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交易》 第1章 《失控交易》作者:山谷君【完结+番外】 简介: 和沈鹰州“破镜重圆”的第一晚,姜宜冷冷地提了一个要求:“沈总,烦请你以后每个月提供一份体检报告。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也会提供一份。” 沈鹰州正要给她转账一个亿的手一顿,只差最后一个密码没有输入,挑眉问她:“理由?” “为了彼此健康。” 姜宜说的同时,给他发了一张行业群的聊天截图:“别看沈鹰州书香门第,清风霁月,但私底下玩得最开,要多风流有多风流。” 1v1双洁 标签:1v1,甜宠,豪门总裁,霸道,都市,现代言情,总裁豪门,连载,75万字 第1章:让你寸步难行 周四晚,姜宜加完班,乘电梯下楼时,才有空听姑姑姜文真发来的语音, “姜宜啊,你欠姑姑的钱什么时候还?姑姑实在没办法才跟你开口,你表哥要结婚买房,哪哪都要用钱。” “姑姑知道你现在也困难,要么能不能找你那个有钱的前男友想想办法?” “睡都让人睡了,不能白让人睡。” 姑姑的声音在电梯里回荡着。 当初你情我愿的事,和钱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说得如此不堪?姜宜面无表情关了语音,抬眸看了眼电梯里的男人,是姑姑口中那位有钱的前男友,也是她现在的老板。 今晚不巧,加班到深夜下班,偏在电梯遇到他。 此时,男人神色漠然,脸部轮廓被电梯顶灯投射得线条分明、冷峻,透过电梯反光镜平静看着她,像是看陌生人,对于自己被提及当成冤大头的事无动于衷。 姜宜转移了视线,他们分手了快三年,姜宜从未想过跟他借钱或产生任何经济纠葛,所以没必要特意解释姑姑的言论。 电梯下行到一层,门一开,她头也不回率先迈步出去,然而她的手臂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踉跄间,她被重新带回电梯里,被抵在电梯厢的茶色玻璃镜面上,脊背一阵冰凉。 刚才神色漠然的男人,此时眼里充满了戏谑和讽刺:“不能白睡?一夜多少钱?” 大约因为下班的缘故,他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束缚,喉结随着说话而滚动,浑然天成的性感。 身材高挑的姜宜,在他面前并无任何优势,哪怕踩着高跟鞋,还比他矮了半个头,近在咫尺,两人的呼吸缠绕,姜宜眼眸清冷,声音也冷:“你问的是以前还是以后?沈鹰州,以前的无价;以后的,我出来卖也不会卖给你。” 沈鹰州冷白而修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拇指摩挲她的红唇,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下来,“姜宜,你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话别说太早!” 说完蓦然松指,任她无力地靠在电梯墙上,他颀长身影随着电梯门开而大步离开。 姜宜冷静地对着电梯反光镜整理皱了的职业裙和衬衣,踩着高跟鞋,也昂首出去。 前面沈鹰州的车已消失无影,他是上周接管了明禾投资银行,成为她的老板。 姜宜不明白,在金融界素有“狼鹰”之称的沈鹰州,掌管着上万亿基金,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影响股市的标杆性人物,为什么会忽然接管她们明禾。 不仅姜宜不明白,业界也颇多猜测,都不知他此举的目的。 他来了一周,一直把她当成陌路,刚才大约是姑姑的语音勾起了他的记忆,第一次和她说话。 姜宜没想太多,大步往地铁站走,她现在已经练就了一身本领,可以踩着高跟鞋在早高峰的人潮中行动自如,也可以踩着高跟鞋在深夜的地铁站狂奔,赶末班车。 因为沈鹰州的耽误,她在末班地铁马上要关闭的最后一刻,一脚踏进车厢。 车厢里零零散散坐着的乘客,犹如这个城市的丧尸,不是捧着手机机械地刷着屏幕,便是顶着黑眼圈低头打盹。 姜宜在公司坐了一整天,所以即便有空座,她也宁愿站着,靠在门边的栏杆上放空,地铁进入隧道,玻璃窗照应着她的那张脸。 加班没有补妆,氧化了的粉底液使得她的脸色暗沉无光,盯了一天数据的双眼透着疲倦,一副典型的社畜模样。 “你欠姑姑的钱什么时候还?” “睡都让人睡了,不能白让人睡啊。” “一夜多少钱?” 当开始用金钱来衡量曾经,足以证明,曾经的感情有多不堪。 分手的时候,沈鹰州面目可憎:“姜宜,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行业里寸步难行?” 她那时候不信,觉得两人闹得再不堪,他也不会那么对她。 但后来,她信了,因为他做到了。 哪怕到了今天,她依然被束缚住了手脚,只能艰难前行。 第2章:出租屋 她租住在城中村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出了地铁站,大约还要走十分钟左右,此时深夜,当她走近小区时,便看到她租住的那栋楼前,停着几辆警车,人头攒动,警察从楼道里铐着几个男男女女出来。 姜宜安静站在一旁,准备等他们出来后再进去。 这时被铐着的其中一个花臂男人看到她,忽然激动起来,怒目圆瞪:“臭婊子,是不是你报的警?” 姜宜抬眸看他,眼神平静毫无波澜,也无惧无畏。 是她报的警。 这群人住在她的对面,十几个男男女女住一起,每天把楼道弄得乌烟瘴气。好几次,姜宜深夜加班回来,楼道堆满了他们的垃圾,别的邻居敢怒不敢言,只有她敲过几次门,好声好气协商,换来对方的辱骂。 此时花臂男看到她,要吃了她似的,手被铐着,用脚朝她踢来,被旁边的警察一把拽住,喝斥:“老实点。” 姜宜也往旁边退了一步避开。 警队领头的队长姓韩,见到姜宜便过来打招呼:“姜宜,这次谢谢你,传销团伙,一网打尽。” 姜宜点了点头,沉默着没说话,径直朝楼道走去,他们不熟,如果可以,谁也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姜宜!”韩警官叫住了她。 她回头看他,大约她眼里太过于冷淡,韩警官张了张嘴,最后只说:“注意安全,有事找我。” 姜宜没作答,转身上楼回家,楼道一片狼藉,但她的小家却很是温馨。 当初租的时候,是一间破旧的小屋,白色的墙面斑驳,残留着不明物体的痕迹,地板上的瓷砖缝隙里都是泥,厨房和洗手间更是残破脏乱,是以,房租比别的便宜了500元。 她图便宜租这间房,后来才知道房东并不是因为脏乱给她便宜了500,而是因为对面住着一个传销组织,这间房空置了快一年。 她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慢慢把墙皮和地板的污渍处理干净,然后买了壁纸和地毯铺上,床和衣柜书桌,都是在二手市场淘的,好看又便宜。 唯一花钱多的就是厨房和卫生间,找了工人重新贴了瓷砖,换了新的洗浴设备,这是她无法将就的。 本来脏乱破的房子,经过她的改造,变得干净而温馨。 楼下的警车终于离开,恢复了平静,洗完澡看了会儿书,她便直接睡了。 早晨,她又如丧尸一般,踩着高跟鞋,面无表情穿梭于人潮拥挤的地铁,出了地铁口,盛夏时节,哪怕是清晨,迎面的热风要灼烧人的皮肤,她在阴凉的树底下快步往公司走,走了几百米,额角和后背已隐约出汗,完全不似投行精英的光鲜。 她所在的明禾投资银行是一家外资投行设在亚洲的分部,主要帮企业保荐上市,并购重组,融资或者资产管理投资...等业务。 行业属性,在投行上班的,大部分都是高精尖人才,要么有傲人的学历,如海外常春藤名校,国内清北;要么是不上班就要回家继承上亿家产的富二代,有丰富的人脉资源。哪怕像姜宜这样食物链最底端的人,也毕业于知名的财经大学。 外界传言,投行分分钟年薪百万,熟不知,同是投行的人,跟着不同的部门老板,做不同的项目,年薪天差地别,百万是常态,十万也是常态,俗称投行农民工。 第3章:逼债 她刚到公司,手机又响起,是她姑姑姜文真打来的,昨晚的语音她没有回复,所以今天便打来电话,她不得不接,否则以姜文真的脾气,会不依不挠。 她拿着手机上公司的天台,那里有一处员工的休息区,此时已经是上班时间,没有人。 电话一接通,姜文真咄咄逼人:“姜宜,姑姑不是要逼你还钱,只是你表哥今年要结婚,女方必须要买房,否则不嫁,你表哥也老大不小了,你忍心让他打光棍吗?” “做人要讲良心,当初我和你姑父权利支持你事业,才借你60万,你如果不还钱,我和你姑父只能去跳之江了,去地下见到你奶奶,你奶奶问起,就说是被你逼死的,被她最爱的孙女逼死的。” 姜宜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撕扯,刺痛。 第2章 亲人,一旦牵扯到金钱,撒泼打滚、面目全非。 她冷声回复:“跳吧,我和你一起跳,我们谁也不要活了。” 话音一落,电话那端传来她爸姜文鸿的怒声,一声脆响,姜文真的手机被砸落地,但电话没挂,声音清晰地传来,“你跟姜宜在胡说八道什么?” 姜文真的哭声传来:“姜宜金贵不能说,我们一家就活该被她骗得倾家荡产?” 姜文鸿厉声:“姜宜什么时候骗你们的钱?当初她是不是拼命阻止你们不要投钱了?你们鬼迷心窍,深怕赚少了,非要往里投。” “哥,你说这话多没良心,我们还不是为了给姜宜冲业绩。” 姜文鸿:“好,退一万步来说,你们是心甘情愿拿钱去投资,不是储蓄,更不是借。投资有风险!姜宜那么拦着你们都没拦住,赚了算你们的,赔了算姜宜的,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姜文真一时词穷,想到打了水漂的60万,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哥,姜宜从小没妈,你工作常年不着家,我把她当亲闺女带的,我给杜子瑞买什么就给姜宜也买什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你以为我想逼姜宜?我知道她前两年出了事也不容易...” 姜文鸿烦躁道:“行了,别说了,你往后也别给姜宜打电话,她刚缓过来经不起折腾,那60万,我来还。” 姜宜站在天台上沉默地听着,他来还,他拿什么还? 有时,她总有一种割裂感,她站在明禾大厦的天台,放眼望去,整条金融街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每天数以万亿的金钱在这交易,而她们一家为了几十万,反目成仇。 电话不知何时挂断的,她起身准备回公司,一转头,却见另一把太阳伞底下,沈鹰州不知何时坐在那悠闲地喝着咖啡,从他桌前喝的咖啡看,似乎比她更早来的天台。 这一周,整个明禾因为他突然的空降而人心惶惶,他却一派悠闲坐在天台垂眸刷手机,大约注意到她的目光,才抬头看过来,依然是漠然的,昨夜把她抵在电梯里问“一夜多少钱”的风流,荡然无存。 她的一夜值多少钱? 60万。 他买吗? 她卖吗? 姜宜想着这样的龌龊,捷径很好走,只是走了,就再无回头路。 她不敢,她的人生没有试错的机会。 第4章:借钱 她的工位上堆着厚厚一沓底稿,是她们部门在做的晨阳游戏公司的上市项目,已进尾声,下周把招股说明书提交给证监会,正式进入申请上市的阶段,如果上市成功,奖金不菲。 明禾公司的奖金不像有的券商是按“大锅饭”形式,不管项目好坏,都有稳定的奖金,旱涝保收;明禾公司是按“部门制”,项目多,拿的多,项目少,拿的少,而且具体能拿多少,部门领导会根据每个人的贡献程度来决定。 姜宜看了眼自己银行的存款,不到5万,离60万遥遥无期。 姜文鸿的信息也随之而来:“别管你姑姑胡说八道,钱的事不用你考虑,老爸会解决。” 她回复:“你能怎么解决?” 姜文鸿很久之后才回复:“你别管,老爸不能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姜宜早已经坚硬的心,被狠狠敲打着,刺痛生疼,眼睛发热,只是回复:“你别乱来,我会想办法。” 她放下手机,深呼吸,去敲领导许月辉的办公室门。 “进!”许月辉浑厚的声音响起。 姜宜进去之后才发现,部门的副总监莫清也在,此时正斜倚在沙发上,低领衬衫,阔腿长裤,身材曼妙,一副都市丽人的风情,笑着问姜宜:“找咱们月辉总什么事?” 莫清只要一开口说话,就透着暧昧不明,很是勾人。 姜宜想预支工资,见莫清在,她自然不好开口,只说:“你们先谈,我一会儿再来。” 莫清看了眼姜宜,忽问:“你是财经大学毕业的?” “是的。” “那你应该认识沈总的母亲吧?” “她是我们财大金融院的院长。”姜宜避重就轻地回答。 莫清看向许月辉幸灾乐祸道:“月辉总现在不敢再搞学历歧视了,下回他再歧视你学历,你就把沈总母亲搬出来。” 姜宜入职明禾不到半年,还没有转正,许月辉看她不顺眼,每回开会,总要打击她几句:“不是我说,你这学历,真拿不出手,财经大学算个屁,在这里不是哈佛、耶鲁,麻省,国内大学也至少是清北。” 许月辉的学历歧视,整个公司出了名,被莫清这样指出,他恼怒:“还有事?没事出去。” 莫清婀娜起身,从姜宜的身侧经过,身上的香水味清淡好闻, “把门打开。”许月辉没好气地朝她背影喊了一声,然后看向姜宜,态度立即严厉起来:“什么事?” 许月辉是战绩赫赫的投行老将,主导过多家企业成功上市,他的战绩与他的脾气成正比,对底下的人以严苛出名,他不喜欢姜宜,都写在他的脸上。 姜宜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事找他,平时尽量避着他走,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她不会来找他争取这个微乎其微的希望。 “月辉总,我家里出了点事,想预支工资...” “什么?”许月辉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看向她, “预支工资?姜宜,你能不能转正还是个未知数,哪来的工资预支?” 姜宜生平第一次开这种口,表面虽然冷冷静静,内心早已羞愧莫名,耳根微微发红。 第5章:群聊 许月辉见她这样,态度稍缓和了一点:“预支工资的事,有提前跟迟聿说吗?” 姜宜不是许月辉招进来的,是明禾香港区的负责人迟聿招进来放到他的部门。 所以许月辉一直怀疑姜宜是迟聿养在大陆的情人,毕竟以姜宜的长相和身材,这个推测十分合理。 “我没有和迟总说。”她很感谢迟聿在她走投无路时把她招进明禾,但他们并无私交。 “明禾不是我开的,说预支就预支,财务也没法做账。这样,你发个申请上来,我做不了主,最终要沈总审批。” “要沈总批?” “废话,你一试用期员工,向公司借钱,财务很麻烦,要审计,不在我的权利范围。姜宜,你牛,你是第一个试用期员工开口跟公司借钱的。” “我明白了,谢谢月辉总。”姜宜知道许月辉这是委婉拒绝,她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回到工位。 工位上稀疏坐着几个人,大部同事都在出差,在项目上,而她和莫清因为刚忙完了晨阳游戏的项目,难得空闲,莫清提前下班去做医美,她在网上订高铁票,明天周末打算回一趟老家,姜文真的事,她不知道她爸想怎么解决,这让她的心一直悬着。 订完票,她打开行业群,群里鱼龙混杂,做什么业务的都有,此时群里正在吃瓜,某证劵公司董事和私募经理出轨,被妻子用32张包含露骨聊天记录以及露骨照片的ppt举报到相关监管部门,大家聊得火热。 话题自然而然过渡到金融圈如雷贯耳的沈鹰州身上,对他忽然接管明禾的原因猜测纷纷,甚至有人甩出网页链接,是海外华尔街日报在分析他此举的目的。 沈鹰州曾凭一己之力摧毁资产2.6万亿的展创投资集团,在金融圈掀起巨大的惊涛骇浪,无数投资客因此破产而走投无路,更有甚者就此了结生命。 他是金融圈里的巨鳄,所过之处,皆是风浪。 所以不管是外界还是同行,都在猜测他忽然接管明禾的真实原因,是否下一步有大动作。 群里不适合聊这样敏感话题,话锋一转,风月最适宜。 自称是沈鹰州前下属的离职员工爆料:“别看沈鹰州衣冠楚楚,其实是个风月老手,玩得最花,这些董事们玩的,都是他玩剩下的。” “我有幸参加过一次这种局,简直大开眼界。” “在他的局里,什么女明星,名媛都弱爆了,人玩的妞那叫一个高端..” 姜宜见没人聊业务上的事,便关了群,没兴趣往下看。 确实乱。 她以前对沈鹰州玩笑说:“众所周知,金融圈乱,嫁人不嫁金融男是共识。” 当时沈鹰州浅笑:“金融圈这个概念太宽泛,底下那么多业务,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总有好男人。” 姜宜天真:“例如你吗?” 沈鹰州:“或许。” 后来回想,“或许”这两个字就很有深意,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她当时被迷了眼,没意识到。 第6章:回老家 到了下班点,难得不加班,她背起包回家收拾行李,明天一早的高铁票回老家,她打算先把卡里仅有的5万给姜文真,毕竟是她爸唯一的妹妹,她不想因为她,让他们兄妹真的成了仇人。 三个小时的高铁很快就到老家之城。 第3章 她先联系的表哥杜子瑞,想和他先见面了解情况,至于姑姑姜文真现在情绪不稳定,找她也谈不出个所以然。 杜子瑞接电话的声音有些萎靡,姜宜才得知他在医院陪女朋友,便买了一束花去医院探望。 不曾想,姑姑姜文真也在,姜宜的脚步顿在病房门口,只见女孩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姑姑半跪在病床旁拉着女孩的手抹眼泪,哽咽着:“这个孩子不能打掉,你跟你爸妈说说,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一定凑够钱买房子。” 女孩嫌弃地想抽回自己的手,杜子瑞抱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姜宜之前就听说,杜子瑞的女朋友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市级领导,她自己也在税务局上班,而杜子瑞是一家银行的合同工,没有编制,薪资低,不稳定。 恋爱时靠荷尔蒙支撑,真要步入婚姻,各种现实问题便涌现出来。 两家的差距天差地别,女方父母看不上杜子瑞一家,奈何女孩怀孕了,女方父母态度很强硬,必须全款买一套至少160平米以上的房子,否则免谈。 之城房价不高,但160平米的,也要200万左右,把姑姑一家为难住了。 姜宜有两年没见姑姑,不管如今两家人怎么恶语相向,姜宜不会忘记从前对她的好。现在看她这样跪着,哀求一个晚辈,姜宜的心也不好受。 她叫了一声姑姑,表哥。 病房里的三人齐刷刷看向她,姑姑一个踉跄跑过来,抓着她的双臂,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姜宜,你可回来了,来,你跟小雪说,你会还钱,我们马上就可以买到房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打掉。” 姑姑自顾地说着:“小雪,姜宜那个男朋友很有钱的,经常上电视。他对姜宜可好了,以前还陪姜宜来过之城,就住在咱们家,不信你问问杜子瑞。” 姜宜不想骗人,但也不想拆穿姜文真,便示意去门外说。 到了门外,姜宜把银行卡递过去:“姑姑,我卡里目前只有5万,剩下的钱,我慢慢凑。” 姜文真脸色一冷:“5万够做什么?你就不能问以前那个男人借?” “不能。”姜宜斩钉截铁。 “姜宜,你的脸就那么值钱?被他睡了几年,一丁点好处没落着,现在问他借点钱怎么了?我这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就那么狠心让你哥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你就忍心看着你哥的幸福被毁了?” 姜文真越说越激动。 姜宜却是出奇的冷静:“你们如果真是为了哥的幸福,当初就不该把他叫回之城。” “你们真是为了哥的幸福?还是看中女方父母是高官,做着能为哥解决编制问题的春秋大梦?以为攀上这样的家庭就能让哥平步青云,少奋斗几年,但这个婚真结了,成了上门女婿,一辈子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他真的幸福吗?” 啪的一声,姜文真被说中心事,怒火攻心,一巴掌扇在姜宜的脸上,怒声:“让你借个钱就那么难吗?” 姜宜脸上火辣辣地疼,心却更硬了,说话也完全没了顾忌:“我告诉你,我的脸一文不值,我就是被人白睡了几年,被人玩腻了,扔了,破破烂烂。你那60万,你自己想办法。” 她气血上涌,说完头也不回往楼下走。 第7章:被威胁 到医院门口,被表哥杜子瑞叫住,见他一脸憔悴的模样,她的心又软了,把银行卡给他:“这5万你们先拿着,好好照顾小雪。剩下的我想办法。” 杜子瑞没接:“你不该回来管这些破事,这钱本就是我们贪心,投机取巧赔的,跟你没有关系。” 姜宜刚毕业时在一家投资管理公司上班,出于对姜宜的信任,他们把家中所有储蓄都拿来买姜宜公司的基金产品,最后赔了一个精光。 但,扪心自问,是出于对姜宜的信任吗? 并不是,他们看到的是姜宜身后的沈鹰州。 当时姜文真是有些犹豫的,“真的靠谱吗?” 杜子瑞很笃定:“不信姜宜,也要相信沈鹰州,多少人花重金想从他这套消息,他的一言一行让投资客趋之若鹜,如果姜宜的公司不靠谱,他能让姜宜在那工作吗?” 姜文真放下心:“这倒是,上回陪姜宜来之城,那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喜欢得不得了。” 他们并不知,新鲜感是有保质期的,当时沈鹰州早已和她分开,形同陌路。 造成如今的局面,因果已说不清谁对谁错。 “哥,你后悔回之城吗?”姜宜忽然问他。 之城很小,就业机会更少,除了事业单位,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作。 杜子瑞在银行当合同工,已是托了所有能托的关系才进去的,但想进编制,几乎毫无可能,这也是女方家看不上他的原因。 但如果能结婚,以女方父母的关系,帮他弄一个编制不是问题,这也是姜文真急切地买房促成婚姻最大的原因。 杜子瑞笑笑没回答。 姜宜这次回来没有告诉姜文鸿,从医院出来,待心情平复之后才回家,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以为医院里已经够鸡飞狗跳了,未料,家里如战后现场,一片狼藉。 只见两个身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抓着姜文鸿的肩膀,另外一个站在他的面前,一脸凶相,拍着他的脸警告:“再不还钱,这些缺胳膊断腿的桌椅就是你的下场。” 姜文鸿原本脸色平静,却在见到门口突然出现的姜宜时,神色一变,脸色发白,紧张地喊:“姑娘,你走错门了。” 那两个男人也看到了姜宜,上下打量着姜宜,面露惊艳之色:“这是你女儿?” 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姜宜的脸和胸看,被勾住魂似的移不开眼。 “不是。”姜文鸿马上否认。 “放开他。”姜宜进去,脸色极冷。 “哟,脾气还不小。”其中一个男人伸手就想捏姜宜的脸,那脸水嫩光滑,看着一掐就能出水似的,还有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这要出来卖,指定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姜文鸿长相普通,女儿跟尤物似的。 姜宜用胳膊挡开那只恶心的咸猪手,眼下的情景,不用猜也知是她爸借了高利贷,被人追债,她心里发寒,不知除了姑姑那,还有别的债。 “先把他放开,把借款合同给我看。” “嘿,不信是吧?”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递给姜宜:“白纸黑字写着呢,你看,你爸按的手印。” 姜文鸿想抢过那张纸,被姜宜抢先一步拿到手,借款日期,两年前。 两年前!正是她出事的时候。 她所有愤怒的情绪都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第8章:要命有一条 她快速看了眼合同,只听自己声音异常冷静:“借你们30万,两年后还100万,远超过我国关于‘民间借贷’法律条约规定的36%,所以你们的合同无效。我只按法律规定合规的、也是最高的24%年利还。” “你他妈跟我们开玩笑呢?”那个西装男抄起茶几上唯一完整的一瓶白酒哐当砸在地面上。 白酒浓烈的味道刺鼻,熏得姜宜双目赤红,她嚯地弯腰拿起茶几上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尖对着那两个彪形大汉。 姜文鸿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制止:“姜宜,快放下,有话好好说。” 那两男人也不知看着娇滴滴的女人,怎么忽然发了疯一样,也愣了一下,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姜文鸿过来抢姜宜的水果刀,却听姜宜的语气依然冷静:“24%的利率,重签合同!多余的,你们想要,我只能拿我的命还,现在就还。” “用这把刀从这条大动脉割进去,很快,几分钟!” 她甚至平静把刀子递给他们,看着越是冷静,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疯子,老姜你女儿真是个疯子。别搞这些没用的,给你们最后一个月时间,再不还钱,你等着给你爸收尸吧。” 他们撂下狠话甩门而去,客厅里,一时就剩父女俩,姜文鸿眉头紧锁,几乎不敢认姜宜,这样的女儿,陌生极了,和那个爱趴在他肩膀上撒娇的小女孩天差地别。 姜宜什么也没说,扔下水果刀,默默开始收拾家里的狼藉。 这两年,父女俩很少见面,姜文鸿只觉得她变了很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只能默默跟着收拾。 姜宜用抹布擦着地面上的白酒,酒精刺激得她眼睛疼:“所以除了姑姑那60万,你还欠了100万?” “你别管,我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姜宜忽然情绪崩溃,怒吼出声。 可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冲爸爸吼? 都是她的错,当初她出事,他爸找律师,拖关系,各种塞钱... 姜文鸿是之城电力局的,主要工作进山里维护抢修电路,又辛苦,工资又低,她当初就该想到,这些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 第4章 “这套房子,我挂到中介了,这两天有人来看,很快就能卖出去。”姜文鸿如实说。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吗?卖了你以后住哪?我回来住哪?”这是他们父女俩唯一的栖身之地,承载了他们一家最幸福的时光,也是她唯一的退路,绝不能卖。 姜文鸿假装轻松,无所谓,“怕什么,你现在在明禾上班,我听杜子瑞说了,在你们公司,过个两年三年就能年薪百万,先把眼下这一关过了,等你有钱了,再买新房。” 姜宜:“您可真乐观。” 沈鹰州突然空降明禾,她能不能转正继续呆在明禾,或者离开后能否找到工作,还是个未知数。 房子打扫完,已是夜里,姜文鸿去厨房给姜宜做饭,做好,端到客厅的阳台上招呼姜宜:“先过来吃饭。” 她家阳台外就能看到之江,以前在家上学的时候,早晨不用闹钟,到点就有渔船从河中央轰隆而过,河岸边的公园,不少老头老太太在练嗓子,她在晨曦中搬一把椅子坐在阳台上晨读。 她小时候第一次背诵古诗“舟夜书所见” 夜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姜文鸿听到,指着之江豪情壮志:“这写的不就是咱们家门口吗?” 父女俩站在夜风的阳台上,自豪感油然而生。 而今,已不如从前的原生态,河的对岸不知何时建了一个别墅区,别墅的灯火璀璨地照应在河面上,星星点点。 姜文鸿素来乐观,家被抄了也能保持乐呵呵的心态,指着对岸的别墅区道:“这房子卖了就卖了,老爸等你以后赚钱了给我买对面的别墅住。谁稀罕这破房子。” 姜宜知他是宽慰自己,却无情拆穿:“哪怕卖了这房子也还不起所有钱不是吗?” 姜文鸿...。 姜宜:“贷款公司和姑姑那边,都给了一个月的期限,爸,我明天回去想办法,这房子先不动好吗?” 姜文鸿收起玩笑的心态,正色道:“姜宜,永远要行得正,坐得端,你往后的路才会越走越顺。” “我知道的。” 第9章:小朋友不听话 回一趟之城,背了上百万的债回来,周一坐在明禾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周边同事光鲜亮丽,穿上万的衣服,背几万的包,戴十几万的表,开上百万的车,于她而言,恍如一场分割的世界,她的世界里,债台高筑、寸步难行。 莫清敲了敲她的办公桌,眼神示意她去楼下咖啡厅摸鱼,难得完成一个项目后,没有新的项目进来,许月辉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她们。 但到底是上班时间,不方便成双成对外出摸鱼,莫清先下楼去咖啡馆等她。 她过了五分钟再下楼,却不想,一进电梯,便见到沈鹰州从楼上下来,也在电梯里,他的旁边站着一位女士,穿着黑色无袖的时尚套装,戴着一副小巧的眼镜,有一些女强人的霸气,又有小家碧玉的温婉,矛盾到极致,所以十分吸睛。 而沈鹰州,再正经的衬衣穿在他的身上,也总是不正经,倦了两截袖子,领口的银色扣子敞开着,电梯门开,他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一姜宜眼,随即转移了视线,那晚把她抵在电梯里问“一夜多少钱”的场景,犹如她的幻觉。 在之城压力最大的时候,尤其姑姑反复提及时,她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问他借钱,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瞬间遏制,往事如利刃,是刺在心中的拔不开的刀。 那位女士在和沈鹰州说话:“你为何突然接管明禾投资?别说外界难以理解,我亦理解不了。” “挑战。”沈鹰州一双眼透着反光镜看向姜宜,令姜宜如芒刺背。 “鬼信!”女士娇嗔一句,明禾虽算顶级投行,但对沈鹰州来说,不过是个小蛋糕,饭前甜点都够不上资格。 电梯到一楼,姜宜马上大步往咖啡厅去和莫清汇合。 身后的那位女士望着姜宜的背影,玩笑道:“员工见了你当没看见,一声招呼都不打,是明禾纪律不行,还是你现在威望不够?” 沈鹰州:“小朋友不听话,是该好好教训,让骆总见笑。” 姜宜在咖啡厅见到莫清,莫清正同谁发语音,眉眼微扬,尽是妩媚,声音也嘤咛。 有些人,天之娇女,家境好,长得好,名校毕业,智商情商全在线,真是令姜宜羡慕。 莫清见她来,便退出聊天界面,锁了屏反面放在桌上,自保意识很强。 姜宜没说什么,落座之后便扫桌角上的点餐码,问莫清喝什么?“点你自己的,我的已经点完了。” “好。”姜宜随便点了一杯摩卡。 “我听许月辉说,你想预支工资?急用钱吗?”莫清关切地问。 姜宜一时有些尴尬,这个月辉总,怎么一点不知道保护员工隐私。 “放心,他只跟我说过,毕竟我是你的带教老师。” 姜宜入职明禾这半年,一直是莫清手把手带她,虽无深交,但也算是相熟,尤其做晨阳游戏这个项目,一起出过差,住过酒店。 姜宜不是把自己的困苦挂在嘴边的人,如果解决不了,便不必提,所以笑道:“一点小事,周末已经解决了。” 第10章:迟聿的交集 莫清挑挑眉,没拆穿,相处了大半年,姜宜不是一个容易和人交心的人,人太冷,有些无趣,不讨喜,唯一可取的便是长得漂亮,专业能力突出。 不过有这两点,足以弥补性格上的无趣。 “有困难要跟我们说,我们是战友,能帮忙一定帮的。” “好,谢谢莫总监。” “你...和香港的迟聿是什么关系?”莫清忽问。 姜宜:“没有关系,我只在面试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这话不假,这份工作她得来不易,是她面试了至少30家公司之后才收到的唯一的offer。 回想之前的面试,每一位hr都会问同一个问题: “姜小姐,你毕业之后的两年空白期,没有从事任何工作,请问你在做什么。” 第一家面试的时候,她如实回答了,换来对方惊愕又不失礼貌的回答:“明白了,请您回去等消息。” 从此杳无音信。 再后来的面试,她不想骗hr,但也不愿意再说实话,对于这两年的空白,选择了沉默,结果可想而知。 入职明禾是运气,她当时去香港面的试,香港区的负责人迟聿对她之前的履历完全不感兴趣,给了她半天时间,让她做一份新能源行业的分析报告。 姜宜从小学习能力强,很快就把新能源行业上下游的公司罗列出来,总结了现状,结合市场以及国家的政策扶持,分析未来的趋势,虽是仓促而做的分析报告,但逻辑清晰,有条有理。 迟聿最后只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想做这份工作?” 她亦是简单的理由:“为了生存,为了钱。” 从前所有宏图大志,而今只剩一个最俗气,也最现实的问题。 迟聿哈哈大笑:“姜小姐,欢迎加入我的团队。” 姜宜真正收到offer时,才知道她工作地点不在香港,而是在内地的总部。 这是她和迟聿仅有的交集,之前部门其他同事都在猜测她和迟聿的关系,连许月辉都旁敲侧击过,所以这次,莫清直接问,她便也明确澄清无关。 莫清笑:“多少人想和他沾亲带故,你倒是撇的干净。” 姜宜:“我只是实话实说。” “虽然迟聿的位置被沈总替了,但是他在内地的资源,沈总拿不走,随便一句话,可以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何愁没钱?” 这些话信息含量大,姜宜不会天真地以为莫清是随口说说。 沈鹰州和迟聿不和; 莫清的语气显然是迟聿的人。 是在试探她? 还是拉拢她? 这些念头闪过,姜宜只当没听懂,笑笑没说话。 “迟聿下周从香港过来开会,他让我一定约你,一起吃个饭。”莫清又说。 “好。”姜宜一直想找机会感谢迟聿,如果没有迟聿把她招进明禾,以她过去的经历,或许现在还无法找到工作,而且她知道,在她每个月的试用期评估中,是迟聿每次给她打了高分,包括晨阳游戏的项目,也是他让许月辉给她机会,于这一点上,她对迟聿始终心存感激。 从之城回来,转眼一周过去,姜文真每天打电话催她,那家放贷公司的人也同样每天一个电话提醒,威胁道:“姜小姐,还有二十天,二十天后,不还钱,你爸上山作业出个意外什么的,神不知鬼不觉...” 第11章:预支工资 这些威胁的电话,让她心脏紧缩,一百多万,她根本无处可借,一筹莫展。 人被逼到绝境,自尊变得一文不值,守着那点可怜的自尊,简直是一个笑话。 所以,她按许月辉说的,发邮件,向沈鹰州申请预支工资,既然横竖都要开这个口,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晨阳游戏这个项目的奖金也提前预支上。 第5章 许月辉在系统看到她的申请邮件,“预支工资加项目奖金?” “是。” “你脑子被门夹了?晨阳游戏刚提交资料,证监会还没上会,如果上市失败,哪里来的奖金?” 姜宜果敢:“那就等下一个项目奖金,我一定会还上。” 许月辉朝她竖拇指:“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通过了,你去找沈总批。” 许月辉对所有试用期员工无差别对待,先骂六个月再说,多少新人被他骂哭,骂跑,唯独姜宜最皮实,最抗造,不管他怎么骂她,损她,她不像别的小姑娘那样哭哭啼啼甚至辞职,她总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自动过滤他的恶言,抓住重点有用的话听,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愚钝。 许月辉每回骂完她,都有一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谢谢月辉总。必须要沈总签字吗?”姜宜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许月辉怒瞪她:“听不懂人话?” 姜宜无法,只得上楼找沈鹰州审批。 预支工作所得和出来卖,当然有本质区别,所以她没什么可丢人的。 沈鹰州的秘书敲门带她进去时,他正在开视频会议,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人都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坐在屏幕前,有的窗外是黑天,有的是白天,时差各不相同,但都正襟危坐,聚精会神。 只有沈鹰州姿态闲适靠着椅背,单手随意搭在办公桌上,看着屏幕,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又十足的锋利,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外型气质和他的为人处事,有着巨大的反差。 他在开会,姜宜便打算出去,晚点再进来。 但是她转身开门,门却是落了锁打不开的,只能他控制开门键。 她再次回头看他,他还在看着屏幕,屏幕里的老外在汇报工作,他不时应一句,像是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姜宜无法,只得站到他的对面,在他能看见,但摄像头又拍不到她的地方,朝他挥了挥手。 他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姜宜马上指了指门,示意他开门,她一会儿再来。 但沈鹰州却没看懂似的,对她的一系列动作完全无动于衷,继续转头看向屏幕。 屏幕里几个老外在对如何做空一家名叫众润的科技公司进行激烈的讨论,各持己见,刚才还一个个绅士精英模样,此时吵得不可开交,脏话连连。 唯有沈鹰州,他是主宰者,是施控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姜宜站在他的对面,因为踩着高跟鞋,挺直腰背一动不动,脚踝和小腿逐渐发酸,但沈鹰州似忘了她的存在,也或者是故意的无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姜宜便不再顾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神色清冷看着沈鹰州,一瞬不瞬。 第12章:办公室纷争 还是那样的五官,那样的神态,曾经那么熟悉令她着迷,沉溺其中,而今却是十足陌生,也是十足让她憎恨。 她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任何时候遇到他,她都会自觉躲着他走。 但现实粉碎了她所有自尊,为了一份工资,她伏低做小,安静坐在他的对面,像他所有的下属那样等着他垂青。 这个会,他开了一个多小时。 姜宜坐着也是坐着,索性认真听他们开会,沈鹰州虽然接管了明禾公司,但他自己的业务也没有落下,分布世界各地的投资公司,都深得他的精髓,如狼一般,在资本市场里兴风作浪。 润生科技以生产家电为主,在美上市,每年的财报显示,市场份额占据世界至少40%的市场,盈利可观。 要做空这样一家公司,首先要有足够的资本,也要有足够强大的心脏抵御巨大的风险。 数以千亿的数字从他的口中轻飘飘地说出,如同说几千元。 上百页的润生科技财务作假的报告,一旦发出到市场,润生的股价将会跌至谷底,到时,沈鹰州的团队再买入,还之前高位借的股,从中赚取巨额差价。 姜宜听得入神,也听得心惊胆战,这个市场向来血腥,被沈鹰州盯上,便如一只蚂蚁,随时能被他捏死。 会议终于结束,显示屏也随之黑屏。 沈鹰州扯了扯领口,终于正眼看向对面的她:“什么事?” 由英文转为中文,或许舌尖还无法切换自如,带了一丝缱绻的味道。 姜宜知道自己今天来,必然自取其辱,但依然抱有希望:“我想先预支一年的基本工资以及晨阳游戏的项目奖金,月辉总已经通过,邮件到你这。” 她尽量公事公办,但语气生硬。 “理由?”他点开明禾的办公系统,冷声问。 姜宜也冷眼看着他,他听到姑姑的语音,他明知道理由。 沈鹰州:“给一个试用期员工预支一年工资还欠债?你当明禾是慈善公司?” 姜宜的手机滴的一声,收到明禾系统里,沈鹰州干脆利落的拒绝,未通过审核。 姜宜不想再和他说半句话,拿着手机转身往外走,但是门依然反锁,她站在门边,用力拽了一下门把手,朝他喊:“你开门。” 而他坐在那纹丝不动。 “沈鹰州,你到底想做什么?开门。”姜宜的冷静,轻易被他破坏。 他漠然坐在那里看着她,就像猎人,旁观着他的猎物在他的领地里失去方寸,乱窜,渐而心生恐惧。 他缓缓开口,和他刚才开会时,要狙击做空润生科技公司一样的口吻:“我帮你算算,就算你能顺利转正,你一年的基本工资加上项目奖金,最多30-40万,而你欠的债,你姑母加上你父亲贷的款..,够吗?” “沈鹰州,你查我?”姜宜全身如坠冰窖,看他如同恶魔,要把她的人生搅乱才肯罢休。 沈鹰州浅笑,笑意不达眼底:“需要查吗?你姑母电话打到我这里。姜宜,你姑母,包括你现在,总共浪费了我十分钟。” 他的十分钟,远远不止30万,40万。 第13章:期望我们破镜重圆 “她打给你?”姜宜不可思议。 “她很期望,我同你破镜重圆。更准确的说法,她希望我睡了你。” 这样卑鄙的话,却是如此寻常说出口。 “沈鹰州,你无耻!”姜宜气血上涌,难堪,她相信这是姜文真能说出的话。 沈鹰州的表情晦暗不明,眼神落在姜宜身上,似在评估,她是否值这样的价钱。 姜宜再不想浪费时间,往外走,身后的沈鹰州在最后开门时,忽然道:“你提醒了我,明禾hr在招聘时,没对员工进行背景调查。” 这话威胁十足,她的过去经不起查。 姜宜脸色苍白回到工位,她不明白,沈鹰州这样一个理智,凡事讲究效率的人,为什么独独对她要赶尽杀绝,只因为,她是他所有女人当中,第一个跟他闹,第一个要提分手的吗? 许月辉恰好出来,见她脸色难看,便摇了摇头,忍不住指导她:“你冷着一张脸去申请预支工资,鬼才理你。以后去见客户,见你的衣食父母,也这副鬼脸?有空多跟莫清学学。” 姜宜忧心忡忡,不仅是申请被拒,还担心沈鹰州真让hr去做每个员工的背调。 她还有一个月才能转正,如果丢了这份工作,她的职业生涯,或许就此结束,她看不到未来,沈鹰州挡在她的未来,一片漆黑。 姜文真的催债电话如期打来,看到备注的姑姑两个字,她鼻尖忽然发酸,最亲的亲人,何至于如此逼她,她沉默地接通,姜文真一如既往:“姜宜,还有20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雪的父母每天催着她去做手术,我和你哥真的扛不住。” “你去求求那个男人,我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有你说的绝情,他亲口说的,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借给你。” 姜宜终于开口:“姑姑,你小时候对我好,就等着有一天把我卖个好价钱吗?” 姜文真不可思议,厉声:“姜宜,你说话要讲良心,姑姑对你...”哽咽着,再无脸说亲情。 “你不看姑姑的面子,也想想你爸,这两年为你的事,低声下气,求爷爷告奶奶,现在又欠了一屁股债,被人天天讨债上门。你的脸面就那么值钱?” 姜文真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姜宜坐在工位上,盯着沈鹰州批复失败的邮件,确实,30万,40万,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她的人生,如果没有遇到沈鹰州,本也该一帆风顺,如她所有的同学,按部就班毕业,按部就班找一份专业相关的工作,过着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从前,她和姜文鸿豪言壮志,等她赚钱了,给他买好车,给他买别墅,如今,却要连累他,居无定所。 她的微信通讯录里,除了同事和工作的群,唯一聊天的便是她高中的同学吴羡,他在之城经营一家灯具贸易进出口公司,前阵子,因为财务做账出了点问题,被税务局请去喝茶,补了近百万的税,痛定思痛,请姜宜帮他公司设计了一套财务管理流程。 第6章 第14章:部门聚餐 吴羡当时很苦恼:“之城小地方,招不到像样的财务,这么大一公司,只有一个会计,两个出纳,狗屁不懂。” 姜宜替他做了一套完善的管理制度,还把会计出纳拉到群里,培训了几天,现在她们有不懂的,还偶尔会在群里问她。 吴羡的灯具公司,自主研发,加上出口海外,是之城的纳税大户,今年被评为之城十佳企业,当然,也成为了之城各个银行追捧的对象,拉存款,放贷款,银行喜欢和他这类优质的企业合作。 姜宜想了想,在微信里找他。 吴羡秒回:在,有何指教? 姜宜想开口问他借钱的思绪顿了顿,换了话:“你之前说,你和之城商行的行长关系不错?” 吴羡:“当然,他去年的指标靠我帮他完成,没有我,他这行长的位置难保。” 姜宜:“我表哥杜子瑞在商行工作了几年,现在还是合同工,你看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这是姜宜第一次开口求人,问题总要解决的,如果能替杜子瑞解决编制的问题,至少能先稳住姜文真。 吴羡爽快答应:“没问题,我来联系他,有消息我跟你说。” “谢谢,等回之城请你吃饭。” “老同学客气什么,你帮我规避了很多风险,现在进出账系统,还有各种报表,做得一目了然。过两年,我还冲上市呢,少不了你的帮忙。”吴羡野心勃勃。 两人客气了一番,结束了谈话。 晨阳游戏的项目群里,忽然弹出消息,是晨阳的总秘发来的报喜信息:我们提交的招股说明书,证监会的初审已通过。 项目群里,除了明禾公司,还有合作的律所以及会计事务所,几个负责人纷纷点赞。 晨阳总秘:辛苦大家了,接下来的上会和复审环节,还需各位准备。 临近下班,许月辉心情大好:“这个项目忙了大半年,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今晚请你们项目组的吃饭。” 几人欢呼,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许月辉朝姜宜喊道:“南荟馆餐厅,你快打电话订位,晚了要排队。” “好。”姜宜应着开着订位。 南荟馆这家餐厅就在金融街,两层的建筑,独门独院,平时公司聚餐或者商务宴请,想请档次高一些的,都会首选南荟馆。 姜宜订位置的时候,已经没有包间了,但好在订的位置是一张可坐12人的圆桌,四周用竹林当屏风,隔出一个安静私密的区域,比包间更通透,视野更好。 一行人入座,最近难得大家都没出差,又刚忙完一个项目,气氛轻松。 姜宜因为吴羡的话,对杜子瑞的事,至少有了一丝希望,不像之前那样焦虑,所以也放松下来融入这场聚餐之中。 在明禾公司,最近的私下聊天,都绕不开沈鹰州,莫清对许月辉道:“前几日见到赛普科技的骆总来明禾找沈总,没想到骆总本人很漂亮,有气质,女强人里的典范。” 许月辉:“嫉妒了?” “不敢不敢。”莫清难得谦虚。 第15章:部门聚餐2 另一位高级经理宋应恒道:“赛普科技在骆总的带领下,短短几年内,在汽车无人驾驶芯片上,占据了全国的半壁江山,看报道,估值超过600亿,听说今年准备赴港上市。” 姜宜安静听着,猜出那天在电梯遇到的女士就是赛普科技的骆总,大约明白,这个赛普科技的上市项目是块大肥肉,如果沈鹰州能承揽下这个客户,整个明禾十几个像许月辉这样的平行部门,必然都想做这个项目,竞争激烈,就看沈鹰州具体分给哪个部门做了。 但许月辉和莫清,都和香港的迟聿关系非浅,以沈鹰州“党同伐异”的性格,未必会给许月辉他们部门做。 上菜之后,几人转移话题,不谈工作,开始闲聊。 许月辉:“别以为咱们行业光鲜亮丽,什么白领,金领,那都是瞎扯淡。我们这一行,最后拼的都是体力。想当年,老子揽了一个重工企业的项目,帮他们融资,他们的厂子在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里,一住就是半年,你敢想?厕所还是旱厕,拉个屎出来,外面围着几条野狗。” “你看看,我胳膊这伤,就是当年被狗咬的,差点废了。” 许月辉的性格、谈吐,和他的名字,他的学历,他的身份职业截然不同,但因为他过硬的业务能力和强大的自信,反而独树一帜,客户喜欢和他称兄道弟,喝酒吹牛逼,觉得他爽直,不玩心眼,拉了不少业务。 说到曾经的事,许月辉哈哈大笑:“那个重工项目,给老子拉来了几个亿的业绩,赚了第一桶金,拿到佣金的第一时间,老子就报了两年私教格斗课,再遇到野狗,不定谁赢。” 聚餐听老大吹牛炫耀,忆往昔峥嵘岁月是必有的节目... 姜宜想到他和野狗斗的样子,没忍住,轻笑出声。 “笑个屁,你马上也去报个搏击格斗啥的,不仅能打狗,还能打渣男,遇到危险还能自救。但别报跆拳道啊,那是绣花拳假把什没用。” 许月辉可是金玉良言,像姜宜这种长相的女孩,没点防身术,以后少不了苦头吃。 姜宜连连点头,姜文鸿从小就教她一些防身术,她上大学,姜文鸿送她的第一个礼物是民用的电棒,让她随身放在包里,后来放着放着,电池都发霉了,她也没有机会用。 她还记得,刚认识沈鹰州的时候,两人第一次约会,沈鹰州低头吻她,她因为过于紧张,抓在手中的包不小心掉落,里边的电棒掉出来时,沈鹰州那震惊的表情。 当时姜宜已经忘了电棒放在这个包里,她也十分尴尬,她以为,和沈鹰州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一看就是那种不缺女人的男人,谁愿意跟她这样不解风情,约会带防狼棒的女孩来往? 谁知后来,他就快递过来一个很可爱的小挂件,是一个防狼报警器,他的信息也发过来:“改良过,可以过安检。有自保意识很好。” 姜宜后来也没有跟他解释过只是一场误会,她并没有防着他。 第16章:库里南 这个聚餐,许月辉如果不cue她,她只是一个透明人,安静坐在一旁听着前辈们聊天。 莫清笑道:“姜宜如果要学拳击,我给你介绍我的教练,退役的世界冠军,男性荷尔蒙爆棚那种。” 姜宜点头说好。 莫清又说:“那位骆总,好像也是我们俱乐部的会员,改天我打听打听。” 他们聚完餐,已近11点,一行人从竹林的屏风出来,到了南荟馆的餐厅门口,走在最前头的许月辉脚步顿了一下,几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餐厅前面的停车场,沈鹰州和骆珈站在车旁说话,姿态悠闲不似在公司时的冷峻凌厉。 停车场的光线幽暗,他的五官也变得更加立体,冷白色皮肤被幽暗灯光照的,更是冷峻。 姜宜自动站到人群后面。 许月辉想上前打招呼,却见沈鹰州也看到了他们,只微微颔首,并不想多做交流。 许月辉停下脚步,看了眼他的车,劳斯莱斯库里南,落地价800多万,但其中有500多万是关税,车也就值200多万,常有人吐槽:“傻子才买。” 他每回听到,都想,哼,一群穷鬼思维,对富人来说,情绪价值才是无价的,这500多万,买的是车吗?买的是情绪! 何况人家也不止这一辆车。 许月辉愤世嫉俗的心此刻达到巅峰,妈的,老子拿命打拼事业,拼死拼活的,口袋里有点钱,但让他拿出800万来买车,他是舍不得的。 再说即使他买得起,他也不敢开这么招摇的车,他开,那就是炫耀,是打肿脸充胖子,真要买了,恐怕没几天就会被举报,被审查,他们这行业,混到他这个级别,小钱上可以高调,开百来万的车,出门商务舱,五星酒店,偶尔还能蹭个客户的私人飞机,很是光鲜。但真涉及大钱,那都是关起门默默发财的,当然,偷偷发大财的,大多数最后吃牢饭去了。 但沈鹰州不一样,除了自己在金融市场呼风唤雨,财富已不可估量之外,他的母亲财大经济学教授,父亲是一家知名电子制造业的老总,这种身家背景,骑穷酸的共享单车是环保,开千万级别豪车是日常。 许月辉是真烦这些富家子弟,有傲人的家世,偏跑来和他们这些草根抢饭碗,甚至比他们还拼命,这世道,找谁说理去? 因为都喝了酒的关系,一行人都在门口等代驾,许月辉:“你们谁和姜宜顺路?带她一程。” 平时骂她归骂她,但是员工安全问题,许月辉一向很重视。 一时没人说话,因为确实都不顺路。 姜宜也急忙说:“谢谢月辉总,我打车就好。” 许月辉:“你看看你,穷得代步车都买不起,不知道你怎么混的。打车没问题?” “没问题的。” 第7章 姜宜站在原地,目送所有同事离开之后,她才快步往地铁站走,再慢要赶不上末班地铁了。 她不止是穷得买不起代步车,她甚至穷得打不起车,只能坐地铁。 第17章:被泼油漆 从南荟馆餐厅去地铁站不算远,只有两个红绿灯,在第二个红灯等过马路时,她站在人行道,旁边一辆库里南也在等红灯,车里那张侧脸在灯红酒绿的街头,光线明暗交错。 姜宜确定,他也看到了她的。 从刚才的南荟馆,再到此刻,深夜的街头,人少,车也少,他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没什么表情,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在他办公室里那番威胁十足的话,仿佛是她的幻觉。在绿灯亮起时,车轰然离开,很快只剩一个尾灯,继而消失在路的尽头。 姜宜也一路小跑进了地铁站,在最后关头,赶上末班地铁,胸间因为快速跑,一阵阵刺痛。 车厢人不多,她依然选择靠在车门旁边的扶手处站着,进入隧道,车窗照映她的脸,不似平日加班的疲惫苍白,因为喝了半杯酒,有了一丝潮红。 出了地铁,还未到家,便在楼道忽然闻到了刺鼻的油漆味,她的酒量还可以,半杯不足以让她喝醉产生幻觉,但家门被泼了鲜红的油漆,从门上,墙上,流到过道,流到她脚边站着的位置,让她遍体生寒。 这个老旧的小区,过道的灯年久失修,嗤嗤作响,时暗时亮,如同拍鬼片似的。 是之前对面那个花臂男? 还是之城追债的男人? 她踩着油漆走向门口,想开门,却发现门锁上全是油漆,锁孔也被堵住。 已过12点近凌晨,她在网上找24小时的开锁师傅,电话打通,对方一听是这个小区,立即拒绝:“那小区的治安,我们半夜不接这个小区的单。” 说完,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姜宜只得打电话报警,不到十分钟警察就到了,出警的竟然是韩旭,过来看了她一眼,便让底下的人去帮她开门:“看看房内有没有损失?” 门打开,姜宜开了灯,房内柔和的光线照到过道,终于不似刚才的阴森。 万幸,里面没被破坏。 韩旭往里看了眼,很典型的单身女孩的房间,干净,温馨,舒适,他没有往里走,站在过道:“我让人去查监控,但你这过道没有监控,需要慢慢排查。” “好,辛苦你们了。”无论是那个花臂男还是之城的人,她都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最多也只能玩这样的烂招数。 韩旭做完笔录,说道:“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独居在这,最好在门口安一个摄像头,再安一道防盗门。” “好,谢谢。” 韩旭还想说什么,但见她没有任何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便也闭了嘴,确实没有什么可叙旧的。 因为门锁坏了,新锁要第二天才能安装,加上油漆味大,不好住人,在警察都离开之后,她索性打车回公司。 明禾的员工经常要熬夜通宵干活,所以有为他们提供专门的休息室,里面的沙发比家里的床都舒服。 只是没想到,这样深更半夜,她竟然在电梯里再次遇到沈鹰州,他从地下车库直接上来的,所以先在电梯里。 第18章:夜宿公司 她有一刹那怀疑他是否在电梯里守她?见到他后,她下意识防备地紧靠在电梯的一侧。 此刻的她十分狼狈,刚才出门时,忘了换衣服鞋子,忙累一天,衬衣和半身裙的褶皱明显,鞋面上蹭了一些红漆,电梯里甚至有隐隐的油漆味。 沈鹰州深夜被那帮老外叫回来解决难题,那份上百页的关于润生科技财务造假的报告发出后,润生科技的股份一路狂跌,即将达到沈鹰州预测的最低点,在他们准备出手要全部购入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一股新的力量在疯狂买入润生的股份,提高股价。 深夜,股市动荡,那帮美国佬查不出对方是谁,润生的股价不停上涨,扛不住了,只能求助沈鹰州。 沈鹰州本是低头在手机上谈事,没空理姜宜,但闻着那股油漆味,目光落在她的鞋面上,皱眉道:“做贼去了?” 自从上回在他办公室申请工资被羞辱,姜宜便对他能躲多远躲多远,希望在他面前是透明的,平安度过试用期转为正式员工。 所以她又往里靠了靠,避开他的视线,自动隐身,但沈鹰州的目光却追了过来,大约明白她深夜回公司的原因,讽刺道:“把公司当避难所了?” 姜宜依然冷漠,不答话,在电梯门开时,她保持冷漠,大步出去,一刻也不想和他在同一个空间呆着。 只是,她的脚步忽然顿住,电梯外宽阔的空间显然不是她所在的办公楼层,而是沈鹰州的办公室所在的顶层。她猛然意识到,刚才进电梯时,因为看到沈鹰州而思绪混乱,竟忘了按自己要去的楼层。 身后的沈鹰州从她的身侧径直走向他的办公室。 姜宜想重回电梯,才发现,这一层的电梯,在非上班时间需要刷卡才能进入,而安全通道的门是锁着的。 她狼狈地站在空旷的办公区里,沈鹰州的办公室门开着,她只好过去想请他帮忙刷卡。 但他已进入工作状态,屏幕上的每个老外,都神情凝重,一边开着视频会议,一边手指在键盘上敲打,每个人的前面都有三台巨大的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走势图。 沈鹰州还是像上回那样,靠在椅背上,姿态看似闲散,但实则他的注意力也非常之集中,在指挥他们,英、法、意,几国语言简直切换自如。 说出的金额,全是以亿为单位。 这样的资本战争是没有硝烟的,追逐,绞杀,武器就是那密密麻麻的数字,时间更是金钱,哪怕只是一秒,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而沈鹰州是这场战争绝对的主宰者,真正的猎杀者,运筹帷幄,如古时的王者。 姜宜见此,不敢打扰,坐在他办公室门口不远处的沙发上等着,这一等,不知等了多久,或许因为夜太深,也或许因为太疲惫,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她掉入之江,之江的水漫延着,要把她淹没,岸上是姑姑,拼命地喊:“姜宜,我的钱...姜宜,还我的钱。” 她也拼命在喊:“姑姑,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她的身体沉沉地往下坠,在水中本能地攀住一切能攀住的东西,牢牢地。 第19章:房东毁约 直到她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紧紧地攀住的竟然是沈鹰州,他双手撑在沙发两旁,俯着身,而她悬空着身体双手紧紧地缠绕住他的后脖颈,整个人都紧贴着他。 他狭长的双眼看着她,她因梦境,呼吸剧烈,胸膛起伏,整个人热乎乎的,而他的呼吸平稳,在她蓦然松手往下坠时,他撑着沙发的一只手从她的后腰处捞住她,捞进他的怀中,姜宜失重中,只听他覆在她耳畔,邪气又如恶魔的声音,“我帮你还钱如何?” 都是成年人,价值交换,姜宜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夜把她抵在电梯问“一夜多少钱”是带着讽刺和戏谑,甚至羞辱的,一时兴起的话。 此刻的,“我帮你还钱。”是正式的邀请,是深夜的诱惑。 对,对此时的姜宜来说,帮她还钱是对深陷泥潭的她的诱惑。还了钱,可以解决眼下的所有难关。 她知沈鹰州刚结束一场大战,猎杀完,精神紧绷之后需要一场彻底的放纵,是他历来的习惯。 但姜宜不再是从前的她,她不愿意,不配合,沈鹰州才是她所有的难关,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她推开他:“沈总,自重。” 被拒绝,他也没有怒,只是笑笑,无情松手,姜宜瞬间跌落沙发上。 此时,窗外已有微光,马上要天亮,这座城市,这座办公大厦,马上又鲜活忙碌起来。 他进电梯回家,姜宜也紧随乘电梯下楼到自己所在的办公区。 一早的财经新闻,润生科技昨夜经过一场资本绞杀,股价跌至最低点,即将破产,润生科技的公关一早也发文,承认润生科技在财务数据上造假,这引起股市的轩然大波,几家欢乐几家愁,围观了昨晚这场资本绞杀的股民都心有余悸,而沈鹰州管理的公司从中赚取了上百亿。 “他迟早会遭报应” 然而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只轻描淡写:“把羊群中最弱的那只羊吃了,才能维持羊群的稳健发展。一切造假的行为,都将受到惩罚。” 姜宜常在公司熬夜,所以有备用的衣服鞋子和洗漱用品,回到工位拿了衣服鞋子去洗手间换了之后,又洗漱完,整个人终于清爽,活了过来。 中午休息,她抽空回了一趟家,约了换锁的师傅换新锁,本想等周末时再清理过道和墙上的油漆,结果房东不知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怒气冲冲赶来:“房子没法租给你了,别过两天给我闹出人命来。” 第8章 姜宜理亏,任谁的房子被这样糟蹋也心疼,便保证说:“王阿姨,对不起,等周末,我找工人重新刷一遍墙。” 王阿姨一脸凶相:“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当初看你白白净净、知书达理才把房子便宜了500租给你,但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比原来对面的传销还不靠谱。你马上搬走啊,我不能再租给你。” 这房子,姜宜当初签了两年的合同,押一付六,当时便宜500是因为又破又旧,对面还住着传销团伙,而现在传销被端了,房子又被姜宜重新装饰得干净温馨,王阿姨借此原由,想坐地起价或者租给别人。 姜宜看出她的意图,但并不想跟她起冲突,只说:“王阿姨,咱们合同签的是两年,你没有任何理由赶我走。” 每个条款,她都认真看过。 第20章:你没有资格 “怎么没理由?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明天要把房子弄成凶宅,一切损坏房子的行为,都可以随时终止合同。”王阿姨不止这一套房出租,临时把租户赶走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占着自己是这一片的老居民,撒泼打滚,样样在行。 姜宜只得说:“你去找中介跟我说,或者我找警方来处理,一切按合同办事。” 王阿姨:“行,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中介。什么玩意儿,闹出人命还有脸住在这。” 骂骂咧咧走了。 姜宜从来不是怕事的人,但生活这样一波三折,也让她精疲力尽。安锁的师傅换完锁,好心相劝:“这种房东,我见得多了。别跟她耗费时间,自己吃点亏,赶紧搬走。她们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你们小姑娘脸皮薄,耗不起。” 交了六个月的房租、一个月的押金,只住了四个月,如果现在搬走,不仅损失三个月的房租,还有装修的花费。 姜宜眼下的处境,她只能选择耗,无法搬走。 付完换锁的钱,许月辉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上班时间,你跑去哪了?” 午休已经过了。 “我马上回去。”她锁上门,出租屋的事先放一边,工作要紧。 “再不回来,别回来了,早通知下午有重要的会要开。” 姜宜在赶往公司的路上时,莫名想起游戏的场景,她像是进入一个异元世界,周围都是妖魔鬼怪等着她打。 下午的会议确实重要,是关于赛普科技赴港上市的项目,这个项目是整个远东市最大的一个ipo项目,也是许月辉今年最想做的项目,所以集中了所有精力,准备向沈鹰州争取。 等从会议室出来,已过了下班时间,姜宜的手机里好几个未接电话,有中介打来的,有警局韩旭打来的。 她又加了一会儿班,把许月辉开会时需要的资料整理完,才关了电脑离开公司。 在公司楼下,韩旭的电话再次打来,查出昨晚泼油漆的人,不是对面的花臂男,而是之城追债的,追到远东,给她威胁,也是提醒她,别想赖账,他们有的是办法找到她。 韩旭:“因为没有人身伤害,所以只能行政处罚。他们保证,下回不会再做。” “谢谢韩警官。” 韩旭:“你欠了很多钱?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 挂了电话之后,才有空处理出租屋的事情。 中介见她电话没人接,便微信语音长长一段发过来,大致意思是她破坏房屋,违约在先,房东要结束合同,让她马上搬走。 无良中介和房东沆瀣一气,姜宜一边往外走,一边严词拒绝:“我租的房屋保持良好,没有任何破坏。过道公共区域的油漆,我会请工人重新刷漆,如果她要让我搬走,她毁约在先,按合同的规定双倍赔偿给我,否则,我们法院见。” 她的态度也很坚决。 回复完语音,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姜宜,你是怎么把自己混到这个境地的?” 姜宜蓦然转头,看到了沈鹰州,他没什么表情,刚才那句话,似乎只是陈述,不带任何评判。 姜宜的眼底升腾出水雾:“沈鹰州,任何人都可以这样说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第21章:初识1 那一年,姜宜大四,因为成绩优异保送研究生,本硕连读,沈鹰州的母亲庄群是她的导师。 庄群招生严格,一年也就招几个博士,几个硕士,但只要能被她看中的,一定能得到她最精心的培养。 她带出来的学生,通过她的关系介绍工作,无一例外,都有非常好的前程,是金融系里最抢手的导师, 而且她为人和善,逢年过节,常请外地的学生到家中做客,姜宜因而认识了沈鹰州。 但初次见面时,姜宜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 那是姜宜第一次受邀到庄老师家中做客,因他家的别墅区太大,保安一番核实放行之后,她跟着导航找楼栋还是迷路了,比别的学姐晚了快一个小时。 门口的花园,两个相缠的身影让她顿住了脚步,女人的双手缠着男人的肩背,如藤蔓一般,而男人身型高大、挺括,那时初冬,晚上7点多,已经是黑沉沉的天色,但能看到男人紧绷的大腿肌肉和紧实的后背。 男女的声音都很低,听不清是在说话,还是在低吟。 这样的活色生香,姜宜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靠在大门的围墙边上大气不敢出,明明是别人无所顾忌,她却莫名产生窥探别人隐私的羞耻感,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心跳剧烈加快,余光只见那双蔓藤般缠绕的双手忽地落下,姜宜看到手的主人,是她的学姐,学姐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在夜色里分外楚楚可怜,之后捂着脸小跑进了房内。 “看够了吗?”男人忽然回头朝姜宜的方向看过来。 冷白的肤色,戏谑的语气,衬衣的胸口许是因为刚才的激烈而松了三颗纽扣,目光却毫不顾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姜宜,眼底闪过的情绪意味不明。 姜宜是不需任何雕饰就足够吸引人的美人儿,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形容:肤白貌美,细腰大长腿。 姜宜从围墙的角落出来,她必须澄清:“我没偷看。” 她鄙夷的眼神和语气都显在脸上,年轻,一点遮掩不住。 男人浅笑,说不出的坏意:“偷看也没关系,只怕你看不够清楚。” 姜宜只觉这个男人危险十足,不愿多说,低头往里走,男人也紧随她往里走。 庄老师看到她,马上招呼:“姜宜来了。” “庄老师,不好意思,我走错路,来晚了。”姜宜道歉,会客厅里坐了三位学姐,美得各有千秋,刚才花园那位学姐此时面带微笑朝她打招呼,目光却很快落到她身后的男人身上,藏不住的如痴如醉又失魂落魄。 庄老师也看到身后的男人,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有事。”他言简意赅地回复着。 庄老师笑笑:“姜宜,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师的儿子,沈鹰州。” 但沈鹰州却丝毫没给面子,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大长腿径直往楼上走,很正经,和刚才在花园前看到的风流完全不一样。 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让人琢磨不透。 原来,他就是庄老师的儿子,金融院的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海外名校毕业,在大学期间就创办了自己的财富管理公司,至今管理规模已经上万亿,可以说是她们所有金融学子的榜样。 这是姜宜第一次见他,却看到他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一副是沉溺风月,一副是成熟稳重,变脸之快让人咋舌,姜宜直觉他危险,不该有任何交集。 第二次见面,说来话长,大四第一学期的寒假,全国范围大降温,姜宜一早就买了回之城的高铁票,但是百年一遇的大雪,前往之城那那条线路的高铁封断,全面停运,何时恢复运营还未可知。 而大学的宿舍寒假不供水电,根本无法住人,庄老师知道后,热心把她接到家住,沈家别墅的房间不计其数,多一个她完全没有任何影响,而且庄群常接外地的学生回家住,姜宜便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当时预计最多三天,高铁就能通。 她住进去之后,才知庄老师和她先生寒假安排了出国旅游,家里就只剩下她和沈鹰州。 庄老师临出国前宽慰道:“鹰州年底忙,很少回家,你安心住,高铁什么时候开通,你什么时候走。” 因为她们夫妻出国旅游,也给家里的保姆都放了假回家过年,偌大的别墅,只有姜宜一个人住。 谁知第一晚,沈鹰州就回来了。 当时,姜宜正在厨房煮面条,冰箱里有不少蔬菜鱼肉,但她住别人家,尽量不动别人的东西,只煮了一碗简单的面,放了一个鸡蛋和几根蔬菜,再滴几滴香油,她从小没妈,生活自理能力很强。 沈鹰州进来时,整个别墅漆黑一片,只有厨房和餐厅的灯亮着,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她,扎着马尾,戴着发箍,露出光洁的额头,典型的学生,小朋友。 第9章 他唇角漫起一抹冷笑,庄群招生的范围越来越广,也越来越无底线,上至性感女生,下至乖巧学生妹,形形色色。 他无意交流,迈步往楼上走。 偏那小朋友逆着光,看到昏暗中一个流动的黑影,一惊一乍惊呼后,大声问:“谁在那?” 声音颤抖,却大着胆子小跑过来,迅速把客厅过道的灯打开,手里抓着一把锅铲,一副要战斗的模样。 被当成了贼,沈鹰州头一回遭遇。 他今晚应酬回来,喝了一点酒,正是微醺,看着这小朋友明明怕的要命又满腔无知的勇气,起了逗趣的心。 往她的身边靠近。 姜宜已经认出男人是庄老师的儿子,尴尬地想收回铲子时,手腕却忽然被钳制住,人瞬间被控制在一个带着微微酒气的怀里动弹不得,随之手腕发软,锅铲应声而落,清脆地砸在地面上。 姜宜整个人僵住,颤悠着道:“沈先生?” 耳畔是男人的声音:“小朋友,如果真遇到坏人,你这叫自投罗网。聪明的方法是躲起来,或者至少拿一把刀防身。” 姜宜住着别人家,还把人当贼,无地自容,所以忽略他话里的讽刺意味,解释道:“沈先生对不起,庄老师说您平时不回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我太紧张了。” 沈鹰州这才松开了她。 第22章:初识2 姜宜重获自由,捡起地上的锅铲,为了缓解尴尬,也出于礼貌:“沈先生,我在煮面,您吃过饭了吗?” 还真没有。 今晚的局是创展集团的董事长组的,创展集团是国内最大一家民营的投资管理公司,今年计划发行1000亿的定融产品,所以请包括沈鹰州在内的金融圈人士聊一聊前景。 全程,别人都给创展的董事长面子侃侃而谈,唯有沈鹰州高深莫测,只听着没说话。 在他看来,一辆巨轮,哪怕性能再好,但承载超重,沉入海底是必然的,展创集团就是那辆巨轮。这是规律,和人的野心或者能力无关。 他喝了酒,但一口菜没吃,这会儿闻到厨房最朴实的面香,到真有些饿了。 所以在姜宜诧异的目光下,他坐到餐厅的餐桌上,等着姜宜端面。 可怜姜宜,学习到大晚上,饥肠辘辘煮好面,第一碗贡献给了他。 撒了葱花,绿叶菜,放了窝蛋的阳春面,对于酒后的沈鹰州来说,最熨帖,对面的小朋友乖巧坐着,脂粉未施阳春白雪一般,淡妆浓抹总相宜。 “你叫姜宜?”他问。 “是的,沈先生。” 这人吃相很好,普通一碗面吃出米其林大餐的氛围。但是姜宜无心欣赏,孤男寡女深夜坐在餐厅,加上男人的风情,太暧昧,她一脸戒备,只求他快吃完离开,她好去再煮一碗,她好饿。 沈鹰州觉得有趣,表面乖巧礼貌,很努力藏着对他的厌烦,但也不看看他是谁? 姜宜哪知对面坐着的男人是千年的狐狸,最会洞察人心,也最会拿捏人心。 他说:“看来你很不甘愿把这碗面让给我?” 他已吃饱,连汤底都不剩,微醺的酒意消散了不少,夜色正浓,闲来无事,在餐厅逗一逗掉进狼窝而不自知的小朋友,看她满脸通红,无措地想解释,蛮有趣。 当是提前给她上一课,叫她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姜宜平日最怕和人产生冲突,能回避便尽量回避,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地掀开心中的不耐烦,住别人的,吃别人的,不仅把人当贼,连一碗面都不舍,实属说不过去,讨好型人格占了上峰:“怎么会,能给沈先生做面吃,是我的荣幸。” “当真?” “当真的。” 沈鹰州:“好,保姆放假了。从明天开始,我的早餐,晚餐,你负责。至于中餐,我在公司,视情况决定。” 姜宜?? 这是把她当保姆了? 她同意了吗? 但沈鹰州一脸霸道,不容置喙:“期待明早的早餐。”说完推开椅子,从容离开餐厅,留姜宜一脸的莫名。 天气预报,依然是大雪,有些中部省市雨加雪,很多路段塌翻,前往之城的高铁线路正在紧急抢修,航班也大面积延误。 大概近三天内回家无望。 姜文鸿乐观:“赶在过年前回来就好。年前老爸跟你程叔要抢修电路,也没空顾你。” 庄老师人在国外,也对她发来亲切的关爱,问她住的是否习惯,庄老师断定沈鹰州年底忙,往年跟空中飞人似的不见影子,所以全部不必顾及他。 但庄老师忘了,国内恶劣天气,沈鹰州很多出行也被迫停止,这几天什么差都没出。 一早,姜宜等到日上三竿,昨晚和她说期待早餐的男人在楼上终于有了动静。 她上楼,想问他对早餐有什么要求,住了人家的房子,她希望自己看起来至少是有诚意的。 对,看起来。 两人在楼梯上撞了一个正着,沈鹰州刚洗完澡,头发半干不干,只在腰间随意围了一条浴巾下楼,准备去吧台喝杯黑咖提提神,姜宜埋头就往上走,险些撞到他...,抬头看到他肌肉紧实、壁垒分明的身体,血脉偾张,是如果出现在网络上,她会肆无忌惮盯着多看一会儿的程度。 沈鹰州皱眉,好一会儿才想起眼前这个莽撞的女孩是庄群的学生,寒假在他家借助几天。 “沈先生,早餐想吃什么?”姜宜往下一个台阶,仰头问。 沈鹰州居高临下,同时想起昨夜他一时心血来潮,要让人家准备早晚餐的事。 啊,姜宜从他眼中看出他已忘了,早知不该来提醒他,懊恼至极。 “煮一杯黑咖。”他只围了条浴巾,他风流并不下流,家中有外人,所以转身上楼回房换衣服。 昨夜微醺时的浪荡已荡然无存,换好衣服,一派矜贵又正人君子的模样坐在姜宜的对面。 他似乎有两副面孔,姜宜不知哪副才是他的真面目。 餐厅落地窗外飘着细细的雪,落在常青树上悄无声息的融化。 沈鹰州看了眼餐桌,一杯黑咖孤零零摆着,其它什么都没有,他看向姜宜:“这就是你特意等我起床后准备的早餐?” 姜宜:“对不起沈先生,我不擅长做饭,冰箱里有全麦面包,您要吗?” 沈鹰州挑眉,什么都没说,自己去冰箱里拿了面包,放到面包机加热片刻拿出,坐在桌上慢条斯理吃。 小朋友跟他玩心眼,未免稚嫩。 家里的厨房食材丰富,冰箱里应有尽有,昨夜那碗阳春面,没有几年厨艺,无法用简单的食材做出那份鲜香。 餐厅很安静,安静得似乎能听到他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沈先生,祝您用餐愉快,我回房了。”姜宜看他啃能噎死人的全麦面包,有一些小得意。 到了晚上的时候,沈鹰州从外边回来,晚餐时间,姜宜又端上一碗阳春面,一脸歉意:“沈先生,我只会做面条。” 沈鹰州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会做面条就很好。” 照例,把面条和汤都吃了一个干净。 姜宜住了三天,做了三天的面,她就想看看,一个养尊处优,习惯了精心制作美食的人,每晚吃重复的清汤寡面,他能忍到几时? 只是她低估了沈鹰州的耐性,连着三晚,看到重复的阳春面,他眉眼都没有波动,和第一晚那样,慢悠悠吃完,享受美食一般。 倒是让姜宜有一些不忍,慢慢生出一丝愧意。第四天,天气终于好转,很多航班恢复运行,而前往之城的那条高铁线也终于疏通,她可以回家了。 所以留宿庄老师家最后一晚,她决定好好表现,给沈鹰州正儿八经准备一顿晚餐。 做饭对她来说是基本的生存技能,姜文鸿常进山里抢修,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不见人影,她自己照顾自己,很独立。 沈鹰州一回家,她就跑过去递给他一个手写的菜单,都是她的拿手菜:“你点餐,我做。” 因为相处了几天,不再像之前那样陌生,姜宜和他说话也自然了很多。 沈鹰州不明所以看着她。 她解释:“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这几天在这打扰你,今晚我好好做一次饭。” 他听后,唇角漫起一抹笑意:“哦,原来之前没有好好做?” 露馅了!姜宜跪滑得快:“手艺留到最后才是惊喜嘛。” 沈鹰州:“我请你吧,感谢小朋友这几天的照顾。” 他把那张手写的菜单折了一下还给她:“至于你的惊喜,我期待下一次。” 就这样,姜宜莫名坐上他的车和他外出就餐。 他们的故事,从那一夜开始。 第23章:司机 在姜宜满身落魄时,他高高在上:“姜宜,你是怎么把自己混这步境地的?” “沈鹰州,任何人都可以说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第10章 昔日,那盏厨房柔光灯下纯真的小朋友,如今长出了坚硬的壳,长出了满身的刺。 沈鹰州看她眼底的水雾很快散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融入夜色之中。 他站在户外抽烟,他的司机过来汇报:“那位李总已经在饭店等了许久,现在过去吗?” “去。” 沈鹰州灭了烟,径直上了驾驶座亲自开车,司机坐副驾。 他平时习惯独来独往,很少带司机,除非有应酬,但只要没喝酒,都是他开车。 开始的时候,司机诚惶诚恐,摸不清他的脾气,以为是对自己工作不满意,后来多坐了几次副驾,便习以为常了。 也因此闹过一些笑话,常有不明所以的客户,以为司机是沈鹰州,常对着司机热情称呼沈总。 司机恰好也姓沈,是沈家远房亲戚,最初被叫沈总,面红耳赤,尴尬不已,沈鹰州到是散漫随性:“叫你沈总,你就应着。” 沈鹰州的说辞是:“对方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你去应付足够。” 司机渐渐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应对自如。 今晚,沈鹰州受他母亲庄群所托,出来见一家制造业民营企业的老总,想让沈鹰州帮忙找融资度过难关。 这种请求,沈鹰州每天能收到无数,向来是无视的,但人家拖关系求到庄群那,他不得不抽时间出来应对。 对方姓李,在饭店门口,一见到他的车便热情迎了过来,目光落在沈鹰州和司机的身上,稍愣了一下,然后不是太确定地对司机打招呼:“沈总?” 司机不否认也不答应,只是点了点头,遵从沈鹰州的判断,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必要深谈。 而沈鹰州真把自己当司机,淡定自若去泊车,真正的司机跟着李总进去“详谈”。 到底是沈鹰州的司机,耳濡目染,这点专业上的事,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让对方听了觉得寻觅到了知音。 沈鹰州在快散场时才姗姗来迟,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听个大概。 李总:“这两年贸易战,我们国外的订单锐减,导致资金周转困难,但银行那边放贷现在也卡得很严格,所以才想找沈总帮忙。” 司机听完,看了眼默不作声低头吃饭的沈鹰州,便明白什么意思,所以态度温和,但很明确拒绝对方的请求,这个忙帮不了。连银行都不给他们贷款,可见早已经资不抵债。 李总有些黯然,但对方能在百忙中抽出一个小时来谈,并且相谈甚欢,也只能如此。 和李总告别后,司机道:“沈总,我开车吧。” 沈鹰州:“我回家,你自己打车走。” 司机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这样的老板,在他工作的领域十足的威严,但私下,像这种应酬,公子哥的本性暴露,骨子里透着傲慢和坏气。 沈鹰州开车回家,中途接到他庄群的电话,“鹰州,你应酬完了吗?让司机顺道过来接我。” 庄群今晚也有应酬,她的几个得意门生请她吃饭。 沈鹰州:“司机下班了,你把定位发我。” 庄群和学生吃饭的饭店离得不远,沈鹰州拐了一个路口就到了,庄群站在路边,身后站着三个女生,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气质出众。 难怪让他来接。 沈鹰州没开门,只是落下车窗,对庄群道:“替你们叫一辆车?” 庄群:“有现成的车,叫什么车?开门。” 沈鹰州桃花眼往那三个女孩撇了一眼,庄群的得意门生,当然也都是金融圈人士,对沈鹰州早如雷贯耳,见他看她们,都纷纷热情招呼,不免有些心动。 沈鹰州的目光落在期中一位叫林一湘的女孩身上,他认得她,林一湘是中太证券的高级经理,曾经跟着她的领导和沈鹰州出过差,在中太证劵有个外号,“素颜女神”,也是财经大学的校花。 当初出差时,她对他的自我介绍便是:“我是庄老师的学生。” 此时,林一湘见他看她,便笑着说:“沈总好,我下个月入职明禾。” 她刚在中太证劵提了离职,一个月之后,入职明禾投资银行。 沈鹰州:“哪个部门?” “许月辉,许总。” 庄群已打开车门:“别站着说,上车。” 林一湘:“谢谢庄老师,我们打车回去就好。” 沈鹰州无意送她们,她们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庄群看沈鹰州是真不想送,便也不勉强:“你们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信息。” “好的,庄老师,沈总,再见。” 庄群作为财经大学知名教授,桃李满天下,金融圈遍布她的学生,所以这些学生也自成组织,隔三差五请她相聚,把她这当维系人脉的桥梁。 上了车,行驶了一会儿,庄群道:“林一湘不错,才情,外貌,在同龄人里数一数二。” “嗯。”沈鹰州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她去了明禾,你对人家多照顾一些。” “行。” 庄群说什么,沈鹰州便顺着答什么,让庄群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说少了,怕他没听出言外之意,说多了,又怕他烦。 所以庄群也只是点到为止,问了一个她很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跳槽到明禾?” 诚然明禾是头部的投行,但对于沈鹰州来说,不值一提,和他做任何事都有规划的性格截然不同。 沈鹰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连财经新闻想采访他,问他跳槽的目的,他同样没有回答。 无需向任何人交代。 庄群:“我听说姜...” 宜字没有说出口,她的电话响了,是那位制造业的李总打来的电话,很热情地表达感谢:“庄教授,谢谢您帮忙引荐沈总。” 庄群听着这高兴的语气,沈鹰州帮他了?她奇怪地看了眼沈鹰州,助人为乐可不像他的风格。 李总:“庄教授,沈总为人谦和有礼,虽然没有合作,但是给我指了不少明路,感谢您。” 李总千恩万谢挂了电话。 庄群:“你又让司机老沈替你?” 第24章:你是他小女朋友 沈鹰州颇为无情:“不然您老给我安排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情,我哪来的精力应对?” 庄群:“罢了罢了,也怪他们没有眼力,找你谈事,不提前看看你的资料,成不了大事。” 庄群挂了电话,继续刚才的话题,叹了口气:她们同门这几个孩子,我完全不担心她们的前程,一个个都是人精。我唯独担心的是姜宜,她时运不好,一张好牌打了稀烂,我前阵子打她原来的电话,手机停机,原来的微信号不知是注销了还是把我屏蔽了。 沈鹰州沉默着继续开车,没说话。 庄群:“刚才问林一湘她们几个,也说没联系,不知去向。你说,这孩子也挺薄情的,原先在学校时,我对她最照顾..。” 沈鹰州打断她的话:“妈,虚伪的话,留着对外说,和我,没这必要。” 在外人面前维持母慈子孝,私下,撕开那层面纱,彼此都龌龊,再往细了谈,都嫌恶心。 庄群就此闭了嘴。 沈鹰州面色如霜,到了前面路口把车停下:“到了,这点路自己走吧。” “什么时候回家住几天?” “忙,有空再说。”调转方向,一溜烟没影了。 —— 姜宜对中介说完那番狠话之后,到了家,收到中介的回复:“姜小姐,我是站在你这边为你好。那王阿姨的主要工作就是收租,她最多的就是时间,以后三天两头去找你闹,你的时间宝贵...” 60秒的语音,姜宜懒得往下听,也强势地回复:“我有时间奉陪到底。如果你们单方面结束合同,不仅是王阿姨违约,你们中介也违约,我要一并追究赔偿责任。” 她说完,开始拆脚边放着的一个快递包裹,是昨晚露宿在沈鹰州办公室外时,下单买的摄像头,下午到了,她按说明书安装在门口,既是保护自己,也是留下影像以备不时之需。 波折多了,反而心平气和,再差也不过如此。 隔天,她锁好门,确保手机连着门口的监控,给了她不少安全感,放心去上班。 刚走进明禾大厦,忽见一个打扮时尚,穿着精致的职业套装的女人,在大堂处,自言自语在讲着金融专业知识,来回踱步,比划着,像是在会议室里对着众人演讲ppt。 姜宜的心一紧,低头往电梯间走,不料与那个女人的眼神撞了一个正着,她躲闪不及,那个女人已经快步跑过来,抓着她的手臂:“我认识你,你是沈鹰州的小女朋友。” 姜宜心一颤,“你认错人了。” “不会认错,你就是沈鹰州的小女朋友,你忘了,我叫文雅静啊,你还请我吃过饭。” 姜宜被她抓着动弹不得,是的,她认得文雅静。 其实,金融圈里,很多人都认识文雅静,因为文雅静是被沈鹰州整疯的。 第11章 这几年,文雅静隔三差五就出现在有沈鹰州办公的大楼,像是来上班,远远见到沈鹰州,礼貌打招呼:“沈总,早上好。” 等到晚上沈鹰州下班,她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沈总,下班了?” 开始时,还有大厦的保安或者前台出来驱赶,但是久而久之,她每次穿着得体,打扮精致,只是早晚跟沈鹰州打声招呼,并不攻击任何人,再加上沈鹰州完全无视,所以也就不再驱赶她。 姜宜不知过了这么久,她竟如此执着,甚至找到明禾大厦来。 她对文雅静无能为力:“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说着,逃也一样刷卡进入电梯。 电梯门关上,她靠在电梯墙面上,后脊背一阵发凉,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当年因为她同情文雅静,请文雅静吃过寿司,沈鹰州很冷漠:“如果没有能力帮忙,在一开始就不要给人希望。” 她不理解:“可是你明明有更温和的解决方式,何必把人往绝路上逼。” 沈鹰州:“姜宜,温和的解决方式要浪费多少时间?性价比不高。” 他永远讲效率,讲性价比。 文雅静当年是沈鹰州的下属,工作能力出色,所带领的团队每年业绩排名前三,事业女强人,也正因此,每天忙于工作,频繁出差,聚少离多,她的先生出轨了,文雅静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为了挽回家庭,把重心放在维持婚姻关系上,导致部门的业绩连年下滑,连续两年垫底。 按沈鹰州末位淘汰制的管理,连续两年垫底的部门,将整个被裁掉,不管你曾获得多么辉煌的成绩。 当时,姜宜和沈鹰州正是热恋期,有一晚,两人看完电影从商场出来,是一部有些悲情的爱情文艺片,姜宜看得眼泪汪汪,而沈鹰州全程昏昏欲睡,他是在姜宜抱怨他陪她的时间少,特意安排时间出来,陪她看在他眼中毫无营养的爱情文艺片。 当时沈鹰州正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只见一道影子朝他们奔过来,沈鹰州快速把她拉进怀里护着,待看清是文雅静之后,才松开她。 文雅静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沈总,我会努力的,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文雅静当时的状态已经十分不好,因为先生出轨,又面临失业,神情有些恍惚,不似平时的干练。 然而,沈鹰州只是继续牵着姜宜的手往外走,连表情都未变,他对于弱者,对于失败者,从未有过丝毫的同理心。 姜宜挣脱开他的手:“你等一下。” 她回头朝快要晕倒的文雅静走去,扶着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又快速去旁边的店买了一瓶可乐和一盒寿司递给文雅静:“你是低血糖了,先喝点可乐,再把寿司吃了。” 姜宜坐在那陪着文雅静,等她的脸色好转之后,才匆忙离开。 沈鹰州开着车在商场外等她。 那时,姜宜还是在校的研究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对于沈鹰州的手段,她不理解,所以沉默地坐着。 等红灯的时候,沈鹰州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看他:“你这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给我脸色看?” 姜宜有些倔强:“不敢。” 沈鹰州忽笑:“长出息了你。” 第25章:给她一次机会 姜宜:“我只是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工作能力出色,只是这两年家庭原因影响了工作,只要她把心放回工作,一定可以取得更好的成绩。” 绿灯亮了,沈鹰州漫不经心转着方向盘:“那给她一个机会?” 姜宜转头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真的?” “当然,好不容易和我家小朋友约会,不想看小朋友愁眉不展。” 他只比她大几岁,但以前总喜欢叫她小朋友,她每回抬头挺胸:“我不小。” 她身高168,该长的都长得很好,怎么会小。 他看了眼她:“是不小,脾气更不小。” 在一起时,她以为他叫她小朋友是宠爱,后来才明白,是身份悬殊,智商悬殊,是他对她不动声色的一种降维沟通。她和他之间从来不是平等的。 那夜她留宿他家,他似要惩罚她的不听话,折腾到凌晨,她精疲力尽,他却精力充沛赶飞机出差,她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我去送你。” 恋爱时,总想争分夺秒多呆一会儿,结果,一上车,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又呼呼睡着了。 到了机场被他推醒,他看她困顿的样子,心疼又没好气:“这么困,在家里睡不好吗?” “不好,你看,我们又多相处了一个小时。” “傻。” 下车前,她问:“你昨晚说给文雅静一次机会,是真的吗?” 大约她的问题太过于天真,沈鹰州挑眉,低头含住她红唇吻了一会儿之后,在她唇畔说:“小朋友,给你上一节人性课如何?” 那句话,那时的场景,已经过去三年多,此刻想起,犹如昨日,依然震动她的耳膜。 他确实给她上了一节刻苦铭心的人性课。 想到刚才看到的文雅静,她全身发凉乘坐电梯上楼,刚到工位就收到许月辉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嘱咐:“南荟馆,今晚订个包间,迟聿来了。” 姜宜这才想起,今天香港的迟聿要来。 姜宜只在面试那天和迟聿见过,后来每个月试用期的评估,迟聿会和她通个电话,简短沟通,所以算不上熟。 但姜宜对迟聿始终心存感激,在她找不到工作时,拉了她一把,也在许月辉每个月评估扬言要把她开了时,迟聿坚持用她,更让她参与到阳晨游戏的项目中,积累经验。 临下班时,旁边的莫清去洗手间补妆,下午的时候特意找tony老师吹过发型,此时波浪长发,低胸长裙,不像是同事聚餐,反而像是参加私人应酬。 她补完妆,落座之后,身上若有似无很淡的香水味,很特别很好闻,是她自己调制的,外边买不到。 莫清对外是单身,但共事几个月,姜宜已察觉出莫清和迟聿的关系不一般,晨阳游戏一起出差时,莫清中途飞了一趟香港,第二天才回,同住一起,身上隐约的痕迹,姜宜当没看见。 只是不知他们真实的关系,为什么对外隐瞒不说。 一行人下了班前往南荟馆,姜宜走在最后面,刚从电梯出来,到大堂处,姜宜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抓得很紧,她吓了一跳,惊呼出声,是文雅静,她竟然没走,一直在楼下等着。 前面的同事听到她惊呼,都纷纷回头看她,待看清是文雅静之后,都有些诧异,沈鹰州在哪,文雅静就跟着去哪“打卡上班”,在行业里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 只是她抓着姜宜做什么? 姜宜心惊胆战,深怕文雅静这时候开口说出“你是沈鹰州的小女朋友”这种话,她强制冷静道:“你先放开我好吗?” 许月辉和莫清也都回头看着文雅静抓着姜宜的手。 文雅静表面打扮得精致,穿着职业套装,只要不开口说话,完全看不出她患有精神疾病。 但此刻,她抓着姜宜的手,比平日癫狂,仿佛看到的是沈鹰州,她的笑迫切,充满期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显得十分诡异:“我请你喝可乐,吃寿司好不好?带我去见沈鹰州。” 她抓着姜宜纤细的手臂,长长的指甲陷入姜宜的肉里,姜宜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断了,剧痛。 她说得含糊不清,外人听不懂,姜宜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前边的许月辉看到姜宜被抓着,到底是男领导,只能他出面,大步过来,声音洪亮:“干嘛呢,干嘛呢,快松手。” 很有威慑作用。 以前一直没有攻击性的文雅静,大约感受到了危险,忽然激烈起来,从身后用双手勒着姜宜的脖子,“带我去见沈鹰州,我要见沈鹰州...”,她的语速极快,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念念有词地背诵金融相关的风险控制知识。 这里的轰动,已经引起了大堂来往人员的关注,这栋大厦,全是同行的公司,不少驻足围观。 姜宜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但她强迫自己镇定,努力张着嘴,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先松手,我陪你喝可乐吃寿司。” 许月辉见姜宜脸色憋的由红到苍白,眼球快要充血,也顾不得别的,喊着保安的同时,一手从身后抱着文雅静,一手去掰她勒着姜宜的那只手,场面有些怪异,像是许月辉抱着两个女的。 他心中暗骂,他妈的,老子一世清白可别毁了。 文雅静用的蛮力,许月辉用的巧力,终于钳制住了文雅静,把她的手从姜宜的脖子处拿开, 姜宜重获自由的瞬间弯着腰,抚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努力地张嘴呼吸氧气,苍白的脸逐渐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出奇地安静,连骂骂咧咧的许月辉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种无形的压迫人的气息笼罩,姜宜的心脏蓦然收紧,她抬头的刹那,看到了沈鹰州,他逆着光,五官分明,附身扶起姜宜:“还好吗?” 第12章 他的眼神不动声色把姜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姜宜只觉得他面部可憎,十恶不赦,她遭受的,文雅静遭受的,又岂是一句轻飘飘的还好吗就能掩盖过去,但是这么多的同事围观着,她只能无声地抽出被他钳制着的手臂。 而他忽而神色凌厉看向保安和前台:“明禾每年给你们交天价物业费,你们就这么办事?” 一直疯癫的文雅静,在看到他时,或许多年当他下属被驯化的原因,竟然瞬间安静,双手垂下,像是在开部门会,认真听讲的样子。 第26章:和迟聿聚餐 前台急忙说:“已经报警马上到,以后一定不会让她再进来。” 文雅静被保安控制着,却对着沈鹰州认真汇报工作:“沈总,我和弘佳保险公司谈过发行巨灾债劵的事,约了他们董事长今晚见面详谈..我今年一定能超额完成业绩...” 时光早把所有人侵蚀得面目全非,只有文雅静的思想永远定格在三年前那个被正式辞退的上午,继续在努力争取着工作。 沈鹰州的气场实在太强,哪怕整个大堂都是金融圈的精英,他也是最吸引眼球的那个,让人忽略不了。 姜宜嗓子已不那么难受,她不敢看文雅静那张绝望的脸,更不想看到沈鹰州残忍的模样,所以退至一旁。 文雅静被保安控制着等待警方处理,人群逐渐散去。 许月辉回头问姜宜是否要去医院? 姜宜摇头说没事,迟聿来内地,她不想扫兴。 许月辉便转身邀请沈鹰州:“沈总,我们聚餐,一起啊?” 沈鹰州看了眼人群后站着的姜宜,见她红着眼,眼里满是对他的厌恶,便淡淡说了句:“不了。”大步离开。 一行人如常去南荟馆,迟聿已经到了,刚才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大家抛到脑后。 这是姜宜第二次见迟聿,不在他能俯瞰整个维港的办公室,他整个人看起来平易见人很多,有一种西式的自由洒脱,过来一一和他们握手或者拥抱,。 到了姜宜这,姜宜先伸手:“迟总好。” “姜宜,又见面了。” 迟聿和沈鹰州他们这样的人,在金融圈能混到今天这样的位置,都不是普通人,虚虚实实,逢场作戏,让人看不清。 哪怕是许月辉,也都是人精。 今天请迟聿吃饭,特意安排在金融街的南荟馆,没去其它地方的餐厅,就是不打算避讳,磊落大方做给沈鹰州看的,证明他和迟聿是正常的同事关系,不用藏着掖着,不怕给人看。 许月辉足够现实,在沈鹰州空降过来,尤其是赛普科技的案子上,他就自觉站沈鹰州这边,但迟聿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给。 几人入座,包间不大,五六个人正好,都是姜宜的前辈,所以她站在门边等大家入座了她再坐,却莫名的,最后只剩迟聿旁边一个空位。 而一整个下午都在精心打扮的莫清,真见到迟聿,却是避嫌,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只是那双媚眼不经意中总是停在迟聿的身上。 姜宜离迟聿近,他身上也有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似曾相识,她在莫清的身上闻过。 可此时,他们两人却像是并不熟悉的上下级同事。人与人之间,都藏着不足与外人道的秘密,或甜,或苦。 迟聿对姜宜很关照,对许月辉玩笑道:“月辉总,姜宜怎么样?你是否该感谢我,给你安排一个得力部将?” 许月辉骂归骂,甚至每次试用期评估都扬言要开除她,但内心早已对姜宜改观,除了有过硬的专业能力,抗压能力更是一顶一的好,但他不会当面夸员工,只说:“迟总亲自选拔的人当然好。” 迟聿笑道:“姜宜,你们月辉总要敢再骂你,你跟我说,我给你撑腰。” 姜宜:“谢谢迟总,月辉总对我很好,给过我很多帮助。” 许月辉:“虚伪!指不定心里怎么骂我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骂我的,我门清。” 对面的莫清温言软语,似娇嗔玩笑道:“那你为什么非要做让员工骂的事,天生欠骂喽?” 几人都哈哈大笑,姜宜松了口气,总算把话题从她身上转移开。 吃完饭,已经是夜里11点多,一行人站在门口和迟聿道别,这时的莫清安静站在一旁,大约想等大家都离开后,和迟聿一起离开。 姜宜见此,和迟聿说了再见之后,便匆忙跟上许月辉他们的脚步,已经过了末班地铁,她今天只能打车回家。 “姜宜。”这时迟聿叫住了她。 “迟总,还有事?”她回头问的时候,也看了眼莫清,莫清媚眼浅笑,但似笑非笑,看着姜宜的表情晦暗不明,让姜宜心里紧了一下。 迟聿说:“末班地铁过了,我送你回去。”他来内地,有公司给他配车。 姜宜礼貌拒绝,扬了扬手机上的叫车软件:“我叫了网约车。” 偏偏屏幕上寻找车辆的圈圈在转呀转,深更半夜并不好打车,迟聿看着那个圈圈笑。 姜宜看向莫清,莫清往自己的车走去,阴阳怪气道:“迟总想对美女献殷勤,当然要满足他。” 说完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轰然而走,很是洒脱。 姜宜骑虎难下,不坐迟聿的车,显得她小气了似的,好在车上有司机,迟聿也彬彬有礼,和她并排坐在后座,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迟聿的手机一直在响,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姜宜不用猜,也知道是莫清发来的,他们的关系隐秘,不像情侣,更像露水姻缘,莫清显然更上头。 迟聿大约点错了,莫清的声音传来:“迟聿,你王八蛋。我开了房在...” 迟聿锁了手机。 但这已完全证实了姜宜的猜测,红尘男女,诉不尽的情事。 “我家就在前面,迟总,你忙你的。” 迟聿点头,他对姜宜从始至终都是关照的,在姜宜下车跟他说再见时,他说:“姜宜,转正的事不用担心。生活上,如果有困难,也请一定跟我说,你是我招进来的,我有责任让你在明禾的工作稳定和安心。” 几句话很熨帖,是姜宜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听到的唯一温暖的话语,这让她有些动容:“谢谢迟总。” 这一天,过得太充实,她以为洗完澡便能倒头就睡,但临睡前,文雅静那张消瘦而癫狂的脸从她的脑海里闪过,沈鹰州的那句“小朋友,给你上一节人性课如何?”戏谑的声音也在脑海里回荡。 那年的机场,她依依不舍从车上下来,送他到检票口,热恋时满心满眼都是他,恨不得24小时粘在他的身上,大约她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和依赖,已经过了安检的沈鹰州回头看她时,脚步停了一下,转身和安检员打招呼之后,大步出来把她拥进了怀里:“跟我一起出差?” 第27章:上一课 “可以吗?周末,我没有课。”她急急地解释。 他说当然可以,说她站在那像只被遗弃的忠诚小狗眼巴巴看着他,不带她走,他没法安心工作。 所以她全身上下只带着一支手机,跟着他说走就走,全然地相信他。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他们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周末,白天,沈鹰州开会见客户,她去景点旅游打卡,互不干扰,晚上两人回酒店疯狂...! 姜宜那个时候真的好爱他,为爱癫狂,要把自己燃成灰烬也心甘情愿。 出差结束回来,同样的机场,姜宜天真地看着沈鹰州给秘书打电话:“联系文雅静,她既然如此重视这份工作,给她两个选择,要么她留下,要么她的团队成员留下,只能二选一。” 他就像是恶魔,所谓给一个机会,不过是把文雅静再次架在火上烤。 送她到学校,他不急着下车,问姜宜:“你猜猜,文雅静会选择自己留下,还是让她团队的成员留下?” 文雅静团队的成员有5人,这两年跟着她也不好过,上有老,下有小的,都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我不知道。” “换位思考,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他逼问。 “如果团队成员能留下,我可能会选择自己离开,留下团队。一个人难,比5个人都难要好。” 沈鹰州笑:“等下周揭晓答案。” 文雅静太需要这份工作,她的先生,她花了两年也没有挽回,她成为了感情彻底的失败者,所以这份工作对她至关重要。 经过一周的挣扎和纠结,文雅静只能考虑自己,只能选择自己留下。 姜宜问沈鹰州:“所以,你尊重她的选择,留下她吗?” 沈鹰州:“我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节课,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善良,舍己为人。至于文雅静,留不得,她怎么选,结果不会变。” 他说她善良,说她舍己为人时,虽不带讽刺,但也绝没有夸赞之意。 相较于文雅静的选择,姜宜更难以接受沈鹰州的行为,不可思议看着他:“你言而无信。” 第13章 “对,这节人性课,也包括我在内,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 他只是为了给她上一节课。 她当真了。 文雅静也当真了,以为抓住了机会,也正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落空之后,精神几乎崩塌。 沈鹰州的残忍总是在这样的无形之中。 姜宜不知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文雅静疯了,是否因为她的一念之差。 过往如同一场梦,随着文雅静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异常清晰。 --- 盛夏时节,天气如同她的生活变化莫测。 天气预报,之城连日暴雨,姜宜打了几次姜文鸿的电话都打不通,往往极端天气,为了保证之城的用电正常,姜文鸿和同事要进山里巡查,山里没有信号,经常联系不上很正常,但这次却让姜宜的心砰砰跳得心慌。 姜文真依然每天一个电话,从开始的催债到后面的诉苦,大概意思就是杜子瑞在银行合同工的工作不稳定,现在银行效益不好,时刻有被裁员的可能,而小雪的父母,给了最后一周的通牒,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等。 姜宜问:“之城的天气怎么样?我爸是不是和程叔上山了?” 姜文真:“为了保障用电,昨天就进山里的电站,天气预报要下一周的雨,你爸最早也要下周才能回城。姜宜,你爸进山里没信号,倒是躲了清净,不用担心追债,可怜我家杜子瑞和我孙儿。” 所有话题都能引到钱上,“姜宜,你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在想办法了。姑姑,山里那个电站的固定电话,我刚才打了也没人接。之城的雨很大吗?山里会不会有山体滑坡?”姜宜最关心姜文鸿的安全,他每回进山作业,她都要提心吊胆。 “不用担心,他又不是第一次进山,那座山,他和你程叔,闭着眼都能走。” 姜宜心惶惶然地挂了电话,对于姑姑还债的事情,她之前委托吴羡帮忙拖关系的事,吴羡在国外参加展会,也一直没有答复。 贷款公司也是每天一个电话,她不接,就发信息,每天一条威胁,这次泼油漆,下次就要断姜文鸿的腿,上一条写着,要姜文鸿的命,只要他上山作业,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看到这条,姜宜的整颗心更加悬着。 她低头看手机,办公桌上,许月辉过来,叩叩叩,敲了三下她的桌面:“大家都在忙,你在这摸鱼玩手机,不想干就滚啊。” 姜宜知他没事不会找她,马上收起担忧的心情,打开邮箱,见许月辉一分钟前给他发了一份赛普科技的材料:“今天晚上12点前,我要看到赛普科技所有下游企业的资料,马上整理。” 许月辉想承做赛普科技的上市项目,想在沈鹰州面前表现,所以带着整个部门每天加班,查找行业信息,做分析报告,以此博得沈鹰州的关注。 赛普科技是做无人驾驶芯片的,集软件硬件和数据算法为汽车提供自动驾驶辅助功能,它像是一匹黑马,这几年横空出世,成为新能源汽车最大的供应商,集结了十几家知名的风投公司投资他们。 到目前为止,赛普科技的估值600个亿,计划赴港上市,是今年整个远东市最大的一个ipo项目。 对于这样一块肥肉,显然不止明禾一家投行想承揽,很多券商投行都在争取,竞争激烈。 姜宜开始不知许月辉为什么那么笃定,赛普科技一定会把上市的工作给沈鹰州,直到她开始查赛普科技的材料才发现,投资赛普科技的十几家风投公司,都与沈鹰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他当年牵线搭桥的,而且沈鹰州两年前就开始对赛普科技进行财务管理规范和上市辅导,他个人和骆珈更是关系匪浅,所以几乎没有悬念,赛普科技上市,找保荐单位只会找沈鹰州。 第28章:周末适合放纵 骆珈下午到明禾找沈鹰州,她似乎偏爱黑色,依然穿了一套黑色的真丝无袖套装,和上回那套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腰间有条细细的腰带,突显出纤细的腰肢,而黑色,也衬得手臂和脖子格外的白皙,有女强人的气场,又不失女人的风情。 一进明禾,就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沈鹰州的秘书亲自到一层接的她。 一个是貌美的身价百亿的女强人,一个是金融圈炙手可热的单身男人,最为人津津乐道,圈内已有不少人暗传两人之间的风月情事,有声有色。 骆珈到了沈鹰州的办公室并未进去,而是被沈鹰州直接安排到了会议室,沈鹰州的秘书也通知了包括许月辉在内的,十几个平行部门的负责人来开会。 骆珈有些气恼:“多少投行等着我青睐,排着队要见我,沈总倒是不把我放眼里,让那些小兵小将来糊弄我。” 沈鹰州一副随性的模样:“到时需要小兵小将们具体做你这个项目,让你提前见见,看哪个部门最合骆总你的眼缘。” 能做到骆珈这个位置,都是性格强势,有自己独特的一套,不容人置喙的一面,所以让她自己选将来要合作的部门,提高沟通效率。 沈鹰州只负责把这个客户签进来,具体上市的所有高强度的工作,当然是交由底下的部门做。 骆珈:“你们明禾,除了许月辉我拒绝合作之外,其他承做团队,是谁都行。” “月辉总主导过多家企业上市,是明禾业绩得最好的部门。” “他那土匪的性格,我不喜欢。”骆珈直言。 沈鹰州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见过姜宜被许月辉指着鼻子骂过的场景,但人家就安静站着听着,末了只会抓重点,声音冷冷静静地问:“所以,月辉总,这份报告只需要改股东信息这一项对吗?” 她很平静,而许月辉被气得冒烟。 她总有这样把人气得冒烟的本事。 十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除了在外出差的,都来开这个会,许月辉打头阵,坐在沈鹰州的旁边,对面坐着骆珈,别的部门负责人依次落座。 赛普科技虽没有正式和沈鹰州签合作合同,但几乎已经默认合作关系。 这是沈鹰州接管明禾以来,承揽的第一个项目,他为了表示自己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把所有部门都叫来开会,机会自己争取。 这些负责人,对外的职称都是总经理,性格迥异,有像许月辉那样土匪性格的,也有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有的健谈,有的寡言,但毋庸置疑,全都专业性极其的高。 许月辉听了一遍,好家伙,全都有备而来,对赛普科技每年的财务数据,全都张口就来,精确到小数点。 这都是拼了命,想从沈鹰州那拿到这个客户,一旦做赛普科技,不仅能为自己的履历增加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有就是奖金可观,做一年吃三年,三年都可以躺平不用做别的项目了,所以谁不抢?。 要是以往吧,许月辉自然自信满满,但是现在,大家都默认他是迟聿的人,在沈鹰州这没有任何优势。 这个会,一直开到晚上七八点才结束。 几位老总鱼贯离开会议室,留沈鹰州和骆珈在办公室继续谈。 骆珈:“叫你们法务明天把合同发我,沈总,你是第一个让我上赶着要合作的投行。” 沈鹰州傲然:“骆总有更好的选择吗?” 骆珈是真恼,却又无可反驳,赛普科技能发展得这么快,从最初就得到沈鹰州的扶持,那么多风投公司投资她,往里砸钱,才让赛普有了今天的成绩。 而骆珈手中的股份也因为一次次加入风投公司,被稀释,甚至那些风投公司加起来的股份占比,比她这位创始人还高。 换言之,她在赛普科技的话语权已被削弱许多。 她对沈鹰州是又爱又恨,他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鹰,“你一早就看中我的公司,所以才替我引荐那么多风投公司?” 沈鹰州不置可否。 骆珈:“我如果知道那十几家风投背后真正的老板是你,我绝对不会接受。” 本来十几家风投,各家都占一点股份,她还是赛普科技最大的股东,但是这十几家背后都是沈鹰州,意味着沈鹰州的股份比她多,变成了真正的老板,当然,这些是隐蔽的,无真实证据。 沈鹰州道:“骆总言重了,我们是双赢。” 骆珈:“鬼的双赢,赛普科技是我全部心血,经营这么多年,老板变成了你。” 沈鹰州:“你也知你经营多年,如果没有我,赛普泯然于众,甚至倒闭,那么今天,我们也没有谈话的机会。” 骆珈瞬间哑口无言,他说的对,在无人驾驶芯片上,如此激烈的竞争,没有雄厚的资本,她技术再强也没用。 这就是沈鹰州,吞噬了你的公司,你还得感恩戴德,如同感情也一样。 工作谈完,她转移话题,邀请道:“明天周末,今晚喝一杯?” 声音婉转,抛下工作女强人的身份,她只是一个渴望爱情的女人。 第14章 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但依然会被眼前这个有强大的内核,又有风流不羁外形的男人吸引,那份性张力是她工作疲惫之余的春药。 她看着沈鹰州,暗示,“周末最适合放纵。” 沈鹰州没有假装听不懂这个暗示,只是拒绝了:“今晚忙,没空。” 骆珈语气有一些酸:“忙什么?刚狙击做空完润生科技,赚得盆满钵满,全身而退,想去哪个温柔乡里忙?” 沈鹰州没回答,起身:“骆总,我送你。” 好歹是尊重她的,把她送下楼,看她离开。 姜宜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末班地铁之前,把许月辉要的赛普科技的下游公司都整理好了发到他邮箱,这才下班。 只是她的心一直慌慌的,姜文鸿的手机一直没信号,打他们山里电站的固定电话,也一直没人接,之城的天气预报,依然是大雨。 第29章:差点被撞 之前无论什么情况,山上电站的固定电话会有人接。 她一边大步往地铁站赶末班车,一边考虑要不要再给姑姑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因为低头看着手机,又大步赶路,一时走神,忘了看十字路口的红灯,一脚踏了出去,刺耳的喇叭声尖锐地响起,一辆黑色的跑车如鬼影一般急速飞驰而来,她一时惊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觉自己要完了,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股骇人的凉气和强大的力量把她拽住,在黑色跑车即将要撞到她时,她天旋地转地被身后的力量抓了回去。 她脸色惨白,踉跄着跌到一个坚硬的怀里,纤细的手臂被一双节骨分明的手箍着,几乎要把她的手臂捏碎一样大的力气。 男人全身充满戾气,怒吼她:“走路不长眼睛,不想活了是吗?”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怒吼,连额角的大阳穴都在跳动,脖颈的那根青筋也突起,那双眼瞪着她,比以往任何一次跟她生气都可怕。 重逢以来,他一直视她陌路,偶尔几次交集,他把控全局,只有姜宜的情绪跌宕起伏,唯独现在,有了几分真实的情绪。 姜宜被他怒骂,手臂又被箍得疼,还惊魂未定,人都在颤抖,孱弱,楚楚可怜,只本能地说了声:“谢谢。” 说完,不自觉又低头看了眼手机,混乱的思绪里,只抓得住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末班地铁已经过点了。 她这样,更加惹怒了沈鹰州,他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过马路看手机,姜宜,你是三岁小孩吗?没人看着不会好好过马路是吗?”他说着,手一扬起,作势要把她的手机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姜宜下意识去阻拦,“不要。” 伸出双手牢牢抓住他举起的手,他的手心里是她的手机,屏幕亮着,在这深夜的街头,把她的五官也照得清晰。 沈鹰州垂眸看着她双手去够他的手要抢手机,神情专注,那双眼水雾蒙蒙,红唇微张,沈鹰州拿着手机的手一动不动。 姜宜垫着脚尖够了两下,没够着,稍转头就看到沈鹰州正看着她,眸色很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松手,不要了行吧。 “姜宜...”他莫名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低哑,让人听得心脏发颤,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把手机递给她:“我送你回去。” 姜宜不用他送,她接过手机继续往地铁站走,想避开他的视线之后再打车。 但是才走了两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沈鹰州抓住了手腕,然后被他拦腰提起,对,提起,她挂在他的腰侧,没有绅士,没有温柔,粗暴地把她扔进了停在旁边的库里南里,还好,深夜的街头,行人稀少。 这辆库里南是他最低调的一辆车,平时上班代步。 姜宜气急败坏,眼都气红了:“沈鹰州,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再上你的当,我说了,我出来卖,也不会卖给你。” 沈鹰州系好安全带,听到她的话,他转身,又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红唇,低声说:“吻起来又香又软的唇,偏要用来说这些又臭又硬的话,暴殄天物。” 姜宜紧抿着唇,怒视着他。 他忽而轻笑:“周末确实适合放纵。” 他现在就应该把她掠回家,放肆放纵,让她这张嘴除了申吟,说不出半个字。 姜宜见他忽深的眸色和掌心渐热的温度,暧昧陡升,隔了几年,依然不会忘记这样的眼神,代表了什么,所以伸手推开他紧实的手臂,转身想去开门,当然,车门已经落锁。 沈鹰州一言不发,握着方向盘,轻踩油门向前。 姜宜看到他导航的位置是她住的小区,松了口气,但是,等等,她并没有告诉他,她家的位置,“你查我?” 沈鹰州漫不经心地回复:“用查吗?人事档案上有。”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姜宜脊背发凉,想起他威胁说的,要让hr做试用期员工背景调查的事。 她那点傲气忽然就泄了气,整个人都颓丧而萎靡:“沈鹰州,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过得很辛苦。” 她每天扛着巨大的压力,如履薄冰,还要担心无法转正,丢了这份工作。 她转头看了眼沈鹰州,只觉他神色又比刚才冷了几分,他这样的人,奉行的永远是弱肉强食,不会同情弱者,对别人的苦难没有任何感知的能力,更没有任何同理心。 沈鹰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姜宜,你可以不用过得那么辛苦,我说过的,只要你开口。” “重蹈覆辙吗?沈鹰州,我也不是那个20出头,任人摆布的小姑娘了。” 而且她不知道,沈鹰州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本已经毫无交集。 只是因为他现在的心血来潮? 或者因为她是迟聿招进来的? 更或者,只是因为她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缠着他? 她看不透他,也不想看,冷声道:“停车,到了。” 眼前破旧的小区,和他这辆车格格不入。 小区门前的烧烤摊正在收摊,几个摊主见到这样的豪车,也都不由停下来看。 姜宜下了车,大步朝自己住的那栋楼而去。 沈鹰州也下了车,靠在车旁点燃一支烟,眸色深沉,漠然抽着,直到看到姜宜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他才踩灭烟头,开门上车离开。 几个摊主一边搬桌椅,一边闲聊:“有这样的金主,谁还住这破小区。” “谁说一定要金主?高级小姐也有可能,前几天送她回来的是另一辆豪车。” “见过那女孩,几乎每天都这个时间回来。” “现在做小姐竞争也大,看她天天衬衫短裙的,活脱脱的制服诱惑。老子有钱也要玩这种高端妞儿。” “干你的活吧,成天眼睛瞎他妈看,白日做梦。” “草,住这破小区的女人,还不是有钱就可以上?” 姜宜每天回家,也都提心吊胆,虽然安了摄像头,但摄像头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她每晚回来,常担心又被泼油漆或者行李被房东扔出来,这两天,中介和房东没找她,反而不知他们在酝酿什么阴招。 第30章:生活一波三折 姜文鸿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她已订了高铁票,明天周末,一早回之城看看具体情况。 之城连日大雨,好在没有像前几年的夏季那样发生洪灾,道路顺畅,只是周边的小县城和乡镇,有山体滑坡的现象。 姜文真看到姜宜回来,一脸惊喜,以为她是回来还钱的,拉着她的手道:“你知道这半个月,我们怎么过的吗?天天去医院的产科拦着小雪,这孩子如果真被打了,你表哥和她的缘分尽了,工作也没指望了。” 姜宜现今也冷血:“她们家如果真心接受表哥,早帮他安排好工作了,现在拿房子,拿孩子谈条件,不过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已经闹成这样,即便哥和她真在一起,你们一辈子低人一等,能幸福吗?” 姜文真马上冷了脸:“往后我们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你别管,你先把钱给我。” 姜宜:“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还,还有一个星期不是吗?” “姑姑真不想这样逼你的,可是姑姑也没有办法啊。”姜文真又开始卖惨。 姜宜不想听她这些虚伪的话,只说:“我爸进山里三天杳无音信,这正常吗?” 姜文真:“山里信号不好,那片山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出不了事。” 姜宜便想到催债公司威胁的短信,更加担忧:“我去他单位问问情况。” 如果手机和固定电话都联系不上,他们电力公司应该有其它的联络方式。 她正准备开门出去,门吧嗒一声从外面开了,姜文鸿全身是泥,湿漉漉地站在门口,脸上一片淤青。 “爸?” 姜文鸿未料姜宜在家,想在她面前避开自己狼狈的样子,但已经来不及。 “怎么弄的?”姜宜的声音颤抖。 “摔的。”他说 第15章 姜宜的眼泪含在眼里,他的工具箱不在手上拎着,一个人空洞洞地回来,脸上的伤也明显是被揍的。 与此同时,她收到短信,催债公司发来的:“姜小姐,你感谢我吧?我在山上救了你爸,不然他可就死在山上无人发现。还有,还钱很简单嘛,要么卖房子,要么卖你。给你提个醒,最后一周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指甲深陷入掌心,看到姜文鸿疲倦的样子,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扶他进房:“爸,你先去洗个澡,换套衣服,我给你做饭。” 姜文真:“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进山里算是清静了,我可愁死了...。” “姑姑!”姜宜大声打断她的话,“你先回去!” 她神色肃冷,姜文真莫名被震住,不敢再说话,嘟囔了一句离开了她家。 那一夜,姜宜看到姜文鸿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对着波光粼粼的之江愣神,姜宜过去,蹲在他的脚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因常上山检修,布满老茧。 姜宜把脸埋在他的手心里,强忍着泪意。想起很多年前,她考上财经大学,尤其她被保送研究生,他多高兴?足足宴请了三天的客人,一分钱也不收,只图高兴。 当时所有亲朋都说,“老姜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终于熬出来了。” 可是如今,她把他拖入了泥潭。 “爸爸,对不起。” “姜宜,对不起,爸爸无能。”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一样的话,姜宜的泪意止不住,浸湿了爸爸粗粝的掌心。 姜文鸿脸上、身上都是淤青,对于这三天在山中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提,精神也有些颓丧,被抽了精气神。 周日,她原想请一天假,多陪陪姜文鸿,但她信息刚发过去,许月辉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了:“你还想不想干了?” “周末大家都在加班研究赛普科技,你人跑没影了,周一还敢请假?” “你知不知道整个明禾有多少部门盯着这个项目,想去跟沈鹰州争取?” “赶紧滚回来。” 虽然许月辉态度恶劣,但是姜宜听出了,他愿意给她机会。她下个月就要结束试用期,既然许月辉愿意带着她做这个项目,说明默认她转正,是正式员工。 她确实抗压能力很强,只听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你去工作吧,公司给爸放了半个月的假,还有你姑姑在,我没事。”姜文鸿催她回去工作。 姜宜没办法,只得回去。 傍晚6点多,她从高铁站转地铁回到家。 生活,总是不停地给她“惊喜”。 过道里,不再有人泼油漆,但是她的行李、生活用品,各种书籍被房东扔到了过道上。 此时那位房东王阿姨正从她的房子里出来,中介唯唯诺诺站在旁边,想阻止又不敢阻止的样子。 姜宜厉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中介看到她,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扯到旁边,好声说:“姜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拦不住王阿姨。” “你周末不在家。” “她找人撬开了门。” 中介现在怕她真追究他们的责任,所以两面说好话当好人。 姜宜甩开中介的手,怒声道:“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知道吗?” 王阿姨嚷嚷着,一副泼妇的样子:“我进我自己的房子天经地义,怎么违法了。” 姜宜气得颤抖,对方泼妇,她只能选择更泼,更无所顾忌,对方才会有所忌惮。 或许是因为在之城就压着一股火,也或者是被欺负多了,需要发泄,总之,她疯了一样冲进房子里,从房东手里夺回要扔出去的东西,一抢一夺便打了起来,扭成了一团。 从小到大的乖乖女,高知女性,此时沦为和房东一样的市井泼妇,打起架来,歇斯底里,她比房东高了大半个头,只听房东惨叫连连。 中介见此情形不对,怕闹出人命,忙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就来了,这次出警的不是韩旭,他本也不是负责这些鸡毛蒜皮的案子,他主要负责经济类的犯罪案件。 警察一来,房东的惨叫声更大,叫了两声,忽然躺到在地上哭嚎着说姜宜先动的手,她绝对不私了,要对方赔个倾家荡产。 姜宜胸膛起伏,打过之后,竟有了一丝畅快,居高临下冷眼看着撒泼打滚的房东,再坏也坏不过此了。 第31章:还要我吗 两人包括中介都被警察带到了警局。 王阿姨还在哭嚎:“看着文文静静的姑娘,下手狠着呢。” “她被追仇啊,楼道都是油漆,我还租给她?万一闹出人命呢,警察同志,你评评理,我有错吗?” 姜宜一言不发坐在那里,警局的玻璃窗倒映着她的面容,披头散发,双眼幽深,简直面目可憎,她的心随之颤抖,相由心生,重重的重压下来,戾气显在一个人的脸上,深藏在一个人的气质里。 这样的认知,比被房东打还难受,她忽然泄了气,被折弯了腰,向生活妥协了,麻木地坐在那里,看着房东和中介的嘴一张一张,她什么也听不见似的。 沈鹰州进来时,目光扫过全身狼狈的她,之后再未看她,径直朝办案的警察走去。 也不知说了什么,几句话之后,他便离开了警局,从始至终再没有看姜宜一眼。 办案的警察过来说:“姜宜,你可以走了。不过这几天,手机保持畅通,我们随时有可能找你。” 那位王阿姨依然叫嚣着:“她先打人,凭什么走?” 警察怒喝:“你私闯民宅,扔人家的东西,你违法在先。” “那是我的房子,我想进就进。” “签了租赁合同,没有经过租户同意,你就无权进。租户的所有损失,你负责赔偿。” 王阿姨一下躺到地上哭嚎:“没天理了,她上边有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中介把她扶起,低声说:“这次就当踢到铁板了,刚才进来那个男人,一看就非富即贵。” 中介见多识广,也算火眼金睛,那男人一看就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宜从警局出来,沈鹰州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他倚在车旁看着她,不像刚才在警局时那样冷漠,但四目相对,姜宜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猎人等待猎物上钩的势在必得。 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姑姑的债,墙上的油漆,房东的恶战,地上散乱的行李,他都知道。 他是狩猎者,看着猎物被追杀,慌乱地奔跑,痛苦地挣扎,他在居高临下地看着,直到猎物挣扎不动,臣服于他。 姜宜没有走向他,她不要当他的猎物,她在努力奔跑,越走越快。而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站在车的旁边,一动未动,安静地看着她,因为他知道,她走投无路,她逃不出去。 夜色如幕,房东从警局出来,远远地冲着她骂,臭婊子,贱货,只会张..腿被男人搞..,在中介的极力拉扯下离开。 姜宜的脚步忽然顿住,这些污言秽语像是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不堪,从今晚寻求沈鹰州帮助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房东口中那样的人了。 背了一身债,无家可归。 爸爸的伤,姑姑的债,墙上的油漆,地上散乱的行李,面部可憎的自己,呼啸着淹没了她.. 她转头一步步往回走,走到沈鹰州面前,如同被打碎了骨头,向生活妥协,仰头看他:“沈鹰州,你还要我吗?” 分手时那样决绝,何曾想过,会有向他低头的那一天? “一年,200万。”她提了条件,她想,一年,沈鹰州也就玩腻了,对彼此都好。 沈鹰州漆黑的眼眸倏然沉下,伸手猛地扣住她的腰,转身把她压在车盖上,铺天盖地的吻强势落下来,替代了他的答案。 分开整整两年,可有些东西浸入骨髓,呼吸,气息,都还是那么的熟悉。 这个吻是霸道的,是占有的,是宣誓主权的,发了狠,用了力。 姜宜挣脱不开他,只能在唇中咬他,不知是谁的血,姜宜的口中满是鲜血的味道,她默默地往下咽着,如同曾经那一个个漫长而无助的黑夜,她独自舔邸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沈鹰州终于松开她,他吞噬口中腥甜的血液,沉沉的眼眸侵蚀着她。姜宜和他对视着,明明求助于他,眼里却只有漠然,似无爱也无恨,如一潭平静无波的死水。 沈鹰州用手挡住她眼眸。 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吻中,他们都想起了从前的初识,想起那年冬季,她寄宿他家中的那个雪夜。 他第一次请她外出吃饭,她懵懂跟着他,穿着白色长款的羽绒服,雪地靴,围巾把小脸也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那双漆黑的眼睛,老老实实坐在副驾上,像一只误入狼窝而不自知的小白兔。 带她去一个朋友开的私家菜馆。 朋友祖上是御厨,一代代传承下来,从御厨到国宴主厨,到朋友江景秋这一代,纨绔子弟,祖上积攒的荣光挥霍一空,最后在这灯火璀璨的江边,开了一家私房菜消磨日子。 第16章 江景秋见姜宜第一眼之后,在后厨骂他:“给自己积点阴德吧。哥们玩女人,有底线,从不摧残这样清纯的。。” 见多识广,哪些是真清纯,哪些是假清纯,哪些玩得起,哪些玩不起,一眼便可知。 这种纯真的,他们一般不沾惹,一是残存一丝善念别伤害人家小姑娘;二是这种女孩子太认真玩不起,他们不想给自己惹祸上身。 沈鹰州道貌岸然:“胡说什么,庄群的学生。” “庄老师的学生,你领我这来吃饭?骗谁呢?”这是沈鹰州第一次领女孩子到他的私家菜馆来吃饭。 姜宜第一次和沈鹰州外出吃饭,有些拘谨,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东江两岸璀璨的夜景,有轮船载着游客在江上游览。 “在想什么?”沈鹰州问。 “我老家之城有一条横穿市中心的之江,我在想,之江的水最后是否汇入东江,再一起奔流进长江大海之中。” “想家了?” “嗯。”姜宜点头,想家,想老姜。 江景秋领着服务员推车餐车过来送餐,都是空运冷链过来的新鲜食材做的,蓝鳍金枪,a5和牛,黄金鲍鱼...无尽奢侈。 沈鹰州看到餐车同时送上这些菜,很不满:“越来越应付。” 江景秋:“这些食材今天刚空运到,我本是要拿回家孝敬老人,看在姜小姐的面子上做给你吃。” 第32章:从前雪夜浪漫 姜宜有点受宠若惊,被这么说,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一点红,其实和沈鹰州出来吃饭,这一餐,她本来想请的,毕竟住了庄老师家几天,前几天,她早晚餐,都有点糊弄沈鹰州,心中有愧,所以这一餐,她想请。 这家私房菜馆没有菜单,但是她刚才偷偷查了一下米其林类似的菜,这几道菜加起来至少要上万块,而沈鹰州带她来的这家私房菜,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菜的品质,想必只会更贵。 她还只是穷学生,如果一餐一千元,她可以忍痛请他吃,但上万元,她请不起,等江景秋走了之后,她低声说:“沈先生,这一餐我本来想请你,谢谢你和庄老师收留我这几天。” 沈鹰州诧异看着她,她的眼如窗外的星辰,只听她无比赤诚:“但是这里我消费不起,所以我欠你一餐,等我开学回来,请你去别的餐厅吃,或者我给你做一餐,我厨艺很好。” 沈鹰州第一次听一个人可以如此坦坦荡荡说出自己请不起他,不打肿脸充胖子,也没有丝毫的自卑,只是阐述一件事实。 他平时听到的话,哪怕那些深陷困境的人求助于他,也是经过包装,经过美化的,目的只有一个,想从他口袋里掏钱。 所以他难得好心:“好,等你开学回来给我做。” 姜宜傻傻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寒假在家可以先练练手。” 沈鹰州就明白江景秋说的,面对这样赤诚又纯真的女孩子,做人得有底线。 但他有底线吗? 显然没什么底线。 他递出手机:“加一下微信,我把我喜欢的菜发给你,我很期待。” 姜宜开开心心加了他的微信,微信名就是沈鹰州三个字,图像是一条在雪地里矫健奔跑的德牧犬。 “这个狗狗是你养的吗?”姜宜在他家住了几天,发现家里有狗生活的痕迹,但是始终没见到狗。 “是,太调皮,送到宠物学校训练,过完年接回来。” “送到宠物学校?” 姜宜觉得有些残忍,在她看来,跟把叛逆期的少年送到戒网学校一样,都是家长不够耐心,陪伴不多,孩子出现了问题,便不负责任的交给外人管。 她很喜欢狗,以前家里养了一条柴犬,每次她爸上山作业时,柴犬寸步不离跟着,后来之城有次洪灾,跟他爸上山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她那时候刚上高中,哭了好几天,后来家里再也不敢养了。 沈鹰州看出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满,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今天心情好,耐心十足,给她介绍:“它叫rover,探索者的寓意,你也可以叫他罗虎。等过完年接回来,介绍它给你认识,你就知道它为什么要去学习。” “好啊。” 这一餐,足足花了三个小时,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社会经验天差地别,甚至价值观都完全不一样的人,却出奇地和谐,相聊甚欢。 很多年后,姜宜想,那一餐并不是因为她达到了他的思想高度、有共同语言才相聊甚欢,而是因为他是沈鹰州,只要他愿意,一定能让对方有宾至如归的美好感受。 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也许在他替她切牛排时,那双冷白节骨分明的手份外性感;也许在他停下刀叉,认真听她讲话时,那双眼带着蛊惑;也许在谈到金融专业知识时,他没有好为人师,只是深入浅出地解答她的疑惑,更或者,只是在回程的路上,两人的车内,他的气息侵扰了她,让她刹那间荷尔蒙乱飞。 姜宜坐在副驾上,心跳几乎要蹦出来,尤其当车要右拐时,他不时看一眼右边后视镜,目光像是掠过她,暧昧滋长。 在他家别墅区的门口,姜宜忽说:“这里停车吧,我想走回去。” 哪怕是片刻,她也不想和他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呆着,心跳快要蹦出来了。 这不对劲,她需要冷静。 沈鹰州不明所以看着她,她说:“晚上吃太多,我想走回去,消消食。” 他哦了一声,把车停下,自己也下车,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站岗的保安,让保安负责泊车,他陪她一起走。 姜宜:“我可以自己走。” 沈鹰州:“你确定不会迷路?” 别墅区很大,每一栋的间隔很远,景观又多,平时物业人员工作都靠摆渡车来回,姜宜第一次来就因为跟着导航都迷路才迟到。 姜宜:“要么还是开车进去吧。” 宁愿开车在逼仄空间里呆五分钟,也好过一起在夜里走半个小时。 但沈鹰州没理她,已经率先往里走。 姜宜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和他隔出三步远的距离。 他没好气地停下脚步等她:“离这么远?我能吃了你不成?” 寂静无人的别墅区,薄薄的雪地上留着长长两排、一大一小的脚印, 姜宜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我怕撞到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雪地靴:“有点打滑。” 原只是找个借口,结果因为说话,一不小心,真滑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被沈鹰州眼疾手快抓着手臂扶稳,他浅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原来是真滑?” “啊!” 姜宜惊叫,因为沈鹰州扶着她的手臂,忽然加快行走的速度,如同在冰上滑行,她跌跌撞撞,惨叫连连被他带着往前走。 他的平衡能力太好,好几次,两人险些摔倒,他都能稳稳地站住,并且接住她,直到走到铺有鹅卵石的小路,地面不再滑了,他才停下,眼里笑意渐深。 姜宜呼吸急促,地面不滑了,想挣脱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抓着,并没有肢体碰触,因为他修长的手指一直是隔着她的羽绒服掌控着她纤细的手臂。 一路薄薄的白雪,清冷的夜灯下,两个高挑的身影并肩而行。 走了十几米远后,沈鹰州的手不知何时从她的手臂往下,变成牵着她的手腕。 零下三度的低温,他的掌心一片冰凉,她的手腕放在羽绒服的袖子里一片温热。 第33章:初吻 然而,她的掌心更热,甚至因为心跳过快而导致掌心隐隐出了一点汗,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回去,却被沈鹰州趁势和她十指相扣,晚餐时的温文尔雅转为此刻的强势。 她除了心跳过快,也隐约有一丝雀跃,被沈鹰州稳稳牵着在薄薄的雪地上行走。 走了约二十分钟,终于到他家,室内的暖气十足,紧扣一路的手,掌心都变得温暖。 沈鹰州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却在她准备离开时,却忽地揽住她腰,近在咫尺,他的吻落下来。 姜宜呼吸凝滞了,心跳得几乎无法呼吸,白皙的脸颊充血一样,从里红到外。 走了这二十分钟,沈鹰州早想做这件事,或者更早,在餐厅时,他就想尝尝。 她的唇,比想象中更软更甜,让他无端想起小白兔和奶糖。 她就像一只小白兔,她的唇就像奶糖。 一尝便上瘾。 他温柔,从开始唇瓣的轻碰再渐渐深入,流连忘返。 姜宜要溺了,溺在他的温柔里,溺在他的鼻息之间,整个人软绵绵的,不由闭上眼睛,双手需要着力点,环住他的腰,一切那么美好。 咚一声轻响,她另一只拎着包的手在忘我中松开,包掉在玄关大理石地面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包括姜文鸿送她的那个防狼棒,不偏不倚滚落在沈鹰州的脚边。 姜宜慌乱推开他,他先她一步从脚边捡起防狼棒,一手还揽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在灯光下照看,看清楚上面的字,蓦然失笑。 第17章 和他出去吃饭,带着防狼棒? “那个...。”姜宜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想解释清楚,就当她是真的在防他吧。 他替她把散落一地的物品都捡起放进包里, “有自保意识很好。” “你和学姐?” 异口同声,姜宜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初见他,他和学姐在这扇门外的院子里,也是这样相抱相缠的,虽然她无意中从庄老师那知道他单身,但是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对沈鹰州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他略想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学姐是谁,他笑道,“我当时就说偷看没关系,但要看清楚,我是主动还是被动,我是在拒绝还是在接受。” 姜宜脸红,那晚她太过于震惊,确实没有看清楚,“我也说了,我没有偷看。” 从他手中抢过包,逃也一样跑向客房,沈鹰州不紧不慢在身后走着,然后上楼。 姜宜的心整夜都在疯狂跳着,第二天一早要赶高铁,可她毫无睡意,从私房菜馆的聊天一直到刚才玄关处的那个吻,都让她心乱,心慌,也心动。 她不知道沈鹰州是什么意思? 一时的心血来潮、情不自禁? 还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 或者,对她也有一点心动? 她从没有谈过恋爱,甚至从没有对哪个男生动过心,在感情上,是一张纯真的白纸。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对沈鹰州这样一个在她看来和她毫无可能的男人动了心。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叮的一声,微信消息进来,沈鹰州发来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晚安!” 单是看到他的名字,看到晚安两个字,她的心就跳得不同寻常,但她忍着没回,不想让沈鹰州知道她到现在还睡不着。 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第二天早晨,顶着黑眼圈起床,推着行李箱悄悄出门,不想吵到楼上的沈鹰州。 也害怕见到他。 她没想明白自己的心动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还是真的。自己都没想明白的问题,所以不想见到他。 谁知,客房的门一开,她就闻到空气里飘着黑咖和面包的香味,往外走了几步,便看到半开放式的厨房里,沈鹰州已做好早餐,笑着对她说:“过来吃早餐。” “我赶高铁。”她说。 “我开车送你,时间来得及。” 他已经把两份早餐放到餐盘上,他喝黑咖,她喝牛奶,他全麦面包,她黄油面包。 姜宜便被他如此居家的一面蒙蔽了双眼,忽视了他是一个能在资本市场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巨鳄。 他开车送她去高铁站,把她的票换成了商务座,亲自送她进贵宾室候车,像是男朋友对女朋友。 昨夜有三个小时一起吃饭,又在黑夜中并肩而行二十分钟,产生的所有情愫可以解释为氛围到了,水到渠成。 但这样的冷冽的早晨,本已经清醒的姜宜看到他一手替她推着行李箱,一手自然伸向她牵着他在拥挤的人群里行走时,再次沦陷了。在贵宾候车室里,只愿时间过得慢一点。 乘务员过来招呼她:“姜小姐,您乘坐的列车马上要启动,请您上车。” “好。” 乘务员替她推行李箱往列车走,她回头和沈鹰州说再见,然后快步跟上乘务员。 在即将踏入车厢时,身后忽然响起他的声音:“姜宜。” 她站在列车旁的站台回头,猝然落入他的怀里,她还是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而他黑色西装外是他的黑色大衣。 冷冽的寒风从站台的四面吹来,他的怀抱却是暖烘烘的,他抱了抱她,声音温暖:“我会想你。” 只因这四个字,只因这个拥抱,姜宜彻彻底底沦陷,因此整个寒假的假期,她每天都在想他之中度过。 年轻的姑娘,感情来势凶猛,挡也挡不住。 除夕,她和爸爸去姑姑家吃年夜饭时,姑姑姜文真都看出她的魂不守舍。 在餐桌上打趣问:“姜宜是不是谈恋爱了啊?看了一个下午的手机。” 姜宜脸一红,急忙否认:“没有,没有。” 沈鹰州没有明确表示过,她觉得他们现在也只是暧昧和有好感的阶段,不算恋爱。 姜文鸿很开明:“她都大学毕业,马上读研了,谈个恋爱很正常。” 姜文真:“是,就怕姜宜在象牙塔生活久了,思想单纯。加上长得漂亮,容易受骗。” 姜文鸿:“我们姜宜聪明着呢,从小就没受过男孩子的骗,现在长大,更聪明。” 姜宜心虚,埋头吃饭不说话。 第34章:烟花浪漫 吃完年夜饭,姜文鸿被同事叫去打牌,她帮姑姑把餐厅和厨房打扫干净后才回自己家。 她家的阳台外,之江两岸无数烟花绽放,鞭炮声不绝于耳,星光灿烂,她倚在阳台上,想她和沈鹰州的关系。 她对沈鹰州的了解并不多,除了是庄老师的儿子之外,大多是从行业新闻看到的只言片语,还有就是金融学院的群里各种八卦消息,这些都是碎片的,不足以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他。 她回之城的这些天,他们每天会在微信上聊天,她发的每一条信息,他会很快回复,但隔着屏幕,他是遥远的,依然看不清他是什么样的人。 正想着他,她的手机屏幕亮了,沈鹰州发来一张照片,“刚拍的,之江很美”。 姜宜的呼吸一凝,熟悉的之江景色,她颤抖着手指发了消息:“你在哪里。” “之城。” 沈鹰州大约也觉得自己疯了,往年的春假,他要么飞到国外和父母还有一些身份特殊的长辈汇合旅游,要么独自去一些海岛度假,顺便把世界各地的同僚叫过去开个会,时间一点也不浪费。 但是,当看女孩兴奋地从远处跑向他,他自然张开双臂把她拥进怀里时,那柔软的触觉和清甜的味道,让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住在之城最好的一家酒店,临江而建,和姜宜家隔着一座将近二公里的桥。 姜宜家在桥的南边,属于老城区;酒店在桥的北边,是新城区,老城区的居民鲜少去新城区,不用担心遇到熟人,所以在街上走时,姜宜可以毫无顾忌牵着沈鹰州的手走。 不用问他为什么来,他来,已经说明了一切。 到了他住的酒店,等不及打开房间的灯,在门口的玄关处,已经疯了一般纠缠在一起。 昏暗的光线里,只有落地窗外,之江两岸不时绽放的烟火照应着他们的脸颊。 如果之前的雪夜是好感初生,是暧昧滋长,那么,此时此刻,姜宜无比确认自己的心意,这样的拥抱,这样的吻,让她这些天的想念、彷徨、犹豫都有了归处。 她如姑姑说的,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在象牙塔里生活了太久,一旦心动,地动山摇,要把自己淹没,看不清对方真实的样子。 “姜宜,姜宜...”最后是沈鹰州喘着气叫停,他来,不是为了睡她。 姜宜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如鼓的心跳,紧紧环着他的腰,一句话不说,有些羞耻,又幸福得眩晕。 沈鹰州伸手打开全屋的灯,骤亮的光线下,姜宜毫无瑕疵的脸颊上泛着红,双眸如秋水,唇上因为刚才的吻而水光潋滟。 沈鹰州想行禽兽之事,却也残留了一丝人性,忍着了。 姜宜后知后觉,今夜是除夕,“你吃饭了吗?” 他说:“在高铁上吃了。” 之城没有机场,只能高铁过来。 姜宜顿时心疼,他除夕赶来,只为见她一面,“去我家,我给你做。” 沈鹰州:“不饿。要不要下楼放烟花?” 他不能和她在这样私密的房间内久处,大灰狼要吃小白兔,是天性。 “好啊。” 之江两岸很热闹,一年一度的除夕,市政允许今夜在岸边放烟花,岸边的广场到处是人,沈鹰州牵着她在拥挤的人群里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烟花是从酒店买的,沈鹰州去点燃引线时,姜宜站在旁边看着,大约他此时的样子太有欺骗性,很温柔,很寻常,和新闻上,和金融院八卦群里的形象完全是两个人,姜宜更愿意相信此刻自己看到的这个他。 漫天绚烂的烟火,他把她圈在他的大衣里面深吻,会上瘾,且瘾大,脱离他的预想。 那夜,他们在岸边和广场上的人一起倒数跨年,姜文鸿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催她回家,她骗姜文鸿,和同学在外面跨年。 她不想回家,想和沈鹰州回酒店,她一旦确定感情,便是炙热的,一点都不知要收敛,要矜持。 但跨完年,被沈鹰州送回家,他说来日方长。 那个寒假,姜宜提前一周回学校,骗姜文鸿导师有课题让她提前回去,实际是迫不及待想见沈鹰州。 百河湾是远东市最贵的豪宅,位于金融街和财大的中间位置,旁边就是繁华的东江,每套售价过亿。 第18章 沈鹰州从高铁站把她接到百河湾时,姜宜便意识到,这是他新搬的家,太像样板间,毫无人气。 唯有那条飞奔过来的德牧,让这房子有一点生机,“rover接回家了?”她问。 “嗯。”沈鹰州有些意外,傻狗平时防备心很强,哪怕对庄群都要吠上半天才能接近,但此时却在姜宜的脚边打转。 姜宜蹲下抚摸它的头,亲昵地叫它的名字:“rover?罗虎?小虎?” 每叫一声,傻狗便朝她叫一声,一人一狗,都傻傻的。 “rover好乖啊,你为什么要送它去宠物学校?”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庄老师。”在沈家别墅,它每天都在拆家,庄群几次杨言,要把它扔了。 这次从宠物学校回来,沈鹰州直接把它接到百河湾,自己也趁此搬过来住。 一提到庄老师,姜宜心虚,“可不可以不告诉庄老师?” 她心虚也羞愧,庄老师好心收留她几天,她竟然喜欢上沈鹰州,如果让庄老师知道,庄老师会怎么看她? “这么怕她?” “不是怕,是尊重。” “好,不说。”沈鹰州意味不明地应着。 他看起来总是那么的温柔体贴,连脚边的rover都摇着尾巴似在欢迎她,姜宜如在梦幻之中。 她要兑现自己的承诺,请沈鹰州吃饭,傍晚,沈鹰州陪她去生鲜超市采购食材。 沈鹰州推着车,耐心陪在她的身边看她认真挑选,姜宜挑了两只阳澄湖大闸蟹,忽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江景秋,他不可思议看着沈鹰州:“你来逛超市?” 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转眼,看到手里拿着两只大闸蟹回头的姑娘,是那日在私房菜见到的姑娘,更加惊奇,沈鹰州玩真的? 他怎么好意思祸害人家姑娘? (今天一章,明天会补偿你们想要的...) 第35章:刻骨铭心的初恋 江景秋陪家里老太太出来的,老太太跑去抢购降价食品了,拦不住,老太太看到便宜就想抢,抢回去最后要么送保姆,要么过期扔了。 他等着无聊,看到姜宜,忍不住想劝她,别被沈鹰州的外表欺骗了,他是人渣,吃人不吐骨头,赶紧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但见沈鹰州警告的神色,他只好闭嘴,看了眼姜宜手中的螃蟹,笑道:“这两只不够好,让哥哥替你选。” 他随手选了两只,就比姜宜千挑万选的好,瞬间获得姜宜的信赖。 之后的两人行,莫名变成了三人行,沈鹰州负责推车,江景秋和姜宜负责选菜。 江景秋也顺便把姜宜的“祖宗十八代”都打探出来了。原来真是庄老师的学生。 有江景秋的帮忙,姜宜很快就选好要买的菜,经过一处日常用品的货架时,江景秋好心扔了两盒计生用品进他们的推车,好心劝道:“小心人命。” 姜宜...? 沈鹰州看了眼型号,面不改色:“滚。” 在江景秋离开之后,沈鹰州把那两盒计生用品又放回了货架。 姜宜再次...? 她并非那么保守的人,虽然在感情上是一张白纸,那是因为她相信这世上一定有最纯粹美好的爱情,她一直在等待,宁缺毋滥,而她等来了沈鹰州。 在这件事上,她觉得只要两人是相爱的,就是美好的,没必要避讳,只是沈鹰州太正人君子,除夕在之城时,好几次有机会,他都临时喊停,没有再往下。 这也让姜宜笃定他是一个好人。 付完款,上车之后,沈鹰州忽然说:“家里有。” 姜宜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顿时脸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说她不想,好像自欺欺人也虚伪,说她想又觉得不够矜持。只是讷讷地回了一个“哦”字。 脸红心跳,期待又紧张,以至于她做饭时,频频走神,尤其沈鹰州在一旁打下手时,不时抱着她亲。 这一餐饭做得她心率加快,好不容易做好,沈鹰州负责厨房的善后,然后开始摆盘,醒酒,插花,点蜡,布置餐厅,中餐也要营造出西餐的浪漫。 姜宜趁这个时间快速去洗澡换衣服,避免身上有油烟味。 只是太过于紧张,洗完澡准备出来时,才发现自己没拿要换的衣服。她的衣服应该还在行李箱里,而行李箱还在客厅的角落放着。 房子太大的不方便之处也在此刻体现。 她只能裹了一条浴巾出来,站在那道隐形门边,发现rover就在隐形门外的客厅趴着,竖着耳朵,一副在等她出来要和她玩的模样。 她裹着浴巾蹲下,悄声对rover说:“去把我的行李箱推过来。” 她高估了德牧的聪明,或者低估了rover调皮捣蛋的天性,rover没听她的指令,反而围着她的脚边转,在她起身准备自己趁着沈鹰州没注意时跑去推行李箱,结果,rover忽然咬住她的浴巾往下撕扯。 “啊..rover,你干嘛?快松口。”她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一手捂着自己的前胸,一手扯浴巾试图让它松口。 但是,她越惊慌失措,rover越兴奋,咬着浴巾下摆欢快地转起来。 这边的动静,引起餐厅那边沈鹰州的注意,他听到姜宜惊叫便快步走了过来,脚步瞬间顿住...。 裹在她身上的浴巾已经被傻狗拽下来,姜宜只堪堪抓住一角,放在胸前半遮半掩,几乎等于无。 强烈的视觉冲击,也让沈鹰州大脑空白了片刻,那条傻狗见到他过来,跟他邀功似的,终于松开姜宜跑到他的脚边转,他轻踢它,让它滚,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黑色风衣大步过去,把姜宜裹进大衣里。 女孩刚洗完澡,那柔软的触觉和清爽的香味让人想犯罪。 而姜宜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这种地狱级的尴尬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但是不及她多想,她忽地被腾空抱起,隐形门一角被踢开,rover和它撕扯下的浴巾都被留在了门外的客厅。 “rover确实该送去宠物学校。” 他笑:“是。” 傻狗还有可取之处。 她连同裹着她的黑色风衣被丢进了主卧那张2.2米的大床上,炙热的、滚烫的气息压下来。 ....! ....!(省略三千字) 姜宜想,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怎么能如此地亲密无间,怎么能迸发出如此浓厚的,天崩地裂要把人烧成灰烬一样的情感? 她根本无法自控,她爱他,胜过所有。 她无比虔诚,无比真挚,无比热烈地仰首看他,说了一次又一次:沈鹰州,我爱你。 那是她的初恋,是她刻骨铭心,此生只此一次的爱情,可他后来亲手把这份爱毁灭,彻彻底底。 几年后的此时此刻,警局的门前,她看着他,眼里毫无波澜,如一潭死水,沈鹰州再也看不到她眼中的纯真和热烈。 他捂着她双眼的手,一点一点挪开,那双眼,清冷,冷得让人发寒、心颤。 她问:“沈鹰州,你还要我吗?” 他回答她,只一个字:“要。” 她是冰,他便捂热她,融化她,如同从前。 他松开后,沉默地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他市中心的家,在财大和金融街的百河湾小区,寸金寸土,是他们在一起时,沈鹰州特别买的,姜宜当时开玩笑:“金屋藏娇吗?” 他说是。 只是没想到,他们分开了,他还一直住在这。 姜宜空手而来,熟悉的环境不用沈鹰州任何介绍,从玄关进来,就是一个客餐一体的上百平的空间。 一半做成客厅,一半是餐厅。 餐厅的背后是一个开放式的西式厨房,再往里还有一个中式厨房。中式厨房的旁边有一道暗门,进去是洗衣房,工具房,保姆间和供给保姆用的卫生间以及出行的电梯。 姜宜当初惊叹,在这样寸土寸金的东江边,保姆的住房条件比普通家庭要豪华许多倍。 客厅的另一边,有一个需要按指纹才能进的隐形门,推开隐形门之后,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第36章:职业操守 里面足有200多平米,有书房,主卧,次卧,衣帽间,开放式浴室等等,隐秘性非常好。 她试了一下自己的指纹,竟然可以打开,所以她熟门熟路进了卧室的浴室洗澡。 出来卖,就卖得彻底,她没什么好矫情的。 只是浴室的门一关,全身逐渐发冷,双盆的洗手台上,那面巨大的镜子照着她年轻而美好的身体。 环境养人也衬人,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逼仄的浴室,人也显得局促,加上浴室安不了镜子,她从未如此认真看过自己,不像沈鹰州家这个明亮而宽敞的浴室,镜子上氤氲的雾气散去,她的身体从朦胧中逐渐清晰。 奢华的环境衬托了她,湿的发,娇嫩的脸颊,年轻紧实的身体,白里透红的肌肤,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任人采撷的诱惑。 第19章 她的行李都在出租屋,洗完澡,便只从胸往下,裹了一条浴巾出来,她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她说着,而卧室里竟空无一人,沈鹰州并没有在卧室。 她安静地坐在床边等他,这张床很大,床上用品以灰色为主,柔软舒适。 姜宜等他回来的空挡,环顾了四周,所有摆设和几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动。 和主卧相连的衣帽间,他这两年应该有请专人打理,衣服根据季节、款式、材质、颜色、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他一直没进来,她便从他的衣柜里,找了一件黑色衬衫穿上,男女身材悬殊,衬衫穿在他身上裁剪合身,矜贵洒脱,穿在她的身上,却是空空荡荡。 她再次回到床上等他,沈鹰州如他自己所说,必然不会做赔本的生意,付出一分钱,就要有一分钱的收获。 姜宜既然决定要卖给他,又何必扭捏? 他替她还债; 她给他睡。 明码标价,再正常不过。 只是刚才吻她时,全身都散发着强烈荷尔蒙的男人,始终没有再出现,姜宜坐着等,躺着等,最后熬不住,这一天过的太过于充实,结果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她从那张大床上惊醒,一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记忆慢慢回复,才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已无法分辨是对是错,生活把她放在哪就是哪。 旁边的位置空的,凉的,沈鹰州一夜都没有进来。 她穿着他的黑衬衣打开房门走向客厅,就见沈鹰州已经衣冠楚楚在餐厅准备早餐,咖啡的香气四溢。 姜宜一时有点恍惚,宛如是多年前的很多个清晨,尤其她穿着他的黑衬衣晃荡,他似忘了昨夜或者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这几年,神色自若,饶有兴趣看着她衬衣敞开的领口和雪白修长的双腿。 他眉眼轻挑:“原来你比我急。” 姜宜原想解释,她的衣服刚刚才放进洗衣机,再到烘干要一个小时,只能暂时借他的衣服,但听他说这话,她便冷冷回复:“出来卖,就要有职业操守,我懂。” 他眼底闪过一丝坏意:“职业操守?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话间,他倏然掌着她的腰把她抱起,姜宜只觉一阵凉意,尤其碰到他腰带冰凉的金属扣。 腰被他牢牢扣着,整个人紧贴着他动弹不得,她雪白的肌肤都染了一层红。 分手后,从没有想过会和他再有这样的交集,但她知道,沈鹰州昨晚没碰她,但或迟或早,都会发生,他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 她内心默默反抗着,身体也僵硬而发凉,他吻她,但撬不开她紧咬着的下唇。 他贴着她的唇角漫笑,他对她太熟悉,每一分都很熟,有的是办法让她投降。 说到做到。 ... 姜宜糟透了,被他放下时,衬衣又被解了几颗,半挂不挂地露出半个肩膀...。 而他却依然衣冠楚楚,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手指,之后若无其事问她:“喝咖啡还是喝奶?” “你变态。”姜宜气不过,怒骂了一句,却因为刚才,声音变得软绵绵,没有任何效力。 “你该感谢我今天有重要的会要开,不够时间陪你真做。”他给她倒了一杯牛奶,自己的是一杯黑咖。 姜宜的脸.红,不舒服,想先去洗个澡,更不想和他一个空间吃早餐,想转身走。 “坐下吃早餐。”沈鹰州一句话,看着她的眼神,威慑十足,他就是要看她衣衫不整,要看他把她弄成这副样子,欣赏杰作一样,怎么肯让她回去? 姜宜决定不跟他反抗,否则怕他又有新花招,坐回他的对面,把衬衣解开的扣子一颗一颗系上,只留了两颗。 早餐很简单,他数年如一日,黑咖,全麦面包,水煮蛋。姜宜牛奶和水煮蛋,全麦她不吃。 姜宜伸手拿鸡蛋,黑色的袖子卷起,露出她纤细的胳膊,胳膊上一圈淤青和一些抓痕,昨晚和房东打架时留下的。 沈鹰州刚才就注意到了,“越来越出息,学会打架了。” 姜宜抿了抿嘴没说话,人善被人欺,道理她早懂,只是从小乖乖女,要反抗,要付出行动,需要时间磨炼,昨晚那歇斯底里的一战,很丑陋,但是很爽,不后悔,再来一次,她还打。 沈鹰州看她眉眼那微不可察的小得意,他早知道她的逆来顺受和温柔都是表象,实际是个大犟种,不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只是往事不必再提,“下回再和人打架,至少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我知道她打不过我的。” “那这是什么?”他看她手臂上的淤青。 “小伤。” “吃完带你去公司。” “不用,地铁只有两站,很近。”这里比她的出租屋去明禾大厦近多了,她甚至考虑骑共享单车过去,连地铁钱都省了。 她说不用,他也懒得理她,大约是上午真有重要的会议,他吃完早餐便先离开了。 姜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着实松了口气。 第37章:可观的佣金 洗衣房里,衣服烘干的提示音响起,她急忙去换衣服,脱下带了褶皱的黑衬衫,衬衫下摆污渍明显,她又羞耻又气恼,狠狠地把衬衫塞进洗衣机里洗,管它能不能机洗,洗烂了最好。 她换好衣服匆忙赶往公司,在电梯马上要关门时,她小跑着过去,挤了进去。 却不想,今天这趟电梯,里面站着的全是明禾的高层,比她更早出门的沈鹰州竟然也在,还有许月辉,以及明禾常年在项目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保荐人郭捷。 还有...赛普科技的珞珈和她团队的两人。 整个电梯挤得满满当当的,她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只得回头挨个打招呼:“沈总,许总,郭保代好。” 看到客户珞珈,她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沈鹰州一八八,在一群人里最高,越过几人的视线,看了她一眼,这人完全两面派,在外人面前,继续把她当成陌生。 许月辉抓紧机会介绍:“姜宜,这是赛普科技的骆总。” “骆总,你好。” “你好。”骆珈浅笑着回应。 她对这个女孩有印象,上回在电梯里也碰到过,没有今天的热情,冷冷地从头到尾没和沈鹰州打招呼。 姜宜到了公司才知道,骆珈是带着律师来明禾签合作协议,包括财务顾问协议、辅导协议、保荐协议、承销协议等,明禾的行政人员在招待厅布置了一个签约仪式,很是重视,难怪沈鹰州今天也盛装出席。 除了沈鹰州,十几个平行部门的负责人也悉数到场,连在项目上出差的也都赶回来参加。 除了明禾,还邀请了合作的会计事务所以及律所。 骆珈今天是干练从容的锁骨发,还是黑色套装,但今天的款式偏正式,无袖的西装款式,v领很低,收腰,长西裤,又美又飒,和旁边英气十足的沈鹰州很登对,两人站在中间签完字,合照时,跟拍结婚照似的。 姜宜她们这样的小职员自然是没有机会参加的,只能在自己的工位上忙。 这些是八卦群里发出来的照片和评论。 莫清也在群里,转头低声对姜宜说:“沈总和骆珈肯定睡过。” 姜宜看群里的照片,眼皮跳了半刻。 莫清高深莫测:“别不相信,我看人一向很准。尤其男女之间是否睡过,气场,眼神,完全不一样。” 姜宜又认真看了眼群里的合照,可能她傻,她看不出来,沈鹰州在这种场合很严肃正经,和私下浪荡的样子,判若两人。 莫清也就随便八卦了几句,她更关心沈鹰州承揽下赛普科技,会给明禾哪个部门做。 “不知月辉总有无本事从沈总那接点汤喝。” 他们投行作为企业上市的保荐人,不仅要对企业进行走访调查,梳理财务数据,分析行业前景,建各种模型,写各种报告,做成招股说明书提交给证监会审核。 还有更深一层的工作,在基于事实的基础上,用各种业绩曲线图、行业曲线图,包装,包装,再包装,直到把企业包装成行业头部,数据怎么漂亮怎么做,吸引股民投资。 但赛普科技的成绩有目共睹,估值600亿,如果经过明禾投行的“包装”,真正上市之后,也许能募集到上千亿的资金。 如果募集到上千亿的资金,如果明禾按1%的收费比例,他们将在这个ipo项目中,获得10亿佣金。 这个数字,对初入行的姜宜来说,如天文数字,便小心翼翼问:“明禾奖金是按部门制来分配,如果沈总把赛普给我们部门做,我们大概能拿打多少?” 莫清算了算:“10亿佣金,公司至少拿走4亿,剩下的6亿,沈总作为承揽人员,归他所得。我们属于承做人员,看他愿意给我们分多少,但是哪怕只给我们5000万,分到我们手里,一人也好几百万,当然,不是平分哈,会按资历以及贡献来分。” 第20章 姜宜咋舌,“难怪即使有我这样薪酬垫底的员工,明禾去年的人均收入是115万。” 莫清笑笑:“其实每年能有几家公司上市?我们明禾,还有券商里的投行部卷得要死,僧多肉少,,典型的一年不开单,开单吃三年。” 姜宜以前对钱并没有很强的欲望,够花就好。但现在,生活重压之下,她意识到钱的重要性,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听完莫清说的,她也心动了,问:“月辉总有希望吗?” 莫清道:“你知道如果沈总没有空降明禾,本该由香港的迟聿来接管明禾,而月辉总会去香港区替代他的位置吗?” “我有听说。” 许月辉不管是学历还是履历,都已十分完美,但他唯独欠缺的是海外的工作经验,所以如果能去和海外市场比较接近的香港,也算是镀金。 莫清:“所以,明禾上下都觉得月辉总是迟聿的人。你觉得以沈总的性格,会把这样的肥差给月辉总吗?” 此一时,彼一时,自从沈鹰州接管明禾之后,许月辉现在的处境大不如之前,连平时骂人的嗓门都轻了许多。 姜宜如实回答:“不会。” 沈鹰州就是小人,眦睚必报,对曾经好过一场的她都能做到赶尽杀绝,对他不够忠诚的许月辉,他又怎么可能把这肥差给人家。 签约仪式完成,不单是明禾人心动荡,整个投行界对赛普科技这个ipo都津津乐道,不少金融媒体已经开始大肆报道,对赛普科技的前世今生,还有对骆珈这个人,以及这次合作的明禾投资银行、沈鹰州,都做了一个起底的大报告。 国内研发无人驾驶芯片的企业同样竞争激烈,而赛普科技作为首家赴港上市的无人驾驶芯片研发企业,如果一旦上市成功,将成为这个行业的领跑企业,对这个行业来说,将开启新的布局。 加上背后十几家的风投公司,这次上市申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骆珈签完合同后,和沈鹰州单独去了他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的对面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份运筹帷幄,在金融圈翻云覆雨的自傲,让她安心也动心。 (作者的话:涉及的一切金融知识,都属于作者想象,为剧情服务。) 第38章:契约 对于这次的合作,业界赞誉他们是珠联璧合,是强强联手,但她也不得不提醒:“这次赴港上市,除了我们赛普科技,还有另外两家同行,鲸芯科技和掣芯科技,他们比赛普资历深,也在计划赴港上市。” “沈总,我要确保赛普科技拔得头筹,成为港股第一家无人驾驶芯片的厂家。” 骆珈野心勃勃,为了这次上市,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沈鹰州点头:“我和骆总目标一致。” 骆珈知道自己是瞎担心,有沈鹰州在,根本不用担心上不了市,签了合同,之后的上市工作,才是真的硬仗。 “晚上庆祝一下?”骆珈再次提议。 工作中目标一致,如果生活中也能目标一致多好。 沈鹰州:“等上市成功再庆祝不迟。” 珞珈:“到真正上市,至少一年的时间,沈总这一年都不打算跟我一起吃饭吗?” 沈鹰州的手机响起,他扬了扬手机表示要接电话,珞珈坐一旁看着他接电话,一个男人,举手投足,处处是魅力,哪怕接个电话,都十足的吸睛。 是迟聿打来的,明禾拿下这么大一个单子,他打来祝贺的电话:“沈总,恭喜,又战一城。” 相较于迟聿的真诚,沈鹰州对这位香港区负责人态度冷淡:“谢谢。” 迟聿也不在意:“赛普科技要来香港上市,我对香港的法规和政策很熟,沈总如有需要,我随时效力。” 沈鹰州可一点不给面子,直接拒绝:“不劳烦迟总,再见。” 说着便直接挂了电话。 听得对面的骆珈挑眉,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要说该有脾气的也是迟聿,因为被沈鹰州抢了位置。 沈鹰州的不耐烦都写在脸上,包括对珞珈:“骆总,还有事吗?无事今天就到这。” 他可没有一点乙方的自觉,作为甲方的珞珈却一点脾气没有,身份对调了一般,起身:“好,沈总尽快安排人员开始工作,我的建议是,别把许月辉安排给我。” 她毕竟是赛普科技的创始人、老板,这点选择权还是有的。 沈鹰州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我考虑的标准只有,把最适合的团队安排进这个项目。” “行,我相信沈总的安排。” 整个明禾,难得的热闹,出差在外的部门老板们都回公司,这大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佣金,谁不眼红?当然都想做。 这是姜宜入职明禾之后,见到最多人的一次。 莫清消息一向灵通,临下班时,她又对姜宜说:“坐以待毙不是月辉总的性格,过几天,咱们部门会新入职一个高级经理,从中太证劵那边挖过来的,据说和沈总有关系。” 姜宜还没有和沈鹰州谈过具体的条件,昨晚求助于他,就是明买明卖,总是要谈价格的,她刚才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反正都是卖,要不要加点筹码,请他把赛普科技给她们部门做。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否认了,几百亿的生意,后面十几家的投资公司,牵扯太广,他必然慎重,不是儿戏。 忙了一整天,她的微信通讯里显示一个红点,点开看,竟然是沈鹰州的好友申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申请理由只有冰冷冷三个字:沈鹰州。 她以前的微信号没有用了,这是她半年前重新申请的,她想了想通过好友申请,看到他的头像时,她指尖顿了一下,他的头像用的是他以前养的那条叫rover的德牧。 再次住进他家,她便没看到rover了,家里也没有它生活的痕迹,但她没有问rover去哪了,不关心才能不伤心。 他先发来信息:“加班到几点?” 她回复:“今天不加班,但是我要回出租屋收拾一下行李。” 想了想,撤回。 她说要回出租屋收拾行李,不用想,也能猜到沈鹰州那鄙视的神色,要那些破烂做什么。 重新发了一条:“今天不加班,但我有点事,要晚点去你那。” 她又补充了一条:“晚上10点前,我一定到。” 从昨晚开始,她就不抗争了,任命运把她带到哪是哪,沈鹰州出手帮她,她便会恪守游戏规则,男女之间不过就是睡一睡那点事。 撤回那条信息已经被沈鹰州看见了,因为他回复:“再和房东打架,我可救不了你。” “沈鹰州。”姜宜想了想,叫他的名字。 “说。” “我给你发一份文件,你有时间的话,先看一眼,是我下午草拟的合约,你看看有没有要添加的条款。” 这是姜宜下午花了一个小时写的合约,她说了明码标价,避免以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她列得很清楚,一年为期限,沈鹰州帮她还清所有债,她陪他一年。 一年里,她不会干涉沈鹰州的交友自由,言外之意,他可以随意找别的女人; 但是和她做时,必须代套; 两人的关系保密,只要不在工作,她保证随叫随到; 合约最后ps一行小字:“如果能每半年提供一次体检报告最佳,公平起见,我也会提供。” 她战战兢兢把这份合约发给沈鹰州。 他突然一个语音通话打过来,吓得姜宜急忙拿耳机,动作幅度太大,旁边的莫清莫名其妙看她一眼。 她插上耳机才接通。 沈鹰州压着怒火的声音传来:“姜宜,你一个下午不工作,就做这个垃圾?”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有病先把脑子治好。” 不等姜宜说话,直接结束通话。 姜宜抿了抿嘴,她明码标价之外要求保护自己,有什么错?他们之间难道是什么阳春白雪的纯爱关系吗? 下了班,她便回到出租屋收拾行李,中介为了减少自己的责任,昨晚从派出所出来之后,来出租屋把东西给她放回房内,一片凌乱之中,倒是没丢东西。 其实她行李很少,就一些衣服和一点生活用品,外加她准备考保荐人专业书籍,一个行李箱,两个纸箱子就全部装满了。 第39章:明码标价 她站在门边,看着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重装过,却只住了几个月的出租,有一丝心酸闪过,当初以为从这里为起点,可以开始她全新的生活。 结果没想到,跌跌撞撞一路,她又回到了原点,可悲也可笑。 姑姑姜文真如期打来催债电话时,她接通,但不想开口说话,只是把手机放在纸箱子上,纸箱子放在行李箱上,她推着往外走。 空荡而阴森的走道里,姜文真的声音却透着无以比拟的喜悦:“姜宜,款收到了,姑姑谢谢你,姑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 第21章 姜宜的脚步忽然顿住,不只是因为姜文真说的话,也因为楼梯口那个朝她走来的颀长身影,阴森的走道,窗户里透着其它楼栋照进来的斑驳光影,照不清他的面容。 她以为他会鄙视她把这些“垃圾”当宝贝,特意过来收拾,结果他什么都没说,那双修长的手从她的手中自然接过行李箱和纸箱子, “喂?姜宜,你在听吗?” “姜宜,姑姑对不起你,往后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相处。” 姜宜觉得可笑,为什么他们都觉得破碎的感情还能修复?还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相处? 破了的镜子,勉强粘上,裂痕不会消失,反而会照出无数张一样又不一样的面孔。 她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破镜难圆。 沈鹰州在前面走,宽阔的背影,撑起一片黑色的天幕,他把她的行李箱和纸箱都放进了后备箱。 两人上了车,姜宜先开口:“你帮我把姑姑的钱还了?” “嗯。” “我爸向贷款公司借的呢?” “还了。” 比姜宜想的快,她以为至少等他们真睡了,他才会愿意买单。 “你不怕我反悔?”她问。 沈鹰州转头看她一眼,满是不屑。 姜宜明白,只要沈鹰州想对付她,她反悔有什么用?插翅难飞。 到了他家,姜宜拎着行李箱去衣帽间放衣服,沈鹰州抱着她的纸箱子去书房。 姜宜的衣服少得可怜,只有当季的几套,每天换着穿,挂在他的衣服旁,显得无比寒酸,等秋季和冬季的衣服,发了工资再买也不迟,她很快就收拾好。 沈鹰州正从纸箱子里把她的书,一本一本摆到旁边一个书柜上,他随手翻了一本她做满笔记的《证劵交易》,抬眸问她:“想考证劵保荐人?” 她点头。 证劵保荐人,类似于公司上市的担保人,起到监管的作用。 保荐人的收入可观,但是,并不是通过考试就能胜任,往往需要有丰富的经验,有一定的话语权,德高望重的人,才有资格担任。 只不过技多不压身,姜宜趁着有时间,把能考的都考下来,她研究生时,就已经把金融分析师和注册会计师考完了。 沈鹰州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问她:“准备怎么样?今年考吗?” 姜宜心里一窒,刚才还算缓和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她冷淡道:“你知道的啊,我被禁考三年,过两年才能考。” 沈鹰州翻着书的手一顿,把书合上:“不考也罢,现在全国近万名保荐人,加上现在的改革制度,含金量大打折扣。” 姜宜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看到旁边柜子里摆着一个小型的打印机,便转移话题道:“下午我写的合约,你还有没有要补充的?没有补充的,我打印出来给你签字。” 不提还好,一提沈鹰州的眸色更深,复述那份合约内容:“200万,一年为期,关系保密,不干涉我找别的女人,带.套,每半年提供体检报告?” 他每复述一句,姜宜就能感觉他的怒意增长一分,到最后一句时更是寒气逼人,一把扣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按到他的身上,“你..小说看多了,想玩契约情人那一套是吗?” 姜宜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紧握的拳头底下,是他有力跳动的心脏,她还是冷冷的,反问:“不然呢?难道我们之间是什么阳春白雪的纯爱关系吗?” 她无视沈鹰州的怒意,继续道:“我觉得明码标价就很好,谁也不欠谁。” 她现在才不会像从前那样,幼稚地以为沈鹰州这人是有真爱的,她是他万花丛中特别的一支花。 她从前的恋爱脑,已经在两年前被沈鹰州彻彻底底治好了。 沈鹰州的目光如阴鸷一般看着她,但转瞬间,他的怒火隐藏得悄无声息,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扣着她腰的手收了收,鬼魅一般:“明码标价?很好。” 刹那间,一手扣着姜宜的腰,一手扣着姜宜的后颈,手指插进她的发间,牢牢固定着她,低头狠狠地吻下来。 和昨晚姜宜问他还要不要她,他把她按在车盖前的吻一样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霸道和狠,但昨晚是宣誓主权,是回答她的问题,而现在的吻是带着惩罚,以及满到要溢出来的情。 姜宜无力攀附着他,不知何时被他拦腰抱起,越过客厅,一脚踹开卧室的门,扔进了浴室里... ....! ....! 他是完全的主宰者,对她如同对资本市场那些被他盯上的目标那样追逐,绞杀,掀起巨大风浪,让对手只有苟延残喘的力气。 她说明码标价,她说200万,一年为期。 第二天一早,姜宜朦胧中,收到银行卡的短信提醒,到账2000万,她倏然惊醒,看着床边已经起床,正背对着她准备穿衬衣的男人,忽略了他肩膀上的牙印和背后的痕迹,声音清冷:“你多打了一个零。” 男人拿着衬衫转身看她。 姜宜脸一僵,转移了视线,他的前面也没好到哪去。 他穿上衬衫,一边系扣子,一边嘲讽她:“两年不见长出息了,不仅学会跟人打架,还学会挠人、咬人。” 姜宜也不甘示弱:“你以前也不这样往死了...” 见他轻挑起的眉尾,她住了口。 他却极不要脸说:“怎么,你昨晚哭难道不是因为太..而是真痛苦?” 姜宜转为正事,恢复刚才的话题:“200万够了,你打多了。” 第40章:林一湘入职 他系好了最后一颗纽扣,衬衣西裤,修长的腿,挺拔的身材,也恢复正经:“给出超过对方预期的报酬,才能让对方更加死心塌地的追随,得到更高的回报。” 说到底,花钱买忠心。 姜宜讽刺:“你不如给我打2个亿。” 她料想他会回答:你也配? 然而他却认真道:“等你有匹配两个亿的能力,能掌控两个亿,我给你打20亿。否则能力和财力不匹配,只会害了你。” 这一点没错,在资本市场看过太多血淋淋的案例。 姜宜习惯性地抿抿嘴没再说话,他已经帮她把姑姑和爸爸的债都还了,这2000万,她没打算动,等一年后,如数奉还。 早餐的时候,姜宜也穿戴整齐坐在他的对面,他问她:“要不要尝尝我煮的黑咖,嫌苦的话,旁边有奶和糖。” 姜宜摇头:“生活够苦了,我只想喝点甜的,不想自找苦吃。” 沈鹰州没说话,他今早煎了黄油吐司和蛋,倒了一杯牛奶递给她。 “谢谢。”姜宜接过去,如果要相处一年,她希望能和平相处,像此刻这样就挺好,所以也自告奋勇:“以后的早餐,我负责吧。” “你有力气起来再说。” 姜宜...。 “想要什么车,让老沈帮你选。” 沈鹰州今早心情似乎很好,出手阔绰,又是给钱,又是买车的,姜宜不由想到莫清说的话,男人床上的事满足了,床下的事就好说话。 所以姜宜尝试开口问:“赛普科技,你打算给哪个部门做呀?” “你转正了吗,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吗?” “问一问怎么了?小气。” “许月辉那么对你,你倒是忠心耿耿。” “看人不能看表像,月辉总刀子嘴豆腐心,在明禾5个月,在他的高压鞭策下,我学到很多。” 他莫名回了一句:“不看表像?希望你一视同仁。” 吃完早餐,两人一同乘坐电梯往下,到了一楼,姜宜出电梯去乘坐地铁,沈鹰州到地库开车。 对于买车的事,姜宜没想法,除了帮她还的债,她并不打算和沈鹰州有更多的经济纠葛。 到了公司刚落座不一会儿,工作的微信群里,许月辉添加了一个新成员进来,是他们部门新招进来的那位高级经理,头像姜宜似曾相识,不等姜宜想,许月辉的声音在大厅响起:“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部门新来的小伙伴,林一湘。” 这三个字,像是一声炸雷,在姜宜的脑海里嗡的一声炸开,她随着许月辉的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他旁边站着的笑意盈盈的林一湘,她的同门。 许月辉第一次对新人如此友好和热情,介绍道:“林经理本硕就读于财经大学,并且曾在耶鲁大学做过一年的交换生,之前就职于中太证劵投行部,有过辉煌的成绩,现在加入明禾,和我们并肩作战,一起再创辉煌,大家欢迎。” 几人鼓掌欢迎,并且一一自我介绍和她打招呼。 林一湘很热情,也很有礼貌回应他们,到了姜宜这里,姜宜没有自我介绍,只是浅笑着说:“你好,欢迎。” “你好。”林一湘其实刚才看到姜宜时,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好像彼此是第一次认识,是陌生人。 许月辉道:“姜宜,你和林经理是校友,以后多多向人家林经理学习。” 第22章 “好的。” 林一湘被许月辉安排在姜宜旁边的位置坐着,林一湘入座之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她的笔记本,水杯,还有一个相框摆上。 相框里是一张她和投资界的传奇人物查理.芒格的合影,是当年她在做交换生时,随导师采访芒格时拍的,上面写着芒格的名言:“诚实是最好的策略,因为它能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林一湘除了有让人惊艳的长相之外,更懂得怎么在第一时间展示自己的优势,让大家对她印象深刻。 总之,她的谈吐绝不会让人产生她是花瓶的感觉。 同性排斥,异性相吸。 莫清表面热情,私下偷偷跟姜宜在微信吐槽:“许月辉这个人精,赛普还没有跟明禾合作,他就未卜先知把林一湘挖来了。” 算一下时间,几乎是沈鹰州一接管明禾时,许月辉就去挖林一湘了,早就预料到有赛普科技这个案子。 “林一湘是沈总母亲庄教授的得意门生,和沈总很早就认识,私交不错,有她来我们部门加持,沈总可能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把赛普科技的案子给我们做。” 莫清发完信息,见姜宜没有回复,她便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好像长了一点法令纹,跟姜宜、林一湘这种天然的美女,满脸胶原蛋白的年龄真是没法比了,马上跟美容师约了个超声炮。 旁边的林一湘把自己的办公桌布置好之后,转身问姜宜:“wifi的密码是多少?” 她指了指自己的电脑连网。 姜宜:“mh8888” “好,谢谢。” 这个世界如此小,金融圈则更小,这也是姜宜当初决定去香港面试找工作的原因,就是为了尽量避开熟人,只是没想到迟聿会把她安排到内地,更没有想到沈鹰州会莫名屈就接管明禾,所以再遇到林一湘,便没有那么震惊了。 对于同窗,彼此都很默契,姜宜不想提,林一湘不屑提,所以就当第一天认识的同事。 只是姜宜知道,要和林一湘共事,往后这工作的日子有些难熬了。 林一湘家庭优渥,从大一开始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个极度自信,开朗,高情商,高智商的女孩。 像她们这种家庭条件的学生,尤其学金融专业,要么从大一开始就送出国读名校,最晚国内上完大学,也会马上去国外读研,但是林一湘一早就被财经大学金融院的院长庄群看中,故而留在国内读研。 研究生毕业后,更是在庄群的介绍之下,进入国内最大的中太证劵投行部,一路顺风顺水。 她就像是个小太阳,她的周围总是闪闪发光,把人的目光不自觉投向她。 第41章:大犟种 就像此刻,来了才半天,许月辉整个部门的同事,都已经与她相熟了。 只有莫清不冷不热保持着距离。 许月辉从办公室往外看自己的组员,整个部门,女生的平均身高168cm,男生的平均身高180cm,那一个个站出来,高学历精英,一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很养眼,他很满意。 郭保代来串门,都不由感慨:“你小子行,选人的标准,不知道以为你招的是会所的公关。” 许月辉:“你以为我们多高大上?说白了,就是中介,就是一服务员。所以在同等硬件条件下,当然要选好看的,养眼的,拿得出手的,往客户面前一站赏心悦目的。我许月辉的部门绝不允许有丑人的存在。” 郭保代往外看,不得不说,许月辉眼光毒辣,他部门里的莫清,姜宜,现在入职的林一湘,那真是美得各有各的特点。 林一湘在中太证劵时,就有素颜女神之称,莫清心里冷哼,什么素颜?都是骗那些傻x直男的,那张脸,虽然年轻紧致,但恐怕花在脸上的钱也没少,现在的女孩子,20出头开始医美太普遍。 真要论素颜女神,那也得是姜宜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她们一起出差住过酒店,姜宜晚上卸了妆或者早晨起来时,脸上的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白似的没有一点瑕疵,身上的肌肤也娇嫩得能掐出水。 别人化妆追求少女感,追求年轻,只有姜宜,故意把自己往成熟了化妆,遮挡了容貌优势。 这也是莫清愿意和她来往的原因,心术纯正,懂得隐藏自己的美貌,不锋利,没有攻击性,相较于林一湘的锋芒毕露,同性自然更喜欢姜宜这种的。 只有那些傻x直男,才分不清好赖。 莫清心里虽对林一湘有各种腹诽,但表面十分热情,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热情邀请:“林经理,姜宜,中午一起吃饭啊,隔壁街新开了一家茶餐厅很不错。” 许月辉和郭保代谈完事出来,听到后也说道:“林经理,让莫清带你熟悉熟悉附近的环境。” 林一湘笑道:“不好意思,我今天中午有约,明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行,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许月辉热情道,让莫清和姜宜都忍不住起了一点鸡皮疙瘩,何曾见过他这副样子。 林一湘拎着包出门了,许月辉瞪她们一眼:“你们懂个屁,拿出招待客户的热情出来,她是你们未来两年的衣食父母。” 莫清媚眼一挑:“谁稀罕!” 他们一行下了电梯,发现前边,林一湘和沈鹰州正往外走,外边站着一位知性中年女性,林一湘热情上去挽着对方的胳膊,其乐融融,一起前往员工餐厅。 许月辉:“看到了吗?沈总、沈总的母亲庄教授、林一湘。他们的关系,不用我说了吧?” 莫清:“对对对,您未雨绸缪,火眼金睛,先见之明,赛普科技这个项目稳了。” 许月辉:“姜宜呢?” 刚才一起下楼,转眼就不见影子了。 姜宜好久没见到庄群,忽然看到她,心脏骤然加快,退到一旁的拐角处,等他们都离开之后才出来。 最后一次见庄群,姜宜衣衫不整,瑟瑟发抖蜷缩着,庄群上下扫了她一眼,满脸郁色,对她说:“姜宜,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之后,再无任何联系。 许月辉和郭保代也去员工餐厅; 莫清向来不爱去员工餐厅,带着姜宜去那家新开的茶餐厅了。 庄群在林一湘入职的第一天,就来明禾员工餐厅陪她午餐,并且叫上了沈鹰州,关系不言而喻。 三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庄群和林一湘师徒情深,落座之后,有说有笑,似母女一般亲密。 “庄老师,您不用特意过来跟我吃午餐的。” “下午学院里没事,顺道过来看你适不适应新环境。” “同事们都很热情,我的直接上级许总也很好。” 正说着,许月辉进来,热情和他们打招呼:“庄教授,沈总,林经理好啊。” 庄群眼神询问沈鹰州,这是? 沈鹰州便介绍道:“许月辉,许总。” 林一湘附和:“庄老师,这位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我在明禾的领导许总。” 庄群起身,热情邀请:“许总,你好,一起午餐。” 庄群哪怕站在有些嘈杂的员工餐厅,知性优雅的气质未削减半分,而且为人很有亲和力,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连许月辉都觉得非常的受用,但是看沈鹰州冷冷坐在那里,一脸的寒意,知道他不想被打扰,便说:“庄教授,谢谢,不打扰你们。” 说着和郭保代去了另外一个位置。 沈鹰州冷眼看着庄群,约他中午吃饭时,他并不知林一湘在,更不知林一湘今天入职明禾。她的想法都刻在脑门上,借他的名给林一湘撑场面。 以前从不过问他感情生活的庄群,这两年忽然热衷起来,但凡有她认为干净又优秀的女孩,便往他身上推。 林一湘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各方面最满她的意。 庄群坐下后,继续和林一湘聊:“湘湘,这位许总是个有能力的敞亮人,我看他过往主导的项目,涉及的领域很广,你好好跟着人家学。如果有困难,找鹰州帮你。” 林一湘看了眼沈鹰州,其实学生时代,她常去庄老师家做客,见过他几次,只是他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对她毫无印象,那时,都传他包.养了她们学院的一位学姐,那位学姐太优秀,所以骄傲的林一湘也识趣地没有动太多心思。 只是毕业后,在这个圈子里工作,沈鹰州的大名如雷贯耳,加上有次陪领导出差,和他见过几次,从庄老师这知道他单身,心思便活络起来。 庄老师也乐见其成,给她创造机会。 沈鹰州听完庄群的话,不冷不热地说:“庄教授您培养的学生一向能力突出,能有什么困难是她们解决不了的?想必用不着我。” 还算委婉拒绝,没有在她学生面前驳她面子。 说这话时,他想到那个要和她当契约情人的大犟种,也是庄群带出来的学生,除了昨晚知道哭着跟他服软求饶外,之前若不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绝不会向他求助。 第23章 第42章:去我办公室 林一湘看他脸色不如刚才那么冷,紧绷着的那颗心便落了地。她很清楚,许月辉把她挖到明禾是为什么,而她自己也目标明确,为了沈鹰州来的,所以赛普那个项目,她必须争取到手。 来之前,她就和庄群透露过了,所以庄群直言道:“有困难湘湘能自己解决,但你该照顾也多照顾点,赛普科技...” “妈,你这是在指导我工作?”沈鹰州一句话,庄群一愣,林一湘的心脏也噗通跳,那不怒自威的语气,让人心惊胆颤。 庄群和沈鹰州的关系表面和谐,实际早已经岌岌可危,不干涉彼此做的事,不干涉彼此的工作,是共识,也是沈鹰州三年前给她立下的规矩。 林一湘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找庄老师是一件蠢事,她们母子的关系远不如表象那么和谐。 她甚至怀疑,沈鹰州会因为庄老师提了赛普科技,而更排斥她。 这一餐,吃得消化不良,从员工餐厅出来,送走庄群,林一湘和沈鹰州一起乘电梯上来。 等电梯时,莫清和姜宜有说有笑从外边进来,她们没去那家茶餐厅,就近选了一家快餐店吃完回来的。 姜宜见到电梯门前站着的俊男美女,刚才还一脸笑意,立即收回,尤其沈鹰州不动声色斜睨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咖啡上,她端着咖啡的手往下放了放,早上嫌弃他煮的咖啡苦,现在倒好,美式冰咖。 电梯到了,四人走近电梯,姜宜特意站到电梯的角落,和沈鹰州隔出距离,一站定,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和别人在一起可以喝美式,生活不苦了?” 沈鹰州发来的,他个子高,别人看不见他手机,姜宜收到信息,心惊胆颤,深怕莫清探过头来看她。 沈鹰州又发了一条:“到我办公室去。” 她看了眼林一湘,回复:“沈总有何指教?上班,没空呢。” 回复完,又抬眸看了眼侧前方的沈鹰州,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见他唇角扯动,似浅笑。 姜宜说不去就不去,她和沈鹰州隔着好几个级别,不会有工作上的交集,把她叫到办公室去,必然是私事,她不想和他在公司上谈任何私事。 但是沈鹰州故意为难她一样,叮当一声,消息又发过来:“自己去,还是我现在带你上去?” “不去。”她回复完,赶紧调成震动。因为她手机一直响,莫清已经看了她好几眼。 而侧前方站着的沈鹰州却一派从容,在手机上倒计时 “10” “9” “8” “....” 姜宜的手机一直嗡嗡嗡响个不停,莫清和林一湘都不由看向她的手机,偏她的手机没有防窥膜,每响一声,她的心就一抖,紧张得心惊肉跳。 他是变态,故意的,乐于看她这样兵荒马乱,而且她相信,以他的性格,他在倒数到1时,会真的把她抓回到楼上。 “姜宜,什么事这么忙?”莫清忍不住问。 倒计时:“2...” 他魔鬼一样。 姜宜片刻不敢耽误,马上回复:“我一会儿自己上去。” 她的手机才终于安静了,她们所在的楼层也到了,三人走出电梯,沈鹰州一个人上楼。 莫清平时爱自制香水,对气味很敏感,走在姜宜旁边时,忽说:“咦?你身上的香味怎么和沈总的一样?” 这话说的,林一湘也停下脚步看向姜宜。 洗发水,沐浴露,洗衣液...都用一样的,香味能不一样吗? 姜宜惊得心脏噗通噗通跳,但是面不改色:“是刚才一起站在电梯里的味道吧?” 莫清真是鬼精鬼精,姜宜想,迟早要被她发现,借口道:“我去洗手间。” 转身乘电梯上楼去沈鹰州的办公室,她上回误打误撞来过,所以还算熟悉,他的秘书外出办事不在,难怪让她上来。 他的办公室门敞开着,他正在接电话,慵懒地靠在办公椅背上,对她指了指沙发,让她等。 电话那边大约是他的朋友,所以他声音懒懒的,连骂人的话也是懒懒的: “少给我发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 “想来我的局可以,让她们老老实实穿严实点。” “好看?” “好看值钱吗?我们行业是个玩钱的行业,那些老江湖什么姑娘没见过?” 他总能把声色犬马、风流无边的生活说得如此道貌岸然。 姜宜听出他晚上约了一帮行业大佬应酬,松了口气,自己大概率不用像昨晚那样被他折磨到半夜。 他挂了电话,姜宜开口问:“沈总,叫我上来什么事?” 沈鹰州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还是刚才那慵懒的姿态,看着她,但眼神却如鹰一样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看得姜宜心跳如雷,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过来。” 姜宜不动,“你说,我听得见。” 沈鹰州这才慢悠悠开口,“中午见到你庄老师躲什么?” 姜宜冷眼看着他,“没脸见。” 这话半真半假,看不透她真实情绪,小朋友这两年有长进,至少不再情绪外露,懂得掩藏了。 姜宜想了想,又说:“我是庄老师所有学生中混得最差的,没有拿出好成绩,我没脸见她。” 沈鹰州挑眉,她不仅懂得掩藏情绪,还懂得了虚伪,那些肮脏的过往,她只字不提。 “什么成绩才叫好成绩?” 姜宜从那晚在警局向他求助开始,她就把自己那可笑的自尊踩在地上了,所以她看向沈鹰州:“我想做赛普科技。” 至少从工作上获得可观的收入是堂堂正正,而且能够积攒经验。 沈鹰州微眯起眼,坏声道:“看你的表现。” 他自然不是指工作上的表现。 姜宜:“沈总不是常说,床下的事床下解决,不要拿到床上说?” 以前沈鹰州的下属,高管,常被客户性贿赂受威胁,姜宜就常听沈鹰州在电话里教训他们,床下的事不要拿到床上说。 她记住了。 沈鹰州笑:“我们之间不必分这个。” 姜宜忽而说:“算了,我不上沈总的当。赛普科技,你心里早有安排,我表现再好,也不会影响你的决定。” 第43章:声色犬马 “不试试怎么知道?” 姜宜听他的口气,忽然更加冷静,中午,他和他母亲庄群还有林一湘一起吃饭,想必早定下来要把赛普科技给林一湘做了,林一湘为他来明禾,他和庄群为林一湘保驾护航。 他现在逗她玩呢,浑蛋。 “沈总没事的话,我回去忙了。”她径直往外走,但是门照旧落了锁,她拽了一下没拽开,回头让他开门,却忽然被高大的身影笼罩,双手被举起固定在门上,人也被紧按在了门上,他的吻落下来。 把她叫到办公室就想做这一件事,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她因为刚才喝了冰咖,唇舌冰冰的凉,淡淡的苦,夹着咖啡的香气,过了一会儿,苦味被他吃干净后,才是她特有的香味,让他流连忘返。 直到过了一会儿,又一股淡淡铁锈的味道,她把他的唇咬破了,他也不生气,松开她,用拇指抹了一下唇角的小伤口,拇指上淡淡的血迹,他抹到她的唇上:“水血相融”。 “你变态。”姜宜使劲擦了擦她微肿的唇,沈鹰州可怕,在外人面前正经,冷漠,拒人于千里,私下放荡得没边,太两面派,姜宜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姜宜的衬衣早往下滑,他慢条斯理把她的衬衣提好,纽扣扣好,甚至把松散的下摆,一点一点帮她整理进裙子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干练,姜宜想避开他,却被他双手掌着纤细的腰控制着:“今晚我大概11点回家,煮一碗阳春面等我回家吃。” “你应酬不在外面吃?” “想吃你煮的。” “开门。” 沈鹰州这才松开她,替她开了办公室的门,姜宜从安全楼梯上到天台去通通风,吹散身上沈鹰州的气息。 沈鹰州晚上的应酬,来的都是各个机构的大佬,基金的,期货的,保险的,还有投资机构的。 这里沈鹰州是最年轻的一位,但也是地位最高的,这帮老江湖以他为首,聚到会所来,目的只有一个,除了搞钱,还是搞钱,一个个头上都安了雷达,闻着钱味就来了。 在座的唯一的圈外人就是珞珈,她今晚正好在会所见一位朋友,知道沈鹰州在,便主动过来坐到他的旁边,场上的人都相熟,所以她说话也不客气:“又在预谋怎么割韭菜呢?” 大家都默认她是沈鹰州的女人,所以都纵容她,“骆总好,恭喜骆总的公司即将上市进入资本市场。以后公司有什么内幕消息,还请骆总多多提点。” 骆珈笑着,但一点不给面子:“内幕交易这违法的事,我不做,你们也别打赛普科技的主意。” 第24章 “不敢,不敢,有沈总在,谁也不敢动赛普科技。” 几人笑,难怪沈鹰州喜欢她,女人长得好看的不少,事业有成的也不少,性格有劲儿的也不少,但这些特质集中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就相当的迷人。 如沈鹰州所说,这帮老江湖,对好看的女人已经看麻木了,早不稀罕,但好看的、优质的女性,另当别论。 今晚应酬的主要目的,是弘佳保险公司的高董想发行一个巨灾债券,请教到沈鹰州这,沈鹰州为高董组了这个局。 这两年,巨灾债券像一匹黑马,稳保收益,甚至有高达20%的收益,受到青睐。 隔行如隔山,珞珈问:“什么是巨灾债券?” 高董解释:“简单通俗来说,是为了自然灾害发行的。比如我们保险公司,在面临地震,洪灾,火灾这样的自然灾害时,要赔付巨额的保险,为了转嫁我们的风险,发行巨灾债券,让买债券的人承担风险。如果两年期内,没有任何灾害,他们可以得到高于其它债券的稳定收益;如果不幸,有了灾害,他们也需赔付,本金受损。” 珞珈一针见血:“那这不是普通人能玩得了的,最好有气象专家,地质专家帮他们分析未来有可能产生的灾害,以此保证自己的收益。” 其他几位笑:“骆总你不妨问问沈总,他旗下,养了多少气象专家和地质专家,还有研究员,分析员。” 沈鹰州但笑不语,这次弘佳保险想发行的巨灾债券是针对网络安全的,和传统的地质灾害又有区别,他最近不打算玩这个,所以替他们引荐。 他们谈正事,他就在一旁默默听着,不发表意见。 直到其中一位提到:“最近迟聿和南省的政府走得很近,据说有可能帮南省政府成立一支基建基金。” “沈总,对这事怎么看?” 在这个资本市场里,如果沈鹰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鹰,那么迟聿则是狡猾的狼,看似在香港很低调,实则动作频出。 沈鹰州慢条斯理:“他挺闲。” 并不做任何评价,业界对他和迟聿的关系也是云里雾里,看不真实。 谈完正事,会所的老板进来,低声问他,能不能安排几个姑娘进来? 中午那通电话正是会所老板打来的。 沈鹰州点头,几个姑娘不是公关,都是学金融毕业的,也在相关行业工作,平时通过会所老板的介绍,来认识一些行业的大佬,为自己积累人脉,所以老板安排进来的,都是高学历,高颜值,高素质的。 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沈鹰州起身:“你们聊,我撤了。” 骆珈本因为安排了女孩进来而不高兴,看到沈鹰州要走,她也起身。 那几位老江湖一看两人,就知道这是要避开他们单独去玩,自然都没挽留。 沈鹰州到了停车场,在车外低头点燃一支烟,冷白的手指夹着,在唇侧吸了一口,吐出的淡淡烟雾朦胧了英挺的五官。 珞珈应酬时最讨厌男人抽烟,唯独沈鹰州抽,让她心猿意马,甚至希望那薄薄的烟雾能洒到她的脸上,她不自觉往他身边站近了一点,闻着那稀薄的气息。 有钱有地位的男人,或者有颜值有体力的男人,她不是没有接触过,但都缺乏那种最原始的,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性吸引力,沈鹰州这种,可遇不可求。 第44章:防狼女孩 两人一同提前离开会所,目的不言而喻,在她看来不需再多言,只问他:“去哪?或者先找个地方吃饭?刚才见你没怎么吃。” 沈鹰州深吸一口烟,烟火的微光渐渐燃尽,抽完,打开车门上车,对窗外站着的珞珈:“骆总,我回家,再见。” 珞珈愣怔,不可思议看他的车决然而去,他完全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遐想,哪怕虚伪应对,全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越来越看不懂沈鹰州,一个花名在外的浪荡公子,现今还守身如玉了不成? 沈鹰州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家,就见姜宜穿着家居服,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旁的地毯上,低头专注地在茶几上捣鼓她的手机。 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他,又看了眼手机,才9:30,“不是说11点才回来吗?” 沈鹰州听她语气,这是烦他提前回来? “饿了。”他不跟她计较,坐到沙发上,用脚轻轻踢了一下盘腿坐着的她的腰侧,示意她去做面。 “别动,等一下。”姜宜轻呼制止他。 她下午在网上下单,给自己重新买了一套洗浴用品,然后顺便下单买了一个手机防窥膜,正在自己给手机贴膜。 沈鹰州真是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在她最关键的时候来,被他轻踢一下,手一抖,贴歪了。 “在做什么?”沈鹰州俯身,才看到她在给手机贴膜,笑出声:“你还会这个手艺?” “沈鹰州!你好烦。”功亏一篑,手机膜上,好几个大气泡,重贴已经贴不好了。 “你手艺不好,怪我了?” 姜宜从地上站起来,被他一拦腰,跌坐到他的腿上。 怀里的人洗了澡,香香软软的,皮肤比白天化了妆好数倍,让他忍不住从她脸颊一路亲到颈窝,和他不同气味的洗浴用品加上她的体香,很好闻,想咬一口。 在他真咬之前,姜宜挣扎着从他身上站直,“我去给你做面。” 她痛心疾首地看了眼茶几上的手机贴膜,花了她一百块钱买的,就这么浪费了。 沈鹰州看出她惋惜的样子,便说:“你去换衣服,带你出去重新贴。” “都下班了,哪里还找得到人,明天再说吧。” “你别管。” 姜宜不是非要今晚贴这个防窥膜,但是更不想和沈鹰州这么长久地单独在一个空间里,所以快速去换了一套外出服,拿着手机和他出门。 在车上时,他打了一个电话,对方似在酒吧,嘈杂的声音传来:“鹰哥,什么意思?让我现在过去贴手机膜?我好多年不贴,手生。” “别废话,我们十分钟后到。” 姜宜原以为他只是找个小店或者商场里的小摊位贴个膜,结果,把她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公司。 是真的很大,占地一整层,门口的牌子写着某某监控设备科技公司。 说十分钟,对方一分不差,气喘吁吁跑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打扮有一些韩范儿,很时尚。 大约没想到沈鹰州旁边还有女的,所以愣了一下,喘着气,也笑盈盈地说:“我叫贺骏,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他手里还拎着一沓的防窥膜:“是你的手机要贴?” 姜宜点头。 贺骏:“你想要哪一款,你自己挑。我手生了,不一定能贴好,但是没关系,好几张,一定贴到你满意为止。” 沈鹰州看出姜宜的疑惑,便说:“贺骏贴手机膜发家的,你说他能不能贴好?” 他摆摊贴手机膜,被沈鹰州看中,投了资,开了这家做监控设备的公司。 三人到贺骏的办公室,姜宜选了一张防窥膜递给他后,闲着的时间,便环顾了一下贺骏的办公室。 忽然看到旁边玻璃展示柜上,在一排排监控设备上,有一个很突兀的熟悉的物品,是沈鹰州曾送给她的那个防狼报警器。 贺骏看到她的目光,也恍然道:“你就是那个防狼女孩?” 贺骏当初被沈鹰州看中,正是因为他自己研发的那个防狼报警器,他那时一边做手机贴膜,一边卖自己研发的能过安检的防狼报警器,在商场的小摊位上卖得很好。 后来沈鹰州给他投钱开了这家监控设备的公司,一路顺风顺水做到现在,甚至计划去科创板上个市。 这一切的机缘,都来自那个“防狼女孩”。 贺骏终于见到本尊了,玩笑道:“你当初防的是我鹰哥这只狼吗?” 姜宜想到那时候,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她从包里掉出来的防狼棒,有些唏嘘,那时好单纯,满怀憧憬陷入她自以为的甜蜜恋爱之中,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贺骏很快就把防窥膜贴好,把手机递给她:“下回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我提供上门服务。” 姜宜说了声谢谢,被沈鹰州牵了手离开。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姜宜坐在副驾上看手机,沈鹰州开车的间隙瞥了眼她的手机,手机壳花里胡哨的,屏幕果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姜宜低头在回复信息,是迟聿刚才发来的,他竟然问她要不要去香港工作。 迟聿信息解释:“当初招你进来,把你安排在内地公司,是我以为我要调回内地,所以提前让你去。既然我现在职位没动,所以希望你能来香港工作。” 姜宜注意到旁边沈鹰州的目光,现在不方便和迟聿说这个,便回复:“迟总,明早上班,我给您打电话沟通好吗?” 如果迟聿早一个星期发出这份邀请,在她还没有求助沈鹰州时,她或许会义无反顾去香港工作。 第25章 现在,她同样心动,尤其是林一湘入职明禾之后,她已预感到之后的工作会有多苦难。 只是,她现在已得到沈鹰州的帮忙,这么跑掉的话,有违契约精神。 迟聿回了一个:“好,明天谈。” 沈鹰州的车速忽然加快,她惯性往后仰了一下,手机险些掉出去,之后收起手机,专注看着前方。 从车上下来,上电梯,沈鹰州的目光危险地看着她和她手里的手机,让人有窒息之感,她为了缓解气氛,便问:“你怎么没让贺先生给你也贴个防窥膜?” 沈鹰州冷冷地回复:“我没有秘密,不怕人看,而且...” 他意有所指:“我更喜欢没有膜的真实触感。” 流氓。 第45章:值得骗吗 电梯门开,姜宜率先出去,想逃离他的视线,却未能成功,被他从身后腾空抱起,霸道炙热的吻,不容拒绝地侵袭下来,一边吻,一边径直朝卧室走去。 她被扔到床上时,垂死挣扎:“我先去给你做面。” “不急,先吃点别的。” 阳春面自然是一整夜也没有机会吃。 —— 第二天,姜宜到公司后,第一时间回复迟聿,想电话沟通。但是迟聿道:“我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下午我们再联系。” “好。”姜宜回答完,看了眼旁边的莫清。 迟聿邀请她去香港工作,那是否有邀请莫清呢? 他们真实的关系是情侣还是...只是迟聿到内地工作时的床伴?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系统里忽然收到沈鹰州群发的邮件,是一份任命书,赛普科技上市的所有相关工作,交由经验丰富的许月辉及其部门做。这份邮件是发给整个公司的,并且抄送给香港的迟聿,以及珞珈。 毋庸置疑,许月辉成为最大赢家,他在办公室里高兴拍手,出来喊她们:“都到会议室开会。” 许月辉部门还有一队人马在一个军工项目上,剩下的就是莫清,宋应恒,姜宜,还有新入职的林一湘。 除了姜宜,另外三位都有丰富的经验,这个项目,许月辉会亲自挂帅。 在会议室里,他难掩兴奋:“林一湘,林经理是我们的福星,功不可没。” 任谁看了也是林一湘的功劳,她昨天入职,昨天中午和沈鹰州及其母亲吃饭,今天,沈鹰州就把这个项目给了他们部门。 这个行业就是如此现实,学历是门槛,手中的资源才能决定走多远,你说人脉资源重不重要? 会议室大家都热烈鼓掌,林一湘也笑着接受:“我们是一个团队,能为团队贡献我的力量,我很荣幸。” 她也诧异,昨天中午吃饭时,沈鹰州对她的态度很冷漠,没想到会柳暗花明。 莫清也有些诧异林一湘竟然真有几分份量,所以在许月辉公布,他挂帅,会在背后协调、提供一切资源和服务,而由林一湘主导这个项目,所有人包括她都要听从林一湘的调派时,她只是挑挑眉,没有反对。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现实,谁有资源,谁能拿到业务,谁能签下单子,谁就是老大。 莫清已和迟聿私下说过很多次,希望去香港工作,但迟聿迟迟没有给她明确的回复。 姜宜却是心里一凉,她对林一湘,应该比他们都更了解,让林一湘主导这个项目,即便有许月辉把控全程,也不能保证顺利。 林一湘虽然情商智商都在线,但她更是表演型人格,善于维系关系,把别人的功劳安到自己身上,而真正需要扎实功底,需要吃苦耐劳的工作,她不一定能胜任。 沈鹰州还真是色令智昏,她鄙夷地想着。 和姜宜有一样想法的,还有珞珈,当她收到沈鹰州的邮件后,当即开车到明禾找沈鹰州。 昨晚的气她还没消,今天沈鹰州又给她当头一棒,她之前就强调过不和许月辉合作,结果,沈鹰州转头就把项目给了许月辉,尤其,邮件里写着林一湘,珞珈瞬间就明白了。 她在沈鹰州的办公室讽刺他:“没想到沈总现在也如此公私不分。” 沈鹰州很官方:“骆总,我说过,我只把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项目上,这是我分配任务的唯一标准。” 珞珈:“这些鬼话,你骗骗小女孩还行,骗不了我。” 沈鹰州目光忽而凌厉:“我需要骗你吗?” 更难听的话是,你值得我骗吗? 骆珈的脸一阵青白,但强忍着怒意,平静下来:“作为甲方,我希望换一个团队为我服务,希望沈总再考虑。” 沈鹰州做的决定,不因任何人改变,“下午会请月辉总和你们交接,正式入场工作,相信月辉总会给你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骆珈也强硬:“我不同意呢?” 沈鹰州不再开口,该说的已经说了,不会有任何改变,只看了一眼骆珈,那一眼浑然天成的冷漠、冷傲,让骆珈的心也冷了半分。 当初为了赛普科技的发展,求助于沈鹰州,寻找投资,是引狼入室,以至于现在,她虽是赛普科技的创始人,但却完全没有话语权。 但骆珈不会如此轻易妥协,说道:“沈总如果一意孤行,我只能换另一家投行合作,毕竟,如果让外界或者证监会知道,沈总是赛普科技幕后真正投资人,那么你作为保荐上市的单位,涉嫌内幕交易,不合规。” 她语带威胁,甚至做出鱼死网破的姿态,大不了,赛普科技上不了市。 沈鹰州这么多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无数交易,又怎么会被骆珈威胁? “你请便。”赛普科技只是他众多项目中的一个,却是骆珈全部的身家性命,谁的筹码大,不言而喻。 骆珈强硬不过沈鹰州,只能服软,退而求其次:“我可以接受许月辉,但林一湘不行。”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沈鹰州给林一湘谋的福利,他玩别的女人,她管不着,但是绝不允许,他用她的赛普科技给他的女人谋便利。 骆珈和林一湘以前就因为工作有过接触,林一湘很擅长给自己做人设,例如,中太证券的素颜女神,例如庄群的得意门生,单是这两个标签,就让年纪轻轻的她在圈内有了很大的知名度。 庄群的得意门生,也就意味着和沈鹰州有私交,而庄群也从不否认,所以在圈内,谁不给她几分薄面? 与其说骆珈拒绝和林一湘合作,不如说,她拒绝的是和沈鹰州有关系的所有女人合作。 她提了这个要求,沈鹰州不反对也未答应,只说:“如果骆总对林一湘工作不满意,可以和月辉总说,你们解决,我不管底下的员工。” 他至少松口了,骆珈疏了一口气。 下午,赛普科技第一次召开ipo启动大会。 明禾投资银行、会计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全都到齐。 第46章:被排挤 许月辉带着整个团队来的,骆珈依然看不惯许月辉,他招人的标准是以会所公关的标准吗?所有成员,一个比一个长得好。 骆珈平时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打量了一圈,唯独那个叫姜宜的看着最顺眼,眼睛很清澈,一看就是会踏实努力工作的类型。 会议室里,几个合作机构都自我介绍了一番,最后许月辉表态:“骆总放心,这个项目,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骆珈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林一湘的身上,有些意味不明,但却什么都没说,只点头:“合作愉快。我会安排秘书和财务总监驻场,配合你们的工作。” 会议室里,对她刚才的眼神也都心知肚明。 骆珈是沈鹰州旗鼓相当的女人; 林一湘是得到庄教授盖章认可的沈鹰州的女人; 很微妙,也很有趣的关系。 姜宜看着眼前两个优秀女性之间的暗潮汹涌,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沈鹰州,渣男,变态。 把他的几个女人凑到一起,是什么恶趣味? 一个上市项目,短则一年,长则两年、三年,姜宜想到迟聿的邀约,她其实很心动,无论是她的过去,还是将来的发展,或者有可能爆发的危机,去香港工作,都是她最佳的选择。 只是,还是那句话,如果在一个星期之前,她没有求助沈鹰州时,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而现在,只能等一年之后。 所以开完启动大会,她给迟聿回了一个电话。 迟聿听到她的答案,有些讶异:“虽然你进入赛普科技的项目,但以你目前的资历,她们能给你分配只是一些最基层的工作。如果你来香港,我会亲自带你,接触的业务范围也会更广。” “迟总,谢谢你的提携,但是我想先把赛普科技做完,再考虑其它。” 至少等一年,不仅和沈鹰州的契约到期,到时,赛普科技如果顺利上市,她也能拿到奖金,处境和现在将会完全不一样。 迟聿沉默良久,“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但香港这边的位置,我会一直给你留着,欢迎你随时来。赛普科技的案子,你如果遇到任何困难,也可以直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第26章 迟聿每次都像前辈一样关照姜宜,让她的心暖暖的,“谢谢迟总。” 骆珈要求赛普科技要在一年内上市成功,所以许月辉和林一湘马不停蹄地开始安排工作。 许月辉对林一湘赞不绝口,刚入职,不需要任何过度时间,可以直接投入到工作之中。 许月辉作为幕后的支持,并不干涉林一湘的具体工作。 林一湘安排得井井有条,她自己负责赛普科技的股权关系、融资情况的调查; 莫清负责财务数据和行业调查分析; 宋应恒负责和会计事务、律所的联络以及一些基础的事务性工作。 她安排完,完全无视姜宜的存在,并不打算给她安排任何工作,要把她排除在这个项目之外。 姜宜沉着心问:“林经理,我负责哪些方面的工作?” 林一湘仿佛刚想起她,“我听月辉总说你还在试用期?” 她离六个月转正还有十天左右。 林一湘继续体贴道:“我一直听说明禾转正很难。姜宜,你先好好准备你转正的述职报告,等你转正之后,赛普科技有合适的任务,我再分配给你。” 林一湘一向说得很好听,上学时也如此:“姜宜,这组数据我已经分析完交给庄老师了。” “姜宜,你休息吧,我来做。” 熟不知,每次的小组任务,她从不参与,等组员辛辛苦苦把实验数据做出来之后,跑来总结,邀功。 别的组员敢怒不敢言,每次都默默吃亏。 只有姜宜出来反对过几次,所以上学时,两人就结过梁子。 现在,林一湘想把她边缘化不给她分配任务,在她的预料之中。 姜宜什么都没说,只是等散会时,单独找林一湘去会议室,林一湘态度依然很好,来了三天,忽然和她叙旧:“姜宜,我没想到会在明禾见到你,前阵子和庄老师还有几位同学聚餐,大家都很想你。” 林一湘比以前成熟了,说话也更动听。 “只知道你毕业后,去了壹海财富,后来这家公司出了事,你也不知去向,大家很担心你,尤其是庄老师。” 听到壹海财富,姜宜倏然看向林一湘,林一湘依然笑意盈盈,只是那笑容背后却是阴森的、恶毒的,让姜宜后脊背发凉。 林一湘很满意姜宜此时脸色苍白的样子,依然笑着:“你能在明禾工作,我很替你高兴。可是,姜宜,每个人的过往,都刻在血液里,如同衣服上的污渍,洗不掉的,所以一定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会议室的冷空气让姜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放在会议桌下的指尖微颤。 林一湘知道她的过去,林一湘在威胁她。 壹海财富是展创集团关联的一家金融公司,展创集团被沈鹰州摧毁之后,壹海财富也受到牵连,一夜爆雷,无数投资客倾家荡产,而作为壹海财富的员工,也难逃一劫,姜宜的前领导,现在还在里面。 林一湘继续道:“赛普科技是今年整个明禾最大的一个项目,背后牵连了十几家风投公司的利益,不管是明禾,还是沈鹰州或者骆珈,都输不起。” “姜宜,希望你理解,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把一切潜在的危险排除在外。” 林一湘比以前成熟很多,也圆滑很多,所有话都说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姜宜冷声问:“我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林一湘:“你心知肚明,拿到明面上说,就没意思了。” 说完,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转身离开会议室,她料定姜宜毫无反击的能力,也不敢反击。 姜宜如坠冰窖,刚看到一点亮光的前路,就这么被掐灭。她如果找许月辉,以许月辉的现实,必然只会支持林一湘。 找沈鹰州? 想到从前的壹海财富,想到现在的处境,全都拜他所赐,对他稍稍放下的憎恨又陡然升起。 况且找他有用吗? 第47章:要不要帮你 林一湘之所以敢如此我行我素,获得许月辉的支持,正是因为她的靠山是沈鹰州,这个项目是沈鹰州给她的。 上午在赛普科技开会的时候,姜宜已经看出骆珈对林一湘的不满,骆珈作为赛普科技的创始人都无权决定林一湘的去留,何况她? 沈鹰州的袒护已十分明显。 晚上回到家,沈鹰州不在,他似乎每天都有应不完的酬,常常要半夜回来。 姜宜习惯坐在沙发旁的地毯看书或者看手机,此刻,她看着手机出神,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要么去香港迟聿那工作,前途光明,但她明白如果真去迟聿那工作,沈鹰州估计会弄死她,让她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她只能选择在明禾硬扛着,只是以林一湘今天威胁她的那些话,她们之间绝不可能并存,林一湘手握尖刀可以随时刺向她,所以她必须在那把刀落下之前,先发制人,解决林一湘。 丛林生存,弱肉强食,这是她这两年越来越清晰认识到一点。手机漆黑的镜面映照着她不再单纯的模样,眼底一片暗色。 沈鹰州进来时,她依然盘腿坐在地毯上,暖光灯光下,样子乖顺,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头退出手机所有的程序。 男人径直走到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很散漫随性的模样,声音浑然天成的蛊惑和说不出的坏意:“自己坐上来。” 他的那双大长腿敞着,放在姜宜的两侧。 姜宜回头看他,黑衬衣的领口正正好好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他的喉结和若隐若现的锁骨,手臂上的袖子向上卷了两圈,冷白肤色衬得他清风霁月的,却因应酬喝了一点酒的关系,唇色比平时红,老狐狸。 姜宜没动,他双腿一伸,就把姜宜从地毯上勾起,扑倒在他的怀中。 炙热的气息蒸腾着淡淡的酒意,在她的口中肆无忌惮,他覆在她耳侧,“去换我的衬衣...。” 姜宜没动,他睁眼看她,在她的眼中看到冷淡,看到漠视,以及...没来得及收回的憎恨。 这就有意思了。 他笑着把她扶正了坐好,只是双手依然掌着她的腰,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半晌后问,“在公司被欺负了?” 姜宜一僵,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要不要我帮你?”他的双手掌着她的腰,腰太细,两只手几乎可以圈住,问的同时,他用了劲。 姜宜审视着他,不相信他有那么好心,他就热衷于看他的女人们为他卖命工作,为他争风吃醋,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果然,他双手一拢:“求我,我帮你。” 姜宜不求,想起以前的文雅静,“求你有用吗?你以前跟我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你。” 沈鹰州知道她这个大犟种是不可能低头求他,“你只记住我的坏,却没记住我说的,我不会像对别人那样对你。” 姜宜漠然:“我不看说的,只看做的。” 他对她的残忍有过之无不及。 沈鹰州双手一紧,再次把她扣进自己的怀中,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开口说话时,唇碰着她的唇:“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求我,看我答应不答应。” 姜宜使不出力气挣脱,每挣脱一下,他就轻吻一下她的唇,最后,她妥协,很直白讲出自己的要求:“求你!我想让林一湘离开明禾。” 到底还是带着希望的,希望他真能答应她。 而沈鹰州,果然没让她“失望”,笑着说道:“我答应你,会让她离开明禾。但,不是现在,现在她还有用。” “你浑蛋!”姜宜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转身就走,她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的,他如果愿意帮她,他们之间也走不到这一步。 走了两步,被沈鹰州从身后抱起,扔到了卧室:“这么点压力就扛不住,怎么在资本市场混?” “姜宜,我等着你有能力来问我要那20亿。” 他说的话,姜宜一个字都不肯再相信。她数次要逃,被他圈回去,她疯了一样踢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 她疯,他更疯,噬心蚀骨,要把她毁灭一样。 那之后,姜宜有几天都没再见到他,大约是出差了,他的行程不必向她汇报,姜宜得以喘息的机会。 整个部门,出差的出差,走访的走访,工位上就剩她一个人以及背后办公室的许月辉。 “姜宜,进来。”许月辉喊她。 姜宜进去,许月辉难得态度很好,递给她一份转正申请表:“填了交给人事走流程,等沈总出差回来批复。” 姜宜一愣,她一直以为许月辉会在转正的事上再刁难她一番。 “你那什么表情?不想转正,把表还给我,赶紧滚。” 姜宜马上护好申请表,笑起来:“谢谢月辉总,我马上去填。” 她转身就要走,又会许月辉叫住:“滚回来,着什么急,老子话都没说完。” “您说。” “迟总让你去香港了?”他问的直接。 第27章 “嗯。” “为什么拒绝?去香港对你发展有好处,迟总会尽心尽力带你,他跟我要过人,以为是我不放你走。”许月辉其实是真心希望姜宜能去香港,明禾现在是沈鹰州掌管,以他铁血的作风,大家日子都不会好过,加上赛普科技这个项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一湘对她的排挤。 姜宜:“我觉得自己更适合内地的发展,而且在这半年里,月辉总对我的栽培,让我学到很多,我也很喜欢咱们部门的氛围,不舍得走。” 许月辉哈哈大笑:“姜宜,你还能更虚伪一点吗?心里恨死我了吧?我天天骂你。” 姜宜:“骂我的时候,我会委屈难过,甚至自我怀疑,但是我记住的都是月辉总和莫总监对我的指导,这些指导比千金贵。” 许月辉看她不像讲假话的样子,心里对她有那么一点愧疚:“这次赛普科技算我对不起你,没把你安排进来。晨阳游戏马上要路演正式发行股票,等他们最后一笔款打进来,奖金我会多给你一些。” 第48章:高中同学 姜宜抓着手中的申请表,踌躇片刻开口“月辉总,我想参与赛普科技的项目。我看了他们分配的工作,宋应恒的任务太繁重,我可以去支持他。” 许月辉没有马上答应:“你先把转正的表填了,转正之后再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姜宜只得回到工位,刚落座,就看到骆珈款款走来,去许月辉的办公室找他。 许月辉只要接待女性,除了莫清会关门,别人不管是员工还是客户,他都会敞开门。 所以两人的谈话也传到姜宜的耳中。 “骆总来找沈总吗?他出差了。”许月辉说。 “我知道,他飞南太平洋了。” 骆珈当然知道沈鹰州去哪了,私人飞机到南太平洋的小岛度假去了。 她这么一说,许月辉也马上知道了,新闻有报道,世界各地的顶级富豪,一年一度飞往南太平洋的小岛参加度假盛会,表面度假,实则维系人脉。具体都有哪些富豪参会,媒体也拿不到名单,更拍不到现场的场景,全是私人飞机飞过去,外人进不去。 姜宜忽然想起那夜,她快要被他折磨死时,意识涣散中,他隐约在她耳侧说过:“陪我去南太平洋度假好吗。” 她只求他快结束,让他滚,他便减轻了力气,大约知道她不可能跟他去任何地方,所以也没再提。 许月辉的声音继续传来:“骆总找我有何指教?”他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 骆珈:“林一湘主导这个项目,是你的意见还是沈总的意见?” 许月辉的心一抖,兴师问罪来了? 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任命林一湘时,并没有咨询过沈鹰州的意见,当然,此刻他不敢往枪口上撞,只说:“沈总如果不同意,我不敢擅作主张。骆总放心,虽然是林经理主导,但我坐阵,还有沈总把关,一定不会耽误任何工作。” 骆珈来的目的,便是敲打敲打许月辉,这个项目,还轮不到林一湘做主。 两人聊了一会儿工作安排,许月辉亲自送骆珈到电梯口,回来时,才发现姜宜不在工位上。 骆珈的电梯下行了一层停了,姜宜恰好走进来,和她一起下楼, “骆总好。”姜宜毕恭毕敬打招呼。 骆珈今天穿的是一套纯白的套装,手里拎着铂金包,她的气场强大,能hold住任何服饰,同姜宜打招呼:“你好。” 她记得姜宜,是许月辉整个部门里,她看最顺眼的,便问:“你负责赛普科技哪一块的工作?” 姜宜心不跳脸不红,面不改色地礼貌回应:“林经理安排我协助她,负责投资方的拜访,如果骆总方便的话,还请骆总帮忙引荐,我怕冒然去约他们,有些唐突。” 赛普科技背后十几家的风投公司,错综复杂,证监会要严格审核这十几家公司。这份工作,是林一湘独揽下的,她想借此和这十几家的风投公司建立好的联系,成为她的人脉。 姜宜从沈鹰州或者许月辉那得不到支持,她只能另辟蹊径,从骆珈这着手。 她此刻看起来很腼腆,很不好意思,职场新人的虚心好学,这让骆珈看着顺眼不少,所以骆珈道:“我加一下你微信,风投公司那边,我会安排你们见面,但最好你自己来。” 姜宜有些“为难”道:“但是我是配合林经理的工作,我单独去见投资人可能不符合规定。” 骆珈:“我会和你们月辉总说,或者和你们沈总说。” 骆珈本就想给林一湘一个下马威,让林一湘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让姜宜出这个头,正合她的意。 说着,递给姜宜微信二维码,让她扫。 姜宜诚惶诚恐加上,“谢谢骆总,我一定好好做,不让您失望。” 一路送骆珈上车后才回工位。 许月辉问她:“你去哪了?” “我下楼给人资部递转正申请表,正好碰到骆总,送她下楼。” 姜宜一字没提珞珈加她微信的事。 下午,她接到高中同学吴羡的电话,吴羡一直道歉:“姜宜,对不起,我前阵子一直在国外参加灯具展会,没来得及帮你联系行长。” 姜宜礼貌道:“没关系的。” 吴羡:“我现在回国了,在远东转机,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沈鹰州远在南太平洋度假,项目组又没有她的工作,她现在最清闲,便答应了,最重要的是,吴羡的公司也有上市的计划,她可以借此机会多了解一点情况,所以欣然赴约。 姜宜和吴羡在高中时期就不是一类人,姜宜是尖子生,乖乖女,老师重点培养和保护的对象;吴羡则是混日子的差生,上课捣乱,下课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高考时,姜宜考上985,一路读研,留在大城市远东,吴羡勉强上了一个三本,毕业后回到之城继承家里的灯具厂。 但命运的精妙之处在于未知,根本不按普罗大众的设想而走。看似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一跃成为之城的明星企业家,纳税大户,灯具出口海外;而那个看似有着美好前程的优秀生,负债累累,生活一塌糊涂。 当两人坐在一个高档的餐厅,看着落地窗外霓虹的江景,都有些感慨,吴羡笑道:“我以前夏天常常在之江游泳,一抬头就能看到你坐在你家阳台上看书。” 姜宜知道,一到夏天,傍晚很多男孩子去之江游泳 “然后每次被你爸看到,他就跑来骂我们,赶我们走,那时我们恨死他了,河是他家的?多管闲事。” 姜宜:“我爸是为你们好,因为有一年暑假,有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在那游泳溺水了,没救回来。” 吴羡:“原来如此,我们都以为他是怕我们偷看阳台上的你。所以我每次冲他喊,姜宜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是同班同学,要看就在教室光明正大地看。” 高中时候的姜宜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但因为成绩很好,又受老师重点关注,他们这些差生只敢远观不敢打扰。 第49章:小岛度假 姜宜笑,想到老姜一边骂他们,一边赶他们的画面,他的嗓门大到六楼都能听到:“再让我看到你们这些兔崽子下水游泳,打断你们的狗腿。” 吴羡有些伤感:“这几年工业化,之江的水也被污染,不如从前清澈,游不了泳了。” “去正规泳池,卫生又安全挺好的。” 两人叙了会旧,聊起工作上的事,吴羡这次去国外开展会,拿回了几笔稳定的大订单,豪情壮志,要带公司更上一层楼,“姜宜,我打算让公司上市,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姜宜:“我可以帮你看看你公司的财务状况和业务状况,才能给建议,最好是近三年的都要看。” 吴羡一口答应:“行,回头我让会计把财务报表给你。” “好,另外,你们的灯具公司是家族企业,如果每个管理岗位都是你的亲戚,或者亲戚占了大部分的股,你需要提前处理好,上市的话,证监会对公司管理层以及股权,都会有严格的要求。” “明白,确实有几个高管是家里人,我现在就回去处理。如果我们准备上市,一切工作都要交给你和你们公司,你对我们公司最了解,有你在,我很放心。”大约是从小对学霸的滤镜,以及现在对大公司明禾的滤镜,让吴羡非常信任姜宜。 姜宜也隐隐有些激动,如果能承揽下吴羡的这个公司的上市工作,无疑对她是一剂强心剂。 “之前在国外,所以一直没有约到行长,你表哥的事解决了吗?” 姜宜说:“已经解决了,不用麻烦你。” 还了姜文真的钱,她便没有再联系过她们,更没有问过杜子瑞和女朋友的情况。 倒是老姜给她打过两个电话,对她一夜之间凑出将近200万忧心忡忡,问了她几次,钱从哪来的。 第28章 那夜,她正在沈鹰州的怀中,腰被他的手圈着,整个脊背严丝合缝紧贴着沈鹰州的胸膛,一字一句地回答,是公司做了项目的奖金,加上她预支了一年的工资。 老姜问:“你没有骗我?” “是真的。”她急急地回,想起床去外边的阳台接这通电话,却被沈鹰州的手控制着,一动不动。 老姜说:“姜宜,之前跟你说过,要行得正,坐得端,不能走歪路,你要记得。” “我知道的。” 路是她自己选的,耻辱也好,没自尊也罢,她总要走下去。 和吴漾吃完饭之后,从餐厅到户外,吴漾道:“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 姜宜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住在远东最豪华的小区,便说:“我地铁回家很方便,你打车走吧,不用管我。” “我送你去地铁站。”吴漾体贴道。 姜宜便没有拒绝,两人并肩往地铁站走,等红灯时,手机忽然震动,她低头,看到是沈鹰州,便挂了。 但是不到一分钟,沈鹰州又打了过来。 现在是国内晚上10点,她不知他在南太平洋哪个岛屿,是白天还是黑夜,旁边有吴羡在,她不便接,继续挂断。 南太平洋一个私人岛屿,沈鹰州微眯着眼看第二次被挂断的电话,一个小时前,司机老沈给他汇报,姜小姐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共度晚餐。 很好,他才离开两天,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共度晚餐! 这次在南太平洋岛屿的度假,是他们私人飞机俱乐部一年一度的聚会,这个俱乐部并不是顶级富豪就能进,还有各种限制条件,因为除了维系人脉、资源互换以外,更是在这样一个不受任何国家法规限制的私人小岛,极尽奢华,声色犬马,甚至...只有你想不到的玩法,没有他们不玩的,所以在审核俱乐部成员时,十分的谨慎和严格,玩不起的根本没资格。 他们这个俱乐部,每年由会员轮流做东道主,今年轮到沈鹰州做主。 大家都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携带女伴到岛上的博物馆看展览,展览里的字画或者珠宝,都是会员带来的,每一件都价值过亿,白天展览,晚上晚宴时,再拿出来拍卖。 竞拍所得,交由俱乐部,当做俱乐部的运营经费。 可以说,会员的入会要求,就是在拍卖会中拍一样宝贝回去,变相交会费。 沈鹰州在晚宴时,看到一位不速之客,迟聿。 迟聿是南省的首富唐商钧邀请来的,他也见到了沈鹰州,远远过来和他打招呼,玩笑地问道:“只要买一架私人飞机就可以参加你们的俱乐部吗?” 迟聿是第一次来,觉得这样的俱乐部很有魅力,全是顶级生意人,聚在一起,一整天都在受艺术品的熏陶。 沈鹰州还是那句话:“迟总很闲。” 迟聿扮猪吃老虎练得如火纯金。 迟聿:“我很忙,不如沈总,手下都是强兵强将,才能心无旁骛出来度假。” 晚宴觥筹交错,沈鹰州冷白而修长的手转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喝着,没有和迟聿交流的意思。 前边的拍卖会,开始进行第一轮的拍卖,下边的富豪和女伴们,纷纷出价,气氛热闹起来。 迟聿又说:“许月辉底下的姜宜,我很看好她,当初是我招进明禾的,我想让她回香港工作,可惜小姑娘对你们忠心耿耿,拒绝了我。” 听到姜宜的名字,沈鹰州狭长的双眼看向迟聿,自带一份凌厉和逼迫:“要我把她调到香港给你?” 迟聿摇头,意味深长:“君子不夺人所爱。”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拍出两件艺术品,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变相的交会费,不用犹豫,上亿买的艺术品,明年可以带过来继续拍,都在内部流通。 迟聿:“沈总,我也带了一份宝贝来拍卖,敬请期待。” 说完,转身走向带他来俱乐部的南省首富唐商钧。 整个会场的灯渐变色,调成了暗色,前面巨大的屏幕上,投映出迟聿带来的宝贝,一枚翡翠戒指。 碧绿到几乎透明的戒指,在昏暗会场,如一枚新月在台上熠熠生辉。 开价1.5个亿,是迟聿送给俱乐部的诚意。 第50章:别挂很快 沈鹰州直接举手2个亿,他出价,自然没人同他抢,全场欢呼,一个敢叫价,一个敢出价,总之俱乐部稳赚。 透过人群,迟聿笑盈盈鼓掌看着沈鹰州,沈鹰州同样回以一个笑,笑不达眼底。 这枚戒指,是沈家的传世之宝,沈鹰州小时常见老太太戴在手上给他显摆:“将来留给我孙媳妇的。” 老太太去世之后,庄群找这枚戒指找了很久,一直下落不明,原来在迟聿这,他买回去给庄群,可以了却她一桩心事。 至于老太太说的孙媳妇? 这戒指,他嫌脏了,自然不会用它去玷污自己的亲老婆。 应酬和拍卖结束,岛屿上的夜生活才真正开始。 所有宾客撕下白天作为社会人,中规中矩的一面,露出作为动物的原始的本能。 户外露天泳池,有金发碧眼的,有世界知名女明星,有大学任教的高知女性,有刚成年满脸纯真的女学生; 是物欲,是..,是人性,是兽性; 这里不受任何国家法规的约束,甚至不受世俗伦理的约束; 他的妻子,他的女友,她的丈夫,她的男友; .... 沈鹰州独自上了天台,看着楼下光怪陆离的杂乱世界,默默点燃一支烟抽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照着他孤独又桀骜不驯的五官。 他太懂人性,也太懂上层社会运行的规则,他始终掌控着这个规则,又时刻冷静,置之事外。 强大得可怕。 他带来南太平洋的副手南力,一直在底下充当服务员,这会儿趁着楼下混乱的场面上来,在他旁边低声说:“打听到了,唐商钧想在南省发行一个用于基建和棚户改造的政府债券,找了香港的明禾负责发行,由迟聿全权负责,上周已经签订了服务合同。” “沈总,我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有猫腻。唐商钧想发政府债券,为什么找迟聿?” 沈鹰州深吸了一口烟,一簇烟火忽亮,冷白肤色下的五官立体,随着薄烟,缓缓吐出几个字:“不防给迟总添柴加薪,让这把火燃烧得旺盛一些。” 最后一句话,被楼下女人和男人的声音淹没。 露天泳池或者周边落地窗,更或者草坪上,餐桌上....。 南力汇报完转身离开。 沈鹰州无视这些,穿行于人群中,不疾不徐离开,前往他的住所。 虽心无杂念,但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在那些画面和声音的影响之下,早有了异常。 这里的深夜,正是国内的下午; 他看了眼手机,被挂断的两个电话,至今都没有回应。 呵,小犟种! 姜宜午休后,在工位上,查赛普科技对外公示的投资股东资料。沈鹰州的秘书找她:“沈总有一份赛普科技的资料需要你处理,让你去他办公室找,麻烦你上来一趟。” 秘书公事公办,他们做项目的,很多客户资料不便外人知道,只能项目组成员去找,所以虽然有点奇怪让姜宜去他办公室,但也没多疑。 姜宜也没有多想,拿着手机就上楼去他办公室,到了后就主动给他打电话,他挂了,一个视频拨打过来。 “沈总,什么资料?”认真工作的姜宜,哪里知道,视频一开,就是沈鹰州在洗澡,氤氲雾气,他肌理分明又紧绷的胸肌,以及他有一些急的气息。 “沈鹰州,你变态!”她想马上把视频挂了。 他的声音传来:“别挂,马上好。” 看她一眼,好过自己幻想。 姜宜把手机一扔,反扣在办公桌上,眼不见为净,但窸窣的声音从手机底部传来。 “姜宜...!”他叫她的名字。 厚重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姜宜才再次拿起手机,“沈总,要我处理什么资料?” 屏幕里,他湿漉漉的头发,狭长的双眼还蓄着一簇未散尽的火,在腰间随意裹了条浴巾,斜倚在沙发上看着视频里穿着正装、中规中矩的姜宜,那认真工作的样子,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没事我挂了。”姜宜猜,他特意让秘书把她叫到他的办公室,就是为了满足他,并没有工作要处理。 沈鹰州这才开口:“之前怎么不接我电话。” “有事在忙。” “忙着和别的男人约会?” “沈鹰州,你监视我?” “没那么闲。担心你下班晚,让老沈去接你,碰巧看到而已。” “他是我同学,他公司有上市的计划,所以找我咨询。”姜宜不想沈鹰州有什么误会给吴羡带去麻烦,所以主动解释。 “哦。”沈鹰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紧接着问:“心虚什么?” 第29章 姜宜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变化逃不过他的那双眼。 姜宜:“没有心虚。” 沈鹰州忽笑:“相信你,乖宝宝。” 毕竟,知道拒绝迟聿的邀请,还不算傻,这也让他心情颇好。 他那看穿人心的洞察力,或者喜怒不明的语气,和三年前一样,让姜宜完全猜不透他,更不了解他。 猜不透便不猜,“我去上班了。” “不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姜宜只好耐着心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真心,没诚意!”他让人家问,又不回答,直接挂了视频。 姜宜无语,平复好情绪,拿着手机镇定自若下楼回到工位,她才懒得管沈鹰州什么时候回来,不回来最好,她晚上能睡个好觉。 林一湘不知何时回来的,正在办公桌前和赛普科技的董秘打电话,请董秘帮她约赛普科技最大的投资方蔺总见面。 蔺总是赛普科技第一个投资方,在进行天使轮融资时进来的,他手中的股份,仅次于创始人骆珈,所以是林一湘要拜访的最重要的股东。 董秘是珞珈派来协助此次ipo的所有工作,做企业和明禾之间沟通桥梁了,林一湘和他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联系。 只是这次,林一湘让他约了好几次,他一直借口蔺总忙,已经在安排时间了。 林一湘多聪明,在董秘再次找同样的借口时,她直接问:“是你们骆总不愿意我见蔺总、不支持我工作,还是蔺总的投资有问题不敢让我见?” 第51章:误接电话 林一湘多聪明,在董秘再次找同样的借口时,她直接问:“是你们骆总不愿意我见蔺总、不支持我工作,还是蔺总的投资有问题不敢让我见?” 她言语犀利,但并未唬到董秘,“没有,林经理多想了,是蔺总最近确实忙,抽不出时间招待你。” 这明显是骆珈有意为难。 珞珈为难她的原因,无外乎是因为沈鹰州。 林一湘挂了电话之后,脸色难看,在笔记本电脑上噼里啪啦打字,发泄情绪。 许月辉见她回公司,从办公室出来关心:“林经理,怎么样?还顺利吗?” 林一湘转头,变脸之快让姜宜佩服,她笑着回答:“月辉总放心,一切进展顺利。” 许月辉点头:“有你在,我很放心。” 他说完看了眼姜宜,又说:“对了,莫清在赛普科技的下游公司调研,她的工作繁杂,让我给她派两个实习生支援。姜宜,你准备准备,下周去项目现场帮莫清。” 自从沈鹰州空降到明禾之后,许月辉因为和迟聿的私交,导致他的处境危险,所以前阵子在投其所好,尤其赛普科技这个项目上,有意讨好沈鹰州,才让林一湘主导这个项目。 但珞珈来拜访过他一次之后,他幡然醒悟,内部再怎么斗,珞珈才是客户。 他不能一味地偏袒林一湘,他一个草根在这个行业上混到现在的位置,绝不是靠讨好任何人上来的,凭的是他过硬的专业能力,所以这才给姜宜安排了工作,去项目现场协助莫清。 姜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机,急忙回答好。 林一湘没说什么,她现在没有精力管姜宜的事,全部精力都在想怎么和珞珈斗。 骆珈无非是想为难她,让她退出这个项目,她冷静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式,敏锐察觉到,沈鹰州是支持她的,站在她这边的,否则骆珈是客户,大可以直接拒绝用她,而不用这样弯弯绕绕。 这个发现,让她刚才所有的愤怒瞬间都烟消云散,心情顿好。她给沈鹰州打电话,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怎么,想我了?” 那边低沉性感的嗓音传来,这样暧昧撩拨的话让林一湘的心跳加快,声音也不由娇起来:“沈总,是我。” 沈鹰州此时正斜倚在阳台栏杆上散漫地喝着酒,黑色衬衫领口大敞着,下摆一半在黑色长裤里,一半随意散在外面,头发半湿半干,身高比例优越,整个人风流性感又不羁,看着楼下光怪陆离的杂乱世界,人一旦脱离了社会的条条框框,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楼下有几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经过看到他,朝他遥遥举杯,媚眼如丝看着他,眼里发出邀请,不介意几个人一起上去服务于他,他眼里毫无波澜,再美再火辣在他眼中俗不可耐。 手机响时,他没看来电显示,他这个手机号没几个人知道,接通时正在想着姜宜,所以脱口而出:怎么,想我了? 她若说想,他可以马上飞回去。 陌生的女声,他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知道是林一湘后,皱起了眉:“什么事?” 声音已经冷淡疏远,然而,林一湘还沉浸在刚才那句“想我了?”之中,她面若桃花,嗯了一声,没再提工作上的事。 本想求助于沈鹰州,但他这样信任她,这点小事都要求助于他,未免让人看不起,所以说道:“没事了。” 话音一落,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林一湘看着手机出神,刚才那句温柔缱绻的话在她的心里投下一颗石头,激荡着。 沈鹰州的风流韵事,她还是学生,还在金融院时就已传遍,但凡金融院有几分姿色的女生都和他有染,常见他的车出现在校门口,接不同的女生离开。 林一湘心高气傲,从前很不齿,甚至也看不上那些女生。但在庄老师家见过几次,工作后在项目上相处过一次,无论是私下的风流还是工作场合上的权威,都让她沦陷而沉迷无法自拔,便忽然理解那些女生,为何知道他有那么多女人,依然趋之若附。 那一句想我了?足够让她全身的血液沸腾而兴奋不已。 思春两个字,写在她的脸上。 姜宜看着此刻的林一湘,莫名想到从前的自己,竟产生了一丝同情。 沈鹰州,渣男! 赛普科技的董秘给林一湘发来信息,“林经理,蔺总最近确实很忙,我帮你约了几次都没约上。这样,咱们不如先去和另外几位投资人聊聊,你看可以吗?” 董秘态度很好,工作总要往下推进,林一湘便答应了:“先见哪一位?” 赛普科技总共十几位投资方,轻重缓急有区别。 董秘:“我替你约了远阳投资的杨总今晚见面,林经理,你直接过去就可以。” 董秘继续道:“杨总明天要出国考察别的项目,什么时候回国还不确定,所以只能约今晚。” 林一湘:“好的,我一定准时过去。” 林一湘回复完信息,心里冷笑,远阳投资的杨总她以前接触过,出了名的色鬼,董秘安排她晚上去见这杨总,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她转身看了眼旁边工位上的姜宜,说道:“姜宜,你晚上有空吗?收拾一下,陪我去见赛普科技的一位投资人?” 她没给姜宜拒绝的余地,这是工作分配,不去也得去的。 姜宜问:“哪位投资人?” “远阳投资的杨总。” 姜宜点头:“好。” 下了班之后,林一湘开车带着姜宜去的。 林一湘开的是一辆保时捷,这辆车是她为了庆祝入职明禾投资银行新买的。她家境优渥,衣食无忧,但也算不上真正的富二代,所以买车的钱是通过自己努力工作赚取的。 两人在车上没怎么说话,往日的同学情谊约等于无,现在的同事之情更无从谈起,各有各的心思。 董秘安排的那家会所,是他们商务洽谈常来的,很正规,没有任何擦边的业务。 但姜宜知道一切都是表象,她和林一湘一同走进包间,那位杨总还没有到。 (对不起,一章)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52章:危险 林一湘道:“姜宜,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一会儿你负责主要的沟通。” 姜宜没有波澜,还是点头说好。 林一湘:“主要了解他现在都投有哪些公司,他在赛普科技投资的份额,如果赛普科技成功上市,他手中的股份计划怎么处理?其它随便聊聊,尽可能多聊一些信息。” 外界对他们这些风投公司也很关注,如果公司一上市,他们就把自己的股份抛售,说明不看好赛普科技,典型的套了钱就跑,这样谁敢买赛普的股票? 所以这些走访必不可少。 杨总姗姗来迟,大概40多岁,长得风流倜傥,言谈举止有一种成功男士的自信。 他一进来,目光在林一湘和姜宜的身上转了一圈,笑道:“早听闻明禾美女如云,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两人美得各有千秋,一个热情,一个清冷,都让人着迷。 “杨总过奖了。” 林一湘起身道:“姜宜,你陪杨总先聊一会儿,我去点菜。杨总有什么忌口吗?” 杨总心下了然,这个林经理是给他制造机会,这个看似她下属的姜宜,是特意给他带过来的,便笑着回答:“没有。” 第30章 “好,那我看着点了。”林一湘起身出门。 包间里,瞬间就剩姜宜。 杨总往姜宜的位置挪了挪,和她坐在紧邻的位置上,姜宜面不改色,把今天来需要了解的问题,问了一下:“杨总,远阳投资除了赛普科技,现在还投有哪些成功的项目呢?” 嘿,这妞挺正经的,杨总暗想,这种假正经的玩起来最带劲。 他自然是把自己公司的投资细说了一遍:“我们远阳投资你应该知道的,投10家,至少5家成功,像那几家头部的互联网企业,还有一些新能源行业,我们都有投资,这样的成功比例,在业界为数不多。” 杨总倒也没说谎,远阳投资公司,50%的成功率,在投资界一骑黑马。好色和工作能力,并不冲突。 姜宜又问:“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投资赛普科技呢?” 杨总就喜欢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哈哈大笑:“你们明禾的沈总,他很看好赛普科技。” 说着,忽然又靠近姜宜,气息几乎要拂到她的脸颊上,“你们沈总和赛普科技的珞珈什么关系,不用我明说吧?” 那暧昧的语气,像是亲眼见过沈鹰州和骆珈上床了一样。 “沈总看中的项目,我们没有不投的道理。” 姜宜忽然觉得特别恶心,不止眼前的杨总恶心,他们都恶心。 服务员敲门送菜进来,但是林一湘一直没再出现。 杨总见聊正经工作聊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主动转移到私人生活上,“姜小姐在明禾,一个月多少钱?要不要考虑来我家给我当秘书?不管你在明禾多少钱一个月,我都翻倍给你。” 姜宜像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依然正经地拒绝:“谢谢,我暂时不考虑跳槽。” 杨总越看她越心痒痒的,这个女人和他过往玩的女人有一些不一样,给人一种很干净,不可亵渎的感觉,越这样,他越期待她在床上会变成什么风搔样,现在年轻人玩的就是一个反差感,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开始动手动脚,伸手揽住姜宜的肩膀,说话也开始变得下流: “不跳槽,做我女朋友好吗?我第一眼就喜欢你,绝不亏待你,房子,车子。” 杨总全身上下打量她,细腰,大长腿,看得心里被挠了一样发痒,何况,这个女人很香,不靠香水,不靠任何化学物质,从身上自然飘出的清爽的体香,最让男人着迷。 色欲熏心,把姜宜往自己身上揽,低头去嗅她的颈部。 姜宜拽紧了手中的拳头,全身如蚂蚁在咬,就在他的唇马上要碰到她时,她霍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他:“杨总,自重。” 杨总不备,被她这么一推,往后倒,伸手本能地抓着餐桌一角,结果这一抓,扯动白色桌布,上面的水和杯子哐当落地,刚摆上桌的菜,随着桌布也移动,堪堪挪到桌子边缘,没有往下掉。 这瞬间激怒了他,从来没有被哪个女人弄得这么狼狈过,他坐稳之后也嚯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要往外走的姜宜,把她抓进自己的怀里,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恶声道:“出来卖就要遵守规矩,他妈的装过头就没意思了。” 说着,就要低头啃她。 杨总平时玩得花,经济实力摆在那里,多的是女人往上扑,你情我愿的买卖,很少用强。 今天被姜宜勾得上头,男人的征服欲上来,失了心智。 姜宜挣扎着跑到门边想打开门,又被他拽了回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姜宜止不住颤抖,但她有备而来,从包里掏出了那根老姜以前送她的防狼棒,往男人的腹部击去,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腹部,松开了姜宜。 姜宜瞬速打开了门。 开门的刹那,林一湘也正跑进来,险些撞上,林一湘看到包间里的一片狼藉,以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姜宜,惊叫到:“杨总,你想做什么?” 茶水沿着桌布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杯子碎了一地,任谁看了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杨总腹部的疼痛感消失了之后,指着她俩骂:“玩不起就别他妈出来玩,扫兴。” 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想闹大了,怒瞪她俩一眼之后,甩门而走。 “姜宜,对不起,我刚才临时见到一位客户,跟他聊了会儿,杨总没有怎么你吧?” 姜宜冷眼看着假惺惺的她:“你明知道杨总不是什么好人,故意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应付他?” 林一湘义正严词:“我怎么知道杨总是那样的色胚,不分场合,不分对象胡来?他背后如果没有人默许,他不敢干这样的事。” 除了珞珈,没有第二个人。 姜宜黑白分明的眼眸毫无波澜,只想马上回家先洗澡,被杨总碰过的地方让她恶心。 林一湘见她没有回应,继续说道:“姜宜,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委屈。” 第53章:时薪不高 珞珈想在杨总这事上,给林一湘一个下马威,料定林一湘真被杨总欺负了,也不会声张; 而林一湘将计就计,把姜宜拉出来当枪使。 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真正受到实质伤害的只有姜宜而已。 姜宜什么也没说,默默低头捡起自己的包,把防狼棒放进包里。林一湘看到她的防狼棒闪过一丝讶异,这人防备心真强。 她难得好心:“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姜宜:“不用,我打车走。” 她说完,转身往外走,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家?不是她的家。 百河湾,市中心最好的小区,最高的时候,30万一平米,出租车司机听到她要去的地址,便热情闲聊起来。 “你是那的业主吗?” “不是。” 司机想看着也不像,又继续问:“朋友在那?” “没有。” “哦?那是去工作?” “是。” “什么工作?那么好的小区。”司机想,可能是中介或者家政,或者家教什么的,看她长得像教美术或者音乐这样的科目。 “做小姐,陪有钱人睡。”姜宜看着车窗外的繁华,实话实说。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倒不是惊讶她是小姐这个身份,而是惊讶女孩子会这样直接说。 送她到目的地,司机没有马上走,在小区外的停车区继续等活,不知道为什么有预感,这个女孩一会儿还得打车走。 他在车上和同行闲聊,“现在出来做小姐的,素质真高。要是不说,看着跟学生似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同行在对讲机回:“可不嘛,现在有钱人嘴刁,就喜欢这款的。” 司机:“不说了,来活了。” 果然,也就半个多小时,看到那个女孩从小区的大门往他这边来。 姜宜上了车之后,才发现还是刚才那个司机,司机笑道:“你这工作挺好啊。” 就这半个多小时,看她洗了头发,换了衣服出来,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的男人,当小姐不累。 姜宜:“还行。” “像你们这种,一个小时多少钱?” 姜宜:“2283吧。” 姜宜心算能力强,按沈鹰州给她一年2000万的算,平均到一个小时,就是2283。 司机纳闷:“怎么还有零有整的,而且也不高啊,看来有钱人也不是都大方。” 他知道的,稍微好一些的,一次就给3000,要是更高端的,一次给几万也是可能,难怪她要打车呢。 姜宜笑,没再解释她是一天24个小时,持续每个小时都有2283。 司机问:“现在去哪?” 姜宜报了赛普科技的地址,珞珈刚刚通过微信找她,她知道,肯定是为了杨总的事,在赛普科技要上市之际,如果传出投资人猥琐或者强奸的消息,对上市有影响。 司机把她送到赛普之后,好心劝她:“姑娘,我虽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还是走正道吧,干这行不是长久之计。” 姜宜说:“好,谢谢师傅。” 珞珈在办公室等姜宜。 她的办公室和姜宜想的很不一样,办公区域很严肃很简约,但是休息区域摆着白色云朵沙发,羊绒地毯,绿植,落地灯,还有一些可可爱爱的小摆件,是女孩特有的柔软和温馨。 骆珈在休息区招待姜宜,做出要和她谈心交朋友的样子:“这间办公室,相当于我的家,平时每天至少16个小时在这,忙的时候就是24个小时都在这,真正的家反而没有人气。创业不易,守业更难。” 姜宜:“骆总是我们女性学习的榜样。” 珞珈苦笑:“外人看着光鲜而已,创业时为了发展壮大,不得不求爷爷告奶奶地拉投资,投资拉到了,又要为他们负责,甚至被他们所控制,没有话语权。我最怀念当初给人打工,当技术员的时候。” 珞珈今晚很真诚,跟姜宜说的都是真心话。 姜宜便安静听着,等着她步入主题。 第31章 过了一会儿,骆珈:“今晚的事,杨总刚才和我说了,我很抱歉,是我中间没有沟通好,让他误会了你的身份,我替他道歉,我也会尽我所能补偿你。” 话说的很好听,是封口费,不让姜宜往外说。 姜宜怎么会不懂她的目的? 她的眼睛红红的,委曲求全:“我知道的。骆总,我不要补偿,我只想好好工作,服务好赛普科技。” 骆珈见此,产生了一些恻隐之心,她自己也是在普通家庭长大,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被上级各种打压她才出来创业,她只是运气好一些,在创业中遇到沈鹰州的大力支持而飞速发展,所以她很理解姜宜这样没有背景的女孩,在职场中,为保全工作,哪怕被性骚扰了也只能忍气吞声,算是补偿也算是承诺,“你放心,赛普科技这个项目,我会和你们沈总说,绝不会亏待你。” “谢谢骆总。” 说到沈总两个字,姜宜的手机忽然震动,上面沈鹰州发来的视频请求,她心惊担颤挂了,好在有防窥膜,珞珈没看见,沈鹰州后来便也没再发来视频。 姜宜从珞珈的公司再回到百河湾,这一夜跌宕起伏,到了此刻终于平静,她躺在那张大床上,周遭一片寂静,却怎么也睡不着,往事历历在目,这个行业的肮脏和算计,远超过她的想象。 网上关于每年富豪去南太平洋度假,虽没有照片或者视频为证,但难免有些去过的过气明星,为了博眼球而出来爆料,那样的聚会声色犬马,比国内盛传的海天某宴更加的荒诞糜烂。 姜宜躺在沈鹰州的大床上,后半夜睡着之后,却是噩梦连连,梦到杨总倾家荡产,朝她磕头求饶,额头上鲜血淋漓; 又梦到爸爸被追债,穿着电力局的工服在深山老林之中狂奔; 她坠入之江溺水了拼命挣扎喊救命,挣扎之中见岸上的沈鹰州矫健的身材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把她抱起,对她进行人工呼吸。 “唔” 她要窒息了,猛然惊醒,她被人紧紧地箍在怀中,唇被另一张滚烫的唇侵蚀着,昏暗中,那张英挺的脸颊近在咫尺,如同梦呓般,一边深吻着她,一边喃喃叫她的名字。 不是做梦,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54章:对不起 她别过头,想推开他,但双手被他的双手控制着,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他眼里有澎湃的烈火,又坠入如水的温柔之中。 “姜宜!”他的气息滚烫,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却是痛苦的,仿佛她的名字是一把刀。 “姜宜,对不起。” 姜宜被吻的无法呼吸,彻底被他弄醒,全身都在抗拒他的碰触。骆珈和林一湘的算计,杨总的骚扰,梦中他在南太平小岛上的奢靡,都叫她恶心,她用尽了力气推开他,退至床边的另一侧。 不知现在是早晨几点,遮光窗帘的缝隙中有光透进来,她看到他一脸的阴鸷,手背上隐隐破了皮,青紫了一块。 他看到她眼中对他的厌恶,想再抱她的手在顿了顿,没有再纠缠,只是问:“昨晚为什么不接我视频?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告诉你什么?”姜宜冷冷地问。 “你说告诉我什么?你明知是鸿门宴,明知会受到伤害,为什么不避开?” 以她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危险。 相比于沈鹰州的情绪,姜宜始终冷静:“为什么要避开?现在的结果很好不是吗?骆总信任我,林经理亏欠我,要为我讨公道。” 该配合她们的演出,她也一直演得很好,甚至她现在是最大的受益方,是否要告杨总全凭她一句话,在赛普科技的项目上,从被动变成主动。 沈鹰州看着这样的姜宜,双手过去把她拽进怀中抱着,低头磨着她的唇瓣,声音不辨情绪:“小朋友长大了。” 懂得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懂得掩藏真实的自己,做事目标明确,沈鹰州说不清是欣慰还是遗憾。 姜宜冷冷挣脱开他,拉开窗帘,窗外天光大亮,“我不想参与你的女人们之间的纷争,我只是自保,只求一份安稳的工作。” 她对他的厌恶都写在脸上,毫不遮掩。 她高估了自己的包容度,以为他们只是一年的契约关系,无所谓他在外边有多少女人,但她也会恶心,嫌脏。 沈鹰州看着她的眼底眼眸深沉,也许是因为坐了一夜的飞机赶回来,也许是下了飞机后藏不住的戾气打了杨总,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清晨,骆珈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被一阵急促的敲门上吵醒,昨夜送走姜宜,她加了一夜的班,睡眼惺忪看了一眼监控,是杨总。 她开了门,杨总跌撞着进来,骆珈吓了一跳,只见他鼻青脸肿,全身血淋淋的,噗通一下摔在了骆珈的前面,“骆总,这次无论如何你要救我。” 米白地毯上长长的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出什么事了?” “沈总打的。”杨总颤抖着说,他昨晚在姜宜那没占到便宜,浴火难消,自己点了两个小姐在会所里玩了一夜,天还没亮,沈鹰州忽然踹门而入,如修罗一般,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按着他,往死里打。 两个小姐吓得抓着凌乱的衣服倏地跑了,杨总惨叫连连,想反抗,却动弹不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最后沈鹰州居高临下,穿着的那双黑色皮鞋碾压着他的脸,如同踩着一堆垃圾:“哪只手碰她的?” 杨总这才反应过来,沈鹰州为什么打他。 他不敢去医院,带着全身的伤让司机把他送到珞珈这来寻找保护:“骆总,你这次真把我害惨了,你也没说那是沈总的女人,如果知道是他的女人,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碰。” “你没说你没碰林经理?” “沈总疯了一样,哪听得进去,如果不是他的保镖南力拉着,我这只胳膊被他卸了。”杨总强撑着,此时快要晕厥了。 “我先送你去医院。”骆珈没想到沈鹰州会为了林一湘下这么大的狠手。 而林一湘正在借此机会大作文章,上班后,她把赛普的董秘,许月辉,还有姜宜都叫到会议室,说道:“姜宜,我昨天说要帮你讨回公道,一定说到做到。” 她有备而来,拿出昨晚包间的视频,视频的角度问题,正好看到姜宜被杨总抱在怀里又亲又摸,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许月辉第一次见,皱眉看向姜宜:“怎么回事?” 姜宜没回答,满脸委屈看向林一湘。 林一湘言辞犀利:“这就要问问董秘了,是他安排的。姜宜只是正常的和杨总就投资问题进行沟通,竟连基本的人生安全都无法保证,这要是在业界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她话音一落,会议室的门从外边被打开,从医院直接过来的骆珈站在门口,“怎么,林经理这是在兴师问罪?昨晚的情况我了解过,是秘书安排的杨总和你们见面,但我们和杨总也是合作关系,他的私人品格如何,我们又怎么知道呢?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 林一湘底气十足:“骆总,我们作为贵司上市进程的中间方和担保方,需要对贵司的股权关系以及股权人进行真实的披露,以杨总的所作所为,往小了说是猥亵,往大了说是强奸未遂,如果被披露,对上市的影响可想而知。” 骆珈正眼未看林一湘,而是看向许月辉:“威胁客户,许总,这就是你安排给我的团队?” 许月辉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心知肚明,再怎么闹,只要有沈鹰州在,这个项目黄不了,骆珈和林一湘不过是暗中较劲,都想在沈鹰州的心中压对方而已。 至于真正受到伤害的姜宜,她们并不在乎。 而许月辉的意见,她们也不在乎,她们在乎的只是沈鹰州,所以许月辉这个老狐狸说道:“沈总回国了,我刚才见他来公司,您两位上楼请她主持公道。” 正说着,沈鹰州的秘书来敲会议室的门,礼貌朝珞珈道:“骆总,沈总让你去她办公室。” 珞珈想到鼻青脸肿的杨总,心知这一关不好过。 而林一湘想到之前电话中,沈鹰州那一句“想我了”,心脏狂跳,带着一份想念,不请自去,和骆珈一起上楼。 第55章:外卖 办公室里,沈鹰州看到她们俩,看似随意散漫地坐在那里,但眼底的阴鸷和狠意让人心颤,他没有看林一湘,而是直接对骆珈说:“撤掉杨京合在赛普科技的所有股份,还有哪只手犯的贱,你问他是自己废?还是我找人废?” 骆珈倒吸了一口气,知道沈鹰州说道做到,所以劝道:“没这么严重吧,杨总跟了你那么多年,早晨被你打,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你没脑子,他也没脑子?现在什么时候?多少眼睛盯着赛普科技的上市?敢公众场合对女人用强...他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我找人替他管着。” 珞珈直言:“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不是吗?” 第32章 “你想造成什么实质伤害?”沈鹰州厉声打断。 冰寒的声音让珞珈一愣,林一湘也愣住。 珞珈看了眼林一湘,继续讽刺道:“林经理一个手指都没被碰到,沈总大可不必这样心疼。还有我不同意杨总退出,他在关键时候退出赛普科技,外界会怎么猜测?” “这是你自己做的蠢事,你收拾。” 沈鹰州的眼里除了冷,还有失望、轻视,看她完全是看一个蠢货的眼神。 骆珈的心被重击,生疼。她一直知道自己在沈鹰州这的优势,或者一直知道沈鹰州欣赏她的是什么,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是她钻研技术的智商,是她拼搏事业的野心。 而现在,沈鹰州的眼神告诉她,她的这些优势片刻化为乌有。 可是,他至于吗? 杨总做的事和他沈鹰州做过的事比起来算个屁,他除了没有杀人放火,还有什么是他没做过的? 珞珈满脸不甘站在那里。 林一湘见气氛安静下来,看着沈鹰州,善解人意道:“沈总,我没事,赛普科技的项目最重要,在现在上市阶段,杨总如果退出,可能会影响外界的判断。” 她善解人意,以大局为重,自己受点屈辱没有关系。 沈鹰州忽而看向她,这是她跟着骆珈一起进他办公室后,他第一次正眼看他。 正当珞珈和林一湘都觉得他会安慰时,却听他说:“林经理借刀杀人这一招用得幼稚漏洞百出,把无辜同事当枪使,品行不端,赛普科技这个项目不适合你,把手中的资料交接给月辉总。” 他几句话,就让林一湘如遭雷击,脸色惨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两天的兴奋和期待,瞬间成了耻辱:“沈总,什么意思?” 他怎么能当着骆珈的面,如此不给她留一丝颜面呢? 骆珈也未料沈鹰州会这样,也是,他是什么人?别的男人分不清女人的真假,而他鉴茶能力一流。 骆珈被骂蠢,和骂林一湘比,显然好许多,到底是给她面子的。 林一湘的脸苍白,看着这样的沈鹰州,她隐约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题,沈鹰州是为了姜宜? 不会,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否认了。她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庄老师对姜宜也很好,经常请她们去家里做客,但是姜宜经常推脱有事,而沈鹰州也很少在沈家别墅出现,所以他们之间应该不认识,如果认识,庄老师会跟她说的。 楼下的会议室,许月辉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姜宜,估计吓蒙了,整个人都在游离。 许月辉:“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让我知道。” 今天这件事搞得他很被动,如果沈鹰州问责下来,他简直一问三不知。 “好的,月辉总。” “吓到了?” “嗯。”姜宜点头。 许月辉:“这个行业就是这么操蛋,接触的客户都是有钱人、暴发户,这些人有点臭钱就找不着东南西北,看到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道。以后去项目现场,更多肥头大耳的客户骚扰。所以,我才让你一定要学点防身术。” 许月辉自己招人的标准就是男帅女美,玩的就是这套规则,但他自认自己还是有底线的,他的员工,卖色不卖身,赏心悦目看看得了,别真动手动脚,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收拾收拾,明天去项目现场帮莫清,再不派人手给她,我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要从祖坟爬出来骂我苛刻员工。” 许月辉看她可怜,也给她争取机会。 姜宜浅笑,能想象到莫清抓狂拿着电话大骂许月辉的模样。莫清升为副vp之后,好几年没有做具体繁琐的工作,这次被林一湘安排,做如此初级的工作,不骂他祖宗十八代才怪。 而且她也迫不及待想去项目现场,沈鹰州度假回来,她不想和他这么长期生活在一起。 许月辉见她笑,宽慰了一些。心中感慨,这女孩的心理素质是真强,别的女孩遇到这种事,没几个月缓不过来。 姜宜还没有去项目现场,莫清知道她要来,已经开始在邮件上给她安排工作,满满当当的赛普科技合作的几家新能源汽车各项数据,需要她先一一核实,她一头扎进各项财务数据之中,把昨夜和上午的事抛到脑后。 这一忙,午饭都忘了吃,前台通知她去取外卖时,她才觉得饿。只是,她好像没有点外卖。 前台笑道:“姜宜,今天有什么好事吗?改善伙食。” 上午会议室里的一切,其他部门当然无从得知。前台的外卖柜上,姜宜的外卖特别显眼,包装盒的logo显示的是楼下那家人均消费近千元的餐厅,随便点的外卖,也差不多在500以上。 姜宜正犹豫,是不是商家送错了,就收到沈鹰州的消息:“好好吃饭。” 前台:“应该不会错,上面写的你名字和电话。” “是我的。”姜宜忙拎着外卖盒去茶水间,沈鹰州简直莫名其妙,她一边吃,一边回复信息:“下次不要再给我点。” 她强调过很多遍,工作场合,不要有任何私交,他们之间只有一年,一年期满,他们再无瓜葛,她希望到时候能全身而退,不留流言蜚语。 沈鹰州的消息很快回复:“你有没有发现,这一份外卖有点多?” 第56章:何处不可怜 姜宜..? 两双筷子,两人份。 “我也没吃午饭。”他继续发消息,这次是发的语音,“昨晚坐了一夜的飞机,今早又消耗了不少体力。” 消耗体力,明明跟她无关,她今早没让他碰,他却非要说得暧昧不明,让人心跳。 姜宜自然不愿拎着外卖上楼陪他吃,所以回复:“我吃完,剩下的放到楼下垃圾桶,沈总自己去拿。放心,我会包装好,不会弄脏。” 说得诚心诚意,让他去垃圾桶捡吃的,沈鹰州相信这是她能干出的事:“那你多吃点,把我那份也吃了。” 姜宜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包装好,放进茶水间的冰箱,打算晚上加班吃,另一半的餐盒,她系好袋口拎着乘坐电梯,去楼下扔到垃圾桶。 却不想,一进电梯,就见到沈鹰州站在里面,看到她时,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垃圾袋上。 因这一层电梯里没有别人,他笑:“真让我去垃圾桶捡吃的?” 姜宜把垃圾袋递给他:“不用捡,现在给你,沈总吃好。” 沈鹰州接过垃圾袋,不动声色观察着她,见她神色平静,似乎确实没有受骚扰的影响,也没有清晨在家看他时的厌恶,这才放下心,“晚上回家给我煮阳春面。” 姜宜没有回答,因为电梯门开了,有人进来,姜宜趁此走出电梯回公司。 下班后,姜宜因为第二天要出差,所以没加班,回家先收拾行李,刚收拾完,沈鹰州就回家了。 餐厅的餐桌上摆着中午他给她点的外卖,还剩一半没吃,是姜宜从公司的冰箱一路带回家的,准备加热一下当晚餐。 沈鹰州看到外卖,皱眉提要求:“我要吃阳春面。” 姜宜:“好,我去给你煮。” 沈鹰州过去,拎起餐桌上的外卖盒打算直接扔进垃圾桶,姜宜急忙阻止:“别扔,我吃。” 这一半食物她中午没动,而且一直放在公司的冰箱,很干净卫生,更不会变质 沈鹰州见此,脸色不好看:“谁外卖吃两顿?省这点钱做什么?你很缺钱吗?给你的2000万不够,我再给你打。” 说着,他拿出手机转账。 姜宜不愿意跟他起争执,更不愿意想他说这些话背后的深意,从他手中把他要转账的手机拿走,一本正经道:“拒绝浪费,珍惜粮食。幼儿园背的悯农忘记了?” 沈鹰州被她气笑,“确实忘了,我只会背《子夜歌》” 他忽而把她拽进怀中,“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姜宜脸热,他偏偏覆在她耳侧说:“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像不像你?每次都楚楚可怜地哭,哭什么?” 明明正经的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偏让人浮想联翩,姜宜推开他:“我去给你煮面。” 她去煮面,暖光灯光下,站在灶台前的她,背影纤细笔直,气质安静而从容,无论外界多么肮脏和纷纷扰扰,她总能自处。 沈鹰州收敛起刚才戏谑的表情,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很深刻地意识到,她不再是那个纯粹而炙热地爱着他的女孩了。 姜宜在等水开的时候,顺便把中午的外卖放进壁式微波炉加热,在经过他的身边时,他大长腿往前一伸,在即将要绊倒她时,稳稳地把她接住,强势地吻了下去。 他去南半球一周,今晨赶回来,处理了各种事情,现在才有两人独处的机会,吃不吃这碗面并不重要。 姜宜被动地承受着他炙热的吻,哪怕她要喘不过气了,他也不肯松开,直到微波炉加热完成的滴滴声传来,直到水开的滚滚声传来,姜宜使劲推他,他才松开,他的胸膛起伏,双眼腥红,而她却依然神色自若,下了面,烫了青菜,切了小葱,调好调味料,一碗新鲜顺口的阳春面摆在他的面前。“快吃吧。” 第33章 她转身去微波炉里把外卖也端上桌,坐在他的对面,无论他多跌宕的情绪,影响不了她半分。 沈鹰州把她面前的外卖放到自己的面前,把阳春面给她,一句话不说,把那份在他看来已经是垃圾的不新鲜的外卖吃了,姜宜只好吃那碗阳春面。 两人面对面坐着,餐厅很安静,沈鹰州先开口:“杨总的事我很抱歉。” 姜宜面无表情一边吃面,一边问:“为什么道歉?因为骆珈还是因为林一湘?” 沈鹰州放下筷子:“如果我说,我和她们没有关系,你信吗?” 姜宜漠然道:“不重要。” “对你而言什么是重要的?” “沈鹰州,你走你认为对的路,我走我的路,我们说好的互不干涉。”姜宜无意和他交心相谈,没必要,没意义,她时刻谨记,他们不过是一年的契约关系,一年期满,井水不犯河水。 沈鹰州无奈:“你对我的偏见根深蒂固。” 姜宜抿了抿嘴,她早已没了从前那份想要了解他,走近他的那份心,看了眼餐桌上的食物,转移话题:“吃完了吗?吃完我收拾。” 她的冷淡似乎激怒了沈鹰州,然而就在姜宜以为他要发怒时,却见他原本深沉的眼眸忽而带着笑意看着她问:“不重要你提她们做什么?” 犀利,一针见血。 姜宜愣怔之际,已被他大步过来腾空抱起,转身消失在隐形门内。他一向擅长捕捉人心,又怎会轻易被姜宜带着节奏走。 两人的关系,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他在主导,他在掌控,如同此时此刻,姜宜只剩苟延残喘的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要入睡时,又被他抱起前往衣帽间,他邪恶在她耳侧说:“宝贝,去穿我衬衣睡。” “沈鹰州,你变态。” 姜宜对他已骂不出第二个字,除了变态就是变态。 他之前无意中穿过一次她穿着睡了一夜的衬衣,之后便无比热衷于此,只需第二天挂进自动熨烫机熨烫平整之后,便自如自然地穿着外出。 第57章:衬衫 “你换一件。”姜宜最初阻止,尤其在公司遇到时,她没法看,看到他穿的衬衣,便会想起前夜的种种。 而他拒绝,因为要她的香味陪他一整天,姜宜无法只能随他而去。 谁又能知道,在金融界呼风唤雨,诧叱风云的人物,在私下会这样浪荡无边呢? 第二天一早,许月辉和林一湘在电梯遇见他,许月辉热情打招呼:“沈总早啊。” 林一湘见到他,想到他昨天那么对自己,心里发酸发苦,但克制着没表露情绪,毕竟在职场,她要保留自己最后一丝的体面,所以也礼貌打招呼:“沈总早。” 沈鹰州只朝许月辉点了点头,并未看林一湘一眼。 许月辉暗腹,嘿,闹别扭了? 昨天珞珈和林一湘那一战,珞珈赢了? 难怪把林一湘撤出赛普科技的项目。 电梯上行,太安静,林一湘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朝许月辉问道:“所以,姜宜去项目上协助莫总监了?” 她说的同时,目光移向电梯反光镜里看着沈鹰州,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几乎是女人的第六感,在昨天后,姜宜和沈鹰州的名字不停在她的脑海里盘桓着,挥之不去,明知不可能,却又不停刺激着她,所以她试探。 但电梯里沈鹰州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完全不相干,不认识的人,这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 许月辉点头:“是,再不去帮忙,莫总监要疯了。” 他们的楼层到了,和沈鹰州打了声招呼便出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沈鹰州拿出手机给姜宜发语音通话,如果他没有记错,她应该在家,早晨让她起来吃早餐,她睡得迷迷糊糊让他滚,她要补觉。 语音通话接通,她那边的声音嘈杂,根本不用他开口问,他听到了高铁广播提示音。 “在哪?” “出差高铁上。” “很好,要出差,昨晚一句不提。” “我的行李箱放在衣帽间,你昨晚就站在它的旁边。” 沈鹰州冷笑:“你觉得昨晚那种情况,我有精力看别的地方?” 姜宜:“喂?沈总?能听见吗?...进隧道了,信号不好...。” 沈鹰州低头看屏幕,通话已挂断。 林一湘被沈鹰州踢出赛普科技的项目,现在处境尴尬,手中没有项目可做,许月辉也不想蹚这趟浑水,所以不如之前热情,保持着礼貌客套的距离。 整个部门的同事都在各个项目上出差,空荡荡的办公区,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办公桌面上是她笑靥如花和偶像查理.芒格的合影,此时看着格外刺眼。 她给庄群发消息:“庄老师,今晚有空吗?我想请您吃饭。” 庄群很快回复:“有时间,湘湘,出什么事了吗?” 林一湘:“工作上的事,有些迷茫,想请教庄老师。” “好,晚上见。” 庄群对学生一向爱护,不管是在校的,还是毕业的,如同每个学生的母亲一样关心备至。 晚上,林一湘在餐厅见到她,刚落座,眼眶便微红了。 庄群便问:“在明禾工作不顺利?” 林一湘的眼泪将掉未掉,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之后道:“沈总对我有些误解,我也不知那杨总是个色胚,姜宜是我同窗,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把她单独留在那个包间。” 庄群诧异:“你说谁?哪个同学?” “姜宜,她也在明禾。”林一湘如实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庄群。 庄群的心七上八下地跳得厉害,但是表面不动声色:“这么巧?她也在明禾?好久没联系了,改天约她出来吃饭。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林一湘想在她身上探究姜宜在他们母子这是什么样的存在,却探究不了半分,姜还是老的辣。 点完餐,她情绪低落:“庄老师,您是了解我的,我在明禾只想好好工作,并不想陷入任何纷争之中。沈总可能是因为珞珈,也可能是因为姜宜,对我颇多误会,他是老板,他对我的态度,便是整个明禾对我的态度,我很难展开工作。” 庄群正色道:“你看轻自己,也看轻鹰州了,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你刚去明禾,还在磨合期,慢慢来,别着急。” 庄群是很喜欢林一湘,家世不错,长得好,性格好,聪明有野心,也有一些小手段,又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所以一度把她当成儿媳妇的人选。 但在对付珞珈或者对付姜宜这件事上,办得不够聪明,庄群今晚无意再引导她,只说:“别急,我替你向鹰州好好说说。你只管安心工作。” 林一湘点头:“谢谢庄老师,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栽培和希望。” 两人吃了饭,在餐厅门口道别。 庄群一上自己的车,便马上给沈鹰州打电话。 此时沈鹰州刚洗完澡,在衣帽间里,看着姜宜的衣柜愣怔,里面空空荡荡的,像是她根本没有住进来过,如果不是浴室里她的洗漱用品还在,如果不是书房里,她的几本书还在,家里完全没有她存在的痕迹,她的东西太少太少,又或者,她从没有打算要住长久。 打她电话无人接,他只好发信息问:“什么时候回来?” 还未等到她的回复,庄群的电话先进来了,开门见山问:“姜宜在明禾?” “嗯。” 庄群强制镇定:“你去明禾是为了她?” “有事?”沈鹰州随意套了一件黑衬衣和一条长裤出来,路过酒柜,随手开了一瓶酒坐到吧台独饮,没有正面回复庄群的话。 就在庄群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又传来,透着一股冰寒和警告:“离她远点。” 庄群:“你还在怨我?我说了,当年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 沈鹰州的手机滴滴两声,是姜宜回复他的信息:“不确定,大概要一个月左右。” 庄群在电话里继续说:“今天林一湘找我,不管怎样,你当给我一个面子,别太苛刻她。” 沈鹰州:“在忙,挂了。” 第58章:出差 姜宜因酒店要明天才有空房,所以暂时和莫清同住一间房,莫清一边敷面膜,一边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写分析报告。 姜宜也同样,今天一到项目现场,就直接开始工作,一分时间都没有浪费。 莫清一边写一边骂:“许月辉这个傻帽,之前甩手不管,让林一湘全权负责,现在她捅了篓子,好意思让我来负责?天天让我给他擦屁股,奖金要是敢少一分给我,我跟他没完。” 接着又在视频里对宋应恒狂吼:“你能不能别整天把心思花在勾搭律师上?写的什么垃圾报告,行间距最基本的格式都写错,脑子在想什么?” 宋应恒负责律所和会计事务所的协调工作,大概从前辈学来的陋习,工作能力没见提高,吹牛撩妹的能力倒是大幅度提升。 第34章 姜宜见她火气大,默默搬着电脑去阳台,她们在赛普科技的下游公司,公司在一个很小的城市,莫清想去保养皮肤,连一家满意的美容院都没找到。 沈鹰州打来视频请求,她拒接之后,他便也没再打来。 在这个小城,安静而纯粹的工作环境,是她入职明禾以来,心最静也最踏实的时候。 她要的一直很简单,只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莫清骂完了,也抱着电脑到阳台和姜宜并肩坐到一起,问道:“赛普科技的这份财报你看出问题了吗?” 姜宜:“这半年增速太快,赛普科技作为享途能源车无人驾驶芯片的提供商,享途能源近一年的产能是40万辆,但赛普科技这份和享途能源合作的订单高达80万,数据不符。” 莫清:“对,所以需要再核实,明天去享途能源现场了解,这80万的订单明细。” 现在ipo监管严格,最忌讳财务造假,每一项财务数据都需要精确到小数点,如此大的数额差距,自然是要核查的。 莫清:“男人没一个靠谱,宋应恒眼瞎,会计事务所提供的这份财报,他也敢提交给我。” 姜宜隐约察觉莫清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大约跟迟聿有关。 凌晨两点,终于忙完,莫清忽然问:“迟聿最近有和你联系吗?” “没有联系。”姜宜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有提起迟聿邀请她去香港工作的事。 莫清在黑暗之中,翻了翻聊天记录,迟聿自从上回到远东和她们聚餐之后,再没有联系过她,哪怕她发消息,他也从来不回。 渣男,把她当成他回内地发泄的工具,玩的明明白白的,偏偏她一头陷进去,上了头,出不来。 “我跟了他三年。”莫清忽然说。 姜宜不知莫清为什么对她说这件事,她其实不太愿意听别人的情感纠葛,更不愿意探究别人的秘密,好似关系很近,让她有负担,因为她无法交换相同的信息。 “他当时兼顾明禾总部负责人的职位,我跳槽到明禾的第一天,对他一见钟情,当晚,我们就开了房。” “姜宜,不管他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姜宜听到这才恍然,莫清透露这些隐私是在提醒,她和迟聿的关系,所以姜宜再次澄清:“我和迟总很少联系。” 莫清:“你在行业的时间不长,这些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等你时间久了便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像我这样走弯路,我陷太深,出不来了。” 姜宜:“莫总监,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这个行业的黑暗和肮脏,她早领略过。 莫清睡不着,忽然又问到:“林一湘和骆总的事把你牵扯进来,沈总有对你说什么吗?” 姜宜心一跳,莫清心思活跃,姜宜不知她是随意问的,还是有所察觉,好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镇定道:“月辉总才是我的直属领导,我的事归他管,把我安排进赛普科技,大概也是一种补偿。” 莫清:“明禾就许月辉还算个正经人,沈总不了解,但风流债一大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的,不是好人!姜宜深以为然。 之后几天,姜宜一直在享途能源汽车加工厂和她们的财务协调沟通,宋应恒也被莫清叫来:“你每天给我去工厂大门蹲着,好好数数他们每天往外运输的汽车有多少辆。” 宋应恒富二代,来工作就是为了混个资历,去工厂大门口蹲了几天,脸都绿了,跟莫清求饶:“现在谁还用这么没有效率的死盯方式?莫清姐姐饶了我吧。” 莫清无动于衷:“如果有财务造假没查出来,你签字还是我签字?谁担责?” 宋应恒:“那让姜宜去做,这种活都是实习生做,我去写分析报告。” 宋应恒的报告一向写得又快又全面,很有价值,倒不是他能力有多突出,而是因为他有钱,很多行业数据他自己懒得查,直接花钱从各个咨询公司或者研究所买,超级高效。 莫清:“人家姜宜比你好一百倍,这次的财务数据她一眼就看出问题,你倒好,敢直接提交,这也就是交到我这了,万一交到月辉总那,你就等死吧。” 宋应恒:“我哪知道这合作的会计事务所这么不靠谱。” 莫清:“你看到会计小姑娘漂亮就走不动道,人家想骗你,轻而易举。” 宋应恒心里微微跳了一下:“赛普科技也需要作假?” 赛普科技上市,所有财务需要会计事务所先审计,审计完之后,交由他们明禾整理进招股说明书,提交给证监会审核。 不仅有会计事务所,还有律师事务所的合作也是一样,最终的资料,都需要交给明禾,明禾作为保荐单位,负责最后的把关,责任重大。 往年就出现过事务所和投行一起合作造假,最后被查出,双方不仅被罚了巨款,声誉也受损,所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莫清回答他的问题:“赛普科技不一定要造假,但是他们合作的上下游公司就不一定了,所以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莫清能在短时间内升职为副vp,并且部门唯一敢骂许月辉的人,是绝对专业、有能力的,宋应恒在她一番严肃的话语之下,也收了心,不敢再混日子。 第59章:出差2 姜宜出差一周,便和沈鹰州断联了一周,而沈鹰州竟也破天荒没有跟她联系过,像是彼此不存在一般。 正当姜宜松了口气时,公司hr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做转正述职,“能电话或者视频述职吗?” 姜宜来之前就问过许月辉转正的事,许月辉说述职就是走个流程,到时视频里说两句就好了,其他实习生转正,如果在出差,都是这么操作。 但是hr斩钉截铁:“公司新的规定,不管是否在出差,本人都必须到场,而且沈总要亲自考核,我们也没办法。” 姜宜...! 她挂了hr的电话,第一次主动跟沈鹰州联系:“你是不是故意为难我?” 沈鹰州:“什么意思?” 姜宜忿忿:“转正述职!” “你想多了,现在行业不景气,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要保证每个萝卜的都是好萝卜,所以对每个要转正的员工一视同仁,我必须亲自审核。”他说的义正严词。 姜宜一个字都不信,讽刺道:“沈总什么时候这么闲?” 沈鹰州:“有些事再忙,该办也得办。有些员工,该管就得管。” 姜宜当然知道他是说给她听的,就因为她出差没提前说,自己走了,就因为这一周,她不主动联系他。 他有的是办法管她,让她屈服。 “我错了。”姜宜快速说了三个字,跪滑得快,因为她总结出经验,在沈鹰州面前改跪的时候就要跪,否则现在被他叫回去,等于自投罗网,到时在别的地方会跪得更惨,哭着求饶也没用,她太了解他。 “你说什么?没听清。”沈鹰州的声音明显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我说我错了,我不该出差不提前和你说一声,更不该不联系你。” 沈鹰州冷冷的声音传来:“哦,原来你知道我会生气,却偏要惹我生气。” “不乖。” “该受点罚才能长教训。” 他似玩笑又似认真地一连说了三句。 “那你原谅我这一回,下不为例。” “看你表现。”他说。 “我一定好好表现。” “把地址共享给我。” “你要来我这吗?” “不行?” “我这两天不在,要回一趟之城,那边有个工厂要走访。” “很好,姜宜,马上滚回来做转正述职。” 姜宜自然没有特意回明禾做转正述职,她已有些摸清沈鹰州的脾性,至少在她转正这件事上,他不会为难她,因为没有意义,而且他们还有一年的契约关系。 她要回之城也是真话,那边有一家享途能源汽车的零部件加工厂,尽职调查的律师过去,莫清让她也跟着去现场看看,以便写分析报告。 回之城,她没住酒店,正好每天晚上还能回家陪陪她爸姜文鸿,和尽调律师约好第二天去工厂的时间之后,她便打车去电力局,给她爸一个惊喜。 正是下班的时间,姜文鸿和同事骑着电动车从电力局的大门出来。 “爸!”姜宜忽然叫了一声,笑意盈盈站在大门边看着姜文鸿。 姜文鸿刹住车,不可思议,“你怎么回来了?”脸上诧异后全是笑容。 姜宜看他一眼,数落道:“爸,你骑车怎么不戴头盔。” 姜文鸿挠了挠头:“太热,不习惯。” 姜宜正色道:“不习惯也要习惯,安全第一。” “好,下午就戴。” 不少电力局的员工出来,看到姜宜都不由多看了一眼,有些相熟的上来打招呼:“老姜,这是姜宜?” 第35章 实在是老姜长相平平,姜宜却美得出尘,不像他女儿。 “对,我女儿姜宜。”老姜自豪地说。 旁边姜文鸿最好的哥们程建上来说道:“姜宜,中午去程叔家吃饭啊,我让你婶婶给你做好吃的。” 姜宜还没说什么,被姜文鸿一口拒绝了:“不行,今天我们父女俩要单过。” 姜文鸿看到姜宜回来,心里高兴之余又隐隐担心,不知道她在外边发生什么事突然回来,做爸爸的,总是时刻担心着。 姜宜坐到姜文鸿电动车的后座上,朝程建说:“程叔叔,我改天请你吃饭哈,替我跟婶婶问好。” 程建开朗道:“行,你哥这几天也回家了,你们到时可以好好聊聊。” “好。” 父女俩到家,姜文鸿关切地看着姜宜欲言又止,姜宜笑道:“爸,我来出差,顺便住家里。” 姜文鸿将信将疑:“之城小城市,你来这出什么差?” 姜宜索性把她和律师的聊天给他看:“有个客户的下游公司在之城有个加工厂,我陪律师过来看看。” “律师住酒店,你回家住,会不会不合适?” “没关系,不耽误工作就好。” 姜文鸿这才真正开心起来:“想吃什么,老爸给你做。” “吃什么都行,只要是爸爸做的。” 这是两年来,他们相处最轻松的时候,没有伤痛,没有债务,终于雨过天晴,一切朝着最好的方向走。 吃完饭,姜文鸿把工资卡给姜宜,姜宜一愣:“做什么?” “你跟公司预支了那么多工资,这两年公司是不是不给你发工资了?这是老爸的工资卡,你拿着花。” 姜宜有些心虚:“公司会照常给我发基本工资的,我够花。而且我现在做的这个赛普科技,只要做完,就有可观的奖金,可以把预支的工资全部还了。” 她说完,为了转移话题,便随口问了一句:“姑姑那边怎么样了?表哥的婚礼安排在什么时候?” 姜文鸿脸色一黯:“你姑姑也不容易,你表哥的婚事黄了。” 姜宜:“怎么回事?不是说买房就结婚吗?” “那个孩子没保住,流了。杜子瑞说什么也要跟人分手,不结这个婚,你姑姑前阵子气晕好几次。”姜文鸿说到姜文真,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自己亲妹妹。 “我抽空去看看她。”姜宜说。 “行,不管之前闹成什么样,念在你小时候她对你的照顾上,你作为晚辈,该有的礼数不能丢。” “我知道的。” 吃完饭,姜宜抱着电脑在阳台加班,宋应恒从研究所买了很多智能芯片的行业报告共享给她,她要好好看看,从中抽取有效信息。 第60章:吴羡吃饭 姜文鸿切了水果端到阳台陪她一起加班,之江的晚风微凉,看着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姜文鸿想起她小时候,每晚也是坐在这看书写作业,转眼就长大了,心中感慨万千,想关心关心她的感情生活,但是想起她从前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只怕一提引她伤心,便没再问。 第二天,姜宜和律师去下游工厂参观完后,她买了礼物去姑姑姜文真家,家里冷冷清清的,见到姜宜来,姜文真眼眶一下红了,抓着她的手:“姜宜,姑姑对不起你。” 姜宜默默抽出手,“表哥呢?” 正问着,杜子瑞穿着家居服从卧室里出来,整个人很颓废,不像是在银行上班的样子。 姜文真憋了一肚子的气,正好姜宜来,她有了倾诉的对象,吐槽道:“你表哥,自己作天作地,不仅把老婆孩子作没了,现在把工作也作没了。” 杜子瑞朝姜宜勉强笑了笑,“姜宜难得来,别说不开心的事,走,我请你出去吃饭。” 姜文真不去:“在家吃,我给你们做。” 姜宜不愿意和她多相处,放下礼物便说:“姑姑,我和哥去外边吃。” 姜文真叹了口气,把她拉到一旁,悄声说:“你劝劝他,去和小雪认个错,至少让她父母别把他的工作也搞没了。你哥听你的,姑姑求你好好跟他说说。” 姜文真也是没办法了,在之城,小雪的父母都是有权有势的领导,杜子瑞不知哪根筋抽了,那个孩子没保住之后,死活不和小雪结婚。小雪的父母可以允许自己不要这个女婿,但女婿先悔婚就不行,一句话,把杜子瑞的工作也弄没了。 姜文真说到这,哭了起来:“当初那么为他凑钱买房,谁知弄成这样?早知这样,姑姑当初又怎么忍心逼你。” 姜宜:“别哭了,我和表哥去吃饭。” 姜宜逃也般离开姑姑家,和表哥杜子瑞出去吃饭。 兄妹俩独处,杜子瑞压抑许久的情绪才好转,看着姜宜,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其实我对小雪的感情早被双方家庭磨没了,只是当时她怀着孕,是我的一份责任。后来孩子不小心没了,我原想好聚好散,以她的条件,不必屈就于我,可以找个更好的人,我也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提了分手。” “那工作呢?为什么没了?” “因为是我先提的分手,所以她和她父母不能接受,找我单位的领导,把我辞退,我再找别的工作,也都受阻。” 姜宜一听,愤慨道:“他们怎么能这样仗势欺人?你的工作又不是他们给你找的,凭什么让人辞退你?而且凭什么随意支配你的人生?” 姜宜想起自己曾经的走投无路感同身受,很多时候,在权势的面前,自己的力量太渺小,太渺小。 杜子瑞:“没关系,就当是我先提分手的惩罚吧,也该庆幸分开了,只是你姑姑不舍得而已。” 姜宜:“哥,你的幸福,你的感受,永远是最重要的。” “那你呢?你的幸福和感受呢?”杜子瑞忽问,目光灼灼看着姜宜。 姜宜垂眸,没敢看他的眼睛:“我现在很好啊。” 她和杜子瑞都是独生子女,姜宜因为没有妈妈的缘故,小时候常在姑姑家,所以两人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杜子瑞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面上。 姜宜莫名其妙:“什么情况?” 姜文鸿要给她工资卡,杜子瑞也要给她银行卡。 杜子瑞:“这60万还给你,我替我妈跟你道歉,我之前脑子也很乱,没有及时阻止她的行为。姜宜,你是我妹,我希望你好。” 杜子瑞虽不确定姜宜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但绝不可能是预支工资来的,他知道,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预支200万给一个试用期的员工。当他从业内同行得知沈鹰州空降明禾投资银行后,心里便明白是什么情况了,姜宜能骗得过姜文鸿,骗不了他。 他之所以和小雪分手,诚然感情被双方家庭消耗殆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姜宜为了他所谓的幸福出卖自己,这让他愧疚。 姜宜没收那张卡,从前的事,已不必深究到底是谁对谁错,如果不是她当初在壹海财富管理公司,姜文真确实不会把所有钱都投到这家公司,“这些钱既然不用买房,你留着给姑姑养老吧,存钱不容易。银行的工作丢了,你之后怎么打算?” “我再找找工作,不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姜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巧,是她的高中同学吴羡也来这家饭店吃饭。 “我来出差。” “我能蹭顿饭吗?”吴羡自认和姜宜很熟了,直接坐到姜宜旁边的位置上。 姜宜介绍:“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表哥杜子瑞,这是我高中同学吴羡,之城那家知名的灯具厂就是他家的。” “你好,你好。” “你好。” 杜子瑞和吴羡都热情打招呼,同为男人,杜子瑞一眼便看出这个吴羡对姜宜有意思,所以默默多观察了几眼,青年才俊,又是高中同学,又是之城本地人,从硬件条件上,良配。 加入吴羡的聊天之后,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吴羡很热情,得知杜子瑞以前也是学财务的,现在正在找工作,便说:“你要不嫌弃,去我公司上班,我正好缺一个财务经理。” 吴羡的公司越做越大,又有计划上市,所以听从姜宜之前的建议,规范财务管理,现在的会计和出纳完全做不了有价值的工作。 杜子瑞有一些心动,但念及小雪的父母在之城的权势,只怕自己去了吴羡的公司,尤其做财务的工作,会连累他的公司,所以婉拒道:“我虽然学财务,但是一直没有从事相关的工作,恐怕不能胜任。” 姜宜看出杜子瑞的担忧,便说:“今天先吃饭,工作的事,你们双方都好好考虑考虑。” 吴羡:“行,不急于一时。” 吃完饭,杜子瑞去结账时,才知吴羡已经结过了。 第61章:他喜欢你 吴羡开车送他们回家,先送杜子瑞,再送姜宜,到了她家楼下,吴羡道:“你表哥如果想继续去银行工作,你明晚有时间吗?我请他们行长出来吃饭聊聊。” 第36章 姜宜:“当然有时间,谢谢。” “老同学客气什么,那明晚见。” 吴羡下车,和她并肩站在车旁又聊了一会儿,“其实我更希望你能考虑我的公司。你对我公司的财务状况最了解,而且你是之城人,你的亲人朋友都在之城,在这里可以过安逸富足的生活,何必去远东打拼受苦呢。” 吴羡只差没有直接告白,请她回来当他的老板娘。高中时,她是学霸,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他是学渣,小混混,对她可望不可及。 但现在不一样,他的公司在之城发展壮大,有了足够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配得上她。 吴羡想在之城找一个高学历,强能力辅助他事业,又长得好看,能入他眼,让他怦然心动的,几乎没有,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姜宜都是他最好的选择。 上回在远东吃完饭之后,他就打算对她展开追求了。 姜宜听完他邀请的话,只说:“我情商低,不适应之城这样讲人情世故,靠人情办事的风格。” 远东是大都市,相对而言,尤其对于他们普通老百姓,社会运行更守规则,也更公平。 当然,像沈鹰州,庄群他们这样的上流社会除外。 吴羡也知不能过于着急,便说:“先把你表哥的工作解决,明晚我约他们行长见面聊。” “好,谢谢,不管成不成,都感谢你。” 姜宜站在原地目送吴羡的车离开,转身就看到楼前的木椅上坐着她爸爸和姑姑,正面带微笑看着她,吓了她一跳 “你们怎么不出声?” “送你姑姑下楼,正好看到你回来,不好打扰你们说话。” “姜宜,刚才那个人是谁?要帮你表哥介绍工作?”姜文真的脸一扫多日的阴霾,兴奋地问。 “我高中同学,刚才和表哥吃饭正好遇到他。” “他喜欢你?”姜文真说话直,不带拐弯抹角的。 姜文鸿脸色稍变:“别胡说。” 姜文真:“有什么不能说的?姜宜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又是之城本地人,高中同学,知根知底的,要真能在一起,姜宜回之城,你不高兴?” 姜文真刚才听他们的聊天,能确定那个男人经济条件好,长得也一表人才,和姜宜站在一起,很登对。 姜文鸿一听,心也微动看向姜宜,他就姜宜这么一个孩子,如果姜宜能在之城找到好的归宿,有好的未来,自然更好。 谁不想到老时儿孙绕膝呢? 姜宜看他们期冀的眼神,马上打住:“吴羡和我只是同学关系,因为之前我帮他梳理过他们公司的财务,所以这次,他答应帮表哥找银行行长聊聊,就是这么简单的关系,你们别多想。” 姜文真双眼发光:“真的吗,他有门路?” 姜宜不敢给她太大的希望,“他和银行有业务往来,只是帮忙问问。” “既然人家答应了,那肯定没问题。他家住哪呀?姑姑明天买点东西上门感谢一下人家。” 姜文鸿阻止:“姜宜都说了八字还没一撇,真要帮杜子瑞解决工作问题了,你再上门感谢也不迟。现在别给姜宜压力。” 姜文真一把握住姜宜的手,殷切道:“这次工作如果能解决,姑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姜文鸿毫不给她面子,因为是她哥,所以可以赶人:“赶紧回家吧你,姜宜来之城出差,不是来帮你家解决问题的。” 说完,揽着姜宜上楼回家,自己的女儿自己疼。 但到了家,到底还是老父亲心态,旁敲侧击问起吴羡的情况,姜宜都如实回答。 姜文鸿恍然大悟:“哦,他啊,我有印象,浑小子,以前常常在江里游泳,被我撵过几次,敢跟我顶嘴对骂。他们家的灯具厂,当年所有电路,是我跟你程叔去安的。” 这么一说,姜文鸿对吴羡也很是满意,忍不住问:“他在追你吗?” 姜宜:“爸,你怎么也跟姑姑一样?我现在哪有心思谈恋爱,把工作做好是关键。” “我和你姑姑怎么一样?她是想利用你,老爸是为你的幸福着想。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天下的男人都像姓沈的那么烂。” 说到沈鹰州,姜文鸿一向开朗的脸上布满阴霾,而姜宜想起自己和他的种种也心虚,急忙转移话题:“我和吴羡没什么,就是看看表哥工作的事有没有转机,我帮过他一回,他也帮我一回。我先去睡了,明早还要去工厂。” “去吧。” 姜宜回到卧室,看了眼手机,只有莫清给她布置的任务,沈鹰州没再联系她,hr也没再给她打电话要求她回去办理转正。 太平静反而让她不踏实,不知沈鹰州在酝酿什么风雨等着她。 她来之城大概要出差一周,工厂的资质律师背调完之后,会计事务所又派了审计过来审财务,赛普科技要上市,和它相关的上下游公司盘根错节,每一项工作都格外细致严谨,一点马虎不得,原本是宋应恒协调律所和审计的工作,现在落到姜宜的身上。 吴羡作为本地人,对这个加工厂也有所了解,在餐厅等银行行长时,便说道:“这家工厂的老板我认识,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好。”姜宜回应着,没有多说,客户的所有信息都是保密的。 吴羡:“你表哥的事,一会儿和行长说说,我会尽力帮忙。” 过了一会儿,那位银行行长匆匆而来,吴羡起身介绍他和姜宜认识,在看到姜宜时,面露惊艳之色,“杜子瑞是你表哥?” 姜宜:“是的。” 吴羡是真心想帮助姜宜,这一餐下了血本招待行长,光是酒,就花了将近十万,一瓶开了喝,另外两瓶让人提前放到行长的车里了,姜宜都看在眼里,这钱她自然要出,不能占吴羡这个便宜。 第62章:好玩吗 吴羡和行长相聊甚欢,但是吃饱喝足,临到告别,行长也没有回复准话,只是打着官腔:“吴总,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你求到我这,只要有空缺岗位,我肯定优先杜子瑞,这点你放心。只是现在行业不景气,正式员工那是没办法,合同工大部分都裁了,不是只裁杜子瑞一个。” 吴羡称兄道弟:“哥们儿你办事,我放心。还有姜宜是我同学,她在明禾投资银行做ipo的,这次她回之城,就是为了我公司上市的事来的,以后咱们业务来往还多着呢,有杜子瑞在,交接起来方便。” 吴羡也抛出自己的价值,他的灯具厂如果上市,是之城第一家上市的公司,价值不言而喻,很多银行自然巴着他合作。 行长频频点头,其实杜子瑞的工作无关紧要,只是市里领导发话,让解雇杜子瑞,他也无法,被夹在中间不好做。 和行长告别之后,吴羡开车送她回家,姜宜心里有数,这个行长大概率不会帮杜子瑞,刚才的话,只是给吴羡的面子,说的场面话。 下了车之后,她问吴羡要银行卡号,把刚才吃饭的钱和买酒的钱转给他,微信一下转不了那么多。 吴羡眸光微转,不再像之前那样彬彬有礼保持距离,“姜宜,别那么见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表哥就是我表哥。” 这句话等同于告白了。 姜宜看着他,心里微动,如姑姑所说,吴羡不管哪一方面都是她的良配,真和他在一起,她可以预见她未来的人生轨迹,回到之城,回到家人的身边,和他一起共同经营一家公司,然后生儿育女,人生可见的安逸和美满。 她眼底的波动,让吴羡心跳加快,他伸手想去牵她的手,想把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却在即将碰到她的手时,姜宜往后退了一步,笑道:“吴羡,我们只适合当互相帮助,互相支持的朋友。” 她的态度不遮不掩,都是成熟的男女,其中一方对另一方产生了好感,再寻常不过,不必避讳,不必视如猛兽。 吴羡既已决定要追她,就不想轻易放弃:“为什么?是因为不想回之城工作,还是因为看不上我?” “不想回之城工作,对你也没有超出同学情谊之外的感情。” “你直接得让人伤心。”吴羡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但也因这样直白地摊开了讲,不至于尴尬,两人相视一笑,又变成朋友的关系。 姜宜:“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一次性转给你。” 吴羡上了车,落下车窗对她说:“看不起谁呢,这点钱要你出?”说完,车轰然离去。 姜宜愣怔站在原地看着吴羡的车离开,其实她心里更多的是自嘲,她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吴羡? 过去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又是别人花了200万包养的情人,哪怕要请客买酒的这10万,都是用的别的男人的,肮脏。 欠吴羡的这份人情,只能以后慢慢还。 正愣怔之际,忽觉耳畔一阵森冷的寒意,男人阴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约会,好玩吗?” 第37章 姜宜猝然回头,看到沈鹰州的同时,她纤细的腰被他揽住,整个人跌到他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明明是盛夏,姜宜却打了一个冷颤,是他身上的冷意刺激了她,也是因为这是她家楼下,她爸或者姑姑随时会出现,这让她心惊胆战,想推开他,保持距离,却被他箍着腰,完全动弹不得。 他的车像一只雄狮安静停在几步远的地方,她刚才只顾着和吴羡说话,加上他没有开车灯,她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此刻更像一只动怒的猛兽,又问了一句:“背着我,好玩吗?”带着怒意,腾空把姜宜抱起,扔进了他车的后座上,人也倾身上去。 前边的司机老沈和南力见此纷纷下车,背靠着车站在外面。 “沈鹰州,你混蛋。”姜宜躺在后座上,想挣脱开,但脚踝被他的单手牢牢地固定着,退无可退,衬衣款的连衣裙已七零八碎...。 沈鹰州的衬衣也解了好几颗的纽扣,车内昏暗的视线里,他冷白的肤色,若隐若现的胸肌偾张着,又冷又欲地侵蚀着她。 “同学?” “是老沈上回看到一起吃饭的那个?” “之城吴记灯具有限公司的老板吴羡?” 逼仄的空间里,他的气息滚烫,但声音却是森冷得可怕,她不听话,他开了几百公里的车过来,不是为了看她和别的男人约会,和别的男人互诉衷肠,而且是借着出差之便。 姜宜被控制着,完全动不得,发丝凌乱地散在脸颊上,她可以预见沈鹰州会怎么对付吴羡,他对付那些庞大的集团都游刃有余,对付吴羡的公司犹如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在沈鹰州的面前,她也只能在日常的小事上跟他闹一闹,借此彰显自己没有卖得那么彻底,但多幼稚可笑?因为在真正的大事,她从来没有半分话语权,他不会退让半分。 她不想因自己而毁了吴羡,所以整个人忽然泄了气,放软了姿态,认真解释:“我表哥杜子瑞你还记得吗?他之前在商行工作,因为拒绝了婚事,被对方父母弄没了工作。吴羡是我高中同学,他和商行行长有些交情,因为我之前帮过他,所以这次也请他帮忙。仅此而已。” 她认真解释,原以为沈鹰州会理解,不料他的神色更难看,低头狠咬了她的唇一口,再抬头,眸色深沉:“这是你和我重新在一起之后,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这么认真解释,怕我对付吴羡?他那么重要?” 他胡搅蛮缠,姜宜气恼不已,“这就是真实的情况,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不想解释了,解释也无用。 “做错事的人,还有理了?”沈鹰州抓着她脚踝的手往上一提,她的裙摆也往上堆积,修长的双腿折叠...。 嗡嗡...嗡嗡... 老姜的电话打来。 (一章) 第63章:房卡 姜宜散落在旁边的手机亮起,上面显示爸爸来电,她又惊又惧,想伸手去探手机,但手也被沈鹰州固定着,她只能哀哀看着他,求他:“我接电话,我爸爸打来的。” 沈鹰州这才松开一只手,替她捡起手机,按了免提键,声音传来,是姑姑的声音:“姜宜,你怎么还没到家?” /:. 今晚,姜文真知道姜宜和吴羡约了行长吃饭,姜文真心急,跑过来等消息。 姜宜平复了一下气息:“马上到家,我爸爸呢?” “他喝多了,去卧室睡了。姜宜,谈得怎么样?” “回家再说。”姜宜示意沈鹰州挂电话,但是沈鹰州偏不挂。 姜文真见电话没挂,便继续说:“姜宜,不管你表哥的事情能不能办得成,姑姑说句真心话,吴羡真不错,你别犯傻,好好考虑考虑。刚才我和你爸爸聊天,他这两天偷偷打听吴羡的情况,他父母为人和善,他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又一心事业,你爸爸是死鸭子嘴硬,刚才跟我透底了,你要真和吴羡在一起,他别提多高兴...” 车内的气温骤然又降低了几分,姜宜只觉得沈鹰州的肌肤都透着冰凉,啪嗒一声,沈鹰州挂断电话,姑姑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宜再解释不了半分,她爸对沈鹰州深恶痛绝,在她爸的眼中,吴羡当然是最佳配偶,知根知底,条件又好,又是之城本地人。 “沈鹰州,我有契约精神,这一年,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保证的。 沈鹰州目光沉沉:“哦?那一年后呢?一年后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 “一年后的事,你管不着。” “姜宜,你这张嘴啊,要是能像...的时候那么软就好了。” 他故意停顿省略的字眼,让姜宜脸热:“混蛋..下流,放我下车,我要回家。” 再不下车,姜文真要下楼找她了。 沈鹰州这回没再控制她,松开了手,只是拿出一张酒店房卡,慢条斯理又邪恶地塞进她内衣里:“一会儿来找我,不来你知道后果。” 塞完卡,才起身,开了车门让她下车。 车外的老沈和南力不敢看她,迅速上了车,车灯亮起,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姜宜的衬衣裙被压的起了褶皱,整个人都狼狈,在楼下整理了好一会儿才上楼。 姜文真心如急焚地等着她,“刚才话还没说完,怎么挂了电话,你表哥的事,行长怎么说?” 姜宜看了眼卧室,她爸已经睡得打呼噜了,放下心后才说:“姑姑,帮表哥是情分,不帮是本份,你不要给我和我爸压力。” 姜文真一愣,目光掠过她衬衣的领口,以及微略红肿的唇,马上意识到她今晚和吴羡出去,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行行,我知道了,不管你表哥能不能进银行工作,不管他了。只要你幸福就成,姑姑不会再逼你。” 如果真嫁给了吴羡,不去银行也不愁工作。要说人长得漂亮又聪明的话,是占了天时地利,天生就命好。 这个吴羡虽然不比她以前那个男朋友有钱,但以前那样的男人抓不住,不如眼前的来得踏实。 姜宜的胸前还塞着那张酒店的房卡,烫着她的皮肤,姑姑是个市侩的小城妇女,亲情有,但不多,一切看利益,她不想再应付,便说:“姑姑,我累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好好,我回去了。” 姑姑一走,姜宜回卧室替姜文鸿盖了被子,他喝醉了,一般一觉睡到天亮醒不了,所以她拿着房卡前去酒店。 一出小区,老沈的车已经停在那等她,之城不大,沈鹰州入住的酒店在开发区那边,是之城唯一一家五星酒店,他以前来住过。 刷卡进门时,沈鹰州已洗完澡,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喝酒,浴巾松垮地围着,半湿的头发,结实的后背对着她。 阳台外是微波粼粼的之江,夜里格外的沉静,听到开门声,他转头看她,刚才在车上时的森冷已经荡然无存,因喝了一点酒,脖颈上一点微红,整个人看着温柔了许多,也性感了许多。 他喜怒无常,情绪不明,姜宜放下包,如同来酒店赴约的小姐,“稍等,我去洗澡。” 把交易的流程走得明明白白的,如果嫖客都这样的长相,作为小姐,当然是赚了,不用给钱也值得,姜宜洗澡的时候胡思乱想,也自我安慰着,浴室的门哐当被打开,沈鹰州进来。 氤氲雾气里,花洒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姜宜不告而别出差至今,足足有半个月没怎么联系,更没有见面,沈鹰州晚间又因她和吴羡的暧昧不明而生气,此刻跟禽兽似的,简直是凶残...。(省略一千字) 凌晨四点,天透着微亮的光,之江上有船驶过,姜宜气息奄奄看着那点微光,努力爬起:“我要回家了。” 她要在她爸醒来之前赶回家。 沈鹰州看她起床后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床底,知道自己过份了,吃饱了气便顺了,声音温柔:“我送你。” 凌晨4点的之城,只有为了营生的小商小贩起来,还有一些早餐摊。 姜宜保持着那副楚楚可怜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坐在副驾驶座上,经过一个早餐店,沈鹰州问:“饿不饿?要不要买点早餐回去吃?” 姜宜摇头,“不饿。” 嗓子又哑又疼。 沈鹰州递给她一瓶水:“润润嗓子,下回小点声叫。” “沈鹰州!!”她怒瞪他。 他唇角扬起一抹笑,转头专注开车,从开发区的酒店到老城区,清晨一路畅通,不到20分钟,就到了她家的小区门前。 姜宜问:“你今天回去吗?” “等你一起回。” “我出差,要去和莫清汇合。” “你不是加了骆珈的微信?她给你安排了其它工作。” 她的一点小动作,小心机根本瞒不过他。 姜宜在要下车之前,原想求他放过吴羡,但她太了解他,如果她现在为吴羡求情,恐怕更害了吴羡,所以欲言又止之后,什么都没说,开门下车回家。 第38章 第64章:高铁站 她蹑手蹑脚开门,庆幸她爸还没醒,回到自己的卧房,连衣服都没换,直接沾上枕头就睡,睡得昏天暗地,也不知几点,迷糊中,被她爸的敲门声叫醒。 她的手机一直响没人接,姜文鸿在外面听着,不得不敲门。姜宜抬手看了眼是闹铃的响声。 “姜宜,你今天不用工作吗?”姜文鸿在门外问。 姜宜一看手机已经早上10点多,瞬间惊醒,忍着全身酸楚起来翻看了一下手机,两条信息,一条是事务所的审计说今天在之城的工作已经结束,她先走了。另外一条是许月辉发来的,让她回公司走转正的流程。 哦,还有一条铁路系统的短信,下午回远东的高铁票,她不用猜,商务座,沈鹰州订的。 她穿好衣服,刚打开房间的门,大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姜文真的声音,“哥,姜宜,在家吗?” 姜文鸿皱了皱眉,自从姜宜回之城出差,姜文真每天都上门来,即使是自己亲妹妹,他也烦了,询问姜宜,“开还是不开?” “开吧。” 门一开,姜文真踉跄着闯了进来,一脸兴奋地抓着姜宜的手,几乎要热泪盈眶:“姜宜啊,姑姑谢谢你,今天商行那边通知你哥去报道,不是合同工,而是正式的编制。” “谢天谢地,姜宜,你说让姑姑怎么感谢你?这个吴羡是真不错,办事真靠谱啊。” “正式编制?”姜宜疑惑,昨天吴羡和她约的行长吃饭,听行长的语气,别说正式编制了,就是合同工都不要。 “对,千真万确。特别快,上午他们商行都公示了,你看。”姜文真把截图发给姜宜看。 姜文鸿眉心皱起,严厉道:“怎么回事?那个吴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不信天下掉馅饼的事,只怕是个坑,又把姜宜坑了。 姜文真兴高采烈:“什么怎么回事?杜子瑞今天上午已经去上班了。吴羡的公司是之城的纳税大户,银行的重点客户,这点面子必然要给他的。” 她来感谢完,对姜宜道:“今晚姑姑请客,你把吴羡叫上,我们好好感谢他。你表哥有了这个铁饭碗,以后谁也不敢瞧不起他,还愁找不到好老婆吗?我这辈子可算安心了。” 姜宜:“我今晚要回远东,公司让我回去。” 姜文鸿和姜文真都愣了一下:“这么急?不是下周才走吗?” “嗯,项目忙。” 她避开姜文鸿询问的眼神,她也知吴羡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行长若肯给他面子,昨晚必然就直接答应了。 能如此快速把表哥安排进编制内的只有沈鹰州。 果然,不一会儿,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沈鹰州的信息发过来:“送你表哥的礼物喜欢吗?” “既然是送我表哥的礼物,你问他好了,与我无关。”姜宜看着姑姑高兴的样子,还有想到表哥之前的愁眉不展,为他解决了工作上的事,她心里是有一些宽慰和感激的。 只是,她也深知,沈鹰州不会做赔本的生意,帮了她多少,必然连本带利要回去,得到他的帮助越多,便越受制于他,将来要分开,又要被扒一层皮,所以一句好听的话都不肯说。 沈鹰州也不生气,轻骂了她一句没良心之后,便说:“高铁见。” 姜宜手忙脚乱整理行李和电脑出门,姜文鸿送她去高铁站时嘱咐道:“你姑姑的话别往心里去,爸爸虽然也挺喜欢吴羡,但你的感觉最重要。爸爸也相信你的眼光,会尊重你。” 姜文鸿话虽这样说,但语气里的遗憾挡都挡不住。他就姜宜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父女相依为命,如果姜宜愿意回之城发展,在之城成家立业,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姜宜挽着爸爸的胳膊往候车室走,听出他的遗憾,心中有些酸楚,以前,他最支持她去大城市发展,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去丰富自己的生命,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任她闯荡。 但是,当她血淋淋、遍体鳞伤,而他无能为力时,他的信念被动摇了,只希望她过最普通的生活。 姜宜安慰道:“爸爸,不管我和谁在一起,也不管我是否回之城,你永远是我坚实的后盾。” 她的话音一落,脚步稍稍顿了一下,远远地看到沈鹰州站在贵宾候车室的门口往她的方向看来。 即便是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他因为外型的优势,犹如鹤立鸡群,特别显目。 姜宜的心脏漏了半拍,挽着姜文鸿的手,转身快步朝普通的候车室走去,千万不能被爸爸看到沈鹰州。 父女两人在普通的候车室找了位置坐下,忽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姜宜。” 是吴羡,他匆匆赶来送她。 姜宜有些心惊肉跳地往远处的贵宾室看了一眼,沈鹰州高大的身影依然站在那,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威慑十足。 吴羡热切又不舍地看着她:“怎么突然回去?” 她避开远处的眼神,“这边事情处理完就回去了。” 吴羡欲言又止,但碍于姜文鸿在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不舍地看了眼姜宜,能遇到让自己心动,又各方面都符合的女生不容易,想放下又放不下,所以最后挣扎:“你放心去外边工作,叔叔这边我会照顾。” 姜文鸿也不由看他一眼,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对他颇为满意,识趣地退到一旁给他们让出空间。 姜宜只觉远处那道眼神要把人灼伤,不等吴羡再次开口,她疾言厉色:“昨晚我们不是说清楚了吗?我对你无意,也无可能。你这样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她一向温柔,突然的凌厉让吴羡无所适从,并且伤了自尊:“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帮你表哥?” 姜宜点头:“是,所以你看清楚了,我就是这样势力的人。” 吴羡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只是生意人本性不会把关系搞太僵,依然认真说:“知道了,那以后就只是合作关系。” 检票口开始检票,姜宜松了口气,不再看吴羡,朝姜文鸿道:“爸,我走了。” 朝他挥了挥手,随着队伍过了检票口。 第65章:顺利转正 这趟高铁,她走过无数次,没有哪一次是这样心惊胆颤的,到达商务车厢,罪魁祸首在列车马上要运行时姗姗来迟,整个车厢逼迫感袭来,连乘务员都不由站得更直,姜宜后知后觉,这节商务舱,总共5个座位,他都包了,在乘务员过来给她们送水时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开。 姜宜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守着契约精神,没有和任何男人有暧昧,更在别人表白时明确拒绝,所以如果他要生气,她也无法。 她坐在独立的座椅上,转头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之城景色,忽然一个阴影笼罩下来,她的下颚被一双坚实的手捏着,迫使她转头,他居高临下,近在咫尺,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小犟种!我做什么了?这么防着我?” 他说着,半蹲在她的座椅前。 姜宜这才正色看他,实在看不清他的喜怒和真实情绪,但想到吴羡,她还是主动说:“刚才那是我同学...。” 他接话:“我知道,在追你的同学。” “我没有答应,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这么怕我对付他?” “你会吗?”她急急地问。 沈鹰州笑了,但并不回答,让人看不出他的态度,把姜宜的心放在火上烤一般。 斗耐心,玩城府,姜宜再修炼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干脆直接开口承诺:“我保证以后不再见他。” 沈鹰州:“不高兴了?” “没有。” 沈鹰州:“他的公司即便要上市,标的太小,不是明禾的目标客户,所以没有维系的必要,你安心做赛普科技。” 姜宜无话可说,他永远高高在上,理解不了她们底层的职员想在职场立足有多困难,低头看他:“赛普科技,你会把资源倾向于我吗?” 她现在也很现实,已然如此,何不给自己多争取一些资源? 沈鹰州半蹲在她的座椅前,玩笑道:“想潜规则?” 姜宜撇嘴:“沈总不是已经潜了吗?” 深鹰州笑,温柔又邪恶地回复:“好,尽我所能让你潜。” 离开之城,吴羡以及表哥杜子瑞的事情,算是就此揭过。 姜宜的转正很顺利,不管是公司hr还是许月辉都没有为难她,尤其是许月辉,很爽快签字,并且破天荒没有损她一句。 沈鹰州坐在会议室的正中央,在姜宜做试用期的总结报告时,他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只是安静听着,唯独到最后,大家都以为要结束了,他抬眸,似漫不经心看着她问:“一个长得漂亮的女职员,如何避免职场骚扰?以及如何避免让客户把你当花瓶?” 会议室瞬间安静,不在于问题是否刁钻,而在于这个问题,不像是沈鹰州会提出来的。 姜宜稍顿片刻,回复道:“大家对长得漂亮的女生有天然的偏见,如果做到一定的管理职位,沈总是否还要问,是靠美色坐上这个位置的吗?” 第39章 姜宜自己没有意识到,她的话里,充满了顶撞。 这让许月辉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看着她。 hr后背凉了一下。 只有沈鹰州面无表情看着她,等她往下说。 姜宜脊背挺得笔直:“漂亮是一种稀缺资源,在现有的社会环境下,它甚至是敲门砖,我不觉得它该被当成一个问题拿来问,问的本身,就是一种偏见。” 这是继续冲撞沈鹰州? 保持着看戏心态的许月辉不由多看一眼姜宜,怀疑沈鹰州是否想潜规则过她,导致她这样义愤填膺?并且当众不给面子。 许月辉余光看向沈鹰州,果然,看他唇角闪过一丝笑意。 渣男,狗东西,没底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连姜宜这样纯真的女孩也想染指? 许月辉对姜宜突如其来产生了一些怜悯之心,被沈鹰州盯上,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姜宜回答完,沈鹰州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继续问:“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如何避免骚扰以及被客户当花瓶?” 姜宜正色道:“努力提升自己的专业知识和专业形象,在专业上有绝对的权威,客户折服于你的专业时,自然会忽略长相,毕竟对于绝大部分的客户来说,投资挣钱最要紧,不是人人都以貌取人,色字当头。” 姜宜最后一句话含沙射影太明显,谁叫沈鹰州对她的转正大张旗鼓。 许月辉在心里默默给姜宜点了个赞,有骨气,不畏强权。 而hr听出姜宜语气里的冲撞,则有些忐忑看向沈鹰州,深怕姜宜得罪他,转正的事情出变故,好在沈鹰州只是淡淡道:“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入职明禾半年,姜宜终于顺利转正,成为正式员工,也更加名正言顺能够担起赛普科技的重要工作。 晚上,沈鹰州为了庆祝她转正,特意带她出去吃饭。 去的餐厅很小众,私人订制不对外开放,原本两人可以轻松吃一次饭,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一位不速之客,他们的老朋友江景秋。 许久不见,三人的脚步都顿了一下,沈鹰州面色冰寒,姜宜则是面无表情,只有江景秋一脸笑意,先打招呼,如同从前那样热情:“姜宜妹妹,好久不见。” 江景秋受餐厅老板的邀约过来试菜,没想到会遇到沈鹰州和姜宜,这两年,他和沈鹰州的关系降至冰点,无论他做什么,沈鹰州视他为陌路,老死不相往来,他不明白,至于吗? 姜宜点了点头,转头对旁边的沈鹰州说:“我先进去。” 她无意和江景秋多说话。 “好。” 沈鹰州目送她进去后,转头看向江景秋,很冷漠。 江景秋有些不适,摸了摸自己鼻子,有些委屈,想替自己说句话,为自己伸冤,这么多年的兄弟,为了一个女人真要这样吗? “还没消气?我跟姜宜妹妹道过歉了,这事就过去呗。” “过不去。”沈鹰州的眼底不再是那样的冷漠,翻涌出的情绪,让江景秋愣住,他本能为自己辩护:“沈鹰州,姜宜妹妹的事怪得着我吗?你自己害的她,却把怨气怪我头上,对我公平吗?” 江景秋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在姜宜的事情上,他顶多是没有作为,不是罪魁祸首。 沈鹰州没再说话,转身朝里面的姜宜走去。 第66章:棋子 姜宜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菜单,遇到江景秋,似乎并不能引起她任何的波澜,因为没有爱,所以也没有了恨。 沈鹰州站在外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走过去。 姜宜见他进来,把菜单递给他:“我不知道吃什么,你点吧。” “好。” 沈鹰州收敛起所有情绪,修长手指翻着菜单,这家餐厅虽不是江景秋的,但老板和厨师都师承江家,所有菜色和江景秋那家私房菜一脉相承。 姜宜知道沈鹰州对江景秋并不如表面那样冷漠,只是他们的事,她无意参与。 沈鹰州点了几个姜宜爱吃的菜,等上菜的间隙,两人都没有说话。 姜宜低头刷着手机,姜文鸿给她发了条信息,“你程叔的儿子最近在远东,想找你咨询什么融资的业务,你有时间跟他联系一下。” 她回复:“好的,他跟我联系过。” 对面的沈鹰州安静看着她,她因为垂眸回复信息,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出淡淡的阴影,和家人发消息,表情温柔温顺充满耐心。 “姜宜。”沈鹰州叫她的名字。 她抬头,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什么事? 沈鹰州却一时无话可说,他只是希望她看他,对他说话时,也如回复家人信息时那样充满柔情。 “在回你爸爸的信息?”他没话找话。 “嗯。”她回应着,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手机说道:“我爸的同事程叔叔,他儿子最近在之城有个旅游项目要融资,想跟我咨询一下。” 程叔的儿子程哲之前就已经联系过她,他想在之城,以之江的风景为依托做一个旅游度假村,已经得到之城政府的同意,但投资要10个亿左右,所以想对外寻求融资,找姜宜想办法。 沈鹰州意会:“想让我帮忙?” 姜宜点头:“想让你评估一下这个项目是否可行,如果可行的话,帮他融资,也是公司的创收。” 沈鹰州点头:“好,你安排见面时间。” 他难得好说话,没有鄙夷她,没有嫌项目小,倒是让姜宜有些诧异,所以希望程哲这个项目靠谱,别让她丢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好转了一些,姜宜也不是全然的排斥他所有的行为,所以上了菜和酒之后,她给彼此的杯子里都倒了半杯酒:“这杯酒敬你,谢谢你。” 她难得柔软,沈鹰州挑眉,声音也温柔:“谢我什么?” “帮我还债,帮我表哥找工作,公司转正没有为难我,还有赛普科技的项目对我的支持。” 说得太过于官方,不是沈鹰州想听的,但已是她放下戒备,很大的进步,能看出她是真心的感谢,所以沈鹰州笑笑,一饮而尽:“我没有做什么,都是你努力的结果。” 姜宜也仰头喝下那杯酒。 摆上桌的菜,色香味俱全,虽不是江景秋亲手做的,但味道熟悉,姜宜白皙的脸因酒透着一点红晕,“其实江景秋挺好的,他很真心对你。” 江景秋算是他身边的朋友中,最真性情,也最良善的人。以前姜宜还跟着他学过几道菜,他每回也都用心教她,虽然后面,他没有帮她,但他们不曾交恶过。 沈鹰州给她盛了一碗汤:“不说他。今晚只想和你好好吃饭,庆祝你转正,走向人生新的篇章。” 姜宜:“走向新篇章?” 她的脑海里闪过庄群,闪过林一湘,闪过江景秋,从沈鹰州入职明禾,把她们再次引到她的身边,从她和他签订那份情人契约协议开始,她对人生的新篇章已不敢抱太大希望。 人生行差踏错,半年前,如果能入职香港,在迟聿那工作,兴许能够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沈鹰州听出她的疑惑,只说,“有我为你保驾护航,你只管往前走。” 今夜是他的真心话。 姜宜只笑笑,并未当真。 隔天,她去公司上班,许月辉的部门,每个职员都在项目上出差,所以她们所在的办公区里,只有她和林一湘在工位上坐着。 林一湘忽然转头问她:“你今天要去拜访蔺总?” 蔺总是赛普科技最大的投资方,之前林一湘一直想见,但赛普科技的董秘始终没有给她安排,所以后来才有了杨总的猥亵事件,林一湘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姜宜点头说是。 她加了骆珈的微信,赛普的所有投资方,珞珈都示意董秘给她安排好了,今天约的蔺总,她正在等董秘的电话通知。 林一湘听到她肯定的答复,脸色稍变,心里如被乌云压着阴沉沉的。 身后,许月辉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许月辉浑厚的声音响起:“姜宜,进来。” 姜宜急忙起身进去。 许月辉为了避嫌,每次找女职员谈话,办公室的门从来不关,他看着姜宜端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想起昨天转正的述职,便问:“沈总私下找过你?” 他问得隐晦,也是为了保护姜宜,他虽然总是骂她,贬损她,但不可否认,她是难得的好苗子,他想好好培养,不想被沈鹰州玷污了。 姜宜听到他的问话,心惊肉跳,以为许月辉看出什么端倪了,故作镇定,不答反问:“出什么事了吗?” 她一闪而过的表情,当然瞒不过许月辉,他在心里暗骂沈鹰州,人渣,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外面那么多姑娘,偏要祸害他部门的员工。 他对姜宜骂归骂,却有护犊子之心,便继续压低声音,直言道:“沈总如果对你有不轨的行为,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还有你要清楚,想在这个行业里真正立足,是靠真才实学,而不是走捷径。” 第40章 是保护也是警告,如果姜宜真选择走捷径,他会让她马上滚蛋。 姜宜没想到许月辉叫她进来时说这些话,感动之余又有一些心虚,她和沈鹰州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所以只能点头说:“我知道的,谢谢月辉总,我会努力工作,不辜负你的期待。” “知道就好,别犯傻!沈鹰州不是你能沾的人。”他继续警告。 第67章:棋子挡枪 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但还是断断续续从会议室传到外面林一湘的耳中。 林一湘的心降至冰点,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怀疑沈鹰州和姜宜的关系。 她最近一直在复盘自己来明禾之后,为什么会忽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为什么赛普科技的珞珈会如此针对自己? 她和骆珈之前并不认识,更无恩怨; 只因为她是庄群宠爱的学生,是沈鹰州的绯闻女友? 在许月辉大张旗鼓宣扬她这个绯闻女友的身份时,沈鹰州虽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过,甚至是他默许的。 想到这,林一湘的后脊背忽然一凉,一个念头闪过,聪明如她,隐约猜出其中的原由。 她是被沈鹰州拉出来挡枪的? 赛普科技作为今年整个远东市最大的ipo项目,沈鹰州在这个关口接管了明禾投资银行,把这个项目带到明禾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姜宜?为了一个女人? 她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 而珞珈是赛普科技的老板,同时也是沈鹰州暧昧不明的对象,以珞珈强硬的作风,如果让她知道姜宜才是他真正的女人,必然会把矛头指向姜宜,而姜宜毫无反击能力。 前因后果虽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林一湘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她的双手放在键盘上,紧绷着,上面青筋浮现,原来她就是一枚棋子,是一个笑话。 自己利用庄老师和沈鹰州的身份进入明禾,原是狐假虎威,结果被利用,被反噬,成也这个身份,败也这个身份。 姜宜从许月辉的办公室出来,接到赛普董秘的电话,蔺总见面的时间确定了,约在周末的高尔夫球场。 旁边的林一湘听到,一改所有阴沉,笑着夸赞道:“姜宜,还是你有办法。先前我想见蔺总,董秘一直推脱。” 姜宜:“之前蔺总正好在外出差,这次是珞珈总安排的,所以我能顺利见着。” 林一湘:“原来如此。赛普科技这个项目,你如果忙不过来,像打印啊,写报告这些工作,交给我做就好。宏光打印公司,我有熟悉的朋友,可以给我们单独安排一间打印室。” 林一湘能屈能伸,态度真诚地说,那些阴暗的,隐晦的情绪,在她的脸上消失殆尽。 宏光打印公司,是金融街唯一一家为她们这些金融公司服务的打印店,业内常开玩笑,这家打印店,比证监会本身更了解证监会需要哪些材料,需要什么标准的格式。 所以行业里,大家为了一次就能通过证监会的审核,免得被退稿,都会选择在这家打印店打印所有材料。在ipo项目最红火的几年里,宏光打印店一室难求,一些财大气粗的证劵公司,干脆在这长期包一间打印室,专供公司打印使用。 明禾没有包间,所以林一湘有熟识的朋友,也算是一种资源。 她态度诚恳,姜宜便也礼貌客套回应:“好的,如果有需要,我一定请你帮忙。” 姜宜很忙,一边要处理莫清交代的工作,一边要准备见赛普科技的几位投资人,结果程叔的儿子程哲又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谈融资的事情。 她微信问沈鹰州:“今晚有没有空?” 沈鹰州极不正经地回:“每晚都有空。” 姜宜便把找好的餐厅位置发给他:“我爸爸同事的儿子程哲,就是昨晚跟你说的,他想在之城做一个旅游开发的项目,要融资,你帮忙看看。” “好。”沈鹰州回答。 “要不要让他先把相关资料发给你看?”他那么爽快答应,让姜宜有一点不适应,毕竟他时间宝贵,天天想约他见面,想从他这拿钱的人不计其数,所以提前看看资料,如果觉得不行,就不要浪费时间见。 沈鹰州回:“不用,我相信你的判断。” 他的信任让姜宜更加忐忑,毕竟是第一次求他帮忙业务上的事,如果能成皆大欢喜。 程哲早早就到约定好的餐厅等候,中途打电话问姜宜:“你们沈总有无忌口?我先把菜点了。” 姜宜没有多想,想着程哲常年应酬,应该很擅长点菜,便说:“你看着点就好。” 结果当她带着沈鹰州到餐厅落座之后,服务员陆续端菜上桌,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包括各种内脏的荤菜,她有两眼一黑的感觉。 嗯,怎么说呢,只能说程哲很热情,但带着小地方暴发户的架势,姜宜对他说的项目,隐隐有了一些担心。 她转头看了一眼沈鹰州,他多讲究她是知道的,但见他面色如常,甚至可以称得上礼貌地和程哲寒暄,认真听他说话,姜宜越发忐忑。 程哲看着姜宜很开心,并不直接进主题,先寒暄起来:“沈总你不知道,姜宜小时候最爱哭鼻子,每次她爸和我爸上山巡逻,只要两天没联系,就来我家哭,让我带她上山找她爸爸。” 沈鹰州喝水的手一顿,看了眼姜宜,慢条斯理地回复:“是吗?” 是挺爱哭的,每次还没怎么着,眼睛先水雾蒙蒙的。 姜宜脸一红,急忙转移话题:“哥,这是我们公司的沈总,你项目上的事跟他聊聊,他时间宝贵。” 她尽量表现出和沈鹰州不熟,只是领导,公事公办,别寒暄了。 程哲这才正色道:“行,沈总,我们边吃边聊。” “好。” 一桌子红通通、油滋滋的荤菜,很豪迈,但却让人没什么食欲,沈鹰州只礼貌地偶尔夹一点相对清淡的菜。 程哲:“我这个旅游项目,是以之城两岸的风景为依托建立。和之城当地的政府还有旅游规划局沟通过了,他们的意思是,只要资金到位,他们会批复这块用地给我。” 姜宜听着挺靠谱,她也希望之城的旅游业能发展起来。 沈鹰州点头:“你是独资?还是政府也参与合资办旅游度假村?” 如果有政府合资,项目可行性更高。 程哲:“我独立出资,政府只是支持我做这个项目。” 姜宜一听,有点不妙。 沈鹰州问:“需要多少?” 程哲:“第一期投入,在10亿左右。” 第68章:无地自容 他说完,在沈鹰州还没有说话时,马上紧接着介绍:“之城的风景如画,尤其是之江作为本省最大的支流,润泽两岸,不仅有让人沉醉的自然风光,更是千年文化的卷轴,可观性强。” 这几句话是程哲在网上摘抄的,说起来磕磕绊绊,说完继续道:“我考察过隔壁省的旅游度假村,一样的模式,光是去年一年的营业额就在两个亿左右,很快就能回本、盈利,并且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我们之城,只会做得更好。” 程哲光是想到前景,便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之城以后旅游业的繁荣景象。 姜宜听着,虽觉得前景是很好,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偷偷看了眼沈鹰州,见他还是刚才那副样子,慢条斯理喝水,并且依然礼貌地肯定:“听着很不错。程先生,第一期投入要10个亿,你想融资对吧?” 程哲点头:“是的,只要筹到10亿,之城政府马上批复,动工,争取明年这时候投入运营。” 沈鹰州:“我冒昧问一句,投入10亿的项目,你目前自有的资金有多少?” 沈鹰州问完,等着程哲回答。 姜宜也看向程哲,等着他回答。 其实姜宜对程哲的事业了解不多,只听她爸提过他在外面开了一家旅游公司,做得还不错。 程哲的情绪依然饱满:“我是这样想的,10亿嘛,希望能通过沈总的操作,融到6个亿。” 沈鹰州点头:“所以,你目前自有的资金有4个亿?” 程哲摇头:“不,这4个亿,我是想,只要政府批地,这4个亿向银行贷款,不就解决了?” 姜宜听着他的意思,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自己一分钱不出? 所以不由追问:“哥,你的启动资金是多少?” 程哲哈哈笑道:“是这样的,我看现在短视频的平台很火爆,我想利用我在旅游业里的资源,孵化出一个做文旅的超级ip,只要这个超级ip火了,套现是分分钟的事。你看现在文旅做得最成功的...一场直播就能到上亿..” 越说越离谱! 姜宜一脸的黑线,无语至极,默默看了眼沈鹰州,以他在金融圈的身份地位,约他见面,要他帮忙融资的人,哪个不是专业团队把项目计划书做得尽善尽美才敢拿到他面前来讲? 第41章 程哲这都叫什么事? 所以她心虚地看向沈鹰州,怕他当场要拍桌子走人。她看向沈鹰州,沈鹰州也看向她,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分不清喜怒。 姜宜简直无地自容,她打断程哲的幻想:“哥,那你先去孵化你的文旅ip,等火了,我们再谈。” 程哲却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文旅ip是要做的,但短视频或者直播,现在门槛很高,想把一个ip孵化成功,至少需要花上千万。沈总,你看看有无办法,筹到这一千万,把这个ip孵化成功?只要文旅做成功了,靠直播带货,赚上亿,那之城的旅游项目,前期的投入,就好说了。” 姜宜总算是听明白了,程哲的主要目的不是10亿的旅游度假村,而是要这一千万来孵化ip。 离谱! 她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鹰州却依然礼貌,像是很感兴趣:“程先生,这一千万的融资问题不大,但是需要你有资产抵押。” 程哲兴奋地一拍桌子:“那没问题,我在之城有几个私人的水电站,一直盈利,可以抵押的。” 姜宜提醒:“那几个私人水电站,是程叔叔和几位同事投的,在你的名下吗?” 其中一个水电站,姜文鸿也有股份,但一年只有几万块的分红。 程哲被问得愣住:“都是我的叔叔伯伯,可以商量的。” 离谱到姜宜不想再说话,这让她在沈鹰州面前抬不起头,偏偏沈鹰州面对如此离谱的谈话,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认真对待,很感兴趣,一点不耐都没有。 这让姜宜更加的无地自容,他是知道怎么“羞辱”她的。 姜宜趁着程哲在继续讲他的“事业宏图”时,起身去服务台把账结了,结完回到包间,程哲还在讲,沈鹰州就认真听着。 姜宜不得不出声阻止:“哥,今天就到这吧,沈总还有别的应酬。” 程哲恋恋不舍:“哦,行行,那沈总,下回再约,我的事就拜托了。” 姜宜迫不及待把程哲送上车,跟他挥手:“哥,再见。” 送完程哲,转头看旁边的沈鹰州似笑非笑看着她,姜宜理亏,今晚纯属浪费他时间,他可能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项目。 她低头道歉:“我错了。” 沈鹰州笑道:“你没错,你也不知他不靠谱。” 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没有讽刺她 姜宜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不够专业,太信任程哲,不知他是那样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人,没有事先沟通好。她知道沈鹰州有多难约的,多少公司排队等着见他一面。 两人上了车,姜宜又看了他一眼,一脸愧疚:“你晚上都没吃东西,回家我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沈鹰州一边开车,一边转头看了她一眼:“是有点饿了。” 姜宜对他产生了一丝内疚,程哲点那一桌子菜,没有合他口味的。 “煮阳春面?还是炒菜?”她第一次如此真心想请他吃饭。 “回家再说。”他回答。 姜宜再次天真了,他今晚为她浪费的时间,他必然加倍讨回去,吃饭与否并不重要。 姜宜理亏,所以难得对他有求必应,对男女之事上,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 沈鹰州自然是心满意足,心情好,脾气便好,临睡前说道:“你如果真想帮程哲,我可以个人出资给他孵化文旅ip。” 姜宜摇头,看着沈鹰州那张带笑的脸,她忽然问:“你早知道程哲这个项目不靠谱?” 以他的能力,根本无需见面就能判断出好坏。 沈鹰州笑:“没有,不知道。” 但笑意渐深。 姜宜拿枕头砸他:“你一定早知道,你就是故意要看我出糗,故意要让我心存内疚,老狐狸...渣男。” 沈鹰州难得大笑,把她再次搂进怀中。 第69章:高尔夫 因为程哲的事情,以至于姜宜有几天看到沈鹰州,都有些无地自容,自己引以为豪的专业性,在他面前毁于一旦,他若是肯讽刺她几句,她反而不难受,偏偏他一句话不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姜宜铆着一股劲,一定找机会证明给他看。 周末,姜宜在赛普科技董秘的安排下,去高尔夫球场见那位主要的投资人蔺总。 去之前,她已把蔺总个人以及公司的所有资料都看了一遍,烂熟于心,蔺总是创一代,现在智能行业能叫出名字的头部企业,几乎都有他的投资。 蔺总平日最大的消遣就是周末打高尔夫,此时带着几个朋友在球场,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裙,提着笔记本电脑,踩着高跟鞋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朝他这边走来的女孩。 都是老江湖,火眼金睛,远远看一眼,就知是职场菜鸟,一板一眼,没趣儿。 但小姑娘是明禾投行负责赛普科技上市的,又是珞珈亲自安排见,这点面子总要给的,所以远远地,便热情招呼:“姜小姐,这里。” “蔺总,您好。” 姜宜听到后,提着电脑,大步朝他走去。 蔺总旁边站着几位他的朋友,见她走近了,都不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盘正条顺,赏心悦目,最后目光都从她的高跟鞋上一闪而过。来高尔夫球场,穿高跟鞋? 姜宜习惯了高跟鞋,在户外也是健步如飞,何况蔺总此时在会所休息,没站在草地上,但见他们的目光,她落落大方笑道:“我带了运动鞋。” 蔺总挑眉:“你会打吗?” 姜宜:“会一点点。” “哦?一会儿切磋切磋。”蔺总听出她语气里的自信,勾起了他的兴趣。 姜宜便把电脑放在一旁椅子上,去更衣室换了运动衣和运动鞋出来。 蔺总既然选择在周末,约在高尔夫球场见面,姜宜便知不必急着谈工作。她以前对这样的应酬很反感,觉得谈工作就是谈工作,但现在,深知,人际关系,人脉,比工作本身更重要。 蔺总的价值从珞珈还有林一湘对他的重视上,可见一斑,所以姜宜也希望能够在他面前好好表现,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行人上摆渡车,准备前往球场,蔺总旁边一位年轻人道:“沈总说他马上到,要不要等他一起过去?” 沈总? 沈鹰州也要来吗? 姜宜想,难怪早上她出门时,他一脸笑意。 蔺总:“不等,他应该是和珞珈总一起过来,不一定和我们玩。你去会所定个包间,中午碰面一起吃个饭,先不打扰他们。” 不碰面最好,姜宜在心里暗自吐槽。 和蔺总到了球场,蔺总递给她球杆:“先让你5个球怎么样?” 不是蔺总看不起她,是她怎么看,也不像会打高尔夫球的。 姜宜接过球杆:“蔺总看轻人,我和蔺总赌个输赢如何?” 姜宜也是动了小心思的,想给蔺总留下深刻的印象,唯唯诺诺肯定不行,不如大方一点,打个赌,输赢不重要。 蔺总问:“赌什么?” 姜宜:“如果我赢了,蔺总请我吃饭。如果我输了,我请蔺总吃饭。” 姜宜表面镇定,但内心忐忑不安,她鲜少这样和客户来往,只是,她在查蔺总的资料时,知道他参股的一家公司也有上市的计划,所以姜宜为下一个项目提前做准备。 她知道,她必须突破自己的舒适区,才能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毕竟没有伞的孩子,只能拼命奔跑。 蔺总哈哈大笑,没看出她是这样的妙人儿,便爽快答应:“可以,赌一顿饭。” 清清爽爽的小姑娘,那点意图和野心也都写在脸上,知道藏不住,所以不故作聪明,不遮遮掩掩,相处起来倒是舒服。 蔺总便也带着对后辈的照顾心态,比刚才和颜悦色了许多,尤其看到姜宜挥杆打球时的姿势,那不叫会一点点,而是和他不相上下了,那颗球以完美的抛物线,干脆利落地进了球洞,旁边的人都不免鼓掌,“不错,不错。”小姑娘真有两下子,不是吹嘘的。 姜宜打完一球,颇不好意思道:“蔺总见笑了。” 她的球技,得源于以前和沈鹰州在一起时,他认真教过她。这次为了见蔺总,她在百河湾的业主会所里,练了几次室内的,所以即便几年不打,肌肉记忆在,也还算发挥稳定。 蔺总打球就喜欢对手也拼尽全力不让着他,这样才有意思,真成了切磋球技了,所以对姜宜再次改观:“有请教练训练过?” 那姿势和手法,必然是专业教练带出来的。 姜宜:“没有,以前有朋友喜欢,跟着他打了一段时间。” 她自然不敢说是跟着沈鹰州学的,而沈鹰州是严师。 两人一边走一边打,沈鹰州到球场时,正看到姜宜在打球,阳光充足,她穿着紧身运动上衣,运动短裙和运动鞋,把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尤其随着挥杆,身体扭转,曲线优美而紧实。 他脚步顿住,皱了皱眉,他怎么不知她有这样的运动衣? 第42章 旁边的珞珈见他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沈鹰州没有回答,径直朝前走。 姜宜正好又打了一个远距离的球,蔺总鼓掌:“好球...” 正说着,看到沈鹰州和珞珈过来,便笑着道:“沈总,你们公司的小姑娘,真是多才多艺。” 沈鹰州斜睨了姜宜一眼,冷声道:“不务正业。不是约蔺总聊赛普科技的投资吗?” 姜宜收起球杆,不想在外人,尤其是在骆珈的面前表现出认识沈鹰州,所以礼貌地打招呼:“沈总好,珞珈总好,我先和蔺总打球,工作晚点再谈。” 蔺总笑:“沈总那么严肃做什么?姜小姐球技很不错,我俩正赌球呢,你和珞珈来的正好,给我们做裁判。” 珞珈感兴趣道:“姜宜会打球?现在几比几了?” 蔺总:“平分秋色。” 姜宜急忙谦虚:“是蔺总一直让着我。” 蔺总:“走,最后一杆定输赢。我若输了,心甘情愿请姜小姐吃饭。” 第70章:高尔夫 蔺总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到他们这样的身份地位,接近他们的,都是带着目的性来的,偏偏姜宜即使带着目的,但那清纯的长相,就是让人觉得她真诚,没法让人排斥,并且相处愉快,所以蔺总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 珞珈笑着跟上。 只有沈鹰州一脸阴沉地慢步走着。 姜宜只在最初回应了他一句话之后,就不再正眼看他了,一心和蔺总打球。 她球技确实不错,以至于蔺总的胜负欲被激起,尤其是沈鹰州和骆珈来了之后,真输给一个小姑娘,那多丢脸。 姜宜不是不想让蔺总一个球,而是她更知道,赢球比输球更能让蔺总看重,所以最后一个球时,她屏着呼吸,拿出一百分的认真应对。 旁边的骆珈看到,轻声笑着对沈鹰州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蔺总最喜欢她这样认真的女孩。” 沈鹰州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骆总故意安排的?想权色交易?” 珞珈莫名看他一眼,这个行业不就是这样吗?有钱的大佬,年轻上进的女孩,他们心照不宣给彼此创造机会,至于是否发展,看他们缘分,这值得生气吗? 沈鹰州第一次疾言厉色:“少打明禾员工的主意。” 说完大步往蔺总和姜宜的方向走。 姜宜或许是因为太在意这个球,也或许是感受到沈鹰州的靠近,挥杆时,稍一偏差,球没有落进洞中。 见她一脸遗憾,蔺总哈哈大笑:“承让。” 见到沈鹰州靠近,依然笑着:“沈总,你们明禾的员工,真是妙人儿,姜小姐尤其秒。” 蔺总从姜宜身上,看出一丝难得的天然的娇憨,让人心动。 沈鹰州从球童的手中接过球杆,在蔺总面前,表面看似笑着,声音却冷:“蔺总和我公司的小职员比什么劲?有失身份!咱俩比一比。” 蔺总却道:“我先和姜小姐把最后一个球打完,定输赢。姜小姐打球可不是小职员做派,是女中豪杰。” 沈鹰州:“她三脚猫功夫。” 蔺总:“刚才那球是她失误,我占了便宜。沈总,麻烦让一下,我赢了,她请我吃饭。” 姜宜很识趣地站到骆珈旁边,低眉顺目的。 只是骆珈奇怪地看她一眼,她即便从未往这方面联想,但也看出沈鹰州的不对劲,他和蔺总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甚至关系紧密,相处融洽,今天跟吃了火药似的。 蔺总和姜宜的比赛,自然是蔺总略胜一筹,蔺总一心在姜宜身上,没注意沈鹰州的阴晴不定,朝姜宜喊道:“姜小姐,你输了,欠我一顿饭。” 姜宜比了一个ok的姿势:“请蔺总安排时间。” 蔺总本想往回走,谁料沈鹰州是来真的,要和他比一场。 蔺总苦笑:“沈总饶了我吧,我本就不是你对手,刚才又打了一个上午。您想玩,请珞珈总陪你如何?” 骆珈穿着一套黑色高尔夫服,紧身上衣露出纤细雪白的腰肢,紧身裤也显得双腿修长,臀部曲线迷人,看似低调的打扮,实则只有真正的好身材才敢这样穿,很是诱人,圈内朋友,谁不知珞珈和沈鹰州是一对儿? 他们给赛普科技投资,都是帮沈鹰州过一下账而已。 沈鹰州没有绕圈子,直白道:“蔺总和一个三脚猫功夫的职员比,胜之不武,而且让她请你吃饭,名不正言不顺,有欺负小姑娘之嫌。重新比一场,输赢都由我负责” 蔺总终于回过味来,看了眼姜宜:“沈总好老板,护犊子护到我跟前来。” 这让他对姜宜又多了一份兴趣,并且意味深长看一眼骆珈,有意思。 骆珈内心已十分不好受,但没有表露出来,甚至笑着道:“蔺总,你和沈总打吧,我和姜宜先回俱乐部。” 说着让姜宜和她一起乘坐球场的车回俱乐部,车上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姜宜,但见她低眉顺眼的,并无异样,刚才的疑惑便压在心里,暂不表态。 因为沈鹰州的乱入,姜宜今天一个上午和蔺总的交际都成了泡影,而且她也担心骆珈看出她和沈鹰州的关系,至少心存怀疑。 她恨恨地想着,他就是她事业上的拦路虎。 沈鹰州和蔺总打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回来,两人看似谈笑风生,但都是表面文章,蔺总默默地离沈鹰州几步远。 彼时,珞珈和姜宜已换回平时的衣服,珞珈笑着问:“你俩谁输谁赢?” 蔺总:“明知故问,我哪是沈总的对手?” 沈鹰州目光从姜宜身上掠过,职业裙,高跟鞋,明明在公司也这么穿,但在高尔夫球场这么穿,怎么看怎么碍眼,她是真不懂这些男人们脑子里的肮脏。 姜宜感受到他的目光,但她当没看见,她没忘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工作的,约蔺总谈赛普科技投资的事。 她刚开口,蔺总手一挥:“在外面玩不谈工作的事,周一你去我公司,我安排财务跟你谈。今天先吃饭,先吃饭。” 姜宜只得说好,但全程,她尽可能远离沈鹰州,不是站在骆珈的旁边,就是站在蔺总的旁边。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骆珈对她的怀疑,她已有察觉,她现在只想安分工作,不想把自己牵扯进任何桃色新闻中。 沈鹰州大约也看出她的避讳,所以后面收敛了一些,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地看她,反而是蔺总,不时和姜宜说上几句,隐约挑衅沈鹰州,乐在其中。 四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偏偏进了会所的餐厅之后,竟看到庄群和几个女学生也在里面,一个个都穿着运动服,身材高挑,青春靓丽,正在餐厅吃饭,准备下午去球场,林一湘也在其中,在一众美女中,也最为亮眼。 姜宜和骆珈的脚步都不由顿了一下,太巧就说明不是巧合。 姜宜从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和庄群见面或者接触,只是此时,她想回避已来不及,庄群和林一湘都朝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第71章:明枪暗箭 庄群看到姜宜的刹那,眼神也顿了一下,她并不知姜宜也在,今天周末,她和几个女学生按惯例聚会,林一湘提议来高尔夫球场,她便也没在意,答应过来,此时,看到姜宜,沈鹰州和珞珈都在,她的脸色也冷了冷,看了一眼心虚的林一湘,低斥道:“别自作聪明。” “庄老师,对不起。”林一湘道歉。 “下不为例。”庄群冷声回应。她的原则是,你可以开口请我帮你,但是不打招呼暗戳戳地利用她就不可以。 前面的沈鹰州不动声色地往姜宜的前边站了站,有护她的意思,并且警告似地看了一眼庄群。 庄群见此也心寒,但表面却是温柔优雅地笑着的,蔺总和她也是老熟人,见到她,便热情招呼:“庄教授,你好。来打球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让人给你们安排。” 庄群:“今天周末,几个学生临时决定的,不劳烦你们,你们忙你们的。” 蔺总:“庄教授客气了,沈总正好也在,择日不如撞日,中午一起吃饭。” 庄群旁边站着清一色的美女,都是财经大学金融院毕业的,此时见到沈鹰州倒没有太诧异,而是目光都落在姜宜的身上,其中有两位,正是姜宜的同学,不及多想,而是脱口而出打招呼:“姜宜?” “姜宜?真的是你?” 语气里难掩兴奋,同班同学,知道她毕业后去了壹海财富,后来壹海财富出事,她也不知去向。 “好久不见。” 这几声招呼,不仅是姜宜愣怔了一下,让她旁边的人也都愣了一下,尤其是骆珈,寒意遍身,所以,姜宜也是庄群的学生? 姜宜见躲不过,只好落落大方往前,“庄老师,您好。” 打完招呼,又朝那两位同学道:“好久不见。” 庄群似有些激动地过来和姜宜拥抱:“真是好久不见,老师想你了。” 第43章 在场的人,全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谁也不会把真实情绪表露出来,逢场作戏,个个都在行。 那两位同学也一一过来和姜宜拥抱,一整个大型的认亲现场。 同学好奇问:“所以,你现在在明禾投资银行吗?” 姜宜点头,并且看向林一湘,诧异地问:“湘湘和我是同事,她没有告诉你们吗?” 几位同学都看向林一湘,确实,她什么也没说。 林一湘没想到姜宜会突然提她,她今天把庄老师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骆珈知道姜宜和庄群的关系,姜宜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的清纯无知,而是一支真正的白莲花。 不等林一湘开口,姜宜又先发制人了:“我一直以为湘湘跟大家说过,我们是同学,就职于同一家公司。” 这句话,自然是解释给骆珈听的,姜宜很清楚,她想继续做赛普科技的项目,骆珈的态度很重要。 明枪暗箭,连局外人蔺总也看出一些端倪,不由又多看了一眼姜宜,猜出她是风暴的核心,有意思极了,他继续招呼大家:“庄教授,里边请,今天这餐,我请大家。” 说着安排了餐桌,请大家入座。 庄群拉着姜宜的手,亲切道:“好久不见了,坐老师身边。” 姜宜点头:“好。” 沈鹰州自然坐到庄群的另一侧,骆珈坐他的旁边。 蔺总坐在他们的对面,等上菜的功夫,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心知肚明,这是沈鹰州的新欢旧爱,欢聚一堂了,但谁是新欢,谁是旧爱,还有待考证,所以饶有兴趣地旁观着。 庄群全程都很照顾姜宜,对蔺总还有骆珈道:“姜宜是我最疼爱的学生,为人踏实,做事靠谱,还望两位多多照顾她。” 姜宜忍着浑身不适,坐在一旁乖巧地浅笑着配合。 蔺总:“姜小姐哪轮得到我们照顾,有她老板沈总照顾就够了。” 他故意的。 对面沈鹰州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微笑,只是认识他的人,知道他这微笑背后的寒意。 庄群现今在他面前是半点不敢多说,好在后面,几个学生开始和姜宜叙旧,转移了话题。 吃完午饭,庄群识趣地跟沈鹰州道别:“你们忙,我们订的下午场,去打球。” 说完问姜宜:“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姜宜礼貌拒绝:“庄老师对不起,我今天约了蔺总谈工作。” “好,那下次我们聚餐,你一定要来。” “好的,庄老师。” 庄群带着林一湘和几个女学生上了摆渡车去往球场,会所里,一时又只有蔺总和珞珈,还有沈鹰州和姜宜。 珞珈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心性极其稳定,只有此时才朝沈鹰州阴阳怪气了一句:“沈总,用心良苦。” 再看姜宜,眼里一闪而过的锋利。 姜宜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沾上沈鹰州,她想好好工作,想要一个单纯的工作环境太难了。 林一湘的刁难,珞珈的敌意,只会让她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之前她一直想和沈鹰州划清界限,未免太天真,太理想化,与其如此,她不如好好利用和沈鹰州的关系,给自己谋一份稳定。 有了思路,她便不再因为庄群的出现、骆珈的发现而慌张和无措,心也稳了下来,这个世界,本就不可能如她所想的那样纯粹和理想,她早该体会到。 从球场结束回到百河湾,沈鹰州主动解释:“今天在俱乐部门口遇到珞珈,我们不是一起去。” 姜宜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他又继续解释:“你庄老师去,我事先并不知情。” 姜宜又哦了一声,不重要。 她这冷淡的态度,让沈鹰州抓狂又无奈,她若生气和他吵,和他闹,反而好解决。 “姜宜,对于你,什么是重要的?”他第二次问她这样的问题。 姜宜深呼吸了一口:“我对你的感情生活不关心,也不好奇,如果你希望我像别的女人那样为你发疯,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曾为他发疯过,那样的痛苦不堪,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再有第二次。 第72章:为你保驾护航 “对我来说什么最重要?生存最重要,换言之工作最重要。我只想有个纯粹的工作环境,不被你牵连,但你为什么偏要来明禾呢?如果你不来明禾,便没有林一湘,没有珞珈,我跟着月辉总,可以安心工作,慢慢转正,和所有职员一样,一步一步生根发芽。” 她的语气里,终于有了情绪,有了怨言。 沈鹰州却问:“你有没有想过,迟聿为什么招你进明禾?” 一个问题,让姜宜愣在原处,她看着沈鹰州那笃定的表情,疑虑道:“你觉得迟聿招我进来是因为你?” 沈鹰州:“不然呢?” 姜宜心一颤:“他就不能因为我优秀、因为我适合这份工作而招我进来?你偏要这样看不起我吗?好,就算他是因为你招我进来,你是来替我保驾护航的吗?简直可笑!” 姜宜并不觉得一切以利益为重的沈鹰州,会为了她而屈就于明禾。而且,她也不认为,迟聿会未卜先知,知道她和沈鹰州的关系。 沈鹰州见她生气:“我不想你被利用,想为你保驾护航。” 姜宜讽刺:“不需要,你不利用我,不害我,我已十分感激。” 她清醒而理智,在职场,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两人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沈鹰州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很是无可奈何。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庄群打来的:“晚上请了江景秋来家中做饭,你父亲也在,今晚回家吃。” 沈鹰州原想拒绝,听庄群又问:“姜宜在你身边吗?请她一起过来,我们好久没见,聊聊天,叙叙旧。” 沈鹰州冷声:“收起您的虚伪,我晚点过去。” 庄群:“我真心待她...” 话音未落,沈鹰州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她看着电话稍愣了一下神,转头看沈兆霖一脸平和坐在那里,他难得回家,她不想破坏气氛,便什么也没说。 沈兆霖问她:“鹰州回来吗?” “回来。” 沈兆霖旗下的兆霖电子制造公司,是远东市的龙头产业,生产的产品除了远销海外之外,还是国内铁路系统相关产品最大的供应商。 但这两年,因为政府的回款难,项目的周期又长,积压了很多资金在里面收不回来,企业的现金流出了问题,渐渐举步维艰,这让沈兆霖很头疼,所以也想找沈鹰州聊聊,沈鹰州平时的工作就是搞钱的,钱来钱往,资金周转的问题,他最有办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服老不行。 庄群和他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等沈鹰州,知道他企业面临的困境,便主动说:“资金周转的问题,要不要我找人想想办法?” 她作为金融院的院长,在行业里的人脉自是不用说,夫妻间互相扶持,好过去求儿子。 然而沈兆霖只是不咸不淡地抬头看她一眼,拒绝:“我的事,你别参合。” 庄群挑眉:“过河拆桥,父子俩一个德行。” 当年兆霖电子能发展起来,还不是靠她的人脉?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厨房江景秋和他的助厨做好了饭,出来问:“庄老师,几点开饭?我准备一下。” “你准备吧,鹰州马上到。” “行嘞。”江景秋便让两个助厨往外上菜,摆好桌,沈鹰州也正好回来。 江景秋让助厨把厨房打扫干净,知道沈鹰州不待见他,很识趣地准备离开。 庄群却热情招呼:“景秋,你们兄弟俩难得碰见,留下来一起吃饭。” 江景秋自然是求之不得,但看面无表情的沈鹰州,偏要说:“庄老师,我是想留下来,但某些人,好像不高兴。” 庄群:“别说笑了,坐下吧。我去给你们拿酒。” 江景秋见沈鹰州虽面无表情,但没有排斥的意思,便战战兢兢坐下,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沈鹰州对他父亲目前面临的困境,自然也是知道的,父子俩一边吃饭一边谈正事,江景秋在旁边给他们伺候着,恍然大悟,合着留下他,就是为了当个称职的服务员。 但这服务员,他当得心甘情愿。 沈兆霖说道:“现在厂里最大的问题是现金流的问题,大部分的款都在项目上压着,所以铁路系统今年所有新的项目,我们全不敢接,不敢再往里垫钱。现在的经济形势大不如从前,再往里垫钱拿项目,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公司更加岌岌可危。” 沈鹰州问:“公司现金流断了?” 沈父做事一向谨慎,所以道:“没有,留了保命的钱,但不敢再垫钱去拿新项目。” 沈鹰州:“这些新项目你不接,被别的同行接了,兆霖电子第一的市场地位不保。” 沈鹰州指出问题的关键,这也是沈父的痛点,他道:“那没办法,兆霖不是上市公司,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去的。那些同行,上市了,花的是投资人、股民的钱,所以胆大。” 第44章 庄群从酒窖拿了酒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感慨:“当初让你上市,你不同意。现在哪家公司不通过金融运作筹资金?” 沈父是保守的人,也不想上市被监管,而且家里都是做金融的,知道其中的黑暗,最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选择不上市,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 即便此刻,担心公司现金流,但只要不冒进,公司并不会真的倒闭。 沈鹰州一边吃饭,一边慢条斯理问:“从银行那边贷款呢?” 沈父道:“银行天天上门求我贷款,兆霖电子是优良资产,他们不怕,很愿意送钱上门给我。但是,我们的应收款周期太长,两年,三年,甚至五年的。如果项目款不能按时收回来,我们无法还银行的贷款,一旦欠银行的钱还不上,那真会让公司陷入万劫不复。” 这是沈父矛盾的点,不接项目,被同行竞争,失去行业地位;跟银行借钱接了项目,不能按时还款,也是巨大的窟窿。 沈鹰州:“让银行做项目的担保人,借钱给你,利息照付,但是专款专项,你项目款什么时候收回,什么时候还银行的钱。” 第73章:我们重新开始吧 沈父疑虑:“让银行做担保,利益绑定?” 人家银行凭什么给你担保呢。 沈鹰州:“银行有钱,但是现在优质的项目不好找。兆霖电子在业内第一,铁路系统的项目又安全可靠,不是回不了款,只是回款周期长,这单生意他们稳赚。这事你别管,我找他们谈。” 沈鹰州有无数筹措资金的能力,但自己家的生意,他尊重他父亲,循规蹈矩,不走捷径。 有了他的承诺,沈父便放下心,当即给底下的人打电话,去拿项目。 谈完正事,沈鹰州也吃得差不多了,庄群想和他谈谈私事,但是在他开口之前,沈鹰州已经放下筷子起身,“还有事,先走了。” 沈父点头:“去吧。” 庄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示意江景秋随沈鹰州走。江景秋默默叹口气,庄老师把他看得太重要了,沈鹰州的心是铁的,对他哪还有什么兄弟情谊?但还是乖乖起身跟着沈鹰州走。 走到沈家的车库,江景秋见沈鹰州站在那辆库里南的车边打电话,声音温柔,讲了几句挂断之后,忽然回头看他。 江景秋心一紧,下意识反省自己最近没做错什么事吧? 沈鹰州开口:“去你餐厅做两道菜,我打包回去。” 江景秋马上恍然大悟:“给姜宜妹妹做的?那这样,我去餐厅做,你回去接她到我餐厅,打包回去不好吃了。” 沈鹰州想了想,再次拨通电话,把电话递给江景秋:“你和她说。” 江景秋...?自己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姜宜妹妹不挂他电话就不错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沈鹰州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所以他硬着头皮接过电话,马上扬起热情的笑容,找了个借口:“姜宜妹妹,有个事求你帮忙,一定要帮我。” 这回轮到沈鹰州诧异地看向他,帮什么忙? 江景秋笑嘻嘻对姜宜说:“我下个月要参加一个厨艺大赛,最近在准备新菜品,能不能请你过来帮忙试菜呀?” 电话那边的姜宜一听就知他是胡扯,“我不会品菜,你找别人。” 江景秋:“给真实意见就好了,我需要的就是真实评价,别人我不信任,都不说真话。这个比赛真的非常重要。我让沈鹰州去接你过来,菜很快就做好,一会儿见。” 他一口气说完,不等姜宜说话,便挂了电话,向沈鹰州邀功:“搞定!对女生,有时候要直球一点,不要给她太多选择的机会。” 给他几分颜色,他便开起染坊,说教起来。 沈鹰州拿过手机没理他,径直上车去接姜宜,以她的脾气,去不去还不一定。 结果等他回家,姜宜已经准备好出门,在地库等他。 他下车替她开副驾的门让她上车,待坐定之后,他有些吃味儿:“没想到江景秋面子比我大。” 姜宜开始什么都没说,出了地库之后,才忽然开口:“江景秋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为了我而反目成仇,没必要。” 没必要如此虚伪,他不和江景秋来往,又能证明什么呢? 证明他当年真的不知情? 沈鹰州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好,听你的。” 江景秋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记仇,不管沈鹰州之前怎么对他冷漠,现在肯给他一个好脸色,他便屁颠颠的忙前忙后,而且擅长捕捉人心,当然,能和沈鹰州成为朋友的人,心眼都不少。 姜宜来了,他安排的位置,正是沈鹰州当年第一次带姜宜来的位置,一桌子的菜,也是那次的菜,一模一样。 隔了这么多年,姜宜刻意忘记的曾经,忘记初识,忘记心动的那个雪夜,她以为忘记了,但是情景重现时,她发现自己竟然记得那么清晰,连那夜吃的菜,那夜的味道,全在脑海里浮现。 江景秋看她表情就知自己猜对了。 然而,姜宜并不领情,那些菜,她连碰也没碰,只是问江景秋:“不是要我试菜吗?新菜呢?” 江景秋:“你们先吃,新菜最后再上。” 沈鹰州在沈家吃过饭,此时并不饿,慢条斯理给姜宜盛汤,夹菜,“不是没吃晚餐吗?” 江景秋的用心良苦,他都看在眼里。 姜宜确实没吃晚餐,本来不饿,但美味佳肴摆在眼前,瞬间饥肠辘辘,沈鹰州端到她的面前,她便“勉为其难”地吃了。 等她吃完,江景秋不仅没有上新菜,连人都跑没影了,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吃完饭,已渐深夜,姜宜吃得有点多,沈鹰州体贴:“江边走走再回去?” “嗯。” 餐厅外就是灯火璀璨的东江,即便是夜里,也人流如织,不少游客在岸边拍照。 两人原本在人潮中并肩而走,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但不知何时,沈鹰州的手牵住了她的手,她僵硬想要抽回,却被他牢牢固定着,动不了半分。 姜宜便也没再挣扎,任由他牵着在人群中慢步而行。走过最繁华的江边,行人游客逐渐变少,江风舒适,或许是今夜江景秋的晚餐,让曾经的记忆鲜活起来。 这样的夜色和江风之中,姜宜想起曾经在之城,那个春节,他牵着她的手,在之江边上放烟火的场景。 那时的浪漫,那时单纯而炙热的她,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她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男人也恰逢低头看她,不等她反应,他一手已抬起,掌着她的后颈,强势的吻落下来。 远处是璀璨的灯火与繁华热闹的岸边,近处,行人稀少,只有相拥的两人,身影被月色拉得修长。 因为回忆,姜宜没有排斥,沉浸在这熟悉的味道中重温过去。不知吻了多久,沈鹰州终于松开她,深沉的双眸数不清的情绪涌动,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道:“姜宜,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重新开始。 一句话,把姜宜打回现实,他的眼眸中有她的影子,她的亦是,周边有远处的喧嚣,也有近处的江水声,姜宜的身上渐渐透了冰凉,她拿开他捧着她脸的手,斩钉截铁:“不好。” (一章) 第74章:破镜难圆 说完转身往回走,很决绝,破镜难圆,曾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消逝,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所有回忆,所有旖旎都戛然而止,姜宜转身往车来车往的路边走,想拦车回家,伸出的手被沈鹰州抓着,他默不作声带着她往江景秋餐厅外的停车场,上他的车离开。 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几天,旧人旧事如同被一条虚虚实实的线拽着,一件件送到了姜宜的面前,这让她的心有些隐隐的忐忑,预感眼下平静的生活,似要被打乱,但那感觉很虚无缥缈,无法细想。 周一一早,姜宜如约去蔺总的公司找他们的财务,在前台报备时,蔺总也破天荒一早到公司,招呼她:“姜小姐,先到我办公室谈谈。” 和周末在球场遇见不同,不穿休闲服,穿了西装的蔺总,气质儒雅却也更显威严,姜宜在球场和他建立起的熟稔,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又弱了几分。 她手提电脑进蔺总的办公室。 蔺总客气招待她坐,说道:“姜小姐跟我比球输了,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沈鹰州越在意,蔺总便越感兴趣。 姜宜:“听蔺总的安排。” 蔺总忽然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和沈总什么关系?” 姜宜心一抖,但是表面镇定:“他是我恩师的儿子,也是我现在的老板。” 和庄群的关系在高尔夫球场时,就已经人尽皆知,没必要再掩藏。 “没有私交吗?”蔺总目光直视着她,这些人,都有透视人心的能力,让人无处遁形。 第45章 姜宜在斟酌怎么回答对自己比较有利,蔺总却又忽然哈哈大笑:“如果没有私交,我要开始追求你了。” “蔺总说笑了。” 这些人说话真真假假,以逗女孩子为乐,姜宜并不往心里去,并且蔺总确实像是开玩笑,说完之后就没再提了,和她谈正事:“等会儿带你去见我们财务总,你需要的所有材料,让他给你提供,他会积极配合。” “谢谢蔺总。” 两人起身往外走,蔺总的秘书敲门进来,低声对蔺总道:“香港的迟总给您打电话。” 蔺总接过电话,看了眼姜宜:“姜小姐,让秘书带你过去。” “好。” 香港的迟总?迟聿吗? 他们也认识? 不过都是圈内人,没什么奇怪的。 姜宜和财务总关于赛普科技的投资情况沟通了一个上午,该要的材料都要了之后才回的明禾。 一回明禾,就被许月辉叫到办公室,同时被叫进去的还有林一湘,两人坐在许月辉对面的办公椅上。 许月辉脸色奇差看着她俩。 姜宜大约猜出许月辉因什么而生气,果然,许月辉开口就朝她讽刺:“姜宜啊姜宜,你把老子当傻子是不?” 姜宜低头,默认错误,只是她和沈鹰州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无从说起。 姜宜不说话,许月辉便转头看林一湘:“林经理,她不说,你说。” 林一湘:“对不起,月辉总,我和姜宜多年同窗,都是庄群庄教授的学生。只是当时入职明禾,我并不知姜宜也在,看到她我很诧异,原想打招呼,但见她并不想让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我尊重她,当做不认识。” 林一湘把所有责任都推脱到姜宜的身上,但她说的也算是实话,只是掩去了自己也不想让同事知道她和姜宜相识的部分。 说完,她看了眼姜宜,又继续补充了一句:“至于姜宜为什么如此避讳、担心同事知道她的过去,这恐怕只有姜宜能给您答案了。” 一句话,让姜宜猝然抬头看她,人心能有多坏?她再次深刻体会到。 许月辉看姜宜此时的表情,心中一凉,怒声对俩人道:“半斤八两,一个个把老子当傻子耍,毫无诚信,都给我滚出去。” 林一湘和姜宜刚走出他的办公室门,他又一声怒吼:“姜宜,滚进来。” 姜宜只好回头再次走进他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许月辉第一次让她关办公室的门。 他的办公室了充满了“火药味”,许月辉似分分钟都要爆炸,但在门关上的刹那,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暴躁的脾气平静下来,冷静看着姜宜,“坦白从宽。” 到底是亲疏有别的,林一湘说的那句话,他要求证,也会私下求证,不会当着林一湘的面。 许月辉一旦认真起来,让人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我是庄群庄教授的学生,以前就认识沈总。”姜宜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只能挑简单的说。 “迟聿知道你们的关系吗?”她是迟聿招进来的,很多事,不得不往深了想。 姜宜想到沈鹰州那天的话,但依然摇头:“应该不知道。” 许月辉冷着脸:“以前的事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和沈总什么关系?会不会影响工作?” 姜宜:“我之前家里出事需要钱,最后是问沈总借的。” 姜宜不想骗许月辉,但有些关系又难以启齿。 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许月辉一听就明白他们现在什么关系,声音奇寒:“姜宜,你真他妈让老子失望。” 钱、权、色的交易,许月辉自然是看得多,也接触得多,正因为见得多了,觉得恶心,所以想留住点干净的东西,他以为姜宜不一样,是能够经受住各种诱惑,答案真叫人失望,他继续怒声道:“以后出去别他妈说是我部门的人,别说是我带出来的。” 姜宜后背一阵冰凉,虽又被许月辉骂,却又庆幸,他关注的不是她的过去,林一湘真正的目的没有达到。 只是这颗定时炸弹,她不知何时就会引爆。 从办公室出来,路过林一湘的工位,看到她和芒格的合影,上面写的那句:“诚实是最好的策略,因为它能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这句话,姜宜再看到,便如芒在背,似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的隐瞒。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要生存,要活下去。 第75章:往事1 如今的处境,甚至让她比当初刚毕业、当初和沈鹰州刚分手时更加艰难。 那时只是分手,她觉得自己还有光明的未来。 而今,深陷漩涡之中,犹如踩在钢丝上,摇摇欲坠,一个不慎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庄群给她打电话时,她并没有多惊讶,电话接通,庄群温柔而优雅的声音响起:“姜宜,有空吗?老师请你喝下午茶。” 在高尔夫球场遇见,姜宜就知她会打这个电话,会约她见面,庄群从来不是被动的人。 “有空,需要让沈鹰州知道吗?”姜宜特意问,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庄群从容道:“不用,老师想和你单独聊聊天,好久不见了。” “地址给我。”既然不想让沈鹰州知道,便不会约在公司附近。 庄群挂了电话便加了她微信,把地址发给了她。 在财经大学附近的一家茶餐厅,以前庄群请学生喝下午茶常来的一家店,姜宜很熟。 “姜宜,这边。”庄群热情招呼。 庄群一点都没有变,从姜宜上大一,第一次见她开始,到研究所成为她的学生,再到现在,她看着是那么的有亲和力,慈爱,优雅,把所有学生视如己出。 那时,姜宜和沈鹰州偷偷交往,她每回见到庄群都觉得愧疚,老师对她那么好,那么用心栽培她,她却私下跟人家的儿子来往,因为这样的心态,她是那么敬爱敬重庄群,那么的信任和听话。 而今,再次单独和庄群坐一起,姜宜内心除了防备,已无多余的情绪。 庄群替她点了饮料和甜点,长辈对晚辈那般的关怀:“还在怨老师?” 姜宜摇头:“没有。” “没有?这么多年不跟老师联系。如果不是林一湘提起,老师不知你在明禾。” 姜宜小口喝着饮料没回答,听着她往下说。 庄群似叙旧又似关切:“这几年怎么样?” “挺好的。” “姜宜,也许以前你不理解老师,对老师有很多误解。但你毕业后,在社会,在行业里的这几年,应该也经历过很多挫折,见过这社会肮脏的一面,你现在或许能理解老师一些吗。” 庄群轻声细语,温柔可亲,能数年如一日,坐稳金融院院长的职位,桃李满天下,情商自是不同于普通人,能把很多肮脏的事说得合情合理,甚至上价值。 姜宜点头,“确实见得多了。” 她见得多了,不代表她要同流合污,要出卖自己。 庄群:“姜宜,老师在这个位置上,有时身不由己。有权有势的人我得罪不起,我要为我的学生谋一个好的未来,要为沈家,要为鹰州争一个生存空间。你师公性情温和,如果没有我帮衬,他的公司早被吞噬,还有鹰州,他再有才华和能力,但当年初出茅庐,我不帮他,他又怎么能走到今天?你看到的是我们的光鲜亮丽,我们的不择手段,却不知我们背后的辛酸。” 庄群的语气听起来很坦承,也很真诚,找她谈心,叙旧,交心。 这些话,姜宜以前就听过了,那时她心里只有情情爱爱,只知道问:“你做的这些事,沈鹰州都知道?他默许的?” 当时庄群回答:“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利益共同体。” 那时的姜宜崩溃了。 而今,再次听到同样的话,姜宜已毫无波澜,甚至心平气和地点头:“是的,我很理解。庄老师,您今天找我什么事?”她失了耐心,不想再听这些虚伪的话。 庄群:“你和鹰州又在一起了?” “他跟您说的?” 庄群:“他帮你还债,你和他在一起。” 姜宜的笑意不达眼底,果然,沈鹰州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对,200万一年的契约关系。” 庄群听到姜宜如此直白的答复,稍一愣,她刚才只是猜测的,在第一次从林一湘那知道姜宜在明禾时,就已把姜宜这两三年的经历查了一个底朝天,包括她姑姑的追债,她父亲的欠债,还有房东的逼迫,她能一夜之间解决所有问题,庄群猜测她是求助于沈鹰州。 庄群在心中冷笑,果然,经过社会的毒打,已经明白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愿意为了钱出卖自己。 她看着姜宜姣美的面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当初,如果肯听她的安排,早已过上富足的生活,这几年的苦,全白受了。 第46章 她并不反对沈鹰州和她玩玩,男人女人无非那点事,玩久了,自然就腻了,不是她,也有别的女孩出现。 吃完下午茶,临近告别时,庄群情真意切:“姜宜,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你永远是老师最欣赏和疼爱的学生。我们以后好好相处,你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找老师,能为你解决的,我一定尽全力。” 姜宜看着那么优雅而得体的庄群,听着如此真诚的话,自嘲地想着自己的修炼和她们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曾经闹成那样,如今又怎么能如此“情真意切”呢。 姜宜看不懂她,如同她也看不懂沈鹰州,装什么真情呢? 一边拒绝她提的契约关系,至今不签字,一边又对庄群透露包养关系。 既然是包养关系,那晚在江边,又何来的重新开始? 晚上回到百河湾的住所,她看沈鹰州越发的面部可憎,正要无视他,径直回卧房时,一个毛茸茸的不明物体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汪汪汪地叫着,扑到她的身上。 “rover,回来。”沈鹰州在后面叫。 姜宜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热情,把她扑倒在沙发上。 “rover?” 毛茸茸的黑脸在她的脸上蹭,舌头哈着气拂在她的脸颊,动物的喜欢是那么的纯粹,不带一丝一毫的隐藏和算计。 姜宜被扑倒在沙发上,但抱着rover,那颗坚硬的心,却酸楚不已。 她那时搬离百河湾,rover咬着她的裙摆,一直咬到电梯口不让她走,充满灵性,知道她一去,就不会再回来。 第76章:往事2 那时,沈鹰州站在门口,厉声喊:“rover,回来,让她走。” rover咬着她的裙摆呜呜地,要把她拽回来。 她那时恨沈鹰州,连带着也恨rover,它和他主人一丘之貉,只会欺负她。 rover咬着她的裙摆不松口,沈鹰州大步过来,拎着它的脖子把它拽回房。 姜宜推着行李箱,在电梯里站得笔直,看着电梯的门渐渐关上,看着那一人一狗,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冰冷、绝情。 他们曾那么好过,rover见证了他们所有的好。 每次姜宜一出现在百河湾,rover就摇着尾巴飞奔过来,在她的脚边打转,姜宜走哪,它就跟着去哪。 沈鹰州抱她,吻她,rover有时咬着沈鹰州的裤腿拉扯,有时就双腿趴在地上,伸着舌头,目光炯炯看着俩人,弄得姜宜十分不好意思,好像被一个智商超高的儿童盯着似的。 “傻狗!”沈鹰州每次没好气骂它,给它一个脸色,不管好坏,它都会兴奋得转圈圈。 沈鹰州扬言要把它再次送到狗学校,傻狗便可怜兮兮趴在姜宜的脚边求助似的看着她。 姜宜搂着它:“不听坏蛋的,才舍不得把我们rover送狗学校呢。” 一边哄一边给它罐头吃。 有姜宜的袒护,狗仗人势,rover在百河湾耀武扬威,横着走。 那时,沈鹰州的工作比现在忙,常常一出差就是一周或者半个月,姜宜住校,原本有固定的阿姨,每天早晚定时定点带它出去跑,还有喂食,但过不了两天,沈鹰州就给姜宜打电话:“阿姨打电话说rover绝食,一口不吃,姜宜,你回家看看它又犯什么毛病?” 傻狗矫情,现在只肯吃姜宜喂的狗粮,阿姨喂,它不吃不喝,姜宜一来,它比谁都吃得多。 不得以,姜宜只好住到百河湾,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回百河湾,莫名其妙就和沈鹰州同居上了。 有次带rover去江景秋的私房菜馆,江景秋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姜宜哈哈笑道:“rover绝食你也信?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沈鹰州骗你的,目的让你搬到百河湾去住?” 姜宜脸一红:“不会,他不会骗我,也没必要骗我呀。” 江景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姜宜妹妹,你真单纯好骗。” 姜宜有点不开心,心中暗暗吐槽江景秋,他才是渣男,每回来他的私房菜馆,女朋友换得走马观花似的,每次见的都不一样。 而且,他是沈鹰州的朋友,在她面前拆沈鹰州的台,算怎么回事。 她无条件袒护和信任沈鹰州。 那时不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会义愤填膺地想着,江景秋算什么朋友?不能深交。 江景秋:“好好好,在姜宜妹妹心里,只有我是十足的坏人。” 姜宜腹诽归腹诽,却又折服于江景秋的好厨艺,她自己厨艺不错,但也想精益求精。多傻,听信于姑姑常挂在嘴边的话,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所以沈鹰州出差的日子,她就跟着江景秋学厨艺,想等沈鹰州回来,在他面前一鸣惊人。 “傻妹妹。我们江家的厨艺传男不传女,但看在你如此赤诚的份上,破例收你为徒。”游戏人间的江景秋,鲜少见这样真挚纯粹的女孩,一时被她感动,答应教她厨艺。 姜宜也识时务,马上改口:“谢谢江师父。” “先别谢,当我学徒,要先学会吃苦。” “没问题,我最会吃苦了。” 江景秋鄙夷:“女孩子会吃苦,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江景秋收她当徒弟,便也用心带她,给了她一个地址:“你这周六下午来这个会所帮我打下手。” “江景秋”三个字,在美食界是招牌也是门面,所以他平时除了经营自己那家私房菜馆之外,也常常被请去一些高端的聚会担任主厨。 周末,在城南的一间会所,有个金融圈的高端局,江景秋负责晚宴,他带了几个厨师和助厨过去。 名义上,他负责整个晚宴的餐饮,但其实大部分的菜都由他底下的厨师完成,他个人只做一道招牌菜。 姜宜当他的帮手,看着后厨有条不紊地在工作,江景秋穿着浅色的服饰,一派休闲地坐在厨房后面的院子里喝茶,招呼她过去,完全没有厨师的样子。 姜宜:“我需要做什么?” “不着急,我做压轴菜,最后再上,早着呢。” 姜宜看他的样子,穿得清清爽爽的,哪里像是要做饭的,压轴菜大概也是个噱头,都是底下的厨师做的。 “被你发现了?他们做着呢,我最后端上桌就好,你随我去。” “那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一会儿随我端菜上桌就好。” 姜宜:“不好吧?我来学厨艺的。” 她可不想一个下午白白耽误了。 “厨艺不仅是包括手艺,还包括心艺。察言观色,感受餐桌气氛,揣摩食客的心理,都是厨艺的范畴。手艺是最简单的,心艺才最难学。” 姜宜不知江景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既来之则安之了,后厨有条不紊,她帮不了忙,索性陪着江景秋一起坐那喝茶。 江景秋对后厨的厨师,连指导都没有,一整个下午,一直在微信聊天,腻腻歪歪,据姜宜从他称呼对方的昵称里,至少是三位不同的女孩。 他自己是时间管理大师,是海王,还好意思说沈鹰州? 姜宜的鄙夷都写在脸上。 江景秋大言不惭:“没办法,谁的心,我都不舍得伤害。只能自己辛苦一点,陪她们聊,雨露均沾。” 姜宜:“您真辛苦了!” “还好,还好,不如沈鹰州辛苦。” “他和你不一样。” “嗯,是不一样,他不需要哄女孩,都是女孩哄着他,追着他。” 姜宜:“你再这样说他,我生气了。” “好好,不说他,我的傻妹妹。”江景秋莫名有点疼惜姜宜,被狼群包围的小白兔,而不自知。 “一会儿上菜,你跟着我。” (一章。国庆节快乐啊!) 第77章:往事3 在远东,能请到江景秋当主厨,也算是宴请者一种实力的象征,所以到最后,江景秋必然要上场,和客人打声招呼,给足宴请主人的面子。 姜宜第一次跟着他上场,她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站在他的身后充当门面的,结果没想到,江景秋在介绍完当天的菜系之后,忽然往她旁边站了站,把她推到前面,笑着道:“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关门弟子,姜宜。大家以后多多照顾。” 姜宜??? 一桌子的食客则是暧昧地哈哈大笑:“江大厨,眼光不错。” 大约都想到了姜宜和他是什么不正经的关系,师徒、师徒,乱着呢。 姜宜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笑声背后的暧昧,只是觉得不舒服,而后,她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她,她刚才紧张,并没有抬头看在场的客人,直到这道目光太过于明显,她才追寻过去,看到目光的主人,稍稍顿了一下。 是她的学姐李然,她第一次去沈家,在沈家门口和沈鹰州纠缠的那位学姐。 她此时正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男人的手揽着她的腰,手掌极不老实地往上,几乎要触碰着她半个胸,学姐娇声笑着,似不以为意。 第47章 姜宜内心大受震惊,不可思议。 这位学姐也是庄老师的得意门生,在专业水平上非常突出,比她高两级,马上要毕业工作。 昨天还在学校看到她,和今晚的穿着打扮不一样,在校时,淡妆,穿着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很知性的打扮。 此时,她在男人的怀里娇笑着,看向姜宜,一脸意味深长和了然的模样,像是心照不宣似的,并未和姜宜打招呼。 姜宜不知她误会了什么,只觉得心中不适,恰好江景秋也介绍完食材,带她回到后厨。 江景秋明知故问:“李然是你同门师姐?” “是的。” “她做的不错,还没毕业,就把工作签订了,国内最大一家券商。” 姜宜一听,试探地问:“你知道?” “当然,李然是你们庄老师很欣赏的学生,这家券商和沈鹰州有不少业务往来,你们庄老师想把她弄进去,还不是轻而易举。”江景秋已经旁敲侧击,自认提醒得够明显了,再多的话,他也不便提。 可姜宜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或者说,她是那么信任庄群和沈鹰州,一个是备受尊重的教授、行业知名人物,一个是她那么爱的男人,她丝毫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甚至傻傻地问:“所以,李然和刚才那个男人,是恋爱的关系吗?” 她的认知里,一个那么优秀,有美好前程的女生,当然不会出卖自己。 江景秋...无言以对,只是心中又大骂沈鹰州,真不是人,怎么忍心把这样的妹子带进狼窝里。 姜宜住在百河湾,离财经大学并不远,所以周一早上,她遛完rover之后,骑着共享单车去学校。 在校门口,刚锁上车,一辆宾利停在她的面前,李然从宾利上下车,和姜宜隔空相对。 姜宜不自然地移开了眼,但李然却走向她,熟稔地问:“今天庄老师的课吗?” “是。” “我正好找庄老师,一起去。” 两人并肩往离走,姜宜稍稍和她拉开了距离,她们并不相熟。第一次见面,是在庄老师家,姜宜误打误撞,看到她和沈鹰州纠缠;但当时姜宜是新生,一整晚,李然和师姐们聊天说话,谁也没有注意姜宜; 第二次见面,就是昨晚,李然朝她意味不明地笑着,但两人并没有正式说过话; 第三次见面,则是现在。 “你叫姜宜?”李然问。 “是的,学姐。” “你和江景秋很熟?” “不算很熟,他说教我厨艺。” “庄老师介绍你们认识的?”李然又问。 姜宜一愣,为什么要庄老师介绍? 但她不便说是沈鹰州介绍的,所以沉默没有回答,。 李然便自来熟道:“江景秋资源也挺多的,你现在还没毕业,跟着他,可以多涨涨见识,据说,他对女生都不差,他交往过的女生,至今没有撕他的。” 姜宜想到江景秋说的谁也不舍得伤害,但是,“学姐误会了,我们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李然笑笑,一脸我懂,不用解释的表情。 姜宜百口莫辩。 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她们在办公室见到庄群,庄群讶异:“你俩怎么一起来了?” 李然笑道:“刚刚在路上遇到姜宜,知道她是老师现在最疼爱的学生,所以我要多和她来往,主动打的招呼。” 庄群:“胡说八道,老师疼你还少了?” 李然挽着她胳膊:“庄老师最疼我了。” 庄群说着给她递了一份文件:“你要的资料,我都签字了,推荐信也给你写了,在单位好好工作,别丢老师的脸。” 李然高兴地接着,朝姜宜道:“能碰到庄老师,是我们学生生涯最幸运的事。” 姜宜看她们相处得如同母女一般,很是羡慕,对庄群的敬爱又多了一分,加上一份隐隐的愧疚,瞒着她和沈鹰州来往。 李然拿了资料,准备离开,庄群又叫住她:“下周末,老师在家请客,庆祝你们几个顺利毕业,都找到好工作。你把时间腾出来,回来吃饭。” “知道啦。” 等李然走了,庄群看向姜宜,笑容亲切:“姜宜,你也早点来帮忙,也跟学姐们多学学经验,对你有帮助。” “好的,庄老师。”姜宜高兴地应承下来。 转眼,到了周末,沈鹰州也正好出差回来,知道她要去沈家参加聚餐,便说:“别去了,你庄老师给毕业生办的家宴,你去凑什么热闹?” 姜宜已经换好衣服:“庄老师邀请我去,顺便帮忙打下手,还有几位学姐都在,我答应去了,不去不好。” “好,那我陪你去。”沈鹰州放下行李打算陪她一起过去。 姜宜急忙拒绝:“你不要去。” 她怕被庄老师看出他们的关系,也怕李然学姐她们看出来。 第78章:往事4 沈鹰州顺着她,柔声问:“怕你庄老师知道?” 姜宜:“嗯,怕她知道,想等以后毕业再跟庄老师坦白。我是她学生,如果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平时上课,我会不好意思。还有,我也不想让同学知道后,觉得我受到什么优待。” 她那么天真无邪,沈鹰州伸手抱了抱她:“好,知道了。” 庄群在家里请毕业生吃饭,她每一届只招收3-5个硕士研究生,都是从金融院的本科生里,精挑细选出来最拔尖的,一个比一个养眼,一个比一个优秀。 姜宜每回看到她们,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多幸运,才能成为庄老师的学生,她们更是她学习的榜样。 她对沈家已经熟门熟路了,她到的时候,庄群正和李然,还有几位师姐在聊天,大家都出去实习工作了半年,再聚在一起时,和在学校时完全不同,都在谈各自在单位的所见所闻。 庄群在一旁笑着听着,不时夸赞和提点几句,气氛融洽。 几人见到姜宜进来,也都笑着热情招呼:“学妹,过来坐。” 姜宜便乖巧坐过去,坐在庄群的旁边。 庄群笑意盈盈:“你们以后有好的实习机会,多想着姜宜一点。” 李然故意酸酸地道:“学妹有庄老师在,哪轮得到我们帮她找机会,从来没见庄老师对学生这么上心,好偏心。” 说得姜宜脸都红了。 庄群依然笑:“你们几个都是人精,又活泼外向,姜宜脸皮薄,我多带带她。” 姜宜听得心里暖暖的,能遇到庄老师,真是她学生生涯最幸运的事。 正说着话,门口又传来声音,姜宜回头看,是和她同门的林一湘,一边走,一边朝她们娇声道:“庄老师,学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着,就坐到庄群的另一侧,亲昵地挽着庄群的胳膊。 几位学姐开玩笑道:“得,又来一位。庄老师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庄群:“别胡说八道了,都是老师的学生,都喜欢。” 只有李然没有笑,她看了眼林一湘,都知道庄群对林一湘不一样。而林一湘看李然,也同样没有太多情绪,学校里都传李然和沈鹰州的关系。 那时,姜宜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但是她没有往深了想,脑子里,都是同门情谊。 庄群请客,请江景秋上门做饭。 因为是在沈家做饭,江景秋没敢糊弄,亲自下厨,连助理厨师都没带。 姜宜看他忙,便说:“庄老师,我去厨房帮忙。” “好,去吧。” 姜宜便远离是非之地,去帮江景秋,也躲是非。姜宜对沈家的厨房,比江景秋更熟悉,毕竟在这住过几天。 江景秋看到她,夸赞,“我徒弟真懂事,知道心疼师父进来帮忙。” “需要我做什么?” 江景秋:“今天教你做个大菜怎么样?佛跳墙?火焰盐焗鲍鱼?一会儿沈鹰州来,你给他露一手。” 姜宜心一跳:“他要来?” 江景秋:“这是他家,他回家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是...。”姜宜一时无话,他明明答应她不来的。 江景秋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客厅里,一个是对沈鹰州一直念念不忘的李然,一个是庄群看重的儿媳妇人选,外加一个沈鹰州现在喜欢的姜宜,别太精彩了。 他看姜宜那忐忑的模样,残存一点良心道:“放心,有师父罩着你。” 他要教姜宜做大菜,姜宜拒绝:“他晚上吃得不多,我做一道火腿沙拉就好了。” 沈鹰州一进来,整个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他,尤其是李然,每次见到他,眼神掩饰不了的爱意。 林一湘的目光炙热,但是看到李然之后,便默默收回自己的心绪,假装淡定从容,不为所动,心里却酸涩不已。 姜宜躲在厨房,根本不敢出去,她怕自己一出去就露馅,毕竟她也一样,任何时候看到沈鹰州,都心动,一副星星眼的模样。 第48章 偏偏沈鹰州和庄群打了一声招呼后说:“我去看看江景秋今晚做什么?” 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过来。 西式厨房,开放式的,从客厅的方向看过来,一览无余,众人目光都随着沈鹰州的走动而看过来。 姜宜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只能假装忙碌,低头洗水池里的菜。 江景秋看着,心中叹气,这么纯情的女生,真是少见。 沈鹰州看到低头的姜宜耳后根都红了,他要是再靠近,怕她要吓晕,胆小的样子太可爱,不忍心吓她,所以微不可察地笑笑,转身走向江景秋。 “要帮忙?” 江景秋看了眼水池边的姜宜:“能劳您大驾,帮忙洗菜吗?” 江景秋是讽刺他,但见他真的卷起衬衣袖子,从食筐里拿了两根山药出来,毕竟是自家厨房,沈鹰州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所以熟门熟路。 江景秋震惊:“你做什么?” 沈鹰州镇定自若:“做一份山药冰激凌。” 江景秋瞬间了然,上回在他的私房菜馆,姜宜自己一个人吃了一份,还算他有点用心。 沈鹰州虽然和姜宜隔着两米远,分别在岛台的两边,但是这个厨房,对于他们来说,回忆满满,冬天借住他家时,她每晚给他做阳春面,两人在岛台面对面坐着,他吃,她看...。 姜宜见他卷着袖子,戴着一次性手套,认真削皮的样子,更是心动不已,心跳得太快,看不下去了,匆忙洗完手中的菜,找个理由,去了洗手间,想要躲起来平复一下心情。 谁知,她刚走进洗手间还不到两分钟,门开了,沈鹰州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不等她反应,她人已经被抱起坐在洗手台上,他的吻落下来。 “唔...”姜宜心惊肉跳,洗手台旁边就是一扇明亮的窗户,窗外是沈家的院子,随时有人能看进来,她拼命想推开他。 但推不开,十几秒,便沉沦在他强势的拥抱和炙热的吻之中。 直到要擦枪走火了,沈鹰州才微喘着气,松开她。 姜宜的脸烧得要冒烟了,依然坐在洗手台上,有些气恼地抬头看他:“不是不让你来吗?” 他笑:“这个要求很无理,我回自己家,天经地义。” 第79章:往事5 姜宜提要求:“一会儿当做不认识。” 他答应:“好。” “你先出去!”姜宜需要整理一下自己,镜子里,她涂的淡淡的口红,已被某人吃了干净。 沈鹰州捧着她的脸,让她往下看:“我需要一会儿才能出去。” 姜宜看到,呼吸一滞,脸更红了:“你耍流氓。” 沈鹰州一本正经:“没有。只是控制不住的正常反应。” 姜宜不管淡妆是否花了,快速从洗手台上跳下,从他的臂弯里逃也一样离开了洗手间,继续躲进厨房。 江景秋看她,啧啧了两声。 姜宜不理会他,埋头做沙拉,西班牙火腿拌蔬菜,做好之后,看客厅里没有沈鹰州的影子,只有庄群和林一湘在,李然和几位学姐都不在客厅。 沈家别墅很大,几位女生和庄群聊完,便自由参观了,都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不需要特意招待。 楼上,沈鹰州回房换了一套衣服,开门准备往楼下走,门外,李然倚在门边。 沈鹰州顿住脚步,一身冷冽的气质,看着李然冷声问:“什么事?” 李然依然有些痴迷地看着他,这个她第一次见就爱上的男人,但男人的拒绝与冷漠,也让她清醒地知道,他对她毫无兴趣。 她勇敢过,尝试过,认清事实后,便也不继续纠缠感情,搞不定男人,那就搞事业,此刻努力压下心中涌动的情愫,说道:“上周,庄老师带我去见过创展集团的陈总,陈总对我很信任,带我参加过几次他们内部的私下聚会。” 沈鹰州低头漫不经心卷着衣袖,房顶灯光投照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依然是冷漠的,声音也无情绪变化:“具体的进展向南力汇报,不必跟我说。” 彼时,沈鹰州盯上了正如日中天的创展集团,这家规模过万亿的最大的民营投资管理公司。 沈鹰州从来不盯无缝的蛋,但一家企业,在业内规模再大,再有威望和影响力,一旦被他发现其中的问题,他人如其名,必然如鹰一般敏锐,捕捉他的猎物。 李然点头,但还是继续说了一句:“我听陈总说,创展集团今年新聘请了一位专家顾问,来自香港,叫迟聿。迟聿为人敏锐,警觉性非常高。在他手中经手的项目,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迟聿? 沈鹰州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李然已不像在学校时的青涩,眉眼里的野心和她手中戴的名表成正比。 如庄群所说,她不过是给想往上爬的学生指明一条阳光大道而已。 沈鹰州改变了主意,叮嘱道:“继续和陈总打好关系,关于迟聿的任何消息,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好的,我会的。”李然的眼中充满了野心和期望,走过捷径,经历过巨大财富洗礼的人,是很难再回初心,很难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做事的。 沈鹰州说完,往楼下走,江景秋的晚餐已经全部做好,端上长桌。沈鹰州也兀自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他刚才做的山药冰淇淋,一排小兔的造型,每一个都白白胖胖的,经过冷藏后,看着便美味可口。 “端过去。”他自己不端,吩咐江景秋。 江景秋很识趣地放在了姜宜的面前,给她做的,当然放她面前。 林一湘感叹:“好可爱,看着不忍心吃。” 李然看到,暧昧道:“是江大厨特意给姜宜做的吗?如果是,我们保证不吃。” 上回应酬,看他带姜宜出现,她便认定了他俩的关系。 江景秋哈哈笑:“对,是我给姜宜妹妹亲自做的,你们谁都别吃。” 姜宜低头,唇角止不住的笑意,刚才在厨房,她知道是沈鹰州做的。 她为了避嫌,坐在长桌的最尾端,而沈鹰州做在长桌的最前端,两人隔了得最远。 而她做的火腿沙拉,摆在靠她的位置。 江景秋说完山药冰淇淋,便见沈鹰州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桌上的沙拉一眼,江景秋马上会意,把那道沙拉不动声色,调到沈鹰州的面前。 全程,沈鹰州果然没太吃别的菜,几乎只吃面前的那道沙拉。 庄群招呼他:“吃点别的?景秋厨艺越来越好。” 沈鹰州:“他做的也就那样,只这道沙拉好吃。” 依然只吃火腿沙拉,大家见此,想尝尝却谁也不敢往他面前伸筷子。 姜宜低着头吃山药冰激凌,脸又红透了。 庄群忽问:“rover,是不是从宠物学校领回来了?你带到百河湾去了?” 这一说,姜宜简直心惊肉跳,怕庄老师要去百河湾看rover。 好在沈鹰州镇定自若:“没有,不听话,继续在宠物学校训练着。” 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庄群点头:“这次送去时间够久了,要么接回来吧,请个专门的阿姨在家照顾它,后院的院子随便它折腾。一阵子不见,有点想它。” 庄群最近意识到,rover在家,沈鹰州还能常常回家陪它玩,rover不在,他几乎不回来。 沈鹰州:“再说。” 母子俩讨论狗,几个学生也感兴趣,林一湘在旁边插话:“是之前见过那条德牧吗?” 庄群:“是。” 林一湘:“它好高冷,上回见我,不管我怎么逗它,它就趴着一动不动,不理我。我想摸它一下,它还朝我吼。” 李然也回话:“rover出了名的高冷。” 和它主人一样。 姜宜险些脱口而出,它高冷在哪里?粘人精,比主人还粘人呢。话到嘴边及时止住了,但是听她们语气中对rover的不喜欢,她有点不高兴,所以开口道:“其实狗狗和人是一样的,有灵性,能分辨谁喜欢它,谁不喜欢它,真心换真心。” 她说完,整个餐桌都瞬间安静了,她默默低头喝了口水,知道自己这打击面有点广,甚至连她最敬重的庄老师也在范围内。 她就是这样的人,看着温顺没脾气,但如果自己重视的人或事被攻击,她都会立场分明地保护。 如同江景秋总说沈鹰州坏,她会维护; 庄群或者同学说rover不是,她同样会出声维护。 (一章) 第80章:往事6 她那时不懂,她维护的是人是鬼,是对是错,只有满腔真心。 气氛一时尴尬,沈鹰州却笑,真挚是他的圈子里最难得可贵的品质,他愿意她永远保留这份真挚,根本不在乎她把桌上的人都得罪了一遍,语气里说不出的散漫:“这位同学说的没错,真心换真心。” 众人都当他是因为rover,所以纷纷转移了话题,没再继续,姜宜松了口气。 第49章 聚完餐,江景秋很识趣地主动提起送姜宜回学校。 庄群很满意:“行,这个任务交给你,务必安全把姜宜送回学校。” 江景秋信誓旦旦:“庄老师放心。” 江景秋自然不会真送姜宜回学校,离开别墅,姜宜指了指前边的路口:“你把我放那就行,他马上开车过来接我。” 江景秋便把车停在离别墅不远的马路边,看着旁边的姜宜低头给沈鹰州发定位,那模样乖巧又天真,他时常对她动恻隐之心,总想提醒几句。 “你们的关系,沈鹰州不想公开吗?” 姜宜发完定位,“不是,是我不想现在公开,想等毕业再说。” 江景秋始终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提醒:“你有没有问过沈鹰州是否想公开?” 姜宜心里一顿,她好像确实没有问过他的想法。 沈鹰州的车恰好到了,他下车给姜宜开车门,江景秋看姜宜兴高采烈上了沈鹰州的车,暗自叹口气,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姜宜今晚受邀来参加李然她们的毕业聚餐,加上沈鹰州给她做的那道甜品,她的心情本来挺好的,但是江景秋的话,让她不由多想了一些。 沈鹰州转头看她,小朋友喜怒都写在脸上很明显,便问:“怎么了?不高兴?” 姜宜在他面前掩藏不了半分,也不想掩藏,便直接问:“李然学姐还喜欢你吗?” 沈鹰州:“不喜欢。她是否喜欢也与我无关。” 这个答案,姜宜听了等于没听,便又问:“那你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吗?会怕被庄老师知道,或者被学姐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沈鹰州看她忽然开了窍一般,认真又执着的表情,就知是江景秋又点她了,“江景秋跟你说什么了?” “你怕他说哦?”姜宜反问。 沈鹰州笑,却也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我和你想法一样,暂时不想公开。但和你庄老师还有李然没有关系。” 姜宜心里微微凉了一下,她不想公开可以,但是沈鹰州这样明确说不想公开,那感觉就不一样了,“与什么有关系?” 沈鹰州:“我的圈子比较复杂,不想你受伤害,不想你被利用。” 他的生活或者工作,远远不是姜宜看到或者想象到的简单,他在猎捕他的猎物,同样,他也是被猎杀的对象,大家都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或明或暗。 创展集团聘请迟聿当专家顾问,迟聿是狼,他的手段和敏锐都不可小觑,沈鹰州不得不更谨慎。 “借口。” 彼时,他的世界,姜宜自然不懂,姜宜对行业那些黑暗的操作,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手段,只从课堂上、从网络新闻中探知一二,没有真正的社会实践,对于她来说只是案例,是故事,并未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当下,她只是觉得谈了一个寻常的恋爱,脑子里也只能想到情情爱爱,所以追问沈鹰州:“你是担心被李然学姐知道吗?今天她上楼找你,我看到了。” 沈鹰州再次强调:“我和她没关系,只是工作上有一些交集。” 姜宜酸溜溜道:“庄老师用心栽培她,又能和你有工作交集,那她一定很优秀。” 沈鹰州失笑,极不正经:“不及你优秀。” 姜宜:“?” 沈鹰州:“你和我交集还少吗?不管哪方面,方方面面的交集...。” 姜宜脸红又气恼:“你...你...好好开车...” 小朋友不经逗,一逗就脸红心跳,模样迷人而不自知。 “没法好好开车...” 沈鹰州趁着红灯时,揽过她的头,低头狠狠地吻着,直到绿灯,后面的车猛按喇叭提醒,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初始,只是觉得新鲜,和江景秋一样,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她进狼窝;而后,贪恋这份纯粹简单,让精于算计不得闲的心有片刻的安宁。 然而和他这样的人讲爱,言之过早。 只是姜宜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每每亲密过后,她总要在他的怀中腻许久,一遍遍炙热又天真地说:“沈鹰州,我好爱你啊。” 是飞蛾扑火的爱,是在心中溢满的,必须宣泄出口的爱,无法遮掩半分。 沈鹰州虽不是财经大学的学子,但因其在金融界的地位以及庄群儿子的这层身份,在财经大学尤其是金融学院,几乎是每个学子的偶像,是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对象。 姜宜从前听到这个名字并无感觉,而今,沈鹰州这三个字,飘进她耳朵里,便会有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从心底弥漫至全身,她想,她爱惨了他。 庄群这一届的学生里,除了林一湘,还有另外两个学生,四人这周被庄群安排去中太证劵的营业部做调研和实习,做庄群的学生,最大的优势就是实践机会很多,可以和理论相结合,而且去了中太证劵,有营业部的总经理亲自安排她们,带她们参观公司。 总经理热心道:“庄教授跟我说了,周一到周三,去营业部实习,给你们一人安排一位业务经理带着,直接面对客户,这三天,如果你们能谈成一位客户,庄教授会给你们本次学习打a+。周四周五,回中太证劵的本部,你们这次课题需要的数据,到时会给你们。” 四人当中,林一湘最擅长于沟通,很快就和总经理熟稔起来,一直紧挨着他站,认真倾听:“客户是分配的,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呢?” 总经理:“有几位意向客户,业务经理会陪你们去沟通,了解需求。” 第81章:往事7 “都是哪些行业的客户呢?” “都有。” 林一湘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她和总经理逐渐走在了姜宜她们的前面,这份交际沟通能力,让她们三人都望尘莫及。 其中一位道:“我们学院有一个去美交换的名额,庄老师已经内定给林一湘了。” “林一湘在本科时,庄老师就很喜欢她。” 她们看林一湘和营业部总经理相聊甚欢的样子,不由有些羡慕,又有一丝淡淡的嫉妒:“这次的客户,总经理肯定会把意向最大的客户安排给她,好让她在考评时拿a+。” 对此,姜宜倒是还好,她相信即便不是意向最大的客户,凭着林一湘的能力也能搞定。 总经理带着她们正准备往营业部走,几人的脚步都停了一下,迎面而来一行穿着西装革履的人,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沈鹰州,姜宜的心脏漏了几拍,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沈鹰州也看到了她,本来面无表情在听身后的人说话,见到姜宜的那一刻,唇角闪过一丝笑意,并且有意放慢了脚步。 营业部总经理本和他没有太多交集,见他放慢脚步看过来,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打招呼:“沈总,你好。” 沈鹰州身后的一位看似中太证劵的高管向前一步,介绍道:“这沈总,这是我们营业部的总经理李总。” “李总,你好。”沈鹰州也礼貌招呼,目光故意看了眼李总身后的四个女生。 李总便又介绍:“这四位是财大那边安排过来实习的,都是庄教授的学生。” 一提庄教授,好像是他们之间的桥梁,关系瞬间拉近了。 沈鹰州目光有意从她们身上掠过,另外三位女生都站得笔直,尤其是林一湘,目光灼灼,只有那个小朋友,每回在外面,深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总是低着头,一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表情。 沈鹰州笑意更深,但也不好说什么,他来中太谈工作的,打完招呼便直接走了。 营业部总经理有些兴奋,暗自懊恼,刚才应该顺便加一下联络方式的。 身后的女生,除了姜宜和林一湘,另外两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沈鹰州本人,都有些兴奋:“他本人比在网上看到的更帅更有气场。” “好高,身材真好。”在一众精英之中,他是最显目,一眼就能把人吸引住。 “声音也好好听。” 她们评价一句,姜宜心里就酸一点,像是自己小心珍藏的私有物被拿出来展示,不开心的同时,却又有一点小得意,这可是她男朋友呢。 林一湘见到沈鹰州后,心脏也酸酸涩涩的,半开玩笑半警告:“你们别想了,沈总名草有主。” “??”姜宜和两个同学都纷纷看向她。 “李然学姐啊。你们没发现,学姐没毕业时,沈总的车常来学校接她吗?” “啊!想起来了,好像是。” “当时大家都在传,李然学姐和沈总在一起。所以是真的吗?” 林一湘看她们一样,一副你们傻子的模样。 大家恍然大悟:“难怪庄老师对李然学姐那么好。” 只有姜宜,微弱地说:“他们没关系。李然学姐有...” 有别的男人,这几个字,她收了口,别人的隐私,她不好暴露。但那晚应酬,李然和一个男人搂抱的画面,她还记得。 第50章 她虽没往下说,但林一湘却是秒懂,解释道:“虽然和沈总在一起,但该应酬还得应酬。” 另一个同学也搭话:“对,沈总的女人,必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只有各方面都顶尖,才能配得上他。” 这... 姜宜听着觉得有点道理,第一次产生了疑惑,那沈鹰州喜欢她什么? 沈鹰州和李然,真的在一起过? 初次见面,沈家院子前,那相缠的身影,忽然跃入脑海挥之不去。 营业部总经理带了四位业务经理过来:“来,这四位是你们的带教老师,这三天,你们跟着他们学习。” 一人分配了一位业务经理,姜宜收起胡思乱想,跟着自己的带教老师去营业部。 带她的经理姓吴,是一位高高瘦瘦,长相斯文的男生,一路走,一路跟姜宜介绍营业部的工作内容。 “我上午要接待一位有投资需求的客户,你旁观听着就行。”吴经理时常被安排带这些学生,上级分配任务,他敷衍着,并不想用心带,尤其看到姜宜这样长相的女孩子,典型的花瓶,外表漂亮,脑袋空空。 姜宜并不知他对自己的偏见,只认真回答说好,去会议室的时候,带着笔和本子认真倾听。 客户是一个有点知名度的网红,手里大概有500万,想找收益回报率高的产品买,让吴经理给她做一份理财规划。 刚坐到会议室,客户看到一旁坐着的姜宜,目露惊艳之色,吴经理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实习生姜宜,目前就读于财经大学。” 客户笑笑:“姜小姐有没有想过来我们行业看看?以姜小姐的条件,只要公司好好培养,砸资源,一定能大红大紫。” 说完,又强调了一句:“如果你愿意来,我这500万不买任何产品,就投你了。” 客户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看到姜宜第一眼,就确定了她的网红人设,肤白貌美大美女,财大高材生,知性又纯欲风...。 吴经理镜片后的双眼微皱,这个客户他跟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约到今天来听他给的投资方案,却因姜宜的长相,忽然改变主意。 姜宜也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这种情况,但她并没有被夸赞的喜悦,只是认真且坚定拒绝:“对不起,我只想在金融行业深耕,学有所用。我们吴经理给您做的理财规划,您先了解一下。” 她把话题引到正事上,对客户提的诱惑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和探究,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客户便知她的意思,没再多说。 吴经理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第82章:往事8 吴经理给客户做的理财规划,本着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的原则,搭配了三款产品,20%固定存款,30%高风险也高收益的产品,还有50%稳健型基金。 吴经理又讲了几个可选的产品,“这样一整套组合下来,500万,一年,大概收益能有100万,算非常高的。” 客户问:“能保证有100万的收益?” 吴经理:“我只能说按目前市场的趋势,没有特殊情况,应该没问题。但您知道,理财有风险,任何人也无法给您保证,百分百的收益。” 姜宜抬头看客户,客户不知是藏得深,还是不为所动,看不出真实的想法,只是问了吴经理几个问题之后,便说:“行,这个方案我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如果要买,我再找你。” 送走客户,吴经理回到会议室找姜宜,毕竟是上级分配下来的任务,不能不闻不问,便就着刚才的客户,问:“这个客户,你怎么看?” 姜宜刚才很认真听,所以说:“我觉得客户期待挺高的,她希望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就能得到超高的收益,所以要管理客户的期待值很重要。” 吴经理点头:“是,之前跟她聊过几次,是保守型的投资者,承担风险的能力不高。” 姜宜听完他的评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但是刚才一进门,她想挖我去她公司当网红培养,吴经理,您注意到他说的话了吗?” “什么话?”吴经理问,他刚才只想着快点步入正题讲自己的方案,没有认真别的。 姜宜:“她说,如果我愿意去她公司,这500万,她不买任何理财产品,可以全部用来包装我。” 吴经理再次皱眉,以为姜宜是在炫耀,但见姜宜一脸认真的模样,他脑子忽然转过来:“你的意思是,其实她是个冒进的投资者,只要看好的项目,愿意全部投进去?之前跟我谈的时候,表现出的保守,都是假的?” 吴经理谈客户谈这么久,最大的困难,就是很难真正把握客户的需求,因为绝大部分的客户,都藏得很深,不愿意轻易表露自己。 这个发现,让他恍然大悟。 姜宜:“我也只是从她刚才说的话中猜测的。如果她是冒进的投资者,那么我们给她的组合产品,只有30%是高风险高收益的,她必然不满意。” 吴经理:“对对,难怪她刚才一脸漠然,没有任何兴趣。” 客户看似一句玩笑的话,姜宜却敏锐抓住了,让吴经理对她花瓶的印象有了改观,对姜宜也和颜悦色了不少:“这样,你刚才已经了解了客户的真正需求,你回去也做一份理财方案给我,我再约她出来谈谈。” “好。”姜宜高兴地答应下来,她第一次出来实习和调研,自然想取得好成绩,在庄老师面前好好表现,不让她失望。 所以,晚上回到百河湾加班加点写方案,但哪里那么容易?她对中太证券的所有理财产品第一次接触,并不熟悉,要设计出一套客户满意的组合产品,真正做了,才知道其中的难度。 沈鹰州见她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着电脑愁眉不展,旁边的傻狗也趴在地毯上陪她,昏昏欲睡。 一人一狗,都傻傻的。 他过去,看了眼姜宜的电脑。 姜宜马上护着电脑屏幕:“客户资料,要保密。” 沈鹰州被气笑,这种几百万资产的小客户,他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但也不跟她计较,伸手把她的电脑拿过来,只看了一眼,修长的手指的键盘中飞快敲了几分钟后递给她:“拿去交差。” 姜宜看着电脑上,跟人工ai似的快速而精确地把中太证劵的产品列到她给客户做的方案里,她都震惊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推荐,是经过筛选后,组合出来的,完完全全替客户量身定制,方案之完美,连姜宜看了都想买。 “你怎么知道客户的需求?” “你上面不是写着?” “中太证券上千款产品,都印在你的脑海里?”所以才能那么快挑选、重组推荐,姜宜佩服得五体投地。 “很难吗?”别说中太证券的产品,市面上,但凡能叫出来的理财产品,都在沈鹰州的脑海里,这是基本技能,他不觉得值得震惊。 姜宜:“你这样,很让人讨厌。” 就类似于智商上的碾压,别人熬几个大夜才能做出来的方案,他几分钟就搞定。 她说他讨厌,趴在地毯上昏昏欲睡的rover配合地吠了一声,然后眼睁睁看着女主人被男主人从地毯上捞起消失在隐形门的里面, “你这是降维打击我们。” “我不想你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方案上。” “怎么会无意义?你这样我怎么进步?” “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唔~唔~” rover觉得女主人被欺负了,对着隐形门吠了半天也徒劳,最后只能面朝着隐形门趴着,一副随时战斗的模样,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周二,姜宜到营业部,把这份方案给吴经理时,吴经理无比诧异,比他熬夜修改后的方案更完美,各种理财产品的结合,收益直达30%,而且看似高风险,但产品一环扣着一环,风险极低,收益却高。 “这是你做的?”吴经理也是惜才的人,姜宜如果有真才实学,他愿意用心带。 姜宜:“请教了一位朋友,他给的建议。” “你朋友很厉害。我马上约客户再见面,这一单跑不了了。”吴经理兴奋地说。 果然,客户看了方案之后,很是满意,马上就签了。 这一单吴经理跟了好几个月,姜宜来的第二天,就顺利拿下,吴经理不吝夸奖,姜宜在营业部几乎一战成名,以至于姜宜有些心虚。 林一湘笑盈盈过来问她:“是庄老师帮你设计的方案吗?” 中太证劵的产品交错复杂,哪怕像吴经理这样工作几年的,也无法全部了解,她不相信以姜宜的能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完美的方案。 姜宜:“没有请教庄老师,只是运气罢了。” 她庆幸,今早早餐的时候,沈鹰州耐心给她讲了中太证券几条重要的业务线,每条业务线上,哪些是真正好的产品,哪些是为了业绩宣传出来的明星产品,有他抽丝剥茧,逻辑清晰的指导,加上姜宜本身记忆力好,也了解得差不多,不怕被问。 第51章 (一章) 第83章:往事9 林一湘原本并不关注姜宜,毕竟庄群底下优秀的女学生太多,姜宜不算最显眼。 但此刻,一起来中太证券实习调研的第一天,姜宜便低调地大放异彩,瞬间把她比了下去,让她不得不对姜宜刮目相看,也暗自较劲。 学生时代的姜宜有她的局限性,她来自之城这样的小城市,靠着埋头苦读一路考上财经大学,再被庄群看中保研,是典型的小镇做题家,加上姜文鸿保护得好,她接触的环境,接触的人,以及她的视野,都有她的局限性,和林一湘这样家境优渥,大都市长大的孩子,有很大的区别。 所以,在后面两天写课题总结时,林一湘主导,姜宜和另两位同学配合提供数据和案例,姜宜完全没有多想,很认真积极提供数据,把这一周在中太证券学习到的内容,毫无保留分享给林一湘。毕竟这次课题,是她们四人一起做的,姜宜甚至觉得林一湘要写最后的总结报告最辛苦,她们只负责提供数据和案例,反而占了便宜,最轻松。 直到回到学校,庄群把她叫到办公室问:“你的调研报告呢?” 姜宜一头雾水:“湘湘说她会交给您。” 庄群严厉道:“她的是她的,你的呢?没做?” 姜宜这才知道,庄群要求的是每人提交一份,只是:“湘湘周五时说,只需要提供一份报告就可以。” 庄群:“我通知得很清楚,你们每人提交一份自己的实习调研报告,四位同学,三位都交了,就你没交。姜宜,我要怀疑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或是你有了一点成绩,就飘了?” 姜宜再傻,也知道是林一湘故意误导的她,只是她翻了一下聊天记录,林一湘当时是和她语音通话告知的,没有记录,她百口莫辩。 “对不起,老师,我马上提交一份。” “老师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然而,当姜宜认真写了这次的实习调研报告提交之后,庄群更加生气:“抄袭?和林一湘提供的报告,80%的重合。” 姜宜:“老师,我没有抄袭。我周末把所有的数据都共享给了她,这些都是我在中太证劵独立完成的。” “证据呢?” 姜宜又是顿住,因为林一湘从头到尾,没有让她传发过任何文件,两人是一起抱着电脑在教研室写报告,林一湘问一个问题,她回答一个。而现在,全都成了林一湘的成果。 姜宜:“我可以去中太证劵找吴经理给我提供证明。” 庄群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啊,足够努力和聪明,但太缺乏社会磨炼。” 姜宜听到她的话,忽然明白:“老师知道是林一湘故意的?” 庄群语重心长:“我是否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个过程中吃了亏。姜宜,光埋头苦读可不行,人情世故更重要。这样,我让李然带带你,多参加社会实践。” 庄群的谆谆教诲,让姜宜很感动:“谢谢庄老师。” 她虽无法理解林一湘的所作所为,但也深刻意识到自己在人际来往中的单纯,总报以善意的想法让她吃了亏,她深知是自己的视野带来的局限性,所以充满感激,并且欣然接受庄群的建议,让李然多带带她。 李然或许是受庄群所托,或许是真心喜欢姜宜,很热情,下午就在微信上联系了姜宜:“学妹,庄老师跟我说了,你以后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哦。” “好的,谢谢学姐。” “你今晚有空吗?我今晚约了一位客户,你跟着我一起去见见。” 姜宜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带她去见世面,但毕竟是庄老师安排的,作为一位谦虚好学的学生,姜宜不想让庄群再次失望,所以说:“有空。” “好,你晚点在学校门口等,我去接你。” 李然下了班就来财大接她,这次她是自己开的车,一辆最新款的保时捷卡宴,停在校门口很拉风,不少同学纷纷注目,看到里面坐着的是财大曾经的风云人物李然,钦佩又羡慕。 姜宜站在那里,却思绪飘忽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前几天,沈鹰州的下属南力给他汇报工作时,因为沈鹰州当时开的免提,所以姜宜听到南力提了一句:“她要求今年新出的卡宴。” 沈鹰州:“满足她。” 只是姜宜不知李然开的这辆是否就是他下属提的那辆。 她愣怔之际,李然按下车窗,朝外面的她喊:“学妹,上车。” 姜宜急忙打开副驾的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之后,姜宜状似无意地问:“学姐新买的车吗?” 李然不以为意:“领导给配的,也就那样。学妹,你好好工作,这些都是小事。” 李然对姜宜很热情,姜宜对她却颇有防备,毕竟她和沈鹰州的传闻有声有色,她在沈家也亲眼见过两次,近一年的研究生学习,她已逐渐意识到,也许自己看到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关于这辆车,姜宜听完李然的回答,疑惑更深。就在这时,李然的车载电话响起,屏幕上,赫然跳动沈总两个字,下面的电话号码,姜宜熟悉得不能更熟悉,她的心脏陡然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屏着呼吸等李然接通。 只是李然接通之后,看了眼旁边的姜宜,先开口道:“沈总,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稍后给您回过去。” 电话那边没有任何应答,便直接挂了。 姜宜快要不能呼吸,竟然本能地,鸵鸟地庆幸着,刚才对方没有出声,并不一定就是沈鹰州。 自欺欺人不过如此。 偏偏李然开口:“沈总打来的,庄老师的儿子,你在庄老师家见过。” 姜宜强制镇定:“我知道他,学校都在传你们的关系。” 姜宜觉得自己也有些小人之心,本该大大方方介绍自己是沈鹰州的女朋友,所以你们要和沈鹰州划清界限等等,可她说不出口,她没有勇气说,后来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那时的沈鹰州也没有给她足够的底气说。 (一章) 第84章:往事10 李然听到姜宜的话,笑了笑:“你相信那些传闻吗?” 姜宜忽而认真问:“是真的吗?” 李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一边开车一边说:“学妹,真真假假有时不重要,凡事较真,非要辨一个真假对错,那是你们在学校的考试题。而在社会,我们只考虑是否对自己有利,沈总,沈鹰州这个名字很好用,你有机会可以试试。” 姜宜问:“他的名字可以随便用吗?他不会生气吗?” 李然浅笑:“确实不能随便用,但取决于你的价值能否与他的名字相配。” 李然平日并不好为人师,但既然是庄老师委托她带这位学妹出来见见世面,她便多说几句。 能被庄老师看中,意味着有捷径可走,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比高考竞争还激烈,庄老师每年能看上的就那么两三个人。 李然一直引以为豪,她刚毕业,但她的起点比别的同学高了太多太多。 只是眼前的姜宜,和庄老师以前重点培养的学生都不一样。以前的学生,把野心,把精明,写在脸上,只要是个机会,便会紧紧地抓牢。 而姜宜,不仅外表清纯小花,连内在也天真如一张白纸,和庄老师以往的学生很不一样。 姜宜明白李然说的道理,只是放到个体身上,放到沈鹰州的身上,她无法理解,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有一定的亲密关系,又怎么会让人随便用他的名字? 姜宜正想着,目的地到了,李然这次带她来见的是一位客户,饭局很正经,对方是一位女老板,想请李然帮她公司拉投资,所以很尊重她们,见到她们便热情招呼:“李经理,你们好,请坐,请坐。” 李然虽才研究生毕业没多久,但是在研究生期间就跟着庄群各种应酬,所以气质气场完全不熟给对方,并且她专业能力十分突出,完全担得起对方的尊重。 “陈总给我推荐的你,说找你肯定没问题,我们公司的情况,陈总应该也跟你说过了。” 李然:“是的,陈总最近很忙,让我过来跟您聊聊。您公司的情况我了解过,咱们开门见山谈,虽然财务报表很好看,每年利润不少,但你们是代理其它公司的产品,没有任何核心竞争力,目前的估值虚高。” 姜宜旁听的同时翻看客户带来的资料,是一家做安防、智能监控的公司,依托ai感知,实现人和物的链接。 经李然的提醒,姜宜才发现,客户看似非常高端的产品线,是代理其它公司的产品集成,并没有自己核心的产品,目前合作的客户主要是一些小企业。 客户道:“是的,这是我们公司的痛点,所以才想请李经理帮忙,我们急需要资金进行自己产品的研发,提高竞争力。我们公司有非常稳定的客户和团队...。” 李然没有马上表态,又沟通了几个业务的问题之后,转移话题当朋友似的闲聊,全程相聊甚欢。 第52章 晚上快10点才结束了这次见面,李然没有马上答应客户的要求,只说回去会认真看看,帮她和投资人谈谈。 姜宜原先对李然的印象只停留在和沈鹰州的牵扯上,但这次跟她出来见客户,抛开之前的认知,李然的能力让她折服,不仅落落大方,还有专业能力都十分突出。 李然尽责送她回学校,期间,姜宜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是出差的沈鹰州发来的视频请求,姜宜没敢接。 李然多敏锐,看她几次按了手机,便问:“男朋友?” 姜宜心惊担颤没敢承认。 “追你的?” “嗯。” “学妹,你现在接触的人少,不用着急找另一半,等将来出社会,多的是优秀的男人,到时再慢慢挑。” 姜宜心虚点头,她想,她这辈子不可能遇到比沈鹰州更优秀的男人了。 正想着,她的电话又响了,是专门照顾rover的阿姨给她打的,她马上接通,阿姨在那头焦急地问:“姜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没回来,rover不肯上厕所,不肯吃饭,在家里急的团团转,就是不出门。” 姜宜没见过这么黏人的狗,只能对李然说:“学姐,把我放路边就行,我有点事,先不回学校。” 李然猜想她是有约会,所以没多问,把她放在路边,“学妹,改天再约你。” “好的,谢谢学姐。” 姜宜下了车,又马上打车去百河湾,rover一见到她,就飞奔过来在她的脚边团团转,并没有阿姨说的焦虑,阿姨心虚地从保姆房离开了。 沈鹰州的视频又打来,他一早飞香港出差,谈完工作,推了应酬回酒店想跟她视频,结果一个晚上都联系不上,此刻看到视频里的一人一狗,语气凉凉的:“现在只有rover能让你挂心。” 姜宜想到李然,心里有点别扭,不太想理他。 “今晚去哪了?”沈鹰州问。 “和同学出去聚餐。”姜宜应付着。 “想我没有?”沈鹰州问。 “你早上才去香港。”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 “嗯,不想。”姜宜闹了一点小脾气故意气他。 姜宜手机随意支在客厅的茶几上,盘腿坐在地毯上,揉着rover的狗头,就是不正眼看沈鹰州。 他问一句,她就回答一句,不像之前那样热情,之前哪怕对着视频,她也有说不完的话。 沈鹰州见此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有些冷漠地结束了视频,姜宜看了眼暗了的屏幕,心里空空的,又有酸涩,看吧,他就是那样高高在上,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稍微有点自己的小脾气,他就不愿意理她了。 他还不如rover呢! 姜宜一整夜都有些伤心,看了好几次手机,忍着不主动再联系他,而他,一整夜也没有任何消息,连每晚必说的晚安都没有。 姜宜越想越难受,睡得迷迷糊糊的,满脑子都是他。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光微亮时,她好像梦到了他,强势带着一丝愠怒,吻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挣扎,人失了力气,只能攀着他的后颈,被他腾空抱着。 “我不如rover?”他炙热的气息在她的唇瓣拂过。 “一点也不想我吗?” 姜宜猛然惊醒,昏暗中看到眼前的男人,一时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国庆期间,网站是人工审核,审核完才能放出来,不是我不准时更新哈。) 第85章:往事11 可他深邃的五官那么清晰,抱着她的手臂那么有力,身上的温度几乎要烫着她,不是梦。 “你不是在香港吗?” “回来把rover送走。” 他狠狠地说,但没有多大的威慑力,声音都消融在那个绵缠的吻和拥抱之中。 飞三个小时,只为了回来抱她,吻她两个小时,然后再飞三个小时回香港继续工作,对于沈鹰州来说,这样的冲动,人生少有,而对于姜宜来说,他的来去那么的不真实,如果不是胸前的痕迹,于她来说,如同梦一场。 但两个小时短暂的拥有,却让烦躁一整夜的心得到熨帖,尤其他临上飞机前,给她发的信息:“虽然你不想我,但我很想你。” 姜宜看到这条信息,心被棉花糖裹着一般,又柔又软。 接下来几天,李然每晚都带着她去参加不同的应酬,有时是像第一晚那样正经的商务洽谈,有时就是纯粹的吃喝娱乐。 有一晚,遇到了江景秋,他和几个客户一起来的,李然也看到了他,满脸笑意道:“这么巧,江老师也在。” 江景秋旁边原本坐着一位浓颜美女,他看到姜宜的刹那,皱了皱眉,让那位美女离开,招呼姜宜坐他旁边。 “沈鹰州知道你出来应酬?” “他出差了,我跟学姐出来的。” “你庄老师安排的?” “是的。”姜宜回应着,其实跟李然出来几次之后,尤其是这样吃喝玩乐的场所,她已有些不适,心中疑惑,谈工作必须要混圈子吗?必须要参与这样声色犬马的应酬吗? 她不喜欢,她也不打算以后走这样的路线,所以心中暗下决定,下次李然再约她,她便拒绝。 几位客人看她和江景秋相熟,所以全程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吃完饭,有客人提议去二场,也就是继续去另外一个场所,例如唱k或者别的娱乐项目。 李然:“行,我来安排。”那些会所,她全都熟悉,都是vip会员。 姜宜本想推托二场她就不去了,她不喜欢这样的场所,但是江景秋却极力邀请:“有我在,你怕什么,去。” 江景秋一片好心,既然姜宜选择了沈鹰州,她就该融入他们的生活,又或者,不融入但至少要看清楚他们的生活。 姜宜几乎是被江景秋强制带着去的,在会所唱k的时候,几位客户旁边都有女伴。 这些女伴并不是会所的小姐,因为其中有两位,姜宜有些眼熟,是她们学院优秀的毕业生。 这让姜宜很不适,若不是因为自己旁边的是沈鹰州的好朋友江景秋,她绝不会坐在这里。 二场结束,李然买的单,一个晚上,请客户消费几十万近百万,李然眼都不眨,签单的时候,姜宜留心看了眼,签的是沈鹰州下属南力的名字,而旁边的江景秋也似乎习以为常。 李然签完单,送走所有客户之后,她的手机响起,姜宜格外的敏锐,见她上面备注的是南力。 李然捂着电话对姜宜和江景秋说:“稍等,我接个电话。” 姜宜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之前沈鹰州那个电话,还有现在南力的电话,后知后觉地发现,李然和沈鹰州有着秘密又牢不可破的关系。 只是她的发现,也不过冰山一角,并未触及到更深的层面,所以才会毫无防备,把自己也陷入被动的地位。 她问江景秋:“李然和沈鹰州是什么关系?” 江景秋挑眉:“别问我,你直接问沈鹰州。” 姜宜黯然:“他不会告诉我真话的。” 和沈鹰州相处这么久以来,她意识到,在沈鹰州的心中,她和rover应该没什么区别,可以照顾她,可以宠爱她,但是不会交心,他和rover是物种差异,和她是身份地位的差异。 沈鹰州总有出不完的差,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真正回百河湾的时间并不多,他的工作太多,交错复杂,姜宜有几次试图了解他的工作,但即便她也是学金融的,依然一知半解,无法了解全面,而沈鹰州只当她是小朋友,哄小孩一样温柔:“不着急,以后慢慢了解。” 他真正核心的工作,姜宜无从得知。 江景秋对姜宜的回答并不意外,他所认识的沈鹰州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工作,利益永远高于一切,所以他说:“答案你自己去找。” 那边,李然接到南力的电话,南力对她下了新的任务:“明天创展集团的杜总和几个董事在碧泉山庄聚餐,你带几个人过去接待,具体怎么安排,你想想办法,尽量安排得新奇有趣,杜总喜欢惊喜。” 李然点头问:“都带谁?” 南力:“你自己看着办。” “好的。” 李然知道这次接待的重要性,她不敢随意安排带人过去,所以又马上致电给庄群。 庄群对创展集团的杜总和几个董事的喜好都了如指掌,很快回复:“我稍后把名单给你,你联系她们。” “好的,庄老师。” 姜宜本是拒绝再陪李然出去应酬涨见识,诚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她表示尊重,但那不是她的生存之道,她永远记得她爸跟她说的,人生没有捷径可走,永远要行得正,坐得端,任何时候都能挺直胸膛做人。 所以她和她最尊重的庄老师打过招呼,以后晚上就不跟学姐出去了,毕竟庄老师当初是为她好,让她多接触接触社会。 庄群笑盈盈温和道:“不想去,你直接拒绝她就可以,不用跟老师说。” 第53章 “谢谢庄老师。” 然而李然依然很热心,一早就给她打电话,约她去碧泉山庄:“这次不算应酬,是我在碧泉山庄那边办了一个绕湖骑行的比赛,邀请了创展集团的几位董事去的,这次除了我俩,还有我们同门的学姐学妹,你一起来。” 听着是很健康的运动,加上还有别的学姐,李然又热情邀请,姜宜便答应了。 李然来学校接的她,同行的还有几位是毕业几年的学姐,都在行业里有一定的知名度,姜宜对优秀的女性,天然的敬佩,对这次的骑行比赛,更是充满了期待。 (原谅我,明天一定一定两章。最近家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第86章:往事12 碧泉山庄矗立在一座小岛上,环湖设有专业的骑行道,每年有不少骑行赛事在这里举办。 李然安排的是最轻松的一段环湖公路,不是什么正经的比赛,只为了图个乐,提倡绿色出行,提倡健康运动,深得创展集团几位老总的心,环湖骑行一圈,似乎年轻了几岁,尤其同行的是清一色的,身材高挑,紧致又健康的女伴,让他们的荷尔蒙产生不少。 姜宜长得白白净净,看似很娇气的样子,但真运动起来,也是动感十足,骑行对她来说是一项非常简单的运动,而且她真心享受在湖边骑行的感觉,空气清新,微风拂面,她一心享受,不知不觉一骑绝尘跑在最前面。 而李然和其她几位女生,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和几位老总一直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一边骑行,一边聊天,很是惬意。 那位杜总看到骑在最前边的姜宜,笑了笑,加快了速度追上去。 姜宜正对着湖景自拍,想拍一张发给沈鹰州看。 此时傍晚,夕阳的霞光正好洒在她扬起的脸上,身后是碧蓝的湖水,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杜总上前:“姜小姐,需要我帮你拍一张吗?这里需要拍全景才好看。” 因为夕阳,碧蓝的湖面上,金光闪闪,美不胜收,而姜宜看了眼手机上的自拍,确实无法把身后的美景拍全,她一心想跟沈鹰州分享此刻的美景,便把手机递过去:“那麻烦杜总帮我拍一张。” 杜总平时有摄影的爱好,不仅构图好看,也能指导姜宜怎么摆出好看的拍照姿势。 “姜小姐,头微微往上扬起。” “对,这样拍出来才能体现运动之美,保持住。” “完美,非常好,你过来看看。” 杜总像个专业的摄影师,不仅耐心指导,情绪价值也给得十分到位,姜宜兴高采烈过去看,确实拍得非常好,像是运动杂志的封面女模特,把她拍出活力四射的青春模样,姜宜真心喜欢,感慨道:“终于拍了一张人生的照片。” 杜总:“姜小姐喜欢就好。” 杜总把自己的手机也递给姜宜:“景色真好,姜小姐也帮我拍一张。” 姜宜急忙接过手机,心中感慨,杜总作为创展集团最重要的董事之一,为人谦和有礼,一点架子都没有,真是难得。 李然她们一行人骑行从他们这经过,几位老总开玩笑:“杜总好帅,今天比平时年轻10岁!” 李然一边骑,一边笑着喊道:“姜宜,好好拍,把杜总拍帅一点哦。” 一行人嘻嘻哈哈从他们身边经过往岛上的碧泉山庄去。 姜宜照着刚才杜总的样子给他拍照,但同样的站姿,同样的取景,却怎么也拍不出想要的效果,这令她很沮丧。 杜总看了几眼照片,安慰:“没关系,是我长得丑,不怨你。” 这话一说,姜宜急忙说:“是我拍照水平有限。” 杜总40多岁,有成功男士的那份独有的气质,很吸睛的,只是气质这种东西,需要专业的摄影师才能拍出效果。杜总没有要求继续拍,本来拍照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庄群安排的几个女生里,唯独眼前这清纯的女生最吸引他,刚才短暂的交流,不仅外在清纯可人,连内在也纯真,庄群办事靠谱,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老江湖,面对不同类型的女生,自有不同的来往手段。拍完照,夕阳已全部落下,杜总陪她慢悠悠往碧泉山庄所在的小岛骑行。 他温文有礼,姜宜又觉得是正经的活动,对他毫无防备。 李然她们在山庄的大堂等他们,要分配今晚睡觉的房间,这让姜宜诧异,房间不是应该提前安排好吗? 临时分配房间可不像李然这样面面俱到的人做的事,何况还是接待这些重要的老总们。 但姜宜见他们一个个面露微笑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并无任何被怠慢的生气,她便安静站在一旁等李然分配房间。 李然拿着一个抽奖样的箱子过来,神秘地笑着说:“这次我们随机分配房间,箱子里放着每个房间的房卡,你们抽到哪间房的房卡,就住那一间,不准反悔可以吗?” 女生们娇羞地点头说没问题; 几位老总颇为兴奋:“玩这么大?我们当然没问题。” 他们都心照不宣,而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姜宜,并不知他们玩什么游戏,只以为是每间房都很有特色,可能有些带着恐怖的元素,有些带着公主童话梦幻,所以还蛮新奇,她也期待自己会抽中一个带什么元素的房间。 李然抱着纸箱子:“这次男士优先哈,先抽完回房间等待。” 几位老总抽完便离开了,杜总是最后一位抽的,抽完别有深意看了眼姜宜之后也离开。 李然:“好了,现在你们抽。” 轮到姜宜时,只剩最后一张房卡,房号1202。 李然收回箱子,暧昧地对她们说:“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姜宜没想太多,骑了一个下午,有点累,只想尽快回房洗个澡休息。 只是,当她刷开1202的房间时,惊诧的发现杜总竟然在里面,他刚脱了运动衣,精瘦的身材披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房门这么被姜宜打开,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完全没有任何惊讶。 姜宜却吓得急忙看了眼手中的房卡和门牌号,是1202没错,杜总怎么会在里面? “进来,我先洗澡,还是一起洗?”杜总往她的身旁走来。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不管是谁走错房间了,姜宜准备马上离开,不想造成任何误会,彼时,她根本没有往任何肮脏的事情去想,甚至杜总在她心里的形象,还是刚才骑行时,那个礼貌有礼很会拍照的男人。 然而,当她转身想离开时,门已经自动关上,并且落了锁。 杜总脸上还带着笑意:“没走错,你的房号是1202对吗?” 门落了锁,姜宜心里陡然一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回答:“是1202,你是杜总走错了?没关系,我换到您的房间。” 第87章:往事13 杜总温柔道:“还装?我也是1202。” 姜宜:“??” 杜总:“李然没跟你说?这次选房是开盲盒。男士先抽完回房等候,女士再盲抽,抽到谁就是谁,玩了就要尊重规则,不管房间里的是谁,都不能反悔,明早离开这间房,也不往外透露昨晚的伴侣。” 杜总跟她讲了一下游戏规则,玩的就是一个刺激,一个隐蔽。 姜宜震惊住,心脏跳得飞快,带着一丝恶心和恐惧:“杜总对不起,我不知这个规则,也没有参与你们的游戏,我先离开。” 她转身想开房门,但被杜总一把拽回,扔到了床上:“姜小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今天这场活动,就是为了晚上的游戏,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你装也要有个限度。” 姜宜挣扎着爬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次的活动主题是绿色出行,健康生活,我是为了骑行来的。杜总,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你先放我离开好吗?” 杜总一直温文尔雅的脸,瞬间变了:“欲擒故纵?或是喜欢玩强制?我陪你玩。” 说着又把姜宜从床上腾空抱起,他虽看着精瘦,但是长年锻炼,力量十足,加上男女力气的悬殊,姜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姜宜恐惧到了极点,拼尽了全力挣扎,大声喊道:“我学姐李然知道,她知道我没有参与你们的游戏,求求你放开我。” 她楚楚可怜求饶的样子,更加引起了杜总的征服欲,满脑子都是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道:“李然?她安排你进我的房间,她会不知道?” 姜宜穿的运动衣,拉链被撕扯开,但里面还有运动内衣,她的胸前一凉,紧紧拽着拉链外套,如坠冰窖:“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误会,我给她打电话。” 她挣扎着拿手机要给李然打,杜总也没拒绝,让她打,让她明白这个游戏规则,等会儿好好配合,两人可以好好玩一个晚上,他保证会让她念念不忘、流连忘返。 姜宜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全身都在发抖,又恐惧,又生气,给李然拨通了电话,然而李然正在和庄群通电话沟通这次的活动,电话占线中。 第54章 即便没有接通,近期所有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串联起来,姜宜其实心中已经有答案,她恐惧,害怕,不可置信,加上无以比拟的愤怒。 在杜总又压下来时,她胡乱按着手机,接通了沈鹰州的电话,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能救她的人。 沈鹰州接通电话,只喂了一声,姜宜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一边挣扎着,一边快速说道:“我在碧泉山庄1202房,救我。” 因为姜宜对沈鹰州的电话备注是s先生,所以杜总并不知她给谁打的电话,给谁打电话也没用,他看了姜宜一天,想了一天,而且庄群就是投其所好,给他找了姜宜这种类型的女人,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男女之间污秽之事,谁来也不管用。 然而,就在他把姜宜的运动衣外套撕扯下来,只剩运动内衣,那雪白娇嫩的肌肤,让他的眼燃烧变红,他全身难耐之际,他的手机铃声也大响,伴随着手机铃声响的,还有门外李然的敲门声。 他一边咒骂,一边不得不接通电话,怒声道:“你他妈的什么事?” 李然紧张得快要哭出声:“杜总,快开门。” “你有病,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正是关键时候,杜总并不打算开门。但他接电话分神时,姜宜抓着外套,拼尽了全力跑向门口,门口李然的声音很大:“杜总,快开门,您再不开门,我刷卡进来了。” 李然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恐惧,像是被什么威胁着,真的滴滴两声,刷开了房门,姜宜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摔了出去。 离开房间,离开杜总的视线,姜宜依然浑身颤抖而冰凉,紧紧抱着外套,忘了穿上。 杜总恼羞成怒,看着李然怒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怎么办事的?” 李然脸色发白,努力陪着笑脸:“对不住杜总,误会了,误会了。” 实际上,李然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只是刚才接到沈鹰州的电话,他厉声道:“马上去1202把姜宜带出来。” 那声音冰寒,让李然第一次体会到书上描写的来自地狱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所以她根本不及细想,沈鹰州为什么知道1202里的是姜宜,实际上,只有她和杜总知道。更不及细想,为什么要把姜宜带出来。虽然她和庄老师的所有活动,从来不用跟他报备,但他从不干涉她们的行为,甚至是默认的。 行业里的利益输送,财,色,权,都是他们实现目标的一种手段。 所以她确实不知道,沈鹰州宁愿得罪杜总,也要带姜宜离开的原因。 杜总讲李然一脸苍白,恼羞成怒,厉声道:“你处理不了,让你们庄教授来处理。” 庄教授? 站在走道瑟瑟发抖的姜宜,忽然听到庄教授这三个字,如遭雷击,所以,今天的活动安排,不是李然擅自做主,而是庄教授的安排? 那和沈鹰州有关系吗? 她几乎不敢继续往下想,不知自己身处于什么样肮脏的世界,她只是本能地拨打110,她要报警,告杜总强奸,或者告李然组织卖淫。 这两个字,简直超乎她能想象的范围。 李然见她拨打了110,急忙过来制止:“姜宜,是误会,是误会,别冲动,别把事情闹大,我跟你解释。” 姜宜甩开她,颤抖着声音:“误会在哪里?你早有预谋的,你带我来碧泉山庄,把我送到1202,你早有预谋。” 李然见她非要拨打110,被逼无奈,只得说:“你不看我的面子,你看在庄老师的面子上,先不报警好不好?她赶来了,马上到。” 姜宜面如死灰:“所以,庄老师也知道?是庄老师安排的?” 震惊,不可置信,那是她最敬爱,最敬佩,最信任的老师,是她整个大学期间仰望的对象,甚至是她树立的人生标杆。 她不相信。 第88章:往事14 姜宜在大学期间,见过无数卓越的女性,在自己的专业里深耕,闪闪发光,她曾立志要成为这样专业的女性。 庄群在整个财大,是那么受人尊重,不单是她,还有无数金融学院的学子,谈及她,无不向往。 姜宜从小一帆风顺之中长大,她对自己的智商、学习能力都有一定的自信,所以被庄群选中,保研成为庄群的学生,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在本科期间,优异的成绩让庄群刮目相看。 原来不是,一切在最初的最初就是别有用心的,她长久以来的认知和价值观,轰然倒塌,彻底被摧毁。 庄群很快就赶来了,和她同一时间到的还有沈鹰州的下属南力。庄群还是那样优雅和知性,甚至看到狼狈的姜宜时,没有任何波动,看着姜宜紧紧拽着手机想要拨打110的手,目光淡淡的看向李然:“你先带姜宜下去喝一口热水,我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然后转身朝杜总走去:“杜总别生气,一场误会,我学生没教好。” 庄群的面子,杜总还是要给的,所以没再发火。 庄群安抚完杜总,才回来找姜宜,见到姜宜旁边站着的南力,还有李然提到的沈鹰州打的那个电话,她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厉声质问:“姜宜啊姜宜,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庄群小看了姜宜,没想到姜宜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和自己的儿子好上了,她一直以为姜宜是清纯小花毫无心机,却不曾想,手段高超,毫无痕迹,连她都被骗了。 姜宜不可思议庄群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失望又愤慨:“庄老师,我一直那么敬重你。” 她现在只觉得肮脏、龌龊,替自己付出的那一片真心不值,“庄老师,你知道有多少学生敬仰你吗?你...” “枉为人师!” 这四个字,是姜宜最大最大的失望,再多一个字,她不想评价。 庄群很冷静,姜宜说的话,对于她而言不痛不痒,她脑海里在盘旋着另外一件事,沈鹰州对姜宜,用了几分真心?藏得如此之深,连她都没有任何察觉。 所以她转身问南力:“你老板呢?” 南力:“他正从香港飞过来。” “为了姜宜?” 南力没有回话,他一直知道老板在百河湾养了一个女人,但保护得很好,连他也没见过,只是偶尔深夜汇报工作时,能听到女人的声音,并且一向工作狂的老板破天荒强调,如果不是急事,不要深夜打扰。 这次,老板赶往机场的路上给他打的电话,厉声质问:“李然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姜宜?” “姜宜?”这甚至是南力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也刹那间就明白,百河湾那个女人叫姜宜,今晚参加了李然的活动,不用老板命令,他也飞速紧急赶过来,和庄群碰了一个正着。 “他在香港的事情办完了?他知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姓韩的警官紧咬着汇群国际资本...。”庄群意识到旁边还有李然和姜宜,声音戛然而止。 汇群财富国际资本管理公司,是在庄群的弟弟以及沈兆霖名下的一家基金公司,这家财富管理公司是庄群早年间成立的,虽不在她名下,但她是实际控制人,目前管理基金过千亿,沈鹰州成年之后,庄群逐渐放权,让他接手管理。 早年间,凭着她在圈内的影响力还有高超的手段,拉了无数投资客进行投资,买汇群的基金,那时的市场正蓬勃野蛮生长,合法的,不合法的,只要赚钱,都做。 但现在,市场越来越规范,监管越来越严格,沈鹰州接手之后,已尽他所能进行改革,但遗留的历史问题,根深蒂固牵扯太深,不是一时半儿就能根除,尤其公安机关成立的侦查部门,韩旭带队调查,对汇群财富穷追不舍的情况下,庄群并不如表面那样淡定从容。 沈鹰州要对付创展集团,一是他猎鹰般弱肉强食的性格使然,二是为了揭发一个更大更有影响力的案子转移侦查机关的视线,给他节约出充足的时间解决汇群财富的问题。 韩旭不好对付,这两年破获好几起金融犯罪的案子,被他盯上的金融公司,人人自危。 庄群表面从容淡定,但近来,她也常常夜不能寐,如果汇群财富的问题一旦爆发,她这辈子,所有威望,名声,财富,都将毁于一旦。唯一寄希望于沈鹰州,能帮她渡过这一关。 但他为了姜宜,放着正事不谈飞回来,这让她感到无比的焦虑。 她们在场的人,都在盘算着各自的处境,谁也不在乎姜宜怎么想,不在乎姜宜刚才险些被侵犯,只要看着她,不让她报警,把事情闹大就好。 姜宜若是真的报警,在场唯一需要承担责任的只有李然,这场活动是她举办的,和庄群并无直接关系。 李然好声“安慰”着姜宜,承认错误:“是我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意见,是我的错。姜宜,真的是一场误会,这样盲选房间的活动,我以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所以没有跟你确认过。绝对没有强制你的意思。” 解释再多也掩盖不了任何事实。 第55章 南力授命来这是为了保护姜宜的,此时开口:“我先送姜小姐回去,一切等沈总回来再说。” 姜宜忽然抬头,刚才已平静的心猝然跳得生疼,她看着庄群问:“所以,这次的活动,沈鹰州是知道的。” 庄群:“我们是一家人,是利益共同体。” 姜宜几乎麻木:“他知道我也在?他知道今晚的安排?” 庄群没回答,李然更无法回答,只有南力道:“沈总不会过问这些小事。” 这也是实话,沈鹰州只要最后的结果,中间所有交际,所有公关,或者所有手段,是好是坏,他不过问,更不关心。 南力:“姜小姐,我先送你回去,沈总到了会直接回百河湾。” 南力在沈鹰州身边多年,虽不知眼前的女人在老板心中什么位置,但能让他放下重要商务,从香港直接飞回来的,绝非一般。 第89章:往事15 南力看似礼貌,但他有他的强势,在庄群不愿意让姜宜离开时,他对庄群道:“沈总让我带姜小姐先回百河湾,庄老师留步。” 待南力带着姜宜离开之后,庄群回头看了眼李然:“今晚的事,不准往外说半个字。” “知道的。” “回去专心工作,今天的事,有人问起,都说不知道。”庄群强调。 “好的,庄老师。” 庄群又忽而严厉:“以后这种活动别再办了,今晚的同学,以后少联系她们。” 李然心里一惊,什么意思?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吗?她不过是奉命行事。 但这委屈,她也只能默默咽下去,想出人头地,哪有不委屈,哪有不背锅的? 庄群语气这才松了一点:“创展集团的陈总,你还要继续和他相处好,你要让他知道创展集团这艘巨轮早已是表面风光,内里腐烂透了,翻船是迟早的事,劝他尽早弃暗投明。” 陈总是创展集团的核心人物,他手中掌握的资料和数据,足够加速创展的爆发和灭亡。 李然点头:“知道了。” 但哪有那么容易?陈总又不傻,包括今天请到碧泉山庄的创展集团的董事,他们都是人精,和沈鹰州表面和和气气,开开心心吃喝玩乐,但正事上,谁都防备着,毕竟这个时代,身边是人是鬼,全然不知。 尤其创展集团请的专家顾问迟聿入职之后,创展的内部更加牢不可破。 南力带着姜宜开车离开碧泉山庄,在停车场,南力的车刚准备启动,一辆黑色的轿车恰好停到他的旁边,四目相对,黑车上坐的正是迟聿,他微笑着朝南力点头致意,之后目光落在副驾的姜宜身上。 南力也点头,快速关上车窗,不让对方探究。 一个晚上的跌宕起伏,姜宜从那份震惊和肮脏之中清醒过来,她不是不报警,而是她深知,在碧泉山庄,她势单力薄,报警了也无济于事,加上没有实质性的性行为,无法定案。 此时她不再发抖,只是心里一阵阵的发冷,离百河湾越近,她的心就越冷一分。 rover见到她,还是那样热情飞奔过来,在她的脚底打转着,但很快感受到姜宜的低迷,它停止了转圈,呜呜地朝姜宜摇着尾巴,像是在安慰她。 姜宜的眼眶一热,低头抱着rover,贴着它的脸,感受着它熟悉的气息,姜宜无依无傍的心得到一丝的抚慰,她想到在百河湾的种种,想到沈鹰州对她的温柔,对她的温言细语,她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 他对她,总有一些喜欢的吧? 沈鹰州风尘仆仆赶回百河湾,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狗抱头哭泣的模样,姜宜双眼通红,傻狗哈着舌头被她抱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此时都抬头看向他。 他没再看狗,目光定定落在姜宜的脸上,身上,她的脸色依然苍白,穿在身上的运动衣,拉链拉到最上面,她故意的,不洗澡,不换衣服,让刚才痛苦的记忆,不仅留在脑海里,也留在身上,一遍遍鞭笞着肉身,才能让她确定,那些是真实发生在她的身上,让她清醒地记住她所处的真实环境是什么样的,身边的人又是什么样的。 沈鹰州蹲在她的前面,安静地看着她,小朋友再想隐藏,又怎么逃得过他的双眼,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怀疑,看到了戒备,看到了脆弱,甚至还有一份自欺欺人。 姜宜看到沈鹰州的这瞬间,内心里依然涌满了爱意,不忍心,不舍得,把他往最坏了想,宁愿自欺欺人,也宁愿沈鹰州欺骗她,这样她还能骗自己,可以继续安然地待在他的身边。 但灼伤着肌肤的运动衣,又一遍遍地提醒着她遭遇的不堪。 她原本单纯天真的眼神里,夹了太多不明的,复杂的情绪。 沈鹰州眼眸一沉,倏地起身,弯腰把她抱起,径直往隐形门内的浴室走去,留下rover一直叫,被南力套上遛狗绳,外出溜它。 姜宜挣扎,运动衣被沈鹰州一手脱了,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沉默着拿着花洒洗净她身上每一分每一寸,不仅姜宜全身湿透,他的衬衣衬裤也全都湿透,氤氲雾气里,姜宜的眼里是雾气,是泪水,通红地看着沈鹰州。 沈鹰州把她紧紧抱进怀中,他知道姜宜现在最想要什么答案,这也是他真实的答案: “我不知你最近和李然走得近。” “你是我的,我怎么舍得把你送人?” 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他的吻落下来,湿透的衣物也一件件脱落,他的炙热熨帖着姜宜的冰凉。 姜宜以为自己可以自欺欺人,只要是沈鹰州的话,她都听,但是不对,这样不对。 在床上,沈鹰州俯身亲她,她依然是凉的,她推开他:“不对,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我是你的,所以你愿意保护我,那么别的女生呢?她们就活该被你们利用,当物品一样送去交际吗?” 说她傻也好,说她天真也罢,但她无法接受这样肮脏的交易,她愤然看着沈鹰州,却撞见他的眼眸深处,那里看着她,温柔而多情,他说:“姜宜,我做事或许不择手段,但有一点,从不强迫任何人。每个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或者价值取向,你觉得我在利用她们,把她们当物品送?你或许可以换个角度想问题,是我被她们利用,被她们当成往上爬、走捷径的梯子?” 姜宜一时愣住,他怎么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自己说得那么的无辜? 可她想到李然野心勃勃的样子,想到李然对庄群的尊重和唯命是听,姜宜忽而明白,这个社会本就有另外一套,她不熟悉,不认可,但真实存在的运行方式。 “沈鹰州,你为什么看上我?”她忽然问,她不再傻傻问,为什么喜欢我?而是用看上。 喜欢或者爱,太遥远。 他这样的人,看上她,总有一个明确的理由吧。 或许和庄群一样,最初看上她,就别有目的。 第90章:往事16 姜宜想起江景秋提醒过她无数次,但她多可笑,对眼前的男人爱入骨,被迷了心智。 “我在你们家出现的第一天,你就看上我了是吗?和庄...她一样,想好怎么安排我,把我当利益输送?是什么原因,让你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从对他的迷恋中清醒,不再天真,不再单纯,不再被他牵着鼻子走,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沈鹰州一定是在某个时刻,对她有了恻隐之心,所以放过她。 她目光灼灼看着沈鹰州,第一次让沈鹰州产生了一丝压力,“我从未想过把你当利益输送。为什么看上你?因为你身上有我缺乏的特质。” 人在肮脏的环境中生存太久,需要她的清澈透口气。 还有一点不为人道的良知,如江景秋那样,因她的天真,对她起了恻隐之心或者保护欲,不愿她被庄群浸染半分。 姜宜在他的眼中和回答之中,得到了答案。 她苦笑:“所以,我该高兴还是该庆幸,被你看上,免于被洗脑,免于同流合污。” 她此刻明白,也许不分对错,这个社会本就多元,有不同的运行规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罢了,是她走错了片场。 “你和她们不一样。”沈鹰州强调。 “一样的,区别在于我的客户是你而已。”以前有多天真,现在就有多清醒,都是一场交易。 “姜宜...。”沈鹰州第一次面对如此有棱有角,带着刺的姜宜,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姜宜推开了俯身圈着她的沈鹰州,他依然是那么的倨傲,有着无可抵挡的男性魅力,可她那些热烈的,炙热的情感,无法再投注在他的身上。 她要走,沈鹰州不让她走,强势地圈着她,温柔地吻着她,唇齿相依,气息缠绕,他的技术高超,永远最懂怎么攻城略池,让她无法自控,让她沉沦。 可今晚不行,她在要沦陷在他温情的那一刻,狠狠推开他,逃也一样拿起衣服往外走。 隐形门外的客厅,rover猛地从地上爬起,前掌着地,盯着她看,姜宜尴尬而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想起了她和沈鹰州的第一夜,她被rover咬着浴巾,也是如此的慌乱。 第56章 只是物是人非,那时是甜蜜,现今是痛苦。她要走,rover有感应一样,在她的前面转着,摇着尾巴,汪汪地叫着不让她走。 甚至看到沈鹰州出来,还飞奔过去,咬着他的裤腿,把他往姜宜的旁边带。 沈鹰州一身黑衣黑裤,领口敞开几颗,鬓角的头发依然濡湿,人看着性感又薄情,被rover咬着裤腿有点烦躁,轻踢了一脚,姜宜本能地瞪他一眼,“拿狗生什么气?” 狗可比他好多了。 说完大步往外走,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沈鹰州从身后抓住她,声音暗哑:“太晚了,你在家别走。” 说完松开她,他黑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玄关处,关门的声音传来,rover朝着大门吠了两声,生气于刚才被他踢的一脚。 这之后,姜宜有两天没再见到沈鹰州,她也不想再回百河湾,奈何百河湾的阿姨,每天早晚都要给姜宜打电话,“rover不肯上厕所。” “rover绝食了,一天没吃。” 为了证明没有撒谎,发了好几个视频过来。 “姜小姐,没有骗您,rover一整天都趴在玄关门口,一动不动。” “你找沈鹰州。” “沈先生回来过两次,但是rover不理他。沈先生晚上要飞香港,他说不吃就饿着,但这怎么行?” “他不在是吗?” “不在的,他刚和他的助手去香港了。” “我今晚过去。”姜宜确认沈鹰州不在百河湾,才决定回去,顺便收拾自己的行李。 姜宜挂了电话,迎面就遇到庄群和林一湘。 姜宜低着头往走廊的墙边站,不看庄群,也不想和她说任何一句话,但是庄群却停下脚步,示意林一湘先去她办公室。 林一湘奇怪地看了眼姜宜后离开。 庄群站在姜宜的面前道:“你要申请换导师?” 姜宜无惧她:“是,请你尽快签字同意。” 庄群:“我不同意呢?” 姜宜:“你做的事不想人尽皆知的话,你可以不同意。” 庄群:“幼稚。姜宜,你是我的学生,你大可以问问,学院里,哪个导师敢接收你。” 姜宜这两天确实和其他几位导师旁敲侧击过,但每一位导师都是笑着夸赞:“你是庄教授的得意门生,前途无量啊。” 谁也不敢接收她。 然而姜宜也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没有导师接收,我便退学。” 退学,逃离他们的控制。 当然,这是她最坏最坏的打算。 庄群忽而笑了,笑容温和可亲:“姜宜,老师对你一直一片真心,是真心想栽培你。退学没必要,老师的学生中也没有退学的先例。你看这样可以吗?我手中有个去美国学习的名额,本来是计划给湘湘的,但我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为期1-2年。” 庄群从不做撕破脸的事,她对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规划,姜宜如果不想走李然的路线,她便投其所好,给她安排走专业的路线。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想名正言顺把她送出国,自然地和沈鹰州分开。 她不想沈鹰州因为一个女人,浪费任何精力,这次不管不顾从香港飞回来,耽误了多少工作? 况且,这两天,他不动声色,切断了李然的所有资源,断了她的所有工作,李然是她们布局中,很重要的一个角色,而他毫不犹豫放弃李然,这让庄群不得不重视起姜宜在沈鹰州心里的位置。 姜宜原以为她和庄群已是撕破脸的关系,未料庄群还能说出如此这番话来。 那个留学的名额,全院就一个,而且去的学校也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姜宜自然心动,但,这是庄群给的机会,便另当别论了,她现在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不必了,你留着给林一湘吧。” 庄群叫住她:“我想把名额给你,自然有给你的理由。我希望你能出国两年,离开鹰州两年。这两年,对沈家至关重要。两年后,一切尘埃落定,你们如果还彼此有情,我不反对你们继续在一起。” 第91章:往事17 姜宜不为所动,对庄群说的每一个字都抗拒。 庄群见此,继续打感情牌:“我不知你和鹰州在一起,如果知道,我会用心保护你,又怎么会安排李然带你呢?真要论起对错,是姜宜你隐瞒在先。” 庄群说着真心话,沈鹰州虽是她儿子,但她需靠他渡过汇群国际资本的难关,如果创展集团是一艘负荷超载的巨轮,那么汇群国际是大厦将倾,要靠沈鹰州救市,她得顺着他的心意行事,别说是一个姜宜,哪怕他要十个姜宜,她也会给他送去。 姜宜可怕地看着庄群:“问题不在于我是谁,更与我是谁的女朋友无关,而是这件事本身,不该存在,不该发生。” 她知道这个社会有和她的认知冲突的另一套运行规则,但是她不接受,不参与,不想有任何牵连。 人的成长,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正如她无法理解庄群的行为,而庄群也无法理解她一样,似乎失去了耐心,终于露出真面目:“姜宜,什么段位的女孩我没见过?你攀上沈鹰州的目的不见得多光彩,说说你的目的,也许求我比求他更能满足你。” 她再说什么话,姜宜已不再震惊,不屑地看着她,什么叫真正的祛魅?大概就是如此,从前的敬仰,尊重,彻彻底底消除殆尽。 庄群还想再说什么,她的电话响起,接听之后,脸色忽变,没再看姜宜,匆忙离开,前往汇群国际。 电话是沈兆霖的秘书打来的,韩警官带着人在汇群国际,名义上是例行走访,实际目的不言而喻。 沈兆霖也是从自己的公司匆忙赶过来,他只是挂名的法人,对汇群国际从来不闻不问,所以一问三不知,只让秘书赶紧联系庄群回来应对。 韩旭突然来袭,目的不明,这三年,在他手中破获的经济案件无不轰动,年轻气盛,手段雷霆,庄群找过关系,想攻下他,但此人油盐不进,庄群也无法,一向沉着冷静的她,面对韩旭的忽然到访,难免有一丝心慌。 在来的途中,便给沈鹰州打电话了。 相较于她的紧张,沈鹰州却出奇冷静,也冷漠:“你怕什么?好好配合他调查。” 庄群着急了:“怎么配合?他是上边成立的专案小组负责人,彻查行业里所有公司。他想立功,立标杆,那么多公司,偏盯着汇群国际不放,他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料,我们完全不知,非常被动。鹰州,妈妈这一关,你要帮我过。” 沈鹰州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庄群对沈鹰州也同样不够了解,汇群国际现在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投资人的钱流向哪里,那些窟窿是否补上,那些虚设的投资是否有真实的商业支撑,庄群惊觉,她和沈兆霖没什么区别,一问三不知。 而沈鹰州也不告诉她真实的情况。 到了汇群国际,韩旭在办公室里参观,沈兆霖直接到电梯间来接她,一脸严肃警告她:“你把我牵扯进这些破事就算了,但不要把鹰州害了。” 庄群最烦他这副不抗事胆小如鼠的模样,“你以为你儿子跟你一样窝囊没用?他就是把我送进去,也不会让自己受半分伤害。” 她最了解自己培养出来的儿子什么样,利益至上,心机深沉,薄情寡义,现今,要被反噬,她也认了。 沈兆霖听她这样说,懒得再多说她半个字:“韩警官在你办公室,你见吧,我公司有事,走了。” 庄群的办公室里,有一整面墙展示她的奖杯以及获得得各种荣誉证书,金光闪闪的人生,都在这面墙上。 她进去的时候,韩旭正在欣赏这面墙,旁边站着有些战战兢兢的汇群国际聘请的总经理。 庄群笑着迎上去:“韩警官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韩旭今天来是穿着便衣的,说明不是来正经调查的,这让庄群松了口气,说明他手里还没有足够的资料申请调查她们。 韩旭回头:“来参观参观鼎鼎大名的汇群国际,庄教授不介意吧?” 庄群:“是我的荣幸,欢迎欢迎。我带您参观。” 韩旭明明看着很年轻,和沈鹰州不相上下的年龄,但同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年轻有为,这是庄群的评价。 庄群和那位总经理带着韩旭,在汇群国际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再次回到庄群的办公室,韩旭问:“怎么没见沈总?” 庄群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沈鹰州,便回答:“他有他公司的事情忙,不参与汇群国际的业务。” 韩旭看着还是很悠闲的模样,看似无意中提起:“哦?他最近常在香港,和区政府打算建立一个自贸区...。” 庄群脸色一变,这个项目,沈鹰州才刚开始筹划,并没有对外宣传过半个字,韩旭便已知晓。 韩旭笑着说:“我上一个经手的案子,和汇群国际类似,不过老板去的是东南亚投资。庄教授应该有所耳闻,或者很清楚,所谓投资,不过是转移资产,为逃跑做准备,只是天网恢恢...。” 第57章 庄群镇定道:“韩警官爱说笑,我们都是守法公民,做正经生意,为所有投资认真服务。” 韩旭:“这是自然的,庄教授在行业备受爱戴,这一墙的荣誉足可证明。沈总更不用说,深谋远虑如有金手指,点石成金,拥戴无数。那些违法犯罪的三教九流无法与你们相提并论。” 这些话夸的,让人后背凉飕飕的。 已下班,韩旭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在庄群的办公室里闲聊,眼见天已经黑了,庄群没了耐心:“韩警官,晚上我请你吃饭。” 韩旭这才看了眼手表:“这么晚了?吃饭就不必了,上边有规定。” 庄群也没想真请他,不做无用的人情。 就在韩旭马上要离开时,他又忽然道:“沈总今天原计划去香港吧?出什么事了吗?临时返回。” 庄群脱口而出:“返回了?” 韩旭笑笑,开门离开。 留下庄群心慌,韩旭看似普通的话里,暗藏着他对沈鹰州的行程了如指掌。 第92章:往事18 庄群这才明白,韩旭一整个下午待在汇群国际,目的只为了最后一句话,便是警告她,他对他们的所有行程都了如指掌。 但沈鹰州为什么忽然返回没去香港? 庄群再次给他打电话,“你怎么没去香港?” 沈鹰州言简意赅:“有事。” 庄群便把韩旭在汇群国际一个下午的事讲了一遍,她确实心慌,甚至脑海里闪过,是否真要出国。 她的紧张在沈鹰州这引不起任何波澜,他只是轻描淡写道:“他若真调查出问题,早送你进去,何必来虚张声势。” 这一句话如定心丸,让庄群的心里安定了不少,再想说话,问他在哪里,沈鹰州已经挂了电话。 百河湾 姜宜两天不见rover,她刚出电梯还未走到大门,隔音那么好的房子,也听到了它在里面狂叫。 动物的感情总是那么简单和热烈,喜欢,不喜欢,全都在它的肢体语言和叫声中。带了它这么久,姜宜和它感情深厚,听到它的声音,她的眼眶热热的。 阿姨看到她回来,如释重负:“我们rover这两天瘦了一圈。” 姜宜过去抱了抱它,接过狗绳,“rover,带你下去玩。” rover自己往电梯前跑,一改前两天死气沉沉的模样,很是欢快。 到了下面的花园,它更是撒欢地跑,姜宜几乎要牵不住它,被它带着跑,不知是她遛狗,还是狗遛她。 “rover,慢点。”她抓着绳,气喘吁吁地跑着。 百河湾高端住宅,夜里的灯光造型繁多,打造出的夜景,静谧又温馨。 rover一路嗅嗅,一路往前把她带到一处花园,终于停下来,姜宜得以喘息的机会。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rover,过来。” 姜宜完全牵不住,那狗飞奔向那个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到了他的旁边,老老实实站着,和它的主人一样,一同看向姜宜,脸上邀功的表情。 姜宜撇撇嘴,小叛徒,到底不是她的狗,只会帮他,下回再也不管它死活了,绝食就让它绝食好了。 她转身就要走,手臂被沈鹰州从身后上来控制着,幽幽暗暗的光线里,他的五官份外分明,挡去身后的一片黑幕,姜宜被迫转身的刹那,险些跌入他的怀中。 姜宜挣扎着站直,看rover的阿姨骗她,他没有出差,他在这守株待兔等着她。 如此近距离见到他,她的心依然会跳得飞快,甚至贪恋他身上独有的属于他的气息,真心爱过,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但姜宜也不会忘记,她在杜总房间里的恐惧挣扎,庄群是主谋,他亦不无辜,如庄群所说,他们是一家人,是利益共同体。 而她不过是他的玩物,他的好朋友江景秋提醒过她无数次。这些事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盘旋,一遍遍提醒着她,才有她此刻的克制和冷静。 沈鹰州揽着她纤细腰的手紧了紧,把她控制在他的方寸之地,姜宜以为他会解释,会求原谅。 她已经想好说辞,他们之间不存在原谅与否,他们之间只是价值观不同,不适合在一起。 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好聚好散,毕竟她那样爱过他。 他低着头,唇瓣轻碰她的额头,用听着无比柔情的声音问:“姜宜,你想过出国深造吗?” “我帮你联系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导师。” 沈鹰州似柔情万种,似征求她的意见,但语气里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是他惯有的强势。 姜宜猝然抬头看他,震惊,不可思议,“你也想把我送出国?怕我揭发你们肮脏的交易吗?” 沈鹰州马上意识到她说的“也”字从何而来,但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和庄群说过,更不担心所谓的肮脏被曝光。 “姜宜,与你说的那些都无关。只是我希望你出国深造两年,安心学业,对你有好处。国内现在的环境,尤其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如你想的简单,暂时不适合你。” 姜宜的冷静又功亏一篑:“沈鹰州,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 沈鹰州:“姜宜,我对你有责任。” 姜宜心一痛,她要的不是责任,是爱:“你到现在还想控制我的人生?我不是rover,不是你的玩物,不要你的责任。” 她知道,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是爱,是责任,都已不重要。她爱过,她只希望好聚好散。 脚边的rover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适时地叫了两声,打破这一方寂静。 沈鹰州沉默着,没有多言,但给她发了一份学校的名单,全是常春藤名校、名导师:“你回去好好看看这些学校,喜欢哪家和我说,我来安排。姜宜,听话,出去深造两年,离开现在的环境。” 姜宜看着脚边哈气的rover,讽刺道:“你们觉得rover不听话,便把它送到宠物学校去训练。现在觉得我不听话,想把我送出国,异曲同工。我是人,不是狗。我有我的家人,我有我的规划,用不着你们替我规划。” 姜宜想,他们母子,不过是想给她小恩小惠,继续洗脑,继续控制,名校金融硕士,将来回国能卖个更好的价钱而已。 那一夜,姜宜辗转反侧,给姜文鸿打电话,想说自己计划退学,她至少是本科学历,不耽误找工作。 姜文鸿一接通,听到她叫爸爸,便开心道:“姜宜,我和你陈叔叔昨天上山巡山,在山顶发现野生的冬虫夏草,你导师平时对你那么照顾,明天我给你邮寄过去,你拿去送给她。” 最质朴,最真挚的感情,让姜宜鼻尖一酸,眼泪险些控制不住,真心被辜负,他们一辈子生活在小城市,又怎知人性能有多肮脏? 姜文鸿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依然在骄傲地说:“你陈叔还有别的同事都特别羡慕我,你从小听话又懂事,现在又在这么好的学校和导师底下学习,爸爸以前做梦都不敢想,你是爸爸的骄傲。” 姜宜那些想要退学的话,到了嘴边,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匆匆道:“我导师最近不在,她家也不差这些东西,你千万别寄。” 第93章:往事19 姜文鸿的高兴劲儿过了之后,才想起问姜宜:“最近怎么样?上回你姑姑说你谈恋爱的事,真谈了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才想起问,主要是觉得姜宜太乖,都研究生了,想谈个恋爱很正常,不想给她压力,所以一直没问。 姜宜此时想也未想,直接否认:“没有,姑姑瞎说的。” 姜文鸿开朗道:“谈或者没谈都没关系,不管你做什么,老爸都支持你。”他对自己教出来的女儿信心十足,底子正,歪不了。 姜宜点头,想退学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闲聊几句匆忙挂了电话。 对于庄群和沈鹰州提出的送她出国留学,她不是没动过心思,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但是,她更清楚地知道,他们选择的国家,选择的学校,两年下来,至少要花200万,这200万便是她的卖身契,从此默认受他们的控制和安排。 尤其看到李然落魄地求助于庄群,而被庄群冷漠拒绝;还有所谓的只有一个交换名额留给她,但林一湘已兴高采烈地办好所有手续来和她们告别,姜宜就知,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她那一丝想出国留学的犹豫,便彻底消失了。 这之后,她一方面在积极联系学校的其他导师,寄希望于能换一个导师顺利毕业;另一方面也做好退学的准备,远离他们,远离是非。 沈鹰州发给她那些名校的资料,她一次都没翻开看过。 沈鹰州给她打了两次电话也被她直接挂断,不想和他再有任何联系,未料,沈鹰州会直接来学校找她,在学生公寓,他的车堂而皇之停在公寓前,他也如猎鹰一般,在见到她的刹那,带着一丝侵略,姜宜心一跳,本能想跑,却被沈鹰州一把拦腰抱起,塞进副驾驶坐着,好在是夜里,这栋学生公寓的学生少。 第58章 男女力量悬殊,姜宜根本反抗不了半点,财大到百河湾,十几分钟的车程,到了之后,她坐着不下车:“沈总有何指教?” 沈鹰州探身过来要给她解安全带,“不理我,也不理rover了?” 姜宜:“你少拿rover当理由,找我什么事?” 她一脸冷漠,在他面前少有的倔强。 沈鹰州却忽然笑了,伸手不顾她反对,把她揽进怀里,他是现在才意识到,她的性格是有棱有角的,表面温顺软软糯糯的,实则是个很有主见,性格甚至有些刚烈的小犟种,绝不任人搓圆捏扁。 “先回家,rover等着你。” 不管姜宜同意不同意,他把她带到百河湾的家中。姜宜当他不存在,和rover逗着玩。 沈鹰州在厨房做饭,过了一会儿喊她:“过来陪我吃饭。” 一听吃,rover先跑过去了,它的狗盘里放着两个罐头,摇着尾巴美美地享受。 餐桌上,沈鹰州做了两碗清淡的阳春面,他擅长搞气氛,要情趣,哪怕是简单的面,他也讲究摆盘,青菜翠绿,煎蛋金黄,比姜宜做的卖相好多了。 他们的缘分从一碗阳春面开始,那就以一碗阳春面结束吧。所以姜宜坐下,拿起筷子安静地吃,是熟悉的味道,完全按照她的配方做的。 沈鹰州安静看着姜宜吃,快要吃完时,他才开口:“姜宜,喜欢哪所学校考虑好了吗?” 姜宜头也不抬:“不去,没考虑。” 沈鹰州:“你可以同我生气,但没必要拿自己的前程来赌气。” 姜宜看他:“你觉得我是在跟你们赌气?你们配吗?我只是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瓜葛。你若真为我好,请你跟你母亲说,不要在学校为难我,帮我转别的导师,让我顺利毕业,我绝不纠缠你们。” 当初以她在本科期间的成绩,她并不需要庄群选她,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把她拉进这个漩涡之中。 沈鹰州看着她时,始终是温柔且多情的,“国内不适合你,你如果没有考虑过,我帮你选,宾大沃顿商学院和斯坦福商学院,都是顶级的,无论从将来就业,还是行业认可度或者校友资源,这两所不相上下。但如果让我做决定,我建议你去沃顿,那里的氛围更适合你的性格。我会和他们合作一些项目,给你提供实践的机会。” 姜宜讽刺:“感谢沈总替我安排的金光闪闪的阳光大道。可我刚才说的我的诉求,我的想法,你听到了吗?还是觉得我说的话毫无意义,根本不值得你考虑?” 说到底,他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没有把她当人看,她的需求并不重要。 沈鹰州不再刚才的温柔:“姜宜,出国留学是目前最好的出路。你在国内,现在的环境,会让你寸步难行。” “你威胁我?” “不,我在阐述事实。我现在的处境不是你想的那样轻松容易,我护不了你。”这是沈鹰州第一次透露自己的困境,在外人面前,甚至在庄群前面,他看似都游刃有余,但汇群国际拆东墙补西墙留下的巨大的窟窿,韩旭的紧盯,迟聿的设计,无不占据他巨大的精力。 但姜宜又怎么能理解呢,在她心里,沈鹰州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 她一脸倔强:“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是我的女人。”沈鹰州怒声强调,因杜总的事,他从香港连夜赶回,有心之人恐怕已盯上姜宜,他希望她明白,她不再是她自己。 “我不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你们休想再控制我半分。”姜宜起身就往衣帽间走,心里充满了愤慨,胡乱地把自己所有衣服都塞进行李箱里。 她今晚答应来,就是要和沈鹰州有个了断的,以后她走她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光大道。 行李箱在地毯上发不出任何声响,直到在玄关处大理石地面上,哐当作响,rover咬着不让她走,一直咬到电梯间。 沈鹰州拽回rover,任她离开,一人一狗消失在姜宜的视线里,她独自拉着行李箱,齿轮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小区里特别的刺耳,平日有车出行,不觉得小区有多多大,但此刻,却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也走不出去。 身后忽然黑影笼罩,她的行李箱从她手中落空,落到另一双修长的手上。 第94章:往事20 她回头看身后的男人,忍一路的眼泪猝不及防落了下来。 身后的身影一僵,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想把她揽进怀里。 “别碰我。”她委屈而压抑的情绪爆发,看着沈鹰州,她满腔赤诚的爱,在他的面前,显得无比廉价。 相识的初夜,相知的雪夜,相爱的那夜,那些她觉得刻苦铭心的浪漫,想必在沈鹰州的心中,只是动物追逐的本能,是一场不过尔尔的情感游戏。 那晚之后,沈鹰州消失了一阵子没再出现,没再和她提过出国留学的事,也没再联系过她,而庄群也没再为难她,每次上课只当她不存在。 姜宜一边上着学,一边着手准备找工作,不是冒进的性格,想把工作确定之后再离开学校。 当时,整个行业都在蓬勃发展,各行各业的投资者热情高涨,仿佛进了金融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也是各个金融公司在扩张,大面积招人的时候。 最火的两家公司,一是创展集团,二是汇群国际,都在同一年的年底,发布了重要消息,创展集团发行1000亿的定融产品,向特定投资者进行的特定融资,并约定在一定期限内还本付息的融资产品,风险高,但收益也高,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中,投资者趋之若鹜。 而汇群国际的重要消息,则是沈鹰州和港政府达成建立自贸区的协议,这一利好消息,让汇群国际的理财产品大火大卖。 转眼又一年寒假,姜宜回之城过年时,才知整个金融市场火爆的程度,连普通的老百姓都跃跃欲试。 年夜饭的时候,照例在姑姑姜文真家中聚餐,姜文真一整晚都在问姜宜:“你学这个专业的,你帮姑姑看看,买哪支股票能赚钱?” 姜宜老实回答:“我没有关注过,不知道。” 姜文真不可思议:“你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吗?” 姜宜被问住,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金融专业太宽泛,很多从业者一辈子都没有碰过股票;就像程序员不会维修电脑,土木工程师不会盖房子,是一个道理。 表哥杜子瑞在一旁笑:“你问姜宜,不如问我。我在银行多少还接触一点。” 姜文真一颗心扑在投资理财上,她听街坊邻居闲聊,谁谁的资金一夜暴涨翻了几番,谁一夜暴富等等。 “以前街坊邻居,家里有几斤几两,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一波行情下来,谁家富,谁家穷,看不出来了,姜宜,你的导师不是行业知名人士吗,你帮姑姑问问。” 姜宜脸一冷,别说现在她们闹成这样,即便是以前,庄群真有内幕消息,她也不能问,违规。 年夜饭吃完,杜子瑞提议去之江边看烟花,姜宜心里忽然有些酸涩,想起去年,沈鹰州赶来的那晚,带她在之江边放烟花,情窦初开,如梦似幻。 下了楼,几人的脚步顿住,在单元楼门前,看到一个高大挺括的身影。 在这样热闹的年夜,他一身清冷,目光却是灼灼地看着姜宜。 姜宜心跳如鼓,想避开他当作陌路,但杜子睿已先认出对方,小声嘀咕:“是沈鹰州沈总。” 而沈鹰州始终看着姜宜,大家再迟钝,也知他是来找姜宜的。 姜文鸿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气宇轩昂的男人,满是戒备。 姜文真打眼一看就知这男人非富即贵,身上的衣服虽不认识是什么品牌,但绝不是便宜货,而且这气质,找遍整个之城也没有第二个人,何况杜子睿能叫出名字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姜宜,这位先生是?”她先开口问。 姜宜不知沈鹰州来做什么,在她搬离百河湾时,彼此就默认了分手关系。 沈鹰州衣冠楚楚站到姜宜的旁边,根本无需他自我介绍,姜文真已经自问自答:“你是姜宜的男朋友?去年就来过之城对吧?” 沈鹰州点头:“是的。” 并且礼貌朝姜文鸿打招呼:“你好,我是沈鹰州。” 姜文鸿见姜宜不说话,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所以点了点头,“你好”没过多说话。 姜文真很热情:“别站着了,回家里说。” “我们姜宜脸薄,不好意思呢。” 就这样,在姜文真热情的邀请下,沈鹰州去了她家。 姜宜不知他想做什么,但来者不善,之前的风平浪静不过是一时的。 姜文真查户口一般,问了沈鹰州好几个问题,无非就是家里都有谁,做什么工作的,多大年龄等等,几乎把沈鹰州的家底都聊了一遍,惊叹:“原来你是姜宜恩师的儿子,真是缘分缘分。 一直在默默观察的姜文鸿听他是庄群的儿子,也一改刚才的矜持和客套,开始客气起来。 第59章 这个气氛太过于怪异,一直平静的姜宜终于问:“你来做什么?” 他想也未想:“陪你过年,去年这时答应过你的。” 姜宜惊讶于他语气之中的平静和认真,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间隙。 她怒瞪着他,厚颜无耻。 但这在家人的眼中,更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姜文真热情道:“你刚才说,你也从事金融行业?” “姑姑。”姜宜一听就知她要问什么,急忙制止。 姜文真:“你不懂,我问他。你看啊,这些股票,哪些能买?买多少合适?” 姜文鸿和杜子瑞也都好奇。 沈鹰州接过她手机上,看也没看,直言道:“你选的这些都不要买。” 他手指随便点了点:“买这两支,可以持有到下个月18号,在18号当天,不管涨势如何,必须抛出。还有这一支,可以长期持有。” 姜文真从来没有人这样明确给她指导过,那笃定的模样,仿佛他是背后的操控者:“那这支短期的,我满仓到下个月18号可以吗?” 她是冒进的投资者,有沈鹰州的指导,她仿佛看到了金钱在朝她招手。 “可以。” 姜宜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姜文鸿倒是冷静,聊了一会儿又问:“沈先生这次来,只是为了陪姜宜过年吗?” 他观察了一会儿,就知沈鹰州可不是普通的青年才俊,这人谈吐和城府,和姜宜绝不是同类。 沈鹰州似没有想好怎么说,只是在姜文鸿如此认真的询问下,他想了,才开口:“其实这次来,除了陪姜宜过年,拜访两位之外,还有一件事,想找两位商量。” “沈鹰州!!”姜宜瞬间猜出他想说什么。 第95章:往事21 姜宜制止,姜文鸿却鼓励他:“你说。” 沈鹰州便继续道:“姜宜非常优秀,学习能力强,在财大金融院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正因如此,以目前国内的教学条件,尤其她所学的专业,并不适合她的成长。所以我建议姜宜去国外的学校深造两年,对她未来的发展,百利无害。当然,我只是建议。” 他说的很真诚,一副和姜文鸿商量的语气。 姜文鸿还没开口回应,一旁的姜文真已快速回答:“出国深造当然好,只是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姜宜学的这个专业又耗钱,恐怕没法负担的。” 沈鹰州:“这个不用两位担心,既然是我的提议,所有的费用,我负责。” 姜文真一拍手:“那好的呀,姜宜能找到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姜宜怒瞪着沈鹰州:“你跟我出来。” 她看透他了,表面温和有礼,看似商量,实则就是想通过她父亲还有姑姑,对她施压,因为无论任何人,都会觉得她出国留学,拿到常春藤名校金光闪闪的金融硕士学历,以后的前程直上云霄。 从杜子瑞羡慕的眼神,以及姑姑兴奋的语气中,沈鹰州的奸计几乎要得逞。 姜宜起身让沈鹰州跟她出去谈谈。 一直没有说话的姜文鸿忽然开口:“姜宜,你坐下。有什么话不能当我们面说?” 姜宜只好坐下。 姜文鸿:“沈先生,很感谢你的建议,但这是姜宜的事,我不能替她做决定,想听听她的想法可以吗?” “当然。”沈鹰州应着,心中有一丝欣赏,姜宜有个好父亲。 “姜宜,你想出国留学吗?如果你想出国留学,老爸砸锅卖铁也送你出去。如果你不想去,老爸也支持你。”姜文鸿老实本分,一辈子兢兢业业在电力局上班,但有骨气,自己的女儿还轮不到别人来养,这些话表面跟姜宜说,实际是说给沈鹰州听,他就是姜宜的底气。 姜宜的鼻尖发酸,眼眶一热,这阵子受的所有委屈与看到的肮脏,在爸爸这里得到抚慰,并且底气十足,足以让她对抗一切,所以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想去留学。” 姜文真一听,急了:“姜宜,你傻不傻?出去留学回来,再找工作,我听你表哥说,你们以后最起码年薪百万。况且沈先生那么爱你,愿意承担你的所有费用,你不用担心的。” 姜文真看不惯她哥死要面子的清高,一辈子活得窝窝囊囊的,面子能值几个钱?别把姜宜的前程给耽误了。 “姑姑,你别说了。”姜宜制止。 沈鹰州只是深深地看着姜宜没再坚持,因为从姜文鸿开口说第一句话,他就知道姜宜的品性和脾气源自于哪里。 很好的。 他很佩服,也很敬重。 是他的家庭教育里,从没有过的正气,他想,他最初接近姜宜,是残留的良心作祟,不愿她的纯真被浸染,想留一方干净之外,是有被她吸引的,这些吸引,外表,性格,还有这一份藏在骨子里的品行,不显山,不露水,但在关键时候,会拔地而起,有她自己的人生框架。 他忽而笑了:“好,我也尊重姜宜的所有决定。” 姜宜见他这样轻易放弃,不知他又打的什么主意,但碍于家人在场,她也没有当场反驳他。 而姜文鸿性格随和,大事上他绝对的有主见,小事上又似无主见,他对沈鹰州抱着开放的态度,不排斥也无好感,只说:“你们年轻人玩吧,我先回家看春晚了。” 姜文真还不甘心,一边说:“你们去看烟花,今晚之江那边有烟花秀,我就不去了,我要在家把股票买了。” 一边又朝姜宜悄声说:“你别学你爸死脑筋,出国留学机会太难得,做人要学会融通,听姑姑的,没错。” 杜子瑞也临时约了女朋友出去,只剩姜宜和沈鹰州单独外出,临出门,姜文真喊:“姜宜,晚上带沈先生回来住啊。自己家有房间,别住酒店。” 这是刚才姜文鸿出门时,交代给她的任务,住到家里能看着,免得把姜宜拐到酒店去,到底是老父亲心态,没那么开明。 之江两岸人潮拥挤,似乎比去年人更多。 沈鹰州还记得去年放烟花的地方,所以打算去买了烟花再往那边走,姜宜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眼前那么不真实的人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很冷静,不想撕破脸,不想争吵,只想好聚好散。 周边依然是拥挤的人潮,两岸的烟火绚烂,照在沈鹰州忽明忽暗的脸上,依然有着惊心动魄的吸引力。 他说:“姜宜,我真心为你好,想送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但我尊重你的决定,你有个好父亲。” 他有一双会骗人的眼睛,看似多情温柔,实则无情而冷漠。 他和她其实一直保持着距离,只是不动声色替她阻隔了外面的人群,她倚在江边的栏杆上,他站在外面,为她守出一方小天地,但他始终和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他低头看着她:“姜宜,汇群国际的问题...” “汇群国际怎么了?”姜宜好奇地问,新闻上,汇群国际在沈鹰州的带领下,如日中天,发行的每一款产品都备受投资人的追捧。 她在沈鹰州的眼中,有那么片刻,看到了坦诚,但随即又烟消云散,他没再说汇群国际的事,只是开口道:“如果你不出国留学,姜宜,你考虑换个专业,或者换个行业工作?这个行业风险太大,尤其你是庄群的学生,又与我有牵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姜宜心冷:“我为什么要换专业,要换行业呢?做坏事的是你们,不是我。想捂我的嘴?我说了,我不屑参与你们的事,不会曝光你们的肮脏事。” “即便我在行业里寸步难行,我也不接受你们替我安排的人生。” “你们就当对我投资失败,沈鹰州,放过我吧,彼此安好。” 沈鹰州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最后说:“我以后管不了你,也不能再管你。” 第96章:往事22 沈鹰州说到做到,自此,彻底消失在姜宜的世界里。 姜宜在年后很顺利找了一份工作,是一家在业内颇有点知名度的壹海财富投资管理公司,当时她经过了努力想转到别的导师名下,但被所有导师礼貌拒绝,她才决定放弃研究生的学习,提前工作。 庄群见此,只是叹气:“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精心挑选出来培养的,算是投资失败,怎能不失望。 姜宜没有做任何解释,直接离开了学校,投入到壹海财富的工作之中去。 那时,她有满腔的工作热情和对未来的向往,她就不信,她行得正坐得端,靠自己不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当时整个市场异常的火爆,是让业界人士都感到震惊的,别说普通大众的投资客,连很多业内的投资人,基金经理等,也都红了眼,死命加杠杆。 整个市场都陷入一种疯狂的浪潮之中,只是在等这波浪潮退却之后,才有专家出来分析,这些巨浪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 只是当下的环境之中,全民狂欢,全民参与投资。 第60章 姜宜在壹海财富做理财顾问,得源于这股狂热的市场,她的工作进展异常顺利。 第一位客户,是没有打招呼就来的姜文真,她听了沈鹰州的话,满仓买的那支股票在第二个月赚了好几番之后,也听话地在18号最高点时准时清仓。而从19号开始,那支股票便连跌了好几个点,后面一直持续在往下跌,姜文真心有余悸之时,对沈鹰州当神一样崇拜。 在股市大赚了一笔之后,姜文真便把所有钱拿来买姜宜公司的产品。 姜宜阻止,她虽是理财顾问,但性格稳中求进,不仅是对姑姑,对客户也如此,除非客户有极高的意愿承担高风险投资,否则她都会给客户做好高、中、低风险配置的理财套餐。 但姜文真在股市赚了些钱,豪气得很:“姜宜,没事,你给姑姑全部买你们公司最热的那款壹海宝一号。” 姜文真强调:“就当姑姑支持你的第一份工作。你们不是按业绩提成嘛,给你增加点业绩。” 壹海宝一号,是壹海财富最新推出的一款理财产品,姜宜也是入职之后才知道,壹海财富刚被创展集团收购,这款理财产品是依托于创展集团最新的投资项目而发行的。 壹海宝一号承诺客户,一年期为限,给客户15%的收益,随时兑付,因为有创展集团做背书,所以刚发行,就被抢购一空,后续再买,必须靠内部关系才能买到。 姜宜入职之后,正巧遇到这款产品发行,她的业绩第一个月就超额完成,kpi直接300%的完成,而且很巧的是,她入职后的直接领导竟然是她在中太证劵实习期间的那位带教老师,长相斯文的吴经理,吴经理比她早跳槽半年过来,在姜宜第一个月完成300%的kpi后,便直接给她转正,他常挂在嘴边的是:“姜宜,你真不错,遇到行业和公司发展最好的时候。” 所以姜宜根本不需要姜文真的钱来冲业绩,而且,或许是之前跟沈鹰州在一起久了,有了一点警觉,对市场如今的狂热有隐隐的担心。 她极力反对姜文真把所有钱都买壹海宝一号。 但姜家人,骨子里都有一个特点,倔,不听劝。 姜文真一副你不帮我买,就是挡我财路的蛮劲,姜宜再三强调,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一定要考虑清楚,甚至给她做了更好的理财规划,但姜文真半个字也不听,姜宜若是不帮她买,她便通过别的渠道买,无非手续费高一些而已。 姜宜最后无法,只得帮姜文真买。 姜宜最初是在营业部接待散客,转正之后,吴经理因为中太证劵实习那一周,对她印象深刻,所以直接把她调到大客户部,接待vip客户。 市场太好,不仅是壹海财富,其它的金融公司也是遍地生花,姜宜最初的那份警觉,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淡化,她想,或许是她多虑了,即便真有问题,她不过是个小职员,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有吴经理手把手教,加上她勤快努力,她很快在壹海财富崭露头角,半年之后,她手中百万投资的客户,就达到了近百位,总共理财金额过亿。 这个规模对于吴经理这样的老员工算正常,但对于姜宜这样的行业新人,就有些不合常理。 姜宜没日没夜加班,接待客户,给客户做方案,整整半年时间,没有休息过一天,她不知不觉像被赶着,埋头往前走,等她稍稍想喘口气,停下来时,才知自己破了壹海财富的新人销售记录。 开季度会时,壹海财富的老总特意把姜宜树成标杆,让所有员工以她为榜样。 而姜宜也在工作的前半年,得到了丰厚的提成和奖金。 但最初那份隐约的担心,忽然又浮现在她的心头。 她找吴经理谈过:“感觉现在市场太狂热了,我们是不是该缓一缓?” 吴经理因为姜宜突出的业绩,他也能从中拿到一定的抽成,所以哄着姜宜:“这个市场起起伏伏很正常,你只看到大家赚钱的时候,却没看过大家赔钱的时候。所以,那些投资客很明白,在市场好的时候,必须狠狠地大赚一笔,才能抵挡未来不好的时候。” 姜宜:“我不是担心客户赚钱还是赔钱,而是咱们公司,得到了如此巨额的资金,具体有哪些投资的项目?怎么保证给客户13-15%的利息?” 吴经理:“你真是吃着白菜的命,操着卖白粉的心。壹海刚被创展集团收购,对于创展集团来说,壹海这点资金算什么?而且你看,我们客户想兑现,随时都可以兑现,壹海财富的资金充足。” 虽然话是如此,但姜宜莫名地敏锐,察觉到隐藏着巨大的风险,这之后,她不敢再开发任何新的客户,不敢再推荐任何客户继续投资。 第97章:往事23 并且她第一时间便通知姑姑姜文真,提前把她买的所有理财产品马上兑现。 但姜文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姜宜啊,姑姑买的是两年期,15%个点的,现在刚半年,如果现在兑现,一分钱利息都没有的,再放两年,姑姑现在不着急用钱。” 相较于姜文真的气定神闲,姜宜是真急了:“现在市场不稳定,钱要落袋为安,姑姑,你听我一次。” 姜文真:“你和你爸一样保守。15%个点很普遍,能有什么风险?”姜文真压根没把姜宜的话放在心上。 但当时,壹海财富确实资金充足,所有的客户可以随时兑现,并无问题,只有姜宜这颗心,七上八下的。 尤其到月中的时候,行业里有一家小的理财公司出现无法兑现的情况,因为是小公司,只在网上有一点曝光,绝大多数人都不在意,毕竟小公司,资金周转不开,太正常。 但是姜宜的不安却越扩越大,她只怕这是冰山露出的一角,尤其在她私下调查了壹海财富对外宣传的投资项目后,就发现很多项目只是一个噱头,并无实质的业务。 姜宜的后脊背一阵阵发凉,所以她除了劝姜文真马上兑现之外,也紧锣密鼓地给自己的几位大客户联系,她不敢直接言明,但旁敲侧击地提醒,在壹海财富还有兑现能力时马上兑现。 不用直说,聪明的人自然听得出,但也有一些愿意冒险,或者贪婪的投资客表示,风浪越大,鱼越大。 所以肯听姜宜的话,及时抽身的客户少之又少。 在那之后,又相继爆出一些小公司的爆雷事件,就像一个连锁反应,一家又一家的小理财公司出现问题,终于让这场狂热潮中有了小范围的警觉。 姜宜心急如焚,她上百位大客户,过亿的投资金额,她不敢想,如果壹海财富兑现出问题,这些客户的钱全部打水漂,她该怎么办?或者要承担什么责任,她把自己的担忧跟吴经理说了,她都察觉出的问题,她不信吴经理会没有察觉。 然而,吴经理却乐观地道:“你杞人忧天,壹海财富现在背靠创展集团,资金雄厚,这个市场上,所有公司全倒闭,创展集团也会安然无恙。” 姜宜没有他乐观:“创展集团相关联的公司上百家,未必能管壹海财富的死活。万一,我是说万一,创展集团自身难保呢?” 不知为何,这个当下,她忽然想起了许久没有联系的沈鹰州,想起他那侵略十足的模样,想起李然,想起碧泉山庄那次组织的创展集团董事们的骑行活动,早有一张大网,密密匝匝地控制着这家最大的财富管理公司。 甚至整个行业的热潮,都是一场人为的虚假的繁荣。 沈鹰州的手有多长,布局有多广,姜宜完全不可知,只是回忆起过去交往的点滴,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相比于创展集团的高调,汇群国际在这场浪潮之中,却是低调的像不存在,除了最初发布的自贸区消息后,后面几乎要淡出投资客们的视线。 姜宜几乎能肯定,这背后有巨大的阴谋,所以心急如焚再次去拜访自己的客户,希望他们能全身而退,完好无损。 如多米诺牌的倒塌,这场盛世狂欢,随着那些小公司的爆雷事件,逐渐一些知名的企业也出现了情况。 到了月末,有新闻传出,创展集团的最大董事一家出国旅游,这个消息对普通老百姓的投资客起不到作用,但对金融从业者或者一些大的投资客,瞬间引起警觉。 姜宜的手机几乎要被打爆,那些之前不理会她的客户,忽然全都找来要求兑现,壹海财富的系统几乎瘫痪。 姜宜的直接上级是吴经理,但是当她联系吴经理时,才发现联系不上他,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办公桌上的电脑还有一些私人用品,全都不在。 姜宜浑身冰凉,公司的管理层,办公室全都空无一人,只有像她们这样的底层员工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彼时,壹海财富的线上支付系统,小额的款,还是能照常兑现,但是大额的款,临时公告,需审核三天。 有些人茫然无知,有些人盲目乐观,而也有像姜宜这样在尽力维护客户的利益,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而在努力的人。 第61章 当初和沈鹰州分开时,她痛恨那些肮脏和黑暗,而现在,她能想到,能求助的却只有沈鹰州。 她寄希望于他能给她想办法,怎么保全她的客户; 又或者,她想求他,创展集团相关联的公司那么多,能否最后再处理壹海财富,给她留足够的时间把她客户的损失降到最低; 自私或者精明一些的话,她该像吴经理那样直接隐身,毕竟投资有风险,是在每一份合同底下,客户都必须亲手签上这一行字的。 但她不忍心,此时此刻,还在尽力奔跑、挽回,希望能做得多一些,所以鼓足了勇气,求助于沈鹰州。 姜宜早删了他的微信,但他的手机号,她烂熟于心,只是拨打过去之后,一直关机,根本联系不上他。 思来想去,她最后给江景秋打了电话。 她和沈鹰州分开之后,江景秋偶尔还和她联系,给她发一些新菜谱,但也仅限于此,没有任何交流。 江景秋的微信语音很快接通,背景嘈杂,他说话含含糊糊的:“姜宜妹妹,找我什么事呀?” 姜宜:“我想找沈鹰州,但是他的手机关机了,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吗?方便的话,让他回复我,很着急的事。” 江景秋:“哦,找他啊,他出国了。我让他马上联系你啊,马上..。” 他信誓旦旦,姜宜看着手机,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深怕错过沈鹰州的电话,就这么盯了一整夜,盯到早晨9点上班时间,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公司里,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经济犯罪侦查部的负责人韩旭。 第98章:往事24 那是姜宜第一次见韩旭,在壹海财富十分宽广明亮而气派的办公大厅,他一身正气又冷冽严厉,带着一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整个公司。 当天还在壹海财富上班的,大多是像姜宜这样的底层,以及一些中层管理,他们绝大部分人都茫然无措,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韩旭严肃但不暴力,只厉声道:“请大家配合我们的调查,不用担心,只是例行调查。” 话虽如此,但是威慑十足,尤其他带来的人,迅速控制了公司的每一台电脑,并且要求每位员工把手机上交,在调查没有结束时,谁也不准和外界有任何联系,整个壹海财富人心慌慌。 姜宜也被带去调查,到了她才知道,公司的大老板在两天前就已经被韩旭控制了,而内部一点风声都没有。 每一位理财顾问,对应的客户和投资额,韩旭都掌握得清清楚楚,这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哪怕是小数点背后的数字,都分毫不差。 根据金额大小,由不同的警员进行盘问,姜宜涉及的客户投资总额过亿,所以由韩旭亲自审问。 厚厚一沓的客户签约合同,摆在桌上,姜宜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韩旭对她倒是很和颜悦色,一改刚才凌厉的模样,甚至夸她:“姜小姐工作努力,壹海财富评选的明日之星,标杆顾问,入职一个月转正,短短半年,销售额过亿。” 韩旭对她在壹海财富的事迹了如指掌,她的成绩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资源的行业新人来讲,都是奇迹,也是壹海财富为了招聘新人,拿她做宣传,立标杆,在招聘简章上,宣传她的佣金,每月过百万,只要入职,实现财务自由不是梦想。 “姜小姐实现财务自由了吗?”韩旭指着招聘简章,开玩笑似地问。 姜宜知道他是明知故问,理论上,她确实每个月可以过百万的佣金,但实际到手的,目前大约是50万,韩旭恐怕比她更清楚,她的佣金是多少。 “韩警官,你想问什么请直说。”她内心忐忑不安,在这样的浪潮之中,她们这些底层不过是蝼蚁。 韩旭这才转为严肃且严厉,说道:“你涉及的金额,足够判你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你可知道?但你如果愿意配合调查,坦白从宽。” 姜宜脸色煞白:“公司的事,我一无所知。我只是根据公司的产品推荐给客户。” 韩警官:“这些合同里的条款,有诱导的嫌疑,包括你们和客户沟通的话语,都有一定的误导性。姜小姐敢说自己是清白的?” 姜宜:“不,每一项投资可能存在的风险,我都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客户。风险告知,是我们很重要的一项工作。” 韩旭:“投资确实存在风险,但是壹海财富是诈骗,是非法集资,不存在投资行为...” 韩旭也失去了耐心,这大半年来,以创展集团为中心,辐射的相关联的公司上百家,牵扯的从业人员上千位,他没日没夜地工作,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4个小时,人处在极度疲倦的状态下,脾气也变差。 姜宜一口咬定:“我不知情。” 壹海财富在她入职之后,才被创展集团收购。 而创展集团,是行业里规模最大的公司,管理的资金以万亿为单位,背后有庞大的资金和产业支撑,任何一家公司会出事,创展集团也不可能出事。 在行业最鼎盛,热浪最高的时候,谁也不会去质疑创展集团。 但此时,姜宜已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一双无形的手拽入漩涡之中。 韩旭没再说什么,但好心建议:“你准备找律师。” 丢下这样冰冷的一句话离开,让姜宜如坠冰窖。但此时,她的手机被警方保管,她联系不上任何人,整个壹海的调查没有结束,她们便都不能和外界联系。 韩旭审完出门,连日来的疲倦让他有一些烦躁,他今年的主要目标是汇群国际,想一网打尽这家成立多年的投资公司,并且摧毁以庄群为代表的关系网,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立下浓墨重彩的一功,却没想到创展集团先频频出事,整个金融市场异常高亢而后又急速进入崩塌,上头非常重视,当务之急,是集中所有精力,调派所有资源先调查创展集团,对广大投资者有一个交代。 而那个掀起巨大风浪的幕后黑手沈鹰州,这半年低调到几乎查无此人。 他之所以特意审姜宜,是有心人提供的消息,想对付沈鹰州,可以从姜宜这着手看看。 但刚才他短暂的接触了那个叫姜宜的女孩,女孩虽然强制镇定,但如惊弓之鸟,怎么看也不可能和沈鹰州是同伙,所以他保持观望的态度,并且安排她和沈鹰州有过关联的女生在同一间房。 姜宜和李然在那间房里看到彼此时,都短暂地惊讶了一下,之后便陷入沉默之中。 李然之前被沈鹰州和庄群踢出局之后,在一家财富公司找了一份活动策划的工作,因为公司出问题而被牵连进来,但她的问题不大,等韩旭那边审清楚了,应该就会放了她。 她好心提醒姜宜:“你涉及的金额太大,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姜宜:“我只是按照公司提供的产品进行正常销售,其它一概不知。” 李然忽然笑了:“姜宜,你还是那么天真可爱。你有没有想过,你一入职壹海财富,创展集团就收购了壹海财富?还有你一个新人,短短半年,业绩过亿,你觉得是凭你的努力就能办到的?这个行业,比你聪明,比你努力的人多了去了。” “你什么意思?” “庄群和沈鹰州培养你那么久,你却背叛他们,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你想想你现在的遭遇,到底是因为巧合,还是沈鹰州的有意安排?也许逼你回去求他,也许只是为了惩罚你。反正把壹海财富摧毁,让你寸步难行,不过是他顺手的事。” 第99章:往事25 姜宜反驳:“你我现在面临共同的困境,你又何必在这挑拨离间呢?没有意义,我和沈鹰州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李然:“是挑拨离间吗?你所在的壹海财富,老板是出了名的保守和稳健,如果没有创展集团收购了它,他一定能在这次的洪流之中保全自己,你也不会进来。” “创展集团收购壹海财富,和沈鹰州又有什么关系?” 李然笑:“你是真傻,还是不愿意承认?创展集团几位核心的董事,早已经是沈鹰州的人,从他们这几次不管不顾冒进的投资,以及发行1000亿定融产品开始,整个创展集团,就已是沈鹰州在操控。创展集团请再多的专家和顾问,也阻挡不了内部的分崩离析。” 李然也是后来才明白,沈鹰州要对付创展集团,是为了转移公安机关的注意力,给汇群国际留足够的时间洗白。 庄群每年寒假出国旅游,其实只是个幌子,她早已在转移财产,为自己之后的出逃谋后路。庄群一辈子,最成功的不是培养了多少学生,或者获得怎样的社会地位,而是生了一个能保她命的儿子。 姜宜道:“你太高看我和沈鹰州的关系了。” 以她对沈鹰州的了解,他这人虽然做事绝情不讲情面,包括这次,她想请他最后再对壹海财富动手,让她有足够时间保全自己的客户,他也没有理她,这很沈鹰州,但正如他不会管她死活一样,他也绝不会无聊到浪费时间和金钱,只为了对付她而收购壹海财富。 第62章 她在他那,不值得他做这件事。 然而,当第二天韩旭再传她问话时,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和沈鹰州什么关系?” 李然的那些话,在她脑海里想了一遍又一遍,她有瞬间不敢确定,自己走到这一步,后面到底是不是沈鹰州在操控。 韩旭要求她把和沈鹰州交往的细节一一说明,姜宜不明所以:“我们曾经交往过,但早已分手,和我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她内心忐忑,她可以接受自己经验不足,是被市场、被行业所牵连,但她不能接受是沈鹰州的有意为之。 韩旭没想到她真和沈鹰州交往过,一片混乱之中,他似看到一点突破口,严厉道:“你只需要把你们交往的情况一一说明即可,姜小姐,请配合调查。” 姜宜:“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和壹海财富无关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李然只待了一天就离开了,她是公司的活动策划,和金钱没有实质的往来,但她离开之前,倒是对姜宜有肺腑之言:“这个韩警官,往好听了说,是伟光正,往不好听了说阴险狡诈,你防着点,不该说的一句别说,你如果真有问题,请个律师,一切交给你的律师说。” 韩旭听着姜宜的回答:“是否是私事,是否和壹海财富有关,这不由你判断。你涉及的金额过亿,至少判十年以上,如果配合调查,我可以帮你争取到3年以内。” 姜宜听出韩旭的意思,这件事和沈鹰州脱不了关系。 她说:“可以让我看一眼手机吗?” 她还是寄希望于沈鹰州能够联系她,想听他亲口说。 韩旭点头,让底下的人去把姜宜的手机拿来,开机,手机滴滴滴作响,数条消息疯狂砸进来。 全是未接来电的提醒,客户,姑姑,她爸。 这些未接来电里,没有沈鹰州。 她低头看手机,韩旭便在一旁观察她,看她快速地翻动短信消息,之后脸色微白,韩旭便抓住她心里最薄弱时发起突击:“姜小姐寄希望于别人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如先想怎么自保。另外,我要强调一点,这不是你的私事,如果再让沈鹰州扰乱正常的市场秩序,受害的不是你,还有无数的从业人员,以及无数普通的投资客。” 韩旭:“每一个资本大鳄,踩着的都是普通百姓的血汗钱。” 姜宜放下手机,抬头看韩旭时,已恢复平静,她只是一个职场小白,社会经验也极少,要论城府,论心机,她哪是他们的对手? 她对自己有深刻的认知,所以和他们过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不能相信他们任何人说的话。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说的话不一定是事实,都带着主观判断。 她很坚定地回答:“韩警官可能要失望了,我们恋爱期间,我对他的工作一无所知。” 这是事实,沈鹰州涉及的范围太广,表面是投资人,有他的投资公司,但他又是各大证劵公司或者一些金融公司的股东,还有实控汇群国际,姜宜了解得并不多。 韩旭也不着急,能从壹海财富挖出姜宜的身份,已是意外的收获,对付沈鹰州,从长计议,当下,需要先把创展集团的烂摊子收拾好。 问话结束,下属提醒姜宜上交手机,但韩旭阻止:“手机给姜小姐留着吧。” 韩旭一离开,姜宜的手机马上又滴滴作响,是姜文真打来的,激动地道:“姜宜,总算联系上你了,你是不是跑路了?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我的钱...” 姜文真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被姜文鸿抢过去,“姜宜,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姜宜:“爸,我没事...”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声音便已经哽咽了。 李然说的话,她不信;但是韩警官说的话,落在了她心里最脆弱不堪一击的地方,如果真的是沈鹰州有意为之,她谈一场恋爱而已,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姜文鸿心急如焚:“我和你姑姑在远东市,你在哪里,我们去找你。” 后面的事情有些兵荒马乱,壹海财富是涉案金额最多的一家公司,从高层到底层,全都被牵连进去。 姜宜的案子,一直是韩旭亲自在跟进,甚至姜文鸿来远东,也是他负责接待。 韩旭的职业习惯使然,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便穷追不舍。 第100章:往事26 姜文鸿倾其所有为姜宜找了律师,最后被判了两年,并且没收所有佣金所得。 父女俩从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后面的冷静面对,姜文鸿对她说:“没事,两年很快就过,没什么大不了。” 转身回之城的高铁上,眼眶红了一路。 在这一年里,韩旭始终坚持关注着姜宜,保持着和她联系,最初的目的很简单,想从她这得到更多关于沈鹰州和庄群的消息,但姜宜骨子硬,始终不曾跟他透露过任何关于沈鹰州的问题,永远保持沉默。 只请他帮过一次忙,让她帮忙买书,她想利用这两年考个什么证,韩旭欣然答应。 他们关押的这一处监狱很特殊,几乎都是和姜宜类似的金融经济罪犯,大多数高学历,高智商,名校毕业的比比皆是,还有一些行业的大佬,所以业内常有人戏称,这里是“金融学院进修班”“ceo交流班”等等,所以管理相对轻松,甚至有点学术交流氛围。 韩旭找过几次姜宜,她不太合群,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坐在一个角落看书,偶尔有行业大佬高谈阔论,她便放下书安静地听着。 如果不是她穿着统一的囚服,不是房顶上方巨大的监狱两个字,刹眼看她,会以为她只是经过某一处露天咖啡馆的路人,随意找个位置停下来休息,身上没有焦躁不安,也没有萎靡不振,很安静从容,如她从始至终闭口不谈沈鹰州一样。 此时,她开不开口,对韩旭已无用处。 他喊她:“姜宜,收拾收拾,你可以出狱了。” 差几天不到一年。 一直平静从容的姜宜,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忽地站起来盯着他看,白皙小巧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好一会儿,声音才从她的嗓子里冒出来:“你说什么?” 韩旭第一次见这样的姜宜,有情绪起伏,那双大眼睛里,有期望似惊喜,但又小心翼翼求证,好像深怕是自己的幻听,20多岁的年龄,又怎么能真的像平时表现的那样冷静从容呢? 韩旭看到她这样的眼神,有一刹那,心尖上被枝条轻轻拂过,带着微酸的波动,他难得温和,很正式地通知:“姜宜,因你在狱中表现良好,可以提前出狱。” 姜宜听后,猝然转身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墙壁,肩膀颤抖,许久才平复下来,去收拾行李。 一系列手续,简化了再简化,韩旭一路护送她离开,并且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帮。” 姜宜第一时间便是回了之城,去看望姜文鸿。 同样也是这一年,整个金融市场依然动荡,监管部门也加大了监管力度,颁布了各项严格的条款约束各家金融公司,整个行业人人自危。 以创展集团为首的商业帝国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各个项目出了问题,上百家关联公司相继出事,最后致命一击,是创展集团的创始人逃亡海外,消失了快一年找不到踪迹时,韩旭得到消息,该创始人藏匿在东南亚某个小国,得到消息后,韩旭马上联合东南亚的警方,抓捕了该创始人,自从,创展集团一代传奇彻底落幕。 而韩旭在这一年里立功无数,前程可谓扶摇直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他的表彰大会之后,他回到车内,发的第一条信息:“沈总,一码归一码,我会继续盯着你。” 沈鹰州很快回复:“韩警官过河拆桥的本事运用的炉火纯青。表彰大会还没结束吧?” 韩旭不留情面:“沈总协助我在东南亚抓捕了罪犯,我也帮沈总提前把人姑娘放出来,并且安全护送到家,谁也不欠谁,两清。” 沈鹰州不冷不热地道:“韩警官这笔账算得好。” 韩旭:“人姑娘挺好,被你害成这样,但从始至终没有透露你们半分肮脏事。”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再没有收到沈鹰州任何的消息,把创展集团的创始人捕捉,只能算是韩旭的意外之喜,他的目标,始终是沈鹰州和迟聿。 迟聿作为创展集团外聘的专家顾问,在壹海财富出事,创展集团无力回天时,及时退回香港明禾,把自己摘得干净,直接在这次风浪之中隐身。 而这一场较量之中,沈鹰州带着汇群国际夹缝中脱身安然无恙,韩旭知道,这之后,再想对付沈鹰州,对付汇群国际,恐怕难上加难了。汇群国际能在此次的动荡之中生存下来,说明沈鹰州已把这家企业带上了合规合法,历史遗留的问题,早已解决。 所以韩旭很清楚,与其正面狙击,不如先冷一冷,让沈鹰州和迟聿再斗一阵子,他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第63章 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庄群在这一年跌宕起伏的市场环境下,每天如履薄冰,尤其创展的创始人被捕捉时,她也已做好出逃的准备。 她很清楚,汇群国际是个无底洞,她转给沈鹰州时,已亏空严重,一直靠一无所知、又信任她的投资人往里不断投资,靠这些钱拆东墙补西墙,才能勉强兑现,不爆雷。 沈鹰州接手之后,从不跟她谈任何细节,汇群国际到底什么情况,表面她还是掌权人,但实际,她一无所知。 沈鹰州只在最初提了一个要求:“你如果不想进去,安安分分在学校教书育人,汇群国际的所有业务,不要再问。” 庄群明白,沈鹰州不单是为了救她,更是为了沈家,为了沈兆霖,所以频频点头:“以后都听你的,绝不再参与你的工作添乱。”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汇群国际已经脱胎换骨了,香港自贸区是和区政府如火如荼正在建立,还有参与的各项投资,财务报表上的数据都完美好看,沈鹰州力缆狂澜,使汇群国际走向正轨。 庄群才得以真正松口气。 之后,她又小心翼翼:“江景秋不知道什么事,找你好几次。” “让他滚。” 江景秋一直见不到他,只得发信息:“我那晚喝醉了,迷迷糊糊接了姜宜妹妹的电话,真断片了。” 沈鹰州未回,再发,已拉黑。 第101章:荣幸之至 一个行业的大地震,市场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重拾信心,有人在其中赚得盆满钵满,有人在其中倾家荡产。 姜宜是那场行业大地震的亲历者,痛不堪言,市场能重建,人心却难修复。 此时,在百河湾的高端住宅,旁边是满是算计,城府深不见底的人类沈鹰州,身上趴着的是纯粹真诚的动物rover,动物的喜欢是那么纯粹,又那么的长情,快三年不见,依然热情如故。 她鼻尖有些发酸,问沈鹰州:“rover之前去哪了?” 她再次入住百河湾这段时间,家里完全没有它的踪迹,姜宜一直不问,怕是不好的消息,徒增伤心。 沈鹰州:“我常年出差不在家,所以寄养在之前带它的阿姨家。” “哦,阿姨养得很好。” rover简直修炼成精,竟给人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直紧贴在姜宜的身上撒娇,不仅发出呜呜的声音,尾巴也一直摇啊摇。 “我带你下去玩好吗?” rover唰一下跳到地上,欢快地往玄关处跑去,自己咬着狗绳回头看着姜宜。 姜宜的心都化了,也快速过去替它套上狗绳,开门带它出去。 “傻狗。”沈鹰州轻骂一声,默默跟在她们的身后下楼。 再次在百河湾遛rover已恍如隔世,姜宜牵着狗绳,忽然有些心疼,因为发现rover的体力已不如从前,再不是那个只顾着往前冲,把姜宜累得直喘气的rover。 二人一狗在路灯下慢悠悠地走着,难得的静谧,安逸,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因rover的到来,过往如一幅幅画卷在眼前展开又卷起,历经世事,姜宜现今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更明白身边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也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人生前所未有的笃定。 她主动和沈鹰州闲聊:“庄老师来找过我,想和我重归于好。” 沈鹰州:“不必理会她。” 她又说:“月辉总和骆珈总大概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 沈鹰州停下脚步看她,认真道:“知道了不好吗?” 姜宜抬眸浅笑:“沈总如果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刚才忽然想起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沈鹰州这个名字很好用,我还没有用过。” 她似玩笑,似认真。 沈鹰州却认真:“荣幸之至。” 不同往日的冷淡,姜宜的笑意此时一直挂在脸上。 沈鹰州便也笑:“开心?” “开心。”往事为鉴,姜宜此刻明白,审时度势,软硬皆宜,或许才是生存之道,而爱恨随意。 赛普科技的上市申请,材料的核查,财务的审计,行业的报告等,都已进行到尾声,之后便是汇总材料写招股说明书,提交给证监会申请。 整个行业都在关注着赛普科技上市的进程,作为创始人的珞珈,最怕出问题,所以她心中对姜宜有诸多不满,但因姜宜是沈鹰州的人,权衡利弊,她暂不多言。 莫清从项目上出差回来,在许月辉办公室关上门,骂了半天,“我千辛万苦升职到vp,你还把我派到项目上当牛做马,合适吗?” 她每回进许月辉的办公室便把门关上,许月辉最初会提醒她开着门,但她每回进来的目的不是骂他就是谄媚他,开着门让外边的员工听到,他觉得脸上挂不住,所以久而久之,便纵容她关门。 这次赛普科技的项目,确实是临时把莫清派到项目上,许月辉也气愤:“老子识人不清,一世英名毁了,部门里现在都是沈鹰州的关系户,我能指使谁干活?你辛苦点,到时奖金多给你一些。” 莫清得寸进尺,凶着一张脸探到许月辉的面前:“你看看我天天熬夜赶进度,皮肤糙成这样,算不算工伤?是那点奖金能弥补的吗?” 许月辉坐着椅子往后退,“你给我保持点距离,男女授受不亲。” 莫清满不在乎:“我不管,赛普科技结束之后,我的辛苦必须体现在奖金上,看你表现。” 她对工作已经没有所谓的情怀,所有的价值必须体现在收入上才叫有价值。 许月辉:“怕了你了,财迷。” 莫清这才满意地离开许月辉的办公室,坐到姜宜的旁边,一言不发死盯着姜宜看。 姜宜被她看的如坐针毡,全身别扭:“要么,我请你喝咖啡?” 莫清冷哼一声:“装!” 姜宜求饶:“请莫总监赏脸,我先去楼下咖啡厅等你,你想问什么,我都说。” 莫清这才撇了撇嘴,起身和姜宜一起下楼去外面的咖啡厅。 “所以,你们现在是包..养关系?”莫清震惊。 姜宜有些尴尬:“算是。” 她没有提以前的事,也无法提,因为以前的事太复杂,提起便牵扯太多,只说以前是庄群学生就认识沈鹰州,因为家里的事,问沈鹰州借了钱。 莫清朝她竖大拇指,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姜宜,你真牛,闷声做大事。” 姜宜只腼腆地笑笑。 莫清忽然八卦地低声问:“沈鹰州...那什么...真那么厉害吗?” “什么?”姜宜反问,看莫清笑得暧昧,忽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脸一红,没回答。 莫清:“都说他玩得花,跟过他的女人从来没有骂他的,想必花样多,都很满意。是真的吗?” 姜宜...! 不用姜宜回答,从她脸红的程度,莫清已得到答案。 打趣了一会儿,莫清忽而转为严肃,和出差那晚,两人同住一房时说的话一样:“姜宜,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还是一句话,他们这些男人没有心,他玩,你也玩,千万别真陷进去。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莫清提醒时,难免心痛。 迟聿这半年,对她越发冷漠,连基本的床伴关系都无法维持。她找过他几次,都被冷漠拒绝,断崖式的不联系,往往是女方受不了,莫清深受其苦,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姜宜点头:“我知道。” 沈鹰州能有几分真心,她再清楚不过。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回单位,在明禾的门口,正巧遇到珞珈和沈鹰州外出。 第102章:贵人多忘事 莫清目光在沈鹰州和珞珈的身上掠过,一脸的鄙视,和迟聿一个德行,渣男,狗东西,那么多女人不够他玩?非沾惹姜宜? 沈鹰州完全无视她和许月辉一样鄙夷的眼神,只看向姜宜,说道:“我和珞珈总去见投资人,你上楼拿电脑一起过去。” 骆珈脸微变,她今天过来,好不容易约上他,一起去和蔺总还有另外几位赛普科技的投资人吃饭,叫上姜宜算怎么回事? 结果旁边的莫清也过来凑热闹:“沈总,珞总,我有这荣幸一起去吗?我刚从赛普科技的项目现场回来。” 沈鹰州看了眼姜宜,倒是和颜悦色回答:“可以。” 莫清便转身对姜宜说:“你在这陪沈总和骆总,我上楼帮你拿电脑下来。” 她风情万种的,眼神故意暧昧在沈鹰州和姜宜的身上来回打量,便见骆珈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陪你上楼取。”姜宜跟着莫清往电梯间走,顺便回头道:“沈总,骆总,你们先走,把地址给我,我和莫总监打车过去。” 两人进了电梯,莫清对姜宜道:“既然你们是契约关系,就得让他在这一年里遵守契约精神,只能有你一个女人,训男人要跟训狗一样,你要懂得发号施令。” 姜宜莫名想到早晨出门前,她喊了一声:“过来吃早餐。”她本意是喊rover,结果沈鹰州和rover一人一狗同时过来,想到那个画面,她噗嗤笑出声:“你说的没错。” 第64章 两人上楼各自拿了电脑,莫清见整个部门只有林一湘一个人在工位上刷着电脑,无所事事的样子,莫清这人最爱“落井下石”,或者看热闹了,所以热情邀请到:“林经理,我和姜宜去见赛普的投资人,你下午有事吗?不忙的话,一起去呀。” 林一湘诧异地看了眼莫清,明知她不安好心,但是闲着也是闲着,便也拎起电脑:“当然有时间。” 姜宜对莫清无可奈何,三人又去洗手间化了好一会儿妆,然后再一同下楼。 原以为沈鹰州和骆珈早走了,结果两人都站在那辆库里南的旁边等着。 珞珈早已经耐心全无,刚才已把地址发给姜宜,奈何沈鹰州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车旁一直等着。 莫清一脸笑意:“两位老板,久等了,久等了。” 骆珈冷着脸,甩门上了库里南的副驾驶。 莫清眉眼一挑,耐人寻味看沈鹰州。 沈鹰州没动,他的司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开了后座的门,请她们上车。 林一湘现在最低调,她不想惹事,所以坐到最里面,姜宜也想上车时,忽然被旁边的沈鹰州抓住手臂:“这车坐不下。” 明摆着不让她上车。 莫清笑笑,上车,关门。 司机也快速绕到驾驶座,关好门,一脚油门车便离开了车位。副驾上,珞珈的脸色极其难看,通过后视镜,看到后面的男人牵着女生的手往另外一个车位走去。 女生甩了他的手,他又上前牵着。 身后莫清:“珞珈总,让您坐副驾多不好意思,要么,让师傅停一下,我跟您换个位置?” 珞珈坐那像陪衬的秘书似的,莫清看了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好歹是赛普科技的老板,是她们的上帝。 她们不是沈鹰州,不敢不把上帝看在眼里。 “不用。”珞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看向前方。 她们的车后,跟着沈鹰州亲自开的另一辆车。 姜宜坐在副驾驶上,不想和他说话,兀自翻着手机,看今天几位投资人的资料,这些资料已看过无数遍,都烂熟于心了。 他们这些投资人,投资的项目虽然交错复杂,但沈鹰州是中轴线上的中心点,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各大财经报常常报道,至今无法估量沈鹰州的资产到底有多少? 更有专家猜测,他本人可能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姜宜想到这,便问沈鹰州:“你到底有多少钱?” 沈鹰州转头看了她一眼,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地问,倒真是把他问住了。 姜宜:“你果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沈鹰州:“你如果想知道,我让团队今天算出来给你一个明确的数字。” 实际上,沈鹰州的投资大大小小遍布世界各地和各个行业,每一个大的分类,都有专业团队在管理,复杂之程度,以及每天瞬息万变的市场,他确实无法第一时间算出。 姜宜摇头:“不,不,我不想知道。别涉及商业机密,内幕消息,我承担不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有事。” 姜宜....。 两辆车同时到达的会所,这间会所是蔺总安排的,他看到姜宜来,特别高兴:“姜小姐,又见面了。” 姜宜落落大方打招呼,“蔺总,你好。” 顺便介绍了莫清:“这位是我同事莫总监。” 莫清热情大方,有一种成熟练达的气质在身上,很快就和蔺总热聊起来。 林一湘之前在高尔夫球场见过蔺总,所以不用介绍,主动就打了招呼。 另外几位投资人,已热络地和沈鹰州聊了起来,而且他们各自也带了朋友来,圈子便是这样一层又一层地建起来的。 几位投资人,心里明镜一样,看到沈鹰州带过来的几个女生,他对哪位最上心,一眼便知,所以都恭维道:“沈总强将手下无弱兵,姜小姐一看就专业负责,之后的工作开展,我们一定积极配合。” 姜宜上前每一位都加了微信,大方回应:“谢谢,我们目标一致,都是为了赛普科技顺利上市做准备。” 姜宜顺便也把投资人带来的朋友们微信都加了,沈鹰州见她应对自如,便和蔺总在一旁聊天。 姜宜加到最后一位朋友的微信时,对方忽笑,声音低低的:“姜小姐,贵人多忘事,把我忘了?” 似曾相识的声音,姜宜看那熟悉的微信头像以及名字,大脑嗡了一下,是她曾在壹海财富时最大的一位客户,也是壹海出事时,损失最大的一位客户。 第103章:名字好用 客户叫李平,是蔺总带来的朋友,此时笑盈盈加上姜宜的微信,夸赞道:“姜小姐这是逆风翻盘,我当初就相信你可以。” “谢谢李总,再次见到您很高兴。” 壹海爆雷后,姜宜的电话被打爆,聚集在壹海的门口骂她骗子,朝她要兑现的客户,只有李平出来替她说话:“姜小姐早在壹海还有兑现能力时,出来提醒过你们,是你们贪婪不远撤资,投资有风险这几个字,也是你们亲手签上的,怪不到姜小姐身上。” 当时有人骂:“你是有钱人,几千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们的钱,几千,几万,都是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还我们的血汗钱。” 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这是姜宜再工作之后,第一次遇到以前的客户,哪怕李平是个明事理的客户,姜宜的内心依然如履薄冰,诚惶诚恐,如林一湘所说,过往的一切,都焊在身上。 这个行业,她的过往不影响她继续就业,但影响她的信誉和前途,以前的客户,能避开,当然尽量避开。 但李平似很高兴:“所以你现在明禾?” “是的,李总。” “正好,我和蔺总投资的一家医药生物公司,有重组上市的计划,到时候联系你。” 姜宜只是行业新兵,只当李平是客套,真要重组上市,也不可能找她,但还是表态:“可以的李总,看您和蔺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具体沟通。” 心里只想快结束。 而沈鹰州适时过来,虚虚揽着她的肩往外走:“过来,王总他们有几个问题要跟你了解。” 沈鹰州要把人带走,李平笑意更深:“姜小姐,保持联系。” 沈鹰州把她带到会所其中一间商务会议室,姜宜和莫清带过来的电脑,都在会议桌上放着。 门一关,两人紧贴在门边,姜宜被沈鹰州控制着,她没忘正经事,今天过来谈工作的,夹缝中问:“王总他们呢?” 话音一落,唇已被沈鹰州含住,霸道又温柔的吻密密匝匝,直到她几乎窒息,才稍稍松开给她喘息的机会,鼻尖相碰,气息纠缠,气氛陡然旖旎。 姜宜推他:“你松开,有监控。” 他无赖,说了声“没关系,让他们看”又低头继续吻。 姜宜没有他这样的心理素质,推开了他,身后也忽然响起敲门声,是王总他们要进来,给沈鹰州面子,约好这个时间,和明禾的员工沟通。 姜宜几乎是飞快地坐到会议桌旁,佯装镇定打开电脑后,才示意沈鹰州开门。 门外的人笑着进来,一看沈鹰州春风得意,风流浪荡的模样,再看姜宜,脸几乎埋进电脑屏幕里,耳根发红。 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玩什么聊斋呢? “要么,我们晚会儿再进来?”几位投资人笑言。 沈鹰州已开了门,兀自坐到姜宜的旁边,目光示意他们都坐。 姜宜极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往莫清那个方向坐。 以骆珈为代表的赛普科技投资人坐在办公桌的对面,而以沈鹰州为代表的明禾员工,坐在这一面。 几位投资人落座之后,都抱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热闹的心态,因为在他们眼中,沈鹰州和珞珈才是一对,赛普科技倾注了沈鹰州很多心血,他们之所以会投资当时名不经传的赛普科技,也是沈鹰州的牵线搭桥,甚至大部分是沈鹰州通过他们出的资。 沈鹰州今天带别的女孩来,明着搞暧昧,在他们看来,大约是和珞珈在生意上有分歧,带来气珞珈的,看珞珈的神色就知,所以并没有真正把姜宜放在眼里。 沈鹰州倒是无所谓大家如何看,对姜宜道:“开始吧。” “好的。”姜宜今天虽然是被沈鹰州临时叫来参加这个聚会的,但是沈鹰州既然叫她带上电脑,她便也没有客气,把几位投资人的简历,还有在赛普科技的占股比例打印成文件,分发到他们的手中。 她们明禾投资银行作为赛普科技上市的保荐机构,除了要对赛普科技的运营发展,财务状况,行业状况,风险分析等进行详尽的调查之外,对公司的管理层、投资人的背景以及对公司的股权占比,也需要做详细的背景调查。 姜宜这次承担的主要工作,就是对管理层、投资人进行背景调查的。 第65章 大部分的管理层或者投资人,都会积极配合她的工作,但也有少数投资人,会颇多质疑,不愿意配合,更不愿意在相关文件上面签字,因为签字代表了承诺,真正提交到证监会时,有法律效力。 例如之前的蔺总,虽然和姜宜相聊甚欢,但是每次一到要签字时,他总找理由搪塞过去,一直拖延着。 沈鹰州这次把她带过来,姜宜便抓住机会,让他们直接签字,但是蔺总不签,他们也不签,哈哈笑道:“姜小姐不用着急,我们拿回去慢慢看,看完再签。” 姜宜还没说什么,旁边的沈鹰州靠着椅背,一手搭在会议桌上,闲散的模样,看着对面的几人,声音无波无澜的:“现在看!” 这命令的语气冷冰冰的,对面几位在行业也是有头有脸的投资人都愣了一下,见他不是开玩笑,他都发话了,明摆着是给人小姑娘撑腰来的,这还看什么看? 直接签字呗。 姜宜奔波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沈鹰州三个字就搞定,看对面的几人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字,她第一次知道了沈鹰州这个名字的好用。 对面骆珈的神色更不好了,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沈总越来越公私不分了。” 沈鹰州也不回应,大有一种我就是公私不分又能怎样的狂妄。 姜宜也不回应,看他们签完字,小心翼翼把每份文件都收起来放进包里。 看热闹看得最开心的当属莫清,偷着笑,给许月辉发了条信息:“精彩!咱们部门就该多招一些关系户进来,事半功倍。” 许月辉看到信息,懒得理她,没回复。 第104章:私人问题 这些人平日都爱玩,办完正事,再去二场三场消费,公主甚至少爷,每场必点,要说谁对感情认真,那就是当笑话听听,谁也不信,所以管沈鹰州玩哪个女人呢,同时玩几个都属正常。 珞珈一向自视清高,今天原计划是和沈鹰州来和投资人聊聊天,然后私下吃个饭培养感情,现在如此,从会议室出来,他们要去二场娱乐时,她便主动离开。 沈鹰州自然也不去,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带着姜宜径直离开会所。 姜宜完成一项重要工作,心情不错,今晚除了遇到老客户李平让她心里有些忐忑之外,其它一切都很好。 车到百河湾时,沈鹰州帮她拎电脑包,她抱着文件袋,忽然想起什么,问沈鹰州:“你和蔺总他们几位投资人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 “我之前查资料时,虽然没有明确指向,但有消息称赛普科技的投资,你才是幕后真正的投资人。” 如果沈鹰州真是幕后投资人,是赛普科技真正的老板,那么他作为这次赛普上市的保荐人、中介机构,是不合规的。 有规定,如果保荐人持有该公司的股份超过7%,就是违规的,有涉及内幕交易或者虚假的嫌疑,一旦被证监会查出,必然过不了审核,甚至会被列入黑名单。 姜宜不想这个上市项目出任何问题,所以很严肃对沈鹰州道:“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又认真又严肃得...有点可爱,沈鹰州便笑了:“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过你作为明禾的员工,应该具备查明真相的能力,而不是期望投资人会告诉你真实答案。” 他不正面回答问题,而姜宜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她不能指望投资人告诉她真实答案。 但两人站在电梯里,反光镜里的身影重叠,沈鹰州看着她的眼神暧昧陡升,带着男性对女性的占有侵略,姜宜脑海里灵光一现,悟了:“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不是工作问题,而是我问你的私人问题。” 这关系的运用,姜宜也逐渐入门,不用白不用。 沈鹰州忽地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贴近自己的怀中,低声反问:“私人问题?” 姜宜一手抱着文件袋,一手抵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衣,能感觉到上面有力的肌肉,她点头:“对,私人问题,所以你要不要回答我?” 不再是小白兔了,有了一丝攻击性。 沈鹰州暧昧不明:“私人问题,需要私下解答。” 面对老狐狸,姜宜自然也没有占到大便宜,但好在一夜辛苦的付出,第二天,就收到沈鹰州和几位投资人之间合作的相关产业的导图,虽然交错复杂,但姜宜看了一个上午,终于确定,沈鹰州通过这一层又一层复杂的投资关系,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他是赛普科技的股东。 也对,沈鹰州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姜宜忙了一个上午,去找许月辉,把她负责的所有资料都交给他,结果才知道许月辉竟然破天荒的没来上班。 而莫清到了下午,才无精打采地出现,姜宜好奇地问:“昨晚我们离开后,你和他们去二场了?” 莫清淡淡看她一眼,:“没有,我和林一湘一起离开的。”。 想起昨晚,莫清有些烦躁,当时她和林一湘一起走,林一湘问她,“你不和蔺总他们去吗?” 她知道在同事的眼中,她很爱玩,而且玩得开,能和这些大佬们出去,是一个很好的结识机会,她必然会去。她当时没回答,反问林一湘:“你想去吗?” 林一湘最擅长也最热衷于去认识各种大佬,扩宽自己的人脉资源,但昨晚竟善解人意“你去我陪你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莫清看出她是想和自己单独聊聊,便说:“这些老男人有什么意思?咱俩年轻貌美,要吃也吃点好的吧。” 两人都没开车,便叫了一辆网约车去附近的酒吧,“吃点好的”是玩笑话,聊天才是正经事,所以去的是一家清吧。 环境清幽,音乐舒缓,适合闺蜜或者情侣间安静喝酒聊天。 莫清性格很大方,对林一湘虽看不上,但也不妨碍一起八卦,而且,显然,她猜出林一湘想和她说的是关于姜宜的事。 林一湘也不想拐弯抹角,落座之后,直接道:“我和姜宜以前都是庄老师的学生,你应该有听说。” “是,刚知道的。” “姜宜在学校时,就和沈总同居过,当时闹得挺大的,庄老师特别生气。” 莫清挑眉,喝了一口酒。这和姜宜和她说的不一样。 “然后呢?你们庄老师棒打鸳鸯?” 林一湘:“具体原因不明,但应该和庄老师有关系,加上沈总那时候也只是玩玩,他不缺女人。” 莫清看似很感兴趣:“这倒是,那后来呢?” 林一湘:“当时,他们分手后,姜宜入职了一家叫壹海财富的公司,这家公司你肯定知道,他们的老板和高层,至今还在里面。而姜宜,也进去过。” 最后一句,是林一湘今晚真实的目的。 莫清不信:“不可能,虽然行业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录用有案底的员工,但我们这个行业,信誉为王,尤其明禾的用人标准严苛,如果有案底,不可能招聘她进来。” 莫清有些生气林一湘的胡编乱造,但她心里其实已有模糊的肯定的答案。 姜宜是迟聿招进来的,她或多或少也知道迟聿和沈鹰州的关系,况且以沈鹰州或者迟聿的能力,真要抹去姜宜过去的污点,让人无法查出,不是做不到。 一时间,莫清也不明白,迟聿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招聘姜宜进来。 而林一湘继续道:“赛普科技是今年明禾最大的一个项目,我也不希望这中间出现问题,被蒙在鼓里的,除了你,还有月辉总,你的话,月辉总会认真听。” 正说着月辉总,隔着两桌远的靠窗位置,忽听一个女生尖锐的声音:“你要这么忙,跟你的工作谈恋爱去吧,分手。” 女生转头就走,莫清看过去,被分手的男人,不是许月辉,还能是谁? 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莫清看着一脸郁色的许月辉,幸灾乐祸地想着,活该。 第105章:许月辉 在莫清看来,他们这些金融男,都不配有女朋友,要么就是像许月辉这种,只知道埋头工作,六亲不认的;要么就是像沈鹰州那种,精明过头,又玩得花的。 对,还有迟聿那种,表面温柔,实际自私也自利,无情绝情的渣男。 谁嫁给他们这些男人,谁倒霉。 林一湘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剩下的事,交给莫清了。 莫清对林一湘透露的姜宜的消息,心下虽震惊,但也不想在林一湘面前表现出来,看了眼独自坐在那喝酒的许月辉,便对林一湘说:“你先回去,我和月辉总说两句再走。” “好,明天见。” 莫清走向靠窗的那一处桌子,见许月辉一边喝酒,一边看手机上,对话框上,提示对方已将他拉黑,他好像也无所谓,屏幕一锁,扔到桌前。 桌前一个阴影笼罩下来,熟悉的香水味伴随着熟悉的讽刺声:“啧啧啧,月辉总,失恋了呀?” 就看到那张幸灾乐祸,毫无同情心的一张脸出现在对面。 第66章 “请你喝一杯?”许月辉也不在意,失恋就失恋,哪个成年人不失恋个几回? 莫清刚才已喝了两杯,这会儿看许月辉一脸郁色,幸灾乐祸的同时心情也好,便不客气地又点了一杯。 佯装关心,实则八卦地问:“什么情况啊?我们月辉总如此优秀,女孩也太不懂欣赏了。” 许月辉:“想阴阳怪气,滚一边喝去。” 莫清:“别别,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别伤心了,是那个女孩配不上你哈。” 正说着,刚才那个女孩不知何时又原路折返,恰好听到莫清胡说八道的话,瞬间炸了:“你谁啊?我配不上他,你配得上?” “许月辉,你跟我说清楚,她是谁?难怪我说要分手,你一点不挽留,原来是脚踏两条船。”女孩怒斥着。 莫清急忙想躲开,她纯属胡说八道的,想安慰许月辉的,哪知道刚才坚决要分手的女孩会忽然折返,她可不想蹚任何浑水。 她正想转身走,就听许月辉站起来,对那个女孩说:“小欣,别闹了,她是我同事。” 许月辉说话难得温柔,让莫清听着都觉得感动,同事这么多年,没听他说话这样细声细气过。 结果,那个被叫小欣的女孩,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许月辉,你王八蛋,小欣到底是谁?我不叫小欣,我叫小恩,我说过一百遍,我叫小恩,交往三个月,你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你去死吧。” 许月辉心里一顿,确实把人名字记错了,但小欣,小恩...也没差太多。 莫清看着女孩决然离去,再看许月辉,就离谱,太离谱了:“你不打光棍,谁打光棍,别去祸害别的姑娘了。” 许月辉摇头:“你们女人都难缠,老子以后再也不谈恋爱了。” 莫清:“靠,交往三个月了,你还把人名字都记错,你好意思说人难缠?这要是换成我,这瓶酒,我就直接砸你头上了。” 许月辉:“家里老太太催得急,相亲认识的,红娘说女孩乖巧懂事不粘人...。” 许月辉虽没时间陪人家,但是从红娘那认识,确定关系后,他就开通了亲密付,每个月三万的额度,弥补他缺失的陪伴。 莫清一时无话,她们这个行业,看似光鲜亮丽,年薪百万,但常年出差,加上常年高压力的工作环境,人的脾气没几个好的,真要结婚,另一半要承担很多。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闷声喝酒。 莫清想到自己和迟聿的关系,不明不白地开始,莫名其妙地结束,她以为自己够清醒,够玩得起,但是她越了界,投入了感情,被断崖式的失联,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越难受,喝得越多。 许月辉也懒得理她,他也有颇多烦心事,这姑娘跟他闹掰了,他又要找红娘重新介绍一个,又要从头开始记住一个女孩的名字,开始约会,然后带回家给他母亲看,之前的时间全浪费了。 他母亲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一生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娶妻生子,但他出生普通,只能努力拼搏,坐到现在的位置,三十多岁,人生大事也就耽误了。 最后两人在清吧,都喝得醉熏熏的,许月辉叫了代驾,莫清坐他的车,原本是要送她回家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一起回了他家。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莫清临近中午,在他的床上醒来,他还睡着。 莫清大脑轰地一下炸了,他吗的,许月辉狗东西,不是人,趁人之危。 许月辉蒙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都听到她骂得有多脏了,含糊道:“老子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莫清醉得到他家就撒酒疯,不仅吐了,还抱着他狂骂男人,不知道哪个男人那么倒霉。 许月辉也喝得头痛欲裂,但他有洁癖,收拾到半夜才回自己房间睡,结果,莫清又缠上来,一边骂,一边挂在他身上不走。 许月辉没见过这样的,更对一个醉鬼没兴趣,不得以,只能任由她缠着一起睡。 莫清抱着被子将信将疑,对许月辉说的话,表示怀疑:“你别敢做不敢当。” 许月辉:“赶紧滚吧,不滚我现在真。” 刚醒,作为男人,难免有身体的反应。 莫清看他这死样,想必真是柳下惠,相信他的话,准备快速离开他家。 然而,门一开,客厅里就看到了许月辉的母亲,他母亲热情道:“你是小恩?” 莫清头皮发麻:“阿姨,我先走了。”逃一样离开了许月辉家,留他自己收拾烂摊子吧。 所以,在明禾,姜宜看到一脸疲倦的莫清大中午才来上班,而许月辉破天荒没来上班,现在可是赛普科技上市的重要阶段,许月辉最忙的时候,就很不正常。 莫清看到姜宜,想起林一湘说的那些话,知道姜宜的隐瞒,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姜宜没有和她交心。 但是,当然,这个行业里,大家互相防备也是正常,谁也不敢轻易交心,否则被怎么卖的都不知道。 但是她不得不提醒姜宜:“赛普科技对我们整个部门都很重要,不能有差错,你知道吗?” 第106章:投行新规 姜宜没有把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是迫不得已,相信莫清能理解,所以只解释道:“赛普科技有你和月辉总,还有沈总主导,我只是初级分析员,我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最后的招股说明书里,不会有影响的。如果有影响,沈总不会让我做这个项目。” 莫清:“那就好,月辉总那,我暂时不跟他说,否则以他的狗脾气,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让你滚,有沈总在也没用,不是你滚就是他滚。” 姜宜:“我知道,我会找个时间和月辉总说。” 姜宜说完,看到他紧闭的办公室,有些担忧:“他今天竟然没来上班,会不会是生病了?” 莫清有片刻的心虚,“他铁打的,怎么会生病,不用管他。” 许月辉正被从老家赶来关心他人生大事的老母亲堵在客厅里盘问,“刚才那个是小恩?” “都睡一起了,要对人负责啊。” 许月辉头皮一阵发麻,又不好解释对方是谁,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越解释,老母亲的问题就会越多,所以含含糊糊点头,“你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快速洗漱,逃离家里。 去明禾的路上,心里把莫清这个害人精骂了一路,添乱。 但他无暇多想昨晚的事,因为车刚停进地库,沈鹰州的电话就来了,声音严肃:“到我办公室来。” 他心里一紧,沈鹰州轻易不找他,找他准没好事,所以停好车,快速去顶层沈鹰州的办公室。 让他没想到的是,迟聿竟然也在沈鹰州的办公室,两人似乎聊了好一会儿,脸色都不好。 迟聿到内地来,竟然没有知会他。 沈鹰州看到他来,便直接问:“明芯电子怎么回事?” 许月辉忽然被问,脑子里快速闪过这家公司的情况:“明芯电子是围绕着北斗系统做抗干扰天线和射频的,两年前,由我们明禾做保荐机构上市的,我是项目的负责人。” 许月辉简单地介绍,没有提及这个项目是迟聿谈回来的。 “明芯电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许月辉暗骂喝酒误事,错过重要信息,见这两位的神色,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迟聿开口:“明芯电子在这次监管部门的抽查中,查出当年上市时,存在财务造假以及技术专利是虚假宣传等问题,所以监管部门现在追责,追到了我们明禾,勒令明禾停下手中所有的项目,先进行整改。” 被监管部门开罚单,勒令整改,带来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尤其要停止目前进行中的上市项目的申报,这赛普科技马上要申报的关口,爆出这样的事,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许月辉的脑子快速地运转着,沈鹰州和迟聿的关系,表面和谐,暗地里怎么斗,谁也不可知。 这次赛普科技是沈鹰州接管明禾之后,第一个项目,也是今年整个远东市最大的ipo项目,迟聿如果想整沈鹰州,从赛普科技下手确实是高招,只是,明禾出问题,对迟聿有什么好处?害人不利己。 许月辉还没法下定论,所以装糊涂,气愤道:“是赛普科技的竞争对手举报的我们吗?为了阻碍赛普科技上市?” 沈鹰州忽而厉声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如果明禾没有问题,何惧任何人的举报?明芯电子是迟总和你承揽的项目,你们想法解决。” 沈鹰州不给迟聿和许月辉任何托辞的机会。 迟聿在香港,他手中近期没有项目,所以明禾哪怕停业整改半年、一年也与他无关,他态度平和:“财务适当的美化,行业报告写得高大上一些,是以前所有投行的常规操作,只是这次运气不佳,我们被查到而已,沈总不必太过担心。” 第67章 他说风凉话。 许月辉却要认真对待,明禾对于沈鹰州或者迟聿,不过是他们一时的战场,但对于他来说,明禾是他的心血,赛普科技更是关系他的奖金,所以他说:“我今晚找监管部门的哥们吃饭聊一聊,这事肯定得解决。” 他说完,看向沈鹰州和迟聿,顿时明白,沈鹰州特意把他和迟聿都叫来,是让他站队。 他以前是迟聿的人,而沈鹰州排除异己的性格,绝不允许他再支持迟聿。 职场规则人,许月辉不想站队也不得不站,人在名利场,很难独善其身,除非他从明禾离职。 他可不是什么内耗的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先不论站队不站队,迟聿这事儿办得很他妈的孙子,他整个部门都指着赛普科技拿高额奖金呢。 这个上市项目要飞了,他能想象到,莫清那个女人会怎么指着他的鼻子骂。 明禾被监管部门发罚单,勒令整改的事,被沈鹰州按了下来,所以外部还没有得到消息,风平浪静。 不用许月辉找他监管部门的哥们,沈鹰州先带着他去应酬,许月辉有些讶异,沈鹰州带他见的竟然是最高层,业内都尊称他为惠老。 他无法想象,沈鹰州在行业里耕耘的关系网有多深,而且看这高层对沈鹰州的态度,既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又有对后生可畏的敬畏。 惠老:“这点小事,你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何必跑一趟。” 沈鹰州:“有阵子没见惠叔,想念您的教诲。” 这是客气话,沈鹰州特意安排这个应酬,所谓的听“教诲”才是重点。 以沈鹰州今时今日的身价和地位,明禾投行的这点业务,他根本不看在眼中,他来明禾的目的,至今不明。 惠老正色道:“既然你找我,我便给你透露一点消息,你们最近也尽快整改,这个行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放任让你们胡作非为,以后监管会越来越严,不仅要追溯之前已经上市的公司,有问题要追责,要罚款之外,不合规的直接勒令退市,还有对后面申报的企业会加强审核的力度。具体的条规,部里正在研究,不用两年,会正式颁布。” 第107章:报应 沈鹰州微皱眉,信息量有点大许月辉则是震惊,不由开口问:“已经上市的也要求退市吗?怎么追责呢?” 这样一搞,所有券商投行都得人心慌慌,以前给企业做上市,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合规,用了一些手段,谁也经不起查。 如果真的往回查,是否还要他们这些员工把之前得到的佣金还回去? 简直不敢想。 惠老:“鹰州,我只单独跟你俩说,现在还在研究阶段,最慢两年会有新规出来,你们这两年好好整改。” “行,谢谢惠叔。” 惠老:“听你母亲庄群说你跑到明禾,我还不信。这种小业务,不做也罢,浪费你精力。” 沈鹰州不置可否,只说:“这次明芯电子的事,还请惠叔周旋,赛普科技申报前夕,经不起折腾。” 惠老浅笑:“早年前让你做事留一些余地,把迟聿逼到绝境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事业做的太深太广,总有顾不到的地方,人家不定从哪里咬你一口,一不小心也致命。” “惠叔,我心里有数。” “我知道你有数,但做事太狠不留余地,该改得改,否则吃亏的是你。” 惠老这些年看了多少行业大佬的起起伏伏,有人登顶,有人入狱,英雄,枭雄,都是一差一念之间。 沈鹰州笑,敷衍着:“好,听您的。” 他今晚的目的达到了,监管部门会撤回对明禾的罚单和禁止令,他不愿意再谈工作,交给许月辉沟通,今天也是带他出来认识惠老的,许月辉在监管的哥们儿,职务不高,明禾真遇到事,恐怕连消息都不敢透露,所以才带他来惠老这混个脸熟。 许月辉听完他们的谈话,心里受了不少震荡,所谓行业机密,只是针对他们这些普通阶层,对于沈鹰州他们来说,并没有机密一说。 而迟聿和沈鹰州看来源原颇深。 不用许月辉多交流,惠老:“鹰州带来的人,我信得过,你以后有事直接找我。” “好嘞。”不必他选择站队,沈鹰州已把他带进队里。 沈鹰州外出应酬,姜宜便打算在公司加会儿班,晚点再回家,去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忽然看到迟聿,她同样有些诧异,没听说他回内地,因为迎面遇到,她热情招呼:“迟总,你好。” 迟聿温柔笑道:“正找你呢,下班了吗?一起吃饭。” 姜宜看了眼工位上坐着,还不知道迟聿来的莫清,礼貌道歉:“不好意思迟总,我今天可能不能外出吃饭了,工作太多,月辉总让我明早6点前提交资料。” 姜宜知道他和莫清的关系,她虽然感激他在她找不到工作时招她进明禾,但因为莫清,她私下对迟聿敬而远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迟聿笑笑:“我今早从香港飞过来,一直开会到现在,很饿。你工作再多,也要吃饭的,稍等一下。” 他说着,朝里面大厅的工位上叫到:“莫总监。” 莫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就看到迟聿,以为是自己眼花,心跳得飞快,他们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联系了,先前无论她怎么发信息,迟聿都不回。 迟聿邀请:“忙完了吗?一起去吃饭。” 莫清虽有些莫名其妙,但听到他的邀请,腿便不听脑子的使唤,已经先脑子一步站了起来:“忙完了,走。” 她只恨自己昨晚宿醉,今天只化了淡妆,脸有些水肿,没有以最佳的状态站在迟聿的面前。 但迟聿并没有在意,转身去外边等她。 等莫清看到迟聿等她的同时,也在等姜宜时,她的心便凉了半截。 姜宜识趣地推脱:“迟总,您和莫总监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 迟聿坚持:“人多热闹,一起去。” 莫清便上前挽着姜宜的胳膊:“一起去吧,免得某些人怕我吃了他。” 彼时,莫清还抱有幻想,以为迟聿是真心约她,他们很久没联系,叫上姜宜也无妨。 直到三人去了餐厅,从落座到点餐,再到上菜吃饭,莫清再眼瞎,也看出迟聿真心要请的是姜宜,而不是她,闹半天,她像一个笑话。 姜宜亦是如坐针毡,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莫清蹭地一下站起来了,指着迟聿道:“你出来。” 莫清一向敢爱敢恨,在今天之前,她其实联系过他很多次,但他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一气之下便把他拉黑了,所以刚才在公司,迟聿说请她吃饭时,她整颗心都热起来,甚至心里已经想好,他如果问她为什么把他拉黑了,她就撒个娇,落几滴眼泪博取他的怜惜,之后她会不计前嫌,和他重归于好。 谁知,一切都是个笑话。 此时,迟聿起身跟她一同出来,他脸上还是标志性的笑容,对她,像是对普通朋友,或者只是普通员工,并无任何波澜,问她:“莫总监,什么事?” 是真不把两人上过床的事放在心上,无所谓,你如果想继续,我有时间的话,可以陪你继续,不拒绝,也不负责。 嗯,迟聿明明什么都没说,但莫清看他那副样子,已说了千言万语。 她满腔怒火,却在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再确定一件事,“手机给我。” 他便把手机随意递给她,甚至输入密码,解开了屏幕。 莫清便快速打开他的微信,翻了好一会儿聊天列表,才找到她的界面,最后一条信息,是她发的:我耗不起了,再见。 她拉黑了,但是他没有回复任何消息,因为如果回复的话,会显示被她拉黑了。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联系她。 所以,他更不知道,她已经把他拉黑了有三个月,从上回他来内地之后,她就拉黑他了。 莫清不死心,在聊天列表里,一个个往上滑,才发现,他的鱼池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两三个女的,虽然无暧昧聊天,但就像他对她的态度,他对别的女生也同样是这样的态度。 太一视同仁了。 这让莫清又伤心,又受到莫大的侮辱,但她要自尊,不再挽留,只是把手机扔给他:“渣男,你迟早会遭到报应。” 迟聿哦了一声,对报应不报应的,完全无所谓。 第108章:赛普科技招股说明书 玩世不恭,对这世界满不在乎,是他对生活的态度。 转身而走的莫清又忽然回头,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喜欢姜宜?你在追她?” 迟聿不肯定也不否认,“她很不错不是吗?” 莫清大脑瞬间炸了:“你有病,你喜欢谁不好,你喜欢她?你是真喜欢她还是喜欢抢沈鹰州的人?” 迟聿不知是否被说中了心事,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有挑战才有意思。” 第68章 莫清怒骂他犯贱,渣男,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别人的也是好的,骂完解气了,对他产生的所有情愫也被冲击干净,最后阴阳怪气:“那祝你成功。” 迟早要遭报应,以她对姜宜的了解,见了鬼的能喜欢他。 莫清头也不回往餐厅外走,走了几步,正准备折回去把姜宜带走,不能让她和迟聿单独在一起。 “莫总监。”姜宜早已经在餐厅外等她了。 两人会心一笑,莫清就知没看错姜宜,姜宜最拎得清。 迟聿最近频繁活跃于内地,内地的明禾本就有他的办公室,和沈鹰州同一层。 但谁也不知他在忙什么,他和沈鹰州一样,明禾只是他们对外的一个身份而已,另一个投资人的身份,具体在做什么,都是秘密。 明禾这几天的气氛异常紧张,因为惠老的提示,沈鹰州和许月辉都在加快赛普科技的上市进程。 前期该做的企业的背景调查,财务数据,市场调研,行业分析,风险控制等工作都做完,几百页的招股说明书,由莫清带着姜宜和宋应恒先编写好,逐字逐句地再阅览审核一遍,最后交给许月辉把关。 工作量巨大,像姜宜和宋应恒这样初级的分析员,外界看着高大上,好似年薪过百万,但是到这个阶段,其实每天的工作就是校对,排版,调整字体大小、颜色等等,很初级却又很重要,稍微不慎,就会出现大纰漏。 许月辉讲过,他以前底下就有员工,把企业的营业额七亿写成了七千万,结果直接被证监会给驳回了上市申请。 而宋应恒富家子弟,做事没耐心,最擅长的就是哄合作律所或者会计所的实习姑娘们卖力干活,还有毫不心疼花高价钱买行业的分析报告。 让他做这些细碎的活,等于要他的命。 而林一湘被踢出这个项目,加上这样琐碎的工作,她表面说帮忙,实际是不愿意碰的。 所以毫不意外,姜宜是整个项目组最底层的牛马,在许月辉催命鬼一样的电话和邮件轰炸中,姜宜连着一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睁眼就是看ppt,连每天固定遛rover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沈鹰州看不下去,在一次会上,明目张胆把她那些琐碎的工作分了一部分给莫清还有林一湘。 莫清拒绝:“沈总,这些工作都是分析员该做的。” 说完,她看向许月辉,眼神暗示:你倒是拿出你平日威风凛凛的模样,别在恶势力面前低头,让人看不起。 许月辉只好清清嗓子:“最近时间紧迫,每个人的工作安排都很满,莫总监也是从姜宜这个阶段做过来的,姜宜需要历练,基本功做扎实了,以后才不会犯低级的错误。” 沈鹰州听完许月辉的话,挑眉看了眼莫清,一眼便知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偏偏那个小犟种不识好歹,不知他在为她减轻工作量,听完许月辉的话,频频点头:“月辉总说得对,本就是我的工作,前辈们都是这么熬出来的。” 她才不信沈鹰州能有多为她考虑,他不过是马上又要出差,她最近每晚熬夜工作,不能满足他的一己之欲,加上遛rover的工作落在他的头上,他为自己而已。 沈鹰州见她不和自己一个战线,不识好歹胳膊肘往外拐,便也懒得理她,但还是把一些需要去宏大打印的工作,分配给林一湘做,另外对许月辉说:“让hr从公司的实习库里找两个实习生过来帮忙。明禾不实行把人当畜生用,分配工作要讲究劳逸结合。” 许月辉满口答应,实习生的工资,从姜宜的奖金里扣。 赛普科技因为这两年有沈鹰州提前做规划管理和上市辅导,企业各方面都很规范,所以整个项目相对很顺利,招股说明书也很快就做好,之后需要明禾相关质控部门层层审核。 这些部门的审核人员一个比一个难搞,连许月辉都对他们退避三舍,所以他喊姜宜:“你去催他们签字,今天必须让他们审核完签字。” 姜宜:“为什么我去?质控部门的领导不认识我。” 许月辉一脸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姜宜秒懂,她当然没有这个份量,但是某些人有,当她主动出现在沈鹰州的办公室时,沈鹰州正在开电话会议,示意姜宜先坐。 这一坐,就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看似在开电话会议,但是双眼却始终看着对面坐着的姜宜,意味不明,那眼眸有似水的温柔,又有猎人对猎物的侵略,直白的,看得姜宜脸红心跳,不敢和他对视。 姜宜想先离开,但是办公室的门还是像上回那样落了锁,他故意的,就喜欢这么什么也不做,安静地盯着她看,看她脸红,看她慌张,还是最初小白兔的模样。 这次不同上回,当最后姜宜扛不住挪了挪身,想避开他的视线,他三作两步过来,把她抱起放在办公桌上,电话会议还在继续, 她气急败坏,“沈...” 想骂出口,但是声音被他的唇堵着,整个人都被他居高临下圈在怀里。 他现在无法和她单独相处一个空间,办公室里,家里,单独一个空间,身体自然的不受控。 他还要惩罚她的不听话。 姜宜紧抓着他胸前的衬衣,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电话会议到最后,忽然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是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助手南力,还有一个竟然是韩旭。 韩旭敏锐地问:“沈总?在听吗?” 沈鹰州只稍稍松开她的唇,在她的唇瓣边上,声音暗哑:“在听,你们继续。” 电话会议继续,他也再次含住她的唇继续。 第109章:深渊 姜宜完全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大动作,一点窸窣声,电话会议那边听得清楚,哪怕她的吞咽声,都似被放大了似的,只能任由沈鹰州“侵略”。 韩旭清清嗓子:“既然沈总忙,改天再谈。最后我再次提醒沈总,凡走过必留痕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姜宜在沈鹰州的怀中一僵,沈鹰州这才真正松开她,对着韩旭道:“我积极配合调查,南力也随时为你效力。但只怕韩警官查错方向,浪费时间。” 韩旭:“我对沈总和迟总,一视同仁。” “韩警官过河拆桥的风格多年不变。” 韩旭因为前两年在创展集团的案子上立了大功,现如今,他对小的经济案不感兴趣,职业敏锐性让他盯着沈鹰州和迟聿不放,这两人,他绝不相信他们是清白无辜的,他等着把他俩一网打尽,轰动业内,再立一个大功。 他和沈鹰州亦敌亦友,沈鹰州要他对付迟聿,他需要靠沈鹰州提供线索,至少在对付迟聿这件事上,两人的目标一致。 “我欣赏韩警官的执着,有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南力会全力配合你。” “沈总慷慨。” 韩旭挂了电话,南力那边也匆忙挂了。 姜宜想从办公桌上下来,却被沈鹰州控制着,他的呼吸已炙热,掌着她腰的掌心也透着热气,隔着薄薄的布料烫着姜宜的腰。 最近姜宜埋头工作,每天休息的时间太少,沈鹰州只敢偶尔碰她一回,有等于无,素了一段时间,她这会儿自动送上门来,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姜宜满脑子都是工作的事,在沈鹰州把她从办公桌上抱起,她的双腿不由挂在他腰侧时,她手忙脚乱要下来:“沈鹰州,你变态。放我下来。” 声音慌乱中带着一丝娇嗔。 “不放。”沈鹰州拒绝。他抱着她,一手固定着她的腰,一手拖着她的臀,几乎是严丝合缝紧贴在一起。 他的呼吸瞬间变热变快。 楼下的许月辉催命鬼一般,打了两个电话给姜宜,马上就要下班了,流程还卡在质控部门。 许月辉脾气不好,和这些部门,除了和郭保代关系不错,别的部门领导被他得罪了一遍,这些后台部门的,虽然最终也要老老实实办事,但中间的过程卡一卡,故意给你挑点毛病,让你回去重改,也是正常操作。 许月辉一向遵从着,你挑出来的问题是对的,我马上改,如果是故意为难,鸡蛋里挑骨头,他就会火冒三丈,跟人一站到底。 这会儿部门里有姜宜,他要是不好好利用,他就不姓许了。 打给姜宜第一个电话,被沈鹰州毫不留情按了。 打第二个电话,姜宜抢先接通,沈鹰州只好耐着心,一动不动等着她接电话。 那滋味不好受。 偏偏姜宜一接通,许月辉的吼声就传来:“姜宜,你跑外太空去了?这都多久了,流程卡着一动不动,沈总呢?” 姜宜下意识紧张,人也紧绷起来。 沈鹰州....! 姜宜只觉得他的手瞬间收紧,腰快要被他掐断,又酸又疼,她强忍着,声音只差一点没发抖:“已经和沈总说了,应该快了。” 许月辉莫名其妙挂了电话,暗骂姜宜没用,同事这么久,有那么怕他吗?声音一大,就紧张,没出息,要有莫清那女人一半的厉害,又有沈鹰州这层关系,在明禾还不是横着走? 第69章 姜宜真学不了半点莫清的厉害,连沈鹰州都骂她没出息,他还没怎么用力,就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姜宜:“你先让质控和合规部门把流程走了。” 沈鹰州真怕她哭出来扫兴,不得已,拿起内线电话,给质控部门还有合规部门的负责人分别打电话。 这些部门接到沈鹰州的电话,都急忙点头:“沈总放心,今晚我们全部门加班,也会把所有流程走完。” 他们是习惯性的压一下许月辉,但沈鹰州亲自打来电话催,都知道赛普科技是他的客户,全行业也都在盯着这个ipo项目,他们并不敢真的拖延。 沈鹰州说完,挂点内线电话,把姜宜转身,捏着她的脸:“现在可以安心了?” 姜宜自知抗争不了,只能说:“你快点。” “快不了。” 这一闹就到了晚上,直到整个明禾大厦的灯陆续亮起又陆续熄灭,两人一前一后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沈鹰州修长的影子和姜宜的影子在走廊上重叠着,姜宜快,沈鹰州也快,姜宜慢,沈鹰州也慢,保证两个影子一直是重叠的,和刚才在办公室里的画面重合,让姜宜恼羞成怒,沈鹰州却莫名地笑。 难得幼稚,却又乐此不疲。 “你快一点,rover等我们回去带他出去玩。” 狗修炼成精,姜宜看百河湾的客厅监控视频,rover到固定的时间就咬着狗绳,趴在门口,望眼欲穿等他们回家似的。 人不如狗,姜宜急着回家带rover,沈鹰州当司机负责送。 姜宜想起傍晚时的那通电话会议,便问:“你和韩警官什么关系?还有迟聿又和你们什么关系?” 姜宜心里一直有一个无底的深渊,但她自知能力有限,暂时没有去寻找的真相。 她在壹海财富时,只是个底层,不管她的业绩有多高,她严格按公司的要求进行销售产品,和她同级别的同事都没事,唯独她进去了,姜文鸿给她请的律师,经过一番调查和辩护之后,对姜文鸿叹息,他也无能为力,姜宜的案子,不是普通的案子。 姜宜一直想不明白,她能想到的自己当年得罪的只有庄群或者沈鹰州。 她心里的这个深渊一直凝望着她,她需要真相,只是她知道,在自己羽翼未满时,谎言,陷阱,圈套,会再次把她淹没,所以她执意再进入肮脏的行业,等有足够的能力再去查明真相。 傍晚时,听到他们的电话会议内容,姜宜的心中已有疑惑,只是等到现在,看沈鹰州的心情很好,她才试着开口问。 而刚才一脸愉悦的沈鹰州,在听到姜宜的问题时,眼里一闪而过一丝阴戾。 第110章:被rover咬 但那丝戾气很快消失,姜宜几乎捕捉不到,只听他说:“他们不是好人,以后理他们远一些。” 姜宜:“说得你像好人似的。” 姜宜现在越来越明白,这个世界,纯粹的坏人并不多,大家各自的立场不同,维护各自的利益,做出不同的选择罢了。 她评判好坏的标准,只要不是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即可。 但显然,沈鹰州不是好人,他曾掀起的金融震荡,无形中害了多少普通的投资客。 沈鹰州不置可否,外界关于他的一切评价,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人。 而对于姜宜来说,沈鹰州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与她无关,他们的关系不会长久,她履行一年期的义务,时间到了,各奔东西,各自安好。 表面再配合他,任他为所欲为,不过都是因为生存,因为一份工作罢了,她内心的冷漠不时露在脸上,如刚才在办公室,在最亲密,最无法自控时,身体颤抖,眼里却没有多少温度。 所以每每到这个时候,沈鹰州总是粗蛮地用手挡着她的双眸,让她看起来像是全情投入的。 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两人回到百河湾,出了电梯,就听到rover在房内兴奋地叫了,隔音再好,也挡不住他的声音。 一开门,它咬着绳子飞奔过来在姜宜的脚底转,迫不及待要出门。沈鹰州恰好接了一个工作电话,姜宜便先带着rover下楼活动。 却不想在楼下竟然会遇到迟聿。 “姜宜?”迟聿似乎惊讶于在百河湾见到她。 “迟总?” “我是这的业主。”迟聿先解释,他在百河湾有房产,但是平时来内地出差一天两天,基本住酒店,这次待的时间长,所以住到百河湾。 他斯文似温柔,如月光清辉,然而姜宜对她有所防备,不信他是凑巧和沈鹰州同一个小区。 被拉住狗绳在前边走的rover忽然回头朝迟聿吠,一边吠,一边张牙舞爪朝迟聿扑过去,寂静高端的小区里,它的声音尖锐而突兀。 rvoer属于大型犬,平日里除了对姜宜撒娇卖萌之外,和它主人一样,冷着脸,一脸的凶相,这会儿龇牙咧嘴地扑向迟聿,更是吓人,姜宜拽着绳子急吼:“rover,安静。” 但说时迟那时快,迟聿伸手挡rover的攻击,姜宜又拽着狗绳,rover的爪子便堪堪从迟聿的手臂划过,他白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色血迹,即便是在月光下,也有些触目惊心,红色血珠瞬间一颗颗冒了出来。 不管对迟聿如何防备,此刻的姜宜也瞬间愧疚,并且怕他指责rover,急忙上前,主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rover平时很乖,不咬人的。” 迟聿任手中的血珠往外冒,像抱怨,但语气更像调侃:“每个养狗的主人都这么说。” 他原想骂狗随主人,但这话有歧义,他不是指姜宜,所以咽了回去:“有点疼。” 姜宜看着也疼:“去医院处理吧。” 沈鹰州的电话是明禾的合规部打来的,他们加班加点审核,材料上有两处赛普科技的风险提示,他们觉得不够详尽,按常规,他们直接驳回让许月辉继续修改了,但既然沈鹰州亲自打过电话,他们便趁此也邀功,给沈鹰州打电话。 所以沈鹰州便耽误了一些时间才下楼。 在小区没见到人,便打视频:“人呢?” 姜宜:“迟总被rover挠破了手臂,我陪他去医院处理还有打针。” rover被戴上嘴套,栓着狗绳,在后座委屈巴巴看着姜宜。 沈鹰州微眯着眼看他们车内的场景,“回来给它奖励一支火腿。” 丝毫没有因为rover挠了迟聿有任何愧疚。 迟聿忽然探过脸在到镜头前:“原来是沈总的狗?我说狗随主人,四处乱咬。” 姜宜一听不高兴了,他可以骂沈鹰州,但不能骂rover,所以反驳道:“德牧是世界公认的智商超群的狗狗,如果不是感受到危险,它不会胡乱攻击人。” 沈鹰州笑:“迟总连一条狗都防不住,这疫苗打不打不重要。” 迟聿:“当然重要,毕竟是沈总的狗,我怕有狂犬病。” 连rover都听出他在骂自己了,又挣扎着想上前咬他,被姜宜拦住。 到了医院,处理伤口,打疫苗,姜宜忙前忙后,因为迟聿的伤口流血比较深,所以要在伤口的部位再注射免疫球蛋白,很痛,迟聿大约是晕针,竟有一丝弱不禁风的脆弱来,紧抓着姜宜的胳膊,转头不看。 姜宜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回头就看到沈鹰州大步进来,眼眸里带着窗外一片黑暗,姜宜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迟聿抓得更紧。 好在沈鹰州靠近的刹那,护士也注射完,迟聿适时松手,姜宜便被沈鹰州拽回自己的身边,“收起你的同情心。” 姜宜... 她只是因为rover挠了人,她负责而已,不管对方是谁。 沈鹰州抛下一句所有费用他出之后,就拽着姜宜往外走,一眼没看迟聿。 栓在车旁的rover看到主人,邀功似的摇尾巴。 沈鹰州看了眼姜宜,没好气道:“傻狗比你聪明,要你亲自陪他过来?” 姜宜:“好好好,你有理。” 沈鹰州把rover和她都塞进车里,俯身看她:“不服气?他上演苦肉计,你跟着演?” “那麻烦沈总先看好自己的狗。” 沈鹰州每次都被她气笑,简直无话可说。 姜宜自己也笑了,今天狗咬迟聿,真怨不着沈鹰州,是她遛的狗。 “不过迟总为什么住在百河湾?”姜宜奇怪地问。 沈鹰州没有回答,迟聿最近长驻内地,但每天规律生活和工作,谁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对于迟聿来说,内地比香港危险,韩旭在对他穷追不舍,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沈鹰州很清楚,韩旭应该也承诺了迟聿,两人亦是合作的关系。韩旭两边都想占到好处,也得看看他有无这个能力。 第111章:赛普科技上市 赛普科技的材料,质控和合规部门审查完之后,流程到沈鹰州这,他也快速看了一遍,确定无误批复通过。 因为赛普科技是去香港上市,所以先要在内地通过证监会的审核得到批文之后,再交由香港的证监会审核。 第70章 这些工作由许月辉全权负责,内地的证监会有沈鹰州打过招呼,所以开了绿色通道,一个星期就上会审核,返回了修改意见,前后不到一个月,就得到了上市通过的批文。 之后再交给香港的证监会和联交所审核,周期比在内地要翻一倍,好在明禾在香港有分部,许月辉即便不用倚靠迟聿,他对香港的各项规定也很清楚,加上赛普科技是第一家赴港上市的无人驾驶芯片的企业,深受重视,也是一路开路灯,不用排队,优先审核。 这个项目,后期的股票定价,路演,发行销售等工作,都是沈鹰州和赛普的高层去完成,所以骆珈近期比之前更加频繁地出现在明禾沈鹰州的办公室。 姜宜和莫清等人,做完一个项目,可以短暂地休息一段时间。而林一湘,当初名义上是许月辉挖她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赛普科技,既然这个项目已近尾声,而且明禾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大家都默认她应该会主动提离职,但是她从始至终表现得很淡定,无惧任何的目光,每天准点打开上下班,并没有要离职的意思。 而沈鹰州也似忘了她的存在,没有辞退的意向,就这样,像个透明人一般,继续在明禾工作着。 莫清私下和姜宜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先前找我说过你的事,我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告诉许月辉,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后招。” 姜宜也明白,她前两天还旁敲侧击过沈鹰州,明禾是否有留下林一湘的必要。 林一湘是为他而来的,背后是庄群给她托底,所以许月辉不动她,由沈鹰州出面劝退最合适不过。 但沈鹰州还是之前那句话,“留着她有用。” 姜宜看他就是有私心,或者顾全他母亲庄群的面子维护着林一湘,所以讽刺道:“有什么用呢?留着她当个炸弹,随时威胁我?” 姜宜也要维护自己的利益,林一湘表现得越平静,背后不定在想什么阴谋,让人防不胜防。 她的过去,依然是一枚炸弹,稍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沈鹰州:“姜宜,你的过去清清白白,不会有任何问题。” “什么意思?”姜宜看他,但很快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那一年的经历,已被他抹平抹干净,换言之,林一湘真想拿过去的事害她,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 姜宜一直以来,站在悬崖边上的不安,稍稍得到一些抚慰。 转眼,赛普科技的上市申报已通过,核准上市,之后,沈鹰州变得更忙,因为发行股票,定价,路演,宣传,销售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工作,明禾投资银行是独立的投行,所以最终股票的承销由沈鹰州决定给中太证劵销售。 而赛普科技由珞珈带领整个管理团队配合沈鹰州去几大金融城市做路演,向市场宣传赛普科技。 这一环节至关重要,多处路演的演讲,向市场展示赛普科技的业绩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等等,都由珞珈完成。 姜宜在百河湾的客厅坐着,连着看了几场这些路演的现场直播,不由被珞珈吸引。 抛开感情上的纠葛,珞珈作为女性,努力自律,干练强势中又不乏女性的柔美,作为一家上市企业的负责人,在这样的路演中,思维敏捷,极其专业地全方位展示了赛普科技的无限可能。 她闪闪发光,在放在鲜花的演讲台上熠熠生辉。 直播的视频底下,坐着一众高管还有各行业的投资人,以及沈鹰州。 虽然沈鹰州面无表情,但每一场的路演演讲,他其实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和别的男性一样,对骆珈必然也有欣赏的。 如果没有欣赏,他绝不会在珞珈籍籍无名时投资赛普科技,更不会允许骆珈随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和他同进同出。 沈鹰州对赛普科技有更庞大的计划,一旦上市,筹措到足够的资金,他计划把另外两家做无人驾驶芯片的,也打算赴港上市的企业投资了,然后并购重组,使赛普科技成为整个行业垄断的企业。 他野心勃勃,所以这次路演格外重要,只有吸收到足够多的人,股票的价格才能定高价,估值600亿,甚至可以发行卖到2000亿以上,有利于赛普未来的整体布局。 当然,这是他和珞珈以及投资人之间的规划布局,在路演中,当然只字不敢提。只是从骆珈的演讲之中,可窥探一二,别说市场上的投资客了,连姜宜真正参与这个项目的,听着珞珈的演讲都有些热血沸腾。 沈鹰州和骆珈连着出差了两周。 随着赛普科技上市的顺利进展,姜宜和沈鹰州一年期的关系也即将要到期,沈鹰州从不提这件事,姜宜却在盘算着,如何离开百河湾,之后在明禾,该如何和沈鹰州相处。 在百河湾,她唯一舍不得的就是rover,不知以后沈鹰州是否能同意她偶尔来看看rover。 在这期间,姜宜趁着休假回了一趟之城看姜文鸿,自从上回出差回来到现在,将近半年,这半年她一直埋首于赛普科技的工作,加上旁边总有沈鹰州的存在,所以和姜文鸿的通话总是匆匆讲几句就挂了。这次回来,打算陪他几天。 原想给她爸一个惊喜,不料自己被惊吓到,推门而进时,竟看到老同学吴羡正和她爸在餐厅吃饭,跟一家人似的谈笑风生。 那两个男人也看向门口的姜宜,举着的酒杯同时放下,吴羡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而真正该惊喜的姜文鸿却是心虚地把酒杯放在一边,不敢和姜宜对视。 姜宜不知吴羡是什么情况,上回在高铁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语气冷硬:“你怎么在?” 第112章:吴羡 心虚的姜文鸿不忘替吴羡说话:“是我请小吴过来吃饭的,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姜宜:“提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偷偷喝酒?忘了体检时,医生怎么说的了?” 吴羡也替姜文鸿道:“姜叔没喝酒,这是白开水,兑了几滴白酒进去调味的,不碍事。” 姜文鸿可怜地把那杯“酒”递给姜宜:“你闻闻,没骗你。” 姜宜闻了一下,确实不是酒,“那你刚才心虚什么?” 别想瞒过她的眼睛。 姜文鸿被一问,更显心虚,顾左右而言他:“没心虚,我心虚什么?你吃饭了吗?去洗手,我给你拿碗筷,今天的菜,是小吴炒的。” 一向拎得清的姜文鸿,左一个小吴,右一个小吴,比她这亲闺女都亲,姜宜便怀疑他被吴羡买通了,看向吴羡的态度便不太好。 高铁站表白时,她拒绝得明明白白,没想到吴羡竟然还不死心,从姜文鸿这着手,她看吴羡的神色不好。 吴羡只能尴笑,解释不了半点。 姜文鸿去给她碗筷,她瞪了吴羡一眼之后,随姜文鸿进厨房,不由念叨道:“爸,你以后少和吴羡来往。” “我和小吴的事,你别管我。到是你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工作忙完一阵子,回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可看的。” 姜文鸿打开橱柜,准备给她拿碗筷,但是拿碗筷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他佯装一切正常,却被眼尖的姜宜发现异常,他的手使不上力气。 姜宜的心一紧,“爸,你手怎么了?” 姜文鸿:“没事,前两天上山扭了一下。” 姜宜半点不信,她不用说话,看着姜文鸿,姜文鸿的声音便渐渐地低下去,最后在姜宜逼视的目光之中,他才说了实话:“前阵子,和你陈叔叔去巡山,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肩膀摔碎了。” 姜宜心一抽,眼眶红了,又心疼又生气:“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姜文鸿:“就你来出差离开的那周,你那阵子忙,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跟你说。” 姜宜气的不行:“什么叫没什么大事,你的身体就是最大的事,手到现在还用不上力?我带你去远东的医院再看看。” 姜文鸿:“已经在慢慢康复了,不用去,小吴给我请了外面的医生来会诊和康复,再养两个月就好了。” 这次吴羡帮了大忙了。 姜文鸿当时肩膀受伤,被单位的人抬到医院急诊,之城小地方,急诊不如大城市那么正规,全科医生里,对骨头的伤势,也只能做个简单的镇痛处理,要约骨科的医生。 当时骨科医生已经下班,姜文鸿疼的冷汗直冒,而吴羡那天正巧肠胃炎也在急诊,看到姜文鸿这样,忍着自己的不适,帮他联系了骨科医生,很快就安排了手术。 姜文鸿知道姜宜忙工作,不想打扰她,而姜文真也自告奋勇来医院照顾他,虽是亲兄妹,但是毕竟是男人、女人,诸多不便。吴羡替他请了男护工,每天早晚来医院探望,出院后,又忙前忙后带他做康复。 姜文鸿过意不去,并且心里防备吴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知道吴羡的目的是姜宜,姜文鸿便故意当着吴羡的面给姜宜打电话,只字不提自己摔伤的事,并且也禁止吴羡提起。 第71章 吴羡一点不在意,“姜叔,我照顾你不是为了姜宜,她很明确拒绝过我,我也不异想天开了。” 这话违心不违心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姜文鸿不想亏欠他,请护工,做康复的钱都如数还给他,吴羡收了,但之后,依然是不求回报,每天晚上到了饭点就来陪他,久而久之,便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姜宜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吴羡感激之中又些许的愧疚,独生子女在外打拼,最怕的就是父母的健康和安全问题,这次吴羡替她托底的感觉。 面对姜宜的感谢,吴羡也是无所谓的态度,强调:“你是我同学,办过我的忙,在急诊看到受伤的姜叔,是我们的缘分,也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正说着话,姑姑姜文真也来了,看到姜宜很兴奋,又把吴羡夸了一通。 姜文真现如今很是春风得意,口袋里有点小钱,而杜子瑞有了正式编制,工作稳定,上门介绍对象的人络绎不绝,近期正在交往一位高中老师,女孩知书达礼,门当户对,一家人很是满意。自己的家世顺利了,便开始操心起姜宜的人生大事。 这会儿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姜宜和吴羡,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看了眼姜文鸿,姜文鸿以前最烦姜文真瞎搞,但这次,竟然鼓励姜文真大胆地,放开了说。 经过这几个月和吴羡的相处,人心都是肉长的,吴羡的表现深得姜文鸿的心,甚至已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如果真能和姜宜在一起,再好不过,所以让姜文真适当地添一把柴,未尝不可。 姜宜岂会看不出姜文鸿打的如意算盘,在姜文真要开口时,她先发制人:“表哥的婚事,这回不会黄了吧?” 互相伤害,谁不会呢? 话一出口,姜文真的脸色顿变:“姜宜啊姜宜,你是真不会说话,这种性格出去是要吃大亏的。” “我这不是关心表哥吗,他也老大不小了,这次要再不成,在之城,属于大龄剩男了吧?” 姜文真气得脸都绿了,被成功转移了关注点,开始大夸特夸杜子瑞的女朋友是如何孝顺懂事等等。 就在姜宜满意姜文真不再想撮合她和吴羡时,姜文真的话锋一转,说道:“对了,你表哥今天跟我说,让我买那什么赛普科技的股票,说是你在的单位做的上市,百分百靠谱。是真的吗?” 姜宜认真严肃道:“是我们单位作为保荐机构,但详情我不能做任何透露,你想买,去看看他们对外公布的招股说明书,还有他们老板的路演...。” 说完又后悔了,看什么路演演讲? 视频里,沈鹰州没少镜头。 第113章:吴羡 姜文真看似悍妇,但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是精明,听姜宜虽然严肃认真地回答,但并没有反对她买赛普科技的股票,马上心里有数,准备晚上回家听听姜宜说的路演视频。她经过以前投资的失败,现在买股票可是认真研究,不盲目追随的。 姜文真成功被姜宜带跑偏,吴羡也懂进退,“姜叔,姜宜,我先回去。” 姜文鸿也没挽留,但让姜宜送送吴羡。 于情于理,姜宜都该送,她爸受伤无形之中欠了吴羡一个人情债。 两人一起下楼,吴羡问:“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我看新闻了,赛普科技要上市,市场的反应很好,你们做得非常好。” “嗯。” “姜宜,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们厂想去创业板上市,如果可以,我想委托你来操作,你对我们厂的情况最了解。” 吴羡想把企业发展壮大,传统做灯具迟早要被市场淘汰,所以前几年就开始在研发灯具智能系统,物网联合,他的布局是,研发部门、销售部门设在远东这样的一线城市,生产工厂依然设置在之城,减少人工成本。 据姜宜了解,吴羡的公司,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有稳定的销售渠道,主要销往东南亚和非洲等地区,但在国内,他想获得一席之地,尤其灯具智能家居这一块,并不容易。 吴羡:“原有的销售渠道能够保证我们厂的利润和正常运营,想往智能家居这一块走,需要靠融资得到资金才能进行。这是我想上市的真正原因。” 姜宜看过他公司的财报,是符合创业板上市的标准的,吴羡特别真诚,以至于姜宜也只能认真对待,一时忘了当初答应沈鹰州的,不再和吴羡有任何接触。 当然,她也有私心,想独立做一个项目,在职场总要成长,不可能一直靠别人给她项目做,吴羡的灯具厂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吴羡:“委托你们明禾做,加上有你在,我最放心。我们公司这一整年,根据你之前的提醒,已经把财务规范管理,还有家里那些沾亲带故的亲戚都退出股东,管理也规范,不再是之前家族企业似的小作坊。” 吴羡寥寥数语,但让亲戚退出股东,退出管理层,从家族企业转型,要了厂子和他半条命才成功。 姜宜也松口:“行,我这次回去,把你的企业好好研究一下,看怎么操作合适。” 只提工作,不提感情。 送走吴羡,她转身回家,在单元门口,被姑姑姜文真神秘兮兮地一把抓住。 姜文真一脸的八卦、担忧、兴奋,各种情绪。 “怎么了?”姜宜问。 姜文真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这个男人...你那个有钱的前男友,他怎么在视频里?” 原来姜文真看了骆珈路演的视频。 姜宜回不回答不重要,因为姜文真已经找到答案:“他是你现在的老板?你们现在什么关系?姜宜啊,虽然说姑姑爱钱又势力,但是呢,姑姑和你爸爸一样,还是希望你能幸福的,和这个前男友比起来,吴羡更知根知底,也更门当户对,咱不能三心二意。” 姜文真精明过头,那个叫沈鹰州的男人条件固然优渥,但隔着阶层呢,姜宜过去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反而眼前的吴羡,是实打实能抓住的。 她继续说:“我帮你保密着没跟你爸说,否则他一听血压还不得飙升。姜宜,你可别再犯糊涂。” 姜宜对姜文真的各种言论已麻木,当初如果不是她逼债逼得紧,她或许和沈鹰州便没有现在的纠葛。 姜文真:“我回家和你哥研究研究赛普科技的股票。姜宜,你有内幕消息没?偷偷跟姑姑说说,或者能不能提前抢购?我看这趋势,恐怕一发行就会被抢购一空。” 姜宜义正严词,并且吓唬她:“有内幕消息,我也不能告诉你,违法的。严格意义上,你做为我的家属,也不能参与买赛普科技的股票,真要查起来,也是违规。” 姜宜的目的是希望她低调一些,别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 姜文真果然一下就老实了:“我偷偷买,你当不知道。” 赛普科技的路演结束,真正要挂牌上市,沈鹰州和许月辉,还有珞珈一行人要去香港敲钟,姜宜也结束她短暂的假期回来上班。 作为投行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陪自己做的企业去交易所敲钟。 姜宜看沈鹰州,欲言又止,她当然也想去,但是自知资历不够,据说这次去的,明禾这边,除了沈鹰州就是许月辉和莫清,她若是开口要求跟着去,她这个级别,名不正言不顺的。加上她和沈鹰州的契约马上就满一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羡慕,并且暗暗下了决心,等她把吴羡的企业做上市,她亲自陪着吴羡去敲钟。 由沈鹰州带头,一行人前往香港,姜宜正失落之际,行政部那边忽然通知她,沈总亲自审批,给许月辉整个部门的员工都买了机票,一同前往香港参加这次赛普科技的重要仪式。 与此同时,沈鹰州的信息发过来:“到地库来,一起去机场。” 姜宜想起沈鹰州早晨时带笑的眼神,原来他早有安排,给她一个名正言顺去香港的机会。 姜宜回信息,故意问:“我也去香港了,rover怎么办?” “有阿姨带它,饿不死。” “我行李没有收拾。” “帮你收拾好了,在后备箱。” 他有时候出其不意,让姜宜忐忑:“你又想做什么?” “带你去敲钟,还能做什么?” “你有这么好心?”姜宜不信,第六感他在酝酿坏事。 “谁这两天可怜巴巴看着我?” “我没有。”姜宜嘴硬。 “好好你没有,是我想带你去,快下来。” 姜宜便马上下楼,姜宜原以为沈鹰州是和许月辉莫清他们一同去,到了机场才发现,他们是分批去的。 第114章:香港敲钟 她和沈鹰州单独的航班,而且沈鹰州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帮她收拾好了行李箱,很大一个箱子。 姜宜诧异:“不是去两天就回来吗?” 第72章 沈鹰州:“最近有点时间。” 姜宜猜测:“你想让我陪你在香港玩几天?” 沈鹰州:“惊喜看破不说破。” 姜宜呵呵,陪他也是一份工作,何来惊喜可言,好在一年期马上就要到,虽然沈鹰州一直拒绝和她谈一年契约的事,但是在姜宜看来,当初他不签字,但他们是有口头约定的,她默认一年之后,两人各奔东西,不再有牵扯。 赛普科技很大方,包了维港旁边某五星酒店最上面的两层,全是行政套房给这次随行的人,除了明禾投行的,还有几位中太证劵的高管,以及赛普科技的高管。 这次上市,这些赛普高管手中持有的股份变成了具体的、能看得见的钱,每一位都将跃升为资产过亿的富人行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珞珈最激动,当初成立赛普科技,没想过短短几年内,就能成为行业第一家赴港上市的企业,这些激动当中,包含了对沈鹰州的感激,敬畏以及难以磨灭的情愫,明知他这样的人,利益至上,冷漠绝情,但付出的感情收不回来。 她和沈鹰州的套房紧挨着,她特意安排的,想借此次出差的机会,在开心兴奋的氛围中,能和他有进一步的进展。 沈鹰州和姜宜是最晚办入住的,姜宜的房间在楼下,和明禾的几位同事并排。 办完入住,酒店服务员推着行李箱送他们上楼,姜宜后知后觉,推车上只有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是两人共用的,意味着姜宜的个人用品,睡衣等都在这只箱子里,难怪他那么好心帮她收拾行李。 到了她的楼层,她要往外走,沈鹰州也跟着她往外走。 “你的房间在顶层。”她提醒,也不打算要自己的个人物品了。 沈鹰州挡着电梯,居高临下:“两个选择,一起住你的房间,或者一起住我的房间。” 姜宜:“沈总,我们来出差的,请公私分明。” 沈鹰州:“怎么公私分明?你的内衣..内..” 姜宜眼疾手快用掌心挡住他后面的“裤”字,她脸皮薄,无法在公众场合听他无所顾忌说一些混话,推车的服务员很有职业素养地礼貌微笑着,假装没听懂。 沈鹰州偏在她耳侧慢慢说:“洗都给你洗过,还怕听?” 姜宜:“沈鹰州,你闭嘴。” 说完脸越发红了,姜宜每次洗完澡必须当时就把贴身衣物手洗了晾好才肯到床上去,但沈鹰州耐心有限,常常不给她洗的时间,她只能任他为所欲为之后再挣扎着爬起来洗,有强迫症,没洗完睡不着,沈鹰州偶尔有善心,让她睡,他去帮她洗。 姜宜每次见他那双大手在水流底下揉着那层薄薄的物料,尴尬得脚底抠地,实在有违他的形象,他却像处理那些金融曲线图一般认真细致,在姜宜跑过去想抢回来自己洗,他总覆在她耳畔,坏声坏气,用气息说话:“好小一件。” “沈鹰州!”姜宜听不下去。 “触感还不错..。”他又坏声在她耳边说:“能想象穿在身上的感觉。” 他表面正经、冷漠,私下和姜宜说话浪到没边,这么久了,姜宜还是不适应,此时站在电梯的门口,他给她两个选择,要么去她房间睡,要么去他房间睡,总之是要睡在一起,姜宜相信他说到做到,为了避免被明禾的同事看到,她不再跟他纠缠,退回电梯里,沈鹰州这才满意地按了关门键。 顶层为数不多的总统套房,服务员在前面推车,他们的脚步声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的。 在沈鹰州的房门站定,酒店管家带着另外两位服务员来迎接时,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珞珈笑意盈盈站在门口,当看到沈鹰州旁边的姜宜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姜宜也心一跳,已经猜出珞珈是特意制造机会和沈鹰州住在隔壁,这样的惊喜,被她破坏了。 赛普科技这个项目已完成,姜宜自然是不用再看骆珈脸色的,但是她也不愿意参与到沈鹰州的桃色事件之中,只想远离是非,可这眼下,她想逃,也无处可逃。 而且,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或许就是沈鹰州的桃色事件本身,因为沈鹰州很无所谓,甚至很大方地揽着她的肩膀,平静和骆珈打招呼:“骆总好。” 骆珈的目光落在他搭在姜宜肩膀上的手,大约是希望落空,脸色收不住,变了又变,最后强忍着心里的酸涩或者怒意:“沈总,姜小姐,早点休息,明早见。” 她如今已经身价百亿,咬碎牙也要让自己看起来得体大气,而不是为了爱而发疯的女人,哪怕她心里已渐发疯,她能有今天的身价和地位,都是沈鹰州手把手带着她起来的,她又怎么能不爱? 姜宜有些僵硬地在沈鹰州的怀中进到总统套房,她觉得沈鹰州就是故意的,珞珈住他隔壁,他早知道,拿她当挡箭牌罢了。 不等她说话,行李箱放进衣帽间之后,管家出来礼貌询问:“沈先生,姜小姐,要给您打开行李箱吗?” 沈鹰州自然无所谓。 姜宜急忙:“不用,谢谢,我们自己可以。” 她有预感,沈鹰州好心替她收拾行李,准没有好事。 “好的,有任何需求随时联系我。”管家带着服务员离开了套房。 其实姜宜这次误会了沈鹰州,行李箱里,除了她的日常用品和常穿的睡衣,贴身衣物之外,就两套衣服,一套是沈鹰州的西装,应该是为了明天敲钟时准备的,还有一套是姜宜的,也是职业套裙。 姜宜一愣,他倒是想得周到,明天那样的场合,大家势必都会最正式的穿着。 只是,这两套衣服,怎么越看,越像情侣套装? (下一章中午出哈) 第115章:敲钟 是一种藏在细节的相同之处,一样的袖扣,还有一样配色的领带和腰带。 他是唯恐大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果然,第二天,在港交所,莫清见到她和沈鹰州一同出现时,眼睛就在两人的穿着打扮上来回看了几圈,一脸的恍然大悟。 姜宜以为她要说两人的情侣装,结果莫清忽然道:“想起来了,有次我们一起坐电梯,你和沈总身上的香味一样,当时还不承认啊!!” 这话,一下引起许月辉和宋应恒,还有林一湘等人的注意。 在场的,只有富二代宋应恒在状况外:“酒店供应的洗漱用品都是一个品牌,一个香味吧?你和月辉总身上的味道好像也是一样的。” 许月辉脸一黑,使劲敲了一下宋应恒的脑袋:“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鼻子被水糊住了?” 二愣子宋应恒满腹委屈,坚持道:“不信你让他们闻闻,姜宜,来闻闻,月辉总和莫清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一样的?咦,怎么跟酒店的香味不一样?” 姜宜是知道莫清对气味很讲究,跟她出差过,她一向不用酒店提供的洗漱用品,都是自己带,她的香味独特。 所以,宋应恒并没有撒谎,许月辉身上的香味确实和莫清如出一撤,只是姜宜聪明,没有点破。 莫清难得解释道:“有什么可奇怪的?昨晚月辉总房间的洗发水漏了,借的我的。昨晚月辉总还投诉酒店了,不信你们去问酒店的投诉。” 姜宜“哦”了一声,本来没想太多,但莫清解释太多,有些此地无言三百的意思,并且和刚才许月辉急着否认的态度相悖,更是可疑。但成年人,看破不说破。 那边赛普科技的高层在珞珈的组织下也到齐了,派了代表和珞珈还有沈鹰州一起上台敲钟。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快乐的笑容,整个会场气氛热烈,台下更是雷鸣般的掌声。 这一仪式,预示着赛普科技正式在港上市,无人驾驶芯片的江湖将迎来一个新的布局和时代。 台上的沈鹰州和骆珈男才女貌,珠联璧合,任谁看了不说一声般配? 两人合影时,一向女强人的骆珈稍稍歪着头微笑着,几乎要靠在沈鹰州的肩上,展现出了女人独有的娇媚,以及两人暧昧的关系。 姜宜就安静看着,旁边的莫清观察了一下她,见她脸色平静,便说:“这两人往那一站,跟领结婚证似的。” 确实像,姜宜发现珞珈当装饰用的丝巾,和沈鹰州的领带也是同一款颜色。 这些情侣的元素,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显目且运用得当,暧昧又吸睛。 姜宜心里难免闪过一丝异样,微酸微苦,早晨出门时,沈鹰州执意要给她系上那款同色系的腰带,系完又弯腰低头,要她替他系领带,此时看到珞珈同款的丝巾和他的领带更相配,她的腰带算什么? 她默默地把腰带收起来,裙子没了装饰,少了一抹亮色,但她心里舒服多了。 之后沈鹰州和珞珈还有赛普的高管,被层层媒体围着采访赛普科技将来的前景等等,整个会议大厅精英云集,许月辉带着莫清在和各位投资人聊天,混个脸熟。 姜宜和蔺总站在一起,蔺总风流倜傥的,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他都兴趣缺缺地敷衍过去,两人的目光都看向被人群围着的沈鹰州和骆珈。 第73章 “他俩很相配。”蔺总感慨。 “是。”姜宜也如实回答。 蔺总忽笑:“你不是沈鹰州的女人吗?不吃醋?” 姜宜原想否认,但转念一想,沈鹰州女人这个身份,她即便否认也无济于事,不如笑道:“吃醋有用吗?” 蔺总:“不吃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没把男人放在心上,第二种是不图感情,另有所图,名或者利。姜小姐属于哪一种?” 姜宜:“蔺总觉得呢?” 蔺总:“以我对姜小姐的了解,属于第一种。” 姜宜笑:“蔺总刚才说的两种可能是同一种意思,因为有第二种的有所图,是第一种忍受的前提。” 她笑起来光彩夺目,目光看向不远处时,被人群中的沈鹰州捕捉着,本来一脸平静的他,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一脸寒气,姜宜快速转移开视线。 蔺总也大笑:“是我说话累赘了,姜小姐真是坦荡人。我手中有个生物科技的重组项目,过几天我跟你联系,我喜欢和姜小姐这样的人合作。” 姜宜急忙道:“谢谢蔺总的信任,您什么时候有时间,随时约我。” 看着受宠若惊,实际心里很明白,蔺总如果真给她机会合作,那是完全冲着她是沈鹰州女人这个身份。他们这些人,做任何事才是真正有所图,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给好处。 会场上,大家热聊完,之后就是前往酒店的宴会厅,开庆功宴,明明骆珈才是真正的主角,但莫名的,沈鹰州更像是主角,珞珈反而成了陪衬一般,跟随着沈鹰州的身影。 姜宜对庆功宴兴趣缺缺,该混脸熟的人,刚才在会场都已经聊过,她便打算提前回房间。 刚进电梯,门还未关上,本该在宴会上觥筹交错的沈鹰州忽然出现在电梯门口,挡住门进入,那脸色和冷然的气场,把电梯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姜宜本能地往里退了一步,远离他,颤着嗓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那表情,要把她生吃活剥了一般。 就在这时,原本要关上的电梯门,再度打开,珞珈站在了门口,“沈鹰州!” 她胸膛起伏,一路追沈鹰州过来的,却不想在电梯里又见到了姜宜。 这次她没有再视而不见,也没有再忍让,而是同样挤进了电梯,只有三人,没有外人,她不必顾及脸面。 沈鹰州原本双眸盯着姜宜看,把她几乎逼到电梯的角落,此时站直了看向电梯里的珞珈,“骆总,什么事?” 那样疏远和冷漠,和刚才看姜宜时充满侵略性的冷,却又完全不一样。 第116章:珞珈表白 电梯上行,姜宜自动站在角落,她的前面被沈鹰州高大的身影挡着,所以一时看不清骆清的表情,当然,她也无意探究他们的感情纠葛,只觉得尴尬,希望等她出去之后,他们再谈。 骆珈眼中那份因为企业上市而带来的兴奋已渐散去,留下的是感情不得志的失落,她不懂,沈鹰州这样现实、利益至上的人,放眼过去,她珞珈就是他最佳的选择,事业有成,身价过亿,经济和思想独立,不会黏着他,缠着他,只会支持他,成为他的贤内助。 甚至,她不会在意他在外面的花花草草。 当然,她也觉得,这世上,只有沈鹰州这样强大的男人才能与她匹敌,能配得上她。 珞珈无视姜宜的存在,因为没有姜宜,沈鹰州的身边也会有其她女孩,都是过客而已。 珞珈并不说任何废话,她擅长在第一时间展示自己的优势:“沈鹰州,在这个世上,你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无论是事业,学识,长相,身材,教养,各方面都能与你匹配的,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 姜宜在角落听着,忍不住在心里赞赏,珞珈的表白充满了自信和优越,真是她们女性的楷模。 沈鹰州像是感应到她的赞赏,回头看了她一眼,充满了警告意味,姜宜低着头避开他。 而珞珈继续,但由刚才的自信优越换成了温柔的语气:“我能走到今天,我知道是你一手带我起来的,我爱你,从第一次你找我,要投资赛普科技开始,一见钟情。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依然可以做你自己,不论你放纵不羁还是安分守己,我都会毫无条件支持你。” 珞珈的言外之意便是沈鹰州在外面想怎么玩怎么玩。 姜宜听着感动之余又觉得何必呢?以她的条件,独美或者找个比沈鹰州优秀的男人不好吗? 而沈鹰州本是一脸的疏离冷漠,在电梯反光镜中看到姜宜那吃瓜的,事不关己的表情,他恶向胆边生,开口问骆珈,“真的不介意?” 有些人的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在珞珈点头之际,沈鹰州忽而转身,把姜宜抱起来,在姜宜错愕时,他抱起她,按在电梯的墙壁上,狠狠地吻下来,辗转缠绵,为所欲为。 姜宜挣扎不了半分,他一手拖着她的臀,一手圈着她的上半身,姜宜整个人被牢牢固定在冰凉的电梯墙壁上。 逼仄的空间里,激烈接吻时吞咽的声音轻微地回荡着。 电梯终于到达顶层,电梯门打开又关上,沈鹰州本只是为了惩罚姜宜那八卦的表情,结果却有些意犹未尽,似忘了珞珈的存在,在被姜宜咬破舌时才松开她,唇瓣磨着她的唇瓣,低声说:“很甜,刚才吃什么了?” 口腔中淡淡的血腥味,却出奇的,有一丝鲜甜,姜宜脸红到爆炸,尴尬而羞耻,带着愤怒。 骆珈似被击碎了最后一丝自尊,颤抖着声音:“沈鹰州,你混蛋。” 再羞辱也不过如此。 沈鹰州抹了唇角的血迹,“这点事就受不了,允许我放纵?” 平和的脸忽而凌厉:“骆总,认清自己的位置,我们还可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否则,赛普科技,你怎么得到的,我让你怎么失去。” 骆珈的脸在炽光灯下变得惨白,她知道的,沈鹰州投资赛普科技并不是为了她,而是赛普科技是他布局中的一环,他需要利用赛普科技作为跳板,上市筹够资金之后,利用这些资金去收购其它同类的公司,垄断整个行业,这是他真实的目的。 如果她不听话,她手中所持有的股份,到时只会被稀释再稀释,直到彻底失去话语权。 珞珈不傻,在事业和无望的爱情之中,当然选择事业,这是她第一次对沈鹰州真正的表白,也第一次被沈鹰州拒绝得彻彻底底。 沈鹰州抓着姜宜要离开电梯间,珞珈脸色惨白站在电梯里没动,最后喊了一声:“姜宜!” 姜宜看着她,等她说话。 珞珈道:“你以后的下场会比我惨,至少我有事业,你有什么?” 姜宜没说话,她确实什么也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守住了自己的心,不会再为眼前这个男人而心碎。 珞珈擦干了眼泪,继续回宴会厅,做她的女主角。 姜宜被沈鹰州几乎是抱着扔到了那张大床上,唇里淡淡的血腥味还未散尽,姜宜挣扎着要起来,沈鹰州单手扯开束缚着脖子的领带,从衣领抽出,缠绕在手掌上... “沈鹰州,你做什么?”姜宜被控制着动不了,惊恐地说,他的眼神告诉她,今晚她要不好过了。 “早上给你系的腰带呢?”他的手掌缠绕着他的领带,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腰上,口袋里,腰带露出小小的一角,他笑,“长夜漫漫,来点有趣的...” 缠绕着领带的手掌,把腰带一点一点从她裙子的口袋里抽出来,丝丝麻麻的碰触的感觉,从姜宜的腿上碰过。 丝绸腰带抽出来,姜宜的手腕,被他用腰带绑在了床头上。 “沈鹰州,你变态,给我松开。” 姜宜早领略过他的各种花样,在外衣冠楚楚,冷漠绝情,拒人千里,私下...无法言说。 姜宜的手被绑着,最能嘴巴控诉,但来来回回骂他的话只有那两句,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让人更想欺负一把。 沈鹰州把缠绕在自己掌心的领带松开,塞在她喋喋不休的口中:“什么时候安静再拿出来。” 他变态,大变态,又抗争不过他,姜宜的眼里一下蓄满了眼泪,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沈鹰州俯身看她这副样子,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把领带从她嘴里拿走,低头吻她眼里的泪,吻她说不出一句话好听话的嘴。 沈鹰州“变态”归“变态”,但其实挺有服务精神,有耐心,有方法,让姜宜最后彻彻底底闭嘴,变成跟水一样。 第117章:度假 第二天,明禾一行人留在香港度假,做完一个大项目,趁此机会休息一番。 姜宜一夜几乎没睡,沈鹰州完成阶段性的工作,精力充沛到令人发指,清晨,姜宜只想一动不动躺着,头沾着枕头便能昏睡,沈鹰州让她起床。 她求饶:“让我先睡一觉。” 沈鹰州:“乖,去飞机上睡。” 第74章 “这两天不是放假吗?莫清说她们要在香港玩几天。” “带你去别的国家,正好从香港出发。” 姜宜错愕:“去哪里?” “你不是一直想去欧洲?” 姜宜稍愣,恍惚中想起,那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情,那时她还很爱他,天真而幼稚,满脑子情情爱爱和浪漫,她说,想和他出去旅游,而不是陪他出差,想和他漫步在欧洲的街头随心散漫,在伦敦喂一个下午的鸽子,在罗马广场听街头音乐,也可以盛装打扮,她穿着华丽的礼服,他穿着正式的西服,一起去听一场意大利歌剧。 那么多浪漫的期待,后来在现实之中早已经泯灭,那些期待多浪漫,现实就多残酷。而今,她已不愿意和他去任何地方,物是人非,所以她找借口:“我没带护照,更没有办签证。” “护照带了,签证也给你办了。”沈鹰州办事雷厉风行,把姜宜世界各地的签证都办了,随时可以说走就走,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他说:“答应过你带你环游世界,我没有忘记。” 带她环游世界? 现今的姜宜只觉得可笑,他们以后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只有同事上下级的关系,她不得不强调,不得不提醒:“沈鹰州,我不知道你又在筹谋什么,算我求你,不要把我算计进去。” 沈鹰州蹙眉看她。 她继续道:“如果你是想继续我们一年期的契约关系,那对不起,我不同意。我想你也不缺性伴侣,不缺女人爱,更不缺我这样的女人,所以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带我去旅游,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姜宜现在底气十足,转正近一年,工作稳定,有几块钱的积蓄,和去年满身负债无处可去时的处境已截然不同。 她之前和沈鹰州提过一年契约结束的问题,但沈鹰州从没有正面回答过她,她不想再拖下去,本就计划从香港回去之后,和他摊开了说。 沈鹰州的双眼落在她的身上,落在混乱不堪的床上,落在散落一地的衣服上,再挪回姜宜的眼中,和她倔强的双眸对视。 他有这样的本事,一句话不用说,只是眼神把周遭看了一遍,就足够姜宜心跳加快,全身热烫,羞耻,无所适从,因为他的眼神写着,我们昨夜那么激烈,你这话说得违心不违心。 在沈鹰州想要开口说话是,姜宜再次抬手挡住了他的唇:“你闭嘴。” 她的手腕上,一圈很浅很浅的被腰带绑过的红印,更徒增旖旎,她快速抽回手,翻身去找手机,把当初写的那份协议找出来递到沈鹰州的面前:“白纸黑字,一年200万,写得清清楚楚。” 沈鹰州接过手机,慢条斯理把照片放大又放大:“白纸黑字?我有签字吗?” 他无赖,不承认,姜宜:“虽然你没有承认,但是我们是事实关系,否则你为什么打给我200万。” 沈鹰州:“是200万吗?银行记录2000万,和你合同上写的也不符。” 姜宜未料他还有这一手:“沈鹰州,余下的钱在我银行里,分文未动。” 沈鹰州看了眼时间,“马上要到登机时间,你确定要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吗?或者,我们到飞机上再讨论,时间更充足。” “沈鹰州,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姜宜怒声吼他,她煎熬了一年,就是等这一刻的解脱,把情人的标签拆了,堂堂正正重新做人,所以一刻也等不下去。 沈鹰州忽然认真而严肃道:“首先,你所谓的契约,我从未答应,更未签字,做不了数,相信以你的专业能判断你这份合同是否有效;其次,退一万步按你的思路,一年期的契约,你是否要守约?” “我当然守约。” “所以,现在马上跟我出门前往机场。”沈鹰州把她腾空抱起,内衣裙子更是一气呵成。 “沈鹰州!!”到了房间门口,姜宜继续在抗争,问题没解决,还没有一个结果。 沈鹰州放下她,正色道:“你的合同上,还有15天没到期,这15天依然由我安排。” 他霸道,又有理有据,姜宜瞬间无话可说,甚至忘了跟他再确定,15天之后呢?15天之后,答应结束这份关系吗? 直到飞机到了万米高空,姜宜才想起要确定。 但沈鹰州自然不回答:“不困吗?昨晚一夜没睡。” 姜宜:“你说的,15天之后,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沈鹰州:“乖,先睡觉,倒时差。” 老狐狸不讲理,小白兔毫无办法又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人在万米高空,姜宜感觉自己又上了贼船,但却毫无办法。 不是私人飞机,但头等舱每个人也有独立的空间,姜宜把挡板一升和沈鹰州隔开了物理距离,关了灯,在里边调整好躺着的姿势,直接睡得昏天暗地。 第一站,落地热情的西班牙,他们出游的行李,沈鹰州早已安排人提前送到他们要入住的酒店,姜宜连护照都在沈鹰州的手中,她像从前那样,每次陪他去外地出差,拿着手机就可以出发,简直被他卖了,还会替他数钱那种。 心理防备着他,行动上又在不知不觉之中十分的信任他。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街头,空气里弥漫着热情的气氛,姜宜任他牵着手穿梭于人来人往的机场,然后上了接机的车。 沈鹰州在各国都有业务,但这次出行,他没有通知任何人,都说他身上没有烟火味,所以这次想当一回普通人,陪着姜宜感受普通人的生活。 姜宜上了车,手机开机之后,才发现吴羡给她发了两条信息,告诉她需要看的材料已经发到她的邮箱了。 第118章:度假2 姜宜回复了一个收到之后,快速关上对话框,暂时不想让沈鹰州知道,吴羡的灯具厂规模,对于明禾或者对于沈鹰州都不值一提,她计划先把前期的工作都准备好之后再向许月辉和沈鹰州汇报。 手机有防窥屏,但她还是小心翼翼避开沈鹰州看信息,典型的此地无言三百两。 沈鹰州作势要探过头来看,姜宜吓得马上锁屏,形迹可疑,沈鹰州好笑:“坦坦荡荡看,放心,我没偷窥的癖好。” 姜宜嘴硬:“我就是坦坦荡荡地在看。” 熟不知手机紧握在手中,防备得紧。 这倒是引起沈鹰州的好奇心了,姜宜知道他刚才没看她手机,所以并不担心,只是沈鹰州简直是魔鬼,因为他忽然说:“我猜是你之城的那位同学,做灯具的吴羡。” 姜宜惊住了,不仅忘记否认,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是他?” “不难猜。”沈鹰州轻描淡写。 “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姜宜不满。 沈鹰州不回应,因为确实不难猜,她刚才那防备的表情,说明不是明禾的同事,也不可能是蔺总他们,那么结合她前几天回之城,不难猜出是她那高中同学想请她,目的不用说,帮灯具厂上市,借此机会追他。 沈鹰州:“姜宜,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姜宜心虚地转移话题,和前边的司机聊天:“请问去我们住的酒店还有多远?” 她英语不错,交流自由,结果前边的司机,一口流利的西班牙口音的英语,姜宜仔细听,只听懂大概几个词。 而司机非常热情,见她主动开口,叽里呱啦跟她说话,姜宜听不太懂,只能抓住几个重点单词,大概猜出司机在热情介绍马德里有哪些景点值得去,哪些景点是骗外地游客的,可以去哪里吃美食等等,姜宜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尴尬,因为司机还掺和着西语。 反而是沈鹰州很从容,毫无交流障碍跟司机聊了起来,司机英语和西语轮流着说,并不影响沈鹰州。 姜宜以前就常陪他出去出差,每次人跟着就好,根本不需要带脑子,反正沈鹰州都会安排得井井有条。 但这次,她对自己的英语水平产生了严重怀疑,甚至有被侮辱的感觉,她不由好奇:“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沈鹰州:“嗯,聊怎么把你卖了。” 姜宜:“我只是没有完全听懂,不是耳聋。” “那你猜猜,我们刚才说的什么?”沈鹰州现在完全放下工作时的状态,人很松弛,也愿意多引导姜宜说话。 姜宜:“我大概知道,这次来欧洲,你以悠闲为主,没有安排很满,准备花一整周的时间在南欧。司机夸你的安排很正确,来旅行,就该慢悠悠深入当地。司机还说我们中国人出来旅游都太急了,不够松弛。” 沈鹰州赞赏:“重点的词一字不差都听明白了,所以自信点。” 姜宜愣,她刚才只关注自己没听懂的西语或者口音上,为此感到一丝焦虑,却没有意识到,其实关键词她都听懂了,并无交流障碍。 凡事太讲究完美,反而被枷锁控制。听不懂一些词又怎么样呢?生活有一些糟点又怎样呢? 抓大放小,有松有驰,才是真正的生活,在充满异国风情的街头,她莫名的感悟。 第75章 沈鹰州订的酒店,位于马德里的黄金地段,有着一个世纪以上的历史,金碧辉煌的大堂如同一个历史博物馆,展示着各种艺术品,有一面墙专门挂着各国的国王王后,伯爵夫妇,或者外使入住的一些照片,让姜宜聚精会神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参观博物馆。 沈鹰州办理完入住过来叫她,看她流连忘返便陪她也看了一会儿。顶层的房间,有一个超大的花园露台,放眼望去,造型独特的一栋栋欧式建筑,每一栋都有独特的景观,藏着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热情而火辣,整个马德里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哪怕不出门,就在花园露台上坐着,也是一种享受。 因为有了15天后就彻底各奔东西的想法,所以她既来之则安之,放松心情和沈鹰州来度假。 酒店外面就是马德里城市中心有着世界艺术金三角之称的普拉多大道,他们白天休息,傍晚,沈鹰州带她出门,整座城市到了夜里灯火辉煌、瑰丽而奇幻,热情的音乐从各个橱窗里洋溢,沈鹰州的手不知何时牵着姜宜的手,在人潮里行走,金黄色的夕阳洒在彼此的身上。 姜宜默默想抽回自己的手,他抓得更紧:“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正说着,前边有刚散场的足球比赛,大批球迷汹涌而出,激扬地在街上行走,原本就热闹的街头,瞬间人满为患,姜宜也不由紧牵着沈鹰州的手,深怕被挤散。 沈鹰州便顺势把她抱进怀里,她贴着橱窗,他朝外,替她避开拥挤的球迷。 一时之间,姜宜的身体紧挨着他的身体,她的脸几乎贴着他的下巴,很轻的一丝丝胡渣的触感扎在她的脸颊上,痒! 她稍稍转头想避开,但他却恰好低头,轻轻吻住她,不同于以往的霸道和强势,这个吻,蜻蜓点水一般很轻柔。 姜宜的身后是冰冷的餐厅橱窗,耳畔是球迷和游客们热情洋溢的声音,身上是沈鹰州特有的气息和他柔软的唇。 大约是因为在陌生的国度,或者是整个城市的热情点燃了她,又或者是即将结束的关系,姜宜没有像以往那样抗拒,而是安静地感受着此刻两人相依的感觉。 像是末日狂欢,她的心也跳得飞快,不由闭上了双眼,双手绕于他的脖颈后。 沈鹰州却忽然松开了,声音有些急,叫她的名字。 姜宜蓦然睁眼,在他炙热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沉迷的模样,脸一红,“人群散了吗?” “散了。”他说。刚才的喧嚣已恢复平静。 他继续:“先去吃饭。” 第119章:度假3 姜宜:“好。” 她抬头看了眼橱窗上面的logo,是这条街上有名的餐厅,她刚才在酒店临时抱佛脚看了眼攻略,有博主介绍的这家餐厅。 橱窗是暗色的,看不到里面的全景,沈鹰州双目一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看得姜宜不知所措,所以马上转移话题,故作兴奋道:“我在网上看的攻略,这家店的火腿沙拉和海鲜饭超好吃,就选这家吧。” 她转身就要走,沈鹰州却牵住她的手:“我建议改天再来这家餐厅,今天先换一家。” 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太可恶,姜宜偏不:“为什么?我今天就想吃这家的海鲜饭。” “你确定吗?”沈鹰州看了眼反光的橱窗。 “确定。”姜宜是倔驴,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 “好。”沈鹰州笑着,带着她推门而进。 一进去,色彩浓烈的餐厅装饰一如这个城市,只是姜宜不知,里面的食客竟也如此的热情,一见两人进来,呼声,笑声,掌声四起,笑着看向他们,眼里闪着幸福和热情,甚至餐厅老板过来,递给姜宜一杯鸡尾酒,免费送给她喝的,鸡尾酒上的爱心图样太明显和暧昧。 姜宜开始不明所以,直到她看向橱窗,顿时面红耳赤。 原来那个橱窗,从外面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但从里面往外看,清清楚楚。 所以她刚才和沈鹰州在外面的热吻,里边的食客全都看见。这里的人不似国人的内敛和矜持,看到这样的场景,欢呼,恨不得他们再当众热吻一个。 大意了,姜宜的脸直接红到耳后根,难怪刚才沈鹰州建议她改天再来。 她怒瞪了一眼沈鹰州,说不出的娇嗔,而沈鹰州却似十分享受大家的热情,本就不在意,在姜宜这样看她,周边的食客举着酒杯起哄的情况下,沈鹰州捧起她的脸,又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餐厅的气氛达到高潮,一度失控。 姜宜被气氛感染,那些羞怯的感觉也渐渐散去,落落大方融于这样热烈的气氛之中。 火腿沙拉,海鲜饭,烤蘑菇...全都很好吃,加上老板赠送的酒,姜宜难得放纵,喝得有些微熏,看着沈鹰州吃那盘火腿沙拉,她想起好久以前,在沈家的聚餐,她在江景秋的指导下做了一盘火腿沙拉,此时,这样的氛围中,忘了后来的不堪,记忆清晰,她笑眯着眼问:“是我做的沙拉好吃,还是这家餐厅的好吃。” “你做的好吃。”不需要考虑就可以回答的问题。 “骗人,这家餐厅做的才好吃,火腿也是正宗的西班牙火腿。”虽是这样说,但难免有试探的成分。 沈鹰州:“不骗人,真心带着感情做的菜无价。” 姜宜虽然知道这家的火腿沙拉比她做的好吃,也知道沈鹰州是骗她,但她还是被骗了,有一点开心。 她想再喝一杯酒,被沈鹰州拦下了,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何况这样热烈的夜晚,他有很多热烈的事要做,喝醉了便不好玩了。 欧洲有很多比西班牙更值得第一站就去的国家,但沈鹰州却带姜宜来这,是因为马德里不仅有着欧洲之门的别称,更因为这里有着灿烂的阳光,阳光孕育出人们豁然随性而热情的性格,挣脱束缚,解放天性。 才来第一天,看着此刻的姜宜,沈鹰州便觉得,带她来对了。 姜宜第二天早晨醒来,落地窗外就是种满了鲜花的露台,露台延展出去,是清透的蓝色天空,还有颜色浓烈的建筑,如同置身于童话世界。 昨夜的微醺,不会让她的身体有难受的感觉,然而跳出脑海的种种画面,尤其此时,横搭在她腰腹上的有力手臂,男人熟睡的容颜,以及肩膀上那一红色牙印,姜宜被记忆袭击,如遭雷击,昨夜的她已然不是她。 她想起床,却被那双手臂牢牢固定住,男人含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乖,再陪我睡一会儿。” 他鲜少有这样困顿的时候,姜宜模糊想起,昨夜有人似隐隐约约说过一些要死在她身上之类的浑话,姜宜燥得默默把脸埋进枕头中,一动不动,喝酒害人。 沈鹰州又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醒,姜宜也在他醒的那一刻睁开眼,四目相对,她避开眼,沈鹰州却笑得神清气爽,开口就让她无语:“很喜欢你昨夜的样子。” “你闭嘴。” “真情实感也不让表达吗?”他无赖。 “闭嘴,那是喝醉了,不是我。” “好好好,昨晚那不是你,都是我的幻觉。”那无奈,暧昧不明的语气,让姜宜恨不得用被子堵住他那张让人讨厌的嘴。 姜宜要起,沈鹰州依然箍着她的腰,埋首于她的头发之中,嗅了嗅:“不想让你起怎么办?” 姜宜以前和沈鹰州没少出差,去过很多地方,住过很多酒店,但都属于顺便带着姜宜,始终是以工作为主。 所以这次姜宜也同样以为他来西班牙,其实是有工作的,只是顺便带她过来,但见他一反常态,前所未有的慵懒,把在工作中的凌厉都卸掉,变得完全不像是他,姜宜反而有一些不适应。 她极力想和他保持距离,所以用力拿开他的手臂:“我躺太久,有点腰疼。” 他含糊哦了一声,松开了手,却又继续道:“确定是躺的吗?不是因为别的?” “沈鹰州!”姜宜就知他三句不离混话。 “躺的腰疼是吗?我帮你按按。”他作势要帮她按摩。 姜宜还是习惯他在工作场合六亲不认的模样,让她知道如何应对,这样浪荡的样子,她无所适从,逃也一样离开那张床,去洗手间洗漱穿衣服。 今天的安排,依然是以休闲为主,早餐午餐一起吃完,沈鹰州带她去太阳门广场,那里以太阳门著称。 那里有一块镶嵌在地面上的铜牌,这块铜牌是西班牙公路网的中心点,从这个点开始,西班牙公路呈辐射状通向全国各地,很有意义,是姜宜想打卡的地方。 第120章:度假4 马德里是整个欧洲阳光全年天数最多的城市,一年有300多天阳光明媚,所以这里的人,格外的阳光与开朗。 姜宜一出门,便感受到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热情与松弛,来的第二天,她便有些喜欢上这座城市。 沈鹰州这次出行,主打的就是一个悠闲与自在,这座城市虽然不大,但是蕴藏的文化艺术,足够他们细细品味。 第76章 今天的安排依然悠闲,除了去太阳广场和另外几个广场之外,就是去圣米格尔市场享受美食。 姜宜不由疑惑:“不去博物馆打卡吗?” 这座城市还是艺术殿堂,有世界四大美术馆之一的普拉多博物馆看宫廷画,也有提森-博内米萨博物馆看毕加索、梵高、莫奈等等,以姜宜对沈鹰州的了解,他这样爱讲格调的人,应该更钟情于各大博物馆,而不是去那些广场或者美食市场。 沈鹰州回答她:“不着急,明天后天再去参观博物馆和皇宫。这里的街头文化同样值得体验。” 姜宜点头表示赞同,像沈鹰州这样的人就该多体验一些人间的烟火气。 出门的时候,姜宜鉴于昨天的经验,怕万一和沈鹰州走散了无法回酒店,所以给自己发了一个定位防走丢。 并且从沈鹰州的手中,把自己的护照,钱包等都放进随身小包里,自己背,不能每次出来,都不带脑子只知道依赖他,真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沈鹰州随她,只是提醒:“这里有些地方的治安不是很好,尽量把包放在前面的位置。” 沈鹰州以前出差来过多次西班牙的马德里或者巴塞罗那,但那时候出行,全程有人安排,大多数时候,直接从机场到酒店、到会场,来过多次,却没有真正去体验过这个国家的人文历史、艺术景观等,所以对于他来说,很多体验也是第一次。 姜宜把包挂在前胸,自信满满地拍了拍:“放心,丢了我自己,也不会把包丢了。” 两人到了太阳门广场,姜宜先看到的是马德里市徽上的小熊和草莓树的雕像,她兴奋地看着沈鹰州。 “想合影?”沈鹰州看出她的意图。 “嗯。” “去站好。”沈鹰州说。 姜宜马上跑到雕像底下站好,看沈鹰州站着,蹲着,远景,近景,全身,特景,各个角度给她都拍了几张,表情没有不耐,姜宜不由脱口而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不错的旅游搭子。” 以前陪他出差,偶尔也玩两天,但他鲜少会像现在这样替她拍照。 沈鹰州:“以前是工作,不叫旅游。” 姜宜抿抿嘴,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两天总把他和最初相恋时比较,这样的环境,两人独处,真叫人意志薄弱,习惯性地回忆过去。 她决定不再多言。 广场很热闹,聚集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四周快节奏的音乐响起,三五人成团,随时舞动。 姜宜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广场中心那个零公里的铜牌标志,从远处看,以这个铜牌为中心,有十条路辐射出去,像太阳的光线。 姜宜拿着手机在拍照,沈鹰州举着相机在拍她,一静一动都被他记录在相机之中。 这时,有两位中国留学生样子的女生过来,壮着胆子问沈鹰州是中国人吗? 沈鹰州一惯冷漠,冷声问:“什么事?” 两位女孩似有些兴奋:“能帮我们拍个合影吗?拜托拜托。” 其中一位女生很可爱,朝沈鹰州撒娇卖萌。 同为女生,姜宜一眼就看出两位女生,拍合影是假,求认识是真。 姜宜替两位女生捏了一把汗,以沈鹰州的性格,恐怕要直接走开无视,更或者说两句难听的。 “哥哥,拜托帮我们拍一张,我们今天没带自拍杆。” 沈鹰州垂眸收回相机,看了眼两位女生,就在姜宜以为他要说难听的话时,忽见他看向自己,说了声:“家里人会不高兴。” 这句家里人,不是我的女朋友或者我的女人,而是家里人,便耐人寻味,好像比我的女朋友或者女人,更深了一层的关系。 那两个女生像是终于发现姜宜的存在,因为这句,家里人会不高兴,使得她们不得不正视姜宜。 姜宜就知道沈鹰州擅长把矛盾指向她,但是她也笑得从容应着:“我不会不高兴,你帮她们拍嘛,多拍几张。” 沈鹰州的脸沉了沉:“你确定?” 姜宜点头:“当然,面对女生的请求,要有绅士风度哦。” 姜宜不仅把他让出去,还问两位女生:“你们想怎么拍尽管提要求,没关系。” 两位女生马上高兴起来:“谢谢姐姐,姐姐你人真好。” 沈鹰州不得不冷着脸给两位女生拍照。 姜宜在旁边看热闹,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她就特别开心,但她有些得意忘形,马上体验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斜挎在身上的包,她只觉得包带一松,然后瞬间不翼而飞,快到她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在她前边放着的包,不知何时转到了身后,然后现在不翼而飞了,她惊呼出声:“我的包!” 包里有她的护照,有她的钱包,钱包里有很重要的照片。 她的惊呼声刚落下,只觉一道身影从她的身边跑过,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相机:“拿好,在这等我。” 是沈鹰州把相机扔给她,而后一道影子似的,朝着人群飞奔而去,他在追逐另一道黑色影子。 远远地,姜宜看到那个穿着黑色衣服黑色皮肤的男人手里正拿着她的包,显然是惯犯,对这里的地理位置很熟悉,穿梭于人群,在得知后面有人追他时,他熟练地把包里的护照扔了出来,深知一般游客,得到护照之后,就不会再穷追不舍。 但今天,他偷错了人,沈鹰州捡起护照,依然继续快速追了上去。 广场并不大,但是有无数的小巷子,每个小巷子四周都是建筑,姜宜深怕对方有同伙,故意把沈鹰州引到小巷子,那么他危险重重。 所以姜宜大声喊:“沈鹰州,不要追了,你回来。” 但是沈鹰州的身影很快和那道黑色影子消失在巷子里。 第121章:度假5 姜宜的心一紧,一颗心悬了起来,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街头,聚集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各种语言交织,她想报警,发现手中除了刚才沈鹰州递过来的相机之外,什么也没有。 当下,她马上求助于刚才帮忙拍照的那两个女生,那两个女生似习以为常,甚至望着沈鹰州消失的背影在惊叹:“好帅,被硬控几秒。” 姜宜心急如焚,认真道:“能借你们手机报个警吗?” 两个女孩看她刚才热忱帮忙拍照的份上,便安慰道:“姐姐,没事的,这里的小偷只求财不伤人,而且即使报警,警察出警慢,多半也是不了了之。” “你下回出门,一定看好自己的包。” 两人说完,挽着手说说笑笑就想离开,对他们被偷的遭遇完全不放在心上,以至于姜宜怀疑她们和小偷是不是同伙,但她一向不愿意以最坏的心去揣测别人,只是拉住其中一个女孩:“借我一个手机联络他,这个相机你们拿着做抵押,在这等我。如果他提前回来,跟我联系。” 沈鹰州刚才让她在原地等他不要动,但她见他消失在那个巷子里,她无法坐视不管,此刻一颗心都悬着。 沈鹰州的这个相机,可以买十部那个女孩的手机了,所以女孩犹豫了一下,她手机里很多个人信息,如果丢了也麻烦,但姜宜拉住她不松手,最后还是把手机给她:“我们在这等你,快点回来哈。” 姜宜接过手机就往刚才的小巷子跑去,前后已经耽误了三四分钟。巷子两边都是红色的五层建筑,又深又窄,往前无限蔓延,脚步声似有回音,而前方,一声声的拳头击打在身上的沉闷的声音,也在巷子里回荡。 而且听声音,明显不像是一对一,而是好几个人,姜宜心惊肉跳,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沈鹰州被一群黑人围殴的场景。 她一边用英语大声喊着警察来了,一边拿出手机跳出警车鸣笛的声音放到最大,吓唬他们。 她往里狂奔,是她和沈鹰州来的这里,两人来,自然要两个人回去,她的脚步蓦然停下,拐角处,确实如她听的那样,以三对一,但被打趴下,正蜷缩在地上的是三个黑皮肤的男人,有一个比较健壮,另外两个稍瘦弱,沈鹰州的表情阴狠,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脸上,从他的怀里掏出了姜宜的包,往她的面前扔了过去:“看看丢东西没有?” 护照刚才已经扔出来了,包里就她的手机,还有钱包和一包纸,一支口红,全都在,没丢。 姜宜刚才已经让另外一个女孩报警,虽然出警慢,但好在过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沈鹰州简单讲述了之后,把那三人交给警察,才拽着姜宜往外面的广场走。 “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沈鹰州看她紧紧抱着包,脸色苍白的样子,说话语气更不好:“万一我打不过别人,你冒然跑进来,不是更危险?你懂不懂危险?” 姜宜也生气:“我让人帮忙报警了。而且我刚才让你不要追,不要追,你为什么非要追?” 沈鹰州轻描淡写:“包里不是有你重要的照片吗?” 姜宜抱着包的手一僵,没想到他会记得。她的钱包里夹着一张烧剩下一半的照片,是她已记忆模糊的妈妈的照片。 第77章 姜宜对妈妈的印象早已经模糊,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和爸爸一人牵一只她的手,在之江边散步,遇到卖棉花糖的,她想吃,妈妈很严厉拒绝,爸爸偷偷买给她吃,吃得她手上,头发上全是,妈妈一边给她把黏在一起的头发分开,一边很生气骂爸爸只会添乱。 姜宜只对这个画面印象深刻,是因为后来头发黏在一起,实在打不开,妈妈直接用剪刀把她的刘海全剪了,要给她教训,知道长记性,而姜宜第二天因为头发太难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去上幼儿园,被爸爸连哄带骗骗去的,为此,被同学笑了一整个学期。 其余对妈妈的印象已不深,妈妈离开之后,爸爸从来不提她,姜宜只从姑姑的只言片语之中听过有关妈妈的事,当然,都不是什么好话,例如妈妈嫌贫爱富,例如妈妈跟有钱人跑了,移民了所以联系不上等等。 但是姜文鸿从不提,所以姜宜对妈妈的印象不好也不坏,只是私下里,偶尔会想起她也曾有过妈妈,会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会不会想她和爸爸等等。 这张烧了半张的照片,是在家中抽屉的最底层压着,是家里妈妈唯一存在的痕迹,所以姜宜上大学之后,就偷偷夹在自己的钱包里带着出远门,那时想法很简单,就想她到了大都市,万一碰到妈妈呢?这样她就能认出来。 以前她和沈鹰州无意之中说过这件事,他当时没什么反应,却不知道他竟然放在了心上。 姜宜依然生气:“照片丢了就丢了,你如果打不过他们,受伤了,我找谁救你?” 沈鹰州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忽问:“关心我?” 姜宜转身就走:“我关心你做什么?我只是关心你要是真意外死于异国他乡...”这话有些过于不吉利,姜宜及时收了回去,改口:“快回去换相机,你的相机在那个女孩手里。” 沈鹰州从后面牵住了她的手,认真道:“我不会出事,怎么带你出来,一定安全带你回去。” 那两个女孩见他们回来,马上跑过来要换手机,虽然相机很贵,但手机里的信息更重要。 姜宜马上甩开他牵着自己的手,力气很大,只听沈鹰州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姜宜回头看他:“手伤了?” 她就知道他会受伤,毕竟对方三个人,又常混迹于这里,从刚才警察对他们的态度来看,打架被捕是家常便饭,沈鹰州以一敌三,能全身而退,简直是奇迹。 “哪里受伤了?”她盯着他上下看。 沈鹰州见状,低声道:“哪里都受伤了。” 第122章:度假6 声音低沉,他见不得姜宜表面冷漠,实则关心的样子,在这样的街头,他竟莫名有些冲动,想到昨夜的画面,所以哪哪都难受,哪哪都痛,手臂上的伤反而是最可以忍的。 姜宜哪知他会忽然莫名其妙有了兽性,只以为他是真的受伤了,受的内伤,不由担忧:“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她已换回相机,那两个女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回手机马上离开了广场。 沈鹰州:“不用去医院,先回酒店吧,如果有问题,酒店会有医生上门就诊。” 姜宜不疑有他,急忙陪他回酒店。 沈鹰州回到房间就径直去洗澡了,姜宜站在门口问:“你要不要先看看哪里受伤了?能不能碰水?” 沈鹰州拉开一个玻璃门缝:“背后看不见,你过来帮我看一眼。” 姜宜说了声好,便进了玻璃门内。 她没想别的,昨晚彼此都已精疲力尽,她不觉得还不到晚上,又打斗过一番,身体受伤的情况下,他还有精力? 所以她大方进去替他查看伤口。 淋浴的水从沈鹰州的头上往下落,水花在他的身体上流淌散开,姜宜站在他的身后,“你先把水关了,我看看背后有没有伤?哪个部位疼?” 她真心的关心,谁料沈鹰州忽而转身,水花随着他转身而四溅,溅得姜宜的身上也全是水,但不及她说话,已被湿漉漉的沈鹰州按进了怀里,他的声音邪恶:“哪里再忍着会受伤,你知道。” “沈鹰...”州字消失在他的唇中。 每次,面对他的放浪形骸,她只能无能为力叫他的名字。水花四溅中,姜宜双手徒劳地在水花中挣扎,摩挲着墙面,把花洒的开关关闭,但全身早已经被水浇了一个透。 这座热情的城市,人被感染,也变得不像原本的样子。 沈鹰州其实并不是一个沉溺于男女情事的人,他一惯克制从容,哪怕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太放纵,之前在远东时,是姜宜觉得很的节奏。 宽敞的玻璃浴室里,姜宜任他翻来覆去。 他身上有几处淤青,但不算严重,只有左手手臂上,那块淤青不知是因为热水的蒸汽还是因为他用了力,淤青变为青紫一块,逐渐肿起。 在浴室总算结束之后,沈鹰州右手单手就能把她抱回床上,姜宜故意要往下滑,逼他把左手腾出来抱紧她,不是不疼吗?不是能折腾吗? 沈鹰州别的地方释放了不痛了,左手臂的痛觉便明显起来,但明知姜宜是故意要他两手抱,他忍着痛,笑着腾出左手,牢牢托住她要往下掉的臀部:“这样可以吗?抱紧了吗?” 他问。 姜宜别过头不回答。 好在很快她就被他放回了床上,沈鹰州背对着她去抽屉拿医药箱,不疼是假,但能忍受,只是希望用药能好得快一些。 姜宜在他身后平躺着,不想关心他,但余光见他拿出医药箱翻找半天,没找到想要的药,她不由坐起来,数落他:“你不是会收拾行李吗?怎么基本的云南白药都不带?” 她在沈鹰州面前越来越放肆了,不是大学时初恋的仰慕,也不是这一年契约关系的冷漠,而是把他当成了普通人,普通对待。 沈鹰州其实并不是无所不能,生活的琐事,他从前不曾涉猎过,所以单独出国旅行,要自己带医药包,更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以前哪次不是别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姜宜无奈起身去吧台:“我去给你拿冰袋冷敷,48小时内冷敷,48小时之后热敷。” 沈鹰州也跟着过去坐在吧台处,他只在下半身裹着一条要掉不掉的浴巾,整个上半身结实有力,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左胳膊的淤青在昏暗的光线之中依然触目惊心。 “伤成这样,你刚才还胡来?”姜宜意识到他们刚才在浴室很久了,因为露台外的整座城市,灯火渐渐亮起,一片辉煌。 沈鹰州大言不惭:“那怎么办?别处的痛更急需缓解。” 姜宜若不是念在他帮她抢回包的份上,此刻恨不得用冰袋狠狠砸向他受伤的手臂。 两人面对面坐在吧台上,姜宜拿着冰袋低头帮他放在台面上的手臂冷敷,沉默不语。 沈鹰州也终于沉默着,安静地看着对面低头的姜宜,露台外是依然热闹的城市,室内难得的静谧,谁也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 冷敷了十五分钟,姜宜把冰袋拿开:“每隔2个小时冰敷一次,这样好得快一些。” 以前姜文鸿上山作业,也常常受伤回来,喷了药之后便这样冷敷。 “好。”沈鹰州收回手臂,对她说:“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姜宜这次出去老实了,把重要的物品给沈鹰州带,至少小偷看到他人高马大的不敢偷他,而且他警觉性比她高太多。 左手受伤,不耽误他右手牵她。 姜宜还想去今天本就计划的行程,“继续去圣米格尔市场可以吗?” 市场汇聚了马德里的各种美食,姜宜就想去这样的地方,而不是去高档餐厅,反正她知道,沈鹰州最后肯定会安排一些特色的昂贵的餐厅。 “可以。” 走了一会儿,那栋特色的全玻璃制造的市场就到了,里面琳琅满目的西班牙特色美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沈鹰州一进去,眉心就皱了起来,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地方,甚至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餐桌餐椅,在中间为数不多的餐椅,需要靠抢才能坐到,他养尊处优惯了,并不适应,甚至每个摊位上的所谓美食,也让他毫无胃口。 但见姜宜兴高采烈一个个看过去,他便也陪着她看。 有些食物的英语,姜宜每个词都认识,却不知是什么,便打开翻译软件想拍照翻译,但每次,她软件还没打开,沈鹰州就替翻译了,并且告诉她大概是什么食材做的,是什么口味,每次翻译完都问:“要买一份尝尝吗?” 姜宜摇头:“不要。” 西班牙的食物和很多欧洲国家比起来算好的,但也不乏很多黑暗料理,姜宜只是看看,并不打算吃。 第123章:度假7 市场不大,姜宜当打卡的旅游景点参观,挑来挑去,最后只要了一份塔帕斯、一份油条巧克力酱,一杯饮料,她转头问沈鹰州要什么? 沈鹰州一脸藏不住的嫌弃表情,姜宜才不管他:“那就饿着吧。” 第78章 结果等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高脚圆桌坐下,姜宜刚把油条沾上热巧克力,准备享用时,沈鹰州握住她的手腕,把油条递到他的嘴里,咬了一大口,姜宜气急败坏,最讨厌这种买的时候说不吃,等吃的时候,比谁都吃得多的人,她马上护食,把一盘塔帕斯和油条都往自己的面前挪,并且大口吃,热巧克力裹着松软甜香的油条,整个口腔都弥漫着浓郁的香甜,很是享受。 喧闹的市场里,沈鹰州安静地看着她,姜宜就让他看着,饿着,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过了一会儿,沈鹰州忽然伸手,姜宜也马上伸手护着自己桌前的食物,抬头瞪着他,要吃自己去买。 其实她知道自己也挺幼稚的,如果是和其她朋友出来,她一定大方跟朋友分享,唯独沈鹰州不行。 沈鹰州伸出去的手并没有落在她桌前的食物上,而是落在她的唇角,用拇指抹动她的唇角,“巧克力酱沾上面了。” 他说完,收回手,拇指放回自己的唇里轻舔了一下:“很甜。” 他做得那么自然而然,姜宜却觉得脸热,吐槽:“脏不脏啊?” 他浅笑:“脏吗?” 姜宜的脸更热,三个小时前,当他把她放在洗手台上坐着,为所欲为时,姜宜抗拒,他当时头发湿漉漉的,抬头也问过她这句话。 最后自问自答,说着同样的话,很甜。 姜宜决定不再理他,低头风卷残云一般把自己点的餐食吃完,当然,有一半最后也是落到沈鹰州的肚子里,他要抢着吃,那么窄的圆桌,姜宜护不住。 从市场出来,外面的街头比白天更喧嚣热闹,沈鹰州带她选了一处露天的酒吧,点了酒和一些小食,坐在街角看着广场上的人来人往,不少街头艺人在演奏,也有随之翩翩起舞的,每个人都很惬意和悠闲。姜宜很多年紧绷的神经,在这样的地方也难得松弛,小口品酒,小口吃食物。 她的手机不时有消息进来,有吴羡问她材料看过没有?也有莫清八卦的询问:“你和沈总一起消失?去旅游还是在家起不来床?”更有许月辉的怒火:“请假了没?就给老子玩旷工?再不上班别来了。” 本来一脸惬意的姜宜看到许月辉的这句话,蹭地一下坐直:“你没有替我向月辉总请假?” 沈鹰州:“请假这种事不应该是你自己办吗?” “沈鹰州!你故意的!”他帮她整理了行李箱,帮她办了签证,订了机票行程,霸道带她出国,唯独没有给她请假?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沈鹰州拿起手机:“别急,现在帮你请。” 他一个电话就拨打给许月辉。 姜宜去抢他手机,她自己会请,不需要他。 但那头许月辉已经秒接,热情洋溢:“沈总,有何指教。” 姜宜瞬间脸红,用手挡住他的唇,眼神示意他不准胡说,沈鹰州喝了酒的唇,呼出的气息温热,在她的掌心里流窜。 “喂?沈总?”许月辉在叫他。 姜宜匆忙收手。 沈鹰州清了清嗓子,嘱咐道:“赛普科技后续发行等工作,你继续跟进,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好的,沈总。”许月辉诧异,就这? “还有,姜宜随我出差两周。”他大言不惭,撒谎更是面不改色。 “好...的。”许月辉在工作上一板一眼,开始真以为沈鹰州是带姜宜出差,但转念一想,狗东西,这是借出差之便行苟且之事。 许月辉挂了沈鹰州的电话之后,马上给姜宜发了信息:“你要是被威胁,你回来上班,有事我给你顶着。”骂归骂,总归是自己部门的员工,还是需要保障她的安全。 姜宜看到短信,既感动于许月辉的关心,又好笑于沈鹰州在下属面前糟糕的形象,她噗嗤笑出声,故意把短信递给沈鹰州看:“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你,沈总,你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沈鹰州也笑:“好,我反省。” 这座城市的夜生活丰富,晚上的人比白天更多,夜里12点依然热闹,两人在酒吧坐到快凌晨1点才回酒店,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之后有三天的时间,沈鹰州安排的行程主要是人文艺术相关的,去了几大博物馆,还有皇宫和主教堂。 这些地方,如果走马观花,一天就可以全部逛完,但沈鹰州安排的时间充足,足够姜宜细细地观赏。 姜宜以前对欧洲的欧式建筑,如皇宫,城堡等想象,这一次都具象化了。 马德里皇宫作为欧洲第三大的皇宫,象征着权力和荣耀的地方,极尽奢华,虽然只有三层,但宽有一百多米,有3418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功能不同,每一间都金碧辉煌的,皇宫圆形的窗户,金色的轮廓,每一处的壁画或者细节,都是一副艺术品,姜宜慢慢逛着,流连忘返。 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从皇宫出来,外面广场的对面就是主教堂,独特的巴洛克风格,相机无法拍出其半分的美景,姜宜索性不拍,只用眼睛感受这些艺术瑰宝。 后面两天,正好是马德里的斗牛季,沈鹰州带她看了一场热血沸腾的比赛,之后还看了一场弗拉门戈舞蹈团《卡门》。 那些热情的、开朗的、悠闲松弛的感觉,使姜宜也真正释放出来,前所未有的开心和放松。 她和沈鹰州每天24小时的相处,时间竟然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来了快一周。 他们从未有过这样长时间的相处,放在以前,哪怕是曾经学生时代的热恋期,对于姜宜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何况现在。 但老实说,也许这座城市的热情感染了她,她没有不适也没有不开心。 第124章:度假8 她只是奇怪,一向工作狂魔的沈鹰州,这一周,竟然真的能完全不碰工作,甚至连电话都鲜少接,完全不像他。 她怀疑他的目的,这15天,在他们契约结束前到底想做什么?她不觉得沈鹰州会为了一段感情而愿意付出这样对他来说,是浪费生命的事情。 但沈鹰州不说,她便也不问,安然享受这灿烂的阳光和难得和谐相处的时刻。 在马德里的最后一天,沈鹰州安排了丽池皇家公园,虽然是马德里市中心最大的绿色公园,但和其它景点比起来,姜宜并不感兴趣,因为除了一些异国景观之外,她觉得和国内的一些公园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沈鹰州特意留了一天带她来,她便也不扫兴。 从阿尔卡拉大门进入,是一天充满皇家园林气息的大道,一直往里走,有雕塑,有喷泉,和国内的公园不同的便是这里人工的痕迹很少,大多是自然景观,但又有很多相同之处,例如湖上划船。 湖上划船简直就是国内大部分公园都存在的游玩项目,姜宜更是兴趣缺缺,小时候,姜文鸿也带她去之城公园玩,姜宜甚至模糊记得,好像有过一家三口划船的画面,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姜文鸿再没有带她去过公园。 “你等一下。”沈鹰州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径直往划船售票处走去,买了两张湖上游船的票。 两人坐上船,沈鹰州负责划桨,不一会儿就平稳地划到湖中心,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湖尽头的纪念碑倒映在湖中,格外宏伟,姜宜逐渐放松,在湖面上飘飘荡荡,感受着时间的静止。 沈鹰州放下浆,和她并肩躺在船中,仰望着清透碧蓝的天空。 姜宜在这一刻,好似忘了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她的眼前莫名浮现曾经一家三口的画面,她和妈妈坐在船尾,爸爸坐在船头划桨,似清晰,又似模糊,那半张照片,妈妈的样子更加清晰,她知道她没有忘记过,只是她怕爸爸难过,所以从来不敢问。 她转头,便看到沈鹰州正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她不想和他对视,便打算转头看外边。 “姜宜。”他低声叫她的名字。 “嗯?” “钱包里的照片。”他说完,停顿片刻,看着姜宜认真问:“你想见吗?” 姜宜坐了起来:“什么意思?” 她曾和他说过,但并没有说太多,此时听他这样问,她的心忽而跳得厉害,他不是那种随口说说的人。 沈鹰州只是认真看着她,并没有往下说,观察着她的表情,似等她的答案。 姜宜坐在船中,船在湖中心飘着,四周有别的游客,湖面上几只鸭子悠闲地游着,她不愿意让沈鹰州看她,便转头看向外面的湖面,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船上,忽而定住,那船上坐着一个优雅的女人也同时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女人优雅而温柔,样子和照片中的样子重合,姜宜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片刻之后,她怒而看向沈鹰州,不知他什么意思,很多事,她不需要,也不想知道。 沈鹰州也蹙眉看了眼那个女人,似并不知她会出现在这里,看到姜宜眼底翻涌的情绪,认真道:“你可以选择见或者不见,姜宜,选择权在这这里。” 第79章 姜宜冷笑:“你把人带到这来,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沈鹰州没有做过多解释,只说:“你不愿意见,我来处理。” 姜宜却忽而拿起浆,往那个女人的方向划过去,她不认为,一个对她20年不闻不问的人,会忽然对她产生母女情,她倒是想知道,女人和沈鹰州之间又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几米远的距离,因为她不会划,始终在原地转圈,那么遥远而滑稽,最后是女人的船往她的方向划过来。 优雅温柔之中又带着一股强劲,女人没有再看姜宜,而是看向沈鹰州,打招呼:“沈总,希望你答应我的事,说到做到。” 沈鹰州脸一沉,姜宜面色微白,失落,还有被背叛的感觉涌来,这份感觉,不知是因为眼前的女人,还是因为沈鹰州。 女人始终笑着,又转眼看向姜宜,没有称呼,更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温情,只说道:“你爸把你养得不错,挑男人眼光比我好。” 这不是姜宜想象过的画面。 是的,她曾默默想过,她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她们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样,想过可能妈妈过不好身不由己等等,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 但这几年,她已看过太多人性的多样面,那份汹涌的情绪很快就藏起,冷静看向女人,冷静问:“你是哪位?” 女人眉尾轻挑,笑里带着赞赏,没有回答,朝沈鹰州道:“沈总,我等你的消息。”之后自在地划桨而走。 待她的背影离开之后,姜宜冷眼看向沈鹰州:“沈总这回把我卖多少钱?” 沈鹰州如实道:“她先找的我,她和她...”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道:“现在的先生生意上资金周转出问题,想让我投资。” “所以呢?她管你要多少钱才同意来见我?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见?有没有问过我,要不要这样廉价的感情?”姜宜刚才还冷淡的情绪在想到女人冷漠的样子,忽而有些失控,内心里的失落扑面而来,为自己偷偷藏了这么多年的照片而感到不值。 “姜宜,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全。”沈鹰州道歉,他原是想听姜宜的意见再决定是否安排她们的见面,但未料那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先跑来见面,把局面搞砸。 “沈鹰州,你从不做无意义的事,你带我来马德里,是因为这个女人在这,你想安排我们见面也并非关心我,而是你们之间有我不知的生意,所以别拿我当幌子,别再利用我。”姜宜从刚才女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气质、并且能让沈鹰州亲自接待的,一定非富即贵。姜宜也终于明白,沈鹰州带她来这的目的。 第125章:度假9 她早该知道,沈鹰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浪费足足一周的时间陪她出来旅游? 一周日夜相处时产生的幻觉和不真实感,此刻有了归处和解释,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他还是那个他,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并没有脱离轨道。 “姜宜,别只把我往十恶不赦的方向去想,我对你或许关心则乱,但从没有算计和利用。” 姜宜已彻底冷静:“我知道,带我旅游是真,想让我母女相认也是真,但想促成生意也是真,对吗?” 沈鹰州不否认,带她来马德里,感受这里的阳光热情,感受这座城市的悠闲松弛,是最主要的目的,但长久以来,生意人的思维,在不妨碍正常的旅游行程之外,把时间更合理的利用,刻在骨子里。 从湖上下来,姜宜已无心再游览,经过有名的玫瑰园,再到水晶宫,姜宜停下脚步,水晶宫全玻璃建造玲珑剔透,阳光与玻璃的反光相互辉映,美得让人炫目,沈鹰州随着她的脚步停下。 姜宜转头问他,“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吗?” 她料想沈鹰州也不懂,他从不会关注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所以在沈鹰州询问的目光下,她说:“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当年荷西向三毛表白的地方。” 沈鹰州反应的一会儿,才知道她在说什么。 姜宜曾有一度很喜欢三毛,把三毛的所有作品都看了,她说:“就在这个位置,情窦初开的荷西对三毛说,echo,你等我六年。我要念四年大学,服两年兵役。六年一过,我一定要娶你!” 姜宜依然心动于当初那些文字,也是她最初的爱情观形成,爱一个人,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可惜,她的爱不值钱,或者,她爱错了人。 果然,沈鹰州并无这些细腻的情感,或者他并不了解三毛的爱情,更无法感同身受,只知道她的结局充满了悲情色彩,所以说:“我认为真正好的爱,是永久的陪伴。” 姜宜撇嘴,他不懂,懒得跟他再说。 马德里最后一站丽池公园之后,按沈鹰州的计划,继续在南欧,前往希腊。 但是姜宜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马上订回国的机票,一刻也不想和他继续待下去,关于那个女人,她更当没有见过,他想谈生意,他自己去。 沈鹰州知道她认定的事哄不好,便也只能放弃后面希腊的行程,替两人订了返程的票。 一周的美好,瞬间烟消云散。 姜宜回到远东第一件事就是在明禾附近租了房,不同于上次租房,这次租的是中等小区的一室一厅,小区环境好,室内装修也好,房东更是明事理,虽然房租贵了一些,但胜在安全。 趁着沈鹰州去上班的空挡,她请了半天假直接搬离了百河湾,一年期满,他们之间的契约关系正式结束,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唯独rover可怜巴巴看着她拉着行李箱,似乎是想起曾经的记忆,姜宜拉着行李箱离开再没有回来,而它也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但这次,他没有像上回那样咬着她的裙摆不让她走,只是跟着她到电梯门口,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尾巴耷拉着,可怜兮兮趴在电梯门口看着她,这比狂叫拉扯更让姜宜心软。 姜宜看过一个资料,人类的一年,相当于狗狗的5-6年,所以rover远不如上一次那样充满了活力,姜宜一时没忍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蹲在rover的面前,抚摸着它的头:“rover,你想留在百合湾,还是跟我走?” 此时电梯门开,rover倏地起身主动进到电梯里面朝她哈嘴,示意她快进来,刚才的可怜劲完全没了。 姜宜... 网约车到了之后,姜宜坐在车里,语重心长对rover说:“你要想清楚了,跟我一起,住得很简陋,整个房子没有你的狗窝大,还有小区也不如百合湾大,你活动空间很小,最主要的是没有罐头吃,只能吃便宜的狗粮...。” “你可想清楚了,你将从一个有专人照顾的富二代狗狗变成独守空房的穷狗。” 她相信rover能听懂,聪明的狗都不会跟她走。 前边的司机见她像和孩子说话似的,噗嗤笑出声,玩笑道:“夫妻分开,最受伤的就是孩子。” 姜宜...! rover听她说完,就像富二代不知人间疾苦一样,头往她的怀里蹭,很亲昵,要跟着她走。 前边的司机又笑:“嘿,都说狗有灵性,这狗真不错,这叫儿不嫌母贫,是条好狗。” “师傅,您专心开车。”姜宜出声阻止他往下再说。 rover是真不嫌房子小,到了姜宜租的房子,很自觉趴在门口处的一个空位置,意思是以后这就是他的地盘了。 姜宜把行李放好便着急回去上班,对rover说,“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哈。” rover早修炼成精,看着她,一脸你去忙你的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模样,适应能力超强,很惬意地趴在那块空地,姜宜根本不担心他会抄家。 租的房离明禾很近,步行或者骑共享单车很快就到。 从马德里回来,沈鹰州比姜宜早两天回来处理工作,而姜宜因为租房和搬家,耽误了两天。 一进明禾,莫清看她,一脸啧啧的表情,像是讽刺又像是单纯打趣她:“蜜月度得怎么样?” 姜宜:“只是普通旅游。” 莫清一点不信:“我猜每天都在大度特度。” 姜宜忽略前几天的事,低声说:“没有,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真的吗?他提的还是你提的?” “没有谁提,我们本来就是契约关系。”姜宜烦恼的是,她卡里的2000万怎么还回去给他。他当初打给她可以一笔直接到账,但是姜宜发现,自己要还回去给他时,一天竟然有限额,只能打几万。 她约了银行的客户经理,准备处理还款的事。 莫清:“你们出去旅游一周,没有做过?难怪他回来这两天,把几个高管都骂了一遍,包括许月辉。” 许月辉被骂,莫清幸灾乐祸。 第126章:灯具厂1 姜宜打开电脑假装忙碌,不理会莫清无聊的八卦。 吴羡灯具厂想在创业板上市,所有的材料她都已经看完,所以去找许月辉汇报这个项目,看是否立项正式启动。 第80章 许月辉最近气也不顺,他老妈误认为莫清是他相亲交往三个月的小恩,那天清晨在家见过之后,每天催他把“小恩”带回家吃饭,甚至因此不肯回老家,除非她见到“小恩”。 他一个人独居惯了,每天夜猫子一样加班工作到凌晨,自由自在,而现在,一过12点,他老妈幽灵一样出现在书房门口,劝他养成早睡的好习惯,否则像她独居的孤家寡人,猝死在家都没人知道。 许月辉这暴脾气,对自家老妈没辙,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但凡他回一句,他老妈马上梨花带雨:“还不是为你好?” “你以为老妈愿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你?” “你要是争点气,早点找个对象,我懒得管你。” “那个小恩,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老妈看她就不错,能管得住你。” “你带回来陪老妈吃顿饭,吃完我就走。” 许月辉想起莫清就头疼,她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姑娘,你骂她一句,她嗓门比你更大骂回来;你好言好语对她说话,她马上蹬鼻子上眼知道你有求于她,马上谈条件。 这回,许月辉不是没请她帮忙演一下小恩,陪他回去吃个饭,只要把他老妈送回老家,什么条件都答应。 结果莫清马上拒绝:“欺骗老人家会天打雷劈,这种缺德事,你找别人,我不干。” 人有自己的原则,许月辉也不好强求。 正想着烦恼,姜宜敲门进来。 一看姜宜,许月辉的脑袋都疼,这姑娘看着中规中矩,乖乖巧巧的,但尽给他惹祸,和沈鹰州又不清不楚的,麻烦。 不是他有性别歧视,他早说过,他的部门就不该招女人。 姜宜抱着电脑敲门进来,看许月辉的神色,就知自己今天恐怕少不了要被骂,所以不想往枪口撞:“月辉总,我改天再来。” “进来。”许月辉一声喝。 姜宜硬着头皮进去。 “什么事?”许月辉。 姜宜庆幸自己准备充足,把吴羡灯具厂想在创业板上市的情况都汇报了一遍。 许月辉认真看完姜宜准备的材料,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问:“你觉得可行吗?” 他想听听姜宜也入职一年多了,有没有进步。 姜宜:“他公司近三年的财务报表我已经看过,不管是流水还是利润都符合创业板上市的要求,但是,如果要上市,他们还缺乏核心竞争力。目前行业里,同类型,同规模的公司太多,他们并无优势。” 许月辉:“所以,这种项目纯属浪费时间,最终也不可能上市,别浪费时间。” 姜宜道:“我知道,所以我想,是否可以借壳上市。吴羡对灯具厂未来的规划,是建立独有灯具生态系统,做智能灯这一块。所以我想,如果买一个智能相关的已经上市的壳,吴羡只需要注资成为实际控股人,借着原有的智能转型到灯具这一块。” 许月辉其实刚才就已经想到了,现在很多企业,有的是自己还欠缺上市的能力,有的是因为上市的周期太长,少则两年,多则五年,耗不起,所以往往选择买一个壳,借壳上市。吴羡的灯具厂就适合这种模式。许月辉没说,就是想考验姜宜是否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继续泼冷水:“买一个已上市的壳?你以为满大街都是,随便买的吗?” 姜宜:“这是我查的相关资料,这几家公司都有出售的计划。” 她说着把资料发给许月辉,跟他谈话,不打无准备的战,这是被骂了一年多之后的感悟。 许月辉有些诧异她的进步,毕竟这一年多,给她安排的更多是事务性的杂活,没想到她能逻辑清晰把一个项目如何执行完整地规划下来,他不想夸她,故意挑毛病,也是试探:“这是沈总给你指的明路?” 姜宜一听,脸上没了那份敬畏,闪过一丝愠怒,许月辉这话很难听,一是嘲讽她和沈鹰州的关系,二是不相信她的能力,觉得她只能靠男人。 许月辉看她那一闪而过的愠怒,这就对了,做这行,就得有点自己的脾气,别任人搓圆捏扁的。 姜宜忍了忍,情绪稳定,实事求是地说:“月辉总,我和沈总的关系结束了。还有这个项目,是我自己承揽下来的,他持反对意见,所以我需要月辉总的支持。” 讲真的,这样的小项目,许月辉也看不上,只当做给姜宜练手的机会,他本不想管,但听姜宜这样说,便问:“沈总反对你接这个项目?” 姜宜:“是的,所以我需要月辉总您的支持。” 许月辉马上答应:“当然,你是我下属,你能独立做项目,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你,需要任何资源,随时跟我说。” 姜宜:“谢谢月辉总,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让您失望。” 姜宜抱着电脑出门,松了口气,马上给吴羡发委托协议走流程,她马上启动这个项目。 许月辉看着她轻松的步伐,忽然恍然大悟,自己被一个小职员给拿捏了,姜宜绝对是假装无意透露沈鹰州反对她接这个项目,目的是激发他反抗的心里,沈鹰州越反对,他越要支持。 他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姜宜简直不识好歹,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不惯沈鹰州吗? 他就说他的部门不能招女人,一个比一个能装,心眼一个比一个多。 姜宜已快速拟好合作协议发给吴羡,她也知这个项目在明禾算很小,但对她来说意义重大,一是她可以独立承揽项目,难得的锻炼机会,二是也能帮到吴羡以谢他对她爸的照顾,一举双得。 工作一忙,和沈鹰州的种种纠葛就变得微不足道,而且之前的契约日期也正好结束,她甚至不必跟他说一声再见。 而沈鹰州似乎也默认了他们关系的结束,从她搬离百河湾之后,再没有找过她。 第127章:退钱 他这样的人越沉默,让姜宜越是忐忑,不知他想做什么,但当务之急,她约了银行的客户经理,把那笔钱还回去。 大额操作只能到银行办理或者提前在网上开通权限,本不是什么难事,但客户经理面露难色:“姜小姐,您的卡转不出去,有限额,每天只能转5万。” 姜宜不解:“这是什么新规定吗?” 客户经理:“这是银行为了保护消费者权益以及控制风险规定的每天的限额,您知道的,现在金融诈骗很多。” 姜宜:“所以我才约你到银行来办理,开通大额转账的权限。” 客户经理:“您这张卡只能消费,不能大额转账。” 姜宜便听出其中原委了,沈鹰州恐怕早和银行打过招呼了,所以银行才为难她。 她再次确认:“真的无法还回去?” “是的,姜小姐。” “好。” 姜宜没再多言,拿起电话拨打110报警,报警的理由是银行卡无缘无故多出2000万,怀疑有人利用她的账号洗钱或者躲避税务稽查等等,总之这2000万来历不明,所以她选择报警。 客户经理愣住了,第一次见这样的操作。 姜宜笑着安慰:“和你没关系。” 总有办法把钱还回去,沈鹰州想为难她,她便也为难他。 不一会儿,警察就到了,让姜宜没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韩旭,银行所在的区域正常拨打110,并不会分配到韩旭那。 韩旭似也有些意外:“姜宜,你报的警?” 见韩旭来,银行的高层也急忙赶来接待,和客户经理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道:“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不劳烦韩警官,我们马上处理。” 韩旭:“既然有人报警这笔钱来历不明,我这边必须严查,不给不法份子任何钻漏洞的机会。” 姜宜意识到,韩旭在紧盯着沈鹰州和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闻着味就来,这样能查沈鹰州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当沈鹰州姗姗来迟时,在姜宜的眼中看到一丝愧意,他什么都没说,径直朝韩旭走去,讽刺道:“现在经济环境好,韩警官越来越清闲,连我们的家庭琐事也亲自跑一趟。” 韩旭:“沈总的事无小事。” 他大动干戈要查姜宜账上的2000万如何而来,要追根溯源。银行的高管和客户经理频频擦汗,一边是大客户养活大半个银行的沈鹰州,一边是专门查经济案件的警官,两边都得罪不起,不敢随便把沈鹰州的账拿出来。 沈鹰州嘱咐:“既然韩警官今天有空,不能让他白跑一趟,给他查。” 姜宜并不担心沈鹰州真被查出什么,他能放在银行的钱,能转账给她的,自然是干净的有正规来源的,她唯一的愧意是替韩旭找了一个查他的机会,她和沈鹰州闹得再不愉快,亲疏还是有别的。 韩旭小题大做,追着2000万的来源,查了一下午,沈鹰州便也饶有兴致一边喝着茶,一边目不转睛看着姜宜,从马德里回来之后,姜宜就找了地方搬走,将近一周,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姜宜被他这样看的心惊肉跳,极不自然地道:“是我报的警,我留下来处理,你去忙吧。” 第81章 沈鹰州:“配合调查是良好市民的义务。” 姜宜沉默,他常在她面前用一本正经的态度让她无地自容。 韩旭终于查完,严肃问沈鹰州:“姜宜报警,这笔钱莫名出现在她的账户上,来历不明,请问你作何解释?” 沈鹰州还是刚才那样散漫的样子看着姜宜:“你确定要我说打这笔钱的目的?” 姜宜看他样子,就知他接下来一定会在韩旭面前说打这笔钱的原因,是他们之间情人的关系,是家庭琐事等等。 韩旭也看向她,鼓励她:“姜宜,不要害怕,你做得对,对于任何来历不明的钱都需要报警处理,以免成为不法分子洗钱的工具。” 两人同时看着她,等她回答,姜宜索性也一不做二不休,回答道:“韩警官,抱歉,我想起来了,这笔钱是沈总打给我,让我替他养狗的。” 姜宜自知给自己挖坑,但相比起来,更不想沈鹰州因自己而被韩旭查。 沈鹰州挑眉浅笑。 韩旭也一愣,没想到一板一眼的她会回答这样近乎玩笑的答案,他脸微沉:“姜宜,你从小就应当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只差没有直言说她好坏不分。 姜宜:“韩警官多虑了。” 他们是好是坏,她很清楚,说到底一丘之貉。 韩旭离开之后,姜宜便让银行经理把这2000万转给沈鹰州,银行经理看向沈鹰州,要他拿主意。 沈鹰州:“听姜小姐的。” 银行经理照办,心中暗暗吐槽,早这么做,何必折腾这一出,见过那么多有钱人,仍然不懂他们的脑回路。 姜宜把这2000万转走,心里那份耻辱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她起身往外走,被沈鹰州抓住了手臂:“送你回去。” 见姜宜拒绝的神色,他补充:“我去看看rover。” 姜宜早料到自己带走rover会给沈鹰州机会,只是她对rover有了彼此依赖的感情,她无法拒绝rover不舍的眼神,也担心自己离开之后,沈鹰州会把它继续送走。 “你在楼下等着,我上去带它下来。”姜宜阻止沈鹰州上楼。 “好。”他破天荒的没有霸道要跟上楼。 从马德里回来之后,他在两人的关系上,似乎已放弃,姜宜要解除两人的关系,要搬家,要带走rover,他没有反对,更没有挽留,姜宜说什么是什么,这让姜宜更加忐忑,他到底在想什么? rover跟她下楼,一见到沈鹰州,就飞奔过去,沈鹰州被动地抱着它,很快便嫌弃地把它放下用狗绳牵着。 姜宜心里莫名闪过离异夫妻带着孩子见面的场景,前面的一人一狗不时回头看她,等她,rover不时叫两句,示意她走快点,姜宜慢吞吞跟在他们的后面。 这个小区和百河湾无法相提并论,正是傍晚时分,楼下遛狗的不少,rover威风凛凛,很快就被别的狗围着,而沈鹰州,因为出色的外表,也被不少遛狗的阿姨围着聊天。 第128章:人狗都受欢迎 “这狗真帅。” “以前没见过。” “你们是新搬来的吗?” rover被几条狗围着团团转,它很高冷地坐在地上无动于衷,和它的主人一个德行。 主人被几位热情的遛狗阿姨围着观赏,一脸的冷漠和不耐,在商场上的那一套完全不适用于热情的阿姨。 “你多大了?” “有对象了吗?” “住这里,是买的房还是租的房?” “这狗很贵吧?” 沈鹰州牵着rover往前走,那些狗和阿姨便也往前走,遛狗嘛,随心所欲。 沈鹰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求助的意思,姜宜在几步远的地方幸灾乐祸地看着,就是不上前帮他解围,他不是厉害吗?自己搞定。 姜宜的旁边有一位骑着滑板车的小女孩,“姐姐,那是你男朋友吗?” 姜宜:“不是。” 小女孩撇嘴:“那些奶奶是不是特别讨厌?” 姜宜:“不会。” 小女孩酷酷地说:“不讨厌吗?我觉得很讨厌。” 姜宜笑:“因为等我到了奶奶们的年龄,可能也会像她们那样。” 小女孩:“他在看你,你骗人,你肯定是他女朋友。” 姜宜抬头看向沈鹰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怒意,姜宜转过脸,对小女孩说:“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正说着,沈鹰州似忍无可忍,冲出人群,大步朝姜宜走过来,把狗绳扔给她,一手揽着她肩膀往她住的单元楼走,像是宣告名草有主。 阿姨们跟不上他的脚步,但是狗狗们舍不得rover,又追着过来,欢快地围着rover转,一时之间,狗叫声伴随着阿姨们叫自己狗狗的声音,一片热闹。 rover也烦了,刚才酷酷的一声不叫,此时张嘴朝那些烦人的小狗们汪汪汪地狂吠,连姜宜都听出它在骂人,骂得很脏。 她可以不管沈鹰州死活,但是心疼rover被骚扰,所以蹲下抱起它快速往单元门走,进了电梯后,才发现沈鹰州也跟着进来了,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狼狈,姜宜见此,便觉得开心。 “笑什么?”沈鹰州忽问。 “有那么明显吗?”姜宜。 “你收敛一点。” 越说,姜宜越控制不住在心里取笑他,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而不是去马德里。 “还笑是吗?”沈鹰州伸手捏她的脸,把她的脸捏成o字型,姜宜气恼,松了狗绳去打他的手,两人四目相对,她被捏着o字的嘴型加上怒目圆瞪,样子滑稽,沈鹰州眼里的笑意渐深,低头想吻下去,却在即将碰到时停止,姜宜的呼吸凝滞了片刻,他没有往下吻,并且松开了手,姜宜得以喘息的机会。 电梯到了,姜宜牵着rover准备出电梯,并且制止沈鹰州往外走。 沈鹰州从善流入站在电梯里,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样子风流倜傥,一反常态,不死缠烂打,像是彼此再寻常不过的关系。 姜宜牵着rover离开,不去琢磨他到底在想什么,反正想也想不明白。 —— 吴羡的灯具厂正式委托姜宜和明禾为其上市,为此,吴羡特意来了一趟明禾,姜宜和许月辉接待的他。 吴羡一表人才,来明禾这样的公司,难得也穿着一身正式的西服,和姜宜一同走进许月辉的办公室,让许月辉眼前一亮,热情招呼:“吴总,请坐请坐。” 姜宜一本正经介绍:“这位是我的领导月辉总,这位是无限灯具的吴羡,吴总。” 两人握手打招呼,落座之后,便直接进入正题,许月辉先表态:“感谢吴总信任姜宜,信任我们明禾,这个项目,我们一定当做标杆项目来做。” 吴羡:“我的厂是我们之城的纳税大户,如果上市,将成为我们之城第一家上市的企业,所以之城政府和各部门也很关注。” 吴羡拿之城政府背书,也是为了让许月辉更重视,也能更支持姜宜的工作,当然,这也是事实,之城政府要把他的灯具厂当成一张对外宣传的名片,很重视。 许月辉点头:“这是当然的,我相信无限灯具有这样的潜力。我们明禾会尽一切努力,调动所有资源支持配合姜宜,为这个项目服务。” 许月辉在客户面前相当的热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心里是极看不上无限灯具这样的小企业的,姜宜算是学习到了。 三人就借壳上市的事宜又讨论了一个下午,吴羡对整个流程有了更加明确和清晰的认识,感谢道:“交给你们,我放一百个心,有任何需要配合的,随时和我说。” 许月辉:“有姜宜在,吴总尽管放心。” 两人又商业互捧了一番之后才结束这次的见面,许月辉送吴羡出门,看到外面坐着的莫清和宋应恒、林一湘等人,便喊他们过来:“这位是无限灯具的吴总,姜宜的老同学,也是我们的客户,以后这个项目,你们配合姜宜的工作。” 许月辉在吴羡的面前给姜宜抬面子,吴羡亦是识趣,热情邀请道:“大家晚上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饭。” 他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站在姜宜的身边,很是登对,莫清自然熟,并且带着一份八卦的心张罗起来,率先道:“可以啊,正愁晚上吃什么,走走。” 说完朝姜宜眨眨眼,挽着她的胳膊。 吴羡开心道:“我订包间。” 一行人正准备往外走,忽觉办公室的温度降了几度,沈鹰州从楼上下来找许月辉,眼神不动声色地在吴羡和姜宜的身上打量着。 吴羡并不认识沈鹰州,但见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也想到是她们的大老板,看似极不好相处,吴羡是客户,是甲方,乙方不说话,他自然也没有主动说话,并且捕捉到对方神色不明地看了眼自己,他在心里揣测对方的意思。 姜宜下意识往旁边站了一步,和吴羡隔出一些距离,挽着她胳膊的莫清低声说:“没出息,支棱起来,你现在是自由身。” 第82章 姜宜暗道:“你不懂。” 不是感情问题,而是无限灯具,她先斩后奏,担心沈鹰州从中作梗。 第129章:无限灯具2 不论是许月辉还是莫清,对沈鹰州的不满,也都只能暗自在心里吐槽,真要当着沈鹰州的面,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甚至表现得毕恭毕敬,毕竟沈鹰州在业内的地位还是个人的气场,让人无法忽略他,更不敢当面置喙他。 许月辉继续热情介绍:“沈总,这位是姜宜的老同学,也是这次我们明禾合作的新项目,我们正准备出去吃饭呢,一起?” 沈鹰州:“吴总,你好。” 声音沉稳,带着一丝的凉薄隐藏在他表面的浅笑之中。 吴羡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直觉这人不好相处,甚至也隐约担忧自己的这个项目会因他而出问题,没有依据的第六感却最为准确。 吴羡订的包间就在明禾附近一家高档的中餐厅,明明他才是主角,但是沈鹰州站在一群人之中,莫名的就成为了焦点,仿佛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落座之后,沈鹰州的旁边坐了许月辉和吴羡,吴羡的旁边坐着姜宜。 坐在许月辉旁边的莫清感谢道:“谢谢吴总请客,今天我们都是沾了姜宜的光。” 姜宜就知莫清是故意的,求饶地看她一眼,别瞎说。 而吴羡只当莫清是开玩笑,又或者看出其中的缘由,所以也玩笑着大方承认:“被莫总监看出来了?今天是想请姜宜,没有她,就没有我们的合作。” 许月辉也道:“吴总说得没错,我听姜宜说过两位是高中同学,她一年前为你们梳理过财务流程,又为上市准备提前做了企业规范管理。为了吴总这个项目,姜宜花了很多心思,很用心。” 莫清一唱一和:“真的吗?高中同学?初恋吗?哇,好浪漫。” 沈鹰州还是平日那种闲散的风格坐着,一手抬起,慢条斯理拿着水杯倒水,在莫清询问时,把水杯放到转盘上,转到姜宜的面前,笑着说:“渴吗?喝点水。” 一句多余的话不用说,在姜宜这就有极大的威慑作用。他继续倒水,水杯转到许月辉面前:“月辉总,喝水。” 又转到莫清的面前:“莫总监。” 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他们后脊背发凉。 两人都幡然醒悟,赛普科技可观的佣金还没有拿到手,后面还有别的项目,沈鹰州若想压制他们,一个经济制裁就足够。 强者从来无需多言。 吴羡有意也无意,“我上学是是学渣,所以一直欣赏姜宜这样的学霸。现在工作也一样欣赏她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打拼的勇气,很不易。” 许月辉和莫清只能尴尬笑,谁都不再说话。 桌上的富二代宋应恒一边吃,一边刷着手机,事不关己,而另一位最近异常低调的林一湘,忽然抬头问:“那吴总对姜宜的过去,应该比我们在座的各位都了解了?” 吴羡:“当然。” 林一湘便笑:“那恭喜吴总,相信姜宜一定能帮贵司成功做上市。” 姜宜看向林一湘,在她看似真诚的笑容里藏着的讽刺和一些晦暗不明,姜宜不明白,沈鹰州一直留着林一湘的目的是什么,因为庄群的委托?或是真想培养林一湘? 林一湘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姜宜,她的那段经历依然是个定时炸弹,不一定哪天就要引爆,炸伤她身边所有人,而林一湘便是那个导火索。 姜宜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必须把这个导火索消除,不单因为要保证吴羡这个项目顺利进行不受她的影响,更涉及到她在行业未来的发展。 吃完饭从包间出来,吴羡礼貌提议是否去二场,他约个ktv唱唱歌,平日应酬,吃完饭再约个二场是常规操作。 许月辉知道沈鹰州不屑玩这种小儿科,便替他拒绝:“吴总,咱们不兴这个,放心,项目我们会认真对待。” 吴羡:“那行,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他说完自然站在姜宜旁边,默认送她回家。 沈鹰州径直朝自己的车走去,过了一会儿,车涮的一声停在姜宜的面前,看着她:“上车。” 许月辉部门的人对俩人的关系都心照不宣,唯独富二代宋应恒在状况外,此时从手机游戏里抬头,终于察觉出一丝不一样,高智商人群,给点信息,很快就能理出千头万绪。 他开着跑车热情对吴羡道:“吴总,您住哪家酒店,我送您。” 吴羡今晚观察又试探了几次,早已洞察姜宜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不简单,他心情其实很低落,似明白姜宜拒绝他的原因,也明白姜宜不想回之城,想在远东打拼的原因。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真心吗?看着并不是良配,吴羡伤感的同时不由替她感到担忧。 吴羡坐宋应恒的车走,莫清坐许月辉的车走,留下姜宜和林一湘。 林一湘其实开了车,但看着沈鹰州,明知不可能,明知他不会多看她一眼,但脚步却莫名定在原处一动不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一直这样默默地看着他,从大学到研究生到现在工作,那份爱意和期望,永不停歇。 姜宜见此,热情邀请:“湘湘,一起走吧,让沈总送你。” 说着打开后座门,示意她先上车。 林一湘知自己卑微,明知姜宜不怀好意,但却心有不甘,非要上车多看他一眼,非要上车看他们互动,虐心虐身,从这痛苦之中清醒,清醒地恨着姜宜,才能不心软。 沈鹰州阴沉着脸,从车内后视镜看后座上的姜宜,真把他当司机了? 姜宜沉默地和他在后视镜中对视着,眼里无畏无惧,她的一切风雨和未知的风险都来自于他,如身边这颗定时炸弹亦是因他而起,她无论做什么,只为自保。 姜宜挪开视线看向林一湘,“你们和庄老师多久聚一次,下次聚餐可以叫我一起吗?” 林一湘:“当然可以,同学很想你,每次聚餐都希望你能来。” 再假不过的寒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一湘早认清姜宜阴暗的真面目,只有沈鹰州,许月辉这样的男人才会被她单纯的外表,简单的言行迷惑,忽略她内心阴暗的一面,这一年的相处,姜宜早不是以前的姜宜。 第130章:无限灯具3 如庄群所说,她若真有她自己所说的清高,便不会把自己卖200万一年。 庄群说最可怕的女人,内心有坚硬不可摧的壳,表面却擅长于扮演弱者楚楚可怜,欲拒还迎。毋庸置疑,姜宜已把这一套演得炉火纯青,连沈鹰州这样精明的男人也对她欲罢不能。 女人看女人,一向比男人看女人准。 林一湘临下车时,笑着贴在姜宜的耳边说:“我期待你真面目暴露的时候,到时,我绝不手软。” 姜宜陪她一起下车,挽着她的手送她到小区门口,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寒冷的话:“湘湘,是人就不可能完美,我们看谁先暴露好吗?” 林一湘脸色一变,想挣脱开姜宜的手臂,却没想到姜宜的力气大挣脱不开,只强调道:“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姜宜:“你三番两次在明禾威胁我,提醒所有人查我的过去,你想想为什么我至今能安然无恙?” 姜宜留下模棱两可的问题便松开了林一湘的手,转身往沈鹰州的车上走,看着林一湘孤独的身影站在路灯底下,她坐上副驾驶,缓缓关上门。 “跟她说什么?”沈鹰州问,车很快从林一湘的面前驶过,消失无影无踪。 “叙叙旧,没说什么。” “姜宜,你想做什么?”沈鹰州认真问。 车内,姜宜的手机响起,是姜文鸿打来的语音电话,洪亮的声音传来:“姜宜,小吴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 “他不是去远东和你谈合作,他说要请你吃饭吗?” “是,谈完了,也吃完饭了,他回酒店。” “他去远东,你多照顾他一些。” “他是成年人,自己能照顾自己。” “有你多照顾着一点,那怎么一样?” “爸,你不要成为姑姑那样的人。”姜宜一句话就让姜文鸿的心颤抖了一下,瞬间开始反思自己,沉默片刻,只差没有跟她道歉了:“好好,爸爸以后真不说了。” 挂了电话的姜宜看向面色阴沉的沈鹰州:“你刚才问我想做什么?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只想好好工作而已,好好把无限灯具这个项目做好,不出意外。” 她强调不出意外,便是要求沈鹰州不要从中阻挠。 沈鹰州凉凉道:“我时间宝贵,没那么闲。” 区区一个灯具厂,沈鹰州真不看在眼里,更遑论花时间对付,不符他身份。 姜宜:“沈总说到做到。” 姜宜对无限灯具这个项目信心满满,但真正操作的难度,远超过她的预料。 买壳上市,是真金白银买已经上市的公司,成为独立控股人,再注入自己的资产业务; 第83章 借壳上市,是通过各种方法收购股权,达到一定的比例成为最大控制人后,再资产重组等完成上市。 但不论买壳还是借壳,最大的困难在于这些壳,去哪里找靠谱的,便宜的? 姜宜之前给许月辉列的预计出售的壳名单,姜宜在真正去找对方谈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壳已经被同行踩烂了门槛,很多像吴羡这样的企业早就找他们谈过,所以竞争激烈,这些壳也随之水涨船高,要求的条件越来越多,越来越苛刻。 一壳难求,好壳更难求。 姜宜刚入行一年多,实操时就知自己经验缺乏,到了找壳这一步就推进不下去了。 她找许月辉请教,她会面临的问题,许月辉早预料道,“你能找到的壳,所有人都能找到,都在谈,这种壳坐地起价,甚至有的像钉子户,不是诚心出售,你去谈,当涨涨经验,别抱太大希望。” 姜宜:“那真正优质的壳去哪里找呢?” 许月辉怒斥:“这种白痴问题,你问我?浪费时间。” 姜宜:“我知道有些中介通过交易所或者证监局,在长期监测那些连年亏损又没有能力扭转的上市公司,这些中介的手中能拿到第一手想卖的公司信息,但是中介的收费上千万,成本过高,所以我想是否有别的渠道可以了解到这些数据?” 姜宜想节约成本。 许月辉讽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其实他有一些证监局的关系,但他不觉得姜宜有足够的能力去和证监局的人打交道,拿到重要的数据。 这些坑,姜宜得自己爬,这是许月辉带新人的规矩,新人不爬到头皮血流,他沉得住气,绝不插手帮忙。 姜宜沮丧几秒之后又斗志昂扬,方法比困难多,别人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许月辉也不是完全不帮忙,给她发了一个邀请函:“这个讲座,你陪我去听。” 是一个交易所和财经大学联合举办的金融论坛,探讨如何规范运行整个金融市场,会议冗长无趣,许月辉以前不爱去,因为在那样的场合,他排不上名号,能接触到的只能是同级层的,纯属浪费时间。但现在不一样,沈鹰州带他认识了最高层惠老,有了惠老牵线搭桥,他再参加类似的论坛,能接触的人便完全不一样。 姜宜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论坛,占了许月辉的光,被安排在第三排的位置,放眼望去,前面全是耳熟能详的行业知名人物,第一排是证监的几位高管,还有财大的几位教授,第二排是一些财经专家。 庄群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第一排偏中间的位置,穿着职业套裙,妆容,仪态都优雅得夺目,难以忽略。旁边的几位证监高管不时和她低声交谈,关系熟稔。 周边全是专家级别人物,姜宜端坐着,目光落在第一排最角落坐着的证监局管理处的王处长。她做足了功课,可以从王处长这获得真实有效的数据。 许月辉看出她的想法,不由泼冷水:“王处长出了名的公正不阿,油盐不进,你想从他这拿到信息异想天开。” 王处长一脸严肃,严苛,一副生人勿进近的模样,姜宜确实有些胆怵。 前面优雅端庄笑意盈盈的庄群忽然回头,和姜宜的目光撞了一个正着,她似没料到姜宜在,眼神顿了一秒,随即朝姜宜浅浅点头。 姜宜起身,在许月辉诧异的目光之下,主动走向前,弯腰半蹲在庄群的面前,模样乖巧却又热情真诚打招呼:“庄老师,我也来了。” 这个论坛的规格很高,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是惠老的下属,也是二把手。 姜宜打完招呼不走,和庄群很亲昵似的,任谁看了也知是庄群的学生。 庄群在业内以爱惜学生而出名,所以不得不介绍道:“这是我学生姜宜,现在在明禾投行。” 第131章:经济论坛 有庄群的介绍,坐在中央的二把手,包括王处长都看了眼姜宜,露脸,混脸熟,便是姜宜的目的。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姜宜和几位高层打完招呼之后又亲切道:“庄老师,水凉了,我给您换杯温水。” 从旁边路过王处长的位置时,王处长有些老干部的做派,自带保温杯,姜宜刚才就看她喝过好几口,便说:“王处长,我给您添点水吧。” 因着庄群学生的这层身份,王处长也没有拒绝,把保温杯递给她。 此时论坛马上要开始,台上的灯亮起,主持人出来正在调整麦和嘉宾的位置,会场逐渐安静。 姜宜给庄群端完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主动把自己当成了庄群的助理,站在第一排的角落,关切着庄群的一举一动,像是随时等待她的差遣。 庄群旁边的一位高层夸赞:“你今天带的这学生不错,很懂事。” 庄群勉强笑着:“还行。” 角落那个位置,坐着的正是王处长。 论坛真正开始,今天主讲的嘉宾是庄群还有证监的二把手,两人在掌声中上台,主题是对未来经济形势的预测,以及作为监管部门如何加强管理,会尽快出台一些新的政策等等,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看似官方的场面话,但其实透露了未来的风向标。 姜宜一边听,一边留心观察着王处长,他始终坐的笔直,一脸正派和严肃,在姜宜给他保温杯装满水之后,连一声谢谢都说得十分吝啬。 姜宜是这次为了吴羡的灯具厂找上市的壳,才去查了王处长的相关资料,一查,才知道他太太曾经是她们财经大学金融院的讲师,只是姜宜上学的那四年,他太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停薪留职了四年,对外宣称是身体不好在治疗。 大约是涉及到金融院,所以姜宜异常敏感,通过学校的旧官网找到了他太太以前的简历,虽然简历上只是一张二寸照片,但能看出其明艳的五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而王处长正是那一年从科长升为处长的。 姜宜几乎不用任何怀疑,以她对庄群的做事风格,便知道这其中的不简单,只是她还不知,王处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太太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庄群在台上侃侃而谈,三年前的金融地震对她的影响似已彻底过去,她现在依然能够活跃于大众的视野,能够备受尊重,不知是因她“庄教授”的身份,还是因为她是沈鹰州母亲的这个身份。 但有什么关系?她和沈鹰州本就是一个利益团体。 论坛持续了两个小时,中间陆续有被邀请的嘉宾上台沟通,姜宜这期间,替王处长装了两次水,并且主动介绍了自己两次,王处长都无动于衷,不知是否记住了她的名字。 论坛接近尾声,还有一位压轴嘉宾,主持人热情介绍道:“接下来的神秘嘉宾,也是行业的领军人物,有请沈鹰州,沈总。” 不仅姜宜诧异,连台上的庄群都诧异,他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论坛,更不屑和他同台。 姜宜余光看到王处长在沈鹰州出场时,调整了一下坐姿,比之前坐得更直了,严肃的表情里隐隐透着一股寒意,姜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台上的沈鹰州,而沈鹰州也在同一时间目光扫过她,在她的身上定了三秒,毫无避讳,以至于王处长稍稍转身看了眼一直站在旁边的姜宜。 主持人问:“沈总是第一次和庄教授出席活动。” 庄群:“毕竟我们领域不同,我只负责研究理论教书育人,鹰州是冲在第一线去实战。” 主持人:“庄教授,那么沈总是您最得意的学生吧?” 庄群:“应该说他是我最爱的人。” 为人师,为人母,庄群自认做得无可指摘,在这样的场合说得自己都感动,全是发自内心,毫无煽情。 主持人:“沈总呢?庄教授是您最好的老师吗?” 不论台上的嘉宾,还是台下受邀来参加活动的同行,在这样庄重的场合,全是一本正经的。 唯独台上的沈鹰州,坐在单人沙发上,大长腿交叠着,衬衣的领口敞开两颗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喉结,说不出的闲适风流,在哪都会第一时间成为焦点。 听到主持人的问题,他不答反问:“这个问题,请庄教授回答更合适。”轻而易举把问题推出去。 庄群笑盈盈:“我想当然是,生活上最好的老师。” 沈鹰州不反驳,只有姜宜看出他眼底那抹玩味的笑,带着一丝嘲讽。 主持人难得能采访到沈鹰州,原想继续寒暄一些私人问题,但见沈鹰州看似闲适的状态下,眼神看向他时的那股凌厉,主持人就知再往下问是越界了,眼前这个男人会让他下不了台面,所以马上把话题引到了本次论坛的主题上,问沈鹰州对未来三年金融市场有什么样的预测,是好是坏? 台下坐着的许月辉陪沈鹰州之前见过惠老,知道很快就会出台各项高压严苛的政策,市场必然会有很大的波动和震动,至少未来几年,整个行业都会进入寒冬,日子不好过,许月辉猜想沈鹰州既然来这样的论坛,也许会给同行一点提示或者暗示。 第84章 但却听沈鹰州很自然而坦荡地回答:“金融业作为国家三大经济支柱之一,我对我们金融市场永远保持着最大的信心,不论是未来三年,还是未来三十年,它会和所有行业一样,越来越规范,越来越往良性的方向发展。” 规范?良性发展? 场下不少和接触过他的人便知,他说这样的话太过于官方和假大空,因为他才是那个所谓良性发展规则的真正破坏者,他掀起的无数惊涛骇浪或者小范围的波澜,让很多从业者叫苦不迭甚至倾家荡产,而他赚得盆满钵满。 和他有更深层次合作过的同行,尤其是精明的,便能琢磨出他的话得反着听,他说好,可能就是不好。 台上的沈鹰州,看着台下时,目光不时赤裸着落在姜宜的身上,让站在角落的她,如站针毡。 第132章:经济论坛 不少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连一整晚没理会她的王处长也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姜宜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难熬,目光落在别处不和他有任何对视。 论坛访谈结束之后,他被同行团团围住交流,如众星捧月,有他在,庄群和其他的财经专家等便成了摆设一般,无人问津,只能自成一团交流,一些偏学术派的财经专家,看沈鹰州尤其的不顺眼,高傲,猖狂,目中无人,相信他总有一天会从高处跌落,且跌得很惨。 庄群回到台下和姜宜并肩站在一起,旁边没有外人,对于姜宜今天的异常,庄群皮笑肉不笑:“你想做什么?” 姜宜笑得很真诚,“没想做什么,尊敬老师而已。” 庄群:“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你那点小伎俩省省吧,想求我做什么直接说。” 庄群前几次和姜宜的接触中,就知她油盐不进,没有耐心再当“恩师”,所以原形毕露。 姜宜隔着人群看前方被一群精英围着的沈鹰州,说道:“庄老师,我想做什么,直接求他不好吗?” 庄群没想以前毫无攻击性,只会逆来顺受的姜宜会说出险些让她哑口无言的话:“我听说你搬出百河湾了,说明你们的关系已结束。你们前前后后来往了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帮你一次,他必然加倍从你这要回去,显然,你现在付不起,或者不想付,否则刚才何须在我面前演师生情深?” 姜还是老的辣。 姜宜的虚张声势逃不过庄群的眼睛,但是,她说:“主动权在我这不是吗?” 沈鹰州对她无爱,却愿意花时间维护两人的关系,姜宜以前想不明白原因,因为她所有思考的出发点都是从爱情的角度,而现在想明白了,沈鹰州需要她,因为她年轻而干净的身体,因为她无背景好控制,是他可以花费最低成本就能解决男人生理需求以及心理满足的人。 所以,主动权确实在她,只要她愿意继续回到他的羽翼下,他依然会帮她。 庄群:“你太高看自己。” 这时,只见沈鹰州从人群中款款朝她们走来,伴随着众人的目光,会场的人员在论坛结束后都没有离开,同行交流的机会难得,也是他们来论坛真正的目的,沈鹰州是全场焦点,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鹰州。”庄群先打招呼,深怕他当场给自己下不来台。 但沈鹰州只看向姜宜,和刚才在台上看她时那样直接没有丝毫掩藏。 姜宜本能想往后退,其实庄群说的没错,她所有想做的事,沈鹰州可以毫不费力帮她做到,但她不想求他帮忙,正是因为知道他的性格,付出必要加倍回报,他想要什么她知道,而她不想给。 “姜宜,过来,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认识。” 所有目光簌簌朝姜宜看过去,庄群,证监的二把手,王处长等都看向了姜宜。 如果刚才在台上,沈鹰州的目光让他们猜疑,现在则是直接的宣告,眼前这个叫姜宜的女人和他关系不一般。 姜宜避无可避,样子乖顺站到沈鹰州的旁边,虽然沈鹰州介绍姜宜是他的下属,让大家多多关照,但真实的关系,所有人心照不宣,对姜宜也高看一眼,纷纷想加她的微信。 行业的现实如此,关系,资源,远比个人能力更重要,姜宜绞尽脑汁想认识的人,沈鹰州只需轻飘飘一句话即可解决。 介绍完一圈,沈鹰州带着她远离人群,站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姜宜低头备注各个联系人的名字、职位和单位,只听耳边沈鹰州戏谑的声音传来:“我的名字不比你庄老师的名字好用?找她不找我?” 姜宜知道沈鹰州的为人,他现在不明码标价地帮她,但一桩桩,一件件都会积累着,最后给她算总账。商人无利不起早,何况还是他这样的商人。 沈鹰州:“现在连谢谢两个字都不会说了?” 姜宜:“谢谢沈总引荐。” 沈鹰州追问:“说谢谢要有诚意,怎么谢?什么时候谢。” “那你收回去吧。”姜宜骄傲地转身就走,手腕被沈鹰州牵住,他笑:“不是想认识王处长?” 说着不由分带她往王处长那边走。 王处长不是一个爱交际的人,有几位金融从业人员来找他寒暄,他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一脸严肃,让人即便靠近也不太敢说话。 见沈鹰州带着姜宜过来,他的表情还是那样,阴凉的,带着一丝厌恶的。 姜宜捕捉到了,更加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 恨沈鹰州的人太多了,沈鹰州根本不会在意对方的想法,只说自己的目的:“王处长,以后姜宜的事,多上心。” 王处长负责监管的,职位不低,在远东的所有上市公司都得巴结着他,谁对他说话不恭恭敬敬? 但沈鹰州显然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发号施令,像是他的上级。 姜宜看王处长面有郁色,却只能点头答应,对姜宜道:“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姜宜便抓住机会和王处长约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她的进步都在一点一滴之间。 论坛活动终于结束,她在会场没有看到许月辉,便给他打电话准备一起回明禾,许月辉奇怪:“我已经快到单位了,你不坐沈总的车回吗?” 姜宜:“好,我知道了。” 许月辉今天带她来论坛的目的是让她锻炼锻炼,能够认识一两个同行就是收获,却没想到姜宜后来会成为焦点。 许月辉是从一穷二白,毫无任何背景资源,靠自己硬实力一步步打拼出来的,原以为姜宜和他是同类,骂归骂,却真心带她的,但现在看,她有她的路要走,他管不了,对她那份栽培的心也远了,只最后说一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想好自己要走哪条路。” 姜宜:“月辉总,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第133章:无限灯具4 姜宜现在已意识到,从她认识庄群和沈鹰州开始,她就别无选择,想逃离,想独善其身,沈鹰州不允许,他身边的人也不允许,如果逃不开这个漩涡,不如加入漩涡。 从会场出来,忽见王处长从沈鹰州的车后座下来,脸上的郁色比刚才更明显,甚至带着一点青灰,匆忙离开停车场。 而驾驶座的窗户缓缓落下,露出沈鹰州棱角分明的侧脸,相较于王处长青灰的脸色,沈鹰州的表情冷漠到让人心惊,姜宜不知他们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能预料到王处长不好过。 大约感受到姜宜的目光,他转头看向她,冷漠的表情有了笑意,把车缓缓开到她的面前停下,明知故问:“你的月辉总把你抛下了?” 姜宜不语。 “上车。”他探身,打开副驾的门。 会场陆续有人出来,两人一个车上,一个车外,暧昧不清站着,尤其沈鹰州喜欢逢场作戏,看着姜宜的眼神深情脉脉的,姜宜知他是故意,便坐上了副驾,车驶出会场的停车场, “王处长刚才和你谈什么?”姜宜问。 “你猜猜。”沈鹰州问。 “名和利?”姜宜试探地问,但她心里有别的答案,到王处长这样的级别,名利应当无法让他气得脸色铁青,她第六感和他太太有关。 沈鹰州笑笑,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人性之中很多阴暗的一面,鲜少在姜宜面前展露,更多时候在她面前一笑而过。 姜宜再见王处长,是第二天如约去的他的办公室,不同于明禾这样的单位办公室装潢现代简约,王处长的办公室老气横秋,黑色沙发,桃木办公桌,铁质文件柜,文件夹一排排整齐罗列在上面,唯一现代一些的便是办公桌上两台大显示屏幕的电脑。 姜宜进去时,王处长关了其中一个像是连接监控的屏幕,另一个电脑屏幕上是一些数据走势图。 姜宜落座,她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想通过王处长这得到一些上市公司的信息,那些常年亏损又无力扭亏的公司名单,她可以每一家去谈,这种还没有对外公布要出售的公司,谈的人少,价格也会更公道。 第85章 对面的王处长,脸色比昨日好了一些,但依然苍白,如病入膏肓之人,看姜宜的眼神也越发的锐利,带着审判的轻视。 姜宜发现自己面对这样的眼神竟已无动于衷,不尴尬,不慌张,不恐惧,内心长出了无比坚硬的壳,不再因为外界的评判而产生任何波澜,只坚定朝着自己的目标而行。 王处长蔑视她,轻视她,态度冷漠,但还是把两家智能行业的企业信息给她,姜宜诧异,因为这两家企业虽然体量小,但是每年对外的财报都是盈利,给人蒸蒸日上的感觉,而她此刻拿到的真实数据,早已岌岌可危,这些一手的数据外界是绝拿不到,这就是人脉资源的力量。 “谢谢王处长,我和他们联系。” 王处长从始至终都带着鄙夷而冷漠的神色看她,甚至一闪而过的眼神里,是深恶痛绝。 姜宜昨天从论坛回去之后,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查王处长的升迁之路和时间节点,又查了他太太从金融院停薪留职之后的去向,他太太当年在金融院任教时,因出色的外表和能力,一度也是金融院教师团队的风云人物,网上有不少学生发的八卦帖子,姜宜记得其中一条,说她离开学校的原因,是患了严重的抑郁,有自杀的倾向。 如果说姜宜昨晚看完帖子,脑子里关联起来的故事线还只是猜测的话,此刻见王处长对她鄙夷痛恨的态度,便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王处长鄙视她,因为以为她和庄群、沈鹰州是一伙的; 王处长这样没有背景,且不善言辞,又严苛严肃甚至有些阴沉沉的性格,却能平步青云升到这个位置,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操控。 那么他太太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患了抑郁有自杀倾向,几年不再露面,那么是否可以说明,她并不是主动的,很有可能是权色交易的牺牲品? 这条线,在姜宜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她拿到那两家公司的资料准备离开之际,又忽然回头对王处长道:“我也是财大金融院的,我入学那一年,您太太正好离开学校,所以我没有见过她,但听说她是财大最美教师。” 最美教师这四个字触到王处长,他转头目光凌厉要杀人似的看向姜宜。 姜宜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无视王处长要杀人的目光:“我本硕连读,但因庄群的原因,我研究生没有毕业退学了。” 她的语气透着一股隐隐的恨意,王处长接收到了,因为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才开口问:“什么意思?” 姜宜模棱两可:“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她也不确定她现在要对庄群做什么,如果庄群不动她,不再伤害她,她应当也不会主动做什么,以免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但身处现在的环境之中,她得未雨绸缪,得为自己武装上各种子弹,在需要的时候,有还手的能力,能自保,而不是坐以待毙。 所以她只是向王处长抛出橄榄枝。 王处长看着她的目光依然带着审判和轻视,但这轻视的后面,有了一丝好奇,在探究她话里的意思。 姜宜最后加了筹码:“庄群或者沈鹰州对我没有防备。您太太如果想散散心出去走走,欢迎去我的家乡之城,那里景色很美。” 姜宜说完,往王处长的微信里发了几张之城的风景照。她这边如果找到合适的壳公司,过几天要回之城,去吴羡的灯具厂做调研写报告,她希望和王处长的太太能建立更深的关系。 之后,姜宜一心投入无限灯具厂的工作之中,她联系了那两家智能家居的企业,她的出现对那两家公司如同及时雨,其中一家明确表态,想被全资收购,他们直接退出;另外一家则是希望他们还能占有一定比例的股份。 姜宜没有马上决定,需要评估之后,看哪种方式对无限灯具更有利。 第134章:无限灯具5 姜宜把两家公司的情况汇报给吴羡,两个壳的体量和业务线都适合无限灯具,最大的区别在于是否全资收购,这需要征求吴羡的意见。 吴羡全然相信姜宜:“我听你的专业意见。” 姜宜答应:“好,我会尽我所能。” 姜宜不是盲目自大的人,对吴羡这个上市项目,工作之外还有情感因素,所以她连夜做了几十页的ppt,对比分析两家公司,找许月辉给专业指导。 许月辉看也没看她熬夜做的ppt,鄙夷道:“你纯属浪费时间,这两家公司你心知肚明是沈鹰州给你找的,他找的自然百里挑一,最适合无限灯具厂。” 姜宜心里一跳,她知道是沈鹰州给她和王处长牵线搭桥,但他看不上无线灯具,甚至想阻止她做,所以她没想过这两个壳是沈鹰州找的。 许月辉:“你只需要考虑吴羡真的需求,他能吞下哪家公司?一家全资收购,成为独立的控制人,但需要大量的资金;而另外一家,只需收购其30%的股份成为控制人,但同时还有别的股东。” 姜宜:“吴羡更倾向于全资收购,成为独立控制人。他目前的资金量足够,但风险在于,如果这个壳收购回来,业绩无法达到,他的资金链会断。” 许月辉:“世上哪个投资没有风险?” 其实许月辉也是偏向于全资收购,好操作,麻烦少,对无限灯具也好。 “对企业做尽调报告,我安排宋应恒帮你。” “我想让莫总监帮忙。”姜宜道。 许月辉:“你这种小项目,她要肯做,我没意见。” 莫清那个女人精得很,收益小的项目,她看不上眼,别说姜宜,哪怕是他也叫不动她,最近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在忙什么。 许月辉一向毒舌,不损别人几句便难受,看姜宜这冲劲,就想讽刺几句:“怎么不找林经理帮忙,借壳上市的操作,她以前有过成功案例,你可以跟她取取经。” 提到林一湘,姜宜心里就发凉,她们不从中破坏,姜宜便谢天谢地了。 姜宜就两家壳公司的利弊和吴羡分析之后,最终决定全资收购这家公司,以他们的智能研发为基础,注入无限灯具的业务转型。 这家公司所有的背调工作,姜宜委托给了明禾合作的律所还有会计事务所,请莫清负责协调,而她自己则前往之城,对无限灯具厂进行相关材料的准备。 在明禾工作这一年多,她数次往返于之城,有为私事,有为公事,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是她自己的项目,如果能顺利上市,是之城第一家上市的公司,意义重大,所以她满腔热血。 之城经常下雨,出了高铁站,远处的之江水面上烟雨朦胧,三面青山环绕,如人间仙境,她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王处长,邀请他太太来玩。 吴羡开着车在高铁站等她,自从在远东见过沈鹰州之后,吴羡对姜宜只保留了同学情还有合作伙伴,对姜文鸿依然照顾,但拿捏好了分寸。 姜文鸿亦是聪明之人,更不会做让姜宜不高兴的事,所以心里喜欢吴羡,但开始保持边界,不再像之前那样热络了。 王处长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吴羡给她安排了之城最好的酒店,姜宜拒绝:“我住家里,跟我不用讲究这些。” “那行,住家里有姜叔照顾,我也放心。”吴羡便也没有跟她客气,结果送她到家时,姜文鸿一身工装正要出门,一问才知,之城天气预报明后天有暴雨,他和老程要进山里检查电路,提前摸排风险。 姜文鸿见到姜宜回来也想留在家里陪她,但工作职责,不得不进山。 姜宜道:“你注意安全,我来工作,不用你陪。” 姜文鸿:“行,我和你程叔尽快忙完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手机如果没信号,你打山里电站的座机。” 姜文鸿嘱咐了几句,就出门和老程进山了。 姜宜也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她对无限灯具已接触了快两年,尤其对财务更熟悉,所以工作开展很顺利,预计不用一周就可以完成所有报告。 她有空就通过监控看家里的rover,和它说说话,来之城时,她委托之前在百河湾照顾的阿姨帮忙每天早晚带它下去玩一圈,但阿姨给她打电话,rover又故技重施,不吃不喝,她只能在监控里教训它,让它听话。 rover听到她声音却看不到她,对着摄像头汪汪汪地叫,急得团团转,阿姨想带它出去,却拽不动它,“姜小姐,你出差了,要不要请沈先生过来带它?它不听我的。”狗有狗的脾气,阿姨完全管不了。 见姜宜沉默,阿姨继续道:“不吃不喝问题不大,但它不出门,又不用家里的狗厕,一直憋着,只怕憋坏了。” 姜宜道:“你带它去百合湾吧。” 阿姨:“它不出门呀,看它憋的难受,昨天一天就没出去了,它只听您和沈先生的。” 姜宜后悔当时心软带走它,无法,只得给沈鹰州打电话。 沈鹰州大约在谈事,接到她电话声音冷冷的:“知道了。” 第86章 他喜怒无常,时冷时热,姜宜已经习惯了,交代完rover的事情,便安心投入工作。 主要是针对无限灯具厂的各种资质以及财务、资产、业务线等进行整理,有吴羡的配合,每项工作进展顺利。 晚上回到家,给她爸打电话。 姜文鸿还在山里没回到,对姜宜道:“还有一座山没查,明早要很早起,所以今晚不回去了,我和你程叔住山里的电站,你让你姑姑给你做点吃的送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看着办吧。你和程叔在山上小心,明天早点回来。看天气预报,明天下午,小雨转大雨。” “知道,别担心。” 父女俩便挂了电话,姜宜自己做了一些吃的,又写了一会儿报告之后,便直接入睡了。 只是夜里,大雨忽然提前而来,她被雷声和雨声惊醒,起来关窗时,阳台外的之江波涛滚滚,不好的预感侵袭而来。 第135章:救援1 之江对面的别墅区,大约是因为暴雨影响了电路停电了,一片漆黑,只有江水的滚滚声。 她的心莫名收紧,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暴雨天,最怕她爸上山,每次只有看到雨停,看到她爸回家,她紧绷的心才能放下。 她跑回卧室拿手机给姜文鸿打电话,果然,手机没有信号了,打电站座机的电话,一直嘟嘟响着,无人接听。 以前也常有这种情况,姜宜只能把心里的紧张压下,现在无法做任何事,但后半夜,听着电闪雷鸣,她毫无睡意,睁眼盼着天亮。 早晨的雨依然很大,她再次拨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山里电站依然没有人接,她悬了一晚上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耐不住,出门前往电力局。 整个之城被一片雨幕围绕,之江的水几乎快要上涨到桥面上,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几辆出租车在疾驰,好在电力局离她们家不远,她撑着伞步行就能到。 刚到电力局的门口,就看到另一位巡查员程叔的家属程婶一脸仓惶跑进电力公司,抓着人就说:“你们快派人上山救救老程和老姜。” 姜宜的心陡然一紧,几步向前:“程婶,出什么事了吗?” 程婶认出姜宜,一脸仓惶和焦急,“快让他们派人上山找你爸和程叔,他们失联了,我今早冒雨去山里的电站,里面只有他们昨天进山时带的干粮,一点没动,他们整晚都没回电站,手机又联系不上...” 姜宜一听,控制着加剧的心慌安慰道:“我爸和程叔都是老巡查员了,对那片山很熟悉,偶尔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很正常。别担心。” 程婶:“这次不一样,天气预报不准时,昨晚提前下了暴雨,他们上山没防备,我今早上山找他们,路边的树倒了好几棵,还有山体滑坡,之城有些地方已经断电。” 程婶全身都湿的,鞋子上粘满了黄泥,抓着她焦虑地往电力局里面走。 姜宜内心的焦灼不比她少半分,从小到大,一到下雨,她就焦虑,这会儿被程婶说的,心更提到嗓子眼儿,和她一同去找电力局的领导。 结果领导云淡风轻:“别着急,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巡查员,不会出事,我们已经在尝试联系他们。” 姜宜控制着焦虑:“尝试联系?说明你们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为什么不派人去找?在这联系有什么用呢。” 领导:“之城忽然暴雨,你看看各处报修的电话,电力局都炸锅了,所有巡查员、检修员都外出作业,上哪调派人手去找人。” “我爸和程叔失联了,时间就是生命...。” 领导打断她的话。不耐烦道:“24小时了吗?超过72小时黄金救援了吗?” 程婶哇一声嚎哭:“等24小时后,人如果出事,命就没了...你们是领导,不能这样坐视不管啊。可惜老程兢兢业业一辈子。” 小职员的命如草芥,真出事了,谁也不管。 姜宜知道事出突然,不想为难电力局的领导,她沉下心想解办法,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爸姜文鸿还有两年就退休,当了一辈子的巡查员,本来他这个年龄早就该转岗了,但他天生善良又乐观,看公司都是年轻人,谁也不愿意吃这种苦,便一直在这个岗位上没下来。 程婶:“总该想想办法的,他们一定出事了,不然不能失踪。” 姜宜反而冷静下来:“山里有监控吗?” “我们在每座山顶的电路上,都安有摄像头,用于平日监控,但是只拍到他们进山的身影,后来天气大雨,摄像头坏了。” 姜宜看了眼天气预报,“下午大雨转小雨,我和程婶上山找,你找个熟悉那一片山的巡查员帮忙带路。” 她说着,同时也拿出手机拨打高山救援队的电话求救。 程婶听了急忙点头,“对对,找个人带我们上山找。” 电力领导:“你们别胡闹,你们再上山丢了怎么办。” 姜宜:“那是我爸,我不能弃他于不顾!” 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救援队的电话接通,她简明扼要说了具体的地点和事件,希望能得到帮助,所有的费用,她来承担。 只是救援队那边也很抱歉:“突发的暴雨,我们的队员都在各地施救,人手不够,您这边的情况,我已经记录了,我会尽快安排。” 姜宜强制的冷静也要在崩塌的边缘,心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平静,“山下的村民呢?我去问问有没有愿意带我们上山的,他们肯定对这些山很熟悉。” 等别人帮忙不如自救,她说着就往外走,程婶也跟着,身后负责人喊:“你们别胡来啊,你出事,我们可不负责。” 外面依然下着大雨,但比昨晚和早晨小了一些,电力局的院子里声音嘈杂,姜宜匆忙往外走的脚步忽然顿住,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熟悉的库里南,后面跟着六辆外地牌照的越野皮卡。 沈鹰州撑着伞从车队的最后走来,雨幕里,只看得清他颀长的身影和宽阔的肩膀,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雨中时隐时现,由远及近走向她,身后是十几位穿着橘色冲锋衣的救援队人员。 姜宜呆立在那里。 程婶扯了扯她的衣角:“是谁?” 沈鹰州已经走近,“傻站着做什么?带路。” 他把伞撑到她的头顶,示意她上车,周围都是潮湿的空气,姜宜的心也潮了,看着他,足足看了一分钟。 他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带着整个救援队。 库里南的车里,rover探出脑袋,一直朝她汪汪汪地叫,想要下车,但窗户太小,只能露出它的脑袋。 姜宜有一瞬间,眼泪险些没控制住掉下来。 “山里危险,可能有山体滑波。”她只能挤出这句话。 “不危险我来做什么?” 这事说来巧,沈鹰州昨日接完电话,开完会之后便开车带着rover往之城来,结果到两省交界处,便下了倾盆大雨,出于对恶劣天气姜文鸿工作性质的判断,他在隔壁省便联系了专业救援队随他来。 第136章:救援2 他带救援队过来的本意是希望能协助姜文鸿作业,却未料成了姜宜的救命稻草。 程婶比姜宜对当地熟悉,三作两步上了救援队的车,带他们进山。姜宜和沈鹰州坐他的库里南往那座山而去,rover见到姜宜不叫了,乖巧地坐在后座上哈着舌头。 前面的路一片雨雾,越往山路去,雾变得更大能见度很低,为搜寻增添了难度,好在雨越来越小。 姜宜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冰凉,心里有一个洞装满恐慌和那些可怕的想象,这座山,她小时来过许多次,每次雨后,姜文鸿上山作业,如果很久没回家,她就蹲在山脚下一直等着,前面是连绵的山脉,四周是潮湿的空气,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天地之间,只有小小的她,孤单单地守在山前,常常从白天等到黑夜。 姜文鸿下山看到小小的她,总是一把把她捞起背在后背,回家免不了怨姜文真不好好看着她,姜文真委屈,那么大的孩子看得住吗? 此时,坐在沈鹰州的车里,她仿佛又在山前看到那个小小的自己,全身湿透,睁着双眼彷徨地看着前面黑黝黝的山脉,她长大了,但过往的孤单恐惧,却丝毫减少不了半分。 坐在车内,她冰凉的手忽然被一只带着一丝温度的手覆上,温暖和坚定地把她拉回了现实里。 沈鹰州一手开车,一手握住她的,无言的沉默却给予最大的安慰,车内的温暖,后座rover哈气的呼吸声,前面救援车队,让姜宜彷徨不安的心莫名的安定,产生了微妙的依赖,不再是小时那个无可倚靠的小女孩。 到了山脚,在程婶的带领下找了当地熟悉这座山的村民上山带路,山里的雨变得很小,变成朦胧细雨,但是雾大,可见度太低。 村民和姜文鸿还有老程是老相识了,一听他们昨晚在山上,顿时也产生不好的预感:“昨夜的风雨太大,我听着山里有几声巨响,应当是有几处塌方。” 第87章 救援队的人拿出卫星地图和他确定这座山的地形走势,根据电力局的电路布线,判断姜文鸿他们最有可能所在的地点。 在他的帮助下,很快对整座山有了具体的了解,救援队的队长跟沈鹰州汇报救援路线。 村民道:“这会儿雾太大,进山什么也看不见,再等等吧,等太阳出来,雾散了再进去。” 他话音一落,程婶马上焦虑道:“这阴雨蒙蒙的天气没有个两三天出不了太阳,老程和老姜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以前作业也危险,但都是天气好转之后,他们才进山。而这次,因为恶劣天气提前到来,雨势最大时,他们正在山里,难怪程婶焦急。 姜宜也着急,但她爸和程叔的命是命,救援队的命也是命,所以她无法要求他们冒险进山找人。 这时旁边的沈鹰州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时间不能再拖,现在进山。” 村民见他气质高昂,虽穿着黑色轻便夹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救援队的人,便马上转向救援队长:“去不了,雾太大,真去不了。” 救援队长看了眼沈鹰州,又通过卫星导航仔细看山势以及今天的天气,最后决定:“救人要紧,现在马上出发。” 他们有非常专业的设备以及专业技能,和村民只靠眼睛行走,自然不一样。 但村民不理解:“要去你们去,我不去,我还要命呢。” 沈鹰州冷眼看他:“要多少钱?” 姜宜心一跳,他问得这样直接了当,有看不起人,不尊重人的嫌疑,这是他一惯的思维,能用钱砸,绝没有第二句话。她适应了他,别人未必适应,怕他弄巧成拙。 果然,村民:“这不是钱的问题,太危险,不一定能。” “出个价,要多少钱?”沈鹰州像是听不懂村民的抗拒,甚至失去耐心,咄咄逼人似的。 姜宜扯了扯他的衣角,要他收敛一点。 村民却战战兢兢比了一个数字:“一...一千...陪你们跑一趟。” 沈鹰州:“给你两万,现在带路。” 村民脸上闪过不可思议,连吴婶都悄声问姜宜:“这钱...” 程婶看救援队就知收费不低,为了老程,她能接受。但村民要一千,这个男人非给两万,什么思路? 姜宜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没关系,这些钱我来出。我爸和程叔安全最重要。” 程婶焦虑的心情,有了姜宜作伴,还有看着靠谱的救援队,终于有了片刻的缓和,“那快上山吧,到电站的路好走,但是电站后面就不行了。” “好,走。”姜宜从救援队的行李里,给自己找了一件雨衣穿上,准备和村民还有救援队一同上山。 雨衣的帽子忽然被一只大手拽着,身后的男人居高临下,把往前走的她直接拽了回去,男人发号施令一般不容拒绝:“你凑什么热闹,去车上等着。” 姜宜像被拎小鸡一样,身体随着雨衣被迫垫着脚尖:“你松手,我也要去。”她不想像小时候那样,一个人孤零零在山脚下等待,那个滋味太难受。 但被沈鹰州控制着,她挣脱不开,气得眼睛都红了:“沈鹰州,那是我爸。” 沈鹰州却无动于衷,她挣扎,他便把她拦腰抱起,直接塞进他库里南的后座上,动作霸道,看着她,“乖,在车上陪rover,我保证把你爸安全带回来。” 车干脆利落地落了锁,四个车窗留出小小的缝隙让空气流通,姜宜使劲拽门,“沈鹰州,你开门。” 她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回想,从窗户的缝隙往外传出,却只能看到沈鹰州黑色的身影和救援队的人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沈鹰州,你王八蛋。”她对着窗外大声骂,rover也跟着她大声叫,车内的狗声比人声更大声。 过了一会儿,山路的尽头又出现一个身影,是程婶,她也被救援人员赶回来了,她跟着纯属耽误事。 第137章:救援3 “程婶,程婶。”姜宜拍窗户,程婶终于看到她,朝车走来。 透着窗户的缝隙,姜宜喊:“程婶,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把门打开,让我出去?” 程婶被赶回来,内心也焦灼,但总算冷静下来,“我们别上去给他们添乱了,安心在这等着吧。” 道理姜宜当然也懂,只是,现在除了担心她爸,她还要多担心沈鹰州,他养尊处优,平时健身和走这种山路不是一个概念,万一脚滑或者给绊倒,山里的情况不明,出了事,她负担不起。 这个男人狂傲自大到让人生气。 rover趴在玻璃窗上,爪子露出一部分到外面,舌头也哈着气,把外面的程婶吓了一跳,透过窗户的缝隙,能看到车内的星空顶。 程婶:“这玻璃降不下来?” “降不了。” 姜宜只能干着急坐在车里,心里又担忧又生气。 程婶在外面,全身都冷:“我去弄点吃的,你这缝隙,东西塞不进去,你饿了咋办?” “程婶,你去吧,我不饿。”她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 话音一落,rover咬了咬她的衣角,车后座的中间,有一个很小的冰箱,里面装满了吃的喝的,还有rover的罐头,姜宜的手顿住,因为全是她平日爱吃的。 山里过了电站之后,信号时有时无,她联系不上沈鹰州,早知刚才应该问救援队的人要一个能联系上他们的通讯设备。 山里的雨停了,但如村民所说,雾太大,加上有几处山体滑波,如果只靠肉眼行走的话,危险重重。好在救援队有专业的探路设备,还有聚光灯,不至于寸步难行。 整座山被迷雾笼罩着,他们根据电力局的布线和能查到的仅有的监控,大致判断姜文鸿和老程的所在的方向。 因为下了暴雨的缘故,地面上没有任何行走的痕迹,很多地方杂草丛生,加上断裂的树枝阻挡了前路,比他们预计的要困难很多。 “沈总,要么您回电站等我们?”救援队长希望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他们做。 “不碍事,走吧。” “山很滑,您小心,尽量跟紧我们。” 救援队清一色的橙色显眼冲锋衣,沈鹰州穿着黑色夹克登山鞋,救援队长不得不提醒着他一些,毕竟术业有专攻,但低头看沈鹰州的登山鞋,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专业级别,抓力强,防滑,防水,而且看他的姿态,体力和敏捷度不亚于他们这些专业救援队的。 救援队长就知道他们这些有钱人,有些平日就爱挑战一些极限运动,很多经过很系统专业的训练,身体素质比他们还好,想到这,便放下心来,带着人搜寻前行。 越往深山走,四周越寂静,明明是白天正午,却犹如陷入昏暗之中。按照之前的判断,姜文鸿和老程最有可能失踪的地点是在半山腰的那个电塔附近,白茫茫的迷雾之中,只见电塔被两颗倒下的大树砸中,电线断了,在空中飘着。 沈鹰州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还有地面有无人员行走的痕迹,但经过一夜的暴风雨,只有残枝枯叶,什么也没有。 “这一处很陡峭,大家一定小心。”救援队的人,以这个电塔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范围寻找,一边找,一边呼叫姜文鸿和老程的名字。 村民感慨:“这一夜,凶多吉少了,别说他俩一把年纪了,早年前,有一个年轻人在这山上迷路了,应该是失足摔到下边的山坳里,山坳不深,但昏迷后容易失温而死,等我上山干农活时发现,脸都腐烂了,可怕。” 村民想起那个画面心有戚戚,被沈鹰州一个冰寒的眼神看过来,吓得马上改口:“老姜和老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他们对这一片很熟。” 救援人员以电塔为中心,地毯式的向四周搜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只听前边一人大呼:“找到了,找到了。” 几个救援人员迅速往声音的方向走去,沈鹰州也快步跟上,只见老程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地躺在杂草之中,见到橙色衣服的救援人员,努力地张着嘴,手指向另外一个方向:“老...姜...” 说着,强撑着那口气松了,人昏迷过去。 沈鹰州的心一沉,顺着老程刚才指的方向看过去,绿色森林被一片白茫茫的迷雾笼罩,树木和杂草野蛮生长,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 沈鹰州当即道:“你们派四人送他下山,其余人留下继续搜寻。” 老程能找到,姜文鸿应该也就在附近,并且有了大致方向。 山下在车里的姜宜,看着星空顶,焦虑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去找吃的程婶过了好一会儿出现,手里拿着吃的在车边转悠。 姜宜忽然坐起,对着窗外喊:“程婶,你有车钥匙对吧?” 程婶表情一僵,支支吾吾道:“那个男人说,车钥匙放我这备用,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让你下车。” 姜宜真心的:“你放我出去,车里好闷。我保证不添乱,不上山,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第88章 她刚才冷静下来,明白自己如果也盲目上山,于事无补,还要浪费救援队的精力照顾她。 程婶:“真的?你不能上山,不然我没法交代。” “你可以看着我。” 程婶这才拿出车钥匙开了车门,rover先姜宜一步冲下车,姜宜总算可以呼吸清新空气,原本死盯着她的程婶忽然脸色一变,看到山路出口处,四位救援人员抬着担架出来,担架上躺着昏昏沉沉的老程,她一声惊呼,踉跄着跑过去。 “老程!” 姜宜的心也骤然缩紧,急跑过去:“我爸呢?” 看到程叔昏昏沉沉,身上都是伤,她整个人慌张无比。 救援队通过刚才断断续续的沟通,大概知道昨晚他们正要收工回电站,走到中途忽然暴雨,老程脚滑不小心滑到山坳底下,摔断了腿,当时正是雷雨交加,辨别不了方向,不仅要担心山体滑波,更要担心树木倒塌被砸到的危险。 姜文鸿跟着他滑下山坳,扶不动他,更背不动他,当时山里信号也中断了,无法,姜文鸿把他挪到安全地带,想下山找人帮忙。 第138章:救援4 按老程的复述,这条路他和姜文鸿从年轻开始走,走过无数遍,别说狂风暴雨了,就是下刀子,闭着眼也能安全到达电站,所以一定是路上出事了。 程婶顾不得再看着她,跟着救援队上车送老程去医院,一时间,整座山前只剩姜宜和rover站在路口,山底下是微薄的白雾,rover像是感应到不安,一直想往山里冲去找沈鹰州,而姜宜现在却前所未有的冷静,紧紧牵着绳子不让它跑。 仿佛昨日重现,小时的她和家里养的那只小黄蹲在这个路口等待的场景,那时小小的她想往山上走,小黄拦着她。 而现在,是rover想往山上跑,她拦着,不想让rover有任何风险,更不想让山里的人分心,哪怕她内心焦灼着,惶恐不安着。 正午过后,太阳的光照未能让山里的白雾散去,但随着太阳落山,傍晚时分,白雾竟然一团一团地散去,露出天空原有的蓝白色。 一整个下午,姜宜不知自己怎么过的,脑子里不停闪过从小到大和爸爸在一起的场景,在之城,他们家虽算不得什么有钱的家庭,但是爸爸有一份正式稳定的工作,又宠爱她,所以她从小没缺过什么,更不觉得家里穷,父女相依为命的日子,反而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她在外打拼的底气。 傍晚的时候,姑姑姜文真才知道消息,和表哥杜子瑞急匆匆赶来,看到姜宜就哭:“这么大的事,你不跟姑姑说。” 姜宜一颗心都悬着,没力气安慰她,所以安静地听着她絮叨。 “你爸就是犟,早该退下来,让年轻人干这工作,一大把岁数了,为了多挣点钱,连命都不要了...” 姜宜心再次楸起:“什么多挣点钱?” 姜文真:“他们电力局这几年有新规定,每次上山作业有额外的补贴。你说你爸,多挣这点钱有什么用?整天想着多给你攒点钱。” 姜宜一整天紧绷着神经,此刻忽觉鼻酸,心痛得难以复加,眼泪便绷不住一直掉。 杜子瑞:“妈,你少说两句。” 姜文真见姜宜哭,眼也红:“你爸穷怕了,更怕你受委屈。当年那个女人,就是嫌你爸穷,才离开你们的,狠心的。” 姜文真说话,永远不在意场景,不在意别人的心情,只说自己想说的,姜文鸿在山里生死未卜,她想起他这辈子,就觉得难受,难受了,就要开口说,不能憋着,哪管得着晚辈是否难受。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那辆库里南,又自说自话:“好在你有出息,我听老程家里说了,是那个男人找的救援队上山找你爸,关键时刻,还是得有人,靠我们平民百姓,只能坐以待毙,命如草芥。” “姑姑,你别说了。”姜宜本就心慌难受,被她絮叨得烦躁,打住了她的话。 姜文真只好闭嘴,三人一狗提心吊胆看着山路的出口,怕没消息,又怕有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全暗,四周的凉风吹来,让人全身发凉发冷,但天空却繁星灿烂。 等了太久,毫无音信,姜文真忍不住也开始哭了:“你爸一天好日子没过过...” “姑姑...”姜宜本就心急如焚,一个字都不想听。 三人在黑暗之中看着远处黑黝黝连绵不绝的山脉,姜宜担心爸爸之余,还要担心沈鹰州,他天之骄子,这样恶劣的环境,不知是否能适应。 三人正焦急又沉默地等待时,忽见前面的路口有照明灯一闪而过,姜宜的心瞬间再次提起楸紧,脑海里闪过无数不好的画面,甚至最坏的打算。 rover已经先她一步,迈着矫健的步伐飞奔过去,姜宜却腿软跑不动,那束灯光越来越亮,寂静的山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rover汪汪汪的狂吠声在山里回音缭绕着,它在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底下旋转,沈鹰州第一个出现在路口,犹有一片星光劈开身后沉闷可怕的黑幕,姜宜终于回神,拖着似无知觉的双腿跑过去。 在经过沈鹰州的身边时,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臂,在她耳边沉稳而坚定地说了一句:“平安没事。” 姜宜的眼泪再次掉落,这是她听过的世间最好听的话,犹如天籁,当看到姜文鸿躺在担架上,还有意识叫她的名字时,从昨夜紧绷到此刻的心,终于放下。 虚惊一场,是多么美妙的词。 姜宜无暇顾及其它,跟着救援队送爸爸下山去医院。 沈鹰州一身黑衣,即便在山野里搜寻一整天,身上不似平日的清爽干净,但多了一份野性难驯的气质,他摘着手套慢条斯理往另一个方向的车走去。 这时,救援队长忽然回头喊:“沈先生,你的手受伤了,跟我们一起下山吧。” 姜宜也猝然回头看向他的手臂,这才发现他的左手臂是收起的,不像是皮外伤,脸上虽面无表情,但在夜色里,也能看出脸色的苍白。 救援队长道:“这次多亏了沈先生找到你父亲,并且不顾自身危险救了他,否则我们现在还在山里。” 担架上的姜文鸿迷迷糊糊中听到,哼了一声,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否定,他当时想下山找人来救老程,但是自己也不慎失足跌落到不知名的地方,小腿被断枝砸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冷又痛,迷迷糊糊的不知自己被困了多久,等再有意识时,眼前出现的就是沈鹰州。 好几个照明灯从上往下照着,救援队焦急而大声地喊沈鹰州的名字。 “沈总,还在吗?” “下边什么情况?” 沈鹰州用嘴衔着手电筒照明,弯着腰给姜文鸿小心翼翼地把腿上的树枝搬开。 姜文鸿痛得已经失去知觉,但腿上的树枝一搬开,他本能地想滚动,沈鹰州一声喝:“别动!” 姜文鸿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命大,他从山顶滚下来,堪堪落在一处悬崖峭壁的很窄的台阶上,幸好被树枝砸断了腿动弹不了,否则再走一步,跌落悬崖将粉身碎骨。 冷冽的山风吹得他后脊背发凉,跟做梦似的,一动不敢动。 第139章:姜宜感谢 沈鹰州的身上绑着绳子,从山顶滑下来找他,因落地时用左手着地,导致左手臂骨折,忍着痛,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系到姜文鸿的身上,先保证他的安全,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姜文鸿虽迷迷糊糊的,但是很清楚此刻的危险,这一处的台阶,很难承受两个人成年男人的重量,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 他想解开绳子还给沈鹰州,他虽然很不喜欢沈鹰州,但抛开这一情绪,沈鹰州的命比他值钱,何况如果是为了救他而出事,他宁愿自己出事。 沈鹰州制止了他,说了一句:“姜宜等你回去。” 姜文鸿的心便颤了一下,没再动,老老实实配合沈鹰州和救援队的安排。 下来相对容易,但要把腿断了姜文鸿弄上去,困难重重,之后救援人员系着绳下来两人,才把姜文鸿托举上去。 而沈鹰州因为左手臂骨折,只能用右手配合绳索,中间坠落了几次才终于回到安全地带。 悬崖边上的惊心动魄回到山底下,在姜宜的面前,谁也没再提。 姜宜听到救援队长的话,踌躇片刻,走向沈鹰州,有些不自然道:“跟我们一起下山,你的车让我表哥开回去。” 杜子瑞也急忙过来:“我来开车,姜宜,你照顾好沈总。” 姜文真喊:“你小心点开,这车太贵,磕了碰了,你可赔不起。” 姜宜见沈鹰州没动,主动抬手搀着他的右手臂往救援队的车走,救援队的其中一辆车是救护车的款,姜文鸿躺着,沈鹰州坐在一旁任他们先简单的处理他的伤。 姜宜一颗心分两瓣用,一瓣看着爸爸虚弱地躺着忧心不已,一瓣看着沈鹰州因忍着痛,额角冒着冷汗。 第89章 姜宜想到之前在马德里,他因为帮她抢回钱包,也是手臂受伤,但那次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这次不一样,她清楚地知道山里有多危险,沈鹰州应该比她更清楚地知道危险,但他依然义无反顾上山。 为什么? 有个模糊的答案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只是她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往深了想。 有些经历,有些伤害,太痛了,她不敢有更多的幻想,宁愿当不存在,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车很快到达医院,姜文鸿的伤势更重,姜宜和姑姑陪着他去手术室,而沈鹰州一个人坐在门诊等待骨科医生。 这时,吴羡得到消息,也匆忙赶来医院,看到门诊孤零零坐着的沈鹰州,“沈总?” 沈鹰州点头,强大的意志,让他没有受伤的脆弱,只是有些疲惫。 “医生还没来吗?我催一下。”吴羡毕竟是之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医院的关系比沈鹰州多,打电话让骨科安排一位医生过来。 姜文鸿在进手术室前,忍着疲惫嘱咐姜宜:“你去门诊看看他,这次要好好感谢他。” 一码归一码,姜文鸿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有你姑姑在这等着就行,爸爸对这很熟。”他肩膀受伤住院过,确实熟。 “好。” 姜文鸿一进手术室,姜宜就跑向门诊看沈鹰州,他的手臂骨折,也需要手术。 看到吴羡也在,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再看沈鹰州,受伤的人,身上的衣服也沾了泥,很是狼狈,却偏偏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唇角含了一抹笑意。 她过去问:“医生还没有来吗?” 吴羡回答:“安排了,马上就到。” “好。” 姜宜看着沈鹰州:“痛不痛?” 她知道问的是废话,怎么可能不痛? 沈鹰州:“痛,你给吹吹?” 伤成这样还不正经,使得姜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尤其吴羡还在。 她转移话题:“这次谢谢你,我听救援队长说当时的情况了。” 她那么正经,那么正式地说感谢,沈鹰州哦了一声,又开口:“怎么谢?我说了,感谢要有具体的行动,具体的时间。” 语气温柔,甚至充满了暧昧,丝毫不像刚历经生死,不像手臂骨折的人。 姜宜轻斥:“沈鹰州,你正经一点。” 沈鹰州:“好,我正经一点。不用谢!” 姜宜...。 一旁的吴羡:“医生快到了,我去看看姜叔。”说完,逃也一样离开了门诊。 姜宜表面的冷漠,话语里的娇嗔,都是吴羡不曾见过的一面。姜宜在他面前一直是中规中矩,温柔有礼,隔着距离和一层厚厚的保护色,吴羡就知自己彻彻底底出局了。 姜宜待吴羡离开之后,看了眼沈鹰州:“你没事的话,我去陪我爸。” 沈鹰州这才皱眉:“痛。” 姜宜看他是真痛,养尊处优的人,胳膊骨折,脸上有擦伤,身上的衣服半干半湿,医生还迟迟没来,怎么可能不难受? “我去找医生。”她起身走,手腕被他的右手抓着:“医生马上来,陪我一会儿。” 姜宜只好紧挨着他坐下。 过了一会儿,姜宜就看到几位医生往他们的方向充满而来,带头走在最前面的是他的助手南力,几位医生,是他从隔壁市的医院带过来的骨科专家。 沈鹰州这样身份的人,骨折手术自然要请最权威的专家来出来。 沈鹰州嘱咐南力带几位专家去姜文鸿的手术室,留一位医生负责他就够。 沈鹰州也进了手术室,姜宜一颗心继续被分成两半,一半在爸爸那里,一半在沈鹰州这里。 姑姑姜文真陪她坐在手术室外,看着几步远和杜子瑞站在一起的吴羡,不由感慨道:“你爸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两个男人对你真是没话说。上回你爸肩膀骨折,吴羡忙前忙后;这次在山里出意外,那个男人为了你舍命相救。姜宜,你到底喜欢哪一个?跟姑姑透露透露,好让我有心理准备。” 姜宜:“姑姑,我的事就不牢您费心了。” 姜文真:“姑姑猜你更喜欢那个男人,瞧你现在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有。”姜宜否认。 “姑姑不傻也不瞎,患难见真情。” 姜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在两个手术室之间来回徘徊。 第140章:担心 沈鹰州比姜文鸿更早出来,出来时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衣服,在山上时的狼狈一扫而空,又是一惯商务精英的模样。 他的助理南力在一旁安排车回远东,公司有急事,需要沈鹰州回去处理。 姜宜原以为他至少今晚会在之城休息一夜再离开,毕竟在山里搜寻一天又受了伤,她问南力:“非要今夜回去处理吗?” 南力为难道:“是,很紧急,需要沈总本人在场。” 南力不便透露太多,但事态紧急,某岛国的监管部门查出本国一千多亿的洗钱金额,沈鹰州在岛上的一家金融机构被牵扯其中,涉嫌帮忙洗钱,这一查,就查到沈鹰州的头上。 沈鹰州问南力:“怎么查到我这的?” 岛上那家金融机构并不在他的名下,他做事谨慎,他名下的所有金融机构或者产业,都和他没有直接的关联。 南力汇报道:“去年,您支出的一笔2000万,追根刨底是这家金融机构打到您卡上的。” 2000万对于沈鹰州是一笔特别小,小到不值一提的款,但被有心人利用,和这次岛国的洗钱案牵连在一起,性质就不同了。 沈鹰州已瞬间琢磨出原因,恐怕是韩旭联合了岛国的监管部门,主动协助配合调查,之前打给姜宜那2000万,韩旭曾查了一整天,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以韩旭的敏锐,要看出这家金融机构幕后真正的老板是沈鹰州并不难。 涉嫌洗钱这件事,可大可小,沈鹰州在世界各地那么多的金融机构,帮忙管理着那么多富豪榜上前几的客户,客户的钱来源,沈鹰州也无法保证管理的客户的钱,每一笔都是正规来源。 他被牵连其中,他大可以全身而退,但只怕牵连管理的客户,所以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按下去。 他已经在山里耽误一天,无法再耽搁,从手术室出来后,只对姜宜说:“好好照顾你爸。” 已没有刚才的疲惫和狼狈不堪,此时是天之骄子,是运筹帷幄,哪怕左手臂用黑绷带挂着固定,也丝毫不减损他的帅气。 姜宜默默跟着他往南力安排好的车走,几次欲言又止,直到他要上车了,她终于开口,带着一丝抱怨:“不能明天再走吗?再急的事,有你身体重要?” 明明是担心,语气却生硬得不像个好话。 沈鹰州一脚已经迈上车,听到她的话,回到地面,转身看她,明明很急,从他助理南力焦急到已经启动车就可知情况紧急,但沈鹰州转身看她时,却是悠闲的,甚至有闲情逸致逗她:“担心我了?还是舍不得我走?” 放在以前,姜宜一定会马上回复:你赶紧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可是当下,她这些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哽在嗓子里,说不出半个字,好一会儿才开口:“是担心你。” 他昨夜带着rover来找她,遇上暴雨,帮忙找救援队,应该是一夜没睡,今天又进山里搜寻一天,冒险救了她爸,自己受了伤。现在再连夜赶回去处理工作,哪怕是个铁人也受不了。 “真担心我?”沈鹰州又问。 前面已经启动汽车的南力,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回头看车外站着的这一男一女。 姜宜在他的目光之下,如实承认:“是担心你,如果不是很紧急的事情,你先睡一觉再走。” 姜宜并不知道韩旭抓着那2000万不放,从那2000万的来源里查到的蛛丝马迹牵连出岛国的金融机构,这个“梯子”是她亲手递给韩旭的。 沈鹰州没有提过一句,也不准南力提,只是南力想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要被这个洗钱案所牵连。韩旭的目的显而易见,他要从外部,从沈鹰州管理的富豪客户开始瓦解沈鹰州的实力。 沈鹰州听着姜宜的话,那样紧急的事像是抛诸脑后,浅笑道:“既然担心我,那我就不回了,今晚住在之城。” 南力:“沈总!” 沈鹰州回应他:“你先回去,一切事宜你负责处理。” 南力不是普通的助手,沈鹰州所有的业务,大部分只需要做决策,真正的执行人是南力。 但这次事关重大,南力未料他会儿戏一般,说不去就不去了。南力一向绝对服从他,只能说:“沈总,那我先回,如果有问题,我给您打电话。” 沈鹰州摆摆右手,示意他离开。 姜宜其实也没想到沈鹰州会说不走就不走,所有又担心:“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我把电脑带过来,你可以随时处理工作。” 姜宜是知道他的工作性质,紧急时,分分钟以亿为单位的交易,拖不得。 第90章 沈鹰州调侃:“现在知道担心我工作了?有任何损失,你负责赔偿。” 姜宜脱口而出:“我赔不起。” “赔不起还挽留我?” “我没有挽留,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毕竟你是救我爸而受伤,关心你是情理之中。” 沈鹰州原想说,你的嘴是一如既往地硬,但转念间开口:“你留我下来,不管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工作,都要你负责。” 姜宜知他无赖,不跟他一般见识,带他去安排好的病房。刚送他进去,姑姑姜文真的电话打来:“姜宜,你在哪呢?你爸的手术做完了,快过来。” “好,我这就过去。”姜宜一颗心又飞到她爸那去,回头嘱咐沈鹰州:“你好好休息,我让我表哥过来陪你。” 说完,头也不回飞奔而走。 沈鹰州看她消失后,含在唇角的温柔笑意也收起,面色冰寒给韩旭打电话,他不出面,不代表不处理。 韩旭很快接通:“沈总,还好吗?” 这一声问候,不知是知道他手臂骨折的问候,还是被牵连进洗钱案中的问候。 沈鹰州:“韩警官一直在做无用功,把精力放错地方。” 韩旭:“我一向秉持着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我只是配合岛国警方的调查,沈总若是没有做过,清者自清,不必过多担心。” 第141章:你得负责 沈鹰州分布世界各地的金融机构,关系盘根错节,每天交易额以亿为单位,尤其有些跨国的交易,底下的从业人员难免有几个经不住利益的诱惑,暗自帮客户洗钱,所以真要查,查出问题是必然的。 韩旭盯沈鹰州盯了好几年,无奈沈鹰州狡猾得跟狐狸似的,每次深挖眼见着要接近真相,但都被沈鹰州完美避过,并且之后掩藏得更加隐蔽。 这次的2000万和岛国轰动的洗钱案关联到一起,是韩旭的意外收获,他可以借由这笔钱大做文章,名正言顺,顺藤摸瓜彻查沈鹰州名下的所有产业。 这笔钱对沈鹰州来说,数额小到不值一提,所以他从不曾留意来源。 行行业业的很多大佬最后倒塌,往往是经由一些不起眼的,甚至匪夷所思的小事引起的蝴蝶效应,韩旭懂这个道理,沈鹰州也懂,他如果因为区区2000万而出事,在业内恐怕要成为笑谈。 他人在之城的小医院住着,南力随时跟他汇报进展,经排查,他在岛国的那家金融机构,名下有一位基金经理,每年帮国内一位专门开发二线城市的地产商转移金钱,总计金额2个多亿。 “这位基金经理一被盘问,全部承认了,所以现在岛国的检查方要查整个我们的公司,包括我们旗下的多位国内客户,包括您。” 这个洗钱案是岛国史上数额最大的,轰动了整个世界,岛国为了维护自己在世界的金融形象和地位,出台了史上最严苛的法条,雷霆手段追查。 有了韩旭在国内的配合以及虚张声势,导致那些把钱存在沈鹰州这的客户忧心忡忡,一个个打电话来问情况,都怕被牵连。 韩旭的环环相扣,给沈鹰州制造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左手骨折,在简陋的病房里单手敲键盘和接电话处理这些事。 连庄群也按耐不住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她一打电话,沈鹰州就知棘手,果然,庄群支支吾吾道:“惠老的女婿也就是你藤叔叔,有一笔款是通过咱们在岛国的机构转出去的,他是惠老的女婿,身份特殊,如果被查出恐怕将牵连到惠老。” 沈鹰州蹙眉,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惠老是一把手,沈鹰州深知自己能够在国内的金融界畅通无阻,甚至呼风唤雨,需要惠老给他一路开绿灯。 做到他这个位置,背后的关系网,他不可能不维护不重视,不仅是韩旭,还有竞争对手,或者想要他死的人,必然会趁此机会,不单是狙击他,更会狙击他身后的力量。 沈鹰州:“藤叔的那笔款什么来源?” 庄群:“为了攀上惠老的关系,别人送他的一副画,我帮他运作卖了2个亿,之后通过我们的人转到了他的名下。” “存在他哪个国家的账户?” “瑞士那边,暂时安全。只怕韩旭会查到。”虽然经过交错复杂一层又一层的洗涤,最后变成干净的资金存到了瑞士,但是所有金融行为,再隐蔽也会留下痕迹,只看对手有无能力查出。 沈鹰州沉着脸:“知道了。” 庄群:“鹰州,不是妈想违背你的意愿去做这些事给你惹麻烦,但是维护这些关系,妈妈也逼不得已。” “嗯。”沈鹰州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圣人,更不是纨绔只知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他现在有能力收走庄群的影响力扭转行事作风,但并不能否认他初出社会就能站在行业至高点,与庄群的助力密不可分。 结束和庄群的通话,沈鹰州马上联系南力处理,让他把当初参与这笔钱洗涤的餐饮公司,影视制作公司的财务账目快速梳理一遍,以保证这笔钱的来源更加合法透明。 “在韩旭察觉之前处理好。” “好的,我马上处理。” 叩叩叩! 病房外传来姜宜的敲门声,未等沈鹰州挂了电话,姜宜推门而入:“这是我姑姑做的宵夜,你先吃点。” 姜宜见他坐在简易的沙发上,凝眉打着电话,茶几上的电脑已黑屏,可见这个电话打了很久。 同为金融圈人士,姜宜也看到了新闻,岛国的洗钱案,目前已抓捕了两名主犯,被判15年,潜逃的三人还在继续抓捕。而整个行业,被牵连其中的金融机构无数,姜宜猜沈鹰州和南力在处理的事和这有关,只是她不知沈鹰州被牵连有多深,但身体最重要,吃好休息好,才有精力解决问题。 姜宜拿出保温盒,是姜文真煮的云吞,打开盖子,香气四溢,她递给沈鹰州勺子:“你先吃点。” 沈鹰州刚才全身都是严肃正经的模样,看到姜宜的那刻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看了眼云吞,不接勺子:“我想吃你煮的阳春面。” 姜宜腹诽,有吃的就不错了,要求那么多?但开口却是安抚:“明天给你做,今晚先吃这个。” 姜文真做了两份,另一份送到姜文鸿的病房,这一份让姜宜送过来。 沈鹰州勉为其难张嘴,“你喂我!” 姜宜拒绝:“你右手没断。” 沈鹰州右手忽然一伸,揽住的姜宜的腰,迫使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大言不惭:“现在右手也没空。” 他无赖起来,姜宜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几乎贴着她的脸:“喂我,饿了。” “你先松开。”姜宜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紧揽着她的腰,使得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他的怀里,她不明白,他明明几十个小时没睡,看他刚才的状态在处理紧急的工作,怎么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松开了。”沈鹰州把手稍稍松开一些,但并不完全松开,只给姜宜一点活动的空间,能够弯腰用勺子盛云吞给他吃。 她不想跟他计较,速战速决。 她喂一口,沈鹰州乖乖吃一口。 “你不能自己吃?” “不能。” 姜宜坐在他的腿上,随着弯腰,挪动,渐渐地,她发现了不对劲,不可言说。 她嚯地想起,却被沈鹰州按住,更加紧密相贴在一起,他说:“你得负责。” 第142章:病房 他说着,他的唇挪到了姜宜的唇侧,在姜宜没有反应过来时,吻上她的唇。 姜宜动不了,也不敢乱动,一方面是坐着的位置尴尬,一动碰触到,他便吃痛地嘶一声;另一方面,也怕自己乱动伤了他的胳膊。 心软的人总是被欺负的一方。 姜宜被吻得脸红心跳,全身都热,沈鹰州终于松开了她,直白大胆:“真想在这..了你。” 姜宜用手捂住他的嘴:“你闭嘴!” 但捂不住他放荡的声音:“还没有尝试过在病房!” 姜宜全身更热,她担心他纯属多余。 这时门外又忽然传来敲门声,不用等他们回应,病房的门吱呀被打开,姜文真热情的大嗓门传来:“姜宜,沈先生吃了吗?” 姜宜从沈鹰州的腿上惊跳起来,手忙脚乱站到沈鹰州的另一边。 沈鹰州嘶了一声,额角的冷汗险些冒出来,瞪了姜宜一眼,姜宜脸红心虚地低头,知道自己刚才惊跳起来伤到他哪儿了。 姜文真...啧啧,年轻人真是...干柴烈火! 这是在病房,幸好她出现,不然真发生点什么,明天医院该传遍了。小地方的医院,八卦传播速度之夸张,是她们这些小年轻无法想象的。到时候男人拍拍屁股走了,姜宜的名声可就差了。 姜文真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她总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兴致昂扬看着桌上吃了大半的云吞:“沈先生还吃吗?喜欢的话,我明早再给你做点送来。” 沈鹰州:“不用了,谢谢。” 第91章 一秒变为不近人情的模样。 姜文真:“姜宜,你在这照顾沈先生,你爸我让你表哥照顾。” 姜宜不想同沈鹰州在一起独处,急忙逃也一样离开病房:“我去看我爸吧。” 姜文鸿从手术室出来,他这次虽然看似很严重,被困将近一天一夜,死里逃生,但下山后,除了小腿骨折,没有生命危险,输液补充了营养之后,人现在很清醒。 见姜宜进来,便犹犹豫豫地问:“他怎么样了?醒了吗?” 从山上下来,姜文鸿一直昏昏沉沉,并不清楚那个男人怎么样了,只刚才听姜文真说对方受了重伤,还在手术室里。 姜宜一听他的问题,就知姑姑又胡说八道了,所以解释道:“没事,除了手臂骨折…” 姜文鸿:“你问问需要补偿多少钱?咱们别欠他的,该多少是多少。” “再说吧。”姜宜应着,想着那人无赖的样子,开口要天价补偿不是做不出来,她们一家倾家荡产,打工几辈子也赔不了,不如不开口。 姜文鸿看姜宜那模样,就想到几年前她和那个男人谈恋爱的模样,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孽缘避不开,逃不掉,如同当年他和她妈妈一般。 “姜宜,不管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爸爸永远在家里等你。”他能做的就是给姜宜托底,别的忙,一个也帮不了。 父女连心,姜宜知道他担心什么,但她不愿意多提,转移话题:“这次出院后,你要么办理提前退休,要么转岗,不能再做这样危险的工作了。” 姜宜这次态度很坚决,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从小到大经历太多次,不想再经历了。 “好好,听你的。爸爸是真老了,肩膀也伤了,腿也伤了,我想再上山,单位也不能同意。”姜文鸿这次没有再固执。躺在悬崖边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想着自己可能要葬身在那,满脑子想的都是姜宜,他要是出事了,姜宜可怎么办? 那个男人下来救他,让他印象最深的是那句:“姜宜在等你回去。” 那一刻产生的微妙共鸣,比救他更让他内心受到波动。 这一夜,医院的夜很安静,病房的灯渐渐都暗了,只偶尔听到远处救护车的声音,姜文鸿终于体力不支,陷入沉睡之中。 姜宜却怎么也睡不着,蹑手蹑脚起身去沈鹰州的病房,站在门外看着,如她所料,他的病房灯还开着,他依然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凝神工作,眉宇间的寒意越结越深,他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藤叔放心,我母亲当年投的这家餐饮公司,给了您股份,您后来收到的每一笔款,都是餐厅正当干净的营业收入,随便他们查。” 韩旭的动作之快让人始料未及,在如此浩瀚的数字交易中,一击即中,紧抓着藤扬的收入不放,好在庄群做事并不是全无脑子,当初为了帮藤扬转一个亿,花了100多万,开了一家餐厅。 餐厅每天的营业额最好做账,做多做少无从考证,很快就名正言顺,先后三年,以餐厅的盈利转给了藤扬,韩旭真要查,不太可能查出来。 姜宜在门外听着,结合当下最轰动的洗钱案,她大致猜出沈鹰州和庄群在做什么。 她没敲门进去,也没再多琢磨这件事,经历这么多事,行业里的灰色地带,黑暗操作,一点点渗透她的内心。 她的原则是,她会永葆初心做正确的事,走正确的路,但也不再愤世嫉俗或者当道德标杆去要求别人。 第二天,她早起回家给沈鹰州做了一份阳春面带过来,为了保证口感,面和汤分开存放,到了病房才放到同一个碗里给沈鹰州吃。 沈鹰州昨夜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姜宜来时,他除了眼底下有一点青色之外,整个人神清气爽,看着姜宜做的阳春面,主动张嘴要她喂,前车之鉴,姜宜没有拒绝,坐到他旁观喂他。 “你今天走吗?”姜宜问。 “嗯,吃完早餐就走。” “高铁还是开车?” “高铁。” “我送你。” 姜宜还不能走,一方面是无限灯具的工作没做完,另一方面也私心希望能留下来多照顾几天爸爸。 沈鹰州没太有食欲,吃了一半就让姜宜放下,他表面看着游刃有余,但所有游刃有余都是私下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任何细节都要反复琢磨,确保万无一失。 第143章:说你想我 沈鹰州陷于洗钱案中,南力在积极压住这个消息以免事态扩大引起不必要恐慌,但有韩旭和迟聿在背后推波助澜,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先是财经类新闻在报道,后是社会类新闻开始报道,愈演愈烈,几乎做实了沈鹰州“违法犯罪”的事实,哪怕没有实质的证据。 沈鹰州虽然行事自信傲慢不留情面,但做事又十分谨慎不留痕迹,所以这么多年来,恨他的人不计其数,却又拿他毫无办法,这是他第一次身陷经济丑闻,并且只因为区区的2000万。 姜宜虽人在之城照顾姜文鸿,做无限灯具厂的项目,但时刻关注着新闻动向,许月辉和莫清给她打过几个电话,旁敲侧击想从她这了解沈鹰州的情况,因为沈鹰州消失了一般,连着一周没有露面,没有去明禾。 但是姜宜一问三不知,她很抱歉:“我也没有和他联系。” 那天送他去高铁站之后,姜宜其实一直等着他的消息,但他一直没再联系她,她在犹豫是否要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莫清失望道:“哦,我忘了你们的关系结束了。” 姜宜嗯了一声,心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是结束了,所以他不必跟她汇报近况,她也无理由给他打电话。 莫清:“不当情人,当是领导,老板,你要么打电话问一下?最近咱们明禾因为这件事人心惶惶的,许月辉着急上火,嗓子都吼不出声音骂人了。” 姜宜没有马上答应,走不出主动联系这一步。她在和自己较劲,觉得主动联系主动关心,是她立场在摇摆不定,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从前她主动,他被动的模式。 这种形式上的坚持,是她最后的倔强。 周末,带她爸去医院换药和复查,她爸恢复得很好,身体各项机能都恢复如常,之后安心养腿伤即可。 医生看完姜文鸿后问:“另外一位呢?手臂骨折那位,今天怎么没来?” 姜宜简短回答:“他去外地了。” 医生:“那你提醒他,去外地也别忘了复查,这一周很关键。” 姜宜回答:“好。” 父女俩复查完后回家,姜文鸿什么也没说,他现在对沈鹰州的态度是不赞同也不反对,一切以姜宜的想法为准。 姜宜照顾他坐到沙发上后说道:“我下楼一下。” 医生的话,让她有了联系的理由,如莫清所说,当是领导,或者普通朋友,他为了救她爸而受伤,她打电话关心一下,于公于私,都是合理的。 电话响了一声,沈鹰州就接了,原以为他身陷困境,消失了一周,必然疲惫不堪,然而他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松弛和放荡,接通就问:“想我了?” 姜宜一时沉默,堵在心里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姜宜,说你想我。” 这一句,少了调侃,多了一点认真,多了一点缠绵的滋味,重重打在姜宜的心中,让她的心跳失速。 这一周忍着不联系,不闻不问,都显得多余,姜宜依然沉默着没说话。 “说你想我。”他的声音又传来,然后是长久的等待,他的呼吸声晕绕在她的耳畔,在等着她开口。 好一会儿,姜宜终于不再和自己的内心做抗争,抗争不过最真实的想法和冲动,“我想你了。” 她站在楼下打的这通电话,这一句我想你了,被楼栋之间的穿堂风吹得四散,轻飘飘的,转瞬即逝的。 “你还好吗?”她补加了一句。 “回头。”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似穿透了那小小的手机,就在她的四周。 她心一跳,“什么?” “回头。”他又说。 姜宜拿着手机猝然回头,不远处,沈鹰州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她的身后,认真地看着她。 在姜宜回头看到他时,他大步朝她走过来,用单手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唇瓣:“我也想你。” 而后,不等姜宜有任何反应,炙热的,侵略十足的唇深深地吻住了姜宜,让她窒息又无处可逃,只能本能地伸手环住他的腰,仰着头与他唇齿相依。 她的心有些酸,有些痛,眼睛不自觉地潮湿,正午的阳光斑驳地打在他们的脸颊上,姜宜闭着眼也被阳光刺到,不时闪躲,他单手拥着她转了一个方向,挡去那片碍人的阳光。 许久之后,姜宜的唇要麻了,手臂也酸了,意识终于归位,红着脸松开了他的腰,轻轻推开他,和他保持半米的距离。 第92章 但这半米,却让她把自己落于尴尬的处境,因为沈鹰州就那么盯着她看,半米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他眼眸中自己脸红,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的存在感和侵略性太强,姜宜一旦放任自己的内心,就毫无招架能力,只有一点点残存的理智提醒自己。 “你怎么来了?”她主动开口,想着他这一周应该不好过,外界是狂风骤雨,他应该疲于应付。 “想你就来了。”他说得轻松,仿佛那些审查,那些报道,那些负面的新闻都与他无关。 “你的手臂去复查了吗?”工作上的事他不说,姜宜便也不问,最担心的还是他的身体。 他看了眼自己的左臂,语气柔和:“没有,等你陪我去。” 这一周忙得昏天暗地,确实没顾上手臂的伤,此刻姜宜问,他顺势要她陪着。 “嗯。” 两人就站在她家楼下说着话,姜文真吃过午饭后来看姜文鸿,正巧看到沈鹰州,惊喜道:“沈先生来了?” 姜宜一见她这样就头疼,果不其然,姜文真认真邀请:“在这站着做什么?快上楼。姜宜,你和你爸吃了没?上午复查结果怎么样?” 姜文真的说话风格,让人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姜宜不想带沈鹰州回家,担心他和她爸尴尬,便说:“你住哪家酒店?我下午陪你去医院复查。” 沈鹰州:“没订酒店,我先去看看叔叔。” 姜文真一脸笑意:“走走,沈先生,我给你们做饭。” 她在前面带路,沈鹰州便跟着她上楼。 姜宜不想回家,已想象到他和她爸见面的场景会有多尴尬。 第144章:最棘手的事 沙发上坐着的两个男人,一个腿骨折,一个胳膊骨折,面面相觑,中间夹着一条哈着舌头的狗,左看右看,住在姜家一周,已经快速被姜文鸿的罐头和肉俘虏。 姜文鸿几次悄悄瞪姜宜:你把人带上来做什么? 姜宜:拦不住,他自己要来的。 来做什么? 探望病人? 沈鹰州似感应不到尴尬的气氛,怡然自得坐在那里,那双大长腿几乎顶着茶几的边缘,不时摸一摸rover的脑袋,跟坐在自家客厅似的。 rover在这住了一周,被姜文鸿每天用大鱼大肉喂的毛发程亮,身体明显圆了一圈。 姜宜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爸,你以后不能再给rover吃自己煮的鱼肉鸡肉了,rover你该减减肥了。” 她说着伸手去摸rover的头,恰巧沈鹰州的手也伸过来,两人的手在rover的脑袋上相碰相触,姜宜触电一般想缩回来,沈鹰州却趁势牵住她的手。 姜宜瞪他,她爸还在这坐着呢,别太为所欲为了。 果然,姜文鸿的脸色不好并且尴尬,姜文真在厨房探出头问他们想吃什么午餐,看到这一幕,满眼笑意退回厨房。 沈鹰州在姜宜的怒瞪之下松手,笑道:“叔叔给rover煮的比外面买的罐头健康,rover也不用减肥。” rover听懂了似的,开心地呜呜两声,姜文鸿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搀着拐杖起身:“我去看看你姑姑做什么。” 待客厅就剩两人了,沈鹰州的双眸又定在姜宜的身上,把姜宜看得全身不自在:“你的事情都解决了?” 被卷入洗钱案,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在韩旭的带领下,国内的警方介入调查,据报道,和沈鹰州有直接关联的汇群国际几个账户已被冻结,不仅是大客户,连一些投资的小散户也忧心忡忡,很多扛不住压力纷纷申请提现,短期内大规模的提现,汇群国际的现金流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 只怕是多米诺效应,他建立的金融帝国,从背后的关系网到前面的机构,全部岌岌可危。如果真查实了他参与洗钱案,更免不了牢狱之灾。 姜宜不知他哪来的闲心,有空跑到之城来找她。又或者,他在谋划什么? 她眼里都是担忧,已忘了自己曾是一个非黑即白,嫉恶如仇的人。她此刻对沈鹰州竟只有担心,不曾想过他如果真的参与了违法犯罪的事,她要怎么做? 沈鹰州笑笑:“担心我了?” 姜宜嗯了一声。 他又道:“比起担心我,我更愿意听你说你想我。” 姜宜压低声音正色道:“沈鹰州,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你这次遇到的事不是小事。” 轻则名誉扫地倾家荡产,重则判无期。 姜宜希望沈鹰州能对她多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甚至希望他能亲口承认,这些事都是误会,与他毫无关系。 但她知道,这些都是妄想,沈鹰州不会和她多透露半个字,他能走到今天,哪怕不违法犯罪,也必然有众多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项目,何况,还有庄群替他打下的各种关系网。 千丝万缕、交错复杂的关系中,他一直在做的不是拒绝,而是参与其中、并且把自己摘干净,是以,除了汇群国际因为在他父亲的名下和他有直接的关联,其它的所有商业,在法律上,都与他无关。 厨房里传来切菜和姜文真絮絮叨叨的声音,沈鹰州因姜宜问得认真,所以也认真道:“韩旭不是第一个想让我死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若真有这本事,不会等到今天。” 他永远自信和骄傲,让姜宜无话可说。 他随即又压低声音:“姜宜,比起外界的围剿,你知道我遇到最棘手的事是什么?” 姜宜想着他终于肯透露一点信息给她了,马上竖起耳朵认真问:“是什么?” “是你。” 姜宜的心重重一跳,脱口而出:“我哪有?” 她看着他,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娇嗔,整个人都似乎要跌入他的眼中,在他的眼中看到慌张的自己。 她哪里棘手?几乎被他轻易地攻破内心的防线。 他能洞察她所有的心思,他说:“姜宜,我希望你能真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和感受。高兴时高兴,喜欢时喜欢,生气时生气。我愿意接纳你的所有喜怒哀乐。” 姜宜一直以来的克制,全在他的眼中。 姜宜这次没有再抗争,也没有再反驳,只是问:“那你呢?你愿意在我面前做你自己?愿意相信我有接纳你喜怒哀乐的能力?” 她的意思很明确,她要的是平等的关系,而不是居高临下的对待。 在另一个人的面前表现喜怒哀乐,相比姜宜,沈鹰州更难做到,他从小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但是他说:“我努力试试。” 姜宜乘胜追击,问了她最担忧的问题:“你的事,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沈鹰州:“岛国的机构因为有员工帮国内的客户洗钱,那名员工被判刑,但只是他个人的行为,机构被罚款,整改,没有大问题。至于国内,只有舆论压力,汇群国际的困难是一时的,清者自清。” 沈鹰州是否对她说了实话,她不可知,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狡兔还有三窟呢,以沈鹰州的能力,他不管有多少投资,实际上和他都没有直接的关联,他现在对外的职业身份只是明禾投行中国区的负责人而已。 两人都压低着声音说话,厨房和餐厅里的姜文真不时通过缝隙看过来,见两人像是窃窃私语,高兴又感慨:“看来我们家真要走大运,姜宜的命就是荣华富贵的命,挡不住。” 姜文鸿一脸不耐:“我不卖女儿。” 姜文真:“懒得跟你这个老古板说话,你自己受一辈子苦,还想拉着姜宜陪你受一辈子苦吗?我听说那个女人现在也是大富大贵,当年,她回来要姜宜,你要肯把姜宜让她带走,姜宜现在也是富家小姐,用得着陪你吃苦?你也不用因为姜宜打了一辈子光棍。” 第145章:出事 姜文真说话从不顾及别人心情,想说什么是什么,把姜文鸿说烦了,“你放心,我将来孤独终老也不会让你和杜子瑞养我。” “哥,我是这意思吗?我还不是心疼你。” “不需要你心疼。” “你不识好歹。” 兄妹两人差点要吵起来,姜宜在客厅隐约听到声音,起身过来,开门:“姑姑,饭快好了吗?” “好了,马上。” 很多现实是姜宜不得不面对,姜文真说话难听,自私自利,但她对姜文鸿这个亲哥却又实打实的关心着。 在姜文鸿没有退休,姜宜也没有能力把他带到身边生活时,即使请护工照看,她也不能完全放心,有姜文真这样厉害的女人帮忙关照着,护工做事也能更尽心尽力。 姜宜帮忙打下手,饭很快就做好端上桌,桌上两个“残疾人”,地上一只垂涎欲滴的狗,全靠姜宜照顾,尤其左手受伤那位。 姜文真在他们父女面前强势,说话难听,但在沈鹰州面前便是慈爱的长辈,不时给沈鹰州夹菜:“沈先生,把这当自己家,以后常来。” “姜宜脑子不灵光,你多多担待。” 第93章 沈鹰州:“她很聪明。” “是聪明,要么也不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就是人情世故方面太弱,傻傻的,分不清好赖。” 姜文鸿:“你闭嘴,姜宜那叫正直有原则,不叫傻。学你那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聪明了?” 姜宜听着默默吃饭不说话,正直有原则如果是她的底色,她很担心这层底色会因沈鹰州沾了灰。 沈鹰州转移话题:“姜宜的表哥,工作还好吗?” 他一问,姜文真开始没反应过来,但随即想到杜子瑞说的领导特别的照顾,并且问过他和远东那边的关系,瞬间明白杜子瑞的工作是眼前这个男人安排的。 “他工作好得很,多亏沈先生帮忙。”姜文真又是一番恭维的话,自以为沈鹰州是想表现,想“邀功”,自然把人夸出花来。 只有姜宜明白,沈鹰州这是在要挟,要姜文真知道表哥杜子瑞有稳定的工作,是因为有她的关系。 他从不靠情谊维系关系,只讲利益,因为利益最牢靠。 下午,姜宜陪沈鹰州去医院复查完后才知道是他的司机开车送他过来,司机一直在之城等着,下午复查完便要离开,来回开几个小时的车,只是为了匆匆见她一面。 姜宜:“我过两天工作结束就回去了,你没必要来的。” 时间就是金钱的人,做这样浪费时间的事,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怕你担心,也想清静一天。”外面的事太多,他能躲开外界的纷扰,但躲不开熟人。 姜宜便明白了,连许月辉和莫清都在找他,何况别的合作伙伴。 “不能在之城休息一晚再走吗?” 司机低声道:“沈总,南力在找您,电话打我这来了。” 沈鹰州点头,对姜宜嘱咐道:“你的工作不急,在这多陪陪你爸。” 说完轻抱了一下她,转身往车上走,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车内。姜宜内心有些隐约的担忧和忐忑,知道他遇到的问题,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沈鹰州上车接通南力的电话:“什么事?” 南力语气有点急:“藤奇被带走调查了,惠老很生气大发雷霆,庄教授找您找不到,给我打的电话。” 后座上的沈鹰州眉心微皱,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掠过他的脸,一半阴暗一半明亮,事态脱轨,韩旭换了一个打法,直接从他最核心的内部瓦解,藤奇不仅是惠老的女婿,也是某银行总行的高层,如果出事,打击面太广,拔出萝卜带出泥,层层关系下,谁也干净不了。 车在高速上行驶,深夜到达远东。 沈家别墅灯火通明,会客厅里,庄群刚见完惠老回来,这么多年,头一回被惠老骂得抬不起头,头一回被德高望重的人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回到家中,见到沈兆霖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事不关己的态度,怒火更是蹭蹭往上增,“你还有闲心在这看新闻?” 沈兆霖从新闻里抬头看她,眼里只有冷漠和无奈:“我能做什么?” 庄群继续抱怨:“你一辈子自私自利,眼里只有你的兆霖电子,不管我和鹰州的死活,我俩要真被抓进去,你高兴了?” 原本一脸冷漠的沈兆霖听到她提鹰州两个字,脸色难看,第一次强硬道:“我说了多少年?别把鹰州扯进你那些肮脏事里,他要真因为你出事,我跟你没完。” 庄群也厉声道:“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我,你的兆霖电子早倒闭,没有我,鹰州也走不到今天的高度。我为了谁在维系这些关系?” 庄群自觉对沈家问心无愧,对沈鹰州的教育更是她教育生涯之中最得意的作品,而她和沈兆霖曾是远近闻名的模范夫妻,恩爱幸福,她的人生一直是一帆风顺,没有什么能打倒她的。 沈兆霖看着这个昔日深爱过、如今变得面目全非的妻子,深知俩人的心早已渐行渐远,不可修复,叹了口气:“你想怎么折腾随你,我的原则是不能影响鹰州和兆霖电子。” 庄群面对他的冷漠或者理智,冷哼了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再说话。 沈鹰州大步从院子里进来,看到的就是父母各坐一方,各做各的事,气氛冷凝,但他冷血并无调和的意愿,只冷眼看了眼庄群,示意她去书房谈。 他知他父亲一辈子正直,这些事,少知道为好。 沈兆霖叫住他:“鹰州,她虽是你母亲,但你不必凡事帮她兜底,保全自己最重要。” “沈兆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庄群愤怒。 沈鹰州点头,率先往书房去,庄群也急忙跟了进去,开门见山“你藤叔被带走了,消息暂时被压下,今天惠老特别生气,他马上要退了,接班人还有几个重要位置的人,早已经安排好,如果这个关口他出事,这些位置换人,后果你知道,我们都别想好过。” 庄群着急,但一整天找不到沈鹰州更急,不知这么关键的时刻,他跑哪去了。 第146章:藤奇 “你今天一整天去哪了?”庄群又问。 “带走藤叔的是韩旭的人,而不是纪检的人,说明只是例行调查,你别自乱阵脚。” 沈鹰州来的路上已打探过,韩旭带走没有往纪检那边汇报,说明只是他在调查,最大的可能是他手里也没有实质的证据。 他永远沉着冷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庄群见到他就有了依靠,有了安全感。此时听他这样说,不安的心便落了地,“那个姓韩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死盯着我们不放?当年的汇群国际,现在的洗钱案。” 沈鹰州冷笑:“你当年做事但凡讲究一些,何至于要我到处为你灭火?庄老师,人贵有自知,以后安静当你的院长。” 他叫她庄老师便是带着警告和不耐,这是最后一次帮她。 至于韩旭,沈鹰州也烦了,原以为韩旭是个聪明人,想立功,他当年可以送上创展集团,现在也可以送上迟聿,但韩旭有阳光大道不走,偏和他过不去,他便不想再客气了。 “韩旭你想怎么处理?”庄群小心翼翼地问,她不怕沈兆霖,偏偏怕这个儿子。 沈鹰州没有直接回答,但以庄群对他的了解,想必手段阴暗狠辣,必然和伟光正毫不相干,沈鹰州的腹黑或者坏,藏在最深处,从不轻易让人窥见。 当然,庄群乐见其成,沈鹰州是她这一生最成功、最满意、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那个2000万怎么回事?”庄群到底没忍住,事件因2000万而起,这2000万太小,如果她和沈鹰州真因为这区区的2000万而出事,在业界要被人耻笑。 沈鹰州拒绝回答:“事情发生了,追究这无意义的事做什么。” 庄群从他或者南力那都打探不出任何消息,并且守得很紧,已猜出大约和姜宜有关,红颜祸水,沈鹰州这样精明的人也逃不了,庄群后悔当年把姜宜带回家了。 藤奇被韩旭带走,在一个封闭的宾馆好吃好喝招待着,韩旭给他出示调查令,但藤奇很清醒:“我可以配合你们的调查,但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韩旭很礼貌:“藤行长,如果不是我拦着,现在你恐怕不是配合我调查如此简单,而是纪检等着你。” 韩旭威胁或者吓唬,但藤奇面不改色:“我一辈子清正廉洁,无所畏惧。” 韩旭拍手叫好:“与沈鹰州为伍的人,心态果然不一样。藤行长,你知道你现在坐的这张椅子,上一位坐过的人,现在在哪里吗?他也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韩旭自问自答:“所有非法所得全部没收,判了死刑。” 藤奇的脸色微变:“韩警官是在威胁我吗?” 韩旭:“我从不威胁,我只阐述事实。藤行长如果配合我,把幕后的人告诉我,我保证可以让你少判几年。” 韩旭甩出来的资料,是藤奇那两个亿的入账,其中一个亿是投资饭店的营业收入,另外一个亿,是收藏的字画升值所得。 藤奇看到这些,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面部表情管理得十分到位,这些钱的来源干干净净,庄群甚至找过会计事务所进行审计模拟过,确保万无一失。 在没有和沈鹰州见过面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多说半个字,他对沈鹰州和庄群,绝对的信任。 韩旭也不着急,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与外界隔离多关一阵子,等意志瓦解,信仰崩塌,不用多问,什么都往外说了。 深夜,他到宾馆的楼下抽烟,一辆黑车缓缓从他的面前往前开,车后座的窗户开着,露出沈鹰州如刀锋镌刻般的侧脸,在韩旭看过去时,沈鹰州也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片刻,韩旭在他的眼中看到嘲讽,看到宣战,看到睥睨天下的傲气。 简直目中无人! 与此同时,韩旭的手机响了,是厅里他的上级蒋局打来的,一接通,蒋局劈头盖脸:“韩旭,不管你现在在调查什么,立马给我停止。” 第94章 “理由。”韩旭踩灭烟头,同样傲然地问。 “这是命令,没有理由。” 蒋局态度强硬,命令就是命令,不需要给他解释。 “恕难从命。”韩旭也是硬骨头,如果是软骨头早死在各种斗争之中了,对沈鹰州穷追猛打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点突破口,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沈鹰州既然找到了蒋局,说明藤奇的重要性,他更将死咬着不放,为了爬上最高位必须要有实绩,也为了千千万万因为沈鹰州受经济苦难的普通百姓。 蒋局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的功利心迟早害了你。” “您骂完了没?骂完挂了。”韩旭啪嗒一声,直接把电话挂了,抬头看向远处早已消失的车,嘱咐自己的警员,把楼上的藤奇看紧了,绝不允许任何人接触。 藤奇被带走,沈鹰州已第一时间替他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生病在家静养,而他自己消失多日,终于出现在明禾投行。 许月辉见到沈鹰州如释重负,所有认识的同行,明里暗里都在向他打探沈鹰州的消息,他上哪知道去? 沈鹰州经过他身边时,举了举自己受伤的手臂,笑得洒脱:“月辉总这几天辛苦了。” 外界的风风雨雨都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许月辉见他的手臂,原来是真的受伤住院了? 许月辉忙走向前关切问:“沈总,手臂怎么了?” “骨折。” “有什么工作,您尽管吩咐。”许月辉真诚道。 “公司这几天怎么样?” 许月辉便简单汇报了一下:“赛普科技上市成绩非常突出,骆总那边把余款打过来了,蔺总投资的一个项目正在谈,姜宜那个灯具厂也找到合适的壳公司,等姜宜把尽调做完,双方可以正式洽谈。” 许月辉汇报的都是和沈鹰州有关的项目。 “姜宜经验欠缺,她有很多想不到的地方,你后期帮忙多盯着些。” 第147章:王处长苏维新 沈鹰州很认真嘱咐许月辉,他自己不亲自帮忙并非看不上这个小项目,而是他现在众矢之的,怕影响了姜宜。 许月辉点头:“放心吧,我盯着呢,出不了问题。” 沈鹰州:“证监的王处长最近在忙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许月辉给问住了:“我和王处长不熟,姜宜倒是和他说过几句话。” 王处长为人严苛,不苟言笑,很不好相处,业界都知道,所以他们鲜少找他。 沈鹰州被卷入洗钱案,外界闹得沸沸扬扬,许月辉其实并不担心他真出事,他们这些人,游走在灰色地带多年,除了自身超强的能力之外,背后的人脉资源更是他们的保护伞,利益捆绑越深,越不容易出事。 许月辉寒暄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姜宜打电话。 姜宜在之城,一边照顾姜文鸿,一边做无限灯具的尽调。无限灯具是之城第一个要上市的公司,姜宜在这个环境之中,真正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不仅对吴羡重要,对之城的市政府更重要,是之城市政府要当做城市名片来做,把之城打造成“中国灯具之都”,成为一条产业链,招商引资。 所以姜宜还受邀去市政府参观,市长亲自接待的她,对她委以重任,姜宜顿感压力倍增,也积极表态,一定尽她所能把无限灯具做好。 姜文真得知她受邀,拍着大腿夸:“我们姜宜真出息了,为我们姜家光宗耀祖。” 姜文鸿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也是藏不住骄傲的表情。 姜宜虽觉得只是常规的邀请不值一提,但看他们高兴,她便也高兴。 许月辉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在高铁站接人,王处长会带着他的太太苏维新来之城旅游,即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许月辉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答:“还需要三天。” 许月辉瞬间怒了:“一周就能搞定的工作,你去了十天半个月还不回来?你还想不想干了?” 姜宜:“月辉总,我家里出了点事,耽误了几天,最晚三天回去。” 无限灯具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只是王处长和他太太来旅游,她想接待三天。 许月辉:“三天内,你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谢谢月辉总。” 姜宜又和他说了一会儿工作,就见到王处长和他太太苏维新推着行李出来。 这是姜宜第一次见到苏维新,本人比学校网站上那张照片漂亮十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惊艳,即使是站在明星堆里,也毫不逊色,反观老气横秋的王处长,给人一种老夫少妻的错觉。 姜宜想认识王处长和苏维新的目的很明确,为了给自己留一张底牌,她不知庄群哪天又会把矛头刺向她,所以她为了自保。 而王处长带着苏维新来这旅游的目的也不言而喻,他在试探姜宜,在探究姜宜是否真有这样的能力。 王处长等了很多年,一直在找机会,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单位里,表面风平浪静,但是藤奇被带走,惠老恐怕自身难保,这时候正是庄群和沈鹰州最脆弱,最没有抵抗能力的时候。 王处长一直阴沉的脸上有着微微奇异的光芒,而他太太苏维新,姜宜真正接触了便感觉她是一个被挖空了的空心人,空洞的美,然而,姜宜记得学校官网那张照片,她的眼里有光芒,有星辰大海,绝不空洞。 姜宜在之城招待了他们三天,陪他们在之江坐船,景点爬山,吃当地美食,苏维新从开始的戒备慢慢放松,能和姜宜单独相处说话了。 “你是财经大学毕业的?”苏维新主动开口问。 “是的,苏老师。” “你入学的时候,我休病假在家。” 苏维新在尝试打开话题,但是被王处长牵走了:“以前的事别提了。” 但苏维新挣脱开他的手,原本空洞的眼神里忽然聚满了情绪,愤恨的,悲凉的,绝望的,在看到姜宜时,多了一份期冀:“你是庄群的学生对不对?你长得这么漂亮,她一定逼你做过你不想做的事对不对?” 姜宜僵在那里,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地在她面前提起庄群的肮脏不堪。她以前接触的是像学姐李然或者林一湘那样的,全心全意支持庄群,跟随庄群,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她对自己的价值观,对自己的坚持有了怀疑,怀疑是否自己太单纯,太天真? 王处长很谨慎,他还没有对姜宜百分百信任,所以想牵走苏维新,但是苏维新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有些激动,甚至高亢,她看姜宜是同类,同类的气质是一样的,她观察了三天,她信任姜宜,所以抓着姜宜继续道:“我这几年收集了很多她逼迫学生的证据,有两个学生跟我有紧密的联系,只要你和我们一起站出来,我们一定能把她的行为公之于众。” 她抓着姜宜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姜宜一阵疼。 王处长急忙把她抓到身后:“她累了,胡说八道,你不要相信。” 苏维新想甩开他的手:“你还要窝囊到什么时候?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了你这破工作,为了你的仕途,被她和沈鹰州要挟,要我忍气吞声,我受够了。” 她此刻又像是学校那张照片上的苏老师,鲜活的,有理想的,有朝气的。 王处长的脸色铁青,似不顾姜宜,大声道:“我是为了我的仕途和工作吗?你在忍,我也在忍,他们的势力太大,如果不找准时机,你以为你能争得过。” 姜宜听着他们的吵架,虽早有预料,但还是犹如陷入漩涡之中。 苏维新安静下来,脸上刚才的鲜活又慢慢变成了空洞:“好,我忍,我再忍忍。” 王处长看向姜宜:“你和沈鹰州的关系,我调查过了。如果你愿意帮我们配合我们,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揭穿庄群的真面目,让她下地狱。如果不愿意,也请把今天她说的话忘记。” 他很诚恳地请求姜宜。 第148章:被揭穿 姜宜也在判断王处长和苏维新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她找王处长的初心是为了给自己建一个保护伞,目前为止,在庄群没有触犯到她利益时,她并不想主动招惹。 双方都在探究和权衡,深知牵一发而动全身,庄群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她身后有沈鹰州,有无数的关系网,但这一趟的相处并非毫无用处,至少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回到远东,姜宜按部就班着手无限灯具的上市工作,那家壳公司因自身经营不善面临退市的风险,所以面对吴羡的全资收购一拍即合,并没有提太多苛刻的要求,双方很快就收购举行了签约仪式,因为吴羡是外地的,所以签约仪式的会场委托了明禾的行政负责联系布置。 吴羡为表重视,出席的不仅有公司的管理层,还有之城政府的领导,而对方公司也邀请了几位同行参加,姜宜和许月辉还有莫清作为中介机构,也正式出席。 第95章 这个项目,虽然标的很小,但是超高效率,前后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莫清在许月辉的面前夸道:“月辉总,姜宜是不是我们明禾最快独立承揽项目的员工?” 许月辉冷哼:“这种小项目她好意思说?” 姜宜不服:“月辉总别看不起人,苍蝇再小也是肉。” 有了独立完成的项目,人便底气十足。 许月辉:“这点成绩把你能耐的...。” 姜宜:“说明月辉总领导得好。” 许月辉:“少tm在老子面前拍马屁。” 莫清笑:“姜宜,他欠骂,你骂他,他就舒服了。” 姜宜:“那也分人,只有某些人可以骂。” 许月辉和莫清同时转头看她,翅膀长硬了,敢拿领导玩笑了。 台上的吴羡和对方老总发言完,准备开始签约,安静的会场,忽然骚动起来,台上巨大的显示屏上,原本正在播放无限灯具厂的发展史,一段段开疆拓土远销海外的视频,还有一盏盏美轮美奂的灯饰,但是画面一转,变成了灰暗的色调,背景是当年创展集团出事引起金融危机时,在壹海财富的门口,一群投资客高声喊着“骗子还钱”的视频,而姜宜被围在一群人的中间,努力解释着什么。 而后,画面一转,是姜宜被韩旭带走的背影。 台上的吴羡震惊地看向台下坐着的姜宜,他桌上摆着的签股权转让协议和资产置换协议,都是姜宜撰写的,他不知姜宜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在他心里,姜宜是天之娇女,是纯真良善的,因为太过于震惊,所以他一时没有说话。 “什么情况?”壳公司的老总发问,他和姜宜接触过几次,正是因为信任姜宜,才下定决心把公司卖给吴羡,如果中间人的诚信有问题,不,不是诚信,而是做过违法犯罪的事,这个合作,他得打个问号,因为无法保证,收购的款能否如期支付。 台下,姜宜的大脑一瞬间空白,那些陈年往事被放到大屏幕上,无疑对她是当众凌迟,尤其在这样的场合,更是居心叵测。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让她如芒在背,无所适从,甚至当下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跑得远远的,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藏起来。 但她跑不掉,也不能跑,只能逼着自己抬头,别怕,出来面对。 许月辉脸色铁青地看着姜宜,当初是迟聿直接安排她进来的,所以没有对她的背景做过任何调查,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个人,他的部门绝对不能再要,就怕哪天给他捅出更大的篓子。 莫清已快速去后台,让技术人员关掉那个巨大的显示屏,又猫着腰回到座位上,看许月辉的脸色,她不满:“你在行业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有些人进去是被牵连或者被陷害?姜宜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许月辉一肚子气:“老子管她是被冤枉还是真的?有案底就绝对不行。” 他骂骂咧咧,但是还是起身大步上台,让这场签约仪式继续进行下去,谁让他是领导,擦屁股的事不想做也得做。 他上台,接过话筒,陪着笑脸:“抱歉抱歉,我们行政人员的失误,播放了一段无关紧要的视频。” “继续继续。”他主动把笔递给对方壳公司的老总。 但是那位老总拒绝:“签约不急,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多做一些了解再继续。”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宜,之后领着他的人出门。 姜宜急忙跟了出去,不管她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但和吴羡的灯具厂没有任何关系。 那位老总看着她:“姜小姐,你觉得你的话我能相信吗?你作为中间人,本身诚信就有问题,我又怎么相信你推荐的公司?” 姜宜:“无限灯具的所有背调和财务都有律所和会计事务所完成,您可以放心。而且以无限灯具的财务状况,他们会按照合同签约的时间按时支付。” 那位老总:“现在市场上作假的多了去了,我没办法相信你们,再说吧。” 他想出售公司,之前是保密没有往外透露,但是经过这个签约仪式,现在外界知道之后,根本不愁卖,所以态度很坚决。 姜宜看出他的想法,她也只能拿出杀手锏:“您是王处长推荐给我的,他非常重视这个项目,请您三思。” 王处长是监管他们这些上市公司的,姜宜搬出他来,无异于威胁,果然,对方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态度不再那么坚决,但也坚持:“我再考虑考虑。”说完大步离开。 姜宜在外面,许久没再回到会场,无法面对吴羡,在这个紧要关头,因为她而出了这样的事;也无法面对许月辉,她的过去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跟许月辉坦白,但是她总心存侥幸,又或者难以启齿,一拖再拖,以至于拖到现在成了欺骗。 她除了刚开始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被人围着喊骗子时,有一刹那的空白无措之外,现在反而变得冷静和清醒。 第149章:过去的灰 过往的种种是沾在身上洗不去的尘埃,这几年,尤其是在明禾的这一年多,她内心深处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只怕被揭穿,而现在真正被当众揭穿,反而有一种靴子落地的轻松感。 吴羡和之城的市领导一行人往外走,脸色都极其难看,市里已经准备好了庆功宴,要回去庆祝,哪知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市领导当初有多热情招待姜宜,现在就有多冷漠和愤怒,吴羡安排他们先回酒店,自己留下来陪姜宜。 姜宜对此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只给了一个交代:“抱歉,相信我一次,我会解决。” 吴羡沉默着,两人既有同学情,也有友情,甚至他对她有爱情,只是终究是渐行渐远,她在远东市,在金融圈这个大染缸里,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纯真善良的姜宜。 姜宜在吴羡的眼中看到了失望,还有一丝拒绝,大概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灯具厂沾上她的这层灰。 姜宜原本不在意的,但看到吴羡的拒绝还有疏远,心还是抽痛了一下,再好的关系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如姑姑姜文真以前常挂在嘴边说的,在之城这样的小地方,你坐过牢,一辈子的污点,一辈子就完了,能不说尽量不说。 她对吴羡说:“你如果还信任明禾的话,我找别的同事负责你们公司。” 吴羡:“我没有这个意思。” 到底是底气不足,不知该如何面对姜宜,他有深深的受了欺骗的感觉,最后匆匆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前往酒店。 许月辉和莫清是最后从会场出来的,许月辉骂骂咧咧:“不管你和沈鹰州什么关系,马上给我滚蛋,明天不要来了。” 莫清过来挽着姜宜的手臂,对许月辉吼道:“你闭嘴!明禾你家开的?员工出事不是帮忙解决,而是想一脚踹了,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吗?” 许月辉气得头发都要炸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早知道姜宜的情况,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早告诉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句骂,把莫清也骂得没有脾气了,他们这一行虽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录用有案底的员工,但一般公司都不会冒这个险。 姜宜从入职明禾开始,平均每天都要被许月辉骂,已经被骂免疫了,这一天她知道迟早会来,只是不知会以这样的方式,会以吴羡的公司上市为代价,在许月辉骂完心情平复之后,她才开口:“月辉总,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只是无限灯具厂的上市,可能要麻烦您帮忙解决。无限灯具厂不论企业规模还是每年的营业额、利润,完全符合标准,加上当地政府很重视,请您一定帮忙。” 这是姜宜当下最关心的。 许月辉:“说什么废话,这是我部门的项目,只许成功。我不能让你砸了我的招牌。 莫清问道:“我想知道是谁在今天的展示视频上动了手脚?” 许月辉看了眼姜宜:“我哪里知道,你问问她得罪了谁?或者是被她骗的投资客报复她?” 视频里,那么多人喊她骗子。许月辉对那一年也印象深刻,很多中产返贫,富豪的财富大洗牌,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当做正常储蓄,结果也可能血本无归。 其实姜宜心里有答案,会这样处心积虑,想把她踩到地上永不得翻身的,只有庄群,而林一湘只是她的帮手。 姜宜不明白,庄群为什么偏偏和她过不去,只因为当年没有听她的安排去做权色交易? 姜宜并不觉得她对付自己是因为她和沈鹰州来往过,因为庄群并非普通女人,而是野心勃勃的事业家,绝不会耽于家庭琐事或者所谓的家庭地位之中。 不用姜宜说,莫清也猜出,这件事和林一湘脱不了关系,不由讽刺许月辉:“当初谁招的林一湘。” 许月辉:“我不招她,她也同样要进来,真要论起来,你们去问问沈总,与我无关。” 莫清火爆脾气,她最烦女人为难女人的事,有本事和男人斗去? 第96章 为难女人算怎么回事?还是以这样卑鄙的手段,所以当即回到明禾质问林一湘,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一湘自然不会承认这个视频是她动了手脚,她睁着无辜的双眼:“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姜宜能做成项目,我很替她高兴。” 姜宜也不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小女孩,在林一湘否认时,她已经找技术抓取这段视频的来源甩到林一湘的面前,铁证如山,林一湘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再无辜,语气忽而严厉看向她和莫清,义正严词:“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们包庇和维护姜宜,是对明禾、对客户的不负责,一个有案底并且隐瞒不说的员工来担保企业的上市工作,是对所有股民的欺诈。” 她是正义的,是为民除害,她没有错。 而因为这个视频,姜宜的过去被公之于众,在明禾或者在行业里,相当于社会性死亡。 社会的残酷在于,法律层面她们的过去不该被歧视,但道德层面,这层枷锁会戴上一辈子。 姜宜不甘,她过去没有错,只是兢兢业业工作而已,不该一辈子背负这样的罪名,她当初选择继续投身于金融行业,不仅是因为生存,更是内心深处的声音在指引着她,进入漩涡中心寻找真相,这个声音从来没有断过。 林一湘义正严词说完,看着姜宜平静的样子,揭穿,报复,并未让她产生任何的快感。 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是庄群打来的,厉声训斥道:“谁让你自作主张揭发姜宜的?” 庄群最近因为藤奇被审的事焦头烂额,她再不喜欢姜宜,也绝不会傻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惹沈鹰州不高兴,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一心事业,只要对她事业有帮助,个人喜好完全可以放弃。 林一湘被庄群厉声一问,心颤了一下:“庄老师,您什么意思?” 庄群之前虽没有明确指示过她,但没少暗示,是以林一湘才有足够的底气,此刻才明白,自己是被当了枪使。 第150章:你会更惨 庄群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挂了。 林一湘全身被抽了力气似的瘫坐在工位上,没了庄群的支持,所有底气便也没了。 外人眼中优秀的天子娇女,有良好的家境,有傲人的学历,为何会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 看着办公桌上和查理.芒格的合影更觉得讽刺,也忽而明白,从认识庄群开始,庄群拿着沈鹰州当诱饵,对她一步步地洗脑,让她一步步跌向无底的深渊,面目全非。 她挂了电话,茫然地抬头看向姜宜,她毁了姜宜,也毁了自己,两败俱伤。 蓦然,周遭的空气忽然凝结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大厅的另外一个方向。 林一湘也本能地看过去,那个高大的,让她痴迷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带着一身冰寒的凉意站在门口。 她愣怔地看着他,而他只是看向姜宜,片刻后转头对许月辉说:“罔顾公司利益、背刺同事,是品行问题。不论明禾还是整个行业,都不允许这样的从业者存在。” 沈鹰州这话一说,林一湘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的意思明确,相当于在业内封杀了她,让她再无出头之日。 这个男人冷血到连看她一眼都不屑,林一湘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内心被痛苦撕扯着:“是庄群带我进你们的世界,许我承诺,我做的所有事情,是经过你们的授意,凭什么最后所有责任归咎到我身上,若论对错,你们比我更不堪。” 她知问也徒劳,庄群不是善类,沈鹰州更不是,她只是不甘,如果没有庄群的诱导,她的人生是康庄大道。 微小的贪念被无限放大,最终失去了自己的本性,在离开明禾时,她看着姜宜,竟忽然生出了悲悯之心,又或者是最恶毒的诅咒:“姜宜,你的下场会比我惨十倍百倍。” 姜宜的心陡然被这声诅咒刺痛,那份宿命感如同被扼住命运的咽喉,有一刹那窒息的感觉涌来,看不清眼前站着的沈鹰州和林一湘,只觉得他们面目模糊。 沈鹰州扶住她的腰,不顾许月辉,也不顾莫清,用他特有的强势,在她耳畔说:“姜宜,只有我好,你才能好。” 此刻的他,不是带她去马德里那个浪漫的他;不是在之城,为了救她爸不顾自身安危的他;不是那个有一天空挡,也要跑到她的面前,要她说想他的温情的他。 此刻的他,强势地,甚至是威胁地要她知道,他们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只有他好,她才能好。 因为他看到了,刚向他走近一步又退了十步的姜宜;看到她被过去打倒;看到她因林一湘的话而退却;也看到她对庄群的恨,这份恨,会带走她所有情绪。 姜宜抬眸看他,终于看清他的样子,也听懂了他话里的威胁,只有他好,她才能好。 在这个行业里,她成了他的附属品,他们绑定在一起,她如果对付庄群就是对付他,也是对付自己。 她讽刺也是忠告对沈鹰州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和庄群,想让他们死。 沈鹰州并不因为她的话而有半分生气,刚才的强势化为一腔温柔,低声问:“你也想让我死吗?” 强势时强势,温柔时温柔,他对姜宜始终游刃有余,低醇的嗓音继续问:“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舍得吗?” 公众场合肆无忌惮,完全不避讳许月辉和在场的其他员工,大家默默都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姜宜被他问住,她很明白他说的是事实,如果她还想继续在这个行业里生存,能够给她保驾护航的只有沈鹰州,否则才是真正的寸步难行。 “回你的位置上安心工作,姜宜,没有任何事能打倒你。”沈鹰州揣摩透了人心,他说的每句话都对姜宜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把两人的关系绑定在一起,对她的未来负责。 姜宜悲哀地发现,她和林一湘又有什么区别? 林一湘的贪念是沈鹰州; 她的贪念是生存和寻找当年入狱的真相; 因为有贪念,才被微妙地控制而无法抗争。 沈鹰州依然很忙,回来处理完姜宜的事便又消失了,而姜宜得益于他,在明禾没有人为难她,原本要找她谈话的hr也再没有找过她,她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手机上,有一条迟聿发来的信息:“姜宜,我之前的提议依然有效,欢迎你来香港和我并肩作战。” 姜宜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拒绝,而是回答:“迟总,我考虑考虑。” 迟聿的信息再度发来:“沈鹰州撑不了太久。” 姜宜又是一惊,迟聿这样城府深的人,会在她面前如此直白且笃定地说,极大可能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 如同当年的创展集团,在倒塌之前谁也不曾预料过。在这个行业里没有空穴来风一说,一件微不足道或者毫不起眼的小事,足有摧毁一座高楼大厦。 迟聿继续加筹码:“姜宜,你想要的真相,我或许有答案” 姜宜试探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 庄群出事,始料未及,在业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先是王处长的太太苏维新,也是财经大学金融院曾经的一名讲师,拿着身份证实名举报庄群逼迫她权色交易,之后,又有几位打码的受访者,讲述了曾经被庄群诱导而非自愿的交易。 苏维新破釜沉舟的举报引起重大的关注,因为她的丈夫是王处长,她的举报如果不是真实的,必将影响王处长的仕途,所以可信度极高。 新闻压不住,几次冲上头条,一石激起千层浪,苏维新的实名举报只是一个引子,后经有心人士的推波助澜,还有进一步提供的信息,庄群被查出还有一个无形的、以她为核心的组织,里面有她多年经营的行行业业顶级优秀的女性,那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每个结点都能牵连出新的人物,而这些人物,非富即贵。 第151章: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庄群出事,势必也影响了沈鹰州,影响了汇群国际。 汇群国际本就因为洗钱案而陷入提现的风波,资金链一度紧张,庄群的事件一出,汇群国际的运作几近瘫痪,这让沈鹰州非常被动。 庄群的事件愈演愈烈,她被学校暂停了职务,几日闭门不出在家躲风波。 汇群国际,南力在和沈鹰州汇报:“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提供大量有效的信息,他们的目标不是庄老师,而是你。” 沈鹰州:“迟聿?” 南力:“只怕姜小姐被利用。” 沈鹰州却笃定:“她不会。” 南力知他是维护,又或者不愿意承认,所以没有在姜宜的问题上继续,转移话题:“目前学校发了公告会严肃处理,另外警方已介入调查。王处长的太太和另外几位女士虽然举报,但拿不出实质的证据。” 庄群做事鲜少直接强迫,更多是诱导,是精神上循序渐进的控制,所以这几位举报人并没有实质的证据,甚至可以反咬一口,她们是主动的,自愿的。 第97章 庄群一直有恃无恐也正是因为如此,唯独苏维新和姜宜,是她判断失误,或者操之过急,带着强迫性质,留下隐患。 南力:“蒋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他答应只要没有实质证据,最后会还庄老师一个清白。至于学校或者媒体,我会提前去周旋,以警方的公告为准,保住庄老师的名声。” 南力想先把舆论风波压下去,这种热度不出一周就能降下去,再之后变成无人问津。 沈鹰州一直沉默地听着南力汇报,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问:“你觉得还有必要为她周旋吗?” 南力当即顿住,沈鹰州这话问得平静而冷血,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南力深知这些年,沈鹰州为庄群收拾了很多烂摊子,每次都付出巨大的代价,如果沈鹰州不帮忙从中周旋,庄群必死无疑。 但庄群毕竟是他亲生母亲,南力不敢多说半个字,沈鹰州的心思,哪怕他跟随多年,也猜不准。 庄群的事只是浮在表面的冰川,底下的暗潮汹涌才是真正致命的,韩旭的步步紧逼,迟聿的步步为营,藤奇的拘禁,惠老的声望,还有无数和沈鹰州相关的利益方,有的担心他出事,有的盼着他出事,沈鹰州现在是真正独自行走在钢丝上,一着不慎粉身碎骨。 南力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但有时,南力也帮不了他。 相较于沈鹰州的腥风血雨,姜宜这边却风平浪静,无限灯具交由许月辉和莫清做,她手中不再负责任何项目,每天准时上下班,生活变得无比规律。 庄群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在小区遛rover,作为小区最威风凛凛的狗,每回下楼,都被其它狗狗围着团团转,姜宜紧牵着狗绳盯着,深怕rover被其它小狗骚扰或者占了便宜,操碎了心。 “姜宜。”庄群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 “庄老师。”姜宜在电话里很礼貌,似和庄群没有任何纠葛,只是她的老师。 “姜宜,帮帮我。”这是庄群在姜宜面前最卑微,最没有尊严的时候,哪怕她恨姜宜,恨不得她下地狱,但此刻她无路可走,沈鹰州要她自生自灭,她只能求救于姜宜。 “庄老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姜宜的注意力都在rover的身上,旁边一条泰迪犬正在上蹿下跳往rover的身上扑,rover气得汪汪汪大叫,想去咬那只泰迪,姜宜惊呼:“你给我回来。” 喊完意识到还在和庄群通话,“不好意思庄老师,狗狗不听话。” 她阐述事实,听在庄群的耳中便是讽刺和不尊重。 庄群气得抓着手机的手背冒着青筋,强压着怒火继续道:“姜宜,鹰州只听你的话,你帮老师和他求求情,帮我最后一次。” 姜宜道:“庄老师,您是他母亲,您的话他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一个外人的?” 姜宜越平静,庄群便越生气,在她看来,姜宜这是胜利者的姿态在鄙视着她,庄群来求情,却再也压不住火,“姜宜,你别装傻。我知道我的事,是你和苏维新前呼后应联合举报的,选在这个关键时刻,就是因为沈鹰州身陷风波,自身难保,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选择大义灭亲来保全他自己。” 庄群说着,怒火中带着一丝悲凉,沈鹰州是她的儿子,是她从小培养出来的,如今的冷血,一切以利益为重,是她曾引以为傲的,只是不曾想,他真的会把那把刀插向她,会对自己的母亲见死不救。 姜宜终于制止了那条泰迪狗的骚扰,对电话里的庄群说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来求我?” 庄群愤恨:“所以当初你为了区区2000万报警,把韩旭引来,就是为了今天?你处心积虑不仅要置我于死地,也要置沈鹰州于死地。姜宜,你下的好大一盘棋,沈鹰州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甚至处处为你着想,到头来,你才是那个最歹毒的人,我真是看错了你。” 姜宜牵着狗绳的手一僵,因为2000万? 她瞬间就明白庄群说的什么意思,因为2000万,韩旭顺藤摸瓜,把沈鹰州与岛国轰动一时的特大洗钱案牵连到一起,以便名正言顺查沈鹰州的所有财务,并且借此把沈鹰州后面的关系网一网打尽,导致沈鹰州分身乏术,疲于应对。 姜宜当初报警并未预料会产生这样连锁的反应,她没有能力下这么一大盘棋,但庄群说了,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和庄群表态无意义,只对着电话说:“庄老师,你的所作所为应该交由法律审判,我帮不了你,更不想帮你。”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最后一句话,说不出的畅意,在庄群失控的怒声之中,她挂断了电话,抬头,便看到不远处夕阳底下站着的沈鹰州,被一片柔光笼罩着,目不转睛看着她。 rover叫着拖着狗绳奔向他。 第152章:天生的坏种 姜宜被夕阳刺痛了双眼,鼻尖微酸,快速转移视线,拽回rover往家的方向走,但是手臂被大步追上来的沈鹰州拽住。 他的左手臂骨折还未痊愈无法用力,但不妨碍他单手把她固定在怀里,他特有的气息笼罩着姜宜,让她动弹不得,一手紧紧抓着狗绳,一手挡在他的胸前,手掌底下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震得她的心也在鼓鼓作响,响得生疼。 彼此都不说话,较着劲儿,沈鹰州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胡渣微微地刺痛着她,幽幽叫了声姜宜,嗓音暗哑,似无奈,似疲倦。 姜宜先败下阵来,开口道歉:“对不起。” 事情因她而起,始料未及。 她话音一落,沈鹰州的吻忽地从她的额头落到唇侧,辗转缠绵,相拥的影子被夕阳照得无限拉长,脚边的狗抬着头吐着舌头看着,见惯不怪。 这个吻并不温柔,是缠绵,更是侵略,甚至蛮横,要让她痛,痛的发麻。 他们是什么关系? 姜宜已分不清,像爱人,又像仇人,剪不断理还乱,只能被身体的本能主宰着,一手紧紧攀住他的腰,与他纠缠不休,沉沦于这最原始的欲望之中。 她不知怎么回到的她的出租屋,一室一厅的狭小空间,卧室的门被他踢开哐当作响,rover被关在客厅,识趣地趴着不发出一点动静,人类的行为,它不懂,只是隔音不如百河湾的出租屋里,沉闷的頂撞声,还有男主人女主人压抑着的似痛苦的声音,让它一度急的在门口团团转,但之后,它似又明白那并非真的痛苦,所以安静地趴到阳台,孤独地看着楼下小区的景色。 姜宜的额角泌出汗,环住沈鹰州后背的掌心也濡湿,他的后背亦是细密的汗。 他说着要占有她,她只能被他占有的几近粗俗的话,让姜宜心跳的飞快,被他单手抱着,背靠着墙,潮水涌来几乎让她窒息,伏在他的肩膀处,脱了力。 他的一只手还未痊愈,并不影响他的发挥,姜宜被放回床上,当他再度俯身过来时,姜宜用手挡住了他。 他眼底还聚集着未散的情,他可以很久不碰她,但如果开始了,就要个够,一次两次三次...,直到他真正满足。 当然,他也从不吝啬于用语言,用手,用唇,用...让姜宜全方位获得最好的体验,姜宜从不否认这一点。 此刻,被她用双手挡着,他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低头啄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下巴,然后宣誓主权:“不管你在哪里,你只能是我的,你的心,你的身...” “这里...” “这里...” 他一路往下,每落下一吻,便抬头看她宣告他的所有权。这样的氛围里,说着这样的话,真假难辨。 姜宜不知他怎么看待她的,从始至终,他没有提那2000万引起的波澜,也不提她和苏维新联合举报庄群的事,更不提她和迟聿的关系。 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把他往深渊推,无论她的本意是否想伤害他,但事实是,他因她而受到了牵连。 在最后结束时,她蜷缩在床侧,他从身后拥着她,终于平静,她说:“刚才庄老师给我打电话,希望你能帮她。” 沈鹰州的声音说不出的慵懒,仿佛说的不是他母亲,只问:“你希望我帮她?” “她是你母亲。”姜宜很明白,亲疏有别,哪怕抛开母子关系,他和庄群是利益共同体,她不觉得他真会放任不管,庄群出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沈鹰州执意问:“你想我帮她?” “不想。”她说。 “好,那就不帮。”他回得轻快。 “沈鹰州,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要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她清醒地提醒,他帮不帮,与她无关。 沈鹰州闷声笑,夸她学聪明了,之后再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姜宜只觉得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竟然直接睡着了。 姜宜也累,在他怀中不知不觉也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半夜被饿醒,醒来,身边的人已不知去向。 她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好一会儿才面对现实,傍晚时的疯狂是真实而不是梦境。 第98章 庄群的事,热度并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消散,反而随着越来越多女性站出来指证她,愈演愈烈。 沈鹰州一反常态,不再消失,也不再低调,甚至很高调地参加了许多财经报的访谈。 被问及岛国洗钱案,他也直言不讳,并且表态必须严厉打击这类违法犯罪的事情; 被问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庄群事件,他表情沉重:“我很遗憾我母亲陷入这样的风波,警方已介入调查,如果情况属实,我支持法律的惩判,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对于受害者们,作为庄群的家属,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她承担所有赔偿。” 他站在那里接受采访,真正熟知他的人便知他说这些话有多道貌岸然,多伪君子。 沈兆霖对庄群的所作所为,一直敬而远之,但庄群真正出事,毕竟夫妻一场,她已身败名裂,不忍心再看她锒铛入狱,所以见沈鹰州回来,便说:“她是你母亲,你能帮忙周旋便帮忙周旋一下。” 沈鹰州没有表态,沉默坐在那里。 庄群不复之前的从容优雅,面色憔悴又苍白地从书房里出来,狰狞着厉声道:“我当初怎么说的?他会把我送进去也会保全他自己。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 沈鹰州面对庄群的歇斯底里完全无动于衷,真正的冷血动物不过如此。 沈兆霖:“事到如今,你少说两句,问问鹰州有无办法。” 沈鹰州摊手:“我已替她把影响降到最低,现在能被曝光,能被爆料出来的事例,最多是精神控制,并无实质的证据,我尽力了。” 庄群气得浑身发抖:“你是为了我吗?你不过是维护你自己的利益,能被曝光出来的是因为公关的是你无关紧要的客户,对你产生不了任何负面影响,你可以弃之如履。那些不敢曝光的,公关的是你重要的客户。你不过是拿几个无关紧要的公关祭天,对外界表明你的大义灭亲。” “沈鹰州,你才是天生的坏种。” 沈鹰州冷笑,拍手道:“很好,庄老师失去理智,连自己都骂。” 第153章:庄群身败名裂 面对这样的沈鹰州,庄群全身失去了力气,恐惧又绝望,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是最直接的刽子手,把她推进深渊。 沈鹰州:“你是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庄群无望地问他:“如果是姜宜出事,你也会如此冷血袖手旁观吗?” 庄群并不关心他的任何感情生活,只是想知道,他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心? 血液里到底有没有一点温情的东西? 真是天生的坏种,还是她教育的结果? 提到姜宜,沈鹰州微不可察地眉心轻皱,对谁都游刃有余,唯独对她无法。 每每见她往他的身边走一步,必然又会退十步,退回原地。 庄群见他微皱的眉心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忽而冷笑:“一报还一报,你仅有的一点人性却错付了人。你可知,是姜宜和迟聿联手在后面推波助澜?甚至那2000万最初也是迟聿在后面出谋划策,姜宜是迟聿的人,是白眼狼,你捂不热。” 她说完,满意地看到一直无动于衷的沈鹰州,表情有了变化,有了狠戾。 姜宜是沈鹰州唯一的不确定,唯一的无法算计,所以那天的傍晚,他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征服和宣告他的“所有权”,但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他知道她想找当年的真相,但真相是,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他沈鹰州不无辜,迟聿不无辜,韩旭也不无辜,她是那一年风暴中的牺牲品,所以她现在想做什么,他无法反驳,无法拒绝。 网上能看到的举报和言论都是一些边缘的人物,不伤及到他核心关系网的,他借此树立了大义灭亲的形象,与庄群的所作所为撇清关系。庄群骂得没错,他是天生的坏种,一切以他的利益为重。 庄群的事,警方介入调查,暂时没有实质的证据,因为精神控制或者精神诱导,是日积月累,不是某一句话,某一个动作就能完成的,所以庄群只是身败名裂,被财大金融院开除,但法律上暂时判不了任何罪名。 苏维新和姜宜两人虽是被强迫的,但时隔久远,要找到实质性的有力证据并不容易,也因此,王处长在单位的处境变得微妙,被人指指点点。 按照苏维新举报的时间线,她被强迫,而王处长正是在那一年不断升职,从一个科员升职到处长,飞速的跨越,说明什么? 说明苏维新并不是被强迫的,而是为了自己丈夫的升职自愿出卖自己。 舆论的风向黑白颠倒,是非不分,苏维新一夜之间,从受害者变成了利益谈不拢才反咬一口的加害者,再无人同情她,对她所举报的内容,强迫性行为这一条更是不成立。 苏维新的精神本就脆弱,这几年抑郁严重,舆论的偏向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信念彻底崩塌,自杀了。 姜宜得知消息,狂奔向医院时,一颗心也被撕成七零八碎,是她无能,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低估了邪恶的力量。 抢救室外,王处长颓丧地蹲在门外,沈鹰州带着南力也在抢救室外陪同着。 王处长脸色惨白,看着沈鹰州的眼神充满了痛恨和绝望,当年,庄群设计逼迫苏维新接待某政要,出事后,苏维新一心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在小范围内闹得沸沸扬扬,是他懦弱,是他害怕,没有第一时间出来维护自己的妻子,当时庄群出面跟他谈条件,只要不再闹,保他平步青云。 他要的不是平步青云,他只是懦弱,只是知道鸡蛋碰不了石头,只是担心自己如果也出事,苏维新的精神状态无法生存,所以选择了忍气吞声,养精蓄锐。 而此刻,沈鹰州带着下属来陪同,王处长知道他绝不是出于好心或者关心,而是来监视,防止苏维新自杀的事被泄露被报道。 比起庄群,王处长更痛恨沈鹰州,因为沈鹰州才是那个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比庄群更加要下地狱。 王处长忽然激动,霍地站起来要和沈鹰州拼命,懦弱了一辈子,在妻子躺到抢救室时,再无所顾忌。 如果不是庄群和眼前的男人,他和苏维新本该过着平静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幸福生活,他们母子毁了俩人的人生。 沈鹰州不躲不闪站在那里,在王处长的拳头要落下时,南力握住了王处长的手腕,“出了这样的事,沈总也很难过。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要你们提要求,沈总会尽他所能满足你们。” 王处长文弱,手腕被南力轻轻握着便动弹不得,比沈鹰州矮了半个头,气势便更弱了,他被逼迫支持,如同困兽,绝望而痛苦,“我有什么要求?我想让你们都下地狱。” 他说着又情绪激动起来,要和沈鹰州同归于尽。 幽深走廊里,沈鹰州的背影同样幽幽暗暗,姜宜跑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发狂的王处长和冷漠的沈鹰州。 自那晚他过来宣誓了他的“主权”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过,那一场只像是没有感情的男女在一起解决彼此的需求,而后当成陌路人。 沈鹰州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头看了过来,姜宜也未料会在这见到他,放慢了脚步,朝他们走过去。 王处长见到姜宜,声音破裂如嘶鸣:“你还有脸来?是你,是你说会帮我们的扳倒庄群和沈鹰州的,结果怎么样?庄群只是丢了工作不受任何法律惩罚,沈鹰州毫发无损,而我们夫妻却被舆论打入地狱。” 沉稳如王处长,此刻也已陷入疯魔之中,压抑多年的情绪彻底爆发,苏维新吞了大量的药物还在抢救,不知是死是活,而刽子手们却一个个跑来猫哭耗子。 姜宜的心早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被撕成了碎片,是她不自量力害了苏维新和王处长,所以并不在意王处长当着沈鹰州的面拆穿她。 这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到无能为力,深刻体会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无力感。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性也如此,她已身在局中,虽不能苟同沈鹰州的很多所作所为,但理解了他的立场。 不苟同,但理解。 南力作为沈鹰州最得力的助手,虽明白沈鹰州对姜宜的不一样,但并不明确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占了多大的比例,在南力看来,沈鹰州绝不是一个会把情爱放在首位的人,一切伤害到他利益的人,都得靠边站,这也是南力办事的宗旨。 但眼前这个女人,已三番两次把沈鹰州置于危险的境地,因2000万而卷入洗钱案,至今藤奇还没有出来;因陈年往事,把他置于权色交易的舆论漩涡中;甚至为了救她父亲以身试险。 这一桩桩,让南力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一个在暗夜里行走的男人,有了牵绊和软肋,便被折去了半个翅膀。 陷入沉思的南力一个没注意,便看到原本一直站着没动的沈鹰州,忽然伸手把姜宜转到自己的身后,为了护着姜宜,自己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王处长一拳头。 第99章 那一拳打得太狠,沈鹰州的唇角瞬间溢出血,他蓦然转头看向王处长,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戾。 南力一步向前,钳制住了想继续攻击的王处长。 姜宜也伸手抓着沈鹰州的手臂,怕他还手打回去,王处长经不起他一个拳头。 沈鹰州低头看着她紧紧抓着他手臂的纤细的手,眼底那点狠戾便散了。 他知道她所有的行为,任由她去做那些看起来不自量力的事,因为知道她有恨要发泄,所以愿意纵容着她。 第154章:利用 姜宜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在之城,他不顾自身危险救她爸,从山里下来那一刻,她对他的感激和感情便控制不住,她一度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奔向他,那是她最自然的情感流露。 然而,他在事业上的腹黑或者阴暗的手段,又让她不敢靠近他,她怕哪一天,他对她的新鲜感或者占有欲消失,对付她,会像对付庄群,对付苏维新那样。 他对庄群的绝情和利用,超出了她对亲情的认知,她一度觉得,他只是表面冷,但和庄群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家人。 两人四目相对,她松开了抓着沈鹰州的手,刻意忽略他唇角的血迹。 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姜宜的心瞬间抽紧,王处长也踉跄着跑过去,苏维新被推出来,脸上毫无血色,白得像一张纸,像是随时都会碎掉一样脆弱,但有微弱的呼吸,抢救过来了。 医生嘱咐:“病人还没有完全度过危险期,回病房先观察着。她心里脆弱,你们一定不要再刺激她。” 王处长眼里噙着泪,握着苏维新冰凉的手频频点头,被污蔑,被泼脏水,赔上仕途,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活着就好,往后再也不想着报仇,等她好了,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过完下半生。 到了病房,王处长把姜宜和沈鹰州都拒之门外,他冷淡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也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只求你们放过我们夫妻,让我们过平静的生活。” 他看向沈鹰州,把着门的手顿了一下,“处长这个职位,你爱给谁给谁。” 说完哐当关门,王处长看着病床上孱弱的妻子,这一战,也并非毫无用处。 庄群身败名裂被学校除了名,而证监里,惠老一直和庄群有着紧密联系,如今声誉也大受影响。另外惠老的女婿藤奇说是生病在家静养,但时间长了,谁也不信,都在揣测藤奇被双规了。 以惠老为首的整个体系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崩塌。惠老和藤奇如果倒台了,沈鹰州在远东金融界的势力必然被削弱。 王处长期待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病房外的走廊,姜宜低头往外走,沈鹰州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到了户外,南力早已把车停在门口。 “回家还是回明禾?”沈鹰州问她。 姜宜不回答,低头打网约车。 沈鹰州也不强迫她,只是在她等车的时候,忽然说道:“不管你想做什么,离迟聿远点。” 姜宜望向他,不知他这一声是关心还是警告,“你们半斤八两,一丘之貉,有什么立场来警告我?” 沈鹰州深深看她一眼,浅笑着骂了一句小犟种,把她强势圈进怀中,她再闹,再和外人联合对付他,在他这都云淡风轻,没有引起他任何一点怨怒,好像她做什么都翻不出他的掌心似的,姜宜痛恨他的这份狂妄自大。 姜宜努力推开他,从他的怀中站直,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面前,驾驶座的窗户落下,露出迟聿那张温柔的脸,连声音都温柔:“姜宜,上车。” 姜宜无视沈鹰州冰寒的目光,快步走到副驾,开车门上车,迟聿踩着油门轰然而去。 往日和沈鹰州至少维持表面的客套,现今彼此连一声招呼都懒得敷衍。 车驶出沈鹰州的视线,迟聿问:“回家还是回明禾?” 姜宜:“你俩问问题的方式和语气都一样。” 迟聿笑:“是吗?” 姜宜:“回明禾吧。” 外界风云诡谲,她暂时也只能坐观其变。 迟聿转着方向盘往明禾开,他诚恳道歉:“对于王处长和他太太的事,我很抱歉。但庄群的事,我不会就此结束。” 姜宜忽问:“你当初招我进明禾,就是知道我和沈鹰州曾谈过一段,所以等着利用我对吧?” 迟聿很坦诚:“有这个动机,当然,也想帮你一把,毕竟当年,你是无辜被牵连的。” 姜宜知道迟聿很聪明,和她相处一直很坦承,他的野心,他的利用都是明明白白告诉她,没有任何隐藏,然后给她选择权。 姜宜:“但是你再次把我拽进了你们的漩涡。如果你没有录用我进明禾,沈鹰州未必会再看上我。我和他的缘分早就结束了。” 随着深入他们的漩涡后,姜宜也越来越理清楚沈鹰州对她的感情来自于哪里。 在她还是学生时,沈鹰州看上的是她的容貌身材和单纯的性格,好掌控,有喜欢但谈不上爱; 在她被迟聿招进明禾之后,他再次出现,他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迟聿。她只是他和迟聿斗争之间的一个纽带而已,他不允许她失去他的掌控,所以步步为营,把她栓回他的身边。 迟聿依然温柔笑:“你既然看得这么清楚,怎么又陷进去?他的魅力那么大吗?” 姜宜沉默不语,是,他魅力太大,让她不自控地又再次陷进去。这几年,她唯一的进步便是不再恋爱脑了,喜欢或者爱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再情绪用事,理得清清楚楚。 送她到明禾,迟聿没有下车:“我不上去了,免得给你招是非。这段时间,你好好工作。” 姜宜下车前道:“你想利用我对付沈鹰州,是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迟聿:“我当初确实想利用你,但现在已不需要,我跟你说过,他撑不了太久。” 姜宜:“他现在什么情况?” 迟聿:“你还关心他?” 姜宜:“算了,我去上班。” 她转身上楼,整个明禾最近都不是很太平,因为证监会出台新的政策,加强对上市公司的管理,有些靠着财务造假而上市的公司都被查出来,要严惩,不仅是像明禾这种保荐机构难逃其咎,连许多大牌的会计事务所也被牵连其中。 许月辉以前的项目里,就有被查出财务出问题的,他被相关部门约喝茶约了好几次,这个行业里,谁手里没有几个不合规的项目? 姜宜上楼时,许月辉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打电话,声音很大:“对,之前是你签字经手的项目,被查出财务造假,现在上边只是要求你还回之前的佣金,没有让你负法律责任,你tm麻溜的把钱退回来。” 第155章:不要落井下石 他的声音穿透整个大厅,故意让所有员工听见,给他们打预防针,监管要严查所有上市公司,让所有从业人员都忐忑不安,轻则罚款,重则判刑,整个行业从辉煌时期忽而进入寒冬。 姜宜坐在工位上,听到许月辉的嚷嚷,也忐忑不安,但她不安的不是自己的工作,而是这件事释放出的信号,严查的是惠老任职期间上市的公司,意味着惠老已掌控不了大局,失去权力。 这也意味着沈鹰州在远东市的金融圈失去了后台和靠山,姜宜想到迟聿说的,沈鹰州撑不了太久,所以迟聿和韩旭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不言而喻。 姜宜能看明白的,许月辉自然也能,挂了电话,他也坐在办公椅上陷入沉默,同样不好的预感袭来。 他想起他刚入行那一年,正好遇到世界金融危机,华尔街最大的投行之一倒闭,但那时候,他只是行业新人,做着最底层的鸡零杂碎的工作,这把火并没有烧到他。 再后来,入职将近十年,国内爆发大规模股灾,他虽每天和这些上市公司打交道,但工作原因,他不炒股,所以也躲过那一场的股灾。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和他的工作息息相关,监管严格,出台各种高压政策,意味着以后上市会越来越严格,例如以前每年可以上市10家,以后可能几年才上市1家,他们这些从业人员喝西北风?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明禾现在的老板沈鹰州陷入各种风波,分身乏术,惠老的势力一去,明禾恐怕成为众矢之的,会被拿来第一个杀鸡儆猴。 许月辉想问姜宜沈鹰州现在真实的情况,但见姜宜蔫蔫地坐在那里,知她嘴巴严,即便知道消息也不会往外说,便也不问了,兀自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不知这场暴雨何时降落淋到他。 姜宜因为苏维新自杀的事,内心惶惶不可终日,所以才选择回到明禾转移注意力。 听完许月辉嚷嚷的电话,她唯一庆幸的是吴羡的项目在许月辉的运作之下,顺利签下了那家上市的壳公司,成了上市公司的老板,之后只需要把自己灯具厂的业务慢慢注入即可,这次的动荡对他影响不大。 第100章 无限灯具摇身一变成为上市公司,这在之城是头等大事,吴羡在之城政府的提议下办了庆功宴,请了包括省里的不少政要前来参加。 姜文真给姜宜打电话,问她是否回之城参加,姜文真忍不住的自豪:“他那灯具厂能上市,你可是大功臣。” 姜文真打了如意算盘,希望姜宜来了之后能带着杜子睿一起参加,多认识一些重要的人物,并且也在他前女友的父母面前威风一次,但她话音一落,电话就被旁边的杜子瑞拿走挂断。 她不满地看向杜子瑞:“咋回事?”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杜子瑞把姜宜之前被公开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姜文真听后也心酸:“可怜的孩子,坐牢这事跟着她一辈子。那个吴羡可真现实,这么一说,还是姜宜有眼光,选了沈鹰州,人样样比吴羡好,对姜宜更是没话说,你的工作也多亏了他。” 杜子睿急忙道:“妈,这话你也别跟姜宜说,沈鹰州现在也难…” 杜子睿在银行工作,沈鹰州最近发生的事听了很多,加上他们行的老大藤奇许久没露面,这些信号,让杜子瑞其实也惴惴不安,他简单说了一下,姜文真一听,嘟囔道:“还以为姜宜苦尽甘来,看来她的命是苦命…” 说着,又忽然问:“沈鹰州要是出事,那你的工作会被影响吗?” 一惊一乍的,杜子瑞的心也一跳,安慰道:“不会,我现在有编制,很稳。” “那就好,那就好。”姜文真拍着胸脯。 杜子瑞其实并不乐观,他们行也有派系之争,他虽从不参与,但他这个正式编制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上头领导知道他是藤奇安排进来的,自然是藤奇这个派系的,如果沈鹰州真的出事,藤奇也出事,他往后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当然,这些,他现在不能和家里说半个字,姜文真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姜文鸿却在时刻关注着远东的金融市场,关注着沈鹰州的新闻,他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看到吴羡灯具厂热热闹闹开庆功宴没有邀请他和姜宜,内心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是明事理的人,理解吴羡的现实,给姜宜打电话时,一句都没提吴羡的事,只是问她最近工作忙不忙? 姜宜说:“还好,不忙。” 姜文鸿直言道:“沈鹰州的新闻我也看了一点,他要参与了那些违法犯罪的经济活动,那是他罪有应得,有法律等着他。” 姜宜“嗯”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姜文鸿:“只是一码归一码,他上山在悬崖边上舍命相救,这份恩情,爸爸会一直记得,咱不能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姜文鸿偶尔还会梦见被困悬崖边上的一天一夜,当时但凡沈鹰州晚点发现他,或者他稍微动一下,便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梦中常常失重而惊醒,让他心有余悸。 姜宜幽幽应着:“我知道的。” 沈鹰州身陷风波,浪声越大,他越是高调,接受媒体访谈时有问必答。 从医院出来,南力开车,通过后视镜问他:“王处长这还需要盯着吗?他太太自杀,我担心他发疯,和媒体乱说。” 沈鹰州在后座微阖着双目养神,听到南力的话,只说:“医生说他太太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这句话听着平平无奇,但意思很明确,王处长若是不想让他太太再受刺激,不敢闹大,只会息事宁人。 南力:“姜小姐那需要处理吗?她和迟聿走得太近。” 南力最担心这个不可控的因素,所以不得不提。 但后座上,原本闭目养神的沈鹰州凌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便什么也不再说,安心开车。 开了好一会儿,南力才敢再度开口:“韩旭还是不放藤奇。” 沈鹰州:“蒋局长怎么说?” 第156章:放人 南力:“蒋局说那是经侦办的工作,他无权过问。他现在看风向变了,做事不够积极。” 阳光阴影从沈鹰州的脸上闪过,他阴沉道:“由不得他不积极。藤奇的事必须马上解决,不能再拖。” 藤奇对外宣称生病在休养,时间拖太久,外界揣测纷纷,无法再隐瞒。 南力:“我知道怎么做了。” 南力跟了他多年,工作上的很多事,沈鹰州不便多说,但有时一个眼神,或者只需要一句话,南力便能意会到,知道该怎么做。 深夜,蒋局的手机嗡嗡作响,他迷糊之中接通,便听到南力的声音如同来自阴曹地府:“王处长的太太苏维新自杀了。” 蒋民听到消息,看了眼身边的太太,一身冷汗,起身到书房,怒声道:“关我屁事。” 南力很有沈鹰州的风范,面对对面的怒火,很从容平静:“当年庄群留有影像。蒋局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蒋民咒骂了一声,“想讹我?庄群没那个胆子,当年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留。” 南力却是一声冷笑:“沈总的要求,明天上午十点,他要见到藤奇出现在商行总部办公室上班。” 言简意赅,不做任何解释,但却威慑十足。 蒋民挂了电话,脊背一阵发凉,刚才语气笃定庄群当年不敢留影像,但内心却十分惊恐,尤其面对的是沈鹰州这样暗黑,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 沈鹰州这条船,他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深夜远郊宾馆,藤奇被关了半个月,被韩旭如同熬鹰一样没有白天和黑夜地熬着,藤奇此刻,脸色苍白,眼神凹陷,人的精气神被抽走了一大半。 门外被韩旭派来看守的人在私聊:“他抗不了多久了,今天看他已精神恍惚,说话颠三倒四。” “他的意志坚强,换别人早就全部招了。” “快了,今天他主动向韩警官提了诉求吗,求韩警官保他太太和孩子安全出国。” “他太太不是惠老先生的女儿吗?” “惠老自身难保。” “韩警官如果真能打倒惠老这只大老虎,战功赫赫。” “他志不在此,他的目标是沈鹰州这位金融大鳄。” 两人低声窃窃私语以打发这漫长而无聊的深夜。只要藤奇肯招出他那两亿是沈鹰州帮忙洗的,他们也无需再熬夜看着了。 此时,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宾馆外,车灯一闪而过,两人谁也没注意,直到那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两人马上警觉地站得笔直看向来人,待看清是蒋民之后,急忙恭敬打招呼:“蒋局长好。” 来者不善,其中一人机灵,想偷偷给韩旭打电话通知,但是蒋民一把踢飞了他的手机,厉声道:“你们非法拘禁,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韩警官有命令...”被踢飞手机的那位手掌剧痛,但熬了这半个月,眼见着藤奇要招供,这个关口把人放了,他们也心有不甘。 “韩旭犯糊涂你们也犯糊涂?他逮捕的手续齐全吗?你们想陪着他一起犯罪?” 那两人是韩旭派来的,被蒋民这么一骂,也心里没底,蒋民恩威并施,见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忐忑,他放缓了语气说道:“藤奇的事,上头有全盘的安排和计划,韩旭刚愎狂妄,从中插一脚,打草惊蛇,影响大局安排,这个责任谁负?” “现在马上把人放了。”他忽而一声怒喝,两人都是一惊,蒋民毕竟是他们的上级,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得不开这个门,把藤奇给放了。 第二日一早,藤奇9点准时出现在商行总部,召开各部门的会议主持工作,他如大病初愈,瘦了一大圈,证实了之前是生病休养,那些说他违法犯罪的谣言不攻自破。 藤奇是强撑着,熬着一口气主持了一个上午的会议,下了会,回到办公室,虚弱得整个后背的衬衫被汗湿透。 沈鹰州的电话如期而来,藤奇对他充满感激之情,“这次多谢沈总相救。” 那两个亿的款,庄群虽信誓旦旦给他说过毫无问题,审计查也查不出,但毕竟心虚,韩旭若再熬他一天,他恐怕就扛不住全盘招了。 沈鹰州:“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只要记得,那两个亿是你正当投资所得即可。” 沈鹰州和藤奇,惠老,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藤奇能正常回来上班,对惠老派系的成员而言,无疑是一种鼓舞。 “我太太和孩子...。”藤奇最关心的问题。 “放心,已经安排国外最好的学校,你太太过去陪读。” 藤奇点头,他在里面待了半个月多月,认识到韩旭紧追猛打的风格和手段,他并不乐观,不是怀疑沈鹰州没有能力对应,而是正邪不两立,沈鹰州是走在深潭泥沼,处处是陷阱,稍有不慎,便会被淹没,所以藤奇只是能自由一天是一天。 随着藤奇的回来,沈鹰州陷入的洗钱案至今也没有实质的证据,再接受媒体的访谈时,他说一切都是有心人士在引导舆论,他将保留追究权力等等。 他似无辜清白,一切回到正轨上。 第101章 韩旭打来电话:“恭喜沈总,赢了这一战。下一战,我们拭目以待。” 沈鹰州自信从容:“我等着韩警官出招。” 他再次出现在明禾,姜宜和他在电梯碰了一个正着,彼时,姜宜进电梯,即将关门的刹那,沈鹰州拦门进来,姜宜往后一步,靠紧电梯的厢壁,沈鹰州站在她的前面,谁也没说话。 证监严查各个上市公司,由明禾做推荐上市的公司首当其冲被查,整个行业人心惶惶。 姜宜知道沈鹰州和韩旭这一战,看似他赢了,但汇群国际以及和他有关联的金融公司,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因为投资客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他百分百的信任,更有不少对他持着观望的态度,他海内外的公司都受了不少影响。 姜宜想起迟聿说的他撑不了太久的话,她见惯了他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不敢想,他如果真的倒下,失意时是什么样? 第157章:荒诞 她低垂着双眸,兀自在想这个问题,熟不知所有的表情都落在电梯门的反光面上,前面的男人双目微沉看着镜面里的她。 叮当一声,她的楼层到了,她如梦初醒,抬步往外走,但前面的男人挡去了她的去路,并且神色自若伸手按了电梯关门的键。 “你...!”她抬头看他。 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男人转身把她抱进怀里,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铺天盖地的吻落下,炙热的,强势的,不容抗拒的,使得她频频往后退,退到厢壁上,退无可退,紧贴着他。 “唔...”她只能从嗓音里微弱地发出抗争的声音,有等同于无,那么的无力。 在电梯到达上一层,门开后,他拦腰把她抱起,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时间还早,他这一层,助理秘书都还没有来上班,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大步走路的声音,以及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姜宜不知这是怎么发生的,如同那天傍晚在她的出租屋,一切都那么的突然,又那么的自然。 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她几乎崩塌,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她看到他胸膛前细密的汗,看到他眼底燃烧着的烈火,她因此而癫狂,沉沦。 姜宜知道他的,很久以前他就如此,只要在资本市场厮杀一番,精神高度集中后,他便需要一场这样酣.畅淋.漓的x事放松。 高强度的脑力活动之后,再来一场高强度的体力活动,能让他整个人彻底放松。 姜宜额角的头发早被汗浸湿,她何尝又不是一种放松?在这样的时刻,她不用想,也没有力气想,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不用想爱与不爱的问题,只跟着他的节奏,在那些极致的触觉和感觉之中游离。 朝东的那面落地窗,阳光斑驳地照在沙发上,之后慢慢往上升起,沙发的光线不再那么刺眼,姜宜被他紧紧圈在怀里平息。 “上班迟到了。”她说,声音却无力显得像是撒娇。 “那就不上。”他笑着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你起来。”她推他。行业大地震,整个明禾各个部门的领导都在自查以前经手的项目,正在做的项目都暂停了,所以姜宜并没有需要做的工作,何况她的过去,即便有新项目许月辉也不会让她碰。 但她不想上班时间和沈鹰州在他的办公室里如此,所以又推了一下他。 “再抱一会儿,乖。”他不动,把她抱得更紧。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让姜宜不忍再推开他,任由他抱着,在狭窄的沙发上相拥。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宜猛然惊醒,她竟然睡着了,此时沙发上只有她一个人躺着,身上盖着毯子,而沈鹰州西装革履坐在办公桌后,见到她起来,示意她穿好衣服,他正在开视频会议,吓得姜宜急忙背过身去穿衣服。 屏幕里断断续续传来不同国家,不同口音的英文,姜宜一边穿衣服一边听了一个大概,是沈鹰州分部世界各地的机构在他的命令之下,自查机构是否有不合规的操作,尤其是否有员工私自帮客户洗钱等等,这会儿正跟他汇报结果。 因岛国的洗钱案引起世界性的连锁反应还在持续之中,沈鹰州化被动为主动,先肃清门户。 起起落落对他来说是常态,被压到谷底,也能反弹。 但对外界来说,对沈鹰州不像以前那么信任,都存着观望的心态,毕竟行业现在也在动荡之中,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过了一会儿,视频会议开完,姜宜也想趁此离开,门铃忽然想起,旁边可视屏幕里,他的秘书汇报赛普科技的骆总来访,是否见? 姜宜皱眉,看了眼凌乱的沙发,还有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气息,明眼人一眼便知发生过什么,她急忙弯腰收拾,办公桌后的沈鹰州浅笑,只听他对秘书说:“带骆总去会议室,我稍后过去。” 姜宜收拾沙发的手一顿,脸稍红,暗想自己有点傻,他不一定要在办公室接待珞珈。 “我出去。”她起身准备走,却一头撞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沈鹰州身上。 他揽住她,拇指轻抹她微肿的唇,调侃道:“就这样出去?” 折腾一个上午,睡了一会儿,她现在慵懒又诱人,绝不像来上班的。 “还不是怪你?”姜宜怨他。她自己也跟着了魔一样,在电梯里就随他了。 “都怪我。”他承认得快,“所以乖乖在办公室等我,见完珞珈,我带你出去吃饭。” 姜宜拒绝:“我回去上班。” 沈鹰州不留情面拆穿她:“你还有工作要做吗?” 姜宜生气:“罪魁祸首好意思说...” 话没说完,被沈鹰州低头吻住,吻了一会儿她服软了才松开,他认真道:“我会补偿你。” 姜宜讽刺他:“你自身难保...” 沈鹰州玩笑道:“是谁让我自身难保?” 姜宜:“你想我让内疚?我不会内疚,你若没做坏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沈鹰州:“不想让你内疚,只想让你来爱我。” 姜宜蓦然认真看他,他的话,像是情话,又像是调侃,但他们之间现在说爱太离谱,太牵强。 说爱不如说性。 她低语:“沈总不缺爱你的人。” 门外的珞珈就是例子。 沈鹰州也不跟她犟,只说:“姜宜,你盼我点好吧。我好了,你才能好。” 姜宜哦了一声,沈鹰州也不知她是认可还是不认可,拿她没招儿,她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一眼就让人看透的姜宜,例如面对庄群和苏维新的事,放在以前,她要和他闹上几天几夜,老死不相往来,现在竟平静如此。 沈鹰州临出门时感慨道:“你现在只有在床上的反应最真实!” “沈鹰州,你闭嘴!”姜宜怒吼,她清醒时便不想面对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个荒诞的,放纵的,失去控制的自己,无论是心或者身,都是没有经过社会化的原始的自己。 第158章:我最了解你 沈鹰州去见骆珈,姜宜等了一会儿才下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绅士文雅地笑着看她,“蔺总?” 蔺总笑着:“姜宜,好久不见。” 无事不登三宝殿,姜宜脱口而出问:“你和骆总一起来的吗?” 问完就后悔了。 果然,旁边的许月辉:“骆总来了吗?” 蔺总也问:“你怎么知道骆总来了?” 姜宜只好说:“刚才好像看到她上楼去找沈总了。” 许月辉道:“蔺总找你,他投资的一家公司有上市计划,想找你谈谈。” 姜宜诧异,这个关口还敢找她,先不论她曾经的经历人尽皆知,名声不好,就是现在,明禾也正在经历动荡之中,它负责保荐上市的公司成为第一批被审查的公司。 许月辉骂骂咧咧了一阵子,但见沈鹰州现在如常来上班,心中涌起了一点希望,希望沈鹰州已解决所有问题,一切能够恢复如常。 以沈鹰州和蔺总的关系,蔺总有项目给明禾做,顺便再提拔一下姜宜,便解释得通了。 姜宜想,这也许就是沈鹰州说的,只要他好了,她就能好,能保她在行业里生存。 楼上会议室,珞珈有阵子没看到沈鹰州,没见他时,繁忙的工作可以让她控制自己的爱意,不念也不想;但是这样面对面坐着,他男性荷尔蒙的散发,依然对她有着致命的性吸引力。 她需要靠强大的意志,才能让自己平心静气去谈公事。 “最近怎么样?”她问。 “骆总什么事,直说。”沈鹰州没太有耐心。 “前阵子我很担心你,但我相信你能扛过来。”这是骆珈的真心话,沈鹰州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他对这些风浪一定有自己的预判,知道如何应对。 沈鹰州对她表示的关心,只冷冷说了感谢两个字,之后坐在那里等着骆珈的真实目的。 然而骆珈今天来,并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来表示关心,并且提供实际的帮助:“如果需要资金上的周转,随时和我说。” 第102章 沈鹰州现阶段失去投资客和市场的信任,汇群国际大批客户要提现,他的资金周转必然困难,关键时候,如果一旦兑现延迟,那么仅存的信任轰然倒塌,“沈鹰州”这三个字将不再是招牌。 珞珈不像别人只会锦上添花,她是真实的雪中送炭。只是她也低估了沈鹰州的经济实力,一个汇群国际并不足以摧毁他。 但沈鹰州沉思了片刻,说道:“汇群国际目前确实面临很大的经济压力,或许真需要骆总的资金支持。” 赛普科技上市之后,珞珈的资金充裕,拿出几个亿帮沈鹰州度过难关不难,“没问题,我今天就回去办。” 骆珈有些动容,来之前,她深怕自己说要帮忙会伤了沈鹰州的自尊心,毕竟他是这样骄傲的男人,他愿意接受她的帮忙,她很开心。 到了中午,沈鹰州请客,珞珈和蔺总还有姜宜一同去的。 蔺总很开心:“都说你们投行马上要进入寒冬,将来企业上市会越来越困难,我偏不信,把这个项目交给姜宜,我们一起迎难而上。” 姜宜真心道:“谢谢蔺总的信任,我一定努力。” 她因为被林一湘当众揭穿之前的事,在明禾举步维艰,没有工作可做,蔺总给她送来项目,无异于雪中送炭,当然,她知道,蔺总帮她,是沈鹰州授意的,否则非亲非故,蔺总没必要这么做。 沈鹰州难得温和,举杯道:“我和姜宜谢谢蔺总和骆总的雪中送炭。” 姜宜这才知道骆珈主动给沈鹰州提供资金上的支持,她也有些诧异沈鹰州竟然会接受,所以他的资金链是真的断了? 他们三人谈笑风生,微微的刺痛掠过姜宜的心尖,因为沈鹰州陷入的困境,也因为这样关键时刻只有骆珈能够帮他。 下午,她随蔺总去参观他投资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这家生物科技蔺总投资多年,已有两款药通过临床试验,应用于医院的消化科,另外还有三条产能线,研发糖尿病末期控制的药物。 姜宜参观完后回家遛rover,在楼下时,rover忽然狂叫,姜宜顺着它叫的方向,便看到穿着普通休闲服的韩旭站在那里看着她。 姜宜拽紧牵着rover的绳子,站在原地没动,她身材高挑,皮肤又白,即便暗夜也挡不住她的明媚。 韩旭进这小区,一眼就看见了她:“姜宜!” 他打招呼,rover虎视眈眈看着他,深怕他会伤害姜宜。 “韩警官,什么事?”每次看到他都没好事,所以姜宜对他依然冷漠。 “没什么,最近清闲,所以找你聊聊天,吃吃饭。”韩旭穿的是便服,不在执行公务。 姜宜没动:“韩警官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您直说,吃饭就免了。” 他们是人亦是鬼,每一处都是陷阱,姜宜不得不防备。 韩旭无奈笑了笑:“我最近托沈鹰州的福,被暂停工作反省,刚写完自我检讨报告。” 他有些颓丧,藤奇被蒋民横插一脚放了,意味着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他也被暂停了职务在家自我反省。 沈鹰州太狡猾,斗了这么多年,无数次,在他看到希望时,沈鹰州总能逃脱,再找不到一点突破口。 “姜宜,别防着我,我对你没有恶意。” “韩警官没事的话,再见。”她牵着rover回家,不愿意和韩旭有任何牵连。 韩旭却叫住她:“姜宜,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姜宜不解回头看他:“合作?合作的基础是共同利益或者共同的敌人,我想,我们没有这样的基础。” 韩旭不顾那条虎视眈眈随时要扑向他的狗,往前走了一步:“姜宜,我们认识也许多年,我了解你,庄群没有入狱你不甘心,苏维新自杀你愧疚不忍心,还有你入狱的真相都埋藏在你心里折磨着你,你很清楚,真正操控这一切的是沈鹰州,你在等待时机,否则不必继续留在明禾。” 姜宜脸上苍白:“韩警官,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韩旭:“我想我比沈鹰州,比迟聿更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我曾每天观察了你一年多。” 第159章:少年韩旭 韩旭曾每天观察姜宜,这个女孩的韧劲不动声色,藏在某一个角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需要时,他坚信她会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正如此刻,姜宜看他的眼神就如一把锋利的刀,这就对了,韩旭要的就是逼她把这锋利的一面展现出来。 “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让庄群入狱,让和苏维新相似经历的女孩都得以公正的对待,我也保证还你当年的清白。” 他步步紧逼,继续道:“姜宜,外人都说我急功近利,说我是为了往高处爬,错,大错特错。如果为了权力,为了高位,我同流合污,答应沈鹰州的所有条件,早已步步高升,何必和他斗。” 韩旭此时不是韩警官,而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和朋友剖析着自己,姜宜看到他眼中不再是那个威严而沉稳的韩警官,而是带了情绪,带了一丝仇恨,那是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仇恨。 “你恨沈鹰州?”姜宜问,他的恨超越工作。 “不,我不恨沈鹰州,我甚至欣赏他。我恨的是一切牺牲百姓利益为自己敛财,骗百姓血汗钱的资本家。” “你被骗过?”姜宜问。 她对韩旭的了解不多,只知他是远东本地人,警校毕业,因为表现突出,入职三年就进入经侦队,屡立战功,后来因为在东南亚把出逃的创展集团负责人捉拿归案,立了大功,被任命为经侦队的队长,专门从事经济犯罪的侦查,至于其它背景,因为保密,姜宜和外界无从得知。 被骗? 韩旭没有直接回答姜宜的问题,那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久远到仿佛是他的上一世。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白衣少年,家门前的弄堂里回荡着他自行车的响铃。 弄堂里敞着门打麻将的邻居们,一听到他自行车的铃声,总会探出头问:“小旭,放学了?” “妈,我饿了。”他下车,朝院子里喊。 就像个闹铃,其他邻居纷纷起身回家做饭,他妈妈总是最后一个出来,笑盈盈接过他的自行车扶着步行回家。 一道而行的邻居总夸:“小旭越来越帅了。” “将来想考什么大学?我听说你回回考年级第一。” 他大言不惭:“考第一还不是简简单单?上什么大学以后再说吧。” 他母亲轻打他的后背:“你就这点小聪明,别骄傲。” 一路走,一路聊着,邻居也各回各家,弄堂归于安静,他这才看到她母亲的愁眉不展。 “妈,怎么了?” “你爸好几天没回家了,也不知在外过得怎么样。” 韩旭也跟着发愁,自从去年他爸迷上炒股之后,人越来越魔怔,黑白颠倒研究股票,从以前陪他学习,带他运动的好父亲变成这样不着家,对他和他母亲不闻不问的男人。 炒股本身不分好坏,但是他爸不仅自己研究,还听信那些小道消息,把家里大部分的钱都投到股市之中,走火入魔,怎么劝也没用。 韩旭也无法,只能劝他母亲:“以前投到股市的钱就算了,以后家里的钱你放好了,实在不行,放我这,我来保管。” 已上了高中,该承担家庭的责任了。 他母亲叹了口气,“家里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之前给你存着上大学用的钱,也被他挪走了。他说这次消息可靠,很多有钱人都在买那支股票,能大涨。他说涨了之后,会把本金拿回家里。” 他母亲在失望之中又抱着一丝希望,他反而更加忧心忡忡,虽对股票完全不了解,但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消息从哪里来的,你能知道的消息,别人不知道吗?这个钱凭什么只给你赚? 母子二人迎着夕阳往弄堂最里面的房子走,走着走着,忽看到家门口蹲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身影的主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 面如死灰! 这四个字,韩旭如此具象化地在他父亲的脸上看到。那时,他还不知厄运早已经降临到他家,他只是以为他父亲炒股失败而已。 他母亲把自行车立住,踉跄地跑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话!” 强烈的不安几乎要摧毁那个老实本分的中年妇女,那个面如死灰的男人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有几步远站着的少年,喃喃自语道:“完了,都完了,什么也没有了。” “你在说什么?你说清楚一点啊!”中年女人摇晃着他。 他如被抽去了灵魂:“我被骗了,所有钱都买了那支骗人的股票,我被骗了,被骗了。” 中年女人嗷一嗓子大哭。 韩旭见不得父母在家门口如此,便过去安慰道:“股票本就有风险,赔了就赔了,以后你不再玩股票,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这是韩旭的真心话,反正在他看来,家里也没有富过,有地方住,有口吃的不饿肚子就好。 第103章 他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懂事又听话。 父母在他的劝说之下回了房,那一夜,韩旭听着隔壁房间哐哐当当打砸的声音,还有她母亲控制不住的哭喊,怒骂声:“你这个王八蛋,你说什么?” “把这个房子抵押贷款去炒股了?” “你让韩旭以后怎么办?” “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你去死。” 这一声声怒骂,随着他父亲甩门而走而渐渐平息,换成低低的哭泣声,韩旭隔着墙听了一夜,他那时乐观,房子没了,钱没了,如果能让他回归家庭,他们一家还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第二天清晨,一通电话把这个家彻底击了一个粉碎。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让他和他母亲去认尸,他父亲昨夜投河自尽了。 他大脑轰然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不敢相信,如同做梦。 而他母亲光着脚,踉跄地跑向东江边,脚上,裤子上沾满的污泥,她扑在白布上面痛哭,是她叫他去死的,她说的气话,只是气话而已,愧疚把她淹没。 韩旭跪在那里,一边是他母亲的痛哭声,一边是警察递过来的他父亲留下的遗书,字字句句都是血泪,控诉着他是如何一步步被资本吸引,被资本市场操控而倾家荡产。 第160章:少年韩旭 那时的韩旭不懂什么叫被操控,股市是自由出入,是自由交易的市场,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买,这个错并不能怪到资本家的身上。 因为他父亲留下的这些遗书带着血泪控诉,他母亲苦苦哀求警方一定要调查清楚,替他们家讨回公道。 一个原本安于家庭的中年妇女,在经历丧夫之痛之后没有悲伤太久,很快就振作起来,在葬礼上,她牵着韩旭的手:“你失去了爸爸,妈妈不能再让你无家可归,这套房子,一定给你保留着。” 从此,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没日没夜研究,由一个对股市一窍不通的家庭妇女到精通各家上市的公司的财务报表,也查出他父亲当时买的那支股票异常波动背后真实的原因。 负责他父亲案子的正是蒋民,她母亲把一叠资料放在蒋民的面前,激动道:“这支股票是人为在操纵,是他们故意放出假消息,引导股民投资。” 这是一家电力公司,目前正面临着被暂停交易的可能,然而在三个月之前,各种利好的消息在不停地放出,有一笔巨额在不停地购买,电力公司的股价也随之一路飙升,无数股民涌入,包括韩旭的父亲,随着股民的涌入,股价一路高歌猛进,而那笔巨款幕后的人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抛售了所有,也导致了电力公司股票的暴跌。 大多数股民是在高点的时候买入,所以损失惨重。而那个操纵的人,却赚得盆满钵满,稳稳地退出。 当年远东市刚成立经济犯罪侦查科没几年,侦查员包括蒋民,都是从别的大队临时调派过来,身兼数职,不是专业做这个。 韩旭的母亲有理有证:“操纵股市的正是这家电力公司的股东,他明知公司要倒闭了,却财务报表造假,对外宣传虚假信息,联合资本抬高股价后再抛售,骗的全是我们的血汗钱。” “蒋警官,你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啊。”他母亲说完,噗通一声跪在蒋民的面前,不停哀求。 那个上午,蒋民的办公室里,阳光斑驳照在他母亲的后背上,那后背像是扛着一座大山,山上是他。 结果自然是失望的,甚至连立案都无法立案,蒋民的答复是,财报造假,证监会已做了停牌的处理。但操纵股市,属于莫须有的罪名,投资有风险,这是每个股民需要认清的事实,他们更无法对每一位股民负责,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时韩旭刚上高三,家里所有的钱都没了,包括抵押出去的房子也有收债公司的人天天上门闹,强制他们搬走。 昔日温馨的家庭变得乌烟瘴气,她母亲自从蒋民拒绝无法立案之后,人变得精神恍惚,每日枯坐在院子里,不时流泪,说是她害死了他父亲,愧疚和不甘,每天折磨着她,使她忘了,她还是一个母亲。 韩旭还未从父亲离世的悲痛之中走出来,她母亲也在一次催债公司的人来家里大闹完之后,在一个傍晚,默默地在院子的树上离去,故意死在自己的家中,让这房子变得凶宅无人敢要,给韩旭留一个栖身之地。 看似伟大又那么的残忍,让他变成了孤儿。 一场资本家的游戏,彻彻底底改变了他们一家的命运,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所以当姜宜问他,是否被骗过时,他没有回答,他痛恨一切资本市场上违规的操作,对于资本家,只是一场货币的游戏,但那是无数普通百姓的血泪史,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无法辨别真假。 他说:“姜宜,当年你在壹海财富做理财顾问,那些在你手里买了理财产品而赔得血本无归的人,有多少人是一分钱一分钱攒出来投资的?他们都罪有应得吗?” 姜宜瞬间无话可说,她当然记得那些在公司大堂因为取不出钱而痛哭的普通人。那些钱,有些是看病的救命钱,有些是攒了一辈子打算买房的钱,有些是养老的钱,一夜之间全都打了水漂。 他继续说:“是谁在操控这一切呢?如果没有沈鹰州或者迟聿两虎相争的推波助澜,那场金融危机不会那么惨烈,兴许有更缓和的解决方式。” 韩旭双目炯炯看着姜宜,他知道像姜宜这样善良的人,什么最能打动她。 姜宜也回看着他,她是有悲天悯人的心在,但面对韩旭对沈鹰州的控诉,她并不赞同,当年的创展集团早已亏空不堪一击,如果没有沈鹰州的推波助澜加速它的灭亡,那么受骗的人会更多,创展骗的金额会更大。沈鹰州做事是不择手段,那场金融危机也是他先掀起的风浪,但是,但凡有些经济常识便能知道,这是整个市场导致的结果,他不过是那个导火索而已。 她冷静又清醒,有自己的思想和看问题的角度,不再随波逐流,所以谁也无法再利用她,除非她自己愿意被利用。 这些想法,她在韩旭面前没有透露半分,而是像被说中心里最痛的一部分,在韩旭炯炯的目光之下,开口问:“韩警官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韩旭没有直接回答,“有需要我会找你。我现在只能承诺你,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做到。” 狡猾的男人,他对姜宜也不是全然地信任,所以不会那么快把底牌亮给她。 姜宜:“沈鹰州现在正处于低谷时期,处处被限制,惠老和藤奇大势已去,他等同于被你们斩断了左膀右臂,正是最弱的时候,韩警官不趁热打铁吗?” 姜宜说的是事实,也是试探,见韩旭没有接话,她便道:“再联系。” 韩旭叫住她:“姜宜,不谈工作,一起吃个饭吧。” 姜宜:“不了,看着你有阴影,吃不下。” 韩旭苦笑:“我今天没穿工作服,不至于吧。” 姜宜已按了电梯牵着rover上楼。 韩旭从姜宜的小区里出来,被闲职在家,一时无聊无事可做,他的车不知不觉开到那条弄堂里。 弄堂已荒凉,没有以前的热闹,只有零散的几盏灯开着。 第161章:韩旭遇袭 弄堂最后一栋是他家的房子,曾因为凶宅而荒芜了许多年,而现在,却是整个弄堂里最富丽堂皇的,自从他去了经侦科之后,生意场或者<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的人,主动来修缮和维护他家老宅,很现实,很讽刺。 如今的门庭若市更衬托了当年的凄惨,他没有往里进,只站在远处远远地看一眼。他已很多年不再想年少的种种,那份惨烈不必祭奠,而言语也显得苍白无力,唯有铭记于心,成为前行的动力。 他母亲死的那棵树,如今长得更加枝繁叶茂,树干探出院墙,在夜风里晃动摇曳,他仿佛看到年少的他放学后,推开院门时,那个挂在树枝上晃荡的身体...。 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颤,厉声道:“谁在那里?” 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紧追了过去,多年的训练,敏捷的身体,却未能追上那个身影,追至弄堂的死角,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一记拳头从身后挥了过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一个转身擒拿住对方的手腕,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瞬速抽离,抬腿踢向他的裆部,拳头也随即击向韩旭的太阳穴,招招都想致韩旭与死命。 来者不善,实力非凡,但韩旭也不是吃素的,躲开这几个致命袭击之后,很快适应了这场打斗,毕竟多年训练,加上狠,很快略胜一筹,再次钳制住对方,只恨手中没有带手铐,怒声问道:“谁派你来?” 对方一边应对他的钳制,一边道:“劝你少管闲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旭直接问:“沈鹰州派你来的还是蒋民?或者迟聿?” 第104章 他动了所有人的蛋糕,要他死的人恐怕不止他们三个。 “说,谁让你来的!”他手掌如钢,对方的骨头被他掐得咯吱作响,要碎了一样剧痛。 对方痛得冷汗直冒,声音断断续续:“我听命行事,只过来警告你,不该查的别查,否则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滚!”韩旭一扭手,对方惨叫一声滚落在地上,得了自由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弄堂归于冷寂,充满了萧条之感,月色逐渐把他的背影拉得修长,自从他当了经侦队队长之后,奉承他的人多了,要他死的人同样很多,但敢来袭击他的人为数不多,掰着手指也能算出来。 明禾投资银行最近的气氛压抑,其一,证监颁布了史上最严格的上市标准,意味着以后上市的审核会加倍严格,他们这些从业人员无业务可做;其二,远东的证监要杀鸡儆猴,开始追溯已经上市的公司,第一批审查的就是明禾保荐的上市公司。 许月辉由开始的大骂特骂到现在认清现实,行业就是这样,此一时彼一时,他乖乖配合调查。 他和几位部门负责人被沈鹰州叫去开会,有沈鹰州坐阵,他们心里至少有点底气,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但是沈鹰州一开口,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心情沉重。 许月辉:“真要裁员?” 沈鹰州点头:“行业现状你们有目共睹,没有项目,公司举步维艰。” 许月辉不死心,他部门招的人都是他精心培养出来,一个顶两个用的,他不舍得裁:“沈总,真到这一步了吗?” 以明禾的实力,或者沈鹰州的经济实力,再维持几年,熬过这个寒冬没问题,但却见沈鹰州沉重地点头:“是,明禾投资银行一直走精品路线,和国内证劵公司的投行部不一样,自负盈亏没有靠背,这次危机,不仅要裁员,再坐的各位也需要给未被裁的员工做思想工作,所有员工降薪10%。” 几位高管一片哗然,连许月辉都诧异,真到了这个地步吗?真如外界传的,沈鹰州已是空囊,撑不了多久了吗? 几位高管步履沉重出门,第一批裁员,裁的是实习生和刚转正的,按时间排,姜宜本也在这个名单之中,但好在她刚签了蔺总的医药生物的项目,所以避免了这次被裁。 所以这个项目是沈鹰州早安排好,让她能够名正言顺继续留在明禾,谁也说不得什么。 整个明禾人心惶惶,笼罩在被裁员和被降薪的恐慌之中,许月辉部门被裁的是富二代宋应恒,他本就是来镀金,来玩的,被裁了也开开心心的:“终于自由,可以去除这一身的班味了。” 许月辉颇有点懊恼,白培养他两年,说道:“你家企业如果要上市,别忘了找我。” “这是必须的。” 莫清在一旁打趣:“到时候你当甲方爸爸,把这两年在月辉总受的气全还回去,好好虐虐他。” 许月辉瞪她:“你还有闲心说笑?你知不知道你之前保荐上市的那家游戏公司是第一批被复查的公司?你最好是没有违规操作,否则,我帮不了你。” 莫清表情没有变化,但心里却是沉了沉,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过违规操作...。 正说着话,办公厅忽然安静下来,姜宜看到韩旭正往里走,此刻的场景,特别像几年前,她在壹海财富上班,韩旭带着一批警员进来,迅速控制了整个壹海财富的办公区,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心跳如麻回避韩旭的目光。 许月辉和莫清等人也是一阵心慌,却见韩旭笑着道:“大家不必紧张,今天没有公务,我来找你们沈总。” 大家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心有戚戚,在这个多事之秋,他们经济犯罪侦查组的人出现准没有好事。 “姜宜,方便带我去找你们沈总吗?”韩旭问,昨晚两人的聊天,还有他后来遇袭,都像是没有发生过,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痕迹。 许月辉催姜宜快带他去,免得这尊大佛在办公大厅影响极差。 “韩警官,这边请。” := 沈鹰州早已得到消息,亲自到电梯口接的韩旭,公事上,双方斗得你死我活,私下见面,却如同老朋友叙旧。 韩旭开门见山:“沈总办事不体面,找人袭击我。” 沈鹰州看他唇角的青紫,不厚道,漫不经心道:“韩警官被偷袭了?是谁在替天行道,我需好好感谢他。” 第162章:指条明路 韩旭其实也知不是沈鹰州办的,他们像官匪斗了许多年,沈鹰州想让他死不会搞偷袭这阴暗的一套。 但是,他说道:“沈总玩借刀杀人这一套炉火纯青。” 他和沈鹰州之间是外部矛盾,但他和蒋民之间属于内部矛盾,他如果不先解决蒋民的问题,无法展开工作;而蒋民也势必要除掉他,才能稳固地坐在他的那个位置上。 沈鹰州这一招用得好,让他忙于内斗,无暇顾及其它。 沈鹰州做任何事都有一种四两拔千斤的感觉,别人被他整得焦头烂额,而他轻松自在,毫不费力,此刻,他看了眼带韩旭上来的姜宜,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但是姜宜不走,反而把他办公室的门关上,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她偏要听,走过来端坐在韩旭的旁边。 沈鹰州无奈,只能随她。 姜宜对韩旭有颇多不满,故意选择在明禾裁员和降薪的时候来访,纯属来扰乱民心的,他们这个行业,最怕见的恐怕就是经侦的人,他一来,势必造成明禾员工的恐慌,所以她想知道,韩旭来的真实目的。 韩旭对姜宜笑得温柔,言语中有不同寻常的暧昧和亲近,“姜宜,别担心,我只是私人拜访,和沈总叙叙旧。” 姜宜就知他是故意的,转过头没有搭理他,却在转头的刹那看到沈鹰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眼神如刃没有温度,姜宜便后悔不该自讨苦吃坐在这,应该下楼的,此刻如坐针毡。 沈鹰州:“韩警官,我早同你说过,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你想立功,我给你指条明路。” 韩旭:“沈总指的是明路还是断头路?” 沈鹰州:“取决于韩警官的悟性,我更愿意和聪明人合作。” 是威胁也是向他抛出橄榄枝。 韩旭除了前几年在创展集团立了功之外,这几年,对沈鹰州和迟聿穷追猛打,但却一无所获,尤其这次,他调用一切资源狙击沈鹰州,让沈鹰州的威信和经济都大受损失,看似伤了根基,但韩旭知道,只要没有板上钉钉一掌拍死,沈鹰州便有能力触底反弹。 拜沈鹰州所赐,他现在别无选择,蒋民暂停了他的职务,并且要他死。 韩旭能屈能伸,真诚请教:“沈总有何明路?” 沈鹰州看了眼姜宜,姜宜这回识趣,马上起身:“我回避。” 她不要好奇,好奇害死猫。 “坐下。”沈鹰州命令道。 姜宜只好又坐下。 沈鹰州言简意赅,只说了一个公司的名字:“南方电力合作社。” 姜宜听到这个公司名,既有熟悉的感觉,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但韩旭敏锐地捕捉到沈鹰州要传达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查。” 韩旭的目的达成,不愿意多留,起身走到门口又忽然回头看向姜宜,依然笑得温柔而暧昧:“姜宜,你不送送我吗?” 沈鹰州如湖底的双眸也盯着姜宜看,姜宜被两人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起身去送韩旭,只觉得身后沈鹰州的目光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韩警官,这边请。”姜宜替韩旭开了门,站在门边恭敬地说。 韩旭有些诧异姜宜竟然真的会起身送他,但见沈鹰州阴沉的表情,他乐见其成,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朝沈鹰州笑了笑:“沈总,再见。” 说完往门外走,刚走了一步,“哐当”一声,身后响起关门声,而姜宜并没有出来。 姜宜关上门口,靠在门边抬眸看沈鹰州,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真去送韩旭。 沈鹰州原本阴沉的脸瞬间转晴,大步朝门边走去,把姜宜压在门上:“这么乖?” 姜宜不敢不乖,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如今的行业寒冬,没有他做背书,蔺总不会给她项目,她就真要丢了工作,况且比起得罪韩旭,她更怕得罪沈鹰州。 她被沈鹰州抱起,后背抵在门上,前边紧贴着他,他说她乖时,眼底都是笑意,吻下来时,温柔而缠绵。 姜宜想起上次在这办公室里的荒唐,想拒绝,却不敌他的力气。楼下人心惶惶担心失业,楼上人心黄黄,不知今夕是何年。 沈鹰州对她的掌控欲自信且强大,无论她和迟聿还是韩旭有着怎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他始终掌控着那条线,他知道只要他稍微扯一扯,她便能顺着线回到他的身边。 姜宜讨厌沈鹰州的这份自信,也讨厌自己在他面前的步步沦陷毫无原则。 第105章 沈鹰州看她即便在这样的时刻,还一脸倔强的表情,不由笑了,并且加快了动作,冲击得姜宜再无法思考,倔强也被打碎了一地。 要离开他的办公室时,眼底的泪意还在,脸颊带着红,沈鹰州想留下她,想抱着她,被她拒绝,知道他哄着哄着,今天便出不了这门了。 沈鹰州替她拭眼泪,“不哭了,下回我轻点。” 姜宜瞪他:“你还是说!” 他笑:“好,不说了。” 她和沈鹰州的关系亦是说不清道不明,她对他有感激也有怨恨,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每次失控之后,便是懊恼懊悔;而沈鹰州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却又十分纵容她,任她和迟聿、韩旭接触。 她看不懂沈鹰州,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明禾的裁员和降薪,在业内引起了轰动,这无疑再次证明沈鹰州大厦将倾,不仅是外界猜测,连明禾的员工也如此猜测。 姜宜回到工位上,整个办公大厅有些空荡,旁边的莫清不像之前那样明朗,对着手机发呆,忽而转头看向姜宜问:“你和迟聿现在什么关系?” 姜宜一愣,不知她什么意思。 莫清又问:“你对他了解多少?” 姜宜:“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清神情黯淡:“迟聿邀请我去香港明禾工作。” 她曾经要求过很多次,但是迟聿从未给过她明确的答案,两人这一年也几乎不联系,咱她已经放下迟聿的时候,他又忽然跑过来橄榄枝,让她的心七上八下地波动着。 第163章:迟聿邀请 迟聿发的信息简单明了:“内地的政策,未来会越来越难,欢迎你来香港。” 莫清一度以为他发错了,所以打了一行问号过去。 他回复:“莫清,我们是朋友,香港明禾可以成为你的港湾。” 莫清问姜宜:“他邀请你了吗?” 莫清一直知道姜宜和迟聿联系紧密,她看在眼中,只是不提而已,在爱情里发疯是她一个人的事,甚至和迟聿无关,更和姜宜无关。 姜宜一直没看手机,听到她的问题之后,才去看信息,但不等她回答,许月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的身后,脸色极其难看,看向莫清:“到我办公室来。” 莫清收起手机随许月辉进门,这回她没有关门,特意打开办公室的门。 许月辉:“把门关上。” 莫清站着没动,许月辉越过她去关门。 门一关,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许月辉此时恢复平静,莫清也很平静,办公室里彼此都不说话,安静得出奇。 莫清习惯了许月辉有什么事就直接开口说的性格,这么沉默半天,她不适应,所以先开口:“找我什么事?” 许月辉不答反问:“一个上午都在做什么?” 莫清想起迟聿到那条信息,从收到那条信息开始,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这是她期待已久的消息,是那三年日复一日的期盼,无异于在她心里投下一颗原子弹,让她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许月辉对他办公室外的所有动静都了如指掌,他知道莫清的魂不守舍出自于哪里,所以刚才稍稍降下的怒火又点燃,在莫清犹豫之际,狠狠甩出一叠文件:“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儿女情长?你看看你犯的错!” 那是她主导的那家游戏公司的招股说明书,其中一页是所有股东的签字,此时被许月辉放在了最上面。 “这...”她大脑短路了片刻,这张签名她记忆犹新,需要所有股东签同意书,一式两份,为了让所有股东签字,她跑了无数次才拿到签名。 “这什么这?这个李副总的名字,是不是你冒充签的?”许月辉恨铁不成钢,一句话就让莫清哑口无言。 “你知不知道冒充签名是违法的?” 莫清:“李副总当时在国外,是这家游戏公司唯一反对上市的股东,跟他聊了很久他才答应签这份同意书,你手里这份是后来补签备案用的,需要他再签一份寄回来,但是他嫌烦,让我照着他的笔迹签。” 许月辉怒声:“他让你签你就签,你脑子被狗吃了?” 莫清反应过来:“当时所有资料都齐全了,就差这一个名字,所有人都等着。而且,那时候谁不冒充签一个两个名字?胆子大的,刻假章的比比皆是。” 许月辉被气得不轻,又一时无话可说,他刚入行时,他确实亲眼见他带教的老师自己刻了一个章,轻松一盖,省去不少麻烦。 许月辉其实知道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他不过是借题发挥,看不惯莫清这副鬼样子,她和迟聿断断续续的关系,他一直看破不说破,觉得她是聪明的女人,会有自己的判断和取舍。 但见她执迷不悟的模样,他气不打一处来:“香港那边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迟聿在做什么你知道吗?你就想过去?脑子呢?” 他话题转移太快,莫清一脸莫名其妙:“你有病吧?我说我想去了吗?” “你不想去?想去两个字刻在你的脑门上,心早飞到香港去了吧?莫清,我告诉你,你要是在内地,你这些违规的事,我给你顶着,你要是去香港,别指望我会替你解决任何事。” 莫清仰着头,不甘示弱:“你欠我一份人情,你想抵赖不还了是吗?” 许月辉:“我什么时候欠你一份人情,你说清楚。” 莫清:“你让我假装你女朋友骗你妈的事,你忘了?行,我现在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真相。” 莫清说着就拿手机想给他妈打电话,许月辉眼疾手快过来握着她的手腕阻止她。 他妈已经认定莫清这个儿媳妇了,每天盼星星盼月亮想让莫清回老家玩几天。 许月辉烦恼的一点是明明是假的,让她假装一天,结果,她却真是他女朋友似的,每天微信上把他妈妈哄得很开心。 两人离得近,莫清身上的香味侵袭着他的鼻翼,让他的手心冒汗,他甩开她的手,烦躁道:“仅此一次,以后再发现你的违规操作,找你的迟聿去。” “还有,你把我妈的联系方式删了吧,让你假扮一次,没让你一直扮。” “可以滚出去了。” 许月辉一连说了三句话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看她。 “莫名其妙!”莫清便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外面姜宜在看那家生物医药的公司资料,项目启动的话,工作量不少,尤其现在要应对各种新出台的严苛政策,她也没有信心能帮这家企业做上市。 莫清出来坐到她的旁边,一直看着她。 姜宜:“怎么了吗?” 莫清:“迟聿让你去香港了吗?” 她很执着地问这个问题。 姜宜:“他一直在邀请我去。” 莫清:“一直邀请你去?他想睡你是吗?” “莫清!”姜宜第一次如此直呼她的名字,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无礼的问题。 莫清忽然笑道:“觉得我很尖酸刻薄是吗?” 笑完又忽然情绪低落:“姜宜,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可我又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所以在你面前假装不在意,假装大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迟聿的一条短信让她乱了分寸。 姜宜十分理解莫清的矛盾,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便是如此的自相矛盾,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该解释的还得解释:“我和迟聿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还有莫清,迟聿不适合你,他做的很多事...。” 姜宜的话戛然而止,最后只说:“你听月辉总的,不要去香港工作。” 莫清看着姜宜,看她从入职时说话做事都战战兢兢的,到现在的成熟甚至深城府,心里感慨行业害人也培养人,姜宜是许月辉部门成长得最快的员工。 第164章:迟聿1 姜宜真心劝莫清,迟聿绝非善类,他做的所有事都藏在他温雅绅士的外表底下,如果被揭开,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沈鹰州提醒韩旭查的“南方电力合作社”,姜宜想或许就是一个引子,沈鹰州开口的就不会是随便提提。 明禾因为裁员和降薪动荡不安,姜宜和莫清两人平安熬过一天并肩往楼下走,忽见迟聿的车停在明禾大厦的前面,熙熙攘攘的下班高峰点,楼下停着不少豪车,迟聿的车不算最好,甚至很低调,但因为出色的外表,一眼就被看见。 莫清早和他断了来往,若是放在以前一定远远地绕道而走,但此刻因为那条邀请的短信,加上迟聿看着她那真诚的目光,明知他目的不纯,她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跟了迟聿两三年,虽最后受了伤,有着外人看不见的千疮百孔,但其实,她并没有后悔过。 迟聿很坏,坏得彻底,但他也教会了莫清从另外一个角度和思维看问题,会有不同的视野,甚至于他们之间的睡友关系,他说:男人睡女人可以不讲究不在乎,是个女人就行;但是女人睡男人一定要讲究,要挑选,因为在这个男权当道的社会,只有懂得充分利和开发男人的价值,才是真正聪明的女人,否则白睡一场,最后什么也留不下。 第106章 莫清以前觉得他思想肮脏,她睡他,只是图他这个人,只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并不想从他身上开发任何价值,但现在,她承认,某些时候,他说的是对的,否则就想她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迟聿朝她们走过来,莫清依然控制不住会心跳加快,而姜宜则是警告地看向迟聿,不希望他伤害莫清。 莫清有着独立女性清醒的样子,但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放不下的执念,在执念面前,总有不清醒的时候,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放下。 迟聿朝姜宜笑笑,意思是她想多了,然后看向莫清认真邀请她去参加他举办的一个小型聚餐。 他的邀请必然没有什么好事,姜宜知道,莫清自然也知道,只是莫清想让自己面对,想让自己对迟聿祛魅,想放下那份执念,那必然要直面他,所以她点头:“好啊,我去。” 许月辉也刚走出明禾的大厦,这一天的动荡,让他疲惫不堪,往日的气焰被掐了火苗一般,有些无精打采,所以听到莫清爽快地答应迟聿的邀请,他不想多看她一眼,更不想多说一句话。 只听姜宜道:“迟总,我也去。” 迟聿笑:“欢迎。” 两人都上了迟聿的车,迟聿看到许月辉的背影,便喊:“月辉总,我们聚餐,一起?” 已走了几步的许月辉回头,看了眼莫清和姜宜,默默地走了回来,坐到副驾上。 迟聿说的小型聚餐,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里边坐着的都是明禾香港区的同事。 和内地的明禾不同,香港的明禾依然生机勃勃,也彰显了两位领导者遇到的不同局面。 沈鹰州失去投资客的信任,汇群国际资金周转困难,他在困境之中自身难保,对明禾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迟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南省政府要发行政府债券,委托迟聿所在的香港明禾来发行,这是政府主导的,项目金额上百亿,靠谱稳健,迟聿能从中获得10亿以上的佣金,自然是春风得意。 香港明禾的员工朝气蓬勃来内地团建,更显得内地明禾的员工颓丧不已,连许月辉这种战斗力爆表的人都消沉。 在包间落座之后,闲聊了几句,迟聿开门见山:“月辉,莫清,姜宜,你们和我都有渊源,本就该共事一起打拼,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今天请你们来,是我正式邀请你们去香港明禾。” 他断言,“内地的金融环境,以后只会越来越差,至少五年内,你们看不到希望。” 许月辉:“迟总,内地香港是一家,内地不好,香港又怎么会好?” 许月辉说话有些冲,夹枪带棍,迟聿也不生气,“人都得为自己考虑,我能给你的,沈鹰州未必能给你,月辉,来香港吧,我们像从前那样,一起并肩作战。” 他说完,又看向莫清:“你呢?愿意跟我去香港吗?” 那眼神和声音充满了诱惑,这句话,莫清等了好多年,包间里,香港的同事在唱着悠悠扬扬的粤语歌,唱着爱恨情仇,明暗交错的光线之中,莫清的心发酸发苦,随之而来的是无可言说的愤怒,她忽而站了起来,拿起桌上一杯红酒泼向迟聿,众人惊诧,包间的歌声戛然而止,只听莫清的声音在控诉:“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很多年?” “你以为你是谁?迟聿,你就是混蛋,王八蛋。” “你以为我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滚吧,老娘早不陪你玩了!” 包间安静得出奇,红色的液体从迟聿的脸上低落,他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眼底平静,似乎并不生气,脾气稳定,没什么能惹怒他。 莫清骂完,骂爽了,拎着包就往外走,冲着许月辉喊:“你坐那做什么?还不走?” 这个疯女人!许月辉只好起身随她往外走,一路跟在她的后面,走出会所,走到外面的马路上,她一直走,他便一直默默跟着。 他实在不懂这个女人什么构造,让人琢磨不透。 莫清停下脚步,再回头,忽然朝他大步走来,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双手挂在他的后脖颈上,整个人贴上来,吻上了他。 巨大的轰鸣声从他的耳畔闪过,比他每次开口骂人更大声,她柔软的唇,身上的香味,让他的心跳骤然加剧。 所以,他是被这个女人强吻了? 莫清很快就松开了他,面对他稍僵的表情,问“不喜欢吗?” 莫清在来之前,她对迟聿还心有千千结,还有不甘和执念,但在迟聿问她是否愿意去香港时,他那笃定的神情,仿佛只要他开口,她就会屁颠颠地跟过去,这让她不爽,但这不是根源,根源是,迟聿的真实目的依然是姜宜,为了姜宜才如此大费周章,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随意践踏。 第165章:迟聿2 她如果对他再有半分的留恋,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此刻,她目光灼灼看着许月辉问:“不喜欢吗?” 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很好欺负的样子,她作势又要吻上去。 许月辉很快从刚才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暗骂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吗? 他义正严词:“你现在不清醒,我不想跟你说。” 莫清:“我很清醒,你说,你喜不喜欢?” 她垫脚要再去吻他,被他用手挡住:“你再胡来,我告你性骚扰。” 莫清大笑:“老古板,你真无趣!” 有点意兴阑珊,转身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那个吻完全不存在。 许月辉烦死了,嘴里,身上,都是她的味道,风都吹不散。想不理她,但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路上走,又怕危险,只好一直在后面跟着。 直到看到她安全到家,他才离开。 对于迟聿的邀请,许月辉也有自己的考量,内地的明禾,照目前沈鹰州的做法,是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加上各项严苛政策的颁布,如迟聿所说,近五年可能都不会太好。 人都得为自己考虑,他真的要在内地明禾耗五年甚至更久吗? 之前去香港接管明禾的愿望落空,一直是他的遗憾,但对于迟聿,他也有天生的职业敏感,迟聿不一定比沈鹰州地道。 他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全靠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每走一步都谨小慎微,不想被卷入他们之间的斗争之中。 会所里,香港的同事在迟聿的示意之下也离开包间,只剩下姜宜。 那杯红酒和莫清的骂声,并没有让迟聿狼狈,某种意义上,他和沈鹰州是完全一种类型的人,作为人的这一部分情绪,他们似乎没有,喜怒哀乐对他们来说是工具,只用在该用的地方,例如,此刻的迟聿,他看着姜宜,满眼欢喜,和看莫清时完全不一样。 姜宜知道他的欢喜是演戏,所以直接拆穿:“迟总不必演,莫清和月辉总都不在。” 姜宜现今对他足够了解,他不是最初那个招他进明禾的绅士,他最卑劣的一部分,在她面前毫不掩藏,他做今天这一出,如果真能把许月辉和莫清带去香港,对沈鹰州是一种打击。 如果带不去,他刚才在莫清的面前,故意深情款款看着她,便是离间她和莫清的关系,让她在明禾待着不舒服。 迟聿:“我就不能真的喜欢?一定要装的吗?” 姜宜:“没有沈鹰州,你会‘喜欢’吗?” 迟聿:“沈鹰州只是让我认识你的途径,喜欢与否和他无关。”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姜宜对此不在意,更不重要。 正说着,迟聿的助理敲门进来,给他送来一件新的白衬衣,他身上的泼了红酒,斑斑点点。 迟聿不避讳,当着姜宜的面脱那件斑驳的衬衣,姜宜马上起身:“你稍等,我回避一下。” 迟聿却无所谓,已经脱了换另外一件,在姜宜走到门口时,他笑:“穿好了,回来吧。” 姜宜回头,见他正在一个一个往上扣衬衣的扣子,他有一副好皮囊,否则莫清也不会如此痴迷于他。 两人在包间里,明明没有做什么,但因为他此刻的动作,徒增暧昧,姜宜还是决定开门往外走,能不独处便不独处。 她走,迟聿也走,他白衬衫的衣角,一半在裤子里,一半在裤子外,风流倜傥,跟在她的身后,仿佛他们刚才在包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正走着,前边一扇门忽然打开,里边的包间比他们刚才那间大了一倍不止,狂欢的笑声瞬间从那扇门穿透到过道,姜宜不由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见到坐在最中央的沈鹰州,还有蔺总。 沈鹰州也同时看向了她,但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上的迟聿身上,在见到迟聿衬衣的样子,他眼底的寒意顿升。 这时,包间里嘭的一声,最前边一个巨大的蛋糕盒里跳出一个漂亮的女生,有些眼熟,是现在红透半边天的流量女明星。 “蔺总,生日快乐。” 女明星把自己打扮成蛋糕的模样,头顶着蛋糕朝蔺总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走过去,目光撩人,身上的奶油肌比蛋糕更诱人,男人们看着她如同看着可口美味的蛋糕,因她从蛋糕盒里跳出来,气氛达到顶峰。 第107章 姜宜早有耳闻沈鹰州和朋友们玩得花,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那份愤怒和不适陡然而起,抬步想离开,一秒也不想多看,但是她的手腕却被身后的迟聿牵住,他稍稍弯腰,覆在她耳边说:“来都来了,陪我进去打声招呼,都是熟人。” 他的姿势那么暧昧,若是放在以前,姜宜必然马上甩开他的手,但是见沈鹰州旁边坐着的两个女生,她便挽着迟聿的手:“行,我也去和蔺总说一声生日快乐。” 蔺总吃了一口女明星喂上来的蛋糕心满意足,看到迟聿和姜宜进来,马上开心道:“迟总,姜宜,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快进来吃蛋糕。” 蔺总把旁边的位置让给他们坐,也许故意,也许无意,旁边坐着的就是沈鹰州,他这一侧的女伴在蔺总的示意下,坐到了另一侧。 姜宜被夹在沈鹰州和迟聿的中间,沈鹰州一脸阴寒,迟聿一脸温暖的笑意,姜宜往迟聿那边坐,和沈鹰州隔出半个人的距离,嫌他脏,不和他挨着。 女明星切好蛋糕,喂完寿星蔺总之后,察言观色,知道场上最重要的人物是沈鹰州,便把第一块蛋糕递过来。 沈鹰州另一侧的女伴急忙接过去,众人起哄:“服务到位,喂沈总一块。” 女伴端着蛋糕,千娇百媚,含情脉脉半跪在沈鹰州的侧前方看着他。 沈鹰州的脸色极不好看,但他没看半跪的女郎,反而看向旁边和他隔着距离的姜宜,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款款问她:“介意我吃她喂的吗?” 姜宜就知他的不要脸登峰造极,她也刻意往迟聿的方向靠近,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和他撇清关系:“沈总问错人了。但既然美人服务,拒绝显得不够绅士。” 第166章:迟聿3 沈鹰州阴沉的脸忽而笑,问道:“要绅士?服务女生才是真的绅士。” 他服务女生? 场上的都是平日和他有应酬的,他何时服务过女生?这倒是新奇。 众人看着他笑意盈盈从那女伴的手中接过蛋糕,修长冷白皮肤的手指拿着精致的勺子,挖了一小勺蛋糕递到姜宜的面前:“乖,张嘴,让我服务你。” 语气温柔得能腻死人,场上不管知不知道他俩关系的人,但凡听到沈鹰州这句话,也知他在宣告,他看上眼前这个女人了。 姜宜根本斗不过他,她脸皮薄,沈鹰州一说服务她,她就大脑短路。 他故意的,坏进骨子里。 两人无数次亲密、情到浓时,他常说要服务于她,他的“服务”总能让姜宜失了控。 此时,他的话意味深长哪里是喂蛋糕的服务? “乖,张嘴。”他又说了一声。 这个场合,声色犬马,不怕男人花心爱玩,只怕男人玩得不够野。 几个男人起哄:“沈总,用嘴喂,用嘴喂。” 沈鹰州回眸看他们一眼,那眼神森冷,自己的女人可以自己逗,轮不到外人起哄。 他再看姜宜时,情绪切换自如,又是柔情万种的模样,但那拿着蛋糕勺的冷白手指能看出他的怒气。 怒气源自于姜宜旁边的迟聿,以及他半收半放的衬衣下摆,让人浮想联翩,刚才两人做什么去了? 姜宜也生气于他刚才的左拥右抱,无视他喂过来的蛋糕,无视他,转身对迟聿说:“你要留下吗?我先走。” 这亲疏远近一目了然,根本不把沈鹰州放在眼里,起身之后又礼貌对蔺总说:“蔺总,生日快乐。” 蔺总是场上唯一知道她和沈鹰州关系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笑道:“姜宜,不吃口蛋糕就走,太不给我面子了。” 姜宜在这场上不怕得罪任何人,但唯独不敢得罪蔺总,毕竟她现在负责蔺总的生物医药项目,和蔺总打好关系是合作的基础,所以顿住脚步。 迟聿这时递过来一块蛋糕,“吃我这块。” 虽没有像沈鹰州那样喂,但也姿态暧昧,现场的气氛微妙,这哪里是争一块蛋糕或者争一个女人?这分明是两个雄性之间想对自己领地的占领之争。 姜宜再次成了焦点,所有人目光看向她,沈鹰州的阴沉已掩藏不住,沉沉看着姜宜,充满威胁,她要敢接这块蛋糕,他就有一百种让她求饶的方法。 迟聿温柔如水看着她,那温柔背后有鼓励,有激将,眼神里写着:别怕沈鹰州,你接。 姜宜看了眼沈鹰州旁边的女郎,又看了眼把自己打扮成蛋糕模样的女明星,还有包间里那些燕燕莺莺,只准他玩的花,她当什么清纯小花? 所以她没有犹豫,众目睽睽之下接过迟聿手中的蛋糕,当着所有人的面甜甜地尝了一口,冲着迟聿笑得清甜:“很好吃。” 迟聿伸手用食指往她的唇角的梨涡处抹了一块奶油,她皮肤白皙细腻,奶油抹在上面,让人遐想,想替她舔掉。 哐一声,前边放蛋糕和酒杯的茶几被沈鹰州一脚踢开,一排水晶玻璃清脆地掉在地上,有的滚,有的碎,蛋糕被人眼疾手快扶着。 姜宜正抬手擦唇角的奶油,被沈鹰州此刻的样子吓到,心惊胆颤看着他,不等反应,她的腰被他揽住抱起,她瞬间失去重心,半挂在他的腰上往包间外走。 “沈鹰州,你放下。”姜宜乱蹬,手脚无处安放。 背后蔺总喊:“沈总,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沈总,悠着点!” 门被关上哐当作响,姜宜被沈鹰州如此抱着,不一会儿就到他的车里,他直接把她扔进车后座,人也俯身上来。 沈鹰州满眼怒火看着她,“把我惹生气了,你有什么好处?” 姜宜被他压在车后座,身体动不得,也怒瞪着他:“我哪里敢惹你生气?” 沈鹰州低头,炙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颊,濡湿的触觉在她的唇侧划过,他舔食了她残留在梨涡处的那块奶油,让姜宜的心里爬过一阵酥麻的感觉,“沈鹰州,你变态。” 她要推开他,却被他忽然用收手握住脚踝,折叠到她的腹部, “变态?还有更变态的。” 他的怒火从在包间的门外看到她和迟聿出现时的样子就一直燃烧着,她还故意挑衅他,接迟聿的蛋糕,被他抹奶油,今天不好好惩罚她,她不知谁才是她真正的男人。 他的车窗可一键调色,从车里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景色,而外面往里看一片漆黑,即便如此,姜宜依然随着车的剧烈波动而羞耻以及担惊受怕。 “沈鹰州,你疯了!”每个空隙,她都想开门往外逃,但逃无可逃。 “嗯,疯了。” 姜宜平时对他冷言冷语,他不在意; 她和韩旭迟聿联手对付他,想置他于死地,他也能应对自如; 但她和别的男人有亲密举动,便能轻易让他的情绪失控,因为这脱离他能应对的范畴。 “刚才和迟聿单独在包间做什么?”其实他进去时就知他们什么也没做,但迟聿那混蛋的衣服穿成那样,多少有接触。 姜宜虽被惩罚得意识涣散,但还留有一点清醒:“问我做什么?你去问他,他做了什么他最清楚。” 沈鹰州和迟聿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让他们好过,故意模棱两口,况且他们想争就争去,别扯上她。 沈鹰州一眼拆穿她的小心思:“学聪明了,知道把矛盾往外引,放心,该惩罚他的一分都不会少。但现在,有更需要惩罚的人。” 总之他的“坏”超过姜宜的想象,把她折磨得快疯了,但她想到刚才在包间里的场景,就不愿意开口求饶。 沈鹰州看她那倔强的表情,哄着她:“你就不能对我说一句好听的话?” “不能,半句都不能。” “你对我撒个娇,也许我一心动能快点...。” 姜宜眼底一闪而过希望,但随即就知道他是骗她的,他什么时候快过? 他耐心哄:“姜宜,说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只能被我一个人...” 他已聚集了许多的快意,如果她撒娇,说一些动容的话,他的快意会加倍。 第167章:迟聿4 姜宜的双手被他控制着撑在车窗上,车窗掌印明显,在他的诱哄之下,她有些羞耻,也有些想快结束,所以随着他的话说:“只是你的,你一个人的...喜欢你...想你...” 她断断续续说,说完,犹如天崩地裂被沈鹰州再次折来折去...! 他的话,一句都不敢信,他说的快点也只限于这一次,后来被他带到百河湾,一夜未归。 早晨,她被电话吵醒,是沈鹰州的手机,上面跳动的那组电话很熟悉,韩旭打来的,沈鹰州看了一眼扔旁边,伸手抱着姜宜继续睡,懒懒地把脸埋进她的秀发之中。 姜宜在他怀中的缝隙里替他接通,按了免提。 韩旭精神亢奋的声音传来:“你说的‘南方电力合作社’和南方电力集团没有任何关系,挂狗头卖羊肉。” 姜宜被这一声震得从沈鹰州的怀里抬头,沈鹰州也被吵清醒,把姜宜的头按进怀里,保持姿势不动,和韩旭的亢奋比起来,沈鹰州很淡定,声音慵懒:“韩警官查得挺快。” 第108章 韩旭激动道:“南方电力合作社才刚成立一年多,有两笔业务,所得的钱全部转入南省首富唐商钧的名下,而迟聿做担保发行的基金,正是唐商钧成立的,用于棚户区改造。” 姜宜听着,一时不知南方电力合作社有什么问题,和迟聿之间是什么关系? 沈鹰州:“我早提醒过韩警官,不要把精力放我身上,去查该查的人,别有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用的精妙。 韩旭:“那沈总多指教,除了南方电力合作社,还有哪些公司有关联?我一网打尽。” 沈鹰州讽刺:“要我喂进你嘴里?立了功,升官加爵算我的吗?” 韩旭就知南方电力合作社只是冰山一角,沈鹰州给他这个信息,足够他查个一年半载没精力再对付其它。 他知道迟聿有大问题,但以目前能查到的信息,他还无法确认其中的关联性,即便知道其中的关联,也没有实际的证据。 韩旭挂了电话,姜宜在沈鹰州的怀里手脚并用使劲推开他,被他按在怀里这么久,她快要窒息了。 沈鹰州已彻底清醒,笑着把她从怀里捞起,揽着她的腰紧贴着自己,姜宜呼吸畅快了,但是依然动弹不了。 她知道沈鹰州昨晚的怒气已荡然无存,而且从刚才韩旭打来的电话可以听出,他又成功转移了韩旭的注意力,给自己足够的时间重整旗鼓。 他们三人之间斗来斗去,此消彼长,但目前为止迟聿是最大的赢家,毫发无损。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上面有几个迟聿昨晚打的未接电话,身后的沈鹰州也看到了,揽着她腰的手掌一紧,在她耳畔说:“你回过去!” 像是真心建议,但在她腰上的手掌用着劲摩挲着,不是建议,是警告! 姜宜不会自找苦吃,把手机一扔:“不回。” 迟聿找她准没好事。 沈鹰州这才笑松开了手,在姜宜松了口气时,他却忽然翻身上来,双手绕到她的后颈,把她整个上半身都抱起贴向他,姜宜失重,只能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后背借力,使得两人贴得更紧,从躺着莫名变成坐在他的身上。 她抗拒,但越抗拒动作越大越尴尬,最后只能老实坐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此刻眉宇间只有说不出的慵懒和惬意,他看着她认真说:“以后不要再和迟聿、韩旭来往。” 姜宜撇嘴:“你当我是玩物,他俩把我当棋子用来气你,拖延你,你们半斤八两。” 她很清楚自己在他们三人之间扮演什么角色,总归是没有尊重她,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 沈鹰州:“玩物?你太高看自己了,可没有你这么不听话的玩物。” 姜宜生气,她可以嘲讽自己,但别人尤其是他不行,她双手撑床上要起来,他吃痛嘶了一声:“别动。” “你活该。”她瞪他。 他痛完就笑,又抱着她,温柔道:“没有把你当玩物,我们是伴侣的关系。他们拿你当棋子气我,但只要是你想做的,气我也无妨。” 他突然的一本正经,姜宜看着他,不知他是真是假。 他轻啄她的唇,好一会儿之后,再次认真说:“姜宜,算是帮我,以后离他们远一点,你想要做什么,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我一样一样帮你解决好吗?” 这次姜宜在他眼中看到了坦承和真实,她知道沈鹰州可能有大动作,担心她拖后腿或者被利用,所以她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乖。”他亲吻她,赞美她。 在床上时,他从不吝啬他的语言表达,有他汹涌澎湃的一面,也有他温柔得溺死人的一面,让姜宜沉沉浮浮,被他俘虏。 临近中午,姜宜的手机再次响起,她迷糊之中接通,是许月辉打来的,她一下惊坐起来,旁边的男人早已不知踪影。 许月辉难得语气温和没有骂她迟到,“怎么还没来上班?今天约了蔺总签约,生物医药的上市正式委托给明禾做。” 姜宜手忙脚乱:“我马上到。” 许月辉之所以态度好,是心存愧疚,昨晚他和莫清离开,把姜宜独自留在迟聿那有点不地道,这个点没来上班,他也有一些担忧,所以才打的这通电话,签约其实是定在下午,并不着急。 现在的环境下,还有蔺总旗下这样靠谱的公司要上市,整个明禾都很重视,蔺总指定要姜宜负责,等于直接往姜宜的口袋里送钱,许月辉这样现实的人,自然和颜悦色了许多,等姜宜到明禾之后,他语重心长地问:“这个项目你全程主导负责,咱们部门的同事,你自由分配工作。” 姜宜来明禾,前后跟了几个项目,已完全能独挡一面,而且她今年也顺利通过保荐代表人的考试,可以作为一个身份,负责推荐公司上市,并对上市申请文件和信息披露资料等承担责任的专业人员。 项目是她承揽的,她负责的,等真正上市,她收入不菲,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之下,简直人生赢家。 第168章:迟聿5 投资环境好的时候,整个市场热火朝天,有钱都往里投;现在投资环境不好,并不是没有投资需求,大把有钱人把钱放手里,不知道该投什么项目的风险小,所以和政府有关的债券因为有政府做背书,显得安全可靠。 由香港明禾作为中介发行的南省地方债券如一骑绝尘,成为这个金融寒冬里最炙手可热的投资产品。 这个地方证券对外宣称筹集到的资金用于基础设施的建设和棚户区的改造。而这些改造和基础建设统一由唐商钧负责,唐商钧是南省的首富,经济实力雄厚,又为这个债券多加了一个保险。 所以这个债券很快就筹集了上千亿的资金,迟聿的香港明禾作为发行以及销售的单位,可从中赚取至少十亿以上的佣金。 风水轮流转,以前沈鹰州风头正劲,现在迟聿的风光无两,此一时,比一次。 南省政府债券的火爆程度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连在小地方的姜文真也参与其中,给姜宜打电话,问她是否能在明禾内部走走关系让她多认购几份,因为通过正常渠道,已经被抢购一空了。 姜宜听到后,气得不行:“姑姑,不是让你不要再做这些投资了吗?” 姜文真:“之前买的股票我都听你和沈先生的,该抛的时候抛了,但是政府债券风险很小的呀,我问过你表哥,他也说可以买的。再说了,这不也是你们明禾负责发行销售的吗?” 姜文真虽不知内地明禾和香港明禾的区别,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政府债券本就是相对保守稳健的理财产品,在投资环境不好时,这样的产品是首选,只是这款产品和迟聿有着紧密的关系,姜宜有不好的预感,结合沈鹰州之前的话,她担心无论产品是否有问题,沈鹰州也会让这款产品出问题。 所以她很严肃地劝姜文真:“姑姑,你要买我拦不住你,但是你买一点玩玩就好,千万别把所有钱都投进去。” 她姜文真是冒进的人,头脑容易发热,吃了多少亏都不长教训。 结果姜文真完全听不进去:“哎呀,我知道的。姜宜,你帮姑姑想想办法能不能让我多认购一点。” “姑姑,你能听我一次吗?你如果不听我的,再赔钱了别牵连我和我爸,我这次绝对不会再管你。”姜宜急了,把丑话说在前面,这几年在金融行业的浮浮沉沉,这个行业的普通人都是沈鹰州或者迟聿,蔺总这类金融大鳄的陪跑、韭菜,游戏规则是他们制定的。 姜文真不以为意:“你怎么和你爸越来越像,太保守,这点小忙都不帮我。” 说完气冲冲挂了电话。 姜宜无语,只能给杜子瑞和她爸打电话,让他们多看着点姜文真,别又头脑一热把全部钱都投进去,遇到这样的亲人,她也无奈。 这之后,她开始着手忙蔺总生物医药公司的上市工作,连着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在生物医药公司的研发生产基地走访,有时回城区也是和律师或者审计开会,忙得把姜文真的事忘了。 律所、会计师事务所是明禾长期合作的,姜宜和他们很熟,谈完生物医药的公事,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近况。 律所的张律师道:“你们金融行业的寒冬也波及到我们,我们这些做并购的律师,业务量锐减,我这半年,就接了你这一单。” 李会计道:“你们还算好的,我们更难。前段时间某同行被证监和财务部查出,在给企业做审计时严重失职,对上市公司的财务造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具虚假的审计报告,被罚了几个亿,同时被多家上市公司解除合作,我们也成为重点审查的对象,难上加难。” “你们投行也不好做,我听说很多券商的投行要么裁员,要么降薪,甚至已离职的员工拿的佣金还要求退回,以前随随便便年过百万的日子不复存在。” 姜宜听着心有戚戚焉,确实,她没赶上好时候。 张律师:“不过你能拿到蔺总这家公司的上市项目,还是不错的。这个项目,我们共同努力好好做。” 第109章 姜宜点头,便也趁此机会提醒:“现在各个监管都严格,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一定要严格遵守法规,遵守职业道德,杜绝一切违法犯罪的行为。” 她说得认真,张律师和李会计都笑,笑容里掺杂有认同,认同要遵守法律法规,也掺杂着轻视,轻视她曾经的案底,现在说这些话未免没有可信度。 况且她是凭真才实学拿到这个项目的吗?蔺总为什么把这个项目指定给她,说到底,权色交易。 有姿色的女人总能比他们更容易得到资源。当然,他们也见得多了,见惯不怪,该工作工作,该维护好关系维护好关系,有项目做,有饭吃,比什么都强。 姜宜直接忽视了他们掺杂着的想法,因为这是事实,没有沈鹰州,蔺总不会把这个项目指定给她做,没什么好矫情的,唯一能做的是,拿出专业精神,把工作做漂亮胜过一切无谓的争辩和自证。 说到沈鹰州,她才想起那晚之后,他们各忙各的,几乎断联一样鲜少联系,随之联系得少的还有韩旭和迟聿,三人都如同消失了一般,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反而蔺总,因为生物医药的项目,几乎每天都会和她联系了解进展。 蔺总投资了不少公司,但这家生物医药是他投入最大的一家,占股最高,所以也最重视。 姜宜真正接手这个项目,进行了一个月的深入走访之后,才发现这家公司并不如宣传上的那么好,通过临床试验用于消化科的药,每年销量很低,而针对糖尿病末期的药还在研发当中,第一次的试验并没有通过,支撑着这家公司运营的收入,是一款治疗普通感冒的中成药,并无任何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 蔺总的意思是,让她睁只眼闭只眼,他道:“很多事可以融通的,不是要你做假写假的报告,而是扬长避短,避重就轻。” 第169章:迟聿6 姜宜道:“我是为了您的公司好,现在证监那边对每一家申报上市的公司都会严格审查,不是我避重就轻就可以蒙混过关的,如果申报材料不详细被打回来重写,浪费的是您的时间。” 蔺总老江湖有老江湖的一套做派,他语重心长:“做事如果都像你这样一板一眼的,成不了事。” 他见姜宜不说话,便继续道:“你按我说的做,有任何结果,我来承担。” 蔺总有蔺总的强势,这是直接命令,教姜宜怎么做事。 姜宜只好说:“我会按照证监会的要求写所有报告,我的目的是帮公司合规合法的上市,蔺总如果不满意我的工作,可以另请高明。” 她有她的原则,如果上市真的出了问题,她是最后签字人,所有结果都得她承担,蔺总现在的口头表达没有任何法律效力,没有任何作用。 她这样说,蔺总有些隐隐要发怒的样子,但冲着沈鹰州的面子,只能忍下:“无论是消化科的药还是糖尿病末期的药,都有科学数据的支撑,还有我们中成药的市场占有率,也同样是佼佼者,你可以往这个方向多写一些。” 姜宜道:“蔺总放心,该包装和美化的部分,我会重点注重。至于数据还有市场份额,我们也同样会重点分析,横向竖向比较,对公司负责,也对未来的投资者负责。” 蔺总:“你果然油盐不进。” 姜宜:“我只是遵从我的专业。” 两人不欢而散,但因为蔺总的这一番话,姜宜对这个项目上市的信心大打折扣,如果像赛普科技那样实力超强的企业,蔺总根本没必要跟她说这些。 这也让姜宜在张律师和李会计递过来的每一份材料上,更加严格的核实。 做项目的负责人比做项目的执行人,责任重太多,每一组数据,每一份行业研究报告,她都要认真审阅,只希望不出任何纰漏,每天顶着巨大的压力往前走。 也因此,她无暇顾及姜文真后来是否又加购了南省地方债券,对一些不起眼的新闻更没有精力关注。 南方电力集团状告“南方电力合作社”,称其假冒南方电力进行诈骗,洗钱。 原本只是一个小新闻,没有引起任何波动; 但隔了一天,又一条新闻出来,赫赫有名的华兴集团状告一家名叫“华兴南方分公司”假冒他们进行客户签约合作,实则是一家空壳公司,诈骗,洗钱。 接连一个月,每天都有一家知名公司状告用他们公司名称加个后缀的空壳公司,诈骗,洗钱。 一则,两则,当社会新闻看,但是连着一个月,每天都有这样的新闻出现,便不同寻常,在社会上引起一片热议。 姜宜再忙也关注到了,尤其是南方电力合作社,牵动她的神经,她马上给姜文真打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连她爸姜文鸿的电话也无人接听,这让她的心七上八下的透着慌张。 与此同时,韩旭找到沈鹰州,怒气冲天:“这些新闻是沈总放出来的?” 相较于他的怒火,沈鹰州很平静坐在那里,但语气森冷:“韩警官办事效率太慢。” 韩旭一顿:“你懂什么,我需要布局,再一网打尽。现在被你这么一动,打草惊蛇。” 沈鹰州平静的脸忽而怒声道:“一网打尽?如果不是我的人在监视着唐商钧,他现在人已跑到瑞士,你怎么一网打尽?” 韩旭后背一凉:“迟聿呢?” 沈鹰州如鹰如鸷的眼神看着韩旭,直看得韩旭心里发紧,第一次看沈鹰州有这样的神情,可见动了真怒。 但他和沈鹰州不一样,沈鹰州办事可以随心所欲,但他需要层层审批,这事上,蒋民虽没有为难他,但也想控制着他,彰显自己的领导权势。 “迟聿呢?”韩旭再次问。 “韩警官再晚几天处理,迟聿将成为建国后涉案金额最大的诈骗案的主谋,我是该恭喜韩警官呢?还是该罚韩警官办事不力,让更多的百姓受害?” 韩旭:“我需要证据,证明这些冒充知名公司的企业,和唐商钧还有迟聿有直接关系。” 沈鹰州不再说话,经侦要给人定罪,需要充分的真实的数据,这点他知道。 一旁的南力打开电脑,里面交错负责的数据图,还有一层套着一层的关系图,一张张进账、出账,最后落到唐商钧户头上的款,全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韩旭看得目瞪口呆,比他做了多年经侦的人,做得更详尽,他看了眼沈鹰州运筹帷幄的样子,大脑突突地跳,心跳也加快,如果能拿下唐商钧,拿下迟聿,他一生奋斗的目标至少完成了一大半。 他快速坐在电脑前,屏着呼吸看那些证据,好一会儿才抬头:“所以南方地方政府债券,实际是由唐商钧和迟聿牵头成立的,用于基建和棚户区的改造,只是一个幌子。” “这些政府债券一骑绝尘,销售火爆,短短几个月之内,筹集了上千亿,但这上千亿的资金,由这些假冒知名公司的空壳公司,通过虚假的交易,一笔笔转了出去,最后转到了唐商钧和迟聿的户头上?” 而这些利用知名公司的前缀成立的空壳公司是为了能够轻松躲避掉银行的查账,特意成立的。 南力电脑里的这份资料,这些空壳公司转进转出的每一笔钱,每一笔钱最后又周转了几次才落到唐商钧和迟聿的口袋中,记录得非常详细。 韩旭内心激动万分,证据确凿便马上想去扣押迟聿和唐商钧进行审讯。 沈鹰州忽然开口:“韩警官一直把为民除害,保护人民的经济利益放在嘴边,怎么这会儿就只想着立功?不考虑人民利益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这个债券筹集了上千亿的资金,除了一部分象征性地用在基础建设上,其余的全都打到唐商钧和迟聿海外的银行,能追回来多少? 如果这个骗局被爆出来,这些买债券的普通百姓成千上万,要承受多大的损失? 第170章:迟聿7 在这样一个金融寒冬,买了政府债券的普通百姓,都以为能够高枕无忧,不是急用钱都不会想着要兑现出来,所以南省政府债券还在源源不断地吸纳更多的资金进来,可以遇见,事情如果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多少家庭的血汗钱毁于一旦,甚至家破人亡? 韩旭停下脚步,往事一幕幕浮上他的心头,让他冷静下来,如此巨额的诈骗案牵扯太广,要立案,要抓人,必然要有预案能控制好市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前几年的创展集团就是案例。 他回头看沈鹰州,这个男人永远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在这次的南省地方债券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他试探地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鹰州:“这是你要考虑的,我已帮你找了最重要的证据链。” 韩旭明白当务之急,一是抓人,二是如何追回已转出去的巨额。南省地方债券实际上已发行了两年,只是这几个月忽然销售火爆,在这之前,大量资金以更隐蔽的方式全部转出去,这些资金是否能追回,和各个国家的规定有密切关系。 第110章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韩旭无比佩服迟聿这强大的心理素质,两年以来,他们无数次的打交道,无数次监管和层层审核这款债券,每次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应对,并且逐渐在各大银行和交易所加大销售的力度,敛钱,不可谓不疯狂。 韩旭马上起身告辞,他要去和相关部门打招呼,确保迟聿和唐商钧出不了境,但迟聿最近一直在香港,如果要出去,比在内地方便很多。 待韩旭离开之后,南力开口:“已经派人跟着唐商钧和迟聿,他们跑不了。” “嗯。” “姜小姐的姑姑这次买了不少债券,包括她表哥杜子瑞。”南力继续汇报,这款债券有地方政府做后盾,信誉度太高,别说普通百姓,即便是专业的从业人员也完全无法分辨这是一场骗局,依然卖得如火如荼。 沈鹰州沉默着等南力往下说,姜宜的姑姑或者表哥,赔的那点钱无足轻重,大不了他暗中补给她们便是,他担心的另有其人。 南力:“这次她父亲在她姑姑的影响之下,也买了不少。” “还有...。”南力顿了一下才继续:“她父亲海外的账户,进了一大笔钱...那个账户是她母亲以给她钱的名义替她父亲建立的,唐商钧有至少三分之一的钱打到这个账户上。如果一旦追查起来,她父亲恐怕也会被牵连其中,以这数额,至少判无期。” 南力刚才给韩旭看的所有账户中,暂时把姜文鸿海外的账户删除了,但韩旭只要往下查,纸包不住火,迟早要知道。 “她母亲现在在哪里?”沈鹰州阴沉着问。 “还在欧洲。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想利用姜小姐牵制你。”南力不得不提醒,只担心他为了姜宜影响了长久的布局。 和迟聿这一战,他们等了很久,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原本南力完全不担心,沈鹰州本质上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为了让迟聿永不得翻身,踩着无数投资客的血泪上来,但,凡事总有一个意外,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成了意外,成了炸弹,这是南力始料未及的,所以他不得不提醒,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出差错,否则这几年白做。 姜宜的母亲秦慧是一个比庄群更有野心,也更精明有手段的女人,当年抛下年幼的姜宜去了南省谋生,因此认识唐商钧,陪着唐商钧打拼,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发展壮大,逐渐成了南省首富,后来又独自前往海外,帮唐商钧拓展海外的市场,做得有声有色,人生经历跌宕起伏又精彩万分。 此时的秦慧正在之城,她多年没回来,站在熟悉的电力局门口,远远地看到姜文鸿从单位门口出来,还是印象中那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变。 “找我什么事?” 连对她说话都是从前的样子,没有因为她的抛弃离开而愤怒,没有因为她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而抱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问,她想起那次在马德里看到的女孩,也同样是这样不冷不热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她,父女俩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外型,骨子里的傲气却是如出一辙。 电力局的门口不时有人走到,看到姜文鸿都打招呼:“老姜。”然后目光好奇地落在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身上。 秦慧的气场还有穿着打扮,第一眼就会把人的目光吸引住,电力局虽然都是姜文鸿的老同事,但已认不出眼前的女人是谁了。 姜文鸿对她亦是很陌生,如果不是因为姜宜的长相像她,他已记不清她的模样。 姜文鸿知道她的性格,如果没事,绝不可能来之城找他,所以他表面不声不响,心里已经筑起高高的防备。 “找个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说?好多年不见了,叙叙旧。”秦慧开口说话,声音语调很有腔调,完全没有之城口音。 “吃饭就不用了,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姜文鸿一直冷漠。 这时,只见姜文真骑着电动车慌慌张张地停在他们的面前,对着秦慧喊:“不是让你别来找我哥吗?有什么事先和我说。” 秦慧:“他迟早要知道的,直接找他说就好。” 姜文鸿的大脑瞬间嗡嗡的,姜文真参与的事儿准没好事,而且一定是和姜宜有关的,他怒声道:“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对这个妹妹,他是无语至极。 姜文真被他一吼也心颤:“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姜宜好,秦慧毕竟是她亲妈...。” 姜文鸿:“别说有的没的,到底怎么了?” 姜文真想说什么,被秦慧拦住,她直接说:“我给姜宜存了一笔钱,弥补我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 姜文鸿一个情绪无比稳定的人,此刻气得手发抖,怒喊她的名字:“秦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给姜宜存什么钱?你到底想对姜宜做什么?” 姜宜是姜文鸿的底线,谁敢再伤害她,他拿命跟她们拼了。 第171章:迟聿8 秦慧:“姜宜是我亲生女儿,我能对她做什么?我对她只有亏欠和愧疚,当年我是被逼无奈才离开之城离开她,如果我不走出之城,我现在是什么样?你说,我现在是什么样?姜文鸿,你就是个懦夫,只会让自己的老婆任人欺负,我被欺负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你说你做了什么?” 二十年前的往事,如今一提,场上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姜文鸿的骄傲或者自尊被踩踏,泄了气,被尘封的往事历历在目,姜文真也瞬间灰头土脸,只有秦慧还是那样的光鲜亮丽,那张薄唇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一把刀,“你那点骄傲自尊算得了什么?你当年护不住我,后来也护不住姜宜,你但凡有点用,也不能让姜宜平白无故坐了一年牢。” 姜文真听不下去:“你够了啊,说话别太过份。” 但姜文鸿却听进去了,整个人矮了一截。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想来,他和秦慧确实有过恩爱的好时候,秦慧说的也没错,是他没护住她,所以这二十年,他有恨也有愧意。 那时秦慧是之城乡镇的姑娘,家庭困难,父亲早逝,只有一个母亲,靠打零工把她拉扯大,从小就经历了人生的风霜雨露。 认识她的时候,姜文鸿刚参加工作,经常被派到乡下给乡亲改造电表和收电费,有次他刚收工,迎面慌张跑来一个高挑的姑娘,光着脚,脸色,手臂上都是黑色的擦伤,慌张地抓着他的手说家里着火了,火越来越大,快要把房子烧了。 姜文鸿马上帮她喊人救火,一边喊,一边跟着她去她家,还好只是建在院子里的厨房着火,火势虽大,但是还没有蔓延到主屋。因为有姜文鸿帮忙喊人,乡亲也都乐于助人,很快就把厨房的火扑灭了,姜文鸿也顺便帮忙检查了一下她家的电路,是电线故障导致的着火。惊魂未定的秦慧和她母亲对他千恩万谢。 初时,姜文鸿只是热心以及工作职责所在,并未有任何想法,但因为帮她们家改造线路,一来二去便和秦慧熟起来。 秦慧那时因为家庭贫困,又是孤儿寡母的,所以会刻意打扮得朴实无华,除了身材高挑,看着就是普通的女孩,并没有后来的惊艳。 而那时的姜文鸿有稳定的工作,为人看着又极其的可靠,又是城里的,她母亲一心想要给秦慧找个依靠,姜文鸿便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从中撮合,都是同龄人,很快便谈起了恋爱,然后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 姜文鸿是个实心眼的人,对秦慧也是发自内心地好,不仅上缴所有工资,还支持她去进修学习,在她学期期间,她母亲重病,也是姜文鸿忙前忙后伺候着直到离世。 秦慧的学习天赋和美貌,是在姜文鸿的悉心浇灌和滋养之下渐渐显露出来,等怀了孕,生完姜宜之后,她越发精致有了女人味,每次走在街上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被女人嫉恨,被男人觊觎。 在姜宜一岁的时候,她就通过考试,进了财政局,主要负责乡镇扶贫的工作。 那时,她的人生已经因为姜文鸿逆风翻盘了,姜文鸿实打实地替她高兴,她开始越来越忙,姜文鸿便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庭责任,包括照顾小姜宜。 而姜文真已看出秦慧不是姜文鸿或者之城这样的小地方能困住她的,她提醒过姜文鸿,别太宠着自己的老婆,该管的时候得管。 自古红颜是祸水。 姜文鸿并没有当回事,他自觉和秦慧的感情经得起任何的考验。 姜文真:“之城财务局都是些什么人?即使她没有二心也架不住那些男人的觊觎。” 姜文真一语成谶,秦慧第一次哭着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夜,姜文鸿在门外守了一夜, “被领导批评了?” “谁欺负你了?” 他在门外由开始的耐心问到后来的愤怒,他有他的血性,秦慧被欺负,他愤怒,去她单位闹过,也打过欺负她的那个领导,但最后,他被以寻畔滋事罪拘留,是秦慧各种走关系才把他放出来,没有判刑。 第111章 姜文鸿本是老实本分的男人,那次让他深刻意识到鸡蛋碰石头的无助和脆弱,他是个脆弱而无用的男人。 他想保护秦慧,但他无能为力,别说和那些当官的斗,即便是流言蜚语,他也无能为力,想保护保护不好,想抗争抗争不过。 往事一幕幕,秦慧当年的眼泪,后来的绝情离去,一直是藏在他心尖的一把刀。 所以此时,秦慧这话一说出口,他便哑口无言。 秦慧看到他的挫败和多年前一模一样,她眼里泛红:“我当时在之城的处境,你们是知道的,我要活命,不想成为权贵的玩物,只能往外逃。我不是不理姜宜,当初去南省打拼身不由己,后来又出了国,你们不知道,一个女人要在外面立足有多难?我憋着一口气,埋头往前走,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给姜宜最好的生活,给她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这么多年,我不敢往回看啊,我怕我看一眼姜宜,我会泄了气,我会忍不住回来。” 这些话,是她第二次说,第一次是和姜文真说的,当时说得情真意切,同为女人,姜文真有那瞬间认同了她,共情了她。 街边上,停着姜文真刚骑过来的二手电动车,旁边是秦慧开的宾利,西装革履的司机站在一旁等候着,生活条件云泥之别,谁说离开是错呢? 姜文真强调:“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姜宜是你亲生女儿,你有抚养她的义务,缺失这么多年,你怎么补偿她都不为过。” 秦慧:“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再生,我所有的财产都是姜宜的,只是现在需要你们帮我办个手续,签个字,便都可以过户到她的名下。” 姜文鸿听到这,从过去的情绪里脱离出来,问:“什么手续?” 第172章:迟聿9 他虽老实本份,甚至有一些懦弱,但大脑绝对的清醒和理智,尤其是和姜宜有关的事。 他看向姜文真,姜文真支支吾吾道:“之前秦慧找来,我协助她以你的名字开了一个海外的账户,给姜宜存钱用的。她本来就有义务抚养姜宜,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回来给姜宜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以我的名义?”姜文鸿的脸色铁青。 姜文真振振有词:“我就知道你是老古板,假清高,所以才瞒着你。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姜宜想,她花秦慧的钱,天经地义。” 姜文鸿气得手脚发抖:“你一辈子掉钱眼里,你知道什么?秦慧是什么人?她能那么好心给姜宜钱?而且姜宜也不需要她的钱。” 两人争执不下,秦慧冷冷地站在旁边看着,这样的生活和争吵已经离她太久远了,跨越了阶层,彻底改变了命运,她所有努力就是为了离开这样的环境。 姜文鸿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海外的账户是以他的名义开的,那笔钱,他现在是知情人。 姜宜的电话也在这时候打进来,打给姜文真的,姜宜此时还没有被卷入其中,她只是看了那些空壳公司的新闻之后,不是预感要出事,而是确定要出事,所以对姜文真道:“不管你买了多少南省地方债券,现在马上联系你的客户经理兑现。” 在还没有爆雷时,能提现尽快提现,能跑尽快跑。 姜文真:“姜宜啊,这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还有事,先挂了。” 姜宜厉声道:“姑姑,你听我一次。如果再出事,我绝不会再帮你。” 毕竟是自己亲姑姑,从小又看着她长大,她说了很多狠话,却无法真的做事不管,能提醒便提醒,但这次如果血本无归,她不会再出手帮忙了。 她声音大,音量从手机里清晰传到姜文鸿的耳里,他抢过手机,紧张地问:“姜宜,出什么事了吗?” 姜宜这才知道,南省的债券,姜文鸿也买了不少,因为正常情况下,没有比这更保险的理财。 姜文鸿听劝,一听姜宜让他提现,他便马上答应了,只是对于秦慧的事,他不知该怎么提,秦慧消失这么多年,他怕忽然提,姜宜接受不了,所以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工作顺利吧?” “顺利的。”姜宜回答。 其实并不顺利,这家生物医药的经营并不如外界宣传得那么好,财务上也有不少问题,而蔺总不时给她施压,让她压力倍增。 “行,顺利就行。”姜文鸿挂了电话,冷漠看向秦慧:“你赶紧把我账户注销,里面不管多少钱,我一分不要。” 秦慧:“不是给你的,是给姜宜的。” 姜文鸿:“我替她做主了,不需要。” 秦慧看似黯然,沉默好一会儿道:“行,你要配合我把这笔钱转出来。但往后,你和姜宜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找我。” 她回她的宾利里,拿了一叠文件出来,全英文的,她指了指最后一行签字栏:“签这吧,签完我办手续转出来。” 姜文鸿留了一个心眼,在姜宜的耳濡目染之下知道不能随便签字:“这些英文我也看不懂,你留这,我让姜宜先看一遍。” 秦慧挑眉:“随你,但尽快,我今晚的航班出国。” 她说完转身对姜文真说:“之城哪家酒店最好?带我去,我在酒店等他签字。” “另外还有,姜宜刚才说得对,你们如果买了南省地方债券,尽快提出来。”她好心提醒。 姜文真嘟囔:“现在提出来,合同上承诺的利息,一毛没有,那我们不是亏惨了。” 秦慧笑笑,不再言语,只说:“带我去酒店。” 姜文真看着那辆价值千万的豪车,又看了眼姜文鸿,怒其不争:“哥,你是真心为了姜宜好,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怕姜宜要了她妈妈的钱,你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变得一文不值?” 这句话,让姜文鸿的气血上涌,本来还不着急签这个字,被姜文真这么一说,便冲动地在上面签字:“你以为姜宜跟你们一样,眼里只有钱?她是我姜文鸿教育出来的,做人做事,堂堂正正。这钱,我替她做主,不要。” 秦慧拿到文件,不需要回酒店等待了,转身对姜文鸿诚恳说:“老姜,你是个好父亲。” 一时不知她是真的夸赞还是讽刺,不过都不重要,这件事,到哪就哪了,姜文鸿根本不想让姜宜知道秦慧出现过。 姜宜这边挂了电话,心里隐约忐忑着,明明这次南省地方债券如果真的爆雷,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那份忐忑的预感和当年在壹海财富时一样,都让她焦虑和不安。 她给沈鹰州发信息,沈鹰州好一会儿才回,“没事,你安心工作。工作上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或者问许月辉。” 他会为她创造一个宽松的工作环境,会为她挡去外面的所有风暴,不会再让她陷入困境之中。 有他的这句话,姜宜安心了一点 沈鹰州回完信息,温柔的表情也随之散去,森冷看着南力。 南力:“秦慧毁约背叛了我们,她偷偷回国去之城找姜文鸿,应该和姜文鸿海外那个账户有关系。现在事情办完,想今夜去香港,从香港离境。她现在是外籍,有合法身份和工作,海关无法扣留她。” 沈鹰州:“所以,你要等她到香港让海关管她吗?” 他一开口,南力马上就明白:“我现在派人去拦截,她应该还没到香港。” 姜文鸿和姜文真在姜宜每天电话轰炸的劝说之下,总算是把债券提现回到口袋,姜文真很不满很可惜:“现在去哪里找收益回报率这么好的产品?姜宜草木皆兵瞎担心。这是地方政府债券,安全得狠。” 姜文鸿:“姜宜不会害你。” 姜宜听到他们都把钱取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个债券出问题,也和她无关了。 她又开始认真投入的生物医药的上市项目之中。 第173章:迟聿10 她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不仅要协调律所和会计所的工作,自己也要深入项目现场去做尽调,尤其是蔺总对她的一番敲打,让她更加的谨慎,如果这家生物医药公司不符合上市的标准,她会和许月辉申请,放弃这个项目。 中午,莫清约她吃饭,她正忙于一堆财务数据中,无奈道:“你帮我打包一份吧,我先把这份材料理清楚。” 莫清看了眼她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很急吗?” “不急,但是数据有问题,医药公司每年往其中一家原材料供应商打的款,采购价格远远高于市场价格。” “你有问具体原因吗?” “问过了,说是这家原材料的质量好,所以价格也偏高。但是我查了,市场上这个原料最好的产品,也远远低于这个价格。算下来,每年至少高出一千万的款。”姜宜认真比对了市场上的价格,她和莫清说完,马上起身:“我去一趟这家供应商的公司。” 她风风火火的拎着电脑就走。 莫清喊:“吃完饭再去吧。” “不吃了,我路上买些吃的。” 接手这个项目,姜宜一直亲力亲为,真正调查之后,她判断这家公司并不符合上市的标准,所以她想结束这个合作,但需要强有力的证据来支撑,而这家供应商是个机会。 第112章 许月辉看她飞快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莫清,两人视线短暂交汇之后便都默契地挪开,谁也不多看谁一眼。 那晚擦枪走火的吻之后,反而让两人都建立起了隔阂的屏障,莫清自觉内心不够纯粹,还残留有迟聿带来的影响,所以在没有彻底走出来前,不想再去招惹许月辉。 而许月辉做人做事都讲究一个效率,要一个明确的结果,他如果投入感情,必然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否则不会浪费时间去经营感情,在自己没有想明白需要什么样的伴侣,或者说,莫清是不是他的理想伴侣? 没有想明白时,他便按兵不动。只是两人的气氛,尴尬中又有莫名的暧昧。 姜宜风风火火赶往供应商的公司,这家公司所在的城市离远东市只有一个小时的高铁。 她要去看原材料的质量,还有去银行查看流水,一进一出的价格,只要一查就能查出真相。 她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过,刚过了午饭的店,接待她的是供应商的负责人许总,见到她很热情:“姜小姐,欢迎欢迎。蔺总有吩咐过要积极配合你的工作,你需要看哪些材料,我给你拿出来。” 姜宜便说:“我需要你们近一年的银行流水单,还有去你们库房看看提供的原料。” 许总:“这都是小事,一会儿让财务的老李带你去。饿了吧?先去吃饭,吃完再说。” 姜宜:“先去银行打印流水吧,我稍后要回远东,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 许总:“那这样,我先带你去看原材料,看完再去银行打印流水,打印完再乘坐高铁回去,时间充足。” 姜宜看了眼高铁的列车时刻表,赶得上最后一班便同意,和许总先去仓库看原料,看了大约一个小时,许总叫来公司的财务:“你带姜小姐去银行打印流水,然后送她去高铁站,一定要照顾好她。” 银行就在市中心,离高铁站并不远,而且姜宜算好高铁的事件,完全来得及,但是财务经理一上车就各种接电话,十分忙碌的样子,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对姜宜道歉:“不好意思姜小姐,公司一大堆文件等着我回去签字盖章。” 姜宜:“没关系,你和银行打完招呼,我等着打流水就好,您忙您先回公司。” “那哪行,许总要我陪你,一会儿送你去高铁站。” 他坚持要陪姜宜,并且全程都在接电话,催促这银行快点打,打完他好走。 姜宜被他急躁的声音吵得发晕,和许月辉有一拼,这种火爆的性格属于做财务的另类。 银行工作人员在他的催促之下,很快就把银行的流水打印出来装到文件袋里递给姜宜。 “姜小姐,我顺道送你去高铁站,很近。”财务经理终于打完电话,收回手机。 离姜宜订的高铁还有一个小时,开车过去半个多小时,时间正好,财务经理把她送到候车室,看着她排队检完票之后才离开。 姜宜一手拎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抱着文件袋,虽然高铁站人头攒动,但没有财务经理在旁边聒噪,她反而安静下来,这一安静便发现不对劲,刚才那个银行在市中心,正是上班的时间,但是整个大厅,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人办理业务,这太不寻常。 她马上转身往外走,要回银行再看看。 结果,当她打车到银行的时候,发现刚才那个“银行”的大厅,灯已经关了,几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正在锁门,见到她来,都愣在原地,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其中一个给许总打电话汇报情况。 姜宜以前就听说过,有些公司为了糊弄他们投行的人,会特意设一个假的银行网点,她从前当笑话听,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几个工作人员在给许总打完电话之后,忽然变了脸,几双眼睛瞬间死死盯着姜宜。 姜宜察觉不妙,想马上后退离开,但是许总的车刷地一声停在她的面前,这个“银行网点”离他们公司很近,所以几分钟就到了。 “姜小姐,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高铁上吗?”许总不复之前的热情,满脸的阴森,那几个工作人员也把她团团围着。 姜宜:“许总这是什么意思?” 姜宜全身戒备,她刚才回来时,绝没有想到会面临这样的处境,朗朗乾坤之下,他们能做什么? 这一行,表面光鲜亮丽,但正如许月辉说的,就是光鲜亮丽的投行民工,常常去偏远的山区或者乡镇做背调,偶尔也会遇到危险,尤其早年前,一些国企改制的企业,被工人围殴不是没有过。 只是现今,越来越规范,一般不会再为难他们这些同行。 许总:“既然姜小姐不想回远东,那便留下,我们好好招待。” 第174章:迟聿11 说着,逼姜宜上了他的车,把姜宜带回他们公司仓库的简陋办公室,许总无非是想让姜宜继续用那份假的银行流水,说道:“姜小姐,你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做事别那么较真儿。” 姜宜知道今天如果不答应,恐怕走不出这间办公室,便说:“我也是出来打工的,按证监的规章制度做事。许总要我用这份假的银行流水,我可以用。但现在证监会管理严格,我提交上去,也会被查出来。” 姜宜知道银行流水只是冰山一角,许总之所以这样大动干戈,恐怕是背后还有更多的利益牵扯。 许总道:“这你别管,麻烦姜小姐在这住一晚了。” 之后没收了姜宜的手机和电脑,并且派了两人在门口守着,姜宜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用这样粗暴的方式来对待她的,被困在这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在她也不慌,他们只是要她办事,不会要她的命。 已入夜,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丝熟悉的脚步声,她心一跳,在大脑里迅速收集是谁来。 不等她反应,门开了,露出蔺总熟悉的脸庞和身影,他依然热情打招呼:“姜小姐,你不乖。” 莫名让人觉得阴沉沉得可怕。 姜宜这两年也算见过一些风浪了,所以没有表现出心里的恐惧,看似平静:“蔺总想做什么?” 蔺总是沈鹰州的朋友,事业上的合作伙伴,所以姜宜一直觉得,她和蔺总即便在有些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但他至少不会对付自己。 蔺总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姜宜的对面,像是要审讯一般盯着姜宜看,那双原本绅士热情的眼睛,此刻是阴寒的,人的多样面在不同的环境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姜宜,我们是老熟人了,这家生物医药公司你也跟了这么长时间,相信你很熟悉其中的情况。” “蔺总有话直说。” 蔺总拿出一叠文件放在姜宜的面前,是这家生物医药公司的招股说明书,“这是我们拟好的招股说明书,你直接签字提交给证监会便可以。” 那是厚厚的一本招股说明书,姜宜接过去仔细一页页认真翻着,大部分都是她写的初稿整理的,所以她看得很快,找出几个重点的,她有疑问的看,如果有问题,她不可能随便签字。 蔺总凉凉地说:“别看了,大部分都是你写的,写得很好。只修改了小部分内容,你看或者不看,意义不大。” 姜宜已经看到了那个小部分的内容,除了这家供应商的银行流水有问题之外,还有生物医药公司的财务造假,并且上面的律所以及会计所都签了字。 这意味着,张律师和李会计已经被蔺总买通。 姜宜不明白,蔺总投资的很多公司都已上市,这家生物医药上或者不上,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为什么如此执着,冒着风险造假也要上呢?而且是正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姜宜道:“这字我签不了,签了也没用,明禾有层层把关,月辉总,沈总,还有质控部门,都需要审查。” 她拒绝。 蔺总:“你是这个项目的保荐人,只要你签字,那些质控部门只是走一个流程,这些数据他们知道什么?” 蔺总见姜宜如此坚持,便也不跟她多说,只是拿出另外一份文件扔到她的面前,密密麻麻的英文,姜宜一眼就看出是一份银行的委托书,最后面清晰的签着她爸姜文鸿的名字,委托秦慧处理他在国外银行的所有账目。 秦慧?她那个所谓的母亲? 秦慧什么时候联系的她爸? 她爸什么时候有的国外账户? 账户上为什么有钱需要秦慧处理? 一个个疑问瞬间占据了姜宜的大脑。 南省地方债券是唐商钧和迟聿联手做的庞氏骗局,怎么会牵扯到她爸? 只是一瞬间,姜宜就想明白了,因为秦慧和唐商钧的关系,秦慧利用姜文鸿帮唐商钧转移骗来的钱。 这样以来,她爸姜文鸿便被卷入这个骗局之中,成为了洗钱的帮手。 蔺总此时拿出这些银行资料,便是以此威胁姜宜:“只要你签了字,我能保证,南省债券的事不会牵连到你父亲。” 第113章 姜宜如水澄澈的双眸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所以,你和迟聿是一伙儿的?你背叛了沈鹰州?” 蔺总一愣,随即大笑:“姜宜,我们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姜宜也咄咄逼人:“你和迟聿有什么共同利益是沈鹰州无法满足你的?” 蔺总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沉思了良久:“可能跟着迟聿玩更刺激?沈鹰州这两年变规矩了,没意思。” 他们混到这个财富,可能追求的已不单是钱,更追求血液里冲动和澎湃。 姜宜还是不理解:“为了生物医药上市,你如此大动干戈拿我父亲来威胁我,这显然不符合你们讲究的投资回报。” 姜宜有一种再次被卷入漩涡之中的感觉,只是这个漩涡因何而且,她被困其中,看不清全貌,只隐约察觉,他们的目标是沈鹰州,并非是她。 蔺总不想再和她多话:“你签字,皆大欢喜。你不签,你父亲银行账户上的金额足够判他一个死刑。” 姜宜浑身冰凉,怒声道:“你们无耻,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无辜老人牵扯进来做什么?你们还有良心吗?” 蔺总:“这事与我无关,真要论起来,你可以问问你母亲秦慧,是她利用了你父亲,是她陷你爸于不顾。” 提到秦慧,姜宜的愤怒又增加了几分,虎毒还不食子,她当年抛夫弃子远走高飞,这么多年对自己不闻不问,现在回来怎么做到如此心狠手辣要置她们父女于死地。 姜宜签这个字,她作为保荐人得承担法律责任,轻则罚款,重则坐牢; 如果不签这个字,她爸银行卡上的数额,加上签的这份委托证明,证明了他也参与其中,真要判刑,至少无期少不了。 姜宜眼眶忽然红了,她只是想安分工作,安分生活,怎么就那么难? 第175章:迟聿12 她控诉:“你们这样利用一个无辜的老人,利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赢了又有什么光彩?” 蔺总:“姜小姐可不是手无寸铁。” 姜宜猝然抬头看向蔺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的手里有利刃,那把利刃便是沈鹰州。 换言之,他们这伙人处心积虑这样算计威胁她,其实威胁的是她身后的沈鹰州。 “你们以为,如果我签字,我出事了,沈鹰州会帮我?你们步步为营,拿我爸威胁我,再拿我威胁沈鹰州?” 蔺总不置可否。 姜宜苦笑:“你们未免太把我当回事了。沈鹰州对我只是消遣,和事业相比,你们觉得他会为了我妥协?” 蔺总:“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确实不会。但是我们这么做,除了消耗点精力,也没有损失不是吗?万一呢?万一我们无情的沈总真是个大情种,愿意为了你放过迟聿和唐商钧呢?” 蔺总的脸阴晴不定,话音一落,又阴沉沉道:“生物制药这家公司必须上市,这份招股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姜宜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爸海外账户上的金额,以及那份委托书证明他对这笔巨额是知情的,也许参与洗钱,也许参与诈骗。 姜宜如果不签这份文件,唐商钧和迟聿便会把她爸供出来,不是死刑也是无期。 她被关在这个小屋子里和外界完全失联,蔺总亲自前来逼着她签字,今天这字,她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只要她签下,意味着之后所有的流程,她都必须参与作假。 他们利用她爸替她布下了这天罗地网把她罩在其中。 “给你十分钟考虑,十分钟后,你不签这个字,你爸参与诈骗洗钱便会曝光,一旦曝光,他坐牢,你的前途也彻底完了。签了字,大家皆大欢喜。”蔺总彻底失去耐心,本性暴露。 姜宜:“生物科技上市是假,想让我犯罪以此威胁沈鹰州是真?蔺总,为什么呀?沈鹰州当你是朋友,你为什么要背叛他?迟聿能给你的,沈鹰州也能给你。” 她不敢想沈鹰州到底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他的身边充满了欺骗,虚假和算计。 她对沈鹰州有一些心疼:“先不论沈鹰州是否会为了我而放弃狙击迟聿,如果他真为了我放弃,那我更不应该害他,更不应该签这个字不是吗?” 蔺总:“那你随意,一边是你父亲,一边是沈鹰州,选择权在你。只是你要知道,签了这份子,沈鹰州也许毫发无损,但是不签这份子,你父亲必死无疑。” 姜宜今日如果不签这个文件,她绝出不了这个门,而她爸姜文鸿也绝无可能安全,他们设定的天罗地网,任她怎么逃,也不可能逃出去。 蔺总开始倒计时: 9分钟... 8分钟... 姜宜拿着笔的手在颤抖,她希望沈鹰州能如外表绝情弃她于不顾,对他好,对她也好。 在蔺总倒数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姜宜签下她的名字,把自己的命运再次交出去。 蔺总满意地看着那些文件,“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要联系沈鹰州,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明禾的所有员工,你必须配合我们,把生物医药这家公司做上市,否则后果你知道。” 蔺总离开之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之中,四周空空荡荡,刚才签字的刹那,她想过她躲得掉吗? 她躲不掉的,迟聿和蔺总还有秦慧处心积虑撒下的网,就是要把她罩在其中,她躲不掉,她爸也躲不掉。 而这一切的根源,只因为她和沈鹰州有过那一段的关系。 想到沈鹰州,想到他的处境,她内心隐隐开始作痛,痛中带着无尽的心酸,这心酸大约还藏着一点心疼,这是她对沈鹰州鲜少会有的心情。 以前,她对他是爱,由爱生恨; 后来,再重逢,她对他再次有了心动,只是一直在逃避; 但此刻这样痛楚和心酸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是第一次,就忽然很想他。 蔺总放下那样的狠话之后便拿着文件离开,因为他知道姜宜没得选,只能选择配合他们,所以很放心离开。 姜宜重获自由,门外就是她的电脑和手机,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是沈鹰州打来的。 看到那组没存却熟悉的号码,她的心瞬间紧缩而剧痛。 她接通,沈鹰州的声音传来:“在哪里?” 他的声音竟出奇的温柔。 她收敛起自己所有难过的情绪,冷漠回复道:“出差。” “为了生物制药公司?” “嗯,有家供应商的银行流水不对,过来查查。”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对上了。”她撒谎撒得面不改色。 “什么时候回来?”沈鹰州又问。 姜宜莫名觉得鼻尖发酸,所以沉默着没有回答,但电话那边却传来他低低沉沉的声音:“想你了。” 他现在完全不吝啬表达他的感情,在渐渐给姜宜以前想要的情绪价值和安全感。 但现在的姜宜不想要,也不能要,她沉默片刻,语气开始变得冰冷:“你想你的工作去吧,想我做什么。” 他们的关系本就不明朗,像仇人又像情人,这么久,除了沈鹰州强制做的两次,他们私下联系得并不多,所以姜宜的冷漠和脾气,沈鹰州能理解,他难得认真解释:“再等等我,等过段时间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好好的。” “沈鹰州,你凭什么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想我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是你消遣的工具,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放过我吧。”姜宜在空荡荡的漆黑的走廊里说着话,回音缭绕刺耳,伤人也伤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不想再和沈鹰州有任何的牵连,她想过平静的日子,也不想成为把柄连累他。 她的声音冷漠,说完不给沈鹰州回答的机会,直接挂了,拎起电脑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176章:迟聿13 深夜的车疾驶在去往远东的路上,她的心几度飘摇,在脆弱与坚强之中来回波动,直到见到秦慧,她的心才坚定下来。 秦慧是在去往香港的半路上被拦截,此刻入住的酒店在远东的金融区,窗外鳞次栉比的大楼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繁华,这么多年在国外打拼,国内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惊讶,有一瞬间,她想回国定居了。 姜宜敲门时,她刚和唐商钧结束视频通话,唐商钧和迟聿在这次的南省债券中获得近千亿,在事情还没有彻底败露出来时,他们计划从东南亚出境,再转到欧洲。 “今晚务必到港,一切已帮你安排妥当。”唐商钧提醒。 “我暂时无法过去。”秦慧说。 “过了今晚,你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唐商钧无情道。 秦慧便挂了电话,她跟了唐商钧这么多年,帮他打拼事业,帮他扩展海外的市场,却始终无名无分。 她不在乎这些名份,她要的是自由和财富,她一度觉得自己无情也无爱,唐商钧不过是她的跳板而已,然而当唐商钧不顾她安危想独自离开时,她也会心有怨恨,心有不甘,再强悍的女人,偶尔也会冒出一点想要人疼爱的想法。 第114章 而且,也许是年龄渐老,偶尔也会生出一些孤独的感觉。 姜宜出现在门外时,她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看着这个流着自己血脉,和自己长得相像的女孩,她的心竟然软了半分,脑海里浮现多年前,小小的孩子牵着她手的模样。 只是,姜宜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被妈妈骂,也要一边哭一边要抱抱的小孩儿了。 她越过秦慧径直往房间里面走,像个骄傲的公主。 秦慧一愣,关上房门跟着她往里走。 姜宜开门见山:“你去找我爸的事我知道了。” “嗯。” “我爸傻,不要你的钱,但凭什么不要?你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现在你有钱,补偿我多少都不为过。”姜宜一副怨恨的模样看着秦慧,渐渐地,眼眶就红了,继续控诉道:“我那么小,你就抛弃我远走高飞,爸爸又常年在山里巡逻,我跟个孤儿一样,只能寄住在姑姑家,但是姑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 姜宜越说眼泪掉得越厉害,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痛苦。 秦慧在一旁看着,开始时无动于衷,姜宜的冷血和冷静在马德里时她已领教过。然而此刻,姜宜激动的情绪刺激了她,让她内心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柔软,她沉默片刻:“当年我也没有办法,我要活着,要有尊严地活着,如果不离开,一辈子守在之城,我现在便是残花败柳。姜宜,一位女性,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性,要在这个社会平安地活着太难了。” 姜宜一听,猝然抬头看向她,声音止不住发抖:“那我的尊严呢?你小时候抛弃我便算了,现在却又想法设法地陷害我,你是我最亲的人,是我的妈妈...” 妈妈两个字,时隔多年再从她的口中说出,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情绪彻底的爆发,放声哭,哭得蜷缩在沙发上。 而秦慧的眼睛也泛起了红,过去坐在姜宜的旁边,僵硬地拍着姜宜的肩膀安慰,但是依然沉默着,她已经失去了爱护人的能力。 姜宜哭完,狠狠抹一把眼泪,看着秦慧,一字一字认真地说:“你说的没错,一个漂亮女人要想在这个社会立足太难了。我不想再过那样清高的日子,你和姑姑说得对,钱才是万能的,有了钱,我才有尊严,才有自由,才能不受任何控制。” 秦慧:“所以呢?” 姜宜:“我爸账户上的钱,我都要。还要你一半的财产。” 秦慧未料她会说这个:“你狮子大张口。” 姜宜幽怨道:“你们千方百计设计我,不就是想利用我对付沈鹰州吗?既然你们已经把我拉到和你们同一条船上,我要一份报酬过份吗?何况你是我妈妈,你的财产本就有我的一半,我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秦慧看着她半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一个“利”字,只有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标,才能往同一个方向走。 姜宜:“妈妈,我无路可走。” 她说这话时,诉不尽的悲伤和委屈,妈妈两个字叫着叫着,便也习惯了,无关情感。 秦慧终于有了一丝动容,细声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只要你肯回来帮我,我的财产将来都是你的。” 姜宜,“我只有一个要求,别伤害我爸。” 秦慧点头:“自然。” 这是多年来,母女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谈话。 这一天的跌宕起伏让姜宜疲惫不堪,晚上便和秦慧一起住在酒店。一人一间房,秦慧的电话打个不停,姜宜静静听着她的声音,心里产生说不清的厌恶。 “姜宜,睡了吗?”快天亮时,秦慧来敲门。 “没睡。” “妈妈需要你帮个忙。” 姜宜起身开房门,门外的秦慧穿戴整齐,“我们现在去香港。” 她的声音着急,在内地多呆一天,意味着风险多一天,沈鹰州能把她拦截下,就有能力一直不让她离开。 “好。”姜宜答应,拎着电脑包和秦慧一同下楼,上车。 一上车,姜宜就发现她们的车背后悄无声息地跟着一辆黑车,姜宜认得,是沈鹰州的车。 晨光微熹之中,空荡荡的街道上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地疾驶着,秦慧的脸色极难看,她对姜宜说:“给他打电话,让他别跟着。” 背后那辆车是沈鹰州的助手南力在开,24小时跟着她,从之城追到远东,让她完全没有逃脱不了。 马上就要上机场高速的入口,后面那辆车忽地加快了速度,稳稳地停在她们的车前,再次拦截了她们的车。 车门打开,是沈鹰州,他的脸,他的身材都在一片朦胧之中,他大步朝姜宜的方向走来,把她的车门打开。 姜宜看到一双比清晨更加冷峻的双眸。 第177章:迟聿14 他的眼眸带着清晨的寒气看着姜宜,“下车。” 声音严肃克制着他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 姜宜内心隐隐闪过一丝痛,她看向沈鹰州请求:“放我们离开。”旁边的秦慧默不作声看着高速尽头冉冉升起的红日,清晨的光照进车内,暖暖的。 沈鹰州:“姜宜,你在想什么?你要和她们同流合污吗?最后说一次,下车!” 他不容分说,弯腰进去要解姜宜的安全带,想像以前那样野蛮而霸道地把姜宜抱出车。 但这回姜宜紧紧地挡住了安全带的扣,任他的身影笼罩着她,气息围绕着她。 “乖,下车,别玩火自焚。”这句话,他是贴着她的耳朵用气息说的,他总能这样,听着温柔无比,却威胁十足。 姜宜的睫毛微闪,几乎刺痒着他的额头,她开口说话,一针见血:“和你回去就不叫同流合污吗?沈鹰州,你和迟聿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迟聿真违法,欺骗了所有普通投资客,那么你就是帮凶,是你这两年在背后推波助澜,添柴加薪,才让他的这场骗局越做越大,让越来越多无辜的投资者深陷其中。你早在两年前就知道了,但你为了置迟聿于死地,特意等到今天无可挽回才揭发。” 姜宜控诉着,字字句句都是利刃,也是现实。 “姜宜,我没有义务为所有陌生人负责,他们是否倾家荡产与我无关。”他的冷血从骨子里透出来。 姜宜眼里满是厌恶,推开笼罩着她的身影道:“是与你无关,所以,我愿意跟着谁走,也与你无关。” 他冷血无情,她则倔强,这份倔强总在关键时候跑出来让沈鹰州无计可施,他耐下心劝:“跟我回去,别让自己以后无路可走,至少在我身边,我能护着你。” “护着我?沈鹰州,你没发现我所有的灾难都是你带来的吗?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本是一片坦途,是你,一次次陷我于危机之中。求你放过我吧,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沈鹰州的面容近在咫尺,阴阴沉沉的,姜宜说完忽而激动,用尽了所有力气推开他:“滚!” 她迅速关上了后座的门,让司机快开车,仿佛沈鹰州是洪水猛兽,一秒也不愿意和他多待着。 大约因为她刚才的那番话,他没再拦她们的车,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姜宜从后视镜回望,竟觉得他有形单影只的错觉。 车很顺利到达机场。 “不去香港?”姜宜直到过安检才知秦慧临时改变了目的地,不是前往香港,而是去芒市。 姜宜便猜出,秦慧打算从芒市去往缅甸。所以,他们还有一部分的钱转到了缅甸? 沈鹰州和韩旭有天罗地网,迟聿和唐商君、秦慧亦有狡兔三窟,看谁玩死谁。 秦慧一路都在接打电话,依然是和唐商钧联系:“对,我从芒市去缅甸。” “你在缅甸的人来接应我。” 早两年,唐商钧和迟聿就为了今天做好准备,在缅甸培养了自己的组织,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她们离开东南亚。 秦慧戴着墨镜一直电话沟通到上了飞机才停止,姜宜因为突然改变的行程,而且秦慧要去往缅甸绝不可能通过正规渠道,所以她十分忐忑甚至恐惧,但既然是她自己选的路,无论前方是悬崖还是荆棘,她都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飞机在颠簸之中很快到达芒市的德宏机场,下降的过程就能看到芒市的地标大金塔和银塔。 落地之后,迎面而来的异域风情让姜宜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东南亚的国家。 唐商钧派来接应秦慧的人正在机场等待,是六个彪形大汉,戴着墨镜,身上的皮肤晒得黝黑。 秦慧也戴着墨镜,站在那六人之中,气场丝毫不输他们。而姜宜,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材,显得格格不入。 母女两人走向旁边的商务车,正要上车,姜宜的手臂忽被一双细长的手抓着,她惊讶回头,竟看到迟聿那张绅士而文质彬彬的脸。 秦慧皱眉看着迟聿,“你怎么在这?” 按道理,迟聿现在应该和唐商钧在香港。 第115章 迟聿不回答,只是笑着对秦慧说:“缅甸太危险,你不能把姜宜带过去。”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秦慧的声音忽然拔高,迟聿能在芒市出现,一定是躲过了沈鹰州和韩旭的控制范围,那么唐商钧呢? 迟聿吊儿郎当的模样:“别紧张,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现在一切都正常不是吗?南省债券在正常运营,没有出现大规模兑现,没有危机,放轻松。” 秦慧见他说得如此轻易,便警告道:“迟聿,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和唐商钧如果出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她看了眼姜宜:“包括她。” 迟聿依然笑着,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南省地方债券是唐商钧与地方政府联合发行的,我只是作为中介负责发行销售。上头真要查,我充其量是审核不严格,最多被罚款,被要求退还佣金,并不违法。” 秦慧脸色一白,忽而明白她和唐商钧都被迟聿摆了一道,他黑不提白不提他才是最大的策划,超过一半的钱都是他在操控,但所有法律相关文件,他只负责签明禾香港有关的合同,其余所有签字,都是唐商钧。 她和唐商钧如此精明的企业家,也玩不过他这种搞资本的。 迟聿:“你可以走,姜宜得留下。” 姜宜拒绝,看向秦慧:“我和你一起走,你答应我的事别食言。” 姜宜指财产的事。 秦慧一脚已经迈进车上,她坐定之后,扶着商务车的门把手对姜宜说:“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但迟聿说得对,缅甸那边很危险,你没有跟着我的必要,你和迟聿走。” 说完,毫不留情把门关上。 姜宜刚落地机场,又被迟聿抓着手臂回远东,姜宜的手臂被抓得生疼,嘟囔了一句:“你松手,抓疼我了。” 迟聿这才松开,回头笑着看她:“我带你回去见沈鹰州。” 第178章:迟聿15 芒市充满了东南亚的风情,德宏机场很小,很多城市没有直达的航班,所以旅客不多,两个外型优秀的年轻人站在航站楼拉扯便特别显眼。 尤其是姜宜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和当地人有着明显区别,让经过的人都不由多打量她一眼,但她无暇顾及,只是看着迟聿,他要带她去见沈鹰州? 他刚才和秦慧的交流,两人是在她面前演双簧还是内部真起了矛盾? 南省债券如果一旦爆雷,他便脱不了干系,他不和秦慧他们一起跑,留下来做什么? 姜宜一时想不明白,疑惑地看向迟聿。 迟聿还是那副样子:“送你回去好好工作,姜宜,你不适合参与进来。” 姜宜像是听到天方夜谭,冷笑道:“我不适合参与进来?不是你设计我,把我拉进来的吗?” 迟聿:“这点我很抱歉,但往后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姜宜冷笑:“哦,懂了,安静做个傀儡或者做个任你摆布的花瓶。” 迟聿:“别这样说自己,在我心里你不是,你很重要。” 虚伪至极,姜宜听着便觉得反胃,但事已至此,她不愿和他争辩呈口舌之快,没有意义。再看向迟聿时,她的眼底水雾蒙蒙的,“你把我带入局中,你要对我负责。” 她说得真真假假,迟聿一时也分辨不出她真实情绪,只是那水光潋滟的双眸,让他情不自禁伸手替她拂去上面的潮湿,温润的手指不自觉变得轻柔。 姜宜别过脸,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红至耳后跟,她别扭道:“走吧,不是要回远东吗?” “这么配合?”迟聿挑眉问。 “逃不了躲不过,不如认命,或许跟着你们才有出路。秦慧至少是我母亲,虎毒不食子,至少她会给我留一线生机,还有她的财产我有继承权不是吗?” 姜宜说得认真,说得真诚,所以迟聿笑,过来揽着她的肩膀走:“你想明白就好,真聪明。” 两人如同恋人一般关系亲密地过安检,登机。到了远东市,迟聿没有让姜宜回家,而是直奔酒店,开了一间行政套房。 他是人也是鬼,和沈鹰州一样,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姜宜拒绝和他同住一间,站在房门口拒绝道:“我不卖身。” 迟聿看她认真的样子笑出声:“我虽然对你感兴趣,但是我更讲究两情相悦,绝不强迫。放心,两间房,各住一间。” 姜宜身上特有的香味容易让人心猿意马,但迟聿讲的是大实话,他不缺女人,犯不着做强迫女人的事。 两人入住同一家酒店,住同一间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沈鹰州那去,消息是韩旭传过来的,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模样,“姜宜不仅长得好看,性格更好,很容易吸引异性。迟聿可是花花大少,风流韵事不输沈总。” 韩旭嘲讽完,但见沈鹰州只是坐在那里微眯着眼看他,看不清真实情绪。 韩旭继续:“沈总真放心?” 办公室的气氛已凝结,连一旁的南力都隐隐动怒,怒韩旭的激将法。 却见沈鹰州无动于衷,修长手指敲了敲办公桌:“韩警官有空在这挖苦,不如去查案。迟聿敢明目张胆回远东,怕是已经把自己摘干净,不把韩警官放在眼里。而且唐商钧和秦慧恐怕已经逃出境外。” 韩旭眉心紧皱:“既如此,沈总怎么坐视不管。” 沈鹰州闻言,忽然一笑,笑里带着寒意让人毛骨悚然,就在这时,韩旭的手机大响,惊得他太阳穴一跳,是他的下属打来的。 与此同时,沈鹰州办公室里的显示屏亮了,是一则新闻视频,记者声音激动而紧张:“我此刻正在南省地方债券的办公大楼前,往日灯火辉煌的办公楼此刻一盏灯也没有,南省地方债券已人去楼空,据相关报道,南省地方债券是本世纪最大的‘庞氏骗局’,筹集了上千亿的资产,无数的受害者,至今无法兑现。” 镜头转向记者外的画面,是一群闻讯赶来的普通百姓,大多是中老年人,一张张脸充满了慌张,不可置信,以及绝望。 出于对政府或者首富唐商钧的信任,无数普通拿自己的血汗钱,养老金,棺材本买了这款看似最保险的债券,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一场骗局。 有人冲到镜头前抓着记者问:“真的跑路了?” “是假的吧,不可能。” 还有一群人跑到办公大厅里,保安想拦下却又拦不住,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跑路了,工资都发不出来,他们找谁诉苦去? 如同动乱一般,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一张张脸都是绝望和仓惶,不停地拨打着当初卖他们这场产品的销售电话,也有一些人冲到当初购买的银行里讨要说法。 可此时,已是夜里,银行的大门早已深锁。 随着记者的镜头,姜宜看到的是人间炼狱。几年前在壹海财富的画面重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幕早在她知道南省债券是骗局时便已预料到。 她能做什么? 她能为这些普通无辜的投资客们做什么? 这是她知道南省债券是骗局时便在想的问题。 也许是为了帮助他们,也许是为了救赎。 街上的动乱使得警局连夜派出警察出来维护秩序,动静越来越大。 迟聿和她并排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新闻,完全看不出他是这个骗局的始作俑者。 另一边的韩旭看向沈鹰州,怒声道:“这个消息是你透露出去的?今晚是你引爆这场动乱?” “沈鹰州,不是说好了,要维稳,暂时不把南省债券是个骗局曝光吗?” 沈鹰州倏然抬头看向韩旭,“我不放心。” “什么?”韩旭莫名其妙看向沈鹰州,反应半刻,才明白,他说的不放心是他刚才调侃讽刺问的:姜宜和迟聿同住一间房,你放心吗? 沈鹰州没再回答他的问题,忽而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南力也急忙紧随着他出门。 第179章:迟聿16 沈鹰州出其不意提前向公众曝光了南省债券的诈骗事件,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一度让人怀疑,他到底是突发奇想,还是早有预谋,韩旭一边咒骂,一边飞速回警局部署,可以预知即将而来的腥风血雨。务必把迟聿和唐商钧还有秦慧这个犯罪团伙捕捉,才有可能追回赃款,减少人民损失。 芒市的商务车内死一般的寂静,几个身着黑衣的保镖警惕地看着车窗外四周的环境。 秦慧随车一路颠簸到边境地带,手机里推送的新闻她已看到,但是她联系不上唐商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还不是法律上的夫妻。 一行人白日就已经到了边境,但一直等到夜间才打算过关,她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在车内默默等待着。唐商钧前两年就为了今日的出逃而在缅甸养了一支强悍的队伍,能为他们保驾护航的,只要到了缅甸,就是他们的天下,沈鹰州和韩旭的手未必能伸那么长。 第116章 “什么时候走?”已足够晚,她第一次开口问。 车内依然安静,那几个彪形大汉没人理她,秦慧的心一冷,不好的预感袭来,又大声怒喝了一句:“你们是谁?” 不是唐商钧的人。 所以,是沈鹰州的人还是迟聿的人? 不等她想明白,副驾上的黑衣男接通了电话:“是,还在边境,秦女士没有离境。” “我会让她尽快交出来。” 挂了电话,黑衣男回头看向秦慧:“把姜文鸿签过的文件交出来。” 随着他说话,车缓缓启动往市区开,离边境越来越远。 秦慧便知这伙人是沈鹰州的人,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摆脱沈鹰州的控制,唐商钧在芒市接应她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沈先生吩咐了,只要你交出文件,可以送你出境。”沈鹰州意思明确,保姜文鸿的清白。 秦慧哈哈大笑:“想不到沈鹰州还真是情种,用心良苦,既然如此,这份文件我更不能交给你们,这是我保命用的。”文件早就扫描上传成加密文件,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她话音一落,车忽然加快了速度,她的重心狠狠地往后甩又撞向前,精致的妆容在那一刻显得狰狞而狼狈。 待车平稳之后,她接到沈鹰州的电话,如墨夜色在公路上蔓延,他的声音比夜色更浓:“把姜文鸿摘出去,非法所得归还,我可以送你出境,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我凭什么相信你?”秦慧自知已走投无路,但是沈鹰州也绝不是可以相信的对象。 沈鹰州:“我本就无意对付你。” 此时的他正在远东市中心某五星酒店的下面,讲话时,抬头看向顶楼那一处的灯火,楼上那个女人想做什么,他比她更清楚。 秦慧这才松口:“文件不在我这,迟聿拿走了。姜文鸿海外账户的钱,我也处理不了,一直是迟聿和唐商钧在负责。” “沈鹰州,唐商钧在....”秦慧想问他们把唐商钧怎么了,为什么联系不上,但是沈鹰州已经挂了电话。 此时的沈鹰州站在酒店底下抬头望着楼顶,夜幕沉沉,南力赶来汇报情况:“唐商钧已经控制住了,把他交给韩旭吗?” “先不交给他。”沈鹰州回答。 “但是...”南力欲言又止,之前两人的共识,他们集中精力对付迟聿,把唐商钧交给韩旭处理, 最后南力不得不提:“沈总,快刀斩乱麻,不能在拖了。” “再等等。”沈鹰州不容置喙。 南力就知道,事情一和那个女人挂钩,就无法正常进行。 不把唐商钧和秦慧现在交给韩旭,因为如果韩旭一旦抓到人,就是经济犯罪的案件,走正常审判流程,姜文鸿账目上的钱便说不明白,必然要背上官司,不是死刑也得无期。 而现在,只是传闻南省债券是诈骗,只是传闻,官方还没有盖棺定论,所以还有回旋的余地。 南力向来稳定的情绪此时也稳定不了了,焦急道:“沈总,我们布局了两年,这一天,我们等了整整两年,现在是关键时刻,多耽误一分钟,多一个变数。” 和迟聿斗了这么多年,这次的南省地方债券也是他们一步步的设局,利诱,使唐商钧找到迟聿合作,走上这条不归路。 现在关键时刻,只需要临门一脚,就可以成功,南力不想在这个关口功亏一篑,还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他话音一落,沈鹰州冰冷凌厉的眼神看过来,他心一惊,本能闭嘴。 这时,只见酒店大门的玻璃旋转门里出现了迟聿和姜宜的身影,迟聿揽着姜宜的肩膀,两人依然如同恋人一般出现,男帅女美,很是登对,尤其姜宜小鸟依人似的依偎在迟聿的臂弯之中。 南力心更凉了几分,这是迟聿明目张胆的挑战,也是迟聿抓住了沈鹰州的软肋,才如此有恃无恐。 沈鹰州微眯着眼看迟聿搭在姜宜肩膀上的手,那眼里看似有笑意,实则杀机重重。 但他们谁也没说话,仿佛不认识一样。 姜宜没看沈鹰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和沈鹰州对视,但是沈鹰州那眼神让她心慌。 迟聿似能感受到她的慌张,揽着她肩膀的手收了收紧,让她更加跌进他的怀里往他的车走。 就在经过沈鹰州身边时,本已经错身而过,但是沈鹰州忽而抓住了她的手臂:“玩够了没?玩够了乖乖回家。” 那声音,那表情仿佛姜宜只是无理取闹的小孩,他是她的家长,来逮不听话的小孩回家。 姜宜一侧的肩膀上是迟聿的手,手臂上是沈鹰州的手,另一侧则是迟聿的臂弯,这让她整个人显得僵硬。 迟聿笑了笑,松开了手:“姜宜,你是和我走,还是和沈总走,我尊重你,自己选吧。” 他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一旁的南力更加皱起了眉头。 姜宜想也未想:“我当然跟你走。” 她和她爸的事,不要沈鹰州管,也不要他参与进来,他该干嘛干嘛去。 第180章:迟聿17 如果她爸最后真免不了牢狱之灾,她替他认了,她去坐。成长的第一步就是有担当,有些人的成长一帆风顺,有些人的成长是一部血泪史,姜宜认了,承担了。 刚才在楼上的套房里,迟聿已是胜券在握,他是伪君子,他从不否认,在绅士外表之下藏着一个残忍而无情的心,他拿出那份文件:“你可以替你父亲承担下所有,把他摘出去,只要你愿意。” 他们一步步把姜宜卷进来,一层层加筹码,让姜宜逃无可逃,这才是迟聿在芒市把她拦截下的原因。 姜宜:“这份授权签不签并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我爸在海外的银行账户上有巨额存款,他就有参与洗钱的嫌疑。可是迟聿,你想过没有,我爸只是之城电力局的一个小职员,他怎么会有海外账户?这个账户谁给他开的?警方只要一查,就可以查出和他无关。” 迟聿哈哈大笑:“你这不是看得很清楚?那怎么心甘情愿跟我们走?” 笑完忽然收住,凌厉的眼神看着姜宜:“因为你知道,你爸洗脱不了关系,秦慧和你父亲还是名义上的夫妻,虽然是事实离婚,但离婚证还没有领,秦慧多年在海外生活,以夫妻名义替你父亲开个账户,加上你姑姑的帮忙,轻而易举。” 姜宜像是听到东方夜谭,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他们还没有离婚?” 她竟然完全不知情,家里没有一个人跟她提过。 她为什么愿意跟他们走?她爸的账户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她想追回这些钱,让投资客的损失尽可能少,弥补当年在壹海财富造成的损失,是她对自己的救赎。 当然,更不想拖累沈鹰州,她不要他为她做任何事。 迟聿从她震惊的眼神中看出她不知父母的事,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他说:“这份文件你可以签,替你父亲认下所有罪,还他老人家一个平静的晚年。你也可以不签,把自己摘干净。” 迟聿完全拿捏了姜宜,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她父亲。在姜宜马上要签字时,电视上爆出了南省债券爆雷无法兑现的新闻。 迟聿的脸上闪过阴暗,沈鹰州在这个时候忽然曝光,并且找人去闹事,居心叵测。 正如沈鹰州很了解他,他亦是了解沈鹰州,毕竟两人斗了多年,知彼知己, 他问姜宜:“你猜我今晚能平安离开远东吗?” 姜宜不语。 “我猜能,因为你在我手里,他会放我们一条路。” “我不跟你走呢?” “跟不跟我走都没有关系,你父亲账户上的巨额是事实。” “你们卑鄙无耻。” “保命罢了。” 迟聿像是有着双面人格,时而绅士,时而猖狂,时而温柔,时而残酷。他当着沈鹰州的面,让姜宜自己选跟谁走,当姜宜说跟他时,他毫不意外,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沈鹰州,挑衅一样。 夜幕下的沈鹰州一身黑衣,迟聿是狼,他便是猎鹰,目标明确,稳狠准,让人不寒而栗。 姜宜说要跟迟聿走,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眼神凌厉看了眼南力,南力会意,走到姜宜面前,看似彬彬有礼:“姜小姐,对不住。” 而后,姜宜一阵天旋地转,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南力扔进了车里,她的惊叫声,愤怒的喊声都消失在关上的车门,她趴在窗户上徒劳地看着外面,沈鹰州微微偏着头看迟聿,那下颌线如刀镌一般,性感而凌厉,只见南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沈鹰州平静的表情下,出手如疾风袭击向迟聿,迟聿不备,左脸被狠狠地击了一拳,唇角瞬间破裂而青紫,渗出血来。 他反应过来,反手回击,常年健身学格斗自保的人,在绅士外表下,有着贲张的肌肉,动作快速而敏捷,和南力不相上下、 姜宜隔着窗似静音看着窗外的迟聿和南力打在一起,南力毕竟是沈鹰州的助理皆保安,很快就占了上风,迟聿被打在地,南力抓着他的衣领,半拎起,一拳拳砸在迟聿的脸上和身上。 第117章 迟聿的眼镜半搭在脸上,表情却是笑着,伴随着嘴唇流下的血,笑容渗人。 而沈鹰州从始至终都靠在车旁,很安静地看着,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这份安静让人觉得恐怖。 姜宜拍打着车窗,怕再打下去在这闹市区里出人命,沈鹰州蓦然转头看向她,姜宜被他眼神中忽起的杀意震惊住,焦急的表情也静止了呆滞地和他对视。 却见他用唇形对她说了一个:“乖!” 但表情说不出的乖戾和邪恶,姜宜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迟聿狼狈地趴在地上被南力控制着,沈鹰州这才慢条斯理走过去,蹲在迟聿的身旁,隔着半步的距离问:“文件在哪里?” 迟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却还是笑着,笑容扯动唇角的伤口,痛得嘶了一声,明明那么狼狈,却有着胜利者的姿态:“沈鹰州,你恼羞成怒成这样,叫南力打我,你慌了?” 南力又拽紧了他的衣领,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少废话,说,姜文鸿签过的文件在哪里?” 迟聿:“那只是一堆废纸罢了,想要随时拿走。” 南力又狠狠地往他的脸上接连打了两拳,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份文件,姜文鸿签或者不签,其实无关紧要。只要秦慧和姜文鸿没有法律上真正意义上的离婚,只要秦慧一直用姜文鸿海外的账户洗钱,姜文鸿就逃不了关系。 迟聿之所以大费周章,设计姜文鸿签这份文件,就是为了让姜宜着急,试探沈鹰州的真心。 沈鹰州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他自愿上钩。 迟聿狼狈,但就是胜利者,他躺在地上,笑得猖狂:“你敢吗?敢让南省债券欺诈的事实公之于众,让它真正爆雷吗?沈鹰州,你不敢,你不敢,因为你被情所困。” 如果沈鹰州不顾姜宜和姜文鸿的死活,早让南省债券曝光,让迟聿等人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迟迟没有动手,便暴露了自己的软肋。 第181章:迟聿18 一个绝情无情、为达自己的目的不计后果、曾让无数投资客倾家荡产的人,动了情,便瞻前顾后有了软肋。 迟聿当然笑,笑沈鹰州竟真是这样有情的人,他笑得猖狂,笑自己的胜利,只要有姜宜的存在,他就可以逃之夭夭,那些经过资本市场洗了一轮又一轮的钱,最终都会干干净净落在他的口袋,最重要的是,他赢了沈鹰州,他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这比钱,比自由更重要。 他要沈鹰州也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要沈鹰州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然而,他的猖狂,他的笑,并没有维持太久,沈鹰州忽地起身看了眼南力,南力便会意,瞬间控制了迟聿,如同塞破布袋把迟聿塞进了另外一辆车里,迟聿大惊,方知沈鹰州是要囚禁他,但已来不及,他反抗不了,他的口被南力用布条勒着,只有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迟聿是得意忘形了,他忘了沈鹰州的底色有多黑暗,这个圈子,挡人财路无异于杀人诛心,当年沈鹰州触到多少人的利益?甚至有人想买凶杀他,雇的正是现在的南力,但南力却被沈鹰州制服,从此死心塌地跟着他,而买凶的人下场凄惨。 玩阴的,沈鹰州不输任何人。 关着迟聿的那辆车和姜宜的那一辆并排,姜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沈鹰州,她知道他在生意场上的铁血作风,知道他在资本市场掀起过怎样的腥风血雨,但那些说到底是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利用的是人们的贪念。 但在这样的法制社会,就这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残带走,对于她而言,只有在影视剧中看见。 她的三观在这样一次次的交锋之中,被迫扩宽了一次又一次。 载着迟聿的那辆车已飞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的车门被打开,沈鹰州倾身进来带着外面清新的空气,不等她开口,她的唇已被他狠狠地含住,热烈的,霸道的。 “唔...”她双手捶打他,想推开他,却被他用双手紧紧环在怀里,桎梏着动弹不了。 她整个人在车窗与他胸膛的间隙里,又被吻着,几乎要窒息穿不了气,全身唯一能动的便是唇齿,在他时而强势,时而温柔碾转之中,她狠狠地咬他,他越痛越用力吻,直到血腥味弥漫在彼此的口腔之中,他才松开她,声音沉沉地问:“怕了?” 姜宜用手狠狠地抹了一下唇:“沈鹰州,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鹰州一改刚才的狠戾,温柔浅笑:“担心我还是心疼我?” “你正经一点。”姜宜不喜欢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近期发生的种种都不存在似的。 “我现在很正经,还是你喜欢刚才那种正经?”他作势又要来吻她。 姜宜只想认真和他谈一谈,她爸和秦慧的事,她也始料未及,如果他们真的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法律上还存在着夫妻关系,那么她爸更加脱不了关系。 但她也不想把沈鹰州牵扯进来,两人最好桥归桥,路过路,他走他的阳光大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但沈鹰州此刻根本不是认真谈话的态度,所以她气恼道:“等你想谈了我们再谈。” 说着便弯着腰起身想开车门下车,身体刚起来,又被沈鹰州拦腰抱住,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沈鹰州!”她怒吼他。 “好了,乖,你想谈什么,现在谈。”沈鹰州这会儿很认真,双手搂着她的腰,指腹在她的腰间摩挲着,让人发痒。 姜宜挪了挪,想避开他的指腹,但是越挪越尴尬,碰到不该碰的,男人微急的呼吸声让她脸红,她只好保持着一动不动,看着沈鹰州。 “你说。”沈鹰州忍着想在车上把她办了的冲动,耐心等着她说,知道她的脾气,要是不好好听她说完,她又要发倔。 姜宜见他是真认真听她说话,才开口道:“你知道我爸的情况,秦慧和唐商钧应该是早有预谋,要让我爸顶罪,加上我姑姑傻傻地从中配合,那么巨额的款在他的账户上来来回回,他很难摆脱嫌疑。他要承担什么后果,我认了,是我要走的路。但是我不要你牵扯进来。” 沈鹰州听完,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担心我?” 姜宜点头,嗯了一声,不再否认,因为否认也没用,沈鹰州早把她看穿千千万万遍。 沈鹰州:“既然如此,我更要管。” “沈鹰州,我说了不要你管,我不想欠你的。”姜宜急急地拒绝,有些恼怒,她说的话,她听不懂吗? 沈鹰州:“放心,我不做赔本的买卖,我有要求的。” 他看着姜宜,继而覆在她耳侧说:“我要你。” 姜宜的心重重一跳,转头想看他,却被他忽然捧着脸,认认真真地又说了一遍:“我要你。” 是比我爱你更加热烈,更加直白,更加带着欲.望的表白,直击人心,甚至带着一种交易。 多重的碰撞击打着姜宜的心,她再度被他吻住时,只能在空隙呢喃说:“我不卖的。” 苍白而无力。 后来,车开回了百河湾的小区,停在地库一处僻静的地方,停稳之后,姜宜原以为他们回家,却听沈鹰州说:“去后座。” 不容拒绝,姜宜从副驾下来之后,被沈鹰州抱进了后座。 她背对着他,被他控制在驾驶座和副驾的中间。 车的玻璃逐渐漫起白色的水雾。 凌晨的车库,偶有晚归的车辆路过,灯光从他们的车一闪而过,每每这个时刻,姜宜便紧张得全身僵硬,却使得沈鹰州无法控制地发狠。 “沈鹰州,等等!”姜宜不得不要求,因为对面的车位,车主夫妇晚归,灯光直照着他们的车,车窗防窥并不担心被看见,只是剧烈颠簸的车身惹人注意,沈鹰州不得不停下。 原以为对面的夫妇下车后便会直接离开,哪知那夫妇两站在车旁开始吵架,深更半夜不回家,在车旁吵了起来。 姜宜一动不敢动,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呼吸。 第182章:迟聿19 偏偏后面的人扶着她的腰,趁她不备时,狠狠向前,她惊得叫出声,车身也向前颠簸了一下。 对面吵架的夫妇齐齐看过来,见车身未动,大约以为是幻觉,又继续吵架,隔音良好的车内,听不见他们说话,只看到夫妇两人的嘴一张一合的。 姜宜越紧张,沈鹰州便越兴奋,原本还按捺得住,等着那夫妇两人吵完离开,结果几分钟过去了,对面吵架的夫妇毫无要离开的意思,他已忍得鬓角出了汗,尤其姜宜紧张得更加的...,让他完全失控,瞬间加快了动作和频次。 “沈鹰州...!”姜宜喊他名字,因为车又开始颠簸,对面吵架的夫妇终于确定不是幻觉,本来正吵得不可开交,快要动手的两人都忽然闭了嘴,面面相觑。 “让他们看。”他说。 姜宜知道外面看不进里面,但是车的震动说明了一切,她紧张得快要死了,沈鹰州因忍而变红的眼里却藏着笑意:“宝贝,放轻松。” 第118章 好在那对夫妇停止了吵架,快速而尴尬地从他们的车旁走向电梯间,整个车库又恢复了昏暗和静谧。 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直到最后不得不开窗透进来一丝凉风。 后来,姜宜不知怎么回到百河湾的楼上,在沈鹰州面前,她总是意志不坚定。 沈鹰州看着她绯红的脸色,很是满意,知她在他面前不过就是纸老虎,虚张声势罢了。 回到柔软的床上,姜宜因为精疲力尽,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蜷缩了一下,只想昏睡过去。但却被沈鹰州再次圈进怀里,两人身上是相同的沐浴露的香味,沈鹰州身上还有他特有的阳刚的味道,姜宜把脸埋进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气息,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的感觉,已经快要天亮,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一切等天亮了再谈。 然而,她到底是天真了,很快,她就发现了沈鹰州的异常,他又有了反应,而且很强烈,她不可思议抬头看他,便见他由眼眸深处迸发出来的欲。 姜宜了解他,他的裕望最强烈时,往往是高压力的工作之后,他需要彻底放松时,他会特别狠。 所以姜宜就知他表面云淡风轻的,但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么一想,她便不再僵硬,变得柔软了,只是她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有点累,你要快一点,速战速决,不要那么多花样。” 沈鹰州笑:“你说的那叫发泄,不叫做...?” 他说得坦坦荡荡,说性跟说吃饭似的,没有一点避讳,他就是那种会跟姜宜讨论她喜欢哪种姿势,喜欢哪种环境的人。 反而是姜宜放不开,所以他说要带她去开辟一个又一个新的地图,性这东西,不必拘束,不必谈性色变,就该坦然地享受。 姜宜早在他潜移默化的教导之下,有了很大的改变。 快天亮时,两人相拥而眠,沈鹰州的手机嗡嗡作响,他一看是韩旭的电话便直接挂断。 而另一侧,姜宜的手机也响个不停,姜宜迷迷糊糊接了,就听韩旭一声怒吼:“沈鹰州在你旁边吗?” 这一声把姜宜震了一下,人便清醒了,看向旁边的沈鹰州,他则慵懒地接过她的手机,直接掐断,把她拉进怀里,哑着声音道:“乖,睡觉。” 但姜宜哪里还睡得着?明明疲惫,脑子却异常清醒,不知外界是什么样的情况。 韩旭看着被相继挂断的电话,怒火更盛,手机恶狠狠砸向旁边的南力,吼道:“迟聿和秦慧还有唐商钧呢?你们把他们藏哪了?” 韩旭一直配合沈鹰州的节奏,听从沈鹰州的安排,因为他知道,沈鹰州和他的目标一致,甚至比他更希望把迟聿绳之于法,牢底坐穿,哪知在这个关口,沈鹰州会忽然倒戈,把迟聿等人藏了起来,让他在这起案子之中束手无策。 他的手机砸向南力,南力稍稍一偏身,手机砸到墙上,屏幕砸了一个粉碎。 南力拍拍肩膀的灰,看着韩旭,沉默不语。这个局面,他虽有预料,早在沈鹰州一次次帮助姜宜时,南力就知事情失控到另外一个方向,他和韩旭一样心有不甘,但忠诚使得他半个字也不透露。 韩旭敏锐地察觉他那一闪而过的动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语重心长道:“你如果真为沈鹰州好,就该把迟聿和秦慧交出来,把南省债券欺诈的证据曝光。南省债券所谓的基建,全是噱头,集资几千亿,目前只象征性地建了一个公园,其它所有公示的项目都是虚假的。沈鹰州为了姜宜而包庇迟聿。怎么?他想替南省债券补上这些窟窿不成?” 南省债券大部分的钱都通过交错复杂的洗钱方案落到了他们海外的私人账户上,后面一直靠吸引新的投资客买债券用来实现兑现能力,拆东墙补西墙,才得以正常运营。 如果要打破欺诈和爆雷的传言,只有持续的支付、兑现才能维持稳定,那么这巨额的款,必然要有人出。 沈鹰州为了姜文鸿,为了姜宜,要为南省债券托底吗? 先不论他自己也元气大伤,要一下拿出几千亿不是易事,而是他如果也参与进来,便是成了同伙。 “有阳光大道他不走,非要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在韩旭的劝说之下,南力心念微动,沈鹰州耗尽所有去帮一个女人,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韩旭又一声厉喝:“迟聿在哪里?如果不把他交出来,你们这是包庇罪犯,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 南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并不会因为韩旭的态度而配合,他考虑的永远是沈鹰州的利益,所以道:“我和沈总汇报之后再和你谈。” 韩旭讽刺:“沈鹰州倒是轻松,这会儿还有心思沉溺美人乡流连忘返。” 南力对沈鹰州的私生活不予置评,在他身边多年,多少有些知道他的脾性或者嗜好。 第183章:迟聿20 姜宜再醒来时,已近中午,旁边的床空空荡荡,沈鹰州已不知去向,昨夜种种,如不是身上的酸痛恍如梦境。 她起来洗漱后去明禾上班,近期明禾又是裁员,又是降薪,又是返还佣金,弄得人心惶惶,许月辉光是处理这些事便焦头烂额,所以没有时间过问姜宜的作息以及手中的项目进展。 这会儿见到她来,才想起问:“你出差回来了?那家生物医药什么情况?蔺总过来催过几次,想赶在月末把招股说明书提交给证监会。现在证监那边要排队审,周期比之前长。” 姜宜回:“这家生物医药的财务有些问题,还需要再查查,这个月应该提交不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她被牵入其中,是否需要她配合作假已经不重要了。 许月辉皱眉,快速从邮件中搜出姜宜之前发过来的底稿,厉声道:“财务有问题?那你怎么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律所和会计所呢?他们也签字?你们在搞什么鬼东西?” 姜宜只好把自己在那家供应商的经历说了一边:“他们弄了一个临时的家银行欺骗我,还有我们合作的张律师李会计,不能再合作。” 许月辉一听便明白怎么回事,从事行业这么多年,客户威逼利诱甚至设置陷阱,只为了让他们帮忙作假的不再少数,只看最后谁能守住底线,不做那违法的事。 “你悬崖勒马还算经得住考验。现在证监管理严格,他们想通过造假上市简直异想天开,脑子被屎糊了。”许月辉骂骂咧咧的,也算是安慰姜宜。 而姜宜有些心虚,若不是因为沈鹰州强势介入,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恐怕就禁不住威胁而做假。 “那这项目先停下,你也好好休息一阵子,等等看今年的市场形势会不会有所好转。”许月辉难得大发慈悲,没办法,今早收到的消息,另一家头部券商的投行部,一个女职员被辞退,受不了压力从公司顶层一跃而下,弄得整个行业的领导们都在关注员工的心理健康,许月辉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骂了。 两人正说着话,莫清忽然过来,无视许月辉的存在,带来了一个让姜宜心惊肉跳的新闻:“南省债券正式被立案调查了,因为无法兑现当初的承诺,所以前两天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局。” 莫清说着,想起迟聿那张绅士温雅的脸,自认已看透了人性的她,亦是无法理解,那样一个男人,为何要走这一步? 论钱,他赚的钱足够他潇洒一辈子,并且他还有持续赚钱的能力;论社会地位,他是明禾香港的负责人,已经做到了行业的顶尖。 在这个行业里,他不知道违法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何必呢? 莫清想不明白,到底爱过一场,所以她有些担心他, “现在警方都在找迟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姜宜想起昨晚迟聿被南力打得鼻青脸肿后塞进车里,她不敢回应,她也不知沈鹰州到底想怎么做? 昨晚不及她谈,已被他折磨得精疲力尽,昏睡都中午醒来,他已消失无影,所以此刻,着急地问莫清:“消息是真的吗?警方立案了?”她担心她爸被卷入这件事而无可挽回。 莫清点头:“官方盖棺定论的要彻查。” 姜宜点头,就在她想再联系沈鹰州时,她的手机大响,上面闪动着姑姑两个字,这两个字像个炸弹,把她的心瞬间炸起,她接通之后,只听姑姑声音轻快:“姜宜,还得是你,在行业里消息灵通。” 姜宜不明所以,姜文真开心道:“你忘了?你之前一直劝我和你爸把南省债券卖了,我们赚了一点钱。今天听说,这个债券是个骗局,根本无法兑现,吓死了,还好我们提前卖了,不然又要血本无归,对亏了你。” 姜宜焦急地问:“我爸呢?” “一早出门,不知道去哪了。” “姑姑,我有事,先挂了。” 不好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她马上给爸爸打电话,结果电话提示已关机,这让她的心更加的悬起,她爸不会无缘无故关机,所以又急忙给沈鹰州打电话。 第119章 沈鹰州似乎猜到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不用她开口,他便说:“姜宜,别着急,我现在就去见你爸。” “你知道我爸在哪里?他在哪里?沈鹰州,等我一起过去。” “好,我让南力去接你,你别急。”沈鹰州温柔劝道。 姜文鸿在清晨就被韩旭的人带到了远东市经侦的办公室,沈鹰州的人去晚了一步没有拦截到。 姜文鸿不傻,早在秦慧去找他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骗局之中,他很配合来到韩旭的办公室,唯一的诉求就是不要牵连到姜宜,他和秦慧的恩恩怨怨,他来承担。 彼时,他还淳朴地想着只是秦慧在利用他洗钱,并不知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姜宜牵扯进来。 他:“海外那个账户我完全不知情,韩警官,你一定要查明真相啊。” 韩旭:“放心,我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你在海外好几个账户都有巨额的存款以及转账,有没有罪我无法下定论,还需要几个银行审定完给我答复,我再定论。” 韩旭不把话说明白了,一步步地想套姜文鸿的话:“你知道秦慧在哪里吗?” 姜文鸿摇头,神情有些恍惚:“她骗我签了那份文件之后就没有踪影了。韩警官,我的事,会牵连到我女儿姜宜吗?” 这是他最关心最在意的。 韩旭沉思片刻:“你知道秦慧利用你的目的是什么?洗钱是其一,以此要挟姜宜才是主要目的,所以,你知道多少,全部如实告诉我。” 韩旭一说完,姜文鸿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脸色苍白,呼吸变得急促:“想利用我要挟姜宜?” 他想起姜宜前两年遭受的无妄之灾,心就疼得不行,绝不能再让她遭这样的罪。 第184章:迟聿21 姜宜和沈鹰州在经侦办公楼的院子里汇合,姜宜一脸焦虑,内心充满了恐慌和愤慨:“韩旭把我爸叫来做什么?” 沈鹰州扶着她胳膊给她稳定的依靠:“别紧张,只是例行调查。” 两人正往里走,忽听经侦办公楼的一扇窗户传来绝望的喊声,“我如果现在跳楼死了,是不是就不会连累我的女儿了?” “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姜宜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一跳,抬头看向那扇窗户,那一眼,几乎让她窒息,只见十层高的楼上,她爸姜文鸿骑坐在窗户上,一脚在外悬空,一脚在里面,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摇摇晃晃,摇摇坠坠,姜宜的呼吸几乎要停止,她想喊,被沈鹰州捂着嘴,他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怕姜文鸿看到她情绪更加激动掉下来。 韩旭毕竟有经验,常常面临这种情况,早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在楼下搭了充气床,原则上很安全。 但那是她爸,看他在窗边摇摇欲坠,想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守护她,这让她怎么能不心痛? 她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因为紧张和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一颗心被挂在高空上,随时会因为姜文鸿的掉落而粉身碎骨。 沈鹰州紧紧揽着她,宽慰她:“放心,不会有事。” 一旁的南力早已跑到9楼,系上安全带,在窗户边等待时机保护姜文鸿,而底下的消防人员也已准备到位。 这时,姜文鸿忽然看到了楼下的姜宜,隔着那么高的楼层,精准无误地看向了姜宜,他的情绪更加激动,跨坐在窗边上的双腿在颤抖,手也在发抖。 姜宜看到简直肝胆俱裂,大喊出声:“爸爸,你冷静一点,快回去。” 她一喊,姜文鸿整个上半身又往外探了一步。 姜宜吓得脸色惨白:“爸,我只有你了,求求你别做傻事。你如果出事,我也绝不独活,我陪你一起往下跳。” 她腿软,声音颤抖,眼泪一直流。 楼上的姜文鸿也心痛难忍,姜宜是他的全部,父女两人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对方的命比自己的重要,他扶着窗哽咽道:“姜宜,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无能啊。你以前出事,爸爸无能为力。这次怪爸爸一直没狠下心把离婚证领了,让她乘虚而入,被她利用害了你。姜宜,爸爸对不起你,只要我死了,这些责任就不会推到你的身上...。爸爸不能再害你。” 姜文鸿一口一个爸爸,对女儿的感情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姜宜哭:“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了,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吗?你不想看那个女人的下场吗?” 一场背弃的婚姻,到底给人带来了什么? 姜文鸿扶着窗悲痛欲绝, 姜宜仰着头亦是泪流满面。 就在父女俩泪眼相望时,9楼一直等待时机的南力用耳麦和楼上的韩旭沟通,两人默数一,二,三... 趁姜文鸿不备,南力往上托举姜文鸿,而楼上的韩旭在同一时间紧紧抱住他,把他往里拽进经侦会议室里。 “爸!”姜宜在那一刻,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踉跄着往楼上跑。 父女俩见面抱成一团痛哭。 这么多年,姜文鸿从来没有在姜宜面前掉过一滴眼泪,他是忠厚老实,但也同样是想为女儿顶起一片天空的父亲,此刻的哭,是哭命运的不公,哭他的善良害了姜宜。 他宁愿死,也绝不让任何人威胁姜宜。 姜宜擦干眼泪,已冷静下来:“爸,事情不到你想的那么严重,只要好好配合调查,相信韩警官会还你一个清白,而且他们威胁不到我任何事,你要好好的才行。” 姜文鸿老实了一辈子,脾气稳定了一辈子,刚才的冲动和激烈的情绪,是这辈子仅有的,现在平静下来之后,便有点无地自容,也更觉得心酸:“姜宜,爸爸对不起你,让你担惊受怕了。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姜宜:“没有对不起,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你不是告诉过我,遇到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吗?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地看着那个女人的下场。” 姜文鸿点头,秦慧一直是他内心深处藏着的伤痛,当年,确实是他无能保护不了她,所以她离开,他伤心痛苦之余,并没有太多的恨意,所以秦慧一直没回来办理离婚,他便也放任着。 直到现在,知道秦慧竟想利用姜宜,他的恨便陡然而生,姜宜是他的命,是他的全部,虎毒不食子,秦慧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忍心? 沈鹰州和韩旭站在门外,沈鹰州的双眼一直紧紧看着姜宜没有离开过,韩旭道:“迟聿和秦慧等人在哪里?事到如今,你藏着他们也没用,交给我们警方处理。” 沈鹰州冷笑:“交给你处理?把一个老人逼到想自杀,就是你处理问题的方式?” 韩旭:“谈到他女儿,他情绪比较激动。” 沈鹰州看着里边的姜宜,对韩旭说:“还姜文鸿一个清白,我会把迟聿和秦慧送到你的功德簿上。” 韩旭:“我从不漏抓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只是姜文鸿的案子有点复杂,我们要看证据。” 沈鹰州怒了:“别他妈给老子打官腔。” 这一声,让姜宜回头看他,她眼里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的表情一顿,收起刚才的冷冽,往里走:“这里留给南力处理,先跟我回家。” 姜宜点头,扶起姜文鸿要把他带离这个环境。 姜文鸿因为刚才跳楼那一出,现在冷静下来,便觉得极不好意思,尤其在沈鹰州的面前,竟觉得有点抬不起头。 沈鹰州倒是严肃,“叔叔,下回别这么吓姜宜,你舍得,我不舍得。”不因他是长辈而有任何委婉,甚至带着一点指责。 姜宜瞪他,要他闭嘴。 姜文鸿拉住她:“他说的没错,吓到你了,是爸爸的错。” 姜宜到现在眼睛还是红的,脸也是白的,甚至双腿的知觉还没有完全恢复,真的吓傻了。 第185章:迟聿22 人在困境时,所谓的自尊、尊严都变成虚无缥缈,一文不值,傲气如姜文鸿,在此刻也不得不向沈鹰州低头求助,他很清楚,在如今这样的处境中,只有沈鹰州能够保护得了姜宜。 在他看向沈鹰州,还未开口求助时,沈鹰州似知道他想说什么,朝他点了点头,不用他开口。 他的心里有了一丝动容和放松,昔日被困山中,沈鹰州不顾危险救他的场景早在他心里种下了一棵种子,而今天,这棵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能给庇护,让他知道,沈鹰州是可以托付的人,只要姜宜安全,有人护着,他不在乎要坐几年的牢。 在百河湾的住所,姜宜安顿好姜文鸿在客房入睡之后,轻手轻脚打开沈鹰州书房的门。 沈鹰州已洗过澡,穿着休闲家居服,虽然在处理工作,但是微湿的头发,随意的穿着,使得他整个人没有平日的凌厉,看着慵懒而柔软。 姜宜亦是,刚才已经洗过澡,穿着宽松的浴袍,赤着脚推门进来。姜文鸿睡的客房在客厅的另一区,而沈鹰州的起居室和书房是从隐形门进来,独立而隐蔽的空间。 第120章 沈鹰州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姜宜的片刻,呼吸重了一下,笑着开口:“你这样,我没法工作。” 姜宜拢了拢那件宽松的浴袍,低声说:“就是不想让你工作。” 这是她第一次在男女之事上如此主动。 她刚才洗澡的时候就忽然理解了沈鹰州以前高压工作之后,需要极度释放的感觉。 她白天被吓得失了魂之后,现在满脑子依然是爸爸坐在窗户边上摇摇欲坠的模样,她需要靠另外一种极致的感受去忘记脑海中的画面。 她此刻很需要。 “过来!”沈鹰州坐在办公椅上往后挪了一步,腾出和办公桌的距离,让姜宜过去。 姜宜便大步走过去,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浴袍随着她大步的走而敞开,在沈鹰州伸手环住她的腰时,浴袍已经从她的肩膀滑落。 她低头,热烈而热切地狠狠吻他,想把自己融化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热情,沈鹰州几乎是在瞬间就因为胀而痛...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以前那种种的温柔或者前x,不过是为了唤醒她..。 此刻,她主动而热情,他痛得根本忍不了,忽地把她抱起,甚至略粗暴地把她翻转到办公桌上,背对着他...。 ....! ....! “沈鹰州!” “嗯!” “不要帮我。” “你指哪方面不要帮你?此时此刻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做不到。不管是此时此刻,还是以后。” “沈鹰州...” “换一个叫法,我会更开心。”他说。 “不要。” “不要什么?” 姜宜也不知道不要什么,只是语不成调,在精疲力尽之后,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一觉到天亮,醒来时,隐约听到rover的叫声,最近因为工作原因,一直委托阿姨照顾它。她穿好衣服刚拉开客厅的隐形门,果然rover一个箭步跑过来扑到她的身上。 沈鹰州早已起来和姜文鸿在餐厅吃早餐,阿姨一早就把rover带过来,傻狗高兴地在家里来回转悠,见到姜宜时最高兴,用鼻子不停地在姜宜的手心蹭啊蹭。 姜文鸿心情已经平静许多,“我在家看rover,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 姜宜知道是沈鹰州贴心,让阿姨把rover带过来陪伴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吃完早餐,沈鹰州送她去明禾,看着她下车。 姜宜问:“你不上去吗?” 沈鹰州:“我去汇群国际,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姜宜转身走。 “姜宜。”他开着窗叫住她。 姜宜回头,他说:“乖乖的,一切有我。” 说完调转车头便离开了,留姜宜站在原地看着车尾气。 正是上班的时间,莫清不知何时站在她的旁边,和她一起看着消失的车尾,“你有迟聿的消息吗?” 姜宜回过神:“没有。” “死渣男,狗东西,活该。”莫清骂着,曾经真心爱过一场,也被辜负,所以既想诅咒他,又有点担心他,交错复杂的感情让她这阵子情绪也上下波动着。 两人并肩回到明禾,明禾同样气氛低迷,市场的动乱,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都在想着是否要改行。 “以前忙的时候,几个项目同时在手里,总想着什么时候能休息休息。现在,真休息了,又恐慌。” 行业在低谷期,光芒褪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现往日的辉煌。 姜宜想起沈鹰州在一次采访时,面对记者关于行业低谷的回答,她借用了他的话安慰莫清:“金融行业不是低迷,而是从高速的野蛮生长回归到正常,和所有行业一样健康发展。金融行业作为我们三大支柱产业之一,我们从业人员应该对它保持耐心和信心。” 莫清:“只是这周期太长,不知谁能熬到最后。” 近期整个行业最大的新闻,无异于南省债券的爆雷事件,因为迟聿,香港明禾被禁整改,内地的明禾也被波及,所有业务暂停,所以连许月辉这样的工作狂都无所事事,只能干坐着。 人一无所事事,便有了精力关注自己的精神世界,越看莫清越是不顺眼,凭什么主动来吻他,吻完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渣女! 见她在外面和姜宜不知在说什么,头对着头,全情投入的样子。 “莫清,滚进来。”他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喊完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莫清心里一咯噔,许月辉这么喊她,准没有好事,硬着头皮进他的办公室:“月辉总,有何指教?” 许月辉一时也无话,大眼瞪小眼良久之后,才开口:“把你手里的项目做个汇总给我看看。” 莫清:“??上周不是已经发给你了吗?所有项目都被停了,有两家客户准备找其它券商,只有一家客户念在你的面子上,愿意陪明禾共进退。” “发了吗?发哪了?”许月辉想起来了,确实给他发过邮件,但是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忘了,所以看着电脑屏幕,假装找邮件。 第186章:迟聿23 莫清无语,探过身去他的笔记本屏幕上一起找。 整个人笼罩着许月辉,她身上特制的香水味也把他笼罩着,让他迷糊,他清清嗓子:“离我远一点,别心怀不轨。” 莫清一顿,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暧昧,马上直起腰站直了:“谁心怀不轨?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那我谢谢你,可以滚出去了。” 莫清腰一挺:“凭什么你叫我滚我就得滚?” 因为挺腰的动作,胸部也挺了起来,本来就穿得性感,许月辉恨自己的眼睛乱看,不够坚定,非要看那一眼做什么? 莫清:“没想到月辉总也是这种流氓,呸!” 许月辉冤枉得不行,本想反驳一句,我堂堂正正地坐在这,是你在我眼前乱晃,但转念一想,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这样的反驳也没有风度,虽然他在工作上也不是什么有风度的人,但生活上,还是有一点的,便选择闭了嘴。 莫清却得寸进尺:“怎么,没话说了?你们男人哦,别管表面多道貌岸然,骨子里都是伪君子,满肚子坏水,我见得多了。” 许月辉气的一把按住她,把她按在了办公室的玻璃门上:“既然如此,我不真做点什么,对不起伪君子这个称呼。” “你敢?”莫清有点怂了。 许月辉已吻了下了,上回他被她强吻,这回他强吻她,扯平了。 许月辉也不敢真做什么,毕竟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隐蔽性并不好,松开莫清时,他想,他妈的最近真是闲出屁来了,才和女人计较,在办公室里做出这种事。 莫清睁开眼,看到他的表情,“什么意思?还嫌弃上了?我没嫌弃你,你倒是嫌弃我了?” 许月辉这回认栽:“没嫌弃,你出去吧,待久了惹人非议,不好。” “许月辉,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莫清也算是游戏人间,对男人自以为很了解,早祛魅了,但就是看不懂许月辉,说他是君子,又脾气暴躁,急了真骂脏话;说他不是君子,却又守着男女边界,不撩骚,不乱搞,看不懂他是什么物种,索性不想了,爱谁谁吧,她骂完,门一甩就出去了。 唇上的口红早被吃得晕了开而毫无察觉,姜宜看到,心领神会默默给她递了一支口红,示意她补一补。 莫清拿了纸巾随意擦了一下:“被狗啃了,不补了。” 姜宜原本低落的心情因为她这句话,不由笑了。 随着南省债券无法兑现的事件愈演愈烈,姜文鸿再次被韩旭请去“喝茶”,因为他是这次事件之中,唯一能找到的当事人。 韩旭知道,这很讽刺,他能抓的竟然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明知他无罪,却又证据确凿无法洗清,所以哪怕例行公事,哪怕给公众一个交代,他也得把姜文鸿召唤来。 姜文鸿这次再来,情绪已经十分稳定,大不了他坐牢。他时刻谨记沈鹰州昨晚跟他说的话,不管韩旭问什么,一概回答不知道,一切交给他的律师。 所以姜文鸿现在的嘴比铁都硬,焊了锁,难以撬开。 姜宜在办公室里时刻关注着南省债券的消息,沈鹰州早上送她离开之后,一整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她的心始终悬着。 她不知道沈鹰州会用什么方式帮她和她爸。 下午的时候,财经新闻弹跳出来的新闻,让她的心脏又被揪了一下似的疼。 南省债券能兑现了,只要购买合约到期的,想兑现,可以正常兑现,包括合同上承诺的利息一并支付。 这新闻一出,顿时沸沸扬扬,绝大部分人都怀疑是假的,是南省债券为了拖延而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连韩旭都不可思议,这是官方盖棺定论的“庞氏骗局”,怎么可能兑现? 第121章 迟聿和秦慧唐商钧等人不知踪影,卷走的钱通过一层层的洗钱方式,很难再追回。 那么兑现需要的巨额资金从哪里来? 韩旭想到了沈鹰州,心一沉。 姜宜也同样想到了沈鹰州,是他出资救市? 但是沈鹰州因为庄群,因为惠老,还有之前陷入洗钱案而名声受损,他的汇群国际和别的投资亦是举步维艰,哪里来的钱帮南省债券度过难关? 这样的诈骗事件,多少钱放进去都是一个无底洞。 姜宜绝不想沈鹰州因此而倾家荡产,她马上给他打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姜宜这边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沈鹰州却是一派悠闲的模样,接通就问:“怎么?才分开一天就想我了?” 姜宜着急地问:“南省债券是你在帮忙?” 沈鹰州的沉默肯定了她的问话。 姜宜更急了:“你知道南省债券是个无底洞,你没有必要倾其所有去填补。” 姜宜昨天和姜文鸿抱头痛哭时,父女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去坐牢,无期就无期,死刑便死刑,这是他们父女的命,认了。 沈鹰州没有必要为了他们父女蹚这浑水,他自己元气大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并且真参与了,那韩旭是不是可以借此大做文章?说他是合谋,是同伙?尤其他私下带走了迟聿和秦慧。 “沈鹰州,你不要帮我,再帮我,你也要完蛋。”姜宜求他。 “那就一起完蛋,不好吗?”他忽而认真,听着普通的一句话,却在他认真的语气里,姜宜知道他是来真的。 “沈鹰州,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一如既往的霸道又果断,根本不给姜宜任何拒绝的机会。 姜宜从前筑起的心墙,早在他一次次的帮助之下崩塌,“事上见”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真实有力量。 “沈鹰州!”沉默许久,她没有挂电话,轻声喊他的名字。 “嗯?” “晚上回家,我给你做阳春面吃。”这是她唯一能表达她谢意和诚意的事情。 “好,加两个蛋。” 姜宜破涕为笑,心里涌起密密匝匝的甜意,因为他是沈鹰州,所以她愿意放下所有防备,再好好爱他一次。 第187章:迟聿24 购买了债券,合约到期的,只要申请便都兑现了,所谓爆雷的“谣言”不攻自破,南省债券本已经在悬崖上,但轻松躲过这一劫。 有人轻松,有人负重前行。 南力在帮沈鹰州筹备资金,沈鹰州世界各地的投资不少,但因为之前汇群国际陷入洗钱风波而让他信誉受损,本就资金周转困难,现在又帮南省债券,有一丘之貉的嫌疑。 金融圈里,名声和信誉最重要,一个谣言,一个不实的消息便足以摧毁一家公司,摧毁一个人。 南力看沈鹰州如此,已是在失控的路上越走越远:“各地投资能收回的钱,我已全部收回,但很多正在进行的项目因此而暂停。南省债券是个无底洞,留下的一个烂摊子,我们真的要不停往里扔钱吗?” 南力把财报给沈鹰州看,这么帮下去,他们也岌岌可危。 沈鹰州翻看了一会儿财报,说道:“正好借此机会,把那些一直烧钱没有进展的项目都停止,及时止损。” 南力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帮南省债券,不仅是经济问题,还有可能身败名裂。” 瞬息万变的市场,没有人会是常胜将军,市场造神,也摧毁神。 沈鹰州看出南力的心理活动,“我就是市场。” 我就是市场! 这句话铿锵有力,他傲气和自信,从不因任何事而有半分的减少。南力恍然回神,因这句话,胸间鼓动而澎湃,对,没错,沈鹰州是金融巨鳄,自己看似低调沉稳,但最能兴风作浪,在浪高时,赚的盆满钵满,再悄然离去。 他是沈鹰州,不是别人,南力应该知道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部署和安排,根本不需要担心,照着他的命令做事就好。 南力问:“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沈鹰州眼神忽而狠戾:“让迟聿和唐商钧怎么吞进去的钱,怎么吐出来。还有,南省债券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南省的基建,所以和南省的政府联系,把该做的项目做起来,别烂尾。” “收到,这就去。” 迟聿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被南力带到这偏僻的地方,没有白天和黑夜,他凭着敏感的直觉算着时间,至少已被关了一周,他的意志力强于普通人,否则这一周早就精神崩塌。 一周,足够外界的世界翻天覆地。 当沈鹰州推开门时,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骄傲地高高在上,一个颓败不堪,如同他们的处境。 但在见到沈鹰州的那片刻,迟聿颓败的表情焕然而生,笑着道:“沈总沉得住气,比我想的要晚了两天。” 迟聿相信只要他手里的钱还在,沈鹰州就不会把他交给韩旭处理,沈鹰州要的是钱。 但是无论南力出什么办法都无用,找不到他钱的下落,连韩旭也不知他到底把钱转到了哪里,想请求别的国家帮忙却毫无办法。 沈鹰州亲自来,他不寒暄,只是冷冷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了解迟聿的性格,爱剑走偏锋,不放在传统的渠道,那么只可能买了虚拟货币。 虚拟货币拥有者不需要任何身份和国籍,没有任何中央或者国家可以控制它,监管它,只要开个账户和密码即可,没人知道你存了多少钱,也因此,任何人,只要能拿到密码,即可随时取出来。 这才是沈鹰州带走迟聿的真实目的。 迟聿虽一身颓丧的气质,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乖张的,笑得猖狂:“没有密码,这笔钱谁也找不到。你把我交给韩旭也无用。”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因为他知道,沈鹰州想要这个密码,想要这笔巨额的财富。 迟聿要的就是想看沈鹰州挫败,想看沈鹰州在他面前束手无策,向他求饶的样子。 他知道,在沈鹰州元气大伤时,想填补这个窟窿,如果没有外力支持,难如登天。 他挑衅一般看着沈鹰州,人性卑劣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他料定沈鹰州无法对他做什么。 而坐在昏暗之中的沈鹰州,在他挑衅的刹那,一脚踢开椅子,手臂凌厉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勒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张着嘴大口呼吸。 沈鹰州手掌收紧,看着迟聿因为呼吸困难变红又变苍白的脸,他再次使劲,声音阴寒:“我有一百种不用亲自动手就能让死的方式。” “把密码给我,还能保你一个全尸。”他说完,手一松,迟聿顿时弯腰大口大口地呼吸清新的空气,问:“你还想买凶杀我不成?” 沈鹰州:“只要把你拥有巨额的虚拟货币这个消息放出去,你知道有多少亡命之徒盯着你...。” 不受监管,只要有账户和密码就能得到的巨额财富,社会上因此惹祸上身的人基本都死相凄惨。 迟聿自然见过,很多离奇死亡案,手害人被大卸几块的,被榨成肉泥的,血流成河的,亡命之徒为了钱,图穷匕见,惨绝人寰。 那些画面让迟聿的毛孔透着凉意,他咬牙切齿:“你敢?消息透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鹰州啪地一声,把手机砸向迟聿:“现在登陆账号转账,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迟聿青紫的唇角再次溢出血来,唇角扯动伤口,“要我交出密码可以,但是你必须保证我顺利出境。” 沈鹰州不拒绝也不答应,让人摸不清他的态度,但是迟聿对自己的筹码很有信心,沈鹰州不可能把这笔巨款拱手让人。 沈鹰州是什么人? 真当他有奉献精神吗? 他不过是坐收渔利! 南省债券虽然现在能兑现,只要合约到期的人,都会按合约兑现以及支付息金,但因为之前爆雷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官方介入调查,以至于现在,市场的信心依然很差,所以很多购买了债券还未到合约兑现期的人们,只能低价出售,越低价,市场越恐慌,越没有人买,而价格便越来越低,抛售的人也就越多。 这时,一只无形的手,在一天之内,把市场上流通的所有的债券都以超低的价格买回。 大众恍然大悟,这和做空股票一样的性质。 第188章:初衷有你 沈鹰州以超低的价格购买了流通的所有债券,如果迟聿和秦慧等人的钱能追回来,他再去兑现,便可从中大赚一笔。 商人逐利,在帮姜宜的同时,也在为自己谋划,绝不落空,这是最真实的他。 他的帮忙,让南省债券起死回生,韩旭看清楚沈鹰州布的这个局,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还以为他是真深情,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倾家荡产相助,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的吃人血馒头,低价收购债券,让大众赔得底朝天,他自己赚的盆满钵满。” 第122章 韩旭怀疑,从一开始,这就是沈鹰州精心布置的一个局,一边把南省债券是个骗局一步步揭露,让大众恐慌,纷纷最低价抛售手中的债券,他低价收购;一边又将计就计控制了迟聿和秦慧等人,避免资金追不回来。 韩旭和迟聿都被他甩得团团转。 连他最得力的副手南力也毫不知情,南力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秦慧把钱转回来,再让迟聿吐出账号和密码,反正人在他们手中,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在明禾茶水间,许月辉和莫清还有姜宜,都无所事事,大眼瞪小眼,许月辉也算是看明白了沈鹰州这一番操作,他看了眼姜宜,问:“你和沈总真好了?” 莫清斜睨他一眼:“问的什么废话?” 许月辉感慨:“沈总是我见过最老谋深算的人,韩旭和迟聿都有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也玩不过他,所以我担心姜宜这样的小白兔会不会被他骗了?” 姜宜:“...月辉总,你真会聊天!” 莫清忍不住翻白眼,“人家沈总不仅智商比你高,情商也比你高一百倍,一千倍...。” 哦,还有性商!她每次问起姜宜沈鹰州这方面的能力,姜宜便脸红,想必也很优越。 男人女人之间产生荷尔蒙,别管分泌多巴胺还是内啡肽,只要产生了吸引力,外人看着不符的条件都是外人价值评价,就拿沈鹰州和姜宜的关系来说,谁强谁弱还不一定。 莫清在心里腹诽半天,许月辉见她这眼神,默默地闭嘴了不再说话。 因为行业的关系,从以前一年好几家上市到现在一年上不了一家,从业人员的年薪一降再降,从前随便年薪百万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所以即使没有被裁的人员,也在纷纷开始找工作跳槽。 有几家香港的保险经纪公司在挖莫清,莫清有些心动,在明禾这么多年,也想换个环境,换个赛道跑一跑。 她试探地问许月辉:“你觉得转行去保险经纪公司怎么样?” 许月辉一愣:“有公司挖你?” “嗯。” “去呗,保险公司好啊,现在银行存款利率越来越低,投资环境也不好,保险理财是个好方向,大势所趋有前途,去,必须去。” 前面几句还算好好说话,后面一句就明显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了。 莫清就知道他不会好好说话,尤其不会说好话,就多余问他,所以也沉默不语。 气氛尴尬,姜宜默默转身回自己的工位,一转身,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抬头,就看到许久没出现在明禾的沈鹰州,下意识就往后退,和他保持着距离。 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问:“沈总怎么有空来了?” 许月辉和莫清也同时看过来。 沈鹰州笑:“来看看谁在上班时间摸鱼。” 这个打击面有点广,话音一落,莫清便麻溜从他身边回到工位上,姜宜也偷溜,准备回去,被沈鹰州轻轻抬腿拦住:“你,跟我去楼上。” 一惯的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大厅零散坐着的员工,全都竖着耳朵听,姜宜和他相处久了,依然无法适应在大庭广众之中被他调戏,脸微红,率先往电梯间走,否则不知他又要说出什么话来。 两人进了上楼的电梯,沈鹰州便笑:“比我还急不可耐?” “沈总不喜欢吗?” 在私密空间里,姜宜比从前放开了许多,主要是她不放开又有什么用?他有的是“卑鄙”的手段逼她说一些平时难以言齿的话,索性主动一点,还能少受点折腾。 沈鹰州一手把她拉进怀里:“当然喜欢。” 那晚回家给他做了一碗阳春面吃,温存一晚后,两人又有几天没有见面,姜宜对他的所有消息都来自于财经新闻或者一些小道消息,风云突变之中,他总能全身而退,游刃有余,所以姜宜说:“先前感谢你,感恩你,纯属于多余。” 沈鹰州垂眸看着她:“又想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姜宜:“不敢不敢。” 沈鹰州掐着她的腰,让她的腰又酥又麻,心跳也不由加快,他的鼻尖几乎要抵着她的鼻尖,说道:“我说了,我要你。你答应的,不能反悔。” 姜宜嘴硬:“我当时以为你是纯粹为了帮我,哪知沈总是老谋深算,早在计划之中。对我和我爸,是顺水人情罢了。” 沈鹰州气得轻咬她的鼻尖:“小没良心,还说不是翻脸不认人?” 姜宜撇嘴,用手擦了擦鼻尖的潮湿,瞪他,两人已从电梯出来往沈鹰州的办公室走,他有一阵子没回来,明禾的助理看到他都急忙站了起来,姜宜便又低着头走。 一到他办公室,他反手一关门便把她按在门上吻,他才是急不可耐,如果不是急不可耐,大可不必回明禾,可以等到晚上。 吻了一会儿才松开,温柔问她:“生气了?因为不是纯粹只帮你和你父亲?” 姜宜摇头:“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生气,觉得你虚伪透顶。但是现在不会生气,甚至很庆幸,你有自己的谋划,不会因为我而陷入困境之中。并且,你也真正地帮到我爸爸,让他暂时不用没审查,暂时安全。你的初衷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这两年,姜宜已成熟了很多,不再是那个非黑即白,不再是那个要最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感情。 沈鹰州这样的人,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 沈鹰州心一动,再次吻下之前强调:“纠正一点,我的初衷有你和你父亲。” 第189章:时代一粒沙 诚然他有他的谋划,但所有计划都是基于保护她们父女平安的基础上进行的。 姜宜微张着的红唇引人入胜,沈鹰州说完便迫不及待地侵袭下来,一次又一次。 从前是在精神高度紧绷之后需要一次彻底的放松,那时是他单方面的需要,所有前.戏,更多是带她进入状态,而现在,她开始愿意主动配合他,所有互动都不再是单方面的,这让他食髓知味,在高压或者繁忙之中,单是想到她的身影,便能让他小.腹一紧,产生前所未有的冲动,那一刻便恨不得她就在他的身边,他随手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感觉前所未有,哪怕最初在一起时,也不曾有过。 姜宜自然是不知他的心路变化的,只是惊讶于自己现今开放的程度,以前听他说那些话,会让她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而现在,他再说那些话,她会去想象,因为想象而更有感觉,性的兴奋本就是受大脑神经元的控制,产生大量的多巴胺的,身体随大脑而动,配合不抗拒之后,她也从中产生了一些乐趣来。 这是两个灵魂之间产生的同频和共鸣,不单是沈鹰州有些失控,连姜宜也有些失控,才允许自己和他在办公室里纠缠不清。 两人天色暗了才结束,窗外残余的夕阳和写字楼渐渐亮起的灯光,让这没开灯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份暖意,也多了一份朦胧,他们看彼此都是朦胧的,因朦胧而神秘,神秘而刺激。 沈鹰州抱着她,有些遗憾:“约了月辉总晚餐,时间来不及了,否则,我还需要再一次。” 姜宜....。 “你约了月辉总?约的几点?”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姜宜...。 许月辉倒是沉得住气,沈鹰州没下楼,他就安心在自己办公室里等着,因敞着门,看到莫清也没下班,他想了想,清清嗓子走到她的身边,无意也有意地问:“真打算去香港的保险经纪公司?” 莫清:“和你无关,少管闲事。” 许月辉一口气提起来,发泄不出去,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他就多余关心她,“我是你在明禾的领导,你如果想跳槽,我不该提前知道吗?” 莫清:“领导?领导在办公室强吻女职员啊?那这叫职场性骚扰。” 许月辉脸都气绿了:“谁先强吻的谁?” 这个女人简直是胡搅蛮缠,不讲礼。 莫清自知理亏:“那你也强吻我了,不是说扯平了吗,你又提?” 许月辉被气的没意识到是她先提的,只能本能地否认:“咱俩的事扯平不了。” “还有什么事?哪里扯平不了?”莫清莫名其妙。这些事,你不想就什么事也没有,你要是想,那就都是事。 当然,许月辉也说不清楚哪里扯平不了?他就是不想扯平,他就是想让她欠着他的,在他面前理亏,别那么趾高气昂的。 他站那好一会儿,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平时嚷嚷着骂人的模样,这会儿在莫清的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莫清:“月辉总,还有事?” 在许月辉的心里,那两个吻,不管是因什么而开始的,那都是男女之间的吻,他偶尔午夜梦回,那吻会忽然从脑海里冒出来。 人最怕记住细节,一个细节反反复复地想,难免会美化,难免会找到合理的前因后果。 然而他不知道,对于莫清,那是真的毫无意义的两个吻,她在迟聿这受的伤,还没有痊愈。她可以不爱迟聿了,可以无视他的死活了,但是那受过的伤,不因某个人,但就真真实实地刻在心里的,上过床,睡过觉,都能无情自此,一个吻又算得了什么? 第123章 许月辉站了一会儿才开口:“沈总约了我吃饭,你也一起去。他对明禾应该有新的安排,你听完之后,再决定是否要跳槽去香港。不管什么情况,我希望你的选择不是冲动,而是分析了利弊,考虑清楚之后的明智选择。” 莫清听后,问:“你知道你无趣在哪里吗?” “哪里?” 莫清嘲讽:“太冷静,太理智,你的人生就没有一个是冲动的,必须要做的事吗?不做就夜不能寐的那种冲动吗?你从没有这样的激情,人生多无趣。” 许月辉一改张狂火爆的脾气:“冲动有什么好?等你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时,就知道痛苦了。” 莫清:“那我也愿意,冲动过,激情过,所有结果我都认。” 许月辉看着莫清的模样,有一瞬间佩服她,她身上有一种愿赌服输的潇洒劲儿,不像他瞻前顾后。 沈鹰州和姜宜终于下楼,姜宜默默跟在后面,被他高大的影子挡着,他约了许月辉吃饭,她原想先回家的,却被他强留下来,要带着她去,好在莫清也去。 四人去了餐厅,因为彼此之间的关系,倒不像是谈工作,像是两对情侣出来聚餐。 莫清意识到这点,马上往里挪了挪位置,和许月辉隔出一定的距离,看对面的沈鹰州,一派从容,一边和许月辉聊天,一边自然地给姜宜倒水、夹菜,姜宜想到下午的种种,有点不敢抬头看莫清,所以埋头默默吃着,沈鹰州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一点也不挑。 许月辉看了眼莫清,这个女人离他这么远坐着,好像他对她做了多不道德的事似的,看着就挺烦,但他没心思想太多,因为全部心思都在琢磨沈鹰州约饭的目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因为谈到了南省债券暂时度过了难关,许月辉便顺势拍了一下马屁:“沈总有远谋,是行业的弄潮儿,时代领先人。” 莫清听着恶寒。 沈鹰州道:“这个行业潮起潮落,我们都是时代浪潮下的一粒沙罢了。” 这样谦卑的话,可不像出自他的口。 那时姜宜,或者许月辉都不懂他的意思,当下都是震惊于他这样狂傲的人会说出这样谦卑的话。 许月辉问:“沈总有何指教?” 沈鹰州道:“现在投行是寒冬,但我始终相信这是走向正规化的第一步,行业阵痛很快就会过去。所以我想把明禾中国的负责人授命给你。” 第190章:交给你 许月辉受宠若惊又忐忑不安:“我资历尚...” 浅字没有说出口戛然而止,他十几年的投行工作经验,主导过多家公司上市,在明禾没有比他资历更深的。他的职业规划中自然也有这样的野心,只是,他以为自己可能需要再熬个十年才有机会。 机会摆在眼前,不抓紧是笨蛋王八蛋,所以他很快速且坚定地应承下来:“行,我一定努力,不负所望。” 说完他的目光不由看向莫清,隐约希望她支持和认同。一码归一码,别管私下关系如何,如果他成为明禾的负责人,他需要莫清的支持。 莫清也是爽快的人,私下再不齿对方,但在工作上,他们合作多年,如果许月辉需要,她当然全力支持,只要他开口。 两人之间便心照不宣。 沈鹰州平静地给对面的许月辉倒了一杯酒,两个男人自顾碰杯,一饮而尽,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姜宜见此,内心的波动剧烈,沈鹰州想做什么?莫名让她有种托孤的感觉,让她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沈鹰州见她一脸担忧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以后好好跟着月辉总,他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这语气和动作亦如最初两人认识,她还是他心里那个乖乖女,学生妹,小朋友。 聚完餐,四人分两队离开。 许月辉开车送莫清,下午在办公室的剑拔弩张因为这顿饭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默无言。 许月辉数次想开口请莫清留在明禾帮他,但是却开不了这个口,只问:“你有什么打算?” 莫清不正面回答,“恭喜你,步步高升。” 许月辉隐晦道:“现在接管明禾未必是好事,行业动荡,责任重大。那些同行,谁敢保证自己是清白的,经得起查?多少负责人被请去喝茶,进去了。” 他想让莫清留下,偏不直说。 莫清不接他的话茬,只说:“月辉总临危受命,说明能力超群,值得信任。” 许月辉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的聪明和难搞,他早领教过了,他不直说,是试探,也是不想强迫她,给她自己选择的机会,毕竟现在的行业如此,他没有沈鹰州那么的乐观和强大,行业将来成为什么样,他并不敢保证。 “沈鹰州为什么把明禾交给你?”这是莫清的疑问。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还有姜宜,她坐在沈鹰州的副驾驶座上,沈鹰州一手开车,一手牵着她的手,两人现在也会像别的情侣那样,做一些亲密的举止而不觉得尴尬。 姜宜问了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把明禾交给许月辉? 沈鹰州镇定自若:“当初接管明禾是因为你而来,怕你被迟聿利用,怕你在明禾受委屈不能转正,现在问题都解决了,我没必要再在这浪费时间,况且月辉总比我更适合这个职位。” 他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但姜宜的心始终悬着,南省债券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平息呢? 等红灯时,沈鹰州忽然探过来,揽过她的头吻下去,把她从沉思中抓回现实,不让她的思绪再发散。 姜宜余光见着红绿灯的最后几秒,急忙推开他,他便笑,似有意犹未尽。 姜宜虽然决定重新再接受他,再爱他,但已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乖乖女,没那么轻易被他转移注意力,待车再次行驶在路上时,她忽问:“迟聿和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姜宜知道沈鹰州一直控制着迟聿和秦慧,在他平静无波的外表之下,依然藏着暗潮汹涌。黑暗的,血腥的,从未消逝,以前她想躲开,那是她不认同的世界,现在,她知躲不开,不如直面。 沈鹰州:“唐商钧所持的款已追回,南力协助他从东南亚去了欧洲。” 他没有直接回答姜宜的问题,而是回答了另外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唐商钧名义上为南省的首富,但早已经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了,本想最后弄一笔钱走,没想到遇到沈鹰州,只求自由保命,能出去就好。 姜宜听出沈鹰州的言外之意,只要把钱归回,沈鹰州愿意放他们一马,“迟聿如果真把钱还回来,你也愿意帮他离开?那秦慧呢?你也想放她走?” 沈鹰州转头问她:“你想怎么处理?我听听!” 姜宜:“沈鹰州,你我都不是判官,我们无权决定,一切交给法律。” 她不知道沈鹰州想怎么做,但是必然不是什么正规操作,她不想他铤而走险,不想他游走在法律边缘,不想他出任何事。 沈鹰州看她小脸不自觉皱成一团,伸手轻轻拍她的脸颊:“乖,放轻松,我有安排。” 姜宜:“所以什么安排,不能让我知道吗?” 迟聿至今死咬着账户和密码不交,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保命的东西,否则一旦交出去,沈鹰州能分分钟让他消失,或者落在韩旭的手中也将彻底失去自由,失去自由对于迟聿来说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所以任由南力如何使招,都无法撬开他的嘴。 而秦慧手中的钱并没有太多,通过姜文鸿的账号洗的钱,绝大部分都落到唐商钧的口袋,所以已回到沈鹰州这,用于南省债券的正常运营。 对于沈鹰州来说,秦慧已没有利用的价值,只是她对于姜宜的伤害,他不想轻易放过她,把她带走,隔绝了外界一切的信息,人一旦与外界失联,便会产生恐慌,如身处在汪洋大海之中,没有明日。这样的精神折磨对于一个有着强目标感的女人,无疑是个酷刑。 姜宜问沈鹰州有什么安排? 沈鹰州问:“你恨她吗?” 姜宜:“说不恨是假的,有恨有怨,我不想装大度。” 沈鹰州:“她对你的伤害,我本不想放过她。但她始终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所以我听你和你父亲的,你们想怎么处理,我都支持。” 把决定权交给姜宜。 姜宜想到秦慧,心有片刻的刺痛,这痛是来源于她对母爱的渴求。 第191章:很喜欢 但更多是恨和怨,但不论是爱是恨还是怨,在法律面前都无足轻重,她很肯定地说:“把她交给韩旭吧,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再把我爸牵扯进去。” 说完这句话时,她发现自己情绪毫无波澜,心静如水,或许,她早已经真正的放下了,无恨亦无怨,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和清醒很多。 沈鹰州狭长的眼尾有着缱绻的缠绵,赞赏道:“小朋友真正长大了。” 第124章 语气温柔如从前的热恋。 “沈鹰州。” “嗯?” “谢谢你,你之前问我们是否可以重新开始,可以的,我们重新开始。”她后知后觉,在身体早已接受时,心理和言语上才肯让步,她真正卸下所有防备,卸下过往的种种伤害,再次接纳自己内心的感受,接纳他。 沈鹰州猛踩了一下刹车,片刻后,又加速往前疾驰,沉默着,只有越来越快的速度能窥探他的内心。 姜宜看他转了方向盘:“走错了,这不是回百河湾。” 他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车越开越快,往郊外开去,上了高架桥,再下桥,车头一转,停在桥底下的河岸边。 夜里的河岸边,杳无人烟,只有河对岸的灯火照着河面,桥上不时有疾驰的车经过。 姜宜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车速太快而心跳如鼓,还是意识到沈鹰州要做什么而面红耳赤。 他停下车后命令:“去后座。” 他曾说要带她开发不同的地图,他爱猎奇,爱搞花样,爱带着她探索不同的地点,爱说一些让她“晕厥”的情话。 他是那么的邪恶,让人又爱又恨。 高架桥上行驶的车辆开的远光灯,清冷的五官上,那抹坏一览无余。 整个河岸边,就他们这一辆车。 ....! .....! 往后无法直视的只会更多,他说,“你要学着接受。” “无耻。” “那怎么办?无耻你也喜欢不是吗?” 浑然天成的无耻,那些猎奇,那些隐蔽,那些激.荡,让他心情极好,脸上是放松后的慵懒,姜宜便也不自觉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深夜从外面回到百河湾,沈鹰州终于觉得饿了,看着姜宜故意说道:“我想吃阳春面。” 姜宜:“天天吃不腻吗?” 他意味深长:“有些美食,吃再多都不腻。” 姜宜无奈:“我去给你做。” 被他抱住:“你去休息,今天我来做,做好了叫你。” 姜宜确实有些累,便也没有坚持,坐在沙发上等着,rover很不满地趴在她的脚边,嫌弃他们回来太晚,把它自己留在家里,姜宜摸着它的狗头,趁机吐槽:“都怪他,你叫他下回早点回家好不好?” rover能听懂一样,朝沈鹰州汪汪汪地叫了几声。 沈鹰州卷着衬衣的袖子,衬衣因为在车上的缘故,后背皱巴巴的,但是因为身材挺括,这样的褶皱丝毫不影响他的完美形象,反而多了一份性感。 他先去给rover开了一个罐头算是弥补,后面在厨房暖灯下煮面,煎鸡蛋,烫青菜,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等把面条端上桌之后,转头看姜宜,她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毫无防备,睫毛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沈鹰州不忍打扰,去卧室取了一条薄毯替她盖上后才回餐厅安静吃他的面。 rover吃完罐头之后,便也安静地趴在沙发旁边昏昏欲睡,两人一狗,如同三口之家,静谧而美好。 沈鹰州答应姜宜的事情,或早或晚都会办到,他把秦慧交给了韩旭处理,强调道:“你可以随便审她,但是不要审南省债券的事。” 他答应姜宜不把她父亲牵连进来,如果审南省债券,势必影响到姜文鸿。 韩旭:“你在妨碍司法公正,该怎么审,我心里有数。” 在南省债券的事上,韩旭本可以一网打尽,结果因为沈鹰州横插一脚,让南省债券起死回生,诈骗变成正规运营,韩旭心里憋着一股劲没处发。 但他又深知他只是图嘴上的爽快,沈鹰州能把秦慧交给他,自然是处理干净南省债券的事了。 沈鹰州从不和弱者计较,他甚至愿意再多帮一点:“秦慧跟着唐商钧这么多年,想定她的罪,一抓一把,韩警官若无能,我可以帮忙。” 韩旭心里咒骂,气得要死,却又无法反驳,只能挑战:“沈总知道我的最终目标是把你送进去。” 是友人更是敌人,韩旭的目标始终没有变过。 沈鹰州:“我一直等着韩警官发力。” 那样猖狂而自信,毫无惧色,显得特别看不起韩旭。 韩旭后牙槽都咬出血了,却要笑着:“时机到了,自然抓你。” 秦慧这一生也算颠沛流离,从一个小镇姑娘走到今天不容易,她面对韩旭的审讯,偶尔也有不真实感,如浮萍漂泊,终究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唐商钧呢?”她问。 “他行贿、诈骗,组建武装等,在东南亚落网,主动上缴全部非法所得,判无期。” 秦慧面色苍白,低着头没再言语,自己选择的路自己扛着,问她后悔吗? 不后悔。 人生走这一遭,看尽世态炎凉,也享尽了富贵繁华,若有那么一丝丝遗憾的话,大约就是对姜宜。 去芒市的时候,她是想过,如果真能躲过这一劫,她想好好对姜宜,毕竟流着和她一样的血脉,当年,她若是知道唐商钧不肯娶她,不肯让她生孩子,她该把姜宜带在身边,老了也有所倚靠。 韩旭问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点头:“可以安排我和我女儿见一面吗?” “姜宜?” (作者的话:很久没写省略号,也忘记网站审核规则了,改了两次都被驳回,所以这一章迟迟没有放出来。昨天发停车场好像被吞了。可能有的宝宝存下来了,想看可以问问。最近在外地,更新有点难维持,我争取每天都更新不断更。 第192章:收藏品 姜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以秦慧女儿的名义被警方召唤,真是讽刺又梦幻。 同时去的还有她姑姑姜文真,她见到姜宜又是惭愧又是悔恨甚至有一丝的恐惧:“你妈妈...” 看到姜宜冷下来的眼神之后,马上改口:“那个女人叫我们去做什么?我可没要过她一分钱。” 姜文真从之城过来的这一路,一直反复想着这些年,她有没有得过秦慧的好处? 秦慧这么多年,倒是断断续续地联系过她几次,只是不痛不痒地问问她姜宜的近况,就没有然后了,不像个当妈的。 姜宜沉默地看着姜文真,她或许跟着沈鹰州,气质也浸染了一些他的风格,有时候不用开口,只是这么安静地看着人,好像就能把人看透一样。 姜文真忍了忍,磨磨唧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打开递给姜宜:“喏,这么多年,我就收过她一份礼物,这个玉镯子,她说不值钱,我才要的。” 姜宜看了眼那玉镯的成色,她冷声说:“冰种翡翠,市场售价至少20万以上。姑姑,我们国家的法律规定,收受贿赂,数额在三万元以上不满二十万元的,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受贿数额在二十万元以上不满三百万元的,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姑姑,你有没有想过,秦慧给你的镯子为什么正好20多万,” 姜宜这一声掷地有声,吓得姜文真几乎要把名贵的镯子扔出去,“我不知道价格啊,她当初送我时只说是念在以前姑嫂的份上,我待她不薄,她很感谢我才送我的。我想着她那么有钱,一个破镯子无所谓就收了。” 市井小民,贪心,总能为贪心找借口,给自己台阶下。 姜宜嗤之以鼻:“姑嫂情份?她对丈夫,对女儿都没有情份。” 姜文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腿软,脸色惨白快要哭了,求着姜宜:“你帮帮姑姑,姑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才收了她的镯子,我真是以为她是愧疚,是感恩我帮她照顾你们父女俩给的好处。姜宜,你可要帮帮姑姑啊,姑姑不想坐牢。” 姜宜面容安静且严肃,看着十足的吓人,她是故意吓唬姜文真,这么爱贪小便宜,不让她长长教训,以后不定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真是近墨者黑,跟在沈鹰州身边多时,把他那腹黑的一套学得有模有样的,一直到了警局,见了韩旭和秦慧,她都没有对姜文真松口:“姑姑,贪污受贿这事,我真帮不了,听警官怎么说,你好自为之吧。” 姜文真腿软地跟在旁边,拘谨坐在韩旭的对面,口袋里的镯子,如烫手山芋一般让她恐慌。 姜宜被单独叫去见秦慧,这个女人,哪怕即将受牢狱之灾,后脊背也挺得笔直,依然从容和优雅,这让姜宜想到了庄群,都是同一类型的女性,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以牺牲所有,如果不做违法犯罪的事,走正道,姜宜某种意义上是佩服她们的,这样强大的内核和心性,做什么都能成。 姜宜想起小时候,秦慧离开时,她跟了一路,并无影视剧里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和生死离别的痛,秦慧上车前冷冷看了她一眼:“小孩,要自己学着长大。” 她一向对她严格,不像姜文鸿无底线的宠。 而今,时过境迁,秦慧开口对她说:“长得不错。” 第125章 这是秦慧由衷的感叹。 “挑男人眼光也比我强。你爸懦弱无能,不能护我周全,唐商钧自私自利,自始至终只要我替他卖命。不像沈鹰州,有能力且愿意护你。” 姜宜不愿和她叙旧,打断道:“找我什么事?” 秦慧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双眼盯着她,却是自顾自地说话:“沈鹰州哪哪都好,唯独在这个行业里腥风血雨走到现在,我和唐商钧迟聿不干净,他又怎么可能干净?贿赂,洗钱,恶意做空,操纵资本市场,扰乱经济秩序,损害投资人利益,害多少家庭家破人亡?随便哪一样都够他进去,只是早晚的事。” 姜宜听着,表面镇静不为所动,内心却凄凄凉的,沈鹰州涉及面之广,她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内里是怎么样暗潮,他有意隐瞒,她也无法探究半分。 她霍然起身:“找我没事的话,我走了。” “姜宜。”秦慧急急叫住她,此刻多了一丝母亲的温情,看着姜宜:“你坐下,陪我说一会儿话。” 姜宜便又坐下。 秦慧道:“我知道我已无力回头,走到这一步,我认,从不后悔。这一生,我不愧对任何人,唯独对你觉得亏欠。叫你来,一是担忧你的未来,沈鹰州做为男人,是女人的梦寐以求,但是作为丈夫,你要慎重再慎重;二是,我收藏了一些名贵的藏品留给你,总价几个亿,够你和你爸几辈子衣食无忧,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女孩子有钱傍身,才能底气。” 几个亿? 秦慧看出姜宜的疑惑,便说:“放心,处理得很干净。” 正如夫妻离婚,想转移财产,买收藏品是最好的方式,例如,花一个亿买的收藏品,把正品挪走,留下赝品当夫妻共同财产,对方如果发现,大可以说自己是被骗了,花一个亿买的赝品,自己也不知情,这钱便悄无声息转走了。 秦慧和唐商钧多年,自然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买收藏品,从不通过正规的拍卖行,因为有记录,所以都是通过民间的渠道买,给唐商钧看的全是以假乱真的赝品,是以,唐商钧的财产被没收,没收的也是赝品。 “姜宜,我知你和你爸清高,不屑要我的东西,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姜宜心冷:“到现在你还当我是傻子?这不就是你洗钱的方式吗?别想再把我牵连进来,几个亿在你眼中是钱,在我和爸眼中什么都不是。还有,你也别想再利用姑姑。这些所谓的收藏品,都在姑姑那存着吧?我会让她全部上缴上去。” 第193章:想怎么玩 秦慧脸色惨白。 姜宜忽而冷厉:“你知我今天为什么答应来见你?我就是要来看你现在沦为阶下囚,看你下地狱的样子。” 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哪里是从前那个纯净的,任人宰割的小白花。 看着秦慧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她有说不出的畅快,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表面看似冷静坚决,但心却是七上八下的,他们这些人的世界一环套着一环,姜宜深怕自己不小心就会跌落到他们的陷阱之中连累了沈鹰州。 想到沈鹰州,想到秦慧说的那番话,姜宜的心里空落落的,担忧至极,这个行业,尤其他们做到顶端的,她知道秦慧说的没错,没有谁是真的干净的,看上边要不要你死,什么时候要你死。 韩旭的调查和穷追不舍,只是在上边允许的情况下,小打小闹而已。 沈鹰州应该早有察觉或者早有预料,才会把明禾郑重交给许月辉,把她也交给许月辉。因为许月辉人正,出不了大错。 姜宜忧心忡忡地出来,忽然之间很想马上见到沈鹰州,只有见到他,她悬着的心才能够放下。 迎面撞上姜文真,只听她焦急地问:“谈完了?找我什么事,等了半天,韩警官一句话不说。” 姜宜神思归位,仍是吓唬她:“韩警官现在有大案子在办,暂时没空管你,但你如果想平安无事,只能听我的,好好回之城去,任何人找你谈任何事,都一概不知,半个字也不准说,多说多错。” 姜文真:“姜宜,你会帮姑姑吧,你一定要帮姑姑。” 姜宜点头:“你听我的做,我会帮你。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姜文真这回真害怕了,点头如捣蒜地答应,姜宜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只相信姜宜会救她。 送走姜文真,她就想马上见到沈鹰州,想去他上班的地方见他,但蓦然发现,他正式卸任明禾的职位之后,她能找到他的地方只有百河湾,至于沈家的老宅还有汇群国际,她从未去过,也不知他是否会在汇群国际办公。 想起这么久以来,似乎都是他先找的她,而她被动着,所以这一时之间,竟然茫茫然的不知该去哪里找他,惆怅,心情低落。 拿在手中的手机忽然嗡嗡作响,沈鹰州三个字在屏幕里跳动,连着她的心跳似的,她急急地接通,听到他醇厚嗓音问她:“在哪里?” 她那茫然的心才归了位,“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沈鹰州正在他36层的办公室里,站在窗户边俯瞰整座城市,听到她这句话,挑眉浅笑:“想我了?” “嗯,想你了。”她不再清高,不再避讳自己的情感,想了就是想了,大胆表白出来。 沈鹰州有多处办公地点,他的工作,一台电脑,一部手机足以,所以,在明禾,在汇群国际,在他这座从未招待过外人的高层空间,站在窗边,听到姜宜这声柔柔的想你了,他心轻轻一颤,便有些冲动,一些不那么干净的画面涌入大脑,自己都觉得好笑,姜宜放开心态接纳他之后,他这心思便越发的龌龊,时时刻刻想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姜宜问:“地址发我。” 前所未有,就是想马上见到他才好。她对他做的事了解太少太少,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不想自己是个傻子,一问三不知。 沈鹰州:“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 “你知道我在哪儿?”姜宜诧异,怀疑他在她身上安了监控。 沈鹰州笑:“两点一线的小朋友,不难猜。” “可我今天没在明禾。” “我知道。” 被韩旭叫去见秦慧了,更不难猜。 姜宜就站在街头一直和他通着电话,听着他起身往外走,听着他按电梯进电梯,听着他上车开车的声音。 她提醒:“注意开车,可以先挂了,我不走就在原地。” 他说:“没关系,舍不得挂。” 有些热恋中的样子了,哪怕是不说话,就这么通着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都觉得好极了。 姜宜戴着耳机就想,这样的亲密关系,能坚持多久呢? 男人爱你时,哪怕是等个红绿灯的功夫,也要回你消息的; 不爱你时,便是日理万机,消息发出去,好久才回; 从满心欢喜到视而不见,到底要多久? 她思绪飘忽,想远了,直到沈鹰州那张雕刻一般性感的脸停在她的面前:“想什么呢?”他问。 姜宜摇头,不等沈鹰州下车给她开门,自己先坐上车:“什么都没想。” 一旦进入恋爱关系,太在乎,就怕失去,有了患得患失。 沈鹰州探过身来给她系安全带,性感的唇有意无意掠过她的唇和下巴,呼吸便缠绕在一起。 系好之后,他问:“你不问问我,刚才这一路想什么了?” 那眼底的笑意淡化了姜宜的忐忑不安还有焦虑,她的所有慌张,在他这里好像根本不值一提,姜宜的心便也落下了一点。 姜宜问:“想什么了?” 姜宜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坏意和浪荡,她马上伸手捂住他的嘴,必然不是什么好话,青天白日,车来车往的街头,她不想听。 但她的手,又怎么档得住他? 他拿开她的手,一本正经在她耳侧,即便在车内,他也用气息说话,“在想怎么玩...你。” 姜宜就知他不会说体面的话,坏到骨子里,偏偏他一说,她就心跳加快,完全被他带坏了。 沈鹰州其实就是看她一脸正经,一脸忧愁的样子,故意逗逗她,让她别想那么多。而且看她红了脸就觉得有意思,多大了,一说起性..事,还是小朋友的样子。 车开往他的公司,姜宜庆幸他没再说胡话,倒是变得一本正经:“秦慧要见你?” “嗯。” “见你说什么?” “叙旧,想重拾母女之情。”她斟酌了一下,又说:“她给我留了几个亿,说是补偿,我没有要。” “为什么不要?” “不干净。”她意有所指。 第194章:想好了吗 秦慧的钱不干净,沈鹰州的钱亦是不干净。从前,她有很强的道德观或者法律意识,而今,她发现面对沈鹰州,她的那些三观似乎都不重要,她只要他平安。她最担忧的是秦慧的今天是他的明天。 第126章 真爱一个人时,只希望他好。她侧身看着旁边开车的沈鹰州,他长得可真好看,是看第一眼就会沦陷的样子,想起最初,姜宜在明知他危险的情况下,依然那么迅速坠入情网,大约也有见色起意的心思在里面。 在她痴痴看着他出神时,他忽然转头看她,四目相对,他坏得每边:“看我做什么?在想一会儿用什么姿...势?” 见姜宜蓦然的脸红,他极无耻又加了一句:“我都行。” 姜宜辩解:“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事儿,你不要满脑子龌龊思想。” 沈鹰州:“我龌龊我的,不耽误你的正事。” 他的那栋办公楼并不远,很快就到了36的顶层,几乎是270度的落地窗,能把整个远东市尽收眼底,近处是金融街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远处是核心商业区,连掌管这一片的警局办公楼也看得清楚。 沈鹰州站在她的身侧带她参观他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景物,落地窗内是他的办公区,几个超大显示屏摆放在桌面上,如一个小型的中控台,彰显着主人平日繁忙的程度。 原来这里才是他真正的事业王国。 她转身,却被他忽地困在摆放显示屏是巨大桌子上,他低头看她,深邃眼眸里因显示屏上各种数据线的照映,有风云,有万象,看着她时却总是坏:“想好了吗?” “想什么?” “姿..势!” 姜宜就知他这人现在是完全的放..浪了,她要和他说重要的事,想问他在这样的金融危机浪潮之下,他到底有多大的风险,她好做好心理准备和防范,以免灾祸突然降临,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眼底全是担忧,秦慧或者迟聿进去,给她的是警醒。 她被困在屏幕和他的面前,他亲她的双眸,收起那些坏意,安抚她:“相信我!” 他能给人安定,那样认真,姜宜便相信了,他是沈鹰州啊,一切风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嗯,包括此刻的她,也任他掌控着。 --- 行业依然在动荡之中,许月辉被多次请去喝茶,好在虽有一些“违规”的操作,但他庆幸一直守着底线没有做过太出格违法乱纪的事,所以几次喝茶都侥幸逃过。 他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中接管了明禾,挑战前所未有的大,之前在明禾,有几位同级别的老总和他不对付,现在更不服他的管,每次开会要么绵里藏刀捅他一下,要么明着和他呛呛,许月辉是暴脾气,要放在以前定然是有来有往,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两下,看谁先死,但现在是整个明禾的负责人,不是他自己了,所以能忍就忍,当是修身养性,只是这忍,快要把他忍出内伤。 沈鹰州来接姜宜下班时,遇到他,他难免数落几句:“沈总不地道,给我这样的烫手山芋,难管啊。” 姜宜在旁边搭话:“月辉总确实辛苦,之前的陈总和王总,天天带头挑食,行业寒冬本该团结一起度过才是,可惜他们不这样想。” 沈鹰州捏她的脸:“谁给你团结?幼稚!” 下手没轻没重,疼得姜宜呲牙看他,不想接她下班就别勉强啊,谁求着他来接了? 只听沈鹰州对许月辉道:“不听话,推出去祭天。每家投行都在自查,关的关,罚的罚,明禾也向证监表个态,推出去几个‘代表人物’,你也趁此立立威。” 他似随意地说,随意地教许月辉做事,但字字句句都带着杀意。许月辉心跳了一下,和王总陈总也是多年的老同事,把人往死里整,他本于心不忍,但转念一想,在其位谋其事,爬到更高层,有更高层的活法。 许月辉一点就通,那两位总,做项目不讲究,过往的项目,随便拎一个出来,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但不等许月辉出手,王总曾经负责上市的一家公司就被爆出财务造假和内幕交易,主导人王总,这家公司被勒令整改面临退市风险,而王总因涉及内幕交易,不仅面临没收所有酬金所得,还被带走调查,恐有牢狱之灾。 这是沈鹰州给许月辉打了一个样板,什么叫杀鸡儆猴,什么叫排除异己。 真正的魄力不是脾气大,不是嘴巴上骂骂,而是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 姜宜早见识过沈鹰州的刀起刀落,所以习以为常,但是:“月辉总大约做不到这样绝情。” 沈鹰州:“他自己权衡。” 姜宜很难用传统价值观来评价沈鹰州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在他身上,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人的多样面和立体性。 因为沈鹰州和许月辉的关系,姜宜在明禾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虽然行业大动荡,百万年薪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该做的工作,该进行的项目还得继续推进下去,一边认真工作,一边提心吊胆地关注着韩旭的动态和沈鹰州的近况。 韩旭在南省债券这栽了一个大跟头,只抓到了唐商钧和秦慧这样无关紧要的人物,迟聿还是杳无踪迹,南力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所以至今不知他们到底把迟聿藏到哪里。 好在上头的风向也变了,以前他要查迟聿,要查沈鹰州,上头诸多阻挠,他其实一直孤立无援。但现在,金融圈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最高检和公安部联合发布若干规定,给出的信号就是严厉打击各类经济犯罪。 这是曙光,给了韩旭更多的信心,越挫越勇。他对迟聿,对沈鹰州,志在必得。 南力何其敏锐,风向的变化,韩旭队伍的壮大,都是一些危险的信号,他曾和沈鹰州提议:“找人把韩旭给做了?” 他过往的经历有时候决定了他思维的模式。 第195章:你怕吗 简单、粗暴,却是最有效的,就像他曾受雇于人解决沈鹰州一样,只是当时,他被沈鹰州所折服,背叛了原来的组织,这些年得益于沈鹰州的庇护,他才能安然无恙,如果沈鹰州倒了,他也没有好日子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解决韩旭并不难,韩旭这些年树敌无数,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无从查起。 但他说完,见沈鹰州面色阴寒就知自己说错话了,沈鹰州在生意场上毫无人性,利用人性中的“贪”大杀四方,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不顾投资客的死活,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他玩钱玩数字,但不玩人命、不沾血腥。 南力便知这条路行不通,“韩旭在追查迟聿的下落,恐怕藏不了太久” 迟聿不交出他的账户和密码,巨额财产不知所踪,时间拖越久,对沈鹰州越不利,南力没有沈鹰州那么沉得住气,对迟聿几乎是严刑逼供,奈何迟聿是硬骨头,被折磨成一副鬼样子,半个字不肯吐露。 南力身上沉睡许久的戾气压都压不住,从那栋破旧的楼里出来之后,蹲在马路边抽烟。 一辆,两辆,三辆车鸣着笛从他的面前呼啸而过,进入那个破旧的小区,等他反应过来已来不及,韩旭跟鬼魅一样的脸在他的面前一闪而过,他从地上腾地站起,踩灭烟头追了过去,但韩旭的车和人已经把那栋破旧的楼团团围住。 韩旭黑裤黑靴,熟门熟路地上楼,一脚踹开那扇单薄的门,他咬着后牙槽,好一个沈鹰州,竟然把迟聿一直关在姜宜曾租住的小房子里,韩旭从前来过多次,自然是熟悉的,真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掘地三尺想找的人,就在跟前。 这一整层早已被沈鹰州买下,前后左右住的人全是南力派来看守迟聿的,听到动静,纷纷出门追打起来。 “警察,都别动。”韩旭底下一位警察大喝一声,但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一阵打斗声之中。 南力也加入争斗,他想冲破重重人群进去带走迟聿,但韩旭有备而来,这次他不仅借助了侦察队,用最先进的技术精确找到迟聿,还借用了武装队,带人上来捉拿迟聿。 南力只见重重包围之下,迟聿那张惨白的脸透着阴森森的笑,在韩旭的搀扶之下,对着南力和墙角的摄像头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充满了挑衅。 一向稳重的南力那一瞬间血往上涌着,发了狠冲破重围,要让迟聿马上毙命,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死人才最安全。 奈何他一身本领,但敌不过数位训练有素的武警,双方交战,他占不到任何优势,韩旭是官,他此刻算是“匪”,官匪不两立,在警察全程摄像头的记录下,韩旭喊:“袭警,带走处理。” 南力从大风大浪里来,被抓并不慌,只是也知今日这一场,自己办事不周,恐怕要连累沈鹰州了。 他和迟聿被分两辆车带走,他袭警,未使用任何刀枪等器械,没有造成实际性伤害,最多关几天。 迟聿上了警车之后就呈现出了昏迷的状态,韩旭审不了他,不得不把他先送去医院治疗。 整个经侦部开始忙碌起来,迟聿身上的案子不单只有南省债券,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他们审上几个月。 但韩旭下了命令,“先审南省债券的案子。” 第127章 沈鹰州投入巨额资金参与救市,导致南省债券兑现没问题,看似合规合法,但这改变不了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只要迟聿松口承认这是一个骗局,那么沈鹰州的如意算盘便打错了,他倾注所有投入的巨额资金将血本无归,且有和迟聿是同谋的嫌疑。 韩旭的心血在快速涌动着,燃烧着,趁着这次机会,他想一网打尽。 迟聿在医院住了几天,他就守在病房熬了几天,熬得眼球要出血一般布满红血丝,人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 直到迟聿醒来,审讯就在病房里进行,韩旭很谨慎,不给迟聿见任何人的机会。 姜宜深夜惊醒,夜里与她极尽缠绵的人不床上,他的那一侧空空荡荡的,姜宜的梦很不好,梦见那个简陋的出租屋,房东大姐一边骂一边不停往外扔她的东西,沈鹰州朝她伸手说:“跟我走。” 她高高兴兴任由他牵着手走,穿过团团迷雾,前方还是一片漆黑,沈鹰州忽然松开她的手说:“姜宜,我只能护你到这。” 头也不回,一头扎进那片漆黑之中,任由姜宜在后面歇斯底里叫他的名字。 把自己惊醒了,不见沈鹰州,她赤脚往外走,推开那道隐形门,rover就趴在门边,半睡半醒地冲她摇晃着尾巴。 她看到沈鹰州,一个人坐在客厅外的阳台上抽烟,薄薄的白雾笼罩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但必然不是平时闲散的模样,似多了一丝愁云。 迟聿被抓,姜宜知道利害关系,想起先前她说的,沈鹰州对南省债券是运筹帷幄,表面帮她,实际是为自己筹划,低价购买大量的债券,从中赚差价。 他当时没有否认,但事实是什么呢? 他当初有必要赚这份危险的钱吗? 姜宜也茫然了。 她安静走过去,一向警觉的他或许想事情太认真竟没有发现,直到姜宜从他手中把烟拿走,他才蓦然回头看她,眼底是波涛汹涌的暗色。 姜宜把那支烟放入嘴中,猛吸一口,想学他吞云吐雾的样子,结果,烟雾进了嗓子,呛得她咳起来,差点喘不过气。 沈鹰州皱眉,拿过烟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盒中,顺势也把她抱入怀中:“要我替你人工呼吸吗?” 还有闲心逗她。 姜宜揽住他后脖颈,凑上唇去:“要!” 他眸色幽深,深深浅浅地吻了下来,许久才松开:“别引我,你先去睡觉,乖。” “你呢?” “我等一个电话。” 姜宜知他是借口,谁敢让他等电话? 她回去也只会胡思乱想睡不着,索性直接问:“迟聿被抓,你会被牵连吗?” 他点头没有隐瞒:“会,你怕吗?” 第196章:曾是朋友 她也点头:“很怕。” 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依赖他了,依赖成了习惯,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很担心他。 很多事早有痕迹,从韩旭这几年穷追不舍便早有端倪了,只是她心存侥幸,觉得他无所不能。 那天他说,他也不过是时代浪潮下的一粒沙,并非谦卑,而是太理智,太知道历史洪流下人类的渺小。 坐到他这样的位置,没人是真干净的,在资本市场兴风作浪,必然是垫着无数人的血泪上来的,还有无数见不得光的交易,哪是姜宜这样的普通百姓能看到的? 只是这些有深有浅,都在一念之间。 姜宜埋首在他的怀里,他的衣服和肌肤都透着夜晚的清凉,只有那心跳在有力地跳动着,姜宜很想问,还来得及吗? 把那些资产都清理了,把非法所得上缴,去自首,争取一个从轻处理? 但是也知自己的想法幼稚,哪是那么简单就能处理的? 沈鹰州掌管着上万亿的资金管理规模,先不说他底下所有金融机构的员工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他要负责这些人的生计,还有所有信任他的投资客,把所有资产交给他管理,如果他出事,这些投资客或将血本无归。 姜宜理解他无法停下,只能继续往前走。 她不回房睡,沈鹰州只能把她抱起走进房内,“做点别的?” 不开灯,就着窗外的夜色,朦朦胧胧的身影交错。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忘却现实中的总总。 沉沦中,沈鹰州一遍遍安抚她:“别怕,姜宜,别怕。” 不知是叫她别怕他再粗鲁也不会伤害她,还是叫她别怕,他不会有事。 姜宜眼里蓄着浅浅的水花,那是身体激荡而来的泪花,也是相信他的泪花,他那么厉害,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之中,根本无需害怕。 病房里,韩旭的笔录做了整整一夜,迟聿也知事到如今,他逃不了,语速虽慢,但却很配合韩旭,“我给你提供沈鹰州犯罪的线索,能算立功吗,得一个轻判吗?” 韩旭一脸威严:“就目前的证据,你犯的事可以叛你死刑!” 他严厉之后,话锋又一转:“但看你表现,我可以跟检察院申请以功抵过,从轻处理。” 迟聿:“南省债券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这个局,是由沈鹰州亲自主导的,他利用秦慧和唐商钧的信任,给他们提的建议,和南省政府合作,发行南省债券,有意引导唐商钧来找香港明禾负责担保,发行和销售。沈鹰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引入这个巨大的骗局。” 韩旭:“我没听明白,这个债券是你和唐商钧一手策划的,沈鹰州在这之前,从没有参与。” 迟聿:“他为了引我走上犯罪的道路,布了一盘大棋,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在明知唐商钧的首富地位是虚假,资不抵债的情况下,有意无意给他洗脑,给他规划这样的商业版图,让唐商钧热血沸腾找我陪他一起做。” 韩旭:“你若不贪,没人把刀架你脖子上入沈鹰州的局。” “他和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迟聿惨白的脸上早已不复从前的温柔绅士,阴沉沉的带着一丝戾气,神丝飘远了,像是陷入回忆之中。 没人知道,他和沈鹰州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曾是朋友,在青葱的岁月里。 迟聿大约是在初中时转学到沈鹰州的学校。 少年时期的沈鹰州已初具成年后的傲气和邪坏,全班里,他最寡欲,却是最吸引眼光的,很多情窦初开的女生总忍不住偷偷看他,那时大约还不懂什么叫性吸引力,只是想看他,偶尔他看过来,眼神凑巧对视,能让女生红了一张脸,好友江景秋打小就说他是男狐狸长相,能勾魂,把整个学校的女生迷得神魂颠倒的。 而迟聿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现象,他和沈鹰州是截然不同的长相,很白净,斯文,把校服的白色衬衫穿得清风朗月,按当下时兴的话就是元气少年。 本以为他文弱,在学校篮球课里,脱了校服衬衫,穿上球衣的他,才看出他身上肌肉紧实,充满朝气的力量,并不是少年的清瘦。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很快吸引了很多女生爱慕的目光。 这是一所初中和高中合并的国际学校,在这上学的非富即贵,教学目标是把这些学生送完国外读大学,成绩好的申请常春藤,成绩一般或者差的,也能弄到国外排名靠前的学校,和国内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不一样,他们的课业压力没那么大,但是各种社团活动,锻炼的机会多。 学生大多明朗又自信大方 江景秋连连咋呼:“那个转学生让你在女生心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少年沈鹰州嗤之以鼻:“放心,你看上哪个女生,我帮你搞定,不耽误。” 江景秋心思被戳中,哈哈大笑:“还是我鹰哥仗义。” 江景秋自小就花心,亏了沈鹰州这个万人迷的兄弟,他看上哪个女生,开始总能以沈鹰州的名义约出来见面,沈鹰州也总有办法,让女生对他死心转而喜欢上江景秋。 迟聿的出现,让江景秋有了很强的危机感,但好在,迟聿性格不错,甚至洁身自好,不跟任何女生搞暧昧,来了大半个学期,每天只是学习或者参加社团活动,大多数时候独来独往的。 这让江景秋放下防备,他天生热情爱交朋友,便说:“上回看他打球不错,周末要不要约出来打比赛?” 沈鹰州:“这周末没空。” “你干嘛去?” “家庭聚餐,必须参加。” “不会又是我家老头去给你们做饭吧?” “不知道。” 江景秋便没说话了,知道沈鹰州的妈妈庄老师喜欢呼朋唤友来家中聚餐,看似家宴,实际都是金融圈里一些德高望重的朋友维系关系,每次家宴都让沈鹰州上桌陪着,给他铺路,也给他长见识,富人家的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和普通家庭不一样。 第197章:曾是朋友 普通人家的孩子,在看动画,打游戏时,沈鹰州就已经身处勾心斗角的漩涡中心,看着那些行业的顶尖人物在他面前玩江湖,给他上了一课又一课。 第128章 庄群向来是狠心的,也不管少年的沈鹰州是否正在建立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就把一个成人的世界直接扔到他的面前,让他看着,学着。好在少年沈鹰州从小狂中带稳,完全融入到那样的氛围之中,丝毫不违和。 这周末的家宴,餐桌上多了一位清朗的少年和一位美丽的女士,庄群介绍:“这是我们的新邻居,迟心草女士和她儿子迟聿。” 年轻时候的庄群不仅学识高、能力出众,也是远近有名的明艳大美人儿,而迟心草则截然相反,不是明艳的,更没有任何攻击性,长得清秀温婉,也别有一番滋味,迟聿的长相随她多一些。 餐桌上的都是人精,一听迟心草、迟聿同性,想必是私生子,又或者是先生不在了,总归肯定是孤儿寡母。 庄群介绍:“心草女士是我们兆霖电子新聘请的财务总监,有很多年的财务经验,并且协助过她上一家公司的上市工作,算起来,也算我们的同行,非常优秀。她儿子迟聿和鹰州同一所学校,而且很巧,还是同班同学。鹰州,你在学校多照顾点迟聿。” 沈鹰州表面恭恭敬敬地答应,点头:“迟聿在学校很受欢迎。” 但少年的他,早在那些叔叔伯伯耳濡目染之下,看透了人性的卑劣,看清了庄群的底色。 兆霖电子原来的财务总监是沈兆霖的高中同学,算是青梅竹马,又因为公司的事,来往密切,大家私下都在传他们关系暧昧,是沈兆霖特意招到公司打掩护的情人关系。 这些话自然就传到了庄群的耳里,原以为她肯定得大闹一番,但是庄群稳得很,不动声色,天天请财务总监吃饭,拉关系,最后两人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庄群在一次喝下午茶的机会,给她介绍了一家更大,薪资更高的工作,她说话好听:“你是兆霖的高中同学,本是知根知底的,有你在兆霖管财务,我们最放心。只是越是高中同学,越希望你有更好的发展,在兆霖电子实属屈才了,兆霖的性格小富即安,公司再发展也就那样。我给你介绍的这家公司马上要上市,你现在过去,不仅薪酬翻倍,还能拿到原始股,是跨越阶层的最好时机。” “当然,我们都很舍不得你,决定权在你这,去哪里我们都支持。” 那位财务总监早和庄群交心了,一个大学教授,又是公司老板娘,这样情真意切为她着想,给了她那样广阔的天地,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结果,那位财务总监去新公司不到半年,因为在上市的过程中,她作为财务,签了不少文件全是违规的,被送进去,判了三年。 当时得知此事的沈兆霖在家大发雷霆:“你早知那家公司有问题,让她过去做替罪羔羊?” 庄群一脸无辜:“我没有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是念在她是你高中同学,对兆霖电子有贡献的份上,才给她介绍了一个好差事,哪知她会那么经不起诱惑?” 她振振有词,真心真意,沈鹰州分明看到她放下水杯时,唇角微不可察的狠还有胜利者的姿态。 而沈兆霖气得手抖,却又拿庄群毫无办法,他一度自暴自弃,不想再管公司,愤慨道:“你爱管,都让你管好了。” 庄群笑着安抚他:“术业有专攻,你那些研发和生产我是一窍不通的,我管不了。但是财务方面,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放心,我给你找了更合适的财务总监来。” 两句话,就把兆霖电子的财务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这就是庄群。 迟心草清秀温婉,性格内向,庄群在众多人选里选中了她,便是觉得她听话好操控。 庄群对自己看得上的人一向是很大方的,不仅提供了好工作,安排好了迟聿的入学问题,连住宿也解决了,就住在沈家老宅旁边的另一栋别墅里。 庄群并不担心迟心草会有任何僭越的行为,因为一个把孩子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女人,庄群已许她儿子一个金光灿灿的坦途人生,一个有才能的聪明的女人,绝不会把主意打到男人身上。 换言之,庄群抓住了迟心草的软肋,所以她自觉高枕无忧。 少年的迟聿,虽从小没有父亲,但是因为迟心草的工作能力不错,所以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哪怕到这所国际学校,他也没有丝毫的逊色。 是他主动约的沈鹰州周末打球,见沈鹰州疑惑的表情,他道:“江景秋约我了,他说周六来你家参加聚餐,周日可以。” 沈鹰州爽快答应:“这家伙,看上学校啦啦队的队长了。” 他轻飘飘地说,没指望看着书呆子的迟聿理解他话里藏着的意思。 但是迟聿从来不是什么书呆子,他马上回答:“懂了,明天我们打配合,给他当绿叶,让他万众瞩目。” 沈鹰州点头,他从小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通,不用多废话。 所以那一场球,沈鹰州和迟聿配合得非常完美,有任何进球的机会,只要一个眼神都默契地让给江景秋,让他投篮,三分球次次都进,惹得观众尖叫连连,尤其啦啦队的队长,对着江景秋疯狂挥动手中的彩带,短裙下那双笔直的大长腿很是惹人注意。 江景秋就靠着兄弟的帮忙,把啦啦队的队长拿下,谈起了早恋。为了表示感谢,三不五时地邀请沈鹰州和迟聿去他家吃饭或者去玩游戏。 一来二去,加上每个周末,庄群请客吃饭,都会叫上迟心草和迟聿,沈鹰州便渐渐和他熟稔了起来。 按江景秋的话说就是沈鹰州在学校一直是高处不胜寒,没有哪个学生能到达他的思想境界,以至于他在学校是个孤独的灵魂,而迟聿的出现,就是他的灵魂搭子。 第198章:曾是朋友 在沈鹰州看来,灵魂搭子算不上,但确实是为数不多能正常交流的同龄人。 到了高中,三人的关系已经很好,成为那所国际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生。三人截然相反的三种性格和长相,沈鹰州狂妄又有些邪坏,勾得很多女生心痒又无法靠近。迟聿清俊文雅,看似彬彬有礼,但也止于彬彬有礼,女生同样很难走进他心里,唯有江景秋不同,他虽长相略输给他们两人,但是他性格活泼又爱交际,并且很爱和女生们打成一片,很多爱慕沈鹰州或者迟聿的,都会通过江景秋来牵线搭桥,江景秋乐此不疲,顺便给自己谋福利,女友一个接着一个地换。 沈鹰州和迟聿那会儿是很不屑谈感情的,他们那时最沉迷的就是研究各种投资策略,迟聿没有钱,但是他会自己开发小程序,模拟炒股软件等,那些虚拟的财富,每天都在疯狂上涨。 而沈鹰州从小家境优越,加上庄群愿意给他提供资金,给他开户等等,所以他一个高中生,是拿着真枪实弹在玩,高中时,他的财富就已很可观。 江景秋提议:“要么我支援迟聿一部分资金,你俩pk一下,看同等金额的资金,到高中毕业时,谁翻倍最多,这样才有意思。” “当然哈,我也不是白支援你,赚的所有钱,最终都归我。如果赔了,那我自认倒霉,投资有风险嘛,我懂。” 江景秋和沈鹰州是好友,长期的耳濡目染,很有财商,很懂赚钱之道。 迟聿马上就答应了,三个少年,玩起了真实的财富游戏。 沈鹰州的手段,在那一年便初见端倪,他盯上了一家电力公司,以低价把所有钱全买了这支股票,江景秋说他太冒进,简直是赌.博。这家电力公司一直反应平平。 但是江景秋之后便见他找了庄群的一位好友,是行业的一位专家,在不同的财经报上发表文章,多维度分析这家电力公司的前景有多好,未来的产品竞争力有多强悍。 专家的看法,让这家电力公司的股票水涨船高,江景秋眼睁睁看着这支股票在沈鹰州入手之后,是以什么样的速度疯狂上涨的。 等到最高点时,沈鹰州抛了自己手中的所有股票,而这支股票,后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迅速下跌,跌到公司面临退市,倒闭。 那些跟风买的股民赔了一个底朝天,只有沈鹰州赚了。 那是他第一次操控股市,对于他来说,那么简单,当然,赚的钱,他把大部分都给了庄群的那位朋友。 再次聚餐时,朋友当着庄群的面夸:“后生可畏。” 庄群:“你陪他胡闹,担心毁了你名声。” “不,我说的产品确实是这家公司提出的概念,如果能研发出来,确实前景可观,只是他们研究能力不行,管理也不行,注定结局如此。” 就是这么残酷的,股市沉沉浮浮,他们这样的地位,谁也不会去管那些小股民的死活,更不会去关注一个个的个体。 进入这个市场,都得做好输赢的准备。 事事因果报应,等着时代的巨轮碾压,只是那时,他们都太年轻,都太狂妄,无畏无惧。 和迟聿的比赛截止到上大学前,沈鹰州险胜一点,江景秋很是高兴,虽然迟聿输给了沈鹰州,但是也是替他狠狠赚了一大笔钱,足够他实现了财务自由,一个还未上大学的人,就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江景秋就知他们这个资本市场有多恐怖。 第129章 沈鹰州并没有因为赢了迟聿而有丝毫的开心,他靠钱、靠丰富的人脉资源才险胜,如果他是迟聿那个角色,不一定能赢。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欣赏迟聿。 高中毕业,沈鹰州和迟聿都毫无疑问地选了金融专业,但是意外的是两人都没有选择去国外,而是选了港大。 江景秋被发配到法国学西餐,去学校报道时,特意绕道从香港转机,就为了陪沈鹰州一起去香港。 法国浪漫,他要开始一场新的浪漫爱情,只是担心没有沈鹰州的助力,他无法轻易拿下心仪的女孩们。 大学时的沈鹰州,因为出色的五官和邪魅的气质,比初高中更加的蛊惑着年轻女孩们的喜欢,迟聿也同样,绅士清俊,温文有礼,也迷倒很多女生。 江景秋在港大分别时,恍然大悟,他这样的资质在这两人面前混,简直是自取其辱,难怪没有女生真心爱他,所以一个人去法国才是正确的选择。 那时,沈鹰州和迟聿已认识六年,因为迟心草尽心尽责的工作深得庄群的心,两家关系很不错,沈鹰州和迟聿很是惺惺相惜,尤其到了港大金融系之后,关系更加紧密。 港大金融系人才济济,大多数是有天赋且很卷,才能考入学,像沈鹰州这种纯靠天赋的极少。 人与人之间的鸿沟便是如此,大多数学生在学校应付课业,卷生卷死,沈鹰州却轻松自如,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外面游走于各个金融机构谈生意,学校不过是他的驿站。 迟聿倒是兢兢业业做一个好学生,按时按点上课下课,他不显山不露水,藏着自己的锋芒。 如果不是高中时和沈鹰州比那一场比赛,沈鹰州或许也会同别的学生一样不知他的天赋和胆识。 江景秋隔着时差也常常给沈鹰州发视频请教一些问题,当然,他请教的绝不是什么正经事,大多是情爱方面的问题。 他搞不定的女生便会来请教沈鹰州,而沈鹰州给的招儿总能让他三天内就把女孩拿下。 江景秋:“你说你没玩过?我不信。” 沈鹰州:“女孩就那么回事!” 听着很是游刃有余,大约是从小见惯了那些叔叔伯伯怎么对那些女孩的,确实,大部分就那么回事,尤其江景秋这样肤浅的人,看上的女孩几乎同一个类型,也都肤浅,很好对付。 江景秋始终觉得沈鹰州是情场高手,是他的爱情军师,便说:“迟聿最近喜欢上你们的系花,你帮着出出主意呗?” 系花? 第199章:曾是朋友 江景秋:“我在ins上看过那个女生的照片,很绝,很阳光,明媚大方,迟聿在每张照片底下都会点赞,你品品?他那死清高的样子,不是喜欢,能那么关注人家?” 沈鹰州想了一会儿,想起那个女孩的名字好像叫林茉,也是内地过来读书的,阳光明媚?所以迟聿喜欢这种类型的? 江景秋:“他天天给人点赞有个屁用?人家女生指不定都不知道他是谁,所以你帮他出出招儿。” 沈鹰州:“他的事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江景秋:“兄弟一场,我也想让他尝尝爱情美好的滋味,别只埋头读书,成为书呆子。我问过他了,他没否认,就是喜欢了。” “管好你自己吧。”沈鹰州毫不留情挂了电话,他最不爱多管闲事,很快便把这事给忘了。 迟聿并不是什么书呆子,只是知道藏着自己的锋芒而已,他一向目标性很强,喜欢就主动追,在入学的第一天,他就被林茉明媚的笑容所吸引,那是心脏被击中的感觉,激动而兴奋,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想要靠近,他知那份情不自禁叫一见钟情。 但优秀又骄傲的女生,追求者众多,迟聿要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他有他的策略,并不像别的男生那样热情追求,热烈示爱,他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但又很巧妙的,只要林茉需要,他随时在她身边出现。 如果让江景秋看见,便知迟聿这不动声色的追求手段有多厉害。 有一个周末,金融学院举办一年一度的知识竞赛,林茉因为出色的外表和开朗的性格被推举成为主持人,参赛的选手,基本是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或者本院研究生,只有迟聿是大一的学生。 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把这位大一的学生当回事,只有林茉作为他的同班同学,对他鼓励道,“放松心态,你敢报名参加就已经勇气可嘉了,结果不重要。” 当时,迟聿点头,温文尔雅朝她笑:“谢谢,你主持我很放松。” 那次竞赛涵盖的范围很广,包括金融衍生品,金融期权,国债期货...甚至还有如何应对新型金融诈骗的知识等。 竞赛的规则,由主持人林茉出题,底下的三十位参赛者同时在显示屏上回答问题,回答错误,逐一淘汰,赛制很公平,也很残酷,没有任何出错的机会。 开始的几题,陆续有人淘汰,迟聿似隐没在这三十人之中,除了长相引人瞩目,并看不出任何优势。 直到最后剩下的5人,林茉一抬头,便发现,其余的四人都是本院研究生,只有迟聿是大一学生。 后面的题目越来越难,也越来越刁钻,那四位研究生下笔时,常皱眉思考良久,深怕出错。 只有迟聿,出手时,从不犹豫,果断,快速,且百分百正确,眉宇间那份从容,自信,游刃有余,形成他的气度,犹如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大将,牢牢抓紧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林茉的。 气氛越来越紧张,林茉出一题,又刷下去两位,场上三位成了冠亚季的争夺。 林茉不由为迟聿感到骄傲,也在心中暗暗为他加油,同为大一的学生,能够在这样的比赛中拿下冠军,是一份荣光。 而且即便没有拿到冠军,也足以证明迟聿的知识储备已达到研究生水平,甚至更高。 不出所料,在最后一题中,迟聿以快对手30秒先选出正确答案而获得本年度港大金融院知识竞赛的第一名,他一鸣惊人,这也让林茉对他刮目相看。绝大多数人都是慕强的,至少会欣赏强者,尤其像林茉这样优秀的女生,普通男孩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颁奖活动结束后,林茉主动邀请迟聿一同晚餐。 当江景秋在林茉的社交软件上看到两人共进浪漫晚餐的照片后,直呼迟聿有手段,高级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迟聿沉静,他对他的猎物习惯慢慢观察,慢慢引人入胜,但是一旦嗅到机会,他便会身手敏捷,毫不犹豫地出手,力保一招拿下。 所以从林茉主动邀请晚餐的夜晚,便对林茉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他从来不是莽夫,更不是什么愣头青,他的品质在同年龄里遥遥领先,所以自然受到林茉的青睐。 晚餐那晚,迟聿拿着他获奖的奖杯送给林茉:“这份奖里有你一份,所以这个奖杯是我们共同的。” 林茉长相明媚,漂亮的双眸笑起时如这港夜的清风,让人心情愉悦:“你获奖跟我有什么关系?” 迟聿:“因为你是我同班同学,有你主持,我很安心,所以发挥超常。” 林茉落落大方:“角度清奇,我收下了,供起来,向你们学霸看齐。” 迟聿:“算不上什么学霸,你也非常优秀。” 林茉大方接受夸赞:“我当然很优秀,不然也上不了这所学校。” 那样明朗自信大方,这才是真正的优秀,成绩好坏,不在迟聿评价的标准里。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茉想起什么似的:“我们班那位沈鹰州也是从你们远东市考过来的?” “对,我们以前是同学。” “那你们学校一定很厉害,能送两个学生到港大金融系,我们整个市,就录取了我一个人。” 迟聿情绪价值拉满:“那说明你最优秀,是市状元吗?” “不是,我们市状元去清华了,我是其它综合素质评分比较高,所以申请来这。你和沈鹰州呢?按你们的条件,可以去美国或者其它国家。” 迟聿说:“我喜欢离家近一些。” 来港大金融院是他母亲迟心草的安排,不想让他离家太远,至于沈鹰州,他怎么想的,迟聿也不太清楚,而且他也不愿意在林茉的面前多提沈鹰州。 校园外的烛光晚餐,周边坐着几对情侣,环境使人暧昧,林茉一颦一笑都刻在迟聿心尖的位置上,犹如燃着一簇火苗,随着他的情绪而明暗交错着。 那是迟聿第一次体验到,爱情,让人情不自禁把情绪交给对方掌控。 第200章:迟聿准备表白 之后两人在学校几乎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做课题,一起用餐,或者一起参加社团活动,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迟聿知道怎么藏着自己的锋芒,也知道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展示自己的优势,吸引大众的目光,他的聪明简直无师自通。 林茉热情爱交际,迟聿便也快速融入到她的交际圈,并且每次的社交,他都能很快掌控话题节奏,让大家跟着他的思路走,在这样的场合,他能侃侃而谈,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 第130章 林茉看他的眼神常常多了一些让他心跳的情愫。 江景秋的八卦之心从未因为时差而有半分减弱,大一结束,放暑假回来又特意先飞香港,想一睹林茉真实的风采,但赴约的只有迟聿和沈鹰州,江景秋未免有些失望:“大美人怎么没来?” 迟聿直言:“我没约她。” 江景秋:“你该不会还没拿下吧?” 迟聿不语。 “还没有表白?” “不急。” “表白都不急,你什么事能急?”江景秋急了,不懂他在那磨什么洋工,“如果我像你这样喜欢一个女生,必须三天内搞定,七天内上..床,给她们超高浓度的爱意..。” 一旁坐着的沈鹰州漫不经心道:“你那叫交配欲,不叫爱。” 又坏又一针见血的,江景秋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骂得真脏。” 倒是旁边的迟聿喝了一大口水,血气方刚的年龄,又有着心仪心动的女生,心里怎么会没有一些想法和波澜? 好多次,林茉的头发拂过他的脸颊,或者肢体之间的碰触,都让他有异样的反应。不是没见过江景秋的声色犬马,只是他更愿意以一颗赤诚的心对待心仪的女孩,他的初恋,他更想谈一场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或者细水长流的爱情。 这是那时迟聿的爱情观。 他在热烈追求,在等待一个适合表白的机会。 江景秋来了,他说:“择日不如撞日,我在香港待几天,我帮你筹划一场完美的表白如何?如果表白成功,你将获得一个甜甜蜜蜜的暑假。” 在江景秋的蛊惑之下,迟聿便真动了念想,沈鹰州从始至终都懒得参与,他身边成天围绕着不同的女生,有学校的学生,有机构的职员,还有声色场的顶级公关美女,从小看多了形形色色的权色交易,对情情爱爱不好奇也没心情,不过他诧异于迟聿的纯真纯情。 江景秋在港的几日很积极为迟聿筹划这场告白,他擅长于搞氛围,对迟聿说:“你什么都不用管,所有场景和道具,我都帮你安排好,你到时候只要表达你内心的爱就好,哥们儿出手,保准给你拿下,你放一百个心。” 江景秋好热闹,迟聿深怕他搞得像世纪求婚,那就太滑稽太庸俗了。 江景秋:“放心,林茉的ins我看了大半年了,知道她喜欢什么风格。” 迟聿:“还是我安排和计划,你帮我落实就好。” 这事他还是想亲力亲为,但因为临近期末,课业紧张,所以具体执行交给江景秋。 江景秋看沈鹰州:“你也来旁观吗?” 沈鹰州虽没说话,但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显然是觉得这种表白的戏码太过于幼稚,不屑参与。 在暑假离港的前一夜,迟聿约了林茉到太平山顶一家餐厅用餐,迟聿原计划从港大出发,可以沿着缆车路线步行上山,路上一个多小时,两人可以一边聊天,一边欣赏落日,浪漫又增进感情。 但是林茉那天要去送行朋友,晚点才能出发,迟聿也想着自己提前去餐厅,看看江景秋布置得如何,对他的品味始终不放心。 所以他说:“那好,我先去餐厅等你。” 江景秋看似不着调,但是毕竟是做餐饮世家,这是他专业范畴的东西,加上用心研究过林茉的ins,知道她喜欢的风格,所以迟聿到了餐厅之后,放下心来。 江景秋:“菜单给你准备好了,音乐和氛围都给准备妥当,兄弟,我就先撤了,好好享受你美好的夜晚。” “多谢。”迟聿一身清朗,那气质和太平山流光溢彩的夜景相应成辉,他的眼里有一丝难得的少年气。 餐厅在山顶的最高位置,能看到整个香港的瑰丽夜景,安排好所有流程之后,迟聿便耐心等待林茉的到来,给她发信息,回答已在来的路上。 林茉大约也是知道迟聿如此郑重选择在这样的餐厅请客,她那么聪明,心里隐约知道答案的,她今天并非要送朋友去机场,只是想给自己一些思考的时间,才找了借口没有一起上山,并且比约定的时间足足拖延的快两个小时。 让男生等待,也是一种对他的考验。 诚然,迟聿是本届最优秀的学生,有让人惊艳的俊帅外表,有让人羡慕的学识,还有让人敬佩的超强能力,林茉欣赏他,也仰慕他,平日暧昧的互动中,亦有心动的感觉,只是要发展成真正的男女朋友,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好准备,毕竟她的人生计划里,爱情的排列顺序在很靠后。 她打了出租车到达山顶,步行至迟聿约好的餐厅大约需要步行300米左右,这里出租车过不去。 这样寸金寸土,看夜景位置极佳的山顶,300米,有好几家餐厅和两家酒吧紧挨着。 各家餐厅的灯火暖黄地从玻璃窗透出来,照在外面静谧的路上。林茉为了和餐厅应景,特意穿了一条白色吊带裙,裙摆暗香浮动,远处是一片璀璨的香港夜景,近处是浪漫餐厅,她如一株绽放的茉莉花,沁人心脾。 她走着,忽听一声口哨声从一家餐厅的门口传出,充满了挑逗的意思,她大胆看过去,便见到餐厅门口两个年轻的男人朝她肆意地笑着。 这样的夜色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单独行走,引得青年一阵骚动。 林茉见那两人似喝了酒,有些微醺的酒意,她有些害怕,看了一眼,不予理会,加快脚步离开。 第201章:迟聿的表白 但其中一个男人忽然从后面上来,挡住她的去路,轻佻道,“靓女,一齐食饭吖。” 阴影把她笼罩,眼神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着,锁在她穿着吊带的锁骨以及胸前,猥琐,让她反胃又恐惧。想往后退一步,才发现另外一个男人靠近她,她因为后退险些要撞到那个男人的怀里。 “哈哈哈,靓女好主动渥,”身后的男人一边荡笑,一边伸手就把想把她搂进怀里。 林茉来港上学一年,出入都是一些正规而安全的地方,第一次一个人上了山,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山顶外面静谧,但餐厅或者酒吧嘈杂加隔音,她喊救命恐怕都没人听见。 后面的男人要抱她,前面的男人也步步逼近:“让哥哥好疼你。” 混着酒气的身影逐渐把她夹在中间,她吓到腿软,本能地伸手推他们:“滚开,我报警了。” 她想从侧面跑走,但随即感觉到肩膀的吊带一松,身后的人用手拽着她右侧的肩带往下扯,她啊地一声惊叫,只觉得衣不蔽体,整个上半身冰凉刺骨,那手在她的肩膀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她双手环胸,恐惧而无望。 就在这时,幽暗的光线里,她看到不远处酒吧门口站着几个年轻的男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斜倚在门上,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手机,旁边几人在谈笑,他偶也扬唇浅笑。 手机微弱的光线照着他雕刻般俊帅的脸,立体的五官并未因浅笑而有任何的暖意,反而更显冷峻和淡漠。 林茉的心跳几乎要停滞,是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同班同学沈鹰州,虽然平时毫无交集,但在这样的险峻之中看到熟人,她激动高兴犹如看到天降神兵,她大声呼喊:“沈鹰州。” 酒吧门口一行人齐齐看过来,沈鹰州也抬眸看过,漆黑的眼眸和林茉的对上,相较于林茉的激动,他似在看陌生人。 反而是同行的人听到前边落难的美人儿喊那一声字正腔圆的沈鹰州,纷纷起哄:“你认识的?” 沈鹰州未动。 林茉被前后两个男人拉扯着,不仅右边的吊带滑了,左边的吊带也滑到胳膊,有一种裙子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落的尴尬,她紧紧抱着胸,看着前边冷漠淡然的沈鹰州,又急又怕,虽是同班同学,但沈鹰州实在不合群,几乎很少在学校,只偶尔有重要测试回来,但这是她唯一求救的机会,只的大声再喊:“沈鹰州,我是迟聿的朋友林茉,救我!” 她知道沈鹰州在校唯一的朋友就是迟聿,这是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吸引对方注意的方式。 酒吧门口站在他旁边的几人,看着也并不像好人,当然,沈鹰州这幅散漫邪坏的样子也不像好人,但毕竟是林茉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英雄救美?”旁边的人又起哄。 那两个香港仔也不再说粤语,用别扭的普通话喊:“别多管闲事啊。” 为了壮气势,用吼的出声,因喝了酒,在林茉衣衫半掩的样子下,精虫上脑,非要把林茉带走不可。 林茉的眼里含着泪,再次求助地看着前边还是无动于衷的沈鹰州,不可相信,天下怎么有这样冷漠的男人,别说是同班同学,哪怕是陌生女生在这样的处境下求助,也会伸出援手吧? 沈鹰州不动,他旁边的几人也就跟着起哄都不动,那两个香港仔见没人帮她,更加的肆无忌惮,淫笑着来抱林茉,要把她抱走,林茉惊叫着反抗,身上的裙子又往下滑了一些,正当她绝望之际,只觉一道劲风拂过,她什么也来不及看清,旁边两个香港仔就惨叫着松开了她,而她纤细的手臂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着往后拽,拽到一个高大而安全的背影后面。 第131章 她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看清是沈鹰州后,又心跳加快,一手挡着自己的前胸,一手紧紧拽着沈鹰州的衣角,仿佛这个背影是她的避风港。 沈鹰州都出手相救了,剩下的事便由他的朋友们处理,收拾这样的杂碎是他们的狂欢,正愁周末没有消遣,所以只听拳击的声音和那两人惨叫的声音。 林茉的样子实在可怜,像是一支被风吹得残破不堪,即将凋零的茉莉,那连衣裙已是极狼狈,山顶的夜风一吹,她全身都凉,但心却有了动荡,尤其当沈鹰州回头,那副散漫的样子看着她,也许他并未对她有任何遐想,然而他的气息自带着一种勾人的荷尔蒙,是浪漫,是野性,让她露在外边的肌肤从白变为红。 “谢谢。”那么落落大方的女孩说这一声谢谢时,却是说不出的娇怯,连她自己都不耻这样的语气。 沈鹰州没回答,反而是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不远处还在重拳出击的几人,喊了一声:“差不多得了,扫兴!” 扫兴二字不知是骂他们,还是说给林茉听的。 但林茉此间已无法思考别的,“今天的事麻烦别告诉迟聿。” 话音一落,沈鹰州的手机响起,是迟聿打来的,他接通,迟聿问:“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林茉迟到了两个小时还没到,电话刚才一直没人接,他准备出门找人。 刚才在酒吧门口,沈鹰州在看到林茉时,便给他打过电话。自己的女人自己救。 林茉听到迟聿的声音,朝沈鹰州摇头,示意不要说,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不想让迟聿知道。 或许是不想让迟聿知道她在这被欺负。 也或许是不想让迟聿知道,她在这遇到了沈鹰州。 总之,她现在并不想见到迟聿。 沈鹰州听到她的请求,挑了挑眉,又看她一眼,然后对迟聿说:“没事,挂了。” 那一挑眉有些意味深长,林茉似被他看穿了一样,但林茉不惧不羞,她随心而走。 沈鹰州终于正眼看她,也是第一次上下打量着她:“今晚迟聿准备跟你表白,你知道?” 林茉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因为现在这副样子不适合见他。” 第202章:心动 她惊吓过度的脸由白变红,衣衫不整,那滑落肩侧的吊带再回不去,任谁看了都会起恻隐之心。 沈鹰州一同前来的伙伴都很有眼力劲儿,收拾完那两个香港仔,一边离开,一边玩笑着喊:“祝你们难忘今宵啊...” 林茉是那么落落大方又开朗的女生,但此刻听到这样的话,脸红从耳后跟到脖颈到肩膀,可是有什么办法? 她就是瞬间沦陷了,看着眼前的男子,如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摄人心魄,失人心魂,危险又迷人,让她整个人都踩在云端似的。其实在开学之初,遥遥见过几眼,便已留在她的脑海深处,只是她亦是以学业为重,这一年,她留意他,观望他,但未想过要靠近。 只是现在,心中熊熊燃起的炙热的火苗,让她无法自已,和对迟聿的好感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对迟聿的好感是理智的,是可控的,但对眼前这个男人,是一种失控的燃烧。 “啊?”她恍然间听到眼前的男人,性感的唇在说着什么,她回神,心跳剧烈。 “走,下山。” 沈鹰州率先在前面走,修长的身影优越,走一步是林茉的两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没有步行或者选公共交通,而是乘坐空中缆车下山,玻璃厢里只有两人,缆车从山林穿过之后,放眼看去便是璀璨的夜景,林茉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手提小包里的手机在嗡嗡作响,她知是迟聿打的,但是此刻,她不想接。 对面的沈鹰州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他完全不像是他们同龄人那般一眼看透,看了眼她嗡嗡作响的小包,命令的语气:“你接!” 林茉便听话地掏出手机,一接通,迟聿焦急的声音便传来:“谢天谢地,你终于接了。” 没有一丝的责怪,只有无尽的担心,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林茉低声道:“对不起,我朋友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我无法赴约。” 她的话引得对面的沈鹰州又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便是洞悉了一切,唇角一闪而过的浅浅笑意,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 迟聿道:“没关系,不用道歉。朋友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那么真诚而又温柔。 林茉:“已经解决了,但太晚,我就不上山了,对不起,迟聿,对不起。” 那是她内心真诚的道歉,迟聿很好,很优秀,待她也很好,可是她的心啊,现在完全无法接受他,被另外一个人吸去了魂魄。 缆车很安静,沈鹰州坐在她的对面,随意散漫而慵懒,车厢太小,他的大长腿随意地伸着,和她并着的膝盖几乎相抵,暧昧肆意滋长,她挂了电话,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缆车再过几分钟就要到达地面,她鼓足了勇气,“今晚真的谢谢你,不知能否请你吃饭。” 这个男人,超出她对男性的认知,她不敢太多的热情,收着自己。 沈鹰州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淡淡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不知是对她没兴趣,还是对吃饭没兴趣,缆车到达地面之后,他拦了一辆车送她去学校,还算绅士。 林茉坐进车内,按下车窗看他,他只说了句:“到学校给迟聿说一声,免他担心。” 林茉心一惊,明白他这是和她划清界限,急忙澄清:“我和迟聿只是同学,好友。” 沈鹰州浅笑,但那笑是毫不掩饰的讽刺还有冷漠,“与我何关?”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留给她一个背影。 晚间,江景秋八卦地问起迟聿今日表白如何?迟聿实话实话:“她临时被事绊住,没有赴约。” 江景秋:“哦?哦...。” 已在万花丛中过的江景秋便已明白什么意思了,女生不赴约,说明人家没看上呗,只可惜纯真迟聿满腔热情,一厢情愿相信女生是真被急事绊住。 江景秋低声问沈鹰州:“你怎么看?” 沈鹰州:“这么闲?闲就滚去做饭。”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对谁都一样,他的时间宝贵,没那么多闲工夫。 学校终于放暑假,三人离港,一早到机场,即将登机时,迟聿道:“你们先上,我等人。” 江景秋问:“等谁?” 迟聿:“林茉,她想先随我去远东玩几天。” 说完,他朝远处忽笑,小跑着过去帮林茉提包。 “舔狗!”江景秋怒其不争,认识六七年,都是女生围着他转,哪曾见过他这样? 林茉一头波浪长发,吊带上衣,牛仔裤,很<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angfengwen.html target=_blank >港风,也比平日略微成熟一点,她笑着和迟聿并肩过来。 迟聿便介绍:“这位是江景秋,以前同学。” 江景秋和林茉都笑:“终于见面啦,你好你好。” 面对迟聿的疑惑,江景秋解释:“我们是网友啊,聊了大半年了。林同学本人比照片上的更漂亮呢。” “你也比视频里的帅。” “鹰州不用介绍了吧?同班同学。”迟聿还是礼貌地说了一声。 “你好,在学校难得见一面。”林茉大方而坦荡地招呼,似把那晚的事完全忘了。 “你好。”沈鹰州碍于迟聿的面子,也淡淡地回复,没人看出他们曾有过交集。 上了飞机,到达远东市之后,沈鹰州和江景秋都坐各家司机派来的车回家。 迟聿没有先回家,而是先送林茉去酒店住,在前台办理入住时,迟心草的电话如约而至:“江景秋和鹰州都到家了,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怎么还没到家?” 迟聿:“我有同学来远东旅游,我先送她来酒店。” “女同学?”迟心草迟疑了一下问。 “是的。”迟聿不打算对妈妈隐瞒自己有喜欢的女生。 “好,安顿好后早点回来。” 母子挂了电话,林茉问:“你妈妈吗?” “是的。” “其实你不用陪我的,等我办好入住,再去找你。” “没关系,我答应这几天当你在远东的导游。”迟聿恨不得在她房间旁边再开一间房,时时刻刻陪着。 他当时只是随口邀约她暑假来远东旅游,没想过她会真的答应,这对于迟聿来说,相当于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第203章:心动 那一年的迟聿对于爱情还有纯粹的期待,保有最美好的想象,也是在这复杂的社会里,他为自己内心保留了一方净土。 陷入爱情叫人迷失了方向。 因为迟心草的催促,他安顿好林茉之后:“我先回家,等晚点来酒店接你去吃饭。” “好的,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林茉爽快答应。 迟聿回家,母子半年不见,迟心草匆匆看他一眼,感觉他变了许多,比起以前的清俊,多了一份男孩变成男人的成熟,她有一丝欣慰,接过他的行李,说道:“你们回来,庄群晚上在家请客吃饭,收拾一下一起过去。” 第132章 对于刚才电话里提到的女同学,她没有多问一句话,只字不提。 倒是迟聿主动提起:“今天可以不去吗?我同学一个人在远东,我答应晚上陪她吃饭。” 迟心草的手一顿,眼里的温婉透着一股凌厉:“女朋友?” 迟聿:“还不是。” “那是喜欢的女生?正在追求?” “是。” 迟聿不想隐瞒,他已成年,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他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迟心草默默深呼吸,看到从小到大都听话,又上进,听话,聪明的迟聿如此,便知是动了真心了,她语气颇有点严厉:“你还是学生,你知道自己当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迟聿:“妈,我已成年,我知自己在做什么。” 迟心草便没有再说,儿子刚放假回来,不必要为了一个女生而吵架伤了和气,便说:“你约女孩一起过去吃饭也可以,庄群那边也有不少她的学生。” 迟聿知道这是她给自己的台阶下,便没有马上拒绝,说道:“我问问她的意见。” 他当然不想带林茉去参加庄群的聚餐,内心里并不想把林茉带入他所在的环境。 然而林茉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马上就答应了:“可以啊,庄教授很有名,是我们金融学子的楷模,女性榜样,我一直就想认识呢。” 林茉从前对庄群这个名字只是有所耳闻,但这几天查了沈鹰州的资料之后,便对庄群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当初如果没有去港大,她第一志愿就是远东的财经大学。 她已这样说,迟聿只好说:“行,我带你参加,你到时坐我旁边就好,不用担心。” 他怕她拘束,温柔提醒。 “好。” 两人双双出现在沈家的宴会厅。 彼时,沈鹰州坐在一旁的角落,目中无人拿着手机自顾看着,而江景秋则被一群漂亮女生围着侃侃而谈,他在炫技,桌上的甜品都出自于他的创作,在法国学了一年西餐,派上用途。 当迟聿和林茉出现时,庄群看向旁边的迟心草:“是迟聿的女朋友?” 迟心草如实回答:“他说不是。” “那就是喜欢的了,傍晚时特意打电话问我可不可以带他同学过来,我说当然可以。” 迟心草:“他同学,应该也是鹰州的同学。” 她意有所指,那女孩一进门,目光就落到沈鹰州的身上,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迟心草捕捉了一个正着。 庄群已起身迎过去,热情招呼:“林茉?迟聿跟我提过你,欢迎,欢迎。” 林茉本就是一个交际能力很强,又善于沟通的人,所以大方又开朗地应和:“庄老师您好,冒昧拜访,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你来我很开心。今天是你们年轻人的主场,别拘束,多和大家交流,都是同专业的,应该有共同话题。” 那边沈鹰州也看过来,但是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庄群成天搞这样那样的聚餐,他早已免疫,准备露个脸,就撤。 江景秋看到两人,兴奋地走过去,因为一同从香港飞回来,已很熟:“林茉,过来,尝尝我的新品,第一次做的,她们的评价都很高。” “好啊。”林茉便跟着江景秋去他的甜品台,那里正好离那人只有两米的距离。 纵使那个人从太平山顶下来之后就当不认识她,她却是念念不忘,哪怕能这么共处一个空间,也能缓解她心里的那份情思。 迟聿也跟了过来,是他带来的,他自然要照顾好。 江景秋献宝一样,“你之前不是给我留言想吃我做的可丽饼吗?特意给你留的。” 林茉笑盈盈接过去:“看着就很美味的样子呢。” 在灯光下,她长发飘飘,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那笑比甜品更甜百倍。别说迟聿觉得耀眼,心动不已,即便是江景秋这样阅女无数,都觉得心痒,若不是迟聿先看上了,他定然也是要放手去追的。 不过朋友妻不可期,这点道德,他还是有的。 林茉很快就成为了这场聚餐的主角,不仅是和江景秋有说有笑,和其她几位女生也能谈笑自如。 她有一种气质,即能和男生打成一片,也能让女生喜欢,完全不让人反感。 沈鹰州和迟聿打了一个照面就离开了。 庄群和迟心草安排完,便也去了茶室,留给他们年轻人闹腾。 庄群赞叹:“迟聿眼光不错,这个女生很优秀。” 迟心草忙说:“还小,他学业为重。” “真不是女朋友?看他对女孩很上心。” “真不是,只是有好感。” “迟聿有心、有情感是好事,有人情味,不像鹰州,不知在想什么。” “鹰州很吸引女生,他想谈的话,多的是女生想和他谈。” 庄群确实看不懂自己的儿子,身上那股子坏气从小就招女生喜欢,看似风流,却又没见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两人像是闺蜜,在这茶室里谈着不疼不痒的话题。 这边迟聿被江景秋缠着说话,林茉去洗手间好一会儿没有回来,迟聿便有些着急了:“我去看看她。” “切,还能丢了不成?”江景秋鄙视。 迟聿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起身去找林茉。 沈家的别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迟聿常来,所以畅通无阻,他在洗手间的门外敲了敲:“林茉?” 没人回应,他轻轻一推,里面空无一人。 第204章:迟聿抱我 他鼻尖对气味敏感,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着一股茉莉香,他随着香味寻过去。 在一处拐角的地方,看到一抹白裙一闪而过,他急忙跟了上去:“林茉,是你吗?” 转角,他看到林茉蹲在地上,环抱着膝盖,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着,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抬头看他,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很是羸弱。 迟聿哪曾见过她这副样子? 从认识第一天开始,她就是明媚的,阳光的,这样看他,他心一疼,过去蹲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林茉抬眸看是他,忽然起身,朝他的怀里扑了过来,声音颤抖:“抱我,迟聿,抱我。” 不仅声音颤抖,整个人也微微发着抖,紧紧的抱着迟聿。 迟聿便没有犹豫,环着双手把她抱紧在怀中,那么软,那么香,那么脆弱。 林茉在被他抱紧之后,仰着头,不管不顾地循着他的唇吻过来,像溺水之人,只寻这一处氧气,缓解那窒息之感。 她温热潮湿的唇贴上来,迟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能小心翼翼又心跳如雷地和她吻着。 是梦寐以求,是心心念念。 两人疯狂又肆意,跌跌撞撞进到一间房内,林茉眼里是不管不顾,是自暴自弃,是胆大妄为...。 她太痛了,那个男人是那么邪恶,那么不留情面。 刚才,就在这个走廊,她满怀欣喜追过来喊住他:“沈鹰州!” 上午在飞机上时,她和迟聿坐一排,沈鹰州和江景秋坐在他们的前排,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那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个男人,侧脸如被雕塑过一般完美,不是全然的冷漠,偶尔和江景秋开口说话时,眼里偶有笑意,偶有坏意,又正又邪的样子,让人着迷,如同此刻,被她叫住,他回头看她,身型修长,因为在自己家里,所以穿着随意,痞痞的,懒懒的,回头看着她,不说话。 林茉不想藏着,不想憋着,她暑假来远东就是为了他,从在机场看见到现在,她的心就一直漂浮着,她必须表白,所以叫住了他,在剧烈心跳之下,很郑重,也很真挚地说:“沈鹰州,我喜欢你。” 她那么骄傲一个人,从小追求者众多,唯有沈鹰州,让她沦陷。 走廊的玻璃窗外,是沈家造型别致的庭院,沈鹰州听完,靠在窗户边,肆意地上下打量着她,男人打量女人的眼神,那双眼有毒,看她的每一处,让她每一处都毛孔都张开了似的,每一处都被火燃烧...。 许久,他扬唇浅笑,大长腿往前迈了一步,逼近她,俯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闻到他身上荷尔蒙的气息,心快要跳出嗓子,不自觉闭上眼睛,因为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吻上她。 然而,当她闭上眼睛时,听到他一声耻笑:“所以呢?想让我睡了你?” 她不可思议睁眼,她还是女学生,心里幻想的是甜蜜的纯真的恋爱,他怎么能说出如此粗俗又脏的话? 简直是侮辱。 然而,她的心跳并未因此而变慢,甚至,在他邪坏的眼眸里,她内心竟有一个小人在不停起舞,和他相吻、相拥的画面竟然浮现出来。 她原来如此地热烈和胆大。 沈鹰州看穿了她,忽而站直了:“真想被我睡?” “我...”她即羞耻又期待。 他冷笑:“我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没兴趣,和出来卖没区别,廉价!” 第133章 林茉浑身发抖,从天堂坠入地狱,她只是喜欢他,只是表白,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他何至于如此伤人,魔鬼一样。 但魔鬼从不觉得自己伤人,说完转身就走。 沈鹰州从小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不惹他,不招他烦,大家你好我好,但是来惹他,并且可以预见,迟聿知道之后会怎样,他便毫不留情了。 按江景秋的话说便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林茉在房内和迟聿肆意纠缠着,脑子里却是不停地浮现着沈鹰州那张绝情的脸。 “沈鹰州...”不自觉地她叫出了这个名字。 迟聿僵住,所有热情,所有温度瞬间凝固成冰霜,推开了她,自尊被扫地。 迟聿不是无知无觉,从香港飞远东的飞机上,她不时偷看那张侧脸,从进沈家第一眼看向沈鹰州时,他就已有察觉,只是因为喜欢她,因为爱,所以选择视而不见,选择自我安慰,只是自己想多了。 这一声情不自禁的沈鹰州,撕碎他所有粉饰太平的内心,撕碎了他的自尊和骄傲。 “迟聿!”林茉感受到他的冷淡后急忙拉住他的衣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迟聿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茉:“太平山顶那一晚,遇到了他。” 唇角还有彼此的温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迟聿如被浇了一盆冰凉彻骨的水。 一向温雅的他,情绪几乎失控,“那晚你和他在一起?你知那晚我要做什么?” 林茉点头:“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迟聿,我完了,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纵使那人对她口出恶言,对她极其的恶劣,但她还是无法控制内心的躁动。 “迟聿,你帮帮我吧,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迟聿脸色苍白,只问:“他呢?他也喜欢你?” 林茉摇头否认。 但她的否认此刻在迟聿的眼中很苍白,因为太平山顶那一晚,沈鹰州知道他要表白,要求爱,他准备了很久,他满怀期待。 但沈鹰州却把她带走。 迟聿此刻的双眸恢复了从前的礼貌和绅士,他什么也没再说,伸手替林茉整理了衣服,整理了她的秀发,擦去她唇角晕开的口红,看不出任何狼狈了,“出去吧。” “迟聿。”林茉忽而觉得心慌,迟聿这副样子,让她陌生。 “没事,出去吧。”他自己也整理了仪表,把唇间她的气息一一拂去。 男人的纯真、纯情弥足珍贵,此生只此一次,往后就再也没有了。 第205章:决裂 他依然对林茉关怀备至,看不出任何异常。 江景秋见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宴会厅,在他看来就是欲盖弥彰的疏离感,林茉唇上的口红都没了,还装什么陌生呢? 总之男人女人之间就那么回事,感情是流动的嘛,今天你爱我,明天我爱你,享受当下即可。 所以聚完餐,他提议:“叫上沈鹰州,我们去酒吧继续嗨啊?” 在沈家毕竟有庄群和迟心草这样的长辈在,不够放得开,不够松弛。 林茉什么都没说,倒是迟聿说:“好啊,你叫他。他去我就去。” “好嘞。” 江景秋马上给沈鹰州打电话,让他快出门,一起去酒吧,那头直接拒绝:“没空。” 冷冷地就挂了电话。 迟聿只好说:“那就不去了,林茉也累了,我送她先回酒店。” 江景秋恍然大悟的样子:“去,你们快去,别浪费时间。” 他懂的,干柴烈火嘛。 迟聿和林茉便什么也没说,打了车一同离开。 林茉一上车就开始哭,一直跟迟聿说对不起,她知道她伤害了迟聿,这一年,迟聿对她的尊重,对她的呵护,对她的小心翼翼,她都感受到了,她是有好感的,只是这份好感在那份天崩地裂的感情里显得那么的微弱。 人常常两难,于她而言,选爱自己的,还是选自己爱的? 于迟聿而言,跟随内心而走,继续爱她,还是割舍她? 或许矛盾,或许都年轻,第一次遇到感情的问题,还无法理智处理,也没有能力处理。 两人都受了伤,到了酒店,林茉停止了哭,她邀请迟聿上楼,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放纵。 “好。” 迟聿也纵容自己,不甘,意难平,带着内心深处的愤恨。 迟心草给他打了数个电话,他都挂断不接,最后干脆关机,只沉溺于与林茉的纠缠之中。 这样的爱,必定苦痛,必定无解,第一次,两人都不好受,最后,完事之后,把林茉仍在了酒店的床上,一个人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回到家。 迟心草端坐在客厅里,冷若冰霜看他走进来,那是他20年来,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冰冷的眼神。 从小,她对他的教育都是引导的,鼓励的,如爬一座高山,带着他默默地往山顶上爬,不管苦累,相互搀扶着,从不指责。 但此刻,她的眼里有了责备,有了失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迟聿不语,在今晚之前,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这么多年,母子只顾着往山顶爬,很少看沿途的风景,他偶尔回头看到了,想欣赏,想有人作伴,这条路上不至于孤独。 然而酒店里的纠缠,偏离了他对爱情的向往和珍视,他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想放弃,又不舍,不甘心,毕竟是放在心尖上一整年的人。 迟心草前所未有的愤怒,弯腰把茶几上的所有杯子扫落在地,地上是厚厚的地毯,没有杯子碎裂的声音,只有点点的闷响,如迟聿此刻的心情。 “你别忘了,这么多年,我们母子是怎么过来的。不要为了一个女人意气用事,失了心智。” 她额角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嘴唇发抖,那样温婉温柔的一个女人,也有这样歇斯底里的一面。 迟聿知道她的控制欲,平时是藏着的,在他20年成长的过程中,只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不顾他的抗拒带他转学到远东,她自己入职到兆霖电子;第二次是去年,不让他去国外的大学,而非要选择和沈鹰州同去港大。 其余时候,她都是一个非常温柔耐心,充满爱的妈妈。 这一次,是她第三次,不允许他谈恋爱。 “不是妈妈不让你谈恋爱,而是你动了情便失了理智,那个女孩眼里没有你,她的目光追随着沈鹰州,你看不出来吗?你要让自己当笑话吗?” 她专门戳着迟聿的痛处讲。 “妈,你别说了。”他痛苦地喊,林茉的体温似还在他的身上,让他心悸也心凉。 迟心草见此,不忍再多说,迟聿一直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所以变得温柔:“爱而不得,妈妈吃了一辈子这样的苦,不想让你也经历,太痛了,知道吗?” 迟聿点头,“知道了”。 但已经晚了,他此刻就痛不欲生,连呼吸都觉得痛。 年轻时的爱恋是那么的热烈,烧的人心魂都要碎了一样,一整夜,迟心草依然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迟聿则是在书桌前盯着国外的股盘。 江景秋的声音从他手机里传来:“钱给你打过去了,你得保证给我翻倍啊。” “我要抽20%的佣金。” “当然没问题,上回给你,你自己不要。” 如同赌徒,一夜杀得眼睛血红,全神贯注让他能暂时脱离生活的苦。他第二天如常去酒店找林茉时,发现她已退房回自己的老家,昨夜种种仿佛是他的幻觉。 那个暑假,他没再出门,终日坐在书桌的电脑前操作,账户上的钱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让他第一次感受到金钱带来的无限魅力。 再次回港,他没有和沈鹰州同行,七年的情谊有了裂缝。沈鹰州本就是薄情的人,兄弟之间讲究信任,你若不信我,我便懒得解释。 反而是江景秋着急了,从中调节,对迟聿说:“你真误会他了,那次在山顶,他也是无意之中救了林茉,他给你打过电话的。” “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这7年情谊?” 迟聿无动于衷,看着江景秋:“我和沈鹰州,你选谁做朋友?” 他有他的执拗。 江景秋:“这怎么能比...” 江景秋自小和沈鹰州一起长大,论感情,当然是和沈鹰州更深厚,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破嘴,太快。 迟聿眼里一闪而过的讽刺,爱情,友情,都难寻。他或许遗传了迟心草的执拗,凡事要一个纯粹,不纯粹的就不要了。 对友情如此,对爱情亦是。 第206章:平行线 再度开学,林茉变了很多,变得安静而沉默,社团的那些活动不再参加,从那样明朗大方的女孩变得郁郁寡欢。 沈鹰州依然是神龙见不见尾,只在学校重要的课题和重要的考试时出现,更多时间,他都出席在各个商业活动之中,俨然不像是一个学生。 第134章 而迟聿也变了,一改以前低调的性格,开始结交不同的朋友,男的,女的,中文系的,外语系的,计算机系的...,只要他想,他的人缘便可以很好,何况他现在有花不完的钱,犹如是内地来的超级富二代。智商超群,风流倜傥,花钱又大方,如此便吸引了无数女生的喜欢,他便也享受这样的生活之中。 三人像是三条平行线,再无任何交集,偶尔在一个教室上课,也如同陌路。 他们只有过一次短暂的交集,那是一个台风天,早前天气预报已连着预警了三天,提醒市民尽量不要出行,很多单位被迫放假,因而沈鹰州的商业活动和拜访也暂停,他索性回学校。 台风来的前一夜,已是风雨交加,他开着车回学校,雨势越来越大,雨刷器在快速地刷着挡风玻璃,让人视线模糊,不远处就是港大,忽然,一个身影在风雨之中拦住了他的车,好在他反应快,重重地踩下刹车,才没有把那个身影撞倒。 “操..”待他看清前面的是谁时,他咒骂了一声,这个女人是有什么大病? 外面下着雨,刮着风,林茉被淋成了落汤鸡,从头到脚滴着水,站在风雨里一直哭着。 沈鹰州对自己无意的女人从没有任何怜惜,管你多楚楚可怜,只会让他作呕而已,所以他猛按喇叭,想让她让路。 但是林茉蹭着车边走过来,走到驾驶座,敲他的窗,让他根本无法开走。 林茉的脸比之前瘦了一圈,那些阳光明媚的笑脸在她脸上再没有出现。 她疯了吗? 她想她可能真的疯了。 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有些男人是女人的劫难,身处其中不自知,也无法自救,只能日日沉沦。 “沈鹰州,求你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她楚楚可怜拍着他的窗户。 沈鹰州本可以不开窗,更不用开门,但是远光灯外,另一抹高大的身影撑着伞就站在那里,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这边。 这几个月的陌路,要说沈鹰州完全无动于衷,那是假的,毕竟年少的情谊,他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看着远处站在风雨中的迟聿,他又有些瞧不上,是个男人的话,真看不爽他就打一架,别做出这副受害者的样子。他什么女人没见过?那些模特身材的脱.光了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懒得看一眼,林茉算什么东西? 沈鹰州如是想着,吧嗒一声打开门,任大雨打在他的身上,门外的林茉见他出来,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只剩下仓惶,她紧紧抓着沈鹰州的手臂,如遇救命稻草:“沈鹰州,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林茉是凄惨的,她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最初,她是对迟聿有好感,也考虑过认真来往,但她却爱上了沈鹰州,她的爱不由她控制,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跟沈鹰州表白而已,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做错了,唯一做错的就是那一夜自暴自弃之后,和迟聿荒唐的一夜,她清醒之后就后悔了,她逃离了远东,再回港大,再没有招惹过迟聿,收起了自己所有光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她抓着沈鹰州结实的手臂,这些话却堵在了喉咙,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鹰州皱眉看着她,他的目标是站在远光灯外的迟聿,但林茉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字不成字,句不成句,断断续续道 “我没有...任何妄想...” “我把肚子里...孩子打了。” “为什么还要为难我?” 沈鹰州捕捉到她的话,意识到这个为难她的人,不可能是迟聿,所以他犀利问道:“谁为难你?” “迟聿的妈妈。” 迟心草? 沈鹰州映入脑海的第一个画面是迟心草温柔温婉、与世无争的样子,她和庄群是完完全全两种类型的人。在兆霖电子工作这么多年,不仅有很强的财务专业能力,更是对庄群忠心耿耿,像是庄群安排在兆霖电子的眼线。 他对于迟聿搞大别人肚子的事完全无兴趣,直接忽略了,只是好奇迟心草这样一个女人,能对林茉做什么事,以至于林茉这样害怕。 “迟聿知道吗?”他问。 林茉摇头,“我不敢再跟他联系,他妈妈说,如果我再跟他联系,要让我上不了学,她怕我耽误迟聿的前程,我不想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和迟聿在一起,我已经离他远远的了...” 大雨浇得林茉浑身颤抖,全身冰凉彻骨,她也是有父母宠爱长大的,父母倾其所有培养她,举全家之力送她来这上学,她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鹰州:“你既然已和迟聿断了往来,他妈为什么还为难你?” 为难别人,威胁别人,更像是庄群会做的事。 “她要让我转回远东的财经大学,就是您母亲任教的那所。”虽然那也是双一流的大学,但是和港大毕竟有区别,她不想回去,尤其是被威胁回去,她的人生也有她的目标。 沈鹰州听到这,对迟心草这个女人有了全新的认识,庄群是什么德行,迟心草想必也清楚,让林茉转回去? 是庄群的意思,还是迟心草的意思?或者两人一拍即合? 远处的迟聿终于按奈不住,扔了伞大步朝林茉走来,他只看到沈鹰州和林茉在这拉拉扯扯,并不知他们谈话的内容。 对林茉,他又爱又恨,否则不会看她在大雨天跑出来时,默默跟在身后。 沈鹰州原本对迟聿还有一些兄弟情谊,但此刻,他收住了这份情谊,他的第六感,或者他凭着对人性的观察,或许他该重新审视这对母子。 第207章:烂摊子 沈鹰州理智又无情,站在风雨里,看着愤怒大步走来的迟聿,若说之前,他还想缓解两人的关系,那么此刻,他试探或者旁观的成分居多。 林茉看到忽然出现的迟聿,脸色更白,躲到了沈鹰州的身后,她和迟聿的种种,包括那一夜的纠缠,包括她不小心怀了孕,她都认了,是自己咎由自取,是那夜的不自爱,因果她都认,从来没有想过要他负责,没有想过要纠缠于他。 但他如今的沾花惹草,游戏人间,他母亲凭什么把一切都怪到她的身上?为什么要对她施以压力? 她看到他们母子便胆寒,便心生厌烦,宁愿求助于沈鹰州,也不愿意求助于他,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迟聿最初只是担心,知她精神不好,看她雨夜不打伞出来,才一路跟着,但此刻看她往沈鹰州身后躲,愤怒吞噬了他。 他恨她和沈鹰州的纠缠不清,恨她作践自己,恨她把明媚阳光的自己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爱的反义词就是恨,潇潇雨夜,他不忍苛责她,只能把气和恨都撒在沈鹰州的身上。 沈鹰州的脸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血腥味瞬间充满了口腔,沈鹰州用舌头舔了一下后牙槽,吐出一口血水,眼神忽而凌厉,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拽着迟聿的衣领,按在车上,一拳一拳砸下去,避开脸部和显眼位置,砸在他的胸腔和腹部上,那拳头的闷响和雨声风声以及林茉的哭声。 那时的迟聿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健身,此时的他和沈鹰州相比,力量悬殊,不是对手。 沈鹰州打完,狠狠地拽着迟聿的衣领,阴寒道:“第一拳,为我们七八年的情谊;第二拳为你母亲,第三拳,想打,不需理由!” 他肆意又狂妄,风雨也无法削弱他半分。 林茉哭得泣不成声,和迟聿都被沈鹰州扔在路上,沈鹰州的车调头,很快就消失在雨雾之中。 他对迟聿和林茉的关系本就不关心,之后更没有关注过,自此,成为真正的陌路,连和事佬江景秋也不敢再多话,并且再度回国时,自动和迟聿划出界限,不再联系。 三人的情谊,说散就散了。 大学毕业时,沈鹰州凭着自己的能力在行业内已经小有名气,逐渐摆脱了身上“庄教授儿子”的标签,有一家自己的财富管理公司,那时就已管着上百亿资金;而迟聿也不差,他更像一个独行侠,单打独斗,在资本市场里畅游,最初只听过名字未见过他的人都以为他是年龄40+的老江湖,见了面之后,才知不过20出头,让人惊艳,说是天才完全不为过。 庄群自己带着硕士生和博士生,但对沈鹰州却没有高学历的要求,她深知沈鹰州的学识和能力超过她底下所有的学生,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学历太微不足道。 她说道:“你毕业了正好回来帮忙打理我的汇群国际。” 沈鹰州毫不留情:“让我回去帮忙收拾你的烂摊子?” 庄群不置可否,从沈鹰州上高中时,他就已不受她控制了,她直言:“我最近有别的烂摊子要收拾,无暇顾及汇群国际。” 沈鹰州:“你这叫自作自受,引狼入室。” 庄群想到迟心草母子,心就发闷、发沉,恨意传至四肢百骸,恨不能把这对母子碎尸万段,却只能强忍着,装作云淡风轻道:“我第一次识人不清,被骗了。但往后,谁死谁活还不一定,你等着看。” 第135章 沈鹰州说话却最扎心:“承认自己不如迟心草聪明不丢人。” “沈鹰州!”亲儿子嘴巴歹毒,知道怎么在她心里插刀,但她却无法,如果不是沈鹰州前两年的提醒,庄群或许至今不知迟心草和迟聿,这母子俩的心思比海还深,能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没有一丝破绽。 庄群拥有再强大了心脏,但她也是人,她的怒火或者悲伤唯一能发泄的只有沈兆霖,关起房门,她疯了一样砸碎家中所有的物件,那时的沈兆霖对她还有感情,在她歇斯底里发疯时,沈兆霖紧紧抱住颤抖的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是我们结婚前的事,婚后,我发誓,我对你从没有二心。” 迟心草是沈兆霖的大学校友,是彼此的初恋。 但不是所有初恋都能从一而终,不是所有初恋都必须走到最后,大学毕业之后,他回家接管当时规模还小的兆霖电子,为了发展壮大,每天跑客户,每天应酬,而迟心草被分配到当地的一家税务局工作,两人异地,又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聚少离多,感情便淡了。 对于沈兆霖来说,这份初恋并没有那么的轰轰烈烈,也没有那么的刻骨铭心,只是和大部分人一样,平平常常的一份爱情,淡了就当淡了。 若是说真正深刻的爱情,反而是对庄群,和迟心草温婉恬静的性格比起来,庄群的大气和能力更吸引那时为了事业焦头烂额的沈兆霖,很多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庄群三言两语就能帮他搞定,所以他迷恋上了她。 初恋对于男人来说,不过就是记忆中的一段感情; 而对于有些女人来说,却是念念不忘的一辈子。 他要和迟心草分手,迟心草不同意,她请了假来远东纠缠,她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铁饭碗的工作,愿意随他在远东生活。 迟心草苦苦哀求:“兆霖,我不能没有你。” 大学四年快乐的时光,她早已认定了他,早把他列入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里,如果现在失去,无异于抽筋剥骨,无异于换一种人生。 沈兆霖道:“你很清楚,我们已没有感情。” 迟心草:“你说你爱我的啊,你说你会永远爱我的啊。” 她不信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温柔体贴,那些见到她时满心欢喜的片刻会是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时的迟心草不懂,爱的时候是真的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男人的爱是流动的,你的伤心,你的难过,你的纠缠,在不爱你的男人面前,是一种笑话。 第208章:烂摊子 迟心草那时年轻,她不懂,她懂的爱情是永恒的。 真正分开的那晚,她喝了很多酒,沈兆霖也带着一丝愧意喝了很多酒,他是普通人,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看出迟心草的伤心难过,他只能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迟心草吻上来:“最后一次,给我最后一次,当是告别,求求你。” 她想再拥有一次,用来抵御之后失去的痛苦。 从前的种种美好,也浮过沈兆霖的脑海,各种情绪夹杂,加上酒精的刺激...。 那时的迟心草是真动了放弃的念头,然而,当她第二天要离开远东时,在火车站,看到同样现身在火车站的沈兆霖,她以为是来送她的,她满心欢喜,结果却见他飞奔向另外一个女人,眼里发着光,甚至没有发现站在几米远外的她。 原来是有了新欢! 心如死灰又藏着深不见底的恨意,她没有冲上前去理论,因为就是那样嘈杂的火车站,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的爱,没了就没了,别管从前是多么热烈地爱着你,喜欢着你,当爱消失时,便从满心欢喜到视而不见。 如果故事到这就结束,未尝不可,时间会治愈她的悲痛,治愈她所有的不舍或者不甘,然而她怀孕了,她舍不得打掉,尤其从同学们那得知他结婚了,很快也生了一个和迟聿前后月的男孩,她便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一年又一年,她不断精进业务,不断往上爬,努力把迟聿照顾培养优秀,只为那一天,庄群慕名而来,只为那一天,她带着迟聿经由庄群的介绍,站在沈兆霖的面前,看他极力掩饰的震惊和恐惧,十几年的不甘心和意难平,得到了一丝丝的抚慰,但是对于沈兆霖的这点精神上的惩罚当然不够,远远不够。 沈兆霖为自己年轻时候的行为买单,从迟心草带着迟聿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这七八年,他过得心惊担颤,过得如履薄冰,他那时还深爱着庄群,深爱着沈鹰州,怕庄群发现,怕失去她们母子,庄群是多么要强和刚烈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但是无论他对迟心草提什么条件,迟心草都不离开兆霖电子,并且和庄群的关系越来越好,深得庄群的信任。 她的演技太好,加上沈兆霖对庄群的愧疚,这八年来对她千依百顺,关怀备至,是远近闻名的好好先生,以至于精明如庄群,竟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庄群受了奇耻大辱,她在家中发疯,在家中歇斯底里地砸东西,捶打沈兆霖,但是第二天起来,除了眼睛肿起之外,毫无异样,没人知道她昨夜内心经过了什么样的崩塌和撕裂。 她去学校和同事学生温言细语和蔼可亲,在汇群国际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在兆霖电子,依旧是体贴的老板娘,甚至给迟心草带去了下午茶,两人在迟心草的办公室里说了不少“闺蜜”间的贴心话。 她的所有恨和所有狠,只有沈鹰州知道。 沈鹰州唯一佩服自己母亲的便是这一点,沉得住气。 庄群说:“不忍能怎么办?迟心草这几年管着兆霖电子的财务,虽然你爸正正经经做生意,依法纳税缴税,但做一家企业,有些事总是难免的,迟心草真要和我们鱼死网破,兆霖电子不一定能平安度过。” 不过是一夜,庄群就修复好了自己,强大到让人觉得可怕。庄群也不是不痛,只是情绪归情绪,事情归事情。 男人已然如此,纠结他的爱,纠结他的过去,毫无意义。如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是为了在学院里要一个夫妻恩爱伉俪情深的佳话,管他去死。 纠结这些,不如牢牢掌握着兆霖电子,以免被迟心草母子夺走。 她要沈鹰州毕业之后回来帮忙管理汇群国际,她要收拾的烂摊子便是迟心草母子。 她身上迸发出的能量是巨大的,沈鹰州有一点期待,她会怎么对付迟心草和迟聿。 庄群一如既往地对迟心草很好,那阵子,迟心草正为迟聿的学业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其它。 按她的规划,她帮迟聿申请了国外的大学继续深造,然而迟聿直接拒绝了,他留在香港工作,不再继续深造,更不回愿回远东。 迟聿的叛逆期来得又晚又凶猛,完全脱离了她的规划和控制,小时的相依为命到现在几乎要反目成仇,她哭诉:“你真要让妈妈单打独斗吗?迟聿,沈鹰州的生活本该属于你的。” 迟聿听烦了这些话,是因为他开始认识到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不该建立在任何人的身上,他的存在,不该是为了报复沈家,更不该是为了和沈鹰州比较。 迟心草特意飞了一次香港,想拉近母子之间的关系,更想把迟聿带回来,待在沈兆霖的身边,她看出,其实沈兆霖对她冷漠,但很喜欢迟聿。 迟聿拒绝:“我不会和你回去,我一个人在香港过得很好。” 迟心草在他公寓的沙发缝隙里,无意之中掏出一条雷丝内裤,气到手指发抖:“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放浪形骸..玩弄感情,流氓样...。” 迟聿接过她手中那条薄片,不知是哪个女伴留下的,但无所谓,他用手指勾着,随意地扔到旁边的垃圾桶:“讲完了吗?讲完了你就回去吧。你想做什么我不阻拦,但我的人生,你也别再参与。” 迟心草哭的肝肠寸断,这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是那么文雅绅士,是那么听话懂事,那么懂得心疼她,怎么会这样? “迟聿,妈妈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妈妈?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妈妈倾其所有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给你最好的教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难道就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吗?” 迟聿终于眼睛发红:“你别提她,她为什么转到内地的财经大学,你最清楚。” 迟心草:“我没有让她退学,把她转到财大,对你也好,你为了她,失去心智,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 迟聿不见得还爱林茉,只是他不想当个傀儡,任人摆布。 第209章:社会死亡 迟心草劝不动迟聿,她伤心欲绝从香港回远东的飞机上,一直默默掉眼泪。 这一生过得太苦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搭进去自己半辈子;所有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把所有母爱给了他,深怕他走错一步,结果换来的是怨恨。 没有任何人理解她,体谅她的难处。想到这些悲伤处,她的眼泪便止不住。 第136章 视线模糊里,旁边的人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声音醇厚:“擦擦吧。” “谢谢。”陌生人的善意让此刻的她心里有一丝的温暖。 哭湿了好几张纸巾,才止住眼泪,这才发现旁边坐着的是一位穿着衬衣西装的中年男士,和她应该年龄相当,有儒雅之风。 男士转头朝空姐要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很绅士,也很有边界,不好奇她为什么而哭,也不主动交流,让她避免尴尬。 她擦干眼泪,转移了注意力,看到男士正在看《日本蜡烛图技术盈利策略》,迟心草看这本书有些眼熟,想起迟聿的书架里就有这一本,他高中时就看过,所以迟心草主动问:“这本书主要讲的什么?” 男士有些意外她会主动搭话,便耐心介绍:“这本书的作者是史蒂夫.尼森,他被誉为k线之父,讲的是如何利用价格变动、市场变化借助蜡烛图技术进行交易预测,可以很好地应用在现在变化无常的市场上。” 迟心草点头,因为迟聿的关系,所以好奇:“你是做交易的?” 男士:“确切地说,我是做投资相关的咨询管理。” 他谈吐不凡,有礼有节,不热络但也不冷淡,迟心草这二十多年,满心是工作,是迟聿,是沈兆霖,从未把心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半刻,第一次,关注了沈兆霖以外的男人。 人的喜好会变也不会变,迟心草对儒雅的男人天然的有好感,三个小时的飞机,两人从书聊到彼此的工作,算是半个同行,有不少的共同语言,相聊甚欢,下了飞机,互留了联系方式。 这三个小时,对迟心草来说,是乌托邦,暂时忘记生活中的种种不堪,但落地,回到现实,她很快就忘了这短暂的欢乐,满心只有如何报复沈兆霖,如何要把兆霖电子占为己有,如何让他妻离子散。 再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兆霖电子的供应商有一笔款出了问题,中间牵连到兆霖的员工拿回扣,供应商贿赂等问题,数额挺大,需要她亲自过去处理,而那个男人恰好是这家供应商的财务咨询顾问,正好由他来对接这件事,两人在会议室里见到,又惊讶又有一丝惊喜,毕竟当时在飞机上聊得挺好,但加联系方式都只是出于礼貌,并没有想过要有下一步的发展。 针对这次的回扣和贿赂事件,两人也很快达成共识,不把此事闹大,更不要上报到审计那边,私下解决相关人员就好。另外,男人通过自己的专业,设计了一套很合理的采购系统和付款方式,避免再次出现这种问题。 迟心草欣赏有才气又睿智的男人,至少不反感,不排斥。 因为这件事,两人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男人叫罗韩东,是一家财富咨询管理公司的老板,40出头,正是财富和个人品行修炼的最好,最有魅力的时候。 开始的时候,迟心草只是欣赏和不反感,并没有想过有任何下一步的发展,但是这半年来,两人偶尔在微信上聊几句,偶尔也约见面,吃饭,渐渐熟悉,对彼此的生活都有了更多的了解。 不知不觉之中,迟心草便发现,罗韩东对她没有任何隐瞒,喜欢和她分享他的所有事,生活上的烦恼和快乐,事业中遇到的困境,去哪里出差,去哪里旅游,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有趣的事,等等等等。 她好似参与了他的人生一样。 有一次,他正好出差到迟心草曾经生活的城市,给她打视频,迟心草看到镜头里熟悉的街景:“你在哪里?” 罗韩东高兴道:“这是你以前住的小区吗?” “是,你去做什么?”她只是在交流中,无意提过一次,没想到他记住了。 “我想来走走你曾经走过的路,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曾经的你。” 他那么热烈又那么的真挚,即便和沈兆霖热恋时,他都没有想过这样做。 不用甜言蜜语,但是所言所行,全是爱意。 迟心草慢慢放下了对罗韩东的防备和抵抗,慢慢对他敞开了心扉,慢慢地跟他讲自己曾经的爱情,曾经的痛苦。 罗韩东每每听着便会沉默,眼眶微润:“听你讲你的过去,不知该说什么,有点心酸,更多是心疼。” 第一次,有人说心疼她,二十多年受的委屈,有了一丝的缓解。 “答应我,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从过去走出来,去迎接新的生活好吗?”罗韩东是那么温柔地引领着她。 他时常出差深夜回远东,会绕一圈的路,到迟心草家附近的马路边停着,不打扰她,只是想离她近一些,离近一些就好。 这让第二天知道的迟心草感动不已,她很确定,她被人爱着。 无差别恨了20多年所有男人,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女人,这辈子绝情绝爱的她,再次感受到了恋爱的甜蜜,干涸的心有了潮动。 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着,她和罗韩东偷偷谈起了恋爱,这让她无法面对迟聿,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他。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这二十年来,支撑着她的目标,要拿下兆霖电子,还有要让沈兆霖妻离子散。 她或许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大女主,陷入热恋期的她,一度也抗拒过自己再次去爱男人,但是罗韩东给的爱太多太足,让她体验了超高浓度的爱以及美好到让她眩晕的性..体验。 总之,她一边想清醒,一边沦陷着,以至于,她根本没有问过,罗韩东是否有家世? 为什么这样喜欢她? 第210章:要遭报应 以至于,在那个周末,她和罗韩东在酒店的大床上,被对方的太太带着人闯进来,殴打,拍照片,录视频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平时那样热情,绅士有礼,对她充满了爱意和呵护,花大把大把的时间陪她的男人,在见到自己的太太之后,面色惨白从床上起来,求着太太原谅,仿佛不认识床上那个未着寸缕,被当众拍视频羞辱的她。 男人的丑陋,恶心,没有担当,在那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像个小丑,被一群男人女人围着 “做什么不好?出来勾引有妇之夫?” “当小三当上瘾了吧你!” “也不照照镜子,多大年龄了,还想着爱情呢?丢死人了。” “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这次来酒店是罗韩东出差回来,正中午,他说好想好想她,出差几天便想了她几天,约中午出来见面以解相思之苦。 迟心草满心欢喜便从兆霖电子驱车来了酒店,所以刚才脱下的衣服上,放扔着公司的工牌,这会儿被其中一个女人拎起看到:“哟,还是兆霖电子的财务总监?” “行嘞,我倒是要让你们全公司看看你这副x样!” “不要!”迟心草慌乱地来抢工牌,来抢她们拍照拍视频的手机,但是,当然徒劳。 她裸着,狼狈地被对方太太揪着头发,而罗韩东不敢看她。 屈辱 自作自受 万念俱灰 各种情绪在这一刻在她身体里爆发出来,她一辈子受尽男人的苦,却还在载在男人的身上。 拍她这副样子的视频,很快就传遍了各大网络,大婆教育小三的视频,因为爽,很容易吸引流量,成为爆款视频,尤其是两人都是在业内有名有姓的。 迟心草瞬间社会性死亡。 对于这样的视频和新闻,沈家一家三口在晚餐时间,也看到了视频。庄群面无表情:“我并不赞成对方太太这样做,从法理上是施暴行为以及侵犯隐私,从德理由层面上,让对方社死也是一种霸凌行为。” 她说得平静且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沈鹰州在心里冷笑,有时甚至想为庄群鼓掌。 沈兆霖沉默地吃着饭,有关迟心草的问题,他在庄群面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无视,否则容易引火上身。 迟心草若知道她执拗20多年换来的只是男人自私的沉默,不知会做何感想。 紧接着,庄群又道:“是时候再招一位财务总监了,兆霖,你怎么看?” 沈兆霖不言语,他依然在沉默之中,但是拿着筷子的手明显用力,他对庄群在迟心草的问题上有愧疚,先不论婚前的事,在婚后迟心草带着迟聿出现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坦白,而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隐瞒着,这份愧疚让他处处牵就庄群,处处包容忍让。 庄群继续问:“你觉得怎么样?给你再招个财务总监,迟心草无法回兆霖了。” 沈兆霖的不言不语无异于一种冷暴力似的反抗,这刺激了庄群,她吧嗒一声扔了手中的汤勺,咄咄逼人地问:“怎么,心疼迟心草了?一个处心积虑要当别人小三的低贱女人,你就这么心疼?”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心疼她了?” 她的咄咄逼人终于让沈兆霖忍无可忍,他眼底对庄群第一次充满的厌倦,第一次疾言厉色:“庄群,够了,你对迟心草做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这一句怒喝,让庄群更为恼怒:“我做了什么,你说,我做了什么?” 第137章 父母的争吵,沈鹰州无动于衷,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闹剧,他冷漠的像是患有情感障碍症。 沈兆霖只是想家和万事所以长久地沉默和忍耐,但这不代表他傻,他深呼吸之后,直接拆穿了庄群:“罗韩东和你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认识迟心草,你心里最清楚。还有他太太为什么会找到那家酒店?你也最清楚,不用我说。那些外传的视频,为什么传播速度如此之快,你也最清楚。庄群,我一向劝你,做人做事要有底线,要给自己留余地,要给鹰州留余地,你这样一意孤行,迟早要遭...” 遭报应他说不出口,到底是一家人,报应她,也等同于报应他和沈鹰州。 沈鹰州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提前上楼了。庄群手段卑劣,沈兆霖平白无故给他多一个兄弟,欺骗这么多年,真是有趣的人生经历,这些事也只是验证了他对人性之恶的看法。 他也不知自己几年之后会遇到一个纯粹纯真的小朋友。 迟心草的视频在网上大规模的曝光,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 她几日躲在家中闭门不出,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迟聿在港工作,很少看网上的八卦新闻,所以最初几天,他并不知情,直到接到许久不联系的林茉给他打电话,他冷漠问道:“什么事?” 从前的伤早已经结痂,但是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依然会让他的心里泛起一丝酸疼。 最纯粹的爱意被辜负,往后不管从多少女人的床上爬起,再也没有任何涟漪了。 林茉的声音像是哭,也像是笑,“迟聿,你相信报应吗?” “有事说事。”他冷漠,其实从那个台风天的雨夜之后,他就没再见过林茉,学校传她抑郁严重休学一年,也有传她转到内地的学校,总之说起这位曾经明媚阳光的系花,都是唏嘘。 “迟聿,我相信报应,但是我不知道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迟心草有今天,都是她应得的。”林茉的笑带着瘆人的可怕,之后挂断电话,迟聿打过去想追问缘由,但已打不通。 同样,给迟心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皆是没有回应,他订了最快的航班回去,在机场候机时,把网上的视频也全都看了一遍,女人的谩骂,厮打,以及裸着的迟心草在愤怒地看着男人,而后又无助地任人拖拽。 他握着手机的骨节发白,是痛,是屈辱。 第211章:你死我活 他不知迟心草什么时候谈了这样一场恋爱,会这样失去理智,完全不像是她的性格。 他一直不停地拨打电话,直到他登机,飞机即将要进入跑道时,迟心草才接通了,她很萎靡,语气却又坚定:“是庄群,是庄群设计的我,她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她害了我...。” 每一个接触庄群,不听她话的女人,最后都会濒临崩溃。 “妈,我马上要关机,什么都别多想,等我回去。” 迟聿说完便关了机,三个小时的飞行,他阖目靠在椅背上,脑海里把自己刚才查到有关罗韩东的信息,以及他和庄群的关系,完完整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他忽然睁眼,信息串联到一起,便什么也明白了。他们家住得和沈家不远,下了飞机,他让司机把他直接送到沈家。 庄群和沈鹰州都在。 沈鹰州从不参与庄群的事,都与他无关,见到迟聿怒气冲冲闯进来,他只是看一眼,什么都没说,不好奇,更不关心。 迟聿指着庄群:“是你设计陷害我妈的?” 庄群见他,想到他身上留有沈兆霖一半的血,不讽刺一下难消心头之恨:“这么沉不住气跑来兴师问罪,不像你妈妈教出来的孩子啊。” “是找人拍她?” 庄群耸肩:“她自己爬上有妇之夫的床,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也强制不了她呀。” 话里讥讽十足,继续说道:“她是中年人了,不是十几岁二十岁的小丫头,识人不清,恋爱脑。” 庄群所作所为利用的都是人性,把人性之中的卑劣、贪婪、嗔癫、都激发出来,借以利用,谁又能逃得过呢? 迟聿那时是第一次体验到庄群的手段,因为庄群在怒气冲冲的他面前,又投下了一个炸弹:“你知道林茉为什么转学到财大吗?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又被你妈妈逼得走投无路,只好答应转学到内地,到我的学院。” 迟聿犹如被当头一棒浑身冰凉彻骨,庄群却不依不挠,她要把迟聿的恶彻底激发出来,“这就是你伟大的母亲做出的事,但她也算功德一件,林茉在我这的发展比在港大好,她活泼开朗又玲珑八面,我的那些客户对她非常满意。” 庄群什么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迟聿的愤怒瞬间达到顶峰,从桌上抄起一个花瓶狠戾地砸向庄群,“闭嘴!” 那份屈辱和愤怒前所未有,但花瓶被坐在旁边的沈鹰州稳稳拦截,没有落到庄群的头上。 沈鹰州刚才平静的表情也同样瞬间转狠,“在我家,还轮不到你动手。”他感情凉薄且淡漠,哪怕迟聿是他父亲沈兆霖留在外面的孩子,和他有着血缘关系,但他并不恼怒和愤恨,他只是姓沈而已,他的人生不因庄群和沈兆霖的关系有任何的变化,迟聿又算什么东西? 但是,在他面前动手打庄群,那是另一码事。 庄群见沈鹰州护着她,有一瞬间的感动,她又恢复到平时和蔼可亲的模样,仿佛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她起身语重心长对迟聿说:“你母亲现在正在经历人生的至暗时刻,快回去好好照顾她,安抚她,她开心比任何事都重要,快去吧。” 迟聿也不再是少年了,那些愤怒在他的心里绕了几个弯,慢慢也就绕回心底深处,他意识到,要对付庄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和迟心草,这几年虽有矛盾,他不想按她设计的人生路走,不想为她的青春买单,但母子的感情依然是浓厚的,毕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看到她被人如此欺负,他亦感同身受,心疼、心痛,耻辱。 他回家时,已是夜里,当他打开家门时,家里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天然气味道,他心一紧,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捂着鼻第一时间打开所有门窗,再跑去厨房关了燃气灶。 “妈!” 迟心草卧室的门开着,迟心草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早已不省人事。 “妈!” 痛,是迟聿那一刻的反应,他撕心裂肺地喊迟心草,颤抖着手打120,摸她的心跳和脉搏,确定还有无生命体征。 那是他人生至暗时刻,从未有过的恐惧把他淹没。 救护车来了,他终于恢复冷静跟上车,看着迟心草被推进抢救室,他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长廊上。 生命有时候很顽强,如同20多年来,她撑着一口气把他抚养长大;有时生命又是那么的脆弱,一点风雨也扛不住。 回忆到此结束,他和沈鹰州,和庄群的种种恩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 所以他对韩旭说:“我和沈鹰州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恨之入骨,隐忍多年。 韩旭毫不留情面,故意刺激他:“眼下的情况,你或许要比他早死一步。” 迟聿苍白的脸从刚才回忆时的恨意转而平静:“还不到最后定输赢的时候。” 韩旭很难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但此刻,他抓住了重要信息:“所以你母亲...燃气自杀..去世了?” 关于迟心草,迟聿藏得很深,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她去世了,但此刻,韩旭打了一个问号。 果然,见迟聿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眼睛里有了一丝波动,回答了韩旭四个字:“生不如死。” 或许是迟心草这三个字刺激了他,他的思绪从癫狂之中逐渐恢复了冷静,“韩警官,我能信你吗?” 韩旭:“你可以不信我的为人,但要相信,我和你一样想拿沈鹰州归案的决心。” 韩旭靠的就是这样的决心一步步往上爬,走到今天。 沈鹰州才是他最大的目标,迟聿从头到尾也只是配角。 迟聿双目清明:“我信你。我会把我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全部返还,另外配合你拿下沈鹰州。” 这是他的决心。 韩旭问:“什么条件?” 迟聿:“只求减轻罪行。” 经济犯罪真正判死刑的并不多,如果能主动归还非法所得,加上立功,从轻处理看如何运作,不是绝对的事情。 韩旭如是说,不知是安慰迟聿还是事实。 第212章:沈鹰州危机 无论如何,迟聿没有回头路,更没有别的选择,这是他最大的筹码,不管他有着怎样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他从迟心草出事的时候就知道,人的命如同草芥,被人搓扁揉圆,不由他来书写。 另一边,沈鹰州在露台被姜宜缠回卧室之后,几近忘我地索.取,唯有这般,大脑才有片刻的休息。 第138章 他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轻松,所有的游刃有余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演练之后才有的。 静夜里,他借着朦胧月光看着枕边累极而沉睡的姜宜,她已不是初见时的小朋友学生妹的模样,她的五官更立体,也更有了棱角。 他时常想,如果当年,他没有一时兴起逗她,没有因为她的纯真起了一丝善念,想保护她不被庄群侵染,她的人生路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没有他,当年迟聿不会暗中设计她,可以免去她的牢狱之灾;没有他,她可能从事着一份普通而稳定的工作,不必过担惊受怕的生活。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没有他,她或许成为庄群手中进供的小白兔,下场和王处长的太太苏维新一样,也或者成为了她自己母亲秦慧手中的一枚棋子。 当一个人无法驾驭自己的美貌时,是一种劫难。 他伸手轻轻触摸她粉红的脸颊,心里有一些酸楚:“我还能护你多久?” 姜宜睡梦之中把脸蹭了过来,贴在他干燥而温暖的掌心之中,这让她觉得妥帖。 姜宜一觉醒来,沈鹰州再次不在床上,让她恍惚昨夜的一切,他重重抵着她时说的我爱你等等,都是她的一场梦。 她的心瞬间酸疼不已,坐在空荡荡的床上,忍着担忧和想念没有给他打电话,他有他的事要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不让他分心。 她照常去上班,明禾的氛围现在很好,许月辉杀鸡儆猴之后,留下的都是支持他工作的精英,其乐融融,当然,唯一不那么和谐的就是莫清,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接受香港那家保险公司的offer,继续留在了明禾,但是表面上尊重许月辉,私底下,关起办公室的门,对许月辉蹬鼻子上脸。 许月辉:“欠你的?你还是赶紧滚去香港吧。” 许月辉心中也有不爽的点,好几次看到莫清在看迟聿的新闻,查迟聿的资料,但是迟聿被韩旭带走之后,保密工作做得好,在调查阶段,外界一无所知。 莫清并非还爱迟聿,感情没了就没了,只是毕竟曾经深爱过,看他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原以为自己会心灾乐祸,鸣鞭庆贺,但事到如今,她反而只剩下担忧。 姜宜一早来上班,就见莫清皱着眉头看着电脑屏幕,转头看到她时,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来了?” 或许是第六感,姜宜从她的表情里就知道可能出事了,顺着莫清的目光看到她电脑屏幕上的财经新闻,黑色粗体的标题:金融巨鳄沈鹰州疑多项罪名成立,今晨在家中被带走调查。 下面密密麻麻的字眼,写着涉嫌内幕交易严重破坏了市场的公平性;财务造假操纵股市诱导投资者,以及通过跨境虚拟交易等手段洗钱... 每一项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涉嫌金额上万亿。 姜宜浑身冰凉,该来的总会来,她很清楚也很明白,这些并非空穴来风,沈鹰州也并不无辜,只是以前,他有能力控制大局,而今,是整个行业的大整顿,大动荡,如他所说,他亦渺小,在时代的浪潮下,个人不过就是一粒沙。 姜宜的眼睛发酸,韩旭追击他多年,如今敢明目张胆把他带走调查,必然是有了明确的证据。 她不知该怎么办,连个说话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得给南力打电话,约南力见面。 “你来汇群国际吧。”沈鹰州被带走调查,只得南力出来主持大局。 “好,我马上到。” 姜宜快速打车过去,在汇群国际的会议室,原以为只有南力一个人,结果她推门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坐满了人,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见到姜宜,瞬间安静下来,疑惑地看向南力。 南力介绍:“这是姜小姐,沈总的女朋友,你们继续。” 姜宜不敢多说话,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知道,会议室里坐的是沈鹰州的律师团队。 正在针对检查方指控的沈鹰州的罪名,逐项进行讨论。 南力的脸色越听越难看,“洗钱纯属子虚乌有,之前岛国的洗钱案已证明沈总的清白,是我们在当地的金融机构底下的员工个人的行为。” 律师道:“岛国的案子确实和沈总无关。但现在指控的是另外一笔交易。” 几位律师,分别负责不同的案件,他们总结的是:“这次经侦和检察院有备而来,提起诉讼的案件跨度十多年,从沈总入行以来,涉及的所有违规的操作,他们都有明确的时间,地点和数额...” 南力不由摔桌:“迟聿真他.妈孙子...忍者神龟...” 从十几年前就收集了沈鹰州的每一笔大额交易和生意往来。多可怕?能忍这么多年,就等着一招致命。 律师:“我们会尽快理清,有些是莫须有的罪名,有些在当年并不是违法的,我们都会一一查清。” 南力:“要尽快,沈总必须马上出来,否则整个金融业又要重震,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 南力开完律师的会议,待律师们都走了之后,他才有时间和姜宜说话。 姜宜再不敢抱侥幸的心理,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昨晚他在露天坐到半夜,兴许就已有预料。 “真的会出事吗?”她只能苍白地问南力。 南力其实不太想管姜宜,但还是说:“沈总今晨被韩旭带走,暂时会切断和外界的联系,所以他让我转告你,不用害怕,不用担心,他很好。” 姜宜鼻尖一酸,想起昨夜,他也是一遍遍跟她说不用害怕,可她怎么会不怕,他那么骄傲的人,又落在了韩旭的手中。 第213章:一粒沙 韩旭铆着一口气追查沈鹰州这么多年,一有机会绝不松手,而迟聿手中到底有多少沈鹰州的黑料,他们无从得知。 但是南力确定的一点是:“迟聿不可能把所有牌一次全亮给韩旭。” 姜宜问南力:“沈鹰州的事大吗?” 她始终心存侥幸,希望一切都只是小事,沈鹰州能够逢凶化吉。 但南力给她当头一棒:“迟聿现在给出的只是冰山一角。” 甚至南力跟在沈鹰州身边多年,也无法完全理清楚他牵连有多深,一桩桩一件件,太复杂。 南力回答完,无暇再顾及姜宜:“我还有一个会要开,你想旁听或者离开都可以。” 是沈鹰州各大金融公司的负责人会议,沈鹰州这次被带走调查和上回洗钱案有着本质区别,消息灵通或者敏感的投资客都嗅到风雨欲来的势态,所以纷纷找上沈鹰州相关的公司。 姜宜当然选择旁听,只是越听越心惊,上回的洗钱案和以及庄群事件的负面影响,沈鹰州的各大金融公司受到质疑,元气大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后来又卷入南省债券以及现在被带走调查,加上现在的大环境,不论沈鹰州是否有罪,各公司的负责人也早已失去信心,很是颓丧和萎靡,没信心,没士气。 姜宜清晰地感觉到,沈鹰州的金融帝国不是大厦将倾,而是已经开始从底下崩塌了。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之声,南力道:“大家给的反馈我已收到,明日有律师带我去见沈总,我会向他汇报。” 南力也不过是沈鹰州的副手,他不能起任何决策,只能转告。 待会议结束,姜宜看向南力:“明天去见他吗?我可以一起去吗?” 南力摇头:“沈总提前嘱咐过,除了我和律师,不见任何人,尤其是你。” 姜宜鼻尖发酸,大约是怕见到她,会扰乱他的心智,所以她没有坚持。 见完南力,回到百河湾的房子中,rover也感受到这个家沉重的气氛,所以一改往日活泼的气氛,乖乖躺在姜宜的脚边一动不动。 姜宜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沈鹰州出事,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让无助把她淹没。 她一遍遍翻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思来想去只能联系沈兆霖,沈鹰州身边的人,只有沈兆霖是真关心他的。 沈兆霖接到姜宜的电话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你来沈家详聊。” “好。” 姜宜挂了电话便匆忙打车到沈家别墅。 这栋房子有她美好的记忆,但也是她噩梦的开始,她驾轻就熟按了门铃,沈家保姆来开门让她直接进。 客厅里,沈兆霖正和庄群在吵架。 庄群近来深居简出,姜宜已许久没见过她,更没听过她的任何消息,这次一见,发现她不复从前的从容优雅,更没有从前意气风发的精气神,整个人萎靡的,脸上的皱纹和疏于打理的发型,都刻上了风霜,有了年龄感。 庄群沧桑着声音:“报应,你的报应来得真快,你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好下场。” 沈兆霖脸色极其难看:“鹰州也是你儿子,你就这么诅咒自己的儿子?” 庄群:“儿子?我落难时,他在做什么?” 沈兆霖:“如果没有他从中周旋,现在进去的便是你。他如果不是先前元气大伤,会落得今天的局面?” 第139章 庄群倏然转向姜宜:“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是他鬼迷心窍为了保护这个女人,才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和我有什么关系?” 层层叠叠,一环又一环,走到今天,已无法确定到底谁对谁错了,或者谁错得更多。 只是谁对他的爱更多,谁便更愧疚而已。 姜宜任由庄群谩骂,她都全盘接受,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能让沈鹰州免罪。 她冷静且理智地等庄群骂够了才开口:“今天几位律师开会的大致意思是,现在警方指控的罪行,需要待查证,有些是违规操作只需要交罚金即可,有些交易现在看是违法,但在当年,还没有相关法条,也可以争取无罪...。” 她把今天在会议室开会的内容全部讲给沈兆霖,只是讲着讲着,她的心也是虚的,慌的,这些小案子,小案例只是律师团队为了证明自己的工作提炼出来的有益案例而已。 沈鹰州真正的最大的问题是操纵股市,扰乱市场,导致无数投资客血本无归走上绝路;其次才是洗钱以及南省债券中的牵连,但后面这两个问题,律师团队有操作的空间,问题不大。 然而姜宜更明白,不,应该是沈鹰州更清楚地知道,如他早前说的,时代浪潮下,他们都是一粒沙,这次是国家层面要肃清整个金融圈,要敲山震虎,要斩草除根,沈鹰州便是典范中的典范。 韩旭也不过是借了这东风而已。 姜宜说完,目光落在沈兆霖和庄群的身上,大势所趋,穷途末路,但她所求不过是沈鹰州能安然无虞,尽她所能。 她的纯粹和坚韧便是她的光芒。 客厅继续陷入一阵沉静压抑之中,庄群先嗤笑了一声,随即对沈兆霖开口道:“看你如何选,是要继续保护那个女人和迟聿还是保护鹰州。” 庄群心中涌起了畅快和肆意,从前她的世界很广阔,沈兆霖这点破事她报复完就完。但现在她的世界很窄,心也变小了,能让沈兆霖痛苦抉择,她便痛快。 “迟聿手中的证据必然比韩旭更多,他如果和盘托出,鹰州必死无疑。但如何让他闭嘴,只能靠你了。” 迟聿唯一的软肋只有迟心草,而只有沈兆霖知道迟心草在哪里。 是沈兆霖做出决断的时候,于他心里,沈鹰州的份量自然更重,然而,迟聿到底也是他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以迟心草为要挟,等于断了迟聿的退路。 他的犹豫让姜宜有些心寒,这样的家庭关系,迟聿如果是无辜的,那么沈鹰州不是更无辜吗? 迟聿至少有迟心草真心真意的爱,而沈鹰州呢? 越了解他,姜宜便越心疼。 沈兆霖最后说道:“这事我想想怎么弄,我希望他们俩都好好的。” 第214章:求你韩警官 到这一步,他还想两全。 有些男人就是能把人逼疯,表面温柔体贴,表面爱你护你,从不轻易和你起冲突,然而这是他们最大的逃避,懦弱又自私,不敢自己做任何决策。 庄群鄙视他:“懦夫,一辈子的懦夫!” 姜宜对他也失望,这样的父爱,一文不值。 她满怀希望地来,满怀失望地离开。 一走出沈家的大门,她立即给南力打电话:“你派人这两天24小时看着沈兆霖,他知道迟心草在哪里。唯有迟心草能够牵制迟聿。” 姜宜冷静打完这个电话,指尖冰凉,她终究是真正地参与到了沈鹰州的生活之中,以他为意志,顾不了别人是否无辜被利用。 “收到。”南力简短地回复。 迟心草在郊区一家管理森严的医院住着,说她是植物人又不是,她能睁眼,能感受这个世界的所有,思维是活的。 但她又和植物人一般,全身完全动不了,活着痛苦,要死又不能,只能日复一日的这样躺着。 沈兆霖极其偶尔会来看她一次,迟聿亦是,他们仿佛把她遗忘在这个苍白绝望的世界里,但又不肯让她死去,靠着仪器和药物维持着她的生命,让她生不如死。 她的社会身份早已经死了。 姜宜忐忑不安地等着南力的消息,直到第二天的上午,南力才打来电话,声音沉重:“晚了一步。” “什么意思?” “今早跟着沈兆霖到郊外的一家医院,才得知韩旭先一步把迟心草接走了。”南力恨恨地说。 韩旭无孔不入,在这紧要关头,任何风险他早已预料,并且防范于未来,这次绝不可能给沈鹰州任何机会。 迟聿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虽清瘦了不少,但脸上,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韩旭继续给他安排一间独立的病房,“你放心,你母亲我已经安排妥当,由警方的人保护,沈鹰州的人找不到她,也无法威胁你。” 迟聿:“多谢。” 韩旭:“你表现得很好,自首,返还非法所得,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如果沈鹰州归案,你算是立了大功。我把你的情况和检察院那边沟通过,只要立了大功,可以网开一面,最多给你判3-5年。” 这些话,韩旭在最初就承诺过,今天再强调一遍,他相信已迟聿的聪明能算得清这笔账,“5年后出来,这个世界还是你的。所以你要尽快做决定,什么时候把手中有关沈鹰州的所有资料都给我。你母亲那边,南力已经盯上,如果不是我早一步,现在恐怕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你最清楚沈鹰州的性格,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韩旭最近紧张,焦灼着,时局到此,对他来说,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只差这最后一步,这么多年的辛苦终于要有一个答案。 迟聿也知,是时候和沈鹰州有个正式的了断,他缓缓说出一个地名和密码:“里面不仅有沈鹰州所有的犯罪记录,也有庄群当年洗钱、性贿赂的证据。” 他做事谨慎又谨慎,这些证据除了存在网上,还复制了一份存在硬盘放在保险柜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韩旭不由也佩服迟聿,是多沉得住气,才能保留到今天才拿出来,韩旭保证:“只要证据确凿,我不会放过任何罪犯。” 迟聿:“辛苦。” 迟聿也是背水一战,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大环境再也不是沈鹰州或者庄群能够只手遮天的时候了,证据放在刀刃上才能一刀致命。 他交代完这些,沉重地躺在病床上默默地等待着。 韩旭带着几名警察鸣着笛,风驰电掣地到达地点,取了迟聿说的证据,在一路开回经侦办公室。 手中的硬盘让他的掌心浸出汗来,尤其当警车经过他曾经的家附近时,内心的激荡不可言喻,要亲手抓沈鹰州,是正义,是动力,他并非完全为了立功,他痛恨所有金融罪犯,这是他毕生的事业。 整个办公室灯火通明足足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才把迟聿提供的资料全部理清,韩旭长长地疏了一口气,眼圈发黑,胡子拉碴,底下的警员劝道:“剩下的工作我们来,你回去休息吧。” 怕他打了鸡血一样的熬下去,身体吃不消。 韩旭在经侦办的院子里透气,深吸一口烟吐出后,朦胧烟雾里看到一个窈窕身影站在大门口看着他。 “姜宜?”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辗轧踩灭,站得挺括。 姜宜看着他,直言道:“韩警官之前说过,让我有任何困难随时找你。” 那是很早以前,她在监狱还有后来在出租屋。 韩旭:“说过。” “安排我见沈鹰州一次。” 他被带走调查,只有律师能见,连南力都不让见,最近的风云诡谲让姜宜无法再冷静地等待,她想他,担心他,快要疯了,不得不来找韩旭,她要见沈鹰州,必须要见。 韩旭皱眉拒绝:“姜宜,别的事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沈鹰州这次出奇地很配合调查,一问一答,甚至每次见律师也没有提过任何要求,这让韩旭心里始终没底,不知沈鹰州在谋划做什么,他这人永远出其不意,韩旭不敢轻敌,不敢让他见任何人。 姜宜站在那里,清冷而漂亮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让他不自然地偏了头不敢和她对视。 她的美藏不住,让人一眼难忘,还有身上特有的那份坚韧是韩旭一直欣赏的,她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时,他也怕自己心软,索性不看。 但姜宜咄咄逼人:“安排我见沈鹰州一面,这是你欠我的。” “我什么时候欠你?” 姜宜清丽的眼里泛起水雾,有些楚楚可怜:“当年,你明知我无罪的,但却放任不管,把我当蝼蚁...” 韩旭苍白辩驳:“当年你的事不归我管,我没有义务帮你...” 但见姜宜的眼泪下来,他的心便微微泛疼,他理亏和歉疚,当年他的不作为其实就是帮凶。 姜宜软硬兼施,刚才有些咄咄逼人,现在便是楚楚可怜:“我只是想他,想见他一面,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第140章 “求你,韩警官。” 第215章:我怀孕了 连续的熬夜,高强度的工作,让韩旭内心烦躁的同时意志力也薄弱,看到姜宜眼含泪光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的心微动,行动快过大脑的思考:“我可以安排你见一面,但我必须在旁边。” 姜宜急忙点头,擦干了眼泪:“谢谢韩警官。” 她担心和想念沈鹰州,想得吃不下,睡不下,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想念一个人真有摧心蚀骨的痛,只能见一面才会有所缓解。 偌大的会见室里,姜宜的神经紧绷,时刻倾听着门外的声响,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想去开门,想立刻马上就见到他,抱他,感受他身上的气息,唯有这样,她慌张疼痛的心才能有所缓解。 但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旁边的韩旭警告:“冷静点。” 姜宜哪里还听得见他在说什么? 在沈鹰州推门而进的刹那,她便已经飞扑过去撞进沈鹰州的怀中。他们分分合合吵吵闹闹这么多年,姜宜直到沈鹰州出事,她才更加清晰地认清自己对他的感情,前所未有的浓烈。 沈鹰州本能地接住她,随即又推开她皱眉看向韩旭:“你带她来做什么?” 姜宜抬头痴痴看着他,被控制了几天失去自由,但他身上丝毫没有任何颓丧之气,穿着裁剪讲究的衬衣和西裤,身形挺括,气质洒脱,棱角分明的五官依然有着他的自信和傲气,姜宜想再度拥抱他,却被他用双掌控制着她的双臂,本是凌厉的神色在看到姜宜双目中的湿润时,声音放柔:“你先回去,乖。” 姜宜摇头,眼泪瞬间落下,好不容易见他一面,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 这时韩旭大步过来,也抓着姜宜纤细的手臂,命令道:“坐回去,别让我后悔帮你。” 姜宜只得乖乖跟着韩旭坐回原来的位置,和沈鹰州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她贪婪地看着他,心中仓惶,不知为什么沈鹰州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在她的认知里,他是行业里光芒万丈的标杆性人物,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任何事都可以逢凶化吉。 沈鹰州的目光也终于落到她的脸上、落到她的眼眸中,忽而浅笑,语气邪坏:“那晚还没看够?” 那晚,他们做了一夜的那晚,这样的场景,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混蛋的话来,让姜宜又爱又恨,心里的惆怅少了几许。 她来见他,一是缓解相思之苦,二是想问她该怎么做才能帮他?哪怕她的力量渺小,但她一定尽她所能。 “沈鹰州,我能帮你做什么?”她忽略他的话,直奔主题。 “照顾好自己。”沈鹰州不痛不痒地回答。 姜宜明知他不会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姜宜的面前有丝毫的脆弱,他越是云淡风轻,姜宜就越难过,“你说过的,只有你好,我才能好。你如果不好,我也好不了。” 确实,这是沈鹰州的原话,只是:“姜宜,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没有我,或许更好。” “你胡说!”姜宜泪眼朦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他,看到隐藏在强大外衣下已经认命的放弃的他。 这不是沈鹰州。 旁边的韩旭也有些诧异他会说出这样认命的话,这几天的调查和审问,沈鹰州太配合了,让他摸不透,所以安排姜宜见这一面,其中一个原因,想借此窥探沈鹰州真实的想法。 从前他的眼里包罗万象,而现在,是放弃抵抗之后的纯粹。 纯粹这个词在沈鹰州身上出现,显得那么荒谬,荒谬得让韩旭打了一个激灵,再次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切反常的行为反而是一种正常,是沈鹰州一惯阴险狡诈的手段,不到定罪的那一刻,他都不该放松警惕。 他故意拿话试探:“迟聿把他掌握的所有资料都给我了,你知道一旦提交到检方,不是死刑也是无期。无论你做何抵抗,都无济于事。” 沈鹰州点头:“我认输。” 姜宜猝然看他,就像在她的面前宣判了他死刑一般,痛得撕心裂肺,又恐惧得慌不择言:“你认输那我算什么?你明知自己十恶不赦没有好下场,为什么偏偏来招惹我,让我陷入你的生活中不可自拔后又弃我不顾?你以为安排许月辉管明禾,我就能有稳定的工作?你以为给我买乱七八糟的巨额保险,我这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我不稀罕,我不要。我付出的感情算什么?我为你受的苦又算什么?” 爱是爱,怨是怨,恐惧是恐惧,不舍是不舍,人的感情那么多样,那么错综复杂,此刻一瞬间全部涌上她的心头。 沈鹰州静静地听着她说完,和那晚的温柔缠绵判若两人,她的痛苦在他的眼中似一文不值一般,在她哭完骂完,才说:“你也说我十恶不赦了,你这么动情做什么?” 他说完,起身,不再看她一眼,准备往外走。 “沈鹰州,你王八蛋。”姜宜见他要走,也噌地站起来,怒声骂。如果当初没有爱上他多好?如果分手后,她没有再次爱上他多好?爱一个人,就是把真心掏出去,给了对方一次次随意践踏的机会罢了。她因他的冷漠和说的话而生恨,可是在看到他马上要消息在门口的背影,她又只有不舍,只有爱,在那刹那,脱口而出:“沈鹰州,我怀孕了!” 但那背影只是一僵,并不回头,留给姜宜的只有哐当作响的门。 姜宜痛哭,颓然地坐下,如果恋爱脑能动手术切除,她第一个去手术。 韩旭震惊地看着座椅上的她,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处,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姜宜只是一直哭,她今天来的本意不是要跟他吵架,更不是要跟他决裂,说这些无情的话,只是他的态度着实让人生恨,话赶着话。 “韩警官,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吗?” 韩旭点头:“大势已去。” 第216章:经侦局 世界风云变幻莫测,再不是凭着个人就能翻云覆雨的时代了,最上层的决策整顿金融业,沈鹰州恰恰是典型,是标杆,他的时代终将落幕,韩旭清楚地知道,他能拿下沈鹰州和迟聿是占了东风,而非他个人能力。 姜宜神色恍惚从经侦办公楼出来,脑海里只留下沈鹰州落寞离开的背影,南力开着车在门口接的她,见她脸色苍白,双目通红失焦一般,心不由悬起:“见到沈总了?” “嗯。” “他怎么样?” “意志消沉。”她神色黯然道。。 这才是他们真正担心的,每次律师团见完他出来都摇头,说他没有任何诉求,只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这就像一个病人毫无求生的欲望,医生也无计可施。没有沈鹰州的指挥,他们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盘散沙。 南力问她:“送你去哪里?” “回明禾。”她不想一个人待着,去明禾听许月辉骂人,熟悉的氛围或许能让她心情平静一些。 车安静地行驶着,南力见她把头搭在玻璃窗上,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问出口,她说她有办法让沈鹰州重拾动力,但看这样,想必失败而终。 姜宜觉得自己好傻,她怎么会以为她怀孕了,能让沈鹰州重拾动力? 显而易见沈鹰州并不喜欢孩子,从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每次情到浓时他也会小心避孕,在他的人生规划里根本没有孩子这件事,或者,也没有她。 在他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时,她就知道他对她没有那么深情。 她胡思乱想着,脑子不受控制地一会儿批判他,把他的坏都想了一遍,恨死他了,让她过这样痛苦的生活;但是一会儿又想念他,想念他的种种好,想得心痛窒息。 恋爱,真让人痛苦不堪。 车停稳之后,南力目送她上楼,正准备踩油门离开,手机忽响,是律师团队的负责人程律师打来的电话,语气有些高亢:“沈总约明天见面。” 这是沈鹰州第一次主动要见律师,无疑是释放一个很好的信号,至少他不再消极应对。 南力和律师团熬夜加班加点,把沈鹰州这么多年涉及的所有项目再查了一遍又一遍,并且做好所有应对的措施去见他。 依然是在韩旭的监视之下见的面,韩旭就知自己昨天犯了一个错,不该一时心软或者想探究沈鹰州,而安排姜宜见那一面,经过一夜,沈鹰州的眼里不再是之前的散漫和配合,他看向韩旭时是风起云涌,是展翅翱翔的苍鹰,带着他深藏杀气,神情如这变幻莫测的世界,让人畏惧。 沈鹰州神色肃穆和程律师沟通了几个小时,程律师的表情凝重,他是沈鹰州的御用律师,负责海内外的所有案子,光是沈鹰州这一个客户就足够养活他律所上百号的律师,所以他对沈鹰州所有的案子了解得最清楚,他也争取自己的权益,拒绝韩旭的监听,这是他的权利。 第141章 在他坚持之下,韩旭只能离开这间会见室。 程律师这才开口:“这几年,我们所有的项目和活动是合规合法的,这点沈总可以放心。真正的问题出在前些年市场高歌猛进且较为混乱的时期,有几家公司...。” 不必说得太明确,一点即知,要说无辜,沈鹰州并不无辜。 两人谈了将近四个小时,程律师穿着西装的后背被汗水浸透,在迟聿提供的强有力的证据下,他能争取的就是从轻审判,然而沈鹰州比他想的更强大也更狠绝,他要的是无罪。 程律师不知他的态度为何一夜之间有如此大的转变,大有一种佛挡杀佛,魔来斩魔的气势,但这才是真正的沈鹰州。程律师把两人交谈的种种事项详细交代给南力,让南力照着去办。 南力听完,心有余悸:“沈总真要这么做?这么做,无异于和行业所有人为敌。” “沈总也无法。”程律师道。 南力有了他的安排和指挥,便有了主心骨,有了奔头,大厦倾倒又如何?沈鹰州也能在一片废墟之中重建起高楼大厦。 韩旭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无比敏锐地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或许超出了他的把控,所以紧锣密鼓的把所有证据提交给检察院,但没曾想,在还没有正式提交,没有正式起诉沈鹰州时,忽然一道任命下来,远东市的经侦办空降了一名上级,是从国家经侦局调派的一名领导下来,接手管远东市的经侦办。 一纸任命,把韩旭手中的所有工作都接管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韩旭措手不及,派来的领导姓聂,往常韩旭只有每年开会时,才可能见得上一面,比韩旭高了好几个级别。 但韩旭管不了这么多,在任命的当天,就大闹聂局长的办公室:“我不管你们上头怎么安排的,我甚至可以辞职不干,但是沈鹰州是我跟了多年的案子,必须我负责到底。” 聂局长个子不高,清清瘦瘦的,看着也和善可亲,面对韩旭滔天的怒火,他安抚道:“我来之前就听说过你,你在远东办过好几个大案,名震全国的创展集团还有现在的南省债券,可见你能力突出,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但是沈鹰州这个案子很复杂,我们需要重新再梳理一遍才能下定论。” 这些官话,韩旭听烦了也听腻了,他不知道沈鹰州的手竟然能伸那么长,伸那么深,但这又如何?他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所以说话直白且大胆,毫不留情面:“整顿行业,肃清毒瘤,还金融市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环境,这是我们政府的决心和原则。今时不同往日,任何人想成为沈鹰州的保护伞,只有死路一条。” 他激愤,目光灼灼看着聂局,扔出他的队伍不眠不休几天整理出来的证据:“这些就是证据,谁也洗白不了他。” 第217章:与世界为敌 聂局瘦弱但绝对的威严:“没有任何人想成为沈鹰州的保护伞,这是经侦局的规定,由我来办理他的案子,韩旭,这是命令。” 重大的经济犯罪案件,超过了地方侦查的权限,交由最高级别的经侦局办理,合法合规,聂局拿出这样的权威压制韩旭,但韩旭不服,他知道,聂局一定和沈鹰州达成了某种协议,如果在这个关口,让沈鹰州逃脱,他几年来的工作功亏一篑,再想拿下沈鹰州,难上加难, “我已把沈鹰州所有犯罪的记录提交给检察院。”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聂局目光如炬看着他:“把眼光放远一点,从大局出发。你若一意孤行,只能让你退出这个案子。” 聂局有这个权限让他退出,韩旭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下,现在至少,他还可以参与。 聂局看着清瘦文弱的样子,但是办事绝对的雷厉风行,刚上任,就马不停蹄地安排工作,对韩旭道:“这个蔺总,把人带来聊聊。” 韩旭一听,就知聂局这是给他分派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边缘化的工作,他不想配合:“蔺总之前查过,做一些投资,没什么大问题。” 聂局严厉道:“没大问题,还是你没用心?整个远东市,不是只有沈鹰州这一只大老虎。” 韩旭只得听命去把蔺总请来例行调查,然而蔺总一进办公室,便被聂局直接逮捕了,聂局手中有蔺总这些年内幕交易的所有证据,动作之雷霆让韩旭瞠目结舌。 蔺总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以为只是过来“喝喝茶”,还能继续高枕无忧赚他的钱,但是看到那些证据之后,马上意识到:“是沈鹰州?” 他背叛过沈鹰州,当时沈鹰州沉得住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 而韩旭也在之后的几天了,很快意识到了聂局和沈鹰州在做什么样的交易。 远东市的金融业彻底变天了,几乎每隔一周,就有一人落网,并且以远东市为中心轴,蔓延至全国各地,很多机构的负责人纷纷落网。 聂局名声大噪,他的雷霆手段令人闻风丧胆,响应了国家的号召,肃清一个又一个违法犯罪份子。 但身处行业中的人,都知聂局身后是谁,是谁真正掀起的这些风浪。 迟聿的案子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审判,因为认罪的态度积极,加上上缴了所有的非法所得,韩旭信守承诺的求情,所以最终只判了三年,迟聿认输,他前半生都在隐忍,在报复,到失去自由的这一刻忽然认命了,他看着韩旭笑得阴凉:“沈鹰州这是疯了,把所有同行推出去祭奠,以此立功获得自由,他以后还想在行业里继续做下去吗?” 这是显而易知的答案,他背叛了整个行业,往后没人敢再和他合作。 所以迟聿才觉得他彻底疯了。 韩旭或许知道原因,是姜宜喊的那句:我怀孕了,刺激了沈鹰州,让他成了疯魔,即便与世界为敌,他也要自由。 姜宜每天都心惊担颤地看着新闻,看蔺总被抓,看一个一个大佬落网,她最初并没有想到和沈鹰州有什么关系,那天之后,她没有机会再见沈鹰州,算一算已快两个月了,南力和程律师不透露具体的情况,只说让她安心等待,会有结果。 是珞珈到明禾来找她,当着众人的面,在偌大的办公大厅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那一声巴掌清脆,扇得姜宜眼冒金星,唇角溢出血来。 旁边的莫清反应过来,挡在姜宜的面前怒斥:“珞总,你做什么?” 神经病吧?无缘无故打人。 珞珈剪着锁骨短发,穿着小西装阔腿长裤,眉眼凌厉,一惯女强人的做派,她厉声道:“赛普科技是我的心血,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 赛普科技是明禾保荐的,明禾也同样重视,许月辉听到动静,从办公室出来问:“赛普科技怎么了?” 问完便知是多此一问,赛普科技最大的投资上商,一个是沈鹰州,一个是蔺总,还有几位投资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赛普科技从上个月开始,股价就一直在跌,甚至证监那边开始重新在审查赛普科技上市的材料,担心其中有财务造假。 沈鹰州牵一发而动全身,赛普科技一下陷入危机之中,骆珈便把这笔账算到姜宜的身上,如果不是他,沈鹰州不会选择鱼死网破,不会选择得罪行业所有人,赛普科技也不会遭受质疑。 莫清生气:“这和姜宜有什么关系?你犯得着拿她出气?” 珞珈指尖颤抖,看向姜宜:“有没有关系,你最清楚。” 姜宜被她扇一巴掌的脸红肿着,另一边脸却是苍白的,前因后果,她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是她那句我怀孕了,让沈鹰州发了狠。 骆珈继续道:“你以为沈鹰州真能得到真正的自由?逃过这一次,以牺牲同行为代价,他往后也别想在行业里混。” 姜宜捂着脸,并不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你们所有人只关心他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利益,影响到你们公司的股价,有谁真正关心过他的安全,关心过他的人身自由?” 珞珈:“别把自己的爱情想得多伟大,你的关心只是小情小爱,真正的关心是不要煽动他的情绪,不要让他和世界为敌,以后寸步难行。这样获得的自由是真正的自由吗?” 莫清和许月辉觉得两人说得都有道理,姜宜也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就在她们以为姜宜被怼的哑口无言时,却听她说:“朋友的关心和家人的关心,出发点本就不一样。” 一句话便把彼此的身份分得泾渭分明,家人和朋友的关心本就不一样。姜宜不后悔那天冲着沈鹰州喊的那句话。 她唯一遗憾的是,如果真怀孕了该多好? 她唯一害怕的是,等沈鹰州出来,发现她骗了他,她该怎么办? 第218章:审判 沈鹰州被带去调查已经有三个月,这三个月众说纷纭,有人断定他出不来,有人断定他要一蹶不振,有人断定他出来也如一盘散沙,根基毁了,无法东山再起。 这三个月,是姜宜人生最漫长的三个月,比当年她自己落难时还难熬,珞珈那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却痛在她心里,她不过是表面维持着坚强和坚定,内心也会有彷徨,怕自己毁了沈鹰州,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有着难以推脱的责任。 第142章 莫清去茶水间的冰箱给她取了冰块:“先敷一下,我让她给你道歉。” 姜宜阻止她:“算了,毕竟是客户。” “客户怎么了?客户就能随便出手打人了,沈鹰州牵连的赛普科技,和你有什么关系?” “被她打这一下,其实我心里也舒服点。” “你有受虐倾向啊。”莫清骂她。 姜宜不语,沈鹰州牵连的何止赛普科技?往后找她算账的恐怕也不止骆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当下,最重要的是沈鹰州能够平安和自由。 骆珈发泄完之后,便和许月辉去办公室开会,证监在重点审查赛普科技,虽然当初上市合法合规,但是几个主要投资人相继出事,恐有退市的风险,这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珞珈只能找许月辉商量对策。 受影响的又何止赛普科技? 聂局调任远东市才三个月,但已破获多起重大的、轰动全国的案子,这些都是国家经侦局耗时几年,一直悬而不决的案子,短短三个月,都得到了解决。 其中谁的功劳,自不用多说。 姜宜问南力和程律师:“所以他没事了吗?” 程律师摇头:“沈总的案子牵扯面太广,影响力巨大,调查了三个月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聂局无法向公众交代。” “什么意思?聂局要过河拆桥吗?” 程律师道:“聂局会把相关材料正式提交给检察院,由检察院提起诉讼,法院进行审判。” 姜宜听得心惊担颤,一个部门又一个部门,聂局还有能力把控大局吗? 程律师:“沈总这三个月,帮聂局立了大功,加上南省债券的事件上,他个人出资帮忙平稳度过,减少无数投资客的损失,算是功过相抵。另外返还非法所得,缴纳罚金,认罪态度良好...。” 姜宜心急:“你告诉我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即可。” 一套一套的程序必然是复杂的,中间不知需要打通多少个部门的关系,做多少功课,姜宜只想知道最好和最坏的结果,好有个心理准备。 程律师很谨慎:“三天后开庭,具体等法官审判。最好的不敢说,最坏的无期。” ...?这等于没说。 姜宜只能度日如年地等待三天后的开庭。沈鹰州这个案子影响太大,所以并没有对外发布审判的具体时间,开庭的当天,除了几位亲友在场,还有南力、许月辉莫清,以及一阵子没见面的江景秋。 沈鹰州出庭时,依然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哪怕被带走三个月调查,也没有减损他半分的气势,身材挺括有型,气宇轩昂的走出来。 他第一时间便是看向旁听席的位置,目光从几人的身上一掠而过,没有看到姜宜。 姜宜是缩头乌龟,无法面对审判的场景,只得躲在百和湾和rover大眼瞪小眼。 rover今天没有平时乖,一直跑到大门处站着,回头冲她汪汪汪地叫,像是在说:“带我出去,我要出门!” 一边叫,一边用前爪趴在密码锁上,想学人类狗脸识别开门出去。 真是成精了,还好当初没有把它的狗脸录入到系统里面去。 姜宜哪有心思带它出去玩?她现在是鸵鸟,躲在家中,不敢面对结果,但又求莫清和她手机通着话。 莫清搞不懂她:“这么关心,亲自过来看呀。” 姜宜:“不敢。” 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到他,怕见到他自己情绪会蹦不住,怕自己在法庭上哭,也怕被他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影响到他的心情。 总之她不去。 汪汪汪! rover见她不动,又跑过来咬着她的裤腿,把她往外拽。 “rover,乖,晚点带你出去好不好?”她安抚地摸着它的头。 但rover今天就是很反常,平时她说话它听得懂,今天像是听不懂一样,看着明显地焦虑,她不动,就在她的脚底一直转啊转。 狗狗最有灵性,这让姜宜原本就悬着的心,更加忐忑起来,好像是极其不好的预感。 “坐下,rover!”她喊,但是rover咬着她的裤腿把她往外拽,手忙脚乱之际,手机掉地上,切断了她和莫清的通话。她急忙再拨打过去,但是莫清没有再接,许是关了静音,不知通话已经断了,这让姜宜着急得眼泪快要流下来。 rover的异常,她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得强忍着担忧先陪rover下楼,反正她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出去透透气,打发时间等待结果。 rover终于可以出去,不再汪汪汪地叫,反而是嗓子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到了楼下,姜宜牵着它去狗狗专门便便的区域,但是还没有走两步,姜宜就发现它不对劲了,平时爱干净又有原则的它,才走了几步没到专门的区域,它就先拉出来了。 rover得了急性肠胃炎,在家里还忍着,到了外面,开始上吐下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rover?”姜宜心疼死了,急忙抱起它飞奔到小区门口打车,一时心思全在有气无力的rover身上,暂时忘了沈鹰州也正在经历人生至难的时刻。 rover已经刚才已把胃里的食物都吐空了,现在变成嘴角吐沫,在车上时,姜宜被吓哭,rover是陪伴了她很多年的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司机看她哭成这样,直摇头,没法理解这些把狗看成家人的人,但也加快了油门把她送到最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检查完,说道:“rover现在岁数大了肠胃弱,应该是近期吃了过期或者变质的食物出现的急性肠胃炎。” 第219章:三年 rover在输液,躺在病床上,软软的肚皮规律地起伏着,姜宜轻轻抚摸它不再那么油光滑亮的毛发,心里满是愧疚,最近她心思全在沈鹰州的身上,以至于忽略了rover,让它吃了一段时间的过期食品,rover一直娇生惯养,肠胃便出了问题。 在药水和姜宜温柔的抚摸之下,它终于舒服了,微微张着嘴睡着了。姜宜这才恍然想起沈鹰州正在经历人生至暗的时刻,但是莫清的电话没人接,许是在法庭上被禁止,她无法联系上,只能时刻关注着新闻动静。 沈鹰州的身份备受瞩目,哪怕特意压了消息,依然不少财经媒体在法院外守着。 法庭里肃静,来的都是沈鹰州的亲友和属下,是这世界上最不希望他出事的人。 南力和江景秋坐在沈兆霖的旁边,他们的前面是作为辩护的程律师,此时只听他一项一项地把那些指控推翻,拿出多年前的法律法规,有力地证明沈鹰州当年的很多操作,在当时并没有法律明确规定是违法的。 程律师的声音铿锵有力:“根据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则,针对我方当事人的这几项指控完全不成立。” 底下的亲友团都屏着一口气,程律师需要一步一步来,把不成立的先摘出去,后面再讲最关键的案子,便是操纵股市,包括内幕交易和财务造假等等。 这些检察院有厚厚一叠的证据,尤其是韩旭锲而不舍地追查,沈鹰州从中赚取上万亿,情节极其恶劣。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所有人都紧绷着一根筋,许月辉和莫清并排坐着,莫清哪还有时间去看放在包里的手机是否被切断了。 南力也颇为紧张,虽然之前按照沈鹰州的部署,和程律师把每件事情都办理妥当了,聂局也承诺了,但是法庭上瞬息万变,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结果。 江景秋看着被告席上的沈鹰州,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那份从容和淡定是岁月给予的最大回礼,想起年少时的张扬和轻狂,哪能预料到多年后的今天,沈鹰州,迟聿和他,三人当中反而是他过得最平稳,最顺心。 他环顾了旁听席,发现姜宜没在,有些好奇这姑娘到底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真不出席。 法庭肃静,在程律师阐明了观点和提交材料之后,法官暂时休庭,到后面商议。 旁听席更加的沉默和安静,紧张的气氛迷茫,南力问程律师:“聂局之前说的话算数吗?” 程律师:“聂局当初承诺以功补过,这三个月沈总不惜得罪同行替他拿下的那几个大案子,尤其是...。” 程律师没往下说,但是南力知道他指的是谭氏,这是国家经侦局侦查多年毫无进展的一家专门从事境外金融活动的企业,在沈鹰州的协助之下,谭氏的创始人被聂局以境外非法洗钱而逮捕,挽回了重大的损失。 像蔺总他们这些,危害性不那么大,算是沈鹰州给聂局的餐前小菜。 南力其实忧心忡忡,即便沈鹰州可以无事出来,但出来后,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以前是似是而非,黑的白的他都混。 此次之后,等于他是聂局的人,走正道,与其他道的人便成了仇敌。 程律师:“走一步算一步,沈总这么做有他的打算。先度过眼下这关最重要。” 两人说完,再次开庭,法官和议员也上庭,开始宣判他们商议的结果。 第143章 在宠物医院的姜宜大约是心灵感应,在某个瞬间,忽觉心头发紧,指尖发颤,而rover也在这时微微睁开了它的眼睛,漆黑的眼珠水雾雾地看着姜宜。 “姜小姐,是你的手机在响吗?” 旁边的护士提醒她,她的手机嗡嗡响了好一阵子了,姜宜心慌意乱,急忙拿起手机往外走,是莫清打来的,病床上的rover见她的背影离开,呜呜地叫着,格外黏人。 “喂?”她接通,说这句话时,心脏漏了一拍似的,只担心是不好的消息。 莫清的声音轻快地传来:“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姜宜听到她的声音是轻快的,便闪过一丝轻松,选择先听坏消息。 “被判了三年!” 姜宜手一紧,心也一紧,想到沈鹰州那个样子,要被关三年?她便心疼,但三年想必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好过无期,她深呼吸,调整好心情,三年又怎样?很快的。 但心里还是酸涩不已,鼻尖也泛着酸,玻璃窗内,rover睁着眼看她,三年?以rover的身体,不知三年后,沈鹰州是否还能看到它。 电话那边的莫清道:“已经是程律师唇枪舌战、力辩群雄之后拿下来的结果。” “嗯。”姜宜听着。 “你怎么不问好消息?”莫清听电话那边的她呆呆的,本想卖个关子,只好出声提醒她。 “好消息呢?” “你猜?” “莫清,别逗我了。”此刻姜宜没有心情和她闹。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好消息是判刑三年,缓刑四年。喂?姜宜?”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便挂了什么都听不见。莫清讪讪地把手机放进包里,抬头,便看到法院外的台阶下站着沈鹰州一行人,什么叫鹤立鸡群?这就是最直观的画面,哪怕他旁边站着的一群人也是一个个西装笔挺的精英男士,但沈鹰州就是最突出,最抓人眼球的。 他旁边的南力道:“有几家媒体想采访,您看?” “拒了。”他想也未想。 “好。”南力回复。 “有烟吗?”沈鹰州忽然问。 南力早有准备,急忙递了一根烟过去,打火机也打着火用手挡着风递过去,沈鹰州含着烟侧头想点燃时,又忽然拿下烟:“算了,不抽了。” 他想到姜宜,孕妇不宜吸二手烟,趁着这次戒了正好,“车备好了吗?”他迫不及待要回去,这个女人没来旁听,到现在也没有打一个电话,不知在想什么。 南力:“备好了,程律师还有几位老总想替您接风,会所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下次吧,先回百河湾。” 第220章:现在也不晚 南力见他如此心急回百河湾,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这三个月,每回和程律师来见他,谈完正事,南力总被单独留下嘱咐:“她现在正是特殊时期,你找个靠谱的阿姨在身边照顾着。” 或者问:“她最近怎么样?有无不舒服?” 沈鹰州面对姜宜怀孕的消息也是猝不及防,在他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规划,自然是没有了解过任何相关的知识,一片茫然,问南力时,便是想从南力这得到一些消息。 南力每次都是含糊其辞,因为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何况他是那么敏锐的人,只能每次都回答:“姜小姐很好,不必担心。” 这个谎谁撒的,谁负责圆。 沈鹰州的车来了,他没让南力等人跟着,自己驾车回的百河湾,缓刑不等于自由,还有诸多限制以及需要时时报备,沈鹰州难免要比以前低调一些,看着他的车迫不及待扬长而去,南力很难揣测,如果发现姜宜是假怀孕,沈总是松一口气还是失望? 旁边的程律师道:“既然沈总不参加庆功宴,我们也散了吧。后续沈总的事还请多费心,前期6个月是严管期,一定注意言行。” 南力:“程律师辛苦。” 沈鹰州风驰电掣回百河湾,三个月未见,今天在法庭上没见到她,不失望是假,但此刻想念的心更迫切,甚至在心中生出一丝幻想,她是否在家给他备了惊喜? 他为自己这样的期待感到不可思议,他不是追求浪漫的人,但这样的想法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下了车,三跨两步地回家,按了密码锁,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他顿下了脚步,不仅没有他以为的惊喜,甚至没有一丝烟火气。 “姜宜?”他喊了一声往里走,客厅餐厅会客厅都没有人影,推开隐形门进到私密空间时,他脑海里还一闪而过,她会不会忽然出现扑进他的怀中? 三个月未见,他真正想要的不是惊喜,只是一个真实的拥抱和碰触,但里面的卧室和书房亦是空无一人。 失落的同时更多是担忧有仇敌对她不利,这才想起给她打电话。 姜宜接完莫清的电话之后,高兴得想直奔法院接他,但是rover还在输液,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所以只能等它输完液再一起回家,中途手机响了,这次是南力打来的:“姜小姐,沈总回家了,关于那件事,你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南力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工作上的事他竭尽所能,但是感情上的事,他不想被殃及无辜。 姜宜说了声好,只恨自己当时想的这个馊主意,骗他什么不好?偏偏骗他怀孕了,还瞒着三个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一时也有些不安。 手机再次想起时,她以为还是南力直接接了,那边冷然的声音传来:“在哪里?” 姜宜心脏漏了一拍,心虚又心酸,明明才三个月,但是好像很久很久没听到他的声音,她回答:“在医院。” 那边的声音变得紧张:“哪里不舒服吗?在哪家医院?把地址发给我。” “是rover肠胃炎,带它在宠物医院,马上就回家。”姜宜见护士在拔输液管急忙说,不想他担心。她有些贪婪地握着手机,想多听听他的声音,他熟悉的声音能抚平她所有想念和担忧。 “把地址发我。”他不容置喙地命令。 “我打了车,马上到家。”姜宜偏不听他的,等他来接,一来一回更浪费时间。 沈鹰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挂了电话,真是翅膀长硬了。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门口就传来了动静,一人一狗站在门口看着他,沈鹰州原本想好好收拾收拾她,翅膀长硬了,法庭上不出现不关心就算了,不在家等他也算了,竟还敢挂他的电话。 但是看到真实的她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瘦了一圈,那脸只有巴掌大,眼里雾蒙蒙的湿气,他内心涌动的只剩下怜爱,哪里还有分毫的怒火? 在他要抬步往她走时,她先一步松开了狗绳,朝他跑来,扑进他的怀中,他伸手紧紧地环抱着柔软而清香的她。 彼此想念,彼此担忧,这段时日的心像是一个筛子,什么都盛不住,空空洞洞的,未有此刻的拥抱,真实的碰触,真实的温度,才能慰藉这一段时间的想念。 但拥抱又哪里够? 只想索要更多。 姜宜垫着脚尖,主动仰头亲他的喉,亲他的下巴,感受他肌肤逐渐升起的热度,熟悉的气息让她湿了眼眶,爱一个人,想一个人,交付出自己的真心,她还是如从前那样热烈而纯粹地爱着。 在她想再往上,吻上他的唇时,他忽然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擦了她眼里溢出的泪,然后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双唇。 他表达爱的方式是那么的直接,那么的原始,全部的精力,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抱着她跌跌撞撞间,一脚踢开隐形的那扇门,到那么属于他们的空间里,留下一脸茫然而脆弱的rover,它安静地趴在玄关处,对男女主这样的光景已见惯不怪了,再也不会觉得男主人是在欺负女主人,已经懂得这是他们人类表达爱的方式,也是他们人类最爱的运动之一。 只是这次的动静没有以往大,只有很微弱的声音隐约从隐形门内传来。 怎么说呢,沈鹰州很克.制着自己,也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气,时时刻刻关注着姜宜的状态,更不敢像以前那样把她翻来折去的。 如此一来,战线便拉长了。 姜宜难受,他也难受,好几次,姜宜想开口说不要紧,她根本没怀孕,但总觉得在这样的时刻说,很是扫兴,尤其他看着她的小.腹时,眼里有虔诚,有珍重时,这让她觉得温暖,好像被他深深地关心着,爱护着,她更不舍得也不忍心拆穿这个谎言。 有那一刻,有个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从现在开始怀也不晚呀。 第221章:满心欢喜 “姜宜...”他发现了她的分心,稍用了力把她的思绪都抓回来。 姜宜热情回应了他,因为刚才那个大胆的想法,她变得主动,缠起人时要了沈鹰州的命,他控制了她,得按他的节奏来,所以转移话题,温柔缱绻地问:“这几个月有没有想我?” 第144章 以前这种时刻,他总说一些让姜宜无地自容的浑话,忽变正经,倒是让姜宜不适应了,她点头,如实回答:“想了,很想。” 沈鹰州眸色一沉:“哪里想?心里?还是身..体想?” 姜宜就知道他不可能正经,不说浪话他就没法子继续似的,姜宜别过脸不说话,又被他扳回头和他对视着,他眼里已聚集了漫天火光,要把她燃烧:“还没回答我问题,哪里想?” 他一点点进,一点点出,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意志,让她动荡不安,潮起潮落。 她咬牙:“都想。” 不再羞于真实的需.求和想法,就是都想了。 这个答案,他总该满意了吧? 然而他得寸进尺,非要继续问:“哪个更想?是心里更想?还是身..体更想?” 他的声音有蛊惑人的魅力,眼神更是能让人沉溺进去,他问这些话话,带着一些邪恶的动作。 ...! 姜宜忽然就...到了,整个人失.控一般想蜷.缩起来缓解那剧.烈的块意,却被他牢牢固定着动弹不了,只剩五官,她想,那一刻她的五官一定是扭曲的,吓人的,连声音都吓人,如果有个地洞,她一定想钻进去。 他却连声夸::“很好看,我喜欢。声音也好听,很好听。” “别说了。”姜宜红透了,从头到脚。 “会不会伤到ta?”沈鹰州忽然想起还有“第三人”,小心翼翼地问。 姜宜那情绪慢慢回落之后,头皮还在发麻,连声音都还没有恢复平稳,只是摇头:“不会。” 心里越发的心虚,她没想过沈鹰州会这样在意和小心翼翼,如果这次能中便好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沈鹰州过了好一会儿才全部出来,两人都是一身的汗,他帮她收拾好之后,站在床边俯身看了她,随手打开了顶灯,没了刚才朦胧的意境,把彼此看得真切。 姜宜本能地拿起旁边的薄被覆盖,这样明亮的光线,无法像他那样坦然地把自己不.着一缕的样子暴.露,只露出小小的脑袋和他对视着。 姜宜一直知道他长得好,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宽肩窄腰,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紧.实有力,就这样的人,站在床边带着事.后的缱.绻看着她,让她的心跳加速。 他的手穿过她的后背,把她抱起:“一起去洗?” 姜宜一僵,以前每次他发出这样的邀请,在浴.室难免又要再一次。他见她僵硬的表情,便说:“放心,我没那么禽兽。” 虽然确实还意犹未尽,刚才那一次哪里够?不过她现在特殊情况,他知道控制。 姜宜被他抱进淋浴间,两个人在里面显得拥挤,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温暖的水很快就产生了氤氲的雾气,姜宜不由想起以前每次在这里时,她都是脚不沾地挂着,脸不由红了。 水流从他的肩流下,流到她的肩,再到她的前x,因为贴得太紧,水花便蓄在那里,汪汪一洼水晶莹剔透,满了从旁边再往外溢出。 沈鹰州的手一紧,忽地把她抱起...! ...! 都累极了,姜宜拿着枕头垫在底下一动不动地躺着,拒绝了沈鹰州要为她清理的服务。 “那把枕头放下,平躺着舒服一些。”沈鹰州有些后怕,怕刚才真伤了她。 “不要,这样垫着更舒服。”姜宜疲惫之余又心虚,让沈鹰州发现她没有怀孕不知该怎么解释。 两人相拥着终于都平静了,身..体进行过深度的沟通之后,现在才有时间进行心灵上的沟通。 姜宜问沈鹰州:“那时如果我没有告诉你怀...,你是真的放弃了吗?” 孕字她现在无法说出口,从来没有撒过谎的人,在关键时刻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心虚得不行。 一向敏锐的沈鹰州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没有马上察觉,只顺着她的话在思考这个问题:“有很大的决定作用。” 姜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怀..,你当时打算束手就擒?” 沈鹰州不答反问:“我若是被判无期,你会怎样?” “我会一直等你。”姜宜想也未想地回答。她的人生并非一定要结婚生子,她没有世俗的这些概念,更不可能将就,但对方是沈鹰州,她便心甘情愿等待。 沈鹰州:“知道你会等我,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一直等?” “所以有没有怀孕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对吗?”姜宜满心希望,他若不期待,她便没有负担。 沈鹰州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很认真道:“在这之前,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生儿育女确实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 这是他的实话,从小生活在看似和睦恩爱的家庭里,但家庭的底色又是那么的肮脏,他生于这样的环境,他坏,他冷血,他家的基因也就那样,没有传承的必要。 姜宜听他的回答,刚松了口气,却听他又继续道:“但是姜宜,当你说你怀孕时,你不知我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没有回头看你,拥抱你,我充满欢喜和期待,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不排斥当一个父亲。” 姜宜刚松的那口气又提起,她本该感动的,但却因为这是一个谎言而变得愧疚。 沈鹰州:“因为是你,所以我对这件事充满了期待,也愿意去学做一个好父亲。” 姜宜低声回应:“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姜宜挪了挪腰,与他相拥时,手慢慢从的腰侧往下,“沈鹰州,要不要再..一次。” 她满脑子都是今晚能中就好了。 沈鹰州正在和她谈心呢,哑然道:“还没够?” 第222章:谎言 “还没够?” 姜宜被他问得无地自容,想了想,这事在质量,不在数量,而且她现在是安全期,便摇了摇头,这一摇头却让沈鹰州误会了她真没够。 他把她的手从他的腰侧拿走,双手环抱着她,固定住她,一副君子模样:“忍一忍,别伤了肚子里的宝宝。” 刚才不管不顾的人现在倒是装好人了! 沈鹰州也有些后怕,刚才太忘我,现在时刻提醒自己下次要克制一些。 姜宜在心里骂他混蛋,却又理亏,假怀孕这件事在一见面时没有澄清,被复杂化了更难以开口,她不敢想如果被他知道,他会多生气,她在他怀里努力挣扎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气呼呼的,沈鹰州靠过来从身后再次抱住她,误以为她生气,耐心哄她:“我比你更想...但是..” 他身.体力行地让姜宜感受到了某一处坚..硬,姜宜急忙又转身和他面对面:“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 她不想,却把他勾起来了,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要把人嵌进他的体.内似的用力,呼吸的温度变得又急又快,低头又发了狠,吻了她好一阵子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真不行,怕伤了她。 松开她之后,嘴里骂了一句脏话,起身随意把刚才从浴室带出来的浴巾围在腰间,下床去找水喝。 只开了床头灯,幽幽暗暗的光线里,他的背影宽阔结实,身材比例优越,那双大长腿走一步顶姜宜的两步。 姜宜也起身,出门去看rover,从医院回来,她惊喜于看到沈鹰州,还没有关心它,见它很安稳地躺在地毯上睡着,呼吸匀称,肚皮起伏规律,听到动静只尾巴惯性地动了动继续睡,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姜宜这才放心。 沈鹰州喝完水朝客厅看,就见女孩随意披着浴袍,白色浴袍柔软蓬松,她的长发落在脸颊两侧,蹲在rover的旁边,满眼柔光,沈鹰州想着这或许就是母性光辉,这样的场景本该是温馨的片刻,然后偏偏他的脑子里,想得更多的是她浴袍底下的光景。 他的喉结滚了滚,转身又去倒了一杯水喝。 姜宜哪里知道某些人现在是人面兽心,看完rover后主动走过去:“我也渴了,给我倒一杯。” 沈鹰州便把手中那杯水递给她,水晶玻璃杯上他的手指修长,许是光线的原因,节骨分明得很性感,姜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脑海里蓦然出现了刚才他用这只手做了什么事,脸腾地红了,仰头喝了好大一口水。 只是三个多月没见而已,以前也经常不见他,她都没有像今晚这样过。 她只能归结于是生理期快到了,激素影响,让她胡思乱想。 可她这些情绪的波动,表情的变化,哪逃得过沈鹰州的双眼,他也仰头喝了一口水,那下颚和脖颈的弧度,以及滚动的喉结都带着性感,在姜宜转身想走远离这样撩人的环境时,被他从身后拽着腰间浴袍的带子拉了过去。 “沈鹰州...”姜宜惊呼,他坏得要命,那带着一拽,等她到他怀里时,身上早已空空如也。 他环着她,低头吻她时,不忘调侃她:“真没够?” 占尽便宜还洋洋得意:“满足你。” ....! 没人管rover的死活,以至于第二天,送它去输液的时间晚了,姜宜蹦跳着一边穿衣化淡妆去上班,一边嘱咐沈鹰州带rover去哪家宠物医院和一些注意事项。 第145章 沈鹰州嫌弃道:“麻烦,让阿姨过来照顾它,我送你去明禾。” 姜宜已经踩着高跟鞋到了玄关处:“你有点爱心好不好?你多久没陪rover了?它生病了,最需要关爱的时候。” 沈鹰州:“你现在也是特殊时期,更需要照顾。” 姜宜这心虚得无法和他对视:“我很好,你别管我,今天交给你的任务带好狗狗。” 沈鹰州也就是嘴上说说,那傻狗他不会真置之不理,但还是安排了司机老沈以后专职送姜宜上下班。 姜宜推迟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沈鹰州送她出门时,忽问:“南力之前安排的哪家医院?我约一下医生陪你去检查。” 姜宜忙说:“刚检查完,过一个月之后再去就好,检查太频繁对身体不好。” 所以,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来圆。她天生不会撒谎,这一句话已经让她后背冒着丝丝的冷汗了,好在沈鹰州没有多问,摆了摆手让司机开车。 姜宜下车之后马上给南力打电话求助,“这件事你也参与了,要么你和他说。” 南力很无情,声音冷冷的:“姜小姐,我不过问沈总的家事。” “你..”姜宜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冷血无情。 姜宜挂了电话忧心忡忡的,沈鹰州从昨天回来之后,姜宜就发现他对怀孕这件事的重视和期待,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跟他讲,她只希望这个月努努力真的怀上,能抵过这个谎言。 彼时,她脑海里想的全是怎么去圆这个谎,忘了怀孕不是她的必选项,她真做好准备了吗? 她在工位上坐了一会儿,手机的浏览记录都是一些怎么增加受孕几率的方法,其中一条标题写着:“告诉你五个受孕方法,保证你一发即中。” 她小心翼翼点开链接,原以为是文字,结果是一段视频,一个清亮的男声想起:“想要怀孕,第一个,首先要保证男女之间的姿..势...” 这声音无比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配上一张男女正在..的照片,姜宜急忙去关,尤其旁边的莫清,因为刚到公司放下包,人还没有坐下,所以不仅清晰地听到并且看到了这个视频。 她坐下,看着姜宜的手机指点江山:“你和沈总想要孩子啊?别听这种视频,找个片子看更快更有效。” 她一点不尴尬,只有姜宜尴尬,她手忙脚乱关了视频,脸通红:“没有,不是。” 莫清一边开电脑,一边随意说:“不过沈总看着也不需要靠片子助兴的人。” 第223章:希望落空 莫清大大咧咧的,体会不了姜宜的尴尬,说完打开电脑开始办公,最近许月辉过五关斩六的拉来一个业务,替一家做潜艇的军工企业做资产重组,这是他接管明禾以来接的第一个单子,无论是军工行业,还是标的金额都有巨大的影响力,在这样的行业寒冬,能拉来业务,是他工作能力最好的证明。 许月辉很重视,莫清也不敢掉以轻心,姜宜这阵子一直忧心沈鹰州的案子,现在他回来了,她的心落地,自然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所以也想争取参与到这个项目里。 她主动去敲许月辉的办公室 “请进。” 姜宜进去,尊重许月辉的习惯,主动把门打开了说话。 哪知许月辉现在官大一级,拿腔作调的气势也涨了一级,斜睨她一眼:“进来不知道关门?” 姜宜只好又转身去关门,心中知道,军工行业的业务,保密是首要准则。 关了门,许月辉的臭脸缓和了一点,先主动开口问她:“沈总怎么样?” 姜宜想回答,关心他,你自己打电话问呀,但也只敢想一想,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毕竟不想挨骂,他骂人有多难听她知道。 “他挺好的。”她回答,确实很好,尤其今早起来春风拂面,精神焕发,完全不像是被带走调查三个多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旅游回来。 四年缓刑,只要遵纪守法不再犯错,很快就过去的,昨晚沈鹰州提及这事,心态轻松,不知是随口还是有意道:“趁着这四年正好停一停脚步,把其它的人生大事办了。” 其它人生大事? 姜宜昨晚在他的冲闯之下没有精力问他什么人生大事,此刻想起,心开始噗噗地跳。 许月辉:“这个军工项目刚签了合同,具体的工作安排,下周我在会上讲,你回去等通知。” 许月辉公私分明,有他自己的考量,他现在是明禾的负责人,有好的项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给自己底下的人,需平等对待每个部门。 “明白。”姜宜理解他现在的位置,她表明了自己想参与这个项目之后就便回工位上。 一脸的愁眉不展,犯难,是赌一把让自己一个月内怀上呢,还是今晚回家如实相告。 如实相告当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想到他因她“怀孕”而做的奋不顾身的选择,以及昨晚表现出的期待,都让她无法张开这个口。 她又继续偷偷看手机上如何增加受孕几率的文章,行为帮她做了选择,她想怀他的孩子,想和他共同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一个月,她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怀上,她再坦白。 既然有了这个决心,便要付出行动,积极参与受孕这件事。 她一改常态,在这件事上变得积极而热情,沈鹰州搂着她玩笑道:“让我看看谁家小孕妇这么不知饥饱?” 他无耻疯言疯语,让姜宜羞得要命,但有什么办法,自己种的因,自己得吃下这苦果。 见她脸红到脖子,沈鹰州在她耳侧说温柔说:“不过我很喜欢,一直保持下去。” 姜宜...! 他当然不止于这些话,说完,又继续蛊惑地说:“不过我们要注意一些,别伤到宝宝。” 姜宜不应声了,每次说到这个问题,她都不应声,这样欺骗少一些。 但沈鹰州可不轻易放过她,问到:“你知道和孕妇用什么姿..能保护胎儿?” “沈鹰州,可以闭嘴吗?” “不可以,这关系到未来几个月的幸福生活。” 姜宜沉默不回声,但不妨碍沈鹰州的无耻发言,“我问过,侧躺着,或者你在上,以及...” 姜宜听不得,转身用手捂住他的嘴,他笑,做了投降的表情,她放松警惕松开手,他的话却紧跟着来:“以及我们现在这样...” 姜宜暗暗发誓,见鬼的安全,等她真怀上,一次都别想再碰她,现在种种,可谓是“忍辱负重”前行,为自己的谎言买单。 但人算不如天算,每晚都这样昏天暗地地过了一周,姜宜在上班的时候,忽觉一阵暖流,心中失落不已。 莫清见她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急忙喊她:“姜宜,会议室开会。” 许月辉昨天就给她们几人发了邮件,今天上午10点开会。 姜宜:“你们先去,我马上到。” 果然是来大姨妈了,姜宜很是郁闷地坐在卫生间,最近几天正是她的安全期,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努力,结果希望落空。 莫清一直给她打电话,让她快去会议室,再晚了,许月辉那傻帽又要开骂了。 姜宜收拾起失落的心情,火速跑向会议室。 许月辉这次的军工产业重组的项目,选人的唯一标准就是有军工行业经验的,从别的部门挑来的三名大将加上莫清,组了一个四人团,他们四人分别再配一个下属,姜宜便是莫清申请带的。 许月辉看向莫清,严肃道:“这次军工企业,他们关联的公司大多在穷乡僻壤,条件艰苦,你不找个男同事找姜宜?” 莫清:“许总这是明着性别歧视,职场歧视。有什么苦是你们男人能吃我们女人不能吃的?” 许月辉骨子里确实有着一些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但对姜宜,他有更深的考虑,她是沈鹰州的人,脏活累活自然不方便再派给她做,只有莫清傻,带着姜宜参与这个项目,到时那些脏活累活,自己干去吧。 许月辉有意为难一下姜宜,也算是替莫清把把关,所以特意说道:“这家军工的资料你们也看了,主要做潜艇,这次资产重组的一项工作,收购几家相关联的公司。” “其中一家在南省,需要派人过去先了解一下企业情况,出差一周。”他说完看着姜宜。 莫清正想开口,为难姜宜做什么?是她不愿意和男同事合作,男人在她眼里就是不如姜宜能干。 “你闭嘴!”许月辉直接命令,在生活上无法安排她,在工作上,他还是有些权威的。 莫清闭嘴。 姜宜想也没想就答应:“我去,今天就出发。” 姜宜正发愁自己生理期怎么应对沈鹰州,天赐的出差机会,让她逃过一劫。 第224章:出差 姜宜典型的做贼心虚,先斩后奏,偷偷回百河湾收拾行李,上了高铁之后才给沈鹰州发信息:“出差,临时有紧急任务。” 第146章 沈鹰州正和南力在谈工作,看到手机屏幕弹出的消息,眉眼未动递给南力:“你怎么看?” 南力面不改色地回答:“应该是许总那个军工的重组项目。” 沈鹰州声音变冷:“我问的是这个?” 南力只好说:“姜小姐办事雷厉风行。” 沈鹰州看着短信冷哼,这不叫办事雷厉风行,这叫翅膀长硬了,或者不把他放在眼里。 “刚才说到哪了?”他没回复消息当没看见,让姜宜忐忑去吧。 南力松了口气,还是谈工作他比较擅长。 沈鹰州虽然在缓刑期间被禁止从事相关的工作,但这些规定对他来说只是形式主义,他依然是公司幕后真正的决策人。 南力道:“受案子的影响,加上其它机构的联合抵制,我们相关联的公司业绩持续在下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鹰州早年前就预料到将来会有这一天,所以,在他名下的机构是为他冲锋陷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还有几家机构是他为保全自己的,并不在他的名下,甚至看似和他毫无关联,最大限度地降低了风险。 狡兔三窟,沈鹰州这样的人走一步早已想好十步之后的事,任何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 姜宜在高铁上,距离她发出信息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沈鹰州竟然还没有回复,让她十分忐忑,太了解他了,他沉默时绝没有好事。 想了想,又主动给他发一条信息:“rover最近身体还很虚弱,饮食上,你一定要多注意。” 一个小时后,还是没回。 “??人呢?” 这是真生气了? 她只好发语音通话过去,自己理亏在先,先把人哄好了再说,也算是能屈能伸。 沈鹰州刚和南力谈完,办公桌上的手机便嗡嗡作响,沈鹰州薄唇一抿,桃花眼里有了浅淡的笑意。 南力看在眼里,说不清他们是谁拿捏谁呢? “沈总,我先出去。” 没人理他,那人已接通了语音,笑意瞬间收敛,声音严肃:“什么工作必须要你这个孕妇去?” 姜宜委屈:“你这么凶做什么?” 沈鹰州:“无理的人还倒打一耙?许月辉派你去出差怎么想的?你是孕妇,磕了碰了,他负担得起吗?” 姜宜一愣,没想到他会扯许月辉,急忙放柔了声音:“是我自己想去的和他无关。” “怎么无关?他不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我给他打电话问问他怎么想得。”沈鹰州一板一眼的,利用威严压人。 姜宜提高了声量:“沈鹰州,我是成年人了,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打电话过去质问,我以后还怎么在明禾工作?本来在明禾,就被你的光环笼罩,好像只是个花瓶,我主动申请出差,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生气又着急,怕他真给许月辉打电话。 沈鹰州见她真急了,才放缓语气:“好,不打了,你照顾好自己。” 姜宜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不用等一个月,她出差回来,一定当面和他说清楚。 “沈鹰州,我会想你的。” “我也想你。” 气氛终于缓和,但高铁正好进入隧道,信号断断续续,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姜宜去的是南省一个海港城市,那里有一家工厂是专门为这家军工企业提供锚链零部件的。 这次的资产重组,许月辉提供了几套方案,其中一套是针对这些下游工厂,该收购的收购,该放弃的放弃,让集团的生态更健康有效。 这个海港城市并不像许月辉说的是穷乡僻壤,反而很现代,城市繁华且干净,姜宜在高铁上查过,这个城市的经济占南省gdp的前二名。许月辉纯粹吓唬她的,难怪放心让她一个人来。 那家工厂在近郊,来接她的是一个女孩,很阳光开朗,见到她笑容甜美,主动帮她提行李:“姜经理你好,我叫颜烟,厂里安排我接待你。” “你好,谢谢,麻烦你了。” 颜烟开的是一辆很可爱的粉色甲壳虫,对姜宜解释道:“厂里的商务车今天都安排出去,所以我开自己的车来,姜经理见谅哈。” 姜宜忙说:“没关系的。” 颜烟很可爱,车里的装饰也非常小女孩的风格,后座上放在一个巨大的玲娜贝儿,去厂里的路要沿着海岸线,颜烟问:“介意把顶篷打开吗?吹吹海风很舒服的。” 姜宜当然不介意。 颜烟一路上都在跟她介绍这座城市的美景和美食,仿佛姜宜只是一个游客,不是来做尽调的工作人员。 “等你安顿下来,我带你去夜市,夜市里的美食才最正宗,千万不要看网上介绍的网红店,都是骗人的。” 姜宜后来才知道,颜烟是厂长的女儿,刚大学毕业,在厂里帮颜厂长做一些行政接待类的工作。 难怪看着一副衣食无忧,活泼开朗的模样。 姜宜因为生理期,肚子隐痛,又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所以精神有些萎靡,颜烟说一句,她就应一句,有些清冷不好相处。 “姜经理,你不住我们安排的酒店吗?” “我定好酒店了。” “哪一家?我导航过去。” “景洲国际。” 这是她出高铁后,沈鹰州发来的消息,给她定了这家酒店,离工厂也只有1.5公里的距离,而且是顶层全景的海景房,带无边泳池,可惜姜宜生理期,无法享受这些额外的服务。 她说景洲国际时,颜烟调导航的手顿了一下,“这家啊。” 没有调导航,她直接开车过去。 姜宜到了才知道,景洲国际是这座城市最豪华的一家酒店,也是,沈鹰州订的自然差不了,这差旅费如果报销,许月辉会杀了她,只能自己承担。 这会儿可能是哪家公司在这开商务会议,门口停了五六辆的豪车,姜宜定睛一看,清一色的黑色宾利。 第225章:出差2 颜烟急踩了刹车停在酒店门前的一处景观,弯着腰对姜宜说:“姜经理,你自己去办入住可以吗?或者我们晚一点再来办,先带你去工厂熟悉一下怎么样?” 明亮的眼眸说完,又抬头看了眼前面的一排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姜宜猜出前面有她认识但又不想见的人,所以善解人意道:“可以的,我先去办入住,晚点和你联系,你去忙你的吧。” “对不住啊姜经理,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哦。”姜宜拎着行李下车,颜烟开着的她的甲壳虫往后退,之后调转了车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很可爱的女生。 酒店门口有接待生跑过来替她拿行李,“女士,这边请。” 姜宜随他进大堂,旋转门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接待生似乎很怕他,推着姜宜的行李退到一旁恭敬站着,姜宜见门口的另外几位接待生,不,是包括宾利车的旁边,分别站着的几人都恭敬站定,微低着头。 像港片里的黑社会似的,姜宜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但是高挺的鼻梁和薄唇能看出五官立体,和他冷冽的气质相映成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姜宜急忙转移视线,初来乍到,少一点好奇心,少惹事,错身从旋转门内往里走,顺利办了入住,接待生负责送她到顶层的行政套房,比她想象的还要豪华和奢侈,阳台是无边泳池,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她刚进房门,沈鹰州的视频如约而至:“喜欢吗?” 那张棱角分明的帅脸无论哪个角度都完全没有死角,姜宜:“喜欢,不过我是来出差,不是度假,住这种级别的酒店,月辉总知道了会杀了我。” “他敢?把你派去出差,我还没找他算账。” 姜宜便笑了,说:“今天来接我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在这一周的工作,应该会很愉快。” “祝你愉快。”沈鹰州也浅笑。 “给你看看外边的风景,这座城市比想象中干净漂亮很多,你看远处的大海,和天空连成一片。” 沈鹰州忽说:“你再说,要我过去陪你?” 姜宜一惊,强调:“不准来。” 她打算回去当面跟他坦白,这一路高铁过来,她内心恢复了平静和理智,其实该庆幸没有真怀孕,婚育不是儿戏,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她现在事业起起伏伏并不稳定,真怀孕生子,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好,不去,等你回来。” 两人正视频着,一起欣赏外边的海景,已是傍晚时分,这间房竟然能看海上日落,刚才蔚蓝的海平面现在变得金灿灿的一片光芒,如海市蜃楼,姜宜姣美的脸上被夕阳映照得美艳动人,沈鹰州的声音忽然沉了,叫她的名字,“姜宜。” 姜宜在视频里看到他深沉的带着浓情的眼眸,声音也温柔了,嗯了一声。 沈鹰州:“想抱抱你。” 他其实从来不吝啬表达,好的时候,坏的时候,他都会直接表达,此刻,他的眼中没有往常的戏谑或者风流坏意,只有真实的心意。 第147章 姜宜本想说我也是,但只怕这么说,他会直接跑来,所以说到:“等我回去,抱个够。” 沈鹰州笑:“学聪明了。” 两人视频了一会儿,夕阳完全落下,海岸线的夜灯亮起之后,才结束这通视频,姜宜一看时间,视频了一个多小时。 以前的沈鹰州,时间就是金钱,分秒必争,哪有这样的闲工夫和她视频聊这么久?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陪伴,让姜宜感受到一种热恋中的感觉,普通人正常的恋爱就该如此吧? 缓刑期间,让他的脚步停下来,或许并不是坏事。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是颜烟打过来的, “姜经理,你休息好了吗?” “好了。” “我在大堂等你哦,你休息完下来,我带你去吃饭。”颜烟今天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姜宜,她爸颜给的命令。 她毕业后进了厂里帮忙才知道厂里远不如外表看着的那么风光,这些年实体行业不好做,虽然背靠军工,但只能勉强维持,这次要资产重组,像她家这种没有高精尖技术含量的工厂,极有可能会被淘汰。 所以姜宜的调查报告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自然不敢怠慢。 “好的,我马上下来。” 姜宜很庆幸厂里安排的是一个小姑娘接待她,避免应酬,女孩之间相处比较轻松。 之前去一些客户公司,每晚被客户公司的高层叫去吃饭,那些恭维的场面话,或者明里暗里让她放宽条件等等,让她极不适应。 姜宜下楼,见颜烟在大堂的一处沙发旁坐着,高挑纤细的身材,里着吊带,外穿宽松的衬衫和阔腿牛仔裤,戴着棒球帽,也是一副游客要去逛夜市的穿着打扮,朝气蓬勃。 姜宜看她,仿佛看到自己大学时候的样子,只是每个人境遇不同,她的青春那时因为庄群戛然而止。 “姜经理。”颜烟也看到她,起身打招呼,然后带着她出门。 还是那辆粉色的甲壳虫车,开着敞篷,进入闹市区的夜市,颜烟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路边找了一个停车位。 夜市年轻人逛得比较多,姜宜明明也还年轻,但心境却大不一样了,上次逛夜市还是大学期间,恍如隔世。 路边随处可见的各种特色小吃,颜烟全都视而不见,径直带着她穿过重重人群,从一个暗巷里进去,到一家门口只挂着一个木牌的餐厅,木牌上写着“听见”,大概是餐厅的名字。 颜烟炫耀道:“这家店做的都是我们当地的特色美食,非常正宗。但是老板不做营销,一般人找不到这家店,只有真正懂吃的人才知道。” 说得姜宜有些期待,只是这个暗巷有些阴森,让人感觉不安全,好像随时会跑出几个小混混。 颜烟看出她的担忧,挽着她的手道:“放心啦,我们这治安很好的。” 第226章:出差3 “听见”的餐厅和外面的夜市截然不同,幽深静谧,不是颜烟口中说的那种苍蝇小馆,而是寻常人消费不起的私厨。 “张叔叔。”颜烟进去便和老板打招呼,给姜宜介绍:“这是我爸的朋友。” 张叔叔慈眉善目的,但是朝颜烟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看了眼最里面的一个包间。 颜烟马上会意,悄声问:“有贵客啊?” 张数点头,低声问:“还是老样子?每样菜都要,小份?” 颜烟:“张叔最了解我。” 她有些好奇,什么贵客让张叔这么紧张,也瞥了眼最里面的包间,但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张叔带她们入座,或许是经历过太多不好的事情,姜宜有一种天然的敏锐,或者说第六感,预感到这次来这座海港城市出差,或许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也许有些暗潮是她看不到的。 她对颜烟说:“看张叔今晚挺忙的,不然我们改天再来?刚才从夜市经过,我看有几家小吃店也不错。” 颜烟通透也善解人意:“可以啊,改天再来。” 她招手对张叔轻声道:“张叔,我们临时有事,今天不吃啦。” 两人起身往外走,这时,包间的门打开,似一阵清凉的风,只见一双黑色皮鞋迈出,皮鞋上是穿着黑色西裤的大长腿,一个气质冷冽的男人走出来,姜宜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是傍晚时在酒店旋转玻璃处看到的那个有着黑社会气质的男人。 张叔站得笔直,恭敬地问:“谭先生,有何吩咐?” 颜烟也马上站直了,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谭叔叔好。” 这辈份让姜宜有些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位谭先生虽然看着比颜烟大了几岁,但也绝不到当叔叔的年龄;而且既然叫叔叔,那应该是熟稔的,可是联想到傍晚时,颜烟像老鼠躲猫似的避开这位谭先生,看似又不熟。 姜宜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尽量让自己隐身,因为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但男人似乎对她好奇,问旁边的张叔:“这位是?” 张叔介绍:“是小烟的朋友,过来吃饭。” 颜烟抓着姜宜的手:“谭叔叔,我和朋友还有事,不打扰了,再见。” 姜宜觉得她的手微微发着凉,似乎极怕这位谭先生,便握紧了她的手准备往外走。 男人笑到:“既然是小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遇到就是缘分,一起进包间用餐吧,我一个人正好无聊着。” 看似礼貌客气,但并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因为他紧接着就是伸出手自我介绍:“谭凛川,怎么称呼?” “姜宜。”姜宜的右手被颜烟牵着,所以没有伸手,实际上也不想伸手。 谭凛川却继续伸着手,浅笑着看她和颜烟紧握的双手,但那笑里,威慑十足,节骨分明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骷髅戒指。 沈鹰州也时常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但沈鹰州的压迫感只会让人觉得是压力,然后顺从,而眼前这个男人,会让人心生恐惧,心里生寒。 颜烟看着那枚骷髅戒指的手指,心里越发的害怕,指尖发凉,松开了姜宜的手,姜宜也只好伸手过去握手:“你好,幸会。” 男人只和她虚虚地握了一下,黑曜一般的眼眸流转到颜烟的身上:“小侄女,请你朋友一起进来吃饭。” 谭凛川是她爸颜家炳最近才来往的朋友,颜烟大学毕业进入自家工厂工作,在厂里见过两次,严格来说并不熟悉,但是谭凛川的大名在这座海港城市却是家户喻晓的,所以海港的港头,不论客运还是货运,无论国内航线还是国际航线都归谭氏所有,这些是明面上的生意,还有一些无法放到明面上的生意,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前阵子,谭凛川的父亲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抓捕,引起了一阵动荡。 颜烟自然是不想和他吃饭的,何况还有姜宜在,便摆手说:“不打扰谭叔叔的雅兴,我们先告辞。” 谭凛川:“哦?那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老人家出来陪我喝一杯。” 颜烟为难,虽然她爸没有和她提过谭凛川,但从她爸的态度可以看出是有求于他,只是具体帮什么忙,她还不可知。 只是她爸这几天重感冒,恐怕没法出来陪喝酒,今天这顿饭,她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她看了眼姜宜:“不好意思啊姜经理,你先回酒店,我明天再请你吃饭。” 她不想让姜宜在这陪着。 但姜宜明明看到她的害怕,又怎能弃她于不顾呢,便说:“我也饿了,一起吧。” 颜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有姜宜在旁边陪着,她的害怕少了一些,两人跟在谭凛川的身后进入包间。 颜烟和姜宜有些相像的地方,都是家中独生女,都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但姜宜属于普通家庭的小孩,所有一切都靠自己努力争取得来。而颜烟家算是富有,颜家炳又宠爱她甚至溺爱,连上大学都不让她离开这座城市,一毕业就放到自己厂里,深怕她在外面打工受一点委屈,爱是相互的,颜烟自觉也到了该为家里分担的年龄,虽然怕谭凛川,但在努力克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姜宜话少,她对谭凛川谈不上害怕,毕竟之前并无交集,来这包间只单纯为了陪颜烟,所以有心保持距离,不多言语,默默观察着。 叩叩叩 张叔敲门端酒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穿着性感的女士,进来就靠在谭凛川的身上,那雪白的胸有意或无意蹭在谭凛川紧实的胳膊上,媚眼如丝看向姜宜和颜烟,笑道:“凛川何时换了口味,喜欢这种小清丽的豆芽菜?” 姜宜是浓妆淡抹皆适宜的长相,化妆时明艳动人,不化妆时便是清丽小花,身材也凹凸有致,只是和眼前这位女士暴露的穿着比,她略输一筹,尤其她今天没有化妆,和旁边学生味正浓的颜烟好似姐妹。 第227章:出差4 不是颜烟要故意看,而是那位女士的胸,挤压在谭凛川的胳膊上,好像要爆出来似的,让她尴尬无比,就很想过去把那女士的衣领往上提一提。 第148章 反观那个男人,神色自若,唇角噙着一丝浅笑:“别胡说,我小侄女脸皮薄,谁像你没脸没皮。” “凛川不就喜欢我没脸没皮吗?” 谭凛川怜香惜玉,“端庄点,给我小侄女做个榜样。” 一口一个小侄女,故意戏谑,听得颜烟耳根发红。 女士终于把她的胸从谭凛川的身侧撤走,站了起来,丰胸柳腰,真是婀娜,颜烟想,是男人都喜欢这种吗? 她手里端着酒杯,婀娜着走到姜宜和颜烟的中间:“两位妹妹光吃饭多无趣,来,陪凛川喝一杯。” 也不管她俩乐意不乐意,往她们前面的酒杯直接倒了两杯白酒,嘴里娇声说着:“酒要满杯才有诚意。” “来,我们三一起敬凛川一杯。” 谭凛川没碰杯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颜烟。 姜宜是看出些端倪了,这谭凛川在逗颜烟玩呢,男人看感兴趣的猎物便是这般表情,她忽而想起沈鹰州,当年看她,是否也如此?旁观者才清,身在局中分辨不清。 那位女士见她们都不端杯,故做文绉绉:“有句广告词叫什么来着?将所有一言难尽一饮而尽,如有心幸与你共饮,请你帮我倒满。我可给二位倒满了。” 谭凛川单手放在桌面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如一道催命符咒一般,这酒,她们今天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姜宜自然是不喝的,她生理期,小腹一直隐隐的坠痛,这酒再喝下去,她身体根本扛不住,明天无法工作。 而颜烟知道谭凛川是故意为难自己,因为他和姜宜根本不认识,所以她不能让姜宜为难,“谭叔叔,姜宜身体不舒服,我替她喝这一杯。” 她说完拿起酒杯就喝,被姜宜急忙拦下来,姜宜对谭凛川笑道:“谭先生,酒拿来品才能品出好坏,一口灌下去便糟蹋美酒,也糟蹋了张叔准备的这桌好菜。况且我和颜烟都不会喝酒,喝醉了也扫兴。” 她温温柔柔地说话,但态度很坚决,没必要喝的酒,一口都不喝。 那女士见她们都不识趣,便坐回谭凛川的身侧,颜烟的视线不敢往她身上看,那拨通汹涌简直要呼之欲出,她替别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 熟男都喜欢这种吗? 女士不说话,谭凛川却开口,“姜经理身体抱恙,我便不强人所难。但我这小侄女,酒量可不差,对不对?” 颜烟想起初次见面,是在她家的家宴上,她爸爸请了谭凛川来做客,席间谈笑风生,他风度翩翩的,整个气氛很好,因为是在自己家,颜烟很放松,跟爸爸讨酒喝:“这瓶酒十万吗?” 她虽从小富养,但颜家也只能算小富,还不到把十几万的酒随便喝。 颜家炳说:“是你谭叔叔带来的。” 颜烟期待地问:“我可以尝一口吗?” 那双眼亮晶晶的。 颜家炳:“那就尝一口,你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各方面的事都见识见识,以后才有自己的判断。” 颜家炳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把她当公主养着,以为自己能护着她一辈子,但是现在家里的厂年年亏损,经济压力倍增,看到颜烟大学毕业,有意培养她当接班人,他便有些后悔早年太宠着,让她五谷不分,这样的心性,放到这样充满才狼虎豹的社会,管理一个厂子,只怕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所以现在趁着他还能带的动,平时多把颜烟带在身边,能教一点是一点。 那次,颜烟兴高采烈地第一次喝白的,那酒贵有贵的好处,入口香气浓郁有回甜,她虽是初尝者,但一点也不辣口。 颜家炳不让她喝,她就偷偷地小口小口抿着,跟偷吃的猫一样,浑然不知自己喝的双颊绯红,被对面的男人看了去。 家宴结束,颜家一家人送谭凛川上他的宾利,他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颜烟,当时就夸她:“酒量不错。” 今天,他又这般夸,说她酒量不错,明摆着就是要她喝。 颜烟知道躲不过,她此刻对姜宜愧疚,本是想带她来品尝特色美食,哪知道会遇到谭凛川这个大魔头,为了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她不顾姜宜的阻挠,在谭凛川的灼灼目光之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姜宜拦都拦不住,她喝完,趁着酒意还没有上头,恭敬道:“谭叔叔,酒我喝完了,你们慢用。” 姜宜担心后面还出什么事,便急忙起身,“谭先生,告辞。” 不敢耽误,转身扶着颜烟往外走,那一杯白酒下去,只怕一会儿要难受了。 果然,两人往外走到暗巷时,颜烟就昏昏沉沉的,她酒品算好,喝多了就是全身无力发软,想睡觉。 “颜烟,先别睡,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颜烟:“我家...我家住...” 她软软地靠在姜宜的身上,两人差不多高,暗巷的阴影把她们的影子拉的修长,姜宜费力地扶着她一步步往外走,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差的第一天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颜烟安全送到家。 身后的暗巷忽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个修长的黑影笼罩过来,姜宜的手臂一轻,身后过来的男人已公主抱起颜烟往外走。 “谭先生,不劳烦你了。”姜宜只能堪堪抓着颜烟的手臂不让男人抱走,不论她们什么关系,姜宜此刻只想保护好颜烟,陪她出来吃饭的,她有义务把人安全送回家。 谭凛川问:“你知道地址?” 把姜宜问住了,刚才颜烟含含糊糊地说着,一个字都听不清。姜宜只好跟上:“我陪你送她回家。” 必须亲眼看她安全到家,绝不可能随便让一个男人把她抱走。 巷子外就是闹市的夜市,他的黑色宾利就那么霸道地堵在巷子口,不知是司机还是保镖看到他抱着一个女孩出来,急忙开了车门,他扔物件一样,把颜烟扔进了后座,对姜宜倒是很绅士,开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姜经理,请上车。” 第228章:喜欢姜经理 车内宽敞而沉静,颜烟是真乖,斜靠着车窗安静地睡着,姜宜贴心地把靠枕放到她的头部垫着,以免碰撞。 这次出差不同寻常,来的第一天遇到厂长活泼可爱的女儿,遇到一个看着痞坏十足的男人,还未开展工作,便已有些精彩纷呈,这一程不知是好是坏。 前边的司机:“谭先生,颜家到了。” “去按铃。”谭凛川吩咐,人在副驾未动。 颜家所在的别墅区是海港市最早一批建的,整个小区没有围墙,四通八达,每一栋建筑也是早期风格,简单朴素,大门两旁的墙壁上,两盏壁灯亮着,清清冷冷的,司机下去按门铃,姜宜也下车去扶颜烟。 颜家炳开门时,看到谭凛川的宾利,愣了一下,再看醉得不省人事的颜烟,心里更是一沉,从姜宜的手中接过颜烟,皱着眉头问:“这是?” 此时他并不认识姜宜,看姜宜的长相,只以为是谭凛川养着的小情人,带着颜烟去一些不正经的场所,所以面容不悦。 姜宜看出他误会,便急忙说:“颜厂长您好,我是明禾的姜宜。” 颜家炳恍然大悟,“姜经理?你好你好。” 但又有些疑惑地看向谭凛川的宾利车,不明她们怎么会一起送颜烟回来。 这时副驾的窗户落下,露出谭凛川那张深邃立体的脸:“今日赶巧,在老张那遇到,不过我这小侄女酒量堪忧啊。” 颜家炳下意识地把颜烟往身后挡了挡,他向谭凛川寻求帮助谈合作,他愿意付出所有代价,但这代价绝不包括宝贝女儿颜烟。 谭凛川看到他的小动作,眼角是不屑的冷笑,不再看他们父女俩一眼,而是看向姜宜,绅士道:“姜经理,时间不早了,送你回酒店。” 那样子很是暧昧,让颜家炳误以为两人有私情。 这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姜宜避之不及,笑着拒绝道:“我和颜厂长还有事要谈,您请便。” 话音一落,谭凛川便升了窗户,司机也很快就踩着油门离开,连句再见也没有。 颜家炳扶着软塌塌的女儿,很是抱歉:“姜经理,颜烟玩心重,招待不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麻烦颜厂长。”姜宜没拒绝,在这个陌生的海港市,安全最重要。 之后一周的时间,姜宜没有再看到那个男人,投入这家锚链厂的调研工作之中,渐渐把第一天来时的小插曲给忘了。 颜家炳很配合她的工作,并且安排颜烟全程当她的助手,“颜烟社会经验少,正好姜经理带带她,让她跟着你多学习。” 姜宜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把颜烟安排在她的身边是为了多打探一些消息。 多此一举,姜宜这次被许月辉派来,只是做个简单的了解,那家军工资产重组的具体情况,许月辉藏得紧,她也不知。 好在颜烟是一个极其通透的女孩,“我才不管我爸什么目的,我就是单纯喜欢你,想让你在这工作的时间是快乐的。” 第149章 那晚在“听见”的小馆里被逼喝酒,女孩之间的惺惺相惜和相互保护,让颜烟很喜欢姜宜,也生出要好好保护姜宜的念头。 那天早晨酒醒,爸爸问她:“姜经理和谭先生是什么关系?” 问得她一头雾水。 爸爸自言自语:“谭先生好像看上了姜经理。” 谭凛川喜欢姜宜? 颜烟接收到这个消息,想起昨天种种,好像他只逼自己喝酒,确实没有逼迫姜宜,所以是一见钟情? 那位很有胸器的女士又是什么? 男人怎么这么轻贱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她绝不能让姜宜被侵扰。 颜家炳:“如此一来,事情变得复杂了,谭先生一直对我们的厂有兴趣,想入股,他若是和姜经理好了,势必说服姜经理在报告上动手脚,以便军工集团放弃我们。” 颜家炳自然是更希望被军工并购才是铁饭碗是长久之计,谭凛川是备选,是下下策。 颜烟当时便说:“我虽然和姜经理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绝对不是徇私舞弊的人。” 颜家炳:“你涉世未深,对人总抱着善意。虽然善良是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姜经理你细心多照顾。” 颜家炳心里有数,那位姜经理表面看着很清正,做事认真一板一眼的模样,但她住的酒店和那套房,可一点不低调,很符合谭凛川乖张的性格。 沈鹰州若知道有旁人这样想,恐怕要怄出血来。 姜宜出差最后一晚,两人视频聊天,姜宜的生理期已过,看着阳台的无边泳池,有些跃跃欲试,忘了自己还在装孕妇,“可惜这次没有带泳衣来。” 沈鹰州提议:“让客房给你送一套上来。” 这种海港城市,酒店里就有提供各种泳衣。 “算了,一个人也没有意思。” 沈鹰州却道:“已经替你叫了客房服务,你注意听门铃。” 他执行力强,比她还积极。 过了一会儿,姜宜便真的听到门铃声,这么快? 她一边和沈鹰州视频,一边去开门,镜头里的画面晃得厉害,她浑然不觉有什么异常,直到开了门,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赫然站在门口,她惊喜地叫出声:“你怎么来了?” 话音一落,唇已被封住,人也落入那宽厚的怀中,她被吻得几乎缺氧,才听他说:“来陪小孕妇游泳,保证安全。” 经他提醒,姜宜一边心惊于这个谎言,一边又被他撩得无法自已,脑子昏昏沉沉地想着,他来了正好,她可以跟他坦白了,撒谎的滋味不好受。 “沈鹰州,我有话对你说。”在回到房内,她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而沈鹰州也同时开口:“先换上?” 他的手指上勾着他带来的泳衣,在她的眼前晃动,姜宜脸一红,这怎么穿? 细细的几根带子系着薄薄的一片蕾~丝,有等同于无,哪里像泳衣?更像那什么衣,她就知沈鹰州不安好心,千里迢迢就为了送这个过来。 第229章:想坦白 那泳衣勾在他的手指上,在姜宜的眼前晃呀晃,羞得姜宜把坦白的事全然忘了。 “换一套吧。”姜宜到底保守,虽然更亲密的行为都有过,但穿成这样在泳池里或者在他面前走动,她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沈鹰州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他带着情~欲的目光灼灼看着她,他不说你穿一定很美这种虚无的话,姜宜也未肯听,他只是唇贴着她的唇,说:“我想看你穿。” “也只准穿给我看。” 他那样地期待着,这比直接夸赞姜宜更让姜宜心动。 “我帮你。” 沈鹰州是高手,姜宜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真正去无边泳池其实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恒温的水伴随着暖暖的夜风,无比惬意。 但姜宜哪里还游得动?只是趴在泳池边上看着海滩的夜景,让温暖的水流缓解肌肉的酸。 沈鹰州入水,溅起无数水花,清澈的水下,他的身姿矫健,一会儿就在姜宜的身侧破水而出,水花顺着他的头发滴到肌理分明的胸前,一副美男出浴的模样,姜宜虽恼他刚才的不管不顾,但每回看他,总免不了心动。 她稍回头,看到悬浮在水面上的托盘,点着香薰蜡烛,旁边有果汁有红酒,还有造型精致的甜品蛋糕,以及一束鲜花,夜空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充满了浪漫。 沈鹰州伸手把托盘轻轻拽了到两人中间,鲜花映着姜宜姣美的脸颊,水波下的身形若隐若现,又是另一番景色,他喉间发紧,把果汁递过去:“补充点体力。” 一语双关,不知是为刚才的消耗还是为了即将要来的消耗而补充。 姜宜确实有些饿了,一边喝果汁一边拿着叉子小口吃蛋糕,那泳衣有等于无,好在顶层,隐秘性好。 托盘什么时候飘走的,香薰蜡烛什么时候熄灭的,她什么时候被他抱着在水中游,她有些发懵一概不知,但一切又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 沈鹰州不同以前,现在清闲,所以有大把的时间过个人的生活,就像他那天所说,趁着这四年,解决人生大事。 姜宜一整夜到最后昏睡过去都没有找到机会开口坦白。 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被姑姑姜文真发来的语音吵醒:“姜宜啊,姑姑和你爸爸还有表哥表嫂去远东看你,你有想吃的东西吗?姑姑给你带过去。” 姜文真的声音热情而松快,自从秦惠的事情之后,她现在不再想着投机倒把的发财大梦,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中老年生活。 姜宜迷糊地从床上坐起:“你们来远东做什么?我在外地出差。” 她和沈鹰州要今天才回去。 姜文真:“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不好意思跟你爸说,怎么不跟姑姑说呢?姑姑有经验啊。” 姜宜才明白姑姑说的是什么事,这事闹大了,她转头看沈鹰州,男人一脸慵懒侧躺着看她接电话,眉眼鼻峰线条流畅硬朗,英俊又可恶。 挂了电话,她坐着靠在床头软软的垫子上,他搂着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腰腹:“终生大事,理应亲人都在场。” 他自己这边没什么亲人,即便有,也不重要。但姜宜重视家人,重感情,他尊重她。 他不老实,脸靠在她的腰侧嗅了嗅:“这里也香香的。”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坚挺的鼻尖在上面蹭了蹭,蹭得姜宜发痒,想挪开位置,却被他用手固定住,动不了。 “沈鹰州,我...等过段时间再叫他们来好吗?”骗他一个人就叫她心力憔悴了,再来她爸爸和她姑姑,她简直不敢想要怎么面对这样的场面。 薄薄的布料被掀开一角,他的手灵巧地进去,从下往上,精准无误。 姜宜呼吸一窒,固定住的他,不让他胡乱动,昨夜已让她精疲力尽。 他蓦然笑,姜宜才惊觉他的手正放在那柔软的最中央,她这么急急地控制着他,好像不舍得他离开似的,果然,就听他坏笑道:“喜欢?那我多放一会儿。” 魔掌一紧,又软又弹,他自己先满意地叹出声。 这一声,色...气十足。 姜宜松手,在床上简直没法跟他好好说话,掀开被子光着脚起来,但没走两步,被沈鹰州从后面拦腰抱起小心放回去:“离退房还有三个小时,别浪费了。” 混乱之中,姜宜:“沈鹰州,你先听我说,这件事...唔~” ...! 她的家人在沈鹰州的安排下,和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远东的,住在百河湾旁边的五星酒店。 不同于姜文真的兴奋,姜文鸿怒气冲冲,为姜宜这不“自爱”的行为生气。 姜文真劝:“早睡一块了,这怀孕不是迟早的事吗?按你这老古板的思想,姜宜再等几年高龄产妇,你高兴了?” 姜文鸿忧心:“沈鹰州刚被判了刑,而且姜宜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怀孕,不冷静,太冲动。” 姜文真:“沈鹰州这不是把我们叫来了吗?电话里的意思就是要跟我们定下这门亲事。判刑是判刑,但只判了三年还缓刑了,说明犯的事不大,经济犯错嘛,总比杀人放火强。” 姜文鸿:“你三观有问题,犯罪不分大小,犯了就是犯了。” “那行,你让姜宜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好啦。就你伟光正,也不想想,谁救了你,他们这个行业,几百亿上千亿的交易管理着,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你知道杜子瑞原来的领导,在这么一个小支行,贪了上千万。” 嗯,虽然最后进去了。 姜文鸿说不过妹妹,懒得再开口说,忧心忡忡闭目养神,想着姜宜自己都还是孩子呢,要当妈妈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姜文真忽然说道:“沈鹰州电话里的意思是请我们来谈论婚事的,那彩礼的事?” 姜文鸿打断她的话:“我不卖女儿,不要什么彩礼,姜宜觉得幸福就行,你少打主意。” 第150章 姜文真冤得慌:“你别把我往坏了想,姜宜的东西我一个都不要。你们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清高,不会为自己争取利益。姜宜谈恋爱谈糊涂了,你再糊涂,以后被欺负,说不好听一些,万一真有那一天,姜宜身无分文,连孩子抚养权都拿不到手。” 第230章:求婚1 姜文鸿继续嗤之以鼻,但没再反驳,安静地听着姜文真往下说:“我听说他们有钱人都是签婚前协议的,婚前的财产,姜宜肯定没份,但如果真签了这个协议,那婚后财产,也麻烦他列清楚了,该是姜宜的一分不少。哥,你不好意思张口,你就少说话,姜宜没妈,我就替她做这个主了,婚后财产,房子,车子,现金,就按远东的风俗来。” 姜宜和沈鹰州回远东的路上给姜文鸿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被挂断了不接。 姜文鸿确实在生气,他气姜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气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事,反而是沈鹰州先提的,他这父亲做得多失职? 姜宜真是有苦说不出,当初去看沈鹰州,脱口而出说自己怀孕,是权宜之计,是希望他能重拾动力,积极争取自由,哪知拖着拖着,变成了今天这样。 这一路,她数次想开口坦白,都被沈鹰州打断了话题,姜宜也隐约猜出他把她家人叫来的目的,她内心亦是矛盾,有期待,又有忐忑不安。 两人落地远东,便直奔酒店和她家人汇合。 酒店的顶层有个露天的草坪餐厅,姜文鸿等人被安排到餐厅就餐,今天的厨师特意请了江景秋。 姜文真查了酒店和房间的价格,一晚的消费顶她半年的退休工资,她啧啧感慨:“沾了姜宜的光,老了还能见这样的世面,这辈子没白活。” 杜子瑞夫妇在草坪上拍照打卡,这样的环境随便拍拍都很出片,只有姜文鸿一声不吭坐在那。 江景秋忙进忙出,精明如他,自是看出姜文鸿是沈鹰州最大的阻碍,便泡了一杯上好的茶过来套近乎。 “姜叔,喝茶。”他外表阳光开朗,嘴巴能说会道,正正经经时深得长辈喜欢,姜文鸿便对他放松警惕。 “我是姜宜的朋友江景秋。”他主动自我介绍,不提沈鹰州。 姜宜的朋友? 姜文鸿脸色缓和了一些。 “姜宜以前跟着我学过做菜,算她半个师父,她聪明可有天赋了。” 姜文真听到,探身过来闲聊:“那以后不能让她再做饭了,孕妇不能劳累。” 江景秋喝着茶险些喷出来,孕妇? 沈鹰州要当爹了? 我...操... 把他骗来做饭,竟然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还是没把他当朋友。 姜宜和沈鹰州到了酒店大堂,他的专属管家早已在门口处等候,”沈总,都准备好了,这边请。” 酒店管家恭敬地在前面带路进入电梯。 姜宜的心随着电梯上升而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沈鹰州紧牵着她的手,手臂紧绷着,掌心竟也有一丝潮热。 他也紧张? 旁边的管家站得笔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不时低头在给谁发信息,完全不符合专业的形象。 电梯一层层地往上,姜宜已猜到沈鹰州想做什么,也猜到电梯外会是什么光景。 她是期待过和沈鹰州走进婚姻共度余生,但现在不是时候,她不希望沈鹰州是因为她“怀孕”了,为了负责才求婚。 她的手蓦然从沈鹰州的掌心中抽出,不能让事态再往失控的方向发展,现在说清楚还来得及,所以她很坚定,不给沈鹰州任何打断的机会,直接说:“沈鹰州,我骗了你。” 电梯正好到了顶楼,随着她的话,电梯门叮当一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色的玫瑰花海,绚烂如梦似幻,柔软的白色地毯上铺着鲜艳的花瓣,层层叠叠往外延展形成一个花廊,这是一条通往幸福的花路。 沈鹰州站在电梯门口对她做了一个绅士的邀请,姜宜却往后退了一步,退回到电梯里面。 没有说清楚,她没法心安理得面对这样的场景。 “沈鹰州,我们先谈谈吧。” “你先出来,晚点再谈。”沈鹰州又想进去牵她的手,完全无视姜宜刚才说的骗他的话。 姜宜摇头,“先下楼。” 两人一个在电梯里,一个在电梯外就这么僵持不下。 管家悄声说:“沈先生,冰淇淋蛋糕准备好了,再耽误该融化了。” 管家着急,花廊外面的一切都是按分秒布置,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特殊含义...。 姜宜摇头,眼里渐渐有了水雾,自然是想不管不顾被他牵着大胆往前走,可不坦白,不说清楚,她和骗婚有什么区别? 小犟种! 沈鹰州心里叹口气,无视酒店管家的着急,抬步进电梯,按了关门键,给两人留了独立的私密空间。 “说吧,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他故作生气看着姜宜,沉沉的眼眸似吓人。 “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姜宜先要求。 “那要分事儿。”沈鹰州不答应。 姜宜心一紧,看他这样不生气才怪,真应该早点说,叫上南力一起说。 “要么先回白河湾,叫上南力。”这事也不单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她磨磨蹭蹭的,沈鹰州似失去了耐心,声音冷冷的:“哦?和南力有关?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姜宜深怕他误会,一咬牙,一闭眼:“我没有怀孕,是骗你的。” 她冲口而出,根本不敢看沈鹰州一眼,心里愧疚后悔得快死了,让他期待了四个月,一场空欢喜。 电梯安静得可怕,姜宜只能闻到他身上浅浅冷冷的气息,她睁眼看向沈鹰州,撞见他不明情绪的眼眸之中。 生气?失望? 姜宜猜不透,心里酸酸涩涩的,只能继续说:“我不想你求婚、娶我,是因为有宝宝而想负责。我要的婚姻一定是基于彼此相爱,想和彼此度过余生,不参杂任何旁的因素。所以,没有这个孩子,你想清楚了。” 姜宜说完,根本没有勇气等沈鹰州回答,急急地去按一层的电梯键,她的手腕被沈鹰州抓着,她的掌心已经冰凉,眼泪也在眼底打转。 “你可以取消所有安排。” “我爸和姑姑那边我会解释,你不用担心。” 她自说自话,被沈鹰州捏起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沈鹰州:“我是会为了孩子负责的人?” 第231章:求婚2 他冷冷的声音在电梯里回荡,姜宜一时不知他这句话是反问句还是陈述句,被他捏着下巴抬眸看他,她眼底的水雾越积越多,从眼角滑落,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反问句。 也对,他这样对亲情凉薄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把自己的婚姻搭进去? 姜宜这心跟过山车似的,一会愧疚,一会害怕,一会又充满了失落。 他轻手捏着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水润的唇珠上摩挲,深邃眸光锁着她的眼,让她有些颤栗,他温柔又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说完了?” 姜宜点头,说完了。 “好,现在回顶楼可以吗?” 就这? 姜宜料想中他会生气,或者放弃求婚,又或者追究她这一个月的欺骗,总该有点情绪表露才对。 但沈鹰州这个老狐狸,好似故意要让她忐忑不安,让她无所适从,听她是假怀孕之后,竟然不给她任何反应。 她被他牵着手乘梯往楼上走,大约刚才的插曲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姜文真、江景秋还有一众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在花廊的尽头等他们,只有姜文鸿坐在远处的草坪椅子上远远地看过来,莫名的悲愤。 “我的好姜宜,怎么穿这样少。”姜文真先热情迎了过来,见姜宜在看远处的姜文鸿,悄声说:“别管你爸,姑姑帮你搞定。” 挽着她就往姜文鸿那走。 江景秋则是看向沈鹰州,眼里都是鄙视,不仅鄙视他一点也不透露自己要当爹了,更鄙视他竟然会玩出一个小生命来,做不戴~套的行为很无耻。 酒店的专属管家见他上来,又急忙过来问:“还按原定的计划吗?” 沈鹰州:“取消吧。” 这三个字落在前面姜宜的耳里,她的心一痛,果然,他就是这么现实,他刚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此刻的行动出卖了他的虚情假意。 姜宜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怀孕才看清他的嘴脸,此时因为那三个字,让她失落得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没出息! 她收起失落的心情,走向姜文鸿,要跟家人解释没怀孕也是一件难事,因为姜文真无比热情和兴奋,这一小段的距离,已经畅想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比较好,“以你们的条件,以后再生个二胎三胎,或者四胎都问题。响应国家号召嘛。” 姜宜听着都害怕,怼回去:“三胎四胎的任务,就交给表哥吧,反正有姑姑你帮忙带,几胎都没问题。” 第151章 姜文真听到,惊呼:“那要我命哦,他要一胎就够了。” 姜宜:“所以姑姑还是偏心,我啊,一胎都不要。”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讲给身后的沈鹰州听的。 “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姜文真吓得轻抚她的肚子,煞有介事对着她肚子说:“宝宝别听你妈妈瞎说...” 姜宜避开她的手,姜文鸿也看了眼她的小腹。 姜文真:“我们姜宜真是老天厚待,算下来要4个多月了,肚子还软软的,一点不显怀。” 姜宜开口:“爸,姑姑,我其实没有...” 怀孕二字没说,被沈鹰州从身后揽住了肩膀,打断她的话,“晚餐准备好了,我们先吃饭。” 哪里给姜宜开口的机会,人被他拥着往餐厅走。 姜宜因为他和管家说的取消吧,心里憋着气,但碍于家人只好忍着一起到餐厅。 落日余晖和城市灯火把餐厅烘托的流光溢彩,江景秋亲自烹饪的美食是最好的点缀,不用邀请,江景秋主动坐到餐桌上,难得机会看到沈鹰州做小伏低状,他当然不放过,要亲自看着。 姜宜坐在沈鹰州和姜文鸿的中间,三人表情各异,各有各的心思。姜文真和杜子瑞夫妻坐在对面,一脸的开心和兴奋,这辈子哪想过能有这样的享受? 江景秋也不全是无用,每上一道菜,他便介绍一番,加上姜文真捧着,有应有答的,气氛便热闹起来。 “景秋家祖上是御厨?” “是的,姑姑。” “祖父辈也是国宴主厨?” “是的,姑姑,不仅是我的祖父辈,我去年也被正式聘为国宴主厨。”江景秋从不知道谦逊为何物,自己的优秀就该让所有人知道。 姜文真兴奋地问:“景秋都准备过哪些国宴?” “像一些意、英、法等欧洲国家的总统来访,都由我负责。” “厉害呀,那姑姑今天也是总统一样的待遇了。” “你们都是我姜宜妹妹的家人,待遇必须比总统们更高。等姜宜妹妹的宝贝出生,满月酒,百天宴,周岁宴...” 他和姑姑侃侃而谈,其实大家都在等着沈鹰州下一步的动作,总不能请他们来只是单纯吃饭。 但见沈鹰州全程神色自若,一时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姜宜听到江景秋说到满月酒百天宴的,越说越离谱,再次开口想澄清自己没怀孕,但是沈鹰州比她先一步站起,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笼罩着姜宜,他绅士地朝姜宜伸手,请她站起。 姜宜心里有气,不知他又想做什么,所以不愿意动,但餐桌上的几人,除了姜文鸿,都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她便站起和沈鹰州面对面。 沈鹰州双手牵住她的双手定定看着她,眼里的深情渐露,江景秋和姜文真也瞬间安静下来,都看着眼前的两人。 姜宜满心的郁结在他如此深情款款的注视之下渐渐变得慌乱夹着一丝酸涩。 “姜宜,请容许我先说。” “你知道的,我生于一个很糟糕的家庭,所以从小对亲情淡薄,对家庭生活更充满排斥,从未想过要自己组建一个家庭。” 他说到这,四周死一般的安静,姜宜的心也窒了窒,知道他不想娶他,私下说就好,何必当众让她难堪呢?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他握得紧紧的,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视若珠宝一般。 他继续说:“但或许是老天垂怜让我遇见你,让我感受到被一个人全心全意,不含任何杂念地爱着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第232章:求婚3 “我的心一直是残缺的,是你的纯粹,你的炽烈,把它一点一点修复完整,让它不仅有了感受幸福的能力,更有了爱人的能力。” “姜宜,我的人生因为你而完整,我想娶你,不因为任何因素,不管你是否怀孕,或者不管你将来是否怀孕,这些并不影响我爱你,并不影响我想娶你和你共度余生的心。” “姜宜,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去繁从简,原有的所有求婚策划,所有的环节,其实都抵不过一颗真心。 他也会紧张的,牵着姜宜的掌心有着潮润的湿意。 他把他的心剥开了放在姜宜和她最亲的家人面前,是他一生之中做过的最不设防,也最预料不到结果的一件事,但心甘情愿把自己放入这样的境地之中。 姜宜猝不及防,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又心动又心痛,她看着他递过来的闪闪发光的大钻戒,千头万绪在脑海里奔涌。 空气静止了,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着姜宜,等待着她的回答。 姜文真只看到沈鹰州手中那枚大钻戒,大到不真实,她猜想这么大一颗钻石需要多少钱?够买几套房? 江景秋难得看沈鹰州紧张,要是姜宜当众拒绝他,那便精彩了,也让他尝尝这求而不得的滋味,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姜文真见姜宜愣着,深怕这傻孩子拒绝,推了推旁边的杜子瑞,示意他们夫妻说些话,烘托一下气氛,别让场子冷了,杜子瑞夫妻会意,拍手笑着喊:“答应他,答应他...” 酒店的管家早就等着这一幕了,让灯光师打了一束光过来,钢琴老师也开始弹着舒缓的音乐,冰激凌蛋糕缓缓推出来,气氛变得浪漫精致。 姜宜终于元神回归,有了被求婚的感受,但她没有马上答应,反而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另一个问题:“你早知道我骗你?” 沈鹰州:“不难猜。” “怎么猜到的?”她可太好奇了,难怪她坦白之后,他一点也不生气。 然而,此时此刻,沈鹰州快要生气了,提醒她:“姜宜,我在求婚。” 姜宜恍然大悟一般:“我答应。” 回答得又急又快,伸出手指让他戴上那枚戒指。 因为紧张,所以无措,所以刚才顾左右而言他,直到戒指那么合适地牢牢戴在她左手的中指上,那份不安忐忑或者那份激动都落地,融化成了她的眼泪。 在旁边的鼓掌和呼声中,沈鹰州把她紧紧揽进怀里低头深情吻着。 把她的家人请来,便是见证他娶姜宜的诚心和诚意。 求完婚之后,姜文鸿才知姜宜并没有怀孕,本是心里埋怨她不懂爱惜自己,事业刚起步就怀孕,但这会儿听到消息又有些失落,当外公的愿望落空,心里空落落的,矛盾得狠。 姜文真安慰:“那说明沈鹰州是真心想娶姜宜,而不是为了孩子娶她,小两口先过几年二人世界不是挺好吗?你就是别扭,怀了你也生气,不怀你又失落,你这个老丈人,难伺候。” 好话歹话都让她说了。 姜文真又悄声说:“我听他说了没有签婚前协议,他的就是姜宜的,然后说为了保证姜宜的权益,会请律师拟好什么协议,我听不懂,到时候让杜子瑞帮忙看着,我现在才知道有钱人分钱麻烦得很,不像我们只有那三瓜两枣,随便分。” 这一趟来远东的安排,姜文真很满意,姜文鸿表面没说什么,但是回去的路上和来时完全不一样,只因为沈鹰州私下也和他承诺了,会好好爱姜宜,这四年虽没有自由,但正好趁此机会放慢脚步,学会如何经营家庭生活。 姜文鸿见他真心诚意,除了祝福也无话可说。 姜宜和沈鹰州从酒店离开回百河湾,那枚戒指在夜色下也隐藏不住它的光芒,姜宜戴在指间翻来覆去的欣赏,内心欢喜。 她说:“我现在觉得人生就是不期而遇,很多事需要辩证地看,如果你没有经过这场劫难,或许就不会停下脚步,更不会想走入婚姻。” 这是她小小的人生感悟。 沈鹰州:“我同意你说的要辩证地看待问题,但不同意后面的这句。我不是因为停下脚步才想结婚,而是因为你才想结婚。” 无需太多华丽的辞藻,他的真心和真诚就是最好的表白。 姜宜感受到自己被爱着,所以便有恃无恐:“那你怎么发现我骗你的?” 沈鹰州便笑。 “不准笑,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傻子,因为骗你,每天都心虚忐忑不安,甚至还想着努努力,一个月之内怀上可以蒙混过关。” 她真的好生气。 “第一晚。” “什么?”姜宜晴天霹雳。 那晚一开始的时候,沈鹰州并没有怀疑,一度小心翼翼怕伤到她,但过程之中,每每他念及她是孕妇想收敛,别那么横冲直撞时,姜宜总是缠着他,这根本不是她,以她的性格如果真怀了,他想做也得求着她,而不会配合着他,任他翻来折去的。 想着这段时间她的主动,沈鹰州....,加快了油门! 姜宜不敢相信他第一天就知道了,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怎么发现的?你说。”她想她一直隐瞒得很好,都没有露出破绽。 沈鹰州温柔浅语:“因为南力一直没有提供体检报告,也不说在哪家医院做的产检。” 第152章 姜宜:“我就知道是他暴露了。” “姜宜。” “嗯?” “你骗了我这么久,你说该怎么惩罚?” “到底是谁骗了谁?你知道我这一个月过得如履薄冰。”姜宜才不掉进他的语言陷阱了。 沈鹰州心情极好:“是我的不对,换你惩罚我好了。” 他又故意强调:“想怎么惩罚都行。” 姜宜就知他正经不了几分钟,放.荡的本性就会暴露。 求婚的夜,说不清是谁惩罚了谁,只是不知疲倦,不死不休一般的缠~绵。 百河湾的角角落落都留下了他们爱的痕迹,他们的爱是润物无声,也是汹`涌澎湃,是仅此一份,是满怀占有之欲,无论身或者心,都需完完整整地归属于对方。 第233章:颜家工厂 介于沈鹰州目前特殊的身份,两人的婚讯只在亲朋小范围内告知,以低调为主。 沈鹰州着手筹备婚礼,而姜宜还是照常去上班。 明禾今年最大的项目就是军工的资产重组,分布全国各地的同事经过一周的考察,此刻都回明禾汇报工作。 军工集团上下游的企业太多,有国营有民营,许月辉需要先摸底之后才能设计出一套完善的方案。 姜宜是最后被叫进去开会的,海港市并不像许月辉说的那样偏僻和落后,反而因为是港口城市,经济十分发达,她知道许月辉当初是想劝退她,所以才故意夸张了说。 姜宜上一周的出差是憋着一股劲,越对她有偏见,她越要做出好成绩给他看,所以汇报的报告是这次所有同事之中做得最完善的,包含了颜家炳的创业历程,锚链厂每年的产能,成本,销售渠道,利润,未来的发展,以及同行竞争等等都一一罗列详细,让许月辉挑不出任何毛病。 莫清在一旁骄傲道:“你也不看看姜宜是谁,你想通过打压她让她知难而退,她偏做最好给你看。” 许月辉嗤了一声:“这不是她该做的吗?有什么可值得夸的。” 莫清:“姜宜,别理他,有些人就是嘴臭,说不出半句好听的。” 姜宜对两人日常斗嘴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许月辉言归正传谈工作:“这家锚链厂是家族企业吗?” “颜家炳是实际控股人,但是管车间的厂长,以及管市场的老总都姓颜,是他的堂兄弟,目前他的女儿颜烟也安排进厂里,有意向让她进财务部。” 许月辉嘀咕:“这不就是家族企业?” 姜宜在海港市出差一周,有个很深的感受就是,这座城市虽然经济也很发达,但是和远东这样的国际大都市有很大的区别,海港市的很多企业都是以家族为单位,家族与家族之间又形成更大的单位,类似于帮派,各有各的门派。 想到这,那个快被她忘记的姓谭的男人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厂长和市场总监都姓颜,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许月辉又问。 “颜家炳有大家长的风范,从最初创业开始就一直带着整个家族的人发家致富,我只和他们吃过一次饭,没有深入了解,但从平常看,他们都非常尊重他。” “颜家炳把他女儿安排进厂里,计划将来让她管理财务,你上面写着他女儿刚大学毕业,她的叔叔伯伯们能支持她吗?将来有没有可能演变成家族争夺战?”许月辉问得很详细。 “目前还无法看出,需要更深入的了解。”姜宜不敢妄言。人性难测,颜家的叔叔伯伯目前尊重颜家炳,也爱护着颜烟,那是因为颜烟刚大学毕业,涉世未深,没有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倘若有一天颜家炳不在了,颜烟触及他们的利益,那么一切都不好说。 人性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会扭曲成什么样子,是一个问号。 许月辉看着那份报告陷入沉思之中,军工集团的重组事关重大,每一个下游企业,每一个细节他都要考虑在内才能设计出最优的方案。 “休息几天,过两天你还需要再跑去一趟海港市,把这份报告优化。” “好的,收到。” 许月辉下了这样的命令,便是认同姜宜这次工作的付出,姜宜自然全力以赴。 颜烟把她当好友,微信上问了她两次什么时候再来出差? 姜宜回:“还没有确定具体的日子,等公司安排。” “好的,好期待能快些见到你。” 海港市, 颜烟回复完信息,颜家炳探过身来问:“怎么样?姜经理有透露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厂吗?” “没有。爸爸,我们厂现在是什么情况呢?”颜烟有些担忧地问,她知道现在实业不好做,但是他们家的厂背靠军工行业,爸爸每次在家族聚餐里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你们放心,咱们厂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们的厂是要传承给我们的子孙后代的,倒不了。” 可是,大树也有倒的时候,或者大树自己养分不够时,便会毫不犹豫砍掉吸收它养分的杂树根。 颜家炳大当家做习惯了,天塌了都有他顶着,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哪里舍得把真实情况跟颜烟说,让她担忧? “好啦小烟,爸爸约了朋友出去吃饭,厂里的事你别操心,有爸爸,还有你的叔叔伯伯们顶着呢。” 颜家炳说完便和几个兄弟出门去了。 是谭凛川约他们吃饭,颜家炳和谭凛川一直有来往,颜家做海底的锚链,谭凛川管理海港市的所有港口,生意场上交集不少,年年都得来“孝敬”才能让生意更平稳。 请客的地点是谭凛川名下的海港市最奢靡的一家会所,里边是怎样的光景自是不用说了。 随处可见的身材妖娆的漂亮女孩,当然也有一些模特身材的年轻男子,什么气质的都有。 颜家炳的亲弟弟颜家润进来便感慨:“作为男人,能享受一天谭凛川这样美女绕膝,纸醉金迷的生活,死也知足了。” 颜家炳瞪他一眼:“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在颜烟面前也说这些混帐话。” “这是当然,当叔叔就该有叔叔的样子。” 一行人被经理接待进了包间落座,过了好一会儿,谭凛川姗姗来迟,“抱歉,来晚了。” 嘴上说着抱歉,面上完全没有一丝抱歉的样子。男人的身材比这会所里请的任何一个男模特都优越,想必他才是这家会所的活招牌,长这样,不知要吸引多少良家妇女为他献身。 席间,几人推杯换盏的,颜家炳几兄弟喝了不少,反而热情招待的谭凛川一口没喝,都让底下的人替他喝了。 见差不多了,他开口:“颜兄,我之前的提议考虑得怎样?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资金支持,给我股份,我们合作。” 颜家炳现在后悔的是,当初不该和谭凛川透露厂里入不敷出的困难,以至于被谭凛川盯上。 颜家炳想做能传承一代又一代的厂,必然更希望能和军工企业长期稳定地合作下去,即便军工要资产重组,如果能被并购,他保留一定的股份也比和谭凛川合作强。 第234章:接喝醉的颜家炳 然而被谭凛川盯上,必然要被扒去一层皮,谭凛川近几年在海港市的势力越来越大,他野心十足,所有和港口有关的生意都要收入麾下形成垄断,对颜家做潜艇锚链的厂早已虎视眈眈。 谭凛川今天约谈便表态:“颜兄考虑清楚,你的锚链厂早已入不敷出,最多再撑三个月,三个月后发不出工资,供应商的款无法支付,到时工厂倒闭,一堆破铜烂铁,你觉得我还会接手吗?” 谭凛川对颜家炳的厂子了如指掌,诱惑与威胁并存,他很满意地看着颜家炳走投无路又硬抗着的模样,还算有点气节。也很满意颜家兄弟们在他提出的优渥条件下,蠢蠢欲动的样子。 考验人心最有乐趣。 “喝酒!”谭凛川亲自给颜家几兄弟倒酒,客气是一把无形的刀,让人遍体升寒。 颜家炳几兄弟都喝多了,连接送他们的司机也被谭凛川的属下们灌醉。 包间里倒的倒,闹的闹,睡的睡,颜家炳也开始说胡话:“我的厂是要留给我的宝贝女儿的,绝对不会贱卖,你想都不要想。” 谭凛川不若刚才的礼貌客气,表情冷冷地坐到圆桌一处安静的地方冷眼旁观。 他的属下会来事,把颜家几兄弟安排到楼上的房间,叫了几个姑娘过去伺候,独留了颜家炳在包间里,一是颜家炳出了名了洁身自好,二是颜家炳是谭凛川的朋友,不敢随意招待。 “颜厂长怎么处理?找个人送他回家?”下属问。 “多此一举,给他宝贝女儿过来接人。” “是,是。”下属从颜家炳的手机里找到备注小烟的号码拨打过去。 颜烟知道爸爸和叔伯晚上有应酬,要很晚才能回家,所以她自己早早洗了澡,准备入睡时就接到爸爸的电话,但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你父亲喝醉了,麻烦过来接他。” 第153章 颜烟没做它想,一心担心爸爸醉成什么样,要别人替他打这个电话?所以急忙应答:“好好,麻烦把地址给我。” 她披散着头发,在睡裙外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开着她的甲壳虫就匆忙出门前往目的地。 到了才发现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会所,她说明来意,报了包间的房号,服务生听到房号不由认真看了她一眼,刚才是笑脸相迎,现在便多了一份好奇和探究:“这边请。” 服务生恭敬地在前面带路。 颜烟后悔刚才太着急没有换一套衣服过来,她想象的场景是爸爸已经在路边等她,她接上人就可以直接走。 这间会所,她上学时就有所耳闻,学校有几位校花级别的女生常被车接走,传言来的就是这里。她有一位室友,也是她的好朋友何茉莉曾陪朋友来过一次,回去之后拉着她大谈特谈,说开眼了,看那些有钱人是如何挥金如土,一晚上消费上百万眼都不眨一下,大受震撼,第一次知道,阶层与阶层,有钱人和穷人之间隔着怎样的壁垒。 颜烟不知爸爸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消费,她裹紧外衣,一路跟着服务生往里走。 大部分空间明亮而宽敞,有的空间则是隐秘而昏暗一下,不时能看到男女迫不及待交`缠在一起。 这一路,颜烟的脸从额头红到了脖子,而服务生却是习以为常,目不斜视。 “到了。”服务生在最里面的包间门前站定,敲了敲门。 “进。” 推开门的刹那,颜烟看到爸爸喝得醉熏熏的在说话,他一喝醉就会成为话痨,从他的创业史,家族史再到孩子的教育,什么都往外说,他在侃侃而谈:“不是我吹牛,你要是认识我女儿,就知道我把她教育得多优秀,知书达理,孝顺懂事,与人为善,很有上进心,我这厂子是要留给她的...” “爸爸。”颜烟听得脸红,急忙推门进去。 她的脚步忽然停住,刚才没有注意到,包间的一个角落里,昏暗不明的光线之中坐着一个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使得他的五官立体而...性感。 那双大长腿随意敞着显出身材的优越。 “谭...叔叔。”颜烟礼貌地打招呼,但不敢再直视谭凛川,她生活的圈子太干净,这样一看就很危险的男人,她只想远离,保持距离。 “我优秀的小侄女来了?”但谭凛川可没想放过她,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十足有趣。 他身边的女人,哪个见了他不是想方设法往他身上扑?即便胆子小的,也会欲擒故纵使些小手段引起他的注意,这么避他如蛇蝎的还是头一回。 “我来接我爸爸。”颜烟过去想扶起爸爸,奈何根本扶不动。 “小烟,宝贝女儿,你陪爸爸再喝一杯。” “爸,你喝醉了,我们回家。”她手忙脚乱,想扶爸爸起来,自己的外套又总往下掉,里边穿着就是吊带睡裙,外套一滑,就露出她小巧而光洁的肩膀。 谭凛川饶有兴趣地看着,若不是对这小侄女有一定的了解,要怀疑她是故意穿成这样来勾引他。 “爸爸没喝醉,来,你陪爸再喝一杯。”颜家炳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简直稳如泰山。 因喝了酒,双目通红,忽然又哽咽道:“小烟啊,爸爸对不起你。当年忙工厂的生意,忽略了你妈妈的身体,让她走得那么早,爸爸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啊。” 颜家炳醉醺醺的见到宝贝女儿,一时各种心酸心痛的感觉涌上来,酒后真言。 “爸爸,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少喝点酒吧。”颜烟扶不动他,求助的眼神看向谭凛川还有他身旁的下属。 “阿敬,愣着干嘛?帮我小侄女扶一下。” “是,谭先生。”得到指令才敢行动,阿敬过去,一手就搀扶起颜家炳往外走。 “谢谢谭叔叔。”颜烟急忙在后面跟着,一手紧紧抓着外套,千万别再往下滑。 她小跑着,睡裙底下露出的半截小腿跟白藕似的,跑得人心痒。 第235章:姜宜调查颜家工厂 粉色的甲壳虫车停在金碧辉煌的门前,小小的一只,跟它的主人一样。颜家炳醉醺醺的,扶着车门弯腰想爬进去,结果腿一软,噗通一声滑落到地上。 “爸。”颜烟弯腰想扶起他,颜家炳半跪在车门边趴着,就着这个姿势直接睡着了,颜烟力气小,根本扶不动他。 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裙摆往上卷起,披着的外衣也往下滑,露出的肌肤白得发光,整个人纤细,哪哪都细。 谭凛川侧头点着一支烟,在几步远的地方慢悠悠吐着烟雾,没有向前帮忙的意思。 他的属下阿敬没有得到老大的指令,也不敢再帮忙,甚至背过身不去看那位小姐。对自家老大是个什么样心中有数,不该他看的绝对不多看一眼。 “爸,你醒醒,先上车再睡。”颜烟连拖带拽想把爸爸弄进车里,奈何喝醉的人死沉死沉,她力气有限,根本挪不动,只好转身,求助地看向谭凛川,“谭叔叔,你能帮我一下吗?” 谭凛川低头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在地上踩灭之后才迈着他的长腿走过来,“你的车太小,坐我的车。” 他说完,转头对属下喊:“阿敬,扶颜厂长上车。” “是。” 被叫阿敬的这才走过来,双手一搀扶,轻松就把颜家炳搀扶起,放进旁边停着的宾利车上。 颜烟:“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我爸,我在前面开车带路。” 谭凛川挑眉,“小侄女,阿敬是司机负责开车,是要我照顾?” 颜烟站在他的面前好小一只,“可...”以吗? 后面两个字在碰触到他的眼神之后吞咽了回去,他那么高高在上,身上的衣服,发型都打理得干净清爽,一丝不苟的样子,让他照顾醉了的人,确实不妥。 她只好说:“那我坐你们的车回去,麻烦你们了。” 甲壳虫明天再来开。 谭凛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颜烟乖乖巧巧地上了后座。 阿敬开车,不时偷看一眼旁边的谭老大,见他眉目含着笑,所以人都是贪图新鲜,大荤大菜吃习惯了,就喜欢换个口味吃点清淡的豆芽菜,玩一玩你追我逃的戏码,前所未有的有耐心。 到了颜家,阿敬扶着颜家炳进屋,豆芽菜,不,颜烟真心感谢:“谭叔叔,谢谢你们送我爸回来。” 颜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之前就听爸爸说过他们家厂子如果最后被军工集团放弃的话,只能求助于谭凛川帮忙。 今晚爸爸和几位叔伯去和他应酬,想必也是谈帮忙的事,她虽觉得谭凛川私生活不检点,人的名声也不好,但这些和她没关系,是爸爸的朋友,便是她的长辈。 她客客气气地感谢谭凛川,站在门口目送他上车离开之后才回房。 车上,谭凛川坐回后座,正是刚才颜烟的位置,狭小空间里开了窗,散去那些酒味,却散不尽颜烟洗澡后的清香味。 阿敬开车接到会所那边打来的电话,汇报道:“颜家润几兄弟都安排妥当了,探出他们的口风,倾向于把厂子卖给我们。但是颜家炳不愿意,指望明禾派来的那位姜经理考察完之后,让军工集团并购。” 谭凛川指间缠绕着一根刚才在座椅上捡起的长发,“这事由不得他,不想卖也得卖。” 他看上的,用尽手段势必会得到手。 发丝在指间缠绕,韧性挺强,竟扯不断,可见营养不错,颜家炳确实把这个女儿照顾得很好。 --- 姜宜再次来海港市出差,一出高铁站就见到那辆亮眼的粉色甲壳虫停在前面的广场。 颜烟兴高采烈地朝她挥手:“姜经理,这里,这里。” 姜宜对手机里跟她语音了一路的沈鹰州道:“我到了,厂里派人来接我,先挂了。” 她和沈鹰州的身份互换了一般,从前是沈鹰州满世界飞忙工作,姜宜等着他抽空联系;而现在,姜宜忙工作,抽空和沈鹰州说上几句话。 沈鹰州最近在筹备她们的婚礼,原是想去国外办,带着她一家人环游世界,但碍于他现在特殊情况,被限制出国,只能选择在国内。 沈鹰州随心所欲惯了,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姜宜安慰:“去哪里结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结。” 沈鹰州这心才熨帖了许多。 姜宜来海港市出差,沈鹰州本是要陪同,被姜宜拒绝,他现在闲的很,有他在,姜宜根本没法认真工作。 “给你安排的景洲酒店必须住,住那安全,我放心。”这是沈鹰州最后的坚持,发现女人就不能太惯着,姜宜现今翅膀真硬了,对他的要求,常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姜宜满口答应着:“我住,我住,挂了哈,颜烟来了。” 挂了电话,便和颜烟开心住到厂里安排的住所了。沈鹰州安排的酒店虽然和工厂离得不远,但如果不实地地接近工厂,她的所有考察便隔着一层,是不真实的,无法深入的。 第154章 颜烟:“姜经理,这次给你安排的是我们厂最好的一间房,旁边的那间是我的,我平时午休用,你来这几天,我晚上陪你一起住,给你做个伴。” 虽然爸爸让她招待姜宜有目的,但她也是真心喜欢姜宜,希望姜宜出差期间,能够感受到这份美好。 这栋小楼是厂里的招待所,姜宜住的那间确实最宽敞,里面应有尽有,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大床上的床单被罩新换的,一股好闻的阳光味道,其实和酒店没有任何区别。 “等会儿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也安排好了。” “好。” 姜宜放下行李便抓紧时间和颜烟去办公室,这次的时间紧,许月辉让她速战速决,这家工厂的考察结束之后,还得去另外一个城市帮莫清。 她的办公室旁边就是颜家炳的办公室,颜家炳和他的几兄弟早就在那等候着,见到姜宜,郑重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军工集团派下来做调研的姜经理,大家一定要积极配合她的工作。小烟,这期间你给姜经理做助手。” 第236章:姜宜和颜烟再遇谭凛川 颜家炳对姜宜很热情,因为姜宜掌握着他们工厂未来的命运,之前那一周,颜家炳对姜宜已有所了解,想贿赂以利益相诱必然行不通,所以见她和颜烟相处不错,便让颜烟给她当助理。 “谢谢颜厂长,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姜宜上回来只是做个简单的初步了解,这次需要深入做背景调查,确实很需要颜家炳和颜烟的支持。 在会议室里,她就发现,除了颜家炳对她热情之外,他的兄弟颜家润等人并不欢迎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客套接待。 这种家族企业,一旦需要改革,最棘手的就是每个股东和高层各有各的想法,并不配合她的工作,甚至极有可能会从中作梗,所以颜家炳的态度便十分重要。 颜家炳很积极:“不麻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有任何需求和颜烟说。” “好的,谢谢。” 见完面,姜宜开始着手工作,颜烟的财务室在她这间临时办公室的对面,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姜宜首先需要弄清楚的便是这家锚链厂的股权问题,虽然对外公布的信息,颜家炳是创始人,是实际控股人,但他们兄弟之间,有无特殊的约定? 颜烟很配合地把公司的股权结构证明和公司章程都提供给了姜宜,面对姜宜的疑问,她很认真解答:“这家厂是我爸爸独立创建的,他虽然让我的叔叔伯伯们进来工作,但是他们只拿工资和奖金,并没有公司的股份,没有决策权,也不参与分红。” 颜家炳是生意人,头脑清醒,虽然有着大当家的做派,自认有一份责任带着大家族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但是他很清楚控股权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为他就颜烟这么一个女儿,如果把股权稀释出去,将来他百年后,颜烟不一定能够管得了她的这些叔叔伯伯。 颜烟的妈妈去世之后,以颜家炳的身份,给他介绍对象和劝他再娶生个儿子的人踏破颜家的门槛。 但是颜家炳每次都毫不犹豫地拒绝:“当初创业时,天天忙工作,忽视了小烟妈妈的身体,也从没有尽一份当爸爸的责任,我愧对她们母女,所以绝不会再娶,更不会再生让小烟受半点委屈。” 在海港市这样重视家族,以家族为单位生存的地方,只有一个女儿太势单力薄了,所以颜家炳照顾自家兄弟,也是希望他们能真心对待颜烟。 姜宜陆陆续续听了颜家炳的故事,内心满是钦佩,尤其感动于他对颜烟的付出,可怜天下父母心,大部分人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 颜家炳死守着这家厂子,也是希望能够给颜烟留下这份安身立命的事业。 晚上,颜家炳邀请姜宜一起吃饭,要为她接风洗尘,姜宜忙拒绝:“不用客气的,晚上我在工厂里吃就好。” 颜家炳:“上回来就没有好好接待姜经理,这次无论如何给我一次机会。” 说完,他朝颜烟使了个眼色,希望颜烟帮忙说服姜宜。 哪知颜烟这件漏风的小棉袄不仅不帮忙,还笑嘻嘻地说:“哎呀爸爸,不要用你老气横秋那一套对姜宜,人家白天上班就很累了,晚上还要花时间应酬你,你老人家饶过她吧。” “你这孩子!”颜家炳哭笑不得,真是傻孩子,一点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也罢,或许她的招待更得姜经理的心。 颜烟挽着姜宜的胳膊:“别吃工厂的食堂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志在带姜宜领略海港市的美食美景,上次在夜市张叔叔那遇到那个男人是意外,这次无论如何,她要尽地主之谊。 姜宜虽比颜烟大了几岁,但放下工作,谁还不是个小女孩呢?所以换了套休闲衣服就和颜烟出门了。 “姜宜,你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女生。”颜烟由衷感慨。虽然比姜宜好看的女生不是没见过,但是姜宜的长相气质和性格,这些综合起来,都长在颜烟的喜好上。 姜宜笑:“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可爱的女生。” 姜宜细想,她从小到大就没有深交的同学或者朋友,后来工作中认识莫清,莫清说:“因为你长得太好看,有一部女生不好意思和你交朋友,有一部分女生则是有嫉妒心或者攀比心,和美女交朋友首先要足够自信,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自信...” 后面变成了莫清的自夸。 姜宜并不认同莫清的说辞,她朋友少是因为她不善交际,上学时一心扑在学习上,和所有同学只保持着点头之交。 她没想到,工作之后,反而能交上莫清和颜烟这样的朋友。 颜烟这次带她来的是沿海路一家餐厅,餐厅的落地窗外能看到大海,这个画面有点熟悉,姜宜忽然想起是她之前住在景洲酒店时,阳台外也是这样的海景。 想到最后一晚时,面对着这片大海和沈鹰州...她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 颜烟点完餐,见姜宜在喝水,眼眸里闪过一抹娇羞,忽然想起爸爸说的谭凛川有可能和姜经理在一起的这句话,本想问她是否有男朋友? 还未开口,却见隔着她们几张桌子的另一个就餐区,她的好朋友何茉莉正梨花带雨地拿着一杯酒泼到对面男人的脸上,男人的头侧了侧,背影有点熟悉。 颜烟有些尴尬,一时不知是要和茉莉打招呼还是当做没看见,毕竟即使是好朋友,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那个男人?是她男朋友吗? 大学毕业之后,颜烟回自家工厂工作,茉莉也找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两人只在网上聊天,还没有见过面。 那男人的背影太过于熟悉,被泼了酒好似也无所谓,只是淡定地拿起桌前的纸在擦拭,而茉莉好像也恍然惊醒,一边哭一边想拿纸巾替男人擦拭,嘴里像是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男人嫌恶地避开了她的手,因为稍稍侧了头,让颜烟看清了他的侧脸,倒吸了一口气,是谭凛川? 第237章:我不是谁都欺负 “认识的人?”姜宜因为是背对着那个就餐区,见颜烟神色变化,便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也看到了谭凛川。 姜宜只那晚在夜市见过他一次,后来因为他没有再出现,姜宜几乎把这人忘了,忽然见到,男人那张邪肆的脸浮现在脑海。 颜烟很尴尬,她可以确定茉莉一定不想在自己那么狼狈的时候见到她,所以她低头悄声对姜宜说:“那是我大学室友。” 姜宜会意也没有再探究,两人都很默契地往窗边靠了靠,尽量避开谭凛川那边视线可见的范围。 颜烟不知道何茉莉是怎么认识谭凛川的,只知道她毕业之后,找了一份薪水很不错的工作,是一位学姐给介绍的,据说是在一家上市公司当总秘,茉莉一直说等以后见面再详谈。 难道是在谭凛川的公司? 颜烟在想何茉莉的事,刚才那场景,两人似有感情纠纷,绝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她的眼眸忽然瞪大,姜宜也感觉到一个阴影渐渐笼罩过来,她回头,便看到谭凛川不知何时走向她们,距离两步远的位置:“小侄女,姜经理,巧啊!” 谭凛川有一种魅惑人的长相,哪怕被泼了红酒,额前的湿发更增添一份邪魅。 姜宜没想到只那晚匆匆见一面,他竟然记住了自己,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谭先生,你好。” 而颜烟也叫了一声“谭叔叔”之后,目光就落向了不远处的何茉莉。 何茉莉此刻狼狈至极,双眼哭红肿了,旁边不知何时站着阿敬正怒喝她,大约是因为她刚才用酒泼了谭凛川。 何茉莉也看到了此刻站在谭凛川面前的颜烟,因为狼狈,所以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她们是大学室友,是好朋友,但是何茉莉出生于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微薄的工资供她上完大学,托举不了她;而颜烟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从小锦衣玉食,毕业后也直接进了自己家工厂,完全不用靠自己打拼。 第155章 何茉莉在学校时,还没有那么明显的贫富差距的感觉,然而毕业之后,这种落差感便体现出来了,所以也一直有意回避颜烟,拒绝了颜烟好几次的约饭。 哪曾想过,会在如此狼狈的状态之下见面。 阿敬见她目光愣愣的,皱了皱眉:“趁谭先生还没有生气,请你马上离开。” 阿敬对这个何茉莉有印象,是会所湉姐那边介绍过来的新秘书,介绍的时候说何茉莉很老实本分,照顾凛川的起居最适合不过。 湉姐的心思明显,她不允许谭凛川的生活秘书是个美女,也不允许哪个生活秘书做长久,基本就是做几个月直接换。 谭凛川也无所谓,大底是记不住那些生活秘书的长相,甚至换了人,他不一定认得出,反正湉姐安排进来前,也会先培训熟练了才上岗,出不了岔子。 但偏偏这次始料未及,这个叫何茉莉的,看着最老实本分,但不知哪来的勇气,发疯也不看看对象。 阿敬见她站着一动不动,愣怔看着前方的谭凛川,怕她又扑过去,所以态度极差,呵斥道:“赶紧滚。” 变切示意他身边的保镖把人弄走,泼酒的事回头再找湉姐算账。 何茉莉被那保镖推了一下,踉跄着瘫坐在卡座上,哭了出来。 “你们做什么?” 颜烟顾不得尴尬冲了过去,她虽不知前因后果,但是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被人这样对待,她无法当看不见,更无法漠视。 内心的天平毫不犹豫护着何茉莉,很是心疼她,谭凛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他欺负人在先,被泼酒也是活该。 那两个保镖见一个女孩冲过来,以为是何茉莉同伙,伸手粗鲁地就想把她扯开,被阿敬有眼力劲地一把打开了他们的手,一个个真是傻b,看不到谭先生认识这位吗? 颜烟扶着何茉莉,心疼地问:“茉莉,摔着了没?” 何茉莉泪眼汪汪地看着不远处的谭凛川,哀哀求着:“谭先生,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茉莉爱谭凛川? 颜烟看着那个风流的男人,就他招蜂引蝶,处处留情。 “谭先生,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求求你原谅我。”何茉莉继续说着,这是她能找到的薪水最高的工作,也是最体面的工作,只怪自己这几个月没忍住,对他动了心。 谭凛川终于看过来,但是眼神却没有看一眼何茉莉,而是笑意盈盈地看向颜烟,走过来时,微微俯身和她面对面,轻声细语地问:“小侄女,这是你朋友?” 颜烟点头:“茉莉是我大学室友和好朋友,请谭叔叔尊重她。” 谭凛川饶有兴趣看着她,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战战兢兢乖巧的小豆芽菜,此刻护着朋友时,马上长出了全身的刺,还是俯身和她说话:“好像是你的好朋友先泼我酒。” “那一定是你先欺负她。茉莉性格那么好,不是被逼急了,一定不会出手伤人。” 他听她的控诉也不恼,还是笑着:“那让你的朋友说说,我怎么欺负她了?” 在颜烟看来,他这是无赖的行径,这里都是他的人,茉莉被欺负了也不敢说真话,她握了握茉莉的手,鼓励她:“你不要害怕,他如果真的欺负你,你就直接说。” 茉莉的手指冰凉,摇头不敢说话了。 谭凛川忽然挺直腰背,凌厉道:“小侄女,我可不是谁都欺负,想让我欺负,先照照镜子。”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欺负人还有理了,颜烟气得不行。 却见他已经转身对姜宜礼貌地说:“姜经理,让你扫兴了。今天这餐我请客。” 姜宜实在不愿意参与到他们这些事之中来,尤其是这位谭凛川神秘莫测的,她只想远离,所以说到:“谢谢谭先生,不用了” 拒绝完对颜烟道:“我们先送你朋友回家吧,她需要休息。” 一语提醒梦中人,“先送你回家,别的事再慢慢说。” 第238章:何茉莉什么用处 何茉莉看阿敬和旁边的两位保镖,浑身轻颤着,深知不敢再纠缠下去,便再颜烟的搀扶下离开了。 她心中恐惧和惶然,这份高薪又光鲜靓丽的工作来之不易,以她的条件在海港市绝找不到第二份,是她鬼迷心窍被男人吸引,她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那个男人,希冀他能念在这几个月对他生活的悉心照顾上怜惜她,看她一眼。 但男人的视线落在别处,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上了颜烟的甲壳虫,车内有芬芳的清香,内饰也是粉色,如颜烟的人生冒着粉色的泡泡,让人羡慕。 半晌,她开口问:“你认识谭先生?” 颜烟:“见过几次,不算认识,他是我爸爸的朋友。” 颜烟也有很多话想问,想问她怎么认识谭凛川的,为什么会去做他的助理,刚才在餐厅里又是怎么回事?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远离谭凛川,所以她说:“茉莉,你如果想换工作,我帮你。” 姜宜安静坐在后座上,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副驾上的何茉莉,女孩长得清秀,看似很文静羸弱,但姜宜对她的初印象并不好,大约是从前在庄群那见过太多相似的女孩,所以练就了火眼金睛,伪装得再好,在她面前也无处遁形,只是女孩是颜烟的朋友,她无法当面说什么,想着找个机会提示颜烟防人之心不可无。 何茉莉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谢谢你颜烟,我想先等一等。” 她今天闹出这样的事,湉姐那边不好交代,只怕也回不去做谭凛川的生活秘书了。 到了她家楼下,颜烟见她状态不好,担忧道:“今晚我陪你吧。” 两人是大学室友,陪伴了彼此四年,几乎形影不离,颜烟不放心她一个人。 何茉莉看了眼姜宜,摇头说到:“颜烟,今晚谢谢你,我没事,你陪你的朋友吧。” 两人是好友,在大学时,贫富差距不会让人有太明显的感觉,因为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加上颜烟吃穿用度不铺张浪费,只是毕业之后,一个要为温饱问题而努力奔波,一个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才显出了区别。 她今晚十足的狼狈,不想再被颜烟看到自己肮脏的内心。 颜烟一直知道茉莉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生,知道她想一个人安静,便没有勉强,只说:“那你好好休息,我手机24小时开机,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何茉莉目送她的车离开之后转身上楼。 然而,一片昏暗之中,她的头发忽被人狠狠地拽着,整张头皮瞬间发麻,而后,湉姐从昏暗之中走过来,就着她的脸,狠狠地扇了两巴掌,她的口中满是血腥味。 “忘记我怎么培训你了?敢打谭先生主意?” 谭凛川的生活秘书都是湉姐层层筛选,严格把关,再经过培训之后送过去,一般只工作三到六个月,就换一位,流水线培养出来,换了也完全不影响谭凛川的生活,毕竟如果不是惊艳的长相,他根本记不住这些女孩的脸,甚至可能不知道换了一个人。 湉姐没想到看着最文静本份的何茉莉会捅出这么大的娄子,简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何茉莉被一前一后这么控制着,整个人抖得如筛子,“对不起湉姐,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走捷径,一时犯了傻,此刻深知自己的命运如蝼蚁。 湉姐长得美艳,气场十足,抬手掐着何茉莉的下颚,锋利的指甲几乎要插进她的双颊之中,使得何茉莉整张脸都是扭曲的,“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惹事,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何茉莉重重地摔在了门框上,整个人惨不忍睹,她回到家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认命吗? 人与人凭什么有这样的差距? 就因为她的出生比别人差吗? 她不信命,她只信自己能逆天改命。 大学时,被学姐第一次带到谭凛川的那家会所,看到那些挥金如土的顾客们,一夜的消费是她父母一辈子辛苦工作也攒不出的钱,给她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也种下了那颗往上爬的种子。 只是她现在搞砸了,再也回不到那个圈子,一夜失眠没睡,哪知第二天一早,手机忽响,是阿敬打来的,“怎么没来上班?不想干了?” 她震惊,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转折,她没有被辞退,还能继续回去工作? “我马上到。” 阿敬这边刚挂了,马上就接到湉姐的电话,“谭先生什么意思?” 湉姐对阿敬还算尊重,压着心中怒火,很是克制地问。 “谭先生觉得何茉莉做生活秘书还可以,所以不想换人。” 湉姐冷笑:“阿敬,你和我也不说实话?” 湉姐敢保证昨天之前,谭凛川根本不记得何茉莉什么样,难道真被何茉莉泼酒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迷惑? 第156章 湉姐肯定不信这招能引起谭凛川的注意。 阿敬:“不敢,我说的是实话,谭先生觉得她还有用,暂时不想换人。” “什么用处?难不成真山珍海味吃习惯了,想尝尝清汤寡水的?何茉莉什么长相,他不至于如此不挑。” 阿敬该说的说了,至于什么用处,恐怕只有谭凛川知道。 这边颜烟一早就联系何茉莉,想她昨晚恐怕不好过,约她出来早餐,哪知茉莉拒绝:“不好意思啊,我去谭先生那上班,没有时间吃早餐。” 颜烟:“你去谭先生那?” 昨天那样的情况下,她还去上班? 挂了电话,她无法理解。 和她一同准备去吃早餐的姜宜问:“昨天的那位朋友?” “是啊,我有点担心她。” 姜宜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大学的友谊最纯粹,可是毕业后,面临的生活不同,每个人都会变。有些朋友可能只适合回忆。” 颜烟在昨天的餐厅已看出茉莉变化很大,和她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第239章:想贿赂姜宜 她点头:“我明白你说的。茉莉的生活压力比较大,她妈妈身体不好需要经常住院。” 上大学时,茉莉就常希望能够尽早毕业养家。颜烟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她并非温室的花朵,或许因为小时妈妈去世的缘故,她对人间疾苦常常感同身受。 姜宜也只是点到为止,别人的友谊她无法多说,和颜烟吃完早餐回厂里便开始投入工作。 她需要近五年的财务报表,厂里的财务总监给她提供的报表,她看得眉心逐渐皱起,这份报表并不全,恐怕只提供了三分之二的数据,还有一些重要的关键数据,一个都没有。 颜家炳虽然表面上很支持她的工作,但实际处处防备着她,这对姜宜来说,便是浪费时间。 她起身去敲财务总监的办公室门,再次表明,她需要的是近五年的所有数据。 对方显然有些为难:“是这样哈姜经理,你也知道我们是军工行业的下游企业,我们是签了协议,是国家保密的资料,任何数据都不能随意外泄。” 军工的保密协议当然要遵守,但姜宜此刻代表的正是军工集团资产重组的工作人员,这套说辞对姜宜没用。 她声音平静,但言语犀利:“你无法提供完整的财务报表,是想隐瞒什么吗?是你个人的行为,还是颜厂长的授意呢?” 财务总监没想她会直接发难,这么大的锅他可不敢背,正支吾着,颜家炳进来了,笑着说:“姜经理,误会,误会。他死脑筋,没见到姜经理的授权书,所有不敢随便把数据拿出。” 说完,让财务总监把近五年的所有数据拿给姜宜,姜宜道:“多谢颜厂长支持,这些财务数据今天不着急给我,麻烦你们整理一下明早发给我。” 她说完,又强调:“我需要这份数据做分析,后续还有并购律师和审计来做尽调。” 姜宜和这些公司打交道也已经长出经验了,特意强调后续还有律师和审计来做尽调,就是希望颜家炳给她提供的是真实的财务数据,而不是做假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是是,我明白。”被姜宜一针见血指出来,颜家炳的脸有些红,他之所以不第一时间把所有报表提供给姜宜,就是想把数据做得好看一些,否则以工厂这两年的经营情况,必然被军工集团所放弃。 第二天,颜家炳就让财务总监把所有报表都发给姜宜。 他在家中几次看颜烟欲言又止。 颜烟便主动问:“爸爸,怎么了?” 颜家炳想了想便说:“你和姜经理关系如何?” 颜烟答:“挺好的,姜经理其实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冷漠。” 这两天,颜烟和姜宜几乎形影不离,也很聊得来,姜宜虽不爱主动讲自己的私事,但也不会藏着掖着,颜烟知道她有一个即将要结婚的男朋友,两人感情很好,所以和谭凛川并没有任何关系。 颜家炳思前想后了很久,才开口对颜烟道:“爸爸想,你也大学毕业了,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很多事瞒着你未必是好事。” 他忽然严肃,让颜烟的心一紧,急忙问:“什么事?” 她知道家里的工厂经济周转出了问题,但到什么程度,她并不知。 颜家炳心里难受:“咱们的工厂最多还能撑三个月。如果军工集团放弃我们,三个月后,资金链彻底断了,银行的贷款到期要还,工人的工资发不出去,供应商的款结不了,不仅是工厂破产,我们住的房子,开的车,恐怕都留不下。那些工人跟了爸爸一辈子,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丢了工作,没收入,往后不知怎么生活。还有你的那些叔叔伯伯,都是跟着爸爸一辈子的.,工厂如果没了,咱们颜家也就完了..” “只能撑三个月?爸爸,我能做什么?”颜烟没想到情况已经这样糟糕,但她身为颜家炳的女儿,身为这家工厂未来的接班人,遇到困难的时候顶上去,是她的责任。 颜家炳很惆怅,如果可以,他希望颜烟永远走在正道上,可商业社会的残酷,也必然得让她去面对。 “小烟,姜经理是军工集团派下来的,所以她做的分析报告,她的观点对我们至关重要。你能不能和她说说,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不用做得那么认真。只要工厂能够顺利通过这关,我们一定不会亏待她...” 颜家炳说到这,又忽然清醒了一般,“算了算了,当爸爸没说这些话,小烟,你别管了,赶紧回房休息。” 让女儿去当这种说客,他算什么好父亲?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颜烟愣在那里:“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你别管了,是爸爸不对,不该和你说这些。”颜家炳是真心后悔了,不该病急乱投医。 颜烟道:“爸爸,这没什么,我知道开公司办工厂不容易,如果都严格遵守规矩办事,在现在的商业环境下,根本生存不了。只是以我对姜宜的了解,她的工作性质,还有她的为人,任何人和她说都没用。所以,爸爸,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呢?” 颜家炳有些欣慰,她心态会如此积极,只想着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焦虑或者感伤即将可能失去的富裕的生活。 “爸爸,以前是你照顾我,以后有我陪你度过所有风雨,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什么困难能打倒我们。” 颜烟的通透和坚强,绝不似外表那般的柔弱,颜家炳欣慰又感动。 只是该想的办法他已经都想了,海港市每年要倒闭多少他们这样的民营工厂?想拉投资,或者再找银行贷款,几乎没有可能,唯一有希望的是谭凛川,但那是下下策,真和他合作,相当于是拱手把工厂送给他。 所以颜家炳还是寄希望于能把姜宜糊弄过去。 姜宜加班加点查信息,写报告,沈鹰州和她视频,她一心二用敷衍地回答沈鹰州的问题。 第240章:暗中保护 这份迟迟给她的财务报表,她知其中必然有问题,但颜家炳和财务总监经过专业手段美化过的数据,她需要一一核对,如此庞大的数据,哪怕是专业的审计人员来审,也需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 所以她只能抓重点,凭自己的工作经验从这些庞大的数据里找出最容易做假的地方去入手。至于详细的数据,以后交给审计,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沈鹰州原想和她讨论婚礼的细节,但见她认真盯着电脑,双目一眨不眨的,便不忍心打断她的思路,安静在旁边等着,随时准备给她提供一些思路。 却见姜宜忽然一摔鼠标,兴奋道:“我就知道他们会在成本费用上做手脚,增加虚假的利润。还有银行的贷款用途,并不是用在生产研发上,而是拆东墙补西墙用来应付供应商。” 沈鹰州:“既然找出问题,那能不能现在关了电脑休息?” 姜宜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才想起两人一直在视频呢,有些不好意思:“你先睡,我要再研究一下,虽然看着连年亏损,但比我预计的要好,没有想象中的糟糕。研究完,我还需要写个报告发给月辉总,他要求我当日事当日毕,今天要是没有收到我的邮件,明早又要电话过来骂我了。” 许月辉的淫威隔了这么久还深刻地影响着姜宜。 沈鹰州生气:“明早我就让他滚蛋,以后我管明禾。” 姜宜笑,“你管明禾?那你还有时间筹办我们的婚礼吗?” 这话说得沈鹰州内心很熨帖,“你啊现在说话学聪明了,知道捡着好听的说。” “都是跟沈总学的说话之道。” “我的说话之道?不是常嫌我说话下流吗?” 深更半夜,他这话题又要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引了,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他的“下流”话只在特定的时候说。 果然,姜宜的脸悄悄红了,无法全心全意再认真工作,关了电脑:“你很烦啊,赶紧去睡觉。” 第157章 “想抱着你睡。”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隔壁的颜烟从家里回来,见她房间的灯还没有关,所以敲门打招呼:“姜宜,晚安。” 颜烟是个很暖心的女孩,敲门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姜宜一声,她回来了,住在隔壁,不用害怕。 “晚安,明天见。”姜宜回应。 这是两人每天晚上打招呼的方式。 姜宜回应完,再看视频里的沈鹰州,其实很想他,很想被他抱着睡,但她半个想字都不肯说,因为她怕一说,沈鹰州会连夜赶来。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男人在这方面的行动力。 沈鹰州现在变得主动,“想你,早点工作完回来。” “好。” 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了视频。 沈鹰州从来没有问过姜宜在海港市的工作环境,姜宜也没有主动说过关于谭凛川的事情。 实际上,姜宜在和颜烟出去的两次都不巧遇到谭凛川之后,她便知道,所谓的巧合都是不巧合,往往是精心策划,只是姜宜那时以为是谭凛川是为了追颜烟而制造的巧合,没有多想。 沈鹰州关了视频,收到南力的信息,“这位颜厂长一直想贿赂姜小姐。派他女儿贴身照顾姜小姐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女儿当说客,但不知什么原因改变了主义,我担心他会给姜小姐下套,逼姜小姐同意做假报告。” 沈鹰州:“你太小看她。” 姜宜现在不是从前的姜宜,因为他的缘故,这几年,明里暗里的算计不计其数,颜家炳的伎俩在姜宜面前不值一提。 南力继续汇报:“那位姓谭的,先后见过两次姜小姐。” 从姜宜来海港市出差开始,沈鹰州便让南力过来暗中保护。海港市鱼龙混杂,关系复杂,尤其谭家在当地的势力,沈鹰州不放心姜宜一个人来。 “此人心思深不可测,两次见面的目的看似是为了颜厂长的女儿,和姜小姐无关。而且他似乎对他父亲的事毫不关心,从他父亲被抓之后,他至今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运作任何关系,甚至乐见其成。” 这点沈鹰州不意外,他和家人之间以利益为纽带,何况谭家这种大家族,亲情未必深厚。 只是姜宜的安危无小事,他不敢掉以轻心,嘱咐道:“这几天再派两人暗中保护她。至于谭凛川,且看他想做什么。”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这是沈鹰州现在的处事原则。 “收到。” 这边颜烟还是尽心尽力地支持着姜宜的工作,只是听完爸爸说的工厂的现状,她私下其实也很焦虑,这家工厂是爸爸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厂里很多工人在这工作了二十多年,是看着她长大的亲人一般,还有颜家整个家族都是仰赖着厂子而活,如果破产了,她不敢想这几百上千人该怎么办? 她知道她无法,也不能去改变姜宜的分析报告,但是她想了解真到了无路可走的程度了吗? 所以她想让姜宜透露一点消息,好让她有心理准备。 姜宜并非要隐瞒她,只是她也确实不知军工集团最后会怎么决定,所以她很真诚地说:“我只是就咱们厂的情况如实地写分析报告,资产重组的项目组会参考我们做的分析报告,但最终方案,我们谁也不知道。” 姜宜见她露出失望的神情,大约因为压力很大,脸上的神采不如最初见面时那般飞扬,社会很残酷,穷人或者富家小姐,各有各的压力。 “姜宜,所以情况真的如我爸爸说的那么糟糕了吗?” 姜宜:“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这句话,也是姜宜和许月辉汇报工作时说的,这家锚链厂的产能大,且质量优于同行,所以军工集团每年会给他们固定的订单,但这几年连年亏损,其实最大的问题是成本太高,尤其人工方面。 颜家炳被人情拖累,厂里年龄大的工人,他念旧情舍不得辞退,但他们劳动力跟不上,只能招新人,成本翻了一倍,还有颜家整个家族的人,全是拿着高薪,几个人干的活,其实一个人就能完成。 第241章:谭先生来了 颜家炳未必不知道这是一项巨大的成本,可是他重情重义,这份责任感驱使他做不出辞退的事,只能负重前行。 如果他能狠心改革,也许还有转机。 姜宜这次出差住在工厂,实地参观了生产车间,并且在技术总监的介绍之下对这家锚链厂的产品线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他们从当初做商用船舶的锚链转型到军工以及部分海洋工业领域的锚链,这意味着他们的产品有着更高的安全性和竞争力,如果只是财务因为经营不善出了问题,或许还不到绝路。 但是姜宜对颜烟也只能点到为止,因为军工集团这次的资产重组瞬息万变,怕是连许月辉也不知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颜烟表示理解,她爸爸是技术出身,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世界上最安全最值得信赖的锚链,这句话也是他们工厂的标语,所以他一辈子刻苦钻研才使得工厂从码头一个小作坊逐步走向军工领域,但他同时大男子主义,有着莫名的家族使命感,加上为人热情仗义,缺乏管理能力,以至于让工厂一步步陷入现在的困境之中。 姜宜虽是点到为止,但颜烟心中已有了答案,鸡蛋需从内部打破才是生命,只有改变当前的管理结构才有一线生机。 她正想找爸爸沟通这件事,接到了茉莉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从毕业之后,颜烟约过她两次,都被她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这次是她第一次主动相约,“颜烟,那晚谢谢你替我解围送我回家,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两人有着四年形影不离的感情基础,颜烟想到那晚的情景也担心她的近况,自然答应赴约。 在餐厅见到茉莉,她整个人神采飞扬和那晚碰到的狼狈判若两人,又有了大学时期那样的明朗,颜烟发自内心替她开心,“我认识的茉莉又回来了。” 何茉莉:“我也没想到还能继续做这份工作,谭先生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很多,给了我很多锻炼的机会。” 说到谭凛川,何茉莉尽量压制着内心涌动的爱意,那是提到名字就会让她心跳加快的存在,但是阿敬警告过她,如果还想留在谭先生的身边工作,必须老老实实待着,不该想的别想,不该做的更别做。 能继续回去工作,能继续拿到高薪,能每天近距离接触谭凛川,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她感恩戴德。而且因为有阿敬的话在先,湉姐每次见她厌恶得咬牙切齿,却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这让她心里暗爽了很久。 颜烟听她夸赞谭凛川便没有接话,那个男人的形象在她心里时而恶劣,就像那晚逼她喝酒;时而又绅士,主动送她爸爸回家。 颜烟只关心茉莉的现状:“阿姨最近身体还好吗?” 何茉莉:“比之前好多了,因为谭先生知道我妈妈的情况之后,和医院打了招呼,给她做全面的检查和治疗,费用公司全部报销。” 何茉莉在颜烟的面前忍不住一口一个谭先生地提,其实她从阿敬和湉姐的关系中,或多或少也猜测出谭凛川为什么这么做。 湉姐跟了谭先生很多年,那些娱乐场所一直是湉姐在负责管理,另外还负责谭先生的很多公关的工作,包括给谭先生选择贴身助理,就像是他的贤内助。 而湉姐在谭先生面前乖顺听话,但对外以女主人自居,久而久之,自己也生出了女主人的错觉,对谭先生身边的所有女人都十分警惕。 没有哪个男人,尤其是谭先生这样的男人愿意让一个女人这样管着的,何茉莉自己就琢磨出谭先生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了,利用她来对抗湉姐。 是炮灰又怎样? 湉姐扇她两巴掌的事,她记在心里,总有一天要扇回去。 “其实谭先生不像外界传的那样阴狠毒辣。他能和你爸爸成为朋友,可见人品不差。” 颜烟听她一口一个谭先生,就知道她或许是真的爱上谭凛川了,也是,像他那样的长相和气质,是容易吸引人,只是她还是没忍住提醒:“茉莉,谭凛川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和她爸爸是朋友,但这朋友关系是建立在想侵吞她家工厂的基础上,颜烟现在认清这个事实之后,便不想像之前那样叫他谭叔叔了,他不配。 “嗯。”何茉莉表面应着,内心暗道:我和你也不是一个世界的呢。 两人正聊着天,何茉莉的双眸忽看向门口定住,脸上露出些许的雀跃,对颜烟道:“谭先生来了。” 颜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向门口,海港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每次她在外面吃饭怎么都能碰到他? 真是阴魂不散。 小小的餐厅因为他的到来,瞬间变得狭小而逼仄,那样的气质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小餐厅里。 何茉莉马上站起来走过去,“谭先生,您也来吃饭?” 第158章 谭凛川正眼未看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向餐桌上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背影,他径直走了过去:“小侄女,看到我躲什么?” 颜烟实在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相处,但他已走到她的对面,坐在了茉莉刚才的位置上,问她:“今天姜经理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颜烟就知道他花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见过几次姜宜就惦记上了,所以没好气地回复:“姜经理忙。” “忙什么?忙着帮你们厂起死回生?小侄女,你该跟你爸爸说说别做无用功,趁早走该走的路。” 这话气得颜烟险些失态,也想学茉莉把水泼到他那张脸上,看他还是否能像此刻这样嚣张。 旁边的何茉莉本想坐回位置,也就是谭凛川旁边的空位上,被阿敬拦住了:“谭先生有瓶酒在办公室放着,你去拿过来,他现在要喝。” “现在?”何茉莉看了眼颜烟何谭凛川,有些不想去。 “别废话,快去拿。”阿敬不耐烦吩咐。 “好。”她不得已转身去公司拿酒。 第242章:未成年禁止饮酒 颜烟发现不知何时,刚才还挺热闹的餐厅,此时就剩她们这一桌,茉莉也不在,旁边的阿敬见她寻找何茉莉的目光,便解释道:“她回公司拿东西,马上回来,请你等她。” 茉莉是谭凛川的生活秘书,工作内容就是随叫随到,颜烟便放下心等她回来。 她对谭凛川心存戒备,虽然刚才茉莉一直夸他,但并不代表他就真是个好人,尤其他对自己家的工厂虎视眈眈。 她镇静坐在那里,谭凛川忽然开口:“小侄女,我们打个赌如何?” 她不明所以抬眸看他。 “赌三个月内,我们即将是一家人。” “什么意思?” “三个月内,你...你们工厂。” 这中间的停顿让颜烟一瞬间的恍惚,以为他说的是她,但看向他时,他眼里并无任何轻佻暧昧,只有一副强者要侵吞弱者的势在必得。 “敢赌吗?”他追问。 “不赌,我对我家工厂很有信心。”颜烟经过姜宜的提点又有了信心,而且,如果他家的厂子真的毫无用处,谭凛川又为什么表现出如此大的兴趣?那必然是工厂有它的价值。 “不问问赌注是什么就拒绝?或许会是你感兴趣的。”谭凛川其实就是闲来无事逗着她玩,这种在他眼中“发育不全”的小豆芽菜,他不见得多想跟人上’床,只是她初次见面就叫他谭叔叔,这么大的“侄女”还是第一次见,让他印象深刻。 颜烟当初第一次在家里见谭凛川,心不在焉没看清他的脸,只是听爸爸介绍:“这位谭先生是爸爸的朋友。” 她便礼貌地叫了一声谭叔叔,后来抬头才看清他是一个只比她大几岁,而且长相十分英俊的年轻男人。 她不想和他有关联,当然不关心他给的赌注是什么。 何茉莉很快就从他的办公室里拿了那瓶红酒过来,远远从玻璃窗看进去,餐厅只有她们这一桌餐桌上方的灯亮着,光线笼罩,营造出一种静谧而浪漫的气氛。 颜烟低头自顾在玩手机无视对面男人的存在,而男人抬眸安静地看着她,那温柔的神色是何茉莉贴身照顾这许久从未见过的。 她抱着酒瓶的手微抖,在阿敬看向她时,她扬起职业礼貌的微笑进去,“谭先生,您的酒。” 颜烟见她回来,准备起身和她一起离开,和谭凛川待着同一个空间里,让她非常不自在。 而何茉莉却道:“颜烟,不好意思,刚才医院来电话了,我得过去看一下我妈妈。” 刚才在车上,她是真的接到医院的电话。 “我陪你去。”颜烟想也没想陪她去。 “不用!”何茉莉忽而大声制止,让颜烟吓了一跳,脚步也停在了座椅旁。 她知道茉莉有时候自尊心强,因为以前关系好,所以会跟她讲家里大概的情况,但是从来没有让颜烟见过她父母。 颜烟善解人意:“好,有需要帮助随时和我说。” 谭凛川难得好心吩咐阿敬:“你送她去医院。” “是,谭先生。” 餐厅瞬间就变成了她们两人,茉莉离开,颜烟自然也想离开,她不愿意和谭凛川独处一个空间,直觉这个男人很危险,这种危险不是那种生命危险,而是一种让人觉得不自在,让人心慌。 她转身想往外走,身后的男人依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用开酒器开何茉莉刚才送过来的那瓶酒,嘭的一声,酒塞拔出,颜烟只听他说:“陪我喝一杯。” 嗓音清冷独特,带着不可抗拒的威胁,甚至不看颜烟一眼。 颜烟脚步顿住,稍稍偏头从落地玻璃窗里看到谭凛川在往醒酒瓶倒酒,依然没有回头看她,就笃定她会坐下来陪他喝一样。 颜烟偏不听他的命令,凭什么听他的?她抬步往门口走。 “你那同学似乎很重视这份工作!”他轻轻晃着酒杯慢条斯理地说着。 这句话却如一声雷击中颜烟的神经,她怎会听不出他这句威胁十足的话? 可是她不明白,他威胁她做什么? 如果他对她家工厂感兴趣,和她爸爸谈便可以。 两人的视线在落地窗上交错着,男人那英挺的长相被玻璃窗上了一层滤镜一般,意境朦胧,像是电影中的男主角。 她只得落座:“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柔的人质问这句话没有什么力量,软绵绵的,气势不够,惹得对面的男人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新奇,原来女孩子真生气是这幅模样,比一些庸脂俗粉在他面前故作娇嗔有趣多了。 他说:“你叫我一声叔叔,我能做什么。何茉莉是你同学和好友,她喜欢这份工作,看在你的情面上,我一定好好提拔她。” “不需要,茉莉有工作能力,你觉得合适就用,不合适就辞退,与我五官。”她不接受这份恩情。 “哦?是吗?”他拿起手机,当着她的面给阿敬拨了免提电话,“王医生给何茉莉的母亲安排哪天的手术?” 不等阿敬回答,他又直接开口:“让王医生取消。” 他的话音一落,电话那头的何茉莉激动的声音传来,“不要啊谭先生,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谭凛川的手机就放在餐桌上,大约因为对方的声音太大,在桌面上震动着,何茉莉大声哀求:“谭先生,求求你了,我妈妈不能再拖了。” “求你了谭先生,不要取消手术。” 谭凛川听着手机里的哀求,看着颜烟,无动于衷。 颜烟脸色发白地和他对视着,他是恶魔,怎么会有人拿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做威胁? 何茉莉在电话那端哭泣。 颜烟端起桌前的酒杯,仰头就往嘴里倒,不管外表多羸弱温顺,大约骨子里遗传了颜家炳的那份热情和仗义,是为了朋友能够两肋插刀的性格,喝一杯酒算什么? 电话忽地掐断,何茉莉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酒刚进她的口中半口,她雪白纤细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抓着,那张轮廓清晰,五官英挺的脸近在咫尺,酒杯里的酒洒了出来,从她的唇角低落到胸前,浅色上衣淡淡的红印,他从她的手中把酒杯拿下,笑道:“真喝?未成年禁止饮酒。” 第243章:酒驾 未成年禁止饮酒? 谁是未成年? 刚才,包括之前,是谁逼她喝酒的? 他修长清冷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餐巾低头温柔地擦拭她唇角的酒渍,她虽成年,但在他眼中,和未成年又有什么区别?白长了身高,哪哪都小。 颜烟撇过头,被他用拇指和食指固定回来,她的唇在他的擦拭下比平时红了几个度,用餐巾怎么擦,都是软软润润的,眼眸里泛起了盈盈水光看着他,明明是恨着,却又那么楚楚可怜。 他眸色忽沉,扔了餐巾的刹那也松开了她,心中骂颜家炳真不知道怎么教女儿的,在海港市满大街都是豺狼虎豹的地方,把女儿养成这幅模样,迟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颜烟得了自由,再次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骨子里那份仗义和铁血被他激发出来,对着谭凛川道:“酒我喝了,茉莉妈妈的手术你不能取消。” 谭凛川见她傻得天真可爱,他若不大答应,就凭她喝这杯酒能拿他怎样? 颜烟不胜酒力,喝完脸红,眩晕,她强撑着,知道不能再和谭凛川相处下去,便强调了一遍:“你说话算话,明天茉莉妈妈的手术必须如期进行。” 说完便迈着有些轻飘的步子想离开餐厅,走了几步,脚步虚浮,她的腰忽然被揽着,被人腾空抱起跌入陌生的怀中,她眩晕,想挣扎,但手脚都发软使不上劲。 男女力量的悬殊,无论她如何手脚乱舞,丝毫不影响男人轻快的步伐,“乖一点,你想酒驾?” “我找代驾。”酒精影响了她的四肢,也侵袭她的大脑,思维有些混乱。 第159章 被他抱着,然后粗暴地被他塞进她的甲壳虫副驾上,他人也坐进主驾,开她的车送她。 只是他大高个,腿长,在驾驶座上根本施展不开,头顶几乎碰着车顶,显得逼仄狼狈。 这小破车没法开,他一脚踹开驾驶门下车,还是得开他自己的车。 下了车绕到副驾,正准备把颜烟带到他的车上时,却见她从副驾爬到驾驶座,冲着他笑了一下,开始系安全带。 要自己开? 疯了,真想酒驾? 他就不该管她,让她酒驾车祸死了算,但身体还是先于脑子一步,在她踩油门的刹那,他敏捷地打开了副驾的门,跳进车内。 颜烟吓了一跳,“你...你...” 说不出第二个字,被酒精控制,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远离这个男人。 谭凛川见她竟敢踩着油门加快速度往前冲,额角的太阳穴都跳得突厉害,厉声命令:“停车。” 但颜烟大脑和手脚都不控制,在沿海路上,踩着油门继续往前冲,车呈s型往前走着,好在这个时间的沿海路没什么车,偶尔经过的车也在狂按喇叭咒骂。 谭凛川也咒骂,如果强制去抢她的方向盘恐怕会更失控,指望一个醉鬼理智,天方夜谭。 “你下车,你给我下车。”颜烟一边开着车,一边让他滚。 谭凛川强忍着怒火:“好,我下车,你靠边停,我现在下车。” 一辈子没这样好声好气说过话。 前面马上就要穿过沿海路进入闹市区,再往前开,后果不堪设想。 颜烟也紧张了,想踩刹车放他下车,但是大脑根本不听使唤,反而踩成了油门,车头直直地朝海边的栏杆冲过去,速度之快,以这速度必然连车带人冲进海里。 谭凛川咒骂一声,长臂伸过去抢回方向盘,他用肩膀牢牢地把颜烟控制在座椅上,让她无法碰方向盘,他急转方向,刺耳的车胎旋转的声音在沿海路的夜空上方响着,轮胎在地面摩擦出火星,他紧抿着唇,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车的方向,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上青筋暴露,颜烟虽已经松开了油门,但是被他的肩膀压得几乎窒息无法踩刹车,人清醒了大半,车因惯性,依然急速地往前开着,只是凭着他超高的车技,车能在正道上保持执行。 “拐弯了,车,车...”颜烟惊恐地大叫,因为已经进入闹市区,街上的车忽然多了起来,她的车无法马上停下。 “闭嘴!”谭凛川怒斥她,在车即将要撞到前面的车时,他狠狠地打了一个方向盘,车嘭地一声撞到旁边的绿化带上,在撞上的刹那,谭凛川反身把她牢牢护在怀中和座椅的位置中间,安全气囊全开,车前盖凹陷,瘪了,冒着白烟。 颜烟这一吓,彻底清醒,担忧地推了推趴在她身上的男人:“谭叔叔,你还好吗?” 那样的巨震,谭凛川今天险些把命交代在这。 颜烟只觉得额前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她一擦,是谭凛川的血! 她脸色惨白,惊呼:“谭叔叔,你流血了。” 谭凛川为了保护她,额头重重地磕到车窗,被碎裂的车窗玻璃扎了一口,此刻血流不止。 颜烟吓坏了,哪曾见过这么多血?想用手捂着他的伤口,却沾了自己一手的血,一边哭,一边打120叫救护车,觉得谭凛川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她因为喝了酒,酒精对她的行动力还有影响,只是大脑此刻异常清醒,他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根本不用上车,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她,可能就不会受伤。 她一万个庆幸的是没有伤及无辜,无论如何,以后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她绝不喝酒。 谭凛川低头默不作声观察了她一番,见她没受伤,便开始观赏起那张愧疚的脸,难得她担忧他,自是让她担忧个够。 他私下让阿敬过来处理这里的车祸,他随救护车去医院。 阿敬听他出车祸,还要随救护车去急救,魂都吓没了,急问他怎么样?要不要安排医生? “不用,有我小侄女安排。” 救护车很快就到,医生护士下车,颜烟脸色发白,眼睛哭得红肿,手上,身上都是血,而男人却是神色自若,除了额头的伤口,看不出别的异常,到底是哪位更需要急救? 颜烟:“医生,他额头受伤了,流了很多很多血。”她是真担心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第244章:谭凛川急救 上了救护车,护士急忙为他止血,颜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虽看着镇定,但是因为流血的缘故,唇色脸色都不好,护士碰到他伤口时,因疼痛而微微皱眉。 大约因为难受,他全程都没有说话。 只有颜烟着急地跟医生护士解释:“他刚才撞击到了头部,除了外伤,可能还有内伤。” 医生:“我正在检查,稍后到医院,如果需要会安排脑部ct。” 颜烟关切地问谭凛川:“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一心关心他,已忘记今晚是谁逼她喝酒的,是谁把她抱到她的车上,否则喝酒了,她根本不可能会去开车。 谭凛川看似虚弱地摇头,实则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到医院急诊室,清理伤口和包扎伤口的时候,医生对旁边站着的颜烟道:“你帮忙固定伤者的头部,别让他乱动,可能会有点疼。” 额头上,至少要缝六针,颜烟看着便疼,站在他的旁边,伸出手却不知道怎么固定。 急救室的另一边,有一对母子也在缝针,那男孩大约是因为磕到桌角,脸颊被磕出一个小口,他妈妈站在旁边,让男孩的头靠在她的身上,她用手固定着他的脸。 颜烟依葫芦画瓢,让谭凛川的头部靠在她的身上,哪知,那个男孩小,靠在妈妈身上,只到妈妈的腹部,而谭凛川坐着,这样的高度,正好靠在她的胸前。 然而已不等她反应,医生已经开始缝针,她放在谭凛川脸上的手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以及脸颊的冰凉,那伤口清理之后,白森森地张着口,看着就疼,他是伤者,她便没有再顾及。 谭凛川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悉心呵护,脸颊被她柔弱无骨的手掌扶着,脸部也被固定在那团柔软之上,她身上的酒味,血腥味里夹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体..香,她的声音温柔地从头顶上传来,“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好了。” 她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环抱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将来是否会后悔今夜付出的温情? “别动,还差最后一针。”医生见男人忽然睁开眼,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掠夺,侵占,以及情欲,手微抖,缝好了最后一针。 颜烟这才急忙松开了他的头部,问他:“还好吗?” “还好。”他轻摇了一下头部并无不适,站了起来,那样地高大,气势凌人。 颜烟在站在他的面前小小的一只,被盯上浑然不觉,依然担忧地问医生:“需要拍ct确定一下吗?我见他好像不舒服的样子。” 医生很确定他没有事,只说:“回去观察即可。” 颜烟又转头问他:“没有其它不舒服吗?” “嗯。”他声音沙哑,难得话少只回复了一个单字。 阿敬那边处理完车祸的事之后也开车赶到医院,见他只是额头缝了针并无大碍才真正松口气,“谭先生,现在回哪?” 谭凛川:“去景洲酒店。” 颜烟道:“我回厂里。” 她今晚出来太久还没有和姜宜说晚安,怕姜宜一直等她。 谭凛川上下打量她:“你确定要这副样子回厂里?” 颜烟低头看到自己的衣服上,身上,点点的血迹,这样回去,先不说吓到姜宜,若是被厂里的员工看到,传到爸爸耳朵里,恐怕要吓坏。 谭凛川替她做了决定:“先回酒店收拾干净,再决定是否回去。” 阿敬把车开到急诊的门口,占了救护车的车道,后面已有救护车在鸣笛按喇叭,阿敬催道:“快上车,占道了。” 颜烟便赶紧上车。 阿敬一度怀疑今晚的车祸是有仇敌故意为之,最近的海港市有不少生面孔,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敏锐的他,所以打算送他们到酒店之后再去调查,但见谭凛川给他的眼神,是纯粹的意外,他才稍稍收起警觉,并且听从吩咐,去给颜烟买新衣服。 景洲酒店是本地最好的一家,谭凛川在这有长期的包房,颜烟一和他进电梯就清醒了,想按电梯回一层大堂:“我自己订一间房。” 谭凛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吓唬道:“刚才交警查车祸,阿敬替你拦下了检查,否则酒驾,还是醉驾你等着进局子吧。” 颜烟理亏,认真道:“我会去自首。今天万幸没有伤及无辜。” “可以,刑事拘留6个月,吊销驾驶证5年。”他冷漠说着。 颜烟现在清醒着,所以对酒和开车都有些ptsd了,不用惩罚,她也会自觉不开车,只是如果刑拘6个月?家里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 第160章 旁边的男人继续说道:“还有,什么叫万幸没有伤到无辜?我不无辜?” 颜烟小声说:“是你逼我喝酒的。”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想自己回家躲着?我若是被震出脑震荡,一个人死在酒店,你安心?” 颜烟的声音更小了:“祸害遗千年。” 但念在他是伤者的份上,她还是跟他上楼,打算等阿敬回来之后再离开。 两人都有些狼狈,身上斑驳的血迹,谭凛川进了房间之后就自顾地把带血的衬衣脱了。 颜烟大声制止:“你干什么?” 他的衬衣随意仍在地上,裸着上半身,全身只穿一条西裤,身材自是不用说,他听到颜烟的声音,转身看她:“洗澡,还能干什么?你想和我一起洗?” “你别耍流氓。”颜烟不想看他,但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目光顿住,他的肩膀到胸的部位一片青紫,应该是刚才撞的新伤,很是触目惊心,看着便觉得疼。 谭凛川兜头给她扔过来一件浴衣,“旁边还有一间洗浴室,你去洗干净。” 颜烟抱住浴衣,担忧地问:“你的肩膀?” 两人本来离了几步远,谭凛川听到她声音,忽然大步走过来,裸露的上半身肌肉喷张,那块青紫随着胸肌的震动而轻颤,颜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拦腰抱起:“啰嗦,要我给你洗?” 颜烟惊叫:“你放我下来。” 被这样蛮横地抱来抱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颜烟竟还多了一份关心,怕他再伤到。 第245章:帮忙洗头 他哪里是需要被人担心的人? 只是她心软,那片青紫看着便疼,尤其被他这么抱着,如此近距离看到他肌肤底下的血管,有些毛细血管破裂。 她看得认真,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吹在他的伤上,如是别的女人,谭凛川知道是故意勾他,但这个小豆芽菜懵懵懂懂的,想让她学恐怕还得细心教几回。 颜烟被他扔进其中一间房的浴室,站定之后担忧道:“刚才在医院怎么不说肩膀有伤?要不要让阿敬买些跌打损伤的药上来抹?” “关心我?”谭凛川确定她是真关心他,只是不知有几分。 颜烟点头:“虽然是你逼我喝的酒,但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我当然关心。” 反正一码归一码,如果不是他今天跳上副驾保护她,她要么闯了大祸,要么坠海,想起便觉得后背冒冷汗,后怕,有劫后余生之感。 谭凛川站在门边勾着唇看她,这样善良实属少见,倒让他有些心软不忍下手。 颜烟说完,推他出去:“你快去洗你的。” 顺手把洗手间的门关上,门外传来他轻佻的声音:“劝你把门反锁好...防狼。” 听到防狼两个字,颜烟不由抿嘴浅笑,他倒是坦荡。 她快速地洗完,自己的衣服都是血迹没法穿,只能穿上浴袍,腰间的细带系得紧紧的,确保万无一失才开门。 一开门,就听到谭凛川在另一间房的浴室叫她,原来这酒店的房间隔音这么差。 “什么事?”她问。 “进来帮我洗头。” 颜烟??? 她站着没动,洗手间的推拉门哗啦一声打开,谭凛川在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全身紧实的肌肤上面湿漉漉的,有些水珠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滴落。 颜烟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双眼,“你干什么?” 谭凛川往前一步,和她面对面站着,身上蒸发的水汽几乎要甩到颜烟的脸上,他弯腰俯身把脸凑到她的面前,指了指自己额头缝针的地方:“自己洗不了。” 伤口离头发太近,如果不小心容易碰到水造成感染。 颜烟往后退了一步,和他隔开距离:“我...我帮你洗。” 可是怎么洗? 浴室没有躺着的地方,用花洒或者洗脸池都不便操作。 她看了眼旁边那个长形的浴缸:“要么你躺那里?” 谭凛川眉眼轻挑,她可真能找地方,从善如流地躺进浴缸里,头搭在浴缸的边缘:“洗吧,小心点。” 瓷白的浴缸,他只在腰间裹着浴巾,躺下时,轮廓起伏,颜烟不敢看他,抽出浴缸旁的水管调好水温,轻轻地冲洗他的头发:“这个温度可以吗?” “嗯。” 水流到地面,因为头发里有一点血迹被冲洗,水是粉色,让人心悸。 这流了多少血?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坑一声。 她指腹轻柔地在他的发间揉搓,小心翼翼地避开缝针的伤口,一丝水雾都不会溅到上面包扎的地方。 谭凛川不需防备,难得放松地把自己交给她,她柔软的指腹在他的发间穿梭,不时低头看他额头的伤口,温柔的呼吸拂在他的脸颊,沐浴后的淡香侵蚀着他的鼻翼,好闻,脑海里闪过在急救室时,头枕着的那方柔软。 此时心里已把她千千万万遍,但不急,慢慢来才好玩。 颜烟哪知旁边男人的心思?她的认知和常识里,一个流了这样多血的人只是一个伤患,之需要休息,不会有别的想法。 她认真把血水冲洗干净,又用洗发水认真洗了一遍,把水管放回浴缸,转身拿了一条毛巾替他擦干头发之后:“好了,可以起来了。” 她从没有照顾过人,但真照顾起来,好像也不难。 谭凛川起身,发丝擦干之后,比刚才又清爽了几分,高挺的鼻梁和立体的五官,即便额头包着伤口,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 颜烟默默转移了视线,想到茉莉谈起他时的痴情,想到会所那个湉姐的娇媚,情场浪子,红颜祸水,形容他丝毫不为过。 从他的洗手间到客厅,阿敬不知何时已经进来,放下给她买的衣服,还有一瓶跌打损伤药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谭凛川拿起药,随手扔给颜烟:“帮我上药!” 指使人上瘾了? 颜烟捧着药不想动,只想快点换好衣服离开这里回工厂。 “不愿意?我的伤为谁受的?” 他一道德绑架,颜烟就理亏,拿着药命令:“坐下。” 和刚才在浴缸的不适相反,他瘫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敞开着大长腿,十分惬意,此时也换了一件和颜烟一模一样的超大码浴袍穿着,露出肩膀到胸膛的那篇淤青:“好好擦,恢复不好,找你算账。” 颜烟看了一会儿说明书,拆开包装,先倒了几滴在掌心搓出温热的感觉,走到沙发旁,俯身想把掌心敷上他胸膛的淤青。 但他倚着沙发靠背,大长腿显得格外碍事,“你能坐直吗?” “不能。” 她只能小腿借着沙发的边缘用力,撑开双手去给他敷药,但这太考验平衡力,她失重,双手重重地撑在了他的胸膛上,一手是淤青地部位,一手是另一边的胸膛,人也几乎趴在他的胸前。 她只听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像是淤青的部位被她这种重重压下之后伤到,剧痛,才倒抽了一口冷气。 “谭叔叔,对不起。”她手忙脚乱想起来,在淤青上方的那只手不敢使劲,只能另一只手使劲。 谭凛川确实剧痛,但不时淤青的部分。 她刚才这么一摔,摔到原本就蠢蠢欲动的...。 颜烟发现自己起不来,因为腰被他用手牢牢固定住,动弹不了,整个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趴在他的身上。 她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劲了,惊慌不已:“谭叔叔,你松手。” 这声谭叔叔特意叫得很大声。 他手劲又大了几分,要把她嵌入身体里似的,紧绷着声音,邪恶道:“叫爸都没用。” 颜烟几乎快要哭了,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如此亲密地贴在一起,她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 第246章:来者不善 此刻,他如庞然大物一般要侵吞她。 沙发宽而柔软,他抱着她陷在里面,看着哪哪都细的小豆芽菜,手感却是出奇的好。 颜烟尴尬又害怕,浑身都在轻颤,在他的唇要亲上来时,她吓得闭上了双眼,但那唇却久久没有落下,她睁着眼看他,水雾朦胧里只听他说:“怕成这样?没有做过?” 颜烟震惊,他怎么能把这样的事说得如此自然? “麻烦!”他烦躁地掐着她的腰把她从身上扔到旁边的沙发上,自己也起身离开,不涂药,不理她。 颜烟惊魂未定,拿着旁边阿敬买的衣服回房间换好,然后逃也一般冲进电梯下楼离开。 本想打车,旁边一辆黑色的车按了声喇叭,阿敬从驾驶座探出头来:“颜小姐,谭先生让我送你回厂里。” “不,不用了。”她不想和谭凛川相关的人有任何接触,身上似乎都是他的味道,腰侧他手掐着的地方还发着热似的,她只想远离。 阿敬:“颜小姐别难为我了,上车吧。” 恭恭敬敬的,但也不容拒绝。 楼上那位刚才给他打电话让他送人时,他很是诧异竟然会把这女孩放走,他好心问:“要不要让会所那边安排两个姑娘过来?” 第161章 啪嗒一声被挂了电话,他一时也摸不准要不要送两个姑娘上去,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安全送回厂里再说。 颜烟上车,“谢谢你送我回去。” “小事,你那车我给你送修理厂了,修好了给你开回来。” “好的,谢谢你,多少钱我转给你。” “你转给谭先生吧,走的他的账单。交警那边也是谭先生的关系帮你按下酒驾的事。” 颜烟点头,脑子里一闪而过刚才两人紧贴时的温度,腰的位置还隐隐发着热,她为自己总想起这样的画面感到羞耻。 她一直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因为没有人追求,而是爸爸在这方面管她管得严,还有她对爱情存在着美好的想象,对方除了长得帅之外,还要出类拔萃,要善良,要孝顺,要温柔体贴,要人品上佳。 但谭凛川除了长得帅,身材好之外,没有一点符合她要求的,她把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抛到脑后。 阿敬的车载电话响起,是会所那边打过来的:“敬哥,给谭先生安排的姑娘现在送过去吗?这次按你的吩咐,找的是大学生,清纯的。” 阿敬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清纯的女生:“回头再说。” 没有明确答复,直接挂了。 老大的心思别猜,先准备着,有备无患。 颜烟转头看向外面车窗,心中暗骂,渣男!真该让茉莉看看他真实的嘴脸。 她很晚回到工厂,姜宜一直开着灯等她,听到动静,起身开门,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要互道一声晚安才睡。 “不好意思姜宜,今天有事回来晚了。” “没关系,今天还好吗?”姜宜看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而且回来穿的衣服不是白天穿的那套。但她守着边界,没探究,只是关心地问。 颜烟摇头:“今天不是太好。姜宜,下回见到谭凛川,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他那样的渣男,最擅长蛊惑女生,这话对姜宜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好,我会注意。需要陪你聊聊吗?”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晚安,姜宜!” “晚安。” 姜宜等了一晚上,放下心来,回房继续和沈鹰州视频聊天。 “小姑娘回来了。”姜宜说。 “你倒是很关心她。” “之前和你说过那位叫谭凛川的,不仅对颜家工厂虎视眈眈,对颜烟也是,所以我有点担心她。”年龄是阅历,姜宜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脱胎换骨,所以看颜烟,便有看妹妹的感觉。 沈鹰州提醒:“你也小心一些那位姓谭的,来者不善。” 谭凛川和颜烟今天在环岛路上发生的车祸,南力早已跟他汇报,表面看着谭凛川花天酒地,拈花惹草,但如果只会风花雪月的人,怎可能在海港市这样的地方立足,成为一霸? 在姜宜周边的风险,沈鹰州完全不敢放松警惕,只是不想给姜宜造成心理负担,所以派南力暗中保护着。 姜宜听他的提醒,“我知道的。” 颜家工厂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姜宜大概还需要一周的时间,她最近的主要工作是去码头的实验基地考察,如果想让军工集团继续合作或者收购,工厂必须有绝对优势的产品才有希望。 或许因为颜家炳的执着仗义,也或许因为颜烟的真诚,姜宜内心希望他们能如愿以偿,所以只要有机会,她愿意在分析里多加入一些优势的部分。 研发总监带她在码头参观,介绍道:“我们的锚链监测传感器的准确度,远远超过市场上现有的,它用于测量水下锚链张力在波浪作用下的特性,而且能够准确地反映海流,海浪对整个系统的影响,尤其像一些极端的情况,例如台风等....” 波澜壮阔的海底世界,一根小小的链条却是航行船只的保护绳。除了安全牢固之外,产品更新迭代,增加了不少现代的智能科技。 所以,姜宜觉得,颜家工厂只要提高管理,依然很有竞争力。 参观完码头的实验基地,姜宜站在码头瞭望这一片海港工业区很是壮观,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生命力。 等车回工厂的间隙,只见前面的港口陆续停下一排黑色轿车,近百米的距离,但是每辆车上宾利的标志太显眼,让人无法忽视。 这座城市真是卧龙藏虎,有钱人豪得冲天。 她胡思乱想,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高大身影从车上下来朝她走来。 是谭凛川。 海岸的风吹得他的衣角飘飘,额头上贴着小小一块黑色的绷带,身后是他的下属,气势凌人。 姜宜莫名有些紧张,回头没见到那位研发总监,他去开车还没过来。 “姜经理,这么巧?”谭凛川已经走近,打了声招呼。 “谭先生好。”姜宜恢复冷静,礼貌回应。 第247章:想和姜经理交个朋友 姜宜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几年因沈鹰州的缘故,接触的大多是心思复杂的人物,所以面对谭凛川,她除了审视之外,还有几分谨慎。几次不期而遇,她不信是巧合。 “姜经理见到我,似乎很紧张?” 姜宜伪装得再镇静,但在谭凛川这种人的眼里,跟透明没什么区别。 “谭先生忙,我的车到了。”姜宜不打算和他有更多的交流,转身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找那位研发总监。 身后是谭凛川侧头点烟时打火机发出的咔哒声,烟已点燃,但是打火机依然咔嚓咔嚓地在他的手中暗中。 这声音有着阴森森的感觉。 姜宜的面前忽然一个阴影笼罩,阿敬拦住了她的去路:“姜经理,谭先生请你吃饭。” 在这被拦着,姜宜没有退路,谭凛川要找她,她逃不了,所以回头问:“谭先生找我什么事?” 谭凛川吸着烟,立体五官上淡淡的烟雾弥漫,和前两次在餐厅见到时的风流不同,眼里是冷漠的,他不说话,旁边的阿敬替他回答:“想找姜经理谈谈颜家工厂的收购事宜。” 姜宜懂了,谭凛川想要颜家的工厂,势必阻止军工集团的收购,而她做的分析报告对军工集团有很大的参考作用。 谭凛川要么想买通她,要么想控制她,他既然如此看重颜家的工厂,从侧面也证实了姜宜的判断,颜家工厂的价值被低估了。 阿敬说完,对她做了一个请她上车的姿势。 姜宜自然不会上谭凛川的车,但也知拒绝不了,只说:“地点我选可以吗?” 阿敬为难地看向谭凛川,见他点头,便问:“去哪里?” “洲际酒店的行政会议室。”姜宜报了一个地点,去洲际酒店,至少相对安全,而且她用会议室,沈鹰州能收到账单信息,也是向他汇报行踪。 研发总监开车过来,姜宜便让他帮忙送她去洲际酒店,研发总监看了眼谭凛川一行人,眼神闪过一丝诧异,想起颜厂长说的,谭凛川和姜经理可能是情人关系,他之前心存疑惑,这次便可以确定了,大白天,一忙完工作便直奔酒店,这么迫不及待的吗?亏他刚才还觉得她专业,办事努力认真呢。 一行人到了洲际酒店,刚才在港口还冷漠的谭凛川这会儿竟亲自下车,走到姜宜的旁边,替她开车门,请她下车,一副绅士的模样。 两人并肩朝姜宜订好的会议室走去,身后跟着阿敬一行人,成为整个酒店一道风景线。 到了会议室,阿敬停下脚步,和几人在门外守着,谭凛川和姜宜单独进会议室。 姜宜并不担心谭凛川会对她怎样,一个男人是否对一个女人有男女之意,她现在一眼便能判断。 只是外界如何传言,她控制不了。 在这间会议室里,谭凛川并没有提及颜家工厂收购的问题,姜宜疑惑:“谭先生找我不是为了颜家工厂的事?” 谭凛川:“姜经理以为我想收买你做假报告?又或者威逼利诱你?” 姜宜未料他会把她看得这样明白,他们见了不过两次。 “没必要,颜家工厂迟早是我的。” “那谭先生找我什么事?” “想和姜经理交个朋友。” 姜宜听他这样说,马上意识到他另有所指,脑海里闪过沈鹰州说的话。 果然谭凛川继续道:“姜经理别紧张,我不过是想通过你认识沈总,还请姜经理介绍,请沈总吃个饭。” 沈鹰州现在情况特殊,姜宜只希望他能顺利度过这四年,万万不想让他参与任何事,而显然,谭凛川来者不善。 姜宜当即拒绝:“他现在不工作更不管事,所以谭先生如果有事,还请找其他人。” 谭凛川:“我的事,只能找沈总。” 这句话威胁十足,说完又笑着看向姜宜:“姜经理别紧张,我不为难女人,你好好考虑。” 之后,阿敬带着酒店服务员端着菜鱼贯而入,在会议厅旁边的餐厅备好晚餐,请姜宜入座。 第162章 从外人的角度看,是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这人行事乖张,姜宜完全猜不透他真实意图是什么,两人沉默地吃完晚餐,他坚持送她回厂里。 很是高调,好几辆宾利并行送她,到了厂门口,她下车,谭凛川按下车窗:“姜经理,明早见。” 姜宜没理他,回头看到停车场颜家炳和颜烟父女站在那聊天,颜家炳皱眉看向谭凛川,果然,他和姜宜有关系; 颜烟则是往颜家炳的身后躲了躲,那天车祸之后,他就没再找过她,她知道茉莉妈妈的手术正常进行后,她便也没有再主动联系。看他额头只贴着绷带,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吧。 谭凛川朝他们父女俩点了点头,那张脸很快消失在车窗里,一行宾利绝尘而去。 颜家炳问姜宜:“姜经理和谭先生是?” 他很想问是否是情人关系?不是的话,为什么他会送她回来?如果是的话,对工厂的报告是否能客观? 不用姜宜回答,颜烟替她回答了:“姜经理有男朋友的,和谭凛川没有关系。” 就那样的坏蛋,姜宜才看不上。 颜家炳听她说话,马上道:“你还没回答我,车为什么去了修理厂?” “不小心蹭了一点漆,去修一下就好了。” “没有骗爸爸?” “爸爸火眼金睛,我哪里骗得过你。” 颜家炳这才放下心,嘱咐道:“以后开车小心一点。” “知道啦。” 颜家炳本想上车离开,但看了眼姜宜,问道:“姜经理,能借一步说话吗?” 姜宜点头,两人走向颜家炳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有一面墙挂着各种照片,从一间做焊接锚链的工厂慢慢发展成拥有最前沿科技的锚链厂,客户从普通的渔船到游轮再到后来海底工业再到军工,这面墙可以说是颜家工厂的发展史。 “坐,姜经理。”颜家炳请她坐的同时,手机里传来一张照片,是晚上,谭凛川和姜宜共进烛光晚餐的照片,两人分坐长桌的一端,俊男美女,很是登对。 所以,这不是情侣关系是什么? 第248章:姜宜被打 “颜厂长,找我什么事?” “姜经理,我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我对你和谭先生的关系有些担忧。”颜家炳技术出身,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话术,有事直接沟通。 姜宜马上理解他的意思,说道:“颜厂长,首先,我和谭凛川没有任何关系,今晚是我第一次单独见他,我不知道传言从哪里来的?第二,也请你相信我的专业和为人。” “姜经理,我不该怀疑你,请你原谅,我最近太焦虑,银行的贷款,供应商的款,还有厂里人员的工资,像三座大山压,还有研发的费用...”他说着,想到姜宜看过他们的财务数据,必然已深入了解过,便住了口。 姜宜便也趁此机会问:“你说的三座大山,我看过你们这几年的财务报表,人工成本才是真正的大山,你是否考虑过对工厂的组织架构做彻底的改革?” 颜家炳:“我懂姜经理的意思,只是这些工人一辈子跟着我,还有我们颜家...我如果变革,无异于断了他们全家的生路,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姜宜一针见血:“所以宁愿让全厂的员工都断了生路?” 颜家炳愣住,道理不是不懂,只是内心里那份仗义和责任,让他不忍心。 姜宜:“痛则通,通则变。” 颜家炳点头:“改革后还有一线生机?” 颜家炳不愿意让谭凛川加入,是很明确地知道,工厂落到他的手中,这些老员工和颜家人,必然会被他扫地出门。与其如此,他不如先改革。 姜宜:“人员配备合理,控制成本,不是没有希望。” “姜经理,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我会尽快做出一套改革的方案。” 颜家炳离开时,又多嘱咐了一句:“姜经理和谭凛川少来往为宜。” 那张烛光晚餐的照片不知谁放出来,这会儿和谭凛川有关的人可能都收到了。 姜宜在海港市的工作很快就要结束回远东,她打定主意,下次如果还需要再回来,会和许月辉申请换人,不管谭凛川想对沈鹰州做什么,她不会给他利用自己的机会。 但不管她和谭凛川真实的关系如何,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她的“桃色新闻”就这么传播开,传她白天是投行员工,晚上是会所小姐,被谭凛川包养着,她听到便一笑了之,对于这些传言,她早已百毒不侵了。 但她不知,这些莫须有的传言,会给她带来祸端。 码头的实验基地,本是很安全,因为和军工合作,需严格保密,外人根本进不去。 但姜宜在洗手间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姜宜在海港市出差这些日子,对海港市的风云人物也有所了解,这位湉姐掌管着整个海港市的娱乐场所,为人美艳,能力超群,是谭凛川的左膀右臂。 她怎么悄无声息地进到实验基地的? 两人的目光在洗手台前的镜子里交汇,姜宜便知她是冲自己来的。 谭凛川命令的? 这个洗手间是封闭式的,姜宜深知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她在湉姐没有动之际,快速朝门口走去,只有离开这里,她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当她的手刚我握住门把手的时候,长发被狠狠地从后面拽住,门也从外边被踢开,进来两个男的,把姜宜困在中间。 湉姐美艳的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甚至是冷静的,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忽起的杀意瘆人,和平时的性感妩媚好不相干。 一个女人,能管理整个海港市的娱乐场所,除了有强大的后盾之后,本人必然也是一个狠角色。 姜宜被拽着头发,整个头皮剧痛,“你想做什么?” 她并没有得罪过她。 湉姐尖锐如刀一般的指甲在她的脸颊处上下滑动:“这么嫩的皮肤,我试试能不能划破?” 她话音一落,姜宜的脸颊瞬间一阵刺痛。 “我看看这张漂亮的脸毁了容,他还喜欢吗?烛光晚餐?” “这皮肤,真是吹弹可破,难怪他喜欢。” 湉姐说着,手一用力,指甲上的钻石切面瞬间又把姜宜的脸滑了一道口。 姜宜被后进来的两个男的完全控制动不了,她忍住剧痛,镇定道:“你误会了,我和谭凛川没有任何关系。” 啪地一声,她的左脸被湉姐狠狠扇了一巴掌,瞬间头晕目眩,唇角溢出一滴血。 “你知道我每年要对付多少你这样想爬上谭先生床的女人?” “别给我装正经,装清纯,你这样的,我见过无数。” “在海港市,还轮不到你来勾引、作妖。”湉姐在外跋扈惯了,也仗着自己替谭凛川管着这些娱乐场所,每天面对那些肖想谈凛川的莺莺燕燕,最有效最省力的方式便是暴力解决,少废话,反正谭凛川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人命,她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所以这几年,在谭凛川面前出现的女人越来越少。 姜宜简直是遭了无妄之灾,脸上青肿,目眩神离,艰难开口说:“你联系谭凛川,你问问他和我什么关系?” 这句不知怎么触到了湉姐怒火,一把扯住她的长发,“给你脸了是吗,让他来替你说话?求情?” 她拽着姜宜的头发,就往墙上的镜子撞去,姜宜拼命抗争,但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三人的控制? 湉姐是以让她毁容为目的,拽着她的头发,控制着她的脸狠狠地往镜子撞去,只要撞上去,镜子劈裂,势必扎满姜宜的脸。 姜宜脸色惨白,用尽力气抵抗着,就在她的脸马上要撞上镜子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门哐当一声巨响,南力带着人如同天神降临,整个洗手间里,一片哀嚎之声。 “姜小姐,你没事吧?”南力第一时间把姜宜拉回自己的身侧,问这句话时,看到她的脸青肿,还有几道伤痕泌出血迹,哪里没事? “你们谁?”湉姐怒声问,她的两个属下被南力带来的人打趴在地上,那位研发总监在门口探头探脑。 第249章:姜宜怀孕 想进入港口的实验基地,需要层层检验身份,如果不是有内部人士带进来,湉姐的人根本进不来。 研发总监未料还会有另外一批人冲进来,以至于场面没法收拾。湉姐怒声问:“你们是谁?” 但回应她的是南力阴狠的面容以及被用同样的姿势拽着头发往墙上撞去,一下又一下,她瞬间血流满面,不复平日的美艳,她的手摸索着旁边的包,想掏出手机叫人来,在海港市,除了谭凛川,还没有人敢欺负到她的头上,今天是她失误,以为姜宜就是一个外来妹,教训教训就得了,所以只叫了两个帮手来。 她的手即将要碰到手机时,被南力一脚踢飞,她的手掌简直要断碎了一般的剧痛。 “南力,够了。”姜宜急忙上前拉住南力,教训一下就够了,怕他这样发狠弄出人命,而且在海港市,人生地不熟,谭凛川的势力可怕,若湉姐叫帮手来,他们谁也别想安全离开海港市。 第163章 南力这才收了手,他虽对姜宜无感,但她毕竟是沈鹰??州的女人,欺负她,等同于欺负他们。 他眼神示意底下的人,把湉姐几人包括那位研发总监都捆绑关在卫生间,拿走通讯设备之后,带上姜宜风驰电掣离开了港口。 在路上,姜宜才知南力一行人一直在海港市暗中保护她,今天幸好有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脱离危险,她才后怕,身体也隐隐的觉得不舒服。 她的状态并不好,双颊被打得青肿,头皮还发着麻,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姜小姐?” 她忽觉大脑晕沉,眼前一片漆黑,陷入昏暗之中,最后的意识是南力的呼叫声。 她毫无意识,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她躺在一间雪白的病房里。 “醒了?” 沈鹰州的声音从传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捂在他干燥的掌心之中,他的眼底一片阴鸷。 “这是哪里?”她问,大约因为脸上的青肿更严重了,她开口说话时,整张脸也发麻发痛。 沈鹰州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温:“在海港市,你上午晕厥,南力送你来的医院。” 原来她昏迷了一个下午,正想问自己怎么了时,医生带着护士进来,姜宜便看到她们衣服上写的妇产科的字眼,脸虽然剧痛,但是她的心更是一惊,从沈鹰州求婚之后,他就没有再避孕,但是一直是安全期,她后来又来海港市出差,所以完全没有想过可能怀孕的事。 她急急看向沈鹰州,沈鹰州安抚她:“没事。” 医生说道:“病人有流产先兆,这个月一定要好好卧床静养,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不能劳累,更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受惊吓。是否能保住这个胎儿,顺其自然,优胜劣汰吧。” 理性又无情,姜宜还未感受怀孕的喜悦,便给了她当头一棒,听得她的心楸成一团。 沈鹰州安慰她:“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放松心态,ta可是我们的孩子,天生坚强有韧性。” 姜宜虽觉得他说的是歪理,自大自负,但好像有被安慰到,只是有点内疚:“我不知道ta来,所以没有保护好ta.” “现在知道也不晚。” 因为姜宜需要卧床静养,所以沈鹰州决定暂时留在海港市,等她稳定了再回远东。 是夜,姜宜在他怀中沉睡,他轻轻放下她之后悄然出门。 门外就是南力,两人直奔景洲国际酒店,南力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姜宜,她每天都去实验基地,而且那边戒备森严,外人进不去,所以他才放松的警惕,但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好在姜宜没有大碍。 沈鹰州沉着脸在洲际酒店的行政会议厅等着谭凛川,以前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只在一些会议上偶尔见面打个招呼的点头之交。 南力站在他的身旁小心候着,他现在是特殊时期,还被监管者,绝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猜谭凛川这边的人就是故意为了惹怒他的。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声音由远到进,会议室的门口,谭凛川的身影出现,身后是阿敬押着面目模糊的湉姐进来。 谭凛川态度谦逊又诚恳,到沈鹰州的面前:“沈总,我来赔礼道歉,先前底下的人不知姜经理和您的关系,多有得罪。” 他一个眼神,后面的阿敬连拖带拽把湉姐拽到沈鹰州的面前,按着她的头:“给沈总道歉。” 湉姐的脸上伤口的血和着留下的泪,惨不忍睹,她被按着跪在沈鹰州的面前,到底是当惯了大姐,能屈能伸,是她判断失误,该道歉便道歉,“沈总对不起,是我错了,错怪了姜小姐,请您原谅。” 按道上规矩,谭凛川亲自送来道歉,大小会给谭凛川一个面子,教训几句就好了。 然而,沈鹰州不是混道上的,他更不讲究这些,此刻行政会议里死一样的安静,谭凛川站着,沈鹰州坐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声音,阿敬有些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沈鹰州。 沈鹰州这才慢条斯理开口,问旁边的南力:“往常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解决?” 他们道上的规矩他不管,得按他的规矩来。 南力:“哪只手打的废哪只手。” 湉姐听到,浑身一颤,抬头看向谭凛川,这是在海港市,是他们的地盘,只要谭凛川不同意,谁也不敢对她动手,她哀求着:“谭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谭先生,我知道错了。救救我!” 然而谭凛川却不正眼看她,任由她被南力拖下去处置。只有旁边的阿敬,脸色都变了,这是他们的地盘,凭什么让人骑到他们的头上。 “谭先生,湉姐她...” “闭嘴!”谭凛川呵斥。 沈鹰州周遭的空气冰凉,他压抑着怒火,终于正眼看谭凛川:“谭先生的人打了我的人,这事怎么看?” 谭凛川依然很诚恳:“是我管教无方让姜经理受这无妄之灾,我赔礼道歉,沈总想怎么处置都行。” 第250章:道不同不相为谋 伸手不打笑脸人,谭凛川的态度属实难得的好。 然而沈鹰州并不领情,他和谭凛川不是一个圈子,各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今天姜宜被伤的事,不管是否是谭凛川的授意,都和他脱不了关系,他冷声:“谭先生怕是忘了谭老还在审判之中。” 这句话威胁十足,他有能力把人送进去,就有能力让人把牢底坐穿,不仅是他父亲,他亦是。 谭凛川剑眉一敛,收起刚才的温和的表情,“沈总是不打算同我交这个朋友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希望谭先生管好底下的人。” 沈鹰州心里惦记着姜宜,事情处理完便匆忙赶回医院,想趁着她没醒躺回床上,然而,当他从身后拥抱住着她时,她早已醒了:“你出去了?” “怎么没睡?” “睡不着。” 其实他一出门,她就醒了。 沈鹰州亲吻她的头发和脸颊,处理完事情之后,心里才有了后怕,只是没表现。 他想安排专机带她回远东,在自己的地盘上,才更放心,但是医生不建议她这个月走动,风险他冒不起,只能加强在医院的防护。 姜宜到现在都有些恍惚,她真的怀孕了? 工作怎么办? 婚礼怎么办? 肚子大了,穿婚纱也不好看。 沈鹰州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宽慰道:“工作请一个月的假,许月辉那我来说,等你身体稳定了,自己考虑是继续工作还是在家全职。婚礼和婚纱,你愿意便提前办,不愿意便等宝宝出生后再办,都听你的。但结婚证回去马上领。” “你还在乎一个证?” “在乎。” 其实不是他在乎,只是他想给姜宜一个保证,一个安全感。 说完,他轻抚她的腹部,柔声道:“现在睡觉休息,不准再胡思乱想。” “嗯。” 景洲国际酒店内,阿敬见沈鹰州离开之后,愤声道:“要不要找人教训他?在海港市还轮不到他嚣张。” 谭凛川:“不急。” 沈鹰州能在短时间内让南省债券起死回生,让唐维均被捕,和南省政府建立关系,攀上经侦局,暗中不知有多少力量的支持,现在他父亲在审判期间,不能轻举妄动。 阿敬只好说:“我去看看湉姐。” 湉姐被紧急送进医院,处理完伤口,人几乎也废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听到门口的动静,努力抬起缠满纱布的脸看过去,见到是阿敬,眼里不由露出失落的神情。 湉姐不死心,努力张嘴问:“谭先生呢?” 阿敬:“你还指望他来看你?你这次大错特错,不是什么女人,你都能教训。” 湉姐的脸几乎毁容,但藏不住里面露出的狠辣的锋芒,一个字一个字说:“你真以为谭先生不知情?他故意和姓姜的搞暧昧,把绯闻穿得沸沸扬扬的,就是为了引我嫉妒,为了引我去对付姓姜的,他好一举两得,他早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这次借刀杀人,既能引来那个男人,又能除掉我。” 阿敬一愣:“你这些年若不善妒,不处心积虑除掉每个靠近他的女人,谭先生给你整个娱乐业务,你在海港市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你的贪心害了你。” 湉姐痛,全身都痛,忽问阿敬:“他看上哪个女人了?” 这一问,把阿敬给问住。 湉姐:“你别想瞒着我,这么多年,不管我怎么对付别的女人,怎么跋扈,他从没有想过除掉我。他一定是看上哪个女人了,在为她铺路。” 阿敬:“你想多了,谭先生最近事情多,谭老被抓,那些地下钱庄的钱流不出去,港口还有几家工厂收购不回来,哪有心思搞女人。” 湉姐冷哼一声,因刚才说了太多话,脸上有些伤口崩开,绷带上渗出一丝血迹,她毁容,毁事业,别人也别想好过 第164章 阿敬:“你好好养伤吧,不再闹事,谭先生会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你若再闹事,小心你这条命。” 阿敬隔天去修理厂把那辆粉色甲壳虫给颜烟送去,原本信誓旦旦说不再开车的颜烟见到自己心爱的车,加上急着去医院探望姜宜,便忘了先前的承诺,坐上驾驶座,朝车外的阿敬礼貌说了声:“谢谢你。” 车之前撞成那样,没有想到修完和新的一样。 她心里到底有了一丝阴影,想到环岛路那惊魂一夜,不知那个男人额头和胸前的伤好了没有? 她小心开着车到医院,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停好车,才发现旁边停着的车有些眼熟,那张侧脸更熟,是刚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面孔。 谭凛川从车窗里稍稍探出头看她,笑着问:“是谁说这半年会自我约束不开车的?” 颜烟不承认,“我说的是以后再也不喝酒。” “你是不该再喝酒,我可没有第二条命陪你。” 颜烟哐当开车门下车,他也下车,太高大,阴影瞬间把她笼罩着,颜烟往住院部走,他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颜烟停下脚步回头质问,险些撞进他的怀里,有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谭凛川低头看她,她的眼睛真干净,大概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说:“我来看望病人。” “什么病人?如果是看姜宜就免了。” “看望你同学的妈妈,毕竟我是位好老板。” 颜烟之前也就想来探望茉莉妈妈,所以想着一会儿看完姜宜,再过去。 两人进了住院部,往不同的方向走。 这是颜烟第一次看到沈鹰州,颜控的她不免多看了一眼,心想真应该让爸爸看看姜宜的男朋友,有这样的男朋友,又怎么会看上谭凛川? 姜宜躺着,见颜烟来,便想爬起来,被沈鹰州用手制止了:“乖乖给我躺着。” 颜烟走进了才看到姜宜脸上的伤,也后知后觉她来的是妇产科,眼眶一下便红了:“姜宜,出什么事了吗?” 她昨晚收到姜宜的信息说男朋友来了,不回工厂住,今早才知道她住院,原本以为只是疲劳过度或者感冒。 第251章:比你敬畏生命 她情绪有些激动,旁边的男人冷声提醒:“她需要休息。” 这声音冷,带着明显的不欢迎,想送客。 对于沈鹰州来说,当下没有比姜宜静养更重要的事,不管谁来,他都不欢迎。 姜宜瞪他一眼,介绍:“这位是颜烟,我跟你说过很多次,颜厂长的女儿,对我很照顾。” 沈鹰州的脸色勉强缓和了一点,他当然知道她,姜宜在这出差的所有社会关系,他都清楚,点了点头,自己坐在姜宜的身边,把颜烟隔开,好像她靠近就会伤了姜宜似的。 颜烟才没有功夫理会他呢,她看到姜宜的脸上青肿一块,很是心疼:“痛不痛?谁打的?” 姜宜想着实验基地的事,颜家炳肯定知道,既然他没有告诉颜烟,便是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所以摇头说:“没事。” 颜烟此时看到输液瓶上写着孕五周的字眼,都不知是该伤心还是该高兴。 姜宜笑着点了点头,也不避讳,“有流产先兆,所以需要住院一个月。” 颜烟顿时内疚:“对不起姜宜,我没有照顾好你。” “和你没有关系,工厂的工作我会继续完成,让你爸爸放心。” 沈鹰州听她这样说,顿时不悦:“工作上的事你想也别想,否则我让许月辉给你辞退。” “霸道,你昨晚还说尊重我的决定。” “尊重你也分情况,那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姜宜撇嘴看向颜烟:“你别听他说,我答应过你爸爸会尽力。” 颜家工厂的产品有竞争力,只要改变经营和管理模式,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颜烟只是笑:“工作的事,我支持沈先生。” 她家工厂的问题,姜宜已经提了建议,工厂改革,要重组人员架构,必然伤筋动骨,但这是唯一的方法。 看完姜宜,她又去隔壁住院部看茉莉妈妈,她进去时谭凛川并不在,看病房的情况,那人根本就没来,不知去看的是谁。 茉莉妈妈见到她很热情:“小烟来了?” “你们今天出院吗?”颜烟看她们大包小包收拾着,等护士过来签字。 “是啊,这次多亏了茉莉公司的老板,给安排本院最好的医生手术,这次手术完算是痊愈了,回家好好养着便好。” 颜烟也替她开心,“祝阿姨身体健康长寿,百病不侵。” 何茉莉有些心不在焉地收拾行李,她刚才在医院遇到了阿敬,才知湉姐被打入院,她即解了心头恨,又隐隐有些期盼,没了湉姐的控制,她埋在心底的爱是否可以释放? “茉莉,你明天上班,一定替妈妈好好感谢你老板。以后你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回报他,知道吗?” 何茉莉点头。 颜烟有一刹那的恍惚,茉莉妈妈口中那个好老板确定是谭凛川吗?他不管是作为老板,还是作为一个人,都不算好吧? 但此时她也发表不了意见,等护士来查完房签字之后,她说:“阿姨,茉莉,我送你们回家吧,我今天开车来了。” 何茉莉吱唔道:“公司派车来送我们。” 刚才阿敬给她打电话,说会派车到楼下等她们。 颜烟没有多想,只是体贴周到地扶着茉莉妈妈:“阿姨,那我送你们下楼。” 她扶着茉莉妈妈,何茉莉拎着大包小包到了住院部的大门口,何茉莉的脚步顿住,她没想到公司派车来接,是谭凛川亲自来接,她的心跳一时跳得厉害,过去颤悠着声音:“谭先生!” 谭凛川没看她,反而看了她妈妈和旁边的颜烟一眼,推开商务车的车门,请她们上车。 颜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会这样好心? 茉莉妈妈看到他很激动,她没想到女儿的老板是这样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她在颜烟的搀扶下走向男人,“您是茉莉的老板?”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以后让茉莉一定加倍努力报答。” 颜烟看出谭凛川露出不耐之色却又装模作样的样子:“举手之劳,请上车。” 颜烟扶着茉莉妈妈上了商务车的单人座后便下车,而茉莉也放好包上车,却见谭凛川没上车,而是顺手把车门关上,让司机开车。也是,他是老板,能派车送她们出院已是破天荒了,怎么可能亲自送? 随着车动,她失落地看向车窗外,住院部大楼的门口,站着颜烟和他。 车内,她妈妈一路夸:“没想到你老板这样年轻。”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所以又是安排医生手术,又是周到地安排车送我们?” 茉莉的心很乱,她猜不出谭凛川的目的,所以一时没有说话。 门口,颜烟见她们的车离开之后便也转身往自己的车走,不想和谭凛川单独相处,这人有魔力,会轻易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走。 但谭凛川已先一步走在她的车前,等着她开门, “送我回去。” 颜烟拒绝:“我的车太小,您坐不下。”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还有你的车是我花钱替你修好,替你隐瞒交通事故,要么,我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车祸的真实原因?” “你...” 卑鄙小人。 颜烟被他威胁着开车门让他上车。 他一坐进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压迫十足,身上冷调的很淡的男士香水味隐隐约约,颜烟不由想起那夜在酒店时的场景,握着方向盘的手轻抖了一下,惹得旁边的谭凛川转头看她:“你紧张什么?” “没紧张。” “没紧张你手抖。” 颜烟:“酒驾后遗症,谭叔叔不想我把你沉到海底,你最好不要开口说话。” 谭凛川笑,小豆芽菜还学会威胁了,他说:“我们一起沉到海底算什么?殉情吗?” 车在环岛路行驶,栏杆外就是一片蔚蓝大海,他是真不把命当回事,忽然探过手去,颜烟脸色一变,以为他要抢方向盘,她险些惊叫,他不怕死,她怕死。 却见他的手又收回,只是按了车篷的开关,变成了敞篷车,“小侄女,生命最可贵,别轻易拿命开玩笑。” 海风吹得颜烟的长发飞扬,她放慢了速度:“我比你更敬畏生命。” 第252章:工厂变革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价值观,生命高于一切。 而谭凛川?她最近才开始关注他的消息,本地新闻对他的报道,常以黑恶势力来形容,对生命更毫无敬畏之心。 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海风吹散了他身上那隐约的男士香水味,也吹得她头脑更加清醒。谭氏大厦就在环岛路终点的一个园区,这处园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站在大厦顶层,正前方能俯瞰整座海港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伴随着殖民地时期留下的各国风格迥异的建筑,景色宜人;背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岸上所有繁忙的港口尽收眼底。 第165章 颜烟虽然常走环岛路,但是鲜少来这一片,此时停下车,大厦前的保安许是看到谭凛川,小跑着过来替他开车门。 谭凛川一本正经邀请,“下车参观一下?” 颜烟满脸写着抗拒和不屑,“不了。” 谭凛川便笑,但笑不达眼底:“这里也即将成为你的办公地。” 他对颜家工厂势在必得,他从不避讳这一点,说完不看颜烟的反应迈着大长腿悠然离去。 颜烟开车回自家工厂,心里堵着石头似的,过了22年无忧无愁的生活,一毕业爸爸就给她这样的难题,工厂最多还能维持三个月,如果军工集团放弃并购或者合作,势必落入谭凛川的手中。 谭凛川为什么执着于她家的工厂?除了想垄断所有港口的生意之外,是否想拿着工厂为幌子去做违法的勾当? 如果工厂落入他的手中,她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恐怕也就此毁灭。 她心事重重开车进厂,平日见到她热情相迎的门卫大伯此时一脸愁云坐在门边的椅子上。 她踩下刹车,“伯伯,怎么了?” 大伯摇了摇头,不想和她说话。 颜烟往里面看了看,今天奇怪,前面的停车坪停满了车,厂区也传出一阵喧闹的声音,她顾不得门卫大伯急忙开车进去。 只见车间平时开会的大厅,颜家的所有亲戚,还有厂里各车间主任,各个管理高层,全都站着,情绪激动, “大哥,你现在裁员,让我们喝西北风去?” “是啊,颜厂长,我们跟了你这么多年,从你一无所有到现在家缠万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要给我们养老的,不能现在我们老了,把我们一脚踹了。” “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一句忘恩负义让颜家炳的脸上难堪。工厂走到今天,有过艰难也有过辉煌,确实都是这些家人和老员工陪着他一起度过,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走这一步。 此刻,被众人团团围着,那一张张或愤慨或怨怒或悲伤的脸,都是他真心相待的,即使被他们这样骂,他还是承诺:“我知道我伤了大家的心,可是工厂要活下去,大家都要活下去,只能出此下策,但是我保证,各位的保险,我倾家荡产也会帮你们继续缴着直到你们退休。” 然而他的好心并未得到老员工的理解,他们依然叫嚣着:“单是一个保险有什么用?我们还有十年才退休,这十年让我们怎么活?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颜厂长,做人要讲良心哪。” 颜家炳被重重围住,他本就觉得心虚,技术出身,嘴巴笨不善言辞,所以被他们这么说,再说不出半个字,脸色发白,额上冒着细汗。 颜烟一看便急了,冲进人群站到爸爸的身旁扶着他,这些人全是她的长辈,从小对她爱护有加,但人性在利益面前便会把最丑恶的一面暴露出来,既然他们一点不尊重她爸爸,她便也不客气,指着其中两位声音最大,也是声望最高的两位老员工道:“张叔,林叔,很多话我爸爸不好意思说,那么由我来说。” 颜家炳想拉住她,不愿意她得罪这些老员工,但是颜烟自认已经长大成人,是该为爸爸分担的时候了,所以安慰地拍了拍爸爸的手,朝那两位说:“这么多年,我爸爸是怎么对两位的,厂里有目共睹。这十年,张叔,您正经上过一天班吗?每天来厂里晃一圈就走,厂里少发你一分工资了吗?还有林叔,你常年说在外出差联络客户,客户没增加几个,差旅费倒是每个月报销很及时。” 颜烟不打无准备的战,之前姜宜提议时,她就让人事把所有员工的档案和考勤都调出来,心里有一个小本本记着。 张叔和林叔没想到她一个看着什么都不会,也不管事的黄毛丫头敢站出来当着全厂的人说他们,脸都气绿了。 张叔:“你只看到我没有坐班,我监督工人工作,带着工人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海底检验产品时,你怎么不说?” 颜烟:“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全智能探测,您的技术跟上时代发展了吗?” 林叔更生气:“没我维护的那些客户,咱们厂没有订单早就倒闭了。” 颜烟:“林叔,我只问一句,您算过成本吗?您维护的这些客户为厂里带来过利润吗?” 林叔被问到痛处,一时哑声。 颜烟说完,声音这才放缓:“各位长辈跟着我爸爸多年,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本不该说这些,但是各位想想,这么多年,我爸爸亏待过你们吗?你们的子女在外找不到工作,哪个不是我爸爸安排进厂里的?如果还按以前的经营方式,不仅你们吃不上饭,连你们的子女也要丢了饭碗,这真是你们愿意看到的?” 有好些老员工的子女都在厂里工作,一谈及子女的饭碗,他们马上就不说话了。 颜家炳的脸色此时才缓和了一点,再次开口:“你们放心,你们的养老金我会替你们买着,如果工厂度过难关,将来还有机会回来。” 闹事的老员工平息下去,颜烟陪颜家炳回办公室,颜家炳吃了一粒救心丸之后才真正缓过来,夸道:“小烟长大了。” 女儿今天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颜烟:“爸爸,我吓死了好不好,你看我的手现在还在发抖呢。当时真怕张叔和林叔过来扇我一巴掌。” “他们敢?”颜家炳一激动,心脏又砰砰跳。 第253章:工厂变革2 颜烟刚才是真害怕,手抖也是真的,但有什么办法?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她迟早要面对这些。 “爸,老员工的问题好解决,但是大叔和二叔他们可能反应会很激烈。” 颜家润和颜家瑞是厂里的顶梁柱,颜家炳这次不仅辞退了所有不做实事的老员工,也包括兄弟俩的几位亲信们。 颜家炳也有私心,他就颜烟这么一个女儿,虽然需要家润和家瑞的支持,但他担心有朝一日,他万一不在,他们会对颜烟有二心,尤其他们的权利太大时,真有二心,颜烟斗不过他们。 所以趁着这次变革为由削弱他们的势力。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这是他近来最大的感悟。 “小烟,爸爸能在海港市立足,靠的是诚信和担当,这次我答应会为他们买养老金到他们退休,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所以我把咱们几处房产抵押了,存款到专门的账户,专款专用,保证这笔钱用在他们养老金上,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不过你放心,还给你留了一套自住。另外,我也咨询了姜经理,给你在香港买了年金保险,一次性付清,类似信托,以后你每个月能领两万元生活费,领终生,爸爸能力有限,目前能帮你做的只有这些。” 颜烟听着感动又莫名觉得难过:“爸爸,有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保险的钱能退就退了吧,不是一笔小数目,拿出来给帮厂里度过难关。” 颜家炳:“这笔钱也算是给你的嫁妆,你妈妈当年去世时,我和她发过誓,这辈子都要护你周全,让你衣食无忧。” 颜烟制止他往下说:“爸爸不准再说这些话,有问题解决问题,当下最重要的是和大叔二叔好好沟通。” 正说着,办公室门响了,家润和家瑞一同进来,脸色都很难看。 颜烟给他们倒水,不得不提醒:“大叔,二叔,我爸刚在外生气,这会儿心脏不舒服,你们说话注意一点哦。” 颜家是颜家炳当家,几个弟弟仰仗着他过上好日子,对他一直很尊重很敬仰,对颜烟更是疼爱有加,但是颜烟刚才目睹厂里那些往日慈眉善目的老员工在利益面前暴露出的面目,让她对两位叔叔也心存戒心。 家润和家瑞喝了口水,听到颜烟的话,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并且朝颜家炳欣慰地感慨:“小烟长大了,能替大哥分担烦忧了。” “刚听说那些老员工和亲戚闹事,我们就赶过来了,大哥你这次没做错,绝不能再心软。” “咱们是一家人,这种艰难时刻本就该团结一心。” “是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颜家炳听他们这样说,心中甚是欣慰:“有你们的支持,大哥一定度过这次难关。” 这次厂里的变革,是打碎了重建,对于颜家炳来说,舍弃这些老员工入抽筋剔骨一样的剧痛,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走这条路。 颜家润见他放下防备才说到:“其实谭先生那边也找我们谈过几次,他愿意入股帮我们度过难关,给的条件非常丰厚,如果大哥答应了,眼下的困难迎刃而解。” 颜家炳一听,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正准备训斥,家润开口缓和:“大哥先别生气,我们也只是一个提议,最终决定权在大哥。” 颜烟想到那个男人每次同她提起工厂都是势在必得的模样,她心里其实一直也很担忧,他不像是那种能随意放弃的人。 颜家炳严厉道:“谭凛川在海港市为所欲为,他想垄断整个港口,目的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是从他过往收购的那些工厂看,哪一家有好下场?我前阵子是一时着急糊涂了,才想着把他当成最后救命稻草。但现在冷静下来,工厂如果真落到他的手中,你们当真觉得他会留下你们?留下我们的工人?” 第166章 颜家润:“大哥,我知道你有担当,想护着工厂所有人,但是事到如今,你不想想你自己也想想小烟,她从小娇生惯养,衣食无忧,厂子即便生存下来,她要辛苦经营。如果卖给谭凛川,他现在给的价格,足够小烟几辈子过富裕的生活。” 家瑞:“是啊,你看看那些上市公司,上市不也是为了套钱吗?自己苦苦经营,不如直接拿一笔走人。” 兄弟两左一句右一句地劝颜家炳,实在是谭凛川给的价格太诱人,他那边放话了,趁着他现在还看得上愿意出高价,再过两个月,这个价想也别想。 “够了。工厂是我的,还轮不到你们来说话。想干就干,不干滚蛋。”颜家炳刚缓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 兄弟俩只好闭嘴,被颜家炳赶出门。 关起门来,只剩父女俩,“小烟,你会怪爸爸这个决定吗?” “不会,这家工厂是爸爸的第二个孩子,如果落到谭凛川的手中,跟卖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区别?何况还有那么多工人。” “小烟真是长大了,这个谭凛川,你以后见到他,尽量避着点,咱惹不起,总躲得起。” “我知道。”颜烟想到酒驾那夜心虚地点了点头。 颜家炳问道:“你上午去医院看姜经理了?” 港口实验基地的事,研发总监跟他交代了,是谭凛川的女人威胁逼迫,他不得已才放人进去,哪知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好姜经理只是受了皮外伤。 “是的。” “是我们对不住她,你有空多去关心关心她。”闹出这样的事,颜家炳深怕姜宜不帮他们。 “好。”颜烟想着,她想关心,姜经理的男朋友恐怕也不愿意让她再去医院探望,把她当犯人一样监控着。 确实,病房里,姜宜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着,谁也别想靠近,她精神恢复大半,便开始打开电脑想工作,不仅是许月辉着急等着她的分析报告,她自己也想有始有终把颜家工厂的工作往下推进。 莫清给她发信息,悄声道:“你什么情况?许月辉接到沈总的电话,说你要请假一个月,让他别找你,直接气炸了。” 第254章:只要我能给得起 军工集团重组案,整个项目组兢兢业业加班加点工作,姜宜竟然还想请一个月的假,许月辉摔电话,对着莫清道:“真不是老子职场性别歧视,女孩子事儿太多。” 莫清冷冷看他一眼:“你是在歧视我?” 许月辉的气焰瞬间熄灭,他哪里敢歧视这尊大佛?她就差没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莫清问:“姜宜为什么要请假?这不像她性格,还是沈总代为请假?” 莫清隐约猜出原因。 许月辉:“我怎么知道?沈总什么时候跟我解释过原因。” “我来问问。” 所以莫清才给姜宜发了这条语音信息。 姜宜遵医嘱卧床修养,但她觉得并不影响她工作,所以没理会沈鹰州,对莫清道:“沈鹰州大惊小怪,没事啦,身体有点不舒服,我虽然暂时不能去公司,但你和月辉总说,这不影响我工作,项目组的会议,我先视频参加。” 沈鹰州警告地瞪她,她便回瞪他,翅膀长硬了,完全不在意沈鹰州。 气得沈鹰州想“打”她,在她心里,他连许月辉都不如?不怕他,反而怕许月辉怕得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姜宜知道自己被偏爱,所以才有恃无恐,真要让她就这么躺一个月什么都不做,她非疯了不可,所以回完莫清的消息,便把颜家工厂的分析报告发给许月辉。 姜宜实地考察完,又对整个锚链行业有了深入了解之后,颜家的工厂,产品的优势很明显,加上她确实有意帮颜家炳和颜烟,所以都体现在报告里。 对于颜家来说,能否继续合作关乎全厂的生存,关乎颜家的命运,生死攸关。但对于军工集团来说,只是一个供应商而已,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 所以姜宜的分析报告便有很大的参考性,至关重要。 许月辉相信姜宜的专业能力,也信任她的人品,看完报告后问:“你觉得这家工厂还有价值?” “是的,颜厂长是技术出身,他的产品精益求精,我参观过他们的研发基地,最新研究的探测系统能够大大提高锚链的安全性和稳定性。颜厂长最近开始改革,不仅降低人工成本,也削弱了家族企业的影响....” 姜宜虽带着私心想帮颜烟,但工作方面是实事求是。 “行,我知道了,我会调整重组方案。”许月辉谈完工作,习惯性想骂她一句,让她滚回来上班,但念及沈鹰州亲自请的假,便只好忍了。 姜宜听到他这样说,心中的大石落地,如果真能??帮颜家工厂脱离困境,她这段时间出差也算有所收获。 颜家工厂裁员无异于大地震,颜家炳表面铁面无私不讲情面,但私下,自是心痛不已,尤其几处房产拿去抵押之后,心里也空空落落的。 颜烟安慰他:“姜宜跟我透露过,军工集团很可能会并购我们厂,到时候我们还是独立运营,但是有了军工的背景。” 颜家炳:“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果能成,真该好好感谢姜经理。” 在这变革的混乱之中,父女仿佛都看见了光,前方一片光明,此刻所有的黑暗都只是暂时的,所以父女俩干劲十足。 接到茉莉的电话,她有些诧异,那天送她妈妈出院后,一直没有再联系。 何茉莉问她:“颜烟明晚有空吗?我妈妈后天回老家,她想临回去前,请你吃饭。” 颜烟道:“不用客气的,阿姨身体康复最重要。” 何茉莉:“我妈妈知道你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总想邀请你去我们家玩,这次来海港市看病,你帮了那么多忙,你就满足她吧,吃个饭,免得她回去了,心里还总记挂着这事。” 茉莉都这么说了,颜烟便答应赴约。 原本以为就在茉莉家吃个家常便饭,没想到她们会那么重视,请客的地方是本地一家知名的酒楼。 颜烟想着或许是茉莉现在工作赚钱了,想给妈妈提供最好的生活,当是给妈妈饯行。 她按茉莉给的地址导航过去,没想到,在酒楼前的停车场那么巧,遇到谭凛川。 谭凛川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她,眉眼轻挑了一下,旁边的阿敬识趣地离开。 而颜烟谨记着爸爸的话,远离谭凛川,尤其现在工厂在关键时期,所以低着头,当作没看见,径直往酒楼走。 谭凛川那大长腿一伸拦住她去路:“小侄女,现在看到长辈,连声招呼都不打了?没礼貌。” 颜烟... 当初叫他谭叔叔是念在他是爸爸的朋友,现在算什么叔叔? 但是被拦着去路,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纠葛,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声:“谭叔叔。” 谭凛川今夜心情似很好,低头看这小豆芽菜,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着实有意思。 颜烟急着走,他不急。 他也是来应酬,港口几个厂的老板之间因为生意有矛盾,就差没打起来,请他来主持公道,让他们多等等无妨,他们哪有眼前的人有意思? “你是不是忘记欠我什么了?”他踢了踢她那辆粉色的甲壳虫。 颜烟最近因为工厂的事,紧绷着一根玄,被他这么一问,自然以为他是指工厂,便说道:“工厂你想也别想,我们绝对不会卖给你的。” 谭凛川笑,附身和她更近距离地面对面:“怎么跟刺猬似的,见人就扎。我说的是工厂的事吗?你再想想,欠我什么?” 他黑衬衣底下的胸肌若隐若现,颜烟看到上面的淤青早就好了,但是额头上,却是浅浅的一道伤疤,小气,难道救她一命,她还的记一辈子不成? 好像,是该记一辈子,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她硬着头皮问:“欠你什么你说,只要我能给的起,我绝对不托辞。” 大有一副任人宰割的意思。 谭凛川唇角的笑更明显,还有这好事? 他刚才指的是修车费的事。 “既然小侄女没忘救命之恩,我得好好想想我要什么,你又能给得了的。” 颜烟:“但是我家工厂,你想也别想。” 第255章:颜烟中招 “工厂?那是我囊中之物,怎能用它浪费这机会?” 颜烟不知他哪来这么大的信心?她家工厂只要被军工并购,将来是挂中字头的企业,谭凛川有再大的本事,还能和军工争吗? 但是一切还在流程中,她不敢透露半个字,茉莉那边催她,她不想再耽误时间便说:“谭叔叔好好想,救命之恩我不会忘。” 谭凛川这才侧了侧身给她让出通道,“放心,我会好好想。” 颜烟逃也一样快速往里走,跟他多说一句话总觉心虚,违背爸爸的意愿。 茉莉母女早已在包间里等候,见到她来,茉莉妈妈起身过来挽着她的胳膊:“颜烟,坐阿姨身边来。” 第167章 这个包间不大,平时应该也就容纳五六个人,但价格不便宜,最低消费也需要3000元以上,颜烟心疼茉莉赚钱不易,她们是好朋友,没必要浪费这钱,便说:“阿姨,你们太客气了,要么我们换到外边大厅,我刚才进来,看到有空位。” 何茉莉:“你就别客气了,我们难得聚,今晚好好聊聊天,别像上回那样被打扰。” 上回是两人毕业后的第一次聚餐就遇到谭凛川,茉莉中途去医院,她喝醉酒驾,遇到他总没有好事,想到他今晚也在这家酒楼,颜烟便安心在包间里坐下。 服务员陆续上菜,颜烟一看,全是她喜欢的,便有些感动:“茉莉,谢谢你都记着我的喜好。” 何茉莉:“这不难记,大学时,我们每天朝夕相处,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学一起。每次去食堂,你负责占座,我负责打菜,当然知道你喜好吃什么。” “是啊,好怀念那时候的生活。”颜烟真心感慨,那时在象牙塔里无忧无愁,哪里知道,一毕业后她就会面临家族企业即将倒闭的困境,这几个月的经历比以前22年都丰富。 茉莉妈妈在一旁道:“颜烟,其实阿姨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茉莉每年寒暑假回家,你让她给我带的各种营养品我都有在吃。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你们大三开学时,茉莉交不出学费不是因为在网上被人骗了...” “妈,好好的你提这个做什么?借颜烟的钱,我后来还她了。” 茉莉妈妈看着茉莉:“我只是想到颜烟是个好孩子,是你最好的朋友。” 说完她又看向颜烟继续:“她的学费不是被人骗了,是我那时正好发病,把家里的钱都用完了,连茉莉暑假打工的钱也交给了医院,那时多亏了你,帮茉莉把学费交上,阿姨一直记得你的恩情,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颜烟急忙道:“阿姨,都过去那么久了,您别记在心里,茉莉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间有困难互相帮忙很正常,我相信我如果遇到困难,茉莉也会帮我的。” 何茉莉坐在她们的对面,低眸默不作声喝水,茉莉妈妈的眼眶忽然红了,伸手紧紧握着颜烟的手,眼泪似止不住:“茉莉从小就要强,是我们拖累了她。颜烟,我们对...” “妈,好好的哭什么?快吃饭吧,菜都凉了。”何茉莉在对面忽然提高了声音制止了妈妈往下说。 颜烟也安慰:“阿姨,茉莉以后会越来越好,您放心吧。刚出院,好好养身体,不哭哈。” 她一番劝,茉莉妈妈看何茉莉生气了,这才控制了情绪,三人开始用餐。 颜烟今天挺开心的,和好友出来相聚,聊聊大学趣事,能暂时忘记工厂的事,但再开心她也不敢喝酒了,上回涨了教训,现在只敢??喝饮料。 茉莉便说:“行,你开车来,别喝酒了。” 大约是心情很好,喝着饮料也有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错觉,茉莉和茉莉妈妈的脸在她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她们母女似乎在吵架,茉莉妈妈一直在哭,几次想来扶她,都被茉莉制止。 颜烟全身一阵阵发热,察觉身体不对劲时,茉莉母女已经朝门口走,茉莉妈妈一步三回头看她,被茉莉拽着。 只隐约听茉莉呵斥道:“她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你想看着你女儿死,你就去救她。” 颜烟想起身追出去,但是她全身热的不行,烧得她走不动:“茉莉,等等我。” 她喊,但回应她的只有哐当关上的房门。 走道尽头的另一个包间里,谭凛川坐在主座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酒也不吃饭,旁边坐着七八位港口工厂的老板。 刚才已吵了一番,港口大部分企业都被谭凛川收入麾下,表面上他们还是老板,但实际没有实权,最终都得听谭凛川的,他坐那喝酒不说话,他们便都闭了嘴,整个包间鸦雀无声。 过了十几分钟,谭凛川终于放下酒杯,就在他们以为他要说话时,他的属下阿敬脸色有异,匆忙进来,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眼神忽沉,招呼未打,起身离开。 七八位老板面面相觑,也起身想跟出去,却在门口被阿敬拦住:“几位老板,谭先生临时有事,你们在这吃好喝好,别的事改天再说。” 但包间的门敞开着,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哀嚎的声音,有人探出头去,只见谭凛川抱着一个女孩大步离去。 所以,这是放着正事不谈,英雄救美去了? 是哪个女孩子? 众人目光又齐齐看向阿敬,想探究一番,但阿敬关了门阻隔了他们的探究,一路小跑向停车场的那辆宾利,坐上驾驶座,回头问后座的人,“谭先生,去哪里?” 阿敬一看就知颜烟是被下/药了,他摸不清谭先生的意思。 “去医院。”并非君子,而是不想乘人之危。 “好。” 后座上,颜烟小脸热得通红,被谭凛川抱着,脸在他的胸膛里贴啊贴,因为他全身都凉凉的,能缓解她的燥热。 谭凛川掰开她的脑袋,但不到一秒,她又黏过来,扯着自己的衣领:“好热,让我贴贴,贴贴舒服。” 谭凛川没好气:“你知道我是谁?” 颜烟抬眸看他,那张脸白里透粉,唇色也比平时红了几个度,张口时,热气滚烫:“你是谭叔叔。” 第256章:是梦吗 很好,还知道他是谭叔叔。 “不怕我了?” “谭叔叔,我好热,好难受,呜..”颜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难受,哪哪都难受,只想紧紧贴着谭凛川,什么害怕,什么离他远一点,根本就顾不上。 前面的阿敬识趣地升起挡板。 谭凛川想推开她,但哪里推得开? 颜烟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空荡荡的感觉,再不满足于只是贴贴,而且他的胸膛已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冰凉凉,而是升腾出热气,似和她的温度一样的高。 她如百爪挠心,催心蚀骨一样的难受,抓着他的衣领,仰头去吻他。 谭凛川控制着她,朝前边的阿敬喊:“停车。” 车很平稳地停在了环岛路一处车少又安全的路边,阿敬下了车,走向不远处候着。 ....! 颜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极其跌宕和羞耻的梦,这是她22年来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梦太真实,如果她不是躺在自己家的卧室里,如果她没有穿着昨晚和何茉莉聚餐时的衣服,她会以为是真实发生的。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铺满了她的床,她有些头晕,但身上并无不适,一时分不清那样羞耻的梦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甚至分不清昨晚茉莉下/药是真是假? 带他离开的谭凛川是真还是幻觉? 她又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摇了摇头,起床下楼。 楼下爸爸坐在餐厅背对着楼梯,只是一个背影,或许是因为最近工厂改革使得他心力交瘁,背影看着很疲惫,听到动静,转身看她,“过来吃饭。” 颜烟乖巧坐到餐桌上,爸爸在看着她,让她忐忑不安,“爸爸,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这个问题困扰着她。 而同一时间,颜家炳也开口问:“你和谭凛川很熟?” 他提谭凛川的名字,让颜烟莫名的脸热甚至害怕又或者心虚。 “昨晚,你喝醉了,他的司机送你回来的。”颜家炳看着颜烟,审视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蛛丝马迹。 昨夜,谭凛川的司机来按门,扶着喝醉的颜烟,门口幽暗的路灯下,那个男人坐在车里没下来,只朝他点了点头。 颜家炳当时大怒:“你们带颜烟去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阿敬:“颜厂长息怒,颜小姐喝酒和谭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你想知道原因,去问问她的同学何茉莉。” 阿敬其实不理解,谭先生为什么要送她回家,去酒店睡一晚不好吗? 颜家炳扶着颜烟,看着眼前主仆二人,怒火中烧,谭凛川是什么人? 海港市的恶人,他深更半夜送酒醉的颜烟回来,能安什么好心?送来之前,又做了什么? 但主仆二人并没有任何解释,他扶过颜烟之后,阿敬便小跑去开车,那个男人也只给他留个侧脸。 颜家炳当时又气又担忧,仔细看了颜烟,见她衣服得体,除了醉酒皮肤泛红之外,没有其它异常,才稍稍放心。 他想了一夜,谭凛川昨晚送颜烟回来的目的,是拿颜烟警告他?威胁他? 早餐,颜烟完全没有食欲,被爸爸这么一问,梦境又侵袭她的大脑,那么真实,可她的身体却没有异样,按爸爸的描述,她是衣服完整地回来的,而不像梦中那样衣不蔽体。 “你那个同学何茉莉是怎么回事?”颜家炳想起阿敬说的。 颜烟听到何茉莉三个字,心里陡然一痛,昨夜的饮料她确定有问题,否则她不会断片了,但她想起吃饭时的聊天内容,她不敢相信,甚至不愿意相信茉莉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68章 但是在爸爸面前,她不想说太多让他担心,便说:“茉莉妈妈出院要回老家,昨天请我吃饭,一高兴喝了不少酒。” 颜家炳面色凝重:“小烟,你将来接管工厂,虽然免不了要应酬,但是任何场合,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爸爸我知道。” “还有,谭凛川不是善类,不管什么原因,你一定要远离他,记住爸爸的话。” 颜家炳刚才审视颜烟时,便看出她一闪而过的心虚,心中焦急万分,颜烟到底是被保护着长大的,在象牙塔里生活太久,分不清好人坏人,而谭凛川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他若是有意接近,颜烟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颜家炳想起昨夜昏暗光线中车窗里的那张侧脸,心里便焦虑不已。 父女俩都没有心情吃早餐,随便吃了点便各自忙去。 颜烟直接出门找何茉莉,昨晚的事,她要一样一样搞清楚。 何茉莉到底在饮料里放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她怎么遇到的谭凛川? 那是梦还是真实发....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是真实发生,她想也不敢想。 何茉莉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出租屋的门快被她敲破了也没人应,旁边的邻居听到动静,开了个门缝,见是个小姑娘,便隔着防盗门道:“别敲了,住隔壁的母女俩昨晚半夜离开的。” “半夜离开?” “是啊。”昨晚这里半夜闹出不少动静,想听不见都难。 颜烟还想问什么,邻居不耐烦地摆手:“吵死了,别再敲门了,赶紧走吧。” 哐当一声,关了防盗门,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昨晚出现在这里的人,看着个个都不是好人。 颜烟找不到何茉莉,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从楼里出来,才想起何茉莉是谭凛川的生活助理,想给谭凛川打个电话问问,但是那个梦让她无地自容,暂时没有勇气面对他。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忽响,是谭凛川的下属阿敬打来的,声音客客气气的:“颜小姐,你的车在我们谭氏园区这,谭先生请你来开走。”她的车? 不等她多想,阿敬直接给她报了地址:“车钥匙在谭先生办公室,你过来直接上楼找谭先生即可。” 颜烟本是记着爸爸的叮嘱远离谭凛川,但是她必须弄清楚昨夜发生的一切,既是好奇也是对自己负责,所以不管她想不想见谭凛窗,都得去这一趟。 第257章:颜烟去谭氏 谭氏的园区在环海路的尽头,占了很大一片,除了前面几栋高楼之外,后面是一片厂区,连着海港。 上回谭凛川邀请她参观,她直接拒绝,没想到这么快能再次来。她刚在门口下车,阿敬不知从何处而来,走到她的面前:“颜小姐,我带你上去。” 园区管理严格,除了大门口的保安亭之外,进到里面,每一栋大厦或者每一栋厂房,又分别有不同的门禁。 谭凛川所在的那栋办公大楼最宏伟气派,当然也管理最严,颜烟在阿敬的带领下进入大堂,前边并排站着的四位前台不由纷纷看她,从大堂到专属电梯这一路,引不少人打量。 阿敬解释说:“谭先生平时不在公司见女生。” 颜烟心道:恐怕在外面见不少。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阿敬送她进电梯,自己驻足在电梯外。 颜烟:“你不上去?” 阿敬:“电梯直达谭先生办公室。” 随着他的声音,电梯门逐渐关上,电梯只有一个按钮,此刻亮着,不用她按已开始上升,空荡荡的电梯,随着楼层越来越高,她的心也越崩越紧,直到电梯挺稳。 电梯并不是直达谭凛川的办公室,因为她走出电梯之后就迷路了,别说见到谭凛川,连个人影都没有。 三面是巨大的落地窗,既能看到前面蔚蓝的大海,也能看到侧方的整个海港市景色,整个空间非常大,犹如机场的航站楼一般,但每个区域划分出不同的功能区,最右边的区域是各种健身器材,台球桌等,而左边是一个喝酒的吧台,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名贵酒。 怎么看,也不像是办公的地方。 “谭叔叔?” 她喊了一声,空旷的空间里有一些回音,但却不见人影。 “谭先生?” 她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她这时才发现,电梯的不远处,有一整面墙,墙上有门,大约就是他的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门没有锁,她便试着推门而进,反正是他叫她上来的。 里面果真是他的办公室,和外面空旷的区域比起来不算大,她又喊了一声谭叔叔,依然没有人回应。 难道不在公司? 阿敬搞错了? 就在她疑惑时,只见待客沙发后面的墙上似有波光粼粼的反光,她靠近一步,才发现沙发对面别有洞天,是一个天台,天台上除了遮阳伞和底下的躺椅外,就是一个巨大的泳池。 此时,谭凛川正从水里出来,水花四溅,透明的水珠从他的胸前滑落到腰腹,再到底下的三角区域,上午的阳光正好,照在他湿漉漉的身上,颜烟想,他的五官和身材一定是造物主的得意之作,哪怕她现在对他避如蛇蝎,也难免想欣赏地多看一眼。 谭凛川此时也看到了室内的她,唇角扬起一抹笑,颜烟的脑海不期然重现昨夜的梦境,脸发热,快速转身面朝沙发的那面墙,上面是斑驳的阳光还有泳池粼粼水光。 她不敢再往天台那边看,安静坐在那里等着,想着他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哪知过了很久,并不见人影出现,她抬眸再次看向天台,却见谭凛川又潜入水中游,矫健的身姿如同飞鱼一般,只有水面上微波荡漾。 颜烟有点失去耐心,她今天来,开回自己的车是借口,主要是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何茉莉去了哪里? 安静的办公室里,谭凛川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吓了颜烟一跳,因为没人接,过了一会儿又响,并且一直持续,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颜烟不想再耽误下去,便借着给他送手机的理由,迈步朝天台走去。 反正上回帮他洗头,帮他涂药已经见过他裸着的样子,没什么大不了。 她蹲在泳池旁,晃动着手里的手机,朝水中的谭凛川喊:“你的电话,响了好久。” 谭凛川和她隔着至少十几米远的距离,哪知,她话音一落,水中的人一个转身,快到颜烟没反应过来,他已游到她的面前忽地从水中窜了出来,水花溅到颜烟的身上和脸上,与此同时,她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她的手一滑,手机从她的手中掉进水中:“啊,手机。” 她下意识探身去捞,因为是蹲着,不知是重心不稳,还是谭凛川拉了她一把,总之,噗通一声,她和手机一样,掉进水中。 作为土生土长的海港人,她的水性自然很好,只是因为意外落水有些慌乱,扑腾了一下便下意识紧紧攀住能支撑的东西,憋口气浮出水面,浮出水面的刹那,她才惊觉自己双手扶着的是谭凛川的肩膀,因为这样的动作,她的鼻尖,她的唇,她的脸,几乎也紧贴着谭凛川的,要重合在一起似的。 她想往后仰去,但她的腰,她的臀都被他固定着,加上水的浮力,她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 “你放手。”她说,他只穿着泳裤,而她虽然穿着衣服,但此刻和没穿又有什么区别?尤其裙子浮着。 她话音一落,放在她腰部的手松了松,就在她伸手去够泳池的边沿时,谭凛川忽然又收紧了他的手,随着这个动作,他潜入水中,带着颜烟也潜入水中。 颜烟憋着气,怒瞪着双眼看他,看到他脸上的坏笑,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划水,带着她在水底游起来。 颜烟若是水性不好,恐怕早被水呛死了,但憋气憋的双颊像河豚一样鼓鼓的,终于,在泳池的尽头,他停下,也把她从水中捞起,颜烟张嘴,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水顺着她的额头流过她的脸颊,有的流进她的口中,有的从下巴滴落到她的肩膀和胸前。 因为大口呼吸而起伏着。 谭凛川的眸色深沉,忽地掐着她的腰,把她从水中捞起,扔到了泳池边,自己终于出水,光脚走到旁边的躺椅上拿了一条浴巾扔到颜烟的身上。 颜烟急忙裹好,起来时,一不小心便看到他泳裤那... 第258章:区别大了 她脸红,急忙转移了视线。 谭凛川径直躺到太阳伞底下,身上随意披着一件浴袍,很是悠闲的模样,掉进水中的手机,不知他何时已顺手捡起,扔在旁边的茶几。 颜烟紧紧裹着浴巾,全身湿漉漉地站在泳池边,看着谭凛川,心中又气又有些羞赧,双眼简直无处安放,尤其那双大长腿和裸着的上身,叫她无法直视。 “不怕晒吗?”他问,此时上午的阳光正足,笼罩着她一片朦胧的光,很青涩,像一株刚发芽的鲜嫩小草。 第169章 颜烟低着头,她的头发,衣服全是湿的,没法离开,但她也不想走进太阳伞那靠近谭凛川,想着他刚才在水里那样欺负她,她心里就有委屈,眼眶微红。 谭凛川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真是麻烦,一点都闹不得,便指了指旁边:“里边有浴室,有干净的衣服,你去洗洗,换一套干爽的,我让阿敬给你买一套新衣服上来。” 颜烟裹着浴巾低头往浴室走去,眼下只能先这样解决。 浴室奢华,符合他奢靡的作风,明明外面就是泳池,里面靠窗的位置竟然还有一个按摩浴缸,没有设置单独的淋浴房,只在墙上挂着一个莲蓬头,因为浴室太大,显得空空荡荡的,让她没有一点安全感,她反复确定门锁了,才快速把湿透的衣服脱下,争取最快的时间洗完。 浴室的另一面,还有一个空间,里面是一间卧房,还有一个衣帽间,里面清一色的衬衫熨烫整齐地挂着。 颜烟最近几次见他,他穿的衬衣颜色都相对简单,主要是黑白灰三种,但这里挂着的衬衣,不单有各种各样的颜色,连面料也多样,想来,她还是见的次数太少,没见他穿过这些。 她选了一件缎面的黑色衬衫穿上,之所以选这件,是因为她有一条黑色睡裙也是这个面料,这让她稍稍有点安全感。 她确保每一颗纽扣都严严实实地扣好之后,才走出浴室的门。 外面,谭凛川还躺在太阳伞底下,本是闭目养神的模样,听到动静才睁眼。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缎面黑衬衣底下那双笔直而纤细的雪白双腿。 颜烟虽然看着小,但她个子高,所以谭凛川的衬衣只堪堪到她的腿..根.部往下一点。 颜烟尴尬地问:“我的衣服买来了吗?” 谭凛川:“你当阿敬是钢铁侠会飞?” 颜烟...。 已然如此,颜烟便想尽快找到答案,解决来这的目的,所以开口问:“茉莉今天没来上班吗?” 谭凛川抬眸看她一眼:“你确定要这么站着跟我说话?坐下。” 他指了指旁边另一张躺椅。 颜烟扯了扯衣角确定不走光后才小心地坐到那张躺椅的侧边中间,面对着他,她双膝并拢中规中矩坐着,他很闲适地半躺着,浴巾随意搭在腹部上。 颜烟的视线尽量避开那个部位,看着他的脸等他回答何茉莉的事。 谭凛川看似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她告假送她母亲回老家。” 颜烟听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若敷衍她,她又能怎么办。 “昨晚,她和她妈妈请我吃饭,但是中途,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今早听我爸爸说,是你和阿敬送我回去的。” 她试探地说。 谭凛川眉尾微挑,交叠的双腿换了一个姿势,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问:“昨晚的事,很多事都不记得了?那都记住什么了?说来听听。” 颜烟没想到他会抓她的语病,一时噎住。 记住什么了? 那旖旎的梦算吗? 想到那个梦,她连眼神都不敢看向谭凛川。 一定是梦吧? 因为眼前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她梦中温柔的样子,半分都没有。 “啊!”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面的男人不知何时从半躺着坐直了,也坐在躺椅的侧边,和她更近距离的面对面,他的双腿敞开着,放在她并拢的两侧。 她的后脑袋被他用手固定着,他低头,鼻尖碰到她的鼻尖,昨夜梦中铺天盖地的记忆瞬间涌上她的脑海。 他的气息滚烫,哑着声音问她:“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如梦中 他低头狠狠地吻上了她。 那么熟悉,与梦里无异。 只是梦里,是她更主动,是她缠着他。 这个认知,让她大脑充血了一般,涨得她根本无法思考,只想着推开他,要远离他。 但是她坐在躺椅的侧面,根本使不上力,哪里推得开他? 那是男性特有的气息,充满了荷尔蒙,充满了侵略性,充满了霸道,梦里后来的无力,都成了现实,再体验一次。 谭凛川终于松开她,问她:“想起来了吗?” 他的话简直要把她坠入地狱,她张着唇看他,嘴唇抖了抖,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大脑因为震惊,也因为不肯接受,而处于宕机的状态。 “真忘了?” “让我再帮你想想后续?” 他把她从对面的椅子上抱进自己的怀中,缎面的衬衣又柔又滑,其实穿着,跟没穿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大掌在她的后背游离,真在帮她回忆一般。 颜烟大脑如被轰炸过,什么都想起来了,根本不是梦,梦是她的自欺欺人,是她的自我安慰,是她的大脑在保护她。 “谭凛川,你混蛋!”她咒骂他。 他手一紧,让她跌进他怀里,“都想起来了?不叫谭叔叔了?” 颜烟咬牙切齿,恨恨地道:“你卑鄙无耻,你趁人之危,你混蛋,混蛋。” 挣扎着从要从他腿上下来,身上的缎面衬衫挣扎中,扣子已经敞开了几颗,她又忙着想扣纽扣,却被谭凛川一手控制着腰,一手控制着衬衣的领口。 他的双眼猩红,“我要乘人之危,昨夜就应该把你真办了,看你今天还能不能这样活蹦乱跳。” 颜烟还是怒瞪着他,吼道:“有什么区别?那和真的有什么区别?” 该看的不该看的,该摸的不该摸的... “区别大了!”他忽地把她扔到躺椅上,人也俯身上去,“让你看看有什么区别!” 第259章:帮你回忆 颜烟双腿乱蹬,缎面衬衣的纽扣似碎了,一粒粒掉到地上,衬衣大敞着,但阳光充足,刺眼得她睁不开眼睛。 “谭凛川,不要。”她求着,她害怕。 谭凛川忽地起身,松开她,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去旁边的浴室,任莲蓬的凉水浇灌着。 看着自己那叫嚣着的不争气的家伙,心里依旧咒骂着,小豆芽,长都没长全,有什么好玩的? 偏偏目光所及,就看到小豆芽菜刚才换下来的裙子和贴身衣物搭在旁边,好不容易消停一点,又.... 草! 真是太久没碰...女人,挑都不挑了。 就她那小身段... 颜烟此刻大脑一片混乱,自我保护的机制没了,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得不面对被茉莉背叛陷害,被谭凛川.... 她不敢再想细节,她不该上来的,要听爸爸的话,远离谭凛川。 缎面的布料太金贵,就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已有几处撕裂,加上纽扣已被他全扯落,衬衣穿不了,她只好拿起刚才谭凛川批过的浴袍披上,竟隐隐有他的气息在。 谭凛川过了好一会儿从浴室出来,经过她身边时,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谭凛川,我的衣服呢?”她也跟进办公室。 谭凛川从沙发上扔了一套不知阿敬何时送上来的衣服,没好气道;“去穿好。” 那语气说不出的嫌弃。 颜烟快委屈死了,明明是他自己把她弄得如此狼狈,现在却显得是她故意要勾引他一样。 她抱着衣服再次回到更衣室,快速换好衣服,然后把缎面黑衬衣以及自己的湿衣服都装进包里带走。 但谭凛川的办公室门锁着,她打不开,她大声道:“开门。” 她虽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但因为从小家境不错,厂里的员工都爱护着她,骨子里有她的骄傲,也有她的脾气,只是平时过得太一帆风顺,没有激发出来。 谭凛川已是衣冠楚楚坐着,“小侄女,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你连一句感谢都没有吗?” “什么第二次救我?是不是你让何茉莉下的药?”她控诉着,思来想去,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等一会儿就要去警局报警。 谭凛川真是被气笑了:“要我再帮你回忆一遍?” 颜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紧贴着办公室的门。 谭凛川看她防备的模样,他逼近她,把她困在那:“你仔细回忆回忆昨晚的遭遇,如果不是我恰好也在那栋酒楼,你的下场有多惨。” “还有,小侄女,我真想上你,需要下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吗?” 其实颜烟也知道不是谭凛川做的,但她这次也不想承认他救了自己,依然愤恨道:“你救了我又怎样?你后来还是趁人之危。” 谭凛川:“看来是真失忆,是谁迫不及待连去医院都等不及?我是个正常男人。” 颜烟再次哑口无言,她不承认的梦境就那么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谭凛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谭凛川见她眼神飘忽,便又加了一句:“严格意义上,我救了你三次,第一次车祸,第二次把你从何茉莉那救下,第三次在车上帮你缓解..” 第170章 “你别说了。”她伸手捂住他的嘴。 谭凛川一脸的笑意,手指上勾出一串车钥匙:“记住我的救命之恩,这三次,我都会要回来。” “开车去吧。” 说着把她的车钥匙扔给她,替她开了办公室的门。 颜烟茫然地拿着车钥匙下楼,她的思绪混乱,几乎无法思考,到了一层大堂,那四位并排站着的大堂前台,这次忍不住八卦的心,上下打量着她,只因她上去一个上午,而且下来时,身上换了一套衣服,任谁也不相信她和谭凛川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连阿敬也不信,毕竟谭先生可不是什么食素者。 “颜小姐,谭先生吩咐我送你回去。”阿敬迎了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开车。” “谭先生担心你没法开车,安全起见,还是我送你吧。” 阿敬这话太有歧义,惹得那四位前台一脸藏不住的震惊,为什么没法开车? 那么!激烈!吗? 颜烟无地自容,闷头往大厦前面走去,那里应该是谭凛川的专属车位,一排空着,只有她粉色的车和他黑色的宾利并排停在那里,不给阿敬机会,她直接上车启动油门就走,阿敬只好开着宾利跟在她的车后。 这一路思绪万分,努力让自己忘了昨夜...以及刚才发生的种种,把他的样子抛到脑后。 上了环岛路,在车辆稀少的路段,她忽地把车停在路边,后面的阿敬也踩了刹车停下。 她下车,敲他的车窗。 “我问你,何茉莉去哪了?”颜烟不肯相信何茉莉会这样对她,大学??四年亲如姐妹,一起哭过笑过,真心相待过,她不信茉莉会做这样的事。 阿敬:“颜小姐,你别问了,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我要见她。”不亲自见一面,不问清楚,她心有不甘。 阿敬为难道:“或许你问问谭先生?” 一提到谭先生,颜烟的脸便微红,她刚刚发誓再也不见他的,所以道:“你不告诉我,我就报警,让警方找人,她是你们的员工,如果失踪了,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阿敬只好说:“你先回去,我需要征求谭先生的意见。” 阿敬对颜烟一直礼貌相待,客客气气的,所以颜烟不想为难他,便说:“我等你消息。” 阿敬的车继续在她的车后面跟着,顺便也给谭凛川打电话汇报颜烟的情况。 “她执意要见便让她见。” 阿敬有些担忧:“颜小姐生性纯良,怕她见了受不了。” 谭凛川:“你何时这样妇人之仁?” 阿敬便不敢再多说:“我去安排她见。” 颜烟傍晚时便接到阿敬的电话,说带她去见何茉莉。颜烟虽心中有些忐忑,但横竖想见一面,问清楚原因,她为什么要那么多自己? 第260章:去见何茉莉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会在如此残忍的环境下见到何茉莉。 当时,阿敬给她发了地址,是海港市最大最高端的一家会所,装修得奢靡豪华,一看便知是谁的手笔。 海港市不同于国内其它城市,这座城市做生意的气氛浓厚,属于一砖头砸下去,十个里,有九个是老板,所以这座城市,遍地是富豪,即便是这样奢靡高消费的会所,也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阿敬亲自在门口等着颜烟,门口的门童过来巴结他,给他点了烟,问:“哪位大人物今天来,需要敬哥亲自迎接?” 阿敬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冷眼看门童未回答。 之后便见那辆粉色的甲壳虫慢悠悠停在了门口,车主人显然有些犹豫要不要下车,在车上坐了一分钟,才打开车门。 门童急忙小跑过去帮她去泊车,阿敬踩灭了烟也过去。 颜烟看到阿敬在门口便松了口气,否则她一个女生不敢独自进这样的会所。 门童很机灵,“原来敬哥亲自等的是美女。”顺便记住了颜烟的长相,别下回来记不住人。 “颜小姐,这边请。” 阿敬在前面带路,颜烟跟着他往里走。阿敬气质多变,白天在谭氏园区,他就是一个兢兢业业上班的白领精英,而此刻在会所里走动,又是十足的黑社会气质,让人有一丝惧怕,只不过他对颜烟,始终都客气有礼。 “何茉莉呢?”颜烟一路走,忍不住问阿。 这个会所,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成年男女的“娱乐场”,一进大厅,是一个旋转楼梯,以旋转楼梯为中心轴,一侧是酒吧,另一侧是西式餐厅,看着和普通的餐厅没有什么区别,但本身能进这里的,都有严格的身份要求。 阿敬带着她从旋转楼梯上楼,到了楼上,才真正的另有乾坤,环境并不嘈杂,甚至很安静,只偶尔有服务生推门进去时,有声音传出来,二层应该是一个赌场,颜烟路过时,其中一间房门忽然被打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探出来,嘴里叫喊着救命,门内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咒骂着来抓他。 “救命。”那个男人伸手看向颜烟,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想抓着她,颜烟吓了一条,人被阿敬一扯,扯到身后护着。 里面的两位彪形大汉也看到了阿敬,控制着那个男人说到:“敬哥,对不住,打扰你们了。这王八蛋赌输了想跑。” 说完也探究似地看了眼他身后的颜烟。 阿敬护着颜烟在身后,冷声命令:“别弄太大动静。” “知道的,知道的。” 阿敬便抓着惊魂未定的颜烟的胳膊,再往楼上走,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一个字都没有解释。 颜烟害怕极了,那个男人血肉模糊看着她的样子叫人心惊胆战,“他会死吗?” “不会弄死,但如果还不上钱,弄个半残。”阿敬没有什么情绪地解答,好像把人弄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旋转楼梯网上,巨大的水晶吊顶从顶层落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颜烟跟着阿敬往上走,越往上越心惊,因为已经意识到三层四层是做什么的。 何茉莉在这种地方上班吗? 阿敬到了四层,也皱眉,因为听到有客人在四层的前厅闹事,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在哭,管理四层的经理看到阿敬,有些慌乱。 “怎么回事?”阿敬也就一周没来,便察觉今天会所状况频出。 经理哪曾想今天有客人闹事偏遇到阿敬,频频擦着汗,低声说:“湉姐不是失踪了吗?之前几位大客户还有这些‘公主’们,都是她在管理安排,我们刚接手,业务不够娴熟,有客人不满意。” 那客人阿敬认识,是海港市土地规划局的一把手,为人好色,喜欢性感胸大的,看看旁边哭哭啼啼的女孩,就不是他喜欢的,他骂道:“一群废物,连客人喜好都记不住,之前上班都吃屎去了?” 骂完对规划局的一把手道:“王局,今天招待不周,我给你重新安排,今晚所有消费算我的。” 阿敬先安排颜烟到旁边他的办公室:“颜小姐,你在这稍等,我处理完马上过来。” “好的。” 颜烟今晚来,算是大开眼界了,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完全陌生,却又真实存在,是她从小长大的海港市的另外一面。 阿敬的办公室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墙面上大概有二十几个监控画面,把这家会所角角落落都照了个遍。 颜烟在那等着无聊,便站在监控下方随意看着,监控里显示的画面都是公共区域的,最中央的画面,应该就是刚才四层的前厅。 监控有些无聊,正当她要转移视线时,忽然看到中央的屏幕,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是何茉莉!她不像是这里的公主,穿着很寻常和规矩的衣服,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好像每走一步都需要耗尽力气一样。 颜烟站起身,推门追了过去,“何茉莉!” 她喊了一声,偌大的前厅回荡着她的声音,前边走廊处正扶着墙走路的何茉莉听到声音一顿,回头看是颜烟,她马上加快了步伐想逃离,但奈何,她的下..t痛苦不堪,被撕裂了一般,走不快,就那么被颜烟拦住了去路。 颜烟愤怒又悲痛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何茉莉已是摇摇欲坠,被颜烟厉声质问时,她并无太多表情,甚至是有些麻木地看着颜烟。 颜烟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她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是发白的,目光空洞而麻木,而裙子下的那双腿,有着隐约的血迹。 “你怎么了?”颜烟虽恨她,但看到她这幅样子又难免有些担忧。 本麻木着的何茉莉看到她,忽然回了神,哑着嗓子厉声:“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假修养,看到我狼狈成这样,被人蹂躏,被万人上,你满意了?开心了?” 何茉莉的面目狰狞着。 第261章:赌你比我惨 颜烟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竟然有这样两幅完全不同的面孔,昔日那个知书达理又积极上进的同学,室友,好朋友去哪了? 第171章 如果来这之前,她还不信,还以为是谭凛川玩的把戏,茉莉不会这样对她,那么,此时此刻,她相信,昨晚是何茉莉设的局。 她内心很痛,也许不是为了何茉莉这个人,而是为了自己付出的真心,为了自己大学四年的美好时光。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都说人的内心是一面镜子,你看到我的关心,觉得是虚情假意,看到我的修养觉得是作秀,恰好说明这才是真实的你,虚荣,虚伪,没有真心。何茉莉,你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昨晚没有逃过一劫,那么此时此刻,我是不是和你一样被无数陌生男人...” 太粗俗的话她说不出口。 何茉莉狰狞的脸上透着冷笑:“是,你清纯高贵,你高人一等。但是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不也是张..腿伺候男人吗?你以为你伺候谭凛川就高人一等?你以为他能睡你几回?等他厌倦了,我且看你的下场。” “你..”颜烟没想到她会说如此粗俗不堪的话,把她想得如此肮脏,她气到脸色涨红,好一会儿才说:“茉莉,我原想报警抓你,但是现在不用了,你在这受的惩罚都是你应得的。” 这是她能说出口的最狠毒的话。 昏暗的走廊里,何茉莉看着一身傲气的颜烟,嫉妒得发疯,凭什么?凭什么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高人一等,就拥有别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妄想不来的幸福? 湉姐威胁和利诱:“你不想毁了她吗?” “她如果被玩烂了,你觉得谭凛川还会要吗?” “何茉莉,人,生来就不平等,你想要的,只能自己去争取,否则你的人生永远是蝼蚁,被别人踩在脚下永不得翻身。” 湉姐后来的威胁催生了她内心的恶和贪,想彻底毁了颜烟,否则如果只是怕湉姐的威胁,怕没命,她可以寻求谭凛川的帮助。 昨晚,她正和她妈妈收拾行李,准备逃去外地避避风头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谭凛川如同地狱使者一样恐怖冷冽地站在门外,倚着栏杆,低头抽烟,那烟火如鬼火一般忽明忽灭,阴森森的照在他立体的五官上。 何茉莉双腿发软,颤悠悠地叫了一声:“谭先生。” 她没想过,事情会如此快暴露,更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快找来,让她没有逃离的时间。 阿敬拦着她母女的去处,她母亲拽着她的衣角不停哭泣,让她心烦意乱。 谭凛川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抽完最后一口烟,烟蒂踩在脚底碾灭,走道的感应灯也同时熄灭,黑暗中只听阿敬说:“谭先生说既然你喜欢接客,便让你接个够。” 她母亲嚎哭,护女心切,黑暗中摸索着往前想抓谭凛川的手:“求求你放过我女儿,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感应灯随着她的哭声再次亮起,只看到谭凛川的眼神嫌弃阴寒,在她母亲的手即将要碰到他的手时,他厉声:“阿敬!” 阿敬急忙过来拦住她。 何茉莉被带进了这家会所,从昨夜到一整个白天,她不知自己到底接了多少男人?即便血流不止,也有嗜血的变态男人会因此而兴奋。 直到刚才,会所怕出人命,才没有继续安排男人,暂时放过她。她认清了,残暴,是谭凛川的本色,对女人更没有怜香惜玉。 她看着眼前的颜烟,恶毒道:“我等着看你的下场。颜烟,我赌你的下场比我惨十倍,百倍。” 这是恶毒的诅咒,伴随着她狰狞的面容,让人遍体升寒,颜烟只觉得走廊有穿堂的风,让她全身寒凉。 蓦然,她的手臂被一只温热的手抓着,是阿敬:“颜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颜烟回神,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想看的何茉莉已经看到,并且走这一趟,也让她看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个超过她认知的世界竟然也运行良好,让她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一秒也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待着,便抽出手:“我回家了。” 何茉莉往后是生是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谭凛川是魔是人,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阿敬看她脸色惨白,其实在他意料之中,谭先生要把他扔进这个世界,不给缓冲,让她看清真相,这些冲击,她得自己消化,没人帮得了她。 “我送你。”阿敬尽职尽责,保证安全送她回家。 “不需要。”颜烟拒绝。 但是出了会所,上车之后,颜烟从后视镜看阿敬的车一直保持一百米的距离跟在她的后面。 她加快了油门想甩开她,但是她的车技哪里抵得过阿敬的?根本甩不开他。 她快,他快,她慢,他慢。 她恨透他们这样操控着她,从方方面面这样操控她。 她故意在加快速度时,忽地又猛踩刹车,阿敬也猛地踩刹车,旋转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在环岛路上空响起,超高的车技让他在撞上栏杆的前一秒堪堪停下。 他额角冒出一点冷汗,这个女人只是表面温顺可亲,骨子里的刚烈怕是一只烈马,难以驯服。 颜烟刚才也是赌一把,见摆脱他了,继续踩着油门往前,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他的车一直停在那里没动,她内心打鼓,不会真出事了吧? 便又心软地把车靠在路边,沿着栏杆往回走。 阿敬有些诧异,她会回来,按下车窗看向她。 “你没事吧?”颜烟问。 阿敬回答没事。 颜烟:“你转告谭凛川,以后不要再纠缠我。所谓的救我,他为什么救我?因为我遇到的险境都是因他而起,那不叫救命之恩,那是他消解自己的业障,我才是受害者。” 阿敬未料她回头是说这些,拒绝道:“这些话,你当面跟谭先生说吧,我不便转达。” 第262章:帮帮何茉莉 谭先生看上的人或者物,自然有办法弄到手,对颜烟或者颜家工厂,他这回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耐心,慢慢耗着玩,不亦乐乎。 阿敬不做这种自讨没趣的事。 “颜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最近海港市不太平,你以后夜里尽量减少出门。” 他言尽于此,该提醒的已经提醒。 颜烟那晚回到家,一整夜的噩梦,梦里,何茉莉全身血淋淋地拿着刀要和她同归于尽,之后,又是自己被陌生男人拽进一个昏暗的包间里,她的衣服从上到下被撕碎,她踹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转眼,那张脸变成了谭凛川的脸。 场景变化,不再是昏暗的包间,而是泳池边的太阳伞底下,他诱惑地说:“我帮你回忆回忆。” 混乱的梦,她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她羞耻于自己在见到是谭凛川时,却没有再反抗,甚至任他为所欲为。 她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时,窗外已有天光,她的睡裤一片泞腻,她冲进浴室清洗,羞愧得几乎想哭。 她并不喜欢他,甚至想远离他。 但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羞耻的梦? 她在梦里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她觉得自己想醒来,想拒绝,可潜意识里又觉得是梦,所以... 所以,她真的像何茉莉说的那样,所有修养都是作秀,是假装?所以才会不时地想起那个男人?才会在梦中放任他? 洗了很久,终于干净,心情也稍稍平复。 阿姨来敲门:“小烟,你起来了吗?颜厂长让你下楼吃早餐。” “我马上下楼。” 姜宜住院之后,她又回到家里住。 到了餐厅落座之后,颜家炳看她脸色红便问:“不舒服吗?一大早脸那么红?” 她羞愧又无地自容,一旁在给他们盛粥的阿姨道:“小烟一大早就洗澡,最近天气转凉,可千万别洗感冒了。” 颜家炳:“去拿体温计测测。” 颜烟急忙道:“不用,我没事,可能是洗澡的水有点热。” 颜家炳这才没有继续,换了个话题:“咱们工厂的人员架构已经重组过了,你今天有空去医院看看姜经理,也跟她汇报一下,再征求点意见。她住妇产科,爸爸不方便去。” “好的,我今天联系她。” 父女俩吃完早餐,一起出门去工厂,家里的大门刚打开,一个身影忽然冲了过来。 “颜烟,你帮帮茉莉吧。” “阿姨求你帮帮茉莉。” 是何茉莉的妈妈,她见到颜烟,便噗通一声跪在颜烟的面前,紧紧地拽着颜烟的衣服。 大病初愈的她本该好好修养身体,现在却因女儿而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跪在颜烟的面前。 颜家炳看到一个疯了一样的女人如此抓着颜烟,顿时急了,把颜烟拽到自己的身后护着:“你谁啊,做什么的?” 颜烟替她回答道:“她是我同学何茉莉的妈妈。” 她被下药,以及何谭凛川发生的种种,她没有告诉爸爸,怕他担心,也怕他护女心切做出冲动的事,所以一直瞒着,这会儿怕茉莉妈妈暴露,便说到:“爸爸,你去工厂忙吧,可能是我同学出了点事,我了解了解。” 第172章 颜家炳看那女人的状态,哪敢留颜烟一个人下来处理,“什么事,爸爸陪你一起解决。” “真不用,爸爸,你先去工厂,我晚点过去,顺便去看姜宜。” 茉莉妈妈这时也稍稍恢复理智,知道不敢吓到颜烟,所以从地上爬起来对颜家炳鞠躬道:“我找颜烟帮点忙。” 那样子卑微到尘土里。 颜家炳知道何茉莉是女儿最好的朋友,所以对她便客气了几分,被颜烟推着后背上车时,他还好心嘱咐:“我以前听你说过你这朋友的妈妈身体不好,要是问借钱,就借她一些,别的忙咱们帮不上,这点忙,能帮就帮。” 颜烟听爸爸这样说,心里难过,善良被践踏,很是悲哀,但她此刻只能说:“好,知道了,快去厂里吧。” 颜家炳这才走了。 颜烟转身看茉莉妈妈,表情立即冷了下来,“我帮不了她。” 茉莉妈妈哭到:“我知道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我没脸来求你帮忙,可是,如果让她在那继续下去,她就没命了。” “那是她咎由自取。在她决定害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的结局。” 茉莉妈妈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直磕头:“我知道她该死走了弯路,颜烟,看在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看在你没有真出事的份上,求你帮我去跟谭先生说说放过她一回,她该受的惩罚已经受了。求求你。” “求求你了,你当是帮阿姨一次。” “求求你了。” 她不停地磕头,身型消瘦,摇摇欲坠,在颜烟的面前磕得头皮血流。 “阿姨,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吗?” 茉莉妈妈依然哭着,脸上泪水和血混合着,“阿姨知道她做了错事,可是,颜烟啊,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同学,是你的好友,他们那些人又怎么会盯上茉莉,怎么会威胁她呢?阿姨说这些话虽不妥,但是你想想,没有你的话,茉莉早就换了工作,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颜烟不为所动:“这是她的选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茉莉妈妈再次情绪崩溃:“是因为谭先生看上了你,才利用茉莉接近你。是因为谭先生看上了你,湉姐才想借茉莉的手除了你。怎么跟你没有关系呢?” 颜烟愣在那里,她被友谊背叛,内心无论怎样的怨恨着何茉莉,但茉莉妈妈的话让她痛苦和悲痛,诚然,何茉莉死有余辜,但真的是她害的吗? 是因为她的原因? 她知道谭凛川看上她了,但是以她对谭凛川的认知,他看上的女人又何止她一个? 她并不是特别的那个,所以她并不觉得他需要处心积虑利用何茉莉接近她,他需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当时如果不是你,茉莉早就换了工作。颜烟,阿姨求求你,只要你一句话,谭先生就会放过茉莉的。 第263章:欠了四次 “她这两天被糟蹋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该受的惩罚也受了,只要谭先生放过她,我保证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茉莉妈妈苦苦哀求着,跪在颜烟的面前摇摇欲坠,颜烟如若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 可怜天下父母心! 颜烟看着茉莉妈妈,内心惶然,“阿姨,你起来,有话好好说。” 她使劲扶起茉莉妈妈后道:“我可以试着跟谭先生说放过茉莉,但我会去警局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件事。” 她忽然意识到,如果放任谭凛川如此处理茉莉,她和他又有什么区别?是另一种形式的施暴行为。 茉莉违法,那就交给警方处理。 茉莉妈妈愣怔看着颜烟,她想的是带着茉莉离开,这事就翻篇了。 颜烟坚定道:“阿姨,你自己决定,要么我不管,让茉莉继续在会所自身自灭,要么报警,以茉莉投迷药的行为,判1-3年不等,出来后,她可以清清白白做人。” 茉莉妈妈又哭:“能不能放过她一回?” “不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比起在会所被无数男人...,交给警察,至少能保命,茉莉妈妈见她态度坚决,不得不点头,保命要紧。 颜烟没有想过,短短几天之内,她会如此频繁地见谭凛川。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让阿敬送她进电梯直达他的办公室。 这回他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椅上,看她进来,慵懒地往椅背靠:“怎么,小侄女主动来报恩?” 颜烟刻意避开外面天台的泳池,目光也不太敢和他直视,因为有求于他,态度也好了许多,乖乖巧巧地说:“谭叔叔,能不能放了何茉莉。” 谭凛川挑眉:“我这人,心眼儿小,向来睚眦必报。”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颜烟默了默:“她已得到她该有的惩罚,后面能不能让我来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 “这就不用你管了。”颜烟都能想到,如果她说交给警方处理,他会如何耻笑她,在海港市,他就是王法,警方最后不还是听他的吗? 谭凛川替她回答了:“交给警方处理?” 就她,能想到的处理方法也就这个。 颜烟没有等到他的耻笑,只听他说:“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配合? “但我答应了你的请求,你怎么报答我?小侄女,我提醒你,之前三次救命之恩还没有报答。加上这次,四次。” “我不做善事,到时我一次要个够。” 想来阿敬没有转达她之前的话,那算什么救命之恩?她每次陷入险境都是因他而起。 但此时要请他放人,她只好说:“可以,谭叔叔慢慢想。” 债多不压身,欠三次,欠四次,有什么区别? 谭凛川看穿她:“别想敷衍我。” “不敷衍。” 谭凛川便当着她的面给阿敬打电话,让阿敬把何茉莉送到警局,让警方处理。 阿敬在电话那头犹豫道:“如果送警方,警方需要受害者的配合,到时颜小姐的信息曝光。” 谭凛川不悦:“这点保密信息的工作需要我教你怎么做?” 阿敬:“知道了。” 颜烟听完他们的对话,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想过这点,如果警方传唤她,要她配合调查,万一被爸爸知道,又或者警察问起细节,她怎么逃脱的,她恐怕解释不清楚,想到那晚,她脸热,说了声谢谢,就想转身离开,单独和他待在一个空间让人心慌意乱,心跳加快,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但谭凛川却长手一伸,把她拽进自己的怀里:“一句谢谢就想跑了?” 颜烟跌坐在他的腿上,不知何时,她竟已熟悉他身上环绕的气息,这让她心惊胆战,尤其一些碎片的记忆就这么不合时宜地跳出她的脑海里。 谭凛川看她脸色绯红,他还没怎么着呢,就脸红成这样了?有意逗她:“小侄女想什么呢?” 颜烟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无力感,越想远离,脑子却是越不受控,理智一遍遍重复着爸爸的话,一遍遍警告自己要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但却又如此不受控地想起那夜车里的种种。 这份矛盾让她纠结又委屈,她控诉:“你为什么总欺负我!” “因为想欺负。” “你...唔...” 她的唇被他猛地低头深深含住。 他卑鄙无耻,他看穿了她。 他说: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事。 他说:你喜欢的对吗? 她不想听,即便他说的是对的,但对象也不会是他。 她从谭凛川办公室落荒而逃,进到那个专属电梯时,里边的玻璃镜照着她微肿的红唇,还有绯红的面容,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糟糕极了。 恰逢手机响起,是爸爸打来的,她心虚得不敢接,但惯性让她接通了电话。 “小烟,你那同学的事处理好了吗?怎么还没来厂里上班?” 颜烟声音有些飘忽:“处理好了,我一会儿就去厂里。” “行,还有姜经理那,你别忘了去看她,探点军工消息回来,这事越快解决越好。”军工那边一天没有落定,颜家炳这心就悬着一天。 “嗯,我约她下午见面了。”颜烟挂了电话,电梯也行至一层,她的心绪总算平稳一点,耳边里只留下谭凛川最后一句话:“做我的女人。” 阿敬的身影蓦然出现在电梯门口,“颜小姐?” 颜烟点了点头,低着头一路小跑着离开,不想让阿敬看到自己这样。 阿敬看了眼她的背影,径直上楼汇报工作,“何茉莉以故意伤害他人罪,被判2年。她母亲也答应不会再骚扰颜小姐。” “嗯。” “刚才看到颜小姐下楼。” 谭凛川蓦然抬眸:“你很关心她?” 阿敬:“没有。” “还有事?” “颜家炳的工厂最近在大改革,精简人员组织架构,经过明禾的包装,军工集团对此很感兴趣,颜家炳目前正积极推进并购之事。” 第173章 谭凛川冷笑:“浪费时间做无用功,带着女儿安详晚年不好吗?” 第264章:做我的女人 阿敬不敢多言。 谭凛川的唇破了一个小口,渗出的血此时凝成一滴血珠,些微的刺痛,他咬了咬下唇,把血珠吮了:“让颜厂长再辛苦工作几天,等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他说话间,唇角的血迹又渗出,他用拇指抹了一下,眼角有隐约的笑意。 阿敬懂他,颜家的工厂和女儿,他都要,也都势在必得,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谭凛川的父亲马上要审判,地下钱庄数额巨大的钱还隐匿着,无法洗出去,他父亲以帮客户洗钱,从中抽取佣金而发的家,所以钱庄里的钱,不仅有谭家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各地客户的。 警方抓谭父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找到这笔隐匿起来的巨额,所以现在多双眼睛也盯着谭凛川,黑的,白的。 谭凛川之所以把沈鹰州引到海港市,如他最初和姜宜说的,只是想同沈鹰州交个朋友,除了把他父亲捞出来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相信沈鹰州在金融业务上的能力,把这笔巨额合法化处理。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相信沈鹰州这样的生意人不会不懂。 奈何,沈鹰州现今重心转移,眼下有比赚钱,比利益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他现在身份特殊,同样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步也不能走错。 所以谭凛川托人带到医院的话,沈鹰州想也未想就拒绝了。 谭凛川听完阿敬的汇报倒也不意外,真要那么轻易答应合作,他反而不放心了呢。 阿敬:“我找人盯着,他既然进了海港市,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医院里, 沈鹰州看着姜宜靠在床头,抱着笔记本电脑聚精会神工作,很是无奈。 海港市他不会久留,只要姜宜的身体稳定下来,他便马上带她离开。只是他心中很清楚,谭凛川引他来海港市,便不会轻易放他走。 颜烟来医院探望姜宜,沈鹰州自是不欢迎,只是姜宜还要处理颜家工厂的工作,与其让工厂其他人来交接,不如让颜烟来,所以他虽没有拒绝,但是全程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那气氛,颜烟明明是来探望和顺便讨论工厂的事,都是正经事,却显得她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姜宜招呼她:“你坐这,别理他。” 姜宜指了指病床旁边的位置。 颜烟战战兢兢越过沈鹰州坐到姜宜的旁边,心想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样?一个个蛮不讲理。 颜烟关心姜宜的身体情况,也不敢聊太久,只是简短地说:“我爸已经按照你们给的建议,对工厂进行了变革,大大地缩减人员成本,了,另外也加大对产品的研发力度。我爸自己就是技术出身,他会继续带着技术团队,至于工厂的管理,打算请一位专业的职业经理负责。” “听你们的建议,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办。” 姜宜问:“你的叔伯也支持这次变革对吗?” 这很重要,海港市的企业大多为家族企业,如果整个家族的意志太强势,各执己见,是军工集团最避讳的。 颜烟:“他们听我爸爸的。” 姜宜:“那便好,军工集团这几天会发第一版的重组方案拿到会上讨论,只要通过了,很快就会开始实施。”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颜烟又紧张又期待着,工厂是她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也是她将来的立命之本,她当然希望工厂能够长长久久,越来越好。 她不敢打扰姜宜太久,旁边的男人脸色已经极不好,就差要下逐客令了。 “姜宜,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 前后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待颜烟走后,姜宜看沈鹰州:“她是我朋友,你就不能和善一点?” 沈鹰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你们都在做无用功,浪费你休息的时间,我已经够客气了。” 姜宜无语:“什么叫做无用功,你总看轻人。” 沈鹰州:“其实你心里清楚,在海港市,谭凛川说了算。他想要颜家工厂,势必会得到手。颜家炳或者你,都在做无谓的挣扎。颜家炳的女儿更是异想天开。” 姜宜不泄气:“争取过了,结果怎么样,至少没有遗憾。” 沈鹰州怕她动了气,便转移话题,给她看婚庆公司发来的视频:“因为你怀孕了,所以婚礼的策划调整过,你看看喜欢哪种风格。” “到时候大着肚子,穿什么婚纱都好丑,不如等生完宝宝之后再安排婚礼?” “不可以,那样别人以为我们奉子成婚。” “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眼光。” “我不在意,但不想你被说。” “你这叫掩耳盗铃,现在难道就不是奉子成婚了?沈鹰州,你就是不想让我工作,拿婚礼找借口。”她可太了解他了。 沈鹰州:“结婚怀孕,一辈子只有一次,工作什么时候不能做?” “你是打定主意,这几年做一个家庭主父对吗?” “对。” “金融界的巨大损失。” “也可能是金融界的福音。” “也是,毕竟沈总一出手就是腥风血雨。” 沈鹰州无奈地笑,那些都是生意经,你不割别人,等着别人来割。不过此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体,以及如何安全地离开海港市。 军工集团的第一版重组方案里,把颜家工厂列入了并购计划之中,得到这个消息,颜家炳几乎热泪盈眶,如此一来,不仅能守住家业,还能让工厂发展壮大,彼时,他和颜烟正在港口的实验基地,面对这蔚蓝大海,他也胸有丘壑,有了从前的豪情壮志:“小烟,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算是顺利地度过这次难关。” “你也长大能担事了,往后咱们父女俩同心协力,一定能再创辉煌。” 颜烟因爸爸的激动,她内心也无比庆幸和高兴,以前的所有困境都是暂时。 就在这时,港口的入口处,鱼贯而入一排黑色的宾利轿车,颜烟看到熟悉的车牌时,下意识想挽着爸爸的手回基地里面。 那个男人那天说做我的女人之后,就没在联系过她,她想他可能有了新的感兴趣的对象,所以把她忘了。虽然内心有了一丝失落,但同时又松了口气的感觉。 第265章:工厂颜烟我都要 颜家炳皱眉看着那一行人朝他这边走来,他转身对颜烟说:“你回实验基地待着,爸爸和他聊聊。” 颜家炳尽可能地不让颜烟和谭凛川有任何接触,这样一个男人,谁家好姑娘被沾上基本也就毁了。 说话间,谭凛川带着阿敬还有一行人已走近,他笑意盈盈:“颜厂长,我听说军工集团已确定并购你们厂,恭喜,恭喜,得偿所愿。” 恭喜的话,任何人说出口,颜家炳都觉得是出自真心,唯独谭凛川说,只有讽刺的意思。 颜家炳现在度过难关,腰杠子也直了,即便谭凛川带着一行人到他港口的实验基地,他也没有丝毫惧意,“谭先生找我什么事?” 谭凛川:“咱哥俩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今天特意来请你赏脸。” 颜家炳当即拒绝:“实在不巧,今天厂里事情太多,抽不出时间,改天,改天我请你。” 谭凛川闻言,微微低头点燃一根烟抽着,脸上表情依然笑着,但是不再说话,沉默着。 这幅样子,比他开口说话时更吓人,熟知他的人便知他是不高兴了,所以旁边站着的阿敬向前一步,对颜家炳道:“谭先生已安排好餐厅,还请颜厂长移步。” 阿敬同样是威慑十足,这顿饭,颜家炳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颜烟原本是甘愿当个隐形人,面对谭凛川,尤其是在爸爸的面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见他们这样威胁她爸爸,她不可能坐视不管,“你们找我爸爸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她往前一步站在谭凛川的前面,海港的风吹得她的裙摆和发丝微扬,婷婷玉立。 颜家炳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没拉着,谭凛川转头吐出口中的烟雾,顺便扔了烟蒂踩灭,才正面看向颜烟,看她这防备的模样,笑意更深,微微附身在她耳边说:“你和你爸陪我吃饭,就当还第四个人情怎么样?” 他因刚抽完烟,说话的气息里有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却让颜烟惊得后退了两步,深怕他暧昧的动作,还有话里的熟稔让爸爸发现他们有过纠缠。 但颜家炳显然已看见,并且听见:“什么第四个人情?小烟,怎么回事?” 颜家炳的脸色已极不好看,那个男人看颜烟时,从眼底迸发出的兴趣毫不隐藏,没有哪个当爸爸的能接受,这比觊觎颜家工厂更让他后背发寒。 “颜烟,你过来!”他厉声第一次全名全姓地喊颜烟的名字,足见他的怒火。 第174章 “我陪你去吃饭。”颜家炳原本并不想和谭凛川吃任何饭,但此时改变了主意,他倒是要听听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颜烟不放心爸爸一个人去,即便知道爸爸生气,也想陪着他,但是颜家炳呵斥:“你在家等我回来。” 谭凛川:“没有小侄女一起吃饭多无趣,一起吧。” 颜家炳额角的青筋隐隐突起:“谭先生,请!” 他挡在颜烟和谭凛川的中间,隔绝了两人的物理距离,父爱是一座大山,有了具象的画面。 颜烟眼眶发热,内心感动又有一丝羞愧,因为她没有听爸爸的话远离谭凛川,甚至内心为他剧烈波动过。 谭凛川也没有坚持,转头率先往自己的宾利车走去。 他请颜家炳吃饭,就在港口不远处的一家高档海鲜餐厅,餐厅基本都是港口附近工厂的老板们常来消费的地方,颜家炳也总来,和老板很相熟,往常来,免不了聊几句,但今天他没有心情,一脸青色和谭凛川并肩往一个包间走。 谭凛川点了一桌菜,颜家炳完全没胃口,直言道:“谭先生有话直说。” 谭凛川给他盛了碗鱼汤放到他面前:“吃饱了再说。” 看似尊重,但那种上位者的气质做这样的服务,只让颜家炳觉得他在居高临下。 颜家炳想到他刚才附身在颜烟耳边说话的样子,心中不仅是燃烧着怒火,更是充满了担忧,他就颜烟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养在温室,天真纯善,被谭凛川盯上,无法想像。 见颜家炳不吃,谭凛川便也放下筷子,毫无避讳:“我想要什么,颜兄最清楚。” 颜家炳的心脏突突地跳,在海港市,他知道谭凛川的野心和手段,要垄断整个海港市的港口生意,就像来这家海鲜餐厅消费的老板们,从前也是独立的一份事业,但渐渐都被谭氏收购,成为谭凛川的产业。 有些老板有能力的,被收购后勉强能在公司留有一席之地,但没有能力的老板早销声匿迹。 况且谭凛川垄断海港的生意,是想做什么非法的勾当?谁也不知。 颜家炳做工厂开公司,是有他的理想和抱负,要做全世界最安全的锚链,要让打着颜家logo的锚链,深根于全世界的海底,是想做百年传承的企业。 绝不单单是为了赚钱。 谭凛川不由鼓掌:“颜兄志向远大,佩服佩服。” 颜家炳:“我只是做小本生意,并不会妨碍你的宏图大业,你为什么非盯着我们的厂不放呢。” 谭凛川:“整个港口都插着谭氏的旗,唯独你们厂例外,很不巧,我这人不喜欢例外。” 他轻飘飘一句话,让颜家炳气到失语。 颜家炳只好妥协:“我可以搬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如果只是碍眼的话,他搬走,甚至可以搬出海港市。 “晚了。”谭凛川也给自己盛了碗鱼汤,这家海鲜餐厅的鱼汤做得不错,奶白色???汤底,如果放几根豆芽菜,不知是否会更鲜美可口,想到这,他兀自笑了一声,放下汤勺。 “什么叫晚了?”颜家炳看他这样,心惊胆战地问。他心里还对他在港口对颜烟说的第四次人情有疑惑,只是他不敢问这个问题,只怕一问出口,就没了回旋的余地。 然而谭凛川的话直冲他的命脉:“工厂,颜烟,我都要。” 颜家炳的血液瞬间冲到大脑,似血压飙升,让他头晕目眩:“谭凛川,做人别太过份。” 第266章:你怎知我是随便玩玩 颜家炳咬牙切齿,“你想也别想,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碰颜烟一下。” 颜烟比他的命重要,谭凛川若敢动她半分,他拼出命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颜家炳看着对面如同魔鬼一样的谭凛川,知道硬碰硬,根本没用,便压着怒火和眩晕,放缓了声音,带着一丝祈求:“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颜烟和你不是一类人,算我这个当父亲的求你了,放过她吧,她不是你能随便玩玩的女人。她会没命的。” 谭凛川哦了一声:“你怎知我是随便玩玩?” 颜家炳根本不用考虑这个可能性,放眼整个海港市,有谁会相信谭凛川会认认真真对一个女人? “我对我的女儿最了解,她有很多她优秀的一面,从当父亲的角度我甚至觉得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的上她,但抛开父亲的身份,她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女孩子,没有能吸引你的地方。谭先生,你如果只是要我家的工厂,一切我们都可以谈,但请你不要把颜烟牵扯进来。” 颜家炳想当然地认为,谭凛川之所以这样对颜烟,无非就是拿颜烟威胁他,目的是要他的工厂。 为了颜烟,他愿意妥协。 他已经是如此诚恳的态度了,然而谭凛川却不为所动,只是接着他刚才的话:“我也觉得颜烟是非常优秀的女孩,这世界没有男人配的上她呢。” 谭凛川并非言不由衷,而是多少能体会一点颜家炳的心态,那小豆芽菜要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第一个不答应。 颜家炳没想到他会如此厚颜无耻,“我刚才说了,工厂的事我们可以谈谈怎么合作,你还想怎样?” 谭凛川:“颜厂长真心想和我合作?” 他一语中的猜中颜家炳的想法,答应和他谈合作是想拖延住他,等到军工真正并购工厂了,他再想要,谈判的对象就是军工集团,而不是颜家炳了。 颜家炳被猜中心思,脸一阵白,一阵青,面对谭凛川的步步紧逼,他心里早乱了,尤其牵扯到颜烟。 谭凛川也忽然失去了耐心:“想来我之前给颜厂长太多时间考虑,才让你们产生莫名的能被军工并购的幻想。最后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一周后,要么跟我签合同,把工厂卖给我,你拿着钱安享晚年,要么你的工厂破厂,关门大吉。” 他说完,便不再多说一句,起身径直离开这家海鲜餐厅。 颜家炳脸色铁青回到家,颜烟已经在家坐立难安地等待,一方面担忧工厂的事又变,一方面又担心谭凛川会对爸爸胡说八道。 “小烟,过来!”颜家炳在书房喊她,后背似乎佝偻了几分。 父女俩在书房里面对面坐着,颜烟的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如此严肃或者严厉看过她,他是远近闻名的慈父,颜烟又从小听话懂事,从不用颜家炳操心。 “你和谭凛川怎么回事?”颜家炳问出口时,心都是惊的,怕颜烟说真话,又怕颜烟说假话。 在港口时,谭凛川附身在她耳边说话时,她表情一闪而过的羞怯,作为她的爸爸,不是看不出来,这才让他更担心。 两人绝不是生疏的关系。 “你如实跟爸爸说,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颜家炳必须严厉,他是在保护颜烟。 颜烟哪里敢有隐瞒?爸爸把她叫到书房谈话,可见问题的严重性。 她便从最初在夜市的店里见面,到后来出车祸他救了她,到她被茉莉下药他送她去医院,还有这次请他放过茉莉,这些经过都说了。 当然,她隐去了在车上的种种,以及那次在他办公室泳池边上的亲密以及那天他吻她的事。 这些她羞于开口,更羞于承认自己因此而产生的动荡情绪,想到那些画面,她就恨自己像个不正经的坏女孩。 “你说什么?车祸?被下药?”光是这两样,就让颜家炳心惊胆战,差点没从座椅上惊跳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爸爸?” “身体有没有怎么样?” 他一连串的问题,连带着大脑也嗡嗡做痛,呼吸困难。 颜烟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眼泪都出来了,安慰道:“爸爸,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你为了工厂的事已经那么累了,我也没有真的受伤,所以不想让你担心,我都处理好了的。” 颜家炳眼眶也红了:“对不起小烟,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你发生了这么多事,爸爸一无所知,对不起。” 心惊胆战之余,全是后怕,是后悔,是愧疚,他这阵子,一门心思在工厂的变革上,对颜烟的关心少之又少。 “爸爸,我没事的,真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颜烟再三保证,颜家炳那颗揪着的心却始终无法放下,谭凛川那句:“工厂和颜烟,我都要。”就在他的大脑里反复播放着。 谭凛川宣誓主权,绝对不是盲目自大,而是有备而来。 颜家炳正色道:“爸爸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年没有把你送出国读书,像你初中高中的同学那样,定居海外。” 是他当年糊涂了,就颜烟这么一个女儿,当年没舍得把她送出国。而他几位朋友,早早就把孩子安排到国外去,因为他们早看清海港市近乎脱离了现代的法制社会,有它一套自己的运行规则,而这运行规则是谭家制定。 因为当年,他觉得自己和谭家不会有任何关系,是他太理想化了,当年,颜烟的妈妈就常常说他有颗天真的赤子之心,颜烟随了他。 第175章 “小烟,你初中高中不是有几个同学都在国外吗?你和她们有没有联系?这样,爸爸安排你去国外待一段时间好吗?” 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颜烟出去,这样才能避开谭凛川。他一个人留在海港市和谭凛川斗到底。 “我哪也不去,爸爸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工厂在关键时期,颜烟怎么可能抛开爸爸独自离开呢? 第267章:想看爸爸最帅的样子 颜烟从没有想过离开海港市,始终心存幻想,在这样的法制社会,谭凛川真能只手遮天,无法无天吗? 颜家炳却深知他们看到的谭凛川只是冰山一角,要知道港口的生意全是海港市本地的家族在做,这些家族在本地各占一个山头,什么背景的人都有,但是几年之内,被谭凛川一家一家吞并下来,绝不是所有家族都乖乖配合,中间必然有过不为人知的腥风血雨。 颜家炳忽问:“小烟,你还记得你小时,常来我们家做客的张伯伯吗?” “记得,他是爸爸的好友,他和张伯母因为没有女儿,想认我当干女儿,但是我当时不愿意。” “对,因为你当时说长大要嫁给张柏丞,如果当他们的干女儿,变成张柏丞的妹妹,妹妹不能嫁哥哥。” “爸爸,童言无忌。” “你柏丞哥哥现在在海外一家医院当医生,你们也很多年不见了,不如趁此机会去那边旅游,让柏丞哥哥给你当导游。” “不去,我们前阵子有联系过,他最近在参与研究ai医疗的项目,很忙,我别去打扰他了。”颜烟知道爸爸什么意思,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小时候都会幻想公主嫁王子的故事,那时白白净净又有礼貌的柏丞哥哥就是她心目中的王子样子,但长大后,她不再幻想自己是公主,自然也就不再幻想公主嫁王子的故事,尤其是张家工厂出事之后,他们举家离开了海港市,她和柏丞哥哥只在网络上联系,再没有见过面,她已过了幻想的年龄。 颜家炳道:“你知道,张家当年出什么事?又为什么全家离开海港市吗?” “不知道。”颜烟见爸爸神色严肃,猜出他要说什么,所以潜意识里拒绝听答案。 颜家炳:“当年你张伯伯家是做医疗设备的,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和整个海港市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有合作,经营稳定。当年,爸爸一直以为他们是因为产品出了严重的医疗事故,加上你柏丞哥哥要去海外读书,谭氏收购他们时出的价格不错,所以心甘情愿卖给谭氏。” “难道不是吗?”颜烟问。 “前阵子,你张伯伯回海港市探亲才说了真相,那起医疗事故并不是他们产品的问题,而是谭家为了得到他们这家公司,设计的那场医疗事故,害死了3个无辜的患者。” 时过境迁,他和海港市已无任何牵连,这事才敢提起。 “小烟,谭凛川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不知他为了得到我们的工厂,会做出什么事。爸爸最后悔的就是之前听你大叔的,想寻找他的帮助。” 颜家炳今天受了一天的刺激,身体已极不适,颜烟给他拿了降压药吃下之后,劝他先休息,但颜家炳还没有说完,自家女儿的一点心思,他看得清楚,但庆幸的是,动了心,还没有用情,他这个当爸爸的在她心里还是最重的份量,所以趁着这时把那簇火苗彻底掐灭,便继续说道:“谭凛川的世界之黑暗,超过我们常人的认知,他做了多少违规违法的事,手里有没有人命?我们都不知道。小烟,爸爸只是担心你留在海港市受到伤害,你这几次出事,看似他救了你,但这些祸端全是因他而起,你能保证次次都能侥幸逃过?” “我和你张伯伯还有柏丞打好招呼,你去他们那边住一阵子。”颜家炳最后下了命令。 “爸爸,住一阵子是多久?难道我永远都不回来吗?” 颜烟知道爸爸担心的是什么,但要自己抛弃爸爸躲到国外去保平安,她做不到。 况且她觉得谭凛川对她也只是图一时新鲜,不会真拿手段对付她,而她心里那簇火苗在进这个书房前就已经自己掐灭了,她若对谭凛川那样的人动心,结局必然惨痛。 她也有她的坚持,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人能和爸爸比。 父女俩第一次有了争执,颜家炳知道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她,便想着改天再说。 谭凛川给他一周的时间考虑,而幸运的是,周中的时候,军工那边通过明禾正式确定并购他们的工厂长期合作,在谭凛川给的时间之前,签订并购意向书。 颜家炳心存侥幸,只要自己的厂子变成军工背景,谭凛川再猖獗,也需顾忌军工集团。 他对颜烟说:“等并购结束,我主要带领团队做研发,军工那边会派人过来管理,工厂稳定了,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答应爸爸,出国去,工作或者学习都行。” 这是颜家炳最后的妥协,工厂有军工的背景他不用担心,但是颜烟继续留在海港市,他千万个不放心。 “答应爸爸。”颜家炳坚持要颜烟一个答案。 “好。”颜烟答应着,很快转移话题,“你明早不是要去签合同吗?换这套西服,老爸穿这套最帅。” 颜家炳的西服不多,衣柜里只有三套,出自同一位师傅的手工订制款。 一套是老款式,是当年和颜烟妈妈结婚时定制的,第二套是平日重要的商务场合穿,第三套是那位师傅得帕金森之前,他特意去定制的,打算等到颜烟嫁人时,在婚礼上穿。 颜烟此时手里拿的就是那套新的,颜家炳便笑道:“这套,爸爸要留着等你结婚时穿,当时那位师傅已经不收订单了,但是听我说是准备你婚礼时穿的,他才收,因为爸爸妈妈当年的结婚礼服都是他做的,所以他有感情才答应。这是师傅做的最后一套西服,很珍贵,要放在最重要的场合。” 颜烟拿着西装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道:“爸爸,明天也是非常重要的场合啊,相当于是你嫁第二个孩子呢,一定要穿这套最帅的。” 颜烟善解人意,她知道工厂对于爸爸来说,就是爸爸的第二个孩子,和她一样的重要。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想看爸爸最帅的样子。”颜烟见他犹豫,便替他做了决定。 颜家炳忽而有些感慨:“你像极了你妈妈,她要是在,想替我做决定时,总说些好听的。” “妈妈一直在我们心里啊。” 第268章:颜父脑出血 第二天,颜家炳一早就带着司机,带着颜家润和颜家瑞去签协议,签约地点明禾安排在隔壁市,距离海港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来的是军工集团的代表,还有明禾的代表许月辉,姜宜因为身体原因而缺席。 颜烟在家门口送爸爸离开之后,如常去厂里上班,不知为什么,这心一直悬着静不下来。 工厂要被军工并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厂上下,颜烟一进厂,就见门口挂着红幅,写着军民一家亲,热烈庆祝签约成功。 厂里其他地方也布置得张灯结彩,管行政的主管是颜烟的一位远房表姨,颜烟妈妈还在世时就在工厂工作,管理能力出众,这么多年,把厂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见到颜烟来,开心道:“小烟,你看布置得怎样?” 颜烟觉得有点太高调,但转念一想,厂里低迷太久,加上前阵子的改革,人心惶惶的,现在签约成功,能振奋人心,未尝不可,便笑道:“王姨,你做得很棒。” 王姨和她想法一样:“咱们厂这么多年,从高峰到低迷,现在能有好消息,一定要好好宣传,给员工打打气。” 颜烟点头说是,然后回财务办公室等待消息,厂里的财务总监也随爸爸去签约了,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她心里惶然不安,想给姜宜打电话聊聊,想着姜宜至少有一些消息,但姜宜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想必是在做检查不方便接听,她便只好作罢。 厂里上上下下都充满了喜悦的气氛,被军工并购,企业的性质便从民营变央企,意味着他们的职业变成了铁饭碗,自然都是兴高采烈。 直到下午的时候,行政主管王姨冲进颜烟的办公室,焦急道:“小烟,快跟我去医院。” 颜烟心一颤,问:“王姨,发生什么事了?” 王姨慌乱道:“你大叔颜家润打电话来说你爸爸脑溢血,这会儿在医院抢救。” 颜烟大脑轰地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强撑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对王姨嘱咐道:“爸爸抢救的事,你先别对外说。” 只怕现在让厂里员工知道会引起慌乱。 王姨忙点头:“我不说,我不说。小烟,我陪你去医院。” 王姨看这孩子脸色惨白还不忘担心厂里的事,很是心疼。 两人驾车前往医院。 颜家炳在抢救室,颜家润和颜家瑞在门外等着,见到颜烟来,都低着头,司机和财务总监打了声招呼也在一旁安静地站着。 第176章 颜烟不知他们签约是否成功,也不知爸爸是怎么犯病的,此刻只担心能否抢救成功。 “大叔,医生怎么说?” “我们第一时间就送医院,还在黄金抢救期,别太担心。” 旁边的王姨焦急道:“今天高高兴兴的,怎么忽然脑溢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一问,陪颜家炳去签约的四人都沉默了,颜家润和颜家瑞不说话,司机和财务总监则回避了眼神。 颜烟本只是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在默默祈祷着爸爸能躲过这一劫,能平安出来,但空气因王姨的问题,忽然诡异地安静,让她也回头看了两位叔叔和司机以及财务总监,他们都默契地低着头不敢看她。 “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生意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着。 见没人回答,她拔高了音量:“大叔,你说。” 颜家润被直接点名,这个平时看着文弱秀气的侄女,此刻忽然迸发出的强势,让他逃避不了,看了看旁边的三人,都没有帮他解围的意思,只好开口:“军工集团并不想并购我们,一直是你爸爸一厢情愿。” 走廊依旧安静,他想含混带过,但是颜烟追细节:“大叔,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军工是通过明禾明确要并购他们厂的,这点有明禾出示的白纸黑字的意向书不会错。 颜家润含糊其辞:“明禾为了促成这个单子,故意??向军工隐瞒了一些背景信息,军工知道之后,自然要重新再考虑。” 这中间总总,颜家润无法细说现场的事。 “隐瞒了什么背景?” 颜家润:“谭凛川想要我们厂,军工最怕和他们这样的牵连上关系。” “是谁告诉军工集团,谭凛川想要我们厂的?”颜烟步步紧逼。 这一问,颜家润再次低下了头,回避颜烟的眼神。 今天的签约会场,颜家炳几人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在一旁的会议室等待,他穿着颜烟替她挑选的西服,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等了快一个小时,眼见着签约时间就要到了,还不见军工和明禾的人来,颜家炳心里打鼓,起身打算去会场看看,就在这时,接到明禾许月辉的电话,许月辉那边也焦急:“颜厂长,您怎么还没到?” “我到了,在里面会议室呢,你们在哪?没看见你们。” 两人一报地址,才知颜家炳去错了地址,这乌龙事件闹的,“我们马上过去。” 颜家炳挂了电话,一边冲司机发火,昨晚就把地址给他了,还能找错地方,一边急着往外走。 然而,门被锁了,他才恍然大悟,司机是故意把他送错地方的,他怒不可竭,回头骂家润和家瑞兄弟俩:“快把门给我打开,你俩脑子被驴踢了。” 家润和家瑞道:“大哥,这回你就听我们的吧,做实业天天起早贪黑能赚几个辛苦钱?谭先生说了,厂子卖给他,他现在愿意翻倍的价格收购,另外以后,每年也会给我们分红。” “是啊,大哥,拿着这笔丰厚的钱,你和小烟几辈子都花不完,你不考虑自己,也考虑考虑小烟,做什么百年传承的企业?小烟一个女孩子,能吃得了这苦吗?” 兄弟两人一人一句劝着,就是阻止他去签约。 颜家炳被气得大脑嗡嗡的,脸色涨红,强忍着怒火看向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如实说:“我们账上一直没钱您知道的,即便缩减了人员成本,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军工再来订单,我们采购原材料没有钱,以前的供应商没有结款不肯再给我们供货,银行贷款因为之前的款没还,也不可能再贷款。”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阻挠着。 “谭凛川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全都帮着他对付我?” 第269章:签约失败 谭凛川的手那么长,干涉到他厂里的事务来,连他最亲近的兄弟和财务都向着他。 他这一吼,几人都沉默着不说话,许月辉的电话又打来,问他到哪里了? “开门,送我过去,否则你们以后都给我滚出厂子。”他脸色由红到白,厉声命令。 颜家润见劝不动他,毕竟他是大当家的,不敢违抗,便开了门,让司机送他们去往另外一个会场。 颜家炳怕他们中途又变卦,自己亲自开着车,一路飙得飞快,副驾的颜家润不死心,继续说着:“即便签约了又能怎么样?谭凛川在海港市的势力,他若得不到我们厂,我们没有生存空间,看看海港其它的厂。” 颜家炳铁青着脸,直视着前方开车,一声不吭,此时的大脑除了嗡嗡作响之外,开始抽痛着,但他强撑着,今天必须签约,绝不让小人得逞。 然而因为他走错了会场,又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军工的代表已十分不耐,见到他来便发难:“颜厂长好大的面子。” 第一次遇到签约敢迟到这么久的。 颜家炳急忙道歉,只说从海港市过来遇到堵车,不敢说自己走错场。 军工代表不再看他,转身对许月辉道:“颜厂长的诚意,我们需好好再考量考量。” 说完起身就走。 许月辉急忙拦着道歉:“颜厂长今天特殊情况被耽误了,怪我没有把地址说清楚。” 见军工代表真要离开,便说:“这样,也快中午了,我们先吃个饭,聊聊天,下午再进行签约。” 许月辉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让颜家炳好好表现。 颜家炳:“对对,先吃饭,我做东。” 只能说是好事多磨,只要今天能签约,早点,晚点都无所谓。 军工代表这才松了口,颜家炳忍着身体的不适,就近选了一家高档酒楼。 席间,许月辉见颜家炳要了一瓶好酒,便说道:“颜厂长,咱们就别客气了,下午还有签约仪式,这酒等到以后庆功宴再喝不迟。” 今天许月辉是中间人,必须保证双方签约顺利,这酒不喝为妙,清醒才能办事。 然而,颜家炳为了表示歉意和自己的诚意,只说:“那我敬各位一杯,剩下的酒等庆功宴再好好庆祝。” 颜家炳平日酒量不错,这小酒杯也就二两,放在平时跟喝水似的,但今天他本就不舒服,这一杯下去,抽痛加剧。 这一餐,大约吃了一个多小时,颜家炳额头冒着细微的汗,许月辉先发现了他的异样,便问:“颜厂长身体不舒服吗?” 颜家炳:“有一点,不碍事,我们先回会场签约。”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弟颜家瑞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忽然跪在颜家炳的面前:“大哥,你救救我。” 所有人都愣住。 颜家炳踢了他一脚,脸色更加铁青:“什么事回家再说。” 颜家瑞抱着他的腿,痛哭:“回家我就没活路了,我欠了的赌债,今天不还的话,谭凛川的人要砍了我。” 他是真走投无路,但说话不分场合,连颜家润都看不下去,想把他拽开。 军工代表皱眉看了看这三兄弟,又看了看许月辉:“他是工厂的股东之一,股东是个赌徒,你们明禾在报告里只字未提,这约还怎么签?” 许月辉也被这戏剧化的一幕闹晕了,事已至此,至少今天肯定是无法签约,正准备对颜家炳说先回去处理家事吧,就见颜家炳被气晕了过去,脸色灰白,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哥!” “厂长!”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打了急救紧急把他送往医院,因为他的情况严重,隔壁市的小医院无法手术,只能做了简单的急救处理之后,送到海港市最大的医院。 此时的抢救室门口,一片死寂,中间的各种缘由,没人敢跟颜烟说,在颜烟的步步追问之下,他们只能异口同声:“谭凛川想要我们厂,阻止这次签约,他神通广大,我们就是蝼蚁,能做什么反抗?” 颜烟全身都冰凉彻骨,再次紧盯着手术室的门,摇摇欲坠,谭凛川从头到尾对工厂势在必得,她一直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步步紧逼至此,不给他们留活路。 王姨过来扶着她:“小烟,你别难受,你爸那么好的人,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三个小时过去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疲惫地出来,颜烟踉跄着跑过去,那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只怕是最坏的消息,她无法接受。 爸爸是她这世间最亲的人,如果失去他,她无法想象自己怎么独活。 医生面容严峻过来:“病人出血量太大,目前只是暂时脱离危险,需要观察24小时,如果没有再出血的情况才真正脱离险境,但即便如此,预后不理想。” 颜烟的心一直紧紧揪着,听医生说完,稍松了一下,瞬间又提起:“医生,预后不理想是什么意思?” “瘫痪,长期昏迷不醒,或者只能存活6个月,他的情况严重,这些都可能出现。” 颜烟的眼泪瞬间又冒出来,“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爸。” 第177章 她哭得不能自己,任何一种情况,她都不能接受。 医生已经习以为常,不给任何承诺:“当下,先保住他的命。” 颜家炳被送到icu观察,颜烟一个人守在外面,其他几人先回工厂处理工作。 “王姨。”颜烟红肿着眼睛忽然叫住她。 “怎么了?” 颜烟道:“你在这帮我看着我爸爸,我回工厂一趟马上回来。” 她强忍着悲痛必须回去一趟,刚才两位叔叔和财务总的态度,让她心有疑惑,今天的具体情况,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实情,她现在不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护住爸爸最在意的工厂。 所以她需要先回厂里,把重要的印章都收好。 “行,你去,放心,这里有我。医生和护士也都看着呢。” “好。” 颜烟看了眼icu躺着像是没有任何生命的爸爸,眼泪止不住又流,一边哭,一边开车回工厂。 第270章:不如喂鱼 此时已夜幕降临,工厂的横幅还挂着,栏杆上的红旗,还有一些气球在飘荡,很是讽刺。 颜烟进到爸爸的办公室,把该锁的柜子,该锁的抽屉全都锁好,爸爸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卧床不起,所以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她只能做自己能想到的部分。 夜里的工厂没了白日的喧闹,变得寂静,尤其是办公楼这一区,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如有回音。 蓦然,在二叔颜家瑞的办公室里传出一声闷哼声,二叔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我很快就会还上,求你饶我一命。” “今天,不管怎样,我听你的阻止了我大哥签约。” “军工那边也不可能再要我们厂了。” “敬哥,敬哥,饶了我吧。” 颜家润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颜烟也颤抖着手猛地推开门,真相就在眼前,是他们害了爸爸。 里面的阿敬正手里转着白晃晃的水果刀,皮鞋踩在颜家瑞的身上,颜家瑞的脸上青肿,恐惧地看着那把晃动的水果刀。 阿敬看到颜烟的刹那,把水果刀收了起来。 颜烟上前,一把推开他,盯着地上躺着的颜家瑞,厉声问:“二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爸爸对你那么好,他最疼你。” 颜家瑞哭:“我不想害大哥的,我不知道大哥会出事。我没办法啊,我赌输了,不还钱,谭先生会要我的命。” “谭凛川会要你的命,你就去要我爸的命?二叔,你还是人吗?”颜烟恨不得也上前踹他一脚。 地上的颜家瑞看向她的身后,脸色忽变,充满了恐惧,颜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办公桌的后面,竟然坐着谭凛川,他此时转动转椅,慢条斯理站起来,那样子,仿佛来自阴曹地府一般,他直勾勾地看着颜烟。 颜烟不自觉后退两步,和他保持出距离,她恨他,恨他高高在上,恨他不择手段,恨他害了她爸。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她往后退,他便一步步逼近她,把她逼到门背上靠着,无路可走。 “你不要过来。”颜烟颤抖着声音喊,全身都在颤抖,每个细胞都在恐惧,在怨恨。 而他的阴影慢慢笼罩着她,让她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她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忽然揽进了怀里。 “你滚,滚。”颜烟用了全部的力气捶他,推他。 她反抗越厉害,他便抱得越紧,任她捶打。 他的拥抱让颜烟全身发寒颤抖,她歇斯底里地要推开他,这一个下午,她强压着情绪,在病房外假装冷静,假装坚强,此刻,情绪忽然崩溃,眼泪也决堤了一般,不停的流。 她对不起爸爸,为自己曾波动的心,愧疚的情绪几乎要把她湮灭,多和他接触一秒,就多一分愧疚。 “颜烟,我保证不会让你爸有事。”这是他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他的手臂被颜烟狠狠地咬出了血,那一块血肉模糊。 “颜小姐!”阿敬惊呼,怕她再这样闹,谭凛川动怒,吃亏的是她。 作为谭凛川多年下属,知道他从不哄女人,能这样已经是破例。 谭凛川终于松开她,命令阿敬:“送她回去。” 颜烟重获自由,泪眼婆娑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二叔,看着气势凌人的谭凛川,她本该转身就跑的,但还是站定了,看着谭凛川,几乎是哀求:“你放过我家的工厂吧。” 这是她能为爸爸保住的唯一的东西,如果谭凛川不放过,他们失去了军工的合作,穷途末路。 谭凛川看向她,不正面回答,也不拒绝,只说:“去医院照顾你爸。” 完全不松口,他眼神看向阿敬,示意送人。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为了情情爱爱而改变决定呢? “颜小姐,请吧。” 颜烟从医院出来太久,心里记挂着爸爸,在这也谈不出一个所以然,便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谭凛川和颜家瑞,颜家瑞恐惧地在地上慢慢蠕动着,想离他远一些,那双长腿底下的皮鞋,像是索命的魂,他苦苦哀求:“谭先生饶命。” 谭凛川蹲下,拍了拍他猪肝色一样的脸,“出来混,最讲的是道义,连自己亲兄弟都陷害的人,这命留着有何用,不如喂鱼。” 颜家瑞瞪大了眼,恐惧地看着他起身,嫌脏一样拍了拍手,而后,门外进来两人,拿着麻袋二话不说,把他套进麻袋里捆好。 “救命。” “救命啊!” 他在麻袋里疯狂扭动,厉声喊救命,但是迎接他的是港口冰凉的海水,不停地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被吊在港口的栏杆处,海水慢慢地从他的脚往上蔓延,蔓延到他的胸前,他恐惧地呼喊救命,但声音在麻袋里闷声不响,整个人悬空着,不敢挣扎,那个栏杆似摇摇欲坠,一动便哐铛作响,如果栏杆断裂,他必死无疑。 他的呼喊声渐渐低了,体力用尽,几度要晕厥过去,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谭氏园区,顶层办公室灯火通明。 阿敬汇报:“颜小姐不让我送,看她进医院,我才回来。” “嗯。” “颜家瑞怎么处理?” “让他泡着。” 阿敬便让底下的人在旁边看着,别真闹出人命。 颜家炳今天突发脑溢血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要工厂,没想要人命。 谭凛川双目狠戾,忽问:“沈鹰州什么情况?” 阿敬:“颜厂长突发脑溢血,应该也打破了他的计划,所以没有离开海港市。” 沈鹰州奸诈狡猾,这次军工并购颜家工厂,虚虚实实,让外人看不清真实的情况,直到签约地点放在隔壁市,他们才确定,这场签约,从头到尾,都是沈鹰州布的局,目的是为了带姜宜离开海港市。 军工集团是否真要并购颜家工厂,只有沈鹰州和许月辉心里清楚实情。 姜宜并不知实情,只听许月辉说签约要无限期延迟,她问:“为什么?” 许月辉没好气地回:“你问沈总,别问我。” 第271章:都是假的 军工的资产重组项目,颜家工厂只是其中一项,第一版方案落实后,许月辉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沈鹰州安排的工作,他不得不处理,并且对外半个字都不能透露。 颜家工厂是姜宜从头到尾跟下来的,她每天都会跟许月辉汇报进度,从原本的毫无可能到后来军工确定并购,姜宜一直以为是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是沈鹰州和许月辉联手演的一场戏。 他们骗了所有人。 “所以,军工集团根本就没想过要并购颜家工厂?” 姜宜情绪激动,看得沈鹰州心惊胆战,安抚道:“你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你明知我对这家工厂的重视,明知颜家炳和颜烟拿军工集团当救命稻草,如果被他们知道这是假的...” “姜宜,我现在顾不了别人,我只能确保你安全离开海港市。”沈鹰州打断了她的话。 姜宜便沉默了。 她知道谭凛川的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医院,守着海港市各个关口,这里是他的地盘,沈鹰州的人进不来,即便进来也无法确保能安全离开,她的身体现在无法承担任何风险。 这次签约是沈鹰州安排在隔壁市,目的是为了引开谭凛川等人,而军工集团的代表也是他安排来接应他们的。 只是颜家炳忽然倒下,以至于他们的计划被打乱。 姜宜:“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为什么不能提前和我说呢?” “提前和你说,你会做什么?你会告诉颜烟,这一切都是假的,让她不要抱有希望。如果她知道真相,谭凛川会更早察觉,我们出去的机会为零。” 姜宜:“至少颜厂长可能不会出事!” 沈鹰州看着姜宜,这个话题再继续讨论下去,要吵起来,只说:“我们谁也不想看到颜厂长出事,但是姜宜,只要谭凛川看上颜烟,以颜厂长的脾气,迟早要出事。” 第178章 他冷血地陈述事实。 “我去看颜烟。”她也不想再讨论,当下最重要的是颜厂长能康复。 她现在已能随意走动,如果不是谭凛川的人盯着,已可以和沈鹰州回远东。 沈鹰州隔着几步远陪着她,来到了另外一个楼层的icu病房门口。 颜烟正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把头埋进了膝盖里,一副保护自己的模样,听到轻微的动静,抬头看到是姜宜,红肿的眼睛干涩不已,想哭却哭不出来。 姜宜过去拥抱她:“没事的,颜厂长不会有事的。” 颜烟点头,这个时候却担心姜宜的身体,“你快坐下。” 她起身扶姜宜做好。 “没事的,我已经稳定了,没那么脆弱。”姜宜想如果被困在海港市是一场劫难,那么能认识颜烟这样美好的女孩,也是一份得到。 两人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靠着椅背聊天,颜烟好奇:“姜宜,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为什么不离开海港市?” 颜烟现在对海港市又爱又恨,爱的是这里是她的根,从小长大的地方,恨的是这里再也不是她避风的港湾,所有美好都被谭凛川这个人破坏了。 姜宜幽幽道:“我出不去。” 颜烟好似瞬间就明白了:“因为谭凛川?” 姜宜点头。 颜烟:“因为你帮我们工厂做并购,所以他报复你?” 说到并购,看到icu里面躺着的颜家炳,姜宜忽然心酸,也忽然觉得愧疚:“颜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帮上你们。” 颜烟:“和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谭凛川的错。” 单是提起这个名字便让她觉得窒息和痛苦,前阵子那隐隐的开心和期待,现在都成了一根针,刺痛着她,因为对他心动过,所以对不起爸爸。 这时,不远处等了好一会儿的沈鹰州走过来,他对颜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带姜宜离开,虽然可以随意走动,但还需静养为主,她今天情绪起伏太大,让沈鹰州提心吊胆。 姜宜安慰了一会儿颜烟,便和沈鹰州回她的病房。 颜家炳在icu观察了24小时,没有再出血的状况,情况才算真正稳定下来,颜烟松了口气,至于之后是否瘫痪在床,颜烟抱着最大的信心,相信以爸爸的毅力能够扛过来。 期间,在王姨过来看着时,她回了几次工厂,其实她并不擅长处理厂里复杂的业务和人际关系,她本过着无忧无愁的生活。 但这个关口,爸爸住院,签约失败,对厂里总得有一个交代。王姨忧心忡忡:“厂里几个部门的领导每天来问我颜厂长的情况,都想来医院探望,他们探望是假,想探实情是真。我都拦着了,告诉他们只是小手术,过几天就能出院,如果被知道情况这么严重..” 王姨看着文文弱弱,尤其这几天熬的,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颜烟很是心疼,她一个没有任何经历的女孩子这么对抗厂里那群豺狼虎豹?尤其她的两位叔叔。 颜烟:“我爸这边麻烦王姨帮我照顾着,我回厂里看看。” 颜烟明知自己不行,但也要迎难而上,不然能怎么办?她希望爸爸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厂子还是完好无损的。 “行,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颜烟开着她的甲壳虫,回到工厂,就见厂房办公楼前的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车。 颜家润站在最前头,看到颜烟来,焦急道:“小烟,这些都是咱们厂的供应商,今天来结款的。” “这是我大哥的女儿颜烟。” 颜烟一出现,就被大叔颜家润劈头盖脸推到供应商们的前面,颜家润低声跟她说:“他们一知道我们和军工的并购失败了,马上追来要债,深怕我们赖账。” 颜烟环顾了一圈:“二叔呢?” 那晚在办公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个男人当时狠戾的表情还有阿敬手中那把刀,让她忽然有些担心颜家瑞出事。 但不等颜家润回答,几位供应商已经叫嚷着:“颜小姐,今天你要是再不给我们结账,我们就不走了。” “我们也要生存啊,之前看颜厂长的面子,账期延了一次又一次,再拖延下去,我们也要关门大吉。” 第272章:颜烟被困 颜烟被众人团团围着,这些供应商的情况她只知道一个大概,不知实情,所以求助地看向大叔颜家润,但颜家润刚才把她推出来就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避开了她求助的目光。 颜烟这两天在医院本就心力交瘁,好一会儿才收敛心神,理清思路说道:“拖欠各位的款,我们一定会支付。” “什么时候支付?已经拖了好几个月。”带头的人叫嚷着,要颜烟给出明确的时间。 签约失败,颜家炳住院,厂里的员工都无心工作,此时见门口吵吵闹闹的,都驻足旁观。 颜烟不想造成更大的影响,便说:“各位先跟我到会议室商谈。” 但她文文弱弱一个女孩子,供应商谁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叫嚷着:“别去会议室,有话就在这说,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付款日期。” “这里吵吵闹闹的怎么说?你们先随我去会议室,我一个一个统计,财务如果进账,我会第一时间付款。”颜烟知道文弱没有用,她攥紧掌心逼自己面对,逼自己勇敢起来,爸爸倒下了,没有人可以帮她。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们得寸进尺叫嚷得更大声:“现在才一个一个统计?早干嘛去了?你们厂到底有没有能管事的?别找一个小姑娘来糊弄我们。” “对,找能真正管事的出来谈,我们不和一个黄毛丫头谈。”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真正的供应商代表,有些是供应商雇的专业催债的人,颜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她在温室长大,本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加上这几天心力交瘁,看着那一张张逼近的脸,其实她想逃离,远远地躲开这一切。如果是一场噩梦多好? 可这是现实,是爸爸一生的心血,再也害怕也不能退缩,她大声喊:“你们现在逼我也没用,在闹,我只能报警处理。” “小姑娘说话挺嚣张啊,欠债的还变成大爷了?报警,你报啊,去哪,我们都是占理的一方。” “别废话,把你们真正能管事的人叫出来。”就一丫头片子,他们完全不把颜烟放在眼里。 这里闹得越大,厂里的员工越多驻足,呜呜泱泱的人,把厂区一层的大厅围得满满当当。 这时,一直旁观着没有说话的颜家润从人群之中走向前,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喇叭,喊道:“各位,安静,安静,听我说几句。” “请安静,听我说。” 他浑厚的男中音,尤其拿着喇叭一喊,颇有点气势,嘈杂声终于渐渐停歇,大家都纷纷看着他。 他站在最中央说道:“我大哥,也就是颜厂长,因脑溢血在医院刚刚抢救过来,情况还不稳定。” 他话音一落,整个工厂,尤其员工瞬间炸了锅,之前听行政的王姐说的,颜厂长只是一点小问题住院,这么严重? 颜烟不可思议看着颜家润,为什么在整个关口把爸爸的病情曝光出来?她想去阻止,但此时,众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不仅是供应商的人,还有厂里的员工:“二厂长,我们颜厂长到底什么情况?” 颜烟一个小姑娘孤立无援被推到一边,没人管她想说什么,都看着颜家润。 颜家润清清嗓子,继续道:“大家放心,不管我大哥什么时候醒,也不管他能否再回厂里,这个厂,我都会替他抗着,你们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解决,我绝不推脱。” “虽然我们厂遇到了各式各样的困难,但只要我们一条心,我相信一定能度过难关,我会一直陪着大家。” 他慷慨激扬,俨然一副厂里主人的模样,在关键时刻站起来挑大梁,让员工们躁动的心有了一丝丝的慰藉。 供应商的代表被他请到会议室。 几位员工代表关心颜家炳的身体,便问他:“我们厂长什么情况现在?” 颜家润面露悲切的神色:“很不好,抢救过来了,但...” 他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的心都悬起,之后,只听他说:“恐怕好不了。但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业,一定和我大哥在时一样,让大家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员工代表感慨:“还好有你在,不然颜烟一个丫头片子能撑什么事?刚才看她被几个供应商吼的就差要掉眼泪了。” “是啊,二厂长,你可得挺住,我们都指望你了。” 颜家润安抚了几句送他们离开,再去会议室招待供应商们。 那些供应商见到他来,便说:“我们可都配合你演了这一场,该结的款抓紧结,不然我们可就不是演一演了。” 颜家润低声道:“你们放心,我哥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那侄女也不抗事,这厂子以后就是我说了算,谭先生那边早看上了,会出高价买下,到时候一分不差给你们。” 第179章 工厂终于恢复平静。 颜家润回办公室,想着怎么跟谭凛川说工厂卖给他的事,谭凛川就是阎罗,他不得不小心,深怕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便下场凄惨。 昨晚,他若是晚一步去港口救颜家瑞,颜家瑞恐怕真掉海里喂鱼了,救上来时,全身被海水泡得去了一层皮,发烂发炎,惨不忍睹,也送进医院抢救去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拿到厂里的几个印章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他的办公室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推开,颜烟站在门口,双目通红盯着他看。 “小烟,大叔正想去找你呢。”他此时慈眉善目,知道印章被颜烟收起来了,他当颜烟还是小孩,好糊弄。 颜烟不说话,通红的双目盯着颜家润看,她进来只是为了再次确认自己最亲的家人,爸爸最关照的弟弟,是什么样的豺狼虎豹,她会努力记得他们的嘴脸。 颜家润被她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你爸爸怎么样了?大叔陪你去医院看他。” 颜烟道:“你刚才不是当着众人的命说他快要不行了吗?” 颜家润一愣:“当时情况紧急,我那是一时说错了话,你别放心上,我们去医院看你爸爸。” 第273章:柏丞哥哥 颜烟站定不动,冷眼看着颜家润,从他们阻挠爸爸签约到刚才想私占工厂,颜烟便认清他们的嘴脸,从此往后,不再是亲人。 爸爸在医院躺着,她必须单打独斗,会害怕,会恐惧,但是她绝不会退缩。 颜家润见她站着不动,那双眼把他当仇人,他有些不耐烦:“你想怎么样?跟你爸一样死脑筋,硬扛着?扛到最后还不是谭凛川的?早把工厂卖给他,你爸也不会出事。” 这些话再也刺痛不了颜烟,她一字一句地说:“工厂是我爸爸一手创立的,别说他现在已经脱离险境,即便有个万一,我也是他唯一合法的继承人,还轮不到大叔你来替工厂做决定。” 颜家润:“你一个刚毕业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你想管,你管得了吗?” “大叔你呢?你想管?你管的方式就是把工厂卖给谭凛川?你跟员工信誓旦旦保证不会让他们失业,但是你心里最清楚,卖给谭凛川,他必然不会留下所有员工。”颜烟指出他的真实目的。 颜家润叹口气:“小烟,你怎么那么傻?卖给谭凛川,你拿着钱什么都不愁,你还管这些工人将来的去路吗?” “所以,你刚才全是骗他们的?” 颜家润默认了。 颜烟又厉声道:“工厂所有印章都在我这,我爸立过遗嘱,他如果有个万一,只有我能全权处理工厂的事。” 她说完,忽然又大声说:“请全厂的叔叔伯伯替我做个证明,印章在我这,如果我出事,必然和我大叔脱不了关系。” “你什么意思?”颜家润不明所以。 颜烟哐当又打开他办公室的门,她刚才的声音在厂区的广播上一遍遍回旋。 她看着颜家润难看的脸色说道:“我的手机连着工厂的广播,刚才全厂都听到你的阴谋,全厂也都听到印章在我手中。” 颜家润气急败坏,没想到看着胆小怕事的颜烟会设计她,伸手就想抢她的手机。 颜烟干脆把手机扔给他:“没用的,全厂上下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 厂区的广播传遍角角落落,这是颜烟的下下策,家族纷争本不该让厂里员工知晓,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自曝才能自保。 走一步算一步,她也不知自己是否正确,只能咬着牙前行。 ... 谭氏园区 谭凛川从露天阳台的泳池忽地窜出水面,水花四溅中,他走上岸,随手拿了浴巾擦身上的水珠,那些莹透的水珠在夜里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阿敬上前,把今天在颜家工厂发生的一切都汇报了一遍,最后说:“颜小姐现在回医院照看她父亲了。” 谭凛川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就知那小豆芽柔弱外表下那股子不服输的劲,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伤人伤己。放别的女人身上,他懒得理会,嫌麻烦,女人温顺一点才好,偏偏她这根刺,刺得他心痒,勾起他的征服欲。 “她父亲情况怎么样?”他扔了毛巾,躺到躺椅上,游了一个小时,才将躁乱的心平复下去。 “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大概率瘫痪,动不了。” “找的其他医生呢?” “从海外聘请了一位张博士回来,他是心脑血管这方面的专家。”张博士是阿敬多方打探,多位专家推荐的医生,所以阿敬特意把人从国外请回来的,出乎意料的年轻。 阿敬办事稳妥,谭凛川便交给他负责,只叮嘱了一句:“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他完全康复。” 他不想看到那小豆芽整日以泪洗面,看了心烦。 “好的,我会盯着的。”阿敬回应完,不敢多打扰他,知道他最近烦忧多,地下钱庄的钱全部滞留在国内出不去,这些生意本是他父亲在做,他父亲被抓,国外对接的钱庄和机构整条业务线都被断了,他必须找到新的机构和途径,才能把这些巨额转移出去,术业有专攻,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找经验丰富的沈鹰州,尤其现在整个金融大环境风声鹤唳的情况下。 但沈鹰州这人软硬不吃,想找他合作比登天难,唯一的软肋只有他那怀了孕的女朋友。 阿敬着急,谭凛川却不急:“他现在出不了海港市,陪他慢慢耗着。” 病房里,颜烟细心替爸爸擦着手心,不管厂里多大的纷扰和困难,只要爸爸还活着,还有温度,她心里就有依靠,有安全感。 医生来查房时,她起身站到旁边让医生检查,在医院,最能信任的便是医生,于此刻的她而言,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今天的阵容有些强大,科室主任还有主治医生都在,迎头站着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医生,颜烟只觉得有些眼熟,想着或许是在医院见过。 主任和主治医生对那位年轻的医生很尊重,把病人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年轻医生弯腰做检查,病房里安静得只有旁边的仪器嗡嗡作响,护士和几位医师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会儿,年轻医生站直了,颜烟急忙问:“医生,我爸爸情况怎么样?” 她问的时候,看到年轻医生的胸牌上写着张柏丞。 她大脑一闪而过,跟柏丞哥哥同名同姓呢。 蓦然,她再往上看那张熟悉的脸,那熟悉的脸有着笑意:“小烟,不认识哥哥了?” “柏丞哥哥?”颜烟的眼眶忽然红了,“我爸爸他...” 张柏丞拿着病例本,对她说:“放心,我会尽力。” 颜烟冷静下来:“你之前不是说最近很忙在研究ai医疗吗?怎么回来的?” “在哪都可以研究,现在颜叔叔的身体最要紧。” 还是颜烟记忆中大哥哥的形象,温柔,让人安心,给人力量,尤其在病房特色的环境之中。 “我稍后会组织专家会诊,制定新的治疗方案,让颜叔尽快康复。”张柏丞在国外收到邀请时,开始并没有打算回来,毕竟隔三差五就有人通过关系联络他,但当他看到病例是颜家炳时,便毅然决然回来。 第274章:我只认颜烟 “我爸真的能康复吗?”这是颜烟这几天一遍一遍问的问题,其实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不能康复只能躺着也没有关系,只要爸爸还活着就好,她就不会成为孤儿,不会孤单。 张柏丞承诺:“我会尽我所能。” 颜烟的眼眶又有些发热,哽咽着:“柏丞哥哥,谢谢你。” 张柏丞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几位医生去查别的病房,他回国治疗颜家炳,也顺便收集病例,研究工作可以继续。 颜烟继续替爸爸擦手和擦脸,让他即便住在医院也能清清爽爽的。 快正午的时候,王姨忽然给她打电话,“小烟你快回来一趟。” “出什么事了?” “二厂长把你爸办公室的保险箱给撬开了,想拿走印章,我要拦不住了。”王姨看着狼藉的办公室气愤地说。 这些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不就欺负颜烟现在孤立无援吗? “王姨,我马上过去。” 颜烟开着车快速回厂里,她没想到昨天当着全厂的面揭发了大叔颜家润的意图,他竟然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来抢印章。 厂里几个他的亲信对他言听计从,都看出这个工厂维持不下去了,想着卖给谭凛川能卖个好价钱,能分一点是一点。 颜烟的车刚开进工厂的大院,颜家润正开着车,从出口处的升降栏杆往外走。 “大叔,你给我停下。”颜烟再顾不了淑女不淑女,探出头朝颜家润喊,自己也急打方向盘想追过去,但是她在进口处,栏杆已落下,,必须绕一圈从出口出去,这样来回,耽误了一分钟,颜家润的车已经不见踪影。 第180章 颜烟把车停在路边给他打电话,提示已经关机,她油门一踩,直奔环海路的谭氏园区而去。 颜家润除了去找谭凛川没有别的选择。 这个园区,她前后来过几次算是熟悉,她到了直奔办公楼最隐蔽的专属电梯而去,大堂的前台见到有人要闯电梯一边跑过来阻止,一边对讲机呼叫安保,颜烟被拦在了电梯外。 “我要见谭凛川。” 前台其实记得她,毕竟她是谭先生唯一带来办公室的女生,阿敬当时对她毕恭毕敬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今天她们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当然不能随意让人上去。 在园区,颜烟并没有看到颜家润的车。 颜家润去的会所找谭凛川,他自己拟了一份合同,盖了章,而且还有一份颜家炳的授权书,授权他全权负责厂里一切事宜。 他把文件一一摆在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正襟危坐着。 眼前的男人让他觉得可怕,他很怕自己说错话,下场和那晚在海边找到的快要泡烂的颜家瑞一样。 但他是有备而来,合同,授权书,印章都有,带着满满的诚意,谭凛川想要工厂,只要签了合同就成了,所以他相信,谭凛川会满意,不会为难他。 谭凛川那双大长腿交叠,不动声色地坐着,不说话,那气氛让颜家润全身发凉,胆颤。 阿敬过来,翻动茶几上的文件给谭凛川看,直到看到其中一张授权书,谭凛川才探过身,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按住那张纸,抬眸看颜家润:“这是颜厂长授权的?” 他终于开口说话,颜家润连忙说:“是的,我大哥住院了,他授权给我全权处理厂里的事。” 谭凛川唇角一抹冷笑,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你全权负责,打算多少钱卖?” 颜家润:“就按谭先生之前说的价,我们一分都不会多要的。今天签了合同,您的人,明天就可以入场。” 谭凛川唇角的讥笑明显,不看他,转身问:“阿敬,你觉得他们值这个钱吗?” 阿敬把那叠文件随手便扔进了垃圾桶里:“颜二厂长,谭先生之前出的价格是冲着颜厂长的面子,那是之前的价。现在你们厂马上就要倒闭,谭先生没兴趣,一分不值。” 颜家润:“不可能,谭先生看上的是我们实验基地所在的港口,厂子是否倒闭根本不影响。” 颜家润笃定谭凛川必然会要,实验基地在港口的位置特殊,几大港口交汇的中心,否则谭凛川之前也不必费劲先机想得到手,现在这般只是为了讲价罢了,他从垃圾桶里拣回文件,放缓了态度道:“谭先生,一切都可以商量的。” 颜家润只想快点拿到钱,所以适当降一点价格,他可以接受。 谭凛川:“商量?跟你商量?” 他的语气看似很平静,但是阿敬知道完了,越平静越蓄着怒火,便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果然,哐当一声,刚才双腿交叠坐着的谭凛川一脚踹开那张茶几,茶几哐地直接朝颜家润撞过去,那桌角重重地,不偏不倚地击到颜家润的腹部,铺天盖地的剧痛,颜家润嚎叫着抚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伤到根基,要废了一般。 而谭凛川踹完那茶几,爽利站起,皮鞋踩在他的脸上:“你也配跟我商量?” “说,你们厂,现在谁才是真正负责人?” 颜家润额头冒着大滴的汗,脸色惨白,一边因剧痛而嚎叫,一边回答谭凛川的问题:“我...我是负责人。” 只能死扛到底,否则让谭凛川知道印章是偷的,授权书,合同都是他自己编造的,会死得更惨。 “你是负责人?”谭凛川加重了脚底的力量,本快要痛晕厥过去的颜家润又一声惨叫,颤抖着声音:“是颜烟,颜烟现在是负责人。” 谭凛川这才松开了脚,又坐回沙发上,刚才那暴戾的行为仿佛没有发生过,心平气和,慢悠悠道:“这才对,你们厂,我只认颜烟,只有她一个负责人,要谈,找她和我谈。” 正说着,谭凛川的手机就响了,他接通,颜烟的声音传来:“谭凛川,颜家润是不是在你那。” “是,他来签合同,把你们家的厂子卖给我了。”他说着看了眼地上快要昏死过去的颜家润,眼神示意阿敬把人带走,别在这碍眼。 第275章:坚持毫无意义 他说完就听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谭凛川,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颜烟想不了那么多,她必须阻止这个签约,颜家润没有资格代表工厂,更没有资格代表她爸爸。 谭凛川报了会所的名字,之后便背靠沙发,交叠双腿,慢悠悠喝酒等着。 这是颜烟第二次来这家会所,上次是为了找何茉莉,当时把这会所黑暗的一面看了个遍,这次是为工厂而来,一层旋转楼梯左右的清吧和西餐厅的舒缓音乐并不能缓解她紧张的情绪,阿敬在二层楼梯口等着她,一路向上把她带到四层谭凛川专属的包间里。 包间里只有谭凛川,他不管是在人群中,还是独自在空旷的空间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让人的心不由高高悬起。包间很安静,所有的声音都随着那扇被关上的门阻隔在外,颜烟能听见自己加快的呼吸声,“谭凛川,颜家润呢?” 看到他,她很紧张,还有隐藏的酸涩,曾动过的少女心事,不会因为她的意志而转移,不会那么快就毫无痕迹。 谭凛川看着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生活的巨变和动荡让她变得更小的一只,文弱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但眼底却有了强劲的锋芒,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直呼他的全名,“谭凛川,颜家润呢?” “你来晚了一步,他签完合同走了。” 颜烟脸色一白,强硬道:“他凭什么跟你签合同?他没有权利,是违法的行为,合同不生效。” “嗯,我不傻。”谭凛川慢悠悠说。 颜烟的话戛然而止,看着谭凛川那傲慢的样子,忽然明白自己被他耍了,他根本就没有和颜家润签合同。 “谭凛川,你无耻。” 这么骗她,欺负她很有意思吗? 他不知道她现在心力交瘁,不能再受一点波折吗? 颜烟转身就走,她不会指望他有那么一点良知或者那么一点同理心。 但谭凛川不让她走,她又怎么走得了,她哐哐砸门,但那门如铜墙铁壁,发不出一丝声响。 “谭凛川,开门。” 她和他无话可说,更不想待在一个空间里,此时已忘记刚才上来时,阿敬对她的忠告,不要闹,只要她态度好一点,谭先生不会为难她,甚至可能有求必应。 但她做不到,她恨他,无法对他和颜悦色。 谭凛川看着刺猬一般站在门边的女孩,“我可以帮你,反正已经帮你四次,不差这一次。” 颜烟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不需要。” 他的帮忙不安好心,颜烟绝不会轻信他。 她的拒绝在谭凛川的预料之中,他问:“你说说你想怎么度过眼下的难关?我帮你参谋参谋。” 这个问题把颜烟问住,在医院的这几天,看着爸爸毫无意识躺在病床上,她知道工厂的重担都在她的身上,她想过所有困难,但她暂时还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尤其现在供应商催债,银行催还贷,员工人心惶惶怕倒闭,怕失业,一团麻乱。 家里能抵押的资产和地,她都已拿去抵押,更把爸爸给她买的保险兑现了,先解决眼下的困难,往后的人生往后再说,但即便如此,对于工厂欠的钱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颜烟没有回答,谭凛川竟也破天荒地没有再逼她,更没有像之前那样信誓旦旦要吞并她家工厂。 “你回去好好想想,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颜烟:“你的帮忙就是让我把工厂卖给你?” “你有别的路可走吗?”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把工厂卖给你。” 这次她开门,很顺利一拽就开,身后是谭凛川的声音:“我拭目以待。” 颜烟恨他,如果不是他的步步紧逼,爸爸不会出事,军工集团也不会放弃并购他们工厂。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颜小姐。”她走到一层大门口,阿敬一路跑过来。 颜烟停下脚步看着他,阿敬从认识开始,对她一直有礼,从不冒犯,这样的人,为谭凛川办事,可惜了。 阿敬过来,给她一份公文袋,“谭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颜烟打开一看,是被颜家润偷走的所有公章,有些愣住,过了几秒后才说:“替我谢谢他。” 一码归一码,公章被大叔偷走,她知道如果靠她自己拿回来,恐怕要有一番波折,所以感谢他。 阿敬点了点头没有多话,目送她开车离开之后才转身上楼。 颜烟回到工厂,工厂几乎已经处于停工的状态,港口研发基地的工程师们因为颜家炳住院,研发团队没有主心骨,也都无心工作,回到总部的厂区办公室干坐着。 第181章 颜烟一进办公室,工会的主任就来找她,“小烟,聊几句?” “您坐。”颜烟起身给他倒水。 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有的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有的真心为她父女俩考虑,颜烟能分辨好坏。 “小烟,这些话,伯伯是把你当亲侄女才说。我说这些,不是代表我自己说的,是代表工会主任。”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小烟,咱们工厂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上回裁员之后,现在还剩下几百人,这几百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怕失业,更怕没收入。我们都是坚定地站在你和你爸爸这边的,二厂长想卖这个厂子,我第一个坚决不同意。” 终于有人支持她和爸爸,颜烟鼻尖一酸正有些感动时,工会主任又道:“可是小烟,我实不相瞒,我们不支持二厂长卖厂子,是知道他卖了,必然会捐款逃跑,不会给我们这些工人留一分钱。” 颜烟忽然懂他的意思:“所以,你希望我卖,因为知道我卖了,会把钱分给你们,不会亏欠你们?” 颜烟心痛,心痛爸爸付出的真心,没有一丝的回报,人性便是如此,到最后,放在利益面前,那些恩情都一文不值,她哽咽道:“你们知道爸爸坚持不卖最大的原因是什么?是怕卖给谭凛川后,你们全都要失业。” 爸爸傻,傻得搭上自己的身体,最后什么也没落下。 “小烟,我对工厂也有感情,这是逼不得已。不卖,我们全都要??喝西北风去。” 颜烟只觉得爸爸和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 第276章:现在还不是女朋友 回到医院,王姨和她交接完就回家了,此时已是晚上,她一整天什么都没吃,竟也感觉不到饿。 看着病床上的爸爸,她有时候觉得他就这么躺着也挺好,不用面对他那些人性的肮脏,不用面对至亲的背叛,也不用面对那些催债的烦扰。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柏丞哥哥?”颜烟回头看他,差点没认出来,因为签几次看他都是穿着白大褂的专业医生形象,现在穿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清爽又年轻的样子,变化很大。 “我下班了,请你吃饭。” “我爸爸没人看。”颜烟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爸爸,有点为难,没人看着,她不放心。 “放心,我刚才交班时检查过,颜叔现在身体很稳定,我让护士多观察着,而且我手机里能随时监测他的各项数据,万一有情况,可以马上回来。”张柏丞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他的研发团队做ai医疗,其中一向就是实时链接病人的监测数据,除了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如果遇到险情,ai能第一时间发出治疗或者护理的指令。 他们现在还在实验阶段,如果ai的指令能够百分比准确,那么将来无数瘫痪在床的病人,家人就可以很好地科学护理,减轻负担。 颜烟看到他那专业手机上密密麻麻的监测数据,实际上比她本人在病床前看着更安全,便放下心来,这会儿真有点饿了。 “柏丞哥哥,今天我请你,你回来这么久,还没有好好请你吃饭呢。”颜烟和他并肩往外走,虽然有几年不见,年少时建立的情谊,加上这次爸爸生病,他第一时间敢回来,让她安心很多,内心对他充满了感激。 张柏丞没拒绝,“好啊,我好多年没回来,对这已经很陌生,你给我推荐几家好吃的。” “推荐吃的我最拿手了,柏丞哥哥,吃海鲜可以吗?” “当然,没有哪个海港人不爱吃海鲜。” 颜烟为了安全起见,不敢带他去夜市附近的特色餐馆,也为了避免再遇到谭凛川的人不敢去高端的餐厅,选了一家中档海鲜餐厅,是海港市普通市民请客消费的地方,所以餐厅里食客很多,有点人声鼎沸的感觉。 颜烟怕张柏丞不适应,抬头看他,他却很高兴:“每天在医院或者实验室待着,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人间烟火气。” 餐厅声音嘈杂,所以他说话,她需要稍稍偏头靠近他一些才能听得清,显得两人有些亲密,“柏丞哥哥,你喜欢就好。” 他们点的蒸汽锅,贝类,鱼类都是清晨从海里现捞出来的,所以不用任何调味料,清蒸就十分鲜美。 等开锅的时候,张柏丞去料理台调蘸汁,颜烟因为接王姨的电话,在座位上等着,他虽然表现得很接地气,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和周边的人还是形成了很明显的区别。 清爽,白净,有些书生气。 颜烟想,她从小到大天然地对这种类型的男生有好感,虽然已经过了幻想公主嫁王子的年龄,但她以前脑海里偶尔闪过自己另一半的形象,好像也是这种类型的,大概是从小就受张柏丞的影响吧。 旁边有个小男孩也在调蘸汁,想要最里边的一瓶醋,垫着脚尖在够,却够不着。 张柏丞笑着替他把那瓶醋拿出来递给他,“要我帮你倒吗?” “不要,妈妈说我是男子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好,男子汉加油。”张柏丞正说着,只见小男孩的手一抖,醋哗啦倒满了碗,然后溢出来撒到张柏丞白t恤上,一片污渍。 小男孩吓傻了,看着满溢的碗还有旁边叔叔衣服上的污渍,想跑又不敢跑,快要哭了模样。 几步远之外的颜烟便看到张柏丞抽出纸巾擦了擦衣服后,蹲下身对小男孩说:“男子汉,我们想想怎么处理这碗醋好吗?不能浪费。” 小男孩没想到这位叔叔没有发火,还蹲下来温柔对话,不那么害怕了,“对不起叔叔。” “没关系。” 张柏丞从旁边拿了一个空碗,“把醋分我一半,我给那位姐姐。” “那位漂亮姐姐是你女朋友吗?她一直在看你。” “现在还不是。” 他用汤勺把醋分了一半到另外一个碗里,又用纸巾把男孩的碗边沿擦干净后递给他:“下回要小心。” 张柏丞拿了两碗蘸汁过来,颜烟也正好接完了王姨的电话,见到他衣服下摆的污渍,有一点自责,“这里人太多了,不好意思。” 张柏丞:“我很喜欢这家餐厅,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没有预判到小男孩的手不稳。” 颜烟看着他,他在工作上绝对的权威和认真,生活中却又是那么温柔和随性,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让她觉得很放松,不像有些男人,单是靠近就让她紧绷和紧张。 张柏丞把醋多的一碗留给自己,另外一碗给颜烟:“好久没调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如果不行,你再调一碗。” 蒸汽锅的定时响了,颜烟先夹了一个青口蘸汁,鲜香合宜,“柏丞哥哥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在她很小的时候,双方父母偶尔约吃饭,父母聊天谈事,张柏丞负责照顾她,那些画面此时跃入脑海,好遥远的记忆,恍如隔世。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了一会儿,主要是聊她爸爸的身体情况,颜烟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放松过,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松弛了不少,内心对张柏丞充满了感激。 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餐厅的食客走了一波又一波,刚才人声鼎沸,现在逐渐安静下来,除了他们这一桌,还有隔壁一个大桌,五六个男人喝酒喝到兴头上,正在高谈阔论。 颜烟本没有注意,但“谭凛川”这三个字不时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挑动她的神经,让她不得不听。 “颜家工厂是港口最后一家没被谭凛川收购的。”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听说颜家现在就一个孤女支撑着,厂里上下全都不支持她。” “我听他底下办事的兄弟说,谭凛川看上那女孩了。” “人和厂子都要。” 第277章:被追债 颜烟皱眉,怕是整个海港市都传遍了。 “他父亲判了,他最近恐怕无心温柔乡。在海港市,他可以只手遮天,但他想把谭氏和客户的脏钱清清白白弄出去,难!” “南省是金融重灾区,国家重点监督对象,尤其海港市,他父亲一被判,谭氏肯定也元气大伤...” “嘘!” 那人在那高谈阔论,炫耀自己在谭氏有耳目,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被旁边的同伴制止,在海港氏,谈起谭凛川都得小心翼翼,别喝了几两酒,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词。 那一桌才安静下来。 颜烟脸色有些苍白,张柏丞大约也听到刚才的那些话,他问颜烟:“工厂需要我帮忙吗?” 颜烟:“工厂的事我会想办法,爸爸的身体拜托你了。” “颜伯伯我会看着的,工厂如果需要帮忙,一定和我说。”张柏丞看着颜烟认真地说。 前段时间,家里跟他提过,颜烟可能出国住他们家一阵子,要他多照顾。家人的想法他当然知道,两家世交,知根知底,他也老大不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第182章 但当时他答应家人会好好照顾颜烟,更多出于礼貌和修养,在网上和颜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把她当妹妹看。 但回国这段时间,看她小小的身体扛着各种事情,虽然总哭,但从没有抱怨,更没有退缩过,这让他钦佩之余很是心疼,总想着能为她多做一些事。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从心疼开始。 两人从餐厅出来,张柏丞送她回医院,路上,给她看了颜家炳的身体指标,“大概在下周,会再安排一次手术,一步一步慢慢来。” 生命体征稳定之后,先让他醒来,之后再做康复治疗。 “柏丞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医院有他,还有王姨每天来照看着,颜烟没了后顾之忧才敢一心放到工厂的事上。 财务的账上已是欠债累累,应收款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财务总监看着她发愁:“别说供应商还银行的贷款了,账上这些钱,连这个月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去。” 颜烟:“我家房子,以前旧厂房的地,我爸给我留的那套房子,买的保险,我前几天已经联系中介卖房,还有保险公司退保,能收回来一些钱,先把员工的工资发了。” 财务总监:“除了你的房子和保险,别的,颜厂长已经抵。押。贷款过一次,这次卖完了,落在手里的没多少钱。” 太难了,颜烟就像是在原本好好在甲板上晒着太阳,看着落日,结果忽然被扔进汪洋大海,只能努力挣扎着在海里游,随便一个浪花打过来,就可能把她卷进海底,彻底消失。 “我再想想办法。”她不能去想阻碍,只能想怎么解决。 她想到姜宜的男朋友沈鹰州,想请他借款或者融资,她最近查过他的资料,就是专门帮各种企业融资的。 说她异想天开也好,说她不自量力也罢,开口总比不开口多一次机会。 她开车前往医院,刚上了环海路行驶不到两公里,她就察觉不对,后方有十几辆车开得飞快,把她的车团团围住,前后左右夹击,把她的车逼停在了环岛路的路中央,让她寸步难行。 她惊魂未定,抬头才看清这些车的主人是上回那些供应商,付款日期到了,他们来要债,一行人从车上纷纷下来,围在她的甲壳虫旁边,哐哐地敲车窗。 “下车。” “快滚下来。” 这些人之前被颜家润骗了,多等了一个星期,结果现在,颜家润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一个个穷凶恶极。 颜烟紧紧锁着车门,锁着车窗,任他们敲打和咒骂,车被他们推得晃动着。 她一个女孩子被困在车中,无助又害怕,方向盘底下的双腿都在颤抖。 “快给老子出来。” “你今天就是死,也得把钱还上再死。” 他们是听闻颜烟变卖家产,这时候可能就是她手里最有钱的时候,所以能要一点回来是一点。 颜烟的车在晃动,她忍着恐惧和害怕,让自己冷静,打开一点窗户的缝隙,朝外边喊:“你们把我扔海里,我今天也筹不出钱。但是我现在正在去筹钱的路上,我一定一定把欠你们的钱还上。” “老子信你个鬼!” “这些车轱辘话说多少次了?” “快下车。” 十几人个彪形大汉围着她的车推,也不知谁起哄:“再不下车,真给你扔海里。” 说的同时,那十几个人叫喊着,竟真的齐心协力在外面推,把她连人带车往海上推去。 到了栏杆处,他们竟拿出千斤顶,把她的车整个抬起,作势要把她和车扔到海中。 车内剧烈的动荡,哐当一声,前车的部位,被他们抬起,整个挂在栏杆处,颜烟脸色发白,被扔进大海的噩梦似乎正要发生。 “靠,胆子够大,还不下车是吧?” 颜烟在车内晃荡,恐惧到了极点,啪嗒一声打开了车门,人从栏杆处爬下来,大脑一片空白中,就听那群人叫着:“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还不上钱,出去卖。” “卖给谭凛川,趁着他现在对你和工厂还有兴趣,能卖个高价还钱。” 一张张或凶神恶煞或猥琐的脸在颜烟的面前越来越近。 颜烟明白了“谭凛川看上她”的传闻,大概是颜家润或者颜家瑞放出去的,故意让这些供应商或者催债公司的人知道,进而来逼她,因为这是眼下,她看着最容易筹到钱的方式。 但颜烟绝不会出卖自己,更不会把自己卖给谭凛川。 “别跟她废话了。” “你今天如果拿不出钱,别想离开环岛路。” 颜烟哪见过这种阵仗,她的车前头挂在栏杆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坠入海底,这车是她上大学时,爸爸送给她的,陪着她风风雨雨,见它挂在那里,好似她自己摇摇欲坠的命运。 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可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越掉越多。 就在这时,远处有呼啸的车声传来,不过一分钟,刺耳的轮胎摩地的刹车声,以及汽车撞击的蹦蹦蹦的声音,震耳欲聋。 第278章:心痒 十几辆车把环岛路堵得严实,原本还算整齐有序,这会儿被后面追来的几辆车撞得变了型,尤其中间的几辆被挤压得七零八碎,冒着烟火。 众人齐齐看过去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颜烟也被这震天响的声音止住了刚才的恐惧。 那几辆车的性能良好,把别的车撞得七零八碎,它们却毫发无损,同它们的主人一样,有着嚣张的气焰。 颜烟眼里噙着泪花,看到谭凛川从那辆领头的车上下来,因为戴着墨镜看不清神情,但那紧抿着的双唇能看出一丝冷冽,径直朝颜烟的方向走来。 原本团团围着颜烟的众人不自觉地让出了一道,看到谭凛川的刹那,都不自觉地心生寒意。 他若真看上眼前这个女人,他们为难她不是自找死路吗? 他若没看上,为难她又有什么用? 颜烟在谭凛川即将要靠近时,往后退了一步,和他隔出距离,划清界限,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谭凛川见此,停下脚步,只是眼神看到她身后那辆挂在栏杆处的甲壳虫后,多了几分寒意,回头看向那些供应商。 有些是真的供应商,但大部分是供应商雇的催债公司的人,见到谭凛川,都有些胆颤。 “谭先生!” “谭先生!” 众人收起刚才的凶神恶煞,纷纷恭敬地打招呼,在海港市混,尤其他们这一行,谁也不敢得罪谭凛川,这单生意接的真是棘手,早知不接了。 谭凛川让人摸不清脾性,因为他开口说话时,还算温和:“她欠你们多少钱?”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开口。 “阿敬!”谭凛川喊了一声。 “谭先生。”阿敬上前站到他的旁边。 “你去统计一下,颜烟欠他们多少,下午到账。” “是!”阿敬回应着。 后面的颜烟听到他说的话,鼓足勇气向前,“不需要,我自己会想办法。” 如果让他还这些债,无异于默认了她或者工厂卖给他。 谭凛川斜睨她一眼,又看了眼后面她的车,虽一句话没说,但那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还有办法可想吗? 他带来的人帮颜烟的甲壳虫从那栏杆上抬了下来,除了一些油漆被刮伤之外,车毫发无损。 谭凛川斜靠在其中一辆车的前头,似耐心等待阿敬去统计。 过了几分钟,阿敬终于统计完颜家工厂欠的债回来。 谭凛川从车前头站直了,慢幽幽说道:“她欠你们的债还清了,现在来理一理你们欠她的。” 温和的语气倏尔变得阴寒,伴随着阵阵的海风,那些人只觉后脊背发凉,冒出细密的冷汗。 然而不等他们求饶,不过是几秒的功夫,谭凛川带来的人已飞快出手,瞬间哀嚎一片。 车被撞毁想跑跑不了,想打又打不过,也不敢打。 车冒着烟火,人在惨叫,血光飞溅,谭凛川悠然站着,神情平静,但却挡着颜烟的目光,没让她看。 但颜烟不瞎也不聋,“谭凛川,够了。” 她在他身后喊,她不想陷入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中,遵纪守法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教育。 谭凛川摆了摆手,旁边的阿敬才让他们停止,并且把人都挪走。 谭凛川在人都走了之后才转身看颜烟,她站在被损毁的栏杆处,脸色依然惨白。 谭凛川忽然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往海的方向推了一下,颜烟的腰抵在栏杆处往后仰着,海风吹得她的头发猎猎散乱着,整个上半身悬空在海上,双目猩红地看着谭凛川。 谭凛川附身,低头对着她那张惨白的小脸:“你今天的遭遇还不够你清醒?真想被扔进海里喂鱼?” 第183章 他的手不知何时抵在她的后腰下,此刻稍一用力,颜烟只觉得靠着的栏杆咯吱碎裂的声音,她整个人随着他的力往后面的大海仰去,她心一颤,本能地伸手抓着他的胳膊,他一用力,把她捞直了站着,“这不挺怕死的?” 颜烟又惧又气,“谭凛川,你到底想怎样?” 他更像是在玩弄她,看她走投无路,看她气急败坏,看她狼狈不堪。 “第五次,颜烟,这是你欠我的第五个人情。你觉得你该怎么还?”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很不可爱。” “你...”颜烟气的失语,简直强盗逻辑,强行帮忙,强行要她感恩戴德。 “颜烟,欠我一个人的比欠一群人好不是吗?” “我宁愿欠他们的。”颜烟知道,欠他们的,最多被追债,他们也就是恐吓她,吓吓她,并不会真要她的命。 但是谭凛川? 比他们可怕十倍,百倍。 谭凛川似也没有太多耐心再和她说没用的道理,“你欠我的够多了,我不想再等,更不想再看到今天这样的场景。” 他本已松开的手,又忽地一紧,颜烟跌进他怀里,逃无可逃, “该怎么还,你知道。” “为什么是我?” 颜烟知他比那些豺狼虎豹更可怕,可是她不知道那么多女人,他为什么偏偏看上她,偏偏盯着她不放,就像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她们家工厂一样。 她问这个问题,谭凛川也想知道答案,为什么偏偏是她? 哪一点值得他放着一堆棘手的事不处理,跑到环岛路救她一场? 情情爱爱的他从不在意,但见不得她被欺负,心痒,想带在身边时时看着,也许多看几次也就腻了。 他对颜烟问题,回答:“等我有答案,我告诉你。” 颜烟:“我给你写欠条可以吗?不管多久,你今天替我还的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 她异想天开想争取。 谭凛川却笑了,甚至有些怜悯:“这么天真,还想管厂子?” 说罢松开了她,替她开车门:“先回去好好照顾你爸吧,听说他要二次手术。” 颜烟抬头看他,不知他这句话是真的关心,还是带着一丝威胁要让她知道,他对她和爸爸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让她遍体生寒。 谭凛川:“有什么可惊讶?国外专家是我请回来的。” 第279章:二次手术1 柏丞哥哥是他请回来的? 她一直以为是医院请回来的。 她的甲壳虫被困在一堆报废的车里,等了好一会儿,那些报废的车被挪走之后,她的车才得以自由,除了车头有些掉漆刮伤之外,其余毫发无损,她再度开上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才想起,她约了姜宜想见她男友沈鹰州一面,原是想开口请他帮忙,但此刻,她觉得毫无意义,也开不了这个口,因为以她家工厂目前的情况,沈鹰州如果真的愿意融资,那也是看在姜宜的份上,她开这个口,便是为难姜宜了。 病房里,姜宜看她一脸愁云的模样,不用她开口便已猜出她想做什么,所以看了眼沈鹰州,对颜烟道:“你让你们厂的财务把具体金额发过来。” 这事,姜宜替沈鹰州做了决定,颜家炳现在还躺在医院,沈鹰州也不全然没有责任,让他融资,也算是一种补偿。 沈鹰州昨晚听到姜宜的提议,便无奈道:“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姜宜:“你就当投资嘛,你也不可能所有投资都赚钱。” 沈鹰州:“不好意思,我至今没有投资失败的案例。” 姜宜:“那既然赚那么多,就当做慈善了。” 怎么说她都有理。 沈鹰州:“我不做慈善,但可以为了你帮忙。” 其实沈鹰州并不想沾染颜家工厂的事,他现在只想等姜宜的身体更平稳一些之后能安全离开海港市,明眼人都知,颜家工厂是谭凛川的囊中之物,参与进去之后,便是一堆麻烦事要处理。 然而姜宜开口了,他不得不听。 但颜烟拒绝了,想起刚才在环岛路谭凛川的样子,她何必再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呢,便故作轻描淡写地说:“姜宜谢谢你,不过不用了,供应商的款已经解决了,银行的贷款我会再想办法。” 颜烟说完这句话,快速转移话题:“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能坐飞机了吗?” “医生说可以了。”如果正常飞行离开当然没问题,只是医院外还有谭凛川的人在,想离开势必是一场硬仗,沈鹰州怕她颠簸,一点风险都不能冒,故而一直在医院等待。 颜烟试探地问:“是谭凛川不让你们走吗?” 她是近期查过沈鹰州的资料之后,才猜出姜宜迟迟不离开海港市的原因。 姜宜没有否认,只说:“我们正在想办法。” 被困这么久以来,大约因为有沈鹰州每天的陪伴,加上他没有丝毫的焦虑,一副胜券在握只等时机的模样,让姜宜也很安心,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但无条件相信他,甚至安然享受这难得的两人独处的时光。 颜烟听她肯定的答案,脑子里一闪而过天真的想法,想求谭凛川放姜宜走,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现在自身难保。 看完姜宜,她回到爸爸的病房,看到爸爸安静地躺着,因被医生护士照顾得很好,脸上有了血色,这让她很欣慰。 王姨最近一直在医院帮忙,看到她来,便说:“刚才张医生来过了,你爸的检查报告各指标都符合手术要求,这两天就会安排手术,只要手术顺利,就能醒过来。”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只要爸爸能醒来,她受什么样的苦都没有关系,她看着王姨,有些哽咽地问:“我爸爸一定能醒的对吧。” “当然会醒,你爸爸一向坚强,他也舍不得你啊。而且张医生组织的都是专家,确保万无一失。” 颜烟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还好有柏丞哥哥在。” 王姨便笑到:“小烟,我看那张医生对你和你爸爸都很关心,你考虑考虑他?你爸爸之前就跟我提过他呢,对他很满意。” “王姨,您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些。”她只想爸爸能康复,只能工厂能正常运营下去。况且在环岛路时,那个男人说的那些话,她不想伤及无辜,尤其是伤害到柏丞哥哥。 “好,王姨不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你爸爸的病治好,只要人健康,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颜烟点头,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不了太远的事情。 第二次手术的时间安排好后,颜烟专心照看着爸爸,也嘱咐王姨尽可能保密,别让外界知道,她担心有意外再刺激到爸爸。 王姨连声答应:“你想得周到,厂里没人知道手术的时间,方形。” 厂里也有几位真心对待颜家炳的工人,他们一直想来医院探望,都被王姨拒绝了,只说等康复了再来。 手术当天,颜烟很是紧张,哪怕再权威的团队,也有万分之一失败的可能性。 术前准备,颜烟被张柏丞叫到办公室签知情书,她手有些抖,再次问:“柏丞哥哥,我爸爸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作为医生,张柏丞没法给她百分百的答复,但作为朋友或者亲人,他会给予信心:“我们有最专业的团队,会尽最大的努力,所以小烟,你放心,颜伯伯一定会健康平安。” “拜托你了柏丞哥哥。”她郑重在知情书上签下名字,整个人都瘦弱不堪一击的模样。 张柏丞伸手拥抱了她一下:“有我在,放心。” 这句话给她无限的力量。 之后便是漫长的手术等待时间,颜烟和王姨孤单坐在手术门外等着。 为了转移注意力,颜烟看向王姨,忽然说道:“王姨,我爸爸如果这次完全康复,你俩就在一起吧。” 王姨听到,从椅子上惊跳起来,脸上发红:“小烟,你怎么还乱点鸳鸯谱呢。” 颜烟:“我又不傻,你离婚后来我们厂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打理,不单是为了一份工作,是为了我爸爸。我知道,你碍于我妈妈的身份,不敢多想,但我妈妈去世那么多年了,她如果看到有你陪我爸爸,她一定会开心的。” 王姨被说中心事,爽快的她便承认了,只是:“你爸心里只有你妈妈。” “他心里或许一直会留有一块给我妈妈,但是人都要往前看的,我知道他对你也有好感。” 第280章:二次手术2 她也是近期遇到这么多事,才知人类感情的复杂和多样,有时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王姨:“哎,小烟,你越说越没谱,你爸哪里看得上我。” 颜烟也没再多说,一切还是等爸爸康复了再说,否则都是空话,两人闲聊了这两句,刚才紧张的心情有了片刻的舒缓。 第184章 只是,手术即将结束,颜烟紧绷着神经时,忽见颜家润和颜家瑞出现在手术室外的走廊。 “你们来做什么?”颜烟起身想让他们离开。 两人身上伤痕累累,见颜烟要赶他们走,急忙说:“我们来看看大哥。” “不需要,你们赶紧走,不走我叫保安了。”颜烟大声说着,她不会忘记,爸爸之所以躺在手术室里,他们“功不可没”,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正赶他们走,手术室上方的灯灭了,手术已结束,颜烟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匆忙过去手术室的门口,张柏丞亲自出来跟她说情况:“手术很顺利,在监护室观察24-48小时没异常再转入病房,他很快会醒来。” 颜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旁边的王姨:“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就知你爸爸会扛过去。” 颜家润和颜家瑞也在一旁说:“大哥没事太好了。” 颜烟不想理他们,径直和张柏丞往监护室去,虽不能抱抱爸爸,但是隔着玻璃窗陪着也是好的。 但两人一直跟着她,欲言又止,到了监护室的门口,两人终于忍不住,“小烟,你救救大叔和二叔吧。” 颜烟神色一冷,不用他们开口,便知他们指的是什么,只说:“你们赶紧走,不要影响我爸。” 亲情早已荡然无存,颜烟对他们只有怨恨。 “小烟,你救救我们吧,你跟谭凛川求求情,放过我们。” “大叔,二叔!那是你们和他之间的事,与我无关,请你们现在离开。” 在爸爸的监护室前,从他们口中听到谭凛川三个字格外的刺耳,她的音量也不由提高,呵斥。 王姨也劝:“二厂长,三厂长,你们有事改天再说,今天说这些不合适,你们先回去吧。” 但那两人不为所动,这段日子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全身是伤,提心吊胆地活着,再这么下去就没命了。 他们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来求颜烟,她若不答应,他们就闹大,料定颜烟不敢让他们在医院闹,怕影响她爸的病情。 “今天你若不答应帮这个忙,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是啊,小烟,就你一句话的事,谭凛川就会放过我们的。” 颜烟不可思议,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到这个份上? 那些压抑的情绪让她控制不住吼:“滚,你们给我滚。你们是死是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我和谭凛川也没有任何关系。” 经历这么多的背叛,还是会生气,还是会悲痛,为爸爸的付出不值。 亲情怎么会如此不堪? 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他们的声音能传进监护室里,里边的护士忽然脸色一变,按铃呼叫医生:“病人的血压和心率忽然变高了,快叫张医生来。” 张柏丞刚换完手术服就听到呼叫,急奔过来。 颜烟吓惨了,呆滞地看着张柏丞一阵风跑进监护室,监护室上的仪器波动起伏着。 她的心几乎要被吓停了,王姨红着眼在一旁默默祈福着,而颜家润和颜家瑞也吓到了,毕竟是自己大哥,他们也没有想过要他姓名,也希望他能康复。 颜烟趴在玻璃窗户上呆呆地看着里面的张柏丞,还有两位主任也赶了过来,监护室里上了新的仪器,忙成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张柏丞出来,颜烟还是呆呆的,看着张柏丞的眼神空洞,像抽离了一般,不敢面对现实。 “没事了,一点小状况,别害怕。”张柏丞安慰。 颜烟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下来,千难万难,此刻只想要一个依靠,她伸手紧紧环抱住张柏丞,唯有借此才能支撑自己发软的双腿。 张柏丞便回抱了她,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放心。” 他身上是刚换的新的白大褂,干燥,清爽的洗衣液香味,没有一点消毒水的味道,但是颜烟的眼泪很快就把他胸前濡湿了一块。 “对不起。”她哭够了,有些不意思。 “没关系,想哭就哭,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 “嗯。” 颜家润和颜家瑞愣怔看着拥抱的两个小年轻,只觉得这回是真完了。 张柏丞看了眼他们,吩咐护士:“叫保安,这一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这颜家兄弟,张柏丞听家里长辈提起过,他们就像是颜家炳身上的寄生虫,他们的父母过世得早,颜家炳这个大哥就扛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哪怕成年成家了也没有彻底分割开,心软害了自己。 与此同时,医院行政保安室里的监控室,阿敬脸色也不好,“我不知颜小姐和张博士认识。” 岂止是认识? 刚才屏幕里那紧紧的相拥,安慰,信任,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滋生出来的情感。 这是从小就认识? 阿敬心惊地看着旁边冷冽的谭凛川,但是看不出他此刻什么情绪,因为只听他说:“那兄弟俩怎么回事?” 阿敬:“给了他们一些惩罚,没想到还敢闹到颜小姐面前来。” 谭凛川忽而看向他,这回阿敬看清他眼里的寒意,只听他说:“你何时办事如此多余不力?” 阿敬不知他这句办事不力,指的是颜家润兄弟的事,还是张博士的事? 只能点头:“我会处理好。” “处理不好别来见我。” “是。” 颜烟不敢再离开监护室半步,即便张柏丞跟她说情况稳定,她也不敢,就在监护室外坐着。 王姨被她劝回家,明天白天来替她。 长长的走廊里,就她一个人坐在外面,到了夜里,走廊的尽头不知何时倚着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 颜烟看见他,心脏倏然收紧,在这样幽深的走廊里,他更像是阎罗不是凡人。 第281章:只能这样还 他斜倚于幽暗之中,身形修长,深邃五官,暗淡的光线勾勒出他紧实的轮廓,挡不住的华光。 许是深夜太过于静谧,颜烟呆滞看着他,疲惫,没有力气再逃,他也默默看着她,亦如他的出现,静默,悄无声息。 四目相对一会儿,颜烟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而谭凛川不多时,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大长腿和她的腿并排,他西裤黑皮鞋,她白裙白鞋,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 更深露重,长廊阴凉,谭凛川什么也没说,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她的腿上,布料丝滑,从她的腿上滑落着地,颜烟弯腰拾起还回给他,“谭先生,我欠你的,会还你的。”她心力耗尽,没力气再高浓度抗拒,所以礼貌克制且温和,只求能平稳度日。 然而,她不了解谭凛川,他看上了就看上了,不得手便不罢休,对她已是从未有过的耐心,只是今夜,他不想破坏难得平静的气氛,所以不语。 他的沉默让颜烟误以为他答应了,转头看他:“你答应了是吗?我保证很快就会还上。” “谭先生,谢谢你。” 细腻的声音,清亮的眼眸看着他,迫不及待地确定,只因她的错觉,误以为他今夜好说话。 谭凛川伸手托起她的后颈,低头近距离看着她,“颜烟,是什么给了你可以商量的错觉?” 一句话把颜烟刚燃起的希望浇得粉碎,她想挪到旁边的位置,离开他的控制,但他放在她后颈的手掌忽地用了力把她揽进怀里, “你...” “唔...” 她微张的红唇忽然被他含住。 她抗拒,双手推他,锤他,却抵挡不住他强势的吻,整个人都被他控制着,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掌依旧不离她的后颈,修长的手指穿插于她的头发之间,在她的唇瓣,低沉着声音,也是索命的声音:“颜烟,只能这么还。” 再明确不过,要她来还。 颜烟浑身都颤抖,眼里噙着氤氲水雾,是笼牢,逃不脱。 清晨,长廊窗户外的天空泛起金边,晨阳渐起,医院开始新一天的忙碌,谭凛川起身往外走,经过护士台时,和特意调了早班来看颜家炳的张柏丞错肩而过。 “小烟,你昨夜没回去吗?”张柏丞看孤单坐在椅子上的颜烟问。 “柏丞哥。” 前面那个修长的身影,步伐稍顿了一下,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了。 张柏丞,“医院有值班护士和医生还有护工看着,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张柏丞心疼她在这熬一夜,没有必要。 “想陪着我爸爸。”颜烟说,只有这样看着爸爸她才能安心,反正回家也睡不着。 张柏丞看着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背影说道:“那位谭先生没对你怎么样吧?” 张柏丞回海港市这段时间也听到了一些传闻,昨天她两位叔叔在医院闹了一场,刚才又见谭凛川清晨在这出现,他心中已有数。 颜烟摇头:“没有。” 可那眼里的水雾和苍白的脸,无声地诉说了她的委屈和无力。张柏丞道:“颜烟,等你爸醒来,你们和我一起出国休养一段时间。” 第185章 海港市早不是他们小时候长大的样子,张柏丞能做的也只是带着颜烟离开这个环境。 如果是在以前,颜烟一定第一时间拒绝,她对海港市有深厚的感情,这里有她的朋友,她的家人,还有工厂。 可如今,她在意的事情一样样地离她远处,没有再值得她留恋的,并且,有谭凛川在,她如果不走,她一辈子或许就困在其中。 欠的债,她以后慢慢再还。 所以她点头,“可以吗?我可以带着爸爸离开吗?” 张柏丞听她愿意离开,很是高兴:“当然可以,我会安排好那边的医院还有你们的住所,交给我,别担心。” 他在国内也不能久留,那边的团队一直等他回去。 “先去吃早餐。” “好。” 两人到医院的食堂,颜烟没什么胃口,只要了一碗粥和一个鸡蛋,喝粥的时候,舌尖一丝刺痛,她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是昨夜被吮破的。 张柏丞替她剥了鸡蛋放到碟子里,嘱咐她:“粥有点烫,慢点喝。” “好。” 快吃完时,张柏丞的工作手机忽然滴了一声,他看了眼,有些激动道:“颜伯伯醒了。” 颜烟仓皇站起和张柏丞一同大步跑回病房,里面两位早班医生和两位护士都在,见他们来,急忙让了道:“张医生,病人醒了。” 张柏丞站在病床边上检查,颜烟激动地看着病床上的爸爸,轻声叫了声爸爸。 颜家炳的眼球在转啊转,听到颜烟喊那一声爸爸,他眼睛忽地睁开了,模糊之中,看向颜烟。 “爸爸。”颜烟激动得眼泪直流。 颜家炳看着她,眼里也有水雾,但很快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颜烟牵住他微凉的手等着张柏丞检查。 “颜烟,出来一下。” 张柏丞检查完,把颜烟叫到办公室。 “怎么了柏丞哥?”颜烟紧张地问。 张柏丞道:“你爸醒了,只是...手和脚暂时动不了。” “什么意思?”颜烟不肯相信,是瘫痪了吗? 张柏丞:“要观察才能下定论,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刚才检查时,颜家炳的手脚都毫无知觉,二次手术本很顺利,张柏丞复盘时,唯一的差错,就是在监护室被外面的声音刺激,突然血压和心率加快。 颜烟这颗心早已历经风雨,在张柏丞想要安慰她时,她反过来安慰他:“没有关系,爸爸能醒来,已经是上天厚待,我相信他的毅力,以后一定能站起来。” 这个信念不会倒,会支撑她一直坚持下去。 颜家炳又睡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能清醒一两个小时了,虽还不能很好地说话,但看着颜烟,满眼的心疼,比他生病前瘦了一大圈,这中间的艰辛,他又怎会不懂。 他眼球转动,颤颤悠悠地喊小烟。 颜烟握住他的手,父女心有灵犀,她低声在他耳侧说:“柏丞哥哥会带你去国外康复治疗,我也会去。” 第282章:鸿门宴 她知道爸爸此刻最担忧的不是工厂,而是她的安全问题。所以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爸爸。 颜家炳听到后,眼睛眨了眨,有着泪花,厂子的事情先放一边,以后如果有机会再重振旗鼓,女儿的安全永远排在第一位。 颜烟:“所以在柏丞哥哥帮我们办理好手续前,你一定要努力把身体养好,我们才能长途飞行。” 颜家炳努力点头,努力一字一字认真说:“不要让谭凛川知道,悄悄离开。” 一句话,他说了一分钟。 颜烟点头说知道。 想到谭凛川,她内心偶尔彷徨,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能顺利离开,但无论如何,她想试一试,至少先让爸爸离开这个吃人的环境。 张柏丞是阿敬通过医院的院长邀请回来,专门治疗颜家炳的,院长办公室里,院长邀请道:“张医生,颜家炳现在清醒了,你是大功臣。那位阿敬先生今晚想请我们吃个饭以示感谢。” 张柏丞问:“他和医院什么关系?” 院长:“我们医院好几个基金都是谭氏建立的,现在医院也难,没有谭氏支持,不仅很多医学研究无法进行,还有那些先进的设备更没有资金购买。” 说白了,谭氏是医院的财神爷,所以院长的意思就是,阿敬这点面子要给的。 院长也知道张柏丞这样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清高,不一定肯参加饭局,正想再劝,却听他很爽快答应:“可以,下了班一起过去。” 他也想会一会这位谭先生和阿敬,看看他们到底有怎样的三头六臂,让人如此恐惧。 他家当年和谭氏的恩恩怨怨已随着上一代移民而消逝,他父母只求安稳度日,不愿多提在海港市的事,偶尔提及也只是一笔带过,轻描淡写,是以他知道的并不多。 他和院长,还有医院的两位领导前去酒楼赴约,阿敬亲自在门口接待他们。 院长对阿敬很客气,毕竟院里的所有事,谭凛川鲜少出面,都是阿敬在负责对接。 几人在阿敬的带领下前往包间,谭凛川已经在里面等候。 院长和几位领导有些诧异,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谭凛川,心里有些打鼓忐忑。 张柏丞一点也不意外,他甚至知道今晚是谭凛川特意为他准备的鸿门宴。 “坐!”谭凛川没有起身迎接,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几人落座,张柏丞被安排的位置正好和谭凛川面对面,旁边还有两位阿敬请来的医疗系统的领导,总之,看着就像是一次正常的行业聚餐。 医疗系统的两位官员听阿敬介绍完张柏丞之后便说:“我对你们家有印象,当年的医疗产品出了几次事故闹出人命,最后是谭氏处理摆平的嘛,你随父母移民离开了海港市。” 张柏丞:“当年的事故,官方尚且没有盖棺定论是我家医疗产品的问题,几位怎么就自行判断了呢?” 张家工厂被谭氏收购之后,现在已经查无此公司了,张柏丞那时还小,不知事情始末,但至少没有官方的通报定论,加上对父母的了解,绝不是见利忘义,不顾安全的商人,所以他无畏无惧地怼了回去。 什么酒桌文化,人情世故,他不需要,也不在意。 两位官员平日被奉承习惯了,今天是想在谭凛川面前表现一番,结果被张柏丞直接回怼,心里有气,却不好发作。 院长长期跟这些一线的医生来往,医术越高的越是自命不凡,越是清高有个性,何况张柏丞不吃国内这碗饭,自然不用给他们面子,正想打圆场,对面的谭凛川开口了,慢条斯理地问:“张医生青年才俊,有想过回海港市发展吗?”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句话,阿敬替张柏丞捏了一把汗,但他相信,以张柏丞的聪明,必然知道谭凛川问这句话的目的。 然而张柏丞偏偏不是怕事或者屈居人下的性格,他回答:“在考虑之中。” 不给明确的答复。 他也不尽然是乱说或者想挑衅,他自然想回国外去,但若是颜烟这边有变,他确实会考虑这个问题。 或许以前对颜烟只有邻家妹妹的印象,这次回来看到成年后的她,看到她的所有遭遇,多了一份心疼,想为她遮风挡雨,想成为她的港湾。 谭凛川听到他的回答,挑了挑眉:“海港市可不是你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这句话已威胁十足,在旁的院长和几位领导都看出他冷淡语气之中的狠。 他无所顾忌,哪怕是流于表面的演戏都懒得演一下,在这里,就是他说了算。 张柏丞:“谭先生似乎管得太宽一些,我的事,还轮不到谭先生做主。” 张柏丞天之骄子,从小无论家庭条件还是学业以及后来的事业,都是佼佼者,众星捧月,有他的傲气,也有他的热血。 阿敬忽地站起,警告道:“张博士..说话客气点。” 院长急忙道:“谭先生,阿敬,张医生,我们先吃饭,先吃饭。” 这紧张的气氛让他头皮发麻,像是顶着一颗炸弹似的,张医生看着文质彬彬,真是在国外呆久了,说话太直,一点不懂迂回。 谭凛川在观察张柏丞,文质书生,还算有点血性,但就这点能耐配不上小豆芽; 张柏丞亦是观察着谭凛川,除了气质长相有可取之处,其余皆非良人,就他这样的男人哪配得上阳春白雪一样的颜烟? 张院长招呼吃饭,阿敬端起酒瓶,绕着桌子,给在场所有人的酒杯里都盛满了酒,他先敬张柏丞:“张博士,我先敬你,感谢你不远万里过来照看颜厂长。” 阿敬是软刀子,看似无害,但心狠,他亲自敬酒,所有人盯着张柏丞的酒杯,院长也看着:“张医生,喝一杯。” 闹那么僵,总有人要先下台阶,而且阿敬明摆着,今天张柏丞要不喝酒,出不了这个包间。 第186章 张柏丞:“抱歉,明早安排了手术,今晚不能喝酒。” 院长两边都不想得罪:“这样,这杯酒,我替张医生喝。” 他伸手想去接张柏丞桌前的酒,被阿敬一把按住,他眼神微凉看着张柏丞说:“我敬的是张博士。” 第283章:跟谁走 阿敬的气场仅次于谭凛川,也让人心生寒意,院长背后直冒冷汗,再迟钝也知今天这鸿门宴是为张柏丞而准备的。 他只能陪着笑劝张柏丞,很是为难地求:“张医生,明早的手术我安排另外一位主任做,你明天休息。” 张柏丞不想院长为难,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直刺鼻腔而后到胃,灼烧着。 阿敬:“张博士真是爽快人。” 说的同时,又往张柏丞的酒杯里倒酒,“认识张博士很高兴,这杯敬我们相识一场。” 对文明人有文明的处理方式,这是阿敬最讲文明的一次。 院长看张柏丞的脸从白逐渐变红,看出他不胜酒量,刚才喝一杯已是极限,要再喝,别酒精中毒了,“这杯我来喝吧。” 但他的手还是被阿敬按住,轮不到他喝。 这时,张柏丞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阿敬看过去,上面的备注写着颜烟。 这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 张柏丞接通,想起身出去接,但因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浮,绊了一下,拿着手机的手指不知何时按了扩音,颜烟的声音传出来:“柏丞哥哥,你是被谭凛川叫去吃饭了吗?” 那声音充满了担忧和关心。 这回轮到阿敬后背发凉了,只听圆桌对面的谭凛川道:“把手机给我,我同她说。” 张柏丞的动作迟缓了一步,手机已从圆桌的玻璃台面滑到对面的谭凛川面前。 张柏丞:“把手机给我。” 谭凛川没碰手机,只对着手机里的人说:“怎么,我不能和你柏丞哥哥吃饭?” 颜烟忽然如此清晰地听到谭凛川的声音,外加张柏丞喊的那一句,她的心脏骤紧,焦急道:“谭凛川,你想做什么?” 谭凛川浅笑道:“没做什么,请你的柏丞哥哥吃饭喝酒。我们相处愉快。” 那浅笑不达眼底。 “你们在哪里?把手机还给他。”颜烟又气又急,张柏丞文质彬彬不是谭凛川的对手。 “心疼了?”谭凛川的脸上忽而冰寒,连那抹假意的浅笑都消失了。 颜烟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那日被困在环岛路,他开车过来的场景以及那些供应商和催债公司的人最后的惨状,他的无所顾忌,他的手段和冷血狂拽超乎她的想象。 只听吧嗒一声,手机被谭凛川修长的手指一推,从圆桌这边又滑到了张柏丞的面前。 整个包间安静得让人窒息,连院长和几位领导也都不敢再说话,谭凛川这会儿看似闲散,看着张柏丞接过电话,他轻声安慰颜烟;“我...没..事,别..担心。” 酒精逐渐控制了他的大脑,让他说话变得有一点的结巴。 颜烟一听,更加的焦急,只怕谭凛川对他不利。张柏丞不是她大叔二叔那样见利忘义的人,也不是那些逼人太甚的供应商们,他只是一个安心治病,专注科研的理想青年,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谭凛川没有资格欺凌他。 她挂了电话就往饭店赶,在门口看到了谭凛川和张柏丞等人,张柏丞穿着白衬衣牛仔裤,面容清隽,站在那一行人之中尤其的格格不入。 “小烟。”张柏丞看到颜烟先打了招呼,他大脑清醒着,只是行动上稍迟缓一点而已,这会儿强撑着等颜烟过来。 男人的较量是原始的雄性对雌性的争夺,是无声的,也是激烈的,张柏丞也不例外。 “柏丞哥哥。”颜烟过去,想扶着张柏丞,她一眼就看出他快要站不稳。 但是她还未靠近张柏丞,她的手臂就被谭凛川抓着:“颜烟,你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过去。” 谭凛川对颜烟已耐心用尽,追猎物,虽享受追的过程,但追太久还没有收获,那便要开始围剿了。 他的手掌力道恰如其分地握着颜烟的手臂,让颜烟不痛但也挣脱不开。 张柏丞过来,“请你放开她。”他想把颜烟拽回自己的身后,也握住了颜烟另一只手臂,他看着谭凛川没有畏惧,提高音量强调了一遍:“谭先生,请你放开她。” 谭凛川没有理会张柏丞,只是居高临下看着颜烟:“跟他走还是跟我走?你选!” 颜烟抬眸看着他,他的五官深邃立体,轮廓如雕塑过一般,可长得这样帅的男人,为什么是个恶魔? 她知道,他嘴上说让她选,她根本没得选,可是,她想赌一回,想再抗争一回,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谭凛川的手掌之中抽离出自己的手臂。 “柏丞哥哥,我们走。” “颜小姐!”阿敬在后面叫她,她知不知自己这样离开会招致什么? 但颜烟头也不回地打开车门,让张柏丞坐进去,她开车带他离开,一眼没有回头看谭凛川。 她表面看似镇定,实则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如有一双利刃插在她的后背上。 直到她的甲壳虫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那股冷意才稍缓了一些。 把张柏丞送回家后,她再赶往医院,她其实心里很慌,她今天意气用事,不知谭凛川会如何对付她,或者对付张柏丞。 颜家炳清醒地躺在病床上,头脑一天比一天清醒,只是身体却瘫着动不了,此刻见到颜烟回来,开口让她坐近一点。 “爸,怎么了?”颜烟坐在床侧,握着他凉凉的双手。 颜家炳慢慢说道:“小烟,柏丞已经帮我把出国治疗的材料准备齐全,你作为陪护人员一起过去,我们从邻市出发。” 颜家炳清醒的这几天,已从王洁那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听了一个大概,不安感越发地强烈,这几天大脑没有停止过,一直在琢磨如何离开,他自己是否能离开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颜烟离开。 颜烟点头:“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马上出发。” 她心里忐忑,从海港市如何去邻市亦是困难。 颜家炳低声说:“我们家在港口的实验基地有一条通道,通道链接跨海大桥,从那离开。” 颜烟震惊:“什么通道?” 这是颜家炳的秘密,当年创业赚的第一桶金买下港口这个实验基地时,他也并不知有这个通道。 第284章:逃离 海港市从前是殖民地,对陆地和港口海洋等曾大兴土木进行过整体的规划和改造,这个通道大约是当时战争时期为了输送物质而建的,颜家炳发现之后,开始也没有留意,毕竟整个港口有不少殖民地时期留下的各种遗址。 只是后来厂子发展壮大之后,他手头经济宽裕了,便从外地请了师傅来修复,没想到不是断头路,真能修通,但他留了心眼,一直保密着没有对外宣传。 那时没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用途, 他简单地跟颜烟说明了情况,因为说话还不是很利索,磕磕绊绊的,颜烟只听了一个大概。 颜家炳:“我之前以为谭凛川只是想垄断港口的生意以便为他们谭氏的非法生意提供便利,现在想来,他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这个通道,应该是近一年他才确定,通道在我们的实验基地,所以才如此咄咄逼人。” 殖民地时期,海底的交通枢纽交错复杂,大多数早已废弃是断头路,如同迷宫一般,只有颜家的实验基地下是保存完好的,价值巨大,这也是颜家炳一直没有对外声张的原因之一。 “总之,阴差阳错,给我们留了一条救命通道。我已经把具体地址和钥匙都交给了张柏丞,你们今晚就走。” 说着,病房的门被打开,张柏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玉树临风,站姿挺拔,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过来牵着颜烟的手:“装醉的,否则无法让他们放下戒心,今晚是个好时机,我先送你离开。” 他本来是计划要等颜家炳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计划周全之后再离开,但他和颜家炳都知道,计划再周全,也很难带着颜烟离开,而今晚,在谭凛川和阿敬都以为他喝醉了,放松警惕,是离开的最佳时期。 颜烟看他此刻非常清醒,才确定他是真的装醉了,但是:“我要和爸爸一起离开。” 她无法抛下爸爸独自离开。 颜家炳颤悠悠说道:“颜烟,你如果爱爸爸就听爸爸的,现在,马上跟柏丞离开,我答应你,我的身体一旦好点,会马上出国和你汇合。” 颜烟眼泪直流,摇头:“爸爸,我不走,你一个人在这怎么办?谭凛川如果对付你怎么办?” 颜家炳:“我这里有你王姨照顾,你不用担心。谭凛川要的是你,没找到你,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小烟,你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是对爸爸最大的爱护,快走。” 第187章 颜家炳全身动不了,只有那眼神越发地严肃到凌厉,最后是猩红,见颜烟站着不动,他用尽了权利,声音嘶哑:“柏丞,带她走。” 颜烟不肯,被张柏丞揽着肩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深深的夜,整座城市从白日的喧嚣归于宁静,环海路阵阵的海浪声,无边无比的大海像是能把人吞噬,张柏丞雇了一辆车载着他们悄无声息地到达海港的实验基地。 已然如此,颜烟知道没有回头路,所以随着张柏丞努力奔跑,他紧紧地牵着她的手,通道入口在颜家炳办公室那面展示柜的后面。 展示柜是颜家工厂从早期到现在每次迭代的锚链,一环扣着一环,颜烟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展示柜,没想到,它是一个巨大的锁,或者说更类似于孔明锁,用钥匙打开之后,还需要解锁,只有颜家炳有解锁的方法,教给了颜烟和张柏丞。 通道比颜烟想象的大很多,是一个海底隧道,两面墙上竟然还有不少雕刻和彩绘,完全不像是运输物质专用的,只是颜烟也无暇多想,她们必须快速离开,到跨海大桥从那真正离开谭凛川的地盘。 “怕吗?”张柏丞问她。 “不怕,只是不舍和担忧。”不舍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这次逃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还有担忧,担忧爸爸的病情。 张柏丞:“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再回来的。” 他紧紧牵着颜烟的手往前走,颜烟的手很纤细柔软,而张柏丞的手不同于很多男人的粗旷或者粗糙,竟也是柔软细腻的。 颜烟想到,他是医生,尤其是心脑血管方向的,需要精细的动作,平日应该很注重手部的保养,所以才如此的柔软。 “柏丞哥哥,对不起,这件事本跟你毫无关系,却让你为我如此奔波,把自己陷入危险中。”颜烟觉得愧疚,她和谭凛川之间的事把却把无辜的他牵连进来,深夜陪着她逃离。 张柏丞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别说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 张柏丞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他是骄阳一样的存在,从不缺追他的女孩子,但,也因此,他大多数时候都很被动,就是到了年龄,看着顺眼不烦,便按部就班地谈,最后全都无疾而终,是女孩们觉得他无心,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爱。 说到底,他是一个感情淡泊的人,他对女孩们也只是喜欢,很难达到爱的程度。 而颜烟,让他莫名升起的怜惜和强烈的保护欲,他想,大概是爱,所以才让他的情绪不像以前稳定,有了起伏和跌宕,他愿意为自己难得的热烈买单。 颜烟的手被他紧紧牵着,她其实也说不清对张柏丞是喜欢更多还是依赖更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给她安心。 幽幽暗暗的海底隧道,紧牵着的双手一直狂奔,直到远处有了星星点点的星火,海浪的声音再次响起,那里应该就是跨海大桥,已出了海港市的地界,有车在接应他们前往邻市。 颜烟的心跳加快,掌心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因为跑的,全是汗。从隧道出来,外面的星空还跨海大桥上的灯火,太刺眼,让颜烟的双眼一时不适应,她闭了闭眼,想缓冲一下,而这时,忽觉身边的张柏丞僵了一下,牵着她的那只手也更加紧了紧。 颜烟猝然睁眼,就看到桥上的灯火并不是跨海大桥上的路灯,而是一整排的黑色轿车并排挡在桥的中央。 第285章:颜烟你不乖 谭凛川穿着一身黑,倚在最中间的那辆车的前头,如一道黑影子,旁边每辆车也都站着两个黑衣男人,把跨海大桥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那么静静看着颜烟,但那眼睛比四周黑沉沉的大海更恐怖。 颜烟全身都在颤抖,想惊叫,想发疯,那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窒息,无法逃离。 张柏丞雇的接应他们的司机,此刻被阿敬的两名手下控制着,一动也动不了。 “你放开他。”张柏丞朝谭凛川喊,他不信在这样法制的社会,还有人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嚣张,他把颜烟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怒目看着谭凛川。 两人的气质大相径庭,张柏丞的文质彬彬在谭凛川面前显得那么的无力。 谭凛川的视线落在张柏丞和颜烟紧紧相扣的十指上,如利刃,一眼能把人刺伤。 “颜烟,你不乖!”他终于开口说话,那声音在空旷的夜空里,伴随着阵阵的海浪声,让人全身发寒,他的怒火毫不隐藏。 “你们干什么?” 不等张柏丞和颜烟反应,他的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人分开,分别控制住了他们。 “谭凛川,放我出去。”颜烟挣扎之间被扔进车内,车门瞬间锁住,只有车窗留了几十公分的空隙,够她和外面交流。 “谭凛川,放我出去。”她拼命喊,拍打着车窗,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张柏丞被按在她这辆车的车前头,他的脸贴着车前盖,苍白的双手也被按在车前盖上。 “柏丞哥哥,你们放开他。”颜烟拍打车窗,想出去出不去。 张柏丞的五官几乎被按得扭曲,也大声喊着:“小烟...,谭凛川,你放开她。” 海港的夜风吹得人心发凉,只有两人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着。 谭凛川靠着车窗,回头从窗户看着里面的颜烟,“这么苦情?是我棒打鸳鸯了吗?” 那深邃的立体五官有着摄人心魄的俊美,可却是恶魔一般的存在,颜烟哭着:“谭凛川,求你放过我们。” 她的目光从谭凛川的身上又落到外面张柏丞的身上,张柏丞文质书生哪里遭遇过这些,他奋力反抗,又担心车内的颜烟,两人真像是苦命的鸳鸯。 谭凛川的手捏起颜烟的下巴,他并不想伤害她,对于喜欢的女人,自然是怜香惜玉的,只可惜她不听话。 颜烟的泪湿了脸颊,眼底白皙细腻的皮肤因为近期的压力,有了淡淡的青色,看着更加的楚楚可怜,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并未用力,重复晚上在饭店门口的问题:“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他这两天的耐心已经用尽。 车前盖上的张柏丞也听到他的话,大声嘶喊挣扎着:“别听他的,颜烟,别听他的。” 自身难保依然心心念念着颜烟,他的双眼通红,苍白的掌心因为拍打着车前盖变得通红而疼痛。 “给我老实点!”阿敬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换他控制着,张柏丞再次紧趴在车前盖上,那双手挥动拍打着。 阿敬恶狠狠道:“想要这双手,给我老实点。” 跨海大桥灯光如昼,张柏丞被按着,扭曲的五官和车内颜烟痛苦的五官在车窗上重叠着。 阿敬的威胁不是说说而已,他只需稍稍用力,张柏丞的肩膀就能碎裂,赖以生存的拿手术刀的手也能毁于一旦。 颜烟被困在车内,像是陷入无声的世界,她大声地呐喊却发不出声音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柏丞在外面痛苦挣扎着,痛苦地想往她这边来,不顾自己的双手,要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堵上。 “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她对谭凛川哭喊着,声音终于从她的嗓子发出,飘到窗外,收入那双摄人的眼眸之中。 她认命了,也认输了。 从遇到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该知道一切的抗争都是徒劳。 一整排堵着跨海大桥的车终于一辆一辆有秩序地离开,张柏丞被阿敬送回家。 颜烟颤抖着蜷缩在车后座,紧靠着车门,和谭凛川隔出一个人的距离,她心死如灰,这个世界完全颠覆她的认知,背离她接受的教育,原来,有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真的可以掌控别人的人生,让她生就生,让她死就死。 谭凛川一路沉默着,他的怒火随着车流似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依然沉默着没有再靠近。 车经过熟悉的环岛路,颜烟忽然清醒一般,看向谭凛川问:“我爸呢?” 她不知道自己没有逃离成功,爸爸会怎么样? 谭凛川这才抬眸看她:“我说过,我会治好他。” “柏丞哥...张柏丞呢?”她又问。 谭凛川大言不惭道:“我很惜才,哪舍得真废他的双手。” 颜烟并不相信,她今晚若是没有跟他走,张柏丞定然是双手不保。 “你们把他怎么了?” “回他该回的地方,只要他听话,我没时间陪他周旋。” 颜烟依然紧靠着车门,她被命运打碎了肋骨,再没有力气抗争了,只低声哀求:“谭先生,可以送我回医院吗?我想看看我爸爸。” 谭凛川沉默不语,但也没有吩咐司机送他们去医院,车驶出环岛路后,往一处别墅区开。 别墅区的植被茂盛,郁郁葱葱的一路环抱整个小区,车停下之后,天空已泛起鱼肚白,竟然已过了一夜,天就要亮了。 “下车!” 谭凛川先下车后,绕到颜烟的那一面,打开车门,附身看她。 第188章 颜烟不自觉往里缩,心里充满了恐惧,然而她这无声的抗争自然毫无作用,谭凛川弯腰,把她从车内抱了出来,径直往别墅里边走去。 他身上犹如朝露,潮湿而阴冷,颜烟在他怀中不由轻颤,她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这个男人的目的,从开始就是为了这个。 他知道她最在意什么,爸爸,工厂,张柏丞,每一样她在意的东西,都被他控制着,逃无可逃。 从别墅的院子往里走的这一路,是那么的漫长,像是她人生的分界点。 第286章:吃饱了恨 别墅区临海而建,二层阳台能看到远处的海景,此刻日出一片朦朦的金光,海面微波翻腾,卧室内白色纱帘浮动。 颜烟如同一抹失去生命力的云朵,被扔至那张柔软雪白的床上时,轻飘飘地浮在上面。 当谭凛川的双手支撑在她的两侧,低头吻上她时,熟悉的触觉和气息侵袭,她心里涌起难言的悲痛和酸楚,抬手使劲推开他:“谭凛川,不要。” 是抗争,是哀求。 而他的唇从她的唇滑至她的脸颊,不再是朝露的清凉,有了晨光的炙热,他忽地伸手绕过她的纤薄的后背,把她从柔软的床上抱起圈于怀中, “晚了。” 从他见她第一眼开始,就晚了。 男女身型的悬殊,力量的悬殊,颜烟的那点力气毫无作用,捶打在他胸前只有一丝丝的刺痒,痒得谭凛川心慌意乱,眼眸发红。 独栋别墅的清晨寂静如斯,只有二楼偶有动静,不知何时,谭凛川的车在院子里呼啸而走,划破清晨的寂静。 颜烟独自躺在那张大床上,如同碎了一般,披散着头发,苍白着脸,呆滞地看着被微风浮动的白色纱帘,太阳一点点升起,蔚蓝色大海的海平面上闪着晶莹剔透的光,阳光照进房内,照在她的身上,依然觉得冷,她蜷缩在床角。 不知何时,房门被从外面忽然打开,熟悉的声音传来:“小烟!” “小烟,这是怎么了?” 是王姨,她看到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的人踉跄着跑过来。她早晨迷迷糊糊的准备去医院,刚下楼就被谭凛川身边的阿敬拦着带到这栋别墅来,要她过来照顾颜烟。 颜烟的眼睛终于有了聚焦,声音沙哑叫了声:“王姨?” 见到亲人眼泪又夺眶而出。 王姨搂着她,上下打量着她:“谭凛川有没有欺负你,啊?有没有欺负你,我去找他去。” 颜烟是她看着长大的,说是半个女儿也不为过,今天这样的场景,她一看就知怎么回事。 颜烟摇头,“没有。” 可是和真的欺负又有什么区别? 他离去时,眼眸猩红又狠戾,狠狠咬着她的唇,要把她吃了似的说:“别哭了,扫兴!” “你最好做好准备,我耐心有限,下次不一定有今天的好心饶了你。” 他说完,便摔门而出了。 王姨上下打量她,看她身上撕碎的衣服,眼神避开了她匈前红色的星星点点,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有真欺负?谭凛川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只是颜烟既然不说,她也不拆穿,给女孩子留点面子,心里是真心疼,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吃尽了苦。 “饿不饿?王姨给你做早餐。”她刚才来时,阿敬简单给她介绍了这栋别墅的各个区域,强调了冰箱里什么都有,够她们吃上一个月了。 颜烟摇头,从昨夜逃亡到早晨的动荡,体力耗尽,却丝毫感觉不到饿。 “不饿也要吃点东西,我下楼给你拿牛奶。” “王姨,我爸怎么样?”颜烟叫住了她,最担心的就是爸爸,如果知道她没有离开,不知他会怎么样。 王姨一顿:“他很好,他不知你没有离开海港市,以为你和张医生在飞机上。医生说他很积极配合治疗。” 王姨今天其实还没有去医院,来别墅的这一路,阿敬嘱咐他,为了颜家炳的身体着想,别告诉他实情。 阿敬说:“你放心,谭先生会请最好的医生治疗,让他康复。” 王姨哪里敢说什么? 颜家炳的病最怕刺激,要是让他知道颜烟如今被囚禁在这,这幅模样,他不定得成为什么样。 谭凛川是打定主意,她如果不听话,就不让她见她爸爸了,把她永久地关在这里。 “柏...丞哥哥呢?”她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深怕再给他招来祸端,只是昨夜,他趴在车前盖上的痛苦和挣扎,让她也痛苦愧疚,这些本与他毫无关系。 王姨:“阿敬说张医生出国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再回来。” 不回来就好,那才是他的人生。 而她的人生呢? 她不知道。 她常常坐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人生从朝气蓬勃到嘈杂纷乱最终归于这样一种平静之中,好像她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每天在等待着忙完公事回来的先生一起共进晚餐。 陪谭凛川晚餐,是她一天之中唯一要做的事。 王姨原本被阿敬带来别墅照顾她,但是她求谭凛川让王姨回去照顾她爸爸。 “如果王姨长期不出现,我爸爸会怀疑的,求你了。”住进别墅之后,她从不开口和谭凛川说话,一天天的也不吃饭,王姨做的饭,凉了热,热了凉,最后只能倒了,拿她毫无办法。 那是她第一次开口和谭凛川说话,他放下手中的事看她:“她走了,你能好好吃饭?” 她郑重点头:“我会好好吃饭。”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太瘦,说摸起来手感不好,逼着她一日三餐都要吃。她知道,他喜欢那次在私厨遇到的那种。 白日只要他不在,她便不吃,晚餐她躲不过,只能坐在他的面前麻木地进食。 “不好吃?”谭凛川见她半天才吃上一口,放下筷子看着她问。 “吃饱了。”颜烟回答。 谭凛川看着她眼前的碗,米饭只吃了三分之一,这叫饱了? 他给她盛了一碗汤,往她的碗里夹菜,不用开口说话,只要看着她,便威慑十足,让她不得不吃。 再鲜美的汤,她喝着也无味,大约是她喝得太慢了,他忽地拿过她的汤勺:“张嘴!” 颜烟:“我自己会喝!” 但是谭凛川伸手,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嘴,把汤送进她的嘴中。 他一口汤,一口米饭地喂她,颜烟努力地往下咽,眼里对他充满了恨意。 “恨我?” “吃饱了才有力气恨不是吗?” 在他的强迫之中,那碗汤和米饭全被颜烟吃了进去,谭凛川从餐桌抽了一张纸,替她擦着唇角,慢条斯理地说:“记住,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资格说不。” 第287章:别怕 颜烟太久没有吃这么多饭,只觉得胃里堵得难受,在谭凛川松开她之后,她忽地起身,跑进卫生间的马桶上吐了一个昏天暗地,把刚才吃进去的全吐了一个干净。 好一会儿,她起身,转头看到门口倚着的脸色铁青的谭凛川,她害怕地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吐。” 她怕他再强迫她吃,她没有办法一下吃那么多东西,现在吐空了,整个人也舒服多了。 破天荒的,谭凛川没有再强迫她,只是说:“去洗洗换件衣服。” 刚才吐的时候,衣角上溅了几点污渍。 “好。”她乖顺地上楼换衣服,她很久没上称也不照镜子,只是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衣服,让她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丑。 丑点才好,谁愿意每天对着骨瘦嶙峋的女人? 等她下楼之后,佣人已把餐厅收拾干净离开,谭凛川在沙发上坐着,后面的落地窗外是院子里生长茂盛,错落有致的花草,地灯上偶尔几个飞虫飞过,颜烟坐在他的对面,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院子里发着呆。她和爸爸的家也有这样一个院子,只是被卖了之后,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对面的谭凛川啪嗒一声,扔在她面前一个文件袋,她不明所以打开,呼吸一窒,是她爸爸这半个月的身体报告。 虽还瘫着,但是说话越来越流利,手臂能自主抬起落下,她的眼底有了氤氲雾气,和爸爸的努力比起来,她在这自暴自弃是为什么? 她真伤了自己,仇者快亲者痛罢了。 那一夜,她侧躺着,看着窗外远处波涛汹涌的黝黑的海平面,想着人的心或许也如此,无论黑夜有着怎样的动荡,天亮了总会恢复平静。 谭凛川从后面抱着她,长臂环绕着她,他有时候在这留宿,有时候吃完晚饭就走,颜烟知道他很忙,偶尔从他通电话中能知道,他正在忙着把地下钱庄的钱洗出去,那些巨额以及巨额背后的老板都是麻烦。 大约是她现在比以前更瘦,让他毫无兴致,所以每晚,他只是抱着她睡,并不碰她,怕把她折碎了。 往常,颜烟在他的怀中整夜一动不敢动,今晚,因为想到爸爸,想到自己的人生不该从此被困于此,或许想得投入,也或许适应了,她一时忘了自己被他圈在怀中,叹口气,转了一个身,转身的刹那,才想起背后的谭凛川。 第189章 他深邃如海的双眸此刻正看着她,她想再转身已来不及,他收紧手臂,低头吻下来。 难得的温柔,浅浅地吻着她的唇。 但他的手臂却是不动声色地强势地圈着她的腰和后颈,让她退无可退。 夜色朦胧,白色的纱帘在微微地晃动,细凉的风吹在颜烟的后背上,冷热交替着,如同他们紧贴的身体。 谭凛川前所未有的温柔,颜烟呜咽着想往后退,但退不了一点。 她知道的,他们之间迟早会有这样的一刻,谭凛川把她囚禁于此,绝不会放过她。 只是她偶尔心存侥幸,希望他看不上这样毫无美感的她。 她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她的害怕和恐惧远远超过反感,而谭凛川敏锐地感知到了,所以他行动上虽强势不容她退缩,但态度却温柔体贴和充满耐心,他安抚她:“别怕。” 颜烟又冷又热,大脑一片混沌之际,只有一个意识冒出来:“谭凛川,我想回工厂工作。” 她知道,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好时机。 谭凛川听到她莫名冒出来的话,忽笑,声音暗哑:“该不该表扬你聪明?在这样的时刻提要求,知道我拒绝不了?” 颜烟知道工厂不一定还守得住,但无论如何,她想回去尽她所能守着,等爸爸康复后,能够完整交到他的手中。 她要为她受的这一切找到一个心里支点,否则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可以吗?”她颤着声音问。 “可...以。”谭凛川在说出可以两个字,忽地,重重的一....! 颜烟...! 颜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一夜。 她只记得后来她一直哭,一直哭,而谭凛川也不像白天那样凶神恶煞,大约是真的怕她会断掉,全程都很温柔。 当她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而谭凛川早已经不知踪影。 她忍着酸疼下楼,在一层楼梯口看到了一段时间没见的王姨,王姨也看到了她:“小烟,你醒了?” “王姨?” 颜烟避开视线,不敢和王姨对视,拢紧了自己的衣服,密不透风。 “阿敬请我回来给你做饭,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王姨并未注意到颜烟的异常,毕竟颜烟住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在她看来,早就是谭凛川的人,该做的早做了,并不觉得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王姨准备的午餐很丰盛,但是颜烟实在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 王姨见到:“你怎么吃得比你爸爸还少,这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多少再吃一点。” 王姨不允许她下桌,盯着她,要她吃:“只要人健康平安,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颜烟重拾起筷子,虽味同嚼蜡,但逼着自己又多吃了几口,“王姨,我爸怎么样了?” 王姨:“好着呢,谭凛川还算个人,给你爸爸安排在最好的病房,请的院里最好的医生康复,这几天,手能动了,慢慢会好的。” “他有没有问起我?” “他一直以为你和张医生在国外,不敢跟你们联系怕连累你们,所以没有问,只要你们好,他就好。” 颜烟闻言,眼里有着氤氲水雾,能骗一天是一天。 王姨每天来别墅负责颜烟的早午餐,再陪着说说话,然后回医院照顾颜家炳,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她一点不觉得累,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只要忙活起来,就有希望。” 颜烟自从那晚和谭凛川提要回工厂上班之后,一连几日,她都没有再看到谭凛川。 她心里有了一丝的希望,或许,他睡过之后发现了她的无趣,所以放过她了? 这个想法随着谭凛川消失一周而愈加明确。 第288章:想去哪里 这栋别墅平时冷清,无论园丁还是保洁都是在限定的时间干完活就不见踪影,大多数时候,颜烟都是一个人在别墅待着,她扩大了自己活动的范围,常常到院子里站着,不再终日只在阳台上晒太阳看海。 脑中因为这个想法而隐约兴奋,在王姨离开之后,她也紧随其后,沿着别墅后面的那条绿荫小路往外走,绿荫路的两侧种满了鲜花,景色怡人,但她无心欣赏。 这个别墅区大约顾及到每位业主的隐私,每一栋之间的距离很远,要遇到一位活人并不容易。 初时,颜烟只是试探地往外走,她不确定是否能走出去,不确定谭凛川是否找人看着她。 但是,当她走了十多分钟畅通无阻之后,那份不安和忐忑被兴奋所替代,或许,谭凛川睡过之后就失去了兴趣,放过她了。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轻,马上要走出绿荫小路,前面就是环海公路,远处海岸边上谭氏的办公大楼是环海路的地标建筑。 只要远离这里,她就是重获自由。 她一路小跑着,当她从绿荫小路上出来时,蓦然,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开着的车窗露出谭凛川那张精雕的侧脸,斑驳阳光打在他的深受,他转头打量着车外的她:“想去哪里?” 颜烟披着黑色长发,小脸干净素白,身上的白裙宽松,脚上也是白色的低帮帆布鞋,她戛然站在绿荫道的尽头,错愕地看着他,她的身后是一片树林,满地的鲜花,她如误闯人间的仙子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幅模样和这一周不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差不多,只不过她所处的背景不一样,一个在柔软的床上,一个在这小路的尽头。 “上车!”他哑着声音道,忙了一周,放下公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这。 颜烟那些兴奋如被当头一盆水浇灭,透心的凉,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微风吹拂着她的白色裙摆,也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谭凛川素来没有什么耐心,推开车门,准备要下车逮人时,颜烟很识趣地主动上车,跑不了便不徒劳做无用功。 她上车,身上的淡香沁鼻侵扰着谭凛川,和他想着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一周,因繁忙没有回来,但她的一日三餐,日常起居,这边的人自然事无巨细跟他汇报。 车沿着别墅区外的柏油路行驶了几分钟再拐进小区,到达别墅的院子停下。 颜烟在车上时,便已感受到旁边男人的雄性本能,他并没有她以为的睡过就没了兴趣或者腻了,反而更加的明目张胆,不隐不藏,从车上把她抱起直达二楼卧室,扔进浴室。 一周时间,足够她身体修复好上回的不适; 一周时间,也足够她内心接受这一段的关系; 所以谭凛川这一次虽还是温柔,但显然,这温柔无法持续太久便本性暴露。 尤其最后的时刻,说他是凶猛的兽也不为过。 颜烟不知道,人怎么能这样? 从前在车里或者梦境中,甚至一周之前,都不作数,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一次又一次,从黄昏到深夜。 她额前的头发全湿了,人要虚脱,靠他喂她喝水才得以清醒。 她必须保持清醒,要和他谈回工厂的事,否则他再消失一周不见踪影,她又耽误一周。 已不再想着逃跑的事,在这海港市,爸爸还在医院,她能跑到哪去? 谭凛川也知自己今天狠了一点,看她汗涔涔陷在那张大床上,不是无动于衷,到底有些心疼的,从抽屉拿了药要给她消肿。 他一靠近抬她的脚踝,她就本能地一缩,心有余悸看着他,戒备着他。 他没好气道:“不想明天还疼的话别动,给你抹药。” 他说的自然而然,却让颜烟脸红了一半,“不要,没关系。” 她不知道那里还可以抹药? 但谭凛川一向我行我素,他觉得要做的事,谁说也没用,按着她的脚踝,推开,强行给她抹药。 颜烟一声不吭地接受着,之后又被他忽地抱起,她小声惊呼,恐惧地问:“你还要做什么?” 他:“换一间房睡,明早保洁来换床单。” 颜烟的视线落在那张大床上,马上转移了视线当没看见。 谭凛川没放过她的表情,心情极好地笑道:“不多喝点水怎么行?我早说过,你会喜欢的对吗?” 颜烟摇头,她不喜欢,一点也不。 换了另外一间卧室,在原来那一间的另一个方向,这个方向的阳台是对着整个别墅区,能看到园区的景观,虽是深夜,但园区的夜灯是精心设计摆放的,整个园区都有着朦胧的美感。 颜烟几乎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但是强撑着意识,最后要求:“谭凛川,你答应我回工厂上班的。” “嗯。” “我明天就要去。” “你明天能起来再说。” 颜烟之后很快就昏睡过去,这一次比上回还夸张,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长觉,谭凛川自然已不见踪影,王姨给她做好饭,只留了纸条去医院了。 第190章 偌大的别墅,只有颜烟一个人在,只是她不再幼稚地想着逃跑,但她也不想再这么一天天地等待着谭凛川的安排。 想必他就是在床上搪塞她敷衍她而已。 她吃完饭之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但是电话没人接。她只能给阿敬打电话。 “颜小姐?”阿敬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意外。 “谭先生在吗?”她问。 “他在开会,你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没事,麻烦你转告他,开完会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 阿敬挂了电话,继续在门外守着,会议室里是谭老先生的几位老朋友,正在商讨钱庄的事。 谭凛川虽是晚辈,但现今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做在那里就能震场。 只是他那衣领没个正经,不好好系着,上面的抓痕明显,不知昨晚在哪个女人窝里鬼混。 第289章:合作 年轻人,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精力旺盛,让人羡慕。 只是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钱庄的钱再不弄出去,迟早要被警方查到,如果出事便难办了,所以其中一位劝他:“凛川,你平日怎么玩我们没意见,但是现在关键时候,你得收敛一点。” 多少男人最后都折在女人身上,红颜祸水从古至今都是血泪教训。 谭凛川听完他们的劝告,浅笑着没有任何收敛,语气狂拽:“既然平日没意见,现在关键时刻,更应该闭嘴不是吗?” “你...”那个长辈气得指着他,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想骂他不识好歹,被旁边另外一位长辈拦着了,谭凛川不如谭老先生讲究是个体面人,他自小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尤其他接管谭氏之后,更不把他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偏偏他们又都仰赖着他吃饭,不敢真得罪他,所以别逞一时口舌之快。 另外一位长辈语气温和,忧心忡忡道:“钱庄的钱是小事,但是背后的客户,尤其一些官员,牵连甚广。上边把谭老带走,表面是洗钱的案子,实际是想从他身上撬开钱庄后面的名单,他在里边不知能支撑多久。” 谭凛川听到这,眉宇间的戾气也突起,这些才是关键,钱如果没有洗净,这些钱的来源一旦被查处,牵连出来的客户名单,足够整个政界震旦了。 当初,沈鹰州犯了事,能拿他父亲将功补过,自然是因为他父亲背后的这些名单,单是他父亲还不够资格。 这样一来,他父亲在里面也危险重重,怕被人封口。 把地下钱庄的钱快速洗净,已经迫在眉睫,这也是谭凛川最近在忙的事。 说到沈鹰州,几位长辈都带着一股愤恨:“那个姓沈的,当初把谭老送进去,他现在如果不帮这个忙,让他在海港市吃不了兜着走。” 只要人在海港市,沈鹰州就是被动的,他们不理解一向心狠手辣的谭凛川,这次面对沈鹰州,为何变得仁慈,迟迟不动手。 他们此刻义愤填膺地说着要给沈鹰州一点教训,见谭凛川并没有开口反对,那就是默认了他们的想法。 几人便筹谋着该怎么去对付沈鹰州。 这个会议开了半天,谭凛川始终没有发表意见,只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态度变好:“地下钱庄的事,我已经在解决。但我父亲在狱中的安全还有劳各位。” 这是他的命令,他父亲在狱中,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需要他们去走动打点关系。 “这个你放心,谭老的安全就是我们的安全。” 散会后,谭凛川回到办公室,阿敬进来给他汇报:“颜小姐刚才电话找您。” “知道了。”谭凛川也看到了自己手机上的未接电话。 昨夜种种浮现在脑海里,回拨电话过去时,会议室的烦心事已忘了大半,接通后,唇角不自觉噙了一抹笑意:“怎么?才半天不见就想我了?” 他知道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颜烟忽视他的调侃,只说:“谭先生,你之前答应我可以回工厂上班的。” “谭先生?叫这么生分?”偶尔叫一声也就算了,听多了便烦了。 颜烟拿着电话的手稍顿,听他顾左右而言他,忽视她的诉求,她心里隐约生气。 “谭叔叔?谭凛川?”她压着生气,试探地叫他。不想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和他生气。 “不好听!”他笑着拒绝。 “那你想听我怎么叫..称呼?” 谭凛川原想说像昨晚那样,但又收住了,知道她脸皮薄,惹她真生气对他来说并没有好处,所以改口道:“随便你吧,你高兴就好!” 颜烟?? 被他这么一打岔,她差点忘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我明天可以去工厂上班吗?” 她再次问。 他这次没有再岔开话题,只问道:“去工厂上班,你知道你们家工厂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去了打算做什么?有具体的计划吗?还是只是找一个借口离开别墅?” 他几个很基础的问题抛过去就把颜烟问住了,当时供应商追债的款是谭凛川付的,还有银行的贷款早已经逾期,光是每天的利息和违约金,就足够击垮工厂,军工集团彻底放弃他们,别的客户看他们厂这样,也纷纷发了解约合同,尤其她爸中风之后,工厂连工资都发不出去,早已经名存实亡,只差破厂清算,工厂除了研发的产品和几项专利之外,什么都不剩,她回去能做什么? 谭凛川听着电话里微弱的呼吸声,他说道;“我给你指条明路如何?和我合作。” 颜烟当即拒绝:“不行。” 她想去工厂工作的目的,其中之一就是脱离他的控制,另外谭凛川收购他们工厂拿去做什么非法勾当,她控制不了,爸爸辛苦一辈子打下的基业,哪怕最后破产,也要清清白白地破产,所以她不同意。 谭凛川:“你还有选择吗?我早说过,你和工厂我都要。” 是,颜烟没有选择的余地,工厂如果仅凭着她一个人的能力,根本无法起死回生。 她深吸一口气,能屈能伸,先逃离眼前的困境才是关键,所以她说道:“可以合作,但你只能投资,年底分红,不参与厂里的所有运营和决策。” 因为看出谭凛川想要工厂,所以她也提条件,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倒是想得挺美,直接说让我给你送钱好了。”谭凛川笑着说,也就是颜烟跟他谈这种条件,他没有直接挂断电话。 “这是我同意合作的唯一条件,你考虑考虑。”颜烟也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么强硬?你是笃定我会答应?”谭凛川对工厂的运营本就没有任何兴趣,对那点分红更看不上,他要工厂另有用途,或者确切地说是要海港的实验基地,和她想努力把工厂经营好不冲突,所以便答应了:“听你的安排。” 他这么爽快答应,反而让颜烟不适应,想着是否有别的陷阱在等着她。 第290章:谈合作 谭凛川感觉出她的犹豫,便笑道:“颜烟,瞻前顾后成不了大事,你若同意,我让阿敬过去接你到谭氏签合同。” 有点像威逼利诱了。 颜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一直在这别墅里,哪也去不了;要么同意合作,她可以自由出入,回工厂上班。 显然,她需要先离开别墅才有其它可能,所以便同意了。 “谭凛川。”快要挂电话时,她忽叫他的名字。 “嗯。”他拿着电话耐心等她往下说。 “我们的关系,可以先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吗?” “有这个必要?”他的女人不必藏着掖着,外界怎么看根本不重要。 “我不想传到我爸爸那去,我只想他能安心养病。” 谭凛川看上她,外界早传的沸沸扬扬了,但只要她不承认,就可以当做不存在,自欺欺人也好,当鸵鸟也罢,她只想把这难以启齿的关系深藏起来。 谭凛川:“随你。” 也不知是否颜烟这些话让他生气,他冷冷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颜烟在别墅区等了一个多小时,院子里汽车的声音传来,她从二楼阳台往下看,便看到阿敬站在车前等着她,他不同以往的一身黑,此刻穿着白净利落的衬衣,被院子的植被还有远处蔚蓝的大海衬托得像个好人。 颜烟换了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下楼,瘦了许多,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走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阿敬替她开车门请她上车,她安静地坐到后座,以前对阿敬,她礼貌客气,至少会说一声谢谢,现如今,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那晚在跨海大桥上,阿敬狠戾地控制着张柏丞想毁他双手时的画面,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阿敬和谭凛川一丘之貉,亏她之前觉得他或许是个好人。 阿敬从后视镜上看到她的冷漠和无视,他并无什么表情变化,依然是公事公办:“颜小姐,需要先回工厂吗?” 当然要,她要回工厂拿公章。 第191章 阿敬熟门熟路开着车前往颜家工厂。 一路上,颜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工厂或许有工人闹事,也或许一片狼藉,偌大的厂区已荒废。 然而,当车行驶到厂区门口,门卫的大伯还是像往日那样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的车进去。 厂区里,无论是办公室楼还是后面的生产车间,井然有序地工作着,办公人员见到她,热情招呼:“小烟,回来了。” 好似她这一段的消失不曾存在。 她不明所以看向阿敬。 阿敬说:“谭先生先前吩咐过,维持厂里正常运营等你回来。” “他什么意思?”颜烟心里警铃大作,他这样做,先做实了工厂是他的? 阿敬不语,他说话只说事实部分,不妄揣测别人用意。 颜烟回到爸爸的办公室,从保险箱里拿了公章,忽然想,着什么急?先去和谭凛川当面把合作的条件讲清楚,拟完合同请律师看过之后再签字盖章,所以又把公章放回保险柜里。 阿敬见她空手出来有些诧异,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开车带她去谭氏。 谭氏依然繁忙,一层大堂人来人往,那几位前台小姐看到她,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她。 颜烟看出她们眼神中的不解,疑惑,以及一些轻视,大约很费解,谭凛川怎么会看上她? 颜烟现在的样子真算不得好看,消瘦,苍白,眼底下淡淡的青色看着疲倦,身材更是空空荡荡的,要什么没什么。 几位前台全是标准的模特身材,难免和她比较了一番,更加的费解。 阿敬冷冽的眼神看了她们一眼,她们急忙收回视线,其中一位小跑过来给他开门禁和按电梯。 颜烟无谓别人的目光,独自走进谭凛川的那部专属电梯,表面平静,心里很是忐忑和纠结,不知自己这一步是对是错,可她没有更好的选择,被困在别墅当金丝雀,等他玩腻了放生,那么她的人生也就毁了。 脑子里纷乱复杂,直到电梯叮一声响,她才回神往外走。 明明早晨才分开,但在他办公室见到他,大约是他一本正经工作的模样,让她有一种很陌生和疏离的感觉。 “站那么远做什么?能吃了你?”谭凛川开口就是颜烟熟悉的论调,消除了一丝她的紧张。 她落座后直接开口问:“工厂怎么回事?你上午答应我不管工厂运营,只投资。” 在她看来,他是言而无信,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抢占她家工厂,她一着急便有了咄咄逼人之态。 谭凛川看着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看似认真道:“你上午才要求,我想给你恢复到原来半荒废的模样也需要时间不是吗?我现在通知他们给你恢复原样,把工人遣散。” 他说着便拿起手机给阿敬打电话。 “你...”颜烟一着急,用手捂住他的手机,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谭凛川便顺势把她抱着坐在自己的腿上:“不要吗?给你恢复到原来荒废的样子,免得你怀疑我想鸠占鹊巢。” “难道不是吗?现在工厂的财务和厂长都是你的人。”颜烟想推开他起来,她来谈公事,不想和他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但他的手环着她的腰,让她动不了半分。 谭凛川提醒她:“说得好像之前的财务和厂长是你的人?” 颜烟表情一僵,谭凛川戳到她的痛处,之前的财务总监还有她大叔二叔,全都背叛了她爸爸,都被谭凛川收买了。 谭凛川看着她的窘态,说道;“放心,我比你们会用人。给你选择的财务和厂长,人品没问题,值得你信任。” 颜烟不由腹诽,你的人品就不行,你选的人又怎么能信任? “不信任我?”他的手紧了紧,颜烟整个人紧贴着他,只好用拳头抵着他的胸膛,和他隔出距离说话:“你请的人怎么会听我的安排?如果是这样,我们无法合作。” 颜烟就知谭凛川没有那么爽快答应只出资不参与管理。 这样近距离的说话,彼此的气息缠绕着,颜烟想往后仰,但他的双手往上,一手在她的后背,一手在她的后脖颈固定着。 第291章:重回工厂 他眼里哪里有正经谈事的模样? 只有想把她...的样子。 “谭凛川,我很重视这次的合作,也请你尊重...唔...” 颜烟的声音消融于他的唇之中,她抵抗着,双拳推他,自然是推不开的,她只得摇他,血腥味在唇里弥漫,他蹙眉睁眼,这才松开禁锢着她的双手,颜烟从他腿上弹跳开,离他三步远站着。 他坐直了,恢复一本正经谈公事的模样:“财务和厂长都有丰富的经验,他们会听从你的安排,我可以不参与厂里的运营,但我必须掌握所有数据,毕竟我投的是真金白银,单凭你,我信不过。当然,如果你要自己请财务和厂长,只要能力比他们强,我没意见。” 他说的是实话,实话很伤人,颜烟孤立无援,而且目前的能力无法支撑一个支离破碎的工厂,所以她想反驳,站在那却反驳不了半句。 “颜烟,你要知道,你现在并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能和你谈,是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他说得够清楚,他们之间只有私事可以谈,没有公事可谈。地位条件都不对等。 他说的残酷冷血,颜烟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她想要的自尊早在别墅里丢了一干二净,早在那晚,她在那个时刻提出要回工厂上班时,就已经是默认了,用自己这身体换自由,换工厂的未来。 她没有资格和他谈条件。 “我知道了,听你的安排。”她泄了气,不做无谓的抗争,在谭凛川强势的控制下,她能走的也只有这一步,出来才有逃脱的机会。 她服了软,谭凛川的态度才变好,“合同拟好了,你看过没问题,明天把章盖上,第一笔款明天打给你,先把银行和房子抵..押贷的款还了,另外会再给你打一笔,作为工厂运营的开销。” 真是一个大方的投资人,不用评估投资对象,直接砸钱。 颜烟没有被这些钱冲昏头,强调道:“谭凛川,我的工厂绝对不参与你的非法生意。” 谭凛川正色看她:“什么非法生意?你说来听听。” 颜烟只是脱口而出,只是看他平日所作所为产生的印象,但她并不知他具体在做什么非法的生意。 “总之,进入工厂的钱必须是正当干净的。”她只能如此强调。 谭凛川没有正面回复她,只是起身道:“走,去吃饭。” 已经傍晚,正好是晚餐时间,他说完过来牵颜烟的手,颜烟瑟缩了一下,想收回,但终究是忍着了,不想惹他生气,任由他牵着往外走,两人体型悬殊,连手掌都差距甚远,谭凛川的几乎是她的两倍大,他的刚硬,她的柔软,牵在一起,仿佛一捏就能碎了似的。 在电梯里时,谭凛川第一次仔细端详她的手,女人的手都跟她的一样?细白,柔若无骨,跟她这个人一样,柔柔弱弱的。 颜烟先前说的不公开两人的关系,在谭凛川这根本行不通,他牵着她就那么大大方方从电梯一路走到大堂门口停着的车里,这一路,颜烟再次遭受所有人目光的审视,尤其是被谭凛川紧牵着的手上。 颜烟数次想抽回,但是她越使劲,他就牵得越紧,最后干脆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起扔进车后座。 他无所顾忌,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颜烟忍气吞声,节节败退,她要求的不对外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充耳不闻。 其实颜烟是掩耳盗铃,在海港市,谭凛川看上她的传闻早沸沸扬扬。 谭凛川这次带她去吃饭的地方正是最初那个夜市的私房菜,是她以前常去的。 此时刚夜幕降临,路边小商小贩陆续出来摆摊,车开不进去,两人下车往里走。 走过夜市和小巷,到私房菜馆。 颜烟最后一次来是带着姜宜,再次来,恍如隔世。 老板见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热情招呼道:“谭先生,小烟,今天想吃点什么?” 谭凛川:“照着她喜欢吃的做。” 老板自然知道颜烟的喜好,应声道:“行嘞,马上来。” 餐馆幽静,给他们安排的是两人的小包间,圆桌小,面对面坐着并没有多大的距离,谭凛川的存在感太强,让颜烟觉得压迫十足,再美味的佳肴吃进嘴里,也如同嚼蜡。 但在谭凛川的注视下,她不能不吃,深怕他又像之前那样强行喂她。 因为可以回工厂工作,她努力重拾对生活的信心,也没有时间再自怨自艾,把所有苦痛压在心底慢慢消化。 工厂恢复正常运营,颜烟第一次真正以管理者的姿态入场,也是第一次见谭凛川聘的那位成姓厂长。 两人难免都在心底打量了对方,颜烟对他心存戒备,内心抗拒,成厂长虽长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但人不可貌相,颜烟自然不敢交心,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第192章 而成厂长见颜烟,只觉得她弱不禁风,并且太过于年轻,眼底的稚气未脱,只怕被客户冷落几次就要哭的样子,要把她带出师,这条路还长。 两人简短地相互认识了一下,颜烟没有过多寒暄便开始投入工作,当务之急是恢复工厂的订单,没有订单,一切都是空谈。 虽然失去了军工这个大客户,但是其它客户,能争取回来的需尽力争取,所以她吩咐:“成厂长,你安排一下,约之前的客户吃个饭。” 成厂长:“行,我一会儿就约。” 颜烟:“有几位大客户是我父亲的关系,我会维系。其它客户的名单,在销售总监那,具体的情况,你和他沟通。” 颜烟抓大放小,她爸爸的这些关系,她需自己牢牢把握。 “行,我们这两天一直在开会讨论。”成厂长见她办事利落不拖泥带水,眼里虽还有稚气,但也很坚定,心里放心了一些。 除了客户的管理,还有工厂日常的一些运营,那些车间主任,还有管理人员,表面对颜烟客气,但心底都不把她当回事,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想管他们? 况且她是怎么回到工厂的,他们都心知肚明,心里多少有些鄙视。 第292章:不累 颜烟回到工厂就做好要面对这些异样眼神的准备,可和自由比起来,和工厂的未来比起来,这些轻视又算什么呢? 心中有远方巍峨壮阔的山顶,沿途荆棘不过是一时疼痛。 王姨知道她回工厂后,很是替她高兴:“我回工厂帮你,那些车间主任就是小刺头,怕着我。” 颜烟道:“王姨,我不放心护工,还得麻烦你在医院照看我爸,也别让厂里的人去探望他,他不知道我还在国内,让他好好养病,等我在厂里立起来了,再让他知道不迟。” 她现在出境不堪,不想刺激爸爸。 王姨叹口气:“你想得对,他受不得刺激,能晚点知道就晚点知道。” 颜烟一直假装在国外,每次算好时差给他打电话,能瞒一时是一时。 颜烟不管厂里那些事务性的工作,所以车间主任或者一些管理层对她的态度也无关紧要,她抓大放小,只管两样,一是实验基地,保证产品的更新迭代和质量;二是客户的关系。 这两样是工厂真正的根本所在,虽然对于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她来说,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困难重重。 有困难便迎难而上。 她在办公室里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给爸爸其中一位朋友拨打了电话:“刘伯伯您好,我是小烟。” 刘泉是她爸客户之中关系最好的,做渔牧业,占整个南省海鲜业的70%,他们的渔船遍布南省海湾,出海作业的渔船所用锚链一直是颜家供应,只是这次颜家工厂出现危机,也解除了合作合同,颜烟第一个想拉回来的客户就是他。 “小烟?你好你好。”刘泉的语气很是客套。 “刘伯伯,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约您吃个饭。”颜烟礼貌地邀约。 刘泉道:“我最近比较忙,你看这样,我把刘秘的电话给你,你有什么事,先跟他聊。” 人走茶凉,颜家炳倒下之后,往日的关系也不复存在,对颜烟这样的小丫头实在没有公务可谈。 颜烟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和冰凉,这是她鼓足勇气打的第一通电话,是她从以前对她最温和可亲的伯伯中筛选出来联系的,被这样拒绝之后,内心羞愧又失望,但同时也知人情冷暖就是如此,自己的亲叔叔尚且算计陷害呢,何况外人。 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和刘秘联系。 刘泉把她推托给秘书,秘书自然知道什么意思,替老板挡着没必要的应酬,所以态度客套之中更加的冷漠,直接就拒绝了她的邀请。 “刘秘书,我知道您忙,中午请您吃个工作餐,不会耽误您时间。” 她查过刘秘书一般会把不重要的应酬安排在中午,因时间短,可以只谈公事,不用人际往来。 邀请,被拒绝,邀请,被拒绝,这样的工作对于颜烟来说也是第一次,每次联系都需要鼓足勇气,被拒绝后忍着羞愧感,继续第二次的邀约。 刘秘大概感受到她的执着,所以第三次时终于松口:“明天中午,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过来。” “好的,那明天见。”颜烟长松了一口气,至少有点进展。 她每晚必须回海边别墅,只是谭凛川不一定在,他最近比之前似乎更忙,连晚餐也不再回来吃,这让颜烟有了轻松的感觉,也容易得意忘形,在晚上谭凛川打来电话时,她主动问起:“你最近都不回来了吗?” 谭凛川:“怎么?我在的时候烦我,不在又想我了?” 颜烟当没听见他的调侃,回答道:“我是想,如果你不回来的时候,我就住在工厂里,不用两边跑。” 谭凛川:“颜烟,你别得寸进尺。” 一句话就让颜烟的希望落空,她知他脾气,所以没有坚持沉默着。 谭凛川主动问起她的工作:“客户进展如何?” 颜烟:“之前合作的客户都让成厂长去联络了。” “刘泉没搞定?要不要我帮....” “不要,谭凛川,工厂的事你别插手。”颜烟急急地拒绝,如果他出面,就是带着威胁,带着胁迫,别人不跟他合作都不行,但是工厂的业务,她想保持干净,也想自己撑起来,不靠他,否则她永远成长不了,只能任他摆布。 谭凛川没说什么便挂了电话,颜烟一个人吃完晚餐,一个人在书房看渔牧业的资料,深夜洗完澡回卧室睡觉,谭凛川不知何时回来的,她在他的吻中窒息醒来,未开灯的卧室里,只有朦胧的月色,他身上有很淡的男士洗浴液的香味侵袭着她,在昏暗中,人的感官愈加清晰,颜烟感觉到他渐热的肌肤上升腾起的水气,想推开他,但被他控制着,根本动弹不了,连唇被他强势吻着也无开口说话的机会... 许久,他主动松开她,声音在昏暗之中低沉而沙哑,问她:“累不累?” 颜烟不知他莫名问的这句是指此时此刻还是指最近,想了好一会儿,猜他大约是问她平日工作累不累,因为在此时这件事上,他从不问,所以她便摇头:“不累。” 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虽辛苦,但并不觉得累。 昏暗中,只听他浅笑了一声,意味深长:“既然不累,那就继续。” 忽然如狂风骤雨,也如窗外远处呼啸的大海,汹涌澎湃。 颜烟几次都有一种快要晕过去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在面朝窗外时,她在期盼着海上那抹亮色,按她的经验,谭凛川一般会在天际出现第一抹鱼肚白时放过她。 住在海边和市内最大的区别是能更早地感知晨光,每天从床边的落地窗往远处看,天空出现鱼肚白时正是凌晨四点,几乎不用看表,她能确定时间,除非是阴雨天。 只是,谭凛川这次却不同以往,直到海上日出升起时,他才停止,对着颜烟道:“这阵子我不能常来,你有事找阿敬。” 颜烟不想知道他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只是困到茫然地点头,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补眠,她争分夺秒。 第293章:港口不能动 谭凛川半靠在床头,借着晨光看她,这阵子大约是因为能去工厂上班,心情好转能吃能睡,不像之前那么瘦弱一折就能断了似的。 她睡得沉,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一点淤青,他昨夜从后面抓着她手臂时,没了轻重引起的。 瓷娃娃似的,哪里稍用了力,就能留痕,他按上遮光的窗帘,挡去外面的所有光线,让她睡个够,自己起身离开。 楼下,阿敬的车等了他一夜,见他来,汇报道:“李尚远在港口等了一夜。” 谭凛川皱眉:“他想做什么?我和他说过,颜家港口暂时不动。” 阿敬:“钟姓客户催得紧,他家人准备出境,等着用这笔钱,如果不替他马上解决,以他现在的位置,我担心谭老先生在狱中的安危。” 谭凛川的父亲现在依然一口咬定没有地下钱庄,不交出地下钱庄,在狱中还是安全的,如果一旦交出钱庄,这些钱背后的金主,哪一个都能要他的命。 但他已经在里面,又是高龄,他的意志不定能扛多久,这些钱弄出去迫在眉睫。 谭凛川:“沈鹰州还是不松口?” 沈鹰州有丰富的经验,以及在国外交错复杂的金融机构,如果肯出手帮忙,这些钱能轻而易举地出去。 阿敬:“是的,前几日,李尚远带人去医院闹了一场,他女朋友动了胎气,彻底把他得罪了。” 李尚远是谭老的老部下,在海港市横行霸道多年,如今虽然听从谭凛川的,但也只是表面,底子里谁也不服。 在海港市,自认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早看不惯谭凛川困着沈鹰州却迟迟不动手,而沈鹰州哪里如外界传的那么神乎? 第193章 被困在海港市,还不是寸步难行,插翅难飞? 那晚在医院,动静很大,李尚远带着一行人直接闯进病房,沈鹰州的人和他带去的人打了起来,好在姜宜只是动了胎气,没有大碍,但把沈鹰州彻底得罪了。 阿敬道:“沈鹰州动了怒,以他的能力,地下钱庄的钱恐怕不出两天就会全部曝光,其中牵连的客户,谁也逃不过。” 如果客户名单暴露,谭凛川的父亲在狱中也危险重重。 谭凛川眼里有严寒,李尚远一把老骨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又把主义打到颜家工厂所在的港口。 他和阿敬到港口,李尚远正带着古文物鉴赏专家从颜家炳办公室所在的通道出来。 上午的阳光充足,谭凛川斜倚在栏杆处低头抽烟,一言不发,但阳光在他身上折射出一片阴影,叫人不寒而栗。 李尚远兴奋地冲他说到:“凛川,专家刚探过这个通道,里边除了有价值连城的壁画,还隐藏了无数殖民地时期没来得及运出去的古文物...” 他话一出口,谭凛川深吸一口烟后,烟头扔地上踩灭的那瞬间,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一脚飞踢出去,李尚远躲闪不及,瞬间躺倒在地,李尚远的手下迅速团团围过去护着,怒目看着谭凛川。 谭凛川今日只带着阿敬来,要真打起来,寡不敌众,不一定能赢。 李尚远嘴角磕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早有自立门户的想法,早早培养了自己的势力等着能和谭凛川抗衡的一天,但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咽下那口气,推开人群,站到谭凛川的面前:“凛川,你这是做什么?你一直想要颜家工厂,不就是为了这个港口的通道吗?我带专家来鉴定,鉴定完,这个通道价值连城,只要文物转手卖出去,地下钱庄的所有钱,都是名正言顺,清清白白的钱。” 这是以前惯有的手法,文物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文物值多少钱他们说了算,目的就是把地下钱庄的钱洗成来源干净的。 甚至于,这个通道里,是否真有价值连城的文物都不重要。 阿敬在旁边说道:“李叔,你太着急,第一把沈鹰州得罪了,谭老先生在狱中危险重重,第二,这个港口谭先生警告过,现在不能动。” 李尚远擦着唇角的血迹,狠厉道:“现在不能动,什么时候动?难道真如外界传的,凛川看上颜家炳的女儿,被迷了心智,分不清主次?再耽误下去,害的是谭老先生。” 已经拖得够久,这就不是谭凛川办事的风格。 阿敬:“现在靠文物洗钱早过时,不是你们以前的办事风格。谭先生一直和国外的机构联系,很快就会有消息。” 阿敬是谭凛川的代言人,把该说的都说了,但是李尚远显然不服气,油盐不进:“国外的机构?谭老一出事,原先合作的机构散了,再重建起来哪那么容易?这个通道的价值,我看就行,不能再等了。” 不仅沈鹰州会很快查出所有的客户名单,还有那位姓钟的客户,他一旦发怒,谭凛川的在狱中的威胁加倍。 谭凛川接手谭氏之后,手里的各种灰色娱乐产业早赚得盆满钵满,根本看不上洗钱这点小生意,但这是他父亲发家的产业,加上陷得太深,牵连了很多重要客户,后面他父亲是身在江湖,想退出已退不了,只得继续。 而现在,这份责任自然落到谭凛川的身上,他逃不了,否则他父亲没有活路。 没人有真正通天的本领,他有他的责任和义务,也有他的限制。 李尚远想剑走偏锋,把眼下的难关先度过去,以后该拉业务继续拉;而谭凛川是想彻底解决地下钱庄的事,往后把这生意断了,这点小钱不值得他冒险,想彻底解决,国外那些重建的网络需要时间“合法化”才能不被轻易查出,他需要的是时间。 他踢李尚远那一脚算是解了气,也不想在这个关口内部矛盾激发,难得好脾气道:“这个港口不能动,一周时间,全部解决。”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港口通道的文物只是下下策。 李尚远:“我能等,钟等不了,你父亲也等不了。” 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第294章:离开海港 正说着,阿敬站到谭凛川身侧汇报:“沈总约您见面。” 谭凛川看了眼手机:“回他马上到。” 沈鹰州本是计划这三年安心陪着姜宜,安心家庭生活,等她产后,助她事业成长,暂时不参与这些金融风云,所以被困海港也安然处之,他知道谭凛川不敢真对付他。 但那晚,李尚远带人闯进病房,惊扰了姜宜,动了他底线。 此刻,谭凛川和他分别坐于包间茶台的两端,两人气质有相近的地方,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目中无人的傲气,但又有着本质区别。 沈鹰州更沉静内敛,谭凛川更乖张。 谭凛川先开口:“难得沈总主动约我,这是同意和我合作了?” 沈鹰州冷漠不语,只是手掌一推,茶台上,一个平板从他手中飞驰到对面谭凛川的手中。 谭凛川垂眸看着平板上不停闪动的密密麻麻的数据,以及密密麻麻的名单,都是这几年地下钱庄的所有往来数据以及背后的客户,他修长冰凉的手指滑动着屏幕,脸上的笑意渐冷:“沈总比我想的更有能力,动作比我想的快,所以呢?” 沈鹰州先前并不想和谭凛川的地下钱庄有任何关系,即便经侦总局委托他帮忙查,他以能力有限婉拒,不愿给自己招惹任何麻烦,说到底,他是正经生意人。 但这次牵连姜宜安危,便触他底线,他说道:“我已安排私人飞机到海港市,谭先生如果放行,这份名单我当不知道,但谭先生如果再为难,十分钟后,这份数据和名单,会出现在经侦总局的办公室,到时你父亲的安危以及你们谭氏是否能度过危机,你衡量。” 谭凛川拍手叫好:“沈总办事雷厉风行,我佩服,这让我更舍不得放你回远东。” 门外人影憧憧,阿敬带的人和南力带的人,各据一方。 双方相互制约,谭凛川忌惮沈鹰州手中的资料,而沈鹰州在海港市没有关系,双方真要动起来,他毫无优势。 但沈鹰州笃定谭凛川分得清时事,平板的屏幕上,只有倒计时,如定时炸弹,从10分滴滴答答到9分,再到8分,倒计时结束,所有资料将发送出去,也会成为铺天盖地的新闻。 “沈总真不同我合作?” “不需找我,我相信谭先生也有能力把钱安然洗干净。” 谭凛川忽而冷笑:“既然不愿意合作,那我需和你算算,你把我父亲送进去的仇。” 他说着,在他面前自动播放倒计时的平板被他哐当砸在桌面上,屏幕应声而碎。 随着这一声碎裂的声音,外面的阿敬和南力带来的人,也打了起来。 但这里毕竟是谭凛川的地盘,他的人,声势浩荡,南力带的人不足以抵挡,能听到他节节败退的声音。 外面形势紧张,里面的两人却只看着彼此,不动声色。 沈鹰州抬手看手中的腕表:“谭先生,还有三分钟!” 平板只是一个载体,碎裂或者毁了,并不影响数据的传输,沈鹰州早限定好的,他不打无准备的战。 谭凛川:“沈总就不怕我不顾我父亲的死活,让你和他陪葬,也值了。” 沈鹰州:“还有两分钟。” 外面的南力估计也就只能再撑几分钟。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沈鹰州沉着心听外面的动静,最后,谭凛川先妥协,笑道:“沈总,我们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说罢,起身,哗啦打开包间的门,包间里面茶香四溢,宁静致远,包间外,打打杀杀,喊叫声一片。 阿敬收到谭凛川的眼神,止住了这场厮杀,南力恶狠狠穿过重围站到沈鹰州的旁边,低声道:“姜小姐已到机场。” 沈鹰州朝谭凛川点了点头,并无恋战,和南力飞速赶往机场,在海港市多停留一秒,不确定便多一分。 谭凛川和阿敬目送着他们离开,阿敬脸上挂了彩,和南力打得正意犹未尽,“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机场只要谭凛川不放行,沈鹰州安排的私人飞机甚至无法落地,所以他们并不是完全被动。 阿敬:“沈鹰州若放出那些名单...后果不堪设想。” 谭凛川:“他不会,否则早用这些名单自保。” 名单背后牵连的一系列客户,沈鹰州自然也不想得罪给自己招惹麻烦,能少一事便少一事,这次若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必自爆自己的实力。 谭凛川有一丝遗憾,沈鹰州不能与他为伍。 姜宜在沈鹰州安排的医护人员以及保镖的护送下,前往机场,此时正是艳阳高照,她的手脚却是微微发凉发冷,心里记挂着沈鹰州和南力的安危,也不知沈鹰州用什么办法让她离开海港市,只怕他会因此惹祸上身。 第194章 她的小腹已明显突出,这一路,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安,比平时动得厉害,她只能深呼吸用手轻轻拍着安抚着。 到了机场,跑道上不时有飞机起落,她忐忑地坐在窗边等待沈鹰州,当初来海港市为了工作,哪曾想过会被困在这里数月,也难得的与沈鹰州有了朝夕相处的时间,会是她人生中很珍贵的一段回忆。 沈鹰州和南力的电话都打不通,护送她的保镖过来请她先上飞机等候。 姜宜的心高高悬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保镖:“我也不知,但沈总交代,如果时间到了他们还没回来,先送您回远东。” “我在这等他。”姜宜坚定,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等待最磨心智,她本想给颜烟打电话,想问她是否知道谭凛川的动向,但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打扰。 就在保镖再次劝她先登机时,不远处的通道上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沈鹰州大步朝她这边走来,姜宜倏然站起,泪花闪动。 沈鹰州拥她入怀:“走,回家。” 什么也不必说,没有比这几个字更动听的话,两人和一行医护还有保镖登机。 当飞机进入跑道时,姜宜才给颜烟发消息,告知她已离开海港市,欢迎她去远东做客。 颜烟收到信息时,正与刘秘书吃工作餐,因上午睡过头,她险些迟到,好在最后五分钟时赶到,刘秘书:“我中午就一个小时的时间,颜小姐有什么话请直说。” 第295章:颜烟被绑 刘秘书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女孩,颜家工厂现在也就是靠她出卖自己而换得暂时的运作,不会有持续发展,他和老板刘泉都心知肚明,这是谭凛川花钱哄女人开心,他玩腻了的那一天,也就是工厂再倒闭的那一天。 刘秘书想到忠厚本份的颜家炳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由有些唏嘘,此刻对颜烟的客气,就当是给颜家炳的面子。 颜烟已接受了所有人对她的偏见,又或者事实上,确实如他们所想的,如果没有谭凛川对她的兴趣,提供的资金,工厂早荒废运营不下去。 人不能既要又要不是吗? 颜烟也没有寒暄,她拿出资料给刘秘书:“这是我们之前合作的锚链系列,从我父亲建厂开始,刘伯伯一直支持我们家,海上渔船用的所有锚链都出自我们家。虽然现在不再合作,但我们的技术团队依然会用心对待所有售后的服务,免费更新之前的系列。” 颜烟没有再请求合作,只是上门来表态,会继续做好售后服务,并且承诺免费迭代他们新的系列。 如果她爸爸没有出事,他带团队最新研发的国际最先进的y8系列已可以投入市场。 刘秘书:“售后本就是你们应该做的。” 渔船的锚链至关重要,是抵御所有海洋风险的重要一关,颜家工厂如果真的彻底倒闭,没了维护技术人员,只能找其它厂来维护,但其他厂对颜家的产品不一定熟悉,最后损失的是他们。 刘秘书这才明白,颜烟文文弱弱的,是以退为进,在提醒他,他们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并且适时抛出了可以免费升级y8系列的诱惑。 刘秘书便也直言:“谭凛川给你们工厂赞助了多少钱?让你语气如此之大?你知道y8 系列的成本吗?” 颜烟:“我知道,y8系列是我父亲倾其一生研发的成果,入选船舶与海洋技术系锚链的国际标准指南,正是因为我知道它的重要性,所以才愿意免费提供给你们升级。我父亲毕生的愿望,就是希望所有远洋的船舶能够用上世界最稳固最安全的锚链。” 颜烟稚嫩,但有些魄力和格局或许和经验无关,是在爸爸潜移默化下自然而然生长出来的,人生经验可以历练,但格局是生耕于内心的。 刘秘书刚才以为她是因为一无所知的莽撞,而现在看她熠熠闪光的双眸,是继承了颜家炳的志向。 刘秘书和刘泉汇报工作时,如是介绍:“颜家工厂或许真有未来。给她一次机会也可以。” 颜烟从那简短的工作午餐出来,脚步轻快了许多,心里冒着隐约的快乐,是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一种心情。 虽然刘秘书当时没有任何表态,但是颜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变化,初始的鄙夷,结束时的点头赞赏,是比合作更让颜烟开心的事情。 也许她暂时无法脱离谭凛川的影响,但她总有一天会长出自己的翅膀,成为自己的光。 到现在,她才有空回复姜宜的信息,看到姜宜已经起飞离开海港市,她真心为姜宜高兴,当初姜宜是带着他们全家的希望来进行评估,而今带着她的希望离开,总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行。 她的粉色甲壳虫行驶在环海路,环海路的尽头是谭氏的园区,而另一头,是她家工厂的实验基地。 她开着窗行驶,让海风吹拂着,那份久违的开心让她沉醉,也让她失去了戒心。 平日出行,谭凛川的人总会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今天也同样,所以她一直以为车后那两辆是谭凛川的人,并未在意,直到她的车停在港口,那两辆黑车下来的是完全陌生的人时,她才反应过来。 但已经来不及,她的眼一黑,不及任何反应,人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多久,等她醒来时,手脚都被绑着,在一个黑暗的看不见光影的地方坐着,她的身体在轻微地摇晃着,海浪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在她的耳边响着,即便看不见,她也能感知自己在大海里漂浮着。 周围潮湿的霉气味浓烈,她的四肢被绑着无法动弹,恐惧和无助慢慢从心底蔓延。 是谁抓的她? 为什么要抓她? 因为深处黑暗之中,她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天,逼仄狭小的空间,让她窒息而难受。 她努力倾斜身体撞击旁边的朦胧的墙体,试图摸清自己身处何处?外面有没有人。 一声声闷响,十几下之后,墙的那边咚地响了一声,一个粗粝的男声呵斥道:“别他m敲了。” 船上还有其他人! 颜烟被捂着嘴发不出声,但是她更加用力地撞墙,一下又一下,她想出去,想看看到底在哪里,是谁绑了她。 哗啦一声,门被打开,一丝微弱的光打进来,咸湿的海水的味道也迎面而来,颜烟在海边长大,这样的湿冷和海水的味道,她知自己在深海,此时已是夜里,四周只有暗涌的海水。 “给我老实点。”门口那道黑影恶狠狠地朝她又喊了一句。外面还有一个男人吼:“把门关上,别理她。” 颜烟呜呜着发出声音,想开口说话,但或许是发出的声音,也或许是杳无人迹的海上,寂静的夜,忽然激发了门口男人的兽性,他用手机的亮光在颜烟身上来回照了一圈,脸上的表情猥琐:“没发现这妞还挺来劲儿。” 外面的男人喊道:“把门关上,别满脑流油看到女人就走不动到。明天出去,想找多少找多少。” 但男人精chong上脑时,哪还管得住这些,对别人的劝解半个字都听不见,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狭小的船仓里顿时亮了不少,颜烟看清男人,长得并不高大,甚至有一点瘦小,满眼的猥琐,目光落在颜烟的胸上,腰上,还有脸上,“别怕,让哥哥疼你。” 颜烟全身都如蚂蚁在爬,厌恶,恶心,恐惧,奈何嘴里只能发出一点呜咽声,不停地往后退,缩到墙角。 第296章:被埋伏 “哥会很温柔的,一定让你..飞.天。” 男人用着猥琐自认温柔的声音说着,还未怎么着,自己先喘起来了,把手机一扔,就朝颜烟扑来。 海风咸湿的味道在弥漫,颜烟努力挣扎,眼里的恐惧无以复加,但她动不了,被捆绑着无力挣扎,只能感觉到船身在不停地晃荡,男人让人作呕的气息侵袭而来,她的愤怒,恐惧,绝望,一层层的情绪汹涌而来。 外面的那个男人敲了敲船板,怒声道:“你不要命了?这个女人你也敢碰?” 他们都知道里面那个是谭凛川的女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里面的男人被下半身控制,早失去了理智,一边撕颜烟的衣服,一边喘着说道:“你以为她还能活着回去?这里是公海,大不了睡完扔海里,谁知道?” 昏暗中,颜烟的衣服被撕碎,如同她的心,也碎成了碎片,浑身冰冷,从未有过的绝望袭来,她拼命挪动着,拿头撞击墙面,外面那个男人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挪动,男人便抓着她的脚踝拽过来,疯魔一样喊:“你真不一起玩?这妞儿嫩得很....” “想死你自己死,别拉着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别说她,我们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颜烟被压在他的身下,因为撞击,因为拼命挣扎,她已是头破血流,挣扎时,后背在船舱的地板上挪动,划出一条条的血痕,刺痛无比。 就在她万念俱灰时,忽然有一束亮光从顶上的窗户闪过,身上的男人也愣了一下。 第195章 之后那束亮光闪动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外面的男人哐当踢门进来,喊道:“快开船,被盯上了。” 压在颜烟身上的男人还什么都没做就被叫停,愤恨地起身,拉起裤子骂骂咧咧出门。 颜烟虚脱地躺在地上,船颠簸得厉害,颠簸得她想吐,黑暗的海面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船只,船只的亮光把海面照亮,也把她所在的船舱照得如同白昼。 一个突兀的轰鸣声从远处呼啸而来,是游艇加速的声音,那束光从窗户直直照进来,再没有离开过。 呼啸的声音渐大,就在她的耳侧,而后停止。 船身的摇晃,她知道有人跳上了这只船,甚至还未见到人,但那份气势隔着门窗,她也能感知到是谭凛川。 在海边别墅的每一晚,她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的汽车声,听着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她总是恐惧着,希望是自己的幻听,希望他不回来,他每次推门而进时,她的心总会重重一跳,沉沉的。 然而,今夜,在这样无边无际的大海里,在这样绝望的黑暗之中,她感受到他的气息,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她的心虽同样重重一跳,却不是发沉发痛,是救命稻草一般。 那破旧的门被他从外面一脚踹开,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门边,深邃的目光精准无误地看着地上蜷缩着的颜烟,颜烟的心被狠狠地提起,他的双眼血红,浑身蒸腾着杀意,一言不发蹲在她的旁边,替她解了绑,替她把衣服穿好,动作明明凶狠毫无温柔可言,但又都避开了颜烟的伤口。 颜烟此刻脆弱得几乎没有任何力气,看到他,有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她不想死,爸爸还在医院等她,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 在她恢复自由之后,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谭凛川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接转身出去,外面惨烈的声音自不必说,颜烟靠在门边,看到那个瘦弱的男人被谭凛川打得血肉模糊,手脚都似被卸断了动弹不了,只有刚才那双猥琐的眼睛,还能转动,看着颜烟,似在求饶。 面对如此血腥的画面,颜烟已是无动于衷,刚才他起了歹念,想强奸她,想把她抛尸大海时,她就不会对他再有任何恻隐之心,她的双眸死寂又空洞,那些凄惨的叫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海面上从未有过的热闹,颜烟平静下来之后,才知道四面八方涌来的船,并不只有谭凛川的,还有李尚远的,谭凛川的船只被李尚远从后赶来的船只团团围住。 阿敬随后跳上这艘渔船,冲谭凛川喊道:“我们中埋伏了。” 李尚远拿颜烟做引子,把她放到公海处,目的就是为了引谭凛川来,瓮中捉鳖。 李尚远一直表面上顺从谭凛川,实际上,在谭老进去之后,他就想自立门户,把地下钱庄的生意揽到自己的名下,奈何谭凛川想把这个生意砍掉,断他财路,那只能鱼死网破了。 如果是在海港市,李尚远不一定有胜算,但引到公海,加上他提前埋伏,胜算便大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者红颜祸水,李尚远最初只是听传闻谭凛川看上颜家炳的女儿,但他并不在意,这些花边新闻年年都有,不见谭凛川真对哪个女人上心,唯一的会所的湉姐说废就废了。 但是谭凛川出资盘活颜家工厂,禁止利用颜家港口,便让李尚远看出机会。 阿敬跳上船,在公海被袭击,被包围,尤其对方计划周密,有备而来,甚是危险。 谭凛川背着光,周身的戾气在把那个瘦弱的猥琐男人打到奄奄一息时,他才收住了手,看了眼颜烟,对阿敬道:“知道了,你先带颜烟离开,我给你们引路。” 他的游艇就在这只小船的旁边,趁着李尚远的船只还未完全靠近,现在阿敬还有可能带着颜烟冲出重围。 阿敬:“您带颜小姐离开,我去引开他们。” 这是他的职责,没有他先逃走的道理。 谭凛川:“李尚远的目标是我,她跟着我更危险。” 他说完,对还在愣怔发冷的颜烟忽然喊道:“上船,跟阿敬先离开。” 颜烟踌躇了一下,把谭凛川抛弃,自己和阿敬逃生? 她一时有些犹豫。 但她留下来能做什么? 她如果不离开,只会成为累赘,而且,任何时候,她的命都是最重要的,她一遍遍在心里重复,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 第297章:今夜黑暗 李尚远的船从四面八方涌来,黝黑的海面前所未有的热闹,灯光如昼,无数轰鸣的马达声传来,危险逼近。 谭凛川和阿敬今日来得匆忙,只有四艘游艇和十个人左右,在这公海上交战的话,胜算不大,尤其是谭凛川想支开阿敬。 阿敬一向忠心,保障谭凛川的安全是他的职责,在这样危险重重之下,他绝不会离开,所以说道:“我让阿成送颜小姐离开,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应对。” 谭凛川也是土生土长的海港人,深谙水性,海上作战对他来说和在陆地并没有太大区别。 另外他常年处于海港市的帮派斗争之中,能把所有帮派收入麾下,垄断整个港口的生意,那是经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早已经千锤百炼。 所以只要心无旁骛,无人能伤害到他。 他回头看着颜烟,她穿着破碎的裙子,如一缕轻飘飘的水雾,只要风稍稍一吹,就会消散在这茫茫大海之中。 呼啸而来的鸣笛声和马达声,渐渐震耳欲聋,时间不多,他长臂一伸,抱起她,强制把她扔到他来时的那辆游艇上,“老实点,现在马上离开。” 他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不愿意分半点心,把她扔进船舱之后,又怒声对阿敬命令:“带她离开。” 这艘游艇是他常出海自驾的,改装过,防弹、安全性高,除了他,只有阿敬能驾驭。 这是命令,阿敬也知,如果颜烟在这,必然让他分心,所以犹豫片刻,跳进游艇,启动油门。 谭凛川跳进另外一艘游艇,调转船头,呼啸着转向另外一个方向,为他们引开视线。 他全身都穿着利落的黑衣黑裤,在这暗夜的深海中,风吹得他的发丝凌厉,如同一只深海的豹,驾驶着游艇呼啸远去,另外的三艘游艇也紧随其后,加大马力追随而去。 阿敬驾驶的这艘,他熄灭了所有的灯,在确定李尚远人大部分都被谭凛川引走,去追赶他之后,他才启动油门,开始的时,以很慢的,尽量不引人注意的速度慢慢离开。 颜烟透着窗户,看向远处那抹越来越小的黑色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她才转回头,或许因为被关了一整天,也或许因为劫后余生,她的大脑除了逃生之外,一片空白,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前面的阿敬凝神,在确定能离开李尚远等人的视线之后,他忽然加快了速度,游艇犹如在半空360度的旋转,颜烟瞬间头晕目眩。 “颜小姐,坐好了。”阿敬回头冲她喊一声。 颜烟抓紧了扶手,任由身体浮浮沉沉,整片大海里,现在只有他们这一艘船,似很远地方能看到城市的灯火,应该是离岸近了。 阿敬安排道:“上岸之后,有人接你回别墅,这两天暂时别出来,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他说完,又开始不停通过手机呼叫人,集结所有人回海上。 颜烟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抹黑影,在跳上岸的最后一刻问:“他会出事吗?” 阿敬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回复:“不会。” 在那样的深海,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没有任何能保证自己不出事,只能顺应天意了,他如是想着。 颜烟站在码头,看着阿敬领着数十艘的游艇离开,颜烟从来不知道,这些港口停着这样多的游艇,像是海上狂欢的派对,轰鸣着离开,动静响彻整个港口,之后又变得悄无声息,海面风平浪静。 “颜小姐,我送您回别墅。” 颜烟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大海,却茫茫然的什么也看不见,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原来,今夜这样的黑。 海边别墅,有医生在等候着给她做身体检查,她这才想起自己今晚也受了伤,但她拒绝道:“你们回去吧,我要休息。” 她身上的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那一夜,她休息的并不好,一闭眼,就是黝黑大海上,那抹消失的黑色影子,耳边是无数轰鸣的马达声,一声声电钻似的在她脑海里响着,她几次在噩梦之中挣扎着,梦里,海面上一片鲜红的血色,飘荡着几具分辨不清五官的人体。 那些游艇支离破碎地在海面上沉浮,巨浪翻涌着,尸体和游艇残骸被海浪卷起,越漂越远,如同灾难片一般。 颜烟被泡在海水中挣扎着,她好像看到了谭凛川和阿敬,又好像没看见,她嘶哑着嗓子大声喊:“谭凛川,阿敬...” 喊出口的刹那,身体沉沉地往下坠,猛地惊醒过来,全身从头发到脚,被冷汗浸透,心更是跳得厉害。 第196章 她按开窗帘,外面已是天亮,但远处的海平面今天没有日出,灰蒙蒙的一片,连海水也泛着浑浊不堪,海浪翻滚,和往日完全不一样。 她呆呆地看着远处海面,心被揪着,好一会儿,忽听楼下有动静传来,她几乎从床上弹跳起来,光着脚冲下楼。 厨房里,王姨看她光脚冲下来,吓了一跳:“小烟,怎么了?” 她每日照常来做早午餐。 颜烟靠在楼梯口,心脏怦怦跳,喘息不止,摇了摇头:“没事。” 王姨却惊呼:“你的头怎么了?” 颜烟的额头因为昨天撞击船板而变得青肿,有几处划破了,有血丝。 王姨一个箭步冲过来,看着她的额头,气愤问:“谭凛川打你了?” 听到这个名字,颜烟的眼泪瞬间下来,她点头,他是欺负她了,一直在欺负她。 但是她又摇头,她不知道,这算什么? 每次欺负她,每次又救她。 “哎呦,我的小可怜,你这到底怎么了?哭什么?他真打你,王姨找他拼命去。” 王姨心疼她,又自知能力不够,真能找谭凛川拼命,早去拼命了。 颜烟以前常在心里“诅咒”他,可若真是为了救她出事,她的心能好过吗? “王姨,你今天过来,海港市有什么新闻吗?” “什么新闻?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除了这灰蒙蒙的天,其它一切都好。 第298章:重伤 王姨一边给她做早餐一边随意地回答着。 “小烟,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别留下后遗症。” 颜烟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口,想起昨夜男人踹门而进时的样子,不知他现在如何。 王姨的早餐依然丰盛,但她没有任何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回楼上了。 一整天,她都坐在阳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大海愣神。海港市那么平静,昨夜那些呼啸而去的游艇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无人知道昨夜海上的风云。 她因为梦中的场景而心有余悸,到了傍晚时分,因为退潮,原本平静的海平面开始风起云涌,海风吹得她全身冰凉。 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嗡嗡响起,让她的心脏狠狠地缩了一下,是王姨给她打来的,“小烟,今天我在医院看到好多伤患在急诊,我听说是昨晚海里有人闹事,争斗,这些人受了伤,在海上飘了一天,被今天的渔船救回来的。” 颜烟心慌:“都有什么人在急诊?” 如果是谭凛川和阿敬,王姨肯定都认识。 “不太认识,我听旁边的人说是那个什么李尚远的人,他自己受了重伤在抢救,造孽哦,整个急诊都是伤患,那伤口被水泡得白森森的,吓人。别的病号都被转到另外一家医院了。” 颜烟能想到昨夜是怎么惨烈的斗争。 王姨忽然哎呦一声:“刚刚听说那个姓李的没了,造孽,真是造孽。” 李尚远没了? 颜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头晕目眩。 那谭凛川呢? 阿敬呢? 王姨要去病房看颜家炳,匆匆忙忙的没有多看,念叨道:“也不知昨晚和谁打成这样,太惨烈。” “小烟,这几天你没事尽量别出门,我看海港市最近不太平,免得被殃及无辜。” 王姨这会儿在医院门诊楼,听了不少传闻。 原来这位李尚远在海港市势力庞大,曾是谭氏最受重视的副手,如今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在快要挂了电话的时候,她再次开口:“我听一些小道消息,昨夜李尚远是和谭凛川的人打起来的,李尚远看谭凛川早不顺眼,想一家独大…” 这些都是她刚听的传闻。 颜烟打断了她的话:“王姨,有谭凛川的消息吗?” “没有听说,医院里也没有他的人。” 门诊和急诊人满为患,王姨也无心再打听下去,匆匆嘱咐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去病房。 颜烟的心随着这个消息更加地紧绷着,心中的言语无处诉说,谭凛川之于她如恶魔,可这恶魔又一次次地救她于陷境,因她而受伤。 到了后半夜,她终于忍不住给阿敬拨通了电话,只想确定一下他是生是死。 电话响了多久,她全身就发寒了多久,心跳抑制不住地跳得激烈而慌乱。 就在她以为阿敬不会接电话时,电话接通了 “颜小姐?” “谭…你们怎么样了?”她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着急。 阿敬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很好。” “在哪?”颜烟听到他的话反而平静了下来。 “谭先生不让告诉你,抱歉。”阿敬如实汇报,凌晨回来,快要失去意识的人,最后一句强调的就是不要让她知道,很是嫌弃,“免得她哭,爱哭鬼,哭得人头疼。” “在哪?”电话那边忽然尖锐的咄咄逼人的女声让阿敬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 颜烟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不知为何,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发抖。 阿敬坚持没有告诉她谭凛川的消息便挂断电话。 颜烟并不想关心谭凛川的死活,可那夜,她依然噩梦连连,一会儿是李尚远的人尸横遍野,一会儿是谭凛川躺在血泊之中对她怒声吼:“你先走!” 她在梦里回望那片暗无边际的大海,那个黑色的影子越来越小,海浪掀翻了他的游艇,他的身影瞬间淹没在海水之中,她忽地惊醒,整个人也如同被泡在海水中,全身被汗湿透,茫然地坐了起来。 幽暗光线的卧室里,她忽听旁边有人嘶了一声。 颜烟全身血液凝结,借着窗外朦胧光线,她看到床侧躺了一个人,她啪嗒打开床头的灯。 暖黄光线下,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上,那双深邃的双眼正无声地看着她。 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是苍白的,往日的嚣张跋扈此刻只剩下脆弱和疲惫:“就不能让我先睡一觉?” 他似累似困,说完之后,又沉沉地闭上眼睛,和颜烟印象中的男人大相径庭。 如此不期然地出现在她的床上,她太过于震惊,震惊之后目光从他苍白疲惫的脸上,一点点往下看,他的胸前包扎着棉布,不知是因为她刚才碰到,还是他自己的问题,上面渗着血迹,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有着一道道的或大或小的伤口和淤青。 她想起阿敬说的他不太好的话。 伤成这样不在医院待着,跑到她的床上睡什么? 她想推他,让他离开,但手在他肩膀几厘米处,硬深深收了回来,见他毫无血色的脸上蹙着眉,大约是疼。 “谭凛川...”她轻声叫他。 他嗯了一声,眉心蹙得更紧。 “你回医院,我让阿敬送你回医院。” “吵死了,闭嘴。”他连额头上都冒着冷汗,身下的床单也被汗水湿透。 颜烟悬在他上方的指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她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 这把她吓到,再顾不得别的,“谭凛川,你必须去医院。” 她不知道他伤有多重,不知道他不在医院,非要回来做什么?更不知道他们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尚远真的死了吗? 欺负她的那两个男人呢? 他为什么受了伤?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重伤,且发烧,她再次说:“我叫阿敬,送你去医院。” 他没有睁眼,只是表情有些不耐烦,咕哝着:“不是你哭哭啼啼找我?” 很烦她,连昏迷时都烦着她,急什么?他又死不了。 颜烟才不理他,赤脚下床拿手机,给阿敬打电话。 阿敬道:“我和医生在一楼,我现在让医生上去。” 第299章:伤重 谭凛川伤得太重,阿敬带医生上楼检查时,看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更加惨白,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 前夜,阿敬送完颜烟再赶回去时,已来不及。谭凛川身边当时只有几个人,被李尚远的人围攻,游艇在深海冒着火光和浓烟,有几艘在撞击之中早已经支离破碎,幽深黑暗的海面上浮着不知生死的人,阿敬赶到时,海面上已风平浪静,他当时心一凉,以为完了,双方交战,都惨烈收场,两方都全军覆没。 “谭先生!”他朝着那片火光喊了几声,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上,只有偶尔游艇燃烧的噼啪声。 阿敬带着数艘游艇,他吩咐:“快去找谭先生。”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阿敬有些绝望之际,其中一艘冒着火光和浓烟的游艇忽然剧烈晃动,谭凛川高大的身影摇晃着站起,他的周身都冒着火气,而他的旁边,躺着奄奄一息的李尚远。 是怎样激烈的恶战,阿敬无从得知,但李尚远带来的人数是谭凛川的数倍,谭凛川虽身受重伤,但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医生检查伤口,叹声道:“谭先生虽命大,钢管偏差了一些没有击穿心脏,但要是不好好养着,发炎更危险。” 第197章 颜烟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伤得这么重吗? 医生给他输液又输氧,把这间卧室弄成了临时的特护病房,嘱咐道:“让谭先生好好休息,别碰到伤口,也别惹他情绪波动,他需要静养。” 颜烟:“不能去医院吗?” 生病了,受伤了,就该去医院躺着,在家里,若有意外,来不及处理。 阿敬:“听他的吧。” 颜烟只好作罢,想着他可能不方便去医院,前夜海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不知是否有人查。 阿敬随医生离开这间卧室,对颜烟道:“我们都在楼下。” 颜烟点头说好,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不敢再靠近床半步,就那么安静地看着陷入昏沉的男人。 男人难得的没有一丝攻击性,甚至很脆弱地陷于床上,对她毫无防备。 或许是因为疼痛,也或许是梦境,他偶尔蹙眉,额角冒着汗。 颜烟知道,他赶去公海是为了救她; 她也知道,他把防御级别最高的游艇给了她,把阿敬给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或许不会受这么深的伤。 她心里矛盾着,理智告诉她,她陷入所有的险境皆是因他而起,他做这些是他该做的; 她该恨他。 可心又怎么会随理智而走的? 她担心他的生死,关心他的伤势,都是她控制不住的。 所以,她只能沉默地坐在那里,隔着两米的距离看着他。 中途,她叫了两次医生上来换输液的药,看着他的汗蒸腾而出,又渐渐干爽,看他的脸色和唇色从惨白到渐渐恢复一点气色,看他紧蹙的眉渐渐松弛。 终于,在傍晚落日时分,他从昏迷之中醒来,那双深邃如大海的双眸定定看着颜烟。 颜烟好几日没有睡一个好觉,整个人看着疲惫不堪,见他醒了,她松了口气,起身道:“我去叫医生。” 不顾谭凛川让她过去的命令,自顾下楼找医生,见医生和阿敬上楼,她独自坐在一楼客厅等着,没再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阿敬下楼,对她说:“退烧了,总算度过危险期。” 颜烟点头没说话,但心里这会儿才真正放松。 阿敬:“谭先生虽见惯了大风大浪,但这次是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九死一生。” 从海上把他带回来时,阿敬一度以为他活不了,几次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但就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一直支撑到医院,让阿敬不佩服都不行。 “颜小姐,你上去陪他吧。” 颜烟再度上楼,进了卧室之后,继续坐在刚才的沙发上,和他隔了两米的距离。 此时落日余晖洒从阳台洒进来,洒在谭凛川的身上,他漆黑的眼眸变成了铜色一般,声音嘶哑:“过来,我能吃了你?” 是他,惹人厌的样子。 虽不能动,但目光灼灼看着她,逼着她,让她不得不起身朝床边走去。 大约是他少见的脆弱,颜烟对他的防备也消失了,见他双唇发干,便拿了旁边的棉签沾水给他做湿润。 她低着头,黑发自然垂落,不时扫到谭凛川的脸上,他扭过头,不让她用棉签,要求道:“我要喝水。”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她不听他的,继续用棉签给他润唇。 谭凛川怀疑她是故意要渴死他,医生并没有说不能喝。 “叫阿敬来。” “他去休息了。” 颜烟淡淡地回答,看似温温顺顺,但没有一句听他的,只按她自己的想法照顾他。 谭凛川撑着床,慢悠悠地挪动,坐起,他是重伤,不是残了,动作虽慢,但可以行动。 颜烟不给他水,他便自己动手。 “你...”颜烟没想到他能坐起,惊讶了一下,随即看到他因为挪动,缠着的纱布上,有一丝的血迹渗出,她无奈:“我喂你。” 谁心软谁先输。 颜烟和他比不了心硬,他是一个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怎么比? 谭凛川的脸色这才好点,张嘴,等她喂。 颜烟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他的嘴里,这样喝了几口,谭凛川总算不渴了,颜烟扶他躺下:“你别再乱动,伤口再崩了,痛的是你自己。” 她好心提醒。 他却不领情:“你别气我就行。” 颜烟哪敢气他? 只求他快点好。 谭凛川虽受了重伤,但是现在清醒过来,便精力充沛,躺了一会儿便把颜烟支走,把阿敬叫上楼,有事要谈。 “李尚远当时受人指使,想除了你,夺得地下钱庄的生意。” “姓钟的指使?”谭凛川问。 “是,姓钟的怕谭老先生在狱中把他供出来,所以迫不及待想把他在地下钱庄的钱洗出去,给了李尚远最高的佣金,替他卖命。” “我父亲怎么样?” “他意志力很强,不会透露任何客户的信息。” 第300章:照顾 “狱里打点好。”谭凛川吩咐之后,靠在床边阖目养神,重伤之下,他暂时无法长时间集中精力讨论事儿,便交由阿敬去处理。 这次海上出事,阿敬算是救了他一命,若没有阿敬及时赶到,他恐怕没有体力从深海回到陆地,因此对阿敬更加的信任。 阿敬应着:“我去办。” 他们心里很清楚,李尚远这次没有完成任务,并且“全军覆没”,只怕姓钟的客户狗急跳墙,对狱中的谭老杀人灭口。 除了打点好狱中的事,把地下钱庄的钱尽快转出去,销毁所有客户名单,往后不再做这生意,也是他迫在眉睫需要做的事。 这伤来的不是时候。 这是颜烟第一次真正见到谭凛川工作时的样子,隐藏在他不可一世和桀骜不驯外表下的是认真和严谨。 阿敬离开之后,他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工作,并不避讳颜烟。 颜烟听出他和对方讨论的是地下钱庄的事,他在国外已经布局好,通过各种交错复杂的公司业务,把这些钱转出去。 颜烟不好奇,更不想听,她本能地自保,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所以开门出去,准备等他结束这通电话后再回来。 “回来。”谭凛川忽然喊她。 她停下脚步,就听他说:“渴了,给我倒水。” 命令她毫不费劲。 颜烟只好转身回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他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喂。 电话里对方在和他确定相关事宜,他却目光灼灼看着她,等她喂水。 颜烟不动,他爱喝不喝。 他长手一伸,把她抓到床侧坐着。 “谭凛川!”颜烟又惊又急,怕他伤口崩裂,不敢挣扎,尤其听他因为动作幅度大扯动伤口,倒抽一口冷气地嘶了一声,她更不敢动。 那边电话挂断,他手还抓着她手臂不让她离开,执着要她喂他水喝。 颜烟听人说,有些人生病之后会性情大变,他是受伤之后也性情大变吗? 简直胡搅蛮缠。 不得以,她端起水杯,稍稍转身:“张嘴。” 他张嘴,她不再用勺子,而是直接把水杯递到他的唇中,倾斜杯体,把水倒进他嘴里。 到底是心软了,怕他呛着,没有一鼓作气全倒进去。 从谭凛川受伤到现在,颜烟和自己较着劲,不关心他,不关注他,可总是心软。 谭凛川喝了一小口,浅笑了一下,抓着她的胳膊:“陪我睡。” 他的手虽没有血色,力气也不大,但足够抓紧颜烟纤细的胳膊,让她不得不屈服。 那一夜,颜烟在他的身侧躺着,他睡得呼吸匀称,没再像头一晚那样紧蹙眉心,而颜烟却睡得胆战心惊,深怕碰到他的伤口,根本不敢真正入睡。 直到后半夜,天空快要露出鱼肚白了,她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大约是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破天荒的,她这一觉也睡得沉,醒来时才发现,天早已经大亮,医生和阿敬都在另一边的床侧站着,正在给谭凛川换药和输液。 颜烟顿时有些脸热,想装睡已来不及,只得默默把被子往脸上遮掩,避开大家的视线。 过了许久,才听到谭凛川一声闷笑:“不怕憋着自己?” 说的同时,他也掀开了她上方的被子,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医生和阿敬已经离开,她数落他:“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你没醒。”他笑着说。 颜烟不信,如果叫她,她肯定会醒。 谭凛川睡了一夜,气色比昨天又好了几分,那些脆弱和疲惫都不复存在,脸上又是一惯的桀骜模样,看颜烟不信的表情,他忽说:“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你。” 颜烟...不如不说。 医生刚才嘱咐谭凛川从今天开始可以适当吃一些流食,所以王姨照例来给颜烟做早午餐时,颜烟便让她煮点粥。 王姨在厨房悄声说:“谭凛川真受伤住在这了?” 第198章 颜烟点头:“嗯。” 王姨好奇地问:“他怎么受伤的?以他的在海港市的势力,再来十个李尚远也不是他的对手。” 颜烟闻言,沉默不语。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谭凛川是因为去救她而被埋伏,是因为把改装过的最安全的游艇给了她失去保护,是因为把最得力的副手阿敬给了她而孤立无援...是因为要引开李尚远的人而故意暴露了自己... 这些都是她这些天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承认的。 所以面对王姨的疑问,她只能沉默,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王姨又低声说:“我在医院听说,很多人在找他,难怪这两天来别墅,四周都是保安,保护他的。” 颜烟三天没出门,竟不知别墅周边有人守着,她吩咐王姨:“从今天开始,你在医院好好照顾我爸,这里你不用再来做饭。” 谭凛川既然派人把守别墅,那说明这里不安全,她不想把王姨再牵连进来。 王姨知道她现在不同往日,现在有了棱角,有了主见,有了担当,但越是这样,越是不放心,不知她在谭凛川这受了多少委屈,“我每天来做饭还能看看你,知道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不然我这心总悬着。” “王姨,谭凛川现在受着伤,不会伤害我。你安心在医院照顾我爸,他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或许是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近几个月的遭遇,让颜烟和王姨之间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互相关心,犹如母女一般。 “你确定你会做饭?”王姨不放心。 “我会学,而且别墅本来也有做晚餐的阿姨,实在不行,让她做早午餐就好。” 谭凛川当初把王姨叫来,是为了陪她,劝她吃饭,现在已不需要。 王姨叹了口气,心里忧愁她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自由? 外界和厂里虽然传的难听,传颜烟是为了工厂被谭凛川包养,把她说得很不堪,但王姨知道她本性,知道她的苦衷,所以对她只剩下心疼。 只要谭凛川还在,颜烟就无法真正意义上的获得自由。 可她能做什么?能做的就是把颜家炳照顾好,不让外界打扰他,不把颜烟的真实消息告诉他,不让颜烟有后顾之忧。 第301章:照顾 谭凛川的伤势稳定下来,医生和阿敬只需每天上午来给他输液换药汇报工作,其余时间,偌大的别墅,只有谭凛川和颜烟两人在。 谭凛川的活动范围,也渐渐从卧房移到一层,几乎形影不离跟着颜烟。 颜烟常常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忙,她根据医生的嘱咐,三餐给谭凛川做营养餐,目前只能以流食为主。 而谭凛川挑得要命,没有做到色香味俱全,一口不吃。 颜烟从前也是娇生惯养,五指不沾阳春水,做饭是现学现做,能做熟就不错了,她好几次要求道:“把之前做晚餐的阿姨叫回来给你做饭吧。” 谭凛川坐在餐桌上,人比之前瘦了一点:“不是你自告奋勇要自己做吗?” 颜烟只是不让王姨来,是他自作主张让做晚餐的阿姨也别来了,他总能想方设法折磨她。 颜烟默默端上她做的粥,米放少了,粥一点也不粘稠,很稀。她又从冰箱里找了一点肉松放碟子上给他。 谭凛川看着逃荒一样的粥,脸都绿了:“这就是你照顾救命恩人的态度?” 那嚣张跋扈的态度全都回来了,开始直白地索取他的付出。 颜烟试图和他讲道理,把饭做成这样,是她真实能力,他想要养身体,要吃好的,把阿姨叫回来,或者找个营养师给他做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还未说出口,见谭凛川看着她:“要我这个伤患自己吃?喂我!” 命令得那么理直气壮。 颜眼看着他现在完好无损、行动自如的右手,他自己说的,他只是受伤,不是残疾。 谭凛川的右手确实能用,但是,他抱怨:“吃得清汤寡水,没有力气。” 他怎么说都有理,颜烟便不想和他争论,乖乖坐他旁边,拿起汤勺喂他喝粥。 这粥确实没有营养,鸡肉松也很难吃,拌进粥里,颜烟自己都嫌弃,但是那么挑剔的谭凛川却是认真吃下她喂的每一口。 不一会儿,他的鼻尖和额角就冒出隐约的汗。 即使他的生命力强悍,恢复得快,但毕竟失血过多,九死一生,身体其实很虚,随便动一动,便是一身的汗。 颜烟不想管他死活,也不想管他身体的营养是否跟得上,都是他自找的,只做自己份内的事,喂他喝完粥,扶他到卧室躺下。 他躺下的刹那,把颜烟也拉到身侧躺着,手也霸道圈着她的腰:“陪我躺一会儿。” 颜烟不敢动,也不敢挣扎,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侧看着窗外的夕阳。 这几天,她每晚都睡在他的旁边,等他睡熟了之后,挪到床的边沿躺着,小心翼翼怕碰到他的伤口。 睡熟的他,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无防备地展示给她,让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压力重重。 此时,她的目光越过他的伤口,看着窗外从海平面上渐渐落下的夕阳,卧室内一片霞光,照得他的脸部轮廓也柔和了不少。 不期然地,他忽然低头吻了她一下。 颜烟错愕地瞪眼看他,受伤了还不老实? 在她错愕之际,他用右手固定着她的后颈,再次深深地吻了下来,颜烟瞪眼看他,呜咽着,但声音全部消融在他霸道的吻中。 颜烟被吻得头晕目眩,险些不能呼吸,直到他自己忽地松开了她,他的额角又是细细的汗,眉心皱了一下,颜烟顾不得其他,低头看到他胸前白色纱布竟然又有了一丝血迹。 是太激动?伤口裂了? “我去叫医生。”她不等他阻止,马上按了一键传唤,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院子就传来车身,医生和阿敬匆忙上楼。 “怎么又裂开了?之前快愈合了。”医生一边处理一边问,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颜烟有些尴尬,没法回答是因为他们接吻。 而谭凛川却无所顾忌,对医生冷声道,“接个吻都能裂,你处理不好换个人来。” 颜烟...??? 她瞬间脸红到滴血。 医生却也不以为意:“谭先生,您伤成这样,至少要禁欲三个月。至于...接吻这种,我建议您慎重,避免引起连锁反应。” “庸医!” 颜烟已下楼,这种医嘱,她不想听。 她在餐厅低头研究菜谱以转移注意力,餐桌上,摆放着各种容器以及电子秤,明早严格按照食谱上的克数和时间来操作,应该不难。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和阿敬下楼,医生直接出门了。 阿敬站在餐厅门口问她:“颜小姐,能应付吗?是否需要我留下帮忙?” 谭凛川的脾气阴晴不定,时好时坏,刚才在楼上又把医生骂了一顿,外面很多急事等着他去办,但现在只能在别墅里养伤,怎能不急?这份急迫没在颜烟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颜烟道:“你问他吧,我都行。” 阿敬看了眼餐桌上的瓶瓶罐罐和食谱,点了点头:“那麻烦颜小姐多费心,我和医生在另外一栋候着。” “嗯。” 阿敬走了,颜烟也按照食谱,把明早要喝的粥提前放进炖锅,特意加了两块冰糖...。 她想起刚才那个吻,大约是因为最近一直吃药的缘故,苦苦的。她都弄好之后才上楼。 谭凛川不知在发什么脾气,竟然把门反锁了。 叩叩叩 她敲了三声。 里面传来他冷静的声音:“今晚你睡旁边卧室。” 颜烟敲门的手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到另外一间卧室,这样也好,免得她每晚都睡不踏实。 只是夜里,她忽见院子里有车灯一闪而过,之后便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她急忙起身从窗外往院子看,只见阿敬开车,谭凛川坐在后座,车默然消失在院子,驶入黑暗之中。 他不要命了? 受着伤去哪里? 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半夜去办不可? 颜烟好几个问题想问,却终究是忍着没有给他打电话,始终不愿意过多参与到他的生活中。 只是这一夜,辗转反侧,更加无法入眠,耳朵如同装了雷达,一直竖着倾听外面的动静。 第302章:警告 深夜,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行驶在空旷的街上,开车的阿敬看了眼后座阖目养神的谭凛川,把车速稍稍降了一点,以防颠簸。 微小的速度变化没能逃过敏锐的谭凛川,他睁眼:“正常开,别耽误时间。” 刚得到的消息,他父亲傍晚在狱中遭袭击,好在他们安排在狱中的人发现及时,逃过这一劫。 谭凛川心里有数,这是姓钟的客户对他发起的警告以及提醒,如果再拖延,不把钱尽快挪出境,会要他父亲的命。 第199章 他今夜便去会一会这位姓钟的。 车到机场,再私人飞机离开海港市,随行的除了阿敬还有一位医生和两位保镖。 地下钱庄的生意一直是他父亲在打理,名单上的所有客户,他打交道的不多。 凌晨三点落地,姓钟的客户秘密前来会见,谭凛川素来跋扈,哪怕在别人的地盘上,从无服软这一说。 姓钟的一进门,便被谭凛川的两位保镖瞬间钳制,带来的两位警卫想解救他,也瞬间围了上来,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 谭凛川坐在阴暗处,冷声道:“你想闹大,便让他们打。” 这次是秘密见面,双方真要打起来,闹大了,谭凛川并无损失,但姓钟的身份,最怕曝光。 姓钟的原以为谭凛川是来求和的,哪知他如此嚣张,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丝毫不收敛,他被控制着双手双肩,抬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谭凛川:“这话应该我问钟先生,什么意思?我父亲若在狱中出事,你们谁也逃不了干系。” 钟先生:“我和谭老合作多年,他办事从未如此拖沓。” 谭凛川:“现在是我管,得按我的节奏来。” 谭凛川的目的很简单,替他父亲把这些钱安全转走,从此关闭这项业务,所以为了安全不被查出,需要时间。 钟先生也不想和谭凛川闹僵,毕竟他找不到更安全可靠的合作方,所以只得服软:“还需要多长时间?” 上头查的紧,他的处境危险,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多等一日,他的危险就多一分,攸关性命的事,他不急不行。 谭凛川见他态度变缓,才让两位保镖把他松了,自己依然坐在阴暗处,不真正露脸,说:“一个月。” 钟先生一听,急道:“你先前说一周。” 两人面对面坐着,但是钟先生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比他父亲更难以琢磨,阴沉沉的,深不可测。 谭凛川的声音从幽暗中传来:“钟先生先破坏了游戏规则,先是请李尚远对付我,又拿我父亲威胁我,一个月,是给你的警告。” 钟先生愤怒,却又哑口无言,意识到谭凛川绝不是受威胁的人,真要闹下去,两败俱伤,只得忍了,但却听谭凛川又忽然说道:“我会安排你妻儿出境。” 这句话,让他全身发凉,谭凛川拿他妻儿做筹码,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次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谭凛川绝不是他父亲那样可以商量的人。 谁和他对着干,他便十倍百倍还回来。 凌晨三点到五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钟先生踉跄着离开。 坐于昏暗中的谭凛川早已体力不支,后背也全是虚汗。 阿敬建议:“在这休息一天,明天再返回?” 谭凛川摆手,“现在回。” 颜烟一夜没睡,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今天的天气不好,又是灰蒙蒙的一片,远处的海浪翻涌着。 厨房里,昨夜预约煮的粥比前两日都煮得好,粘稠散发着浓郁的米香,但她没有食欲,起身去楼上换衣服,准备回工厂上班,刘秘书约她这两天见面,谈一谈渔船更新y8系列的事。 她开着她的甲壳虫,刚驶出别墅,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保卫揽住,对方很恭敬敲了敲她的车窗,对她说道:“颜小姐,你不能离开。” “为什么?” “没有谭先生的允许,你不能离开。” 颜烟愤怒:“让开。” 谭凛川自己都不在别墅,凭什么管她?她愿意去哪是她的自由。 保卫为难道:“颜小姐,现在外边还不安全,李尚远的人有些还在逃,怕对您不利。” 别墅的安保系统升级,周边都是谭凛川的人,所以安全指数高。 颜烟想到那日在海上被欺凌时的无助,坐在车内,一时没动。但她不能永远都活在这样的恐惧和威胁之中,难道永远要在谭凛川的庇护下生存吗?没有他就寸步难行? 她忽然踩着油门缓缓向前,试图离开保卫的控制,但保卫的黑车忽然横档在路口,让她无法再往前半步。 她气匆匆地推门下车,朝保卫喊道,“既然不放心,你们跟着我出门。” 只要能出去,总好过困在这别墅里。 保卫没说话,路口有引擎的声音,谭凛川的黑车渐渐出现,停在旁边。 颜烟愣怔地看着消失了一夜的谭凛川从车上下来,表情虽无异样,但是脸色有些发白。 活该。 伤那么重,不好好休养,出去一夜,自作自受。 她看着谭凛川朝她走来,站定在她面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粉色的车,低声道:“真不乖,一会儿没看着就闹事。” 颜烟不想问他身体怎么样,横竖是他自己受罪,只说:“工厂有事,我要去处理。” 谭凛川没有拦着她,只说:“先陪我吃完早餐再走。” “没做。”她拒绝得干脆。 “不是做了粥?” 他怎么知道? 颜烟心不甘情不愿陪他走回别墅,阿敬和医生在身后跟着,说道:“谭先生,先给您做个身体检查吧。” 昨夜颠簸,不知他身体是否抗的住。 谭凛川:“不急,饿了,先吃饭。” 粥还在保温锅中,到了餐厅,颜烟不急于盛出来,朝他道:“先检查身体。” 她开口了,一副不检查就没早餐吃的模样,谭凛川只好转身让医生先检查:“快点!” 黑色衬衫底下,白色纱带又是血迹斑斑,伤口反反复复,医生皱眉:“谭先生,这回真得注意,再这样反复,伤口该感染了。” “皮外伤,死不了。” 第303章:海上牧场 谭凛川自己心里有数,他从小到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这次虽然是伤得最重的一次,但里面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反复撕裂的只是皮外伤,伤不了根基。 “那也要小心。”医生再次给他换了纱布绷带,才离开。 阿敬也离开。 偌大的别墅就只有颜烟和谭凛川两人。 颜烟转身去给他盛粥,这次不再敷衍他,认真给他煎了鸡蛋还有火腿,虽然火候没掌握好,有的地方焦了,但已是很大的进步。 “这些你别吃。”颜烟用刀叉想把焦了的部分夹走,但是谭凛川却低头,就着刀叉把焦的部分吃了:“别浪费食物。” 他是真有些饿了,这么清汤寡水的早餐,他竟吃出美味,夸赞道:“厨艺进步很大。” 被夸总是开心的,颜烟也觉得今天的早餐非常成功,所以跃跃欲试问他:“你晚上想吃鸡丝粥还是猪肝粥?” 她看过食谱,这两样都补血。 谭凛川抬头:“你会?” “我可以试试。”人太不经夸,现在的她自信爆棚。 “那就两样都做。”谭凛川直接决定,一点儿没客气。 颜烟便试探地说:“行,我下午从工厂回来,把食材买上。” 谭凛川便笑:“原来在这等着我呢。绕这么大圈做什么?你想回工厂工作去就是。” 他这么好说话,颜烟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但必须有人跟着你。” 颜烟便也爽快答应:“可以。” 她现在并不排斥谭凛川的人跟着她,毕竟和被扔到暗无边际的汪洋大海,失去这点自由不值一提。 “那午餐,我让之前的阿姨回来给你做。” “嗯。” 之后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颜烟始终没问他昨夜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谭凛川心里有事,兴致也不高,吃完早餐便上楼补眠,颜烟则是去工厂。 工厂有成厂长管理着,越来越井井有条,步入正轨,很多客户也都慢慢回来,有了朝气蓬勃的气象。 她坐在爸爸的办公室里,看着那一墙的荣誉和专利证书,恍如隔世。 下午要去渔业公司,刘秘书特意强调这次老板也会在,所以颜烟去的时候,请成厂长陪同。 成厂长的诚意和努力,颜烟都看在眼里,她现今想的明白,不必因为是谭凛川安排的,她便本能地排斥和抗拒,这无意义,只要对工厂好的,她都全盘接收。 两人乘车前往刘氏的渔业公司,途中,颜烟主动道:“上回和刘秘书见面,他透露过,刘氏渔业要在深远海建一座海上牧场,整个甲板可活动的面积5000多平方米,如果我们能参与到他们海上牧场的建设,对工厂来说,意义深远。” 成厂长:“我也听说了,这座海上牧场届时会和整个南省的养殖户合作,让他们入驻养殖,还会和全国各大知名连锁的餐饮店合作,直供海鲜。深远海养殖的海鲜品质要远高于近海养殖。” 这座海上牧场,全部用的高科技,海底24小时机器巡逻,他们的锚链也必须跟上。 颜烟:“我们的y8系列,有完善的监控系统,可以和他们的智能机相兼容。” 第200章 颜烟不得不佩服爸爸的远见,这几年,带着团队倾其所有致力于智能锚链的研发,才让他们的产品一直保有竞争力。 这次和刘氏见面,因为颜烟承诺过,给他们的产品全部免费升级,因她的魄力,刘伯伯对她也另眼相看,夸赞道:“你比你爸爸脑子灵活,是块做生意的料。” 只是刘伯伯聊到最后,忽然问道:“谭凛川和你们工厂现在什么关系?我们做正经生意,海上牧场的建设至关重要,绝不能有任何不良影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没有谭凛川,颜家工厂渡不过难关,早已破产清算;但现在,要发展大客户,谭凛川的身份便又成了障碍。 颜烟不想骗,也骗不了,所以如实说:“谭凛川投资了我们工厂,但签了合同,他不参与任何运营和管理。” 刘伯伯点头,没有直接给答案是否和他们合作海上牧场的项目,只说:“替我跟你爸爸问好。至于后期的合作,公司有公司的章程,我亦做不了主,一会儿让刘秘书带你们参观参观。” “好,谢谢刘伯伯。” 刘秘书带她们转了一圈公司,接着开会讨论了y8系列的更新事宜,对于海上牧场的事也闭口不提。 从刘氏集团出来,已近傍晚。 颜烟问成厂长:“你觉得海上牧场我们有希望吗?” 成厂长:“刘董为人谨慎,不好说。” 刘董既然提到谭凛川,谭凛川现在是颜家工厂的大股东,加上颜烟和谭凛川的关系,确实不好说。 颜烟只好说道:“先认真把他们产品的更新做好。” 一步一步来。 成厂长:“对。” 正说着,颜烟的手机响了,谭凛川打来的,“饿了,限你半个小时回来。” 他在她身上安了雷达,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她匆忙和成厂长告别回到别墅,一分不差,正好半个小时。 谭凛川正在进门的会客厅坐着,看她两手空空:“食材呢?” 颜烟才惊觉自己完全把这件事忘记了,一时有些心虚和抱歉,毕竟他是个伤患,“对不起,我...” 谭凛川斜睨她一眼,起身径直往餐厅走去,颜烟默默跟在他的后面,冰箱里的食材多,她看看做什么合适。 然而一进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营养丰盛,冒着热腾腾的蒸汽,颜烟瞬间也饥肠辘辘,前几天跟着他吃得太清淡。 “阿姨做的?”颜烟问。 谭凛川没回答,自顾坐下,颜烟马上懂事地给他盛饭盛汤,不用她下厨,心里别提多轻松。 阿姨做了谭凛川需要的营养餐,也做了颜烟喜欢的菜,算是宾主尽欢。就说嘛,早该把阿姨请回来,别亏待自己的胃,颜烟正腹诽着,忽听对面谭凛川:“你欠的粥,明早补上。” 颜烟...,哦了一声,当做回应。 谭凛川放下筷子:“怎么听着很不情愿?” “不敢。” “你现在占着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太敢了!” 第304章:痊愈 颜烟自己都没有察觉,在这样日夜的相处中,尤其是谭凛川现在没多少攻击性,她对他的害怕和排斥,已在她毫不知情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可以如此寻常地和他坐在一起吃饭,晚上如此平静地睡在他的身侧,甚至常常言语冲撞他而毫不自知,最近本性暴露无疑。 谭凛川见她想争辩但又哑口无言的样子,唇角抿起一丝笑意,这才是他最初认识的样子,表面柔弱,内核稳定,骨子里有一些叛逆,唯唯诺诺从来不是她。 谭凛川问起:“今天去刘董那了?” 他的人一直跟着她,对她的动向自然了如指掌。 颜烟点头说是,想起刘伯伯问的,谭凛川现在和工厂是什么关系?其实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她,只要谭凛川是大股东,海上牧场就不能和她合作。 但谭凛川是大股东,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谈他们海上牧场的事?” “是。” “需要我帮忙吗?”他主动问。 他问时,声音微凉,在海港市甚至整个南省的所有海域,只要他不同意,别说建海上牧场,即便是多运行一艘船也不行。 他往常对渔牧业不感兴趣,对他来说,是三瓜两枣的生意不值得浪费时间,但不代表没有能力控制刘氏渔牧。 颜烟听出他语气里那份自带的,他自己都没有意识的侵略性,便急忙说:“不用,你答应过,不插手工厂的管理。我和刘伯伯的合作,我自己会想办法。” 她想要的合作,一定是双方互利互惠共赢的,能够长久的,而不是靠着一方的霸权逼迫。而且她更想让工厂的生意是清清白白的,不沾染一点黑或灰的地带。 谭凛川见她如此急迫要和他撇清关系,冷声道:“随你。” 他现今在颜烟面前生气或者发怒也有所收敛,只是气氛也自此降至冰点。 颜烟并非不识好歹,主动道:“我只是想建立公平的合作关系...” 解释了一句,又觉得没有必要,在谭凛川的价值体系里,只有掠夺和弱肉强食,话语权在谁的手里,公平由谁定义。 她索性换了一个安全的话题:“晚上还要换药吗?” 谭凛川便也顺着台阶下,态度缓和了一些:“不换。” “好。”颜烟刚松口气,却听他紧接着提要求:“但要洗澡,你帮我。” 不见外,更不客气。 医生禁止他洗澡,之前每次都是颜烟帮他擦拭以及洗头,所以颜烟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操作就好。 哪知他这次是要真洗。 颜烟阻止:“你这样会碰到伤口,万一进水感染了怎么办?” 他怎么这么爱折腾? 如果肯老老实实养伤,不乱动乱跑,伤口早就愈合了。 谭凛川大言不惭:“所以才要你帮忙,不然要你做什么?” 花洒洒着热水,浴室很快起了氤氲水雾,谭凛川紧实的身体上,只有上半身缠着白色纱布。 颜烟皱眉,她不是专业护工,再小心也会碰到伤口的,想了想说道:“要么,你去浴缸泡澡可以吗?” 浴缸可以控制好水位,只要不漫过受伤的胸前就可以。 也不管谭凛川答应不答应,她先去放水。 谭凛川下半身随意裹着一条浴巾,靠在洗手台前看她忙进忙出。 颜烟调好水温,关闭按摩功能,放防滑垫后,站起,转身道:“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话音落下,人也愣了一下,谭凛川正目光灼灼看着她,重伤后的他,虽瘦了一些,但是整个身材依然是紧实而蓬勃的,尤其此刻,上半身,胸前到肩膀处缠着白纱,下半身随意裹着浴巾,腹部的肌肉依然充满了张力。 她别过头,假装试水温,“你看看水温行不行。” “啊!” 不等她反应,身后强大的力量,把她腾空抱起,又直接落入水中,和她一同落水的还有谭凛川。 “一起洗。” 她半躺着,他半跪着和她面对面。 “谭凛川,你疯了。”她第一时间看向他的伤口,还好,没事。 她全身被水泡得湿透,水温蒸得她双眸潋滟,谭凛川灼灼看着她,低沉着嗓音说:“是疯了。” 疯了,才会有耐心陪她耗;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做事原则只因不想看她哭;冒着生命危险救她;纵容她爬到他头上颐指气使。 这个澡,颜烟帮他洗得异常困难,个中原因她不想再回忆,好在伤口护得很好,两人全身哪哪都是湿透,唯独伤口上的纱布还是干净清爽的。 晚上,颜烟被他困在同一张床睡着,没再去旁边的客房。 之后的几天,颜烟每天早出晚归去工厂,刘氏渔业的海上牧场各个项目都开始招投标寻合作伙伴,至于锚链这一块,一同来竞争的还有几家全国知名的锚链公司,颜烟的压力也逐渐增加。 而谭凛川每天都在别墅里养伤,顺便处理地下钱庄的事,他并不避讳颜烟,书房的门永远向她敞开着,有时候兴致上来,电脑也不关,上面全是他为了地下钱庄而在海外成立的洗钱机构,对她极信任,但颜烟从来不看他电脑。 他的伤口也医生精心护理下愈合得很快开始结痂,体力也恢复得飞快,和受伤前没什么区别。 医生所说的三个月禁...根本禁不了一点。 颜烟白天忙于工作,其实不太去想她和谭凛川的关系。只是,以前外界传她被包养,为了工厂出卖自己,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她记着自己是被逼迫一步步走向这里。 然而,现在呢? 再听到这些话,让她觉得刺耳,脸发红也发热。 因为戳中了她不想承认的心事。 从那夜的深海,他踹门而进的那瞬间,从他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海平面那瞬间,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第201章 他在重伤时,她照顾他,尚且可以自欺欺人,是因为他救了她,一码归一码,这个恩,她得报。 但现在,他已痊愈,她却发现,他在她心里长出了根,这让她慌张和害怕,更有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第305章:你吃醋了 尤其当王姨每日跟她汇报爸爸的情况时,那份愧疚感便会将她淹没。 “你爸现在恢复得不错,偶尔能自己走了,他还不知道工厂已经恢复正常运营,一心想出国和你相聚。” “小烟,可能瞒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王姨忧心忡忡地小声说着,转头看玻璃窗里,颜家炳在很认真配合医生做康复训练。 他在这家医院,一直是“封闭式”的治疗,医生和护理等都是谭凛川安排的,外加不让探望,所以他并不知道颜烟还在国内。 张柏丞偶尔联系,为了他的病情考虑,也没有告诉他实情,只说颜烟现在一切都好,为了安全起见,不能常和他联系。 颜家炳大约大脑还没有完全康复,思考问题不如以前深远,对此很放心,只要颜烟在国外安全,是否和他联系并不重要,他在努力康复,争取早日父女相见。 每每这个时候,王姨总有些不忍心,只能和颜烟念叨,“你爸现在一心想出国。还有张医生,时常问你的近况。” 颜烟自那夜从跨海大桥被谭凛川带回来之后,为了不连累张柏丞,早已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听王姨提起他,恍如隔世,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柏丞哥还好吗?” 话音一落,她拿着手机的手微抖了一下,见到原本已外出的谭凛川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倚在吧台处看着她。 “王姨,我现在有事,先挂了。”颜烟急忙挂断了电话,好久没提过张柏丞这三个字,第一次提起,偏偏被他听见。 谭凛川手里转着水晶酒杯,看着她:“怎么不继续?” 颜烟:“聊完了。” “你的柏丞哥哥还好吗?”他喝了一口酒,学着她的称呼问,看不清他的喜怒。 颜烟很清楚谭凛川真动怒时,反而不形于色。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的和颜悦色让她险些忘了他的底色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刚才和王姨谈到我爸爸,才提起他的。”颜烟不怕谭凛川对她怎么样,只是怕他对付张柏丞。 谭凛川把酒杯放到吧台,酒杯和大理石清脆的碰撞声让颜烟心跳加快,她往后退了半步,被谭凛川忽地捏住下巴,他居高临下附身看着她:“很久没有联系?所以很想念是吗?”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深邃的眼眸此时看着她晦暗不明。 颜烟越害怕,他指尖的力道便越重,“要不要我安排你们见一面,以解相思之情?” 他的声音终于透着一丝丝的森冷。 颜烟眼底泛起薄薄一层水雾,她试图解释:“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朋友间的问候而已。” “朋友间的问候?刚才你满脸忧愁,为谁愁的?” 颜烟是满脸忧愁,但不是为了张柏丞,她的下巴被他冰凉的手指捏着,钝钝的痛,他的怒火也不再隐藏,像是要把颜烟吞没,她忽然放弃了解释,反问道:“谭凛川,你是吃醋了吗?” 朝夕相处这么久,她大约有一些摸清他的脾气,解释只会让他的怒火越盛,越顺着他,他便越来劲。 所以,她一句,你是吃醋了吗? 谭凛川的表情一滞,捏着她下巴的指尖也松了,盯着她恶狠狠道:“见鬼的吃醋。” 他转身便走,离开了吧台。 颜烟逃过一劫,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正松了口气,却见他又忽然回头,然后转身大步朝她走来,不等她反应,拦腰把她抱起往楼上卧室走去。 “谭凛川,你干什么?”颜烟叫,但是声音淹没在他强势的吻之中。 他重伤刚痊愈,体力却是出奇的好,抱着挣扎的她往楼上走,一路走,一路吻,没有丝毫的费力。 当颜烟被他扔到卧室的床上,他附身过来时,在她的耳边说了个字:“是。” 一个是字,铿锵有力,理所当然,让颜烟的耳膜鼓鼓作响。 所有的逃离在那片刻,都瓦解在这个字里。 她的指尖在他的发间游离,一半是清醒,一半是沉沦,割裂着她薄弱的神经。 之后,谭凛川没再提及张柏丞,也许是相信颜烟,也许是因为他最近太忙,自伤口痊愈之后,他一直在忙地下钱庄的事,和国外隔着时差,常在颜烟睡了之后去书房忙到天亮。 颜烟也很忙,刘氏渔牧的海上牧场项目竞争激烈,国内好几家知名锚链厂都在接洽,颜烟虽和他们有合作基础,但她毕竟不是她爸爸,刘氏渔牧对她始终抱着观察的态度,好在她不焦虑,依然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处理工厂的事情,跟着成厂长去拜访大大小小的客户,去实验基地监督研发进展,中午,只要刘秘书有空,她便过去陪着吃工作餐,久而久之,刘秘书和她渐渐成了朋友。 刘秘书以前对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孩,或者说对女性有偏见,尤其他们做渔牧业的,公司里清一色都是男的,女孩子养尊处优,做不了脏活,更担不了责。 但和颜烟相处下来,有了一种后生可畏的感觉,她不强势,但是目标明确,韧劲十足,是以,终于松了口说道:“下周一,海上牧场的项目招标会,我一会儿给你发邀请函,你好好准备准备,刘董还是很看好你的。但有一点,你们厂和谭凛川的关系,你要处理好。” 说是厂和谭凛川的关系,不如说她和谭凛川的关系,没有哪一家做正经生意的,愿意和谭凛川牵连上关系。 颜烟只能点头,“好的,我知道。” 谭凛川当初执意要她家工厂,是看上了实验基地,看上殖民地时期留下的通道,想以这个通道的“历史文物”做文章,替地下钱庄洗钱。 但不管他处于什么目的,最终没有用这个方案,那么说明她家工厂对他已没有实际的利用价值,所以颜烟想,也许可以和他商量,另签一份投资合同,作为隐形的投资人,每年颜烟依然会给他分红,但在法律上,他不再是工厂的股东。 当颜烟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时,他气笑了:“先别说你们至少还要赔几年的钱,即使赚钱了,我差你那点分红?” 第306章:交易结束 颜家工厂现在对谭凛川的作用确实不大,他地下钱庄的钱,陆陆续续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但就这么退出工厂的股东,他可没那么好说话。 颜烟听到他的话,低眉顺目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 “怎么不说话了?”谭凛川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看他,她的脸小,只有他的巴掌大,白皙的脸颊被他捏着,嘴巴被他捏得圆嘟嘟的,她越瞪着他,他便越觉得可爱。 “嗯?怎么不说话了。” 颜烟想张嘴,但是只有两片唇波动,发不出声音,谭凛川笑着低头亲她的唇,湿润的,清香的,只觉得意犹未尽,松开手,加深了这个吻。 颜烟头脑发懵,等他松开之后,她满脸绯红,回答道,“说了有用吗?让你退出股东,赔本的买卖,你肯定不做。” 她刚才也只是尝试着说说。 “还算有自知之明。”谭凛川“夸”她。 他紧接着说:“实验基地的实际价值要远远超过你的认知。颜烟,只要在我名下,至少能给你保留完整。如果不在我名下,有多少人觊觎,你挡不住。” 当初李尚远带着专家去通道考察,说里面价值连城并非空穴来风,海港市当年是殖民地,殖民国家在海底建交通枢纽,撤离时,有些没来得及搬走的文物,价值连城,具体藏在海底哪条通道一直是个谜。 谭凛川收购了整个港口,花了多年时间才确定具体位置,从李尚远带专家进去过之后,这个位置早已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了,靠颜烟一个人,根本挡不住。 颜烟不可思议:“你说的是真的?真有文物?我爸知道吗?” “你父亲应该也早有所察觉,所以一直不肯把工厂卖了。”如果只是为了工厂,大可以换个厂址,当初没必要和他硬扛着。 “颜烟,实验基地的价值比你工厂的价值更高,有我的名义在,至少在海港市,在南省,没有人能动你的实验基地。” 颜烟一时判断不出他话里的真实性,只是,他应当也没有必要骗她,如此一来,她只能选,要么和刘氏渔业合作,让谭凛川退出股东;要么相信谭凛川,让他继续成为工厂的大股东。 两人正交谈着,阿敬敲门进来,本想和谭凛川汇报工作,但见颜烟在,顿了一下。 颜烟道:“你们忙,我先回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着!让你走了吗?”谭凛川叫住她,他计划晚点带她一同出去吃饭。 颜烟只好回来,坐到他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看手机,假装不在意他们交谈的内容。 第202章 阿敬来汇报的是地下钱庄最后一笔钱,也就是姓钟的客户的钱:“今天12点,全部转完,交易结束。” “他的家人目前在东南亚,12点一过,直接从东南亚飞到欧洲。” “谭老先生在狱中,一切安全。” 阿敬工作雷厉风行,汇报工作也是简明扼要。 谭凛川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也着实松了口气,地下钱庄的巨额如果一直没有出去,对他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把谭氏炸的粉碎。 这笔交易结束之后,这项洗钱的业务也将彻底退出谭氏的历史。 阿敬汇报完工作便出去了,谭凛川也起身带颜烟外出就餐。 颜烟对于刚才听到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不该她知道的,她一律屏蔽。 谭氏的生意做得广,哪些是正经生意,哪些是灰色地带,或者哪些是碰触了法律的,她完全不想知道,与她无关。 唯有如此,她才能自保。 在她朴素的价值观里,在这样的法制社会,只要违法了,必然会受到惩罚。 “怎么了?你这表情,像是马上要守寡?” 西餐厅,烛光浪漫,琴声悠扬,对面的谭凛川在给她倒酒时,忽然说道。 今夜,他的心情很好,大约是因为解决了一件棘手的工作,看着颜烟微皱的眉,开玩笑说。 颜烟只觉他胡说八道,“什么守寡?” 她替谁守寡? 谭凛川:“放心,只要我活着,有一点可以保证,不会让你守活寡。” 他说的像是认真,又像是玩笑,让颜烟无话可说,她对他似了解,又不了解,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这一餐吃到很晚才回海边别墅,颜烟清晨才入睡,睡梦中忽然惊醒,因为拉着遮光窗帘,看不清具体几点,只有窗帘的缝隙里,隐约有一丝亮光透进来。 她没有做噩梦,却不知为何惊醒。 “谭凛川?”她喊了一声,旁边没有人回应,谭凛川不知何时离开卧室的,她打开窗帘,阳光猛烈地照进刚才昏暗的卧室。 今日阳光晴朗,远处的海平面平静无波。 她看了眼时间,已近十点,谭凛川大约已经去了公司,他是铁人,无论夜里折腾到多晚,第二天依然能够神采奕奕。 颜烟也赶往工厂,下午要和成厂长去刘氏渔业,马上就要招投标,不管有无机会,她都会尽力去争取。 成厂长见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但没有多言,开着车前往刘氏渔业。 颜烟在看手机,是王姨每天按时发给她的爸爸在医院做康复的照片或者视频。 看完正要锁屏时,屏幕上弹跳出一则简讯,某钟姓官员的妻儿在东南亚落网,钟姓官员不知所踪。 原本与颜烟毫无关联的新闻,却让她的心楸了一下,刷屏幕的指尖也在微微地发抖。 成厂长见此,问:“怎么了?” 颜烟关了新闻页面:“没事。” 在谭凛川身边久了,很多事,自然而然也就联系起来了。如果她没有记错,昨天下午在办公室,阿敬汇报的是,钟姓客户的钱会在12点全部交易完毕,他的妻儿会前往欧洲。 昨夜12点时,她记得谭凛川中途放缓了速度,因为收到一条短信,分神回复了一会儿,之后,等他放下手机,颜烟“遭了殃”,什么也抓不住,思绪一片茫然,直到清晨入睡。 所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谭凛川何时离开的,她一无所知。 第307章:阿敬1 她没有时间细想这件事,刘氏渔业公司到了,在深远海上建立海上牧场,牧场这艘巨轮被誉为“南省一号”,这次来参加会议的有造船的重工企业,有提供海上智能巡逻的科技型企业,也有像颜烟这样提供零部件的实业企业,还有一些餐饮企业等...,说是会议,不如说是一场报告会,听刘秘书讲述这座海上牧场的愿景,以及需要合作开发的工程有哪些。 颜烟和成厂长坐的位置旁边还有三家企业,都是国内做锚链有实力,有影响力的公司。 成厂长很快就和他们热聊了起来,三家公司对于这次的竞标信心满满,也对旁边的颜烟充满好奇,其中一位问:“这位是颜总的千金?” 颜家炳从前在业内也有很高的知名度,对于颜家工厂的起起伏伏,业内的人亦是津津乐道。 颜烟有些心不在焉,刚才试探地给谭凛川发了条消息,问他晚上几点回别墅,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这会儿听别人提起爸爸的名字,她忙收敛心绪和对方问好。 对方看了眼颜烟,说道“颜厂长有远见,几年前就开始研发y8系列,参与锚链国际标准的制定,是你们的强势产品。” “是的,我父亲这几年的心血没有辜负,这款产品能在国内开量产的先河。” “颜小姐口气不小。” 颜烟浅笑着,端庄大方,她敢说,自然有说的自信和底气,因为这是事实。 酒香还怕巷子深呢,该宣传时就宣传,现在的环境,如果一味低调只会让同行觉得你技不如人,进而看轻和鄙夷,尤其她家工厂经过巨变之后。 但现在只要颜烟出现,就绕不开她和谭凛川的花边新闻,其中一个同行大约看不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如此自信的语气,便有意讽刺:“颜小姐的底气是来自谭氏的后盾吗?不过我听说,刘董很反感和谭氏合作。” 刘氏渔业的刘董不喜欢谭凛川,在业内也是众所周知的,毕竟整个海洋相关的产业,都是谭凛川的,双方虽然没有直接的合作,但刘氏渔业的很多工作开展都受限于谭氏,刘董不喜欢实属正常。 颜烟对此类言语抨击,只报以礼貌的微笑,从不解释也不回击。 成厂长是谭凛川聘请来的,也无话可说。 颜家工厂自重振以来,就和谭凛川绑定在一起,这是事实。 报告会开了一天,临近傍晚才开完,颜烟出来时长疏了一口气,她问成厂长:“下周的招投标,我们有胜算吗?” 今天见了另外三家竞争对手,实力都很强。 成厂长:“我们和刘氏有合作基础,又免费给他别的船舶更新y8系列,优势很明显。只是工厂现在的大股东是谭先生,刘董那边有顾虑。” 颜烟:“另外三家公司一定会以此大做文章打压我们。” 商场如战场,抓着对方薄弱的环节打是最正常的操作,所以颜烟也给成厂长发了一份资料,是关于那三家公司近几年的负面新闻合集,有财务造假的,有安全事故的,有公司管理层纠纷的,她花了好几天收集,并且请了专业公司调查详情后整理出来的。 她嘱咐:“适当的时候放出去。” 成厂长翻着那上百页的ppt,暗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还带着点稚气的小姑娘,行事风格已大不相同。 忙完厂里的事,她的手机依然静悄悄的,谭凛川竟然一整天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她驱车回别墅,别墅亦是静悄悄,只有餐厅的灯亮着,做饭的阿姨按点做好饭已经离开了。 她索性给谭凛川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然而,电话提示关机。 她的心悬起,迫不得已,给阿敬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便接了,“颜小姐?” 颜烟忘了打招呼,急急地问:“谭凛川在你身边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阿敬拿着手机,看着审讯室里的谭凛川问:“接吗?” 审讯室安静得出奇,谭凛川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仿佛只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伸手看向阿敬的手机。 阿敬便把手机递过去给他。 一旁的警察想制止阿敬,但阿敬眼神示意他安静,那警察便闭了口。 谭凛川接过手机,听到里面的声音急切地传来:“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他浅笑:“怎么,一天没联系想我了。” 颜烟听着他调侃的声音一如往常,稍稍松了口气,“给你发短信和打电话,一直没有回复。” 她不说想,但她的行为已说明一切。 谭凛川这时淡淡看了一眼前面身形挺立,一脸正气的阿敬,说道:“手机没电忘了充。” 颜烟:“你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谭凛川:“最近回不去,在外地出差。” 颜烟想到那则新闻,钟姓官员的妻女被捕,所以,他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但她没有多问,谭凛川如果想告诉她,自然会告诉她的,所以哦了一声说:“好,那我自己吃了。” “嗯,多吃点。” 通话结束,谭凛川把手机还给阿敬,夸赞道:“这身衣服很衬你。” 阿敬此时穿的是警服,确实比他平日穿的黑西装衬衫要更俊朗,也更刚毅。 “谭先生,对不住。” 阿敬本名原敬,十八岁入警校,当年就被经侦局选中,化名陈敬到海港市接近谭凛川的父亲谭崇。 第203章 他最初混迹于海港市的各个娱乐场所,从看门的马仔做起,因为长相俊朗,行事机灵,帮谭崇泊过几次车,因而被记住。 有次,谭崇在娱乐场遭人算计,匆忙跑出来时,当时还是门童的阿敬接应他,并且开着车带他火速离开现场,因此获得谭崇的赏识,聘他当了司机。 替谭崇当司机的那几年,他机灵,低调稳重,忠心耿耿,对任何事守口如瓶,深得谭崇的喜爱和信赖,一度想认他做义子。 后来,谭崇从谭氏退下来之后,便让他跟着谭凛川做事,谭崇当时语重心长道:“凛川有时行事太乖张,你在他旁边能时时提醒他,注意分寸。” 第308章:阿敬2 阿敬当时一百个不愿意,他的主线任务是跟着谭崇,只要揪出谭崇地下钱庄合作的客户名单,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回到正轨。 他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人民的好警察,让他在海港市天天过着声色犬马的奢侈生活,他怕自己的思想跑偏,也怕以后过不了朴素的日子。 那时,他也不过20出头,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而且谭凛川要比谭崇更难应付,等于要重新开始建立所有的关系和信任。 “原敬,这是命令,也是组织对你的考验。” “谭凛川和谭崇父子感情深厚,你能获得谭崇的信任,已成功大半,不要功亏一篑。” 他的上级做他的思想工作。 原敬那时问:“你们不怕我被收买?” 诱惑很大。 这么多年,他从谭崇到谭凛川,心思不是没有动摇过,抛开经济层面,他和谭凛川有过多次的生死之交,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 支撑他一直走下去的,是从小就在心里种下的信仰。 从情感上,他并不想对付谭凛川,他曾在谭崇入狱时向上级争取过:“如果我能把所有客户名单拿到手,是否可以结束此次的任务。” 上级拒绝:“只有客户名单还不够,死无对证,只有产生真正的交易,才证据确凿。” 那时,原敬与谭凛川已有了深厚的情谊,所以他第一次质问:“你们要的是客户名单,还是对付谭氏?” 上级审视着他,镜片后的双眼带着凌厉,一句话未说。 原敬才知自己说错了话,谭氏不无辜,谭崇帮形形色色的客户洗钱多年,早年以洗钱发家,谭氏的钱并不干净。 而且他也知道,上边必然不止安排他一个人在海港市,没有他,也同样有其他同行出现在谭凛川的身边。 这次的交易等了很久,谭凛川筹划多时,境外的所有机构和公司经过一轮轮的筛查,以及一笔笔的正常生意往来,形成了一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网络。 如果不是因为谭凛川全权交给他负责,上边再怎么查,未必能够一网打尽。 昨夜12点,他给谭凛川发的信息,最后一笔交易完成,所有钱都“安全”出境。 谭凛川最信任他,全权交由他去办,但在凌晨四点时,钟先生的妻儿在东南亚被抓,钟先生打他电话时,谭凛川就意识到,出了纰漏,这些钱,并没有出境,而是被阿敬中途全部拦截。 当时颜烟陷于昏睡中,他坐在床侧,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一度怀疑她和阿敬是否是一起的,让他迷了心智,失去了该有的警觉。 但只是片刻,他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演不了那么真的戏,就连对他的心思,想藏都藏不住,哪有那瞒天过海的演技? 他低头亲吻她,她推开他,翻了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谭凛川想起不让她守活寡的戏言,看来要食言了。 下楼时,天色蒙蒙的亮着,阿敬一如往常,站在车前等着他,只是这次,周边的人,不再是谭凛川的人,而是阿敬带来的警察。 谭凛川的保镖中,有多少是他自己的人,有多少是阿敬的人,已分不清。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谭凛川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阿敬只说:“对不住。” 谭凛川点燃一根烟,抽了一会儿,没有言语。 愿赌服输。 他信错人,他认。 此时的审讯室,谭凛川的案子由阿敬的上级王局直接负责,并不复杂,警方的主要目的是名单上的所有客户,尤其是钟姓客户。 然而钟姓客户现在杳无音信,他的妻儿一问三不知,并不知道他藏到了哪里。 王局问谭凛川:“钟最后一个电话是和谭先生你联系,他去了哪里?” 谭凛川摊手,表示不知。 “谭先生,你如果配合我们的调查,可以从轻处理。”王局循循善诱,对他态度温和。 然而,谭凛川一惯气焰嚣张,身处何处都一样,字典里就没有收敛这一说,他道:“无可奉告,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一切由我的律师和你们谈。” 王局的脸色铁青,由温和转为严厉,正要发作,被旁边的阿敬制止:“王局,我和谭先生说。” 相处多年,他对谭凛川比任何人都了解。 王局离开之后,审讯室只有两人,谭凛川的表情这才真正冷下来看着阿敬。 阿敬坦荡迎着他的目光,“谭先生,希望你配合。” 公事公办又带着一丝多年形成的敬畏。 谭凛川未理会他说的配合,看着他说道:“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退出颜家工厂的股份,具体的退出事项,你知道怎么办。” 他被带来审讯的消息,不用几天,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海港市,到时他的身份敏感,如果还是颜家工厂大股东的话,颜家工厂必然也会被牵连,被查询。 他知道颜烟对工厂以及这次刘氏渔业的重视,现在无法为她托底,至少不拖累她。 阿敬犹豫片刻:“您名下所有产业都需调查,暂时无法动,包括入股的。” 这些是上头的规章制度,这两天就会查封。 谭凛川冷笑:“所以呢?我找你的目的是什么?这点事你也办不了吗?” 明明是被动的位置,却盛气凌人,继续冷声道:“颜烟的工厂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阿敬只好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联系律师马上处理。” 谭凛川把这件事交给阿敬的目的,除了帮他退出颜家的股份,也是让阿敬多帮着点颜烟,他若是倒下了,她的工厂,尤其有着价值连城的海上通道,迟早被那些豺狼虎豹吞噬干净。 阿敬都答应:“我会尽我所能保全她。”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易,阿敬答应他的请求,他必然也得提供一些有利信息。 所以阿敬忽而严厉问:“姓钟的躲在了哪里?” 谭凛川不会真不为自己留后手,王局的最终目的是客户名单上的所有人,姓钟的官职最大,最有影响力。 第309章:退出股东 “谭先生,只要你配合调查,到时,我会和上级争取。” 他那么严肃,而谭凛川却是肆意的,“不需要,我刚才说了,一切交由我的律师处理。” 他的律师团队当初是阿敬亲手组建起来的,处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案子,至今没有失败过,有多强大,阿敬最清楚。 不过:“这次孔律师恐怕也帮不了你。” 谭凛川:“拭目以待。” 正如阿敬很了解谭凛川,谭凛川同样很了解阿敬,他把对颜烟的顾虑说给阿敬听,他就相信阿敬能护她周全。 .... 颜烟是在三天后才得知谭凛川被带走调查,彼时,她正和成厂长研究刘氏渔业即将到来的投标会。 海港市各大媒体铺天盖地的新闻,没有拍到谭凛川本人,但是拍到他的律师团队频频出现。 这几天,颜烟不是没有预感,因为这是谭凛川第一次这样长时间不和她联系,甚至阿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不过她猜的是,谭凛川因为钟姓客户出了纰漏,所以忙于善后,不便与她联系,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被带走了。 正当她想和阿敬联系,了解详情时,阿敬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门口。 “颜小姐!” 颜烟看着阿敬,愣在原处,是她认识的阿敬,可又不一样了,他的头发理得比之前更短更有精气神,眼底里那若有似无的邪气也消失无影,眼角的浩然正气遮挡不住。 颜烟再定睛看,才发现他今天穿的不是从前的黑衣黑裤,而是白色制服,胸前的警徽和警号刺眼。 原敬。 警号xx。 颜烟瞬间什么都懂了,她从震惊中恢复平静,神色平和看向阿敬问:“原警官,找我有事?” 一声原警官,生疏有礼,把往日交情一笔勾销。 阿敬递过来一份合同:“这是谭先生交代我办的,他自愿退出工厂的股东,你签字便可。” 颜烟看着那份合同,心绪起伏。 谭凛川当初处心积虑要她们家的工厂,为此不择手段。而今又这样轻易放弃。 第204章 成厂长看了那份合同,说道:“谭先生想得周到,下周我们就要参与海上牧场的投标项目,谭先生退出股东,我们中标的机率便大了。” 颜烟心里升腾着怒气,看向阿敬:“要退出,他来亲自跟我说。” 她麻乱的心只能以此发泄,又或者,她不愿意承认的,她很担心他,想亲眼见到他如今是如何落魄的样子。 阿敬如她脑袋里的一根玄,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说道:“谭先生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没...”她下意识反驳,但见阿敬胸前的徽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身份,已无法正常交流。 颜烟没有签字,她讨厌谭凛川,把她当什么?最后那通电话,他已在里面,却什么都没说,甚至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多吃点。 他这算什么? 他若真有那通天的本事,怎么会在里面? 又怎么会看不出身边最近的人有问题? 她看着阿敬,往日那样忠心耿耿,以命相护的人,却是藏得最深的。 阿敬也看着她,他如今的身份不便说太多,见她不签字,便说:“谭先生让你签这份合同,当是还他第一个恩情。” 颜烟欠了谭凛川四个恩情,他以前说要她慢慢还,没想到他用在这了。 成厂长在旁边说:“颜小姐,谭先生这是为厂里着想,他是大股东,如果现在不签字,等警方查,咱们厂也要被牵连。” 颜烟自然是知道的,让阿敬来,阿敬应该也是冒了风险,她只是生气谭凛川的隐瞒。 她心里攒着情绪,但她深知此刻她的情绪不值钱,更无人能安抚,当下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工厂 拿起笔,她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锋利,抬眸看向阿敬:“你转告他,之前投入的钱,我以后慢慢还他。” 阿敬点头,“还有,实验基地的海上通道,谭先生会派人帮你守着,我也会加强保护,这点你不用担心。” 公是公,私是私。 于公上,他和谭凛川立场不同,所以必须对立; 于私上,阿敬不曾忘记两人的交情,所以能替他做的,他都会尽心尽力。 颜烟:“不牢你们费心,我自己会处理。” 阿敬:“颜小姐,你或许不知海底通道真正的价值,你知道外面多少人盯着吗?之前是碍于谭先生,他们不敢妄动。” 颜烟却鄙夷:“这些都和你们没关系。你当你的原警官,他过他的亡命天涯。” 她从前文弱,说话总是乖乖巧巧的,今天却像吃了炸药,不领情,没有一句话中听。 不管他们是黑还是白,在她这里都是骗子,两人都是骗子。 阿敬也不再多说,合同签完,谭凛川在工厂的股份全部归于颜烟,颜烟也出具一份借款合同,他投入的钱,算是她借他的。 阿敬离开之后,颜烟看向成厂长:“你是谭凛川安排进来的,现在他不是大老板,你自由了。” 她今天锋利,积郁在心里的情绪无处宣泄。 成厂长问:“颜小姐不满意我的工作?” 颜烟不语。 成厂长继续道:“当初受聘来这,谭先生言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需听你的。如果你觉得我不适合这个岗位,等这次海上牧场的项目结束,我再离职。” 成厂长忠厚本份,专业能力突出,颜烟早已对他产生了信任,听他这样说,她心里那些因阿敬的身份,因谭凛川被调查而来带的强烈波动,被抚平了不少,只剩下愧疚:“成厂长,对不起,我需要冷静冷静。” 她心绪起伏,阿敬的身份让她对人的信任崩塌,谭凛川的事,她一方面觉得他罪有应得,人如果违了法,就该受法律惩罚,是她一直以来的价值观,但另一方面又不可控制地担心着他,怨他平日只会胡说八道,正事上,一句不肯说。 成厂长:“行,你今天先休息,投标的事我先处理,我一会儿把工厂的情况先和刘秘书透个底。” 没有谭凛川的股份,他们的胜算大。 第310章:颜父 颜烟许久没有来医院,爸爸的情况一直是王姨每天按时汇报,所以当她站在爸爸的面前时,父女两人都热泪盈眶。 颜家炳苍老了许多,颤悠着双手去牵颜烟的手,声音也沙哑:“小烟。” 颜烟纤细冰凉的手握着爸爸的手,那一声爸爸哽在喉间,平时的照片或者视频,她知爸爸老了许多,但这样面对面,爸爸的苍老和消瘦对她的视觉冲击更大。 她低头,眼泪止不住流,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中。 “小烟,不哭了,回来就好。”颜家炳现在自己能颤悠悠地走动,只是行走还不那么便利。 颜烟扶他去沙发坐着,王姨道:“你们父女俩好好聊聊,我去给你们洗水果。” 王姨体贴地给父女留了空间。 病房里,父女俩都在打量着对方,眼里都是心疼,颜烟叫了声爸爸之后,眼眶依然红着,无论何时,爸爸都是她心底最深的羁绊和最深的依靠。 无论在外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痛苦,都能到爸爸的面前哭。 颜家炳也看到了新闻,问颜烟:“他进去了?” 颜烟微顿,抬眸看着爸爸。 颜家炳道:“我没有老糊涂,这段日子,你王姨在医院出入自由,不时躲起来打电话,还有柏丞隔三差五和我联系,却从未发一张你的照片给我,而你连一个电话,一个视频都没有,我就知你没有出国。” 颜家炳每日在医院心如刀割,奈何他没有权势,身体又是那般的状况,为了不让颜烟担心,他只能忍,只能假装不知,努力做康复。 “爸,对不起。”颜烟的眼泪止不住,自责、痛苦、难过,这段时间,她的心思飘了太远太远,一边清醒着,一边沉沦着,像是两只手每天不停地撕扯着她,不受她的控制。 “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一个小姑娘又怎么敌得过谭凛川?现在好了,小烟,趁着他现在自身难保,爸爸也康复得差不多,你和爸爸一同出国,以后再不回来。”颜家炳憔悴而苍老的眼里散发出难得的容光,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然而颜烟却摇头:“爸,咱们家的工厂已恢复正常运营,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从前,我不想放弃。” “你说什么?”颜家炳始料未及。 “工厂现在运营得很好...”颜烟的声音没了底气,能开始运营,能走向正轨,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都是受了谭凛川的帮忙。 颜家炳脸色极其不好看,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丝毫的高兴,他出事时,工厂欠了供应商一大笔钱,还有银行的贷款,这些足以破产,而现在,运营良好,他脑子即便转的慢,也知颜烟从中付出了什么。 他沉默地看着颜烟,看着她已褪去的稚嫩和青涩,心如刀割,好一会儿只说:“小烟,和爸爸出国,我们重新开始。” “工厂...”颜烟刚开口就被爸爸打断。 “不要了。”他斩钉截铁,此时此刻只想带着颜烟远离海港市,远离这里的一切喧嚣,父女俩过着简单的生活。 “爸爸,工厂是你一辈子的心血,你带团队研究的y8系列现在已经能量产,这次刘伯伯海上牧场的船舶,我们中标的机率很大,这个项目可以成为咱们厂的标杆性项目,往后,工厂不用依赖军工,也能发展得很好。”颜烟激动地说着,进入工厂工作之后,她开始理解了爸爸以前的执念,与工厂共存亡的责任感,这让她的人生有了目标,也有了熠熠生辉的能力。 颜家炳审视着她,有些问题不想开口问,怕伤了父女感情,但此刻却是脱口而出:“小烟,你是舍不得工厂,还是舍不得他?” 颜烟愣怔,指尖冰凉,“工厂刚走向正轨,我不想功亏一篑。” 这确实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原因。 颜家炳看她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颜烟便急忙转移话题,和他说起工厂最近的经营情况,以前他注重军工的合作,但这类客户,虽然稳定,但订单并不多,而且回款周期太长,以至于他们的资金周转出问题,但现在,颜烟转变经营思路,侧重到民营企业,几个月的经营,资金已有回转。 颜家炳见颜烟不是空谈,更不是好高骛远,而是踏实做事,便叹了口气:“爸爸真是老了,无用了。” 他很清楚,去国外又怎么样? 如果谭凛川真有意,颜烟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他找到。 他自希望颜烟能够自己成长强大,有抵御的能力。 父女俩聊了一会儿近况,王姨切好水果进来,劝慰道:“老颜,你就安心养病,外面的事听小烟的,她现在长大,有主见,能扛事,错不了。” 颜家炳还想说什么,王姨递了一块苹果过去:“润润嗓子,说那么多话,该累了。” 颜家炳顺从地张嘴吃了那块苹果。 第205章 颜烟忧郁的心情放晴,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丝浅笑,真好,这样就很好。 她离开医院已近傍晚,开车到海边别墅时,门口停着一辆车,阿敬站在车旁看着她。 颜烟有片刻的恍惚,仿佛还是从前,谭凛川会从那辆黑车上下来,待定神,才知可笑。 她停好车,推门下车,“原警官,什么事?” 阿敬:“实验基地,白天有人闹事,我加派了人手看着。” 没有谭凛川压着,几个知道内情的觊觎,想占为己有。 颜烟:“所以呢?我要感谢原警官?” 阿敬:“我只喜欢你好,也希望谭先生能尽快结案出来。你的话,他肯听。” 阿敬不避讳自己的目的,想让颜烟去做谭凛川的思想工作,这个案子越早结了对他越好。他了解谭凛川,也了解颜烟,颜烟心里那颗正义的种子不会灭。 然而颜烟只是看他一眼:“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不想参与。” “颜小姐,谭先生的事可大可小,他如果积极配合调查,判不了几年” 谭凛川在海港市虽霸蛮多年,只要他看中的企业没有不落入他口袋的,但把这些企业收入囊中,他一直请专业的律师替他保驾护航,合法化,并且他从不在经济上亏欠原来的企业主,所以并无违规的操作。至于那些涉及的灰色地带的娱乐产业,如果被查,最多关闭以及罚款,况且法人不是他本人,所以也不受牵连。 第311章:海底通道 唯一的便是这次的洗钱案,人证物证俱全。 但颜烟不为所动:“你请回吧,他的事,我不参与。” 阿敬一针见血:“你如果不关心他,为什么天天回海边别墅。” 颜烟:“你呢?你关心他吗?” 她就不信,阿敬对谭凛川会毫无感情。那次深夜,从海上送她回来后,他焦急万分赶回去救谭凛川的情谊不会是假的。 阿敬:“我和他立场不同,现在信任崩塌,我说的他更不会听。” 颜烟再次强调:“你回吧,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的事,我也不管。” 阿敬深知说不动她,便只好放弃,最后只关心道:“实验基地那边,你自己多加小心。” 颜烟不语,转身回别墅。 是夜,整栋别墅空空荡荡的,她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黝黑的海平面,偶尔有海浪声传来,心里如同这栋别墅,空空落落的,是啊,她为什么回来? 从前觉得是牢笼甚至让她觉得窒息的地方,如今自由了,去不由自主地回到这里,仿佛只要她一睁眼,旁边就躺着那个男人。 她想,也许是这种断崖式的失联让她不适应罢了,如果他早告知她,或者她早有预料,有心理准备,或许不会如此难受。 她回到卧房,侧躺着,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听着海浪声,睡得很浅,脑海里有一根弦像是天线,不停触电一般,杂乱的思绪四面八方涌动着。 第二天起来时,便有一丝的昏沉。 成厂长的电话让她清醒:“颜小姐,快到实验基地来。” “发生什么事了?” “你大叔二叔还有李尚远的儿子带着几个专家在基地。”成厂长看着十几个猖獗的、想闯进通道的人有些焦急地说。 “好,我马上到。”颜烟神色清冷,相比成厂长的焦急,她显得平稳很多。 实验基地,李尚远的儿子李峰还有颜家润、颜家瑞带着十几个人,包括几个专家,叫嚷着,让成厂长让开。 他们之前被谭凛川整治得只剩半条命,吓得什么都不敢做,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得知谭凛川出了事,阿敬又是警察不会随便再动他们,便一下猖獗起来,几人一拍即合,对早已觊觎的价值连城的这个海底通道动手。 李峰:“要么说你们大哥颜家炳脑子不灵光呢,坐拥金山银山一无所知。如果早知道自己守着这么一大笔财富,还苦哈哈干什么实业?”颜家瑞:“也不定真不知道,想留着给我那小侄女吧。” “就你小侄女那样,上男人床还行,这么大一笔财富,她有这能力守住?” 颜家润:“别说些有的没的了,这次我们拿到手,给她也留一份,毕竟都是我们颜家人。” 李峰:“你还怪好心的。” 李峰不傻,他们说给颜烟留一份,最后还不都是落到他们的口袋里? 十几人明目张胆想闯进基地的通道进口,成厂长和谭凛川的人一同阻拦着,双方不由又打了起来。 他们不是第一波觊觎这个基地财富的,也不会是最后一波。 粉色甲壳虫刺耳的刹车声在港口传来,一道纤细的背影冲进基地,“都别打了!” 颜烟一声怒吼,清脆的声音犹如利剑出鞘,糟乱的基地被定格,在打打打的人都停下看向颜烟。 成厂长也急忙迎了过去站到她的旁边。 颜家瑞:“小烟,你来得正好,叫他们别阻拦了,要发财一起发财嘛。” 颜烟烦透了这种打打打靠武力解决问题的方式,便对成厂长说:“让他们都退下吧,我处理。” 成厂长:“他们退了,你不安全。” 她的叔叔们还有李峰,都是见利忘义,从知道基地的真正价值之后,今天带人来,肯定已谋划了很久。 颜家润和颜家瑞早已没有耐心,还有李峰,他父亲死的不明不白的,只有书房里留有一份文件,是这个实验基地的专家鉴定书。 殖民国家没有转移出去的文物,他们但凡拿一件,便吃喝不愁了,还搞什么事业? 巨大的财富就在眼前,都迫不及待,眼里冒着精光。 颜烟纤瘦的身体挡在他们的面前,如风雨中摇摆的一棵小草,看似能被人随意践踏。 然而,他们都不知小草的生命力最为旺盛,哪怕是狂风暴雨,哪怕是悬崖峭壁的夹缝,它们也能生机勃勃地破土而出。 她挡在众人面前,质问:“你们确定要闯进去吗?” 颜家润:“小烟,大叔不想为难你,快让开。” 李峰:“别和她废话了。” 颜烟这次没拦着,往旁边退了一步,声音冷静:“盗窃国家一级文物,判十年以上或者无期,没收全部个人财产。你们不怕的话,尽管进去。” “什么意思?”颜家瑞问,不懂这个侄女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 颜烟没说话,但外面港口的汽车引擎声以及警铃的声音哇啦啦地响起,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十几名穿着国家文物局制服的工作人员过来,后面跟着数位文物鉴定专家以及警察还有几位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前后几十人,把实验基地挤得满满当当的。 实验基地从未有过的热闹,把所有人都都看呆了。 为首的一位领导径直走到颜烟的面前,问道:“颜小姐,你说的海底通道在哪里?” 颜烟:“稍等,我带你们进去。” 她说完,抬头朝颜家润等人看过去,掷地有声:“我昨天已经把这座通道捐赠给国家文物局,从今天开始,这里将会建成博物馆,不再是私人所有,和颜家也不再有关系。” 她眼神坚定有力,不再稚嫩。 “你疯了,你知道这座海底通道的价值吗?”颜家润脸色铁青,嘶吼出声,只觉得她是脑子被水泡了,才如此胡言乱语。 现场一片混乱,虎视眈眈的几人癫狂,眼见着要到手的巨大财富就这么付诸东流,自是不甘心,想冲进去抢,但文物局的人,警察,还有记者扛着摄像机拍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第312章:破局1 颜烟没有理会颜家润,更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只是朝文物局的领导道:“这边请。” 一行人跟着她进她爸爸的办公室,然后再进入到海底通道,后边的记者也向前,一路走,一路采访着颜烟,问她这个海底通道的由来,里边都有哪些文物等等。 颜烟:“当年我父亲买下这个港口作为实验基地时,并不知里面有通道,是在后期修建时发现的。海港市当年是殖民地,海底通道交错复杂,现今存留下来的完好的,应该只有这里。里面具体有多少文物,还需要专家考察。” 记者:“您出于什么原因捐赠呢?您父亲知道吗?” 颜烟:“我昨天去医院探望时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同意了。至于捐赠原因,我只是做了海港市的市民应该做的,这笔文化财富是整海港市人民的,不该独属于我。” 颜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我带你们进去参观。” 她落落大方地带着他们进去,一一介绍。 海底通道的实际价值以及是否还有更多没有发现的文物,都需要文物局开发。 这边的新闻很快就传遍了海港市,颜烟大义的形象也跃入大众的视野之中。 带文物局的人考察完,颜烟和成厂长回到工厂,开始准备海上牧场的竞标。 成厂长现在对颜烟不再是从前看小孩的目光,而是多了一份尊重,他不吝夸赞:“你比我想的更有魄力。” 第206章 她比很多成熟男人做事更果断,当初要刘氏渔业免费更新y8系列,现在又直接把整个实验基地和海底通道捐了,这些都不是常人能如此快速做出的决定,要舍得,要抵挡住诱惑。 颜烟笑笑:“我并没有多高尚的品德才做这样的决定,我是因为很清楚地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压不住这些财富,如果非要守着,最终只会遭到反噬,从谭凛川出事后的这几天,各方人马对这个基地虎视眈眈,就像今早的情况,只会不断上演,所以我也是为自己考虑。”大概类似德不配位,财不配身。 她昨天去医院探望爸爸,其实正是和他商量这件事,爸爸也支持她的做法。 成厂长:“你想得很通透,很好。原先谭先生让我来带你,和我强调,只需要帮你管理厂子的工作,大方向或者大事上不要干涉你,听你的即可。我现在理解他的想法了。” 成厂长比颜烟大了十多岁,他感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且打破了他在实业上重男轻女的一惯想法。 颜烟听他提起谭凛川,内心微酸:“他这样说的吗?” “是,谭先生对你的能力一直很信任,只需时间打磨。” 即使颜烟拒绝承认,但内心里,对他的想念却与日俱增,听成厂长这样说,那些酸涩都化作一份强烈的,不可抵挡的想念。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海上牧场的竞标完成。 成厂长道:“刚才刘秘书和我通过电话,他说刘董对你这次捐赠海底通道的事表示很大的赞赏,加上谭先生退出股东,所以这次海上牧场的项目,我们基本没问题。” 颜烟松了口气,“这算因祸得福吗?” 因为新闻媒体的大肆报道,把颜烟塑造成了有大义,有远见,有魄力的女企业家形象,未来可期,她一时成了海港市的知名人物。 刘氏渔牧也想借用她的身份扩大海上牧场的影响力,所以合作自然不在话下。 成厂长:“海上牧场的项目确定的话,我们可以以此为标杆,开拓更多渔牧业的项目,将来不仅是南省的海港,还有全国的,东海湾,渤海湾,背部湾,都是我们的版图。” 成厂长兴致昂扬,事业版图拓展,将来还可以把工厂带上市,指日可待。 颜烟暂时没有他那么长远的想法,先生存,先关注眼下的工作:“实验基地捐出去之后,我们需要尽快找新地址搬迁,是个大工程,还需要成厂长费心。” “这事包我身上。”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颜烟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那根紧绷着的弦也忽然断了,只觉得疲惫不堪,恍惚间,那人的样子在脑海里闪过,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累了?自找苦吃,我说我养你。” 这句话就像在她的耳侧说的,颜烟瞬间清醒,她才不用她养,她偏做出点成绩给他看,总想和他较劲,但是在清醒之后,手机却不自觉地拨通了阿敬的电话。 “颜小姐?” “我想见他。” 说出这四个字,她手指冰凉,但却如释重负,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走,不和自己较劲。 阿敬沉默片刻:“我来安排。” 再次见到谭凛川,颜烟竟会有紧张的感觉,甚至有些尴尬,熟悉又陌生,想关心又说不出口,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反而是谭凛川,没有她想象的颓败或者丧气,坐在那还是那样不可一世的神采,天塌了他顶着,地陷了他填平,困不住他。 他看着颜烟:“想我了?” 颜烟不语,说不想是假,不想就不会巴巴跑来找阿敬。 “这次的事我听说了,干得漂亮。”他难得夸赞。 颜烟还是不语,只是抬眸看着他,那双乌黑清亮的眼眸水汪汪的,谭凛川忽然探身,“再不说话,我可做别的了。” 他想做什么? 颜烟的双颊忽然被他双手捧住,她错愕之际,在旁边警员的呵斥之下,他肆无忌地吻上她,席卷她的唇舌。 颜烟瞪大了眼睛,被那熟悉的触感和气息侵袭着,不可思议,旁边有阿敬,有两位警员,他怎么能那么旁若无人? 警员想制止,旁边的阿敬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三人去外面等候着。有任何事,阿敬承担责任。 “闭眼。”谭凛川深邃的眼眸也忽然睁开和她对视,命令完,再次吻上她。 直到颜烟无力地攀附着他,几乎要窒息了,他才松开。 双手依然捧着她的脸,掌心温热,低声再次问她“想我了?” 第313章:破局2 颜烟双颊绯红,唇更红得滴血,她抬眸看着谭凛川,在他又问了一次是不是想他之后,她水雾一样的眼里有了氤氲,不回答,反而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谭凛川捧着她脸颊的手一顿,随即笑道:“你想我出去?那我就出去。” 说得很是轻巧,仿佛以前在海边别墅,“你想我回去我便回去。”。 颜烟只当他是逗她开心,他的事藏得紧,从不和她说真话。 谭凛川松开她,坐回位置,正色道:“实验基地的新址,我让阿敬给你办。” 要换新址,对于谚烟来说困难重重,但对于谭凛川,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整个港口都是他的,随便她挑。 颜烟不得不提醒他:“你以为你还有权利分派他任务?” 谭凛川:“他害我损失惨重,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管他什么身份,该安排给他做的事一样不少。 阿敬对谭凛川感情复杂,只要不违法,不违背他原则的事,他还像以前那样积极处理。 颜烟见完谭凛川之后,实验基地迁址的事情便交由阿敬去做了,他陪着颜烟去看各个港口的地址,还是像以前那样话少,但多了一份威严和边界。 这些港口都是他从前陪谭凛川一个一个打拼下来的,所以很熟悉,给颜烟介绍:“这个港口的交通最便利,四通八达,并且不在谭先生名下,最适合你用,离你们工厂本部也不远。” 看了几个之后,阿敬给颜烟介绍。 颜烟对阿敬始终心存芥蒂,看着他,就觉得人的心机和城府可怕,他不像她的大叔二叔,人坏,没脑子,好应对。阿敬聪明且真诚,甚至比任何人都忠诚,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你没必要陪我看。” “我答应谭先生陪你看,直到你找到满意的。” “你一口一个谭先生,背叛他时,却又毫不手软,你不矛盾吗?不虚伪吗?”颜烟站在码头质问着阿敬。 海风吹得她的长发和白裙飞扬着,这样看着,还是初出校园的模样。 阿敬看向远处蔚蓝色的大海,“你呢?你对他,不也是又恨又爱吗?颜小姐,人的感情本就复杂矛盾,无法评判对错。但我只做,我认为是对的事,走正确的路。” 颜烟知道阿敬说得没错,就如她对谭凛川,最初多恨啊?但依然会被吸引。 而谭凛川对阿敬或许也是矛盾的心里,被阿敬背叛,以他眦睚必报的性格,心里早把阿敬碎尸万段了,可放眼过去,很多事,他只有交给阿敬办才放心,只信任阿敬。 阿敬推荐的港口自然是最优选,颜烟没有犹豫便确定下来。 这时,阿敬的手机忽然响了,他避开颜烟到旁边接听,颜烟虽不知具体的通话内容,但是却见阿敬的脸色忽变,刚毅的脸颊上,双眼转为严厉,之后匆忙挂断电话,对颜烟道:“我有急事先走。” 他转身匆忙跑回车内,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颜烟见此,心噗通跳得飞快,第六感和谭凛川有关系,而且是大事,否则以阿敬的性格,天塌下来他也会沉着应对,而不会如此着急。 想到昨天谭凛川那句似认真又似玩笑的:“你想让我出去我便出去。” 颜烟只担心自己一时的冲动去见他,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但她无法再联系谭凛川,打阿敬的电话,他已不接,她只能干着急。 此时的阿敬,额角冒着细微的汗,在环岛路上疾驰,手机上显示颜烟的电话,响了又响,他没有接,急速往警局赶去。 刚才那通电话是他的上级王局打来的,劈头盖脸就问:“你确定你给的名单是全的?” 阿敬很确定,这次整个地下钱庄的每一笔款,都是他亲自处理的,绝无遗漏。 这一路,他把所有细节在脑海里一一复盘。 在世界各地成立的公司,谭凛川用了半年多的时间,进行正常的贸易往来,使它们成为合法的真实存在的公司。 在这个基础上,这次地下钱庄的钱以贸易往来的名义分批转出去,这些贸易交错复杂,涉及各个行业,各个国家,层层加码,如果不是阿敬早有准备,这些钱如同投入汪洋大海,根本查无可查。 阿敬很确定,这次所有的交易,都在他控制的范围内,绝无漏网之鱼。 当他赶到警局时,除了王局,还有几位领导,全都一脸严肃,脸色铁青地看着阿敬。 第207章 那些眼神里带着审视和质疑。 阿敬对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他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 王局严肃地看着他:“原敬,背叛组织的后果,你知道吗?” 阿敬眼神没有任何回避,坚定地看着王局和其他领导:“从加入组织第一天开始,我就选择忠诚,没有想过背叛。” 对于莫须有的指控,他坚定且有力量地回复。 王局甩出一沓文件:“谭凛川在调查阶段,但你和他的情妇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往来,你怎么解释?。” “我和她是基于朋友之间的正常来往,合理也合法,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组织的事。” 阿敬义正严词,然而他的眼神有大概0.5秒的飘忽,因为颜烟的工厂,是在审查谭凛川所有财产之前,他替谭凛川退出股份的。 他忽然也明白了,谭凛川让他这么做的目的,或许有信任,但信任之下,给他设了个局,让他犯错,彼此捆绑在一起。 谭凛川对他太了解,当时利用他的愧疚之情,让他心甘情愿办这件事,即便失去自由,也能控制他。 王局和几位领导何其敏锐,本对原敬只是持怀疑态度,但就那0.5秒转瞬即逝的游移眼神,便让他们确定原敬早有异心。 “原敬,把你所做的事全盘交出,还有缓和的余地,否则你不配穿这套制服。” 阿敬内心光明磊落,颜烟工厂的事,对整个案件并无任何影响,他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不想把这件事供出来,所以依然坚定地回应:“我愿接受组织所有调查。” 他的忠诚日月可鉴。 然而上级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对于他之前提交的所有材料和信息,都持怀疑的态度。 第314章:破局3 阿敬被谭凛川当了棋子,如此一想,那么对于之前地下钱庄的一笔笔交易,谭凛川是否真的完全无条件信任了他,全部交由他处理? 细思极恐,他的眼里沉静却也风云变幻。 王局乘势厉声问:“你想到什么?” 阿敬不敢掉以轻心:“我请求把我提交的所有材料再进行一次审查。” 十余年隐姓埋名的职业生活,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他这十几年的意义在哪里? 纵使知道很多同行一辈子都在隐姓埋名,甚至更有为此付出生命的,但他无法接受自己十余年的工作,到头来是一场空。 王局便吩咐手下,把他提供的信息和数据拿来再审查一遍,王局本计划尽快把资料提交检察院,真正立案,但姓钟的还没有踪影,谭凛川意志强大,关了这么久,没有任何动摇,不透露任何信息,他的律师团队亦难以应付,所以,王局除了原敬提交的资料之外,还一无所获。 阿敬和几位金融专业人士连夜又审查了一遍,每一笔的交易,所有的痕迹,他都记录在案,绝无问题。 不待他松口气,他脑海里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他接手处理的是钱庄全部的金额吗? 海外那些公司成立了半年多,谭凛川一直以要合法化这些公司为由,进行正常的贸易往来,一直强调暂时不能动地下钱庄的钱,哪怕当时姓钟的威逼利诱,他也无动于衷。 阿敬此时心跳急剧的加速,额角的冷汗也一滴滴冒出来,这半年,分布世界各地的公司,那么多的贸易往来,真的没有动地下钱庄的钱吗? 是否只是一个幌子? 甚至把沈鹰州控制在海港市,力求他的帮忙,其实都是一叶障目?转移视线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沈鹰州若不帮忙,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阿敬颓然,他跟了谭凛川这么多年,却还是疏忽了,他的心计有多深城? 关乎他父亲的安危,关于整个谭氏的命运,他怎会掉以轻心,全权交由他处理? 王局见他脸色奇差,便问:“有何新发现?” 阿敬不答,“我去见他。” 转身大步往外走去,那长而笔挺的身影被走廊白炽的灯光照得有些虚浮。 曾经的生死之交譬如昨日,而今的背叛和利用也历历在目,阿敬对谭凛川的情谊如那些交错复杂的交易版图,剪不断理还乱。 谭凛川坐在那,靠着椅背:“阿敬,你18岁跟在我父亲身边,后来又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的所有行为处事,都是我和我父亲手把手教你的,但这么多年,你还有一样没学会,不够心狠手辣,妇人之仁。” 这已不是谭凛川第一次说他了,从前就说过。 阿敬脸色铁青,来见他的主要目的本是为了地下钱庄的事,但此时,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你从未信任过我?” 事已至此,信任与否其实早已不重要。 谭凛川摊手:“如果不信任,我此刻怎会在这?” 阿敬:“那地下钱庄的钱呢?我接手处理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早在那半年之中转走了?” 如果真如此,那么地下钱庄的真实金额是怎样惊人的数据?而钟姓客户也只是一个幌子,更重要的客户名单,恐怕只有谭凛川父子知道,他是如此缜密的一个人。 谭凛川自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阿敬,你只有一条路可走,继续深挖对你有弊无利,你想获得王局的信任,只有将功补罪,找到姓钟的,我可以配合你。” 虽然姓钟的一直是他的一个棋子,但是交出他,亦是谭凛川的下下策,意味着层层暴露。 他的建议,阿敬并不领情:“交出姓钟的是你的义务,还有,这个案子我一定会一查到底。” 阿敬不为获得王局的信任,他只想对得起自己胸前的警徽。 两人交锋没有任何烟火,但清楚地知道往日所有交情都一笔勾销,真正的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谭凛川对于阿敬的执着不置可否。 王局这时推门而进,他看了眼谭凛川,但目光聚焦在阿敬的身上,想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你出来。”他命令。 阿敬跟着出去,主动汇报:“谭氏地下钱庄的客户名单有疏漏,最大笔的金额应该早在半年前已转走。” 这是他工作的重大失误,毫无察觉。 王局却不再听他的任何话,只命令道:“你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这个案子交由别人负责。” 他话语严厉,不容反驳。 阿敬内心灼烧起不满,一直的隐忍终于爆发,骨子的血性不容他退让:“这个案子我跟了十几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谭凛川父子,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所有交易流程,我不同意。” 王局的威严亦是不容质疑:“这是命令,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 他对阿敬的信任已岌岌可危,但念在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王局给他安排了别的归处:“我和街道派出所打过招呼,你明天过去报道。” 这是彻底边缘化阿敬,不让他再碰任何经济类案件。 阿敬心中悲凉,他们这样的身份,刚入学就被外派,没有信任基础,尤其又在外十几年,立功还好,没有立功回来便成了尴尬的存在。没人相信他们会真的抵挡得住纸醉金迷的诱惑,不被腐蚀。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谭凛川说的,给他一个立功机会,获得王局的信任,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王局如此逼他,又何尝不是要他表忠心? 他站得笔直,声音也坚定:“请王局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找到姓钟的。” 王局:“阿敬,当年选你,正是看上你满腔热血以及你的忠诚。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支持你,信任你,但你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他话锋一转:“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谭凛川见阿敬去而复返,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需要阿敬说任何话,他便告诉了阿敬姓钟的行踪。 阿敬问:“需要我做什么?” 谭凛川:“到此为止。你知道再查,也查不出任何。” 第315章:破局4 姓钟的只是谭凛川一枚棋子,用来掩人耳目的。地下钱庄最重要的客户,最大笔的金额,在那半年时间里,早已神不知鬼不觉转走,真正核心的客户,恐怕只有他们父子知道。 虽如此,谭凛川若不是被阿敬绊了这一脚,他也必然会继续保全姓钟的,只是现在的形势,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只能交出姓钟的。 姓钟的客户藏匿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他一直在等谭凛川给他找机会离开,然而等来的却是阿敬带着人破门而入,他面色如灰地看着冰凉的手铐铐在他的身上,半生的权力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不少市民拍到他从居民楼下来进警车的样子,整个人颓败如丧狗。 颜烟在网上也看到了那简单的视频,但她的视线却是落在他身后的阿敬身上。 他穿着黑色的制服,腰带扣得紧紧的,脚上穿着黑色皮靴,严肃又英气逼人。 颜烟从前和他虽相处得不多,但每一次的相处几乎都伴随着大大小小的意外,所以她对阿敬算是了解,此刻,视频里,阿敬的双眼多了一份冷,也多了一份狠。 第208章 还是从前的阿敬,但又不是了。 她想起见谭凛川时,他说的,你想让我出去,我便出去。 所以他现在怎么样了? 颜烟不知其中实情,只知道钟姓客户是谭凛川最重要的客户,所以他被抓,出了什么事吗? 颜烟忐忑不安,深怕因为自己见了谭凛川而造成无可挽回的蝴蝶效应。 她联系谭凛川的律师孔律师,但孔律师三缄其口,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颜烟获得消息的唯一渠道和普通大众没有任何区别,只能从网上的稀碎的新闻中获得。 刘氏海上牧场的竞标项目很顺利,本就有合作基础,加上颜烟捐了实验基地,y8系列的强力优势,颜家工厂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海上牧场的锚链项目。 和成厂长去签约回来之后,她本想去医院看爸爸告知他这个好消息,顺便也把成厂长带去见爸爸,但在路上,成厂长忽然说:“谭先生出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颜烟心跳漏了一拍似的。 成厂长递给她手机:“刚刚有人拍到的照片。” 照片模糊,但是能看出是谭凛川,身型高大,戴着墨镜,难得的非常低调,身边只有一位西装笔挺的孔律师,两人大步朝旁边的黑色轿车走去。 颜烟放大了那张照片,想从谭凛川的表情上窥探出一二,但是没有,戴着墨镜,整个人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孔律师更是严肃。颜烟看到黑色轿车的映影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远处的楼底下默默看着那两人,她很确定这模糊的身影是阿敬,让人不由心里发寒。 “成厂长,改天再带你去见我爸爸。”她想先回海边别墅。 “好。”成厂长便在前边的红绿灯处拐弯掉头,送她回海边别墅。 颜烟不确定谭凛川是否回去,因为打他电话没人接。 只是当她走进院子里,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时,所有血液都朝大脑的方向涌去,连呼吸都不由加快了,她一路小跑进主屋,小跑着上楼,书房的门开着, “谭凛川!” 她喊了一声。 谭凛川此刻正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窗外阳光明媚,远处的大海和蓝天几乎融成了一片,光影笼罩着他,夺目刺眼。 她叫他的名字,带着她微促的呼吸,定定地站在书房的门口,谭凛川回头看她,之后大步朝她走来,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只这样的拥抱就够,颜烟的忐忑不安总算有了归处,第一次主动地伸出双臂,环绕着他的腰。 谭凛川因她这个动作,拥着她的手臂一紧,忽而低头吻上她,强劲的,索取的,让人天旋地转的吻,颜烟不自觉嘤咛出声,眼底有了潮湿,她不再和自己较劲,跟随着内心的感觉走。 谭凛川听到她的声音,松开了她,看着颜烟朦胧而迷茫的双眸,他浅笑着附身在她耳边说:“晚点...,孔律师在。” 颜烟蓦然推开他,慌张,忙乱,再往书房看,这才发现孔律师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很是正经。 颜烟脸红得能滴血,怪谭凛川不提前说,怪他明知有人,偏要抱她吻她。 “你...你先忙,我走了。”她转身往外走,孔律师看着不想和她打招呼,她便也不自讨无趣。 但她的手腕被谭凛川握住:“等等,快谈完了。” 谭凛川每次谈公事从不避讳她,这次把她留在书房,也解了她不少疑惑。 出什么事了? 他怎么出来的? 孔律师整理好了自己的公文包,最后强调道:“谭先生,您现在是取保候审,尽量低调一些,别再缠上别的官司。” “嗯。” 谭凛川之所以能出来,一是他主动交代出钟姓客户的行踪,算是立功;二是孔律师功不可没,他力证了谭凛川与此次地下钱庄的交易没有任何直接关联,而且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因为阿敬拦截了所有的交易,地下钱庄的钱并没有真正转移到国外。 退一万步,谭凛川属于初犯,没有造成实际损失,加上交代出钟姓客户的行踪,立功一件,所以能被保释。 孔律师交代完,拎起公文包往外走,经过颜烟身边时,才和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大约谭凛川的人对颜烟都是一个感觉,谭凛川的小情人,所以大多不太看在眼里。 待孔律师离开之后,颜烟回头看谭凛川:“保释?” 所以还随时有可能再进去? 谭凛川忽地弯腰把她横空抱起,一边继续刚才的吻,一边大步朝主卧的浴室走去,急切而汹涌。 每一扇门几乎都是被他用脚踹开,在他们的身后哐当作响,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地响着,伴随着他们...。 ....! 一整个下午,到黄昏落日,颜烟依然对保释耿耿于怀,翻身想问他,是不是还要进去? 但他似疲倦,累极了陷入睡眠之中。 颜烟抿唇,刚才怎么不知累? 却不舍再打扰他,再强大的心智,在里边被审讯这么久,此刻放松下来,自然感觉疲劳,何况刚才...。 颜烟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侧想着事,不知不觉睡着了,只是睡着睡着,仿佛做了一场难以言说的梦,她忽然惊醒,才知不是梦。 第316章:好聚好散 本是睡在她身侧的男人,不知何时到了床尾。 “谭凛川!”她惊呼,声音是她自己未察觉的、说不出的娇和媚。 她想动,但是双..被他分开,固定着,根本抵抗不了。 她此刻彻底清醒,也知刚才的梦根本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他已不知醒了多久,不知到下面多久。 颜烟分不清现在是几点,深夜或者即将天明! 她更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任何…! 他是如此地强劲,不容她想。 终于天明,一地的狼狈 这回换成颜烟疲倦不够睡,被他放下时,她瘫在..上,蜷缩着,连爬起去洗洗的力气也无,抱着被角很快陷入昏睡之中。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太阳照在她白的几近透明的脸上,旁边的床空荡荡的,她一时有些恍惚,以为昨夜种种只是梦,他并没有回来,她起身光脚准备往外跑去确认他是否回来。 脚一落地,却颤悠悠抖让她险些摔了一跤,有些地方更是隐隐的酸疼不已。 她虽昏睡,但却记得那人替她清理干净,甚至替她上了药。 一边上药一边轻吹:“舒服点没有?” 因为他轻轻一吹,药物清凉的感觉沁人心脾 她抱着被角点头,说舒服的。 “和刚才比呢?” 颜烟不语,疲倦,困,以及难以言说。 刚才的舒服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没法比较。 那是大脑一片空白,如放烟花,让人控制不住喊出声。 让人控制不住紧绷得笔直又或者弓成一团。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不停浮现,挥之不去,她起身适应了一下,还是急切地往外走,深怕谭凛川又被带走。 直到下楼,看到谭凛川的背影,她才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谭凛川正和人说话,姿态闲散不像是谈工作的样子。 颜烟下楼走进了才看到和他说话的是正在厨房忙碌的王姨。 “王姨?”颜烟奇怪她怎么来了。 “小烟起了?谭先生让我回来给你做饭。”王姨正煲汤,回头看了颜烟一眼,但眼神很快就转移了。 颜烟低头看自己,她不知有外人在,所以刚才随意套了件白色睡裙下楼,身上的痕迹没有任何遮掩。 海港市沿海,海风吹得本地人的皮肤大多不白,可颜烟却得天独厚,海风和紫外线避开她,她白得发光。 大约是那学生气褪去,稚气褪去,又或者是有了男人,渐渐不同以往,生出了女人的大气和娇媚。 王姨看着她长大的,把她的所有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颜家炳一心想着带她离开,但她已经长出了自己的翅膀,此刻看着谭凛川的眼神是那么胶凝着,怎么还肯离开? 都是命运,王姨旁观着他们命运流转,尽心照顾好他们父女,别的不参与。 颜烟尴尬不已,疾步转身上楼去换衣服,到了衣帽间,门即要关上,一双脚抵住了门打开,她被他抱起,坐在化妆台上, “跑那么快做什么?” 面对面地看着,颜烟这才看到他脖颈上也有明显的红..,就那么明目张胆地露着,她羞赧:“你故意的。” 王姨什么都看见了。 “故意的又怎样?正常的x生活。”他自然觉得再正常不过。 但颜烟从小乖乖女,实在难以面对,自觉自己真被他带坏了。谭凛川的目光忽而深沉地看着她的衣襟,悄声在她耳侧说:“变大了。” “你在胡说什么?”颜烟以为他说他自己。 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自己,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尤其他的手也覆上去。 第209章 她心一跳:“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王姨马上做好饭。” 他怎么可能出去? 正是想为所欲为的时候,尤其看她这幅样子。 他俯身... “痛!”颜烟深怕他又继续,所以只能示弱,一是真的怕痛,二是王姨马上做好饭,她不想耽误时间。 谭凛川听她说痛,便也不好再继续,偶尔也有怜香惜玉之情,只是微红了眼,把她从化妆台抱下:“快点换。” 恶声恶气的。 颜烟换了一套保守的家居服,米色长袖长裤,包的严实。 倚在门边的谭凛川:“此地无盐三百,多此一举。” 颜烟不理会他,换好衣服准备下楼,但是经过谭凛川身边时,又被他按在门边吻了好一会儿。 他说她对男人太不了解,真要想..她,穿再多也无用,不想..她的话,同理,脱光了无用。 下楼时,王姨已经做好饭,全部端上餐桌,招呼她:“小烟,我回医院了,下午陪你爸要复诊。” 颜烟这两天怕是没法去见爸爸,所以愧疚道:“我过两天去看他,王姨,你和他说一声,刘伯伯海上牧场的项目签完合同了。” 颜烟想用工作证明自己,也向爸爸说明工厂是真的在有序地运营,发展良好。 王姨:“你爸知道的,你们签完合同,你刘伯伯就给你爸打电话了,也夸赞了你。” 颜家炳或许是生病之后,性情有些变了,比以前固执,哪怕颜烟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变化,在快速地成长,但是他依然不愿意接受,一心想带她离开,远离谭凛川。 王姨离开别墅后,整个别墅就只剩下两人。 午餐丰盛,又都是颜烟可口的,饥肠辘辘的她吃了不少,对面的谭凛川则是慢条斯理地吃着。 不知为何,颜烟忽然想起了阿敬,以前王姨每次来,都是阿敬亲力亲为安排接送。 “他怎么样了?”她问,无名无姓,但她知谭凛川知道她说的是谁。 谭凛川抬眸看她,故意问:“他?谁?” “阿敬,原敬。”她便直接报名字。 他似玩笑地又问:“想他了?” 颜烟不语,是想起了他,尤其想起他那冰冷的眼神。 颜烟:“看到他,就觉得人性复杂,总觉得他对你的情谊不会是假的。” 谭凛川在颜烟面前从来不隐藏,所以说道:“他该庆幸他有‘真’的部分,念在他‘真’的地方,我不和他计较,好聚好散。” 换做别人,背叛他的下场,谭凛川必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相处十多年,几次历经生死,救过彼此的命,现在到此为止。 (作者的话:祝大家五一节快乐!3号和4号,我会尽量更新,但如果有特殊情况,可能会请假两天哈。) 第317章:叛逆期 颜烟也是第一次和他谈起阿敬,第一次想了解他的生活或者工作,便问他:“钟姓客户被抓,对你有影响吗?” 颜烟知道这位客户很重要,谭凛川当初不惜一切代价要保护他。 谭凛川:“重要,但影响不大。” 本就是他的一枚棋子,放在该放的地方,用在该用的时候,只为他服务。 颜烟听他这样说便放下心来,对他的能力莫名信任。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谭凛川今日心情不错,“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什么?”颜烟不明所以。 “你开始关心我。”谭凛川说。他这次被阿敬背叛,被带走审讯再出来,颜烟对他的态度转变许多。 颜烟不语。 谭凛川笑:“从昨晚就感觉到你的变化。” 颜烟用手捂住他的唇:“闭嘴,不准说。” 谭凛川拿下她的手,笑着点头:“好,不说。” 行动比语言重要。 吃完饭,谭凛川送她去工厂,他自己则去谭氏。 这次被带去调查对谭氏几乎没有影响,对于外界来说,他进进出出太正常,只是他需要重新布局防范,被保释不意味着就平安无事,如果阿敬和王局能找到更有力或者更完整的证据,孔律师不一定还有能力。 此时,孔律师已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候,时事一天一个变化,谭凛川蹙眉问:“什么事?” 这些年,他习惯了阿敬负责大大小小的工作,到他这的只有决策的大事或者他的私事,一时有点不适应。 孔律师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认真又严肃,“您保释出来的事,现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谭先生,现在的阶段,您最好再低调一些。” 谭凛川知道昨天出来时,就被拍了视频和照片,公关团队的一群饭桶废物任由新闻传播没有阻止,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谁干的?” 答案显而易见,除了阿敬没有第二人。他扯开领口的衣扣,坐到办公椅上,满脸不耐。他就只,偶尔的仁慈是后患无穷,在阿敬第一次背叛他时,他就不该手软。 孔律师又和他汇报了几个谭氏最近的案子,都是生意场上的纠纷,不算大事,所以便建议:“一些能私了的,我建议私了,避免在这关键时刻,被有心人利用,拿去做文章。” “你看着办。”谭凛川刚坐一会儿又起身往外走,背影凌厉带风。 工厂这边,颜烟和成厂长带着实验基地的工程师准备搬迁到新地址。 原有的基地地址,政府和文物局已开始着手准备探寻是否有还未开发出来的文物。 颜烟从小就常跟爸爸来这个实验基地,现在要搬迁,多有不舍,她当时决定捐赠出去,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如果真能落成博物馆,博物馆的介绍里,一定要写这里原址是他们颜家工厂,也算爸爸的心血没有全部浪费,文物局答应了下来。 此时,她和成厂长站在港口的岸边,看着工程师和工人们忙碌,心中感慨着,忍不住给谭凛川发了一张旧址和新址的照片,他们如果算是有缘的话,缘分是从这而起的。 她发完照片,不知不觉刷了好几次的手机,在等他的回复,但是他大概在忙,一直没有回复消息。 成厂长看出来了:“在等谭先生的消息?” 有这么明显吗? 颜烟不知在外人看来,她此刻完全处在热恋期中,眼里光彩照人,不时走神看着手机抿唇笑。 颜烟也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好像把所有喜怒哀乐都寄挂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原来,恋爱是这样的感觉吗? 成厂长是过来人,表示理解,谁年轻时谈恋爱会理智呢?理智了还叫热恋吗? 但他和颜烟还没有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只是提及谭凛川,夸赞道:“谭先生慷慨,他给的新址港口四通八达,海面深,更适合实验基地。” 颜烟点头不否认,他给的必然是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看到不远处,王姨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她爸爸朝这边走来。 颜烟急忙一路小跑过去:“爸爸,王姨,你们怎么来了?”她关切地上下看着爸爸,这时他生病住院后第一次出院。 王姨:“你爸爸非要出院回家住,顺便过来看看新的实验基地,劝不住。” 以前多文雅的人,生病之后,性格总有些执拗,王姨也无法,只能依着他。 颜家炳:“医生说了可以出院,定期做康复即可,难不成一辈子住院?” 颜烟赞同:“爸爸说得对,病好了当然出院回家,医院哪有家里舒服。” 王姨推着轮椅不语,心中腹诽:这个傻丫头,看不出你爸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出院回家住,势必要你也回家住。谭凛川肯放人才怪。 颜家炳目光幽远,眺望着远处的海岸和近处的实验基地:“赠与的手续和文物局都办好了?” “办好了。对了爸,这位是我上回跟你提起的成厂长,他一直在帮我,有他的帮助,咱们工厂才能如此快速地起死回生进入正轨。” 颜烟早就想介绍他们认识,她现在打从心里尊重和信任成厂长。 “颜厂长你好。”成厂长主动热情地打招呼。 颜家炳没有生病之前,在行业里也算标杆性的人物,从业人员无人不认识他。 成厂长热情,而颜家炳却冷漠,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双手推着轮椅,自动往前走,看着已捐赠的实验基地,忽然回头说:“小烟,新址我不同意,你另外找。” 这才是他今天非来港口的真实目的,新基地是谭凛川的,颜家炳一看地址便知。 “爸,已经签了买卖合同,换不了。” 颜烟实话实说,而且放眼整个海港市,新址是最适合他们工厂的,她并非为谭凛川说话。 颜家炳严厉,看向颜烟不容置喙,“小烟,爸爸一辈子和实验基地打交道,新址适不适合,是我懂还是你更懂?” 如果讲专业,颜家炳对颜烟那是降维打击。 但他此刻并没有站在公允的立场里评价这件事,所以颜烟直言:“爸爸,你的立场不公允,不能作为参考。” 第210章 是乖乖女儿,也是有主见的女儿,在颜家炳看来,这时颜烟迟来的叛逆期。 (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明天中午更新哈,早上不用刷) 第318章:担忧 港口的风吹得父女俩都有些冷,王姨深怕父女俩要吵起来,马上向前推着颜家炳的轮椅:“先回家吧,刚出院,别感冒了。” 她说话温和,但是推车的手却很强势,颜家炳在她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坐在轮椅上冷着脸,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以前,她们怎么敢这么对他? 王姨之前在工厂管理整个行政部门,天天面对的都是厂里胡搅蛮缠的工人,所以对于颜家炳现在的性情,对付起来得心应手,一边推着他,一边好言相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把身体养好过自己的日子,别管那么多。” 颜家炳:“我就小烟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歧路。” 他没法接受以前那么听话乖巧的女儿,现在会忤逆他。 “没那么严重。小烟总要长大的,她如果还像以前那样乖巧听你的话,以你为中心,她怎么有能力对抗那些豺狼虎豹?尤其你那两个想吃绝户的弟弟。” 王姨一针见血戳中颜家炳的痛处,是他无能,保护不了女儿。 颜烟一直默默跟在身后,到了车旁,上前几步,和王姨一同把爸爸扶进车后座。 王姨坐副驾驶,父女俩坐后面,一句话都没说,各有心事,这么沉默了许久,颜烟主动开口:“爸爸,你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事业是事业,感情是感情,她分得清楚。工厂里,她已逐渐把谭凛川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撇清关系。 颜家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他刚出院回家,不想和颜烟有隔阂,便也不再多说。 快到家门口时,颜烟的手机忽然响,是一直没有回复信息的谭凛川打来的,颜烟的心脏漏了一拍,匆忙挂断。 “谁的电话?”颜家炳看了眼她的手机,上面没有存名字。 “推销电话。”颜烟心虚地回答,握着手机的手心冒着汗。 到了家门口,颜烟扶他下车坐到轮椅,再推着他开门回家。 颜家炳手扶把手,忽然一僵,生病后忘记许多事,这会儿突然想起,这栋房子,他当初为了给辞退的工人买养老金,已经抵押出去。 王姨看出他的疑惑,便说:“小烟前阵子赎回来了。” 语气里是难掩的自豪,把颜烟当自家女儿看待。 颜家炳心中微热也微酸,从颜烟出生起,他就想替她撑起一片天,养她一辈子,结果,反而是颜烟撑起这个家,他轻轻拍了拍颜烟扶着轮椅的手,在港口时的心结解了一些。 颜烟却有些心不在焉,刚才那通电话没接,之后也没有信息再传回来,她急着想回复电话。 安顿好爸爸之后,她借口上卫生间去回拨谭凛川的电话,但是响了许久,却没人接,信息也没回,这让她忐忑不安。 以前她还可以联系阿敬,现在,谭凛川仿佛一座孤岛,如果他不主动,她便无法联系上。 他反常地没再联系她,颜烟担忧到夜里,在确定爸爸入睡之后,她驾车回海边别墅。 别墅除了周边的地灯和路灯之外,室内漆黑一片。颜烟鲜少从这个角度看这座别墅,里边漆黑得令人心慌。 二楼主卧的阳台上,她早晨没有光落地窗,此刻纱帘被吹得微微晃动,她疾步往楼上走,上下来回几次,每个角落都找遍,没有看到谭凛川的身影。 颜烟的心悬起而紧绷着,她对他了解太少,他真正的生活、工作、人际关系、情感,她几乎一无所知。 那些会所她不敢去,尤其是深夜,所以想了想,便驱车去谭氏的大厦,那里她去过几次,他专属电梯的密码她也知道,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从环海路一路过去时,她对自己的焦虑与担忧,以及深夜偷偷从家里出来找他的行为感到些许不可思议,她竟也会做如此冲动的事情。 谭氏大厦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灯火通明,不过夜里,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和前台,见到深夜来访的她,即便认识,也例行上来询问以及阻止。 颜烟只得问:“谭先生今天来公司了吗?” 保安:“中午来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颜烟失落不已,这时,忽见孔律师从大堂匆匆而过。 “孔律师。”她喊了一声,小跑过去。 “颜小姐?”孔律师匆忙往外走的脚步顿住,脸上依然是肃穆的神色,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找谭凛川。”颜烟直言,谭凛川现在联系得最紧密的便是孔律师。 孔律师眼神顿了一下,回复道:“我会转告他。” 之后便又匆忙离去,留颜烟愣在原地,也清醒过来,所以他没有出事。而她却同着了魔一般,不过是一天没联系,她便如此地担忧与急迫心慌。 再开车回家时,一颗心还是楸紧着,但也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没有再给他打电话。 手机就放在枕边,后半夜醒来几次便看了几次的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这份心心念念让颜烟知道自己完了,陷进去了。 直到天明,她的手机忽响,是阿敬打来的电话,但接通后,他却一直没有说话。 “原敬?”颜烟拿着手机迫切叫他,这份沉默让她心慌。 但或许不想说话,原敬却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再回拨过去,提示已关机。 这个无声的电话如同一枚炸弹,打破颜烟苦苦维持的冷静,她匆忙下楼往外跑, 颜家炳和王姨都叫她:“吃早餐了,你去哪里?” “我有事,不吃了。” 坐上车,刚启动,车载电台便自动播放本市新闻,谭凛川的父亲于今日凌晨病逝。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街角,颜烟的车险些撞到门口的围栏,她猛踩刹车,转了一个圈才停下,坐在车里,脸色发白。 房子里的王姨听到刹车声,匆忙跑了出来,看到地上刹车的痕迹,吓了一跳,但见颜烟完好无损地坐在车内,低头在翻手机。 她上前敲窗户,“小烟?” 颜烟没有抬头,在联系谭凛川,但和阿敬一样,他的手机也提示已关机。 第319章:死因1 医院,阴森而昏暗的太平间,中间简陋的床上躺着已无任何生命体征的谭崇,周边的空气森冷。 谭凛川一身黑衣坐在阴影之中,靠着墙,目光定定看着那张床上的父亲,眼神安静的,没有聚焦的,像是透过那具尸体,看向遥远的地方。 谭崇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对谭凛川,不像他的朋友,要么一味严厉展现自己的父威,让晚辈唯唯诺诺一事无成,要么一味宠惯,把晚辈宠成纨绔子弟。 谭崇一直把谭凛川带在身边,亲力亲为用一件件事,教他为人处世,教他仁慈,也教他心狠手辣,教他在这丛林里如何生存,也尊重谭凛川的本性,让他肆意地成长。 是以,谭凛川很小的时候就能独挡一面,谭氏交到他手里后,他更是发扬光大,拓展了属于他的事业版图。 谭崇被送进医院抢救,本是昏迷不醒,却在弥留之际,回光返照一般,枯瘦的手抓着谭凛川,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我对你很放心,死也瞑目了。” 这句话是安慰,但也是督促,是鞭策。谭凛川全身前所未有地感觉冷,握着那渐渐冰凉的枯瘦的手,寒意遍身。 怎会不痛? 这些年,虽不再像小时那样跟随,甚至父子俩的交流越来越少,对谭氏未来的发展也偶尔分歧,但他心里清楚,他父亲是他心里的一处港口,是他能随时落岸的地方。如今,这座港口就在他的眼前坍塌成了废墟,怎会不痛? 昏暗视线里,他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看着那具冰凉的尸体许久,眼底的寒意渐变成了怒怨。 太平间外面,是孔律师和阿敬,两人各据一边走廊站着,谭凛川在里面坐了一夜,出来后,走廊的光线炽白,他的胡渣,眼底的青灰越发明显。 阿敬和孔律师站在那里看着他,都不敢开口说话,哪怕一个字,只能睁着眼看他往外走的背影,孤独而萧瑟。 阿敬张了张嘴,想说声抱歉,见谭凛川忽然转身大步朝他这边走来,谭凛川肃冷的眼底充满了杀人的火光,在阿敬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手握拳打在阿敬的脸上,身上。 沉默,冷静,甚至看着很克制,但那一拳又一拳,没有任何的折扣,用尽了,扎扎实实地打在阿敬身上。 阿敬被打趴在地上,不挣扎,不反抗,任由他发泄。 “谭先生,够了,够了,再打要死人了。”孔律师上前拉住此刻暴烈狠戾的谭凛川,他的眼底都是红血丝,带着要杀人的戾气,看着阿敬。 而阿敬躺在太平间的门口,鼻青脸肿,唇角流出血,心甘情愿被谭凛川打,打了,或许他心里能舒畅一些。 第211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无法回头,只能继续咬着牙和着血往下走。 谭崇在监狱突发疾病,被送来抢救,凌晨去世,对外宣称的是心肌梗塞,然而他们都知道真正的死因,每天吃的控制血压的药被人换了,导致心梗离世。 谭凛川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孔律师昨夜在走廊等候时问阿敬:“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阿敬不语,默认了。 他放出消息,谭凛川之所以能被保释出来,是因为他配合警方的调查,主动供出地下钱庄所有的客户名单。 阿敬那天就和谭凛川说过,他绝不会放弃,会揪着这个线索,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他十多年的沉浮,绝不会功亏一篑。 这个消息放出去,谭崇和谭凛川真正要保护的客户必然坐不住,一定会有所行动,只要有异动,阿敬必然能从蛛丝马迹找到线索。 退一万步,即便客户最后知道是假消息,但和谭凛川之间也必然会生出嫌隙,毕竟,谭凛川不是谭崇,本就不想做这个生意。 然而事态的发展,不按他的计划。 谭崇出事送医院抢救,他疯魔一般,看了十几个小时监狱的监控,谭崇在监狱的人身安全一直是他在打点,他自信自己的能力,谭崇不会如此轻易被害,除非他是自愿的。 自愿? 阿敬此刻全身散架一样躺在走廊的地上,因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忽而从地上爬了起来,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冲进车内,开车回警局,重新看监控。 他鼻青脸肿端坐在监控前,把谭崇入狱之后,所有和外界接触的监控看了一遍又一遍。 王局见他跟见疯子一样:“我让你退出这个案子你非不听。” 阿敬声音沙哑,喉间堵着被谭凛川打出的血,黏糊的,声音带着血腥味,“这个案子结束,我辞职。” 王局摇了摇头,随他去。 谭崇入狱之后,便不和外界有任何接触,哪怕是谭凛川,他也能不见就不见。 在外横行几十年,入狱后却忽然修身养性,对每一位狱警以及狱友,都态度温和,成日笑眯眯的,唯一的休闲娱乐就是看书,每次需要狱警帮他带的就是书籍。 监狱休闲区有一整面墙的书柜,书的种类,有法律的,有心理学的,还有一些经典的文学作品。 谭崇最常看的是《刑法》,看得极其认真,甚至每天做笔记,常常对狱警笑说:“以前吃了不懂法的亏,才做错事。现在多学习,做个懂法的好市民。” 他在监狱的生活乏善可陈,阿敬一秒一秒地看着监控视频,一无所获。 王局:“有发现吗?” 监狱戒备森严,如果真有这样的本事,能让谭崇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那背后的这只大老虎太可怕。 阿敬原本毫无所获,又调回去看谭崇在图书馆的视频,谭崇看《刑法》太认真。 “他每天看的这本,能给我看看吗?”阿敬忽问旁边的狱警。 “可以。” 狱警很快取来那本刑法,阿敬认真翻阅,谭崇看哪页,他就翻阅哪一页,看着看着,他的眉心忽锁,“这些图书,平时谁在管理?” “负责教育改造的陈警官。” 第320章:死因2 这本《刑法》平时看的人多,封面的边边角角都被摸破损了,每一页都有不同的人做不同的笔记。 陈警官:“他们常常看,通过看刑法学习法律知识,算自己还有多长时间能出狱。这本书是借阅最多的。你说的谭崇,我没有关注。” 原敬脸色一沉:“陈警官先看看这几个监控视频再说。” 视频是原敬刚剪辑出来的,每次在谭崇看完这本书放回书架之后,陈警官会第一时间来整理书柜,每次都会特意翻阅一下,一次两次是巧合,四次五次就一定是特定的行为了。 阿敬当了这么多年卧底,敏锐性异于常人,很快就从中找到规律,锁定陈警官。 陈警官义正严词:“原警官想太多,这是我日常的工作,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原敬啪一声,把那本厚厚的磨了边角的《刑法》扔到他的面前,“谭崇做的每一个记号,你都停留片刻,在他去世前的一天,他看了将近两个小时,你也看了将近一个小时。” 谭崇用指尖在不同页面,不同的字上划痕,原敬很快破解出来,把这些字连成一句句话。 谭崇一直用这个方法在和外界联系。 陈警官表情管理很好,但此刻眼神也有一丝犹疑,都是警员,尤其阿敬和王局,敏锐异于常人,陈警官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王局下令:“带下去,给我好好盘问。” 他们的队伍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叛徒存在。 陈警官叫嚷着:“我们分管不同系统,你没有权利调查我,我要见我领导。” 王局:“再废话,连你领导一并查了。” 阿敬凝神看着那本刑法,破解了谭崇在上面做的每一个暗号密码,犹如谭崇就坐在他的面前说着话。 “放心,你的钱会分毫不差洗干净进你的口袋。” “我以性命担保,绝不会透露你的信息。” “不准动谭凛川,否则我将与你鱼死网破。” “....” 谭崇入狱之后,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把谭凛川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 王局问:“有什么新发现?” 王局没想到这个案子还有转机,原以为到姓钟的客户这,就已经足够有份量,足够轰动,哪曾想过,谭崇的地下钱庄还另有其人,从他们父子如此阵仗大的保护,比钟姓客户更重要,其地位不言而喻。 阿敬合上那本刑法,只说:“谭崇不是他杀,他是自愿的。” 对方并不想置他于死地,毕竟要用他牵制谭凛川,把他的药换了去医院抢救,只是想给谭凛川一个警告,哪知谭崇早私藏了药物,这次直接加倍用量,就没想过给自己活路。 “自愿的?”王局质问。 “是。” “原因?” “想保护谭凛川,不想他再被威胁。”阿敬回答。谭崇在监狱,意味着谭凛川的软肋在监狱,必然处处受威胁。 “他们这样的人,也有人性?”王局问。 “都是人。” 是人,除非丧心病狂,否则只要没有真正灭绝人性,都有情感。阿敬没说的是,谭崇竟已预料阿敬会破解出他的密码,最后一行字是留给他的,让他转告谭凛川:“他是对的,以后好好走正路。” 王局:“能把他父子逼成这样,可见对方的能力。你有目标了吗?” 阿敬给了提示:“比钟更有权势的人不多。” 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王局闻言,额头隐隐冒出冷汗,不管是谁,都难以对付,除非有致命的证据以及强悍的实力。 这是捅了天,但已捅了个口,再难再危险,也只能咬牙继续。他看着阿敬,“你有信心吗?” 阿敬未答,是否有信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把这只大老虎绳之以法,这是他人生的使命。 这时,王局收到一条信息,看完之后手机扔到桌上,恼怒道:“这个谭崇,临死前还在保全他儿子,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把谭凛川摘得干干净净,现在死无对证。” 阿敬青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谭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想谭凛川受威胁是其一,其二必然也会担下所有罪责,给谭凛川铺一条路。 “想找出背后的人,陈警官是突破口。” “他只是传信的,一枚棋子。真正关键的人物还是谭凛川,如果他肯配合,事半功倍。”王局看着阿敬,再次下命令,想突破谭凛川,还需要靠他。 阿敬不置可否,但以他对谭凛川的了解,不弄死他就算好了,怎么可能配合。 阿敬再次回到医院太平间,谭凛川早已不知踪影,只留了几个下属在布置灵堂,见到他都是一脸敌意。 “你来做什么?害死谭老先生还不够?”领头的人冲阿敬怒斥,另外几个也放下手中的活,时刻准备攻击。 阿敬往日是他们的老大,是谭氏的二把手,人人敬畏他,现今,在谭氏,对于他这样的叛徒,人人喊打,只要谭凛川发个命令,他们一定弄死他,和警方势不两立。 气氛阴沉,剑拔弩张,阿敬不想和他们起争执,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却在走廊的尽头,遇到了颜烟。 颜烟脸色憔悴,纤细的身材似一阵风就能吹倒,她快步朝他走来,站在他的面前,急切地问:“你联系上他了吗?” 阿敬低头看她:“他没有联系你?” “没有,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也没有回家,我找不到他。”一天一夜,颜烟和谭凛川失去了联系。 阿敬:“他可能想一个人静一静,等他好了,会联系你的。” 第212章 谭崇意外离世,对谭凛川是巨大的打击,需要时间调整,颜烟理解,只是她即担心他,却无法陪伴他,让她心里难过。 甚至也怀疑,他对她果然只是玩玩,没有真感情,所以才会在真正遇到事,真正伤心时把她遗忘,从未想过在她这寻求一丝抚慰。 只有她疯了一样,担心他,到处找他,哪怕什么也做不了,但至少可以陪着他。 阿敬:“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第321章:很担心你 谭凛川再次出现,是两天后,在谭崇的葬礼上,他一身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站在吊唁人群的最前面,整个人没了往日的狂拽,是剩沉寂。 墓地据说是请了海港市最知名的风水大师勘察后确定的,在海港市的最高山顶,视野宽阔,能俯瞰整座城市以及远处大海,墓地造价近亿。 颜烟是从新闻上看到谭凛川的,旁边的王姨和成厂长关注的是葬礼的排场有多大,墓地的建造有多奢华,而颜烟的眼里只有站在最前面的谭凛川,即便戴着墨镜,克制着情绪,但无法隐藏他的悲伤。但颜烟知道,他自己会度过这艰难的时刻,不需任何安慰。 这几天的断联,颜烟给他发过消息,但始终没有得到他的回复,颜烟便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份量不够。 是所有物,是金丝雀,在他心情好,有余力的时候,愿意分出时间逗逗她,陪她玩,在她被欺负时,也愿意护着她。 但他真遇到事时,便不会想起她。 爱情之所以折磨人,是因为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毫无理智可言。 如果能被理智控制,她就不该一步步陷进去; 如果有理智,她早该抽离出来,谭凛川和她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有理智,此刻,她就不会如此难受,如此矛盾,一方面认清事实,一方面又是那么地想他,贪婪地看着屏幕上那短短几秒的画面,担忧着他的情绪。 王姨低声道:“排场这样大,不知是真孝顺,还是做给外界看的。” 整个海港市大部分的商户都派了代表来吊唁,花圈从山顶摆到山脚,一路花海。 成厂长说了句公道话:“谭先生的性格,不屑做给外界看。” 大多是自发来的,冲着谭凛川的面子。 葬礼终归是葬礼,等人群散去,留下的只有谭凛川孤独的背影。 王姨问颜烟:“他这几天联系你了吗?” 颜烟摇头,如实回答:“没有。” 王姨:“越强大的男人越不会在女人面前示弱,可能不想让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其实颜烟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她又觉得自己未免想太多,是自作多情,因为谭凛川的性格太随心所欲,强大且肆意,怎么会在乎她怎么看他呢? 断联才让人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着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中找到他对她有感情的蛛丝马迹,一会儿又想到他现在对她的视而不见。 两个小人在她脑海里横跳,但最终抵不过她对他的担心,因为晚上从工厂回家的路上,她开着车,竟不知不觉开到了阿敬曾带她来过的会所。 这里纸醉金迷,人性幽深,她以前经过都要绕很远的道避开,但此刻,却冲破了所有的心理障碍,停车,进门,她有预感,谭凛川今晚会在这里。 门童不认识她,见她一副清丽的邻家女孩的模样,当即拒绝她进入。 “我找谭凛川。”她说着这个名字,心在发颤,跑这来找人,突破她自己的界限。 门童如听到天方夜谭,谭先生是谁都能随便见的? 颜烟观察他的表情,虽被拒绝,但是她确定谭凛川今晚就在会所。她就是内心一股冲动,今天无论如何要见到他,要和他说句话,疯了一样。 门童拦着不让她进,她便再次拨打谭凛川的电话,但是电话依然是提示关机。 人被执念控制,有时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叫你们经理来。”她不愿再和门童耗下去,这儿的经理认识她。 不用门童去叫人,她的声音已把一层管事的经理引了过来,见到她恭敬打招呼:“颜小姐好。” 又怒斥门童:“眼瞎了,不认识这位颜小姐?快道歉。” 颜烟是谭先生养着的女人,整个海港市无人不知,经理表面功夫做得很足。 “我找谭凛川。”颜烟说。 “您这边请,我去看看谭先生今晚是否来了。”到底是管事的,态度好,说话滴水不露。 谭凛川就在会所,但是他不会直说,看颜烟这副样子,明显是谭先生不想见她,一副被抛弃的模样。 他礼貌地把颜烟请到三层的会客室,给她倒了水,“颜小姐稍等,我去看看谭先生今晚是否在。” 经理断然不会把人直接带到谭凛川的面前去。 颜烟点头说好,这个会所她来过两次,当时为了找何茉莉,所以对三层的布局很是了解。 在经理出门一分钟后,她也跟着出门,料定经理只是虚与委蛇不会真正帮她。 她熟门熟路穿过中间大堂和走廊,去到谭凛川专属的包间,门虚掩着,未想经理真在帮她请示。 通过门缝,她看到了几天没见的谭凛川,他还穿着参加葬礼时的那套黑色西服,领口随意敞开两个扣子,已没有葬礼上的悲伤了,只似瘦了几分,五官更立体深邃,他陷坐于沙发中,手里端着一杯酒慢条斯理转着。 没有悲伤,没有孤寂,仿佛媒体报道上那个孤单的身影是另外一个人。 经理小心翼翼问:“颜小姐在会客室...” 颜烟的心怦怦跳,正想推门进去,只听他的声音打断了经理的话:“不见,今天谁也不见。” 冷漠的,生疏的,好像“颜小姐”这三个字,只是一个陌生的,毫不认识的名字。 经理回:“好的,我去转告她。” 经理打开门,看到门口正中央站着的颜烟,着实吓了一跳,因谭凛川明确回复不见,所以经理的态度也强硬起来:“颜小姐,这边请,谭先生这会儿没空。” 颜烟无视他的请她出去的动作,侧身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近包间,坐在谭凛川的对面,看着她。 这几天的担忧或者那一丝丝的怀疑,此刻在他面前都幻化成了想念,哪怕刚才听到他绝情的不见两个字。 她心中骂自己竟如此卑微,但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他玩弄她的感情,欺骗她的感情,她要死也死一个明白。 “这几天,我很担心你。”她开口表达自己这几天最真实的感受。 第322章:对你没兴趣了 颜烟想,她大约是真的疯了,从开始的抗拒到一步步沦陷自此,但此刻,她必须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忠于自己的内心,担心他,关心他,都是她真实的情绪,她不想逃避。 谭凛川抬眸看她,眼里没有从前的温情,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她,“我以为我不回复你消息,你就该知道我的态度。” “什么意思?”颜烟被他冷漠的神色刺痛,从认识以来,他一直热烈缠着她,从未如此冷淡过。 “听不懂?还是装傻?对你没兴趣了。”谭凛川看起来对她是真没有兴趣了,说这些话时,垂眸喝酒,似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多一眼都嫌烦。 从前那份痴缠,那份看到她就止不住扬唇笑,止不住要逗一逗她的男人彻底消失。 已说到这个份上,颜烟再听不懂或者看不懂那就真是装傻了,她只是不懂,男人的感情,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在她也确定动了真情之后,给她当头一棒,没有任何缓冲的空间。 不,哪里有什么感情? “所以,你之前只是玩玩?”明知答案,明知再问下去,是自取其辱,但是她必须问,让自己死心,明明白白地。 谭凛川未语,但是眼里的玩世不恭和疏冷,说明了一切。 颜烟终于撞得“头破血流”,终于死心了,她一把端起盛着酒的玻璃杯,想尽数泼到他的脸上,没有比他更混蛋的人,但端起酒杯颤抖的手,在看到他手臂箍着的那条白色圈带,莫名地更难过了,酒杯从她的手中清脆地落回玻璃台面,最后对他说出口的却是:“不管怎样,希望你好,节哀。” 在他面前,依然舍不得骂他。 这几天的焦虑和担忧,疯了一样四处找他,好像只为对他说这句话。 她没有泼下那杯酒,为自己保留了最后的体面,从这扇门走出去,从此一别两宽。 这是她第一次动情,第一次动了心,却落得如此下场,从那扇门出来,强忍的眼泪也瞬间夺眶而出。 以前她没有体会过失恋的感觉,所以对于别的女生那种失恋后的憔悴,郁郁寡欢,或者歇斯底里不顾尊严的纠缠,写小作文等等,完全不理解。 她那时会劝别的女生, 天下那么多好玩的事,哪一样不比男人好玩? 第213章 这是老天为你筛选掉不合适的男人,你该庆幸。 离开男人难道就活不了吗? 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可值得念念不忘的? 多傻啊,那时的自己,没有经历过,简直站着说话不腰疼; 多傻啊,现在的自己,被人玩弄,脑海里浮现的却还是从前种种画面。 今天的环海路格外地安静,也格外地长,她开着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哭到视线模糊,却总在有黑色的轿车从她的车前驶过时,心跳会加快,视线会聚焦看一眼车牌,到这个份上,她还隐隐期盼着,他会像以前那样开车追过来。 简直是失智的想法。 在这条环海路上,她不知开了几圈,直到眼泪止住,心情平静之后才回家。 心也死了一回,认清事实。 客厅里,王姨正陪着爸爸在看新闻,听到她开门的声音都回头看她,颜烟此时的样子一定难看又狼狈,眼睛红肿,脸色苍白。 她不想解释什么,也无力解释,就是结束了,结束而已。 好在王姨和爸爸只是稍愣了一下,并没有过问,如同寻常,王姨起身:“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颜烟没有食欲,不想吃:“我不饿。” 她这会儿不想吃饭,也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去吃饭!”颜家炳没动,但是看着她,不容她拒绝,像是把她当成叛逆的中学生。 王姨已经走向餐厅,招呼她:“小烟,过来,王姨给你煮点云吞,刚傍晚包的。” 颜烟红着眼,走向餐厅。 王姨做饭速度快,不过几分钟就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看着就新鲜好吃,但是颜烟真的吃不下,每一口都如有东西哽在咽喉,咽不下去。 王姨见她如此,便悄声说:“你喝点汤,别勉强自己。你爸只是担心你。” 王姨比颜家炳更真实地参与过谭凛川和颜烟的生活,所以也更能体会颜烟此刻的心情。 颜烟本已经收起的情绪,在听到王姨说话时,又有些失控,“王姨,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坏人,可她还是一脚跌了进去。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 王姨:“你没错。你还年轻,这些经历对你有好处。” 颜烟:“可是真的很痛。” 王姨:“人的成长都需伴随着剧痛,你这一年,经历了爸爸生病,工厂濒临倒闭的剧痛,现在是不是可以独挡一面了?现在再经历爱情的苦,以后便能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感情。你只要想,所以经历皆有利于我就好了。” 颜烟有些震惊与王姨活得如此通透释然,不由真心夸赞:“王姨,你好棒。” 王姨欣然接受夸赞:“我这几个月专门照顾你爸,你就忘了我本职工作是做什么的?” 她是工厂的行政主管,上千人的厂子,被她管得井井有条,是连工会主席都得听她的女强人,可不是什么保姆。厂里都是成年的男男女女,难免有些感情纠纷,还有一些家庭矛盾,哪次不是她去解决? 王姨顺便聊起了几个八卦,说到一位女车间主任, 颜烟震惊:“她真的出轨?完全看不出来。” 王姨:“你看不出来的事多着呢,以后慢慢看,你就知道这些人玩得多花。” 颜烟:“那王姨,你是不是也很多人追?” 王姨骄傲:“他们不敢。” 颜烟笑:“对,有我爸在,没人敢追你。” 颜烟的思绪被她带着走,不知不觉把那碗云吞全吃了,心中的伤痛也减轻了不少。 “吃完回去睡觉,失恋死不了人的。”王姨最后说。 颜烟点头,吃了一碗热腾腾的云吞,好像确实没那么难过了。 只是晚上睡不着,那种难过到窒息的感觉忽然汹涌而至,她知道是一种戒断的生理反应,静静熬过去就好了。 她起床下楼,想去院子里走走,比躺着好 第323章:账号错误 一层客厅有微弱的光,沙发旁的落地灯调成了夜晚的模式,爸爸和王姨依偎在沙发旁,低声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 爸爸叹了口气,“看她晚上回来,哭成那样,你知道我多心疼她。从小,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方设法捧到她手里,看到她笑,多苦多累都值得。” 他的声音充满忧伤:“这次断了最好,希望她够认清事实,不再犯糊涂,姓谭的不是良人。家里永远是她的港湾。” 王姨靠在他的肩头:“会的,小烟有你的爱呵护,很快就会走出这个情劫。” 颜烟坐在楼梯口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是的,爸爸的爱是恒久的,是安全的,有这份爱就已经足够,不必为了一个短暂出现在生命中的人而伤怀。 如此一想,便也释怀了许多。 之后,家里没人再提及谭凛川的事,她也不再提起,每天按部就班去工厂和实验基地,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海上牧场的项目进展很顺利,颜烟用这个项目当做标杆,接连又开发了不少新的客户。 抛开以前的军工合作,转为看似没有那么高大上的渔牧业,反而利润高,回款快,工厂的运营越来越顺畅。 颜烟每天奔波与客户现场和工厂,转眼一个季度过去,财务总监来找她签字,她看了眼账户名称上谭凛川这三个字,拿着笔的手微顿了一下,好似很久才想起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财务总监道:“我们欠谭先生的款,之前约定的是每个季度还一次,这个季度到期了。” “嗯。”颜烟没有多问,看了眼数额,便签字了。 平静很久的心,忽然有了些许的波动。 这三个月,她彻底屏蔽了他所有的消息,偶尔海港市的新闻会报道谭氏,她会直接关掉新闻,只有物理隔离,心里才会真正地隔离,放下。 这个名字,恍惚陌生而遥远。 财务总监出去了不一会儿,又忽然折返,面露难色:“谭先生之前提供的账号是错误的,打不进款。” 颜烟:“你联系谭氏集团的财务,要一个正确的账号。” 财务总监:“这是谭先生的私人账号,他们财务也不知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给谭凛川还款,当时颜烟执意要签借款合同,谭凛川是私人名义借给她的,所以提供的也是私人账号。 颜烟一时不知他当初是故意提供错误的账号,还是无意的,但那又怎样呢? 即便是故意的,不需要她还钱,也是他哄女人的伎俩罢了,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大钱,对他来说,睡几次就回本了。 颜烟现在完全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联系,便吩咐道:“你让成厂长和他联系。” “好。”财务总监拿着账单准备离开。 颜烟在盘算着工厂现有的经济情况,如果能够一次性还清,她便凑足了一次性还给他,只求往后不再有任何牵连。 曾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连提都不愿意再提。 生活也不尽然都是坏事,有一段日子没有联系的姜宜,给她发了一张照片,小baby的满月照,并且邀请她到远东市参加满月宴。 新生命总是给人希望的,颜烟看着照片中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蓦然有些感动,回复:“我一定去。” 姜宜和沈鹰州当时从海港市回到远东,姜宜的肚子已十分明显,加上身体原因,所以两人一直没有举办婚礼。 姜宜不是仪式感很强的人,索性直接把结婚这个环节省略了,把老姜气得差点吐血,不舍得怨姜宜,便怨沈鹰州,怨他不重视,安排不妥当。 沈鹰州甘心受骂,只因他也有遗憾,婚姻大事弄得如此草率,所以和姜文鸿承诺,等满月,一定把婚礼补齐。 等姜宜生育后,亲力亲为照顾月子,和婚策公司设计婚礼方案。 姜宜听着就头疼,抱着未满月的儿子叫停:“仪式没那么重要,该有的都已经有了,满月宴办得隆重一些,告知亲朋友好就够了,一举双得。” 日子过给自己看的,实在没必要那么繁琐。 也或许现在彼此的感情太笃定,婚礼反而没那么重要。 姜文鸿想了想,也对,结婚证已经领了,孩子也有了,沈鹰州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资产都挂在了姜宜的名下,婚礼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倒是姑姑姜文真有些意见:“总要办婚礼的,不然之城的亲朋好友还以为姜宜是未婚生育,没名没份的,脸上无光。最重要的是,以前随了那么多份子钱,现在不办婚礼收回来,亏死啦。” 姜文真的市井气总是那么毫不隐藏,姜宜若是风光出嫁给沈鹰州,婚礼上,再把之城银行系统的领导们请来,杜子瑞往后在单位的关系便更稳了。 但现在家里姜宜说了算,她说不办,连沈鹰州也无法,只得把满月宴办得盛大一些,把该请的人都请到,姜宜便做了退让,同意了。 第214章 她的朋友不多,就明禾的几位同事,还有高中同学吴羡以及颜烟。沈鹰州这边亲朋也不多,不过金融圈里,能叫上名字的人物,他都请到位了,整个满月宴觥筹交错的像是行业聚会。 莫清见此情景,对姜宜道:“沈总用心良苦,这是为你职业铺路。” 许月辉却有不同看法:“太高调不是好事,夫妻是同行,一损俱损。” 这行业风谲云诡,许月辉一再低调,现今连骂人的声量都小了许多,今天来的行业大咖,他甚至没有向前去社交。 莫清和他抬杠:“月辉总要夹着尾巴做人,沈总不用。” 姜宜已习惯他们的相处方式,只是笑笑没理会,目光落到大门处,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便马上起身迎了过去。 莫清和许月辉也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像个邻家小妹和姜宜拥抱。 大家都没在意她,以为是姜宜在之城的亲戚。 姜宜和颜烟并肩走过来,对许月辉和莫清介绍:“这位是颜烟,海港市颜家工厂现在的负责人。” 姜宜介绍她时,难免心生骄傲和一丝欢喜,确实像是邻家妹妹,一路看着她成长起来。 第324章:满月宴 许月辉当初帮军工厂做资产重组时,对颜家工厂有所了解,而且被沈鹰州叫去谈并购,见过颜家炳,但对颜烟只在资料上看过照片,和真人差距很大。 颜家工厂能够起死回生,并且转变思路,不再做军工,改为渔牧业,这让许月辉不由多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难得脚踏实地,不好高骛远。 姜宜给他们相互介绍完,她今天是主角,怕自己无暇照顾颜烟,便委托莫清帮忙照看。莫清欣然答应:“放心吧,你忙你的。” 莫清天生自然熟,况且颜烟长相没有攻击性,是她喜欢的类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和颜烟十分熟稔,对于她和谭凛川的事也有所耳闻,但克制了自己八卦的心,转而问起工厂的事:“将来考虑上市吗?” “暂时不考虑,现在还是以稳定为主。我们做实业,不是暴利行业,经受不住资本市场的洗礼。” 颜烟实话实说,一点场面话或者虚话都不说。 莫清就喜欢她这种性格,做不成客户,可以做朋友,整个宴会便一直把颜烟带在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禾新招的员工。 到了吉时,现场的灯光变幻,音乐舒缓,逐渐安静下来,有主持上台,请今天的主角沈鹰州夫妇和宝宝上台答谢亲友,到这,总算有点满月宴的样子。 一家三口站在台上,姜宜抱着宝宝,旁边的沈鹰州拿着麦致辞,画面很是养眼。 “今天,要特别感谢我太太姜宜愿意配合我举办这场宴会...,我太太是我们家的主心骨,陪我度过许多艰难的时刻...” 沈鹰州的致辞,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宝宝,男孩,叫沈姜望,寓意是他和姜宜的希望。简单介绍完宝宝,剩余的时间都在介绍姜宜,一口一个我太太,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 知道的这是宝宝的满月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婚礼。 在沈鹰州说完,揽住姜宜,低头亲吻时,姜宜怀中的宝宝大约意识到自己今天主角的风头被抢了,在爸爸吻上妈妈的那一刻,他哇哇地哭了起来。 台上灯光柔和充满温情,台下有一条系着领结,精气神十足的狗狗用嘴含着婴儿摇篮的车手把,似在待命,一听到宝宝的哭声,比任何人反应都快,用嘴推着摇篮上台,把摇篮往姜宜面前放,眼巴巴看着姜宜手里的哭闹的宝宝,示意她把宝宝放摇篮里,它来哄。 姜宜笑:“rover最乖,照顾弟弟。” 小宝宝被放到摇篮上,哭声马上便止住了,睁着眼睛和rover对视着,rover用嘴衔着车把手轻轻地来回推着,小宝宝很快就再次陷入睡眠之中,给沈鹰州和姜宜继续刚才那个吻的机会。 沈鹰州当然不错过,这次整个把姜宜拥进怀中旁若无人地深吻。 台下一片欢呼的声音。 颜烟也觉自己是来参加婚礼的感觉,看着台上相拥相爱的两人,她不知在何时已是泪流满面,猝不及防的眼泪,让本该感动的心酸涩无比。 莫清给她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有些尴尬,在台上拥吻的人结束,全场激烈鼓掌之际,她起身去洗手间整理仪表。 从洗手间出来后,没有马上进入宴会厅,而是在外面想平复一下情绪。 这情绪来势汹涌,莫名想起那个人,想起曾经拥吻她的画面,许久不曾侵扰的难过再次侵袭而来。 今天来的大多是金融系统的从业人员,她所站的花园处,有两个西装男人站在吸烟区吸烟,闲聊着。 “国外那起轰动世界的洗钱案,在外逃的十几人全都落案了,有参与其中的有几位是我们中国人。” “所以我们国家现在对洗钱机构的打击也是史上最严厉。” 说话的人看了眼玻璃落地窗内的沈鹰州,声音变小:“沈总之前被牵连其中,现在还被重点监视,倒是比之前低调了许多。” “不低调的话,这会儿可能就在里面,办不了这满月宴。先前听说被海港市的谭家困了几个月。” 海港市的谭家,这几个字蓦然闯进颜烟的耳中,像是风吹进耳脉,轰隆隆的,有几秒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待定神,才听清, “我们业内都知道全国最大的机构就是海港市的谭家,不过随着谭崇离世,这个机构也土崩瓦解。据说,谭崇不是真病故,是他杀,也...可能是自杀,死前承担了所有罪责,为谭凛川铺路。” 他杀? 自杀? 谭凛川? 这些字眼挑动着颜烟的神经,她以为自己早放下了,听到这个名字,不会再有任何波动,但是今晚,或许是受姜宜夫妇的影响,想起了从前那段日子,心也跟着痛苦起来。 那两人还在继续交谈着,“谭凛川和沈总一样,倒是学会了低调,似乎消失很久,没再露面。” “沈总低调,是因为有了妻儿,有了牵绊,并且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位姓谭的,本就不是低调的人,加上他父亲惨死,你等着看吧。” 两人抽完了烟,换了话题往宴会厅走去。 颜烟一个人待在室外,浑身微凉,以谭凛川的性格,确实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可,他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看她时的冷漠,他说对她没兴趣了,玩腻了,言犹在耳。 他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强迫自己不关注,不往深处想,转身也回了宴会厅。 这几个月,她便是如此控制自己的,有时候想念是一种肌肉记忆,只要慢慢训练,像排毒一样,便可以慢慢把这些毒素排出体外,直到肌肉记忆彻底消失。 她在转身的刹那,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原敬,正带着几位警员往宴会厅走去,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原敬也看到了她,片刻的诧异之后,停下脚步,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朝宴会厅走去。 他来做什么? 颜烟也快步跟了过去,本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在看到一行警察突然出现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沈鹰州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第325章:沈总打扰了 “沈总,打扰了。”原敬对沈鹰州态度尊重,但是行为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私下都在猜测,沈鹰州犯了什么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最重视的满月宴来? 沈鹰州脸色虽难看,但心中坦然,并不担心原敬是来找他的,他的声音冷:“原警官这是?” 原敬径直朝他走来,但目标确实不是沈鹰州,而是沈鹰州旁边的一位宾客,证监的一位高管,在行业内颇有名望。 沈鹰州向前一步,挡住了原敬,这位宾客是他邀请来的座上宾,如果在外面,原敬想逮捕,他不管,也不管不着,但今天是他重视的满月宴,原敬如此办事,便是冲着他来的,所以沈鹰州也强势:“原警官,想从我这带走人,得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原敬拿出一张逮捕令:“这恐怕不由沈总决定,还请沈总配合。” “我若不配合呢?”沈鹰州亦强势,说话间,他身后的南力带着人也迅速围了过来,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而原本站在沈鹰州旁边的那位证监的宾客,此时已是脸色苍白,双腿有些发软,那张是逮捕令,意味着证据确凿,而不是带去配合调查,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然闯入,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所以在沈鹰州和南力拦着原敬等人时,他偷偷往后挪了几步,试图在这个关口逃离,这是他唯一能逃开的机会。 原敬和南力双方原本正对峙着,沈鹰州不放行,原敬也不会大闹,对谁都毫无益处,但见那人试图逃跑,已逃到门口,他一个箭步便冲出重围,一脚飞踢起,把那宾客踢飞到门外,趴在地上,迅速用脚踩着,掏出手铐直接铐上。 第215章 这一些列动作又快又准,让人反应不过来,他铐着那人,回头对沈鹰州又是恭恭敬敬的态度:“沈总,在您的宴会厅外逮捕的人,不用经过您同意吧。” 他故意把人踢出门外再铐上铐。 沈鹰州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刚才他若真想保护那位宾客,就不会在原敬冲过去时拦着南力,示意他别动。 表面功夫做到位,原敬也折中,到了门外再逮捕。 等原敬一行人离开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而变得肃静的宴会厅,此时大家变得窃窃私语,有了哗然之声。 这事虽和沈鹰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故意在他办的满月宴上来抓人,这是公然要给他难堪,宾客不知这位警官背后是谁,但沈鹰州自然是知道的,除了谭凛川,没有第二人。 果不其然,人被带走之后,沈鹰州便收到谭凛川的消息:“沈总对这个贺礼还满意吗?” 沈鹰州垂眸回复:“多谢谭总。” 再抬眸时,眼里已无风云,笑着招呼宾客继续,对于刚才的插曲,仿佛没有存在过。 姜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也不露声色,但内心却担忧不已,谭凛川她接触过几次,我行我素又狂妄,今天闹这一场,给沈鹰州难堪只是一个开端,他父亲入狱的这个仇,他自然是挂在沈鹰州的头上的。 谭凛川虽不是金融业,但他父亲曾作为海港市最大地下钱庄的负责人,手中经手过的生意,被查的是一部分,没有查到的恐怕是更大的部分,这些客户非富即贵,命脉都被他掌握在手中,如今他父亲去世,又承担了所有罪责,而他,清白,所以不受任何控制。 一个失控的人,会做出什么事,谁也难以预料。 “你最近和谭先生还有联系吗?” 这是姜宜第一次在颜烟的面前问起谭凛川的事,她心中忐忑不已。 “我和他已很久没有联系。” 颜烟大概也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她和谭凛川确实没有任何联系了,只能如实回答。 “颜烟,对不起。” “没关系,我理解。” 参加完满月宴,颜烟在远东住了一晚,计划第二天回海港。 夜里,想到满月宴时姜宜问她的话,她想了许久,给原敬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原敬就接了:“颜小姐?” 声音冷静充满威严,和以前的阿敬似胖若两人。 颜烟问:“你还在远东吗?” “在。”他来出差,还需要几天才能回去。 “出差?”颜烟问。 “嗯。” “为了沈鹰州?”颜烟又问。 涉及工作,原敬没有回复,手机开着免提,他安静地听着颜烟说话。 “方便见一面吗?”颜烟追问。 原敬原想说不方便,但想了想,还是回复:“给我发定位,我过去找你。” 颜烟住的酒店是姜宜安排的市中心一家五星酒店,姜宜邀请的亲朋都住在这,如果让她们碰到原敬不合适,所以说:“我去找你。” “??” 原敬一直没有再回复,颜烟发了两个问号,原敬的消息才传来:“下楼吧,在酒店大堂等你。” 原敬此时换了便装,头发短而利索,精气十足,站在大堂处,颜烟一眼就看到了他,小跑过去。 原敬和她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只是点了点头,往停在外面广场的车上走去。 颜烟便急忙跟上。 身后酒店外卖柜旁,姜文真和杜子瑞刚取了快餐出来,姜文真抱怨:“晚上被那警察一闹,我这心慌慌的,一口没吃,饿死了。” 杜子瑞的拎着外卖看着玻璃旋转门那一前一后的背影若有所思。 姜文真也看到了:“那不是姜宜请来的朋友吗?她旁边的男的是今天那位警察?” 两人像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不等杜子瑞说话,姜文真已经一个电话拨打给姜宜了。 姜宜累了一天,此时刚洗完澡,趴在床中央,沈鹰州正给她按摩肩颈,昏昏欲睡,手机响起,把她惊醒。 姜文真的高分贝透过耳膜传来:“你那个朋友靠谱吗?今天那警察不会是她引来的吧?今天宴会时,我看他两一前一后进的宴会厅,这会儿又看他们一前一后离开酒店,上了一辆车离开了。” 姜宜的大脑渐渐回归,姑姑说的是颜烟和原敬? “姑姑,他们认识,你回房休息,不用管。” 放下电话,姜宜有些担忧颜烟去见原敬想做什么? 第326章:他在哪里 姜宜当初被困在海港市几个月,可以说,几乎参与了谭凛川和颜烟的所有感情发展,对谭凛川身边的阿敬也有些了解,所以得知阿敬是警察时,她着实惊讶,甚至担忧南力是否也是。 当时她已大着肚子,预产期将近,和沈鹰州每晚下楼遛rover当运动。 rover听到她的怀疑,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吠两声为南力打抱不平,沈鹰州笑:“被你怀疑,南力该伤心了。” 姜宜便也笑了,这个世界,总是那么出其不意,此时,她从趴着转为平躺着,挂了姜文真的电话之后,对沈鹰州道:“我今天不该问颜烟谭凛川的事。” 从宴会厅回来之后,两人一直忙于安排客人,忙于哄宝宝睡觉,还没时间聊这件事。 “原敬突然跑来抓人,一定是谭凛川指使的,他想做什么?”姜宜很认真地分析。 原敬现在虽是警察,和谭凛川是两路人,但如果目标一致,未必不能再次合作。 沈鹰州两手撑在她的两侧,附身看她,本是好好和她聊天的,目光却忽然变得深远...。 姜宜是母乳喂养,从刚才趴着到现在平躺着,所以...。 “沈鹰州,我还没说完。”姜宜抗议。 “嗯,你说,我听着呢。” “谭凛...”川想对付你吗? 名字没有说完整,就被沈鹰州吻住:“在床上,禁止喊别的男人名字。” 姜宜.... 这边,原敬开着车带颜烟去外边的餐厅,这车大约是原敬借的同事的,十万出头的代步车,和在海港市开的几百万的车有着天壤之别,车逼仄,显得原敬也小了几分。 “停路边吧,我就说几句。”颜烟道。 “旁边一家苍蝇小馆还不错,一边吃一边聊吧。” 离开谭凛川,原敬过回普通民众的生活,很是接地气,出入再不是从前的奢华地方。 他开着车不停,颜烟只能跟着他去了附近一家苍蝇小馆,都是常见的家常菜,但是味道确实都不错,颜烟想着,原敬应该也有话想对她说,便默默吃着菜等他往下说。 今晚的满月宴,因为原敬这个小插曲,宾客都无心用餐,颜烟也不例外,这会儿感觉到了饿。 原敬问:“你找我什么事?” 颜烟:“你先说吧,想必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同一个人。” 已很久没有提及这个人,和原敬说起时,心微微掠过一些酸痛,那个人,熟悉又陌生。 原敬今天忽然闯到沈鹰州的满月宴抓人,不必猜也知是受谭凛川的指使,给沈鹰州难堪。 两个身份对立的人,能再次合作,必是达成了一致的利益。 原敬看着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没什么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今天答应见面,想和你聊聊,是想让你帮忙劝劝谭先生?” 颜烟放下筷子等他往下说。 原敬:“你能否帮忙劝劝他配合我们警方?只要配合,我们一定会将害死他父亲的人绳之以法。” 颜烟:“他想以自己的方式解决?” “他父亲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你了解他的,他的解决方式必然残暴凶狠,寸草不生..” 谭凛川以前偶尔说过类似玩笑的话,他要报仇,就没打算让这地方还有喘气的活物。 但凡和他父亲的去世有牵连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颜烟从原敬的语气里听出原敬现在受谭凛川的牵制,并不一定是合作,她已得到今晚想要的答案,所以拒绝:“你比我更了解他,他决定要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听我的。而且,我们现在已无任何关系,很久不联系了。” 颜烟说完就打算离开,刚才吃了一些已不饿了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原敬忽问:“你觉得谭先生对你怎么样?” 颜烟的脚步也停住,对她怎么样? 三个月不联系,足够她把两人的关系想得更明白了。 她是他有空有闲时的玩物而已,甚至不如姜宜家的rover,他也明明白白告诉她,对她没兴趣了。 喜欢不喜欢,非常明显。 所以阿敬的这个请求,对颜烟来说,像个笑话。 原敬见颜烟没有回答,便接着说:“我跟了他十多年,他对你和对别的女人不一样,。” 颜烟打断他的话,不自觉提高了音量:“那又怎样?阿敬,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今天找你,我也只是担心姜宜,为了姜宜而来的。” 第216章 原敬:“他如果不在意你,就不必把你推开,也正是因为把你推开,他堵了自己所有后路,你就能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要掀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两人各说各的,都提高了音量,原敬着急,因为已感知到谭凛川已全部准备好,在这个关口再不阻拦,恐怕来不及。 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颜烟苦笑:“你把我看得太重,也把他看得太轻。” 原敬:“颜小姐,无论如何,你试试呢?难道你真愿意看到谭先生走向歧途?他的手里若真的沾上人命,这是你愿意看到的?” 从前打打杀杀,把人整得再惨不忍睹,也有一条红线在,不闹出人命,即便是深海那次,是自保,自己也险些丢了半条命。 想到这,阿敬继续道:“就当是还谭先生的人情,他救过你,这次换你救你。谭先生这两天也在远东,你去见他一面吧。” 颜烟眼眶微热,愤慨道:“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他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杀人放火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拒绝被道德绑架,转身就走,椅子被她踢开哐当作响。 原敬看她决然离开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也陷入沉思之中,是啊,他凭什么自己搞不定来为难颜烟? 凭什么把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拉进这场战争之中? 他也吃完饭,结账之后离开这家苍蝇小馆往外车上走去,蓦然看到他的车旁站着那个纤细的身影。 明明看着那么纤弱无力,但又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待他走进,颜烟问:“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第327章:没有自尊 颜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但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所以停在这里等阿敬。 阿敬沉默了一会儿,“上车”。 最终还是决定带她去见谭凛川,很多事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没有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这一路,颜烟心跳逐渐加速,指尖微微地发凉,早以为平复的情感,却因为马上要见到而剧烈波动,真正付出过感情,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两人并肩走进一家声色犬马的会所,在一间包间的前面,阿敬停下脚步,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进。 门内的喧嚣哗然而出,包间足有一百多平,唱歌的唱歌,热舞的热舞,喝酒的喝酒,十几个男男女女在里面,而站在门口的颜烟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谭凛川。 那个角落,仿佛空气冻结一样,自动生出了结界,隔绝外面的嘈杂。 阿敬的到来开始无人注意,直到他带着颜烟站到谭凛川的面前, “谭先生,颜小姐找你。” 谭凛川这才抬眸看到他俩,眼神忽而变冷,手中的玻璃酒杯便直接砸向阿敬。 清脆的酒杯落地声让包间的嘈杂安静下来,大家这才发现,谭凛川的保镖不知何时已迅速站在他的后侧,警惕地看着前面的一男一女,随时准备出击。 颜烟因为站在阿敬的身边,酒杯里的红酒溅洒到她的身上,星星点点的暗红色,但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动,只是定定看着谭凛川。 他没有一点变化,还是有着让人一眼难忘的外型,刚才之所以能在嘈杂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他,便是因为他出众的外型和气质。 颜烟看着他,他却从始至终没有看一眼颜烟,仿佛她不存在。 朝阿敬砸完酒杯之后,他对旁边的保镖厉声道:“都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让进?” 保镖听到他的斥责,一个箭步便上前请阿敬和颜烟出去,动作凌厉如同一阵风,瞬间就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颜烟未反应过来,手臂似即将被一只钢铁般僵硬的手掌箍住,好在旁边的阿敬反应敏捷,迅速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自己的身后,颜烟一踉跄,险些绊倒。 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和阿敬打了起来,阿敬因为要护着颜烟,所以落了下风,脸上和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拳。 包间里的其它客人此时都安静下来,围成一团看热闹,甚至在阿敬被打一拳的时候吹起了口哨,起哄着。 而谭凛川倚靠在沙发上,连眼都没眨,看似饶有兴趣地看着。 两个保镖被刺激了,越战越勇,“马上出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扫了谭先生的兴致。” 阿敬是叛徒,他们都知道,所以对他毫不客气。 阿敬一边要护着颜烟,一边朝谭凛川喊:“谭先生,给我们几分钟时间,颜小姐有话跟你说。” 然而谭凛川眼神都未波动一下,只想让他快点消失。 颜烟被阿敬护在身后,只能听到阿敬被打时,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包间围观的人当这一场斗阵是狂欢。 她今晚既然来了,是丢了自尊,丢了面子来的,也是冲动,听到阿敬如是喊,而谭凛川无动于衷,任他的保镖对付他们,所以忽地扯开挡着的阿敬,想站到谭凛川的面前,和他好好说说。 她忽然冲到谭凛川的前面,两个正和阿敬打着的保镖保护谭凛川是他们的天命,其中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到颜烟的身侧,一拳便挥了过去,想把她扯开。 那拳带着一阵疾风朝她袭来,颜烟自知躲不过,太快,眨眼的功夫,这一拳打下来,她的五官恐怕要变形。 疾风落下,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剧痛,她慢了半拍反应过来,那拳就在的脸颊两厘米的位置,被另一只手牢牢控制住了,那手的主人原本是坐在沙发看热闹的,不知何时站起,控制了那即将要打下颜烟的拳。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两位保镖也都停止等他的命令,颜烟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愣怔看着谭凛川,恍惚间像是回到从前,总是在她遇到危险时从天而降。 然而,谭凛川松开保镖的手之后,终于正眼看她,眼里只有耻笑:“我以为你是有自尊的人,这样死缠烂打让人看不起。” 一句话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连心脏都被冻结,自取其辱,上回已经自取其辱过。 她站直了,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阿敬求我来劝你,我才来。谭凛川,别那么幼稚,你的一意孤行,要别人陪你父亲牺牲,你的狂妄自大,才叫人看不起。也对不起你父亲的牺牲。”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谭凛川说话,更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所作所为,颜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全场都哑声了,连阿敬都惊讶于颜烟会说这些话。 他以为她会好好劝他。 谭凛川的脸色开始变冷,变白似被戳中痛处,他忽地伸手捏住颜烟的下巴,那狠厉的表情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怕他要把颜烟掐碎,然而阿敬看出,他并没有用力,而且很快,狠厉的表情消失,似笑非笑:“这样看不上,又巴巴地赶来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此近的距离,颜烟的眼里渐渐泛起了水雾,“我只是关心你。” 她永远忠于自己的内心,也忠于自己的表达。 他蓦然松手,像是极其厌恶她的自作多情:“不需要,赶紧滚。” 他又坐回了沙发。 这时,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一声清甜的声音传来:“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阿敬和颜小姐。” 听到称呼她,颜烟看过去,那婀娜聘婷的身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是第一次在夜市的私房菜,那位身材很好,也很得体的女士,后来没再见过,大约是谭凛川的红颜知己之一。 阿敬皱眉看着来人,没有打招呼。 反而是对方笑着道:“阿敬,我是乐婕,才多久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第328章:回家 乐婕是谭凛川众多追求者之一,在谭凛川身边的影响力仅次于湉姐。 在湉姐出事后,谭凛川便让阿敬把乐婕也分派到外地,免得多生事端,所以阿敬也许久没见到她。 乐婕打招呼,阿敬没有回应,只是走向颜烟想离开,他今天不该带颜烟来,谭凛川想一条道儿走到黑,看来谁也阻挡不了。 “我给大家安排了旁边的包间,这边请!”乐婕进来就有当家女主人的样子,请包间里的闲杂人等离开。 乐婕开口,大家也都不敢拒绝,纷纷离开了这个包间,连两位保镖也去门外守着。 包间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人,阿敬虚虚牵着颜烟的手腕,想带她也离开。 乐婕却道:“好久不见,坐下喝一杯。” 她先坐到谭凛川的旁边,整个人快要依偎到他的身上。 颜烟定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讽刺且痛苦。 “我们走。”阿敬虚牵着她,想带她离开。 颜烟抽出自己的手,忽向前走了一步,俯身拿起桌上的酒杯,一杯酒全泼向谭凛川,暗红色的酒液从他的发鬓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到他的薄唇下巴,低落到他的胸膛。 这是她之前就想泼的酒,那次心疼他丧父之痛没有舍得,这次看他这般放浪形骸的模样,她泼出去的还有她那一点点的留念,一点点的幻想,以及不值。 第217章 乐婕忙抽纸替谭凛川擦脸上和身上的酒渍,脸上却笑得明媚,看了眼颜烟:“颜小姐的脾气也够爆的,难怪你先前那么喜欢。” 谭凛川扬了扬手没让她擦,抬眸看向阿敬和颜烟,还有他们虚牵着的手,“发够疯了?现在可以滚了?” 颜烟三个月前,不,是这三个月,偶尔想起这个人时,总是他不顾危险来救她的画面,是清晨醒来,受了重伤也要躺在她身边的他,纵使对他的绝情有许多怨恨,但依然念着他的好,直到此刻,看到别的女人靠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眼里对她的厌烦,她才彻彻底底清醒。 爱与不爱,喜欢与不喜欢,是那么明显。 “走吧。”她反牵着阿敬的手离开了包间。 再度回到阿敬那辆十几万的车里,颜烟已恢复平静:“送我去酒店,谢谢。” 她改了最早的班机回海港,一刻也不想在这停留。 两人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缄口不提,阿敬忧心忡忡,谭凛川越这样,他越觉得即将有暴风雨等着他们。 颜烟订的早班机,她回酒店收拾完行李便直奔机场,她现在的状态已比三个月前刚分开时好很多,昨夜虽然难过,但已能很快调整过来。 在飞机即将起飞时,她才给姜宜发信息,告知自己回海港市了,关于谭凛川想做什么,她不知,所以也无法说。 今天海港市的天气不好,天气预报有雷阵雨,好在她乘坐的航班平安落地之后,那雨才开始渐渐下起。 她下了飞机之后走向停车场开车,从环海路开车回家时,雨势渐大,开始雷电交加,远处的大海翻涌着海浪,挡风玻璃被大雨浇灌,雨刷器开到最快,视线依然是一片模糊。 海港市的雨常常下得又快又急,别看这会儿下了暴雨,一会儿可能就艳阳高照,颜烟索性把车停在路边,等这雨过后再前行,可是偏偏这时候,车里的油量告急,一直闪灯提醒她。 王姨给她打电话,问她是否平安落地,新闻上,很多飞往海港市的航班都转到隔壁市。 颜烟回复在回家的路上,只是雨太大了,要晚点。 王姨问:“上午下这么大雨实属少见,你没看到张医生吗?他说他去接你。” “柏丞哥哥?” “对,他昨天回国来看你爸,知道你今天从远东回来,又是下雨天,所以一早就去机场接你了。” “我没看到他,我现在联系他。” 王姨:“行,你联系他,你车别停在桥上,现在的新闻,处处都是豆腐渣工程...” “好。”颜烟挂了王姨的电话准备联系张柏丞时,抬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前面一辆黑色suv打着双闪,车门打开,张柏丞撑着伞从车上下来朝她走来。 雨水打在他的伞上,如雨帘,他的脸若隐若现,很快就走到她的车边,敲了敲她的窗户。 颜烟按下车窗,因为有他的伞撑着,所以雨没有落到她的车里。 “小烟,坐我的车回家。前面的路有积水,你的车过不去。” 新闻已经开始报道,前面有车被雨淹没。 颜烟想也没想,推门下车。 外面的风和雨吹得她浑身颤抖了一下,雨依然很大,张柏丞一手撑伞,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两人紧挨在雨伞底下,快步走向张柏丞的suv。 几米远的距离,两人在外的那一侧,都变得潮湿,上了车,张柏丞就递给她纸巾:“擦擦脸。” “谢谢。” 张柏丞始终是温柔有礼的,上回两人这么坐在车里,是在另一座海港大桥,当时想离开。 如今再想起,恍如隔世。 “你怎么回来了?” “别担心你的车。”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又异口同声回答。 “回来看看你们。” “没关系,我要换车” 话音一落,两人相视,都不由笑了,不再开口说话。 雨依然下得大,张柏丞认真开车,颜烟看着前方的雨雾,安安静静的,两人虽许久未见,但却没有丝毫陌生的感觉。 从环海路驶出之后进入市中心,果然不少地势低的地方积水严重,前边有的车快要被淹没,张柏丞绕道从别处走。 当他的车拐弯驶向高处的地面时,他看到后视镜里,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一个幼儿,水蔓延到她们的腰部,摇摇欲坠,撑着的伞被风吹得快要飞出去,那个幼儿在妈妈的怀里害怕得大哭。 颜烟通过后视镜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等她开口说话,张柏丞把车停在了路边,对颜烟说:“你别下车,我过去帮他们一下。” 那是另外一条地势低的路,距离他们大概有十几米远。 (作者的话:不是要卡文,只是因为你们的作者大大只写到这,每天都是热乎乎的。) 第329章:大雨 十几米远,平时是很短的距离,但是大雨又积水到腰部的路面,这十几米便苦难重重。 颜烟也急忙下车,想给张柏丞撑伞,但他回头朝她喊:“快回车上。” 他已一脚踏进积水的马路,好在他长得高,积水只到他的大腿处。 不远处的母子因水流和风雨,好几次站不稳,只见那个妈妈牢牢地抱住怀中的幼儿,一边恐惧着,一边安慰怀里大哭的孩子,艰难地想往路面走。 颜烟在车上焦急地看着张柏丞慢慢往水中央而去,那个背影坚定又温柔,义无反顾。 几分钟之后,张柏丞终于抵达那对母子的身旁,伸手接过幼儿,拉着年轻的妈妈,深一脚浅一脚往他们的车走来。 过程并不顺利,街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并且水流开始变急,随时可能把他们冲散。 但张柏丞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紧抱着幼儿,牵着那妈妈坚定地往高处走,这让那妈妈也很快镇定下来,配合着前行。 颜烟站在车旁,眼眶不由发热,一个人的品格在危难的时候才能显现。 雨势依然很大,水流越来越急,颜烟的心提到嗓子眼,心急如焚地大声喊: “柏丞哥,小心。”她的伞被风吹翻了面,整个人也瞬间被雨水打湿。 好几次,那个妈妈没站稳,被水冲得快要跌倒,惊叫着,被张柏丞牢牢地牵住。 三人十分艰难地终于走到地势高点的路旁,再顺着路走向车。 终于脱离危险,那妈妈从张柏丞的手中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瘫到地上,脸色苍白,连唇色都发白,对张柏丞千恩万谢。今天如果没有他,他们母子可能都活不了。 她抱着孩子,劫后余生,哭得泣不成声。 张柏丞扶起他们:“先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三人全身都湿漉漉的,那孩子都得厉害,脸上不是白,而是带着一点青,颜烟急忙从车里拿了那条唯一干爽的毛巾递给那妈妈:“给孩子擦擦。”再把车上的暖风开到最大。 “柏丞哥,我来开车吧。” 她让张柏丞去副驾坐着。 “行。”张柏丞全身太湿了,便没有拒绝。 颜烟打开导航,问地址,那年轻妈妈脸色苍白,声音发抖:“我想带宝宝去医院看看,他发烧了。” “好,别着急。”颜烟平时偶尔也开家里的suv,所以不用磨合,很快就上手,加快了油门往医院开。 雨依然很大,天气预报有时做不得准,这根本不是雷阵雨。远处的黑云翻涌着,似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海港市就在海边,除了市中心的主干道排水系统老旧之外,其它地区很少会有那么深的积水,除非遇到极端的天气。 她这会儿有点担心起她停在海港路的那辆车,万一海水蔓延,她的车很可能会被冲走。 后面车座的年轻妈妈忽然大声喊着:“宝宝,宝宝,你醒醒。” 那孩子忽然晕厥过去,四肢不停地抽搐,那妈妈直接崩溃了。 副驾的张柏丞急忙爬到后座上,接过那孩子,对妈妈说:“冷静一点,交给我,我是医生。” 那妈妈六神无主,听到他是医生,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好,好。” 张柏丞把孩子放到后座平躺着,把他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了,安慰那年轻妈妈:“是高热惊厥,问题不大,别慌,马上到医院。” 他的声音温柔而平静,对那惊慌失措的妈妈起到很大的安慰作用。 颜烟也不慌不忙地开车前往医院,张柏丞在车上时已联系了医生,直接到院门口来接孩子,因为在这工作过一阵子,所以有相熟的医生,。 “柏丞哥,我去停车,一会儿去找你们。” “好。”张柏丞一到医院就马上进入工作状态,用薄被子裹着那孩子放到推车上,疾步往急诊走。 颜烟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来,手里拿了一套孩子穿的衣服,还有两条干爽的毛巾,她帮不上别的忙,只能力所能及做点事。 此时已到下午,暴雨终于停止,乌云也散去,这里的气候多变,太阳隐约从云里露出一点光亮,仿佛刚才的暴雨不存在似的。 第218章 那孩子已恢复神志,颜烟和张柏丞便打算离开医院,王姨已打了多个电话,担心他们怎么还没到家,据说是环海路那边,海水蔓延上桥,有几辆车被海水冲走,王姨刚才打颜烟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在家吓得魂飞魄散, “你们赶紧回来,你爸爸快担心死了。” “好的,现在就回去。” 年轻妈妈拉着颜烟和张柏丞的手,千恩万谢,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 张柏丞:“不用谢,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出手帮忙。快去照顾孩子吧。” 他不留名也不留姓,牵着颜烟的手往车上走。 两人都湿漉漉的,颇为狼狈地上车回家。 颜烟真心夸赞道:“柏丞哥,应该给你颁一个见义勇为奖,不是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出手帮忙的,毕竟自己也要冒着生命危险。” 张柏丞笑,很是云淡风轻:“只是做让自己良心过得去的事罢了,谈不上见义勇为。” 两人虽都狼狈,但心情却是极好的,终于回到家,王姨见两人这样,不由惊呼:“发生什么事了吗?” “柏丞哥哥救了一对母子。”颜烟便把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阿弥陀佛,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快去洗个澡,我给你们煮姜水喝,去去寒。” 两人被王姨推着往楼上走,都有些尴尬,好像要让两人一起洗澡似的。 楼上的客房也有单独的卫浴,两人在走廊处分别各自回房。 颜烟洗了一个热水澡,穿上柔软舒适的家居服,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这两天感觉像是一场梦,跌宕起伏,梦里那个人的影子越来越模糊,被这场倾盆大雨覆盖了,看不清样子。 她下楼时,张柏丞早已干净清爽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她爸爸和王姨聊天。 王姨惊魂未定:“小烟,还好今天有张医生去接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了?” “你看新闻,你那辆车停在环海路,被海水冲走了。”王姨给她看模糊的视频,她的那辆粉色甲壳虫,被海水冲得浮起,之后便消失在海平面上。 第330章:你先生真是好人 颜烟看着,后脊背一阵发凉,当时雨太大,她把车停在路边想等一等再走,因为往年,雨再大,海水也极少会没过环海路,像今天这样短时间内下暴雨的极端天气太罕见,连气象台都没有预估到。她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张柏丞来接她,此时,她恐怕真要命丧大海了。 海港市本地的新闻,已经在重复播放这次受灾情况,与此时外面的天空接近傍晚,已是红霞满天,仿佛上午时的狂风骤雨与它毫不相干。 颜家炳也心有余悸,“这次多亏了柏丞,救你一命。” 王姨关了新闻,不想看那些报道,“要么说张医生和小烟有缘分呢,他昨天才回国,今天去接小烟,两人才有了这样的机缘。” 王姨和颜家炳一样,和谭凛川比起来,自然更喜欢张柏丞,家境好,工作好,最重要是张柏丞优秀,人品满分,颜烟真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顺顺利利,安安稳稳,哪个长辈不喜欢? 颜烟:“谢谢柏丞哥。” 这是真心话,飘走的甲壳虫如她身体的一部分被飘走,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张柏丞今天被雨淋了太久,连打了两个喷嚏,之后笑着:“你们别再夸我了,这些都是小事,我应该做的,小烟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对对,走,吃饭去,我做了你们爱吃的。” 王姨招呼他们吃饭,张柏丞扶着颜家炳走向餐厅,颜家炳虽走路不如从前利索,但现在已是完全行动自如。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是王姨精心准备了一个下午的,营养健康又美味,颜烟有些感动,自从爸爸生病,王姨专职照顾他之后,让这个家有了女主人的气息。 所以用餐期间,她说道:“爸爸,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什么时候和王姨把婚事办了呀?” 她先发制人,避免王姨和爸爸又想撮合她和张柏丞,她现在无心恋爱。 果然,王姨脸一红:“什么婚事,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王姨尽职尽责照顾颜家炳,一大把年纪了,自然而然走到一起,没有什么正式的告白等,对婚事,她更想也不敢想,能这样在一起她就十分知足。 颜烟:“爸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这么久了,也该跟王姨一个承诺。” 颜家炳看她一眼,心中感慨,她是真长大了,以前怕她受委屈,她妈妈去世之后,他从来没有想过再找, 现在经过这么多事,他知颜烟已真正长大成熟,也知父女一场,终究会有各自的人生,他也开始追求他自己的幸福。 就在颜烟和王姨都以为他要拒绝时,见他起身走回卧室,过了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王姨的心噗通跳,年过半百也依然存在着少女心,目光甚至不敢看向颜家炳,深怕是自己多想。 颜烟兴奋地看着爸爸,原来他早有准备。 颜家炳本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颜烟兴奋的模样,他被感染了,鼓足勇气,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枚红宝石戒指,他递到王姨的面前:“这是之前去欧洲出差时看到的,当时就觉得适合你,所以买回来。” 没有太直白的话,但又见诚恳和真挚,王姨没有任何犹豫伸手让颜家炳带上那枚戒指。 颜烟感动不已,这个家,总有人要幸福的。 王姨带上戒指之后,又开始忙着招呼他们用餐,这个年龄的感情,稳定而踏实,都在这些日常里。 “张医生,这次回来你就住家里,别去酒店了,客房给你收拾好了。” 张柏丞这次回来,主要为了看颜家炳和颜烟,于情于理都不会让他住酒店。 张柏丞没有拒绝,他自然也另有目的。 吃完饭,颜烟兴高采烈地筹划着给爸爸和王姨办一个婚礼。 王姨急忙拒绝:“千万别,我这人最怕麻烦了,我们这样生活在一起,能彼此照顾就足够了。” 颜家炳道:“这事听小烟的吧。” 王姨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因为他也是最怕麻烦的人,但随即猜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会意道:“那行吧,都听小烟的。但这婚礼的事,恐怕要让小烟多操心了,我和你爸什么都不懂。” 颜烟:“放心吧,我这就找婚庆公司来策划。” 为父母长辈筹办婚礼还是头一次,颜烟摩拳擦掌。 王姨:“行,那让张医生陪你一起去看,免得你一个人去被婚庆公司忽悠。” 这事就这么定了,颜烟开始在网上看各种案例,做到心中有数后再去找婚礼策划公司。 第二天,海港市风和日丽,天高云阔,除了有些路面有泥泞之外,昨天的狂风骤雨仿佛不曾发生过。 颜烟的车被海水冲走,她昨夜已经报了保险公司,但这种情况属于天灾,不知是否能赔付,保险公司没有给明确的答案,说需要核实情况,让她等通知。 她一早准备去工厂,张柏丞也准备出门,“我送你。” 他很自然地请颜烟上他那辆suv。 “你准备去哪里?”颜烟上车系好安全带问。 “去医院,顺便看看昨天那对母子。” “我和你一起去吧,看完她们再回工厂。” “好。” 那孩子住院,肺炎引起的高烧,今天已好了很多,看到他们来,有些腼腆地对他们笑。 那妈妈见到他们很是高兴,拉着颜烟的手道谢:“谢谢你们,昨天如果不是你先生相救,我和孩子肯定被水冲走了。” 她自然地以为颜烟和张柏丞是夫妻,两人看起来那么的登对。 “我们不是夫妻...”颜烟解释,但在这样的境况下,解释也是多余。 “你们一定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宝宝爸爸出差回来,我们一家登门道谢。”那妈妈深知所有感谢的话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内心。 “没事的,你们平安没事就好了。”颜烟说着。 两人都看向病床那边,张柏丞正弯腰和那孩子玩,一边逗孩子,一边做检查,确定没事了,才站直了。 那孩子很喜欢他,拽着他的小指,有点不想让他走。 “你先生真是好人,你很有眼光。”那妈妈感慨。 颜烟...她刚才的解释,人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第331章:风云突变1 从医院出来,张柏丞问她,刚才和那妈妈聊什么? 颜烟不敢说人家误以为他们是夫妻了,便说:“她想留你的联系方式,想带她先生登门感谢,还夸你是好人。” 张柏丞笑:“都是小事。” 他是医者仁心,对患者细致耐心,常常遇到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送颜烟到工厂之后,他下车替她开车门,顺便问:“你不是想买车吗?想买什么样的,我陪你去看看。” 第219章 颜烟:“还没想好呢,最近先开我爸的,等想好再说吧。” 张柏丞点头,目送她回工厂。 工厂因为昨天的暴雨,实验基地受影响很大,所以一早,成厂长就准备去实验基地看看,颜烟又马不停蹄赶往实验基地。 港口的风比市区的大不少,海水依然浑浊不如平时清澈,成厂长见她来,庆幸道:“昨天好几个员工给我打电话,说看网上的视频,有一辆粉色的甲壳虫被冲到海里,担心是不是你。” “我给王姨打电话,才知道你不在车里,真是万幸。” 颜烟说:“是啊,现在想起来还好怕。” 前两天真是特别跌宕起伏的一天。 “昨天你的电话打不通,原敬也给我打电话了,也担心你。” 颜烟听到原敬的名字一愣,但有关那个人的事,她一律不想听,便转移了话题:“实验基地受损情况怎么样?” “工程师还在检查,不过可能因祸得福,这样极端的天气,正好可以测测我们产品的性能。” 两人一边等结果一边去检查基地受损的程度。 昨天的狂风骤雨离开海港市,但一路从南往北,远东市从早晨开始就乌云密布,到上午十点,天黑得像是即将要入夜的傍晚,一场大雨迫切地等待着降临,鉴于昨天海港市的极端天气,远东市已发了好几次红色预警,提醒市民尽量避免出行,搞得人莫名心慌。 百河湾顶层住宅,rover趴在婴儿床旁昏昏欲睡,不时被雷声震醒,沈鹰州给落地玻璃窗贴胶条,以防大风把玻璃窗震碎。 姜宜一早起来,眼皮直跳,给爸爸和姑姑都打了电话,确定他们已经平安离开远东快到之城了,心才放下一点。 沈鹰州贴完胶条,顺势把家里所有窗帘都拉上,阻挡了外面的黑暗,关上窗帘室内光线明亮,温馨许多。 但姜宜觉得沈鹰州今天格外安静,甚至有些严肃,不由担心地问:“怎么了?” 沈鹰州抱了抱她,安慰道:“没事,窗户和窗帘关上,隔音,免得宝宝被雷声吓醒。” 正说着,婴儿床上的宝宝忽然醒了,大哭出声,趴在地上的rover一下惊醒,站了起来,前腿趴在婴儿床上,看着沈鹰州,要他快抱宝宝。 哭声宏亮,隔音良好的房子再听不到外面的雷声。 白河湾附近的五星酒店,阿敬带着一行同事全服武装,已在酒店埋伏了一天一夜。 同事问他:“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王局只让他们配合阿敬的行动,却不知具体是什么任务,只能听从阿敬的安排。 但已干等了一天,今天这鬼天气,让他们都有些心浮气躁。 阿敬神情凌厉,看了眼停在前方的一辆特别不起眼的黑车道:“继续盯着那辆车。谭凛川今天如果出门,跟紧了。” 之前不明确任务,是不确定谭凛川是否出门,怕打草惊蛇。 阿敬毕竟在谭凛川身边这么多年,今天这样的天气,他敢断定,谭凛川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几位同事才明白目标人物是谭凛川,马上集中精神。 几个闪点划破黑暗的天空,震天的雷响起,这时,只见一个身材婀娜的身影朝那辆黑色的车走去。 是乐婕,她穿着短裙,平底鞋,打扮松弛,朝周围看了一眼,很是谨慎地上了车,启动油门往外开。 “跟吗?”一位警员问阿敬。 “你去跟着,其余人留在原地待命。”阿敬开始分派任务,他的宗旨是只盯着谭凛川本人,怕他调虎离山。 “是。”警员开着另外一辆车默默跟随。 外面已是下了暴雨,因为天气预警,路上的车极少,警员为了避免被发现,只能远远地跟着。 雨大,乐婕看得慢,似乎并没有目的地,只是把车停在附近的一家药店,撑着伞下车快步走进药店,黑色的车打着双伞。 雨大,药店的玻璃窗模糊,警员也下车靠近药店以免跟丢,只见乐婕站在计生用品的柜子前低头认真挑选,好像出来这一趟,只是为了买这个。 前后也就三四分钟,她选完,去收银台缴费之后,很快又撑着伞回车上。 车在路上绕了一圈之后就回酒店了。 警员回来把刚才的情况跟阿敬汇报了一遍。 阿敬问:“只是去药店买计生用品?” “是,买完就掉头回来了。” “车呢?” “看她进了酒店地库的电梯,我就回来了。” “我问你车呢?” “车停在电梯口。”警员也一时茫然,到底是跟人还是跟车? 阿敬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酒店有计生用品,用不着去外面。 而且,以他对谭凛川的了解,他不会碰乐婕。 他忽地起身朝楼上冲去:“跟我走。” 乐婕这么出去虚晃一下,要么是送东西出去,要么是带东西进酒店。 多年的相随和并肩作战,谭凛川再努力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也还是留有痕迹,像是第六感,阿敬几乎可以确定,刚才乐婕出去,一定是带了东西进来,刚才在药店,是交易的地点。 甚至,可能不是东西,而是人。 酒店顶层,乐婕先上的电梯,靠在电梯的门边,冷静地看着电梯数字一层层地往上,因刚才出去,她身上的衣服被大雨淋湿,勾勒出她尤物一般的身材,任谁看了都不由心跳加快,多看几次。 电梯门哐当一声开了,里面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见到乐婕,伸手便抱住她:“宝贝,等久了吧?” 乐婕嫣然一笑,手抵在他的胸前:“是等久了。” 男人正想低头亲吻她时,只觉太阳穴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着,阴影笼罩了他。 第332章:风云突变2 阴影笼罩下来,那是来自地狱的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凉了,前面的乐婕笑如蛇蝎,男人的表情僵住,额头渐渐冒出冷汗,大难临头,他面如死灰转脸看向了拿枪指着他的人。 谭凛川。 他穿着黑色绸缎材质的衬衫,纽扣解开几颗,邪肆猖狂,落在额间的一缕黑发和立体的五官,透着森冷。 男人声音颤抖:“谭先生,有话好好说。” 黑漆漆的枪口指着他的太阳穴,离地狱只差一步。 这几个月乐婕的美人计让他放松了警惕,今天更是鬼迷心窍,到酒店和乐婕私会,原以为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能避开耳目,毕竟要维护自己夫妻恩爱,清正廉洁的公众形象。 乐婕是那么聪慧和善解人意,想他所想,一早就给他发信息,会把这一层的监控关了,他们可以有一整天的时间待在酒店里。 约在药店门口见面,她言语大胆充满挑逗,说怕酒店提供的不够用,所以再买一盒。 在她进药店后,他神不知鬼不觉上车到酒店,一前一后上楼。 如此谨慎又慎重,使得他完全放松了警惕,甚至没有带这几个月一直贴身保护的保镖,使得自己如今陷入这样的局面。 他说:谭先生,有话好好说。 谭凛川修长而冰凉的手指扣动扳机,那一声脆响让他双腿发软,尤其听到谭凛川那低沉,冷静到残酷的声音:“去和我父亲好好说吧。” 这一层是顶层,谭凛川包下来的,电梯旁边就是安全通道,能直接上天台。 人在恐惧和惊慌时,常常慌不择路,只想逃离这个恐怖的男人,越远越好,他恐惧地从安全通道往上跑,通道外的玻璃窗外是暗黑的天空,电闪雷鸣,下着暴雨。 后边是谭凛川不紧不慢跟着上楼的声音,皮鞋踩在楼梯的瓷砖地面上,一声一声哒哒的声音让前面的男人毛骨悚然。 下面,阿敬带着人往楼上冲,一路遇到酒店安保人员想阻拦,“站住,你们是谁?” 身后的警察出示证件:“警察办案。” 酒店人员心惊胆战地退到旁边,被其中一位警察看着,避免他们通风报信。 阿敬的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声音:“去监控室看过了,顶层的监控,今早就坏了。” 阿敬屏息着,聚精会神看着电梯往上的数字,果然如他所想,刚才乐婕出去,一定是带了人进来。 谭凛川自己不用出动,让猎物自动送上门任他绞杀。 阿敬心急如焚要想阻止这场悲剧,即便立场不同,他始终希望谭凛川能走回正道,而不是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 电梯到了顶层,阿敬带人冲出去时,心中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这一层静悄悄的,厚厚的地毯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他正松了口气,安全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 “在天台。”其中一位警员低声说。 天台隐约传来恐惧的嘶喊声。 阿敬一阵风一样冲向天台。 在这之前,他和王局始终查不到地下钱庄真正的大客户是谁,监狱里帮谭崇传递消息的陈警官,一问三不知,他只负责把消息放出去,以及接收消息,但始终差不多对方,非常警觉。 第220章 所以,此刻阿敬冲天台,不仅是要阻拦谭凛川犯错,也同时要知道这位大客户究竟是何方神圣。 天台风大,雨大,阿敬一冲出去,整个人就被雨水淋透,谭凛川站在屋檐底下,大雨只飘过他的衣摆,潮湿的,阴寒的,他手里正把玩着那把枪,瞄准前方天台站着的人。 那人瑟瑟发抖,看到阿敬和其他警察,大喊着:“救命。” 阿敬和其他经常看清那人时,都大吃一惊,而就在这时,谭凛川的手指翻动,阿敬飞扑过去想要阻拦,但隔着一定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拦,他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视频以最大的音量播放,播放的同时喊道:“颜烟出事了!” 谭凛川扣动扳机的手指稍顿了一下,猝然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视频里,也是如今日这样的狂风骤雨,那辆粉色的甲壳虫被冲进大海,沉沉浮浮,之后很快下沉。 谭凛川的眉心皱起,看向阿敬。 视频的海浪声和天台的雷雨声相互呼应着,巨响,把谭凛川大脑炸成一片空白。 而此时,天台前方那个男人,手里挥着手机,本是想拿着手机打求救电话,在看到阿敬等人之后,朝他挥手。 雷电交加,在这样爆雷的天气,在天空被闪电劈成两半之后,那道闪电和男人手中的手机相连接,刹那间,那个男人便浑身抽搐着倒地不起。 事情的急转剧变让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阿敬急喊:“快叫救护车。” 乐婕平平静静地说:“恶人自有天收。” 阿敬在确定地上没有导电之后跑过去救人。 而谭凛川在大家慌乱之际,已无踪影。 乐婕一直没有离开,和阿敬一起等着救护车的到来,男人还有一丝气在没有死。 乐婕强调:“谭先生那支枪没有开。” 这人的死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阿敬厉声道:“私藏枪支违法。” 乐婕:“你有证据吗?高仿枪支不可以?” 一句话把阿敬堵住,乐婕说这些话也是说给别的警察听的,在场的都是证人,眼前这个男人的死活和谭凛川无关,充其量是两人有纠纷,在这天台交涉而已,甚至从始至终,谭凛川都没有动手。 阿敬脊背一阵阵发凉,自己是否是被谭凛川再次利用? 谭凛川压根没有打算自己动手杀人,但他父亲去世的仇,他又想亲手报,所以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时机。 在这样雷暴的天气,天台上没有避雷设备,又或者,把人引到天台,让其恐惧,总有办法逼对方惊慌失措,最后失足坠楼。 而把他引上楼,就是让他亲眼见证,人不是他杀的,如乐婕所说,最多就是有纠纷,是意外。 那把枪,真要鉴定,鉴定结果大概率是高仿的玩具。 第333章:风云突变3 阿敬和所有警察都是目击证人,无论是被雷劈还是失足坠楼,都只是意外。 如此,即亲手报了仇,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也把阿敬利用的彻彻底底。 阿敬看着乐婕:“你早知谭先生的计划?” 乐婕耸肩:“你太看得起我。” 她只是遵从谭凛川的指示执行而已,在来天台之前,她都以为谭凛川是真的要亲手杀那位客户,直到来了天台,他迟迟没有真动手,只是让对方吓得屁滚尿流,她才猜出他想做什么。 酒店位于市中心,和它相隔百米,最近的住宅区就是百河湾,白天如黑夜,每家每户都亮着灯,能看到不少人家里影影绰绰的影子。 阿敬记得沈鹰州的住宅就百河湾,谭凛川如若真丧心病狂想报复,这里远程射击是最佳的位置。 阿敬虽知是自己想多了,但保险起见,还是发了条信息问沈鹰州是否安好? 沈鹰州只简单回复了ok,再无任何信息。 谭凛川已离开远东市。 这样狂风骤雨的天气,不仅机场瘫痪,所有飞机出不了港,也无法落地,连路面的公共交通都减少了班次。 想离开远东市,只能自驾。 乐婕看了眼阿敬的手机,问:“刚才的视频是真的?” 那个女孩真在车上? 阿敬才恍然想起,自己刚才用那个视频骗谭凛川的事。 乐婕有些黯然:“这么明显的假新闻,他竟然看不出来。” 阿敬道:“不是假新闻,车被冲走,只是颜烟不在车内。” 莫名的,他不想告诉谭凛川,乐婕自然更不想告诉他,由他自己去承受。 王局已知晓这边发生的所有事,气急败坏:“你怎么办事的?现在人在抢救,你最好保佑他活着。” 这个案子,到此就算结束了,地下钱庄最大的客户,也是一旦发布消息,会造成社会轰动的人物就此落网,是死是活,已不在阿敬负责的范围,之后能辐射多大的影响,也不在他负责的范围。 王局噼里啪啦在怒斥他:“还有谭凛川呢?为什么让他走了?” 阿敬没有回应王局的任何话,轻飘飘道:“我辞职。” 王局不可置信,音量拔高许多:“你说什么?” “我辞职!我之前就说过,这个案子结束,我会辞职。” 王局怒声:“你以为警局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马上给我滚回来。” 但阿敬心意已决,不是因为没有敬仰,更不是因为被资本腐蚀,而是他知道自己做不了称职的警察,他已有私心。 大学入警校第一天就被发配到海港市,这么多年,他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思政教育,能坚持下来全凭自己心中那股热血。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他和谭凛川如一起成长起来的兄弟,即便在立场如此对立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能够保全谭凛川,也正如谭凛川对他,谭崇的去世和他在外散播消息,推波助澜有着莫大的关系,但谭凛川也只是揍了他一顿,并没有真正仇恨他。 他心意已决,乐婕朝他竖拇指夸赞他有魄力,并且问他:“打算回谭凛川身边?” 阿敬:“不回,找个别的事做。” 回不去,也不能回,即便要脱了这身警服,他也依然会忠于它。 乐婕:“说话算数,不准再回去。” 乐婕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谭凛川当初找她时,便承诺,这件事完成之后,把海港市所有娱乐场所给她管理,湉姐被辞之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着是阿敬在暂时管理,如果阿敬回去,便没她什么事了。 阿敬知她野心,给了一条小建议:“你想长久留在谭先生身边,纯粹一点。” 乐婕:“你当我像湉姐那么傻?” 乐婕这几年早看清楚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与其幻想看不到的情情爱爱,不如好好赚钱重要。如果真能管着海港市的娱乐产业,她还愁没有男人吗? 阿敬看她想的明白便也没再多说,和她道别之后去警局写辞职报告。 海港市和远东完全不一样,天气晴朗,颜烟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实验基地的监测报告出来,昨天那样突发的极端天气,他们的r8系列完全经受住了考验,水下系统传输的所有数据,精确清晰,不受一点影响。 实验基地这忙完,临近下班,婚礼策划公司打来电话,想约她沟通一下的想法方便出方案,正巧张柏承来接她,两人便一起去婚策公司。 颜烟没有迷信大品牌的婚策公司,这一家是自己在网上攻略后,看到有人推荐的,很小众,但因为她想给爸爸和王姨举办一个新中式的婚礼,推荐人发的视频风格正是她想要的。 她和张柏承刚进店里,她的手机就响了,她脚步顿了一下,是谭凛川打来的,她虽然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但这组号码就像刻在脑海里,一眼就认出。 “怎么了?”张柏承回头问她。 “没事。”她顺手拉黑之后,把手机扔进包里没再理会。 这家婚策公司很小,总共就三位工作人员,其中一位道:“我们老板刚出差回来,二位有什么想法直接跟他说就好。” 工作人员把她和张柏承当成了一对,以为是他们自己的婚礼,颜烟解释完,她们才明白,但是她们的眼神显示,谁也不相信,她和张柏承只是普通朋友。 老板出来迎接她们到办公室,看到老板桌上摆着的一家三口的照片,颜烟忽然笑了,张柏承也笑,这或许就是缘分。 老板莫名其妙看着他俩,礼貌问:“二位笑什么?” 颜烟指了指照片:“宝宝很可爱。” 老板也是聪明人,认真看了眼前面年轻的男女,想到他老婆说的救命恩人是一对看起来很登对的俊男靓女,他内心一热:“是你们救我爱人和孩子?” 见他们没有否认,老板当即激动地过来握着张柏承的手:“真是太感谢了,没有你们,我们一家就毁了。这次你们的婚礼,我免费给你们操办,一定尽我所能,给你们好的。” 第334章:真出事了? 第221章 这... 颜烟不得不解释,首先这婚礼是为她爸爸办的,其次,她和张柏承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啊,她解释累了。 张柏承轻声说道没有必要每次都解释,不仅无人相信,反而会猜测他们为什么要隐瞒男女朋友的关系? 是见不得光吗? 劈腿? 婚外情? 颜烟想了想,随便吧,不解释了,只是解释这次来,是为了她父亲的婚礼。 张柏承对老板说:“婚礼该怎么办怎么办,可以给我们优惠一些,但不用免单。” 老板道:“这以后再说,先把婚礼的方案确定下来。” 之后三人开始讨论颜家炳的婚礼,主要是颜烟提她的想法,老板考虑能否实现,张柏丞在旁边安静听着。 /:. 颜烟讲得神采飞扬,把自己对婚礼所有的幻想都融入进去,眉眼里都是幸福的样子,好像是她自己的婚礼。 张柏丞看得出神,眼睛几乎定在她的身上,可以预见,如果婚礼的新娘是她,该有多美好。 讨论完初步的方案,老板的电话响了,是他爱人打来的,挂了电话之后说:“我爱人知道你们来店里,现在赶过来,要请你们吃饭。” 老板盛情邀请,而且他爱人已在来的路上,他们便不好再拒绝,有时接受别人的感谢也是一份善意。 这是刚创业三年的夫妻俩,热情真诚,吃饭时,四人像是朋友聚餐一样聊起家常。 颜烟对张柏丞的认知又多了一分,一直以为他这样在某些领域有权威的优秀人物,谈论话题必然在某一个高度,是她们这等平凡人不可企及的,但是他此刻却温文尔雅,很会引导话题,每次当老板好奇他们的生活时,他总能适时引导到老板和他妻子是怎么认识的,哪个瞬间让他们想结婚,又是什么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婚策这一样的。 老板自然是侃侃而谈,一餐饭下来,宾主尽欢,该感谢的也感谢了,该聊的也聊了。 四人在餐厅外分别,老板:“我会尽快把婚礼的方案发给你们。” 颜烟:“好的,辛苦你们啦。” 说完,直觉一阵阴凉的冷风吹过,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上车后,还是有些冷。 而开着车的张柏丞此时敛去了晚餐时的那份从容和文雅,目视前方极其认真地开车。 颜烟后知后觉问:“怎么了?” 张柏丞:“没事。” 但他说没事的时候不自觉看了眼后视镜,颜烟便也看了眼她那一侧的后视镜,一辆黑色轿车正紧跟着他们的车。 因为距离很近,车灯照着,颜烟一眼就看出后面的车,开车的正是谭凛川。 和张柏丞的紧张比起来,他显得那么松弛,单手握着方向盘,他们快,他也快,他们慢,他也慢,明显是故意的。 这让颜烟的怒火蹭地一下冒起来,他想干什么? 又闲来无聊,逗他们玩是吗? 这时,她手机响起,以为是他打来的,正想挂断,却见是王姨的,便接了。 王姨声音很小,是背着颜家炳打这个电话的,“小烟,谭凛川找你了吗?” “没有。” “我刚从他那海边别墅回来。” 颜烟心一跳:“您怎么去那了?” 问完不用猜也知道,是被动去的。 王姨怕被颜家炳听到,悄声说:“这个谭凛川看新闻不看认真,以为你和那车一起被冲走了,那脸色吓人。” 王姨想起,她傍晚出去买菜,被人“请”上车,带到那栋海边别墅。 当时谭凛川不在,别墅几个月没有人气,虽有保洁每天固定打扫,但终究是冰冷冷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院子里才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声音,谭凛川风尘仆仆下车,大步朝室内走来。 王姨刚才就听说了,谭凛川是从远东市独自开了八九个小时的高速回到海港市的,上千公里,这是不要命了? 他脸色苍白,看到王姨第一句话就是问:“她真出事了?” 王姨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倒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问:“出..出事?” 其实谭凛川在来的路上便已让人查过了,颜烟并没有出事,她不在那辆车上,但他只怕底下的人是担心他开车所以骗他,颜烟的电话打不通,他更心急如焚,只好把王姨叫到别墅来。 王姨见他一身黑色着装,黑色绸缎的面料衬衫穿在他身上特有腔调,只是一阵子没见,瘦了几分。 她也心存了一丝隐瞒的心态,谁叫他让颜烟难过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假装听不懂他说话,只是面露哀戚之色。 谭凛川随着她的情绪,心沉入谷底,只觉得自己浸泡在潮湿冰凉的海水之中,有些难以呼吸。 最亲的,最在意的人,都以他无法预料的方式离开他,连句告别都没有。 他原以为他父亲去世之后,他的心从此是铜墙铁壁不会再痛了,但这一刻,还是猝不及防在心口被插了一刀,痛,窒息。 他靠在吧台边上,试图和王姨了解细节:“她在车里?” 王姨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陈述事实:“那天从远东市吃完满月酒回来,那天气说变就变,她在路上时雨下得太大,雨刮器失灵,看不清路,她只能把车停在路边。哪曾想过啊,海水真是无情,太无情。” 王姨想到那辆可爱的粉色甲壳虫,惋惜不已。 谭凛川蓦然想起,她回海港市的前夜,阿敬带她去见她,他说了伤人的话,她伤心欲绝往他脸上泼了酒。 他让她滚。 这些细节不能细想,一想到她孤零零在车里,被海水冲走,该多无助多恐惧? 他声音嘶哑问:“找到了吗?” 王姨:“没有那么容易,车应该是沉入海底了。谭先生,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王姨怕再说下去,自己要绷不住了,看他是真伤心的样子,她也不忍再多说。 谭凛川那起电话找救援队:“海里太冷,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 王姨急忙阻止:“找了的,已委托救援队打捞了。” 谭凛川拨电话的手停了一下,看王姨心虚转移的视线,又问了句:“她真在车里?” 第335章:撞车我全责 关心则乱,他被那些纷乱的思绪打扰,一时没有察觉王姨拙劣的演技。此刻想起,从远东回来的路上,下属告诉他的调查结果。 王姨:“谭先生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她慌张离开,谭凛川没有再阻止。 电话里,王姨同颜烟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为了提醒谭凛川又找上门,让她和张医生小心一些。 但为时已晚,两人正通着话,嘭的一声,他们的车被后面那辆黑车撞上了。 “小烟,怎么了?”王姨听到那声响,吓得魂都没了。 “小烟?”她又呼喊了一声。 好一会儿,颜烟才回神:“王姨没事,被追尾了,先挂了。” 她匆忙挂了电话,张柏丞想再启动油门往前开,但启动不了,而后面车上下来的男人已站在他们的车前,敲了敲颜烟所在的副驾的玻璃窗。 他的黑影遮挡了外面的一片星火,颜烟伸手想打开车窗,旁边的张柏丞阻止了她:“你别动,我下去和他谈。” 张柏丞下车,车外的两个男人,截然相反的性格和形象,一个斯文儒雅,一个狂傲邪坏,颜烟很难想象他们能谈什么,也担心张柏丞受辱,所以还是打开了车门下车。 那天在远东的会所,已说尽了难听的话,彻底划清了关系,于颜烟心中已对那段情感正式告别,所以她不懂,谭凛川忽然又追来到底为了什么? 她一下车,谭凛川的目光便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番,确定无恙之后,还是老样子:“抱歉,撞了你们的车,我全责。” 张柏丞看了眼车尾,除了车灯裂了以及保险杠有些凹陷之外,并无大事,他不想和谭凛川有任何牵扯,便说:“没什么大事,不需要。请谭先生挪一下车。” 他的车顶着他们的车尾,所以需要挪动之后才能开走。 谭凛川:“是我的责任,我联系保险公司过来处理。” 他态度有着和他长相格格不入的诚恳,都知他是有意耗时间。 颜烟气不打一处来来:“谭凛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谭凛川低眸看她,她身上已完全没有以前温顺的模样,脾气见长。 张柏丞把颜烟拉到自己的身后:“小烟,你上车,我和谭先生交涉就好。” 颜烟没动:“我陪你。” 谭凛川不挪车,三人谁也走不了,只得干站在路边等保险公司的人来。 另外几条车道车来车往,每辆经过的车都不由看一眼他们这边,三人诡异地沉默着站在车旁,直到一辆车忽然停到他们的旁边, “张医生,颜小姐,需要帮忙吗?” 第222章 是刚才婚庆公司的老板和他妻子,他们刚才走错路,再绕回来时,看到路边的他们。 若是按照往常,颜烟不会麻烦别人,但今天,她不想和谭凛川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便笑着说:“我们的车被追尾了,能否麻烦载我们一程?” “当然没问题,快上车。”老板热情道,开了后座的车门请她和张柏丞上车。 两人坐进后座,车很快前行汇入车流之中,那老板看了眼后视镜中那个高大的男人,不由担心:“你们的车停那没问题吗?要不要我去帮忙协调?” 颜烟:“不用,没关系的,保险公司马上就到。” 他想找保险公司处理,那就让他等着。 谭凛川看着“落荒而逃”的颜烟,唇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到她好好活着,生龙活虎的,他像是从漆黑的海底终于浮出水面,能够自在地呼吸,又怎会在意她身边出现的张柏丞。 婚策的老板把颜烟和张医生送回家,顺便确定下次沟通的时候后离开。 家里,王姨正焦急等着颜烟回家,见她没有因为追尾而受伤,松了口气,趁着张医生和颜家炳说话的功夫,把颜烟拉到厨房里小声说话:“谭凛川没有找你吧?” 颜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让她担心,便回答:“没有。” “他今天以为你在那辆车里,脸都变白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王姨。”颜烟制止她往下说:“我们不谈他可以吗?” 颜烟好不容易从这段不健康的感情里走出来,在任何时候都不想听到他的名字,更不想知道他的事。 王姨一愣:“唉,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说他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之前总去那栋海边别墅做饭,也曾见过颜烟恋爱中小女孩的模样,所以有时大脑不受控制,总觉得他们俩还有关联。 “不提了不提了。”还是外面的张医生靠谱。 颜烟挽着她胳膊:“你就安心准备婚礼,当一位漂亮的新娘,别的事别操心啦。” 王姨脸稍红,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举办婚礼,还能有这样的幸福,更把颜烟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颜烟的车被冲走了,张柏丞的车被保险公司拉走,导致两人出行都没了车,只能开颜家炳的。 张柏丞回国主要是为了颜烟,但同时也受邀到各大医院做学术交流,所以他每天先送颜烟去工厂,再开车去医院,两人相处得如同一家人。 颜烟一进工厂,财务总监就来敲门了,汇报工作:“谭先生那边的账号还是错的,打不进去款。联系过谭氏的财务,那边回应这是谭先生的私人经济往来,不属于他们管理的范畴。” 颜烟:“我给你手机号,你直接联系谭先生。” 财务总监为难道:“我联系过了,谭先生说让您给他打电话。” 颜烟:“是我们欠他钱,他若不急,你急什么?” “当初签的合同,有违约滞纳金。如果没有按时还款,每天收取5%的滞纳金,5%的金额太高了,早还一天是一天。” 颜烟真是后悔自己当初的清高,非要签订借款合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谭凛川这种人,就不该以理相待,多此一举。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财务总监走后,颜烟把谭凛川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刚解开,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调轻快:“车今天修好,什么时候来取?” 第336章:小颜厂长 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颜烟一时有些恍惚,“把地址给我,我有空过去。” 她原想说,是张柏丞的车,让他联系张柏丞,但转念一想,不能给张柏丞再添麻烦。 谭凛川很快就把地址发过来,问:“什么时候来取?” “不确定,有空再去。”颜烟回答,不给准确的时间,她到时让厂里的司机过去开就好,绝不跟他再见面。 谭凛川很是配合,没有追问,只说了一个:“好。” 颜烟道:“还有,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之前合同上写的卡号是错的。” 谭凛川:“等你来取车再当面给你,毕竟银行卡号不能随便发。” 他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几个月的绝情冷酷仿佛不存在。 但颜烟不是,她记得自己受过的伤,难道他还以为她是那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孩吗? 她已过了情关,独自熬过了最痛苦的时光,她不会重蹈覆辙。 “谭凛川,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车,我会让人去开。钱,我已录音,你若不给正确的卡号,责任在你不在我,滞纳金我不会交一分。” 说完,不等谭凛川回应,她便气愤地挂了,情绪依然受了波动,莫名地烦躁。 她叫了厂里的司机去4s店取车,车的问题不大,换个车灯,修个保险杠就可以的。 但是司机到店里之后,就给她打电话:“店里说必须本人来取,不让我开走。” 司机瑟瑟发抖地看着坐在沙发那的谭凛川。 这个男人虽然和颜悦色的,但轻飘飘说出的话,让他不自觉地害怕,不敢有任何反抗。 颜烟就知谭凛川会如此为难,“你别管,直接开走,有问题我承担。” 司机极没有出息:“小颜厂长,要么,您和谭先生说一下,让我开走。” 想也没想,就把电话递给了谭凛川,他的声音悠闲地传来:“小颜厂长,这车,还是你亲自过来开比较,检查一下都修好了再开走。” 颜烟意识到他那晚撞他们的车,恐怕就想到了这一点。 “没空!”她回答得干脆。 只听电话那边,谭凛川把电话还给司机说道:“怎么办?你们小颜厂长说没空。” 这话充满了威胁,那司机是个老实孩子,他对谭凛川所有的印象,都是和老乡茶余饭后闲聊时得到了各种“黑暗”事迹,海港市人人闻之色变的老大。 他很是害怕,此时见谭凛川大长腿交叠坐在4s店的待客沙发上,明明是态度有礼,笑得温和,但司机总觉得这笑背后是一把刀,要把他分尸一般。 司机老实归老实,但做这行,察言观色的机灵是基本的职业素养,所以他接过电话之后,对颜烟战战兢兢说:“小颜厂长,还是您亲自来开吧。” 宁愿丢了工作,也不敢得罪眼前的男人。 颜烟不知道谭凛川到底想做什么,但挂了电话,还是打车去了4s店,因为担心谭凛川会对司机不利。 到了4s店,果然见司机站在谭凛川的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见到她来,如蒙大赦,松了口气,马上道:“小颜厂长,我去外边等你。” 颜烟站在谭凛川的面前,把那晚在会所里他对她说的话还给他:“我以为你是有自尊的人,这样死缠烂打让人看不起。” 谭凛川看着她,表情微动,一改刚才不正经的模样,交叠的大长腿也放下,站了起来,看着颜烟,“对不起。” 声音不大,很是温柔。 颜烟只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谭凛川会说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为之前的所有。” 逼她来这,便是想和她有这样面对面单独说话的机会。 颜烟讶异于他会开口说对不起,她等这句对不起等了很久,那时恨他,恨他的绝情,恨他连一句好好告别的话都不肯说,然而,真得到这句道歉,除了心中酸涩之外,已毫无意义。 她冷静自持:“好,我接受你的道歉。还有事吗?” 真正的放下,是无怨也无恨,从远东回来的那一夜,她就把这页翻篇了。 她问还有事吗? 冷淡中不含任何的情绪。 谭凛川见此便也什么都没说,递给她车钥匙:“车修好了,顺便做了一个保养,我带去过去。” 颜烟跟在他身后走着,期间,张柏丞打来电话,问她几点下班,去工厂接她。 她道:“柏丞哥,我在4s店取你的车,取完直接回家。” 她和张柏丞说话轻声细语的,还像是个初入社会的小姑娘,前面走着的谭凛川听到后,停下脚步,挡住了她的道。 颜烟不明所以看着他,他指了指她的手机,刚才的温柔有礼如昙花一现,不准她接电话的意思。 颜烟有点烦,他管得着吗?她愿意接谁的电话就接谁的电话,他还以为他能像以前那样指使她? 不让她走,她便转身往回走,等和张柏丞沟通完挂了电话之后径直朝那辆车走去。 她现在工厂运营良好,爸爸身体健康,不必再忌惮他、害怕他,更不受他威胁,今非昔比,她底气充足,和他站在了一个高度,至少内心如此。 她不再看谭凛川一眼,打开车门,直接驾车离开。 那道裂痕是鸿沟,再难修复。 之后的几天,谭凛川没再出现,他向来行踪不定,做事只按自己的喜好,但颜烟不敢放轻松,以她对谭凛川的了解,他若真要再纠缠她,总有办法。 第223章 颜烟看新闻才知道,他地下钱庄的最大客户已被原敬和王局捉拿归案,新闻一出,轰动全国,具体细节,新闻不敢细报,但颜烟想,肯定和谭凛川脱不了关系,甚至是死是活,外界也无从知晓。 所以他的事情解决完了,又有了闲情逸致来逗她,玩弄她? 颜烟明明已经放下了,但想到这,又不由气愤难当。 所以,当财务总监再次汇报,还款逾期,对方始终拒绝给正确的银行账号,担心要缴高额的滞纳金,她起身:“你跟我去一趟银行。” 第337章:点钞 这个时代取现金的人已很少,尤其是大额现金。 财务总监去的路上同银行经理约时间。 经理问:“怎么忽然要取现金?” 财务总监:“还债,对方一直不给银行账号,你有无办法?” 经理和财务总监很相熟,便玩笑道:“这是对方不要还吧?” 财务总监:“不好说。” 是否要还或者怎么还,不可知,对面的债主不是寻常人。 颜烟当初签订的借款合同,每月还一百万,从银行里取出来,厚厚的一百捆很有份量,装包之后,她直奔谭氏大厦。 她和谭凛川的关系在大堂前台或者保安的眼中扑朔迷离,所以见到她气势匆匆地来,是拦着还是不拦呢? 前台急忙给楼上的助理打电话,没有阿敬之后,他们想汇报工作,也不知找谁,一时有些混乱。 楼上的助理接了电话,看了眼在谭先生办公室的乐婕,支支吾吾道:“现在不方便,请颜小姐再约时间。” 话音一落,电话被乐婕接过去:“请颜小姐上来。” 颜烟未想会在谭凛川的办公室见到乐婕,顶层宽阔的办公区,不见谭凛川的踪影,乐婕亲自到电梯口见她的。 彼时,她有些狼狈,接管工厂的工作之后,她平日的穿衣风格逐渐工服化,尤其今天本计划要去实验基地,怎么方便怎么穿,没有任何的修饰,所以此时站在明媚风情的乐婕面前,显得灰扑扑的,尤其她手里拎着一个大包,包里是20多斤重的人民币,纤细的腰背难免弯了几分。 乐婕先打招呼:“颜小姐,又见面了。” 颜烟收回思绪:“你好,我找谭凛川。” 乐婕故意道:“稍等哦,他正在洗澡。” 乐婕也只比颜烟早了一会儿到,她来找谭凛川谈娱乐场的管理权问题,谭凛川没有正式任命,没有带她去场子走一圈,很多人不服管。 她来的时候就没见到谭凛川,只是知道他每天上午会晨泳,猜他应该是游完泳在洗澡。 她本就娇媚,又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颜烟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果然是渣男,烂人。 两人说着话,就见谭凛川从阳台那边出现,顶着满身的阳光,腰腹上围着浴巾,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往更衣室走去,身上的薄肌被阳光折射得近乎透明。 乐婕对颜烟道:“帅吧?” 颜烟早已挪开视线不看。 乐婕却不管不顾:“讲真,会所里那些男模特没有一个比得过他,有身材的没有他这样的颜值,有颜值的没有他的身材,颜值身材都非常在线的,气质又差了他一大截。颜小姐,你说,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 颜烟道:“看人只看表面,未免肤浅,有些人徒有虚表罢了。内在的良善比外表重要。” 乐婕笑:“就像颜小姐的那位张医生吗?一表人才又良善,所以说,颜小姐眼光真好。” 颜烟抬眸看她,其实说看人只看表面是肤浅,她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见乐婕,因为她性感的穿衣打扮紧贴在谭凛川的身上,她是否就在心里带了偏见? 谭凛川原本是朝更衣室走去,大约见到办公室里两道身影,脚步顿了一下,走了过来。 “怎么,我的办公室现在谁都能随便进来了吗?” 新招的下属远不如阿敬好用,常常摸不清他的喜好,他说完,目光就定在了颜烟和她脚边的包上。 这让颜烟自然觉得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这人阴晴不定,时冷时热,好在颜烟已不再被他牵动情绪,否则要伤心难过死。 她指了指脚边的包,“我来还钱。” 谭凛川挑眉,唇角不由勾起笑:“还钱?” 他是真没想到,她会扛着现金来还。 一旁的乐婕觉得自己此刻就是透明人,想必谭凛川也没空理她,只好识趣地默默离开,招呼也不必打,因为无人关注。 颜烟把包拎起,放到他的办公桌,打开拉链:“这是一百万,以后谭先生如果不给账号,我只能每个月还现金。” 一叠叠码的整齐的钱放在包里,谭凛川探过头去看,身上是沐浴后的清香,身上蒸腾出潮湿的气息。 颜烟往后退了一步,和他隔出距离,这才发现,乐婕已不在办公室。整个办公室就他们两人,偏偏他又是这样的打扮,显得暧昧不清。 她说:“你写个收条给我。” 只想马上离开这间办公室。 谭凛川拿起其中一叠人民币,在手里垫了垫:“收条可以写,但是我要先数一数,还有需要确认是否是假钞。” 颜烟腾地一下升起怒火,他这不就是故意为难吗? 他却煞有介事:“我的要求不过份吧?以前我们会所,常常收到假钞,把我整害怕了。” 颜烟咬牙切齿:“不过份。” 谭凛川往他的办公椅一坐:“那请吧!” “我点钞?” “不然呢?” 颜烟就知自己斗不过他,差了好几个档,逃不了,躲不了,斗不过。 数! 不就一万张,数到一万吗? 她一捆一捆拆开了数,数给他看,数完的重新捆好放到一边。 数钱的快乐? 她没有,感受不到。 对面办公椅上坐着的谭凛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垂眸点钞,手指越翻飞,表情时而平静,时而皱眉,时而因点错了而懊恼,重新点。 从1数到100,一直重复,一直重复,这是部队训练集中注意力的办法,没有经过训练,重复几次,就会数着数着从88.89.50,51,... 颜烟数了几万之后就出现了这个问题,大脑好像不听使唤。 对面的谭凛川好心提醒:“需要我帮忙吗?” “你闭嘴!”她大吼,打乱她的思路。 等终于数到10万,已不知过了多久,也是这时,她忽然惊觉,自己怎么遇到谭凛川就智商为零了呢? 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叫点钞机! 她豁然站起,现在就去买。 但是刚才低头聚精会神坐太久,这么一下站起来,她眩晕,往后倒去,谭凛川的身手极快,稳稳地接住了她。 那熟悉的感觉瞬间把她笼罩住。 第338章:试婚纱 她挣扎着要站稳,但手想借力就必须攀着他,掌心触碰到他冰凉又结实的后背,她恼羞成怒,他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她恨不得在他的背后挠出深深的手印,她借力站直之后便马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办公室,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谭凛川站在原地半坐在办公桌上没有追出去,刚才虽只是短暂的接触,但他从她红温的耳朵中嗅到的熟悉滋味。 她不是她表现的那么冷漠无情,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这些钱,他当初拿给她救急,帮她应对供应商,帮她还银行贷款,留了错误的卡号,是真心帮她脱离困境,虽然当时打着要收购他们工厂的旗子,但他就没打算要她还。 看着那一包厚厚的人民币,未曾想过当时的善举帮了他的忙,所以,人嘛,有时候就该多做善事,你不知道哪件善事会以哪种形式回报回来。 他的新助手抱了一个点钞机进来,见他笑得慈眉善目,很是不适,战战兢兢问:“谭先生,放哪里?” 点钞机他一个小时前内线吩咐底下的人去买的。 谭凛川和颜悦色:“放那。” 助手:“乐小姐在休息室等您很久,要她进来吗?” 助手已看出端倪,这位谭先生如外界所传,玩得花,刚出去一个颜小姐,后面还排队等着一位乐小姐,完全两种风格的女孩,不知道他更喜欢哪种? 记住老板喜好,是他的责任。 谭凛川此时已不是刚才只裹着浴巾的模样,穿着黑色西裤,黑衬衫的纽扣还敞开着,他慢条斯理系扣子,回答:“不见。” 助手便瞬间明白了孰轻孰重。 颜烟驾车离开,到了工厂的时候,手机信息传来:“小颜厂长跑什么?现金还没点完,收条也还没拿走。” 颜烟心里冷冷的,也有点鄙夷自己,慌什么?没出息。 她回复:“我会让财务经理上门取,如果谭先生执意不给卡号,那么以后每个月,由财务经理带现金上门还款。” 谭凛川:“不必麻烦,我会做好一个尽责的债主,催债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好好催。” 第224章 颜烟懒得再理他的胡言乱语,当没看见,不再回复。 结果,不到十分钟左右,他的信息再度传来:“小颜厂长出来,我在工厂门外,给你送收条。” “我不在工厂。”颜烟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和他你来我往这么多次,她若不出去,他必然不会轻易离开。 她补充道:“我让财务经理出去拿。” 谭凛川“礼貌”回复:“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工厂的司机还有门卫给颜烟打电话:“谭先生的车停在入口处,别的车辆进不来,今天好几批货要进厂,这会儿都堵在门外呢。” 扰乱工厂正常秩序,颜烟气的眼睛发红,疾步往门口走去,果然见他黑色轿车停在入口的正中间,他戴着墨镜靠在车旁,悠闲自在,任后面的货车排成长长的一队。 那些货车司机哪怕不认识他本人,看到这辆车和车牌,也不敢鸣喇叭,只能安心等着。 “谭凛川,你到底想做什么?” “给你送收据。”他扬了扬手指间夹着的白条,态度认真诚恳,和他此刻霸道的姿态截然相反。 颜烟过去接过白条:“现在可以走了。” 谭凛川看了看身后排成长龙的货车队伍,“我得先进厂里才能出去。” 颜烟让到旁边让他进,他的车进了厂之后很快就转了车头从出口处出去,再经过颜烟身边时,从驾驶座探出头来:“你还差90万没点完,尽快安排。” 说完,他踩着油门离开。 就在颜烟以为他真离开了,却见他的车又往回倒,再次停在她的身边:“对了,你还欠我4个愿望,希望你没忘。” 颜烟心里一紧,她是真忘了。 当初他救过她几次,她心怀感恩,许下了这几个愿望。 有些记忆被她刻意封存,她每天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他对她的坏,对她的无情,以此让自己彻底放下,所以曾经,那些让她感动或心动的瞬间,她便忘了,以为彻底忘了。 他忽然的提醒,那些记忆由脑海的深处露了出来,他在深海舍命相救那一次,他被带走调查还她工厂的清白。 好好坏坏,他在她心里虽已十恶不赦,但也有些无法遮掩的好。 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他会以什么方式要回这四个愿望? 颜烟就那么不安地等着,但之后几天,谭凛川都没有再出现,更没有联系过她,好像最近的交集都不存在似的。 这一天,颜烟陪王姨去婚纱店试婚纱,这是颜烟前几天就安排定制的,当时王姨强烈要求给她也定制一套。 “你爸爸说,到时候你和张医生当我们的伴娘和伴郎,所以也给你们定制一套。” 颜烟:“哪有女儿给父母当伴娘的?这是你们的婚礼,到时候请你们的朋友当伴郎伴娘。” 王姨:“我们这把岁数了,朋友都不是单身。而且我也想让你俩陪着我们,我很紧张。” 颜烟只好答应下来。 这会儿,王姨试完了,让她试。 她的伴娘服虽然也是中式的,加入了很多现代的设计,一字肩的款式,简约的轮廓,把身材曲线很完美的展现,有着东方的美韵,又不失她本身的灵巧。 王姨惊叹:“小烟,你穿这套真好看,跟新娘一样。” 颜烟站在镜子前,自顾欣赏着,也觉得好看。 “等会儿张医生到了,让他试试他的那套,一定也非常帅。”王姨期待着,看到漂亮的人儿,心情都变好了,忘了自己才是主角。 这时,婚纱店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女人,颜烟看到她,愣了一下。对方其实也愣了一下:“颜小姐,真是你?你要结婚?” 是乐婕,她这几天已经接管了谭氏底下的各个娱乐场,明天,谭凛川会带她开会,介绍给各场的负责人认识,所以她今天来逛街,给自己置行头。 刚才路过这家橱窗,被里面的新娘吸引,觉得有些眼熟,像是颜烟,所以进来确定。 果然是她。 第339章:不要结婚 乐婕围着颜烟转了两圈,心中震惊,表面不动声色。 颜烟和她不熟,所以不想和她解释任何,只是礼貌冲她点头招呼,之后和王姨说:“我先去换衣服。” 王姨道:“你不等张医生来看看吗?” “不用。”只是伴娘伴郎,没必要那么讲究。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乐婕已经离开。 乐婕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现在马上告诉谭凛川颜烟要嫁给张柏丞,她明天的任命会议恐怕又要无限延期,所以她照常逛街,常去的店sa给她打电话,她要的限量衣服漂洋过海到货,当了负责人,服装比以前保守了一些。 再见谭凛川,内心有一丝幸灾乐祸,往常,只有他给女人苦吃,乐婕自认明智,没有像湉姐那样的傻女执迷不悟,多少女人为他要死要活,他可眨过一下眼? 这回也让他尝尝女人的苦。 乐婕管这些娱乐场所,前有湉姐和阿敬,各场所的负责人自然不服她的管,她先前求了谭凛川好几次,都被冷漠拒绝,在他看来,如何服众也是她的工作范畴,他给她机会,能干就干,干不了滚蛋换人。 但乐婕觉得与其费劲去收服那些负责人,不如谭凛川出面带她介绍一圈,事半功倍,所以她说:“能请得动你帮忙也是我工作能力的证明。” 谭凛川初时不答应,但那天在办公室见到她之后莫名就答应了。这会儿带着她去了几个重要的场所,那几个负责人都是刺头,以前只服阿敬管,现在见谭凛川亲自带着乐婕过来,只得心不甘情不愿:“以后我们尽量配合乐姐。” 谭凛川拍着其中一位的肩膀道:“这就对了,都在同一个饭碗吃饭,大度些。” 那人道:“谭先生,我们把赌桌和一些公关服务都停了之后,营业额消减了大半,弟兄们也都要吃饭,这么下去,不是个事。” 谭凛川:“你们想吃正经饭,还是吃牢饭?想吃牢饭跟我说一声,我开车亲自送他进去。” 他用着轻松平常的语气,却叫人胆寒,知道他绝不是开玩笑。大家私下都说谭先生是因为他父亲在牢里去世,被吓跑胆了,变为正经人,做正经生意。 但跟着他的这几个负责人知道他恨不得与天斗与地斗,桀骜不顺,人生字典哪有“怕”字? 现在不知是什么原因,忽然走起正道,他们除了配合,只能配合。 带乐婕走了一圈,到了晚上,乐婕在海港市最大的一家会所办了晚宴,谭凛川去匆匆露了脸便撤了。 在会所门口,乐婕追了出来:“谭先生,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一定尽心尽力把这些场子管理好,以后走花路...” 谭凛川不屑:“少点废话。” 车窗即将关上,乐婕忽然说:“我今天在一家婚纱店看到颜小姐了,她和那位张医生在试婚纱,她要结婚了。” 她貌似小心翼翼地说,但却没放过谭凛川表情的任何变化,一向喜怒让人难以琢磨的人,此刻那双漆黑而深邃的双眸忽如远处的大海翻涌:“你说什么?” 乐婕字正腔圆:“颜小姐好像要结婚了。” 她说的同时,把今天在婚纱店偷拍的照片给他看了一眼,照片里曼妙的身材,笑靥如花的面容,乐婕看着都觉得心动。 谭凛川的目光定格在那张照片之中,难得的表情闪过一丝茫然:“她要结婚?” 这句话像是问乐婕,也像是自言自语,之后他的黑车如一道影子,消失在霓虹闪烁的街头。 颜烟在即将睡觉时,放在枕边的手机大响,熟悉的一串数字闪动着,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他重新打,挂断,打来,如此反复,正当她准备再次拉黑时,他的信息传来,仿佛有透视眼,知道她想做什么:“别拉黑,我在你家外面,出来见一面,当是我的第一个愿望。” 颜烟的手停住,他竟如此卑微,低姿态? 又在玩什么把戏? 颜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欠他四个愿望,她一定会实现,但现在是深夜,孤男寡女单独见面不合适,尤其是和谭凛川,她甚至能预知他会做什么。 想了想,她拨通电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见。” 她的语气很坚决,态度更坚决,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谭凛川竟也配合地回了一个“好”字,没再联系她。 他最近的忽冷忽热,让颜烟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她透过窗帘,见他的车就停在门前的路灯地下,手中的烟火一明一灭,过了许久才离开。 这一夜,颜烟睡得不踏实,困顿迷糊之中常因谭凛川的忽然闯入而惊醒,她赤脚站在窗户边往外看,竟看到他的车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又停在了她家的门前。 他靠在车边低头在发信息,屏幕亮了暗,暗了亮。 寂静的夜里,颜烟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惊得她跳回床上,谭凛川刚发来的信息,很简短的四个字“不要结婚”。 第225章 颜烟的心脏重重地沉沉地坠了一下。 是酸是痛是怨是恨交织着,如此多的负面情绪因他的一条信息而起,因为曾经动过真心,所以一条信息就足够引起波澜。 可是颜烟很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永远会心疼那个经过挣扎后付出真心,却又被无情放弃的自己。 所有波澜也最终会归于平静,她相信如此,所以这次,她不拉黑,也不回复,只是关机睡觉。 第二天,她照常出门,忙完工厂的工作,和张柏丞去了婚庆公司看婚礼策划方案,婚策老板用了毕生所说,对方案改了又改,最终确定两版方案给她。 两个方案都完全符合颜烟的喜好,她拿不定主意问张柏丞:“你更喜欢哪个?” 张柏丞站在颜家炳和王姨的角度去思考他们会更喜欢那一版,所以没有马上回答。 婚庆老板脱口而出:“没关系,选一版,另一版等你们的婚礼用。” (作者的话:今天又要赶路,明天要中午才更新哈,早上不用刷。) 第340章:支撑 虽然颜烟澄清过几次她和张柏丞只是朋友关系,但婚策的老板和老板娘都能看出张柏丞喜欢她,两人那么般配,迟早是一对儿,况且张柏丞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能帮一点是一点,真成就一对佳人,往后还能成为婚策公司的招牌呢,所以老板笑盈盈地说着。 颜烟已不再解释,解释无用,继续认真看方案,其中一个方案是选在一个叫“不知春”的庭院里举办。 “不知春”在海港市很知名,一比一复刻的江南水乡,庭院深深,小桥流水,自然雅致,符合她想要的中式风格,所以她没再犹豫,直接确定了这个方案。 老板道:“好的,我这就去定场地。” 从婚策公司出来,天色已暗,张柏丞想请她吃饭,她歉然道:“柏丞哥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事。” 她昨夜答应谭凛川见一面,他拿愿望提的要求,她说会赴约就一定赴约。 张柏丞一向尊重她,便问:“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颜烟虽没有直说,但张柏丞猜出她是去见谭凛川,感情的事,他遵从顺其自然,给她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想明白她想要什么,从不强迫她。 颜烟:“不用的,你先回家吧。” 她和谭凛川只说了今天见面,但具体在哪见,还没有确定,等张柏丞离开之后,她才给谭凛川发信息,“地址?” “海边别墅。”谭凛川很快回复。 颜烟心里跳了一下,她不愿意再回那里,“换个地方。” 谭凛川回:“怎么?怕触景伤情?” 谁怕?颜烟明知他是故意挑衅的,她却屡屡中招,像要证明自己根本不会再有任何触动,直接驱车前往。 可怎么会真没有触动? 住了几个月的海边别墅,承载了她那么多痛苦和挣扎,也承载了她那一点点的快乐,越是离得近,心里的那股酸涩便渐渐冒了出来。 她到的时候,天已全黑,远处沙滩上亮着一排灯,像一条长龙沿着海岸线飘动;近处是这栋白色别墅透出的亮光照着院子前面葱郁茂盛的植被,院子前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看着她的车渐渐靠停。 谭凛川今天穿得很休闲,难得的居家风格,宽松的上衣和阔腿长裤,因身材优势,这样的装扮松弛而慵懒,把身上的霸道和强势削弱得几乎不见踪影。 颜烟把车停在旁边,他亲自过来给她开车门,就站在车门外,颜烟有些抗拒,不想下车。 他笑道:“不下来,要我抱你下来吗?” 他作势要来抱她,以前不是没这样抱过她进门,因为弯着腰,宽松的领口露出他紧实的胸肌,慵懒中自带美色。 美色? 颜烟被自己脑中闪过的这个词吓了一跳,马上迈腿下车,和他隔了两步远在前面走。 男人也有美色? 他故意的吧? 无耻。 这栋别墅她独自住了几个月,一草一木,她再熟悉不过,闭着眼也能往里走。 到了会客厅,她直接问:“找我什么事?” 谭凛川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她这会儿才正眼看他,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因为今天穿着打扮的原因,他的脸有一点苍白,慵懒中带着一点点疲态。 谭凛川:“饿了,先陪我吃饭。” 颜烟没有拒绝,知道拒绝也没用,纯属浪费时间,所以又起身朝餐厅走去。 大原则的事坚持,小事则无所谓,这是她现在对谭凛川的态度。 餐桌上已摆好了饭菜,看菜品不像是以前那位做饭阿姨的出品,摆盘更讲究。 谭凛川一边从醒酒器里倒酒,一边道:“我做的,尝尝。” 酒,颜烟自然是一滴不碰。 菜,她可以品尝一下。 倒是出乎意料地美味,让她怀疑他是请人做的或者餐厅打包回来摆盘的。 谭凛川从她表情里看出她的怀疑,主动说:“你以为我真是锦衣玉食,五谷不分地长大?” 当然了! 颜烟一直就觉得他从小就是横行霸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地长大,不接地气,所以才养成这种唯我独尊的性格,哪里会做这些普通百姓才做的事。 谭凛川喝了一小口酒,慢悠悠说道:“只要身为人,都有自己的困境和局限,我没你以为的那么顺风顺水。” 这是要和她谈心? 颜烟不由拿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 “我爸最初做生意时,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那时家里没有请阿姨,为了不饿死,只能自己做。” 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刚开始帮人洗钱,只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人工搬运到两国的边境,由那边的接应人接应,所以常常一走就是很久,有时候忘了给他留钱,只能家里有什么吃什么,他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他足足吃了一个星期的白米饭,他父亲才回家。 后来发家了,家里请了好几位阿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才好起来。 颜烟险些脱口而问,你妈妈呢? 但话到嘴边又收回去,外界好像从来没有报道过他妈妈,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提过,所以她怀疑,他可能是什么私生子或者谭崇未婚先育,去母留子的戏码。 谭凛川和她同时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她的脸开始有些微的发热,见谭凛川的脸还是苍白的,再次脱口而出:“你要是生病了,别喝酒。” 说完,脸更热了,转移话题:“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 谭凛川定定看着她:“不要结婚。” 没有霸道,没有强势,甚至是温柔的,卑微的,连带着,脸色更加的发白。 这让颜烟的心尖微微地刺痛,她垂眸:“和你无关。” 不管是她爸爸的婚礼,还是她将来的婚礼,都和他无关。 对面的谭凛川忽然咳嗽,昨夜在她家门前站了一夜,就有感冒的迹象,今天一直发着低烧。 他的身体是铁打的,以前受了再大的伤,也能很快康复。但从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常有疲惫之感,一直支撑着他的是心里那点报仇执念,以及...她。 如果这些都没了,支撑他的又是什么? 第341章:婚礼就在明天 颜烟见他咳得厉害,急忙起身倒水给他,在碰触到他的手时,才发现他的指尖异于平常的冰凉,这是要发高烧的前兆。 不由低声骂道:“你生病了,还喝什么酒?” 去楼上给他拿药。 药箱里有常备的退烧药,止咳药,头孢还有一些其它消炎药等,她恶狠狠地想,她就该拿头孢给他吃。 拿了药,眼角的余光看到药箱底部一个熟悉的药盒,是避.孕.药,她想起,这个药箱是她住这的时候买的,目的就是为了藏这个药,当时虽然每次谭凛川都会戴,但是以防万一,她每次会悄悄吃上一粒。 时过境迁,再看到这盒药,难免心绪起伏。那时惧怕他,又不敢反抗他,所以从最初,他们的关系就不健康,是畸形的,她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谭凛川不知何时站在杂物间的门外,还有力气开玩笑:“是要拿头孢给我吃吗?” “是,毒死你算了。”她把那熟悉的药盒往最底下藏了藏,关上药箱。 “最毒妇人心。”谭凛川的体感不太好,浑身发冷,如泡在冰水之中,但是苍白的脸逐渐开始变红,从低烧变为了高烧。 颜烟盯着他吃下退烧药:“去楼上睡一觉,不行的话去医院或者叫医生来。” 没了阿敬,不知他的新助手是否能照顾好他。 谭凛川病来如山倒,强撑了一天,这会儿撑不住,很是听话地上楼躺着,大约以为颜烟会在旁边照顾他,所以很安心。 只是在睡前,强势抓着颜烟的手,语气也强势:“不准和别的男人结婚。” 残存的意识里,她若和别人结婚,别怪他去抢亲。 第226章 颜烟下楼之后,就给乐婕打了电话,上回在谭凛川的办公室里,乐婕强行加了她的联系方式,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乐婕正在巡场,听到颜烟让她去照顾谭凛川,她心里关心,但却理智:“颜小姐,他没让我去照顾,我去不合适。” 那个暴君,谁知道是真生病,还是装的跟人示弱呢,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但是这位小小姐看着文文弱弱,办事却果断:“他吃了退烧药在睡觉,我回家了。别墅大门的密码是xxx。” 颜烟见过他心脏差点被击穿奄奄一息的模样,所以只是感冒发个烧,死不了人。 她的车驶出别墅区停在主干道的辅路边,等了许久,看到乐婕的车往别墅区开之后,她才叫代驾回家。 颜家炳的婚礼就在一周之后,所以最近几天,全家人齐心协力办这场婚宴。 颜烟要大办,一是爸爸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的养育她,现在终于可以过上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该风风光光的;二是这两年,家里出了这么多事,算是苦尽甘来,把所有的不好留在过去,开启新的篇章;三是,颜烟现在有了生意人的思维,借着婚宴的由头,把所有生意伙伴都请来,联络联络感情。 颜烟说的头头是道,颜家炳蓦然发现自己真老了,这个家不知不觉已是颜烟在担着,那个他想护着一辈子,让她生活在温室的女孩早已长成一颗大树,能为他们遮风挡雨。 王姨也感慨:“小烟真长大了。” 颜家炳:“是这是她自愿的吗?还是被迫担下这份责任?” 王姨:“虽是被迫担下的,但你没有发现吗?她乐在其中呢。” 一辈子活在温室真的好吗? 多少富二代衣食富足而精神空虚走歪路? 有压力有被迫,反而人生充实有干劲。 “小烟现在就呈现出这样蓬勃的生命力,你该欣慰才是。” 王姨开导着颜家炳,颜家炳的心疼才渐渐缓解,可以安心办这场婚礼。 颜烟后来没再问过谭凛川的病是否好了,忙于工厂和婚宴的事,反而是乐婕每天会把谭凛川的情况给她汇报。 第一天:吓死了,暴君醒来看到是我,差点杀了我。 夸张!颜烟删除。 第二天:暴君终于退烧,好脆弱的样子,可怜。 可怜什么?颜烟删除。 第三天:暴君终于可以进食了,人瘦了一圈,腹肌更明显了。 所以这两天都没吃吗? 第四天:暴君康复了,在晨泳,请欣赏(附带一张照片)。 不看,颜烟删除。 结果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删除,但手机却打开了那张照片,是在别墅后院的泳池,他在水中游,微波的水面上,只能看到他有力的肩膀和手臂,以及浮出水面换气的侧脸。 乐婕拍照的技术很不错,把谭凛川的力量感完全捕捉到。 “帅吗?有没有心动?”乐婕紧追着问。 “颜小姐,你看场地布置得可以吗?”婚策公司的老板忽然过来叫她,她急忙关了手机。 几人正站在“不知春”的庭院里,明天就是婚礼,今晚在加班加点布置场地。 婚礼的舞台,宴客的大厅,还有之后两个分厅,一个分厅用来招待亲朋,一个分厅用来招待生意伙伴。 从不知春门口的招牌开始铺起厚厚的红毯,各个屋檐底下,挂着喜庆的灯笼,柱子间也有飘逸的红纱,如置身于古时的空间,忘却今生事。 颜烟很满意,是她要的效果,不知春这几个字,不知哪位仙人起的,也很符合庭院的意境。 而另一端的谭凛川,乐婕发完信息,一本正经地汇报最近娱乐场的工作,谭凛川例行公事听着,既然把业务交给她,就知她能力,他全然放手,只要不出人命,不违法,他基本不管。 乐婕汇报完,见暴君大病初愈,比以前孱弱了稍许,便好心提醒:“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那就别讲。”谭凛川没了阿敬,每天要处理的工作太多,新助手见他像老鼠见到猫,话都无法完整说一句,所以他不听废话。 乐婕话到嘴边硬是吞了回去,难受得不行,本已经走到门口了,但念及他对自己的信任,把娱乐场给她管,她便尽责地说了一句:“咱们城区的不知春,前两天有家婚策公司的老板来定了场地。” 谭凛川蓦然抬头看她。 “婚礼就在明天。” 乐婕说完了,不用承担知情不报的罪名,开门溜之大吉。 第342章:不想你因我而死 婚礼策划公司的老板,此时正焦头烂额,忙到半夜,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天的婚礼了。 结果忽然接到不知春负责人的电话,庭院不租了。 老板以为对方是开玩笑:“我钱都交完了,你说不租就不租了?” “钱退你。” “这是钱的事吗?人家婚礼就在明天,场地都布置好了,你说怎么办?” “那是你考虑的问题。” 对方蛮横不讲理,老板在心里咒骂对方祖宗十八代,但是只能忍下怒火,继续好好沟通,毕竟婚礼不可能不举办,他从业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深呼吸之后,问:“是什么原因不租呢?有问题我们想办法解决,婚礼是人家一辈子的大事,我们不能如此随意。” 负责人也想知道什么原因?上边下了命令,让他取消,双倍甚至十倍赔偿给对方,都不租赁,他能怎么办?毁了不知春的招牌,这个恶人只能他来当。 所以只能说:“临时有特殊情况,我们可以双倍赔偿。若是不接受也没办法,你们去法院告吧。” 老板怒吼:“谁他.妈要告你们,我需要的是解决问题,明天的场地,我们必须要用。” 两人本来还算正常交流,之后变成了互骂,心里都不爽。 老板骂完挂了电话,又驱车去不知春,他就不信了,他就要在这办婚礼,看谁能阻止? 结果到了不知春的门口,发现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在门口并排站着,揽住了他的去路:“你不能进去。” “这是我租的场地,我进去看看。” “没有谭先生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黑衣人铁面无私,面无表情。 一听谭先生,在海港市,没见过真人,也必是知道这位大名鼎鼎,以恶闻名的谭先生。 他没有过多的联想,只以为是凑巧这位谭先生要用场地,撞了日期,如果是别的客户,他就放弃争取了,惹不起。 但颜烟和张柏丞是他妻儿的救命恩人,而且人家信任他,才给他生意做,这事无论如何得办成。 所以硬着头皮问:“我能和谭先生沟通一下吗?” 出乎意料的,那位黑衣人竟爽快地把联络方式给他了,他战战兢兢拨打过去,自爆身份,说明缘由,“谭先生能否行个方便?我们争取只用一个上午。” 电话那边传来极其冷酷的声音,“让新娘联系我,我只和她沟通。” 目的明确,言简意赅。 老板后脊背一凉,所以不是撞了日期,而是冲着新娘来的? 新娘王姨,他见过几次,属于爽利,雷厉风行的,是他母亲?不像,王姨没那么大年龄。 是? 老板打了一个恶颤,这些人口味独特,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是客户的家事,他只能给颜烟打电话,如实说了情况。 本已准备入睡的颜烟从床上惊起:“谭凛川的人守着不知春?他还有完没完了?” 果然,是认识的,老板松了口气,这就和他没关系了,是他们的矛盾。 “是的,他让新娘必须和他联系。”老板此时大脑还没有转过弯来。 “我知道了。” 颜烟挂了电话,强忍着怒火给谭凛川打电话:“你是疯了吗?” “是疯了。”谭凛川低沉的声音传来。 从乐婕告诉他消息之后,他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才冷静下来,不可想象,他真嫁给别人的场景,哪怕不道德,哪怕抢,他也会抢回来。 “我在你家门口,出来。”当下的主动权在他这,颜烟不得不出门。 院子的门从里面悄声打开,颜烟素面朝天出来,浓黑的夜里,她背着微弱的光线走向他的车,隽秀,纯净,让他想起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上车。”他打开车门。 颜烟看了看自家的楼房,若站在路边说话,被爸爸看见要担心,便上了他的车,打算和他在车里聊聊,这次把话都聊开,以后互不打扰。 然而,她上车之后,谭林川踩着油门就往外开。 “停车,就在这里谈。” 但谭凛川置若罔闻,从巷子出去,进到主路之后,他便加快了油门,深夜的街上,车流稀少,他的速度很快。 颜烟急了:“你要去哪里?给我停车,停车!” 她冲着他吼,声音很大,车进了环海路,路上几乎没有车,他的速度更快了。 第227章 颜烟害怕又愤怒,想去抢他的方向盘迫使他停车,但忽然想起第一次,她喝醉了在这条路上飙车,差点出了意外,所以她不敢冒险。 环海路的栏杆从旁边飞驰而过,底下就是汹涌的大海,极度的速度,车内只有引擎嗡嗡的声音,稍扭一下方向盘,都可能连车带人坠入海底,从此万劫不复。 谭凛川握着方向盘的手臂紧实,手背隐隐有着青筋,目光似极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边。 颜烟忍无可忍,音量提高,怒吼:“谭凛川,你给我停车,你想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 唰地一声,谭凛川转动方向盘,朝栏杆的方向撞去。 “啊!”颜烟惊叫出声。 轮胎摩擦着地面尖锐的刹车声冲刺耳畔,她吓得紧闭着双眼,等着车撞栏杆坠海的失重感。 车猛地停下,稳稳地停在栏杆旁边几公分处。 一双冰凉的手绕过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唇瓣:“一起死不好吗?” “不...唔。” 他强势地吻了下来,用尽了所有力气,要把她碾碎,吃进腹中一般。 颜烟睁眼,全身能动的只有双臂,其余被他紧紧地箍在他的怀中,所以她的双臂胡乱地拍打他,试图推开他,然而她越是挣扎,被他抱得越紧,吻也更加肆虐,几乎要让她窒息。 那些掩藏在身体深处的痛苦悲伤,瞬间涌了上来,那段时间被无视,被抛弃的痛苦翻涌,她永远都会心疼那个时候的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推不动他,她只好咬他,咬他的舌,咬他的唇,满嘴铁锈一般的血腥味,谭凛川红着眼,终于松开了她,低头用手擦着她唇角的血迹,“我不想你因我而死。” 第343章:从前 我不想你因我而死。 谭凛川有时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雪白的墙上,溅满了血,那血的形状如树,如寒冬绽放的梅花。 他母亲天性纯真浪漫,连死也浪漫,充满了悲幻的浪漫主义。 他被锁在柜子里,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三岁?五岁? 不记得了,因为自那之后,他母亲仿佛不曾存在于这个家庭,甚至从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无人再提及。 唯一提起的一次,是他父亲去世时,留下的只言片语:“我去和你妈相聚。” 因这句话,被封存的关于她母亲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出来,模糊又清晰。 曾是幸福的三口之家,谭崇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母子俩带礼物,谭凛川是玩具,他母亲廖清欢则是漂亮的首饰和衣服。 廖清欢一直以为谭崇是海上作业,所以常常跟船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赚的辛苦钱,很是心疼:“你给凛川买玩具就好,我的首饰和衣服太多了,不用再买了。” 谭崇:“我赚钱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连一件漂亮衣服都买不起,我还配当你男人吗?” 廖清欢嫁给谭崇时,两人穷得响叮当,甚至怀着谭凛川时,因为渔船公司拖欠工资,导致交不起房租,被房东驱赶,留宿街头。 当时谭崇就发誓,今生一定要让她和孩子过上富足的,人上人的生活。 人的邪念一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最初,只是利用职务之便,帮客人走私,赚取微薄的佣金,但这佣金,足够他下船之后,给老婆孩子买礼物。 因为他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活干得漂亮无痕,所以找他的客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但都是一些小单子,麻烦又赚不了大钱。 他在谋划新的出路时,一位叫道爷的主动找上他。 做这行的,无人不知道爷,统领整个东南亚走私集团。 道爷找到他:“想赚大钱吗?” 当然想! 谭崇那时心思已不在正道上,见过了太多不劳而获,见过了这辈子想也不敢想的钱,他的心野了。 凭什么那些人只是动动嘴皮子或者动动手指头,就有成百上千万的钱进口袋? 肮脏吗? 钱能解决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困难,怎么会肮脏? “我观察你两年了,胆大,心细,嘴严,好好跟着我干,将来大有可为。” 从此,谭崇表面还是一名海员,但只是作为身份的掩护,实际是跟着道爷干。 家里的条件也渐渐好转,买了房,买了车,让谭凛川上最好的幼儿园。 廖清欢是个很纯粹,很单纯的人,她不希冀能过多富足的生活,只要全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对于谭崇的经济来源,她也曾怀疑过,“你的钱从哪里来的?” 谭崇含糊过去:“我跟你说过的,我入股了老板新开拓的游轮业务,走旅游观光路线。所以每年有分红。” 廖清欢不疑有它,因谭崇一直勤劳肯干,海港市的东南亚旅游观光游轮那几年正兴起,生意火爆,所以每年有不错的分红也不足为奇。 那是谭凛川过得最幸福的几年,每天带着不同的酷炫的玩具去外面吸引别的小朋友。他从小就很有天赋,不管去哪里,不用几分钟,就能成为孩子们的中心,对他言听计从,俨然一个孩子王。 当然,调皮捣蛋是孩子的天性,但他更甚,上了幼儿园之后,混世小魔王,为此,廖清欢不知被叫过多少次家长。 凛川妈妈,他今天把学校玻璃窗砸破了; 凛川妈妈,他今天带头不做游戏; 他把小朋友的手打破了; 诸如种种,举不胜举。 廖清欢每次匆忙赶去学校,赔礼道歉,善后维修,再把他带回家,每次谭凛川都以为自己会被她打一顿,但她每次只是温柔教训他,下次不可以再这样。 毫无威慑力,她真是温柔的妈妈。 但真遇到事,她也可以张开臂膀,像个强悍的女人,保护他。 谭凛川的小混蛋样远近有名,后来,他不屑搭理同为幼儿园的同学,一个个只知道哭的爱哭鬼,他喜欢找年龄大的孩子玩。 他再怎么混,毕竟才几岁,和年龄大的玩,免不了挨揍受欺负,有次被两个小学高年级的男生围住:“你就是谭凛川?就是你把我妹妹的手夹破流血的?” “她先撕我的书。”谭凛川记得很清楚,班里那个女生每次一见到他,就兴奋地冲过来紧紧抱他,他嫌烦,有次推了她,她摔倒哇哇大哭,害他被老师告状; 后来女生不抱他了,开始要么藏他的水杯,要么撕他的书主动引起战火,他忍无可忍才把那女生打了一顿。 那次廖清欢把他带回家,问明缘由后,“你在学校怎么不跟妈妈说?” “我懒得跟女人计较。” 女人两个字从小小孩儿的嘴里说出来,廖清欢噗嗤笑了:“对错不分男女,妈妈去找对方家长说。” 他倔强:“我才不要打小报告,下回再靠近我,我再揍她。” “不能暴力解决问题。”廖清欢严肃道,但是也知没用,谭凛川虽小小年龄,但是他内在时常爆发出的能量,让廖清欢无力也担忧,怕他将来走歧路。 谭崇早发现他的不同,很兴奋:“我们一定要尽全力培养他,他非池中物。” 那次,谭凛川也就三四岁,和两个十岁的小男孩狠狠打了一架,当然打不过他们,以一敌二,还是如此悬殊的身高,所以他人生第一次被打得鼻青脸肿。 谭崇在外出差,廖清欢一边哭着带他去医院检查,一边报警取证,拒绝和对方家长直接沟通,拒绝要赔偿金,前所未有地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廖清欢很清楚自己心软的性格,如果让学校处理,学校大概率是和稀泥的态度,如果直接和家长沟通,她会轻易原谅,但孩子被两个高年级小孩打成这样,她不允许自己软弱。 小小的谭凛川躺在床上,看到妈妈纤弱的背影,但却像一座高山保护着他。 “妈妈,其实我也打了他们。”他不是等着挨揍的性格,也还手了。 “他们两个大孩子欺负你一个就不对。” 第344章:从前 晚间和谭崇通电话时,她问:“我这样会不会慈母多败儿?” 谭崇:“咱家孩子不是普通人,就不能按普通的教育。” 廖清欢破涕为笑,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无条件,无原则地维护,管别人怎么说。 小小的谭凛川经过那次之后学聪明,学腹黑了,再欺负别人,或者别人欺负他,他只会默默地做,不再像以前那样声张,小小的年龄,已有了比廖清欢还深的城府。 谭崇不忙时,也会带母子两人外出旅游,他赚钱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衣食无忧富足的生活,只是后来越走越远,回不了头。 不过那几年,确实是他和谭凛川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是身边的朋友羡慕的对象。 谭凛川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美好下去。 只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一直恩爱有加的父母开始吵架,廖清欢那样好脾气的人也会冲着谭崇吼:“我什么时候要求过富太太的生活?” 第228章 “是我逼你铤而走险?是我逼你去违法犯罪吗?” “算我求你,停止吧,我们离开海港市,换一种生活方式。” 她愤怒之后是低声的哭泣声:“你不能害了凛川,你不能让他跟你一样。” 谭凛川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偷偷听他们吵架的只言片语,知道爸爸的工作很危险,知道可能是违法犯罪。 有一阵子,廖清欢和谭崇吵完,就会带着他外出住几天,等气消了之后再回来。 但回来没几天,又开始吵。 吵得最凶的一次,脾气温婉的廖清欢坚决要和谭崇离婚。 她哭得浑身颤抖:“你若再执迷不悟,我们离婚,我带着凛川走,你是死是活,和我们母子不再有关。” 她如此刚烈和坚决,谭崇的心终于动摇了。 努力赚钱是为什么?是为了妻儿过上好日子,但如果让妻子伤心难过,家都要散了,再有钱,这日子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他安抚妻子:“行,我不干了,听你的,我们换一座城市生活。” 然而,是他想得简单了,深陷泥潭,怎可能说走就走? 当时,他只是跟着道爷干,入行几年,还不是后来名震行业的谭崇,并无自由可言。 道爷这几年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开始让他接触核心的业务,不再是东南亚小打小闹的走私。 不仅接触核心业务,一些核心的客户,也会带他去见,等于掌握了道爷最核心的机密,想离开谈何容易? 道爷:“上周带你见的客户,这次有一个亿的资金需要我们帮他过,可以从中获取10%的利润。” 一个亿?一千万? 对于那时候的谭崇来说,是天文数字。 不是不心动,但他既然已决定要走正道,便只能拒绝,并且承诺:“道爷,对不住,我这边临时有状况,这单恐怕做不了。您放心,我一定保守客户秘密,死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道爷抬眼看他问:“不想干?” “是的,还请您另请他人。” 道爷喝着茶,用冰凉的语气,慢声说道“我不信任何承诺,人只有两种情况才能保守秘密。一是共同利益,二是...” 他看着谭崇忽然目露凶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谭崇心一凉,全身冒汗,跟了道爷这几年,道爷每天乐呵呵的,又对他精心栽培,以至于他一时忘了能做这行的,无不是心狠手辣,心思敏捷。 哐当一声,窗户外面,似有人踢到了摆放花盆的架子,上面的盆栽倒地,发出一声响。 “谁?”道爷一阵风般飞速出去。 谭崇也跟出去,就见到廖清欢捂着嘴,泪流满面,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他错愕地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她。 廖清欢不该来的,她在家闹离婚,为的就是逼谭崇走正道,并不是真想离婚,所以见谭崇出门说去交接业务,她担心他又骗她,因为先前,他就答应过,只是为了哄她,根本没有打算金盆洗手,这次,他若是再骗她,这婚她离定了。 所以一路跟了过来,所以刚才听到了客户的名字,听到了怎么洗钱,听到了如果谭崇不配合就得死。 道爷手里不知何时翻转着一把尖锐的刀,朝廖清欢冲了过去,被谭崇死死拦住:“道爷,道爷,这是我妻子,她会保密,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道爷听到他说是他妻子,眼底的凶光才收敛,换成了笑眯眯的模样:“原来是弟妹啊,来了怎么不进来喝杯茶?” 笑面虎的人可怕,你不知这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杀机? 如他所说的,这个世界,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当时的谭崇还不如后来的强大,也不如后来的精于谋略,他当时只顾着安抚吓坏了的廖清欢,“道爷,我先带她回家。” 廖清欢回家之后就生病了,那几天,谭凛川也不去幼儿园了,被谭崇叫回家陪妈妈。 经过这次的事件,谭崇第一次感到害怕,感到身不由己,也明白了廖清欢不让他做这行的原因。 他一边假意继续跟着道爷干,一边把廖清欢和谭凛川关在家里以保证安全,他则暗中寻找离开海港市或者出国隐姓埋名的机会。 廖清欢是如此爱着谭崇,爱着谭凛川,爱着这个家,她总做噩梦,梦到谭崇的心脏插着一把那天道爷手里的刀,血花四溅,梦里惊醒,小小的谭凛川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妈妈,我会保护你,别害怕。” 廖清欢紧紧抱着他小小的身体,只要一家人平安,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浪迹天涯也无所谓,她努力养着身体,等待谭崇的好消息。 但谭崇一日比一日消瘦,一日比一日焦虑,当年的海港市是道爷的天下,一家人想离开谈何容易?尤其他参与了这次上亿的洗钱案,客户的身份十分特殊。 等廖清欢痊愈之后,谭崇决定让她先和谭凛川离开,前往日本。他找的船是他以前的同事,和他关系好,答应把廖清欢和谭凛川藏于游轮中。 第345章:吐露心声 准备离开的那一天,也是第一笔交易开始的日期,上亿的黑钱,需要分项目,分阶段转出去,才足够隐匿,安全,查无可查。 谭崇选这一天,是因道爷会去祈运,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交易上,无暇顾及其它。 廖清欢一早起来心就怦怦跳得厉害,她原不想自己先离开,和谭崇生死相依,但她不仅是谭崇的妻子,更是谭凛川的妈妈,为了他的安全,她必须先离开。 谭凛川小小年龄很敏锐,“妈妈,我们去哪里?” “我们去日本旅游。” “爸爸呢?” “他还有工作没处理完,等忙完,会来和我们汇合。”廖清欢已收拾好行李,就一个背包,轻便上路。 谭崇昨晚和她承诺过的,为了安抚道爷,第一笔交易他必须在,等结束后,他会去找她们,他一个人离开很容易。 廖清欢冰凉的手紧紧牵着谭凛川:“我们走。” 以前不管让他做什么都要反抗一下的谭凛川,今天出奇地安静和配合。 母子二人刚走到门口,还未开门,屋子的座机铃声大响,廖清欢脸色一白,急忙回去接电话。 电话那边是谭崇,呼吸急促:“你和凛川快去你乡下表姐家藏几天,道爷知道我们计划,不能去码头,上不了游轮。快去。” 事情突变,原本一个早上心脏都突突跳的廖清欢反而冷静下来,挂了电话,当即就牵着谭凛川的手往外跑。 谭凛川抿着嘴,电话里的话他已听到,无比的配合。 然而,门外传来陌生的脚步声已经要破门而入的声响。 廖清欢想起道爷那把尖刀,心脏蓦然被揪紧,她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抱起谭凛川往卧室走去。 把小小的他塞进卧室的衣柜里。 “妈妈.”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谭凛川害怕了,他紧紧拽着廖清欢的手臂不肯松手。 “凛川乖,妈妈去引开他们,没事的。”嘴上依然是温柔平静的安慰着,然而她的动作却无比快速,用绳子把谭凛川绑了起来,用衣服塞住他的嘴巴。 她知道谭凛川的性格,如果一会儿外面有动静,他一定会冲出去要保护她。 她红着眼,亲吻他的额头,“凛川乖乖在里面等妈妈回来找你。不能出声,答应妈妈,不能出声。” 谭凛川黑白分明的眼里也是恐惧,但为了安慰妈妈,他只好点头,藏身之地是衣柜里的一个暗格,说是暗格,也不全然对,因为柜体的一面是墙,墙的另一面,就是外面的公共走廊,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不全然黑暗。 廖清欢仓促中出去,大门被撞得哐当响,像是马上就要劈裂倒了,好在谭崇以前警觉性高,在家里安了两道防盗门,给她留了一点时间。 她第一件事便是用座机给乡下的表姐留言谭凛川在衣柜里,三天后来找他,以防万一她和谭崇有个三长两短。 哐当一声,门应声而倒,两个黑衣蒙面的人,手里持刀朝她走来。 她当下只有一个念头,保护柜子里的谭凛川,所以她快速冲出去,往外跑,想把人引开,远离谭凛川。 心脏剧烈地跳动,凭空生出无限的力量,从蒙面人的旁边冲出去,冲到长长的走廊,她想从楼梯逃跑。 道爷要杀人灭口,又或者最初并没有想要她的命,只是拿她威胁谭崇,但原因不重要,她没有逃开。 头发被从后面狠狠地抓着...。 暗格躲着的谭凛川,只能看见上方窗户上浮动的影子,看到那长长的刀,刺进他妈妈的咽喉,血溅如雪花,在窗户上,在墙上。 妈妈! 妈妈! 他动不了,喊不了,全身只有眼睛能动,充血一般看着那掠影。 家门被再次踹开,重重的脚步声从外面到卧室,柜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吗的,那小兔崽子去哪里了?” 第229章 “会不会跑了?” 外面有路过的邻居厉声尖叫,冲着他家的门大喊。 有人报警, 警车的声音刺耳传来 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怕警察抓到他们,所以快速离开。 谭凛川藏在那个暗格里,第二天谭崇回家才把他抱出来,谭崇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谭凛川也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十岁。 警方做笔录,问谭崇是否有仇人?是仇人做案? 谭崇看了看谭凛川,摇头说没有,他没有仇人。 警方又问谭凛川,是否看到当时的场景?是否看到人的真面目? 那样的掠影,那样的血花,怎会没看到? 那两个蒙面的声音,也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但是,他也摇头,说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案子,哪怕是光天化日之下做的,但是警方也始终没有找到凶手。 父子俩搬家,从此都默契地不曾再提半个字的廖清欢。 不是忘记,不是没有伤痛,而是不敢提,是不敢碰触的伤痛,宁愿假装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大概是六年之后,谭崇在海港市已能和道爷抗衡,他的势力越来越广,他的客户越来越高层。 某日新闻,道爷暴毙街头,被发现时,身上被插了数百刀,一刀一刀,法医鉴定,致命的一刀是咽喉处,但从第一刀开始到最后咽喉这一刀,历时4个小时。 这是凌尺处死。 谭凛川那日看到谭崇回来,穿得非常干净,只有一双手套,仍在水池里,渐渐染红了水池的血。 他洗干净手,对门外站着的谭凛川道:“去吃饭!” 十岁的谭凛川默默说:“我今天看到那两个蒙面人。” 谭崇这几年,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工作,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谭凛川每次都会静心听他们说话,那两个声音,过了多少年,他也不会忘记。 谭崇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 尘封的记忆翻涌。 他低头抵着颜烟的额头说:“我不想你因我而死。” “我不知道我父亲算深情吗?或者他真的爱我妈吗?” “如果真的爱,做事之前怎么不多想一想,把全家推向万劫不复?” “如果不爱,这么多年,报了仇也终生不娶,临去世前的最后愿望是去见她。” 第346章:我陪你玩 颜烟不知道谭凛川为什么忽然和她说起了他的过往,说起了他那外界从不报道的神秘妈妈。 她感受到他的悲痛或者茫然,颜烟只觉自己内心酸涩,隐隐而疼,人类在生离死别的面前总是容易共情的。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伸出双臂环抱住他,可她现在不敢,他父亲去世时,她担忧他,心疼他,想安慰他,却被他无情推开,那时的伤害记忆犹新,她不确定此刻的谭凛川是否需要她的安慰,所以双手悬空在他的背后没有落下。 他们的车就停在环海路的栏杆旁边,海水翻涌着,不时拍打暗礁传来海浪声。 谭凛川的眼眸深不见底,那么近的距离,他看着她晶亮的眼睛,抬手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停在她的脸上:“哭了?” 颜烟一慌,急忙抬手也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指间濡湿,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她的借口拙劣:“海边的风大,吹的。” 她不想让他窥见自己的内心,她一直辛苦地守着,绝不重蹈覆辙。 “颜烟!”他低低地叫她的名字,尾音结束时,重新深深地吻了下来。 这次的吻,不再像之前那样霸道和蛮横不讲理,而是充满缱绻的,温柔的。 熟悉的触感,还有那血腥味让颜烟的大脑嗡嗡作响,耳畔除了他的呼吸,还有旁边不时的海浪声。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颜烟推开了他,她抹着唇上他留下的味道,看着他:“我流眼泪不代表对你还有感情,哪怕是陌生人告诉我这样凄惨的童年,我也会流眼泪。路上的猫猫狗狗受伤我都会流眼泪,这不能说明任何。” 急着撇清,急着解释。 谭凛川松开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密的抱着,但是他的双目却是灼灼地看着她,要把她看穿,看透,随后笑了:“我有说什么吗?” 那低低的笑声对颜烟来说简直是讽刺,好像任何时候,他都胜券在握,而她一败涂地。 正当她想开门下车时,他又恢复了正色:“我父亲不是他杀,是自杀的。” 他的话让颜烟震惊住,之前阿敬和她说过他父亲的事,外界或者警方公布的是因病去世,但阿敬说是被客户暗中处理的,并未跟她说过,是自杀。 所以颜烟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大概猜出原因,所以声音微微颤抖:“为了保护你?” “嗯,为了保护我。”刚才的回忆,情绪已波动,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妈妈因为他而死,他一辈子活在深深愧疚和仇恨之中。颜烟,我不想重蹈覆辙,我那时不知自己是否有能力保护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颜烟面前示弱,第一次在颜烟面前承认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我那时其实想过,和我父亲一样,一条道走到黑,必亲手手刃敌人,替他报仇。但我不知自己能否成功,是从此坦途,还是陷入和我父亲一样无尽的黑暗之中。” “颜烟,我很害怕。”他母亲惨死在他的面前,他父亲去世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闭眼,都是漫天的血花溅在墙上,溅在他的脸上。 那道溅着血花的身影,有时像是他母亲,有时像是颜烟,他常从噩梦之中惊醒。 颜烟看着他,他也会害怕吗? “阿敬和乐婕,都以为我的枪是假的。” 颜烟:“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谭凛川沉默许久:“我母亲到死都想让我父亲走正道,而我父亲用死来换我的清白,我不想辜负他们。” 颜烟点头,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始终与她无关。 “但是,颜烟,父母的爱只会加剧我的仇恨,加剧我想把仇敌千刀万剐的决心。” “是因为你,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守寡。” 他说着说着又藏不住他的痞气,可他的眼神又是那么的认真。 颜烟脸一热:“你不要胡说八道。” 谭凛川:“在会所时,你泼我那杯酒,把我泼清醒。仇恨的解决有很多种方式,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他停顿了一下:“为了仇人,让你伤心难过更不值得,我也不舍得。” 这大概是他对颜烟说过的最真诚,最柔软的话了。 颜烟的心在慢慢跳得飞快,但是她克制着,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你的性格和我母亲的性格很像。纯真,善良,外表柔弱,内在坚韧。” 颜烟....? 妈宝男? 找妈妈呢? 谭凛川见她变幻的表情,很是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鼻尖:“放心,我不乱...” 被颜烟挡住了嘴,不准他再说,他时而正经,时而痞坏,颜烟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谭凛川拿开她的手,继续说道:“我最初意识到自己爱上你时,想过为什么?毕竟我们看起来像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后来意识到,很多幸福是具象的,我的人生最幸福的时光是我母亲在世时,那是具象的,家里女主人的形象是具象的,会投射到成年后择偶的标准。” 颜烟恼怒:“所以你是因为你妈妈才爱上我的?” 等等,爱? 他爱她? 谭凛川:“是因为像她,所以不自觉想靠近你。但爱上你,与她无关,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有那么多的不同。” 颜烟此时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被这个“爱”字震荡。 “我...你先送我回家。”颜烟极没有出息地不想面对,想先躲起来。她要好好分辨谭凛川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可是... 她现在,脑子里回荡的只有他那句“爱上你。” 谭凛川不知自己哪句话把她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可以送她回家,但:“你答应我,把婚礼取消。” 提到婚礼,颜烟宕机的大脑才冷静下来:“取消不了。” “颜烟,合着老子这一番掏心掏肺,就差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了,你还无动于衷,执意要和别人结婚是吧?”谭凛川也怒了,看着她,恨不得...恨不得在车上就把她办了,看她还敢不敢跟别人结婚。 颜烟莫名的紧张感消失,心里像放了烟花,慢慢在绽放着,她说:“别的事都能答应你,但婚礼不能取消。” 他自己是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乐婕说什么是什么,自己都不去查查真正结婚的是谁? 谭凛川手一伸,揽住她的腰,咬牙切齿:“什么事都答应我?婚礼当天,新娘在我床上醒来如何?” “谭凛川,你别混蛋!”颜烟一时不知是自己捉弄他,还是他捉弄自己。 第230章 他在她耳畔说:“想玩这么大,这么刺激的,我陪你玩。” 第347章:吻 他松开她,转身脚踩油门,驶离环海路,往海边别墅驶去。 颜烟真急了:“你放我回去。” “不放。”他说得坦坦荡荡,抢就抢了。 颜烟知道“不知春”的门口都是他派的人驻守着,大有一种她不取消婚礼,这婚礼就绝进行不下去的决心。 但她看他嚣张的模样,有意不揭开真相,默默问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破坏别人婚姻,男小三?” 她故意说难听的话讽刺他。 谭凛川开着车,转头看她一眼,笑了:“男小三?没做过,但是可以尝试尝试。你知道的,我没所谓道德不道德。” 比坏,比不要脸,颜烟自是甘拜下风。 车窗开着小小的缝隙,夜里的海风微拂着她的黑发,不时散落在她的脸颊。 她的脸依然微微发着热,怕他真带她去海边别墅,即便他表白了,即便他说爱了,但她此刻的大脑是无法像平时那样冷静思考的,在大脑不清楚时,她不想做任何决定,更不可能想以前那样,不明不白地发生关系。 “谭凛川!” “嗯?” 车开得缓慢,正当颜烟想拒绝去海边别墅时,看到路牌的标志,他并没有往海边别墅开去,而是开往她家的方向。 颜烟看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么轻易送他回家了? 不像他的风格。 到了她家门口,车停在路边:“下车吧。” “不知春那?”颜烟没忘今晚出来的目的,是让他撤了不知春门口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 谭凛川出奇地配合:“好,放心,我保证明天婚礼会正常进行。” 这太不像他说的话了,但他的态度又是那么认真,没有丝毫的糊弄之意。 颜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下车后,忽然豁然开朗,他是不是早知道婚礼是她爸和王姨的? 故意逗她的? 她一时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婚礼能正常进行就好。 她走到家门口,正要开门,身后被阴影笼罩,他不知何时也下车,从后面把她紧紧抱着,侧头亲吻她的脸颊:“颜烟,你心里有我的对吗?” 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怀里紧拥着,鼻尖是她特有的香味,此刻更想的自然是带她回海边别墅,但他也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仿佛要确定她的心意,他侧头时,也稍稍把她的脸往他的方向转过来,问完,他的唇从她的脸颊游移到她的唇。 这个亲吻的姿势让颜烟有些羞耻感,他只是微微侧头,而她被迫仰着头往回转。 脖子好酸! 终于,谭凛川把她调转了一个方向,变为面对面,但始终没有分开分毫。 颜烟睁眼时,蓦然看到家门口上方的摄像头,惊得一把推开了他,她要回家删除这段监控,被爸爸看到,血压又要飙升。 谭凛川被她推开也不恼,但是执着于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心里有我的对吗?” 颜烟不用回答,但是微翘的红唇,还有满脸的绯红,早已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推门而进,未听到谭凛川看着她背影时说的话:“那这个恶人只能我来做。” 颜烟回家,马上去书房把刚才那段监控视频删除,还好监控没有连接爸爸的手机。 书房电脑上的删除了,但她手机上的,她删除的手停顿了一下,指尖滑动,把画面放大再放大,脸不由又发热。 以往每次接吻,她都紧张地闭着眼,其实从未看过谭凛川的样子,而视频里,他抱她抱得很紧。 原来,他也是闭眼的; 原来,他那么投入; 原来,他的睫毛那么长和浓密; 他的鼻尖和她的鼻尖交错; 他那么高大,她那么娇小; 颜烟倏地关了视频,脸热,心跳剧烈,仿佛看了不该看的,明明只是个吻,却似活色生香的片子,而她一时忘了,自己是女主角,等意识到女主是自己时,她内心羞怯又有一丝甜蜜泛过。 她以为自己的恋爱脑早治好了,可惜,她的理智只存在于她不喜欢的人,而恋爱脑一遇上喜欢的就发病。 明早就是爸爸和王姨的婚礼,她本该早睡神采四溢地当这个伴娘,可她现在却毫无睡意,半夜又把视频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唇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谭凛川这一夜自然也是不好过,只不过他精力充沛,一夜不睡,第二天晨泳完,便神采奕奕了。 颜烟快天亮时才睡,两个小时后被闹钟叫起,化妆师已经在一层等着了。 王姨做完妆造之后去换装,颜烟也开始了她的妆造。 颜烟今天的发型是用红绸带从头顶两侧编辫子,后面的黑长发大卷散落着,融合了婚礼的新中式元素,又突显了她的精致五官,很有东方神韵。 化妆师玩笑道:“如果不是提前打过招呼,我以为你才是今天的新娘。” 颜烟笑,让化妆师把自己的脸妆尽量淡一些。 化妆师:“好的,你本来也不适合浓妆,只需要轻薄的底妆,图个口红就好了。” 说到这,颜烟忽然想起,这一早,家里这么热闹,没有看到张柏丞。 王姨换好转出来,颜烟问:“你看到柏丞哥了吗?” 王姨也愣了一下:“是不是在陪你爸换衣服?我去看看。” “您别动,我去吧。”颜烟的礼服轻便一些,她拎着裙摆上楼去找张柏丞。 敲了几声门,没人应声。 颜家炳也换好衣服出来了:“柏丞出门了?” 他推开门,见他的衣服,行李都在,今天要穿的伴郎服也工整地挂在衣架上,但是人不见踪影。 颜烟给他打电话,也显示无人接听,这让她有些着急,张柏丞不是办事不靠谱的人。 婚庆的老板也到了:“新郎新娘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去不知春,时辰快到了。” 老板这一夜也是担忧得睡不着,直到早上,听下属说那些黑社会终于离开了,才放心。一早先过去检查了一番,再把新郎新娘的迎宾照放到门口立好,然后带着婚庆的车队过来迎亲。 第348章:婚礼乌龙 颜烟看到婚策老板,急忙问:“你有看到柏丞哥吗?” 老板:“他不在这吗?” 颜烟的心瞬间悬起,婚礼前夕,伴郎消失,这种不负责的行为,太不像张柏丞了,所以颜烟很是担心他的安危。 “爸,王姨,你们先去婚礼现场,别耽误了时间。我等一下柏丞哥,他刚才给我发信息了,医院有台手术很棘手,被临时叫去。如果能赶上婚礼,我们会马上赶过去,如果赶不上,我们晚点到。” 她只能撒谎先让他们放宽心,开开心心把婚礼举办完,本来这个年龄办婚礼,伴郎伴娘可有可无。 颜家炳听她这样说,放下心:“行,我和你王姨先过去。你让柏丞别着急,病人要紧。” “好的。” 婚庆的车队一路浩浩荡荡往不知春开去。 “不知春”的庭院深深,最深处有一座三层的阁楼可以纵观整个庭院的景物,这栋阁楼平时不对外开放,是老板宴请贵客的地方。 此刻,张柏丞坐在朝南的一间房里,窗外就能看见前边庭院的景象。 他的旁边坐着谭凛川,一身西装笔挺,桀骜不驯的模样。 张柏丞昨夜听老板说,不知春出了点意外,婚礼有可能要换场地,所以急着赶过来解决,结果未料,被困在这阁楼里。 谭凛川诚心诚意道歉:“对不住。今天这婚,张医生你恐怕结不了。” 什么道德廉耻,谭凛川一概没有,昨夜他反复确认颜烟心中是否有他,既然心里有他,却执意要办这场婚礼,那么新郎只能是他。 张柏丞想,爱情真是让人失去理智,蒙蔽双眼,没想到谭凛川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而且颜烟显然没有打算告诉实情,所以一向温雅有礼的张柏丞,此刻也起了恶作剧之态,期待看谭凛川出糗,所以假意生气:“谭先生什么意思?想抢亲?想夺人所好?” 谭凛川:“颜烟心里没有张医生,张医生难道不知?” 婚车已陆陆续续停在不知春的门前的马路边,谭凛川沉的住气,不疾不慌。 张柏丞:“小烟心里有没有我不牢谭先生费心,我们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背景一致。婚姻是否幸福不单只有爱情,因为爱情迟早会厌倦,其它的相衡的条件才是幸福的标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小烟? 青梅竹马? 谭凛川对他说的大道理嗤之以鼻,但被这些称呼刺痛,语气有了挑衅:“培养感情的前提是她愿意让你亲近,否则谈何培养?” 除了挑衅还有天然的难以掩盖的自信。 第231章 这句话自然也刺痛张柏丞。 他也并非毫无经验,当然知道颜烟对他的感情,更多是依赖,是欣赏,是好感,但还无法达到和他有肢体接触的程度。 张柏丞不得不承认,荷尔蒙的产生,最开始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有。 婚车已到达不知春,按照风俗习惯,一会儿,新娘会从后面的包间走向前台,而新郎在前方等着。 宾客已经全部落座,谭凛川和张柏丞说完抬步往前边庭院走去。 他从不怕让场面失控,他敢闹大,就有收拾烂摊子的能力。 外界或者宾客的看法有什么要紧? 人生是自己的。 颜烟嫁给不爱的张柏丞,难道不是害了自己? 他刚才对张柏丞说的那句话,是宣誓主权,也是一句试探,因为他不确定,颜烟和张柏丞到了哪种层度,毕竟已经要结婚,男女之间,难免有冲动的时候。 张柏丞的反应让他满意。 原来两人清清白白。 所以这婚礼,要么取消,要么他是新郎,就这两个选择。 这一路,他虽自信满满,但也难免有丝紧张,脑海里不时闪过颜烟新娘的打扮是什么样子? 婚礼马上就要进行了,颜烟找不到张柏丞,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她只得先赶往不知春,不想错过爸爸的婚礼。 去的路上,她想到昨晚谭凛川的言行,心中有一些怀疑,是否是他带走了张柏丞。 他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越接近婚礼的现场,谭凛川的心跳得越快。 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他,自然不是因为自己即将掀起的风波而紧张,心跳完全来自于颜烟。 结婚进行曲已响起,台上的灯光变幻,婚庆老板兼职主持,当他说道:“下面有请新郎新娘上台”时,谭凛川一把推开了宴会大厅的门。 正是宾客安静等待新郎新娘上台的时间,四下安静,他这推门的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台上的颜家炳和王姨也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整个会场安静得出奇,连婚庆老板都一时忘了说话。 谭凛川再后知后觉,也发现了不对,今天要结婚的是颜家炳? 他的身后,颜烟和张柏丞同时出现。 颜烟刚才碰运气,去阁楼找张柏丞,没想到他真的在那,两人都不想错过这个婚礼,所以一路小跑了过来。 台上的颜家炳见到他,脸色顿时不好:“你来做什么?” 谭凛川目光从颜烟身上掠过,款款走进会场,笑容阳光:“我来送贺礼,祝二位百年好合。” 众人都觉得他刚才的神色不像是来送贺礼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但这会儿,笑得真诚,又信了几分,都想看看他带什么贺礼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在婚礼上,颜家炳收了收愤怒的神色,“多谢。” 谭凛川的贺礼,本是他带来要送颜烟的,有两件,一件是戒指,一件是一条价值连城的项链。 正好,他献上了这条项链。 婚庆老板机灵,急忙道:“请贵宾入座。” 宾客席中的宾客,莫名地,自动给谭凛川让出最中心的位置,他在海港市虽臭名昭著,但是生意场上,想结识他的不计其数,能在这里见到他,比参加颜家炳的婚宴有价值许多。 他做最中央的位置,往椅背一靠,大长腿交叠,跟来看秀似的,没人能看出,他刚才险些闹了一个多大的乌龙。 也没人能看出,他此刻带笑的面容下,看到伴娘和伴郎在台上并肩而站时,一百个不爽的心情。 第349章:阁楼 后面有宾客窃窃私语:“那伴郎是老颜的女婿吗?” “那是老张家的柏丞,医学博士,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后面宾客大概是颜家以前的街坊领居,对颜张两家很了解。 “老颜这是苦尽甘来了,有新老伴,女儿孝顺能干,女婿优秀,听说这场婚礼是这准女婿一手操办的,很是风光。” 两人窃窃私语八卦,只觉前面的男人回头似不经意看了她们一眼,那空气瞬间冷凝了几分,莫名打了寒颤。 准女婿? 很好! 台上,颜烟本是沉浸于婚礼的感动之中,但最中央那道目光太过于赤裸,太过于浓烈,她如芒刺背。 她的中式露肩伴娘礼服搭配她的发型,即灵气又有东方美韵,是从少女到女人的蜕变,是璞玉被打磨之后开始散发迷人光芒。 谭凛川庆幸自己早早发现她的美,更庆幸他是这个打磨人。 此刻看她,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般,满意,满心欢喜,眼角和唇角低弧度的扬起,很浅的笑意。 他看她时,肆无忌惮,目光灼热,台上的颜烟,不,应该是台上的几人不注意都难。 婚庆主持差点搞错流程; 张柏丞气宇轩昂站着,无视他的目光; 王姨和谭凛川相处不少,所以已习以为常,只认真感受自己的婚礼; 颜家炳内心愤怒,碍于是自己的婚礼只能强忍着。 颜烟只想快速结束台上的流程,怨怪地看了眼谭凛川,婚礼某种意义上,被他破坏了。 几人的笑容虽都看着幸福,但各怀心事。 各种流程结束,婚庆主持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宴席。 颜家炳夫妇带着颜烟和张柏丞去给宾客敬酒,谭凛川所坐的那一桌都是座上宾、颜家的贵客,所以敬酒自然要先去那一桌的。 颜家炳想搓搓谭凛川的锐气,或者想故意给他难堪,计划等敬酒的时候,越过他,忽视他。 颜烟端着酒杯默默跟在身后走过去。 当他们四人走近那桌时,谭凛川已率先站起来,端起酒杯,礼貌有礼带头说喜庆话:“祝贺二位喜结连理,永结同心,幸福长远。” 一桌子宾客都是海港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此刻都随着谭凛川的节奏祝贺敬酒,以至于颜家炳只能干笑着。 谭凛川不管在哪里,总能轻易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成为中心人物,颜家炳想给他难堪,几乎无可能。 但谭凛川的祝贺是真诚也真心的,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他就说自己临时有事,得先离席了,他知道自己要是还在婚宴上,颜家炳这婚就结的太糟心了。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点的。 只是临离开时,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颜烟,很快的一闪而过,却让颜烟心率失衡。 果然,不过几分钟,她手拎的小包里,手机响了,他的信息简短:“阁楼等你。” 他今天就没打算放过她。 简短的四个字,颜烟看出了威胁,她要是敢不去,他必定折返回婚宴。 今天的婚宴,除了颜家亲朋,还有很多生意伙伴,颜烟实在不想让颜家的工厂又因他染上桃色绯闻,他刚才的出现,定然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掀起波澜。 所以随父母敬完酒之后,她便找了一个理由独自前往后面的阁楼。 阁楼和前院隔着莲花湖,湖上拱形石桥通行,乐婕说他是暴君,如果他身在古代,那一定是个骄奢淫逸的暴君。 不管是他的办公室,还是遍布各高级场所的私人招待空间,都极尽奢华。 颜烟经过石桥,进入阁楼,准备上楼,抬眸就见谭凛川倚在楼梯处正看着她。 他的西装外套随意挂在楼梯扶手上,里面是绸缎材质的黑衬衣,惯有的穿法,松解的领口,露出他的喉结和锁骨,性感撩人。 阁楼的装饰古色古香,颜烟的中式礼服完美地融入,地上厚厚的地毯柔软,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响。 颜烟站在入口处,和他的目光相撞,不愿再往里走一步,他想做什么,都明晃晃地写在他的脸上,露在他的眼神中,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 她的后背冒着细细的汗,有些冷,又有些热,强装镇定:“找我什么事,快说。客人还等着我。” 谭凛川最擅长蛊惑她的心,这婚礼,虽被她骗得团团转,倒也没生气,反而让他更加看清自己的心,只是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白白浪费。 “颜烟,你就是占着我喜欢你,所以这样骗我,看我因为你的婚礼而伤心难过,你没有一点愧疚吗?” “他们骗我也就罢了,你怎么忍心?” 颜烟因他的话竟产生了一丝愧疚,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马上反驳:“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以为误解了,我从没有承认过。” 她不背锅。 谭凛川从台阶往下走:“伶牙俐齿!” 颜烟不甘示弱:“是你无理辩三分。” 她不知危险已靠近,直到谭凛川忽然站在她的面前,用手揽住了她的细腰贴着他的胸膛,她急急用手挡住,想推开两人的距离。 但他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覆在她裸露的后背上,掌心温度灼热而潮湿,他低头道歉:“是我错了,被嫉妒冲昏头,才闹了笑话。” 他不无理也辩三分,态度忽好,让颜烟一时无话可说。 第232章 “啊,你做什么?”她忽然被腾空抱起,失去重心只能圈住他的脖颈。 他抱着她往楼上走,灼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喝交杯酒,洞房花烛!” 今天这新郎,他早已准备好。 ....! “小烟,你去哪了?婚宴结束,你爸和张医生正找你呢。” 王姨的电话打来时,颜烟狼狈至极,婚宴已经结束了吗? 这么快? 阁楼窗外的烈日已往西侧落去,竟已是下午。 她慌张道:“我马上到。” 王姨压低声音:“你是和谭先生在一起吗?你爸今天心情不好,千万别让他再露面。” “嗯。” 他们所在的这间阁楼,应该是谭凛川偶尔来休息的地方,不用于招待客人,里面应有尽有。 一侧的木质窗外,能看到莲花湖,拱桥,再往前的院子,就是婚宴现场。 刚才,在这木质窗旁的椅子上...。 ... 她收回视线,在穿她的礼服,后面的拉链不知是坏了还是因为她着急,怎么也拉不上,只得求助于罪魁祸首。 谭凛川:“我建议你换套衣服。” 后面有宾客窃窃私语:“那伴郎是老颜的女婿吗?” “那是老张家的柏丞,医学博士,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后面宾客大概是颜家以前的街坊领居,对颜张两家很了解。 “老颜这是苦尽甘来了,有新老伴,女儿孝顺能干,女婿优秀,听说这场婚礼是这准女婿一手操办的,很是风光。” 两人窃窃私语八卦,只觉前面的男人回头似不经意看了她们一眼,那空气瞬间冷凝了几分,莫名打了寒颤。 准女婿? 很好! 台上,颜烟本是沉浸于婚礼的感动之中,但最中央那道目光太过于赤裸,太过于浓烈,她如芒刺背。 她的中式露肩伴娘礼服搭配她的发型,即灵气又有东方美韵,是从少女到女人的蜕变,是璞玉被打磨之后开始散发迷人光芒。 谭凛川庆幸自己早早发现她的美,更庆幸他是这个打磨人。 此刻看她,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般,满意,满心欢喜,眼角和唇角低弧度的扬起,很浅的笑意。 他看她时,肆无忌惮,目光灼热,台上的颜烟,不,应该是台上的几人不注意都难。 婚庆主持差点搞错流程; 张柏丞气宇轩昂站着,无视他的目光; 王姨和谭凛川相处不少,所以已习以为常,只认真感受自己的婚礼; 颜家炳内心愤怒,碍于是自己的婚礼只能强忍着。 颜烟只想快速结束台上的流程,怨怪地看了眼谭凛川,婚礼某种意义上,被他破坏了。 几人的笑容虽都看着幸福,但各怀心事。 各种流程结束,婚庆主持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宴席。 颜家炳夫妇带着颜烟和张柏丞去给宾客敬酒,谭凛川所坐的那一桌都是座上宾、颜家的贵客,所以敬酒自然要先去那一桌的。 颜家炳想搓搓谭凛川的锐气,或者想故意给他难堪,计划等敬酒的时候,越过他,忽视他。 颜烟端着酒杯默默跟在身后走过去。 当他们四人走近那桌时,谭凛川已率先站起来,端起酒杯,礼貌有礼带头说喜庆话:“祝贺二位喜结连理,永结同心,幸福长远。” 一桌子宾客都是海港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此刻都随着谭凛川的节奏祝贺敬酒,以至于颜家炳只能干笑着。 谭凛川不管在哪里,总能轻易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成为中心人物,颜家炳想给他难堪,几乎无可能。 但谭凛川的祝贺是真诚也真心的,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他就说自己临时有事,得先离席了,他知道自己要是还在婚宴上,颜家炳这婚就结的太糟心了。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点的。 只是临离开时,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颜烟,很快的一闪而过,却让颜烟心率失衡。 果然,不过几分钟,她手拎的小包里,手机响了,他的信息简短:“阁楼等你。” 他今天就没打算放过她。 简短的四个字,颜烟看出了威胁,她要是敢不去,他必定折返回婚宴。 今天的婚宴,除了颜家亲朋,还有很多生意伙伴,颜烟实在不想让颜家的工厂又因他染上桃色绯闻,他刚才的出现,定然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掀起波澜。 所以随父母敬完酒之后,她便找了一个理由独自前往后面的阁楼。 阁楼和前院隔着莲花湖,湖上拱形石桥通行,乐婕说他是暴君,如果他身在古代,那一定是个骄奢淫逸的暴君。 不管是他的办公室,还是遍布各高级场所的私人招待空间,都极尽奢华。 颜烟经过石桥,进入阁楼,准备上楼,抬眸就见谭凛川倚在楼梯处正看着她。 他的西装外套随意挂在楼梯扶手上,里面是绸缎材质的黑衬衣,惯有的穿法,松解的领口,露出他的喉结和锁骨,性感撩人。 阁楼的装饰古色古香,颜烟的中式礼服完美地融入,地上厚厚的地毯柔软,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响。 颜烟站在入口处,和他的目光相撞,不愿再往里走一步,他想做什么,都明晃晃地写在他的脸上,露在他的眼神中,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 她的后背冒着细细的汗,有些冷,又有些热,强装镇定:“找我什么事,快说。客人还等着我。” 谭凛川最擅长蛊惑她的心,这婚礼,虽被她骗得团团转,倒也没生气,反而让他更加看清自己的心,只是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白白浪费。 “颜烟,你就是占着我喜欢你,所以这样骗我,看我因为你的婚礼而伤心难过,你没有一点愧疚吗?” “他们骗我也就罢了,你怎么忍心?” 颜烟因他的话竟产生了一丝愧疚,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马上反驳:“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以为误解了,我从没有承认过。” 她不背锅。 谭凛川从台阶往下走:“伶牙俐齿!” 颜烟不甘示弱:“是你无理辩三分。” 她不知危险已靠近,直到谭凛川忽然站在她的面前,用手揽住了她的细腰贴着他的胸膛,她急急用手挡住,想推开两人的距离。 但他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覆在她裸露的后背上,掌心温度灼热而潮湿,他低头道歉:“是我错了,被嫉妒冲昏头,才闹了笑话。” 他不无理也辩三分,态度忽好,让颜烟一时无话可说。 “啊,你做什么?”她忽然被腾空抱起,失去重心只能圈住他的脖颈。 他抱着她往楼上走,灼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喝交杯酒,洞房花烛!” 今天这新郎,他早已准备好。 ....! “小烟,你去哪了?婚宴结束,你爸和张医生正找你呢。” 王姨的电话打来时,颜烟狼狈至极,婚宴已经结束了吗? 这么快? 阁楼窗外的烈日已往西侧落去,竟已是下午。 她慌张道:“我马上到。” 王姨压低声音:“你是和谭先生在一起吗?你爸今天心情不好,千万别让他再露面。” “嗯。” 他们所在的这间阁楼,应该是谭凛川偶尔来休息的地方,不用于招待客人,里面应有尽有。 一侧的木质窗外,能看到莲花湖,拱桥,再往前的院子,就是婚宴现场。 刚才,在这木质窗旁的椅子上...。 ... 她收回视线,在穿她的礼服,后面的拉链不知是坏了还是因为她着急,怎么也拉不上,只得求助于罪魁祸首。 谭凛川:“我建议你换套衣服。” 第350章:对你负责 颜烟怨怼地看他一眼,被他拉进怀里,他有备而来,打开旁边的柜子,里面挂着好几件衣服,有礼服,也有轻便的衣服,都是他为了婚礼准备的,如果他当这个新郎,她的衣服自然要和他的搭配。 颜烟选了其中一套,匆忙往外走,又被谭凛川拽住,她不明所以回头看他,只觉得指间一点冰凉,低头看,一枚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颜烟再次心跳加速。 “你得对我负责。”他大言不惭,欣赏她戴着戒指的手指,量身定制的,好看。 颜烟这会儿已经清醒,把戒指从手中拿下还给他:“各取所需,谈什么负责。” 她不是初出校园,懵懂无知的颜烟了,才不轻易答应,更不想轻易走进婚姻。 她很清楚自己依然被他强烈地吸引着,可吸引和安全感是两回事。 说到底,她在谭凛川这里,未获得真正的安全感。 谭凛川看着掌心被还回来的钻戒,说道:“是我想对你负责,想一直对你负责。” 他没有那么正式地求婚,是料到颜烟会拒绝,所以他不想那么正式,不想逼迫她马上下决定,他逼过她的事太多,在真正的人生大事上,他更希望是她全然地,心甘情愿或者主动想要的。 第233章 只是他又卑劣地要给她一点压力,让她明白两人的关系,也让她明白,他现在是以结婚为目的和她交往的。 她没有安全感,他便慢慢给。 “我要走了。”颜烟听他的告白,内心慌乱,假装镇定,落荒而逃。 前院,宾客已陆续离开。 颜家炳见她回来,上下打量她,有点不满:“宾客是你邀请来的,自己跑没影了,成厂长在帮你招待。” “我现在就过去。”颜烟心虚。 颜家炳和张柏丞对她换了衣服没太在意,毕竟仪式后换一套轻便的衣服是正常的。 只有王姨看出端倪,因为仪式后的衣服也是她陪颜烟选的,没有这一套。 成厂长已经招待完过来,对颜烟汇报:“客人都走了,他们今天都很尽兴,放心。” “辛苦你了。”颜烟真心真意地感谢。 成厂长点点头,今天因为谭凛川的出现,刚才的那些客人,旁敲侧击都在问,谭先生为什么出现在颜家的婚礼上? 他和小颜厂长什么关系? 成厂长只能打哈哈,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外人嘛,看个热闹。 婚宴终于结束,一行人回家。 颜家炳累了一天,体力有点不支,王姨扶他回房休息。 到了房间,见他绷着脸,便开导他:“还在为谭凛川的事生气?” 颜家炳回答是。 王姨拿出那条项链,“这条项链,我明天还给他。以前在电视的拍卖会上看过同系列的报道,这一条少说也需要几千万。他应该是想送小烟的。” 颜家炳看也未看那条项链,只说:“委屈你了。” 王姨:“我没什么,你别生气就好。小烟有自己的主意。” 颜家炳叹了口气。 楼下,张柏丞和颜烟安静地坐一起。 “柏丞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为我爸和王姨筹办婚礼。” 张柏丞看着颜烟许久,笑了笑,忽然问:“你幸福吗?” 谭凛川闹这一场,加上颜烟消失的几个小时,足够张柏丞看清楚她的感情归属。 颜烟被问住,她幸福吗? 和谭凛川从认识到现在,她更多时间都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抗争,爱上不该爱的人,想舍弃又放不下,所以并没有真实地体验过恋爱的感觉,如果她和谭凛川算恋爱的话。 张柏丞:“小烟,你这样的犹豫,会让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颜烟清醒:“柏丞哥哥,你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我对吗?你只是对我有好感,双方家庭知根知底,觉得我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你就这么看我?” “至少不是非我不可。”颜烟很笃定地说,因为她感受过那些热烈的追求,感受过那种非你不可的强势。 谭凛川或许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因为他的另一半注定把握不住他的心,这样的男人,爱你时可以捧你上天,不爱你时一定毫不留情弃之如履。 但一定是个好的恋爱对象,因为不管是否是真心,在交往的时候,他会给与对方浓烈的情感,把对方浇灌成娇艳的花。 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张柏丞没再说话,没有反驳她,她说对一半,错一半。 不是因为她是合适的结婚对象,他才追求她,合适的结婚对象,他在海外的华人圈更多。他追求她,只是单纯因为喜欢,因为对她有感觉。 只是每个人性格不同,追求的方式不同罢了。 也或许,他确实没有爱到非她不可。 没必要解释。 “小烟,你既然选择他,就做好心理准备,也许还有很多的磨合,很多的路需要走。不过,柏丞哥会永远无条件支持你,成为你坚强的后盾。” 谦谦君子,进退有度。 与他完全相反的谭凛川,字典里没有“君子”一说,他一向目标明确,掠夺、迂回或者怀柔、都是手段,为达目的而已。 一早,颜烟刚进办公室,厂区开门的大爷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到大门来。 “那位谭先生又把大门的进口堵了,我们开车的员工进不来,都要迟到了。” 这又闹的哪一出? 颜烟挂了电话大步往厂区门口走,远远地,就见到一辆粉色的宾利堵在厂区的进口处。 谭凛川站在副驾驶座的门边,见到她来,人过来一把钥匙:“去试驾,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辆崭新的宾利,和她之前的甲壳虫有点像。但是她想要会自己买,不要她送,所以说:“不试,你先开走。” 厂区所有步行经过的员工都停下来看着,后面被堵的开车的员工也探出头来看戏,都不着急上班。 谭凛川来过几次工厂,每次来,都得闹出点动静,但以前每次来,似乎都带着负面的动作,是来掠夺的,这次这么好声好气的,倒是头一回。 出手是真阔绰,这辆车可不是普通的宾利,应该是定制的限量款。 他们的小颜厂长很有骨气,不为所动。 看门的大爷要维持进出口的秩序,劝道:“再这么堵下去,车要堵到环海路了,小颜厂长,快上车试试吧,不喜欢再说。” 颜烟依然没有动。 谭凛川似恍然大悟:“哦,我们现在是小颜厂长了,不喜欢粉色了?” 这语气温柔,充满了宠爱之意。 (作者的话:感谢微博群里的姐妹赞助的这辆粉色宾利。替小颜厂长感谢。) 第351章:办公室 “那换一个颜色?或者你喜欢什么车?” 他这会儿的形象和厂区员工心里的印象大相径庭,温柔中带着一些卑微。哪里还像以前那个要侵夺他们工厂,害他们差点破产倒闭的人?让人大跌眼镜。 男人想求偶,什么里子,面子都不重要。 颜烟碍于众人的围观,不得不上车把车挪走,谭凛川就是吃定她好面子不想引人瞩目,所以每次故意选择在这个时间来堵在出口处。 车开出辅路,一会儿就上了环海路。 颜烟开着车,越想越气:“你就是故意的。不要以为我们睡过了,关系就会有什么改变。” 脱口而出的第二句,让她握方向盘的手顿了顿,这话表面说给谭凛川听,更是警示自己的。昨天是冲动,是被他迷惑了心智,她现在不敢细想,一想就后悔,就脸热,终究是保守的人。 车内气氛陡然变化,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 谭凛川自是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睡过的关系当然不一样,难道你是随便的人吗?” “我当然不是。”颜烟反驳,不知自己已陷入了他的语言陷阱。 她假装认真开车,打算不再和他说话,料想他要咄咄逼人,逼她承认两人的关系。 安静开着车,却听旁边的人只是悠悠说道:“从昨天分开到现在,我一直很想你,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他充满磁性又带着一丝情.欲的声音,让颜烟的心跳陡然失速,但更多是因为被戳中心事,昨夜,脑子里不时浮出他的影子。 她拒绝回答,不肯承认。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颜烟假装专心开车,把他屏蔽。 导航提醒:目的已到达。 颜烟抬头,看到车窗外熟悉的建筑,是谭氏的办公大楼,原来她刚才上车,直接跟着导航走,却不知导航的目的地是谭氏,可见,她假装专心的表象下,有多心不在焉。 而这一切,谭凛川心如明镜,都看在眼里。 她忽然生气了,为自己的不知所措,为自己那被轻易拿捏的心,越是演戏,在他眼里越像个小丑。 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甩门而出,心里委屈至极。 “颜烟!”谭凛川急忙追出去,拉住她的手腕带进自己的怀中。 低头便见到她微红的眼圈。 他心一紧:“怎么了?” 谭凛川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并没有任何追求女孩子的经验,对颜烟做的,说的,都是凭着自己的心走,所以对于女孩子百转千回的心,他了解甚少。 谭氏大厦的园区,人来人往,看到老板在哄一个女孩子,都不由放慢脚步偷偷看一眼。 女孩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所以看不清长相。 自家老板的风流韵事他们一直有耳闻,但是亲眼见属于极少数,只有大堂的前台能认出那个女孩是颜烟。 颜烟情绪平复下来,想走,奈何谭氏园区太大,没有车寸步难行。旁边粉色的宾利,颜烟其实很喜欢,只是现在管理着一家工厂,她有意把自己身上很多少女的梦幻的心思隐藏,她想换车,也只会换成商务类型的。 谭凛川懂她的心思:“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平时开,我再给你选一辆商务的。” 颜烟自然不要:“我自己会买。” 谭凛川不置可否,车写的她名字,她要不要都是她的,他拥着她,很是卑微:“颜烟,不管是车,还是人,我不强求你马上接受,我只求你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和自己较劲。” 第234章 他说得那么真诚,颜烟的心被抚平了一些。 “和自己较劲很累,不如尊重当下的感觉。”谭凛川循循善诱,他虽从不和自己较劲,目标明确,但会尝试理解颜烟的内心和感受。 理解别人? 放在以前,完全不可能,他不需要理解别人,所有人都必须跟随者他的指示走,愿意或者不愿意,谁也不敢有怨言。 可面对颜烟,他却是迫切地想走近她的心里。 他温柔一分,颜烟的心防就落下一分,她被带到他的办公室,门一关上,他便忽地反身把她抵在门边,低头亲吻。 那是不受控的想要亲密的冲动。 如果颜烟的情感不受自己的控制,谭凛川又何尝不是? 想见 想抱 想亲 想z... 颜烟被他抱起,往他的办公桌走,当他一手扫开办公桌上的文件等物品,颜烟被放在上面,后背丝丝凉意,她才清醒过来,拢住自己的衣襟:“不可以。” 在办公室? 这太疯狂! 昨天在那阁楼,她已是极限。 办公室空旷明亮,上午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里照射进来,天台泳池的水泛着微波,有光撒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覆盖着她。 他的眼里沾染着浓烈的qy,很温柔地把她抱起,跌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扶着她两侧腰的掌心发着烫,声音好似也被烫过,有些沙哑:“好。” 嘴上很真心答应她不做。 可...却是完全不听他的。 颜烟感受到了,想推开他站起来,但她的两脚没有着地,没有支撑点,如果想借力起来,只会...。 更尴尬!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响,是成厂长见她许久没回去打给她的,今天约了客户见面,昨天在婚宴上约好时间的。 颜烟接着电话,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问:“哪家客户?我现在过去。” 她并不知今天有约客户。 说话间,谭凛川也不老实,手在她的腰间摩挲,让她痒,想躲开,挪动..臀。 只听谭凛川呼...吸..重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成厂长稍稍停了一下,只想尽快挂断电话,“这事怪我,昨天没有把行程提前告诉你。你要不方便,改天再去。” 成厂长昨天的在婚宴上收获颇丰,把颜烟之后一个月的行程都约满了。 工厂现在有了海上牧场这个标杆项目,后面的订单也越来越多,正是飞速发展的时候,蒸蒸日上。 而且昨天婚宴上谭凛川的出席,送出的大礼,真正有心又聪明的客户,很快从他的言行里琢磨出目的来,毕竟他一点没有掩饰。 颜烟风头正盛,是客户主动邀请见面,所以推迟或者推脱掉也可以。 第352章:活地图 颜烟急忙道:“方便,我马上去,把地址给我。” 她迫不及待离开这“是非之地”。 “好,我在客户的港口等你。” 颜烟挂了电话,还未等开口说话,就被谭凛川又狠狠地吻住,吻得她快要窒息了才松开。 他咬牙切齿说:“你故意的吧。” 颜烟:“谁故意的谁知道。” 他一早就去工厂的门口堵着,哪里是什么试驾?真正目的就是把她骗到他的办公室来。 谭凛川不敢再让她坐着,终于把她扶起,双手投降状:“这回真冤枉我。早上过去,真心真意给你送车。现在是纯属意外,当然,也是情之所至。” 他起身替她整理好衣服和发型,“哪个客户?我送你过去。” 颜烟看时间很紧,如果去园区外边打车,恐怕来不及,便把地址告诉他。 “寇总?” “你认识?” “海港市有我不认识的吗?” 寇总不是多大的客户,但是一说地址,谭凛川就能报出名号,可见他脑子不是一般好用。 谭凛川开车送她去的路上说:“你信吗?在海港市不用导航,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畅通无阻。” 颜烟才不信,因为她没有导航寸步难行。 海港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本市就有上千万人口。 “不信?你随便考考我。” 颜烟不考,因为答案对不对,她也不知道。 “你打开导航提问就可以。”谭凛川却来了兴致,跃跃欲试。 颜烟没想到谭凛川也有这样幼稚的时候,莫名觉得好笑,男人至死是少年? 为了不扫兴,便拿出导航随便提问:“海盛路的起点和终点分别在哪里?” “海盛路贯穿东西,总共有十个交叉路口,分别是爱观巷,南观巷....。其中以知观巷最出名,有不少民国时期的名人故居,供外地游客打卡。” 颜烟看导航显示,竟然分毫不差:“嗯,不错,你是海港市的活地图。” “当然,这都是以前逃命逃出来的经验。”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谭崇以前和道爷明争暗斗,他作为谭崇唯一的亲人,从小就活在危机四伏之中,逃命是他必备技能。 后来道爷横尸街头,他本可以安全了,但随着成年,随着事业规划,不停占领海港市的娱乐业,所以开始的几年依然是在打打杀杀之中度过,如果对这些街巷不了解,恐怕也和道爷一样暴尸街头。 如今,时过境迁,谈起时,已是轻描淡写当笑话讲。 但这却让颜烟有了片刻的难过,“现在没人敢欺负你了。” 谭凛川笑了笑:“怎么没有?你不就一直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颜烟喊冤。 “从刚才办公室到现在,我现在还痛着。” 谭凛川没有半点夸张,她是完全没看出,这一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和她做这幼稚的活地图游戏。 好人不好做,他倒是希望自己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先要了再说,何须这么忍着? 只是现在真不舍得强迫她。 颜烟到底脸薄,听他这样直白地呼痛,心都皱紧了,让他闭嘴,别说话。 前面成厂长已经在港口等着,见到谭凛川开着那辆粉色的车亲自送颜烟过来,了然于心,打了声招呼:“谭先生,您也进去吗?” 谭凛川摇头:“我不打扰了,在外面等你们。” 颜烟想自己做事业,他尽量不出手干涉。 成厂长点头,去不去都一样,寇总能答应见面,其实就是冲着谭凛川的面子,实际上,海港市所有和海洋有关的业务,和谭凛川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像刘董的海上牧场那种是少数,是谭凛川当初没看上的业务。 寇总的公司刚在南海拿了一个新的项目,石油钻井十二号,整个业界上下游的公司都想和他合作。 颜烟的工厂,之前转型做海上牧场的项目,现在已很成熟,业务也稳定,所以自然要慢慢开拓别的领域。 对于深海钻井的业务,以前颜家炳时期,就已有不少相关的合作,所以并不算陌生或者全新的领域。 “欢迎欢迎。” 寇总很热情,亲自出来招待他们,目光落在颜烟的身上,更是亲和有加。 谈到南海这个项目,寇总兴奋之中又有些忧愁:“成厂长,颜厂长,我们这个项目最需要的就是你们的可视化只能平台,你们的r8系列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只是不瞒你们说,这个项目是我们的翻身战,集了公司所有的财力物力人力去做这个项目,所以经济上有些困难。” 颜烟表示理解,她想着寇总大概是想压价,所以先哭穷。 成厂长和她理解的不一样,寇总这种老狐狸,第一次见面就哭穷,必然是打着颜烟背后的谭凛川的主意。 很多话点到为止,不必明说。颜烟也是在寇总后面提了两次谭先生之后,才琢磨过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只是礼貌笑笑,没有应答,今天只是初次见面,了解情况。 谈完正事,寇总想留他们吃饭,成厂长婉拒:“下午厂里还有会,谢谢寇总美意,我们再约时间。” 寇总没有强求,再次亲自送他们到电梯间,途中,寇总的办公室门半开着,颜烟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但是因为没有细看,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直到出了电梯,往外走,看到不远处,谭凛川靠在粉色宾利旁时,她忽然想起那个女人是谁,是谭凛川以前的老部下,湉姐。 如果她没有记错,湉姐当初被阿敬送出海港市,禁止进入,所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寇总这里? 和寇总什么关系? 谭凛川见她出来,打开车门,做了一个绅士的请她上车的动作。 成厂长自己开了车,现行离开了。 “想什么?心不在焉的。”谭凛川给她系安全带时问。 颜烟正想问他湉姐的事,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有一阵子没联系的姜宜打来的。 “颜烟,方便说话吗?”姜宜一边问,一边朝旁边的莫清点了点头。 第235章 “方便的。” 姜宜问:“海港市的寇氏深海钻井公司你了解吗?” 寇氏? “有一点了解,有什么事吗?” 姜宜看着莫清,回答:“这家公司想融资,找到我们明禾,所以我们提前了解一下。” 这个寇氏是许月辉通过南海那边的朋友介绍的,想让莫清做,莫清心里没底,让姜宜帮她先了解了解。 第353章:帮你 就这么层层打听到颜烟这来了。 所以寇总这边是真的缺钱?但南海钻井十二号是个大项目,如果寇总真的那么缺钱,南海那边怎么会选择和他合作呢? 姜宜问道:“寇总的融资资料里写明了,南海钻井十二号是他们的项目,这是他们全权负责还是支持参与其中一项?” 这是很多公司空手套白狼的常用伎俩,先拿一个不确定的项目去拿融资,等融资到手了,摇身一变成为资本大咖转而去争取项目,两头骗。 姜宜打这个电话就是想确定一下真实的消息。 颜烟回答:“目前根据我所了解的,南海钻井十二号确实是寇总刚签下的项目。只是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奇怪,他如果资金周转不灵,靠什么得到的这个项目。” 她正认真投入地和姜宜谈事,谭凛川忽然加快了油门往前冲。 “谭凛川,你开慢点!”颜烟被甩了一下惊呼出声。 姜宜那边愣了一下:“你不方便吗?那回头我再联系你。” 谭凛川莫名其妙地生气,颜烟没理他,继续谈话:“方便的,你要来海港市吗?” 姜宜如果来出差,她很高兴。 姜宜:“这个项目是我同事莫清负责,你们之前见过。” 颜烟有印象,在满月宴时,那个明艳爽朗的女生。 “好,她来的话,让她联系我。” “好。” 两人这才结束通话,颜烟转头,看谭凛川紧抿着唇,一脸郁色要生气的模样。 颜烟自觉没有惹他,不过他要生气了,她怕引火烧身,默默靠在副驾驶座上,不说话。 他忽地转了车头,急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探过身猛地把颜烟吻住,狠狠地,惩罚一样地。 “唔...”颜烟莫名奇妙,被他的气息笼罩着,挣扎着,双手无力地捶打他坚硬的后背。 谭凛川好一会儿才松开她,像是控诉,也像是委屈:“我在寇总楼下等了你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等你下来,结果你一眼都没看过,只顾着和别人说话。” 他振振有词。 “我刚才有事,姜宜给我打电话。” “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她偶尔才给我打一次电话,有什么可比性?你...你不要无理取闹!” 颜烟自认没有做错,底气十足地反驳他。 逼仄的车内,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颜烟渐渐在他眼中看出了不可言说。 所以,有些人...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都要挑出点毛病,是因为没有得到满足? “谭凛川,你真是随时随地..。”她心跳加快,脸上发热,说不下去。 而谭凛川却明明白白:“是,欲..求不..满。怎么?不可以吗?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我要是不想,那才不正常。” 如此直白而坦诚,反倒显得颜烟小气。 “你开车,我要回工厂工作。” 车本来是要往她的工厂去的,但是这里离谭氏的园区更近,谭凛川忽然改变了主意,往他的公司开去。 他要进行上午被打断的事。 “我还有很多工作。”颜烟抗议。 “我帮你做。” “下午还有其他客户要拜访。” “推了,我帮你再约。”他把人拐走,就有能力替她善后。 颜烟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谭凛川本性暴露无疑, 再不想当什么君子,当什么绅士 他从来就不是。 车直接谭氏大厦的地下车库,颜烟被他从车上直接抱走,进入专属电梯。 电梯上行,颜烟怕丢人,埋首于他的胸膛,只觉得耳膜处就是他鼓鼓的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手臂、脖颈,透着青筋,颜烟确定电梯无人,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如同对上一簇焰火,那么热烈似能烫伤她。 她脸热,想转移视线,但已来不及。 他换了一个方式抱她,从刚才的公主抱变为了面对面的抱着,一臂环着她纤细的腰,一臂托着她的臀。 她整个人被他挤压在电梯箱壁禾他的胸膛之间,动弹不得。 “烟烟。” 他一边吻她,一边含糊的声线,让颜烟听不清他到底是叫她的名字,还是叫她颜烟, “你...叫我什么?”她问。 “烟烟。” 家人或者亲戚长辈都叫她小烟,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缱绻又带着诱人的声线温柔叫她烟烟,她内心已投降。 专属电梯到顶层,那么快,又似乎那么漫长,还没出电梯,颜烟便已经混乱得一塌糊涂了。 谭凛川是带着掠夺性的,像是原始的雄性对雌性的掠夺和占有,原始,蛮横。 但又是温柔的,他开始学会观察颜烟,辨别她的情绪波动,知她欢喜,知她厌烦,有了虔诚的臣服。 他是个中高手,颜烟又怎么能抵挡得住? 她只是觉得自己被彻底带坏,往羞耻的放飞自我的路上一去而不复返。 她沉醉于他不受控时,沙哑的带着急..促气息的声音一遍遍叫她烟烟。 就像是心被凿开一个洞,无尽的蜜意灌输进去,很甜,甜得她有些想哭。 他真的会一直这样珍视她吗? 她的双手穿入他的发间,是他的发湿,还是她掌心的汗?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窗外的夕阳斜照,透过窗,照在沙发上,颜烟毫无力气,但挣扎着起来,早已忘了在寇总那看到湉姐的事,忘了。谭凛川抱着她去浴室清理。 两人的衣服在里面东一件西一件,颜烟尴尬地捡起穿着,谭凛川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倚在洗手台上,看了一会儿,把她拉到自己的前面站着:“我帮你。” “不要!” 颜烟马上转身离他两米远,本来两个小时前,在这里,她就已经要穿好离开了。 就是他说帮她。 帮着,帮着,帮到外面的办公室桌上,沙发上去。 谭凛川:“晚上跟我回海边别墅好吗?” 并非就只会想着做i这件事,而是真心的舍不得就这么放她走,想像以前那样,她每天就在别墅里等着他,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年年月月,睁眼是她,闭眼有她。 从他父亲也去世之后,他对和她组建一个家庭,过简单幸福的生活的愿望越发地强烈。 第354章:车送我吧 “跟我回海边别墅好吗?”谭凛川真诚地邀请,但颜烟摇头拒绝了。很多事,她心中还没有明确的答案,或许时间和空间的分隔,才能让她心中的答案浮出水面。 谭凛川笑道:“你现在像一个渣女,用完翻脸不认人。” 但还是尊重她,把她送回家。 路上,依然循循善诱:“你爸和王姨新婚燕尔,你如果继续住在家中不合适,这么大一电灯泡,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颜烟下意识反驳:“我们是一家人,住一起有什么不方便?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你想说,你才是你爸最亲的人?他们都是中老年了,没有年轻人的激情?不需要独立空间?”谭凛川字字珠玑击中颜烟。 颜烟:“我才没有这么想。” 谭凛川:“烟烟,你是成年了,你和他们都需要有单独的空间。” 他烟烟叫得顺口,颜烟每次听,心里都会微微的发胀。 独立的空间? 父母和子女的爱是恒定的,但也是需要边界的。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爸再婚,和王姨有了全新的生活,不该再以她为中心,围着她转。 谭凛川见她微动的表情,便知自己说服成功,继续添柴加薪:“别墅那边你住习惯了,离你们工厂不远,上下班方便。而且你的生活用品和衣服都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颜烟:“我即使搬出来,也有别处的房子,不需要住你的别墅。” 谭凛川假装迎合:“也可以,随你的喜欢,我支持你所有决定。” 他的目的达成,只要搬出来就好。 颜家炳对他的成见,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除的,他和颜烟是一辈子的事,他有足够的耐心。 快到家时,颜烟才琢磨出自己被他套路了,思维不知不觉跟着他走,“老狐狸,又算计我。” 谭凛川把车停稳在她家门前,“没有算计,都是一片真心。你听听?” 他把她揽进自己的怀中,让她听他的心跳声,规律而有力,颜烟偷偷抿嘴笑,嘴上却说:“听不出来,不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第236章 说完,自顾开了副驾的门离开,快速进院子,留给谭凛川一个背影。 等她上楼,偷偷打开窗帘,看到谭凛川站在车边朝她挥手,指了指车,示意这辆车给她留下了。 颜烟想让他开走她不要,但谭凛川已经步行离开,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口。 颜烟想着明天早些起来把车开走,免得被爸爸看见不好解释,但是,她睡得太沉,醒来时,天光大亮。 她蹑手蹑脚下楼,被外出晨运的爸爸和王姨撞了一个正着。 王姨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上楼。 但是爸爸的声音先传来了:“门口那辆车怎么回事?” 那辆粉色宾利太亮眼,这条街虽都是有钱人,但属于普通的富裕家庭,开宾利这种级别的少之又少,尤其这辆粉色定制款。 颜烟知道瞒不过,也不想隐瞒,“是谭凛川送的,我今天开去还给他。” 果然,别说见到谭凛川,光是听到这三个字,他就觉血压上升,脸色变难看:“他还贼心不死?” 颜烟不好多说,求助地看了一眼王姨。 王姨马上会意:“哎,老颜,你刚答应我保持情绪稳定的,怎么又急上了。小烟优秀,有人追她很正常的,你总不能一辈子把她栓在自己身边吧?” 颜家炳:“那也要分谁追。谭凛川是什么好人吗?他有多少女人?他这种人,我太了解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看看之前,他怎么伤害小烟的?我还没老到糊涂不记事。” 他这话也是在提醒颜烟,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那段痛苦的时间怎么熬过来的,自己心里有数。 这话确实戳中颜烟的痛处,也戳中她最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谭凛川后来的解释,以及现在表现出来的对她笃定的爱,会暂时麻痹她,但这些就像是麻药,麻药劲一过,那些伤还是存在的。 王姨看出颜烟表情的变化,扯了扯颜家炳,不让他说:“人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过去了,看当下,看以后。” 颜家炳沉着脸:“快去把车还了,还有那条项链,你一并带去还了。” 颜烟赶紧答应下来。 吃完早餐,颜烟开着那辆粉色宾利先去的工厂,给谭凛川打电话,让他把开车走。 谭凛川:“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你不想要,随便处理吧。” 颜烟就知是这个结果,所以工厂忙完之后,她直接把车开去谭氏园区,把车停在园区的车库,把车钥匙留在大堂的前台,请前台递交给谭凛川。 前台不敢接:“颜小姐,车钥匙您还是本人还给谭先生吧。” 她说着,走到前边的门禁,打开闸机,请她进去。 大堂的几位前台和保安都知颜烟的身份特殊,可以随意进出谭氏大厦。 前台一脸你别为难我,我不想丢工作的表情。 颜烟说:“我不为难你,车钥匙就放在这,我和他说。” 正说着,闸机里的电梯门开,只见乐婕从电梯里出来,身材婀娜多姿,明艳动人,见到颜烟手中的钥匙便笑了:“不想要吗?那给我吧。” 她径直从颜烟手中拿走那把钥匙,“我早看中这款车了,可惜被他捷足先登了。颜厂长真不想要,我可要了。当然,我不会让你吃亏,多少钱,我原价购买。” 乐婕爱不释手,真心真意要买。 这辆粉色宾利,整个海港市,不,整个南省,仅此一辆,开出去多拉风?还是她身份的象征。 “和我是不是很相配?”乐婕勾着车钥匙,从胸前比划到脸颊,笑盈盈问颜烟:“配不配?” 她指甲的钻石亮片和车标相得益彰,奢华有质感,所以颜烟点头:“香车配美人,最适合不过。” 乐婕打量着她:“真的,这辆车给我的话,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颜烟脱口而出。 “那太好了,车在哪里,你陪我试驾,我今天正好有空。” 第355章:不和你争 乐婕完全不给颜烟拒绝的机会,挽着颜烟的手往停车场的粉色宾利走去。 快走到那辆宾利前,乐婕很是兴奋:“你知道我等这辆车等多久了吗?我的梦想之车,之前我就想让谭凛川送我一辆,可惜这辆车定制需要等两年,后来就不了了之,现在算不算失而复得?” 这辆车,按流程定制的话,就是需要两年的。 所以,颜烟不得不想,那这辆车,最初到底想送给谁? 乐婕已经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示意颜烟上车陪她一起试驾。 颜烟道:“抱歉,我今天没空,你想试驾,找谭凛川陪你吧。” 乐婕半个屁股已经要坐进驾驶座了,但又临时弯腰出来:“这样啊?找他陪试驾多无趣,那等你有空了,你陪我。” 颜烟,我们有这么熟吗? 乐婕出来后,把车钥匙放进自己的包里,似已确定这辆宾利归她所有的。 她自己的车就停在旁边,热情道:“你把车让给我了,现在怎么回去?我送你吧。” 颜烟原计划是叫厂里的司机来接她,但乐婕盛情邀请,她便不推脱,对乐婕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获得谭凛川的认可,把整个海港市的娱乐业给她管理? 乐婕明艳动人,今天穿的依然是低胸的紧身上衣,胸大,腰细,脊背纤薄,随着走动,身材优势明显,同为女性,颜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说不清是羡慕还是什么? 两人上车,乐婕一路上电话不断,她谈工作时,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对方大概是某个酒吧的负责人,跟她汇报酒吧一位常客,欠了很多酒水钱不还,指名要乐婕亲自上门要债才肯还。 乐婕出口成脏:“请你来当店长吃屎的?这点小事也找我。不还钱,你找人打断他的腿,看他还不还?” 她骂完,又转头朝颜烟笑笑:“别听哈,乖乖堵上耳朵。” 那瞬间,她的江湖豪气和颜烟的小家碧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颜烟在她身上竟看到一丝谭凛川的影子。 那边继续说:“是个官,咱们惹不起啊。” 乐婕:“要我教你做事?你问他是还钱,还是想闹大,让他身败名裂?” 在海港市,有谭凛川坐镇,谁敢爬到他们头上? 乐婕刚挂了电话,不到一秒,电话又响了,她正准备开炮骂人,但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便偃旗息鼓:“是你?” 她说的同时看了眼旁边的颜烟:“这会儿忙,晚上见面再说。” 颜烟只知道对方是个女声,但因为乐婕看她的一眼,让她马上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湉姐。 湉姐为什么回海港市? 乐婕和湉姐都曾是谭凛川的部下,她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而且她在寇总的办公室见过湉姐,这个南海的钻井项目,湉姐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颜烟心中很是疑惑。 乐姐终于接完所有电话,长疏一口气,莫名提到阿敬:“我终于知道阿敬不愿意回来的原因,给老板当牛马哪有自己轻松自在。” 颜烟不置可否,给谭凛川卖命,确实不是什么好工作。 乐婕:“他们都以为我是为财而来,但我的钱足够我花一辈子了。我啊,是心疼谭凛川,想为他分担一些。” 她说得真真假假,但语气里藏着和谭凛川的亲近关系。 她也确实是为数不多能够自由进出谭凛川办公室的人,这自然是谭凛川允许的。 颜烟若是以前的性格,可能就放在心里自己琢磨了,但现在她不愿意为这些猜测而内耗自己,所以直接问:“你是想和我说,你在谭凛川那是特殊的,无可取代的?” 从她要那辆粉色的车,到刚才这句话,颜烟觉得她就是来宣告自己主权的。 乐婕听完,打量着颜烟:“这么直接?我要说是,你怎么办呢?想做什么?” 颜烟冷笑:“我不和你争。” 乐婕:“怕争不过我吗?还是不屑争?我觉得,你的表情在说你不屑,其实,是你心里害怕争不过我吧?毕竟,论身材,我比你好。论才能,我能帮他,而你帮不了。” 乐婕咄咄逼人。 颜烟这会儿真生气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赤裸裸地挑衅她,而且跟她搞雌竟? 她想反驳几句,结果,看乐婕的胸,却是哑口无言,无可辩驳,单是身材这一点,她就输了。 车开到颜家工厂,乐婕笑道:“跟你开玩笑的,谭凛川可不是我们争就能争得到。” 她的解释,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把对谭凛川的心思表露得明明白白的。 颜烟要下车,看到乐婕刚才随手放在操控台上的宾利车钥匙,她拿起:“那辆车你要的话,自己和谭凛川要吧。车钥匙我先拿走。” 乐婕做了一个随意的动作,看着颜烟下车。 颜烟拿着车钥匙进厂里,越想越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乐婕的当?自己的气急败坏像个幼稚的没有长大的小女孩,那点心思在乐婕那展露无遗。 第237章 但是, 谭凛川对乐婕的纵容不是假的; 乐婕是谭凛川除她之外,唯一常接触的女性也不是假的; 乐婕的优秀迷人,更不是假的。 颜烟忽然很挫败,对谭凛川“又恨又怨”,招蜂引蝶的男人,没有一点男德,不要也罢。 远在谭氏大楼的谭凛川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乐婕的信息传来:“谭先生,快说感谢我。” 谭凛川回答:“你要干坏我事,马上给我滚出海港市。” 乐婕:“像湉姐那样,滚出去,又滚回来吗?我才不是她那样的傻女,还对你抱天真的幻想。” 她们哪里能知道,谭凛川这样的人,会喜欢颜烟那种小白菜的类型。最初都以为他是图新鲜,原来是动了真心。 乐婕已见过了湉姐,在那家会所。 湉姐:“你敢相信,他会动真心?” 乐婕:“嗯,不信。” 湉姐:“简直笑话。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女人有什么三头六臂。” 乐婕给她敬酒,敬她的无知,也敬她的勇猛。 乐婕现今乐得看热闹,不怕你们闹,只怕你们不闹。 第356章:要不起 她和湉姐,以前明争暗斗,她不如湉姐狠辣,甘拜下风。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谭凛川需要湉姐的狠辣手段管理娱乐场,所以湉姐受重用;现今,他的事业转型,风格变了,需要她这样温和稳健的,所以她的地位自然就上升了。 只是湉姐不懂,到现在都觉得谭凛川是为了颜烟,才把她赶出谭氏,赶出海港市。 颜烟的事只是导火索而已,真正最主要的原因是,谭凛川不再需要她。 乐婕能再次得到谭凛川的重视,是天时地利人和,当然,也有她的八面玲珑,抓住机会。 她爱看热闹,但一定不会失职,不会引火烧身,所以很尽责地告诉谭凛川,湉姐回来了,带着对他的余情未了回来了。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谭凛川听完她的话,冷声道:“你既然接手了阿敬的工作,这些事理应你处理。别让我在海港市看到她,否则拿你是问。” 乐婕? 暴君! 她只好求助于阿敬,对于暴君的脾气,她远没有阿敬琢磨得透。 阿敬现在在一所中学当体育老师,正上着体育课。 最后一排一位黄毛学生吹起口哨:“大...波美女...老师,是来找你的吗?” 操场的入口处,紧身低领上衣,低腰牛仔裤造型的乐婕戴着墨镜往阿敬这边走来。 黄毛吹完口哨,旁边几个男生也都看过去,哄然笑闹:“老师,是来找你的吧。” 几个男生挤眉弄眼地看着一本正经的体育老师,那紧绷的立体五官在看到女人后,有了片刻的松弛,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原来老师喜欢火辣的!绝!” 全班学生都笑起来。 阿敬把手中的篮球砸向那个带头的黄毛:“你们几个去跑二千米,没跑完不准下课!” “其他同学立正!”他下命令。 所有学生心里叫苦连迭,这是魔鬼老师,他们最怕上的课就是原敬的体育课。 原敬命令完,往乐婕的方向走去。 乐婕笑盈盈地看了一眼那些萝卜头,“原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严格。” 原敬不跟她废话,单刀直入:“找我什么事?” 乐婕:“湉姐这傻女人回海港市了,怕她搞事,所以找原老师支招,未雨绸缪。” 原敬皱眉:“我不管你们的事” 他在学校当体育老师,就是为了避开从前的纷纷扰扰,想清静地生活。 乐婕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打感情牌:“你现在能安枕无忧在学校当这个破老师,是因为谭先生念旧情放你一马,否则你背叛了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早死几百回了。他父亲的死,你敢说,你没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乐婕往阿敬心里戳刀子,又狠又准,看阿敬微变的神色,她继续:“抛开你那所谓的正义和公理,单从你俩的交情,你就真不打算管他的事了?” 阿敬:“谭先生能力出众,轮不到我管。” 他坚持他的原则,官匪永远不可能同行。 乐婕叹口气:“谭先生现在走正道,砍了很多生意。但他不如表面风光,他从前得罪了多少人?这些人都等着他死呢。你不在,他身边连个用的顺手的人都没有,新招的几个秘书,笨得要死,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最主要的是忙着追妻,忙着男女之欢,苦累的,棘手的活都让她干,她这才不得不来求助于阿敬。 比起谭凛川,她更需要阿敬。 操场上的阳光毒辣,阿敬当了体育老师之后,更显精神,皮肤也被晒成了古铜色,倒是比以前更有味道一些。 此刻,乐婕忽然意识到,谭凛川是背后那双手,推着她来找阿敬回去。 她软硬兼施,往阿敬那边靠近了一步,阿敬退后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她声音变软:“湉姐回来,我以前就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她无畏无惧,我真的担心她会对我做什么,还有对颜小姐下手。一个疯女,行为不可控,就像是个定时炸弹,只有你能解决。” 乐婕今天说的够多了,剩下的让阿敬自己考虑。 黄毛带头的几个男生绕着操场跑圈,每次从他们身边经过,都要吹个口哨,或者喊一声,“原老师,是你女朋友吗?” 阿敬把手中的教鞭砸过去。 再绕一圈过来,又喊:“你是原老师女朋友吗?” 乐婕笑:“他配得上我吗?” 学生一边跑一边笑:“配不上,配不上。” “兔崽子!” 原敬跑着去追打那几个学生,乐婕则是笑着转身离开。 那辆粉色的宾利停在谭氏园区的车库,谭氏上下已传遍,这是谭先生送给那位颜小姐的车,颜小姐不要来还的。 原来自家老板追女生也如此没有新意,只会豪车豪宅的送。那位颜小姐现在看来也有骨气,并不在乎这些,现在颜家工厂走向正轨,风生水起,未来的女强人,用金钱恐怕是砸不动小姐芳心。 谭凛川给颜烟打电话,打了好几个才接。 他问:“车真不要了?前台说你来还钥匙。” 颜烟阴阳怪气:“要不起。” 需要两年定制,两年前,他们还不认识,所以压根就不是送给她的。 谭凛川不明所以,只听出她生气了,耐心问:“这话又从何说起?” “你自己知道这车你原打算送给谁?” “就是送给你的。”他随即想到乐婕的电话:“是不是乐婕跟你说什么了?” 颜烟不语,直接挂了电话,他第一时间就说乐婕,所以,这车果然是要送给乐婕的。 她挂了电话之后,谭凛川一直没再联系她。 心虚了吧? 颜烟气恼地想着,他就是招蜂引蝶,脚踏两条,不,n条船。除了乐婕,湉姐,谁知道他还有多少红颜知己? 颜烟生气,翻来覆去睡不着,晚上和爸爸王姨因为她想搬出去住,闹了一点不愉快,她现在心中堵着石头一般气闷。 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窗外有车灯闪过。 谭凛川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她不接,他就一直打,颜烟忍无可忍,一接通,谭凛川低沉的声音就传来:“下楼。” “睡了。”她拒绝。 第357章:第二个愿望 窗外的车灯又闪了几下,“不下来我按喇叭了。” “谭凛川,你混蛋。”他除了欺负她还会做什么? 颜烟穿着睡衣气冲冲就下楼,她心情不好,各方面都让她心情不好,院子门一打开,她压低着声音怒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抬头,声音戛然而止,谭凛川的身后还站着两位西装笔挺的男人,恭恭敬敬站在他的身后。 那辆粉色的宾利也停在旁边。 谭凛川见她只穿了睡衣出来,皱眉挡在她的前面,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她的身上之后,才让开,说道:“这两位是车的代理商,让他们给你解释解释,这辆车什么时候定制的。” 末了他加了一句:“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声音带着些幽怨,目光落在她黑色衣服包裹着的身上,谁能说她不是故意的? 其中一位男士主动站出来:“颜小姐你好,我是宾利南省的总代理,这是谭先生购车的合同,上面有所有明细。因为是谭先生定制,所以我们赶的时间,提前让谭先生提的车。” 钞能力嘛,他多花了将近一倍的钱,天皇老子来了,也要先给他提车。 颜烟心中尴尬,表面强装镇定,至少在外人面前不露怯,假意看了眼合同:“知道了,辛苦你们晚上特意赶过来。” 谭凛川:“他们辛苦什么?我才辛苦好吗?为了你特意去接的他们。” 第238章 那两位代理:“是,谭先生辛苦了。如果没事,我们先回去了。” 半夜被叫出来,就为了他哄女人,谁辛苦谁知道。 颜烟目送两人开车离开,她也转身离开,一下就不想看见谭凛川。但是被谭凛川伸手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现在相信我了吗?” 颜烟冷哼:“乐婕更喜欢这辆车,你送她吧。” 她这点吃醋的心里,明明不想表现出来,但藏不住,脱口而出。 谭凛川见她这样别扭的表情,可爱至极,忍不住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托起她的头,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颜烟挣扎着锤他。 太让人讨厌了,为什么每次见到她,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又亲又啃的。 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滑落,挂在他的手臂上。 她睡衣的吊带也滑落。 谭凛川的呼吸瞬间就变重了。 这时,颜家炳睡的那间房,忽然亮了灯,光线朦胧,隐约照到外面的巷子。 颜烟吓得大气不敢出,被谭凛川抱进了墙角站着,两人紧贴着,都不说话。 颜烟像是早恋怕被爸爸发现的女孩,躲在谭凛川的怀中,忐忑不安。 要是让爸爸知道,她现在和谭凛川在外面,必然又得生病,他爸爸生病康复之后,性格远不如从前好,偏执了许多。 好在过了几分钟,房子的灯又暗了,陷入寂静之中。 颜烟抬头,正开口想说她要回房了。 但是刚张口,给了他可乘之机,声音消融在他的吻之中。 她背后是冰凉的围墙,前面是他滚烫的胸膛,真是冰火两重天。 谭凛川发誓,一定要让颜烟搬出来住,和乖乖女谈恋爱,唯有这点不好。 他从前哪曾想过,会有一天,要像偷情一样,躲着对方的爸爸,躲在墙角底下,简直是笑话。 可是拥着眼前这个人时,却甘之如饴。 他终于松开她后,说道:“第二个愿望,搬出来住。” 他忽然提他的愿望,他料定守信的颜烟不会拒绝,愿望不在多,管用就行。 他伸手把颜烟滑落的吊带和外衣都整理好,才肯放她离开。 在颜烟即将要进院子时,他又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她:“烟烟,我很想你。” 颜烟心跳加快,脸颊发热。 她能招架他的各种强势,唯独招架不住他的柔情,每次他毫不吝啬表达他的想念时,总会让她的心跳加快,脸红发热。 她哦了一声,裹紧外套,逃回房中。这才能安慰入睡。 第二天,她醒来,看大窗外的阳光,糟糕,那辆车! 她匆忙下楼,果然,爸爸和王姨晨练回来,爸爸又是一脸郁色,王姨摇了摇头,这回帮不了她了。 昨晚颜家炳就觉得院子外有人说话,想起来去看看,被王姨拦住了,劝说,大概是过路人。 但早晨看到那辆显眼的宾利,什么都明白了。 “爸爸。”颜烟有点愧疚。 “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你长大了,爸爸管不住你了。”颜家炳失望地坐在那里。 以退为进,都知道颜烟心软,和她来强硬的必然不行。颜家炳也失落,等待着答案,看谁在她心里份量更重。 这对颜烟是送命题,一边是谭凛川的要求和愿望,一边是爸爸的伤心,她怎么选都错的。 想了想,她坐到爸爸的身侧,挽着他手臂说道:“爸爸,我想搬出去住,并非为了任何人,只是我长大了,需要独立,而且你和王姨新婚,应该有二人的世界,去享受你们的生活,而不是整天围着我转。” 不等爸爸反驳,她继续说道:“王姨照顾了我们这么久,你有问过她的愿望吗?以前她帮忙管着工厂的行政后勤,现在管着我们家,但她是你妻子,你有问过她的人生梦想吗?她想去度蜜月,想去全国各地旅游,你知道吗?” 可能是近墨者黑,把谭凛川那套先发制人的学了一套又一套,果然,颜家炳看向王姨的目光变成了愧疚,不管多大年龄,人总有一些浪漫的幻想。他做的很不够。 王姨倒是无所谓去不去旅游,她不想强迫颜家炳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但是颜烟开口了,她可以支持。 颜烟:“你带着王姨去度蜜月,从南到北,我帮你们规划好路线,每到一个地方都有私人导游带你们,保证安全又舒适。” 王姨开心到:“太好了,小烟想得真周到,就这么决定了,老颜,你不要做扫兴的人。” 颜家炳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颜烟松了口气,至于搬出去住? 她不想让爸爸伤心,但也不想违背当初的承诺,所以决定,先去工厂住一阵子,厂区的公寓,她以前为了工作便利就常住。 第358章:小小的公寓 厂区的公寓总共四层,一二三层都是一线工人的宿舍,四层有几间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之前姜宜出差来就住这,还有几间是留给工厂的高管休息的,每一间配套都很齐全,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颜家炳和王姨外出旅游之后,颜烟便搬到厂里去住了,厂里安全,厂区门口有保安,公寓有门禁,她住的这间在走廊的最里面,也是私密性最好的。 晚间,谭凛川问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刚把房间收拾干净,布置得很温馨,拿着睡衣准备去洗澡。 “在洗澡。”她在屏幕里打出这三个字时,指尖稍稍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发出去了。 故意的,带着一丝丝的撩他的意思,不能每次都被他欺负,占了上风。 谭凛川:“....!真不打算告诉我搬去哪了?” “不告诉!” “让我猜猜。” 颜烟已在浴室,看到屏幕上的字不回了。 “猜中有什么奖励?”他继续问。 颜烟抿嘴笑,她搬去哪里,他随便一查就知道,根本不需要猜。 “烟烟?” “撩完就跑?” 颜烟不准备回,看他能怎样。 洗了半个小时后,她穿着睡衣,头发蓬松柔顺从浴室出来。手机已半个小时没有声响。 她已摸清谭凛川的性格,但凡安静无声的时候,必在酝酿别的坏事。 果然,手机忽然震动,“开门。” 随后,叩叩叩 很轻的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 又是三声。 公寓并不如家里甚至不如外边的酒店隔音,再敲下去,今晚在公寓休息的几位高管都要知道了。 她急忙开门。 谭凛川就站在门外看着她笑,高大的身影背着外面的感应光线,立体的五官格外地清晰,头发,睫毛在上面留下浅浅的阴影。 不等颜烟给他让门,他已稍稍附身,把颜烟整个抱起往里走。 颜烟的双臂只得紧紧攀着他的脖颈,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怎么进来的?” 她刚才在短信里敢撩他,是断定他不可能进来,门卫的大爷铁面无私,大晚上不会随便放人进来,而且公寓的门禁是需要刷卡的。 谭凛川低头轻啄她的鼻尖和唇,刚洗完澡的人,香喷喷,软乎乎的,让人蠢蠢欲动。 他想进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一边吻她一边说:“我的车牌在你们门禁的系统里。” 颜烟:“什么时候录进去的?门卫大爷不可能那么不负责。” 谭凛川便笑。 颜烟从他的笑容里发现端倪,之前他两次都堵在入口处,严重影响工厂的交通秩序,两次都是她亲自下楼让门卫大爷开杆,所以门卫大爷也看出两人的关系,给他的车牌录了? “所以你之前故意去堵我,是早有预谋?” “你是不是早想让我搬出来,也知道我会搬到公寓来住?” 谭凛川不承认:“纯属巧合。” 颜烟才不信:“老奸巨猾,阴险狡诈!” 谭凛川抱着她进房,环顾了一圈她这间小小的公寓,忽说:“床小了点。” “跟你无关。”难不成他还想住下吗? “但勉强够用。” 两人各说各的,等颜烟反应过来时,已跌入床中。 ...! 颜烟数次后悔不该搬进工厂的公寓了。 她不知这些动静,隔壁的同事是否能听得见? 以至于早晨起来,在楼道遇到昨夜加班后住厂里的成厂长还有运营总监时,她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偏偏运营总监问道:“昨夜你们有听到动静吗?” 成厂长不明所以:“什么动静?” 运用总监:“感觉像是什么在撞强,不时咚咚咚的,一直到大半夜。” 成厂长奇怪,“没有听见,是不是你做梦?” 运营总监:“可能是,昨晚太累了,睡得迷迷瞪瞪的。” 颜烟已连颈后都是红的,还好,刚才,她不让谭凛川和她一起出门。 第239章 昨夜,一言难尽。 公寓里的家具都是统一购买的,所以她住的那间,床也是普通的,一个床架,一个9公分的床垫,要是安安稳稳睡觉,非常牢固。 但是...。 颜烟止住了脑海里那些画面,和他们一起下楼,转移话题,问成厂长:“寇总那边怎么样了?” 成厂长:“寇总有意和我们合作,把钻井设备的锚链给我们做,但是唯一的条件是需要我们先垫付资金,等项目结束之后,才能给我们结款。” 寇总的资金短缺,所以才请明禾帮忙融资,想和他合作的,全都必须垫付资金。 南海的这个项目稳妥可靠,很多合作方哪怕不赚钱也愿意合作,拿这当标杆。 “寇总生意人,精明善算计,看准了合作方的心态,所以压价低以及后期结款。” 这样的操作,在行业内不是先例,尤其和政府挂钩的项目,基本都是这样的操作,几年后结款都属于正常。 颜烟问:“咱们工厂的资金能够支撑这么长周期吗?” 成厂长:“我回头让财务算一算。” 三人走出公寓,往前边的办公楼走去。 成厂长忽然停下脚步,看公寓前的广场上停着一辆车:“这不是谭先生的车吗?他来了...” 成厂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多精明,想到刚才运营总监说的话,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偷偷往公寓楼上看了一眼。 颜烟不说话,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往办公楼走去,她必须和门卫大爷说,不能随便放谭凛川进来,这都成什么了? 正是工厂上班高峰期,外面进来的,公寓出去的,整个厂区充满了活力,一路上,不停有人打招呼:“小颜厂长好。” “小颜厂长,昨晚睡得好吗?” 颜烟一一微笑着回应,虽还是年轻的样子,但已在厂里树立了自己的威望,大家见到她,都毕恭毕敬的。 她刚准备进办公楼,厂区后方的公寓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一线工人刚从食堂吃完早饭出来,围在公寓底下的一辆车前,叽叽喳喳,颜烟透过窗看过去,便见到谭凛川款款从公寓走出来,往他的车走。 穿着他的黑衣黑裤,风流倜傥,目中无人的样子,对被围观,一点不在意,只是看到不远处,办公楼的反光镜时,脚步顿了一下,滴的一声,把车锁上,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作者的话:明天的更新时间还是不确定哈,可能下午或者晚上) 第359章:钻井项目 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办公楼前站着的颜烟。 颜烟想逃,但作为小颜厂长,她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露怯,所以挺着胸站得笔直,微笑着看谭凛川朝她走来。 谭凛川就是想逗逗她,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便有些邪恶地想撕开她的伪装,当然,也只是想想,不回真惹她生气。 只是走进了,笑着招呼:“小颜厂长,早上好啊。” 他神清气爽,如沐春风。 颜烟心里已经把他骂了十遍百遍,表面只微笑着:“谭先生,早上好。” “小颜厂长有空吗,去你办公室找你谈点事。” 颜烟看向旁边的成厂长:“寇总约的几点见面?” 成厂长:“早上10点。” 颜烟:“抱歉谭先生,改天再约,今天没空。” 谭凛川便笑,用极低的声音对颜烟说:“那晚上再约。” 说完转身朝他的车走去。 颜烟因为昨晚而心虚,所以此地无盐三百,她和谭凛川的关系早就传出各种版本了,厂里员工心里跟明镜似的。 成厂长也笑盈盈的,年轻真好,两人站一起,彼此散发的荷尔蒙都要满溢出来了。 颜烟回自己办公室整理了一下南海项目的资料,和成厂长开车前往寇总的公司。 对于寇总提出的要合作方先垫付资金的事,成厂长:“钻井业务是我们需要开发的市场,如果能把南海这个项目做好,有利于我们将来的发展,一些非洲和东南亚的项目,我们都可以去争取。” “所以如果厂里资金周转良好,可以适当做一些退让。” 这是两人前往寇总公司时达成一致的意见。 很多时候,事推着人往前走,最开始,颜烟只是想让工厂活下去,后来活下去了,随着业务的拓展,慢慢心中就有了做大做强的宏愿。 寇总的公司很快就到了,两人停好车往公司大堂走去,刚进入,就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 隐约的声音传来,似几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寇总的怒喝声夹杂在其中。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说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你去南海时,和谁开的房?这些开房记录,我可都有。” 是寇太太带着人来公司捉奸,此刻的湉姐被几个女人扑打着,有些狼狈地趴在地上。 她从前身边保镖无数的大姐形象,已经荡然无存,被几个强势的女人撕扯,毫无反抗的能力。 寇总想去把她拉起来,但被寇太拽着,他越护着湉姐,寇太就越疯,完全不顾形象。 寇总一巴掌扇了过去,寇太脸部剧痛,不可置信地看着寇总,“姓寇的,你敢打我?你竟然敢为了别的女人打我?你不想想,你有今天是谁帮的你?”。 寇总余怒未消:“胡闹,胡闹,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说着,趁寇太没有阻拦时,过去扶起湉姐。 湉姐面无表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有脸上的脏污,对着寇太也是一巴掌,她这会儿原形毕露:“也不瞧瞧你的男人什么样?我和他?” 大堂所有人都屏着一口气,第一次见当小三当得这么嚣张的?而寇总也是无用的男人,竟不敢说话。 湉姐打完之后,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去,在门口看到颜烟时,倒是一愣,但或许觉得尴尬,并未有任何反应,径直往外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寇总想去追,但是追到门口处,寇太一声怒吼:“姓寇的,你敢走出半步试试?” 寇总便又往回走。 颜烟和成厂长面面相觑,看到这一出闹剧,有一些尴尬,所以自动站到门边不显眼的位置,等寇总和寇太骂骂咧咧上楼之后,他们才去前台报道,让前台通报寇总,今天的约见是否要改期。 “颜烟。” 正等着前台答复,颜烟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望去,看到一位推着行李箱,一身职业装的女性,风风火火朝她这边走来,她定睛一看,才想起是在姜宜满月宴宴会上,看到的同事莫清。 莫清自然熟,虽才见过一面,但像是好友一般和她打完招呼,就开始吐槽:“海港市的太阳也太烈了,刚下飞机就被晒黑,你是怎么保持皮肤这么白的?” 她赶的最早的航班,现在哈欠连连,若不是知道她的职业,一定看不出她是做什么的,和姜宜中规中矩完全不一样。 成厂长问颜烟:“这位是?” 颜烟介绍:“这是为明禾投资银行的莫清莫经理。” “你好你好。”成厂长急忙打招呼,他知道寇总委托了投行帮公司融资。 前台已经汇报完:“颜厂长,成厂长,寇总请你们上去。” 莫清索性不汇报,也直接跟着颜烟上去,先暗中考察一下这家公司。 她和姜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行事风格,这次来海港市,许月辉本是想让姜宜来的,毕竟对海港市熟悉,但沈鹰州一个电话,就让许月辉改变了主意。 许月辉的口头禅:“我说就不该招女性,结婚,生育,全是时间成本...。” 莫清:“有本事你以后也别结婚生子。” 许月辉当即闭嘴。 从她下飞机之后,这一路,已发了三条信息,问她到没到寇总的公司? 对海港市的治安深深担忧。 莫清直到和颜烟他们一起坐到会议室才回复:“危险你还让我来?你是不是人?” 许月辉:“我手中的项目在最关键的时期走不开,下周我过去陪你。” 前面,寇总已经整理好仪容,收拾好心情来进来开会了,刚才大堂的那一出闹剧,好像与他无关似的。 颜烟其实有些诧异,寇总和湉姐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所以有些疑惑,湉姐回海港市的原因,是为了寇总?还是为了谭凛川? 这次的会议主要是针对寇总提的合作条件进行商讨,颜烟看到莫清之后,便不着急了,想等莫清的调查报告出来之后,她再决定这个项目要投多少进去。 莫清的工作其实就是牵线搭桥的作用,对寇总的公司和项目进行全面分析之后,再去找愿意投资的公司,她作为中介,从中抽取佣金。 来之前,许月辉以及寇总的意思,都是希望找谭凛川投资。莫清早从姜宜那,知道一些颜烟和谭凛川的关系,所以这一单做起来,几乎没有难度。 第360章:查岗 第240章 开会到最后,莫清才亮明自己的身份,寇总急忙又热情寒暄了一番。南海这个项目数额巨大,他请明禾进行融资,就不单指望谭凛川,还指望更多的资本能够进入。 全都是人精,请明禾自然是提前调查过的,明禾背后的老板沈鹰州是资本大鳄,只要项目好,加以包装,就能吸引无数投资客。 寇总算盘打得响,他这次空手套白狼,不仅赚了一个好名声,还能赚得盆满钵满。 说起南海这个项目,他不得不感谢湉姐,是她牵线搭桥,才让他拿到这个项目。 刚才楼下的闹剧,让他颜面尽失,湉姐已不接他电话,开完这个会,他急着去找湉姐道歉。 会所的办公室,乐婕正在给原敬打电话,但每一通电话都被他毫不留情挂断了,她越挫越勇,来劲了,非打到他接不可。 这时,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踢开,湉姐站在门口,怒目看着她。 乐婕放下电话,笑着:“湉姐,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湉姐大步朝她走来,气势凌人,伸手就想打她,但抬起的手被乐婕轻易拦住,力道巧妙有力,湉姐的手悬在上方,一丝都动弹不得。 乐婕表情笑着,眼神却是冷的:“湉姐这是做什么?” 湉姐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表情阴狠:“是你找的寇太?” 谭凛川想让她滚出海港市,让乐婕出手,而乐婕找到她和寇总在南海的开房记录轻而易举。 乐婕拍了拍自己的手:“我只是没想到湉姐现今如此不挑,连寇总都下得去手。” 湉姐:“你又比我高明多少?能坐到这个位置,爬了多少床?坐上又如何?谭凛川多看你一眼了吗?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乐婕对她说的话没有波动,“如果我是你,趁着谭先生没有赶尽杀绝,不会再回海港市,外面天大地大,以湉姐的能力,自可海阔天空。” 湉姐苦笑:“你说得轻巧。” 她爱了谭凛川那么多年,为他管理娱乐场,腥风血雨里坚持着,结果,他就那么轻易把她踢出局,她的那些青春,那些血泪,怎么算?她不甘心,这里是她的爱情,也是她的事业。 乐婕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说她是傻女,一点没错,看在曾是同事的份上,好心相劝:“你还是离开海港市吧,否则谭先生真发怒,就不是一个寇太对付你了。” 湉姐目光有一瞬间的没有焦距,“我还有选择吗?” 乐婕直接掐灭她最后一丝期待:“没有。” 湉姐笑得癫狂:“好,好,我离开海港市,永不登入,但我看着谭凛川倒霉,他一定有倒霉的时候。” 对谭凛川又恨又爱,恨的时候希望他去死,爱的时候又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 而谭凛川,对于无关紧要的人,连一丝关注都懒得,乐婕给他汇报湉姐已经离开海港市时,他眉眼都没抬,只是后面忽然问道:“她和寇总南海的项目什么关系?” 乐婕:“她和寇总在南海有几次开房的记录,寇总去南海出差期间,一直是她作陪。以前她在海港市时,寇总是她的常客。” 这是乐婕目前能查到的,暂时没有异常。湉姐毕竟曾是娱乐场的负责人,结交不少自己的朋友,实数正常。 “这些是阿敬替你查的?”谭凛川问。 “是,他目前在一所中学当体育老师。” “误人子弟。”谭凛川鄙夷。 “谁说不是呢,为了不让他误人子弟,我一定让他辞去这份工作。”乐婕就知谭凛川想让阿敬回来。 没有阿敬,他这恋爱谈的不顺心。 晚上回公寓,本可以为所欲为了,因为经他早晨故意在公寓最热闹时,众目睽睽之下从四楼下来,厂里懂事的高管自是不会再留宿公寓。 他也不必施展不开,颜烟也不必压抑自己声音了。 然而,当他晚上回到公寓时,见颜烟正站在房间门口和对面房间的人说话:“上回姜宜来,就是住的你这一间。” 对面房间的莫清:“太好了,姜宜一直说住这舒适又安全,如果不想外出就餐,可以吃厂里的食堂,可比酒店好多了。” 莫清不懂,当初姜宜住这的时候,颜烟还没有和谭凛川在一起。 她话音一落,只感觉一阵阴凉的风吹过来让她打了一个寒颤,之后,一道阴影从走廊蔓延过来,那身影修长,莫清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谭凛川,逆着光走来,那大长腿和完美的比例,毫无夸张,像是漫画中的人物。 莫清早想结识他,有利于她的工作,所以笑盈盈:“这位就是谭先生吧?” 谭凛川不屑和她说话,生气于颜烟把什么人都往公寓带,还住对面。 颜烟笑着介绍:“是的,谭凛川,这位是姜宜的同事莫清,这次负责寇总那边融资的工作。” 谭凛川毫无客气:“莫小姐,我在城中心有一家五星酒店,烦请你移步过去,免费住。” 他从不为了一个外人委屈自己。 莫清假装为难:“可是,酒店再好也不如这里温馨,还有小烟烟作伴。” 谭凛川:“顶层套房!” 莫清:“成交,谢谢谭先生。” 她马上转身提着行李就往谭凛川提供的酒店地址走,这差旅费省进自己的口袋了。 待她一走,颜烟就被谭凛川扛上肩膀,扔到那张单薄的床上。 大鱼大肉吃习惯了,奢侈豪华的酒店住习惯了,所以这里简陋的环境别有一番风味,他乐此不疲。 颜烟的衣衫半敞,他正要埋首时,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是颜家炳打来的视频,颜烟不得不接。 他出去旅游之后,每天查岗。 颜烟急忙推开谭凛川,示意他去卫生间躲着,她先接视频。 谭凛川一边咒骂,一边不得已往卫生间走去,这都叫什么事,他都多大的年龄了,还被对方父母查岗? 颜家炳和王姨在视频那边介绍今天游玩的地方, “你们玩的开心就好。” 颜家炳问:“住公寓还习惯吗?” 目光也随着镜头打量着,厂里的风吹草动,他即使在外旅游,也不是全然不知,毕竟还有他的亲信在。 第361章:钻井项目2 父女俩人聊了几句,被明事理的王姨强制挂了电话。 谭凛川满脸不爽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他身型高大,使得这间小小的公寓格外地逼仄,颜烟看着他颇有点狼狈的样子,笑意在脸上藏不住。 “你还笑?” 他一开口,颜烟便不藏了,直接笑出声,但随即乐极生悲,把谭凛川扛到卫生间扔进玻璃浴室里。 冷热交替的水花,氤氲水汽,浮动身影...。 ...! 谭凛川想着她这间公寓只能偶尔来,图一时新鲜,并不是长久之际,施展不开,当天夜里,趁着颜烟疲惫昏沉入睡之际,直接把人抱上车,前往海边别墅。 颜烟一度以为是自己做梦,直到早晨在熟悉的床上醒来,看到窗外远处的海景,才惊坐起来,腹部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着,谭凛川睡眼惺忪慵懒地埋首在她的腿部:“再睡一会儿。” 颜烟想拿开他的手臂,但是他伸出另一只手,稍稍一用力,把她拽下,圈进了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发,让她一点动不了。 “你松开我。”颜烟双腿乱蹬。 “你再乱蹬,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大长腿夹着她乱蹬的双腿,警告着。 颜烟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她真要老实不动,他该不客气也不客气。 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他从睡意中清醒,把她从怀里捞起和他平视着。 双唇对着双唇,鼻息对着鼻息,连眼睫毛都似乎要从纠缠在一起,他笑着:“好不容易把你拐来,这样美好的清晨,你猜我想做什么?” 颜烟求饶:“上午要去寇总那...” 话音未落,被谭凛川的唇堵着:“让他等着!” 天皇老子来也给他等着。 ... 莫清一早从五星酒店的行政套房醒来,在阳台一边吃着管家送来的早餐,一边欣赏海港市的晨景,这座城市三面环海,风景怡人,尤其高层能看到远处海天一线的海景,太阳正冉冉升起,别提心情有多舒畅。 许月辉给她发信息问她昨晚休息得如何? 她把昨晚在工厂公寓的照片发给他:“现在经济不景气,为了给公司省差旅费,我厚着脸皮住到颜家工厂,这里隔音不太好,旁边是工厂的高管,楼下是工人,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附加一个委委屈屈的表情。 许月辉微皱着眉头看那公寓的照片,如果是别的员工,他指定破口大骂,这条件不是挺好的吗?他们出差到偏远山区,连牛圈都住过。 但想到莫清那个娇滴滴的女人,住这样工厂的公寓,条件确实简陋了一点,所以他回复:“公司虽然对差旅费预算有限,但也不用节约到这个层度,你今晚换一家好点的酒店,或者我帮你定。” 第241章 大不了他私人补贴一点。 莫清喝着咖啡,回了一条嘤嘤嘤老板最好的表情包,再没看手机。 姜宜一早上班,就看到办公室里,许月辉正蹙眉看着手机,见到姜宜来,喊了一声:“姜宜,进来。” 姜宜走过去:“月辉总,什么事?” 许月辉:“莫清在海港市出差,住的颜家工厂,条件很恶劣,休息不好,别影响了工作。你对海港市比较了解,给我推荐几家酒店,我定一下。” 姜宜现在和许月辉混熟了之后,不像之前那样畏惧他了,说到:“月辉总偏心,我当初出差住工厂,你怎么不担心我休息不好影响工作?” 未料许月辉会直言不讳:“你有沈总担心,轮得到我担心吗?别废话,快把给我推荐酒店。” 姜宜自讨没趣,“马上。” 颜家工厂招待客人的公寓,虽比不上五星酒店,但是条件完全不简陋,莫清要演,她也不拆穿。 果然,刚落座,就收到莫清发来的一张酒店美景照片:薅来的羊毛,男人,为了那点事,真舍得下本。 姜宜:“月辉总订的?” 这套房,不像是月辉总的手笔。 莫清:“谭凛川。” 姜宜大约懂了来龙去脉。 莫清:“这个男人还是很不错的,不像外界传的阎罗形象。” 莫清昨晚睡得很好,心情愉悦去寇总的公司,要帮他们做融资,做背调繁琐,工作繁重。 寇总如意算盘打得响,找明禾做融资,有沈鹰州这样的资本大鳄坐镇;再找谭凛川这样的民间资本投资,两条腿并行走路,怎么算都稳赚不赔。 颜烟一早也来寇总的公司,是陪莫清的,她的工厂刚恢复元气,进军钻井行业,对第一个项目很谨慎,尤其全部的资金都需要自己先垫付,一点错不能出,所以她陪莫清,主要是想更加深入地了解南海这个项目。 但莫清有自己的行业准则,背调的所有资料都需保密,哪怕她有心帮颜烟,但无法共享她的资料,只透露说:“我明天要去南海这个项目实地考察。” 颜烟会意。 寇总安排公司财务副总陪莫清去南海,两人落地南海后,在机场碰到了颜烟和成厂长。 颜烟笑着迎过来:“真巧,你们也来南海出差吗?” 莫清笑:“是啊。” 更巧的是,四人入住的是同一家酒店。 颜烟:“太好了,我第一次来南海,可以做个伴。” 她表现得像是来旅游参观,和莫清并肩在前面走,财务副总和成厂长在后面跟着,谈着南海这个项目。 他们的工作目标相同,莫清来评估项目的体量,颜烟也是。 南海钻井是在深海1200米处的勘探开采,采用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在海底建立超规格的能源站。 莫清代表官方,有南海钻井的负责人亲自接待,而颜烟沾了她的光,跟着旁听。 在他们的会议室,巨大的电子屏幕由总工程师操作,演示着这个海底的项目。 “我们坚守海底可再生能源以及环保的基础上,攻克技术难关,这个深水开发的项目是智能化和绿色环保的成功结合,我们不再是追随者,而是引领者....” 工程师慷慨激昂地演讲着,巨大的电子屏上,一张张深海的照片让人如置身于海洋之中。 第362章:钻井项目3 颜烟也算是海洋人,尤其从小跟着颜家炳耳濡目染,有他的基因,海洋每攻克一项新的技术,她都与有荣焉,很自豪。 这个项目还在前期的筹备阶段,总工程师介绍完整个蓝图,会议室里如雷一般的掌声,在每个人心中落下一片蓝海。 会议结束,项目总负责人要请莫清吃饭,她是明禾派来的财神爷,寇总特意交代要好好招待。 爱交际的莫清欣然答应,她在职场从不把自己当女人看,男人上酒桌,她也行,来做背调,不仅要查各项资质,更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否则这些客户全是人精中的战斗机,稍不慎,就会被他们带到沟里或者陷入陷阱。 但在南海人生地不熟,随行的财务副总也是寇总的人,所以她顺势邀请颜烟和成厂长一同前行,有自己人,酒桌上放心一点。 颜烟和成厂长本也想考察,自然求之不得,陪着莫清,一行人前去餐厅。 颜烟这次出差没和任何人讲,谭凛川晚间联系她时才知道她去了南海,他看着别墅厨房里亲手做的晚餐,咬牙切齿:“颜烟,你是不是过份了点?” 去南海竟然没有和他说半句。 颜烟是故意不和他说的,免得他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拿捏她的生活和工作,此刻回答,“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她现在对谭凛川的态度忽冷忽热,有时让自信满满的谭凛川也摸不清她到底怎么想的,所以谁拿捏谁呢? 颜烟话音一落,餐桌上的总工程师举杯:“颜小姐,别打电话了,来,我敬你一杯” 刚才在会议室,总工程师就发现他演讲时,这位颜小姐听得最投入,最认真,像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这份事业,所以总工程师便对她印象最深刻,这会儿热情地邀请她喝酒。 颜烟还未回答,电话那边的谭凛川冷声道:“你敢喝酒试试?” 但这句威胁隔着无线起不到任何威慑的作用,况且颜烟也不怕他的威胁,只说:“在应酬呢,晚点联系。” “颜烟!嘟嘟嘟..” 电话已经挂断。 颜烟放下手机,端起酒杯和对面的总工程师碰杯:“今天有幸听您的演讲,很精彩。” 她落落大方由衷夸赞,接管工厂这么久以来,和成厂长见客户,应酬,不知不觉中已能在这样的场合如鱼得水了,不似刚毕业时的怯场和惶恐。 酒量也在一次次的应酬中增加了不少,但她心里有数,为了气氛适当饮酒,到了自己无法把控的量时,她也会拒绝,不让自己陷入无意识的被动状态。 这次应酬,宾主尽欢,尤其有莫清在就不怕冷场,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好似只爱闲聊八卦,一句正经工作都不谈,但没人质疑她的专业能力。 等应酬结束,颜烟和莫清都有一点微醺,两人下车后步行回酒店,莫清似继续和颜烟聊着八卦:“刚才那个项目总是不是很热情?” 颜烟:“是,很客气。” 莫清:“表面客客气气人畜无害,实则铁石心肠很有原则,平等地创死所有人。你以后和他合作,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 颜烟点头:“懂了!” 莫清:“还有给你敬酒那个总工程师,看着任劳任怨,一副理想大于天的模样对吧?” 颜烟:“对,很有激情,热爱这个行业。” 莫清:“任劳任怨,有着坚定的信仰,深得老板和合作方的信任,然后一言不合,带着整个技术团队跳槽,惊艳所有人。” 颜烟:“啊?” 莫清继续:“陪我一起来的财务副总,野路子多,为寇总解决疑难杂症,但他的各种神操估计没少让寇总心惊胆战。” 经莫清一分析,颜烟仔细一想,好像确实都是如此,当即对莫清崇拜得五体投地,能够通过短短的一个应酬,从现象看到本质,必是有丰富的阅历才可能做到。 莫清是别人给她几分颜色,她就可以开染坊的,看到颜烟崇拜的眼神,开始胡说八道:“我擅长算命你知道吧,算得可准了。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和那位谭先生的姻缘。” 颜烟急忙拒绝:“不用,不用。” 她还不习惯在任何人面前谈她和谭凛川的关系。 莫清酒意上来,真有点醉了,靠着颜烟自顾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不知说的是颜烟,还是她自己。 两人到了酒店,颜烟陪她回房间后再返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手机关静音,这会儿一看,三个小时前,数个通话请求,之后又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联想到谭凛川之前的种种,她回拨过去,但无人接听。 只好发信息:“你不要来,我和成厂长来考察项目,明早就回去。” 而谭凛川回复:“已到!” 颜烟...!他是飞过来吗? 颜烟顿觉酒意上来,头晕得厉害,但又隐隐觉得...有一丝丝的开心,她回复:“到哪了?” “开门。” 这么快吗?颜烟小跑过去开门,然而门外的走廊空无一人。 “你是找错酒店了吗?”她问。 “骗你的,我在海港市,没去。”谭凛川恶作剧。 “你好幼稚啊,谭凛川。”颜烟生气了,说不出的失落,啪地把通话结束,手机扔到沙发上,眼不见不净,太过份了。 她气呼呼地准备去洗澡,房门的门铃忽然响了,她开门,谭凛川赫然站在门外。 她定在那里,一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堵着门,抬眸看着他:“不是说不来吗?” 第242章 “见到我不高兴吗?”谭凛川伸手想去抱她,被她避开了。 “不高兴,你走吧。” 谭凛川低头看她,又稍稍弯腰,双手捧起她小巧的脸,低头在她唇间嗅了嗅,皱眉:“不告知行程偷偷跑了就算了,不听劝和别的男人喝酒,罪加一等。” 颜烟当然不服:“我来工..作。” 作字没出口,被他拦腰抱起,吻住了唇,带着惩罚性的吻,旋进房内,长腿一勾,房门哐当关上。 第363章:钻井项目4 第二天,莫清一早来敲颜烟的门,昨晚说好上午的航班一同回海港市,开门的是谭凛川,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修长的大长腿,紧实有力的腹肌,让莫清看傻了眼,现实版男模特? “什么事?”他冷冽的声音传来,对莫清十分不友好,简直拿鼻孔看人。 莫清清醒:“我找小烟烟,航班要晚点了。” 小烟烟? 谭凛川:“你先回。她晚点和我一起走。” 莫清哦了一声,笑容满面往后退:“那祝谭先生玩的开心。” 很识趣地和财务副总以及成厂长先回海港市,对于颜烟滞留南海,心照不宣。 莫清未料,回到海港市,在酒店大堂见到许月辉,他拎着电脑包站在待客区的沙发旁看着她。 许月辉只要不开口说话时,也是人中精英,西装笔挺人模狗样,但一开口说话就招人恨,只是现在在莫清面前很收敛,不敢放肆。 莫清想躲开他的视线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怎么说呢,她没想过在职场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许月辉是这样保守的人,他们都是成年男女了,有着独立的人格,她并不觉得酒后的冲动,需要对彼此负责。 她记得当时很清楚地跟许月辉说过,这是因为喝了酒,加上当时气氛很好,加上她刚好有一点需求,他也正好如此,所以一拍即合,过了就过了,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和同事。 当时清醒后的许月辉有点懵,所以回应:“让我想想。” 莫清以为他应该会庆幸她的不纠缠和大度,哪知,那天下班之后,许月辉特意找她,很郑重地说:“我觉得这不是可以随便的事,我们得对彼此负责。” 莫清一脸问号:“不是,大哥,你从清朝来的?” 许月辉:“你别给老...我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我就是传统的人,睡了就得在一起。” “不是,在这个声色犬马的行业里,这算个事吗?你老人家看得不比我多?”莫清怀疑许月辉表现出的纯良是故意讹她的。 许月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就不能出淤泥而不染吗?莫清,咋俩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觉得我们应该挺合拍。” “合拍个屁,咱俩不是一路人哈。”莫清当时就拒绝了。 许月辉也不恼,还挺执着:“不着急,你好好想想。该工作工作,你别有心理负担。” 莫清自然是没有心理负担,她能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是,总归是有些别扭的,尤其许月辉竟然会当众区别对待,毒舌无差别对任何人,唯独对她温言温语。 这次来海港市出差,这个融资项目是许月辉牵头,他才是主要负责人,莫清是执行人。 这家五星酒店的价格已远超过差旅标准,许月辉得知莫清住这家酒店,愿意自掏腰包给她报销。 莫清带他刷电梯卡上楼,到了顶层的行政套房,他站在门口,确认了一下,确实是行政套房,终于骂了一句:“腐败!” 这种级别的套房,整个明禾上下,也就只有沈鹰州出差时定,普通员工,哪怕是他,也不够标准。 但莫清定都定了,只能全部走他私人的账户,他给她报,这个女人开心就好。 莫清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以许月辉的德行,员工出差敢住这种级别的酒店和套房,他怕是要把人直接辞退,但只听他骂了一句腐败之后,倒是神色如常,推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和电脑大大方方进房间。 “喂,这是我住的,你没订房吗?”莫清想拦住他。 许月辉指着客厅里的另一间客房:“那不能住?你一个人要住两间?” “你没来之前,我就一个人住两间,我爱换着睡,不行吗?” “行,你换你的,我住我的。”两间房,许月辉怀疑莫清是早有规划给他留了一间,否则她再奢侈也不可能住这样的行政套房。 这么一想,许月辉心情更好了,径直推开另一间客房的门,把自己的行李放进去,随身电脑放到公共的书房,和莫清的电脑面对面放着。 莫清倚着门看他行云流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已定事实,她懒得再说了,强调:“只谈工作,不谈其他。” 她多少有些鸵鸟的心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先撩的是她,先躲的也是她。 许月辉:“当然,这是主要任务。先说说你去南海现场的情况吧。” 他说工作就是工作,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 一人一台电脑,面对面坐在公共书房,旁边就是落地窗,能俯瞰整个海港市和远处的海景,这样的环境让人心情愉悦,两人都聚精会神地处理工作。 莫清把报告发给许月辉,顺便讲解:“这个项目正在启动阶段,各合作方通过招标,基本已落实,目前只有深海锚链这一块等着颜家工厂签约,寇总计划下个月正式入场。” 莫清的报告写得很详细,寇总公司的资质,财务情况,南海这个项目的情况,所需资金,以及未来发展等等,都有详尽的报告。 这是她出差之前就已和她的团队完成的,这次到客户现场主要是实地考察,一一核实。 莫清汇报完,紧绷的心瞬间就放松了,有许月辉最后把关,她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许月辉继续认真翻着她的报告,每一个数字都不错过,莫清起身去咖啡机旁煮咖啡。 苦中带涩的香味飘散到整个客厅和开放书房,许月辉坐在窗边认真工作的模样其实挺帅。 她正兀自出神,许月辉忽然抬头看向她:“给我也来一杯。” “好。”她端了一杯咖啡过去,放到他的前面。 许月辉此时满脑子都是工作,他的疑惑:“以寇总公司的财务状况,他怎么拿到的南海这个项目?” 莫清想到南海出差的这两天,主要见了政府的官员,还有项目的总负责人和总工程师等。 应酬时,她也探到不少消息:“寇总公司在行业内知名,承接过类似的项目,另外,他在南海的政府有很深的关系。这个项目稳赚不赔,所以他资金短缺也没关系,很容易拿到融资。” 许月辉担忧一点:“既然靠关系拿下的这个项目,那么存不存在利益输送的关系?例如,贿赂?” 换做别的员工,他早已没耐心要破口大骂了,具体什么关系,你不查清楚?好意思把报告发给我? 但是面对莫清,他就偃旗息鼓,好好沟通。 第364章:钻井项目4 这个问题,莫清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调查过,但或许她在行业浸淫多年,内心似乎默认了客户的这套行为,金钱贿赂,性贿赂,比比皆是,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久而久之,她在这方面不够警觉,失去了该有的敬畏之心。 如同,她对待感情一样,有了迟聿的前车之鉴,她也变得游戏人间。 许月辉心有明镜,他对所有下属严格,骂骂咧咧,都表现在嘴上,但是对莫清,他嘴上松快不骂她,但心里有一根弦拽着她,在原则或者是非问题上,比对任何下属都严格。 莫清有错就改,端着咖啡安静地坐回许月辉的对面听他教训。 许月辉绷着脸:“不管客户靠什么关系拿到这个项目,我们确实无法左右,但必须调查得清清楚楚,评估存在的潜在风险,这是对客户负责,更是对我们的投资人负责。” 道理简单,谁不懂呢? 只是到事上,缺乏了一定的敬畏心,所以才疏忽。 莫清点头:“月辉总说得是,我以后一定好好改。” 许月辉正色道:“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以后这种低级错误不准再犯。你们这些老员工,一个个变油条了,不如姜宜踏实。” 莫清生气了:“怎么还给人贴标签呢?姜宜好,你找姜宜过来负责...” 说着说着,她忽然闭嘴,这语气,好像吃醋似的。 许月辉抬头看她一眼笑了,“姜宜死脑筋。” “呵,明禾还有你能看得上的员工吗?” 许月辉:“单从工作上看确实没有。但我找你是找对象,不是找合作伙伴,生活上合拍就好了。” 他莫名又告白。 莫清嗤之以鼻:“你现在公私不分,工作时间呢。况且,咱俩真不合拍,没有合拍。” 许月辉认真考虑了很久:“你一直说不合拍?是那晚我的表现很烂吗?” 第243章 莫清想到那晚,老脸一红:“欸,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扯那么远?” “不然我想不明白。” 莫清自然也没有答案,不是对方的问题,是她自己对爱情早已失去了信心,所以转移话题,回到工作上。 “你刚才说的问题,我这两天也旁敲侧击过寇总靠什么关系拿到这个项目的。应该是他在南海养着的情人,大家都叫她湉姐。这湉姐也算个传奇人物,有手段,有人脉。原先是谭凛川的属下,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谭凛川赶出了海港市。之后一直在南海那边生活,靠着以前的人脉,周旋于南海的上流社会之中。寇总那边的财务副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透露了,这个项目达成后,寇总给她很大一笔中介费。” 莫清到底不是职场菜鸟,该调查的都调查清楚了,只是在报告里没有体现而已。 许月辉点头:“我会和寇总了解情况。” 两人忙完工作,窗外已近黄昏,有些暧昧的孤男寡女最怕独处一室,莫清提议:“我带你逛逛海港市吧,这里风景不错。” “行啊,走!”许月辉答应。 往年,他带下属出差,常有下属和合作方的女性产生感情或者发生点什么,他总骂他们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就给老子锁起来。 他从前感情迟钝,缺这根弦,而现在,多少有些能理解他们,当然,不包括没有道德的婚外情。 莫清和他一同走出酒店,路上给颜烟发信息,想问问海港市都有哪些餐厅值得推荐去,她准备带许月辉去。 颜烟很快给她回复信息:“如果吃本地地道的特色菜,可以去吃私房菜,在夜市那边,我帮你联系我朋友。” 之后又给她发了几家餐厅的链接:“这几家餐厅也都很不错。” “多谢。”莫清回复,一时忘了问颜烟是否回海港市了,还是在南海? 颜烟还在南海,介于她昨晚不听劝喝了酒的关系,被谭凛川困在酒店,一天没出门。 下午,她午睡时,谭凛川出去了一趟,傍晚才回来,颜烟正好醒来,视线朦胧中,看他背对着她正在脱衬衣,后背的线条流畅,腰部劲瘦,颜烟默默把头埋进被子里假装睡着。 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只觉旁边的床往下沉了沉,盖在身上的被子里凭空出来一个人,颜烟瞬间觉得喘不过气,闷得脸通红,掀开被子透气。 旁边的男人:“偷看?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白色薄薄的被子被卷到了床底下,他的身材便一览无余了,当然,颜烟的也是。 她想起身去捡被子,被他环住腰带回床上。 颜烟佩服他每天充沛的精力以及那强盛的体魄,好似可以不用睡眠,不用休息似的。 “你下午做什么去了?”她推开他转移了话题,想必他来南海不是单纯为了陪她。 一天没吃,此刻的肚子饿得咕噜响,谭凛川这才停止闹,“带你去吃饭。” 并未回答颜烟的问题。 他来这的目的一是为了陪她,二是处理湉姐的事,她想兴风作浪需问他同不同意。 下午时,在酒店茶室,湉姐痴痴看着他,带着怨恨:“就这么放心尖上?为了她,才肯来见我一面,才肯和我好好谈?” 谭凛川面露厉色:“你敢动她试试?” 湉姐被他的厉色震到,有了幽怨:“我以为我们有过一起打拼的情谊,一起经历了娱乐场从无到有,我这么多年死心塌地跟着你,就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太绝情了。” 谭凛川似没有耐心听她回忆往昔,“若不是念在过往,你先前在海港市做的事够你死几回了。这次,你若敢在项目上动手脚,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项目,是她给寇总牵线搭桥,谭凛川丑话说在前头。 湉姐:“你不要我,还不允许我另谋出路吗?我为了赚钱而已,寇总给了我丰厚的介绍费,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湉姐从前管理海港市的娱乐业,声色犬马里,为自己搭了一个丰富的关系网,关系网中的人,非富即贵,她即便离开谭凛川,也可以过得很好。 谭凛川自然不会听她说什么,更不止于口头警告,把手机扔到她的面前,文件夹里,都是这几年,湉姐做的所有违法犯罪的证据。 湉姐脸色顿时惨白。 第365章:温情 她深知谭凛川的狠绝,六亲不认,真要把她送进去易如反掌,她只能苦笑,还能说什么? 爱错了人,爱了不该爱的人,把自己最好的年华搭进去也无法让男人对她怜惜半分,甚至不多看她一眼,可悲。 谭凛川从前需要她管理娱乐场,也清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现在不需要便一脚踹开,湉姐内心的怨恨依然燃烧着,恨不得把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碎尸万段。 但是,如她了解谭凛川,谭凛川更了解她的所有手段,所以才会主动跑来见她、警告她。 谭凛川最后的警告:“离颜烟远一点,否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他现今把他的暴戾和残忍收敛得几乎不见踪迹,但不代表不存在,必要时,他可以让她消失。 湉姐忍着心中的恐惧,拍手笑道:“没想到你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情种,情种。” 她的笑阴森的,悲凉的,之后又像是喃喃自语:“你最了解我,知道我贪生怕死。我认输了。” 她没再说别的,起身往外走,收起的笑容里,双目如毒蝎,她笑谭凛川永远不知道一个女人疯了时,会做出什么事。 谭凛川见完湉姐,下午又亲自去调查南海钻井这个项目,颜烟对南海这个项目满腔热情,他不干涉不参与,但默默为她排除万难保驾护航。 忙完回来已是黄昏,两人步行出酒店,去外面的餐厅吃饭。颜烟对他有怨言,耽误了她一天时间,本该回去工作的,工厂的事多。 谭凛川笑:“我就不值这一天的时间?” 颜烟不语。 谭凛川:“你就当是我们单独的约会和旅游。” 颜烟:“我和你不一样,我正是打拼事业的时候。” 谭凛川:“嫌我老?” 颜烟便笑:“是呢谭叔叔,我们差着辈分呢。” 她知道惹谭凛川不高兴了,说完快步往前走,走到谭凛川的前面,但随即被后面三作两步过来的谭凛川单手拦腰抱起,她跟挂件似的挂在他的侧腰上,手脚都悬空,惊叫连连,脸部充血。 路上有不少行人侧目看他们,虽然女孩惊叫连连,但是两人脸上都是笑意,情侣间的互动,养眼,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到了餐厅,谭凛川才把颜烟放到地面,但是手臂还圈着她的细腰,手掌覆在上面,有意无意轻轻掐着:“还嫌我老吗?” 颜烟哪里敢嫌?他的语气充满威胁,她若敢点头,他就敢现在把她拐回酒店房间。 “谭叔叔年富力强,气宇轩昂...” “闭嘴吧。” 到餐厅落座,点餐,氛围渐好,不过颜烟强调:“明天无论如何要回去,工厂事情太多。” 谭凛川:“好的,小颜厂长,我绝不拖后腿。” 从餐厅出来之后,两人步行回酒店,途中,谭凛川主动牵住了颜烟的手,他的手修长,掌心大约是健身撸铁或者从前动刀动枪的原因,有些粗粝,而颜烟的手小巧柔软,被他十指紧扣着,仿佛一捏就要碎,但他少有的温情,只是温柔紧扣。 这样的时刻,颜烟才有了一丝恋爱的感觉,那颗心是甜的,雀跃的,比抱她、亲她更让她觉得温暖和心动。 走了一会儿,快到酒店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是爸爸颜家炳打来的,她示意谭凛川松手,但是谭凛川假装不知道,示意她接。 “不准出声。” 颜烟警告他,然后单手接起,镜头转向酒店的方向,汇报行程:“爸爸,我在外面出差...” 后面的话还没说话,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镜头里,爸爸的表情不对。 颜家炳虚弱道:“小烟,我和你王姨在这出了车祸,你王姨现在昏迷还没醒。” 两人在外旅游,今天的行程已结束,私人导游安排他们回酒店休息,就两个人的私家团,一切以舒适为主。 在外度蜜月的旅游,让颜家炳有了重回年轻的活力,突发奇想,想去不夜城看看年轻人晚上都在玩什么,不想让导游跟着不自由。 王姨自然是配合他的,所以两人偷偷溜出酒店前往不夜城,哪知走到半路,就被一个飞车党给撞了,当时本是颜家炳在外侧走着,他的腿脚还不如从前利索,车飞速开过来时,王姨本能地拉了他一把,所以他只是跌倒在地,而王姨被撞飞了两米远,当即就昏迷了。 飞车党现场就逃走了,颜家炳连车牌都没来得及看,从地上爬起,颤抖着手打了120。 这会儿王姨在抢救室还没有醒来,导游也来了,但导游第一时间就撇清自己责任,客人私自跑出来玩出事了,不是他的责任。 第244章 颜家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王岚又昏迷不醒,这才给颜烟打电话。 颜烟心一沉,急忙道:“爸爸,你千万别着急,我现在马上过去。” 颜烟的手心冰凉,挂了电话之后,才意识到谭凛川在身边,依然紧紧牵着他的手,在她慌乱之际,安抚道:“我来安排。” 他负责联系航班和司机,颜烟负责给导游打电话,她不用导游担责,只是求他现在一定要守在医院听医生的安排,还有一定好好照顾好她爸爸。 谭凛川陪她一同前往,到达医院的时候已是凌晨4点多。 谭凛川怕自己出现会刺激颜家炳,便站在电梯口,“你去吧,我就在医院等着,有任何事,跟我说,我来处理。” 颜烟脚步停下,抓着他的手:“你和我一起去。” 颜烟没有想太多,这样的时刻,她希望他在她的旁边,有他在,她的心里才不那么慌。 “好。”她需要,他随时都在。 颜家炳此刻已无暇顾及谭凛川的出现,他并没有糊涂,颜烟能半夜赶来,必然是谭凛川出了力。 “爸爸,王姨怎么样了?”颜烟仔细观察了颜家炳,导游说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除了血压高一点,没有别的问题。 颜家炳:“医生说已经苏醒了,万幸的是,除了脑部有些脑震荡导致昏迷之外,身体只是皮外伤,现在在加护病房再观察两个小时,没问题了再转到普通病房。” 颜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366章:照顾 过了一会儿,王姨清醒了,送往普通病房,看到颜烟和谭凛川都在,眼眶红了,挣扎着想坐起来,颜烟急忙制止:“王姨,你好好休息别起来。” “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平安没事就好。” 一旁的颜家炳面有愧色:“这次都怪我。” 王姨牵过他的手,温柔道:“你也吓坏了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颜家炳之前大病初愈不能受刺激,王姨清醒后第一时间担心的就是他。 颜家炳轻拍她的手:“我没事。” 他不认老已不行,自从生病后,心志大不如从前,昨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肇事者逃逸,他吓得六神无主,直到今晨看到颜烟来,才有了主心骨。这让他真正意识到,他和颜烟的角色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互换了,以前他能为颜烟撑起一片天,现在换做颜烟成为一块地稳稳地承接住他。 他看了眼颜烟,又看了眼她旁边站着的男人,神色冷了下来:“你王姨要休息,你们出去吧。” 谭凛川高大的身型站在病房里自带压迫感,他自己也意识到格格不入,所以点了点头:“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他不是讨好型的人,除了对颜烟能放低姿态,对别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颜家炳看他十分不顺眼,王岚头晕得厉害,但还是开口说:“谭先生不善言辞,但办实事,比油嘴滑舌的男人好多了。” 颜烟:“这算什么?对他来说举手之劳罢了。” 她没替谭凛川说半句好话,颜家炳听着,心里才舒服一点。 颜烟又说:“王姨如果没事的话,我一会儿可能要回厂里,寇总在南海的项目要我回去签合同。” 颜家炳一愣,没想到颜烟这么快就要走,他行动没那么方便,万一有状况他应付不过来,但是厂里的工作也重要,他不能拖后腿,只好说:“那你赶紧回去。” 颜烟匆忙地来,又匆忙地离开。 颜家炳看着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王岚,心里不是滋味,子女有自己的事业,有时也靠不住。 叩叩叩 病房的敲门声响了 他看过去,看到谭凛川进来。 “你怎么没走?” “颜烟让我留下照顾你们。”谭凛川面无表情地说着,满脸写着不满。 但能怎么办? 颜烟说:“给你表现的机会你要不要?” 他敢说不要吗? 颜家炳:“你可以走,不需要。” 看着他就堵心,这样的人留在医院照顾,不利身心恢复。 谭凛川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肇事的司机找到了,你们什么时候方便,警方需要做个笔录。” 王姨一听,有些激动:“现在就可以。” 她睡了一个上午,现在精力已恢复了许多。 “好。” 警察就在门外,谭凛川请他们进来,王姨详细地讲了整个过程,颜家炳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如果不是她拉我一把,我早被撞飞了。” 警察:“我们也看了监控,对方全责。现在对方的意思是问能不能私了?他们愿意赔钱。” 当然不私了,颜家炳想也没想就拒绝,这不是钱的问题,他们也不差钱。 警察面露难色,这种案子,没有出人命,大多数都是赔点钱私了,大家都省事,尤其像他们外地游客,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方的意思是,如果走法律程序,可能赔的钱更少,而且也耗费时间。当然,我只是转达你们双方意思,看你们自己的决定。” 一旁安静听着的谭凛川忽然开口问:“对方打算陪多少钱?” 颜家炳怨怒看着他:“这里没你的事,这是钱能解决的吗?” 但谭凛川没理他,而是看着那位警察。 警察道:“这需要你们自己协商,一般情况下,医院的医疗费用加上误工费,还有一定的精神补偿,算下来,大概10万不到。” 这警察大约和对方是朋友或者亲戚,能够直接代表对方,言语里也是维护,毕竟他们只是游客而已。 颜家炳瞬间觉得,这个私了方案简直是侮辱。 而谭凛川冷笑道:“10万?你告知对方,我以同样的方式撞他,给他赔100万如何?我们只接受这样的私了。” 警察:“你这不是拿别人的命开玩笑吗?” 谭凛川:“不私了?那行。我来算算,他肇事逃逸,虽然没有导致死亡,但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导致脑震荡后遗症严重,影响终生。还有另外一位当事人,因惊吓过度,旧疾复发,有医院鉴定,我会安排我的律师和你们对接,3年还是7年?让律师算吧。” 颜家炳和王姨莫名地配合他的话,此刻的身体哪哪都很不舒服。颜家炳只当谭凛川只是吓唬吓唬对方,他其实查过了,像这种肇事逃逸,没有造成死亡的,确实赔钱就行。 但见谭凛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神色认真严肃,并且真给他的律师打电话,让他飞过来处理。 “等我律师过来跟你们谈吧。” 警察知道这次遇到的是硬茬,也不好再当和事佬,只能公事公办告知对方。 等警察都走了之后,谭凛川道:“你们别管了,我会处理好。” 王姨:“辛苦你了。” 颜家炳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他们要讨的只是一个公道不是钱,对方撞人后逃跑,行为恶劣,必须严惩。 过了一会儿,谭凛川又道:“你们如果想回海港市治疗,我安排私人飞机回去。当然,在医生确定可以飞的前提下。” 颜烟把他单独留下来,他想法设法也要回去。 王姨第一时间就说不用,私人飞机回去,要花多少钱?她还不敢有如此的享受。 但颜家炳却道:“既然他有这份心,我们不能辜负。一会儿医生检查完,可以飞,我们马上回去。” 谭凛川愿意花这个钱,那就成全他,况且回自己的地盘也好,能够得到更悉心的照顾。 颜烟一脸问号,这就回来了? 第367章:讨好 她下午马不停蹄和成厂长去寇总公司签了合同,回来时天已黑,路上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已回海港市,就诊于谭凛川安排的私立医院。 颜烟赶过去,在车库看到等候着的谭凛川,便有些埋怨他:“给你表现的机会,你不要?” 谭凛川一脸正经:“为什么给我表现的机会?你早晨离开太匆忙,没有说清楚。” 他莫名的发问让颜烟抬眼认真看他,看他眼中没有戏谑,很是认真,蓦然意识到,他真正想问的问题是什么,便说:“你不想表现那就算了。” 她转身想走,被谭凛川拽住了手腕带进怀里:“我想表现,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你想表现便主动表现,不想表现说明你不在意,需要什么理由?”颜烟和他杠起来一点不留情。 想维护一段关系,是自愿发自内心的,根本不需要别人教你怎么做。 谭凛川无奈笑了笑:“你现在太不好骗了。” 他原本觉得两人该往前走一步,至少确定关系,而不是如此不明不白地来往着,所以借此机会想逼颜烟承认,谁料颜烟现在脑子清醒,根本不进他的全套。 他继续:“所以,你现在对我只负责睡不担责?” 第245章 他的音量和平时一样,但是在地下车库显得突兀甚至有隐隐的回音,颜烟马上抬手堵住他的嘴。 他还委屈上了? “你可以不睡。”她回应。 谭凛川彻底没辙:“油盐不进。好了,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咱爸妈。” 不给他改口的机会,他便自己改,这都不算事。 颜烟:“你走吧,我自己上去。” “不走,我还没有尽到当子女的责任。” 牵着颜烟的手往楼上的特级病房去。 颜烟腹诽,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谭凛川:“其实对咱爸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感化,我太急着表现只会让他反感,你看这次,他虽然没给我好脸色,但是也没有拒绝我的安排,这就是进步,是好的开始。” 颜烟:“要么,你还是叫他颜厂长吧。” “不好,我要好好表现,不能让你为难。” “你现在就让我为难了。” “你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厚颜无耻”的人怎么会在意一个名称的变化呢?张口即来的,所以当颜家炳听到他叫爸时,脸色奇差无比,对颜烟吼道:“你马上给你王姨换一家医院。” 远离谭凛川的控制。 王姨在病床上和颜烟对视片刻,笑道:“我住着很好,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颜烟附和:“就是,爸爸,你生气归生气,别折腾王姨。” 颜家炳嘴张了闭,闭了张,发号施令一辈子的人,现在说话没有一点威严了? 谭凛川:“爸,烟烟,折腾一天了,我请你们吃饭,王姨这,我叫人过来陪她。” 王姨:“对,你们快去吃饭。” 乐婕被公私不分的谭凛川叫来照顾王姨。 颜家炳被颜烟挽着手臂去外边吃饭,她虽言语上没有给谭凛川明确关系,但行动早已出卖她的心。 颜家炳到餐厅落座之后,对谭凛川强调:“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让我同意。” 谭凛川收起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能屈能伸,很是诚恳:“先前是我做错许多,我给您赔礼道歉,我先自罚三杯。” 三杯酒,他一饮而尽。 颜家炳从前在应酬上和他有过不少交集,这是第一次看狂妄的他如此卑微自罚喝酒的。 但那又如何呢?和他无关。 谭凛川紧接着说:“我对烟烟是真心的,不是一时新鲜,更不是玩弄。这点,您可以随时监督我。” 哼! 颜家炳依然冷哼,无动于衷,他只是生病后体力脑力不如从前,但不是失忆,谭凛川过去种种,他记忆犹新,颜烟栽他手中是一朵鲜花被摧残,他作为父亲,自当尽力阻拦。 谭凛川卑微自此,颜烟毫无同理心,在旁边低着头偷笑,他以为他做任何事都无往不利吗? 总有他碰壁解决不了的人对吗? 这一餐,就在谭凛川的讨好,颜家炳的无动于衷,颜烟的看热闹之中吃完。 谭凛川真诚表态完,至于颜家炳接不接受他,并不急于眼下,毕竟一辈子还很长,说得再多不如事上见。 南海这个钻井项目,莫清和许月辉背调完之后便回远东了,已有不少资本得知明禾承接了南海这个融资项目,主动抛来橄榄枝,想参与投资,现在大批资本手中有钱,却苦于没有靠谱的项目,只敢观望,一旦有靠谱的项目,便蜂拥而上。 回程路上,莫清感慨:“寇总真是精明的商人,手里拿着项目,空手套白狼被他玩得明明白白的,一方面委托我们帮他融资,找资本进入,另一方面和他合作的乙方,全部都需要自己先垫付资金,他连首批款都不出,像颜烟他们工厂,都需要自己先垫付资金。等他们结款,至少两年或者三年后,这2-3年,资金周转不灵的乙方就被他拖死了。而他拿着资本的钱,哪怕什么都不做,光利息就够养他一整个公司了。” 许月辉见多识广:“资本家追逐利益最大化,这是常态。谁手里有资源,谁就是大爷。” 莫清鄙夷:“寇总玩女人玩得明明白白的,让那个湉姐死心塌地为他拉资源拿项目。” 许月辉职业敏感性,直觉这个湉姐有问题,她当中间人介绍的项目靠谱吗? 但是寇总那边提供的资质和材料又无懈可击,所以许月辉暂时未发表意见,毕竟是上百亿的融资,他需回去和沈鹰州汇报后再往下进行。 而颜烟这边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派工程师入驻南海的项目现场配合进度。 她和成厂长亲自就参观过,看过整个蓝图,心潮澎拜,自是全力以赴,哪里会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她和成厂长以及财务经理花了两天的时间梳理工厂的财务状况。 成厂长:“这个项目回款,顺利的话需要2-3年,往后拖到5年再回款也是常有的情况。” 第368章:钻井项目6 颜烟分析:“刘总的海上牧场也在进行中,尾款最快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她转头问财务经理:“现有资金够支撑寇总的这个项目吗?” 财务经理:“只能借款或者贷款,我联系了几家银行,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可以问谭先生借款,比银行的利息要多很多。” 一个大型项目,合作方都是层层借款,很正常。 颜烟:“和银行谈吧。” 她不愿意和谭凛川再有过多的经济往来,先前欠他的钱还在分期还款中。 虽然资金周转有些紧张,但一切都在可控之中,只要按部就班往下推进,没有任何风险。 银行审核评估之后也很快就放款了,他们的工程师团队也很快到南海入驻项目现场。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之中,直到姜宜给她打电话:“寇总的融资项目被明禾拒绝了。” 颜烟心里一沉:“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个项目的真实性需要重新评估。” 姜宜打这个电话,便是为了提醒颜烟这个项目可能是假的。 许月辉和莫清从南海回来之后,莫清继续按照流程工作,这个项目她深入现场调查,又见了政府相关的人员,加上资质齐全,她不疑有他。 但是许月辉多年职业敏感性,寇总这边太顺利太干净了,反而让人起疑心,他回来便和沈鹰州详细介绍了这个项目,一样的,沈鹰州听完之后,第一句就是:“你私下再去调查一下,不要惊扰任何人。” 沈鹰州的态度更加坚定了许月辉的怀疑,涉及上百亿的投资,他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是个陷阱,别说他,就是整个明禾也将陷入危机。 所以他不敢和任何人说,包括莫清,自己独自前往南海的现场。 他以前说自己住猪圈,或者在山里被狗追,都是真实的经历,没有任何意思参假,这个行业远没有外表看着光鲜,也是他不喜欢招聘女性的原因,因为,他此刻,假扮成进城务工的农民,去施工团队应聘,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接触一线,真正去施工现场。 他不是白面书生,穿着十几块的t恤,头发也潦草地胡乱梳着,自然有了一种贫困潦倒的感觉,很快就应聘进了施工队。 整个施工团队住在南海一个很偏僻的海边村子里,施工队的负责人,每天带着他们不是打牌就是在院子里k歌,纯粹地吃喝玩乐。 许月辉三两天就和施工负责人混得称兄道弟了,晚上喝完酒,他故意感慨:“这他娘的日子过得真舒坦,啥也不用做。” 施工头儿醉熏熏的,对着许月辉故作神秘:“上头让我们待着就待着,不用进海里就有钱拿。你小子跟着我有福。” 许月辉扶着东倒西歪的他往他的房间走:“一直不用干活吗?” “过几天运点钢筋水泥去港口做做样子,有人来检查,我们就去港口工作几天,摆拍嘛,应付上头检查的,你懂的。” 许月辉表面点头哈腰说懂了懂了,实际心里凉了一大截:“这好日子算是让我遇到了,就不知能这么吃喝玩乐多久?” 施工头伸出五个手指头:“半年,至少半年后才会解散我们。” “那可惜了,据说海底新发现的什么矿?挖出来就是金山银山,怎么不干了。” 施工头儿已经醉的忘乎所以:“都是骗人的,这里早被挖空了,有个屁的金山银山。”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许月辉一步步引他往下说。 “你知道老子怎么拿到这肥差的?” “上头有人?” “我老表南海一把手的秘书,算了,跟你说,你懂个屁,中间复杂着呢。” 一把手的秘书姓赵,许月辉知道,上回莫清过来,就是赵秘书安排的参观他们政府的办公楼还有和总工程等人见面。 他心中有数,这一切恐怕全是假的,至于背后的动机,和他们明禾没有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第二天就以身体不适要去镇上看病为由,离开施工队,回了远东。 第246章 他回来和沈鹰州汇报了情况,沈鹰州当机立断让他终止和寇总的融资项目。 许月辉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再深入去调查,替寇总融到上百亿的资金,到时事情败露,不仅是他毁了,莫清毁了,明禾也毁了。 而沈鹰州考虑的却是另一层,背后是否另有其人?是冲他来的还是纯属只是巧合找到明禾融资? 这个项目被停止,在明禾引起了很大的波动,莫清坐在许月辉的办公室里,第一次如此丧气,“这次怪我,是我工作没有做到位。” 她不是职场新人了,却犯了如此重大的失误,在南海考察项目时,自信过了头,失去警觉。 许月辉:“还好没有造成真正的损失。只能怪对方的手段太隐匿,太高超,你一时没查出来也情有可原。” 简直破天荒,许月辉竟然没有骂她半句。 这让莫清心里更不好受:“你要么骂我一下?或者打我一下?我以后一定精进自己的专业水平。” 她抬着头,侧着脸让许月辉打。 许月辉便真的抬手,朝她的脸打过去。 莫清快速闭上眼,心甘情愿被他打这一下,然而,脸上并没有的遭到想象中的疼,而是很轻的,他的手掌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脸。 “可以了,打了。这次的错,下不为例。” 她蓦然睁眼看向许月辉,这也算打吗? 许月辉在莫清这很坦荡地承认:“我也有不专业的时候,例如,对你。如果别的员工,犯这样的错,早让她滚蛋。” 莫清想说,那你公私分明一点吧,我不需要这样的优待,但又觉得这样说,太不识好歹,毕竟这次犯的错,让她失去了不少底气。 许月辉是真心的:“言归正传,这次的事,虽不能完全怪你,但你也确实少了该有的警觉,所以回去,写个2000字的检讨,部门开会时,当反面教材。” 莫清刚才的感动荡然无存,“你这是公开处刑!你真行。” 许月辉毕竟在这个职位上,莫清犯了错,他若真没有任何表态,以后无法服众。 莫清一边理解他,一边骂骂咧咧甩门而出。 回来便让姜宜给颜烟打电话,知会一声,减少损失。 第369章:钻井项目7 当然,姜宜也有私心,她和沈鹰州担忧的事情一样,这次的事件,是碰巧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拉沈鹰州下水?都知道他这几年还在观察期,不能犯任何错。 她和颜烟打这通电话,自然是想互通有无的。 颜烟后脊背一阵发凉,这次她不仅把工厂现有资金全投入进去,并且还向银行借了款,这些款,一部分用于采购原料,一部分用于技术团队的研发。 深海钻井项目,整个操作平台几千万吨重,靠她们的泊链支撑稳固,以及兼具海底探测,传输数据等,她们的y8系列针对这个钻井需要加强研发,量身定制,聘请专家等。 她从银行贷的款已投入大半。 “消息准确吗?”她心惊地问,脑海里过山车一样把这个项目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每一个环节,她和成厂长都很谨慎,所以哪怕姜宜告知,她也无法相信。 姜宜:“我们明禾已经终止和寇总的合作。” 这已足够说明问题。 结束通话,颜烟正想去找成厂长,见他匆忙往她的办公室来,一向平稳的他,此时脸色焦急难看,脚步凌乱过来。 颜烟沉住气,问他发生什么事? 成厂长:“我们派去的工程师刚才发来消息,他们昨天去深海勘探,就是我们之前去参观过的海上基地,海底只有几根水泥柱子,一片荒废,联系了寇总那边的项目总工,他人在国外度假,说他也不知情况,等他度假完回来再说。” 颜烟听完,结合姜宜的电话,便有了判断,他们被骗了,但不知是寇总骗她,还是寇总也是被骗的? 但眼下,她想这些毫无作用,降低损失才是关键,她急忙道:“马上和我们的供应商联系,这条生长线要暂停。还有实验基地暂缓研究。” 成厂长:“我会马上联系。但是,我们的款已经支付给他们,收回来恐怕有困难,项目进行到现在,他们也需采购原料,层层下去,所剩无几。” 颜家工厂以前拖欠供应商的工程款被逼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所以后来合作,颜烟为了重拾供应商的信任,只要经过筛选继续合作的供应商,她都会提前打款。 这次的原料是为了这个项目量身定制的,所以也无法退,这些钱,大概率打了水漂。 颜烟一时有些颓败地坐在那,刚好转起来的工厂,她怕被自己错误的决定而再次倒塌。 她终于理解爸爸以前说的,做生意,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因为前方有无数陷阱等着你往下跳,一个决策失误,可能就万劫不复。 但前路荆棘,她已没有退路,起身道:“去找寇总了解情况。” 寇总的项目遍布各大洲,颜烟不信他会处心积虑骗她,因为骗她没有任何益处。 两人前往寇总的公司,中途,谭凛川大约也得到了消息给她打电话,声音温柔沉稳:“在哪里?” 听到他的声音,颜烟心中的忐忑和慌乱都似有了着落,平稳了些许,如实说:“我去寇总的公司看看。” “颜烟。” “嗯?” “任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懂?” “知道的。” 谭凛川沉默片刻:“别忘了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颜烟想成长,想独立,不想和他在事业上有任何瓜葛,所以他一直放手让她去做,但这个项目是他疏忽了,或者是他太狂傲,以为警告了湉姐,她没胆也没有能力调动这么多资源,布这么一盘棋让颜烟往里跳。 颜烟这次的失误最多赔点钱,其实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他知颜烟很重视,是她想宏图大展的机会,这样的打击无异于当头一棒,让她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谢谢。”颜烟听到他的话,鼻尖有一丝发酸,他好像越来越理解她,也越来越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面对她如此严重的失误,他没有半句讽刺的话。 “去吧,我等你消息。” 到了寇总的公司,他们刚停好车,就见寇总风风火火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电话,不停拨打,但似乎没有人接。 “寇总!”颜烟上前拦住他。 “颜厂长,有事回头再说,我现在着急出门。”寇总很是不耐,满脸的焦急。 但是颜烟没有让步,挡着他的去路,直接道:“南海钻井这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你为什么骗我参与,投那么多钱?” 寇总那边的电话依然没人接,被颜烟质问,忽然发了飙,“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假的?我给姓湉的一大笔介绍费,她现在给我玩消失..” 颜烟心一提:“所以,和你无关?你也被骗?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主导的?” 颜烟一连几个问题。 “对,我也是被骗了。她是南海那赵秘书的情妇,这个钻井项目是他审批的,姓湉的帮我牵线搭桥拿下这个项目,我哪知道是假的,给她上亿的介绍费。她骗谁不好?偏偏来骗我,我倒了八辈子霉。” 寇总的生意铺得太大,他们这个行业回款周期非常长,导致他现在资金周转很困难,原本想借着这个项目空手套白狼,多拿点融资救别的项目,结果现在被骗了,雪上加霜。 颜烟颓然地给他让了路,湉姐想骗的恐怕不是寇总,而是她。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她。 她和寇总一样,银行贷的巨额款付诸东流,背负巨额债款,资金链如果断了,别的项目也受到牵连。 如谭凛川预料的那样,颜烟忽然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她真的有能力管理好一家公司吗?她真的能把公司发展壮大吗? 这样一个骗局,她竟然就这么跳进去。 成厂长看出她的颓态,安慰道:“这件事不能怪你,我也全程参与了,还有连寇总这样的老狐狸都被骗。只能说防不胜防,和你能力无关。” 成厂长犹豫片刻,又说:“刚才谭先生给我发信息,资金的问题,让我们不用担心。” “难道我每次都只能靠他吗?” (对不起来晚了。) 第370章:钻井项目8 情感已经归属于他,难道在事业上也要依靠他吗?颜烟莫名的自尊心让她不想求助于谭凛川。 姜宜再打来电话了解这个项目的详情时,颜烟把自己的困惑讲给了姜宜听,她们的处境类似,或许能得到一些答案。 姜宜:“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想公私分明对吗?” “是的。” “但换个角度想,你不想求助于谭凛川,恰恰说明你没有公私分明,把自己的感情掺杂在生意里,没有以经营者的角度想解决问题的角度。如果你求助的对象是沈鹰州,你会有心理负担吗?没有对吗?因为求助沈鹰州,你只会从生意的角度考虑需要多少钱能解决危机,你会想办法说服沈鹰州帮你,而不是逃避。” 第247章 姜宜的一番话让颜烟陷入沉思,拒绝谭凛川的帮助,才是真正的公私不分? 姜宜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为了了解南海钻井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她担心对方是冲着沈鹰州来的。 颜烟:“跟沈总无关,对方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姜宜领会:“情仇?” “是。”颜烟无奈地点头。 湉姐宁愿自毁也要先毁了她,意义何在呢?爱情真能让人着魔,中了毒,说一千道一万,全是谭凛川从前的情债。 姜宜道:“你才是受害者,既然是他惹的麻烦,本就该由他解决问题。” 颜烟瞬间醍醐灌顶,他的情债,他去还。 南海,茶室的茶香袅袅 赵秘书头上的黑麻袋被揭开,他终于重见天日,“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绑我来做什么?” 他厉声质问。 茶室暖黄的光线让他看清面前坐着的男人,一身黑衣黑裤,低垂着眼眸在泡茶,立体的五官、冷冽的表情以及自然散发的不可一世的猖狂模样,让赵秘书的心一惊。 他能成为南海一把手的亲信,自是见多识广,经历过无数的危机,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还是让他心惊,是那种不满他心意就会大开杀戒,无所顾忌的张狂模样。 他的手心冒着冷汗,比刚才被蒙面带到未知的地方更让他心慌,好一会儿,他才认出眼前的男人。 “你是海港市的谭凛川?” 谭凛川泡茶的手停下,抬眸看他时,眼角带着一丝笑意,但这笑意让人心里发寒:“赵秘书,请喝茶。” 赵秘书本能地往后靠了靠,他在下班途中被人蒙着面挟持上车,在南海,还没人敢这样对他,何况光天化日之下,他手心的冷汗冒的更厉害,颤抖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谭凛川把手中白盏推到他面前:“没想干什么,纯粹想请赵秘书喝喝茶,聊聊天。” 赵秘书自是一个字都不肯信,抓他来的两人,此刻站在他的身后,像是随时要把他再次塞进麻袋中,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捧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后放下:“谭先生有事直说。” 谭凛川神色一冽,看着他:“南海钻井这个项目,赵秘书打算怎么处理?” 说到这个,赵秘书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马上澄清:“我只是帮个忙,与我无关。” 他和姓湉的女人一场风流,欠下的风流债,加上巨额利益的诱惑,所以利用职务之便,布了这个局,他也是被逼无奈。 谭凛川慢条斯理:“如果没有你打通各个部门,这个局达不到效果,随便一查便知是假。” 连明禾投资这样专业的机构都被蒙蔽,何况外界。 赵秘书无话可说,他被那个女人逼上梁上,原也知道事情败露,他必身败名裂,已做好逃走的计划,只是还未逃,先被谭凛川抓了。 谭凛川:“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赵秘书心一跳,看着他。 “我给你指条明路吧。”谭凛川可谓是十分讲理了,始终和颜悦色的。 “什么明路?”赵秘书自是不信的,真要有明路,必然需要他加倍的代价,所以问得战战兢兢,他现在自身难保,再让他做违法犯罪的事,他没有这个能力。 他这边心惊担颤,对方却是云淡风轻的,笑道:“赵秘书不必紧张,给你指条明路,你接着便是。” 赵秘书敛住心神,请他往下说。 谭凛川道:“这次的深海钻井为何能做到以假乱真,我想赵秘书比我更清楚。” 赵秘书脸色一白,等着他往下说。 “在你这次作假的深海领域,再往东200海里的海域就有丰富的资源,一年前,海底勘探专家给你们提供过报告。” 赵秘书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这份报告是一级机密,只有他的上级知道,也正是因为上级知道这片海域,所以这次作假的钻井项目,他以勘探为由,让上级签了字,疏通了各个部门。 也就是说,实际上,这个项目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需要钻井开采的是200海里以外的海域,不是给寇总的那片海域,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谭凛川不再和他废话,话锋一转,凌厉道:“这个真正的开采项目给我们谭氏做。” 这是谭凛川解决问题的方式,他知道颜烟不会再接受他经济上的帮忙,索性把这个项目拿下,如此一来,颜烟前期的所有研发工作以及采购的原料都派上用途,不会打了水漂,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且他也能从中获利,双赢的局面。 赵秘书一听,额角冒出汗来:“这片海域还在勘探的阶段,如果真要开采,我也做不了主给你们谭氏。” 谭凛川的手也伸太长了,放他进南海的市场,无异于引狼入室,搅乱南海的生意平衡。 谭凛川:“赵秘书,你还有选择吗?” 他语气里的笃定,让赵秘书心里沉沉的,试探地问:“她呢?” 谭凛川看了眼身后的保镖,其中一位打开手中的平板放在茶台上,屏幕里出现了湉姐的身影,奄奄一息躺在一处昏暗的角落。 谭凛川:“我一向尊重听话的人。” 言外之意,不听话的人和湉姐一样的下场。 第371章:钻井项目9 赵秘书看着简陋箱房里奄奄一息的湉姐,只觉得周身都带着寒气,眼前的男人是无所顾忌的,惹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他若不答应,下场必然比湉姐更惨。 他问:“你打算怎么对她?” 谭凛川:“自生自灭吧。” 赵秘书再定睛看屏幕,湉姐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集装箱,上面印有某海运公司的logo,这家海运公司的航线是专门前往非洲小国的,他瞬间理解了谭凛川所说的自生自灭,姓湉的被带过去,想回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谭凛川的表情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波动,慢条斯理:“给过她机会了。” 他对湉姐已够仁慈,一次次犯错,一次次提醒,若不是真把他惹急了,他现在并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赵秘书自知别无选择,他担任这个职位的这些年,不知留了多少致命把柄在对方手里。 “我需要时间,这个项目牵扯太多。” 谭凛川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对身后的两位保镖吩咐道:“赵秘书工作繁忙,你们留在南海照顾赵秘书的生活起居,务必尽心尽责,让他心无旁骛地工作。” 他说得那么真心诚意,对赵秘书关怀备至,然而赵秘书心知肚明,是软禁他,直到签完合同。 “赵秘书,等你好消息,提前祝合作愉快。” 说完施施然起身离开,而他带来的两位保镖则跟随赵秘书的左右。 颜烟自从和姜宜沟通过之后,对于这次的危机,已释然,并且追责到谭凛川的身上,他惹的情债,理应他来还。 但每回见面,颜烟等着他主动开口提,结果人家从始至终黑不提白不提,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他什么意思? 颜烟脸皮薄,虽认定这件事是他的责任,但又无法主动开口提这件事,好像要请他帮忙似的。 厂里的状况或多或少传到颜家炳的耳里,他忧心忡忡问颜烟是不是被骗了? 颜家炳对于真实情况并不了解,只以为是颜烟激进或者大意被骗了。 颜烟:“南海的项目是出了点问题,但在可控范围内。” 颜家炳:“怎么可控?银行的贷款不是一笔小数目,直接影响别的项目进度。” 他以前经营的时候,就是因为借款以及拖欠,导致工厂濒临倒闭,没想到颜烟会重蹈覆辙。 颜烟现在不同以往,经历了那么多起起落落,遇到任何挫折已不会再自怨自艾,而是只想解决办法。 她主动前去谭氏找谭凛川,大堂的前台见到她,主动热情地打开上楼的门禁,甚至替她按了专属电梯的按钮:“颜小姐,请。” 颜烟也不客气,朝她说了声谢谢,大大方方进专属电梯上顶层。 电梯门即将关上时,外面传来声音:“等等。” 是乐婕,她拦住了电梯门,笑盈盈挤了进来,“我找谭先生。一起上去,不介意吧?” 颜烟:“我说介意,你会出去吗?” 她今天很介意,因为有正经事找谭凛川,不想被打扰。 乐婕表情顿了一下,没想到颜烟会表现出她攻击性的一面,她笑着指了指电梯门:“不好意思,门关上了。” 电梯直达顶层,关上就出不去。 “但是我保证,我汇报完工作就走,绝不耽误你们。” 乐婕是每周例行的汇报,娱乐场来来回回就那些事,以她现在的能力,基本全都能自己解决,不需要谭凛川再出面。 她汇报时,颜烟就在一旁安静听着,而谭凛川虽看似在听着,但是目光却是赤裸裸地放在颜烟身上的。 第248章 乐婕就知自己多余,真是不点不知收敛啊。 她最后说了重点:“原敬不肯回来,他叫我死了这条心。” 实际是让谭凛川死了这条心。 “一个叛徒,咱们也太给他脸了。”乐婕想起她昨天去学校找原敬时,他那副冰冷又高高在上的模样,警告她以后不准再来学校,说她严重扰乱学校的教学秩序。 谭凛川道:“那就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乐婕:“我再试试吧。” 她有越挫越勇的精神,原敬越冷漠,她越来劲,说不清是征服欲还是别的。 谭凛川终于把放在颜烟身上的目光收回来,有些不耐地问她:“还有事?” “没事了,没事了。”乐婕暧昧地看一眼一直假装在看手机的颜烟,很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 待她走了,颜烟这才从会客沙发那边走过来坐在谭凛川的对面,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事。 谭凛川自是不用说,独属于两人的空间,他脑子里想不了别的,他也奇怪,为何每次见颜烟,总像初尝情事的青涩少年,有着莫名的冲动。 颜烟打量这他,想的却是被骗的项目问题,她琢磨不透谭凛川在想什么,再没提过这件事。 她咬了咬唇,决定主动问他,不愿浪费时间自己瞎想。 “谭凛…”川字还没说出来,她的唇已被他含住。 他不知何时站起,隔着办公桌,探过身来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灼热的唇和气息攻城略池,他的技术高超,以至于颜烟有片刻的失神,沉溺于他的吻之中,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直到他绕过办公桌,抱起她想往里面的休息室走起时,她才如梦初心,推开了他:“谭凛川。” 她被他抱着,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支撑自己,这一声阻止的声音并无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是欲拒还迎的娇柔,以至于谭凛川全身肌肉瞬间紧绷,吻她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颜烟急了,扭过头不让他吻:“我有事和你说。” 她就想好好和他谈个工作怎么那么难? 为什么每次说着说着,都是以这件事为终止? 她双脚落地之后愤慨道:“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有正经事可谈吗?” 谭凛川:“这件事再正经不过,这世间还有比它更正经的吗?”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自然而然就想亲近,就想占有,再正经不过。 颜烟被气得眼红,怀疑他是不想解决她的贷款问题,所以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她含泪欲滴的模样,让谭凛川收起了玩笑之心,态度认真,“想谈什么,你说。” 第372章:尾声 颜烟此时的唇因他刚才的吸吮而微肿着,脸色绯红。 谭凛川虽然问得认真,但脑子里还是一些不可描述,只是忍着不敢造次。 男女相处的第一原则,不管对错,不争输赢,先认错,先哄着,对方高兴,他才能高兴。 但颜烟不吃他这一套,“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你认错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气氛变得不好,并不是真的意识到错误,想改变。” 她气愤地指出问题的根本。 谭凛川很受教:“还请烟烟明示,我哪里错了,一并改了。” 颜烟生气的是他自己惹的祸殃及到她,却只在开始的时候说了两句安慰她的话,后来就再也没有任何行动,甚至假装没有这件事,这样没有担当的样子,很不像他。 但她又不好直接提,只能拐着弯:“很多错,数都数不清。” “例如?”谭凛川心知肚明她想说的事,但偏偏不提,等着她主动,所以这会儿有意引导她往下说。 颜烟直了直腰,控诉道:“你的风流债,单是我知道的就有乐婕,湉姐,还有我同学茉莉,尤其是湉姐。” 谭凛川:“这你冤枉我了,她们喜欢我,和我没有关系,我也阻止不了。” 颜烟:“你还得意上了?” 颜烟觉得他又在转移话题,所以不上他的当,继续补充道:“她们因为你而伤及无辜,姜宜上回差点被湉姐毁容。” 其实她可以直接说这次南海钻井的事,但她也偏不说,等着谭凛川主动说。 他对湉姐到底有几分感情? 从他独立掌管谭氏以来,湉姐和原敬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对原敬和乐婕有旧情,对湉姐难道就没有吗? 这次南海钻井的项目,他是否因为调查清楚了,所以想继续包庇湉姐,才一直当做没有事发生? 颜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着谭凛川的眼神也变冷了半分。 她微小的变化全数被敏锐的谭凛川捕捉道,他这才真正收起逗她的心,真惹她伤心就得不偿失了。 他表明立场:“烟烟,我和她只是雇佣关系,并无私情。当初重用她,是因为我要收管整个海港市的娱乐产业,需要她的交际能力帮我维系关系,也需要她的手段帮忙管理。后来不用她,你知道原因,她手伸得太长,试图管我。所以不管用她还是不用她,只和工作有关,并无任何私情。” 颜烟:“谭先生好势利,有用就重用,无用就弃之如敝履,跟着你的女人,往后都是这样的下场吗?” 谭凛川无奈,这个小女孩不是当初认识的温柔模样了,说话带针带刺,无理闹三分,故意气人,但就这蛮不讲理的模样,他偏偏也喜欢,忽而笑道:“烟烟这是吃醋了?” 颜烟一愣:“谁吃醋?你那么多莺莺燕燕我都吃醋,吃得过来吗?” 谭凛川:“这不公平,我过去不过是逢场作戏,并不走心。但烟烟有个走心的竹马哥哥,以一抵百。” 颜烟:“我和柏承哥哥清清白白。” 谭凛川:“但你有想过和他试试,想过和他私奔逃跑,付出了真心。可我自从认识你,就没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谭凛川从前哪曾想过,有一天,他要和一个小女孩讨论这种鸡毛蒜皮的情情爱爱? 可是谈到这时,他竟真的涌出一丝醋意,不,不是一丝,是很多,想到颜烟认识他之后,竟然还想着去和别的男人试试,他现在就想狠狠地“欺负”她一下,看看她还有没有精力去想和别的男人试试。 他身上男性原始的占有欲在这一刻涌现出来,好似只有如此才能证明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颜烟见他眼神的变化,就知他在想什么,在他面前不能提张柏承,一提他就“发狠”,所以急忙说道:“那我们就算扯平了,以后,我不提你以前的事,你也不提他。” 其实颜烟并不在意他们不认识之前,他在哪里,他身边是谁,每个人的过往不同,经历自然不同,只要他们在一起之后,彼此一心一意即可。 谭凛川这才满意地点头。 颜烟被这么一打岔,险些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工厂的事,这会儿两人都心平气和了,她也放下那莫名的自尊,主动提及工厂目前遇到的困境。 谭凛川也认真道:“我说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颜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之前你帮我解决供应商和银行的贷款,我还没有还清,这次的数额比之前的翻好几倍。” 谭凛川哦了一声:“欠我这么多,你说怎么办呢?” 他笑着:“以身相许如何?” “谭凛川,在说正事呢。” “我说的事就是正事,你说,你欠我这么多,该怎么还?我只接受一种还款方式,就是以身相许。” 他不做人,不说人话,颜烟实在不知如何回应。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颜烟...。 “我需要给自己留一份证据,以免你以后过河拆桥,又反悔。”谭凛川说着起身绕过办公桌站到她的身旁。 “你想干什么?” “我录个视频存证。” 谭凛川拥住她的肩膀,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录视频:“从今天开始,颜烟正式成为谭凛川的女人...” 这么直接? 颜烟想避开摄像头,但被他拥着肩膀,脸贴着他的脸,根本避不开,只能继续看着摄像头,听着他说:“往后无论贫穷或富裕,健康或者疾病,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么正式? 颜烟再度想打断,以为他只是开玩笑而已,但见镜头里,他的眼里是虔诚的,珍而重之的,透着镜头看着她,没有一丝丝玩笑的样子,前所未有的深情,颜烟的心脏骤然惊跳,那一丝丝幸福之感忽然成倍地增加,把她淹没:“哪有你这样的?霸道,强买强卖。” 镜头里,谭凛川说完后,忽然转头吻了她一下:“你答应了,不准反悔。” 见颜烟没有言语,他又亲了她一下:“说你不反悔。” 颜烟便点了点头:“不反悔。” 悔字刚落下,就被他再次吻着,镜头何时关的颜烟不知,她被他抱起坐在他的腿上,两人挤在那小小的办公椅上面对面坐着,颜烟背抵着办公桌...。 第249章 谭凛川早在她和乐婕踏入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想如此了,耐着心和她聊这么久,此时已忍不了半分。 颜烟...终究是没有逃过这一场。 ...! 等两人状似平常牵手从楼下下来时,大堂只有两位值班的保安,外面是夜晚霓虹的灯。 两人驱车前往海边别墅,颜烟想起正事:“我明天约银行谈还款。” 她必须马上敲定时间解决这件事,否则谭凛川之后又以此为由,对她为所欲为。 谭凛川似专注开车,嗯了一声。 颜烟转头看他,车内的光线昏暗,但挡不住他立体的五官,车窗外的霓虹不时闪过他的侧脸,有着让人心跳加快的帅气和性感。 谭凛川忽然转头看她,笑道:“刚才还没看够?” 颜烟被抓包现场,逞强道:“谁看你了,我是在想,你是不是又骗我?我现在就约银行见面。” 谭凛川:“打开你前面的抽屉。” 颜烟伸手拉开副驾前面的抽屉,心想不会是戒指之类的吧? 抽屉里就一个文件袋,她有一点点失落:“什么?” “打开看看。” 颜烟低头,把文件取出来,是一份合同,标题写着南海钻井九号,承接方谭氏集团。 颜烟不明所以看向谭凛川,一脸问号。 谭凛川道:“放心,这份合同是真的,你的项目还在,不管是已买的原料还是技术研究,都继续,你们施工的前期款,我明天让财务给你打,不用你垫付,所以明天可以和银行谈提前还款。” 颜烟翻阅着合同,内心波澜很是感动,她知道谭凛川是为了她才去拿的这个项目。 等红灯时,谭凛川玩笑道:“感动了?感动了就亲我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侧脸,只是玩笑,并不指望颜烟会亲他。 结果,颜烟放下合同,探头身,抬头主动吻上他,这是第一次颜烟如此主动而热烈地吻她。 谭凛川心一紧,反手把她环住,反守为攻。 颜烟被吻得气喘,呼吸急促。 直到车后震天的喇叭声响,她想推开谭凛川,早已经绿灯了,但谭凛川无所顾忌,不动,不让道,后面的车一边猛按喇叭,一边从他们的车旁经过,对着他们骂骂咧咧。 红绿灯轮换了两次之后,谭凛川才松开她,踩着油门回家。 正文完 (作者的话:别担心,正文完了,番外会继续写一些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甜蜜日常。。正文完,是因为真的没有内容可写了,。后面的番外,会继续写他们甜蜜日常,也会补上姜宜和沈鹰洲,还有月辉和莫。) 往后翻,还有一章。 第373章:番外(一)谭烟 四年后 海港市某国际幼儿园,开学第一天,教室里十几名小朋友集体哭得鬼哭狼嚎,三位老师虽然每年开学都要面对如此“盛况”,但还是一个头两个大。 带班阿姨给其中一位姓程的老师递过来一个小本子:“程老师,这上面是各位小朋友的家长嘱咐需要注意的事项,我都列在这个表里了,你看一下。” 程老师看了一眼,每位小朋友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足足有一页。 细碎冗杂 例如:我家小宝只喝xx品牌的水,其它水千万别给他喝,怕他过敏(学校如果有负担,这三年,我可以赞助这家品牌的水。) 例如:我家宝贝如厕只能用全智能马桶,拒绝纸擦,老师多费心。 例如:我家宝宝每天必须午睡三个小时,可以的话,请给她安排独立房间午睡。 我家宝宝好动,爱和小朋友打闹,但他打人不疼; .... 程老师看了眼特别需要注意的事项,例如什么食物过敏,例如孩子有什么疾病等,没有的话,上面的要求一律忽略不看。 这家国际幼儿园学费昂贵,招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的,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送来上幼儿园,恨不得把保姆捆在孩子身上,但园长有先见之明,入学条件就是家长必须配合学校的管理,否则不收,签了合同的。 她随意翻着,翻到最后一页,谭贝贝/颜贝贝?这一页空白,什么都没写。 程老师在一片嘈杂的哭声中,精准找到那个叫谭贝贝还是叫颜贝贝的小女孩,因为只有她没有哭,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玩乐高。 这些宝贝们全都长得可可爱爱,即便哭得留着鼻涕泡也有可爱之处,而这个小女孩则是可爱中的可爱,洋娃娃一样,圆圆的小脸,晶亮的大眼睛,粉粉的皮肤,有一点自然卷的黑发,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捏一捏。 程老师在这个班级,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她,加上她不哭不闹的,顿时好感倍升,所以走过去,蹲在小桌子旁边问:“你是叫谭贝贝还是叫颜贝贝?” 小女孩抬头,认真回答:“贝贝是我的小名,我还没有正式的名字。” “啊?为什么呢?” “因为我外公不同意我妈妈嫁给我爸爸,所以他们没有领证,我一直没有上户口。” 天真无邪的回答,让程老师脑补出了一出家庭伦理剧,而且自然而然地脑补出了孩子的爸爸一定各方面条件都很差,所以女方父母才会有了孩子也不同意结婚。 大概率是因为穷,因为孩子能送到这种国际幼儿园,说明女方的条件一定很优越。 单亲家庭。 她对小朋友生出了一点怜惜,柔声问她: “那老师以后叫你谭贝贝还是颜贝贝呢?” “一三五叫我谭贝贝,二四六叫我颜贝贝,周日叫我贝贝。”贝贝小朋友有问必答,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可爱。 她很烦恼的,爸爸叫她谭贝贝,外公叫她颜贝贝,妈妈叫她贝贝,爸爸和外公都是她最爱的人,所以,是她决定的,以后在家里,一三五叫她谭贝贝,二四六叫她颜贝贝,妈妈周一到周日都叫她贝贝,有时候也不叫贝贝,叫她小心肝。 爸爸和外公虽然都不满意,但是她决定的,他们不敢反对。 程老师看着她低头认真玩乐高,长长的睫毛阴影像蝴蝶一样落在脸颊处,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小年纪就因家庭不和睦承当了太多,难怪早熟,别的小朋友哭的鬼哭狼嚎,就她安安静静的。 别的小朋友备忘录的注意事项一整页,她连一句话都没有,想必在家庭很不受重视吧? 这种家庭,程老师见得多了,大概率是因为富裕家庭的女儿恋爱脑,找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男的,未婚生子,让家族蒙羞,连带的,她生的孩子也不受重视。 她抚摸着贝贝的头发,轻声说:“贝贝乖,以后程老师就是你的朋友,你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和老师说,好吗?” 贝贝:“好啊,程老师对我最好了,我喜欢程老师。” 她用乐高拼了一朵花,递过去:“送给程老师。” 程老师一阵心酸和感动,看吧,这么小小的宝宝,别的小朋友在哭,要人哄,她已经学会讨好别人了。 “谢谢贝贝,老师很喜欢。” 谭/颜贝贝小朋友不仅会讨好老师,还会哄别的小朋友。 兵荒马乱哭了一个小时后,大多数小朋友哭累了,或者被老师哄好了,停止了哭泣,只有贝贝旁边的一个又白又胖的小男孩,哭声洪亮,不时从小椅子上站起来哭,要跑出校园回家,程老师越哄他,他哭得越大声。 贝贝从玩具箱里拿出一个飞机模型走过去:“大齐,你想要吗?” 被叫大齐的小胖墩一抽一抽地看着她手里的飞机,不说要,但是直接伸手去拿。 贝贝把飞机模型往旁边躲了躲:“你不准再哭,我就给你。” 哇地一声,小胖墩又哇哇大哭。 贝贝:“我数到三,你如果再哭,我把模型送给他了。” 贝贝指了指大齐旁边坐着的另一位男同学,她刚才就发现,两人在椅子上挤来挤去,像是要比谁的哭声更大。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是就是知道,她这句威胁的话,对大齐管用。 果然,大齐一抽一抽地止住了哭:“不准送他,我不哭了,我要。” 大齐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要模型,一边挑衅地看着旁边的同学,真不哭了。 贝贝满意地把飞机模型递到他手里。 程老师看着,又是一阵心酸,下班回办公室和园长做今天的总结报告时,说道:“今年新生里,我对我们班的贝贝印象最深刻。这孩子的家境和别的小朋友不同,从小就会察言观色,我们需要多关心她一些,要好好引导她的心理健康。” 园长:“今天来接她的家长呢?” 学生的资料都是保密的,只有园长知道,她确实看过贝贝的资料,出生证明里只有妈妈的名字,户口也还没有上。 “是一个穿着黑t恤的男人。”程老师回忆着,很高很精瘦,但是气质有些冷。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 第2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