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 第1章 《命案》作者:针是一【cp完结】 简介: 孔雀开屏颜控专一爹系1x女王凶悍美强惨法医0 单身多年的何警官在老街算命铺里抽到一支上上签,没来得及高兴,对方却说:“这是走桃花,但凶煞桃花,躲过去了水到渠成,躲不过去…” 何泓行不屑:“躲不过去就死。” 他本不信骗钱的把戏,但第二天他管辖区域却命案发生,天台女尸引向他调查监控,模糊的屏幕上何泓行被“她”的美貌击中了心,那神叨的卦签烙在心头。 对嫌疑人一见钟情怎么办,何泓行选择大义,结果梦碎了,因为“她”竟然是“他”。他是同事,还是法医。 误会一场,两人因一起命案被迫捆绑,何泓行看着对方的裙子恼火:“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龍清冷漠:“我这样有病,你要是羡慕你也可以穿。” 对方越冷漠不近人情,何泓行越被吸引,将人刨丝剥茧后,却柔软令人心疼。他爱上了一个法医,想要一个名分。 他们抽中了同一支签,一支签有了蝴蝶效应,牵扯出陈年往事,将两人拽入深藏黑暗的泥潭中。 最后他成了一束光,借给爱人走出黑暗。 命运相遇,案件结缘,此为命案。 双处,攻并非传统意义的爹味1,是恨不得把所有都给对方。 坦诚率真食肉女王受。 标签:强强 剧情 救赎 钓系 怨夫1 女王受 虐恋 悬疑 地下情 狗都不谈 索要名分的丈夫 第1章 夏季夜晚的港城老街散发着烟火气息,商贩小吃扎堆的地方自然不缺乏人流。 位于街尾的一间小店铺,门前挂满了红绳拴的木牌,上面是祈愿祷告,门前左边供奉着土地庙,三柱香烧的正旺。 香火徐徐升起在空中变淡了,门被推开,拴在门上的铃铛撞响提示着来客人了。 “贵人来此,请先请卦。”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头发灰白,带着一副黑色墨镜,符合大众对算命先生的刻板印象,就是他的眼镜上拴着两根铜钱造型的挂绳。 何泓行对人第一眼印象就是这人够潮的,细致入微观察到对方脚下穿了一双耐克鞋,道袍大卦的袖口里是一款劳力士腕表。 真时尚。 本就不信算命的他更加不信任对方了。 他比寻常人警惕又细心,都是出于刑警的职业病。不信任归不信任,家教素养使何泓行抿嘴没多说什么。 当季新款的高缇耶灰白体恤穿在他身上,连牛仔裤都是秀款的,说明了他家庭富裕。 一个不信这些的富家少爷走进算命铺只有一个可能。 被逼无奈。 何母就不理解为什么何泓行都二十九了还单身,何家富甲一方,儿子工作好颜值高怎么就没有对象。在听信家中亲戚说这位大师算姻缘准极了,何母威逼利诱强迫何泓行来算一卦,要不然何泓行绝对不会来。 “直接就请卦?”何泓行坐在了桌案前,淡漠地盯着对方看,试图看出对方是真瞎假瞎。 算命人笑而不语,将竹筒递过去。 来都来了,何泓行随意抽了一根竹签。和其他算命不同,这上面没有字,只有两个图案,鸟和云的图腾。 算命人接过来竹签,秀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一摸,欲言又止,最终给了八个字:“白云初晴,幽鸟相逐。” 怪不得没有字只有图,看来对方真的是瞎子。 何泓行心态发生了变化,算了,人也不容易,就当做慈善行好事了。 何泓行:“两个图您就能解成一句话?” “命就是命,你不信命可今天你却走进我的店里,你不信我却又抽中这支签。这就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算命人笑着,随后从抽屉里摸出来一个挂件,上面小竹子刻有卦句的八个字。 原来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不相信,何泓行又质疑对方是不是全瞎。 “那您给解解这八个字?”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显得既随意又不失姿态等待着。 算命人把挂件往桌子上一放,不紧不慢地说到:“那你这就算是信了,信了就得接住这份缘了。”他高深莫测地继续说:“这是一支上上签的凶煞桃花。” “大师,你确定这是上上签的意思?”何泓行被逗笑了,手摸到裤兜想掏烟发觉在店里墙壁上禁止吸烟的牌子觉得不妥,作罢。 “嘘!休要质疑我!”算命人拍桌,捍卫自己权威领域严厉起来:“白云初晴,大雨过后才是初晴,由此可见会有大雨为前提,若没有后半句,你这一年是富贵青云。初晴万物得到滋润,尤其对花草树木而言。后半句幽鸟相逐单看也是极好,相逐意味成双成对在嬉戏,只有心意相通的爱侣之鸟才会如此。” 算命人紧跟着叹了一口气:”两句单看都是上上签,可难就难在雨后的一对鸟相互追逐,雨水对鸟儿可是天灾,飞过去才是白云初晴幽鸟相逐迎来花开,幽鸟可解成安静之鸟亦或是漆黑无艳之鸟,在签象所解我更偏向后者。挨过风雨便是同林鸟,怎不是上上签!” “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一劫你若躲得过去便可水到渠成,躲不过去…” “躲不过去那我就死了呗。”何泓行听到最后完全不信了,什么漆黑艳之鸟。他是感觉至上并且颜控,自己的另一半用鸟做比喻也得是孔雀凤凰那种漂亮傲气的鸟。 他对另一半要求就是一种感觉,那个人出场别人谁都不行的感觉。 何泓行笑着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红票放在桌子上,他有预感对方下一秒绝对会说“破一下吧,包你平安度过。”索性先掏钱结束。 “大师我还有事,这点香火钱就当是麻烦您解签和小挂件了。”何泓行拿过桌子上那个挂件拴在车钥匙上,起身就走。 二百块钱没白花,好歹见到点东西。 “喂!喂!我还没说完!”算命人晃晃悠悠追出去,眼疾的他穿着耐克也做不到just do it。人群涌动,追不上何泓行只能冲背影喊:“挂件不卖!喂!我不卖啊!”他嘟嘟囔囔,跺脚懊恼:“怎么和前天那个一样!上来就拿人挂签,唉…,又要重新做。” 何泓行食指转动车钥匙走向了灰白色奔驰g500,车停在街边,悍匪般占据着停车位。里面的青年男人摇下窗伸出头,打趣儿着:“您可算回来了,可让老臣好等啊。” “等得你都谋朝篡位了?去,副驾驶去。”何泓行将人从驾驶位赶出去,不忘给人屁股来一脚。自己坐上座位发动车子,引擎声过于悦耳,没有哪个男的能拒绝得了悍猛的奔驰大g,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征服欲。 “老臣全心全意辅佐新对象,天地良心啊!”男人明显是在开玩笑,在副驾驶麻利地系好安全带,也不知道他纯良的脸上怎么做出来一脸欠打的坏笑:“不过老何你开这车去饭店送咱们的前队长不怕别人说闲话你贪污?你这突然升职,小心小人啊,我愿意替你背负骂名,让我开吧?”他嬉笑着,表现的特别像个谗臣。 何泓行冷呵,熟练地踩油门极冲地倒车掉头冲出去:“少来,我家的每一分钱都合法,该交的税一分不少,就我一个儿子他们不给我花钱给你花?怕有人嚼舌根还给队长办什么高升宴送他,找个地摊一人一瓶啤酒喝完回家得了。” “我不介意伯父伯母给我也花点的,何哥哥~”男人掐着嗓子抛个媚眼,又好奇对方算命的结果:“大师怎么说啊,你今年能脱单吗?” 何泓行目不斜视又说到:“算命的说我今年能脱单,但有血光之灾犯小人,我怀疑就是你。”对方提及脱单问题只让自己对心里模糊的梦中情人更坚信,另一半一定要感觉对。 “冤枉啊,你要是脱单兄弟绝对是下雨天撑伞让你们打啵的。” “行,明儿就给你买雨伞。”何泓行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他开车都有一种狠劲儿,一旁的男人只有羡慕他开猛马的份。 他们刑警队在私房菜探春宴的包间里欢庆老队长升职调走,新队长接班,纷纷为何泓行举杯庆祝。 何泓行被灌酒灌得不行,老队长在饭桌上攥着他的手语重心长说:“泓行,你身上有一种为了良心不罢休的狠劲,但太刚易折,咱们这行见过的太多,很多事谁也不能怪。你是好警察,别让我失望。”他的话似有若指,但人没遇见事的时候永远不能体会过来人的感受。 “您放心吧。” “祝你明天顺利上任!一起喝一杯!” 在高楼十九层的卧室里,厚窗帘遮住了落地窗的江景。七点零五分,何泓行被电话吵醒,他带着宿醉的头疼从被窝里爬起来在接通电话后瞬间清醒了。 事实证明不要乱立flag。 电话另一头:“何队,梧桐街发现一具女童尸体。” “知道了,封锁现场,第一时间调取监控。” 何泓行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出门,上任第一天就陷入命案中,似乎在应照卦签。 第2章 赶到现场时,昨晚自称“老臣”的郑米已经在勘察周围了。他抬头对何泓行眼睛,说 :“老何,看不出有什么外伤,法医马上就到。” “都先别动尸体。”何泓行根据多年刑侦经验下达命令,尸体趴着谁也不知道正面是什么情况,乱动有可能破坏线索。 梧桐街不像它的名字,这里老旧建筑很多,楼房的年月都超过四十年。这里是这座城市的旧街,承载着时光历史。 女童尸体在英里小区5号楼的天台被发现,这小区是典型的老旧小。尸体身穿着白色波点的睡裙,趴在天台正中央,周围没有任何血点,也没有脚印和凶器。 何泓行的视线停在了一旁的鸽子笼,旧街区很多人把天台建违章建筑私用,多数是喜欢鸽子的鸽子佬霸占这里。那些在鸽子在笼子乱扑腾翅膀,它们有些飞向天空,有些蹲在窝里。笼子门是开的。夏季里的清晨也是潮热的,何泓行能闻到烤鸟毛那股怪味。 何泓行问郑米:“谁第一时间发现的,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郑米从死者身边起身,拍了拍裤子,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回答问题:“养鸽子的,死者是三楼住户,单亲妈妈领着她一个人住。” 不出何泓行所料,孩子刚死亡不久,至少不会超过三四个小时。养鸽子的人有些喜欢散养,时刻开着笼子门训练鸽子的寻家能力,如果要是死亡整夜,按照天气热度应该会有味道,鸽子这样的杂食鸟类应该会破坏尸体。 “行,查一下周边监控。孩子不见家长应该最担心,如果消失了一整夜,不可能不找孩子。”何泓行敏锐察觉到疑点,单亲母亲似乎有些粗心,至少她一晚上没在乎女儿是否在家。 何泓行粗略扫视女童尸体,没有明显外伤,瘦弱、看起来也只有十二三岁。 上学年纪,今天周五,或许因为上学原因没引起母亲的注意?不对,按照自己推断死亡时间,就算女孩凌晨从家里溜出来,早晨吃没吃早饭也应该引起家长注意。 何泓行有了个猜想,或许女人不关心她的女儿上学是否是饿着肚子的。 那这算什么母亲? 郑米打断了何泓行思考:“老何,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色情案件。”他眼神示意一旁正在被其他同事询问的养鸽中年人。 “尸体没反抗痕迹,我希望她没有经历过成年人的恶心。”何泓行深呼吸,眼神中流露出怜悯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叹气:“大米,要24小时内的监控。” “ok。” 何泓行走到养鸽子的男人眼前观察对方,对方四十多岁,削瘦,眼神木讷,有些中年人特有的颓废感,穿着深蓝色老头衫和人字拖。 “你知不知道你的鸽笼子是违章建筑?”何泓行不经意地打断同事记录询问,余光观察男人。 “呃…也没人管…啊。”男人支支吾吾,显然清楚。 “没人管所以就能随意?”何泓行冷笑:“呵,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之后把这鸽笼拆了。” 有时候第一发现者就是凶手。他们利用“我要是罪犯我会报警吗?”这样的思维方式来作掩护。 “我,是养鸽子…上来喂鸽子!谁知道她趴在地上…!我老婆可以作证啊…!我晚上都在家里,那孩子平时我也不怎么接触,我,我我没犯罪我是良民!”男人反应很激动,迫切证明自己的清白抓住何泓行肩膀摇晃着:“我没做啊!” “冷静点,回警局详细和我们说说你们这栋楼的情况,清白是自己证明的。” “…阿sir啊,我真的没犯罪,我我也就是占地公共区域养鸽子。” 死者的单亲母亲正在楼道里嚎啕大哭,何泓行只能待人情绪稳定才能进行询问。 算命的说他今年有凶煞桃花,那么现在对应的是不是凶煞,接下来是桃花。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有病信那些胡扯,人人都信算命直接算出来犯罪人员得了。 郑米办事效率极高,二十分钟后就调出了周围的监控录像,因为是老街区,所以监控并不多,甚至有的地方存在死角。 何泓行警局的侦查科电脑前,一段段监控录像播放,街区的吵闹杂乱被镜头记录,乱倒垃圾的,嬉笑耍闹的,买菜回家的…… 他将录像调到大约放学的时间,果不其然女孩闯入镜头,她站在楼梯口对面的老槐树下迟迟没有动作。 监控捕捉到的声音都是蝉鸣和吵闹人声,女孩穿着附近初中的校服,直直地看着楼门口。 一个“女人”闯入了录像中,一字肩橄榄绿的裙子让整个街道都充斥夏天的美好,何泓行突然感觉胸口被撞了一下。 劣质的监控画面也能看出女人漂亮的身段,不娇柔,不作态。那是一种像一根青草的生命力,淡漠的活着又拥有让人像揉进身体的感觉,何泓行追求的感觉突然撞进他的眼中。 很复杂,何泓行难以形容。有些话说出口就难听了,普通人会说这就是——颜控。 女人走出镜头片刻又折返回来,手中的面包递给女孩。何泓行紧盯着屏幕,女人实在是太好辨认,高挑又特殊的气质。 “她”一拨黑色长发,那张没有笑容的脸,冷漠淡然的眼神扎进何泓行眼中。 郑米:“我看女孩也没说话,怎么给她吃的?是不是吃的有问题?” 女人消失在监控中,何泓行又将录像又调过来重复观看,他掩盖掉复杂的情绪问旁边的技术人员:“其他监控里有没有这人?” 一旁同事说“那边走就是监控死角了,除非她折返回来。” 答案却是女人就这样没有在出现过,几人把录像看了又看,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第2章 何泓行不否认自己对屏幕里的女人有了“感觉”,但也仅限于“感觉。” 她的行为有疑点,现在是嫌疑人,再看上那种一瞬间的感觉何泓行也不会因为这个影响案情本身。 何泓行从兜里掏出支烟点燃,嘴里咬着烟蒂,眼底看着电脑上定格的女人背景。一把拽住郑米的胳膊:“监控扩大范围,找到她问话。另外死者家属那边也要注意,我总感觉有莫名其妙的地方。” “好嘞,老臣这就去办,不过这女人长得…”郑米摸着下巴,由衷感叹:“真漂亮,长成这样的应该好找。” 事情交给郑米他很放心,早饭也没吃就被拽到现场,昨晚又喝了很多酒,现在胃里火热热抽筋难受。 但现在案件最关键,十二三的年龄正应该享受成长的年纪,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何泓行心里不好受,使命感让他必须要给女孩一个交代。 单亲女人几年前因为被家暴和丈夫离婚,平时白天在一家超市上班,下班会把附近一家洗衣房的衣服拿回家清洗,兼职赚一些外快。 她说:“雅雅那天正常放学回家,我在家里给洗衣房做工,她回到房间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我叫她吃饭她说写完作业再说,再然后我就给洗衣房送洗好的干净衣服,回来的时候雅雅房间灯已经关了…我以为她睡了就没打扰她。” 他们再问女人也只剩下眼泪和重复生活的不易,她双眼肿的像两块肉挤在一起。女人不相信女儿的死亡又哭又闹要见骆雅雅,要带女儿回家。 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死亡,事情发生就要有原因,哪怕是因为疾病。 何泓行也希望是意外或是疾病,也是不幸中的一点慰藉吧。 案件到了第二天,毫无进展。郑米也没有找到那个异常漂亮的女人,法医那边正在对尸体进行细致的检查,而且因为死者家属的阻力,那边没办法进一步开胸检查实质器官。 何泓行这两天浑身散发烟味,刚上任就遇见棘手问题让他头疼不已。 周边市最近有人口失踪的案件发生,也是周边监控中有人给失踪者吃食或是交谈。他感觉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监控中的“女人”,只有她和死者生前有过交集,并且手中的食物很可疑。 但在这个监控录像中的女人表现的与女孩认识,何泓行合理推测对方应该居住在附近,他用了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有很多凶手在行凶后会折返回来欣赏犯罪现场,何泓行抱着死等的心态蹲守在英里小区六号楼附近。 夏季是闷热的代名词,何泓行的便服灰衬衫后背湿透了,他在老槐树下拎着一瓶冰镇汽水苦等。来往的行人没有被几天前的命案困扰,人们依旧如常生活。半黑的天里鸽子们乱飞,空调外机也在轰鸣。 何泓行咬着吸管,狠狠盯着天台上的鸽子笼。 还没拆,看来鸽子佬没理警告,也说明对方并不老实。 何泓行决定明天让人再提问鸽子佬,还有那违章鸽子笼必须拆除。 太阳下去的很慢,何泓行抬眼看了一眼腕表,六点多了,正常下班点过了,或许今天也是徒劳无功。 天暗了,一瓶汽水见底,何泓行抻了抻腰,就在此时,在窄小的街道尽头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还是那条橄榄色裙子,裙摆被一点风吹起来。 第3章 出现了,何泓行皱眉,嘴里的塑料吸管已经被咬烂了。他需要带女人回警局问话,如果对方没有问题,或许可以要一下联系方式。 何泓行迎面走过去,女人戴了蓝色的医用口罩,似乎有些疑惑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她停下脚步。 何泓行察觉到异常,也停下。 打草惊蛇了?难不成女人真的是凶手? 何泓行顺着女人视线看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汽水玻璃瓶上的水滴上了他灰色休闲裤上,位置非常尴尬,看起来就像是那样了。 外人眼里看实在太像晚上在街角见到女人就意淫爽了的流氓。 女人看着何泓行猥琐的擦拭裤子,缓缓后退,显然被对方的表现“吓到。”何泓行看见对方后退本能跟上,刚要张嘴,结果对方转身就跑。 何泓行本能反应就是逮捕,爆发力十足在后面追赶,喊到:“停下!” 女人没有理会何泓行,她穿着5cm高跟鞋还能跑起来着实有点厉害。但何泓行体力爆发力不是一般的好,一个转角爆冲扑向女人紧紧按住,拽着她胳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使劲压住。 女人被扑倒摔在地上挣扎,吼出来的声音却是低沉雄厚:“滚!从我身上滚开,变态…!我会报警!”再一乱动,头上的黑长发滑落到白皙的肩头。 什么情况,男人?! 何泓行愣神之际,被对方突然一脚踹到了最脆弱的胯间,疼得冷汗瞬间淌下来,也没忘记死拽住“女人”。 愤怒占据了他的胸膛,死死压住对方:“谁是变态?你一个男的穿裙子!?” “谁规定男的不能穿,你有病吧看着我那个!我压根不认识你!放开!”穿裙子的男人浑身颤抖,多半是被气的。 原本他就有特别的心理问题,现在莫名其妙被压住更是勾动了他脆弱的神经。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两条腿在地上摩擦出血痕。 “放开…!变态精神病啊!” 很快他们引起了周围人注意,何泓行粗暴吼喊到:“警察办案!”绝不能让对方跑了,这人实在是太奇怪,太反常。 听见警察二字男人浑身都在发抖,口罩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咬牙磨出来的声音。没了假发,挣扎中他黑色短发显露出来,裙子在他身上有一种违和感的美,那是性别错乱的美。 何泓行脸色铁青,他竟然对一个男人动心了…,压着对方心里反感着。 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心,艰难地开口说到:“滚开,我是法医,你哪个部门的!” … 何泓行根本不信,对方连荒唐的谎言都能说出口,他被气笑了,居高临下凶狠地看着男人:“你怎么不说你是警察,还法医?法医就都穿着裙子满街走?现在和我回警局接受调查。” 男人被气的不轻,胸膛起伏,齐肩的裙子皱皱巴巴,平坦的胸膛露出来点单薄胸肌,更加说明了他男人的性别。 “刑事技术部门龍清,身份证在我包里。”他说话冷冷的,带着羞愤。 龍清这名字何泓行听过,确实是单位里的。将信将疑地单手拽过散落在地上的包,里面身份证确实是龍清。 何泓行神情复杂,松开了对对方桎梏,上下打量扫视:“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龍清从地上爬起来,腿上的擦皮伤渗出小血珠,表情吃痛活动了两下胳膊,淡漠地回答:“不用你管。” “别走,现在怀疑你和一桩案件有关,你还是得和我回警局。” 龍清一头雾水,平时自己两点一线怎么可能和案件扯上关系,也就是今天犯病了才穿裙子。被眼前变态扑倒算是案件,但他是受害者。 “我犯了什么案子?” “7号17点08分,你在前面槐树下给了一个小女孩面包,第二天天台发现女孩尸体,现在只是带你回去了解情况,希望你配合。” 对方一说,龍清就回忆起来了,他冷笑了一声,捡起来地上的假发,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作案时间,当天夜里我在加班,停尸间突然故障,我被叫回去转移尸体对资料。” 何泓行听说过这件事情,但还是有疑惑,眼睛中是不加掩饰的反感:“那你穿裙子干什么?” “我喜欢,我爱好,违法吗?”龍清语气也很强硬。 “好,不违法,我带你回警局问话也不违法。” 二人较上劲了,何泓行烦躁得不行。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眼无珠,瞎得厉害。 他们站在这里也够吸引人注意了,龍清憋屈得不行,手中的假发狠砸在何泓行身上,生硬地解释:“我说了不可能是我,不信你去查,停尸间停电做不了假。” 也算是龍清怪异另类的服软吧。 何泓行下意识接住假发,一团毛发在手里感觉很顺滑。他像一个被“女友”质问的男友,捧着那团假发有点不知所措,他是真的不知所措。 “我知道,但你给女孩东西了,怎么都要回去接受问话。” 龍清有些懊恼那天的善举,他身上还有长裙,绝不能回到警局,他…要脸。 裙子边蹭上了血迹,龍清显得很狼狈,气势上却不服:“我给她面包也是小超市卖的,你可以去查。是她两天没吃东西了,我看着可怜。” “你怎么清楚的?” 龍清如实说:“我住旁边那栋的三楼,她有时候翻垃圾桶找吃的,我看见过,她十六岁,你看她像吗?” 根本不像,她的身材也就十二三,看起来又瘦又小,原以为是长得小,原来是营养不良。 何泓行诧异,死者母亲打了两份工,怎么看都不像连买吃的钱都没有。 龍清说的很真,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没有说谎。 “她的尸检你负责吗?” “我晚上加班白天当然休息,你不用试探我。” 龍清看出来对方是怕自己负责后因为和死者有接触做手脚。 还挺聪明警惕。 除了性别,龍清身上某些特质吸引何泓行。他看了一眼对方腿上的伤,擦皮伤看起来很唬人。 对方的身份和现在装扮真的不宜去警局,何泓行骨子里是一个正直的人,不想为难一个普通人。 “走吧,带你处理一下伤。” 龍清看何泓行走路姿势很不自然,意识到刚才那脚不轻,但对方一直站着问话,也太装了。 “不用,你说你是警察,证明。”轮到龍清怀疑了,他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 何泓行愣住,脸上一抹无语的干笑,从兜里拿出来证件怼在龍清眼前。他表现的洒脱,配上一张严肃禁欲的冷脸很性感。 “怎么,还怕我强制带你回警局?” “想多了。”龍清冷淡回答,现在腿上也疼,胳膊也疼,最后也只能被何泓行带到街边的灰白色奔驰的副驾驶上。 天完全黑透了,老街区车流量很少,更多的是电动车和自行车。 车牌四个八的奔驰g500停在这里很突兀,车门敞开着,龍清侧坐在上面两条腿垂着。他口罩没摘下来,现在没有假发伪装浑身都不舒服。 俩人怎么说也算同事,就是生疏没见过面。何泓行刚才抓人是太粗暴,他拿出车上医疗箱取出碘伏棉球,半蹲着给龍清小腿上擦伤消毒。 “疼,忍着点。” “我不是女的,更不会“嘶…疼啊”发出这样的声音。”擦伤火辣辣的刺痛,龍清面无表情低头看着。腿上的小血珠被擦拭掉,高跟鞋被何泓行捧起来感觉很怪异。 对方动作很温柔,龍清淡淡地说:“手法错了,来回蹭污染了消毒好的地方了。” 龍清说的很专业。 何泓行抬眼不悦,扔掉手中的棉球按照对方的方式重新消毒。 蚊虫下来了,街边的路灯吸引大量飞虫。奔驰的远光灯也被虫子围绕,偶尔有细微撞击声。 “今晚伤口别沾水。” 龍清一个人生活惯了,受不了这样的关心,觉得恶寒,嘴上说:“我有常识。” 和一个法医讲这个,何泓行真是出于下意识的好意。 等人主动下车要离开,何泓行起身掏出根香烟点燃,靠在车身上两条腿不自然交叉叠在一起,左手夹着香烟漫不经心地狠吸。 龍清停下离开的脚步,瞥着对方问:”挺疼的?” 何泓行弹弹烟灰,:“什么?” “刚才我踢那一脚,疼就说出来,别忍着。” 何泓行咬着烟头,不以为然:“没事,你多想了。” 其实他现在想赶紧解开裤带看看有没有踢坏了,但面子上还云淡风轻。 人冷静下来就能正常沟通了,龍清也理解对方刚才行为是正常情况。只是最近街道有痴汉变态出没,他第一反应是这个才会应激。 龍清语气比之前镇定很多,说:“我女装这事儿你能不能别说出去。” “你不是说你喜欢?你也知道你这样影响…” “我知道我有病。”龍清打断对方的话,坦然说出来口身上的问题。 第4章 但在何泓行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抬杠,他嘬牙花“啧”了一下。他没揭人短处的爱好,更懒得扯八卦是非。 这件死亡案疑点太多,对方又住在这边,刚好又和死者家是平行临栋。何泓行有了新想法,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碾灭:“行啊,配合我破案,这件事就翻篇,你也该也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说话的艺术:这件事你不是为我而做,是帮你自己。 虽然龍清的嫌疑基本洗脱,但捆绑上一个24小时在线的法医有利无害。 何泓行从车上拿出张纸写上自己电话号码,往人手里一塞:“我的电话,24小时时刻接听。” 龍清将手中的纸团攥成一团扔在何泓行身上:“职场霸凌?” “是为民做主,我只想快点给女孩一个真相。” 纸团滚落在地上,龍清也跳下车,夺过对方手里的女式白色小羊皮手拿包,里面的电话扔给对方:“输进去,我起床气严重,超过凌晨十二点给我打电话后果自负。” “24小时的意思就是每分每秒。”何泓行拿对方电话打通自己电话,铃声响起嚣张摇滚燥感十足的铃铃铃响起。他掏出兜里市面上最新款手机挂断,将龍清电话存起来,备注:芭比(伪)。 龍清除了羞愤就是无语,今天走霉运,夺过手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年久失修,一明一暗,龍清打开家门,黑暗中冷清清没有人气,打开灯,面积五十平米的小屋里整洁有序,就是没有“人气。” 他没有家人,但这间房子给予了他安全感。警惕的血液冷静下来,防备的状态逐渐归于平静,龍清松口一口气。 算命的还说他今年能找到另一半和走运,现在看来纯是忽悠自己,是撞霉神才对。 第3章 回到家的何泓行洗过澡,只穿了一件灰色四角短裤,裸露出精壮的上身,窄腰宽肩,胸膛上还有一个弹眼疤痕,性张力十足。此刻他大腿敞开坐在沙发上冰敷重要位置,刚才都是假装没事,实则真的挺疼。 他追寻的“感觉”还没开始就梦碎了,谁能想到那么吸引人的女人带“把”啊。 想想刚才摸到的触感,何泓行恨不得把手剁了。 该死的,就看上这么一个,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什么眼睛啊。 门口堆放了一堆灰色系的裤子,等待第二天保姆阿姨全部扔掉,裤子们被何泓行迁怒了。 现在他更愁疑点重重的案件本身,落地窗外的江景壮阔,何泓行昂着头枕在沙发靠背上。 女孩为什么独自出现在阳台,任何事情都应该有个原因。 案件就像混乱的线团,看起来每个线头都是开端,但只有都梳开了才知道哪里是开端哪里是结尾。 第二天上班的何泓行穿了一件简约的白衬衫,光看外表看不出牌子却很有质感。他是个很讲究的男人,挽起来袖子被黑色袖箍束缚起来一半,露出来何泓行结实血管凸起的手臂。 他随意地坐在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背对着门口和正和郑米交谈:“咱们这儿法医有个叫龍清的,你熟悉不?” “不熟,他好像不怎么参加局里的活动还有聚餐的。”郑米正在工位上翘着二郎腿吃火腿肠,正对着门口。 “他是哪个long?” “你怎么突然对他有兴趣?”郑米捕捉到对方的反常,嘿嘿一笑:“什么情况啊?” 何泓行淡漠地看着郑米,他冷起脸来很吓人。 郑米识趣儿:“繁体的龍,是挺奇怪的。” “百家姓有这个姓?呵,还是说他有外籍血统?” 郑米突然歪过头看向门口,何泓行还在发表言论:“还是繁体,上学的时候写卷子别人都第二道选择题他还在写名字吧?” “我写字很快,第一百零一个姓可以吗?” 声音从何泓行背后响起,他下意识转过头,说话的男人身材高挑,他黑色短发就是精心打理过,狼尾微卷碎发,最具特色的就是一双极其厌世感的单眼皮狐狸眼。 何泓行愣了一下,昨晚见到的是对方女装,和现在大相径庭。 “龍清?” “对,我在福利院长大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所以选了一个繁体字,还有问题吗?没有就和我出来一下。”龍清从不认为出身福利院是耻辱的事情,他没做错任何事,承认的很大方。 认证了对方警察身份,他要办正事了:“何泓行你出来一下。 “行。” 操,这下子何泓行理亏了,背后说人家还让本人听见。最重要的是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孤儿,顿时心生出点内疚。 郑米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转,好奇又不敢没眼力见询问。 在楼梯的安全通道里,周围没了旁人,何泓行解释:“我没和别人说昨晚的事。” 龍清静静地看着对方半晌,手中的档案袋往人怀里一塞:“你答应我的事是男人就应该做到,尸检的一些发现给你,证明我的清白。” “什么发现?”何泓行边说边拿出来档案袋里面的东西,一张透视片子,何泓行举起来对光,上面骨骼透视很完整,看不出什么问题。 龍清抱着胳膊,提醒到:“是死者骆雅雅的片子。” 骆雅雅就是那个死亡的小女孩。 何泓行看的非常仔细,每一块骨头都没有暴力骨折的痕迹,他说到:“排除外伤致命的可能,你想说什么?” 尸检检查是办案的辅助,只有一张片子何泓行只能看出这些东西。 龍清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支笔,指着片子上肺的位置,说:“正常拍照只能看到肋骨和肺,没有钡餐不会看到后面的胃,但是这个片子上你看这个位置。”他用笔圈出片子上一个泛白的轮廓:“是胃。” 钡餐就是上消化道医疗检查的显影剂,龍清继续解释到:“一般会在检查后的一到两天排出体外,所以死者生前应该做过消化道的检查。残留的显影剂看起来不多,但是可以看到这里有液体存在。” 何泓行看着那张片子陷入沉思,一个消瘦的女孩去检查胃没有疑点。影片上显影的位置很小,这又能证明什么? “没有面包。”龍清适时把答案说出,紧接着又说到:“死者是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所以案发时间就在晚上,他吃过东西也会有残留,就算她消化快,那么造影剂也应该有被带走的痕迹,而不是这么完整的轮廓。” 何泓行瞬间明白龍清的意思就算是自己的面包有问题,但女孩没吃,所以自己绝不是杀害女孩的凶手。 “你业务水平不错,那么死者胃部液体是什么东西?”何泓行对于对方专业能力不吝啬夸赞,就是心里有自己一见钟情是个男的别扭劲儿。 “提取出来了正在分析,她的尸检我不负责,给你说这些只是证明我没问题,昨天晚上的事儿我不希望传播开,两清了。”龍清一直是淡淡的表情,就像对方欠了自己几百万。 夏天的他穿了条黑色长裤,估计是为了遮昨天的擦伤。 “第三天了,尸检进度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龍清皱眉,怀疑对方是不是压根听不懂自己不负责这具尸体的尸检,他忍着情绪生冷地说:“死者家属那边有压力,如果是我负责我会开胸检查,但家属并不认同,我的同事也在尽最大努力去做,只能用笨拙的抽取式来提取,呼吸道和肺部的液体会有混淆。” “那你…” 龍清出言打断对方:“我只能告诉你死者从一天前就应该没有进食过,剩下的问负责的法医。” 什么态度,何泓行被堵了一口气在胸膛,一把拽住要转身离开的龍清:“是男人就履行承诺,二十四小时帮提供专业知识帮助我,还是说你真是女人?” 龍清拳头攥紧,狠狠地挣开对方胳膊。他没有家人顾虑,职场不爽不服就干,上前一步手中的笔抵在对方的喉结上:“威胁我?那你是男人吗?还需要我怎么证明,还是说你没有?”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进入炸毛防御姿态。 安全通道这边只有两人,连说话都带一点回音。 “袭警?”何泓行眼底是挑衅的笑意,逗龍清其实挺高兴,就像在顺一只炸毛猫。他从容不迫地从兜里点燃一支烟,往人脸上喷了一口烟雾呛走龍清,他不习惯和同性距离太近。 “昨天说明了我只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可以了。” “昨天发生什么了?”烟雾从何泓行鼻腔里喷出。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和对方针锋相对,就是对方的反应给他一种忍不住欺负一下的冲动。 “你!” “行了,昨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下班请你吃饭,赏个脸吧?” 听起来就像: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不去。” “不去啊,那我只能和同事们加班分析分析监控视频。”何泓行双手插兜叼着烟的样子实在是太找揍,他就是故意威胁龍清必须去。 第5章 龍清咬牙:“下班等我,你等着。”听起来就像下班别走,弄死你。他对何泓行这个人厌恶到了不行,抓到自己小辫子就开始得寸进尺,恶臭极了,打心眼里开始烦这个男人。 何泓行笑着:“行,你知道我的车是哪辆。” 欺男霸男这件事居然也能发生在何泓行身上,很反常。 夏天太阳落的晩,下班点还散发热气明亮亮晃人。龍清刚走出去大厅门就看见那辆深灰色的奔驰,骂了一句:骚包人渣。 坐进副驾驶龍清就能闻见一股木质香水味,他微微皱眉,瞥向单手握着方向盘的男人:“你喷香水了?” “我没嫌你一身消毒水味儿呢。” 龍清自从遇见这个人就不顺,话又被堵住,他冷着脸作势要开门:“既然你不喜欢闻消毒水味,我今天就先回家了。” 何泓行没空和对方斗嘴,突然一脚油门,车身一晃把龍清晃摔在副驾驶靠背上,不冷不淡地好心提醒:“安全带。” 这人绝对有病,吃饭赶紧甩掉回家,龍清边系安全带边骂。 路上二人默不作声,气氛比车内的空调还要冷。 后视镜里龍清侧脸线条清晰,他把微卷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揪,看着车窗外的路越看越熟悉。 是龍清下班回家的路。 奔驰g500的车身太大,挤不进去窄小的过道,只能停在英里小区路边。何泓行熄火下车,和龍清说了句:“走吧,吃饭前加个班。” 这才是何泓行的目的,带法医来死者家属家和案发现场加班。道歉吃饭都是幌子,他就是想带龍清去死者家加班。 他对这个案子有一种诡异的第六感,事情没那么简单,对方白天表现的专业能力,何泓行更不可能放过送到手边的好辅助人员。 龍清一下车就感觉热浪扑在自己脸上,心里隐隐有了预感,还是问到:“加什么班?” “去死者家看看。” “你为什么不白天去?加班是能力不足的体现。”龍清毫不留情说对方。 “死者母亲一天两份工作,白天影响因素太多,她刚死了女儿,加上去外界因素不可能放松。现在我们要以慰问的名义检查,记住了吗?”何泓行有两把刷子,他能力水平也不低。 等他们来到六号楼的楼道里是还能看见残留的白色纸钱,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拐角处一碗白米饭上面插着三柱香。周围都是掉落的香灰,看起来每天都供香所以累积了很多。 龍清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碗边,米粒撒了出来。 而何泓行就像是故意吓唬对方,说:“不出意外就是死者母亲摆的,老一辈说这能让鬼吃饱上路更安心,小心点,打翻饭碗他们找你。”他不信这东西却还知道里面的讲究,完全都是因为家里的何母异常信这些老东西。 龍清天天摆弄尸体的人怎么会被吓到,白了何泓行一眼。 三楼的西户门口散落叠纸金元宝,还有满是灰烬的火盆,一看就是这户人在这里烧纸钱了。 敲门半晌才有人开门,女人一双红肿乌青的眼睛,茫然地看向门口两个男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警察,想问一些事情。”何泓行表明身份,两人顺理成章进到屋子里。 屋子不大,老旧的装修看上去有些年头。正对门的是卫生间,里面地上的衣服有男有女,正如她说的给洗衣房兼职。 龍清站在门前问:“有一次性拖鞋吗?” “就穿鞋进来吧,我这两天也没怎么收拾卫生。”女人很憔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两人坐在客厅的座椅上,他们家没有沙发。龍清余光打量着环境,在茶几下面发现了自己买给女孩的面包。他用手肘撞了撞何泓行,示意对方看过去。 面包旁边还有一张维娜整容医院的宣传报,红色大字:想要变美丽吗,那就来维娜给你不一样的人生。 通俗易懂,也很洗脑。 何泓行由此切入,拿起来宣传报:“你对整容有兴趣?”医疗机构是有资格购买显影剂,整容医院有缩胃手术,做胃的检查挺合理的,他对眼前的女人起疑。 “就是随手拿的而已,我这年老色衰整什么,整也留不住男人。”女人叹气,麻木地坐在地上的矮凳子上,鬓角白发丛生:“警官,想问什么…能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雅雅为什么会突然…”她声音突然哽咽,忍受不了巨大的痛苦又哭了出来。 “别哭,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想给你女儿一个明白。”何泓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抽了茶几上几张纸巾递过去:“先缓缓,我看雅雅比同龄人要瘦小的多,一个人照顾女儿很难吧,她是不是有营养不良的情况,去医院检查过吗?” “我女儿很听话,她根本不挑食,就是长得比较小,她小学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情了…”女人眼泪不断地流淌下来,一边拿纸巾擦拭。 因为没开空调,他们家里所有门都开着通风,西边房间里的墙壁上还有三好学生的奖状,窗户另一头对着的就是龍清家的卧室。 客厅屋顶的大风扇缓慢转动,让人有一种掉下来会削掉别人脑袋的错觉。 龍清却以一种旁观者冷漠地看着女人,伸手拿出来茶几下的面包,上面日期很新鲜,他问:“你女儿的?” 女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点头。 “她为什么没有吃?” “…我平时不让他吃这些添加剂的食品。”女人抽着鼻子,好不可怜。 何泓行与对方配合,直戳要害:“可我们调查发现雅雅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龍清情绪有点激动,面包扔在茶几上:“不让她吃添加剂食品,那她那天晚上吃了什么?什么菜,几点吃的?” 女人支支吾吾,最后居然开始撒泼拽起来头发自残,就像疯了一样嚎啕大哭:“都怪我!都怪我好了吧!她没写完作业…我没让她吃饭,可我哪里知道她怎么出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警官你相信我啊!”她歇斯底里,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冷静点。”何泓行被龍清打乱了节奏,伸手拽女人却被狠狠抓了一把手臂。 “都怪我行了吧…我的女儿,妈错了…妈要是开门看看你,怎么会这样啊!”女人开始用头磕地,尝试用磕头向女儿认错。 龍清也手足无措,他是孤儿没有家庭观念不懂周旋世故才会直言直语刺激到女人。他手忙脚乱地和何泓行把女人扶起来,解释:“我只是问一下。” 女人开始摔砸屋里的东西,边哭边发疯。家里北角供奉的香炉也踢翻了,纸符散了一片。 何泓行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只能拽着龍清频频道歉从女人家里出来了。 从进屋到出来,十分钟都没用上。 龍清有些尴尬,看表情是内疚,那双厌世的狐狸眼看向何泓行,做错事不知所措的样太像犯错的熊孩子了,何泓行从懊恼生气变得无可奈何。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也不是一无所获,只需要明天看整容医院有没有母女去过的记录。 “对不起,我没家人,不知道人会这样。”龍清说得很诚恳。 孤儿的一个大招让何泓行一口老血憋住了。 “走吧,请你吃饭,活孽。”何泓行窝火,边点烟边往楼下走。 第4章 考虑到龍清回家的距离,何泓行没有选择一些西餐厅,老区这边的经济发展水平还是比不上港城中心地区。 请人吃饭何泓行是很讲究的,随便的路边摊没有诚意。他选择了一家离英里小区比较近的打边炉,有名又离对方家近,车上就打电话通知了店家。 奔驰停在街边,夏季的夜里也不凉快。打边炉店里最好的位置留给了何泓行,进门空调风吹得人舒服。 龍清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饭,一言不发跟着对方坐下来,倒像何泓行服务他一样。 服务员小哥满脸笑容,热络地说:“何少好久没来了哇,今天吃点咩啊?” 何泓行拆开衣服上的袖箍扔桌边,不在乎衣服出褶皱了,粗旷地将两个袖子挽起来,下巴点点示意对面的龍清:“请人吃饭,看龍少爷吃点什么。” “好嘞。”小哥把菜单递过去,按下圆珠笔在旁边等着:“您看看想吃什么,我再给您配个锅底。” 上面的标价让龍清都怀疑这不起眼的小店是不是宰客,:“一盘虾就要258?”搞什么? 小哥适当给出建议:“竹节虾哇,刚下船好新鲜的。” 何泓行:“要一个。” 龍清皱眉,对方请吃饭,他完全没有在这上面狠狠敲竹杠的想法,问到:“和普通三十一斤的虾有什么区别?” “打捞到上桌不超过三十分钟,诶,鲜啦。” 想起郑米说对方不怎么出来聚餐,何泓行伸手讨要菜单:“说了请你吃饭,满意舒服就行,看什么价格。我点吧,有什么忌口的?” 第6章 “姜。”龍清忍不住提一嘴:“你工资多少?” “吃一顿饭破不了产。” “海鲜为主吧,宰条石斑,牡丹虾…”何泓行熟练点着菜,不经意偷窥着龍清的脸,灯光下那张脸更显得生人勿近的气质,但垂下眼睫毛又太翘像勾人。 怪不得能在监控里一下就撞进自己的眼里,何泓行想给自己两耳光,感觉对了,性别错了。 他不歧视同性恋,但他绝对不是。 “何少啊,梭子蟹也当季,肥美的很。” 龍清看不下去,福利院长大的他见不得浪费粮食,提醒到:“我们只有两个人。” “那就这些。” 炭火炉子上来,清水锅和海鲜最配,原汁原味。龍清那碟蘸汁没有放姜,何泓行掰开一次性筷子蹭了蹭毛边递给龍清,没话找话打破僵局:“你真福利院长大?是被遗弃的?” “不知道,我记事就在福利院了。”龍清接过筷子,没过多表情说了声谢谢,又说到:“不用试探,圣心福利院,考法医的时候都有政审。” 啧,太警惕了。 “我不是那意思,你说你不知道你姓什么我觉得奇怪,父母都会给孩子起名,怎么也应该记得一个姓。”何泓行往锅里放片好的竹节虾:“涮个两三秒就可以吃。” 龍清学着对方的说法做,虾肉晶莹剔透,热水一烫就卷起来了,品尝起来确实味道不同普通虾,微甜又嫩又有韧性。 对方的问题他有点没办法回答,他就是不记得姓什么了,对于福利院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龍清吃东西很优雅,又慢又小口,看起来让人觉得舒坦,咽下嘴里的东西他才说:“我到福利院的时候有伤,修女嬷嬷说我脑袋在流血,之前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也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可能是摔伤了脑子。” 对方的话都能查到,何泓行相信对方不会说谎,突然轻笑了一下:“然后就喜欢…”话没说完,龍清一记眼刀甩过来, 他不喜欢在大庭广众暴露自己女装的事。 何泓行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和朋友互损习惯了,就脱口而出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对了,你没学过和受害者家属沟通吗,她刚没了孩子,生硬的质问会让她情绪激动。原本能问出十,现在,零。”何泓行只是就事论事,他对扑上来的发疯的女人心有余悸,手臂上还两条抓痕,那女人最后把他们赶走了就躺在门口地上一直在哭。 打边炉的热气上来,空调吹出来的风就是享受了。龍清又能闻见对方身上的香水味,他不是个狡辩错误的人,但回答让人听着就觉得很高冷:“抱歉,我平时接触的人不说话,所以刚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他筷子夹起熟了的梭子蟹,放在白玉般的瓷碟里等待放凉。 龍清平时接触的都是尸体,他们说话就是奇迹,可以上新闻头条了。 “算了,面包在那,你的嫌疑是洗清了,我就是搞不懂这女人能狠下心饿着亲生女儿。”何泓行理解不了女人的行为,他的出身完全就没有挨过饿,也没经历过窒息的原生家庭。也就八九岁时淘气把半山别墅的家差点烧了,被爆揍一回,那也是因为他玩火危险。 “惩罚。” “什么?” “我说惩罚,这样的人掌控欲很强,不按照她的意愿就会受到惩罚,因为这是她唯一能控制住你的能力。”龍清不紧不慢开口,看在美食的份上和何泓行能心平气和多说两句,低头掰开梭子蟹,确实很肥很鲜美。他头也不抬的继续说:“除了不让女孩吃饭,她没有别的方式能打压控制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这是她彰显权利的手段。” “你怎么看出来的。”何泓行茅塞顿开,补上了他脑里的行为原因。 “福利院就这样。” 孤儿又放了个大招,让何泓行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他看龍清吃螃蟹,纳闷一个男的怎么吃的那么秀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用筷子剥蟹肉,然后再一点点品尝。 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某个明星公子哥在外注意形象。 “喂,你吃个螃蟹慢死了。” “我连壳一起吃下去扎嘴。” “得。”何泓行无奈,水里涮了两下牛肉开始吃饭。他吃饭就很男性化,不像是富家公子吃牛排那种优雅,更像是下一秒就要启开两瓶啤酒的感觉,很生活气息。 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单亲母亲,加上龍清说的钡餐,那东西只有医疗机构才有,离答案就剩一层窗户纸了。 何泓行问龍清:“整容有用显影剂的吗?” “…”龍清对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措手不及,说到:“我不太清楚整容医院的项目,但是如果要给胃做手术,检查是必要的。” “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保持纤瘦的身材控制她节食,但效果还是不如她的愿,于是她想到了缩胃的整形手术,你觉得这个故事在一个控制狂女人身上有可能发生吗?” “我不讨论案件,但控制狂做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龍清诧异对方只是和女人说几句话就能捕捉到这些东西,对对方的印象改观不少。 至少是很负责可靠。 这顿饭龍清吃撑了,点的有点多,他又不愿意浪费食物,吃完胃里都是撑热热的感觉。付款的时候他没让何泓行付,他不愿意欠任何人事情,就算是补偿刚才“加班”自己说错话。 一顿打边炉1085,龍清甩出1100的钞票有点肉疼,何泓行还在挣抢付账,他一句:“不用找了,送我回去吧,我明天还有班。”给何泓行噎得脸色极差。 自己还真成龍少跟班了。 店里收款的也小惊讶,第一次有人和何泓行吃饭不是何泓行付钱,顿时高看一眼龍清,这得什么经济实力压何泓行一头。 “不是说好我请你吃饭,闹哪样?”追出去开车门的何泓行皱眉。 “不欠你的。” 何泓行送人回小区的一路上,怎么就这么窝火呢,心里又有一丝轻松,案件有了新眉目。 在离开两三个小时后,奔驰又停在了英里小区路边。龍清下车何泓行也没说出话来,感觉太奇怪了,说点什么也不对劲。 说回家注意安全,听起来就像他妈的情侣。一想到这里,何泓行身上都起鸡皮疙瘩。 龍清淡淡地说了句:“拜拜。”下车关门,头也不回的走进夏天的夜里。何泓行看着对方头后面的小绺有些松垮,微卷的发漏出来两缕,背影在夜色混淆中朦胧。 操… 他狠狠砸了两下方向盘,泄了气靠在座椅上:“为什么不是女的!不是女的啊!” 回家上楼的龍清处于吃饱了犯困中,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在他上到三楼自己家门前突然就熄灭了。龍清跺了两下脚,怎么也没亮起来。 灯坏了,龍清叹口气摸黑掏出钥匙开门。 回到家他没第一时间开灯,而是低头找拖鞋。心里还在吐槽何泓行的装、骚包品味、花钱的大手大脚… 总结起来:死装一男的,也就工作办事可靠点吧。 窗户外吹来一点凉风,但屋子里也是闷热。就在他找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的时候,屋子里的背墙映出来一个轮廓,晃一下不见了,一两秒钟又出现了。 黑影扇动,龍清盯着那个影子皱眉,不像是光打过来的窗帘影子。 他和六号楼的三楼是平行的,投过来影子的地方就是死者家。 龍清想到自己碰洒祭奠死者的米饭。 “打翻饭碗小心他们找你。” 何泓行的话让他突然感觉后颈发凉,转过身就要拉上窗帘,当眼睛看向那户窗户的时候浑身的血液凉了。 人形的影子晃悠一下消失,随之又转动回来。影子在龍清家墙上不断出现,在那户里一双翻白的眼睛在死死看着龍清。 原来那影子是一个人被吊在了正在开启的风扇上来回摆动形成的。 摇摇晃晃,一圈一圈。 龍清镇定地在黑暗中摸到手机,通话记录里找出没有备注尾号8888的电话拨通了。 何泓行的车还没上高架,一看来电显示:芭比(伪),犹豫了下还是用车载蓝牙接通了。 “刚分开就想我了?”何泓行说完抬手就给自己嘴来了一下,乱说什么啊,可话到嘴边就那么溜出来了。 对面的声音很严肃,而且声音极小:“你回来一下。” 这是什么手段?刚才那是在欲擒故纵我吗,结果我真走了又让我回去?何泓行脑补里天人交战,又明确自己的性向,又暗自演绎对方一会真邀请自己上楼坐坐怎么拒绝。 “我…”何泓行咳嗽一下,声音低哑说不出话来。 “六栋三楼出事了,回来。” “什么?” “好像死人了,我不方便一个人去现场,你回来。”龍清挂断电话,他独自去绝对不妥,报警的话对面没事又属于报假警,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何泓行回来。 第7章 要是真是出事,龍清不确定凶手是否还在案发现场。 墙壁上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晃动着,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现。 一双眼睛恶狠狠凝视着黑暗… 龍清镇定地蹑手蹑脚开门离开自己的家中,在楼道里等了七八分钟接到何泓行电话。何泓行一路飙车,油门踩到了一百八,在停车的时候又和一个面包车差点发生碰撞,他猛按车喇叭:“他妈的开车看着点的啊!” 二人重新回到六号楼的时候,在二楼的米碗已经被踢撒,大米撒了一地,香也断了。 何泓行手中攥的是车里换轮胎的撬棍,他的配枪今天下班的时候就交回去定期检查了。 “你看见什么了?” “被吊起来的人影,我和你说过我住在隔壁楼的三楼。” 何泓行一把把龍清推到身后,严肃认真地说到:“在我后面待着,让你跑你就跑。” 何泓行来到三楼门前,撬棍猛砸向门锁,金属碰撞,火花迸发,震得楼道里的灯全部亮起。 龍清看见何泓行身上悍匪的气息先是一怔,在他的视线中何泓行抿着嘴一言不发,抬脚猛地踹开了一扇老旧防盗门。 楼道里有住户喊 “谁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二人没有搭话,何泓行站在门口,紧紧死攥着撬棍手背青筋凸起。 “报警吧。” 龍清处理过很多尸体,都没有现在眼前的震撼。 正对门口的厅里女人被吊在风扇上,而风扇还在工作扇风,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 女人肚子里的肠子全部倾泻出来堆积在地上,因为人体的肠子大约在7.5到9米之间,所以风扇甩不开全部的肠子,只有一部分随尸体转圈甩动,黏塌塌拍打地到处都是血水。 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女人被开胸破肚,死状极其惨烈。屋子里的味道有浓郁腥气,混合肠子里未消化的食物残渣还有粪便,难以形容的惊人作呕。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生命早就停止,可人体里的血液还在滴答滴。 披头散发的女人歪垂头颅狰狞地瞪着门外,旋转,离开,回来,灰沉沉眼睛凝视着。 看得何泓行都有些生理恶心,干呕两下。 龍清报完警之后伸手拍了拍何泓行后背,问:“还好吗?下楼吐一下?”他倒是没太大反应。 从现场来看何泓行就能推断出来罪犯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心狠手辣的人,有目的性的行凶。 “我没事。”他余光看向龍清,对方是第一发现者,又和这家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难不起疑心。 龍清说到:“我回家就发现了,你送我回家到我给你打电话,我没有作案时间,况且现场的血腥程度处理自己身上的血迹也需要时间,你要不要闻闻我身上有没有洗澡的味道?” “谢邀。”何泓行刚才就是本能怀疑一下,分析后排出了龍清的嫌疑。他退到龍清身后,再看那一地肠子真的要呕出来了,而且女人肚子里还在偶尔往下掉碎肉,场面着实让人无法直视。 刚找完女人谈话发现点线索,现在女人也死了,不但没有解决女孩的死亡问题,现在又来一桩命案,何泓行头都要炸开了。 屋里没开灯,他们不能进去破坏现场,龍清站在门口粗略观察:“内脏似乎都没了。” “那凶手杀人的原因就是这个。”何泓行在靠在一旁的楼梯扶手上点燃了一根烟,思绪很乱。 先是女儿离奇死亡,再是单亲母惨遭杀害。 按照龍清说的,凶手要内脏的目的是什么? 吃?处理? 处理为什么不把尸体一起处理了。 何泓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消失的东西往往是被人的需要的,例如钱财物品,那么内脏消失了,它们有一样特性。 有人需要用这些东西。 第5章 警车最快速度抵达六号楼,左右街坊都被吵醒,尤长其是六号楼的住户们,他们在自家门口抻头张望,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听说死人了啊。” “啊?她家孩子不是刚没了吗?” 值班法医热情地跟龍清打招呼:“哎呀,你也在还让我来干什么啊。” “师兄,我是目击者。”龍清抱着胳膊在门口冷静地观察着。 法医全副武装,带上了橡胶医用的手套后打开屋子里的灯,将风扇关闭,尸体这才缓慢停下来。 悲剧似乎在六号楼没有离开过,何泓行心里承受力很强,但也受不了如此恶心的凶案现场。再加上晚上吃的火锅很饱,脸色铁青的站在旁边。 连屋子里的棚顶都是血点,正如龍清所说,死者腹腔里的重要器官都不见了,心脏肝脏被完整取走,但胃却被扔在了地上。 何泓行注意到血迹只停留在门前,楼道里里是干净的,女人是被挂在吊扇上被开膛破肚后才打开的风扇,何泓行特意看了一眼开关位置, 门口,行凶后离开刚好可以从门外伸手打开。 并且除了他暴力破门的痕迹门没有任何被外力打开的情况。所以说是女人开门让他们进去的,或者是专业的开锁工具。 “你要是忍不住就下楼深呼吸缓缓。”龍清好意提醒,但让人听了就是觉得不舒服。 不善于交流的人说话都有点问题。 加班的郑米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他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打趣儿何泓行:“什么情况啊?” 白天这俩人就有点藏秘密的感觉,听过他们俩对发现尸体的叙述,郑米调侃何泓行:“这个点你在人家这儿做什么?” 何泓行缓过来点,没好气儿给郑米后背一巴掌:“给我副手套。” “师弟,进来一下。”里面喊了龍清。 他换上专业的隔离服,戴上手套口罩走进了现场。女人尸体垂直挂在风扇上,女人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光溜溜赤裸裸正如出生时的状态。 何泓行也跟了进来,站在龍清身边一张嘴都感觉血腥味透过口罩往嗓子眼里钻,忍着恶心问:“有什么发现?” 龍清按照师兄的示意,双手插入了尸体已分开的胸腔,女人的死状就像是屠宰场被杀的猪一样,他手掌摸到了特别处,很小心沿着肋骨摸索。 搅动发出黏腻声,满手都是血肉的龍清很镇定严肃:“肋骨很多断裂,但断裂面很平整,尤其是心脏位置的肋骨碎得严重,作案者手法很专业,这需要骨钳。”他抽出来手,血粘满了手套,扭过头和何泓行说:“她死亡时间差不多就是我看见的时候,尸体一般在两个小时内会硬化。” 龍清抬起女人的手臂放手,柔软的皮肉瞬间垂下晃动:“2-3小时下颌和颈会僵硬,5-5小时肩肘。” “你说看见影子的时候或许凶手才打开风扇离开。”何泓行直觉让他突然想到了刚才差点撞车的面包车,一把拽过来旁边的郑米:“查小区口监控,找一辆面包车,白色,时间今晚。” 拍照,记录,检查痕迹指纹都在进行中。 等另一名法医将尸体放躺在地上的时候龍清看着女人相对干净的脸察觉异常,窒息会让她张开口唇,可她现在紧闭。龍清伸手掐住尸体脸颊,果然下颌已经僵硬,非常吃力才掰开,口腔里一株艳红色的花被取出。 保存完整,她分泌出来的唾液成了花朵的露珠,龍清取出后这一朵花盛开在血雨四溅的房间中。 “何泓行…” “看见了,罂粟花。”有刑侦常识的都会知道罂粟花模样,这已经不单单是凶杀案了,罂粟花的出现更说明凶手是有计划并且这有可能是一种图腾。 很多凶手会在杀人时有特殊的仪式,何泓行意识到这不是一起案件,凶手的冷静和仪式感有极大可能是惯犯。 何泓行说:“罂粟花只有果实有麻痹作用,尸体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按照凶残程度绝非是常人能承受的酷刑,是你第一时间发现的而不是这栋楼里的居民,她死亡时没有发出声音或者说凶手没让她发出声音。” “血迹凝固时间很快,到咱们破门而入还有血液淌出,我怀疑死者生前注射过低分子肝素钠,医用抗凝剂。”龍清接过来话,投入工作状态的他非常认真。 龍清又把女人切开的肚皮尽量合上,两半肉软塌塌对上,抹掉血迹能看到细小针眼:“低分子肝素钠通常在医疗临床上预防血栓形成,何泓行你看这里的针眼非常明显并且有硬结,死者生前注射了很多才会形成。”随后他又把把艳红无比的罂粟花放入了证物袋。 “血液分析结果多久能出来?”何泓行听到龍清的怀疑后有了一种推测,建立在凶手极其专业程度上他们能搞来凝血剂也能搞来麻醉药物,逮捕他们或许连上一个死者胃里的钡餐也能解释清楚了。 龍清: “最快也得明天上午。” 二人投入工作后就没了针锋相对,反而有点默契配合。 旁边龍清的师兄提醒到:“也有可能是胰岛素,过量胰岛素可以导致低血糖休克,一样没有知觉,一切等检验报告吧。” 第8章 “师兄,胰岛素会被代谢掉,查不出来,你这是扣分点。” 何泓行看不下去他们尸检过程了,尤其是龍清冷漠捡起来地上散落的肠子一寸一寸检查,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看房间没有被翻找痕迹,凶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财。卫生间还有杂乱待洗的衣服,马桶盖是被掀起的状态。 正常来说家中只有女性马桶盖绝不会被掀起,何泓行走了过去,马桶边有一两滴尿渍。只有男性才会形成的痕迹,何泓行招手让人过来取证时不经意一瞥发现水箱盖有些偏移。 就是这样的小细节他打开盖子里发现水中藏匿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整整十搭红色钞票。 十万整。 袋子上的商标“维娜”,宣传报上的整容院名字。 何泓行把这些凌乱的线索捆绑在一起,对这个整容院产生好奇。他冲着同事喊到:“这里有发现,马桶上也有痕迹。” 工作进行到尾声,何泓行找到龍清说:“带我去你家里那边看一下,然后回警局做笔录。” 龍清摘下来手套口罩,高挺的鼻梁微微出汗,脸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再看那张脸何泓行还是觉得够感觉心动。 “行。” 在上六号甲这栋楼的时候何泓行还和龍清说:“你晚上吃了东西再看哪些不反胃?” 他何泓行安上了软蛋印象,看点血腥的案发现场就不行了,算什么男人。 其实任谁看了那样的场面都会有反应,何泓行算轻的,有两个年轻的都吐了。 “你还难受?勇敢点,还死者一个真相不光是你们警察要做的,我的职业也是。”龍清走上最后一个台阶顿住,直视着家门口一言不发。 “龍少爷请的饭我不舍得吐。”他语气有点暗讽对方站着说话不腰疼活脱脱像个少爷,看着龍清站在那里不动他忍不住说:“忘带钥匙了?我有撬棍,没事。” 龍清还是不动。 “怎么…”何泓行走上楼阶看到了让龍清愣住的原因了,老旧灰蓝色防盗门上红色油漆喷写了一句话。 我看到你了。 狰狞可怖,油漆没怎么太干,淌下的痕迹就像女人喷溅出来的血。在声控灯坏了的黑暗楼道里,五个字如瞳孔般锁定了龍清。 “我…”龍清动了动嘴唇,喉咙里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我看到影子的时候正是凶手刚杀害完女人…”他后知后觉的害怕,庆幸那时没有开灯。 那么他透过窗户看到的眼睛究竟是女人还是凶手的? 一个无法深想的问题在龍清心里已有了答案。 龍清不害怕尸体却怕潜伏在黑暗里的鬼,他手指微抖表面上还维持着冷静开门,对何泓行说:“先进来吧。” “你被盯上了,龍清。”何泓行一把拽住龍清的胳膊,审视着男人:“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每个细节都和我说清楚。” 龍清转过头直视着对方眼睛,他的眼中有柔韧有镇定还有一闪而过的害怕:“影子,墙上的人影,再转过头我看到了死者被吊起来,她的眼睛。”他皱眉想了一下,挣开何泓行的手,凝重地说到:“黑暗里有一个反光闪过,或许那是凶手的眼睛。” 何泓行没说话进了龍清的家中,摆放的家居简单,入门扭头确实可以通过开门的卧室看到隔壁楼三层情况。他透过卧室的窗户凝视已经开灯的死者家,想象着龍清描绘的场景。 半晌过后,何泓行说: “你不能在这儿住了,不安全。” 喷漆人作案时间就是在他和龍清在另一栋楼调查的时间内,行凶,离去,折返,再离去。凶手对他自己能逃离非常自信,穷凶极恶之徒必然会上门对龍清进行灭口。 杀一个也是杀,为了逃脱惩罚再杀一个目击者也是正常的。 “我会去住酒店。”龍清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转身就进屋收拾行李用品。他绝不会像无脑无知的人倔犟不肯离开。 他的命,他很珍惜。 “虽然酒店有监控有保安,但是客流量大,容易下手。”何泓行说的没错,如果住在便捷酒店更是。伪装成送餐的或是清洁人员,龍清这条小命很容易拿走。 何泓行有点不自在,看着闷头一言不发的收拾行李的男人,叹了口气:“搬去和我住两天,破案了你再回来。” 龍清皱眉,和对方还没熟到这样的关系吧。他秉持疑虑态度沉默不语,打开衣柜往行李箱里挑放衣服。 “龍清,你住在别人那里有可能给别人带来麻烦,这起命案你是目击者,我是负责人,我警察身份可以给你最大的保障。”何泓行在一旁分析,他又叼了一根烟,高强度的压力让他需要尼古丁保持清醒,手指夹着烟蒂认真地说到:“考虑下,我这里是最合适的选择。” 对方说的在理,龍清现在心乱如麻。 “…我按住酒店的钱付给你。” 何泓行真不在乎那点钱,咬着烟头还是点头说:“行。”毕竟龍清遇见这事自己有一点责任吧。 最近就没有一件顺心事,何泓行开始对算命人的八字签文半信半疑,自己真开始走前面的凶煞了,那过后能迎来初晴吧。 “你还有化妆品?那些玩意儿也带走?”何泓行不置可否。 “我需要。” 龍清现在情绪很糟糕,只是伪装的很镇定自若。他看向柜子里的裙子,犹豫一下还是塞进了行李箱里,整个行李塞得满满的。 “别在我家里抽烟,你今天抽几根了。”龍清不太喜欢家里染上别人的味道,但对方刚表现出善意,所以他委婉提醒一下。 突然被管的何泓行一愣,下意识回答了:“三根。”扔烟头的他瞥见塞在垃圾桶里熟悉的橄榄绿的裙子,调节气氛搭话:”那条裙子怎么了?” 明知故问,龍清拽着行李箱冷漠地说到:“有人追我拽坏了。” 有人指的就是何泓行。 … 眼前的龍清比何泓行还要有架子,看着对方费劲拽行李箱下楼,何泓行一把抢过行李箱:“我来吧,车在小区门口。” 是挺沉,但对何泓行不吃力。他游刃有余的把行李箱扔在自己奔驰的后备箱里,又带龍清回警局做了笔录,真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到凌晨了。 行驶在高架上,外面还有璀璨的灯火。龍清在副驾驶已经靠着窗户眯着眼睛迷糊了,何泓行还想抽根烟,但碍于旁边的事儿逼龍清,忍住了。 又恼火自己究竟在搞什么,让对方来家里住是完全没有私心,现在却是有点可怜对方,感觉真的很难说清楚。 繁华地带永远不缺深夜醒着的人,停车场欢迎尊贵的龙湾业主回家。何泓行把车停好推了推副驾驶的龍清:“醒醒,一会睡过站了。” 龍清睡眼朦胧,睁开眼还有点茫然:“好。”警惕的猫突然没了攻击性,人类是没办法抵抗的。龍清更像是犬科和猫科动物的混合体,狼和猫,又凶悍又有点可爱。 抵达何泓行的家龍清才意识到自己那里简直是陋居,之前说要以酒店价格付给对方钱,现在可能要以五星酒店的标准付款了。 落地窗外是蕴藏无限汹涌生命的江景,灯一开,百万级柔和暖光并不刺眼,随着时间让人逐渐适应光源。何泓行把车钥匙随手扔在一旁柜子上,指了指左手边的房间:“客房,你最近住那儿吧。” 他替龍清拽行李箱进屋,但龍清站在门口却说:“一天多少钱?” 何泓行都感觉自己耳朵产生了幻听,诧异看着龍清:“什么?” “住在这里,一天多少钱?” 何少爷感觉自己现在真是个“少爷”,对方仿佛在咨询自己的价格,太贵就要退货。 “…不是,咱能不一上来就谈钱吗?”何泓行把行李箱往客房一推,满脸写着:我很不爽。 “你请我吃饭,我让你借住两天,清账了。” “这里房价不便宜吧,多少钱一尺?” “三十八万八千八。” 龍清被有钱人的生活小小震撼到了,凭他的工资下辈子也住不进来吧。 “我按好一点的酒店折给你钱。” 何泓行发现对方很怕欠人人情,已经有些不高兴的他实在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抛下句:“随你便,屋里浴室卫生间都有,我休息了。” “何泓行。”龍清突然叫住要走的对方,疲惫的脸上是真诚:“谢谢。” 何泓行对背着龍清摆摆手,半个同事,帮一把正常。 第6章 回到客房的龍清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眼底淡青的他第一时间翻开行李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重要,他翻出一条白色的吊带睡裙紧紧地抱在怀里。 龍清说他有病是真的有病。 他的女装癖并不是爱好,是一种病态,他觉得女装带给他的是安全感。 龍清去客房中的浴室里洗干净身体这具皮囊,身体微微发抖中套上了白色纯洁的吊带睡裙。一瞬间仿佛被最安全的盔甲包围,似乎世间的罪恶再也不会找到他。 第9章 女装就是他另一个身份,行走在人间不被恶鬼找到的伪装。 龍清短发半干,坐在床边,家门上的血字历历在目。黑暗里仿佛正有一双眼睛伺机而动,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有一双手掐住他的脖颈索命。 强大的压力下晚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没了,口渴的龍清四周看了一眼没发现有饮用水,只能出去。 何泓行这里的灯都是隐藏式的,伴随人的走动而亮。白裙晃动,灯影衬托出龍清小腿的线条。这样的房子龍清已经清楚了解和对方的差距,有人一出生不但在罗马,还是罗马的市长。 龍清觉得自己的家也不错,好歹那是一个“家”。 走到冰箱前龍清又感觉到了什么叫奢侈,开放式厨房的整面南墙是嵌入式冰箱。 “…真夸张。”龍清发自肺腑感叹,随手拉开一扇冰箱门,冷冷的白光灯晃眼睛,他下意识别过头,再看过去惊慌中后退脚滑突然被一条手臂搂住。 谁家好人在冰箱里的纯净水瓶子里印的都是大熊猫图案,在灯光一打,像黑白照的无数只熊猫漆黑的瞳仁看着拿水人。 “谁?!”龍清反应极大,挣扎中手肘撞向身后硬邦邦的东西。 “唔!”一声闷哼听起来熟悉,何泓行小腹被手肘撞得酸疼,还没反应过来对方闭着眼睛抬腿又踢向他的胯间。好在这次他已经摸清了龍清的套路,手一捞就搂住了对方的大腿,欺身压上按住对方的手腕。 “是我。” 龍清惊魂未定睁开眼,胸膛起伏着,被何泓行吓得不轻:“你干什么?!” 他以为是那双眼睛找来了。 “拿水,看见你在冰箱前徘徊半天了,以为你不会开门。”何泓行也刚洗过澡,身上一股薄荷混合木质气味,灰色垂感的睡衣衬衫敞开着秀他的资本身材。 何泓行问:“开个冰箱你还吓一跳?” “冰箱里一堆熊猫看你,不渗人?你怎么买包装这么特殊的东西?” “好看。” 龍清看出来何泓行的颜控特质。 二人距离太近了,他一手捞着对方的腿,一方面将人困在身体与冰箱之间,他困惑龍清为什么穿上裙子。 何泓行不会承认那一抹高挑诱人的身影又吸引了他。 “放开我。”龍清一挣,睡裙的肩带从肩膀滑落。微卷短发上的水汽,性别在他身上模糊了。 对方厌世狐狸眼一瞪,何泓行心跳快了两分。 “你在勾引我吗,还是你平时就喜欢这样穿?”何泓行低头,二人的鼻子都快碰上了。他的目光认真,没了发胶固定短发凌乱不失性感。 龍清身上很好闻的味道,何泓行看见对方凸起的喉结瞬间觉得碍眼,应该一口咬掉。 龍清皱眉反感这样过于亲密的距离,别过头抗拒,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勾引你图什么?” “我这样的条件还不够你看的?”何泓行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面对收留自己的“好心人士”,龍清冷笑,两只手在人胸膛肋骨缘位划摸了一下:“我喜欢深入欣赏。” 动作提醒了何泓行对方的双手掏进尸体里的画面,裙子和刚才对方炸毛的样子让他忘了龍清的动手能力有多凶悍。 他也突然发现穿上裙子的龍清攻击能力更强。 “你一个男人在我家就别穿裙子了,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一个单身有为青年闹出绯闻还怎么脱单?”何泓行越过对方伸手去拿冰箱里的扁平玻璃瓶的矿泉水,喝水。 对方一定觉得自己是变态,意识到这点的龍清脸色很不好,抿着嘴又恢复了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穿衣自由。”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到:“我会只在客房里穿。” 毕竟是在别人家,但要改变自己龍清做不到,他喜欢身上的裙子,一条柔软的白纱是盔甲。 “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泓行在后面追着龍清解释:“我不是不让你穿,喂!听我说啊。”门关上他被拒之门外,站在门前恼火极了。 男装的龍清相处起来虽然有点磕碰,但总归是能平静交流,相反女装就攻击性十足。何泓行对龍清起了疑心,感觉对方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不是不让你穿,我他妈的…操,我也说不清。何泓行自己也纠结憋屈,总能想起来监控画面里扎入眼中的瞬间,心里又提醒自己他是男啊… 何泓行钻进了牛角尖,美的东西吸引人,有时候又不是想要的,那么如何抉择? 龍清回到房间里缩进了被窝,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蜷缩着,男性的身体紧紧贴着那条白裙子,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家政阿姨进门准备早饭,何泓行特意让多做出来一份。 煲粥的杏姐也提何泓行高兴,热情问到:“那女生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早点,中式还是西式?” “杏姐…”何泓行话没说完,龍清从客卧走出来,好在他已经换下来裙子,一身男装示人,水洗白的牛仔裤配着白t挺干净清爽。 “不是女朋友,是同事。” “哎呀,搞错咯。”杏姐赔笑,送上来现包的水晶虾饺和红枣玉米糊:“口味不合适我再做别的。” 龍清不习惯被热情包围,局促地道谢。何泓行让他坐下一起吃完上班,并说到:“把你家钥匙给我一把,今天会去你家里安装监控,凶手返回你家的几率很大,希望可以照到他的五官。” “那我回去住后会拆掉?” “当然,你下午在你部门等我一下。” 对方像没事人一样闭口不提昨晚了,龍清没多言。安慰自己住酒店也提供早餐自助,正常。 何泓行带龍清上班,二人在警局大厅分道扬镳,何泓行犹豫了一下叫住对方:“晚上一起回家。”引起了周围打卡的同事注意。 说的有点让人多想。 龍清就像个冷漠的丈夫,说:“我有可能加班,到时候再说。” “等你。” 二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何泓行就像小说里苦苦挽留丈夫的可怜妻子。 等何泓行找到郑米的时候,对方已经把监控录像整理出来给何泓行播放,正是他送龍清回家之前和之后的阶段,先是一名中年男人走进六栋大约一个小时后才出来,紧接着是戴着鸭舌帽的三人,看不清模样,但是能看出几人都很年轻正壮。他们进入的时间更短,也就半个小时,出来后手中提了一个保温箱非常可疑。 “能放大吗?” “放大也看不清长什么样。”郑米已经尝试过了,继续说到:“而且其中一人折返进入到旁边的楼里,五分钟后出来离开。” 何泓行撑着郑米的椅子,手指着屏幕:“放大他手中拿的箱子。” 放大之后一抹血迹在四方的盒子边儿,人的手上也佩戴了专业的医用手套,几乎是可以确定嫌疑人了。 另一段门口监控播放出来,正是何泓行辨识度极高的奔驰险些和一个破面包车发生碰撞,三人乘坐的就是这个面包车。 “其实我挺想问你为什么送那个法医回家的。”郑米又播放了面包车折返,其中一人下车的画面。 可以肯定的是龍清家门前油漆就是这人干的。 “你管那么多呢?”何泓行不满,直起身让旁边的小警员去车管所调查视频里面包车车主。 “凶手显而易见,他们三个人也太训练有素了,而且心理素质强悍,警方车就在门口停着那么大阵仗还折返回来去另一栋楼。” 何泓行直言说到:“他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郑米不解:“什么意思?” “灭口。”何泓行点燃了根烟,把烟盒扔给郑米分享,靠在桌子上看着对方,将昨晚门上油漆的事情说出:“龍清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如果他没有在现场检查尸体,或许今早会多一具尸体,你弄两个高清的监控给我吧。” “这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啊,那他现在回家岂不是很危险,监控也不顶事啊。 “他现在住我家。” “所以你俩是同居了?” 何泓行反应很大,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什么同居,只是同事帮忙,不会说话别抽了。” “开个玩笑,你反应也太大了吧?” 正说话呢,法医那边对骆雅雅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何泓行接过来翻阅,死因一行字赫然闯进眼里:长时间未进食,生命体征消失。 俗称:饿死。 既然饿死就不存在凶杀,何泓行头疼了。死者母亲间接导致了女孩的死亡,现在死者的母亲也死亡了,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把报告样桌子上一甩,烟也不抽了。 郑米捡起来报告,看完之后一股气憋在嗓子里,所有的调查最后发现都是无用的,也理解了何泓行烦躁的反应, “至少没有杀人犯,何哥,她也能下葬安心了。” “这算什么好事,她是被活生生饿死的,我和龍清去死者家问话的时候,她妈承认了不给孩子吃饭,她就是凶手,操…,这么做总应该有理由,现在问谁去?” 第10章 现在母亲也死了,线又断了,他只能从那间整容医院入手了。 何泓行想到了龍清给女孩的那个面包,如果她吃了,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如果也就是如果,不得而知。 案件还是有疑点,郑米想起来一件事来,立刻和何泓行报告:“检验科那边说天台门上有死者母亲的指纹,而昨晚从女人嘴里取出来的罂粟花上提取出一个数据库无法识别的指纹。” “他们是偷渡客。”何泓行一下子就猜到了杀害女人嫌疑犯的身份。 只有偷渡客在这个有身份证就要录指纹的时代里数据库找不到匹配指纹,他们没有正规身份。 何泓行察觉到疑点箭头都指向女人,一个单亲母亲和偷渡客产生交集,现场又发现大量现金。 偷渡客不为钱,只为了杀人拿器官。 器官贩卖四个字在何泓行脑里蹦出来。 “让巡逻的同事们最近注意检查居民们的身份证件,郑米,你说门上有女人的指纹,如果她把女孩关在天台却又接受不了女儿的死亡,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郑米一针见血指出:“她觉得那么做女孩不会死。” “我在女人死的现场发现了两样和整容医院有关的东西,我很怀疑这家机构,我现在出去一趟,女孩的案件总结报告交给你了。” “喂,领导啊,我手头还有…喂!何泓行你真走?!”郑米叹气,命苦。看着尸检报告上女孩的照片,总有人命更苦。 可怜了,这世间很难,下次来的时候愿你快乐。 何泓行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拎了七八个购物袋,女式衣物一看就价值不菲,郑米看到了又大惊小怪:“你和我说出去就是购物?!” 何泓行白了他一眼,咬着烟头坦然说:“我想让人去整容医院调查,你那边看紧点面包车的事,对那三个人申请追捕令。” “这些衣服够我五个月的工资了,这笔钱队里不报销啊,你让队里哪个警花去啊?” “我个人买的东西不需要报销。” 一旁的女同事们看着那堆衣服惊讶不已,说到:“要是这堆衣服事后都归我们自己,办公室里的女生都愿意。” 杨澜雪自告奋勇:“何哥,我可以!”她手举的很高,耳根有点红:“不归我我也愿意!”她对何泓行有那么点意思。 “我有人选,不是你们不够优秀,是需要特殊专业人才。” 郑米嘲讽:“说的那么神,该不会是让我穿女装吧,我告诉你啊,我非常优秀并且专业性无可挑剔,也愿意为了正义献身,但是你得求我。” 何泓行冷哼,拿灭了的烟头扔对方:“你是法医吗?” 在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候等这几袋衣服出现在了龍清的办公桌上,龍清脸色铁青,在单位不好发作。 什么意思?嘲讽自己还是恶心自己? 他抱着胳膊看着站在对面漫不经心的何泓行,质问:“你什么意思?”火药味十足。 “请你协助我工作。”何泓行认真看过去。 另一头密闭的停尸工作间大玻璃里就是女人尸体躺在平床上,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同事们好奇偷看窗外的两人,可惜听不见声音。 “协助工作需要穿女装?我好像不是你秘书,何少。”龍清忍着脾气,自从对方发现了他穿女装的秘密,似乎一直在拿这件事来胁迫自己,这很恶心。 何泓行拎起一袋男式衣物放到桌子上:“不全都是女装,真是工作需要。”他把对整容医院的怀疑全盘托出:“如果那地方真的有问题,医疗常识你比我们警察熟悉。” 龍清情绪缓和点,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沉默犹豫着。 看出对方的疑虑,何泓行怀柔政策,展示说话的艺术,轻声郑重地说“龍清,女孩是饿死的,如果是她妈把她关在阳台总要有原因,她现在也死了,原因只能靠我们去弄清。” 听到饿死两字龍清眼神闪过一丝震惊随后是内疚,要是他当时看着女孩吃下去面包会不会… 片刻,龍清点头应诺:“行,只是我去整容医院理由呢?” 何泓行视线缓慢下移,停留在对方的胸膛上。 第7章 视线让人恼火,龍清紧攥着拳头,要不是在单位,他肯定上去给何泓行一拳,羞愤让他的耳根也红了。 何泓行诚恳、认真地说:“缩胃手术。” 龍清酝酿出来的愤怒扑了个空,何泓行看的是胃的位置? “只是这个?”龍清皱眉,联想到他们打边炉的谈话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你想知道整容医院用不用显影剂?” 何泓行坦荡回答:“那你以为做什么整形项目?” “现在死者母亲也死了,母女二人的死因分割不开。你说过肢解女人的手法很专业,现在整形医院嫌疑很大,如果是真的,那就不是凶杀案了。” 偷渡客、专业手法、人体器官、医疗机构、现金… 有产业链的犯罪。 “龍清,我需要你帮忙。” “行。” 准备工作做了很多,当天晚上何泓行就叫了美甲师上门服务,连指甲这种细节都都不放过。 龍清看着自己指甲上透粉色隐隐觉得上了贼船,狠瞪了旁边的何泓行。 何泓行挺无辜,在旁边说:“不是挺好看的,你瞪我干什么?” 标准的颜控。 龍清无语,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第二天何泓行穿了件黑色衬衫袖子挽起,连头发都精心打理打了发蜡,尤其是鼻梁上架了无边眼镜,显得很有斯文败类的味道。 颇有种公孔雀在开屏的感觉。 名为维娜整容医院在港城只有一家,在繁茂商业区面积很大,广告牌上是身材曼妙的女人,旁边一行字:美不需要任何理由,只为自己。 车牌8888的银灰色越野车停在整容医院的门旁停车位,副驾驶的门打开,率先出现的是一双jimmy choo经典的ab版黑色蝴蝶结的高跟鞋。 原本需要等货的鞋,何泓行加钱了,他就是这么个颜控到离谱的人。差一点感觉都不行,一般的东西也能用,可感觉不对。 龍清踩上这双高跟鞋别人只会注意到脚完美、漂亮到让人忽略大小,不会有人去怀疑这是双男人的脚。 下车的人身穿白色连衣短裙只遮到“她”大腿往下位置,1991年香奈儿中古款的裙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深v,他的喉结被一串繁叠的白珍珠项链遮住。 何泓行买的时候就是看见什么合适就付款,根本不在乎价格还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他的品味一向挑剔。 穿上女装的龍清盛气凌人异常自信,他的身高站在何泓行身边更加出挑。 “亲密点,咱们现在扮的情侣。”何泓行小声提示,对方穿上这身实在是太养眼了,他伸出胳膊示意对方跨上。 “没有下次。”龍清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后自然搂上对方的胳膊,二人从容自然的走进整形医院。 电动门自动打开,正对门就是服务站前台,两名身穿粉色护士服的女人迎过来,热情招待他们。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何泓行:“没有。” “您请这边坐,要喝些什么吗?请问咱们是要考虑哪些项目?”女人把目光放在龍清身上,不动声色打量潜在客户。 “咖啡,亲爱的,可以吗?”何泓行表现的体贴,极有男友风范:“项目我们需要看一下。” 龍清浅笑一下,说:“我不想喝。”他说话的声音让何泓行出乎意料,那是刻意捏嗓子营造出来很低却又有几分温柔的沙哑女人声音。 二人被女招待迎到了会客厅,紧接着更专业的人走进来,捧着大量的介绍资料。 何泓行坐的很随意,手臂搭在旁边椅子靠背上,几乎是把龍清虚搂住的意思,演情侣演的很认真。 “是哪位有调整的需求啊?”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知性的女性,让人感觉亲切。她身穿粉色大褂,胸卡上写着:韩正娅医生。 龍清自然接过话:“我,你们这里瘦身项目有哪些?”他漫不经心把话题引到出来。比起上次去死者家属家里沟通强了很多,能看出龍清在学习交流技巧。 “有抽脂还有瘦身针,但我感觉您的身材非常完美了,不考虑脸上微调一下吗,只要动一下脸颊就可以让您整张脸更加漂亮惊艳。”女人说话非常动听,拿出镜子对着龍清,用黑色记号笔在镜子前画出线条:“这里稍微垫一点鼻子,更加立体。” 龍清余光看向一言不发的何泓行,何泓行却一推眼镜:“你觉得做什么合适,我只管付款。”这种场合男性说太多反而不自然。 “两位可真般配。”女医生很会捧客人,从穿搭到气质她看的出对面两人不差钱,她非常希望这笔大单能成,介绍的项目自然也是价格昂贵的优先。 “他总嫌我吃得多,胖,我希望再瘦一点。”龍清夹着声音,说得真想那么一回事。 第11章 “您不胖,就是再做一下我们医院的隆胸项目会更加凸显身材。” 听到这里何泓行差点没忍不住笑出声,龍清又几分恼火,现在目的是调查只能忍着情绪,但不代表不能让何泓行难堪。 “姐夫,我需要隆胸吗?” 此称呼一出,招待的女医生顿时愣在那里,何泓行也哑口无言了,从头发丝都感觉到尴尬。 女人看他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不是,不是那样的! 何泓行也只能强颜欢笑,硬着头皮说:“这,我觉得挺好,大小挺好,挺好的。”他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品尝,伪装得镇定从容。 “呃…,我们可以用,用自身脂肪填充,这样也可以瘦身,还有就是切胃手术,这项是针对过度肥胖的人群,不推荐您。” 骆雅雅哪里肥胖,相反她是营养不良的消瘦。何泓行把话压在心底,咖啡杯放在了下去。 “效果好吗?”龍清进入到爱美的女人身份中,演出了只追求效果的狠劲儿,接过来资料翻阅:“姐夫,你说句话啊?” 龍清心里暗爽,终于看见何泓行吃瘪了。 何泓行进入到渣男角色,冷哼一声:“切一半胃你也能少吃点,省得身材走样像你姐姐一样。” “呵,姐夫我身材要是也走形了你又要勾引哪个年轻的呢?”龍清压住角的笑意,有点幽怨又勾人的眼神瞥过去。 活脱脱一个“狐狸精”。 俩人演得都挺进入角色。 第8章 “明明是你趁我喝醉爬上的床,现在倒成我的不是了?”何鸿行咬牙尝试扳回点形象,又催促:“怕我再找年轻的你就赶紧把胸也隆了。” 女医生迎合客人的嘴角变化很快,立刻接话说到:“咱们医院的缩胃手术创面很小,恢复快,您要做的话需要提前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如果隆胸一起做的话,今天定下来我可以为您申请一个优惠套餐。” “什么检查?”何泓行感觉到鱼儿正在上钩。 “只是检查您…您女朋友的身体情况,抽血和胃部的一些检查,很安全的,您放心。” 龍清配合把话接过来:“胃部检查?这么麻烦?” “不麻烦的,只是喝下钡餐拍个片子,咱们看一下您胃部情况,手术前的常规检查,以防您胃部有炎症或是手术禁忌情况。” 整形医院果然有钡餐,一切都在何泓行的推测中。 对方突然搂住自己,龍清不自在也懂了暗示,说到:“可以,姐夫付钱吧。” 一听姐夫两个字,何泓行头皮发麻。 女医生谄媚微笑着,接过何泓行的卡又说到:“您需要在这边办理一个住院,今天先抽血,明天空腹过来做这个胃部的检查。” 办理付款进行的很顺利,女人请龍清进入到医院的抽血室,熟练地抽了七管血液,拔了针之后龍清的左胳膊上留下一片淤青。 “请您按住,过个三五分钟后再松手。” 整容医院的服务是很周到,送两人来到门前。离开前,何泓行注意到咨询的人群中也有类似于骆雅雅母亲年纪的女性前来。 等二人上车,龍清狠狠给了何泓行胳膊一拳。 “嘶!怎么了?”何泓行不解,忍着胳膊上酸疼将车发动。 “看你不爽。”龍清拉过一旁的安全带,女装给了他极大安全感,所以他刚才敢在医院里应对自如。 “就这样回去?”既然知道整形医院有显影剂提供胃片检查,他不懂何泓行为什么不直接喊人回警局问话。 “嗯,不是要明天空腹检查吗?” 龍清:“真要做那手术?”他帮忙还没伟大到奉献半个胃。 “不做到最后一步,钱都交了,你就当体检吧。” 原因很简单,女孩的死因是饿死,和整形医院没有直接关系。如果他猜想的正确,那么用偷渡客杀人取器官就是因为关键时刻可以割舍掉偷渡客,没掌握实质,何泓行不想打草惊蛇。 龍清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恢复了男性低沉声音没好气地说了句:“那就送我回去上班吧,姐夫。” “啧,你也没看上去那么老实啊。” 何泓行电话突然响起,来电显示:大米。开车期间接电话危险,何泓行接到了车内蓝牙,两个人都能听见内容。 郑米在电话里说:“何队啊,那辆面包车查到信息了,黑户,登记人是假名。但我通过交警队那边道路监控查到车走上3a那条山道了。” 何泓行目不斜视开车,追问:“他们出城了?”那是条出港城的路,很少有车选择。因为有一段山路,很崎岖,是车祸高风险地区,更多人出城会选择高架直接上高速。 郑米接下来的话让人毛骨悚然:“不,他们至今在隧道里没有出来。” “什么意思?” 什么叫至今在隧道里没有出来? “监控里面包车进入隧道后就没有出来,我一连看了近几天的监控。一分一秒都没有漏看,那辆车就是没有出来。” “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何泓行猛打方向盘,车身急转弯。 “喂!”龍清下意识抓住车顶扶手,对方开车也太冲了。他看出车开的方向是警局相反的路,意识到对方要去3a的山路。 何泓行意识到副驾驶还有人,连忙说:“下个路口我给你放下去,自己打车回去,我给你报销。” “是报销的事吗,我还穿着女装呢!” “那你和我去,一会就回去。” 龍清没办法只能跟着一同前往,在车上他低头玩手机,车内一片寂静。 等车开出了市区,龍清打破了安静:“何泓行,这两天没有新闻报道3a那条路上发生过车祸,车不可能一直没出来。你同事说的情况有没有可能是监控被做了手脚。” “道路上的监控有问题那就证明我们内部人有问题,去看一眼就清楚了。”何泓行不敢想内部发生问题,警匪勾结那样严重性是不可以估量。 “车既然没出去或许就在里面。” 龍清只感觉对方这个说法阴气森森,想到了上次吓唬自己的话。他脑子里蹦出了另一个怪谈故事,转过头对何泓行说:“你听过隧道里突然出现岔路口不要选择红色的路吗?” “啊?没有,你在哪儿听说的?” “电视节目《不要深夜讲故事》,说红色的路是通往阴间的,面包车一直没出去会不会…” “打住,修隧道都是按图纸施工,龍清我发现你天天和尸体都不怕结果对鬼神之事还挺相信。”何泓行觉得对方有点好笑,甚至还有点傻的可爱。他上扬嘴角压不下去,发现了冷冰冰的对方身上蛮具有“人性”的特质。 “真要有红色的路,我保证首先让你安全。” 龍清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尸体没什么可怕,活着的人才恐怖。”他看向倒车镜里自己女性化的装扮,仿佛那是另一个人,保护住了他的脆弱。 行走在人间每个人都有皮囊才能保护自己与另一具皮囊周旋,有些人则是需要更加坚固的外壳来保护脆弱的皮囊。 何泓行狠踩油门,打开了车载音响放舒缓的音乐,已用来放松龍清的情绪。 整容医院那边龍清的血液化验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都很合格,就是有一项结果引起检验人员注意,回报给了上层领导。 女医生看见血型报告单上特殊的血型,立即在电话里向老板汇报了情况:“白先,这个客人是熊猫血,手术还做吗?”(白先生,她说话有口音才变成白生,并非漏字。) 电话里的声音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慢条斯理:“为什么不呢,o型血b型血都可以做,她只是珍贵,你们一点小心。” 被称为白先的人普通话语序也有毛病,听起来让人感觉怪异,不舒服。 “知道了,那么是全麻还是半麻?” “你传过来的资料里她很有钱不是嘛,血又特殊,半麻好啦,很快又不麻烦的啦。” 何泓行的车已经开到能看见隧道入口,山体开的口子就像在山的肚子上拉开拉链,隧道里亮着灯光。 龍清问到:“真进去看吗,不通知你的同事一起?” “如果那辆车真在里面没出来,会不会是迷路了?” 龍清对那个隧道口有强烈不安的感觉,也或许是那个午夜电视节目的影响。 “你还挺迷信。”何泓行嘲笑对方,又给人下了一记定心丸:“真要是不安全,我拼命也护着你,相信人民警察。” “我不迷信,但算命说我今年犯凶煞桃花,第二天就遇见你然后就是莫名起来卷进案件,目睹凶案,被威胁恐吓有家不能回。” “什么?”何泓行听见凶煞桃花瞬间来了虎躯一震,接着问到:“什么凶煞桃花?”同时心里犯嘀咕,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吗? “走桃花,但是犯凶煞,说我有劫。”龍清表情挺认真:“遇见你之后确实没好事。” 第12章 何泓行被气笑了:“我怎么就是扫把星了,那算命的胡说吧,你在哪儿算的?” “老街那家,给了我四个字,白云初晴,幽鸟相逐。” 第9章 车扎入了隧道中,光线一下子就昏暗了下去。 何泓行后背一层冷汗,世界上是有很多难以解释清楚的事,但真的有这样碰巧的事情吗? “不是,你去那儿算命干什么?”何泓行觉得龍清不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 “师兄说那地方算的准。”龍清扭过头看向车窗外,外面一个个照明灯向后闪过,他很坦然地说到:“我想算算我父母还活着吗。”这是在福利院长大的龍清一直的心结。 每个人都有父母才会出生,龍清已经不在意自己会去福利院原因了,但是还是会想他们还活着吗? 何泓行怀疑那算命人对谁都是这卦签,龍清算别的也能扯到这八个字,看来就是心理学加上点忽悠。 他出声安慰对方:“我要是扫把星直接把凶手克死多好,算命那东西都是心理暗示,他算完你要捡到钱还觉得是他给你破劫了呢。” “你说的也是。”龍清难得认同对方的话,二人关系缓和了不少。 奔驰驰骋在隧道中,壁灯照耀下整条路显得格外幽长。隧道里目前只有何泓行一辆车,宽阔的视野里并没有那辆面包车的踪迹。车这样的庞然大物没有出隧道要么是在里面,要么是改涂装混了出去,改涂装也应该留下痕迹。 一处隧道断口引起了何泓行注意,这条隧道是两座山体相连,所以在中间有20米断开处。那里是有遮光板和格挡墙形成,何泓行将车停在了中间出,有一处格挡墙不自然,照比旁边的颜色淡了些。 “待在车上等我。” 他下车检查,手那么一推原本应该是固定死的格挡墙居然晃动一下,材质也是轻了很多。何泓行拽住了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推动,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刺耳声。 龍清把车窗摇下来,进紧接着就看见对方缓缓推开了一个豁口,往下是较为平缓的草丛山路,不远处的矮树丛隐约能看见一个车顶。 “什么情况?”龍清诧异,淡漠的脸上浮上一抹疑虑。 何泓行满身热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里可能就是你说的红色路口,我去看看,车上等我。”他不忘在车后面立上牌子警示后面的人此车出现故障停在这里。 留龍清在车上何泓行是有点担忧的,女装的龍清是容易引起一些麻烦。并不是他的装扮,是有些畜生违背不了兽性。 美的东西会激起破坏的欲望,或许花园里丑陋的花无人问津,但最漂亮的一定会被摘走。 何泓行犹豫再三: “你下来和我一起吧,或许会有需要你专业知识的情况。” “我穿着高跟鞋。”龍清没好气。 “上次追你的时候你也穿着高跟鞋,要不…”何泓行也不知道话怎么说出来的:“我背着你?” 说完何泓行就后悔了,他是男的啊,自己怎么进入角色这么深。 “不方便,我自己走。”龍清神情复杂地看何泓行,理解不了对方能对不熟的人做到这份上。 龍清还没开车门,何泓行背后突然有车子发动的声音,草丛里掩盖的车一脚油门启动。何泓行反应飞快跑上自己的车,刚挂上档车内就被面包车冲出来撞上,紧接着那辆车就向隧道口冲出去。 奔驰强悍的耐撞能力是出了名的,车门只微微凹陷,龍清被晃了一下,回过神时何泓行已经将油门踩到底追了上去。 “害怕就闭上眼睛!安全带系好。” 何泓行没想到居然有人留守在面包车附近,山体往下的周边是有村落的。他以为只有车扔在这里,毕竟那些人体器官需要处理保存,不可能扔在面包车里。 车速让龍清的心悬起来,怕影响对方他没多说一句话,手微抖地拽过来安全带系好。 奔驰追面包车,没有悬念。 窜出隧道何泓行就追上面包车了,打方向盘挤着内道面包车试图逼停对方。平排也看清了驾驶座的男人,一双细长眼凶相十足,他嘴里叼着烟还挑衅看向何泓行笑着。 龍清透过倒车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奔驰后面出现了两辆黑车,他们紧跟在后面明显是奔着他们来的,他提醒何泓行:“后面有情况。”刚说完奔驰车尾被猛撞一下。 “别怕。”这声别怕让人安全感十足,何泓行冷着脸极其严肃挂档踩油门。龍清选择信任对方,问了人手机锁屏密码用对方拨通了郑米电话:“喂…” “诶?你是谁,怎么用何泓行电话?”郑米以为好兄弟电话丢了。 “我龍清,我们在3a隧道遇见嫌疑犯了,麻烦你快点支援。” 面包车突然急停形成了两辆车追着何泓行,现在绝不能停下,何泓行猛打方向盘偏移急转弯,照着面包车往上撞。 面包车驾驶座的男人突出从身后掏出来手枪正对着何泓行眉心。 操! 何泓行下意识猛打方向盘,车身在路上滑出一道弯来。面包车挡风玻璃爆炸声很响,子弹打奔驰车框架上,在局势瞬间改变。 面包车在穷追堵截何泓行。 龍清紧抿着嘴,他不怕尸体,但第一次亲身体验被追杀被恐惧感侵袭,呼吸也急促起来。 “别怕,我死都不会让你死!”何泓行红了眼,紧攥着方向盘。 龍清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影响对方,于是沉默着,只是紧握住身前安全带。 两辆车不断撞击奔驰,剧烈的撞击让车身直晃。身后的枪响没听过,子弹打碎了奔驰的后玻璃,碎片飞溅来。 何泓行也没料到这帮人手中有枪,敢光天化日下行凶。 在一个弯道何泓行突然急刹车,倒车猛撞后面行凶的面包车,硬生生给撞出山道护栏,但紧接着奔驰也滑了下去,就算何泓行油门踩到底也因为坡度无法上去。 “操!明天就换了你!”他狠踹油门,恼火车的不争气。 奔驰滑落怼撞上凹憋进去的面包车,悍匪早就开门滚了出去。 男人爬起来,身上大片划破伤也没影响他熟练地给黑枪换弹,嘴里嘟囔的是打落方言晦涩难懂。 因为只是调查整形医院,何泓行出来没领配枪。车上有龍清,他要保证对方安全。 “龍清低头!”何泓行猛按下龍清的脑袋,子弹打在了靠背上,与死神擦身而过让龍清浑身微微颤抖,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来。 何泓行能感觉到对方的害怕,他极其认真地说:“龍清,你相信我。闭上眼,再睁开就会结束。” 将人逼到困境悍匪把枪随手插在腰间:“有女菩萨啊,真漂亮。”男人居然会国语,他笑呵呵从小腿拔出刀:“不杀女菩萨,值钱。” 男人笑容邪性一步一步逼近,吐出来嘴里已经折灭的香烟:“公狗卖了也值钱,呵呵。” 何泓行粗喘着,男人爬上车前盖瞬间拎着车内破窗榔头照着男人脑袋就甩了过去,稳准狠重重抡在男人脑袋,鲜血瞬间就淌了出来。 对方瞬间就一动不动趴在那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同伙见状辆车紧追着闯下来,猛撞何泓行的车,车子直接滑向了最下面的水库,车身掉入水中何泓行第一时间解开了龍清身上的安全带。 龍清睁开双眼,一把拽住何泓行:“怎么回事!” “没事,解决了,下车!会不会游泳?” 奔驰车身重,沉入水库速度非常快,水正在逐渐渗入。 龍清开车门已经因为水压打不开了:“不行!打不开。”他用肩膀撞也效果甚微。 水已经没到脚踝,何泓行一把拽住龍清的胳膊:“从前面爬出去!”前面还趴了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尸体,龍清没有选择的余地,刚倾身上去,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 “女菩萨要去哪儿?”男人满脸血悠悠转醒,力气极大抓紧了龍清手腕。 “放开。”龍清低沉的嗓音让悍匪一愣,对方吐干净嘴里的血,充满了恶狠狠的厌恶:“变态人妖,真恶心,宰了你!”随即刀刃向龍清扎来。 龍清拼命挣扎,手腕上禁锢的蛮劲根本挣脱不了,他恐惧无措。 说到底他只是个法医,没有对阵悍匪的经验。 就在刀刃扎向龍清脖颈瞬间,宽掌攥住了刀刃,鲜血滴滴答答躺下,车内施展不开,何泓行顾不上伤将男人往车内拉。 “龍清先出去!” 龍清的心突然怔了一下,水已经没到了他的裙边,水上盛开了一朵白睡莲。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画面,女人倒在血泊中告诉他:“跑出去,活下去…” 何泓行不顾一切保护他的行为深深扎在了龍清的眼睛,冥冥之中有人给了他保护对方的勇气。龍清挣扎出去半身,伸手掐在悍匪脖颈上。 “啧…”男人嘴里用打落语咒骂,抬脚去蹬踹龍清,下一秒脖颈上的拇指狠狠挤压了颈部动脉窦,悍匪摔趴在原地晕厥了过去。 第13章 何泓行望着眼前一幕不可置信,松开了手中刀刃。水还在上升,不是说话的时机。他拽着晕厥的悍匪往车外爬,不忘催促龍清:“快走!” 刚才怕影响何泓行,现在龍清吼道:“我不会游泳!” “搂着我!”何泓行皱眉一万句脏话都压在心里面,龍清手臂搂上了他的脖颈,对方头上假发早就掉了。水底皮肤紧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体温,他一个人带伤,将两人拖出下即将沉水的车。 外面警笛声此起彼伏,水库没有雨季那么急。龍清两条腿在水底挣扎,全凭何泓行支撑,那样也灌入了不少水。 何泓行履行了承诺,自己死也保证了龍清的安全。手掌伤口皮肉反翻渗血,还是搂住了龍清的腰尽可能不让对方下沉。等游上岸边他筋疲力尽往地上一躺,浑身都湿透了,眼镜破裂,有一半镜片彻底成了碎裂的蜘蛛网,狼狈不堪。 “止血!”龍清拽下来脖颈上珍珠项链扯下身上的布料给对方的手掌包扎,紧紧包裹住压住伤口。 何泓行咳出来一股水,闭着眼还能笑出来:“我说话算数吧。” “算数。”龍清心里不感动是假的,远方警察正往这边赶。 “你刚才那一下怎么回事?”何泓行睁开眼睛看见上方龍清的脸,那张脸清秀漂亮仿佛怜悯着一切般。 果然人的第一感觉认准了以后其他都入不了眼了。 “按住动脉窦阻止供血人会晕厥,找准就能做到。”龍清向人群招手,低头说:“休息别说话了,你手上的伤需要处理。” 一旁晕厥的悍匪没有苏醒痕迹,等郑米带人抵达第一时间拷上男人。 郑米赶过来看见两人紧张万分:“何队,你怎么样?上面面包车里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还行,没死,你们发现了什么?” 龍清立刻说到:“他手受伤了,需要处理。” 郑米汇报情况:“车里有很多血迹,有一些奇怪制品,说不好是什么材质。” 何泓行把目光放在龍清身上:“能帮忙去看一下吗?” “行。”? 第10章 何泓行还不忘告诉郑米:“拿套干净衣服给龍法医。”对方现在的裙子着实不合适。 龍清脱下来脚上那双高跟鞋,踩在郑米递过来的一次性拖鞋,他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换衣服也只能先脱下来那条裙子。 裙子换成了白色大褂,龍清身上也只有撞击产生的青紫痕迹,没了女装他感觉赤身裸体暴露在危险的环境里,极其不安。 郑米倒是挺客气,戴手套把面包车内发现的特殊物品拿给龍清:“您给看看。” 是五个小吊坠牌,上面勾画的是青面獠牙的佛像身坐莲花,但质感非常细腻。 龍清带上手套接过来东西,上面的图画非常精妙,周边是有金子镶框,漂亮的艺术品。 “唐卡,藏族宗教的东西。”龍清话锋一转:“但不是纸张画出来的,有会用牛羊的皮来作画,但这个不是,牛羊的皮质没有这么细腻。” “人皮。” 龍清继续说着: “人皮唐卡在旧时宗教很流行,有些有钱人会追求老物件,在暗处花钱购买这些。。” 郑米在旁边问:“龍法医,你说这是新做的还是旧物件?” “很新,旧人皮会稍粗糙些。”龍清看着这些“艺术品”感觉到不舒服,接下来郑米给他看的才是“地狱”,对方把面包车的车门一拉,撞变形的车内挂着大量唐卡吊牌,尤其是挂起来的两面镶嵌绿松石的鼓,小巧的鼓中间是半个头颅骨支撑起两面鼓皮。 上面的鼓皮质感和唐卡一样,细腻、光滑。 里面车体大片变色的血迹,已经有段时间了。郑米带手套的手拉出来车里一袋用具,打开里面是锯子、手术刀… 龍清一眼就看出来其中一个锥子形状的器具,放脑积液的专业用具。 “这些东西后备箱还有很多,这个鼓您看也是人皮做的吗?”郑米对龍清遭遇心有余悸,何泓行和龍清二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只是人皮,骨头也是人的。”龍清一眼就看出来鼓上半个头颅没有一丝拼接痕迹,那就是真正的人类头骨。 风一吹,那些画满菩萨神佛的人皮唐卡晃动起来,下面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风铃般美妙动听。 何泓行手掌缝了十六针,奔驰g500沉在水库里还没有打捞上来。 龍清把人皮制品的情况告诉了何泓行,对方正在病床上扎消炎药,眉头紧皱。 “那人醒了吗?” “醒了,郑米说他什么也不肯说,已经带回警局关押了。” 龍清请了假在这里照顾何泓行,对方住在vip间。说实话也不太用他来陪护,他是心存愧疚,何泓行的伤是为了救自己。 案件有了突破口,何泓行心情好转了一点,刚把烟拿出来,龍清一把夺过香烟:“抽烟不利于伤口愈合,忍着。” “就抽一根也不行?”何泓行冷着脸,嘴里没味很难受,抱怨:“嘴里没味儿。” “尼古丁影响伤口愈合。”龍清坐在床旁,翘着腿给人剥橘子喂到嘴边:“这个有味儿。” 何泓行没有直接张嘴而是怔怔地看了龍清一会,对方手指甲上还有淡粉色的光泽,犹豫一下才张开嘴吃掉橘子瓣。 酸甜在口腔里蔓延开。 感觉很微妙,何泓行有一种诡异的恋爱感。 “还吃吗?”龍清的行为很单纯,就是照顾人。 “再喂两个。” 郑米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家队长卧床吃人家法医手里的橘子,何鸿行眼睛都快黏对方身上了。 “咳咳,我进来了啊。” 何泓行白了门口的郑米一眼:“你已经进来了。” 龍清把手里橘子塞进何泓行嘴里,有眼力见的起身出去。 何泓行嘴里都是橘子强噎下去,连忙问: “你去哪儿?” “出去抽根烟。” “你就在屋里抽呗,出去干什么?”何泓行挽留也没起效果,对方头也不回出去。 “大王啊,依老臣来看你这是要开屏啊。”郑米把对面包车内发现的人皮唐卡鉴定结果递给何泓行:“人皮不是出自一个人的,而是多名,车上干涸的血迹也是多人,其中有两个在失踪人口中对上了。” 何泓行怕手背针鼓了,小心翼翼翻看:“那人身份查出来了吗?” “偷渡客,丹柯,打落那边通缉犯。” “你效率挺高,我觉得整形医院有问题。”何泓行放下资料肯定地说到:“现在需要证明骆雅雅的母亲带她去过整形医院做过胃部检查,还有从丹柯嘴里弄出来那些人体器官去哪儿了。” 那晚凶手驾驶面包车从隧道里的缺口出去,既然车上没有发现人体器官,何泓行推断出他们有完整的产业链。 “我们在他身上发现罂粟花了,但那枚指纹不是他的。” “他有同伙,撞我的不光是面包车,还有两辆黑车,你让人在周边调查。” 龍清出去之后在医院的吸烟区点燃了一根何泓行的香烟,他头疼的厉害,在危机时刻有很多画面闪出来。昏暗的房间,狗笼子,女人,很混乱。 那对那段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像是凭空生出来般。香烟狠抽了两口,他耳边都是杂音。 手中的香烟突然被夺走,龍清茫然的抬头看去。 何泓行也被对方憔悴可怜的样子吓到,刚才出去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一脸汗:“你没事吧?” “没事。”龍清恢复了淡漠的脸,脸色惨白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吓着了?”何泓行把烟扔进一旁垃圾桶里:“没想到你还会抽烟,你也别抽了,跟我回家去吧,明天去整形医院做胃片。” “还去?”龍清皱眉:“不是已经抓到行凶者之一了吗?” “抓到偷渡客解决不了问题,完整的产业链才是棘手的。”何泓行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龍清:“擦擦汗,我让杏姐煲了汤,回去喝些压压惊。” “何泓行,谢谢你。”龍清说的很诚恳。 “笑一个吧,苦着脸冷冰冰的吓人。答应你的事谢什么,你先回家吧。” 其实接触下来何泓行人很好,那种温暖是龍清没有体验过的,他竟有了几分艳羡想要靠近。 此时此刻在暗网名为渡鸦牧场的群里,一场叫价正在开始。名为k关的人发布了一条消息:a型rh(+)血液,400cc,起价500美金。 紧接着就有回复:没有肝脏? 匿名买家a:熊猫血很罕见啊,要是有器官我愿意出50000美金。 k关:此次只出售血液。 价格逐渐上涨,从500美金涨到了7000美金结束叫价。 k关:线上付款,澜沧江取货。接下来是东南亚女性,活体,年龄17,叫价35000起。 紧接着群里附赠了一张女性照片,看起来是在旅游时拍的,女孩笑容阳光灿烂,棕色头发脸上有一点雀斑。 第14章 35000、35000…… 在阳光照不到地方,总有黑暗存在。 随着丹柯落网,剩下的两名凶手正在一艘渔船上,为首的男人点了三根香冲着东南方向拜了拜,他胳膊上一条黑蛇咬罂粟花的纹身极为明显。 “闻哥,柯会不会吐口。”旁边拎着啤酒瓶的男人用词都是道上黑话。 吐口=向警方交代。 “被抓的是你,你会吗?”叫闻哥的男人把香扔进了水里,掏出来震动的手机看了眼信息。 面包车里的货都没了,自己的小营生翻了盘,他心情已经很不爽了,挂断了来买货的电话。 “哈哈哈,当然不会,怎么都是个死,那些钱我还想留给家里。”说话的男人猛灌了一口啤酒,渔船摇晃,他们没有点灯习惯了在黑暗里生活。 “给我清了那麻烦的点子,那天晚上可能看见我们的那个人这两天也清了。”郑闻说得咬牙切齿。这边产业链要是因为自己的小生意出问题了,干爹会杀了自己。 “闻哥,反正器官那单咱们钱都拿到了,不如避避风头,回去?”男人是感觉到了危险逼近,最近总有不安心的感觉。 “好啊,回去和干爹说我们卖货物边角料引起警方注意了,你看你的下场是喂狗还是被卖进园区坐小飞机。”闻哥笑着说话眼睛里却是恶毒。 坐小飞机是三边诈骗园区的话,将人的两个大拇指拴起来吊着,晃悠这人直到大拇指勒断。通过他们的对话可以看出他们对那边灰色产业很熟悉。 “那咱们清了条子不是更惹麻烦,到时候咱们走都是问题。” “所以切割掉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推出来一个大雷,遮住我们的问题。要不是该死的女人收了钱还把我们货物弄死了,也不至于让她抵货惹了一身骚。”那女孩原本应该成为一个完美的人皮法器艺术品,可惜了。 郑闻已经有了好想法,从兜里拿出根卷了麻叶的香烟:“反正白先明那条狗的产业已经引起来条子注意了。”他嘴里说的白先明就是整形医院的老板,这票分给白先明的钞票七成,他已经很不满了。 狗又仗着本地产业得了势,学会威胁自己了,该除掉了。 栽赃嫁祸一个本身就是罪犯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晚六点七分,何泓行没有回家而是折返回警局。审讯室里的丹柯沉默不语,被手铐拴在座椅上也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头上的绷带很滑稽。 里面的警察双簧也唱了,威逼利诱也用了,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块铁板,无动于衷。 何泓行透过玻璃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男人,心里憋着一股火。 郑米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多问两句只有脏话问候咱们。” “我进去试试。” 何泓行走进了审讯室,丹柯吊儿郎当满脸不屑,举不起来的手竖起根中指问候过去。 审讯室里警员给何泓行让位置,气氛死一样的寂静。 片刻后。 “我别的都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这女人是你杀的吗?”何泓行拿出六栋三楼凶杀案现场的照片,对着男人的眼睛。 丹柯欣赏眼前的照片,有一种行凶后嚣张的亢奋,点头坦然承认。 “袭警、谋杀、持枪行为就够枪毙了,我知道偷渡客不怕死,但你同伙要知道你和警方合作了会怎么样?”何泓行笑得很轻松,揣测罪犯的心里往最薄弱的方向攻击。 “我没合作。”男人换了一副阴狠的表情,坐起身死盯着何泓行。 “你点头了,谁能证明你没有。” 丹柯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我没什么想问的了。”何泓行起身离开审讯室。 “他妈的臭条子!回来!”手铐叮咣作响,男人挣扎无用,用打落方言破口大骂,实在是有够脏的。 郑米竖起大拇指对何泓行,他太知道这套心理攻势了,他猜何泓行接下来绝对会说:熬他一晚,肯定会想说点东西的。 何泓行:“熬他一晚上,不怕死的人要么是自己烂命一条,要么是他死了他在乎的才安全。你们都拿合作可以活命诱惑了,谁会真想死。” “还得是你够狡诈啊。”郑米夸人很欠揍,被何泓行怼了一拳还嬉皮笑脸:“挺有劲儿,看来没事。当时法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担心您的安危啊,出警的速度我都快把人催冒烟了。” “行了,知道你够兄弟,以后结婚你1号伴郎。”何泓行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对郑米又说到:“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整形医院,外面等我信。” 郑米比划了一个ok,谁都知道他们是警局的黄金搭档,一个鼻孔里出气,他猜到何泓行的想法了。 夏季即将过去,夜里的风都带了凉爽。何泓行回到家的时候龍清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就是那档《深夜不要讲故事》的节目。 感应灯亮起,龍清身上还是那套吊带裙睡衣窝在沙发上。杏姐做完饭就离开了,一个人在这三百平的房子里太冷清,白天与死亡擦边的恐惧侵袭着他,他只要穿上男性衣服就毛骨悚然,所以才又套上了女装。 他起身往客卧走,被何泓行一把拽住。 右手因伤被包扎起来,一动让何泓行皱眉,但他急于问对方:“我回来怎么就走?” 第11章 “我回去换衣服,留了饭在桌子上,等我一会给你热一下。”龍清的话听起来让人觉得暧昧,但他是看何泓行手伤不方便。 “为什么换,我上次不是那个意思。你喜欢穿就穿吧,就是…“何泓行停顿了一下,连续两三次他已经看出来对方每次恐慌后都会穿女装,似乎真的是他自己说的我有病,何泓行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你真的有病?” “你没事干骂我?”龍清愤愤甩开对方的手。 电视里还在说整容医院怪谈故事:你怎么保证手术后你的身体里不会缺点、多点东西,整容后你还是你了吗? “我不是骂你,是你自己说的,你真是喜欢女装吗,要是病态我带你去看看,我听郑米说有人人格分裂会形成两种人格,你这会不会是前兆?”何泓行认真且好心。 “我也不清楚,就是这样…”龍清在对方面前也觉得安全,索性说出了埋在心里的感受:”很安全。” 何泓行理解了,就像某些人会对小时候睡的毛巾有感情,长大后还要摸着睡觉,裙子可能就是龍清的依恋物。 越深入接触对方,越能感受到对方福利院长大中缺乏爱,何泓行就越陷进去,越想给对方点善意。 “这么穿着吧,挺好看的。”何泓行摸了摸鼻子,是挺好看,给了他一种“恋爱”的美好错觉。 别人都是怕泥足深陷,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在疯狂往沼泽地里狂奔。 饭只需要热一下,何泓行吃完了都是由龍清收拾的。接下来,来到了最艰难的环节——洗漱。 而龍清出于愧疚和感激,认真负责的把何泓行堵在浴室里,严肃看着对方:“脱,洗完澡我好睡觉。“他身上的吊带裙和此刻短发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何泓行往浴室里退了两步,再大大咧咧在龍清面前也生出一种尴尬感。 就,就挺难形容,挺容易多想的。 “不用了,我自己洗,伤口不碰到水不就行了。” “脱,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龍清说的坦然,为了让对方没那么羞耻,又说到:“我把你看成一具尸体给你清理。” 都是男的,可你现在穿裙子啊,我他妈的第一眼对你女装感觉就心动了。 何泓行深呼吸做心里建设,他对自己自己身材很自信。脱光了之后赤条条站在花洒下,腹肌和人鱼线一样不少,并且他的身上还有浅淡的旧伤疤看起来更有雄性张力。 花洒的水珠顺着皮肤滴落,龍清眼里只有认真,真的把对方当作一具有温度的尸体,打沐浴露做的利落。泡沫在人体上形成,何泓行被一双手摸得小腹发紧,浑身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 龍清没到对方的反应,心无杂念地伺候着,泡沫涂到大腿的时候才有点尴尬,生硬地说:“你自己用好手提起来洗。” 对方白色的吊带裙又一点被水打透,何泓行从上方能看见领口里的风光,平坦…但他很有感觉。 火烧火燎的滋味就像把他放在煎锅上,如果感觉对了,那么性别重要吗? 何泓行嗓音沙哑叫了一声:“龍清。”他想证明一件事情。 “嗯?”龍清下意识抬头,下一秒被人掐住了脸颊,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就在舌尖试探顶进的刹那,一巴掌甩在何泓行脸上。 “你他妈的干什么!”男性的声音破口大骂。 何泓行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他知道眼前的是穿裙子的男人,他能听见是男人的声音。 但是他见鬼的不反感。 “想追你,怎么了。”何泓行顶着脸颊上红印说得理直气壮。 第15章 “你,你!”龍清气得说不出话,手背擦了擦嘴唇。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亲嘴的感受,突然被这么一下脑子都懵了。 狐狸眼都带上了羞愤,转身要走被对方拉住。 “别走,我手受伤没办法洗。”何泓行有当流氓的潜质,要不是当年考上当警察了,现在也是个潜在对社会有危害的富二代。 “滚,你自己洗。” “你把我当成尸体,刚才那一下就当不小心碰到的。” 尸体会伸舌头吗? 龍清被轻薄了之后很愤怒,心里也慌乱,反手又给了何泓行一拳:“让你放开。” 把人惹炸毛了何泓行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但是上头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做了就是做了。 “嘶…”何泓行皱眉,带伤的手碰到了花洒。这让龍清不好意思再动手,而是咬着牙犹豫之下给流氓赶紧冲干净,拽出来重新消毒伤口包扎。 过程中何泓行腰间围着浴巾,摊开缝合的右手掌心。低头注视龍清仔细消毒,他上头后特直白:“刚才说的事行不行?” 何泓行做事的准则就是男人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别小家子气,锁定猛追就对了。 龍清心里乱得很,他对何泓行刚改观,当头一棒子下来又晕乎乎,他实在搞不清这种情绪是什么。把伤口包扎好,他脸上已经又是冷漠的厌世感:“不行,我只想好好工作挣钱,你的感情游戏我不想玩。” “我很认真。” 龍清抛下一句:“我回家了。”一下子给何泓行震住了 “别走,你家里现在不安全。” “那我也想回去了。”龍清心乱如麻,不是闹脾气。嘴上的触感好似还在,很怪:“我不习惯。” “翻页,我不说了,就当不小心碰到的行吗?”何泓行妥协了,追人也不是今晚就要追到手的事。 两人算是回到微妙的平衡状态,龍清身上的睡衣湿了大半,躲回客卧换了一条新的。 对方的行为让他头更疼了,黑暗吞噬了龍清,梦中一个女人的身影挡在光源前,模模糊糊… 她说:“罂粟花开了,回到你的人间吧。” 红色的雾气将女人朦胧的身影笼罩,龍清什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是仿佛是电锯嘶鸣声音。 “你是谁!”龍清惊醒,一身冷汗。 手机闹铃也响了起来,龍清随手关掉。没睡好让他头疼欲裂,身上的睡裙已经湿透了。 那个梦究竟是什么,他感觉到自己似忘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敲门声响起,外面询问:“龍清,怎么了?” “我能进去吗?” “没事。”龍清缓了缓心神,昨晚的触碰就当成一场噩梦吧。 “别进来,等会。” 何泓行犹豫一下决定尊重对方,杏姐做的早餐很丰盛,他特意让杏姐做了燕窝奶给龍清压惊。 龍清出来的时候杏姐已经走了,他已经画好了淡妆,穿了一件白色宽松衬衫看起来就像男友衬衫,看起来可比何泓行选的衣服清爽多了。 “早上你叫什么?”何泓行刚想把牛奶递过去又想到对方要去胃部检查悻悻地放下,转而说到:“等做完检查再给你买吃的。” 外面的天才能刚亮,光线很柔和。只剩下两人龍清很尴尬,敷衍地:“没什么,嗯。”了一声,脸上的妆遮掩住了眼底的乌黑。 说实话龍清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还要坚持来整形医院检查,直接提审不可以吗? 下楼的时候龍清还在疑惑那辆车已经水淹了怎么走,因为昨晚对方的冲动二人中间仿佛有一道透明的玻璃,龍清刻意保持距离,问:“这附近有通向商业区的地铁吧?” “嗯?” “为什么要坐地铁?” 龍清皱眉,黑长波浪的卷发凸显了他身上冷冽气质,不冷不淡说到:“因为坐地铁能抵达商业区。” 坐地铁是他这样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需要为什么吗? 他能感觉到和何泓行的距离感,用刻薄的语言打消着这位公子哥玩笑的想法。 何泓行不恼,失笑拿出钥匙,地下停车场里一辆灰银色奔驰g53亮灯响了一下。 “先坐这个凑合凑合,改天咱们再去坐地铁。”何泓行墨镜一戴,做了个请的手势:“赏脸?” 现在的他看龍清怎么看怎么顺眼,坐地铁多好的勤俭生活习惯。 新车把郑米羡慕坏了,没有人能拒绝粗旷霸气的大越野,这是多少人梦寐的“悍匪”梦。 何泓行接上郑米的时候,郑米目瞪口呆看着副驾驶的“女人”,夹着设备坐在车后面还在目不转睛看龍清。 龍清浑身不自在。 “喂,你眼睛有毛病了吗?”何泓行看不下去呵斥郑米。 “我靠…你不介绍一下吗?女朋友?”郑米换上了一副文质彬彬样子对龍清:“您好,郑米,叫我小郑或者大米都行。” “郑警官好,龍清。”龍清冷着脸介绍自己。 郑米彻底傻眼了,何泓行白了一眼没出息的兄弟:“正常点,等会龍法医会进入到整形医院,你能侵入到他们内部监控吧?” “没问题。”郑米拿着一个小挂件递给龍清,憨憨的肥硕香蕉模样,他说:“拴在你手机上,借着点信号我就能拷贝他们的监控记录。” “行。”龍清将挂件拴在钥匙上,电话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沈师兄,他连忙接通电话:“喂,师兄什么事?” “呃,不用,我,我不用,最近我不在家里住。”龍清下意识看了驾驶座上的何泓行,又说到:“也不是谁,等会我回单位说吧,就放在门口吧。” 何泓行看起来平静如水,心底还是有些许在意。 什么事还要背着他说,心底升起来一股酸劲。 第12章 后座的郑米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乐呵着开玩笑说:“驾驶座不是我的专属了,咱们俩的感情是不是要走到尽头了。” 何泓行冷漠:“后备箱可以是你的专属,现在就能让你去。” 龍清突然说话了:“郑警官我们换换。”何泓行猛地按住他,认真地说:”你坐这儿挺好,别听他的,郑米喜欢坐后面。” 郑米喜欢吗?郑米本人不知道,但郑米知道气氛不对。 龍清的疲惫感是妆容掩饰不了的,没有穿高跟鞋的他比何泓行矮了半个头,下车的时候何泓行想要演戏搂龍清肩膀,被对方树莓粉的运动鞋踢了一脚。 “啧,你怎么这么暴力?我是伤患。” 龍清冷冰冰地:“那你就更不能动手。”动手二字加重音。 热情的女医生迎了上来,连忙客套地说:“您二位来的真早,让我带两位去诊室吧。” 拍摄胃片的诊室就在一楼,龍清瞥见了上方监控摄像头,如果那对母女真的来过这里,应该会照下来他们。 在诊室前何泓行被拦了下来,女医生说到:“请您在这里等候。” “我女朋友害怕怎么办?”何泓行说得直白,听得龍清心里一阵不适应,又不好发作。 “里面的医生护士很专业,只是胃片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放射线对人体有辐射,您不检查还是在这里等候比较妥当。”女医生解释的很全面,微笑着看何泓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龍清也不想为难女人。况且他只需要配合检查,等车上郑米拷贝下来监控录像就好了。 “泓行,你在这儿等我吧。”这一声低低柔柔捏嗓子发出来的声音让何泓行一怔,再回神人已经进去了。 对方叫出来的鸿行两字就像沼泽地里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双脚,正在往淤泥里拖拽他的身体。 女医生将钡餐塞进龍清手中,温柔和善地说:“请您喝下去稍坐十分钟,然后我们的检查就开始了。” 诊室里是浓郁的消毒水味道,防辐射电动门缓慢关上,一旁是戴口罩的医生和护士。 胃片需要三个工作人员吗,龍清有些疑惑,手中一次性纸杯里的钡餐看起来量很多。 钡餐进入到胃需要时间,龍清犹豫一下还是选择把手里的东西饮尽。味道谈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点奇怪。 喝完过了五分钟,龍清的头疼的愈演愈烈,甚至眼前模糊,他捏嗓子和女医生说:“麻烦你让我…”龍清停顿了一下,别扭不自在地说:“让我男朋友进来一下行吗,我不太舒服。” 喝完那杯东西,龍清只感觉舌根发麻。 “没有关系的,都是正常现象,请您放松点。” 女医生的笑容在龍清眼前晃悠悠,他脸色差极了,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来不极了,站起来瞬间摔进沙发里,冷汗淋漓。 “我不做检查,起开!”龍清已经昏昏沉沉,意识开始模糊。 女医生的笑容在他眼中扭曲,像融化的冰激凌。龍清终于明白喝下去为什么舌根发麻了,他妈的是麻醉药品的反应。 “何泓行…”他挣扎起来,瞬间被医生护士按住。 第16章 潜意识中门外的人能救他,可龍清眼前一片黑了下去。 龍清最后一个念头:该死的何泓行出的馊主意,救我… “这次药劲儿上来的怎么这么慢?”女医生换了一副嘴脸没了笑容,一脸不耐烦,抱着胳膊一副傲慢的姿态:“快点干活儿。” “和之前用的量一样,可能是她太紧张了。”男人摸了一把龍清的脸,拇指擦过他的嘴唇,随后将拇指含在嘴里品尝口味独特的香味。 “她可真漂亮,怪不得这么娇。” “喂,别打这个的主意,她可不像那群穷鬼和贷款的小姑娘,从她男朋友开的车就能看出是有钱人。”女医生看人下菜,踢了一脚戴口罩的医生:“惹了麻烦吃不了兜着走。” “我就摸摸又不干什么。”男医生狡辩,拽过来龍清的胳膊,一个眼神示意护士扎上止血带,消毒,献血时用的粗针头扎进胳膊血管中。 鲜红的血液涌入无菌采血袋中,龍清就昏躺在沙发上,看起来极乖。 “真不能动?”男医生仍旧恋恋不舍,手掌摩挲着龍清的手背,光滑的皮肤让他爱不释手。 女医生白了他一眼:“要是能动就不光是血了,熊猫血的器官有多值钱你也不是不知道。” 男医生惋惜叹气,血袋缓慢膨胀着。 外面的何泓行百无聊赖,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大米来电。 “弄完了?” 电话那头语气很着急:“老何,出事了。” “什么意思?”何泓行眉头一皱。 “龍清家的监控照到犯人了,有同事受伤了,让龍清赶紧赶过去。” 现在是上午的九点多,行凶者嚣张至极。 何泓行眉头紧紧皱起,问到:“凶手呢?” “逮住了。” 最近有同事蹲在龍清家守株待兔,“兔子”现在已经被抓到,何泓行却开心不起来了,他草草说了句:“知道了,等我。”随后挂断电话,敲着隔离的金属电动门。 女医生拉开隔离窗只露出一双眼睛,通过通话口和何泓行对话:“您好,请稍等,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们现在就要走。”何泓行语气强硬。 “请耐心等候一下,这就要结束了。” 胃片没有什么不能中途中终止的,对方一直在坚持让他等待,何泓行察觉到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就让他出来。”何泓行更加强硬了。 里面才刚抽出来200cc,就算麻醉苏醒也需要点时间,女医生没料到会突发变故,身后已经有一层冷汗了,还在强作镇定装模作样扭头,片刻:“您女朋友让您再等一下。” 破绽一下子就露出来了,在明知有事地情况下龍清不可能有这样的决定。何泓行不再多言冲着女医生点点头,等隔板拉上瞬间脸上浮现出一丝戾气,回拨郑米电话:“进来,把车里的撬棍拿过来。” 何泓行拿到撬棍直接就塞到电动门缝隙上,狠劲别着金属门。 “老何,你干什么?!”郑米没想到对方竟然干这种事,何泓行只看了一眼郑米,对方就不再多问,跟着一起开始撬门。 安保人员瞬间涌了过来,严厉斥责何泓行的行为:“你在损害医院财产,停下!”他们伸手拽何泓行,被一脚踹开。 “停手!报警,报警!”安保人员拿着警棍要抡何泓行。 “多少钱我赔!” “大米,拦住他们!” “我是文官,不是武将啊。”郑米身手很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缴了其中一人的警棍,甩抡驱散涌上来的人群。何泓行靠蛮劲硬生生把电动门撬断电了,一条缝隙裂开,紧接着用手扒着门猛地一拽。 门开的瞬间里面手忙脚乱,龍清手臂上的针刚拔出去,无菌贴下面还在冒血,一袋血液就在托盘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龍清闭着眼睛安静瘫在沙发上,长卷发散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女医生面露惊慌,连忙叫人:“来人,堵住他们!” “你,你,你在犯法知道吗?” “你们在做什么?”何泓行阴沉着脸质问,一手拎着撬棍一手扶住了龍清,轻声叫着对方:“醒醒,龍清?” “这就是你们让我再等等的原因?”何泓行反问,眼底是隐忍愤怒。 现场一目了然,女医生见状想用暴力镇压,命令到:“是你女朋友血型特殊,我们怕出事才保留她的血预备着,你现在这是暴力威胁医院,保安,把门口守住!” “我们谈谈,门我们也不追究了,这件事就翻篇吧。”另一名医生开始唱白脸,又说到:“交得钱我们也反给你。” 数名保安围在毁坏的电动门前形成一堵人墙,不答应这样的条件大有他们走不出这堵门的架势 第13章 何鸿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报警。”压根没把女医生的威逼利诱放在眼里。 “报警你也有可能被拘留,留下污点。”女医生还在吓唬何泓行。 郑米将证件一掏,一亮:“这边收到报警信息,都不许动。” 女医生彻底慌了,何泓行则是抱起来龍清。对方软塌塌没有反应,要不是还有体温真的以为对方死了。 女医生一个眼色,旁边的女护士突然后退不顾一切按响这里的防火警报,郑米控制住女人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整容医院响起警报。 “你做什么?!”郑米死按住女护士的手,对方也只是胆怯不语。 “郑米,让队里的把他们都带走,封锁这里。”何泓行漆黑的眼瞳像蕴含危险的黑夜,盯着那脸色惨白的女医生:“尤其是她,仔细问。” 龍清是在120上清醒的,身边是郑米在陪自己。手臂上还滴着盐水,他的头快疼死了,状态很差。 要坐起来的时候一把被郑米按住肩膀,对方正经认真地说到:“别起来。” 龍清失血又没吃早饭,现在有低血糖的感觉,头晕目眩。发现是躺在救护车上才回神,连忙问到:“何泓行呢?那几个人有问题!” “老何已经知道了,他赶去另一个现场了。”郑米摆弄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正在导入拷贝的监控录像,抬头对担架上的龍清一笑:“你是没看见他撬门入室的悍匪样。” “老何知道他们抽你的血都快吃人了。” “龍法医你可要好好感谢老何了,要不是他反应过来,你这小身板里的血都让黑心医院吸干净了。” 龍清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上的针孔,听郑米的话确实对何泓行有了几分安心感。但也怀疑对方的话是否属实,听起来是有夸张的感觉。 何泓行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他想得到什么?善意越是贴近龍清,他越觉得陌生,想要回避。 “知道他们要我的血的目的了吗?” “肯定不是做毛血旺吃。”郑米很幽默,把电脑上查到的视频展示给担架上的龍清看,屏幕里里正是骆雅雅和她的母亲走进电动隔离门。 骆雅雅还穿着死亡时那件衣服。 “报告里的显影剂有答案了。”郑米自言自语:“证据链连上一环,龍法医立大功啊。” 血,女人的器官,空腹死亡的骆雅雅,被发现的人皮制品。 龍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贩卖。 一种恐惧感在攀爬在龍清身上,没理由的由心底生出来畏惧,再加上低血糖,龍清的心率突然加快。 “喂,喂,医生,看看怎么回事?!” 龍清冒着虚汗,他的身上还穿着偏女性的服装,这份皮囊给了他安全感,维持着镇定说到:“低血糖,医生,医生麻烦给我的吊瓶换十糖加vc,我早上没吃东西。” 救护上的医生微微诧异病人说出来的通俗的专业知识,对方的表现也是低血糖状态。医护人员最快的速度配上药,换上。 过了五分钟龍清就恢复了正常,喘息声也平复了下来。龍清回过味对方说的话,问到:“另一个现场?发生什么了?” “凶手去你家了,有同事受伤,何泓行已经赶过去了。” 一上午发生的事情够兵荒马乱,受伤的同事不是别人。正是另一个法医,龍清的师兄封云亭。 凶手从昨晚就潜伏在龍清家的周围,在白天终于等到三楼住户回家。那晚凶手并没有看清龍清的模样,只看到大致轮廓,将封云亭认成了目击者,凶手手中的手术刀照着对方的腰腹就扎了上去,紧接着就是上挑破肚。 封云亭被吓了一跳,剧烈的疼痛没让他慌张,第一时间踹开了凶手,扯嗓子呼救惊动了楼外蹲守的警察。又用手紧紧捂住肚子压住出血位置,用专业知识留住了自己一命。 凶手刚跑出楼洞就被捕获,等他意识到上当时手铐已经拴上了他的双手。 一只畜生终于戴上了枷锁。 龍清来到医院时已经缓过来多了,急诊停留了一会,没选择住院。 郑米夹着笔记本电脑在旁边劝:“诶,你这淌出去那么多血,再观察一下吧,你这身娇体弱的!” 第17章 “龍法医,诶,搭理我一下,龙龙,清清?” “郑警官,我自己身体情况自己清楚,你这样我很尴尬。”龍清无奈,他身上的女装还没有换下来,脸色惨白长卷发微微凌乱,再加上郑米热情到殷勤的关心让医院急诊的其他患者很难不多想。 失血的“女人”配上夹着电脑的男人关心哄劝,让人脑补出一场事业男冷落女友的狗血大戏。 郑米还嫌不够,委屈解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何泓行只给我申请了一天半假,我真的得回去报道了。”龍清急诊在突然看见了愁眉不展的何泓行,停下脚步喊了一声:“何泓行。” 郑米一愣,神经大条地问:“你要告状吗?” “郑警官,你在说什么?”龍清皱眉看着郑米,他告状告什么? 郑米平时开玩笑习惯了,突然被正经一问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对方的眼睛就像黑夜里的饿狼,瘆人,也等待一个答案。 有人天生就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威严魔力。 急诊里乱糟糟的,何泓行听见了叫声看了过去,两人视线对上。 龍清脸色惨白就像是冬天里冻透了的雪人,他急切地追问到:“你为什么在这儿?” “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谁出事儿了?” 龍清连续追问,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答案。早上在车上的那通电话那头就是封云亭,对方说:“清啊,老家拿了些特产,我给你送去。” 他想这是白天不会出事,又因为前一天的波折和头疼,于是最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的决定。 何泓行察觉到了对方的反常,心里头一股莫名烦躁涌上,问到:“是一个法医受伤了,叫封云亭,已经进手术室了。” 龍清转头就往去找手术室,被何泓行一下子拽住手腕:“龍清,他为什么要去你家?” 何泓行已经清楚对方在车上接通的电话那边就是封云亭,他其实也明白封云亭出意外自己也有一点责任,龍清打电话的时候没有阻止,他放松警惕了。 “送东西,何泓行我要去…” 何泓行打断了龍清的话:“他正在手术,相信医生。”主要是龍清现在的装扮不适合去等候,尤其是封云亭的家属也在手术室门前。 他实在是担心龍清张嘴把事情经过和家属说出去,也不是偏袒龍清,只是长期接触下来他不觉得龍清会理解家属听完前因后果对他的恶意。 内疚自责在龍清身上发酵,他挣开何泓行的手,认真又严肃地说:“我要去看看他。” “先把衣服换了。”何泓行没硬来,有些事情说出来只会让现在的龍清多心,他怀柔政策劝到:“医院我安排过了,封云亭手术完第一时间通知我。你先跟我回去,案件需要你。” 再三思量后龍清答应下来,在车内副驾驶上把下身换了,脸上的妆也擦了干净。何泓行才看出来对方的脸色究竟有多糟糕,乌青的眼底和没有血色的薄唇,看起来就像一株迎风会折的羸弱仙草,而宽松的黑裤子让龍清显得更单薄。 案件得到了突破,真相是建立在血上。 最开始袭击何泓行的丹柯先松了嘴,一晚上的时间折磨让他胡子已经冒出,双眼通红。他畏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怕警方放出他合作的消息。 面对何泓行,丹柯也只剩下焦虑和暴躁:“我要和你们交易。” 审讯室的丹柯脸色阴沉,死鱼眼恨不得剜下来何泓行身上一块肉。 交易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何泓行很平淡看着对方,不急着回答男人,反而说到:“要抽烟吗?”现在手中掌握线索的不只是对方一个人。与人周旋就是一场赌博,手中的牌是获得胜利的手段。 “我和你交易。” “我听到了。”何泓行自顾自点燃了一根烟,刚才惊心动魄让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感还没消退,尼古丁能安抚住他的情绪。他抽着烟,平常心态和犯人说:“你能给我们什么?” 你想要什么不重要,你能给警方什么。 “其他两个人的信息,我,我只要你们将我的信息保密。”丹柯眼里充满红血丝,拳头紧攥着,这是人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下才会有的肢体动作。 审讯室里深蓝色混合黑色调让人倍感压力,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松口吐出诱饵的原因让人好奇。 何泓行索性没有隐瞒直接通知他:“是一个人,我们刚才已经又逮捕了一个,你和他谁能付出的更多,我就和谁合作。”他看到丹柯眼神中先是震惊,又是疑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给对方看了眼逮捕的照片,不信也得信了。 丹柯嘴唇抽动,犹豫不决中天平还是倾斜了:“你想知道什么,我说!”他的妻儿还在渡鸦牧场里,他死了他妻儿没什么所谓。但“他们”一但知道他投向警方,他妻儿最好的后果是死,剩下的情况他不敢想象。 “为什么杀那个女人?” “因为我们付过钱了。” 何泓行手指敲击着桌面,嘴里已经将烟头咬烂了:“付过钱?她答应你们愿意去死?” 丹柯嘴里说出了冷漠至极的话:“我只负责拿货,原本是拿她女儿,结果她女儿死了,钱都收了只能拿她抵债。我们没多取东西,按照价格拿的。” 人被他说成了物件,丹柯还跟了几句打落话咒骂着。 现场发现的十万块钱就是所谓的“付过的钱”,何泓行忍着愤怒不让情绪左右自己的思绪,紧接着问到:“你负责拿货那么谁安排货物?” “群里,我听通知。”丹柯说得坦然,两条腿放松地敞开坐姿。都走到这步,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器官呢,买家是谁?” “卖了,我只需要每次把货放在不同的地点,不清楚买家。” 何泓行捕捉到了关键词“每次”,警惕的继续追问:“你干过几次取货的事情?” 丹柯笑着,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吃人的魔鬼也不过如此:“你会记得你上班干过多少活儿吗?”他紧接着用打落语骂道:”他妈的白痴。” 何泓行再继续问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例如麻痹女人的麻醉药和罂粟花,丹柯只说了都是他大哥拿的,他一问三不知。 丹柯详细说了那夜的行凶过程:“我们按时间去拿货,她让我们进屋,央求说女儿已经死了,能不能算了,她愿意把钱还给我们。但是已经有买家预订了东西,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是女人请他们进门的,何泓行推测正确。 “郑哥趁女人没防备就扎了点药进去,接下来就是干活儿了。”丹柯说的轻松不以为然。实际上的现场是他们将女人脖颈拴起来挂在风扇上,不让她因窒息而死也没有让她可以活着,他们需要女人的血液保持循环。 然后就是专业的工具,捅开皮肤,划开脂肪层,剪断肋骨,专业的手法拿下器官,冷藏保温… 何泓行将熄灭的烟头扔进桌面上的烟灰缸,无法用“人”来称呼眼前的东西。在丹柯的讲诉过程中他没有一丝一毫愧疚,只能说这是一个行走的畜生。 “郑哥的全名?” “郑闻多。”丹柯补充说到:“但我们都叫他郑闻。”他只想好好表现争取到和警方交易。 何泓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关键的问题:“你们的群怎么联系?” 丹柯犹豫了一下,说:“很特殊,是郑闻有联系方式。” 何泓行走出审讯室时那头的丹柯还在喊:“喂!他妈的…喂!我说的行不行,喂!” “他妈的条子狗!” 比起有结果的惩罚,没有结果的猜测才是最折磨人的。何泓行不是圣人,希望这样的畜生受到法律审判,但他也希望在审判之前畜生们会在惶惶不可终日里胆怯,畏惧。 法律的本质应是如此。 结束这场审问已经到中午了,何泓行刚走出审讯室旁边的房间里发生意外,警员和医疗人员人员都冲了过去。等何泓行看到现场只剩下一个感受——头疼。 刚逮捕回来的犯人此刻已经瞪大了眼睛躺在座椅上被拷着没了气息,口鼻里淌出来的都是发黑的血。 犯人在审讯过程中死亡是非常严重的事故,何泓行黑着脸,让同事们保护现场。 在门外问执行审讯的小张警官:“审讯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小张才稳住心神,没料想到这样的突发事情,有些迫切地解释说:“我们刚开始问,第一个问题就是姓名这些简单的事情,他只是瞪着我们。” “也就两三分钟,他就开始抽搐,我们看不对劲就叫人,然后就这样了,过程中他就没有说过话。” 龍清的状态很不好,法医部门也接到通知了解到情况,领导刚准备放龍清两天假就接到命令。 龍清赶到审讯室检查了尸体,初步看口鼻渗出的血液,得出了死亡原因:”中毒。”而他脸色比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18章 “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认是什么毒素致死。”龍清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很认真,戴手套的手掰开死者口腔,收集好口腔内的血液,他发现死者口腔里有半颗碎牙。抬头叫了一声何泓行:“何警官,死者可能是在牙齿里藏毒。” 他和何泓行已经经手了三条人命了。 第14章 渔船上,带墨镜的男人心情很好,他正在烧香拜拜。 今天风大,船晃晃悠悠,吹得他手中香的烟散得很快。 三个人分六十万,每人只能分到二十万,如果一个人呢,这是连小学生都会算的算术题。 现在六十万就在渔船舱内地上的行李箱里安静放着,只属于郑闻了。 “一路好走,兄弟。”郑闻随手把香扔进了水里。这次惹上警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以往他们都会处理干净尸体。但这次被隔壁楼那窗户里的眼睛目睹,没时间处理尸体了,所以他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 眼睛在黑夜里会反射光芒,龍清被注视的同时郑闻也察觉到被凝视,这也是他必须灭口的原因。 献祭掉两人还不足让警方消停,六十万也填不满郑闻的胃口。 他在船上百无聊赖抽着烟,摆弄手机翻阅暗网上的信息。名为渡鸦牧场的群信息暂时没有更新,他手机里也没有消息让他去送货。 难不成白先明已经被捕了? 他让老二去灭口的时候给对方的工具都是整形医院的工具,整形医院落网在情理之中。 郑闻在等老二的消息,超过一天没有回来那就是折了。对方肯定会选择自我了断,因为郑闻说了:“老二,折了不可怕,要是让我干爹知道你活着或者和条子玩,你想想家里人吧。” “郑哥…” “嘘,有些话说出来伤感情。丹柯知道的只是一层浮面的东西,就算当懦夫软蛋活着碍不了事,你和他不同,真要是被条子捏住了,兄弟帮你照顾好家人。” 知道的东西越多,命也就在天平上开始倾斜。 只需要再等上一晚,郑闻就能离开是非之地了。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来信息的竟然是白先明。 白先明这条狗为了活命向条子跪下也不是没有可能,郑闻十分警惕。他安静地看着屏幕直至挂断,紧接着是一条汇款消息,账户到账一万,附赠了一条白先明的短信:哥!郑哥救我啊,现在警方端了我的点儿,能不能安排一条船带我走啊! 郑闻没回复,紧接着又是一万的汇款。 信息里:郑哥,只有你能救我!我现在还没被抓到尾巴! 第三个一万转入郑闻的海外户头,信息:我手里有极品货,郑哥,只要你带我离开老板会高兴的。 第四个一万:郑哥只要你带我离开!你出价我都给! 第五个,第六个:你不怕鱼死网破吗! 郑闻这才给白先明回电话,嘟嘟两声后那边传来急躁焦颤音:“郑哥!救我啊!我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折!” 他听见对方可怜兮兮的声音想笑。 当然知道你要折,你这条狗会死也是我推了一把。 “一个数。”郑闻知道现在提什么价格对方也得接受,他们弄一个“货”才能卖个六十万,还是在身上所有器官都能有用的情况下。 一个数=一百万。 四处通风的烂尾楼里,少白头戴黑框眼镜的白先明急得满身汗,咬着牙:“行!但我等走出港再给你结清!”他也留了一手。 “怎么被盯上的。” “他妈的搞那个熊猫血的货,他妈的那几个蠢货抽血的时候被发现了。”白先明压低声音咒骂着,他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及真相。 郑闻的诧异没表现出来,竟然不是他的陷害引来的警察。 “a港,集装箱。”试探中郑闻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想法,不管白先明是否同意,郑闻挂断了电话。 钱再多也不会嫌钱太多,白先明不但能炸出来钱,还能有别的作用。郑闻咧嘴笑的灿烂,想象即将到手的钱,躺在渔船甲板上晒太阳都是一种享受。 犯人突然死亡是恶性事件,都压在了何泓行身上。而从整形医院带回来的人更是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说。 女医生高傲地说:“我等我的律师,你们和他说吧。”除此之外拒不配合。她知道,一旦松口了,就彻底玩完了。 整形医院的人都是分工干活儿,就像一条工业线,断了一环根本不怕,他们只知道自己干的工作,并不知道最主要的目的。 捅伤封云亭的工具调查清楚了,都是专业的医疗用具,上面的型号编码可以溯源。 最主要的是现场发现了一瓶整形医院包装的药剂。 何泓行拿着报告到女医生眼前,女人看见了何泓行惊慌中带着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警察。 何泓行说:“现在你们医院涉及一起恶性伤人案件和两起命案,等律师就等吧。我们开始正式调查,维娜整形现在停业。” “等等,什么恶性伤人?!” “在英里小区发生的伤人事件,现场发现了你们医院的药物。” “我就是一个接待!你和我说没有用,发现了又能怎么样,那就能证明是我们?”女人不屑,冷笑着:呵,冤枉还是要屈打成招?” 何泓行靠在拘留室里的桌子上,给门外郑米一个眼神,对方把拷贝下来的视频对着女人的脸放出来。 “这你怎么解释?” “不过就是两个顾客,怎么了?”她还在嘴硬,表现的理直气壮。 “恶性伤人事件的凶手就是杀害视频中成年女人的人,她的器官都消失不见,用的都是专业工具,医疗器具都有生产厂家和编码,只要溯源就能查到是哪家机构购买的。” “整形医院做胃部检查却给顾客抽血,又是器官又是血,你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何泓行眼睛直视女人的眼睛。 事情已经到了一步,女人心里防线也快要断了。她真不清楚是不是真派人又去拿货,被何泓行撞见抽血已成事实抵赖不了。她脑子一转,说到:“这些你都应该找医院负责人,我就只是接待!” 旁边的郑米低头接了个电话,神情凝重,挂断之后当着女人的面故意和何泓行说到:“逮到的行凶者已经招了,” 女人立马变了脸色,拍桌站起来又被手铐束缚住动作:“我就是个接待,我要见律师,白先明才是医院老板,他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何泓行追问到:“他让你做什么?” “就是,看见合适的人,告诉他。” “什么是合适的人,这对母女怎么就合适了!?” 厉声质问下,女人本能开始冒汗,紧张中谎言是无法快去说出口,只有真话才没有破绽漏洞,她结巴:“就一些想变美,没,没钱的,是她想要变美,让她女儿也变美,但钱不够,我就是推荐她让她女儿,做,做贷款。” “贷款是指什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警官我真的不清楚,我就知道财务给了她十万块钱。” “我真不知道!” 女人说的很诚恳,迫切希望对方认同,姣好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急躁:“我只是接待,抽你女朋友的血也肯定是因为老板让他们那么做的。” 她重复了三四遍她只是接待,何泓行只感觉她想极力证明接待这层身份。 他淡淡地说到:“行,等你的律师吧。我这边也会以个人名义找律师起诉你们伤害我女朋友这件事,案件是案件,我个人起诉是个人事情。” 何泓行走出拘留间,现在案件脉络已经清晰,正式下达命令:“抓白先明。” 整形医院里的警报铃响就是提醒白先明医院里出事了,所以他早就离开市中心的家中,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警察们扑了个空。 等汇报给何泓行后,他气得胸口窝了一团火。 更加肯定白先明身上问题的严重程度。 龍清从早晨就没吃饭,又开始加班,等把报告送到何泓行手里的时候眼前一黑险些给人跪下。 何泓行连忙给人扶住,皱眉有些担忧,嘴上说到:“给我报告结果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给你。”龍清把档案袋往人怀里一塞,摇头驱散眩晕感。低血糖症状却更加明显,根本站不稳。 “喂,你怎么了?” “低血糖…” 何泓行赶紧把人按在自己办公椅上做好,抽屉里翻出喝咖啡用的糖块塞人嘴里,语气严肃问到:“你该不会一直没吃东西吧?” 他觉得龍清有常识的人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结果对方点头了。 早知道就给龍清按在医院里强制住院了。 “你要成仙?”何泓行对龍清这样糟践自己身体的行为很生气,掏出手机订了外卖:“等在这儿吃完再走。” “我还法力无边呢。”龍清声音软绵绵的顶回去。 吃了糖龍清缓过来点,说:“死者的牙齿是后天镶嵌的,我在里面检测到了一种蛇毒成分,是禅、打落一带特有的。他的牙齿里有硅胶软囊,破损才导致毒发。” 第19章 坐着的人在讲解,站着的人在仔细听。 凶手选择自杀,丹柯也惧怕和警方合作透露出去。何泓行看出丹柯也是不怕死的悍匪,那么为什么丹柯没有选择自杀。 只有一个可能,丹柯的嘴里没有毒囊。在三个杀人犯团队中,他并不重要。 何泓行分析能力很强,已经将情况分析的八九不离十了,死亡的凶手知道的更多,所以他被捕后必须死。 龍清接下来的话佐证了何泓行猜想:“这种毒发作需要时间,死者是在被捕时咬碎了胶囊,他没想活下来。” “你在这儿等着吃东西,我出去一趟。” “喂…”龍清想问医院那边怎么样,可何泓行大步流星就走了出去。 等外卖到了何泓行才回来,手中多了一个电话。 龍清知道自己真的该吃点东西了,没拒绝这份外卖,从保温袋里拿出偌大的砂锅时龍清有点无语,怀疑真是外卖吗。 一打开,虫草花鸽子汤,很浓郁的香味。 何泓行摆弄手里的黑色有些破旧的手机,上面有密码,并不是锁屏,而是进入网络的密码。他无意间瞥了没动筷的龍清,忍不住催促:“补气血的,愣神干什么?” “…你每顿饭都这样?”在龍清是孤儿,从小就过得很节俭,在他眼里觉得这外卖有点铺张。一开始一千多的火锅到现在,对方的表现让他感觉到和何泓行的差距,越发觉得对方那天晚上的行为是觉得新鲜好玩,吻和那句话太没有征兆了。 何泓行心思缜密,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说到:“我也吃两块五一袋的方便面,只是你需要补一下气血,东西是用来吃的,不分高低贵贱。” “龍清,汤会凉。” 第15章 何泓行到底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龍清沉默不语,安静地小口小口喝汤。 说真的,他吃饭的样子太优雅温柔,以至于让人觉得他是那种家教极严的家庭出身。实际上他只是没吃过,在品尝味道。 福利院的吃食并不好也不差,只是能让人不饿着肚子。 等龍清吃完状态好多了,身上隐隐冒热气的滋味暖洋洋舒服。只是还剩下了一多半。他不想浪费,就重新盖上装好,回去热一热晚上还能吃。 结果旁边的何泓行却说:“放在那儿吧,别沾手收拾了。”他的行为举止就仿佛自然,龍清吃剩的东西他捡着吃干净是正常的。 过于亲密的话语让龍清不适应,打包的手也犹豫了一下,他觉得是自己理解错了,对方或许要扔,于是说到:“还能吃。” “嗯,一会我吃。” 龍清彻底坐立不安了,防御机制被唤醒。就算知道何泓行是好人,可他就是容纳不了亲密关系。 找来的技术部甄榛适时打断尴尬,他拿过何鸿行手里那部加密的手机说:“光密码组合就有几千种可能,这东西试三次密码不对就废了。是特定区域的vpn,在通俗点就是暗网,这东西就像是板块,你要进入得有钥匙。” 暗网上的交易都是见不得光的,为什么遏制不了这样的交易平台,因为暗网板块太多,就算是进入后也无法确定里面用户的信息。 何泓行问:“没有办法弄开?” 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这部手机的内容至关重要。 “有,我得试试,先放我这儿吧,等弄开了给你打电话。” “麻烦你了。” 案件似乎又停滞不前了,何泓行只感觉从上任后就没有顺过,好像他真的在经历算命人卦文中说的白云初晴前期的狂风暴雨。 何泓行心很累,整形医院开了有三四年了。这隐藏的烂摊子不是他上任才烂的,是他上任后才发现的。 等到工作结束下班,龍清跟着何泓行上车,走了一半才发现是回家的路。他忧心的情绪达到了巅峰,问到:“医院那边还没有消息?” 看得出龍清很关心封云亭的情况,何泓行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何种原因,人家关心的也没错,他真的没理由有不舒服的感觉,可就是有点。 论心无完人,人性就是时刻在和自己的阴暗面作斗争。 何泓行平静地说到:“手术结束了,人转icu观察呢。现在咱们去也见不到人,而且你的身体情况应该先休息一下了。” “怎么才告诉我?”龍清话里有抱怨,有质问的味道。 何泓行也是开车前几秒才知道,原本想等回去说也一样,没什么私心。现在被对方一问倒成了自己有问题,他解释说:“是事儿多忘了。” 既然现在事忙完了,有些“个人”事情也可以想起来了。 “我和你说追你那个事项目是不是可以开始? “不行。”龍清的回答很快,直接扼杀在起步阶段。 “为什么?” “我对你没感觉。”龍清回答的很直白,他对开启一段亲密关系充满畏惧。喜欢一个人或爱上一个人体验他觉得很恐怖,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没有感受过爱意的人会对陌生事情产生憧憬吗? 不会。 “追人这事重点在追,我得开始了你才会觉得不喜欢或没感觉,然后才是拒绝我。连开始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何泓行简直是歪理邪说,他追问到:“还是说我没开始你就不舒服了?” 算是点题了吧。 何泓行怀疑是自己太油腻,而真相是换其他人龍清也觉得不舒服。 “我太恶心了?” 对方三番两次救自己,龍清说不出厌恶对方的话,叹气说到:“不是,我有点累,还有多久到你家?” “快了,你先眯一会吧,到了叫你。”何泓行一个成年人知道话题何时开始,何时该结束。余光扫了眼副驾驶疲惫安静的睡颜,不管对方能否听见,他说了一句:“有时候开始才能知道结果。” 中央空调把温度控制在25摄氏度左右,温度适宜,适合一场舒适的睡眠。这是在何泓行家里睡的第七晚,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龍清窝在被子里也感受不到安全感。 他不知道怎么睡着的,梦里的血红突然有了图案,他被吞噬在红色烟雾中,它们逐渐形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他手中拿了琵琶,一弹,那样的血雾就长出来了嘴,撕咬龍清的四肢,五马分尸不过如此。 疼痛在梦里是有具体感受的,龍清知道这是梦,可又醒不过来。 他开始喊叫,那个女人又出现了,这次龍清看清楚她手臂上的纹身了,一条黑色的龙逐渐化型咬上了恶鬼,争斗让血雾翻滚。 可慢慢龙落入下风,最终被恶鬼拽着头尾硬生生扯断,女人也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尸体,血雾再度侵袭龍清。 “救我…救我…” 龍清能感觉到胳膊发出断裂的声音,他无处可逃,突然一个名字浮现,他不假思索地喊出来:“何泓行…救我!” 砰地一声巨响,龍清被吓醒猛地坐起来,浑身都是汗水。闯进来的穿着睡衣的何泓行,对方一脸紧张地问到:“你怎么了?” 门是被暴力踹开的,何泓行是想敲门进来问龍清一些事情,结果就听见对方在叫自己救命。 龍清茫然地看着何泓行,这一刻他看起来要碎了。 “没,没事,我做噩梦了而已。”门外的感应光源折射在龍清苍白的脸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何泓行伸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拨开被汗水浸透的发丝:“什么噩梦这么吓人?”他视线不受控制看向龍清那条白色的吊带睡裙,能看见对方男性平坦胸膛,能看出来性别,可他就是觉得很有感觉。 夜晚是容易让人吐露心声的,有研究表明在黑暗里会分泌物质,让人更多愁善感,所以当代年轻人总是在晚上emo。龍清讲述了血红色的梦,不动声色避开了对方的手:“梦里我感觉快死了,之前也做过相同的梦,但是今天有点太清晰了。” 梦里拿宝伞的恶鬼何泓行认得,那也不是什么恶鬼,那是佛教的护世四天王其中之一多闻天王。 多闻… 何泓行联想到了审讯室里丹柯曾说过他们的老大郑闻全名是郑多闻,凑巧到他感觉龍清身上似乎有些秘密。 很难说这不是命运。 何泓行问到: “你认识一个郑多闻的人吗?” “谁?”龍清皱眉疑惑。他压根没几个朋友,这人名太陌生了。 “那三个凶手中的最后一个。”何泓行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龍清:“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之前你和我说过福利院之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有没有可能是你的保护机制让你忘了。” “还有女装的问题,当然我不是反感你女装,只是发现你受到外界的刺激就会穿。我想知道和你前两次见面你为什么穿着女装?” “在给女孩面包的前一天,我下班回家的路上撞见变态了,他在路灯下没穿裤子,在…”龍清犹豫了一下,那两个词很难堪:“手淫,很恶心。”他知道自己有问题,但是从来没有去看过。 第20章 “你穿女装不是更容易引起那种变态亢奋?”何泓行的思路是对的,社会上对“女性”的恶意更大。你要是男性,变态或许畏惧你的体格和性别有所收敛。 龍清摇头,眼中是无比认真:“女装看到的是另一个我,真正的本我不会受到伤害。” “龍清,你需要去看看医生了。”何泓行感觉出对方的情况很危险,随手打开了床边的灯,柔和的光填满了他们中间的空隙:“我帮你安排,你看看时间?” “何泓行,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龍清还是把疑问问出口了,他盯着何泓行,强势地拽住对方的手按在自己平坦的胸膛上:“我是男的,不是穿了女装就要和一个男谈恋爱。” “你能摸到。”今夜的龍清大有鱼死网破的冲动,拽着何泓行的手往裙低去摸,何泓行紧攥了拳头抗拒对方强制自己占便宜的动作。 “你有的我都有,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案子我也在配合你,你究竟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大学期间他就是出名的冷漠难相处,同寝室的人都和他保持距离。女装的秘密他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被何泓行撞见,不会有人知道。 龍清身上戒备心太强,何泓行强硬地抽回手,沙哑的声音带着怒气:“你觉得我说要追求你是为了让你配合我破案?”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 “不是,我觉得你是单纯的新鲜感。没有人天生就会对一个人好,都是有利可图。” 何泓行都快被气笑了,再看龍清那双厌世的冷漠狐眼,又生不起气来。 世间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尽力理解。 对方在福利院长大没有正常家庭,防备自己也正常,何泓行自己安慰自己。 龍清又继续说到:“等案件结束我就搬回去,医生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行。“ “我有所图。”何泓行强制抓住龍清的手腕,将人压在了床铺上。暧昧的距离,何泓行凭身体上的优势将人死死压住,他说:“图你喜欢上我,够不够?” 第16章 “我他妈的当然知道你是男的,我自己都纳闷为什么会动心,可就是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他低下头,鼻息喷洒在龍清的脖颈上,眼睛里是赤城真挚:“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想追你这件事不关男女性别。” 龍清挣扎着,床铺上凌乱不堪。他又想起来浴室里那个吻,瞬间就提膝盖照着何泓行最脆弱的地方撞上去。 历史惊人的相似,何泓行倒在旁边蜷起来身子倒吸凉气:“龍清…你跟我这里有仇吗?” “我就是想让你起来。”龍清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么一下用这么狠得劲儿,连忙问:“有没有事?要不你脱了裤子我看看严不严重?”手足无措看着蜷成团的男人。 “怎么样啊?” “弄疼了?” 他才想起来何泓行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人,真有事估计也不好意思说,伸手去拽对方睡裤:“我弄伤你了吗?” “…龍清,大晚上看一个对你有意思的人那里真的让人误会,你不懂我不怪你。”何泓行叹口气,无奈地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怎么了?”对何泓行龍清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就是忍不住保护自己,他爱他自己。低头凑过去听对方说话的时被突然袭击亲了一下脸颊,羞愤让他一下子给何泓行踹下了床。 床下,何泓行表现得很大度往地上一躺:“你看,我得了我想要的。” “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封云亭醒了,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事儿的,明天早上就能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何泓行把话题转到对方关心的上面,在床底下没着急起身,紧接着又说到:“明天中午休息我带你去看他行吗?” “嗯。” “我打地铺陪你睡行吗?” “不行。” “两个人面对噩梦就没那么恐怖了。”何泓行还加了一句:“嘶,有点疼,我家门已经承受不住再来一次被踹开了。 龍清冷冰冰的外表下不是一颗铁石心肠,还是让对方打了地铺,他睡不着又打开了手机播放《深夜不要讲故事》当背景休眠,也希望是赶走何泓行。 温柔低哑的男性声线讲诉着故事:“今晚我们讲诉的故事叫作观落阴,这是一种走阴的民俗仪式,据说可以走向地下找寻过往亲人解脱执念,可如何才能证明走阴找到的真的是你的亲人呢…” “龍清你真要听这个睡觉吗?”何泓行不知道是睡地板的原因还是故事真的渗人,后背发凉。 “你接受不了就回去睡吧。” 手机里传来男人幽幽地声音:“听说来到这里…就可以见到最想念的人…” 何泓行看得出对方故意的行为,也不恼,就这么陪着,说到:“再做噩梦就喊我,我在床下。” 我在床下听起来也很吓人。 两人各怀心事入睡了,龍清的左胸口扑通扑通跳动,事情乱得超出他的常识,没办法处理了。 维娜整形医院彻底停业休息了,警方在调查中发现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隆鼻和双眼皮手术时间长到离谱,还有多到离谱的中年女性全身调整的手术。在压回来抽取龍清血液的医生电脑中又找到了猥亵患者的视频。 他趁患者在麻醉未苏醒的时候进行猥亵,并且录像,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被猥亵了,所以一直没有报警的人。 何泓行看见证据的时候顿时泛起一股恶心,回想起那天场景,只后悔自己没再早点撬门。 门在何泓行这里是高危日常物品。 当你在明面看见一只蟑螂,那么暗处已经繁殖出来一窝了。 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白先明像人间蒸发了,何泓行动用了大部分警力去他住所已经常去的商业场所也没有抓到人,全城的出口也加强了警力部署只为捕获白先明。 到了中午休息,何泓行准时接龍清去医院看望封云亭。车后座放了精致的果篮和花篮,上面写得都是龍清的名字。 “多少钱,我转给你。”龍清不想欠人情,从一开始就和何泓行分的很清楚。 “你说的我好像是出来卖的。”何泓行今天收拾得格外利落,要是说平时孔雀开屏,今天就是屏都炸了。三伏末期的中午穿了件深v蓝黑色绸缎衬衫,领口能隐约看见他结实的胸膛,头发都精心打理过,看起来洒脱又成熟。 龍清看看他,皱眉:“你穿的比出来卖的还像卖的,你要去干什么?” “陪你看病号。我要卖给你你准备花多少钱买?”何泓行自我感觉很良好,低头拿烟盒被龍清直接夺了过去扔在一旁。 “开车别抽烟。” 烟瘾很大的何泓行吃瘪,直到开车到医院对方都没和他说过话。 到了封云亭的病房,龍清提着水果和果篮满怀愧疚地走了进去。封云亭腰腹都缠满了绷带还有渗出的少量血性液体。他的长相文质彬彬,很有书生气,脸色惨白看起来凄凄惨惨。 见到龍清到来他打起精神很热情,挣扎坐起来的时候牵动伤口:“嘶…” “师兄你别乱动!”龍清放下水果连忙过去制止了对方起来的行为。 “你来看我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封云亭说话有气无力,但看得出精神状态好很多了。伤口很疼,他手上的止疼泵也只能缓解大部分疼痛。 “你们坐。”封云亭视线停在何泓行身上,礼貌问好:“何警官。”两人见过面,只是不熟。上次六栋三楼无头女人剖尸案对方也在师弟身边,龍清和对方的关系似乎很亲近。 他心里不是滋味,挑明了说就是吃醋。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何泓行很客气说着,他没坐下而是在龍清旁边双手插兜很慵懒的状态。 “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龍清说得很诚恳,内疚已经快把他吃了,他拘谨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师兄,你,责怪我吧。” “什么连不连累,就当是肠子拿出来洗洗装回去,我见过那么多尸体这点小伤在我眼里算是小问题。”封云亭故作轻松,看着龍清脸上流露出来自责的表情哄劝到:“就当年假休息了。” “还好是我,师弟你这小身板伤了我更担心。” “笑一个,这不是没怎么着吗,何警官还帮忙安排了单间,真没事儿。”封云亭借着带有点哄人的语气把真话说出口。他情愿自己受罪,也不愿龍清来这么一遭。 替师弟挡灾,心甘情愿。 “看你受伤我笑不出来。”龍清说话的时候封云亭外出打水的家属回来了。 封云亭介绍着:“这是我父母,我妹妹,这是我,”他停顿一下:“我同事朋友。” 他家人们和两人简单打过招呼,都围挤在封云亭病床边,嘘寒问暖关心着。 “哥,等会医生给你换药。” “还不让吃东西吗?” “…妈,我是肠子淌出来了,肚子受伤,肯定不能吃…”封云亭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着。 第21章 龍清这个外人被排挤出来,何泓行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冲着封云亭说:“改天再来看你,警队有事儿了。” “诶,好,龍清别多想了。”临走封云亭还在劝龍清,而龍清点点头回应:“师兄好好养伤。” 看着龍清的背影,封云亭有些失落,呢喃自言自语说了句:“…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 走出医院的龍清情绪很低落,那样的家庭氛围他没有感受过,他阴暗的羡慕着,同时也在想该受伤躺在那里的是自己。 真是自己的话会有人来看望自己吗? 他年幼时阴暗的一面在此刻又生了出来,凭什么他会被抛弃,为什么他们都有家庭的温暖? 这公平吗? “想什么呢?”一声呼喊让龍清回神。 “该躺在那里的是我,凶手想死杀的也是我,或许我就应该死。”在龍清心里许久的念头脱口而出,说出口龍清就后悔了,显得自己太软弱像个废物。 何泓行听不得对方自暴自弃的话,将人压在自己的车门上,严肃教育着龍清:“他想杀你你就该死?事情发生了就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尽力让它变好,你躺在那里就更好了吗?” “龍清,没有一条命生下来就该死,是他后天的行为选择了死路,你选择错误的路了吗?那我想你喜欢我,那你该喜欢我吗?” 对方的话就像是一团火再燃烧他的愧疚,对视让龍清觉得有些别扭,他别过头,伸手推搡对方肩膀:“烦人,别再说了,你离太近了。” 在停车场有点引人注目,何泓行上来脾气根本不顾周围的目光。但是电话响了,是工作电话不得不接。 接通后技术部门的甄臻在那边激动地说:“破解了!老子太牛逼了!何哥…!为我欢呼!” 第17章 何泓行在电话里没为甄臻欢呼,倒是没吝啬夸奖:“不愧是小天才!” “哥,小天才那是学习电脑的牌子。” “你要就给你买,在单位等我。”何泓行藏不住的兴奋,给龍清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回单位吃,真正该死的人快抓住了。” 案件有突破龍清是高兴的,越快逮捕到犯人就会为受害者早一天实行正义,他也能早一天回家住。 还在午休时间,他也就跟何泓行一起去了技术部门。 甄臻还在兴奋,对于技术狂没有什么比这更亢奋,他在工位上喋喋不休炫耀他编程的系统:“这都是小菜一碟!”他顶着黑眼圈,也不知道谁昨晚通宵没睡。 何泓行拿到解锁的手机,成功看到里面内容。大部分都是在暗网上下载的黄色视频,并没有丹柯说得取货和送货的交流信息。 黄色视频非常重口味,点开的时凄惨的女人叫声让人头皮发麻,内容更是让身为法医的龍清犯恶心。 龍清的厌恶溢了出来,说:“这人是变态。”看视频中的女性被850度折叠,惨叫声停止,而她身上的男人还在做活塞运动的兽行。 龍清不忍直视:“何泓行把视频关了,她死了”。视频里的女人已经没有生命迹象,里面的背景让他很不舒服,因为竟然有诡异的熟悉感。 看视频背景是在树林里,晃动的画面是出自个人拍摄,何泓行愤怒也没办法逼问一个死人这些视频的来历。 何泓行点开收信箱,希望里面有有用的信息,结果还是一堆互相发送的黄色照片和视频。 “这人脑袋里长了个生殖器吧…”何泓行骂道,手滑动屏幕,看见了一条昨天上午的文字信息:二哥,救救我。 点开一看对话很多,往上翻是:二哥有活儿,熊猫血新货,定个点,送走。 这个“二哥”的回复都带着一股精虫上脑的美感,话糙极了:操,你和老大联系,操。 备注为白狗的人回复道:这俩天风声紧,我合计换线路联系,反正钱差不了你们的。 血型引起了何泓行注意,无论是日期还是时间都接近龍清抽血的时候,与龍清的血型也一摸一样。 何鸿行理清楚了事情脉络,整形医院借着检查的名义给人弄晕然后抽血卖血,这样的流程他们很熟练,看得出得心应手。 不知道多少人被毫不知情抽血拿去贩卖。 白狗应该就是白先明。 何泓行指着手机上的发件人白狗,问小天才甄臻:“能根据这个定位吗?” 甄臻面露难色:“这上面的ip位置都是加密的,很有难度。” 何泓行添火:“不是小菜一碟吗?这就不行了?” “行!交给我吧!”甄臻咬着牙应下来。 龍清在旁边也扫到了屏幕上的内容,一串像乱码一样的文字扎入他的眼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能看懂打落的文字。问:“a港在哪儿?我没听过有这么地儿。”他脸色不太好。 “什么a港?”何泓行没看到有提及这两个字的信息。 龍清手一指那串圈圈的字,说:“他回复的。” “你能看懂?”何泓行诧异,他知道龍清是孤儿,难不成对方是打落那一片的人? “我才知道自己能看懂。”龍清实话实说。 也许何泓行说的对,或许他真的该看心理医生。 甄臻听了之后在网上找出来港城的地图,各个运输港口没有一个叫a港的。 甄臻:“是不是搞错了?也有可能不在咱们这儿。” “港城之所以叫港城就是港口多,所以偷渡客也多,白先明要是想离开不从这儿走机会更渺茫。”何泓行想抽烟一瞥见龍清又收回了心思,手上缝合线还没拆,他不想惹对方不高兴。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咬着拇指的指甲陷入沉思。 龍清用手肘撞了撞何泓行,依旧是惯有的淡漠语气,话却有点让人能感觉到关心:“别啃了,脏不脏。” 何泓行听话拿出来,抱怨地说着:“嘴里没味儿,我能抽烟吗?” 甄臻很大方:“没事,抽呗。” “不行。” 甄臻刚拿出来的烟盒给何泓行也不是,不给也不是。这位不熟的同事看起来气场渗人,不太好相处。 龍清解释到:“他手的缝合线没拆,尼古丁影响愈合。” “那,那是不应该抽。”甄臻听完也没多想把烟又扔回了抽屉里。 申请被驳回的何泓行看着电脑上地图出神,自己是罪犯也不会轻易说出交易地点,他可以肯定a港是代号。 a… “甄臻,把坐标是a点的港口调出来一下。” 就算掉出来了还有六个,警力不足以同时搜索。他们在风声紧的情况下还要在a港走货就证明他们认为那里很安全,能走货那就能走人。况且他们平时走的货就是“散装的人。” 六个港口有大有小,一个规模较大的老港口让何泓行起疑。 那里是港城的第一个港口,a在25个字母里也是第一个,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最开始的港口。 “你尽量快点搞定定位问题,我先走了。”何泓行面色凝重,出门就给郑米拨通了电话:“白先明有可能逃往海雲港口了,通知出警。” 电话挂断,他扭头就换上一副温柔成熟的面孔,说:“我工作去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等会叫东西你自己吃一口。” “打住,何泓行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职工餐,我回去上班了。”龍清刚走两步,想想不对劲,转过头回去使劲推了何泓行肩膀一把。 “嗯?” “咱们俩就纯同事关系,记住了。” 何泓行彻底是触发了龍清的防御机制,对方原来看出来他暗戳戳开屏让别人看出来他对龍清的态度了啊。 哪不懂人际交往,这不是也挺明白。 何泓行掩饰地一笑,嘴角上扬让他那张严肃的脸特有轻浮公子哥的味道。 有些人的午休时间注定是泡汤的,有些人拿着跑路行李也在负重前行。 在车上,郑米问何泓行:“你怎么肯定他会逃向海雲那个港口?而且就今天跑?” “我犯了法肯定想第一时间离开,偷渡客不会白天行动,他昨天下午给那个二哥发信息求助,那人死在咱们警局没人回复他,等信息和再找人需要时间,所以昨天他很大几率没有走成。” “今晚最有可能。”何泓行看向窗外,他的分析很正确。 郑米开着车,还是有不理解的地方:“你就这么肯定是海雲港?” “没那么肯定,所以趁着时间早,分散几个兄弟去其他港口探探了嘛。” 警方已经把陆上交通严格控制了,水路是白先明唯一能跑走的机会。 白先明先给郑闻打过去五十万,这才获得具体是哪个集装箱的信息。现在城里风声太近,他只能靠不断换乘交通工具靠近a港。 三伏最为炎热,阳气最旺盛的下午,一只鬼借着人的皮囊行走着。白先明抵达a港已经是接近于天黑,他没贸然进入,夜里才是鬼肆意妄为的时刻。 第22章 港口,白色喷漆的海雲港务四个字已经斑驳,看得出岁月的痕迹。现在是换岗时间,港务工人们并不多。 白先明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拨通电话,追问着:“郑哥,该告诉我哪个方位了吧!” 要在数百个集装箱里找到准确的位置很费时间,也有可能引起不必要麻烦。白先明需要明确的方位,此刻他已经急得血压飙升。 “还没到开船点呢,急什么。”郑闻摆明了在临门一脚卡白先明,此刻他的正抽着烟喝着冰啤酒。 “郑哥,只要我上了岸,钱立马过去。” “你说的那个罕见血型的货,信息给我传过来。”郑闻压根不提那茬, “你这是不是有点不讲究了,我要折了,关正士那边你也交代不了。“ 郑闻在电话里闷笑,嘲讽意味满满:“你敢提干爹的名字?” “我不是那意思…郑哥,咱们都是和气生财,信息我给你也没有用啊,现在这儿风声多紧,走不了货。” “我还没挣够钱呢。” 白先明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对方在榨自己身上的油水,他咬着牙压低声音:“我再加五十万,哥,我求你了。” “行,钱过来你就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白先明手指哆嗦按银行密码,又一个五十万汇了过去。海外的汇款信息传回来需要时间,他就躲在路边顺手把龍清那天登记的信息和照片发了过去。 五分钟,十分钟。手机终于传回来一条信息,b区,东,135。 同时将何泓行手机上也接收到信息,技术部门甄臻发送过来的定位,红色圆点留在海雲港口,再精密就捕捉不到的。 如果白先明没有联系郑闻,甄臻不会这么快捕捉到信号锁定。 人选择了一条路,那么命运就已经决定好了结局。 何泓行闭上眼睛再睁开满是凌厉,说:“他就在这儿,动手。” 他分析对了。 全员出动,从外部向内形成包围圈。 白先明提着手中的行李箱,压低帽檐钻进了集装箱区域。b区的集装箱都散发一种潮湿味道,他慌张找寻着特殊编号的集装箱。 快点,在哪儿呢… 只要出了港城就安全了。 上空的灯突然全部亮了,吓了白先明一跳。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他喘着粗气小跑找着135集装箱。 已经看到121号了,白先明一个转弯愣在了原地。 何泓行有时候很幸运,什么事情都能让他碰上,他看着白先明,对方模样和警方调取出来的证件照一样。 白先明故作镇定,还想装傻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冒着虚汗往前走。 集装箱夹道中,何泓行沉默着等待机会。 135号集装箱就在眼前,但情况不对,白先明虚晃一枪转身就跑。身后的何泓行爆发力十足冲过来拽住对方的胳膊,将其使劲扭到白先明身后。 “你谁啊!你抓我干什么!!” “警察!你要不是白先明没人抓你,跟我回警局。”何泓行从身后掏手铐瞬间一发子弹从他手臂边擦过。 叮当金属撞击声再熟悉不过,是枪响。何泓行下意识躲避就让白先明连滚带爬跑走,远处一个人影晃过。 白先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哆嗦地奔过去,嘴里喊着:“郑哥!救我…!救我啊!” 多么可笑,他不觉得别人会怕死,到自己身上才格外的恐惧。 枪声让郑米也听见了,第一反应就是拔出配枪,掏队内的对讲机:“老何!嫌疑人有枪,谁出事了吗!” “我撞见白先明了,他不止一人,全队注意。” 何泓行左臂被子弹擦伤,血液逐渐晕染上衣服布料。他承认自己刚才轻视白先明了,这枪算是活该。 他顺着白先明逃跑方向追去,一声冷枪放过来让他又撤回拐角集装箱后。 “白先明,港口已经被包围了,现在配合警方调查还不晚!” “b区,范围100—200集装箱内。”何泓行对对讲机队内频道播放了两次。 如果让他们逃了,何泓行有预感就再也逮不到对方了。他拔出枪上膛,这样的悍匪已够击毙标准了。可他更想逮捕活着的白先明,一是给那些受害者交代,二是死亡不足以审判他们,法律和刑罚是让他们重新穿上人皮的途径。 第18章 何泓行已经分析出对方手枪型号,心里等待机会,突然一声枪响划破海雲港的安静。 他不懂这声枪响的原因,但知道是换弹的时间,冒头瞬间锁定了那个影子,稳准狠扣动扳机正中胸窝。紧接着第二声枪响,何泓行本能撤回集装箱后面。 还有人!? 影子手中还攥着枪,直挺挺倒下。郑米在后面一枪爆头,原来第二声枪响是他开的。 “老何!” 郑米? 何泓行探出头,再看地上两具尸体。 郑米把白先明打死了? 何泓行收枪走了过去,刚才一共三枪,他看向地面的尸体,持枪人胸口和眉心都有中弹。 “你打在谁身上了?”何泓行心里有答案还是问了一下。 “你受伤了?”郑米手一指地上其中一具尸体。他和何泓行差不多同时出枪,他的枪法比何泓行还要准一些。 “小事儿。”何泓行摆摆手,收枪动作一气呵成,疑惑不解看着两具尸体:“他为什么救了白先明又杀了他?” “人不能落在警方手里呗。”郑米说得很合理,他指挥着队员进行搜索行动:“仔细检查,别放过异常。” “老何,这件案子好歹有结果了,受害者也有交代。就是咱们的报告不太好写,两具尸体,你家那位法医又要加班了。“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何泓行现在才反应过来手臂上的疼痛,扭过头看向郑米:“你看出来了?” “啊?我就是诈你一下,你来真的?” “怎么,你歧视我?”何泓行心情没有想象中结案的兴奋,看着两具尸体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在胸膛里。 “哪儿能,就是挺不可思议的。”郑米干笑,想到何泓行的家庭背景,对面那位看起来也没答应,现在泼冷水有点早。郑米联系了救护,又转头给局里打电话通知。 扭过头看何泓行还冷着脸沉默,郑米活跃气氛调侃着:“要不要我给龍法医打个电话,估计也是派他过来,你受伤正是该让人关心的时候。” “以你的柔弱换他的关心,正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机会。” 血顺着他何鸿行手臂滴淌下来,他才回神:“白先明准备用集装箱潜逃,他乘坐的集装箱应该就在这附近,这个区域排查一下。” 回头才品起郑米的话,他没谈过恋爱觉得郑米应该有经验,皱眉半信半疑:“你说的靠谱吗?” “那你这个老光棍自己研究吧,我看你们俩那样,这么短时间人家和你确定关系了吗?” “你打电话吧,别太刻意。”何泓行变脸很快,想了一下又阻止:“别打了,外一不是派他来呢。”他其实怕龍清担心,又在想龍清会担心他吗。 一个半吊子给一个差生讲怎么上清华,这件事就很不靠谱。 搜寻工作很快就查到了135号集装箱,深绿色的集装箱散发一股难以说清的气味,就像是长期潮湿的土壤味儿。 打开的瞬间让警察们头皮发麻,廉价的塑料帘子后面简易低配的单人床,很多类似于大型犬笼子堆放着。在角落里的笼子有一个女孩,瘫躺在那里。年轻警察走进集装箱,手指按在女孩脖颈上。 “有脉搏!活的!” 何泓行听到消息眉头彻底紧皱锁死,他手臂上的伤来不及处理直奔135集装箱。 女孩被担架抬出,瘫软,毫无反抗能力,而她的身上只有内衣内裤。何泓行伸手扒开女孩的眼睛,瞳孔涣散,明显没有神志的状态。 “先送医院,汇报给局里。” 黑夜里警灯闪烁,救护的声音在海雲港口响起。 出现场的法医果然是龍清,他赶到的时候何泓行正在简单包扎手臂上的伤止血。 “你受伤了?”龍清脸上流露出一抹担心,他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就像是急忙赶到。 何泓行手肘撞了身后的郑米,压低声音质问:“你和他说了?” “没啊,你不是不让我说?”郑米捂住胸肋,暗骂兄弟有劲儿没地使。 龍清走上前只能看见何泓行胳膊上渗血的纱布,看不到具体有多严重,急切地问本人:“怎么弄的,严不严重?” “没事,别担心,你晚上按时吃饭了吗?” “没事,别担心,就是子弹打了一下,噫,吃饭了吗?”郑米憋着嘴阴阳怪气学着,双手比划地转身离开他们,像极了行走的表情包。 何泓行阴沉着脸上去给兄弟一脚,警告着:“去那边收尾。” 龍清感觉到不舒服,好像他对何泓行的关心在外人眼里已经变质了。关心的话又吞回嗓子里,公事公办地态度:“子弹取出来了吗?” 第23章 “别听郑米乱说,擦伤。” “你跟救护去处理伤吧,我去现场了。”龍清转身就要离开,对方活蹦乱跳看起来应该没事。他需要去检查那两具尸体情况。 正常击毙罪犯的流程,弹道检查的已经在那边了。 何泓行伸手抓住龍清胳膊,弄不明白刚才对方明明挺担心,怎么突然就变脸了,他说:“我等你一起回去。” “我什么都没说,郑米就是欠揍了。”何泓行解释。他隐约觉得对方生气了,就是因为别人对他们关系的态度。 “我工作呢。”龍清扯开何泓行的手,犹豫了一下不自然地继续说到:“你家里,给你留了饭。要一起回去,你也应该去把伤处理了。” 是你家里而不是家里,龍清在刻意划清界限。 就这么一句话何泓行被人攥着的心脏又放松了,后续工作持续到了凌晨。 因为何泓行受伤了,郑米把工作接了过去。 等何泓行接到龍清回家的时候,对方脸上只有一个大字:累。 “你手能开车吗?”龍清看着何泓行准备开他自己那辆车直皱眉,站在副驾驶门前不肯上去。 何泓行拉开门,特有纨绔的味道望向另一头的龍清:“我就是胳膊断了也能开,放心吧。”说完又停顿了一下,问到:“你开?” “别拿身体健康开玩笑,我没驾照。”龍清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他不喜欢别人不尊重他们自己的身体健康。 活着很好,身体健全是最容易获得的幸福,也是最难获得的。 “生气了?”何泓行上车后还在追问,把猫惹炸毛了又要哄的窝囊样说到:“学个驾照吧,这样你可以开我的车。” “我刚买下那栋房子有一个家,没有多余的钱再去买车。”龍清生硬地把自己的经济情况解刨出来。 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拥有一切,他走到今天这样的生活已经用尽全力了。 突然他明白为什么如此抗拒何泓行的亲密接触,不是性别,是生命里突然有了个火光,他不确定这份火光能维持多久,能真的属于自己吗? 他没感受过来自他人的关心和爱,他可以忍受。 一旦接受了这样美好的东西,他会贪婪的渴望、嫉妒… “你喜欢什么车?”何泓行没急着献殷勤,龍清的情况他理解。他不介意用时间给对方捂化,他找话题希望侧面了解一下,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钱。 “颜色有特别喜欢的吗?” 龍清没有回答,而是别过头抵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高架下灯火折射在玻璃上,映照出他疲惫的脸。 何泓行余光瞥了一眼,就是莫名有感觉想给对方一点爱。着迷和心动真不讲理,他觉得自己像中毒了。 车子驶入龙湾的地下停车场,在车上睡脖颈会不舒服,何泓行咳了一声伸手轻推龍清:“清啊,到站了。” 龍清半梦半醒被叫醒后很不舒服,表情结了一层冰霜。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刚要下车被何泓行叫住。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想和我试试?”何泓行情绪忍不住了,这一路上都在分析自己的感情问题。他表情凝重严肃,审犯人的眼神盯着龍清:“我对待感情很认真。” “那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试试?” “感觉。” 龍清对这个答案无语,没有什么信服度,开门出去的瞬间又被何泓行低气压怒声震慑住。 “我说真的!就是感觉,第一眼看见你…” “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是女装,何泓行,你心动的是监控录像里的女人!”龍清的情绪激动。大多数时间他冷淡淡的,现在真的恼火了,这让他看起来有血有肉。 他转过身拽住了何泓行衣领,声音震耳:“就算你心动,你也是对女装的我心动了,你说的感觉幼不幼稚,谁会看上一个人一眼就非他不可!” “你会靠近我,多数时候是因为我穿着裙子!” 狭小的车里气氛剑拔弩张,何泓行没想到龍清会突然爆发说这么多。 每一次接触,龍清比他还要在意。一个法医,细节上的事情没办法不注意。 下一秒龍清狠狠地亲在了何泓行嘴唇上,试图证明对方狗屁心动的伪装,用最激进的方式撕开对方的皮囊。 现在的我是男性身份,赶紧他妈的推开吧,收起来你那套公子哥追人的烂手段。 何泓行楞了一下,血液上涌。没等龍清反应过来就狠扣住对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他像是见了荤腥的狼,舌头硬顶了进去。 “唔!”龍清吓坏了,嘴里柔软的触感在挑逗他的神经,他吃到了何泓行嘴里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粘稠的唾液让他不知所措,双手推着何泓行肩膀。 他以为自己的行为可以把人吓退,岂料何泓行才是披着羊皮的流氓。 何泓行不断往人嘴里舔吻,从生涩摸索到熟练。勾着舌尖强迫龍清舌吻,他粗暴地抓住肩膀上的手拽起来 。“啪嗒”一声,手铐拴在龍清手腕上,将他的单只手臂吊起来挂在车顶扶手。 何泓行整个人都快压向副驾驶,他很亢奋,脑子里像融化的冰块,小腹肌肉紧绷绷发酸。 龍清吓得尾骨发酸,别过头又被对方掐着脸正了回来。 “…唔!”龍清红了眼,眼神中无助透露着羞愤。他一条胳膊挡在何泓行前面也是徒劳的。 奔驰g53的车身晃了晃,远处的远光灯打了过来,龍清彻底受惊般狠命挣扎,手铐叮当作响。 而何泓行狠厉劲上来不管不顾,抓紧了龍清手腕将人压在车门玻璃上继续深吻。 唾液从嘴边溢出,龍清被弄得只能狠咬对方的舌尖,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可何泓行只是微微皱眉仍旧是没够劲地狠吻。 原来对看上的人有生理冲动是那么自然,何泓行感觉车内的空气燥热,边强吻边猛地扯开领口,扣子崩飞出去。 分开的时候拉出了唾液丝线,逐渐断开。 何泓行粗喘着,拇指一抹唇上的血迹:“我对你动心,违法吗?” 龍清在副驾驶蜷着,唇肉上泛水光。生气伴随吓到让他发抖,咬着牙骂到:“你混账!”他手背擦着嘴上口水,伸腿踢向何泓行。 这叫什么啊! 何泓行断不可能被伤第三次,避开了后意犹未尽看着对方:“我不否认。” “解开手铐,我他妈的要回家,滚,你离我远点!” 在他的眼里龍清又露出那种快破碎的表情,何泓行觉得再往前一步对方会崩溃,叹了口气:“是你吻过来的,别生气了,太晚了和我上楼吧。” 何泓行连劝又哄,最后牵扯到手臂上的伤才让龍清妥协上了楼。 同上电梯,龍清靠在角落里,何泓行就像是洪水猛兽。 家里的灯亮起,半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奶黄色保温锅里还留着饭。龍清心里乱极了,说不清是谁的错,他今晚也不想理如乱麻的感情,无视了何泓行躲进了客卧。 怎么和郑米说的不太一样? 何泓行在心里质疑好兄弟的理论,不过今晚有质的飞跃,他唬人的禁欲系外表也藏不住开心。 第19章 第二天到上班时间,龍清从客房里拉出来一个行李箱,一副收拾好东西的模样等着何泓行。 “你这是干什么?” “案件结束我可以回家了,麻烦你让郑警官把我家里的监控都撤了吧。”龍清表现的很自然,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拿出一个信封,里面看起来有点分量,交到了何泓行手里。 龍清很郑重诚恳地说:“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你…你是挺好的朋友。” 何泓行刚运动完洗过澡,身上一股木质檀香。被龍清打了个措手不及,咬着后槽牙看着眼前的人。昨晚这人在他梦里做了一晚无法过审的事,早晨他只能运动消耗掉过多的体能,现在说要走? “你在给我发好人卡?”何泓行被自己的说法气笑了,特像一个怨妇:“我差那点钱吗?我差的是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知道可能不够,等我这个月发工资再给你。” 对话像极了龍清在用钱摆脱一个纠缠上门的小白脸。 何泓行憋着一口气,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收怕伤了龍清自尊,收了对方摆明要和自己算清楚,只能说:“等我工作忙完在算吧,你先收着。” 就因为早晨的插曲,何泓行上班一直阴沉着脸。领犯人丹柯去停尸间认尸的时候,他的脸就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万。 丹柯手铐脚镣足足二十斤,金属摩擦声让人心里发毛。 两具尸体从冷冻柜里拉出来,丹柯看到了白先明旁边的尸体,脖颈上挂着乌鸡玉的多闻天王牌,抿嘴,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慌。 丹柯在警方面前已经顺从配合,他用别扭的普通话说到:“是白先明和郑闻。” 认完尸案件只需要后续的审理程序了,何泓行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和他对接工作的是一名女性法医,白大衣、齐肩短发、戴着无边框眼镜,御姐风范。 第24章 何泓行问到:“你们部门的龍清呢?” “你找我们部门小清干什么?”廖彤和何泓行算是老相识,之前有媒人给两人拉线,但谁也没看上谁。他觉得廖彤感觉不对,她觉得何泓行太逼男,不了了之。 廖彤补充说到:“他可是好孩子,你别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她颇有护短的意味。 “关心。”何泓行撂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连工作事都不和他见面,他怀疑昨晚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憋闷的情绪一直到下班,郑米还不知死活凑过去:“大王啊,不去接娘娘下班?” “跑回他自己家了,和你说的边儿都不搭。”何泓行气得给郑米一眼刀,平等仇视每一个下班从他身边路过的。 “呃…”郑米语塞,往人伤口撒盐:“我也没和你打保票啊,因为什么跑了?” “我他妈的哪儿知道,说是案子结了,他家没事就走了。”何泓行反应过来忘记点什么事,拽过来郑米耳语:“监控没撤吧?” “没倒出来功夫呢。” 行,好歹还留了个借口再接触。何泓行郁闷的心情好点,手臂搂着郑米肩膀:“乌鸦嘴的账算在你身上,请我喝酒去。” “我怎么就乌鸦嘴了?”郑米诧异并且不服,看在对方心情不好的份上也认了,嚷嚷着:“那就叫上队里那几个一起聚一下。” 酒是最好的发明,可以短暂忘掉很多事情。 龍清拖着行李回到熟悉的英里小区,环境和何泓行家寸土寸金的地方没法比。 是啊,没法比。龍清觉得轻松了很多, 六栋乙三楼是龍清的家,二十多年来省吃俭用勤工俭学买下的家。 三伏已经过去,天黑的越来越早。等龍清回到家门前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走廊里的声控灯彻底坏了。龍清从兜里掏出钥匙,刚插进门锁里,背后的黑暗里那双眼睛出现了。 湿答答的手帕捂住了龍清的口鼻,宽掌强壮有力。 是谁?!何泓行? “唔!”龍清惊慌挣扎却被狠狠按住,他踩地面上的脚也无济于事。手帕上浓郁的药味他熟悉,是乙醚。 绝不可能是何泓行… 他尽可能屏住呼吸不吸入找机会挣脱,手肘撞击身后的人就像撞在了一堵墙上一样坚硬。 声音贴近龍清耳边,沙哑的男性声音犹如鬼魅,风打在他的耳廓上: “嘘,以为你是个女菩萨,没想到女相男身,啧,变态。” 龍清意识越来越模糊,绝望中昏睡了过去。 电视屏幕上临时插播了一条天气预报,今夜21点开始有暴雨天气。 温柔明媚的女主持人穿着浅粉色的裙子,下摆是圆圈撑开,俏皮不失优雅。她对着镜头中屏幕前的港城群众说:“接下来几天会持续降雨,请大家注意安全,出门前要记得带伞哦。” “雨天的幸运色是红色,红色的伞或许会让天空放晴哦。” 港城的夜空给乌云覆盖,没有一颗星星能露出来,月亮也隐匿起来,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危险征兆。 郑米在今天实现了开何泓行车的愿望,但副驾驶坐了个根本不听话的醉鬼。 “郑米,你就说为什么,我到底差哪儿?”何泓行少说喝了一箱的啤酒,但他还能保持理智和郑米诉苦:“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完了,心脏嘭的一下。” “你看上人家,人家也得看上你,感情这东西怎么强求?”郑米边开车边化身情感导师,但也得看上这句话扎到何泓行痛点上,副驾驶的男人猛地坐直。 何泓行大声争辩:“操,他昨天先吻我的,今天就不搭理我了,还回他那个房子里!我,我做错什么了?”说到此处他心里就窝火,使劲拍了一巴郑米:“掉头,我要去他家问个明白!” “我操大哥,我开车呢!”郑米手一滑,车在路上滑出一道弧线,好在前后没有车辆经过。 危险驾驶,郑米恨不得揍何鸿行一顿。 他敷衍着,完全没有听何泓行命令的想法,并且泼冷水:“大哥啊,臣有一言,你俩就算成了,你家里能干?” “假如说现在是真爱无敌了,以后你父母那关呢?你要是玩玩的话就太不是人了,龍清人家可是无依无靠的。”郑米说实话,虽偏向自己的兄弟,但也觉得真那么对龍清对方挺可怜的。 车内一片寂静,郑米余光撇向副驾驶时吓了一跳。何泓行双眼通红严肃渗人地死盯着郑米,一动不动。 “我认真的。他们接受龍清皆大欢喜,不接受也没办法,他是和我过日子。闹到断了关系也罢,该给父母养老我也养老,我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感觉,谁也阻止不了。”何泓行霸道的发言让人觉得他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头破血流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车内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任谁看见何鸿行都会觉得他现在发疯了。 “我要去找他。”何泓行烦躁地点燃一根烟,又重复一遍:“我要去找他。” “大哥,快下雨了。” “我要去找他。” 得,和一个酒鬼争吵没有意义。 第20章 郑米打转向,车掉头驶向英里小区。车还是停在小区门口,何泓行下车跟脱了弦的箭冲出去的,郑米在后面追:“哥啊!咱们不是去捉奸!” 前兆的毛毛雨泼打在他们二人的身上,空气中浓郁的潮湿气息。 何泓行比回自己家还要熟悉路,进去楼道里一片漆黑,他还在骂着:“该死的物业也不修修。” 到了三楼他停下脚步愣在原地,龍清的行李箱就这么丢在门口,不像对方的性格。上头的酒精瞬间清醒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龍清,开门,龍清!”何泓行狂拍老旧的防盗门,噪音响彻整栋楼。 一些人开门,骂着:“谁家啊!有病啊?” “他妈的大晚上叫魂呢?” 郑米爬上来赶紧按住何泓行,冲着楼道里喊:“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 “干嘛啊大哥!”郑米呵斥着:“你丫的捉奸呢?” 门户关上门杜绝了家里温暖的灯光漏出,楼道里回归黑暗。 “他行李在门口,郑米,调监控!”何泓行一身冷汗,对方绝不可能把东西往门口一扔就不管了。他观察到门前没有开门或者是暴力破门的迹象,人一定是在门口突然离开的。 “回警局,回去!”何泓行皱眉,急躁让他乱了阵脚,忙逼问郑米:“监控撤了吗?有没有你说话啊!” “没没没,你冷静点,或许龍清就是出去买点东西而已。”郑米先安抚住发疯快变成暴君的何泓行。 “买东西会把行李扔在门口吗,他下班就回家了,现在几点了!” 郑米听完也觉得不对劲,俩人撬开了龍清的家门,里面戚戚冷冷空无一人。 没开灯,黑暗里何泓行浑身的血液凉了,酒也醒透了,满屋子喊着人名:“龍清!” 无人回应,俩人不敢耽误,最快的速度赶回警局。 何泓行在路上拨打龍清的电话,屏幕上还显示他没改的备注:芭比(伪)。 电话的声音划破平静的夜,龍清被兜里的震动弄醒,眼前是灰茫茫一片,他彻底清醒就发现手都铁链拴在身后。 “哦?醒了啊?” 男人声音很沙哑,紧接着一脚踹在龍清肚子上。他能感觉到对方蹲下,随后拿走了他兜里正在响的电话挂断了。 龍清吃痛蜷缩起身体,强忍住闷哼一动不动,恐惧将他笼罩。他意识到自己被人绑架了,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要真的是女菩萨我就对你温柔点了,呵呵,变态,那么喜欢穿裙子吗?连白狗都被你骗了。”男人闷笑,伸手抓拽起来龍清的短发,强迫对方抬头正对自己。 不得不说对方这张脸还是挺不错,切碎了卖器官是可惜了。 “…你想要什么?”龍清声音是颤抖地,现在只能靠自己,他要搞清楚对方的目的。 “要钱,很多很多的钱。”男人贪婪地说完给了龍清一耳光,随后又掐住人脸颊打量:“长得真的很不错,可惜你血型太特殊,不然至少能留你一命,不过被男人还是女人玩烂就说不定了。” 龍清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巴掌把他嘴里抽出血了,看不见对方所以恐惧感更为强烈,浑身轻微颤抖着。 龍清清楚知道自己存款上五位数的存款吸引不来绑匪,已经猜出来对方是谁了,就是贩卖器官那群人。 龍清咽下带血腥味的唾液,声音打颤追问到:“你要多少钱能放过我。” “两百万吧。”郑闻把人扔在地上,心情不错打开一罐啤酒,坐在旁边一口气饮光啤酒继续说到:“你的器官比其他货品值钱,等有卖家我让你痛快点死。” 郑闻拿起桌面那张照片,里面女装的龍清真够漂亮,让他看得蠢蠢欲动。以往女性货物卖器官的,长相不错的可以爽爽。 第25章 龍清有把让他有些犹豫,还没饿到玩男人那地步。 他拿起桌面上的烤羊肋排,轻松熟练地掰下来一截骨头,啃咬上面烤干巴的肉。 在他小时候就没吃过肉,在他们寨子里一个孩子也就卖五千块钱,哪像现在的时代这么好,一个人都能卖上几十万。 人和羊有什么区别呢? 郑闻看着龍清蜷在地上,模样可怜兮兮还装作镇定,要不是对方血型特殊值钱,他肯定尝试一下。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 毕竟在干爹的园区里的夜总会很多年轻男人用身体做买卖,为了过两天人过的日子,他们选择顺从,选择另一种卖的方式。 好过散装出售。 两百万龍清拿不出来,他竟然想到了何泓行,但很快就打消了想法。 何泓行凭什么拿两百万出来,自己刚明确拒绝过对方,而且这笔钱真的不是小数目,他们非亲非故…… 龍清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身体更加蜷缩在一起。好冷,他害怕了。那种待宰的恐惧让他牙齿打架,龍清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别怕,没什么可怕,人都只有一条命… 可是他不想死,从福利院到现在,他好不容易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他想到了福利院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想到了为什么就自己没有父母。黑暗让他不安,吸着鼻子还是期待何泓行会发现自己消失… 何泓行…救救我。 郑闻在旁边打电话,顺从卑微地对电话里说到:“干爹,白先明折了…”他边说话边往外走,所说的缅语龍清听懂了,龍清彻底确定了就是器官贩卖那群悍匪。 “干爹,我去找老二合适吗?”郑闻望着外面的海平面,原来这里是一艘渔船上。 “我可以直接现在走水路回去,白先明确实死了。” 电话里的男人夸赞郑闻做的不错,一个温柔温暖地声音在电话里说到:“去老二那,别把麻烦惹回来,反正最近不走货了,你注意休息。” 郑闻显然没有把特殊血型的龍清报告回去,他咬着牙看出对面那只狐狸的想法,如果警察追差到自己的身上就把尾巴砍掉。 去老二那里无非是监视自己,必要的时候让老二动手。 “干爹,我怕给二哥惹麻烦。” 电话那头的男人正坐在佛像前,嘴角上扬微笑着:“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佛经之言引用而出,原本劝人放下欲念的话在郑闻耳里成了威胁。 男人身处于佛堂,后面的僧侣寒颤坐立不安,原因很简单,被人用枪包围,任何人都不会放松。 “行,我知道了。”郑闻刚要挂断电话,突然被另一部手机震动声吓了一跳,一点点的声音也被对面捕捉到了。 “多闻,什么声音?”男人的质问透着威慑。 “订餐的。”郑闻脸不红心不跳挂断龍清的手机,毕恭毕敬地和对方说:“干爹平安,不说了,我去找二哥。” 挂断之后他越发庆幸这一票单干,等找到买家拿到钱,手里的存款足够他换一个身份跑到国外,离那个恶鬼远远的。 电话还在不间断打开,郑闻烦透了,屏幕突然一亮,一条短信内容让他起了兴趣。 “要钱我可以给你。” 郑闻记住了这个电话号码,转头就把龍清的手机扔进海里,瞬间平静了。狂风大作,雨点甩打在他的脸上。 天气预报很准,暴雨来了。渔船开始晃悠,铁链拴得很紧,郑闻并不怕。 没了白先明的渠道,又不能走干爹的关系,郑闻选择性其实很少,他的老主顾都是买一些人皮、骨头这类工艺品。真要是器官一时半会不好出手,原本他的计划是把人带回打落,圈养着慢慢找卖家,钱到账再跑路。 现在狗日的关正士让他先去找老二,计划就有了变故,他要把计划提前了,以免被当成老鼠尾巴砍掉。 大雨倾泻,仿佛是天上漏了一个大洞。何泓行在警局看到了对着龍清家门口的监控,即使没有走廊灯通过监控的夜视功能也看清楚龍清被挟走的全过程。 看到手掌捂住龍清嘴的画面,何泓行双眼通红,拳头攥得作响。 他怀疑杀害女人的三人中最后一名根本没有死,屏幕里没有露脸的就是郑闻。 现场的两人大气不敢出,能感受到何鸿行身上散发的压迫感。 何泓行冷着脸又拨通龍清的电话,这次不再能通而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看到自己的短信,用钱来吸引匪徒。 “郑米。”何泓行声音嘶哑,压抑着情绪说:“审丹柯,我要知道那具尸体究竟是不是郑闻。” 郑米拍了拍何泓行肩膀,安慰:“路口监控在调取,也在根据龍清手机号定位。” “我相信大家的工作能力。”何泓行快把后牙咬碎了,死看着屏幕上的男人:“我只想要龍清平安。” 更一针见血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怕最坏的结果。 他要龍清完整的回来。 何泓行电话震动,显示的是未知号码,连归属地都没有,明显是虚拟号码。 接通后,对面没有声音。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压抑,郑米看向何泓行,皱着眉关切着。 何泓行开口:“喂,你想要多少钱?”他敏锐的反应出是匪徒,长驱直入奔向主题:“说数。” 郑闻没有往警察那方面想,白先明给他的资料里只提过这货物有个有钱的男朋友,于是他狮子大张口说:“五百万。” “行。” “呵呵,你还真是爱他,知道他是个有鸡巴男人吧,真恶心变态。”郑闻嘲讽着,他叼着烟惬意躺在船舱里的床上,旁边就是缩在地上的龍清。 听见对话声,龍清鼻头一酸,掐着自己后腰皮肤用疼痛忍住了哽咽与泪水。 是何泓行…… 但五百万,何泓行会答应吗? 何泓行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掌控主动权说:“我要听他声音,确定没事再继续交易。” “啧。”郑闻不满,阴沉沉地说:“我会撕票的。” 大约过了一分钟,双方都没有说话。何泓行心里煎熬,在这场博弈中他不能妥协,对方冲着钱来绝对会让他听一下人质的声音,以便于更好的威胁他。 果然,郑闻把手机贴在龍清耳朵上,随后狠狠踹了对方肚子一脚。 龍清小腹一阵酸疼,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喘,何泓行急切地说到:“龍清!别怕…” “我…” 郑闻打断对话,骂道:“还真他妈的深情。”烦躁两人腻歪的关系,不解恨似地又踢了一脚。 龍清心底有了依靠,恐惧被驱散了一点。一背后冷汗也忍住了叫痛,他不想何泓行听见声音乱了阵脚。 “四点四十分,海韵港北水域,我要见到这五百万。” “我要见到人。”何泓行的表情快杀人了般,另一只手骨节攥到泛白。 “操,钱到了人你就能看见。”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嘟嘟嘟嘟的忙音,何泓行拽住郑米胳膊:“我酒没过劲儿,你开车,带我最近的去atm机!” “老何,你冷静点!” “他要钱而已!等我确定了龍清安全再让他们逮人!”何泓行情绪非常激动,暴力的因子在躁动,克制中他还记得自己是警察,知道不能酒驾。 第21章 大雨滂沱,港城的街上空无一人,大家在家里躲避着暴雨。只有一辆奔驰大g闯入雨夜,开车的郑米一言不发,玻璃上的雨刷器不断刷掉冲上来的雨水。 何泓行把钱包里的银行卡都倒了出来,深夜银行都是关门的,现在这个时间只能寄希望于atm机。 五百万对何泓行来说不算什么,但现在要的是现金,谁会在家放那么多现金?他只能一家一家银行的atm机取现金凑着。 一台atm机最多取两万。 车停在路边,何泓行冲进大雨夜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手中是两搭鲜红的钞票,随意扔在车后座。 “下一个银行!” “老何,这么下去凑不够,你冷静点!” 何泓行红着眼,短发湿答答的往下滴水珠,在车里吼道:“剩下的我回家取!郑米,他没有家人,只有我。” 他理解龍清的恐惧,所以才在电话里那样安慰着对方。一个无依无靠的人突然被绑架,除了绝望还能盼望谁来救他? “其他人会有家人朋友不顾一切去凑钱救人,他一个刚还完房贷的孤儿,谁能帮他?!” 感情都是自私的,何泓行一眼心动后感情就没办法控制了。急躁担心一股脑涌上心头,决定了追人家,责任该挑起来。 郑米咬了咬牙,一脚油门窜出去。现在是救人,争分夺秒。 暴雨中车辆疾驰而过,冲破了大雨。车载电台临时插播一条通知,女人的声音温柔知性:“各位居民注意,台风白羊临时登陆,请大家减少外出,注意安全。” 第26章 道路两边的树被吹的东倒西歪,车后座已经堆了不少的钱了,何泓行身上已经淋透了,他几乎把港城所有的atm机跑遍了,才凑上八十万。 “郑米停车,我开。” “怎么了?”郑米皱眉疑惑不解,目不转睛说到:“你丫的喝酒了别胡闹。” “我酒已经醒了,一会给你扔回警局,来台风了我自己去!” “胡闹!” “别和我去玩命,我自己能解决!” “去你丫挺的吧,我也是警察!” 台风天出门都是冒险,更何况是要去港口交易。何泓行能做自己的主,但郑米的人生安全他不能替对方做主。 郑米太清楚他这个朋友脑袋里想的是什么,骂道:“老实坐着!还差多少钱,他妈的你去救人我撒手不管还算男人吗?” “我还得做你伴郎呢。” “去半山别墅,我家里还有两百万左右的现金。” 何泓行第一次被钱逼的焦头烂额,手表上的指针还在滴滴答答转动。 该死的,就不能慢点走吗? 他拿出电话,开始拨打一些朋友的电话:“喂,赵万…有两百万现金吗?” 雨就像是老天爷淌下的泪,似乎在悲悯即将发生的事情。深夜的电视机准时准点在播放龍清最爱的电视节目《深夜不要讲故事》,白化病的长发男人坐着轮椅讲诉今天的故事:业雨。 “雨水是清澈的,但有时恶与哀怨会形成水变成雨,淋到此雨的人如果是大恶之人,孽便会进入他的身体里索命…此称业雨。” “一个民俗故事和今天的暴雨很搭,电视机前的你有过恶念吗?人之初,性本恶,请不要出门…你不会想知道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东西。” 雨水疯狂的打在渔船上,郑闻出去拉紧了锚。身上都被浇透了,嘴里咒骂着该死的天。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马上收到钱的他根本兴奋紧张的睡不着,捕蟹的铁笼已经准备好,就等着钱到位了。 龍清蜷在船舱的角落里,他闻见了腥臭味,推断出应该是渔船。手腕上的绳结很紧,但是他掰脱臼了左手大拇指,忍着疼不断挣扎已经使麻绳松垮了。 只需要一个时机,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只能凭借听觉推断劫匪的位置。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绑架自己的时候也应该是一人,龍清判断这条船上只有他们两人。 坐以待毙他不能保证这个劫匪收到钱真的放了自己,而且说实话他…不信任何泓行能为了自己交赎金。对方会救自己,但龍清更倾向何泓行会带着队里的同事解救人质再逮捕劫匪的行动方案。 他有些卑劣的想,如果真那样会不会被撕票,他需要活下来。人在紧张高压下会出现幻听,龍清的耳边突然蹦出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说:“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替我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就有希望…”他最近脑子里总是蹦出来破碎的片段,头疼欲裂。 他有预感,这是他在福利院之前丢失的记忆。 强烈的求生欲,不愿意相信人性,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再恐惧也要去面对,构成了一具皮囊——龍清。 恐惧不会消失,你只有去面对它,但如果你能面对它,那么还会恐惧吗? 郑闻脱掉了湿答答的衣服,裸露出的上半身精壮,皮肤上很多伤疤,后背上青黑色纹身占据满背。 就在往上脱衣服的瞬间,龍清挣扎开麻绳最快的速度拽掉眼睛上的布条,人也是动物,最原始的求生本能让他脑子一片空白抓起桌面上的啤酒瓶,照着背对自己的郑闻的脑袋砸了上去。 心脏剧烈跳动,恐惧与慌张不安交织。龍清在极端情况下还记得人体最坚硬的地方是脑袋,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啤酒瓶炸开,郑闻先在一怔,鲜血从头顶淌下,他根本没有倒地,而是用拇指擦了淌到嘴边的血舔了舔。 他一把就拽住了往外跑的龍清,凶悍地一拧对方的胳膊,狠踹后腰一气呵成。 龍清就摔在地上被人压制住,挣扎也被郑闻按住。 “凶菩萨,可惜了,你没杀了我。”郑闻暴怒,拽住龍清头发狠砸向地面。 疼痛也抵挡不住想活下去的欲望,龍清奋起反抗,扭着身子蹬踹对方小腹,腿被硬生生按住。 “找死!”郑闻红了眼,要不是对方的价值,他现在能掐死龍清。伸手拽过来湿透的衣服,缠着对方的手腕试图再次将人捆住。 “呃…滚!滚!!”龍清满脸愤恨,气喘吁吁分奋力反抗,紧咬着牙关不肯屈服,不断挣扎开又被男人按住。他清冷厌世的脸上满是对暴力的恶心,混乱中他摸到了旁边的啤酒瓶碎片。 “给我老实点,他妈的找死等会就让你痛快!” “操!” 龍清看到了郑闻的脖颈,动脉那里划下去人会很快死亡。在混乱中失手杀人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因为你不清楚人会死。但在脑子清醒时杀一个人,承受的压力是:你结束了一条生命,你知道这么做他会死,你算不算杀人犯呢? 龍清只是一秒钟的犹豫,郑闻就抽出来皮带拴在他的脖颈上,一拽窒息感袭来。玻璃碎片歪了,结结实实划在了郑闻的下巴上,皮肉外翻,血滴滴答答如坏掉的水龙头。 “你妈的!”郑闻猛地一脚踹在了龍清胃的位置,这一下就让龍清失去了反抗能力,咳出一股唾液夹血。 “好好待着你不珍惜,真他妈的犯贱。”郑闻胡乱擦一把下巴,拿毛巾压住伤口边用皮带将龍清双手拴吊在船厂内挂渔网的钉子上。 巴掌下去清脆无比,龍清鼻子瞬间淌出一股血,右边脸颊麻木火热肿了起来。 “没胆子杀人就该被人杀,后悔没拿玻璃碎片杀了我吧?两次了,蠢猪。”郑闻骂着,掐着龍清的脸颊强迫对方看向自己:“知道吗,在我那里人吃人的地方,你现在应该被切碎了喂狗。” 龍清两条手臂被吊起仍旧保持着骨气不畏惧暴力,身上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狼狈地颤抖着。血淌过他的嘴唇,滴在白色衣领上就是一朵血花。短发凌乱,眼中是不屈。 “…不是没胆子,是,是我清楚知道怎么能一下就杀了你。” 龍清面对了恐惧,说话时鼻血还在滴淌,他像一朵破碎的花,胸膛起伏着:“你的…你的命,不配我犯罪。” 郑闻一愣,在对方身上他好似看到了佛性。 我能杀你,但我不杀,因为那不值得我犯下罪孽。 他们这样的人早就不把命当成命了,习惯了成同类为“货物”“两脚羊”,他们不死,关正士就会弄死他们。 看龍清仿佛见到了泰佛寺里的菩萨,永远那副淡漠无世的姿态。郑闻磨着牙,什么狗屁的神佛,他他妈的最恶心那些虚伪的东西。 关正士信,所以他被逼着纹上护法天王,其实打心眼里恶心厌恶。 这种东西适合被毁,适合陷入肮脏里。 “好,好…”郑闻不怒反笑,压在下巴上的白毛巾被血染花,他索性扔在地上,巴掌甩拍在龍清的脸上:“菩萨,活菩萨,你看见我的模样应该给你眼睛抠出来的,我们的地方,弄死一条命六十万就是天价,而且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血淌过他的胸膛,郑闻犹如地狱恶鬼凶悍狰狞。 龍清濒死地急促喘息着,费力抬头就看见郑闻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结实宽厚的肩背上,纹身一览无余。手持红色宝伞面目威严可怖的多闻天王纹身怒目看着他,正如他梦中红雾里般。龍清心跳一滞,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他终于清楚那不是噩梦,那是人,红色的雾是血,他见过这个劫匪! 坠入冰窖的感觉从脚底升起,龍清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分不清是头还是身体在疼,那段丢失的记忆正在翻涌。龍清意识到福利院之前的记忆有多重要,他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见过对方。 郑闻转过身,拿出一朵艳红的罂粟花,笑呵呵介绍到:“nin7号,上瘾、至幻性一流,不听话的货物喂上就就老实,而且催情。” “真菩萨还是泥菩萨?” “试试就知道了。” 第22章 原来那不是普通的罂粟花,因为花原本就有的特性,龍清他们检查的时候都忽略了它。郑闻手里的花是由药物泡过的,所以那具吊起来的女尸为什么没有反抗痕迹。就算用麻醉药物,在她清醒的时候也该反抗。 龍清瞬间对案件通透了,是先用对方说的nin7号控制住女人再麻醉。 听闻只要用嘴含入一朵花钱的事情就作罢,谁都会接受的,哪怕她知道花没那么简单。 但一朵花能有多大的危险吗?会要命吗? 郑闻掰开龍清紧紧咬着的口腔,怕这一嘴牙齿咬掉自己一块肉,虎口使劲掐住对方的腮帮。花朵粗暴地塞进入嘴里,唾液混合血从龍清嘴角滴出。 第27章 “唔!” “后悔没有杀了我吧!装什么善良啊!”郑闻猛地将人嘴合上,让那朵花在龍清嘴里尽情盛开。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龍清挣扎的后果就是小腹又挨了一拳。恐惧再度侵袭,疼痛蔓延已经不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龍清眼眶泛红,强忍着生理泪不掉出来。有些后悔没有用玻璃碎片划烂对方的动脉,这个阴暗的念头被瞬间唤醒。 真那么做没了对生命的敬畏,他和对方那样的畜生别区别了。 后悔逃脱的行为,可何泓行真能来救他吗? 自己不该后悔,当时的决定都是自己当时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片刻,郑闻松开手,那朵花湿漉漉的掉在地上。 强烈的燥热感觉在龍清身上蔓延,血液在亢奋沸腾,身上的疼成为了羽毛瘙痒,痒…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血管都在燃烧。 郑闻蹲下,抬头欣赏脱力垂头的龍清。菩萨垂目,那双厌世眼中泛红淌泪,淡漠的脸上是痛苦悲怜,可怜的菩萨陷入泥潭中。 “真漂亮。你就该被弄脏,你说,你男朋友知道会怎么样?” “我他妈的就搞不懂,你们这类同性恋不觉得恶心吗?” 龍清彻底脱力使不上劲儿,全凭皮带吊着支撑,呼吸越来越急促,将要累死的动物一样猛喘。 热,他要燃烧起来了。或许自焚也是这样的感觉,龍清感觉出来这东西有多强烈,他现在糟透了。 “滚…畜生。” 渔船在狂风中摇晃,龍清眼中是天旋地转,所有的东西都在扭曲,眼前的郑闻也变得模糊。 郑闻的手摸上他裸露出来的脖颈皮肤,凉意让龍清漏出一声隐忍地哽咽:“嗯…!”随后立即紧抿住嘴,手指就像是粘稠的蛆虫一样恶心。 “上劲儿了,你会求我的,菩萨向我这个畜生祈求,你还能装模作样做一个…”郑闻停顿了一下,阴森森的笑容配上下巴翻出来血肉,继续说到:“人吗?” 风在嘶啸,雨仿佛是泪,夜中无星无光,这片海域翻涌不止,台风登陆港城了。 郑闻再次拨通了何泓行的电话,嘟嘟两声后电话被接通,他说:“现在赎金涨到六百万了。” 电话那头何泓行已经将五百万凑齐,他脸色铁青,纵容劫匪被牵着鼻子走是大忌,咬牙忍了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郑闻的手摸上龍清大腿,冷笑着说:“他不听话,想他活着就拿钱,五百万残不残疾不好说。”说完狠拧上龍清腿根内侧的软肉。 “啊…”一声暧昧又痛苦的声音被电话那头何泓行捕捉到。 “你想要一个烂货吗?”郑闻看见龍清起来的反应,狠拧腿根皮肉对方却再也不肯发出一声,肉体折磨没有效果让他更暴戾,对着电话说:“我不介意试试你的小男友够不够劲。” 何泓行杀意强烈,鼻子噤动两下抿嘴克制,咽下这口气说到:“四点四十四分,六百万准时。” 电话挂断前两秒,何泓行阴沉地警告说“我要活的,完整的,干净的。”挂断电话,郑闻一转头:“你傍上了一个挺有钱的啊,为了他的钱?” 龍清一言不发,他不清楚何泓行怎么去凑六百万现金,但是此刻有人不顾一切为了救他,他不感动是假的。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梦魇缠绕着龍清,身上的灼热让他无法思考。 龍清钻入了牛角尖,头疼欲裂。他不相信会有人无条件的对自己好,哪怕是对方真的喜欢自己,付出的价格也太大了。汗水打湿他的衣服,一种诡异的欲望在吞噬身体,龍清的心率已经达到了110次/分,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没有了痛苦。 眼前的郑闻看不到五官,整张脸都是马赛克,脑袋是四四方方的盒子。 龍清出现幻觉了。毒品会放大感官,它让龍清感觉到了无忧无虑,脑子里是无尽得的空白,整个人是兴奋的。 nin7号劲头很大,人用过后双脚就如同踩在棉花上,什么痛苦也没有了。 郑闻用手摸着龍清的脸颊,拇指擦试过薄唇,不屑地笑了下:“装什么他妈的硬骨头,药下去就是神仙来了也得给我跪着。” 这种药就是他们控制“货品”的手段,仅仅一次就可以成瘾,往后只会贪恋上这样的快感。 冰凉的手让龍清觉得舒服,他眼神涣散,产生了一种对方温柔的错觉。 所有细胞都放松下来,被刻意关起来的洪水猛兽也涌了出来。一个声音在龍清耳边说:“他伤害了你,捅死他,你知道捅在哪里死的最快。”或许在药物刺激下是因为双手绑着才没办法杀了郑闻。 分尸,龍清是专业的。 在福利院的日子不好过,忍受的东西很多。同龄人的排挤,遭受的冷眼。龍清至今还记得他上初中时班里组织的春游。 因为一直没有领养的家庭,没有父母签字他只能被排挤在外。班里的老师也不愿承担责任,毕竟真要出点意外,老师年底的职称会受到影响。没人想因为一个孤儿损害自己的利益。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就不算什么了。 那些孩子骂他:“臭小孩,没父母!” “是不是你把你爸妈克死了。” “你的名字好奇怪啊,扫把星。” “离我们远点,傻逼…” 因为龍清的冷漠和家庭情况难以融入集体,一直都是一个人。他在福利院一直待到高中毕业,申请了大学的助学贷款才离开福利院简易的家。 为什么选择法医这个专业,一是不用和活人更多接触,二是是他想把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杀了。 把他们都切碎,龍清有时会这样阴暗的想着。 知识、技术是他保护自己的武器。 煎熬的快感让龍清每一寸皮肤都似在被蜡油滴烫,他竟然无意识贴在郑闻的手掌心。 好凉…舒服的。 他不想这么痛苦下去,唇缝张开,唾液滴淌出来。 “模样真贱。”郑闻满意欣赏着,抬手狠抽了对方两耳光。原本应该是疼,到龍清竟然是刺激的快乐,亢奋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嗯…”曾经的回忆就像是走马灯闪过,一个狗笼子画面突然在龍清脑海里蹦出来。逼仄的屋子、手术床、地上散落的肢体、船上发电机声音…。他瞪大了眼睛,强撑起住一丝清明。 “什么?”郑闻看见人嘴在动,凑近去听,下一秒就被龍清嘶咬住耳朵。 没什么力气又被郑闻打了一耳光,他听清龍清说的话了: “…滚,你也跪过,你在嫉妒我没有屈服。” “我不玩你,我有办法让你被恶心。”郑闻阴沉沉笑了,一把拽开龍清的衣服,裸露出来大片皮肤,他毫不留情咬了上去,牙齿深深陷入皮肉中。 “滚…”龍清只吐出来一个字,汗像水一样止不住。他完全不感觉疼,昏天黑地。是恶心,是缥缈交错。 龍清有些不正常洪晕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被吊在那里如同泄了力的破娃娃。郑闻的接触让他作呕,他想何泓行了… “你有种,呵呵…等我拿到钱的。” “你是第一个用完药还能嘴硬的,不像那些贱货撅屁股求我,你有种!”郑闻舔着牙上的血觉得拳头砸在棉花上没劲,其实他已经想不出手段让龍清屈服了,气急败坏的摔门出了船舱。 郑闻被戳中痛处气急败坏,暴雨密集,他在遮雨棚里点燃了一根烟,脸色阴沉望着黑夜。 操,凭什么有人能骨头这么硬?操他妈的,凭什么… 凭什么有人面对威胁死亡真的活得像个人? 强烈的嫉妒情绪让郑闻暴躁,脸上伤不再冒血,他身后的天王纹身,此刻更像是罗刹恶鬼。龍清几句话就让他破防了,他在关正士面前还不如被强制用药的龍清,他更卑微低贱的跪着。 关正士信佛,禅宫龙婆波高僧说四护法天王,菩萨则安。 菩萨亦是正士,正士如是菩萨。 被信仰遮住眼睛的人士狂热的,那时的关正士刚扩张了地盘势力,断了一条腿险些被炸死。之前龙婆波就曾预言他将死里逃生,于是他更加相信高僧所言。 关正士大规模寻找四护法,在郑闻十二岁时寨子被割据,他被的干爹关正士收养。面对家破人亡的仇人他是不服从的,但被水牢、电击、暴力威胁下他屈服了。 被关在狗笼子里旁边就是正啃人手指头的敖犬,这种经历郑闻再也不想体验。 他要钱,很多的钱,多到足够摆脱关正士。 时间在慢慢接近联系地点,郑闻拖拽船上捕鱼笼往船边走。 拿了钱,什么器官,什么卖人,关正士还有妙瓦园区人体贩卖的牧场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第23章 凌晨四点四十分,何泓行冒雨提前了四分钟抵达联系地点。两个行李箱里满满的钞票,一百三十六斤。他面无表情死死盯着漆黑一片的港口,焦虑愤怒快要把何泓行逼疯了。 第28章 大雨倾斜打在他的身上,在几个小时里何泓行凑够了赎金,几乎是把半个港城都跑遍了。 六百万,现金。不是那么容易一遭拿出来的。 绑匪报的地点是早就废弃的码头,周围都是芦苇塘,只有周边小渔民会在这里捕捞水产,所以只有那么一条小路,还因为暴雨导致泥泞不堪。 何泓行两只手拽着一百三十六斤顶风雨徒步走了过来,他那条手工制作的裤子满是泥点,彻底报废了,他只想龍清没事。 雨夜里电话被再次拨通,只响了一声,何泓行对着手机低沉阴郁:“钱带来了,我要人。” 郑闻打开渔船的灯,幽暗的海面上亮起来一颗蛋黄大小的光亮。海平面也不安静,波涛汹涌。 郑闻沙哑的声音问到:“你一个人?” 面对绑匪越是慌乱就越是助长对方的嚣张,即便何泓行理智的弦马上快要崩断,仍旧是忍着、控制着自己,表现镇定。 “你想要几个人?” 郑闻只是不相信对方能一个人拖着六百万现金,听见挑衅的话嗤之以鼻:“妈的,你他妈的在和我说话?”说完,反手给了龍清一耳光。 “…唔。”此刻的龍清意识已经模糊,整个人就跟在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黑色的发丝黏在脸上、脖颈上。 隐约听见龍清的声音何泓行的心脏一瞬间被一只手狠抓了一下,紧张万分,但至少确定了龍清还活着。 何泓行几乎是要将手机掐碎了,从嗓子里逼出来话:“只有我自己,钱都带来了,我只要他。” “怎么证明这些钱都是真的,你没有糊弄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泓行耐心已经快要耗费殆尽,红了眼睛看向海面上的灯光。 人对无可奈何的事情是会产生愤怒情绪,何泓行现在都有想杀人的心。 通话双方陷入诡异的沉默,较量的天平在晃动。何泓行绝不可以先开口,先开口就陷入自证的陷阱,天平就会倾斜。 电话那边又传来龍清微弱的声音,痛苦、可怜。短暂的声音过后,无论郑闻再怎么折磨他,他都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 “真他妈的是硬骨头。”郑闻对对方的不屈服感觉到愤怒,踩不断一根骨头更像是他输了。 龍清眼中全部都是幻觉,卡通和马赛克,只剩一口气在硬挺着。尿液弄湿了他的长裤,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失禁的。 风雨中,何泓行听着电话打砸声心都碎了,后槽牙紧紧咬着。后悔今天为什么喝那该死的酒,恨自己的选择。 半晌郑闻开口:“把钱放到岸边的笼子里。” “人,我说我要人。” 郑闻太渴望这笔钱了,悍匪的本性压抑着,面对对方的步步紧逼他真想弄死肉票。他咬着牙呼吸粗沉,气愤至极,看着奄奄一息狼狈的龍清犹豫再三还是拽着对方手上的皮带拖到船外。 郑闻说:“你把钱放在笼子里,我就把人放在小船上,一同交易。别他妈的再说话,再说一个字我就让他变成散装的。”他对何泓行信息不清楚,时间太短来不及打探背景,只知道是个有钱的同性恋。 如果知道对方的身份,绝不可能有这场交易,也绝对不会只要六百万。 郑闻挑衅的不单单是何泓行,更是践踏了法律。 何泓行挂断电话看向那一艘渔船,模糊中看到两个人影才将行李箱塞进半在水里捕鱼的铁笼里。目光扫向旁边的芦苇丛,在看见龍清安全后才能动手。 渔船离小港口还有距离,一股狂风席卷,捕鱼铁笼缓缓被拽动。何泓行一脚踩住铁链,全身体力阻止渔船那头的轴承回收。 铁链卡住吱嘎抗议,郑闻火大,只能将渔船上逃生小船放下。 笼子被拽入水里的瞬间,郑闻贴在龍清的耳边说:“他来救你了,真感人,我都感动哭了。” 暴雨将渔船刮动飘摇,雨水猛烈地击打在人的脸上。天边泛鱼肚白透着微红,天快亮了。 下一秒。 “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说他会用命救你吗?” “马上就会知道了,你死去吧。”郑闻冷笑着猛地将龍清推入水中,随后踩死渔船的油门启动,像一柄矛穿破海水。 他妈的管你几个人,报不报警。 郑闻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周全无破绽计划,都去死吧,捕鱼笼被渔船的冲击力拉拽着冲了出去。 “龍清!!” “何泓行!”郑米咆哮着,和警察冲出去的时候何泓行已经一头扎进水里了。郑米他根本没有拦何泓行的机会,追渔船和搜救的一股脑都涌上海面。 何泓行脑子里只想到一件事,龍清他不会游泳。海水刺骨冰冷,强烈的情绪影响下何泓行还是大意留了破绽。他在不平静的海里拼尽全力,眼前除了黑暗只剩下那道光亮越来越远。 他在心里暗骂到:他妈的真要有老天爷就让龍清活下来吧!我他妈的二十多年也算半个好人,那卦签不是说我和他注定有缘吗,他妈的显显灵吧!捐香火,还是折寿,能救回来他怎么都行! 不信神佛的人开始祈祷,何泓行被恐惧吞噬,一个海浪翻涌,他手指碰到了柔软的东西。 头发! 溺水时本能反应的挣扎更要命,龍清的意识模糊反倒救了他一命。 何泓行都不知道怎么捞住龍清的,手臂紧紧圈搂着对方的腰身往海面挣扎。何泓行熟悉水性,但拖着一个成年男人实在耗费体力,破出水面刹那他也只能保证让龍清的脑袋浮出去。 海水很急,何泓行拼命往岸边游但是一个浪打来就又被推出去半米远。 龍清紧闭着双眼,何泓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龍清!龍清!” “龍清你醒醒!” 何泓行自己也喝了好几口海水,爆发出来的求生欲让他死拽着龍清。 还没追到手,还没谈上恋爱! 这人在水里死命挣扎,撑到救生艇赶来将两个人打捞上来,郑米在救生艇上脸已经吓白了。 郑米是关心则乱:“何泓行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了?!” “他的命也是命,我没疯!”何泓行上了救生艇第一时间检查龍清。对方脸上的伤痕,身上的青紫,最刺眼的就是遍布脖颈上的咬痕,深深扎进何泓行的眼中。 “龍清你醒醒!” 何泓行按压着龍清胸膛把积水往外挤,随后毫不犹豫掰开龍清的嘴。嘴唇贴碰在一起,将氧气送进这具身体里,他要他回到人间。 “醒醒!” 龍清的整张脸都是惨白色,郑米在一旁帮忙将人手上的皮带解开也不由一阵心疼。皮带勒出来血痕皮肉粘连,血肉模糊一片,看得出被绑架这几个小时里的折磨有多痛。 连续几次按压,龍清突然猛烈挣扎咳出一股水来。的,何泓行赶紧将人翻过来猛拍后背。 ”滚…离我远点…滚。”龍清恢复了一点神志慌乱挣脱身后的人,药劲还没过,眼前的人只有扭曲模糊的影子。 …… 他分不清是谁,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还活着吗。 他在等何泓行来救自己,龍清颤抖着手脚并用挣扎,药物迫使他癫狂抽搐。 何泓行察觉了对方的不对劲,状态很像她们在集装箱发现的女孩,双眼无神伴随恐惧。 龍清即将跌出救生艇,被何泓行一把拽住胳膊搂进怀里:“是我!” “滚…滚…”龍清气喘吁吁接近于虚脱,身体更是烫到离谱。在他眼中是一团马赛克,并且以为是郑闻,本能去实习狠狠地咬住对方的脖颈。 “龍法医松嘴,松嘴啊!”郑米手忙脚乱,怎么从生死恋爱情故事转到生死搏击了,郑米在旁边插不上手,喊着:“祖宗,你再给何泓行咬死了!” 何泓行三个字让龍清一怔,慢慢松口。 “何泓行…?” 他真的来救自己了?龍清两行热泪下来,其实在他心里自己并不值得六百万。 都咬出血印了何泓行一声没吭,手掌在对方后背上不断安抚着,说到:“是我。” “何泓行,我难受…我,药…” 龍清呢喃声太小,何泓行没听懂,疑惑地闻到:“你要什么?” “药…” 还是旁边郑米反应过来,连忙插话:“他说的是药物!”郑米再一看龍清的情况,鹈鹕灌顶:“绑匪给他用药了,那女孩那种!” 第24章 龍清是被何泓行公主抱送进的医院,检查结果触目惊心,外伤淤青不提,肋骨断了两根。 在医院的单间病房,龍清的状况糟透了,体温一直在38往上,整个人都在颤抖,意识昏昏沉沉的。 不同于吸毒者的反应,龍清更像是处于一种亢奋状态的应激,他嘴里不断念叨着:“何泓行…”这三个字是救命稻草。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太阳又再次出现驱赶了夜,台风天结束,外面的街道上狼藉一片。 第29章 队里的事都交给了郑米,那艘渔船还在尽力搜捕。 何泓行在床边紧握住龍清的手,只要对方说一句,他就回答一句:“我在。” nin7号的药劲并不是随着巅峰来临后再消退,它是一直不断上升,直到人麻木,让身体臣服于爽感才会记住。 所以它上瘾快、难戒掉。 龍清正在不断上升的这个阶段,浑身都是汗,又一床被子被弄湿。何泓行眼底如冷寂的冬天,自责内疚。 他扶起来龍清给人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龍清失禁了,床上有一片尿迹。 医院没办法给龍清用镇定剂,怕亢奋期太快降下来爆血管。警局分析科还没确定是哪种毒品,何泓行只能想到一个办法了。 对方喘得越来越急促,何泓行红了眼一咬牙将人横抱起,轻声哄着:“别怕…”话说得温柔,下一刻瞬间一脚踹开了单间里的浴室门。 “清清,别怕。”何泓行低头偷亲了一下对方额头,将人放在浴缸里后打开冷水,自己也坐了进去。 冰冷的水没过身体,物理降温让龍清身体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一点。何泓行在人身后紧紧搂着,看见脖颈上的咬痕是那么刺眼。 他不想知道对方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心脏就像是被狠狠捅了几刀。 半晌龍清恢复点神志,虚脱地靠在身后的怀里,急喘着问到:“何泓行…是你吗?” “是我,你好一点了吗?” 冷水和何泓行较低的体温让龍清好受一点,他说到:“对不起…” “你是受害者,不要和我道歉,你没错。” 浴室里只有水流的声音,对方是除了女装之外第一个让他有安全的人。在何泓行面前,他像个笨拙的孩子放下防备露出来软弱,龍清清夹紧腿羞愧着:“何泓行…我想…”这是他第一次展露这样的情绪,昂着头微微颤抖地说:“想那个。” “什么?” 龍清喘得越来越急促,不自觉挺腰磨蹭,何泓行瞬间秒懂。 有些毒品确实可以让人产生性欲,何泓行理解,同时更心疼。 他贴在龍清耳边,声音沙哑:“你现在不清醒,我现在真动手是趁人之危。” “我…”龍清理智真的不多,像只濒死的鸟儿在绝唱般,煎熬到了极点越过了那条克制的红线:”我…我想,何泓行求你了,…帮我。” “恶心…恶心,他咬我,何泓行你,能不能…救我。” 何泓行瞪大了眼睛,牙齿咬地作响。一句“他咬我”让那根隐忍的弦断了,男人是雄性动物,对伴侣的占有欲是从骨子里天生的。 “他碰你哪里了?”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火药味。 “脖子…”龍清的话刚说完,脖颈顿疼,何泓行咬了上来,舌头不断扫舔过牙印,再重新盖上自己的牙印。 “不行…不够!”不够,龍清根本感觉不到疼。现在他迫切的希望更刺激的感官来让自己舒服,双手胡乱的抓到在大腿上,一道道淡红色痕迹在皮肤上浮现。 何泓行立刻攥住对方的手腕,强制控制住龍清,他粗喘着:“他给你吃了什么!”即使在冰水中让龍清这么撩拨也会有生理反应,警枪顶在龍清的后腰位置,他已经尽量忍耐不去蹭动了。 “花…罂粟,花…。”龍清表情痛苦,冰水也只能微乎其微缓解难耐。 何泓行秒懂是被吊在风扇上的女人嘴里发现的那种花,但这么强效果让他意外。 瘾是灭不掉的,违禁品的上瘾性就是刺激身体的多巴胺分泌,多量的多巴胺会让人进入一种虚幻的状态。而一旦药物消退期,你的身体产生不了那么多多巴胺,你就会想要继续获得。 心瘾就是忘不掉这样的快乐,长期以往身体会垮掉,人会变成怪物… 还有一个方法让龍清可以忽略那多花带来的快感,肉体上的快感——欲望、性、还有爱,让他的身体记住正常的感官而不是药物。 何泓行不太确定这方法可行吗,但他是人,是人都会有阴暗的一面。 占有龍清。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何泓行贴在龍清的耳边,眼底是一夜没睡充血的红血丝,他短发散乱,衬衫贴在身上隐约可见之前受伤的疤痕。何泓行坐在冷水浴缸里却燥热难耐,用唇磨过人耳廓形状。 感觉是很奇妙的东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会去爱上谁,如果能控制,爱就只是一种欲望。 得不到的就可以不爱,爱的只会在能力范围内。 “什么…?” “做我老婆。”何泓行小腹紧贴在人的后腰,火团已经快要把他焚烧殆尽,他哑着声音引导着:“谈恋爱,不然我接下来的行为就是性骚扰或者他们称为一夜情…。” 一夜情三个字一出,龍清浆糊的脑子里瞬间想到的是大学期间下晚自习在地上看到小卡片,粉色的,有漂亮美女的,上面还有上门服务各种类型的介绍。 在药物致幻作用下小卡片上面的人慢慢的变成了何泓行,衬衫一丝不苟,慵懒的姿势…叼着烟那张脸漫不经心又很蛊惑人心地在说:“来和我谈恋爱吧,物有所值。” 龍清吞咽唾液,呼吸沉重:“先…试试,交往?” “操,你把我都快钓成翘嘴了。”何泓行骂了句脏话,张嘴咬住耳廓开始磨牙。 很痒,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龍清,你真他妈的能拴住我的每一个感觉…告诉我,你谈过恋爱吗?” “感受我,知道我是谁吗?” 龍清昂着头枕在对方的肩膀上,眼前朦胧,似乎有人把他的脑子捣乱了。他能感觉到何泓行在解开他宽松的病服裤子,宽大的手掌伸了进去。 男人呼吸很重,龍清只觉得耳朵快被烫坏了。 “何泓行…”龍清声音变了调,两条腿要合拢瞬间被对方强硬分开。 “打开,别反抗我。”何泓行咬住人耳朵,一想到对方可能谈过别人就觉得吃醋,满身戾气。对于对方能认出自己心情好点,手掌包裹住龍清。 清楚知道怀里这具身体是男人,但他也在亢奋。 “你看…我知道你有这个,我一见钟情是女装的你,但那也是你。” “好…好痒,不要,我不想这样,何泓行,不对劲…”龍清已经羞耻到耳廓通红爱上了双眼,两条腿在颤抖,水花飞溅。 “呃…!” 要命了… 龍清哆嗦着,对方动作很重。 “放松,清清…”何鸿行心跳很快,对方大腿的皮肤滑嫩的像一块豆腐。 龍清因为药物大汗淋漓,分不清是浴缸里的水还是他的热汗,他脸颊微肿,咬住薄唇。身上是各式各样的青紫痕迹,被凌虐的美感让他就像一只在何泓行怀中破碎的水仙花。 “我…我不喜欢,…何泓行你放开…”龍清被逼出了哭腔,双手胡乱地抓住何泓行的手腕:“泓行…!我害怕…这种感觉……” “啊!” “再叫叫我!”何泓行狠狠亲着龍清的脸颊。这个男人身上浮现出凶狠,像一头野兽围绕在破碎的水仙旁,他标记这朵花。 白色浮在水上,沉入。龍清急促喘着,眼前是一片空白,窄腰不断地哆嗦加剧了摩擦身后那支枪。 何泓行粗喘着,没有结束。 过强的感觉让龍清恐惧,脚趾蜷缩往浴缸外面挣却被身后的人紧按住。 过多就是折磨,龍清感觉不到腰下面的存在,源源不断的感觉袭来,胸膛剧烈起伏,在人怀里彻底瘫软使不上力气。 浴室里哭声由小变大,由求饶变成无意识喊叫。 何尝不是对何泓行的一种折磨,他一直硬着,只是偶尔蹭过时能感受到快感。结合对他来说是一种仪式,至少龍清是完全自愿,并且配合,那是契合融入的状态。 现在做到底,按照对方的性格,何泓行觉得结果会比比这次离家出走严重。 何泓行在水中涮了涮虎口,颜色消失了。 何泓行问: “舒服了吗?” “别问了。” 心跳正在慢慢恢复正常,潮热感消退。龍清整个人羞耻的已经无地自容,耳根、脸热得烫人,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何泓行。 等被抱回干净的床上时,龍清这张薄脸皮更无法面对何泓行了。 何泓行倒是很自然地回浴室把自己洗干净,主要是用花洒冷水冲灭自己的欲火。再出来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身冷气。 龍清没睡被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声音跟蚊子似地问:“赎金追回了吗?” “什么?” 龍清又重复一遍:“赎金追回了吗?” 何泓行把手里毛巾往旁边一扔,坐在床边扒开被子正视龍清那张被抽得红肿的脸,嘴角扬起轻松的笑意:“这时候提钱对劲吗?搞得我像出来卖的一样。” “可…” “行了,你现在在我眼前比什么都重要,回我那里住吧。”事情已经发生何泓行不想再责怪对方,他也不想说惊险的过程。 第30章 事情已经过去了,提出来也没意思。让龍清看见自己的真心?算了吧,感情这种东西在时间里都会被发现的。 龍清刚要开口拒绝,结果对方抢先一步。 “你刚才答应我交往了,想不认账晚了。况且绑匪还没抓到,回我那儿吧。” 说到绑匪,龍清皱着眉看向何泓行:“我感觉我应该见过他。” 何泓行伸手摩挲对方脸颊,语气温柔:“绑你的时候看见的?所以他动手了是吗?” “不完全是,是在渔船上我有机会逃跑和他纠缠的时候看见了他后背上的纹身,是佛经里的四天王,和我梦里的恶鬼一摸一样。”龍清不习惯亲密接触,尴尬地躲开何泓行手掌,脸又开始泛起红晕:“记得我说过我不记得福利院之前的事情吗,我有点怀疑在我到福利院之前见过他。” 光靠纹身和梦不足以让人信服,何泓行倒是很警觉,弄明白了对方身上伤势原因,又想到一点,对方让龍清看到样子也就是意味着对方已经对此无所谓了。 他要跑路是可以肯定的,何泓行却意识到对方不会在犯案,对方打得全盘是销声匿迹,至少绝对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 用道上的话讲是金盆洗手,如果这次抓不到往后更不会有机会了。 何泓行把想法告诉了龍清,并且说到:“等你恢复我再陪你去搞清楚福利院之前的事,别再多想了。我想知道你也是含入的那朵花吗?” “他强塞进来的,说成瘾效果很好,还…”那个词龍清说不出口,如蚁撕咬的疼痒感似乎又要开始,他蜷起来腿,眼前的何泓行带来的安全感让他没那么害怕。 “一般都是注射和吸入,含服的方式…”何泓行欲言又止,直觉告诉他是方式有错误,还有一个更严重的情况,他说:“有可能是新型毒品,我要离开一会,我让郑米过来陪你。” 何泓行要有走,安全感就要流逝。 “我想要一条裙子。”话很难启齿,但不说龍清怕自己会失控。何泓行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说:“好,但别让他看。” 何泓行已经明白女性的装扮就是龍清保护自己的认知,解决心理问题也提上了日程。 还没联系郑米他就带着一个坏消息来探望病号了,手里还提着水果,果篮一放就开始打量龍清:“脸色还是有点不好,龍法医也是必有后福啊。” 龍清是很客气说:“谢谢关心,坐吧。” 反倒是何泓行有点奇怪,他不觉得自己和郑米心有灵犀,问到:“有什么事?” “你的钱是够呛能追回来了,行李箱里追踪器没信号了,而且领导很生气,让我来叫你。”郑米停顿了一下,满脸同情:“让你立刻回去。” 其实原话是:“让那个混账立刻死回来!” 何泓行把行李箱扔进鱼笼里就想到可能追不回,绑匪把钱没入水里就是为了破坏电子设备,他看了一眼郑米,按住对方肩膀:“那你在这儿陪一会龍清,我回去。” 郑米:“我?我俩?”有点尴尬吧,郑米要起身被何泓行的糖衣炮弹震住:“等会有人送餐,你也忙了一晚上,补补。” 留下郑米和龍清大眼瞪小眼。 含服只是一种,真正的用法啊,焚烧。在一间静谧宁静房间内,香炉的烟飘渺升起,消瘦、文质彬彬又有几分阴郁的男人正在通话。 “老三没联系我,干爹你猜对了,他应该是跑了。” 男人脸上浮现出几分疑虑,反问电话那边:“姓秦的不是咱们这艘船上的,他处理没问题吗?我可以做的很利落…”他似乎被骂了,转眼就开始道歉认错。 男人身后的墙壁上很多荣誉勋章还有锦旗,而甜蜜的香味在屋子里慢慢扩散。 第25章 郑闻拿着六百万现金已经亢奋的睡不着,穿过三边的澜沧水迎接他的就是自由! 红色的钞票散发着诱人的气味,郑闻掏出来箱子里隐藏式追踪器,嘴里骂着:“搞来搞去都是这套,条子真他妈的没新意。” 一把钞票被扬起,湿漉的纸张砸下来,狭小的渔船内弥漫鱼腥和嚣张的狂笑。 “去他妈的关正士吧!都去他妈的吧!” 算上户头里的钱,郑闻终于可以拥抱自由了。 在此之前他要把现金换成美刀,再有就是一张新的身份。 在三边地区有专门做这种事的人,他们那边称导购。他肯定不能找一般的导购或者熟悉的。关正士的势力庞大,收到风吹草动等待郑闻的就是食肉莲子羹。 用脑袋吃,就是子弹打穿脑袋脑浆喷出来像极了一碗肉羹。 于是郑闻找到了三边地区另一股势力,专门干船运的秦莽。据说此人挺特性,干点走私也干正经买卖,很复杂的一个人。 两人并不熟络,但郑闻现在有钱这块敲门砖,通过牵线和秦莽联系上了。岸口一家翻译过来为“四面佛”的夜总会灯红酒绿,门廊站满了服务员,女性服务者身穿特别的花裙,手臂上彩绘花草。 停车需要小费,对于大方甩出来超过一百美刀小费的客人她们就会飞吻热舞一小段,高喊某某老板来临。排场满足了客人的虚荣心,紧接着就是一名引领者介绍表演项目和包间价格。 慢慢花钱路,这才第一步。 只要你有钱,在这里就可以体验当上帝。 人妖和小明星表演都是常驻项目,更有舞蛇等,钱到位甚至可以了在一个小时内调来某模特为你献上一场特别的表演。 郑闻很低调穿梭过人群,不给任何人小费,他走到最里面的包间,震耳的音乐在这间房间里戛然而止。他见到秦莽第一眼很诧异,甚至觉得是走错房间了。 男人斯文到可怕,对方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一丝不苟,谈吐举止和郑闻这种刀尖舔血的悍匪天差地别。 秦莽起身对郑闻抬手,客气地说:“您好,我是秦莽,您手里有多少现金要兑换。”直奔主题。 “郑闻。”郑闻警惕地和对方握手,一打眼屋子里站着的人都很严肃。桌面上就大大咧咧撒着一堆白色粉末的东西。有人跪在地上吸着,沙发上还有一个小男生,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从气质上就能看出是当鸭或者被包养的。年轻男生看秦莽的眼睛都拉丝,秦莽拥有一张违和的脸,和他斯文气质反差很大,看起来透着点凶戾。 很怪。 “五百万现金,多长时间?” 秦莽却说:“你不是叫郑多闻吗?”他笑了笑视线停在对方的手上:“一天时间,可你没带来。” “名字不就是个称呼,跟我去外面取。”郑闻他脸上的伤只是粗略包扎亡命徒的气场不加掩饰,他很警惕一直保持背后是门的位置,第一时间就可以冲出去。 “毗沙门,福、德名于四方,你把多扔掉可是把福德都抛弃了。”秦莽非要跟对方掰扯名字问题,把梵名都搬出来足已见他对文化有多了解。郑闻舔了舔口腔里的牙,沉默一言不发,气氛剑拔弩张。 秦莽解释说:“别紧张,我老婆信这个。”他手指随意指了一个人:“去和郑老板点点钱。” 秦莽:“我这边准备好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手中摩挲一串佛珠。 “你一起去。”郑闻警惕的就像一只护食的狗,把秦莽看住才肯去。 秦莽失笑,坦然接受。 郑闻等对方的人先离开他才跟在身后,永远不要把背后暴露给其他人。他怕极了刀子捅进来,踩钢丝的人都怕死。 其实人都怕死。 震耳的音乐,狂乱的舞池。夜总会的舞台上正在表演草裙舞和喷火,女人把草裙甩掉,男人则是扛起舞台中的女人。 放纵的天堂让人亢奋,肾上腺素飙升。 而欲望滋养犯罪。 走出四面佛夜里的空气很清新,星空是全人类共享的天空。 “其实我老婆不太喜欢我来夜总会,你有老婆吗?”秦莽叹气,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郑闻:”抽根烟吗?”随后自顾自掏出烟盒,拿出来一支香烟递过去。 “有机会介绍我老婆给你认识。” 对方像极了一个专一深情的男人,郑闻暗骂了一声操,句句离不开老婆怂逼。 “算了吧,我现在只要钱。”见到那一桌东西郑闻绝不会傻到抽对方手中东西,可还没说出口拒绝的话,一颗子弹划破寂静,贯穿了郑闻脑袋。 到死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肉体直挺挺躺下。 行凶的男人将消音手枪插回后腰,毕恭毕敬问到:“秦哥,我去处理。” 香烟扔在郑闻身上,秦莽满眼里都是厌恶:“你还要叫郑多闻我可能不会动手,没办法,你干爹让你死。”他已经收到的通知不是从关正士嘴里发出的,是他上头。 两家势力摩擦不断,既然帮忙找上门依然有无法拒绝的理由。 “贩卖器官的人都应该枪毙,把人当买卖的玩意儿他哪能算人。”秦莽挺有幽默感自嘲:“我是畜生,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第31章 犯罪还有鄙视链,挺可笑。 秦莽固执的认为没有贩卖器官这行业,他老婆也不会间接的被害死。 “我说我就是个卖货的,他们叫我导购,挺有意思的。”秦莽从容地点燃一根香烟,目无一切地从郑闻尸体上踩过去。他有一块心病,所以他不会吸,香烟只是香烟。 回到四面佛夜总会里,包间门是半开的,他听见里面在议论自己。 秦莽养着的男生也在吸,上头了的他问旁边的人:“秦哥的老婆到底是谁啊?” “秦哥老婆早死了,听说吸毒吸死的。” “啊?那他睡我的时候还句句不离他老婆。”年轻男生抱怨着。 “那还不是你和他老婆有点像。” 秦莽在门外咬着烟头,一条门缝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两人。 嘴边的香烟燃烧,他突然嗤笑了一下。 一个眼色向旁边的小弟递过去,对方立刻过来低头等着:“您吩咐。” “拿面粉给我活埋了他们俩。” 爱吸就吸个够,没人可以说他老婆的一点不是。看似斯文的秦莽实则心肝脾肺掏出来黑透了,他比郑闻暴力残忍的多。 但现在的秦莽是收敛很多的秦莽了。 烟头扔在地上被碾灭,秦莽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转头就走,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走了,该给我老婆上香了。” 四面佛的老板走了,门廊里的服务生们鞠躬高喊:“感谢秦老板赏饭!秦老板慢走!” 三边的一些区域里人命是有价值的,有时人命又是不值钱的。外面的舞照常,歌继续。 黑暗未照及的地方,他们不相信太阳,为了活着他们在泥潭里挣扎变成一只只食人的狼。 阳光普照的地方,盛夏已经过去了。天依旧是热,办公室里的人更是暴躁如雷,手中的文件甩得作响,指着对面的鼻子骂:“何泓行啊何泓行!你真行!” “上任一个半月,你给我的惊喜可真不小啊!” “单枪匹马给绑匪送钱去,你能不能有点纪律,冲动的结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下一秒,何泓行就说出让冯局头疼的话:“至少人没事。” 人没事? 冯局太阳穴突突跳,手中的文档终于摔在了桌子上:“已经两个法医因为这个案子受伤了,你办案挺费法医啊。” 何泓行又装听不见,笔直站着,他想知道的是犯了什么太岁让凶手逃走。 “行了,你这边先留职,滚去特案组当组长,专门解决这个案子!” 第26章 从队长到组长只需要一个讨论会议,冯局收到案件报告清楚这不是一件简单的凶杀案,从整容医院的情况看这是一条产业链。案件已经严重恶劣了,昨天夜里连夜开会就定下特案特办。 特案会调人进来专门办案,何泓行问:“组里负责尸检的是谁?” “要是人选没定下来,那我要龍清。” 冯局刚要开口就被何泓行打断:“他对这个案子熟悉,现在案件有更坏的可能,他们不光卖器官,有可能涉及用毒品。” 事情已经糟糕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何泓行现在才开口反驳到:“我是冲动点,但整形医院不是我上任后一天建成的。除了绑匪跑了,但人质没什么大事,别一棒子打死我。” “钱可能是追不回了不算事儿?”冯局恼火的是太助长绑匪气焰,纯是打脸。 结果何泓行满不在意:“我不在乎,其中有一部分是联号的,只要他花就能查到。” “你还挺大方!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不懂吗!?”冯局年近五十,鬓角斑白,严厉下是担忧。看着何泓行长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我和你讲一个故事,1998年有一名警察在没有和领导汇报的情况下追捕嫌疑犯。在火车上,两名匪徒跳窗逃生,生死未卜。这两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连环杀手,但火车上开枪和跳窗的事件影响很大,这名警察在之后的职业也受到影响,还有他的生活。” “话我不能说太多,小何,法律和规则是我们这个社会运作的基本。只有在封建社会才存在私刑,人这个词的含义我就不多解释了,别愧对你这身警服。” 听完冯局的话何泓行笑了笑,点头应诺:“我懂。”能审判人的只有法律,这是法律存在的意义。 故事有好几层意思,就看人如何理解。 等何泓行离开办公室之前还不忘把郑米拖下水,他说:“郑米也参与了,反正都知道我们俩狼狈为奸,就让他也过来帮我吧。” “出去!” 门啪哒一声关上了,何泓行从兜里摸出来一根香烟,叼在嘴边又想到龍清不让他抽烟,这根烟就扔在了垃圾桶里。 医院那边的郑米只感觉右眼皮狂跳,他帮送餐的小哥把吃的东西摆在桌子上,病房内顿时一股饭香味扑鼻。 郑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大内总管在伺候娘娘用餐,看着病床上脸色泛白像一朵破碎的小花的龍清,他真想跪下请安,问一句:“娘娘您有什么心事,让老奴为您分忧。”但他憋住了。 外面太阳西下,投进来的一抹光让龍清面部柔和。他平时没多少表情,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现在一身伤真的吸引人想要保护。 桌子上的餐点丰盛无比,烤小羊羔排,长尾鸟鱼夸张的鲜粉色鱼尾巴上桌郑米都愣了。摆在龍清面前的是炖得发白的参粥汤,人参肉饼蒸羊肚菌… “何泓行不怕给你补得窜鼻血吗…?” 龍清也有点尴尬不知所措,递给郑米一双筷子:“我,我也不知道他点这么多东西。” 郑米接过来筷子,吞了一下口水:“娘娘,让奴才我来先试毒。” “郑警官你说什么呢?” 郑米挺自来熟,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搂住龍清肩膀:“别遮掩了,就何泓行恨不得开屏通知全世界这架势,你俩啥时候处上的?” “别说没处,我可是陪他跑了全港城的atm机凑钱。”说完郑米神秘一笑拿出来手机翻出来很久之前的视频举给龍清看:“你也别太心疼他,一天天有得是牛劲儿。”他完全是为了推销好兄弟。 屏幕里何泓行在健身器械上悬空,光裸上半身能看出浑然无暇的肌肉线条,正在疯狂晃呼啦圈。那圈都要抡飞了,配上一首大风车吱悠悠的转再合适不过。 三言两语能听出来何泓行为了救自己付出了多少,龍清不动声色挣开郑米的手臂。就真谈恋爱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况且他们之间不光是家世的问题,再不愿意面对也事实,性别又是一大障碍。 龍清很平淡:“我今天才考虑关系,看视频里应该是私人健身室,在港城这样的健身课程要上万吧。我一个月的工资养不了何泓行这样高端的消费,我要再考虑一下了。”龍清有故意吓唬郑米的意思,他看着对方故意长舒了一口气:“郑警官,感谢你。” 郑米背后一层冷汗,好心办坏事,让何泓行知道能掐死自己。连忙解释:“他就穷臭美,9.9体验课,你可别当真啊,在警队哪有空享受糖衣炮弹。” 饭桌拉到床边,一个还在喋喋不休,另一个端着温粥小口喝着。 “龍清啊…真的,你就当我没给你看行吗?” “清清?” “娘娘!您说句话吧!” 龍清脑子很混乱,浴室里的事想到就耳根通红。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对何泓行说那些话,真要试试谈恋爱他又害怕。 越美好的东西越觉得不应该属于自己。 龍清喝了点东西胃舒服多了,抬眼装作很认真地说“你已经给我看了,我不能装没看见。那些都是供我考虑的客观因素,郑警官你不吃一会都凉了。” 郑米已经冒汗了,没想到对方几句话就拿捏住自己。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只要对方一停筷子他就推销兄弟:“何泓行也有工资,不需要你养,你俩真的挺合适。” “在动物社会中雄性都会照顾另一半,在人类社会中更是,我一个男性成年人会想给伴侣最好的生活,如果他因为我降低生活质量,那么我就不是合格的另一半。”龍清掰扯的很在理,话里一半是逗郑米,一半是认真的。 话有时候需要借着外衣掩饰才能出说出口,其实都是龍清担心的问题。 两人在饭桌展开了一场辩论,吃了一些东西之后龍清逐渐冒虚汗,胃部像是蒸腾起来。热…,难受,要命的感觉在次袭来,像一百只虫子撕咬皮肤。 筷子啪哒掉在地上,龍清轻喘着。他从心底开始渴望那朵花,疯狂地想着吃上一朵就不会痛苦了。 “怎么了?”郑米皱眉,等对方抬头意识到事情不好,龍清整张脸都是汗珠。 “龍清,你吃什么了?!”郑米第一时间怀疑的是海鲜过敏,拽呼叫器时被龍清抓住手腕。 龍清喘着:“没,没事,让,何泓行回来。” 不多时龍清就痛苦地蜷在病床上,两腿胡乱蹬踩,呜咽,嘴里叫嚷着:“花…给我…” 第32章 郑米傻眼了,龍清的反应和集装箱里解救出来的女孩如出一辙。下一秒龍清竟然不受控制地痉挛。郑米当机立断拽了一条毛巾塞住对方的口腔,他这么做是怕对方咬肌不受控制咬断了舌头。 “别咬!放松放松!” 现在的情况更像是戒段反应,郑米神情凝重。控制龍清期间饭桌被撞翻,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深呼吸,深呼吸!” 龍清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什么,郑米的嘴在他眼里一张一合,耳中是尖锐刺耳的声音,他颤抖地呜咽声在呢喃叫着何泓行。 第27章 何泓行回病房就看见郑米用毛巾把龍清双手绑起来,全身压在对方身上,伸手费力地够呼叫器。 “郑米,怎么回事?!” “别愣着了!赶紧叫医生来来一针镇定,你家宝贝看起来是犯病了!”郑米一身热汗,气急败坏冲何泓行喊:“快点!” 是那朵花的瘾犯了。 何泓行扔下手中的购物纸袋上前挤开郑米,一把抱起来龍清,怀中的人身体滚烫。撞开卫生间门时龍清还在蹬腿,被何泓行强制又按进了窄小的浴缸里。 “郑米,去找冰袋!” “老何这是什么情况?!” “绑匪给他用东西了!”何泓行粗暴地打开冷水花洒,冰冷的水珠浇灌下来,他将那具发热的身躯死死按住。龍清那张脸痛苦又茫然,单薄的肩膀在颤抖。 何泓行:“护士站有医用冰袋,帮我多借几个过来,绑匪给龍清服用的东西有上瘾性,镇定剂没多大用!” 因为嘴里有毛巾龍清发不出声音,但眼眶里都是泪水,他昂头看着何泓行胜似了一切语言。 我难受,帮帮我… 郑米拔腿往门外跑,走出去病房奔向护士站搜罗来了八九个医用冰袋,回来全部扔进了浴缸水中。 吸毒者为什么会复吸,因为难挨戒断反应。何泓行说用镇定剂没用就是一旦用了,每次再复发就会用镇定剂克制。 镇定剂成为了代餐,还是戒不掉。人与之抗争的是心瘾,熬过去了才真正的解脱。 冰袋投入在水中使水温度更低了,郑米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 “这能行吗?” 何泓行觉得喉咙仿佛噎下了一块石头,胡乱地扯开领口,声音沙哑:“大米你出去看着点,别让别人进到这里。” “好。” 只剩下两人,何泓行小心翼翼给龍清嘴里的毛巾取出来。嘴角破皮了,红了一大片。 龍清蜷在水中冷热煎熬着,眼中蒙起水雾,他紧紧抓着何泓行的手指,不吵不闹只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忍一忍,一会就过去了,乖。”何泓行坐在浴缸边把人按在怀里。和上次不同,这次是瘾犯了并没有伴随欲望。 “我会忍住…”龍清在半恍惚中漏出来的一句话,寒冷让他回到了福利院的冬天。阴冷的房间里是上下铺的铁架床,一屋子里八个孩子,龍清稍微年长又是健康没有智力缺陷的孩子,所以理应照顾其他孩子,他被安排在靠窗户的床位。 很冷,尤其是到了晚上,风仿佛会撞入墙中,冰冰凉凉。即使盖两条棉被依旧暖不起来,忍耐成为了龍清最熟练的事情。 “我很听话…” “能有人收养我吗…” “我…”龍清埋在何泓行怀里声音逐渐颤抖,可以看出他在尽力忍受着苦楚。 福利院阿嬷说:“想要被哪一个领养人带走就要表现的乖一点,听话一点。” 龍清此刻骨缝里都是痒痛,双手紧紧搂住了何泓行的腰身,断断续续地问着:“我能有一个家吗,我很听话…” 酸楚涌上了何泓行鼻子,心都碎化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见颜起意现在是实打实的动心了,看见龍清心动时的那份感觉来源于对方身上若即若离的东西,那是对方身上坠入世间的无助。 一个拥有很多爱的人会被从未拥有过爱的人吸引,像一个漩涡吸引着何泓行,因为他清楚知道了,他的感情龍清接受后会格外珍惜。 “我知道,你真的很好。”何泓行抚摸着人潮湿的短发,声音温柔如水:“会的,都会的,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他眼神眷恋夹杂着心疼。 龍清在冰冷的水中身体不自觉颤抖,紧紧抓住了何泓行的手臂。掉入冰窟窿里的人抓到了救命的东西,不确定是绳子还是稻草,但那是唯一在窟窿边缘的东西。 龍清淡薄的嘴唇泛白,蜷缩在水里一味地重复呢喃:“我很听话…真的,我学习很好。”他像一个推销员,重复苍白的介绍词,商品就是他自己。 “我知道。” “我都知道。” 人不能一直按在水里,何泓行看时间差不多就把人抱出来,身上也湿透了,地上都是水痕。可没多大一会,龍清地情况又急转直下。 在火与水中徘徊,肉与骨在癫狂。 郑米站在病房门前放风防备着医护人员,见此情况也担心皱眉,忍不住提醒自己的好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何泓行他人受不了。” “我知道!”何泓行红着眼眶咬牙再次把龍清按进水中,周围是一片泥泞湿淋淋。 “捱过去就好了!” “捱过去就好了…”他像是对龍清说,又像是对自己。 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龍清干净的躺进被窝里疲惫地沉睡着。何泓行坐在床边双手掩面,身体上的疲惫远比不上心痛。 天黑了,郑米心中也百般滋味,走上去拍了下何泓行肩膀:“他看起来挺坚强,能挺过去。” “这事太上火也没办法,被绑架你也不想发生。” 何泓行苦笑:“是啊,他太坚强了。”他不清楚龍清的经历生活,但能从平时相处和只言片语发现对方很成熟自立。 郑米从怀里掏出来一盒烟递过去,但对方拒绝了来一根,他又原封不动揣回去接着说:“案子差不多结了,骆雅雅亲生父亲要求给女孩下葬,也不好压着,下周就要火化了。” 男人如同落汤鸡身上也都是湿透的,疲惫地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大惊喜还在后面等着郑米呢,他等领导通知对方调如特案组的喜讯。 “有事就喊我。”郑米大义凌然:“为兄弟爱情两肋插刀。” 有事肯定喊你,何泓行笑着比划一个ok。如果郑米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绝对会仰天长叹:“昏君啊,只沉迷美色不顾兄弟啊…” 又是一天过去了,医院里的夜里全都是诚恳的信徒。他们在长廊里祈祷,哪怕用尽所有换取一天的生命,墙壁听了太多的哭求。医护认真履行地查房,与死亡打交道,心会麻木,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能做的是尽力做好职责。 vip家庭病房里只有夜灯,昏暗的光中一抹淡蓝色裙摆晃荡。 龍清醒了,毒瘾让他面容憔悴透露着病态,头发乖顺贴在脖颈上。水洗蓝的吊带裙在暗里呈现月光的光泽,他站在床边发抖,复杂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打火机声音响起,龍清指间夹了一根烟,火光闪烁。 原来有人关心的感觉这样,心脏被狠攥了一下。 何泓行是被烟味勾醒的,烟瘾上来他潜意识挣脱困意,睁开眼睛就看见龍清坐在床边。单薄的身影轮廓,雌雄莫辨的模样,映照在他心尖上的月光。 真美,月神和对方比也不过如此。 何泓行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掉下来露出来穿着黑色背心健壮上身。龍清看起来不像是会抽烟的人,他揉着头,沙哑的声音诧异疑惑:“你会抽烟?醒了好点了吗?“ “是我吵醒你了吗?”龍清狠吸了一口浓烟,熟练地将烟头按灭。心瘾还在,裙子给了他莫大的能量,现在微微的痛苦也可以忍耐,忧郁的眼神看着何泓行并且真诚地道歉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这不叫麻烦,是我自己愿意。”何泓行伸手拉过对方的手,用力一拉就把人拽入怀里:“还难受吗?” 跌入怀里的龍清身体僵硬了一下,答非所问:“何泓行,这是毒瘾吗?” 两颗心还没有碰到一下,裙子在床上绽放开成了半轮月亮。 沉默,寂静,安宁… 何泓行知道瞒不住,凝望着那双眼睛却又说不出来。 “是毒瘾吗?” 何泓行咬着后槽牙嗯了一声,怀中的身体微凉。龍清就像一只艳丽的鬼,需要依靠他身上的阳气而活。 “挨过几次就好了,你别多想这件事情,我陪着你。”何泓行感觉到对方身体突然颤抖得剧烈,手掌轻轻拍抚着人的后背:“是又难受了吗?” “嗯,但没那么…难受。”龍清深呼吸一大口气空气,脸埋进何泓行身体中:“我能忍住。”对于毒品的厌恶让他反胃,意外中被迫沾染上说不出该责怪自己太软弱还是别人的错。 或许是裙子发挥了作用,也有可能是安慰剂效应,龍清比之前能控制住自己了。 第33章 他真的很坚强。 何泓行理解了吸毒者为什么总会有一种说法陪着对方一起戒,他现在就有这种傻逼想法陪对方一起难受。但他有理智,更有责任担当。 “何泓行…你为什么看上我了。” 他安慰着对方:“乖,我知道你可以的。”病床上他环抱着龍清,埋头贴着对方的脸颊:“你很漂亮也很坚韧,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所以我喜欢上你了。” “我并没有那么好,在被绑在船上的时候,我差一点往绑匪致命的地方袭击。”龍清闭上眼睛,吞咽了一口唾液后袒露出来心里的阴暗:我想杀了…学人体解剖是为了尸检,可我…想用来杀人。“ “我想把他的…手、脚…内脏都切下来…” “我不完美…很丑陋。”还有一些话没说出口,龍清不止一次想过这样的事情。从小学到大学,他隐忍不公和欺压时,他就会滋生血腥的想法。 杀了他们,就没人能欺负自己了。 阴暗的一面说出口是如此的畅快,血液都加速流动,龍清身体暖了些。 夜里适合说一些私密话,何泓行并没觉得害怕,即便对方说的内容很隐忍。离对方的嘴唇很近,淡淡的,像一颗有些褪色的樱桃,吸引人去轻轻尝一下。 “我可以亲你吗?” 龍清在对方怀里一怔,这问题怎么回答? “可以吗,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当然,何泓行这么做了。浅尝辄止,他虎口掐住龍清的下颌,印了上去。软肉贴碰触感很好,只是轻轻吮了一下。 龍清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他甚至没觉得不舒服,和之前的羞愤很不同。 鼻尖触碰在了一起,何泓行保持着掐住对方脸颊的姿势,强势冷峻的脸是认真情绪:“没有人是完全完美的,人都有阴暗一面,我也有,例如现在我就想亲吻你,咬你的这里。”他的手指抚摸上对方脖颈,拇指按压在喉结摩挲。 “我想占有你,掀开你的裙子。但我明白要尊重你,人能控制住本性的恶才称作人,论心我们都是丑恶动物,实际的行为是衡量标准。”何泓行低声劝解道。 压抑住阴暗面才能行走在阳光下,法律诞生了。 人之初,性本恶,诞生之初婴儿冲破血与羊水,尖叫与哭声诉说着他们的不满,他们愤怒恐惧来到世上。 性相近,习相远,天性是相差不多,他们在母亲身上索取,无意识伤害着母亲的乳,家人的睡眠…有人教导,有人纵容,后天的教育、环境形成了巨大的诧异。 形成了人这样特殊的个体。 听完对方的话龍清下意识合拢裙底的双腿,瘾越来越重。冷汗直流瘫靠在男人身上,意识却比前两次清醒得多,他说:“何泓行,我们开始尝试着交往吧。” 何泓行紧张、激动,故作镇定地回答:“嗯,好。” “我没和人谈过恋爱,过程…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要是想玩感情就别答应我。我玩不起公子哥的游戏,也很害怕。” “而且,这条裙子我看了价格,六千七,我负担不起这样的消费。何泓行,我工资一个月只有五千三…,我知道你家庭条件很好,你的物质生活我会尽力满足,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基础可以平等…,如果,你…”龍清停顿一下,委婉地表达说出:“觉得这段关系你,厌恶,或者其他,请提出来,我们和平结束,以后在工作上也好见面。”听得出他思虑很多。 龍清没有因为各方面条件处于低势而理所应当依附何泓行,相反他在想和何泓行保持健康对等关系。 听在何泓行耳朵里,对方更有男友的角色担当。失笑,怪不得这人会不断吸引自己。 何泓行伸出小手指,郑重地:“拉钩,我保证。” “毒瘾还…还能犯几次?”龍清说话很虚,他红着眼额头抵在男人肩膀上,身体则轻微抽搐,汗水打湿了水洗蓝色的长裙。 “已经快过去了,都会过去的。” 至此之后又犯了大约三次,症状在减轻,龍清的状态越来越好。在周五出院,当晚正式搬进了何泓行家中。何泓行原本很高兴,卧室里床品都换了崭新的。 结果龍清站在客房的门前表情冷淡但耳根微红出卖了他的羞臊,义正严辞:“同房进展太快了,正常应该先逐步了解。” 何泓行不想惊到初愈的对方,一切都点头答应,只是问了一嘴:“那谈恋爱能做的事情都可以做吧?” 龍清直直看着对方,能察觉到语句里的漏洞,转移话题说:“我要休息,星期一要回去上班了。” “我知道,会通知你调到特案组,我是组长。” 发展到职场恋情让龍清担忧的问题更多了,他眉头微皱。要是对方再开屏似有若无让旁人看出来两人的关系,他处境会很微妙。 “我们试着交往的事别外传。” 何泓行不满:“地下情?” “在工作的时候我们保持同事关系,别让其他人误会。” “明天骆雅雅要火化下葬了。”何泓行觉得对方会想知道这件事,再说下去龍清可能又跑了。他双手环抱慵懒地靠在门框边,背心露出来手臂皮肤,那道伤已经拆线,还是留了一道淡淡的伤疤。 女孩的死因龍清总觉得和自己有间接关系,心里一阵酸楚不舒服。听到火化下葬,升腾起自责情绪。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给她面包,他母亲也不会将女孩关在天台吧。” 龍清犹豫了一下,提出请求:“明天能带我去送送她吗?” 第28章 周六一早何泓行就开车带龍清去往殡仪馆,天公不作美还降了两滴秋雨。 港城出了夏天温差就很明显,尤其是掉了雨点后湿冷冷的,好在空气够新鲜。 “清,冷不冷?”何泓行单手攥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自然地摸上龍清的手,冰冰凉,他贯彻谈恋爱的理念把手掌包裹住暖着。 亲密接触让龍清不适应,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的脸上还是病怏怏泛白,宽松的白衬衫衬托着犹豫气质。怎么来形容呢,知性夹杂着阴郁,男性却又柔美。 “叫我名字就行,你不是之前还说我的姓氏奇怪吗?”龍清话里话外讽刺他转变的太快,手抽回轻轻打了一下对方手背:“专心开车。” “没觉得奇怪,当时就觉得特别好。”何泓行脸不红心不跳,闷笑了一声:“等会去买几条裙子?” “你喜欢什么风格的?” “你的消费水平需要控制一下,别忘了我们约定的平等,我听郑米说集装箱里发现的女孩问题很严重?” “嗯,也用过那种花,毒瘾很重,神志不清每天都需要镇静剂来控制。她的家人还没找到,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龍清侧着头看向车窗外,玻璃映照出来他半张脸。他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偏偏对龍这个字有特殊感情,梦里的恶鬼是绑匪的纹身,那么那条吞掉恶鬼的龙呢? 龍清迫切的想记起过去,头却胀鼓鼓发疼。 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又难受了?”何泓行瞥见对方微皱起来的眉,脚底油门踩住,车速降了下来。 “没,在想事情。”龍清惊讶于对方敏锐反应,心头一颤。被关心好像泡在热水中,很…舒服。 对方已经关心他够多了,现在的气氛应该轻松点。他也不想被何泓行看出来心里怀揣的问题。龍清的手指轻轻在何泓行大腿上划动一下,勾起个轻松的笑容:“开快点吧。” 指甲就像猫爪划到心尖上,何泓行手紧紧攥住方向盘,神情还是镇定的,说到:“你有时候挺不老实,龍清,你其实挺坏的。” “是吗?” “我还没这样做。”龍清纤长的手指轻轻划拨何泓行大腿内侧,某些人很快就有了反应。 车内有一个男人呼吸变沉了。 龍清说:“你看,我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该知道的事情我懂,你要想要纯的,或许该失望了。”他故意将人推出去,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在试探。 何泓行舔了舔牙尖,沉默着没有说话。 等到了殡仪馆停车场将车停稳了才转身压向龍清,身体笼罩在这朵招人的白花。何泓行平时看起来禁欲又斯文败类,现在认真起来面部轮廓硬朗凶戾,看着龍清良久才说出一句脏话:“你他妈的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勾引我?” 真勾起来事龍清又一言不发,缩在副驾驶双手推着何泓行肩膀。 何泓行:“你总能勾起来我的感觉,我该怎么形容呢?每一个反应都戳中我的感觉上,我想去疼你,爱你。” “起来,别胡言乱语。” “实话实说你又不爱听了。”何泓行强制抓住了龍清的脸颊,眼中包含着心疼和悲伤:“你最近瘦了好多。” 龍清自己都没感觉,诧异对方的细致。 “何泓行,我…”龍清欲言又止,淡泊的双眸如溪平静清澈,双手由推变成了单手按住对方后脑。嘴唇轻轻印了上去,柔软似有若无的薄荷味,很短暂,很快。 第34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龍清话说完就打开车门下去了,没给何泓行进一步的机会。 何泓行扑在副驾驶上,第一次懊恼他妈的车门怎么没反锁。何警官耳根有点发烫,谈恋爱是讲相互回应的,现在品出来点甜。 回味的时候他忍不住嘴角的笑。 “何泓行,我不知道路,快点。”龍清脸也有点发烫,咳嗽一声又有些别扭的催促了一声:“何哥,快点。”勾何警官就想吃饭一样简单。 何泓行从下身燥到头顶,拳头攥了又攥压下火。 上午的殡仪馆也透着阴冷,里面的遗体告别厅需要较低温度,没办法开暖风。进门就让人觉的冰冷,再加上几乎所有人都披着白麻或者是黑衣服,从心里就产生了发冷的情绪。 大堂很大,左右两边是遗体告别厅,只需要找到骆雅雅的厅就可以了。 哭声、聊天的欢声笑语都混杂在这栋建筑物里,违和又光怪陆离。有人悲伤亲人的离世,有人高兴他们继承的遗产,殡仪馆是人间的照妖镜,什么鬼怪都会在尸体肆无忌惮露出他们压抑许久的情绪。 毕竟已经死了,还坐起来反驳鬼怪们吗? 骆雅雅的告别厅在东南角,很小。门前画着一张黑白照片,瘦小的女孩穿着校服浅笑着。照片都是学校评三好学生时拍的。厅里的男男女女他们脸上没有太多悲伤,很平静,还有早起的疲惫。 龍清站在小厅门旁边,看着零零散散的花圈心里不舒服。发现挽联和花圈上只有骆雅雅的名字,问身边的何泓行:“怎么只有女孩?” 现场丝毫没有悼念她母亲的痕迹。 何泓行解释道:“是骆雅雅父亲申请给尸体安葬,他说那是前妻,他管不着,让女人家里处理吧。” “女人家里只领了丧葬费,钱被她父母分给了她弟,她弟嫌晦气,她妹觉得谁拿钱谁办事。事争执没了头,死得惨,死后也没个安心。”何泓行蛮可怜这位母亲的。 龍清皱眉,疑惑:“你怎么什么都清楚?”他心情沉重,有的人有家似乎也没有家。 “郑米告诉我的。”郑米有时候真挺八卦好凑热闹的,何泓行从兜里掏出一个慰问包,里面装了五百块钱现金,信封面上写着两人的名字。他塞给了门口站着的骆雅雅父亲。 中年男人发福有胡茬,穿着一身黑,腰间系了一条白麻布。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泓行,没找记忆里找到相对应的亲戚。 “你是?”他拿着信封,皱眉。 “负责案件的警察,我姓何,送孩子一程。”何泓行应对场面事很熟络客气,让人找不出不满的地方。 当年要不是他非要报考警校百分百会经商,家里的产业还等着他接手呢。从小耳濡目染客套恭维他自然会,但打心眼里不喜欢,选择了另一条道。不过也没浪费天赋,有时候又在交际上发挥作用, 男人用手指捻了一下信封,有厚度质感,没拒绝迎了一把:“何警官请进吧。” 一来一往看得龍清受益匪浅,进入小厅里的时候拽着何泓行胳膊小声:“参加葬礼时候都需要这样?” “差不多吧,亲朋好友有的会送点钱财以示安慰,也有帮忙的。” 听完回答龍清抿着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花圈围绕在两旁,中间是安静躺在架子上的骆雅雅。入殓师做了美容处理,看起来皮肤呈现灰白透着红,那是腮红刻意画出来的。 女孩身边是黄白色的菊花,都是殡仪馆提供的。这个厅里哭声都没有,死气沉沉的。何泓行注意到甚至都没有人点燃旁边的火盆烧纸,孩子父亲并没有很伤心。 两人在骆雅雅身前鞠躬,带着赤诚的心希望女孩来世可以平安幸福。龍清看着照比寻常同龄孩子瘦小的身体,低声喃喃道:“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面包,别担心受饿了。”他很自责,不知道自己善意的面包究竟是不是骆雅雅的催命符。 从遗体告别的小厅里出来龍清心情就一直低落,坐在大厅里休息椅上发呆。 何泓行蹲下来看低头的龍清,吹了一下对方的头发:“不舒服了?那咱们先回去吧。” “等都结束再走。”龍清很坚持,他看着何泓行眼睛莫名其妙泛起酸涩委屈,问到:“你说火真的能烧净罪孽吗?她能干干净净安心的去吗?”他需要一个答案,也是心里的慰藉,哪怕何泓行骗骗的。 “可以,她不会再挨饿了。”何泓行搂住了人肩膀,顺势坐到身边身边。 殡仪馆太多哭声了,多到让人压抑。 龍清说:“你说我死后会有人为我哭吗?” “乱说什么。”何泓行恼火,屈指狠弹对方的额头:“活着很好,我他妈的还想和你到老呢。” 龍清没说话,他们能到老吗?眼下是谈恋爱,真要论到未来、家人、婚姻,那是一个黑洞,龍清看不见一点光。 火化的时间在上午十点十八分,骆雅雅穿着一条淡紫色碎花长裙躺在运输床上,由工作人员推着带轮子的床走向焚化炉。 家属在后方送别,骆雅雅的父亲麻木跟随着。 龍清也在送别的队伍里,他的位置可以看见骆雅雅的胸腔轮廓。刚才尸体是横放在他面前,看不出现在这么清晰的骨骼轮廓,现在他在骆雅雅脚下方一下子就凸显出来。 衣服也遮挡不住腹部的肉下凹陷的夸张,肋骨边缘支出。 龍清越看越奇怪,女孩的腰身有那么纤细吗? 人体一共二十四根根肋骨,左边十二根右边十二根,而骆雅雅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少了一对肋骨。有些为了美的人会摘下两根肋骨达到窄腰曼妙的曲线,案件里有整形医院参与其中。可尸检的时候骨骼绝对是完好无损的,报告龍清看过,她的死因是饿死,体内的骨头绝不应该缺失。 离焚化炉越来越近,女孩即将被推入炉中。 “等一下。”龍清的声音十分突兀,进度被叫停,所有人本能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他挤开人群,何泓行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怎么了?”何泓行不解,只见龍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女孩尸体上手,这引起了家属的不满。 她父亲面红耳赤愤怒地质问:“你想做什么?!”边说边冲上前来用手挥开龍清:“起来!别碰我女儿!他妈的你们想做什么?” “何泓行…!”龍清刚叫名字,何泓行已经掐住男人的手反拧控制住。他知道龍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可能贸然冲动。 “喂,你们是谁啊?” “让不让火化了?起来吧,死者为大,你们想做什么?” 龍清顾不得旁人,双手按压在骆雅雅尸体的胸膛下方,顺着边缘滑摸,左右两边各少了一根肋骨。 “尸体少了两根肋骨。”龍清给了何泓行一个眼神,解释说:“她尸检报告里骨头都是完整的,你看过胸片,不可能是在警局里少的。” 龍清又继续往皮肉边缘按,触感很光滑,他有了初步判断:“不是暴力折断取走。”他怀疑是用工具切割取下的,但是没有更进一步检查,他不敢妄下结论。 家属上来围住,有人已经开始强硬争抢推车,嘴里嚷嚷:“你们算干什么的!滚开啊!” 龍清冷静地告知身份:“算法医。” 男人龇牙咧嘴挣扎开禁锢,红着眼抡圆了胳膊要教训何泓行,骂道:”他娘的你有病吧?!”暴躁地去揪拽对方的衣领,拳头抡上去。 “你们就是不想我这侄女闭上眼睛!”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嚎叫:“天杀的啊……” 动起来手来现场开始混乱,告别厅里很多人探头出来张望热闹。 何泓行反应迅速抓住了拳头,腿一扫将男人撂倒。擒拿按住对方的胳膊压在地上,严肃警告:“你是想袭警吗?”他又对那帮七姑八叔厉声说:“警察调查,请配合一下。” “你是警察你就牛逼啊?打人啦,警察打人了!”男人胡搅蛮缠,装哭撒泼:“不让我女儿入土为安,警察仗势欺人了!” “你胡说!”没等何泓行生气龍清竟然吼出来,他气红了脸:“是你女儿尸体莫名其妙少了两根肋骨,你还要强行火化,是不是你心里有鬼?” “你他妈的才瞎几把说,那他妈的是我女儿!”男人顾不上脸面,挣扎咆哮着:“你们算哪根葱管我们家的事情!” 能看出龍清是护着何泓行的。 “龍清别和他们争论。”何泓行松开了男人,强势挡在平车前:“骆雅雅尸体在警局的停尸间保存时没有少一根骨头,现在出了警局就少了两根,搞不清楚会说我们警局失职。如果他判断错误,我当众给你道歉。” “光道歉有什么用?!”男人不甘心,三角眼恶狠狠瞪着,凶神恶煞演绎的淋漓尽致。 “整个丧葬费用我赔。” 听见有人出钱,男人抿嘴小眼睛里透着精明,黑着脸默许还不忘说两句狠话:“要是没有少,我肯定让你这身警皮扒下来。” 第35章 龍清听完很不舒服,暗里拳头紧攥着,余光泛着狠戾瞥向男人。 肯定不能在大厅里进行检查,殡仪馆有专门入殓间,有车祸或坠楼的尸体需要修复,工具很多和法医重合,很齐全。 男人在入殓房门口一直在嚷嚷:“你们要是做假的!撒谎呢?我们老百姓懂什么!” 龍清沉着脸:“我是法医,有职业道德。” 男人不信,但看见殡仪馆的入殓师一同过去检查也无话可说。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操作台旁,入殓师解开尸体的衣物,一道从肚皮到胸膛缝合线闯入眼中,像一条多足蜈蚣,之前尸检留下来的痕迹只需要剪开,一道口子就松开可以看见身体内部 普通人看不得血腥的场面,腹部里的器官内脏都完好如初,唯独胸膛下缘少了两根肋骨,剥开僵硬的肉,骨骼的断面平整光滑。 门外是等待结果的人,入殓师摘了口罩说到:“少两根肋骨。” 以骆雅雅父亲为首的人鸦雀无声,大眼看着小眼。男人则是熄灭了气焰,仍对何泓行鄙夷,满不尊重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形形色色的畜生野兽何泓行都见过,对男人一般见识都侮辱了他的素养。 他现在在想,不是在警局少的那么就只能是在离开警局期间丢失的。 第29章 龍清:“有点素质,公共场所禁止随地吐痰。”他冷言冷语让男人无能愤怒,嘴上不干不净小声骂了一声:“不男不女的玩意儿。” 话钻进了何泓行耳朵,他暴怒掐住了对方脖颈:“我穿上警服是警察不能揍你,脱了警服我也是人,再他妈的说出一句逼话,我就把你的嘴踹烂。” 以暴制暴解决不了本质,但有时候对待混不吝啬的人是有用的手段。 男人气焰降了下来,被掐得脸憋通红。 龍清用身体挡在何泓行身前,阻止男人伤害何泓行也保护何泓行冲动,他转脸摇头示意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起争执。 “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一句。”何泓行愤愤松手,指头指着男人警告着:“别拿举报和警察动手压我。”凶悍的表情配上他侵略性的身高,男人畏惧了。 其实他是怕何泓行真没了这身警服揍自己,从对方的穿着能看出家庭条件是不错的。原以为能害怕工作不保而害怕自己的叫嚷,结果何泓行没怂。 他就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占不到便宜加上别人不怕他他就成了软蛋。 挺可笑的。 警服在某些人眼里只是一个铁饭碗的工作,他们并不尊重这个职业。 “泓行,先处理问题。”龍清利用用亲昵的称呼让何警官先息下怒火。 “丢了两根最短的肋骨,我不明白要那东西有什么用?”龍清摘下医用手套扔在垃圾桶里,思绪复杂。令人不适的想法蹦出,煲汤。 人的肋骨和猪肋条很像,诡异的情况让人浮想联篇,不能否认有食人变态的可能性。 “能不能是用来…”龍清咬咬牙说出那个字:“吃。” 母亲消失的器官是被贩卖,骨头在器官市场是没有销路的,何泓行陷入一团乱麻中。丢失的心脏等器官也没有追寻到买家,他走进了血色迷宫中的死胡同。 “吃应该连带肉拿走,你检查的时候有缺少红肉的情况吗?” 龍清摇头,说:“骨头类似于剥离抽出。” 刚才骆雅雅父亲的举动很可疑,何泓行审视的目光停在男人身上:“你拿走的吗?” “你!”男人停顿一下,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脸胀成了猪肝色:“没有,虎毒还不食子。”紧接着他又碎碎念:“要那东西干什么玩意儿,没他妈的用。” 殡仪馆内丢失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尸体出警局后直接就在这里停放。从龍清所说剥离抽出,何泓行对入殓环节的存有疑心,只有这里家属不会全程盯着,有工具、有时间、动手也不会起疑。 何泓行说到:“东西丢了得找到给失主一个交代,都配合警方调查,别走。” 亲属们站在走廊里闲言碎语不满、躁动,女孩穿着紫色的洋裙静静地躺在入殓间内,恬静如一颗停止生长的丁香树。 出警的速度很快,殡仪馆外面响起了警笛声音,殡仪馆被暂时封闭,人们都好奇发生了什么。 何泓行和龍清在走廊等末端的吸烟区捋清思绪,何泓行点燃了一根烟缓解焦躁的情绪,随着地靠在围栏边叼着烟头。龍清也向人索要了一支烟,何泓行用手挡着打火机为人点燃。 高挑戴口罩的男人路过他们俩身边,龍清突然停下了抽烟的动作。 一股很淡的香味吸引着龍清,他伸手捏住何泓行嘴里的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别抽了。” “这么霸道,你不也在抽?”何泓行宠溺作态,他的话刚说完,龍清也把手中的烟扔了。 “我没不让你抽,开玩笑的。” “别说话。龍清捂住了他的嘴里,另一只手挥散开空气中的烟雾,他闭着眼嗅探似有若无的味道,随着男人走远,味道慢慢消失了。 很熟悉。 男人拐入楼梯拐角,消失了。 何泓行不明所以有不敢打扰龍清的异常行为,下一秒龍清睁开眼睛迫切地紧抓住他的手,说到:“有问题,那个男人身上有花的味道,我闻到了。”他的脸颊微红,在压抑心底起来的瘾。 普通人闻不出来,可龍清是刚戒断的人,他对花含带的上瘾味道非常敏感。怪不得绑匪用这东西来控制人,只需要一点就让人魂牵梦绕。 何泓行紧张:“你有没有事?” 龍清摇头狠狠咬着嘴唇,疼痛能让自己清醒,拽着何泓行追了过去。 楼梯没有了男人身影,赶来的是警察同事。何泓行立即说明情况,指挥在殡仪馆内检查。而他与龍清追下楼时,早已也没有那个工作人员的身影了。 刚好,何鸿行他们在楼下碰到了殡仪馆的负责人。在龍清的描述下,负责人联想身高特征说出男人的姓名:“你说的是周尧吧,早上他值班现在换班应该在员工休息室呢,咱们这殡仪馆跟死人打交道,都得有值班的人,好歹有个人气儿。”胖乎乎的负责人嘿嘿一笑:“有人气儿怪事就不敢出现了。”从他的话里能感觉到他多少讲究点鬼怪的说法。 前往员工休息室的路途中龍清心瘾蠢蠢欲动,他停下来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响声惊动何泓行。 “怎么了?!”何泓行皱着眉一把掐住人的手腕,低着头看着龍清脸颊泛起的红觉得扎眼,他大概知道因为什么,轻声说:“别伤害你自己,想了忍不住了就咬我。那东西是累积的,抽一巴掌不够的时候你就会想要更疼的刺激强迫自己忍住。” 说完,何泓行把手伸了过去:“咬我。” 龍清扭过头,推开眼前的手不自在地小声骂着:“你够蠢的。” 这是心疼我还是害羞了?何泓行摸不清。 两人来到殡仪馆内的休息室门前,坐南的厢房偏阴冷,走廊里的风灌进来又散不去,嗖嗖的风声让人感觉在恐怖片的现场。 何泓行敲了两下门,无人回应。 龍清:“人不在这里?” 破门能手何泓行解决了问题,抬脚猛地踹开了这扇木门,映入眼中的画面让人感觉到触目惊心。 不大的休息室内单人床小桌子,地上散落的是几本色情杂志。东南角落里一个神龛香火盈盈,而男人的身体跪在佛龛前,他的头却放一旁的在地上正对着门,充血的眼睛看向两人。 供桌上一朵艳红色焚烧一半的花朵散发甜蜜的香气,满地的血液绘制一幅血海图腾。 龍清愣住,还是何泓行反应快一把捂住自己和对方的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香味是会让人上瘾的,何泓行也算明白这种花真正的用法了。断头男人是刚死的,看起来绝不可能是自杀,围绕着骆雅雅又发生一起命案。 龍清就像是定住了一样挪不开脚步,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他浑身都是冷汗,惊慌恐惧大于焚烧花朵的瘾意了。 “龍清,喂,龍清?”何泓行连续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他把人拽到一旁突然提高了音量:“龍清!把鼻子捂住,你听见了吗?!” 龍清如梦初醒僵硬茫然地抬手捂住口鼻,何泓行疑惑担忧,他怀疑是焚香带来的效果。屏住呼吸走近屋子拿起茶桌上的半瓶矿泉水走近佛龛,拧开瓶盖弯腰的瞬间被叫住。 “何泓行别动!” 一根锋利透明的鱼线就在何泓行脖颈下方的位置,只要他在往前一点,龍清要是没有叫住他,一定会勒破皮肤。 水泼灭了焚烧的花朵,龍清在走廊里跑到窗边大口呼吸外面的空气,不光是香味的引诱,更多的是恐惧,他两条腿发软。 等何泓行出来找到龍清,他已经冷汗淋漓。 何泓行激动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对方绝对不想是上次犯瘾,这次是浑身发抖眼中只有恐惧。他掰过来龍清的身子,急切地审视边唤着对方:“清清说话,你怎么了?” 第36章 而龍清干涸的嘴唇微微颤抖,重复呢喃着:“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啊。”厌世的眼里是绝望的畏惧,他激动地抓住何泓行胳膊,声音几近哽咽:“何泓行…那时候该死的是我!是我…有人替我死了,我才活下来,何泓行…他们要杀的是我!” “该死的是我!”龍清的哭腔回荡在走廊里。 工作人员周尧的死亡惨状勾起了龍清心底最深的恐惧,那是来自童年时期的噩梦,那段遗忘的回忆正在缓缓浮现出来。 “笼子,我不知道是哪里,头好疼…”龍清语无伦次,何泓行把他抱在怀里拍抚后背,就像是安慰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放缓语气柔声安抚着:“慢慢说,慢慢告诉我怎么了,为什么该死的是你?” “我脑子里有…一些画面,我躲在阴暗的地方,纹身,郑多闻杀了一个人,但我知道,他要杀的,是我!是我!”龍清很激动,人在激动的时候会肢体不受控制。 何泓行紧紧抱住他,耐心极了:“嘘,嘘…放松,放松,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缓缓引导着龍清说出口来。 龍清以自己的视角向何泓行断断续续表达着。 逼仄昏暗的房间里,摇摇晃晃,空气里弥漫的是血腥味。他的视角只有一条缝隙。男人…不,应该说是少年,十六七岁的郑闻他怕溅上身上血所以只穿了一条短裤,电锯的轰鸣声持续。 刚变声期结束的郑多闻咒骂着:“臭婊子,你把他放走了我怎么交差!”紧接着是抽打暴力的声音,有尖叫,有对骂。 “臭婊子,我他妈的只能拿你的器官入账了!没有货我他妈的也得没命!” “去你妈的吧,你们都是畜生。你们卖人早晚会有报应的,我在那边求满天神佛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臭婊子!” 争吵结束,女人痛苦的尖叫声响起。龍清就缩在角落里,一片血红侵袭过来,在他的前方远处凄厉声不亚于开水烫活物剥皮。 第30章 龍清在那道缝隙里看到的郑多闻沐浴在血中,赤身裸体,血痕从他的背部淌下。背后的多闻天王沐浴在血中,怒目圆睁中两行血迹滴下,它变为了凶神恶煞的修罗。 女人的身体跪在缝隙前,紧接着一颗头颅滚了过来。她翻着眼白的正对上了缝隙,她看到了龍清,那张脸被血模糊掉了五官,可她张着嘴死死看着躲在里面的龍清。 死状如现在名为周尧的男人,他们一摸一样。 可龍清就是想不起来案发地点,更加想不起来女人叫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女人藏起来自己,那么死的绝对是他。 讲诉结束,龍清身体微微颤抖,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扶住额头,难以消化情绪。 “龍清你需要看医生,那段想不起来的记忆里隐藏的东西是关键。”何泓行说话的方式尽可能让对方舒服点,他扶着龍清依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你确定死状一摸一样?” “我确定…” 郑多闻已经带着六百万现金跑了,没道理在殡仪馆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 何泓行脑子里很乱,案件疑点太多了,他说出最为首的矛盾点:“如果郑闻拿到了钱没离开港城,以这样血腥的手段杀一个人引起警方注意是为什么?” “那根鱼线杀人可以,将颈椎也勒断可能吗?” 鱼线的韧性和锋利是可以切开脖颈皮肉,但是要让脑袋掉落需要在强大的力,至少要高速惯力下。 龍清看着墙壁缓缓蹲下,双手捂住脸不想面对现实的恐怖。他的思绪却跟随何泓行的怀疑走,缓缓说出两个字:“警告。” “是警告…” 警告谁呢?何泓行的余光瞥向门内跪着的无头尸体上,龍清的话让他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警告的不是他们,那就是殡仪馆内部的人。凶手需要这个人看到,就算是被警察发现也要被这个人看见。 至于原因和目的何泓行暂时无法得知。 龍清现在受到的刺激太大,何泓行蹲在对方面前轻轻地拽开人的双手,将人搂进怀里贴着耳边柔声劝哄着:“我先送你回去,好吗?”从那段回忆他能看出龍清幼年经历了不小的痛苦,以至于对方刻意忘掉了那段回忆。 “我不回去…,我,”龍清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清冷苍白的脸表情坚定:“让同事过来,我可以工作。”龍清蹲蜷着把害怕和畏惧困在体内,一颗痛苦的糖掉入水中,水平面是平静的,只有喝下去的人才知道味道。 对方很乖的模样又透露着无助脆弱,何泓行总是能发觉对方身上让人心疼的点,这让他一点点沉入这个漩涡中。 “嗯,但是你如果不舒服,我就立刻送你回去。”何泓行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让龍清去工作正确吗,但他知道如果不让对方去检查尸体,对方不会安心。 尸检和现场勘探的人员抵达屋外,跟着来的还有郑米,对方脸上是一脸的复杂和无语。 郑米嘴上说:“你们俩是死神来了?”他只是无意的调侃,下一秒就发现气氛不对,眼睛在两人身上流连反复打量。 都没有笑模样,过于压抑了。 郑米识相地递过去两副手套,他来的时候已经基本了解,边戴手套边说到:“死者就是为骆雅雅入殓的工作人员,38岁,离异,据殡仪馆负责人说他已经在休息室住了一年半了。” 郑米又说:“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骆雅雅丢失的骨头,要不要先让民众正常办事。” 殡仪馆还要工作,还有人要送别亲人。何泓行点了点头,说:“人散一部分吧,出入口安排人盯着点。”肋骨要是想离开也需要“走”出门的。 何泓行一转头想问龍清身体情况能继续工作吗,结果话还没说,那个高挑的身影已经戴着口罩手套进入了现场。 工作和职责龍清极其认真,他甚至可以搁置自己糟糕的情绪。 现场只有地上有血迹,没有喷溅出来的血点。所以血是淌出来的,如果砍断脑袋墙壁上一定会有血迹。 处处透露奇怪之处。 龍清和另一名法医第一时间对尸体进行检查,尸体的双手被一颗钢钉贯入维持了一个虔诚的合十姿势。龍清戴着手套触碰上无头尸体的脖颈,喉管处皮肤边缘整齐,是某种锋利的物品割开,但后面涉及到颈椎骨骼时皮肤组织有些毛边,像是反复割锯。 他跟身边的何泓行说出看法,何泓行的注意力被佛龛里的菩萨吸引,铜质雕塑六臂四头的菩萨看起来诡异阴森,菩萨怒目圆睁手持法器正对无头膜拜的信徒。 没有一个菩萨的法相是这样的。 何泓行再仔细一看,六只手里拿得哪是法器,那是人类断肢,四肢,双耳,一对眼睛。诡异的菩萨像仿佛是罗刹饿鬼,分食信徒残骸。 无头尸体前的鱼线被取下,换成了封锁线代替。何泓行矮下身和尸体高度一致,缓缓地作出膜拜动作。如果是这样,鱼线可以划破男人的脖颈,但是人知道疼就会本能躲避。 一个声音打破了何泓行思路。 “何泓行!”龍清紧张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透明的鱼线被取下来了,松了一口气。 “担心我了?”他说话带着试探的暧昧,龍清心跳加快了两下。 龍清转移话题:“没发现尸体身上没有其余的外伤,只是手上的贯穿上很流利精准,我初步分析是一气呵成的。” 旁人听不出来什么,可郑米听完一身鸡皮疙瘩。 郑米在一旁搭腔:“信仰的这么虔诚,被插进去一根钢筋都不反抗?” 何泓行:“人死后手不可能维持住合十的姿势,或许是凶手为了保持姿势后插进去的,人死透了就没办法反抗了。” 钢钉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凶手有可能会留下痕迹。 房间内采集痕迹的人鸦雀无声,殡仪馆出现了如此严重恐怖的事件领导人赶到现场的时候脸色惨白,他没机会目睹现场,在封锁线外面急的团团转。 “何队!有发现!”勘查人员高声呼喊,他的手中是保鲜膜包起来的肋骨,上面附着的肉看上去像放时间长的猪肉,发黑。 “清清,你看一下,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龍清状态不佳不愿意和何泓行掰扯,还是警告性瞪了对方一眼。说好的工作是工作,可对方时不时透露出让人猜想的话让他更紧张。 清清… 郑米也瞪着眼睛,口罩底下的牙恨不得咬碎了。恨啊,有些人工作还能找到对象脱单,有些人还能拽着自己下特案组,有些人整颗心都坏透了! 郑米当初说何泓行早晚亡国一语成谶,昏君,妥妥昏君。 从特案组变交警队也快了。 人的肋骨和猪的差不多,光靠肉眼龍清很难分辨。他拿着保鲜膜包裹严实的骨头打量,切口平整光滑,长短符合骆雅雅丢失的。 “几乎可以肯定是那女孩的,但是还是要对比。”龍清冷笑了一下:“呵,或许是猪肋条吧…” 第37章 可能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尸检完和现场处理完已经是深夜了,龍清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晚上何泓行煲的虫草鸡汤只喝了两口。 何泓行犹豫着想劝人再喝点,可看见龍清白凄凄的脸我见犹怜,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月光投在何泓行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灯火璀璨的江景。墙壁上金属时钟滴答滴答,何泓行坐在窗边羊羔皮的地毯上叼着烟,脑海里将目前已知的信息做整理过塞。 他时不时看向客卧紧闭的门,心中百般的柔情不知怎么表达。 啪嗒一声,门开了。一双白皙脚背能看出青色血管的脚踩在地上,再往上一看,何泓行呼吸微滞。 睡袍松松垮垮在龍清身上,大片锁骨裸露出来,连胸膛上淡粉色的硬尖尖都彻底都露出了。盛开的昙花乍现,晃晃悠悠走向了厨房。 “清啊,你…”何泓行跟上去话说一半硬生生咽下去,因为对方压根没有睁开眼睛。 龍清在梦游,听说突然叫醒梦游的人会把对方吓疯,何泓行才憋了回去。 龍清晃晃悠悠,睡袍像裙子一样散开。 这是要干嘛去?梦游是人体潜意识压力的呈现,何泓行好奇极了跟过去。 下一秒何泓行惊出一身冷汗,只见龍清跌跌撞撞进了厨房从橱柜里抽出一柄尖刀,双手握紧了对准自己的脖颈。 “龍清!”何泓行冲上去一把按住了对方手腕,强硬夺下来尖刀。 眼底两行泪的龍清如梦初醒,惊觉地急喘着:“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在这儿?!” “何泓行…我,我干什么了?” 龍清一身冷汗,尖刀被扔到岛台远端。何泓行把人安抚住,按着肩膀:“深呼吸,没事儿没事儿,你梦游了,放松。” 随着声音一同亮起的还有柔和的感应灯,刚才他又梦见白天凶案现场回忆起的经历,强烈的自责愧疚折磨着他,龍清诧异地摸上自己的脸,湿的。再看向远处的尖刀,自己究竟在别人家里做了什么… 梦游,拿刀,可能伤害自己也可能伤害对方,不会有人待见危险的自己。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软弱无能没办法控制行为,恶心矫情的自己。 “给你添麻烦了,何泓行…你别管我了,我想回去…”龍清双手捂住脸,代表了此刻的羞愧无言。在转身要回屋收拾行李时一下子被何泓行拦腰抱住,放在了白色理石的岛台坐下。 “去哪儿?!”何泓行有点恼火对方总是往外推自己,恼火他的逃避,语气重了几分:“不让我管你想让谁管?!” 龍清双腿蜷上了岛台,眼泪从他的手指缝里流淌出来,他再也没办法压抑住软弱。而那件睡袍凌乱不堪,就像是何泓行对人威逼利诱的场面。 “嘘,嘘,嘘…”何泓行连忙把对方按在怀里,手掌在后脑轻抚短发:“不怕了,摸摸就不吓了。” 哽咽声是那么压抑,何泓行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眼泪打湿了。 房间里龍清坚韧的心似乎开了一条缝隙,他额头抵在何泓行胸口,尽可能压抑住哭腔说到:“为什么…何泓行我都讨厌这样的我,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特殊,为什么要喜欢我…?” “我都恶心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何泓行别再管我了。”龍清吸了一下鼻子,抬起头红着的眼里蓄满了无能的眼泪。他双手捧住何泓行的脸,淡色病态泛白的薄唇说出最心底的话:“你很优秀,工作、家庭,样貌…何泓行你真的很好,可我只是一个变态,一个喜欢穿女装才会觉得安全的变态,你喜欢的应该是那个穿裙子的女人,我配不上你的。” “何泓行,我配不上你的…”龍清的脸再也维持不住镇定,像每一个痛哭的人一样扭曲。眼泪、鼻涕,毫无形象。 真的动心后,人对于自身会和对方比较。 龍清在何泓行面前开始自卑,对方所拥有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耀眼的。 两人并不般配,龍清甚至可以想象对方身边应该有一位什么样的女性来般配。开朗热情、大方、温柔、美丽,良好的家庭生活… 他只能一味地重复一句话:“我配不上你…何泓行,别再管我了。” “你说配不上就配不上了?我他妈的喜欢你,喜欢就配得上。”何泓行反捧住龍清的脸颊,拇指擦试掉那些眼泪。一颗心都被对方牵着走了,对方说的话就像刚才的刀插进胸口,疼。又没办法和龍清生气,他明白,白天的事给对方刺激太大。 何泓行难得语气强硬对着龍清:“听话!别再说自己是变态,你只是吓着了,听话!” “我父母都不想要我,没人想养我。何泓行让我自生自灭吧…,别,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善良了,我不配…” “我养,我他妈的养。”何泓行低头蛮横不讲理地吻上龍清的嘴唇,有眼泪的味道。手臂禁锢住对方的腰身,要融入骨血里般。 亲吻堵住了哭声,龍清崩溃的眼泪淌了出来,对方身上太温暖,以至于他清楚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份感情,可还是忍不住靠近。 自己真恶心。 龍清尝到了眼泪的咸涩,手臂慢慢地环搂住何泓行的脖颈回应了这个吻,舌头纠缠,他尝到了何泓行舌尖上淡淡的烟草味。 岛台前两人紧拥,何泓行舔停了眼泪,舌一直在纠缠勾舔。他的技术有很大的提升,宽掌摸到了背后揉乱了睡袍。 片刻过后,两人分开嘴唇拉出了唾液丝线。都有些动情,龍清低着头吸了两下鼻子,顾左右而言他:“你抽烟了。” “啊…”何泓行局促:“刚才抽了一根。” “咳。”龍清又咳了一下扭过脸,脚尖触碰到了何泓行下身异样:“应该继续吗?”随后又紧张到结巴:“我,我想,想和你。”他不是那样欲拒还迎的人,有着坦率。甚至阴暗的想彻底拥有何泓行,那样是不是就算配不上,他们也发生关系了。 这一下撩拨的何泓行跟做过山车一样,他眼神一暗。锁定上了猎物,嗓音沙哑低沉:“我家里没有准备东西,你想要我用手帮你。” “什么东西?”龍清不明白流程,茫然的表情就像是一张白纸让人忍不住想破坏。 何泓行吞咽一口唾液,喉结上下滚动,凑到了人耳边咬耳朵说了一些话,随后的闷笑让龍清耳朵发麻,只听见对方说了一些话。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有些阴暗的想法,弄哭你,让你只记得我,很肮脏的想法。”何泓行看见对方红透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一下,气氛很好他不想放走这条鱼,追着侵占对方安全距离:“害怕了吗?” 龍清臊得慌,他不明白对方究竟哪里来得那么多混话。他红着脸耳朵也是烫的,学着。 “!”何泓行呼吸一滞。 “你别这样。” “学一学。”何泓行从下方挤过去再度吻上了龍清的嘴唇。 龍清催促:“…差不多可以了。“ “不够。”何泓行凑到了人耳边,单手撑着岛台边另手搂着龍清腰认真地说到:“我比你变态得多。”变相安慰了敏感的爱人。 龍清心底却更加酸楚,知道对方在哄自己也就更自卑。 等结束,龍清胳膊都酸了,脸更是热得烫人。 水流冲洗掉两人手上的东西,何泓行从冰箱里起开一瓶气泡水。先是递过去喂给了龍清,边帮对方整理好了睡袍:“等会和我出去,不在这里睡了。” “这么晚了去哪儿?” 何泓行:“酒店。” 龍清一激动水差点漏出来,发散思维想这么急要做到底? “什么?” 警察看透一个人小心思太简单,何泓行扬起一个坏笑按着对方的脑袋贴近:“看不出我们清清这么好色。” “正经一点。”龍清情绪一过又恢复了镇定从容的样,厌世的狐狸眼看起来泛红却勾人,他有些尴尬地从岛台上下来,说:“去酒店干什么?” “家里的环境不适合看心理医生,我还要回家拿点东西,那酒店有人看着你。”何泓行认真地说到:“不熟悉的地方你再梦游至少拿不到刀。” 心理医生龍清是有点抗拒,边系紧睡袍边往客卧方向走:“这么晚别折腾了,明天还有班,今晚你可以把我拴在床上防止我梦游,看了心理医生也不好说就能解决问题。” “我怀疑你遗忘的记忆就是在人体贩卖组织里。”何泓行拽住对方手臂将人拉住,劝道:“龍清,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一直没想过为什么会忘记吗,还有那个你说替你死了的女人是谁?” 第31章 奔驰g驶入港城的夜,与上次筹集赎金不同,这次车主心情格外的不错。 车里播放着女歌手的歌声:“偏偏他不缺爱,偏偏我不懂爱…”晦气,何泓行随手换了一个新的更是苦恋的代表作。 一连好几首都是。 龍清侧脸映照在玻璃窗上,笑容一闪而过,忍不住调侃:“你之前是多渴望爱情?“ 第38章 那笑容很能勾动人心,把何泓行搞得五迷三道。 何泓行漫不经心说:“一直等你,结果你才舍得出现。” “胡言乱语,不正经。”就是这声不正经骂得何泓行又有点硬了,喉咙发干。 他警告对方:“开车呢,别撩我。” 龍清真没那个意思,就是对方有滤镜。他在想自己的事情,一个他刻意不愿深想的问题。他的父母为什么抛弃他,这么多年有没有找过自己? 夜色朦胧,车行驶到一栋三十八层的建筑停下。光是看就感觉纸醉金迷,整栋建筑上led屏幕是一只休息的金狮。 “何泓行你疯了?!”龍清带有不解的目光看着停车的男人:“住酒店住这里?你有钱是这么浪费的吗?!”眼前的酒店标准带星的,全港城人都知道的地标级的。 一晚的价位龍清没办法想象。 何泓行不以为然,只是说:“他们这里每年都送我房间住,这里能有人照顾你,我需要回家一趟。” 他捕捉到对方嘴里的明里暗里顶级客户的身份,有些在意地问到:“你总来酒店开房住?”带着试探。 “家里生意上有时候需要安排客户,我没事上这儿住什么?”何泓行凑过去,故意坏笑着:“吃醋了?我就只和你开房。” 龍清降温了,表情也淡淡的,沉默着。 每当龍清对这段关系走上前一步,何泓行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差距就让他望而生畏。 说不好听点,龍清感觉他们不在一个阶层。 当何泓行走进酒店,门自动打开的瞬间人工智能便识别了他的身份。龍清在他身边自然也没看见外面屏幕上休息的金狮苏醒,看起来围绕酒店漫步。 雨林植物混合繁丽复古风格的漆金大厅里,前台女迎宾说道:“欢迎何先生,欢迎两位回家,请您选择家的风格。”真正的宾至如归,女人微笑办理入住。 何泓行住的是酒店内私人宅邸,酒店只有十二间的别墅规格房间。管家引路,进入到金马潮中,龍清震惊不已,随处可见是摩洛哥风情装饰,金碧辉煌的异域风情。眼前哪里是酒店房间,室内花园夸张到奢靡。 在此客人可以享受顶级的服务,一切的一切都有价格。 龍清刚升起来的一点点自信又有降下去的苗头,他面上是风轻云淡。 何泓行:“有事问管家,你现在这里休息。”他亲了一下龍清的额头,一旁的女管家微笑恭候着。 而何泓行回家是为了取东西,半山别墅内亮起了微弱的灯光,何泓行正认真扭动保险箱。 “我的儿啊!你又要做什么!?” 何泓行被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丝毫不心虚,转过头无奈地说:“妈,你这样很吓人。”在他自己家里还能有谁。 女人穿着真丝睡衣,包养得相当不错,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实际上已经五十七岁了。沈沛沛上去拽住人胳膊,大嗓门带着哭腔嚷嚷:“你和妈说,你是不是犯法了!上次回家拿了两百万现金,现在又半夜撬保险柜。” “泓行,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妈可受不了刺激啊,何泓行啊!我从你小就教你堂堂正正做人,别人家孩子吃喝嫖赌的,你当了警察咱们老何家都以你为荣。” “你可别干那违法犯罪,坦白从宽…”沈沛沛边说边痛心疾首:“何正!何正哟…你们老何家的种就没有好东西。”她在叫何泓行的父亲,何泓行赶紧解释说:“妈妈妈妈…你冷静点,你儿子是警察!” “你还知道你是警察,那就更不能违法了!我和你爹白手起家,多少亲戚羡慕嫉妒恨,现在你…” 何正慌忙套着裤子从楼上下来,手里是孝子教育鞭,古驰的皮带甩得虎虎生风:“小兔崽子!你都把你妈吓到了!” “停,妈我是来取你们留给儿媳妇的东西。” 夫妻俩瞬间愣住,何正手里的皮带也紧急撤回,两人异口同声:“你有对象了?” “儿媳妇哪里了?” “小兔崽子你可别骗我们,那钱怎么回事?” 沈沛沛第一时间联想到骗感情骗钱的,拽着儿子衣领,水润眼睛瞪着审视:“你该不会被诈骗上套了吧,说,儿媳妇什么情况,怎么认识的,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从小就好漂亮的,说白了就是个死颜控…” “妈,你冷静点…”何泓行冷汗直流,他和父母的关系太好,有时候更像是朋友的相处模式。 何泓行解释说:“上次回来拿钱是因为他被绑架了。” 沈沛沛震惊到嘴巴成o型,叹了一口气和何正抱在一起愧疚:“是我们家害了人家孩子,肯定是因为我们有钱,兔崽子又是这个职业…可怜的孩子啊。” … “他是法医,上次你让我去算命,算出来的就是他。他是孤儿,总感觉和我有点差距,最近才肯答应和我谈恋爱,今天晚上又受点刺激又觉得我们不合适…”何泓行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转头打开保险柜翻出来一只清水飘花的翡翠原石。 正经认真地继续说到:“我回来就是拿你们留给儿媳妇的手镯的,赶紧找师傅做出来,套上,我让他安点心。” 听见自己家优秀一表人材的儿子还招人嫌,沈沛沛诧异:“是不是觉得咱们家穷,所以人家才觉得有差距…,儿,别怕,明天我就让你爸把咱们家在三边区那两个原矿卖了,你放心追。” 何泓行他们家主要产业是翡翠珠宝行业,在原矿开采也有涉及。他们家真的有矿,是沈沛沛他们夫妻俩白手起家做到现在的规模,俗称暴发户。 何泓行嘴角直抽,佩服老妈的脑回路。何正在旁边欲言又止,能看他很爱沈沛沛不敢反驳爱妻。 何泓行深呼吸,说到:“卖完了再告诉他,我这辈子都追不上他了。”他用红布包好价值上百万的翡翠原石,说到:“他等我呢,不说了。” 何正赶紧问到:“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瞧瞧?” “对,老何你可算说了个正事,人家孩子是孤儿,你小子别欺负人。”沈沛沛他们也穷过,对何泓行的另一半没有特别标准,只有两个要求:何泓行喜欢,人要善良。 “改天的,我这手里一堆工作,先走了。”何泓行挥手,劝着:“你们俩也赶紧休息吧。” 他没有告诉俩人龍清的性别,先通气打了个预防针。他觉得按照父母性格也不会太过于愤怒,真见面最后是会接受龍清的。 何泓行离开前还听见父母在激动讨论,主要是沈沛沛激动:“天啊,儿媳妇是法医,多厉害!这大师算的太棒了,臭小子算是走点桃花运了,改明儿我要去道观里多上两柱香。” “是是是…” 龍清左等不到何泓行又等不到,金马潮私人府邸里的卧室太过于安静,他窝在柔软的大床上困倦,耳边隐隐有流水竹笙,空气里都是令人舒服的花香。 不知何时睡着,噩梦没有再骚扰他。再睁开眼,蒙蒙柔黄色的光从床帷幔透进。没那么刺眼,是自然醒时最舒服的光线。 门虚掩着,龍清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何泓行在和人争吵。 “得了吧,他在外面留学说是留五年,结果呢,十年都没毕业,他可是无证行医。” “他的技术水平是可以的。” “他脾气那么古怪,你找他还不如找一头牛,牛抽两下还知道动,他绝对不可能帮咱们。” “何泓行…”龍清顺声音出门,没想到会客厅内是三个人,瞬间把话吞回了肚子里。除了何泓行和郑米还有另一个男人,他戴着无边框眼镜,身材削瘦,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男人脸上麻木冷漠,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他穿得非常正式,黑色暗纹衬衫领口解开了两扣,露出脖颈上一块无事玉牌。 他的眼神要将龍清身上剜下来一块肉,龍清感觉像是被蛇类锁定,背后冒冷气。 龍清看向何泓行用眼神询问是什么情况。 “清,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那青恕,心理医生。”何泓行刚说完郑米立马就揭短说:“他没有证。” 何泓行用手肘给了郑米肚子一下,不满地啧了一声:“你们俩从小就认识至于互相拆台吗?” 原来刚才的争论就是围绕那青恕的,而且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 “不是拆台,他本来就没领毕业证,再非法行医合适吗?真要留下来证据他这辈子还当个鸡毛医生?”郑米满脸不高兴。 何泓行抱着胳膊对峙:“所以我才选择这里,金马潮私人区域里只要当事人同意,那青恕的行为就是合法的。” 郑米见状已经没有再反驳的借口了,咬了咬牙说到:“你让他催眠龍清,他也有可能让你的心肝病情加重!”他和那青恕两人的父母是朋友,而他非常清楚对方身上的病。 郑米嚷嚷着:“别龍清的记忆没找回来还搭上变成疯子。” 第39章 强迫症+控制狂已经算心理疾病,再加上那青恕专攻心理催眠研究。就相当于一个杀人犯握上了一把刀,至于怎么用,全看人。 那青恕在自身问题没爆发之前,他就是这门学术界的天才。 人类的脑子是很复杂的东西,总会钻入一些莫名其妙的牛角尖。 天才更是容易自己走到一道名为自我解刨的一道门前,如果打开走过去了,就是天。 那青恕在国外上学,期间一度陷入了自身问题的困境,见过了太多人的心理问题却无能为力,他的脑子又在强迫他学习,于是他陷入了一个矛盾——都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那么如何帮助别人? 他在国外失联了将近两个多月,是他父母求郑米去国外把人找回来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找人困难郑米不想再提,想起来就窝火。 龍清大致听明白怎么回事,不想何泓行和郑米之间产生隔膜于是说道:“泓行算了吧,说不定过几天我自己就想起来了,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一部分了。”他的声音带着起床时慵懒的沙哑。 当事人调停了争辩,何泓行抿着嘴一言不发。他知道那青恕的实力,这是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不甘心方式。 “郑警官,不如你走出去大声宣告全世界我没有毕业。”那青恕幽幽地开口,又敷衍地冷笑一下:“龍先生是吗,我很乐意帮助你,不用管郑警官,反正他目前为止也没把我当成活人。” 郑米脸色很差,手一甩:“随你的便,就我是坏人行了吧。” “郑米。”那青恕突然严肃,苍白削瘦的脸表情瘆人:“警告你一次,不允许和我生气。” 男人的话让郑米气鼓鼓却像个霜打得茄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再参与进来。 那青恕起身凑近了龍清,居高临下打量着。男人很有压迫感,龍清潜意识紧张,也或许是他现在穿的是一身正常的男性睡衣安全感不足。 那青恕玩味的目光死盯着对方的脸蛋,何泓行在旁边眉间微微皱起攥紧了拳头,微表情显露出他的不满。 那青恕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很漂亮。” “那医生你是不是开始正式治疗了?”何泓行已经半个身子挤过来了。 “何少到该吃早点的时间了。”那青恕又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往后退了半步,敲击手腕上的表面:“时间不等人。” 龍清一头雾水,眼前的男人太奇怪了。他一伸手拽何泓行时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镯,颜色明亮清透的绿色感觉舒适,诧异地抬头看着对方。 何泓行只是说:“听说玉石压惊,我回家拿的。”他丝毫没有过多提镯子的价值和缘故,随后伸手掐了对方脸颊一把:“真能招蜂引蝶。” “…正经点!”龍清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两人暧昧的关系和自己那点特殊的女装癖好。 何泓行不以为然,反正镯子已经戴在人手上了,拴住了,龍清还能跑走? 在吃早点的阿拉伯风格餐桌上几人的气氛怪异,郑米离他们三个八杆子打不着,而那青恕却坐在龍清对面,视线让龍清很别扭。 那青恕语调低沉又柔又慢:“听说你一直在做噩梦?”提问的方式就像是闲聊,让人觉得很放松。 “嗯。” “内容很血腥吗?” “嗯。” 那青恕转换话题,切入到了另一个中:“听何少说你想起来一些片段记忆,那么你感觉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龍清停下切香肠的手,沉思了片刻回答道:“红色、像菩萨的恶鬼和女人的头颅。” 餐桌上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那青恕右手摸转着一串木头珠子,缓缓轻轻的摩擦声清晰可听。他闭起眼睛看似在思考,没了那双漆黑瞳孔的加持,他的身上多了几分随和。 “有时候大脑会保护自己,最痛苦的回忆会被覆盖。”他闭着眼用手指着自己脑袋上的一个区域,说到:“你看见过,脑子就会记录下来,这里会对画面会进行调整覆盖,即便遗忘也是在里面存在的。那是选择性遗忘,你知道你父母的模样吗?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龍清犹豫一下在仔细想着,可还是一片空白:“…我不记得了,是真的不记得。” “被拐卖的孩子也会记着一些模糊的信息,我听何少的描述你因为凶案现场刺激想起了一些记忆,可是你却没有想起关于家庭的。”那青恕猛地睁开眼睛,嘴角是微微上挑:“漂亮的龍先生,家庭的那段记忆应该是更为痛苦。” 龍清被惊得一身冷汗,脸色也发白。手中的刀叉微微颤抖着,他努力想着,却没有一点一毫关于父母的记忆,他喃喃自语:“…应该不会的,我…,我到孤儿院的时候很健康,应该没有遭受虐待。” 第32章 治疗要揭开龍清的家庭,房间里的气氛弥漫着严肃压抑。 何泓行出言打断人自虐般回忆,说:“清,先吃饭别想了。” “喝杯牛奶吧。”那青恕把桌子上的牛奶推了过去,他的话题太跳脱了,又说:“温牛奶安神。” 玻璃杯中温热的牛奶下去三分之一,那青恕自顾自戳破盘子内的橙丝蛋,嘴里说着:“啧,早点还是太清淡了。” “唉,何少,要两份鱼子酱吧。” 气氛又恢复了平静,室外投来了暖光,潺潺水声萦绕。那青恕猛地从桌对面抬头,眯着眼睛冲龍清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睡觉吧。”一个响指声融入进了水声,龍清怔住了一下,天旋地转陷入了黑暗。 最后一秒里,耳边似有何泓行吼声在质问:“怎么回事?!” 郑米激动地站起来:“你个死老鼠做什么了?” 那青恕云淡风轻,食指挑起盘子里流淌的蛋黄放入嘴中:“催眠啊。” “你以为催眠要一本正经告诉他我要催眠你了,你快做好准备啊?”那青恕嫌弃一瞥:“我看你们俩的文化水平赶上莎士比亚的一半了,你俩是莎比。” 何泓行心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去抱龍清的瞬间被吼住。 “想让他找回记忆就听我的。”那青恕阴冷看着何泓行,一边用手在龍清眼前打响指,确保对方真的进入到催眠中。 “牛奶里你放了什么?”何泓行的视线停留在那杯牛奶上,他的洞察力极为敏锐,身体拦住那青恕要一个说法。 催眠效果太好,龍清就像是“晕”了过去,不得不引人深思。 “安定药的粉末。”那青恕举起来那串珠子,他在何泓行动手前他解释到:“龍先生防备心太强,我只能用微量的药物来让他放松。” “简单的几个问题他只会回答我需要的东西,绝不会多说出一点其他的。”那青恕意味深长看着何泓行,又继续说:“原本我是不想用这个方法的,他对你也有顾虑,我提问的时候龍先生会偷偷观察你的反应。” 何泓行知道龍清的顾虑,毕竟前一天晚上对方才崩溃爆发一次。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他烦躁的想抽烟又咬牙忍了下来。 “现在你要怎么做?”何泓行看着那青恕,对方伸手要去抱龍清时他克制不住占有欲,第一时间弯腰搂住了人的肩膀,冷着脸问那青恕:“去哪儿?” “你不用这么护食。”那青恕懒得与人一般见识,手一指旁边的沙发:“放上去,然后无关紧要的人出去,我要开始看病了。” 阿拉伯风格的开放式小厅里洒满了阳光,外面的私人花园里鸢尾花盛开。龍清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中,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盈。他闻见了酒店里通风口漏出来的花香,能隐约听见何泓行的声音,可眼皮就是睁不开。 好沉啊… “看,红色的玫瑰开了。”那青恕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更像是一种沉浸在水中的平静让人放松。他从刚才试探龍清得知的关键词之一入手。 红色作为切入点让人进入到回忆,也是加深催眠。 梦是很奇妙的东西,一点点提示就会构想出很多。龍清看到了一片花海,艳红明媚,在阳光下有着露水。 在何泓行眼中,躺着的龍清微微皱眉。 “不…,那不是,不是玫瑰。”龍清感觉自己的手变小了,他沉入了花海中,挣扎地说到:“是罂粟…罂粟花开了。” 回忆的那道门被那青恕敲开,片段闪出。 那青恕掌控中节奏,坐在对面观察说到:“你看到了,是吗?” 房间陷入了安静。 很有趣的病人,到了这一步依旧是有防备心。有挑战性那青恕很兴奋,削瘦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越是防备的东西越是脆弱的一面,就像贝壳,撬开后里面的肉很柔软。 他当即换策略,轻声说:“回家去看看吧,你父母该着急了。” “不!”龍清反应很大,浑身都在抗拒。紧闭着双眼,身体在颤抖:“不…不,不可以回去。”他说得是不可以,在似梦非梦里,他见到了“家”。沙发上的龍清眼角有泪,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晦涩难懂的语言,是缅语。这让当场的两人诧异,何泓行掏出手机开始录音记录。 第40章 龍清真正的家破旧,潮湿,那个地方叫做窝棚,是三边地区的贫民区。 选择性遗忘的东西回到了龍清的身体里,门口是父母的争吵,女人在咆哮谩骂:“我为什么跟了你这么个没有用的男人!在夜总会有多少有钱的,我眼瞎!眼瞎啊……选择了你,你!” 他的母亲原来是三边区某个夜总会的领舞,漂亮高挑,精致的五官和气质在窝棚格格不入。 “孩子都生了还想怎么样,你他妈的犯贱跟我,不跟我你早就让人轮了,现在别说这样的逼话。”男人气急败坏,摔砸的声音不断。 龍清木讷地看着那扇门,他不要回去。 “把他卖了吧,换点钱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听说港城遍地是黄金,只要我们偷渡过去,不会像在这里我跳到死也只有几百块,再攒些钱我们再生一个,新孩子就是港城居民了!”女人荒唐幻想着,男人贪婪虚伪又无能得同意着。 这对夫妻在门的那边达成了一致,扭曲的,嚣张的,笑着。 港城的户口在三边区底层人民心中是镶金边的,混乱的三边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就是炼狱,对军阀、毒枭、淘金客才是天堂。 龍清想起来了,原来自己不是被拐卖的孩子,他是被卖给人贩子的。 哦…连龍清的名字都是假的,他不叫龍清。 面对缅语那青恕束手无策,根本听不懂。于是乎他怀柔策略引导着,说到:“在港城人们都用普通话交流的。” 在那青恕不断地提示下,龍清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不回家,他们,把我卖了。” 何泓行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龍清不是港城人,而是三边地区的。之前他能看懂手机上缅文也说得通了,加上这条线索就可以推出来龍清是在三边地区被卖,逃出来后来到的港城,被福利院收养后选择性遗忘了被卖的经历。 龍清的过往让人心疼,何泓行一言不发凝视着沙发上的人,心中已经打翻了无数的调味罐,酸涩苦辣唯独没有甜。 那青恕问:“为什么喜欢穿裙子?” 随着提问,龍清的记忆切到了被卖后,那是一个窄小的狗笼子,他被关在里面。 看不见光亮却能听见一段对话。 “这批货卖到国外,那边的人真他妈的变态,竟然吃人。” “我靠?真的?” “可不,说是什么仪式,还偏偏要小孩的,说是吃了能后保持青春,呸…。” “有钱人真够变态的,幸好让老板要试试新儿子胆量让郑多闻动刀。” 龍清害怕极了,他蜷缩在笼子里在哭。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那把刀就悬在了头顶,早晚会落下来的。 一个女人出现了,她蹲在笼子前问到:“你真的是遥遥的儿子?” 龍清的母亲名字里有一个遥,那时他的吓傻了。分辨不了所指的是不是自己母亲,点头应下了。 女人说:“想活下去吗?” “想。” “那就藏起来吧,别让他们找到,好孩子…他们搬货物的时候会停船,有一艘偷渡到港城的船只,登上那里你就安全了。” “为什么?”龍清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放自己,他看到了女人手臂上的龙纹身,大片、霸气的盘上了整个肩膀。 “因为…”女人额头贴着笼子,苦笑了一下:“那是我的女儿,我对不起她。” 女人是那么年轻,即便是年幼的龍清都无法相信对方是自己的外婆。 “我十六生下她,那时我不爱她,跟我在园区里只会更糟,到了年纪只能上船卖人,所以我扔了她。她的苦难是因我,孩子,你是无辜的…”女人似乎又想起自己被玷污的夜晚表情痛苦,她伸手摸了摸年幼的小龍清自言自语说:“人到老了总想能得到宽恕。” … 接下来他被藏到货物的箱子里,丢失了货物的郑多闻盛怒下杀了女人。怕上面老板的惩罚,龍清的丢失被压了下去,她的器官顶替了龍清的器官。 龙纹身的女人救了他,在忘记一切后他只记得龙这个字,所以他给自己起了新的姓氏——龍,留下了他美好的愿望做名——清清澈澈的干净如初。 龍清。 龍清不知道遥遥是不是自己母亲,但他确实是因为这个得救了。他穿上了一张陌生的皮囊,抢走了一个女人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眼角的两行泪滴出,龍清闭着双眼用梦话讲述故事,窒息的情绪席卷包裹着他,没有血色苍白的脸在阳光下也让人看不出暖意。 “我喜欢裙子…很安全,是女人的命让我活了下来了…”龍清的声音逐渐崩溃哽咽:“我偷了她的命,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 龍清猛然惊醒,他浑身被汗水打湿。睁眼的瞬间他被一个怀抱包围,熟悉的木质的香味。 “别怕,别怕我在。”何泓行拍哄着对方的后背,得知了那段过往真相让他的心情并没有多舒畅,反倒是犹如一块石头堵在那里。 “六万七千八…”龍清从怀抱里挣扎出来,双手掩面,实在是不想接受事实,六万七千八就可以买一个他。他说出了完整的过往,被拐来的经历,船上的女人,一摸一样的死状和残忍的凶杀现场连接上了。 他喃喃地说着:“何泓行你亏了,我只值六万七千八。”说完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外面的光就在龍清的身后。 龍清说:“我不是孤儿,我只是一个被卖的货物…何泓行,那段记忆我想起来了。” “我知道。”何泓行很担心对方现在的状态,安慰劝解人这方面他着实不擅长。半蹲着看着人,手摸搓着龍清冰凉的手。 病人,病人家属,医生,三人都没有话说了。龍清看向那青恕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抿嘴犹豫了一下说道:“能保密吗?” “我有职业道德。” 龍清轻轻地说着:“请你也不要和郑警官说,我想一个人静一下,能都出去吗?” 第33章 “这…”何泓行皱眉不予回答,龍清现在就是一个过载的气球,随时有爆炸的风险。他不放心却被那青恕一个眼神打断,两人退出去房间。 金边华丽的大门关上,隔绝了视线和空间。那青恕说和何泓行说到:“是女人的勇敢、坚毅、不屈构成了现在的他,他会喜欢女装很正常,就像你挨打被欺负了本能的会想到的报警,而龍先生会选择穿上裙子。” “同时他也继承了那份坚毅,病人需要安静来平复心情,不会有事的。” 何泓行烦躁地咬上香烟,眼中红血丝带着戾气:“他上次想自杀,我不放心。”第一次谈恋爱遇见了如此特殊情况的,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放弃,是解决。 “我看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应该和我在一起,你觉得我见色起意也好还是一见钟情我都无所谓。那是一种感觉,看见他我就想爱他。”何泓行夹着烟,余光看着身旁的男人失态地苦笑:“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不意外,一个有能力爱人的人会被脆弱可怜的人吸引,心理上我称之为吸引理论,你多出来的东西会想给缺失这项东西的人。”那青恕很能理解,他以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对方:“越美好的东西越让人害怕,找回记忆的龍先生会自信的和你在一起吗?” “况且你们是两个男人。”那青恕冷漠地笑着,边说边和对方往酒店外面走。 这句话精准插在何泓行心尖,看似没有表情变化实则嘴里的烟蒂快咬烂了,他想给那青恕嘴一拳。 “何少,一百万,我可以把龍先生的记忆重新关回去,再给一点暗示你们会有一个happy end。” 何泓行现在明白郑米为何这么反对那青恕给人看病,能掌控一个人脑子的人要是有一点别的念头都是可怕的。 很诱人的提议,那青恕像魔鬼的代言人在引诱灵魂的付出。何泓行真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他确实想龍清爱他。 付出的感情都渴望回应。 半晌。 “这笔钱我不想花。”何泓行把烟狠狠扔进一旁的百合花形状的垃圾桶里,语气坦然认真:“不是忘了就不存在了,我会和他一起面对。他是个很坚强的人,他会爱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有意思。”那青恕笑着摇头,他的笑声里有不理解又有几分意料之中:“所以说啊,人的脑子真的很奇妙,有最简单的路可以走…”他话说到一半,话锋一转:“龍先生后续又梦游情况再联系我,每月一次来见我,我要看我患者后续的情况。” 临走前那青恕又补充说到:“何少,郑米和你不一样,你有权有势,他很傻,别欺负他,让我知道他受了委屈谁都不会好过的。” “啧,他是我朋友,我欺负他?”何泓行都觉得对方说话出来这话让人不可理喻,眼神复杂盯着怪异的对方:“让郑米送你回去。” “他不喜欢我。”那青恕头也不回挥挥手,高挑的身型看起来单薄又特别有压迫性:“记住就好。” 第41章 怪人,何泓行暗暗想着。 送走了那青恕他回到私人府邸,进入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是繁复古苏丹风格装修的会议室,郑米气鼓鼓瘫坐在椅子上。 还有几位临时调来的警员,以及技术人员甄臻。 “何组长。”警员们向何泓行问好,郑米白了兄弟一眼:“他呢?” 何泓行明知故问:“谁?” “庸医!” “他说你不喜欢他,走了。” 郑米听见回答还想大作大骂,眼下工作要紧硬生生压了下来。 “抱歉,让各位临时来酒店里办公。”何泓行坦率道歉,伸手拽过来一旁的移动白板。殡仪馆凶杀案和之前案件的线索信息都贴在了上面,正中间是郑闻的通缉照片。 “我是何泓行,本次特案组组长,希望各位协作配合尽快破案。”何泓行介绍的话刚说完,甄臻激动地一拍桌子:“解开了!” 能打断工作的必然是工作,甄臻兴奋地用手指着白板上边缘的女孩照片:“她的手机解开了,社交账号还有网络上所有的数据我们都能看了。”他所指的正是在集装箱里解救的女生。 而从这张照片上连出去的线有两根,一根通往郑多闻,一根通向红色上瘾的鲜花,鲜花的那端线通向殡仪馆无头拜佛的尸体。 无头拜佛的尸体,女孩,骆雅雅的母亲,他们三人都有共同的关联物——上瘾的罂粟花。 特案组的人都围了上去,甄臻把手机连接到笔记本电脑上,方便大家去看。 “找到的信息都是三个月之前发布的,某博某书分享的都是些生活琐事,她没有几个人关注,倒是某微里的聊天记录有点不一样。她频繁删除和一个人的聊天记录,郑哥让我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可疑的地方,我复原了数据。”甄臻的镜片底是兴奋,随着他的操作聊天记录在众人眼前出现。 可露vv:他今天又动手打我了,我想走。 z:老婆,你想好了? 可露vv:你带我离开吧,不然我早晚会被他打死的。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是真的吧,你永远不会打我的吧? z:当然了,老婆,我怎么会舍得打你,只要你和我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可露vv:老公我想和你走,我们能去哪儿? z:等我的通知,准备好东西吧,咱们从港口走。 何泓行一看就知道这是郑闻,对方忽悠女生的手段可谓是甜言蜜语。聊天记录接下来就是一张郑闻撩开衣服秀腹肌,胯下隐隐有轮廓形状,和女生说:“老婆,想你了。” 照片里环境昏暗,像一间卧室,绝对不是那艘渔船,冷不丁一看身材真挺唬小姑娘。 案件的关键性让人不得不怀疑殡仪馆的凶杀案也是郑闻所为,何泓行弄不明白一个已经有六百万悍匪的人为什么要折回来杀一个入殓化妆的人。 有什么必须要杀这个人的原因吗? 何泓行困在这层迷雾里,暂时看不清楚真相。 郑米摸着下巴,看着聊天记录在思考:“这家伙还挺能唬女生的。转账看起来挺多次,其实加起来才一千多块钱。”他拽着鼠标往上滑聊天记录,咂嘴感叹:“那姑娘年纪不大,早恋害人啊!” “她背景查出来了吗?”何泓行问到。 “西乡人,去年和一男的私奔和家里断了联系,现在神智不清,家属来看了一眼就跑了,说就当没这个女儿爱怎样怎样。”郑米将鸡飞狗跳的故事简短说明。 西乡是距离港城很远的乡下,那里没有开发,属于比较贫穷的地方。 “她私奔的那男的呢?”何泓行觉得奇怪,说到:“老婆跑了正常男人都应该报警,就算带了绿帽觉得丢人也会愤怒找人吧?” 郑米: “暂时没联系到人。” “那女生呢?” “神智不清还躁狂,每天都需要扎一针镇定剂。”郑米惋惜叹气:“也没人管她,目前转到公立慈善性质的精神病院了。听说是见到人就叫老公,下跪求药,和瘾君子一个样。” 任谁听了都觉得不舒服。 何泓行将组员分成两队,一队去调查殡仪馆死者的社会关系,另一方去精神病院去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案件之间的关联物如点,被血管衔接,汇成了一张血色的网。 何泓行需要去拿让人上瘾罂粟花的分析报告,光靠港城的设备不足够分析。临市新调过来的机器和两市技术人员共同分析,据说那台机器启动都极其复杂。 他顺便也请教临市的宗教专家关于那座六臂菩萨的说法,那东西很诡异,很蹊跷。 他想要龍清一同去,对方的专业能力和对案子的联系或许会有新的进展。 何泓行回到房间,考虑到对方情况犹豫了。创伤还没有抚平让人再投入到工作中是不是有点过,他有一种自己在把对方当作破案工具人的愧疚。 对方状态不好,他就不提这件事了。自己跑一趟临市也就两三天,人养在酒店他安心点。 犹豫再三何泓行敲了敲门,走进去的时候龍清背对着自己站在椭圆形的拱门下,外面是繁丽缤纷的花园。刻显得对方的身影高挑,一颗绿植一样挺拔。 排风系统的冷风一吹,扬起龍清短发的发梢。 他就像是古希腊中万般命运汇聚在一起的神,即将破碎又将毁灭。阴暗冰冷的冥河一抹温度,却又即将被水吞没消失。 第34章 复杂感在龍清身上揉杂,穿上女装的他富有女性的艳感和纯粹冷冽,现在的他就是兼具了男性身上侵略性的欲望和女装时的美,雌雄莫辨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龍清率先开口说话叫了一声:“泓行?”他没转过身。 “是我。”何泓行回答,话就在嗓子里,他在观察对方的情绪状态决定着要不要说出来。 “我不知道该活下来的是不是我,但我现在的命至少有一半是那个龙纹身女人的。”龍清转过身来,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那是何泓行的烟。极其自然地用手捏着烟蒂拿下,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帮我找到真相行吗?替她活过了二十年,我想还给她一个真相。” 何泓行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忘了眼前的人有多坚强。明明几小时前对方是那样的无助,现在的龍清又可以撑起来全部。 龍清真的很神奇,看似容易受到“恶”的伤害,可他却一直站着,从不低头。 在福利院是,大学里是,工作后是,遇见何泓行也是,凶案现场是,连被绑架也是。 “好…”他爱上的不单单是他美丽的皮囊,是内在柔韧的灵魂。 “泓行,你很好,我…”龍清嘴角的笑扬起弧度更大,真诚明艳,眼角却滑落了一滴眼:“我很喜欢遇见你了。” 何泓行笑了笑,突然感觉像是被发好人卡。他走近拿下来对方手指的香烟,直接咬进嘴里深吸了一口,烟雾从他的唇缝里飘出:“操,你敢说出来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试试,我喜欢,我爱你,所以我想要拥有真实你的。”他低头看着龍清那张最开始钩自己上饵的脸,拇指擦掉了刺眼的泪痕。 “龍清。”何泓行尝了一下自己拇指上眼泪的味道,淡淡的咸涩味道,他不喜欢。继续说到:“罪人会有应有的惩罚,那是作恶的代价,也是法律存在的根本。” “从你所说的话来看,那女人不会后悔拯救一个生命。” 龍清颇有触动,他认可了何泓行,知道可以在男人面前展开心里的全部。喉咙干紧了一下,向对方袒露了一个真相:“我想起来我母亲的工作地方叫什么名字了,叫四面佛的夜总会。” 又是一个有宗教色彩的名字。 只知道名字查起来会有一些费时间,何泓行记下,答应了对方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的。同时也通知了龍清工作任务,俩人当即就启程前往临市。 路途上龍清坐在副驾驶一直打瞌睡,连续的波折让他看起来脸色很差。相比之下何泓行脸色极好,像极了吸了阳气生龙活虎的男狐狸精,在高速上开车都带着冲劲儿。 他时不时用余光偷瞄龍清,瘦了很多,越看越觉得心疼。 “喂,你能不能专心开车?”龍清睁眼一条眼缝,实在是忍受不了窥视感,呵斥说:“分心开车很危险,你也不是小孩了。” “我是成年了,那能不能做点成年人的事?”何泓行含着笑,耍着流氓。 龍清瞬间耳根通红,骂到:“不正经。”转头不再理流氓了。 气氛活跃了不少,何泓行倒真不是想耍流氓,就是找话题让人能提起来点精神,哪怕是骂自己两句。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变态,他骂我,好爽。 抵达临时接近下午三点,报告新鲜出炉。拿到手的时候何泓行已经抱着最坏的结果了,结果远比想象的还要恶劣。 单纯的传统毒品或者是合成毒品已经够糟,罂粟花的花瓣上提取出来的是两者的结合体,新型毒品。 第42章 传统毒品是在罂粟等植物中提取,镇定让人颓废产生幻觉,而合成毒品是化学产物,更便宜,但效果相反让人亢奋。 两者的结合就是上瘾极快幻觉中产生亢奋,连缉毒科的同事也没见过的新类型。 何泓行把报告攥在手中,两人在走廊里沉默地抽着烟。 “怎么制作成的呢?”何泓行百思不得其解,连检验科人员都觉得不可思议,一片花瓣上能包含了两种类型的毒品。 检验人提出的想法:“花瓣先在传统毒品中浸泡再泡合成的毒品中,晾干后两种就都存在,同时也方便储存。” 何泓行: “我们发现罂粟花的时候它是新鲜的。” 检验人又提出一种可能: “种植的时候用合成毒品浇灌可以达到那种效果。” 如果真是这样的方式,成本反倒是比两种单一的毒品成本高出很多。 他们图什么? 单纯的控制“货物”? 那么代价有点高吧。 两人离开检验室的一路上何泓行都在想这个问题,他把自己代入器官贩卖的罪犯心理。商人对货物都有一个心理底线的标签价,例如贩卖器官,虽然是货物是0成本,但在收获的时候产生的人工是需要计算成本的。 那么商品的成本就要+1,在过程中需要安置商品,成本+1,饲养控制商品的罂粟花成本也要算进去,就不单单+1了。 风雨灾害都影响罂粟的种植,又要用合成毒品浇灌… 先不说植物的产量是否会影响,这已经太过于麻烦了。作为罪犯来说产业链越长,越容易出变故。 何泓行的商业头脑很快,已经算出“货物”至少要卖到15才能算是暴利,人口贩卖的环节比毒品还复杂,单卖需要配型,若是完整的人也需要找买家。 不像成瘾的毒品,谁会买人成瘾呢? 车行驶在高架桥上,天色暗了下来,阴沉沉的仿佛憋着一场雨。 “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龍清的话打破了安静,也让何泓行从与罪犯的共情中走出来。 “清,你买东西的原因都是什么?”何泓行突然提了这么一个看似与案件无关的问题,让龍清诧异。 买东西的原因无非有两种。 “心理需要和实用性。”龍清回答道,他瞥向对方:“怎么突然问这个?”心理需要是东西的美观可以带来情绪价值,实用性就是真的需要这件东西。 不经意的话让何泓行茅塞顿开。 “把人作为商品也是应该符合这两条,实用性我们都知道了,心理需要呢?”何泓行对集装箱里解救的女孩有了另一个猜想:“或许漂亮的商品是满足客人的心理需求,我是罪犯的话可持续贩卖才会将利益最大化,她们才有价值用上瘾的花来控制。” 龍清眉头一皱,想起被绑架期间郑闻的话。绑架的细节他没有和何泓行说,原因是被解救后就一直处于“犯病”状态。 今天是龍清第一次说起,他说到:“郑闻绑我的时候是为了跑路,他背后是有其他人控制他,所以他绑架我就是为了钱。我的血型特殊所以价格比较高,但是他没急于分解我,应该是没找到买家。你答应给赎金的时候他就改变了计划,他很需要钱…” “如果不能卖器官那么他也有把我换钱的渠道…”龍清的声音逐渐变小,意识到了那时可能发生的恶心情况,后背一层冷汗。 郑闻夸赞过他的脸,也说过下流的脏话。 人救回来后听到这些话何泓行还是感觉到愤怒,恨不得对方现在就被撞死。他手攥紧了方向盘血管凸起,他着牙说出问答案:“卖淫。”他双眼含有狠厉直视着前方车流,在岔路口下了高架桥。 女性挣钱最没有成本的方式就是出卖自身,恶心的畜生会压榨这份本钱。 龍清不解:“卖淫地点只能是在港城以外,不然也没必要藏在集装箱里…“一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长长昏暗的走廊像是某娱乐场所的后台,门缝里霓虹灯闪烁。他母亲在呵斥他的不懂事:“滚回化妆间玩去,老娘在工作!” “到地方了。” “这里是哪里?”龍清看着独栋门前两块白玉石雕刻出来的佛像望而生畏,佛像与郑闻背后的天王纹身一致。 何泓行伸手呼噜一把对方的短发:“不吓,研究宗教文化的老师,我想搞清楚殡仪馆那座佛像究竟是哪路神佛。” “这么晚不打扰人?何泓行…”龍清没叫住男人。 敲门后是一位老先生开门,见到何泓行特别热络:“来了啊!”看起来他和何泓行是认识的,在何泓行亲友面前龍清觉得别扭。 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来介绍自己,心情复杂。 老先生客套地问着:“旁边这位是?” 何泓行坦荡荡:“我对象。”此话一出让龍清眼睛都瞪大了,手指狠拧了对方腰间的皮肉,真说出来他又紧张了。 “嘶,我说错了吗?“何泓行忍着疼倒吸一口凉气,嘴上很强硬:“我又不是拿不出手。” 老先生尴尬笑了两声:“哈哈…我不歧视同性谈恋爱的,社会在发展,open嘛…,我思想没那么老古板哈哈哈。”听起来有嘴硬缓解尴尬的嫌疑。 登堂入室,这栋房子古色古香,古朴的庭院里很多泥塑菩萨的雕塑,还有各种热带绿植。看得出这位老先生热爱生活,有自己的个人爱好。 会客的茶亭里,三杯热茶。老先生举起来照片,另手扶着眼镜端详:“从来没见过如此法象的菩萨啊,雕塑的脸是佛家所说的恶相,要么是我学艺不精,要么这就是创造出来的新菩萨。” 第35章 新菩萨? 菩萨还有新上岗的? “菩萨还有退休新人顶上这么一说?”何泓行坐在那里差点笑出声。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老先生拿他手中的烟枪狠狠给了何泓行脑袋一下:“臭小子,不信这个也要有点敬畏心。”他是因为几年前的一个案子和何泓行认识的,俩人关系处的挺好。长辈对宠爱的小辈没那么多拘谨,老先生将面前的茶杯水倒掉,温好了茶杯斟上了新茶。 清淡的茉莉味,很香。 老先生:“尝尝!今年的新茶别有一番滋味。” “我的意思是这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菩萨,拼接!”说到擅长的领域老先生很自信,他举起来照片指菩萨的六臂:“很传统的千手观音形象,但菩萨的手中是人的肢体,正常的菩萨应该拿着法器给信徒赐福。” 老先生侃侃而谈:“供奉这座菩萨,我能肯定的是信徒相信是肢体就是法器可以赐福。又是恶相菩萨,我只能说或许是一种新的信仰,更糟的就是…邪教。” 有不少邪教创造新神来给民众洗脑,利用人们驱吉避凶的的心理用超自然的现象的让他们相信“神”的存在,是邪教普遍控制人心的手段。 两人在讨论佛像的同时,龍清看着插在白釉瓶里的睡莲出神。 “咳…”老先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龍清,于是说到:“小同志怎么看上我的花了?” “不是的,就是看着漂亮。”龍清有点尴尬, “那是我用来上供的,水生鲜花要往里加点保鲜剂,不然蔫的快,漂亮吧。”老先生热情分享插花的技巧心得:“要先醒花,你要是喜欢一会吃完饭带走!” “不用不用…太,太感谢您了。”龍清婉拒,他手上的镯子吸引了老人的注意。 “呦呵,晴水带飘花,一点杂质棉都没有啊,价格不便宜吧?” 问住龍清了,他下意识瞥向何泓行:“是吗?”看似捧老先生的场,实际上是问何泓行。 老先生:“这上一次见这么漂亮的还是在博物馆展览上,臭小子送的吧?” “是…他说压惊,我真的不太清楚价值。” “玉是能压惊,臭小子是把家里压箱底的东西给你了,真好啊,年轻人真是甜啊。”他笑着感叹着,也是让俩人的关系在他面前别太过于尴尬。 何泓行连忙岔开话题:“时间不早了,还有工作要赶回去。” “吃了饭再走!我都让老婆子多做了,你该不会想让我背上浪费粮食的罪孽吧?”老人是有一些信那些东西的,强硬的留下两人。 话一说完龍清就知道手镯有多贵重了,根本不是对方嘴里轻飘飘一句话的事。他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再看看何泓行,这顿饭吃的不是滋味。 临走前何泓行把后备箱里两瓶白酒塞给了老人,调侃说着:“别以为我是空手来的,是怕你拉着我喝酒,喝酒不开车不能耽误事才现在给你。”他的家教一向是帮忙该给人报酬,有礼才有来有往,下次再有问题也不难办。 “臭小子,说这么两句话就值这么多啊?赶紧走,和你的小对象慢点开。”老人嘴上这么说,但礼物确实很喜欢。 龍清因为小对象三个字上高速的时候耳根还有点红,心里责怪何泓行嘴上没有正经。 第43章 高速以外的地区都是黑的,车灯和路灯照开一片区域。 何泓行笑着调侃:“怎么,还害羞呢?” “不是,我在想如果罂粟花切下来插在化学毒品的水中,根茎吸收后花瓣是不是也可以达到我们发现的罂粟花效果。”空气扭过头看着何泓行,眼中认真:“一点白粉融进水中可以养很多切下来的花,比在地里养殖浇灌省事的多,只需要在花开前夕切下来插在水里,待吸收完花也绽放了。” 省下成本不说,延长了花的新鲜程度。 龍清停顿了一下,思路被刚才插在瓶子里的睡莲彻底打开,抿了抿嘴说道:“甚至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再插进毒品的水中。” 茅塞顿开,何泓行趁机拽过来人在脸颊上狠亲一下。 “你真聪明,这样一盆水可以反复使用,连运输的麻烦都解决了。 “胡闹!看着点车,开车呢!”龍清推搡着男人,突然有一种对方把自己当儿子养的错觉。 大儿子真聪明,爸没白培养的。 龍清一阵恶寒,瞥见手腕上一抹晴水的手镯。礼物价格太贵重了,他不懂家庭的氛围与相处,在胡乱想着老子给亲儿子戴这么贵的东西是不是也得犹豫一下? 外面天黑透了仍旧能感觉到阴沉沉,他心烦意乱。等下车或者回到家再还给何泓行吧,再在车上手滑打碎了,他本就还不清的债又多上一笔。 回港城的路很无聊,龍清用手机在补看深夜不要讲故事的往期节目。他的电话在绑架时不知所踪,新手机音质很好。 屏幕的光照亮龍清的脸,嘴唇下方的小痣配上一张淡漠又精致的脸过分吸引人。 手机里传来的男人声音温柔又透着深夜节目该有的阴森气质,里面说:“今夜的故事叫窃骨,一量骨,一分命,命啊,从出生就已定接受什么教育、未来的路已经成形,那么如果可以改命呢? “可你又怎么知道你窃走的命是好是坏?” “少看点,晚上不怕睡不着?”何泓行皱着眉,觉得节目里的话若有所指,怕龍清多想。 “怎么就这么爱看这节目?” “节目的主持人很厉害,即使腿有残疾他还是努力收集故事分享给观众最好的观看体验,他很敬业。”龍清将声音调小,继续看这期节目。 手机里坐在轮椅上的白发男人微笑讲诉着故事,他的一条腿的裤管空荡荡。 何泓行发现对方对待事物有另一种审视方法,他隐晦地笑了笑。车速提到了150迈,一辆奔驰大g撞入了夜中的高速。 “人,为什么不喜欢认命呢?” “因为想像人一样活着。” 伴随手机里节目到尾声,车停在了港城三院,也就是精神病院。 龍清在半梦半醒中直了直身,路上他有一段时间应该是睡着了,脖颈有点发疼。转动脖颈时眼睛和车内的后视镜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死看向他。 “龍先生又见面了。” “你怎么在车上?”龍清激动地转过身,又看着停车的何泓行:“来精神病院做什么?” 后座男人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何泓行停稳了车,连轴转眼底有浮青,却很轻松地说:“那青恕没有证,催眠那女生不合法所以只能趁黑来。”他不忘嘱咐:“在郑米面前别说漏嘴了。” 那青恕一身黑和今夜格外的配,短发在后脑扎成揪的他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强迫出来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龍先生有时间管一下你的男朋友,半夜强迫别人非法行医者怎么判刑?” 男朋友三个字给龍清弄得脸又红又白,淡淡说到:“配合警察工作,可以给你发一面锦旗,医者仁心。” “呵呵。”那青恕皮笑肉不笑:“狼狈为奸。” “啧,快点干活儿。结束了还能赶上吃个夜宵,你能撬开那女孩嘴,郑米明天就少干点活儿。”何泓行关上车门,点了一根烟打起精神。 女孩平时疯疯癫癫,催眠后或许可以问出来点东西。 走进精神病院的大门,门口守门的保安从单人床上惊醒,骂骂咧咧对关外门外的三人喊:”过了探视时间,走!”他小声抱怨:”纯有病,精神病家属也不正常。” 何泓行亮出警证:“办事,麻烦开下门。” 保安不情不愿打开门上铁链,还要说几句时被何泓行一盒烟堵住了嘴。几人顺利来到了三院的病房区域,晚上的医院让人感觉压抑。 蓝绿色的门和浑白的墙体缩窄了视觉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夜班只有两个护士,通过她们找到了女孩所在的病房。 204号病房,是两人病房,其中一个患者已经服过镇定剂在睡觉。因为女孩有毒瘾问题,镇定剂不能频繁使用,现在她的双手双脚绑在床的四角。 看见来人她亢奋地眨着眼睛,嘴里意义不明地嘟囔:“你们来啦!终于来啦,带我走,挣钱!挣大钱!”她瞪着肿泡的眼睛,像一条激动的金鱼。 她张牙舞爪,手被棉布条禁锢住,案板上的金鱼。 龍清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对方给他的冲击力很大。人怎么可以瘦到这种程度,皮包着骨头似乎一搓就破。她眼睛很大,要是鼻子高挺点就有种混血气质,从骨相能看出她曾经是个美女,那朵上瘾的花威力竟然如此严重。 “她太激动,血液循环的很快,我没办法催眠。”那青恕转头要离开。 何泓行用胳膊撑住门框,挡住了回去的路。 “那医生帮帮她吧,她父母已经不管她了。”何泓行看着男人,语气中流露出恳求:“我怀疑她不是自己走到现在处境的,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而且她的案子还涉及到另一起凶案。” 第36章 那青恕抿嘴犹豫,随后严肃说:“不是我不帮你,是她的情况需要用药。先不说我擅长的是心理疏导和没看过她的病例,精神病人长期服用镇定药物有一定抗药性,我没办法控制给药量达到我可以催眠的程度。” “你有药的话我可以。”龍清站出来说到,他清楚知道这么做有什么问题。眼下唯一能让女孩能开口说出线索,不应该放弃。 龍清问:“什么药?” “力月西。” 龍清微微皱眉,怪不得对方给不了药量。麻醉类的药,年老体弱的一般不用或者需要斟酌。 龍清问:“她界于半梦半醒之间你可以催眠吗?” “可以,前提你能掌控好。” 没有罂粟花成分检验报告龍清是没有把握的,在车上他看过报告,现在有九成的信心。 龍清接过对方从兜里掏出来的针剂,仔细看过剂量后嘱咐:“何泓行你看着点外面。”他对于药理方面很熟悉。一丝不苟地抽取出药液,那青恕配合地按住女孩的胳膊。 走廊里响起护士巡房的脚步声,何泓行用身体挡在门上观察玻璃前。 “你们要带我挣钱去了吗!”女孩打挺挣扎,眉飞色舞喊道:“嫁给有钱人,找个有钱的,老公你带我走吧,大哥…!”针头扎进了她的血管中,龍清缓慢推注药液,一只手扣住了她手腕上脉搏位置。 “龍先生观察法给药,胆子蛮大的。” 龍清语气平淡:“我知道致死量在多少。” 护士脚步声在走廊里越来越响,女孩望着天花板突然嘿嘿一笑。 那青恕使劲掐住女孩手臂,一边调侃:“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可像是在精神病院杀人灭口。” 让人发现会面临着什么龍清一清二楚,他的手很稳犹如微量泵一样稳定推入药物。指头下的脉搏逐渐变慢,有力的蹦动变得轻盈。 女孩肿泡的眼睛半眯起来,突然一声尖叫:“啊…!!!” 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病房区域,女护士猛地推开病房,急切认真地跑到病床前:“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她转头看向三人:“你们…” 那青恕挑起一抹笑,极其温柔绅士地说到:“问到了她的难过出,她发泄一下,没吓到美女你吧?”他给了床上女孩一个眼神。 只见女孩躺在病床安静祥和,她看起来很疲倦强撑着睁开眼说:“对不起。” 204病人罕见的正常了点,护士松了一口气,说道:“病人不能受刺激。”她看那青恕那张具有迷惑性的书卷气息的脸放松下来:“注意时间,病人也需要休息。”说完后,她查房登记后离开了。 何泓行惊得一身汗,把背后刚才夺过来的针管藏进兜里,长舒一口气:“她怎么回事?” 龍清解释:“药物反应,她…毒瘾得到了满足吧。”他知道力月西安全用量,叫声没有吓到他。反倒是何泓行的举动让他猝不及防,心情复杂。 “你和精神状态有问题的人讲逻辑?”那青恕抬眼皮打量着对方,嗤笑:“速度真快,真被发现了你顶罪的口供都想好了吧?” 何泓行不否认也没承认。 第44章 接下来那青恕坐在床边,食指在女孩双眼中间,比划着点点线线分散注意力。 “想老公了吗?”他用捕捉到的碎片信息让平静下来的女孩更加放松。 女孩点头。 “一觉睡醒老公带你去挣钱好吗?” 女孩已经困倦睁不开眼睛,还是坚持点头。 “你最喜欢的是谁?” “老公…” “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闻哥…,我好想你啊,想爽一下,老公…给我闻一点,闻一下那个,那个好舒服。” 站在旁边的两人对那青恕催眠的能力佩服,龍清目不转睛。想着自己被催眠的时候秘密是不是也毫无保留暴露,想到对方知道何泓行和自己的关系。是不是在催眠的时候说漏了什么,顿感羞耻。 那青恕投入到疏理情绪的工作中,手指划动频率越来越快:“闻什么,说出来我才能给你。” “5号…5号,花!” 那青恕降低了分贝,沙沙柔柔的声音低语:“好,给你5号,现在告诉我,带你去哪里挣钱?” 闭上眼睛的女孩恬静地微笑着,嘶哑的嗓子轻飘飘地吐出一直问不出来的线索:“带我去外面,垫鼻子,漂亮才能钓大款,挣他们的钱…。说好的,你保护我,我,我在里面喝喝酒聊聊天,那帮有钱人动手动脚的时候你,进来,让他们拿钱…” “垫鼻子,变漂亮,哈,骗他们的钱。” 何泓行掏出手机打字,随后举到那青恕眼前:问她去哪里垫鼻子。 问题的答案正中何泓行心里的答案。 维娜整形医院。 线索串联了起来。 龍清的思绪反应很快,拽了拽身边男人的衣袖,凑近耳边说:“是骆雅雅的意外打乱了他们计划,所以她才会被暂时搁置在集装箱。”他心里百般滋味杂乱。当初同情小女孩挨饿送出的面包就像是蝴蝶振翅,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那家整形机构已经被查封了,按照时间来推算,如果没有龍清这档子事,正常的流程应该是被贩后的骆雅雅正常在殡仪馆入殓——被拿走肋骨——维娜整形机构——女孩整容包装成为新的商品——? 至于成为商品会被送到哪里何泓行还想不到,也就是最后一个问号。 还有很多想不通的事,在整形医院已经被查封停业的情况下,被杀的殡仪馆男子仍要拿肋骨太过愚蠢,还有已经拿了赎金跑路的郑闻为何要折返杀人? 前提是杀人犯是郑闻,何泓行已有几分疑虑,真的是郑闻所为吗?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因为拿了他的六百万后郑闻要杀人灭口彻底断了自己的产业链吗? 病房里女孩嘴里还在编织甜蜜的美梦,幻想嫁给有钱人后远离港城,在大洋彼岸的国外开始真正的生活。 ”钱…哈哈哈,我要很多的钱,多到所有人都嫉妒我,我要钱买钻石,我要钱…狗男女再也不能骂生女儿没用了。” 那青恕顺势问到:“狗男女是谁?” “我爸妈。” 在那青恕催眠下女孩说出家庭的重男轻女,说出了她被家暴的过往。在高一时相信了外面社会上的男人,她逃学,为了和男人在一起离家出走私奔,又被家暴,寻求帮助无果后在网上遇见网友郑闻。 不幸的家庭都有悲剧的内核,本质上就是无法做父母的人对新生命新期许。幻想着名为孩子的“物品”装饰他们的生活,但出生的孩子却满足不了他们的幻想。 不合格的父母从不会意识自己的问题,越来越多的不幸孕育出来。 那青恕很耐心,阴郁的脸上浮出一丝柔色,声音如羽毛一样轻地说到:“放下所有睡去吧。” 病房内归于平静,女孩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双手上的束缚带也不再紧绷,雨点砸在了房间内的玻璃窗上。 听得龍清心里酸涩,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和何泓行筹钱救他的那夜如出一辙。 雨水冲刷着港城,不知是否可以洗清罪恶。 任劳任怨的奔驰大g启动,何泓行光裸精壮的上身,水珠从脖颈处滑落,滚肩膀上的疤痕。 全车三个人,只有龍清没沾多少雨水。何鸿行的衣服挡在哪里一目了然,龍清正拽着干毛巾胡乱地给何泓行擦拭,嘴里说着:“遮上点,不擦干净你会感冒。”他发现对方有刻意耍帅的成分,因为谁家遮雨会不经意间展示肌肉? 何泓行喉结上下动了动,能闻见龍清身上被雨浇过潮湿激发出来的沐浴露香,他愿意称之为体香。 一边暗爽,一边对后座的那青恕说:“先送你回家。” 那青恕面无表情,发丝滴答着水珠,生硬地提醒:“不是说好吃宵夜?” 车内的人工智能响起:“台风登陆,未来将会持续暴雨,水位上升,请港城居民注意安全,待在家中。” “在未来24小时降雨量可能达到200毫米,或有停电现象发生,请不要惊慌。” 过了夏的台风季是让人很不爽,雨势比上次还大。 何泓行安抚后座的那医生:“雨停的吧,吃什么你点,我安排。要不跟我回家,我做饭,不过按照这个降雨量或许你得在我家住上一两天。” “啧,送我回去。”冒险行医没有报酬,那青恕很不爽。他不习惯进入到别人的私人空间中,只能趁现在路上还没有积水赶紧回家。 等回到何泓行龙湾的家中已经是深夜,龍清拖着疲惫的身体按亮厅中的入壁灯,柔和的光线点亮了宽大的家中。暴雨在落地窗外犹如一幅风景画,坠下来的水珠无声无息,没了在外面时被浇淋的压迫感。 家是避风港,说的真在理。 何泓行扔下车钥匙,身上已经湿透的他率先关心的是男朋友,说:“清,去泡泡澡驱寒,我去给你做饭,一整天没怎么吃好,吃点东西再睡。” 龍清扭过头看去,对方浑身都湿透了,结实的腹肌上是一层水雾。 “咱们俩中你更需要先洗澡吧?” “可以一起洗。” 龍清的耳根瞬间红了起来,抿嘴骂了声:“流氓。”听在对方耳朵里却娇得很。 第37章 “觉得我流氓可以报警,我再出警,你和我说说他是怎么耍流氓的。” 何泓行:“录口供需要当事人描述案发过程。”他的话简直就是纯正的流氓。 描述的很暧昧,龍清也不是懵懂不知性的小孩,联想到上次在厨房岛台的行为耳根发烫。他有成年人的坦率,声音不重不急地说:“你亲我了,伸舌头了,还在车上用手铐锁着我,每一寸皮肤都摸了,何警官你要情景重现吗?” 话令人浮想联翩,何警官身体一僵,对方挑起来他的欲火太容易了。 时间仿佛停滞,只有外面的暴雨在狂砸。 何泓行潮湿,却只觉得有火在烧自己。 “泡一会你能休息好。”他的声音沙哑,手僵硬地拉开浴室的玻璃门。里面风格设计很现代简约,墙壁上白水墨理石很亮眼。双人浴缸悬在那里,而侧面就是窗户与雨夜。 浴缸周围没有水龙头,难住了龍清,看向一言不发的何泓行:“我不会弄,能帮我一下吗?”浴缸比在杂志上的还高端,很难不让龍清产生贫富差距。 “我看看。” 这东西安装后何泓行就没用过,研究了一下后水流从四周壁沿淌出,暖热的水流逐渐填满了宽敞的浴缸中。 何泓行抱怨:“东西弄得这么花里胡哨还不是给人用的,试试水温?” 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还是无意识的安抚龍清,他就像一块石头立在那里看着对方试水温,两人大眼瞪小眼。 龍清脱也不是,灼热的视线让他别扭,率先开口:“你不出去等什么呢?” “等你脱衣服,我看我男朋友怎么了?”何泓行耍流氓耍的理直气壮,冷峻严肃的脸上正经极了。 “出去,流氓。”龍清硬气地指着茶色的玻璃门,更像是羞臊的愤怒。配上他厌世冷清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让人亢奋,想跪在他的脚边听他的。 等人关了玻璃门,龍清才脱下潮乎乎的衣服,泡进了浴缸中热水溢了出去。他紧张地起身看向地面,水泡了楼下会漏水的,结果溢出去的水被隐藏式排水瞬间吸干。 设计就是这样设计的。 “…我真是蠢死了…”龍清滑进热水中,浴缸里伸展着身体。为自己的没见识感到烦躁,水面中他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热水真的能帮助人放松,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自己和何泓行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玻璃狂风大作,雨水铺天盖地,这里安静惬意。 何泓行把暖胃的粥煲上,又找了身干净的睡裙,他觉得龍清需要这个可以睡个好觉。当然了,何警官也有别的小想法,开了一瓶年份近的低度数青葡甜酒,手臂上搭着睡裙,另手掐着高脚杯和酒轻手轻脚有劲浴室。 第45章 没有水雾只有水的暖气,浴缸的壁沿上垂搭着一截手臂。对方昂头枕在浴缸的凹边,侧脸恬静只有短发的发尾没入水中,一滴水珠坠入薄唇的在缝隙中。 龍清睡着了。 水面上漂浮的公天鹅,又像被何泓行饲养在浴缸里的鲛人,外面的风雨都是来寻他的。 龍清没睡太沉,忽然惊醒与何泓行对视上,下意识侧过挡住光裸的胸膛。皱眉,问到:“你干什么?” “乱看什么,我要起来了。” 何泓行口干的不像话,装得镇定说:“怕你泡久了头晕,喝点东西。转过来吧,有什么我没看过的。”他把人睡裙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倒了两杯酒递给对方一杯。 一条极其素净光滑的的睡裙,浅浅珠白色,裙边却绣着老虎和繁琐的碎花。 龍清的后背露给对方惹得人兴奋,那张皮肤光滑,凸起的肩背骨骼勾引人咬上印子。 何泓行真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还在说体贴的话:“一会出来吃点东西。” 龍清犹犹豫豫转回去,带水的手拿上高脚杯玻璃上就印上雾气。他刚喝了一口还没赞叹葡萄味的清爽就发现了对方视线的反常,扬起一捧温水泼向流氓的脸。 何鸿行明显在看他的胸膛。 “不让看?” “有什么可看的,你也有。”龍清不自在,现在从水里出来情况也不对,手臂挡在单薄的胸肌前:“正经点。” “你的颜色很淡。” “好,我正经点。”何泓行满脸水也不恼,斯文败类的脸在灯光下侵略性十足,他舔了舔嘴唇说:“清,我教你品酒吧。”说完一口闷掉杯子里的葡萄酒,粗鲁暴力地拽开自己的衣服,不由对方反抗扯住人胳膊强势地亲了上去。 葡萄酒一点点渡了过去,原本冰镇微凉的酒水被舌暖温了。何泓行呼吸很粗,身躯压向浴缸里的男人,水花从飞溅转到平静。 他后背肌肉像狩猎的花豹流畅,越亲越激动。 龍清勉强扭过一点头,唇舌分开,气喘吁吁:“何泓行,你…”话没说完对方按住了他的后脑,舌又顶了进来索取。 “唔…!” “你别,别,太…” 光吻就够凶悍,何泓行嘬咬着对方嘴唇,龍清没有回应的机会。口腔里淡淡的清爽葡萄味扩散,半晌,何泓行分开了点距离,热气喷洒在人脸上,眼底是压抑的狂热:“我是你的男朋友,对吧?” “嗯…”龍清承认,浴缸缸里的他被堵在边缘。对方身上的压感让人心跳加速,危险的气息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 何泓行轻轻亲吻着人的鼻梁,到嘴角,再低下头咬上脖颈,舌尖滑过皮肤下隐隐可见的血管。 他声音沙哑透了,咬着后压用理智问到:“你接受不了这步我就停下。”手指潜入了水中,指尖就在龍清胸膛中间滑摸:“你好漂亮啊。”充满了暧昧的绮丽。 何泓行下腹已经胀疼忍着,忍着。沉默无声,等不到回答,他深呼吸了一下起身,突然两条白花花的手臂搂上了他的脖颈。 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滞了一下,转瞬间猛的得要钻出了身体。血液在翻涌,何泓行极力地咬着牙克制着。 那道刮骨刀在耳边说:“我不想在浴缸里。” “操!”何泓行很少说脏话,他真是被逼到了份上。猛地将人拽出去水中扛在肩膀上,水淋淋弄湿了他大半个身子。 “何泓行,放下,放下,我自己走!” 何泓行已经听不见任何,卧室的门是被踹开。龍清天旋地转,睁开眼睛已经被扔在了卧室的大床上,紧接着男人欺身压了上来。 “色是刮骨钢刀,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的骨头刻满了你的名字,龍清。”何泓行闷喘着,单手拽开腰间的皮带,不断地在人脖颈咬下淡红色痕迹。 何泓行呢喃着:“你好香。” “好漂亮…” 龍清感觉对方快吃了自己,他被浓重的情感同化也激动着,手攀上男人的肩背。 “你有准备东西吗?”龍清昂着头,抿唇忍着亲密的热气,脖颈又疼又痒。赤裸让他没有安全感,没开灯的卧室成了一层遮掩的纱。 “何泓行,你,你能不能轻点咬?”话刚说完他就被何泓行彻底压倒了。 突兀的电话铃声吓得两人一僵硬,龍清推着身上的人:“你电话。” 何泓行不管不顾咬着对方胸膛,过于暴躁将床旁抽屉拽碎了,手掌伸进去摸寻着用品。 电话铃不间断作响,让人很难忽略。 “何泓行,电话!” “别管!”何泓行总算摸到套了,又一遍铃声震动想起,是他工作号码的手机。 “泓行…接,接一下吧。” “操…!” 何泓行在黑暗里烦躁地起身,拿到手机把裤子狠甩在一旁,来电显示是警局的。 接通的瞬间他微喘没有好气:“什么事,快说!” “何哥,有渔船归港报案打捞上来一具男尸。” 床上的龍清已经起身靠在床头,拽着被盖住后开灯,看着脸色铁青的何泓行压着火质问:“打捞上来尸体通知上面,我现在是特案组的!” 电话里的声音很无辜:“因为打捞上来的还有钞票,连号的,有些是何哥你登记绑架案赎金那些。” “你得来现场一趟,那尸体…你来了就知道了,把龍法医也带上,尸体也需要法医。”电话挂掉,何泓行和龍清说完后坐在床边紧攥着手机。 龍清心中隐隐不安,又想到那六百万赎金,劝道:“我们现在也没分手,下次。”安慰人和人情世故一向是龍清的不擅长的,让人憋屈又发不出来火。 “那是你的钱,挺多的,现在穿衣服过去。” 何泓行牙都快咬碎了,他挺瞧不起那些说我不要钱,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的人。 但现在的他只想说我他妈的不要很多很多的钱,我要很多很多的爱! 何泓行不知道骂谁,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操…” 第38章 在暴雨天前往渔船的港口非常危险,况且有台风。尸体的情况刻不容缓,比天气更阴沉的是何泓行。 他黑着脸开车,撞开了一条水路。港城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猛烈的暴雨和狂躁的风。 龍清靠在副驾驶,身上清淡的沐浴露味道扩散开在车内循环。他神色凝重,电话凑巧打断让他松了一口气,其实对于彻底接受何泓行还是有一些顾虑。 说到底,龍清还是差那么一点安全。 即便何泓行给了一万分的安全给他,可如果何泓行要分开,他没有什么能挽留对方的筹码。 龍清把感情当做牌桌,何泓行就是庄家,庄家想要结束牌局回归正常的生活,赌徒不是纠缠的人可以好聚好散,但龍清会倾家荡产不会轻易再信任一次感情。 “何鸿行稳点开,以后还有机会。”龍清突然开口,没头没尾的话充满了未来的鱼饵,鱼儿咬钩,黑沉沉的脸色好了点。 何泓行:“遇见你后我的小兄弟受伤习惯了,我能忍住。”他漫不经心一笑,手中紧攥着方向盘:“反正是你用,别彻底给我弄坏了,你偶尔给我点甜头就够我美得了。” 龍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对方嘴里怎么冒出来这么荤的话。 “你!何泓行,你胡说什么!” “你不用?” “我,我…”龍清脸腾得一下想被火烧,表面上还维持着镇定,来了一句:“你可以用我的。”给何泓行噎得说不出话来。 到了港口,风雨像是要毁灭这片海域。龍清穿着黑色的雨衣感觉雨点砸在身上的疼,顶风来到了尸体现场,潮湿的腥气弥漫。 夜色下渔船的照明灯摇摇欲坠,光源不断摆动。 岸边的渔网中是让人看过一眼就终生难忘的场景,白光下皮球般圆赤裸的尸体同零散的钞票摆在甲板上,脸就像一张千层饼,皮肉分层。苍白灰蒙蒙的水泡肉辨别不出无关,像极了压扁的蟾蜍,随着雨水的冲打腐烂的碎肉如飘絮从肉身分离。 为了保护尸体完整,发现的渔民已经将渔网剪开放走了里面的鱼,但现在剩下几条鱼挣扎甩动鱼尾,脑袋甲板上戳咬尸体掉落下来的碎肉。 尸体腐烂程度很高,放在这里雨水有可能会侵蚀掉一些证据。台风将至,龍清皱着眉:“扯遮雨棚现场检查肯定是不行了,尽量完整的搬走。” 何泓行站在人身后自然也看见高度腐烂泡胀的尸体,更他反胃的是吃甲板上尸体碎肉的鱼,他最近绝对不会再吃鱼了。 “你先回车上等着吧!”在暴雨中说话都靠喊,何泓行一边指挥着现场的警局同事,一边把车钥匙扔给了龍清:“上车!” 龍清留在这里只会碍事,他的战场在尸体运回去的警局。他下意识接住了钥匙,担心地看着何泓行嘱咐道:“你小心点!” “知道!” 第46章 何泓行嘴角偷笑,虽然对方说的像极了:你小心点,放学别走。他能听出来龍清在担心自己,黑夜里恶劣的天气已经不再是他心情的写照。 暴雨如注,噼里啪啦摔在何泓行黑色的雨衣上,他正在扯嗓子指挥:“用防雨布裹上尸体!抬布角!” “一!二!一二三!”警察们和渔船工人在摇晃的甲板上号着号子。渔船锁在了岸边,在猛烈如刀的风中瑟瑟发抖,他们只能尽可能保持平衡。深蓝色的防水布也接住了一部分雨水,加重了尸体的重量。灰白色皮球形状的尸体摇晃滑行。 猛浪打过来,布料的一角湿滑,眼瞅着尸体要摔了出去何泓行眼疾手快抓住了防水布。 “何队!你没事吧!”同事吐掉嘴里的水,连忙再度抓住防水布。 “没事!快往车上抬!”何泓行嘴上这么说,雨中抓着的防水布的手蹭掉了一大块皮。费劲周折才将尸体搬运上了卡车的货斗,拉上了遮盖才阻止了雨水的侵害。 车里的龍清拿到车钥匙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块小木牌,和他去算命铺子里得到的一摸一样,何泓行什么时候拿了他的东西? 龍清疑惑地从兜里翻出来家钥匙串,看到两个小挂牌躺在他的手掌心心跳加快。两个牌上同样的八个字白云初晴,幽鸟相逐,字体一摸一样。 他和何泓行前后走入同一家算命铺子,抽中同一支签,世界上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吗?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而命运会将他们带到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尸体被拉进停尸间,龍清换上了工作的白大衣双手戴好了一次性医用手套,正现在停尸案旁。进来与他一同进行尸检的人让龍清一愣,欲言又止一下随后有些生硬的关心问到:“师兄,你身体没事吗?” 来人正是被破了肚子的倒霉封云亭,白大衣让他最近瘦了许多的身材更挺拔,他对龍清温柔笑着:“恢复的挺好,等工作结束请你吃宵夜。”说完伸手拍了拍小腹:“结实着呢。“ “师弟,你最近还好吗?” 龍清犹豫一下,封云亭很照顾他,师兄有家人,转念间把事都压了下去:“还好。” 封云亭习惯了对方冷冰冰的性格,将记录仪打开,二人开始工作。 眼前庞大肥硕的皮肉被水撑得半透,龍清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认死者死因。他没有急于刨开尸体胸膛,而是操作机械台面小心翼翼将尸体侧躺。背部的皮肤被鱼虾蚕食斑驳,灰白泥烂的后背上手持宝伞法器凶悍的法相仍可见。 守卫佛法道场的多闻天王在此,龍清不会不认识眼前的纹身。 死者身份可以确定是郑闻了。 龍清没有发现后面有明显伤口,尸体的头发有块斑秃周围的腐肉高度肿胀,从尸体发生分层的现象可以判断出死亡超过了殡仪馆凶杀案时间。 也就是郑闻先死的,然后才有的殡仪馆断头案。 这让案件又蒙上了一层纱,龍清想不通郑闻带着六百万现金怎么会死,失足落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死亡是不会说谎的,真相不会被掩盖。 龍清拿出专业放除尸体内部气体的细锥,水中浸泡的尸体内部会产生气体,突然刨开会导致里面压力差将器官蹦出来。恶臭的尸水飞溅,场面和一瓶臭豆腐炸了没区别。 细锥先扎入鼓起来的肚子位置,捅进去的手感软塌塌,气体从锥管里排出,浓郁的臭味扑面。 接下来是用手术刀划开泡分层的腹肉,龍清对待这件事情很严肃。即便是面对曾经绑架自己的人,他也没有一丝亵渎怨恨,这是一份还原死因的工作,对亡者的负责。 在冷漠镇定的眼眸中死者的胸腔被打开了,龍清不苟言笑的状态里生人勿近。刀刃在他手中灵活划开肺叶的气管,他说他可以精准的一刀解决一条生命,不是夸大其词。 溺死者会有肺气肿,整个肺会异常的大。可现眼前青灰色的肺只是一般的泡大,并且气管没没有积水,郑闻的双手呈现张开。 肋骨也无压力痕迹,足以说明死者在进入水中之前就已经死了。 监控镜头持续记录着尸检的过程,龍清看向对面的封云亭,理智镇定地说:“师兄,浮肿把伤口挤没了,头上那块斑秃应该是伤口。” 封云亭点头明了,操作着停尸台将尸体侧过来露出尸体后脑的斑秃。龍清缓缓处理周围腐肉,一个圆洞洞的伤口裸露出来。 半晌,一颗带着污血碎肉的铜金色子弹被取了出来。 死因已明。 龍清换下来白大衣在停尸间外面的清洗台洗手,水流冲洗骨节分明的手指,两重水流声划破了寂静。 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十分,不知外面的风雨停止了吗。吃宵夜是封云亭想和龍清亲近点的借口罢了,他视线停在师弟的身上。 他一直觉得龍清漂亮,那是一样吸引着暗处贪婪的目光的美丽。 窄劲的腰身,不食人间烟火的五官偏偏又在烟火气中挣扎,对谁都淡淡的性格极容易让人产生征服欲,复杂的融合造就龍清身上的魅力,他暗恋着这个人。 封云亭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到:“师弟一会回哪儿,我送你。” 龍清差点脱口而出回何泓行家,在嘴边硬咽了下去:“师兄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他低头擦手,飞快地想婉拒的理由。 对方低头露出一截脖颈,封云亭看见了刺眼的痕迹,心思难免不多想。话揣在心里久了,早晚是要说出来的。 封云亭语气中有了丝质问:“师弟,你最近和那个何泓行走的很近,是住在他家里吗?”眼镜镜片下的目光凌厉。 龍清没接话,这种时候接话只会继续话题,他平静地转移话题,说:“师兄你身体刚恢复,别太劳累了。” “龍清你脖颈上是什么?”封云亭伸手,食指触摸到对方脖颈上凸显的红痕。 冰凉的手指让龍清一个激灵,后退躲避开。他不习惯亲密接触,即使是大学里帮助过他很多的师兄也不习惯。 封云亭语气阴沉下来:“别用蚊子咬的这种拙劣的借口,我认识吻痕,在情杀或是强暴案件中常见的痕迹。” “师弟,你在和他交往吗?” 被家长捉到早恋就是现在的气氛吧,龍清没家长不清楚,现在也不想搞清楚。紧张心慌是真的,他心里那么埋怨何泓行乱咬,应对封云亭局促慌乱。 龍清只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只有两人对峙的空间里格外阴沉压抑,封云亭像极了捉到妻子出轨的丈夫。眉头紧锁,生气、窝火。 “你知道何泓行的家庭背景,师弟,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他家的家产需要有人继承,他迟早要结婚生子的,你和他有以后吗?” 安静要将人吞入腹中,漆黑的黑暗里藏着人性中名为嫉妒的丑陋。龍清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高强度的细致工作后疲惫不堪,不想去想令他头疼的问题,可偏偏有人让他去想。 封云亭见人不说话,逼近一步看见龍清手腕上未曾出现过的翡翠镯子。他认识的龍清不是会戴这样东西的人,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把将人堵在了墙壁和自己身体间,声音克制不住的愠怒:“是因为他的钱吗?” 话音刚落,龍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对方,反问道:“你这样想我吗?” “从我认识你就没见过你谈恋爱,处女朋友,处男朋友,有人追你你也没理会,为什么现在对何泓行就不一样?”封云亭宣泄出口,低头盯着对方完美的脸蛋:“我出事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说到封云亭出事那天,龍清心里只有愧疚。当初如果没有含糊不清,对方也不会被捅伤。 龍清承认得爽快,回答道:“是,他是在我旁边,但那时候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师兄你受伤是我的错,对不起。” 封云亭眼镜下的情绪揉杂,不甘心。看守多年的宝贝被偷家了,他掐住龍清的脸颊情绪失控:“我不要你说对不起,龍清,为什么选择他?就因为他可以给你更好的物质生活吗?” “你疯了吗?”龍清扭头挣开,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顿感烦躁,他不可置信唯一的亲友这么想自己。 下一秒被嫉妒烧光了理智的封云亭吼道:“我没有!我喜欢你,三年了。你想要物质生活我也可以给你,你没有家人是我一直在照顾你,为什么不选择我?”他红了眼眶,不甘心充斥着胸膛,先来后到,他也应该在何泓行前面。 “你要是喜欢钱早说啊,我也可以给!” 是他比何泓行差吗?还是因为他没有何泓行的家底?两次见到他的师弟和何泓行在一起,何泓行都在表现物质,让他不得不那样去想。 龍清彻底生气了,眼底是冰冷。奋力推开身前试图强吻的男人,他真不知道师兄对自己的情愫。更理解不了封云亭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他想象的不堪、肤浅、拜金,龍清抬手抽了对方一记耳光,力气不大足够让人冷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清脆:“你醒醒。” 第47章 “为什么?”封云亭扶正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对方等着答案,声音很受伤地说到:“我对你不好吗?” 他像一个被背叛的正房。 “是吻痕。师兄,今天换做他是你,他不会觉得我和一个人谈恋爱是为了钱,他不会贬低任何人。他不会证明他有多好,多优秀,他会让我觉得我很好,我很优秀。”龍清索性忍着头疼的将一切捋清,乱麻斩断:“你很照顾我,但你从来没了解更多的我,师兄,从大学到工作,你知道我喜欢穿女装吗?短裙、丝袜…垫胸,假发,穿出门,你会带这样的我一起出门吗?” “你能忍受别人打量我们的目光吗?” “你会觉得变态吧,告诉我师弟这样不好。” “不是你不好,是你和何泓行不同。”龍清推开了消化不了过渡信息的对方,叹气:“今天的话我们都当作没说过。” 龍清走了门前,身后响起一声道歉:“师弟,对不起。”封云亭冷静下来后悔了所作所为,望着对方身影心底空虚虚,酸涩难受。 他还是喜欢龍清,还是想着坚韧到需要人疼的师弟。 凌晨的警局不比医院让人心生畏惧,龍清出门刚走过拐角就撞上了何泓行。 何泓行咧着笑,邀功般:“办公室里给你温了粥。”出门时他把炉上砂锅一同带出来塞到后备箱了。 对方身上特别浓重的烟味,龍清因为吻痕惹得事虎着脸把手中证物袋往人怀里重重一塞,语气能冻死人:“郑闻的死因。” 何泓行吃痛,拎起证物袋一看就看出来那是一颗仿制的子弹,来自于三边非法地区生产。 第39章 听到是尸体是郑闻,何泓行眉头微皱,看似出乎意料的情况又在那通电话里早有准备。 看对方的脸色,何泓行话锋一转问:“怎么不高兴了?”他知道对方不高兴的原因,看似巧合的碰见,实则是偷听现场。 拐角的垃圾桶里是烟头,几分钟前他咬着烟蒂站在门前。想要推门而入,却也想知道龍清的态度。 何泓行,卑劣又正直。 龍清抬眼,认真下了命令:“以后不准咬肩膀以上的皮肤。” “我没咬,我是吸的。” 龍清看对方还无辜的样子就恼火,推开对方去办公室了。 阴郁沉沉带着不甘心的封云亭走出来,和何泓行撞了个对面。走廊里两人面对面看着,封云亭刚说完对方的坏话明显心虚,却又带着嫉恨。 何泓行云淡风轻地打招呼:“恢复的挺好,这个点该吃早饭了。”脸上维持着善意的笑,在对方眼里是“很有风度”,又说:“我下厨煮的粥,龍清挺喜欢的,一起吃点吧。” 在封云亭耳中更像是暗戳戳的提示自己。 真正正房的气度? 封云亭暗中咬了咬牙,隐匿着心中的秘密还要面子上过得去,他都感觉自己的虚伪,尴尬一笑:“谢谢,还是不了,尸检报告着急。” 走廊里的应急灯是唯一的光源,行走在其中的人各有心思。人是最复杂的群居动物,心里或多或少都藏着秘密。 何泓行低头点燃了嘴边的烟,星星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无可挑剔的一张脸深沉,漆黑的眼瞳深邃看着手中的证物袋。 殡仪馆凶案里的杀人手法与幼年时龍清经历的一摸一样,导致他将凶手认定了是郑闻。线索很乱,何泓行需要重新整合。 看着那颗子弹,暴徒现在成了一具丑陋的尸体,郑闻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被杀? 命是一场荒诞的黑色游戏。 外面的暴雨逐渐变小,天也蒙蒙亮,台风似有过去的预兆。特案组的办公室里众人坐在长桌边听着龍清初步检查报告,冷淡的声音再配着外面的天气,让人顿感寒嗖嗖。 “死者男,年龄大致在25~35左右,几乎可以认定为是犯人郑闻。肺部并没有溺亡积水,后脑头骨里取出一枚子弹为主要死因,按照腐烂现象与程度,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三天。” 郑米手里端着一碗粥,正在仔细品尝兄弟的手艺,听完报告一针见血指出:“殡仪馆的案件就不可能是郑闻做的了,按照时间推算他那时应该死亡。”他声音轻飘飘的,放下粥碗补了一句:“或者正在死亡。” 旁边的同事为案情添了新的信息,他边翻手边整理出来的断头男子信息边说:“殡仪馆的死者周尧离异状态,两年前因为家暴闹到了警局所以有笔录,两人在调解后选择离婚。” 龍清问:“他家暴?” “不,是他被家暴,他老婆出轨被堵在被窝里了,联合情夫给他打了一顿。按照笔录上这么说的,他老婆脾气不好,他又挣不到什么钱,因为一点小事总动手。” 何泓行在线索关键的白板上周尧下方写上(家暴离婚),骆雅雅母亲下面(离婚单亲妈妈),最旁边的被拐少女下面(私奔、男友家暴、出轨网恋。) 看似不相关的人有些一个共同特性:感情问题。 感情问题将他们串联在一起,箭头又指向了器官买卖的犯罪组织。 何泓行想了片刻,通宵产生的疲惫眼中泛红血丝,强迫着自己思路异常清晰。再看白板上新加入的郑闻尸体照片,结合龍清回想起的记忆,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 要有必须要杀郑闻的理由,要有必须杀殡仪馆周尧的理由。他用白板笔将两人的照片连在一起。随着何泓行的思路,白板笔在关联每一个线索链,寻找商品——取肋骨——整形医院——被拐少女——港口偷渡——网络匿名买家。 一张网呈现出来,何泓行发觉缺少重要的一环,既然他们将人称作商品,整形医院是加工厂,取肋骨的殡仪馆就是原材料供应。 缺少“人才市场” 何泓行闭上了眼睛,代入进罪犯的心理。在骆雅雅家中也发现了佛像,而周尧的宿舍中也有。控制感情受伤的人最好的手段是给予希望,那么宗教信仰是最便利的方式。 港城暗处有一尊新菩萨,保佑着它的新信徒。 龍清看着白板上头身分离的照片,他很在意。在场除了何泓行没人知道他童年那段经历,于是只能侧身贴到对方耳边轻轻地提出想法:“不是郑闻杀的人也应该是熟知他手法的,能这样还原一定很熟悉郑闻。” 龍清的话给了何泓行直击灵魂一下,他再睁开眼睛心中的乱麻捋清了一小部分,说到:“杀周尧的这个人,他们同属于这个贩卖器官组织的,杀郑闻只能有一个原因,把郑闻这一条犯罪产业链清除。” “周尧是产业链的一环,他很聪明,在殡仪馆拿拿骨头作为原料,只要尸体往炉里一推就成灰了。所以凶手和郑闻是合作关系,在凶手的庇护下取出尸体的骨头提供给整形医院做廉价的材料,为女性整容,再将女性卖到需要他们提供服务的地方。” 众人赞同他的分析,何泓行开始相机记忆复盘殡仪馆的场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细枝末节。 龍清顺着对方的思路在回想,绑架在船上的时候因为服用了那朵花。他神智不是很清楚,很多事在事后回想的起来只有模糊。 但是郑闻有些话串联到六百万现金和现在的情况,龍清的脑子里蹦出来两个字:背叛。 “因为背叛所以杀了郑闻,所以他的人都要被清除。”龍清脸色很白,深呼吸后说到:“只是我的猜想,殡仪馆里的凶杀案是警告,摆成跪拜的姿势是为了让郑闻的人知道是谁杀了他。” “在渔船上郑闻提及过一个名字,关正士,我以为是他的同伙,现在看来是他的上级。”龍清想这些头疼欲裂,回忆痛苦是需要勇气的。何泓行在桌底下竟然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带来的温度在暖着冰冷。 表面上,何泓行若无其事继续说道:“龍清说的合理,周尧不知道郑闻的死讯,也不知道他跑路,所以才会拿走骆雅雅尸体的肋骨。”关于凶手,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嫌疑人选。 “殡仪馆负责人。” 那个胖胖的男人,在发生尸体丢失肋骨的骚乱没有出现却在找入殓师时赶过来的人。 郑米提出疑惑:“老何,这都是推论,他真是凶手需要找到证据,我们在现场没发现指纹,凶器只有那根鱼线,普通到任何渔具商店都能买到。而且周尧有钓鱼习惯,那根鱼线就是他的。” “还有一件没找到的凶器,掌心钉子需要锤入。”何泓行的口唇张合,轻描淡写地继续说:“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杀了和郑闻有关的所有人。商品不能卖出去,那么它就是一件碍事的废物。”代入了凶手心理,他用阴冷的嗓音说道:“他还会动手的,他会杀了转入精神病院的那件商品。” 天已亮透了,暴雨也转成了绵绵细雨,正如案件转明。 何泓行安排甄臻负责查关正士,剩下的分班保护精神病院的女孩,他正说着,桌子底下龍清悄悄抽出来手。 第48章 对于吻痕这件事对方显然不会在意,他要给何泓行一点教训。 没有比感同身受更好的教育了。 龍清调整坐姿,翘腿挡住旁边的视线。手自然地摸到对方大腿上,手指顺势滑到腿根内侧,对方突然一顿,轻抿嘴暗暗忍耐。 郑米见人不说话,以为是对方又有了新发现,问到“老何,想到了什么?” … “没什么。”何泓行后牙咬了咬,忍耐久了那里起反应很快。那根手指若有若无摸着反应,何泓行余光看向旁边稳坐的男人。 学坏了。 “说话大喘气。”郑米白了对方一眼,丝毫不知道桌子底下发生的事情。 何鸿行装若无其事:“我会去殡仪馆找另一件凶器。” 交代清楚各自分工,何鸿行咽下一口气:“行,散了!”他桌子下的拳头攥紧了又紧。等人都走了,只剩下龍清,他起身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何警官怎么不站起来?知道有多尴尬了?” 何泓行没废话,拽过来对方胳膊,强势把人手掌压在东西上。声音沙哑:“你弄的,满意吗?”然后往上顶了又顶,几下瞬间把龍清惹火了。 “混账。”龍清咬牙,抽回手剜了对方一眼:“能不能把心思放在案子上?” “你先开始的。” “…以后你,你回家,回家我们也保持距离。” “为什么?”何泓行坐在椅子上昂头看过去,眼底是看爱人的明亮狂热:“我是你男朋友,以后吻痕不光会出现在脖颈,还有这里,这里。”他的手环扣住龍清的窄腰,摸到大腿,内侧、最后停下在一个位置。 “别在这里说这些。”办公室里虽然只剩下两人,龍清还是怕人撞见,连忙挣脱开。他真容易羞耻,耳廓的红暴露了。 何泓行还难受着,太过于暧昧的举动让人撞见不得了。 “啧,我像是小三见不得人。”何泓行别有用心的抱怨着,抬手拇指摸擦了对方喉结旁的红痕,明明很漂亮。在人又生气前嘴上说:“疼吗,下次不会用力了。” “不要在说这个事了。”龍清扭头,和人拉开些距离。 第40章 “好,那我们说别的,殡仪馆负责人使用的凶器应该就是周尧自己的工具,当时我们发现案发现场就封锁殡仪馆了,他没时间处理凶器。现场没有找到,那就是被他藏在殡仪馆中了。” “何泓行,我觉得殡仪馆是藏凶器的好地方,入殓间的工具都会有沾人血。”龍清赶紧岔开话题,他冷静地分析说:“我可以分析出分血迹形成时的条件,但如果用具是入殓时使用的工具,你知道,血迹多了很容易混淆。” “他还要再行凶,购买凶器麻烦很多。就像你说的,血迹多了很容易混淆,他会选择那些工具的。” 何泓行的思路新奇,等两人抵达了殡仪馆龍清也没搞明白对方的目的。 连续降雨让地上泥泞,一下车就弄脏了龍清的裤脚,何泓行要蹲下来给人擦干净时连忙被拽起来,龍清一脸不好意思:“你不用这样!” “那一会我带你去买新的。” 何泓行现在就像一个喜得孩子的爹,无微不至地照顾“儿子。” 对他越好龍清越想到师兄的话,想到分手后可能发生的场景,他板着脸走进殡仪馆。 现在只有火化和遗体告别开放,剩下的区域还在封锁取证。这让这栋大楼变得狭小起来,人群聚集在遗体告别的厅外。 何泓行掏出证件给迎宾的姑娘,片刻胖乎乎的男人堆笑迎过来,那是客套不含感情的微笑。男人的肥胖让人忽略他854的身高,实际上他又壮又胖。 负责人寒暄:“警官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调查看一下入殓房。” 胖男人嘴上说:“都检查过了啊。”边带着两人走向殡仪馆的另一部分,随后带着抱怨说:“唉,咱是配合警察同志的,这边来。楼有一半都被暂时封了,现在每天火化死者跟抢奢侈品似的,入殓整遗容都得打电话摇人。” 他将两人带到了入殓间,掏钥匙开门,叹气说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快了。”何泓行这一句话让人放心,他伸手拍了拍胖男人肩膀,视线在那串钥匙上:“你有这里所有房间的钥匙?” “吓到了?” 男人一怔,陪笑:“警官你在后面突然这么一下怪吓人的,咱们这地方白天背后突然有人也够喝一壶的。” 何泓行接过话茬问:“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这地儿沾得阴气多了总有点灵异,多少心点吧。” 胖男人相信鬼神之说,推开了入殓间的门,一股冷冽的扑面,让人后背发冷。 “行,没什么你先忙吧,我们就是例行检查。”何泓行将男人委婉弄走才走进入殓间,里面陈设没有什么突兀的。 龍清理解不了用意,看着对方打来工具抽屉,里面规整摆放了各种入殓需要修正遗容的用具。他凑近,金属制品一尘不染,干净极了。 “何泓行,你要把这些拿回去检查?” “不是,就单纯看看。” 龍清被搞糊涂了,抬头看着对方有底气的脸:“你想干什么?”对方却勾勾手指示意靠近,轻声:“你凑过来。” 他们的身高龍清需要踮脚才能将耳朵贴过去,对方说话时暧昧的热气打在耳廓,何泓行沙哑蛊惑的嗓音说到:“一个清理背叛组织人的杀人犯,他不怕死,只会怕任务没有完成。只要一点点刺激,他能在我们眼底杀人。他必须要做这件事,无论他自己的后果。” 话说透了,龍清也明白了对方目的。 精神病院的女孩是这条线上最后一个活口。 今夜的电视节目讲述了新的故事,深夜不要讲故事的主持人用他如寒夜冷风温柔又阴郁的声音说到:“人有爱恨离别伤求神拜佛,神佛有苦难,他们该求谁,人吗?” “今夜故事叫做怨莲。” 深夜,一堵门前,一个身影,他的嘴里念叨着:“宝宝,你平安就好。快睡吧,好好长大…长大。”他望着次卧床上的熟睡的女儿,苦中藏着幸福。 夜雨绵绵,街道上的树木被刮得乱飞,雨靴踩在积水中溅起涟漪。 港城的夜生活是丰富的,奈何台风余威。深夜的街道上空旷,如果说天灾会让任何地方停止营业,可也有一个地方也需要开门,那就是医院。 港城三院的灯光在在雨中是那么明亮,204号病房只有微弱的灯光,那是病床前的观察灯。被子下黑色的长发柔顺,被子遮住了人脸。 寂静。 走廊里脚步声越来越近,轻缓的开门声隐匿在窗外雨声中。 惊雷闪下,寒光乍现。一柄钢刀猛地扎向了2号病床,即将要扎穿头发掩藏的脖颈时突然出现的一双手掐住了袭击者的手腕。 “抓到你了。” 袭击者掩面万分惊恐也未发出声,挣扎禁锢钢刀捅向出声的男人。 病床上的女人猛然起身,拽掉黑色长发甩在袭击者眼镜上。钢刀偏了轨迹,何泓行灵活熟练地别过袭击者的胳膊,将人压在地上。 “袭警,谋杀,罪名可都不小。”何泓行的膝盖重顶在袭击者后腰,抬眼看着站在床边的人:“你伤到了没?” “他没碰到我。”龍清伸手拽下袭击者的口罩,熟悉的脸赫然暴露。胖男人红着双眼,不甘、愤怒。 龍清冷漠注视着男人,随手将灯打开,柔亮的灯光让一切无所遁形:“我们又见面了,殡仪馆的张鹏友。”此人正是殡仪馆的负责人,那个胖乎乎高壮的中年男人。 男人咬着嘴唇,手中紧攥着那柄刀,拇指在偷偷蹭动刀柄。龍清瞥见到对方的小动作,从兜里拽出手套戴好夺过人手中的刀。 “别想涂乱指纹了,没有特殊处理你的刀在化学试剂下还是会显影的。”龍清打量刀的款式,和入殓间的是同款。 “我一直想不明白颈椎的骨头怎么被无线割开,现在我明白了,是我看见跪拜的姿势先入为主了,以为他是吸取毒品在亢奋状态自己磕头才导致的致命伤,其实你是先用刀割开周尧的后脖颈,再压着他的脑袋用鱼线切割来的吧?” “你把钉子钉入周尧手掌里的锤头在哪里?”何泓行逼问那件被藏起来的凶器,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胖男人沉默不语,嘴里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被抓他不愤怒,他只恼火没有杀了那名疯了的女人。 “你不说我也知道在哪里,去入殓间只是为了钓出来了你。”何泓行从腰间拽出来手铐,将人手腕锁牢边说到:“藏一件杀过人的东西最好的地方就是同样接触尸体的地方,那个锤头就在入殓间,对吧?原本我可以封锁那里,可那里刀具器械那么多,鉴定需要时间,不如逮你个现行。” 第41章 “现在我们有时间慢慢检查入殓间的刀具器械了。”何泓行看向龍清手中的证据,说了一句诛中胖男人心的话:“现在这把刀加上锤头,杀人,蓄意谋杀,袭警你一件也跑不了了。” 第49章 胖男人张鹏友恼怒粗喘,被抓了现行他没办法找任何借口解释了,却也不愿意配合。他瞪着三白眼恶毒的看着龍清,被带走前还在咒骂:“他妈的穿警皮的狗,你们都是社会上的蛀虫,垃圾…” “权势的垃圾,走狗…仗势欺人的败类…!” 他对何泓行充满了仇恨,不光是因为对方逮捕了他,更有对对方社会地位、富二代身份的憎恨厌恶。他被套着黑色头罩被警察压出了三院的大门,204病房里精神失常的女孩被送回病房,她站在窗边看着闪烁的警灯,只觉得灯光的漂亮。 她嘴里呢喃着:“嫁给有钱人,我要变凤凰,呜呼,变凤凰,变金鸡,谁也不敢瞧不起我!”玻璃上映出她苍白脱相的脸,依稀能看见曾经的美丽,蓝白条的病号服在她身上格外的宽大。 她额头贴在玻璃上,骨子里怀念花朵带给她的快乐。 “我要那朵花!我要…!难受,有虫子咬我!”尖叫声在走廊里响起。 警笛声划破了无月无星的夜,港城中殡仪馆断头案的凶手被捕。只是张鹏友根本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对于凶案,只要是警方问,他只会说一句:“嗯。”承认,又像一团肥胖的烂泥。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畏精神。 锤头在入殓间找到了,上面显应出来的血迹和周尧血型一致。上面的指纹杂乱,龍清还是在木柄的边缘提出半枚和张鹏友相符合的指纹。 可张鹏友始终不愿意说明要杀周尧的原因,猜测出来的原因并不能作为事实,暂时陷入了僵局。 台风天过去了,炎热的夏季也结束了。警方连续三天都在张鹏友身上耗劲,对方的反抗精神和坚韧不配合的态度让人恼火。 何泓行也烦躁,只要他进入审讯室,张鹏友除了骂他就没别的话了。并不是因为他亲手逮捕了对方,是莫名其妙没有理由的恨意。 “我就搞不懂那家伙怎么就这么恨我?”在家里的饭桌上何泓行边抱怨边给龍清盛汤。 天天喝汤,前天是老鸭当归汤,昨天是花胶红参莲子汤,今天是虫草乳鸽汤。龍清真受不了了,接过来碗往旁边一放。 再补气他就快流鼻血了。 龍清不动声色地汤碗放到旁边,话题一转:“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怀疑到殡仪馆管理身上的?“ “你闻到那朵花的味道注意到可疑人到抵达宿舍不超过半个小时,期间只遇见过他一个人。他出现告知我们周尧的情况,更像是拖时间。抵达现场我们看到的是狼藉的一片血,结合之前种种,我怀疑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放血。” “周尧摘取尸体骨头提供给整形医院需要保护伞,所以张鹏友是最佳人选。” 怀疑一旦产生就像一条丝线,总要拽出来一些东西才会消失。 何泓行眼睛看到了那碗汤,看着龍清:“一会凉了。” “我不想喝。” “我做的不好喝吗?”何泓行盛了一盅品尝,少盐,味道还可以啊。 “天天都喝汤,我受不了了。”龍清突然的小孩脾气让何泓行一时间有点愣神,对方还在说:“你都喝了吧,我是绝对不会再喝了。” 有点小任性,还有点撒娇的意味。何泓行受宠若惊,喉结滚动,问:“给你补气血的,里面什么不喜欢?明天我换。” 望着那一碗汤,白釉砂锅里的乳鸽,再看真诚的何泓行。 龍清犹豫下说出顾虑:“天天都煮,没有这样花钱的。我身体没什么问题了,不用这样。”他脸色已经比前几天好很多了,只是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身体还是看着单薄。 “心疼我的钱?”何泓行把汤碗重新推到了对方面前,转身就去拿过自己的钱包。拿出里面一张卡同样推到对方面前,认真说:“你拿着,别因为我的钱感到羞耻。” “我不要。”龍清被架住,他能感受对方的真正。可就是感觉到羞愧,许是别人的目光和话吧。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是,是不用这样,当然你正常习惯我不是看不惯,我…”龍清语无伦次说不清了,他也是个男人,不想男朋友因为自己降低生活标准,他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喝汤。”何泓行清楚对方的心结在哪儿,他不像一般的男人解释说自己有钱无所谓,说到:“收下,钱是用来花的,它能换到生活才有意义。清,你心疼一张纸…”他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房间里时间凝固了。 “喂,你怎么了?”龍清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看人表情突然凝重,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话让对方生气了。 “我不是那意思。” 对方突然问:“龍清,如果我要去杀人,能为了什么呢?” 龍清疑惑,话题转换的太快了。假设何泓行杀人,他实在想不出原因。 生活幸福、家庭情况也很好、独居、有工作、财富自由的一个人能为了什么杀人? “愤怒?冲动杀人?” “不,为了你。” 感情都是在相处中慢慢累积的,何泓行对自己的感觉很了解,他看着对方的双眼:“感情是无法控制的,有人再次伤害你,我想我会杀人。张鹏友手段那么残忍的杀害了一个人不够,还要再去灭口一个。” 龍清顺着他的思路说到:“因为有一个感情深到可以为了他杀人的人存在?” “家人。”何泓行指了指桌上的汤:“一会凉了,喝完和我出去加个班吧。” 今天这个汤非喝不可了,龍清逆反心理上来:“我不想喝。” 这不是什么服从性测试,何泓行很自然拿过汤碗:“碗里还有什么不喜欢吃的,给我吧。” 何泓行丝毫没有演的成分,自然地夹过对方碗里咬了一半的荷兰豆。 对方越是这样,龍清越是畏惧未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爱上了何泓行。 偏爱、纵容让一个没有家人的孤儿感觉到了被爱的滋味。很温暖。 张鹏友的家很容易就被找到了,港城的边缘区,比龍清家的小区要好上很多。何泓行找到对方的家敲了敲门,开门的是眼睛红肿憔悴的女人。 “你们来什么事?”女人语气生硬,她是张鹏友的妻子,这几天在警局打过照面。她始终不相信丈夫杀人,一双红肿的眼睛怨恨的看着门口两人:“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她固执的认为是警方诬陷了张鹏友,就因为自己的丈夫是殡仪馆的负责人。 经历过询问洛雅雅母亲时对方突然崩溃暴躁,龍清自知自己没有何泓行会人情世故,所以在一旁默不作声。顺着门缝,他瞥见一名女孩在客厅里。 何泓行没有强硬,怀柔政策说到:“我们只是了解一些情况,张鹏友自己承认了一切,如果你配合说不定情况有转机。” “他怎么会…他傻啊…不会的,不可能是他杀了人,我们家老张他对人都是客客气气,不会的…”女人又开始掉泪,哽咽的声音充斥在楼道里。 “死刑、死缓还是十年起是有区别的。论年纪我叫您一声嫂子,要是有别的发现,或许我可以申请让你去见见他,劝劝他配合,有立功表现是会轻判的。” 几句话让女人崩溃,这个家都是靠丈夫支撑,现如今突遭变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丈夫究竟做了什么… 女人让开了身体,忍着悲痛哽咽:“进来了吧,我也不知道你们想要看什么…”她背过身抹了一把脸,换了副温柔的语气说:“乖乖,进屋玩一会。” 女孩懵懂地点点头,转身回了屋子。 何泓行眼神停留在女孩背影上,看对方样子也才七八岁。 两人进了屋,漫不经心打量着。房子七十多平,在寸土寸金的港城已经很不错了,装修都以孩子为主,所以显得有些杂乱。 就在女孩关门的瞬间,她突然摔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地喘息着。 “乖乖!你怎么了?!”突生变故让女人慌了神,连忙跑过去跪在女孩身边将孩子抱起。可女孩冷汗淋漓,小手揪拽着自己的衣服。 龍清:“把孩子放平!” 女人已经慌了,不知所措。是何泓行配合着把女孩放平,龍清没有丝毫犹豫解开女孩小熊图案的衣服,左胸膛上疤痕触目惊心,一看就是做过手术。 龍清安抚女孩:“深呼吸,别怕。“ 女孩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症状,龍清没有犹豫犹豫拽着女孩两胳膊拉到头顶,命令女人:“拍腋下,拍出痧来。” “什么…?”女人脸色苍白,哆哆嗦嗦:“乖乖别吓妈妈…药,对,药!”她手忙脚乱。 “听我的,通血!”龍清皱着眉推开疑惑的女人,手掌狠狠拍打女孩的腋下。他使眼色给何泓行,两人轮番拍打。不一会,女孩脸色好转,小脸一皱委屈的要哭出来了。 “妈妈我怕。”她吸着鼻子:“好痛,好痛啊妈妈!” 龍清不太会安慰小女孩,生硬地说:“现在不能哭,忍一忍。” 第50章 女人连忙抱紧女孩,轻声轻语:“乖乖咱们不哭,不哭,妈妈等会带你玩…乖,咱们不哭。”母爱是伟大的,在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情绪哄着女孩。 女人在沙发上搂着孩子,轻轻拍哄。眼里看着龍清都是感激,鼻音浓重地道谢:“太,太谢谢你了。你,你。”她实在说不出话,多日来的压力快让她崩溃了。她低着头,嘴唇咬了又咬制止自己的哭声。 “这孩子心脏有问题不应该过度劳累和情绪波动。”龍清坐在沙发对面,看着女人问到:“他做过心脏手术吧?” 女人沉默,坐在龍清身旁的何泓行在暗处偷偷用手肘碰了碰龍清,示意继续说下去。 “心脏人体的血液泵,她刚才出现的那种情况再发生,你可以按照我刚才的方法,刺激血液流动,不过总发生也不是长久之计。” 龍清往前又试探问了句:“她心脏做过手术,再严重就需要置换了。” 女人的脸颊划过一滴泪,犹豫再三说:“她已经做过心脏置换的手术了。” 第42章 心脏置换四个字一出来,何泓行心里怔了下。因为郑米收集的信息里并没有张鹏友女儿做过重大手术的信息,心脏置换可不是小手术,在医院里的病案至少保存十年起。 他适当地插入话题:“她心脏患病这么严重?” “先天性的…” 何泓行又轻轻碰了碰龍清,示意对方顺着话题继续聊。 “心脏置换可不是小手术,心脏源也不好找,但现在孩子还是有供血不足的问题,别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女人原本不想说出这件事,可事发突然藏不住,点点头承认。她抽出一张纸巾偷偷擦掉了眼泪:“只要乖乖能活着,我就是砸锅卖铁…”她吸了吸鼻子,孩子在她怀里睡着了。她轻轻地放平孩子,扑通一声给龍清跪了下来:“你救了乖乖一命,求你了,救救老张吧!警官…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们家不能没有他啊…” “他不可能杀人,绝对不可能…”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龍清不知所措,他根本不懂如何来哄劝一个人。还是何泓行将女人架住扶了起来,他说:“想让我们帮他,那就告诉我们孩子在哪儿做的手术。” 女人茫然,苍白的脸上都是泪痕:“这有什么关系吗?” “告诉我们才能帮你。” 关于心脏供给的来源张鹏友并没有和妻子说过,他们当时已经走投无路,求遍了人也无果。他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走向死亡,在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一点希望就要抓住。 原本事情不该说出口,可人都有软肋。 从丈夫被逮捕到现在女人就没见过对方,凌乱的长发贴在了她的脸颊上,维持即将破碎的家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 “是,周尧帮忙安排的…手术我丈夫没让我去,他怕我控制不自己。” “所以我丈夫不可能会杀周尧…他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怎么可能会杀他?”因为孩子睡了女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怪不得她如此肯定丈夫没有人杀。 何泓行边递给女人纸巾边问:“他不是只是一个入殓的员工?在医疗行业有熟人是吗?” 弄一颗符合配型的心脏难度有多大?无异于买彩票中个五六万。 女人看了眼沙发上的孩子,摇摇晃晃起身走到浴室门前,拉开了玻璃门打开水池下面的柜子。里面一座六臂菩萨供奉在里面,手持肢体,面部狰狞毫无法相。 她通红的双眼看着何泓行,皆是恳求:“我老公跟周尧请回来的菩萨,之后他就说女儿有救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了!” “老张真的,真的是无辜的,肯定是有人,有人陷害他啊…求你们了帮帮我,还老张一个清白吧,我不相信他会杀恩人。” 六臂菩萨和周尧宿舍里的一摸一样,佛前燃尽的香灰应示着他们不知拜了多少次。 何泓行他没有说张鹏友杀人的事实是板上钉钉了,只答应了女人会查出一个真相。龍清临走前嘱咐女人最近不要刺激女儿,凝望着门里充满爱的家,他心里不是滋味。 不是所有人生来多余,不是所有人要承受不幸,只是披着人皮囊的畜生不该成为父母罢了。 从张鹏友家里出来何泓行就察觉到对方情绪低落,开车时找话题说:“龍清,你觉得那孩子的心脏哪儿来的?” 龍清看着窗外飞驰过去的港城楼房,情绪不高涨:“我猜测是周尧找的,在我的脑海里所有线索碎片写成的故事是这样的。张鹏友因为女儿的心脏病求路无门,周尧需要保护伞于是以这个作为契机拽张鹏友入伙。心脏的来源是郑闻,手术的地方或许是那间整形医院吧。由此,张鹏友负责管理的殡仪馆默许周尧取尸体骨骼提供给整形医院,郑闻也会狩猎商品在整形医院加工,而郑闻还会私下里搞别的生意。”他说的很全面,和何泓行构思的过程重合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龍清想了一下补充说道:“郑闻背后的人就是他嘴里说的关正士吧。” “何泓行,你查到关正士的信息了吗?” “大米和甄臻正在努力呢,故事的内容已经填上了百分之八十九十,可张鹏友为什么会用郑闻的手段来杀人,和你年幼时目睹的经历如出一辙。”车里的何泓行一直在偷偷观察龍清的情绪,对方的侧脸无欲无求又有一丝哀愁。 龍清想不明白。 “我的出生地在三边地区,郑闻也是那的人,精神病院那个姑娘是准备偷渡…”龍清的记忆突然闪现,渔船上郑闻的话… 龍清:“关正士是三边地区的人。” 何泓行:“港城内还有一伙贩卖人体器官的人。”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接收到对方的信息又是同时提问。 何泓行:“你确定?” 龍清:“不是一伙人?” 龍清先点头给予对方肯定的答案,轮到何泓行解答了:“是一伙人,但是卖的商品不一样。”他眼中看着前面路灯照亮的道路,低沉的声音在车内说出让人心惊的话:“这个人与郑闻熟识,他和郑闻都归属于器官贩卖组织,郑闻搞器官,而他贩卖的商品是人。两人有交集,他知道郑闻的死因,清理郑闻那支线,所以命令张鹏友必须以什么方式杀周尧,目的是做给港城内他们组织里的人看。” 思路越来越清晰,龍清心里只剩震撼,问到:“他是关正士?”对方摇头。 他能是谁呢? 何泓行将车拐进了港城繁华的商业圈,最醒目的广告立牌上维娜整形医院广告牌已经被撤下来,那栋建筑也人走茶凉,贴上了出租转让的广告。 车转进底下停车场,龍清已经快被疑惑掩埋。 “喂,这不是回家,你要干什么去?” “菩萨。” “何泓行你说什么?” “他就是那座菩萨,以宗教蛊惑人心挑选合适的商品,也就是挑选合适的人。周尧、骆雅雅一家、精神失常的女孩看似联系不上的几人都有共同的特性,家暴。而意外卷入的张鹏友,他的出发点也是家庭,只要找到哪里请回来的菩萨,那个“他”就露面了,郑闻的如何被杀的真相也会大白。” 可这和来商场有什么关系? 何泓行伸手将人的安全带解开,欺身压过去:“到地方了。”他的脸是那样贴近,龍清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皂感木质香。唇几乎又要碰到一起,工作期间不应该谈恋爱,龍清伸手挡住对方的嘴:“来这里查什么?”地下停车场里空旷旷,还是怕人撞见亲密的举动。 “我看你不开心,让人快乐起来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购物,下车吧。” 龍清被强制带到了港城最纸醉金迷的商场,典雅艺术的内部构造,随处可见的艺术雕塑,还有他叫不出名字的商店。无一不在提醒他消费不起,他现在更觉得自己天真。 之前说尽可能保持对方的生活水平,现在看来何泓行就算是男模也是全港最贵的鸭王。 “我没什么想买的,回去吧。” 何泓行却自顾自说:“你喜欢哪个牌子?” 要是耗尽他一个工资的购物龍清开心不起来,花对方钱他心里也不舒服。在商场里,他拽住何泓行胳膊:“我不想花你钱。” “听话,你喜欢什么牌子?”何泓行很从容,他身上那身简单的t恤和休闲风格的灰白裤子跟这个商场很匹配。也或许是他那张一看就妥妥有钱人的脸有加成吧。 在对方纠缠下,龍清说出了一个牌子—umawang。杂志和网上看过,价格是咬咬牙他能承受住的。 第43章 “走吧。” 对方还尝试牵手,龍清在外绷着脸给人手背狠狠一下,警告说:“你注意点。”还是怕弄得人尽皆知,在这种地方遇见何泓行的熟人太有可能了。 何泓行叹气,嘴上说:“我这正牌男友真憋屈。” 等真的走进店内,龍清后悔了。 第51章 一名女士导购员明显是认识何泓行,热情地上前:“您来需要些什么,两位请随我来这边vip室,喝点什么?”她很漂亮,年轻富有朝气,笑得很甜看着龍清:“咖啡、果汁、茶、气泡水,您喝点什么?” “不必了。”在这间充斥纸醉金迷的店中保持不卑不亢。买不起也没什么丢脸,是和何泓行来有点尴尬罢了。 何泓行接话:“女装区的新季度东西拿过来。” 导购员极其有职业素养,保持客气礼貌地态度问到:“请问是挑给什么样年龄的人?” 何泓行手指一指:“他。” 顿时,龍清有一种局促羞愤。他之前买裙子女装都是在网上,现在在公共空间挑选女装,眼前的女人回当他是变态吧。 “何泓行你…!” “好的,请稍等。”女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出去vip室内。圆弧形的空间里只有剩两人,龍清挣开对方的手,显然忍着闷气:“我不想买东西,回家。” “她只把你当做客人,为什么在乎别人的想法?”何泓行坐在沙发上,死抓住对方的手腕不放。他认真起来很凶,尤其是眼睛,看起来透着一种狠劲儿。 长时间相处和追求中开屏让龍清忽略了这些,现在冷不丁对视上心跳加快了几分。对方似乎没说什么,他心虚,因为他确实在意封云亭说的话。 他在乎别人觉得自己是贪图何泓行的钱。 龍清回击的很是时候,说到:“你追捕我的时候也说了,穿裙子是变态。”回旋镖正中何泓行眉心。 “我当时是气急败坏,看见监控对你一见钟觉情,结果发现你是男的。人应激的时候都会攻击别人,我不是说你变态,是觉得自己变态。” “花言巧语。”龍清掰开对方的手,冷着一张脸显得更清冷。眼睛里含有感情又似愁淡淡的东西一下子戳进人心,龍清闷声:“回不回去?” “在乎别人的想法只会让你过得难受。”何泓行认真,在追龍清后第一次反驳了对方的想法。强势将人拉回身边,抬头极其认真:“你走一步,我现在就把你按在这里亲嘴。” “你…!混账!” “打我吧,我也喜欢。” 女导购员和同事推过来两列衣服,她们心里是欢迎对方消费。根本不想去讨论客人的癖好,卖出去商品,提成才是重要的。 人都为自己,哪有时间管别人癖好。八卦不涉及的自己的工资可以八卦,涉及到了就要谨言慎行,谁会和工资过不去那就是纯傻逼。 “久等了,请您看一下这季新品。我按照您的身型和感觉选择了一些比较符合您气质的,还有就是其他新款。”她把自己挑选的一列拽出来,又拉过一辆两层推车:“新款的芭蕾风格鞋,我个人冒犯的觉得很有您的感觉,皮质柔软。”几款颜色也做了精心挑选。 尤其是女士蹲下来替龍清换鞋的时候,服务让人觉得不买都心虚。 “我来。”何泓行出声打断女人的动作,他单膝蹲下解开龍清脚上的鞋带,袜子,把赤裸的脚放在膝盖上:“踩我。”随后在替人穿好杏色的鞋。 让旁人看到都瞠目结舌的仔细。 “你…” “试试舒服吗?” 踩在地上是挺软,龍清逐渐适应了在外人面前展示女性穿搭的爱好。之前是躲起来的安全感,现在是做自己。 他点了点头,接下来选衣服心情也好多了,甚至会和女导购聊上一两句。 最后选了一件暗绿色吊带裙上面绣的和他名字一样的龙,露出大片的背部皮肤,外搭衬衫同款很中性,龍清考虑平时不犯病的时候也能穿,时时刻刻考虑日常。 这些东西加上一双鞋付款的时候竟然要四万六,龍清后悔进来了,他在网上看的时候一件衣服最多也就三四千。 龍清问“没有折扣吗?” “新季还未上架,只提供vip客人的,是没有折扣的,实在不好意思。”女人客气的解释,微笑着拿出发绳类饰品:“可以选择一件小饰品。” 何泓行搂上龍清,从对方兜里掏出自己出门前放进去的卡,对导购员说:“刷卡。” 他攥着龍清的手拿着白金色的银行卡,轻轻地在ops机上一划,低头贴近人耳边:“密码000407,我的生日。这张卡现在归你了,龍清,别羡慕其他人有的,我一样可以给你。没有父爱母爱,我所有的爱都给你。” “别再不开心了。” 勤俭的龍清生平第二次大手大脚花钱,第一次是请何泓行吃火锅。他心里火被浇灭了,羡慕母爱的情绪被翻篇。 “你要不要换上,女装和我逛逛街。” 龍清心动,嘴上只是说:“我没化妆,头发也没有带出来,穿上不会好看的。” “商场里什么都能买到。” 店里当然为消费者提供服务,大约半个小时后女装的龍清走了出来。比何泓行选的风格更符合龍清自己,暗绿色吊带裙和绣龙很具有古典气韵,只是稍微给他偏长的头发做了做造型,微卷遮到脖颈处,任谁都觉得过眼难忘的美。 走出门,他敢和何泓行牵手了。 “别在乎别人的眼光,走出来是不是挺开心。” “嗯,谢谢你。”龍清紧紧扣着何泓行左手,余光看向人:“别再花钱了。” “我有钱,我不给你花给谁花?你的脸,我的面子,你还缺一条项链,况且是你刷卡,你花钱。没本事自卑的人才觉得所有人都拜金”他就是要让龍清体验,心里头狠狠踩封云亭一脚。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电话突然响了,何泓行连忙接电话,是郑米打过来了:“大王啊,老臣查到那个精神失常女生的男友了!叫华乃文,傍富婆骗学生妹,典型一人渣啊。” 如果人渣有香气,那么夜店=香水柜台。 郑米提供的情报中,华乃文长期在名为d27的夜店里狩猎,地址恰巧就在港城的商圈。 寸土寸金的港城,好位置的夜店自然是看流水的钞票维持着的。d27门前的两名膀大腰圆的保镖侦选有消费能力的客人进入,何泓行的车一停下,就有泊车小哥上前开门:“您好,先生啊,需要洗车保养服务吗?” 何泓行钥匙扔给小哥,从钱夹里抽出张钞票递过去:“停好就行。”小费给的如此阔绰让龍清眉头微微皱起。 开屏的何泓行绅士十足,下车为龍清开门,手臂撑着车框:”赏个脸和我约会行吗?” 气氛升温的暧昧,他虽然表情不多地下车了,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龍清耳根红了。夜风袭来,他身上的裙子往起边缘,似乎空气里都被他身上柠檬玫瑰的香水味占据。 进去时何泓行自然搂着龍清的肩膀,低头凑在耳边问到:“不高兴了?” “你给的小费太多了,够三餐的饭钱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扣扣搜搜,我做不出来,况且我还在表现期,你就当我爱面子装逼好了。” “败家。”龍清小声骂了句。 有些话在何泓行嘴里一说,让人觉得会莫名其妙赞同。刚才进门时龍清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注视,或许是错觉吧。 夜店里刚开始热场,放的音乐相对于比较清淡柔缓。里面只剩下奢华二字形容,散台舞池青年男女在随着音乐慢扭。 龍清不理解这里有什么意思,人多的让他反感。他看到的是无数伪装起来的皮囊,分不清谁怀揣着什么样的心肝。 音乐的嘈杂下,龍清仰着头靠近对方耳边:“你什么打算?” “找华乃文。” “人这么多,怎么找?” “他喜欢钓富婆,在这里有一号,打听工作人员会有认识他的。”何泓行享受耳边的风吹来的热感,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要是真打听不到,我眼前就有一个富婆。” 穿女装的龍清白了他一眼,手肘狠顶了人小腹:“你乐意戴绿帽子?” “嘶,我不乐意,不是让你假戏真做。” 眼见龍清往里走,何泓行连忙跟上去:“喂,你真要给我弄顶绿帽子去?” “清,不用入戏这么深。” “分开问快点。”龍清伸手推开身边的男人,余光冷冷一扫:“我不喜欢在这里,下次约会换个地方。” 他有些摸不准龍清意图,真要当诱饵钓华乃文外一被占点便宜,他只能生窝囊气。 “分开我不安全。”何泓行虎着脸,严肃到渗人。 龍清只是勾勾手指,示意对方低头靠过来,他在人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后何泓行就答应了分开。 早点走我们还能做点别的。 一句话充满了无限的想象,诱人冲动。 两人在散台附近分开,龍清不熟悉这里,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他看到有男男女女在打kiss,昏暗中闪烁的灯光下年轻的男人扭动腰身取悦另一个男人。 钞票的交易在私下进行,暗示性的手势比比皆是。 第52章 乱。 一条胳膊突然搭在龍清肩膀上,他惊得一下躲开。 “美女,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来这里喝点酒?我请你。”染着灰色头发的年轻男人谄媚,下流的目光在龍清身上打量。 龍清懒得理会,冷着脸避开。 男人被无视后羞愤地一把扯住龍清搭着的外套,肩膀露出,配上那双含有厌恶、看垃圾般的眼神,让男人产生征服欲的同时又觉得爽。 龍清淡漠道:“滚开行吗?”他对何泓行付出的感情会有时自卑不代表对谁都是。 包台的沙发上顿时哄笑起来,有吹口哨的声音,还有叫嚷:“哟哟哟哟,烈性子!” “是个美人,可惜啊,就是胸有点平。” 坐在沙发上三四个男人,他们左右也有穿着性感的姑娘,嬉嬉笑笑地起哄:“认输可是要给乃文哥一万块哦。” 他们在用搭讪女人做游戏,起哄中的乃文哥引起龍清的注意。沙发最边缘的男人没有搂着女人,反倒是给几个年轻的人倒酒,看起来他有所不同, 被称作乃文哥的男人拎起啤酒灌了一口,游刃有余地说到:“美女这身衣服不便宜,要是出来做活儿的,王哥不差钱,坐下来少不了你的。要不是,王哥咱们换个人吧。” 能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看出龍清衣服的牌子不简单,龍清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华乃文。傍富婆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能分辨出来对方有没有钱。 最简单的就是从穿搭开始,华乃文看得出衣服价格,就是还分不清龍清自己有钱还是出来捞钱的女人。 王哥被狐朋狗友架住,面子上下不去。把羞愤都发泄在龍清身上,蛮横地扯破对方的衣服。看见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心中那点畜生心里得到了满足,嚣张跋扈地说:“哥只滚床单不玩感情的,要么坐下和我喝一杯,别说一件衣服,买辆车给你都行。” “我都没嫌弃你胸小,脸蛋漂亮谁知道你活儿好不好。”他满嘴酒气同样满足胡言秽语,在朋友面前故意装着,彰显自己的厉害。 龍清脸色极差,恶心快达到了巅峰。被畜生碰过的外套都像是沾了脏东西,脱下来外套往地上一扔:“向一个垃圾桶索要赔偿没什么意思,东西坏了就该扔了。” 他懒得和不相关的人纠缠,手指指向沙发的边缘:“你是不是华乃文。” 华乃文一愣,脑子里飞快回忆傍的女人,没什么印象啊。 “我们认识?” 龍清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把人弄出去才方便问话,说到:“有事找你,出来。”他知华乃文傍富婆,所以断定对方会疑惑也会因为好奇答应要求。 包台里有人起哄:“呦呵,乃文哥的相好啊。王哥,算了吧,怎么也算朋友妻。” 王哥被刺激的脸色涨红,嘴上骂骂咧咧:“他妈的他多个几把?”酒精上头加上难堪,他上手去拽龍清头发:“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你妈的装个几把?” “有病看病去。”龍清躲开对方的手,眉头紧皱。理解不了这群人的傲慢从何而来,恶心他们的自以为是。男人的巴掌甩过来,龍清抬脚踹在男人肚子上将人蹬开了距离。 男人被身后的兄弟扶住,他们都依仗“王哥”挣钱,大哥发生口角必然是要狗仗人势,站起来虎视眈眈盯着龍清,强迫被害者道歉:”听我们一句劝,你说两句好听的,再陪王哥一晚上这事就算了,闹大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敢在d27这里闹事砸台,王哥是有底气的。 “你找死,烂货,华乃文那条狗上烂的玩意儿和我拿乔?”王哥拎起酒瓶子摔在桌子上炸裂开,包台上的人也没了嬉皮笑脸模样。 他恶狠狠像失了智的疯狗,破裂的瓶口指着华乃文:“你去按住那个婊子,老子把她的脸刮花了她就知道求饶了!” “王哥…”华乃文虚极了,语气降低服软极了:“王哥别和女人一般见识啊,我再打电话给你摇来几个人,保证听话。”本质上华乃文和他们不同,他怕惹事。 “华乃文老子说话你没听见?” 有一个酒瓶子砸向华乃文,玻璃溅开,都胆战心惊的。 龍清冷漠地看着闹剧,抱着手臂,声音极冷地说到:“华乃文出来说话,你是人不是狗,他是在让你犯罪。” “你究竟是谁!”华乃文头疼,他可犯不上因为一个娘们得罪有钱有势的王炎,上前伸手要按住龍清。 人体的骨骼对于龍清在清楚不过,在夜店这样昏暗的地方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将华乃文胳膊弄脱臼的,只听一声惨叫。 “啊!”华乃文左边胳膊垂晃晃失去了行动。 王炎气到红了眼,抄起碎酒瓶照着龍清的脸捅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被猛地一脚蹬飞出去两米远,这一下和不同于龍清那一脚。 王炎摔在地上疼得气喘吁吁,脸色惨白。骂着身旁朋友:“他妈的…嘶,他妈的叫人啊!”他看向龍清的方向,一双阴沉地眼睛也在看着他。 何泓行满眼戾气,肃声问着“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 “你他妈的算那根葱,操,小白脸装什么逼,老子弄死你就像玩儿似得!”男人快气疯了,爬起来翻手机打电话叫人:“来d27,立刻!” “你他妈的有种别走!”他大约摸感觉出自己打不过眼前的男人,于是放狠话威胁:“你今天准备抬着去吧。” 何泓行低头看见地上那件破损的衣服,怒火中烧,嗔目看着男人:“我等着。”转头把自己外套给龍清套上,紧搂着对方肩膀:“他动你了吗?” 第44章 “没…”龍清皱眉地摇头,对方突然出现让他也震惊到了。 刚刚何泓行边走边找人,没将视线从龍清的大致方向挪开,所以才赶来的如此快。 “没必要和这种人吵。”龍清立即搂着对方胳膊,抬头认真说:“胳膊脱臼的就是华乃文。” 刹那间包台被保镖和安保人员围上,王炎面目狰狞地指着两人:“给我打,打残了我赔钱。” 保镖和安保人员都认识王炎,自然是向着财主,抽出警棍准备暴力驱赶两人,何泓行掏出自己的证件怼在领头的脸上。 “都给我蹲好!” “叫你们老板出来。” 看见警察证谁敢乱来,他们犹豫一下就把警棍扔了。王炎背后一股冷汗,瞬间酒醒了。华乃文见情况不对想爬起来跑路,下一秒就被龍清踩住了脱臼的胳膊。 龍清:“别走,有话问你。” 片刻,d27停止了营业,屋内的照明灯被打开,其他的客人被驱散。老板被叫过来,来之前他还在想不过就是个小警察,憋着一口气露脸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笑着客套问:“何哥,这是怎么个情况?” “你的客人要送我躺着出去,我就想看看今天我怎么躺着出去。” 何泓行大刀阔斧坐在包台的黑色沙发上,手臂搭在靠背上。他将龍清以一种保护姿态虚圈在身边,现在他代入的身份只是对方的男朋友。 以王炎为首的人都双手抱头蹲好,dj音乐也停了。老板抹汗,嘴上还要哄着眼前的财神爷:“都是误会。” 何家在港城挺响,做生意都要给三分薄面。王炎不是很畏惧条子,但如果这个条子的家里可以影响他的生意就另当别论了。他脸色惨白,气焰被打灭,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误会。”何泓行眼也没抬,仔细检查身边人有没有受伤。龍清推了他一把,看人没事他才放心,现在的他谁的面子都不想给,阴狠地撇嘴:“我老婆的衣服谁弄坏的?” 脱了警服的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骨子里何泓行是个极度护短的男人。 “是谁?!” 王炎在下面小心翼翼举手。 何泓行掏出根香烟,低头点燃衔在嘴里。一脚蹬翻前面的桌子,酒水撒了一地。能看出他憋着一股气,直指着姓王的男人:“喜欢让人陪酒是吗?” “何哥,哥,给个面子,夜店里认错人了,让他给您女朋友道个歉行不行?”老板和颜悦色,他明白何泓行家里要碾死自己的小产业就像碾死小蚂蚁,他还想开门做生意,谁也不想得罪。 事情闹到这样龍清也觉得快越过那条界限了,可对方是为自己出气。反驳何泓行等于纵容烂人为所欲为,在暗处他的手紧紧攥住了对方的手。 一条链子防止何泓行行为失控。 何泓行侧头凑到龍清耳边,耳语了几句。龍清眉头微微一皱,还是配合的甩出一张卡扔到老板面前。 何泓行:“你营业吧,他喜欢让人陪酒,上一桌,陪我陪到开心了这事就道翻篇。”说完视线落在扶着胳膊的华乃文身上。 所有的行为似乎是故意给对方看般。 老板只能让服务员送酒,那张桌子很快就被扶起来。满满的酒瓶子摆满了一桌子,王炎自知今天栽了,咬着牙不服却又无法反抗。涨红着脸,恨毒了眼前的两人。 第53章 “你不服?”何泓行在酒杯里弹了弹烟灰,嗤笑讽刺:“刚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的。” “你命好会投胎!我特么的认了!”男人站起身抄起桌子上的洋酒仰头灌入喉咙。辛辣的液体突然涌入喉咙是很难受,何况他之前已经喝了不少。 “继续上酒,我要看到他躺出去。” 是何泓行先没钱还是王炎先喝死,事情早就有了结局。 王炎鼻腔里喷出一股酒水,崩溃地嘶吼:“姓何的你是想让我死?你还是个警察,逼急了我…” “逼急了你投诉我?”何泓行觉得对方太可笑了,想站起来时被龍清死攥着手按住了,只能是坐在沙发上质问对方:“今天你欺负的就是个普通人呢?” “你他妈的生气是因为受益者不是你,不喝?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躺着出去。” “何泓行,别和烂人费口舌可。”龍清为事情划上句号,站起身俯视地上的华乃文:“和我们出去。” 华乃文快哭了,真想不起来怎么得罪了眼前的“女人”。要是叫何泓行的男人发现自己勾搭过女人,会不会拉他沉海… 王炎双眼通红,愤恨也要一杯接一杯灌下自己酿的罚酒。 闹剧的时间抻到了郑米和同事抵达,何泓行简单说明了情况,对郑米说到:“带他回警局醒酒。”随后厉声警告着男人:“再有一起,我就让你在港城混不下去。” 闹事的王炎没有喝躺出去,他是被压着走出去夜店。 逛夜店,车接车送,自己开车来,警车带他走,挺好。 今天发生的事,在往后保护了一部分女性,至少在港城有一个人渣男性不再敢对女人肆意妄为。 何泓行没惯华乃文病,按着他的胳膊将人拽到了夜店在旁边巷子里。 潮湿散发淡淡酒臭味的巷子里隐蔽、脏乱差,不会有路人特别注意这里。华乃文拖着一条脱臼的胳膊,心已跌入了万丈深渊,膝盖一软猛地给人跪下,冲着何泓行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哥,我真不知道怎么惹你了…” “我真不认识你女朋友,我,我就算是不小心和她搭讪也绝对没做什么,哥,放过我吧!!” 男人满脸的懦弱,那张招女人爱慕的整容帅,脸也只剩下了胆小如鼠的恶心。 龍清鄙夷的看着对方,刚才在夜店里那股子狐假虎威的张扬就是一张虚假的纸。现在华乃文保护自己的皮囊碎了,露出里面丑陋恶心的面目了。 “你没搭讪过,而且我恶心你。”龍清不在伪装的声音沙哑低沉,让人听着一愣。他伸手拿过何泓行嘴里的香烟,不客气地咬住深吸一口:“旁边等你,看见他我现在犯恶心。” 是男的…? 华乃文苍白的脸上满是震惊,他不理解对方那张脸是如何长的。 何泓行眼睛扫了一下那支烟,间接接吻让他很兴奋。望着巷子口纤瘦的背影,他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动。 那是他的男朋友龍清。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伸手抓住对方的头发迫使人抬头看着自己,问:“你看起来有话要说,我老婆是男的很意外?” “没,不,不敢,我哪里配说什么。”华乃文讨好奉承着。 和何泓行料想的一样,对方就是吃软饭的渣男。即使疼痛或是侮辱,华乃文都能忍受。 “呵呵,那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一个傍富婆的软饭男怎么会和她交往。”何泓行拿出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赫然是精神病院里疯了的女人。华乃文看见下意识绷紧了肌肉,惊慌转瞬即逝。 得知对方警察身份他不敢说谎,可又有顾虑,苍白陪笑支支吾吾解释:“您,您和她什么关系…我,我就是年轻时候不懂事谈了两天朋友…”他没想到那个女人还在港城。 何泓行一个巴掌甩下去,在空荡的窄巷里响极了。对方嘴角渗出血也只是哆嗦着深呼吸,从始至终跪着。 真不愧是傍富婆的,这忍耐力干什么都能成, “一个傍富婆的软饭男和普通家庭的女孩谈恋爱,私奔,女孩忍受不了家暴出轨,分手。”何泓行使劲往上提了提手中的头发,男人就发出呼疼。 “你敢动手打人吗?还是说你只会欺负比你弱势的?” “你爱钱胜过爱自尊,怎么可能忍受对方没钱供养你的生活,你的家暴都是故意的。我脾气不好,你快点说明白也少受罪。” 华乃文抖如糠筛,泛白得嘴唇哆嗦,哭求道:“哥!我真的是年轻不懂事,求你了放过我吧,今天晚上我有眼无珠,你老婆把我胳膊都卸了,我,我保证以后绕道走,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夜店里包台里的人都没看出来我衣服的牌子,只有他看出来了。”龍清冷静地提了一句,他背对着两人弹了弹烟灰,在用身体替何泓行挡着点人。他看出对方在夜店里对方暴怒的行为有给华乃文看的成分,应该就是等现在吧。 多日的相处下,他也懂了点人情世故。 又是一记耳光,华乃文哭出了呜咽声,脸颊彻底肿了。 何泓行不苟言笑,阴森森地瞧着男人说:“熟知各种牌子货,费时间钓普通女孩却不去干你擅长的找富婆,你说你年少无知是当我傻?” 华乃文深知自己一旦说了,绝对死无葬身地。咬紧了牙,只剩下打颤的两条腿,他跪着求一条活路。 “真恶心。”何泓行叹了口气,他不信这样利己软弱的男人无缘无故家暴,脑子一转,突然笑了。月光下的笑容轻蔑,如同看垃圾桶里的废物,他轻飘飘一句:“知道不小心压断两条腿需要赔偿多少钱吗?” “最多五六十万罢了。” 说完他就抓住华乃文那条好胳膊拖拽,轻松地问向龍清:“老婆,你去开车过来。” 龍清压根就没有车票,听懂了影帝的剧本,纵容地回答:“嗯,等我。” “哥!!饶了我!我,我真不能说!说了我就活不成了!”华乃文挣扎哀嚎,骚气的液体弄湿了他大半个裤腿。 他被吓尿了。 是不能说,不再是不知道。 何泓行淡漠地接话:“我让你活,残废一样能活。” 华乃文对对方的残暴深信不疑,在夜店里他毕恭毕敬的人都对眼前男人无可奈何。他太信对方能用钱弄死自己,瞪着眼睛突然发出一声:“嘎!”浑身抽搐了起来。 “老婆,他抽了!” 把人吓抽了,龍清忍着反感给人掐人中激了回来。 回过神的华乃文面如土色,自己今天是活不成了。上下牙齿打架,一条胳膊不断拜着何泓行:“饶了我…哥!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说出来目的,警方保护你。” 人逼到极限会不顾一切求生,狼狈的华乃文眼中畏惧。嘴唇张了又合,犹犹豫豫,最终吐出一句:”我只能说妇女救济会,别,别逼我了,哥,再多说我会死,真的,真的!要不你就撞我腿吧,我真不能再说了!” “行。” …… 见对方真能狠下心,华乃文又松口说出一句:“我拿钱听话,让我和谁谈恋爱就谈…,就这些。” 受害者都供奉菩萨,只有那个疯女孩没有这个共性,龍清突然想到了那座菩萨,转头问男人:“那女生有没有供奉菩萨?” “什么菩萨…?”华乃文茫然,强烈的恐惧下还在打嗝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只有疯了的“货物”没有和菩萨扯上关系,她和他们不同。龍清在心里有了些想法,现在不方便说。 再问就问不出来东西了,谁给钱,华乃文摇头,怎么挑选谈恋爱的人,华乃文摇头。 “都在网上…他们通过网上信息告诉我” 为什么如此惧怕,华乃文说他们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晚上睡觉的姿势。有天一睡醒,他的床头插了一把钢刀。 他哭着说自己不想无声无息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憋回去,别哭了,我是警察不是黑社会,等会让人带你回警局,这么怕死在里面待几天,有人保护你。” 华乃文抽鼻涕,不可置信地问:“真的?”他还是不信残暴的何泓行会有善心。 沉默中华乃文意识到是真的,热泪盈眶是劫后余生。他抽泣中憋憋屈屈问到:“哥…能不能先让我把胳膊接上?” “你胳膊怎么回事?” 华乃文转头,憋屈地看着龍清背影。 他不敢说。 何泓行秒懂,走到龍清身边耳语几句。龍清脸上微妙变化,眼中不满,嫌弃,厌恶,最后还是教对方怎么将人胳膊按回去:“拽着他的手臂往上托,使劲就上去了。” 不要得罪一个懂得人体所有骨骼结构的法医,不然会变成散装的。 “啊!!!…”一声嘶吼从巷子里传出,华乃文小心翼翼动着接回去的胳膊。被郑米带走的时候,来的警察都看见他裤子上的水痕,羞耻,无地自容。 第54章 郑米往巷子里看了一眼,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大王,跟不跟我们回去?”郑米长的非常有港星纨绔公子哥的味道,一挑眉更像。 “你们走吧,我有事。”何泓行的身后就是龍清,他用身体挡住了女装的男朋友。 等事情都尘埃落地,何泓行转身拿下对方嘴边的烟蒂,温柔地说:“不让我抽你也少抽点烟吧。”蓝色烟嘴的烟头被扔在地上,小小的火光熄灭了。 “今天的麻烦是不是又因为我的不懂事?”龍清很有自觉。他抬着头看着何泓行,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月光打在他的五官上就是有一种悲伤的悲悯感。 女装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可又因为外貌惹来麻烦,事情很矛盾。龍清伸手从对方的兜里又抽出支烟,低头点燃了。 火光在初秋夜里的暗巷子里像一只飞起来的虫子,在港城寸土寸金的商圈是那样渺小。 “如果今天你没有权势,或许结果就又是一种。我只是穿着女性的衣服,我永远不能切实的体会到对待她们的恶意,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仗势欺人的人。生物书课本上说我们不应该是同类吗?”龍清回想到了福利院和上学的日子,例如姓王的人太多了。他咬着牙,无力改变的愤恨感充斥着胸膛。 他想要改变很多,想要公平,想要所有的案件都有该有的结果… “人是很恶劣复杂的动物。” 龍清:“何泓行…”他的话没说完,一只手夺过他的烟,掌心捂住了他的嘴。 烟转到了何泓行手里,那双眼眸深情,带着坚定:“老天是公平的,我有钱,所以我选择做了警察。你美丽的脸没有任何错,美好的东西总是会惹来觊觎,受害者为什么要有罪?” 他含住烟嘴深吸了一口烟雾,轻轻吐出。 “钱不应该是你说分手的原因,龍清,你对我没感觉才是。” 龍清想说的话被何泓行遏制修,对方追问:“你对我没感觉吗?” “龍清,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谈恋爱。” “你有吗?” 对真诚的何泓行没有感觉?谁会对不断涌出的爱视而不见。 不是没有感觉,是日积月累的感情浓到窒息。龍清抱住了对方的腰,埋进了心脏扑通跳动的胸膛,用热烈沉默回答着。 回应他的是更用力的拥抱,仿佛要融入血肉。 窄巷外人来人往,夜色中两具皮囊在拥抱。人与人永远是隔着一层肉皮在交流,不妨碍他们的在靠近。 “龍清,我很生气。”何泓行把烟蒂咬烂了,眉宇间散不去的委屈哀伤。他低头看着怀中的身体,也有不明白的问题,为什么抱得这么紧又似抓不住。 “我有感觉。” ”那你刚才要说出口什么?”何泓行一改往常保持着尺寸,执拗质问着:“是分手,对吗?!” “嗯。” 大方的承认让空气凝结,何泓行胸膛窝着一团火。情绪乱糟糟,说不清道不明恨不得将所有都摧毁的愤怒。 他咬着牙,气对方的无情和冷漠。 “但我知道我错了,我很懦弱。何泓行,有时我走出一步会想退两步,我从来不是勇敢的人,偷了别人的命活着,躲在女装下面的安全感。鬼是没有办法在阳光下生活的,何泓行…”他踮起脚,冰凉的薄唇仿佛真的是鬼一样冰冷,一只艳鬼的索吻。 唇轻碰在何泓行嘴角,沙沙冷凄的声音勾着人心:“是你太过美好,一直在借给我往前走的勇气。对不起,原谅我刚才可以吗?”龍清极力地哄着男人,尝试学做曾经亲吻的过程,舌尖顶开了对方的唇缝。 舌尖触碰的动作很青涩,他觉得无比的安全。身上的裙子让他正大光明的在巷子中和何泓行接吻,它拦住了可能会被发现后的舆论。 吻被加深,何泓行低着头掠夺着对方嘴里的空气,相互纠缠发出了水声。他用身体将人压在了巷子的墙壁上,双手扣紧对方的十指。 ”唔……!” 龍清的挣扎被按住,换气也抵不过对方凶悍的架势。舌根都被舔卷到发麻,对方将火气都发泄在了接吻上。龍清招架不住,下意识不断地做出吞咽动作,他突然察觉到肚皮隔着衣服顶上了一个硬物,身为男人的他也有。 是什么,不陌生。 ”嗯!”龍清刚发出一声闷喘就被嘬含住嘴唇,对方的呼出的气太热,混合着烟草的味道。何泓行的唇带着体温,暖着他冰冷的唇。 反差很刺激,很羡慕。 龍清粗喘着,腿发软。手指挣动了几下却也叫不醒愤怒的男人,吻还在加深。 何泓行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占有欲,往前挤进一步,他的膝盖卡在了对方的腿缝中,让对方不至于因轻缺氧跌坐。 月色凄凄,巷外纸醉金迷。 “唔…!唔!”龍清暗骂混账,竟然咬他的舌头。头脑迷糊下,人会做出冲动的事情。他的膝盖往上顶了顶,直接就压在对方硬枪上。 “嘶!” 刺激让何泓行后腰发烫,放过了对方微凉的嘴唇。气喘吁吁看着对方,神色复杂。 “你真是往我胸口插两刀再给个甜枣,我他妈的要是条狗也是被你套牢的家犬了。”何泓行说话的气息都喷洒在对方脸上,目光紧锁在雌雄莫辨的脸上,下巴上那颗小痣如钢刀插进了身体里。 龍清让他上头,上瘾,要他的命。 “那你原谅我吗?” 何泓行后槽牙,沉默。想让对方长记性,可又不该轻易的翻过去。 “那你再摸摸我的裙底?” 素色的裙子下是刮骨刀,何泓行视线本能地下看,对方双腿分开了一点似乎在默许直接伸进去。暗示让何泓行血气上涌,憋了太久没疏解过的欲烧得他隐隐觉得骨头疼。 “何哥,摸完了别就生气了。”龍清说完自己都脸红了。 “你…”何泓行开口嗓子沙哑的不像话,就像一个老烟枪,他的牙咬了又咬,嗓子里恶狠狠滚出一句评价:“你怎么这么骚?” “你不生气怎么样都可以。”龍清很有男友的责任,潜意识里认为该哄对方,所以即便是羞耻也很大度:“钻进来也行。” 钻进来…钻进去! 话钻进耳朵,何泓行脑子跟炸开了一样,掌心满是热汗颤抖地探进了裙底。滑腻的大腿如同玉石光滑,越往上摸心跳越重。 “何哥…姐夫” 角色扮演无疑是在火上浇了一桶油。 “你们在干什么!”巷头一声吼叫泼了一桶冷水,让两人皆是一惊。龍清惊慌的同时暗自松口气,还好穿的是裙子,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的关系比较正常。 看啊,裙子给他的安全感有多么浓。 “立刻给我走,不然我报警了!站街站到这里,要不要脸!”吼声是旁边商铺的男老板,他不是反感有人在野战。是担心自己的店就在旁边,家里人猜忌自己。 “我他妈的就是警察!谈恋爱该你什么事,滚!” 第45章 事情被迫打断的何泓行脸色铁青,回到车上看什么都不顺眼。 好几次了,为什么啊…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那间算命铺子再算算。 “姐夫,消消气。”龍清手搭了上来摸着对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看得出他心情很好,恶劣的小性子让他有了一点“人”性。 “车里不会有人打扰。”何泓行漆黑的眼瞳瞄向对方,车子油门启动,他在想附近商圈有什么人少的地方, “要是被人发现了呢?明天港城新闻头条就是某何姓公子哥深夜大秀恋情,我们的关系这么爆出去好吗?” 何泓行脸色阴沉,轻磨着后牙。 龍清扭过头看向窗外,又接了一句:“车上我可以,可你真想第一次发生在车上吗?” 注重感觉的何泓行接受不了,第一次绝对要氛围美好!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见光,不能总偷偷摸摸,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何泓行说话语气很幽怨,带着几分哀怨:“那今天回家能进行到最后吗?” 龍清身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被n条信息刷屏了。发送人都是封云亭,他一边往上滑信息,一边说:“还不是时候。” “早晚你要和我回家的。”何泓行提前打预防针。 手机上封云亭发送过来一张照片,是龍清和何泓行准备进夜店的背影。只有龍清的背影,两人行为举止很亲密暧昧。 紧接着就是一条:师弟,你看看,他搂着别的女人,他对你就是玩玩。他这种人根本不可能认真,你到底图什么?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钱吗? 我的工资也可以给你的。 师弟,你清醒点。 怎么不回我?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受骗,上学的时候你就不善于和人沟通,我说这些话给你带来困扰了吧。 每一条信息都扎进龍清的眼中,他烦躁地回复一条:别再说了。 第55章 他懒得和别人解释女人就是自己,身旁的何泓行又问到:“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别说了。”龍清手机一关,刚才高兴的情绪流逝走了。其实何泓行透过车玻璃的映照已经看到了信息内容,不全,但大概都知道了。 手机贴防窥膜还是有必要的,可惜龍清没贴。 车内陷入了安静,龍清轻呼出一口气,感到愧疚,抿嘴道歉:“不是凶你。只是…” “刚才我还不懂那男的为什么觉得我是站街的,无缘无由的有色眼光,现在我懂了,男性主导的社会对女人是不友善的。”龍清扭过头,他说:“我穿着裙子就受到了太多的恶意,身为男性的我永远不会真正理解她们的苦难。” “但我想帮她们。” “集装箱女孩,骆雅雅的母亲,再到骆雅雅,她们都是苦难的受害者,区别在施暴者。” 何泓行还没来得及深想整理线索,诧异对方的思维话题跳脱的太快又好奇区别在何处,问到:“什么区别。” “主动和被动。” “什么意思?” “骆雅雅和她母亲是被家暴,而华乃文是带着目的去家暴,但总归都是家暴,把她们逼上了绝路。我在想华乃文嘴里的妇女救济会用的就是这样的手段挑分商品,漂亮年轻的女孩就用像华乃文这样渣男靠近,再一步一步用手段逼迫她,在绝望时在网络上冒出个完美情人给予希望。另一种商品就是本身被家暴侵害的人,他们用菩萨信仰来给予他们的希望,” 龍清的思路清晰,继续解释他的想法:“骆雅雅家里,周尧的宿舍,张鹏友家里,都有菩萨。他们是第二类商品,而疯女孩是第一类。所以我问华乃文菩萨,他不懂什么意思。你之前说共同点是家暴,我想应该不对,是痛苦。” 上述的观念一下子推开了困住何泓行的门,连接命案的丝线疏通了。 “你愿意和我去那个什么会调查吗?” 龍清很坚定地回答:“我会。” 只需要找出他们共同去过的妇女救济会就可以得出一个真相了。 港城的夜很长,但再长也该有太阳出来的时候。黑暗躲在角落里,但总会光照亮,哪怕那一束光微弱,脆弱。 车窗外的灯火流动,商业圈的繁华会让人遗忘丑陋的罪。 何泓行余光里皆是欣赏,发自肺腑地说到:“别再说你是苟且偷生的鬼了,你正在用你的生命还给她们正义。” “哦,对了,少理会你那个师兄,我不是背后说人坏话,他太懦弱了。” 对方好端端的提起封云亭干什么,龍清瞬间意识到了:“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对,都听见了。”何泓行承认的坦荡,手中方向盘一打,语气中有着不满:“他说他喜欢你,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有点种的男人会憋着感情?没那么喜欢的人才会拿暗恋做借口,说不出口不是因为怕做不成朋友,是对他在权衡后果,后果大于了他对你的感情。” “操,暗恋的都是感情没到爱的地步。” 龍清没轻易被拐偏,眼睛直视对方的脸,认真郑重地问:“那你呢,如果上学的时候你遇见一个室友,孤僻不合群,性格很差,孤儿,并且会偷偷的穿女装像个变态,你会暗恋我吗?” “不会。” “我直接追。” 谎言是可以被看穿的,龍清一直盯着对方的脸在找寻说谎的痕迹。可对方承受住了审讯的目光,只有坦荡毫无保留。 “烦人。”龍清白了对方一眼,心里七上八下。车停进了龙湾的地下车库。在对方开车门时,他犹豫着说到:“等查完救济会得到答案,我们就做到做后一步吧。” “什么?” 龍清冷冷道:“你没听见就算了。”他开门下车,结果对方就像一条泥鳅从驾驶座直接钻跨到副驾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抬头热烈迫切地死死看着。 “我听见了,一言为定。” 地下车库昏暗的光线下,一抹长裙的龍清美到让人窒息。美到不能用性别定义,他是野草的坚韧,狭长的眼睛睫毛浓密,又透着讨厌着世界的疏离。 “何泓行你真色。” 何泓行承认:“对,因为我对你的感觉已经快将我自己淹没到窒息了。” “还有一件事没捋清,谁用黑市上的子弹杀了郑闻。” “你的理论成立那就只能是救济会里的人。“ “这件案子结束,你带我去查那个叫四面佛的夜总会,查救我的那个龙纹身女人。作为奖励,我们第一次我穿裙子。” 何泓行突然生气,皱着眉,攥着对方的手收紧了力气:“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会做到,不是交易,我想和我好色是因为我爱你。” ”我想穿,想给你一些鱼饵,你咬不咬钩是你的事情了。”龍清说得很潇洒,他恢复了以往不卑不亢的状态了。 就算没鱼饵,何泓行也咬钩。 这世界确实对龍清太过坎坷,幼时被卖,冰冷的福利院,残酷的真相。龍清他该讨厌这个世界,他却选择和解。选择成为法医,给每个离开痛苦现实的灵魂一个真相。 妇女救济会又称伏恶互助反家暴中心,是个民营的组织。郑米拿着几张纸的信息往桌子上铺开一放,眼底乌青有气无力说:“这个救济会每年都会组织反家暴活动,而且也参与很多慈善活动。”他拎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闭着眼在台上演讲。 “会长是个盲女,老何你确定她有问题?“ 女人年轻给人一种亲和力,照片中他身旁戴眼镜的男人扶着她手臂,她另一只手在给贫困的妇女发放卫生用品。 她虽盲,但虔诚。身上散发着菩萨的佛性,先天不幸夺走了她的眼睛,给了她美貌作为补偿。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可能会是作恶之人,何泓行从这种印象中剥离开,扔下一句:“或许是掩饰的手段。”龍清教会他的,皮囊下才是真正的人。 要接近救济会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有人需要被救济。 有人需要演出来“被家暴”。 而救济在这月的十六号也要举报“反家暴”活动,给他们接近调查创造了机会。 贫穷和暴力是相辅相成的,反家暴活动的宣传台准备落在港城老旧区域。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对盲女祝心来说要付出的准备比普通人多得多。她眼前只有黑暗,所以行动很谨慎。 在救济会内,女人正在打开库房内的冰柜摩挲清点里面冷冻的速食,确保在活动当天有困难的人可以领取到。 地下库房没有开灯,一只滚热的手摸上祝心伸进冰柜里摸索的手。受惊后她很惊慌,尖叫中胡乱地挥手,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滚开!滚开啊!!别碰我!!” “心心,是我。”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他没有急于抱住女孩安抚。在黑暗的地下库房里等待对方冷静下来,他的银边半框闪过一抹冷光,解释的语气是如此真诚充满了浓烈压抑的感情:“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应该发出点声音的。” 祝心逐渐冷静下来,背后是一层冷汗。她小巧精致的脸上浮上安慰对方的微笑,长舒了一口气:“是我自己胆子小,以为你是个畜生…” “不可能会是他的,那畜生拿了钱就失踪了,说不定已经跑出港城了。” 他们口中的畜生正是祝心的父亲,一个家暴成瘾侵犯女儿的禽兽。所以祝心的反应如此大,她以为那只恶鬼又伸手拽她入地狱了。那双手曾牵着她的手成为黑暗中的牵引,也曾伸进她的腿缝中做出最恶心的兽行。 男人怜惜地将女孩手从冰柜里拿出来,手中搓走冷意:“手真凉,这种事不是说好了我来做吗?” “我不想你太辛苦,每天陪我做慈善很枯燥吧?”祝心干笑两声,埋怨自己的无能:“陪一个盲人,你自己的生活都没有了。” “别这样说。”黑暗中男人脸色阴沉了下来,不过对方眼盲当然看不见。很快他调整了好表情,边回答说:“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生活。下次不要自己一个人来地下室了,你眼睛不方便,会受伤。“ “旁边等会我吧,清点完我带你上去。“男人挽起灰色的衣袖,露出黑色纹身缠绕手臂。随着吊灯点亮,地下室空间充斥了暖色灯光。 墙壁周围挂了一层塑料布,他和祝心说是为了防潮。可灯光让一切看得是如此清楚,半透的塑料布下是各种各样的刀具,脚下的瓷砖缝隙是去除不掉的朱红残留。 “关旷,我怎么总感觉地下库房里有一股怪味,你闻到了吗?” 血腥味啊。 “库房里的潮味而已。” 第46章 祝心表情松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恬静地等着对方。 关旷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永远不会看见自己的双手有多脏,他心情很好哼着生涩的歌谣,熟练地查数冰柜里的食物。 他干得勾当需要慈善来赎罪,来世也想做一个正常的人。 第56章 杀了太多人,关旷相信菩萨,那个盲女就是他心底的良知,也是他供奉的菩萨。 祝心听不懂对方唱得歌谣,于是问到:“你哼唱的歌是什么意思?” 那是三边地区的语言,关旷轻松地解释说:“祝福的词罢了,没什么特别的。”说完,他扭头看向女孩。心里的石头一直没有落地,杀了郑闻,清理了他的商品线,可心里仍旧是坠坠不安。 殡仪馆的张鹏友已经三四天没有回消息了,他猜测可能是被捕,但也清楚对方绝对不会和吐口的。 可就是不安。 “心心,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港城,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为什么要走?”祝心很激动,她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有些急切:“是不是你的工作要把你调回去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一下。”关旷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走过去将人按在椅子上:“别激动。”不忍心过于苛责眼前的女孩,他偷偷地撩起对方一抹发丝,在手中把玩着。 风筝的丝线在虽然在放风筝的人手中,可他总是担心劲风划走他的风筝,他的风筝离他而去后也只剩下那一截丝线证明曾经拥有过。 关旷暗自叹气,随后说:“东西我查过了,足够这次活动,我们上去吧。” 在灯光下,盲女回答:“我会。” 这就够了。 关旷牵着对方的手走到冰柜前,轻轻地关上门。速食下一层冰霜,一双人类的眼睛狰狞地瞪着,怨恨、恐惧、不甘。 祝心失踪的父亲就在冰柜里,随着冰柜门关上,他又陷入了寒冷的寂静。 地下库房的灯关上了,关旷牵着女孩的手从向上的楼梯走出黑暗。 蝴蝶飞出薄茧,它的一生开始了。 那首三边地区的歌谣被关旷改编,大意是: 鸟儿鸟儿你为何不飞? 原来是被折断了羽翼。 鸟儿鸟儿你为何不唱? 原来被人扼住了喉颈。 鸟儿鸟儿你应该看向远方。 可惜啊,你的眼睛也被蒙上了尘障。 我心爱的女人,应该得到爱啊。 可我能给你的只有孽障。 女人…离开我吧,我如无边地狱,你是那鸟儿鸟儿。 慈善活动如期举行,祝心热心的帮助每一个需要领餐食的人。媒体也在现场,给祝心起了一个“天使坠入人间”的标题。 慈善活动收视率不高,当天晚上港城的新文也只一概而过,不过着重播了祝心当天说话:“当你的身上出现淤青,受到伤害,请张开紧闭的口,这里会容纳你,直到你可以对暴力说出不。” 受到暴力危害的人可以暂时住在救济会中,这是祝心给家暴受害群体的承诺。 当天的慈善活动何泓行他们也去了,不过人太多,无法接近祝心。领餐食的有一些确实是需要,还有一部分则是占便宜的人。何泓行也没办法上前打断阻止,叫停会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落空。 于是当天的晚上就发生一场争论。 “我看起来长了一张家暴脸?” “那总不能龍清家暴你啊,你看人家站你旁边对比,一看龍清就很…嗯,斯文。”说话的是郑米,他其实想说一看对方就很柔弱,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辜。 “有个词叫斯文败类。” “何泓行你说我是败类?”龍清凌厉地扫过去,争辩的何泓行瞬间哑火了,放缓了语气解释:“我不是那意思。”窝在沙发里,他一脸受气样,在兜里翻着烟盒。 张鹏友是彻底不再松口了,哪怕是威逼利诱。现在只能靠在盲女身上发现线索,而接近那个民营反家暴救济会里的盲女,最好的谎言就是披着被家暴外皮,直接带人回来问话容易打草惊蛇。 龍清夺过对方手里vivienne银色金属烟盒,强制没收了香烟:“你今天抽四根了。”办公间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三个所以龍清才敢表现出来两人的关系。 “嗯。”何泓行没反抗。 在旁人郑米的眼里对方就是彻底走向昏君的一步,他的眼神中有恨铁不成钢。 郑米催促:“谁家暴谁,定一下吧。” “我可以家暴何泓行。”龍清承下来的爽快,双手环抱在胸膛前看着沙发上的对方。幻想要是真动手打对方,对那张才是斯文败类的脸下不去手,心情复杂。 “我不会还手。” “你们俩秀恩爱的给我停,立刻停。”郑米真忍不住了,对着两人呵斥:“对方是女的,还眼盲。按照心理来说对男性的防备会更大,何泓行你的大脑重启一下吧,大王!” 龍清皱眉:“你的意思是只能我去?”穿女装没问题,可他根本不懂怎么套话。他再穿上女装就和整容医院那次没区别,会不会再遇见危险? “我不同意,龍清身体还没恢复。”何泓行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他的专业领域在尸体检查,跟活人打交道不熟练。” “其实按照心理方面选人,我觉得那医生可以胜任。”龍清没有一丝一毫其他心思,只是认可对方的水平,他继续提议:“我穿女装和那医生一同行动,我扮演被家暴的女性,那医生可以扮演我的哥哥同样被何泓行打了,一起寻求帮助。” “绝对不行。”郑米严肃拒绝,解释说:“那青恕脑子不正常,谁也没办法保证他能配合。” 说曹操曹操到,所以不要背后讲论人。 郑米的手机响了,铃声咆哮:干了这杯柠檬多!日子还是一样过! 他刚想挂断电话,何泓行眼疾手快夺下来,能让郑米不想接的情况目前只有唯一的可能——那青恕。屏幕显示备注:老鼠。 两人纠缠在一起,郑米气急败坏伸手抢手机:“老何你别逼我动手!” “喂,是那医生吗?” 电话那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俩人摔在地上,何泓行用手臂勒着郑米脖颈,对方更是用大腿绞着他的腿,俩人将自由搏击的技巧都用上了。 “老何!昏君!我和你拼了!” 何泓行脖颈通红,死死禁锢着对方:“你怎么碰上那青恕就激动?老鼠爱大米?郑米,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 “放你妈的屁!” 两人在办公室地上打作一团,一旁的龍清看不下去,淡然地从何泓行手上拿过郑米的电话,向电话里的那青恕讲了情况。 对方倒是很乐意帮忙,在电话里头声音幽幽阴沉:“帮忙可以,让你男人别欺负郑米。还有为什么被家暴的角色不是我,郑米想揍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懂心理学,可以接近女性,愿意演被家暴的人。那青恕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龍清将对方的想法公布,三个人都打了个冷颤,没办法想象真拥有斯文败类脸的那青恕穿女装。 郑米恶狠狠瞪着何泓行:“好了,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你满足了吧!” 话说的旁人很多想,紧接着他又转头冲龍清喊到:“你也是帮凶!” 搞不懂那青恕到底怎么得罪郑米了,龍清皱着眉理解不了。他现在是何泓行的男朋友,肯定是护短的拉开两人,伸手为何泓行整理好衣服,边试探问着“你和那医生究竟怎么回事?” “总之他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危险病人!”郑米烦躁地抓着短发。去国外带回那青恕的事他没办法向两人明说,总而言之就是一段让他崩溃的经历。 何泓行深长凝重的目光在好友身上停留,最终压下好奇心,窥探秘密的心思作罢。 人都有无法言说的秘密,保留秘密是基本的权利。事情定下来就剩下行动了,按照计划龍清需要女装扮相。不能再穿着那些昂贵的裙子。他选了素色的衬衫遮住贫瘠的胸膛,里面也穿了内衣,做戏做全套很投入。 假发与清淡的妆容呼应,龍清再套上一条洗得泛白得牛仔裙,他往脖颈上画了若隐若现的淤青,整体的气质单薄透着可怜。 袖口的手腕也刻意装扮上斑驳的青紫色,看得何泓行心揪在一起不舒服。 人啊,只要衣服和状态一搭配,总是会让旁人产生奇妙的第一印象。 郑米板着脸坐在车内的后排,调配好两个类似于挂件的东西扔给龍清和那青恕,没好气地解释说:“小型的无线通讯设备,有问题按它。比打电话方便,也不容易暴露。” 一切都准备妥当,何泓行没有开招摇的越野车,一辆极其低调代步车停在距离救济会六百米外的位置。这里是港城外围区域,不似中央地带的繁华,更为杂乱,人口也密集得像蚂巢。都在为生计奔波,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在龍清下车的一瞬间,何泓行伸过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化成了一句:“有问题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嗯。” “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又不是生离死别,龍清推开手腕上对方的手指,头也不回地下车关门。 第57章 何泓行看着对方高挑的背影,烦躁地点了一根烟猛吸。真够狠心的,也不临别前亲一下安抚自己。 “何警官,其实你扮演被打的娘家人也可以,到时候可以编造一个兄妹骨科文学被撞破的伦理故事。”那青恕阴沉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容:“可惜了,现在你没机会了。” 是啊! 何泓行和郑米的脑筋突然转过弯来,是啊,左右都是编造故事,他们俩也可以啊。 “喂!” 那青恕已经下车了,往前快步走了两步与那抹单薄的身影并行。他扭头,嘴角的笑意看起来就是在嘲讽车内两人的愚蠢。 “操!”何泓行在车里忍不住爆粗口,现在他再追上去混乱的关系容易暴露。他透过前方的玻璃瞪着那青恕,质问后面的郑米:“他能配合龍清吧?” 郑米冷着脸,愤恨道:“我不清楚。” 没证的心理医生带着他的患者投奔了反家暴的民营组织,救济会就在老街区的两层独栋的楼内,这里是曾经的消防医院,在政府迁走医院后就被救济会买下。 外面保留着医院的外观,窗户很多,外墙的砖瓦灰白色透着冷冽的干净。 龍清推开救济会的大门,内部的结构明媚阳光,里面的窗台上不知名浅紫色小花向阳生长。前台的女人看见龍清就迎了上来,来这里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来寻求帮助。 女人扶上龍清的手,关心地问到:“是不是遇见麻烦了?”亲密的触碰让龍清本能地缩回手臂,配上他的状态足够逼真,他点头。 “随我来。”女人没有多言,带人走进了内部。她的视线时不时瞥向身后的男人。 “哥。”龍清一句唤声打断了女人的目光,他擅长伪装成另一个人。毕竟在前十几年里他的身份都很割裂,女装是他,男人也是他。 “哥,我害怕。”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哭了很久后,旁边的女人只剩下可怜眼前漂亮的“女人。” “他不会追过来再对你动手的,别担心。”那青恕微愣后即使调整好状态。外表阴郁的他看起来更像家暴男,他看似不经意地抬手拍龍清肩膀露出手腕上刀疤,皮肤上刚结痂状态狰狞唬人。他见到女人投过来目光快速拉下衣袖,尴尬地干笑:“先安顿我妹妹吧。” 兄妹关系发展的很快速。 女人对两人只剩下了同情可怜,将他们带到了祝心的办公室。明亮的房间里办公桌上一瓶水仙花绽放,房间内有一股檀香味让龍清觉得不舒服。不是何泓行身上香水味,是泡水久了的木头焚烧后又呛又浓的香味。 祝心看不见来人,但开门的时候门碰到上面的铃铛她就知道有人来寻求帮助了。 “请问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龍清装出怯生生的声音,沙哑轻柔且局促不安地询问:“我,我能在这里住几天吗,几天就好。” 救济会欢迎任何有困难的女人,对于被家暴无法回家的女人可以在这里暂住。龍清知道这一点,但此时此刻房间内还有另一个男人在。 祝心:“能和我说一下你遇见什么麻烦了吗?”她背后温文尔雅的男人和龍清的目光交织触碰上,他背对在窗口,逆光让其五官阴影浓重。镜片反射出的光,让龍清莫名警惕起来。 男人年轻,大约一米八三的身高。穿得也斯文,浅灰色系又似老钱风的慵懒,可就是让人不想与人接触。 仿佛对方温柔的模样也是一层皮囊。 办公室里开始莫名其妙的沉默,龍清想挪开视线,却又不得不在意那个男人。 这是人防备下正常反应。 祝心眼盲同时感官却明锐,她已经察觉到紧张的氛围,她只当寻求帮助的女人害怕男人。 “关旷,你先出去一下。” 第47章 男人将视线挪到那青恕身上,出声提醒:”那位呢,你们是夫妻还是?”欲言又止,引人猜想。 居然是一男一女,祝心微微诧异。 “兄妹。”那青恕叹气。论演戏在场的应该没有比心理医生的他更能演,叹气后虽语调没有变化,但就能听出那种为难与无奈:“我妹夫…唉,现在我也没办法,他堵在我家,所以只能带我妹妹来这里。” 有外人在不好说出口家丑,让人信服了三分。 随着门再次一关一合,祝心失去了“拐杖”,她对办公室很熟悉所以自然地找到了沙发。坐下来的动作流畅,若不是她紧闭双目看不出她的眼盲。 她拍了拍沙发,示意:“别再害怕,坐下来说吧。” 龍清也坐了下来,但和女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两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祝心是暖意明媚,而龍清就是冰封海底的暗潮汹涌。 一阴一阳不能兼容的太极图案。 “我…”人说谎的时候需要构思,龍清犹豫中在思考。他要保证让祝心信服,接下来的故事没有漏洞。 一个完美的谎言需要动用大脑很多区域,要前后符合逻辑。最好的谎言就是结合真话,或者那根本就是真话。 “我叫龍清…刚和我,我老公结婚两个多月。他怀疑我在外面有人,前天,”捏嗓子说话导致龍清说话速度很慢,他在其中又夹杂了点难以启齿,哽咽地继续说到:“前天晚上他发现同事发的信息给我,我不想说了…” “我…我,我不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人。” 封云亭确实给他发了信息,结婚是假的,但交往是真的,真真假假让龍清很容易代入进了情绪。 “…他动手的时候我快窒息了,我真的…我讲不下去了。” “我,我只想在这里待几天,待几天,我找到能去的地方就能离开。” 何泓行在车上的吻也确实让他喘不上来气。 浅浅地抽噎声让祝心动容,她看不见对方所以只能用语言安抚着:“别怕了,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你在这里先住下,我们会保护你。安心下来再想以后,好不好?”她温柔的话很有感染力,可以扫散负面的阴霾。 祝心又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没有纵容他的无数次,这很勇敢的。今天现在这里休息,往后的生活我们会尽力帮助你,好吗?” 公益性的救济会容纳所有苦难,祝心如一尊菩萨赦福所有的人。 “嗯…” 祝心:“我会让人一会带你们去房间,需要任何生活用品告诉我们。” 家暴的大黑锅彻底扣在何泓行身上了。 在龍清编造故事的时候,那青恕正一言不发的观察着这个盲女。 在对方无条件帮助他人中那青恕看到的是心理投射,温暖法则,抑郁倾向,盲女身上存在着弥赛亚情节。 她渴望着成为家暴受害者的救世主啊。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病,看不出来只是缺少能发现有病的眼睛。 龍清被安排进二楼拐角处的客房,里面简陋,只有一张单人床和窗户。看起来很干净,至少没有难闻的气味。 领着龍清的自愿者也是女性,她年纪稍长,带着港城周边地区的方言口音:“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求可以找我们的自愿者。bb啊,要是还难受可以参加我们的心理疏导。”她望向那青恕,微笑提醒:“您住在隔壁,请跟我过去。” “我想先和我妹妹说几句话。” 这理由让人无法拒绝,女人只是把钥匙递给了两人,顺便把一本妇女救济会的介绍手册给了龍清:“有事找我也可以。”她发自肺腑的关心眼前的“女人”,因为对方就像一株快破碎的白蔷薇。 龍清怕说话漏出破绽,胆怯的点头应下。待那道房门关上,龍清的眼神瞬间变了,淡漠冷静。 他问:“那医生,看出什么了吗?” “她有病,你有病,我也有。” …… 龍清满脸无语,知道对方在陈诉事实可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青恕优雅地落座在单人床上,翘着腿继续说到:“你很会化妆啊,妹妹。”他在妹妹两字放重了音。 “她有什么病?”龍清不善于和对方这种人周旋,身体靠在门板上以防有人闯入。两人形成了对角,目光触碰到了一起。 ”怪不得何少爷对你痴迷,他抗拒不了。” “你什么意思?” “你身上的感觉充满了危险和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像是恐怖片,明知道吓人,可是人们充满了向往。弗洛伊德的一种理论说人内心深处都有一种破坏的欲望,他叫这东西死亡本能,一些人会控制住,用恐怖片这类代替,一些人没办法,于是有了犯罪。” 那青恕狭长的双眼眯起,猫看向老鼠般看着龍清继续说到:“而你,就是何泓行中意的恐怖片。你困扰吗?其实我可以催眠何泓行,让他对你的感觉消失。” “不用。”龍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对方的话让他背后一股寒意。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说出这些话,他愤恨畏惧眼前人。 第58章 一瞬间,他想象到何泓行疏离自己,胸口闷顿顿难受。 “你爱上他了。” 龍清质问:“你说这些什么意思,我和何泓行的感情不用你操心。我是有病,少打伤害他的想法,我们的关系我自己能处理。” “你看,你防备我了。”那青恕自言自语:“盲女的恐怖片就是救济会被家暴的求助者,她一直在防备状态,表现得温柔知性。实则只是投放心理,她在幻想自己遭遇到相同的情节也有人拯救他,她有英雄主义的弥赛亚情节。” “她把苦难剥离,自己就像个圣母。刚才我们三个人的房间里,她啊,最有病。” 龍清几乎是瞬间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他抿了抿唇说出五个字的真相:“她被家暴过。”又紧接着否认:“不,她不单单是被家暴过,是更火的行为。” “性暴力。” 一个盲眼女孩很容易被控制住,龍清说出了应该被忘却的开端。 那青恕竖起大拇指,随手转动手腕上的佛珠,低声细语:“但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知道了结果就需要寻找过程了。” 直接问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最痛的伤疤,龍清想何泓行了,因为套话这是对方擅长的领域。 龍清冷冰冰说:“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就是有性暴力的痕迹我也检测不出来…”他说话越来越小声,脑子里转过一个劲儿来。 她现在能成立妇女救济会意味着曾经的暴力来源消失了,再联系到之前种种线索。一个非功利性的组织和贩卖器官有层层关联,控制妇女… 她或者是她投靠的人把暴力来源杀了。 “等到晚上,我们去一个地方。” “哦?何少爷会吃醋吧?” 龍清皱眉,咬着嘴忍下情绪,说:“对,他会吃醋,和不和我去?” 午夜时分,救济会里只剩下了渗人的寂静。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走廊里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滴答,指针转到了十二点整。 咚…咚…吱得一声轻响,门开启了一条缝隙。龍清走了房门,他已经用电话联络过何泓行,也说明了自己的猜想。 对方给予了肯定,并且穿回来一个信息。祝心的父亲在 15年失踪,至今没有消息。 信息的末端还有夹杂着一条私人消息,对方说:我开始想你了。 时间再早点,龍清趁着天亮偷偷自拍了一张。这张照片成了何泓行慰藉,他在车里反复的看着屏幕。 在车内何泓行第n次举起手机注视,郑米忍无可忍讽刺到:“大王,你是傻了吗?我特么的真怕你脱了裤子现在来一发,要不我出去?” “那你出去吧。” “你来真的?!” 何泓行手指放大屏幕上的照片,对方锁骨在衣服底下若隐若现,再转到躲闪又镇定的脸上。他长出一口气,喉咙里发干。 “我正常谈恋爱,想想不正常吗?”何泓行烦躁地点根烟,看着不远处已经灭了大部分灯源陷入漆黑的妇女救济会。 憋得火大,燥热,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郑米困得哈欠连天,撑着眼皮:“正常,但我觉得龍清未必能受得住你。” “你什么意思?” “他太单薄了,还不让你欺负坏了?” 何泓行快嚼烂嘴里的烟蒂,狠厉地抱怨一句:“我可以温柔!倒是得有机会表现。” 车子停在夜里,他们在等龍清传回来信息。旁边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亮着。郑米实在困得不行,也懒得和怨夫共处了,下了车又折返到驾驶座窗前:“泡面吃不吃?给你点时间,搞完了我再回来。”他坏笑,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上下一动,调侃:“太快了我可就和龍法医说说赶紧抛弃你,你不行。” 何泓行脸色阴沉,猛地合上车窗户。再看手机屏幕,胸膛一股火。 郑米又补充一句:“自己捂着点啊,别我回来蹭上你儿子们。” “滚滚滚。” 对方要是解开衣服拍一张,何泓行真能干出来。 他手指夹下来香烟,猩红的火光在车里闪烁。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焦躁不安的等着对方报平安的信息。 龍清传回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是:晚上十二点以后我会去心理疏导室和祝心的办公室找找线索,等我。 第48章 原本龍清想去财务室,可是能见人的账没有意义。而见不得人的藏在救济会哪里最稳妥?他第一个想法就是祝心的办公室。 盲人看账本,谁都会觉得可笑,可笑的事情往往都是掩藏的好办法。 俩人分工,龍清去办公室,那青恕去心理疏导室。 夜里的妇女救济会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她们似乎在哭诉命运的不公,也在悔恨当初的选择。龍清蹑手蹑脚走过长廊,每一扇门后就是一名被家暴的女人,穿过她们的门,龍清来到了祝心那间办公室门前。 他按了一下门把锁,锁门了。 福利院的生活中龍清学会了开锁,在寒冷的冬夜里最先忍受不了的是饥饿。福利院晚饭太容易消化,他那时候还在长身体,胃缩在一起的疼痛和生长疼让他难以入睡。 他被逼得学会了开锁,从修女的抽屉里偷一两块饼干忍受着负罪感充饥。 现在,龍清从头发上取出发夹掰断,在锁眼里捅了几下,啪嗒一声后他消失在走廊里。 门开了。 假的长发散开,龍清随手往耳后拢了去,闪进了那扇门中。他怕暴露所以没敢开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在办公室内打量翻找。” 桌面上摆着祝心和年轻男人合影,女孩笑容灿烂,很难将这阳光的女孩和命案联系在一起。龍清低头拉开了一旁的抽屉,很多文件,需要仔细翻阅。 龍清举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翻开这些纸张,漆黑的屋子里手机屏幕的光从办公桌后面冒出。窗外似乎刮风了,楼内的泛起阴冷,窗户也在微颤。 现在和当年偷饼干一样,都是做坏事。龍清的心脏扑通扑通在跳,浑身的血液都在加快流向心脏,这是动物在紧张状态下的本能。 慈善捐款去向,被救济人员名单,未来的计划…看起来就是救济会正常的企划案。龍清翻到最后一张纸,一张不起眼的境外汇款单。 没在财务室,那就说明走的是个人账户。收款方的名字让龍清心头一紧,收款方是一间夜总会。 夜总会叫:四面佛。 四面佛三个字与龍清已经恢复的记忆里母亲上班地方的名字重合,他一时间恍惚。急切地拽出那张汇款单,上面的金额不是小数目。 六十万,妇女救济会会和一个境外的夜总会有什么生意往来?还是汇款。 龍清小心翼翼拍下照片,发送给何泓行。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龍清一惊跌坐在地上手机掉在了地上。 “看我抓住了什么,呵,一只老鼠。”男人阴沉冷笑着,在黑暗中镜片反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堵住龍清的正是白天站在祝心身后的男人,他力气极狠压着龍清的腕骨。 “你偷拍了什么?”字从男人牙缝里挤出,下一秒就要将龍清的胳膊撕下来般。 龍清仅一瞬间慌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应对的话。镇定、目光沉下:“松开。”他还在捏着嗓子,维持着女性身份。 男人力气极大按住了龍清挣动的胳膊,将人强势压在了办公桌下方侧柜上,半蹲着身子居高临下审视:“小偷不会来一个非盈利的组织,就是偷,也应该去财务或是客房。告诉我,你究竟什么目的。” “钱。” “撒谎。”男人的手指突然施压按向龍清手臂骨节,瞬间麻筋酥了整条胳膊使不上力气。 “嘶…!”龍清已经急得满头是汗,处于弱势的他看起来倔强又无助。 “我要报警了。”银边半框镜片后面的眼睛敏锐捕捉到信息,咧嘴笑了。 就在龍清觉得最好赶紧报警的时候,对方猛地一下拽下了他的假发。暴露出被汗水打湿的短发,发丝贴在修长光滑的脖颈上,像是被恶鬼盯上的目光锁定上他。 男人拇指压在他手腕凸起的骨骼上,发出渗人地呵笑:“呵呵,男人。” “不怕我报警,你是警察?” 龍清尽可能保持镇静,左臂麻透了根本抬不起来。一言不发,视线落在了男人脖颈上。 “你很漂亮。”男人话又一转:“就是不会说谎。”他另只手抚摸上龍清的脸颊。 美的东西都吸引人想要摧毁。 手机屏幕的光亮熄灭,龍清出手速度很快,找准了男人颈动脉袭击。 可对方凭借蛮力硬生生掰开了龍清的手,纠缠中龍清拽扯开男人的衣服。 “我不喜欢男人,虽然你很漂亮。” “你想做什么?!”龍清与其纠缠被全面压制住,他两条胳膊被拧到了身后。对方撕拽开身上布料将其手腕捆绑个结实,照着人重重一踹,疼得龍清眼前一黑。 第59章 “抓老鼠。” 男人捡起来地上的手机,屏幕白光照亮。龍清急喘着,回过神看见对方裸露的后背。大面积的纹身,身穿甲胄赤红色天王手中的蛇蔓延到男人手臂。 和郑闻的纹身如出一辙,龍清意识到情况不对,手在背后偷挣。 “调查我?”男人打不开锁屏,扫到旁边的汇款单捡起来一看。 原来是给秦莽汇款的单子,他阴冷的目光看向这个穿女装的男人身上。 是警方调查郑闻死因的?还是郑闻那条线上来替老大报仇的?他暂时分析不出来,处理老鼠成了麻烦事。 他蹲下,拿起汇款单在人眼前一晃:“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割下来你的舌头再放你。” 龍清不动声色,已经在背后把自己大拇指用蛮力掰脱臼,骨头软了捆绑的绳子就松了点缝隙。还需要点时间,他忍着巨疼,脸色苍白狼狈极了。没必要再装说话的声音了,嗓音嘶哑尾音带颤地问:“你和那个四面佛夜总会有什么关系?”他知道要是被对方认死成是警方的人局面只会超出控制,所以尽可能将话题拽到不着边际上。 居然能看懂三边地区的文字,男人有百分之八十确信对方是郑闻那边的人。 猫捉到老鼠都喜欢玩弄一下食物,猫放松下来,有了感叹对方愚蠢的愉悦心情。 “夜总会,你是傻子吗?”他食指狠狠戳着人额头,不屑:“老板和顾客的关系。” “你,你买了什么?”龍清充满了疑惑,对方在夜总会消费了什么能达到六十万。 “非要我承认?你应该清楚。”男人懒得和对方浪费口舌,既然是郑闻的人杀掉也无所谓。看着那张过分漂亮惊艳的脸,要是杀掉还有点可惜,卖到中东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抓起龍清的短发强迫其抬头,要更仔细看看脸上有没有瑕疵。对方厌世冷清的眼中都是厌恨愤怒,真带感。 “多闻居然没卖了你,还藏得这么好,那小子该不会和你有一腿吧?”男人嗤之以鼻,哼了一声:“有一腿他跑路不带你?” “因为我是他的…”龍清轻喘拉着长音,待对方全神贯注时猛然间挣脱开束缚,手肘照着人眼睛砸了过去。两只拇指全部都脱臼了,艰难地从兜里掏出通讯器焦急地摔在地上踩碎。 “嘶!”男人左眼暂睁不开了,但很快钳住对方双臂,膝盖猛烈地往人后腰一顶,情绪稳定地评价:“抗折腾,你能卖个不错的价格。有的买家就爱调教烈的,等你服了就只剩下一个骚了。” 龍清几乎是摔趴在地上,被对方死死压住,后腰每一寸骨头都奇疼,疼到发不出声音只剩急促地喘息。 门把手突然转动,紧接着祝心出现在门口,走廊的光也透过她的身体漏了进来。 祝心穿着白粉色兔子图案的睡衣,显得她又乖又小,她问:“谁在里面?关旷,是你吗?” 办公室内,关旷用手捂住龍清的嘴,神色阴暗语气却极度温柔:“我来拿明天采购的名单,你回去继续睡吧。” 龍清眼睁睁看着盲女离开,却发不出声音,绝望瞬间灌满了他的全身,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只是说了句:“你真好。”光源消失了,那扇门又关了起来。 她看不见,所以转身离开。 第49章 心理疏导室装潢很普通,就是普通的诊室。连门都没锁,那青恕进来的太过于容易,书架上的书也很肤浅,入门级的刊物。 房间内的熏香让他觉得很特别,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有指甲抓他的喉咙,从里面散发出的痒。 他开始寻找味道的来源。 那青恕鼻子很灵敏,得益于他平时洁癖的生活方式。他很快就找到了味道的来源,书架。 随着书被拿来,胡桃木书架露出一条违和的缝隙,从顶贯穿到底。那青恕只是稍微一按,缝隙就开了。 暗间的一角被发现,走进去里面空间很大。黑暗笼罩看不清全貌,在那青恕摸索中“啪嗒”打开了灯。 入眼的震撼让那青恕都愣神了。 谁会想到在妇女救济会里会有一座佛堂。银莲花宝座,上面供奉八尺高青面獠牙的菩萨直顶屋顶,六臂手持器官,极恶相怒目凶光俯视看着那青恕。 人在菩萨前只有一个感受,渺小。 通往前方蒲团的路两旁无数银铸的手在向上挣扎,说菩萨应慈悲,眼前却是恶狱。 暗室里有多少人曾走过这条路向菩萨祈祷呢? 从进入到暗室那青恕就莫名亢奋,他走到高耸的菩萨相前,整个人被狰狞的菩萨压视。一旁的香炉还有余温,那青恕拎起来仙鹤炉盖,里面有一团燃烬的东西。 仔细辨别,看起来似一朵花。 佛前焚花,诉尽贪嗔痴。 “他们会喜欢我发现的东西。”那青恕笑着,掏出手机轻轻一拍,附赠短信:宝宝,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夜里黑漆低调奔驰大g里弥漫着泡面的味道,红烧牛肉味和酸辣牛肉味混合在一起,车里是康师某的天下。 “嗡”得一声,郑米从兜里掏出手机,随后激动地举到何泓行眼前,身子挤进了驾驶座旁边的缝隙:“老何,你快看!” “他叫你宝宝?”何泓行把泡面往挡风玻璃前戏搁,复杂看屏幕上的那句话,让他看这个有什么意思? “你他妈的往上拉!” 原来是手机屏幕不小心拉下去了,当看见传回来的照片,何泓行情绪一下子紧张起来。焚香炉里的灰烬不是别的,正是罂粟花。 “会让人上瘾,叫他立刻出去!” 屏幕里的菩萨像和他在张鹏友、骆雅雅母亲家中发现的一摸一样。心中那块石头似乎要落地了,何泓行当机立断要进去救济会内部。 担心那青恕对那朵花会不会产生上瘾的症状,混合性毒品的危害难以想象的大。 “他说感觉很兴奋,操,我就说别让他掺合进来。”郑米焦躁,手机打字速度极快。该死的精神病麻烦精要是染上瘾,相当于老鼠扔进了面缸里,他怎么和那青恕家里交代。 :赶紧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不许乱动! :待在那里! 就在两人下车之际,郑米手里控制通讯器的设备发出尖锐的报警声,提示着救济会里面的人遇见了麻烦。 车门“砰”“砰”两声甩上,何泓行拔腿就奔着救济会方向跑。 郑米手机上那青恕又传过来一张名单,上面写着心理疏导人员… 那青恕还有时间传信息,出事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问问他,龍清去哪儿了?”何泓行急躁地按着手机给屏幕上备注为“芭比老婆”的人发信息,没有一条回复。 “他说不知道。” 港城的夜里黑沉沉,一团浮云遮过了月亮。老街关了铺子的算命店里一身潮牌的算命人哼着小曲儿,手中刻刀正重新雕刻“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的卦签。一下失了准头,手指擦破了皮,疼痛让他倒吸一口气,血浸在了字上。 兆头不妙。 算命人心弦波动,未擦手上血迹就掐指,喃喃道:“庚戍月,壬辰日,壬不汲水,更难提防,辰不哭泣,必主重丧。诸事不宜啊。”而手中沾上血未成的卦签这半年中只有两人求到过,现在算出来的是给他这个解签人的预示。 瞎眼算命人冷哼了声:“小子,你算是摊上事了。” “还不信我,收了你的钱,唉…给你上三柱平安香,宜破屋,赊事勿取,就看这三支香了。” 三柱香齐刷刷立在香炉上,烟徐徐升起。盖在神龛上的红布微微扬起一间,慈眉闭目的泥塑在其中稳坐。 妇女救济会楼层结构复杂,毕竟是曾经消防医院改造的建筑,应对火灾隐患安全通道很多,远比看起来复杂。龍清被捂住嘴拖拽的一路至少拐了四次弯,他看出一直在向下。 地下库房中气息阴冷,龍清被双手束缚按在了长桌为案板上的鱼肉。 关旷松了一口长气,在这儿就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了。他贴心地开灯,上当昏暗冷色的光源忽明忽灭过后稳定住了,打在龍清苍白的脸上别有一番美感。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关旷从容地挽起衣袖,上方光源没有映出眼镜的影子,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野兽的目光没了遮掩,只剩下凶狠恶毒,不紧不慢地问到:“现在告诉我你和郑多闻的关系吧。” 空旷的地下库房冰柜很多,龍清余光瞥见了那些放水塑料布后面的东西。他太清楚那些用具是做什么用的,上方的灯有另一个名字。 手术专用——无影灯。 这里是间简陋的手术室,龍清呼吸明显粗沉了起来。虽心乱如麻,但清楚知道自己需要拖延时间才能稳住情况。 他的声音带颤却很强硬,透着一股狠劲:“就是你想的,你需要我亲口承认吗?” “咱们这行很难有忠心的。”他在讽刺对方愚蠢。 第60章 “你为什么要杀周尧?” 为什么要杀周尧听起来就像一个笑话,关旷轻蔑地笑了,说到:“你觉得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虽然我的手不干净,但是他还真的不是我杀的。” 听到对方的话,龍清知道对方极度自信张鹏友绝对不会供出去对方。 唯一的理由就是张鹏友女儿的心脏源来自这里。 “放心,只有我弟弟郑多闻会卖散装货,你这张脸的价值远比散装值钱。东南亚的货体味小,市场上很受欢迎,况且你是港城人,这里禁毒力度太狠了,所以你们在市场里就是绿色无公害的商品。” 人被说成了商品,在关旷眼里龍清就是一沓一沓的钞票。 “张鹏友女儿的心脏你在哪里找到的?” 那是他女儿啊。关旷才知道,思绪回到了两年前,周尧把人介绍给到了救济会里。张鹏友沧桑无助的眼神吸引着他,也是救济会里。祝心的那间办公室里对方跪在地上哭诉着:“只要能救娃娃,我死都行!做什么都行!” 窗外的阳光依旧是港城普通的阳光。 张鹏友声泪俱下:“家里真的没办法了,房子抵押完了,现在只需要一颗心脏!您社会资源多,求您帮我们想想办法…!我和我老婆实在是一点办法都不想,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磕头声响彻办公室。 “谁活着容易呢,需要换心脏救命的一抓一把。你没能力,一句不容易我就得帮你?”关旷没有丝毫同情可见对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手臂上黑蛇的纹身就是他性格的图腾。 带毒,冷血。 张鹏友已经卑微倒了尘埃,拿出了成年人所有的尊严:“关先生,您想让我怎么做…?哪怕就是做一条狗。” ”不是哪怕,是就做一条狗。”关旷平静地看着地上的男人,问到:“听说你管殡仪馆的?” “是,是,能帮上您什么吗?”他是那样迫切,迫切的希望自己有价值。 关旷想到了新的来钱门路,懒洋洋悠闲地说:“我搞来的心脏不合法,你要吗?” “要。” 关旷得到了一条狗。 张鹏友的投名状是同流合污,殡仪馆里有多少缺了骨头的尸体不知不觉的被焚烧无人得知,家属也永远不会知道。 张鹏友请了一座菩萨回家,女儿得到了赦福,菩萨给了他们家一颗心脏。 思绪又回到现在,关旷说出的话稀松平常:“我哪里知道是哪里搞来的,或许你清楚。”他没否认帮认识张鹏友帮对方搞心脏。 对方这么一说龍清就明白了,心脏是对方命令郑闻搞回来的,为这颗心脏杀了谁对方不关心。 地下仓库原本是郑多闻的临时手术台,他可不是屠夫。关旷手指在人小腹划过,撩开了白色的衣摆,顿时龍清应激地咆哮出来:“滚,别碰我!!” 手指冰凉如同一条蛇缠绕上龍清光滑的皮肤人,一寸一寸摸过他平坦的腹部,关旷淡漠地评价着:“脂肪和肌肉很少,你平时不怎么锻炼,匀称,皮肤很不错。” 龍清恶心,反胃。强烈的情绪下还要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顺着手指的游走,他紧绷着窄腰。 两手大拇指已经肿胀起来,暂时想不到其他脱身门路,他只能寄希望在那青恕身上。 龍清几乎是咬牙逼迫出来声音质问:“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关旷觉得对方幼稚的有那么两分可爱,所有问题都要有答案吗? 上方的光源照在龍清的身上,几分不真实的暖意打在露出来的肚皮上。可龍清如坠冰窖,肾上腺素飙攀升的过程中脑子却转动的灵活。 郑闻也就是对方嘴里的郑多闻,将郑闻命案中破碎的线索关联起来。 龍清体内的血液上涌到大脑,回想起被绑在渔船时郑闻的一句话:“我们的地方,弄死一条命六十万就是天价。” 三边边境,四面佛夜总会,六十万汇款单,暴雨中在海水里打捞上来的尸体。 “你买凶杀了郑多闻。”龍清眼睛憎恶的锁定眼前披着人皮的恶鬼,说出了掩藏起来的真相:”他死在四面佛夜总会了,慈善就是你避税和洗钱的幌子。” 关旷无所谓的态度,淡然说:“我是我,祝心是祝心,她做的确实是慈善。”他从一旁拎出来相机,边摆弄边说:“双赢的事业你怎么能说是假的,她们摆脱了问题,我挣一点小钱。你们得那条线才是作恶该下地狱,取器官才要人命。” 他不关心什么周尧什么张鹏友,说到底他真正能关心的除了钞票只有自己。 地下仓库隔音效果好极了,龍清崩溃地察觉到手腕上的束缚根本挣不开一点缝隙。而对方正在转动镜头对准自己,周围架上了拍摄用的补光灯。 光源多了,人只会觉得无所遁形的怪诞感。 ”你很漂亮,省下来包装的问题了。”也是整形医院被查封,关旷的货都压在手里。两个多月都没进账干爹倒是不急,他急。手里的钱越多越安心,贪婪的黑洞是填不满的。 “就是性别…啧。”关旷不太满意,他熟练地架好相机,歪一点头看着临时手术台的龍清:“我会把你美丽的脸分毫不差的拍出来。” 龍清面无表情,胸膛起伏证明着动怒。如跗骨驱虫,裤子扣被解开,拉链拉下。 “让我瞧瞧你究竟是男是女。” 咒骂只会让畜生更兴奋,龍清嘴唇咬出了血腥味。愤恨充斥着胸腔,浓烈的杀意萌生出像将眼前人捅死的冲动。 关旷干活很仔细,解开了裤子后拿出剪子,一气呵成划开了裤子,两条浑白修长的腿裸露出来, 养眼。刀片挑断了仅剩的遮羞布,情绪是再也忍耐不了。 “…你最好祈祷我永远被这么拴着!”龍清咆哮,整个身子疯狂扭动挣扎。可现实就是,双手双脚拴得牢固极了,手腕、脚腕都是血痕。 “我要杀了你!畜生!” 镜头对准了赤身裸体的“商品”,白花花的肉体是掉落在地下仓库的珍珠。 无能为力是最憋愤的。 “原来有男性器官啊,女装的变态,呵呵。”关旷按下快门,有不满意模特的表情,指导说:“不想受罪就老实点,别想着跟你来的男人能救你。郑闻多死是死了,拆分器官的活儿还有人干。” “估计他已经在被绑来的路上了。” 救济会里的走廊上偶有脚步声,窸窸窣窣,听起来有人在走廊里转圈。 而那青恕还在心理疏导室的暗室里,他躲在了佛像身后。在暗室门前有一个娇滴滴疑惑地声音:“是谁把门打开了?” 那是一个短发戴眼镜的女人,她充满了疑惑,一招手。几名女人也探过头来,谨慎地看着暗室中威严的菩萨。 女人们都很年轻,身材不错,脸蛋也美得各有风色。 她们看戴眼镜女人的脸色,小声询问着:“那我们今天还要学习仪态吗?”她们都是来救济会求助的女性。在心理医生精心挑选后被洗脑,跟随戴眼镜的女人每天在这里学习仪态,做着飞上枝头的梦。 “当然要学习了,你们已经脱胎换骨,只要学习好仪态,再需要一点点运气,你们就可以拥有新的幸福婚姻。” 戴眼镜的女人就是心理医生,她走进暗室里先观察了一番,没什么异常才继续招呼女人们。 “进来吧。” 夜总会就是关旷售货的地方,他将挑选出来的女孩进行包装。鼻子不好看的整鼻子,脸不好看的整脸。选人的标准很简单,有家庭矛盾,社会关系简单,爱做梦幻想容易洗脑的女人。 第50章 暗室里女孩们顺着朝向菩萨跪拜的道路上走着台布,高跟鞋踩踏声不断。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女人走得十分认真。 短发女人跪在菩萨身前的莲花蒲团上。手持戒尺,严厉地打量每一个人的走姿势,话语更是严苛:“慢走!动作轻,你们是要用温柔引来一个有钱人,只有这样才能脱离底层。” “等你们像一个温柔似水的美女,就把你们介绍给有钱人。” “比你们之前天天受折磨,等找到有钱人,就算分手了也有个分手费,够你们下辈子花的。” 洗脑的话在暗房里传开,哪里像一个心理医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皮条客、妈妈桑。 那青恕躲在菩萨身后大气不敢出,冷漠的眼中只有不屑。幼稚的洗脑手段,用训诫和暗示让人服从相信。 啧,早年传销手段,换了个嫁有钱人的外壳。 好低劣的谎言。 手机将所有的声音都录了下来,鞭子声落在女人们的腰肉上。 “轻点晃!”女人不善的语气抱怨:“晃来晃去轻浮死了,还想找有钱人?” 她们是被谎言骗局圈养起来起来的鸟儿,要被规矩驯化成金丝雀。 那青恕掏出手机蹑手蹑脚地将镜头对好,将一切录下来。 第61章 等帮完忙,他一定要去郑米面前邀功。 在昏暗中不知道他按错了哪个键,郑米的一条信息传开突然手机震动发出了声音,在暗间里尤为炸耳朵。 “谁在哪里?!” 那青恕稍显慌乱将手机揣好,没时间看信息内容了。 糟糕,他抿着嘴咬牙。 “出来!”女人警惕,后腰掏出了对讲机:“有情况,保安速来心理疏导室!” 另一头何泓行已经闯入了救济会内部,深夜访客让大部分人惊醒。祝心被叫到了门前,以往也有深夜求助的女性,当她站到何泓行面前时她就意识到这个男人。 她看不见,鼻子很灵敏。 无形中的压迫感,烟草味,麝香混合焚香感的男性香水。 大厅棚顶的吊灯平静地散出暖光,祝心站在圆形的地砖中央。睡裙让155的她显得矮小温弱,身旁是身穿黑色安保制服的男人,她距离谁都有一段距离。 祝心对何泓行升起严重的防备心,眼睛一如既往闭着,手紧攥着盲杖,声音不大地询问来者:“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何泓行:“下午进来的一对男女,女的很高,左唇下和右眼角各有一颗小痣。”话刚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俩耳光,特么的和一个盲人说特征自己是不是傻。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祝心坚持询问缘由,盲杖横起挡住去路,她有责任保护进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是他男友。” “今天时间太晚了,您突然来访影响这里的休息,请回吧。” 何泓行憋着一股气,看着眼前执拗的女人掏出了底牌,证件一亮:“警察,我找他有事。” 祝心没想到对方身份是警察,她把龍清讲述的情况记在了心中。捍卫着对方安全的权利,已经把何泓行认定成家暴男要借由工作身份强迫把人带走。 “不行。” “让开,别妨碍警方工作。”何泓行咬着牙决定硬闯,两边的保安上前一步挡住了他。 祝心态度强硬:“她是个成年人,她想离开自己会走。”她被旁人牵引堵在对方身前,手臂拦住人:“说清楚,她涉及你什么工作?如果说是因为家庭矛盾,她才是受害者,你带走她想做什么?我有理由保护她。” 气氛剑拔弩张,何泓行脸色阴沉。盲女和贩卖人体器官案子有关,他不能和对方透露太多,当务之急是找到龍清。 他掏出手机再次拨打,电话中只剩漫长的忙音。 操,正牌男友受这窝囊气。 “我是他男朋友,不可能伤害他。现在,立刻,我要见到他。” “家暴的男人都不觉得自己是犯罪,你真的有工作找她,请出示相关文件通知来证明。”祝心越来越强硬,她的脸上是坚定不畏强权:“权利不是你施恶的特权。” “非法关押?”何泓行扭脸被气笑了,拳头紧攥着。再冲动的前一秒郑米一把按住了兄弟肩膀,他认真严肃地说到:“郑米,警号5507,现在怀疑那女人和凶杀案有关,请立刻带我们见她。” “你们是一起来找她的,说明关系很好,没有证明我不会带你们去的。男人…”祝心地语气突然狠厉:“都是一丘之貉,威胁是你们惯用的手段。她想走想理你们会走会接电话,我是瞎,不是聋,更不是傻。” “操,你怎么还油盐不进了?”郑米话音刚落,兄弟已经出手放,过肩摔加横扫放倒了两名安保壮汉,手臂一揽勒住了祝心的脖颈。 “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只响了两三秒,何泓行宽掌死死堵住了她的嘴,压嗓低声警告着:“闭嘴,现在告诉我他在哪儿。” 祝心此时此刻只剩下恶心和恐惧,她抗拒和男人近距离接触。狂乱地挣扎着,手指抓挠推搡。 一只落水的猫在歇斯底里。 关旷…关旷在哪里?!禁锢让她回想起被父亲性侵的噩梦。胃绞痛着,眼泪淌到了何泓行手背上。 “听着!我不是家暴他的男人,我是他出轨对象懂了吗?”何泓行只能再给自己捏出来个身份安抚乱挣的女人,尽可能控制住怒火,理智地解释说:“我找他是为了处理案子,听懂了我就放手。” 祝心轻微颤抖着,瘦弱的她在是蛮横的禁锢里脱力了。点点头,只想尽快结束接触。 郑米凝重的看着手机屏幕,再抬头:“老何,心理疏导室。” “带我们过去。” 安保人员在武力威慑下敢怒不敢言,跟在祝心身后护着她的行动。两人一左一右夹着祝心,救济会内部经过这么一折腾很多人都醒了,灯光比刚才充足明亮。 从大厅到心理辅导室需要三百八十九步,位置就在拐角。祝心的心忐忑不安,她从未相信过突然来到这里的两人。 何泓行不苟言笑时格外瘆人,看起来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连环杀人犯,担忧急躁的心情让他的烟瘾此时此刻达到了巅峰。 就在走到心理辅导室门口时,祝心尖锐的声音突然炸开:“救命!!” 走廊两侧都是安置需要救助人的房间,祝心这嗓子喊完相当于拉响警报。她希望声音可以叫过来关旷,他来了,她就不再觉得恐惧。 叫声将两边的人都吵了出来,何泓行和郑米被人群围住,尤其是郑米还抓着女人的胳膊。 局势瞬间被动,两人靠在墙壁上。 “放开我!”祝心叫得撕心裂肺,长发凌乱,挣扎着反抗着:“没有警察是你们这样的!” 操,这女人也不是善茬。何泓行抿嘴,直视着围上来的人群。 她们都是女人,更能与祝心共情。 “你们是什么人?” “松开祝小姐!” “报警!报警!” “没个说法别让他们离开!” 她们深受家庭压迫,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安全感。勇气让她们敢于反抗了,她们冲上去撕开禁锢祝心的手。 无数的手抓向两人,指甲抓挠防不胜防。况且他们还没办法对这帮普通群众动手,何泓行怒吼:“哪个说报警的?去吧,散开!不要妨碍警察报案!”效果甚微。 ”老何!她们抓我脸,喂!”郑米反手死扣住祝心的手腕:“你去哪儿啊,大姐,我们真是警察!” 人群吵嚷,混乱不行。两条泥鳅钻进了鱼群密集的水桶里,草鱼们沸腾了。何泓行手臂挡在脸前,只能是推搡硬挤开一条道路。 说到底她们都是受害者,把家庭内受到男人迫害的压抑情绪发泄在两人身上了。 何泓行急中生智,顾不得手臂上被抓破的道子从怀里掏出钱夹,钞票在人头上方散开。她们愣了一下,随后本能地捡钞票,其中还有一个郑米。 何泓行拽着人呵斥:“你凑什么趣儿,赶紧进!”抬脚就踹开心理疏导室的房门。 “见钱不捡才是脑子有病好吗?”郑米往兜里揣了两张,他手控制的祝心看不见情况,茫然又惶恐,惊慌失措重复问着:“怎么了?怎么了啊?!” 俩人还没等进入到心理疏导室,迎面就冲出来一人,三人面面相窥。 “龍清呢?” “你男朋友单独行动的。” 那青恕淡然,只说:“别看我了,跑。”他视线落在了郑米掐着女人手腕的手上,嘴角微动。 郑米“跑什么?” 身后碎木炸散回答了这问题,是子弹打偏崩在了门框上导致的。别人不懂,何泓行和郑米可清楚,有人开枪了。 没有枪声,是有消音器。 旁人只是震惊于突发情况,何泓行当机立断拽上门狠摔关上,喊吼:“都回去!” 没意识到危险的鱼群是不会逃走的,女心理医生撞不开门,索性开枪直接打烂了门撞了出来,鱼群才意识到危险四散开。 走廊里瞬间成了混乱不堪,女心理医生也傻眼了,她并不知外面竟然是这样的场面。她本想用消音手枪崩了外来者,再分尸解决麻烦,现在她惹了更大的麻烦。 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关旷动怒会杀了她的… “到底发生什么了?!”祝心尖叫着,极度恐惧下脸色惨白淌出两行泪,跌跌撞撞被拽着跑走:“谁告诉我怎么了?关旷…呜呜呜!关旷救我…!” 女心理医生戴上口罩,冰冷的眼底是杀意。她找到解决办法了,都杀了。 这群女人躲在这里也是因为不幸,伪造出崩溃的女人精神失常杀人的故事对于他们来说很容易。 她在对讲机说了几句,比之前安保人员专业的人冲进了走廊里,暴力镇压着慌乱的人群。 “滚进去!都滚进去!” 声音传到了祝心耳中,她惊恐地质问两人:“你们还有同伙?!” “是他妈的你们救济会的人。”何泓行也拽上女人的胳膊,逼问:“你说的关旷在哪儿?!”他注意到女人嘴里从始至终未出现的人,刚巧,他的男朋友也没出现过。 闹出这么大动静,两人不可能没注意,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们在一起,没有余力注意到。 第62章 “不可能是…呜!” 第51章 耳边墙壁水泥炸开的巨响让祝心彻底崩溃了,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女心理医生的眼中,祝心成了碍事的存在。望着她跑窜的背影心生厌恶,心里骂着:该死的瞎子,废物。 弄死了她关旷会生气,还有就是没了慈善做幌子,肮脏的勾当他们需要挡在前面的皮囊。 因为他们拽着祝心,身后的人不再敢贸然开枪。整个救济会开始混乱,有些人往外跑有些人竟趁乱抢夺东西。 “啊啊啊啊!!报警!!!” “谁敢报警!” “打人了!打人了!!” 杂乱,尖叫。几人很快甩开了身后的危险。 “快点告诉我你说的人究竟在哪儿!”何泓行彻底没了好脾气,他将女人死死按住,一手用手机呼叫警局的支援。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与售卖人体器官案有关,现在,立刻!告诉我!” “老何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龍清到现在也没出现,她说的什么姓关的也没影,他们俩绝对在一起!” 那青恕永远是热爱火上浇油,靠在墙壁在一旁幽幽地插话:“心理疏导室里有一间暗室,刚才那女的带人在里面练仪态,还有伺候男人的心得,救济会里办的公主班,挺有创新想法的。” 那青恕又停顿了一下,轻笑出声:“呵呵,那里面供奉的菩萨前面还焚花烧香,味道很特殊。何警官,我猜应该就是你男朋友上瘾那款吧。” 线索汇聚在救济会,何泓行的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紧攥着。龍清一秒找不到就多一秒的危险,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拳头落在祝心脸庞的墙上,隐怒厉声问着她:“能告诉我了吗?” 信息冲击让祝心恍惚,不可置信中盲眼睁开一条缝隙,里面的瞳孔灰白无色。一条回忆的线钻进她的脑子里,在刚才的那时办公室里只有关旷吗? 她无条件的信任忽视了很多问题,从两个男人的闯入开始关旷一直没有出现,那他只能在一个地方所以没有听见。 ”…他,他可能在地下仓库…” “带我过去。” 何泓行拦住了郑米,说:“你在这儿等着支援来。” “对面显然是有枪,你自己一个人去要死啊!” “我不会死,我还没领龍清回家,我不可能死。”何泓行极其严肃,第一次以队长的口吻对郑米下达命令:“支援到了立刻让那青恕出去,如果我没过去汇合,你全权负责搜查行动。”说罢,他拽住祝心的胳膊示意带路。 连续的惊吓让祝心两条腿发软,磕磕绊绊的找到了地下仓库的门。在一楼中间楼梯的拐角处,很隐蔽。随着铁门拉开,昏暗的壁灯照亮一条向下的路。 没有光和有光对于祝心没有区别,她扶着墙壁带着男人往下走。扑面而来的潮味,楼梯很长,何泓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关旷,关旷…”祝心怯生生唤着:“关旷,你在这儿吗?” 回音传开,就当祝心暗自松了一口气时,沉稳的男人声音传过来。 “我在。” 何泓行紧紧咬着后牙,跟在女人身后向下,随着楼梯走到最后一阶,他看见了让他怒不可遏目眦欲裂的场景。 他的男朋友全裸被男人胳膊勒着脖颈,地下仓库的空地上摆放着拍摄器材。 关旷冷漠地看着身体一半处在阴影中的何泓行,手掌捂住怀里男人的嘴。没了镜框压制匪气的他只剩下心狠手辣,镇定自若地轻声问到:“心心,找我有什么事?” 祝心见不到,她最信任的男人正在胁迫一条生命。 地下仓库里,双双对峙。 “祝心,他是谁?”关旷冷漠地问着却暴力勒着怀中裸露的男人往后退去。 龍清的眼中是绝望中生出的一缕光,他装作镇定实则浑身微微发抖。看见何泓行的瞬间是羞耻、难堪,面对关旷他只感觉恶心。身体的裸露没有让他耻辱,反倒是在真正爱人面前不堪被看见,他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热,他想躲藏。 挣不脱禁锢,比起上一次绑架的无助,他多了一分对何泓行的依赖。 龍清长出了一些感情。 关旷若有所思问:”他是…” 何泓行压住女人肩膀,打断:“你怀里人的男朋友,放开他。” 祝心反应激动,她没想过现场会第四人存在,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想起那女人的声音,想到了办公室的异常响动,胸腔里的心脏悬起来,似乎要发什么…。 “关旷,你,你和她在做什么,让她和这警察走吧。” ”你!” 空气瞬间凝固,对方的提醒让何泓行欲火中烧,快速出手按住了祝心,同样挟持的姿势。何泓行手臂卡在女人的脖颈,阴影中他五官深邃,压着情绪中的狠戾:“交换,放开他。”龍清那白花花的皮囊如针扎进他的眼中。 他的宝贝,他精心照顾的一株白花被恶意践踏。 强烈的理智道德压住了他想杀人的犯罪想法。 话一出,关旷眼中腾得化出了杀意。手掌紧勒着龍清的嘴,说话的热气喷在对方耳廓,咬牙切齿道:“你不是郑多闻的人,臭条子我后悔,刚才杀了你好了。” 祝心惊慌,两脚胡乱地踢挣。她什么都看不见,脱离关旷身边噩梦和恐惧再次将她缠绕。喊着、叫着:“松手…!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关旷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报警,呜呜呜报警吧,究竟怎么回事…”女人崩溃地哭了出来,长发散乱。身后的何泓行如一堵墙壁屹立不倒,死死勒着女人。 “我看起来是弱智吗?”关旷已经清楚知道没办法继续伪装了,索性身上的皮囊挣脱开。不再压抑天性,手中的刀压在怀中人的脖颈上,低沉道:“放了他我也就玩完了,不如现在杀了他,临死前拉一个。” “你不会,你想活着。”何泓行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你不在乎她?” “你想杀了就杀了,一个瞎子罢了。” 刀刃压在龍清皮肤割破了浅口,血渗出来糊在冰冷的刀刃。关旷走错了一步,想着如何能逃,眼下他只有一枚筹码。 “原本我想把他卖了,连商品照都拍好了。”关旷故意刺激对方,挑眉幽幽地补充:“任何姿势,每一寸皮肤。” “你说你是他男朋友,真恶心,他啊,穿女装有几分姿色,是你们条子想出来的把戏吧?”他在试探二人的关系,也在猜测警方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冷血,麻木。 谈判中谁先狠不下心,谁就输了。 第52章 话和那一抹血刺进了何泓行心里,他咬着下嘴唇,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扩散开。 半晌,何泓行红着双眼,干涸的嗓子里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龍清粗喘别过眼睛,不想给人心理压力。脖颈迎着刀刃,他一个法医控制着伤口深度,只为强硬地挣开一点缝隙让嘴能发出些声音,哪怕只有一句话。 “他就是幕后凶手,杀了他…”龍清冷淡恐惧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戾气,被刀刃逼着皮肉艰难地说出:“哪怕是两条命,值得。” 他可以死,而男人必须死。 逼到绝境龍清阴暗一面这样想着,如果自己的命能审判他们身上的罪,值得。 “他真是你男朋友?”关旷表情戏谑,强掰过来龍清的脑袋后手掌捂上唇缝,嘲讽笑着:“哈哈哈哈,真他妈的有意思,在我这儿上演什么爱情故事呢,演的真逼真。”他平等看不起每一分真情流露。 “那你呢,你不爱她那外面的人怎么会有顾虑?”何泓行蛮横地控制住已经崩溃的女人,刚才他就已经看出祝心的重要性,不相信对方嘴里的话。 救济会外面闪烁警灯,可惜在地下仓库里的他们看不到。 何泓行克制怒火,手指骨节泛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没理会龍清的话说到:”我们可以交换,我只要他。” 刚才忙着拍摄和发送货品的图片,关旷忽略了外面的暴动。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想要逃比登天还难。手中只有刀这类凶器,他比不上郑多闻的悍猛,解决三人棘手。 况且他先前就通知手下赶来,现在迟迟未有动静,智商极高的他明白已是瓮中之鳖,他说:“我不信。” “你们查到了一些东西,绝不可能放过我。” “交换了人,我出去就会被抓吧,那瞎子对我来说真不重要了。”他扭头看向龍清,对方脸蛋的光泽透着美丽,真想摧毁。 “他对你很重要。”关旷看向祝心:“可她对我不重要,所以交易不公平。” “是吗?”何泓行突然收紧了胳膊,祝心的脸涨红痛苦。关旷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干出这种事,事实上也确实不符合何泓行的性格。 人逼到份上都会发疯。 第63章 “呃…!”她闭着的眼睛张开,空洞雾茫茫的眼瞳中淌出了泪水,不懂温柔的男人怎么变了,对于她怎么会无动于衷? 那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只有她觉得关旷温柔吧。 ”你勒死她吧,我看着。” 僵持中谁都不说话了,龍清眼睁睁看着何泓行满是戾气的站在那里。那女孩已经无力挣扎,快要窒息了。 “我没想到警察也会是杀人犯。”关旷攥住刀把的手青筋暴起,忍着躁怒,忍着想杀了龍清的情绪,忍着在这场谈判中不露真心。 “我不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关旷压着怀中的龍清往前走去,他威胁着:“让开,我不关心她死不死。” … 还是没有回应,连龍清都觉得何泓行是真的想杀了。他诧异,挣扎,眼中悲悯的看着对方。 别那样做… 别为了我杀人。 祝心的喉咙像破旧的风闸发出“嘶…嘶”的破音,如催命符般。 “…我记住你了。”关旷双眼通红,咬牙过后:“换。”他还是放不下象征最后一点良心的东西。 何泓行胳膊一松,空气再次钻入女人的肺。 “但我要出去再换。” “不行!”何泓行牙都快咬碎了,绝不可能让对方就这么光溜溜出去。对方会羞耻,只会更没有安全感。 “现在就换。” “不行。” 对峙的距离已经很近,龍清的手肘突然猛烈地撞上身后男人的胃。最重要的器官受到重击,痉挛的疼劲关旷也扛不住。 禁锢松了的一瞬间龍清挣了出来,顾不得肩膀划开的伤,他第一时间冲向何泓行身边。 “杀了他!”龍清红了眼。 何泓行推开碍事的祝心,拽下自己衬衫甩给龍清。刹那间扑上去夺过关旷手中的刀,两人缠斗在一起。 “他妈的就应该杀了碍事的瞎子,操!”关旷脸色铁青,不说粗口的人逼到了份上,脏话成了宣泄口。俩人扭打,应该说是两只雄性动物在厮杀。何泓行的拳头密集落在对方脸上,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报复伤害伴侣的鬣狗。 鼻血,嘴里的血,拳拳到肉。 该死的!关旷没想到怀里男人攻击的能那么精准,胃痉挛疼出了冷汗。他顾不得风度专往何泓行眼睛、耳朵、下身脆弱地方攻击。 翻滚嘈杂,塑料布后面挂着的刑具散落一地。祝心蜷在楼梯边捂住耳朵尖叫:“啊…!啊!” 龍清两手的大拇指脱位,牙咬开手腕上束缚后,双手其余四根手指轮流攥着拇指,一边一下硬生生将脱位怼了回去,钝疼钻心:“嗯!”他闷哼,颤抖着套上何泓行的衬衫,身上渗出的血晕染开米色布料。 转头又捡起捆绑自己的绳子,那吸染上自己的鲜血的东西扔给何泓行。 “给他绑起来!” 哐当巨响,靠墙的冰柜被撞翻。 ”啊啊!” 里面的速冻食物撒了一地,最里面冰封的东西也滑甩出来。龍清看清冰霜里封住的东西是什么后,心顿时一惊。 “冰柜里冻了一具人!” 关旷满脸是血不断挣脱开对方钳住手腕的动作,混乱中他在地上摸到了一把破膛刀。趁机上挑着对何泓行腹部扎了过去:”去死吧!”他狞笑,鼻血渗进牙缝。 何泓行一惊,已来不及阻挡。下一秒一只赤裸的脚踩碾上行凶人的手腕,猛压下挑刺。衣摆底空荡荡,隐约可见白滑的大腿,龍清憎恨地俯视着男人,阴森渗人。 “你想对我男人做什么?” 何泓行气喘吁吁微愣扫向旁边,他的衣服对龍清太过于宽大,可对方身上的气场撑起来松垮的衬衫。 长刀被龍清夺下,被凌辱威胁的恶心感他勉强克制住。对方想杀何泓行的行为是压垮他最后一根稻草,刀拿在手中,一个阴暗的想法突然蹦出来,只要挑开对方的喉咙管,对方就再也无法作恶了。 “龍清!”没有何泓行这一嗓子,刀刃就插进关旷的喉咙了。 “在我面前秀什么?”关旷呸了一声,一只手已经被何泓行拴住,他奋力掀开身上的男人。趁机摸到那柄专业的手术刀,刀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今天跑是肯定跑不掉了,操!绝望笼罩一直游刃有余的男人身上。 绑在手腕上另一截绳子被何泓行拽住,关旷的行动被限制住。 “今天必须要有死的才能结束了。”关旷粗喘着认清现实,豆大的血滴落在地上。 祝心战战兢兢顺着声音爬过去,她心中仍旧存着一丝幻想,哭腔哽咽地感谢:“关旷别反抗,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你!你在哪儿了?” “配合他们不会死的,不会的…” “只要配合他们,坐牢…坐牢我等你,会出来的。”她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眼泪决堤。双手胡乱摸索前行找寻关旷,她已经离不开黑暗中那一抹温柔。 哪怕对方真的犯罪,她愿意选择看不见,选择陪伴。 “你很烦。”关旷厌烦无比,冷血看着爬行的女人怒吼:“你算什么,闭嘴,给我闭嘴!” 她的手摸到了冰冷刺骨的东西,冰霜在触碰到体温时融化,她摸到了圆润的球体,紧接着五官轮廓。 “…啊…!人!是人!他是谁…” 冰箱里那具尸体又是谁,龍清回过神冷静下来,余光瞥过去,粗略看出应该是一具男性的尸体。 “你认得他是谁。”关旷说出的真相击碎了祝心最后的幻想:“是你爸啊,不过两年时间你就摸不出来他的长相了吗?” “心心啊,我犯的罪,是死刑!”关旷咯咯笑出了声,猛地一转身划断了拴在手腕上的绳子。他弯腰捡起来他的眼镜重新戴上,眼角淌血,依旧温柔翩翩的模样:“我杀他的时候你就在旁边,那天早上他刚睡完你,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在哭。你听见他出去的声音才敢求我带你走,其实啊,那时候我正捂着他的嘴捅开他的喉咙。” ”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傻的可笑。” ”你是挺累赘的,要不是你残疾身份方便我做事,早就扔了你。” 每一句话都刺进祝心最痛的地方,她和男人相遇就是在领救济餐的活动上。他的温柔让自己相信世上是有正常的男人的,那天他约她去看电影。 那该是一场约会吧? 畜生贪婪地看着收拾漂亮的女儿,他说:“小心肝,我的宝贝,穿得这么漂亮是要跑走吗?学你那个死妈一样,因为我输点钱就离开我?” “别动,让爸爸摸摸。” “臭婊子,是谁一直照顾眼瞎的你,让爸爸弄弄怎么了?” “你就是我的婊子,玩过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绝望的早晨,祝心除了哭只有绝望。绝望生在这样的家庭,恨母亲的离开,厌恶自己天生眼盲,最怨恨的是她的爸爸还活着,那个吸毒赌博的畜生。 畜生开门离开了,短暂的几分钟后男人敲门声让床上的她羞耻,被子下的身体是肮脏。她捂住嘴,眼泪啪嗒啪嗒不断掉落。 “站住,别靠近她。”龍清态度强硬,他对上癫狂的关旷。后面是何泓行,关旷已经被前后堵住,没了跑走的希望。 “你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刚才你想杀了我,很好。”关旷手中的刀尖指向龍清,讽刺道:“如果你经历我经历的一切,你比我还会冷血,杀的人只会更多。” 关旷叹气:“干爹真是选错人了。” “我是想杀了你。”龍清承认,那一瞬间他没克制住阴暗的想法。视线紧盯着男人,防备又警惕,低声道:“你也想杀我。” 关旷突然阴狠地盯着龍清旁边的祝心:“我应该一开始就杀了她,无知的瞎子。” 他突然动手让两人为为之一愣,何泓行迅速从身后勒住男人脖颈,龍清踢开恍惚的女人上去夺刀。 何泓行额头青筋暴起,手臂肌肉紧绷迸发狠劲勒着男人,厉声:“放弃反抗配合警方你还有一条活路。” 刀刃一转,他袭上何泓行脖颈又被龍清攥住手拉开距离。 “哈,怕我伤他?”关旷直视上龍清淡漠厌世的眼睛,在瞳孔中寻找着,褐色的眼瞳中他看见了自己狰狞的样子。 从痴生爱,则我病生。 关旷喃喃自语:“菩萨…”他突然反手按住龍清的手,手术刀直挺挺插进了脖颈动脉,鲜血飙溅出。突发状况龍清惊慌地松手,跄踉两步。 “我…我?”龍清肉眼可见的不知所措,插进皮肉的触感和解剖尸体没有区别,可他心里猛地揪起来。 关旷摔倒在地上,他疯癫地闷笑着,一股一股的血从嘴里涌出,嘲讽刺激着龍清:“呵呵呵,你杀人了,你杀了我…”他知道自己活不了,索性拽着一个下地狱是一个。 “龍清,别听他说的!”何泓行皱着眉手忙脚乱按着男人出血的脖颈,龍清也慌忙凑过来一起压着阻止血液喷涌。 “龍清深呼吸深呼吸,他是故意的,和你没关系!” 第64章 动脉被割开了,人怎么可能活。 无边框镜片染满了血,关旷脱力的躺在地上。他克制住看向祝心最后一眼,真好,不用再装成一个“人”了。 “别死,你醒醒,醒醒!”龍清脸色惨白,感受到手下脉搏消失了。 那天早晨,关旷打开了一道门,他和今天一样气疯了。他心中善良和救赎被拽入了泥潭,他红着眼摘下眼镜,在人面前脱下了皮囊。捂住男人的嘴,桌上的水果刀捅进了男人的脖颈。 无声的暴力中,祝心忍着哽咽求他:“能不能…带我走,求你了,我可以把所有的都给你…”被子下她皮肤上的痕迹刺入了他的眼中,刀子在他的手中转动,喉咙搅了个稀碎。 她很好,她看不见我脱下皮囊的丑陋。 第53章 温热的尸体躺在地下仓库地上,龍清满身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关旷的。 他摊开手,愣神地凝视着。 尸体,活人,都在他的手中被割开过。 他被一双手拥入怀中,何泓行明白对方受了不小的刺激,极尽温柔地拍哄:“不关你的事,放松放松,你是法医,你知道伤口的区别,这是他攥着你的手强迫的,深呼吸…” “我杀了他…”龍清胸口堵住了一块,他是想杀了对方,可… 一条蛇缠住了他,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浑身冰冷,龍清闭上眼睛。 “我想过杀他,现在我杀了他,何泓行…”龍清吐露出心底的话:“可能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谁都有阴暗的一面,龍清,人本身就是克制自己的兽欲才能成为人,不然我们和动物没有区别。” 何泓行的话短暂安抚住了龍清,双手沾满鲜血的他挣脱开怀抱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地下仓库里充斥着血浓郁的腥气,地上的女人摸到了关旷已经凉了的手指。黏糊糊的血液让她颤抖了一下,随后紧紧攥住,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听了酸楚。 龍清怔怔地看着,仿佛自己和何泓行才是作恶之人。 她无光的世界仍将继续,没了挡在身前的屠夫,她的以后呢?可犯法就是犯法,每个人都看着皮囊行走在世间,有的人很多皮囊,有的人赤裸裸。 他遇见了何泓行,那身女装的皮囊又有了一层纵容的保护。 “何泓行…”龍清面无血色,茫茫地凝看过去:“我要毁了那些照片。” “龍清,你受伤了,我…”我来两个字没说完,龍清就猛地摔碎了相机。矫情和落泪是软弱的,龍清将情绪都发泄在拍摄自己裸体的相机上,毁了拍摄下无遮掩丑陋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复杂?龍清不知在质问谁。身上米色衬衫晕染一片血红,短发凌乱贴着脖颈,修长的腿上满是血迹,他跪在地上狠砸着。 “嘘,嘘,老婆放松点,放松,深呼吸!” “没人能伤害你了,都结束了,结束了!” “龍清…” “老婆,有我有我呢。” 地下仓库被警方闯入,进入到郑米眼前的就是一幕惨景,何泓行光裸上身将衣衫不整的龍清抱在怀里。龍清的身上伤痕明显,整个人蜷在了对方怀中。 到处都是血,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一具冻住的男人,哭到无声的女人。 血腥味让人胃里翻涌起恶心,郑米对上兄弟渗人的目光,对方那张脸古板严肃,血迹斑斑。 “发生什么了…?”郑米话音刚落,身后涌进警队的人,第一时间封锁住现场。领头人诧异,叫了声:“队长?” “嫌疑人反抗,他挟持龍清意图行凶,缠斗过程中他自杀了。”何泓行嗓子沙哑低沉,随后单手抱托起龍清继续说到:“他受了不小惊吓,清洗后我带他去做笔录。” 领队敬礼:“队长外面已经控制住,搜出来大量鲜花,警犬排查后确定含毒品成分。” 郑米接过话:“老何,已经初步认定外面培训的女人是准备偷渡卖去国外的了。”他很担心两人情况,上前想帮忙被对方制止。 “都是血,别碰了。” 更重要的是龍清里面真空,他只能用衣服包裹住对方。何泓行疲惫地瞥向地上的女人,心里也不好受,嘱咐到:“那女人也受到不小刺激,派人照顾好她,冷静下来再问话。” 何泓行手臂力量很稳,单手托着人腿弯兜住龍清往台阶上走。昏暗的地下仓库被警队的手电筒照亮,可人生里充满了阴暗。 “老何,他有没有事…?” 触目惊心的现场,明显打斗过的场面,郑米担忧极了,尤其是对龍清。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让龍清潜进来不是一个好主意,对方看起来…看起来是那样的需要保护。 在与郑米擦身而过时,龍清从人肩窝抬起头,挤出一丝笑,轻声轻语:“郑警官,我没事…,谢谢你关心。” 何泓行转过头,叹出一口长气:“你别担心了,只是需要那医生帮忙。” “老何,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刚为爱杀人,回家用柚子叶给龍法医洗洗去去霉运吧。”见两人状态还行,他调侃:“你们俩要是拍电影,绝对就是恐怖片。” “去你的。” 案子落下压在何泓行心头的石头挪开了些,怀里的重量也让他安心。 龍清搂紧了对方脖颈,在走出这间地下仓库后贴在男人耳边,轻声且认真:“何泓行你用柚子叶洗洗吧,应该是我把霉运带给你了。” “你克夫?” “我应该什么都克,家人卖了我,所以他们可能还活着,帮过我的人结果都不太好。” “乱说什么?”何泓行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 此刻的天蒙蒙亮,薄云遮着橘红色初阳,天快亮了。警笛,救护车的鸣声,救济会被围堵起来,乱糟糟的。 “你不信?可你信算命给你算出来的姻缘,我们抽中了同一支卦,白云初晴…” 何泓行打断对方的话,接到:“幽鸟相逐,我信。”话锋一转:“但我不信你克我,如果你真的能把我克死,那这就是安排给我的命,我接受。” “我真死了就把所有的钱留给你,让你做个有钱的寡夫,别人欺负你了,拿我的钱砸死他,行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让人触动。 血污的手掌堵住何泓行的嘴,龍清生气了,眉宇间化不开的哀愁:“你别乱说了。” 遇见何泓行可能就是老天对他前二十年颠沛流离的补偿。 龍清的心情跌落进谷底,血迹可以洗掉,记忆却没有办法。不管是录口供还是接受调查,他每讲述一遍事情过程,心都豁开一次。 在救济会的地下仓库中又查寻出来塑封的人体器官,和维娜整形医院合作的大量整容计划文档,当然还有控制女人们的新型鲜花毒品。 连续的审问已经让短发女心理防线崩塌,她坦白说她本籍是三边的人,和关旷几年前来到的港城。只负责洗脑,训练女人们的仪态,其余的她不接手,都是关旷负责。 现在关旷死了,有一部分问题也随着他的死亡消失了。 案件轰动,血腥又触目惊心。 那天晚上被培训的女人们在审讯室反驳,不肯相信是骗局,她们质问:“我被打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 “不可能是骗人,他们给我看过成功案例。” “是出国工作,不是诈骗…” 有些事情很难分出个对错,复杂是社会造就的。非要论一个是非黑白,那只有一个字来概括——人。 她们的梦竹篮打水了,没迈出港城或许是一件好事。那里等待她们的或许不是锦衣玉食有钱人的爱情,只是陪酒、性交易、还有就是器官摘除。她们也只是犯人嘴里的货物、猪崽。 一切都处理好,龍清的伤包扎好做好笔录走出那间门,何泓行在走廊的尽头抽着烟等他。 在看见龍清的第一秒他将手中的烟扔在垃圾桶里碾灭,快步迎了上去。他满脸憔悴,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自责地说道:“这件事怪我。” “为什么怪你,又不是你把我绑起来的。” “可…” “现在就很好了,别再和我道歉。”龍清披着对方的外套,看四下无人自然地牵起男人的手,安慰:“我想回家了。”他脖颈上一圈红痕扎眼,领口露出来的皮肤青青紫紫,那些痕迹显得他单薄。 他把龙湾那间豪宅可以视为家了,也就是说他对何泓行的关系往前迈了一步。 “因为受伤单位给我放了几天假,这几天我都可以在家里休息,何泓行我来给你刮胡子吧,你这样太难看了。” “我丑不丑没关系,你足够好看就行了。”两人在警局同事看不见的情况下,在衣袖底偷偷十指相扣。 何泓行还在说:“都说老婆的美丽就是老公的荣耀,所以你漂亮就足够了。” 第65章 有你就足够了,他心底真的是这样想的。 外面已经出来阳光了,他们肩并肩偷牵着手走,龍清警惕以防有人撞见。他患得患失,这层关系对他来说珍贵,所以需要小心翼翼。龍清抿嘴,薄情的脸上多了一抹温度,反驳着:“那我要是老公呢?所以我一点荣耀都没?” 俩人在拌嘴中回家了,龍清看着车窗外的人神情复杂。他偷偷记下了汇款单上的地址,那根名为父母的刺在二十多年后该拔出来了,他一定要去那里查清楚。 救自己的女人真的是自己母亲的妈妈吗,自己到底是不是顶替了别人活下来的,都需要答案。 龙湾的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精致,现在已经入秋,外面空气冷了起来,从龙湾往外望去江景都透着冷意。 两人从白天睡到第二天晚上,实在是累坏了。保姆杏姐来过收拾卫生也没叫醒两人。在黄昏的时候宽大明亮的浴室里没有水声,暖光灯却打开,里面明显有两个人。 “你行不行…?”说话的男人声音很粗沉,也很紧张。 “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问什么问。” 浴室内龍清正拿着老式的刮胡刀片对着何泓行,俩人都透着刚清晨起来的睡意倦怠感。身体刚从波折紧张中调整过来,龍清真忍不了何泓行的胡茬了,刚才在床上朦胧间蹭过来瞬间就清醒了。 剃须泡沫喷在男人脸上,他的拇指脱位又复位,没完全恢复还微抖,看得何泓行触目惊心,吞咽唾液喉结滚动了一下。 何泓行劝到:“毁容了就彻底没办法看了。” “尸体都能切,胡茬算什么,我想试试我的手。” “那你来吧。”何泓行真的有做昏君的潜质,可能对方真割开他的喉咙,他也会愿意。还会担心对方怎么处理尸体,以及自己死了对方怎么办,自己的那些钱够不够对方生活? 就他的家底,龍清得多纸醉金迷才不够花? 可能他在无形中也上瘾了,一见钟情的感觉成了命。 龍清板着脸跨在对方身上,大腿就在对方腿侧,手指摸上何泓行的下颌,冷冷地说:”抬头。” “真凶。”何泓行看似抱怨,其实万分配合。刀片贴在他脸上带来的凉意还是让他紧张了一下。 “你害怕我?” 何泓行抬头痴痴地问:“那你会用刀伤害我吗?” “我看起来很像杀人犯吗?”龍清皱着眉,他多心想到了割开关旷脖颈的手感。何泓行什么意思? 一点点将泡沫刮掉,胡茬也跟着一同消失。皮肤干净光滑,再配上对方禁欲严肃的脸,眼窝深邃,五官立体,对方真的很帅。 “不像,杀了我你就守寡了,别人欺负你怎么办?”何泓行语气轻松,仰着头看着对方透着冷意厌世的漂亮脸蛋,手自然搭在了人腰间搂着。 “你不是杀人犯,你很好,好到这个世界都在欺负你。” 龍清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安慰他。 “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杀人了呢?” “你也说是如果了,那种没有发生的假如都是假的,真正想杀人的不会问出口。我相信你,你不会,也不会去做的。”何泓行和其他男人的不同之处,甜言蜜语说得是那么现实,也不会哄着人说那我帮忙埋尸。 他说:“我养着你,一直在你身边,真的有发生了我想我会夺走刀的,所以别再胡思乱想做寡夫了。” “我是你儿子?用你养?乱说话小心我真的划破你的皮,闭嘴。”龍清不满,他的手操作刀片还是一如既往地灵活,虽然现在还是有点使不上劲儿,但松了一口气,至少手没坏。 何泓行地手不规矩起来,掌心向下挪动,兜住了饱满窄小的肉,眯起眼睛看过去说:“bb啊,叫daddy 意思就变了。” 第54章 “…,别乱动。”龍清耳根发烫,手中的刀片将全部泡沫刮掉,那双手还在后面下流揉弄。他挣不开,困在了对方腿间。 “警察还耍流氓,松开。” “不。”何泓行起身,身型将对方覆盖笼罩,把人压在光滑的瓷砖上,低着头注视着,气氛暧昧了起来。 就当唇要碰到一起的时候,龍清甚至昂着头迎过去,他却说:“宝宝,和我回家吧?” 吻没有碰上,龍清别过头染上羞愤。自己期待接吻,不矜持让他的心百转千回。恼对方的戏弄,余光带着威慑:“现在就在家里,给我起来。” “见我父母。” 见父母是大事,龍清被对方的话冲击到,没有准备地愣住了。 何泓行很认真:“谈恋爱有见父母的这项。” “不行,不去,我,我是男的我怎么去。”龍清眼神躲闪,手推着身上的男人:“别闹了,起来吃饭吧。” “为什么不行,我们家留给儿媳妇的手镯你都收了。” 龍清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上,那一抹青水漂紫的翡翠镯子静静挂在他手腕上。他作势要摘下来手腕,被对方一把抓住手紧攥着。 “不许摘。” “可…”突然谈到见家长,龍清骑虎难下。焦虑不安,他感受到对方的认真,吞吐地问到:“他们知道你,你把镯子给我?” “知道。” “去吧,我父母他们没有架子,见一面。我不想地下情,给我个名分还不行?” 现在需要更刺激的事情打断何泓行的想法,龍清被逼到走进死胡同,他脸上一抹绯红,被逼到份上人总会有事后懊恼自己愚蠢的决定。 龍清眼神飘忽,往前上了半步,贴在对方耳边紧张地说:“你想要名分,肉体最亲密的接触够吗?先起来,我想换裙子,去卧室。” 绮丽的话在浴室里荡开,何泓行浑身的血液腾得一下燥起来,耳边热风催命般。他激动得甚至耳鸣,手臂紧圈住对方的腰,声音沙哑极了:“不用裙子,就这样,现在我就喜欢。” “可是我想。” 一句我想把何泓行拴住了。 他家巨大的落地窗外江景璀璨,房间里百万级的灯光透着纸醉金迷。何泓行按耐住急性子,挑了一瓶年份很不错的白葡萄酒。酒体醒后倒入水晶高脚杯里散发着特有的甜味儿,混合了点蜜瓜香。 他觉得龍清绝对会喜欢。 靠在岛台上的何泓行看似漫不经心晃动两杯酒,其实心里波涛汹涌。短发都特意抓出了形,打了点发蜡。领口解开露到胸膛,极其有豪门公子哥的感觉。 再一抬眼,那抹身影再次闯入了他的眼中。和第一次监控器里拍到“女人”身影时的心跳一摸一样,何泓行心中的感觉被点燃。 “何先生,咳”轻轻地一声就撩过心尖,龍清他也有点紧张。赤足踩在黑白墨纹的理石地面,白色的医生大褂只遮到腿根,里面若隐若现的皮肤一看就是没穿。他戴了顶过肩的卷发,还画了淡妆。唇肉透着水感,惹人去咬。 调情这种事龍清没做过,学起来挺青涩。就是这份青涩让人有别样的情愫,他那双清冷的眼睛一扫何泓行,一句:“过来检查身体。” 何泓行瞬间有了反应,两只高脚杯在他手中,一时间哑了嗓子忘记说话。 “病人就不应该饮酒了,何先生,你很不乖。”龍清脸红耳赤,走过去拿走对方手中的酒杯。又饮了其中一杯,清甜的白葡萄酒含在嘴里,他抬头吻了上去。 干甜的酒水在唇舌间交换,何泓行有一秒愣神,随后就是粗暴地加深这个吻。手掌按在对方的后脑,狠顶进对方口腔中,搅动舔出了水声。 呼吸急促,何泓行单手捞住对方韧劲的窄腰往怀里一带,燥热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想对方融入自己生活,融入自己的血肉中。 “唔…”龍清没想到对方这么急躁,吞咽不及的唾液从嘴里溢出。他也是个男人,动了情也有反应,手掌胡乱地摸索对方宽厚的背。吻久了想侧头分开却又被对方强势追吻过来,知道他发出呜咽求饶。 “何泓行…!” “在这儿还是卧室?”何泓行眼中通红,在理智那根弦没断之前问到。 “在…喂!”龍清就是回答慢了两秒钟,他就被对方搂着腰转身抱上了岛台,坐在到岛台的瞬间凉意冰人:“嘶,好凉,回,回卧室。” “等会就去。”何泓行不管不顾急躁地吻上人脖颈,吸吮出一个又一个吻痕。他难受得不行,单手粗暴地扯开皮带。 肉体接触的感觉很痒,有时又有点疼。龍清轻喘着,拽开了对方衬衫,指尖划过人肩胛骨凹陷:“…是我给你检查身体,何先生怎么给我检查了。” “医生…你给我检查检查吧。” 岛台不适合做菜工作,何泓行单手两人搂住,夹在稳了将人弄进卧室。衣服扔了一路,最后赤身裸体的龍清被扔在软床上,长发散开,可他男性的身躯暴露无疑,欲中透着混乱的性别。 女相男身,何不是菩萨? 何泓行在他眼中看到了纵容的神性,不自觉靠近再次吻上了对方嘴唇。一点唇膏的味道,他亲花了龍清的口红。 第66章 引人侵犯的神性,他觉得龍清就是那座菩萨。他在对方面前的欲望,无所遁形。他要拽着他享受欢愉,坠入肉欲。 冲动的亢奋占据何泓行胸膛。 “可以吗?” 过程是用了五个,但是何泓行被榨的那个也疼了,俩人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而且是角色扮演,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没办法贴出来。 事情接近到尾声。 何泓行脚底都发软,皱着眉闹不懂怎么喂不饱对方。他搂着龍清,气喘吁吁,手掌拍哄着对方潮乎乎的后背:“缓缓再要,行吗?” “嗯…” 龍清闭着眼侧卧着,双手死死搂着对方脖颈。他现在很崩溃,浑身都疲惫透了,他想睡觉带着哭腔说着:“尿床的事你敢说出去,我就和你拼了…” “…嗯,不敢不敢。” 一个觉得对方没吃饱,一个觉得对方喂不饱,龍清觉得对方没吃饱,何泓行觉得对方喂不饱。俩人都在拼命给,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第55章 在后半夜两点左右,卧室里浅灰色棉麻的蝴蝶窗帘紧闭着,只有一点猩红的火光在床上,是烟头的火光。 龍清腰靠着软枕,右手两指夹着十二钗细杆的薄荷味香烟。苍白冷清的脸上还有一层潮红,腰疼,下身都是汗黏糊糊不舒服。 垃圾桶里两个包装盒,有破的,有打结的。何泓行躺在床的另一边,兴奋期期地偷看对方,咳嗽了下故作轻松问:“我们的关系现在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了?” 龍清伸手往旁边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再说吧。” “什么意思?”何泓行立刻皱起眉,侧身撑着头盯过去:“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跑?” “我也没说我不负责。”龍清把烟头怼在烟灰缸里碾灭,慢吞吞滑进被窝里。一条结实光滑的手臂搂修了他的腰,旁边的声音幽怨:“负责就别和我地下情。” “太晚了,先睡觉吧。” “龍清,你想吃干抹净?” “好累,很困了。”龍清不满地转身,他还是不太坦然接受亲密接触,别扭又带着哄人的语气:“睡觉吧啊。” 回家见家长是能吃人还是要命,何泓行憋着一口气,紧搂着对方的腰拉进怀里。黑暗里,他睁着一双眼睛,咬牙切齿盯着怀里柔软的发丝,宛如一个迫切想上位当正房的姨太太。 昼夜颠倒的生活两人已经几顿没正经吃过饭了,岛台上的饭没动过。杏姐早上去准备做早餐时打电话询问需不需要买菜的时候,电话里地何泓行只扔下一句:“不吃了,再说吧。” 杏姐怕出事,只能和何泓行的母亲联系了。说孩子回家一直在睡觉,没见到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又不方便多言。她是担心何泓行的,毕竟干了八九年了,把何泓行当孩子看。 沈沛沛从半山别墅赶过来,自己家孩子是省心,但真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心疼。 备用钥匙打开了何泓行龙湾的家门,沈沛沛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发现鞋柜里有其他女人的鞋。她心中一丝隐秘的兴奋,盖过了担忧的情绪。 儿子上回就说谈恋爱了,这是他女朋友的鞋! 已经同居了啊,进展这么快。沈沛沛心情前所未有的开心,看来姐妹们说的老街那家算命真的很准,三四个月前去的,现在就有结果了。 在往里面走,嚯!沈沛沛那张保养年轻漂亮的脸藏不住的笑意,她捡起来地上的衬衫。啧,是臭小子的,衣领上有淡色口红印,半透的白大褂… 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臭小子是不是玩的有点太过火了? 沈沛沛蹑手蹑脚在屋子里逛了圈。洗漱用品两套,次卧的衣柜里挂着裙子,还有临时放化妆品的地方。她心里埋怨自己儿子傻,倒是给儿媳妇弄个步入式衣帽化妆室啊。 她轻轻敲了敲主卧的门,压着声音唤着:“诶!傻儿子,醒了吗?” 过了半晌没回话,她真是忽略了这里好到离谱的隔音。沈沛沛脑筋一转,索性帮儿子一把,赶紧把事落实了,装模作样对着门:“儿子,儿子?妈进来了啊,是不是发烧了?” 主卧门没锁,推开时明亮的光线投了进去。屋内的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地上润滑油的瓶子,扔在地上的包装,床上明显有两个人。 光裸蝴蝶骨凸起的背对着沈沛沛,她儿子的手臂紧搂着露出上身的人。细看就能发现,两人都没穿,露出被子外面的脚交叠在一起。 “唔…”慵懒倦怠的声音透着沙哑,很明显是男性低沉的声音:“何泓行…几点了?” 光亮让处于黑暗中的两人不适应,何泓行眯着眼紧皱着,还低头亲了亲说话那人的额头:“再睡会。” “儿子啊…这是你对象吗?”沈沛沛愣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冲击力让她的开心成了刺激,脑子里一片空白。 声音让龍清猛地惊醒,慌张地一转身正和门口的女人对上脸。漂亮含着一股淡冷意的脸上茫然,在看脖颈身上青青紫紫的斑斑点点,看得让人生出一股怜惜的滋味。 “你,我,不,不是的。”龍清彻底慌了,惊出一身冷汗。他像是被捉奸在床,其实就是。拽扯被子慌乱找躲藏的地方,睡意彻底烟消云散,醒透了。 何泓行揉着头发,一手按住已经吓懵了的龍清,强睁开眼睛叹气唤了声:“妈,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无奈,拽被子将龍清裹紧。 “哈…哈…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沈沛沛只剩下干笑,不知道该不该生气。自己儿子明显是欺负人的角色,发火又觉得是自己恶毒,不发火现在又着实接受不了。 “妈你先出去,我穿上衣服再说。” 沈沛沛关门前不死心问了句:“他真是你…” “是。” 答案百分百肯定,龍清躲在被子里浑身的血液都在沸着,难受中掺杂着奇怪的滋味。门被关上,他一言不发找着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顾不得腰上的酸楚。 明眼人都能看出龍清生气了,何况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何泓行。 “怎么生气了?”何泓行拉住对方的胳膊,视线停在人穿到一半没遮住的腰肢上,两侧青紫色手指印赫然。 “我弄得你难受了?” 真不知道何泓行脑袋里究竟是怎么想得,龍清扯开对方的手,急忙将宽大的灰色体恤套上。实在是难以解释清楚和对方的认知差距,他表情淡淡的,深呼吸着。 “被撞见了也没什么,早晚是要见我父母的,再说了是我和你处,咱们俩也不是偷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龍清承认自己是被惊到,可生气的点不是突然被撞见。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颇有些无奈地皱眉看着对方:“你不是说家里知道吗?” “是。” “那…那她看起来挺震惊的。”龍清忍住了想讽刺的话,对方很好,脾气不该对他发出来。 何泓行站在对面,高出对方一个头的他像犯错误的丈夫,或许就是。 “没事的,跟我一起出去,我正式介绍一下,没什么的。”说罢,他试图去牵对方的手被“啪”一声打开。 再难忍住脾气,龍清刚露出的柔软内质又缩了回去。 “那你和你家里说我是男的了吗?” 何泓行解释:“上次回去的急,再说性别需要特殊强调吗?” “怎么会没事?你何泓行,身家是普通人吗?” “普通人搞个同性的爱人都面临很多问题,何况是你,你会不要孩子吗?我们在这儿能结婚吗?有以后吗?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一个法医只能在工作上给你提供一点帮助,我没有家庭,和你不门当户对…”龍清把心里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情绪激动连鼻子也泛酸,他忍住了。 问题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压抑到了瓶口溢了出来。从开始这段关系龍清就一直在纠结这些问题,如今说出来也松了一口气。 别过头不再看何泓行的眼睛,龍清提上裤子,声音轻得如针掉落:“既然没说清楚,也别费力解释了,就这样吧。” “你什么意思?” 生气是会转移的,前一天晚上甜甜蜜蜜的爱人现在又拿出来不清不楚的态度。何泓行拳头紧攥着,血管青筋凸起。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没说你见不得人。” “这样吧是哪样?龍清,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他妈的就要一个正大光明介绍的时候说一声这是我男朋友的要求,过分吗?”何泓行红着眼,对方的心怎么就这么硬。捂了个半热还能降温,他粗暴地掐住对方手臂,狠劲上来透着一股偏执:“龍清,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担当?” 话刺痛了龍清,床头的柜子上是他的口红,随手就拿了起来指着何泓行:“我是不是男的你不知道吗?你没摸过?还是说你眼里的我永远穿着那条裙子?” 这都哪跟哪儿啊? 争吵没有逻辑,两人话赶话一句接着一句。 第67章 何泓行恼火,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孩子?都他妈的追你了,肯定知道绝后,我我答应过你的事哪次没做到。你呢,你怎么对我,我跟他妈的小三一样!” “朋友面前不能说,你朋友圈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发过我的,哪怕说一声不是单身?龍清,你是不是从开始处就打算着那天分也分的干净!我耽误你以后了?” 何泓行气得喘着粗气,总给人安全感的人其实也会患得患失。车祸和受伤没刺激的这个男人掉眼泪,现在被龍清气得他觉得委屈要死,眼眶泛酸又咬着牙硬扛着。 “龍清,你到底长没长心?” “昨晚到底算什么?” 追问让龍清觉得头快裂开了,他怎么没长心,全部都交给何泓行还嫌他给的不够多。贫瘠的人已经没有东西给人了,口红戳向何泓行脖颈:“我没有心,我还怎么给你?” “你那师兄…” “何泓行你他妈的才没有心!他那样是我愿意的吗?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你怀疑,偷听,你他妈的…”两人纠缠,其实就是龍清单方面用口红划着何泓行,对方手忙脚乱挡着。 “我没怀疑你。”何泓行身上都是口红,比对方先冷静下来了。对方的崩溃出乎他意料,说开了有心疼起来龍清:“清,啧,龍清,我没怀疑你,既然说了我今天再和你说一遍,是我爱你,也不是我父母和钱要和你谈恋爱做爱,我有钱也不是我的错!我要孩子的可能性除非你能给我生一个。” 龍清想到自己的赎金,六百万,在这儿又不知好歹的发脾气。顿时停住了手,口红的膏体烂了,手掌上都是红印。没意义的争吵自己像个泼妇,龍清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说话的声音有含带着颤音:“你,你出去吧,我,我洗洗。” 两人都平静下来了。 “和我出去,见一面。” “手脏了,我想去洗洗。”拙劣的借口。 何泓行低头看见理石地面上的水珠,懊恼自己没忍住脾气。软了下来,哄着:“那你先洗一下,我出去告诉我妈我们的情况。” 临出门之际,他又转过头郑重地说:“是我犯混了,在你身上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要你承认我,十分有五分喜欢我就够了。” 门关上龍清浑浑噩噩地走进里面的浴室,在水龙头下狠狠地搓手上的口红。眼睛里有水,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温水冲掉了口红,还有虎口上眼中掉下来的水。 他一抬头,镜子里龍清双眼通红含着水雾。忍着崩溃的情绪摇摇欲坠的哭容,脖颈上青紫的吻痕点点。 龍清对着镜子低声自语:“龍清…你真他妈的不算是个男人。” 除了这张皮囊,他想不出自己还拥有什么东西。 一个匮乏的人总想给“爱”很多很多的东西,可他又并不“富裕。“ 客厅里的沈沛沛见到儿子出来,连忙又看人身后。没见到儿子的对象有些失望,同时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 只是何泓行一身诡异的口红印让人想入非非,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拿车钥匙:“妈,我送你回去。” “我才刚来,你…”沈沛沛卡壳,想了下找了个称呼:“你对象呢?” “吵架了。”何泓行情绪低落,哄劝:“车上说,他怕你。” “我也不吃人,怕我干什么?而且你,你是我儿子,就算我还没同意,他不以后也得…” 何泓行打断对方地话,无奈催促地叫了声:“妈。” 沈沛沛来儿子家没超过一个小时,她坐在车里副驾驶的时候发散的思维幻想预料自己晚年生活。被儿子儿媳妇赶出去家,孤苦无依的可怜老人。 “何泓行,你说实话,是不是他不喜欢我,要赶我。” “妈你在说什么啊?”何泓行皱眉不解。 “那他…” “和我生气,怪我没告诉你们他是男的,本来他就有顾虑。”何泓行冷哼一声,看着车玻璃外面,烦躁:“现在我彻底被判有罪了。” 有些话在母子俩的情况方便说,车内的气氛凝重,何泓行认真地问:“妈,你接受不了他吗?” 沉默让心悬起来,何泓行紧攥着方向盘。他想给龍清一个家庭,这段关系想得到父母的认可。自己要有一天发生意外死了,龍清还能有个庇护的地方。 沈沛沛在纠结,她自认为不是那种死板的古董父母,可轮到自己身上又是另回事。 所有的情绪化作了一个问题,沈沛沛没了以往大条的模样,问:”他对你好吗?” “很好。他在我们这段感情里总想付出,又总觉得他配不上我。” 俩人在车上谈了很多,何泓行没有隐藏什么,也没夸大,将所有的事情平静地说给母亲听。车停在了半山别墅的门前,何泓行下车站在沈沛沛面前,拘谨不安。 “其实也是我欺负了他,你和爸要是不喜欢他也别找他,要骂就骂我吧。” 这种模样沈沛沛见过,那时他们家的日子刚好起来几年,搬进眼前这栋别墅也才一年,何泓行七岁。大人们忙着工作,年幼的何泓行把玩火别墅点了也是这个表情。 欲言又止,又怕责怪,自责又期待父母的原谅。 “我和你爸当年也没亲戚赞成我们,也没人喜欢我们。是有了钱他们才贴过来的,儿啊,我肯定是要和你爸说的,确实一时半会有点难以接受。” 何泓行靠在车门上,他听不懂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受。脖颈上衣服上口红印子在阳光下无比的刺眼。他深呼可一口,迎着刺眼的光闭上眼睛,沙哑地说:“妈,那你提前抽我吧,我可能只能孝顺你们一半了。” 巴掌没有落下来,沈沛沛手掌捧着傻儿子的脸:“也得让我们缓两天接受啊,等电话吧!” 也算是另一种纵容吧,何泓行悬着的心落下点。等沈沛沛进了家里大门坐回驾驶座,脱力地靠着椅背。透过后视镜看自己身上的印子,倒吸一口气不由感慨:“每下都是致命地儿,啧,他到底是多想守寡…?” 第56章 回去得看看龍清怎么样了。 何泓行开车回家的路途中心思复杂,忐忑,不由自主在想自己的父亲能不能接受这个事。 在半山别墅里,何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已经过了暴跳如雷的阶段,瘫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家庭医生正在给他量血压。 “我…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混账,头晕,气死我了,哎呦喂…” “当初还不如把他掐死!” 沈沛沛在旁边也不痛快,看见老公血压正常才倒打一耙质问:“你直接说当初不娶我得了,何正啊何正,没看出来你人面兽心啊。” “不,不…老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九几几年我和你在山里面挖煤开矿,那时候…”沈沛沛回忆起曾经吃的苦,瞬间红了眼眶:“港城那时候一个馒头才几分钱,我跟你只能分着吃一个,我怕你吃不饱…” “老婆我,我没有,都是那臭小子!”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怎么面对?你就只会说掐死掐死。” 是啊,怎么面对? 俩人一起瘫在沙发上叹气,何正怕老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提出:“要不把他卡断了?” “你儿子又不是不务正业,他有正经工作,断他卡有什么用?” “那和那孩子说臭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咱们给钱,让他找个更好的?” 沈沛沛听完这个主意脑子里都是狗血的豪门恶婆婆剧情,愁容不展带几分哀怨说道:“那你去说吧,我是不好意思,今天看见那孩子的时候明显是你儿子欺负人,他瘦得肋条骨都能看见,身上就没一块好地方。” “我看见后俩人还在屋里吵架了,你儿子被蹭一身口红,估计是你儿子不让人出来看我,人家以为何泓行就是玩玩。” 何正皱着眉,甚至感觉又冒出几根愁白的头发,又是一声叹气:“我怎么就弄出来这么一个欺男霸女的玩意儿!” “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当初我没强迫泓行去算姻缘就不会有。”沈沛沛把前因后果一说,故事里怎么都是何泓行上赶着欺男。两人在沙发上一声一声叹气,怎么面对… 另一头何泓行回家就看见龍清在厨房里弄吃的,下午的光晕落在人身上,人妻感十足。刚才那点不愉快一扫而空,他自然而然地从后面抱住对方的窄腰,贴了上去:“还生气呢吗?” “起开。” “老婆,别生我气了。” “油会崩到你,起开。”龍清手中的铲子一颤,煎蛋翻个摔在平底锅上,蛋黄碎了。身后的男人讨好腻歪这,唇肉贴在脖颈上,又吸吮昨晚咬出来的痕迹,加重了皮肉上的颜色,嘟囔着:“好热,你发烧了吗?” 刚才的事龍清很难翻篇,身份和家庭的察觉时刻提醒自己喝何泓行那看不见的未来。对方家里要阻止,自己该如何抽离,他该给感情降降温了。 第68章 龍清:“你才是在发骚,起开,我弄好了好吃饭。” 何泓行感觉出来对方体温偏高伸手拿过平底锅,将人挤到一旁。对方不拒绝,自己就一直给,昨晚有多过分他清楚。 “我来弄吧,吃完饭我们去医院。” “我就是有点热,不去医院。”龍清上来倔劲儿也气人,腰酸疼得不像话还是抱着胳膊在旁边看人忙活。 “那也去医院,给我看。” “你能有什么事?郑米说你平时在健身房锻炼,昨天晚上那么一点出力的活儿能让你累到?”龍清冷着脸,有点嫌弃:“还是说我让你累到了?”话里似乎若有所指。 “结扎。” 此话一出龍清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满的不可置信,语气急躁起来:“何泓行你有病吧?抽什么风,那手术是随便做的吗?” “我有病,我就喜欢你。”何泓行回的理直气壮,头也不抬用锅铲盛出煎蛋。随手放进去两片面包,平静地说着:“追你的时候就想过不会有孩子了,结扎只是将事实确认一下。我不想再因为不会发生的事情而吵架,龍清,你总在想何时会分手,给你自己留了路,给我也留了路。” 何泓行端起两个盘子,哼笑了一下:“有必要吗?” 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就该事断子绝孙的一条路,有必要再有一条岔路选择吗? “你别胡说了,该清醒正常点了。” 龍清被按到饭桌前,座椅上加了鹅绒软垫才不至于让过度使用的屁股再次盛开一次。何泓行就坐在对面,餐盘放在了人面前:“我很清醒,所以别再生气了,我已经告诉我父母了,估计短时间里回不去那里了。” 何泓行自顾自倒着鲜榨橙汁,温柔体贴地放到龍清手边,轻声通知对方:“他们接受了会给我打电话,带你一起回家吃饭见面,别有心理负担了。” 对方做饭的架势比自己强不到哪儿去,蛋也是破的,面包片甚至有点糊。早饭吃不下,龍清看着煎蛋再抬头看对面的何泓行。对方给的太多,他不清楚自己该不该接受。 半晌,龍清低头戳着骨瓷白盘里的煎蛋,闷闷地回答说:“我不是和你生气,应该是气我自己。气自己出身如果好一点,或者和你家里的情况差不多,我今天大概会理直气壮走出那道门。” “我是想我们之间没有差距,可以理所应当的站在一起。别人,你的家里不这么认为,连我也是。” 话说出口气氛又沉重起来,何泓行桌下的脚蹭上了龍清的小腿。一下下的,很暧昧,似撒娇。 龍清咽下果汁,深色复杂地紧绷着神经。看着对面若无其事吃东西的男人,不懂其意思。 那脚蹭得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往上。什么意思,他们现在说的话这样合适吗? 龍清忍不住制止:“何泓行你要干什么?昨天还不够吗?”提起昨晚,他都快死了。 “外人只能看见桌子上的事,谁会知道下面发生什么?”何泓行眼神凌厉,猎豹锁定了一只可怜的羚羊:“为什么要管他们?还是说你龍清以后想要一个孩子?”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龍清气得把叉子一扔,桌子下踢开对方的脚:“少倒打一耙,我压根没想过。” “你没有,我也不想,我们还有什么可生气的?”何泓行有些急切,潜藏在身体里商人的谈判基因作祟,他说:“我可以现在就立遗嘱。” “我不要你的钱!” 何泓行掏出电话开始联系律师了,十分认真:“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如果我混账出轨,你大可以一脚把我蹬出去净身出户。” “我想给你安全感。” “停停停停,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吧。”饭吃不下去了,龍清起身是目眩下意识扶住桌面。一切都热透了,他又冷又热,体温在升高。何泓行连忙撂下手机过来扶住了他,龍清冷淡漂亮的脸上那份破碎感呼之欲出。 “你真的发烧了,听话,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不去!”龍清急了,挣扎中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何泓行态度强硬,把人抱回卧室塞进被子里,警告着:“必须看,好了才能和我继续吵。” “你试试,我肯定不会理你。”龍清瞪了一眼人,把脸藏进被子里大半,带着恼火说:“看医生怎么说?我接受不了。” “我叫熟人来。” “更不行,我自己吃点退烧药。” “那你不陪我去结扎吗?” “你敢去试试。” 俩人争吵的内容核心就是来源于“家庭”,何泓行找过来退烧药和消炎药坐到床边递给人,紧接着温水送上。 何泓行咬牙切齿:“我敢去,但我不敢惹你。”眼中只剩下担忧和浓重的感情,看着对方吃下药轻声叹气。他愿意无条件的尊重龍清,哪怕有些事他会生气。 “我也不是不喜欢你,我…算了,我说不清楚。” “我知道。”何泓行抿嘴,手掐上了对方的脸颊强迫其抬头对视上眼睛:“睡也睡过了,姐夫也叫了,你敢始乱终弃我就和你拼了。” “你永远是我的正房,行了吧?” 热劲上来的快,龍清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舒服的地儿。他抬眼皮都觉得累,艰难地挪开点位置拍拍床:“上来躺一会吗?” 谁会拒绝这样的邀请,何泓行上床搂住了人,一块火炭在怀里何泓行也觉得热。他一下一下拍着对方的后背,背部凸起的脊梁压在他的掌心中。 比之前瘦了。 两具身体贴在一起,龍清迷迷糊糊中卸下一点防备。埋在何泓行胸膛里闷闷地说着:“你对我很好,我知道你的感情,可我真的没有能等价给你的东西。”他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何泓行很耐心:“为什么非要给我?” “不给不公平。” “我不要你的公平。” “没有感情是不求回报的,可能父母的爱是吧,可我在我父母眼里是有价格的。我在你眼里呢?六百万还是更多?我想给你这些…可我没有。”越是付不出东西的人越想拿出东西,他不想亏欠,他现在何泓行面前一样真挚。 没爱上前,龍清压根不会考虑让这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在沟通里舒坦,现在不一样了。 “那你就把我当你爸,我什么都不要,但我又只想要你。” 没有前半句听起来挺暧昧,龍清真是烧糊涂了才会轻笑带着调侃地哼出一句:“ daddy。”头埋进胸膛更深。 “…我又有反应了,嘶有点疼。” 昨晚用多了肯定疼啊。 何泓行贴着人耳朵又补充说:“可能破皮了,你帮我看看?” “我只检查尸体,你有那么娇吗?你是公主?” “你给我看看的话我可以是。” 答案就是没破皮了,用多了红了点。龍清瘫在床上退烧药发挥了作用,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其实何泓行真的挺符合公主的人设,而龍清认为自己就是个卑劣想要抢走公主的恶鬼。 港城的秋天也分地区,寸土寸金的户外拥有绿植是奢侈的事情,龙湾区域有很多落羽杉。在何泓行家的落地窗往外望去,红了了一片,预示着外面温度的降低。 龍清第二天烧退了,身体还是有不适的地方。想冷着何泓行降温也冷不起来,因为对方实在是太会察言观色那套,关键时刻就会讨好放软。龍清心乱如麻,在对方终于去单位才放松了一口气。 他拿出不怎么用的手机,输入了一串地址。查询显示出来一家夜总会,在三边的边远地区,上面的霓虹灯logo是四面佛像多手持法器,和救济会那尊佛像异曲同工之妙。 龍清没对何泓行说出全部,他在手机里又输入了一串电话号,那是他在救济会里翻到的汇款单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四面佛的老板,秦莽。 警方介入麻烦太多,现在他个人要不要打过去成了纠结,犹豫再三后龍清按下了拨通。长长的嘟——嘟——嘟声后无人接听,龍清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父母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龍清拿了支何泓行的香烟,在窗边开条缝隙,燃烧出来的烟雾飘出渐淡。 手机突然震动让龍清心头一紧,带着期待看屏幕却是一个加密的手机号发来的信息。附带的照片正是他在救济会地下仓库中被拍的裸照,龍清顿感羞愤异常。 何泓行不是说都毁了吗?! 信息内容是: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在港城实在是大材小用,有没有兴趣来为我工作?工资我可以给你开到八万一个月,外带百分之一的提成。 信息号码显示的地址在北非,一看就是切入北非网络的虚假号码。 龍清咬着烟,手指飞快打字追问。 :你是谁? :哪里来的照片? :你到底什么意思? 石沉大海,号码的主人就像是死了。 照片是关旷拍的,龍清百分百肯定对方死亡已成事实。他看着自己的手,刀切开脖颈的触感似乎还在。 第69章 所以这张照片怎么流出去的呢,龍清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第四个人。 祝心。 第57章 人体器官贩卖的案子涉及到跨国犯罪,何泓行那边忙的是焦头烂额。救济会内涉及人员很多都是三边地区的人,需要两边沟通,很复杂。 而且跨国办案也需要三边地区的允许,现在只能等国外的允许令传过来。 特案组的人都在忙碌,何泓行和郑米碰头梳理了所有细节,忙完了材料和报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郑米顶着黑眼圈,略有怨气地关心问着:“娘娘怎么没来垂帘听政?” “吵架了。” 人对八卦都是亢奋的,郑米打了鸡血划着办公椅凑过去,贱兮兮:“你还敢和娘娘吵?人家和你出生入死你还敢这样,行啊,你不愧叫何泓行,你真行,讲讲。” 何泓行冷眼看着兄弟,敲烟盒的手一顿。能不能盼他点好?他语气生硬,也带着火气:“他不给我名分,行了吧?” 郑米还要说些什么,被角落里技术人员兴奋地招呼声打断:“何哥!郑哥!你们过来!” 特案组的人齐刷刷挤在一台电脑前,破译暗网特殊区域码后电脑进去了特定区域网的聊天系统,和之前抓捕郑闻发现的暗网一样,不过郑闻的那个早已失效了。 聊天系统的房间名是圈圈扭扭的文字,郑米网上翻译后得知叫做黑色的鸟牧场,也就是渡鸦牧场。 一条私信闪动,何泓行操作鼠标点开,满屏字。有中文,有英文但都是重复的一段话:我舅舅来了快一年了,灌气卖饭这群人,咋编杨娟被关起来,哇妙刀片窝备。 看起来就像是乱码… 在暗网谁会私信发一段没意义的乱码,何泓行发现点端倪,说到:“这会不会是求救的话?” 话说完,特案组的人都反复审视这段话,他们发过去问对方是谁,对方依旧是这段话。 何泓行的电话突然响了,吓大家一跳。接通是何正的声音,在对面喊着:“混球!带他回来吃个饭,怎么也让我们看一看,事已至此。” 何泓行应付着:“知道了。”余光看着电脑屏幕,倒装句给了他灵光一闪。 紧接着他说出了话中隐藏的信息:“我被关起来快一年了,救救我。” 郑米摸着下巴,说:“问问他是不是杨娟。” 私信里还是重复发送这段文字,看来他们分析的不全对。 有人提出一句:“会不会是排序是乱的?但那样求助也太难了,保证会看懂意思才最重要啊。” 里面还有很多类似压到键盘的字,何泓行认为倒装句的思路是正确的。对方用这样手段求助就是怕被发现,或许用了音意。 何泓行按照自己的想法用倒装读出来这段话:“我被骗到妙瓦,被关起来圈养诈骗,这群人贩卖器官,来了快一年了救救我。” 内容毛骨悚然,何泓行让甄榛问对方老板是谁。 时间过去了大约五分钟,那边回复了一个笑脸和一句话:我现在“是正管”,管理很多人,刚才不小心按到键盘啦,这里很好工资很高,老舅你就来这里一起来发财呗。 他们猜对了隐藏信息,是正管三个字再倒装一下,电脑前甄榛念出来了一个名字:“关正士,诶,这不就是咱们正在查的吗,但我一直查不到照片信息。” 再问这人就没有任何回复信息了,郑米拍了拍技术人员甄榛的肩膀:“看来这人是被看管的状态中,你费心点,他回复了通知我们。” 跨国办案上级还在研究,他们暂时对三边地区的贩卖器官集团没办法。 都焦头烂额,何泓行头疼得厉害。开始抓到的一条老鼠尾巴,拽出了一窝的老鼠,背地里早就烂透的东西也浮出来了。 在下班的时候他给龍清打去电话,提前试探下问着:“清,有什么想吃的吗?” 对方那头很平淡一句:“没有。” “那我爸找我们吃饭,我告诉他随便做了。” 龍清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说到:“呃…今天不行,我有点别的事情。以后吧,等我的事情有了彻底有个结果我再去吧。” 第58章 回家吃饭的邀请被拒绝,何泓行没说话。龍清心里不是滋味,通话还没有挂断他哄着的语气询问着:“你生气了?” “你没在家是吗?你该不会又搬回去了吧?” 龍清心平气和解释:“没有,出来是办点私事,等回去和你说。” “那我只有一点儿生气,你说的,等你的事结束和我回家吃饭。”临了何泓行恶狠狠补充一句:“敢骗我,我让全港城知道你龍清欺骗我感情。” 一股怨夫味儿,电话挂断,龍清凝重地看了眼手中电话。他干的确实是私事,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味儿,是医院的味道。 走过病房一扇扇相对的门,每一道门里是不一样的家庭。在尽头,龍清找到了他想找到的门,祝心的病房。 因为救济会的刺激,祝心状态一直不好,龍清推开门就看见她坐在病床上麻木张嘴吃着女护工喂过来的饭。 “请问您是?”五十多岁的女护工茫然,听见声音祝心缓慢地转过头,双眼紧闭着,但龍清却觉得她应该在瞪自己。 “警方的,有些问题需要询问。” “没什么好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祝心话里话外都是反感,厌恶地转过头。 龍清跟何泓行相处久了,比之前处理问题圆滑一点,眼神示意让护工出去。病房里只剩两人,昔日的慈善家在出事后还是有信徒送来了预祝早日康复的鲜花。 娇艳欲滴的红色康乃馨看起来和塞入龍清嘴里的罂粟很相似。 龍清伸手取下花篮里的卡片,娟秀的字体写着:无病无灾,如意长欢。 龍清突然问了一个毫无相关的问题:“你能看见花篮里祝福的卡片吗?”他举着卡片弯着腰,小心翼翼用卡片的尖角靠近祝心的左眼。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混浊发白的球体毫无躲闪。 两人距离很近,近但龍清手中的那张祝福卡即将戳破浑浊的眼球。 祝心波澜不惊,憔悴的脸只有冷漠厌烦,她问:“你到底想问什么?还想干什么?!”她声音突然拔高,无目标吼叫着:“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那些事!我只知道他是个好男人,从那畜生手里救了我!” 看来眼盲是真的,龍清收回祝福卡片揣进兜里,直起身审视着女人。 龍清镇定,身上有着特别怜悯的气韵。他偏瘦,高挑,站在祝心的病床上轻声开口:“我只是过来讲一个故事。” 女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蹙眉:“什么?” “你听过伥鬼吗?人死,魂不敢他适,辄隶事虎,名伥鬼。虎行求食,伥必与俱。为虎前导,遇有暗机伏阱,则迂道往。”龍清娓娓道来的故事被打断,祝心不耐烦:“你说的我听不明白,和我有什么关系?” 龍清淡淡开口:“听我说完你就懂了。这故事讲的是人被老虎吃了他的魂魄会变成鬼,被老虎奴役,虎去捕食,鬼一定与其同行,遇到危险陷阱,鬼就会带虎绕开。长久的关系中鬼魂和老虎共生,老虎死了,伥鬼也会为其痛哭。”他轻笑了下,笑容在脸上有自嘲感:“故事讲完了。” 祝心心底有了答案,两人都不愿将一层窗户纸捅破。她猛地抬头,灰白浑浊的眼球死死瞪着龍清,尖锐的声音透着狠劲儿:“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这故事听起来是不是很像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人质爱上绑匪。” “你根本不是警察,给我滚出去!” 龍清不急不慢往后退了半步,躲开女人挥过来的巴掌,又道:“我是法医,就是那晚的另一个人质,也是你要帮助的那个女人。” 祝心的情绪很波动,气急败坏地骂着:“你有病,恶不恶心穿女装,骗子。别以为你们站到了道德上就可以审判一切,你们才是最恶心的,我被侮辱的时候你们不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们不在,有些人不配成为父母的时候你们不在,现在你们来了。” “现在我和你这破故事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人是被老虎所救自愿当伥鬼,那该称呼她什么?”龍清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被子放在床上。轻叹了一口气,他来不是为了解释和审判的,时为了印证心中的一件事。 “有些事当时我没有想清楚,现在想的或许可能也是错的。是你把照片和我的情况告诉关旷老板的吧。”龍清侧身躲过扔过来的水杯,玻璃在墙上炸裂,透明玻璃碎得到处都是。他和何泓行还是有本质的区别,何泓行会威逼利诱和怀柔,而龍清的话和刀子一样戳进身体最柔软的位置。勾挑翻卷,鲜血淋漓。 龍清看着墙壁上的水迹继续说:“你听觉很灵敏,所以那天晚上在办公室的动静你听见了,但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你真的看不见。” 第70章 “关旷的老板给我发了信息,邀请我加入。那天晚上只有我们四个人在现场,裸照何泓行毁了,另一个人死了,只剩下你我。这两天警方频频找你谈话,你也应该打听出来我的职业了,排除所有,所以是你。” 祝心深呼一口气靠在了病床床头,手放回棉被底下攥紧了拳头,轻哼不屑:“诬赖冤枉我是吗?” “不是。” 龍清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很可怜,我觉得你知道你爱的人也将无辜的人推进那个你懂得深渊里。” “你觉得我是同伙就抓我好了,不要在这儿跟我讲什么大道理!”祝心痛苦地捂住耳朵,那些事情不想再回忆。关旷的死把她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带走了,爱情如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已无法拥有了。 “临死前他演的那出戏不就是为了证明你的不知情吗?”龍清话说完,祝心身躯僵硬怔住。 龍清垂着眼,看人的微动作心底问题的大概已经清楚了。没必要再逼问一个快崩溃的女人了,他说出了最后一些话:“关旷的老板和关旷不一样,那不是一只你可以驾驭的虎。现实确实折磨过你,但它也没放过我。远离危险吧,我来不是剥夺走你干净无辜的命,生活给过你痛苦,珍惜吧,你那来之不易的未来。”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不知情的受害者了。” 在龍清开门的瞬间,祝心叫住了男人,她一双恨毒了对方的眼睛锁在门口方向,阴森森问到:“那你又是谁的伥鬼呢?” 开门的手顿住,龍清脑海里浮现的是何泓行的脸。 祝心的长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透着神经质的癫狂:“欢迎来到无间地狱,生了死,死了生,那是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惩罚。”她笑个不停,知道对方无法制裁自己,也没人会相信受害者才是凶手:“我把你推进去就够了,为什么要与虎同行呢,咯咯咯咯咯咯,这就是我的报复,你想要我这么说是吗?这样你就可以审判我啦。” 龍清嗤笑,对方加上的最后一句还是在保护自己。 真实的祝心敏感多疑,听力灵敏,高智商,强烈的自我保护。人都有阴暗面,她啊,伪善。 “我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别再传播我的裸照了,我一个男人也不希望艳照漫天飞,再见了慈善家。” 祝心不屑对方的说辞,在门拉开后阴暗咒骂着:“穿女人衣服的变态,呵,你还是男人?同样依附上他人的垃圾。” 龍清无所谓对方恶毒的语言,泰然自若地走出了病房。他本就是被家里卖了的货物,女装、真的变态又如何,那是他的真实,一个人不厌恶恶心他就够了。 他们之间是不同的,泥菩萨和女夜叉。 另一头,何正原本是准备在家宴请儿子的男朋友,结果势利眼的抛弃登门拜访。因为点地皮的事儿赖着不走,都指望在他们家手里扣出点钱。 事都撞到一起了,何正心里忐忑不安,一方面是他叫两人回来吃饭,一方面撞上亲戚,他们要知道儿子同性恋事情会更麻烦。但他心里隐隐盼着打秋风的亲戚们因为儿子的恋爱对象是男的而出言不逊,正好借着由头就可以不来往了。 何正精明的就没打电话阻止儿子带人回来,何况已经邀请了,赶人不好。 何泓行回来的时候人都在厅里齐刷刷坐着,父母的眼睛都齐刷刷看向他身后,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单位临时加班,他说下次再过来。” “鸿行啊,又变帅了啊。”张嘴说话的女人何泓行应该叫姑妈,浓妆艳抹透着她红润与不符年龄的娇嫩。她热情,笑嘻嘻:“交朋友了啊?” “嗯。”何泓行敷衍着,微微皱眉眼神询问父母怎么回事。 沈沛沛也不得不敷衍这群亲戚,扯出点客气笑容:“你姑妈姑父还有堂叔伯来看看我们,到饭点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哎呀太客气了,在家吃一口得了。” 亲近的人才在家吃,他们曾经都他们夫妻穷苦的时候踩过他们夫妻俩,沈沛沛能让他们在家吃就出鬼了。 何泓行想走也走不了,沈沛沛在车上就警告他:“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面对烦人的亲戚。” 月桂酒楼的包厢里叽叽喳喳,都是捧着何正夫妻俩的马屁话。何泓行手臂搭在另一个椅背上,忍着烦躁听着。 这顿饭怎么看都是何正夫妻请客,他们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月桂酒楼是港城的老字号,一顿饭不便宜,何泓行的姑父还装大方说:“随便点啊,一会我我来请,都别和我抢着买单。”等会酒上来了,他到最后又该装喝多了。 姑父又说:“有钱啊就应该一起赚,何正,咱们都是亲戚,有困难都得拉一把,你那时候刚结婚我们就都想帮你,可惜那时候都过得紧。”他又叹气又装,话锋又一转:“现在过得都好啦。” 这样的事好几次了,可他们表面装的客客气气贴过来,你甩也甩不掉。当初何正没钱的时候,怎么讽刺嫌弃夫妻俩的嘴脸都忘了。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阿正手里有新的地皮,不如一起做点什么?”这才是目的。 何正打哈哈,不回答不接话。 这群亲戚也不是穷,就是看曾经瞧不起的暴富了嫉妒,恨不得咬下来一块肉。他们不是付不起饭钱,就是因为何正有钱,他们觉得这些钱对你来说不痛不痒,就应该花你的钱。 何泓行看着菜单,手招过服务生:“加一个金丝御燕,桃源鸡枞,樱桃肉…等会打包带走。” 姨妈趁机把话转到了何泓行身上:“这大帅哥,精神得嘞,谈朋友有照片不?让我们见见哩。” 有照片,好几十张裸照,可惜被何泓行都销毁了。 何泓行看着手里的茶杯,突然庆幸龍清没一起过来。这帮亲戚再说点难听的话,龍清该更抗拒自己了。 可事情早晚得见人,何泓行看着浮在水上的茶叶梗无征兆笑了一声,说到:“他一个男的有什么好看的,下次带回来吃饭总有机会见到真人的。” 男的…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服务员推开包厢陆陆续续上菜,火焰鱼头点燃“噌”的一下也让气氛火热起来。 亲戚们都皱着眉,何泓行的堂叔伯自认为辈分在那儿,拍桌:“简直胡闹啊,鸿行,你怎么能和男的搞,这这这!噫,恶不恶心,有伤风化。” 饭桌上全都变成了指责何泓行的,还有劝他的,姑妈在一旁煽风点火:“玩那个的都是国外传过来的,有病!何正,沛沛,你们俩就是太惯着孩子了。瞧瞧,他都成什么样儿了!” 他们可算是在暴发户家里找到了道德高地,开始狂欢。 “我看那小男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备不住就是看你们家鸿行有钱啊。” “诶,我听说上次你儿子去找别人借钱,是不是…” 何正和沈沛沛有预感,夫妻俩起身,一个说:“我去加几个菜。”一个说:“我儿子乐意,我们都没说啥你们就别说了。”一前一后出了包厢门。 加菜哪里用出去,战场留给儿子。 何泓行脸色阴沉难看,一圈亲戚还喋喋不休:“现在这男的也有心机想傍大款,鸿行你可别被人骗了。” “多恶心啊。” “你们以后怎么办,到老了没有孩子养老送终…” 人被气到极致真得会笑,何泓行扫视一圈,低头失笑出声,再次抬头看向那帮亲戚义正言辞道:“我愿意让他傍,你们哪里来的意见?姑父,姨妈,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爹手里的地皮转头包给别人扣点钱出来吗?堂叔伯,你年前赌博输了几百万,哭着要死要活求我们家的时候怎么不装逼?” “你…你!” “还有姑父在外面有私生子,姑姑知道吗?” “吃饭还堵不上你们的逼嘴?”何泓行手抬着桌子。起身瞬间菜品和转桌掀翻在地,亲戚们闪慢的溅了一身汤汁。他阴狠狠,从容不迫地低头点了根烟,手指夹着烟指着这群人:“不想吃那就都别吃了,以后我也得带他回来,你们趁早给我滚远远的。我是何正沈沛沛生的,亲的,你们想要沾边挑拨离间也赶紧打消,自己怎么回事自己心里门儿清。” “你们送不了我爹妈的终,他妈的花着未来我的钱,骂着我老婆,一个个不要脸到家了吧?” 第59章 亲戚们被气得欲言又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万分。 川剧表演,变脸。 何泓行的姑姑气急败坏捶打着身边的老公,狰狞质问着:“那骚狐狸精真给你生了?!”看起来婚外情的事老婆知道。 桌子塌了,那层亲情的窗户纸被戳破,长辈们哆嗦指着何泓行:“说的什么话?你,你还有没有点教养?搞男的把你的礼义廉耻都搞丢了?我们何家的祖宗都让你丢尽了!” “人话,那就别他妈的来往了。”何泓行镇定自若地弹弹烟灰,起身就准备走人。一米八多的身高对这群中年人很有压迫,他们只敢嘴上阴阳怪气,因为他们知道何泓行犯浑真敢动手打他们。 第71章 打人会犯法,打亲戚又是一种情况,家庭纠纷警方也不好介入。有点可笑,就像婚内家暴。 临出去前,何泓行夹着烟指着包间里的一圈人:“你们请吃饭,算在你们身上。我爸今天花一分钱,看我去不去你们家里作。” 混不吝的何泓行能把人气冒烟,包厢里那么大动静没有服务生进去还不是因为何正夫妻俩在外面拦住了。 何泓行下楼就看见在水产缸前挑海鲜的爸,过去只是说了句:“何正你真够坏的。” “诶,什么话,我是你老子。”何正心里是爽快的,自己不要翻脸的事儿子翻了,只要那帮亲戚再多言,他就可以顺势也断了关系。 商人,精明的劲儿连儿子也利用。 何正慈父模样,揽过儿子肩膀:“这次没见到那孩子,下次带回来,同不同意一回事,面对又是一回事。我点了点儿菜,你带回去。”意思在明显不过,给你丫小男友吃。 “刚才打包就是给他带的。” 好嘛,何正自作多情了。 服务生适时地送上打包的饭菜,客客气气服务着:“何先生您饭菜好了。“ 何泓行抬头往月桂酒楼里楼梯一瞅,呵呵坏笑着:“终于找到理由和他们断了,舞台留给你,你处理吧,我走了。” 前脚走出灯火通明热闹的月桂酒楼,下一秒就听见何正在后面演戏。俩夫妻心有灵犀,沈沛沛拦着并不认真追人的何正,劝着:“老公,你消消气!” 那群亲戚追了下来,看见眼前的架势先入为主认为何泓行和他爹也耍混账了。堂叔伯摔着撑手的手杖,想替何正说两句话站台:“这混球!究竟是怎么学的!一点尊重长辈的样子都没有,以后还了得?” 借口由头开了,何正脸色一变,冲着老头咄咄逼人:“你什么意思?我没教好孩子呗?” 吵架的时候不能顺着对方的话题,要让对方的思路和你走。在商圈里摸爬滚打的何正深谙此道,皱着眉生气的脸透着一股威严,嚷骂着:“想说我没家教,我爹把我踹出来的早!儿子我就这么养的,都滚,滚!” 亲戚们总是忽略一个关键的问题,他们想挑拨离间,可人家才是一家人。 演技派的夫妻俩在可算是在酒楼里过足了演戏瘾,何泓行拎着饭菜回家心情不错,尤其是开门就瞧见沙发上的男人。对方穿了条水粉色真丝荷花图案的睡裙,温柔带着一点骚劲儿,养眼极了。 就像是古代大户人家新娶进门的,龍清眉眼间透着清冷,雌雄莫辨。 何泓行轻咳一下,找着话题:“吃没吃饭呢?” 龍清顺着声音抬头,眼睛里含钩子瞧过去,一句话就让对方心底烧起来。 “你哥没回来做饭呢,弟弟。” 靠,上次叫姐夫,这次叫弟弟。 谁也拒绝不了角色扮演。 何泓行扯开领口的扣子,饭菜放到沙发前的理石桌子上,下一秒欺身压上龍清,嘴角上扬含着笑唤着:“那我来喂嫂子。” 他看见龍清穿上裙子,以为他对自己又没了安全感,现在看来不是。 墙上大尺寸电视播放着龍清最爱的节目,他调转姿势,赤脚踩在人胸窝口,不冷不淡说:“让你哥看见不好。” 俩人都挺入戏。 “有什么不好的,他不行还不让我来吗?”说罢,何泓行抓住那只浑白的脚,别样的情绪涌上,没有一丝一毫犹豫低头含上了大趾。 湿热的舌尖触碰瞬间龍清就充红了脸,太羞耻,认输演不下去了。蹬开了对方,收回自己的脚跪坐在沙发上把藏了起来。 “你流不流氓?” “流氓啊,这就演不下去了?”何泓行屈腿压在沙发上,盯住了猎物看着龍清领口。顺着衣服间的空隙看到了他咬出来的牙印,吸破了的肉尖。 被视奸的滋味毛骨悚然,龍清局促拽过沙发上抱枕挡在胸前。行为不耍流氓了,何泓行的眼神更下流。 龍清呵斥:“你给我起来。” “嫂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何泓行上来亢奋劲,喉结滚动:“嫂子,忘了我哥吧,我比他更好,能让你舒服。” 客厅里的氛围都染上了禁忌的紧张,柔和暖色灯光投在龍清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洒了一层光泽。最近一段时间的忙碌让他没时间剪发,微卷的发丝触到了肩头。何泓行压近,偷闻着发丝,懒倦地声音轻到只有彼此能听见:“把脚拿出来,让弟弟我给嫂子舔干净。” 菩萨两字形容龍清很贴切,男身女相,装着怜悯,接触久了想弄脏弄哭他是最原始的本能。 人性本恶,他能度化。 龍清被臊得眼神躲闪,使劲推着身前男人的肩膀。流氓是说到做到,脚绝对不能露出去,冷着一张脸教训着人:“你回家吃个饭怎么拌春药吃的?” “没啊。”何泓行不在逗人了,看人炸毛的模样越看越带劲,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身上在合适不过。起身打开桌子上的饭菜,满着热气顿时香气出来:“你尝尝有没有春药。” “我爸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先试试合不合口。” 龍清确实没吃饭,从祝心那里回来就光顾着捋乱糟的事情。他警惕地没有把脚露出来,跪坐在沙发上拿筷子。一看包装袋,心里有点别扭,说:“你爸叫月桂酒楼?”在酒店买的饭菜,为什么撒谎说回家带回来的。 这顿饭龍清没参与,他脑子里能想象饭桌上的尴尬,对方父母的不同意。胃口没了,眼前精致的食物也没有那么香了。 “我爸叫何正,原本是要在家吃的,你没回去加上烦人的亲戚,我爸妈没心情做饭了就去的酒楼。”何泓行把酒楼里发生的事情和龍清描述了一番,听完龍清心里一丝愧疚。 “因为我你和家里的亲戚闹僵了,你父母不会生气?” “何正巴不得和他们闹翻,都是一群吸血的水蛭。”何泓行掰开筷子,自顾自夹菜放进对方的饭盒里:“他们不生气,你也别在意。” “那我是不是吸血的水蛭?”龍清很难不多想,筷子戳着米饭,情绪低落:”我也一直在吸你的血,开始是车,然后是钱。” “我也不爱他们,也不操他们。他们也不爱我,你和他们有什么一样的?” 龍清为人处世没有何泓行圆滑,他一如既往有话直说:“为我有点不值当,要不你就把我当成外面养的小情人吧。” 何泓行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死盯着龍清的脸:“你试试。违反公序良俗你知道吗?还是说你真想当我嫂子,我是独生子,你死了这个念头吧。” 龍清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抿了抿嘴开始吃饭。 “我爸点的是刺身还有酸菜鱼,你不喜欢吃就我解决。”何泓行人精连忙换了话题,给人又夹菜又拿勺子的。他见对方还蛮喜欢海鲜的,心里默默记下。 龍清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白肉似的东西,好奇:“这是什么?” “河豚肉,不喜欢给我。” “我挺喜欢的,挺甜。之前不怎么吃海鲜这类,吃过以后觉得味道确实挺好。” 福利院长大的龍清没亲人,一方面要学习,一方面还要为生计愁。食欲也是他不容易放纵的,听在何泓行心里不舒服。 “下次带你出海,钓上来直接吃。”何泓行又补充一句:“结婚蜜月的时候可以选择马尔代夫。” … 对方像极了逼婚的情人,龍清越来越感觉自己像玩弄感情不负责。 两人在沙发桌上吃完了晚饭,收拾完后饱暖思淫欲。何泓行眼睛时不时瞟向对方的腿,若有所指问道:“我买了新的茉莉茶浴盐,要不要一起泡个澡?”他还故意解开了衣服扣子,里面精壮的身材若隐若现。结实的狗公腰,流畅的腰线,暧昧道:“嫂子,趁我哥没回来试试新浴盐。” 邀请有什么含义成年人都清楚,上次差点散架子,龍清心有余悸。现在还有其余事要告诉对方,所以现在需要分散对方想那档子事的注意力。 “我想问你一个事。” 何泓行沉迷挖自己墙角的快感中,说着:“放心,我只爱嫂子一个人。” “裸照你都销毁了吗?” “哈?”何泓行茫然疑惑,解释说:“上次我没拍啊,就拍了一张睡觉的,那也不算裸照。” 龍清拿出手机,上面的信息刺入何泓行眼中。从邀请龍清工作一条信息后就再也没有回复,何泓行划到屏幕最底下看着时间,没了乐模样,认真问道:“怎么第一时间没和我说?” “怕你生气。” 照片上自己男友赤身裸体双手都被拴着,怒火顶到了何泓行嗓子眼。在郑米领人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底片和拍摄的东西毁了,流出去只有一种可能。 “祝心。”何泓行坐在龍清旁边,磨着后槽牙:“那女人内那么简单。”他怀疑对方是装瞎,在系衣服扣子时被龍清按住。 龍清说:“她是真瞎,媒体和救助过得人都认为她是受害者了,没有证据的事你问她也不会承认。” 第72章 “眼盲是关上的门,也是打开的窗。”龍清安抚住男人,说到:“她够苦得了。” “你也是受害者。”何泓行深呼一口气。他比龍清细心警惕,说着:“她能获得照片就是和关旷的手机共用一个账号,她真瞎不可能发出去信息。以关旷最后的表现来看不可能告诉祝心他的老板联系方式,有人见到了她,联系上她。” “联系上就够了。”那张鲜花店的卡片塞给了何泓行,翻转背面商家联系电话赫然在目。 “去探望她怎么都会引起警方注意,跑腿送花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线索到跑腿员就断了。”龍清继续说到:“上面的电话我打过了,只是普通的花店。” 原来对方拒绝跟自己回去吃饭是去看了祝心,龍清的成长出乎何泓行意料。他翻转着手中的卡片,已有思绪:“她是瞎,不是傻,联系方式她已经销毁了。” “花店呢?”龍清想到了令人上瘾的罂粟花,提醒说:“或许这间花店是运那种罂粟花的。” “连锁的花店冷链检查严格,花有固定供应商和运输占据,不可能有走私可能。她没价值让那个人冒险暴露,我推测应该是临时的信息渠道。”何泓行把卡片扔在了桌子上,将白天破解网络收获的信息和龍清分享,说:“我倾向于也是用网络和祝心联系上的,那人联系不上关旷所以联系上祝心,也是确认关旷折了。” 只需要一张小小的一次性网络卡,共享账户里的内容都会传走。 眼下能入手的只有传出来的求救信息,工作带回家影响深夜的情感情感交流。 走进了死胡同,需要跳出来看新路。龍清心里有个想法,犹豫再三决定说出口:“我想去三边附近的夜总会看看。” “嗯?” “关旷有张汇款单上的地址。”龍清很坚决,看着何泓行眼睛:“叫四面佛的地方或许就是我父母曾经工作的地方。” “跨国办案的特权快下来了,再等两天,我和你一起去。” 案件和自己的过往纠缠不清,龍清心情复杂。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上藏着这么多东西,或许没有走进那间算命铺子一切都不会浮出水面。 气氛消沉,龍清蜷起腿侧坐在沙发上,真丝睡裙勾勒他男性的曲线。今夜能做的有及时行乐和盖被睡觉两个选择,别看龍清冷淡淡的外表,实则他很大胆。 “去浴室试试茉莉茶浴盐什么味道?”龍清的提议和去我家看看会翻跟头的猫一样。 茉莉茶浴盐什么味儿?好问题。 行动比说话要快的何泓行直接横抱起来男人,扫掉困在案件上的愁态,调侃说:“没想到你是肉食类。” “很舒服的事为什么要拒绝,做的时候羞耻是那时候的事,这种事我很坦然。”龍清的内核很坚韧,伸手搂上了人脖颈:“还是你觉得我太浪荡?那何泓行你做男人真的差劲,位置可以换一下,我不觉得你浪荡。” 话说得让何泓行火起来,想证明的强烈欲望充斥全身,低头咬上人一缕发舌尖舔着,哼笑一声:“呵,等会别认输。龍清,你越骚我越喜欢。”原来闻起来香吃起来是没味道的啊。 确实,性的羞耻从来是人性恶意的附加。 还没等进浴室,龍清的电话突然响起了声。 这么晚能是谁? 三边地区的时间比港城慢了一小时三十分钟,现在四面佛刚开始夜生活的狂欢。 第60章 龍清挣扎地从人怀里跳出来,连忙去拿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上是未知号码。 “谁的电话?”何泓行的雷达紧急作响,第一时间反应的是封云亭那个潜在的情敌。 接不接,龍清犹豫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电话。 眼见对方犹豫,何泓行心里警铃大作,审讯似盯着人:“怎么不接,难不成是我哥的电话?嫂子。”后面嫂子两字说得咬牙切齿。 “胡说什么。”龍清选择划向接通,不接现在的情况说不清,电话通了,龍清紧张谨慎地说到:“喂?” “喂,你是谁?”电话里男人声音听起来年轻干净,而且用的是国语。背景音嘈杂,听起来是很热闹的地方。 “您好,请问是秦莽先生吗?” “我是,你有什么事?” 何泓行一言不发,贴在手机另一面听着两人对话。龍清推开人,无奈按开免提,客气真诚的问到:“请问您认识一个叫遥朵洛的舞女吗?” “谁?” “遥朵洛,她是我母亲,我联系不上她,想着会不会回夜总会了。” 那一头男人似乎在思考,嘈杂中有人在用缅语提醒着。片刻后,秦莽脾气很好,耐心地回答说:“我接手后她就不我这儿工作了,不好意思帮不到你。” “那您能帮我…喂?喂…” 电话被挂断了,龍清看着屏幕是的号码心中蒙上了阴霾,抿嘴沉默。 何泓行很懂眼色,委婉询问:“宝宝,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宝宝多么打他脸的称呼,之前嫌别人谈恋爱腻歪,现在宝宝叫的顺口极了。 连龍清也肉麻一下,叹气将手机扔回沙发上:“最近一次那医生催眠帮我的时候,只想起来名字,我以为四面佛的老板能有印象会有点线索,看起来竹篮打水罢了。” 他放不下过去的心结,倒不是上赶着尽孝,只想明白自己是谁。也是为了报复,买卖人口是犯法的。龍清承认自己阴暗,他想给他们送进监狱去。 “咳,宝儿,那个浴盐味道…”何泓行摸鼻子,现在适合换一个事情转移注意力,所以他色急点很好,这是他为自己找的理由。 龍清蹙眉扫过去,重叹了一口气。自己选的,只能宠着。也闹不明白对方的精力怎么那么充沛,那档子事是舒服,就是事后太疲惫。 “何泓行你这二十多年真没白忍。” 按照之前的龍清绝对会说一句:“什么味道你吃一口就知道了。”现在的他坦荡又有女王的气场,随手解开睡裙的衣扣。真丝水粉色的睡裙掉落在理石上,赤裸,皮肤上青紫色痕迹变淡了,尤其是窄劲腰侧上的手印。 那是欲望留下的痕迹,腰身弧度的曲线何泓行品味过。这具身体上发生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是玷污又是最炙热的爱。 没有了衣服遮挡性别就暴露在房间里,龍清淡漠的态度中透着神性,让何泓行呼吸一停。龍清的余光瞥向男人,轻轻冷笑着说:“浴室。”两字是钩子拴住对方的心。 就算让何泓行在对方身边当一条咬人的狗,他现在也甘之如饴。 浴室水声响起,暖光亮起,不透人的磨砂灰玻璃似乎像是升腾起一层雾气,两个低喘声交织。 “唔…老婆你里面好热。” “…疼,你没戴?” “浴室里没放,嗯,别打我…不戴你吸我的感觉更明显。” 事实证明在浴缸里做游戏的时候不要用浴盐,泡泡浴可以,喝红酒可以,玫瑰盐还是什么吹上天放松的浴盐都不行。摩擦的时候水会进去,弄重了会疼。 还是用淋浴好,水从上方淋下去湿漉漉贴在一起感觉热烈,接吻又因为水流会有窒息感,唇与舌纠缠,在花洒仿佛下一秒即将死亡也拥有彼此。 装修时浴室里还是要安装扶手,不单单是防滑,绑东西也方便。跪在瓷砖上膝盖疼,尤其是后面还有人顶撞的时候连带胯骨也疼。 排风也一定要好,排不出去潮热的空气叫多了容易头晕。 最后何泓行挨打不冤枉,他也用实验证明了胸膛吸咬多了就会肿,还会破皮。 跨国办案的手续极其繁琐,在暗网上的求助者最后发送出来的信息是:嗨,叫我z展镜良就行,到时候过g来找我,咱们一起挣钱。中间看似多手滑按出来的字母,合在一起是国籍。 涉及到本国居民,解救的问题就不能犹豫。 何泓行找到规则漏洞,多方考虑利大于弊后,他将以自己家产业做生意为由的原因先去三边地区,郑米他们等审批在随后来。 其实他不想带龍清过来冒险,但对方有必须去的执着,俩人在一周后坐船抵达三边,落地在复杂的区域周边。其实靠近海岸线旅游业很发达,游客偏多,而四面佛也是面向游客娱乐的。 阳光很毒,在街头,一高一矮两个游客并肩站着,前方是发传单的小姑娘。龍清戴着帽子仍旧觉得晃眼,仔细看着手中的宣传单。上面logo醒目是有地域特色的菩萨像,他在熟悉不过,就是那几起命案里的佛像。 宣传单上:四面佛,今夜有美艳人妖热情表演,歌手泰采来临。纸张上热情洋溢笑容灿烂的美女模特吸引眼球,龍清把宣传单往何泓行怀里一拍:“上面说还有男模,你可以去面试看看。” “这边点男模便宜,一百美金就能点三个,我在这儿出道不划算。” 龍清抬眼剜过去,呵呵一笑:“你真想去?别忘了我算是你男友。” 第73章 何泓行伸手揽住对方肩膀,墨镜下眼中是柔情,贴近人耳边说:“那你给我一百,晚上我单独伺候你。” “我花钱给自己找罪受?”龍清精明不上当,他没有出来玩的轻松感,落地后反倒是沉重。虽然人生地不熟,但三边地区说中文的本地人很多,传单上的四面佛就是他们要找的,经过打听很快就找到目的地。 夜总会规模很大,靠近海域。偌大的建筑物颇有金碧辉煌宫殿的豪气。现在大门紧闭,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只能等晚上七点以后再来。 他们入住附近的酒店,虽然说是有星,但何泓行还是抱怨环境太差。 “还高级套房,床硬得像砖头。”何泓行墨镜一摘膝盖往床垫上压了几下,情绪都挂在脸上极其不满。 其实房间是可以的,挺干净。房间内很大,落地窗外也是江景,视为很好,不过透着灰蒙蒙的感觉。 “你是豌豆公主?我家里的床垫还没有这个好。” 何泓行伸手搂住人腰身,变脸速度极快:“我不讲究,你腰疼睡这么硬的不好。” 龍清冷脸,拽开腰间的手:“在床上的时候你听我话,我就不至于腰疼。” “我正是年轻火气大的年纪,真要是和你相敬如宾那是有毛病。” 很明显俩人来到三边地区他们的心情不同,酒店套房里何泓行将甄榛给的设备拿出来,连接上内部的网络,上面暂时没有回馈过来的信息。 龍清的心思复杂沉重。他从何泓行外套兜里拿出香烟盒,不太熟练地夹在手指间点燃,轻轻吸了口:“何泓行,如果真的找到我父母,他们会坐牢吗?”他完全戒掉罂粟花的瘾头,心里头还有上劲儿时的畏惧,看着燃烧的烟心里不舒服。 “贩卖人口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情节特别严重的死刑。”何泓行心里的答案是死刑,但他没有直白的明说,他看不出龍清究竟抱着什么心思找亲生父母。坐在床边,抬头看着他的“娇夫”,何泓行说:“不过你父母是三边国籍的人,我国的法律判不了。你会原谅他们吗?” 幼时颠簸流离,龍清对于活下来只有庆幸。他因为性格的孤僻和这张皮囊带来的困扰太多,高中时期遇见的变态,大学时期受到的歧视,还有现在的种种… 种下的因,总会得到果。 “不会,五年十年太少,他们都应该死刑,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生下来?没有责任的人应该死,我找他们不是为了质问为什么卖我,他们在犯罪,而我要一个公道。”龍清的话乍听起来偏激阴暗,透着他二十多年的苦难与恨。 龍清咬着烟蒂,恶狠狠倾诉说着:“有些人不配成为父母,他们只有自私,只爱自己。” “来来来,老公抱抱,可怜的。”何泓行贴在对方胸膛,耳朵贴在人左胸口:“前二十多年缺失的爱我都补给你。” 不幸的过去弥补上那也是存在的。 晚上的三边地区才露出真正面貌,灯红酒绿热闹非凡,街上鱼龙混杂。在这里红灯生意默认合法,很多穿着暴露的女人站在街边,她们上下打量着路人。 有钱在这里就可以满足大多数欲望。 何泓行那身价格不菲的穿搭成了女人们的目标,她们不断给人飞媚眼。龍清那身衣服与他是一个系列,可以因为脸蛋被认为是同行竞争,无人问津。 尤其是何泓行还伸手搂着他的肩膀,脱下制服的他就是活生生的富家纨绔。 四面佛夜总会外面夸张的霓虹灯在闪烁,门前风情万种的女郎迎了上来,热情明媚地喊着:“欢迎帅哥老板!”何泓行小费塞过去立刻笑得灿烂万分,她们白花花的胸脯太过于暴露,挤着,上前双手合十说着:“卡坤卡~”龍清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地方特色,小费也是她们谋生的来源之一。 收了小费的女人带他们走进夜总会,她穿的短裤几乎是到了腿根。她边带路边介绍:“是包间看台还是散台哇,今天有表演啦,看台会距离更近,只需要消费1399珠,帅哥物有所值的咔。”她口癖改不了但国语能让人听懂,看得出是专门做他们这类游客生意的。 龍清伸手搂住何泓行手臂,不动声色展现着自己的占有欲,贴耳边低语:“1399太贵了。” “没多钱,换算一下就三百人民币。” 三百块钱能买能买八十斤大米,可以吃一个多月。贫富差距并不相通,人嘛,活着要么受罪要么享福。 龍清撇撇嘴没说话,对方的玲珑心凑到人耳边:“我不花钱他们怎么挣钱,钞票流通起来它才有用。” 对方总是说得在理,龍清就是觉得奇怪,问:“为什么和我解释?” “你是我男朋友,我死了钱都是你的,所以现在花的也是你的钱。” “那别花了,等你死了我好成为有钱的鳏夫。”龍清语气生硬,明显生气了。话题让他不痛快,活着是他拥有最珍贵的东西,对方戳在了他不痛快的点上。 何泓行还在说:“你该不会带着我的钱再找吧?我会死不瞑目天天晚上来找你。”转脸对领着开台的美女说:“麻烦给我开视野最好的台。” “帅哥,那个费用有点高哦。”她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几分艳羡。多留意龍清那张冷艳透着斯文劲的脸上,感叹,唉小白脸命真好。 一张面值二十的美金塞到女孩手里,何泓行对着她露出客套又蛊惑的微笑,说:“没问题啊,你可以留我这儿服务,介绍介绍这里有什么特色。” 超大方的客人是这里女孩梦寐以求的,她立刻领着人穿过吵闹的人群,介绍完酒水套餐又继续说:“当然啦,要是想看点刺激的私人服务要提前说哇,两位帅哥要不要欣赏一下本地人妖的表演,可以叫到包间里唱歌咔。” 走到楼梯口,龍清看着一旁的侧门突然和恍惚的记忆重合,他叫住女人,看似不经意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哦,那边是商务的包间啦,两位要是玩正常的豪华台就好啦。商务间不热闹,适合老板招待客人。” “我不喜欢太吵,那边可以吗?” 女人面露为难,龍清下一秒将手机掏出来,通话记录里秦莽的名字怼在女人眼前,说到:“认识你们老板,之前通话说过,可以吗?” 她仔细看了看号码,转而说到:“那这样啊,这边请。” 两人在女人身后眼神短暂交碰在一起,默契十足。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人脉可以,规则的运转很奇妙。 侧门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相对于安静的走廊两条对门包间,没有玻璃无从知晓里面的人是谁。女人在前面说着:”1055房间没人,我领你们过去咔。”正说着话呢。突然一个人从包间里撞出来,直挺挺摔在地上,女人表情狰狞痛苦的抽搐,翻身仰躺在地上如一条脱了水的鱼乱蹦跶。 “嘶…卡,嘶啊,啊”女人双目通红,胡乱地抓着喉咙处。 她闯出去的那扇门走出来人,围着女人表情不可置信的惊讶,交头接耳:“怎么回事?谁知道啊…”却没人敢上前碰女人。最后走出来男人,极其斯文。他穿了件黑色衬衫挽起双袖子,镇定自若看着地上的人,说到:“我没对她做什么,你们都是证人。” 陪着的人不敢多言,屋子里发生什么事谁知道? 龍清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救人的,上前推开旁人,检查时女人已经双眼泛白快要窒息昏厥。他摸上人喉咙,法医的经验瞬间有了解决办法,冷静地看向这群人:“她快被憋死了,谁有刀?”何泓行现在他身边,神色严肃有防备的姿态。 斯文过劲的男人甩出折叠刀递了过去,说:“请用。” 龍清头也没抬接过刀,命令式索要:“吸管。”手中的刀刃熟练地切开女人的喉咙,挑破里面的环甲膜。鲜血喷涌而出,任谁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反胃。 泓行没看错,那透明的塑料袋里是罂粟花。 强龙不压地头蛇。 何泓行伸手揽住人肩膀,妥协点头,松懒懒的态度说着:“找人重要,走吧。” 突发的事情展开了另一条线,两人跟着秦莽从后门走出四面佛时救护车声音已离远。前面欢闹人群若无其事的继续狂欢着,男主持磁性雄厚地声音呐喊着:“有请我们的哈雅宝贝!”dj的声音穿透四面佛。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欢乐的时候背地里发生着这种各样的事情,人是最复杂的动物了。 三边地区的夜里透着热海风的潮湿味,像自由又很压抑。秦莽将两人带到自己家中,古朴高耸灰黑色的四面院子在这片繁华区很突兀。 进到院内天井上方能看见半个月亮,秦莽养了很多绿植,一把紫竹躺椅,每个细节都透露着信佛的信息。 “随便坐,等我去拿点东西。” 何泓行问到:“你老婆呢?” 秦莽手往东南角一指:“喏,那儿呢。”两人顺方向一看,只有一间神龛,香炉里的香正燃烧着。里面没有供奉神像,只有一个透白的玉石牌位,上面刻着正室何瑞阳之神位。 第74章 那里供奉了一个死人。 对方口中的老婆竟然指得是这个,何泓行转过头极快地从后腰处拔出枪压在猛凑近过来的下颌上,与此同时秦莽的枪顶在了他的腰上。 秦莽慢了一步。 “警惕,心思缜密,动作很标准,条子。”在对峙中秦莽依旧冷静,目光往旁边一扫:“我没看出来你的职业,要是条子你太弱了,医生?” 何泓行镇定,眼神凶悍冰冷:“那女人的窒息是白粉引起来的吧?” 变故突如其来,龍清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质问秦莽:“你什么意思?” “试试你们身份,不是这儿的条子吧,来这里什么事?”简短的对话试出对方身份,秦莽站在那儿,文质彬彬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回答何泓行的问题:“应该吧,别在我老婆面前提这些。” “说了,找遥朵洛。请你松开他。”龍清目光一暗,手中攥紧了防身的弹簧刀。 秦莽对威胁没所谓,嘴上说着:“光是这个?你们要是来三边有别的事,好心劝你们走,这地界势力不是你们外来条子能解决的,军阀割据和地方组织够你们喝一壶的。”说到此处凶相毕露,枪口狠压在何泓行小腹:“我在这里崩了你们俩,谁也不会管的。” 剑拔弩张,何泓行冷笑:“我会先崩了你。” 秦莽:“看来你们俩是一对。”多了点欣赏,他爱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俗套故事。 “我让你松开,听见了吗?”龍清的语气冰冷发狠,看着手中的弹簧刀闪烁寒光,极其认真通知:“我可以在你开枪的时候将你捅瘫,扎进你后颈处就够了。你说在这里死个人谁也不会管,在这里我就可以给你分尸。很快,两个小时你就可以成为一块一块。” 话是百分百真,龍清也是盛怒到了极点,阴暗的一面显露出来。 “那真是谢谢你,我确实有点活够了。”秦莽松手,枪掉在了地上。本来就是要确认两人身份,他精明到过分,真活够了也犯不上在老婆牌位前玩命。 在小心翼翼中枪口挪开,何泓行没把枪插回腰间,以一种防备姿态看着男人。 四方的天井上方投来月光,秦莽双手缓慢举起慢慢往后退了两步,还是从容淡定:“你们想找遥朵洛,那就让我进屋把你们要的带出来。” 经过刚才一遭龍清完全不信任眼前男人,皱眉思虑问:“为什么帮我?”也是问凭什么信你。 “因为我老婆在。” 何泓行戳破窗户纸,直言不讳:“你老婆?何瑞阳这个名字,男人吧。” “老婆就不能是男的吗?那你老婆是女的?”秦莽语气嘲讽,满脸地不屑。眼前这对鸳鸯真有意思,自己搞同性恋还管别人,他说:“别开枪,我点根烟。”在何泓行注视中秦莽掏出烟盒,点上了一根深呼一口缓解复杂的情绪后继续说到:“他死了之后我觉得需要每日行一次善,你们运气不错,我今天还没行善。” 第61章 “想知道就让我进去带人。”秦莽突然加重语气:“我老婆的香快灭了,他吃不上香火,我死也拉一个垫背的。” 何泓行戾气悍狠的劲儿上来,话里透着渗人冷气:“少他妈的威胁我,动他,我就崩了你。” 秦莽这人行为举止偏执,爱一个人专一到疯的第一印象。龍清短暂犹豫,有何泓行在他选择相信,手指向屋里:“你去吧。” “跟你说话舒服多了,你身上的一点东西何瑞阳很像,就冲这个我帮帮你无所谓。”秦莽转身选择把脆弱的后背暴露给两人,挽着衬衫袖子,手指夹着香烟慢悠悠走进屋子里。 有种老婆被觊觎的愤怒在何泓行心里,他抿嘴舌头顶了顶颊腮,直到龍清的手摸过来检查着他的小腹才放下杀心。 “有没有事?”双手摸过刚才被枪口顶着的小腹,龍清没想到三边地区如此混乱。 “我没事,别担心。” 七八分钟过去,秦莽从屋子里出来,手中多了条铁链也拽出了一个消瘦丑陋的“人”来,披头散发皮肤苍白,依稀辨别出来是个女人。 她恐惧到了极点,身体颤抖蜷缩着被拽出来扔到了两人面前。 秦莽很随意:“喏,问她吧。”说完不管不顾地去到神龛前拿出三支香,拿烟的火点燃香插进牌位前的香炉里,拜了又拜,嘴里念叨:“我今天也做善事了,别耍脸子闹性子,该回来吃香火就回来吃香,哪怕给我托个梦也好。” 他对牌位上的人执念入魔般,虔诚到相信鬼神。 龍清看见蓬头垢面的女人只觉得一震,对方的状态明显是被囚禁多时。违法、荒诞在三边是正常事,他是有些接受不了,稍显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质问着秦莽:“她是谁?” “四面佛曾经的老板,她肯定知道遥朵洛。” “你这么对她,是违法的知道吗?”龍清无法接受,悲剧的根源都来自于此地的混乱和违法,他恢复的记忆里就憎恨着三边不把人当做人。即将发作时,突然猛得被何泓行从身后一把揽住:“深呼吸,放松,这儿不是港城。”他提醒龍清法律的不通用性。 “我知道违法,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也只会觉得我做的太轻,轻到就是囚禁她五六年也不够赎罪。”秦莽转过身,弹了弹烟灰,游刃有余态度轻描淡写说:“她啊,杀人越货卖粉逼良为娼,你问问她就都清楚了。” 龍清急促浅喘两下,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女人。片刻,唇肉轻轻颤抖问到:“你认识遥朵洛吗?” 女人双手抱头,惶恐不安地哆嗦着。另一头的秦莽一句话,她立刻疯狂点头。 “不说等会割了你的舌头。” “认识认识…朵洛,我,夜总会的头牌。”女人卑微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偷看着龍清。那张脸与朵洛的几分相似,一时间恍惚了神。 龍清紧接着问到:“她当年有没有卖过一个孩子,然后她和她老公去哪儿了?!”过于激动,他急迫焦躁追问:“有没有!”好在有一个男人死死揽住了他。 “说啊,你说啊!” 过去近在咫尺,龍清所有苦难的根源就要拔出来。他困在过去被遗弃的痛苦太久,谁也没法体会此时此刻的情感。 “你说啊!” 女人在两边威胁下尽力回想着曾经的事情,囚禁的岁月里她的脑袋混乱,秦莽在她精神里烙印的只有痛苦。她需要想一会,干涸的嘴唇张合说得话都是片段。 “是,对,对她和我夜总会一个打手,结婚了,有一个孩子,不过他们把他卖了,卖了换钱…他们太缺钱了,他们把孩子卖了。是我,是我给他们介绍的。”她把知道的都讲给了龍清。遥朵洛在一个园区长大,来初潮却被里面淘汰塞到外面的夜总会里工作,因为长得漂亮又会跳舞很快就成为了头牌。 被暴力囚禁的女人会向往暴力将她解救,爱上四面佛的打手不奇怪,她觉得那个男人会拯救她,为她不顾一切,很快两人有了孩子却无法负担起生活。 “那时候,他,他要一个孩子,卖到国外,刚好他们有一个孩子,我只是帮忙!” 龍清的诞生没有让他们幸福,反倒是跌入了痛苦。 “卖了一些钱,但遥朵洛又回我这儿工作,那男的把她卖,也卖了。” 女人断断续续的话里说出了龍清被卖后的故事,回到夜总会的俩人被毒品控制,钱很快被花完,打手被贪欲冲昏了头把女人又卖进回了一个园区里,后面她就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她,死没死,那,那男的住在窝棚,我就知道这些了!”她见秦莽走过来立刻跪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秦莽捡起铁链狠地一拽,抻得女人干呕不止,他淡然地说:“割舌头逗你的,我还没折磨够你。地狱十八层,你还不够格下地狱受罚。” 听到过往真相的龍清愣在原地,厌世的双眼里透着复杂的情绪。看女人毫无尊严,心里咒骂着自己该死的善心,可怜她什么?可是成为“人”就是这样,看见可怜者就会心生怜悯。 龍清声音嘶哑,不死心追问:“他要一个孩子,他是谁?是谁!” 女人吓尿了,地上一摊水渍,疯狂摇头:“我不敢,我不敢…”一旁的秦莽把话接过来,淡淡地说到:“她不过是在这里卖卖淫,联系联系小生意给人当狗,在这里敢贩卖器官的只有一个老板,他姓关。 女人和接她位置秦莽严格来说不是姓关的产业中的,他们是另一支。只是控制货品的东西需要和他们这边的老板拿,也就是他们卖粉,姓关的卖人。 “你呢,你为什么囚禁她?” 面对龍清的质问,秦莽抬眼直视过去:“因为她害死了我老婆。” 月光下神龛前香炉中的轻烟升起,逐渐变淡,按照鬼神之说那是亡者回来吃饭了。 “没有她,我也不会有今天。” 何泓行死盯着男人,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认识一个叫郑闻的人吗?是不是你杀的?。” 第75章 “他叫郑多闻,不是我杀的,是在我眼前死的。” 站在眼前的秦莽并非善男信女,龍清怀疑对方帮助自己的动力,手中的弹簧刀没松懈过。 而关旷的那张支票能说清楚了。 龍清说:“是关旷给你打钱,让你杀了郑多闻,你没动手也是杀人犯。” “你不怕吗?” “他也不叫关旷,关广目。”秦莽纠正,不以为然说:“我为什么要怕?你们绝对不是本地的条子,我都说出来又能拿我怎样?况且我没杀他,他死在我的眼前,脏了我的眼睛,我也是受害者。再说,没有我还有别人,你想管的不公太多了,在这里,管不完。”说完,他抬脚踹了地上的女人一脚,催促:“滚回去。” 秦莽一扭脸:“你们俩可以走了,当当游客就好,这里不是你们玩得转的。” 三边不是港城,法律和秩序对此不适用。三边每年光流出去的海洛因就几万吨,倒是想禁毒,可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地域性的问题又复杂,给人提供了条件。 商品都是被人赋予它的价值。 龍清在沉默中踩住铁链,阴沉的脸上浮现出克制不住的恼怒:“她是个人。” “她没选择做人。”秦莽舔了舔后牙,踩着女人上位折磨她多年仍旧觉得不解恨,一字一顿说:“我恨不得剥掉她的皮,掰断她每一根骨头,可惜我老婆信佛。何瑞阳也是个人,上位者稍微的不顺心让他染上毒瘾,为什么?只是因为好控制。” “我老婆他也住在窝棚,呵,她们眼里的窝棚可能就是一个廉价的小商店,抓着穷人当做商品。” 秦莽还维持着斯文形象,商量的语气:“所以挪开脚吧。” 女人的所作所为,三边给不了惩罚。秦莽的私人法庭不合法,可听起来又挺正义。 搞清楚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真的很纠结。 龍清没有松开脚,思绪在悬崖的边缘。心在困境中难以抉择,抿着薄唇反复张口又发不出去声音。 最终,他的嗓子里漏出声音:“你能带我去窝棚吗?”一家三口被卖了两个,剩下的是死是活对他现在来说很重要。 “那地方容不下你这张脸,我也懒得陪你玩幼稚的寻亲游戏。”秦莽粗暴地拽着铁链,链子从龍清的脚底脱离。他拎女人猛地摔进房门里。 门关上后四面临廊中央又寂静下来,他们都被困在其中。 “钱可以吗?”一直没说话的何泓行开口了,他短时间掌握了三边的真正规则。 金钱至上。 秦莽:“多少?” “你说个数。” 秦莽的目光上下打量何鸿行,他嗅到了和一点同类的味道。今夜的他心情不错,也或许是看在死去的老婆面子上伸出两根手指:“二万。” “可以。” “我说的是美金。” 何鸿行不屑地嗤笑:“我也没说是日元。”随后钳住龍清的胳膊,低头看着人商量着:“先回去吧。” 临走前,秦莽冲着两人背影说:“明天,现金。” 他们在三边需要一个向导,何鸿行愿意花这笔钱。得知一部分真相的龍清瞳孔茫然空洞,怅然若失又不理解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从那间房子里出来外面的江上炸开烟花,欢迎游客的烟花表演,频频绽放亮晶晶绚丽的烟花。 金钱至上,娱乐至死。 内里和外表截然不同的地区,只有扎根在这里的人才知道真貌,它也穿上了皮囊。 龍清心里不是滋味,翻江倒海。看到的,听到的,接触的,都刷新他的三观。当初他给骆雅雅的那一个面包,就是撕开过往的开端,所以说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水多会溢,水少则灌。是不是因背地里肮脏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才会鬼使神差走进那间店铺算姻缘,抽中那一支卦签,光靠龍清自己是不可能追查到现在,所以“天”给了他何泓行。 那天走进算命铺子里的龍清心情差到极点,因为下午他们组在闲聊天,有一男同事说:“干咱们这行的谈恋爱就够费劲的了,龍清啊,你这冷冰冰的性格找对象更难,哪个女孩能受得了?况且你这情况。”他就差说龍清是孤儿了,同组的廖彤看不下,讽刺反驳:“龍清情况怎么了?他要脸有脸,情绪稳定,自己家一亩三分地都没管明白,少操心别人家。” 龍清当时只是冷淡地说:“人不搞对象死不了,停尸间倒是挺多情杀的。”虽然是这么说,当走到老街的算命铺子,看到招牌上姻缘两字心中泛起涟漪。 他这种人真的难相处吗?真的没人会爱上他吗? 他很好奇自己会不会孤独终老,于是他走进了店里。 回到酒店的龍清沉默浑浑噩噩,直到何泓行蹲下给他的鞋子脱下,他才回过神下意识躲开对方手。 龍清欲言又止:“刚才…” “不是不救她,是没办法。这里不是港城,郑米他们还要等两天,没有执法权。”何泓行单膝跪下地上,强硬地掐住对方脚踝拿着热毛巾给人擦拭着,低头闷声地继续解释:“姓秦的说得应该是真的,按照我们的刑法审判后女人也是死刑。” “我…” 何泓行又打断了龍清的话,他不想听对方嘴里说出来自己想到的那些话,于是刨开他自己的内心说到:“于情我觉得解恨,于理我很难说。你也别再想,你是受害者,不该去同情加害者。” “可我忍不住,很犯贱是不是?” 浑白的脚被擦干净,何泓行捏起来在足背上亲了一下。今天晚上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点,他忍不住舌尖舔舐上凸起的青色血管,惹得对方敏感一哆嗦抽回去。 “你…!”龍清才发现对方有足控的潜在特质,看人看着自己的双脚,被视奸的羞臊感蔓延,顾不得失落了。 何何泓行说:“怜悯别人从不是犯贱。” 一切的开始就是来源于龍清在夏天出于善心的一个面包,面包撕开它们皮囊的一条口子,窥探了里面的污秽。 龍清心里烦躁,对方从认识他就开始往自己身上投钱。自己就像个无底洞贪婪地吸收着何泓行身上的阳气,三个字形容——狐狸精,太贴切。 或许就像是祝心说得,他也是伥鬼。 卖屁股估计也没有这么贵的,他瘫躺在床上心情糟透了。越欠越多,爱令人诚惶诚恐,他思绪乱想着,要是睡一次有标价,他该跟何泓行睡多少次?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何泓行你说她被卖进园区还能活着吗?”人死债消,他还是恨。也觉得自己该称为母亲的女人可笑,她被她认为的“爱情”卖了。 “要是在诈骗园区,人或许会活着,卖器官的,够呛了。她们就是商品本身,哪有摆在货架上一直卖不出去的东西。”何泓行尽可能温柔说着,内容是残酷的。他撩起来对方微卷半长的头发,心疼的同时也在担忧。 “龍清,在这里别乱来。” 龍清突然笑了下,双手轻捧住何泓行的脸,蛊惑人心的脸不知是真诚还是说笑:”我怎么会乱来,我们家门风不正常,但我不会卖掉你的。最该死造成一切的是遥朵洛…呵呵。我母亲爱上的男人,没有担当,懦弱,贪婪,女人孩子都是他吸血的东西,那种人竟然没被卖掉。可惜了…” 龍清后悔走进那间算命铺子了,没有开始的话,自己应该秉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穿上女装,没人会知道自己的秘密。他依旧是不懂人际沟通脾气冷淡的法医,人比尸体可怕难缠。 最该死的是那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他必须要去窝棚,要知道最该死的人死了没有。 “你该睡觉了。” 龍清侧过头散在床褥上,自言自语:“睡着了可是还会醒来,还是要面对。” “那要不做点有意思的事?” 阴霾的心情突然就散了,龍清拽过被子蜷起来,冷冷:“如果你说的有意思事是要把我肚子干疼,那不如睡觉。” “别啊,我轻点弄。” “真进去了你根本不听。” 当有选择了,人就会觉得另一个选项好了。 何泓行就是缓和气氛,等人睡着了起身走进浴室,他在水池里边搓小一号的内裤边通话。左耳戴了无线的耳机,与之通话的是郑米。 “老何你们那边怎么样?” 何泓行擦了擦手上的水,点燃了一支香烟衔在嘴里,深吸一口烟雾才道:“不怎么样,这里器官贩卖的和港城的是一条产业链。” “这头也不怎么样,求救的信息里透露出那地方至少还有六个港城人,已经和他们家属取得联系了,有两人报过失踪。上面批了去解救,问那人地址我们就破译出来两个字,移动。” 何泓行嗤笑了一声,拧干手中灰色的四角内裤往旁边挂杆一搭,闷声:“他要交话费啊?” “大王拜托你脑子正常点,甄榛潜入他们卖货的聊天室了,他们的商店叫渡鸦牧场,你那头看着办吧。”郑米那头也是深夜,在办公室加班吸溜着方便面。对何泓行恨得牙痒痒,扔下一摊烂摊子就出外勤快他快忙死了。郑米打了个嗝,话一转:“五天后晚八点,我们会过去。” 第76章 “好。”何泓行咬着烟头,思绪复杂,在挂断前又追问了一句:“关正士的信息查到了吗?” “没有。” “知道了。”挂断电话的何泓行下意识偷看向门外,床上的男人穿着睡裙裸露出一条浑白笔直的大腿。要是龍清没答应自己的追求,自己也没有看监控动心,有那么一丝邪念都会被眼前的艳气无限放大。 美好的东西会引来贪欲。 他想摸上那条腿,再往深,往深。将无辜又漂亮的东西绑起来,在黑暗的也夜里侵占,他的身体应该布满自己的罪恶。 那样的罪名应该叫非法拘禁,强奸。 何泓行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烟头在嘴里咬烂了。他感受到了龍清活泛的心思,转身电话打给了那青恕。 “喂…何警官,你晚上是没有性生活所以疯了吗,你不睡觉有人要睡。” 何泓行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询问道:“他今天很容易就接受了过去的事,威胁人的那些话听起来就像他想过模拟了很多次,我怕他崩溃。”他观察得很细微。 “哦,龍先生不会崩溃的,他只是把阴暗的想法压抑住了,现在漏了出来。”那青恕躺在软床上冷笑了一声,胳膊遮住了眼睛,慢条斯理对着手机说:“你该担心的是他做出冲动的事,还有跨国电话很贵,我接通的钱麻烦报销了。” 两起电话结束,那支香烟燃烧殆尽。 两万美金交到了秦莽手中,他掂量一下分量:“哦?看不出挺有钱的,和我走吧。” 钱交给对方的刹那,龍清觉得肉疼,绿油油的钞票不是小数目,心里越发觉得不得劲。对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搂住了他肩膀,安慰说:“答应你的,花点钱不算什么。” 钱对有钱人只是可以花出去购买享受的纸,对于像龍清和普通人、穷人就是钱。 何泓行成为警察,用钱做有意义的事帮助人也是一种因果,维持能量的平衡。 龍清心里很烦躁,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他们在秦莽带领下来到了窝棚区。入眼的是窄小拥挤破败,下车后龍清就闻见了一股潮湿的味,密密麻麻类似于筒子楼的建筑和他记忆里重叠。 是这里,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窝棚到了。” 龍清瞥向旁边的男人,对方身上斯文败类的感觉不符合窝棚里的特质。因为秦莽的眼中透着对这里的厌恶,淡淡的。 让人怀疑他和他老婆的感情是真的吗? 第62章 “你们要找的在里面,跟紧点。在这里小偷混混很多。” 龍清问:“你怎么对这里很熟悉?” 秦莽的回答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我老婆住这儿。男人有时候想干点什么就来得老婆家睡一下。” 看似深情的男人句句不离老婆,龍清觉得深情的外表下要么是亏欠,要么是掩饰。他不做表态,走在后面。 人越缺什么越表现出来拥有。 “107,你原来住我老婆家隔壁啊。”秦莽将两人带入窝棚的楼房里,四处乱拉的电线,滴滴答答漏水的共用水池。不免让何泓行怀疑对方和他嘴里的老婆怎么认识,两人居住的地方天差地别。 “不过我在印象中没见过你。” 龍清问到关键点:“你总来窝棚睡吗?” “呃…”秦莽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龍清才回答:“两三次吧。” “我想起来的记忆里隔壁总在吵架动手,兄妹俩,其中男孩总是在被打,但他没和我说过话。”龍清从模糊的记忆里翻出来的画面,沉默阴沉的少年总是在哄着一个小女孩。 “那是我老婆和他妹妹。”听到这里秦莽心中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一下,抿抿嘴不再多话。将两人带到了107的门前,旁边的105的门黑糊糊看似来被焚烧过,里面破败已无人居住了。 两人就像保镖一左一右夹着龍清,他站在门前敲门时始终犹豫不决。在何泓行抬手时,龍清出声阻拦:“让我来。”该面对的事总要自己来。 敲门声闷咚咚,连续多下也没有反应。龍清站在那堵铁门前,不太轻松的心情竟然有一丝轻松。 没开门,就这样吧。或许本来就没必要一个清楚,他这样想着,刚张嘴说:“算了吧。”门啪嗒一声开了。 里面出来的男人骨瘦如柴,满头白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多了。穿了件泛黄的破洞半袖,露出来的手臂上都是针眼。 瘾君子,一只眼睛也失明了,他颤抖粗喘着问:“你们找谁?”龍清的脸让他恍惚了一下,一只眼死盯着那张脸。毒品让他的大脑记忆混乱的厉害,分不清现实,也忘记很多。 “朵…”他噤声咽了下去,发现对方是男人了,转问:“你有什么事? 可以肯定是找对了,龍清的表情冷如冰霜,冷冰冰对着男人说:“有些事想问你。” “有病,他妈的你,你小屁孩你是谁啊?”男人用三边的语言骂着,恶狠狠就要关门却被龍清一把推住铁门。 他隐忍,学着何泓行的手段利诱:“我给你钱。” 听见钱男人缓和了,也同意人进来。 当何泓行要跟进去的时候,一只胳膊拦住了他。龍清侧头,能看出哀伤的目光,他说:“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无法让人拒绝,何泓行喉结滚动下,闷声:“嗯,有事喊我,就在门外等你。” 铁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只留着何泓行和秦莽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两人互相打量,肉食动物警惕无声的试探。 何泓行率先开口,他回答对方之前的问题:“你猜的对,你有没有兴趣做线人,何泓行,认识一下?” “凭什么?告诉我你的身份就不怕我把消息卖出去?会有人想弄死你的。” “想弄死我们就不会今天带我们来这儿。” 何泓行看人很准,自顾自从怀里拿出支票本,头也不抬继续说:“填个数吧。我在这里要做的事,你不吃亏。”只有签名的支票递过去。 秦莽低头失笑,侧脸看去透着儒雅的文质。两指夹着支票,抬起那双煞气狠戾藏不住的眼睛看向何泓行,张嘴说:“看出来你很有钱,我要是你就不会把屋里的人带到这里来,这里吃人。有那么多钱何苦淌浑水。”他接过来对方的笔,认认真真将方块里填满9,亮给对方:“有这么多吗?” 秦莽笑着又问:“你还真当我是导游了?” “当然不是,介绍客户和信息抽提成的在这儿是不是也拉皮条?”两人对峙中何泓行亮出一张牌,在四面佛门后看到的东西。 两个粘上毛比猴都精明的人打太极太耗费时间,何泓行索性摊开了说:“你这种人会有如此好心帮助两个条子?我不信。当线人你也能脱离苦海,就别相互试探了。” 如果对方协助港城警方,也算是将功折罪。 “众生皆苦,我说了,我有点活够了。”秦莽冷笑一声,随手将支票撕碎成碎末。一扬,风就吹散了一切。 秦莽告诉对方:“帮你无非别的,为了让我老婆瞑目,我死了过去也有点脸去见他。”提及过去他那颗麻木的心就跳动两下,强烈的自责和愧疚让他难受。 烦躁中他点燃一根烟,从容地狠吸两口才继续说到:“你想搞掉的东西害了我老婆,没有他们我老婆的妹妹不至于死,他也不至于为了让何初雪多活两天撞上我这么个畜生。就在隔壁,一个叫何初雪的女孩肚子里的器官都被掏走了,你该庆幸你拥有的人还活着,被家里卖了还能活着,何其的好运气啊。” “因为我有点活腻了,所以帮你。”秦莽夹着烟的手伸过去,示意他的诚意。 把害死何瑞阳的债按在罪该万死的人身上,他似乎就得到点救赎。一切都不怪他,怪也只怪烂赌鬼卖了他女儿的器官还债,逼迫着他老婆何瑞阳过早撑起家。 窝棚的楼道里两只手握上,何泓行表情凝重辨别着对方态度的真假。他不能说完全信任秦莽,但现在需要熟知当地的线人。 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与鬣狗为伍何泓行做好了会被反咬一口的准备。 “能聊聊关正士吗?” 实话实说,何泓行反感憎恨犯罪的人,有时候又不得不和他们产生联系,在其中又有少数也是受害者,人太复杂,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 现在,他要用秦莽。 秦莽听见名字摇摇头没笑出声,对方要撬起的不是一个小问题。他咬着烟头狠吸,尼古丁进到肺里才能缓解接下来的紧张,他说:“他与淞坡将军有关系,手中有一支民兵队。他在这儿有一家私人医院,当地说他是慈善家,企业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知道的是什么。” 不知道想知道什么,该说的却都说了。何泓行心里冷笑,人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想知道他在哪儿卖商品。”一语道破。 俩人都撕掉皮囊,见到的应是血淋淋的肉。 第77章 何泓行是血淋淋的肉,那么秦莽的皮囊下是狰狞的污秽。 楼外传来小孩子嬉闹声,窝棚不缺穷人,稀薄的阳光投在这里。在底层人的世界里,阳光和水都是收费的,他们会成为人还是商品? 秦莽顾左右而言他:“你想做什么?” “你们这地界乱我管不着,你们有你们的法律,但商店里进了我们国家的东西,我们那里人不出售。” “商店一直在移动,我想找无从入手。秦老板,你知道该去买东西吗?” 找人啊。 不过秦莽乐忠于找给上头人找不痛快。不把人当人的人,终有反噬。 “游轮,公海。”秦莽夹烟的手指向海的方向,当然在窝棚是看不见海边的。 烟熄灭了龍清也没从房间里出来,何泓行的心思都扑在那道门后,余光一直在盯着。 心不在焉就是说的就是现在的感受。 门里是潮湿透着腐烂味道,起皮的地板,角落里还有使用过的针头。脏乱差,那个佝偻瘦到脱相的男人像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龍清看着一切,和印象里小时候相对温馨的家重合。滤镜消失,他看见最里面破烂的衣柜,想起了父母吵架动手时自己躲在里面。 真没有什么留念的。 如果没有被卖,如果没有龙纹身的女人救自己,在这里和地狱没什么区别,或许龍清也活不到成年。 他轻轻摘下镜子上贴着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他们一家三口。女人姣好的容貌与龍清相似,眉眼间却没有龍清的疏离感。 她很漂亮,透着谄媚和认命的疲惫。 在夜总会上班,她当然需要八面玲珑。照片里年幼的孩子,眼中空洞,是出生面对世界的无助。 身后的男人不耐烦质问:“你到底有什么事?”他用本地语骂骂咧咧,毒瘾使得他颤抖,焦虑:“给钱是不是真的?小兔崽子你要是骗人看我弄不弄死你。” 龍清修长的指头碰到了黑白照片上的自己,不屑地一瞥,冷漠又轻的说着:“已经弄死过一次了。” “你在说什么?”长期的毒瘾让男人听觉神经很差。 “没什么,遥朵洛呢?”龍清还是学不会何泓行与人周旋,问题长驱直入。 男人一怔,他想东西很慢。手扶在一旁廉价的折叠餐桌上,混浊的眼球转了又转。就像是要在记忆里把女人翻出来一样,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你要做什么?她以前的客人?哈,傻得可以,找人找到这里,她早就走了,你也滚出去吧!”似乎想起了遥朵洛在夜总会工作那段记忆,男人很痛苦,手抓起桌面上生锈的水果刀。 他们曾经是真的相爱过。 想起拽着遥朵洛长发将人拖出去这个家的场面,他太需要钱了,他被骨头里的小虫子逼疯了。明知道遥朵洛被门口的人带走就是死,他还是那么做了。 悔恨侵蚀着他,神情也痛苦起来,现在浑身冒着虚汗。 “我说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卖的她,卖到哪里了?”龍清很冷漠。 “你说什么!”男人暴怒攥着刀指向龍清,骂着:“再他妈的乱说我划烂你的嘴,知不知道老子曾经是…” “你们卖了我,然后你卖了她。”龍清将那张黑白照片揣进怀里,抬头眼中剩下的只有厌恶憎恨:“我没说错,你也有义务告诉我。” 龍清冷笑了一声,坦然地说:“呵,毕竟我们还有从血管里联系的关系。” 生锈的水果刀掉落在地上,男人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心脏嘣嘣乱跳。 “你是…” 龍清打断:“别叫出来,我就是想知道你把她卖哪儿去了?” 半晌,男人颤抖得说出答案,也说出了价格:“一样的地方,五万一。”没有龍清贵。环顾四周,那些钱估计都用来买毒品了。 他没有实现带女人离开去海的那头,他们没有在港城开始新的生活。 龍清长呼出一口气,从兜里拿出钱夹。抽出来两张红票扔在油腻腻的桌子上,心结了了,也就不想了。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除了两人谁都不得而知。在龍清要离开的时候,男人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你,你能原谅我们吗?” “不能,从此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对我来说是陌生人,你的孩子也死在你卖他的那年。” 找来不是为了恨,更不会是为了原谅。 龍清刚找回记忆的时候恨他们卖了自己,现在比起恨他只剩下淡然。那是比绝望还重的情绪,无所谓了,一切都清楚就不重要了。 “别怪我,是身不由己!”男人心中的贪婪在纠缠,他看出龍清混得不错,想吸血,愧疚和悔恨又让他维持一丝理智。 瘾君子在清醒的时候都像正常人,犯病的时候才会脱下伪装。 最终,他颤抖的嘴说出:“至少我生了你,把钱都留下吧!就算可怜我。” 龍清唯有失望,闭上眼睛再睁开,厌世的狭长眼中连憎恨都没有了。手掌拍向了男人肩膀,骨头硌在手掌,能感觉到对方有多瘦。 让人戒毒,现在就像拯救一个癌症晚期快死的患者。 “你要弑父?” “不会,我没有那种东西,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龍清的拇指压在对方脖颈动脉上,稍微用力就感受到了跳动。他手指施力又再用力,狠狠说到:“你套上了人的皮囊,活得像个畜生。脱了皮囊,活得像个人吧。” “你是这个家的病原,我痊愈了,所以你对我来说是陌生人,再见了,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男人张了张嘴,说出了点什么。 第63章 门打开的瞬间何泓行看过去,他的视线往龍清身后的门里看了又看,才再回到龍清身上。 龍清面色极差,反看回去:“我们走吧。” 看到对方身上没有什么血迹,何泓行伸手去拉龍清,目光扫过那道门缝。他在担心里面的过于安静,心悬了起来。 “你在偷看什么?”龍清敏感警觉,突然哼笑一声:“你怕我会杀了他?” 他不想惹龍清不高兴,那青恕的提醒和对方的状态又不得不往那方面想。现在是展现说话的艺术了。何泓行只说:“我只是好奇他怎么没出来,你不会杀人,我知道。” 屋里面的谈话何泓行不得而知,他被龍清冰凉的手牵着,走下窝棚的楼梯。 龍清告诉他:“我累了,这里不重要了,对我彻底不重要了,走吧。” “好。” 怀中黑白照里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的男人笑得阳光露着牙尖,手臂揽住旁边女人的肩膀。他很壮,窄腰宽肩。 原本可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底层的他和遥朵洛曾经碰到名为命运伸进井里的绳子,他们没有抓住。 何泓行还是在意那扇门,既然龍清说了,他是相信对方的。好奇心驱使他不自觉往后看去,久别重逢的喜悦或是愤怒都没发生,太平静了。 他们走到了窝棚楼的下面,突然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声从上面扩开:“儿子!”男人迎着风望向龍清,涕泗横流:“好好活着,这辈子我是对不起你还不上了!像个人一样站着活着,下次我给你做儿子。”他呢喃着梵语:“来世必偿。”话说完,他的鼻腔里淌出发黑的血,嘴里也泛着血腥味。 龍清头也没回,对于身后的噪音无动于衷,不管身旁的两人能否听见,他又冷淡又轻地自言自语说:“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了,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道歉还是忏悔,都是发生了。 长期吸毒让男人的血管非常脆,血也并非是健康的鲜红。男人摔坐在窝棚的楼道里,没有昔日硬朗五官的脸惨兮兮笑着,手中亲儿子留下的钞票被揉皱,扔向了漆黑的屋子里消失。 他想起自己在这片区域当打手的风光日子,在地下拳场那具常胜的身体,也想起了他兴奋的跟朋友说:“嘿,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她说她叫遥朵洛。” “那不是夜总会跳舞的嘛,那种女人…” “你他妈的再乱说一个试试,我喜欢她!我会娶她的,都是没得选,能选谁会甘心做小姐。” 那时的我是真的爱她,只是人会变。脱下枷锁痛苦活下阳光下,可鬼是在阳光下活不了的,但是那一瞬间会称为“人”。 离开窝棚区才知道什么叫从贫民区出来的感受,外面虽比不上港城纸醉金迷,可宽敞明亮又商业区氛围足够让人眼前一亮。秦莽把两人扔在了酒店门口,他没下车,只是摆摆手说道:“我回去给老婆上香了,有事再找我。”对方客气得过于普通,以至于龍清都分不清对方究竟是悍匪还是普通的本地导游。 心结解开一部分,可龍清的情绪并不高涨。回到酒店里救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秃秃的江景,玻璃映照出麻木的脸。 太多如果,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何泓行半蹲在旁边,尽可能温柔地劝着:“老婆,吃点东西吧?你一句话不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告诉我发泄发泄也好。”伸手撩起对方脸庞的碎发梳到了耳后。眼前被遗弃的龍清就是他捡回来的,何泓行心疼至极,想给他所有的爱。 第78章 “你饿了把,陪我折腾一天了,你去吃吧,我没什么胃口。”龍清心里乱,空唠唠的。被挖走了一部分,却又麻木的滋味。伸手贴上何泓行的脸,他第一次认真细细的看了许久,透着桀骜英气,肯定是不缺人追。 龍清说:“你很帅,性格好,有担当,可以有很多选择。在那次你车掉进水里,你不顾一切救我的时候我很喜欢那种感觉,有人保护我。可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不该是我的,我该怎么办啊?” 对方坚定不移的选择自己,也多亏自己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何泓行,我会老,会不再漂亮,你摸,这里是平的,我是个男人。除了这张皮囊我没有筹码留下你,可我真的真的爱上你会关心我纵容我保护我的感觉了。”龍清坦然说出了一切,牵着对方的受按在平坦的胸膛上,狭长悲悯的眼里第一次对何鸿行浮现出来恐慌害怕:“我不再漂亮怎么办? 何泓行抓过对方的手侧头吻上了对方掌心:”我以前喜欢漂亮的东西,他们说我是颜控,我喜欢你的脸。可老婆你的心是我见过所有人里最干净的,你比任何人都坚韧,不是你会不会漂亮,是我必须应该爱你。这是我的命,即便你没有在港城,没有走进算命铺子,我也会到这里,遇见你,爱上你。”沙哑的嗓音坚定, 他咬住对方的无名指在根部,牙齿在皮肤上留下深深印记才放开,说:“咬痕戒指消失,我带你回家见家长,以后我父母就是你父母,你可以叫他们爸妈,你不是没人爱的孩子。” 乱糟糟的一切放在秤上明显是和何鸿行不匹配。 湿热的口腔往龍清身体里注入活力,肉体感受到了活着。 紧接着何泓行从行李箱里拽出来一条裙子,他无比认真郑重地说道:“穿上,有我和它,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由何泓行亲手将黑色长裙给龍清穿上,背部全部镂空,从侧面能看见大片的皮肤。平坦的胸膛多了引人遐想的风光,后腰凹陷下去的曲线着实让人心脏砰砰乱跳。 龍清行尸走肉的身体活了过来,赤足踩在核工业的脚背上,贴近了对方。看着左手无名指的咬痕,所有的一切都在心里尘埃落定了。 他要“娶”何泓行。 之前对眼前的男人还有保留的底线,现在他可以为何泓行付出一切,包括器官,生命。 龍清松口回答:“等回去,我和你回去见家长,你可以告诉别人我们在谈恋爱。” “终于舍得给我名分了,不容易。” 酒店的房间里很寂静,电视上播放的是国外电影。龍清身上黑色的长裙旁边都是分开的,仅有胯骨一处布料被金属链条连接,他用链条圈住何泓行的脖颈,胯一晃裙子就荡起。 “你想看我的裙子吗?” 问题让何泓行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人在高度复杂的情绪中,欲望会更烈。 长裙将该遮的都遮住了,却能露出来若隐若现,皮肤就像豆腐。 一只手环住龍清露在外的结实窄腰,何泓行抬头看着龍清,感觉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感情。始于见色起意的故事,发展到如今深陷其中。 他缓缓蹲下,随后跪下。脖颈上的冰冷的链条让何泓行亢奋,他抬头看着龍清轻笑了一下。 要他的命也甘心。 片刻,龍清站不稳,他没想到对方能如此不要脸。脸上一抹绯红,从开始的同流合污变成推让,被对方的厚颜无耻刺激得声音断断续续:“你,你怎么…!” “出来。” “何泓行你给我出来!” 在龍清的惊慌中粗喘着,隐秘的兴奋是克制不住的,单腿打颤地站着。 “何泓行你,啊你别犯浑,别那样!” 在下面传来闷闷的声音,亢奋:“为什么别这样,你让看你裙子的,和我在一起这些都是正常会发生的,我会亲你,还会过更过分。” “为什么要怕我?” 之后,何泓行挽起来长裙粗鲁地打结挂在对方腰上的链条,男性的特征,女性的穿着,龍清雌雄莫辨。 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 再然后,面对面的姿势能看清对方每一个表情,鼻尖触碰在一起。 身体和尊严底线是他爱上何泓行的证明,他的底线和羞耻感容纳了这个男人。 他老婆被气得都说不出话了,没尽兴的何泓行不得不结束戏弄。 “…何泓行!你…你他妈的混账东西!” “啧,我够听话了,不听话你就尿床了。” 比上次还过分,比上次荒唐。龍清洗干净瘫躺在床上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不敢相信人怎么可以做出那么多下流的事。 (删除很多) 事后龍清点了一根对方的香烟,冷着脸眯着眼睛缓解运动过的亢奋。 他像是主导,何泓行像个小媳妇在旁边搂着龍清的腰。床灯昏暗,烟头火光似扑光的蛾子,一闪一闪。 龍清在胡闹过后的虚无中把过往的一部分彻底放下了,他低头看着对方,手指摸上人发梢问:“郑警官什么时候到?” 何泓行声音沙哑,吃饱了的大猫一样懒倦感:“快了,就这两天。” 在当地寨中的清晨,幽静繁丽的院子里随处可见珍稀植被,假山林石都有风水摆位。不远处隐隐传来念经声,私人住宅里建了座佛堂,屋顶四角象牙所制四天王像怒目持宝物坐镇,诡异又充满佛性。 堂中,香火不断。 本地的桑哈里扬僧人正在为一男人赐福,男人戴着黑边的眼镜,浑身上下透着慈祥温柔。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白衬衫挽着袖子,虔诚地双手合十。 两声燕叫,要不是随处可见的持枪保镖,在这里心灵都可被净化。 僧人持香在男人身上画了三道,才道:“燕归,人至。” 男人抬眼,接过香上前一步为店里供奉的菩萨上好香。拜了三拜,才问:“大师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是为关先生赐福,所作所为皆是命定,拜观音,老燕归巢,是有人要来到您的身边。” 在关正士年轻时有本地高僧羽化前曾给他批了几句话:护法在,人在,你若要肉身成佛,需一菩萨所度化。 年轻时的关正士听了僧人的话才死里逃生,此时对其言深信不疑,迫切追问:“如何找寻到菩萨度化我?” 做杀生的生意都会愧疚寻求神佛救赎安慰,何况是贩人的生意。 即将咽下最后一丝气的僧人闭眼,所以不见杀孽缠身的关正士,他只知对方是成立了医院救助穷人的慈善家,他道:“水云身,生清,望怜,凡生畏果,菩萨畏因。”随即再无一言透露。 现如今听到桑哈里扬的话瞬间燃起希望,死了两个护法也不痛不痒了。 传言度化他的菩萨要至此处了吗? 关正士平静的外表下是隐藏起来的兴奋,喜怒不形于色,永远是温润慈善的架子,敬重的跟桑哈里扬说:“僧人的意思是命中注定度化我的菩萨要来了吗?” 桑哈里扬点头默认。 双手沾满鲜血的关正士极其信生死来世之说,生前在这片地区他已经是土皇帝无所畏惧。他怕死后,怕十八层地狱,怕来世成为别人的“商品”。 最近连续的坏消息中这是一条足够让他心情好转的。 关正士极其庄重地对着观音像跪下叩拜,怕死所以听信上一个僧人收养四子为护法天王,一一应验让他更不有疑。 他问:“究竟何时到?” 桑哈里扬睁着双目,看到的是行在世间的恶孽鬼煞。他知,都知,未说出口此签下下。 “三日后。” 候在门外的男人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看完神色微妙,恭敬地凑在关正士身边低语:“干爹,有回信。” 接下来是小小剧场。 何泓行:我希望给我多加一些感情戏。 龍清:多加点情杀戏你要不要? 绝望寡妇版的龍清似乎更带劲,带着何泓行的家产成为毒夫,阴暗的在家里怀念亡夫。配上鬼1版何泓行,天天监视自己的老婆有没有出轨。 一想到这里,何泓行又觉得自己行了,便是下一次角色扮演可以演这个剧本。 龍清泼上去一桶冷水:“你是不是有绿帽癖?” “如果是我给我自己戴绿帽子可以接受,别人我会疯。” … 交往后龍清越来越怀疑对方有m的倾向,有那么点神情复杂,问:“那你想怎么了角色扮演?” 何泓行真有当导演的天分,他说到:“我可以演搬来的新邻居,而你是死了丈夫的男人。选项一是我来当痴汉,跟踪尾随,被你发现后进行一番纠结。选项二是因为我的帅气你十分心动,想忘记曾经的丈夫和我开始新的恋情,然后勾引我。” 看到何泓行熬夜写的剧本后,龍清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牙忍着,问:“那谁是我之前丈夫?” “还是我。” 第79章 龍清:“你先拍黑白照片挂墙上再说,我对我男人忠贞不二,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你这样演属于改戏,龍清你别乱加戏啊。” 龍清不耐烦,冷着脸:“我不演了。” “不行。” 被拽住强迫看剧本的龍清恼火,大声质问:“你没少看剧情片啊?” “那你没看过?” …… 第64章 酒店客房里,何泓行第一次发怒,他用皮带把龍清的手结结实实拴在床头。他气得不可言喻,短发凌乱,手臂上的抓痕是新鲜的,后背上才是昨晚的。 “你想做什么?”何泓行吼出声,手里攥得是对方的手机,屏幕是凌晨回复的一条信息。 工作待遇我希望面谈。 龍清气喘吁吁,在挣扎中领口被扯开露出大片皮肤,上面艳红斑斑点点引人遐想。他想清晨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离开酒店,结果穿衣服的时候家门钥匙滑落掉在地上。 原本一个小钥匙没多大动静,可钥匙拴了卦签的木牌,磕碰声明显。出门在外的何泓行极其警惕,睁开眼睛就瞧见自己老婆穿好了衣服,四目相对。 “天没亮,你要干什么去?” 随即就是尴尬的无言,龍清像极了提裤子要跑路的渣男。再然后俩人从谈话变成争吵,龍清先动手推的人,眼见人要跑出去了何泓行才狠心绑起来对方。 龍清后悔,早知道带上镇定剂碾碎两片放酒里灌给何泓行好了。现在走不了,他想做的事情会被耽误。 “放开我!”龍清挣动着手腕,皮肤一圈都红破了皮。被束缚住自由是极其窝火的事,尤其是对方油盐不进,他现在连床都起不来。 他想与邀请他工作的人见面,邀请他工作的人百分之八十分几率是关正士。祝心想看龍清坠入火坑,有能力把龍清拽入地狱的只能是关旷的上级。他想应接下工作,就有可能接近贩卖器官的内圈。 想法是采用潜入妇女救济会的手段一样。 “何泓行你听见没有,放开我!” 何泓行攥着手机手背青筋凸起,目眦欲裂。窗外已经升起太阳,对方果然藏着秘密。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他愿意把温柔体贴给予龍清。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而且传回来消息问什么时候,这或许是唯一能见到关正士的机会。龍清扰乱他的计划,真发火又不忍心。 何泓行深呼吸,尽可能平静说:“你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就放开你。” 卖了妻儿的人渣在窝棚的屋子里告诉龍清贩卖器官的地方,在三边是一片园区。外人只知道那里是当地民兵圈起来的私人地皮,混生活的人知道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片土地很多园区,它们有它们的生意经。传销、电诈皆有可能,想知道除非是走进去。 龍清挣动手腕上的皮带,太结实。床为案板,他就是鱼肉。片刻脱力地一躺,粗喘着瞪着坐在窗边的男人,冷冷道:“我想接受那份工作,他折了两个帮手,需要人。我可以去接近那里,也能知道遥朵洛到底是死是活。” “那我呢!?”何泓行突然拔高的声音吓龍清一跳,男人抑制不住急躁:“这里不是港城!上一次计划就有隐患,对方知道你是法医,信息暴露多少,有多大的危险你考虑过吗?” “对方粘上毛比猴都精的商人会上同一种当吗?” 面对何泓行的斥责龍清脸色铁青,腿根还残留着摩擦的热感,提了裤子像训犯人一样训自己。龍清也憋着火,一言不发蹙眉瞪着。 “看我做什么?昨天晚上你是想当我老婆吗?”人在气到极致手指发抖,语气阴阳:“行啊,还学会美人计了,知道用糖衣炮弹先让我放松警惕了。” 一点矛盾被放大,龍清胸膛起伏喊回去,清冷的脸上皆是怒意:“我不想跟你睡什么觉?我一个男的不想跟你在一起会心甘情愿撅屁股和你睡?” 对方不善于与人交流,却总能一句话让人哑火。 何泓行气势弱下来,光裸上身的他后背上还都是对方昨天激动挠出来的道子。心虚的时候人会显得很忙,他低头找火。 龍清也气得不轻,抬腿蹬掉一次性拖鞋甩人身上,被人一把接住。他出发点是好的,想自己解决最难的第一步,听完对方的话意识到计划的薄弱。 吞咽下愤怒刺激的过多津液,龍清与其商量:“我做的是有问题,但确实能接触到他。他能发邀请的信息说明很有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和关正士搭上线吗?” 何泓行低头抽着烟,思绪极乱。 只听见龍清说到“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做,只能是我。而且替我去死的到底是谁,遥朵洛死活,还是谁买走了她,我要知道!” “这次出意外呢?我能准时无误的出现吗?!”何泓行红了眼睛,夹着香烟的手指在颤抖。 在港城他能解决绝大部分的事情,在这里,说不好。 “我不会…” 何泓行低吼声打断:“是你说不会就不会的吗?” “那你想怎么样!”看对方红了眼龍清也心疼,可人固执己见不是好事。 半晌过后。 “我现在跑不了,能不能解开皮带?” 何泓行现在才知道对方倔劲多气人,烟头在嘴里咬烂。我想怎样?我想的事情多了!大部分都不健康,还有想一了百了将犯罪组织炸了。 他粗暴地取下烟摔在床头桌的白玉烟灰里,盯着龍清看了半晌。 美色也是色,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刀刮骨。 “我想现在就给你绑回港城!” 他还是妥协把皮带解开,刚恢复自由的龍清狠狠推开对方,活动发麻的手腕。 勒痕扎在眼里何泓行心疼,冷着脸拽过来对方手腕检查,生硬问:“疼不疼?” “没你插得疼,那事以后别想了。” “哪儿跟哪儿啊?”何泓行紧锁眉头,怎么能扯到这上面。 手腕没事,现在需要回复信息稳住那边。手机被龍清抢回去,何泓行长叹一口气,说:“回复他三天后,等郑米他们过来。我再想一个方法,既能把你送进去,我也能接触得到。” “哦。”龍清低头打字没正眼看人。 何泓行胸口窝着的火没那么恼了,半蹲下来抬头看着人:“生我气了?” 冬天里下雪又下一场雨再降温就是龍清现在的脸色,他的头发长长很多,刚才一折腾凌乱,再和清艳又厌世的眼睛结合,说是何泓行逼良为娼也会信。 对方没理人。 何泓行伸手掐住对方脸颊,往上挤着是嘴角,严肃告诉:“不行和我生气。” “凭什么不行和你生气?” 也是,生气也是谈恋爱的一部分。何泓行沉下气,喉结滚动:“我错了,半夜就要走不和我商量气到我了,宝贝儿,你的信息对方都知道,那方法可能行不通。”大型肉食动物安抚人类的战场。 “我知道,现在不想和你说话。”龍清抬眼皮,说:“皮带绑我也算家暴。” 手机扔在何泓行怀里,龍清冷笑一声,他在床边坐着和居高临下的态度很女王。火气过劲了,何泓行觉得挺带感,他似乎有点隐性m的属性。 “那能原谅我吗?” 龍清说:“能,但我需要自己气一会。”生气也透着他在福利院成长养成的懂事习惯。 “别气坏了身体。”何泓行小心翼翼把人抱在怀里,贴着人耳朵哄着:“是我混账。” 我再哭一下就好了,没事,我只气一会,龍清在受到福利院和学校同学欺负的时候,总这些话哄劝自己。福利院的阿嬷不会注意到把所有事情藏在心里的孩子,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在压抑的懂事中度过。 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把鱼线放长也是钓鱼佬防止大鱼溜走的技巧。 三天后再谈,短短五个就让关正士欣喜若狂。苦苦寻求的菩萨,终于在他四十二岁时要露面了。 杀孽太多的人格外信佛,他惧怕的不是法律,是往生后路的报应。 “当年僧侣给我批的逐一都应验了。”关正士拄着拐杖走在私人园林中,坡脚的他身边是另一位护法天王。 护法四人都是在附近寨子里的孤儿,至于为什么是孤儿,罪魁祸首还是关正士。 他低价买下周边土地,暴力拆除寨子,残忍的手段驱逐了不愿离开的人。枪逼在头上,怕死的人都会走,不怕死的那就去死吧。 “干爹你迎回来菩萨我和老三是不是就没用了?”男人说得是当地语言,他的话不能说是试探,很直白。 “为什么这么说?” “老二老四都死了,感觉我俩也快了。”男人突然一笑,阳光下牙齿很白。他长得极富攻击野性。后腰别着两把黑市卖的仿制格洛克,深黑色工装裤,黑色工装背心下隐约能看见和郑闻差不多的纹身。 许持,取自持国天王,关正士收养的第一个的孤儿。 第80章 关正士是很狡诈的人,停下脚步侧目看着许持半晌。他们脚下的土地就是曾经的寨子,看不出曾经焦土,被林院楼栋覆盖。所有的建筑都是泰式庙宇的风格,关正士在其中也就是就是俯瞰众生的活佛,与人能与神佛抗争。 他用凌驾宗教之上来满足心中膨胀的自负欲望。 第65章 关正士似笑非笑,面容慈善地说:“佛说有三毒,消孽障先灭贪嗔痴。多闻广目困贪,钱财,爱欲破戒被夺取性命。因果,所以佛取走了他们的护法命,等时机到了他们还会回到我身边。” “阿大,你呢,贪嗔痴哪个在你心中?” 关正士说话太多弯弯绕,话里透着话。那两人的死一个因为钱,一个因为情爱,总归都是背叛,所以才会死。 你许持想背叛我吗? “我不懂这些道道。”许持在对方身边就如与虎同行,见过家人在眼前被枪毙怎能不恨。他爹就是宁死不让农田的寨子人,但想活命就得跪下当狗。六岁时他就明白对方是阴晴不定的人,最喜的事就是搓断别人的骨头看其在脚边跪下成为信徒。 关正士喜欢时刻测试手下人的忠心,见其态度后又慢吞吞在院子里散步。私人医生说散步有益他的腿,边走边感叹说:“这里曾经的罂粟田铲平了成了园区楼,没了那些罂粟花多少农户免于被军阀势力控制。毒品,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一侧头又与许持说:“说不定你现在缺胳膊少腿在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就该割罂粟了。”欧美大部分违禁品原材料都是三边流出去得,收集罂粟要在清晨还有露珠的时候割果实,渗出来的汁液才是原材料。 翻译过来就是没有我关正士养你,许持你现在就是被当地军阀压榨的劳工。 许持宠辱不惊面不改色,附和:“我们的命都是干爹救的,还给干爹是亦是平账。”对方想当佛,想活就要捧着佛。佛教还不得杀生呢,眼前的男人早就破几百回戒,许持都压在心底。 关正士:“三日后,我要在这儿接引菩萨,你通知活僧人安排相关的事宜。”他眯起眼睛,想了下又说到:“最近不安生,你再告诉詹增暂时停停生意,管紧那群员工别生事。多养一阵他们,也是慈悲。”口口声声信佛慈悲,所做之事皆是恶行。 园中水池里睡莲怒放,隐隐的诵经声心宁神安。 看着老二私人账户传回来的照片,是裸照才能看出来的性别。许持低目,轻蔑失笑:“他真的是菩萨吗?”话音刚落,关正士手杖的黄金豹子的把手狠撞在其喉结处。强烈撞击险些呕出来,许持也只是淡然地咳嗽几下,道歉:“是我多言了,干爹。” “妄言,恶舌,对我的菩萨尊敬点。” 喜怒无常才是关正士常态,他愿意高兴皆大欢喜,恼火就要小心倒霉。上位者从来不关心旁人的情绪,关正士深呼一口气又温润笑起来:“听过三十三身观音吗?是指菩萨有三十三种法相,女相男身,应我批字,还不是菩萨?” 许持揉着脖颈,看不出喜怒。 经过提醒,关正士也想再肯定一下,于是说:“那就请阿淞婆大师过来看相,阿大,我这家业早晚是要分你的。”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许持的肩膀,道:“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好,干爹我知道了。” 许持看着对方瘸着腿走远,他带着枪,现在的距离拔枪就能杀了关正士。但他知道,远处哨卫盯着,他稍有反常举动就会先脑浆四溅。 现在的关正士对龍清是菩萨的印象信了八成,看相师的到来是会填满剩余两层,还是让关正士大起大落后发火呢? 许持很好奇,也期待着干爹希望破灭。 当天下午。 三边区很多相面师,最出名的就是阿淞婆。她问米相面十分灵准,专门给达官显贵的有钱人和明星算,收入自然破满钵满,店面也明亮堂皇。 二层楼都是她的工作室,入门是各式神像,扑面而来的香火味,蜡烛长明灯不灭。许持很熟悉这里,熟练地往里走找到内堂,阿淞婆正在问事,他被弟子拦在门外。 呵,是个熟人在问事。 里面身穿黑衬衫的男人跪坐在蒲垫上,说话的声音隐忍中透着怒气:“什么意思?我给他烧了那么多香他还是不肯和我说一话?” “唤灵他不肯来。” “行行行,何瑞阳你真有种!”男人气得不轻,拳头攥了又攥,没忍住质问道:“他是不是已经投胎了?” 阿淞婆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妇人,华服金镯,眉间红痣。细瘦又有劲的手拨弄桌面上的白米,摇头叹气:“没有。” “他他妈的到底怎么才能和我说句话?”男人被气得不行,斯文的脸只剩凶悍。站起来想掀桌,停顿一下又坐下忍住,耐性子与人商量:“他到底想怎样,也不是女人,一连七年都这德行,闹脾气也有句话。” 难为一个死人回话,他真执着。 在神佛面前口不择言的男人正是秦莽,余光往旁一瞥,两人互相看见了。  问米的结果和往年一样,玄学也堵死了秦莽想慰藉自己的心。 他就想和何瑞阳说说话,哪怕是骗他。阿淞婆一点机会都不施舍,她抓住袋子里的阴米,一撒,覆盖问米结果。 见其要结束问米,秦莽顾不得许持看笑话,急恼站起来质问:“什么意思?” “诚心供奉,往生者必有回应。只是不愿与你交流,但他走之前留下一字,雪。”妇人闭目,或许她是真有本事,场面问阴相面让她有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场。 雪,何瑞阳被卖器官的妹妹就叫初雪。 至于什么意思,需秦莽参悟。 若不是还对阿淞婆存有一丝期望,秦莽压抑的愤恨就会爆发,拿枪崩了妇人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何瑞阳就是他害死的,七年,等着一句话救赎。 “送客。” 秦莽走出红布帘门,他和许持比较熟,俩人所属的势力不同,一个提供贩毒交易场所的,一个是卖器官的打手。但上头人都开始合作,他们没必要你死我活,对方偶尔来四面佛喝酒。 三边鱼龙混杂,想活下去脏一点也行。 “你来也有想问的?”秦莽挺客气,之前戾气一扫而光。善于伪装的人,用斯文的皮囊活着。 “干爹找。”许持淡漠瞥一眼,冷笑自嘲:“我问什么?我问我家里在下面种不种罂粟?” 秦莽被逗笑:“下面要也像这儿,死了也解脱不了,都挺受罪。”话匣子被打开,秦莽顺势提问一句:“你干爹要看什么?” “看人。” 废话,来这里谁不是看人。 许持对着里面阿松婆说:“我干爹下午要见你。”他没用敬语,侧面说明不信和隐在顺从下的东西。 阿淞婆知道对方嘴里的干爹是谁,睁开澄清的眼球,闻不见声地轻叹。 在此之前,许持想先看事情的结果。心里有预估,对关正士是喜是怒就有预判。他拿出那张照片,只是一晃眼就被秦莽捕捉到,秦莽伸手按住对方肩膀,在其冰冷注视下问:“他就是要看的人?” 照片经过裁剪,只有龍清裸露的上身,总不能让大师看裸体相面。 许持眯起眼睛,问:“你有事?” “你想看什么,我再决定有没有事。” 看来里面有弯弯绕绕,许持提起点兴致,态度像狩猎时产生玩弄猎物的兴趣儿,一句:“好啊,那我告诉你。”他将前因后果一并讲出。 阿淞婆的相面馆里烟火不断,她垂目拨弄手中的珠子。何事该听,何事沉默,她心中有数。 比起问鬼神,人言才应为慎。 听完,秦莽两视线放在阿淞婆身上,话却是对许持说得:“那你信菩萨能救我们这样的恶徒吗?” “呵,操,信则有,不信则无。” 信仰有时候是安慰剂,是救赎的良药,也能是催命符,看怎么说出口。 紧接着是枪上膛的声音,许持当着阿淞婆的面放进弹夹里一颗子弹,看向了对方。心里死寂的火苗因为照片上的人再度复苏,他想,菩萨要来拯救他了。 在两日后夜里,郑米他们与当地警方对接上,跨界办案取得了合法权,他们被允许执法解救港城公民。 郑米见到何鸿行时已经凌晨三点,看见兄弟他挺高兴,疲惫一扫而空。郑米热情上去拥抱,感叹:“咱们都多少天没见了,想你想得我都吃不下饭啊。” “那我也没见你瘦。” 第66章 房间里还有龍清,他插不进去话。郑米过来他是开心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干干巴憋出一句:“郑警官要不要吃点东西?” “还是娘娘关心我,老何把烂摊子甩手都扔给我,心力交瘁。回去后可得让他补偿我。“郑米热络地去搂龍清肩膀,哥俩好的架势。何何泓行嘴角向下不悦,拆开两人,警告着:“别闹。” 第81章 行政间外面正在热火朝天整理用物,套间里气氛不是很妙。 郑米感觉到怪异,就像没眼力见非要睡在小情侣中间的第三者,小心翼翼追问:“你俩咋了?” “吵架了?” 郑米自问自答:“不能啊,老何对你是千依百顺。”他又问龍清:“你干他了?” 龍清百口莫辩:“什么叫我干他了?” 什么意思? “郑米,没有的事别乱说。”何泓行眼刀过去,若有所指:“有些人给我使美人计,我光吃甜头没上当罢了。” 哪儿跟哪儿啊? 等何泓行把事情经过说完,郑米才彻底懂了。当然了,故事是删减版的。 郑米坐在沙发上,表情沉重,他以一个旁观者清的态度说:“娘娘你做的确实欠妥。” “你能不能别叫我娘娘?”龍清抱着胳膊,冷着脸以表不满。 “我们拿到的允许是解救被拐的那人,你接近关正士不一定能接触到被拐人。收集到罪证现在这也是在三边的地界上,还有你暴露的危险更大。”郑米话里隐藏的含义不能明说,有保护伞的人除非把保护伞也一起撕了。 关正士要是港城人有办法,就怕他的国籍是别的国家。 何泓行在旁边用手肘怼撞兄弟:“业务范围不一样,龍清不懂很正常,别说他。” 夫妻床尾打架床头和,郑米差点让对方噎死。 对方站队何泓行,龍清心里不爽板着一张脸问:“那你们两人说还有什么好办法?” 还有一天时间,信息是必须要回复的。抓住的线从手中溜走,他们就再找到机会就难了。 房间里静悄悄,落地灯散着柔光。郑米靠着大床上凌乱的被子和明显被枕过的两个枕头心里五味杂陈,老何啊老何,你丫的真要成昏君了。 半晌过后,靠在窗边的何泓行开口:“我们要找的应该是一艘游轮,甄榛询问被拐人时对方都能用隐晦信息回答,唯独位置回复的是移动。位置一直在动,所以他没办法确认。” “把关正士在游轮上进入我国管辖范围,那一刻他犯的罪有证据,我们可以执法。” 龍清的余光看向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何泓行,问:“你怎么知道应该是游轮?” “线人说的。” 龍清更不解,皱眉:“你什么时候有线人了?” “你琢磨放倒我的时候。” 龍清看了何泓行一眼,没说话。吃了甜头还抱怨,已经发生就解决,男人担当一点。 郑米也没好气阴阳人:“耶,我犯法了,我登船跟你回去。但凡智商正常点的人谁会走出去舒适区?为什么在游轮上犯法,就是干的事不能着陆啊,” “现在不就是在想办法吗?”何泓行有火只能跟郑米发,照着后背就是一巴掌:“想一个他必须上游轮的方法!” “让你老婆色诱惑,上游轮搞搞泰坦尼克号?”郑米说话没把门,调侃引起不满。 龍清:“为什么我是老婆?” 何泓行:“你他妈的怎么不去色诱?” 郑米无语,吵架的也是他们俩,围剿的却是他。他沧桑地窝在沙发上,眼底乌黑,有种爸爸妈妈要离婚你跟谁的尴尬。 “okok,我收回,你还是娘娘。” 龍清冷冷:“我是男的,可以称呼为他老公。” 何泓行顺势就问:”你不和我生气了?” “不用你管。”龍清倔起来气人。思绪跟着那句必须上船的理由走,问题像一条线,顺着捋会有头。而龍清来到岔路口,他说:“能上游轮有两种情况,商品,客人。“ “何泓行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应该知道什么情况会让老板陪着客人。” 何泓行当然知道:“大客户,一笔足够大的生意。” 现在时间逼近快两点,郑米也困得打哈欠。龍清拎起来床上其中一个枕头扔给何泓行,自然说着:“顺着这个方向想去吧,我困了,你和郑米睡吧。” “我?”郑米指自己,心悬起来:“我和他睡什么?他有什么吸引人的地儿。跟你我睡我还能接受,至少你看起来能香香的。” 结果就是郑米又挨了一下胳膊肘怼,怒瞪兄弟。 何泓行抱着枕头:“吵架生气归吵架生气,我不同意分房睡,我睡着了你又跑怎么办?” “我跑什么,都知道自己办错事了,我有那么不懂事任性吗?”龍清自顾自上床盖上被,枕头放回去他就扔甩给何泓行。 有依仗才有生气的权利,如果何泓行不爱他,在眼里是烦人的任性。 何泓行爱他,所以都是在允许的范围内。他强硬地把枕头按回去,严肃带着狠劲:“我就要睡在这儿。” “那我走。” 何泓行拽过被子将人使劲裹起来,强制放在床上:“你也不准走。” “我都说不会擅自行动了,你没必要像看犯人一样看我。” “不行我睡中间吧,我也很困!”郑米爆发了闹剧才结束。郑米没睡中间,他和好兄弟一起睡在行政套房的办公隔间。 睡前郑米在怨恨,望着漆黑的屋顶愤恨:“我犯哪条天条了,别人都能在软床上休息,我却只能在沙发上,何泓行我到底是不是你朋友?” “抱怨什么,之前还说下雨天亲嘴打啵你要撑伞,睡个沙发就这么多怨言?”何泓行侧躺着,目光却落在主卧室的门上,不放心。郑米累极了昏睡过去,甚至打起小鼾。心里有事的人睡不着,何泓行睁着眼睛,脑海里一遍一遍过着几种可能性。 天刚蒙蒙亮,他想出一个计划,需要家里在三边的那座玉石矿做背景。何泓行辗转反侧起来准备抽根烟,他的线人突然联系过来。 两人在外面避开酒店监控的旁边的林园中见面,秦莽还是那副不紧不慢文质彬彬的样,手中拨弄一串珠子。 清晨露水气很重,透着热带潮湿感。 何泓行带着困倦的沙哑音问:“说吧,什么事。” “我听说关正士在找你老婆。” 何泓行瞬间清醒,警惕地看着对方。他怎么知道的,信息的事目前只有郑米,自己,龍清,三人知道,关正士说的? 秦莽淡然自若:“别紧张,这是好事,关正士把他认作菩萨。所以绝非忍无可忍,他不会对你老婆下杀心。” 两人对话在隐蔽处,低语相互在试探。何泓行答非所问,直指所在:“所以呢?”什么菩萨,他听不懂? “曾有僧人为关正士批过预言,他要平安无事要找寻四大护法,还有后半句,唯有菩萨可以度化他。”秦莽的话百分百为真,知道的全部都告诉给何泓行:“关正士这名字也是后改的,听得出他极其信这些吧?” “所以呢?” 秦莽失笑,他笑起来很蛊惑透着玩世不恭又似对现实的无奈:“除了这句话你不会说别的了?” 信息博弈中先松口的人会被牵着鼻子走,何泓行深谙此道。 “说了半天,都是我兴趣不大的东西,你说不出别的我要回去睡觉了。”何泓行倒真抬腿要走,拿捏心理他很擅长。 对方上套,说出联系对方的关键:“喂,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端他,做局有兴趣吗?” 说到做局,何泓行提起兴趣,侧头看着男人:“怎么做局?说说看。”可惜人都有皮囊,眼睛看不穿内里究竟是什么。 “他很迷信,现在的关正士深信不疑你老婆就是度化他的菩萨。信徒会听活菩萨的话,怎么做,看你。” 对方贴耳说完,只见何泓行眉头紧蹙。半晌,何泓行阴沉忍着情绪问:“要是送你老婆进去,你愿意?” 秦莽坦然:“我肯定不同意,甚至会抽提议的几巴掌,刀子捅烂他的嘴。”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这么对你?” “我是坏人,你是吗?”秦莽的答案让何泓行无言以对。 天亮透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何泓行抽了半盒烟,烟草味熏人才从林园中起身回酒店。决定就在手中,他要做出正确的决定。秦莽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你怕他出事?关正士断腿后就怕死,折了两个护法后他需要菩萨,只要坐实了菩萨身份,你老婆是绝对安全的。” 他不信绝对安全,但告诉秦莽一个时间。 在九点过一刻,行政隔间里正在做计划部署,敲门声响起。所有人都抬头一愣,鸦雀无声中是何泓行将门打开。 门外是现在的僧人桑哈里扬,僧人无欲无华的模样,僧袍干净老旧。他手化无畏印,一一点头允礼,看向里面的龍清后突然跪拜施礼。 ”心如安莲,水云身,诸相非相,即见菩萨。”僧人大礼惊呆众人,龍清疑惑,站在僧人对面不知所措。 冲自己来的?这是什么意思? 龍清询问的目光扫向何泓行,僧人说的是当地语言,旁人听不懂,他能听懂却一知半解。 旁边的郑米打破安静,手摸向后腰,嘴上调侃客气地问着:“他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大师化缘化错地方了吧?” 第82章 龍清茫然,犹豫要不要扶僧人。求助地看着何泓行,说:“你,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郑米,龍清出来,僧人有话要说。”何泓行情绪很差,伸手牵住龍清的手将人拉了出来才说:“他是关正士信奉的活佛。” 郑米龍清异口同声:“什么?” 第67章 旁厅里几人面面相觑。 桑哈里扬活慈目慈样,他对着龍清诚恳礼拜,喃喃道:“敢问施主作何姓名?” “…龍清…” 所有人都被僧人搞得茫然,只有何泓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只听僧人徐徐讲述:“昔日活佛曾预言会有菩萨度化关正士,今日我来便是告知菩萨,能否度化恶鬼看您。” “什么意思?”龍清听得云里雾里,旁边的两人凭借手机翻译听得也是懵的。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龍清无措又无语:“哈,你的意思是我菩萨?是来度化关正士的?” 可笑。 “犯罪的都能度化要什么法律?我看你是念经念傻了。”经过这么多,龍清能说出这话实属正常。总不能让他认可害得他家不成家在港城孤苦无依二十多年的罪魁祸首,还要说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莫恼,解救众生,唯有取舍,度化亦是除魔。”僧人平静如潭水,话点入水中泛起涟漪,说的意思是要龍清除去关正士。 龍清防备姿势,环抱手臂坐在沙发上看得却是何泓行,两人的目光触碰。通过何泓行镇定的眼神,他能肯定僧人的来访对方知情。 许是僧人见三人的不信任,缓缓讲到一个故事:“在许久此处曾有一妖龙,占据打落江中,命此处的人初一十五供奉男女投江,便保其百姓安居,也赐福于金银。人因珠宝骤起贪欲,无不同意。因投江男女并未选在自己身上,百姓皆是侥幸,他们用金银很快在土地上建起大宅,做起生意。除去吃人,妖龙犹如神佛庇佑他们的平安,可被选中投江的男女家中只闻哭声。” 僧人语气平缓,转动手持继续讲述着:“妖龙不满投江的贡品太少,就要求初一十五供奉两对男女。一日,被选中的四人跪在江边,他们的家中已是本地富商,今日却悔恨哀求,许是感动上天,菩萨降世。菩萨问:“若今日除掉妖龙,金银财富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愿否?”四人皆答:“愿意。”于是菩萨在江中与妖龙大战三天三夜,最终妖龙气绝。随着妖龙被斩首,百姓的金银也化作乌有,他们从开始祈祷菩萨变成咒骂,妖龙被供奉成神。他们说菩萨度化了妖龙成佛,所以离开了此处带走了金银,菩萨人人唾弃,被解救的四人是唯一诚心感激之人。” 故事讲完,他们都不信这些东西,对故事深意都觉得是懂点有非全懂。在场的龍清懂本地语言,比靠翻译器的两人理解词语本意,他静静望着僧人,随后问到:“所以呢?” “妖龙有错似也无错,度化二字在其人们愿意怎么相信。”僧人长叹一声,念到:“无量,我与前任活佛皆知妖龙所作所为,如今我已算到救赎就在眼前,敢问施主可愿度化?” “大师你都知道什么?”龍清没有急于给答案。 “我知关正士会在明天会见施主,施主可进入到园区,可见其真面目。至于如何度化,冥冥中自有定数。小僧能为您做的只有坐实批言,您就是菩萨,他便不会擅动您。”桑哈里扬挣开双目写满慈悲,他为关正士诵经传法多年,自知沾血的勾当。往日有心无力,秦莽找上门时说出所求,他便知时机已到。 虽然对方用枪口顶在桑哈里扬的光头上,但僧人并非是畏惧死亡。 人都需要救赎。 何泓行顺势把话接过来,说到:“要给一个极度信佛的人做局,切入点就是他信以为真的批言。我是不想龍清涉险。”话说一半,他强压下自己的烦躁沉住气才继续说:“他想招聘你,你可以去。按照活佛的说法,他信你能度化他就会给你看所做下的孽障。我会以客户的身份接触关正士,你我会在关正士身边碰面,而我会将生意谈到足以让对方登上游轮。” 两条线,最后汇合圈住妖龙。 “但我不想你去,靠生意我也能接触到关正士。” 屋子里气氛变得压抑,桑哈里扬听不懂他们用港语交流,就站在那里等人是否要肉身成为泥菩萨。龍清终于懂对方为何沉默,他看出了何泓行的纠结隐忍。 说出来也是他不想骗自己,对方怕隐瞒成为往后的心刺。 有必须要去的理由,现在条件也在成全龍清,仿佛命运真的安排好了走向。他不信卦签,却和何泓行在一起了,现在佛教的批言再次提及自己,信或不信? 时间是绝不会停止的东西,龍清很坚定,对着活佛用当地话回答:“我信这个故事了。” “心藏须弥,川不辞盈。”桑哈里扬将两句话旁处的真言拆分拼接在一起送与龍清,事已成,转身辞别三人。 “龍清…” 龍清打断何泓行要说出口的话:“好了,我已经决定去了,我一个法医跟你跑东跑西为的就是现在。 ”话说出口就变得尖锐,他也恼火自己的直言。眼睛不敢看向何泓行,转而说:“晚上搬回来睡吧,之后在别人的地方我得装作不认识你。“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最终何泓行只能说出口一句承诺,伸出小手指等人拉钩。在陌生的地界他需要肯定给予信心,当小手指勾在一起,这是对何泓行的信任。 “等回到港城…” “停,都停。都什么玩意儿啊,那老头讲个故事哪跟哪儿啊,你们俩可别说回到港城怎么样,电视剧里演的说完都没好下场。”郑米忍不住煞风景,手比划着:“他们把活人当成商品,上面全力支持解救被拐人员,你们给他忽悠上船,驻防的就能过来支援了。” 何泓行骂到:“这他妈的不是绑架,能用解救人质那套?那几个被拐的都是自己主动偷渡过来的,他们几个要是被绑的,要么是再世项羽拖着一百四五十斤的人,再飞过三米多高铁网然后穿过老林?” 被拐过去都是有原因的,要么贪财,要么被感情骗过去。贪财好色,索命绳。 郑米:“那他妈的不也是被骗来的?” 气氛全被毁了,何泓行冷着脸抢回来烟盒。心中有种要把刚娶回来的老婆送走的不痛快,说话也冲:“你说得像我骗来他们来的?” 俩人又要呛起来,龍清比以前能识眼色多了。伸手搂住何泓行胳膊,一拽:“都别吵了,你陪我待会吧。“ 郑米嘴里的烟也被何泓行拽出来扔垃圾桶里,何泓行火气大:“别抽了。” “管不住老婆的人只能管别人,可悲。” 龍清就像幼儿园小班的老师,俩人争吵的架势上不了大班。案情没有进展大家都糟心,被拐的猪仔随时都有可能被卖,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龍清拽着其中一个小班儿童离开厅中,在走廊里放软声音劝着:“你和郑米吵什么,他被你拽过来帮不少忙。” “我心里有火。”何泓行低头,看着对方张合的淡色嘴唇无名火憋在胸膛里。想咬,想将对方用手铐拴住藏在家里。 他承认他有阴暗的想法。 龍清轻叹:“你有火应该对我发。” 俩人在走廊的拐角处,何泓行靠在墙壁别过头不去再看。他比对方高出一头,此刻像被训斥。 “你能不能别去,我一样会弄清楚你生母是死是活,龙纹身的女人是谁,还有…” “事已经到这步,拒绝不了。”龍清说话很直。两人的对峙中总要有一个要退一步,所以何泓行让步,可心里的火就是咽不下去。 凭什么自己老婆就要做这些? 对方不肯正视自己的双眼,争吵的前兆生出导火索。为避免争吵,龍清选择碾灭火苗。 “看着我。” “生气,别招惹我。”何泓行冷着脸,侧脸严肃透着狠厉。 下一秒龍清拽住男人衣领,垫脚,强势地吻上男人嘴唇。就在随时有人的酒店走廊里,出奇的大胆。舌尖顶何泓行的口腔里,这是由龍清主导的舌吻。 何泓行微怔,再怎么生气也没办法拒绝暖热的舌头舔过口腔。 舌尖交换着唾液,龍清的吻技比之前熟练点,多亏于某些人的教学。 “唔…” 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 龍清只想吻一下就结束,在退出时却被对方猛地按住后脑加深亲吻,直到呼吸都急促起来。何泓行抓着对方的胳膊,强势地侵占每一寸口腔,就像占据身体时的深入。 舌吻分开,拉出一道唾液的水丝。龍清呼吸浅喘,蹙眉骂着:“…你想憋死我?” “你学的很快会换气,都知道怎么舔我了。”何泓行伸手掐了把人细皮嫩肉的脸颊,再次低头凑近吮干净对方唇上的水痕。 过于色情的行为让龍清瞬间脸通红,余光瞥向旁边是否有人过来。 第83章 “你…”半天说不出下一个字。 何泓行流氓得坦然:“我不想你去,真的不想。把你干晕绑起来送回港城行吗?” 答案肯定是不行。龍清看出对方眼中的认真,畏惧到后退半步却被抓住手臂,冷着脸认真说:“你别胡闹。” “我想胡闹,更怕你会生气恨我。”何泓行用拇指擦拭对方的嘴角,往下磨过小痣:“进去那里注意你自己的安全行吗,如果真的出现意外,他们要钱我有,他们说一个数,我出。” “几千万呢?”龍清也是随口一问,却也说明他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价值,觉得自己不值几千万。问完他也觉得好笑,失笑点自我嘲讽:“我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我会拿。” 说完龍清的心猛跳一下,倒不是龍清爱财。何泓行说的太爷们,任谁也抵抗不了。 人总会期待伴侣能给什么,没有的东西谁都敢许诺,因为没有所以不会真的付出。问一个穷光蛋有五百万会怎样,他会说做慈善给国家,问他如果有一百块会做什么,他只会回答攒着,因为他真有。 所以,恋爱的时候就要向伴侣索要他有的东西看你在他心里的价值。 何泓行真的有几千万。 “何泓行你傻不傻?”龍清笑的苦涩,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不好说。” 龍清再次叹气,谁说真诚实必杀技,但一直真诚是傻逼的?想爱一个人得有当傻逼的勇气。 “回去我把我房子的房产证写上你名字吧,虽然是老小区,四十六平,还有两年贷款,不用你还。”龍清的邀请意味着他的私人空间邀请何泓行进入,也说明他彻底断绝了想跑的念头,往后想与对方一起生活。 何泓行回答:“好。” 加上名字龍清再也没有退路。 现在龍清身上穿着灰色的男士衬衫,黑色长裤干净又凸显挺拔的男性身材,头发已长到触及肩膀。除了脸惊艳到雌雄模辩,他已与女装和男性身份和解。 四十六平,是龍清在港城二十多年争出来的生存空间,是他生活的全部。 两人突然陷入到一种莫名的尴尬,嘴也亲了,现在都别开视线不知再说点什么。时间还有一下午和一晚上,明天俩人就要装作不认识,似乎应该在一起做点什么。 “旁边安全通道的楼梯会有人来吗?”仔细看就能发现龍清问出口的时候耳廓泛红,他顶着自己腰间的皮带目光飘忽不定:“你,你随身戴那个了吗?” “应该…不会有人来。”何泓行喉结滚动,紧盯着对方低下的头,走廊里有点闷热。顶层住的人不多,目前除了他们家没人闲逛。 “那个是什么?” 龍清:“碳基生物拦截袋。” …… “听不懂就算了。”龍清刚要转身回屋,被一只手攥疼手腕。 何泓行:“有。” 真有龍清又有点生闷气,质问道:“你随身带着什么意思?”难得心里爆粗口,操,这不是觉得自己有可能同意在外面搞吗? 本质里龍清有点闷骚,对于那档子事觉得挺舒服。当然了,不可能大张旗鼓告诉对方。 “反正是有,你有什么事吧?”何泓行一如既往会周旋。带着混不吝的痞劲,靠在走廊墙壁看着对方,压在躁动等答案。 龍清没废话,伸手解开对方腰间的皮带扣没抽出来,拽着一端往安全通道的铁门里走。 大约五分钟后,门里的声音引人遐想。 “…会不会被人撞见?” 较沉的男人声粗喘着,啧地咂舌:“你拽我进来的还害怕?“ “那你出去吧…嗯…嗯!烦不烦人,别,别弄我那,我没有,啧,你太烦人了…。” “我只想进去。” 十分钟后是撕包装袋的声音,那男人的声音更重:“帮我戴上,我抱着你不方便。” 因为某人完全腾空,着力点全凭对方支撑,极其怕掉下去所以紧紧搂着何泓行。感觉也异常深,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太重…我!会坏…”有东西仿佛要撑出来。 “嘶…坏什么坏,不能磨破弄在你里面,我有准头。” 随时被人撞见的刺激却又格外爽,水声就在门后隐隐约约。 安全通道的指示牌闪烁着绿光,铁门偶尔忽然一晃。 (关于预言和故事都是我胡乱编的,没有依据大家不用太纠结。) 第68章 参加一场面试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很紧张,何况是一场危险要命的面试。 在三边还能搜到《深夜不要讲故事》的节目也够惊奇,白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在电视屏幕里用凄凉凉低沉的嗓音讲述着:“入职后要仔细看看员工合同,因为有可能某一项不起眼的条例里,你就贩卖掉了最宝贵的东西。它们想要的不单单是员工,更是商品。” “今夜的故事叫做伤店。” 那是昨夜龍清和何泓行一起看的节目内容,现在的龍清也即将面临他的面试。 面试地点已经发送过来,在导航地图上显示在边缘区域。再往旁去就是三边的老林区,容易逃跑和隐藏。 何泓行他们没办法送龍清过去,后续他们的身份不能暴露。 临别前俩人想说点什么,龍清再不懂人情世故和眼色也能感觉到何泓行压着情绪。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对方裤兜里拿走了打火机。 找回打火机才能缓解烟瘾,所以在何泓行不能抽烟的时间里都会想他。龍清要是开窍了,能把何泓行这种感觉控的人栓死。 不知道今天是三边的什么节日,龍清刚刚抵达地方就看见几只大象上都戴得艳红色的花环。信息里只给大概的位子没有确准地址,他只能在周围静等。 象群突然鸣叫,随之从旁边走出来中年男人。金边眼镜衬托着十分斯文,绿色猎装衬衫的袖子被挽起,手腕银色的劳力士攥着纯金打造的豹头手杖,入眼就能看出男人与让人的日常不同。 看似随和,慈眉善目。 男人抬手向龍清打去招呼,面上的笑极其开心,他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去:“终于见面了,让我好等啊。”他第一眼就认出来龍清了,男身女相,清冷悲悯,正是他心中菩萨。 龍清很警惕,眼神上下扫视:“你好。” 男人的腿有问题,有手杖支撑走路也跛脚。他走进伸出手,做着自我介绍:“关正士,很欢迎大法医加入。” 龍清的信息已经被盲女暴露,所以他也没办法掩饰。说谎无疑是危险的行为,他只需要让对方相信自己爱财为了工作就好。 “龍清。”不喜欢肢体接触的龍清握住对方的手。 当名字说出来时,关正士眼底都发亮。批字预言水云身,生清,望怜。 佛家说因其身如行云流水,居无定处,故称水云身。对方孤身来三边正应三字,命中有清亦是生清,那张脸旁人望去确实泛起怜心。 对方就是批言中度化自己的菩萨。 关正士态度极其温柔,做出请地手势:“工作地点有点远,请上象。”他敢邀请对方过来工作自然是笃定在此地没有能让自己畏惧的,法医如何?只要脚踩在三产土地,他亦可翻手云,覆手雨。 至于对方能否胜任,就是面试题已备好。 就算对方见到面试题反悔,关正士已做好修庙压住这座菩萨。囚禁一年两天还有倔劲儿,五年十年呢? 龍清看不穿隔着人皮的黑心,现在他只能少说多看顺从的上象。大象跪了下来,庞大的身躯让他手足无措,骑大象和上车区别很大。 “我不会骑。”龍清站在象身侧面,上面的座位是绑在象身的,仍旧会有摇摇欲坠的错觉。 “许持。”关正士只一声,一只手就出现在龍清身旁。名叫许持的男人不苟言笑,深灰工装裤领口解开的黑条纹棉麻衣服,他脖颈戴着小手指粗的古巴金链,侵略感强烈。 三边的阳光毒辣,伸过去的麦色手臂一层光泽感,他用三边话低沉说着:“扶上来吧。”干爹重视的人,他不敢抱怨。心底起嘀咕,瞅着除了漂亮挺弱的,花瓶。 龍清泛凉的掌心抓上对方手臂,借力坐上了大象的背上。回敬给对方同样三边地区的话,说到:“多谢。” 在另一头的象身上,关正士闭上眼睛笑意不减,有点意思。 大象起身冗长一叫,象鼻一甩开始启程。骑象的体验很新奇,视野开阔周身随行的人又渺小。在三边,象是神圣的动物,一是可以驼送运物,二是神佛的坐骑。 关正士用这种方式迎请菩萨。 启程后龍清才发现从旁边四处涌过来背枪的民兵,队伍互送他们往园区前行。而那个名为许持的男人轻松一跃踩在龍清骑着的象侧脚蹬,手拽着缰绳挂在侧面。 “别怕,你没骑过象,我只是控制它免得把你摔下去。”许持完全没有攻击性,余光瞥向龍清:“漂亮的东西摔碎我也会心疼。”调侃出奇的没让龍清反感,或许是对方语气太过平常。 第84章 四护法,他是老大,给人的感觉和其余三人完全不同。 龍清问:“我想知道去哪里?” “干爹的宅邸,白虎园区。” 那地方不对外开放,地图上也没有标注。龍清的心一直悬着,紧张感勾动神经令人不安。十月中旬这地方在中午依旧是热,吹来的风扬起龍清发梢,衣领下脖颈连接肩背处淤青若隐若现。 一路上龍清看到山间农田里采摘的农民,他们大多数都有残疾的特征,不是缺胳膊就是少手指。其中的故事又是血泪史,关正士倒是再前面介绍喊道:“这地方曾经是罂粟田,别怕他们,他们就是群被逼迫压榨的人。现在好了,没人逼他们种了,不过你会害怕吗?”说完他又呵笑两声,话里有话。 他似在介绍自己的善行,在象背上享受人们看到救世恩主的感激目光。 龍清不语,厌世的眼中没有波澜,淡漠极了。从刚才到这里都是关正士的地盘,宽阔离谱,盘踞的势力很深,龍清隐隐担忧。 “抓紧,象是有灵智的动物,看他出你好欺负会拒绝背你。”许持单手抓住龍清手背使劲握住,示意抓在缰绳的一个位置上。 龍清低眼瞥过去,得到的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刚到园区就能闻到浓烈的的焚香味道,象被拽停,长鼻甩向天空。龍清被人从象背上扶下来,在关正士带领下走进园区深处,对方一路上介绍、闲聊,龍清皆是平淡甚至说冷漠的简短回应。 在一座庙宇前关正士停下脚步,侧头涌一种打量商品的目光看去,随之轻笑:“你都不问问工作内容吗?” “关先生知道我的职业。” 关正士又问:“那你就不好奇我做什么的?” 龍清:“关旷做的事我也清楚。” 挺有意思的年轻人,不卑不亢,关正士对其很有好感。他不喜嚣张跋扈的,也看不上低贱入尘埃的。 “那你害怕我吗?” 龍清却反问:“那你呢?还是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杀我。” “没必要,我真的缺人手,人才放在哪里都是抢手的商品。我不怕你,也不担心,因为你已经到这里了。”关正士闷笑两声:“只要我人站在这片土地上,你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多重保护下,只要关正士不离开,他就是土皇帝。龍清自然也明白对方为何会嚣张的发信息邀请,因为对方跳出了港城的法律,拥有绝对的安全与自信。 关正士手中有几名员工都是专业的,都是在正规地方挖来的。高薪与踩在货品上优渥的待遇与不同吸引他们心甘情愿工作,龍清收到信息不是个例。 “来吧,让我看看你能否胜任这份工作。” 庙宇大殿中,高耸威严的六臂佛像前,白花簇拥的停台上僧人闭目安详。 关正士迈进门,放下手杖双手合十诚恳拜了一拜,随即便说到:“龍先生请吧,活佛留舆舍利,为我取出。” 一车专业用具被推出来,手术刀,剪钳,骨锯… 第69章 龍清走上前看清僧人面貌,正是前日来访的桑里哈扬。不动声色紧咬后牙,蹙眉却也淡定。 “怎么了?是不会吗?”关正士才是真正的笑里藏刀,坐在搬来的八仙椅上双手按着手杖的金豹,话又一转:“还是有什么顾虑?”诵经声中视线死盯在“菩萨”身上,活佛坐化曾有言,如今就是证明龍清是否是批言之人。 对方的意思是现场分解眼前的僧人,极其的不尊重死者,也将尸体视为东西。 龍清并非是惧怕惊慌,是一种愤怒的情绪,他不能表现出来。转过头,漆黑的瞳孔里是镇定自然,轻声开口道:“用物里没有医用手套,我不会不穿戴防护就动手。” “好,够专业。”关正士竖起大拇指。 当手套戴上,盖在尸体上的经被掀开,底下的尸体赤身,原来早就预备好了。龍清深呼吸沉住气拿起推车中的手术刀,正在在气管处开口。 “龍先生,等一下。” 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的龍清转过头注视过去,手中的刀明晃晃。阴暗的想法在滋生,他现在更想解刨的是关正士。 “能否按照肾,肝,心脏,舍利的顺序取出?佛说人有贪嗔痴,对应肾肝心,依次取出,再取舍利方保留大师佛性。”关正士就是要试探对方,取舍利其次,看其分解和取器官的手法为主。 面试就是一场人体器官取出表演。 “你是老板,你想那便如此。”冷淡的声音越发让关正士相信对方是预言中人,不悲不喜,不卑不亢, 关正士做出请的手势。 龍清先扒开尸体的眼睛,眼球混浊无神。僧人是真的凉透了,看来对方还没有丧心病狂让他解刨活人来做面试。 手术刀拿在手中,龍清开始工作从喉咙位置开始割开,一直划到下腹。血液已经凝固,通过尸体肌肉的软硬程度龍清大致清楚对方死亡时间,应不超过12小时,桑哈里扬是昨夜死亡。 他疑惑死因,手中的工作也没有耽误。 在腹腔里翻出肾脏,黏稠的轻微声音听得让人反胃。在神佛雕像前做如此血腥的事,僧人垂目诵经声不停。 关正士信佛,过度则成了亵渎。 龍清镇定自若,手中的动作从未停止,两肾被轻放在推车上的金属盘中。随后肝脏,剪钳剪断肋骨,心脏被完整取出来。一次性医用橡胶手套上满是血污,现在就剩舍利没有找到。 龍清在僧人肚子里翻找,肠子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舍利没找到,他发现活佛的死因,对方不是寿终正寝。手在在胃部摸到类似于铁块形状的东西,很多。 他没有声张,也想明白一件事。活佛是自杀,他的死救了另一个人,如果今天没有僧人的尸体,那么龍清应该是要解刨一个活人。 细思极恐,龍清背后生出凉意。真要让他杀活人,或者七天后就是他的头七了。看似无害的人犹如猛虎野兽,龍清感受到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渗人。 舍利,佛陀骨。 龍清在肉里竟真的摸出一颗黄豆大小通体珍珠白无暇的珠子,放在托盘里血污从光滑表皮滑落,它由不得它物污染。 “这或许是你说的舍利,尸体我可以缝合了吗?” “为什么要缝,活佛左右是要火化。”关正士得到舍利就不在乎尸体,起身鼓掌:“技术比我其他的员工还要好,活佛昨夜留下遗字,他已脱离肉身苦楚,唯有菩萨可寻舍利取于给我。龍先生,只要你就在我身边,条件你开。” 多重的佐证之下,关正士对龍清是他的菩萨深信不疑。 凑巧的事太多,坐实了,也就真了。关正士不信桑哈里扬会为成全他人骗自己去死,呵,人都怕死,况且对方拥有千万信徒,香火不断。 “人都应有悲悯,我尊重尸体。”龍清抬眼,隔着口罩闷声说到:“我要缝合这具尸体,还要你保证在园区里我的安全,最后是钱,足够让我留下来的钱。” “没问题。”关正士不觉得对方要求过分,随口就承诺下:“你可以一年领十八个月的工资。至于安全问题,你就是我的菩萨,谁敢动你?”他发自肺腑笑出声,转头就对旁边的手下说:“去把舍利打孔,穿在我的佛珠上。” 缝合东西送上来,龍清将尸体缝合上。 僧人,以身饲虎,料到万事。从找到龍清,到吞金身亡,他以命救龍清于水火,免去无辜之人失命,他的佛就在此。 诵经声不断,龍清随着关正士走出佛堂。园林绿植,亭台楼宇,眼前的富丽堂皇皆是关正士的宫殿。 “龍先生这里你随意逛,让许持带你去专门给你休息的房子。”关正士开心起来异常慷慨,深呼一口气由心里舒畅,死了两个护法不算什么了。 “嗯。” “生意和工作上的事不急,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晚些我们一同用晚饭。”他使眼色命令身边的男人留下来,随后就离开。 许持做出请的手势,走过小径往后是独栋的楼,风格依旧是充满特有的六臂神佛图腾,走到这也才是园区的三分之一。 周围无人,龍清观察没有异常,低声不经意般开口问到对方:“为什么给我纸条?” 对方好像没听见或是没听懂,仍旧是往前带路。 龍清有用当地话重复问:“我问你为什么给我那张纸条呢。” “哦,和我说话?”许持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对方看了又看,笑得暧昧蹦出一句:“因为我喜欢你。” 那可不是一张表白的纸条,对方在象侧拽缰绳时偷偷塞过来的一张纸条。写着:等会看到什么都不要惊吓,歪歪扭扭的字,很丑。 原本龍清对此人没多大反感,现在反感了。他冷冷回应:“我喜欢有钱的。”给其难堪的同时又坐实为钱来工作的性格, 许持挑眉,下一秒就拽下脖颈挂着的古巴金链,往人手里一塞:“喏,金子。”沉甸甸,少说也得四五十克。 第85章 这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有意思的小漂亮,他好奇想看对方怎么圆回来,追问:“现在你该喜欢我了吧?” “不够。”龍清自然地收下金链子,动作间他手腕上的镯子吸引人目光。 “怪不得看不上我的链子。”许持识货,调侃着。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长得漂亮就应该贪财,刻板印象让人不舒服。世界运转的规则会将有色眼光套在一些人身上,龍清也懒得去理会。 没必要,而且对方没有想沟通的想法。 纸条的事被岔过去,龍清被带到专门留给他休息的地方。仅仅三天,独栋跃层被里里外外重新布置,门旁香炉焚香,园中的神龛供奉着六臂菩萨,一切都透着怪诞浓郁的东方美学。 推开门,浑然一体的卧虎屏风,屋子里以佛手柑为主的植物放在各处。龍清并没有感觉到温馨,反倒是觉得寒气从脚底涌。 厅中也摆放一座神龛,在香烛后只有一面镜子,映出龍清下颌清晰淡漠的脸。 他皱眉问到:“这是什么意思?”这里不像是给人住的,更像是阴宅。 空气里透着佛手柑与花混合的淡香,许持随手拿起贡品中的苹果咬一口。进口苹果供奉给根本不会吃这些东西的菩萨,真正有需要的人却没办法买得起,这里挺有意思的。 “干爹把你供在这里,所以是一面镜子。当然,这也是找人算过的,你就在这儿先熟悉熟悉吧,到吃饭的时候我来接你。”许持拿捏着苹果,在离开前又话里有话的对人说到:“穿好衣服就小心一点别弄脏了,园区里有泥的地方很多。” “干爹可把你当成菩萨,怠慢你我会遭殃。” 菩萨被提及太多,引起龍清的反感,他冷漠地回答说:“我不是你们说的那…”话还没说完,干燥粗糙的手掌捂住他的嘴。过于僭越的接触让龍清抗拒,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也本能去掰转对方的小拇指。被许持巧劲躲开。 “说多了,假的也会成真。小漂亮,小心祸从口出。”许持表情认真,呵笑一声:“你折骨头的手法很专业,可惜力量上不足。下次别再想袭击我,把你弄破我不光彩。” 确实不光彩,许持在本地的地下拳场是长胜冠军,他的黑拳赌博赔率很高。 许持表现得好像在不留痕迹的帮助自己,龍清看着房门被关上心里也摸不准对方到底什么意思。纸条,现在的警告。对方是关正士的是亦或者是其他,他没法冒险信任。 屋子里每一处都透着诡异,很多地方用红布经文缠绕,龍清总觉得背后有视线在偷窥自己。金项链被他随手扔在浴室外的桌子上,他需要冷静一下,水是最好的媒介。 洗澡时是人最放松、最私密的时间。 浴室里灰白的瓷砖,升起的水雾。肉体在水下呈现出犹如一尊玉的质感,龍清的头发已经长过后颈,丝丝缕缕贴在皮肤上。 第70章 热水下龍清低头看向双手,这双手解刨过很多尸体,刚才划开僧人肚子的感受不同寻常,也让他感觉难受。他还记得割开关旷血管的触感,恍惚中淋下来的水突然变成血红,呼吸一滞。转瞬间水又恢复澄清,压力让他出现幻觉,不是好兆头。 在阴森的房间里没有女装,他也没办法穿上裙子获得安全感。龍清赤着脚走出浴室,水珠从腿缝间滚下来。 边穿衣服边想到何泓行,他有点想他了。从开始对何少爷做派的厌烦,到现在对方能给予自己安全感。龍清逐渐从封闭的皮囊挣脱出来,像一个“人”而活着。 穿着好衣服现在神龛供奉的镜子前,与映照出来面无表情的脸对视,龍清已经明白许持的提示。 房子是关正士的鸟笼,他要豢养自己。他要扮成菩萨,关正士的警惕性才会降低来逗鸟。 为龍清接风洗尘的饭局没什么可说,晚餐丰盛奢华。信佛之人应食素,可桌面上的山珍奇禽说明关正士并不恪守口欲。 能上桌的只有关正士和他,许持都是对方点头允许后才坐下。人喜欢摆弄自己拥有的权利,就像是把珠宝都挂在身上展示一样, 他对着身边的龍清举杯,谈吐和气:“就祝龍先生在我这里一本万利。” “嗯。”龍清没应承过酒桌文化,不care讨好老板,酒杯碰撞只是抿一下便放在圆桌上。白酒太辣,他不喜欢。 关正士余光瞥一眼,嘴角温润的笑意没褪下去过。他敬酒还没有人敢不给面子,对方身上的劲儿很新鲜。 “不合口?” “我不太会喝酒。”龍清不卑不亢,坦诚至极。 不沾酒,那色呢? 接下来的节目才是重头戏,关正士散了饭局没急于让对方离开,而是说:“园区里玩的东西不多,但也有消遣的地方,让我干儿子带你好好放松一下。” “好,既来则安。” 饭桌上许持专心对盘子里的雪蟹,听见他们的对话抬眼皮投向龍清。不知道许持他是对手中难处理的螃蟹笑还是对其余两人,别有深意般。 他抬手舔掉拇指上海鲜汁,硬朗的男人对于吩咐只有一个答案:“好啊干爹,就是不知道需要放松到什么地步?” “没有限制。”言外之意让许持随心所欲。 关正士话又一转:“我年纪大得早睡,剩下的时候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龍清想出口拒绝,但想要了解园区的内部构造就应该去。他隐隐中感觉到所谓消遣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大概类似于港城d27和四面佛那种地方。 果然,在白虎园区里开出一条商业街。匪夷所思,闪烁的灯光仿佛真的是抵达一座城市。附近的商业大厦灯火通明,里面都是关正士的员工。 很好奇里面究竟干什么工作,天黑透了还在继续加班。 没有关正士气氛轻松多了,许持将人带到三层楼高的夜总会,门前的女人暧昧地瞥向龍清。通过旋转玻璃门走进去,负责接待的男人毕恭毕敬:“许哥,您今天来是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许持的话给男人问住。以往对方来要么是收钱,要么是送人,对方不好玩乱七八糟的东西。年轻的男人眼珠子一转,陪笑客套:“您来我就怕怠慢了,哪能不让。” “这位是…?”接待男眼睛放在龍清身上,对方的脸吸引人。在娱乐厅仔细调教雕琢一番绝对会成为摇钱树,男人的心思不加掩饰。 “干爹的客人。”许持没有笑模样,垂目阴冷冷看着:“怎么服务你应该有数。” “是我冒昧失态,请跟我来。” 在男人身上上演变脸,客客气气领着两人往里面有。包间、鱼池,都和外面的夜总会差不了多少。震耳欲聋的音乐,灯光晃眼让人分不清时间。每次稍一亮点,女人或是男人裸露出来皮肤闪过光泽。 三楼的顶级包间隔绝外面的音乐,却能通过单向玻璃窥视外面舞池的一切。 许持随意坐在黑皮软沙发上,抬眼看着不为所动的人,哄劝着:“别拘谨了,坐下来找点乐子。” 龍清抱着手臂,防备心浓烈,问“什么乐子?“ “喝喝酒放松。”许持转头对男侍者的态度急转直下:“叫干净的人进来,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喝酒。”龍清提醒,离许持保持一米的距离坐下,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逾越不过去的空气墙。他不喜欢乱七八糟的聚会聚餐,眼下的乐子也在反感的范围内,只是没办法的不得不。 “出来玩不喝酒就没什么意思了。” 龍清回:“我本来就是无聊没趣的人,来这儿是为了挣钱不是玩。”话刚说完,包房里涌进一排女人,都在185往上,胸是胸,凹凸有致。在夜总会特有的灯光下也能看出她们的五官够漂亮。 她们穿着各种风格都有,清纯的,妩媚的,御姐的,总有一款会戳中心。 “嗨。”女人们温柔挥手打招呼。 “吃喝嫖赌你总要喜欢一个吧?不然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许持捏起果盘里的干果,捏碎硬壳往嘴里扔个巴旦木果仁。余光看向离自己远远的人,看戏似说着:“挑吧,喜欢哪个就让她留下来。” “我就是爱财,喜欢钞票,有问题吗?” 龍清的脑袋瞬间像炸开般,二十七岁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这不就是夜总会叫公主吗?耳朵根发烫,尴尬不适,点也不对,不点更是被架住。 许持:“没问题。” 紧接着他又说:“这批不喜欢?”许持拍拍手:“来,换一批。” “不用。” “哪个,还是都留下?”许持还在添火。 那群年纪大约都在二十一二的女人们都在等着龍清的回答,今天晚上能不能挣到钱就看对方的一句话。她们的眼中有期待,还夹杂着一丝哀求。比起伺候恶心丑陋的肥猪男,对方冷清甚至比自己整过容还要好看的脸就是一道昂贵的菜。 而且看对方不像是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她们被留在园区困在这里就知道命运了。 第86章 她们就是商品,关正士售卖圈养的小羊,早已忘记反抗。 女性总是被压榨的对象,她们就是会遭受很多,怎么粉饰或闭口不谈可就是会发生,社会对她们不友善。龍清心里不舒服,更多的是无能的愤怒。 怎么选龍清都过不去心里那关,背着何泓行叫公主算不算出轨?他就像出门工作的丈夫被迫拽到夜总会,交际应酬中要点陪酒公主。 而他对这些女人们,怜悯同情透着想掀翻肮脏餐台的悲悯。 以后怎么和何鸿行解释?他们都叫了,我没办法,但是我只和她说说话?这样的未免太恶心,他和那些恶臭总此当借口的男人没什么区别了。 “…都留下。”龍清说完,女人们瞬间涌向沙发,龍清被夹在中间,竟然看不出谁点谁。 “看不出你胃口挺大。”许持若有所指,调侃着龍清:“要不要再叫过来一批?” “不用。”龍清脸色很差,坐在龍清身边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穿着短裙很像刚步入大学的女生。温温柔柔地倒酒,说话声也很小:“您喝酒。”能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淡果香。 一般男人都抵抗不了,清纯不做作,很容易勾起中老年男人心里肮脏的幻想。 龍清没有丝毫波澜,按道理他并非是天生gay,正常的人生轨迹应该是与女人谈恋爱结婚生子。可面对女人在自己身边暧昧的小动作,他无感,甚至对何泓行心怀愧疚。 忠诚是他必须该遵守的,那是刻在骨头里的基本规则。 以前他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现在,命运的轨迹被撞偏离了。 “我不会喝酒,你放下吧。”龍清说话声很生硬,女孩很懂事也不硬来,点点头体贴说:“听哥的。” 另一边女生又是另一种风格,热络地招呼:“来唱歌嘛,哥,你们喜欢什么样风格的呀。” “玩游戏还是想看点小才艺?” 气氛被很快哄起来,许持靠在沙发上侧头看向坐得笔直格格不入的龍清,声音低沉穿插在女人甜柔的歌声里:“喂,要是喜欢哪个女的可以带走。干爹对你没有限制,别担心,她们都很干净。” 龍清斜目投去,问了一个私密又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她们干净?我无意侮辱她们,但在古代初夜和干净可以作为噱头,至于是不是,只有当事人和介绍人清楚。”他在讽刺对方是皮条客老鸨。 她们微表情转瞬即逝,坐在龍清身边的短发女生脸红得可以滴血。她很窘迫,又不敢反驳,不敢得罪两位客人。 因为管事的和她们说过,她们要服务的对象非富即贵。并且如果她们得罪客人,下场会比死更惨。她们大部分是周围贫穷地区挑选出来的,经过包装在园区里挣钱,一小部分则是被骗进来的。所以把她们卖到中东某些地方,等着她们的折磨泄欲。 第71章 “不是谁都能进来当服务生,就算进来,干爹选的人是精中掐尖。你可以检查,我觉得你会知道有什么不同。”许持站起身,随手就拽起龍清身边的短发女生,扫开桌子上的水果和酒瓶,粗暴地将女孩甩按在桌面上。 瓶瓶罐罐摔在地上酒水气味涌上,他掐住女生纤细的手腕,说:“来吧。” 就地证明,把她们当做商品毫无尊重怜悯。龍清几乎是忍无可忍,暗处紧攥拳头血管暴起。 周围该唱歌唱歌,围绕着屋中顶天花板支在地面钢管跳艳舞的跳艳舞。女人的大腿张开,合拢,扭腰,攀附,没人在意发生的事情。 许持伸手去拽桌面上女人的短裙,花边的小内裤岌岌可危就要断裂了。 女孩瞪大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她是第一次出台接客,心理承受不住,紧绷地线断开,哭腔求饶着:“不要…别这样!哥哥,我到这来,真的没有…我不想做了,呜呜呜。” “放我回家…,求求你放我走吧。”短发女孩紧抓着许持的手,祈祷哀求着,两条腿死死并拢阻止内裤被拽落。 “够了!”龍清忍耐超过极限叫停对方下作恶心的行为,虽然坐在沙发上没动,但声厉色怒:“我不喜欢她,你也不用证明,因为我对她们不感兴趣。” “那我让他们换一批,喜欢成熟点的吗?” 龍清:“我不喜欢女的。” “我喜欢男的。” “你就是换一百批我也没兴趣。” 龍清站起身推开桌边的许持,拽起惊吓过度抽噎的女生。对方眼泪不断滴落,龍清无表情淡淡说到:“既然是来放松没必要搞成这样。”视线在对方手腕一圈肤色差停留两秒,那是长期佩戴饰品留下的痕迹。 “那我换一批男的进来?”许持真是尽心尽力让对方享乐,要是被拐到园区的普通人或许早就同流合污了。 他们诱拐的套路就是一步一步侵蚀抵抗力,不是常规印象里的拿钱砸,带人享受过人上人的生活,体验过尊重,见过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谁会不上瘾? “你要是也站在那我可以考虑一下。”龍清的讽刺和羞辱对对方没太大伤害,反倒是让许持拿出那张裸露上身的照片,许持低沉性感的声音说着恶劣的玩笑:“好啊,我对你倒是挺中意。” 操。龍清在心里难得爆粗口,自己被传播裸照到底有没有完了。 龍清咬着牙隐忍,冷漠地呵笑一声,不屑又嫌弃:“我喜欢年轻点的,还有把这张照片能删了,我是来工作,不是来当模特明星。。” 见对方要生气,许持按灭手机:“别生气,开个玩笑。干爹让我招待你,我也是好心让你满意。” “现在我不满意。” 包间里的声色犬马终于静下来,只有短发女孩还在哭。龍清不擅长哄人,瞥人生硬地说:“别再哭了,我带你去洗洗脸。” “卫生间在哪儿?” 许持指向门外,又说:“左拐就是。” 龍清带女孩走出包间,门忽关忽开晃动几下。在路上他回忆起许持手腕上的痕迹,那是与古巴链相同的纹路,如果没猜错金项链应该还有手链搭配。 僧人胃里的铁块,纸条的暗示。对方知道僧人的死,但应该不会料到胃里的异物。如果早就知道,那就有一种可能,许持知道僧人的死因,可死因连关正士都不清楚,不然对方不会在解刨尸体的时候自己没发现铁块也那么淡定自然。 若关正士知道铁块呢?龍清忽然一身冷汗。 但转念他倾向于关正士不知道僧人真正的死因,但许持却知道。 在卫生间开放区的水池前,看着女孩小心翼翼捧水洗脸。一个想法在龍清心里炸开,许持和僧人一起策划了圆寂,留下尸体供他解刨。 僧人是吞金自尽,火化后金子会融化。对外可以解释是金身,没人会怀疑他们。 短发女孩眼眶通红,用纸巾擦拭着眼泪。顶层的包间很安静,不对外开放只招待特殊的客人。女孩见周围没有旁人,突然拽住龍清的手:“哥,你救救我吧…!” 龍清蹙眉淡然,按捺住心里恻隐沉默观望着。 短发女孩楚楚可怜,凌乱的衣服和泪痕我见犹怜。她慌张张望,压低声音胆战心惊地恳求着:“我,不是说笑骗你,哥你不帮我救我,我会死的。” “我真的会死的,呜呜。”女孩咬着嘴唇,急促不安。双手死死地抓着龍清的胳膊,她用港城的方言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求你了,只要哥你帮我打个电话,告诉我父母…” “哥别在这儿待着,他们都不是人!只要我过了二十八就会被当成商品被卖出去,我看你是那位大人物的客人,你,救救我,你买下我,只要救救我什么都可以。“女孩语无伦次。 龍清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皮囊下,在对方的方言脱口而出时小震惊。他辨别着对方话里的真伪,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走到了分叉口。 选择一:向女孩暗示身份,询问这里的勾当,问她是否知道一个有龙纹身的女人或是听过叫遥朵洛的女人。 选择二:置之不理。 两条路通向两种命运。 见龍清一言不发,女孩扑通跪在地上,眼泪婆娑地求:“我看出你和他们不一样…哥,我求你只要你打个电话,帮我给父母打过去,她们报警救我,你,不碍你什么事。” “我…” 龍清的内心在纠结,刚才的所见所闻不过是园区的冰山一角。拐骗来的女孩在这还能活着已是幸运,被掏走器官和卖给某些变态的他还没亲眼见过。 幸福的上限很高,不幸没有下限,世界上总有一个过得比自己还惨的人在苟延残喘。 他犹豫地要张嘴说出什么,对方的下一句话说出口,瞬间同情和想伸手救她的心消散。 “真的…哥,没人会知道,只要一个电话,我真的不想在这儿干了,他们会强迫我接客,都是他们强迫我的!等我年纪大点没价值了会把我卖到外面的夜总会,让我去伺候穷人…”女孩眼泪和水池上的流水口一样,源源不断。 第87章 只要一个电话,没人会知道。身旁空无一人的卫生间,滴滴答答的流水声。龍清看向地上的女孩,低头看清对方耳垂上闪烁的钻石耳钉。 钻石在三边不是普通人能消费起的,女孩脖颈上白金的项链,在冷静后龍清发现很多不起眼的细节。 眼前的女孩没那么简单,许持刚才露出的手腕,似有若无的所指。龍清拨开挡在眼前名为怜悯的迷雾,那个男人在暗示自己都是局。 她拽着龍清的裤子,手忙脚乱地去解对方的皮带,卑微到尘埃期待哀怜地抬头看去:“求你…怎么都可以,哪怕现在…”她昂头要用嘴去咬下拉链,要发生什么不需直白说明。 救风尘是人惯有的爱好,今晚的一系列若是其他被忽悠来园区的人是难以招架的。 “我为什么帮你?”龍清直接将女孩推翻在地,眼中是难掩的愤怒。被女人拽裤子的经历是第一次,他狠勒上皮带,气愤让他呼吸稍重胸膛起伏。 刚才没有欲望,没有厌恶,只有烦躁和莫名其妙的心虚。 “我是来工作挣钱的,帮不了你。”龍清直言,脸上表情能冻死人,他转身在水龙头底下仔仔细细洗干净手,冷水冲掉女孩残留的温度。纸巾擦手,临出去之前对短发女孩说:“洗干净就出去吧。” “我都说我不喜欢女人了,别再拿那套考验我。”龍清伸手抓住女孩手腕将人强制拉起来,也摸到皮肤下的脉搏。他的脸比女孩清纯柔弱的脸惊艳,透着悲悯与冬天的冷冽,他说:“你的心率很正常,身体的反正最真实,所以我更喜欢和死人打交道。” 不是他冷漠,是她在骗人。短发女孩就是垂下来的钩子,引诱着龍清去咬。 他想救人,前提是“人”。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暴露自己的身份,龍清往包间会的路上暗暗松了一口气。而说出来的结果就是自己飞向火坑,毁灭。 站在包厢门前龍清并没有进去,透过玻璃窥探到许持正在与房间里多出来的一人说话,正是关正士。他们没想过龍清会这么快摆脱短发女孩,他正在女人的歌声里贴耳私语。 里面正在唱一首闽南歌,歌词轻快洗脑。 “原来你是花言巧语 真情乎你骗骗去 原来你是空嘴薄舌……” 爱情的骗子,挺应景的。 龍清从兜里掏出何鸿行的打火机,s.t.dupont黑金的配色啪嗒被推开。火苗燃起,他盯着暖热的东西回过神来,被控制的夜总会做什么怎么会没人知道? 控制工人的资本家不会放任女人自由的。 他短时间认识清楚关正士伪善,冷血,多疑,利己,狠毒。用商人的皮囊掩盖肮脏非法的买卖,想了解就需要撕开那张皮。 第72章 敲门声打断里面窃窃私语,玻璃外是冷脸的龍清,随后推门而入。 “试完我了吗?”龍清问到,打了两人措手不及。 关正士反应很快,撑着手杖坐下,平和地回答道:“别怨我,毕竟你的身份有那么点毕竟特殊,我微薄的小家业受不得冲击。” “试试你我也安心。” “都滚出去。”许持叫停唱歌,把女人们都轰出去。 很快包间里就剩三人,龍清手中摩挲着黑金色的打火机以物获得安全感。他现在门旁,光从身后打过来,不急不躁与中年男人对峙问到:“现在安心了吗?” “不好说。”关正士轻叹,双手压在手杖的金豹子上。以掌控一切的姿态看着龍清,随后一笑:“你早晚都要看到我的生意,这样吧,和我去看看我的家业。”说完又补充一句:“也是面试的最后一项。” 起身后看了看干儿子许持,又看去龍清,调侃说:“你喜欢男的,我这傻儿子拿去用用也没事。” …… 许持现在旁边没有插话的机会,好像没听见一样伸手扶起来干爹。他在对方眼里也是一件商品,不过是价格比较高的罢了。 证明刚才在包厢里的话对方都听见,可以说是全程目睹。龍清尴尬又无语,拒绝:“…不了,我也挑人。” “哦?那我哪里不行?”许持在必要的时候适当添油加火,又有点像为对方坐实说出口的话。 “骚。” 此话惹得关正士笑出声,包厢的事就此翻页,第二个选项的命运悄然发展中。龍清从夜总会楼梯往下走的时候遇见洗手间跪在自己面前哭的短发女孩,她已经恢复如初,精致的淡妆,正在与旁边的女人说笑。 或许她是被骗来的吧。 龍清心情复杂走出去,对方的话有部分是真的。拐来的女孩在这里接客,年纪大的没有价值的会被放到别处去,与他想起来记忆里手臂有龙纹身女人说的一致。 那女人应该就是在这里接客,十六有了身孕。至于她口中的遥遥是不是自己母亲就不一定了。遥朵洛,会是她说的遥遥吗? 两个女人的命都在被这里拴住,龙纹身的她应该救的到底是不是自己,龍清感觉快知道真相了。 离开园区里的商业街,他们坐上越野车。龍清不懂车,但能看出对方的车昂贵,而且很有军用感。 车是地方军改装完送给关正士的,玻璃和车身都是防弹的。安全系数极高。 许持开车狂野,油门踩到底不管不顾。在园区里也没人敢阻拦,他们从最东边穿过一片密林,直到最西临近江边水源。这里仅有一栋白楼,五层高,看起来有年头。 “下车吧。”许持拉开车门。 两栋老楼却有武装人员把持,背枪的当地民兵上来对关正士敬礼恭迎。看他们站姿标准,是训练过的人员。 “关先生晚上好。” “没事,你们继续站岗吧,我只是过来看看。”关正士摆手让人又回到岗位去。由许持带路,门口站岗的把铁门拉开,里面的灯也被点亮。 真正走进去龍清才知道真正的人间地狱是什么样,楼里的空间被分成40平米一个屋子,里面没有床,是白钢焊接成的笼子,一个挨着一个。 里面关着的不是动物,是活生生的人。 笼子上挂有牌子,上面写的是年龄,性别,血型。 铁笼里只能放下单人床单,铁笼下方有长条的流水槽,定时冲水,就是他们排泄方便的地方。 龍清站在门口的笼子前,里面是一个女人蜷缩在垫子上,她神情麻木。对突然照射过来的光亮下意识畏惧,抬手遮掩。 他们把人当做牲口,龍清感觉到强烈的生理不适,反胃恶心快克制不住。掌心渗出冷汗,震撼的场面令人头皮发麻。 里面还有很多这样的笼子,关正士拄着手中拐杖,不紧不慢介绍着:“这些都是重病家庭的希望,龍先生,现在你看到了,所以现在想走也不能走了。” “我没想走。” 我是想把你逮捕。 龍清尽可能保持镇定自若,不忍再看笼子里的女人,手揣进裤兜里抚摸着打火机转移注意力。他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关正士参观的,每迈步一次,就离地狱更进一步。 “这些人事怎么来的?”龍清不觉得这群人会疯到自愿来这里。自愿这样。 “没有贪欲便不会堕入地狱。” 龍清:“所以我的工作就是把他们的器官取出来,换给有钱人?” “你怎么会这样想?”关正士轻笑摇头,手杖在地上敲击在这栋楼更像是地狱的钟声。声控灯都亮起,笼子里的商品麻木,他们都被定时投喂安定,所以反应茫然。 “他们活着或者死了对于社会不痛不痒,能被带到这里来的人智商都有缺陷,不然他们怎么会相信一夜暴富的梦,或是爱上一个人就要要死要活跑过来。哈,还有相信在这里能买到老婆的男人,拿着两万块要买老婆,人会只值两万吗?我让他们体验一下真正的价格罢了。他们的器官会提供给真正有需要的人,那些人在社会上更有用,提供几百人的工作岗位,或是让经济发展更好。”关正士说得自己深信不疑自己是慈悲为怀,他用歪理邪说解释着:“你做的工作是拯救一个即将破碎的家,换肾换心脏就可以让一个人继续活下,所以我说你是菩萨。” “他们的家庭呢?”龍清隐忍不发,盯着对方的背影,压下产生出用手术刀处决眼前穿着人皮的魔鬼的冲动。 谁的命不是命?命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你可怜他们?”对方菩萨心肠让关正士感觉到一丝久违的人性,面对问题罕见的心情不错,边走边说:“他们的家庭早就破碎了,就不要再让有用的人痛苦了。” “社会上分三六九等,你的心很好,可是真相就是这样。普通人需要手术就是比市长需要手术要慢,服务人员和抢救人员就是会优先抢救市长,为什么?” “因为他的价值更高。你想否认,可就是存在。” “这公平吗?当然不公平。” 没办法反驳深信歪理的人,龍清没有被对方说动。就算抢救市长,也有人会抢救平民,人是有道德良心的动物。 第88章 他沉默着走向泥潭,为的是将园区拆除,把受骗的人带回家庭。 关正士带人走上楼,楼上的房间装修好多了。至少是单独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床,只是门上依旧挂着锁头。通过门上的观察玻璃能看见里面的场景,看清后龍清的胸腔里只剩愤怒。 居住的环境好不是因为别的,因为里面关的是孕妇。 龍清张口低低沙沙的声音问出疑惑:“我不懂,弄孕妇不是很棘手?” “脐带血里的造血干细胞可以重建造血系统和免疫系统,能治病不说,还能延缓衰老。”这里是关正士最满意的生意,他轻言细语解释:“换器官解决不了的,它可以。” 这栋楼里就是器官库和婴儿工厂。 从楼里出来龍清面色上一如既往,在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泛白。 关正士则是问到:“龍先生你也看到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欢迎加入我的公司。”他伸出手等待对方。 利诱结束了,现在是威逼。 “好。”龍清皮笑肉不笑带着种毒妇感,握住那只恶魔的手。 接近才能揭露,这种顺从要忍到何泓行汇合。回到园区里的二层独栋龍清就冲进卫生间吐了出来,铁笼和孕妇的场景挥散不去,今夜吃的东西全都吐干净。 就在他吐第二回的时候,深夜里突然响起重重的敲击玻璃声,那是从二楼的窗外传来。 谁在深夜突然出现在二楼的窗外? 龍清拽纸巾擦干净嘴边唾液,警惕地走出卫生间就看见一只胳膊在拍打窗户。月光冷凄凄,屋子里挂着的经幡无比阴森。 漆黑中“咚咚咚”三声,五指贴在玻璃上。屋内镇宅保平安的红符坠的铃铛作响,龍清的神经前所未有的紧绷。 “开窗户。”一张人脸出现在窗外。 … 是许持。 龍清顿时一脸不耐烦,没准备放人进来。不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冷漠看着对方。 对方口型在窗外说:“有事。” 刚目睹完器官仓和婴儿工厂龍清脸色很差,想不出和关正士同流合污的对方能有什么事。但知道对方没有威胁自己的把柄,于是打开窗户放人进来。 许持轻车熟路极其灵活的翻进屋子里,小心翼翼关窗上锁,将窗帘拉上。房间内只有诡异的红灯每隔一段时间晃过来,那是一楼厅里神龛里供灯发出的光。 拉窗帘做什么?龍清已经不是白纸一张,经历过和何泓行的苟且下意识往桃色事件去想。 该不会… 痴汉尾随还是变态作案? 只剩两人的房间里气氛瞬间怪异起来,龍清不动声色攥紧兜里的钥匙,目光盯在男人的脖颈动脉位置,问到:“你到底有什么事?” 红光偶尔打在两人身上,映在许持硬朗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是煞气,恶鬼索命般。 深夜幽会,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来杀了你拿回金项链。” 第73章 一瞬间龍清真的相信,对方流露出凶悍麻木的模样足够令人信服。下一秒,许持又轻笑:“你可真好玩。”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什么事?没事就离开。”龍清贴着侧边走过去,到窗边要拉开窗帘。 “别动,就是来看看你住的习惯不?”许持虽这样说,但从身上拿出小本在上面写到:别多说话,你不好奇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把本递给对方,龍清犹豫中下接过本子,写:关我什么事?嘴上回答:“挺好,走吧。”对方的举动让他意识到房间里有监听,警惕中百思不得其解对方的用意。 许持低头在对方的字下面歪歪扭扭写:帮你把戏做全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么凶? 许持出声说“刚才在夜总会里,干爹说看上我也行,我就想问问怎么没瞧上我,哪里不行?” 轮到龍清写字了,他阴沉的看着对方半晌。对方想要什么呢?帮助绝对不会是无偿的。 “脸不行。”说话的同时龍清在纸上写:你想要什么感谢? “现在关灯情况下你能看清我的脸吗?关上灯都一样。”许持靠近,低头压迫看向龍清。他的五官在红光模糊,透着一层邪气。 他问:“姓龍的,你真是菩萨吗?” 龍清防备心很强,他的视线停留在对方颈侧。挑开皮肉就可以弄死对方,纸张暴露在他眼前,对方写出来的两个字刺眼。 离开。 “你们觉得我是,那就是。你们觉得我不是,即使我真是,那也不是。”龍清突然轻笑一笑,话说到这份上,可以选择信对方一半。他在纸最后的空白处写到:我想知道这里有没有一个手臂有龙纹身的女人? 有。 看到这个字龍清心跳停顿一下,纸没有写的地方了,他用口型问:我想知道她什么情况。 许持做出抹脖子的手势,死了。 龍清心里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对方不知道自己就是船上逃出去的小孩,所以都是试对方嘴里的话有多少水分。 “我今天非要睡你呢?”许持幽幽的声音在经幡围绕中让人毛骨悚然,手指还没触碰到龍清的嘴角就被一把钥匙抵在脖颈动脉位置。 “那我就杀了你。” 许持还不敢将筹码都压在对方身上,现在对方的反应倒让他放点心。看来不光是漂亮的废物,有主意,看到对方身上的隐忍,也看到自己的影子。 许持说:“我好怕。”他往前一步,钥匙竟真的戳破皮肉,血珠渗出。他皱眉,不可置信:“你真敢动手?” “我切开的人十个手指数不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看龍清的表情不是说笑,钥匙死死压在人皮肉上。 “我开玩笑的,别生气。”许持往后退半步,又说:“改变主意可以告诉我。” “滚。” 许持拉开窗户,外面惨白的月光投进屋子里,临跳下去之前,他说:“看来你不在乎杀人,明天正式上班,晚安。”随后纵身跃下。 风刮起来经幡乱舞,渗人的红光中龍清站立其中。又是一场试探,都是表演给监听器另一头听的。龍清深呼吸一口气,高度紧张后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用何泓行的打火机点燃写满秘密的纸条。 所有都化为灰烬,龍清瘫躺在软床凝望着天花板。毫无安全感可言,需要裙子的焦虑折磨着他,他蜷缩起,黑暗中有恶鬼在虎视眈眈。 似有针在扎裸露的皮肤上,他在想刚才许持没有发出声音的话,口型他看的不太清楚,现在拼凑猜想是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 那话好似:明天我带你去。 去哪儿呢? 另一边通过监听设备听完对话的关正士正在焚香礼佛,翡翠六臂菩萨端坐在堂中。 “敢对真人动手不代表敢在活人身上取器官,他要是表现有一点问题,就把他栓在园区里当个吉祥物。”关正士总是用最慈善的语气说出最毛骨悚然的话。自从认定龍清是度化他的菩萨,他就无所谓对方身份和能力了。 圈养在身边,囚禁?都不重要,只要对方在,他就能被度化,对此他深信不疑。 “我带他去老四那?”许持漫不经心处理脖颈的伤,只有让干爹看到,那场对话才是真的。 “嗯。” 手帕血迹被擦掉,许持没有过多表情。对方上完香突然转过头,玩味地打量着许持,似笑非笑,说:“好儿子,你对他什么感觉?” “他是很漂亮,我也没见过你有个女人,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许持突然噗嗤笑出声,沾血的手帕往旁边桌子上一扔,漫不经心回答到:“干爹你想让我喜欢我就喜欢呗,不过我对男人没什么感觉,有胸才对我胃口。他啊,胸太平。” 带点颜色的调侃把问题击散,关正士哈哈一笑,伸手揽住干儿子的肩膀拍拍:“交给你啊,我放心。我这辈子也没留下个根,那几个老婆不争气,生不出儿子,等再干几年我就收手,这些都交给你。”他也无时无刻不试探许持,将人完全掌控在手里是很难的事情,他喜欢这种掌控信徒的滋味,高高在上。 话是半真半假,许持不像其余三人会中老鬼的圈套。那话里也就生不出儿子是真,他也不表现出来不信,只是将画出来的饼照单全收。 “我哪儿知道怎么干这些生意,您身体好着呢。”许持低头给人倒枸杞热水,嘴上说:“您晚上努努力,说不定来年开春我就能又当大哥。” “哈哈哈,我倒是想,婆娘肚皮不行啊。”关正士端着白玉瓷的盖碗杯,嘴角上扬说到:“菩萨至,送子,今天晚上就换个女人试试,或许呢。” 许持没有说话附和,扶着瘸腿老鬼走出富丽堂皇的私宅大堂。今天的夜里,会有一个年轻的女孩被摧残,被侮辱,认不认命就是她的选择了。 在这里命是有价格的,关正士看不上本地因为贫穷而卖给他的货物。因为与港城货物链断了,他只能在现有的货挑出一个新的“老婆。” 第89章 他不好色,单纯的需要留下男性继承人在未来接班他的商业财产。 这是刻在生物基因里的本能,繁衍后代。 天还会一如既往地亮,太阳也不会因为谁停歇。在第二天早晨,深秋露重。龍清换上衣柜里为他准备的衣服,入乡随俗的他没理由拒绝关正士给予的东西。 龍清没见到关正士,只有许持开车来接他。对方故意在脖颈缠绕一圈绷带纱布,在驾驶座倾身到副驾驶开门,自然地说到:“来吧上车,带你去看看工作地方。” 很难不让人在意脖颈,龍清淡然无视,自然地坐在副驾驶上。浅米色竖条纹的外套在身上太宽松,也可能是他最近又瘦了。 根本没心思理会对方,龍清侧脸看着窗外,白天里的园区就是私人花园与庙宇的结合,他看见一排穿咖黄色僧衣的人往佛堂的方向去,他们的手中都捧着白花。 “你昨天切开的大师今天火化。”许持故意说到。 龍清没回答,不想与人扯上太多关系。他想何泓行了,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心里七上八下。 “喂,怎么不说话?”许持余光瞥向副驾驶。 龍清很冷漠:“你我有什么可说的?” “车里没有监听,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许持话锋一转:“还是说昨天晚上我们私会后你觉得尴尬,我不是那种追着人负责的男人,你放心。” 话让龍清瞬间又想到何泓行,对方是那种追着要名分的男人,顿时莫名其妙的心虚袭上来。 “什么也没发生负责什么,我喜欢男的不代表是个男的就行。” “所以我不用你负责。”许持笑着,他对龍清没意思。纯粹是恶劣的喜欢逗人玩,觉得有意思,他在话里捕捉到信息:“那个行的男人是谁?” “别说没有,你这种冰冰冷冷的人要是没有那个喜欢的男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喜欢男的,我就是好奇,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容忍你,晚上抱在怀里不觉得跟抱一具尸体一样?”他觉得龍清这种人床上没什么情趣意思。 “跟你有什么关系?”龍清转过头,不满与厌恨没有掩饰:“尸体也比伪善的你要好,你算是什么人?想离开又不敢,那僧人是你杀的吧?” 从那句想离开就能想通杀僧人就是为龍清第二天的面试准备,是怕如果是杀活人龍清会不敢下手坏了整局准备, “不是,他是自杀。”许持声音平淡,很轻:“活佛说舍身饲虎,免再增罪孽,他自己吞金而亡。” “所以你最好是坐稳你菩萨的身份,不然不光我会完蛋,你也会困在这里等死。”许持威胁到,凶相转瞬即逝,真实的他又消失。 局已被人为做成,入局人都已在其中,能否破局都在龍清。 车开的很猛,直接从园区窜出直奔边境的私人岸口。还是在关正士的地盘,岸口有持枪人把手,看起来有年头的邮轮停在那。 车熄火停下,下车前龍清说到:“你离开这里也去不了哪儿,跟在关正士身边我不相信你的手是干净的。”话很直白。 “有事情我没办法不做,离开这里就行,去哪儿也不关你事。” 龍清看向车窗外的邮轮,里面的东西他猜到七八。那条求救信息就是这里发出来的,里面有港城的同胞。 “我最后问你一件事,有龙纹身的女人你认识她吗?” 许持开门的手停顿一下,勾起往事有些动容,冷漠中多了点哀愁:“你说的是洛姐,我不知道你想找她的原因是什么,但她死了。把商品弄丢,老二只能杀了她,你想报仇也没办法了,郑多闻已经死了。” “她为什么会和这里扯上关系?”龍清一直想不明白,能接触到商品应该在这里有一定地位。那女人还在这里生下孩子,她到底什么身份? “她和我们都一样,都是附近寨子里没了家被抓到这里的。洛姐长得漂亮,自然进了昨天我带你去的地方,不幸中的幸运,她怀上关正士大老婆弟弟的孩子。虽然那男的老婆死不同意洛姐进门,但她在这里好歹不用接客,偶尔会给商品送饭。”许持说这些也是因为洛姐也照顾过他,他从人身上感觉到对方为洛姐而来。 照顾之恩活着的时候他没胆报答,商品丢了谁多嘴顶上去的就是谁,现在他告诉龍清是希望那么点恩情还给死者。 下车的许持手撑在车门上,最后又嘱咐道:“等会见了什么都别忘记你自己是干什么的。” 龍清心乱如麻,叫洛姐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母亲?对方的话也透着奇怪,怎么都要面对,于是点头应下后下车。 在持枪的保镖注视下,两人登上邮轮。脚下台阶晃悠悠。龍清都担心会掉下去,下面是混浊的海水在翻涌打向岸口石壁。 邮轮在工作时会驶向公海,在货品卖完后再回到港岸清理工作室,它有一个不符合船的名字,叫作渡鸦牧场。 今天就是清理日。 龍清走进邮轮内,内部都被改造成存货的仓储,每道门上都是老旧的旋转式门锁。空气中透着潮气。从楼梯下到第二层,熟悉的恐惧感占据龍清身体,眼前只有壁灯照亮的走廊和记忆力的重叠,这里就是幼时被卖到的船上。 “小心点,你要撞在我身上了。“许持在一道门前停下脚步,手掌拍打宽阔厚重的金属门。转过头正和龍清说着:“还是你要投怀送抱?” 话刚落,门锁转动,重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男人推门而出,他比郑闻多还要阴鹫,苍白的脸上掩藏不住杀气,身上是市场卖猪肉的屠夫穿着的塑料黑围裙。男人的短发过长遮住些眼睛,脚下是双黑色的雨鞋。 “哥,他很漂亮。”男人直勾勾盯着龍清,他鼻梁与脸颊很多雀斑,说话声音却很浑厚:“她是女人吗?” “小漂亮,又一个把你认成女的,你可别勾引我弟。” 龍清的注意力不在对话,而是门后。那里上方的灯光照耀下满地猩红液体,破旧的手术床露出一角,血腥味浓郁到刺鼻。 龍清冷静地回着:“男的。” “哦,进来干活吧。” 门被猛地推开,男人让出位置,房间里可以窥见全貌。角落里是巨大的狗笼子,地上的地漏排水堵着一团黑色丝线。 第74章 一股酸水翻涌堵在龍清嗓子眼,饶是他见过太多腐烂的尸体也比不上眼前没有尸体的房间有冲击力。与他记忆里的如出一辙,儿时被女人藏在货箱里,通过缝隙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房间。 手术台上,女人被切掉脑袋。 “你害怕了?”男人突然凑近让龍清身体一怔,脸色不好的他强忍着反胃镇定地说:“没有。” “别怕,是下水管道堵了,这些血没有传染病。” 血是比粪尿垃圾更脏的东西,但凡有一点传染病沾上了都够担心一段时间。 龍清脸色极差,人被当成商品的冲击力刺激着神经。怪不得许持会说出那样的话,对方见怪不怪了。 男人扔给龍清手套和围裙,上下打量:“你该不会除了长得漂亮就是个废物吧?” “我没时间培训,看点血就受不了赶紧滚。船上还有一堆活儿,商品的名单册还没弄,没时间搭理你。” 被人呵斥让龍清生出恼火,他深呼吸后淡漠说到:“打扫干净还是会堵,头发会缠住碎肉,不说话是你清理的手法太粗糙了。” 新奇的回答让男人另眼相看,他自我介绍到:“詹增,船上我说的算。那你有什么好方法?我最恨别人骗我,你来。” “你要是在吹牛逼我就杀了你。”詹增变戏法似从后腰掏出来把黑枪,拉开保险栓对着龍清脑袋,暴戾恣睢,指挥到:“弄。” 许持在门外一言不发,漠视麻木地点燃一根香烟。对方要是解决不了,只能说明他押错宝了。 绑架、被刀架着,现在面对枪口龍清已经脱敏,定定看着眼中没有波澜地说:“我需要管道疏通剂,木瓜蛋白酶,双氧水,开水。” “好啊。”詹增皮笑肉不笑,穿着雨鞋黑塑胶围裙站在那里就是雨夜屠夫。 东西很快被弄来,龍清没慌,因为他说的是真的。围上围裙戴好手套他走进血腥浓郁的房间里,走进泥潭,哪里还会怕脏。 拽出来堆积在地漏里的头的,有卷的有黄的,扯出来半米散发恶臭。龍清忍着不适往里面灌进疏通剂,然后是木瓜蛋白酶,咕嘟咕嘟往上泛泡泡都是股腐肉臭味。 詹增不耐烦:“啧,等会崩了你更没办法处理。” 双氧水被猛地灌进去,龍清余光瞥扫男人:“我没弄完呢。”水冲下后泡沫往下渗,又是开水浇进去。 龍清说:“三个小时后就通了。” “你他妈的耍我呢?操。”詹增暴躁,刘海下双眼瞪着,黑枪拉上膛:“你是把下水管腐蚀烂了吧,操,大哥你带来的什么傻逼?” “是干爹特别欣赏他。” 第90章 “没有。”龍清直起身看着黑洞洞枪口,站在灯下神情极其严肃:“氢氧化物只会溶解钙盐物质,我不知道你之前怎么疏通的,我刚才灌下去的东西只会让堵在里面的东西化成水,抽都抽不出来东西。” 龍清脸色苍白极其阴郁,冰冷地继续说道:“排进海里,什么都不见了。” 之前船上的办法就是往下冲水或抽出再排进还记喂鱼,见识到龍清的专业两人一时间说不出话。 “人才啊。”詹增换嘴脸,伸手揽住人肩膀被不动声色避开,他将枪收回插在后腰,没介意地继续说:“你叫什么?” “龍清。”说完名字龍清感觉胃里的东西已经溢到嗓子眼,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知识会用到这里。融进黑暗里才认识到与这帮人的不同,他是人,而他们是病态的怪物。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给你看介绍船上的活儿。”詹增态度转变很快,手往上面指着:“上面一层是有用的货物,这层处理间,下面是拍照的。” 龍清从房间里出来,两条腿不知道是怎么挪出来的。地面留下血水鞋印,和这帮人接触每一次都震碎他的认知。 他想穿裙子,想逃离危险,而信念又在强迫他继续。 “你脸色挺差的,真没事?”詹增打趣儿着。 “味儿太恶心,谁也受不了。”龍清额头上一层冷汗,摸出兜里的打火机。点燃何鸿行揣在他兜里的香烟深吸一口。 没有裙子的保护,烟让他想起何鸿行,安心不少,咬着烟蒂淡定地问到:“有用的货物和拍照什么意思?” “船上有两条网线,一条连港城,另一条在欧美,上面那群人负责维护客户,或者是联系联系潜在商品。下面就是给卖家拍拍照,走吧,我带你去瞧瞧。”詹增见到人专业性很乐于介绍,拽下来橡胶手套脱了围裙,蜜色腹肌结实极了。 许持抽着烟一言不发,船上的血腥司空见惯。 “每个商品都拍?”龍清故意把话题往这方面聊。 “当然,留底子才有数。”詹增不怕那些都成为证据,船大部分时间在公海,没人能抓到他们。 往下走,比船舱二层干净的多,也是一个个房间,门都开着放风。里面拍摄设备齐全,还有衣服面具这类的东西,就是摄影棚。 紧锁的门引起龍清好奇,指向铁门:“哪里是?” “洗照片放照片的地儿,没什么特别的。” 门被大方的打开,这里没什么没法看得。洗照片的房间阴暗透着防止照片曝光的暗红光源,诡异,说它是吃人的房间也不为过。 龍清在里面看见周围都是架着,上面按照年份排出相册。为防止引起怀疑,象征性询问道:“我能拿出来看吗?” “随便。”詹增很大方,转头和许持说笑:“大哥,现在老二老四死了,干爹的家产就咱们两个人分了,开心不?” 许持面无表情,鼻子喷出股淡烟:“少他妈胡说。” “你脖子上链子呢,穷的当了?”詹增不恼,他又说:“救济那些个穷逼没什么好处,还是说你给相好的了?” 相好的… 一旁的龍清面不改色。 许持被触及私事瞬间生气,凶悍阴狠地说“被人抢了行吗?再多说一句话,把你嘴豁开。”他似乎很烦詹增。 龍清听见詹增羞辱穷人的话多心了,也对他生出股反感。龍清那该死的生物学上父亲在他离开窝棚区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把你卖了的五年后我就把她也卖了。” 穷是错吗? 在他们眼里,穷是病,绝症。 龍清在架子最底看到1998年的标签,掏出其中一本开始翻阅。照片很多都无法言说,漏点,连私处都拍的清晰可见,大部分都是女人,还有混血面孔。 照片旁标注小字纪录是整体售卖还是散装,在中间一页的左下角,照片上的面孔自己记忆里的女人一模一样。无论是少有的温情还是癫狂时的咒骂,龍清还记得这张脸。 是她,旁边的小字注解:散卖 遥朵洛,照片上的她五官依旧很清秀,看得出龍清继承了她的优点。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年纪也大又不是处女,不然她应该会被整体售卖。 现在,他的家人都死了,龍清的手指偷偷摸上有些泛黄模糊的照片上。她赤裸着胸膛,那原本是幼时看过最具有母性的东西,现在让他的心剜掉一块难受,什么也形容不出来的感受。 恨?难受?好像都不对。 那两人注意到龍清的沉默,詹增突然从人身后出现,声音不寒而栗:“你在干什么呢?”仿佛下一秒发不对劲的地方就会拿出刀从背后捅进龍清的身体里,搅烂。 龍清被吓了一跳,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掐住,他一动没动咬着快熄灭的烟头,轻声:“看照片,你身上有血,离我远点。”手缓缓地合上相册,他偷不走那张照片,遥朵洛再次淹没进无数的照片里,与其他受害者一同闭合。 “照片有什么好看的,来生意了让你拍。” …呃… 他不想拍,也不想被拍了。 詹增将人带着熟悉邮轮的环境,期间遇见其他员工,他们也谨小慎微地打招呼就忙手中工作去了。 回到第一层,这里还能见到点阳光。但邮轮的窗户都被钢筋焊死,里面更像是办公楼的装潢,只不过工位上的人都被铁链拴着双脚。 放眼望去七八个人在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客服家畜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他们负责维护客户。”詹增随手介绍:“你不用理他们。”手持长剑的天王纹在他背后皮肉,黑半袖的衣领露出一截藏蓝狰狞的佛脸。他心情不错地继续说:“别对他们有什么感情,要不是他们会点技术也得被卖,要是有感情了,等他们没用的时候你要处理他们会不舒服。” “人都犯贱。”詹增这么评价到。 龍清除了沉默别无选择,逛邮轮与参观十八层地狱没什么区别。那些打字的人眼底淡青,即使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是麻木。 只有工作才能活下去,或许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 “詹老板,有单子。”在东南角里一条手臂举起。男人消瘦骨感,手臂似乎可以掰断,青旧色衬衫在身上晃悠,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打卷。和所有人一样,他也被铁链拴着。 “那就让他选货,还不知道怎么搞,你脑袋灌水了。”詹增还想再骂两句,那人唯唯诺诺地回答:“数目太大,我不敢做主。” “能他妈的有多大?”能看出詹增脾气阴晴不定。 与此同时龍清的心提到嗓子眼,冥冥中似有一条丝线穿过心脏,预感这笔大单子会是那个败家的男人。 “他要咱们提供胎盘血抗衰素,开口就是一千万的单子…。”男人越说越小声,唯唯诺诺补充说:“…dollar。”他像鹌鹑见了老鹰。 生意太大,要是假的会挨电棍,他畏惧成为了本能反应,连忙解释:“我看调查过他的资料,在国外有资产,也有私人机构,他也是将东西转手提供给富商…” 有钱人为了延缓衰老不折手段,他们怕死,所以想尽一切手段。在还健康的时候就寻找备用器官,所以催生出关正士的产业。 大单子超出詹增拍板决定的权利,他在船上也只有卖个人卖个肾做好账本交给关正士的资格。 许持适时开口:“告诉干爹吧,你搞砸了的下场会怎样?” “干爹不会杀我的,有我在,他才会平安无事。”詹增颇为自信,他深知高僧给关正士的预言。四大护法天王,许持,关广目,郑多闻,詹增,四人在,关正士的事业则安。对方也深信。 可两个护法偷偷给自己改了名,批言还会应验吗? “傻逼。”许持嘲讽一笑:“都死两个了,随你便爱几把干什么干什么吧。”转头就对龍清说:“工作也看了,干爹没让你正式上班,菩萨走吧,和我回去。” “慢着。”詹增目光突然冷冽,皱眉片刻改变口风:“你回去顺便告诉干爹这笔生意,我做不了主。” 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举手汇报的男人,一字一字阴冷慢慢说着:“把资料都打出来。” 一千万dollar的生意他确实做不了主,许持听见绝对会告诉干爹。权衡利弊,成与不成都交还给干爹做决定。他啊,要活的长命百岁,继承应该得家产,把那些穷鬼们踩在脚下。 詹增从三边最穷的西图村爬出来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冒着烈日耕种,被人当做狗一样的日子了。 从邮轮下来许持手中多了一份档案袋,龍清不清楚他们口中的大单子到底是不是何鸿行。一千万dollar就算按照汇率7换算下来也高的离谱,国外,私人机构,怎么听都不像。 越野车颠簸,视野范围里看不见邮轮后龍清终于开口说话:“停车。” “我还以为你就要一直沉默下去呢。“ 一脚刹车猛地停住,龍清几乎是跌撞下车,扶着旁边一棵树终究是反胃吐了出来。 第91章 “呕…咳…咳咳”津液和胃内酸水全都呕出,龍清感觉身体里的一切都吐出去了。眼前模糊一片,那些场景看过就不会忘记,血水,碎肉,头发纠缠在下水口,都刻在他的眼球里。 与恶鬼为伍,龍清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人。 “终于忍不住了?”许持冷嘲热讽,靠在车门上从容地点根烟,两指夹着烟:“你往后的生活里就是这些,这还没上你亲自动手呢。” “二十七年,日复一日,每天都会有人祈求你放过他,他不想死,他还有家人。你以后的工作就是负责切开他们,掏出来肠子内脏。龍清,你觉得恶心就对了,往后只会更恶心。” “够了!”干呕刺激出生理泪,人对无能为力的愤怒只有烦躁。龍清脸色差到病态,苍白到脖颈的毛细血管清洗,他直起身:“我恶心的不是他们,尸体我见过,很多。” “我学法医这门的时候称尸体为大体老师,敬畏,尊重。同样,我恶心的也是人,是把人不当做人的畜生。”龍清扶着树侧转过头,隐隐的愤怒在眉宇间,厌世又坚定的眼睛扫去,太多复杂的东西都揉在他身上:“所以闭嘴吧,让我安静的吐一会,恶心一会人皮畜生行吗?” “你还真是菩萨。”许持咬着烟,仰头看向上方的天空。烟气上升再消失,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他暗自想着,所以,我想离开这里已经有二十七个年头了。 “你们都说我是菩萨,如果是就可以让这里被毁,那我就是吧。”说完龍清低头又呕出一大股胃水,一抽抽发疼,难受得直冒冷汗。脑子乱极了,举手的男人是不是求救者,何泓行现在能在干什么呢?问题一个个钻进思绪里。 何泓行正在秦莽的宅邸中造假,他与甄榛连夜伪造出大量文件,购买空壳网站进行贴标,凭空生出一个外商身份。 突然往这转资金应接不暇又麻烦,何泓行索性把他们家在当地翡翠老矿的备用金提出来,造就出真的不能再真的身份。 有些包装在酒店不方便,秦莽的家里成了优选择。四方口天井下,何泓行从龍清离开就没有过笑模样,看着正在被测量身高三围的郑米,问:“龍清他怎么不给我报个信?我这两天左右眼一直在跳,是什么意思?” 郑米说:“你一直想着龍清,左眼跳桃花,右眼跳灾,两只眼睛一起跳,你老婆要走桃花了。” 第75章 本来没那么闹心,郑米说完,何泓行是心慌了,甚至可以说是气急败坏:”我去你的吧,你赶紧给我呸呸呸,他都有我了,他走什么桃花走桃花?” 郑米斜眼一摊手:“他走什么桃花我不清楚,但他就是长了那么一张脸。他能一直没有对象让你捡漏,感谢他的脾气性格吧。”他说的话总是一针见血,把何泓行气得哑口无言。 他们伪造了一个空壳的私人疗养院,手续比真的还真。剩下的就是以假乱真的行头,何泓行他们还要重新入住新的酒店,现在就剩一点琐碎事。 东南角那座神龛里香火从未断过,日上三竿秦莽才刚睡醒,懒散靠在门框说风凉话:“我是舍不得把老婆送进狼窝,那里吃人都不吐骨头。” 何泓行阴沉着脸瞥过去,浅灰色衬衫袖子是挽起到小臂,他拳头攥紧咯吱咯吱作响,看得出是真生气。 “你出的主意,少他妈的装。” “你同意了。”秦莽低头点烟,冷漠地看回去:“要不是看在我老婆的份上我绝不可能帮你。” 死人的面子还真大,其实是秦莽过不了心中的坎。他和何瑞阳之间太多疙疙瘩瘩解不开,被拿走器官的何初雪就是他们关系急转直下的稻草,所以他固执的认为如果何瑞阳的妹妹没死,他们不至于走到断关系那步。 他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开,何瑞阳也不会死,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人总是在缅怀过去,把错误放在一件事上来缓解自己的内疚。否认自己的问题,精神寄托让心好受点,固执的认为有错的是另有其人。 可人都死了,秦莽是把自己困在供奉何瑞阳的神龛中了。 “喂,我们两个在这儿揍你一顿应该没什么问题。”郑米看不惯对方的态度,嗤之以鼻:“你要试试吗?” “动我一根手指头,你们就别想再联系上龍清。虽然我和里面那位做局把他老婆的菩萨身份坐实,你们想见他还得通过我,你们那作假的东西没有我做实,里面的人会信吗?”秦莽夹着烟,嚣张地蔑视对方。 “你!” 何泓行按住郑米肩膀打断针锋相对,压着火气转移话题目,对郑米说:“你检查一下都弄好了没,钥匙给你,你去试试新车。”他在当地买了辆车,撑门面。钥匙塞给郑米,把人劝了出去。 宅邸天井中央只剩两人,何泓行尽可能放低姿态,以平和诚恳的语气问:“他在那怎么样,我知道你有路子知道。” “活着。” 知道这两个字只能让何泓行稍微安下点心,脸色仍旧不好。他再次审视着对方,摸不透在三边过得不错的的对方往浑水里趟个什么劲儿? 说句不好听的,秦莽身上犯的罪也轻不了,他对不该对他是这种态度。 “你到底为点什么,别拿你老婆说事,真那么痴情你会在夜总会里搂别的女人?” 秦莽的眼中突然就暗下来,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似无力,好似被生活折磨的无言以对。 半晌,他狠嘬两口烟,喷出浓郁的烟气沙哑说到:“我他妈的真给你脸了,搁两天前说出来这话的人我能给他活埋了,不过昨天我老婆给我托梦了。”话百分百真,他决定把仇恨扔在关正士的生意上,是对自己的救赎。做局帮龍清坐实身份后,这么多年罕见的第一次梦见何瑞阳,无疑是让他深信不疑这么做的对。 梦里的男人不苟言笑严肃极了,依旧是削瘦一股倔劲儿。 不说话,但来看他了。 那是很奇妙的感觉,明知道在做梦,可就是激动。他想伸手抓住何瑞阳,又怕突然破灭醒来,变成一句:“你是来接我的吗?” 后期他和何瑞阳的关系很紧张,可以说是恶劣。因为初雪死后何瑞阳没有软肋,没有软肋的人在他们这行是要被清理掉的,况且何瑞阳干的事是运毒,虽然是被逼的。所以他自认为拯救对方,让其染上了毒瘾。 那种新型毒品成瘾很快,他也把何瑞阳拴在身边。 就是关正士用来控制货物的,他们和关正士属于供货商和买家的关系。 秦莽和何瑞阳的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一个理解不了对方的偏执阴狠和恶行,一个自认为救了对方,却害死了对方。 梦里,何瑞阳还是那件宽松的白体恤,以一种悔恨忧愁的目光看着秦莽。 看来不是接自己走的,秦莽当即就说出非常欠揍的话:“那给我干两下再走,这么多年你第一次舍得过来看我。” 见梦里的人顿时隐忍着怒火的模样,他死去多年的“亡妻”更真实了,久违的肮脏欲望充斥在胸膛里,他故作轻松又说:“给我露露(只能用这个字代替)两下也行。” 梦很快就醒了,秦莽将这此视为做了这些事何瑞阳原谅自己的预兆。 救赎的感觉让人从里到外的轻松,秦莽又接着苦笑一声,告诉何泓行:“我是真的想他,夜总会里总有些长得和他有点像的,睹物思人罢了。” 替代品能给他短暂的慰藉,长得像何瑞阳的就是他的安慰剂。 “在港城,你做的这些事应该给你剥下来一层皮,再挨枪子。”何泓行清楚在三边需要和牛鬼蛇神打交道,在事没解决前还不能逮对方,只是讽刺一句。 秦莽的手也不干净,那些被卖来三边的女人有多少流入他的夜总会?何泓行心里有数,他们之间是相互利用。 “可惜这是三边。” 何泓行从兜里掏出来香烟下一秒就想起来打火机被龍清拿走了,他又想起对方,果然整颗心都被牵住。 烟又被放回金属烟盒,何泓行淡淡一句:“既然你为你老婆,那就好人做到底,明天配合好我们。” 俩人再继续聊对与错的话题就会动手,两个人精都有意思翻页。秦莽弹掉烟灰,说:“答应了我会办,想好怎么让你老婆安然无恙吧。“ 他真的很想龍清。 何泓行从对方家里出来的时候街角曜黑色卡宴在冲他叫,挡风玻璃后的人冲他招手示意。等他拉开门坐进副驾驶,郑米就和审犯人似问到:“你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你别像个怨妇似的。” 郑米不满:“咱们俩谁是怨妇?你天天想着清清宝贝,就差写在脸上了。”他踩油门发动车子,新提回来的车手感相当不错。郑米好心提醒:“和那种人做交易,小心被反咬一口。” 车穿过街街道,郑米不熟悉道路却也开的很稳。通过花钱用秦莽的门路快速上的车牌,就算关正士往深处调查也只会查到注册的那个空壳私人医疗生意。 第92章 “那是我老婆,你叫什么宝贝?”何泓行很少坐副驾驶,不舒坦地拄着头看着窗户外面的人。 有商贩沿街摆摊,烟火气温馨,很难相信在这样的表面下藏着贩卖人体器官。 何泓行趁兄弟再叫嚷前说到:“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在这儿做生意需要要和他们打交道。案子还没办完,需要他将网补好,港城的法律管不了三边的人,等收网吧。” 世界的法律不兼容,在港城是重罪死刑或许在这里也就十年或者无期徒刑。 人制定的东西有时候很难解释,但他们肯定是犯罪了,必须应该付出代价,否则也太不公平了。 郑米边开车边说:“那你让被拐过去囚禁那小子做鱼饵说有大生意,他们真让打定金怎么办?太大数目咱们上头凑可费劲。” “打过去。”何泓行说的很平静,烟瘾和思念加上乱糟糟的事扰在他的心头,想一个人原来会这么闹心。 “我操,要是他要打个几百万过去呢?” “我有。”何泓行兴致不高,在手机上划看偷拍的照片。屏幕上龍清侧躺着窝在软褥子里,睡得安静,脖颈上都是吻痕。 郑米皱眉,好友这种态度气人不说,惹得他生出来一股无名火:“那么多钱你说拿就拿?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郑米余光瞧见车窗玻璃折射出来的模糊影子,一猜就猜出来:“你能不能别看龍清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恋爱脑呢?” “大王,你现在往亡国之君的昏路子走呢。”郑米苦口婆心。 “我怎么就恋爱脑了?”何泓行狠狠按灭手机屏幕,觉得对方窥探到隐私窝火,直言快语:“我他妈的二十多年了搞这么一个对象还不让我上上头?” “再他妈的说了,那小子被圈养一年都没发出来求救信息,现在发出来又敢在网上谈生意找客户,说明他一直能碰到网络。现在是要拿他动刀了,你要是养猪的,现在要杀猪的原因能是什么,要么过年,要么是它不能再为你产生价值,饲养它成为负担,只有杀了卖肉才能有收入。” 郑米听完恍然大悟:“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让他传递做生意的信息是让对面认为他有潜在客户,能挣钱就能缓缓他的命啊。” “我家在三边也有翡翠矿的生意,听当地见识过的人说这里总有被骗过来做生意的人,开始都让被害人向家里要钱骗钱,等榨干所有价值才会进行到卖肉那步。一年多都没向家里求救,要么是被严密监控,要么是挣过钱,生命才受到威胁。” 何泓行没很急迫解救人,因为这笔生意就能保住对方的命一段时间。 “算我人眼看你低了,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就剩清清了。”郑米见对方心里还有正事放心了,起初他真担心对方会意气用事。整个计划最怕节外生枝,他们只需要把有关正士的船弄到靠近港城的海域,就会有支援。 “我老婆碍着你什么事了?”何泓行紧皱眉头坐起来,一股火气:“他现在在狼窝里我还不能担心了?” “我他妈的那么宝贝的一个老婆,现在我没发疯就够理智了!” 第76章 卡宴空间比外面小,两人分享密闭空间很容易让情绪暴躁是有理论依据的。越小的空间,越会让人感到压抑。 郑米:“我不和你吵,没搞过对象的人理解不了你们。” 说到这里,也是没有旁人,何泓行问出困扰自己挺久的问题:“你别说你没搞过对象,你和那青恕到底怎么回事?你给他备注是老鼠,小孩儿都知道那首歌,老鼠爱大米。” “你可别他妈的恶心我了!”终于,郑米也爆粗口了。表情就像吞下一只喝满一肚子崂山白草蛇花水的蟑螂一样,恶心极了,但又有人和他说那东西大补你必须喝。 车猛地停在酒店门前,郑米气愤警告:“你别和我提他。” 根本没见过这样的郑米,对方平时嘴损嘻嘻哈哈,还没真厌恶一个人到这种。勾起何鸿行的好奇,余光看向对方,抛出鱼饵:”现在没有别人,你一年前请假请挺长时间是不是就因为他?和我说说,不外传。” “你说我恋爱脑的时候说的挺明白,你自己有什么处理不明白的事?” “你告诉我,等回国,这辆车送你。” 有糖衣炮弹应不应该另当别论?郑米将车熄火闭上眼睛深呼吸,靠在驾驶座的他仿佛下定很大的决心,幽幽骂到:“他就是个畜生。” “他到底怎么你了?” 这不是送车就可以说出口的,许是明天他们就要往危险的边缘靠近,人在面对未知的不确定时会有想吐露心声的冲动。 “你真送?” 何泓行点头肯定:”真送。” 他长呼一口气,恨急了,咬牙一字一字把隐藏在心里很久的秘密说出口:“我家和他家是世交,他在国外读书时失联了,他父母就求我去找找这畜生。我硬着头皮就去了,结果那青恕就在他自己租的公寓里胡子拉碴的,闻起来都馊了。他说他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找不到当心理医生的意义。我看他就是闲的犯贱!我他妈的只想给他弄回国,当时不懂他学的什么催眠什么心理。” 郑米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万分后悔,极度羞耻中说出:“我想给他绑回来,说你不能这么活下去,那该死的畜生说那你就告诉我该怎么活着吧,他他妈的给我催眠了。” 何泓行有点茫然“啊?怎么你了?” “他他妈的给我催眠暗示我我是他老婆!我他妈的就跟被下了降头伺候他两个月!”郑米提及后瞬间脸红脖子粗,那段记忆恨不得扔进垃圾桶。一想起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一副人妻贤惠的模样,他就反胃。 还有不能说出口的,所以郑米当初极力反对他为龍清看病。 “要不是你当时找我那通电话,我还被那孙子耍的团团转!” 确实有点恐怖,都改变人认知了,难怪郑米每每提及对方都要跳脚。 车里尴尬的安静,何泓行不知怎么安慰好兄弟,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轻声劝着:“今天早点睡吧,这事太…太奇妙,车送给你应该的。”听到如此大的八卦,值了。 就当送郑米迟到的“新婚礼物”了…何泓行也不是小孩,光催眠耍郑米,对方不至于这么恨,其中隐藏的生米煮成熟饭的事不用明说。 礼物足够惊喜才称作礼物,一千万的生意也可以称为礼物。 关正士仔细看着手中的资料,没太大欢喜也看不出不高兴。佛前檀桌,香炉中的三炷香齐刷刷掉落香灰。 关正士眯起眼睛,感叹:“三香齐落,好兆头啊。”随后就放下手中的资料,问眼前的男人:“干儿子,你觉得是不是菩萨带来的好兆头?” “他?”许持耸肩:“他是挺贪财的,招不招财我不懂。” “他必须给我招财。”关正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慈悲模样,撑着金豹子手杖转过身。视线停留在许持身上:“港城的生意线是断了,看资料里他们有私人岛。我需要和他们搭上线,以后的货可以走海运到他的岛,再弄出一个工作室就不用再担心货物链断了。” 关正士对商业很敏感,清楚私人岛屿的隐蔽性,而且是完全私有的财产。早些年他想过买私人岛屿,可一座岛投资太庞大。如果收益利润薄,费时费力费人,那么就不是一项该投资的项目。 而他的客户里多半是因为身体疾病更换器官的有钱人,或是追寻保持青春的有钱人。他们犯不上与关正士同流合污,毕竟顾客和商家量刑也不同。 从这次生意庞大的金额和购买脐带血的数量关正士分析出对方是要在私人岛屿上做中间商,私人岛屿拥有私人的医疗机构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他想把中间商吸纳进商业板块中。 这也是何泓行想让对方知道的。不光是警与匪的较量,也是两个商人的周旋。 “干爹你就不怕是圈套?”许持随口一说,关正士爽朗地笑了。 “哈哈哈哈,是真的最好,是圈套你就把他们都处理了,在三边,在园区里,想攻进这里他们最好是带一个部队来。外地人在本地想逮我?”关正士觉得可笑。 他手指摩擦着金豹子:“我是慈善家!三边的政府也要给我点面子,没有我,哪里来的仁心医疗,那群穷鬼哪能享受每年几乎免费的治疗?我不过是收取点利息,没有我,人口都不知道要下降多少。” 他说的沾沾自喜颇为得意,紧接着又继续说:“没有那些穷人,谁去种地?谁去干苦力?一百个穷人里我也就取一个人的器官,况且他的器官用在了对这个世界有价值的人身上,我有什么错?三边的都应该感激我,感激我为这片土地的付出!”振振有词,间接暴露出他名下的仁心医疗每年为底层人免费体检的目的,那些人就是他的仓库。 一个普通人被体检吸引,在报告出来的时候会有人和你说有一个病入膏肓的有钱人,你的肝脏刚好与他匹配上了,愿意救他吗? 第93章 第77章 会有人心甘情愿? 那他说:“可以给你报酬,只是拿走一个肾,不影响你什么。” 会有人心动。 利诱不行还有威逼,有些人告诉你得了重病,你不切掉就会死。那笔医疗费用庞大,你泪流满脸,这时候却得知医院有慈善公益性,它免除大部分费用,这时你还要说一句:“谢谢…” 关正士问许持:“你说,我有什么错?杀一个人我是恶人,杀一个救一个我是屠夫,杀一个救众人我就是佛。” 佛龛里香火不断,关正士露出轻蔑地笑容。 “那头意思是想见面谈。”多年的观察中许持太清楚干爹的性格,他一味赞同只会引来猜忌。适当的提醒,让一个自负的人自己走进局中,这手段他不是第一次用了,龍清就是这么被引到关正士身边的。 “你去。” 许持就仿佛没听到关正士那场张狂的言论,只是问:“那个龍清呢?扔在园区谁看着?” 关正士闭上眼,喃喃道:“那是我的菩萨。”当他睁开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你负责看着他,当然带着他一起去。生意有九层把握再把人带回来,成了之后我要把菩萨送到那座岛上供起来。” 一是让龍清在那里干活,也就是和关旷同样性质。二是变相圈养起来,活佛说菩萨能渡他,没说放在哪里。 龍清活着的价值比死的高。 一切都被门外的龍清听见,他面无表情,清冷的脸上包含着憎恶。他在关正士眼里就是一个物件,应该说所有人在对方眼里都是,只不过龍清这个物件价值珍贵点。 与人交流真复杂,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多变复杂的生物,所以他更喜欢和尸体相处。 等许持出门时外面阳光大好,空无一人。他低头自顾自嘟囔着:“知道这里吃人了吧,哪有他妈的救苦救难的,全他妈的是人为了活着弄出来的。” 负责沟通何泓行的猪仔因为有大生意待遇好多了,这几天他不担心会因为没有价值被宰掉了。男人名字叫孙光祖,沦落到船上也是因为赌博,到最后被骗出国劳务还债,结果就被卖到关正士的园区了。 孙光祖听从吩咐把见面地点和时间发给何泓行方,得到回复后他胆战心惊,整颗心都提到嗓子。因为他还不知道收到求救信息的也是对方,一味地祈祷着生意成吧。他对着船上窗户铁栏的缝隙祈祷,想多活两天。 通过牵桥搭线,谈生意的地点安排在秦莽的四面佛夜总会。 关正士通过秦莽也侧面了解到对方的大致情况,不过还不足以让人彻底信服。 白天的夜总会被清场,诡异的安静。包间里还是得用灯光照明,隔音好到真要在里面分尸外面人也听不见。 龍清表现得随遇而然,老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话少,让人很是安心。他跟在许持身后,这么多天再次见到何泓行,胸膛里瞬间被紧攥一下。对方站在最后面,穿着异常低调,甚至没有看龍清一眼。 在这种场景下,他们表现得不认识。 更让龍清诧异的是郑米伸出手和许持握住,对方戴着斯文的金边眼镜,浑身上下透着老钱的公子哥气质。 许持与其握手寒暄:“您好,我就是关正士。”都是关正士吩咐这么做的。 旁边的翻译在告诉郑米,郑米再说:“你好,我姓郑,就别客套兜圈子了,直接谈吧。”说完,毫不客气坐在包间里的沙发上,翘起腿打量着许持。他一直有个梦想,装一回嚣张的有钱人,今天演的是从心到外的入戏。 “生意就是你拿钱,我出货。你要的货挺多,我想知道郑先生你有那么多流动资金吗?”许持皮笑肉不笑,不满对方傲慢的态度。得保证生意进行下去,把这群人弄到靠近关正士。 郑米极其不屑的眼神,轻佻一笑:“操…”随后招手,配合他演戏的何鸿行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黑色箱子里一打开都是豆绿透彻的翡翠圆镯含镯芯,保守估计有将近两百多万。 翡翠在三边有货币流通性质的价值,许持不懂这玩意儿也看出值钱。他坐在旁侧沙发上,粗略打量后说:“用石头当钱?我记得咱们要谈的是上千万的生意。” “你觉得我是背着现金跑的傻逼?”郑米说话很呛人,又指出:“找一个收货的,随你验。这些就是定金,那你要卖我的东西又在哪儿?” 翡翠都是何泓行从家里老矿里弄出来的,紧急往这边弄现金太费劲,索性就这么干也能显得他们足够谨慎让人信服, 许持乐了,看来对方懂点洗钱的手段。 “商品不在这儿,不着急,等找个人验完再谈。” 包间里气氛还算和谐,龍清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对方眼前的人不是关正士,而这人生意的事做不了太大的主。他余光偷瞄着站在角落里的何泓行,对方就像块木头站在那里,俩人像陌生人般。 验货的很快就进到包间里,他是在三边专业干这事儿的,每一件都仔细检查评估,最后给了个保守的总价:“老板,大约二百零五万,保守啦。要是不急着脱手。还可以再涨点,出吗?” “不出,没你事了。”许持得把东西带回去给换正时看,所以让人给了那人点辛苦费就赶走了,才继续谈到:“脐带血不着急看,我还有一个生意想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郑米不语,身后的何鸿行极其自然地给他递过来一支烟,再点上。郑米咬着烟,接到暗示,于是问到:“什么生意,你先说,我再看做不做。” “一本万利的生意。” 有真正出钱的人同意,郑米往前试探一步:“你说。” ”我看你是买脐带血在私人岛上用,光是用造血干细胞能做的事有限。真正实质器官有问题需要的是配型和器官来源,我有货源,你有岛。”许持没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 其实郑米怀疑眼前男人是否真是关正士,冲他没处理那些镯子,他觉得有必要试试。再加上他看见龍清偶尔往这边看,似乎是想说什么。 郑米聪明的反将一军:“可以,现在你能敲定吗?” … “你要是敲定不了就让你老板出来。”郑米慵懒得往后靠去,手指弹了弹烟灰:“你们没有诚意。” “怕你们是条子而已,干爹说了你有合作想法就和我回去看货。”既然被看穿许持懒得装了,随后伸手一搂龍清肩膀:“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角落里的何泓行看着男人的胳膊,右眼皮又开始跳,狠咬着牙忍着。 郑米连忙把话接过来:“什么意思?你要把他送给我?”再看龍清冷到吓人的表情,屋子里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 “如果成了,也需要人动手提取脐带血或是取实质器官。” “我没听过有这样的安排。”一直不说话的龍清发言了,掰开肩膀上的手臂,刻意与许持保持距离:“离我远点,我们不熟。” 在何泓行面前和别人近距离接触有些心虚,龍清不会委婉拒绝而是直接说:“我答应过来工作没答应去岛上。” “成了就定下来了,老板的话你要反驳?”许持玩味地看着龍清,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 龍清才明白关正士为什么让自己过来,哪里是让许持看着他,是让对面看一眼商品。 被当成商品让龍清瞬间升起强烈的恶心感,从小他就被视做商品,现在也是。他起身瞬间就被许持拽住胳膊,他问:“去哪儿?” 亲密的动作扎进何泓行眼睛里,在背后拳头攥出青筋。 “出去。” 许持:“想出去也晚了吧?” 他们俩用的是当地语言,翻译很有眼力见没有张嘴翻译,所以何泓行那边只能看见动作,云里雾里。 龍清狠甩开那只胳膊,理智和冲动都在脑袋里,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以一种疏离冷漠眼神看去,他用当地话对许持说:“去洗手间,你是害怕一个人去洗手间可以一起。” 从沙发走到门前,龍清推开门时又说到:“想跑我也得跑的出去。” 那倒是,许持没多为难对方,毕竟两人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去做什么?”郑米见缝插针。 翻译将话传达过去,郑米一个眼色使过去,身后充当保镖的何泓行心领神会退出去。要摸上包间的门把手时,被跟在许持身后的小跟班伸手拦住。 许持却叫住:“郑老板什么意思?”看向门口的男人,许持和已故的两人不同,他不张扬,透着沉稳的凶狠。 “你的人出去了,传出去点什么影响生意亏的是我,你是本地人,我是外来的,谨慎点没什么错吧?”郑米反应很快,话里话外都是不容拒绝,他从怀里掏出烟盒扔过去。 黑色的卡比龙,确实装逼的好选择。 “抽根烟,我们来谈你们想在岛上怎么开展生意。”郑米翘着腿,手中纯黑色香烟夹在手中,一股痞劲嚣狠。 第94章 东西都是何泓行的,对方连个烟都要看颜值。所有都是他教给郑米的,符合注重细节享受的有钱人,郑米唬住刀尖舔血的许持他们。对方有钱,但在三边能享受的东西往往比较直白,吃喝嫖赌放纵本性。 “干爹的意思就是把刚才出去那个送到岛上,我们提供原材料,你那地方揽客。”许持捡起来烟盒,点燃一根卡比龙,黑色细长的烟在手指间着实很有范儿,深吸一口味道却很一般,不够有劲。看着手中燃烧的火光,心里不屑一笑,他妈的有钱人惜命,抽烟都抽柔的。 “你跟我回去只要能拿出来岛,脐带血不是问题。” 包厢里在谈,两个身份都不对的人在玩一场角色扮演,旗鼓相当。 龍清刚推上洗手间的门就被一只手捂住嘴,慌忙挣扎中又被禁锢住腰,整个人被捧抱着撞进卫生间。还来不及多想,被带进卫生间的隔间里。 身后的气息让人恐惧,龍清几乎是连打带踹,却无法挣脱看见身后的行凶者。 “唔!”嘴被捂的死死的,一只冰凉的手从衬衫边缘钻进去,摸到肋骨一路向上。冰凉的触感像粗糙蛇皮,令人反胃恶心。龍清挣扎剧烈,呼吸也急促起来,乱中的双手隔着衣服掐住那只作祟的手掌,迸发出力量要掰断罪有应得的手指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小。” 太熟悉,话也熟悉。恶心感烟消云散,龍清的手虚抓着衬衫底下的手指。 那手掌袭上了胸膛,正在贴着跳动的心脏摸着,那人在龍清耳边闷喘着。隔间狭小,两个男人在里面拥挤,身体不经意就会触碰。 男人的声音有些阴沉愤怒,像捉奸的丈夫:“那人是谁?刚才你和他在说什么?你们什么关系?” 连续追问,句句狠醋。手掌松开点缝隙,让人张嘴有解释的机会。 岂料龍清明明认出来对方,却问:“你想做什么,我认识你吗?” 这剧情很难不让人乱想… 第78章 “我想那个你,行吗?” 龍清顿时火冒三丈,答应还叫强那个吗,不答应也正中对方下怀。眼下不是应该调情的地方,他的手肘撞向身后的男人:“你能不能正经点?” “你不认识我,我正经什么?”好几天没见到人,何泓行想对方想得紧,贴在人耳边小声问:“你怕什么?怕你男人知道?” “我男人死了。” 未亡人一下子就戳中何泓行的一个激灵点上,后腰就像是被电过了一下。一方面他就是对方嘴里的死人,另一方面他又有点别样感觉,两字足以形容,煎熬。 何泓行惩罚性咬人耳朵,质问着:“什么时候死的,改嫁吗?” “刚才。”龍清说完就踩人脚背:“赶紧给我放开,他刚死我没兴趣改嫁。”洗手间的隔间里动作不能太大。他们的时间有限,对方像个臭流氓还用胯顶自己,龍清又羞又恼。 何泓行:“我想你了。” 隔间里短暂沉默,龍清从紧箍中转过身。现在才敢正大光明的看对方,有很多话想说,又都堵住喉咙里。 “嗯。” “就嗯?”何泓行低头看着对方,手指撩起来对方一抹头发轻捻:“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龍清视线挪开,气氛烧得他不知所措。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他没谈过恋爱,在溺死人的情海里就是一块朽木,转移话题说:“我听见你说的了,还有我上到那艘船了,里面有证据。他们卖人和器官的档案在,发求救信的人我见到了,他也在船上,上面还有很多人。” 他的下巴突然被何泓行掐住抬起,对方漆黑的眼睛透着阴郁在盯着他,对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大小追问:“搂你的男人是谁,你没回答我。” “你不信任我?” 何泓行认真到渗人,拇指压在人嘴角摩挲:“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其他人。”他太知道龍清有多好,一枚牡蛎,掰开里面就是甜美的嫩肉,只有懂得人才知道牡蛎的价值。 “看到他搂你,我只想把他的胳膊掰断。在那边,他也搂过你吗?” 妒夫的怒火让人害怕,龍清下意识靠在隔间的门板上。下一秒,门锁被何泓行熟练的扣上。 “你觉得我在那和男人鬼混?”龍清不可置信。 “你刚才因为我没有看你生气了。”何泓行喉结滚动,将人困在门板与自己胸膛中间,压迫感十足:“你知道我对你的占有欲会让我发疯吗?只要多看你一眼,我就恨不得把他们都弄死。” 这是龍清从来没见过的何泓行,那是对方的阴暗面。 几天时间的分离让人容易乱想,况且龍清调情和与人相处的能力在逐渐提升,何泓行患得患失。 对方不信任自己和冤枉让龍清愤怒,压低声音怒声解释着:“我没和他不清不楚,是他凑过来的,而且我怀疑他就是秦莽在里面的同伙。” 何泓行只是无言地看着龍清,拇指似有若无的擦着人嘴角。 “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洗手间里都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狭小的隔间里龍清避无可避免,手撑在对方胸膛上,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你说话。” “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我听见了。”何泓行眼底晦暗,他觉得对方的嘴唇适合涂上点润唇膏再被自己亲上口水,可惜现在的他们没机会。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等以后回到港城,他绝对不会再让龍清从自己身边跑走。几天就让他的心七上八下,无时无刻不在焦虑。 龍清忍无可忍,额角青筋暴起:“你这样我怎么继续说?”视线往下,停留在顶在他肚皮下面的凸起:“何泓行我在和你说认真的事。” “控制不住,它不碍事。”何泓行坦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要亲你了。”感觉真的是种奇妙的东西,在隔间里的刺激让人上瘾。 “停下,你别…这里会被别人撞见!” 何泓行执拗着:“下次再抓到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就当是可怜我,给我点甜头吊口气。”整个身体压向龍清,越来越近。对方蜷在门板与身体之间,能躲去哪儿呢? “等,你能不能等等!” 只见下面空缝中一只脚顶进另一双脚中,引人遐想。 何泓行稍微起身,问:“你在里面找到想找的东西了吗?”其实他想问的是遥朵洛死活,说生死太直白了。 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喂,你,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接下来要做什么?”龍清别过头躲着,真要亲上就没完没了。他不太相信何泓行就光亲一下,他下腹还顶着一把枪呢。 “你行了。”龍清抵挡住不断轻薄自己的男人:“你和郑米到底怎么打算的,难不成真要让那艘船去岛上?你哪来的岛?” 关正士已经谋划好要把龍清卖给“郑老板”,心思浮出水面,就是要让龍清成为第二个关旷,第二个郑多闻。 他们俩一个是卖货一个是取货,现在龍清一个人就可以担任。所以他许诺给龍清的工资,远比用两个人划算,而且一个人更好控制。 “对。” 龍清诧异:“你哪里去弄一个岛?” “我不需要真的有一座岛,只要他相信我有就够了。谈成合作他会去岛上实地考察,他手上的生意都见不得光,能走的路只有水路一条。”一个谨慎的商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常在河边走,关正士他知道诈骗的套路,所以会怕湿鞋。港城那边的仓被端了,他很迫切需要新的仓库,必然会去看。 何泓行贴在老婆耳边极小地声音解释说:“我要那么多货,他需要运输,你猜他会怎么走?”热气喷在耳朵上,龍清瞬间腰窝酥麻,那人还趁机把耳朵含住吸吮起来。 黏稠的水声充斥在耳朵里,龍清一下子就腿软了。 龍清见到的船会是首选吗? 一切都是何泓行的猜想推测,真要实施起来要保证每一步都准确无误。 “你别…” 这种时候怎么还想着做这些事,龍清有火没地爬,要继续说出口打断的话,外面突然响起来脚步声。 来人了!两人屏住呼吸。 何泓行只是短暂看着对方嘴唇两秒,直接按住脑袋吻了上去,他渴望太久,舌头顶进去舔扫得熟练。 像粘人的狗追着主人舔。 龍清有些招架不住,分出心还要留意外面的脚步声。舌头就在他口腔里闯撞,只能尽量将唾液咽下。他想别过头就被何泓行强硬掰过来,外面的脚步声停下,又渐渐消失,应该是出去了。 看外表不觉得龍清狂野,可他能对尸体下刀,能是纯良的小白兔? 如果说两人之中谁会成为罪犯,那无疑是龍清。 人走了,龍清掐住对方脖颈压在喉咙出,遏制住吻继续。窒息感却让何泓行产生一种迷离感,眼前的龍清笼罩上一层柔光,难以说清楚的感觉。 第95章 也就是这种感觉,心脏在怦怦乱跳,要跳出胸膛。 吻还在继续,何泓行有种不要命的劲头。 龍清实在是咽不下去津液,要被舌头呛死了。用力别开头,舌头才分开拉出一道水丝。 他怀疑何泓行是属章鱼的。 “你要做什么?”龍清气喘吁吁压低声音,眼中有抱怨:“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我要回去了。” 何泓行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带着一丝阴沉说到:“别和那人走太近。” “他想和我合作。”说到这龍清才想起来告诉何泓行,也都怪对方吃飞醋把这事打断,龍清把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包括僧人的死亡和尸体。 何泓行没想僧人为了成全“局”竟然如此决绝。 事情要往正轨行驶,走到注定的结局需要殉道者来确保这条列轨往前开去。 龍清轻声:“他似乎真的想逃。” “离他远点。”何泓行继续说:“他在园区里生活,为了活着能干出来什么你想不到,环境就注定了他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我呢?” 面对龍清突然的多心,何泓行不解:“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出身和生活环境也不怎么样,和你有天差地别,所以那我呢?”龍清一直很在意这件事,他看着何泓行的眼睛,反感自己的情绪。被卖过一次的孩子,在福利院长大,现在攀附上了有钱的公子哥,故事传出去被说傍大款太正常,陌生人还会感叹他有手段。 现在的他又要被卖二次了。 “算了,当我没说。” 何泓行的虎口狠掐住龍清的脸颊,蹙眉隐隐怒气地看着对方,问到:“你和他一样吗?”怒火和欲望都充斥在身体里,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把老婆养的这么自卑? “龍清如果今天你是我,我一无所有,经历了这么多你会看不起我还是说你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龍清急了,挣开对方的手反驳:“如果是真的,我不会那么觉得。”现在说这些时机不对,龍清不露声色叹息一声,拽开门锁:“我在向你靠近。” 原本还能亲昵一会,现在气氛破坏了,何鸿行在里面忍着异样,在等东西下去。他自己想了想,也是,过敏的人脱敏都得有过程,何况是感情,对方能说出口不憋在心里总归是好的。 水池的水声在空旷的洗手间明显,龍清甩了甩手上的水,在镜子前整理自己。还好没怎么乱,也就嘴角让人嘬得有点红。 身后没有动静,说完那些话龍清觉得自己婆妈的烦人,心里不好受。他低头擦干净了双手,犹豫了一会不顾里面的人能否听见。 “我也想你了。” “很想。” “无时无刻不在想,所以我很在意自己能不能理直气壮的站在你旁边。”那声音平淡真挚,就像龍清的人一样,总能勾起人的别样情绪。 “老公,我想你了。” 洗手间门关上,开条缝隙,开条缝隙,关上,晃晃悠悠。 何泓行在里面全都听清了,心被紧攥了一下。他低头失笑了一下,真的好喜欢。 他老婆是这样的情况,那就面对。过去发生的就是会存在,抚平、补给他爱,是选择追龍清那天必然发生的。 再回到包厢里桌子已经上酒了,看起来许持和郑米聊的很开心,两人正好在握手。 许持说:“干爹见到你会开心的。” “我觉得我也会开心。”对方没听出郑米在占便宜。许持有一种放松的慵懒,好像一件事即将快要落地的安稳。见龍清回来,挑眼看去:“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最后相处的几天了,珍惜吧。” 珍惜吧,龍清倒是想骂西八。 “你要什么带他回去见老板?”龍清冷冷说完,坐在沙发最外边。四面佛和园区里的那间没有区别,可以说是一摸一样。 走出园区,又好像从没走出去, “一会。” 龍清随即脱口:“这么快?” “钱是不等人的,你明白吗?”许持的话好像若有所指,但对方的态度有没有攻击性。这里龍清是说不上什么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钱的重要性。港城的高一都会组织一次春游,是三年中唯一一次可以集体放松的机会,是未来两年紧张学业的分水岭。 二百三十六块钱,龍清记得清清楚楚,也就是普通家庭给孩子买两件衣服的价格,对他来说就是半个多月的饭钱。他拿不出,同学理解不了他的窘迫,和他说:“去呗,你天天学习就当散散心放松下,也没多少钱。” 他想去,但拿不出。 “我不去了,没人能给我拿钱,我不能乱动生活费。”还没成年的龍清就这样淡漠,这也不过是他生活中的其中一件小事。 他知道钱的重要,他的命运又总被这东西围绕。 “我不明白会来这里工作?”龍清冷笑嘲讽:“那现在不走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 “等你回来,出去的时间那么长你是去洗手间洗澡了?”许持半开玩笑,又道:“刚才郑老板的保镖出去,我以为你喜欢那样的男人和人家私奔了。” 龍清心里一惊,准确的来说是私会。 “我喜欢什么样的不用你操心。”龍清懒得搭理对方。 包间门被推开,何泓行掌控好时间晚了五分钟才回来。他是去看着龍清的,一起回来可能会引人猜疑。 进门就看见许持贴心地给龍清倒一杯洋酒,不往用镊子捏一块柠檬扔进去,对方沙哑的嗓音耐心说到:“消消气,脾气别那么大。” 何泓行心里腾地一下窜起来火,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刚才在外面遇见了秦莽,对方就是刚才走进卫生间的人。 走廊里,秦莽好心提醒:“外面眼睛多,玩刺激的也注意点。我指着你们给我老婆报仇,落空了别怪我翻脸。” 另一头,何泓行:“做好你线人该干的活儿。” 命运错中复杂的线终将汇成一条河流,在河流里每一条命运都有注定流淌的道路。所有的命案化作变成一条绳子,奔向关正士。 第79章 龍清:“你说钱不等人那现在就回去。” 他没碰那杯酒。 何泓行和许持在这里让他觉得坐立不安,龍清烦躁。自己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到底慌什么?可能是许持调戏自己的态度怕被何泓行知道,毕竟刚才肚子上被一把枪顶着实在是… 单方面的火药味,何泓行越看许持越不顺眼。 许持没察觉,则是端起酒杯碰了碰对方没端起来的杯子:“听你的。”说完昂头一饮而尽,杯里冰块清脆。 何泓行垂目透着阴狠,想着,他凭什么听龍清的? “郑老板,走吗?” “我怎么确保过去后我的安全?毕竟那里是你们说的算。”郑米精明。 许持只说:“口头保证你能信服?” “不能。” “你可以带人跟过去,带车也行。”许持这话就是允许对方可以带枪带保镖。 稍微稳妥点郑米才点头同意,由许持的车在前面带路,当然龍清也坐在里面。 后面是何泓行开车,极致黑的卡宴里郑米在驾驶座后面真老板架势,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老何,你老婆是不是有新桃花了?” “他和那男的气氛是挺怪的,我要是你我现在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看着他们有多甜蜜,压死我得了。”郑米凑过去贴在车座背,从两椅中间观察着兄弟:“喂,你不担心?” “虽然龍清不是那种人,但就怕对手没好心。”好兄弟句句都往何泓行心窝捅刀。 何泓行怒火中烧,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狠声警告:“闭上你的乌鸦嘴行吗?” “我是怕你头上有点什么,你戴帽子不好看,知道吗?” “管好你自己,等会演好你自己,记着点。”何泓行忍无可忍,要不是前面的车里还坐着龍清,他一脚油门想撞上去。 郑米悻悻地坐回去,看着窗外叹气,继续哼哼着着:“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字字诛心,几乎是把何泓行的心用刀搅碎了。 扮保镖的其余三人在另一辆车上。 “你有完没完?” 郑米:“不喜欢?那我换一首。”他绝对是在报复何泓行非要用那青恕行医的事,天知道在国外那半年的事郑米有多不想回忆。 “嘿,谁瑞,播放别怕我伤心。”郑米说完车里就开始唱上:“我的爱,也曾经,深深温暖你的心灵,你和他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真感情,别隐瞒,对我说,别怕我伤心…” 何泓行脸色铁青,再使点劲方向盘就要被他拽下来了。 路线图都被记录下来,他们跟着许持的车终于来到园区。和想象中吃人不吐骨头的感觉大相径庭,这里甚至可以说是石庙和植物园的结合,中间有两栋现代化的楼突兀立着。 他们是在一间古朴的房间里见面,墙壁上布满彩绘,四个天王护法手持法器的壁画就在关正士的背后,色彩斑斓威压肃穆。 第96章 关正士手端白玉茶杯,看起来是相当随和,侧目一看打量箱子里的手镯:“货挺不错啊,翡翠行业暴利,一刀穷一刀富。郑老板刀刀富送给我,好寓意。”还没介绍他就知道对方姓郑,刚才的谈话全都被传到这里了。 手眼通天。 现在时间晚九点零八分,关正士放下茶杯起身去和郑米握手:“郑老板吃饭了吗?不如咱们边吃边谈?” 饭局早已准备好,圆桌只是还没上菜。 “我该怎么信你是关老板?”郑米敷衍地握住对方的手,又道:“刚才那位也说自己是关老板,我到底和谁做生意?”看着一旁的许持话里有话。 “谨慎点,没坏处。”关正士和善一笑,两人松开手,他松开手邀请对方过去坐:“我这人老了,怕神怕鬼的,郑老板别介意,等会我自罚一杯。” “先别吃饭,生意要紧。”郑米理直气壮坐在客位,周围看了个大致。嚯,好家伙够排场。 “关老板你真能提供我需要的那个数量吗?” 关正士:“你不信我为什么还要来谈?”手指向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龍清:“他在,你想要多少就可以提取多少。” 龍清微微蹙眉,这才张嘴说话:“没有我的事我想先回去了。” “怎么会没有你的事,这是在谈你未来的工作,你就不想知道工资?”关正士宛若一个和气生财的好老板:“介绍一下,我的员工龍清,专业的。郑老板可以验验人,我让他现场提取脐带血。” “等会不是要吃饭,这就不必了吧。”郑米的反应已经是很快了。 龍清知道现场没有器械,几天的观察发现又是对方疑心病的试探。不能直接提醒对方,气氛一下子焦灼起来。 他淡淡地回答说:“你们敲定下来才是员工的事,我在这儿还是在别处都是为了挣钱。怕郑老板吃不下去饭,让我先回去吧。” 龍清的请求没有答复,一个怀孕的女人被蒙眼带出来,她的肚子像皮球一样大,看起来至少怀孕八个月左右。紧接着一辆推车跟出来,上面是手术刀等用物。 “郑老板带了定金,我出点样品,龍清别让郑老板失望。”关正士的狠辣本性暴露。他面上风轻云淡,端起茶杯轻吹,赞叹一句:“茶还不错,在这种茶的少,他们的地都喜欢种一些暴利的农作物,想喝点茶不容易。” 龍清只能是硬着头皮拿起上面的刀,看着关正士,摇摆不定。对方视他为菩萨,真杀生的可能是不大,不配合容易被怀疑。 真要在面前杀一个女人郑米看不得,往下的一步该怎么走?他勉强勾出一抹笑,下意识抬眼瞥向身边的何泓行。对方的镇定让郑米瞬间有底气,想要用话敷衍过去:“在神佛前见血不好吧?” 话刚说完,一只手突然出现在郑米脖颈处。他本能反应想反抗挣脱。刀刃就压在喉咙处,一刀就能割断。 郑米瞬间冒出冷汗,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暴露了? “别动,我害怕了会手抖。”男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到,詹增的刘海被发夹上去露出来的脸透着邪狠劲儿。刀在他手里稳当当,可说不准下一秒就会抖一下割开郑米的喉咙。 詹增看着手别过身后的何泓行,威胁震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龍清拿着刀心跳已经快到离谱,还要装若无其事:“关老板,现在是什么意思?”紧张到恍惚,手中的刀放不放下成了选择恐惧,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话,龍清感觉呼吸都困难。 他想救郑米,不想任何一个人出事。 第80章 壁画上的四大护法怒目圆睁,关正士很平静。他是一个狡猾的商人,捕捉到郑米的一丝犹豫,他说:“我用干儿子代替我去谈生意,你也找人代替,看来咱们是一类人。” 郑米冷汗都快下来了,维持着镇定同时松了口气:“关老板你怀疑我不是真的?” “是真的你看他干什么?自己做不了主自己的买卖?”关正士阴冷的目光看着从始至终没说过话的何泓行,两人的视线交锋。 关正士从一点小小的细节察觉出郑米身份有疑,能把自己包装成慈善家做器官贩卖的买卖牟利,他确实是敏感警惕。 突然的变故连许持也出乎意料,他万万没想到和自己侃侃而谈的也是“替身”。看向另一个男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中途离开的事让干爹知道又是一场风云。 有意思。 对峙中鸦雀无声,詹增的刀死死贴在人脖颈上。在中间站着的孕妇安静麻木,她的肚子里怀的不是生命,是脐带血,是商品。 关正士不急不躁,慵懒地说到:“詹增的刀也很快,增长天王本就是持刃的天王,总要见血的也是正常。” 詹增抬手攥着郑米的小手指用力一掰,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嗯!!”郑米闷声忍住疼,冷汗这回淌了下来。 疼!他妈的真狠啊。 怨恨愤怒地瞪向身后的詹增,心里骂着他妈的等着。掰断郑米小手指就是逼迫手段,龍清紧张郑米差点叫出声,被沙哑温沉的男人声音打断。 “停下,别他妈的动我的人,我只要货,商人不见血。”何泓行开口说话了。 对比郑米他身上多一份做生意的凶悍劲,何泓行望着坐在正位的关正士:“你好,关老板,这回我们的身份都没问题了吧?” 俩人都用替身,都被揭穿,现在算是坦诚相见。 “刀都收回去。”关正士无奈笑了笑,眼中多了欣赏:“小子,我很喜欢你的谨慎,这样我们的生意才能长久!” “你的人顶替你我可没动手。”何泓行走上前拽起来郑米拉到身后,暗中示意其先忍着。居高临下注视着关正士,神情阴郁:”生意还能谈吗?” “当然能。” 何泓行问:“这根手指怎么算?” 有些争斗不一定要动刀见血,言语间取得上风很不容易,关正士眯起眼睛审视眼前的年轻人,对方比刚才那个难缠。 关正士说:“事也不能全怪我,我们谈的生意敏感,我干儿子见你不说话冲动点,可以理解,年轻人嘛。” “所以呢?” 他提出一个商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只要我们合作愉快,一根手指头一个点,你要的货我少收百分之一。这也算一根金手指了,如何?” 何泓行不爽,恨不得现在就将眼前嚣张的人绳之以法给郑米和龍清出气,但现在还没办法。他不能将喜怒形于色,身后捂住手指头的郑米想出声劝,但觉得气氛不对。 下一瞬,“成交。”何泓行伸出手,对方的手握上,在潜台词里生意暂定下来。 “让那孕妇下去吧,不是我信任你员工的能力,是这里没有专业的东西,我不相信关老板会搞一次性的产品。”何泓行已经看出来本质,从他老婆拿起刀就有八成把握。 龍清他尊重生命。 都是摆样子,要么是给他们下马威,要么是看他们是不是做这行的。只有把她看做人的才会不忍,看做行走的钱,不会有人在乎她。 关正士爽朗一笑,手一挥:“下去吧,开个小玩笑罢了。” 又指着龍清:“不过他真的是技术很好,等在你的岛上干起来产业线,他是负责人。” 孕妇被扶詹增扶着带下去,屋里的气氛缓和。 把他老婆再卖给他,何泓行愤怒也只能忍着。 “什么时候让我看你们能提供的货?”何泓行硬逼着自己笑下,余光瞥向龍清:“负责人以后合作愉快。” “今天太晚了,先让我为你来接风洗尘,今晚就先住在我这里,明天再去看。”关正士撑着金豹子手杖起身,笑呵呵,又装出来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许持等会带着那位先生处理一下伤。” 关正士介绍:“这俩是我干儿子,以后生意上都能接触到。还不知怎么你称呼?” 他不准备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于是回答:“郑米。” 小手指钝疼的郑米有话不能说,他是郑米自己是谁?体验卡到期,他只能闭嘴沉默当回保镖。 “郑先生你的岛有多大?”关正士更关心岛的事,位置,面积,真假。 “听说不如眼见为实,等明天看完货,我们再谈岛的事。”何泓行自然地把话题引到网上与自己对接的那位身上:“一部分信息我发给网上谈的那人了,是你哪位员工?” “他不在这儿,明天再说,先去吃饭。” 经历过胆战心惊龍清实在没胃口,顺势说到:“你们吃吧,我想回去休息。”他是想跟着许持能看到郑米手指情况。 关正士不勉强,毕竟接下来的谈话涉及到利润占比。虽然看重龍清,但对方始终还是外人。 他的菩萨真的招财,只要岛上的工作室建成,走货就会更方便,很难再出现关广目和郑多闻这种纽扣人背叛和死亡导致崩盘的情况。 龍清真的是来渡他的菩萨,关正士难掩高兴神色。 第97章 饭局在一边进行,郑米在园区内的私人医生处理下小手指正位打上石膏。龍清在门外偷听到没什么大碍才放心离开,他只能回到那座二层独栋来平缓一下今天的心情。 和关正士周旋是走钢丝,在刀尖上舔血。 房子里的佛龛香火依旧,散发红光的供灯照亮漆黑只剩诡异。整座房子就是龍清的佛龛,他是被关在里面的泥菩萨。 龍清在二楼卧室的窗边摸着那只打火机,心里的不痛快,难受。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今天看见郑米被掰断手指愧疚自责,心窝口钝疼。开始怀疑自己要来这里弄明白过往是对还是错,龍清靠着落地玻璃长叹一口气。 弄明白过去,父亲吸毒,母亲死了,帮自己逃到港城的女人也死了,而现在自己又要被卖了。 来这里应该是对的吧,这里有多少人被残害?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是泥菩萨,毕竟泥菩萨也是菩萨,只要是菩萨就可以救众生。 现在的时间接近零点,身后猛得一声闷响。龍清被惊吓到,心狠地一滞。又是谁在拍窗户,龍清带着火气转头,欣喜转瞬即逝成为惊慌。 何泓行怎么找来的这里! 黑夜里,窗外人鬼鬼祟祟。屋子里的经幡映在玻璃上,模糊的经文若隐若现,覆盖在两人身影上,犹如他们的皮肤被纹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何泓行比划着示意让自己进去,饭局结束有段时间,他侦查好才从客房里出来找到这里的。 龍清连忙拉开窗户,让人钻进来,压低声音质问:“你疯了吗,你来干什么?” “被发现怎么办,这里是二楼,你不怕摔下去?” 何泓行淡淡的认真地说:“偷情。” 第81章 龍清刚才被冲昏了头,才反应过来屋子里有可能有监听器。 他拽过来何泓行手掌,指尖在上面写到:屋子里有监听。 “刚才的话说都说了,现在晚了。”何泓行居然很冷静,他享受对方指尖划过掌心痒痒的感觉。 “再说我来看看未来的合作人,不行吗?” 龍清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皱眉问到:“你喝酒了?” 刚才在饭局何泓行喝了不少,但神智还是清晰的,话是听见有监控说给别人的听的。刚才饭局中关正士喝的比他多多了,现在是没办法听监控的,他松开龍清的手开始在房间里翻找。 最终在床头的台灯下找到一个小型的监听器,他老婆睡觉的声音都被另一个男人听了个清楚。一股窝囊的火气在胸膛翻涌。何泓行眼中闪过一丝晦暗,放好台灯后随手就打翻桌面上的水杯,水没过台灯底座,短路引起小电光闪过又熄灭。 “你…!”龍清担忧监听突然断了引起怀疑,下一瞬间就被对方抓住手腕硬生生拽进怀里抱住。 ”现在不用怕了。” “别胡闹了。”龍清急躁,他觉得喝多的何泓行脑子犯蠢了。 “不小心打翻的水不会被人怀疑,偷放的东西就是不想当事人知道,他不会正大光明来查,你怕什么?”说完。何泓行低头吻上对方的嘴唇。想了太久,现在变成狂热的渴求。 都是酒味,龍清别过头想躲却被狠狠按住后脑,挣扎又被对方凶狠地掐住手腕。他只能接受猛烈的深吻,津液顺着嘴角溢出,按在对方肩膀的手被狠攥住。 呼吸不畅,龍清感觉对方真是喝多上头,因为那舌狠狠地往里舔弄。他不由的生出点干呕的欲望,口腔里分泌过多的津液都被对方舔走。 一种诡异的偷情感缠绕上来。 龍清实在是忍受不了,抬脚踩上男人脚背。 何泓行吃痛闷喘一声:“嗯…!”这才恋恋不舍分开,拉出道水线。气喘吁吁,抱怨着:“好狠的心。“ “现在是亲嘴的时候吗?”龍清手背一抹嘴唇,悬起来的心就没放下过,窗帘吹出窗外,这栋房子里虽供奉神佛却也阴气森森,龍清趁对方还存点矜持转移话题:“大米的手怎么样了?” “比关心我还关心他?”酒精放大人的冲动,何泓行叹气:“他手指没大事。” 话音刚落,窗户那边又一个动静。他们口中的人正拍着裤子,察觉到目光那人抬头看去,与龍清四目相对:“手受伤了,爬上来费了点劲。” “不是,你们俩他妈的半夜过来爬楼干什么?”龍清压低声音,恼火地赶紧去把窗户关上,他可不想等会有一个人爬这窗户。 龍清难得说脏话,被气得不行,心里也在骂着:他妈的这窗户这么招男人爬? 郑米环顾四周打冷颤,满屋的红和香火味他还以为来到阴间,咂舌:“不知道的以为你和老何要结冥婚。” 对方身上也一股酒味,龍清头疼,眼前的可能是两个酒鬼。 何泓行坐在床边,解释说:“关正士要把你卖给我,他的计划是要岛的使用权,作为交换你可以上岛帮助我提取脐带血或者是取器官。他要建一个工作室,大致的雏形已经和我说了,明天就会带我去看货物。” 这些没必要半夜冒险来告诉他,龍清抱着胳膊虎着脸盯着对方。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何泓行低头突然浅笑一下,好像接收到暗示低头就要解开皮带:“是要这个吗?” 郑米:“喂…” “喂!”龍清和郑米异口同声打断,他连忙是按住对方的皮带:“还有人在。” 何泓行闷笑:“逗你呢。” 龍清抿嘴忍了又忍,对方要脱裤子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闹着玩。 龍清:“有事就快点说,被别人看见就麻烦了。” “我又不是小三。”何泓行低声反驳,被瞪一眼才又继续说:“那些货物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对方是个非常警惕的人。他有可能带我去看假的,明天我们没机会交换信息了,所以我半夜冒着风险过来。” “只有今晚有机会见面交流信息,所以我们才冒着危险过来。” 这么说龍清稍微放下心,对方没真喝醉,他问:“关正士说地址了吗?” “医院。” 关正士名下的慈善医院,龍清察觉到不对,说:“他带我去看的类似于养殖场,不应该是医院。”他作为工作人员,看到的应该是真的。 龍清又说:“我看到的就是在园区里,明天如果出去了,那就是有问题。” 信息交流的差不多了。 郑米在四处闲逛,越看通红的装潢越觉得渗人。酒彻底醒了,他的手还打着石膏,热络地拍着龍清肩膀:“清啊,晚上睡在这儿不害怕吗?” “害怕,你们俩谁留下陪我?”龍清的余光看向郑米:“你可以吗?” “喂,你老公在这儿呢,你别害我啊。”郑米连忙抬手,投降姿势表示:“今天被撅断小手指就够倒霉了,你怎么没给我点暗示?” “我暗示了,你没看懂。”龍清诚恳解释,又转而说到:“我怎么就不能是他老公?” 坐在床边的何泓行在偷笑,他喜欢这种感觉。 郑米开始翻白眼:“我是老婆行了吧,你俩都是老公,我陪你俩睡。”他能感觉到龍清关心自己,可一说话就能感觉到对方难缠,也就自己兄弟何泓行不觉得棘手带刺。 上头的人,眼睛都是瞎的。 何泓行把话接过来:“你害怕,我在这儿陪你睡。” “不行。” 何泓行有点无赖的劲头,往床上一躺:“天不亮我就从窗户走,大米你回去吧。” “你给我起来,一身酒气,别胡闹了。”龍清上前去拽对方胳膊,结果被人顺势拽怀里。 简直是没眼看。 “你赶紧给我起来,走。” “不走,我现在就要脱裤子。”皮带啪嗒一声。 郑米感觉自己要长针眼了,刚走到窗户边,楼下就传出来闷沉的拍门声。郑米浑身都凉了,慌张隐在窗户边,转头压着声对床上扭打在一起的人喊道:“穿上,穿上!楼下来人了,他妈的那个许持在门口。” 拍门声越来越重,隐约能听见在喊:“开门,龍先生,快开门。” 现在从窗户也走不了了。 房间的气氛降到冰点,何泓行撑起身手摸着龍清的窄腰,闷声恶狠狠问:“他这么晚来找你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他要做什么?”龍清被质问的莫名其妙,一把拽住何泓行:“赶紧藏起来!” “我藏什么?”何泓行冷着脸,显然是有气。他被龍清半推半拽离开软床,龍清没功夫安抚醋劲的男人,说实话他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怎么像被捉奸在床? “他天天晚上找你吗?” “找我什么找我?”龍清一肚子火,语气生硬:“监听触水短路他来查的吧,快点藏起来,还有你。”他手指郑米。 何泓行被推进旁边衣柜缩身藏进去还不死心说一嘴:“最好是。”一个男人半夜过来看龍清,已经让他心里警铃大作。 第98章 郑米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被龍清拽着往床底下塞:“进去,进去,别出声。” “不是,怎么他就是柜子,我这么连个挡的都没有?” “别说话了!” 郑米只能贴在地面,啧,真不舒服。 楼下的敲门声越来越快,龍清急得都冒汗。刚要下楼,余光瞥见床上那条h扣的皮带,抓起来猛地拉开衣柜门扔了进去。 何鸿行脸上带着怨念,喝到肚子里那点酒都成了火气。烦躁,老婆被困在园区里,对方要拿他老婆当成易卖给自己,兄弟被掰手指,一肚子窝囊气。 “龍清你睡了吗?”楼下还在喊。 咚咚咚,下楼梯声音。龍清尽可能平复情绪,拉开房门,与抬手的许持面对面:“你要干什么?” “这么慢?”许持皮笑肉不笑,提起来手里餐盒:“放饭。” “给我,然后你就走吧。”龍清伸手抢过对方手里的袋子,身体堵在门口意味很明显。他穿着的衬衫凌乱,在黑漆漆夜里的月光下嘴唇泛层水光很…色。 许持垂目注视着,面无表情却问:“不想让我进去?里面不方便还是藏人了?” “不方便,我要睡觉。”决绝地拒绝。 在关门之际,许持的手突然猛地卡主缝隙,强硬地推开门,说到:“我进去看看。” 再三阻拦更起疑,龍清心里忐忑不安,觉得是监听设备引来的对方。只能侧身让人进来,同时心中有另一种打算。 厅里的佛龛里菩萨在供灯红光中慈眉善目。无畏印手势祈福。看似寂静如常,许持四处打量:“你要睡觉还穿得这么…”他停顿一下,又冷呵道:“呵,多,不脱衣服吗?”阴冷的视线在人身上打量。 “准备睡,要洗澡。” 许持:“洗澡也不脱衣服?” 龍清皱眉满是不耐烦,反问:“审我?” “我就问问。”许持边说边往楼上走,又问:“所以呢?” “脱了怎么给傻逼开门。”龍清毫不客气骂着,对方的质问让他烦躁异常。这些话都会被衣柜里的人听到,他和许持真没事,可半夜过来让人多想又惹麻烦。 许持走到卧室门口,一条胳膊挡住他进去。龍清脸色彻底撂下来,透着狠戾:”我睡觉的地方,你这么晚想干什么?” 许持平静,不急不慢看着褶皱的床褥,又问:“自己一个人把床搞得这么乱?” “我喜欢怎么躺用你管?” 许持叹气:“好吧。”就在龍清以为对方要走松一口气时,他突然被对方拽住胳膊强硬地拖拽到床边扔了上去,许持慢条斯理,看着人:“干爹要把你卖给今天来的那两个人了。” 床垫突然猛地下沉,压得郑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感觉到头麻,心里暗暗祈求:清啊,你应该是有家室了,千万别,别啊… 一方面他对许持的反感更深。 “你有病吧!”龍清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拽着枕头甩在男人脸上。暧昧的举动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再也忍耐不了:“滚出去,要发疯滚去别处发。” 衣柜里的何泓行眼睛都红了,衣柜黑暗却让听觉更敏锐,拳头被攥地极紧。要不是理智和龍清的反应,他会冲出去。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今晚的许持很不对劲,龍清抿嘴一言不发。身后已是一层冷汗,他不能主动提监听设备,又不理解对方突然神经质的举动。 他只能周旋,偏偏又是最不擅长的。 沉默片刻,龍清的手指向门口:“我喜欢什么样的和你没关系,出去。” “没关系为什么收我的金项链,你不是说自己喜欢有钱的?我不够有钱?”许持逼问,眉眼间是一种诡异的淡然,可他嘴上咄咄逼人:“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多有钱你才能看得上?” 听到这里,衣柜里的人被激怒,喉咙里泛出一股腥甜。 “不会是你。滚。” 外面还在说:“龍清,我的技术很好,跟我也不会吃亏。不想上那座岛,你可以用你的身体和我交易,今晚陪我,我和干爹说他会同意留下你。” “上了那座岛,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由。” “我看上你了,玩一次你不吃亏。” 龍清懒得和疯子对话,对方现在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死不要脸。被人觊觎的恶心感让他浑身不适,趁机抄起来床头那麻烦的台灯砸过去,对方侧头躲过,那台灯在墙上摔个粉碎。 “滚!” 许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会来硬的。” 听到这里,再有理智的男人也会血气上涌,何泓行被刺激出凶悍杀心,手掌按在柜门就差一道理智的线。 许持耳朵突然捕捉到声音,趁人没反应过来,猛地拉开旁边的衣柜。 赫然一个活的男人暴露出来,紧接着拳头抡在许持脸上。何泓行一言不发,红着眼按住男人,两人扭打在一起。 变故让人猝不及防,龍清的脑海里突然空白,茫然无措。 “龍清,真藏男人了啊。原来你喜欢这种装逼的有钱人,品味真不怎么样。”许持舔了舔被打出血的嘴角,接住男人胳膊往腋下一夹反扭。何泓行反应极快,虎口掐住对方脖颈,两人对峙。 果不其然是这个姓郑的,许持还不知道何泓行真名。 许持在地上一侧头,突然对上床底的一双眼睛。也惊了一下,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藏两个,你挺花心。” 下一秒又一拳落下来,许持在黑市拳场练出来的身手不是假的,本能反应用膝盖顶上对方中腹。 顿时对方闷声,何泓行拳头落空锤在地板上。两人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许持擒住对方一条胳膊,而何泓行压着他掐住了脖颈。 两人都挨了几下,像争夺地盘的雄狮气喘吁吁。 都被发现了,郑米索性也从床底爬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 许持带着挑衅笑意,吐出了口嘴里的血沫子:“我要是和干爹说了,他会怎么想这件事?” 龍清从暗处走出来,这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刀。他压抑住强烈的不安,已经想到最决绝的处理办法,轻轻地说出:“看见就必须处理了,你们俩按住他,我来动手分解他。我会告诉关正士,是他夜闯我卧室,想要强奸我,所以我失手杀了他。”他最快的时间想出一个合理的故事。 手中的水果刀在红色供灯中闪着寒光,龍清的脸上一片阴沉的红色。他的额角都是汗珠,他在轻颤,能看出事情暴露他的害怕,但还是强迫自己坚强做出保护何泓行和郑米的决定。 即便这会让他的双手沾上活生生人的鲜血。 小剧场 许持:“我来捉奸。” 何泓行气得不行,冲上去动手抽人嘴巴:“你他妈是原配正房吗?你才是奸,你捉谁?” 第82章 态度。紧急叫停:“刀下留下人行吗?我是来找他的。”他的视线看向何泓行。 刀的寒光就在上方,龍清浅喘着,手中的水果刀在轻晃。在这一秒,他已经决定杀人,半只脚踩出克制的红线,阴暗面显现。 何泓行也瞪着眼睛,已经是被愤怒冲上头。再抬头扫见龍清状态的瞬间,一股清醒浇头而下,快破碎的老婆让他揪心。 不能让龍清再在泥潭深陷,他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掐住龍清持刀的手腕。 两人中其中一个要崩溃,另一个就会理智多了。 “你找我?”何泓行一手掐着对方脖颈,一手攥着龍清的手腕,他粗喘着磨牙气笑了:“来这里找我?骗鬼呢?” “按住他!”龍清情绪激动,汗珠从漂亮的下颌曲线滑落,他挣着手腕似乎是要歇斯底里:“留着他就是祸害,他会害了你们,按住他。” 猩红的房间里,泥菩萨被杀戮的线勒上、操控,神龛里的佛像闭目安静。龍清身上的泥塑,裂开一条缝隙。 佛有了一丝人性。 气氛焦灼。 许持也看出对方动了杀心,他被何泓行按在地上,脸上神情严肃认真说到:“你杀了我他们都跑不出去。龍清,你冷静点,刚才只是开玩笑。” “我早就看出来你们是一对了。” 许持浅喘两下缓解被掐脖子的呼吸不畅,直勾勾盯着何泓行:“我他妈的是来和你谈谈的,龍清能在这里安然无恙你应该谢谢我的。” “放开我,他现在才是麻烦。”龍清不信对方嘴里的话。他见识过这里人为了活有多扭曲,被何泓行掐住的手腕中的刀尖直指许持的眼瞳:“如果他说谎呢,我不能侥幸!” 绝不能,龍清紧咬后牙,死死攥住手中的刀。 他不能失去何泓行,也不能牵连无辜的郑米。从找回“家”,他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何泓行完全冷静下来,声音放柔安抚着爱人:“深呼吸,我来解决,刀不小心伤了你的手就麻烦了,先放下。” 第99章 “为什么?”龍清神情复杂,眼神中带着痛苦:“你是怕我伤了你还是觉得我疯了?”只有杀了许持,何泓行和郑米才能不暴露。 “我怕你伤了自己!”何泓行怒音,低吼让龍清快越过红线的脚又收了回去。 意识到情况突然转变,郑米与何泓行眼神交流后,在龍清身后一把搂住腰将人拽开些距离。 屋子里看似最没危险的,反而是最会杀人的。 龍清手里的刀始终没有放下,却也没继续再下刀。 “谈什么?”何泓行看着许持,凶悍溢于言表。两人还维持着别扭的姿势,许持则是仰躺在地上死盯着对方的脸蛋。 啧,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许持只说了个人名:“秦莽。” 何泓行质问:“你什么意思?” 一问一答,两人都想在周旋上占上风。显然是许持有求于人,他应着何泓行的话道:“我要离开三边。” “你离开了能活吗?去哪儿?”何泓行一声冷笑:“你的手还干净吗?” 对方当关正士的手怎么可能不沾血,在三边他还能活,离开这片土地能去哪儿?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许持恶狠狠,抬腿顶开身上的男人:“我只要走就行,今天你不答应就试试,我这人一生气就会口不择言。” 都听懂许持想鱼死网破的意思。 龍清手中的刀攥了又攥,在满屋的红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视线在对方的脖颈处。 “你怎么觉得我会帮你离开?”何泓行都觉得可笑,对方透着幼稚。他防备心依旧很强,却站起身瞥向龍清,伸手轻轻地拿过那柄水果刀:“交给我吧。” 龍清静静看着男人。 何泓行:“相信我。” 许持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沫子,受不了对方的腻歪劲儿,出声打断:“别在这儿演真爱了。”他手指指向何泓行:“你来是为了关正士,我只为离开这里,我们没有冲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真的迫切想离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在何泓行没理会对方,而是示意郑米松开禁锢在龍清腰间的手。他将人按在床边坐好,蹲下身抬头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人在想什么。何泓行额头抵上对方的额。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我知道你有多爱我了。” 刚才一瞬间的恶念被一种叫情感的东西吞噬。 龍清看着自己的双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还是那双手。情绪稳定下来,点头应了一声:“嗯…。” 恶心,许持在心里骂道。他不信人的情感能超越自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方就是在放屁。真要是到生死,不信那人能不顾一切。 许持怀揣着厌恶、反感和戏谑的态度注视着。 屋外起风了,在夜里的风吹出幽怨凄惨滋味,风拍在窗户玻璃上,冷不丁的动静加上许持突然咳嗽让人脖颈发凉。 许持道:“先理我行吗,我要一条去港城的路。” 以他干过的脏事去港城,不说枪毙也会牢底坐穿。 何泓行摸不清对方的想法,打量着对方:“可以。” “我的意思是以合法的身份去港城。” 难题扔给何泓行,应受到审判的嫌疑犯变合法,不亚于将一颗煤球洗干净。 接下来的一场对话,两人皆是严肃阴冷。 何泓行:“伪造身份偷渡你比我有门路。” (你偷渡过去轻而易举,为什么找我?) 许持:“我想活一个安心。” (我要的是没有一个污点。) 何泓行:“先告诉我能给我什么,身份的事以后再说。”(你的筹码是什么,干净的身份办起来麻烦看你值不值得。) 话中话让人听着难受,也费脑子。许持不耐烦往地上吐一口嘴里渗出的血水,直勾勾瞪着对方。 小鬼难缠,对方身上见利抛饵的气质与关正士有几分相似,许持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他的童年在当地势力霸占土地烧毁村子的时就结束了,园区里习惯了人心隔肚皮。眼下只有从他们身上才能获得报仇和跑出去的机会,许持是必须抓住。 再怎么想揍何泓行,他都压下来了。 许持扯掉遮掩本性的皮囊,最真实满是戾气的双眼充斥着恨火,不动声色地磨着后牙。 他们四个被收养的孩子,都有动手杀人的胆子。只不过关正士给他们的新名字里也包含了他们的命运。 四个名字,四种命运。 而他比其他三人要幸运几分,不用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只需要维持住持国天王的本职,护持国土,他留在关正士身边,保护好园区,守好干爹就在。 许持,更像是一个监狱里的狱霸,可本质是他犯过罪了。 在渗人的安静中,声音再次响起。 “他不光要卖掉龍清,还要把那一船的人都出手。”许持摊开筹码,凌厉地注视着眼前三人:“你们具体目的我不清楚,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关正士而来,要下手我可以把人都支开。要是为船上那些东西,我能把詹增支开,我的诚意。” 何泓行回问到:“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看你在这儿除了关正士以外其他人对你都毕恭毕敬,钱,你不缺吧?权也不差吧?” 所以呢? 一个人要离开拥有大部分资源的圈子必然是这个圈子出了问题。 许持嗤笑出声:“你觉得我过得很潇洒?”听到了好笑的事许持皮笑肉不笑的反应渗人。人都有故事,他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全都揭开,于是说:“一个人杀了你的父母却留你一命,给钱,给权,把你当儿子一样抚养,所以这个是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应该感恩戴德?” “有些仇恨不是没办法忘的,是不能忘的。”他不会忘命运为何而改变,永不忘记那份恨。 关正士多年的洗脑也没浇灭他要走,要离开,开始干净的未来。 这些话龍清停进去,勾起心里深处的根,生长出来恨。与许持有了几分感同身受,他们的命都因为一个人而改变。 “港城未必容得下你。” 许持的声音透着威压:“龍清说他喜欢有钱的男人,你不是有钱吗?那我就要你的钱,剩下的你别管。” “你要钱?”龍清突然抬头问到,猛地起身拽出抽屉拿出那根链子扔回给许持身上:“别他妈的打他主意,你会差钱吗?” 他认为许持在挑拨离间不怀好意,对方踢开掉落在地上的链子,没有一丝笑模样。供灯的红光打在许持的侧脸投下一片阴影,唇缝张合说到:“我要干净的钱。” 在园区内流通的钱都沾血,许持要干净的未来,就需要可以花出去问心无愧的钞票。 “你给不给?” 何泓行现在关心的事是对方为什么要给自己老婆金项链?那条黄金的项链,手指粗,看起来就沉,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持对上龍清的眼睛,他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被这土地缠上的不幸过往。有一点相似,不过龍清更苦,却也因为那苦流落到港城的孤儿院,有了相比许持来说不错的前二十多年。 命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它就像是一条一条的线铺成的路。人站在上面选择一条线,就会有相对应的结果,偶尔更换选择的线,就成了无数的未知。 第83章 “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不会动手,今天要么答应,要么你们三个都去死吧。”许持认真动了杀心,一个在地下拳场长胜的人。是怎么会被轻易制服?刚才是奔着谈,现在是威胁,他从兜里掏出来泛寒光的指虎套在手上,紧攥着拳头。 多数情况许持比其他兄弟三人有人性,他记着第一次被迫打死一个人的时候有多痛苦。那是一个妄图从园区里逃跑的女人,那年他十五,在关正士眼下他必须打死这个女人给予她惩罚,不然死得就是自己。 女人满脸是血的哀求,许持的心被眼泪割开,那句“她还有气,儿子我就得把你喂狗了,心软哪能是护法天王。”总在午夜梦回时耳边萦绕。 龍清下意识在找那水果刀,悬起来的心从来没有放下过。 “我答应你。” 两人看着何泓行,郑米带着疑虑,他觉得姓许的就是条疯狗。对方的决定再怎么错误他现在也不会反驳何泓行,郑米绝对是和何泓行最默契的人。 公事说完了,现在是私事,何泓行问:“你怎么看出来我和他的关系的?” 许持没摘下指虎,目的达成换上和善的态度:“他的镯子。” 没有杂质透着翡翠油润特质的镯子就在龍清的左腕上,那是何泓行给他压惊的,也被对方说是给媳妇儿的。 “开始他说喜欢有钱的我就留意到了,你给的定金又是翡翠,我很难不联想到。” 一只镯子竟成了露出这段关系的线索,龍清抬手就要将镯子摘下。后知后觉的心里一惊,要是关正士发现就糟了。 第100章 镯口卡在拇指关节,何泓行强行又套了回去:“戴着,他要是发现今天就该动手杀了我,他满心满眼都是那座岛,只有岛是假的才会翻脸。” 许持扫过去一眼,有那么点不明所以的若有所思。 他说:“我要走了,你们最好也离开。” 他刚抬脚被一条胳膊挡住去路,何泓行缓缓侧过头直视那双眼睛:“现在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给龍清金项链?” “回答我。” 阴气沉沉的话让龍清背后发凉,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心虚。 龍清下意识去拽何泓行的胳膊,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被信任?心虚?还是怕? 说不清。 龍清皱着眉,干巴巴解释:“根本没有什么。”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问他。”何泓行产生了一种被人觊觎老婆的躁郁感,一口气憋在心里。他知道龍清对他的感情,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可被别人觊觎一种防患于未然无能为力的烦躁在心中。 “我乐意给,没必要和你解释。”许持冷漠地闯过对方的胳膊,他也懒得说点什么挑拨两人的关系。这事是和他龍清的试探,跟对方有一分钱关系吗? 既然对方说了相信,他这样回答就是让对方憋气。 金链子在地上,许持也没捡的想法。 “你滚吧。”确实快让何泓行脸都快绿了,老婆在这儿又不好发作,为这事争吵有隔阂又犯不上。他相信龍清的为人,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龍清看着对方,张嘴又说不出什么,苍白。就在这时,楼下的拍门声又响起。所有的视线都投向许持,许持却也一惊。 何泓行质问:“这人是跟你过来的?” 许持皱眉解释:“不可能,关正士绝对已经昏睡了。”他确信关正士喝多睡过去才过来的,并且还加了点药,绝不可能醒,这时能是谁? 见状,其余三人的心也紧张起来。 龍清没放弃手中的水果刀,他下楼的时候何泓行伸手去抢结果又被人使劲按回衣柜里,并且用眼神警告。 小小的一个卧室,藏了三个一米八多的男人。 何泓行和郑米憋闷不已,除了今晚有见面机会交换信息,往后什么情况都说不准。他们有必须过来的原因,可确实不怎么幸运。 门口龍清背着手,又重新打开一条门缝,屋外是穿得相对比较正式的男人。对方挡着眼睛的刘海被浅粉色发夹夹上去,露出麻木凶狠的眼睛。 怎么会是他? 龍清满是疑惑,背后的水果刀紧攥着,声音干涸沙哑:“有什么事?” “来感谢你,用你的方法船上的下水管道疏通得很好,听说干爹要把你放到岛上,我觉得可惜。”詹增是诚恳的,说完往人身后看去:“是不方便进去吗?” “不方便。” 龍清只又无语,他妈的今晚是怎么了,这房子这么招男人?现在屋里打麻将都多一个。 为什么不方便,里面有人?”詹增谨慎敏感,他起了疑心。 都是这套话术,龍清感觉到厌烦。紧攥着背后的刀,如果对方迈进来一步就动手。詹增不像许持,对方身上有一种男鬼气质,被缠上的下场就是被拽进地狱, “我很困。” 常年杀猪的屠夫身上会有一种说不清的压迫,何况是杀人的詹增。他眼中是散不掉阴鸷,别人的眼睛可能是一汪清水的清澈,他就是血。詹增倒是挺神经大条,还在说:“你看起来很紧张,没休息好?”说罢,手伸过去要摸龍清眼底下泛青的皮肤。 动手动脚什么毛病? 龍清升起来一股作呕的感觉,那只手离开眼睛越来越近,似乎有浓郁的血腥味。背后的水果刀呼之欲出,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这里的人都有人性原始的纯粹,恶、贪、狠,龍清身处泥潭里,理智的神经接近于快崩断。 “你真的是没休息好,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了,你这么漂亮不应该有这个。”詹增自说自话,拇指就快压在皮肤上。 “你有事?”一个身影从龍清身后出现,他拽开遮挡的门。男人没有穿上衣,肌肉线条精壮,胸膛上有条淡淡的疤痕。他挡住正对门的佛龛里的菩萨像,而背后的怀抱琵琶青面天王与身后的菩萨对视上。 “大哥?”詹增皱起眉头,对方深夜出现在这儿让人不免多想。 为什么许持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干爹让我过来照顾一些龍清。”许持说得理直气壮,他就站在龍清的身后高出一个头。 不知詹增在想什么,他的表情很奇怪,不咸不淡地说:“照顾到不穿衣服吗?” “还是大哥你喜欢男的,和他已经睡一起了?” 龍清脸瞬间白下来。误会实打实踩在他的雷点,张嘴刚要说话被许持打断,对方居然淡然地回答道:“是。” “哦,没想到你性向是这样,那我确实不方便进去。”詹增咬了咬牙,他倒不是喜欢上龍清,有一种刚发现有意思的玩具就被人拽下货架的感觉。 在背地里,许持死死抓住龍清藏在背后的胳膊,明晃晃的刀刃在暗处被控制住。 许持反问道:“那你来干什么?该不会你喜欢男的?”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门外的男人。 “我喜欢女的。”詹增很坦然:“只是能接受我的女人太少了,干爹要把龍清送给那伙人去岛上合作,我觉得他的能力留在这里才对,岛上派其他人也可以,没必要非得他。” 他对关正士还不够了解,一心一意把对方当做干爹。 关正士打的主意是将摇财树菩萨拴在岛上,四面环海,不会有人妄图破菩萨真身,那座岛即将是最安全的工作室。看似工作,实则软禁,他要龍清度化他! 水云身,真菩萨,每一句都应批文。 许持漫不经心:“哦,那你去和干爹说。”那只手死死攥着龍清的手腕,如果没有控制,那柄水果刀或许会插进对方脖子里。眼前的傻小子还劲儿劲儿聊天,美色误人。 詹增:“我会去和干爹说。但比起我,你是不是更不希望他走,我该叫嫂子吗?” “咱们俩没有血缘关系,都是干爹捡回来的,没必要搞得真像一家人。”许持对詹增态度一般,不想和杀人的精神病扯上关系。 “大哥我们在神佛面前已经是认下关系,干爹的儿子就是兄弟。你要是不想当,说难听点想背叛,我会亲手割开你的喉管。”詹增沉着脸,显然不悦:“别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家,二哥和三哥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大哥。”话说的死气沉沉,说完又看向龍清唤到:“你说是不是?”轻声叫到:”嫂子。” 在他们面前龍清更像是一件新奇的玩具,被推来推入,已经恢复过往记忆的他只剩恼火烦躁。 许持轻磨后牙,现在不能翻脸。但他对詹增真的没有一点好感,如果说他们三个是不得不选择跟关正士,那么对方是奋不顾身扎进火堆里。 “你今晚来是想弑兄?” 龍清再也忍不下去,吼到:“够了!你们俩想动手可以出去,我现在很累。” “你真想去那座岛?虽然给的钱是很多,但…” 龍清打断对方无意义的话:“我去哪儿我决定不了,你也决定不了。员工没离职之前,只能听老板的,现在我要休息,没什么事走吧。” 两人的架势像是好事被打断,詹增没想到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人也是免不了好色。 门关上,两人的脸消失在门口,园区的夜里只剩下詹增望着那道门,原以为找到知己,原来是嫂子,不过爱财也与自己相似。他闻到龍清身上同类的味道,心情不好不坏。碰了一鼻子灰,苗头还没长出就被扼杀,他转身走回属于自己的地方。 而随着那道门关上。屋内只剩下猩红的光,许持恶狠狠拉起来对方的胳膊,施压将水果刀捏掉:“杀了他想过后果吗,没有我拉着,你觉得杀了他你们能逃出去?” “幼稚,天真!” 水果刀掉落在地上,龍清的手腕被捏泛白,毫不示弱:“没人求你拉着我,松开。” 许持从上俯视,两人距离极近,而他的脸上只能冷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命?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别他妈的连累我。还真当自己是菩萨了?没有我拿枪指着问米神婆的脑袋,她会配合说你就是关正士批言里的菩萨?” 人一激动会说点冲动话,心里的秘密也容易漏出来。 许持低沉的声音越说越狠:“秦莽和我为了你这个身份费了多少脑筋,还好桑哈里扬愿意舍身饲虎,我少费点力气。你充其量就是个人造菩萨,给我老实点!” “你真他妈的懦弱。”龍清使劲抽回手。反手就在人脸上甩了一巴掌,不轻不重,力度刚好,足够让人冷静下来。 巴掌声在一楼扩散再消失。 “我懦弱?”许持不可置信,左脸红了一片,攥紧的拳头没落在龍清脸上,恢复镇定淡漠直视对方:“站着说话不腰疼。”听出来对方指责自己为了活设局不折手段,可人活着就得想法设法。 第101章 “你不懦弱的方式就是动手,傻逼。”许持骂到。 “别冲我来,你该发泄的人是谁你清楚。”龍清厌烦地推开身前的人,毫不留情指出:“你怕死,所以你信有人能救你。你他妈的就是懦弱,不是因为你牺牲僧人桑哈里扬,是你觉得这样才能活着,你从来没想过没人救你的时候怎么办,我想过!” 一段话让许持愣神。 第84章 “呵,你?”许持冷笑出声,转过身看说大话的傻子:“你靠着谁我看得出来,好心劝你和那姓郑的收敛点。”目光停留在对方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镯子上,认定对方是靠着男人大言不惭的花瓶。 那姓“郑”的男人就在二楼看着一楼的许持,充满警告压迫。 龍清扶在楼梯的手停顿,转过头张嘴要说些什么,他已经和别人解释累了,每个人都觉得他图何泓行的某些东西。 “你要的钱说个数。”何泓行就是对方嘴里姓郑的,他的话打断龍清的辩解。 许持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万,干净的,非记名支票。” “好。”何泓行又话锋一转:“但你再调戏我老婆一下,一分都别想要了。” “你威胁我?我…” 何泓行打断:“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没人能提供钱给你跑路,别他妈的想鱼死网破威胁我。别再调戏他一下,一分没有,听见了吗?” 他说的事实,何泓行对人心拿捏总是很精准。 “操,姓郑的你是情种,我服了。最后一句,早点离开这儿,再被捉奸堵在屋里肯定就不是我了。”许持暧昧地看着两人方向:“腻歪也分分场合。” 门再次开合,人消失不见。 龍清走到何泓行身边,犹豫下摸上对方的手背,苍白解释道:“我和他真没什么。” “我知道。” 龍清:“那你还生我气?” 何泓行反手死死握紧对方的手,憋着的一股怨气倾泻而出:“我就是不爽!” “你总说你不好,不好能有这么多人惦记?你的手还摸他的脸,不听我的话,刚才我让他出去制止你是不是真要杀人?” 骨子里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何泓行觉得万事不该冲老婆发火,可气上头。不让龍清有点记性,对方被逼到份上下次还会冲动为自己而杀人,他不想龍清走上这步。 对方声音有点大,龍清觉得委屈:“我什么时候摸他脸了?我不能让你有事,就算我杀人!你和郑米是无辜的,你们必须活着。” “就在刚才,还有那项链怎么回事,他调戏你我还不能生气了吗?”何泓行他相信龍清,可许持就是踩在他逆鳞上。 有人往他老婆身上泼脏水,他还不能生气吗? 龍清被噎得说不出话,争辩不是对方的对手,越气越说不出话。抬手对着何泓行脸也是一下,气得喘着粗气:“这是摸吗?我想让他调戏我吗,你跟我火什么?” “我没跟你火。”虽然挨了一巴掌,何泓行也察觉到对方无可奈何的憋屈。被打过的脸有点发烫,现在想哄人了:“你没和我说,所以我才吃醋生气,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滚出去。”龍清抽回手,指着卧室里的窗户:“滚走吧。” “老婆。”何泓行声音软下来。 龍清:“我还要脱光衣服给你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上我?我他妈的是个男的就行吗?没有你,我会喜欢男的?” “滚,滚!” 再说不下去什么,龍清头疼鼻子发酸。 现在滚了问题更大,何泓行强硬地拽起来对方的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一下。声音响得龍清顾不得发火,心里一惊:“你,你做什么?”下意识入摸那抽红的地方。 吃了疼也冷静下来的何泓行攥着对方手不撒开,诚恳地道歉:“我说错话做得不对,你别生我气,我真是被气昏头了。” 对方的感情能为自己杀人,他刚才的猜忌属实没心了。往日种种,都是钝刀子一下子啊可在心上的感情。 来这么一下,很难不怀疑他是摸准了对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我…”龍清心里还有点火,但再吵又实在是没必要。犹犹豫豫时卧室门口探出个脑袋,被遗忘许久的郑米开口说:“我被你男人盗着名字背锅还没说什么,你们俩倒先打起来了。我看就是那姓许的设的套,等你们俩往里面钻呢。” “要是不打了时间也挺急的,咱们该走了。” 何泓行想在这儿住下,确实没办法。他攥着对方手,耐性子问:“到底生不生我气了。” “再说吧。”龍清别过头,还是有点别扭。 “我得走了,让我安个心告诉我吧。”何泓行恋恋不舍。俩人揪扯让郑米起鸡皮疙瘩,又不敢讽刺。 “没那么生气了。”龍清说话带着鼻音,低头不去看对方脸上赫然红印。 在对方半个身子撤出窗户外的时候,龍清又压低声音叫住何泓行。两层楼的高度说高不高,从上面看着实又揪心。 ”你,你注意安全。”风吹开龍清微卷的短发,他带着两分祈求的语气:“我不希望你有事。”说完,拽着何泓行衣领抻出头强吻上去,在唇上留下温度。 这个吻很短暂,也很快。快到何泓行回过神已经结束了。在吃人的园区里,何泓行偷走了关正士的菩萨。 “我不会有事,等回去你要和我回家的。” 两人平稳落地,窗户才放心的关上。 郑米再回去的路上问:“你俩要真离婚了我算不算你婚前财产,应该判给你吧?但是龍清没多少朋友,那我不理他是不是有点狠心?” 何泓行瞥过去一眼,无语:“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把你判给他行吗?” “我怎么不盼你好,你就非差这两巴掌?”郑米毫不客气揭穿:“我看你就是吃醋那巴掌没落在你脸上,打完你就舒坦了。明眼人都看出来姓许的是故意刺激你,你真给他钱啊?” 打完确实舒坦了,何泓行有时候阴暗的没边儿。 唇上似还留有柔软的触感,何泓行心情好转那么一点,回答说:“现在没有不给的选择,走一步看一步。真出事还有压箱底的顶着。” 郑米好奇问:“什么?” 何泓行:“特殊事特殊办,我拿了些钱雇了一些雇佣兵,他们在三边就靠当地混战有人雇佣挣钱。能力专业,价格公道。” “他他妈的不就是强攻吗?” 何泓行回:“对。”是没办法后最坏的办法。 后半夜开始乌云密布,三边的天气变化诡谲。第二天开始滴答细密的小雨,不过这也不耽误关正士的生意计划。 下雨自有人替他撑伞,他站在黑色雨伞下,用客套的方式和何泓行说:“郑先生,我的诚意是拿出来了,等会就可以见到货物了。” “我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关正士出行有保镖持枪,人数上何泓行不占优势。他身后是郑米和其余几人,雨伞是临时的透明伞,发污的天透过伞更灰。 有前一天晚上的提醒,何泓行心里有准备。当对方把他领到园区外两公里外的医院也没多惊讶,红十字上面是三边的字,规模挺大。 但何泓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被领到了妇产科的保育处,透过玻璃里面是出生没几天的婴儿。整个医院都是关正士的产业,他投资的慈善项目。 他们走的是客户通道,没有监控,普通人不会知道一座医院有阴阳两面。 关正士说:“这些都是,不过是一部分,每天在这医院生产的妇女不少。郑先生要不要抽个血配个型,以后要是有器官需要,直接就可以用。”他所指的就是那些孩子们。 在这儿,穷人就是富商权贵养起来的血包。 何泓行压下愤怒,维持着云淡风轻:“我希望这辈子都用不上,不过前期养他们不太划算,我有直接用的途径。” 另一种拒绝方式,意思是我有。 看着玻璃窗里的婴儿,何泓行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其中有的幸运的话可以活到成年,成年后的命运也有可能是被当做血包,抽干他们身上的价值才算作罢。 何泓行问:“如果一直匹配不上器官的,怎么你还养他们上学?” 关正士的笑中带着轻蔑和看不起人的样子,他只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作用,哪有什么真正的垃圾,用法不一样罢了。匹配不上,提供不了价值,那不是还有力气,还能当看门的。”光靠贩卖器官的产业他衍生出很多小生意,再不济夜总会的黄色生意也需要打手。 育婴房里的孩子从出生就决定了未来。 旁边的龍清听见对话本能的想吐,如果没有龙纹身的洛姐,他的命比玻璃里的孩子们更惨。因为当年买他的那伙人要的是人肉,一类人认为吃孩童的肉可以获得力量,在直白点说就是邪教。 他是一朵挣扎出淤泥的花,在港城生出了韧性的生命。 第102章 “你想要我的岛做什么,饲养这些婴儿?”何泓行察觉到蹊跷,余光暗中观察佛口蛇心的男人。毒瘤形成不是一天两天,在三不管的地区关正士是脓疮恶疽,要拔出得见血是必然, 何泓行:“看都看完了,就直说吧。” 负责港城那头的两人死了,那边风声紧。关正士急于找到替代的地方,他欣赏眼前年轻人,看似坦率地开诚布公说:“这里土地连着土地,有些人还是害怕法律,我损失不少潜在客户。成为合作伙伴你的岛四面环海才是真正的乐土,他们就可以上岛放心挑选。” 关正士真正的目的是要一个禁闭岛,能这么痛快答应和他们见面是因为私人岛屿扎进了他满是欲望的眼中。 商人做什么都要谈利息,何泓行的眼中装出麻木淡漠,只问:“我能获得什么,我的岛,我承担着风险。”他同样轻蔑一笑,侧脸透着奸诈:“那座岛现在运营的就很好,我只需要脐带血就能维持住本来的生意线。” 何泓行:“所以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把人命当成商品的轻浮劲儿让人恨得牙痒痒,也让关正士心中现在有了五分信对方。他抬手按着身旁龍清的肩膀,轻轻将人推了出去:“哈哈,他送给你如何?”随和地打趣笑着,眯起来的眼睛却一直在观察对方。 关正士把龍清带在身边是有目地的。 何泓行心跳一滞,面上云淡风轻还打太极:“哈,不要,多了一张嘴吃饭不花钱。”看见龍清深邃的眼睛他的心揪在一起,怎么能舍得不要?好在前一天晚上两人通过气,何泓行忍着愤怒。 被当做商品的龍清只能沉默,现在他没得选。 第85章 关正士见状解释:“他是我最优秀的员工,送到你岛上就是摇钱树。你我合作,我愿意给你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你只需要提供场地。”他展开未来商业帝国的蓝图,气焰高涨:“想想,以后的富商在你的岛上更换器官还是注射延迟衰退的细胞,那是多么大一笔生意,我提供人,提供商品,而你就是一本万利。” 最后,他幽幽地漫不经心说:“商品上了岛,他们能否离开就是我们说的算了,他们出不去,没人会关注到那座岛。” 何泓行插话:“客人知情。” “他们续命还来不及,会掀开自己的遮羞布?” 何泓行说:“前期投入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关正士只答:“设备和建设场地的资金我付,你要的货我也可以打折。”说完又拍了拍龍清:“他就是岛上的我,替郑老板你干活,怎么样?” 私人岛屿有多难办关正士知道,全球出售的岛屿有限,背后更是有千百条的法律限制。又分永久产权和租赁产权,一座基础设施已经备好的岛在关正士眼里就是永不沉没的巨轮,会带领他这艘船盆满钵满,所以他死死的咬住了何泓行的钩。 这笔生意似乎真的处处让何泓行赚钱,没有拒绝的余地。哪里是让龍清上岛当领导,关正士是想把龍清关在岛上给他挣钱。囚禁他的菩萨,菩萨常在,度他无边。 何泓行轻笑一声,问:“你这里不会被查到,我看这里可是正经的医院。” “查到谁也不会查到你。”关正士有所保留,他真正的婴儿工厂不可能给对方见到。 一瞬间何泓行突然明白医院这些都是应付自己的,要不是前一天晚上他爬窗户找龍清,就会认定眼前的是关正士的产业。 医院只是一部分,真正的还是在园区内部。只有一个选择,只有抓关正士才能结束园区。 何泓行伸出手,说到:“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达到目地的关正士又平淡地补充一句:“前提你真的有岛。” 合作达成就看何泓行什么时候拿钱出来了,买卖双方还有一个细节需要商量,就是钱怎么分? 医院的门前,何泓行突然叫住要上车的关正士,不经意提了一嘴:“网上和我沟通的那位员工呢?” 关正士态度和和气气:“不说我都忘了,他可是立了大功,回到我那你就见到了。” 能看出关正士心情极好,他转动着佛珠,还没有把龍清卖掉当然是和他坐在一辆车里。坐在他身边的龍清一言不发,身上是一种疏离的麻木。 外面的天开始阴沉,风雨欲来,气压闷得让人喘不上气,车外是灰蒙蒙一片。 何泓行的车跟在他们后面,龍清侧头望着窗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只等关正士上船离开,这些乱糟糟的事快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我把你放到岛上的决定你生气了?”关正士轻松说出口,又是一种试探。和他这样的人沟通很累人,说不定哪句话就是试探。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吗?我是你的员工,你是我的老板,下派到哪里,我就去哪里。”龍清的回答生硬,正常老板听完会有点不悦。可关正士不是正常人,他听出的是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服从,极大满足控制欲。 关正士双手撑着黄金豹子手杖,摩挲着:“你去了岛上可就是自己说的算,是好事。” “那我一辈子都要在岛上?” “会有假期的。”关正士侧过头带着慈笑看着龍清:“岛上很安全,我也是怕你出意外。我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不想你再出事。”他的手放在龍清大腿上拍了拍。 恶心,厌恶。 “我不是你儿子。”龍清果断拉开关系,车里的空间太小,他想避开那只手也没办法。强忍着反胃,不动声色地挪开,又问:“我怎么申请假期?” “提前通知我,我就派人接你回来。”关正士轻轻搓动手指,感受触碰到菩萨的手感。他对龍清是菩萨深信不疑,对方确实旺自己,在园区困境中度化自己,更不可能放走这座活菩萨。 派人接你回来,还是接回三边园区。龍清他被拴住,这就是变相软禁。 还好都不是真的,龍清被当做一件商品毫无人格尊严,脸色极差。他不能表现的太轻松同意,于是问:“非要我去吗?” 关正士则说:“你不是喜欢钱吗,去岛上我会给你加工资。” “我那是全年无…” “好了!”关正士突然拔高的声音让车里安静到渗人,龍清只是闭嘴,眼中是没有惧怕。开车的许持抬眼偷看向后座。关正士又换上一副慈父的模样:“年轻人正是拼的时候,我没多少年头了,往后这些都是你们的。” 他又讲到:“我这一生做这些都是被迫的,别看我看起来好似风光,实则我也不过是有钱有权那群人的导购。他们有需求,我才有钱挣。龍清,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下你吗?” “为什么?” “三边这里就像一个婊子,有钱人召之即来的时候它是能满足任何欲望的情人,厌恶它的时候它就是不法之地,是毒瘤。可在这里淘金的人都妄图在婊子这里获利,我也不例外。刚开始我就是想要钱,在这边医院里我听见有人需要用血,但没有血源,我抓到了商机,一笔一笔钱攒下来,我买下寨子周围的地,拔掉罂粟田那天,一个僧人路过,他赠了我批言,一一应验。”关正士闭上眼睛叹气,在他的话里自己好像才是受害者。靠打拼才有一口饭吃,可知他买下寨子周围的地是靠暴力,给的价格低到可怜,他连安家的费用都不给,不搬走的杀。 许持一家就是那批宁死不从的人,所以都被杀了。许持刚好年纪对方批言里的四大护法,所以被关正士掳来养在身边。 “四天王护法可护我四十五岁前安然无恙,得百金才知天命,唯有菩萨真度我。水云身,生清,望怜,菩萨至。”关正士太信这一套,指着前方的许持:“我认下第一个干儿子,园区就建成了,第二个则是让我开了新的生意线,光卖血有什么意思。第三个我的生意越做越大,第四个保我高枕无忧。”最后他看向龍清:“而你,就是我的菩萨,水云身,你没有父母,我查到你在港城是孤儿。” 说到这里龍清惊出一身冷汗,他能查到孤儿院,那孤儿院之前的事呢? 身份会不会暴露,对方知道他是遥朵洛的儿子了? 他不能将这份慌乱暴露,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轻颤。喉结上下滚动,龍清尽可能镇定地问:“所以呢?” 不清楚对方查到多少,更不可能钻进圈套中去问。 “所以你要度化我,我不可能让菩萨离我而去。我不在乎你的小动作和你想什么,那座岛是你最好的去处,必须是你去。”关正士突然暴露出真面目,凶悍戾气的瞳孔死死盯过去,突然掐住龍清的脸颊:“这就是你的命。” 玻璃窗户上突然砸下来猛烈的雨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人神经紧绷。 这是正式通牒,也是警告。害他家破人亡的人正看着自己,怎么成为的孤儿也拜对方所赐。 雨越下越大,狂乱地砸在车上。 “知道了。”龍清侧头挣开脸颊上桎梏,狭长的眼中冰冷。他左右脸颊留下两个红圈,可见对方有多用力。 第103章 对方时刻的试探让他很疲惫,看来也就查到他孤儿的身份,同时也松下一口气。 龍清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许持漏出去的,原因很简单,漏出点真东西疑心病重的关正士才会相信,需要藏的东西才不会被揪出来。 对方为了逃走,不留余力的在帮龍清。 关正士靠回坐背,看着外面的大雨淋在绿植和土地上,感叹:“大雨让农民丰收,今年会是个丰收年。” “如果那座岛是假的,或者说姓郑的有问题,就把他杀了埋在佛龛前面赎罪。”关正士说的很轻巧。 对方说姓郑的就是何泓行,一旁的龍清在门侧的手攥紧拳头,外人看不见的地方青筋暴起。心里所想,赎罪?何泓行为什么赎罪,该死的应该是你。 回到园区的时候雨是最大的时候,地上积水吐水泡。车停在门前,就有人冒雨冲过来将地毯铺上,他们谨小慎微尽心尽力伺候着土皇帝。 雨伞遮头,前簇后拥中,黑伞重叠,关正士在大雨中走进堂厅没沾到一滴雨。 许持撑着伞,低眼看着龍清散在肩背上的散发。雨声是最好的屏障,他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你应该懂我为什么要逃了,他根本不是人,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你们最好是能杀了他。” 透过雨幕,龍清看着跛脚的男人走进堂厅。龍清的声音似有种魔力沙哑又冷,他说:“法律会给他因果,如果时机没办法等到审判,双手沾血就是我的选择。” 正如许持所说,有些恨不会忘,也不能忘。 哪有感同身受,刀扎进去才知道是怎么疼。 等何泓行下车,他的肩膀上沾雨也不以为然,堂厅中站着戴眼镜的陌生男人,在关正士身边紧张不安。 关正士:“这就是促成我们生意的缘分之人,这位是郑老板。” 这是孙少祖被骗来三边第一次离开船,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到陌生。他在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手颤颤地伸出来,怯懦地用港话方言说:“您好…”随即又改口用普通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时间没改过来,您好您好,我就说这里遍地是黄金吧。”随之干笑两声。 孙少祖这人很聪明,用方言在暗示何泓行,就看对方是不是网络上收到求救信息的人,他被骗来也是因为想要投机取巧。 “你好。”何泓行表现得不冷不淡,握上手时十分用力。 外面的天彻底黑下来,雨水顺着房檐淌出瀑布的效果,堂厅里焚烧的香火味浓重。 所有的东西都已拿出来看过,现在谈剩着的琐事。 在佛像前,关正士说:“所以你的岛呢?” 何泓行不急,从容地坐在堂厅的客座位置。禅椅上翘着腿:“关老板你想去看我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不是?”与对方谈判不落下风,控制着节奏。 这事不能直接邀请,要让对方认定自己必须要去看看。 何泓行从怀里掏出支票本,在上面洋洋洒洒签上郑米两字,撕下来交给唯唯诺诺的孙少祖:“一分不差,关老板你准备好货和人吧,岛的真假到了他们就知道。” “别怕我是骗子,支票随时可验,钱洗过了。” 眼见对方不准备邀请自己上岛,关正士多信对方一分。谨慎,与自己相同的生意人,他眯起眼欣赏同类。 要把菩萨和新的生意工作室放上去,不去看,他难以安心。 只有眼见为实,心中权衡利弊后,关正士说:“正好我有一笔生意,就定在你的岛上交易。就算我送给咱们的开业礼物,二是让我这位销冠员工多挣点,更有动力。”他看向孙少祖这种小蚂蚁,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在何泓行的眼里,鱼上钩了。 “哦?关老板想去看我的岛倒是可以,人多嘴也多,带上未免麻烦吧?”何泓行放下新饵。 “他和一些员工都留在岛上,送给你,都是成手的摇钱树。”关正士把孙少祖推出去后,又看向龍清笑意盈盈道:“就坐我的船去你的岛,龍清也需要帮手对不对?” 一切这么顺利吗? 龍清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特意点自己一下,凡事都有因,他淡淡附和点头:“嗯。” 第86章 接下来又是应酬的饭局,关正士收了那张支票没说验,也没说别的。 悬着的一把剑,晃在人心上。 饭局结束后,何泓行就要离开园区。透过车窗玻璃,他看见龍清站在雨幕后。雨水让五官模糊,龍清就那么站在那里,在肮脏的人群里,偷窥看着何泓行。 雨是干净的,落在关正士的园区却有一种洗刷掉血腥的恶心感。 一只鹰被折断翅膀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何泓行的心里,不管怎样,他都要把龍清安全的弄回去。 他在想如果没有在港城遇见龍清,命运的种种之下他最后还是会来到这里,还是会被这种感觉吸引。 车打着火,他又要离开龍清了。 开车的郑米手指在雨天会酸疼,现在骨折都是小伤。他边开车边抱怨,说:“大哥,你支票签我的名倒潇洒,我看起来像有几千万?” 坐在副驾驶的何泓行云淡风轻:“你怕什么?” 郑米:“我怕没钱。”余光瞥向副驾驶的男人,又说:“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姓关的突然把孙少祖领过来不怀好意。具体我还说不出来他有什么目的,就像是推销商品让我们看一眼。” 何泓行:”在关正士眼里,他们不就是商品?” 说的很对,郑米也由衷担心起来龍清。眼下他们只能等后天上关正士的船,去岛的路上让海警截获。 “明天他们会验支票真假,不然按照老狐狸的性格明天就会启程,他会把我们留在园区。”何泓行分析的很到位。 “如果他查出来支票是假的,后天上门我们就被会被枪毙。” 郑米皮笑肉不笑说着冷笑话:“那我们赶紧跑路吧,我名下的钱就几万块再加上个房,根本凑不上几千万。” “那青恕不给你钱?”何泓行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他调侃地语气说:“他不差钱吧?” “你提他干什么!?”郑米瞪向副驾驶,警告:“他是他我是我,他的钱也顶不上你签的支票。你老婆可真费钱,你从追他到现在,搭进去多少了?” 何泓行:“空头支票,只要查上面的编码就会转进甄榛做的假网站。所以说谨防诈骗,灯下黑,一时半会他们看不出来。”这都是他们搞电诈的手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两人拌嘴让气氛轻松点,车内响起天气预警。女人的声音温柔:“近日大雨转暴雨,地质灾害iii级预警,小心山体滑坡泥石流危害。” 窗外的雨压根就没有停过,躲在秦莽家里的甄榛也胆战心惊。只有他自己和网络设备在这儿,其余人都在酒店装富商演戏。 夜里,四方天井的雨铺天盖地而下,外面香火红光点点。偏房里的甄榛脖颈冒冷气,他从门缝偷窥到外面,房主秦莽跪在神龛前念念有词。 雨声太大,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秦莽手持三炷香,低念着:“老婆冤有头债有主,关正士快死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他心中升起一股复仇的快感,昔日把他们不当做人的,践踏他们尊严的,有一个算一个,杀。 他在灵位前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凄凉阴郁的“呵呵”声被雨淹没。 吃人的地方,终将会被人反噬。 电脑的幽光照亮甄榛的脸,他根本睡不着,这房间里偶尔隐约的听见女人的哀求。他怕睡着再醒来看见床边站着披头散发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女人,心里骂着何泓行把扔他一人在鬼屋。 在凌晨三点四点左右有人查询支票编码,好在他的准备十足,电脑上的页面快速切入进假网站。甄榛在后台看的一清二楚,不管领导睡没睡,第一时间反馈给何泓行。 他做的假网站,比真的还真。 领导的信息五分钟后就传回来,堪称神速。甄榛嘟囔着:“我靠,这个点不睡,夜生活这么丰富吗?” 内容是:后天上午十点离开。 后天上午九点他们会登上关正士的船,让甄榛晚一个小时再离开是怕需要做假的突发情况。 在诡异的安然无事中来到了该登船去岛的日子,时间让何泓行煎熬,才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 在往园区开的路上,大雨一点没有停的趋势。山田被雨水浸泡,那些农作物大有淹死的前兆。 偏偏关正士觉得是好天,风雨越大,走海路也不容易撞上条子。天公不作美,偏是为关正士扑路。 车内,还是一如既往地位置,龍清身边是关正士。今日的关正士却告诉龍清一个“好消息”,他乐呵呵说:“等上船开到公海,你就把船上剩下那几个货物都处理了,包括孙少祖。” 消息震惊,龍清皱眉不解脱口问出:”为什么?” 当然是又一次试探,关正士美化地说:“卖不出去的东西就是过时了,孙少祖不会有更大的价值了。他们在船上工作三四年了,都是老油条,你用他们也不会趁手的,到了岛上他们心思难免活泛起来,不利于你管理。”他口口声声是为了龍清,语重心长又说:“等到岛上,过几天再给你送一批新员工,自己调教的用得才顺手。” 第104章 他真的很像一个慈祥的老人,一心一意为员工考虑。可话听在耳朵里,龍清只觉得渗人。他也只能坐在车上,保持沉默还掩盖心中的百般厌恶。 龍清回:“知道了。” 一想到园区里的一切,龍清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干净的明面背地里是老鼠窝,他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是因为借了别人的命。 活着,真的好难。 后面是何泓行的车,他暂时没办法将知道的消息传递出去,寄希望于到公海就结束这一切。 杀孙少祖他们这批货的消息不单只有龍清知道,詹增是第一个知情人,他现在正让孙少祖那些在网上诈骗的猪仔在船上排队照相。他们毫无尊严,进到拍摄间甚至没有一条内裤遮挡,镜头下纪录的是商品。 当轮到孙少祖脱衣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杀猪”了。在镜头下他强装镇定,配合地展开手臂照相。出来后又穿上衣服,眼镜下的眼睛带着讨好谄媚,毕恭毕敬去问门边的詹增:“詹哥,咱们这是干什么啊?” 詹增似笑非笑地看人一眼,呵笑:“干爹让留个底子。” “留底子干什么?”话刚说完,一个巴掌狠抽在孙少祖脸蛋上,詹增恶狠狠抓着男人的头发:“干什么用和你说?” 孙少祖只剩下吃痛地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滚回去等着开船。” 他们这群猪仔在船上根本没有人权,孙少祖刚开单还被这么对待,心里有了一种猜想。他走过转角却没回猪仔的休息仓,他想试试能不能偷听到点什么。 穿着放水雨衣的女人推过一辆推车路过,紧接着他就偷看到詹增在和对方说话,距离很远,他是听不清楚的。 孙少祖爱赌博,他就是因为赌博欠钱想挣快钱才被骗来的。牌桌上出千和小动作他都会点,他也能看懂会点唇语。 他看詹增在说:“多准备点刀片,一会这批拍照的都处理了。” 女人说:“老板你动手吗?” “干爹的意思是试试新员工,说是以后的业务都在岛上干,赶紧准备把他们都弄干净。” 女人还挺替詹增惋惜,嘴上说:“啊?那他不就是来和老板你抢活儿的吗?”这事触到詹增霉头,他立马换了嘴脸:“干你的活去。” 孙少祖连忙躲回暗处,胸膛里的心脏怦怦乱跳。果然,拍照就是为了让客人选商品,他们都得死!他知道那个新人,长得异常漂亮的男人。他心思活泛起来,瞬间就对在握手时狠狠掐自己手的男人身份起了怀疑。 对方到底是不是救自己的,还是他们都是一伙的? 孙少祖极其怕死,他在这如畜生般委曲求全一年多,家里亲戚能骗的钱都骗了,他就是不想死啊!汗如雨下,外面的大雨天如果能跑出园区钻入老林里,逮捕搜索难度会很大。 人在活命和极端恐惧下能做出很多不清醒的荒唐决定,孙少祖手脚冰凉,他望着向上走的楼梯… 赌徒怕输,况且他要是能赌赢怎么可能沦落到这里。这里把赌徒折磨的戒赌了,孙少祖不敢赌。 雨让水平面好涨,船身轻微摇晃。就在登船的人都下车时,远处的甲板上一个仓皇失措的身影闯入众人的视线。 何泓行抬头看去,顿时心就悬起来。 甲板上的孙少祖就仿佛见到鬼一样,嘶喊着:“你骗我!你要杀了我!根本就不是救我,船一开我们都会死!”说完他纵身跳下海,变故太过突然。 第87章 绝望之人的声音太过撕心裂肺,雨幕也没有遮住。传到关正士耳中,疑心瞬间占据上风。关正士这种鱼,一旦发现饵上连的是鱼钩就再也不会试第二次咬食。 眼见暴露,郑米率先掏出枪对着关正士就开,嘴里骂着:“操你妈的,让你掰我手指!”可惜在焦灼紧张中子弹打偏,从关正士肩膀擦过。 场面瞬间失控,双方都拔枪。何泓行从后腰拔枪第一时间崩掉对方身边的保镖,他们比民兵训练有素,场面形成压制。 该死的,何泓行没想到问题出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 有时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不起眼的成了毁局人。因为大部分人都自私自利,孙少祖也没错,他只想活。 新仇旧恨一起算,郑米就奔着关正士开枪。 老狐狸一下子就看明白怎么回事,捂住肩膀愤恨骂着:“算计我,姓郑的你是条子!?”他被许持塞进车内。 何泓行吼到:“我要你命,你管我是什么!” 船上也乱成一锅粥,因为孙少祖的嘶喊让猪仔们躁动。加上外面突发情况,看压他们的人都跑出去,长期被欺压的死水中掉入一颗火苗,死水成了油桶。 猪仔们也想活命,船上开始暴动。 詹增来不及出去,眼下他得压住暴乱。被侮辱久了的猪仔好不容易找回人皮,他们看见詹增眼中喷火,抄着能拿到的一切冲上去要杀出一天活路。 “怎么都是死!冲!他们现在顾不上我们,跑出去还有机会活!” 蚂蚁多了,咬人也疼。 在雨中对双方都不利,关正士想撤回园区中心,那里才是自己的安全区,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按死姓郑的。他在车里捂住肩膀,许持瞬间就发动车子,紧接着钻进来的还有龍清。 关正士手捂住的地方渗血,眼中充满戾气死死看着他的菩萨。 “你逃命也得带我。” 许持更不清楚这位祖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时候不应该滚回他男人身边? 见到这幕的何泓行双眼通红,咬着牙恨自己现在冲不过去。子弹打过来他下意识躲回车身后面,操,龍清要做什么?! 雨水让地上的血变淡,何泓行的后方冲上一支队伍支援。就在跟着郑米几人心凉半截时,猛地看清来人穿的衣服。 肩膀中弹的郑米翻滚到对方身边,满脸是雨水,皱着眉:“什么情况?” 何泓行趁空挡给手枪换弹,吐出嘴里的雨水余光才发现对方的伤势,紧张问:“严不严重?” “没事,就是疼。操,没还上手指头的仇。”郑米骂骂咧咧,质问着对方:“他们是什么情况?” “plan b,我不能让大家有事。秦莽说这地方有钱能使磨推鬼,幸好我他妈的特别有钱,这就是我说的雇了点兵。地上是他关正士的园区,上次来发现天上没人管,庆幸他们雨天还能知道情况不对。”何泓行抹掉脸上的雨水,认真:“你留在这里,等完全控制住他们还是开船去定下来的位置。”他趁着后面火力压制拽开车门,郑米却一同钻进去:“你要追姓关的带上我!” 何泓行雇的是当地的兵,比起对方的民众素质要精良多的多。 乌云密布中,后面火力很猛,完全压制关正士的人。 许持已经踩上油门,那辆越野车窜出去扎进密林之中。 当机立断,何泓行指挥另一人:“不用管我了,尽量确保人员不要伤亡,要船!还是定好的地方,会有人接。”说罢,他直接就钻到驾驶位,踩上油门追着许持的车冲出去。 郑米紧关车门的瞬间挡住一枚子弹,心有余悸靠在副驾驶上。 “我靠…” 他们脱离交火时已经是单方面推进,有雇佣兵加入占,领船就只需要一点时间。郑米撕开定制地衬衫,肩膀上弹孔不深,用刀尖扣出来也是很疼。 “啊!”郑米满头汗蹬着腿,血污的子弹一扔,嘴里说:“幸好是黑市的劣质品没多大劲。”他在旁边简单的包扎。 何泓行心里听了不舒坦,话到嘴边带着怒气:“你跟上来干什么,跟他们上船就回港城了!” 郑米光着膀子,肩膀用撕开的衬衫包着,脸色不是太好回嘴:“你怎么不问问你老婆上车跟着关正士跑什么?” 何泓行红着眼,死死攥住方向盘。 郑米骂骂咧咧:“我愿意上车?我他妈的怕你送上门被撕票啊,大哥!”感情上头的何泓行做出点什么,郑米太信了。他跟上来好歹能有一个有点理智,他是发现了,龍清比何泓行主意还要正,还敢干。 车钻在林中,何泓行粗喘中缓解下冲动,理智占据上风。偏方的雨刷不断刮掉雨水,路在清晰和模糊中切换。 何泓行凌厉的看向前方,车痕印在泥地上,那不是去园区的路。他知道龍清上车的原因了,何泓行牙齿咬得作响,愤恨:“龍清要的是必须绳之以法,他在车上,关正士就在哪儿。” 旁边的郑米颤抖着手指夹着烟,心里只有脏话,他妈的肩膀怎么能这么疼?没心思分辨对方的话,狠嘬烟屁股吐着烟雾:“什么意思?” “龍清在赌我看见他上车会不会追,他在拿自己当人形定位,赌我的正义,赌我对他的感情!” 许持在雨天不管不顾将车开到850迈,冲进密林中时轮胎溅起泥水。 车内的气氛窒息,关正士一拳锤在前座靠背上,看得出他的愤怒。一个惯用斯文伪装的人舍弃佛性,破口大骂:“他妈的死条子!操,来三边这里找死!” 第105章 “是谁派来搞我的!”关正士翻着眼睛透过后视镜去看前面的许持,他的疑心病到达顶峰,身边的都极其不信任。 许持在前面开车一言不发,旁边的龍清余光偷盯着关正士。 上车前雨水淋在三人身上,他们都湿透了。 “儿子,该不会是你联合外人逼老子退位吧?” 此话一出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衬衫因潮湿贴在龍清腰背,瞬间是发麻发冷。 而许持却依旧镇定地开车,只说:“干爹,我现在这里,图什么?” 对方的话看不出假,关正士只笑笑:“那你第一次见那两人就没觉得什么蹊跷?” “很真。”许持故意露出愤恨的表情,咬着牙又将车的速度提到了新高度。 关正士想不明白,那些东西都太真。太真啊,怎么会是假的?真亦假时假亦真,玩鹰多年终让鹰啄了眼。见状,他靠回座位,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着,一条信息发给了詹增:那些东西不要了,去找秦莽,杀了他。 人都是秦莽负责引荐的,关正士现在怀疑对方和园区的人做扣,为的就是自己的家业。 那些东西今天是保不住了,索性自断一尾。船可以再买,商品可以再拐,自己还在,地方军阀就会替他处理麻烦。 今日的变故气得他血气上涌,胸口闷痛。现在想来自己是急于开拓新的商品线,被那座岛迷住眼。等回到园区,这些人一个不留。不过他又看向身边的龍清,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心里油然而生。 是不是这就是批言中的度化? 关正士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人,外面阴沉的天映衬他的脸寒气吓人,质问着问龍清:“你为什么不跑呢?“ “我为什么要跑?” 龍清的回答很决绝,转过头对方冰冷的视线。他的目光比关正士还要冰冷,反问道:“我跑的理由是什么呢?” 这是能洗清嫌疑的唯一回答。 “我的菩萨,你真的在度化我。”他没事是最好的证明,关正士笑起来眯起眼睛,黑发里夹杂的灰白发丝没让他多慈祥。手中捏着那串佛珠,缓缓转动,关正士似乎又恢复到理智的佛性之中。 “没关系,等回去就把他们杀干净。这里的生意不光光只有我,出了事自有人发怒。”关正士很快就冷静下来,只因生意里还有地方军阀的利息收入。 有些商品不丢,什么都不是大事。 但很快后视镜里撞出一辆黑车,闯出雨幕直逼在后面,不肯罢休。 关正士只淡淡看了一眼,冷笑对许持说:“别让他们追上,领回园区就开枪崩死他们。” “好。”许持只是扬起嘴角。 身后追来的就是何泓行,论车技他是粗暴的不管不顾,只要不撞树就往死踩油门。 龍清迫切地想转头又忍住,不能显露自己的关心。他搞不懂许持,这么大好的机会逃跑,为什么要送关正士回去?他的裤兜里有一把折叠的钥匙刀,在等待途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机。 很快关正士就意识到不对,刚开始的路确实是往园区走的,可现在这片老林他压根不熟悉。 他按捺住情绪,和气地询问:“干儿子,现在到哪儿了,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 真快了,车猛地扎进山林中,窗外的雨从未停过。关正士瞥见一座孤败的野佛石像,顿感不妙。 “你开到哪儿了?!” 听见质问许持第一回没有恐慌神色,淡然中有又酣畅爽快:“再过一个小时就到边境线了。”他开车走的是一条偷渡的路线,翻过这座山,就是另一边国家的农田。 那里禁毒,那里有法律,那里的人被可以站起来做人。 “你他妈的敢耍我?”关正士怒不可遏,要冲上去和许持玩命的瞬间车突然降速。后面的黑车“砰”的一声撞上来追尾,巨大的冲击让关正士猝不及防摔翻。 第88章 两辆车出现撞击的凹痕,现在都停在雨中的半山腰,远处蒙着破损残破的佛像盖着一块褪色的红布。 双方的人都受到冲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当关正士再爬起来时,声音颤抖又愤怒无比地对着龍清命令:“你替我杀了他,我半个身家给你!” “我为什么要替你杀了他?”龍清褪下皮囊的伪装,眼神无比冰冷。手中已经攥着展开的钥匙刀,恶狠狠抵在对方的脖颈上:“你还记得叫洛姐的女人吗?” “那是谁?” 关正士一生卖过无数商品,闪过的茫然被龍清捕捉到。钥匙刀顶在脖颈陷了进去,血珠出现,龍清在克制自己的愤怒,压抑着将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遥朵洛你记得吗?” 事到如今关正士已看清是怎么回事,扯出苍白的笑反问龍清:“你就是内鬼吧,操,谁派你来的,要我的钱还是地盘?枉我这么信任呢,你说的人我压根不认识。”他全身都压在车门上,退无可退。见识过龍清分解的手法,轮到他害怕了。 看着男人丑陋的恐惧,龍清一阵爽快:“原来你也怕死。” 坐在驾驶座的许持笑个不停,从容地拢了一把头发。后视镜里他目光凌厉犹如一把刀去割关正士的肉,不再伪装,每一个字都透着痛快:“他就是个怕死的畜生,你还记得放火烧了我寨子的那天吗?你可不是这样的表情。” 关正士的心已凉了,现在荒郊野岭孤立无援,呼吸也变得急促:“许持你别忘了是我留你一命!” “你也杀了我全家!” 嘶吼出来后车内鸦雀无声,许持再转过头已是双眼微红。所有的情绪不足以形容他的忍辱负重,为了几句批言,关正士就能大肆搜罗寨子里的孩子,如有反抗绝不留命。 黑市拳场快被打死的他没掉过眼泪,此时声音却带着哽咽诅咒:“你不是信佛吗?烧香拜佛的时候诸天神佛有没有告诉你,我一直求着他们祝你不得好死!” 那几句批言成就了关正士,同时他败在最后一句批言上。 车内的两人都有大仇得报的痛快,龍清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动手的心,咬牙狠厉地告诉对方:“洛姐就是怀了你大老婆弟弟的女人,她在你的园区里生下了一个女儿,洛姐叫她遥遥,遥朵洛是我的母亲!” 这么说关正士有点印象,发家后大老婆年老色衰,他就把人遣走了,连带她那个所谓的弟弟。关正士一直防备老婆的娘家人分权夺势,他的白虎园区必须是他的,专属于他的老虎。 龍清说到这里也红了眼眶,手中的刀就差那么一点可以捅穿对方的脖颈:“我就是二十年前被卖上船要被分解售卖的商品,是洛姐放走了我,是郑多闻怕商品丢失你会惩罚,他拿洛姐顶了账!” “你害得我前半生孤苦无依,害了多少的人,你记得吗?”龍清情绪激动,居高临下死死盯着抖如糠筛的男人:“你信菩萨度化你,今天我就度化你去十八层地狱赎罪。” “好啊,你们和桑里哈扬都在做局骗我!好啊,好啊!”关正士清楚这局已经晚了,污秽的双眼满是恶意,质问着:“呸,桑里哈扬那个畜生,用自己的死来做局,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甘愿去死?”他矛头指向许持:“是你杀了他吧,装什么狗屁的委屈无辜。” 许持的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是自杀,看不下去你的虚伪残暴。第一个给你批言的大师犯下大错,桑里哈扬为纠正错误,甘愿去死的。你的恶,已经让人可以以死明志!” “你们,不过都是生意罢了。”关正士死到临头还维持着商人思想,胸膛起伏死盯着龍清。对这张漂亮异常的脸实在是没有印象,他卖出去太多孩子,谁会记得每一件商品? 许持催促:“龍清你动手!” “他妈的我错信那条信息了,狗屁的菩萨。”关正士激将着:“杀我,也是杀生,也是一条命,你动手杀了我不过就是死一个人,我卖过的那些东西卖几次也是枪毙一回。 “值了。” 现在杀关正士是对法律的侮辱,龍清狠狠地咬牙,理智在煎熬。 下一瞬关正士突然扣开车门,连人带拐杖摔了出去,连滚带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要跑却被一个男人堵住去路。 大雨将男人衣服浸透,上方是震耳的雷声。精致打发蜡的短发凌乱,何泓行凶悍迅速地拽住男人胳膊拧到其背后,阴郁地打着招呼:“关老板去哪儿?” “我们还没谈完生意呢,还没带你去看我的岛呢。” 龍清在车门口松了一口气,眼睛看向何泓行一时间一股说不清的情愫钻进心里。 关正士吃痛骂着:“你他妈的到底是谁的狗?!” “一个有钱看不惯畜生的条子。”何泓行压着对方胳膊强硬地将人狠踹进车内,警告着:“老实点!等会我就带你偷渡,不小心被发现就只能让关老板委屈蹲监狱了。不过你犯的这些罪,在我们那,死刑。” 引渡还是跨国抓捕手续都太繁琐,何泓行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关正士偷渡被抓,自然有该审讯的方式。 第106章 “龍清你的手不该染上这畜生的血。” 关正士彻底崩溃暴怒,被欺骗、被玩的团团转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他拧动身子咆哮:“你们认识?!操,我早就该怀疑,贱人!贱人!!”刺耳的喊声传遍山间。 “他是我老婆。”何泓行光明正大幽幽地说到。 事情已尘埃落地,天上一道惊雷劈下,车内的广播电台突然传出卡顿的声响:“今日雷雨天气,请小心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山体滑坡…” 山顶轰隆隆震动,刹那间山泥滚石倾泻而下。 跟在后面的郑米意识到不好为时已晚,骂着广播:“乌鸦嘴!”再看何泓行第一时间竟然是钻车里拽龍清。 “老何!!” 那辆车的驾驶门被打开钻出个身影,郑米想去已经来不及,只能先保全自己撤回车里紧紧关上门发动车子。 山体滑坡冲下来速度极快从郑米眼前滑过,猛兽快速吞噬掉那辆车子。只有一道滑下来的泥石流,郑米那辆车侥幸没被波及。 他脸色惨白,冲下车时只见树根混着碎石的烂泥唯有一点点凹瘪下去的车顶,车体都没掩埋。 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再来一波山体滑坡,郑米却无心去管那些。压根没有自己逃命的想法,慌了神刨挖着车顶周围,颤抖着唤着:“老何,龍清…别吓我!老何!你能听见吗,回个话。” “回个话啊!” 郑米惊慌失色,现在就剩他一人孤立无援,两人真出事他后半生只有悔恨。顾不得身上的伤,郑米发疯拨着车顶的碎石,大雨将他浇透,身底下是兄弟和兄弟爱人的命。 “何泓行!!” “我操你妈的说话啊!” 这场下在三边的雨,就像是老天降下的一道劫。岸口的船已响起鸣笛,拿钱办事的就是拼命,何泓行这边的人虽有见红,还是顺利把船开了出去,就等驶向约定好的海域了。 其实也是关正士的落跑让那群人失了心,而且又过了一阵詹增不知是被打死了还是也跑了,所有人没有主心骨瞬间就溃不成样。 船上的副队忧心忡忡,除去何泓行那边三人,还有一个人没有消息。 甄榛。 但计划不容有变,在瓢泼大雨里也得出海,这一船的东西必须让巡海的海警缴获。船上不止有犯罪证据,还有很多活着的人。 猛烈的海风打脸,暴雨逐渐有渐小的趋势。从岸边到秦莽的住所车速足够快就只需一个半小时,甄榛没有收到突发消息,已经到了撤离时间。他背着深灰色双肩包,正等着秦莽送他去机场。 院子里的神龛前香火从未断过,在潮湿雨天秦莽特意在上方打把伞为“老婆”遮雨。一想到今天关正士会被连锅端,他的心情出奇的好。 他自以为是给他老婆的妹妹报仇了,或许何瑞阳今天晚上能托梦给自己说句谢谢。 秦莽刚走出卧室门,木门被一脚踹开。门口的人衣服上是鲜红晕开的血迹,男人的头发凌乱散开,不过同时也看清了杀气无光的双眼。 “你好,干爹让我过来杀了你。”詹增有素质的将门拉上关好,疯狗般的眼神盯上一旁的甄榛,突然冷笑说:“你藏了一只老鼠,看来就是你做局害干爹的。” “猜对了,那他死了吗?” 事情已经暴露,对方的架势就是来杀人的,掩饰既窝囊又懦弱,秦莽不屑。面对突然寻上门的詹增,他眉头微蹙,手伸到身后攥住插在后腰的黑枪,余光瞥向旁边一动不敢动的甄榛:“滚进屋去,晚不了点儿。” 詹增拎着手中的枪,直勾勾盯着秦莽:“没有,等会我把你的脑袋切下来,再有异心的人就知道叛徒什么下场。” “我组局,许持引人入局,只有你像个脑残忠心耿耿把畜生当爹。”秦莽极其瞧不起认贼作父的对方。 话落,俩人几乎是同时抬手扣动扳机,互相射中对方持枪的手臂,两把枪顺势掉在选中积水里。还是詹增够狠,掏刀飞奔冲上来照着秦莽的肚子捅去。 詹增透着狠劲,伤手死死搂住对方,嘶喊着:“你懂什么?干爹他有钱,跟着他我才能挣钱。那些钱是这里穷鬼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我不会再去过穷鬼的日子,他们都是群两脚的羊,我才是人。” 血滴答在院中水里,看傻旁边的甄榛。 第89章 “那你怎么就不两脚羊了?”秦莽死攥住对方手腕,拽出插进小腹一些的刀刃拔出,瞬间用肘撞击詹增面门。 鼻血淌出,詹增杀人分尸的狠劲显露无疑,较着劲持刀往人致命的肺部位置捅。 他咬着牙,狰狞:“我是人!” 可笑,那别人呢?只有通过这样践踏他人才能获得自尊的人,丑陋,可悲。 两人扭打在一起,甄榛想帮忙却也插不上手。寒光的刀刃不断出现,在两人手里流转,他们都不同程度的挂彩,不过秦莽伤得更重。 詹增杀人无数,太清楚哪里致命,他捅进去的刀还会转半圈。杀红眼只有一心弄死对方,鼻血淌进他的嘴里,气喘吁吁释放兽性:“他妈的去死吧,有钱你他妈的不安分挣,找死!” 天井倾泻下来的雨形成一道雨布,甄榛慌忙捡起掉落的手枪可几度瞄准都没办法开。两人的身形扭在一起,稍有不慎会打死秦莽。 “滚!”秦莽早就不想活了,艰难地掏出车钥匙砸向甄榛,骂着:“赶紧他妈的给我滚,遇见你们真他妈的倒霉催的!”他一心奔死的劲儿迸发出来,钳制住对方。 甄榛惊慌失措,手中的枪还在黏着:“我不能扔下你啊!“ “滚!” 詹增吐掉嘴里的血,恶笑瞪过去:“我杀了他就去杀你!” 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秦莽压根没想过救甄榛,就是看不了詹增这股子把人视为商品的优越劲儿。 何瑞阳就是窝棚的,就是被他们毁了一生的穷人。曾经,他也这么看何瑞阳,也厌恶他的低贱。那段感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他想杀詹增,是想杀了曾经的自己。 好像被按下静音键,明晃晃的刀猛地扎向秦莽数下。 “住手!”甄榛喊出声的同时开枪,可只打穿詹增的大腿。再扣动扳机,弹壳卡住。黑市的子弹,容易卡壳。 秦莽已是奄奄一息,只要松手,下一个死的就是就在这里的条子。他答应何泓行做线人,男人嘛,说到做到。 挣扎纠缠中,两人撞翻了供奉何瑞阳的神龛。香灰和点燃的香淋在詹增的脸上,他顿时失去视线。 这无疑是触在秦莽的逆鳞,他迸发出一股悍匪劲反手裸绞上詹增的脖颈,死死的不肯放手。他红着眼,身上黑色衬衫看不出血洞在冒血,全然没有疼痛,狠狠地勒着对方的脖颈。 “你敢打翻他的牌位…?” “你怎么敢!” “我他妈的杀了你!” 詹增痛苦至极,举起来的刀在向身后却也捅不深皮肉。窒息缠绕上来,他淌出津液,现在才知人在濒死的时候有多绝望。 他不想死… 手不断拍打着脖颈上的手臂,无济于事。想求饶,却也说不出话。那些没有温度的钞票,他还没来得及花。 人彻底咽气,秦莽脱力地靠在摔翻的神龛上。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脸色苍白坐在一摊血水中。他被人扶住也没有知觉,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喊:“喂,喂…我带你去医院!” 现在去医院还有什么意义?没等到呢,人就凉透了。 秦莽余光瞥向声源,有出气没进气断断续续骂着:“让你滚,…我他妈的没救了,让我和我老婆待会。” “怎么会没救…” 秦莽艰难地撩开黑色衬衫,结实的小腹上,胸膛上,数道刀口,只是外面黑色衬衫看不出血罢了。 “滚回港城去。”他突然抓住甄榛的手,把脖颈上挂着的附身符塞了过去,粗喘着说:“他的,骨灰,姓关的判了,告诉他。” “好!”甄榛就是再心怀愧疚也不能再耽误,攥着那白绢染血的护身符触景生情,淌出的泪混进雨水中。救命之恩,他记下了。 他抓着车钥匙离开前,看向身后即将断气的秦莽,怀里抱着牌位的对方表情是淡然平静。 何瑞阳三个字也沾上了秦莽的血。 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皱眉看着自己的何瑞阳,对方还是板着脸又似乎透着化不开的心疼。 他也会心疼自己?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秦莽知道自己快死了,眼前可能是死前的幻觉。何瑞阳还是不太爱说话,只看着他。 “我替初雪报仇了,…你该原谅我了吧?” “喂,不说话也看在我快死的份上亲我一下吧?” 何瑞阳好像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秦莽的脸。濒死之人露出一丝笑,可在旁观者眼中,什么都没有。 他说:“我爱你。”随后,手中的牌位缓缓滑落进地面的雨水中。 如果救赎面临着死亡,也会有人伸手去接近。 第107章 雨逐渐有停的预兆,或许每个人从决定做一件事起就有注定的命运。多年前听信大师批言的关正士,费劲力气寻找四大护法天王和菩萨,最终等来度化。洛姐救下的男孩,多年以后撕开了器官贩卖的罪恶,算命的何泓行,爱上了龍清… 他们的选择,注定了事情的发展。 在山体滑坡掩埋下的车内,龍清是率先醒来的。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关正士被他手中金豹子手杖贯穿身体,一个断树顶穿他的五脏六腑,就插在前座的挡风玻璃前,死不瞑目翻着白眼看向龍清。 而龍清身上是昏迷的何泓行,对方曾说:“就是我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他也一直信守承诺。 幸好车身框架结实,撑住外界挤压形成个空间。龍清手指颤抖慌乱地去摸何泓行的鼻下,还有气儿才松了一口气。 “何泓行…”强烈的害怕中龍清声音哽咽,轻拍身上人的脸:“醒醒,何泓行你醒醒…” “别,别抽我…嘴巴啊。”何泓行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浑身就跟骨头错位了一样疼。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喘不上来气,能感觉对方双手在身上摸索。 “你别吓我,何泓行!” “…喘不上来气。”何泓行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身上是没有明显外伤,好像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颈。 “老婆,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龍清带上了哭腔,没空顾及被桶穿死不瞑目的关正士,手伸进对方衣服里压在胸膛位置。被掩埋的车顶上方应急光源亮起,两人呼吸声交错。 何泓行艰难喘着说:“这种时候就别来这个了…” “我是在检查!”龍清红了眼吼出声,手指压到肋缘边,触感瞬间让他一愣。 “嘶…那你还不如想玩那个了…。何泓行翻身瘫坐在旁边,胸膛剧烈起伏着,越想越呼吸穴困难。这里的空气是有限,可也不至于一开始就窒息。 肋骨骨折引发的气胸。 “你别说话了,是气胸,别说了!等回去,怎么玩都行,现在别说了!”龍清情绪激动,门外都是碎石泥土,尝试了一圈发现根本没办法。 现在不抓紧时间将胸腔里的气体排出去,只会越来越压挤肺部,何泓行会被活生生憋死。 这种结局死法太憋屈了。 有时命运无常,关正士那么一个呼风唤雨的恶人,最终没死在审判后,没死在许持龍清手里,却因为一个小意外惨死在车的前玻璃上。 可笑,妖龙的度化原来是这样。 龍清现在没办法处理何泓行的气胸,眼下好像回到了最初。高架山路那次,龍清不会游泳快要溺死在水里,是何泓行不顾一切跳下去救他,现在是何泓行要窒息。 何泓行突然抓住对方的手:“…抱歉啊,这次好像有点装大了,要食言了,说好护着你…” “没有,你没食言,你护着我了。”龍清死死抓住何泓行的手,眼眶已经红了:“你别说话了!” “…我就再问一个事,别哭。”何泓行抬手,拇指擦掉对方眼尾的泪,他闷笑一声,问到:“现在,你爱上我了吗?” 答案呼之欲出,龍清低头吻了上去,只是简单的碰了一下嘴唇。 车内,一具尸体串在前面玻璃瞪着充血的眼睛。后座,他们俩忍在接吻。何泓行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念头,舌尖刚要顶进去就被推开。 “死之前让我尝尝。” 龍清皱眉,声嘶力竭地质问:“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立好遗嘱了,公正过,龙湾那套房子归你,抚恤金丧葬费都是你的。”何泓行还在往人胸口窝戳刀说:“烧了的骨灰也分你一半,我不去公墓,你给我带回家,放心吧…老公让你做有钱的寡妇,到时候裴律师找你,你就知道有多少遗产了。别理我父母,该过,过你的。” 刚说完,一个巴掌抽在何泓行脸上。 “何泓行,这次我带你出去。”一句话,哽咽中掷地有声。龍清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这是他在港城福利院就知道的道理。 在这等人救,等挖出去何泓行都凉透了。 “你他妈的再胡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嘴缝上!”吼声都破音了,龍清又气又难过。 就是这么一声,上面突然砰砰砰三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车顶。紧接着,上门隐隐传来闷小的声音:“老何!!” “先别他妈的缝他嘴,先把天窗打开!” 是郑米!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在龍清胸膛里。 好在那颗树从车后贯穿到前面玻璃,将车钉在一棵树上以至于他们没被埋的那么深,大雨让土质泥泞,才使郑米刨出来一块车顶。 不能耽搁,龍清在车里摸索到驾驶座。法医心理素质过硬也有点受不了关正士的惨样,肠子内脏被挤出来淌一滩。在被死人眼睛瞪着中,龍清按下开天窗的按键,吱嘎吱嘎一条小缝打开,随后没了动静。 何泓行瘫在后排已经是呼吸费劲,艰难地说:“卡住了,别按了。”应该是在被埋时撞击导致的。 需要工具,可这这里哪有撬棍。他为龍清暴力弄开过好几次门,可能这次运气用光了。 “操…没事,老婆没事,你等着郑米,他肯定能把你弄出去。”何泓行破罐子破摔,现在情况认命了。 “那你呢?” 何泓行车过头,只坦然淡淡地闷声说:“不用管我。”龍清肯定是能活下去了,他现在觉得挺安心。 “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账!”龍清破口大骂,他红着眼:”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又不是你害的我。” 龍清失控地哭腔质问:“那你说带我回去见父母也是乱说的?!” 死一样的寂静。 龍清已经可以放下过往开始新的生活,这份开始是何泓行给予的,未来应该是明亮充满应属于他的幸福,该有对方的。 “你把眼睛闭起来,什么都不要看。”龍清做出某种决定,有时双手沾血许是救赎拯救。他认定自己是菩萨,即便是泥菩萨也是菩萨。 “…你要做什么?” 龍清脱下外套甩在对方身上,严厉警告着:“把眼睛遮上!” 面对呵斥,何泓行用外套将眼睛遮住上,只留下喘气费劲的口鼻。死之前也得听老婆话,缺氧让他脑袋不清醒,幻想给人留下最后的好印象。 车里还是用工具能坐撬棍的,龍清的视线落在关正士的尸体上。 人体的骨头足够坚硬,眼前就有一具尸体。 上方砰砰砰的声没有断过,车内受损的播放器突然短路又打开,里面失真的声音在说:“今日易发泥石流…请注意安全…” 啪嗒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缺氧中的何泓行听觉灵敏,能听见摩擦和撬东西声就在上方。好奇心被放大,龍清到底能用什么工具? 上面的郑米拿卡住的天窗没辙,双手都是擦伤,见了血。手边能用的东西除了他就剩一个破车和旁边的树,他恨自己的无能,酸涩不争气聪眼眶里夺出。 天已放了晴,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郑米哭了还是之前的雨。 “他妈的老何!你他妈的真能坑兄弟…我怎么办!” 第90章 猛然间一根鲜血淋漓的白骨戳开天窗的缝隙,紧接着又是一根插出来。只见两根骨头奋力的拉撑卡住的天窗,拼死才拉开一道三指宽的缝隙。 “郑米,帮我!” 里面的喊声让郑米也燃起希望,郑米连忙用鞋跟卡在缝中,提醒喊着:“躲开!”暴力地猛踹下,天窗被打开。 郑米往下望去,是满身是血手里拿着两根肋骨的龍清。他冰冷的眼中是坚定,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般。 他摘掉了关正士的肋骨,曾把人视为工具的人,如今成了救命的工具。 “先拉何泓行上去,他气胸快憋死了!”龍清和郑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弄出来,紧接着是龍清。 “我操…你…”郑米看见龍清的示意把话憋了回去,又换了个问题:“关正士呢?” “死在里面了,别管他了。” 郑米复杂地看着龍清,不知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对方为了救何泓行在里面真的杀人了。 从新站回地面的龍清将手中的肋骨扔进天窗的洞里,没有任何悲痛内疚的情绪,转过头对郑米说道:“回去,立刻去医院!” 郑米扶着兄弟往车里塞,一边:“你开车!” “可我不会开车。”龍清傻眼。 “只能你开,我的手不行…”龍清下意识看向郑米的手,手指的指甲已变形,血肉模糊。 拽下来遮眼睛的衣服,何泓行的脸被气胸憋得像颗新品种西红柿,龍清咬牙无比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考驾证。 “我开,你教我!” 纯正的无证驾驶新手是上路了,油门踩得猛,忽悠一下,车子歪歪扭扭往郑米指挥的路上开。赶鸭子上架的龍清满身汗,血腥弥漫在卡宴的车内。 第108章 这辆要送给郑米的车已经被刮蹭的面无全非,龍清还偶尔撞一下。 “穿过去到边境线,到那就有咱们那边当兵的巡逻,亮身份就能先救何泓行了!” 龍清不管不顾地将油门踩到底,余光瞥向后座的何鸿行突然垂下头,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哽咽喊着:“何泓行…你别吓我!” 郑米也慌神了,颤抖地扶着对方:“喂…!” “老公你说句话!” “死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何泓行突然大喘气,可气胸让他只能呼进微乎其微。 “你他妈的混账透了!!”龍清崩溃,那张漂亮的脸只剩焦虑和对期望的恐惧,眼泪如线从未断过。 半晌没有回话,何泓行侧头靠在郑米肩膀上一动不动,眼神直直的,又像是… 郑米都快哭了:“老何,老何你他妈的别吓我…” “何泓行…老公,你问,你他妈的问吧!”龍清的哭声悲凉至极,他不敢信对方真的会离开,不想隐藏对何泓行炙热浓烈到唯一不可的爱。 “你问,我都答应,何泓行只要你别死…” “你和许持到底什么关系?”何泓行低头缓慢地从脏兮兮破烂的裤子里翻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郑米你给我把他烟抽下来!”龍清红着眼,波澜不惊的厌世眼里第一次见到想杀人的愤怒。 郑米气急败坏把烟抽飞,咒骂着:“你他妈的有病?!逗我们有意思?” 车内又安静了,何泓行侧着头看着后视镜里映出来的一半龍清的脸。 “我和他没关系!” 过一会,何泓行又开口:“…那你和封云亭以后能保持距离吗?” “能…!” 何泓行:“那你现在爱不爱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了吗?” “我爱你,你别死我就信!”龍清受不了三番四次的惊吓,无论什么都回答,这些对话在吊着何泓行一口气。 “我也爱你。” 车顺利抵达边境的时候车头已经撞的快报废了,郑米联系上方汇报境况,一路绿灯,是第一时间把何泓行送去当地的医院。 手术室外,身上血迹干涸的龍清失神地坐在门口。郑米也去处理伤了,只留他一人孤零零的坐着。 好像回到了没认识何泓行之前,龍清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安静异常。现在他才感觉到这份孤独让人难熬,自己回不到以前了。 刚才在同意书上签字,龍清的手是颤抖着。他相信何泓行真立了遗嘱,可真要有意外,他怎么面对何泓行的父母? 对于三边的那些事,龍清已经放下了。过去还是家庭,都不重要了,现在他知道最重要的是何泓行。 这里离港城有一段距离,何泓行父母坐最快一班飞机抵达的时候手术还没结束。他们冲到五楼手术室的走廊就看见了龍清,沈沛沛精致的脸上浮现出担惊受怕, 她颤抖地询问道:“孩子,何泓行是不是在里面?” 走廊里只有他们三人,龍清既局促不安又带着内疚,抬头双眼通红,眼里泛着泪花点头。 他没有家,不知道如何与父母辈的相处。他知道他这样的人在里面才合适,他的父母不会担忧。不该是何泓行,对方年轻有为还有爱他的父母。 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句:“对不起。” 随后龍清扑通地跪在何泓行父母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哽咽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自责:“是我不好,害得何泓行出事,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孩子你别这样,没事的,刚才医生说我儿子是气胸,你别哭啊。”沈沛沛的心瞬间就软了,伸手要扶人,结果被抓住手。 “该死的是我,是我…。”他紧紧抓住沈沛沛的手,无助极了:“您有火就冲我发吧,都是我…都怪我何泓行才会这样。” “先起来,孩子谁也不该死。”何正见状也于心不忍,对方满身的血污狼狈不堪的模样看着揪心。对方和臭小子的关系他们还没完全接受,眼下看到对方对何泓行的感情,很难不动容。 人被扶回长椅坐着,三人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担心儿子不是假的,何正现在更关心的是儿子的男朋友。他咳嗽一声,突兀地问到:“你和我儿子是怎么回事?” 龍清明显一愣,茫然地抬头看去。 这种时候问这个,合适吗? “同事。”龍清下意识想遮掩,可对上何正精明的眼睛,犹豫下又说:“和男朋友…” 龍清知道自己的情况和对方没有门当户对可言,又解释说:”您别生气,我知道我们是两个男的,可我喜欢他,觉得我恶心还是反感我都理解知道。我只想等他出来…没事我就走。” “你走去哪儿啊?”何正有点慌。真把人弄走了,他儿子醒了能跳起来发疯。 沈沛沛更是一个眼神刀过去,连忙搂住龍清肩膀:“你可别走啊!我们也没说不接受,你,你不应该求求我们说你们是真爱吗?” “什么…?”龍清茫然地看着夫妻俩。 “我们也没说不接受啊。”沈沛沛牵着对方的手,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就算我们不接受,泓行认准你了,我们俩把你赶走他出来会发癫撒泼的。况且我们真不接受又能如何,他是个人,打完了骂完了,我们能控制他的心吗?” 夫妻俩也商量过怎么拆散小情侣,怎么揍儿子,但现实摆在面前,能怎么办?事情发生了,该面对,怎样都该接受,那是何泓行选出来的路。 沈沛沛和何正当年也没人看好他们,要不是成了暴发户,那群亲戚也恨不得踩死他们。 “我们不是为难你来了,就是看看儿子怎么样,看看你对泓行什么感情。”沈沛沛说得真切,攥着龍清的手拍了又拍:“他喜欢你,你敢承认,我们认你。” “阿姨…”龍清不敢相信,他潜意识里以为他们会质问自己,兴师问罪,毕竟何泓行是因为自己成这样的。 沈沛沛噗嗤笑出声,脸上露出温柔:“叫声妈吧!泓行说你是孤儿,以后你也是我儿子,原本我还想演恶婆婆,但现在的情况真不适合。” 龍清叫出那声很久没有说过的词:“妈…”肩膀颤抖,脸上是泪痕,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他被一个家庭卖出,又被一个家庭容纳。 “别哭,我们听泓行说你之前过得也不容易,我家的混小子会欺负人我们知道,什么事也不能都责怪你。” 旁边的何正是挺尴尬,往上凑有点不好意思。直到对方试探带着怯意喊了一声爸,他抿着嘴淡然地嗯了一声。 手术室突然开门了,主刀医生率先出门,摘下口罩对三人说道:“手术很成功,气胸有时候不经意都可能自发,不是什么大事。病人体格不错,康复也能快,都别担心了。” “谢谢你医生。”龍清从未如此感激过一个陌生人,脏兮兮的手抹掉脸上的泪,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接下来就把病人推出来,手术车上盖着医院的白被,戴着氧气面罩看不出人醒没醒。 走廊的另一段突然一声急躁喊叫:“郑米!”看起来慌乱无比的那青恕顾不得任何,脸色惨白。 港城那边截住那艘船,人都按计划回到港城,那些被拐走的人需要隔离审核是否有犯罪情况,总体都是好的。可就是没有郑米,他再打听就听见人在外地医院。 奔过来就瞧见这一幕,那青恕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衣衫凌乱能看出他的狼狈。他跑过去腿都是软的,不敢看推车上的人,抓住那被子下的手神经质自言自语说些:“郑米我错了,你别吓我,你肯定没事是不是?” “你起来,起来让我看看。我再也不催眠你了,我给你做老婆。求你了大米,你别吓我,我错了。” “你起来抽我都行,我再也不犯病监听你尾随你了!”那青恕转过头,消瘦阴郁的他面露凶相,眼镜下的眼睛恨不得撕碎龍清:“都是你和何泓行!郑米要有个三长两短…” “那是何泓行。“龍清怔怔地打断对方,他就是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再不打断对方那青恕还要说出更过分的话,何泓行父母就在旁边呢。 “什么…?” 第91章 龍清:“你攥的是何泓行的手,车上的人是何泓行。手术刚出来,那医生你能不能先起来让他回病房?“ 半跪在床边的那青恕愣神,缓缓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来,问到:“那大米呢?” 后进去的另一台手术也结束,推出来的是意识清醒的郑米。刚才的对话他隐约听了个大概,出来后脸扭到一侧,只觉得尴尬的要死。 “郑米你怎么样?” 郑米没什么好气:“你来干什么,我好着呢,推我回病房,够丢人了!” 那青恕没有哭错坟的尴尬,镇定自若地转身一路跟着郑米。冷脸之下一颗心都被对方牵动,嘘寒问暖地问:“你伤哪儿了?” 第109章 “以后别跟何泓行混在一起了。” 只听推车上的郑米烦躁回嘴:“用不着你管我,我不听你的是不是要给我洗脑?我和谁玩都不行是吗,你把我关起来得了?” 那青恕解释也带姿态:“没有,我不是那意思,别曲解我意思。” 混乱的场面让人瞠目结舌。 沈沛沛和何正俩人突然松了一口气,不光自己儿子谈恋爱是个男人,一种别人家也闹心的救赎感。 病房里,何泓行睡了好久,好像有一双手一直在掐着他的脖颈。黑暗里,又有柔软的触感贴在他的嘴唇上,他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接吻的龍清。 说实话,他怕死,也不想死。 如果自己死了,那龍清又是孤儿了。那亲吻越来越深,舌尖在舔自己,好主动。何泓行猛然间睁开眼睛,白光晃得他眼睛疼,再回神他看清了上方的人。 他又回来了。 “你醒了…”龍清声音沙哑,他守在何泓行病床边已经一天一夜了,眼底淡淡的乌青却扯出一丝笑容:“何泓行,我好想你。” “命大。”氧气面罩下何泓行也笑了笑,接下来一句就让龍清变了脸,他说:”舍不得你做寡妇,没敢死。” 龍清冷下脸,对方慌忙改口:“我错了,没得到你允许哪敢死。” “何泓行,你再说一句死,我立刻走。” 看得出对方说真的,何泓行心里一阵酸涩,手伸出被子摸上龍清的手背:“我错了,你也别走。” 他们终于把事情画上句号,尽管这个句号歪歪扭扭。 龍清身上还是那身脏兮兮的衣服,疲惫地长叹一口气:“我去叫医生告诉他病人醒了。” “那么急干什么?“何泓行虽然还是很虚弱,但眼中有神?此时他更想知道刚才那个吻是不是错觉,拽住人追问:“你刚才亲没亲我?” “你昏迷我亲你干什么?”龍清皱眉不解,手被何泓行拽进被子底。摸到硬物瞬间僵硬,脸既羞愤又烫人,逐渐带着恨气。 “你真没亲我?那怎么能这样?” 龍清骂着:“我看你是缺氧把下面憋坏了!”抽出手,转身就走。 旁边床双手都包扎的郑米实在是受不了俩人腻歪劲,幽幽地咳嗽两声:“差不多行了。”然后盘腿坐在病床上的他用脚趾刷着手机。 摔门的声音很重,何泓行侧过头瞥向旁边病床的兄弟,幽幽问到:“他刚才亲没亲?” 郑米白了对方一眼,这一趟三边事故频发,醒来最关心的是这么弱智问题。 “咱们的人都回去了吗?” 郑米:“大王您还知道问问这个啊,都回去了,被拐的也通知家属了。知不知道这趟闹出来的事有多麻烦难收拾?” 他还在喋喋不休,何泓行突然打断,真诚无比地说道:“大米,谢谢你。” 这句谢谢郑重无比,俩人之间没什么计较的。这次去三边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为了捣毁贩卖人体器官的产业链,再麻烦也得处理。 郑米把话都咽了下去,冷哼一声:“不客气。” 俩人都没什么大碍,等情况稳定下来的两天后包机转回了港城医院。 飞机上何正夫妻俩偷偷找到郑米,问到龍清对自家儿子的感情。毕竟感情的事还是旁观者清,郑米面色沉重下来,褪去以往乐呵洒脱的模样,神色凝重严肃,生怕当事人听见压低声音说:“龍清可能为了救你们儿子杀人了。” “当时车被山体滑坡压住,我都找不到工具,为了救何泓行,他用的是人肋骨卡开的天窗。” 那青恕淡淡地扫了人一眼,摸着手里的手串不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他也信郑米说的。 他伸手去摸郑米的手,一下子又被扔了回来。那青恕扭过头,脸色阴沉:“我也可以。” “不用,规矩点。还有我受伤这事别和我家里说,你家里也不行,也不用你陪护,我自己能叫护工。” 那青恕幽幽地说:“我可以去应聘护工。” 夫妻俩突然对何泓行这个看起来漂亮柔弱易碎的小男友有了点畏惧感,再看对方正小心翼翼给何泓行喂水。 爱肯定是爱自己儿子的,放不放心已经是这样了。 回到港城,这回医院病房是单间,何泓行终于能放心大胆的和龍清腻歪。按理说他的气胸没多大问题,只是还需要观察一下,怕手术微创的口没愈合再复发。 父母也都回家,只剩龍清在这里照顾他。可以说是何泓行小蜜月期,他眼睛总是在龍清身上停留,现在这个人已经完整不再缺失了。 港城已是冬季,半黑天就开始飘起雪来。这件事前前后后折腾了多半年,上级那边给三人都放了假,批评惩罚肯定是有的,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病房里空调开的暖风,龍清的头发已经很长,扎起来在脑后成了小揪。他穿着何泓行宽松的灰衬衫正在把饭菜摆在小餐桌上:“你下床吃饭行吗?”他没见过比何泓行还难伺候的病人。 “床上吃,正好一会就躺下睡觉了。” 刚开始几天还得喂,不喂何泓行就开始嘟囔真有一天他残废了如何如何。开始龍清心里真的不舒服,千依百顺,一口一口喂。结果就是得寸进尺,要亲嘴,要上床躺一会。 他怕何泓行剧烈运动再气胸。用手帮过几次。对方还总趴在他耳边喘,有时候一直不出来,气得龍清恨不得给人掐断。 这几天何泓行就是一个昏君! “你不吃就饿着。”龍清这两天脾气越来越烦躁。刚拧开煲汤的罐子,窄腰突然就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搂住,那手掌从宽松的衣摆里摸进去,然后拨弄伤了小珠果。 他再也忍不了了:“你有完没完!” “天冷了,怕你这里也冻到,都硬起来了。”何泓行在人身后坏笑,说:“你好久没穿女装了,等我出院带你去买,好吗?” “好。”龍清接受了双面的自己,现在的是他,穿裙子的也是他。那份勇敢是洛姐给他的,当初要救的是不是他没必要再纠结,他会活着,为那些人。 “给你买皮草?” “先别说那些。”龍清拽开腰上的手,转过身认真地问到:“关正士死的突然,他用来控制那些人的新型毒品还没解决,这事最后怎么处理?”那些让人极容易上瘾的花,就是在关正士的园区里也没看见那些花。 “船上发现了一些,也发现了账本,那些毒品都是关正士从合伙人那里拿的,线索都移交给缉毒那边了。”何泓行双手搂着对方的窄腰:“缉毒那边也追查这事很久了,这是两条线,都会有一个结果的。” 龍清又叹了一口气,又说到:“我想去祭拜一下骆雅雅。”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因为龍清偶然间的善心念头。 “等我出院,陪你一起去。”何泓行答应的痛快,眼中化不开的柔情:“龍清你真的很好,是你救了我。他们说你是菩萨,说得很对。” “我不想做菩萨,我想活的像个人而已。” 何泓行借机又提出:“等我出院和我回家见父母?” “已经见过了,他们默认我们的关系了。” 何泓行深色淡然,低头凑近人嘴边亲了一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回家,嫁给我。”他想单膝下跪被龍清托住胳膊,举动引起何泓行疑惑。他怕对方又不自信,又要地下情。 “我答应你求婚,你现在有戒指就下跪吗?”龍清淡淡地一笑。 何泓行的心瞬间松口气,按住人后脑深深地吻了上去,这次交换津液,吻得极其深,龍清也没有反抗,吞咽下多余的唾液,纠缠着。 分开后拉出一道水丝,何泓行轻喘着:“我出院再求一次。“ 出院的日子很快,俩人当天下午就去了港城的一个公墓。他们打听到骆雅雅的骨灰就放在这儿,女孩的龛位很小,满满一墙的死者她被放在倒数第三排位置。 她父亲选的位置,省钱。何泓行想给她换个好点的地方,可又怕她父亲搞偷梁换柱那一套。 龍清诚恳地上了三炷香,将一束鲜花和一袋面包放在了女孩骨灰龛贡品的位置。 他对女孩说:“你救了很多人,谢谢你。”没有她,暗处的肮脏不会被发现。 “你才是菩萨。” 骆雅雅撕开了罪犯的皮囊,那度化妖龙的菩萨是她。来此一遭,舍身化业。 公墓里都是祭拜死者的,香火味浓郁。何泓行揽上龍清的肩膀,从前他不信这些,现在多了一丝敬畏之心。 “我们走吧,来年清明再来烧纸。” 龍清:“嗯。” 两人渐行渐远,何泓行在说:“过年回半山别墅吧,妈还问你想吃什么菜。” 龍清偷偷地牵住何鸿行的手,肩并肩紧贴在一起,说着:“之前过年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年夜饭都该吃什么,什么都好。何泓行,也谢谢你,闯进我的生活,喜欢上女装的我。” 第110章 “是你,穿什么我都会喜欢上,白云初晴,幽鸟相逐,我们相遇是必然。”何泓行与对方十指相扣,又想到些事,说到:“时间还早,我们去买衣服吧,我喜欢你漂亮。” 前两天下的雪还没融化,冷风一吹让龍清不自觉往是身上贴。骨灰龛前的向日葵,正冲着上方明亮橘黄的太阳。 现在只是初晴罢了,命案,完。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