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对象是室友》 第1章 《网恋对象是室友》作者：风诉__【完结】 文案： 【正文完结，社交悍匪只在攻面前害羞的漂亮受vs高岭之花冷酷大学霸攻】 室友许远哲，最近有些不对劲。 同宿舍两年，年级第一的学霸许远哲，平日里都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再有就是偶尔泡一泡图书馆，这周赶在交小组作业的前一晚，他居然出学校了。 问他要去哪里，他倒是毫不遮掩，说是去附近的网吧。 宿舍的wifi流畅得不得了，他却要出去。 事出无常必有妖，季温瑜和其余两个室友一致认为，许远哲有情况。 不注意不知道，一注意吓一跳。一向一门心思刻苦学习的许远哲，不光深夜跑出去疑似约会，甚至还在专业课上玩起了手机，时不时对着手机唇角上扬！ 许远哲，十有八九是谈恋爱了。 得知许远哲谈恋爱，季温瑜在床上颓废了整整三天。外卖靠兄弟，答到靠课友，他真正做到了非必要不下床，必要也争取不下床。 “敢情咱们宿舍的桃花运守恒啊，老许铁树开花谈恋爱了，你小子倒是失恋了是吧？”室友都看出他的异样。 季温瑜嘴硬摇头：“才没有，我这是日常修仙罢了。” 谁都不知道，他从大一一入校起，就暗恋上了室友许远哲，无奈对方是直男。 - 季温瑜决定彻底放下许远哲。 沉迷男人不利于身心健康，他要痛定思痛，发奋图强，专心搞事业。 季温瑜像是变了个人。 作业不抄了，课也不翘了，上课手机根本不碰，舍友都在打游戏他也能静下心来读书。 每天手机使用时间最长的软件，就是用来交流保研相关内容的社交app。他甚至还勾搭上了app论坛里的满绩大神“x”，和对方成为了学习搭子。 他变化太大，以至于室友都觉得他像极了被许远哲附身。 期中考试过后，学习搭子“x”和季温瑜告白。 和大神谈恋爱，肯定有利于学习进步。 两个人就这样谈起了网恋。 确认关系后没几天，网恋对象“x”邀请季温瑜奔现。 两个人约好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见面，季温瑜出了宿舍，好巧不巧的在电梯间碰到许远哲。 许远哲穿着他新买的那件深蓝色卫衣，好看得仿佛从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 “出去啊？” 许远哲点点头：“嗯。” 出了宿舍，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前往学校的北门方向，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大门口。 季温瑜：“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许远哲报出咖啡店的名字。 季温瑜：“去约会？” 许远哲再次点点头。 好像有哪里不对。走到咖啡店门口，季温瑜还在皱着眉思索，手机屏幕上蹦出来网恋对象的消息。 【我到了，深蓝色卫衣】 【你快到了吗】 -2024.9.25 -1v1，双洁 -双向暗恋小甜饼，在一起后攻是宠妻狂魔 -有存稿，日更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甜文 校园 轻松 暗恋 主角：季温瑜 许远哲 一句话简介：网恋三天，同居已两年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尖锐的闹钟声响起，吵醒在安静中昏睡的宿舍。 阳台的窗帘没拉严，刺眼的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靠近窗边床上的男生痛苦的皱眉，抬手试图遮蔽这束不友好的光线。 一分钟过后，闹钟再次响起。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季温瑜闭着眼按掉闹钟。 “今天是......周二......早课是......机器学习！这周轮到谁了！” 大脑缓缓开机，男生翻了个身，躲过窗帘透进来的光亮，扯着嗓子，试图叫醒余下还没清醒过来的室友。 没有翘过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尤其是对于这种惨绝人寰、一大早就为难人的早八专业课。 开学三周了，宿舍里四个人，只有两个人见过周二早上第一节的授课老师长什么样子。 “我昨晚打排位通宵了，放过我吧——”门边的其中一侧，传来一声凄凉的嘶吼。 “老季，要不还是你去吧......我今天满课，太痛苦了，我得自行休息一下。”靠近宿舍门的另外一侧床铺也紧接着出声。 被太阳晒得脖子发烫的季温瑜哭丧着一张脸，还是不肯睁开眼睛：“我也不想去啊——” “要不咱都别去了，一个宿舍去一个还不够了吗？让老许给咱们答到得了。老许？许远哲？” “许远哲在吗？呼叫许远哲！” 季温瑜挣扎着爬起来，看向同样靠近阳台的对床。 床铺上空无一人，床下衣柜上挂着的黑色双肩背也被带走了。许远哲已经去上课了。 真是毫不意外。 作为紫荆大学23级人工智能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常年位居年级绩点榜首的学神，许远哲要是在七点四十分还躺在宿舍的床上，那才是稀罕事。 “他已经走了。”季温瑜认命的长叹了口气，无比沉重的爬下床铺。 听到他拖鞋趿拉在地上的声响，宿舍里的另外两人笑逐颜开。 “那就再一次辛苦我们小瑜同学了！”“让我们一起谢谢小瑜宝贝！” 极速洗漱，踩自行车去食堂拎了个鸡蛋灌饼，再一路狂飙到机智楼的楼下。季温瑜赶到302教室时，刚好差两分钟八点。 心里直呼好险，刚要松一口气的男生便被教室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 好消息是，身手矫健的他并没有在满教室的同学面前丢脸的表演摔倒，手里这节课最重要的搭子——鸡蛋灌饼，也完好无损。坏消息是——他好像崴脚了。 季温瑜强迫自己压下龇牙咧嘴的表情，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一边朝教室的后排一瘸一拐的挪动，一边冲走道两侧的熟面孔笑着打招呼。 然后，他便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空位置坐下，把书包塞进桌洞，打开他冒着迷人香气的早餐。 察觉到坐在旁边的女生悄悄投射过来的目光，季温瑜转过头去热情的冲人笑笑：“早啊，吃了吗？” 女生是隔壁2302班的，名字是什么他压根不知道。但大家既然都一起这个点儿坐在教室里了，那就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季温瑜人长得好看，留一头时髦的金色微分碎盖，五官精致漂亮，在一众不修边幅的理工男中显得格外夺目。 见他突然看向自己主动搭话，女生微怔，耳根红了红，然后从桌洞的背包里抽出来一袋紫米面包。 鸡蛋灌饼刚咬了一口，分针指向整点，台上正式开讲。 由于刚开学没多久，课程还停留在基础的理论知识部分。课程的前十分钟，季温瑜慢悠悠的吃完了他的鸡蛋灌饼。剩下的七十分钟，他控制不住的开始犯困。直到最后十分钟老师点名，他才重新清醒过来。 不白来嗷、不白来，男生揉揉眼睛，坐直身体。 点名是抽着点，606宿舍刚好只抽到了他和许远哲。 季温瑜答完到，看向许远哲发出声音的方向。 隔着一排又一排的同学，那人坐在教室第一排偏左的地方，手里还拿着支黑笔，像是刚刚记完笔记。 好，挺好。季温瑜偷偷笑弯了眼角。有许远哲的笔记，这门课又不愁了。 和他早上随手抓来穿上的衣服差不多，许远哲也穿的是白t加牛仔裤的组合。只不过他买的衣服一向偏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而许远哲则是愣将休闲t恤穿出了一丝不苟的效果，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规整。 规整到有些可爱。 季温瑜眨眨眼睛，唇角止不住再次上扬。 - 上午就这一节课，台上的老师宣布下课，同学们鱼贯而出，季温瑜也拎起书包准备回宿舍补觉。 站起身来的一瞬间，左脚的脚踝外侧猛然传来钻心的痛感，男生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想起来自己上课前崴到了脚。 裸露着的脚踝隐隐红了一片，似乎还有些肿。低头看了一眼，季温瑜心凉了半截。 出教室的步伐被拖慢，他站在原地缓缓尝试着活动脚腕，几次都被疼痛牵制。待到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同学，男生这才一瘸一拐的从后排挪到了门口。 这样子看来没法骑车回宿舍了，但紫荆大学里面不让进校外车辆，他只能走着回去。而以他现在只剩一只好脚的速度，可能走回宿舍，没时间睡觉就该吃午饭了。 正在犯愁，季温瑜忽然感觉到有人在他身旁停下了脚步。 男生抬头，意外的对上了室友那张棱角分明的帅脸。 许远哲单肩挎着书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回宿舍吗？” 这还是住在同一宿舍两年多，许远哲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 第2章 季温瑜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大学霸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要和他一起回宿舍？这个时间，许远哲一向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图书馆自习。他和其他两个室友，都鲜少白天在宿舍能够看到他。 也只有面对许远哲，社交悍匪季温瑜的脸上才会露出几分慌乱的无措。 他心里虽然还在迟疑，人已经和许远哲一同走到了走廊的电梯门口。 教学楼的电梯又小又慢，通常来说大家着急上课都是爬楼梯，更别提是下楼。但季温瑜的脚崴了，走平地都费劲，自然没法走下楼。许远哲可能是因为和他打过了招呼，不好意思自己先走，于是也和他并肩站在了电梯旁等待。 下电梯从机智楼的侧门出去，门口就是自行车停放区。 眼看着许远哲迈开长腿走向自己的车，季温瑜恋恋不舍的扫了一眼他的那辆薰衣草紫专业骑行公路车。骑不了，骑不了一点。虽然错过和许远哲一起骑车回宿舍的机会很可惜，但他也不想刚爬上车座就因为左脚不争气、连人带车摔个狗吃屎。 “我走着回去——”阳光刺眼，男生半眯起眼睛。 “拜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季温瑜就看到男生将车骑到他面前停下，用眼神示意他后座的空位。 “一起走吗？”许远哲扫他一眼。 啊？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季温瑜惊讶的瞪大眼睛，半天没敢动。 见他没上来，许远哲这次抬手指了指后座，发出指令：“上来。” “遵命！”季温瑜扬起唇角，连忙走上前去。 自行车的后座没有可以扶的把手，盯着许远哲的后背犹豫了几秒，男生抬手试探性的拽住那人的衣摆。 “扶好了。”许远哲单腿支在地面上，嗓音淡淡的。 “哦。”季温瑜应了一声，吐吐舌头，改为两只手抓住那人腰间的t恤布料。 还是没敢直接搂住许远哲的腰，是因为季温瑜心里有鬼。 上大学之前，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尤其对方还是个同性。 直到大一入学，他见到许远哲的第一面。心脏突如其来感觉到下坠感，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季温瑜，这下栽了。 他不知道许远哲是直是弯，只好悄悄把喜欢藏起来，不想被对方察觉出自己这份不一样的情愫。就这样一藏，就藏了两年。 自行车为了避让路口的行人，来了个急刹。季温瑜没能抵抗惯性，额头径直磕在许远哲的后背。 “哎——”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棉质布料传来，抵消了相撞的痛感。 季温瑜轻呼一声，脸上泛起滚烫的瞬间，刚好对上许远哲回头查看的视线。 “没事吧？” “没事、没事。”男生匆忙答道。他抬起一只手捂住额头，顺势遮挡面部不正常的红晕，不想被对方看出端倪。 好在许远哲很快转回头去，几分钟后，单车停在了宿舍楼的楼下。 “到了。”许远哲长腿撑地，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他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消息，似乎临时有了其他安排，“我先不回宿舍了。” “啊，好。”季温瑜小心翼翼的用右腿作支撑腿下了车，摸摸鼻子，“那我上去了，谢谢啊。” 男生“嗯”了一声，调转车头，自行车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第2章 瘸着一条腿挪回宿舍，季温瑜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黄彬估计是去上他接下来满满一天的课了，潘乐嘉则是不知去向。 季温瑜在床下的转椅上坐下，捧着手机给潘乐嘉发消息。 【一只鱼：儿砸，中午回来不？给你爹我带个饭】 潘乐嘉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peterpan：网吧呢】 【peterpan：中午不回，夜宵可以】 得，没指望了。 好不容易折腾回宿舍，季温瑜懒得再去食堂，索性爬上床，准备午饭和晚饭合二为一，省得还要出门两趟。 上午没课了，下午是一节政论，不点名，四舍五入也是没课。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再透光，季温瑜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 他在安静中睡去，又在一片寂静中醒来。 男生按亮床头夹着的小灯，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划开手机锁屏。 未读消息有一堆，除了群消息外，都是问他要不要去操场打球的。 还打球呢，他现在连走去食堂都费劲。季温瑜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腕，很快疼得龇牙咧嘴。 他一条条回绝了邀约，又开始挨个翻群消息。 学生会的群里小他一届的新上任部长正在招呼新人聚餐，邀请他这个退休了的老部长出席。 【一只鱼：去，必须去。你们挑地方，我请客。】 暑假外出实践调研的群里也在约饭，说校门口新开了一家猪蹄火锅听说很不错，问大家刚开学忙不忙。 【一只鱼：期中前都可约】 【一只鱼：那家我上周刚吃过一次，人巨多】 沉寂许久的数据挖掘课小组作业群也突然冒出来不少消息，在讨论即将要汇报的pre。季温瑜看一眼日历，不由得啧了一声。怪不得这个群在今天被大家想起来了，他都几乎快忘了，明天周三，上午第二节就是数据挖掘，要上台汇报。 数据挖掘也是他们人工智能系的必修专业课，他刚好和许远哲一节。五人一组的小组，自由组队，季温瑜自然而然抱上了大佬室友的大腿，顺便拉了同班几个经常一起打球的兄弟。 组长是群里摇骰子选出来的，季温瑜和许远哲都很幸运的躲了过去，差事落在了隔壁宿舍的马子明头上。通常来说，组长的风格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组小组作业完成的节奏。作为和季温瑜一同天天混迹球场、靠期中期末复习周速成的拖延症患者，马子明不负众望的把小组pre拖到了汇报前的前一天才开始动手。 群里的第一条消息是马子明发的，他把需要完成的任务做了大致的分工：一个人对老师发的数据进行预处理，一个人写代码跑模型，一个人写模型分析，一个人做ppt，最后一个人负责明天上台汇报。他把分工刚发在群里，许远哲便将清洗好的数据连同代码一起扔到了群里。他在领任务的同时完成了任务，余下的三人也只好挑选剩下的其他选项。季温瑜一觉睡到了傍晚，最晚看到消息，剩给他的，便是明天上台汇报。 做pre，社恐人不喜欢，季温瑜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要上台汇报，也得弄清楚其他四个人前面完成的几个步骤细节，可能最终除了上台汇报外，工作量也不会少。 他打开群聊时，群里除许远哲外的三个人正在讨论今晚去哪儿刷夜。毕竟这种需要小组共同完成的大作业，还是一起做比较高效。尤其是写代码和分析模型的，万一思路不一致，很容易对不上，最后成果拼凑感太强。 出去刷夜，季温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睡了一下午，本来就精神矍铄，现在只想找个地儿吃东西。 【mr. yang：那就北门老马烧烤？】 小组里的组员杨宏硕提议道。 紫荆大学校园北门的老马烧烤，是素来大家最爱的刷夜圣地。通宵营业，烤串味道一绝，边学边吃，再喝点他家特酿的米酒，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根本不会觉得困。 【一只鱼：没问题】 组长马子明和另外一个组员张胜也都回了“ok”的表情。 约好了地点，大家各自出发。 男生宿舍离北门最近，理论上来说，季温瑜应该是第一个到的。 然而他左脚还肿着，行动不便，光是收好东西换衣服下到寝室楼下，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虽然已经立秋，但京市的天气仍像是在夏日，七点多天也只是刚擦黑。 季温瑜慢吞吞的走到学校北门时，刚好瞅见车道上骑车往门口过来的许远哲。 男生热情的冲人挥挥手：“嗨！好巧！” 被他喊住，许远哲似乎才注意到一旁人行道上的他。他冲季温瑜颇为敷衍的点点头，随即便要从男生身边擦肩而过。 “车你要骑出去啊？”老马烧烤就在北门的正对面，季温瑜有些奇怪的问道。 许远哲捏住车闸：“嗯，出去一趟。” 好像有哪里不对...... 季温瑜：“你不去老马？” 许远哲倒是诚实：“我要去趟附近的网吧。” 季温瑜一愣，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找老潘去啊？” 许远哲没听清他的话，疑惑的看着他：“嗯？” “没事没事。”男生泄气的摆摆手。 许远哲不去，莫名的失落将季温瑜笼罩。算了，那人都在群里把数据预处理结果发上来了，自然就是接下来别叫他的意思了啊。不过小组pre怎么说也是需要大家共同完成的作业，也占平时分的一部分。许远哲作为年级绩点第一的霸主，向来是每一分不肯放过，这次竟然没跟他们一起刷夜、看着他们建模，季温瑜着实意外。 第3章 那人脚踩单车扬长而去，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感觉哪里不对。潘乐嘉去网吧，那是要和狐朋狗友组团开黑。宿舍的wifi流畅得不得了，许远哲这个三好学生去网吧干什么？他是要去见谁？ - 心不在焉的季温瑜顾不上脚腕疼，走进了烧烤店的大门。 马子明已经到了，坐在里面卡座的沙发上，冲他招手。 “许远哲没跟你一起来啊？” 这是落座后，季温瑜被问的第一句话。 “他有事不来了。” 桌上已经上了一盘羊肉串，男生扔下书包，拿起一串啃着。 “哦。”马子明点点头。 本来想抱大腿，没想到大佬居然撂挑子跑了。今晚失落的，很显然不止季温瑜一人。 没有人托底，大家自然也只有自己努力。刚开学，小组pre的内容并不难。几个人边吃边讨论，很快就定了解题要用的模型。 模型定了，代码写得七七八八，接下来就是模型的解释、讲稿和ppt。时间刚过十二点，夜还长。 既然还有时间，大家便没那么着急。马子明叫服务员来加了一波夜宵的点单，然后又要了一壶米酒。 他点开手机翻了两下，神秘兮兮的凑近季温瑜。 “干嘛？”男生警惕的战术后撤。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季温瑜知道，姓马的这幅表情，准没好事儿。 “你今儿怎么没去打球呢？”马子明先铺垫了一下。 季温瑜：“哦，今儿有事，没去。” 在教室平地崴脚实在是太过丢脸，季温瑜可不想被别人知道。 “我大英课的一大二的学妹，说上周在操场看到咱俩一起打球了，找我要你联系方式。呐，这是她照片，你看看，给不？”马子明把手机递过来。 季温瑜看也没看，就把对方的手机推了回去。 “有缘自会相识。” “ber，要不你看一眼呗，这个真挺好看的。”马子明又把手机推过去。 季温瑜把手机再次推回去，顺手往那人手里塞了一串鸡翅：“没兴趣。吃。” 马子明摇着头咬一口鸡翅，一旁杨宏硕忍不住凑上前来瞧了一眼，随即啧了一声。 “确实好看。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哎，季温瑜，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不告诉我们啊？从大一到现在，这么多追过来的女孩儿，你怎么就全都无动于衷呢？” 季温瑜目不斜视的啃着手里的麻辣鸡爪：“人各有志。” 他有喜欢的人，这一点他一向很明确。虽然猜测许远哲是直男，这辈子怕是不太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但季温瑜也没有因此祸害别人的想法。 “哎，你和许远哲真的是——”马子明吐掉鸡翅的骨头。 听到“许远哲”三个字，季温瑜仿佛被人按下了开关，整个人身体猛的一僵。 这家伙突然提许远哲干什么？难道......他喜欢许远哲的事情被发现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只要脑子清醒，绝对不可能多说半个字。就算是喝醉，他酒品很好，喝醉了向来是倒头就睡，从来不耍酒疯。 马子明：“之前有人想托我要人工智能2301班许远哲的联系方式，许远哲也是这么拒绝我的。没兴趣，三个字，冰冷，无情。” 季温瑜身体放松下来，悄悄松了一口气。 吃过夜宵，马子明开始写模型分析，杨宏硕写讲稿、做ppt，季温瑜和张胜在一旁时不时出个主意，偶尔闲聊几句、窝在卡座的沙发里打个盹。外面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ppt和讲稿也都终于完成。 四个人又各自窝着睡了一会儿，在烧烤店吃完早饭，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离开，直接前往数据挖掘课的教室。 刚走进北门，许远哲骑的车和几个人擦肩而过。 那人是从校门外骑进来的，和他们一样，前往机智楼的方向。 这个点，许远哲从外面回来？ 季温瑜定睛一看，发现那人身上穿的好像还是和昨晚那会儿一模一样的衣服。许远哲和他一样，在外面过夜了！ 他记得许远哲好像跟他说，是去网吧了。那人在网吧过夜了？还是在骗他？ “呦，那不是许远哲吗？” 马子明他们也看出来了许远哲的背影。 “大佬早上就出去了，够繁忙的。” 抽签决定pre的顺序，马子明手气差，上来就抽到个1。 不过对于这种场面，季温瑜不怯场，排在第几在他看来区别不大。男生轻车熟路的走上台去，调出ppt，自信满满的脱稿讲起小组的解题思路。 第一个讲完，课堂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玩手机了。 一夜没睡，上台前还没觉得，讲完之后，季温瑜隐隐感觉到倦意。他单手托腮，没一会儿就困得直磕头，就在他放弃挣扎打算索性爬下睡一会儿的时候，他忽然余光瞥见斜前方坐着的许远哲，似乎也没有在认真听课。 专业课，绩点排名第一的大学霸，居然在玩手机！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男生皱起眉，下一秒竟然看到许远哲对着屏幕笑了。 季温瑜从来没在许远哲脸上见过这么温柔的笑，他不由得一时愣了神，连困意都消散了大半。 宿舍里的几个人，一向都戏称许远哲为“高冷学神”。那人在宿舍里话很少，鲜少主动和人开展话题，平日里无论是去上课，还是去图书馆，也都是孤身一人，看上去不怎么喜欢和人闲聊的样子。就算是一群人一起打球，许远哲的话也不多，在外面聚餐也大多是坐在一旁，默默的听他们其余三个人聊天。 虽然坐在许远哲的斜后方，但季温瑜仿佛能看到那人低笑时带着笑意的眼眸。心脏好像被人突然攥紧，一个荒谬的念头赫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许远哲......会不会是谈恋爱了？ 第3章 一旦有了这样的猜测，许远哲近期的一些行为好像都一下有了解释。 比如前天季温瑜去洗衣服，刚好撞到那人在楼道里打电话，并且一打就打了很久。 再比如最近似乎很少在之前经常碰到许远哲的二食堂见到那人。 后半节课没睡觉也没玩手机，季温瑜神情恍惚的冲着讲台的方向出神。 下课铃响，他拒绝了和马子明他们一同去食堂吃饭，而是径直走回了宿舍。 休息了一天一夜的脚踝大体消了肿，但走起路来还是有明显的痛感。 季温瑜回到606宿舍。宿舍里，潘乐嘉在床上睡得正香，发出响亮的鼾声。黄彬坐在床下吃食堂打包回来的麻辣香锅，边吃边捧着手机和人聊天。 “回来了啊。”见他推进门来，黄彬背对着他打招呼道。 “嗯。”季温瑜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昨晚去哪儿鬼混了？”黄彬叼着筷子啧了一声。 “小组作业，刚pre完。”季温瑜扔下书包，懒得脱衣服就爬上床，“累了，下午政论帮我答个到。” 黄彬应了下来：“得嘞。” 这一觉又是睡到了傍晚，季温瑜感觉自己这时差都快差不多调成了美国时间。 醒来的时候，宿舍里还是只有黄彬和潘乐嘉，只不过两个人都在床下坐着。潘乐嘉带着耳机在打游戏，鼠标键盘交错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黄彬也带了耳机，不过是对着电脑看ppt，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复习呢啊？”季温瑜换了套衣服，溜达到黄彬身边停下。 后者抬起头来：“嗯，下周计算机视觉小测。” “啊？”季温瑜一愣。这不是刚开学吗，怎么就小测上了？ “是啊。”黄彬看着他，“你不知道？周一下课前说的啊。” “淦。”男生叹一口气，忍不住骂了个脏字。停顿片刻，他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重新抬眸，“有笔记吗，借我速成一下呗。” 黄彬嗤笑一声：“你没看我正对着ppt预习呢吗，我哪儿来的笔记。” “那——”两个人四目相对，都知道对方下一秒想说什么。 课堂笔记，当然还是得去找学神许远哲。 “你去找他——”“你来说——” 季温瑜和黄彬不约而同的对对方道。 季温瑜薄唇抿成一条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一起。” “行。”黄彬点开宿舍群的对话框，示意道，“来？” 季温瑜：“去图书馆找他要吧，我看你不也正在学习吗，图书馆效果还好点。” 黄彬惊讶的瞪大眼睛：“不得了哎，老季，开学才一个月，你居然主动提出来要泡图书馆。” 季温瑜语调平常道：“顺便我吃个饭去，中午就没吃，饿死我了，想吃黄焖鸡。” 图书馆附近的三食堂，招牌就是黄焖鸡。 听他这么说，黄彬了然的笑：“我看你借笔记是假，吃黄焖鸡才是真吧？” “一举两得。”季温瑜耸了耸肩，“去不去？” 不过其实借笔记和吃黄焖鸡，都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第4章 他想看看许远哲这个时间在不在图书馆，和谁在图书馆，那人是不是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真的谈恋爱了。 - 说是两个人一起去，最后还是黄彬等不及自己先去找许远哲要了。 人走到三食堂的门口，季温瑜突如其来的退缩。害怕真的如他所猜测在图书馆里看到许远哲和他人亲密坐在一起的画面，借口先吃饭再上去自习，他仓皇逃进食堂。 黄彬着急复习，所以一个人进了图书馆。三食堂这个时间没什么人了，就连平日里排长队的黄焖鸡档口前也只有零星两三个学生。季温瑜心不在焉的排在队尾，买了一份微辣的黄焖鸡套餐。端着托盘刚找到座位，手机屏幕上就弹出来黄彬的消息。 【ice：卧槽！！！季！！！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连着九个感叹号，季温瑜手一抖，筷子掉落在地上。 【ice：老许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 【ice：挺瘦的，应该挺漂亮的，我只看到一个背影】 【ice：老许什么时候谈上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季温瑜手心一片冰凉，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见他不回消息，黄彬按耐不住一颗想要讲八卦的心，又换了个群。四个人的宿舍，总会有至少四个群的存在。黄彬换了一个只有他、季温瑜和潘乐嘉的群，把刚才单独发给季温瑜的感叹又转发了一遍。 潘乐嘉几乎是秒回。 【peterpan：卧槽？？真的假的，你丫别是看错了】 【peterpan：不过我倒是想起来，最近一阵是老看到许远哲和人聊天，表情很耐人寻味】 【ice：他绝对有情况了】 【peterpan：你俩不是去借笔记了吗？借到了吗？顺便试探一下啊】 【ice：哦对，笔记】 【ice：看到他俩人坐一块我都没敢过去，@一只鱼　季温瑜你吃完没，跟我一起过去问】 指尖有点发木，季温瑜缓缓打字。 【一只鱼：刚吃上】 【ice：得，那我还是自己去吧】 砂锅里的鸡肉冒着丝丝热气，可季温瑜已然没了胃口。 胸口闷闷的，像是被湿透的棉花压着，沉重得透不过气。 男生吸了吸鼻子，埋下头去，感觉眼眶有些发酸。 难过什么，季温瑜。你主动跑过来，不就是来找答案的吗？ 黄彬的消息还在接连不断的从屏幕上蹦出来。 【ice：我靠他俩离得好近】 【ice：我像一颗硕大的电灯泡】 【ice：兄弟们，我冲了！】 【ice：借到了！】 【peterpan：所以是女朋友吗？老许给你介绍没有？】 潘乐嘉连忙问道。 【ice：没】 【ice：我是说老许没给我说那女生是谁，我也没敢问】 【ice：但是绝对是女朋友，我有种直觉，你们懂吗】 【ice：很漂亮！！！她还冲我笑了一下，好有礼貌】 【ice：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宿舍第一个脱单的居然是老许这个冰块】 【peterpan：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人家许远哲要颜有颜，要智商有智商】 【peterpan：我倒是觉得他这已经够晚的了，一开学我就以为他有女朋友呢】 【peterpan：还有我们小鱼同学，也不像单身】 【ice：好日子啥时候能轮到我啊】 【ice：@一只鱼　，你吃完没，我扫描完了，先去占座了？】 又去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季温瑜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锅里的鸡肉。他慢吞吞的夹起来一块鸡肉，咬了一口。有点苦。 不知道是不是怪昨晚通宵，心脏的跳动快得不正常。 胃囊骤然收缩，他吐掉嘴里的食物。 站起来把几乎原封不动的鸡肉送去餐盘回收处，季温瑜站在食堂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垂着头。 半晌，他回复了黄彬的消息。 【一只鱼：pdf发我，我回宿舍了】 - 没精力理会群里黄彬被鸽后的口吐芬芳，季温瑜沉着一张脸走回宿舍，双肩背往椅子上一撩，就又爬回床上。 “哎你怎么先回来了？”潘乐嘉摘下半只耳机抻着脖子看了他一眼。 男生没搭话，将空调被从头盖到脚，脑袋也蒙在被子里。 明明只是通宵了一夜，季温瑜却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他好像......失恋了。 认识许远哲两年，他喜欢了许远哲两年，可是却一点不敢让对方知道，也不敢被其他人察觉分毫。他就这样悄悄的暗恋了对方两年，最终等来了那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早就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季温瑜还是觉得难过。 黄彬骂够了把扫描好的笔记发到了群里，他下意识下载点开。许远哲字迹清秀的笔记映入眼帘，无比熟悉，季温瑜的眼前迅速升腾起一层薄雾，视线刹那间变得模糊。 他紧紧闭上双眼，直到感觉湿润一路顺着眼角流淌到绵软的枕巾。 到底喜欢许远哲什么呢？季温瑜也说不清楚。 那人好看的眼眸仿佛藏着一汪深潭，只是第一眼就害他沦陷。 许远哲说话的嗓音好听，带点凉意的惜字如金，又有几许莫名的温柔平静。 许远哲的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身形高挑，宽肩窄腰。 许远哲对他虽然和对另外两个室友一样淡淡的，但他总觉得，他们说话时，有时许远哲看过来，眸中漂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时常会被那人的笑意吸引，忘记自己在讲些什么，忘记置身于何地，甚至忘记呼吸。 还有哪些呢...... 许远哲和他对视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听他说话时的表情认真。 许远哲的手指指节修长好看，无意间触碰时能感觉到骨骼交织着体温，他曾无数次有过将那人的手顺势握住的冲动。 许远哲最常吃的，是二食堂的鸡排套餐。季温瑜试过几次，味道一般，他严重怀疑那人喜欢这个是因为那家窗口排队的人最少。 许远哲衬衫总是穿得一丝不苟，连扣子都要扣到最上面的那颗，看起来就是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 许远哲......用的洗衣液味道很好闻。他偷偷去买了同款，但是衣服的味道却还是做不到和那人身上的一模一样。季温瑜猜测，差的应该就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而他却只能远远的看着许远哲，用视线默默将那人拥抱。 【一只鱼：脚崴了，闭关了】 昏昏沉沉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闹铃声响起，季温瑜给黄彬发消息道。 【一只鱼：中午回来给我带个饭】 上午的这节民法，是和黄彬一起的。 接下来的三天，季温瑜将“非必要不下床、必要时争取不下床”彻底贯彻落实到底。 饭都是让黄彬或是潘乐嘉带，没人带就干脆不吃。课也都是让别人帮忙答道，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就找老师请假。 “敢情咱们宿舍的桃花运守恒啊，老许铁树开花谈恋爱了，你小子倒是失恋了是吧？”室友们都逐渐察觉出他的异样。 季温瑜自然不肯承认，嘴硬摇头：“才没有，我这是日常修仙罢了。再说了，不是脚崴了嘛，行动不便，干脆就不下床了。” 整整三天，他把自己封闭在了小小的床铺。 尽管他闭上眼睛也还是睡不着，睁开眼睛依旧觉得困倦，每分每秒都过得浑浑噩噩。 耳机里的音乐曲调缠绵，低沉的鼓点一下下麻痹着他的神经。许远哲就住在他的对床，离他不过两米的距离。可他就是疯狂的想念许远哲，想到一颗心满满都是苦意。 在感觉自己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同时处于馊掉边缘的第三天，季温瑜终于想通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既然那人已经脱单，和他再无可能。 他决定就此放弃喜欢许远哲。 第4章 “下午的讲座，有人去吗？” 周日的午后，606宿舍的众人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当然，这其中没有许远哲。 黄彬翻了个身，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辅导员在群里发了个“学业规划讲座”，下午三点，在报告厅，算5个学分。 除了正常上课、考试获得的第一课堂的学分外，紫荆大学每年对于学生第二课堂的学分也有要求。所谓第二课堂，就是指在第一课堂外的时间进行的与第一课堂相关的教学活动，包括学生组织、各种比赛，以及学校组织的讲座。 通常来说，讲座都是一小时1学分。下午这个讲座目测也就两个来小时，一口气给5个学分，估计是为了鼓励大家过去，学校少有的大方。 不过问完之后，黄彬已经意识到整个606应该不会有人回复他了。毕竟许远哲这个时间肯定不在寝室，潘乐嘉对于第二课堂的必修学分一向是期末再找补，至于季温瑜—— 第5章 那家伙已经在床上瘫了三天了。孩子颓废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躺在床上又刷了会儿手机，墨迹了十多分钟后，黄彬爬下床去，意外的看到已经坐在床下椅子上的季温瑜。 “卧槽！”男生一声惊呼，见了鬼一般的后退半步，“你怎么起来了？” “我脚好了啊，闭关结束。”季温瑜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正在往脸盆里扔洗澡的家伙事，“我跟你一起去，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战斗澡。” 十五分钟后，洗漱干净、换了一身亮色衣服的季温瑜，重新昂首挺胸的出了宿舍门。 橙色t恤，白色短裤，这身穿搭极考验肤色，也就是他长得白且精致好看，才能将这套稍不注意就会变成灾难的衣服穿出明星出街的效果。 “精神状态可以啊。”黄彬上下打量他，完全无法将面前斗志昂扬的季温瑜和前面几天几乎被床封印、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男生联系起来，“你被夺舍了？” “滚。”季温瑜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在床上充满了电，重新焕发了生机。” 什么许远哲，既然不喜欢他，那他何必为他伤心，不值得啊不值得。 放下杂念，他季温瑜又是好汉一条。 路过食堂买了汉堡可乐，季温瑜和黄彬踩着点到了报告厅。 最后排的座位指定是没有了，剩给两个人的只有中间的前排。 不过毕竟是第二课堂，就算是前排，其实也无人在意。 两个人快速在人群中找到位置坐下，待到主持人上台宣布今天的活动正式开始，这才低头往嘴里塞汉堡。 三天里虽然也吃了黄彬他们从食堂带回来的饭，但都食不知味。汉堡一进嘴，季温瑜久违的感觉到了大脑中多巴胺的分泌。 他垂着头啃得正香，忽然听到台上的老师提问。 “各位在座的同学们，你们中大四的有多少？” 大四的问完，紧接着就是大三的。季温瑜和黄彬坐在正中间的第四排，在偌大的千人报告厅里是相当靠前的存在。这个时候不小心对上讲台上老师扫过来的视线，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光埋头猛吃，只好象征性的响应一下。在被问到是不是大三学生时，慢吞吞的举起手来。 四个年级都问了一遍，主讲老师正式进入主题。 “我观察了一下，咱们来听课的同学们里，大二大三居多哈。还挺好的，本来咱们这节‘学业规划讲座’，就是给大二大三的学生准备的。大一的大家刚进入校园，提前听听也是好的，不过不用过多焦虑。大四的各位，相信已经都有了自己的方向，或是升学，或是就业。大家听听，看看和自己的判断一样不一样，也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调整自己的方向。” 吃完汉堡，季温瑜从书包里掏出来可乐，小心翼翼的拧开，生怕在安静的报告厅里发出引人注目的声响。 “今天的这堂课，希望咱们大二、大三的同学，可以着重认真听听。大二、大三，其实是大学里非常关键的转折。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径，都是这两年决定的。想要就业的同学们，选择什么行业，需要什么样的实习经历，怎么求职、怎么面试，什么时候开始准备。想要继续深造的同学们，是读硕、还是直博，保研、考研、还是出国，同样的，什么时候开始准备，需要什么样的准备，我们今天也都会讲到。希望通过今天的讲座，大家都能对自己想要走什么样的路径、应该怎么为自己的这条路径筹划，有一个初步的规划。” 都是些套话，季温瑜本来没想听的。但他喝完可乐玩了会儿手机，一扭头意外的发现黄彬在对着台上记笔记。 本子上记了一串名词，什么“快消”“大厂”“国央企”。 “你今儿个怎么这么上进。”男生诧异的小声道。 “都大三了，也是该想这些了。”黄彬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的ppt，没有看他，低声答道，“老季，你打算怎么着，接着读还是工作？” 黄彬的问题确实问住他了。 季温瑜疑惑的眨了眨眼，下意识也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分享的老师。 读研还是工作？他的确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进入大学以来，无论是参加活动还是比赛，他向来都是随心，并没有刻意为日后的规划做什么准备。mbti是enfp，季温瑜是彻头彻尾的大p人，最信奉的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应该是要读硕的吧？家里不缺钱，不着急他出去工作，爸妈没少念叨朋友家的孩子出国读硕读博。不过因为他读的这个专业有一定的敏感性，通常都留在国内继续深造，所以到现在，爸妈倒也没催促他搞出国申请。 如果要读研究生，还不出国的话，那就只能保研或是考研了。紫荆大学的人工智能专业国内数一数二，学校每年的保研率好像也不低，如果能直接保上，当然是最好。 季温瑜琢磨到这里，台上的老师刚好也讲到了保研。 “大家也都知道，咱们学校的保研率很高，差不多是百分之五十吧，听起来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并不是你们现在是什么学院、什么专业，就都可以保到对应的学院和专业的。学校比较抢手的，像人工智能系、统计系，这些系的专业保研指标就相对严格了。毕竟外校来的，那些优秀的尖子生们，大多也都是冲着咱们学校这些王牌专业来的。”老师推了推眼镜，继续道，“如果这些专业的同学们不能成功保上本专业，就有可能被调剂到学校稍微差一些的专业了，到时候甚至不如直接保外校。所以即便是咱们学校保研率这么高的情况下，对于保研这件事，大家也还是要重视起来，早做打算。” - “绩点”“冬令营”“夏令营”“发刊”“综测”，两个小时的讲座，季温瑜在手机的备忘录上乱七八糟的记了一堆关键词。 和黄彬一同跟随着人流走出报告厅时，他竟然也少有的感觉到焦虑。 “食堂、图书馆？”黄彬歪头问道。 季温瑜扫一眼手机里的消息，摇头：“晚上有局。” 学生会组织部新一届干事的聚餐，刚好定在了今晚，地点定在组织部惯常去的校门口的老四川火锅。 新上任的部长施之瑶是他的老部下，传媒专业的一个活泼开朗的女生。 “明儿可是计算机视觉小测。”黄彬提醒道。 季温瑜点点头：“知道。问题不大，大不了去老马刷夜。” 小测是要准备的，但局也是要去的。 在学生会组织部待了两年，大三就这么“退休”了，他其实挺舍不得的。再说了，那天他都答应好了，今晚的聚餐他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 店里的招牌是九宫格辣锅，整个火锅店都氤氲着浓郁的辛辣香气。 季温瑜踏进包厢时，施之瑶和几个今年新招的小干事已经到了。 “老部长来了。”见到他，施之瑶笑着打趣，“各位，来和咱们组织部的老部长打个招呼。” 几个小朋友战战兢兢，真的要开口喊他老部长。 季温瑜啧了一声：“别闹。叫我学长就行。” “好的，学长！”施之瑶第一个喊道。 季温瑜看向她：“你，之前喊什么现在喊什么。” 施之瑶得到指令：“好嘞，瑜哥。那大家也都这么喊吧，我就不让他们喊你瑜叔叔了哈。” 季温瑜：“......” 几句过后，一群人之间距离拉近了不少，几个小干事看起来也神色放松了下来。九宫格的牛油辣锅、外加中间二层一小片清汤的大铁锅端上来之后，副部长和另外几个小干事也到齐了。 新一届的小干事女生比男生稍微多些，施之瑶点了两扎菠萝芒果汁。大家简单碰了碰杯，庆祝新一届组织部正式成立。 新一届的小干事们都挺能吃辣，清汤锅几乎没人碰。饭吃得差不多后，施之瑶招呼大家一起玩小游戏。逢七必过，淘汰的罚表演节目。 日常混迹饭局，逢七必过季温瑜玩得多了，即便是走神也能赢到最后。新加入的小干事就显得稚嫩多了，只是第一圈，就有个女生败下阵来。 说是表演节目，但惩罚本来也不是目的，施之瑶说随便念个绕口令也可以。女生红着脸念完，重新加入战局，第二轮不小心数到七的倍数的，是另外一个男生干事。男生犹豫了几秒，选择在众人面前唱歌。 几轮过后，众人熟悉起来，就变成了副部长带着小朋友们玩其他游戏。施之瑶则是坐在一旁，和季温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瑜哥，你是不是没看到我朋友圈。”女生微卷的长发自然的垂在锁骨间，是今年正流行的粉棕色。 “什么朋友圈？”季温瑜边问，边掏出手机。 他这几天浑浑噩噩，哪有什么心情刷朋友圈，听施之瑶这么一说，八成是漏掉了。 “我脱单了。”施之瑶得意的扬了扬眉毛，“看看，帅不帅。” 第6章 季温瑜点开女生的头像。 施之瑶的那条是三天前发的，刚好是他正沉浸在得知许远哲脱单心神恍惚的时候。 “可以。”男生啧了一声，点头认可道。 “大四的，保研了，保的咱本校。”施之瑶介绍道。 季温瑜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专业？” 施之瑶：“和你一样，人工智能。” 季温瑜：“呦，我直系学长啊。叫什么啊，我认识吗？” 女生瞥他一眼：“看照片你都不认识，说名字就认识了吗？” 说得也有道理，但季温瑜还是问道：“你说说看，没准我听说过呢。” “张元。听过吗？” 季温瑜摇头：“的确不认识。他保研了，那你呢，也打算本校读研吗？” 听他这么问，施之瑶噗嗤一声笑了：“学长，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我才大二哎，离这些还早呢。我男朋友专硕，应该和我本科一块毕业。” 季温瑜：“说得也是。” 施之瑶：“所以瑜哥打算保研吗？开始准备了吗？” 还真是被问住了。 “能保还是保吧。”季温瑜只回答了前半句，“你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参加什么冬令营、夏令营了吗？” “具体我还真没问过。”女生歪头想了想，“不过他说今年新出了个app好像还不错，叫什么青禾？你也下过那个app吧？说是咱们学校同学自己开发的，保研信息交流平台，开学前在宿舍楼下拦着让人扫码下载送纸巾的那个。我男朋友还在上面分享过自己的保研过程。” 青禾？这名字季温瑜完全没有印象。但他滑动屏幕找了找，还真找到了这样一个躲在角落里的、毫不起眼的app。 即时联络加论坛组合的形式，这还真是个专门给国内顶尖高校学生交流保研经验的平台。男生点开右下角，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注册过账号。 他简单扫了几眼，论坛里的帖子看起来有不少干货，有点意思。 “行，那我回去研究一下。”季温瑜说着，把软件挪到了屏幕常用的前几页页面。 第5章 一群人从火锅店出来已经是半夜了，季温瑜索性没回宿舍，去老马过完了后半夜。 回宿舍刚好天亮，上午的课都能翘，他一觉睡到午后，起来吃个饭收拾一下，直接去考计算机是视觉的小测。 借助临时抱佛脚的瞬时记忆，小测的题目季温瑜运气极好得答了七七八八。秉着一鼓作气的精神，在二食堂吃过晚饭后他买了杯咖啡，直奔图书馆。 不是期中期末，图书馆里到处都是空座位。男生随手按下六层的按钮，直奔他最经常去的西边窗边的座位。紫荆大学的图书馆西侧对着花园，六层的视野最好。看电脑看得眼睛疼了，望向窗外的一片绿色，很快就能缓过来。只要人不多，季温瑜都是来了就直奔六层的角落。 点的是学校咖啡店出的新品，冰摇巨峰葡萄美式。摇了摇塑料杯，里面的冰块发出诱人的清脆声响。季温瑜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翻出来青禾的app。 账号是之前手机号一键注册的，昵称是随机生成的一串数字。季温瑜歪头想了想，在昵称里输入“鱼仔”两个字，又点开空白一片的头像。系统自带的默认头像里，有各种动物和风景emoji。男生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滑动了几下，随手选了一张蓝底的星空。 青禾的界面分两个区域，一边是即时联络区，大家可以在此处通过摇一摇、当面加好友等方式，添加他人的联系方式，在app上进行实时互动。另一边则是论坛区，论坛区又分好几个板块，有专门放大家主动上传的各大高校的录取要求的信息板块、学长学姐分享相关经历和规划的干货板块，还有类似朋友圈的陌生人广场、以及匿名分享心情的解压树洞。 季温瑜率先点进了陌生人广场。页面的最上方，有个排行榜。排行榜中人气最高的，是个用户昵称叫x的。 人气榜同时根据用户的个人学术实力和在青禾论坛的人气值进行排名。青禾是实名认证软件，用户要参加人气榜的排名，必须在app中认证自己的学校，并上传成绩单。系统会根据用户学校的排名、专业的认可度以及多个维度对用户的学术实力给出分数。参加各类活动、各种期刊发表，上传后也会获得相应的分值。至于在论坛的人气值，便是由论坛帖子的点击量、转赞评数量同时决定。这两项排名能够独占鳌头的，可以说是青禾用户里大佬中的大佬。 和所有第一次看到排行榜的用户一样，季温瑜好奇的点开了这个用户名为x的主页。 x的头像是一轮明月，也是系统自带的。对外展示的几个都是关于保研干货笔记的转发，原创发布只有一篇关于人工智能专业的答疑。 居然也是人工智能专业的？这么巧。 季温瑜一愣。 大佬中的大佬......会有许远哲厉害吗？ 下一秒，男生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人的名字从脑袋里甩出去。 都说好了，放弃喜欢许远哲。这个名字从此在他这儿，算是翻篇儿了。 他点开x关于专业的答疑笔记。 虽然是原创笔记，但x自己发的内容并不多。笔记里成片成片的内容，都是论坛其他用户的评论。比如人工智能的课程难度、就业前景、论文方向，x不是每条都答，但他的每条回答都很认真，也确实给人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大佬人看着怪好的。季温瑜在心里默默想道。 - 咖啡喝完了只剩下冰块，男生晃了晃杯子，视线还是停留在青禾的页面。 在论坛逛了一圈，收藏了不少干货帖，他点开自己的主页。 发条笔记吧，发点什么呢？ 【鱼仔：背单词打卡第一天】 当代年轻人突然下定决心想要开始努力奋斗时，会不约而同的做两件事。一是健身，二是（再次）开始背单词。 附图是图书馆的桌面，那杯空了的咖啡。 青禾的流量算法应该是有对新人倾斜的偏向的。季温瑜的笔记发出去也就几分钟，就有了四五个点赞。 活跃用户量可以啊。男生讶异的扬了扬眉毛。通常来说，活跃用户量在app实际用户量中的占比，百分之十都算高的。原本以为这就是个需要在宿舍刷楼才能有人下载的野鸡软件，但结合青禾针对群体的特定性，以他这个笔记的热度来说，青禾的用户至少覆盖了顶尖高校百分之八十的学生。 有点意思。 季温瑜退出自己的主页，又点开论坛最上方的排行榜。 那这么说来，这榜一的大佬，就更有含金量了啊。 他重新点开那个用户名为x的大佬的主页。 秉持着怀疑的心态，季温瑜开始认真研究大佬笔记下面给其他用户的答疑。 【x学长你好，我是一名英语专业的大一新生，想转专业去人工智能，求推荐写代码的入门书籍qaq】 这是x最新回复的一条提问，回复时间就在昨天。 大佬的回复中规中矩，推了基本他们专业大一的专业课书籍，还另外推了一本通俗易懂、偏实战方向的python入门。 就对方的提问而言，x的回答可以说是非常专业且态度认真了。不过—— 季温瑜眼珠一转，在楼中楼里的对话框打起字来。 【鱼仔：推荐b站黑马老师的编程入门系列，比书更直观生动，老师在视频里会演示案例】 这个提问者虽然只说了求推荐书籍，但他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要在人工智能专业入门、为后续转专业奠定基础。 专业课的那些书，他们当年刚开学的时候哐哐买，但到期末，真正全部读完的，全宿舍应该也只有许远哲一人。想要快速高效的上手，还是得靠一些现代化知识传播的方式，比如网课。 噼里啪啦答完一大段字按下发送，季温瑜又往下划拉，看x的其他回答。 从x的回答，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学神。但学神在回答这些问题上，有个天然的劣势。那就是他会假设，所有提问的人，和他一样都是爱好学习、踏实刻苦的人。所以他的回答虽然都十分认真、丝毫没有敷衍，但有不少都不是能够达成提问者目的的最优解。 季温瑜又懒洋洋的选了几条拆台，看着自己的回答点赞量刷刷的往上涨，满意的躺靠在图书馆的软皮座椅上。 玩儿累了他退出x的笔记，在x的首页点了关注。 挑刺归挑刺，怎么说也都是为了大家能够更快更好的获取知识。对于x，他总体还是认可的。越翻x的回答，季温瑜越觉得这个人有点水平。 鱼仔的首页，粉丝12，关注1。x成了他列表里唯一的关注。 根据收藏的几个干货笔记的指引，季温瑜掀开笔记本电脑前往学院官网查看今年研究生免试录取相关政策，在网页指定的板块里，找到了冬令营的有关内容。 第7章 冬令营的时间是明年的一月中旬，春节放假前的一周。申请时间是从十月底到十一月中，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网站列的申请材料有一大摞，有报名表、身份证、学生证、在读证明这些常规的，也有一些需要特意准备的，比如个人陈述、推荐信、研究计划。 成绩单、排名证明、英语证明这些，现在努力是有些晚了。不过季温瑜前两年虽然课没少逃，好在期末前用功，gpa也不算难看，差不多能够上本校本专业冬令营的线。英语证明是学校统一组织参加的六级，大家应该都差不多。比赛的话，他前面两年没少参加，这方面的经历比较丰富，在学院里也算是名列前茅的。现在再想着发paper有点晚，冬令营是肯定来不及了。但挑个导师，商量论文题材，借机设定研究计划，顺便要来推荐信，还是很有操作性的。 打定了主意，季温瑜开始翻学院的网站，回忆前两年上课接触过的专业课老师。 套瓷是门艺术。不过本校的老师，日常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算困难。只不过因为他想保的也是本校，如果能够确定以后想研究的方向，直接和之后想跟的老师联系，那是最好的。 但对于以后想要深入研究的方向，季温瑜是真的没什么思路。 想着再去青禾上翻翻干货，男生重新拿起手机。 通知页面有10+的小红点，大部分都是路人用户对于他在x的笔记中回复的点赞。季温瑜随手往下翻到底，在看到其中一个用户点赞的记录时指尖一滞。 x？x给他点赞了？x点赞了拆台自己的评论？？ 可以啊。 季温瑜还在震惊，下一秒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x关注了您，你们现在是好友了】 大佬居然回关他了！ 用青禾第一天，被人气排行榜的榜首大佬关注了，这是什么水平！ 季温瑜忍不住开始膨胀。 大佬关注他，那就说明是对他的挑刺表示认可呗？算他有点水平。 他再一次点开x的首页。 x关注的人不多，总共十多个，每个看起来都是青禾比较资深的用户。 图书馆十点闭馆的铃声响起，季温瑜背上书包，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既然已经和大佬成为了好友，那不借机勾搭一下岂不是浪费。但说什么呢...... 【鱼仔：x神你好】 【鱼仔：久仰大名】 上来就问研究生选什么方向好是不是显得太功利了？他是想和这个x交个朋友的。 季温瑜边思索如何措辞，边跟着大部队走出图书馆，骑车回宿舍。 回到宿舍楼下锁好车，对面的x居然回复了他这两条打招呼的废话。 【x：你好】 回复他说明什么，说明欣赏他。欣赏他说明什么，说明愿意帮助他。 季温瑜最擅长顺杆儿爬，既然对方给了这个愿意帮他答疑解惑的机会，那他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鱼仔：x神对人工智能专业研究生选择的细分方向有什么见解吗，求教】 发完消息，男生将手机揣回口袋，满意的推开606寝室的大门。 “儿子们，爹回来了。” 大概是他今天回来得确实有点晚，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难得整整齐齐的坐在床下。许远哲在玩手机，潘乐嘉和黄彬一人一碗泡面，正在分一根火腿肠。 整个宿舍弥漫着泡面的香气，萦绕着其乐融融的氛围。 “呦，儿子苦读回来了啊。”黄彬把自己的半根香肠挤进泡面里，“泡面来点不？” “要！”季温瑜当然不会拒绝，“泡好给我来一口。” “得嘞。”黄彬把方便面盖子扣上，转过来面冲他翘起腿，“我们刚正在逗老许呢，你就回来了。” “哦？”男生有点不自然的舔了舔唇，把双肩背扔在了座椅上，“他怎么了？” “老许今儿回来得格外早，并且一回来就盯着手机龇着大牙乐。”黄彬笑道，冲潘乐嘉扬了扬下巴，“是不是，老潘？” “可不是嘛。”潘乐嘉附和着，也转过头来望向季温瑜和许远哲那边。 像是不小心咬碎了苦胆，苦涩的腥气瞬间在胸腔蔓延开来。 季温瑜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僵硬，只好背过身去对着书架找东西做掩饰。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伪装得很忙碌。 许远哲当然是否认，淡淡的说了句“别听他们瞎说”。 “可以啊老许。”季温瑜敷衍得跟着打趣了一句。 一旁的黄彬和潘乐嘉还在一唱一和，而他早已没了心情。 “来，儿子，泡面好了。”黄彬冲他吆喝道。 “来了。”季温瑜走过去，用叉子挑了一口。 刚泡好的泡面直冒热气，烫得他吸了吸鼻子，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走了，洗漱去了。”男生把手机丢在桌面，拎着洗漱用品走出宿舍。 第6章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洗漱回来后的季温瑜给它插上充电线，就爬上床去。 昨天熬大夜没睡好，他几乎沾床就睡，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又是机器学习早课。 既然已经下定决定好好做人、备战保研，季温瑜也没含糊，宿舍里众人闹铃响起来的第一声，他便挣扎着翻身下床。 早饭依旧是鸡蛋灌饼，这次他进教室门特意注意了门槛。还是选的教室后排，只不过这次季温瑜特意挑了一个无论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到前排许远哲的位置。 手机缓缓开机。 先去各个群爬楼，看看有没有遗漏掉什么消息。然后他点开青禾。 x昨晚回了他的消息，还回了一大串，真的有很认真的给他讲人工智能研究生阶段的方向。 【x：细分方向有几种分类方式，交叉/非交叉，深度学习/非深度学习。交叉的话通常就是和医学、生物学、海洋或是农业，因为切入点相对浅且多，更好发paper。深度学习一般是cv和nlp，cv最近几年比较卷，顶刊会有一些难度，nlp的话依赖实验室的计算资源，不知道你是想保什么学校的研？】 【x：还有就是要看你的人生规划，读完研究生之后是读博还是就业。】 x虽然没再继续说这两种规划会导致什么样的差异，但季温瑜却一下心领神会。 硕士研究生是路途，并不是重点。如果想要硕士毕业就业，那找好水论文的方向，同时刷实习经历才是王道。如果还想再深造，那就得着重考虑一下研究生时期的方向，并且去着手未来发paper的路径，毕竟博士和硕士学位对于论文的要求是完全不同的。 至于那人提到的计算资源，他要保的是本校的研究生。紫荆大学作为国内top的顶尖院校，人工智能专业又是国内专排第一，这方面的资源还是十分充裕的。 看来这也不是一时之间能解决的问题，还是得再多想想。 季温瑜想着，指尖在屏幕键盘上缓缓打字。 【鱼仔：谢谢大神这么用心的回答！对我非常有帮助！谢谢谢谢谢谢！】 【鱼仔：我这就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人生规划，不过大概率是硕士毕业后就工作啦】 【鱼仔：小企鹅鞠躬.gif】 消息发送过去，对面没有再回复，应该是不在线。 男生切换页面，继续去翻群聊。 一周过去，脚腕好得差不多了，球该继续打起来了。 上午去图书馆自习，把之前欠的专业课作业都一把补上，下午去上一节政论，再去球场打个球，回来洗澡，晚上再去图书馆。 季温瑜在脑海里把一天计划得满满当当，对自己的日规划表示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约人环节。 周二下午的球局，按说应该很好约。但季温瑜问了好几个球友，最终只约到了个马子明。 下午到了球场，他发现还真不是别人故意推辞，球场上的人明显比往日要少。 马子明那边也叫了两个朋友，半天也只凑了四个人。 “今儿什么情况啊，人都去哪儿了？” 两轮对抗之后，球场还是没上人，季温瑜不由得好奇问道。 “还能都去哪儿了，学习的学习，约会的约会去了呗。”马子明把球冲他抛过来。 季温瑜疑惑道：“平时他们不也该学习学习、该约会约会吗？” “不一样。”马子明摇摇头，“马上放假了，假期回来好多课都要小测，这不得提前学着吗？好多人回家，小情侣不得趁这周多腻歪腻歪吗？” 后面的半句，季温瑜其实没怎么仔细听。他完全惊讶于马子明的那句，快放假了。 是啊，开学到现在也一个月时间了。周四开始，就是十一假期了。 见他没搭话，马子明又开口问道：“季，你假期打算去哪儿玩呢？” “还没想。”季温瑜绕□□运了个球。 这是真话。今天之前，他压根没意识到长假在即。 第8章 前面几天因为许远哲在宿舍里颓废，过得浑浑噩噩、连周几都分不清，根本没什么心情想假期的事情。之后这几天，虽然也没在忙什么大事，但也完全没闲下来，没注意日历上的数字。 “我说你是p人吧。”马子明一愣，“今儿周二，周四就放假了，明儿最后一天，十一去哪儿，你还没想呢啊？” “没想。”季温瑜淡淡的应道。 马子明：“那你现在要想想吗？” 季温瑜：“在想。” 又投了两轮球。 马子明：“想到了吗？” 男生停在三分线前，抬手起跳，投出一个无比漂亮的三分，正中篮筐。 “想好了。” “去津市逛逛吧。” - 毗邻京市，津市是距离最近的城市，也是事到如今唯一一个可以买到车票的地方。 七天假期，两天回家，三天在学校准备研究生方向的事情，剩余两天，去津市逛一圈，刚刚好。 只住一天，东西好收，季温瑜是一号一大早睡醒才买的城际高铁。这样临时的行程，自然也不太可能约别人，只能是solo trip。不过季温瑜虽然日常社牛喜欢去各种各样的局，对于自己一个人待着也不排斥。一个人随心所欲的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倒也轻松自在。 因为是国庆节，津市特意在节日当天的晚上安排了海上烟花。提前半小时到了几个最佳观赏区之一，一整片区域已经人满为患。季温瑜随意找了个位置站好，边玩手机边等着烟花表演的开始。 定位，拍一张面前的大海，在发朋友圈的前一秒，男生的指尖往回缩了缩。 平日里话很多，朋友圈他也发得不少。但这种分享类的内容，他最想分享的对象，始终也只是许远哲而已。只不过因为没有办法直接发给那人，所以只好通过朋友圈来发给所有人看。 可现在...... 他把文字和图片又飞快的删掉。 朋友圈的营业似乎也变得毫无意义。 照片已经拍好了，人又刚好被定在人群中没事儿干。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的季温瑜，决定还是将那条分享发出去。只不过这次，他打算换个地儿发。 从最近使用的软件里，他点开青禾。 添加新笔记。 【鱼仔：等烟花】 【定位：津市渔人港湾】 暮色里手机屏幕的荧光刺眼，季温瑜把手机揣回兜里，在原地站到快要睡着的时候，海边音响的音乐声才响起。 为了这次烟花，津市旅游局下了血本。礼花都是一片一片的在半空中绽开，璀璨夺目，点亮一望无垠海面的夜空。临近结尾时，更是燃放了一整片“七彩祥云”，绚丽的色彩交叠在一起，祥云般在夜空中流淌。 季温瑜没有拍照，将绚烂至极的景象全都交还给最原始的感官来记录。 七彩祥云慢慢在夜幕中消散，音响的音乐声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人们三五成群，感叹着方才繁盛的烟花，向着观赏区出口的方向踱步。 盛大过后，是莫名的低沉。季温瑜一个人低着头慢吞吞的跟着人流，这会儿才又掏出手机。 那条笔记除了十来条点赞外，还多了一条评论。 【好巧】 评论只有两个字，附了张照片。 绽满烟花的天空，是七彩祥云。 是x。 心里像是有蒲公英飘过，痒了一下。 季温瑜微怔。 他和x看了同一场烟花，在同一片天空下。 他下意识点开和x的对话框。 【鱼仔：你也在津市？】 x很快回了过来。 【x：嗯。】 好像是问了句废话。 季温瑜不由得弯唇笑自己。 【鱼仔：你在津市上学？】 青禾的人气榜需要实名认证，用户只能是在校学生。 这次对面回得稍微慢了些。季温瑜跟着人群走进地铁站上了车，x的消息才回了过来。 【x：不是，来玩的】 【x：京市过来的】 第7章 京市最好的学校，除了紫荆大学，就是与紫荆大学只有一条街相隔的京市大学了。 京市大学的人工智能专业虽然在国内的专业排名稍逊色于紫荆大学，但也是相当好的了。这样看来，x应该是京市大学人工智能系的第一名，跟许远哲差不多的存在。 又无意间想起许远哲，季温瑜轻叹一口气。 【鱼仔：我也是京市过来玩的】 【鱼仔：那是很巧了】 他打了两行字过去，结束了和x的对话。 第一天在街上随便逛了逛、晚上看了烟花，第二天早上季温瑜在津市的酒店依旧是睡到了自然醒，出门随便找了家小店尝津市特色，吃完饭就回了京市。 没有回学校，他直接从高铁站打车回了家。 车子一路从城南开到城北，驶出了五环。季志明夫妇最近不太忙，平日里都住在北郊的别墅。 外部车辆一律在别墅区的大门口被拦下，季温瑜下了车，坐保安大哥的摆渡车回了自家院落前。 背靠北郊有名的千灵山，别墅区是个天然的氧吧。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打理得精致整齐，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花草香气。 院落里原本幽静，但一靠近家里的大门，季温瑜就听到里面嘈杂的音乐声。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不用多想就知道，爸妈又在家里招来朋友做客了。 季志明夫妇的一大爱好，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呼朋引伴，请一大群朋友来家里做客，开中老年人专属party。 季温瑜无奈的拍了拍脑门，硬着头皮拉开门。 “小瑜回来啦！” 他刚一进门，就被正在门口聊天的两个阿姨看到。 两个人中，其中一个薛阿姨，是妈妈多年以来最好的闺蜜。薛阿姨的丈夫，也是爸爸这些年生意上经常合作的伙伴。另外一个，季温瑜瞧着眼熟，但爸妈的朋友太多，他实在是认不出来对方是谁了。 “薛阿姨。”男生乖巧的点头打招呼。 身着酒红色旗袍的薛雅宁笑着应了一声，冲他示意身旁的另外一位：“小瑜，这是你张阿姨，还记得吗？去年在高尔夫场上见过的。” “张阿姨好。”记是不可能记得的，不过好在也无人在意。季温瑜扬起笑脸打完招呼，视线往玄关里瞟。 看出来他在找家里人，薛雅宁善解人意道：“你爸妈在里面聊天呢，你可以先去三楼歇会儿，我们可能得晚上才散。” 客厅里的一群叔叔阿姨，十有八九都是他不认识的。一群中老年人的聚会，季温瑜自然不上赶着凑上去了。季志明夫妇每次都搞大阵仗，饶是社牛如他，在这群叔叔阿姨面前也还是会觉得社恐。 “好嘞，谢谢薛阿姨。” 一路又和几个冲他打招呼的叔叔阿姨面带笑意的示意，季温瑜走进电梯才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爸妈今天在家里开趴，他就明天再回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有可能季志明夫妇组的局不止今天一天，十一七天乐，或是半个月连开也说不定。 电梯在三楼开门，季温瑜直奔属于他的那间电脑房。人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听到房间里似乎传出来了电视剧的声音。 有人？ 男生敲了敲门，熟悉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进。” - 他早该想到，薛阿姨和她老公都来了，自然也带来了他们的女儿，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妹妹。 “汪心诺，你怎么坐在我的电脑前。”进门瞅见汪心诺坐在他的黑色电竞椅上，季温瑜走向一旁的沙发。 “当然是叔叔阿姨带我过来的。”汪心诺理所当然道，就瞥了他一眼，电脑大屏幕里播放着的电视剧都没停。 打小就认识，对季温瑜来说，汪心诺和亲妹妹没什么两样。 汪心诺在用他的台式，他只好去旁边的书桌上拿空闲的那只笔记本。 季温瑜按下开机按钮：“你都快高考了，还有空来我家玩？” “我艺术生的加分都拿到了，一本线就能录京大，还着什么急。”汪心诺噗嗤一笑。 她这话说得猖狂，但倒也是事实。 薛阿姨家的这个女儿，打小就在美术上有着出类拔萃的天赋，再加上薛阿姨夫妇用心培养、砸了不少钱进去，汪心诺这些年来各大艺术类奖项拿到手软，还在高二的时候就拿到了京市大学一本线的保送名额。作为并列国内top2的紫荆大学不是没对她抛出橄榄枝，只是被汪大小姐以“文化气息太弱”给直接拒掉了。毕竟众所周知，荆大偏理工，京大偏文理。 “你那个录取，能自己选专业吗？”季温瑜抓了个抱枕靠在身后，懒洋洋的随口问道。 “能啊。”汪心诺点点头，“够条件了随便选。不过高考选的科目，还是得满足学校专业的要求。” 第9章 “你高考选了哪几科？” “物理化学地理。” 季温瑜应了一声。通常来说，只要选了物理和化学，大多数专业就随便报了。 “打算选什么专业呢？” “人工智能吧。” 季温瑜：“啊？你对我专业感兴趣啊。” “少自恋了。”汪心诺这次终于舍得把电视剧停了下来，冲季温瑜翻了个白眼，“我是跟着青禾的大神选的。” “什么大神？”季温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禾啊。你不知道青禾？”汪心诺用看怪物的目光瞧着季温瑜，“这可是现在高校最火的app，我们高三生都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不就是你们荆大开发的吗？” “我知道......我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听说青禾人气榜榜一大神是个大帅比。”汪心诺一脸诚实，“他是人工智能专业的，所以我也想学人工智能，以后好向他请教问题。” “咳咳咳咳——”季温瑜险些被口水呛到，“ber，就因为这啊？” “不然呢？”汪心诺扬了扬眉毛，“这还不够吗？” “你要不先看看你自己的身份呢？小汪同学，你是美术特长生，学人工智能，啊？这跟你的美术毫不沾边吧。”季温瑜不认可道。 虽说在他看来写码也没什么难度，但他当年考上紫荆大学可不是靠特长加分，有竞赛加分那也是数学竞赛，而且也只有10分而已。 “我的温瑜哥，看来你是太久没回家和叔叔阿姨聊天了。朱阿姨没给你讲过，你的发小妹妹现在在京市一中的排名并不比你当年差吗？”汪心诺眨眨眼睛，“不用美术特长生的身份，我也能考进京大。” 这季温瑜倒是还真不知道。 以前爸妈都是听薛阿姨讲汪心诺在美术比赛上拿了什么什么奖，好像没怎么提过她在学校里的成绩。 这样看来，汪心诺读人工智能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她刚才说什么来着？选人工智能是因为？ “你说青禾哪个大神？” “就那个x啊。”汪心诺毫不犹豫道。 “x？”季温瑜说着，掏出手机打开青禾，开始翻x的主页，“他长啥样啊？” 又是人气榜一的学神，又乐于助人天天给人答疑解惑，x还是个大帅比是吧？怎么世界上所有的优良品质都被这个x集齐了呢。 季温瑜迅速划拉x的主页看了半天，也没看到x发任何和自己有关的照片。 “他青禾的账号上没有啦。是之前京大的宴琼学姐发的，是张侧影图，我给你找找。”汪心诺在手机相册里翻了一会儿，递到季温瑜眼皮底下，“呐，你看。” “啥啊这是......”季温瑜无语的皱眉。 侧面的照片，像是在荆大和京大相对的那条街上，糊得别提五官，连胳膊都看不清，只能看出来男生穿着黑色的衣服，像是秋天。 看来x还真是京市大学的。季温瑜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照片，怎么看出来的帅？” 看不出来长相，这照片说是他的怕是都有人会信。小女孩怎么这么好骗？ 汪心诺冷哼一声：“氛围感你懂吗？氛围感。” 季温瑜：“......” “十一个月后，等我入学了，就能在青禾认证了。”汪心诺美美道，“到时候我就去追x神。” 季温瑜再次：“......”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女生突然抬头：“温瑜哥。” 小丫头这么乖巧的喊他，准没好事。 季温瑜一脸警惕：“怎么？” 汪心诺：“你有青禾账号吗？” 季温瑜：“有啊。” “你关注x神了吗？”汪心诺说着，就顺手夺走他的手机。 两个人从小便这样打闹惯了，季温瑜也由着她去，反正手机里也没什么秘密。 汪心诺前一秒还是随手翻翻，下一秒就惊讶的瞪大眼睛。 “季温瑜！” 男生无奈的耸肩：“又怎么了？” “你和x神认识啊？你俩居然是互关的好友啊啊啊啊啊——”汪心诺从电竞椅上一下就弹了起来。 “是......前几天刚加的好友。”季温瑜慢吞吞道。 “你和x神聊过天吗——”汪心诺边问，边自己上手翻了起来，“天呐！x神居然回了你的消息！！！温瑜哥，你青禾这号能不能出给我啊！” 季温瑜撇嘴：“你真这么喜欢啊？” “当然！”汪心诺脱口而出。 “那我把密码改一个，你平时登着玩。”季温瑜一向大方。 女生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要。” 季温瑜疑惑：“怎么？” 汪心诺：“x神是因为对面是你才加的好友，我不想顶着你的名字和他聊天。” 季温瑜：“......那你想怎么着？” 汪心诺在屏幕界面随手点了几下，把手机丢回到男生手里。 “我当然是要等入学京大再去正式认识x神。”女生马尾一甩，背过去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暂停的电视剧，“不过这期间你如果和x神聊得好、面基了的话，我不介意你带我去。” 季温瑜：“你不介意......想让我带你去就直说。行，要是有机会的话肯定带你。但我估计是没这个机会了。我和x就是互相关注了一下、成了好友而已，也没打算聊什么别的。” “那是之前，之后可说不定了哦。”汪心诺背对着他晃了晃食指，“我帮你报名了青禾的秋冬打卡活动，两人一组，我勾选了x神作为你的搭档。只要他同意了，你俩以后就是青禾线上任务搭子了。” “什么线上任务？打卡？打什么卡？和x？他为什么要同意和我做搭档？搭档什么？”季温瑜满脸都是问号。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音，汪心诺比他反应更快，回身重新拿起他的手机。 “可以啊温瑜哥。”女生啧了一声，“x神那边确认了。从现在起，你，季温瑜，就是x神的学习搭子了。” 第8章 什么学习搭子？还要打卡？ 季温瑜莫名其妙。汪心诺看了会儿电视就跑去楼下吃点心了，他一个人坐在楼上书房的沙发上，对着青禾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在青禾广场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确实有着一个打卡活动的公告。 【青禾校园秋冬季打卡活动，快来认领你的学习搭子吧！】 活动是积分制，积分按照学习搭子双方的互动量和笔记在广场上的点击量进行计算。有意思的是打卡活动的奖品，是几家有名的头部互联网公司的实习免试录取机会。积分排名的前三组，也就是六名用户，可以直接在列出来的几家公司里任选一家，在专业对口岗位实习。 几家列出来的公司里，有季温瑜去年就想申请的头部互联网公司日出东方。和x神做什么学习搭子，对季温瑜来说没什么诱惑力。但要是真能直接进大厂实习，那这活动还是值得参与一下的。 但要打卡具体做什么，他读了好几遍活动规则，也没弄明白。 反正搭子是榜一大神x，他就算躺着什么都不干，也能被带飞吧？想到这儿，季温瑜放弃了自己研究，等着抄x的作业。 傍晚时分，楼下的音乐声终于停了下来，季志明夫妇把宾客一一送到别墅外。季温瑜刚好打完一把游戏，从楼上下楼。 走到客厅时，爸妈正在门口和薛雅宁一家三口道别。 “留下来吃个晚饭呗，吃完再走。”着一身华贵旗袍的朱虹挽着闺蜜的手。 “不了不了，温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一家好好吃饭吧，我们就先撤了。”薛雅宁拒绝道。 把人全都送走了，朱虹招呼刚下楼的儿子：“阿瑜，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今天爸爸妈妈叫了朋友过来。” “没事没事，过节嘛。”季温瑜无所谓道。反正他早都已经习惯家里热闹了。 “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叫阿姨加菜。”朱虹问道。 男生拜拜手：“不用，我都可以。” 一楼的餐厅一片狼藉等着打扫，三个人去了二楼的小餐厅。 季志明夫妇的晚饭一向健康，昂贵复杂，但健康。 山珍海味用最少的调料，烹饪出最原始的味道。泡在小米里的海参没什么腥味，但就是难以下咽。 季温瑜草草动了几筷子，就已经觉得饱了。 虽然都在京市，但他平时很少回家。家里的生意忙，季志明和朱虹不是在出去谈合作就是在出去谈合作的路上，大多数时候还是两个人分别飞往不同的地方。他从十多岁上中学起，就习惯了一年和爸妈同时见面的次数一双手能数得过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季温瑜和爸妈的关系。平时见得少，爸妈从来不盯着他读书，也不会把他关在家里，倒是少了不少烦恼，多了许多自由。 “小瑜，最近在学校玩得开心吗？”没有询问儿子的成绩，朱虹第一句问的便是自家小孩在学校待得开不开心。 第10章 “还行，最近在准备保研。”季温瑜夹了片青菜。 季志明也跟着问道：“准备保研呀？不想出国读吗？” 季温瑜摇头：“爸，您也知道，我们这个专业，出去也是麻烦。” “嗯，那就在国内读吧。”季志明赞同道，“保哪里？本校？还是去对面京大？” 对于紫荆大学的学生来说，读研要想不比本校差，又想换个学校的话，那也只有京市大学。 “本校吧。”季温瑜答道，“人工智能还是紫荆大学稍微厉害一些，没必要去对面读。” 关于保研的事，季志明和朱虹只是随便问了两句，便没有再催促什么。升学的事，从小便是季温瑜自己做主，夫妻俩只负责拖底就好，没想给儿子造成压力。饭吃到一半，朱虹话题一转。 “明年这个时候，诺诺也入学了，你俩是不是就该订婚了。” 正在喝汤的季温瑜一个没绷住，被呛得咳嗽起来。 “有点早吧。”季志明犹豫的看一眼儿子。 “早什么呀。”朱虹慢条斯理的搅动着汤盅里的汤，“小瑜和诺诺从小一起长大，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早点订，诺诺在大学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妈......”季温瑜放下时手里的汤匙。 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是从大学第一眼见到许远哲开始。但因为也没想过和那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他自然也没考虑过和爸妈出柜的事。季志明夫妇固然开明，但乍一听到他喜欢同性，估计也是要接受一阵子的。 他欲言又止，慢吞吞的闷声道：“我和汪心诺，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朱虹和季志明对视一眼，也不强求：“那小瑜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 男生浓密的睫毛不自然的垂下：“也没有。最近在忙保研呢，妈。” 朱虹笑了笑，摸摸儿子的头：“行，那就先忙你的。不过你要是喜欢诺诺，可要跟我们说实话的哦，别看着自家姑娘被别人抢了去。” “知道了。”季温瑜抬眸，无奈的耸肩，“您放心，我俩真的是纯发小，没想法。” - 吃过饭和爸妈下楼在花园里溜了个弯，又回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手机屏幕上蹦出来青禾的通知。 季温瑜点开，看到x发来的消息。 消息不知道是系统自动发送，还是x手动输入的。 【x：单词打卡200个】 季温瑜点进去x的首页，看到对方最近发的笔记，是单词软件的任务完成截图。笔记下面一溜的点赞，评论区不少的“666”“加油”。 这算是打卡活动的一部分？ 他又点进青禾校园秋冬季打卡活动的首页，在学习搭子排行榜里，没怎么往下翻就看到了显示在第一页最下角的x和他。两个人虽然是今天才正式组成了学习搭子，积分值已经成功挤到了活动页面三页里的第一页。旁边的积分值进度条显示数字103，看着像是x笔记的互动量。 不能全靠大佬带飞啊，他也不能拖后腿。x背了200个单词，那他也背200个吧。 这样想着，季温瑜龇牙咧嘴的打开大佬同款的背单词软件。 软件根据人脑的记忆周期，规划了学习安排。如果设定每天200个新单词的话，第二天需要打卡的就是当天的200个加上前一天的200个。 咬牙设定好单词个数，季温瑜回楼上的书房往桌前一坐就开始跟着背。 200个单词，饶是其中大半都认识，他还是在楼上待了整晚。总算背完，他把完成任务的截图发了笔记。打卡活动界面他和x的积分上涨了几分。 季温瑜倒在沙发上，点开和x的聊天记录。 页面停在x的那一条。 “单词打卡200个”，不是随机生成的。 季温瑜长按复制，原封不动的回给了x。 接下来三天，x保持着一天200个单词的速度持续在广场发笔记打卡，并且同步将打卡消息发给他。除了单词外，x还发了种树软件的记录，同样作为青禾活动的打卡。x似乎天天都待在学校的图书馆，一天用种树软件锁定手机屏幕的时间能达到十个小时。季温瑜从家里回学校之后，尽可能的控制自己使用手机，也只是做到了大佬打卡时长的三分之二。 几天下来，和x的对话框简单而质朴。 【x：单词打卡200个】 【鱼仔：单词打卡200个】 【x：今日种树时长10.2小时】 【鱼仔：今日种树时长7.5小时】 和大佬之间的对话像人机。季温瑜好几次想在对话框里打“转人工”三个字甩过去。 回学校后，他认真研究了x之前给他提供的思路，确定了研究生要深入研究的方向。 虽然做科研也很有意思，但季温瑜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是做学术的那块料儿，硕士读完多半是要就业的，应该不会再继续读下去了。到时候也许进大厂，也许回去继承家里的生意。那如果这样的话，就还是选交叉的方向比较好了。他大学生物学得不错，选与生物学交叉，以后可以就业的药企还有医疗企业也有不少选择。 选定了这个方向，那导师基本上就确定了。紫荆大学专攻生物信息学方向的硕士研究生导师只有一个，刚好是这学期教他们计算机视觉的教授，姓陈，叫陈望。 季温瑜仔细回想了一下，开学一个月，计算机视觉他倒是每周都去了，上上周还代表小组上台做了pre。就算没在陈望那里留下什么太多特别的好印象，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差的坏印象。上周的小测他也是认真准备过的，题目答得七七八八，八成也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这样盘算下来，季温瑜感觉自己的套瓷应该能十拿九稳。 套瓷本身不简单，要怪就怪他本人实在优秀。 接下来的努力的方向大致有了眉目，季温瑜开始飘飘然。 手机震动一声，是x发来的消息，又是单词打卡。 大神还真是自律，每天200个单词雷打不动。 季温瑜无奈的笑，也跟着打开单词软件。但也许是因为心情好，也许是因为图书馆窗外的晚霞透进来的光晕太美，只是堪堪背了两组，他就停了下来。 晚霞是掺着金色的红，璀璨又温柔的洒在楼下的花园里。让人只是视线略过，便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鱼仔：今天天气真好】 他在对话框里发过去一行字，回应x的打卡。 【鱼仔：我想好之后想研究的方向了，打算冲和生物学交叉的】 顺便分享他的最新决定，毕竟之前x也为他提供了帮助。 大佬这次终于由机器转回了人工。 【x：嗯，挺好的】 天气真好，心情也好，那不如去球场打会儿球。 季温瑜这样想着，合上桌上的笔记本。 左右一会儿还回来，东西他索性留在了图书馆的桌面。 下电梯，跟着零散的人流走出了图书馆，男生骑车到了常去的篮球场。 还是假期期间，连平日里最热闹的球场都闲得很安静。 季温瑜锁好车，脱下外套。在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前，他又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青禾的界面。 他看到x新发的笔记。 最新发送的一条，不是关于打卡。 那是那人拍的一张胭脂色的晚霞，霞光与洁白的云朵在无声的缠绵。 【x：今天天气真好】 像是被小猫用软绵绵的猫爪挠了一下，有点痒，微妙的情绪在心底缓缓升腾。 x在用他发过去的话发公开笔记。 季温瑜忍不住点进对话框确认。 嗯，是他发给x的原话。 微风拂过，吹乱男生额前的碎发。 今天的天气......好像确实很好呢。 第9章 对x到底是谁，季温瑜忽然产生了一丝好奇。 都是每天互相打卡的学习搭子了，知道对方的学校和姓名，好像也不过分吧？ 可是照片里的晚霞只拍到了空中的云，没有任何地面的建筑物，根本无法根据这个来判断x所在的位置。 男生抬头望天。 每一朵云都和x照片里的好看得很相似，但细看似乎也都不同。 京大......应该是在他们学校西边的方向。 季温瑜打开手机里的指南针。 西边......的云，好像也没有更像？ 要不直接问？ 还是算了。 只是网友而已，就算他内心对x的身份有所猜测，直接对那人问出来也多少有些冒昧了。 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他把手机扔进外套口袋里，小跑着去篮筐下拿球。 从前对于这些打卡活动，季温瑜向来是不屑的。 但一整个假期下来，他意外的发现，这种看起来很作秀的操作，格外有效果。 尤其是在选好想套瓷的导师之后，事情就变得更加顺利了起来。 x给他推了一些写保研冬令营材料的模板，还亲自上手帮他润色了研究计划。假期回来、上计算机视觉之前，季温瑜已经成功准备好了用来套瓷的个人陈述和研究计划。 第11章 套瓷这种事情，逃不过见面三分情。反正他一向是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和教授套瓷，也不用担心被拒绝伤自尊，大不了就对方说哪里不好，他改哪里，改完再继续来堵人就是了。 既然想要了以后要做陈望的弟子，那以后的计算机视觉就不能马虎了。周一下午，季温瑜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了教室堵门，教室里上一节课刚结束、同学们往教室外走，他就冲进去，直接占领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上课吃东西、玩手机的时候最怕视线无意中和老师对视，但季温瑜都坐在第一排认认真真的听课了，那自然是眼睛追着老师的目光走，生怕老师注意不到自己。 这应该是季温瑜大学三年以来听得最认真的一堂课。下午第二节的专业课，也没有那么令人困倦嘛。 下课铃响，手机屏幕上的种树软件成功记录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长。男生满意的快速将书本塞进背包里，守在教室的门口，等陈教授出来。 季温瑜套瓷的开场白，简单粗暴。 “陈教授，我最近在着手准备荆大的保研冬令营，关于未来的研究方向，想跟您请教一下。” 与其耽误陈望的时间听他东扯西扯，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的进入话题。少点套路多点真诚，毕竟他已经用上课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讲表达了他的诚意。 见过的学生成百上千，他一开口，男人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戴着细边眼镜的教授温和的点点头：“好，那你跟我来办公室吧。” 套瓷的前半部分，进展得十分顺利。 跟着陈望回了楼上的小办公室，季温瑜把准备好的材料递给对方，简单介绍了自己大学两年多的成绩和各种比赛获奖经历，陈述了未来的学术研究构想。 陈教授听得很专注，时不时问上几个问题。研究方向他之前发x把过关，大佬顺手点拨了他几句，刚好有好几个便是陈望感兴趣的内容。 季温瑜一边对答如流，一边在心底悄悄感叹x不愧是大佬。等套瓷成功了，怎么也要请x吃个饭才是。不过大家毕竟是网友大神会同意和他线下面基吗？ 然而好景不长，季温瑜还在琢磨这把十拿九稳的时候，陈望结束了他的提问。 “你的研究方向准备得还算充分，目前为止有发过什么论文或者跟学校的哪位老师一起做过课题吗？”男人问道。 季温瑜紧张得手心冒汗：“专业期刊的话还没有过，之前参加比赛答题写过论文算吗？” 他手忙脚乱的把简历页从一摞资料里翻出来，递给陈望。 “哦，好。”教授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现在大三是吧？” “是的，陈教授。”季温瑜点头道。 陈望的伸手点了点他简历上的绩点：“你的成绩保荆大应该是问题不大的，不过冬令营属于提前批了。” 他没有直接点出来，但季温瑜听出了他的意思。 整个保研流程，先是冬令营，然后夏令营，最后正式走大批量。冬令营相当于提前批中的提前批，是各大院校来掐尖的。如果是x或是许远哲的话，当然是没问题。但他的绩点和履历，可能就差点意思。 出师不利，心凉了半截，季温瑜虽然理解，但还是不服。 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的不甘心，陈望看着他说道：“你等一下。” 他转过身，在办公桌另一侧的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一张a4纸递给季温瑜。 纸上印着四五个问题，与生物和人工智能相关的，是那种开放式的问题，每个看起来都能延伸写成一篇论文。 “这是我前一阵开学给这届新入学的硕士研究生准备的，算是看看大家的基础和研究思路吧。你回去准备一下，一周时间吧，我看看你能做到大概什么程度。如果符合我的标准，我可以给你出冬令营的推荐信。”他还没来得及直接要推荐信，陈望便主动提了出来。 男生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好的，谢谢陈教授！” - 开放式的命题，比考试时一定会有正确答案的考题，明显更有难度。 这大概也是做科研本身的难度所在。 只有大方向，该往哪儿走，该怎么走，像是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中行走，全靠自己摸索。 陈望给他的题目一共有五道，其中前两道是比较基础的，他可以从前面两年多的专业课课本里找到对方的大致答案。但是从第三道题开始，问题就变得抽象起来了。 拿着陈望布置的题目去图书馆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没什么头绪的季温瑜，忍不住点开了和x的对话框。 他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他逐渐发现，大佬真的很......好用。 以前虽然也和黄彬他们一起抱许远哲的大腿，但他因为暗恋许远哲，很多时候不愿意低那人一头，除了要笔记之外，很少去问那人问题，期末也都大多靠笔记自学。想来要是之前多缠着许远哲，应该也能多学会不少知识。不过如今他和许远哲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个人的交集仅限于表面上的打招呼和点头。宿舍里没有他牵头，最近也没再拉着许远哲一起聚餐。保研的冬令营，想来许远哲也会报名。不过那人既然已经脱单，并且两个人还是竞争对手的关系，陈望给的这些题目，他既不方便、也不想去问许远哲。 在专业知识上，他很多时候只能看懂文字和公式浅层面的含义。书上写一，他便读到一。但x的知识库比他广度大，便能更好的做到触类旁通。书面上的一，那人能理解出二和三，甚至四五六。 报名和x做学习搭子的打卡活动，虽然是汪心诺给他按的，最开始季温瑜还积极性不强，但十多天下来，他已经开始庆幸和x成为学习搭子的人是自己了。青禾活动首页的积分排行上，他和x的组合稳占第一遥遥领先，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季温瑜突然拥有了一只百宝箱。哪里不会点哪里，哪里有问题问哪里，x总能够回复他他最需要的答案。 他有点开始依赖这个“标答”了。 【鱼仔：x神，我今天去套瓷了】 季温瑜打算先简单寒暄一下，再进入正题。 【x：如何】 【鱼仔：教授觉得我简历稍微差了点】 【鱼仔：没直接拒绝，但给了我一页他出给新入学研究生的题目，给了我一周时间准备】 【x：难吗】 季温瑜把扫描好的题目就势发了过去。 【鱼仔：后面三个问题没什么思路】 【鱼仔：哭泣小狗.gif】 他等了半分钟，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季温瑜心虚的打字。 【鱼仔：大佬有空帮我看看呗】 把自己的作业外包给大佬去做，终归是不太好的。他不知道x会不会拒绝，但又还是心存侥幸的想试试。 不过好在，这条消息他只是编辑好，还没发出去，x就回了消息过来。 【x：我看看】 x神在帮他看题目了！这说明什么！说明x对他的题目感兴趣！据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x神虽然和他都是人工智能专业的，但x走的并不是交叉学科方向，所以并不存在x想偷看他的题目、抢他导师的嫌疑。再说了，x是对面京市大学的，大概率也对他们紫荆大学没兴趣，季温瑜完全没有多余的担心。 有救了，他的保研冬令营有救了！一整个晚上愁眉不展的季温瑜，在收到x的这句“我看看”之后，步调轻快、哼着小曲走出了深夜图书馆的大门。 虽然x说的是他“看看”，而并不是“我帮你想”，但他就是默认了，x不会丢下他不管了。 有大神做学习搭子真好啊，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感觉吗？ 有大神在，万事不愁。这样想着，尽管离ddl近了一天，他还双手空空，但季温瑜晚上还是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早上，认真上完了白天的三节课，还抽空背完了200个单词打了卡，傍晚从食堂走向图书馆的男生，满意的收到了看完题目过后的x发来的消息。 【x：你目前有什么想法？需要讨论一下吗】 - x神虽然厉害，但是和他的交流一向谦逊。 明明是帮他无偿做指导，x却问他需不需要讨论交流。脸皮厚如季温瑜，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鱼仔：x神如果愿意指导我，那是再好不过的啦！】 【鱼仔：loopy谄媚.gif】 【x：七点，语音联系？】 季温瑜狗腿的秒回。 【鱼仔：好嘞，等您！】 在图书馆的一楼买了咖啡，乘电梯去六楼去了他的favorite spot，男生对着楼下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出了会儿神，打开电脑准备一会儿和x的语音。 要听到x的声音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有点紧张。 x在青禾里填的性别是男生，大佬的声音是粗还是细、高还是低？汪心诺说x是个帅哥，那会不会声音也很好听？ 他和x虽然作为学习搭子一起打卡了这么多天，但其实并不太熟悉。这样连麦打电话，会不会尴尬？ 第12章 季温瑜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在和人交流的时候担心尴尬冷场。 男生拍了拍自己的双颊，试图冷静下来。 醒醒季温瑜，紧张什么，不就是一个x吗？又不是没见过大神，你还天天和紫荆大学的学神许远哲同居呢。 摆好电脑，点开ipad里的notability，男生手握电子笔，等着手机上的时间从18:59跳转到19:00。 几十秒过去了，青禾和x的对话框依旧安静。 x应该是守时的人吧，那他要不要主动打过去呢？但这样会不会显得他是在催促大神？那他要不还是再等一下吧。 左右纠结了一会儿，季温瑜正犹豫着，对面的语音电话弹了过来。 男生舔了舔唇，按下接听。 x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季温瑜这才意识到，是他想多了。 青禾作为一个匿名社交软件，在保护用户隐私这方面，做得还是很好的。 语音默认设置就是带了变声器的。 为什么说他一下就听出来这不是x本来的声音呢？ 因为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是短视频里最常用的，猴哥配音。 第10章 x：“要不咱们一个一个看，你目前有哪些思路呢？” x的语调明明很温和，但他的声音通过猴哥的嗓音传出来，总感觉有些别扭。 别扭，加好笑。 季温瑜忍不住走神。 他自己的声音在对面听起来是什么样子呢，不会也是猴哥吧老天啊。 “哦哦好呀，我看一下哈。”他嘴上说着，手底下却在屏幕上飞快的寻找青禾的语音设置。 嘿，还真也是猴哥。男生不由得轻笑一下，被对面的x听到。 “怎么了？”x问他。 季温瑜声音是藏不住的笑：“要不......咱们换个声音？猴哥这个实在是绷不住哈哈哈。” x也低低的笑了一下：“好。” 耳机里陷入安静，两边都在认真挑选听起来稍微不那么好笑的声音。 季温瑜挑来挑去，选了个慵懒帅哥。对面的x，似乎选了个播音男。 “这个怎么样？”x开口道。 季温瑜尽量屏住笑意，对着手机屏幕用力点头：“这个好多了。” x：“好，那咱们开始吧。” 从第一道问题开始，x极有耐心的陪他把所有问题一道一道的过了一遍。 他认真倾听季温瑜的每一个想法，温和的引导他将思路发散，让男生一点点自己想出更完整的答案。 有了x的点拨，季温瑜可以说是茅塞顿开。他人本来就聪明，只是平日里玩心重，放在学习上的心思自然就少了些。解题思路x一说，他立刻就能举一反三。几道题的提纲很快就明确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找数据建模了。 数据学校的实验室有的是，本科生每周三和六都可以随时进去查看，明天下午专业课下课，刚好过去。 一天下载数据，一天清洗数据，两天建模，最后两天成稿，把作业交给陈望，完美。 “加油。”x鼓励道。 “谢谢大佬！”季温瑜笑意盈盈，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他已经信心百倍了。 x：“这几天的单词打卡，你要不停一下？” 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 季温瑜略加思索。 “青禾这个活动，到底打卡什么能计入积分呀？”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些天来，都是x打卡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但活动的规则到底如何，季温瑜其实并不清楚。 如果打卡单词是必选项的话，那只留x一个人努力，总归是不合适的。尽管他相信就算两个人里只有x一个人打卡，他们也能始终保持在活动排行的首页。但x都帮了他这么多，再留x一个人打卡，他良心会痛。 “打卡什么都行。”x认真回答道，“发相关内容的打卡笔记，热度就能算进积分。我是看一般都打卡单词，所以才也发了这个。你只打卡种树，或者打卡去实验室，也都一样的。” 实验室不方便打卡，季温瑜也不想在青禾定位自己的学校。那—— “打卡食堂吃饭行吗？” 男生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抽象，太抽象了。 问完之后的季温瑜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我开玩笑的，哈哈。”他连忙补了一句，对面的“播音男”已经笑出声来。 “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x配合他道。 “说认真的，这次真的多谢你。”季温瑜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认真的口吻，“这样吧，东西交了之后，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大佬赏个光。” 自从互关了以来，他没少找x求助，对方每次都很nice的解决了他的问题。这么多次了，他本来就理应有所表示。 话问出口之后，男生心里莫名的忐忑。x怎么说也是青禾榜一的大佬，学神是他说约就能约出来的吗？大佬会不会因为要保持在软件上的神秘感，拒绝他的邀约？ 如果拒绝了......其实他也能够理解。毕竟他本意也只是想感谢人家，并不是想扒大佬的皮下。 他胡思乱想，心跳都快了几分。 对面的x却很爽快，并没有过多思索，就同意了他的邀约：“行，那就等你顺利拿下导师的推荐信。” “好嘞，谢谢x神！那我就不多打扰你啦，拜拜！”季温瑜语调欢快，扬起嘴角。 “好，再见。”对面的x也和他道别。 - 200个单词是没时间背了，但也不能真的去打卡食堂。回宿舍洗漱的时候季温瑜灵机一动，决定打卡早起。 这何尝不是一种励志行为呢，多么符合青禾设置打卡活动的初衷啊！反正无论打卡什么，笔记的流量都是x带来的，和他的内容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完全无关。只要他还是和大佬一样每天发两条打卡笔记，那就不能算是拖后腿。 想好了之后的季温瑜，郑重的设定好第二天七点整的闹铃。没有早课还设七点的闹铃，这还不值得打卡吗！ 早起路过食堂吃了个早饭，去实验室找数，中途上了两节课，然后又回到实验室。季温瑜按照计划的第一天，还算顺利。 周四课少，清洗数据也按部就班的展开。晚上在实验室，他甚至还有时间提前开始建模，把第一道题的论述写了个七七八八。 一切到这里都是非常完美的，直到周五一早，季温瑜按掉闹铃起床，看到家里司机张叔发过来的消息。 【老张：温瑜，你今天课多吗？】 男生疑惑的皱眉。 张庆是爸妈的司机，主要跟着妈妈，平时一般不直接和他联系的。 【鱼仔：还可以，怎么了张叔？】 周五他有三节课，但其中专业课也只有一节，另外两节都是水课。 【老张：我和朱总来青城这边谈项目，朱总高反住院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消息从手机屏幕上蹦出来，季温瑜这下彻底醒了。 妈妈住院了？严不严重？ 男生一边套衣服下床，一边拨语音电话过去。 张庆那边听着嘈杂，明显是在医院里，不过倒是说清楚了大致的情况。十一假期过后，爸妈两个人分别跟两笔企业的订单，一个飞了北边，一个飞了南边。朱虹往南飞了青城，这些天一直在青城附近辗转。青城比京市地势稍微高了些，城郊有些地方海拔偏高。朱虹连日劳累，没休息好，引发了高原反应，昨晚胸闷喘不过气来，实在坚持不住，这才住进了医院。 张庆最开始没想联系季温瑜，但无奈季志明那边的项目实在走不开。朱虹在医院住院治疗，医生让他联系家属，他看着反正周五了，这才从通讯录里翻出来季温瑜。 从京市到青城的机票，一天五班。现在出发去机场，他还能赶得上在下午医生下班前到医院。 随手收了两件衣服塞进双肩背包，背上笔记本电脑，季温瑜顾不上吃早饭，从软件上叫了车便匆匆忙忙下楼。给黄彬发了条语音让他机器学习课帮自己答到，男生惴惴不安，订下飞往青城的机票。 除了机器学习，另外两节政论和艺术鉴赏，直接翘掉也问题不大。明天周六、后天周日，本来就没课。只是要交给陈望的那份答卷，他还没有写完。 男生长叹一口气，一筹莫展。 想和教授说明情况延后几天，他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陈望的联系方式。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做吧。 季温瑜心一横，在网约车的后排掀开笔记本电脑。 师傅的驾驶技术还算平稳，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晕车，在车上写代码虽然条件艰苦了些，但还能坚持。 买的这班航班时间上并不算富裕，没时间去休息室，季温瑜一路狂奔登上了飞机。商务舱宽敞，小桌板能放得下笔记本电脑。只不过人在飞机上没有网络，代码不能用帮助查询，也不能随时查资料，效率上就难免差些。空乘送来的餐食，他食不知味。但为了一会儿下飞机能有体力，季温瑜也尽量多吃了一些。 第13章 下了飞机，他根据张叔发来的地址，一路去到了医院。 临时住院，朱虹被安排在了三人间的病房里。 季温瑜走进病房的时候，她正歪在床边干呕，张叔在一旁帮她撑着透明塑料袋。 “妈！”男生连忙快步上前，接过张叔手里的袋子。 朱虹往日里一张漂亮的脸蜡黄，没力气理会他，对着塑料袋吐出一口胃液。 “不是说胸闷吗，怎么吐得这么严重啊？”季温瑜慌了神，手足无措的问张叔。 “高原反应，朱总还咳嗽，有点低烧。”张庆无奈的答道，“医生说考虑轻微高原性肺水肿。” 季温瑜一怔。 高原性肺水肿？他从前没听过，但感觉听起来就很严重。 “医生说怎么治疗了吗？” 张庆指了指一旁的氧气罐：“吸氧，输液。医生说一般要在医院住上三四天，能出院了就赶紧离开高原地区。” 吐过后的朱虹歪倒在病床上，季温瑜从床头抽了纸帮妈妈擦拭唇角，眼眶泛酸。 “昨晚过来的？” 张庆“嗯”了一声：“夜里过来的，还好有床位，急诊直接安排了住院。” “辛苦张叔了。”男生吸了吸鼻子。 张庆摇头：“没事，应该的。” “那昨晚是您一直陪着在这里的？”季温瑜问道。 “是。”张庆答道。 “那您赶紧回酒店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陪着我妈。”男生说道。 张庆从他手里接过双肩包，塞进房间病床床尾的储物柜里。 “行，那我就回去歇一会儿，晚上再过来。” 朱虹的吊瓶是q8的，每八小时一瓶，半小时后护士会过来帮她吊上。饭卡充好了，餐厅在楼下二楼，五点开饭。晚上下班前，住院医应该还会过来巡一轮，大概就在五点左右。交代好这些，张庆这才离开了病房。 朱虹的床位，是三张病床里正中间的那一张。不过拉着帘子，季温瑜看不到两边的另外两个病人，只能听到周遭的声响。 呼吸声，咳嗽声，吸鼻子声，呼噜声，还有隐约的叹息声。 手背上忽然热热的，是妈妈在轻拍，无声的安慰。 季温瑜红了眼眶。 “喝水吗，妈？”他站起来背过身去，用老式暖壶往床头柜的保温杯里加水。 朱虹温柔的注视着他：“从京市赶过来，累了吧？” 季温瑜摇头：“不累，飞机过来的，两边都是坐车。” “本来不想麻烦你的，都是老张自作主张。”女人的声音虚弱。 男生抿了抿唇：“发生这么大的事，还好张叔告诉我了。我爸呢？” 朱虹：“他那边走不开，说过两天过来。” 季温瑜在水杯里插了根吸管，送到女人的嘴边：“妈，您尝尝，烫不烫。” 朱虹凑过去叼住吸管，喝了两口。 “一会儿就先回酒店休息吧，我这里有护士和值班医生呢，你最近忙着准备保研，明天就回学校吧。” 知道妈妈是担心影响他，喉头干干的，季温瑜嗓音有点哑：“周末学校也没有安排，我带了电脑过来的。妈，您不用赶我走。晚上我来陪床。” 第11章 喝过水后，朱虹阖上眼休息。她还在低烧，身体虚弱，说不了几句话就咳嗽。 季温瑜将陪护的小板凳搬到床边紧挨着朱虹，掏出手机在网上查高原性肺水肿。 发病急，严重可能导致死亡。网上相关的介绍他越看越害怕，忍不住轻手轻脚的溜出病房，去找值班医生。 朱虹是疑似轻微高原性肺水肿，送来医院吸氧及时，又立即住院治疗，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季温瑜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对方说的还要在医院至少住上三天，一颗心还是沉甸甸的。 试图换单人病房失败，医生说朱虹的病症比较轻，没必要挪动。而且单人病房在vip区，那边医生少，晚上照顾也不一定及时。男生只好重新回到三人病房里，在妈妈的床边坐下。 治疗都是常规的治疗方法，除了吸氧和打吊瓶外，也只能等病人自己慢慢恢复。季温瑜坐在床边看着朱虹睡着的模样出了会儿神，拎了电脑走出病房外的走廊。 他心不在焉，敲代码也跟着卡住，运行起来不断的报错。写了没几行医生就过来查房，查完房他又拿着朱虹的医保卡，从住院楼跑去门诊楼，办异地就医。回来之后下楼去食堂买了晚饭，食堂的菜色一般，选来选去也只有一个冬瓜排骨汤还算清淡。朱虹没什么胃口，肉一点没吃，只吃了几口冬瓜、喝了些汤。 吊针只吊了一天，女人的手背就已经肿了。第三瓶水是凌晨来吊，护士说不确定晚上需不需要重新扎。扶妈妈去卫生间洗漱，重新躺回病床上，窗外的天色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漆黑一片，已然将近十点。 睡了一觉的张叔又赶来医院，带了只果篮。朱虹什么都吃不下，季温瑜也摆摆手，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晚上陪床都是用病房柜子里日租的折叠床，一天十块钱。他扫了一张出来，把小床在朱虹的病床脚边铺好。 “晚上还是我来吧，温瑜。”张庆拍拍他的肩膀。 朱虹也附和道：“是啊小瑜，回酒店休息吧，病房你睡不好的。” 病房的折叠床宽只有80，翻个身就容易往下掉，还没有枕头，自家孩子从小到大都没住过这样的环境。 然而季温瑜却坚持留下来。 作为朱虹的儿子，他没有理由离开。 “不早了，张叔您回吧，夜里我陪着。” 帆布的折叠床，平躺着两边的支架有点硌。男生翻了个身，对着病床侧躺着。 手机的荧光微弱，他划开屏幕回了爸爸和姥姥姥爷询问的消息。合上锁屏的下一秒，他忽然意识到今天好像没有打卡。季温瑜重新按亮屏幕，打开青禾。 界面上除了笔记被赞转评的提醒外，就是x发过来的消息了。 【x：单词打卡200个】 【x：模型还顺利吗】 【x：今日种树时长9.6小时】 【x：在忙吗】 x总共发了四条消息过来。 模型......只搭完了前两道题的，有一小半还是昨天做的。也许人在紧张焦虑害怕多种情绪的叠加下，就是会大脑一片空白。今天一整天季温瑜的脑子里像是装满了浆糊，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指尖靠近键盘，他想回复x点什么。 我......家里有点事，今天不打卡了。或者......我飞青城了，我妈在这边生病住院了。 算了，一个网友而已，他又何必和x讲这些。 疲惫感潮水般将他淹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季温瑜最终没有回复，直接按灭了手机屏幕。 - 折叠床很硬，病房里混杂着的药水味与腐朽气息在鼻尖徘徊停留。 朱虹说得没错，他确实睡不着。 睡不着，也不敢翻身，怕把妈妈吵醒。 一旁朱虹的呼吸起伏平稳，是此刻唯一的安慰。 季温瑜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在毫无安全感的环境中放松下来。 睡不着，心脏一下下用力敲击着胸腔，黑暗的周遭反而更加让人心烦意乱。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静止躺在原地，直到推车声伴随着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10床病人，吊水了。”护士按亮妈妈病床床头的射灯。 男生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留置针还算给面子，虽然扎进去的过程不顺利，但好歹是进去了，没用重新换。 “行了，接着睡吧。”护士关掉刺眼的灯光，“大概一个半小时吧，一会儿到点我过来，家属也可以看着点。” “好的好的。”季温瑜赶忙应道。 朱虹发着低烧，除去中途去了趟卫生间外，都在昏昏沉沉的睡着。 季温瑜抹黑躺回了折叠床上，依旧还是无法入睡。半梦半醒等护士来摘掉空了的吊瓶后，这才终于有了点睡意。 困倦，疲惫，焦虑，紧张。 在医院待了两天，朱虹的低烧还是反反复复。吸着氧血氧饱和度上来了一些，但头晕恶心、咳嗽这些症状却并没有缓解多少。 连着陪了两夜，季温瑜也有点撑不住了。吊针都是到后半夜，早上不到六点同房间的病友就陆陆续续起床。病房里夜里休息不好，白天要跑来跑去做检查、取报告、找医生，同样也一刻不得闲。 即便是有时间，他也要抽空写要交给陈望的作业。代码写得乱七八糟，每隔几行就要报错，他越是焦急烦躁，越是不知道该怎么改，越是改不好，越是焦灼不安。 要不就和教授说一下，拖一拖ddl？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和陈望接触，不知道会不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距离冬令营报名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季温瑜担心一旦对方因为这个拒绝了，他来不及再去准备另外一套研究计划找下一个套瓷的对象。况且他在认真研究了生物交叉方向之后，真的想要去做这方面的研究，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第14章 周日的夜里，依旧是等凌晨的第三瓶吊水。 左右也睡不着，季温瑜索性直接把椅子搬去走廊，等朱虹打完吊瓶再睡。 坐在走廊中央空无一人的护士台，他给笔记本插上充电线。没有wifi，只能连热点。五道题的模型，他两个完成得还行，另外两个歪七扭八，最后一个代码跑出来的结果明显不对，他改了一点就开始报错，不知道还要debug多久。 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从太阳穴到后脑勺都在钝钝的疼着。头疼，胃也疼。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上腹拧绞着向他诉说着不满。季温瑜抬手用指关节用力抵住痛处，对着笔记本反光的屏幕半天都没法集中注意力。 不会做，不做了。 脚踩在金属凳子的横梁，男生俯下身去，抱住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手机屏幕就是在这个时候，亮了一下。 季温瑜眨了眨眼。 冷汗浸湿了睫毛，视线有一刹那的模糊。他看到亮起的屏幕上，弹出来的x的消息。 他消失的两天里，x好像一直在断断续续的给他发消息。 尽管他一直没有力气回复。 他不在，x照常打卡，两个人的打卡组依旧在青禾活动的榜首。x在广场发笔记打卡的同时，也都会私聊单独发给他一句。除此之外，x问的都是他的近况。问他教授给的几道题做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忙，什么时候回来打卡，以及，需要帮助吗。 需要，很需要。 季温瑜咬住下唇，还是没忍住，把卡住的代码发了过去。 【鱼仔：这几天在医院陪床，所以没时间上线。这段代码卡住了，大神方便帮我看看吗】 字打出来一长串，多少有卖惨的嫌疑，男生又一字字点了删除。正准备重新编辑，那边x已经回了消息。 【x：我看一下】 对方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季温瑜倦怠的垂下手，忽然便不想再费脑筋去编辑。 病区走廊尽头的窗开着，吹进来的夜风有点冷。青城虽然在南边，但也入秋了。 男生往帽衫里缩了缩，双手抱臂，头靠在硬邦邦的墙壁出神。 医生说明天上午要抽血，如果血象还好的话，妈妈应该就快要好了。如果血象有问题的话......可能就需要转院治疗。转去海拔稍微低一些的临市，或者回京市。可回京市，飞机是坐不了了，高铁至少要七八个小时。如果中途有什么状况，他们要在哪里下车比较好呢？ 季温瑜眉心紧锁，感觉胃里疼得更厉害了。 怀里的手机震动，是x回过来的消息。 男生划开屏幕，看到一长串代码。 x把代码改好发给他了。 debug的部分，对方用中文做了标记，解释了是怎么调的。如果不是这几天过得混乱，季温瑜其实自己也能改好，x简单解释一下，他立刻就明白了之前问题出在哪里。把代码粘走按下运行，总算是正常的跑了起来。男生稍微放松了一点，鼻腔莫名的发酸。 这次的结果，应该没问题了吧？可就算模型全都搭好了，答题的整体论述他还没开始动笔。 明天他肯定回不去京市了，不知道后天能不能走。晚一天吧，就晚一天，应该还好吧？让黄彬帮他和陈望请个假，陈望会同意的吧。 想到这儿，季温瑜切换软件给室友发了消息。他没说妈妈住院的细节，只是说家里出了点事。黄彬很快回复了他，并叮嘱他别着急，学校有他们几个人在呢。季温瑜又打开青禾，准备回x的消息。 感谢的话其实很简单，就在嘴边，可季温瑜却像是失去了打字的力气。大概是看到了他这边持续不断的正在输入，但没有看到消息，x又发了一条过来。 【x：跑起来了吗】 男生吸了吸鼻子。 【鱼仔：嗯】 他实在没力气打字，选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他没回x上面发的一连串消息，对方竟也没有追问。 【x：五道题目前的进展发我看看】 季温瑜愣了一下照做，把五段代码，还有杂乱无章的文字部分一并发了过去。 【x：明天交？】 像是突然被老师质问，男生脸上一烫。 【鱼仔：改成后天了】 x没再说话，像是对他这个搭子感到失望。季温瑜抿了抿唇放下手机，护士刚好推车过来打吊瓶。他跟着进了病房，陪妈妈待了一会儿，倒水，帮着弄氧气瓶。半个多小时后，他走出病房重新回到笔记本前坐下。 【x：我捋了个大纲】 他直接将文件发了过来。 季温瑜感觉双颊烫得更加厉害，迟疑着没有点开。 突如其来的自卑，让他不想再接受x的帮助。 这本就是该他独立完成的题目，他不想让对方看不起他。即便......对面的x是整个青禾的大神，比他厉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x似乎察觉到了他微妙的情绪。 【x：语音聊一下？】 对方没有等他同意，就直接弹了语音过来。 不想说话声吵到病房里休息的朱虹，季温瑜举着手机走去了走廊的尽头。 震动声不断催促，他慢吞吞的按下接听键。 “喂。”温柔的男声从对面传来。 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对面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等着他说话。 季温瑜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 他能感觉到喉咙间的潮湿，那抹湿润似乎一开口，便会流淌进鼻腔，一路升腾至泪腺。 他只是太累了。 胃里的疼痛愈发汹涌，他有点站不稳，索性蹲下身去，轻声呼出一口气。 对面的x始终安静，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 “我......”季温瑜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口，嗓音又干又哑。 他忽然庆幸有变声器在。 也许因此x便不会发现他的狼狈。 可x似乎还是感觉出来了什么。 “答题思路我再看一下吧，明天再联系。不早了，休息吧。” 季温瑜能听得出，对方声音里的迟疑。 “嗯。”他应了一声，却不想挂断电话。 男生在窗边又蹲了一会儿，直到上腹的疼痛逐渐缓和了下来。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回病房，轻手轻脚的在折叠床上侧身躺下。 耳机里依旧安静，可若仔细辨别，能听到对面清浅的呼吸声。 x没有挂断电话。 他还在对面。 季温瑜轻咳一声。 【鱼仔：先挂了吧】 不方便在病房里说话，他打字给x。 “好。”x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顿了顿，那人又说道，“晚安。” 第12章 许是真的太累了，又或是x的那声“晚安”真的起到了什么作用，这一晚季温瑜睡得格外沉。 沉到第二天早上他直接睡过了两遍的闹铃，被隔壁床的陪床推醒。 “醒醒，该收拾病房了，一会儿护士来检查卫生了。” 护士来检查，折叠床就都要收起来了。 男生揉着眼睛应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把折叠床收好塞进柜子里。 护士检查完卫生离开，季温瑜抽空跑到楼下去买了早饭。吃完早饭刚好医生查房，主治医生过来检查了朱虹这几天的用药，开了验血单。他扶着妈妈去一楼抽了血，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张叔来病房接替他，季温瑜背上电脑回酒店休息。 在酒店洗了个澡，他抱着笔记本在大床上坐下，点开青禾。 x给他留了消息。 昨天他发过去的文档，x在每道题下面都加了内容和批注。内容图片的部分都是他模型跑出来的结果，文字的部分则是以干条的方式列的，并没有过多展开。批注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相关材料，有从课本的扫描截图，也有网上找来的相关论文。x没有完全替他答题，却帮他准备好了所有答题需要查的资料。模型的结果都已经整理好了，他只需要对照批注里的参考资料，按照理解扩充文字的部分，便可以交给陈望一份完整的答卷。 心脏紧缩，季温瑜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去查看批注落下的时间。从凌晨十二点半开始，一直到上午十点多。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x整理了个通宵。 其实如果是x自己来写完几道题的答案，有了他模型的结果，也许用不了多久。但那人却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将所有参考资料捧到他的面前，让他最终仍旧算是自己完成了题目的作答，并且学到了陈望想让他了解的知识。 好像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过他。 x似乎看透了他内心深处所有的顾虑，选取了这种既能够帮助到他、又不会影响这份答卷的所属权的办法。 心里原本肆意生长的荒芜在一瞬间被瓢泼大雨浸透，生长出微小的嫩芽。 季温瑜认真一条条翻阅x的批注，把五道题的回答一一完善。 第15章 午饭随便点了个外卖，他对着电脑草草吃完。就这样忙到了傍晚时分，他总算完成了陈望交给他的作业。 不想再多纠结，男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笔误后，在邮箱里按下了发送键。 这一切做完后，他躺在床上迅速补了个觉，换了身衣服折返回医院。 上午血象的结果出了，指标整体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解释说症状之所以没完全恢复，是因为朱虹的身体虚弱，回京市再慢慢休养就好。如果明早不再低烧的话，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压在心头的两块巨石同时被搬离，季温瑜感觉到久违的轻松。 晚上张叔离开，病房熄灯，朱虹洗漱完睡下，他站在病区走廊的尽头，等夜里的最后一瓶吊水。 今晚多加了一件衣服，窗外吹进来的风不再透着冷意。 和x的对话框，停在对方发过来的文件。白天的时候他刚开始是没想好该怎么回，后来就是不小心忘记。他接收文件，对面是看得到的。在x看来，他大概是白嫖完就跑，都没有留下一句感谢。 拇指悬在半空，季温瑜迟疑片刻，编辑信息。 【鱼仔：今天没打卡吗？】 按下发送键，他点进x的主页。 两个小时前，x发了背单词任务完成截图的公开笔记，只是没有再单独发给他。 为什么不发给他了呢？x不会真的以为他跑路了吧。 男生想了想，又返回对话界面。 【鱼仔：我把作业交了，明天应该就有空回来打卡了】 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他就可以和妈妈踏上返回京市的行程。从青城回京市的高铁不少，不年不节，余下的座位也很多。不需要提前买票，他打算等明天办完出院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再订车票。 顺着半开的悬窗，男生望向无边的夜色。 来医院的第一天晚上，他打热水路过这里，外面漆黑一片，看着甚至有点瘆人。 但今晚，他忽然觉得寂静的夜色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温柔，就连风声都变得安静。 掌心传来震动，几分钟后，x回了消息过来。 【x：忙完了？】 是问陈望的题目吗？他总觉得，x问的好像不只是这个。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并没有向对方提起妈妈住院的事。 【鱼仔：嗯，差不多。这次多谢了。】 本想接一句“过几天请你吃饭”，但这话他好像已经说过一次，再说一遍，难免有画饼嫌疑。 等回京市再说吧。妈妈回京市还要休养，不知道他有没有空去约x见面。 爸爸明天一早的飞机，来青城和他们一起回京市去。但家里的生意不能一直没有人照顾，季志明回京市顶多待上一两天，不能陪朱虹太久。 要不就让妈妈在学校附近住？季温瑜依稀记得，荆大附近家里是有套房子在的，就是不确定有没有托管租出去。等明天他问问季志明，不行的话就现租一个。这样他每天可以从食堂给妈妈打饭回去，没课的时候也能在家照顾妈妈。 他以为x会问几句那几道题的情况，但对方却并没有多问。 不过也好，作业一交，他也没精力再去想。 这几天在医院，虽然碎片化的时间很多，季温瑜却没怎么玩手机。此刻得了几分空闲，他把几天下来没回的纷乱的消息全都一口气回了，又把朋友圈刷了个遍。群聊没力气看了，不过应该也没人找他。他打了个哈欠，渐渐生出几分困意，青禾又蹦出来消息。 【x：青禾新上线的功能，试试么】 男生刚想问他说的是什么功能，x发来一首歌。 季温瑜戴上耳机点进去，发现界面弹出来一个“一起听”的选项。 他按了下去。 - x发过来的歌，和他的昵称同名。 季温瑜并没有听过。 耳机里的男声嗓音柔和，中间的副歌掺杂了几句闽南语。 伴奏的吉他声仿佛潺潺流水。倦意更盛，男生就地蹲下，靠在墙角。 他忽然听到x的声音，穿插在温柔的曲调里。 “有听过吗？” 季温瑜摇头，半晌才意识到对面看不到。 青禾的“一起听”功能，可以实现和对面实时语音。 他按下语音开关，语调懒散：“没有。” “困了？”x一下便听出他的困倦。 季温瑜“嗯”了一声。 “那睡吧。”x说道。 男生舔了舔唇：“一会儿。” 他和x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关掉实时语音。 “我需要你需要你需要你陪伴我 好想要你想要你想要你陪着我” 歌词的这两句不是闽南语，清晰直白的传进男生的耳朵里。 和x一起听这个，会不会或多或少有点暧昧了？ 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某种看管感情的开关，季温瑜猛的警觉。 可他舍不得退出去。 “10床，打吊瓶了。”护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男生慌乱的按掉实时语音，把耳机的音量调到最低：“来了！” 连着打了几天的吊瓶，朱虹的左手肿了换右手，现在右手也肿了，只好换回左手。 “疼吗？”季温瑜轻轻捏捏妈妈的手。 女人温柔的摇头。 护士关灯离开，男生在保温杯里添水，插吸管送到妈妈的嘴边。 朱虹喝了一口：“躺下睡吧，吊瓶还要很久。” 夜里每次吊瓶都要将近两个小时，她怕儿子熬不住。 季温瑜拎起老式热水壶：“我去打点水就回来睡。” 回到空无一人的走廊，男生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按大耳机里的音量。 婉转的曲调仍旧在耳机里流淌，说不出原因的，他松了一口气。 x还在，他没有走。 季温瑜试探着重新打开实时语音。 “还在吗？” 他小声问道。 “在。”x很快回应，主动分享给他自己在做什么，“在洗漱。” 季温瑜不自觉弯了弯唇角，一颗心像是塞满了蜜糖，连空气都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我在......打水，回去就睡了。” “嗯。”x忽然道，“今天我打卡了，咱们组的积分还是第一。” 季温瑜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方才发给那人的消息。 x在回应他的消息。 x回应了他的每一条消息。 每一个问题，每一个困惑，说出口的，或是没说出口的。 感谢的话男生原本再擅长不过，却总是在那人面前卡住。 他在x面前变得手足无措。 “哦，好。”季温瑜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虚浮在半空，“明天我也回来打卡。” 该死，他好像又说了一遍。 “嗯。”他听到x的声音似乎带着笑。 “那......下线了？”提着接满热水的水壶走回病房门口，季温瑜舍不得回去。 “嗯，明天见。”x与他告别道。 想回那人一句晚安，但话到嘴边，似乎又有些别扭。 最终还是变成了——“明天见。” 明天见。 因为这句“明天见”，他开始期盼明天。 第13章 出院这天，比季温瑜在医院待得前几天都要忙碌。 主任看过各项指标后批准出院，接着便是跑上跑下各种流程，办手续退押金。 朱虹身体还很虚弱，躺在病床上等他。季志明还在路上，张叔帮着收拾病房里的行李。 中午前没收完，三个人一起在医院的食堂里吃了午饭。午饭过后，季志明刚好到了。打印好病例，四个人打车前往火车站。 虽然买的是商务座，但季家父子还是担心妈妈路上会不舒服。好在有惊无险，朱虹一路睡着，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回到了京市。 没回郊区的别墅，季志明让助理来车站接站，送来了市中心一套大平层的钥匙。尽管季温瑜几次要求妈妈住来荆大附近，但朱虹不想影响儿子上学，所以没有同意。爸爸承诺自己出差前一定安排好专门照顾的营养师，男生这才被迫妥协，从车站打车回了学校。 晚饭是在火车上吃的盒饭，回到宿舍楼下，又已经是深夜。 季温瑜几乎快要适应早六晚二的作息。 宿舍里灯还亮着，男生推门进去，许远哲和黄彬都在楼上的床上躺着，潘乐嘉还带着耳机坐在电脑前，静音鼠标和键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季温瑜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下，抱着洗漱用品去了走廊。再回来的时候，他无声的关掉宿舍的顶灯。 黄彬把手机丢进置物筐里，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潘乐嘉毫无察觉，依旧在对着电脑聚精会神。 倒是靠窗那边床上的许远哲翻身下床：“回来了。” 许远哲站在床下，停在他的身侧。 “嗯。”季温瑜点点头，“还没睡呢啊？” 家里的事他让黄彬帮忙请假的时候都没有详细说，跟许远哲还有潘乐嘉更是只字未提。 第16章 印象中，许远哲一般十一点就上床休息了，早睡早起，很少熬夜。 “这就睡了。”许远哲又看了看他，这才向门口走去，估计是睡前去卫生间。 季温瑜没多想，爬上床倒头就睡。 他实在是太累了。 原本还想睡前问问妈妈的情况，但季温瑜几乎是刚沾上枕头，就像是被人用闷棍敲晕，一下就失去了意识，甚至没来得及设第二天早上的闹铃。 不定闹铃当然就会误事，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上午的专业课自然是睡过了。以往他早上除了自己的闹铃之外，还能听到黄彬他们的。但今天，无论是闹铃声，还是室友下床在下面走动的声响，季温瑜全都没有听到。甚至他觉得自己中午能够醒来，也都是靠着在梦里挣扎着想要起来去上课的顽强意志力。 【ice：没点名】 这是季温瑜划开手机屏幕，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消息。 男生松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又险些接茬儿晕过去。 【ice：留作业了】 这是黄彬发来的第二条。 季温瑜撇了撇嘴。 刚送走一篇，又来一篇呗。也罢，写吧写吧。快期中考试了，也是时候赶赶进度了。 退出和黄彬的对话框，他点开和爸妈的聊天群。 【一只鱼：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没发烧吧？】 他艾特妈妈。 朱虹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虹：好多了，安心上课】 那就好。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男生放松下来，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回了过去。 【一只鱼：好的.gif】 起床先去洗了个澡，季温瑜穿衣服出门去食堂。 京市的冬天一天天近了。 尽管艳阳高照，迎面吹来的风里还是掺杂着冷意，摆脱不掉萧瑟的味道。 他依稀记得，去青城那天，校园里还到处都是绿色。怎么只是几天过后，便有树秃了枝桠，草地的颜色也变得暗淡。 骑车速度快的时候，已经有点冻手了。晚上回去，得翻一下去年的手套。男生终于骑到食堂锁车，边往双手呵气边想。 - 吃完饭直接去了机智楼上专业课，下课刚三点，时间还早，季温瑜突然福至心灵，想要路过一下陈望的办公室。 答卷是周一交的，今天已经周三了。除了在陈望面前多出现一下提醒对方推荐信的事以外，之前请假是托黄彬帮忙，他也是应该过去一趟，和教授讲清楚为什么拖ddl。 周三下午不是陈望的office hour，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季温瑜乘电梯上楼，去了人工智能系的教师办公区。 和上次的安静不同，今天的十二层格外喧闹。电梯门口的小会议室里，坐了十来个人，对着投屏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轻松愉悦的氛围。 男生只是余光朝里面扫了一眼，便直奔陈望的独立办公室。 陈教授的办公室门敞开着，但是里面没有人。 季温瑜疑惑的走到门边，正想发消息问一下，男人从电梯口的小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哎，你过来了。”认出他来，陈望主动打招呼道。 “陈教授。”男生礼貌乖巧的喊道，然后开始解释，“我家前几天出了点事，我妈在外地住院了，我过去陪护，今天才回来上课。您的那几道题，很抱歉晚了一天才交。” 把家里的事情一口气解释清楚了，免得对方误会。如果再没能通过陈望的考核，那他也算是已经尽力了。 不过陈望看起来不是很介意的样子：“没事，就差一天，问题不大，你这也是特殊情况。妈妈恢复得怎么样了？” 季温瑜点点头：“好多了，谢谢陈教授。” 陈望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方向：“来吧，进来坐。” “你的基础知识还是挺扎实的，几道题答得都不错。我今天还想着叫你过来呢，跟你再聊一下冬令营的申请，你就直接过来了。”男人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通过了考核的意思吗？季温瑜眼睛一亮，屏息凝神，继续听下去。 “推荐信你先拟一版，发我邮箱我来改。申请通道正式开启就是下周了吧？材料准备得怎么样？”大概是真的认可了季温瑜、把他当作了自己未来的学生，陈望关心的问道。 男生如实回答，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记录注意事项。 教授叮嘱了几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你等一下啊，我去趟隔壁。” “哦哦好的。”季温瑜听话的坐在办公室里的小板凳上没动。 几分钟后，男人回来，手里拎着一瓶小青柠饮料。 “我的研究生们今天下午在隔壁会议室开组会，有个学生的paper被顶刊录了，这是给他们买来庆祝的。”陈望说着，把饮料塞进季温瑜手里，“来，你也来一个。” “谢谢教授！”男生连忙双手接过。 陈望买的，是大型连锁超市的瓶装果汁，估计除了果汁外，还买了不少其他吃的喝的，难怪会议室里的氛围那么欢快，连他一路过都能感觉得到。 冬令营的申请以及申请需要上传的材料，陈望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他冲男生肯定的点了点头：“加油，看好你。我有几个学生是参加过保研的冬令营的，也是荆大的本科保本校，是你的学长学姐。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你们加个联系方式什么的，材料上啊、流程上啊，有什么不懂的、想知道的，都可以和他们请教。” 季温瑜跟着他再次辗转到隔壁的会议室，被陈望拉着和三个学长学姐加了好友。 “行，那你们之后自己联系。小季你就先回去吧，我们这边继续开会了。好好准备。”教授冲他鼓励的笑了笑道。 季温瑜再三感谢，走出了会议室。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切顺利得像是幻觉。 坐电梯下楼回到一层，走廊里空旷无人，男生连蹦带跳的跑出了机智楼。 好消息当然第一时间要分享。 季温瑜打开青禾。 【鱼仔：教授同意给我写推荐信了！！！！！】 一口气打了五个叹号，男生按下发送。 发完之后，他才恍然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分享的对象，第一顺位居然成为了一个网友呢？ 碰到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x，喜出望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x，甚至连天气好、看到漂亮的云......也会想到x。 但是陈望怎么说也算是x帮忙才拿下的，成功了第一个想到x，也不过分吧？ 为自己的做法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季温瑜又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还是有一些微妙的不对劲，就比如，他现在给x发消息，总是莫名的紧张。发消息前会迟疑，发消息后，会因为x没有立刻回消息而焦躁不安，也会因为x回复了消息而兴奋喜悦。 而他上次出现这样的症状—— 好像还是对许远哲。 喜欢许远哲的时候，每次面对那人，所有对话和行为他都要深思熟虑。担心自己表现得太热情而被对方厌烦，也害怕自己只顾着和其他室友热络而不小心冷落到他。 不敢表现得太喜欢，又担心对方看不出自己的喜欢。 虽然这样的纠结与辗转，最终都化作了虚无。 跨上自行车对着手机屏幕出神，季温瑜停在原地迟迟未动。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x回了消息过来。 【x：加油】 紧跟着的是一个表情包，粉色loopy露出很开心的表情，有点可爱。 季温瑜长按收藏。 回给x了一模一样的表情。 以为对话结束，他刚要把手机揣回口袋，x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x：怎么偷我的表情包】 像是做了错事被发现，季温瑜心虚的心跳加快。 【鱼仔：因为很可爱】 【鱼仔：我在青禾不怎么和人聊天，没什么表情包，填充一下库存】 解释得越多，反倒像是掩耳盗铃。 手机和双颊一样都在灼烧，男生不敢再看消息界面，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揣好，蹬上自行车就跑。 所以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和x对话会莫名紧张。 为什么就连被问表情包都会觉得心虚，生怕被对方发现了什么。 他到底在怕被x发现什么呢？ 是......喜欢吗？ 第14章 他......喜欢上x了吗？ 计划表列了满满一整夜，在图书馆发呆直到闭馆铃响的季温瑜，反反复复不受控制的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推荐信没拟，研究方向没精修，用来交冬令营材料的个人陈述没改，他这一晚上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打开了这些天一直荒废的单词软件，背完了200个单词，在青禾打了卡。 为什么在众多任务中选择了最不必要也最不着急的那一个，自然是因为背单词不怎么需要动脑子，以及，背完单词就有理由在和x的对话框里，给那人发消息。 第17章 只背了单词，种树是种不了一点的。 因为一整个晚上，他都在沉迷社交平台的搜索功能。 #怎么算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聊天为什么会紧张#分享欲是喜欢吗 由于搜得太多，系统自动给他推了不少相关内容。 什么#怎么和crush聊天#crush是不是喜欢我，以及#crush偷我的表情包。 点开最后那个#crush偷我的表情包，季温瑜开始懊悔为什么x在抛梗的时候他回得那么平淡......像个呆子。 别人和crush聊天，都是—— 【你为什么偷我表情包】 【因为我喜欢你的】 【表情包】 他日常都被朋友夸梗王，偏偏在x面前紧张得像个小学生。 应该顺手撩一下x就好了，男生捶胸顿足。 吵架发挥不好过后会生闷气，聊天也是一样的。 为自己没能回答出网上的标答生气，也为x没有回复他的消息生气。虽然那人没有回复的，是他那条人机一样的单词打卡。 在图书馆过得恍惚，回了宿舍也没好到哪儿去。 满脑子都是x，季温瑜做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 那人不找他聊天，他就只好开始翻那人在青禾上的笔记。 这不是第一次他翻x的首页。 但是不同上一次，他在x的笔记里到处留言试图引起大佬的注意，这一次，男生小心翼翼，不想被那人发现自己来过的痕迹。 做贼心虚，他反复确认青禾没有访问记录的留痕。 在和他互关之后，可能是忙着打卡，x没再怎么发过那种长篇大论的原创答疑笔记。所以季温瑜翻的，其实还是之前翻过的那些。 但这次他情不自禁的开始关注起和x互动的用户。 他记得汪心诺提过，京大有个女生发过x的照片。他不记得汪心诺说的名字了，但这个女生和x，应该很熟吧？ 男生在x的评论区里努力搜寻，失败之后，又切换去了论坛区。 【x照片】 季温瑜在搜索框里打字。 x不愧是青禾的一哥，还真让他盲搜出来了帖子。 帖子的标题是：有没有人有x神的照片啊，好奇想看。 简直和此刻的他不谋而合。 季温瑜点进帖子。 前面几层全都是“没见过”“没留意”“x主页没有”，爬到第二页，男生翻出来一层有图的。 就是汪心诺那天给他看的那张侧影，在京大门口的街上。 一个月前，他不屑一顾，还嘲笑汪心诺这么糊的图能看出来什么。万万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居然也打心眼里认可了汪心诺的说法。 x确实还挺帅的，哪怕是这张图完全看不清五官。 想到他十一回家，妈妈还试图撮合他和汪心诺，季温瑜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当时他还想的是汪心诺有喜欢的男神，他也对汪心诺完全没有别的意思。谁能想到一个月后，他和汪心诺，转眼就变成了同担，又或是......情敌。 太小众的名词了，季温瑜被自己吓得一哆嗦，赶紧摇头，想把这个离谱的想法晃出脑袋。 发x照片的那层楼下面有折叠的评论，男生好奇的点开来。 【哇看起来好帅】 【大大有没有正面照】 他看到楼主的回复。 【这是很久之前宴琼学姐发的，全网唯一一张x的照片】 宴琼。季温瑜终于找到了新的线索。 汪心诺那天cue的女生，应该就是这个宴琼。 京市大学的宴琼。 有了名字，再去找人那就是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青禾虽然是匿名社交平台，但这个宴琼学姐既然都公开发x的照片了，她本人大概率也是实名制冲浪。 果不其然，季温瑜很快在青禾找到了宴琼的账号。账号的昵称是“琼楼玉宇”，个人简介便是：京市大学宴琼。 男生退出去点进设置，将关注和粉丝列表都设成了他人不可见的隐私状态，然后重新搜“琼楼玉宇”，按下关注。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个离床头稍微近一些的位置，聚精会神的点开宴琼的首页。 - 一夜秉烛夜读，季温瑜大致摸清了宴琼和x的关系。 宴琼和x一起，都是青禾刚成立时的首批用户，两个人大概率是同届的同学。 这个宴琼，是去年京市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也就是说，推算下来，今年大四。如果x和她是同学的话，那么x今年应该也是大四。x是人工智能专业，宴琼则是金融专业。两个人好像是在一个什么比赛上认识的，同组还有其他人，但在青禾活跃的似乎只有他们两个。 这些基本信息，季温瑜摸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最重要的是——宴琼有男朋友，是她的学长，在美国读博。她自己似乎也拿到了美国藤校的offer，明年毕业后就过去。 这样看来，x和她应该就只是好朋友的关系，没有什么暧昧了。 越扒越精神，一夜没睡的季温瑜早上心情依旧很好。 从现有已知信息来看，x应该是个深居简出、醉心学术的大佬。网上崇拜他的人这么多，如果x有对象的话，应该会忍不住站出来宣示主权吧？但目前来看，并没有疑似“x对象”的用户出现。那他是不是可以默认，x目前的状态是单身？ 【ice：民法，你去我去？】 屏幕上突然蹦出来黄彬的消息，季温瑜手一松，手机直直的砸在了鼻子上。 男生龇牙咧嘴，重新拿起手机。 【一只鱼：你去】 【一只鱼：我不去】 一晚上没睡，他得补补觉。再说了，冬令营材料还差一大堆呢，他哪有空去上水课。 【ice：行吧】 【ice：友情提示哈，下周期中考试，这周很有可能划重点】 什么玩意儿？期中考试？？？ 季温瑜瞳孔地震。 紫荆大学的期中考试，是远近闻名的变态。 在总体分数中占比比其他学校高不说，还学校所有课程统一考试时间，都集中在同一周来考。期中考试周的魔鬼程度，比期末考试周好不了多少。 要不民法还是去一下？虽然相对专业课来说是水课，但怎么说是也是有期中考试的。 季温瑜从床上腾的一下坐起来，想了想又重新躺了回去。 算了吧，期中考试又不是只有这一门。左右已经大难临头了，那不如先睡饱了，再起床去图书馆。 【一只鱼：好好听重点，哥们儿指望你了】 期中考试是下周，冬令营申请通道开启也是在下周。就算是他压材料提交的尾线，下下周活过期中再申请，但要给陈望的推荐信下周怎么也要弄好了，得给教授留下点修改的时间。研究方向这些，也最好和推荐信同时弄好，一块儿发给陈望把关，也能显示他的积极和诚意。那这么看来，四舍五入，期中和材料准备的ddl都是在下周。而今天，已经是周四了。 他完蛋啦。 青禾的单词单卡暂停，请x吃饭的邀约也暂停，一切都等他活过期中再说！ 打卡活动好像也是最后一周了，不过凭他和x的积分，就算最后一周一点积分不涨，拿到实习免试录用的offer也是稳的。而且京大的期中考试强度远远低于他们，他不打卡，让x一个人打卡，也无可厚非吧？季温瑜这样想着，愈发心安理得起来。 睡觉睡觉，接下来几天都是硬仗。 有了迫在眉睫的ddl，他倒是突然可以放下满脑子都是x这档子事了。 极速入睡，睡到下午醒来的季温瑜感觉自己活力满满，又是全新的一天。 在宿舍里吃完外卖，他背着沉甸甸的双肩背前往图书馆。 to do list一旦堆满了之后，人就会陷入一种迷茫的状态。 期中图书馆人满为患，六层座无虚席，季温瑜只好换了楼层，从六换到七，又一路爬楼梯上了八，才终于找到了空座位。 几门专业课，计算机视觉前几周小测的时候学过，后来也一直在认真听讲，期中应该问题不大，可以先放放。数据挖掘本身涉及的知识点不难，听学长学姐说，这门课的老师手也比较松，也可以往后排排。机器学习和机器人仿真，就都需要努努力了。现在开始看课本无疑是来不及了，既然如此—— 季温瑜点开宿舍群。 【一只鱼：@ 许，大佬，在图书馆否？】 既然暗恋许远哲那茬儿已经翻篇了，此刻又是期中考试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自然也就豁出去了，不再躲着许远哲了。 现在也就许远哲的笔记能救他了。 许远哲如果在图书馆，估计是在学习，不会很快回复他的消息。那人如果不在图书馆，那就不好办了，只能他先去找许远哲拿来笔记，带到图书馆来扫描复印，然后再给许远哲送回去。 一眼看穿他的意图，许远哲也没跟他兜圈子。 【许：要哪门的？】 第18章 【一只鱼：都要】 【一只鱼：谄媚.gif】 屏幕那边半天没回话，就在季温瑜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过于贪心、许远哲可能在那边骂他呢的时候，学霸甩了一串文件到群里。 所有他和许远哲一起上的必修课笔记，都扫描成pdf被发了过来。 好家伙。季温瑜在内心惊叹。许远哲这次真是人怪好的，连扫描都帮他们扫了。 下一秒，他突然想明白为什么了。 这笔记，恐怕不是给他们准备的，发给他们只是顺手。 许远哲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这自然是给女朋友准备的。 啧。季温瑜在心里感慨着摇头。要个笔记还要被塞一嘴狗粮，真是凄凉。 把一溜的笔记文件一一打印出来，又按照刚才想好的预习的顺序排好。 在翻开第一页前，男生没忍住又墨迹了一会儿。 他把桌上厚厚的一摞笔记拍了照，打开青禾，发给x。 【鱼仔：我们下周期中，考试前我可能又打不了卡了】 季温瑜翻出来一个疯狂道歉的小企鹅表情包。 闭关消失之前，总还是要和那人打个招呼。 x的反应和他预料中的一样，温和而平淡，似乎对他躺平等带飞的行为毫不介意。 【x：好，考试加油】 虽然早就知道x不会因此在意，季温瑜此刻却莫名的失落。 他觉得自己八成是脑子有病。 x同意还不好吗？难道他想要的反应是x原地解散和他的打卡搭子身份？ 男生拍了一把脑门儿。 拇指悬在屏幕上空半晌，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够静下心来学习。 闲下来想x，忙起来还是会想x，这就有些不太妙了。 内心激烈的挣扎过后，他再一次点进和x的对话框里。 【鱼仔：学不进去，需要人监督，怎么办】 似乎是害怕自己下一瞬就后悔，男生飞速的按下发送键，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双颊灼得微微发烫，季温瑜双手托腮，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进图书馆的时候他设置了静音，连手机的震动也一起关掉了。屏幕倒扣在桌面，他不知道x什么时候会回他的消息。 强迫自己读了半页的笔记，男生忍不住翻过手机屏幕。 看到屏幕跳出来的青禾的通知，季温瑜漂亮的眼眸中浮现出微弱的希冀。 他划开屏幕。 【x：我也在复习，要不连麦一起？】 第15章 季温瑜手忙脚乱的在双肩背里翻出耳机。 【鱼仔：好呀】 说是连麦，但其实麦克风两端的他和x人都在坐满了人的图书馆，没有办法小声说话，如果要说什么还是要靠打字交流。 但很奇怪的是，只是听着耳机那边传来的隐约的呼吸声，男生躁动的一颗心就蓦地变得安静了下来，终于可以读进去笔记上的文字和公式。 有了x的“监督”，一晚上他出乎意料的高效。图书馆闭馆，季温瑜收拾好东西，跟随着人流走出大楼。 初冬的京市，一出室外冷意便刺进鼻腔。忘了拉上大衣拉链的男生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最近这几天降□□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对方一直在耳机的另一面，就像是陪在他的身边。 季温瑜吸吸鼻子，附和道：“嗯，是啊，该换羽绒服了。” 即便是羊绒大衣，在十月底的京市也有点不顶事儿了。 冬天是真的来了。 “嗯，最近感冒的人挺多的。”x接话道。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季温瑜突然有种奇异的直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x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关心他注意多穿点免得生病。但对方又出于某种原因，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男生不确定这是自己真的察觉了对方的情绪，还是只是在自作多情。 但他感觉自己好像应该接一句什么。 “那x神可得注意点，小心中招。”季温瑜弯了弯唇角，决定先把这句关心说出口。 会有点暧昧吗？或许多少会有点吧。但x怎么也算帮过他这么多的恩人，关心一句而已，也没什么问题吧？ “你也是。”x停顿一秒，回他道。 骑上车，就不太方便继续说话了。寒风呼呼的对着脸吹，一路到宿舍楼下，男生原本白皙的双颊被吹得泛起微红。好在出门带了手套，不然怕是要冻掉手指头。季温瑜把厚厚的针织手套塞进书包里，锁好车上楼。 连麦回宿舍，一定会被黄彬和潘乐嘉按在门口盘问。男生走进宿舍楼，在一层的电梯旁停下。 “我到宿舍了。”他对着耳机那边的x说道。 有点舍不得挂断。 “嗯，那晚安。”这是x第二次和他说晚安。 很多年前非主流中二时期，晚安两个字曾被安上暧昧的解读。但到底也过了这么多年，x不了解，或是没往这方面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季温瑜摸了摸鼻子，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上一次x对他说晚安，他内心烦乱，好像就那样忘了认真回应。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和对方说晚安的机会。 “晚安。”男生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管x说晚安有没有别的意思，反正他表达的就是喜欢的意思。他喜欢x，这一点好像愈发明确了起来，尽管他不知道x对他的感觉如何。 还没有开始供暖，走廊里并没有比室外温暖几分。 但说完那句晚安后，季温瑜却感觉整个人好像都在不由自主的发热，尤其一颗心灼烧得滚烫。 明明是冬季的夜晚，他却恍若身处夏日的清晨。怀揣对一个人的喜欢让他觉得开心而满足，就连期中周都显得不那么难熬。 “回来了啊。”他推门走进宿舍，难得看到没有对着电脑打游戏的潘乐嘉，“你今儿是第一个，老黄和老许都还没回来。” “难得啊。”许远哲一向是卡着图书馆闭馆回宿舍，很少夜不归宿，不知道是不是约会去了。 “老许那个笔记，你打印了吗？”潘乐嘉问道，“怎么样，好用吗？” “印了，没印你的。”季温瑜把书包扔在座椅上，抱洗漱用品往外走。 “冷漠的男人。”潘乐嘉在他背后喊，“明儿去图书馆，给我也占个座儿。” “你要开始临阵抱佛脚了？”季温瑜停住回头挑眉。 潘乐嘉：“我也不想挂科不是？老黄都开始刷夜了，事态严峻。” 季温瑜应了下来：“行，明儿叫你。上午机器学习去不去？” “去，必须得去。”潘乐嘉把厚重的课本往书包里一塞，“做笔记我不如老许，但听重点，我还是有一套，毕竟生死攸关。” - 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接下来的几天，季温瑜人到了图书馆，就下意识给x发消息。 x几乎都是秒回，然后两个人连麦互相监督对方学习。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打卡呢。 本来以为和人连麦会分散精力，但男生接下来几天都和第一晚连麦一样高效，甚至连周末早上都倍儿精神，用不着咖啡续命。 专业课的笔记都过完了，冬令营的材料也准备好，初稿发到陈望邮箱了。没有刷夜，季温瑜就这样平稳的度过了死亡期中周。 周五上午，考完最后一门机器学习，606宿舍的期中考试算是告一段落。考完期中期末出去聚餐、打游戏，是宿舍三年以来的传统，也是大家沟通交流感情的固定程序，连学霸许远哲也没缺席过。 “下午都没课吧？”从考场出来，四个人两两并肩走出机智楼，潘乐嘉一把勾住季温瑜的肩膀，回头问后面的许远哲和黄彬。 季温瑜有课，但是是两门不用考期中的水课，那四舍五入也是没有了。 四个人都是相似的情况，大家都默认没课处理，许远哲也没例外。 “那走吧，搓一顿，然后网吧走去？”潘乐嘉举起一个向前冲的手势。 “走走走，必须的！” 黄彬和季温瑜都紧跟着应道，许远哲也没有异议。 机智楼在学校的西门附近，刚好和宿舍楼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四个人就近从西门出去，走到和京市大学遥遥相望的那条街上。 平日里习惯在学校的东北区域活动，季温瑜并不常来西门这片儿。 不过因为西门这条街对面就是京大，校门口一连串都是餐馆，倒也不怎么需要费劲去找。 这种庆祝的好日子，当然是要吃火锅，顺便贴一下秋膘。 四个人意见统一，直奔西门右手边第二家的京市铜锅涮肉。 锅底是京市传统的清水锅，里面就撒几颗枸杞，但也足够鲜甜。羊肉都是冰鲜的薄片儿，烧饼是刚出锅的，椒盐味，外皮酥脆。 锅里的底汤煮出咕嘟咕嘟的小泡，一盘羊肉下下去，黄彬突然想到个事儿。 “哎，老许......” 第19章 他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和季温瑜还有潘乐嘉在半空中交换着眼色。 季温瑜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许远哲，你今儿，就跟我们仨混着啊？”他接着问完了黄彬的问题。 606宿舍四个人，现在已经有一个脱单的了。考完期中这样重要的考试，还和宿舍其余三个单身狗混在一起，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是啊，女朋友会不会有意见呀？”潘乐嘉也跟着顺嘴接了一句。 三个人里就他问得最直白。 许远哲脱单的事儿，一直都是他们三个人的猜测。许远哲没主动提，三个人也就都没追着问。 此时潘乐嘉这么赤裸的问出来了，季温瑜忍不住啧了一声，聚精会神观察许远哲的表情。 听他提到“女朋友”三个字，大学神的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好家伙，还装呢，跟住一屋子里的哥儿几个也不说实话。 季温瑜在心里偷偷嘀咕许远哲不敞亮，嘬着筷子上的麻酱继续盯着大学神听八卦。 许远哲清了清嗓子：“没有女朋友。” “啊，这就分手了啊？”黄彬一愣，给自己的嘴巴来了一巴掌，“不问了不问了，是我们不好。” 潘乐嘉见状也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去假装去看锅里的羊肉熟没熟：“那个啥，肉应该能吃了吧？服务员刚才好像说是30秒就能吃。不提不开心的了，来来来，今儿是个好日子，吃肉吃肉。” 一桌人的期中考试都是许远哲的笔记带飞的，谁也不想惹大神伤心。 季温瑜也很配合的拿起筷子捞肉，给坐在原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许远哲狠狠夹了一大筷子。 既然大家都是单身了，那饭后的打游戏活动自然就可以通宵了。反正明天周六，可以在宿舍里躺尸一整天。 游戏一把打起来，时间就过得嗖嗖快。 要论食物的诱人程度，那最香的肯定是网吧里的泡面。一碗酸辣牛肉面，一根双汇王中王，再加一颗卤蛋，胜过山珍海味。 网吧里光线昏暗，四周的窗户都拉着厚厚的遮光帘。几把游戏下来，完全分不清时间。中场休息，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季温瑜猛的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一愣，居然已经是半夜。 他今天还没在青禾打卡。 他今天还没......和x说话。 没在青禾打卡事小，没在x那里打卡才要紧。 不知道x会不会找他？ 紧张又期待，他打开青禾。 消息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条来自x的未读消息。 男生疑惑的皱眉，重新刷新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x今天不光没给他发消息，也没参加活动打卡？ 季温瑜点进那人的首页，在确认没有新的打卡笔记后，又点进青禾打卡活动的首页。 好吧，原来是打卡活动结束了。 所以x没有发新的笔记，也没有发给他打卡情况。 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将男生笼罩，季温瑜忽然觉得没了意思，不想继续再待在网吧。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没有了打卡活动，x根本不会想起来他，也不会主动和他联系。前一阵的所有联系，难道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所谓人生三大错觉，大概就是手机震动、有人在敲门和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也许到底是他想多了。 他与x连麦，是因为喜欢，想分享那人的呼吸与心跳。而对方与他连麦，只是无所谓的顺手之举，又或是这么做真的可以督促x提高效率。 那些题目x帮他，可能只是为了复习。x本来就乐于助人，回答他的那些问题，和在笔记上给别人答疑，本来也没有太大分别。 他连x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人性格如何、平日里喜欢做什么也一无所知，居然就这样喜欢上了对方，想一想也是荒谬。 他荒谬也就罢了，对方怎么可能也如此荒谬，就这样爱上一个陌生的网友。 之前的联系，不过是x作为学习搭子对他的施舍。像x这样的大神，当然有和他相匹配的交友圈，又怎么会沉迷于一个小小的社交软件的对话框。 垂头丧气，戴着耳机重新坐进电竞椅，他连着两把上来就被爆头。 “老季，七点方向！哎！啧。”潘乐嘉在耳麦里冲他叹了口气。 “累了，各位，我先回了。”季温瑜扯掉耳机，尽力掩饰住脸上的情绪，“这几天过于疲惫了，撑不住了。” 情绪低落至此，男生脸上确实写满了疲惫。其余三人不疑有他，黄彬示意他赶紧回去休息。 “那我也撤了。”他刚站起身，许远哲也跟着摘下耳机。 也是预料之中。许远哲本来就不是熬夜打游戏的人，现在季温瑜先回去了，反正也不是宿舍四人整齐的集体活动了，他提出跟着一起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留在网吧的只剩下黄彬和潘乐嘉。 黄彬拍一把潘乐嘉的肩膀：“没事儿，老潘。我留这儿陪你，咱俩决战到天亮。” “得嘞。”潘乐嘉灌一口能量饮料，扶正耳机。 第16章 走出网吧，世界一下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因为是走过来的，没有带手套，季温瑜把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 以前和许远哲单独走在一起，总是他在费力的寻找话题，免得两个人之间冷场。但今天，此时此刻，季温瑜实在是没有心情。 两个人沉默的往学校的北门走。街上擦肩而过的都是附近的同学，大家考完期中，脸上都写满雀跃。只有季温瑜笑不出来，他低垂着头，步伐也慢吞吞的，像是就快要走不动一样。 许远哲也什么都没说。大学霸一向都很沉默，指望他先主动发起对话，恐怕是不太可能。好在此刻的季温瑜是真的不想说话。 其实x也没做什么，没对他说什么不好的话，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对方唯一做的，也不过是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一天。而他这一天，明明也忙碌而快乐，差点都没想起来x的存在。 但季温瑜还是没办法摆脱消极的情绪。 双手揣兜低着头走，他一时恍惚，险些撞到迎面走来的酒吧里出来的醉鬼。 许远哲突然出手，将他拉到一旁。 待到那人撤回手去，季温瑜人还是懵的。 像是老旧的机器缓缓开机，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走路还是得看路，男生揉了揉额角，强行打起精神。 说点什么吧还是，社交责任感让季温瑜开始强迫自己想话题。 “你有在准备保研的冬令营吗？”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许远哲这种大神明显跟他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如果只有一个名额，有眼睛的考官都会选择要许远哲，所以他也完全不需要防着对方什么。 “嗯。”许远哲淡淡的应了一声，“材料我已经提交好了。你呢？” 这句“你呢”，就也很微妙。许远哲怎么知道他在准备冬令营的申请？季温瑜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潜意识。 不过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多虑了。他都问起冬令营的事了，那就很显然是在准备啊。许远哲假设他也在准备，问他材料准备得怎么样，那也无可厚非。 “快了，这两天吧，就交了。”男生无意识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推荐信也是本人自己上传吗？” 许远哲回答道：“不是，那个填老师的邮箱，网站会给邮箱发链接，导师从链接上传就好。” “哦，这样啊。”季温瑜点点头，继续随口问道，“你申的哪里，本校吗？” 许远哲“嗯”了一声。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好在没走两步就到了学校的北门。 荆大对学生的管理一向宽松，主张轻松自由的校园氛围，没有设立宵禁。两个人一路回了宿舍，简单洗漱各自上床。 季温瑜先一步爬上床去，宿舍的顶灯是晚一步洗漱回来的许远哲关掉的。 在网吧玩了一天，此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玩手机，很快熄灭床头的小灯。 陷入黑暗几秒过后，许远哲忽然开口。 “你明天还去图书馆吗？” 已经闭上眼睛的季温瑜仔细分辨了片刻，才确认对方这话是问向自己，而不是在给别人发语音。 “去吧。”男生答道，安静的半分钟像是在思考。 “嗯，我也去。”许远哲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 他本来日常就是在图书馆出没，考完期中继续去学习，也不奇怪。 对话就此结束。 许远哲只是问了他去不去，但也没约时间和他一起去。这事儿发生在别人身上季温瑜高低得多问一句，但对方是一向独来独往的许远哲，那就也不奇怪。 也许许远哲今天只是话多。 男生没多想，重新闭上眼睛。 - 没有失眠，相反的，这一觉季温瑜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黄昏，睡了足足十五个小时。 第20章 睁眼看到窗外依旧漆黑一片，男生歪着脑袋思索了很久，迟疑自己到底是睡多了还是没怎么睡着。 睡了超长的一晚，昨晚因为x没有联系他的失落感也已然消散了大半。想起昨晚睡前许远哲问的那句明天去不去图书馆，季温瑜有点想笑。还好那人没和他约时间，起不来，根本起不来。 他就像被人砸晕了一样，过了完全没做梦的一晚，大概是最近真的用脑过度。 不过图书馆晚上应该还是会去的，毕竟还有冬令营等着申请，虽然申请通道还有几天截止，但他不太想拖到周一。 下床收拾东西，路过食堂吃了黄焖鸡，季温瑜赶在七点前到了图书馆。 期中一过，图书馆人满为患的光景不再，到处都是空着的座位，他终于可以在六楼最喜欢的角落占据一大张空着的桌子。 今天如果再和x语音的话，就可以小声聊天了。 这样想着，季温瑜打开青禾。 昨天在发现一整天没有收到x的消息后，他关掉了青禾的消息提醒。只要没有期待，他就不会失落。只要他不打开青禾，四舍五入就是他拒绝看x的消息，而不是x把他遗忘在角落。 不过点开青禾前，男生还是心跳快了半拍。 在反复刷新看到界面上依旧没有x发过来的消息后，季温瑜感觉自己重新被昨晚的情绪笼罩。 他开始后悔点开青禾了。 不，他甚至有点想就此把软件卸载掉。 打开荆大冬令营申请的页面，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密密麻麻，他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下楼晃了一圈，买了杯咖啡，季温瑜重新点开青禾。 整个人恍惚，天寒地冻他买了杯满冰的冰美式。 嘬了一口凉得他一个机灵，男生没再接着喝，而是无意识的咬着吸管。 打开和x的对话框，他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词穷。 我们考完期中了。在图书馆准备冬令营申请。材料你能帮我把把关吗？连麦吗？ 想了好几种开头都不满意，季温瑜泄气的删空对话框里的文字。 纠结良久，他准备放弃。 逐渐暗下去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x：在输入什么？】 第17章 x问他。 x看到了他刚才反复打字，却又什么都没发过去！ 季温瑜慌乱得险些扔掉手机。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个对话框，不光他在守着，难道x也在看？ x为什么要点开和他的对话框？并且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x和他一样，也在盼消息？x在等他的消息？ 难道x真的喜欢他？ 季温瑜掌心迅速起了一层薄汗。 消息是x先发来的，但他还是不会回。 现搜怎么回crush消息，会不会有点离谱？ 不想让对方的消息被晾得太久，男生最终还是随便想了个回复。 【鱼仔：字打到一半进了个电话】 季温瑜，你就嘴硬吧！这句话要是回得好，肯定能撩到x，但你看看你，回的是个啥！ 消息发送出去的季温瑜懊悔的喝下一大口冰美式。 苦，真苦，太苦了，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苦。 但还好，x对着他这句让人毫无回复欲望的话硬生生的接了下去。 【x：电话打完了？】 【鱼仔：嗯嗯】 【x：连麦吗】 ！！！激动得差一点碰倒咖啡，季温瑜手忙脚乱的翻耳机。 【鱼仔：来】 对于他这种线下e人来说，语音比打字可以发挥的空间就大了许多。 还是熟悉的男播音变声，x的声音缓缓从耳机中流淌出来。 “在图书馆吗？” 季温瑜自然的接话：“是啊，来准备冬令营的申请了，你呢？” x：“在外面。” 本以为对方也在图书馆学习的季温瑜，这才意识到耳机对面的背景似乎有些嘈杂。 季温瑜：“出去吃饭了？” x：“嗯，吃过了，跟着来ktv了。” ktv？x这样的学神居然也会跟他们普通人一样去ktv这种娱乐场所？ 季温瑜一愣。 x简单两句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跟着去ktv，那是跟谁？男生女生？一个还是一群？ 他忽然更加坐不住了。 男生站起来，走去门外的走廊。 想问对方到底是和谁一起，但开口前喉咙里发紧，季温瑜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能问出这样问题的身份。 他只是x的网友而已，这样问会不会显得太越界了？ 他的停顿被x察觉：“怎么不说话了？” 季温瑜清了清嗓子，大脑飞速转动找到了个借口：“刚才对面坐了个人，我来走廊里了。下楼买杯咖啡。” “我也在走廊里。”x说道，“包厢里有点吵，出来待一会儿。” “你们......期中结束了，出来唱歌？”男生试探着问道。 x：“是项目团队出来聚餐。” “哦......”那四舍五入，也算是工作了。x已经在跟导师的项目了吗？不知道明年大四的他会不会也要提前进导师的课题组，“这个点了，是奔着通宵？” 明明心里想的是别多问，免得引起对方厌烦，可季温瑜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不通宵，一会儿就回。组里一大半女生，不在外面过夜。”x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宴琼也在，我看你在青禾关注她了。你和她认识？” “不认识。”季温瑜的否认脱口而出。只是因为听说你和她很相熟，才关注的。后面半句他当然没能说出口。 耳机里陷入安静，双方都半天没再说话。直到x路过的包厢里，有人唱死了都要爱，还破音了。声音传入耳中，季温瑜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听到对面x的轻笑声。 “不回去唱歌吗？”男生问道，x这么出色的人，在项目组里应该也是核心的存在吧，“他们会不会在里面等你？” “不着急。”x拒绝道，语调轻松，“他们都知道，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那是不是说明，包厢里没有人在等着x回去？季温瑜停在灯光并不明亮的楼梯间，坐在了楼梯上。是不是......他也可以大胆的推论，包厢里并没有对x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那人才会选择在包厢外和他打电话？ “咖啡买完了吗？”x问道。 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想借此结束通话，季温瑜摇头：“还没，今天楼下排队人多。” x：“这个时间喝咖啡，会不会晚上睡不着？” 季温瑜自嘲道：“我对咖啡因不太敏感，应该还好。不过今儿本来就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也正常。” x：“那就是纯粹把咖啡当作陪你学习的搭子？” “算是吧。”季温瑜不由得笑了笑。 和x又聊了一句有的没的，楼梯间没有暖气，男生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待得时间久了便觉得有些冷了。 “阿嚏——” “下楼没穿外套？”x关心道。 “嗯。”季温瑜揉揉鼻子，“忘了。” x：“人太多要不就回去吧。” 男生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咖啡店。 季温瑜：“好。” 不光他要回去了，出去唱歌，x老在包厢外待着也不好。 他按亮屏幕看了看时间，他和x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聊了二十多分钟。 但他还是舍不得挂断。 “不买了，回去坐着了。”季温瑜慢吞吞道，“那你也回去吧。” 二十多分钟的语音其实已经不短了，但是他和x之前连麦学习，都是一个小时打底。 x应了一声：“好。” 两边谁也没提挂断，却又不约而同的没有再聊什么。 所以x......这算是在陪他学习吗？ 之前的连麦，至少双方都在学习，也勉强可以算是互相监督。但今天，只有他在图书馆努力。 视线望向笔记本屏幕，季温瑜依旧无法集中精力。 “x神这算是专门监督我在图书馆用功吗？” 开口前心跳便快到呼吸不畅，男生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其实是想问问，x这样对他，除了朋友和学习搭子之间的关系，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x会不会也喜欢他？季温瑜忽然很急迫的想知道答案。 大概是回到了包厢说话不方便，x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对方稍微一没那么热情的回应，季温瑜便立马泄气，不敢再向前迈步。 “那要不先挂了？你在包厢也不方便。”他主动后退道。 “没事，不影响。”x却不介意，“会觉得耳机里吵吗？吵的话我把麦克风关掉，你找我我再打开。” 季温瑜的心跳又开始飙升。 “x神。”他深吸一口气，无意识的捏住手边的咖啡杯。冰美式里的冰块早就全都化掉，塑料杯外全是析出的水珠，湿漉漉的。 第21章 x：“嗯？” 季温瑜：“我发现......有你监督我好像还真挺高效的，这就是学神的力量吗？” 对面的x低低的笑了一声。 季温瑜壮着胆子说了下去：“这要是形成了习惯，以后我自己学不进去了怎么办？” 耳机里短暂的沉默，几秒的时间里，男生既期待又后悔，屏息等待。 “你想每天连也可以。”屏幕那边的x思索片刻，一字一句道。 第18章 每天打电话......这样也可以吗？ 可是青禾的学习搭子活动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季温瑜脑子一热，决定一口气问个明白。 “你和之前的学习搭子也会这样每天打电话吗？” 他不想再这样模糊不清的被x牵动心绪，他想和x打明牌了。 x的回答很干脆利落：“之前没有过学习搭子，和你是第一个。” “那你......很经常和朋友这样连麦吗？” x：“也没有过。” 这个对话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季温瑜紧张的舔了舔唇。 人生二十载，他还从来没有过和人表白或是推拉的经验。他的全部感情经历，也不过是暗恋了许远哲两年多，还什么都没发生，全都是他的内心戏。 咖啡杯里的液体被男生捏得都有些热了。 季温瑜：“我也......第一次这样和人连麦。除了打游戏。” x清了清嗓子：“嗯。所以要每天连吗？” 双颊在灼烧，季温瑜再次坐不住，起身把温掉的冰美式丢进垃圾桶里。 “会不会......有点奇怪？”他迟疑着开口。 x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那怎样才不奇怪？” 季温瑜：“青禾打卡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x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我们可以做其他搭子。” 心跳声震耳欲聋，季温瑜嗓音微不可察的轻颤：“比如呢？” x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出包厢了，这次对面比之前还要安静，安静到只剩下两个人嘈杂的心跳。 他敏锐的注意到，对面的x似乎也很紧张。那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他的问题。 “你有想要在一起的人吗？” 也不能算是回答。 x将问题抛给他。 回答有吗？万一x以为他喜欢别人，知难而退了怎么办。回答没有？那x误会自己不喜欢他，也放弃了怎么办。 在发现x也紧张之后，季温瑜好像就突然没那么忐忑不安了。 此刻他有百分之九十的确定，x也喜欢他了。 拍了拍红得发烫的脸，季温瑜的唇角上扬，声音不受控制得甜得发腻：“你想做那个人吗？” 他感觉自己像是泡在了巨型盛满甜味汽水的易拉罐里，甜蜜的气息从胸腔向外蔓延，吐着泡泡，溢出纯粹的快乐。 “我想。”这一次x没有再将问题往回丢，而是明确的回答了他的话。 季温瑜：“我突然发现，我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x：“你可以叫我阿砚。” 阿砚。听起来就成绩很好的样子。男生在心里默念那人的名字。 季温瑜：“你可以喊我阿瑜。” 他没有小名，家里人都唤他小瑜。但主动让x叫他小瑜，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x却没有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好。小瑜。” 季温瑜嘴角上翘的幅度又一次加深。 “所以......阿砚，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x认认真真的回答他的话，“你呢，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要不要试试？x像是走在他前面，转过头冲他伸了一只手过来。 没有任何犹疑的，季温瑜也伸过手去。 “好呀，我也喜欢你，阿砚。” - 在x的监督下，季温瑜还是强撑着在图书馆弄完了冬令营的申请，尽管他整个人恍恍惚惚，仿佛飘在云端，根本没什么做正经事的心情。 “申请通道没几天就关掉了，你还得留几天给导师上传推荐信，如果材料都准备完了的话，就申请吧。”x不愧是学神，几分钟前和他表白，几分钟后居然就可以面不改色的督促他认真准备申请。 “我不想做，怎么办......”季温瑜小声哀嚎。 x甩出了终极诱饵：“你手头的事情忙完了之后，我们是不是就有时间见面了？” 季温瑜刷的一下睁大双眼，挺直脊背：“我做，我现在就做。” 把准备好的材料一一按照要求上传好，申请界面男生反复看了十来遍，都不敢按下提交。 “我回去了，需要我帮你检查一遍吗？”x和他的语音一直没有挂断，主动提议道。 “好啊。”季温瑜把页面截图发了过去。 x把他发过去的页面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没问题，提交吧。” 鼠标点在“提交”的按钮上：“你之前用过我们学校的申请界面不，我还是担心有什么地方漏了或是错了......” x虽然是大佬，但到底是京大人，不熟悉荆大申请的界面。 “各个学校冬令营申请的界面做得是一样的。”猜到他的顾虑，x解释道，“我的已经提交了，放心吧，你没有遗漏的地方。提交吧，图书馆要闭馆了。” “好。”看一眼时间，季温瑜这才发现还有五分钟闭馆。夜长梦多，他不想再拖到明天。 趁着页面没有暗下去，男生按下提交。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陈望收到推荐信的邮件，从邮件的链接里提交了。 x说所有材料都上传好之后，系统会发短信告知。 对着提交完成的界面发了会儿呆，图书馆闭馆铃声响起。 男生把桌面上的东西慢吞吞的装进包里，踱步到电梯口：“我要回宿舍了。” “嗯。”x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冬令营申请好了，晚上好好休息吧。” 不想挂断和x的语音，回到宿舍楼下的季温瑜，没有坐电梯上楼，而是再一次拉开楼梯间的大门。 楼梯间的台阶冰凉，有点冻屁股，但他却不太感觉得到冷。 “再聊一会儿？” x欣然应允：“好啊。” 季温瑜：“你在宿舍吗？” x：“在外面的自习室。” 季温瑜：“自习室可以说话吗？” x：“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季温瑜：“真好。你晚上一般几点回去？” x：“看情况，有事的话会晚一点。你呢？” 季温瑜：“我也是。” 男生捧着手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荆大和京大只有一街之隔，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x的宿舍也是四个人一间，学校的图书馆也是十点闭馆，没有宵禁，大家也经常考试前出门刷夜。京大的校门口也有类似于他们荆大老马烧烤这样的神店，很受大家的偏爱。 季温瑜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对别人的生活产生这么多好奇和疑问。从前秉持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他很少会关注别人喜欢吃什么、几点回宿舍、喜欢什么运动、会不会赖床这样的生活细节。也许是因为和x在现实中不认识，他真的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想多了解x一些，一点点向对方靠近。 “所以明天要见面吗？”身上一会儿被窗户透进来的冷风吹得发冷，一会儿又因为和x聊天而发烫，季温瑜靠在楼梯栏杆上，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他喜欢x，对方也刚好喜欢他。喜欢的人喜欢自己，这样幸运的事情，终于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掉到红色的电量，发热手机电池，屏幕上显示的语音时长，无一不在向他展示这一切的真实性。 “你看过我的照片吗？”x不答反问。 “看过一张，很糊，听说是宴琼发的。”季温瑜老老实实的回答，还不忘坠上末尾的半句，表达自己的不满。 x：“嗯，她发完我就很快让她删掉了，不过还是传播出去不少。” 季温瑜问道：“她为什么要发你的照片？” x：“当时有人问吧。” 季温瑜：“那她为什么有你的照片？” 他小猫般的撒娇，尾音拖得老长。 对面的x不由得轻笑：“那阵子做项目，天天一起忙。她有对象。” 季温瑜：“嗯，我知道。” x：“知道还问。” 季温瑜撅嘴：“偏要问。” 照片的事情不小心就这样被岔了过去，两个人又聊起别的。直到楼梯间外逐渐安静了起来，走廊里不再有人们走动着去洗漱的声音，季温瑜的手机也终于只剩下了最后百分之二的电量。 “怎么办，手机要没电了。”小猫不高兴的皱眉。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x的语调温和。 季温瑜：“这么着急挂电话吗，阿砚。” x：“早点睡觉，明天联系。如果上午你醒了的话，我们也许可以中午见面。” 第22章 男生从台阶上迅速站起：“我肯定能醒！你说几点，我上闹铃。” x的声音透着笑意：“不用，醒了再联系我就好。” 季温瑜：“你怎么这么确定你比我起得早？这算不算一种瞧不起人。” x很有自信：“那来打赌。不许设闹铃作弊。” 季温瑜想了想败下阵来：“算了，不赌。不和学神比这个，我必输无疑。” 学神都是高能量人，不靠闹铃强制，他根本不可能超越。 “好了，上楼吧。晚安，小瑜。”x的声音温柔。 季温瑜舔舔微干的下唇：“晚安，阿砚。明天见。” 第19章 回宿舍第一件事, 当然是给快要自动关机的手机插上电。洗漱过后，男生回到桌前坐下。 黄彬和许远哲都不在宿舍，不知道去了哪里。潘乐嘉难得的已经上床睡了, 正发出低沉均匀的鼾声。 手机的充电线太短，没办法拉长接到床上。季温瑜只好坐在床下, 等手机显示的电量充到不再是小于二十的红色。 划开手机屏幕, 他忍不住又点开青禾。 【鱼仔：你回宿舍了吗】 x很快回了消息过来。 【x：在路上了】 【x：你先睡】 x回得这两句很微妙，季温瑜恍惚觉得, 自己有种在家等x回来睡觉的错觉。 男生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扫了一眼宿舍床下，在确认只有他一个人后, 这才继续打字。 【鱼仔：睡不着】 想见你。 这三个字他打出来, 思来想去又删除。刚在一起就这么主动，x会不会被他吓跑？ 【x：那一起听歌？】 【鱼仔：好啊】 【x：想听什么？】 季温瑜歪头想了想。 本来是想在首页榜单上找一首感兴趣的，但不知怎么, 打开搜索栏, 他把刚才在对话框里删除的“想见你”三个字又输了进去。 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 男生点右上角的一起听，发给了x。 他抱着恢复了一点电量的手机爬上床, 本来还想边听歌边和x聊聊天。但没想到自己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甚至没来得及设第二天上午起来的闹钟。 再次醒来，果然已经是下午了。 还真被x猜中了。 耳机一只在耳朵里，另外一只不知道滚到了床上的哪个角落。手机因为没电自己关机了，屏幕黑黑的一片，按什么都不亮。 季温瑜刚睁开眼，就感觉到太阳穴和喉咙同时传来的不适感。 明明睡了很久，头却疼得像是连熬了好几个通宵，仿佛被卡车碾压过一般的剧痛。嗓子里似乎发炎肿了, 吞咽唾液都变成了无比艰难的人物，男生张了张嘴，发现嗓音惊人的沙哑。 看来是昨晚在图书馆的楼梯间冻着了，季温瑜轻叹一口气。 今天和x见面的计划，泡汤了。 男生抬手用手背试了试额头，意料之中的滚烫。 昨天才脱单，今天居然直接被撂倒发烧了，真是乐极生悲。 此时他只庆幸，昨天把冬令营的申请交了，不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挣扎着爬下床去给手机充电，翻出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季温瑜重新爬上床睡觉。人在生病的时候，好像不太会感到饥饿，并且很容易睡晕过去。 重新恢复意识，已经是半夜了。 床下黄彬和潘乐嘉在组团开黑，冲着耳机里另外的队友指挥。许远哲似乎也在床下，他的台灯亮着，应该是在看书。 季温瑜闷闷的咳嗽两声，翻身坐起来。 “哎，老季，你在宿舍啊。” 听到声音，黄彬惊讶的探头看过来。就连本来在看书的许远哲，也转过头来。 “嗯，睡了一天。”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季温瑜费力的开口道。 又睡了一会儿，头疼稍微减轻了些，应该是体温退了一点。但刀片嗓的症状像是愈演愈烈，不需要咽口水，现在只是呼吸，空气略过就疼得厉害。 “我应该是发烧了。”勉强从床上爬下来，眼前都是虚影，下床的最后一脚男生险些踩空。 “多少度？”黄彬重新戴上耳机忙碌，倒是许远哲凑过来问道。 “不知道，没有温度计。”季温瑜摇头，痛苦的闭上眼睛。 “烧了一天？今天吃饭了吗？”许远哲还在问，边问边自己过来拿起他桌上的马克杯。 “差不多吧，还没吃。”季温瑜揉了揉太阳穴。 许远哲拿着他的杯子走出寝室，没一会儿端着一杯热水回来，把水杯放在他面前。 “多谢。”季温瑜端起来喝了一口，是刚好合适的温度。 水喝起来很痛苦，温热的水流划过肿着的喉咙，每一瞬都像酷刑。 “多喝点。”许远哲回自己的桌前翻找了一会儿，递来一支温度计，“量量温度。” 没力气拒绝，季温瑜乖乖把体温计夹在腋下。 不量不知道，一量吓一跳。额头摸起来也就三十八度，没想到体温计测出来直接三十九点三。 “去医院吧。”许远哲果断道。 “我睡一觉就好了......”浑身发冷，季温瑜不想离开温暖的宿舍。 青年看着他：“温度太高了。你还有哪里难受？” 季温瑜指了指喉咙。 “去医院。我叫车。”许远哲扯下他挂在一旁的羽绒服，丢到他的怀里。 - 意识是迷糊着的，人是许远哲给带到医院的。 季温瑜走路打晃，全靠那人拉着，才顺利到急诊看完医生打上了吊针。 把他安顿在输液室，许远哲还贴心的跑去楼下买了一杯粥，插上吸管送到他的嘴边。 季温瑜喝了半杯粥，躺在椅子上又睡了一觉。吊瓶打下去半瓶，他才感觉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 “我手机呢。”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 许远哲指了指他身上羽绒服的右边口袋。 掏出手机，打开青禾。 在看到只有一条来自x的消息后，男生有点失望的瘪了瘪嘴。 是十一点多发来的，那人问他醒了没。见他没有回应，便没有再发什么。 啊，什么嘛，谈恋爱就这么敷衍吗？他不回消息，就不担心他的吗！ 【鱼仔：发烧了，来医院输液了】 发完消息，他盯着屏幕发呆。 只不过此刻已经凌晨两点，对面大概是已经睡了，半天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季温瑜失落的叹了口气。 “应该还要半个小时。”许远哲认真观察了一下吊瓶剩余的液体，判断道。 “嗯，今晚多谢你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季温瑜整理好情绪，抬头对好心的室友说道。 这个时间，连x都睡了，拉着许远哲陪他在这里熬着多少有些不合适了。明天周一，大学霸还要认真听课呢，今晚通宵怎么行。 许远哲摇头，在他身旁的空位置上坐下：“不着急。” 嗓子疼，也因为x没有给他回消息难过，季温瑜望着手背的吊针发呆，没说话。他和许远哲再一次分享着沉默，他不说话，许远哲便也什么都不说。 吊瓶里快见底，还是许远哲先发现。 “我去叫护士。”青年起身，快步走向护士站。 许远哲再次回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是帮他开的请假单。 三天假，下面有医生的签名。 好学生流程真是完整，其实他直接翘课也是一样的，季温瑜心想。 他还是伸手接过：“谢谢。” 许远哲似乎猜出来他在想什么：“最好还是请一下假，尤其是陈望那里，可能会找你。” 饶是烧得脑袋里一团浆糊的季温瑜，也钝钝的意识到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 他找陈望要保研冬令营推荐信的事，没有跟任何人说，除了x。但x怎么也算是网友，并不知道他是哪个学校，只知道他想研究的方向。难道是他截图申请系统给x帮忙检查的时候露出来紫荆大学的标了？但是x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许远哲啊...... 许远哲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陈望跟我说的。” 季温瑜更紧张了：“你也申请了他的研究方向？” 完了完了，碰上别人他还能努努力，如果对手是许远哲，那他真的是完全没有生还的机会。 “没有。” 好在许远哲明确的否认，男生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陈望邀请许远哲选自己做导师，但许远哲拒绝了呗？人类的悲喜果然不相通，他这边求着陈望能够看一眼自己，为此还做了一周的题，那边许远哲被主动邀请，那人却不以为意的随手拒绝。 季温瑜挫败的垂下头。 他坐在原地没动，许远哲也没催促，而是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 季温瑜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和许远哲一样厉害，过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吊瓶已经打完了，许远哲还在旁边等着自己。 第23章 男生腾的一下起身：“哎，不好意思，我忘了，该回去了。” 他尴尬的摸摸鼻尖，率先朝输液室的大门走去。 烧了一天，身体还虚弱，站起来得太猛，刚抬腿季温瑜就身子一晃。许远哲及时将他扶住。 “慢点。”青年不放心的拽着他的胳膊，半天没敢松手。 “没事没事。”季温瑜抽回手来，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不烧了，哈哈，这吊瓶还挺管用。” - 请假条复印成了多份，分别被送给了各个专业课的老师。当然，是许远哲替他去的。 年级第一出马，自然不会有老师怀疑。陈望甚至还托许远哲叮嘱他好好休息，说推荐信已经帮他传上去了。 周一的早上，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许远哲照常早起去上课。黄彬磨叽到九点多起来去赶第二节课，季温瑜和潘乐嘉留在宿舍睡到了中午时分。 打开青禾，这次总算是收到了x回复的消息。 【x：对不起，刚看到，你怎么样了？】 【x：我以为你昨天是睡过了，没想到生病了】 【x：回宿舍了吗】 【x：要不要我去找你】 看到最下面的那句，男生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好嘛，也不能怪谈恋爱第一天x对他不闻不问。要怪就怪他之前就是一睡睡一整天的作息，那人才会没发现哪里不对。 要不要让x来找他...... 两天没洗头洗脸，季温瑜几乎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那股子“病气”。还是不要了吧，和x的第一次见面，他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鱼仔：凌晨就回宿舍了】 【鱼仔：又睡了一觉，好多了】 额头没有再发热，喉咙的肿痛也消了大半，就是有点痒。 男生咳嗽了两声，刚想爬下床喝水，突然在床边的置物筐里看到了自己的保温杯。保温杯里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早上新接的。 季温瑜心里一动。这么细致的细节，会是谁好心帮他做的呢？ 他望向对面许远哲空荡荡的床铺出了会儿神，低头喝了一口热水。 水的温度刚好入口，不凉也不烫。 大学霸人怪好的，可惜就是喜欢女生。季温瑜惋惜的摇头。不过喜欢许远哲的事儿，他说翻篇儿，就是真翻篇儿了。现在那人在他这里，就是好室友、好兄弟，和黄彬、潘乐嘉他们一样，大家都是哥们儿。 昨晚去医院多亏了许远哲，再加上今早这杯热水，等病好了，他高低得请许远哲吃个饭。不知道那人冬令营申请的什么项目，以后读研期间，没准依旧还能接着同寝。 【x：今天的课请假了吗】 屏幕上蹦出来x的消息。 【鱼仔：嗯，让室友帮忙请了】 【x：那在宿舍好好休息吧】 【x：吃饭了吗】 【x：我能去找你吗？】 之前的那句他没有回应，x又问了一遍。 【鱼仔：过两天吧，过两天出来见你】 他没有多解释，对面不知道是不是理解成了他生病不想出宿舍，倒也没有再勉强。 【x：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这个可以有。 季温瑜笑眯眯的点开外卖软件，翻了翻，找了家点心店，给x发了过去。 点外卖的钱他当然有，只是如果外卖是男朋友点的，那自然是不一样的。虽然店是他选的，但他好奇x会给他点什么。 这家店之前他没少在宿舍点，就在学校附近，送来得很快，豉汁蒸排骨和鲜虾红米肠都是一绝。 几分钟过后，x发来了一句点好了。季温瑜翻身下床洗漱，抱着洗漱用品回寝室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许远哲推开宿舍门回来。 青年的手里拎着一袋外卖，包装袋上的图案刚好就是他让x点的那一家。季温瑜还在疑惑，那人已经将外卖送到他的桌上。 “在楼下看到的，顺手带上来了。” “哇，谢谢！这么巧！”不用下楼了，刚才还在琢磨楼下取外卖冷不冷的季温瑜喜出望外。 “嗯，回来拿个东西。”许远哲低声道。放下外卖，到自己的桌前翻了一会儿，便重新走出门去。 青禾蹦出来x的消息。 【x：外卖收到了吗】 【鱼仔：嗯！好心室友路过带上来了，都没用我下楼】 【鱼仔：今儿运气怪好的】 【x：看看我点的你喜欢吗】 季温瑜拆开外卖包装。 店家用的是保温袋，送来得也快，里面小盒的点心都冒着热气。 豉汁蒸排骨，牛肉肠粉，鸡蛋羹，白灼菜心，流沙奶黄包，和乌鸡汤，x几乎把蒸点里清淡的菜色都点了个遍。 看到对方猜中了那道他最喜欢的蒸排骨，男生满意的笑弯了眼，感叹自己和他的阿砚就是有默契。 【鱼仔：喜欢！谢谢阿砚～】 【鱼仔：小企鹅亲亲.gif】 尽管刀片嗓没完全好，吞咽食物喉咙还是会疼，但因为外卖是x给他点的，季温瑜格外有食欲。 【x：多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能好得快点】 他听话照做，把菜心光盘。 【鱼仔：你今天课多吗】 【x：还行】 【鱼仔：困不困，要不要喝咖啡】 【鱼仔：我点给你】 无缘无故收了x这一顿丰盛的午餐，他总觉得应该立刻还回去什么才好。 【x：不困】 【鱼仔：那喝不喝奶茶？】 【x：不用】 也不要啊......好吧。季温瑜喝掉最后一口乌鸡汤。那就只能以后再想办法还给他了。 【x：吃完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 看到这句，男生再一次扬起唇角。 【鱼仔：怎么，着急见我啊？】 他翘着腿躺靠在转椅上，裸露着的白瘦脚腕悠闲的晃来晃去。 x毫不吝啬。 【x：嗯，想见你】 那是要快点好起来了。 因为—— 季温瑜对着手机屏幕，郑重的打下一行字。 【鱼仔：我也想见你】 - 期中过后，就是真正的冬天了。 季温瑜发烧那天，刚好赶上立冬，错过了吃饺子。而立冬过后没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大型互联网节日，光棍节。 是的，在双十一正式发展为全民剁手的购物狂欢节之前，这一天其实是光棍节。荆大很好的延续了过往的优良传统，还是将这一天作为光棍节来庆祝。 上大学之后，季温瑜连过了两年光棍节。不过今年，他终于咸鱼翻身，赶在光棍节之前脱单了！ 荆大为了帮助同学们找到另一半，着实做了不少努力。学校官方年年组织联谊活动，有学院与学院之间的，还有和京大的。一般来说光棍节当晚在报告厅办酒会，酒会过后转场去校门口学校包下来的音乐酒吧。 这些学校官方的活动，都是由学生会承办。因此前面的两年，联谊活动季温瑜自然也参与了全程。 光棍节的前一晚，组织部的新部长施之瑶邀请他一同参加光棍节的活动。估计一是想让他这个老部长看看今年组织部办的活动如何、需要的话也多个人帮忙，二是把他当成了依旧单身的“光棍”。 刚进组织部的时候，施之瑶就和他一样是个超级大e人。在打听完一圈部门里谁是单身后，还曾扬言过要追季温瑜。不过后来在季温瑜真的表现出自己对谈恋爱毫无兴趣之后，也及时收手，转而换了其他目标。 烧早就退了，就还稍微有点咳嗽，出门没什么问题。季温瑜没多犹豫，就答应了施之瑶的邀约。 【一只鱼：今年的活动邀请京大了吗】 如果邀请京大的同学了的话，他是不是就有可能见到x？ 病还没好，季温瑜便想着等等周末再约x，这几天两个人都是在网上联络。x和他还是每天傍晚时分连麦，只不过因为这几天他既没去图书馆，也没学习，一直在宿舍休息，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些琐事。 青禾用起来虽然顺手，但总归不是惯常用的即时通讯软件。期间季温瑜几次提出想和x在平时现实里用的聊天软件里加好友，但话题都被莫名其妙的岔了过去，只好等两个人见面再说。 【yuki：瑜哥终于想脱单了吗！！！】 施之瑶连发三个感叹号。 那倒还真不是想脱单了，而是已经脱单了。季温瑜在心里默默道。 【一只鱼：我就问问】 【yuki：有的有的，和京大学生会那边有联系，他们会推送咱们的活动，京大那边也有场子，咱们的同学也可以去他们那边】 然而去之前还在想要特意在人群里捕捉一下x的身影，去之后的季温瑜忙得四脚朝天，什么也顾不上了。 和每年一样，办活动的时候组织部都是累得连轴转的。但即便之前已经为统筹安排做了不少的准备，真到了现场，还是一样的乱七八糟。 第24章 季温瑜先是帮忙在门口迎宾，接待校领导，然后又去后台帮着调试设备，跟活动流程，别说是在场子里找x了，就连去自助台拿零食饮料都没时间。 报告厅的活动忙完，就来不及收拾残局，跟着转场去了音乐酒吧。 好在酒吧那边本来就是营业型的场子，吃的喝的不需要他们来帮着准备。活动主持也都承包出去了，季温瑜他们终于有机会可以喘口气儿。 十多个人轮流在包厢里吃了盒饭，场子里的活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施之瑶在盯着，季温瑜出去转了一圈儿。 从吧台顺了一杯气泡酒，酒精入喉带来些许热意。 晚上学校花钱请来了网上小有名气的民谣和摇滚歌手，酒吧里的吧台和卡座全都座无虚席，就连临时加的座椅区也都坐满了荆京两所大学的学生。 男生出包厢时，台上刚好是民谣歌手的曲目，在唱《春风十里》。 台上温柔的男声在唱：今天的风又吹向你下了雨，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舞台周围的干冰无声的升腾，化作淡色的烟雾。借着微醺，他忽然想和x通个电话。 打开青禾直接拨过去，语音响了两声对方便接了起来。 音乐酒吧嘈杂，季温瑜其实不太听得清对面的声音。 “阿砚。”他唤对方的名字，带着耳机路过层层叠叠的人群。 没有看到轮廓像x的，也没有找到疑似接听语音的。 男生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失落的神情，披上羽绒服从侧门走出酒吧。 歌声混着伴奏声渐渐被丢在身后，x的声音终于不再模糊不清。 “在外面呢？”x问他。 季温瑜趴在酒吧门口的栏杆上：“嗯，出来过节了。” x：“过节？” 季温瑜：“光棍节。” x：“脱单了也可以过光棍节吗？” 季温瑜：“应该也可以吧，你要来吗？” x：“不是说等周末吗，怎么今天想提前见了？” 好像在那些好似娓娓道来、诉说爱意的歌声里，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感性。 季温瑜低头，吸了吸鼻子：“就是突然想你了。” x：“今天还咳嗽吗？外面挺冷的。” 季温瑜：“你要不要见我。” x：“什么时候？” 季温瑜：“今晚，就现在。” x迟疑着：“今晚吗？时间不早了，你病还没好，要不要早点回宿舍休息？” 可是他就想要今晚见到他的阿砚。 今天是光棍节。 季温瑜委屈的小声道：“你不想出来吗......” x敏锐的察觉出他的情绪，迅速改口：“那就今晚。” 男生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我在紫荆大学，现在八点四十，你在哪里？” x：“我在你附近。” “那几点见？九点？九点半？”季温瑜问道。 x：“我都可以。” 季温瑜：“那九点半吧，我回宿舍换个衣服。” x应了下来：“好，多穿点，别冻着。” “在哪里见？荆大西门找个地方？”季温瑜试探性的问道。 荆大与京大对着的，便是学校西门。 “北门吧，荆大北门。”x答道。 是想离他宿舍近一些吗？男生忍不住多想。不想去太吵闹的地方，他歪头思索片刻。 “行呀，那就北门门口那家咖啡店见？那家晚上开到十一点。我一会儿把定位发给你。” x：“好。戴个帽子，今天冷。” “知道啦。”男生笑着挂断了电话。 - 和施之瑶打了个招呼，季温瑜提前离开了酒吧。 时间紧急，他小跑着回了宿舍。 宿舍里没有人，男生用钥匙拧开宿舍门。 没有人也好，季温瑜拉开衣柜开始翻找晚上要穿的衣服。 第一次见面，还是得选件好看的。冬天厚实的衣服看起来都差不多，他挑来挑去，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别人的审美，选了一件每次穿都会被施之瑶夸的粉色涂鸦毛衣。女生说他这件衣服特别有韩范儿，好看的人穿上特好看，丑的穿上贼丑，他穿着不仅好看，还显白。裤子就随便扒拉了一条牛仔裤，秋裤显臃肿，到北门的咖啡店没几步路，不穿秋裤也问题不大。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x，季温瑜的嘴角比ak还难压。找完衣服，还剩二十多分钟，他决定去洗个战斗澡。 赶上高峰时间段，澡堂子人多，排了一会儿队。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二十几了。 推门进了寝室，他意外的看到提前回来的许远哲。对方也正在换衣服，背对着他露出光洁的后背。 “回来了啊。”男生随口打招呼道，也没空多聊，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 许远哲“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来不及吹头发了，穿戴整齐的季温瑜，用毛巾又用力擦了一把头发，就准备出门。 屏幕上突然蹦出来x的消息。 【x：晚十分钟可以吗？临时有点事】 【鱼仔：好的呀】 季温瑜连忙回复，打字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顺手拿起吹风机。 凭空多出来十分钟，男生顺利的吹干了本就已经半干的头发，还富裕出来了几分钟从柜子里翻出来一顶米色的毛线帽。 一切收拾妥当，季温瑜拎上羽绒服出门。 走到电梯间按下下行的按钮，男生等电梯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站了个人。 他往无人的方向错了错身，余光瞥见身旁的人，竟然是许远哲。 这个时间，许远哲也出门？联想到今天是光棍节，季温瑜不由得开始猜测，对方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是出门约会。 许远哲穿着他那件新买的深蓝色卫衣，手里抱着黑色的羽绒服，脊背笔直，好看得仿佛从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 季温瑜主动问道：“出去啊？” 许远哲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嗯。” 两个人坐电梯下了楼，各自穿好外套。 外面比刚才回来时好像又降了几度，还好出门前吹干了头发。季温瑜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领口，遮住下巴保暖。 尽管时间已经不早了，校园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很多。 一想到没过多久就终于能见到x，季温瑜感觉自己仿佛怀揣了个热源，奔涌的热意让胸腔的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开始不自然。他掏出手机，在路灯下不断借着手机屏幕反射出来的倒影检查今天的发型和穿搭。又因为害怕会迟到，一路几乎是小跑，步伐比平日里快上不少。 出了宿舍，许远哲前往的也是北门的方向。于是季温瑜和那人又同行了一路，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到了紫荆大学的校门口。 人到了大门口，咖啡店的方向是向右拐。眼见着许远哲并没有要和他分道扬镳的意思，季温瑜疑惑的开口：“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许远哲报出了咖啡店的名字。 季温瑜惊讶的瞪大眼睛：“去约会？” 许远哲再次点点头。 这也太凑巧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和室友同时在同一家咖啡店约会，多少有点尴尬了，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前暗恋对象。要不现在临时换个地点？但x会不会已经到了...... 走到咖啡店附近，季温瑜开始逐渐放慢脚步。许远哲没有刻意等他一起，而是大步向前，很快便走进了咖啡店里。 约好的时间是九点半，x推迟了十分钟，那就是九点四十。 九点三十九分，季温瑜在咖啡店的门口踱步，迟迟没有走进店去。偶遇许远哲约在了同一家店的巧合，已经完全打破了他最开始出门时要见x的激动和欣喜。 分针指向8的位置，手机震动一下，蹦出来x的消息。 连着两条。 【x：我到了，深蓝色卫衣】 【x：你快到了吗】 【鱼仔：我到门口了，马上进去】 季温瑜心一横，按下发送键。不就是同一家店约会吗？这店开在荆大校门口，许远哲能来，他有什么不能来？拉着x换地方，反倒是显得不坦荡了。而且他与许远哲之间，本来也没发生过什么。 在外面走了十来分钟，又在店门口站了片刻，男生的鼻尖冻得微红。踏进咖啡店的店门，空气里的暖意与咖啡的香气同时将他包裹。 季温瑜向咖啡店里望去，寻找x的身影。 x说他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来着...... 深蓝色？等等—— 什么颜色？？！ 下一秒季温瑜的视线，刚好落在身着深蓝色卫衣的许远哲身上。 青年站在一张靠窗的空桌边，直直的望向店门口的方向，目光与他在半空中相撞。 咖啡店里其余几桌人都是三两成群，穿深蓝色卫衣的男生，单独一个人的，只有许远哲一个。 大脑嗡地一声，季温瑜愣在原地。 第20章 第25章 x......是许远哲？ ber, 这对吗？ 季温瑜一时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谈了个网恋对象，对方刚好是他的前暗恋对象，这真的对吗？？！ 从店门口缓缓走到许远哲站着的桌前, 男生看着眼前的青年欲言又止：“你......” “我是x。”许远哲一张口，就堵住了他最后的侥幸。 好嘛, 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对方看起来比他淡定得多, 看来是早就已经知道青禾聊天界面对面的人是他。 震惊过后，继而燃起的情绪是愤怒。 许远哲知道他是谁, 故意把他当猴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 季温瑜嘴上问着, 大脑飞速旋转，开始回忆和x认识后的点点滴滴。 怪不得上周x给他点外卖, 许远哲恰好碰见帮他把外卖带了上来。刚才发消息跟他说晚十分钟, 是不是也是因为看到他还没来得及吹头发？所以那天他发烧，x不闻不问是因为知道他在宿舍睡觉。在青城的那几天，他家里有事许远哲知道个大概, 难怪x一句也没多问, 还表现得那么善解人意、乐于助人。他几次提出和x加平时用的聊天软件的好友，对方都顾左右而言他, 原来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好友。所以即便是在一起了，x和他在青禾语音还是加变声特效。 他一直忽略了的这些琐碎的细节，原来都有原因。 所以许远哲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谁的？ 是因为他那次发天上的云？是因为他说起指导老师和专业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先坐吧。”许远哲率先在对面坐下，掏出手机扫桌面上的点单码，然后重新抬眸看向他，“小瑜，我们聊聊吧。” 季温瑜是不习惯那人这么唤他的。准确的说，他不习惯许远哲这么叫他。 但他还是照做了。男生板着一张脸，闷闷的在桌子的对面坐下, 垂着头一言不发。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服务生很快把许远哲点的饮料送了过来。 两杯焦糖栗子燕麦豆乳，热的，盛在马克杯里，上面是焦糖勾勒出来的笑脸图案。 只不过季温瑜此刻真的笑不出来一点。 “你是不是故意的？”男生拿起小勺搅动热饮，把饮料最上面的图案搅了个稀巴烂。 他实在不明白，许远哲这样戏耍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目的。 “不是。”青年低低的开口。 能感觉到对方视线的灼热，季温瑜却不愿意抬头。 直到那人轻叹一口气—— “不过我确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 男生蓦地抬头，瞪着对面的青年。 许远哲的视线并没有躲闪：“青禾......是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创办的。” 他、系里上一届的一个学长、京大的宴琼、还有宴琼的男朋友，两年前，许远哲他们四个人，从零开始，创立了高校升学交流软件，青禾。许远哲和宴琼从小都在部队大院长大，是发小。另外两个创始人，都是宴琼的关系。青禾的创立，最开始是许远哲和宴琼偶然碰撞出来的想法，宴琼的人脉组出了创始人团队，许远哲和另外两个男生提供技术支持，宴琼负责运营、协调荆京两校的关系，青禾就这样一点点从一个想法落地，变成了如今覆盖高校大量学生的社交互动app。 “我在后台写了专门捕捉你上线的代码，从你开始用青禾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鱼仔是你的账号。”许远哲心虚的错开眼，声音一点点低下去。 “专门捕捉我上线吗......”季温瑜轻轻眨了眨眼，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许远哲也开始搅动自己的那杯饮料，捏住小勺的手指因为紧张而不自然的用力。 所以x才会在众多回复中独独发现了他的那一个，原来回关也并不是因为x认可他的回复，成为学习搭子不是因为汪心诺的申请，就算女生不帮他申请，许远哲应该也会想方设法和他组队。x所有的善意和帮助，并不是偶然。 x，也就是许远哲，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隐约猜测到答案，季温瑜紧盯着许远哲的眼睛，想从对方的眼眸中瞧出蛛丝马迹。 不料这一次许远哲却是坦荡。 “因为——”青年对上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季温瑜，我喜欢你。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主动靠近。季温瑜打开青禾，就是许远哲等来的机会。 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所有的偶然都是刻意安排。 季温瑜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暗恋着的许远哲，竟然也在偷偷喜欢着自己。 “我其实想要告诉你我是谁的，但一开始是不敢说，后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想着，等见面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许远哲小心翼翼的解释。 心跳声剧烈，像是在争抢着回应那人的喜欢。季温瑜唇角的笑意渐渐隐藏不住，他端起马克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豆乳的甜丝丝缕缕滑进口腔，在胸腔里回荡。 这真的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乌龙。 网恋对象居然是室友，网恋不过三天，同居已经两年。 见他低头不语，许远哲开始紧张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男生蓦地抬头：“那之前，黄彬撞到的你和女生在图书馆约会——” 许远哲矢口否认：“什么约会，那次是宴琼过来找我谈正事，我记得谈的就是青禾这次的打卡活动。” 原来是和宴琼，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季温瑜恍然大悟。 但他又觉得还是存在逻辑漏洞：“但你知道黄彬误会了，为什么不解释？” 以许远哲的智商，黄彬看他和宴琼的眼神不对，他肯定能一眼看穿。但他却又故意没有揭穿，引得他们整个宿舍误会。 青年俊美的脸上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他轻咳两声：“我......” 季温瑜等着他说下去：“嗯？” 许远哲：“我想看看你的反应。” 同宿舍两年，一起打过游戏，一起喝过酒，但哪怕是醉酒，季温瑜也从来没说过他的理想型。许远哲不和宿舍里的其他人分享喜欢的人，是因为他本来就话不多，而且喜欢的人还是自己的室友，他不敢说。但季温瑜一向话多，在这方面却没吐露过一丝一毫，许远哲拿不住，他会不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那次没和黄彬当场解释，原本以为能从季温瑜的反应中试探出他的态度。看季温瑜在床上躺了三天，许远哲忍不住多想，会不会是对方在因为误以为他和别人在一起了伤心。可几天后季温瑜又活蹦乱跳，没有来质问他，待他也和从前一样，许远哲又不由得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因为喜欢季温瑜，才会关注那人的一举一动。也许那几天，季温瑜只是不想下床呢，他害怕会自作多情。同在一个宿舍，如果季温瑜对他毫无兴趣，却又得知了他的喜欢，那接下来的两年，岂不是会很尴尬。 “哦。”季温瑜重新低下头，用小勺一点点撇出来豆乳浮层的泡沫。原来事实居然是这样，亏他当时还为许远哲那么颓废。 “你生气了？”青年紧张兮兮的注视着他。 “没有。”男生摇头，“但你之前试探我，我当真了。我以为......你是真的脱单了。我很难过。许远哲，我当时真的很难过。” “对不起......”许远哲微怔，再次道歉道，“对不起，小瑜，是我不好。” “道歉要有诚意，许远哲。”重新看向那人，季温瑜已整理好表情，“你要补偿我。” 还没问怎么补偿，青年便一口答应下来：“好。” 季温瑜：“不问问怎么补偿吗？” 许远哲墨色的眼眸盛满他的轮廓：“听你的。” “那就罚你——”男生眼珠一转，眼角眉梢尽是盈盈笑意，“重新追我一遍，给你一个月时间。” 暗恋许远哲的两年里，他从未奢求过对方也喜欢他。没想到老天真的会允许他如此的幸运，他喜欢的人也刚好同时喜欢着他，并且十分用心的用自己的方式向他靠近。 青年的目光流露出短暂的错愕，随即也同样被笑意淹没。他目不转睛的瞧着面前五官漂亮的男生，认真回应。 “好。季温瑜，我喜欢你。我会让你也喜欢上我。” 第21章 “回去吗？” 杯中的豆乳见了底, 季温瑜向窗外望去，惊讶的发现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零星雪花。 和x今晚的面基，是完全的意料之外, 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都怪之前汪心诺给的错误信息，让他一直误以为x是京大的学生, 他压根就没设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这才如此被动，今晚见到面了才发现x是许远哲。 “好。”许远哲点点头, 率先站起身来。他从口袋里取出深灰色的围巾, 自然而然的凑近过来，把围巾围在了季温瑜的脖子上。 第26章 这不是许远哲第一次靠近他的身侧, 可男生却前所未有的紧张, 一时之间甚至都忘了呼吸。 他看着许远哲的那张脸出神，连对方什么时候已经帮他带好了围巾、察觉了他的视线也未发觉，直到青年低低的笑了一声, 情不自禁的抬起手用食指指节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看什么呢, 小傻瓜。” 他的一句“小傻瓜”，成功让男生红了脸。 “喂。”季温瑜故作不满的撅起嘴, “不是说了嘛，要重新追，干嘛喊这么亲昵。” “是在重新追你啊，不然就不是小傻瓜了。”许远哲的眸中划过一丝少见的狡黠。 季温瑜好奇道：“那是什么？” 许远哲上手揉了揉他的毛线帽：“同意和我在一起，我就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男生转过头去，留给那人一个圆圆的后脑勺，“我还不想听呢。” 来咖啡店时，一路上季温瑜和许远哲是一前一后，刻意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离。回去的时候, 两个人改为了并肩。 许远哲很完美的将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了半米之内，他垂下来的手随着步伐前后摇摆，手背时不时的蹭过季温瑜的手。 第一次，第二次，季温瑜全当他是无意中碰到的。但第三次，面对青年的故意撩拨，他还是没出息的中招了。 捉住那人的手，几乎是出于一瞬间的本能。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对上了许远哲笑眯眯的双眼。 “小瑜同学，你牵我的手了哦。” 这个把自己包装成为猎物的狡猾猎人。 季温瑜头一次发现许远哲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是你勾引在先。”即便如此，男生也没打算放开，随口便开始扯借口，“而且——我夜盲，看不清路。你作为室友，不是理所当然应该扶着我点吗？” “哦，是夜盲啊。”许远哲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很配合的牵着男生的手没放，还一点点将手指插进男生的指缝里，与季温瑜十指相扣，“那是要牵着走了，小心摔到。” 真的牵到了许远哲的手，季温瑜的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朵根。但几步后走到了校门口，校内人来人往，他又忽然觉得胆怯。 “咱俩这样，会不会被人撞见？” 许远哲握紧他的手：“我单身，除了你之外没有招惹过任何人，不怕被人撞见。”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 “你是人工智能系的年级第一，学校男神榜榜上有名，这要是被人知道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你摘走了，我会不会被人买凶？”男生忧心忡忡。 “你以为我没看过那个榜单吗？”许远哲斜睨他一眼，“你的排名完全不输我，四处招桃花惹情债的季温瑜同学。” “我哪有......”男生欲出言辩解。 “你没觉得每次你打球，球场旁边围着的人都变多了吗？” “你在学生会的两年，学生会办活动是不是都特别顺利？从来不需要拉人去填场？” “你在图书馆接过多少封情书、被要过多少次联系方式，需要我帮你数吗？” 许远哲直击灵魂三连问。 季温瑜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那都不是我主动的......我对外一直说的是没兴趣谈恋爱，不找对象。”男生蓦地眯起眼睛，“我在图书馆收到情书、被搭讪要联系方式，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监视我？” 被揭穿的许远哲耸了耸肩，同样心虚的错开眼：“我也是被迫看到的嘛。六楼的窗边，只许你去，不许我坐吗......” “好啊，许远哲，你这家伙果然是蓄谋已久。”季温瑜忍不住瞧着青年笑道。 许远哲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是又如何？你从还是不从？” 雪花落在男生浓密的睫毛，青年自然的抬起手轻轻帮他拂去。走到宿舍楼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住脚步。 “要上楼了。”季温瑜往回抽回手。 许远哲应了一声：“嗯。先不告诉他们俩？” 季温瑜瞪他一眼：“告诉什么，不是说了要重新追我吗？” 许远哲笑着安抚道：“好好好，那就先不告诉他俩，我喜欢你，我要追你。” 季温瑜：“你真追我的话，不用说他俩也能看出来。” 青年点点头：“行，那就等他俩自己发现。上楼吧，外面冷，你病还没完全好。” - 距离周末，只剩下一个周五。 季温瑜自然是无心上课，但又想和许远哲待在一起。 【一只鱼：明早你几点出门？】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男生给那人发消息。 【许：七点半吧，怎么了？】 【一只鱼：想和你一起】 糟糕，不是让许远哲追他吗？他怎么像是在追许远哲。 【许：你第一节有课？】 【一只鱼：没有】 他第二节有课，还是和许远哲同一节的专业课，机器学习。 【许：那多睡一会儿吧，机智楼见，我给你带早餐】 季温瑜嘴角上扬。 【一只鱼：你早上去哪里？】 【许：跑步，吃饭，看一会儿书】 好家伙，许远哲一早上能比他多干这么多事。 【一只鱼：去哪里跑步，我也想去】 【许：你生病还没好，过一阵吧】 【一只鱼：失落的loopy.gif】 【许：乖.gif】 【一只鱼：那机器学习你给我留位置】 【许：你要第一排？】 季温瑜咬牙。 【一只鱼：要】 【许：好】 知道的是他和许远哲在谈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着许远哲取经冲刺保研呢。 也罢，第一排也好。虽然期中刚过本来想休息一阵子的，但反正他本来也下定决定这学期要好好把绩点往上提，毕竟保研迫在眉睫。 有点兴奋，但可能是因为生病还没好利索，这晚季温瑜躺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睡之前本来还想关掉静音，让许远哲第二天早上打电话叫他起床的，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就睡了过去，还好有提前上好的每个工作日都响的闹铃。 跟着最后一遍闹铃起，想到有许远哲带早饭，季温瑜也没太着急，慢悠悠的洗漱出门，骑车到了机智楼。 他上楼的时候许远哲已经进了教室，坐在了教室门口那列的第一排，桌上摆了一袋小笼包和一杯粥。 男生走进教室，有后排的同学看到他，立刻招呼他过去。季温瑜却摆摆手，停在了第一排许远哲的旁边。 青年站起身，错出空间来让他进去。季温瑜侧身过去，笑眯眯的用肩膀蹭过青年的胸口。 粥是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包子也还是热的，是他平时常买的小笼包。许远哲虽然每次都坐第一排，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私下里看来没少偷偷观察他。 季温瑜忍不住偷笑，咬一口肉馅的包子。 “笑什么？”他的笑被许远哲察觉，青年低声问他。 季温瑜随口答道：“我坐第一排高兴。” “那以后都坐第一排，和我坐在一起。”许远哲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说道。 季温瑜：“你下午什么课？” 下午的两节水课，政论他是和黄彬一块，艺术鉴赏全宿舍只有他自己。政论许远哲上学期选过了，所以这学期没和他们一起。 许远哲：“一节运筹学，一节游泳。” “你还□□筹学？这么变态。”季温瑜忍不住感叹。 许远哲：“感觉有意思，就选了。” 这就是大佬。选修数学专业的变态专业课都面不改色。 “游泳在哪里上，我能去旁听吗？”季温瑜问道。 “你刚好点，别着凉了。”许远哲看着他。 季温瑜眨眨眼睛：“我不下水，就去观摩一下。” 许远哲：“游泳馆在北门那边，和宿舍差不多对着的位置。下午第二节。” 季温瑜：“好，我到时候过去。” 包子吃完，粥还剩一口。刚好上课铃响，老师关上门开始上课。 - 午饭是一起在一食堂吃的，去的是人少的四楼烤鱼。 念着他生病刚好，许远哲按头给两个人选了个不辣的豆豉味。 学校的烤鱼是最便宜的草鱼，除了鱼肚子外，到处都是小刺。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青年上来就夹了一块鱼肚子，送到季温瑜的碗里。 “你也吃。” 季温瑜抬手想要把剩下的刺少的部分夹到许远哲的碗里，那人却摇摇头。 “刺少，留给你，鱼腹营养含量高。” 季温瑜眸中含笑：“鱼全身的肉营养成分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许远哲认真道：“当然不一样，鱼腹营养最丰富。” 季温瑜迟疑了一下：“你会挑鱼刺对吧？” 之前和许远哲一同吃饭，从来没见那人吃过鱼，感觉像是嫌麻烦不会挑鱼刺的样子。 第27章 青年挑眉，把另外半边鱼肚子蘸了一点酱汁，也夹到他的碗里：“当然会。吃吧。” 豆豉味道的烤鱼，出乎意料的味道还不错。草鱼刺多，两个人这顿饭吃得极慢，吃完就差不多到了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直接错过了中午的午觉。 “你下午第一节课在哪里？”许远哲端起餐具，季温瑜空着手跟在一旁问道。 “博学楼那边。”许远哲答道。还完餐盘，他忽然停在原地。 “怎么了？”男生疑惑的回头去看。 青年站在原地似乎是在吞咽口水，然后抬手摸了摸颈部喉咙的位置。 “你被鱼刺卡住了？”季温瑜心里一紧，赶紧凑上前去。 青年没回答，悄悄红了耳朵根。 为了查看他的情况，男生不自觉凑得很近，两个人的鼻尖之间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他慌乱的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水杯，拧开盖子送到那人的嘴边。 “喝点水感觉一下。” 许远哲乖乖照做，眉心微蹙。 季温瑜紧张道：“有异物感吗？” 许远哲：“好像有一点。” “哎，早知道就不来吃鱼了。或者刚才应该让你吃刺少那块！”男生开始自责起来，“怎么办，去医院吧？你下午的课怎么办？” 见许远哲停在原地没动，季温瑜又担心的把脸凑到他的下巴边上：“疼吗？也不知道是大刺小刺......” 被鱼刺卡到，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但男生还是细细观察青年光洁的脖颈，甚至抬起手摸了摸那人的喉结处。 想让那人感受一下鱼刺到底卡在了哪里，季温瑜抬头的瞬间，许远哲刚好低下头来。 青年比他高些，两个人刚好身高相差半个头。此时季温瑜一时心急，离得近了些，许远哲凑过来时，两个人便不再有距离。 青年的唇瓣恰到好处的蹭过他的嘴角。 柔软的触感在顷刻间传输至大脑，季温瑜瞬间宕机，双颊腾的红了一片。 “你——” 后知后觉的发觉许远哲眸中隐匿着的笑意，男生这才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低头的刹那，余光扫过他主动递给那人的自己的水杯：“哎你怎么还喝了我的杯子......” “是你递给我的。”许远哲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喝了一口，感觉好像也没有被卡到。” 季温瑜这才可以确认，自己是真的被耍了。 “我感冒刚好，你不怕被传染吗？” “你也说了，都好了。”许远哲勾唇道，先一步继续往外走。 “不是说要重新追我的吗？你耍赖。”季温瑜小跑着跟上他。 许远哲：“是你自己凑上来的，不能怪我。” 季温瑜对着他的后背咬牙切齿：“老奸巨猾啊你许远哲，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是吗？”听他这么说，青年突然顿住，迅速转过身，这次在男生的额头落下一吻。 “喂你——”脸蛋烫得快要能煮熟鸡蛋，季温瑜感觉身上都跟着发热。 许远哲耳根也是绯红一片，他站在原地笑了笑，用舌尖舔了舔唇：“我也是刚发现。” 季温瑜瞪着他：“刚发现什么？” “刚发现我居然是这样的人。”青年低低的笑了一声，“逗你真有意思，小瑜。” 两个人在楼梯间一前一后的下楼，在食堂的门口分别。 “那我上课去了。你下午的课去吗？”许远哲问道。 他抬手想揉男生的发顶，被眼尖的男生躲开。 “许远哲，咱俩还不是情侣关系，请你自重。”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季温瑜后退一步，“不去了，我回宿舍补个觉。” “好。”许远哲也不恼，笑意盈盈的注视着他，“那回去休息吧，睡醒联系。” - 说是回去睡觉，可满脑子都是刚刚无意中和许远哲唇角轻擦过的那个短暂的“吻”，回宿舍后躺在床上的季温瑜辗转反侧，根本没有睡意，反而越来越清醒。 许远哲这个流氓！学霸怎么也这么会耍流氓！他季温瑜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家伙骗了！啊啊啊，说出去真是丢脸！ 这么老奸巨猾，不会是之前和别人亲过吧？这可是他的初吻哎，许远哲要是和别人亲过，他岂不是亏了！ 天呐，他这是在想什么啊！ 季温瑜趴在床上，脸埋进蓬松的枕头里，直到氧气变得稀薄。季温瑜啊季温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不小心亲了一下吗？这有什么的啊！ 不争馒头争口气，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输！许远哲不是偷亲他吗，那他就亲回去，这一局他一定要扳回来！ 打定了主意，男生看一眼时间，也差不多第二节课了。许远哲的下午第二节课是游泳。那人偷亲他，他去观摩那人游泳，应该也不算过分，对吧？ 去看许远哲上游泳课，为了不显得太刻意，季温瑜特意没有卡点到，而是晚了一些，只去看后半节课。观摩一整节是只有情侣会做的事，但如果只是在旁边等许远哲半节课，那说成是等着那人一起吃饭，也说得过去。 荆大的游泳馆虽然是室内的，但有一边墙面是玻璃的，从外面可以看到游泳馆里面，并且馆外这里刚好是一家咖啡厅。季温瑜原本的计划是，在咖啡厅找个靠游泳馆里的位置，隔着玻璃偷看只穿泳裤的许远哲。 但很不幸，他的计划落空了。 游泳馆门口的咖啡厅人满为患，根本没有位置，别说是靠馆里那侧玻璃墙边了，就是另外一侧的窗边也得拼桌才能等到座位。 靠玻璃墙的一排座位坐着的顾客，显然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全都是在偷看馆内上课的人。季温瑜经过的时候，依稀听到似乎有女生cue到许远哲的名字。他打开学校的论坛，搜许远哲名字的缩写，果然没多久就找到了关于人工智能系年级第一男神许远哲的讨论帖，里面提到了那人每周五下午在游泳馆上课。 又一次被点燃胜负欲的季温瑜，决定进去看许远哲，顺便宣示主权。 买了两杯柠檬茶，打包带走，男生拎着饮料出了咖啡厅，直奔游泳馆的正门。 “同学，来游泳的吗？”门口的前台将他拦住。 手里没有任何游泳装备，只拎了两杯饮料的季温瑜，睁眼说瞎话：“啊对。” “这里登记一下。”前台说道。 登记，领储物柜钥匙，把外套寄存在柜子里，从鞋架上找了一双适合尺码的拖鞋，季温瑜把裤脚挽上去，拎着柠檬茶的袋子走进游泳区。 泳池边有几把空着的躺椅，他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一群上课的男男女女里，男生都穿着相似的黑色泳裤，带着遮住眼睛的泳镜，想要找人并不能算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好在季温瑜要找的人是许远哲，是人群中永远最亮眼的存在，哪怕是在现下的游泳馆里。 许远哲个子高，肤色偏白，身上肌肉分布匀称。季温瑜没怎么费力，便锁定目标。 许远哲在泳池里游了一个来回，青年用的是自由泳的姿势，手臂一上一下溅起无数漂亮的水花，在池子里的速度数一数二。 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不光学业上厉害，体育也毫不逊色。季温瑜满意的点头，插上其中一杯柠檬茶的吸管，边喝边欣赏他家男人帅气的泳姿。 离那人下课还有十来分钟，男生对着泳道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这样目不转睛的注视多少显得有些变态，改为玩起手机。 把上午没顾上回的消息回了个遍，季温瑜开始爬楼群聊，看施之瑶他们昨晚举办的活动的repo，回应群里问他的怎么这么久没去打球、什么时候约。男生对着手机专注，连什么时候面前站了个人都未曾察觉。 他只是忽然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游泳馆天花板漏水？ 季温瑜疑惑着擦掉屏幕上的第一滴水滴，很快又出现第二滴。 他这才抬头，猝不及防的对上许远哲俯身看过来的脸。 “啊——许远哲，你走路没声的啊，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吧！”男生被吓的失手打翻桌上剩的小半杯柠檬茶。 饮料顺着地面，流进泳池的下水道里。 许远哲手里拎着条毛巾，身上是干燥的，应该是已经擦过了，只有头发还在湿漉漉的滴着水。 “不是来看我的吗，在看什么？”青年面无表情道。 “在看你啊，在看你。”季温瑜站起来，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糊在那人的脑袋上，“头发还湿着呢，擦擦。下课了啊？” 许远哲从毛巾里透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你给我擦。” 远处游泳课的同学们都基本上离开了，那应该是下课了。 余光瞥见咖啡厅的墙那边有人在看过来，季温瑜抓紧手里的毛巾。行吧，擦就擦吧，他本来也是来找许远哲的，不是吗？ 第28章 头发滴着水的许远哲，像是落水的巨型犬。男生努力给他擦毛，视线却不小心下移，注意到青年鼓胀的泳裤。 黑色的泳裤被水打湿，颜色变得更深，却也依旧能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喉咙发紧，季温瑜清了清嗓子，眼神不自然的移向别处。 “怎么，着凉了吗？”听到他咳嗽，许远哲立马关切的看过来，随即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视线。 青年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故意上前一步，向男生这边靠近过来。 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意，让季温瑜下意识的后退。 “你干嘛？” 许远哲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个子高，怕你够不到。” “许远哲！”男生果然被惹恼，小松鼠般的鼓起腮帮子，甩掉毛巾，“不擦了！我不就比你矮一点吗，不带你这么看不起人的！” “那我可要站直了。”许远哲把毛巾重新塞回那人手里。 为了证明自己，季温瑜只好接过。他直起后背，为了够到那人的头顶，不由自主的靠近一步，踮起脚尖。 头发是擦到了，但他的腹部也无意间撞到那人湿着的泳裤。 同为男性，他当然知道那个顶到他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差不多干了，先这样吧，反正还要洗澡。” 男生丢下毛巾，这一次落荒而逃。 第22章 许远哲去洗澡换衣服, 季温瑜拎着他的那杯柠檬茶，重新回到游泳馆外的咖啡厅。 都怪那家伙刚才吓他，害他的柠檬茶洒了半杯。想到这儿, 男生把吸管插进许远哲的那杯里。 到了晚饭时间，咖啡厅里的人明显少了下来, 季温瑜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个空着的二人座。窗外的天色已经不知何时黑了下来, 校园里的路灯稀稀拉拉的亮着。 “这杯不是买给我的吗，你怎么喝了？” 许远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季温瑜这才收回视线。转过头去, 他一眼看到那人手里捧着的一束红粉相间的玫瑰。 男生眼睛亮了亮。 “怎么突然买花？” “不是都说，恋爱要从一束花开始嘛。”许远哲不自然的抓了抓头发, 面色有些泛红, “你说要我追你，这样算追吗？” “你以前都是怎么追别人的？”季温瑜接过话，别扭的试探。 “没有追过别人。”许远哲神情认真, 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是第一个。季温瑜，这是我第一次, 喜欢一个人。” 那么，许远哲就和他一样，也是初恋喽。 “哦，知道了。”男生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意压着嘴角，只点了点头。 这次轮到许远哲等他的答案：“你呢？” “你猜。”季温瑜扬起唇角，故意不答，抱着花先一步往外走去。 许远哲端起桌上的柠檬茶，喝了一口, 跟在后面追了出去：“我不要猜，我要你来告诉我。” 男生背对着他：“等你追到了，我就告诉你。” 青年迈开长腿，三两步从背后抓住男生羽绒服的帽子：“那我现在就追到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追！”季温瑜转头拍掉他的手，扫一眼青年手里的饮料，“这杯我喝过了。” 许远哲：“我知道。” 季温瑜：“我喝过了就是我的了。” “行，柠檬茶是你的。”青年勾唇，尾音拖得老长，“你是我的。” 食堂的人多，不想排队，两个人临时决定去校外吃，顺便也是庆祝周五。 校门口火锅烧烤这种适合人多的店都开始排队，反倒是日料店相对冷清。两个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荆大门口这家日料店很有格调，里面的桌子都是一间间摆着榻榻米的包房。这里的人均稍微高一些，季温瑜也只是在刚开学那会儿带汪心诺来过一次。 想到这小姑娘，男生忍不住笑。多亏了她的帮忙，自己和许远哲阴差阳错的成了学习搭子，两个人才能这么快在一起。就是可惜了，她心仪的x神，和她是彻底无缘了。 “在笑什么？”他的笑被低头看菜单的许远哲用余光瞥见。 “在笑......我有个妹妹，喜欢x神。她今年高考，还特意说要考京市大学。”季温瑜笑着说道。 “那她怕是要失望了。”许远哲耸肩，“不过京大人才济济，也到处都是优秀的青年，她会找到适合她的那一个。” 季温瑜收敛不住脸上的笑意：“嗯，她的x神已经归我了，这个消息我要等她高考后再告诉她。” 许远哲：“你的亲妹妹吗？” 季温瑜：“不是，妈妈朋友家的女儿。” 许远哲眯起眼睛：“不会是青梅竹马吧？” 季温瑜：“你不要故意曲解。人家小姑娘喜欢的可是你。我都没说什么，怎么轮得到你吃醋？” 许远哲放下菜单：“行吧，等她高考后，咱俩同时出现在她面前，这样谁都不用吃醋了。你看看点什么吧，我都行。” “没有都行这道菜。”季温瑜把菜单又给他翻开，“赶紧的，你点一半我点一半，让我也看看你的品味如何。” 天气冷，不是很想吃生冷的刺身，季温瑜点了一锅寿喜烧。许远哲加了盘焦糖三文鱼寿司，又点了几串烧鸟。 店里寿喜烧的牛肉用的是m8-9的和牛，裹上蛋清入口滑嫩。 季温瑜埋头吃肉，许远哲时不时往他的碟子里夹一筷子青菜。 “晚上还去图书馆吗？”男生问许远哲道。 许远哲：“都行，有什么安排？” 季温瑜想了想道：“好久没看电影了，要不咱俩看个电影去？” 这一个多月连着忙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上一次看电影还是暑假了。 许远哲点头应允，拿起手机：“行啊，我看看最近新上了什么片子。” 季温瑜看着他道：“你知道学校附近有家私人影院吗？我还没去过私人影院，想去看看。” 之前听施之瑶提过一嘴，说她和男朋友去私人影院约会。私人影院似乎都是约会的小情侣，季温瑜以前一直没机会去。 “不知道。”许远哲摇头，不过也没什么意见，“听你的，那就去看看。”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个人吃完店里送的水果和甜点，刚要出发，手机邮箱便同时蹦出来消息。 季温瑜和许远哲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晚上的活动要泡汤。 点开邮件，果然如此。 邮件是青禾发来的，通知的是本次校园秋冬季打卡获奖的小组成员，让大家尽快选好想要入职实习的公司，下周内与公司hr取得联系，并报到、安排好实习时间。 “创始人同学，你提前知道吗？”约会被破坏，季温瑜不高兴的撇嘴。 说是免面试录取，但到底都是大厂，是未来有兴趣入职的公司，实习肯定要认真对待。要在下周内去报到，那必然是要稍微准备一下的。 “我不知道。”许远哲明显也不想在此刻收到这样的邮件，青年作势道，“我去问问宴琼，让她把邮件撤回，明天再发。” “别闹。”季温瑜被逗笑，拉住青年的手，“实习，你想去哪家？” 许远哲认真答道：“我打算申请直博，去哪家都可以。你呢，你想去哪里？我跟你一起。” 季温瑜心下了然。看来他之前猜的没错，无论是x还是许远哲，果然都是想冲着科研那条道走的。 季温瑜：“我想去日出东方。” 既然是去实习，那就要去他们这行最厉害的大厂。这样无论是对未来升学还是就业都有好处，能给简历增光添彩。 许远哲点头：“好啊，那就去日出东方。” “那去图书馆，准备一下实习？”季温瑜不情不愿的提议道。 许远哲同意：“行。” 见男生的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青年抬手捏了捏那人光滑的脸颊：“不想回去的话，周末再准备也行，来得及的。” “你确定？”季温瑜迟疑的问道。 “当然。”许远哲弯唇，“有我在呢，放心。” “那就还是去看个电影？”男生这才重新喜笑颜开，“看个电影就回去，明天我争取上午起来，咱们一起去图书馆。” 对于季温瑜说的“早起”，许远哲虽然不信，但也还是笑着点头。 “好。” - 周五晚上的私人影院，档期排得很满。 季温瑜他们从日料店慢悠悠的溜达过去，影院的小包和中包都已经空了，只剩下大包。 “那就大的呗？”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笑。 能容纳十人的大包厢，荧屏对面是两排软皮沙发，背后还有一张麻将桌。 “嚯，这场子，真适合把老黄和老潘他俩叫来。”季温瑜随口感叹道。 不料许远哲似乎当真了：“你想叫他们过来？” 男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说说而已。” 天天和另外两个人拼房，好不容易和许远哲过上二人世界了，岂有多叫来电灯泡的道理。 第29章 大包是一晚起订，没有几个小时的选项，两个人只好订了整晚。影院还算大方，包夜的套餐里，送了果盘和饮料，还有不少零食。 季温瑜在房间里晃了一圈：“我觉得咱俩把电脑拿来，今晚在这儿待着也行。” 包厢是一整晚加一上午、直到明天中午的，明天早上在这儿搞实习材料，也不是不行。 许远哲配合道：“那一会儿看看，不想回去住的话就把东西带过来。” 用遥控器打开放映机，男生随手翻了两下：“想看什么？感觉都是老电影，没什么新的。” 私人影院，本来也就图个氛围，没人过来看新上映的电影。 许远哲依旧是：“我都可以。” 很不巧的是，对于看什么，季温瑜也无所谓。他只好点开放映机里的推荐，从里面的“情侣推荐”中，挑了排在比较靠前的、还算新的，《异形》。片子去年上映的时候，他在忙学生会的事，后来就忘了，一直也没看上。 男生点下播放键：“恐怖片，可以吗？” 如他所料，许远哲还是回了他一句“都行”。 并肩坐在了前排的沙发上，关掉顶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很有影院的氛围。 许远哲就坐在近在咫尺的位置，房间安静下来，季温瑜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那人起伏的呼吸声。青年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度混合着空调的暖风，让他的心脏也跟着升温。 许远哲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是那人一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初闻起来冷冽，后调却又带着些许暖意，像极了那人本人。 电影刚开始，季温瑜便走了神。 “你怕这些吗？”许远哲从果盘里叉起来一块蜜瓜，喂进男生的嘴里。 季温瑜脱口而出：“不怕。” 话说出来了，他又觉得应该改口。 恐怖片出现在情侣推荐榜里，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借着害怕的由头，增加肢体接触，多么巧妙又自然的机会。 季温瑜转头问道：“你呢，看过前面几部吗？” 许远哲摇头：“没。” 那也许许远哲会害怕，然后来抱他的胳膊。男生边笑，边忍不住翘起嘴角。 “笑什么？”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被那人用余光捕捉。 “没有。”季温瑜抿唇笑，也抬手叉起来一块水果，送到那人的唇边，“来，吃水果。” 中午翻来覆去没睡着，此刻吃饱喝足，躺在光线昏暗的软面沙发上，男生没一会儿便有了睡意。 季温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头一歪，倒在许远哲的肩膀上。没过多久，他就真的睡了过去，彻底没了意识。 电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关掉的，醒来的时候，男生已经横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了一条小毯子。 房间里只留了麻将桌上方的一盏灯，许远哲正坐在那里，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 “你回宿舍了？”季温瑜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没有，让黄彬帮我送过来的。洗漱用品也带过来了。”见他醒了，许远哲放下鼠标，向他走来，“你还在睡着，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 被他灼热的视线这么直直的盯着，季温瑜耳朵一热，嘴里说着：“黄彬今儿挺勤快啊，你让他送来他就来了。” 青年挑眉：“我跟他说，我在外面约会。” 怪不得，那冲着看热闹，黄彬也高低得来一趟。 “那他——”季温瑜指了指自己。 “没让他进来，他没看到你。”猜到了他要问什么，许远哲抢先一步答道。 “哦。”季温瑜下意识松了口气。 许远哲：“你不想被他看到？” “也没有。”季温瑜皱眉思索，也不太理解自己的第一反应。按理说他和许远哲是约会，又不是偷情，也不至于避着室友。可能是还不习惯吧，毕竟他和许远哲也是刚互相坦白心声，之后也许就好了，“你这不是还在追我嘛，等之后在一起了再跟他俩交代吧。” 宿舍一共就四个人，只有两个人脱单了，还是内部消化。一想到黄彬和潘乐嘉知道后的表情，季温瑜感到一阵头疼。 “现在几点了？”男生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许远哲：“后半夜了。” 季温瑜：“电影看完了？好看吗？” 许远哲：“怕吵到你，我关掉了。” 说好一起来看电影的，结果他睡着了，害许远哲也没看成电影。季温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抱歉啊，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 “没事，困了就睡一会儿呗。”许远哲倒是无所谓，“现在怎么着，回宿舍，在这里，还是出去开个房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季温瑜总感觉那人的重音，落在了他提出来的最后一个选项上。 虽说和许远哲已经“同居”两年，但那也是四个人一起同居。刚在一起，就要出去开房了吗？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男生心中纠结，迟疑着没答。 “或者继续看一会儿电影？那个你还想看吗？”许远哲善解人意道。 “不看了吧，挺晚的了。”季温瑜想了想道。他是作息不规律，才睡完一觉也不困，但许远哲可一直守着他没睡。那人从前都是雷打不动的早睡早起，这么优秀的生物钟，可不能因为他打乱了。好不容易二人世界，不想回宿舍，也不是很想去外面再开房间，“就在这儿待着吧，懒得动了。” 许远哲点点头：“好。” 包厢里有卫生间可以简单洗漱，两个人各自叼着牙刷站在洗手台前。 有种提前进入真正同居生活的感觉，季温瑜和许远哲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嘴角糊了白色泡沫的许远哲，与他是如此靠近。狭小的卫生间里，两个人的手肘紧紧相贴。 漱口的时候，牙膏泡沫不小心蹭在了男生的脸颊。青年温柔的用指节帮他抹去，季温瑜眼珠一转，恩将仇报的将自己手背上还没冲去的牙膏涂在了许远哲的脸上。 青年略一错愕，眸中盈满无奈而宠溺的笑。 四目相对，季温瑜沉溺在对方的眼眸里，直到那人突然抬手，箍住他的后脑勺。 刚洗过冷水的手，掌心也是冰凉的。紧贴在他的脑后，男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一秒，滚烫的吻落在他的唇瓣。 青年的呼吸炙热，覆在他嘴唇上的唇瓣柔软又带着一丝凉意。口腔里满是牙膏残留的薄荷清香，猝不及防的，许远哲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 潮湿又混乱的吻。 第一次吻一个人，季温瑜手足无措。手应该放在哪里，眼睛应该看向何方，要怎么回应许远哲的吻，他都一无所知。 许远哲似乎也没比他好上多少。 这个吻最后匆忙收场，手掌无意间落在青年的手臂，男生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人强烈起伏的心跳。 “阿砚......”开口时，男生惊讶于自己嗓音的沙哑。 “嗯？”许远哲回应着他，声音低沉。 “说起来，你好像还没有跟我说过，为什么让我叫你阿砚。是你的小名吗？”季温瑜哑着嗓子问道。 许远哲的吐息带着温度，喷洒在他的鼻尖：“嗯。小时候抓周，抓到的是个砚台。” 季温瑜：“所以就叫阿砚了？” 许远哲：“是。不过后来听我妈说，当时是我爸故意把砚台放在我最好碰到的位置。象征学业有成，寓意好。” 季温瑜不由得笑：“这个确实适合你。” 青年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将男生额前的碎发捋到一旁。 指尖的温度微凉，季温瑜心中一颤。回想起方才的那个吻，耳垂又开始燃起热意。他望向许远哲，青年的眼眸中残存着尚未褪去的情.欲色彩，漆黑的瞳眸墨色般浓稠。视线一转，他瞥见许远哲脸上被他抹上的白色泡沫。 季温瑜轻笑出声，抽了张纸巾，细细帮那人擦拭干净。 许远哲顺势捉住他的手腕：“没事，反正也要洗了。” “噢。”男生舔了舔唇，不明所以的看向那人抓着自己的手。 “过来抱一下。”许远哲极快的将他往怀里一带，用手臂环绕住他。 专属于那人的淡淡香气将男生笼罩，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青年已经松开手臂。 “你先洗，我去前台再要一条毯子。” - 两排沙发都冲前，靠背很高，两个人都躺下后，根本看不到对方。 在黑暗里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季温瑜又坐起身来。 “这沙发要是没有靠背就好了。” “要挪一下吗？”许远哲也还没睡着。 “不了吧。”长沙发太大，挪起来很麻烦，而且明早还得给人家复位。反正灭了灯，他本来也看不清许远哲，“困吗？要不咱俩聊一会儿再睡？” 但他可以听到许远哲的声音。 “好啊。聊什么？”躺着的许远哲，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也有点哑。 第30章 “我们要不要上个明早的闹铃？免得超时。”季温瑜重新躺回沙发上。 许远哲：“已经上好了。” 靠谱，男生扬起唇角。 季温瑜：“你刚才在看什么，我睡着的时候。” 他记得许远哲是对着电脑在看什么。 许远哲：“在看日出东方可以实习的岗位。” 行动力惊人，不愧是大学神。 季温瑜：“青禾是要我们下周就入职吗？还没放假呀。” 许远哲：“嗯，可以整理一下没课的空闲时间，看看咱们一周能去几天。” 季温瑜手臂抬高搭在额头上：“我好像每天都有课啊......就周四下午是空的，但总不能一周只实习半天吧？” 许远哲认真回答道：“我看了一下，日出东方离咱们学校只有三公里不到，过去挺方便的。实习的话，很多工作也可以远程。周六也可以算上，日出东方周六也上班。咱们可以先排一下时间，之后再看。” 季温瑜：“我之前一直以为青禾这个是给寒假实习。” 许远哲：“寒假应该也是可以选的，但寒假还要去参加冬令营。” “对哦......”他不提，男生险些忘了这一茬儿。但有冬令营，那也就意味着——“那我们寒假是不是也能天天见了？” 他听到许远哲轻笑一声：“嗯。” 季温瑜笑道：“你的声音比青禾里选的那个男播音腔好听多了。” 许远哲：“你选的那个倒是蛮适合你。你选的哪个？” “慵懒帅哥。”季温瑜故作不悦的反问，“怎么，你的意思是我的声音没有他好听？” “那怎么可能。”许远哲的声音里依旧藏着笑意，“我当然还是更喜欢你本人的声音。” “嗯，这才对嘛。”季温瑜表示满意，却又突然好奇，“许远哲，如果我没用青禾，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你喜欢我了？” “怎么会。”许远哲似乎是翻了个身，改为面冲着他，声音清晰了些许，“看你上线青禾只是凑巧，是老天给我的机会。但就算你不上线，我还是会喜欢你。季温瑜，就算没有青禾，你我也是一定会追到的。” 第23章 退房时间是十二点, 第二天早上，许远哲设的是十一点半的闹铃。季温瑜难得的醒的比闹铃早，醒来的时候许远哲也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 “醒了？”青年的脸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 晶莹的顺着青年面部的棱角滑下。 虽然已经和许远哲同居了两年，但季温瑜还是想感叹, 能够一觉醒来就看到那人的感觉, 真好。 男生点点头：“嗯，早啊。” 许远哲：“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季温瑜：“面包咖啡吧。” 一人一只奥尔良鸡腿肉贝果, 一杯热拿铁, 两个人很快吃完了早饭，开始正式研究日出东方的实习。 没跟黄彬说在这里的是他们两个, 所以许远哲只拿来了他一个人的电脑。不过本来也不太用两个人分工, 聚在一起看材料，一台电脑也足够。 昨晚他睡着的时候，许远哲已经查完了日出东方适合两个人的实习岗位。人工智能专业, 对口的岗位其实还是有不少选择。日出东方做的是科技推广和应用服务类的行业, 严格来说，和季温瑜研究生想选的生物交叉方向不是很相关。但对于还处于本科阶段的大三学生来说, 第一次实习更多只是去了解行业公司的氛围，也不太接触得到过于tech的工作。如果想跟技术类的岗位，可以申请去后台的研发部门和数据部门。如果是想了解技术和前台销售如何交融，也可以申请去中台的产品相关部门，跟公司的项目流程。 “你想去什么部门，有想法了吗？”季温瑜边问，边点开青禾，去论坛上翻实习有关的帖子。 许远哲他们这个软件确实做得极好，论坛上能找到不少有用的干货, 现在升学、实习这些学校方面的疑惑，他都已经条件反射的第一时间上青禾的论坛来找答案。 “我都可以，想先听听你的意见。”许远哲略微思索后道，似乎有所保留。 课表两个人整理了一番，确实没有排出太多空余的时间。早上去公司溜达一圈再回来上课，上完课再回公司，时间拆得太碎，的确也不合适。左右是第一次实习，而且两个人还只是大三，肯定还是升学和学业要紧，所以在时间上，季温瑜和许远哲目前都只排了周六一个整天，和另外一个半天。季温瑜排的是周四下午，许远哲排的是周二下午。也就是说，之后两个人每周有一天的时间，可以一起去公司实习。 然而岗位的方向，这一次季温瑜却并没有在青禾的论坛上找到什么有用的分享。原因也很简单，他们这个专业，大三能找到的实习，实在太少了。人工智能行业对于专业性的要求极高，大三上的学生能完成的工作着实有限。况且行业真正的从业人员、尤其是大厂，学历都是硕士研究生起步，大家本科大三期间的课也都很满，实习大多安排在大四和研三。就算是有大三找到过实习的学长学姐，大多是运营类，和专业没那么相关的岗位。像他们这种拿到大奖，可以任选岗位实习的幸运儿，反倒是多了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烦恼。 “不知道怎么选。”找不到答案可抄的季温瑜选择放弃。男生趴在麻将桌桌面上，下巴搭在手臂，歪头看向坐在身旁的青年，“你选吧，你选一个，我跟票。” “你要跟我选同一个岗？”许远哲欲言又止。 “是啊。怎么了？”没有多想什么，季温瑜脱口而出，“你不想和我一起实习吗？” 许远哲沉吟片刻：“那倒是没有。” 季温瑜：“那你怎么不太愿意的样子？” 青年瞧着他，似乎在努力措辞：“咱俩以后研究的方向不一样，实习侧重点也会有差别吧。” 季温瑜无所谓道：“只是第一份实习而已，而且一周onsite一天多，应该也不会分给咱们太多专业上的内容吧。” 见他如此，许远哲最终只好还是实话实说：“同岗实习，会有竞争。” 他这么一说，季温瑜一下就懂了。 他沉浸在小情侣的甜蜜中无法自拔，已经将两个人还是同专业的竞争对手一事忘得干干净净。这么重要的事，还好有许远哲提醒，不然真的是完蛋了。 荆大的实习生，就算是放在日出东方这样的大厂，也不会是逊色的存在。但若是部门里一下来了两个荆大的实习生，那就能比出优劣了。而要命的是，许远哲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比他优秀不少。他擅长的人脉和交际方面，在只是一周去一天半的实习工作中，很显然展露不出来任何优势。 虽然知道许远哲是好意，季温瑜还是心里不高兴。男生故意道：“是嫌和我一起实习会拉低大佬您的水准吗？” 他的阴阳，许远哲怎么会听不出。 “小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远哲不知所措的试图解释。 他技不如人，本就不是许远哲的错。从前对那人，季温瑜一向是佩服崇拜。可这一刻，他却隐隐感觉到一种名叫自卑的情绪。 他几乎从未因为他人产生过这样的情绪。 是因为喜欢许远哲吗？因为喜欢那人，所以想变得和那人一样优秀，也是因为喜欢，在发现自己有地方不如对方的时候，觉得失落难过。 要怪就怪他自己，在学业上没有许远哲那么用心，也许天赋上也稍微差了一些。 但又能怎么办呢，以后努力呗。仔细想了想，他虽然成绩没有许远哲那么漂亮，可他在别的方面未必不如许远哲啊。他人脉广，善交际，朋友遍天下，之前还是学生会组织部的部长，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花在这些方面了，学业上的能力不如许远哲，也是有情可原的吧？ 季温瑜只是不高兴了片刻，便很快哄好了自己。 “那我选什么岗，x神有推荐吗？”男生单手托腮，看着青年道。 以为他还在生气，许远哲还想要安慰些什么：“小瑜......” “哎呀，好了，我刚才逗你呢。”男生用指尖点了点青年的鼻尖，“现在是在虚心向大佬请教，请大佬给我个建议。” 许远哲捉住他的手指，顺势牵住他的手：“那要不你去中台，我去后台？中台那边可能需要的沟通交流skills会多一些，这方面你比我擅长。” 许远哲虽然平时不怎么主动社交，但并不代表他不会social，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刻意为了哄他开心。这一点季温瑜当然听得出来。 “行，那就按你的安排。”男生点点头，扬起笑脸，“咱俩错开点也好，在各自的部门都能学到东西，回来分享之后四舍五入就是两份实习。” - 从影院退房，回学校，两个人是走着回去的。 京市的冬日多霾，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正值中午，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将世间万物笼罩上一层温暖的浅金色。 第31章 回学校北门的林荫道上，两侧的国槐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季温瑜和许远哲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两个人蓬松的羽绒服袖子时不时蹭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季温瑜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但余光却有意无意的瞥向青年垂下去的右手。许远哲的手清瘦有力、骨节分明，和他的人一样好看。男生情不自禁的回想前天晚上许远哲牵着他的手时，那人手掌的触感与温度。 “在看什么？”同样悄悄在偷看他的许远哲发现了他的视线。 男生浓密的睫毛低垂，下意识移开目光：“没有。” 许远哲还想说什么，车道上突然有车跟到两个人的面前，大声的按了两下喇叭。 两个人齐刷刷的看过去，季温瑜一眼就认出来自家那辆七座的丰田阿尔法。 男生三两步走到车前，快速的拉开与许远哲之间的距离。前排的车窗落下，他看到朱虹的脸。不是司机开车，驾驶位坐着季志明。 “妈，爸，你们怎么来了？”惊喜的同时，男生莫名的心虚。 从青城回来之后，朱虹休息了一阵去医院复诊，已经基本康复。这些天季温瑜先是忙期中考试，后来又生病，又有两周多没顾得上回家。 “小瑜，学校周末没什么事情吧？”朱虹头靠向窗外，“上车，跟我们回趟郊区别墅。” “这么突然。”季温瑜微怔。 事情要说有也有，那就是准备下周的实习，以及和许远哲谈恋爱。不过爸妈都开车到他学校了，他带着电脑走也不是不行。 视线扫向车内，他忽然注意到爸妈后面坐着的汪心诺。 “哎？汪心诺怎么也在车上。” “你爸明儿早上组了个局，想带你们几个小的一起去。雅宁他们从别处过去，我们刚好路过，就带上了心诺，又过来接你。”朱虹回答道。 “哦，好，那我回宿舍收拾一下东西下来。”季温瑜点头应道，“让爸在路边找车位停一下吧，我大概需要十来分钟。” 妈妈既然这么说了，还特意开车路过学校，那他也确实不好推脱。早上组了局，不会又是高尔夫吧，这大冬天的。季志明有打早球的习惯，以前没少抓着他早起一起去，季温瑜想想就觉得头大。 “好，不着急，你慢慢收。”朱虹说完，蓦地注意到儿子身边好像还跟了一个同学，“小瑜，那是你同学吗？” 见妈妈望向许远哲，季温瑜心里莫名的紧张：“啊对，我室友，许远哲。” 他边说，边看向那人，指了指自家车的方向：“我爸妈。” 主动停在半米左右距离的许远哲礼貌的上前一步，冲车里人打招呼道：“叔叔阿姨好。” 朱虹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室友呀，小瑜你们这是出来吃午饭？” 季温瑜摆摆手：“没有没有，有事出来一趟。” 再问下午好像就不太妙了，男生匆匆忙忙的拉了一把青年的袖子，把人往回拽了一把。 “妈，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一会儿见。” 说罢，他带着许远哲，迈开大步，逃一般的奔向学校的大门。 走回荆大的校园，回头看爸妈的车没有跟上来，季温瑜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没法跟你去图书馆了。”男生不高兴的撅起嘴。 “周一再去也一样的，我先提前看着，咱们是免面试录取，应该也不需要准备太多。”许远哲安慰道。 “我是想听你说这个吗？”季温瑜斜睨他一眼，“不光没法去图书馆了，接下来至少二十四小时你都没法看到我了。” 许远哲夸张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明白了，小瑜是舍不得我。” “许远哲！”季温瑜忍不住冲那人的肩膀来了一下，“此刻你不是应该表达一下对我的不舍之情吗？” 青年笑着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抱了一下：“好，那我重新措辞。小瑜，我舍不得你走。” 被他抱住的季温瑜，瞬间变得乖顺。男生舔了舔唇：“嗯，这才对嘛。我也舍不得你。” “给我打电话。”许远哲的唇瓣故意蹭过他的耳垂。 男生淡粉色的耳垂片刻间红得发紫，嗓音湿润甜腻：“好，知道了。” - 背着收拾好的书包下楼，季温瑜在宿舍楼下看到开进来的自家商务车。 黑色的车门缓缓自动打开，男生俯身上车。 “刚才那个是你室友？”见面汪心诺的第一句就是这个，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感兴趣。 季温瑜毫不客气道：“是，有对象，别想了。” 他对象是我。男生在心里默默道。 “哦。”果然，汪心诺亮起来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没意思。” 季温瑜哪壶不开提哪壶：“高三生，你怎么还有空跟我们这些成年人参加活动？” 汪心诺翻了个白眼：“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一遍，本小姐的高考加分有多少？” 两家人这么多年来隔三差五便聚在一起，季家夫妇对于汪心诺来说是和自家亲戚一样的熟人。她和季温瑜坐在车子后排聊天，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因为是周六，出城的高速堵车，到郊区的车程将近两个小时，大家都在车上睡得昏天黑地。到了别墅区那边见到薛雅宁夫妇，两家人找了家农家乐吃了顿饭，然后一同回到季家的别墅。 距离别墅区一公里远的位置，便是季志明常去的高尔夫会所。季温瑜猜得没错，爸妈第二天一早约的果然是球局，不过参加的人不止是他们两家，应该还有家里生意上的伙伴。季家的别墅离得近，也足够大，所以晚上汪心诺他们一家三口也都住在这里，免得第二天早上折腾。家里的阿姨已经提前收拾出来两间客房，并将一行人的高尔夫球衣全都送到了房间。 午饭吃得比较晚，晚上厨房就没有备饭菜，而是炖了黄鱼花胶羹，分别送到了每个人的房间里。 众人都累了各自回房，季温瑜这才找到机会，和许远哲打电话。 然而他拨过去的第一个电话，竟然被那人挂断。 【一只鱼：？】 许远哲这是干什么去了？季温瑜慢吞吞的喝着花胶羹，有些心不在焉。 许远哲不接电话，消息倒是回得挺快。 【许：有点事，过会儿回给你】 行吧。男生不情不愿，只好等着。 【一只鱼：好吧】 周六的晚上，许远哲会有什么事呢？不能接他的电话，难道是被教授叫走了？应该也不会，毕竟是周六啊。因为青禾在和人开会？可早上那人没跟他提晚上有安排啊。 季温瑜闷闷不乐的喝完炖汤，心烦意乱的打开电脑。 游戏打了两把，输了两把。在等许远哲的电话，他根本无心做其他事。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又因为心神不宁险些滑倒。吹干头发躺在了家里柔软的大床上，季温瑜才终于等到了许远哲的消息。 【许：回来了】 【许：睡了么】 【一只鱼邀请您语音通话】 “还没睡，在等你。”等待期间的焦躁与烦闷，都在听到语音被接起来的这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季温瑜对着话筒，小声撒娇。 “抱歉，晚上被叫出去吃饭了。你走后没多久，我也被叫回家了。”许远哲认真解释道。 季温瑜不由得笑：“那还真是巧。你一般多久回家一趟？” 许远哲和他一样，也是京市本地人。 许远哲：“嗯。一两个月回一次吧，最近比较忙。” 季温瑜：“我也差不多。你家住哪里？” 许远哲：“今天回的北边。” 听许远哲这意思，那人家里估计也跟他家一样，狡兔三窟，居无定所。 “明天我要早起。”季温瑜瘪着嘴道。 高尔夫的场子六点开门，季志明约的第一波，准备六点到。六点到，去打球，意味着众人要五点起床，洗漱收拾、吃早饭。老季主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平时都是以这个标准要求自己，强迫自己早起打球醒神。也不知道这次约的是哪里的合作伙伴，和老季一样变态。 许远哲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我也是。” 季温瑜挑眉：“你是什么活动？我是被拉着去打高尔夫。” 许远哲：“我不知道呢，明天看带着我去哪儿就是哪儿。我家平常就起得早。” 得，看来许远哲的家庭地位还不如他呢。不光要早起，甚至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不会明天你也是打高尔夫吧？咱俩会不会在球场遇见啊。”想到这儿，季温瑜开玩笑道。 许远哲：“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因为要早起，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便睡了。第二天早上，天都没亮，季温瑜就同时被闹铃和床头的电话铃声叫起。 困得脑袋发蒙，下床穿衣服，男生几乎走不成直线。还好打球他和汪心诺只是配件，随便挥几杆子，只要击中了球就好。 第32章 下楼一看，汪心诺果然也没比他强上多少。高三生虽然苦，但对于汪心诺这种差不多已经保送了的人来说，也没到每天五点起床的程度。女生估计起得比他还要早些，脸上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喝粥的时候眼皮一直在打架，脸都快埋进了粥盅里。 他和汪心诺困得睁不开眼，反观四个长辈，倒是精神得很。估计这一单不小，季温瑜在心里猜测道，要么就是要见的人是什么达官显贵。 一行人吃完饭，穿戴整齐后便出了门。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司机已经在候着，两辆商务车，季温瑜和汪心诺两个小辈各自挤在大车的最后排。 “精神点，许书记家里的孩子也跟你俩差不多大，过去和人家好好聊聊。”下了车，季志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声道。 许书记？起得太早，季温瑜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些生锈。许？这个姓氏......是他想的那个许吗？ 人本来就懵着，被季志明这么一拍，男生的精神更加游离。想掏出手机问问许远哲那边的情况，可薛家的车也在门口停下，汪心诺也下车走到他的旁边。 “愣着干什么呢，走了啊。”女生瞥他一眼。 几个人里面直接穿的是球衣，去更衣室脱了外套就能进场。坐上球车往里走时，天色才刚泛起鱼肚白。 被家里拽着来打高尔夫，意外的看到了日出。不过季温瑜也没什么心情欣赏。球车是敞露着的，冷风在他脸上拍得胡乱而肆意，男生瑟缩在球衣的帽子里闭目养神。 直到他感觉车子在某一处停下，这才不得不睁开眼。 睁开眼睛的下一秒，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青年在深绿色的草地上伫立，朝阳将那人的倒影拉得颀长。 嘿，这趟还真叫他来着了。季温瑜不由得咧开嘴笑。 还真让他在这里也碰到许远哲了。看到爸妈要见的那个“许书记”，就是许远哲的爸爸。 这算不算天赐的缘分？如果说他上青禾和许远哲成为学习搭子，是那人的有意为之。那这次，就真的是巧合了。 他起身下车朝青年走去，那人也刚好回头看到他，两人四目相对。 “哎，这男生怎么那么眼熟？”季温瑜听到汪心诺的低语。 男生没有回答，嘴角的笑意却加深。 身后长辈们的寒暄交谈声，隐没在朝阳金色的静寂里。 许远哲也在向他走来。 如果是和许远哲在一望无垠的草坪上看日出的话，那早起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季温瑜心里想。 - “许书记，这是我家小瑜，现在在荆大读大三。” “季总，那还真是巧，我家远哲也在荆大读大三，你们家是什么专业？” 季志明和许远哲的父亲还在攀谈，季温瑜和许远哲已经并肩走在一起。 “小瑜，许书记家的公子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室友？”朱虹也眼尖，发现了端倪。 “是。”季温瑜笑着点头，礼貌的冲许家父母打招呼道，“叔叔、阿姨好，我是季温瑜，许远哲的室友。” “同居室友”四个字险些脱口而出，还好他及时回过神来。早起果然是不行，容易胡言乱语。 “这是真巧呀，还怕孩子们玩不到一起去，现在看来至少远哲和小瑜应该很熟悉了。”朱虹笑着说道。 汪心诺的爸爸汪景仁随即道：“那咱们就分两组吧，咱们几个开一组，孩子们单独开一组。” 许远哲的父亲许崇颔首道：“行，也免得咱们在，小辈们玩不尽兴。” 家里组的局向来如此，长辈们有长辈们的社交，小辈们也有小辈们的任务，借机会互相熟悉，以后方便联系。 不过这一次，季温瑜倒是不用顶着困意特意去结交了。汪心诺本来也困得蔫头耷脑，再加上听说许远哲有对象了，更加没什么兴趣，现下不用和大人们一起social，也正合她意。 “两位哥哥，你俩既然也认识，那这交际球咱还打吗？”汪心诺扶了扶头顶的白色毛线帽。 季温瑜与许远哲对视一眼，说道：“打一会儿吧，等他们走远了咱就上楼歇着。” 女士优先，然后是季温瑜、许远哲，三个人各自开球。打了几杆子过后，天边的太阳彻底升起，世界由昏暗变得五彩斑斓。 打了一会儿，人也逐渐走出了瞌睡的状态，但却有点饿了。三个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季温瑜打了个手势：“那就......撤？” 另外两个人都没有意见。 三个人坐着球车回楼里，去了二楼的自助餐厅。早餐刚开始供应，餐厅里只有他们三个客人。三个人走去了窗边的位置，汪心诺先去拿吃的，季温瑜和许远哲留在桌边。 “怎么坐？”男生看一眼四个人的座位。 “咱俩坐一边吧。”许远哲答道。 季温瑜：“行。” 汪心诺端着吃食和咖啡回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同一侧、两个人几乎挨到一起的季温瑜和许远哲。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女生仔细观察对面两个人的眼神。 “那咱俩也去？”季温瑜率先起身，他站起来后，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方便许远哲出来。青年也自然的抬手帮他，两个人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在一起。 唰的一下，季温瑜条件反射般的抽回手去。许远哲没动，眸中却添笑意。 坐在对面的汪心诺将两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要喝什么？”两个人一同走到饮品区，许远哲问道。 季温瑜：“拿铁吧，不用加糖。” 许远哲应了一句“好”，拿了两只马克杯停在咖啡机前。 青年去端饮料，男生先一步去拿吃的。觉得好吃的食物他都下意识的带了两人份，准备和许远哲分享。 十分默契的，在拿餐具的时候，许远哲也带了两份回到桌前。 “你们两个……”汪心诺看着对面的两个哥哥欲言又止。 见她的表情怪异，季温瑜心里一紧：“怎么了？” 汪心诺：“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了桌上还有一个我？” 许远哲最先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解释道：“看你已经拿好餐具了。” 季温瑜也扫了一眼女生手边的海鲜粥：“粥你不是也拿了吗？” 汪心诺冲他眨眨眼睛：“温瑜哥，我也要咖啡。” 季温瑜毫不留情：“自己拿去。” “季温瑜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我一会儿要去和朱阿姨告状。”汪心诺威胁道。 告状季温瑜当然是不怕的，反正他和汪心诺是从小打到大。但他转念一想，开始反思许远哲和自己是不是确实有点差别对待、冷落了汪心诺。他和许远哲的关系虽然不是见不得人，但也没想刚开始谈，就弄得人尽皆知。 “喝什么？”男生臭着一张脸站起身来。 “拿铁，一泵香草糖浆，谢谢。”汪心诺笑嘻嘻的说道。 他去饮料台接咖啡，背后的女生和许远哲搭起话来。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汪心诺笑得前仰后合，就连许远哲这种日常对他人都是冰块脸的家伙也面露笑意。 没出息的，季温瑜感觉自己吃醋了。 把盛满咖啡的马克杯往女生面前一撂，男生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你俩聊什么呢？” “聊——” 许远哲刚要开口，就被汪心诺打断。 汪心诺：“不告诉你。” 季温瑜挑眉，看向许远哲。 青年再一次打算开口的时候，女生面对着两个人笑得暧昧。 “温瑜哥，我和你室友只是单独说了几句话而已，你把他看那么严干什么？” 此话一出，季温瑜立马不吱声了。 汪心诺这话讲得意味深长。把他看那么严？这小妮子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男生干干的笑了两声，埋头吃东西：“我就是问问，不说就不说。” - 从寒风凛冽的室外好不容易回了暖暖和和的室内，三个人吃完早饭，也没有任何想要再次出去打球的想法。左右长辈们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让他们社交、互相熟悉一下，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出去，也就没必要强迫自己。 三个人从自助餐厅，去到了休息室，一人窝在一张按摩椅里昏昏欲睡。 季温瑜眯了一觉再睁开眼时，季志明他们也打完了一局回来。事情应该是谈得顺利，三对父母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开始约起下一次的球局。 “要不是今天下面还排了会，肯定是要拉着季老弟再多来几局的。”早上刚见面时还略显生疏，此刻许崇已经和他爸称兄道弟。 季志明也是社交上的一把好手，这一点季温瑜完全师承父母，从小耳濡目染。 另外一边，三个妈妈也在商量着一会儿一块去哪里做美容。薛雅宁正眉飞色舞的分享着自己最近试过的一种什么疗法，能够快速熨平脸上的细纹。 第33章 “行啊，那咱们就撤吧。”两边都聊得差不多了，季志明看了看在休息室里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三个孩子，“小瑜，我送你们仨回学校呀？先路过你和远哲，然后送心诺。” “好啊。”季温瑜自然没什么意见，听话的起身。 回程的路上是司机老张开车，季志明坐在副驾。商务车的中排只有两个座位，季温瑜、许远哲和汪心诺三个人如何分配就成了问题。 “我挤后排吧。”季温瑜主动率先上车。 最后一排狭窄，通常都是优先坐中排。然而许远哲想都没想便跟着男生上车，径直去了后排。 “行，那你们俩坐后排，女生坐前面。”季志明看着三个人依次上车，示意老张关车门。 季温瑜和许远哲的东西，家里的阿姨都收拾好带来了车上，因此一行人直接开回了城里。 “你们仨，看看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再回学校，嗯？远哲？”车子到了市区，季志明问道。 季温瑜和青年对视一眼。 “不用了吧，叔叔，我和小瑜回学校吃就好。”许远哲看懂男生的眼神后答道。 他一时没注意，“小瑜”两个字的称呼毫无防备的从嘴边溜出。 “哦，那也行。” 季志明似乎并未察觉，倒是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汪心诺，眼睛一下就锃亮锃亮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和许远哲，看得季温瑜后背发凉。 车子在紫荆大学的北门停下，后座的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 和车里的三个人挥手告别，看着黑色商务车在面前缓缓驶离，季温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走了。”背过身去，他刚要和许远哲踏进学校的大门，手机突然震动一声。 是汪心诺发来的消息。 男生点开消息，心脏嘎巴一下停跳一秒。 【snow：你那个室友的对象，不会就是你吧？】 第24章 季温瑜手一抖, 差点把手机扔地上。 许远哲低头凑了过来，随即竟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季温瑜瞪他一眼，“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小丫头看出来了, 你还高兴什么？”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这世上有三件东西无法掩饰, 贫穷、咳嗽与爱。”许远哲专注的望着他道。 他的目光炙热, 盯得男生反倒先不好意思了起来。 “哎呀。”季温瑜烦躁的啧了一声，低头回汪心诺的消息。 不想直接承认, 但也肯定不会撒谎否认。 【一只鱼：大人的事, 小孩别管】 【snow：我就静静的看着你不说话.gif】 前往日出东方报到，最终定在了季温瑜和许远哲课都不是很多的周三, 周四下午正式入职。两个人最终选定的岗位, 就是按商量好的，季温瑜入职产品部门，许远哲则是进入研发条线。许远哲整理了日出东方的公司介绍、组织架构, 还有近些年的年报与战略规划。周三前剩的不到三天里, 两个人没课的时间都驻扎在了图书馆，相关内容虽然做不到能够倒背如流, 但至少也能在和hr聊起的时候不至于没话可说。 周三下午两点半，一起上完专业课，季温瑜和许远哲直接从机智楼出发，打车前往了日出东方。 着装上，虽然公司对实习生没有要求，但第一天报到，两个人还是都老老实实的选择了正装。穿正装上课怕是会被当成猴看，两个人在西装外套外面都叠了件毛衣，身着冬日恶心穿搭上完了下午的机器人仿真。 “老季, 你和许远哲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奇怪，是刚睡醒就爬起来跑来上课吗？你俩毛衣里面不会穿的是睡衣吧？”下课后和黄彬在电梯间相遇，黄彬吐槽道。 “上课而已，你还指望我走秀啊？”季温瑜随意糊弄过去，电梯迟迟不来，他急匆匆的拽着许远哲改走楼梯下楼。 好在学校离日出东方确实不远，赶在三点之前，两个人顺利到了公司大楼的楼下。 日出东方占据了一整片园区，在寸土寸金的京市市内显得尤为气派。进园区季温瑜才发现，自己选择的产品部门和许远哲即将要去的研发条线，居然压根不在同一栋楼，好在三楼有长廊可以互通。hr在楼下迎接两个人，发给每人一张门卡和一张饭卡。之后两个人就被分别带去了自己的部门，去见部门的直系组长。 日出东方是偏年轻化、扁平化管理，实习生也由部门里的组长来带，而组长的上一级，直接就是公司领导。 季温瑜被分去的，是产品一组，负责日出东方旗下所有平台的营销和推广。组长姓肖，也是他们荆大的学长，硕士毕业就来了日出东方，毕业五年就当上了产品部门的组长，可以算得上公司最年轻的中层之一。 年轻、有能力，但并不是那么友善。 “听说来了两个荆大的实习生？另外一个呢？”这是男人见到季温瑜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而是问hr。 hr解释道：“肖总，他们是公司合作方推荐免试进来的，是自己选的岗位。另外一个选的研发条线。” “现在本科生都能自己选岗位了吗？”肖凯冷哼一声，似是不屑，“行吧，大几了？” “肖总好，我叫季温瑜，今年大三。”男生恭恭敬敬的答道。 男人瞥他一眼：“才大三啊？每周能来几天？” “一天半，我们课排的比较多，所以只有周四下午和周六空着，其他时间可以远程。”只有一天半能拿来实习，季温瑜本就心虚，再加上直系领导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他答得也就更加小心翼翼。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肖凯更加不悦，再次看向hr：“另外一个实习生呢，一周来几天？” hr：“也是一天半。” “行吧。”男人无奈，冲左前方打了个手势，“小周！” 被叫到的下属起身走来：“肖总。” “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叫——？”肖凯看着季温瑜。 季温瑜赶紧道：“季温瑜。” “嗯。”肖凯继续道，把任务布置了下去，“你把排队等着翻译的那批营销材料，整理一下都发给他。” 说罢，他对季温瑜道：“先把这批翻译做了，对外的材料，不能直接机翻。” “好的，肖总。”男生听话的点头。 - 来公司实习，似乎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日出东方是流动工位，肖凯的手下周元朗，把领导安排的工作全都转发给他后，就抱着电脑不知道去哪里开会去了。整个楼层的员工也是坐得零零散散，季温瑜分不清哪个是他们组、甚至是他们部门的人，只好一整个下午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一张闲置的工位上，一点点翻译肖凯安排给他的营销材料。 材料都是用ppt做的海报页，二十多个文件，每个里面都三四页正文，一共大几十页等着他翻译。肖凯特意叮嘱了不能机翻，但材料里好多都是专有名词，季温瑜不是对口专业，英语虽然不差，可毕竟不是平日里经常接触这些材料英文版的专业人士。为了能够尽量准确并且快速的完成组长布置给他的工作，他还是不得不把材料都扔进ai里翻了个大概出来，然后再一份一份的对着细改。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今天报到真的会被安排工作，男生没有带鼠标。电脑的触控板查资料用还行，但对于改ppt这种精细活儿，就显得不那么顺手了。 对着电脑改了一下午，季温瑜眼睛疼、脖子酸，就连右手的手指也有点发僵。 日出东方规定的下班时间是六点半，可六点半到了，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像是浑然未觉一般，没有一个人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肖凯和周元朗都不在，季温瑜不知道他接到的任务的ddl，于是也不敢走，继续僵硬的留在工位低头工作。 上班好累。一天下来上了两节专业课，又干了将近三个小时翻译的小季同学如是想。胃里空空的，早就饿得反酸，男生有点后悔出门的时候为什么没在口袋里揣上点零食。 虽然改了一下午，但周元朗给的材料他其实只改了不到五分之一。肖凯只说让他改，可也没说什么时候要。总不能是今天要吧？季温瑜在心里叫苦连天。早就听说互联网巨头日出东方的工作强度惊人，没想到对实习生也这么严苛。如果今天真的要都翻完的话，他估计得干个通宵。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许远哲发来的消息。 【许：回学校吗】 看来许远哲那边已经可以撤了。 【一只鱼：活儿没干完】 【一只鱼：哭.gif】 【许：那去吃饭？】 季温瑜犹豫了一下。 也是。如果要留下来加班，饭总是要吃的。 【一只鱼：去吧】 【一只鱼：食堂在哪里？】 【许：地下一层】 东西都留在了工位，季温瑜小心谨慎的给电脑锁了屏，带着饭卡和手机乘电梯下楼。 地下一层此刻的人还不多，他很顺利的找到了许远哲。 第34章 许远哲：“吃点什么？” 日出东方的食堂是远近闻名的丰富，之前季温瑜没少在社交媒体上刷到公司的员工展示一日三餐的伙食。小碗菜自助区、盖饭、面食、涮涮锅，食堂各种样式应有尽有。 但说实话他现在没什么胃口。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饿过劲儿了，男生无精打采，闷闷的说了句“随便”。 两个人停在了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的面食档口，一人要了一碗牛肉拉面。二细的拉面，日出东方的食堂极大方的给了五六片牛肉，撒上一把绿色的香菜，再浇上辣椒油和醋，闻起来香味扑鼻。 可季温瑜此刻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 “不饿？”许远哲关切的问道。 男生摇头：“可能饿过劲儿了吧。你们那儿怎么样，忙吗？” 许远哲淡淡道：“还行，今天没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就让跟着旁听了他们组里的例会。” 季温瑜不高兴的撅嘴：“真好。我可惨了，上来就被扔了一大堆dirty work。” 许远哲：“要做什么？” 季温瑜：“翻译......” 许远哲：“多吗？什么时候要？” 季温瑜哭丧着脸：“挺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要。” 许远哲：“要我帮你吗？” 季温瑜迟疑了一秒：“不用了吧。” 虽然这种东西，谁做都一样，但这毕竟是实习期间领导安排的工作，他不想找那人帮忙。 许远哲尊重他的决定：“好。需要的话找我。” 季温瑜：“你可以下班了对吧？” 许远哲“嗯”了一声。 季温瑜：“那吃完饭你就先撤吧，我估计还得待一会儿，我想等我组长回来。” 许远哲：“好。我等你。” 季温瑜还想说什么，青年再次开口。 “我在这里看书也是一样的。” 好吧。男生继续低头用筷子搅动碗里还剩大半的面条。 和许远哲还完餐具走出食堂，从楼上下来吃饭的人多了起来。季温瑜回工位时，工位上的人少了一半。 然而肖凯和周元朗还是没回来，他也只好继续留在工位上，没敢下班。来公司第一天，下班总要和领导说一声的吧？况且这个姓肖的组长，好像本来就看他们这些空降的实习生不顺眼。 去茶水间给保温杯续满热水，季温瑜重新掀开笔记本电脑。 他从来没觉得，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居然能如此漫长。但说时间长吧，交给他的那一堆工作，又实在进展得缓慢。以往在图书馆虽然也待到十点，但中间有时候会去打会儿球，有时候会玩会儿手机。而今天在公司刚待到九点，季温瑜就已经有了种精疲力尽、整个人被掏空了的感觉。 眼睛酸得发疼，男生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头看去，是肖凯回来了。 部门里有一大半的人都还没走，男人却一眼注意到了角落里这个今天刚多出来的实习生。 “还没走呢？”肖凯特意绕到季温瑜身后，表情带着一丝讶异。 “啊，是，还没翻完。”季温瑜连忙站起来答道。 “坐、坐。”大概是看他加班到这么晚还没走，白天对他肉眼可见的排斥的肖凯脸上竟然显露出温和，“来我看看，做了多少了？” 季温瑜把做好的文件选中示意。 “挺快的嘛。”男人接过他手里的鼠标，随手点开了其中一份文件。 季温瑜胆战心惊，屏息等待他的评价。 “可以，你是学人工智能的是吧？英语底子也不错呀。”扫了几眼后，肖凯便满意的点头。 突然收到表扬的季温瑜受宠若惊。 “行了，挺晚的了，回学校吧。”肖凯站直身体道，“公司是六点半下班，你们实习，在公司吃完晚饭走就差不多了，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不用待到太晚。这组材料，也没那么着急，你下周周三前给我就行。不过质量上，要保证，不能糊弄。” 季温瑜眼睛亮了亮：“好的，肖总！” “行了，走吧。”肖凯摆了摆手。男人转过身去，并没有回自己的小办公室，而是冲一旁的正式员工道，“叫还在的都过来，会议室开会。” - 日出东方的工作强度果然名不虚传。 得到下班命令的季温瑜迅速收拾书包溜走，生怕多待一秒组长便改了主意。 发消息叫上了许远哲，两个人在公司楼下汇合。 “做完了？”许远哲凑上前来，自然的帮他扣好羽绒服的帽子。 “没，老板特赦可以走了，材料下周做好给他就行。”季温瑜一脸轻松的答道。 “那挺好的。”许远哲点点头，“怎么回？打车？” “行啊。”季温瑜应着，顿了顿道，“我想去北门吃点东西，饿了。” 许远哲掏出手机叫车：“好，看你晚上也没吃多少。” 组长对他的态度改观，没有着急要交的工作，下班后的季温瑜心情大好，连带着身上原本的倦意都被席卷走了大半。 这个点北门的小吃一条街最是热闹。从图书馆出来的同学们三两成群，纷纷过来买夜宵。即便是寒冬腊月，室外滴水成冰，大家也还是聚集在一只只卖小吃的小推车前，靠小吃车烹饪食材的热气取暖。 买了烤红薯、烤冷面，当然也少不了荆大北门最有名的煎饺。 总算是填饱了肚子，季温瑜满意的丢掉空了的纸碗。 和许远哲慢悠悠的溜达回学校，夜晚显得惬意而美好。 没有作业，没有着急的工作，身上无due一身轻的夜晚，可真好。 “小瑜同学，第一天上班辛苦了。”许远哲忽然从身后变出来一个小纸袋。 季温瑜惊讶道：“这是什么？” 许远哲看着他：“实习第一天的礼物。” “实习还有礼物？”男生不由得笑，接过纸袋，从里面掏出来一只白色的小狗捏捏，“可爱哎。” 小狗看起来毛茸茸的，惟妙惟肖。捏捏上还有链子，可以挂在背包上。 男生轻轻捏了两下：“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许远哲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听说捏这个很解压，很多人喜欢，刚才就随手买了一个给你。” 手感确实不错，季温瑜笑弯了眼：“谢谢我的阿砚。”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忐忑和紧张还是被那人都一一察觉。 许远哲也笑道：“看来心情不错。” 季温瑜勾唇：“是不错。” “那亲一下。”许远哲说着，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 许远哲的唇瓣柔软，气息在寒冷的冬夜里格外滚烫。 季温瑜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脸。 “许远哲，不是说要重新追我吗？”怎么明明还没追到，就总是凑过来亲他。 “我在追啊。”许远哲一脸无辜，理直气壮。 季温瑜：“咱俩还没在一起，不好这么亲密吧。” 许远哲听了，认真点头：“嗯，你说得对。那怎么办？” 季温瑜微怔：“怎么办？” 青年注视着他，一本正经的提议：“我刚才亲了你一下，要不......你亲回来？” 季温瑜：？？？ “许远哲，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油嘴滑舌的一面。” “谢谢夸奖，我也是在努力学习的过程中。”许远哲笑眯眯道。 男生被他逗乐，开玩笑道：“你这人表里不一，我要退货。” 青年一把牵住他的手：“那可不行。一经出售，概不退换。” 第25章 第一周上班, 前一天还加班到了快十点，周四一早的水课，季温瑜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翘掉了。 下午许远哲有课, 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吃过午饭，男生便一个人打车去了公司。 工作内容依旧是翻译ppt, 有了前一天晚上对他印象的改观, 肖凯还允许他旁听了小组的例会。有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季温瑜全程认真记了笔记, 还下载了会议资料打算等有空时学习。 有了肖凯的特赦, 傍晚过了下班时间，男生在公司吃过晚饭便回了学校。 周五正常上课, 下午还抽时间去打了会儿球。太久没去打球, 马子明他们几个人直呼“稀客”，愣是拖着他打到快七点才散。 一身汗回宿舍洗了个澡，季温瑜便没再去图书馆找许远哲。晚上许远哲回来得也比以往早一些, 青年换了身衣服, 坐在桌前读书。 临睡前，许远哲关掉台灯, 转头看向男生。 “明天几点起？” 周六，即将成为他们在日出东方实习的第一个整个的工作日。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周五的夜晚，两个人也不敢多熬夜，准备早早睡下第二天早起。 日出东方的上班时间还算人性化，因为考虑到晚上大家加班都会到比较晚，因此规定的早上的上班时间是十点，比寻常企业要晚一个来小时。 第35章 “吃完早饭过去？”季温瑜问道。 许远哲：“行啊。” 季温瑜：“那就九点？” 青年没意见。 第二天一早，606宿舍靠窗的两张床位，在8点55分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闹铃声。各自按掉后片刻安静, 闹铃声又在9点整重新响起。 下床洗漱，冲麦片、啃面包，快吃完的时候，黄彬也翻身下床。 “呦，老季，今儿这么早啊？” 床下虽然有两个人，但很显然黄彬对于许远哲周末的早起也习以为常。 “嗯，实习去。”去日出东方实习的事，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室友，既然有人正好看到了，季温瑜也就随口交代。 “哦？”听他这么说，黄彬一下就来了精神，“实习？可以啊老季，你找到实习了？在哪里？” 季温瑜：“日出东方。” 下一秒，黄彬如他意料之中的惊讶得瞳孔地震。 “卧槽？？？怎么做到的？牛逼啊！” 在人工智能专业，日出东方是对口行业里毋庸置疑的top1。去日出东方工作，是每个人工智能专业学生的dream job。 “青禾的活动。”着急去上班，季温瑜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答得简洁。 黄彬：“青禾？开学的时候在楼下发小广告那个app？” 季温瑜：“是啊。” 黄彬：“我还以为是骗子呢。” 许远哲：“......” 季温瑜噗嗤笑出声来。 “创始人在此，居然被你怀疑是骗子。”男生指了指背后的青年。 黄彬一天连着第二次惊掉下巴：“什么玩意儿？青禾是我室友的做的？” 季温瑜唇边含笑道：“是啊。” 尽管他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黄彬紧接着问道：“那创始人没找机会也去日出东方实习呀？” 季温瑜与青年对视一眼：“我俩都拿到了青禾内推的名额。” “所以——你俩这是准备一起出门实习？”黄彬这次脑袋转得够快。 男生点点头：“是。” “原来如此。”黄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感觉你俩最近好像哪里不对，整天出双入对的。那天我还拉着老潘跟那儿猜，说你俩不会是谈上了吧。没想到居然是一起拿到了实习offer。” 要不是喝下去的最后一口水咽得快，季温瑜怕是要被呛住。他一口气没喘匀咳嗽起来，悄悄在心里感叹，他这个室友虽然平时看起来一般，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这么机灵。 黄彬没发现他的异常，已经自己说服了自己：“行吧，那就祝福我们寝室的两位大神成功拿到实习offer，实习顺利！” 他没再多问，季温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赶着上班，男生和许远哲再次交换了个眼神，背上书包、拎上外套，匆匆走出宿舍。 - 在公司里待上一整天，比只待半天还是要疲惫不少。 不过经过了之前两个半天的熟悉，中午吃饭组里总算有同事主动拉着季温瑜一起，因此中午饭男生没有去找许远哲。 日出东方的团队果然是偏年轻化，组长肖凯今年刚三十出头，组员基本上都是毕业三年左右。 季温瑜隐隐表达了这个感慨，同桌吃饭的姐姐自嘲的笑。 “就日出东方这个强度，岁数大了谁受得了。三十五不退休，阎王要来收。” 另外一个同事也表示赞同：“互联网行业，就是青春饭。要么当上凯哥这样的中层，要么就攒钱准备提前退休。” 下午的时候组长肖凯又不在，季温瑜的ppt翻译得差不多了，把文件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男生压缩好回复给当时发给他的周元朗，然后便下班回学校。 漫长的一周总算正式结束，晚上许远哲被留下来加班，季温瑜独自回学校，早早洗漱上床。 提前感受了一把996，总算熬到了休息日。男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开始计划起明天要做什么。 上周本来是要和许远哲约会的，结果先是收到实习这个事，后又被家里人接走，总之是没能和那人过上二人世界。 这周虽然只剩下一天，但总归是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事情了。 躺在床上听了会儿歌，季温瑜划开手机屏幕，搜索适合情侣周末一起做的事。 热度最高的帖子，直接罗列了50个不错的约会项目，男生赶紧收藏。什么手工坊做手工、桌游、密室、剧本杀、羽毛球......前面几个千篇一律，看起来都和与朋友一起做没什么分别。不过看到逛超市、去猫咖撸猫，季温瑜眼前一亮。脑补了一下许远哲在超市里挑选水果蔬菜的模样，又或是抱着抚摸小猫的脊背，他突然感到好奇，想和那人一起试试看。 男生随即搜索学校附近的猫咖。 两公里外的商区里就有，商场里也有超市。他和许远哲可以先去撸猫，吃个饭，逛超市，然后找个地方做饭。最近爸妈好像在荆大附近捡漏买了套房，应该还没租出去，他可以问问张叔方不方便送钥匙来。实在不行，也可以找个酒店式公寓待上一晚。 一想到明天能和许远哲待上一整天，季温瑜满心欢喜。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整周的辛苦都可以被忘却。 男生点开和青年的对话框。 【一只鱼：明天有安排吗】 【一只鱼：留给我可好？】 宿舍门口传来脚步声，恰好是许远哲推门进来。 对话界面上方蹦出来几秒正在输入，许远哲没有回他的消息，而是凑到他的床边。 “我明天有点事......”青年脸上写满歉意，“青禾那边有合作要谈，约好了，不好改期。” “啊......”季温瑜失落的瘪了瘪嘴，但青禾是正事，他也确实不好拦着不让那人去。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明天一整天都没空吗？” 不能去撸猫，只逛超市也可以呀。实在不行......那就一起出去吃个饭嘛。 许远哲踌躇片刻：“约的是上午去合作方的公司，不确定会谈到什么时候，争取下午结束。” “行呀。”还能剩给他一个晚上，运气好的话还能多半个下午，男生漂亮的眸子里又重新燃起期待，“那我明天等你消息！” 他翻了个身，趴在床边，凑到许远哲的面前。 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青年的鼻尖与他的，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季温瑜扬起笑意，抬手点了点许远哲的鼻尖。 青年的鼻梁高挺，眉眼清冷，面部轮廓精雕细琢。此时那人正专注的望着他，眼中全是他的倒影。 “对不起小瑜，明天上午没办法陪你。”许远哲凝视着他，抱歉道。 “没事，你先去忙，那我明早可以多睡一会儿。”已经迅速适应了现实的季温瑜无所谓道。 许远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吐出一个“好”字。 “怎么啦，别这么不高兴。”见那人一脸凝重的停留在自己的床边，男生笑了笑道，看了看四周，压低音量，“来，亲一个。” 黄彬不在，宿舍里潘乐嘉带着耳机，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 男生说完，便快速的抻长脖子，蜻蜓点水般的在青年的唇边亲了一下。 “好啦。”男生一双桃花眼里盈满笑意，“晚安，阿砚。” 第26章 既然许远哲不在, 那上午直接睡过去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饥肠辘辘的醒来，季温瑜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人发消息。 【一只鱼：结束了吗，中午一起吃饭否】 消息发出去半天没有动静, 季温瑜心凉了半截。 起来洗漱完还是没收到消息，男生没精打采的点了外卖。 平日里常吃的学校附近的川菜, 毛血旺味道不错, 可他就是没什么胃口。 “今儿还窝在寝室不出去啊？”外卖吃到一半，夜行动物潘乐嘉也起床了。 “一会儿出去。”季温瑜闷闷的答了一句, 更加失落起来。 本来是要出去的, 只不过这不是临时被放了鸽子嘛。不过严格意义上讲，许远哲这也不算放了他鸽子。毕竟今天的原计划他只是自己想的, 还没来得及和那人说, 便被迫取消了。 两个人正说着，黄彬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什么情况？”潘乐嘉眼尖, 瞬间提高音量。 “从楼下买的。”黄彬说着, 把花放下，脱掉羽绒服。 潘乐嘉：“我是问, 你买花干啥？” “一会儿约会去。”黄彬倒也诚实。 “你什么时候也偷偷脱单了？”潘乐嘉惊讶得瞳孔地震。 就连本来垂头丧气的季温瑜也被吸引，凑过来围住黄彬。 “还没正式脱单。”被室友如此盘问，黄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不过也差不多了。英语系的，聊了有一阵了，下午和我出去看电影。” “啧——”“可以啊老黄！” 第36章 季温瑜和潘乐嘉异口同声。 “你俩，加油吧。”黄彬得瑟的扬了扬眉毛，“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火速洗个头, 时间不多了。” “还洗头！”潘乐嘉怪叫起来。 “那可不，咱是讲究人。”黄彬抱着衣服桶，背对着两个人挥了挥手。 “得，那我也准备出门了。”穿好衣服的潘乐嘉，冲季温瑜道，“网吧开黑，你去不？看你也没啥事。” 被他末了的这句“看你也没啥事”刺痛，男生不感兴趣的回到转椅上坐下：“谁跟你说我没事。” “也不出门，也不约会，看起来就像是适合和我去组团开黑。走不走，老季！”潘乐嘉再一次盛情邀请。 怎么不约会呢，要约会的，只是不知道约会对象什么时候有空罢了。季温瑜心里苦，季温瑜不说。 “不去，真不去。我一会儿就出门了。”男生再次拒绝道，“你去吧。” “得嘞。”见他拒绝得坚定，潘乐嘉也不强求，“那爸爸我去快活了，再见了儿砸。” 说罢，他也转身出了宿舍的大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桌上的毛血旺已经冷却，表层的浮油结成一层薄皮，散发在空气中的辣椒气息尚未褪去。 但也没什么香气了。 季温瑜将外卖盖子扣上，收拾收拾扔进外卖袋。 其实......他也可以去看个电影，或者自己一个人去猫咖撸猫。又或者是去约人打球，再不济也可以去图书馆自习。反正没有许远哲的前面两年多的大学生活，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没有许远哲，自己一个人无论干什么，都不会觉得不高兴。运动能带来纯粹的内啡肽，娱乐更是会分泌多巴胺。可说不清为什么，因为有了许远哲，因为对那人有了能够陪伴彼此的期待，他此刻只觉得委屈。理智告诉他，这不对劲。许远哲是去工作，又不是出轨。可情绪上，季温瑜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恢复单身时独处的轻松和快乐。 多思无益，男生最终还是准备出门。把垃圾丢出去，简单打扫了一下寝室的卫生，季温瑜准备去一趟最近学校附近新开的咖啡集市。听说是这个月的限定展出，朋友圈几乎天天都能刷到有人打卡。 去集市，有那么多人在，哪怕是没有许远哲一起，应该也不会觉得孤单了吧？ 如果运气好，也许他只是人刚到集市，许远哲那边的工作就结束了。那到时候他可以随时过去找那人，继续去逛超市，或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 早就预估了咖啡集市的火爆，但真的走到了这里，季温瑜还是被摊位间的人头攒动惊呆。 大概是因为地处多个高校附近天然优越的地理位置，这处网红咖啡集市吸引来了成群结队、周末空闲着的大学生。 集市的门口，免费发摊位打卡地图。只要集齐地图上十个摊位的印章，就可以免费在全场任意一家摊位换一杯中杯的咖啡。有工作人员站在集市的门口，将地图塞进每一个进来的顾客手里。 来都来了，反正也无所事事，那就跟着打卡吧。又刷新了一遍消息界面，他那句要不要一起吃饭仍留在页面的最下端，许远哲还是没有回复他的消息。把手机揣回羽绒服的口袋里，男生顺着摊位漫无目的的踱步。 门口左手边连着的几家摊位，都是荆大学校附近有的连锁店。在学校早就喝腻了，季温瑜自然是直接略过。直到走到一家在网上刷到过、但他从来没喝过的一家店的摊位门口，被宣传图上的冬日拿铁吸引，男生停下脚步。 拿铁的口感厚重，豆子有浅浅的回酸，入口的香气很难不令人满意。饶是对咖啡的品鉴没什么造诣，季温瑜还是能感觉得出，这家的豆子品质不错。 刚好这家是集市门口发的地图上的一站，男生边喝咖啡边排队给自己的那张地图盖了章，然后端着纸杯继续在市内的集市里闲逛。 对于收集癖来说，地图只要盖了一个章，自然就没有不继续集满的道理。 集市除了咖啡，还有一些咖啡豆和甜品。季温瑜寻找咖啡摊位的同时，又买了一罐伯爵茶曲奇，一大袋准备明天早上和许远哲一起吃的法式软欧包。 第一杯热拿铁早就喝完了，扣完地图上的所有章后，男生又兑了一杯绵云冷萃，冷饮喝到嘴里的第一口，他忽然意识到手机好像没开声音。 已经临近傍晚，许远哲那边这次应该结束了吧？ 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季温瑜又一次失望。 他的消息，许远哲回是回了，只是回得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许：还没结束，晚饭得在这边吃了】 青年给他发了个哭泣企鹅的表情，是男生以前经常用的。 【一只鱼：你们在哪里吃饭呢】 失落在心底满溢，季温瑜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随手问道。 许远哲回给他一个定位。 那人准备和合作方吃晚饭的地点，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商圈，刚好就是他原本计划好要今天和许远哲一起去的地方。 眼睛酸酸的，男生委屈的抿唇。 如果是晚饭都在外面吃了的话，那今天的约会可以算是正式黄摊儿了。 季温瑜慢吞吞的挪到集市门口。 室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 冷风拍在眼眶上，眼睛又干又疼。男生停住脚步，闭了闭眼睛。 不想回学校，他漫无方向的在街上挪动着脚步。十字路口车来车往，路过的行人都行色匆匆，他与这忙碌的夜晚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回宿舍，大概率就是直接上床躺着，连晚饭都没有食欲。男生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原计划和许远哲一起去的商场，随便吃点什么再回学校。 方才的咖啡集市便是遍地情侣，晚上的商场餐厅更是如此。像他这样在周日晚上一个人出来吃饭的食客，寥寥无几。 整个商场的餐厅都排大队，唯有火锅店，因为他是黑卡会员，可以免排队直接进去用餐，男生只好独自走进火锅店里。知道他是一个人就餐后，他一入座，店员还贴心的在餐桌的对面给他摆好了陪侍娃娃。 火锅吃起来本来就慢，况且季温瑜也不想早早回宿舍。 边涮菜边刷脱口秀综艺，他就这样在火锅店愣是待到了将近九点。 可许远哲那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 九点了，什么局也都该结束了吧？毕竟都一天了啊。 这样想着，季温瑜忍不住又给那人发了消息。 【一只鱼：结束了吗】 这一次许远哲又是半天没回，大概是还在忙。 结账，下楼，男生裹紧围巾，走进夜色里。没有立刻打车，他朝学校的方向慢吞吞的走着。经过一处街边的餐馆时，他忽然觉得路边的身影有些眼熟。 下午许远哲发来的定位，只是附近的位置，并不是具体的餐馆。 季温瑜心里一动，快步走上前去，果然看到许远哲的脸。 没有骗他，许远哲确实是在应酬谈事情。餐馆的门口聚集了一群人，青年站在正中央，在和对面的合作方说着些什么。他的左手边，便是京大的宴琼。在青禾上看过女生的照片，季温瑜一眼便认了出来。 许远哲似乎喝了些酒，白皙的面色在灯光下泛着些许微红。片刻后一群人像是在道别，对面的合作方纷纷转身上车离去。男生瞧见许远哲身子歪了一下，险些摔倒，身旁的女生下意识的抬手扶了他一把。 青年很快站稳身体，摆摆手，口型像是道谢。 仿佛被人在心口撒了一把柠檬汁，季温瑜的心里又酸又涩，冷风呼啸着刮进滚烫的胸腔。 好像吃醋了，嫉妒其他人能一整天的待在许远哲的身边。明知道人家应该也不乐意周末加班，但他就是忍不住在吃莫名其妙的飞醋。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季温瑜却就是不想走上前去，硬生生的转身走向远处。 第27章 但男生刚走出去两步, 就被人从背后叫住。 “小瑜！”青年的声音比平日里要低些，透着几许砂纸打磨过一般的哑。 季温瑜停住脚步，却僵硬着身体没有转过去。 许远哲和身边团队的其他人交代了一句, 小跑着追了过来。 “小瑜，你怎么来了。”见到他, 许远哲很明显是开心的。青年的眸子里闪烁着笑意, 落在男生脸上的目光专注而温柔。 知道自己的难过没什么道理，季温瑜尽量收敛好情绪。 “刚好路过。”男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们今天......” 谈了好久。 话到嘴边, 总感觉像是多了几分责备和怪罪的味道。季温瑜停顿一秒，更换措辞。 “谈了些什么？” 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男生泄气的想。 “有投资方想买下青禾, 今天一天我们连着见了两家。”许远哲没有瞒他, 乖乖答道。 第37章 季温瑜微怔：“你们要把青禾卖了？” “是啊。”许远哲理所当然道，“青禾的运营维护，现在主要都是宴琼在负责。她半年后就要出国读书了, 肯定是没精力接着管了。我们其他几个人, 也不适合，刚好有人出价还可以, 我们就盘算了一下打算卖掉。” 季温瑜：“你们几个创始人都想卖掉？” 许远哲点点头：“是啊，都没意见。大家基本上以后都要升学，也不太顾得上了。” 这倒是罕见，男生讶异。通常来说这种创业项目，不都是应该有情怀在的吗？人家都说什么也不卖，怎么只有许远哲他们反倒像是着急脱手。 季温瑜：“第一次创业成功的项目，你们舍得卖掉啊？” “项目而已。”许远哲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虽然也的确投入了不少心血, 但这都是沉没成本。大家的未来肯定都不只是一个青禾。” 说得也是。宴琼是要出国发展的，剩下的许远哲他们都是奔着学术研究去的。青禾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趁着高点卖掉，的确是理智的人会做的选择。 许远哲不是只看钱的人，他只是比起青禾，更看重个人未来的发展。 还在别扭，不知怎的，季温瑜脱口而出：“如果以后权衡利弊发现我们不合适了，那你是不是也会放弃我？” 他和许远哲，未来的方向注定是不一样的。如果以后见面不再像现在这般容易，如果以后大家都各自忙碌、没有时间凑在一起，许远哲会不会像现在放弃青禾一样，放弃他？ 许远哲凝视着他的眼睛，半晌，青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在生气。” 陈述句，那人并不是在试探着询问他。 季温瑜没否认，垂头不语。 “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许远哲低头凑近。 他的委屈和失落，终究还是被那人看穿。 淡淡的酒气将男生萦绕，青年轻轻搂住他的肩膀，湿漉漉的吻落在季温瑜的唇角。 掺杂着酒精的苦涩。 男生眨眨眼，浓密的睫毛蒙上一层细密的水雾。 “等了我一天，对不对，宝宝？”许远哲轻声安慰，嗓音不似平日的平淡，只余下温柔，“是我不好。我应该一开始就预估好时间的，这样你就不用一直等我的消息。” “我哪有在等你的消息......”被那人搂在怀里，季温瑜红了耳垂，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喝了酒的许远哲抱着他开始胡搅蛮缠，不肯松手，喷洒在他颈间的鼻息滚烫：“宝宝没有在等我的消息吗？那我可要伤心了。” “许远哲......”不习惯这样的许远哲，男生挣扎了一下想要从那人的怀里逃开。 “小瑜。”不料青年却不愿放开，反倒将他在怀里搂得更紧，“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正式向你道歉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啦......”羽绒服摩擦出细微的窸窣声，掩盖住严冬里心跳的悸动。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许远哲抱住，可那人却是第一次这样用力，像是要与他融为一体，两个人之间不再有距离。 “那开心点，笑一个。”听到他说不生气，青年这才松开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男生弯了弯唇。 “这才对，我家小瑜笑起来最好看了。”许远哲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满意得笑弯了眼角的同时，又忍不住靠近过来去亲吻男生柔软的唇瓣。 “谁是你家小瑜。”季温瑜笑着往后缩，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许远哲，如果我没有记错，我还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 青年立刻瘪起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还在生气。” “没有——”男生摇头，尾音拖长。 “那做我男朋友。”青年抬手，冰凉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 “你表现不好，我要再考虑考虑。”男生桃花眼中含笑，却故意拒绝道。 “哦？我的表现不好吗？”青年闻言挑眉，一字一句道，“那我再努努力。” 上一秒季温瑜还在疑惑那人怎么这么轻易被说服放弃，下一秒，温热的唇瓣再次覆上他的唇。 不再是上一次的浅尝辄止，许远哲长驱直入，灵活的舌尖轻而易举的撬开他的唇齿。少了些试探和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攻击与侵略性。青年毫不客气的掠夺走男生口腔中的氧气，心跳透过呼吸和肌肤，敲出一阵阵共鸣。青年的手掌牢牢的托住他的后颈，让男生避无可避。 被鸦羽般的睫毛扫过颧骨，像是扫过了季温瑜的心尖般酥痒。齿尖不小心的碰撞加剧了心跳，他很快便觉得缺氧，尽管已经伸手搂住许远哲的腰腹，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一点点下滑。 许远哲这才心满意足的将他放过，骨节分明的指骨拭去男生唇边的银丝。鼻尖相抵，激起细小的战栗。季温瑜望着那人湿漉漉的眼瞳，那双如墨的瞳眸中倒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我们在一起吧，小瑜。我爱你。” 炙热的呼吸驱赶走冬夜的冷意，将季温瑜的一颗心都烘得滚烫。许远哲注视着他，神情专注而认真，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世界变得安静，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此刻他爱的人满心满眼都是他，正耐心的等待他的一个答案。 “好。阿砚，我也爱你。”季温瑜主动抱住青年，下巴搭在那人温热的颈窝。 他不想辜负周末的最后两个小时，更不想错过许远哲。 “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青年凑近他的耳畔。 第28章 季温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一个喝醉了的人如此荒谬的想法。 离学校宿舍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 他居然和许远哲在外面的酒店里就这样开了房间。 “双床房还有吗？”青年将两个人的身份证一并交给前台，看了他一眼，问道。 “抱歉先生, 最近附近开会，双床都订满了, 今晚只有行政大床房了。”前台小姐姐带着歉意道。 “那就这个吧。”许远哲勾唇道, 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意，反倒是很高兴。 季温瑜在一旁小声道：“其实也可以换个酒店......” 闹市区, 附近每走几百米就是一家酒店, 这家没有双床了，换一家也没关系的嘛。 “小瑜, 我喝多了, 走不动了。”许远哲开始原地耍赖。 得，大床就大床吧。 行政房在酒店的顶楼，坐拥层高百米的绝美景观。俯瞰京市, 放眼望去尽是霓虹绚烂的色彩。 本来是去关窗帘的季温瑜被夜色吸引, 不由自主的停在了窗边。 “好美。”青年走近，从背后将人搂进怀里。 季温瑜跟着点头：“是啊, 宿舍楼太矮了，都看不到这些。” 也只有将近五十层的楼层上，高耸入云，才能将京市里林林总总的建筑物尽收眼底。 “要不我们搬出来住吧。”青年在他耳边提议道，“这学期你只有机器学习是早八吧？咱们搬到西门附近，离机智楼说不定还能更近一些。” 搬出去住吗？如果在外面租房子，和那人有书房的话，那他似乎也不用再去图书馆了。一想到下课回到家就能和许远哲面对面坐在一起，不再是像现在一样还需要和别人共享同一片空间, 季温瑜不由得心动。 和许远哲出来租房，和许远哲......拥有一个家。 和那人一同逛超市，空闲的时候一起洗手作羹汤。应该会很快乐吧？ 但——他和许远哲，说到底也只是刚在一起。 “可以考虑一下。”男生想了想，还是没立刻应下。 “好。”搂着他的腰腹，许远哲轻轻亲了亲他的耳垂。 电动窗帘的按钮被按下，房间里的氛围愈发旖旎和暧昧。行政房面积很大，床边是四面透明玻璃的淋浴房，里面有只宽大的圆形浴缸。 “你先，还是我先？”许远哲扬了扬下巴，示意浴室的方向。 那人问的明明只是洗澡，男生却还是情不自禁得紧张到舌头快要打结。 “你、你先吧......” 许远哲点头说“好”，将人从怀里松开。青年到衣柜边拎上浴巾，把洗漱用品也一并顺上，进了淋浴房。 房间里的暖气充足，季温瑜还是忐忑得手指冰凉。 背对着淋浴房，他听到许远哲走过去关门的声响，紧接着没多久便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是不是不该转过头去？淋浴房的玻璃是透明的，他回过头去，是不是就会不小心看到正在洗澡的许远哲？ 尽管作为室友，以前也不是没有赤.身裸.体在澡堂碰到过，但当时两个人都以为对方是直的，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也不会太多想什么。更何况眼下，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第一次和男朋友出来开.房，应该注意什么 紧张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季温瑜坐在床脚，背对着淋浴房玩手机，在搜索框里打字。 第38章 软件蹦出来ai总结的答案。 【第一次和男朋友出来开.房，应该注意什么 1、选择正规酒店 2、做好安全检查，排查摄像头 3、注意卫生情况】 男生哭笑不得。很显然，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他站起身来，跑去床头柜的抽屉里翻了一圈，没看到想要找的防护用品，更加惴惴不安。 他从前从来没想过这些，但凭着直觉，季温瑜总感觉如果晚上要和许远哲发生什么，他好像缺少一些东西。 要主动下单吗？可万一，许远哲没有那个意思呢？也许就是单纯的想和他补上白天错过的二人时光呢？那他主动买东西，岂不是自投罗网。 左思右想，还在纠结，他忽然惊觉背后淋浴房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男生心跳漏了几拍。 很快没多久，他便听到淋浴房门被拉开的声音，许远哲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好了。”浑身弥漫着温热的水汽，青年的声音有些闷，也有些哑。 季温瑜这才转过身。 套着宽大的香槟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许远哲面色微红，皮肤上残留着点点水渍，墨色的短发湿漉漉的。 男生呼吸一滞，心脏跳得快到要溢出喉咙。 “你去吧。”见他停在原地没动，许远哲再次开口。 “哦。”季温瑜慢吞吞的向淋浴房挪动脚步。 似乎是猜出他在想些什么，青年看着他道：“里面有按钮，淋浴房的玻璃可以调成磨砂的。” 男生松了一口气：“哦，好。” 磨砂的虽然外面也能看到轮廓，但总比透明的要强多了。 许是觉得他的反应有意思，许远哲低低的笑了一声。 季温瑜扭头看过去：“你笑什么？” 许远哲摇摇头，眸中的笑意却未散去：“没有。” - 同样拿了浴巾和洗漱用品，季温瑜换好拖鞋，走进淋浴房里。 浴室里残留着尚未完全退去的水蒸气，潮热的气息扑鼻而来。四周的玻璃调成磨砂质地后，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里面的人也同样看不到外面。 他进来洗澡后，许远哲会在做些什么呢？ 男生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 沐浴露连打了三遍，白皙的皮肤被热水冲得逐渐开始泛红。季温瑜几次抬手想要关掉水，又胆怯的缩回手去。 没有听到房门的响动，许远哲应该是也没买那些东西吧？那今晚，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什么了？ 他紧张忐忑的同时，又没由来的感觉有点可惜。 清醒点，季温瑜，你在想什么！男生用力摇头，想要将脑子里满满当当的黄色废料全都甩掉。和许远哲，还是慢慢来比较好吧？况且今晚许远哲还喝了酒，万一酒醒后后悔怎么办？不对，这种事情，为什么是许远哲会觉得后悔？ 脑袋里的思绪毛线团般混乱纠缠，季温瑜狠了狠心，关掉头顶的花洒。 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不就是在一起......住上一晚吗？他和许远哲“同居”，又不是第一天了。 把浴袍紧紧的裹在身上，连胸口的位置都牢牢遮盖好，季温瑜这才推门走出浴室。 男生漂亮的脸蛋被水汽蒸得通红，灰棕色的发丝柔软的垂下，滴下来成串的水珠。房间里的温度要比里面低上许多，冷空气袭来，季温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许远哲坐在床头，手里拿着电吹风，冲他拍了拍身前的床铺：“过来。” 男生听话的走过去，与青年并肩坐下。 电吹风发出轰鸣声，掩盖住他不规律的心跳。许远哲身上的酒气散去，只剩下沐浴液余下的柑橘味清香。 而他此刻的身上也流淌着同样的味道，一想到这里，男生的面颊便再一次发烫。 许远哲就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时不时触碰到他的头皮和耳垂，鼻息的滚烫与电吹风的温度纠缠相融。尽管隔着丝绸包裹棉质的双层浴袍，他却似乎还是能感觉到那人身体的温度。 许是两人同时坐着，不方便吹到头顶的湿发，许远哲骤然起身，站到他的面前。 男生低着头，半干的发丝垂下来遮在眼前。他无意识的出神，半搭在腿上的手紧张的游离。 季温瑜浑身陡然一僵。 许远哲握着电吹风的手也同样停顿了下来。 “差不多干了。”青年关掉吹风机的按钮，揉了揉男生蓬松柔软的头发。 “嗯。唔……” 下巴被勾起，青年的气息侵袭，片刻便将男生包围。 清浅的吮咬只是试探，没过多久便迫不及待的交换着彼此唇齿间的甘冽。浴袍的腰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扯掉，跌落在地毯上。许远哲抬手搭上季温瑜的肩膀，男生的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榻。 倒下的瞬间，大脑闪过模糊的眩晕。青年趁虚而入，细密而张狂的吻顺着男生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灼热的指腹在男生光洁的皮肤上肆无忌惮的勾勒描摹。 “阿砚......”男生眼眶发红，桃花眼里蒙上潋滟朦胧的水雾。 相似的浑浊在青年的瞳眸中燃烧，季温瑜用力眨眼，试图在那人的眼眸中看清自己倒映出来的模样。爱意与情愫在湿润的空气中氤氲流淌。男生情不自禁的主动回应着那人的亲吻，指尖擦过许远哲线条流畅的身侧。 直到感觉到青年落在他脊椎末端的摩挲，男生如梦初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神志一点点重新回归大脑，他下意识的抗拒，掌根抵住青年的肩膀。 “别......”季温瑜轻声道，尾音颤抖。 “宝贝，怎么了？”许远哲疑惑的停下，捉住他发抖的手腕。 “我有点害怕......要不下次吧？”男生迟疑着开口。 今天的一切发生得仓促，他没有任何准备。也许......下一次会更适合。 青年额间的汗珠直直的坠下，在雪白的枕巾上落下暗色的痕迹。他停顿片刻，动作轻柔的俯身亲吻男生的唇瓣。 “好，听你的。下一次，等你想好。” 喘息声缓缓平息，却仍不均匀。滚烫的体温尚未完全退去，青年抬起手，温和的将他的碎发捋至脑后。 “睡吧。” 第29章 又是同时一夜未归。 第二天早上同时和许远哲衣冠不整的出现在数据挖掘的教室里, 季温瑜心虚的不敢抬头，见到黄彬恨不得原地隐形。 好在自己也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黄彬，对室友之间发生了什么无心关注。 和许远哲在一起后, 日子好像和之前也没有太大不同。除了大部分以前和朋友一起吃的早中晚饭，现在季温瑜都是努力和许远哲凑到一起。许远哲不喜欢窝在宿舍, 日常不是在教室上课, 就是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所以一日三餐基本都在食堂。季温瑜的生活也被迫变得健康, 半个月下来连外卖都点得少了大半, 外卖软件开始给他发大额红包，企图诱惑他回来。 在日出东方的实习, 也逐渐走上正轨。除了翻译这种杂活外, 肖凯也开始让他跟着周元朗对接公司一直合作的传媒企业。 临近新年前的最后一周，周元朗接到要求去临市出差。行程刚好是周五、周六、周日三天，问季温瑜要不要跟着一起。 通常来说, 实习生是没有出差的机会的。只不过因为日出东方的经营状况在行业里算是极好的, 在这方面的报销没有限制，这段时间看季温瑜表现得不错, 因此想要给男生一个学习的机会。 机会难得，季温瑜自然不想错过。许远哲目标太明显，帮忙答到的差事还是交给了黄彬。连翘三节课，起了个大早，男生坐上了去隔壁峰市的火车。 出差一行三人，除了周元朗外，还有一个比周元朗晚一年入职的姐姐江冉。两个人都是一直在跟社众传媒的对接，这次前往峰市，是为了商谈春节期间公司的营销适宜。 过去三年里, 日出东方一直是社众传媒背后的服务供应商，所以这次出差，算是去见甲方。沟通层面，自然是周元朗他们两个正式员工出面，并没有给季温瑜安排任何任务。这次他的角色，更像是两个人的助理，只要做好记录和跟随，礼貌谦逊不失热情，就算是成功。 因为是压缩在三天里的出差行程，时间上稍显仓促。社众传媒有纸媒和网媒两大渠道，因此此次协商，他们需要跑通两大渠道，和传媒公司的总部。 会议从早上排到了晚上，季温瑜用肖凯给的录音笔记录，在后排时不时查看许远哲的消息。 【许：机器学习点到你了】 男生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黄彬替你答了】 【一只鱼：老师有发现吗】 【许：没】 季温瑜松了一口气。 【一只鱼：还好还好】 【一只鱼：困.gif】 没想到下午不仅不适合上课，开会还会更困。 第39章 【许：喝咖啡吗】 以为那人要给自己点咖啡，男生连忙拒绝。 【一只鱼：不能喝，在会议室里呢】 对面坐着的可是甲方爸爸，在这儿点咖啡外卖拿进来，他都不敢想元朗哥的脸色。 许远哲迟迟没有再回复什么，害怕那人真的去下单了咖啡，季温瑜又低头打字。 【一只鱼：人太多了，去取咖啡会被杀头的】 半晌，许远哲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白色的底色，图片上是一只手画的塑料杯。 【许：那我们来做一杯咖啡】 【许：你要往里面加点东西】 没想到许远哲还会这种哄小朋友的把戏，季温瑜不由得勾起唇。 那自然是要配合。 【一只鱼：加冰吧那就，会议室蛮热的】 说罢，他保存图片，切换软件，在杯子的底部画了三块蓝色的冰块。 男生把图片发送过去。 【许：那我加个爱心】 片刻后，他回了新的图片过来，蓝色的冰块上面多了个粉色的爱心。 【许：你想喝什么味道的？】 想起那晚他和许远哲互相袒露心意，喝的好像是豆乳味的热饮，季温瑜笑着打字。 【一只鱼：豆乳吧，豆乳拿铁】 【许：好的，那先倒咖啡液】 那人在杯子的底部涂上咖啡色。 【一只鱼：我来加奶】 季温瑜在杯子里增加浅咖色的色块，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没想到在一起后，他和许远哲居然又重新谈起了网恋。 【许：还得加个奶盖吧】 【一只鱼：要的要的】 片刻后，许远哲把加好白色奶盖的“咖啡”，发了过来。 【一只鱼：画完更想喝了，怎么办】 【许：双肩背最外面的拉链里，我塞了咖啡液进去】 男生惊讶的瞪大眼睛，去摸背包的外层，果然摸到两条浓缩咖啡液。 【一只鱼：你什么时候放的！我完全不知道】 【许：你猜】 把咖啡液倒进随身带的保温杯里，季温瑜满意的喝了一口。虽然不是豆乳拿铁，但能在此刻喝到咖啡，已经很不错了。 许远哲又发了个张图片过来，里面是两只漂亮的灰色吸管杯。深灰浅灰，刚好一对。 【许：杯子已就位，等你回来一起去买咖啡】 - 前面两天的行程是开会，最后一天晚上，社众传媒安排了酒局。 硬是把日出东方三个人的回程票改签到了第二天早上，甲方爸爸在三个人酒店楼下的酒楼预留了包间，安排了大大小小七八个经理作陪。 “果然躲不过，怪不得凯哥自己不来。”坐车到酒楼的楼下，周元朗和江冉交换了一个“命好苦”的表情。 季温瑜也紧张起来：“怎么，元朗哥，他们还会灌咱们酒吗？” 周元朗与江冉再次对视：“这里可是峰市。” 众所周知，峰市人以酒量好出名。公司每次来这边和社众谈业务，都得被喝倒一个。上次肖凯自己来，甚至被灌到去医院洗胃。 周元朗从口袋里悄悄掏出一板药片，给江冉和季温瑜一人发了一颗：“来吧，要上路了，护胃的。” 江冉就着水吞下，脸上写满了壮士赴死的凄凉。季温瑜有点忐忑，也跟着吞下药片。 “咱俩，尽力而为吧。老肖不在，咱俩这酒量也就这样。”周元朗看着江冉道，说罢，他又瞧了一眼季温瑜，“小季，你也跟着意思意思就行，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你就是过来实习，见见世面而已。喝酒伤身，你别为难自己。” “好的，元朗哥。”季温瑜乖巧道。 饶是有心理准备，真到了酒桌上，他还是有点措手不及。 以往他和学生会的干事们还有马子明这些球友，也没少在老马喝酒，但大家基本上都是浅尝辄止，真喝醉了的时候并不多，大多喝的也是啤的。然而今晚一上桌，桌上一圈供的就都是高度数的白酒。冷盘还没上来，酒就已经敬了三轮。 这样的场面，季温瑜也就只有在季志明的酒桌上见过。但他去季志明的酒桌，都是以家里小辈的身份，哪会有人来对他劝酒。然而今晚他是作为日出东方的实习生来的，尽管每次对方敬酒他都只是意思意思的嘬一小口，酒席还没过半男生就感觉有些醉了。 周元朗和江冉都各自中途去吐了至少两回，最后一回回来江冉脸都白了，说什么也不再喝了。 终于强撑到酒局结束，和社众的人在酒楼门口告别，周元朗表情痛苦的第一个往酒店里跑。 “我先走了。” 江冉扒住酒店门口的保安，根本顾不上带来的实习生小朋友：“帮我叫个车去医院。” 三个人里，喝得最少的当然是季温瑜。但男生往酒店里挪动脚步，同样走不成直线。 眩晕感和反胃感夹击，他感觉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一路从胃袋烧到食道。门卡刷开房间门的下一秒，男生便直奔卫生间。 他不是第一次喝醉到吐，却是第一次吐完这么难受。 以往酒醉后吐过会觉得清醒，可今天吐完后，胃里痛得像是有刀片在磨，只有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才能稍微缓解几分。 怪不得江冉都没挣扎就直奔医院。男生在心里默默想道。他不会也要去医院吧......季温瑜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积攒些力气后起身漱口，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出卫生间躺在床上。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是许远哲发来的消息。 【许：回酒店了吗】 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虾米的季温瑜，没力气打字，按下语音通话键。 “宝贝，回酒店了吗？明早的车是几点的呀？”青年温和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 “回了。”男生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声音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几点......” “车票是公司统一定的吗？有没有发短信给你？”许远哲似乎没听出他的异常。 季温瑜闭上眼睛，把手机开免提放在枕头上，两只手一起按住绞痛着的上腹：“没力气看。阿砚，我胃疼，好难受。” 电话那边，许远哲一下紧张了起来：“怎么弄的，怎么突然胃疼？” 季温瑜吸了吸鼻子：“被带去酒局了，喝的白酒。” 许远哲：“手边有没有药？” 季温瑜：“没。” 许远哲：“房间号多少？我帮你叫外卖。” 季温瑜：“503。” 许远哲：“带你去的同事呢？” 季温瑜：“他们自顾不暇了，有一个已经打车去医院了。” 许远哲：“那你要不要也去医院。” 季温瑜艰难的翻了个身，碎发浸满冷汗，黏在额前：“我不想动......我动不了。阿砚，我胃好疼。” 男生声音里夹杂着哭腔，眼角不受控制溢出的生理泪水和冷汗混杂在一起。 “宝贝，药要二十分钟才能送到。”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许远哲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样，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前台，有没有胃药。” 季温瑜费力的喘息：“我不想挂断电话......阿砚......别走。” 胃里翻江倒海，男生挣扎着把地上的垃圾桶拽到脚边，对着垃圾桶干呕。 电话那边陷入短暂的安静，过了一会儿后，许远哲的声音才重新出现在他的耳边。 “小瑜，前台说找一下药就给你送上来。再坚持一下，宝贝。”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手机一直留在枕边。季温瑜感觉有人刷开了他的房门，把药塞进了他的手里。他迷迷糊糊的吃下，又重新躺下。可胃里的疼痛并没有多少缓解，胃疼，肚子也疼，整个腹部都又冷又热，冷汗将被褥浸得湿潮一片。 和许远哲的电话始终没有挂断，他时不时能听到扬声器里传出来的许远哲的安慰声。他轻哼着回应，小声对那人呼痛。 要是许远哲在他身边就好了。虽然不切实际，但这却是季温瑜抱着肚子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想。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前半夜梦到自己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痛感自现实延伸到梦境。后半夜他同样也并没有舒服多少，几次想到第二天早上的闹铃还没有上，他试图挣扎着醒来，但都因为精疲力尽而失败。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还未睁眼，胃里便传来丝丝拉拉的痛感。男生下意识抬手按去，不小心摸到另一只手的手背。 “啊——”被背后突然出现的人吓得瞬间清醒过来，季温瑜猛的起身，意外的看到躺在他身边的许远哲。 青年眉头紧锁，缓了缓才睁开眼睛。 “醒了。”那人的嗓音竟然比他还要哑上几分，似是一夜没睡。 “你......”男生诧异的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晨到的，没有火车了，包了辆车过来。”许远哲坐起身，抬手探向他的上腹，“胃还疼吗？” 第40章 “还有点。”暖意透过衣服布料传到他的身体，季温瑜微微愣神后答道，心里一动，“你是......凌晨特意赶过来的？” “嗯，因为担心你。”许远哲点头，把人顺势搂进怀里，掌根自然的抵在他的腹部力度适中的按揉，“京市太远了，对不起，我来晚了。看你睡着，就没叫醒你去医院。但你好像也睡得不太好，我抱着你给你揉了一会儿肚子，一停下来没多久你就抓我的手。” “啊......对不起。”简单设想了一下昨晚半夜的场面，季温瑜尴尬得摸了摸鼻子，试图推开那人落在上腹的手，“我现在好多了。” 许远哲抱着他没松手。 男生讪讪的轻咳两声，问道：“有人来找我吗？” 回京市的车票原本是上午的，现在已经错过了，不知道周元朗和江冉有没有过来，撞见许远哲。 许远哲：“他们给你发了消息，说是着急回公司先走了，让你醒了自己改签回去。” 季温瑜：“他们过来找我了吗？” 许远哲：“没有。他们没有看到我。” 那就好，男生的身体放松下来。出个差还要叫人来陪，总归是影响不好。 许远哲温热的掌心似乎的确有奇效，揉了一会儿躁动着的胃部逐渐安静了下来。 季温瑜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今天的课怎么办？” 许远哲：“请假了。” 季温瑜：“那岂不是落下了......” 许远哲这样的大学霸，风吹雨打都不会影响他上课。此刻他们还在峰市，回学校怎么也四五点了，今天一天的课都错过了。 许远哲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更重要。” 暖流涌入心脏，男生眸中有晶莹闪烁。 “下次少喝一点。”顿了顿，青年叮嘱道。 “知道了。阿砚，对不起。”他扑进青年的怀抱，吸了吸鼻子，“谢谢你。” 许远哲低头轻笑，将人抱在怀里，柔声回应：“听到了。我也爱你。” 第30章 元旦过后, 期末一天天的近了。 有了许远哲在，临时抱佛脚比之前都多了不少底气。 季温瑜厚着脸皮享受大学霸提前把所有笔记都整理好、主动打印给他的星级服务，有不会的题目也是第一时间等着学神给他喂知识点。 期中他有认真复习, 后半学期也确实认真听了所有专业课，所以大三上的期末周, 虽然要考试的科目不少, 但并不算太痛苦。 考试他有七门，许远哲有十门。不过即便如此, 许远哲依旧显得比他轻松。 考试周人工智能学院的专业课通常都排在最后两天, 因此606宿舍四个人大三上的最后一门考试很凑巧的都在同一天下午。这次考试周季温瑜的战线拉得极长，真真是从第一天考到了最后一天。 又是机智楼, 阶梯教室考场的人群散去, 606宿舍的四个人在楼下聚齐。上一次期中考完好像还只是昨天的事，初冬一下快进到了暮冬。 “走吧，出去吃一顿。”潘乐嘉上前勾住季温瑜的肩膀。 天色昏昏沉沉, 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颗粒。手机里蹦出来天气预报的预警, 周末即将迎来本季最大的一场暴雪。 “走。”视线与许远哲在半空中相撞，季温瑜勾了勾唇。 看到黄彬低着头发消息, 潘乐嘉问道：“去不去，黄总？” 黄彬头也不抬：“去，当然去，606怎么能少得了我。” 潘乐嘉噗嗤一笑：“看你挺忙，还以为你要见色忘友了。” 黄彬冷哼一声：“我是这样的人吗？” 季温瑜也跟着调侃：“你不是吗？” 回完消息的黄彬，从另外一边也揽住季温瑜的肩膀。他用力勾住男生的脖子，将人箍住假意威胁：“我是吗？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呢。” 呼吸不畅，季温瑜憋得面色发红, 笑着妥协：“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几个人之前也没少这么闹着玩，许远哲向来是在一旁站着旁观，视线大多停在季温瑜的身上。 今天的他也是如此。 直到黄彬和潘乐嘉把夹在中间的男生放开。 黄彬：“今儿去哪儿？火锅？烧烤？这雪天，吃炸鸡也挺合适的。” 他边往前走，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说完回头看其余几个人。 他这一回头，刚好看到许远哲凑近季温瑜，将男生方才打闹弄乱的碎发拨至耳后。 黄彬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张大嘴巴。 “你俩这是——” “傻鸟。”潘乐嘉在他的脑袋上落下一个暴扣，不屑道，“你这反射弧，真是比树懒还长。” “ber，怎么个意思？”黄彬不敢相信道。 潘乐嘉：“就允许你谈恋爱，不允许人家，啊不，人家俩谈恋爱啊？” 每天看似沉迷游戏，对旁的事都不在意，潘乐嘉却是最早嗅出宿舍里两个室友之间感觉不对劲的那一个。 黄彬还想再问，被他拽起袖子就走：“行了，咱俩先走，他俩一会儿就跟上来了。” 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季温瑜的耳朵里。男生唇角上扬，和许远哲对视一眼。 “好像不用咱们俩正式跟他们说了。老潘还怪机灵的。” 许远哲主动牵起他的手：“他是挺聪明的。你和黄彬平时还听听课、做做作业，他纯靠期末猛攻，每次都能精准的游走在及格线上。” 期末考试过后，寒假正式开始。不需要留在学校等分数，提前考完的同学们都早早买票回家，以免撞上后面的春运。荆大校门口的店铺，都显得格外冷清。平日里排长队的网红店，现下也门可罗雀。 “那吃这家吧，上次我和我女朋友来，排了一个多小时。今天不用排队，我均一下排队时长。”走在前面的两人，在一家日式烤肉门前停下。 大家自然都没什么异议。 招牌的肉类几乎一样点了一盘，四个人占据了六人的长桌，菜品摆了满满一桌。 六人桌烤盘有两个，季温瑜和许远哲面对面坐着用一只，另外两个人用另外一只。 这边许远哲主动承担起烤肉的任务，率先拿起夹子夹肉铺平在烤盘。另外一边黄彬和潘乐嘉互相推辞，谁都不想烤，只想等着吃。 潘乐嘉：“你来，你练练技术，以后方便给女朋友烤。” 黄彬：“用不着，老子会，你才是该练练，不然以后怎么脱单。” 潘乐嘉：“游戏里想追我和我搭cp的小姑娘能绕宿舍一圈，你看我用得着这技巧不？” 黄彬：“少废话。要不这样，石头剪刀布，一把定生死。” 潘乐嘉：“我不会烤，糊了不负责。” 黄彬：“你烤出来啥我吃啥，麻溜的。” 最终黄彬胜出，得意洋洋的双手抱臂，和季温瑜一起等着吃肉。潘乐嘉白他一眼，一脸不乐意的往烤盘里夹肉。 店里牛五花切得极薄，只需要稍微烤一下变色就能吃。许远哲把烤好的肉往男生盘子里拣，只给自己留了小半，然后又开始往烤盘上夹另外一盘。 季温瑜夹起烤好的肉片蘸好蘸料，绕过烤盘上升的热气，喂到青年的嘴边。 “哎，你俩，过分了啊。”玩手机的黄彬余光瞥见二人，打断道。 “怎么，你也要吃？”季温瑜挑了挑眉。 “要。”黄彬放下手机，冲他转了过来。 男生慢条斯理的又夹起一片烤肉，蘸酱汁。 然后眼也不眨的送到了自己嘴里。 黄彬：“？” “你的肉在那里？”季温瑜坏笑着用下巴示意他看自己的烤盘。 把肉夹上去后，潘乐嘉就玩起了手机，也不翻面。牛肋条肉块的上面还隐隐冒着血水，下面已经泛起糊了的黑色。 “操。”黄彬骂了一声，不得不自己动手去拿夹子，“潘乐嘉你他妈看着点肉啊。” “啊？”沉迷手机屏幕的潘乐嘉茫然抬头，也跟着骂了一句，“卧槽，这玩意儿这么容易糊？” 季温瑜忍不住与许远哲对视一笑。 - 在烤肉店待了将近两个小时，窗外的雪果真如天气预报报的那般，越下越大。 季温瑜和许远哲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声，提示收到了新短信。 算起来，寒假已经到了，距离保研冬令营开营，也不远了。也是时候该收到之前种下的树苗长出来的果实了。 【亲爱的季温瑜同学，】 点开短信，季温瑜便开始紧张，手心迅速起了一层薄汗。 【恭喜您获得了本次紫荆大学人工智能研究院冬令营的入营资格】 后面的文字已经不重要了。 男生捏紧手机，下意识抬头去看对面的青年。几个月前的忐忑与焦躁，都在这一刻全部消散开来。拿到冬令营的资格，他真的做到了。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许远哲眸中含笑，冲他微微点头鼓励。 第41章 他忽然很想冲进许远哲的怀里，牢牢的抱住那人。 季温瑜站起身来，目光依旧停留在青年的脸上，尾音因为激动而隐隐发颤：“我去趟卫生间。” 许远哲会意，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 绕过墙角，到了黄彬他们两人看不到的地方，走在前面的男生猛然转身，直直的扑进青年的怀里。 柔软的摇粒绒布料将他包裹，季温瑜用力呼吸，让鼻腔里盈满专属于许远哲身上的清香味道。他勾住青年的脖颈，主动吻上那人淡粉色的唇瓣。 舌尖轻柔的纠缠在一起，余下的回味甘甜。 男生的眼尾和鼻尖都隐约泛着红，眼眸清澈如一汪春日的池水。 “阿砚......”沙哑的音色藏不住甜腻，季温瑜将人抱得很紧，身体与那人紧紧相贴。 想与那人之间不再有距离，想紧紧抱着那人再也不松开，想一睁眼就可以看到那人，想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扑进那人的怀里。 “我们搬出去住吧。”他注视着许远哲的眼睛，神情认真而专注，“我们......同居吧。” 不再是和许远哲住在宿舍里相隔两米的二层床铺，他想和那人并肩躺在同一张柔软的大床。他想感受着那人喷洒在他耳畔的鼻息入睡，他想一直汲取那人手掌和身体的温度，他想被搂在怀里安眠。 他想和许远哲，真的同居，拥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好。”青年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温柔与爱意，郑重的垂头亲吻他的前额。 重新回到桌前，季温瑜是牵着许远哲的手回去的。 “小学生啊你俩，上个厕所还牵手。”强行被秀一脸的黄彬酸溜溜道。 季温瑜得意道：“我只听到了羡慕嫉妒恨。” 黄彬冷笑一声：“我嫉妒什么，我今晚也约会去。和我对象，旅游去。去那个什么，冰雪大世界，你们刷到过没有？这几年特火。我俩去待上三天，再回家过年。” 潘乐嘉：“给你得瑟坏了，我可听说那地方贼冷，在家烤暖气不香吗？” 黄彬：“你不懂，我是和我女朋友去，去哪儿不是重点，重点是和谁去。” 潘乐嘉：“得，你赢了。” 季温瑜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老黄今晚走，你呢，老潘？” 潘乐嘉：“我明儿一早的飞机。” 黄彬：“回家？” “nonono，我比赛去。”潘乐嘉扬了扬眉毛。 季温瑜：“比赛？” 潘乐嘉：“嗯啊，我作为业余选手打进国赛了，去沪市那边待一周。” “卧槽，你这个是真牛逼啊！”“厉害啊。” 剩下三个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潘乐嘉咂了咂嘴：“哥们儿也还可以吧，还是打出来了点成绩的。老季你俩呢，在宿舍再待几天等春节再回家呀？” “我们......”季温瑜与许远哲对视一眼，“我们也准备撤了。” 黄彬：“你俩实习还没结束呢吧？回家多不方便呀，还是学校离日出东方近吧。你俩还能在宿舍谈恋爱，我们都走了。” 季温瑜抿了抿唇：“我们准备搬出去住。” “哦。”黄彬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啥？你们？你和老许要搬出去住？” 潘乐嘉也是一愣：“是说寒假啊，还是之后都不住宿舍了啊？” 季温瑜看着许远哲：“应该是之后都在外面住了。” “啊这......”两个室友都面露不舍。 潘乐嘉：“我俩没嫌你们秀恩爱，你们倒是先自己跑了去过二人世界了啊。” 季温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行吧。”黄彬无奈的摇了摇头，举起柠檬水杯，“那咱走一个吧！聚散终有时。” 许远哲举起水杯，开口道：“后会亦有期。” 四只塑料杯碰撞在一起。 季温瑜：“那就祝我们606四个人都——” 四个人异口同声。 “越来越好！” 第31章 从烤肉店里出来, 一行人步行回宿舍。 黄彬刚收拾完行李，女朋友便打电话过来。他急急忙忙的和余下的三人道别，拖着行李箱往楼下跑。 潘乐嘉也难得没打游戏, 在地上摊开行李箱和一大摞东西。 坐在转椅上，季温瑜转过身, 面冲许远哲：“咱俩的房子, 租哪里？” 许远哲语调寻常道：“我在西门旁边买了一套，就在临街。” “你什么？”季温瑜惊讶的瞪大眼睛, “买了一套？什么时候？” 许远哲：“对啊。就上周, 用青禾卖掉的钱，的一部分。” 季温瑜努力回忆：“上周不是考试周吗？除去考试的时间, 咱俩不是都在图书馆复习吗？” 许远哲点点头：“嗯。你考政论那个下午, 我去签的合同。” 好家伙，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季温瑜啧了一声道：“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啊，这要是你哪天出轨, 我是不是也发现不了。” 许远哲凝视着他：“我为什么会出轨？” 季温瑜随口道：“不知道, 可能......不喜欢我了吧？” “不会。”青年笃定的打断他，表情认真, “我会一直喜欢你，也不会出轨。” 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季温瑜不由得打趣道：“你怎么做到这么确定？要是真变心了怎么办？” 许远哲凑近他，牵住他的手：“季温瑜，我会一直爱你，我保证。” “哎呦喂，你俩，差不多得了啊，宿舍里还有个人呢。”蹲在地上收行李的潘乐嘉突然出声。 “哦, 差点把你给忘了。”季温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耳根有些发红。 “没事，明天世界就是你们的了。”潘乐嘉摆了摆手，忽然一顿，“哎，老许。” 许远哲挑眉，看过去。 潘乐嘉：“以后不是室友了，笔记可也不能忘了我和老黄啊。” 许远哲爽快道：“那不能，肯定想着你们。” 潘乐嘉：“好兄弟！” 许远哲买的是隔壁小区精装的次新房，买来后就已经专门找人过来打扫过，一周以来也都在通风，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也就是说，他们明天，就可以搬去新家了。 “那咱们明天就搬过去？”季温瑜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许远哲看着他道：“我正在找搬家公司。” 季温瑜望向窗外愈发弥漫的雪：“可是明天这雪......” 可能不会停下来。 许远哲：“没事，那边我已经准备了生活用品，咱俩先带用的东西住过去也可以。” 季温瑜笑了笑：“好。” 那就不着急收拾东西了。 外面的雪在地上堆起来厚厚一层，看起来很漂亮。 “要不要下楼溜一圈？”男生提议道。 许远哲自然没意见。 换了厚实的雪地靴，带了毛线帽、羊绒围巾和手套，两个人全副武装，这才出了宿舍。 下雪天其实并不是很冷。 校园里行人很少，大多带着行李箱行色匆匆。 “雪天会影响航班吗？”季温瑜忽然好奇。 许远哲：“这个要看能见度和积雪清理的情况吧。” “有道理。”男生缓缓点头，随即抬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远哲笑着逗他：“你不知道？” 季温瑜：“许远哲，夸你不知道要谦虚的吗？” 自家男朋友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可爱，许远哲眸中藏着笑：“跟你我谦虚什么。” 余光瞥见手边灌木丛上堆满的积雪，男生顺手抓起一把，朝青年丢去：“看招！” 许远哲侧身，躲过去一半，白色的雪花粘满右侧的身体。他也弯腰去双手捧起一把雪，攥成雪球，冲季温瑜扔过去。 雪球歪歪扭扭的砸在男生的肩膀上，散落在暗色的羽绒服上。 “好啊许远哲，你敢还手！”季温瑜也弯腰去捞积雪，这次团了个大的，“许远哲你站住别跑！” 这场雪仗当然是以两败俱伤告终，两个人各自都是身上狼狈不堪的白花花的雪渍。刚开始还都下手留了轻重，后来你来我往的也顾不上那么多，所以不光身上的羽绒服上，头上也未能幸免。 毛线帽上的一大片雪块掉落，不小心钻进了季温瑜的脖子里。 “哎呀，好冰！”男生倒吸一口凉气，率先叫停，“不玩了不玩了！” 许远哲连忙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去帮男生擦拭湿漉漉的后颈。 一起雪落满身，怎么不算共白头呢。 季温瑜噗嗤一声笑了。 “凉不凉？”擦干后，许远哲用手试了一下。 “哎！”男生闪躲开来，“你手更凉！” “抱歉。”许远哲收回手，放在唇边哈欠，半晌才重新探过去摸了摸男生后颈处的衣服，“还好，没怎么湿。” 他注视着男生脸上的笑意：“一头雪还这么开心。” 第42章 季温瑜唇角的弧度更深，小声道：“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 青年故意眯起眼：“说什么，听不到。” “说——”男生与他对视，勾住他的脖子。 不说了。季温瑜吻住那人的唇。 青年浓密的睫毛上粘着残雪，俊美得仿佛是从漫画中走出来。鼻尖和脸颊的温度冰凉，呼吸与唇齿却是炙热的温度，与这天寒地冻的大雪截然相反。 在缺氧前一秒被松开，季温瑜趴在青年的肩膀。 “阿砚。” “嗯？”许远哲的嗓音低沉温柔。 “我爱你。” 这三个字，许远哲对他说过许多次，他对许远哲也说过许多次。但就是好像不会厌倦一般，他喜欢对着那人一遍又一遍的倾吐。 他喜欢看到许远哲听到这三个字后，眼眸中滚烫灼热的爱意，喜欢看那人将他视若珍宝的眼神，喜欢那人将他紧紧搂进怀里。 “季温瑜，我也爱你。”许远哲抱住他，将他埋进他的颈.窝，柔软的吻落在他的颈侧。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潘乐嘉已经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季温瑜和许远哲两个人。 许远哲罕见的赖床，醒了也一直没有下来，直到听到对面季温瑜醒来的轻哼。 “几点了。”男生小声自言自语。 许远哲出声答道：“十一点。” “十一点？”季温瑜揉了揉眼睛，“那不早了。” 许远哲：“还好。” 下大雪，又赶上快过年，搬家公司临时自然是没约到。下床点了个外卖，两个人吃完早饭，开始收拾着急必须带的东西，剩下的打算过几天约到搬家了再说。 收来收去，其实也不过是两只双肩背包，里面是各自的电脑、书、笔记和证件。 “走吧。”穿戴整齐，许远哲冲他过手来。 雪天骑车不方便，虽然距离不远，两个人还是打了车，从宿舍直接到了新住所。 凑巧的是，许远哲买下的这处房子，也是在六楼。 “好巧。”看着门牌号上的601，季温瑜感叹道。 “嗯。”许远哲随声附和。 大平层里宽敞明亮，一共四间卧室，刚好可以一间主卧留作卧室，一间改成两个人的大书房，剩余两间分别作为各自独处的空间。 厨房是开敞式，与餐厅和客厅接壤在一起。客厅的一侧，是大片的落地窗，窗外刚好能看到花园里的皑皑雪景。 “感觉你会喜欢这里的景色。”许远哲说道，“我看你在图书馆选的就是类似的窗边。” “你注意到了。”季温瑜微怔。 许远哲：“当然。” 也是，以许远哲的洞察力，怎么会猜不出他的喜好。 季温瑜弯唇：“阿砚在偷偷观察我呀。” 许远哲抱住他：“哪里是偷偷观察，明明是光明正大。” “中午吃什么？”男生也搂住那人的后背。 房间里虽然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厨房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炊具。 “我点了火锅。”许远哲说道，“有锅，还有电磁炉。” 季温瑜笑道：“雪天确实适合。” 是预报中的大雪，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 许远哲不光点了火锅的外卖，还点了餐具、水果和饮料的超市外送。外卖一个接一个的敲门，两个人分工合作，拆外卖、洗餐具，有条不紊的把火锅和食材端上了餐桌。 鸳鸯锅，一半是浓稠的番茄汤，另外一半是红彤彤的清油麻辣。许远哲拧开大桶的可乐，倒进两个人一对的情侣吸管杯里。 火锅汤底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空气里洋溢着安稳与幸福。 底料蘸麻酱和油碟都好吃，季温瑜和许远哲对着边吃边聊，在餐桌上坐了两个多小时，把买来的火锅食材几乎扫荡干净。 许远哲这处房子里，除了地暖外，客厅墙边还有一片壁炉。酒足饭饱，两个人在壁炉边的沙发塌上坐下。 季温瑜歪倒在青年身上，视线无意识的盯着壁炉里跳跃的小火苗出神。 “看什么呢？”许远哲揽在他肩膀的手动了动，在男生耳畔问道。 “呐，看你家的壁炉。”季温瑜懒洋洋的答道，“挺好玩的。” “是咱们家，咱们两个人的家。”许远哲纠正道。 季温瑜笑了笑：“好，咱们家。咱们家的壁炉，可真好看。” 许远哲的指腹在男生的肩上摩挲：“你喜欢就好。” 这样的日子真好。考试都结束了，闲散而慵懒的午后，有许远哲在身边。窗外飘着大雪，屋内温暖得让人困倦。 “阿砚。”季温瑜声音软绵绵的唤那人的名字。 许远哲回应着他：“嗯？” “阿砚。”季温瑜往那人怀里钻了钻，也不说什么，还是继续唤道。 许远哲继续应着：“嗯。” 男生的脸上露出撒娇般的俏皮：“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喊你一下。” 许远哲温柔的注视着他：“好。” “阿砚。” “在呢。” “阿砚......唔......” 青年低头吻住他半张着的嘴。 余下的声音，被吞没在心跳的喧嚣里。 男生的唇瓣被火锅的红油辣得本就微红，此时显得更加娇艳欲滴。青年轻咬他的下唇，在男生的唇瓣上落下自己的烙印后，又温柔的舔舐。 “嗯......”倒在青年怀里的男生，不出意外的落了下风。 缺氧带来的眩晕让事物变得朦胧，季温瑜勾紧那人的脖颈，才勉强控制住身体的下滑，没有直接躺倒在许远哲的腿上。 “喂......”嘴唇被吻得微肿，男生不满的皱眉。 “是你先喊我的。”许远哲望着他笑。 青年再次低头，亲了亲男生的唇角。 这次是轻柔的，浅尝辄止的。 壁炉的暖意将二人萦绕，火苗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今晚该是一夜好梦。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