说起来流程都差不多,左不过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个红毯,然后领奖。 红姐效率很高,虽然南惜参加活动的次数并不多,但她早已组好团队。 所以虽然早就订好了礼服,南惜却从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了。 为了能抗住今天如银白色暴雨般闪着闪光灯的镜头,让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 她昨天就基本没吃东西,还是悄悄瞒着傅知白的,今天起了个一大早,简单吃了点维持血糖的食物,就开始做妆造。 以前只觉得屏幕上的女明星都漂亮,自己当了才知道,得从五点就起来梳妆。 整整三小时,她才做好发型化好妆。 完成后,立刻就要开始拍照。 因为粉丝等着提前出图,团队要在最快的速度内拍好照,修好图,才能便于粉丝们“比美”。 南惜到会场时,红毯开始已有段时间了。 黑色保姆车在红毯入口处停下。 红姐全程就没闲着,一直反复确认南惜的妆造,保证完美无缺。 车门打开,南惜压住短裙裙摆,走下车。 却在下车看到红毯入口处的真实模样时,微怔。 红毯竟然是台阶式的! 压在裙摆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缩成拳。 南惜现在本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从她下车起,闪光灯就没停过,一直高频率地响着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生生将夜晚,闪得亮如白昼。 南惜身着一袭雾霭青色的短款礼服,裙摆似被初春晨露浸染过,生机勃勃的渐变初绿薄纱从腰间倾泻而下,层叠如烟。 裙长堪堪及腿根处,露出笔直纤细白皙的双腿,被雾霭青色衬得宛如丛林深处的精灵。 有粉丝已经因为南惜的惊艳出场而尖叫起来,忍不住狂叫南惜的名字。 可南惜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在脑袋空白了一瞬后,抬眼看着朝上的台阶,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她没有提前接到通知,不知道红毯竟然会是台阶样式的。 虽然穿了打底裤,但这样一阶阶走上去,被这么多摄像头拍下,依旧难看。 南惜出场后,没有直接走上台阶。 摄影师和粉丝们也发现了南惜的尴尬。 “南惜穿的短裙,她不知道是台阶吗?” “怎么办?要是这样走上去,也太丢脸了!” “我要是南惜,我就直接不走了!回车上也比走光好!” 也有不怀好意的摄影师,早早把镜头角度,从南惜的脸,往下挪,对准南惜的裙摆,就等着她出丑。 明天头条,有了。 红姐也在南惜下车后的瞬间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 第61章 “哪个蠢货干的屁事!” 一般红毯都是平地,谁能知道是主办方哪个傻逼灵感一闪玩新意? 她立刻叫鱼珠:“把毯子拿来。” 虽然毯子很难看,会完全遮住南惜的裙子,但也比她被拍到走光好。 鱼珠吓得手忙脚乱,赶紧去拿。 递给红姐,红姐都没时间理毛毯,乱七八糟卷成一团,就要下车。 却在下车的前一秒,愣住。 鱼珠急得对红姐发了脾气:“还不快去!” 她跟着红姐视线看去,同样的愣住。 不知哪里来了位,男——模? 迈着大长腿一边朝南惜走一边脱下西装外套。 他身形高大,宽肩背阔,衬衣的下摆被掖进裤腰,在腰间微微收拢,因他脱外套的动作,衬衣布料紧贴着他的背肌,勾勒出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反而有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他动作姿势明明很大,却显得有力量而优雅。 大庭广众下脱衣明明不雅,他却展现做出了恰到好处的 矜贵姿态。 南惜不知道红姐有没有看到红毯情况,她站在原地等了等,没等来人,也不知道回头红姐还在不在车上。 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做了精灵感美甲的指甲都快嵌入掌心里,她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第一次体会到度日如年。 就在心态都快要崩掉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暖意,和一股熟悉的黑檀木缥缈烟感香气。 “朝前走。” 是傅知白的声音。 第54章 南惜专属的,不外借 54南惜专属的,不外借 竟然是傅知白。 南惜鼻腔陡然一酸,眼眶不受控地盈出湿意。 视线有些模糊,她垂下眼,极浅地吸了吸鼻腔。 前一刻还有些崩溃地逼自己快速想解决办法,这一秒却因他的出现,无端升起些微委屈感。 四周都是摄像头、四周都是看热闹、恨不得她立刻出丑的人。 她只有短暂的,以秒计的时间调整状态,而后又保持完美。 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对她毫无影响,南惜再次展现出完美无瑕的笑意。 两人的默契出乎想象。 她抬腿,纤细的高跟鞋无声踩进红毯。 明明傅知白比她高那么多,他护住她时与她同步的行为却如此精准。 他明明是常被人伺候着的人,却如此恰到好处地照顾着她。 因为受到了惊吓和担心短暂的停留耽误时间,南惜没有精力再往后看,看傅知白是用什么方式帮她的。 只听他的话,朝前走,大步流星地一阶阶拾阶而上。 反正他在,她就不怕。 周身都是他带着暖意的独特的好闻气息,安全感犹如实质般的存在,将她牢牢包裹。 傅知白护着她,一层层朝上。 “哇——这谁啊?微博之夜的保镖吗?” “刚门口的保镖什么气质你没见着?和这位天差地别好么?怎么可能是微博之夜的。” “我靠,这保镖的双开门身材,这长腿,超绝体型差!” “南惜一个人站那儿的时候,感觉挺高挑的,这保镖一来,跟个精致小手办似的。” “谁懂他刚才行云流水脱外套挡住南惜的动作!太苏了!怎么有人随便一个动作都跟拍韩剧似的!” “酷帅保镖和美艳女明星,求位大大写!我火速递笔!” “这是南惜的专属保镖吗?虽然戴着口罩,但眉眼也太优秀了!长相气质都跟个霸道总裁似的。” “duang大一只,南惜在他怀里显得好娇小。” “救命sos,我要磕晕了。” 微博之夜红毯是直播,南惜被“保镖”超苏防走光的所有画面,都被实时传输到各个平台。 谁也没料到,今天微博第一个“爆”出的词条,是#南惜保镖#。 下面紧跟着许多词条#南惜差点儿走光#、#南惜保镖防走光#、#南惜保镖超绝体型差#...... 嘉宾室也有电视同步直播。 纪嘉树通常会在嘉宾室里办公,同时也会开着电视听着声音关注现场情况。 红毯直播声音都挺有节奏,主持人报个名儿,然后粉丝一阵欢呼,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主持人报到南惜名字的时候,他抬了抬眸,他就只见过南惜一次。 是在南惜拍《春光叹》时,傅知白与他一同去探班,那时候南惜漂亮的一张脸掩藏在“脏妆”里面,让在美女如云的场所混惯了的他还疑惑,如此普通的一个女孩,勉强算有点野心,可为什么傅知白偏偏如此上心? 今天再次隔着屏幕看到她。 倒是感觉她,有很大的不一样。 是令人眼前清新的漂亮,她的存在,不是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假人,而是有她独一份气质的灵动感,像只在尘世间短暂停留的精灵。 可惜傅知白护她护得不得了,不然,他还真挺想看看,傅知白和她在一起时,会呈现出如何的气场? 刚这么想着,就见南惜身后冒出了一个人。 一个,令他大跌眼镜的熟悉得不得了的人。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百分百确定。 那个姿态无比利落脱下外套挡在南惜腰间的人,居然是傅知白?! 是那个堂堂傅氏集团的总裁,从来低调的傅知白?! 傅氏有专业的针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发言人,傅知白甚至从未在镜头面前出现过,此刻竟然为了南惜,去当一个保镖?! 纪嘉树傻在当场,半晌没点儿反应。 ...... 南惜被傅知白护着,走进内场。 进入内场后,至座位处不再有任何阶梯,南惜安静地朝自己座位区走去,知道傅知白依旧体贴地跟在她身后。 南惜感觉自己还有点儿懵,不知道傅知白怎么会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也不知该如何和“保镖”身份的傅知白相处。 傅知白却在任何场合都怡然自得,直到南惜在贴了名字的座位处坐下。 他才在南惜身前单膝跪下。 南惜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紧张地叫他: “傅——” “嘘——”她听到傅知白用如大提琴尾调般优雅的嗓音叫停。 傅知白将外套搭在她腿上,而后抬起眼。 从第一次见傅知白的时候,南惜就知道,傅知白有双极深邃的眼。 只是他全脸每个五官都极致好看,此刻他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的眉眼显得更英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曾经只有温和疏离感的潋滟眼,已变得深情。 为她。 南惜不自觉沉溺入他这双深情眼里。 现场人太多,傅知白没有多说话,只朝她弯了弯眼尾。 才下意识被他感染,她脸上也带起笑意。 全然再没有被前一刻差点儿走光的崩溃和惊慌。 确认她状态无误,傅知白才起身离开。 ...... 傅知白的保镖早在嘉宾室入口处候着。 见傅知白过来,立刻安静无息地跟在他身后,带领他去纪嘉树所在处。 刚打开嘉宾室的门,傅知白就听到三下颇有节奏的鼓掌声。 “我们傅总真是,不爱则已,一爱惊人!” 傅知白垂下眼,拧着眉将口罩取下。 他不爱这东西,憋闷。 没理纪嘉树,他迈着长腿在沙发处舒服坐下。 “帮我找件外套。” “找什么外套啊,”纪嘉树无语:“您还想着去参加活动?” 傅知白侧过脸,似乎并不明白有什么问题。 纪嘉树把手边的ipad丢给傅知白,“恭喜啊,那么多明星今晚憋足了劲儿想抢几个热搜,您倒好,脱个外套英雄救个美,就轻飘飘爆一了。” 因为南惜的关系,傅知白在微博注册过无名小号,随时关注南惜在网上的情况。 不然,纪嘉树此刻说的话,他怕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低调惯了的人听说自己上了热搜,眉心下意识微拧,打开微博。 此刻词条#南惜保镖kswl#赫然在第一名,结尾跟着紫色的“爆”。 南惜傅知白知道,保镖就是他本人,可是……kswl是什么意思? 傅知白维持着眉心微拢的表情,在对纪嘉树问出口的同时,点进词条。 词条里的吃瓜群众们已经磕疯了。 铺满了南惜和“保镖”的合影、视频,相较于其他词条粉丝狂夸自家艺人帅或是美的粉圈自嗨,这条词条属于直接出圈的程度。 傅知白 救场才过了多久?此刻文手、画手、剪辑手等大大们已纷纷下场。 写手狂写小片段。 傅知白简直叹为观止,他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有想象力。 画手已产出许多cp图。 “保镖”在南惜身边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已被剪辑大大们剪辑成慢镜头,配上了氛围感极强的音乐。 第62章 他和她在一起,仿佛是宿命感极强的一对恋人。 底下评论完全磕疯。 傅知白眉心不知何时已完全松开,想保存写手写的小片段,截了两张图后发现了微博的转发功能,于是挨个把热门里能刷到的片段、图片和视频博,转发到自己微博里。 真会产出,想给她们打钱。 混迹娱乐圈多年的纪嘉树自然是对这些粉圈用语了如指掌,“kswl就是磕死我了的意思,意思是你们这对cp非常匹配,她们非常喜欢。” 非常,匹配。 傅知白眉眼含着罕见的满足笑意,聪明的傅总经过短暂的研究后,发现了微博的打赏功能并快速绑定了自己的银行卡。 然后从转发到自己微博的第一条产出信息开始,挨个打赏。 财大气粗心情好的傅总一输就是6位数,被提示超过限制,默默取消一个零。 结果依旧被限制。 又取消一个零。 又被限制。 傅知白拧起眉,开始减小前面的数字,直到变成2,才打赏成功。 太少了,完全不配大家的水平。 傅总一边挨个打赏一边想。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去参加活动?” 傅知白手上没停,继续问。 纪嘉树怀疑恋爱会让人降智。 “因为你现在正在热搜上,如果你去参加活动,往第一排一坐,所有人就知道你和南惜的关系了,你想曝光吗?” 傅知白那张脸,就算戴口罩挡一大半,眉眼也是掩藏不住的英俊,这人一出场,压根藏不住。 曝光? 傅知白保存照片的手微顿。 “我尊重南惜的意见。” 联系栏已有人问起纪嘉树知不知道南惜保镖的联系方式。 纪嘉树偏头看向一脸笑意正磕自己cp的人,晃了晃手机: “压不压热搜?都有人问今天南惜这保镖怎么收费的了。” 压热搜? 傅知白压根儿就没想过,他自己都在转发。 “不压,”至于当保镖收费,“就说保镖是,南惜专属的,不外借。” 纪嘉树:“……” 好端端的为什么对他秀恩爱? 第55章 他不想藏着了 55他不想藏着了 南惜是在微博之夜结束后,才知道傅知白当保镖这事儿在网上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的。 不仅仅是微博,几乎是现在所有的热门平台,她与“保镖”的cp热度都登顶了。 某音更是一打开就全是她和他的cp向视频。 最火的一条点赞量已过百万,甚至有了“南惜和保镖的cp专用进行曲”。 保姆车上,红姐、鱼珠甚至是司机的手机上,都不间断地放着“南惜保镖cp专用进行曲”。 南惜本是怕吵的人,平时除了关注自己的风评外,也不玩某音。 此刻车里此起彼伏的音乐,她竟然也没觉得吵。 只勾着唇角,纤细指尖滑过一个个视频。 她没想过,她会和傅知白以这样的形式“公开”在大众面前。 视频拍得细致,没错过一点儿情绪。 她意识到台阶担心走光的慌乱,他出现后,仿佛给她注入足够的底气,令她得以昂首挺胸朝最高处去的勇气。 他们俩甚至没有任何对视,全程也只有傅知白的那句“朝前走”,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显得如此匹配。 原来这就是,别人眼中的,他和她。 傅知白是人群中间天生的焦点,他就戴着口罩出了下场,露出的明明只有他的背影和眉眼,就已足够让观众关注。 他甚至就凭借这样短暂的出场,吸引来了无数站姐。 站姐发出的图片博,转发轻而易举过十万。 大家都在问,这保镖是谁? 摘下口罩的面貌,到底是何模样? 南惜给傅知白发信息,问他在哪里。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那么低调,一定不愿意将自己展露在镜头之下。 红姐和鱼珠都见过傅知白,知晓为南惜解围的“保镖”,是傅先生本人。 只她们一边刷着一条接一条的热门cp向视频,一边疑惑,上次南惜和段灼上热搜,几乎是分分钟的时间,全平台就再无任何相关信息,怎么这次,全网都快磕疯了,也没见傅先生那边,有半点儿动静? 傅知白日程本就繁忙,磕自己cp虽然有趣,但他不是会为了娱乐忽略自己工作责任的类型。 在意识到,自己如果再去参加微博之夜活动,就等于直接公开和南惜的关系之后,他没再参加,而是找纪嘉树要了套新衣,从vip通道离开会场。 南惜给他发信息时,他已在傅氏集团。 她的人气和热度因他今晚的救场,更上一层楼。 狗仔满地,满世界都在探索南惜的“保镖”真容,在没得到她同意之前,他不能让她直接到他这里。 只能晚上见。 通完电话,傅知白遥望着巨型落地窗外的霓虹璀璨与车水马龙。 他不想藏着了。 …… 今日处在风口浪尖,南惜换了套足以将她整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服装,才在深夜返回御园。 傅知白已在卧室等了她许久。 虽想到她会乔装,却没想到到这个程度。 她从头到尾被长款深色防晒衣遮得牢牢实实,头戴一顶鸭舌帽,脸上还戴了口罩和墨镜。 这样打扮的南惜,让傅知白有一瞬间的陌生。 直到她摘下口罩。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南惜深深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暗里着迷》即将播出,以后她这样的出行,不会是常态吧? 这让南惜不由得想起还没和傅知白在一起之前,在她刚拿下《暗里着迷》女主角时,他曾为她包下整座明珠塔,为她设宴庆贺。 那时他说,之所以在外大张旗鼓地设宴,是担心未来或许会不太方便。 那时她还曾有过失落,还试探他,傅氏公关团队能力如何? 谁曾想,未来这么快就来了。 小幼接过她褪下的一身黑漆漆的“装扮”,捂着嘴憋着笑意退下。 御园女主人的动态她们是通通关注着的,外人想尽了办法去找“保镖”的真容,只她们明白,“保镖”的真身。 傅知白不过戴了几小时口罩,就觉得憋闷,也讨厌口罩的,别人或许察觉不到的奇怪味道。 他不想她以后见他都时时刻刻戴着这糟糕的东西。 他走来拥住她:“很闷?” 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知是不是对傅知白的困惑太多,南惜在面对傅知白时已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完全展现自己。 她打起精神,展现出积极状态: “还好,这一身可是未来的明日之星的必备品,怎么样?好不好看?” 傅知白勾起唇角,却也看出她的勉强,先是夸她: “你怎样都很好看。” 精致打扮是耀眼的好看,乔装打扮脱下后是清水出芙蓉的好看。 又说:“但在我面前,可以说真话。” 曾经他喜欢她,是因她的元气、活力和勃勃生机,现在他爱她,也一同爱她的疲惫与脆弱。 他又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 南惜有些泄气地埋进他怀里。 他的怀抱和他人一样,温柔温暖,总让人充满安全感。 可南惜想要的,恋人之间的安全感,是彼此坦诚。 他能给她其他的许许多多的安全感,却给不了她最想要的安全感。 “有点闷,有点不习惯,不过我会慢慢习惯的。” 她嗓音有点低。 傅知白将怀抱收得更拢,借此给她一点力量。 她想要低调,随着人气的增高,或许在其他时候,为了不暴露只能做此装扮,但他不想要她在见他的时候,也总是以令她不舒服的状态出现。 还在组织语言,就见南惜抬起头: “你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 南惜克制不住地多想,是不是因为他的控制欲,已经到了,她即便只是去参加个活动,他也要关注的程度了 ? 可他的出现,明明帮她解了围,甚至还让她人气更上一层楼。 南惜看进傅知白瞳孔里。 她一点都看不透他。 傅知白没做他想,回答道:“今晚的活动纪嘉树被邀请,他问我想不想去玩。” 可是,傅知白以前从未参加过这种娱乐圈兴致的应酬。 更遑论有这么多明星艺人和摄影摄像在的场合。 南惜这么想着,下一秒,就见他弯了弯眼角,眼眸溢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想你也在,想看看,工作状态中的惜惜,是什么样的。” 幸好他去了,傅知白想。 如果,南惜不知道傅知白之前做的那些事,她一定会很为这句话心动。 可现在,她却开始不受控地怀疑他的每句话,没有办法享受和他的相处。 第63章 她不喜欢自己这样无端的揣测,可又控制不住揣测。 因为他不够坦诚,她宁愿他们大吵一架,至少,她还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而不是明知道他有想法,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南惜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大堆,脸上却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接着问: “你上网了吗?我们俩的cp已经成cp超话第一名了。” 想着他或许不知道cp什么意思,更不知道cp超话什么意思,她正打算解释。 就听到他嗓音温柔地开口:“当然。” 这语气......甚至有点儿愉悦和自豪? 南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会受到影响吗?” 现在网友的人肉搜索能力可是超级强的,虽然现在还没见扒出“保镖”的任何信息,可南惜认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受到什么影响?”傅知白故意问南惜。 “就是......如果‘保镖’被查出来是你,对集团的股价?或者别人对你的看法?” 南惜想不到更详细的说法,只能笼统概述一下。 股价?他有的是能力用各种办法稳定住。 至于他人的看法,曾经家族的教育的确令傅氏的人无人不在意。 可此刻的傅知白,爱上南惜后确定自己心意,感受自己活着的存在的傅知白,不再在意。 “如果我说,这些我通通都不在意,你愿意公开吗?” 南惜忽地窒住了呼吸。 她......在没和傅知白在一起之前,她幻想过,或许会不小心被拍到,以傅知白“情人”的身份,她甚至想到过这样的身份曝光后,对自己的影响。 以后她干什么,所有媒体写她的新闻都会给她冠上“傅知白情人”的头衔。 后面他们在一起后,曾经那么甜蜜,她曾那么信任他,所以曾觉得即便曝光也无所谓,因为他一定会保护她。 可现在,即便她依旧确认他会无条件保护她,可她却不想曝光了。 无关乎其他。 只是,他们不再是亲密无间彼此交心的恋人。 她不愿意让这样的关系,曝光在众人面前。 光是她和他之间的相处,她已经觉得各种各样繁杂的心绪令她疲惫。 到时候外界压力一挤压,她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不知道自己能再这样心里明明不断揣测,面上却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状态多久。 “我......我觉得,现在我事业还没稳定,不是曝光的好时候。” 南惜慢吞吞地回答,同时有些紧张地咬住唇。 他依旧“尊重”的,在询问她的答案。 可她却不再百分百信任他,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想公开,就公开了? “那就不急。” 傅知白是想公开,但他能理解南惜的顾虑,早晚的事,晚一点,以他的处理方式,让公关部提前做好应急预案,会更妥帖。 傅知白抬起温热指腹,将南惜下唇释放,“怎么还紧张了?怕我不同意啊。” 说完他同时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放心,等你同意了我们再公开。” 虽然他这么说了,南惜心头却依旧没有放心。 承受了他温柔的吻后,她埋进他怀里。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才将真实的自己释放。 怎么办啊傅知白。 南惜在心里对他说: “我......不再信任你了。” 第56章 “深入感觉试试。”…… 56“深入感觉试试。” 《暗里着迷》如约播出。 导演是备受期待的全毅,男主角是顶流演员温晁,原本只有女主角是出乎大家意料的南惜。 偏这些日子,但凡是南惜出场的活动,个个都是有效出场。 青云奖颁奖礼,她着lumièretoile惊艳全场,还让lumièretoile创始人及已隐退的传奇设计师为她撑腰。 参加微博之夜,又以和“保镖”极具氛围故事感的存在,引起全民磕cp,各圈文手、画手、剪辑手产出无数。 《暗里着迷》保密意识极佳,拍摄期间除开南惜最开始试镜被拍到,后续没有任何路透被爆出。 无论是阵容还是宣发预告,都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度。 第一集 ,南惜就以在明媚阳光的千金小姐跌落至全家被杀决定复仇的平民眼神变化而惊喜观众。 再次以优秀的演技和角色诠释度,知名度大增。 自从《春光叹》后和青云奖颁奖礼后,她许久没在电视上出现。 奶奶不上网,只会看电视,父母虽也玩某音,刷到的内容却和年轻人玩的有壁。 所以这次《暗里着迷》第一集 播出,全家几乎是守在电视机面前等着看南惜。 奶奶年龄大了,平时就爱在电视面前看各种各样的剧,这次更别说是自己孙女的剧。 追完不算完,还要给南惜拨电话,分享自己的观后感。 《暗里着迷》一经播出,红姐那儿收到的工作邀约多得都快累起来。 红姐和鱼珠忙着筛选,短暂地给了南惜一点儿空闲时间,但没忘了提醒南惜: “好好享受短暂假期,好好休息,因为等她排好工作,南惜一定会忙到脚不沾地的程度。” 所以南惜珍惜着自己的宝贵时间,和奶奶煲电话粥。 “这次能看见好多你哦惜惜,”奶奶在电话那头感叹,一边满意南惜镜头多,终于可以经常看到孙女的脸,一边带着不满: “不过你也太惨了,又是吐血,又是被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躺在地上,还挨踢!可把我心疼坏了。” 奶奶表达着自己的感受,语气里的心疼沿着无形的信号传递到南惜耳里。 “是演戏啦奶奶,吐的也不是我的血,而是血浆,是道具,不用担心哦。” “那也心疼,”奶奶嘟囔着:“瘦是真的吧?我看你那脸瘦的,小鸡秧子似的。” 南惜被奶奶的话逗得笑出声,从小奶奶就怕她饿着,每周末去奶奶家,奶奶都给做一大堆好吃的,非要看着她吃得撑住才满意。 她高中最胖的时期,在奶奶嘴里都是“瘦秧子”。 拍摄《暗里着迷》前她有意控制饮食,确实比上次离家瘦了许多。 上次离家—— 上次离家,奶奶还没生病,她也还没遇见傅知白。 南惜突然很想家。 “什么时候回来呀?奶奶给你烧你最爱吃的红烧猪蹄,给你好好补补。” 南惜听着奶奶的期待,弯起唇角:“明天”。 …… 说出发就出发。 南惜当晚就下楼去书房告诉傅知白。 傅知白微愣,南惜住进御园后,他几乎忘记,她还有自己的家。 意识到自己逐渐开始不信任傅知白后,南惜的话不像从前那么多,总是事无巨细地和他分享所有: 每日快乐的事、每日对新鲜事的感悟等等。 她归心似箭,以傅知白是她恋人的身份告知他,她准备明日回去后,就没再和傅知白多聊,而是上楼收拾行李。 有种想躲一躲,给自己一点独立的时间,让自己远离傅知白,想清楚的感觉。 她沉浸在收拾行李箱、想逃离的思绪中,没注意到傅知白长身鹤立,站在门口注视着她。 “回去多久?”傅知白嗓音温柔。 南惜动作微顿,没回头,手上动作很快恢复成原来的速度,叠着睡衣。 她没有很多时间陪奶奶,大概率就只能 回去一两天,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告诉傅知白。 “还不确定,”她敷衍地答:“回去看看再说”。 傅知白的脚步声渐近。 南惜在听到他脚步声都觉得熟悉的时刻才惊觉他们已熟悉至此。 傅知白在南惜身后单膝跪下,用南惜曾觉得无比有安全感的怀抱将她笼罩。 南惜不易察觉地僵住,用理智让自己继续手上的动作。 “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傅知白嗓音带着磁性,即便是想逃离的现在,南惜也依旧觉得悦耳动听。 但此刻悦耳动听的嗓音里,说出了令她不敢置信的话。 带他,回去? 去她的世界?她最后的乌托邦? 或许沉浸在与他热恋的时刻,她曾想过。 想象过一身正装,矜贵优雅的他出现在家乡的老旧房里,会碰撞出怎样的令她觉得有趣的火花。 但现在,她该如何回答? 好不公平。 南惜想。 她对他近乎是一无所知,他从未以正式的态度带她见过他朋友,从未和她聊过他家人。 却几乎全部进入她的世界。 所以她不愿意,不愿意他去她最后的,可以喘息的地方。 傅知白注意到她的沉默,她有些异样。 不知从何时开始。 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在抗拒他。 第64章 傅知白敛下深邃的眉眼,语气不变: “早点回来,我会很想你。” 他在学习。 学习他非常陌生的一门课。 如何爱人。 模仿着她对待他的方式,将真实的感情例如想念,说出口。 南惜意识到他的转移话题,意识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不能这样,在一切还没搞清楚之前。 即便这段感情之中有她不接受的地方,即便他有所隐瞒,但她不能直接在他毫无所知的时候对他判刑。 这同样不公平。 南惜抿抿唇,将手中原本叠好此刻已经被自己的纠结蹂躏成一团的睡衣丢进行李箱。 转身哄他:“这次回去的决定太突然了,时间也很短,你的时间也不好安排。再说,我家人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我先给他们铺垫一下好吗?“ 她看着傅知白温柔潋滟的眼眸,说: “等挑一个适合的时间,我再带你回去,好不好?” 她没半点儿期满,这番话,曾经是真心。 她是真的想过,先回家给家人铺垫下,再带他回家。 傅知白最能知悉人心。 尽管他察觉到南惜有些不对劲。 但在南惜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确信,她没有撒谎。 她这段话,是真心。 所以傅知白温和地笑起来。 他知礼仪,说让她带他回去,是真的想,也知道这个时机是真的不合适。 他当然会去,但会堂堂正正的,以全世界都挑不出任何错的,出现在她家人面前。 傅知白抬手揉了揉南惜发心:“好。” 南惜无声松口气。 准备回身继续收拾,纤腰却被他倏然拦住。 南惜疑惑地掀起眼眸。 令傅知白不自觉想起翩跹蝶翅。 然后脑海中无端想起一句话: “喜欢蝴蝶,不只是因为漂亮,最重要的是因为,自由。” 傅知白说:“我怎么感觉,你都没有舍不得我?” 他选择直接告诉她他的真实想法。 南惜无奈勾起唇角。 她都奇怪,在现在的心理状态下,她居然还能笑出来。 是被他可爱到的。 因为现在的傅知白,竟然开始黏她,还因为,她是真的喜欢他。 才痛苦,才会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想短暂逃离。 南惜没忍住圈住他的脖颈,手臂用力,压得对她不设防的傅知白弯下脊梁。 南惜贴上他,吻上他的温热的唇。 他身上的好闻气息、他呼吸间的温热,亲密无间的人对彼此有致命的吸引力。 南惜掌控着两人唇角的距离,在与他若即若离之间喘息着用气声回答: “感觉到了吗?有没有?” 接吻的两个人因熟悉的亲密不约而同翘起唇角,唇齿交缠间,南惜被傅知白倏然抱离地面。 “怎么办?没感觉到,”他笑得撩人,嗓音喑哑到不行:“深入感觉试试。” …… 南惜提前说了要回家。 全家就起了个大早。 奶奶带着爸爸去市场,买了一大堆南惜平时爱吃的菜。 许久没下过厨的人准备大展身手。 南惜回到熟悉的家,奶奶见到她的样子,眼眶都红了: “怎么瘦成这样?” 南惜也没想到自己会鼻酸,抱着奶奶安慰说: “是为了上镜好看呀,而且我这不是立刻就回来了吗?想吃奶奶做的大餐!” “没问题!猪蹄都烧上了,来,和奶奶去厨房,尝尝咸淡。” 南惜配合地跟着奶奶进厨房,厨房门刚一关上,就听奶奶问: “是不是和段小子分手了?” 南惜惊叹于奶奶的敏锐,“您怎么知道的?” 奶奶从锅里挑出一块儿肉放小碗里,帮南惜吹凉,恨不得喂到她嘴边: “我什么不知道?前几天段小子回来,憔悴得都快没人样了,今天你回来,也是一副瘦秧子模样。” “和奶奶说说,怎么回事儿?” “段灼也回来了?” 南惜倒是没想到,不过,她回来百分百和段灼没关系: “分手就是没缘分呗,而且我瘦真不是因为分手啦奶奶,真是因为上镜,您看哪个演员不是随时出场都保持最佳状态的?” “您再看看我?”食指指向自己:“哪里有状态不好的样子?” 奶奶细细观察南惜。 确实瘦了许多,但整个人显得精练了,精气神很好,面色也红润,只眼眸偶尔有点......迷茫? 南惜精气神好,奶奶心放下大半,虽然段灼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但不比南惜是亲孙女。 “看来没见着奶奶的这段日子,确实没吃苦,那,惜惜为什么迷茫?” 奶奶带着皱纹的眼眸中,带着看透世事的锐利。 第57章 是不是我太贪心了? 57是不是我太贪心了? 燃气灶上,蓝色的火焰灼灼。 高压锅内不断散发出“嘶嘶”的吐气声。 南惜烦躁焦虑了那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竟然安稳下来。 她迷茫地看着蓝色火焰,喃喃道:“我不知道啊。” 奶奶没说话,安静地等着她继续。 南惜开始剖析自己:“奶奶,我喜欢上了一个,非常非常好,好到我有时候会觉得,我也太幸运了吧的人。” “他对我也非常好,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 “哪怕是我随意的一句话。” 南惜回忆着和傅知白的种种,白皙食指在脖颈上的项链上勾了下,连她说句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给她摘。 “明明,他给我的,已经比我要的,好太多太多了,我却还是想要更多。” “我想要他更坦白,我觉得,我理想的感情,是要完□□.露的,可以坦然面对彼此的,好的坏的,甚至是彼此的阴暗面。” “可是他却不愿意,他好像只想在我面前表现出他最完美的模样,可是我明明知道,他完美面具下有另一面了,我没办法做到装作没看见,我想要的爱不是这样的。” “奶奶,”南惜看向奶奶,眼眸中是一览无遗的痛苦和迷惑: “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是不是我应该珍惜现在有的,不该去渴求更多?” “当然不是。”奶奶揽住南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像童年时期哄她睡觉一样: “人的欲望呀,本身就是会不断增加的。” “没有糖的时候,只想要一颗糖,拥有一颗糖后,就会想要更多,想要更多口味,想要更多形状,这是人很难控制的。” “奶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奶奶知道,能被我们惜惜选择的,一定是不错的人,所以,比起质问你自己,奶奶更想知道,你在这段关系里,喜不喜欢这样的你自己?” 喜欢,她自己吗? 曾经是很喜欢的,被他捧在手心里,看到他眼角眉梢的情绪全因她而起的时候,确定他是那么好那么优秀的人,而那样的他又偏偏只爱她的时候。 现在是真的,不喜欢处于这段关系中的自己了。 从前没动心,可以当演员,现在真的动了心,只想在他面前不掩藏不伪装。 可如果看不懂他,她一直怀疑,那她就会一直伪装下去。 因为爱他,所以痛苦,所以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南惜垂下眼帘。 奶奶继续说:“你有答案了,对不对?” 南惜点点头。 “可是奶奶不想你直接做选择,人生虽然很漫长,又无常,可是能碰到一个喜欢到爱的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奶奶娓娓道来:“两个不一样的人,从小在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中长大,经历、阅历都不一样,所以想法呀感情观,可能天差地别,这个时候,直接放弃当然是一种选择,可是,选择磨合、改变的话,虽然很艰难,可能会吵架,可能会看到对方和自己预期完全不符的一面而觉得震惊怀疑自我判断,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对的人,会减少遗憾。” “奶奶希望你能做出对你最好的选择,不后悔,但也不希望你遗憾,如果你的答案是放弃,奶奶尊重你,如果你的答案是再试试,剖开自己告诉他也想剖开他,完全坦然的面对彼此,奶奶为你摇旗呐喊。” 南惜没想到奶奶会这么说。 她本来只是想让奶奶说一句: “奶奶一直在这里。” 给她力量就好。 南惜眼眶逐渐泛起红,眼泪完全不受控似的,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没抬头,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在水泥地面上,浸成大朵的深色的湿润。 在奶奶告诉她,在她确认,自己不喜欢这段感情里的自己的时候,南惜真的想过放弃。 但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与傅知白有关的所有记忆。 她第一次上他的车,脏鞋踩在纯白地毯,是他刻意印出同样的脚印,用无声却温柔的方式让她别在意。 第65章 她入住御园,战战兢兢去书房和他签令她觉得即便下定决心也依旧耻辱的合同时,是他递来租房合约,免她尴尬不自在给她尊重。 她在《春光叹》剧组受欺负,是他百忙之中专门来为她撑腰,让剧组所有人从此不敢轻看她。 公司倒闭,是他为她独建一所,为她请红姐出山。 第一次春风一度后,是他察觉出她隐秘的情绪,承诺从此无论再重要的工作,都不会在床上独留她一人,从此就真的没有过。 他们有那么那么多的回忆,那么珍贵,那么......每一个画面都提醒她,他是多好的人,他有多爱她。 她真的舍不得。 “哎哟,”奶奶用筷子在锅里搅了搅,“都好了快出锅了,忘记蚝油没了。” 南惜从回忆中出来,擦了擦眼泪:“我去买。” “好。”奶奶从兜里掏出现金。 “不用啦,我手机支付。” “不行,”奶奶拦住南惜,仿佛她还是那个,闹着要奶奶给零花钱买零食的小胖妞: “奶奶给,哭成小花猫了都,给自己买根甜甜的小布丁吃,不着急,先吃点甜的,让心情变好,无论怎么样,奶奶都在。” 南惜吸了下鼻子,接过奶奶给的皱皱巴巴的零花钱,应好。 ...... 不知道是因为远离了傅知白可以更好的剖析自己的内心。 还是确实回到熟悉的家乡,南惜走在熟悉的、数十年除了更老旧外,没别的变化的家乡。 觉得心情竟然真的好了一些。 只是刚才一直掉眼泪,眼睛有点儿肿还有点儿痒,她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是奶奶要的蚝油。 一边吃着甜到腻却让人分泌快乐多巴胺的小布丁雪糕,一边用手背揉着眼睛。 南惜回家没化妆,她皮肤本来就白,一哭一揉,眼圈是又红又肿。 毕竟是在外面,小区外的小卖部里也没口罩的,回家的路上,她只好一直低着头。 却没想到被人叫住。 以不敢置信的语气。 南惜回过头。 撞进一双惊讶的眼。 段灼刚开始看到南惜的背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南惜怎么可能在这里? 可他对南惜的背影无比熟悉,几乎是在怀疑后的下一秒,他就能立刻肯定,是南惜。 惊喜又惊讶地叫住她,却在看见她明显泛红微肿的眼眶时,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开口时语气中带着的戾气藏不住:“你怎么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微愣。 因为段灼语气中的熟悉感,和学生时期,他每次看到南惜不开心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其实还有一句话,段灼用理智忍住了没说出口。 是: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南惜快速收复情绪:“没什么。” 即便有什么,段灼也不是好的倾诉对象。 她回头,准备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却再次被段灼叫住:“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吗?惜惜?” 南惜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段灼,在她这里,恋人是恋人,分手了,就做不了朋友。 她现在是傅知白的女友,和段灼做朋友,对傅知白不公平。 南惜没回头,只摇了摇头,“不能。” 段灼腮帮紧了紧,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南惜,如果不是看到她不开心,他不会在明知她性格的情况下,还硬要说什么和她做朋友的话。 但她哭了。 南惜是很坚强的人,他认识她这么多年,就没见她掉过几次眼泪。 他甚至能确定,她难受的情绪,与傅知白有关。 “你是因为知道他的真面目才难过的吗?” 算他小人,算他有侥幸心理,他用“不想她被瞒着”的想法,说服自己,告诉她。 真面目? 南惜倏然回过头。 段灼没点明,但她知道,是说傅知白。 “什么意思?” 这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段灼分明的下巴微抬,指向小卖部后院。 那是他们以前常待的地方,少年少女,攒着零花钱在小卖部买冰可乐,傻乎乎的因为气泡而快乐的地方。 南惜此刻没心思多想,立刻往后院座位去。 傅知白插着兜,跟在她后面,脸上是藏不住的苦笑。 他现在短暂地留住她,需要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关系。 南惜把手里因刚才听到段灼的话,忘记吃而融化的雪糕丢进垃圾桶,又干脆去买了两听冰啤酒,一听放段灼面前,一听直接挪自己面前,没等段灼动手,就干脆利落地打开,给自己灌了一口。 段灼准备给她拉开盖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才徐徐收回。 南惜言简意赅:“你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段灼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难过的吗?” 南惜调整了下情绪,做了次深呼吸: “段灼,我的情绪,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问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我刚才也告诉了你,不能。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面具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你应该 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且和我有关。” 南惜仰头又喝了一口啤酒,段灼说的“面具”,让她脑袋乱到不行。 待口中气泡悉数咽下,她才说:“所以,麻烦你直接告诉我。” 不要以没关系的关系再来关心我的情绪。 段灼也不再藏着,这件事里,他也有他的委屈。 他眸色深深地看向南惜,“当初你在环宇晚宴看到我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是因为她花钱雇我,演一场戏。” 南惜不知道这件事和面具有什么关系,但没打断他,安静听着。 “钱不少,她说她爸妈逼她相亲烦,我是新面孔,让我演下她男友,一晚就行。当时我急缺钱,就接了这个活。“ “前段时间,她告诉我,之所以让我演戏,是因为傅知白,是他设的局,故意让你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让我们之间有误会。” 后来,后来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第58章 是不是你设的局? 58我和段灼分手,是不是你设的局? 段灼说完。 南惜第一反应就是质疑。 怎么可能呢? 环宇晚宴明明是她第一次见到傅知白,傅知白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第一次见到她。 “不可能,”南惜摇头: “这完全没有说服力,傅知白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我,他为什么要设局?” 段灼对南惜为傅知白的下意识的反驳和信任感到难过,心像反反复复地被细细密密的针碾过: “你是第一次见他,他不一定是第一次见你,他早有准备,不然为什么那天会刚好接到你?他可是傅氏集团的总裁,真的会有那么‘好心’?难道那天晚上是谁,他都会接到自己车上吗?” “南惜,你把他想得太好了。” 没等南惜说话,他继续道: “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参加过那种规模的晚宴,全娱乐圈那么多新面孔,葛嘉诗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 “就算这是巧合,你的公司从来没给过你类似资源,鱼珠为什么偏偏又能给你一张入场券?” “他那样的身份,有千百种方式轻而易举找到你的住所,明明可以送你回家,觉得麻烦也可以随便送你去傅氏旗下的酒店,甚至晚宴就是在酒店举办,为什么他偏偏带你回他家?” 好多的巧合。 好多的偏偏。 好多的为什么。 一个个,砸得南惜脑袋发懵。 那么多她曾经的“没想那么多”,在这一刻,变成了回旋镖,一个个扎向她。 她以为,她是足够幸运,才能遇见傅知白。 “葛嘉诗上次对我说,你是傅知白看中的人,他绝对不可能放过你,让我别再妄想。” 段灼说着,眼眶泛起红,向来眼眸锐利的人,此刻眼白都泛起条条血丝,嗓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 他好痛,心痛得都快要死掉了: “惜惜,我怎么能不妄想?明明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明明电影上映,我就马上能收入大增,明明我们前面的困难,马上就能解决了!” “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那个时候真的太着急了,奶奶的心脏病等不了,葛嘉诗说演一晚就能给五万,五万奶奶就可以先做手术了。” 南惜看到眼前陌生的段灼。 他们之间,段灼总是情绪稳定的那个,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情绪失控成这样。 南惜放在桌上的拳头不自觉收拢,指尖狠狠地掐入掌心。 她脑袋里乱得不像话。 一股脑发泄了情绪,段灼泄气地靠向椅背,憋了这么这么久,日日夜夜折磨了他这么久,他终于可以全部告诉她: “我本来是打算,把这些话埋进坟墓的,可是我看到,你在他身边不开心,惜惜,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们没可能复合了,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开心。” 第66章 南惜思绪混乱,只能撑着桌子给她一点力气,才能让自己站起来。 站起来的过程,手不小心将啤酒罐扫在了地上。 “惜惜!”段灼立刻站起来扶她。 被南惜抬手拒绝,她像脱力了般,却也不想借他的力。 与他保持着距离。 南惜恍惚着: “谢谢你告诉我,我——我冷静一下。” 她转身就要离开。 段灼在后面叫住她:“南惜!” 南惜不再回头,脚步也没停。 段灼却毫不在意地继续扬声: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样的决定,但是以后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能不能找我?” 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真正地照顾她了。 没等她回答他又立刻继续: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不是的,他会永远遗憾这个身份。 朋友两个字,因为不甘心,太违心,他嗓音压得很低。 但南惜还是听见了。 她终于停住脚,回头,仿佛看向的只是多年好友:“好。” ...... 南惜在路上调整好了情绪,回家演出一番,只是去买了瓶蚝油的正常状态。 正常吃饭,正常和爸妈奶奶聊天,正常地回自己小卧室好好地睡觉。 她竟然还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在车站被傅知白的库里南接回御园。 期间傅知白有给她发微信,她没回。 后来他大概是察觉到不对劲,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 上了车,她直接问司机:“傅知白在哪儿?” 司机说傅知白在集团工作。 南惜让司机直接开去集团。 注意到南惜的异常,司机从后视镜内小心观察南惜的神色。 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只依言将南惜送到傅先生的常用停车位处。 傅先生对南惜小姐的在意,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谁不是有目共睹? 根本不敢轻慢。 他下车恭敬地将南惜接下车,送到傅先生专用电梯门口。 william在司机在等红灯发来消息时便开始做准备,电梯门打开,william正候在电梯里。 “南惜小姐,欢迎。”他唇角带着恰好好处的微笑: “傅先生正在开股东会,需要先带您参观下吗?” 南惜奇怪自己现在竟然还能思考。 傅知白到底把她当什么啊? 如果只是玩玩,为什么她到集团来,不藏着掖着,还让william带她参观。 她以什么身份参观? “不用了,”南惜声线清冷,“等他结束吧。” 能一路升成傅知白的秘书,william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异于常人,南惜不过两句话,他已听出不对劲。 礼貌地将南惜迎到总裁休息室里,礼貌地给她送上她常喝的,温度恰好适口的咖啡和低脂健康果盘后,他果断地决定打断股东会议,向傅知白说明南惜的情况。 william离开后,南惜站起身。 她只浅饮了一口咖啡,却发现平时爱的饮品,今日苦得令舌根都难受。 果盘上的蓝莓树莓颜色鲜艳,南惜却不想借这点儿甜,就让嘴里苦着吧,反正也不会比她此刻心里的滋味更复杂了。 傅知白的办公室和御园的风格很不一样,没那么“艺术感”,傅氏顶层70层,全景落地窗切割出城市天际线,整个窗外没什么景,全是冰冷的钢铁森林。 整个办公室也是,冷冰冰的金属色,黑曜石桌面倒映着冷光,深灰色沙发冷调冷到令人不想入座。 毫无生命力的办公室。 和南惜心中,温润如玉的傅知白的气质,好不匹配。 南惜绕过办公桌,目光却倏然被办公桌上的相框所吸引。 这一个相框,或者说是,相框里的照片,是这个宽敞到甚至有点看不到边际的办公室里,唯一一处有生命力的存在。 那是他和她的照片。 是冬日落雪时,他们在御园后花园打雪仗时,被管家拍摄下的视频里的截图。 截图不够清晰,画面有些糊,却恰到好处地捕捉到了两人的情绪。 是她遭遇雪球“攻击”,却毫无顾忌,只笑容璀璨准备反击,而她毫无顾忌甚至没有一点儿想遮挡的意图的原因是,他在一旁侧身帮她抵挡,雪球重重地砸在他滑雪服上,他却丝毫不在意,仿佛没有感觉般,只眼神宠溺而关心的关注着她。 南惜原本在思考要如何梳理情绪,怎么开口,才在办公室踱步。 可梳理出的那么多情绪,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全军覆没。 怎么会是他设的局呢? 他们的相遇,难道不是一场美好的意外吗? 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依旧是属于傅知白的,即便匆忙,却不慌张。 门打开,william贴心地没进入,关闭上门远去。 傅知白进 入办公室,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优雅,他宠溺而温和地叫她:“惜惜?” 南惜没抬眼,眉心泛着浅浅的涟漪,视线依旧落在她和他的合照上。 傅知白走向她:“是准备给我个惊喜吗?所以突然来这里?你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我有点担心。” 现在的傅知白,是真的,和她越来越没有距离感,他们真的像一对亲密的恋人。 南惜视线依旧落在照片上,她没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只问: “傅知白,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傅知白朝她走来的步伐微缓,只短暂地一瞬间,又恢复正常。 他走到她面前,跟着她的视线看向照片,又收回目光,继续落在她侧脸,没直接回答,而是问: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南惜轻轻笑了一声,发出极浅的一声叹息。 从得知他设局开始一直压制住的情绪在没得到他的回答却又被他反问回来后,像已被氢气充到极限的气球,火星已悬浮在旁,即将被引爆。 “回答我。”南惜缓缓抬眼,眼眶渐渐蓄起令人无法忽视的水光: “傅知白,回答我。” 她哽咽了一下,最后一次自己给自己洗脑,只求他说一个“对”字: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环宇晚宴,那个雪夜,对不对?” 两人对视着。 南惜能看见他长而直的睫毛垂下,半敛住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傅知白说:“不是。” 南惜长而翘的睫,如被雪花落地的蝶翅般,忽地颤了颤。 然后听到傅知白说: “我第一次见你,你在拍一个泡面广告,一桶接一桶地,非常努力地吃,那个时候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这么努力,这么有拼劲。” 于是开始不自觉的关注她。 开始,想要她,离他越来越近。 竟然是那个时候。 她以为的初遇,竟然真的是假的。 南惜定定地看着他: “所以,我和段灼分手,是不是你设的局?” 第59章 “我会,和你一起死。”…… 59“我会,和你一起死。” 傅知白前一秒还温和的眼眸,徐徐变冷。 明明只是眼神变化,却令南惜觉得周身温度都瞬间变化,连带着气压都开始变得窒息。 她喉头颤了颤。 似乎是意识到了她的恐惧,傅知白薄唇噙起浅笑,一步步走向南惜。 南惜的本能像是在做斗争。 她对这样的傅知白明明有本能的害怕,想往后退,可身体里又有另一种本能相信,傅知白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不会伤害她。 相信他不会伤害她的本能暂时战胜了对他的害怕。 她只上半身有微微的后仰,人没往后退。 被傅知白贴住,两人姿态极亲密,傅知白的嗓音温柔依旧,轻而雅: “我还以为你是对我好奇,开始有了探究欲。” 所以对她,毫无防备。 结果,竟然是为了段灼。 傅知白唇边笑意淡了下去,他坦荡地答: “是我,不过‘设局’这个词,用得不太好,惜惜。” 他的语气、重心都像是在纠正一个用错字的学生: “我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考验而已。” 他耸了下肩,似乎是表示遗憾,又像是神明漠然的审判: “他没通过。” 南惜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以为他会给她认真地解释。 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他可以说服她—— 她绝望地发现,她竟然在渴望他的解释能说服她! 可他并没有,不仅没有解释,甚至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听听他说的,考验? 南惜因傅知白冷下来的眼神而冷静的情绪此刻瞬间被点燃: 第67章 “你明明知道奶奶生病了很严重,他当时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别的选择?”傅知白讥诮地牵起唇角: “怎么会没有呢?” 她一字一句,都在为段灼说话,甚至为段灼抛弃她的选择而找理由。 傅知白唇角笑意一点点收起,眼眸中浮现丝丝缕缕地压迫感: “如果是我,即便生病的人是你,我也不会背叛你和别的女人亲密。” 他缓缓逼得离她更近,温热的指尖抚过她颈侧,抬手动作带起的微风伴随着她熟悉温雅香气,可他眼眸中的瞳孔已带起猩红: “惜惜,”他薄唇贴近她侧耳,齿尖厮磨着耳垂,像是在说情话,又像是在做承诺,一字一顿: “我会,和你一起死。” 南惜已经辨不清情绪。 她只感觉浑身像被人抽干了力气,整个人轻飘飘的,浑身发软。 甚至快要站不住。 傅知白体贴地察觉到了,大掌揽住她的腰,微微偏头,像在好奇她的反应。 眼神中甚至带着孩童般的些微困惑。 仿佛不明白他只是说了一句再真实不过的实话而已,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南惜眼睫不断地颤,像被采集针固定住,知悉自己即将被做成永恒而美丽的标本,却依旧不认命用尽最后力气挣扎翅膀的蝴蝶。 她曾经竟然会感叹,自己有多么幸运竟然能遇见他,以为他是童话故事里温柔优雅白马王子般具象化的存在。 他分明是恶魔,是站在黑色十字架前,与烈焰交织的恶魔! 是她幼稚,是她不知深浅不知死活,竟然敢招惹他。 南惜眼眶蓄起泪,明明此刻恐惧在提醒她不要再说,不要刺激他,她还是忍不住: “傅知白,你真是比我演技还强的演员。” 他太会演了,令她一个自诩专业的科班演员都自愧不如。 演? 傅知白轻轻地摇头,垂眸注视着南惜,温热指腹抚去她滑过颊边的泪珠。 “惜惜,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演过。” 在你眼前的我,从来都是,真实的我。 南惜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还是那么优雅,那么彬彬有礼。 那么,有问有答。 好可怕。 他就那么坦坦荡荡的,气定神闲的回答。 是啊,他没想瞒着,如果他想瞒,有千百种方法让他不知道。 他不会瞒,也不屑瞒。 更不怕她知道。 在她面前,优雅的他是他,绅士的他是他,控制欲强的人是他,此刻毫不掩饰自己真实欲望的人,也是他。 从头到尾,都是他。 而她,在这一刻才发现真实的傅知白的模样。 南惜不再有任何和他对话的欲望。 她甚至不再看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逃?在他怀里她根本逃不掉。 她只能垂眼看着他深不见底的衬衣面料,一言不发。 颤抖的余韵依旧,即便在他怀里,在曾经觉得十足温暖、十足有安全感的怀里,南惜依旧觉得连骨子里都泛着寒意。 这是再高的外界温度都无法消除的感觉。 傅知白似乎是察觉到她的颤抖,体贴俯身拥她更甚,薄唇贴在她耳边,声声入耳,带着一种温柔的残忍感: “惜惜,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 不开心,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你乖一点,好不好?” 光是幻想她和段灼的画面,他就恨不得把段灼碎尸万段。 他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这最后一丝理智,让他还能语气温和地提醒她,乖一点。 不要再有下次。 不可以再有下次。 南惜心里还残余千百种情绪,千百种质问,她最想扯住他衣领质问他,对他来说,她到底算什么? 如果从相遇开始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发小说她是他豢养的一只鸟,他为什么生气? 难道他发小说的不是真的吗? 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是真的? 南惜鼻头泛酸,眼泪不断地溢出,又不断被他衬衣吸纳。 脸颊变得潮湿。 他“温和”地提问令她清醒,她在干什么呢? 美梦做太久,竟然敢真的沉浸。 还敢妄想,要和他坦诚的相爱。 南惜泪中轻呵笑一声,笑自己的蠢,她竟然曾以为和他之间,是爱情。 她紧紧闭上眼,将眼眶中最后的眼泪眨去,她说: “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傅知白唇角微挑,俯下身,凑到她面前,仔细观察她的脸,用指腹一点一点细心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抱歉,惜惜,我语气有点重,”他像之前他们相处惹到她那样,温温柔柔地低声哄: “你有前任,我没有,所以我会吃醋,这不公平,你理解一下我,好不好?” 公平? 南惜面无表情,却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他们之间,他们现在,哪里来的公平? 他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怎么可能都一样? 而南惜还需要在他面前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说:“我理解的。” 第60章 她只是不想,再在傅知白身边…… 60她只是不想,再在傅知白身边。 南惜和傅知白的相处恢复寻常。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按部就班地生活,接代言、进行拍摄、挑选剧本、参加各类活动。 只是与傅知白之间,像隔了层薄薄的膜,别人无法察觉,她却能感觉到,和他近距离接触时,那层膜的存在。 时刻提醒她,再也回不去。 红姐递来好多剧本,南惜空闲时间挨个阅读,心动得不少,却迟迟定不下来。 红姐刚开始还没着急,后面见南惜在她已筛选出的剧本中都没什么兴趣,终于开始着急,上升期的演员,最怕心气弱了。 而南惜明显是这个状态。 她挑出一部小妞电影、一部根据爆火小说ip改编的现偶、一部大型制作的古偶,挨个给南惜分析。 “小妞电影近期少,虽然剧本简单,但能演出劲儿劲儿状态的女艺人少,接这个本子,可以让更多导演看到你的可塑性。” “现偶是吸粉利器,你现在粉丝量起来了,现偶可以和粉丝拉近距离,有利于固粉,这个本子是青春题材的,剧情自然能引起年轻粉丝共鸣。” “古偶是在你现有的基础上进行巩固,《暗里着迷》播放量破了平台纪录,再来一部只要稳住现有的流量,未来好的古偶班底都会优先邀请你,我们就有了选择权。” 三个本子各有优势,要不是南惜只有一个没法分身,红姐恨不得南惜都接了。 听红姐分析完,南惜没有说话。 她不是心气弱了,她对演戏,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依旧充满期待和野心。 她只是不想,再在傅知白身边。 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和他“恋爱”? 这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再考虑考虑吧。”南惜说,她不知道红姐算不算是傅知白那边的人,即便有什么想法,有困惑,在没确认之前,也不敢对红姐讲。 和红姐商谈结束,南惜从n&f回御园。 途中收到一条信息,竟然是段灼。 “南惜,你和他说开了吗?我准备去韩国发展了。”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南惜却倏然分析清楚逻辑。 她都感叹自己在了解真实的傅知白后陡然提升的敏锐度。 段灼这信息表示,傅知白对他下手了。 不然,段灼在国内明明是炙手可热的明日之星,不知道多少导演等着他拍戏,他怎么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去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发展? 南惜抬眼,看向前座的后视镜。 司机毫无察觉,正认真开车。 “在路边停一下。” “南惜小姐?”司机一边疑惑一边靠边停车。 “我刚看到前面有家手工意面店,想去试试,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吃完自己打车回去。” 司机当然不敢,他的任务是将南惜小姐接上车,然后安全送回御园。 “我在这里等您用完餐。” 如果不了解真实的傅知白,南惜会觉得司机贴心。 在了解后,她只觉得窒息。 四周像是被布了张密不透风的网,时时刻刻的窒息。 “我连自己吃个晚餐的自由都没有吗?”南惜声线微冷,带着些许疲惫感: “不然你问问傅知白,等他同意了我再下车。” 近期御园氛围都怪怪的,大家觉得不对劲,可傅先生和南惜小姐的相处看上去又好像和平常一样,也没吵架冷战,所以大家都挺迷惑。 今天南惜小姐这么一说,司机也能猜出大概是闹了矛盾,她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敢得罪,但也不敢轻易放南惜离开。 第68章 只不回答,也不敢开车门让南惜下车。 南惜头靠在车后座椅背上,无奈地轻勾了下唇。 何必呢,何必为难司机。 她低头在手机上对傅知白敲下询问: “我在路边看到一家手工意面店,可以去吃完再回家吗?我不想司机干等,吃完我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家。” 傅知白回她消息一向及时: “当然,如果美味的话,请为我带一份。” 看到他的回复,南惜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拿着和傅知白的聊天记录给司机看:“可以吗?” 司机立刻推开驾驶座车门,绕到后座请南惜下车。 明明库里南内空气循环良好,南惜却在下车后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等呼吸够新鲜空气,她才前往手工意面店。 落座简单点了招牌千层面,就给段灼拨去电话。 “是因为我,是吗?” 她开诚布公地问。 段灼在电话那头弯起唇,他们之间,因为谁有什么关系呢? 牵牵扯扯这么多年,早已分不清,理不透。 “我已经开始梳理那边的资源,还好《曾经》的底打得好,想去那边发展,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已经收到很多邀请了。” 南惜抿下一口柠檬水。 在不知道傅知白设局之前,她的确不想再和段灼有任何牵扯,可现在段灼在国内的事业几乎是断崖葬送,被迫前往另一个国家发展,原因是她。 她没法视而不见。 “他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 没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如此被情敌逼迫。 所以段灼依旧没有回答,他说: “他现在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不是想给你压力,是想在我走之前,能够放心。” 南惜仰头靠向椅背,长长地呼出口气。 她明白段灼的沉默了,追问有什么意思呢? 她也不可能去求傅知白放过段灼,现在再在傅知白面前提到段灼,他只会更生气。 而段灼的问题,她也根本无法回答。 她与傅知白的相处,现在根本没法用简单的“好”或者“坏”来做答案。 段灼也意识到了她沉默的背后之意,“惜惜,我说过的,我们永远是朋友,你是我很珍视的朋友,如果你在他身边不开心,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韩国?” 南惜眼睫微抬。 “那边的资源我都铺垫得差不多了,我也调查过,你在国外的名气热度都很高,如果你不想留韩国,其他国家也可以。” “当然,只是个建议,如果你还是想在国内发展,就当我没说,”段灼握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泛起白:“就当我,只是和你打一通告别电话。” 国外发展。 南惜眼前闪过红姐之前边筛本子边吐槽的画面: “怎么韩国剧本都来了?你也不会韩语啊?竟然还有好多国外的活动。” 她想走很久了,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在不影响事业的前提下又能远离傅知白。 现在段灼推荐了一条路。 南惜倾身,手肘靠在餐桌上。 服务员在此刻送上意式千层肉酱面。 她毫无胃口,缓慢拿起银叉徐徐叉入意面。 叉入最深处,而后下定决心般,将叉入的一团使劲儿分开。 她说:“我不想。” 电话那头的段灼一顿。 听到南惜继续说:“我不想再在国内发展了,段灼,帮我。” 段灼嗓音带着颤,说:“好。” 虽然很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傅知白,可他不得不提:“他......会不会放过你?” 不会,所以才需要段灼的帮助。 “我这里有些正在接触的韩影本子,准备先选个合适的拍着,目前我的收入足够我几年支出无忧,沉寂一段时间......” 南惜嗓音逐渐变缓,似乎是犹疑,又在说到最后时变得笃定: “等沉寂一段时间后,他应该会忘了我。” 她眼睫颤了颤: “到时候他会有他的生活,我也可以开始我的新生活。” ...... 做下重大决定。 南惜仰头将柠檬水一口饮尽。 早被冲淡到不能再淡的柠檬水,竟然在吞咽时酸得厉害。 不只是口腔,竟然连鼻腔都连带着泛起酸。 她吸了吸鼻头,请服务员多打包一份。 服务员一边下单,一边目光疑惑地看着这位顾客。 她坐在安静昏昧的角落里,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脸上,明明应当匹配明媚的表情,可她却周身都带着一股一击即碎的破碎感。 南惜提着意面打包袋回御园。 傅知白饮食一贯讲究,即便是精心打包后的意面,长时间闷在打包盒里,卖相依旧不佳。 她只当是完成任务,提回来就交给小幼,让拿去厨房。 谁知傅知白办公结束还依旧记得。 他询问为什么不先叫他。 南惜笑笑:“我回来时你正在忙,不想打扰你,而且我是觉得味道还不错,但味道稍微有些重,我想,不值得打扰你。” “什么值不值得,”傅知白请管家让厨房加热,牵住南惜的手朝餐厅去,“我是很想尝尝,你喜欢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他唇角依旧勾着温润的笑,依旧君子端方,依旧温柔。 依旧,随随便便一句日常的话,都令关注细节的南惜的心湖里,泛起浅浅涟漪。 她假装妥协:“好~那你就不能只是尝尝,要多吃一点,最好吃完!” 管家亲自端出意面,经过厨房的加工,前一刻还卖相不佳的意面此刻仿佛是米其林餐厅出品。 但依旧——看着口味重且略显油腻。 管家自然是最清楚傅知白口味的,没忍住憋起笑。 同时心中长舒一口气,南惜小姐和傅先生怪怪的气氛,终于在南惜小姐不明显的改变中,有了变化。 傅知白看到成品也是眼睫微顿。 南惜早看了出来,结果托盘上的雕花贝母叉,叉起一大块儿,用手接着送到傅知白嘴边,像喂小孩儿似的:“啊~” 她瞳孔很亮,眼眸含水光,熠熠生辉。 眼角俏皮地弯起可爱的弧度。 傅知白没法抵挡这样的南惜,在注视了她几秒后配合地张开嘴。 吃下她毫不客气喂来的一大口。 四周偷偷观察的佣人们均眼带笑意,憋不住的小幼甚至捂着嘴偷偷笑。 就这样,这样真好。 番茄的酸甜味综合了肉酱的腻,竟然意外地美味。 傅知白一边优雅地咀嚼着,一边想,她这样聪明,这样识时务,这样可爱,他们这样默契,真好。 第61章 从此她的世界里,不会再有…… 61从此她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南惜嘴上说着考虑考虑,实际上却没半点儿动作。 尽管红姐是早已见惯圈内沉浮的人,却也耐不住性子再次找到南惜。 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能确定?” 南惜在最关键的上升期,除开代言外,接下来接的每一个本子对她而言,都非常重要。 可她却在这么关键的时期,把重心放在了前面所有项目的收尾上,妥帖地打理好每一份收入。 红姐不认为南惜是个短视的人,不然她不会配合她拒绝那么多给出高额推广费的无名美妆品牌。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南惜当然要在出国之前瞒着傅知白,但她的工作和红姐深度绑定,不可能能瞒住红姐。 她想赌一把,赌红姐出山接她,不只是因为傅知白的关系。 南惜回答:“在国内拍戏拍得有点腻,我想试试别的国家的剧本,找找新鲜感。” 回答的全程,她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红姐的面庞,不错过任何神色变动。 果然,以红姐的见多识广,她只是在刚听到南惜说完时,目光疑惑了短短一瞬间,而后立刻清明。 她明白南惜没说出口的潜台词了。 她不是对在国内拍戏腻了,她是对—— 红姐不想深想,可南惜已然是下定决心的状态。 思绪拉扯良久,红姐深深呼出一口气。 是了,南惜本就不是一般的人,如果她是甘愿为简单的荣华富贵愿做缠绕在傅先生身边,没有自我的菟丝花,她也演不出令众人惊艳的野心勃勃、充满狠劲儿的《暗里着迷》的女主。 南惜甚至已经想好了出路: “我可以先转机去越南,途中周转几个国家,再定在韩国,目前接触我的电影剧本,有部艺术片叫《隐于呼吸》,导演李恩珠是出了名的磨演员,恰好,我正是需要沉淀下来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和她磨。” 李恩珠是韩国知名艺术片导演,这部片子重点在于女主以朦胧疏离地在人群中自我探索的状态来挖掘自我,导演的习惯是在电影播出时,才公布主角。 第69章 国外、国外的艺术片,小众到只有热爱电影的文艺青年们才了解,很难被发现。 “你是不是低估了傅先生的能力?”红姐不想给南惜泼冷水,可是她没有办法不提醒: “他可是仅凭秘书一个电话就能轻而易举找到lumièreetoile创始人,让十年前便宣布不再接私人订制的传奇设计师isabelle为你专做定制礼服的人。” “这就是我不会直飞韩国的原因,”南惜说:“我会先飞芽庄去周转,甚至中途会乘坐不需要身份信息的大巴车。” lumièreetoile、isabelle,这些明明才接触不久的品牌、才接触不久的人,此刻却令南惜觉得遥远和陌生。 还有——触动。 红姐脱口而出的“提醒”,是傅知白曾对她无比宠溺的证明。 南惜抿抿唇,垂下眼睫缓了缓才掀眸看向红姐: “红姐,我没有低估傅知白的能力,我只是......不想再高估他对我的感情。” 所以高高在上的他,不会知道,她可以利用很多不用身份信息的交通工具到达目的地。 高高在上的,以为感情就是占有、以为感情可以用心机来拥有的他,对她如豢养金丝雀一样养宠的感情,也不会维持多久。 没人不会被替代,她也一样。 听完南惜的话,红姐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不是爱看童话故事的小女孩,相信傅先生这样的人曾对南惜的“宠溺”可以永恒,是被称为“爱情“。 她只是没料到南惜会这么清醒。 比她这个旁观者还清醒百倍。 也够心狠。 “可是你出去,会吃很多苦。” 不会像在北城、在傅先生身边,这样千娇百宠着。 南惜弯了弯唇,“我本来就是一路苦上来的。” 吃惯了苦的人,不会因为进入过糖果屋,就完全忘记苦的滋味。 “我能帮你做什么?”红姐说。 其实现在对她而言最好的方式,是当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和南惜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她看着南惜沉溺、又看着南惜清醒,她佩服南惜,没有办法在明知南惜要淌一条暗河的情况 下,不帮她点一盏灯。 “我在东南亚国家资源不算多,但也能帮忙联系——” “不用了红姐,”南惜打断红姐,“今天我什么都没和你说过,你什么都不知道。” 刚和红姐确定合作时的快乐还历历在目。 南惜眼眶泛起薄薄一层红,“帮我把现在的手里的项目,收下尾就好了。” 她不能把红姐牵扯进来。 知己难遇,以为自己心早已凉薄的红姐没忍住眼眶也盈起水光: “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又没接触过那边的资源,怎么——” 她不放心。 南惜打断她:“段灼会帮我的,他已经在帮我布局了。” 红姐微顿:“你们?” “朋友,”南惜说:“别问我他对我什么感情,我不知道,现在也没有精力去处理,我需要出去,他是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 红姐沉沉地看着南惜,许久后,她欣慰地笑起来:“做得好。” 南惜有这样的心态,不会不成事。 想要成功,就要利用周围任何能用的资源,才能踏上青云。 ...... 有红姐的暗中帮助,项目收尾得很快。 她的存款呈爆发式增长,至少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可以完全不担心经济,安心沉溺于艺术之中。 安心,为离开傅知白的戒断反应做治愈。 南惜等了好久,在傅知白面前演了好久,终于等来一个傅知白去纽约出差的机会。 傅知白离开前,照常像每日出行前,朝她索一个拥抱。 南惜深深地埋进他怀里。 将他抱得很紧。 好奇怪啊。 南惜仿佛感受到身体里冒出来一个理性清醒的南惜声音,在提醒她: “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有舍不得的情绪?你应该高兴,你终于有机会离开了,不许舍不得!” 可身体、大脑,偏偏不听这道理智的声音。 南惜呼吸着傅知白的气息,像被倏然抽离水中的鱼,用尽全力为自己渡下救命的氧。 淡淡的帕罗桑托木燃烧后的烟感香气,与独属于他的阅尽浮华后沉淀下气质相融合,让人沉溺,让人......真的很舍不得。 感情好复杂啊,南惜在傅知白温暖的怀抱里想,理智确定要离开和情感完全舍不得,竟然可以结合凝聚在同一个她身上。 傅知白享受且喜爱着南惜的依赖与深拥。 他双臂圈住盈盈一握的腰肢,也学着她一般用力,似乎想将她嵌入身体里。 他明白了上次她去岑山出差时的那句:“想把你缩小装进口袋里带走。” 他现在也有一模一样的想法。 “你最近不忙,不然安排下工作,和我一起去纽约?我工作也就两天,结束后我就休个年假,我们去纽约玩玩?” 要是william在现场,大概会因为傅总这番话而大跌眼镜。 从接下傅氏集团工作以来近乎全年无休的傅总,竟然会主动提出要休年假?!要去玩玩? 南惜在傅知白怀里摇头。 在他衬衣上蹭去几不可见的眼泪。 她好不容易才等来他长期出差的机会,不能错过。 她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抬起头,故作俏皮地皱了皱鼻头: “我在纽约的话,你能安心去工作吗?” 傅知白思索两秒。 她一个人在纽约的话,即便他会安排好人员陪同,可想到她在陌生的城市,而他却不在她身边,他也没有办法放心。 傅知白无奈地放弃这个想法,无奈地摇头。 南惜灵气四溢的脸绽出笑来。 极明艳,灿若星辰。 惊艳了傅知白在前往纽约的早晨。 她笑是为他们此刻的默契,为她知道他会因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等待他而担忧。 可这笑维持不了多久。 “快走啦。”南惜从他怀里出来,面向卧室的落地窗,背对着他不再看他。 笑容缓缓消失。 消失是为,她即将前往好几个陌生的国家,从此她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傅知白从她身后拥住她,吻了吻她发心:“我会尽快回来。” ...... 在傅知白前往纽约之前,南惜已将需要的手续、和最需要的行李整理完成。 离开那天,她只带了一只小小的随行包。 从卧室下顺着旋转台阶朝上走的时候,南惜握着随行包包带的纤细手指随着步伐向下渐渐握紧。 紧到指关节处泛起不可忽视的白。 管家、佣人们毫无察觉。 毕竟他们已经把南惜当成是御园的“女主人”。 脚步快要踏出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南惜忽然顿住脚。 小幼端着叠好衣服的托盘路过,好奇地仰头问: “您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吗?我帮您拿?” 南惜和小幼就隔着一层阶梯。 她看着仰着头,一无所知的小幼。 想起她在小幼说自己很羡慕穿礼服的漂亮女生时,曾决定要为御园里的各位女孩子办一次隆重的、穿着漂亮礼服的party。 可惜没机会了。 南惜喉头有些哽咽,她让自己努力镇定,做了一次深深的呼吸。 没让小幼看出来自己有半点儿不对劲: “一个小东西而已,我自己去,就当锻炼了。” 南惜的好演技的确让小幼对她的异样毫无察觉。 小幼点点头离开。 南惜转身上楼。 最后一次,最后再看一次。 第62章 关闭他们之间的结局 62关闭他们之间的结局 南惜站在和傅知白一同居住的卧室门口。 最后一次看这里。 她感觉自己的目光就像录影机一样,好像想把这里的一切都录制下来,供给回忆。 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却也会舍不得。 还没离开,竟然已经有些怀念了。 她缓缓踱着步,走向最开始入住御园时,自己住的房间。 看向浴室镜的那瞬间,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很久很久以前,她听到傅知白第一次念“lumièreetoile”时,闹着要听他多念几句法语的时候。 他念了法语版的《绿皮书》情书。 因他念得太动听,所以后面她有悄悄去学习法语。 专门背下了这一首。 “这是你的表白吗?” “是你,对我的回应吗?” 当初自己问傅知白的问题,萦绕在耳边。 那个时候,是真的好幸福。 是真的以为,他爱她。 南惜鼻头逐渐泛起酸,眼泪也不受控地,拼命往外溢。 南惜捏住垂在自己锁骨中间凹陷处的小行星项链。 第70章 哭得不能自已。 尽管此刻选择离去,她也不会忘记,曾有一个人,为她一句话,摘下天上星。 在没有人的空间里尽情宣泄完情绪,南惜才垂下眸,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缓缓拧开。 如默写一般,在镜子面前写下: quandjepenseàtoi, (每当我想起你) 然后将口红拧回壳内,“啪嗒”一声摁下口红盖,以此关闭他们之间的结局。 ...... “cut!非常好!” 四周响起工作人员们认可的掌声。 鱼珠赶紧上前,用宽大的羽绒服围住南惜,并送上保温杯。 南惜没顾着先喝一口,赶紧去监视器面前确认刚才拍摄的效果。 “非常好。”李恩珠导演朝南惜比大拇指。 经过近六个多月的深度合作,她已经和南惜学会了一些简单 的中文。 “你好,谢谢,非常好。” 其中,对南惜说得最多的就是“非常好。” 南惜已经从一开始的对李恩珠导演夸奖的害羞,到现在已经能坦然接受夸赞。 她可爱的偏偏头,用韩语上扬着音调对李恩珠说: “做得好吧~” 围在监视器附近的工作人员都被她可爱到笑出来。 现场氛围刚才悲伤迷惘的失落情绪里,瞬间变得轻巧。 “哇!下初雪了呢!” 不知是哪位工作人员夸张地放大音量喊。 剧组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不约而同仰起头。 无边夜色中,蓬松的雪花从深蓝夜空中纷纷扬扬的飘下,被路灯投出来的琥珀色灯光,染成片片暖调。 南惜脑袋里倏然出现一个念头: 不知道,北城今年的冬,有没有下初雪? 时间过得好快,竟然一年了。 大部分时间,她都不会想起傅知白,都在非常专心地忙碌于拍戏之中。 只是在这种时刻,这种......和傅知白曾有过相处的时刻,记忆会倏然提醒,像闪回一样,以昏黄旧电影般的镜头,提醒她,他曾出现在她生命里。 李恩珠导演见她一脸动容地望着漫天飞雪,对她说: “很浪漫吧?我们这里有个习俗,说下初雪的日子里,告白成功率会超过90%呢。” 南惜以前倒是看过不少韩剧,也知道浪漫韩剧里,一向把初雪看得很重,她点点头: “听说过,导演试过吗?” 李恩珠重重点头,肯定地说: “当然了!而且,不止一个哈哈哈,都成功了哦。” 南惜前一刻还因陷入回忆中而有些感慨的情绪瞬间被打破,没忍住牵起唇角,韩国果然是,热爱谈恋爱的国家。 连她看着像超级工作狂的,以为封心锁爱的李恩珠,竟然都谈过很多次。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南惜微微收敛起笑容,摇头: “没有可以试的对象。” 李恩珠抬起下颌,朝向某个位置:“这不是有,这么帅这么体贴又大方的男人,可不好找哦!” 南惜跟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段灼。 注意到她们的目光,段灼抬举起双手,同时,跟在他后面的助理们也一同举起双手。 每人手里都提着好几大盒炸鸡。 “哇!”“大发!”“也太棒了!”“太有sense了!” 段灼他们动静不小,很轻易地就引起了剧组工作人员们的注意,大家直接欢呼起来,跑过去迎接炸鸡和啤酒。 南惜在休息椅上坐下,等待大家吃饱喝足之后的下一场开机,她看着欢呼奔向段灼的同事们,想段灼的变化也很大。 从前他是不擅长交际的酷哥,只管做好他自己的事,对人对事都一副毫不在意的冷傲模样。 现在却在韩国适应得如此好,“入乡随俗”,竟然知道在初雪带来炸鸡和啤酒。 李恩珠还看着她。 南惜耸了耸肩:“有些人,只适合做朋友。” 给大家分好炸鸡,段灼拎来一集合没动过的口味到南惜和李恩珠面前,再在一人面前放上一罐无糖可乐。 “你们还有戏要拍,就不给啤酒了。” “sosweet~”李恩珠感叹一声,期待地打开炸鸡盒。 南惜拍戏时一向不爱碰油腻,只打开可乐仰头喝了口。 清爽地感叹出声: “现在来罐可乐可真是,消散疲惫。” 段灼在她身旁的休息椅上坐下,也仰头看着飘雪: “等拍完,喝喝啤酒可以消散更多。” 南惜说不了,“明早还有早戏。” 两个人同时仰头看着初雪,像默契的老友。 初雪对段灼而言,并不属于好的回忆,只他太想弥补,他从没忘记,他还差南惜一个雪人。 “那等会儿拍完,去堆堆雪人?” 上次北城初雪,南惜还病着,而他到最后,也没给她送来雪人。 记忆又猝不及防地闪回。 完全不给南惜反应的时间,记忆中的画面就那么倏然出现在南惜面前。 画面里是,身着滑雪服的傅知白头发蓬松,第一次少年感满满地朝着她大笑,护着她。 南惜不敢再看初雪,垂下眼揉了揉眼睛。 仿佛这样,就能将回忆揉消散。 “太冷了,”南惜清了清嗓子回答:“我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好了,明早才有充足的精神。” 段灼听到南惜清喉咙,因为她是太冷了,害怕她生病,立刻将她放在地上的保温杯拿起,帮她拧开倒出一杯热水,担忧地说: “冷就别喝可乐了,喝点热水。” 段灼手掌很大,骨节分明。 南惜的保温杯杯盖作为杯子,小小一个。 他的手指捏住杯体后,只留了很少的,可以供她拿的空间。 南惜偏着头,手指小心地避开段灼手指的位置,才接过保温杯盖,小口抿了下。 “谢谢。” 她是真的很感激段灼,要不是段灼,她来这里的路不会走得那么顺。 但对他的感情,也只有感激而已。 她知道段灼自来这里发展,又一改自己谁都爱搭不理的酷哥性格后,人气很高。 她希望段灼能从他们的感情里走出来,去迎接新的感情。 所以非常刻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南惜的“刻意”,实在太过明显。 段灼垂下眼,遮掩住眼中的失落,故作轻松地说:“和我客气什么。”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南惜问。 初雪对她对段灼而言,应该都算不上是美好的存在。 想见你。 所以在即便知道会勾起我们不好回忆的初雪日,想到是个可以见你的借口,都会来见你。 但段灼无法对南惜说出口。 他说:“最近接到个拍立得的广告,需要位女主角,有兴趣吗?” 和段灼一起拍广告?南惜下意识就要拒绝。 像是提前预知到南惜的反应,段灼没等南惜回答就接着说: “考虑一下?你沉寂了整整一年,这部片子拍完后,下一步想法是什么?” “这拍立得是曾经的国民相机品牌,因为转型想接近年轻人才出的新品拍立得,这也是我们这样的外国人能有机会收到代言邀请的原因。” 这一年,段灼直接切换劳模模式,韩剧是边拍边播的形式,所以即便是在韩国,人气也依旧非常高。 而南惜几乎是确定,是段灼的推荐,她才能当代言的女主角。 “你前期积累的热度虽然小了不少,但底子还在,如果我们能靠我们的表现力把提高新品拍立得的销量,有助于提升我们的商业价值。” 南惜明白段灼的意思。 她刚开始下意识的拒绝,是想避免和段灼的过多接触。 但段灼按她的发展来分析的话,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来这里就是为了自己的发展,她不会因为想和段灼保持距离而放弃好的发展机会。 南惜点点头:“好。” 顿了几秒又说:“谢谢。” 段灼轻笑一声,“和我说什么谢。” 眼见南惜正色,想说些什么,他又立刻回避式地打断: “毕竟我们是,朋友。” 不甘心的朋友。 说完段灼有些难受地吐出口气,他宁愿南惜把他当朋友,也不愿意南惜永远避开他,不在他身边。 现在尽管不甘心,但南惜能以朋友身份留在他身边,他也觉得很幸福了。 段灼拿出手机,把电子广告台本分享给南惜:“你看看,我觉得这台本很有意思,不是单纯的展现产品,拍摄时间是下个月,你安排下时间,确定了和我说。” 南惜咬了咬唇,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只能回答:“好。” 她还是想,找个时机和段灼开诚布公地谈谈。 第71章 第63章 找到南惜小姐了! 63找到南惜小姐了! 拍立得的广告很有故事性, 是以春夏秋冬四季来使用拍立得来捕捉恋人相爱过程的瞬间。 品牌方对这个广告的用心程度完全超出了南惜意料。 之前她在国内也接了不少广告,考虑到效率问题和时间问题,加上妆造,基本也就是半天搞定,主要是以展现产品本身为主。 她只用展示自己的美就可以了,有时候产品甚至是陪衬。 而这个拍立得的台本,却像是一部浪漫电影的剧本。 全程布景。 春季是粉色樱花景。 女主被街道飘下的樱花花瓣雨所吸引,仰头沉浸其中。 与樱花雨融为一景。 她在樱花树下看风景,在男主眼里,她也是风景。 于是用拍立得镜头捕捉下这一幕。 春季是初遇。 夏季是烟花艳火景。 女主仰头,眉眼弯弯地看向夜空中璀璨的烟火,而男主俏皮地将冰镇汽水贴住她后颈,在她可爱得皱着脸缩颈的时候,男主用另一只手捕捉下他调皮而她可爱的这一幕。 夏季是逗弄。 秋季是银杏景。 铺满金色银杏叶的旧书店后院,男主趴在石桌上睡着,女主带着甜甜的笑用拍立得偷偷记录下男主的睡颜。 秋季是相爱。 冬季是雪景。 雪夜街头,男主将围巾一圈圈围上女主的脖颈,女主不肯让男主一个人受冻,打开蓝色围脖的另一边圈住男主的脖子。 两人穿着情侣装白色毛衣,浅蓝色系的围巾让两人在雪夜中因为彼此的存在显得温馨而浪漫。 男主在此刻拿出拍立得,拍下两人这甜蜜的瞬间。 冬季是温暖而长久的爱。 这四组镜头,比起南惜曾经拍过的情感纠结复杂的戏而言,已经算是非常简单了。 所以每个镜头拍完,导演一喊cut!她就能够立即出戏,去监视器前看自己的拍摄状态。 女主角是她,男主角是段灼。 监视器的屏幕非常清晰地展现出她和段灼的情绪。 她看到自己是在拍戏,而男主角好像没有。 她观察到,每次导演喊完cut!段灼的眼神中都还有眷恋。 南惜有些尴尬。 拍立得的广告拍了一周才拍完,南惜在最后杀青时请段灼吃饭。 段灼一直很清楚,从南惜离开国内起,她就一直和他保持着非常清楚的“朋友”关系。 没人知道南惜答应和他一起到韩国发展时,他有多开心,多幸福,多庆幸,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弥补。 保持了这么久的朋友关系,说不难过是假的。 所以南惜答应和他拍广告时,他会这么开心,会......这么沉浸。 他们也曾度过四季。 在南惜邀请段灼吃饭时,段灼以为,她和他想的一样,因拍立得的广告而心里泛起涟漪。 烤肉店里,南惜给段灼倒满一杯啤酒: 就像真的好朋友那样问他:“最近有没有发展的对象?” 段灼愣住,握着杯壁的手指逐渐收紧,面上却丝毫不显,他说:“怎么了?” 他知道她是故意问,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的故意。 “你在这里这么受欢迎,有合适的对象,别因为工作错过。” 段灼仰头一口饮尽啤酒。 “你呢,难道是有发展对象了吗?”他也故作随意地问。 南惜说没有,但是:“如果有合适的,应该会去尝试接触吧。” 她知道段灼对她还有留恋,但不希望他对她再有。 因为她不可能再和段灼在一起了,她不认为在爱过傅知白之后,她还能重新爱上他,她只能把他当朋友了。 可她把他当朋友,他却因为感情还留在她身边,那只会让他越来越走不出去。 而她也会想办法,远离他。 段灼觉得南惜很了不起。 以前爱她,爱她漂亮、爱她一股子拼劲儿、爱她做事永远往积极方向想。 现在爱她,爱她,拿得起,放得下。 而他只能装作不再爱她,因为他太了解她。 他给自己重新倒满杯啤酒,就着气泡劲儿仰头又是一口饮尽。 强烈的气泡,又急又凉的冲进胸膛,纠得心脏难受。 他紧了紧后槽牙,“知道了。” ...... 北城。 纪嘉树在得知傅知白又在集团通宵不打算回御园时,气得没忍住一路飙车到集团去绑人——把傅知白绑回御园卧室休息。 凌晨2点,傅氏集团除了保安,空无一人。 纪嘉树一路畅通无阻走向顶楼傅知白办公室。 丝毫不客气地,推开办公室门,他以前来过无数次傅知白的办公室,从没觉得傅知白这办公室有什么问题。 现在是每次来,每次都觉得,这办公室气场冷得可怕。 他推开门的动作有些重,“傅知白!” 倚在落地窗前的傅知白掀起眸。 无端的,纪嘉树被他这眼神激得一颤。 银白微凉的月色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房间里,给侧身倚在落地窗前的傅知白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 令他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现在的傅知白,像吸血鬼。 时不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好怀念以前的优雅绅士傅知白。 吸血鬼傅知白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回过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纪嘉树走近才看到,巨大的落地窗上,密密麻麻用黑色油漆笔写着各种线路信息。 其中中间最核心的一条,他再熟悉不过,是南惜飞往芽庄的航班。 一年前,南惜悄无声息从御园离开,御园所有人都只以为她是正常出行,是有工作,没多在意,可她再没回来过。 一年,这么漫长的时间。 傅知白却一点没忘。 他还在找她。 纪嘉树头疼地挠了把头发:“你能不能......” 他想说:正常点,想说,别找她了! 但他说不出口。 半晌也只是,沉沉长吐息出一口气。 “都两点了,你又打算在这里通宵吗?管家很担心,那么大年纪了根本睡不着,又不敢来找你,只敢给我打电话让我劝劝你。” 如果是从前的傅知白,大概会动容,会不想让别人担心,而礼貌地回御园休息。 可现在的傅知白,像是疯魔了一般,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像是没听见纪嘉树的话一般,像纪嘉树不存在一般,侧身,面上没什么情绪地继续在落地窗玻璃上写些什么。 现在傅知白人生的所有核心就好像只有一个重点:找到南惜。 纪嘉树是男人,他自以为了解同样是男人的傅知白,傅知白对南惜的在意,所有知道他和南惜事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可这是“爱”吗? 纪嘉树认为,南惜在傅知白还没厌倦的时候突然离开,傅知白现在疯魔一般也要找到她的状态并不是因为有多爱她,而是因为不甘心,因为她竟然敢。 在这层面上,他觉得南惜还挺勇的。 南惜能不能找到另说,傅知白现在这个近乎不吃不喝不睡,只堪堪维持生命指标的生活状态,肯定是不对劲的。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傅知白生气,他也不得不说: “你从前最最理智,用战略思维分析项目总是能一针见血直达根本,能透过财报数据看到一个项目运营的核心问题,你也最能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你现在能不能用那种思维分析一下你自己?” 傅知白没回头,背对着纪嘉树,维持着写字的动作。 “你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在 找南惜?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你的不甘心?就算你找到她,你又打算做什么?怎么和她相处?报复她吗?” “傅哥,”纪嘉树像小时候相处时那样叫傅知白“哥”: “停下吧,她是你的初恋,是你第一个动心的对象,又选择了突然离开,所以你不适应,这很正常,可是人真的不会只爱一个人的,我当初和初恋分手也以为我要痛苦死了,可是现在也过来了,也能正常谈新的对象,人终究所爱的,是一类人而不是一个人。” 纪嘉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傅知白讨论“爱”,这太诡异了。 “多去接触新人行不行?” 他虽然和南惜接触很少,但经过御园佣人们对南惜赞不绝口的夸赞反馈,经过意识到南惜离开傅知白的真实原因,他其实是佩服南惜的。 他曾经不认为有人能从傅知白滔天权势的诱惑中清醒离开。 而南惜可以。 “像南惜那样的人,真的很多的。” 长相?性格?他相信自己能给傅知白找到很多比南惜更佳的。 纪嘉树劝得口干舌燥,没有意识到傅知白什么时候停下了笔。 第72章 然后听到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 “没有。” 纪嘉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说了那么多,傅知白回的是什么内容? 下一刻,傅知白的回答就告诉了他答案,他说: “南惜只有一个。” 纪嘉树一顿。 办公室空气瞬间凝滞住。 纪嘉树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傅知白不是不甘心,是他真的爱南惜?才把自己变成这副疯魔模样,不顾一切都要找到南惜? “boss!”william急匆匆地冲进办公室,打破一室宁静。 纪嘉树觉得不仅是傅知白疯了,傅知白身边的人也疯了。 向来专业严谨的william竟然穿着一身睡衣半夜跑来办公室。 傅知白自然注意到了william的异常,转身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william甚至没有注意到纪嘉树,眉眼中满是惊喜地扬声对傅知白说: “找到南惜小姐了!她在首尔!” 第64章 “回到我身边还是要他消失…… 64“你是要回到我身边,还是,要他消失?” 收到获奖消息时,南惜正在喝气泡水,段灼助理专程来传递消息,消息报完,她差点儿被气泡水呛进鼻子。 她的奖运会不会太好了? 在国内凭借《春光叹》女四的角色就能获得最佳新人,在韩国拍的电影还没上线,不过是拍了部有剧情的广告,竟然也能获得奖? /:. 还是最佳情侣奖? <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uijian/hanyu/ target=_blank >韩娱圈的奖还真是设置得丰富多彩。 广告cp都能获得最佳情侣奖。 助理兴致勃勃地对她说: “拍立得品牌方对她和段灼拍摄的广告效应非常满意,听说销量大增,一度成为当前情侣最爱互送的礼品。本次颁奖礼的妆造礼服,都由拍立得品牌方赞助。” 毕竟他们获奖时,背后的大屏幕会再次播放广告画面,借着她和段灼的热度,无异于是一场免费的大型宣传。 段灼助理主要是来询问南惜是否愿意参加颁奖礼。 不管什么奖,这是南惜能在韩娱圈公开以正式身份亮相的好机会,让大家知道她即将会在这里发展、在诸位导演面前展现自己的好机会,她当然要参加。 至于和谁是情侣奖,自从上次她和段灼说开之后,两人联系频率都降低了不少,想必段灼已不再会受影响。 南惜自从确定出国发展之后,不仅是和红姐,和鱼珠也断了关系。 在得知获奖关系后,她有一点点担心,这个消息会不会传回国内。 但转念一想,她在国内只是稍微冒了个头就火速消失在大众眼前,韩娱圈在国内是无比小众的圈子,即便有人会发现,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至于……至于傅知白,他大概,早已开始新生活了吧。 明明和傅知白相处,加起来也没有很长的时间,大概是因为太过深刻,所以刻骨铭心。 …… 不同国家的文化语言或许不一样,但颁奖流程却差不多。 南惜是和段灼一起领奖,两人在同个化妆间。 段灼的妆造简单些,很快做好,南惜的化妆师一边为她上妆,一边忍不住夸赞她漂亮。 南惜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除开拍李恩珠的戏外,其余时间都在努力学韩语,现在基本交流已没有问题。 一边笑眼弯弯地听着化妆师的夸赞,一边问化妆师: “领最佳情侣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说实话她都还在思考领奖时需要发表什么话呢,她看了前几届的最佳情侣奖颁奖现场,其他届几乎都是拍了浪漫戏的男女主,所以获奖有很多可以分享的话。 而她和段灼只是拍了几天广告而已,她和段灼的关系毕竟特殊,所以并不想说些暧昧话语。 在圈里工作的,不是人精根本待不久。 化妆师虽磕南惜和段灼的cp,但这俩一进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属于是客气中带了些疏离的感觉,尤其是南惜,回避的态度很明显。 所以她没说别的,只说: “这是粉丝投票奖,你们获得了第一名,多多感谢粉丝就好了。” 反正能磕cp的粉丝,只要他们有个对视,就能磕疯。 …… 观众们果然磕疯了,南惜拿着奖杯下台,一只手拎着裙摆,一边看手机。 她和段灼的获奖的词条已经上了ins韩趋第一。 讨论度很广。 南惜指腹滑着屏幕,看着粉丝们p出的一张张合照。 很奇怪的,明明此刻看着的是ins页面,一晃眼,ins页面却变成了微博页面。 页面上的内容,也从她和段灼的照片,变成了她和“保镖”的照片。 画面变成了,微博之夜傅知白曾为她当“保镖”时,被粉丝们大磕特磕甚至大出圈的那些瞬间。 心泛起微微的酸,南惜唇角却勾起淡淡的怀念的笑意。 曾经以为分手就只能记得傅知白的不好,谁知道回忆却总是不由己,总是趁她一点点不注意,就往她眼前奔赴而来。 南惜的状态已经从,一开始的崩溃,自己求自己理智不要再去想他,到现在坦然地接受。 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甜蜜过、幸福过、快乐过、丰富过她的人生,美好的回忆就保留,不好的回忆就忘记好了。 反正,他们也再也不会相见。 南惜高跟鞋有节奏地踩着地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四周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她。 直到危险来临的直觉缓缓朝她蔓延。 南惜倏然顿住脚,抬眸。 撞上一双深邃眼。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强烈的不真实感裹挟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在她周身翻涌。 是傅知白。 他交错着长腿,抱着双臂,微弓着脊背,姿态优雅地倚在化妆室门边。 像某种等待猎物靠近的慵懒大型猫科动物。 南惜愣在原地,红唇错愕的微张,她心跳如鼓,有种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的困惑感。 可眼前的傅知白,和她从前见的傅知白都不一样,好陌生。 他脸庞瘦削了不少,原本完美的五官凸显得更清晰,下颌线利落分明,像艺术家精心雕刻的雕塑作品。 鼻骨两侧的凹陷形成天然的双c线,眉弓压下的阴影使得他原本就深邃的眼窝,愈加具有压迫感。 他们之间,人来人往。 仿佛电影镜头,四周全部虚化,只有他们聚焦。 傅知白眸光凝视着她,南惜怕得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被他的目光吸引。 他有读她心的本事,傅知白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准备捕捉猎物的猎豹为了降低猎物防备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他勾了勾唇角,对她说: “好久不见。” 南惜喉头紧张地上下颤了颤。 傅知白站直身子,抬腿缓步走向她:“过得好吗?” 没等她回答,他目光从她额头,如有实质般存在感十足地一寸寸下滑,看到她眼眸中的光、看到她红润的颊、看到她在看到他之前,唇角的翘起的笑意。 他眼眸中徐徐蓄起讽刺:“看来,你过得很好。” 段灼在南惜之后出 来,原本跟在南惜后面,中间有工作人员找他询问问题,他停留了一会儿。 等他在看到南惜时,就是南惜和傅知白对视的画面。 傅知白先注意到他,他眼尾微挑,径直加快脚步朝南惜走去。 段灼心中大骇,立刻扬声喊:“南惜!” 可是晚了。 南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势汹汹的傅知白身影笼罩,下一瞬,就猝不及防被拉进化妆室,全程他大掌都强势地牢牢握住她手臂,化妆室门被重重地砸上。 世界天翻地覆,她只刚来得及转身,就被他狠狠压在身下。 肩背被撞得生疼。 身后的门被冲来的段灼踹得震天响: “傅知白你这个混蛋!放开南惜!” 南惜膝盖窝发软,她茫茫地看着傅知白的脸,还没适应傅知白的突然出现,就被眼前这情况给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心跳越来越快,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眼前的人却陌生得可怕,后背又很疼,生理心理的感觉都让她慌乱。 段灼还在踹门,门板被他踹得一震一震,连带着南惜和傅知白的身体也同频地震动。 段灼的话和行为激得傅知白更疯,但他依旧保持着那副优雅地姿态,大掌牢牢地钳住她柔软腰肢,俯身在她耳侧占有欲十足地、嗓音暧昧如情人低语般,说出让人窒息的、给她的选择,他说: “你是要回到我身边,还是,要他消失?” 明明他的嗓音低沉,轻到不行。 南惜却被轻描淡写的话震到浑身一颤。 她终于可以在他出现后,与他对话:“傅……知白……” 她对这样的傅知白实在陌生,对能直接对她说出“要他消失”这番话的傅知白更是觉得陌生得可怕, 第73章 “嘘——”傅知白俯身贴她更近,像他们曾在床第之间,他低哄她时一般,“惜惜,选择。” 她不想回到他身边。 更不想,段灼出事。 南惜绝望地闭上眼,眼泪从眼角不断地落下,她说:“我回去。” 傅知白垂眸看着眼眶通红,眼尾不断落下眼泪的她。 她说回到他身边。 可他却一点都不开心,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像火山喷发出的灼灼烈焰,一滴滴滴在他心脏上,将他心脏灼出一个个不可治愈的深洞。 傅知白抬手想去擦她眼角的泪,南惜却在注意到他抬手的动作时条件反射地、恐惧地避开脸。 傅知白腮角因她回避的姿态凸起一团。 但他没有收回手,他没有办法收回。 温热的拇指指腹徐徐擦去她眼角的泪。 南惜只在他指腹碰到她脸的那瞬间猛然一抖,在意识到他是在温柔地擦去她眼泪时,眼眶红得更厉害,眼泪像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她以为,他们即便分开了,他们都可以有新的生活。 她以为她可以在知道永远不会再见到他的时候,只是怀念他,所以接受他们之间经常冒出的快乐记忆。 他怎么可以,用和从前一样对她温柔的姿势,这样逼她? “我和你回去,”南惜颤抖着哭泣,段灼帮她够多了,她不能让段灼出事,“和段灼没有关系,我求你。” 南惜没有看见,前一瞬傅知白眼眸中,因为她落泪而泛起的心疼情绪。 更没有看见,在听到她为段灼求他时,他倏然转冷的眼眸。 她只听到他用极淡薄的嗓音吩咐: “william,清场。” 第65章 “告诉他,你的选择。”…… 65“告诉他,你的选择。” 化妆室外原本人来人往,嘈杂混乱。 却在傅知白轻声说完清场后,短暂地纷乱了一点时间后快速地安静下来。 南惜呼吸一滞,她太天真了,竟然以为她换了个国家生活,就可以避开他,他的权势覆盖面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惜惜!”外面只剩段灼的声音,可是很快,他的声音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来。 南惜恐惧地开口: “我答应你了!” 前一秒才领了奖收获了观众的喜爱,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正式开启新生活,下一秒就猝不及防被傅知白压在门后,还拿段灼当人质。 傅知白给出的选择令南惜恐惧不已,他竟然说让段灼消失?! 隔着一扇门,她完全不知道段灼会被傅知白的人怎样,而她了解段灼,段灼看着她被他毫无征兆地关进化妆室,他一定不会轻易被驯服,他一定会拼死反抗。 被傅知白压在门上的肩背后的钝痛随着血管蔓延进心脏,在心脏发出刺痛,她仰起头,眼眶含泪:“放过他。” 化妆室门后灯光昏昧,他们贴得极近,傅知白一手还紧紧扣着南惜的腰肢。 她今天特别美,像是没有化妆,却清纯剔透得诱人,这样美的她,用这样动人的眼,在他面前,为另一个男人求饶。 傅知白一向内敛克制的情绪濒临失控。 他手臂的肌肉紧绷,手背上露出的几根青筋明显地凸起。 她为段灼的反复求饶令他对她的心疼消失殆尽。 南惜察觉到他的情绪,后背香汗顺着脊背滑下,她不敢再提段灼的名字,却也不退步地就那么仰头直视着他。 她穿着抹胸礼服,裸.露出的肌肤贴着他质感上乘却冰凉的西装,她被他狠狠地掐着腰,能感受到他沉重而拼命克制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傅知白突然掐住她下颌,在覆上她的唇的前一秒,用令南惜陌生的极低沉冷冽的嗓音说: “你自己告诉他,你的选择。” 他们之间的吻,从来都是温柔的,哪怕是在床上临近最疯狂的时候,傅知白也会顾及她的感受,悉心对待。 而现在他的神色冷然,几乎狠狠地碾压在她的唇上,撕咬缠绵。 南惜被他强烈的吻憋得喘不过气来,求生本能令他推拒他。 她的推拒令他气势更甚。 化妆室的门倏然被从外打开。 南惜背后没了门的支撑力,下意识后仰,被傅知白揽在她腰间的手接了回来,从外面看来,仿佛是她主动在索他的吻。 他们吻过太多次,太熟悉彼此身上的气味。 傅知白交换着她的气息,她换了香水,但独属于她身上的暖香味却没变。 这个认知令傅知白缓下力道,舌尖用巧力撬开她的唇齿,与她深吻。 南惜越来越窒息,在濒临窒息的前一秒,他终于放过她,给她换气的机会。 她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救命的氧,在防备着他的下一个吻时,被他转过身,令她的脊背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 他一只手臂牢牢环着她的腰,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颌,令她无法避开对面人的视线。 对面的人是段灼。 他左右臂被两个高个子黑衣保镖紧紧控制着,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嘴里被塞了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 南惜浑身一僵。 傅知白偏头,嗅着她的发香,离开他,她连爱用的洗发水都换了。 他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嗓音像魔鬼一样,对她重复: “告诉他,你的选择。” 南惜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下滑,滴到傅知白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上。 傅知白这个混蛋。 她听到傅知白的呼吸陡然变沉。 南惜咬紧唇,睁开眼看向对她担忧不已的段灼,她原本涂着浅豆沙色口红的嘴唇被他炙热的吻碾压成了深红,还泛着肿,此刻泛着灼灼的钝痛。 她贝齿放开嘴唇,嗓音沙哑地对段灼说: “我和他回去,”对段灼的强烈愧疚感快要将她摧毁,南惜控制不住地抽泣了下,“对不起。” 傅知白情绪已在失控的边缘,他最后的理智只允许她对段灼说这几个字。 他眼眸微微一抬,危险的目光令高大的保镖都下意识一颤,立刻带着段灼消失在走廊里。 昏暗的走廊,倏然空无一人。 只留下傅知白粗重的呼吸,和南惜抑制不住的啜泣。 “你满意了 吗?” 她还在傅知白怀里,没有转头看他。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 回北城的私人飞机上。 傅知白没给南惜任何处理在韩国的事情的时间,甚至没允许她回去收拾东西。 飞机上已经准备好了她的衣物,都是她以前最爱用的品牌。 南惜卸了妆,换了条舒适点的裙子,抱着膝盖蜷缩在靠窗的沙发上。 她感觉到深深的疲惫感,从认识傅知白开始,用小心机勾引他,又费尽手段离开他,再以一种她即便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抗的方式回到他身边。 这一路与他有关的所有,都令她疲惫不已。 南惜靠在窗边,垂着眼,怠倦地看着窗外起伏的云朵。 空姐贴心地送来果汁,有些担心地看着从上机起就一声不吭也不和任何人眼神互动的南惜,询问什么时候需要上餐? 傅知白用眼神示意她退下。 端来果汁送到南惜面前。 他倾身靠过来的那瞬间,南惜下意识往里缩了缩。 傅知白一顿。 南惜对现在的傅知白全然陌生,以前的,即便在分开之后都让她怀念过的傅知白,绝对不会做出像今天这样逼迫她的事。 南惜在意识到自己的下意识后,不再往里面缩,维持着原来的与傅知白的距离,只轻轻摇头,说自己不想喝。 顿了一秒,又问他:“我必须要喝吗?” 如果他逼迫她喝,她会喝的。 问他的时候,她也没有看他。 在颁奖礼后台走廊上向段灼道歉后,她就没有再说过话,滴水未进,说话时嗓音很哑。 在她没看到的他的眼里,他眼眸中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他启唇,嗓音是比她还低好几度的哑:“不是,你不想喝就不喝。” 南惜轻微地点点头,将头靠回窗边。 傅知白握着玻璃杯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可怖的白。 玻璃杯被他手的力度握得发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在他手里爆炸开。 傅知白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放下水杯。 侧眸看向她。 南惜穿着亚麻的简约款式的长裙,紧紧包裹着自己。 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她在他面前,极度没有安全感。 傅知白感觉自己从知道她消息那刻就在失控边缘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失控了。 而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自从他在傅氏有了掌控权后,他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74章 除了她。 明明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已经到他身边了,为什么他反而会有一种,比得知她从他身边离开时更痛苦的感觉? 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失控感、迷茫感。 让他像是不在她身边,像是被她推开,推进了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海底,一直不断地往下坠也坠不到底。 她明明回到他身边了啊?他们不是应该和以前一样,和她没有和段灼联系前一样幸福甜蜜吗? 可以回去的,一定可以和以前一样的。 傅知白双手抚向南惜的肩,贴近她。 刚才已经瑟缩过了,南惜在傅知白温热的手掌触向自己时,发现自己又想颤,但他会不喜欢。 于是她逼着自己,僵着身体,没有瑟缩。 曾经她觉得他身上十分好闻的、给她十足安全感的愈创木气息在逐渐贴近,铺天盖地而来,却不再让她觉得温暖,只让她觉得窒息。 他上半身靠近。 南惜慌张地抬起眼,确认客舱内没人时她才暗自松了口气,然后依旧维持着不动的姿势。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大概率是她不愿意做的事,但她却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这么僵硬着承受。 如果他......要在这里和她...... 南惜阖眸,喉咙有些发干,肚子难受,有些反胃的恶心。 傅知白没有别的动作,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知道他维持了很久的,双手握着她肩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温热的拇指指腹在她肩头触了触,嗓音温柔的问她: “痛不痛?” 他的声音不再冷冽狠绝,而是像他们热恋时那样温柔低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线里,还喊着微微的颤。 南惜憋了一路的,麻木的情绪,在听到熟悉的、属于曾经对她温柔宠溺的傅知白的嗓音时,像是充满气的气球,倏然有了个针尖大小的出口,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强烈的鼻酸蔓延,带红了眼眶,眼泪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无声地一颗接一颗滑下。 她没有哭出声音,只默默地掉眼泪。 傅知白视线都在她肩后的乌青上。 淡色的乌青如有实质的细细密密的针,一根根扎入他瞳孔里,将他的眼白扎出显眼的血丝。 “对不起。” 他说。 傅知白从未有过这么深重的自厌情绪,他无法控制自己,看到她和段灼在台上以最佳情侣的名义领奖、互相对笑时,他真的,很想让段灼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嫉妒得要疯了。 所以他没有办法控制,只想牢牢地,死死地,将她控制在他身边。 所以伤到了她。 他在演戏。 南惜提醒自己,他怎么能在做出了这么多事的情况下,还在她面前装绅士? 第66章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66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御园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想到,南惜小姐竟然还会回来。 大家在从william那里得知傅先生乘私人飞机去接南惜小姐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欢呼庆祝。 自从南惜小姐离开后,御园完全变了样,没有活力,死气沉沉,现在南惜小姐终于回来了! 他们为南惜小姐的归来做了很多准备。 厨娘准备了一大桌南惜小姐爱吃的菜品。 小幼拉着女佣上上下下地布置餐厅,甚至买了有些夸张地“喜”字,谁说喜字只能结婚用?有喜事发生的时候都能用! 就连一向稳重的老管家,也着急地带着男佣去换上最正式的服装。 平日里富丽高雅的御园,被大家打扮得活像平常人家过年似的喜庆。 管家收到司机即将到达的消息,招呼大家一同在前厅排队站好。 从车里下来,南惜就全程抱臂,哪怕被傅知白护在怀里,她也依旧呈对外防备的姿态护着自己。 精神和情绪双重消耗,太过疲劳,令她步伐缓慢。 傅知白也随着她的脚步,慢慢地跟。 一进入前厅,熟悉的一张张面孔同时欢呼起来,甚至还有口号: “欢迎南惜小姐回家!” 南惜以防备姿态立在傅知白怀里,看到曾以为可能再也无法见到的大家,南惜红了眼眶。 两边呈对立面站着。 御园的工作人员们以管家为首,打扮得生机勃勃,背景的装扮也以红色系为主,看起来喜气洋洋。 而他们对面的南惜却一身素色亚麻长裙,傅知白也是一身黑色正装。 对比十分明显。 管家最擅长察言观色,今天是太高兴想着南惜小姐终于回来了,所以有些冲动失态了,南惜小姐泛红的眼眶,怠倦的面色,很显然并不是为归来重逢而喜悦的。 而傅先生的状态也称得上糟糕。 他迅速地朝南惜小姐和傅先生行了个礼,立刻偏头朝男佣女佣使眼色,大家快速退下。 “先去休息?”傅知白低下头,询问南惜的意见。 南惜没说话,只看了眼餐厅上摆放得满满一桌的佳肴。 他们是如此欢迎她。 南惜没说话,只很轻地点点头,她需要先洗漱。 傅知白把她带回了他们曾经住的卧室。 走到卧室门口时,南惜心头一震,卧室的场景令她有种非常强烈的恍惚感,好像从逃离他开始,再到在韩国发展,都像一场梦一般。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视线扫视着卧室,感觉自己腿有点软。 南惜扶着墙壁,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视线落在细胡桃木镶嵌工艺床头柜上。 上面竟然还放着那本她离开时拍的vogue封面的杂志,连日期都没变过。 南惜抓住自己膝头上的亚麻裙布料,一时感觉,自己即 便和傅知白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自以为了解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对他来说,不是只是一个可掌控的、豢养的金丝雀而已吗? 那他又为何大张旗鼓去韩国?又为何让这里保持着原状,仿佛她没有离开一样? 她离开的这一年里,他没有开始新生活吗? 心情复杂。 傅知白从南惜答应和他回来之后,他的所有注意力和目光就都在她身上,看到她一进卧室就十分疲倦地坐在床边,面对着墙壁,一眼都不看他。 他的心就充斥着强烈翻涌的情绪,痛苦、难过、和不知如何是好的绝望。 他仰了仰头,凸显的喉结上下滚动的线条明显,向来看重自己仪态的人不管不顾地抓了下头发,他在商场从来杀伐果决,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她面前,连话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酝酿了许久,才问她: “很累吗?想不想吃东西?我让她们准备。” 南惜想到刚进前厅时,大家期待的眼神,和餐桌上满满的美食,大家应该为她回来,而辛苦准备了很久。 她问:“我可以下去用餐吗?” 好奇怪,现在她又觉得,好像从日常的细节来说,她是了解傅知白的。 比如此刻,傅知白是知道她很累,不想折腾的,也会知道她是因为大家辛苦准备了美食而想要下去不扫大家的兴,他会觉得她的状态更重要,所以会不想她下楼去用餐,更愿意她点餐让人送上来。 所以她才会问他,她可不可以下去用餐。 等来的回答却是沉默。 南惜以为这又是一种,傅知白贴心式的“为她好”,而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他最想要她做的,不就是乖乖听话吗? 所以南惜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没有回头,垂眸用指尖一下下揪着膝盖处的裙摆布料,说: “我知道了,我想喝银耳粥。” 她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傅知白痛到快要破碎掉的眼神。 南惜听话了,不下楼了,傅知白却依旧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从回到他身边后,第一次正眼看他,却只看到傅知白已经恢复好的眼神,他的眼神......在她看向他时,依然温和。 他嗓音轻缓,依然如大提琴般优雅: “惜惜,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在这里做你想做的事。” 像以前一样,灵动活泼;像以前一样,自如地把这里当成家;像以前一样,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像以前一样,自然而然地对他提出所有要求。 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像生疏的客人一样,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无论做什么都先询问他,可不可以? 她每一次这样问,都像发射出一支利箭,重重射进他心脏。 维持让利箭插进去的姿态,他会很痛,将利箭拔出,会血流不止,令他无力而彷徨。 南惜的眼神更疑惑了。 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她想做的是什么? 第75章 他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他最最想要做的事,就是离开他吗? 南惜不认为他会想听她的真心话。 她只“乖乖”地摇摇头,问他: “我可以请人送银耳粥上来吗?” 傅知白心如刀绞。 ...... 南惜还是没等到傅知白的回答。 他会安排的。 她站起身,去衣帽间里拿换洗衣物。 然后打开衣帽间的门,愣在原地。 不仅仅是卧室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动,就连衣帽间,都没有变化。 她刚搬进他卧室时,衣帽间里还满满当当都是他精心搭配的衣物,后来她住进来,她爱漂亮,他就一件件为她添置,添置到后面,整个衣帽间一大半儿都是她的衣物。 他的衣物只能被挪出一部分到客房里,她还记得那时她都为他的衣物委屈,说可以再做一个衣帽间,专门放置她的。 他却说,可以再做一个,因为她有需求,但他喜欢他卧室旁的衣物间里,塞满了她的衣物,喜欢她的衣物,紧密贴在他衣物的旁边。 南惜闭上眼,甩了甩脑袋,仿佛这样就能甩去脑海中的记忆。 她不敢再多停留,快速地拿出睡袍,逃似的离开衣帽间。 洗完澡出来,茶几处果然已放上了餐盘,餐盘上,除了她点的一小碗银耳粥,还有一碗菌汤炖牛肉。 她确实需要吃点红肉补补力气,南惜拿起雕花小勺,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在一旁假装看文件的人,听到动静,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完全不顾自己,从得知她消息的那刻起,就没有进过一点食。 南惜吃完就去刷牙,然后就往被窝里钻。 她太累了太疲惫了,美食很好地抚慰了自己的胃,她现在需要睡眠。 不知道能不能睡着,但能长久地闭上眼,能够逃避一下也是好的。 可是完全睡不着。 南惜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各种各样的画面。 她领奖时的喜悦、他突然出现的画面、段灼在她面前被捂着嘴崩溃的画面。 南惜蹙起眉,翻过身。 “不舒服?”耳边突然传来的嗓音令南惜倏然睁开眼。 是傅知白。 准确来说,是已经洗完澡的傅知白,他穿着真丝质地的睡袍,立在床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 南惜坐起身,摇摇头。 傅知白掀开被子上床。 南惜开始紧张,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只顾着自己疲惫想早点休息,完全忽略了,今晚会与他同睡。 她该如何与他同睡? 她甚至不想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思绪间,傅知白已上了床,然后朝她倾身而来—— 南惜紧闭双眼,她说服自己,纠结什么呢?紧张什么呢? 她还有的选吗? 被他逮回来,和他做,不是早晚的事吗? 反正都做过那么多次了,就当完成任务好了。 她抿紧唇,拉开系在自己腰间的丝绸系带。 却猝不及防被人握住手腕。 她睁开眼,对上傅知白不可置信的眼神。 “南惜?!”傅知白收回想去关闭南惜那头台灯的手,克制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南惜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误会的羞耻令她涨红了脸,可她真的是误会了吗? 或者说,他难道不想吗?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不是早晚的事吗?难道他把她逮回来,和这种事没有关系吗? 她不明白他的愤怒,也不想她和他争吵,她有什么资格和他争吵呢? 她不过是,他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的对象罢了。 他不想让她拍的戏,她就得乖乖不拍。 他不想让她逃离,即便她用尽心思逃到另外一个国家,他也能用权势轻而易举地将她找回。 他为什么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副好像,她羞辱了他的模样? “不要哪样?”她面色平静地反问: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第67章 占有欲只是占有欲,不是爱…… 67占有欲只是占有欲,不是爱 傅知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明显崩起,凸出明显的形状。 “你明明知道不是!”他面上的痛苦已掩藏不住。 “我不知道!”南惜口齿伶俐地反驳,又重复一遍: “傅知白,我不知道,我现在对你一无所知了,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什么都听你的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他想要她怎么样? 傅知白自己都困惑了,他想要她像现在这个样子乖乖听话吗?想要她做任何事都遵循他的同意,想要她就连亲密缱绻都像完成任务一样吗? 傅知白不知道要她怎样了,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变成这样。 太 糟糕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僵持着,谁也不后退一步。 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该用怎样的方式对待对方。 过了许久,傅知白缓缓地说:“我要你,爱我。” 如果南惜能够像从前那样理智冷静,她会听出傅知白平淡嗓音下的渴求,可此刻的她,几乎是应激状态。 尤其是,在他竟然敢在她面前提到“爱”这个词的时候。 他凭什么要求她爱他?他以为爱也和物质一样,是可以被逼迫,被要求的吗? 南惜几乎像炸了毛的猫一样: “我才不要爱你!你都不爱我你凭什么要求我爱你!” 几乎是在南惜说出“我才不要爱你”的瞬间,傅知白就红了眼尾。 “我不爱你?”他不是质疑她,不是反问她,而是在问自己的同时也问她。 她感受不到他的爱吗? 南惜注意到了他泛红的眼尾,她讨厌掌控欲强的傅知白、讨厌用段灼威胁她的傅知白,可是她没有办法讨厌这样,竟然会在她面前眼眶泛红的傅知白。 她还有好多难听的话,还有好多可以攻击他的话。 但是面对这样的傅知白,她没有办法说出来。 南惜喉头哽了哽,心酸得像被鲜榨的柠檬汁满满浸泡一样,她别开眼不去看他: “占有欲只是占有欲,不是爱。” 傅知白眼尾的红愈加明显,连眼白都蓄起血丝。 他发现自己从未如此无力过,他没有办法反驳。 他真的开始怀疑了。 他本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是她出现,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说爱他,是她一次又一次地与他亲密。 是她教会他,说他们之间,是爱情。 是她教会他主动表现、主动表达。 他以为那就是爱。 可她却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也可以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不是爱,她不仅否认他,还否认她自己。 那么以前他们相处的种种,算什么? 深陷下去的床垫复又弹起,等南惜回过神来,傅知白的身影已经从卧室里消失。 架吵到一半走人算什么? 南惜气得裹起被子,猛地仰倒在床上,把自己裹成毛毛虫。 傅知白憋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从床上离开,想砸上卧室门,却不由得担心声响太大会吓到她,那股子努力在胸腔里上去又下来,半晌都发泄不出去。 只能到南惜刚开始进入御园时住的那个房间去。 他们一同住过的卧室,从南惜离开那刻起,就没再动过,一直维持原样。 而南惜之前住的房间,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房间里挂着满满当当的相框,每个相框里都是南惜的照片。 有她演的戏里的截图、有她拍摄的广告宣传照、还有她拍摄的杂志封面。 其中放在墙面最中间的相框里被框住的,是一面镜子。 镜子上,是南惜写的法语:“quandjepenseàtoi(每当我想起你)”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爱。 不被她理解为爱。 那她离开时,为什么要写下这句? 而他们分开后,她是不是,从来不会想起他。 不会像他,从他们分开那刻起,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她的脸。 傅知白手枕在脑后,许久没有阖眸,他却丝毫没有睡意。 就那么面色平淡地看着镜子上的口红字。 不知过了许久,他才起身,走回他们的卧室。 南惜已睡下,她还是缺乏安全感,将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巴掌大的小脸镶嵌在被窝里,薄薄的眼皮都是红的。 她侧身躺着,傅知白俯下身,看到她眼角处鼻骨涡里,蓄起的水光。 这一幕和他在昨天后台刚看到她时,她穿着漂亮礼服,垂眸笑眼盈盈看手机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他身边,她连睡着,都在流泪。 他害怕看到她的泪眼。 第76章 傅知白站起身,迈着长腿一步步走向旋转楼梯。 她离开后,他都没有时间感受自己,这一年里,所有的思绪都合而为一:找到她。 找到她以后呢? 他为什么会比,她还没出现在他身边时,更寂寞? 傅知白下楼,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书房从她出现过,他就很少用了,晚上办公也总会在卧室房间里和她一起,在办公疲倦时,抬眼看看沉浸在剧本里的她,好像就又充满了力气。 他走向吧台,把自己灌醉的话,会不会能熬过这一晚? 修长指尖拎起酒杯,往里面倒满最烈的威士忌。 他已不顾礼仪,甚至倒到下一秒就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程度,然后仰头一口饮下。 仿佛这样,就能加快喝醉的进度。 “先生?”从南惜小姐神情不对回到御园开始,老管家就睡不踏实,听到楼下吧台处的声响,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下来。 竟然是傅先生借酒浇愁。 从得知南惜小姐离开消息的那刻起,先生都没有这样饮过醉酒。 眼看着先生又往杯中倒进满满一杯,仰头喝水一样饮下,面色半点不改,即便逾距,管家也担忧地去拦:“先生!” “您好久都没好好用餐了,昨天一整天也没见吃什么东西,不能这样喝烈酒,很伤身体的。” 酒精沾染上神经,却没能让人忘记任何,反而让人思绪更清醒,清醒的每一根脑神经都在提醒他,她不爱他。 傅知白垂眸看着被管家拦下的酒杯,昏昧的灯光将他浓密的眼睫投出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叔叔,”管家骇然地听到先生竟然叫他,只有在先生很小很小的时候才会叫的称呼,他听到傅知白问: “我该怎么办?” 该拿我的惜惜,如何是好? ...... 自从那晚吵架之后,南惜就和傅知白开启了冷战模式。 整个御园的气氛,都像是被封了一层冰霜一般,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安静的、看着南惜和傅知白的眼色生活。 说是冷战,其实更像是南惜单方面发起的,傅知白依旧会温柔地和她对话,问她想吃什么?或者想做什么? 前提是,他都陪着。 傅知白无法再承受南惜在他面前消失的任何可能。 如果去哪里,傅知白都要一起,那南惜选择哪里都不去,就在御园里待着。 傅知白将所有工作都挪到了御园办理,南惜喜欢安静,不喜欢外人来御园,所有的工作会议,他就都改成了线上的。 还好,傅知白没有让她断绝所有关系,为她重新购置了手机,手机上拥有被他允许联系的对象的联系方式。 南惜和红姐恢复了联系,红姐在电话那头关心:“你准备休息到什么时候出来工作?你离开前的工作和资源都被傅先生维持了原状。” 就连那些亟待开机的剧,他竟然都有能力令之维持原状。 南惜抱着腿坐在花园的阳光房里,眨眨眼,回道:“再等等吧。” 傅知白并没有要求她不许工作,但她工作,他也要同往。 外面花团锦簇,绿树成荫,阳光房里温度适宜,四 季如春,南惜感觉自己的状态就和此刻在这透明的阳光房里一样,可以活动,仅限于阳光房内,她在被他建造出的透明城堡里生活,像一个洋娃娃,可以打扮得漂亮,可以出行,但不能离开透明城堡。 她曾以为,自己所求是名利,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自由。 人永远都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拥有欲望。 一只白翅蝴蝶翩跹而来,在蓝中透紫、紫中揉粉的无尽夏花丛中汲取花粉。 南惜目光如影随形,仿佛要将自己的魂魄也看进这只蝴蝶里。 傅知白结束一场股东会,捏着眉心抬眸,瞳孔里倒映出南惜抱着腿缩成一团的身影,顺着她目光看去,他看到那只振翅的蝴蝶。 他忽然想起,在找她途中,有合作方知道他曾重金在拍卖会上拍下一枚蝴蝶胸针,赠送了他一只罕见的蝴蝶标本。 他立刻让管家取来。 “惜惜,这是戴安娜蓝闪蝶,”他单膝跪在她面前,为她介绍: “听说这是morpho属最罕见而非凡的蝴蝶,五十多年来,没有一只在野外被发现。” 这只蝴蝶标本真的非常漂亮,蝶翅蓝色为底,被揉进了梦幻的浅紫色,即便已历经半个世纪,蝶翅色彩鲜艳依旧,仿佛会发光。 南惜垂着眼,说不清自己在看到这只蝴蝶标本时的复杂心绪。 “真漂亮。”她淡淡地夸。 “喜欢吗?”傅知白抬眸,温柔地问。 南惜接过蝴蝶标本,牵起嘴角:“很喜欢。” 不知为什么,南惜目光下意识挪向窗外,那只没那么漂亮,却自在栩然的白翅蝶。 傅知白抬手,温热指腹碾去她嘴角的弧度,是不是太久没有演戏?她演技变得好差。 演喜欢,都演得这么假。 傅知白看向窗外,花丛里种满了斑斓柔和的无尽夏。 他记得以前看过一本植物书,对无尽夏的花语记忆深刻: “不灭的希望与持续的美好。” 她是枯萎的无尽夏。 第68章 他偏要执着 68“放过她吧。” 一年半前,也是在这里,南惜带着他堆雪人、打雪仗。 她娇艳灵动肆意玩乐的模样傅知白现在还历历在目。 可是现在,明明是同样的地点,明明此刻花园里春意盎然,她却失了活力。 傅知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傅氏总裁近期几场重要会议傅知白竟然都没出面。 即便纪嘉树知悉傅知白向来低调,从不会出现在媒体的镜头上,但他本人也从未“低调”到完全不露面的程度。 傅氏股东虽都唯傅知白马首是瞻,但次数一多,集团内部也免不了闲言碎语。 傅氏集团旗下去年才刚敲钟的一家多模态ai公司,股价就因傅知白这次重要的股东会未出面而引起波动。 在傅知白连与环宇的会都推了之后,纪嘉树觉得不对劲,没和傅知白打招呼,径直驱车前往御园。 傅知白逮回南惜这事儿,他有所耳闻。 哪怕他进不了御园,隔着御园最外层的那扇门,他也得见到傅知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纪嘉树没想到,他不仅进了在南惜入住御园后就再没进入过的门,还见到了,另外一面的傅知白。 他是在书房见到的傅知白。 南惜也在。 她在书房的角落里,一个人陷在墨绿色的鹅绒桃花心木学者倚里,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见他进入,才浅浅抬了抬眸。 见过了南惜离开这一年里,傅知白疯魔的模样,纪嘉树知道南惜在傅知白心里的重量,没敢忽略,专程转脚去给南惜打了声招呼。 她才正式地坐直身子,朝他点了点头。 好好的姑娘看着状态挺颓的,跟病弱时期的林黛玉似的,没半点儿力的模样。 纪嘉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南惜时,在《春光叹》剧组,他因着傅知白的缘故,有心想让这姑娘在圈里的路走顺些,问她想不想进环宇。 她那双漂亮的眼,竟然能真跟他在他侄女儿天天追的那动画片里看到的,被仙女的仙女棒瞬间点亮的宝石似的,倏然发光。 现在,连眼眸都是黯淡的。 而傅知白看起来没什么大的表情,面色平静无波,眼神却不对劲。 他不再从容。 当年傅叔叔猝然离世,傅知白远在伦敦,等他回国,傅氏内部盘根错节,派系已斗争得硝烟四起,有改朝换代易主之势,众人皆等着他被斗争退出的消息。 可他就那么观望着,等傅氏被几大派夺得股价狂掉,市场已对之无信心时,才轻描淡写带着身后的巨额外资进入,令傅氏起死回生。 他那时容貌还略显稚嫩,手段却狠,前期不争不抢,后期让那些股东一个个求着他接班。 被求着坐上傅氏总裁之位后,下一步就是大刀阔斧斩断那些根系,现在还存留的,哪怕心有不服,也不敢多说一句。 从此,没人敢小瞧傅知白。 那么艰难的时刻,傅知白都是从容怡然的。 可现在的傅知白,对南惜却有一种,对自己的选择不笃定的不从容。 知道纪嘉树找傅知白是有事儿,南惜不想打扰,她慢慢吞吞地将书放在椅垫上,扬了点声问傅知白: “我可以去餐厅用下午茶吗?” 冷战的这段时间里,傅知白其实对她要做什么没有束缚,只有一个核心要求,她需要时刻在他面前。 所以她在离开书房、等待他与纪嘉树不知道需要谈论多久的时间里,需要向他报备她想去哪里,遵循他的同意。 第77章 以前他们热恋时,她最爱报备,恨不得让他时时刻刻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我在吃早餐,今天有很重要的封面拍摄,需要消水肿,喝冰美式,不过我有乖乖先吃一枚煮鸡蛋垫垫胃,没有空腹喝哦!” “化妆啦,化妆师用美妆蛋拍我脸时疯狂用力‘哒哒哒’的,感觉好像在挨暴击哈哈哈!” “拍完啦!饿了一天,今晚想吃香喷喷高热量的惠灵顿牛排,傅先生今晚能不能不加班,和我一起长胖?!” 曾经也曾俏皮刻意称他“傅先生”,只语气亲昵,没半点儿“先生”感,现在没称呼他,只询问他意见的每一句,前面仿佛都加上了疏离的“傅先生。” 痛苦大概会被折磨的时间与次数冲淡,傅知白刚开始听到南惜这么问的时候,心就跟被利箭扎了似的疼得厉害。 现在大概是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也疼,但好像疼得麻木了。 他看向南惜,一双暗流涌动的眸,对上南惜无波无澜的,许久,他点点头。 南惜转身离开书房。 纪嘉树在心里长长叹了声气。 他和傅知白从小就是发小,傅知白他了解,他们这样家庭出生的人,小时候或许还有几分情谊,长大后能长久相处的,多是利益关系。 虽都说的是北城顶级圈子里的,但即便是这个圈子里,也是分了级别的,像谢临川,在外面也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但在他和傅知白面前,只是纨绔罢了。 他能和傅知白成为长久的朋友,也是源于他们之间等级别的利益互换。 彼此利益所需,所以能长久。 但南惜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看她的样子,或许她曾渴望、也曾进入,但明显,水土不服。 纪嘉树会为南惜可惜,但他今日来,并不为南惜,而是为傅知白,傅知白无论如何折腾南惜,只要不影响到他自己,他无所谓。 但傅知白受南惜影响,且影响颇深。 他不得不来。 “你想找的,就是这样的南惜吗?” 纪嘉树也懒得兜圈,再兜下去,他怕环宇股价都跟着折腾,之间开门见山。 傅知白没有搭腔,他端坐乌木茶案前。 青瓷茶具排列整齐,他玉似的指尖轻触,取下盖碗,微微倾斜,注入沸水。 无声无息,自有韵律。 傅知白还有泡茶的功夫,会不会事情也没有那么糟? 纪嘉树垂眸看傅知白动作行云流水,跟艺术家似的。 难得能品次他泡的茶,纪嘉树不再开口,安静等茶喝。 看着看着,却看出了问题。 他看到傅知白手腕轻转,将沸水倒出青瓷杯,然后又注入沸水。 然后拎着沸水浮盈的 青瓷杯,半晌没动。 仿佛失了知觉,泡个茶都跟自虐似的 纪嘉树拧起眉,直接从傅知白手里夺下茶杯。 他只碰了一秒,灼热的杯壁就将他指腹触得滚烫。 青瓷茶杯被丢落在乌木茶案上,发出钝钝一声沉响。 傅知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慢条斯理取出浣尘巾,拂去指间水珠。 “我只能找回这样的她。” 言外之意,他无能为力。 “放过她吧。”纪嘉树说:“何必呢,你要是只是想让她在你身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都行,我也就不开这口了,但你不是。” 傅知白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被灼得绯红的指尖处,没有说话。 “傅哥,”纪嘉树正色道:“南惜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秉承利益至上,普通人正常的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在他们眼里,都是无用的东西。 傅知白在南惜身上,体会了一次爱情,就当丰富了一些人生经验,丰富了也就过了。 不能再执着。 “都是肉体凡胎,哪里不一样?”傅知白嗓音冷淡。 他懂,但偏要执着。 纪嘉树气叹出了声: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非要执着什么?你和她的关系并不仅仅包含你和她,你身后牵扯得太繁杂,你是傅氏总裁,一举一动都和股价挂钩,还有你母亲,现在你们还没闹大,要是被伯母知道了,她也不会同意的,难道你还想和她结婚吗?” 结婚? 傅知白以前从未想过。 遇见南惜后,他亦没想过别人。 见傅知白不说话,纪嘉树以为自己的说服有效,赶紧趁热打铁加强度: “还有南惜,她这么不情愿地留在你身边,你想就这样软禁她,软禁一辈子吗?” 傅知白垂放在乌木茶案上的指间倏然收紧。 骨节凸起,青筋明显。 傅氏、股价、母亲,那些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意的东西,他都根本不在乎。 结婚?她若是愿意点下头,他可以明天就筹备好婚礼。 这些都没让傅知白心湖掀起半点波澜,可纪嘉树的最后一句。 她这么不情愿。 软禁。 却重重戳中了傅知白的心。 原本千疮百孔还在滴血的心脏,根根利箭被他悉数拔出,血流成河。 ...... 南惜就那么提了句想用下午茶,到餐厅时,桌上已摆满满满一桌。 她从回来开始胃口就不大好,从前吃什么都馋,都需要克制,现在再美味的食物,在她面前都索然无味。 索然无味,无所事事。 这就是她在御园的生活状态。 松软的司康被咀嚼得甜腻到不行,南惜慢吞吞咽下,饮了口伯爵茶,没解到腻,又慢慢吞吞饮下一口茶。 在傅知白看来,她就像是一个披着南惜皮的机器人,一举一动都显得机械而无力。 他在她对面坐下。 从他出现在她余光里,她就注意到了他高大优越的身形,他坐在对面,她情绪也没起半点儿波澜。 是傅知白先开口:“去工作好吗?你想要什么资源?或者想不想去旅游?”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你,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好吗? 他语气平静,南惜却听出了他平静语气下的情绪翻涌。 她顿了一秒,反应过来。 可是豢养在笼子里的鸟儿,和看似放出去拥有自由,实际却牵了条相连的透明风筝线的鸟儿,有什么区别呢? 她说:“不用,待在御园挺好的。” 第69章 “我放你走。”…… 69 “我放你走。” “原来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不开心啊。”傅知白浅笑着说。 他的嗓音和神情,都像极了他们在书房初见时,他温柔优雅的状态。 声线醇厚流畅一如既往,像是最顶尖的音乐家在大提琴下奏出的低调尾音。 重逢后清瘦许多的他高鼻深目得愈发明显,眼神却和煦依旧。 南惜瞳孔微微放大。 从她刚回来他们吵完架那晚起,他们之间就一直保持着虚伪的和平相处状态。 彼此心知肚明,却假惺惺地以礼相待。 而此刻猝不及防地被他以如此平和的状态掀开虚假帷幕,除了惊讶,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争执之后,也只有此刻,她才有了真实的反应。 这个时候,她才变回了他熟悉的、灵动的南惜。 傅知白唇角笑意渐深,勾起的笑弧里,藏着南惜看不见的悲伤。 他淡淡的、轻轻地说:“我放你走。”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爱你想爱的人。 纪嘉树离开后,傅知白一个人陷在书房的天鹅绒学者椅里,坐了好久好久,他想起曾经和南惜一起在影音室看的那部他完全不理解结局的电影。 电影名字是:《mebeforeyou》。 南惜已看过一次,因为太喜欢,又专程请管家买好版权邀请他再陪她看一遍。 她当时说,这是一部改变了她爱情观的电影。 曾经以为爱情最好的结局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男女主遇到的所有波折就都值得,所有的一切都该为男女主的爱情让步。 但这部电影让她明白,爱情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生命里还有许许多多重要的东西。 比如亲情、友情、事业、尊严和自由等等。 当时傅知白看完并未多想,只想,既然爱,当然不能放手,必须要在一起。 换位思考,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爱人离开自己。 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明白了,同时也理解了以前看的一本书里的一句话,来自《educated》: “你可以很爱一个人,依然选择和她说再见。” 她不能再陪他拉长人生的长度,但拓宽了他人生的宽度。 她终于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 所以他选择和她说再见。 因为他很爱这个人。 南惜不敢置信地微张着唇。 她......她以为她会永远维持着这样的冷战状态和傅知白一直在一起。 第78章 或者会有什么重要的突发事件,像电视剧里的重要情节那样,导致他愿意让他们分开。 从没想过会在如此平淡的一天,平淡到没有任何特殊事情发生的这天,他选择放过她。 傅知白唇角笑意更深,这次是真心的,因为看到她可爱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南惜才迟疑着试探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 傅知白唇角笑意微敛,他无法在要将与她离别的此刻说出: 因为我爱你。 他淡淡启唇:“没有为什么。” 就像他只是平淡的、简简单单的,做出了一个决定而已。 不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因为向来运筹帷幄在商场上杀伐果决无惧任何质疑的傅先生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瞬间惧怕她的追问。 他怕她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傅知白直接转移话题: “你之前在国内的资源都还在等你到位后启动,不需要因为远离我把那些都抛弃,你应该不会,想切断和我有关的一切吧?” “不会。”南惜说。 那些她曾费尽心机才获得的、还在等待她的资源,既然傅知白已经选择放过她,既然还在等她,她不会因为傅知白而全部放弃。 他眉峰微挑,笑得英俊——而自豪。 为他的,即便到了分手这刻也想夸赞做得好的小姑娘。 没想到能和傅知白这么平和的分手,南惜贝齿咬住唇,垂眼再抬眸间,薄薄的眼皮泛起浅浅的红。 “这次,我可不想惹你哭。” 傅知白的嗓音给她的感觉像他们初见时,飘落在她掌心的第一片初雪,轻柔又带着清冽的凉意,初雪又融化成温暖: “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希望你能想到我。” 这次, 南惜没有答应。 怎么会有人的分手,无关风月,只关心对方的前途? 南惜明白这是傅知白的绅士礼仪,但他给她的已足够,未来的路,她要自己闯。 南惜弯起眉眼,礼貌地对他道谢。 为他无论是否真心,曾为她做过的所有,也为他此刻宽容的放手。 “我去整理,”南惜说:“我明天离开可以吗?我想先去趟首尔。” 她被他逮得太突然,都没来得及和那边的同事朋友们说明情况,未来工作的重心大概率在国内,她在那边的工作也需要交接。 也需要让段灼知悉她的现状,请他不要再为她担心。 “当然,”傅知白回答她的问题,没人知道他多想再多留留她,最后,他说: “明天可以让我送你一程吗?” “当然。”南惜也学着他的答案来回应。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却又像是将什么话都说完了。 沉默了片刻,南惜先开口:“傅知白,我希望你好好的。” 这一场飞鸟和鱼的相恋,她信他有片刻爱过,这场意外,也是时候让他们各回各的世界了。 ...... 南惜是中午的航班。 早晨八点,镶嵌在定制柜体顶部的隐藏式灯带散发出柔和的暖光,为站在镜前的傅知白身体轮廓渡了一层温柔圣洁的淡金色光边。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戗驳领正装,挺括的肩线流畅地收束至劲瘦的腰身,纯白色丝绸质地的衬衫领口处温莎结紧扣。 量身定制的套装,将他内敛与矜贵的气质包展现得淋漓尽致。 傅知白面色沉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抬起左手手腕,为自己戴上一支百达翡丽劳力士腕表。 他精心打扮,赴一场重要的,离别宴。 南惜整理好所有下楼时,管家告知她,傅先生已在车里等待。 今天傅知白就是司机。 他说了送她,最后一程,是奖励的时间,车内的狭小空间里,只他和她。 南惜的行李都在首尔的家里,御园里她重新入住后添置的,她都没拿,只整理了些日常需要的简单行李,加在一起,也就一支二十寸的小行李箱。 管家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傅先生开车,南惜小姐又一副正式离开的架势,他没为南惜小姐拉开车门,安静地退下。 御园里,老管家携一众佣人安静地侯在门厅前方。 第一次告别是逃跑,南惜没有机会和大家告别。 这一次告别光明正大,南惜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告别。 她感激大家的照顾,临到离开,也只能微笑着和大家挥挥手。 怕再看到小幼哭红的双眼,南惜挥手后就立刻拉开副驾驶车门。 今日傅知白屈尊为她当司机,她不能不顾礼仪,真把他放在司机位。 劳斯莱斯幻影内,萦绕着专属于傅知白的气息。 淡淡的愈创木与神秘的烟感气息融合,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香味都是南惜极大的安全感来源。 先闻其香,后见其人。 南惜在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傅知白时,微怔。 傅知白今天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将他优越的骨相完全展现,冷峻的发型完美地将他侧脸每一处凌厉线条凸显——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 有矛盾的这么长时间里,她对他的矛盾感情,令她忽略了他极具冲击力的英俊。 现在别开视线,实在有刻意的嫌疑,南惜努力展示出没被他英俊到不可思议的脸的演技,很礼貌地朝他道谢。 谢他为她今日的送行。 虽然即将奔赴一场离别,但南惜没像傅知白这么正式地精心装扮,就随意的穿了件薄荷绿色过膝裙。 她坐上副驾驶座位看向傅知白时,傅知白才刚从她身上挪开视线。 他不敢多看,怕会被她看出他的不舍。 她永远不会知道,当初环宇那场生日宴里,她身着墨绿长裙出现,是如何像为黑白电影渡上色彩一般点亮了他的世界。 今日她依旧以同款颜色离去。 如当初为他的人生电影带来色彩一般,再次带走他人生电影的绚烂。 傅知白显眼的线条性感的喉结在笔挺的衬衫领口上方上下滑动,嗓音像上等的天鹅绒拂过耳廓: “是我该谢你给我机会让我送行。” 他变回了克己复礼的绅士傅知白,南惜不再多言,自然地避开视线,看向窗外。 机场离御园不近,他们提前3小时出发,不用赶时间。 傅知白开车和他人一样温和,除了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让人感觉不到车行驶。 从御园朝机场方向开,车道从无一辆车,到车辆渐多。 傅知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掌握着方向盘,在即将汇入车流的前一瞬,脑海中倏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撞上去就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眯起深邃的眼眸。 撞上去,车身爆炸,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第70章 爱的本能超越了求生欲…… 70爱的本能超越了求生欲 劳斯莱斯幻影在前后车的暂缓停滞中,顺利驶入车流。 傅知白紧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徐徐放松。 因用力而泛白的骨节渐渐恢复正常的微红色。 南惜对傅知白疯狂的念头毫无所知。 更没察觉到,身边的人徐徐放缓的呼吸。 在导航的指引下,汽车与机场的距离逐渐被拉近。 傅知白侧眸看了眼屏幕,导航显示,还剩一个红绿灯,他们就要分开。 这一路,两人都没有交流。 对不起在这一刻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可惜没有橡皮擦,可以擦去她对他不好的记忆。 但转念一想,无论以何种记忆,能让她记住他,也是好的。 信号灯从黄转红,傅知白踩下刹车。 他看着挡风玻璃前方的红灯,轻声说: “youonlygetonelife.it'sactuallyyourdutytoliveitasfullyaspossible.” (生命不重来,你的义务就是竭尽所能地活得精彩充实) 哪怕你生命的精彩充实,和我再无关系。 有点突兀,但对他们而言,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贫瘠。 南惜眼眶泛起红,她记得这句台词,来自她最爱的电影《mebeforeyou》。 明明两人没有对视,她却知道,他在用余光瞥她。 南惜缓缓的、点了点头,她会让自己生命活得精彩充实。 信号灯红色跳转成绿。 傅知白踩下油门。 劳斯莱斯幻影刚平缓地滑出去,左侧就倏然冲来一辆黑影! 傅知白根本来不及思考,千分之一的空白里,爱她的本能压倒了求生欲。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几乎要扭断方向盘般猛向右打方向盘。 同时朝南惜大喊:“抓紧!” 南惜只感觉大脑空白了一瞬,再有意识时,整个人已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疯狂旋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砰——!!!” 第79章 驾驶座那边的挡风玻璃爆炸声、安全气囊同时弹出的爆炸声。 南惜恐惧地想叫出声,却发现声音被堵在嗓子里,连尖叫都成了奢望。 她慌张地想去看傅知白,他那边传来连续的撞击声,每一声都让南惜的心脏被重重地撞击一次。 可汽车还被撞得不断在移动,她的身体根本不受控! 不知过了多久,汽车终于被撞停,极度的恐慌从南惜心里升起,在嗓子眼里憋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可以发出来: “傅知白!” 傅知白身体左半边在外面那辆车刚撞上来的瞬间麻木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后面朝右转方向盘途中被他巨大的冲击力死死压在已扭曲变形的驾驶座上,等车停住,剧 痛才像姗姗来迟的巨大海啸,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 他喉咙里泛着浓重的铁锈味道,眼前一阵阵发黑。 耳蜗里是不断尖锐的耳鸣声,好像遥遥的远方,传来南惜的声音。 南惜......惜惜....... 傅知白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极艰难地、缓慢地转动剧痛的脖颈。 安全气囊的粉末弥漫整个车内空间。 他的视线在恍惚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傅知白!”南惜嗓音发颤,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傅知白,他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此刻已经被冷汗和血污浸透,墨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轮廓分明的脸上,还在滴血,根本看不清伤口在哪里。 他看着她,眼神迷离:“有没有事?” 南惜拼命摇头,眼泪已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失去他的巨大恐慌感铺天盖地,几乎要将她覆灭,她凑到傅知白面前,努力贴近他,手伸出来想碰他却因为不知道他伤口在哪里而不敢。 “你不要睡,傅知白千万你不要睡,”南惜慌张得手都在颤,用尽全力去推车门,对着外面大喊:“救命——” ...... 南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了。 等意识回笼,她已经瘫在icu外的座椅上。 脑海里全是傅知白受伤的画面。 他没有听她的话,在确认她没事后,他就闭上眼。 南惜垂在膝盖上的双手不断地颤抖。 脑袋里的画面混乱得不像话,像剪辑坏掉的电影,每个镜头争先恐后往眼前钻: 他紧蹙的眉,紧闭的双眼、急促而浅弱的呼吸。 他被急救人员剪开的昂贵西装、衬衣,他沾满血色的身体上被包裹的绷带—— 急救人员那么急那么快地给他包扎,可绷带却像是毫无用处,暗红的血色不断在他白色的衬衫上蔓延。 南惜浑身止不住的颤,她拼命让自己冷静冷静。 明明她在遇到好多重要的事都可以冷静! 可她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起来,她恨不得冲进icu!去求医生、求护士、一定要救救他! 曾经看电影时觉得那些爱人出事时崩溃完全没有理智的角色太夸张,临到自己她才知道有多真实。 什么理性、什么体面,全都是鬼话! 南惜不断地用沾了傅知白干涸的血的手去擦眼泪,眼前却越擦越模糊。 傅知白被人从汽车里救出来的画面历历在目。 急救人员见多识广都对车祸现场感到震惊,她记得他们的对话: “人求生欲本能是保护自己,驾驶座通常都会往左转,他竟然往右转。” 所以他伤得那么重,所以他在确认她没有大碍后直接昏迷了过去。 而她还可以在这里坐着。 他对她爱的本能,超越了求生欲。 “南惜小姐!”管家匆匆朝她奔来,身后跟着同样慌张的小幼。 南惜沉浸在可能会失去傅知白的恐慌里,完全没有精力去应。 管家在接到电话时已大概清楚情况,看到南惜人后立刻安排。 “南惜小姐,您先和小幼回去整理休息,我已安排好了,等傅先生急救手术做完立刻转院。” 傅氏拥有最好医疗资源的私人医院。 目前消息他只告诉了纪嘉树,可傅先生车祸是大事,他瞒不了多久,不能让傅氏的人和南惜小姐见面。 “我不要回去!”南惜在管家面前情绪第一次这么失控:“我要等他醒来。” 我要确定他没事。 “南惜小姐!”管家蹲在她面前,肯定地对她说:“傅先生不会有事的!” 南惜抬起眼,恐慌迷茫的眼里因管家斩钉截铁的话,像是镜头倏然有了焦点: “真的吗?他不会有事?” “绝对不会,”管家说:“您一定要坚强,要陪着傅先生好起来,等会儿傅氏的人会来,如果看到您在这里,会很难办。” 傅氏的人会把过错怪在她身上,那一定是傅先生最不愿意看到的。 “您现在必须走,我会随时给您傅先生的最新消息,等傅氏的人处理完,我会立刻请纪先生来接您看傅先生。” 南惜颤抖的手指缓缓握成拳,管家说得对,傅知白一定会没事的,她不能慌,她要坚强起来。 管家没明说,她却明白管家的意思。 “好。”她在小幼的搀扶下站起身:“这里您多费心,最新的消息要及时给我。” 小幼带她坐电梯下停车场。 南惜让自己坚强,现在她不能倒,要做那个能撑起来的人。 她的伤虽没有傅知白重,但也算不上轻,额头被绷带包裹着,坐着还好,站起来行走,不知是情绪失控哭太久,还是被撞得,现在泛着沉沉的晕。 人走路也轻一脚重一脚的,仿佛踩在棉花上。 ...... 那个夜晚,南惜通宵未眠。 管家不愧是长久跟在傅知白面前的人。 尽管傅知白处于昏迷之中,他的安排却井井有条。 傅知白出事的新闻苗头直接被纪嘉树那边按下,目前傅氏正常运转,公司里除了亲信,没人知道傅先生出了事。 傅知白最紧急的手术做完之后立刻安排私人飞机转院。 对来探望的傅氏的人只说先生意外车祸,恢复良好中,就挨个打了回去。 但凡有人质疑,就推说会等先生醒来请先生向他们说明。 没人敢惹傅知白,也没人敢让傅知白亲自说明。 尽管没看到傅知白人,大家心有疑惑,也不敢过多在管家面前表达出来。 反正傅知白人做不得假,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时间会告诉他们。 傅知白转院后,管家立刻安排南惜到医院。 傅知白已做完手术。 但还在昏迷当中。 傅氏私人医院的顶层vip套房里的病床上,他安静地躺着。 病房里没人敢来打扰,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 套房很宽敞,陪护床和顶级酒店一样大,南惜却只坐在傅知白病床旁边的移动椅上,只要在清醒的时候,目光便一瞬不瞬地,锁定在傅知白脸上。 他深陷在病床的纯白里,穿着浅蓝色条纹病号服,原本瘦得略显凌厉的轮廓在严重失血和长时间的昏迷中显得柔和,且易碎。 额角的紫红伤口在经过处理之后显得更触目惊心。 他的呼吸很浅,浅到氧气面罩的薄雾都不明显,浅到南惜需要时不时贴近,细细观察他微弱的呼吸,才能放心。 他浓密的睫毛在眼脸下投出扇形阴影,曾温柔的、宠溺的、痛苦的、狠厉的、充满各种情绪的深邃如渊的眼眸,此刻安静地闭合着。 南惜就这么长久地,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等傅知白醒来。 就连医生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从开始的笃定,到现在的,心脏开始浅浅浮起恐慌。 她好怕,好怕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 第71章 实际上是个疯子 71实际上是个疯子 傅知白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中指指尖夹着脉搏血氧仪,南惜小心地避开仪器,轻轻地将手放在他掌心。 他昏迷后,会时不时发烧,现在掌心就很烫。 第一次发烧时,她着急地去找医生,医生在检查之后对她说,对于现在的傅知白而言,发烧反而是好事,意味着他的免疫力在做抗争,在努力。 南惜缓缓地俯身,将下巴抵在他同样发烫的小臂处。 感受这样的身体温度,才能给她一些安慰。 她从未觉得这么无力过,即便是傅知白强迫她和他回来时,她也可以对他通过发脾气的方式发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知道他很难受,可看着他醒不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憋着的情绪和心疼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连带着心脏都泛着钝痛感。 脸颊不自觉泛起痒, 她用另一只手去擦,才发现自己又在掉眼泪。 南惜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她不想再去擦,而是偏头贴着傅知白小臂,嗓音带着哭腔: 第80章 “傅知白......你一定很痛、很难受吧。” 大学时期上表演课时,表演老师说,植物人其实是有感觉的,他们的感觉就像是被封闭在了一层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可自己却被困住了,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 南惜想到傅知白此刻在受着这样的罪,就觉得心都快要痛死了。 “笨蛋,”南惜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往下落: “干嘛要往右打死方向盘啊,医生说如果你不打死的话,伤不会那么重的。”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们受伤的程度是一半一半。 也不想她现在好好的,而他生死未卜。 “你能听见我的话对不对?傅知白,你加加油好不好?快点醒来好不好?” 指尖倏然被握了握,南惜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抬起上半身看向傅知白。 氧气面罩下,白雾一显一失,是他呼吸渐重的证明。 南惜迅速凑到他面前,看到他泛白的薄唇翕动像在说些什么。 “傅知白——你说什么?”她将耳侧贴到氧气面罩边。 刚开始,他的声音极小,只知道他在发音,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南惜很着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xixi——” 南惜探身准备去按急救铃的手一顿。 她垂下眼,看到傅知白一次比一次清晰地呢喃出:“惜惜。” 南惜泪如雨下。 她怎么会觉得傅知白不爱她? 他曾对她好的种种画面如走马灯,一帧帧在眼前飞速划过: 是她进入御园难堪不安时,他浅笑着在藏书阁朝她递出的一纸租房协议; 是他为她请红姐出山当经纪人; 是他为她建立的,只独属于她一人n&f大楼; 是她一句想看电影,他就为她建造私人影院,在闲暇时间,明明没有看电影习惯的人,一部部陪她拉片; 是她想玩堆雪人、玩打雪仗,他就配合得陪她闹; 是他为她一次次逆转所有负面舆论; 是他在她远在深山拍戏时,明明忙碌却千里奔赴; 是她在拍清宫戏找不到感觉时,为她购置一座四合院; 是他冒着暴雨,因她害怕匆匆而来,暗暗道一句喜欢; 是她让他念句法语,他却用极度悦耳的嗓音为她念出法语情书做回应; 是她在红毯上被台阶困扰,而素来低调的他却装作“保镖”,护她一路; 是她一句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就真的去为她摘下。 还有好多好多。 她在发现他的不坦诚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看到了他“真实”一面的痛苦中,却全然忘了他曾对待她的种种,远不是一句“虚伪”可以概括的。 她随口一句小事,一点小情绪,他都通通记得,且都去解决。 他对她,一桩桩一件件一句句,分明都是爱。 她忽略了,他也不知道那是爱。 傅知白像只是在梦境中,说出了梦话一般。 在从模糊到清晰地念出南惜名字后,又沉沉昏迷过去。 留在南惜一个人,在他臂窝哭泣。 ...... 期间,傅氏的人没有出现过,就连傅知白的母亲,都被管家和纪嘉树联合糊弄了过去。 傅知白昏迷已经三天了。 重逢后他本就瘦了很多,昏迷的几天里,侧脸轮廓更显瘦削。 除了南惜,傅知白的病房只有管家和纪嘉树能进。 纪嘉树工作繁忙,还得帮着梳理傅氏这边的事儿,只能晚上过来。 三个人也没什么话聊,傅知白昏迷,他们都是最想傅知白醒来的,也没兴致聊天干别的,就那么安静地待在病房里,听监测仪的“滴答”声、看输液管的液体掉落。 南惜在被管家打气之后,就坚信傅知白会醒过来。 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她主动将傅知白有开口说过话的事告知他们。 希望大家也一同坚信。 管家高兴得直擦眼睛。 当时傅知白出事,他作为御园的管家,必须支撑起来。 可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看着先生长大,对先生比对自己孩子还用心,先生如果真的——那对他而言,和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区别。 纪嘉树是后悔,早知道给傅知白把南惜送走的建议,能让他疯成这样,他怎么说也不会让傅知白把南惜送走的。 他和傅知白也算从小一起长大,除开出国读书那几年,几乎都算是在一起,他到今天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点了解傅知白了。 他看上去那么温和理性的一个人,实际上是个疯子。 车祸情况交警已经调查了,即便是在突发情况下,傅知白也该有最这种的方式,把车祸对他和南惜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他却选择了对自己最狠,最疯,最不伤害南惜的方式。 疯子。 纪嘉树对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暗骂。 根据他对真实的傅知白浅薄的了解——纪嘉树眼眸微动,对南惜说: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要不要走?” 实在是太突兀、太打破此刻静谧气氛的一句话,他话一出口,南惜和管家都惊讶地看着他。 管家更是记得想阻拦,却不敢——毕竟他打断纪嘉树是逾距。 南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纪嘉树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一字一句地重复: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要不要走?” 南惜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你让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纪嘉树面色平静,仿佛理性到没有一丝情感的人: “早离开、晚离开有什么区别?他不是在送你离开的时候出事的吗?万一他醒来,对选择有了变化,不让你离开了你怎么办?又像之前一样重复一遍吗?” “知白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他再难受、再出现这样的事,所以我建议长痛不如短痛,你想离开,我帮你。” 纪嘉树对南惜其实没别的想法,她是傅知白深爱的人——尽管“深爱”这个词和傅知白绑定会令他觉得奇怪不已。 傅知白受伤严重是傅知白自己的选择,与南惜无关。 于私,他其实不觉得南惜和傅知白是良配,哪有恋爱恋成这样的?说难听点儿都爱成重伤了。 于公,他用自己残存不多的良知也是真心督促南惜做选择。 当然——最重要的是激一激傅知白的求生欲。 “我不要。”南惜当然不会离开,甚至因为纪嘉树糟糕的提议,回答的时候语气加了几分怒气。 “你为什么不要?”纪嘉树故意问: “他不是对你不好,给你的都不是你不想要的吗?你为什么不趁这个时候离开?” 南惜不说话,她想通的与傅知白之间的事,并不想对对她而言称得上是陌生的纪嘉树说。 纪嘉树见没激出南惜的真心话,接着又说: “你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做一切手续,抹去你的存在,但我建议你别再做演员,只要做演员,早晚会被他发现,我可以让你换身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不了解傅知白我了解,经过这次生死,他恐怕是会更知道自己要什么,更不可能放你离开,你想像之前的生活状态那样,被他 束缚着过一辈子吗?” 管家越听越心慌,纪先生这是在干什么?!先生还在昏迷中,他竟然撺掇南惜小姐离开,他都不敢想,如果先生醒来,南惜小姐不在身边,还会让他永远找不到,他会有多崩溃! 南惜回身不再去看纪嘉树。 纪嘉树太过分了,竟然在傅知白昏迷的时候劝她走?要不是傅知白昏迷的时候他帮了很多忙,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傅知白的朋友了。 她不能不管不顾对纪嘉树发脾气,但她也确实不想回答纪嘉树任何话。 可纪嘉树却丝毫不察,反而乘胜追击:“南惜?” 他还想继续劝—— “南惜小姐!”管家忍不住了,冲出来打破僵局: “先生需要收拾些干净衣物,我不知道该为先生整理哪些,您和我一同回御园去看看好吗?” 这个借口实在有些假,但南惜十分需要,她站起身,没看纪嘉树,对管家说:“好。” 他们离开,纪嘉树才随手拉过椅子在傅知白病床边坐下: “听见没?别想着用昏迷把她留下,你想留下她,就给我努力醒来,自己留。” 顿了顿,又威胁似地说: “不然,我就把她送走,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第72章 爱是,给予她,她想要的自…… 72爱是,给予她,她想要的自由 管家用众所周知的劣质借口把南惜带上车,却不知道该带去哪里。 第81章 收拾先生的衣物?要知道先生的所有内勤事物都是由他领导的。 南惜坐在后座,也没做他想,只是感谢管家,找了个借口把她带走,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会对纪嘉树发脾气。 安静之后,南惜复盘自己刚才的情绪,为什么会对纪嘉树的提议生气? 是因为傅知白正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她出于仁义不能离开吗? 还是因为,她终于正视了对傅知白的感情? 发现了,她舍不得离开,对她拥有深沉爱意的傅知白? 坐在副驾驶处的管家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观察南惜小姐的神情。 看她先是面色轻松,然后又变得深沉,时不时还蹙眉,一副正在思考些什么的模样。 管家心跳如雷,毅然决然做出了个十分逾矩的决定: “南惜小姐,我带您去一个地方吧?” 南惜的思绪被打断,疑惑地掀眸:“什么地方?” 管家目光坚定: “一个能让您更了解先生的地方。” …… 南惜在御园住了近一年的时间,都不知道御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御园的负二层,竟然藏着一个巨型水族馆。 南惜惊讶地放大瞳孔,跟在管家后面朝里面走。 隔着一幕巨大的透明玻璃墙,蓝色的海水在其间流动。 整层都泛着蓝调的光,原本蓝调就容易让人觉得寒冷,这里的温度还极低,南惜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皮肤上被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不明白管家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她张望着水族馆里,感到好奇怪,这么大的水族馆里,没有一条鱼。 她掌心触在冰冷的墙面上,疑惑地仰头。 “南惜小姐小心!”管家及时的提醒,让南惜躲过被海中巨物的惊吓。 水族馆里居然有一头鲨鱼! 尽管有管家提醒,南惜也还是有被惊得倒退几步。 这里难得见生人,虎鲨见到害怕的生人,攻击欲更甚,弓背俯冲,张开做朝她露出呈锯齿状的三角形牙齿,要是这人在海里,恐怕早已被它撕咬成碎片! 虽然隔着一层玻璃墙,在看到这样可怕的猛兽猛然朝着自己冲过来,南惜也会心生恐惧。 她赶紧避开视线去问管家:“这里为什么会有水族馆?” 当初她入住御园时,傅知白带她参观了里里外外,却没有带她来过这里,他们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他也从未对她提过。 虎鲨冲过来,见没法咬到她,鱼嘴又撞到玻璃墙才忿忿甩尾转身。 “这大概算是,先生的禁区?” 管家背对着玻璃墙,对南惜解释: “这是先生在莱恩去世之后建造的,老先生只同意先生养这样的’宠物‘。” 禁区?莱恩?老先生? 管家寥寥两句话,牵扯出好多南惜无比陌生的词汇,她隐隐有种预感,会在这里掀开一些重要的、关于傅知白的秘密。 看到她疑惑的神情,管家的眼神像穿过她,看向了许多年前,他嗓音轻缓,穿越漫长的时光,娓娓道来: “莱恩是先生还是小少爷的时候,捡到的一只流浪波斯猫,老先生对小少爷言传身教的理念是,不可以对任何人事物表达出喜欢,所以在小少爷还粘母亲的时期,老先生就把太太送到老宅去。” 他顿了顿,继续说: “小少爷从小被这样教育得很习惯,小小年纪就被训练得喜怒不形于色,傅家人来人往,人情世故多,却没人知道小少爷喜欢什么?很奇怪吧?大家却都夸小少爷沉稳。” 管家嗓音带着情绪,此刻微微泛着颤意: “直到小少爷捡到莱恩,他大概是知道,老先生不会同意他养,就偷偷养在我这里。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佣人都帮着他养,因为我们其实并不认可老先生对小少爷的教育。” “不能表现出任何喜好,说人和人交往的本质是利益交换,感情也好,真心也罢,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在意感情和真心的人,是废物。明明是人呐,怎么能这样像机器人一样教育呢?” 南惜越听,眉心拢得越近,她仿佛通过管家,看到了小小的,被教育得一板一眼,机器人似的小傅知白。 管家无奈地摇头: “可是我们人微言轻,毕竟从世俗角度而言,在这样社会达尔文主义盛行的环境里,傅家处于最顶层,他们是最令人艳羡,被所有人都认为是活得最好的,最该没有烦恼的那种人。” “我们都很努力地藏着养莱恩,小少爷对莱恩很费心,总是给它带零食,一放学就抱着莱恩和莱恩聊天,他甚至因为莱恩,变得更努力,那也是他话最多的时期,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对我说,如果他更优秀,老先生说不定会同意他养莱恩。” “可他没等到老先生同意,老先生怎么可能同意呢,我们还是被发现了。老先生是真狠心啊,他竟然当着小少爷的面,处理了莱恩,还逼小少爷睁开眼牢牢记住莱恩的死状,对小少爷强调,这就是他表露出喜欢的代价。” “处理”两个字,管家的声音落得很轻,南惜却听出了千斤重,傅知白父亲——简直像个变态一样,竟然能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做出这么可怕又残忍的事。 她在这一刻甚至在想,如果可以穿越就好了,她想要穿越回那个时候,无论如何拦住傅知白父亲,如果不能拦住,那么至少……可以给小傅知白一个拥抱。 “那之后先生就变了,变得完全符合傅家继承人的要求。直到南惜小姐您出现,南惜小姐,您的出现像一个奇迹,我从没见过先生对谁那么费心,也从没感觉到先生这么像个活生生的人,会笑、会对人好,您让冷冰冰的御园都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离开后,御园氛围就急转直下,傅先生也完全变了个人,变得比莱恩离开那年更可怕。” 那段时间傅知白的状态,管家都不敢回想。 “没得到先生的同意带您来这里,是我逾矩,就当我多事,等先生醒来,我会主动请辞,” 没经过主人同意私自做决定,在管家条例里,这是大忌,所以管家做好了准备: “我只希望您别被纪先生的话影响,先生的事,就连和他一起长大的纪先生都不知道,先生也习惯了什么情绪都自己消化。您是第一个,他愿意展露出真实一面的人,我希望您即便最终还是决定要离开,也不要在先生还昏迷的时候离开。” 管家说着,红了眼眶,露出心疼自己孩子的表情,哽咽着说: “如果您在先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那就只剩先生一个人了,先生就…..太可怜了。” 南惜被管家的情绪影响,没忍住也掉下眼泪: “请辞什么?虽然他没说过,但我知道,你也是他很重要的人,就像亲人一样。” 顿了顿,她才回答管家最在意的问题:“至于离开,我不会走 的,我会等他醒来。” …… 纪嘉树在“威胁”完傅知白后,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知白。 直到——他的指尖微动,纪嘉树脸上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对傅知白说:“快点醒啦,你家那群股东可不好忽悠,我快撑不住了,伯母也不好忽悠,你再不醒,就算我不催南惜走,她也会查出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到时候我就算南惜不想离开也没办法了。” “你自己整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可傅知白没有别的反应。 纪嘉树在等了许久后,泄气地仰头靠在座椅椅背上,望着天花板长叹: “你听到了没啊——” “听……到了。” 纪嘉树跟见鬼了一样突然坐直身体,不可置信地看向傅知白。 竟然真的看到了微睁着眼,正瞥着他的傅知白! 傅知白醒了!! 纪嘉树赶紧站起来,不知道要不要去摘他呼吸明显的氧气罩。 直到傅知白食指朝上抬了抬,多年好友的默契让他明白傅知白这是不舒服,要摘的意思,赶紧帮他摘下。 “你……”他是想试试激将法对傅知白有没有用,可没想到这么有用,不由得感叹: “你这可真是,真怕南惜离开啊你,这么努力。” 吐槽了一句又忍不住问:“有没有哪里难受?我叫医生来看看?” 傅知白极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要。” 纪嘉树说:“那你等等,我叫南惜回来。” 傅知白这才语速极缓慢地说:“好。” 纪嘉树真有点儿服气,拿出手机一边给南惜打电话,一边说: “你真……早知道这招这么有效,你进icu第一天我就劝南惜走了。” 傅知白看着纪嘉树拨打电话的动作,微微弯起唇角。 他浑身还很疼,且没有力气,缓慢地说话、缓慢地动作,都需要他费尽力气。 他确实在昏迷中听到了纪嘉树的“威胁”。 第82章 他在昏迷时,并不是想利用昏迷挽留南惜,是真的…..没有很想醒来,因为好累好累,很想就这样一直昏沉睡下去。 而他拼了命地用意志力让自己醒来的原因,是不想利用昏迷绑住南惜,纪嘉树的话确实刺激了他,他必须醒来,他了解南惜,南惜可能会因为他醒不来、会因为他的离去而留有阴影。 所以他要醒来,不仅要醒来,还要努力康复,努力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好好的。 这样,她才可以放心地离开,才可以去过她想过的人生。 爱是,给予她,她想要的自由。 第73章 “我是心疼你。” 73“我是心疼你。” 南惜在得知傅知白醒来后,就急匆匆赶回医院。 途中急切地给纪嘉树发消息: “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没等到纪嘉树的回复,又接着问: “你先别等我们,先请医生来看看。” 紧接着又发来各种注意事项,都是医生之前叮嘱如果傅知白醒后需要做的应急措施。 纪嘉树撩起眼皮,看眼安静垂眸躺着的人,手机屏幕对着他晃了晃: “说马上过来,正担心你情况呢,看看。” 纪嘉树有好几次想回复,都被屏幕那头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打断。 看到南惜这么担心傅知白,她也算有良心,纪嘉树说: “虽然你挨了一次狠的,现在看来,南惜是有良心的人,她不会离开你了,你就别作了,把自己身体也当回事,好好养好,好好生活。” 纪嘉树说之前,傅知白正眸色温柔地看向他手机屏幕,在纪嘉树说到南惜“不会离开”时,傅知白收回视线。 他怎么会靠她的良心去留她呢? 他浅浅勾了下唇角。 纪嘉树还一无所知,听到外面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知道是谁,他耸耸肩,“我先回去了。” 南惜冲进vip病房时,甚至撞到了纪嘉树,不过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傅知白身上,甚至没来得及道句歉。 纪嘉树倒是无所谓,和跟在南惜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把管家也截在了外面。 “傅......知白?”南惜从到医院后就一路狂奔,冲进病房速度也很快,可真冲到了傅知白面前,她的脚步却有些迟缓。 有种——做了很多次美梦清醒后却发现是幻觉的后遗症,在真的发现美梦成真后的不敢置信。 傅知白深邃的眼眸中,盈满深情情绪的瞳孔倒映出南惜的身影,比起刚才对纪嘉树看透浮华的微笑,此刻的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见到深爱的人之后溢出的温柔笑意, 他嗓音清浅,说:“惜惜,是我。” 南惜从接到纪嘉树电话后绷住的情绪在傅知白温柔的回应中终于按捺不住,鼻腔酸得不行,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带着哭腔委屈地说:“你终于醒了。” 她扑在他身上,想要紧紧抱住他,可他因失血过多,即便醒了,此刻面色也依旧苍白。 南惜只能轻轻地抱着他,感受他醒来后的、摘下氧气罩后的真实呼吸。 他清晰的呼吸在这一刻令她觉得无比安心。 她不知道,傅知白抬起的,手背鼓起的青筋还插着留置针的手,在她腰后抬起半晌后,才艰难地、徐徐空握成拳,在病床侧边放下。 南惜侧耳贴在傅知白胸膛,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听到他胸腔震动,听到他说: “抱歉啊,耽误你的进度了。” 南惜浑身一僵。 她想象过无数次他醒来的样子,想到他会对她说什么话。 想象过千万句,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对她说抱歉。 南惜还维持着拥抱他的姿势,从他身上渐渐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刚才他的唇就贴在她头顶,傅知白知道自己说得很清楚,也知道她有听清楚。 他没再重复,而是一鼓作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我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好,傅氏医院的医疗技术你也不用担心,所以可以放心离开,按你之前的计划生活。” 傅知白想,她不知道,在等她来病房的这段时间里,他将这句话,在心里默默彩排了多少次。 才能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地让她走。 “别说了,”南惜站起身,“没一句是我想听的。” 要不是傅知白才刚醒,身体还虚弱着,她左右得跟他吵一架才能解气。 他们才刚经历了生死,她等了那么久、担心了那么久,他才终于醒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她离开? 又想到刚才在水族馆里和管家的对话,南惜闭了闭眼,吐出心里那口无法发泄出来的气,装做他什么话都没说过的样子: “我去请医生来帮你看看,做个检查。” 明明vip病房里有呼叫铃,她却直接转身,准备出去找。 可才刚转过身,指尖就被傅知白牵住。 他手的温度和以前好不一样,没出车祸前,傅知白的手永远是大大的、厚实的、非常暖和的,此刻他牵着她指尖的力度很轻,指尖温度竟然泛着凉意。 南惜被傅知白一醒来就推开的怒意霎时被软化成柔柔的一片。 她重新坐在他身边,微微叹息,然后俯身在他额前理了理因长久昏迷而略显凌乱的碎发,嗓音轻缓认真地问: “你是真的想让我走吗?”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真的回来,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傅知白竟然有点短暂地卡顿, 他以为她那么想离开他,在他让她走后她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所以彩排了千万次让她离开的话,却没为她眸色认真地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让她走的回答做准备。 当然是假的。 傅知白说:“真的。” 南惜没说话,就那么专注地,定定地看了傅知白许久。 看到在商场上被誉为玉面修罗、杀伐果决绝不手软的傅知白,都微微垂下眼敛避开她坦诚直白的视线。 南惜不得不承认,即便知道了傅知白的过去,在他醒来后,原本是该彼此互诉衷肠的时刻,在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推开她时,她依旧很难过。 她在得知他醒来后朝他奔赴而来的时间里,想了很多很多。 想过自己在爱里的付出、在爱里的被伤害、在爱里,以为对方是良人到头来却误会所爱非人的自我怀疑。 爱情里的上过的不好的每一课,都让南惜痛彻心扉。 可即便如此,她也决定,要在爱里做一个勇敢的人,因为爱是世界上很珍贵的存在,所以即便被伤害过、被背叛过、她也依旧相信爱。 不仅如此,她看向垂着眸避开她视线的,对爱陌生的傅知白,她不仅要自己相信、自己接纳、自己去寻找、面对自己的爱情,她也要他同他一样。 南惜嗓音温柔地开口: “我刚回御园的时候,去看了负二层的水族馆,知道了你小时候的事。” 傅知白垂下的浓密睫毛微顿,而后缓缓抬起,对上她的视线。 秘密被她发现这件小事,并没有在傅知白内心掀起多大波澜,过去只是塑造现在的他的一部分。 所以,这是她选择暂时不离开他的原因吗? 傅知白笑得温和:“惜惜,你不用怜悯我。” 良心也好、怜悯也罢,他不需要她因为这些情绪留在他身边。 南惜俯下身,漂亮灵气的眼眸对着他的,咬字清晰: “傅知白,我没有怜悯你,我也不认为你需要怜悯。” 她一字一顿: “我是心疼你。” 傅知白眼睫微颤了颤。 南惜想,他或许不明白心疼和怜悯的区别,那就由她这个在爱情里勇敢进修的优等生来告诉他: “怜悯是高高在上的、旁观的俯视情绪,是对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能轻易产生的情绪。” “而心疼,是爱的最高境界,是感同身受,是把你的痛当做我的痛,是即便你觉得已经过去的、可以云淡风轻的事情,我在想到时,明知不现实,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想,如果我当时在你身边,能给你一个拥抱就好了。” 他不理解,她就逐字逐句,将她爱他的心,剖析给他听。 这是她爱他的方式。 傅知白眼眸微动,他在细细品味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即便每一个字都听懂了,每一句话都明白了,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 “我是说,”南惜偏首,在他干燥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我爱你。” 傅知白的心跳,在迟疑着、缓慢地辨析她话中含义的,按捺着不许有太大波动的心跳,在这个瞬间,像是拼命扑向礁石的海浪。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离开你吗?是因为我以为我认为你在玩弄我的感情,把我当成宠物一样玩。” 傅知白急切地打断她:“我没有——哪怕是最开始,我也是抱着,对你好奇的心情想让你到我身边。” 第83章 想要的,就必须得到,这是傅知白前二十八年的人生准则。 他在无意识间,向她袒露真实的自己。 南惜眉眼弯弯,在他车祸时下意识全力保护她,被算计的初遇,就早在他无意识的本能里,暴露出他的真心。 南惜轻挑了下眉,意思是自己信他说的,她继续说: “我对你有很多生气的地方,气你用不好的方式让我到你身边,气你对我有心机,可我们开始谁都不算清白,一比一平。” “后来是因为你不坦诚,在天文台时,我问过你,对我有没有好奇,只要你问,我就会全部告诉你,你明明有,却选择不问。” “我不想要不坦诚的爱情,这是我收回对你的感情的原因。” “我认为好的爱情,不是只爱对方的美好,漂亮、聪明之类的,而是即便在看到对方的,自己曾以为无法接受的糟糕的一面时,也依旧愿意坦诚地接纳。” “这是我选择在这里,告诉你我的心意的原因。” 她依旧不接受傅知白超强的占有欲,但她愿意陪着他,陪着从来没有接受过爱这门课题的他,一起修好这一课。 傅知白的人生里,没有出现过坦荡到爱恨都如此清晰的、像南惜这样的人过。 他是如此地,为她的剖析而心动。 傅知白凸显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说: “在我的世界里,坦诚,是非常罕见的存在。我们这样的人,自诩聪慧,说话做事,从来不需要像你对我这样,完全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袒露出来,我对你确实有很多想问,但我曾经认为,只要你人在我身边,你的心,我无所谓。” “我不知道,爱情会让人得寸进尺,会让人情绪失控。” 第74章 他在意得要命 74他在意得要命 “因为和你在一起,让我更了解我自己,我后来才意识到,我对你的不想问,并不是我认为的,我并不在意你心之所属,而是我会很在意,在意即便你在我身边,你爱的人依旧不是我。” 他在意得要命。 傅知白还没恢复,说话时并不像南惜那样吐字清晰有力,而是慢慢的、缓缓的、娓娓道来的。 其实他的回应,已经出乎南惜的意料了。 他们曾经过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傅知白的感情观也和她完全不一样。 她选择开诚布公地将自己所有心意全部和盘托出,并不是为了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而是在明白他是一个爱情里的小学生后,想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只是想要告诉他,她爱他。 她抿抿唇,压住因为收获额外惊喜而翘起的唇角: “好,那你告诉我,你在意什么?我都解释给你听。” 顿了顿又说:“仅此一次机会哦,你把你想问的都问完,以后要是因为以前的事闹脾气,我可不哄你。” 对她,傅知白有好多在意的事。 他深邃的黑眸微微敛起,在得知她对他的爱,在她的爱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后,他变回在名利场纵横捭阖的傅知白。 “我去日本出差那次,你为什么去看他的电影?” 南惜虽然做好了让傅知白提问的准备,可没想到他会从那么早开始,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记得这件小事。 醋王,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然后回答: “因为他的电影火了,他人气陡升,我想知道电影到底如何,他演得如何,这能提升我的斗志力,我想要比他更火,演出比他更棒的作品。” 傅知白看着她的神色,她面色过分真诚。 过关。 “青云奖颁奖礼上,为什么和他对视?” 南惜愣了一秒,“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是在青云奖现场的事,而且后面网上也没什么消息。 傅知白抬起手,微凉的拇指轻轻抚过南惜的脸颊。 她从韩国回来后,两人就没有过这么温情的时刻,南惜感觉感觉他指尖像是会放电似的,无形的电流顺着脸颊温柔的轻抚,而带着滋滋的电流感。 两人挨得很近,她上他下,南惜自上而下看向他,他面色苍白,额间伤口触目惊心,为他矜贵疏离高深寡言的气质上,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破碎感,南惜脑海里倏然就冒出一个词:“战损”。 有种别样的性感。 她喉头干巴巴地上下滚了 滚。 听到傅知白低哑蛊惑的嗓音: “你让我问你问题的,惜惜。” 南惜脑子就真跟他的话走,老老实实地回答: “之前他托鱼珠给我送电影首映会门票的时候,同时送来了一张卡,说给奶奶看病用。我当时想,以后大概率不会和他有机会见面,所以趁青云奖能碰面,就把银行卡还给他。” 傅知白快速地用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复盘: “放在邀请函里面的?” “对。” 南惜下意识回答完,反应过来他竟然在对她玩美人计!没忍住拍了他一下: “问问题就好好问,不许玩别的。” 同时忍不住后怕,傅知白这可怕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谁真和他做仇人,恐怕是没人能有好下场。 她的回答都很好地取悦了他,傅知白闷闷地笑出声。 笑出来的一瞬间,肋骨受伤的地方闪过一阵剧烈的疼痛,傅知白眼眸微缩,没有表现出来。 他缓了缓继续问:“拍卖会上,你选择拍下一箭穿心项链,是为什么?” 南惜回答:“真的是因为担心卖不出去,太土了,是我小时候才会喜欢的图案。” “你离开我,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找他?” 南惜早预料到傅知白会问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大概是他最在意的。 她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因为他是我当时的最佳选择,在韩国有资源有门路帮我离开。” 接着又说:“我在任何时候,都会选择对我最好的路。” 比如一开始到傅知白身边,比如借助段灼的资源在韩国发展,比如,在意识到自己的心的此刻,选择留在傅知白身边。 她是如此坦荡,坦荡到可以在他面前无惧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欲望。 永远鲜活、永远生机勃勃、永远最爱自己。 这是傅知白最爱她的地方。 傅知白不再有任何问题。 他佩服地点点头:“好,你完全说服了我,我没有问题了。” 意思是,从此以后,关于他曾经在意的有关另一个人的一切,都彻底翻篇。 南惜挺喜欢他们之间这种高效率的沟通方式: “这次我们就当一个模板。” 她朝他弯起眉眼: “以后在我们的相处中,我们可能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和误会,那我们就要像今天这样,开诚布公地沟通,知道吗?” 知道自己不应该笑,也不能笑,可傅知白还是抑制不住的,再次笑得肩膀直颤。 这次,肋骨的疼痛明显到他有些完不成表情管理。 他暗中吐息,等缓过那阵儿最剧烈的疼痛,回答:“好的,南惜老师。” 他竟然叫她老师,南惜有点儿不好意思,正想说去请医生看看,虽然他精神还好,但毕竟昏迷了那么多天,还是做个检查最保险。 刚想着,就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发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不舒服?” 其实最剧烈的那阵疼痛过去后,感觉就还好。 傅知白本来也下意识地想说没事,不想让她担心。 但是,他眼眸微动,他现在是被她爱着的人,在她面前呼痛,知道她会心疼,是知道自己被爱的人的特权。 傅知白故意拧起眉心,“嗯,很痛。” 南惜倏然站起身,着急地说:“我去叫医生!” 却被他拉住指尖,他嗓音慵懒: “你多抱我一会儿,我就不痛了。” ...... 傅知白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大概是心情好,他醒来后,身体恢复得甚至比医生预想的快。 vip病房再好,也是病房。 遵医嘱养了一周后,南惜终于同意傅知白回御园休养。 傅知白回御园的第一天,管家安排得井井有条。 第二天,管家在藏书阁,对傅知白请辞。 傅知白醒来后,南惜就严格地控制着他办公的时间,不许他太劳累。 以前的他恨不得南惜时时刻刻在她面前,现在,他需要偷偷在藏书阁里办公,没办法,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实在堆积了太多重要的工作。 在看到管家送上来的辞呈时,傅知白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放下正在为合同签名的万宝龙钢笔,同时十指交叉,抵在面前。 “原因?” 傅知白眼眸深邃狭长,瞳孔颜色如深潭,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管家全程垂首:“我没经过您同意,带南惜小姐去了水族馆。” 还讲了您小时候的秘密。 剩下的半句,管家没有讲出来,因为他清楚,先生已经都知道了。 第84章 “傅知白——”先生还没回答,就被藏书阁门外传来的轻灵嗓音打断。 管家礼貌地退到一边。 看到向来威严的先生,竟然像个被逮到偷吃糖果的小孩一样,慌张而快速地整理桌上的办公文件。 管家低着头,唇角忍不住带起笑意。 真好啊,先生现在这样真好,有南惜小姐陪在他身边,他也可以放心地离开。 南惜话音刚落,脚步声就渐进。 傅知白看到藏好的文件,暗暗松了口气。 南惜端着托盘进来,“你是不是又在工作?” 傅知白说没有,“只是在看书。” 说着还请管家为他作证。 管家笑着点头说是真的。 南惜托盘放在傅知白面前,看了眼面前的《博弈论》,书有些歪斜。 她眯了眯眸,寻找到不对的痕迹,傅知白非常有规则性,看书时,书一定摆得很正,她从左侧的文件里,找出同样露出一点点角的合同。 “你才没有看书,明明又在看合同,医生都说了,你不可以过于费脑,你每次都不听。” “我有听,”被逮的人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情绪,只去牵南惜的手:“只是看合同对我来说,真不费脑。” 想着又一大堆工作,自己却没法快速处理,这件事才会令傅知白比较费脑。 算了,南惜也是负责的工作狂,她把青花瓷小勺放进汤羹里,“既然要忙,喝了再忙。” 还没等傅知白开口,就立刻说:“不许不喝。” 这是她专程请厨师炖的,适合养伤的汤。 从前只觉得傅知白成熟儒雅,现在才发现,他为了不喝这些汤,简直像个无赖,可以找一百个借口。 傅知白被逮在先,这次没了理由,只能乖乖喝。 管家脸上笑意更深。 满意地看到傅知白喝汤,南惜这才放心,视线从他脸上,挪到书桌上,然后看到管家面前的辞呈。 “这是什么?” 她皱着眉,直接问出声。 又抬眼看向管家:“您要离开吗?为什么?” 傅知白饮尽汤羹,放下碗:“因为管家说,他向你透露了我的秘密。” “这是什么辞职理由?”南惜注视着管家:“我还要感谢您告诉我呢。” 又说:“以后也请您,在知道他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时,及时告诉我。” 傅知白牵住南惜,先表态:“我对你不会再有秘密。” 管家微微笑着说:“是我违法了管家条例,当然应该请辞。” 南惜才不管什么条例:“可是法无情,人有情呀。” 她与傅知白相扣的纤细手指微微弯起,抠了抠他掌纹,示意他表态。 傅知白说:“辞呈收回去吧,该遵守的遵守,就像南惜说的,特殊情况,也可以网开一面。” 管家眼眶有些热,他没想到,从来不容许底下人犯错的先生,竟然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傅知白的表态也太没感情了,南惜暗暗瞥他一眼,认真地对管家说: “您是我们和好的功臣,我还想着,婚礼的时候您坐主桌,您要是走了,那主桌留一个空位,多难看啊。” 第75章 未来,还请南惜老师多多指…… 75未来,还请南惜老师多多指导。 在南惜小姐没有出现前,管家甚至没有想象过,先生会和谁结婚。 或者说,即便先生结婚,也是家族联姻,会是像老先生和太太一样,盛大而没有感情的婚礼。 主位。 管家从来没有肖想过自己能坐主桌。 南惜小姐的这句话,已经让管家十分感动。 他眼眶泛着泪光,“谢谢先生,谢谢南惜小姐。” 不再多打扰,管家退下。 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他想,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很逾过一名管家权利的距,但先生其实一直很配合。 外面了解先生的人都说先生是君子皮狠厉心,实际上,先生加班的时候会让他们先休息不用伺候,一直给他们高昂的令人咋舌的薪资,先生还曾......叫过他叔叔。 管家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先生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感恩南惜小姐出现,让他被爱得更丰盈、 更美好。 藏书阁关门声轻轻响起,善于合理安排时间的傅知白恰好饮尽汤羹。 他的人生中,曾得到的一切:学生时期的成绩、工作后的项目,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清楚地知道他会得第一名,清楚地知道自己会拿下项目。 所以在大家恭喜他获得好成绩的时候,在大家恭喜他事业更上一层楼时,他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因为是他应得的。 而他人生中罕见的两次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体验,都是南惜给他的。 第一次是她说爱他的时候。 第二次是现在。 她说结婚。 藏书阁里只剩他们两人,傅知白牵着南惜的那只手,从刚才牵到她的那刻起,就没有松开过。 此刻他轻轻使了点巧劲儿,就把还沉浸在终于留下了管家的开心中的南惜给圈进了怀里。 “结婚?”他低沉儒雅的嗓音带着惊喜。 “哦,”南惜解释说:“不用在意,刚随口说的,我聪明吧?这么一说,管家就舍不得走了。” 不用在意。 随口说。 虽然有这些令他不太喜欢的前奏,但只要结语是结婚,就够了。 傅知白眉峰微挑:“你会说,说明你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垂眸看向她,眼眸中溢着藏不住的感动: “惜惜,我真希望有感同身受,这样你就会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我们确实应该把结婚纳入计划,我不会再不顾身体加班了,我会好好养伤,然后,我们正式开始推进婚礼。” 南惜:“?” “我......没有那个意思。”南惜此刻有一点点后悔,当时也就是随口...... 傅知白眼眸微敛,从南惜的视角来看,他瞳孔中的光芒好像都黯淡了。 他脸色还没养得很好,额头上的伤痕甚至还贴着纱布,此刻眉眼暗淡,莫名给她一种委屈感,南惜拿这样的傅知白毫无办法。 她脑袋中各种念头飞速闪过:虽然没想过结婚,但是和傅知白结婚她也并不排斥。 只是他可以随便结婚吗?傅氏那么大的集团,他身后的那些盘根错节可以允许他和她结婚吗? 然后是她穿婚纱、他穿正装他们交换戒指的模样。 她好像......不仅不排斥,甚至还会期待。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磕磕巴巴地毫无章法地解释: “就是,结婚不是一个随便的事呀,结婚和恋爱完全是两码事,恋爱就两个人相爱就好,但是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 “我们俩家庭差距那么大,如果要结婚,婚后我们可以处理好这些关系吗?” “我父母和你母亲,甚至不知道我们彼此的存在。” “还有就是,恋爱我还能做自己,结婚我会担心。” 南惜越说想法越多,如果婚姻是和傅知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她当然愿意。 可是结婚牵扯到太多太多,她没法不多想。 傅知白看着她可爱的思考的模样,揽在她纤腰的手臂紧了紧,打断她的思绪,南惜有点儿懵地看着他。 他垂首,印上她的唇,被傅知白吻是很好的感受,他身上的愈疮木温暖烟感香气萦绕鼻尖,唇齿间被他舌尖撬开,带起令人心动的痒。 南惜还不够擅长长时间的深吻,在她快憋不过气的前一秒,傅知白勾着唇角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薄唇在她唇角一下下轻啄,大掌在她背后轻轻地拍着哄。 他嗓音喑哑:“我很开心,你为我们的未来思考了这么多。” “对我来说,和你恋爱和结婚,都是一样的,都是我非常重视,非常正式的事。” “我当然知道结婚是一件不能随便的事,我们先去见你父母,让他们认识我,对你的选择放心,然后我再带你去见我母亲。” “至于家庭差距,的确很大,南惜老师教会了我爱的第一课,未来,还请南惜老师多多指导。” “你担心婚后你无法做自己,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以丈夫的名义无条件支持你。” 说到这里,傅知白想到曾经他们的矛盾来源: “之前我干涉你的工作,我向你道歉,我干涉的原因是无论是骑马还是下水,我都怕对你身体有伤害,以后有危险的戏份,如果你还是想要自己上,那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提前告知我,让我有准备,提前为你做好安全防护?” 南惜听着他如鼓的心跳,听着他温柔低沉的嗓音,那些关于结婚的好多的想法,好多的千丝万缕,被他一根根清晰地理给她看,完全没有需要她担心的地方。 他甚至还提到了以前他们矛盾的解决方案。 第85章 她在经历了他在自己面前车祸昏迷之后,也理解了那时的他。 她说:“好,我也会做筛选,不会去拍过于危险的戏份。” 傅知白揉揉她发心: “以后我们之间的所有事,都这样商量着来,至于有关结婚的其他事,你都不用担心,我会一步步来安排。” “好,”南惜点点头:“那我答应嫁给你。” 傅知白脸上顿了一瞬,而后眼眸中漫起满满的幸福: “宝贝,我很开心你答应我,希望在我求婚时,你还能再告诉我一遍。” 南惜疑惑:“我们都说好了,你还要求婚吗?” “当然,”傅知白说:“现在说好是先遵求你的同意,但求婚仪式是非常重要的,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给你最好的。” ...... 之前傅知白的工作,南惜都不是很了解。 这次通过推进结婚事项,南惜才知道,傅知白的工作能力有多优秀。 自从在藏书阁聊好结婚的事儿之后,他就变得非常配合的、开始养伤了。 以前不爱喝的补汤,现在二话不说就喝下。 因为他非常擅长抓核心,一切的基础,都在于健康的身体。 然后是请她告知她家人他的存在,并且开始备礼品准备上门拜访。 同时开始筹备婚礼相关的酒店。 虽然订好了会结婚,但他并不想匆忙地和南惜结婚,他要将一切都准备到最佳之后,才让他和南惜,成为法律上的夫妻。 南惜爸妈倒是对她恋爱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毕竟他们向来都是给了南惜最大的自由,当南惜说想带男友上门时,也乐呵呵地说好,说他们会好好看看,配不配得上我们惜惜。 傅知白早早开始打探消息,问南惜父母喜欢什么? 这问题南惜也发愁,她当然不担心爸妈是否会喜欢傅知白,但准备礼物好像确实是个难题,她为之甚至专门上网搜过: “好像一般上门,都是给父亲带烟酒,给母亲带丝巾燕窝啊之类的,”南惜手肘抵着下巴:“不过感觉你带烟酒,不符合你的气质。” 傅知白微微笑了笑:“所以我才问你,伯父伯母喜欢什么?” 南惜想了想:“要说特别喜欢什么物品,还真没有,我爸没事儿的时候就爱下围棋,喝点儿茶,我妈妈呢,爱好是画工笔画,我奶奶,好像就更没有了,奶奶最喜欢我回去看她。” 信息量已经足够。 傅知白自己开始顾着自己身体后,南惜开始联系红姐和鱼珠,在国内断了这么久的档期,她需要立刻接起来。 关于结婚的事儿,既然傅知白这么让人放心,那她就安心去工作。 只要在婚礼前,尽量不接太远的活就行。 她之前接触的资源全等着,就等她开工,南惜一说可以动工了,红姐就马不停蹄开始安排。 她一工作,三个人凑一起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工作繁忙,难得的闲暇时间少不得聊天,红姐和鱼珠在得知南惜准备和傅知白结婚后,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你结婚后,你工作怎么办?是准备公开?还是隐婚?想过吗?” 南惜当然想过,她也和傅知白讨论过: “暂时没有公开的想法,不过也不 想隐婚,我和傅知白都是比较低调的性格,就顺其自然就好,至于工作,感情戏本身也不是我工作的重心,我更倾向于拍一些能够获奖的,体现人性复杂的艺术类电影。” 她获得过名利,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拿奖,站上电影领域的最高舞台,所以她并不觉得结婚会影响她在这方面的发展。 红姐忍不住感叹:“我真是......从没想过,你们会结婚。” 或者说,没想过傅先生那样的人,是愿意给南惜婚姻的人。 不过傅先生为南惜付出生命的这些事儿,她都知道,不由得感叹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最好的。” 第76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76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啊,”鱼珠也跟着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现在的我觉得,最美好的事了,你当时和段灼分手的时候,我都要不相信爱情了,幸好你和傅先生有了好结果,现在我又相信爱情了!” 南惜没忍住笑出声:“你的人生是你在体验,相信或不相信爱情,也该你自己去体验而不是在我身上看吧。” 鱼珠说:“你这么说倒也是诶,”她期待地搓搓手: “那我要准备开始寻找我的爱情了,诶,说到爱情,你知不知道,虽然你当时去了韩国发展,但很多粉丝一直在等你,你的粉丝就算了,诡异的是,还有你的cp粉。” “cp粉?”南惜疑惑。 当初她拍完《暗里着迷》,确实吸引了不少cp粉,当时发微博,评论区占前排的都是顶着剧里男女主古装合照的粉丝们,但她拍完戏后也没时间和温晁宣传,最近回来她新发的活动宣传微博里,粉丝已经少了不少,更别说cp粉了。 红姐也想起来了: “哦我也记得,在好几个论坛都有很高讨论度的cp粉,磕的是你这位‘大明星’和‘保镖’的富婆粉丝,说她疯狂打赏,你和傅先生的那些照片视频,当时不是还有不少写文的么,她挨个打赏,都是两千,有些她喜欢的,甚至叠着打赏,我看帖子里扒的,说至少有七位数了。” “七位数啊,”鱼珠感叹:“你‘大明星’和‘保镖’这组cp之所以现在人气还这么高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现在大家虽然没蹲到你和‘保镖’的再同框,但因为有金钱的魅力,二创热度都还是非常高呢。” 南惜也觉得神奇:“居然会有人愿意为了几张图几个视频,磕cp磕得这么疯狂吗?那看来我和傅知白确实挺配。” “真的很配!”鱼珠说: “别说隔着屏幕的粉丝了,我当时就在现场,都被傅先生的操作给帅到了,你俩那背影,那配合度,啧啧啧,可惜你们都太低调了,不然来个官宣的话,保证热搜直接爆掉!” “官什么宣,”南惜轻轻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傅知白有多低调,我后面还真有去找过他的资料。” 陪傅知白养伤的时候,她专程查过:“他竟然真的一直没有在媒体面前露过面诶。” 红姐是内行: “他当然不会露面,傅氏就有投财经频道的股,再加上环宇的安排,傅知白一个眼神,这些媒体再想追点,也不敢曝光傅知白啊,而且也幸好他没有露过面吧,他要是露面,那傅氏集团的重点就不会是傅氏的发展了,而是总裁那张脸了。” 这话南惜倒是认可,毕竟她见傅知白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个人真是,长得不像现实中存在的人,五官轮廓立体到不像话,气度非凡,是圈内演员再如何努力都演不出的气质。 “对了,虽然婚期还没定,但我想在婚前办个单身party,你们帮我想想主题吧?” “没问题!”鱼珠第一个举手。 “行,反正还不急,我也想想,”红姐飒爽地晃了晃手机: “环宇公关那边又来电话了,最近圈里进了几个新人,家里都是二代背景,被宠坏了挺浮躁,和你资源有冲突,你一回来,就闹腾着整七整八的,我去处理处理。” “好。”南惜也站起身:“我也回去了,傅知白到门口了。”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沉稳了,圈内口碑起起伏伏,作品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现在网上闹了什么关于她的舆论,她也不想再多费精力去关注,反正红姐和鱼珠会处理好。 南惜今天和红姐她们约在公司开会,到负二楼,傅知白的车已在她的专属停车位等待。 司机已在一旁等候,看到南惜,立刻要帮她拉开车门。 南惜朝他比了个“别动”的手势,自己走到傅知白常坐的左边后座,敲了敲窗。 贴了单向防窥膜的车窗徐徐滑下,露出一张轮廓惊艳,高鼻深目的脸。 无论看他多少次,她都会被他惊艳到。 他亦是。 车祸后,傅知白虽乖乖在家养了一段时间,可面部轮廓依旧显得比从前深邃些,南惜仔仔细细左右观察: “明天带你回去,我爸妈要是嫌弃你太瘦可怎么办?今晚得加加夜宵。” 傅知白放下手上的ipad,用眼神示意她注意车门,然后小心把车门推开,把人拉进车里。 南惜今天穿着裤装,担心他肋骨的伤,配合着跨坐在他大腿上。 互相吐露真心后,他渐渐在她面前展现出了真实的他,她才发现,他有多粘人。 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 她只是来开个会,他都要来陪着。 她说如果他在,红姐和鱼珠会害怕,影响开会效率,他就不上楼,在停车场等着。 都说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在了解傅知白的过去之后,南惜无法抑制对他的心疼,亲密关系里,两个人想长久相处,就需要隐晦的博弈,倒不是为了硬要争出个谁胜谁负,而是要争出谁在这段关系里,更舒服。 第86章 她和傅知白都是很包容的合作者。 所以两人各退一步,她同意他来,他在楼下等待,并不打扰她。 傅知白将脸埋在南惜颈窝,鼻尖萦绕着她身上好闻的专属于南惜的温暖气息。 与她分离的两小时时间里消散的安全感,被她的气息与温度补齐。 “再贴贴都没用哦,”南惜对他依赖的姿态很受用,但在这里一步不退: “今晚还是得陪我吃一碗燕窝。” 一场车祸,他瘦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昏迷期间,管家日日送来御园厨师做的菜,可看着不知多久会清醒的他,她哪里吃得下去。 体重管理早成日常的人,在被红姐看到的第一眼,竟然被勒令得增重。 傅知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每日让他补补,对他而言都是难题,今天本想糊弄过去,可她说陪她吃,意思是她也会吃。 那他当然甘之如饴:“好。” ...... 对于带傅知白回去,南惜内心其实对于爸妈对傅知白的态度,十分忐忑。 她虽然在决定和傅知白在一起时就过了自己心里那关,可爸妈却不一样,傅知白这人,周身那气质又不是靠衣装堆砌起来的,即便让他穿白t牛仔裤,这人也是藏不住的贵气。 更别说,尽管他现在什么都听她的,可在见她父母这事儿上,他是半点不退步,第一次正式见她父母,她想让他穿随意点,他却硬要正装以表示对她父母的重视。 “我要请伯父伯母答应我们,组成一个新家庭 ,要让他们相信我,怎么可以随意着装?” 一向拥有着装礼仪的傅先生如是说。 南惜自然无话可说。 南惜家里住在普通的小区普通的单元里。 库里南可以开到单元楼门口。 下车时,南峰已经在单元楼门口候着。 看到自家女儿,南峰眼前一亮,看到驾驶座上下来的人时,南峰眼睛又是一亮。 女儿说今天会带男朋友回来,他倒是没多想,没想到这么帅! 他忙迎上来,南惜挽着爸爸,察言观色。 发现爸爸——好像被傅知白的长相给迷住了? 南惜用手肘抵了抵爸爸,南峰回神,小声对南惜说: “真有眼光啊宝贝女儿,找对象就是要找像你爸这么帅的。” 要不是两手都挽着南峰,南惜真想抬手捂下脸:“老爸,你怎么越来越自恋了?” 南峰才不觉得自己自恋:“我不帅,怎么生出你这么漂亮的宝贝女儿?” 他松开南惜的手:“怎么一回来就把你爸绑着?让我和——” “傅知白。”南惜提醒。 “哦,”南峰去看傅知白:“是叫你小傅,还是小白?” 傅知白顿了一秒,未来岳父的第一个问题,就让他思维卡壳。 南惜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傅吧,小傅听着顺口一点,邻居阿姨家那小白狗不就叫小白?同名不太好。” 傅知白礼貌地叫伯父,配合着南惜说:“叫我小傅就好。” “提什么小白!”南峰在南惜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才去看傅知白: “小傅来啦,来来进屋,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惜惜说你不挑食,你伯母就做了一大桌子拿手菜。” “谢谢伯父,稍等一下,后备箱还有东西。” 南惜都要跟南峰上楼了,听到傅知白的话突然想到之前有给他说过父母喜欢什么。 她刚接国内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父母也不是爱虚礼那套的人,就没顾上傅知白带上门礼的东西,都让他自己准备的。 傅知白要去拿东西,她不能让他自己拿,毕竟他身上还有伤,今天他不带司机、不带管家,自己开车一路过来,已经很辛苦了。 她松开挽着爸爸的手,非常自然地使唤老爸: “爸傅知白给你们带了礼物,他刚出过车祸受过伤不能使力,你去拿。” 傅知白已经走到后备箱边,忙说不用,自己去拿。 南峰是一向听女儿话的,叫了声小傅:“回自己家客气什么?这次是你有礼,以后上门可别带了,你学学惜惜。” 南峰一边提东西一边用下巴点了点南惜:“每次回来不拿东西不说,还连吃带拿走的。” “哎呀,”饶是厚脸皮南惜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老爸你动作快点,我饿啦,菜都冷了。” “好好好,”前一秒动作还慢悠悠的南峰,立刻加快了动作,甚至走在了最前面:“我带头开路,你们跟上啊。” 傅知白准备的礼物不少,南峰带了大头,还剩下的一些南惜就和傅知白分着提。 南峰一上楼,南惜立刻问傅知白:“你怎么样?还习惯吗?” 毕竟是见“父亲”这个角色,傅知白对“父亲”这个角色又有十分不好的回忆,她有点担心。 傅知白看着南峰急匆匆的背影,南峰人虽有了些年纪,说话却中气十足,现在人只能见着背影了,说话的声音却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傅知白摇摇头,眸色温柔地从南峰身上收回视线,注视着南惜:“很习惯,会觉得有点新鲜,原来,父亲可以是这样的。” 可以被女儿打趣,可以打趣女儿,可以在女儿一说肚子饿,就马上担忧地加快动作,生怕饿着女儿。 可以那么听女儿的话,可以因为爱女儿,而认可女儿带回来的陌生的男人。 第77章 南惜是我们的宝贝 77南惜是我们的宝贝。 南惜和傅知白上楼后,齐雅云已在门口候着了。 傅知白有礼有节,微微俯身朝齐女士鞠躬,齐女士和自家老公女儿一样,也是个颜控。 看到傅知白气度非凡,对女儿十分体贴——女儿进出二十余年的门,她进门时,他都会帮她关注着门槛。 凭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过了齐女士这关。 傅知白对父亲的“新鲜”发言,令南惜不由得想多多照顾他: “你看我爸妈多欢迎你,一个来单元楼门口接,一个在家门口接,我以前可没这待遇。” “臭丫头,”刚放完手里东西的南峰绕一边去接傅知白手里的东西,没忘了又轻给南惜后脑勺一下: “除了你上次突然回来,哪次不是我到车站接你?” 齐女士将人迎进门后关上门: “就是,你说想吃新鲜现做的红糖包,哪次不是我巴巴儿的去市场买来,恨不得拿到你床上喂到你嘴边?” 两位在小城市生活的公司职员,单纯且良善,并不想给未来女婿什么下马威,只通过细枝末节潜移默化地告诉他: “南惜是我们的宝贝。” “好啦,”南惜一手挽着爸爸,一手挂着妈妈肩:“我小白眼狼,有最好的爸妈我还不知足。” 她在父母面前调皮地撒娇:“小白眼狼给你们带礼物啦,傅知白专门挑的,快看看!” 其实她连傅知白带的什么礼物,都不知道,反正傅知白做事,她百分百放心。 傅知白准备的礼物被包装得十分精美,每个上面都封了傅氏的暗红纹图腾火漆印。 他依言,挨个拿出。 南惜以为他是请管家准备的,谁知每个礼物,他都十分熟悉,他先请南惜把他带到奶奶面前。 南惜还没正式认识傅知白的时候,奶奶心脏就做过手术,后面南惜在韩国发展一年,奶奶的身体比去年就差了一些,老人年龄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这次南惜带傅知白回来,她既没法下楼来单元楼接,也不能久站,在门口接。 只能坐在沙发上,笑眼弯弯看南惜带着自己的爱人来见她,还专程穿了南惜去年送给她的正红色羽绒服。 傅知白单膝跪在奶奶面前,将手里的小礼盒打开,黑色天鹅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平安扣和田玉,他嗓音温和地对奶奶说: “听惜惜说,奶奶最喜欢的,就是惜惜陪在您在身边,我想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就去慈恩寺里请高僧诵经开光七日,晨钟暮鼓,佛号梵音,请求佛祖将无量慈悲与智慧福报融入其中,希望您福寿绵长,身体安康。” 南惜愣了一下,前段时间傅知白有整整一周,都是早早地在用过早餐后就匆匆离开御园,她还以为是他工作太忙有早会之类的,为此还对他心里只有工作不顾自己身体而发过几次脾气。 他却只闷声受气,回来还哄她,现在想来,刚好七日,正好是他为奶奶求高僧开光的周期。 她不知他用心至此。 南惜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暖。 奶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她年事已高,再名贵的礼物对她而言,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只傅知白的心意,让她感受到了他对惜惜的重视。 “谢谢你啊小傅,真是用心了,”奶奶伸手去接礼物,让南惜给自己戴上,没忘了从红色羽绒度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小傅: 第87章 “你要好好照顾我们惜惜哦,惜惜着急的时候,会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 第 一次收长辈红包的人顿了一秒,抬头去看南惜。 南惜给奶奶系好项链,抬眸恰好对上傅知白视线:“收呀,等会儿再给我。” “你这丫头,这是给小傅的。”奶奶装作不满,瞥了南惜一眼。 “我们以后可都是一家人,”南惜“等”都不等了,直接朝傅知白张开手,“他的就是我的。” 傅知白点头,把红包递给南惜:“对。” 他很喜欢,她口中“我们是一家人”的说法。 南惜眉眼弯弯,毫不客气塞进自己包里。 “这脸皮厚的,”南峰实在忍不住了:“本来我都想好了,我的台词是要小傅好好对你,不许欺负你,现在我看,台词得改了,得变成,你不许欺负人小傅。” 南惜调皮地朝爸爸做鬼脸。 傅知白深邃的眉眼宠溺地看着南惜,走到南峰面前,将准备好给南峰和齐雅云的礼物拿出: “伯父,惜惜说您喜欢下棋,所以我准备了乾坤盘,听说伯母喜欢画工笔画,就准备了一些画册和颜料盒。” 南峰和齐雅云对视一眼。 两人平时下班在家里没事儿看电视,就爱看些鉴宝的节目。 家境平凡,自己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节目日积月累看下来、学习下来,倒是看出了一副好眼光。 傅知白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叙述只寥寥几语。 可乾坤盘基材是金丝楠木,边上镶嵌的,分明是和田青玉螭龙,棋盘配双色子,白子是羊脂玉,黑子是以<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xihan.html target=_blank >西汉长生漆术抛光的漆器。 给齐雅云的画册,是清代女画家廖云锦的设色花鸟册,颜料盒是日本赤松尾仿古木胎大漆颜料盒。 既是千金难得,又适合他们日常用。 南惜和傅知白在一起久了,知道他这人礼仪,能给她父母的,自然都是顶好的东西,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用心,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多少有效信息。 就算是她,给父母奶奶送礼物,都不会想到这么深。 见爸妈不说话,南惜提醒:“爸爸,你不是说还准备了台词吗?现在该说台词啦。” 略显凝滞的气氛被南惜一句话打破,南峰回过神,视线从傅知白悉心准备的礼物上挪到傅知白脸上,与齐雅云一同,掏出准备好的两个大红包。 “台词我都说了,现在就发红包吧。” 齐雅云认真道谢:“小傅,谢谢你悉心准备的礼物。” 傅知白适应能力超强,接奶奶红包时还有点儿陌生,接南峰和齐雅云红包的动作已变得十分熟练:“谢谢伯父伯母,” 没忘了说:“礼物我也是有小心思的,希望伯父伯母每天能看着我送的礼物,时时刻刻都能想到我。” 本来因他送的厚礼,南峰和齐雅云其实内心都有些微妙,他这么一说,两个人倒是一起笑了起来。 气氛都舒缓不少。 南惜眉峰微挑,傅知白前一刻还在说,面对南峰这样的父亲,会觉得新鲜,现在竟然就像真是他们的儿子一般了,竟然还能如此自如地说出这样的话。 她本以为,今天自己的重要角色,就是负责缓解家里或许会尴尬的气氛。 现在看来,是完全不需要了。 齐雅云笑着说:“行,这么费心的礼物,我和你伯父一定每天用每天想到送礼物的人,快把红包收了,这就别给惜惜了,你好好收着,等你伯父最后炝个大虾,我们就吃饭。” 她挨个安排:“惜惜,你带小傅去换身舒服的衣服吧,出来刚好开饭。” “好。” ...... 南惜和傅知白这次回来会住一天,南惜拎着自己的包,带傅知白回自己卧室。 爸妈老早就把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门一关,傅知白就把南峰和齐雅云给的两个厚红包递给她。 南惜也恰好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红包给他。 两个人默契地做出同样的动作,南惜忍不住笑出声: “还真都给我呀?这是你第一次收红包吧?好好保存着当纪念,这可是我奶奶和爸妈对你成为我家人的认可~” 这红包对他们而言,金额都算不上什么。 但对傅知白而言,却意义非凡。 傅知白这次没和南惜客气,郑重地收下:“我会好好保存的。” “你比我想象中——” 南惜故意卖关子。 傅知白嗓音低沉:“嗯?” “还会爱人。”南惜仰头与他对视,漂亮的眼眸闪耀着璀璨的光。 他分明是很会爱、也很擅长、很适应爱的人。 傅知白弯起唇角,把人拉进怀里: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适应,可能是因为伯父伯母还有奶奶,都是最爱你的人,我们有同样的信仰。” 就是无条件爱你。 所以他才会在这个小小的,爱南惜的能量场里,变得如此自得。 “等我们结婚了,他们也是你的亲人,也会像爱我一样,爱你的。”南惜说:“你看,才过了多久,爸爸就让我别欺负你了。” “那你可要听爸爸话,不能欺负我。”傅知白挑了挑眉峰。 话聊到这里,傅知白眼眸微敛,认真地对南惜说:“惜惜,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很不一样。我母亲的反应,可能也会和伯父伯母和奶奶对我很不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受到影响。” 其实如果可以,他宁愿南惜不去见阮素青。 但南惜执意要见,还说,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 对他而言,是他和她家庭的事,毕竟傅氏的所有事都由他做主,但他不愿拂她的好意,她想更多更深入地了解他,其中就包含见他母亲。 “你都给我提前打预防针了,我不会受到影响的,”南惜说:“再说了,我都答应你会和你结婚啦。” 论外人如何看,好像高攀的都是她。 可在她和傅知白之间,更没有安全感的,其实是他。 “你之前也说爱我,也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傅知白在南惜这方面,确实没有安全感,阮素青毕竟是他母亲,他不确定阮素青会对南惜做什么,会说什么话影响她。 “诶诶,”南惜不满:“明明说好了不许翻旧账的。” “而且,”她拉住傅知白的衣领,令他倾身向她,眸色认真,一字一顿地说: “我当时恰好是因为很爱你,所以对我们的爱的纯粹度要求很高,所以才会那么生气,说不爱你的。所以你要放心,就算你母亲把我赶出门,我也会和你结婚的,别担心啦。” 第78章 他只爱南惜。 78他只爱南惜。 阮青玉当然不会把南惜赶出门。 反而对待南惜十分有礼,像——接待儿子的好友。 在花园闲谈,品她准备好的英式下午茶。 阮青玉在观察南惜,南惜也同样在观察她。 南惜从幼儿园起,接触的朋友,都和她处于同一圈层。 即便有朋友的父母,不像她父母与她一般关系那么好,但也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 可傅知白和他母亲阮青玉的关系,却疏离得像陌生人。 当然,披着母子的皮。 人的性格、对待爱的态度,果然与原生家庭息息相关啊。 南惜默默感叹,傅知白能在这样气氛疏离到有些窒息的家庭里,成长为会爱的人,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虽然当初他并不明白对她付出的是爱,但曾经的桩桩件件,都是他会爱的证明。 阮青玉没有聊到任何关于她和傅知白关系、家庭、甚至与婚姻相关的一切。 只语气轻缓、优雅地聊着什么插花呀、拍卖会、还有傅氏的一些她家族里有接触到的项目。 南惜端起茶杯,觉得这种氛围,真是......更难受了,明明阮青玉是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却故意装不知道。 在商场和利益相关的人这样以一副试探伪装的态度相处就算了,可她分明是傅知白的母亲。 傅知白......父亲已经是个变态神经病了,在他漫长的需要母亲的童年、青春期——也都是这样和阮青玉相处的吧。 她忽然很心疼傅知白。 怪不得他已打算结婚,却不想带她来见自己母亲。 原本她只是以为,他可能是担心他母亲会对她态度不好,让她打退堂鼓而已。 白瓷茶杯杯沿在唇边碰了许久,南惜却没饮下一点。 其实她早上都还挺紧张的,早餐和午餐都没怎么吃,现在面前摆着一大堆看起来做工精致的甜点,她却毫无胃口,甚至连茶水都喝不下去。 她放下茶杯。 茶杯才刚触上杯托,傅知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就触了触杯体,“冷了?” 因为今天算是“家宴”,所以花园阳光室里,没让佣人伺候。 第88章 他没等南惜回答,为南惜换上自己的空杯,倒入一杯热茶: “有点烫,晾一晾再喝,先吃点芝士蛋糕垫一垫。” 他低着头,一边照顾着南惜,一边悉心温 柔叮嘱她。 阮青玉坐在两人对面,阳光室里分明是圆桌,他们分明是三个人。 傅知白却贴着南惜坐,圆圆一张桌,坐出了对立的视角。 见傅知白如此贴心对待南惜,注意到她的细枝末节,甚至还贴着她坐,阮青玉眉心徐徐收拢。 她并不反对傅知白恋爱,但她不接受傅知白谈恋爱谈到——不守规矩。 他还说,想和南惜结婚? 怎么可能?傅氏的总裁怎么可以娶一个家世平凡的戏子? 南惜当然不能对傅知白说:因为我受不了你家的氛围,所以连茶水都喝不下去,只配合的用叉了个芝士蛋糕的尖,尝了尝味道。 真是氛围不好,连美味的芝士蛋糕,都会变普通。 “傅知白。”阮青玉略带冷感的嗓音,让南惜一顿。 在家里,南峰、齐雅云和奶奶都叫她惜惜,只在她调皮的时候会生气叫她全名。 傅知白刚到家的时候,他们还客客气气地叫他小傅,后面也是亲切地称他知白。 而阮青玉叫傅知白的全名......总感觉很怪,让人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是母子。 虽然她也爱叫他全名,可那种亲密感完全不一样。 傅知白听到阮青玉叫自己名字,没去看阮青玉,而是先注意到南惜的状态,他牵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温热的大掌与她十指相扣,稍稍用了点力捏了捏。 然后偏头,眼眸温柔地看着她。 仿佛在说:“吓到你了?别怕,我在。” 南惜朝他弯弯唇,示意自己没事。 阮青玉眉间褶皱更深:“南惜,昨晚有株昙花开了,我请佣人带你去看看?” 南惜明白这是要把自己给支开的意思,她看眼傅知白,配合离开。 毕竟人是母子,有话要谈,她总不能不礼貌地硬要留着。 反正这里气氛让人难受,还不如去看看漂亮的花儿。 南惜不知道,她在阳光室里时,阳光室内的氛围已因她而有所缓和,她一离开,里面的温度更是陡降。 傅知白唇角弧度微敛,薄唇抿成直线,徐徐抬眸看向阮青玉。 阮青玉前一刻还生着对傅知白与南惜的不满,在这一刻对上傅知白的眼神后,下意识心头一惊。 但“母亲”的身份令她面上并不显示出对傅知白的畏惧。 她喉头哽了哽,才说:“傅知白,我不接受南惜。” 不接受? 傅知白唇角勾起,嗓音带着微微的凉意,对阮青玉说: “我带她来,是因为她想见您,不是为了让您评估她。还有,我想您误会了。我不是在和您协商与南惜结婚的事,我是,在通知您。” 言下之意,请摆清你的位置。 如果说前一秒阮青玉还因为傅知白的眼神而有所收敛,那这一瞬间,对傅知白所说的话的怒气便轻而易举碾压了对他的恐惧: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同意,你还要和她结婚吗?傅氏怎么可以让一个戏子当女主人。” 阮青玉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敛了语气: “你这个年纪,确实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可以为你安排对象。” 傅知白眼眸微眯:“我想,您大概还是没搞清楚局势,不是我想结婚,才找南惜,是因为南惜,我才想结婚。还有,南惜是我未来的妻子,请您尊重她,刚才的话,我当没听到——” 他嗓音散漫:“但我再也不想听到第二次。” 他甚至没有生气。 但阮青玉却有些害怕了。 傅知白的语气明明称得上是温柔尊敬的,但他却有种处于上位的姿态和气势。 “您今天的表现,我不太满意,”看到阮青玉收敛了态度,傅知白才慢慢说: “阮家如果还想维持现在的地位,建议您,等会儿在南惜面前好好表现,如果南惜今晚回去,对我说半句,不想结婚之类的话,我就让整个阮家陪葬。” 是南惜的家,让傅知白明白,原来一个家庭,是由“爱”来维系的,而不是所谓的“孝道”或者“利益”。 他从小被阮青玉和傅睨教导的认知就是,爱、喜爱、都是虚幻。 人和人的相处不过是利益交换。 阮青玉与傅睨的婚姻是。 所以阮青玉想他的婚姻也是。 阮青玉毕竟对他有生恩,所以他会看在阮青玉的面子上,顾着阮家的利益。 南惜确实教会了他爱,可并不代表他会对所有人都爱。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只爱南惜。 可以爱屋及乌,在爱的下一层,喜欢爱她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家人。 其余人,还是一样。 对除南惜外的其他人,他也还是原来的傅知白。 “让整个阮家陪葬。” 这句话实在是太重,阮青玉脸色都变得苍白。 “你在威胁我?”她嗓音都抑不住地颤抖。 “是在让你做选择,”傅知白还是那副绅士模样,除开阮青玉刚开始对南惜说话不太客气时有些反应,其余时候,他都还是温润如玉的: “决定权在您。” ...... 南惜看完昙花回来,发现阳光室气氛居然完全变了个样。 阮青玉——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对她态度变得热切温和了许多。 那眼神......好像她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一样。 要知道从见到阮青玉的那刻起,阮青玉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甚至连傅知白都有些不看在眼里的高贵冷艳感。 现在突然这么热情,南惜有些莫名地看向傅知白。 “喝了这么久的茶,肚子饿了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我们换地方吧?” 阮青玉在前面带路。 南惜挽着傅知白跟在后面,她拉了拉傅知白的袖子,压低嗓音问: “你们聊什么了?为什么她突然大变样?” 傅知白不打算告诉南惜,他糟糕的母子关系,只说: “聊了你的好,她为你的魅力臣服了。” ......鬼才信。 第79章 无关利益,只是因为我爱你…… 79无关利益,只是因为我爱你 傅家老宅位于北城郊区灵山半山腰处。 比起御园与现代化结合的装修,老宅更复古,像一座真正的古堡。 夜幕低垂,老宅里餐厅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虽然和阮青玉相处的氛围令南惜觉得窒息,但餐厅的装修却十分有氛围感,整张餐桌被柔和的烛光笼罩,显得温馨而庄重。 餐桌上铺着洁白的亚麻桌布,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每一件都散发着昂贵的奢华气息。 南惜原本第一次“见家长”的紧张,已经被阮青玉对傅知白与她的态度给磋磨得消失殆尽。 此刻她就像是进入一家环境不错、氛围温馨的餐厅用餐一般自得。 傅知白虽是傅氏掌舵人,按理说应该坐主位, 但阮青玉毕竟是他母亲,在他们关系伪装成良好的母子关系时,用餐时主位都由阮青玉来坐。 而阮青玉也习惯了傅知白身为儿子身份的“让”。 可今天傅知白的反应让她终于意识到,傅氏早已易主,傅知白想尊敬她,是他愿意,而他不愿意时,她以及阮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如浮云散尽。 她虽未涉足商场,但是是识时务的人。 所以入座时,她并不像以前那样,自然而然地坐上主桌,而是缓了步伐,余光瞥向傅知白。 傅知白毫无反应。 或者说,是对坐哪个位置毫不在意。 他的重心都在南惜身上。 比起在三四米的宽长餐桌上坐什么高高在上的主位,他更喜欢和南惜贴在一起。 与傅知白一同用餐,南惜早已习惯,他坐她身边。 她十分随性地挑选了一个座位,傅知白果然挨着她坐下。 “不守规矩。” 阮青玉脑海中不由自主再次冒出这个词,可这次,她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坐回主位,让佣人上餐。 虽然氛围不怎么样,但南惜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御园还是傅氏老宅的厨师,做出的美味都很吸引人。 在花园阳光房连茶水都喝不下,是因为刚开始对阮青玉有期待、对傅知白心疼,现在面对着满桌的佳肴,南惜反而觉得饥肠辘辘。 既然不再期待,那阮青玉的任何情绪,就不会影响她丝毫。 南惜拿起贝母叉,好奇地问傅知白: “这是蜗牛吗?” 傅知白整体口味偏西式,但御园从来没做过像蜗牛这样的食物。 “是。”傅知白见南惜没有被影响到,面上神色也温柔了些,毕竟,阮青玉已经影响了南惜的下午茶胃口,如果再影响到她晚餐的胃口,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而让阮家也跟着坏心情。 第89章 他用贝母叉帮南惜取出蜗牛肉,同时向她介绍: “是法式香草焗蜗牛,尝尝?” 他将蜗牛肉喂到南惜嘴边。 南惜先凑近闻了闻,蜗牛肉这种......吃的,听起来还是挺可怕的,但蜗牛肉散发出的浓郁的香草诱人气息,令南惜有点心动。 她闭上眼,一口咬下。 竟然很鲜嫩! 她睁开眼,惊喜地看向傅知白: “很好吃耶,我想再吃一个,你要试试吗?” 她胃口不错,傅知白眉眼舒展,嗓音低沉宠溺地说自己不吃,同时伺候她挑出另一只蜗牛肉。 她与傅知白这样“小情侣”式的相处,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人早已习惯。 可在餐厅内,除他们俩的所有人,几乎都大跌眼镜。 阮青玉父母的婚姻、她身边人的婚姻、她的婚姻,都是联姻。 夫妻关系都是默认的相敬如宾,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合伙人,共同使“家族”这家公司的权利绵延不绝。 她和傅睨也是这样培养的傅知白。 她以为傅知白也会拥有和他们圈层里都一样的婚姻。 没想到傅知白会这么——爱一个小姑娘。 她遥遥坐在主位,视线落在南惜身上。 她对傅知白的照顾习以为常,没那么守规矩的小姑娘,大抵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吃着桌上的佳肴。 而傅知白,她总是彬彬有礼,对她疏离而尊敬的儿子,此刻看着她吃得很香的样子,仿佛就已经足够满足,眸光都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南惜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并为她做到。 这就是“爱”吗? 她从未体会过,也无法给出过的东西? 阮青玉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餐盘,有些失神地想。 “夫人,”阮青玉的贴身女佣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您吩咐的东西准备好了。” 女佣来得突然,一时间,南惜和傅知白的目光都挪了过去。 南惜离主位稍近一些,所以十分清晰地看到了文件上醒目的标题: 婚前协议。 阮青玉的思绪也是突然被打断,在意识到女佣拿上来什么内容后,倏然变了脸色。 这确实是她早已准备好的、准备给南惜下马威的文件,为了让她知道她和傅知白的差距,为了提醒她,她即便是和傅知白结婚,她也无法从与傅知白的婚姻里得到任何利益。 可在意识到南惜对傅知白的重要性,以及明白现在的局势之后,她哪里敢再拿出来让南惜签? 是傅知白对她的态度令她失了神,竟然忘记了自己早准备了婚前协议这件事! 南惜口中咀嚼的速度徐徐变慢。 傅知白眸光已彻底暗下。 阮青玉第一次这么害怕,心跳如鼓,她只能默默希望南惜和傅知白都没有看见,偏头对女佣,紧张又压低了嗓音快速地说: “在用餐呢,拿文件出来干什么?快收回去!” 女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阮青玉让晚餐时间拿出来给她的,见势不妙,她赶紧收回。 南惜放下贝母叉,叫住女佣:“是给我的吗?” 女佣瞬间顿住动作,不敢回答。 南惜不想为难女佣,径直看向阮青玉,阮青玉心乱如麻,她的贴身女佣,她交代拿出来的文件,现在她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婚前协议。 南惜猜都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内容。 以前看电视剧,都是什么霸总的母亲来找灰姑娘,然后甩给灰姑娘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灰姑娘离开自己儿子。 她这也和电视剧似的,只是阮青玉段位更高,没用钱砸她,而是想让她知道,她和傅知白在一起,无法靠婚姻获得什么。 南惜昂昂下巴:“我签。” 她一开始和傅知白在一起,的确有心思,她没想过会和他走到婚姻这一步,更没想到,她愿意与他进入婚姻,只是单纯的,因为爱他。 南惜眼前浮现出她和傅知白回她家的时候,南峰和齐雅云趁傅知白不在的时候对她说: “惜惜,你想好了吗?你们之间家境差距很大、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也很大,恋爱的时候,因为有爱情激情在,事事都可以包容,所以会觉得真爱无敌。” 南惜当时想,她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差距,但她愿意试一试,不是因为相信傅知白对她的爱,而是相信她自己。 在得到她确定的回答后,父母对她说: “你结婚后,不能放弃自己的工作,也不要因为感情留在家里,你要有经济独立的勇气,你想试,我们支持你,你之前工作寄回来的钱,我们一分都没有用为你攒着,你过得好,爸妈会替你高兴,你要是过得不好,也不要怕,爸妈永远都在,永远都为你兜底。” 女佣胆怯地看向傅知白。 傅知白眸色已彻底暗下。 阮青玉甚至不敢去看傅知白。 傅知白在给阮青玉最后一个机会,阮青玉害怕傅知白不敢拦南惜,在场只有南惜一个人没多大情绪。 如果阮青玉需要她签婚前协议来证明,那她就证明给她看。 其余人都不说话,女佣只好听南惜的,把文件给她。 南惜翻开看,协议里面的内容,和她预想的没多大差别,就是那套她和傅知白结婚后,傅氏的财产与她无关的内容。 她拔下夹在文件旁的签字笔,干净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阮青玉没料到南惜姿态这么利落,她甚至没有犹豫! 她知不知道签婚前协议对她而言,放弃了多大的利益?! 南惜签完字,放下笔,指腹压住文件,挪向阮青玉:“满意了吗?” 餐厅里的空气已快要凝滞。 南惜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她看向傅知白:“我还想吃蜗牛肉。”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傅知白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眼眸中情绪复杂,令人辨不清。 今天一整天都和傅知白阮青玉在一起,南惜也没有时间可以单独和傅知白聊聊她对阮青玉的想法,她在签协议前没有和傅知白商量,甚至没有与他对视,是因为她觉得,这也是她证明给傅知白看的方式。 是她在表明: “我愿意和你进入婚姻,无关利益,只是因为我爱你。” 反正以她现在的名气与演技还有人脉,她不愁以自己的能力,赚不到她想要的一切 。 所以尽管现在她看出了傅知白的情绪复杂,但这里不是一个适合和他深度沟通的地方,她也只能暂时先直接跳转话题。 享用美食比较重要。 傅知白鼻息微沉,徐徐呼出一口气。 他久居上位,不动声色的一个呼吸,就令现场的人坐立不安。 阮青玉迫切地想知道傅知白的想法,她迫切地想对傅知白解释,但她无法猜透,也不敢多问。 凝滞的气氛内,傅知白与南惜对视着。 傅知白扣上三粒扣西装外套最底部的那颗纽扣: “回御园吃吧。” “我还没吃饱,而且我今晚想在这里住,”南惜不想回去:“我还没来得及参观这里。” 老宅是傅知白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想逛一逛,想听他讲讲他在这里成长的故事。 傅知白拿南惜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好。” 然后给william发信息,请william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送到老宅来。 第80章 正文完等我们白头偕老,我…… 这一顿晚宴,只有南惜吃好了。 自从南惜签完婚前协议,原本就诡异的气氛,就变得更诡异了。 阮青玉一声不敢多吭,想找机会去和傅知白解释。 而傅知白神色莫测。 虽然不喜欢,但毕竟是长辈,晚餐后,南惜礼貌地像阮青玉告知想和傅知白单独逛逛老宅的需求后,便拉着傅知白到处逛。 傅知白的童年与青春期的回忆称不上愉快,有了南惜,他对未来充满向往,并不想回头看。 但南惜想看,他自然配合。 只一路都心不在焉,这“心”倒也是在南惜身上,只是与南惜所想的,他为她介绍他的从前的感觉,很不一样。 听说人的直觉很敏锐,南惜现在发现,果然是敏锐,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好像都长了眼睛,能注意到身后傅知白的审视的目光——尽管全程他都很配合地在为她说明,他曾经在哪个地方罚站、在哪个地方罚背十遍英文演讲。 南惜翘起唇角,要是以前,察觉到傅知白的目光,她大概已经准备了几百个心眼准备和他慢慢斗了,而现在他们即将是世界上最亲密的、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彼此却愿意因为爱准备成为家人的人,所以她会把下意识准备好的心眼全部抛开,坦坦荡荡地迎接他。 她转过身,恰好对上傅知白来不及收回的复杂的眸色。 第90章 傅知白下意识顿了一秒,而后也抱着与南惜前一秒一模一样的想法,坦坦荡荡将自己袒露给她看。 他在怀疑。 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老宅画廊,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油画,即便这些油画已在墙壁上经年累月凝视来往人群已久,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油画颜料的气息。 前一刻,南惜才在想,二十年前的小傅知白在这里一个人面对油画背书的时候会不会害怕?这一刻,就对上他怀疑的眼。 小小的傅知白的灵魂,还在现在这个久处权利塔顶端的傅知白身体里。 明明是杀伐果决高高在上的人,在这个瞬间却像小狗一样害怕被主人抛弃一样,这样的傅知白,只在南惜面前展现。 令南惜心疼,也令南惜更爱。 南惜抱住傅知白,下巴抵住他胸膛,仰头看着他的轮廓清晰的下颌线,嗓音软软的,在哄他: “你在怀疑什么?是因为我签了协议的事吗?” 她整个人,实实在在地嵌在他怀里,傅知白有力的手臂圈住南惜的腰,徐徐收紧,紧到仿佛真的要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 南惜其实有点猜不透傅知白,她只大概能猜出是因为婚前协议的原因: “你不应该高兴吗?我签婚前协议,说明我是因为纯爱你这个人才想和你结婚的,而不是因为你的财产。” “当然不高兴,”傅知白低头,对上她的瞳孔:“如果你爱我的财富,我刚好有,那我就多一个筹码。” 傅知白看了她一会儿,说:“惜惜,我感觉,你没有我,好像也能生活得很好。” 这是他没有安全感的根本来源。 她有爱她的家人;和她一同在一起生活过的人里,御园的工作人员,她身边的鱼珠、红姐,最后都会被她的魅力折服;她还有热爱她的工作。 即便是根本不接受她的阮青玉,即便对她态度的改变有一部分是因为迫于他的威胁,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对她的改观。 而他吸引她的筹码,通过她签婚前协议的态度,又减少一些。 傅知白沉沉地叹息,将头埋在南惜颈窝,嗓音带着微微的颤: “你可以没有我,但是我不可以没有你。” 南惜没有想到,她以为的向他表达爱的证明,会让他思考这么多,会让他更担心。 他的气息带着愈创木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这是曾给过她很多安全感的温暖味道,现在也需要她给出。 “谁说我可以没有你?你以为我们分手的那段时间,我有很好过吗?我总是时时刻刻想到你,在开心的时候,在不开心的时候,在生活中发生一些重要事件的时候,在生活中什么也没有发生的空白时候。在好多好多时候,我都会想,你在就好了。” “只是那个时候,虽然我很爱你,但没有超过我自己,所以我没有找你,但我向你发誓,从前、现在、和未来,除我以外,我最爱你。” “你有放心一点吗?” 她踮起脚,揉揉他脖颈上方的发根,硬硬的头发,微微扎着指腹,她用指尖,一点点地打着旋安抚他。 傅知白抬起头,神色终于不再那么怀疑,他目光自上而下:“一点点。” 南惜皱了皱鼻:“我为了和你结婚,放弃了那么多财富,结果你居然怀疑我,”她轻哼一声: “你不想让我签婚前协议,那为什么不拦住我?” 傅知白像是在一望无际的茫茫深海中漂浮着,被她牢牢拉住,一点点往岸边靠,“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拒绝签,毕竟某人是小财迷。” “我还以为你是在看我的态度呢!早知道我就把协议一把撕了,哎,亏了亏了。”南惜嘟嘟囔囔的。 傅知白沉沉笑出声,他的笑声很好听,一点点加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肩膀直颤。 两个人手牵着手,一个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失去了超级富婆身份,一个被逗得笑得快直不起腰。 沿着宽大的大理石楼梯拾阶而上,是老宅的卧室区域。 傅知白推开沉重的木门。 南惜歪着头往里看,里面是私密而奢华的另一个世界。 卧室的墙壁被粉刷成淡雅低调的米色,上面的雕花线条像是雕刻家精致的艺术作品,巨大的四柱床上,挂着轻柔的纱幔,让人忍不住想要躺下—— 尤其是今天费神又做过一次重大选择的南惜。 她几乎是在目光看到那张柔软蓬松的床的瞬间,就从傅知白手臂下钻了进去,准备往床上冲。 却被傅知白眼疾手快地拦腰抱住。 “让我先躺躺!” 南惜知道傅知白一向礼仪满分,但她今天真的很累,“我躺一会儿就换衣服去洗澡。” 想了想都觉得累:“不然你帮我换衣服洗澡吧?” 傅知白之前都要申请这个“福利”的。 傅知白把沉重的木门关上,没功夫接受福利,而是把南惜拦腰公主抱起,直接往窗边走。 南惜已经累到脑袋里都要变成浆糊了,傅知白又不说话,只一昧地带着她往窗边去,她只得胡 乱发散思绪揣测他的想法: “呜呜傅知白,我不想看夜景,明天早起看日出都行,你实在想看我们再住一晚明晚陪你看也行。” 窗边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复古的宽大书桌,傅知白把南惜抱到书桌后的天鹅绒学者椅上,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把她的小脑袋对准书桌前垒得整整齐齐的文件上。 南惜一看就闭眼扭头:“哇傅知白你好过分,突然觉得你好不善良啊,”她哭唧唧的,“你自己加班就算了,怎么还拉上我。” 傅知白被她可爱到低低地笑,却依旧没有解释,只把羽毛钢笔塞进她手里,然后从一厚摞文件的最上方开始翻起。 南惜昏昏沉沉的脑袋因他奇怪的动作而清醒了一秒,耷拉的眼皮眯开一条缝,看到他翻开的文件名的瞬间,像被冰激了一下完全清醒。 是傅氏的股权转让协议。 后面的文件因为垒着,看不齐全,但能看到大概,基本都是些地产转让协议、股权转让协议之类的。 南惜注意力在这上面,手还在傅知白手里。 他已经握着她的手带她去协议最后一页的名字栏那里签字。 “等下!”南惜彻底清醒,“你......在干什么?” 傅知白偏头吻了吻她的侧脸,如大提琴般优雅的嗓音轻描淡写地说: “在让你当富婆,文件有点多,需要快点签,不然今晚只能熬夜了。” 虽然清醒了,但南惜此刻的脑袋有一瞬间的宕机,她签婚前协议,表示婚后他的财产她都没有分的资格,他却因这件事生气。 然后......却把他的财产婚前分给她? “傅知白,这是什么意思啊?”她真的感觉脑袋顿住了,都没法思考了。 “意思是,”傅知白慢悠悠地说: “选择权都给你,你拿好你的选择权,再选择爱我,和我结婚。” 他对她的爱依旧有担心、不那么足够相信、不那么足够放心。 所以再给她很多选择权,为她选择爱他、与和他结婚增加一些阻力。 “可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南惜感觉鼻头酸酸的,傅知白的安全感,比她想象中还低好多好多,她想,她还要给他很多很多。 “反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傅知白说:“签吧,就当给我证明。” 南惜没话讲,也没理由再拒绝。 是啊,如果想要结婚,那他们的,就都是彼此的。 南惜吸了吸鼻头,靠在傅知白怀里开始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好多好多文件,她都懒得细看,反正只知道每签一个文件,自己名下就多了好多数目可观的财产。 一直签自己名字很无聊。 南惜手腕都有点酸,她开始一心二用,问傅知白:“求婚戒指你带了吗?” 傅知白:“......” 南惜笑:“我都看到了,是上次在空间站里的同系列陨石的,你怎么一个首饰还分好多次送。” 傅知白扶额:“太了解对方,会不会少了点新鲜感?” “不会呀,我会有准备,你没发现我每天都化很漂亮的妆吗?我就怕你什么时候突然想求婚,我没化妆状态不好。” “你不化妆也很漂亮。” 傅知白的求婚钻戒随身带着,他也在找好的时机,没想到早就被她发现了,傅知白从西装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钻戒盒。 南惜右手签字,左手给傅知白,问他: “我答应你的求婚,你会放心点吗?” 傅知白打开钻戒盒,取出戒指,戴在南惜左手无名指上,这枚钻戒上的主陨石,一开始做成项链和手链脚链,是想把她捆在他身边。 现在戴到她无名指上,祈求她答应他的求婚,在他给足了她自由选择的前提下。 第91章 陨石钻戒闻闻戴定在南惜无名指上。 傅知白回答她的问题:“不会。” 南惜看了眼钻戒,满意地继续签字,同时继续问他: “那我们领结婚证呢?你会放心点吗?” “不会。” “举办婚礼呢?” “不会。”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彻彻底底地放心,才能完完全全地,相信我们真的会一直在一起。” “需要时间证明。” “需要多长的时间?” “到我们白头到老的那一天,才会相信。” “好,那我们就一起白头到老,等我变成白发老奶奶,你变成白发老爷爷的时候,我再问你,信不信我。” “好,就这么说定。” 等我们白头偕老,我一定信你。 《今夜艳火》正文部分至此完结 二零二五年七月十一日妍蹊 各位,我们后会有期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