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恶毒女配拿稳白月光剧本》 第1章 [穿越重生] 《重生后,恶毒女配拿稳白月光剧本》作者:寒三日【完结+番外】 简介: 【宠妾灭妻+宫斗宅斗+医妃+古言女强+甜宠】 上辈子,江朝华是长安城第一恶女,杀兄杀母杀夫,最后被新帝一箭射死。 江朝华死后才知晓,她恶女的名声是其生父亲自宣扬出去的,她恶女的性子是其父培养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给他养在外面的外室之女江婉心腾位置。 前世,江婉心踩着江朝华成为靖王正妃,踩着她外祖父满门尸骨成为长安城第一才女,是长安城所有权贵的白月光。 一朝重生,江朝华立誓不再做蠢事,一心复仇,要护住自己的母亲跟三个哥哥,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走出一个康庄大路,不曾想,前世射杀她的新帝却缠上了她。 江朝华“你大概不知道,你以前杀过我一次。” 燕景“那我便将命赔给你。” 标签:1v1,女强,白月光,甜宠,女配,世子,打脸虐渣,古代,古代言情,重生,宫闱宅斗,完结,201万字 第1章恶女重生 “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死了!” “杀兄杀母杀夫的江朝华被新帝一箭射死了!” 回忆若潮水席卷而来,江朝华有一股窒息的感觉。 她头疼欲裂,肺像是被挤炸了一般。 冰冷的湖水拉着她下沉,她猛的睁开眼睛,一个奋力,游了上去! “咳咳咳。” 三月初春,乍暖回寒,江朝华躺在湖边,咳的肺都要出来了。 “呜呜,小姐,您别吓翡翠,好端端的,您怎么掉湖里去了,老夫人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 熟悉的女音自耳边响起,江朝华抬头,雾气朦胧间,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的贴身丫鬟翡翠。 可是翡翠不是为了护着她早就死了么。 被江婉心害死了。 “翡翠?” 江朝华声音沙哑,眼神一片朦胧,翡翠点点头,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想给江朝华披上,却又满眼惧怕。 “小姐,您要么穿上奴婢的衣裳,今日是您的生辰礼,前院还有宾客呢。” 翡翠的声音越来越小,江朝华盯着她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翡翠从小就跟在江朝华身边,一心为她着想,一想到今日生辰宴的主角明明是她家小姐,却要被那寄养在府上的表小姐抢了风头,便大着胆子继续开口: “小姐,您还好么,今日是您的生辰宴啊,但表小姐却像是主人一样迎客,这叫什么事啊,说来也真是的,您的生辰跟表小姐的生辰居然在一日。” 翡翠见江朝华不说话也没受伤,一时气不过,开始吐槽。 “翡翠,现在是什么时辰。” 江朝华接过翡翠手上的衣裳,猛的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半空的日光。 她不是死了么,不是被新帝一箭射死了么,难道,她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岁生辰宴这一日? “小姐,您怎么了,今日是二月十八,是您的生辰啊。” 翡翠见江朝华神色怪异,心中也发毛,想起江朝华折磨人的手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我问你如今是何年何月。” 江朝华的神情莫测,语气幽幽,独独没有平时的暴躁跟凶狠,翡翠猛的跪了下来: “如今是,是盛唐贞观十八年!” “十八年?贞观?哈哈哈,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江朝华喃喃自语,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猛的闭上了眼睛,回忆的潮水仿佛要将她溺毙。 她是盛唐长安城兵部侍郎江贺的嫡女,生母沈氏乃忠勇侯独女。 江贺出身贫寒,一朝科举中了探花,被沈氏看中,嫁为他为妻,为了他,不惜与忠勇侯府决裂。 身为忠勇侯独女,沈氏从小在太后身边教养,乃是长安城第一贵女,大家都以为沈氏长大后可嫁太子,成为皇后,但偏偏为了一个寒门学子,得罪母族,下嫁寒门。 成婚后,沈氏不足一年便生下了长子江晚风,次年,生下二子江晚意,三年,生下三子江晚舟,后又生下女儿江朝华。 在外人看来,沈氏婚姻美满,儿女满堂,江贺不纳任何妾室,只守着沈氏一人,也算是长安城一段佳话。 可大概是上天不喜欢看到沈氏的人生太过于完美,沈氏唯一的女儿江朝华从小便恶名远扬,小小年纪,时常打骂府上的奴仆,刁蛮刻薄,还喜欢给人下毒,若非忌惮她外祖家的权势,狗都要啐上她两口。 沈氏日夜忧思,身子每况愈下,可偏生祸不单行,长子江晚风明明是练武奇才,却坏了双腿,二子江晚意学识渊博,却偏偏生了高热烧坏了脑子,成了傻子。 三子江晚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沈氏决裂离家出走,一走便是三年。 所有的一切打击,都让沈氏迅速苍老,逐渐凋零。 外人只叹沈氏命运多舛,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好在夫君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其左右,让长安城的人皆叹江贺一声任义良夫。 “呵。” 江朝华睁开眼睛,冷笑不止,仁义良夫?真是天大的笑话! 母亲跟她还有哥哥们的所有不幸,都是江贺造成的,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外室生下一个女儿,那个女儿,便是如今以表小姐名义寄养在府上的江婉心! 江贺为了江婉心,将自己养成一个恶女,被长安城的人唾弃,江婉心前世踩着她,踩着忠勇侯府,不仅嫁给靖王成为正妃,还因为大义灭亲举报忠勇侯府造反有功,被圣上嘉奖被百姓拥戴,成为年轻权贵的白月光。 江婉心,江贺!! 江朝华心中充满恨意,日光打在她身上,都不能驱散她心底的阴鸷。 “江朝华,杀兄杀母杀夫!!” 头痛欲裂,这一句话,不断折磨着江朝华的心,她忽的想起今日生辰宴她二哥为了哄她开心,爬到树上摘枣子,失足掉了下来殒命,而这也是她与沈氏生了嫌隙的关键。 “翡翠,你去前院找母亲,就说我身子不适,想见母亲,快!” 算算时间,前世二哥哥便是这个时候出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一切都太过于巧合,巧合到让江朝华心惊。 “是!” 翡翠不敢耽误,站起身便朝着前院跑,而江朝华则是穿着翡翠的衣裳,大步迈开,朝着后院而去。 后院长了一棵枣树,每年三月便结枣,她二哥虽痴傻,但却很粘着她,她不耐烦,这才找了个借口说想吃枣子,引得二哥哥爬树,失足殒命! “二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江朝华跑的飞快,她的身影穿梭在江家的院子中,憋着一口气,直接冲到了后院。 后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那一棵高耸的枣树格外的明显。 树枝晃动间,一抹穿着蓝色锦袍的身影站在树枝间,身影摇晃。 枣树周围将悄悄的,别说侍候的下人,就是连一只鸟都没有! 如此这般怪异,前世所有人都没觉得不对劲,只以为是意外。 “咔嚓。” 细微的声响在院子中格外的刺耳,江朝华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恍惚间,她已经看到江晚意从树上掉下去摔死了! 她顾不得多想,三两步走到大树下,越来越近,那咔嚓声也越来越大。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大树周围,有三两个被砍断的木头桩子。 那些木头桩子不知何时被削尖,变的锋利,江晚意从上面掉下来,若是摔在木头桩子上,便会立马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江朝华寻了一把大斧头过来,拼命的去砍那些木头桩子。 “妹,妹。” 大树上,江晚意听见声音,低头去看,可他脚下树枝实在是太脆了,只微微一动,江晚意便从上面摔了下来。 江朝华丝毫都没犹豫,直接扑到地上,给江晚意做了人肉靠垫。 这紧张的一幕,恰好江朝华丢下手上的斧头,从远处看,倒像是她砍断了枣树,这才让江晚意从树上跌下来的! “啊,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二哥哥摔下来了!” 熟悉的女音传来,紧接着,脚步声纷塌而至,三五成群的女眷纷纷出现在眼前。 亲眼看着江晚意从树上掉了下来,前来参加生辰宴的女眷们直接惊呼出声: “天啊,江朝华到底是有多恶毒,竟然要害死自己的兄长!” 一众女音中,那道柔弱的声音让江朝华至死都忘不了。 江婉心,果真就在附近。 第2章改杀兄之名 “天啊,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江晚意不会死了吧。” “我看悬,江晚意本来就痴傻,又摊上一个恶毒妹妹,也是够倒霉的。” 议论声一道盖过一声。 一众女眷中,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第2章 江婉心穿着一身月牙白湘绣冰心裙,娇美的脸上满是震惊。 听着身边人不断谴责江朝华,江婉心站了出来,低低开口: “刚才应当是我们看错了,二妹妹是二哥的亲妹妹,绝对不会害他的。” “婉心你就是太善良了,我们亲眼看到的,江朝华最是恶毒,平时对兄长都不耐烦,还不如你这个表妹呢。” 江婉心三言两语,便引得女眷们对江朝华更加鄙夷。 谁不知道江朝华嫌弃自己的兄长是个傻子,对江晚意十分不耐烦。 众目睽睽之下,她要害自己的兄长,是事实! “婉心,这次你不要再为江朝华开解了,我们都看到了。” 低沉的男音从身后响起,江婉心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盯着江晚意,见他没动,搅紧了手上的帕子,转身,声音更加轻柔: “靖王殿下,我……” “好了,莫要再说,江朝华,够了!你为了引起本王的注意,连自己的亲兄也害,来人,将江朝华给本王拿下!” 女眷后面,缓缓走过来了几个身穿华丽锦服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生的龙章凤姿,剑眉星目,穿着一身四爪黑色蟒袍,整个人尊贵无双,贵气凛然。 这便是当朝靖王,陆明川。 上辈子,江朝华痴恋靖王的事情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 为了能嫁给靖王,江朝华做了很多蠢事,可靖王从未喜欢过她,最终娶了江婉心为妻。 身为当今圣上最小的一个皇子,陆明川从小便受宠,如今更是在边境立下大功,被圣上封为靖王,享受亲王待遇。 沈氏乃忠勇侯独女,虽然跟忠勇侯生了嫌隙,但身份地位摆在那,沈氏之女的生辰宴,靖王等人不得不来。 毕竟,忠勇侯府,乃太后的母族。 “二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快请大夫,救二哥哥要紧。” 陆明川眼底一片厌恶,他以为这是江朝华为了吸引他的手段,毕竟以往江朝华为了他,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做。 江婉心手上捏着帕子,见江晚意还没动,她有些忍不住,视线看向那些木头桩子。 并未看到血迹,江婉心的心提了起来。 今日是她的生辰礼,老夫人今日要劝沈氏收她为义女。 只要江晚意死了,还是被江朝华害死的,沈氏定然伤心,一定会同意江老夫人的建议。 想到此,江婉心的脚步又动了动,想走过去看看江朝华跟江晚意。 “谁说我害死了自己的亲兄。” 无数双眼睛盯着江朝华。 因为惯性冲击,江晚意掉下来的时候她冲过去冲散了江晚意下落的重量,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不过江朝华的身影挡着江晚意,让人看不清江晚意到底如何了。 她的声音沙哑,缓缓坐起身,扭头,一眼便看到了陆明川。 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依旧是满眼厌恶,可如今,却不会让江朝华的心掀起半分波澜。 这辈子,陆明川跟江婉心最好还是锁死在一起,她不会再插入他们中间。 她只是对不起上辈子为了救她惨死的周迟。 周迟,周迟…… 江朝华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便心痛不已。 上辈子她做了太多的恶事,被下了大牢,那个时候忠勇侯府已经凋落了,她跟沈氏成了人人喊打的罪人之后。 但因沈氏跟忠勇侯府有嫌隙,皇上没有要她们的命。 为了将她从大牢中救出去,周迟娶了满身污名的她。 新科状元,前程大好,却为了一个恶女,被牵连惨死。 重来一世,她不会再连累周迟了,不会了。 江朝华声音沙哑,坐在地上,微微垂着头,众人的指责跟猜忌传入她耳朵中。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跳起来反驳大骂,她只是很沉默,沉默到让人觉得她有些可怜。 江朝华生了一张明艳的脸,年满十五,已有倾城之姿,可因为为人太恶毒,时常会被忽视美貌。 “晚意,你怎么了。” 又有一道女音传来,江朝华猛的抬起头,便看到了沈氏那张熟悉的面孔。 印象中,沈氏生的雍容华贵,对子女及其疼爱。 便是江朝华坏事做绝,她也会护着江朝华,对江朝华十分纵容。 只有,只有在江晚意惨死后,沈氏才渐渐疏远她,或许,是觉得她连兄长都能害,无可救药了吧。 “朝朝,娘亲在这里,你怎么样,你二哥呢。” 沈氏有些慌,远远的她便听到了杀兄这样的字眼。 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善良的,顶多是有些任性罢了。 “江夫人,你的女儿杀了她的亲兄!” 贵女中,一个长相娇美、年岁约莫十五六的贵女开口,声音中难免带着点幸灾乐祸。 沈氏闻言,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江朝华坐在地上,没有开口。 她在等,在等一个时机。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都怪小人,若不是二小姐让您摘枣子,您也不会掉下来,公子,公子您别吓飞云啊。” 沈氏浑身颤抖,一个小厮猛从一侧跑来,跪在地上。 这小厮名为飞云,是江晚意身边近身照顾的小厮。 江朝华冷冷的盯着飞云,直接笑出了声。 原来,上辈子娘亲怪她,还有这些小厮的助力呢。 江婉心真厉害,连二哥哥身边的小厮都收买了。 她如今还是表小姐的身份,若是成为娘亲的养女,整个江家,岂不是都成了她的地盘! “朝朝,你先起来,你告诉娘亲,不是你害的你二哥,你快告诉娘亲。” 沈氏美丽雍容,可性子太软。 江晚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心已经凉了。 “江夫人,节哀。” 陆明川皱眉,手微微一挥,身后穿着黑色衣衫的侍卫便要去拿江朝华。 “太恶毒了,居然连兄长都杀!” “就是就是,我看江朝华就是长安城的第一恶女,这样的祸害,快快捉拿下狱,不要连累了别人。” 议论声更高,江朝华抬着眼皮,冰冷的眼神在那些人脸上挨个打量。 前世,就是这些人,一步一步将她逼向了深渊。 以她前世那一点就着的性子,便是想不动怒也难,所以,这便是江婉心的目的,是么。 “夫人,您不要太伤心了。” 江婉心走到沈氏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安抚着,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婉心是沈氏的亲生女儿呢。 “你们说,是我杀了二哥哥?证据呢,就凭表姐一句话,就能定我的罪了?” 江朝华似笑非笑的盯着江婉心。 江婉心十分委屈,垂下头:“二妹妹,我没有……” “好了,你害了人,还妄图拉别人下水,婉心的为人,大家都清楚。” 陆明川见江婉心受委屈,怒斥一声,脚步往前动了动。 “呵,她的为人?她江婉心什么为人?只要她一句话,便什么都是真的么,表姐,我从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还是说,表姐说的话,只要靖王殿下相信了,便是真的?” 江朝华神色淡淡,她没看陆明川,只是伸出手,朝着沈氏抬起: “娘亲,我好疼,我没有害二哥哥,不信,让二哥哥亲口跟您说。” 江朝华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身后,江晚意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除了脸上有些擦伤以及胳膊脱臼了以外,江晚意好好的,根本就没事! “娘,是,妹,妹,救,救我,树上,太,滑了。” 江晚意虽然痴傻,可却不会说谎。 他盯着江朝华,笑的憨厚傻气。 妹妹会担心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妹妹不讨厌他,日后会跟他一起玩? “朝朝,娘的朝朝,娘知道你是好孩子,晚意,娘在这,别怕,别怕。” 见江晚意好好的,沈氏大喜,拂开江婉心的手,猛的扑了过去,一把将江朝华搂进怀中。 江婉心的手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刚才沈氏推她的力气有些大,将她险些带倒。 江晚意没死,沈氏跟江朝华也没生嫌隙,那她怎么办,沈氏还能收她为义女么。 不能成为沈氏的义女,谈何成为江家女! “娘亲,我好疼,我好想你,好想你。” 被沈氏搂在怀中,江朝华默默的掉着眼泪,紧紧的抱着沈氏的腰肢。 她有多久没闻到沈氏身上的味道了,久到她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怀疑你,你是娘亲的孩子,你什么性格,娘亲知道。” 见江朝华沉默的哭,眼眶猩红,沈氏的心被揪成一团,抱着江朝华轻哄。 四个孩子中,她最喜欢自己的女儿啊,哪怕她劣迹斑斑,哪怕她凶名在外,她仍旧是自己的女儿啊。 第3章 “娘亲,他们都,冤枉我,我好冤枉。” 前世跟今生的委屈加在一起,江朝华哭的哽咽,哭的心酸。 这一世,她不会再传出杀兄的罪名了,而江婉心,也休想成为娘亲的养女,休想成为江家的养女! 第3章恶毒?对啊,你们说我是恶女啊 “妹妹,不,哭。” 江朝华的眼圈都哭红了,江晚意虽痴傻,可却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妹妹。 因为刚刚从树上掉下来,江晚意的身上全是泥土,唯独袖子上还算干净。 他小心翼翼的举着手,似乎想给江朝华擦眼泪。 沈氏的手轻轻的拍着江朝华的肩膀,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子女。 “不,哭。” 江朝华抬起头,一双眼红的像小兔子一般。 似乎是怕江朝华嫌弃自己,江晚意举起的手,又慢慢的往下放。 “二哥哥。” 脆生生的一声哥哥脱口而出,江朝华拉住江晚意的手,用他的袖子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嘿嘿。” 江晚意的眼神,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像是夜空中升起的星星一般,亮晶晶的。 这一次,他没在妹妹的眼中看到不耐烦跟厌恶,真希望日后都能如此啊。 他最是喜欢妹妹了! “朝朝,别怕,有娘亲在,谁都不能冤枉你。” 江朝华从未如此痛哭过,沈氏第一时间便觉得是有人给了她委屈受。 想到刚刚那么多人都在指责江朝华,一口一个恶毒的骂她,沈氏有些不喜,眼神挨个在那些贵女们身上扫过。 刚才那些贵女还叫嚣着、幸灾乐祸着,如今被沈氏打量,她们皆往后躲闪。 虽说沈氏跟忠毅侯府生了嫌隙,但她仍旧是太后最喜欢的小辈。 她们虽厌恶江朝华,可却得罪不起太后。 “太好了,二哥哥你没事,可真是吓死我了。” 江婉心满脸僵硬,反应过来,主动去拉江晚意的胳膊。 江晚意嘟着嘴,往后侧了侧身子,可江婉心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硬往跟前凑。 “表姐刚刚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我的,表姐,好生会,大义灭亲啊,真是让我,十分佩服。” 江朝华微微一笑。 她身上还穿着翡翠的衣裳,一头乌黑的发也凌乱的很。 黝黑的眼瞳似笑非笑的盯着江婉心,江朝华的语气满是自嘲。 沈氏低头,余光瞥见江婉心穿着华贵的衣裳,又见江朝华一身落魄,心中瞬间不舒服了,眉头蹙起。 虽说江婉心是老夫人娘家的人,可是今日毕竟是朝朝的生辰礼。 她先前还未发现,江婉心这个孤女,居然比她的朝朝穿的还要好,跟朝朝站在一起,好似她才是这侍郎府的嫡亲小姐。 “妹妹,不,不怕。” 江晚意拉住江朝华的手臂,安抚着她。 江朝华看着江晚意的脸,眼底又有泪光浮现。 她的二哥哥,生的俊秀,对她最好。 可前世,他却因自己而死,今生,不管怎样,她都会让自己的哥哥们好好的! “夫人,我……” 察觉到沈氏的不喜,江婉心语气一僵,柔柔弱弱的垂下头,摸不吭声。 “江夫人,事发突然,我等并未看清楚,婉心也是关心府上二公子,这才关心则乱。” 陆明川最看不得江婉心委屈的样子。 他怜惜她身为孤女,在偌大的江家谨小慎微,他也同样厌恶江朝华仗着家室欺负弱小。 “靖王殿下说的对,江夫人,表小姐也是关心二公子,要怪,也只能怪江朝华以往作风不佳!” 年轻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一个身着水蓝色缕金云纹素罗春衫,脚踩祥云白靴,生的英俊非凡的年少郎从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少年盯着江朝华的时候,眼底偶有厌恶浮现,可那抹厌恶在看到江婉心时,又变的十分温柔。 “呵。” 江朝华抬起眼皮看了男子一眼,她低低一笑,这一笑,倒是让程淮有些怔楞。 今日这江家恶女属实有些怪异,平日里大吵大闹,今日倒是转了性子,可依旧是那般让人厌恶。 “你笑什么。” 程淮板着脸,缓缓走到陆明川身边。 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程淮的神色,跟陆明川简直一模一样。 他们二人是好友,在程淮的眼中,今日定然也是江朝华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引起陆明川的注意。 “我笑程世子,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如何,自有我家中父母教导,你一个外人,何须如此操劳,难道不是么。” 江朝华神色淡淡。 跟以往浓艳俗气的妆容不一样,因为还未来得及上妆,素颜的江朝华,反而透出一股清丽。 这抹清丽,让她既陌生,又令人觉得惊艳。 “哼!” 程淮被怼了,一张俊脸黝黑一片,江婉心冲着他摇摇头,表示他的好意自己心领了,不用再为她说话了。 “有些人,就是太过恶毒,所以才叫人误会了去。” 贵女中,一个跟程淮生的有些像的女郎淡淡开口。 跟程淮一样,程希文对江朝华也十分厌恶,十分看不惯她的作为。 若非碍于太后,荣安伯府才不会来呢。 “是么,看来有些人的秉性是家族特有的,明明自己都破事一箩筐,反而操心别人的闲事。” 江朝华对着沈氏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不去理会程希文跟程淮。 他们兄妹两个,出身荣安伯府。 盛唐三侯六伯,其中一伯,便是荣安伯。 荣安伯府,豪门高宅,程淮跟程希文身为伯府的世子跟嫡长女,风光无限,可惜,他们的母亲死的早,继室进门后,被继母压的死死的。 上辈子,程淮跟程希文没少在他们的继母身上吃亏,还是江婉心出谋划策,保住了他们在伯府的位置,也是如此,他们兄妹两个对江婉心更加感激。 可他们都不知道,江婉心从头到尾只是利用他们,最后荣安伯府全门被抄,也给江婉心做了嫁衣了。 江朝华此时,不想管程淮如何,她的视线越过沈氏,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飞云。 江婉心心中咯噔一声,刚想说什么,只见江朝华三两步走到一个侍卫跟前,抽出了他腰间的剑。 那侍卫一惊,想去阻止,可下一瞬,江朝华则是手臂一甩,剑上见了血! “啊!” 飞云尖叫一声,手捂着手臂,咕咕鲜血从他手臂上流出。 贵女们也被吓蒙圈了,不断后退,眼神惊恐的看着江朝华。 江朝华是疯了么,怎么能当众刺伤小厮呢。 “你,你怎能如此恶毒!” 程希文的脸也有些白,她离的近,衣裙上被溅了血。 她伸出手,指着江朝华,语气生硬。 “恶毒?对啊,你们不是说我是恶女么,所以,我连责罚府上小厮,在你们看来,也是恶毒的。” 将剑横在身前,清冷的视线盯着剑上的血,江朝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她多想握着这把剑,一剑杀了江婉心,可是不能。 就让她这么容易的去死,岂不是便宜了她。 “二,二妹妹。” 江婉心也被吓了一跳,衣裙上溅落的血更多。 她虽十分聪颖,但也并未亲自动手杀过人。 江朝华举着剑,目光不明,江婉心只觉得今日的她好似是中了邪一般。 “表姐,你在长安城,素有贤明,我且问问你,这小厮意图害我二哥,该,如何处置他呢。” 江朝华伸手,摸了一把剑上的血,在众人的视线下,猛的将剑架在了飞云的脖子上。 飞云简直都要被吓死了,江朝华是恶女,今日就算是她将自己杀了,众人最多只是谴责她几句,她身份尊贵,头顶上还有太后护着。 可他不一样啊,他只是一个下人啊。 飞云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眼神也忍不住看向江婉心。 江婉心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生怕飞云下一秒就将她供出来。 第4章活阎罗小侯爷,燕景 “我,我,表……” 飞云浑身抖动的厉害,他盯着江朝华的眉眼,只觉得有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江朝华的眼中,有玩味,有讽刺,更多的是杀意。 就好似,她什么都知道一般,知道是他受了江婉心的买通,想要害死江晚意。 这个想法,让飞云有些崩溃,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喊江婉心的名字,让她救救自己。 都是江婉心让自己这么做的,否则他一个小厮,如何敢。 “此等刁奴,妄图害死我二哥嫁祸于我,我今日便是杀了他,何人敢指责我!!” 剑起剑落,江朝华的眼神晦涩,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第4章 她猛的再次抬手,飞云的手臂直接被削了下来! “啊!” 贵女们尖叫一声,胃中有些作呕。 就连陆明川跟程淮也没想到江朝华会如此狠,直接砍掉了飞云的手臂。 “救命啊,靖王殿下救救我,程世子救救我,小的没有,小的冤枉啊。” 飞云躺在地上,疼的打滚。 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江婉心背后站着的人,他便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将江婉心拉下水。 江婉心的脸青白一片,但心却放了下去。 飞云不会将她供出来的,毕竟她身后有江贺护着。 江贺乃江家的主人,飞云全家的性命都握在江贺手上,他根本不敢。 “放肆!” 陆明川低吼一声,衣袖翻卷,满脸阴沉。 当着他的面动手,江朝华未免太大胆了一些! “放肆?我只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我二哥,身份何等金贵,一个小厮,也妄图害他性命!” 江朝华眉眼更加狠厉,滴答滴答的血从剑上落了下去。 血腥味一片,她弯下腰,用剑剑抵着飞云的脖子: “你身为我二哥的贴身小厮,竟放任我二哥一个人爬到那么高的树上,你是何居心!你大可以说是因为我想吃枣子,我二哥才会爬到树上的,那你怎么出现的这么巧,连看都没看清便说是我害死了我二哥!怎么,难道在你心中,早就知道我二哥会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不成!” 江朝华眉眼若恶鬼一般,看的所有人心慌不止。 她那猩红的眼尾以及冰冷的神色,渐渐的让一些人回过神来。 对啊,这小厮刚才可是立马冲过来便指责江朝华了。 他们也是因为这小厮的话,才如此笃定江朝华害人的。 小厮看都没看清,怎么就那么坚信江晚意死了? 如此一来,还真是说不通。 “我,我没看清,但我没有想要害二公子。” 飞云死死的咬着牙,被江朝华逼问的满脸煞白。 江朝华是故意的,故意营造江晚意死了的假象,将他吊出来。 “没有?那大树下那些削尖的树桩是怎么回事,若我没有误打误撞的过来,若我二哥从树上掉下来,可想而知还会有命活么!” 江朝华冷笑不止,拎着飞云的脖领子,将他拎到了那些削尖的树桩子下。 “来人!” 沈氏看到那些树桩,倒吸了一口凉气,眉眼越发的凌厉。 她一声令下,立马有十几个黑衣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 这些侍卫,都是当初沈氏从忠毅侯府带过来的,对沈氏忠心耿耿,可前世,却被江贺骗走了。 “将他给本夫人压住,捆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背后之人,本夫人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害我儿!” 沈氏一想到江晚意差点死了,便心惊胆战。 她儿虽痴傻,可若是有人胆敢害他,自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还有何话好说,我自问对你不薄,你居然敢害府上公子,说!是谁交代你的,你别忘了,你的奴契还在本夫人手上!” 沈氏走到飞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飞云。 奴契二字一出,飞云紧绷的身子一泄。 他跟侍郎府签的是活契,沈氏心善,契约到期后,他便可以回家了。 但活契同样也有缺点,便是他们若是犯了错,会牵连自己的家人。 飞云家中只有一个老娘,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娘更好的活着。 “娘亲,莫不如将他交到九门提督府处置吧,我想,他若是有人指使,会很快查出来那人是谁的。” 江朝华目光幽幽,见江婉心的脸又变的白了,她勾起红艳艳的唇,笑的若地府的鬼怪一般。 “燕景,今日倒是凑巧,你刚刚回京,却又要办案了?” 玩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一楞,扭头去看。 只见两抹娟秀的身影,缓缓靠近。 日光偏移,打在他们身上,似有漫天霞彩扑面而来。 “燕景回来了?” “天啊,这个煞星居然回来了。” 红色的锦袍绣着片片暗纹,暗纹若血一般浓郁,像是地狱中开出来的花朵一般。 锦袍下,踩着一双同样颜色浓郁的足纹靴。 靴子的主人不断靠近,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江朝华浑身僵硬,看着那不断靠近的少年,眼底一片慌乱。 她还记得那射穿她胸口的一箭有多凌厉,有多疼,让她立马丧了命。 她也记得,那握着弓箭的少年,神色是如何的冰冷,是如何的凌厉。 印象中的脸庞跟眼前少年的模样重合,江朝华浑身小幅度的抖动,原本提出将飞云送到九门提督府,也是想好恐吓飞云,要飞云指认江婉心,但江朝华没想到,燕景今日居然也来了江家,前世,燕景并没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朝华心中思索,沈氏只以为她是受了惊吓,伸出手臂,安抚着她,扭头,看向燕景。 少年若踏着祥云而来,站于风中,绝世而立,浓眉微挑,笑意亦明亦暗,如若空中幽兰,一抹清冷散逸风中。 燕景身侧,跟着一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年,少年满脸玩味,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江朝华,里面若隐若现一股杀意。 跌入湖中还能活蹦乱跳,看来这江家恶女,命挺硬的么。 沈璞玉不确定江朝华刚才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看江朝华那慌乱的神色,想来是听到了。 若非如此,怎么能让这长安城有名的恶女也如此害怕呢。 沈璞玉扭头,看向燕景。 燕景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这把长剑,乃是他的标志。 身为宣宁侯府的小侯爷,燕景深受太皇太后的宠爱,年纪轻轻便被养成了混世小魔王,在长安城,无人敢惹燕景。 如此也就罢了,可偏生当今陛下还将九门提督的官职交给了燕景。 燕景行事凌厉,杀伐果断,满朝的大臣,若是哪个胆敢犯事,他敢先杀后禀。 而九门提督府的名声也在燕景的统领下,变的让人闻风丧胆。 有人说提督府要你三更死,阎王便不敢提前收人。 飞云若是去了提督府,想来不出一个小时,便会全都交代,毕竟燕景的手段,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我不去,我不去,救救我,表……” 看见燕景,飞云更害怕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朝着江婉心冲了过去。 “来人!将这小厮给本官拿下!” 江婉心吓的六神无主,尤其是看着飞云扑过来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在想一会飞云指认她,她要怎么解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低沉的嗓音传来,江朝华浑身又是一震,红着眼睛看向江贺。 果然,江婉心敢害二哥哥,都是江贺授意的。 她恨! 第5章离间之计 “妹,妹。” 江贺穿着一身浅棕色的直缀长袍,面色生的温和儒雅,眉眼间,依稀丰神俊朗。 他一步一步朝着沈氏走来,江晚意抿着唇,伸手拉住了江朝华的手臂。 江晚意好似对江贺十分排斥,以往不知为何,只道他脑袋坏了,性情也变化无常,如今江朝华才知道,她二哥哪怕是痴傻了,也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是虚情假意。 否则,以二哥哥如今只有五岁小儿的心智,如何会对亲生父亲那般排斥。 “二哥哥,父亲来给我们做主了,害你的人,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江朝华红唇压了压,淡淡的话并未刻意的压低。 江贺半搂着眼圈微红的身世,扭头,眉头微微蹙了蹙,很快便又换上一副慈爱的模样: “朝朝,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娘亲,父亲也冤枉我。” 江朝华垂着头,没有为自己解释,只是声音闷闷。 沈氏动作一僵,眼底迅速升起不喜,嗔怪的道: “老爷,你怎么刚来,话也不问几句,便说我们的女儿闯祸了。” 沈氏温柔多情,嫁给江贺二十余年,从未对他大声说过话,就连眉头都不曾蹙过一次。 对江贺,沈氏可以说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更莫要说怀疑江贺对她有二心了。 “父亲偏心,偏心。” 江晚意见江朝华的眼圈似乎更红了,情绪也有些不安,抬起手,崩溃的大喊了起来。 他不仅痴傻,情绪还十分不稳定。 “晚意,你怎么了。” 江晚意很少有这样大吵大闹的时候,他更多的时候只是双眼无神的发呆。 沈氏赶忙去哄,可江晚意却喊的更大声了: “父亲,偏心,偏心,说,说妹妹。” 江晚意含糊不清的说着,沈氏本来心中就不舒服,被江晚意这么一喊,更不舒服了。 第5章 朝朝是她的女儿,从小便受尽宠爱,江贺对朝朝,也无比的宠溺。 可如今怎么一见面就指责朝朝。 “二哥哥,莫要喊了,父亲最是疼爱我们,怎么会偏心呢,父亲,你说对吧。” 江朝华眼底讽刺一闪而过,她抬起头,静静地盯着江贺。 江贺被她看的心中不舒服,却又不得不伪装: “朝朝说的对,不管你想做什么,为父都不会责怪于你的,只是飞云哪怕是一个小厮,你也不该贸然动手伤他。” 江贺低叹一声,他苦口婆心教导江朝华的样子,在外人看来,还真是用心良苦。 江朝华心中冷笑,可不就是用心良苦么,用心良苦的让她做恶事,用心良苦的让外人都知道她有多恶毒。 以往不知道江贺的真面目,尚且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如今看,只觉得浑身恶寒无比。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居然还想将打杀小厮的恶毒名声往她头上扣。 “父亲,自从表姐进府后,父亲便没有以往那般疼爱我了,我知道,我什么都比不上表姐,父亲更喜欢表姐这样的女儿是么,否则,为何父亲会向着那小厮,明明就是他要杀害二哥哥,父亲刚过来,都不问问二哥哥刚刚怎么了,父亲你知道么,二哥哥,险些没了性命啊!” 江朝华梗着脖子,脾气上来了,神色也变得跟以往那样蛮不讲理。 她猛的一挥手,宽大的衣袖拂过江贺的面颊,让他的眉眼阴郁了几分。 而江婉心则是在听到那一句这样的女儿时,整个人无比的慌乱。 江朝华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知道她也是父亲的女儿。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明明都是江家女,但她却只能看着江朝华扑进江贺怀中享受父爱,凭什么江朝华的身份尊贵,而她只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江婉心拳头握紧,心头涌起无限的恨意。 这抹恨意被江朝华捕捉到,她冷叱一声,声音更加的僵硬: “父亲,您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您更喜欢表姐这样的女儿,难道父亲也觉得朝朝恶毒么,可是父亲你平时不是说最喜欢朝朝的做派么,怎么如今,不承认了呢。” 江朝华的话看似轻飘飘的,但信息量属实不小。 众人盯着江贺,眼底涌起疑惑。 对啊,这江大人过来了,怎么不关心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毕竟刚刚他险些没命。 还有,不知怎么的,好似江大人有意阻止侍卫将小厮送到九门提督府,难道他不想查清到底是谁要害自己的儿子么? 疑惑的眼神不断飘来,江贺哪里能察觉不到。 他眯着眼睛,盯着江朝华的脸,想看看她到底是有意说出这番话,还是无疑的。 但江朝华的眉眼间全是哀怨跟蛮横,让江贺放下心来。 “偏心,父亲,偏,偏心。” 江晚意躲在沈氏身后,一双眼睛不断躲闪,就是不去看江贺。 他嘴中嘟囔着,神色也十分慌乱,江朝华心中咯噔一下。 江贺指使江婉心意图害死她二哥,如今二哥又是这么一副害怕的神色,莫非是二哥撞到过什么,这才让江贺想要灭口。 江朝华心中划过深思,盯着江贺,神色忽然变的十分激动,提着手上的剑,又要往飞云身边冲: “刁奴竟敢害主,今日哪怕父亲阻着,我也要为二哥哥解决了这个祸患!” 剑光火石之间,江朝华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江贺眉眼一沉,立马命人去拦江朝华,也是他这个举动,更引得沈氏怀疑,也让其他人越发的不解。 而江朝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江二小姐,是不将本都督放在眼里么。”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江朝华的手腕。 那双手冷的像是千年寒潭中浸泡过的。 江朝华只觉得那股寒凉之气要将自己吞噬。 燕景的声音充满了玩味,狭长的眸子中,有杀意,有探究,还有一丝玩味。 这江家恶女,真是不简单,她有心想将那小厮送进九门提督府,又将江贺引出来。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江贺,居然想护着意图加害自己儿子的小厮,这难道不是很有意思么。 燕景勾唇一笑,而江朝华却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抬起头,跌入燕景的视线中。 看着他眸中的杀意,江朝华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让她难以呼吸。 “嘶!” 神色大变,江朝华整个人抖成了塞子,眼瞳也在无限的放大,就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一般。 “阿景,放开朝朝,你吓到她了!” 燕景的目光极具侵略性,这种眼神,像极了他平日里审问犯人一般。 沈璞玉也十分诧异江朝华怎么会如此惧怕燕景,这种惧怕,甚至是惊恐的。 难道她知道了自己坠湖,是燕景跟他动的手? “江朝华,被新帝一箭射死了!” 宛若平地惊雷的一句话在脑海中响起,江朝华几乎要忍不住尖叫出声。 一双温暖的手,忽的搂住了江朝华的肩膀,将她微微揽进了怀中。 好闻的沉香味传来,江朝华抬起通红的眸子,看向那若玉一般温润的少年。 少年白齿青眉,若松风水月,眉眼英俊非凡,整个人气质凛然。 江朝华看见来人,手指微微蜷缩,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声音沙哑: “三表哥。” 勇毅侯府全门武将,老侯爷孕有一子一女,女儿是沈氏,儿子乃如今侯府的侯爷,也就是江朝华的舅舅沈秉正。 沈秉正有三子,沈成文排行第三,年纪轻轻,便被封了将军,风光无限,前途似锦。 忠毅侯府跟沈氏互不来往,但沈从文却隔三差五的往江家跑,待江朝华及好。 可上辈子,江朝华却对沈从文的好视而不见,甚至忠毅侯府全门被抄的那一日,江朝华也未曾去看过。 江朝华只觉得身体疲倦,她本就落了水,实在撑不过去了,眼睛一闭,陷入了黑暗中。 “朝朝!” 看见江朝华昏过去了,沈氏再也受不了了,一双水灵灵的柔目,盯着江贺,充满了责怪跟埋怨。 成婚二十载,这是沈氏第一次疑心江贺,初次跟江贺有了嫌隙。 第6章恶毒祖母逼沈氏收义女 “朝朝啊,你别吓娘亲啊。” 江朝华昏迷了,沈氏的眼圈立马就红了。 她三个儿子已经那般坎坷了,唯一的女儿若是再出事,要她怎么活啊。 “父亲,偏,偏心,偏心,啊啊啊,父亲害,害妹妹,害妹妹!!” 似乎是觉得场面不够凌乱,江晚意喊的更大声了,几乎是崩溃着喊出来的。 一边喊,他一边抱着自己的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 江贺猛的扭头,眼底含着警告看向江晚意。 但江晚意此时情绪依然崩溃了,根本就不怕江贺。 “父亲,害,害妹妹,害妹妹!” 江晚意嘶吼着,沈从文眉头拧起,见沈氏有些六神无主,抬起手,落下一个手刀,劈晕了江晚意。 “来人,将表弟送去休息,另外派人围在院子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表弟!” 沈从文虽然来的晚,但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冷冷的盯着飞云,气势逼人,不输燕景。 “老爷,你太让我失望了。” 自己的儿女一疯一晕,沈氏忽然有些怨恨江贺。 这么多年,江贺虽然对她无比关心,也十分纵容江朝华,可自从三个儿子都发生意外后,沈氏总觉得江贺不如以往那样对孩子们上心了。 晚意跟朝朝的话,虽然是在受刺激的情况下说的,可沈氏细细一想,自从江婉心进府后,江贺确实对她多有照顾。 这种照顾,当真是不寻常。 沈氏的目光,时不时的在江河跟江婉心之间打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沈氏猛的伸手捂住了胸口。 “沁儿,你……” 沈氏直白的目光,让江贺彻底沉了心,身影一动,想过去搂着沈氏,但却被沈氏躲开了。 “从文,先将你妹妹送到西拾院休息,请大夫来看看。” 沈氏扭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西拾院是江朝华的院子,光听院子的名字,就知道江朝华有多受宠了。 “姑姑放心,我会照顾好表妹的。” 沈从文点点头,宽慰着沈氏,把江朝华打横抱起,扭头,看向燕景: “阿景,既你来了,倒也省事了,此等刁奴,妄图害主,还得烦劳你命人将他压去九门提督府,我姑姑乃忠毅侯府独女,晚意也是我忠毅侯府的人,何人敢害他,无异于加害皇亲国戚!” 沈成文的话,说到后面有些重,也让所有人刹那间回过神来。 对啊,忠毅侯府是太后的娘家,太后是沈氏的姑姑,江晚意跟江朝华,乃是皇亲国戚! 第6章 有人加害皇亲国戚,进九门提督府,也是便宜了这小厮了。 “好。” 燕景勾起唇角,看了一眼躺在沈从文怀中,满脸煞白的江朝华,眼底纷繁复杂。 “来人,将这小厮,给本提督押回提督府。” 燕景的神色,一贯都是轻飘飘的,说话间,让人觉得风轻云淡。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手段有多残忍,有多厉害,就连皇上,也因为太皇太后的原因,而有意护着燕景。 “不,小的是冤枉的,老爷,老爷救救小的。” 飞云惊慌不已,赶忙朝着江贺求救。 沈从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江贺,大步迈开,朝着西拾院而去。 这小厮跟江贺之间,很是怪异,为何他要朝着江贺求救,而不是求沈氏呢。 疑惑的导火线一旦在心中埋下,便是看什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沈氏是这样,沈从文也是这样。 “闭嘴!你敢害晚意,别说提督府,就是落在本官手上,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江贺冷冷一挥衣袖,飞云忽然就停止了挣扎,面若死灰。 “呵。” 燕景低低一笑,似是看出了什么,: “江大人放心,本提督,一定会好好审问这小厮的,不出一个时辰,便给江家,给太后,一个交代!” 轻轻的一句话,让江贺握紧了袖子中的手。 “如此,多谢燕小侯爷。”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江贺余光撇了一眼江婉心。 这一眼,有失望,也有不满,江婉心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随着人群往外面走。 出了这么一遭事,生辰宴还得继续,毕竟主持生辰宴的老嬷嬷,都是太后从皇宫派来的。 沈氏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便是跟家中生了嫌隙,太后也是及其喜爱沈氏的,今日江朝华过生辰,太后也是给足了江家面子。 西拾院。 江朝华满身汗水,哪怕在昏迷中,也十分不安稳。 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一会是忠毅侯府被抄家的画面,一会是沈氏指着她逼问为何要害死江晚意。 她猛的摇头,手死死的握着,眼泪从眼尾不断的往下落。 “不要!” 猛的惊呼出声,江朝华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她的手死死的抚着胸口,当初被射时的镇痛,仿佛还在。 “小姐,您终于醒了!” 翡翠听见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她将层层床幔掀开,挂在床榻两侧,小脸上带着喜气,伸手去扶江朝华。 江朝华一惊,下意识的躲开。 “小姐?” 翡翠有些疑惑。 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落水后,就变的不一样了。 “翡翠,娘亲呢,娘亲在哪里。” 江朝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清凌凌的视线在卧房内徘徊。 依旧还是前世那副模样,跟后来的落魄,完全不同。 她还记得,前世的自己人见人打,只能窝在房间中,像是阴沟中的老鼠一般。 如今再看眼前一片奢华之景,只觉得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夫人,夫人她……” 翡翠支支吾吾的,咬着唇,十分为难。 江朝华猛的掀开被子,大步迈开,往外面去: “母亲去了松鹤院是不是。” 松鹤院,是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一心想让江婉心成为母亲的养女,便是出了意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她只期盼沈氏不要答应,否则她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小姐,夫人不在松鹤院,而是在祠堂,老夫人要夫人收表小姐为养女,夫人不愿,冲撞了老夫人,老夫人让夫人在祠堂反省!” 眼看着江朝华冲出了门口,翡翠的声音带着哭腔,赶忙说道。 老夫人太过分了,为了江婉心,居然罚夫人跪祠堂。 盛唐,最重孝道,老夫人拿捏着婆母的身份逼迫夫人,夫人不得不就范。 “娘亲被罚跪祠堂了?她怎么敢,怎么敢!” 江朝华顿住身形,心头松了一口气,眼睛半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冷冷一笑: “翡翠,给我收拾收拾,我立马进宫!” 老夫人莫非是当了几年官眷亲属,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她是什么东西,也配拿捏娘亲! 她这便进宫,求太后做主! 沈氏跟沈家生了嫌隙,也自知愧对太后,这么多年,跟太后逐渐疏远了,可江朝华知道,在太后心中,是真心疼爱沈氏的,故而这么多年,才一直暗中帮助沈氏。 如今只需要一个主动的人,便可解了太后跟沈氏的嫌隙,而她,便要做那个人! 第7章想歪了,以为江贺想纳妾 “是,奴婢马上便给小姐找衣裳!” 翡翠眼神一亮,赶忙转身,心中激动。 太好了,小姐终于想开了,夫人跟太后疏远,连带着小姐更甚,但是这些年太后从未停止往江家送东西。 在她看来,太后对沈氏的疼爱远比众人想象的更甚,只是不知为何,沈氏一直有些排斥再跟太后亲近。 如今江朝华若是愿意主动,以沈氏对她的喜爱,一定也能尽快修复跟太后的关系。 有太后撑腰,便是老夫人也不能苛待了沈氏。 江朝华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她扭头,望着外面的天色,有些出神,眸色越发的晦暗。 沈氏性子虽软,可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躲避太后的好,那么只有一点原因,是因为江贺。 一定是江贺对沈氏说了什么,这才导致沈氏跟太后的关系越发的僵硬。 “江贺。” 江朝华红唇微动,一双眸子越发的冷艳。 翡翠的动作很快,立马找了一身素净典雅的衣裳给江朝华。 “换一套。” 看着那衣裳,俨然跟她的长相与性格不符,江朝华语气淡淡。 “可是小姐……” 翡翠越发的不理解了。 小姐不是说表小姐穿这样的衣裳好看,她穿会更好看么。 怎么如今,又不喜欢了。 “给我找一身大红色的衣裳,记住,越红越好,知道了么。” 江朝华低低一笑。 外面的人不都说她是恶女么,不穿的红艳一些,怎么能配的上她这个称号呢。 还有,恶女便要做恶事啊,让恶人遭报应的恶事。 江朝华神色不明,翡翠看着她的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以往江朝华十分喜欢穿颜色艳丽的衣裳,可后来因为陆明川喜欢江婉心,这长安城中的男儿郎们,对江婉心这种性格长相十分也十分追捧,江朝华才改了装束的。 如今她已经不需要了,自然要做回她自己。 红到极致的束腰长裙上,绣满了用金线勾勒出边角的山茶花。 山茶花红的也像是泣血一般,随着腰线蜿蜒附着,一路争相往上,让人觉得十分神秘。 江朝华的身段纤瘦,腰肢及细,再加上她的容貌本来就生的偏侬艳,穿上这大红的衣裙,让她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美艳清冷感。 一头乌黑的秀发,被一根红色的绸带松松的绑着,红唇妖艳,黛眉微纤,江朝华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打扮,满意的笑了。 也是她这么一笑,越发的跟恶女的形象贴合了。 “小姐。” 翡翠既惊艳,又害怕。 惊艳江朝华生的实在是貌美,害怕她又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打骂下人。 “翡翠,走吧。” 江朝华眯了眯眼睛,转身往外面走去。 她进宫,自然要打扮的华贵一些,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她进宫是去告状的。 且,她此时进宫,也能让老夫人跟江贺放心,放心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连生母都不关心的恶女。 江朝华双手端放在胸前,带着翡翠,施施然的出了院子,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江家,书房。 清冷的茶香味在室内蔓延,江婉心忐忑的站在桌案前,见江贺神色不明,她捏紧了手上的帕子,咬着唇瓣开口: “父亲。” “你唤我什么。” 江婉心刚开口,江贺的眉眼便沉了下来。 “表叔。” 江婉心身子一顿,眼圈蓦然红了,立马改了称呼。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小脸苍白,眉眼微垂,泫然欲泣。 江贺看着她这般模样,忽的想起了江婉心的生母,想起那个被他安置在外面,见不得光,等了他二十年的女人,脸色一软,语气也松了下来: “今日的事,你太心急了,江晚意已经痴傻了,就算他说了什么,也无人会相信。” 话虽是这么说,可想起江晚意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江贺的眼底还是泄了一分狠辣。 哪怕是他的儿子,也是出自沈氏的肚皮,若是碍了他的路,他一样要除! 第7章 “可是表叔,上次你我谈话,被他撞到了,今日若非江朝华忽然回来,此时……” 江婉心咬牙。 若非江朝华坏事,此时她的计划已经成了。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为难,更令她害怕的是,飞云被压到了九门提督府,万一将他们供出来,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要泡汤了。 这么多年的筹谋,也都白费了。 “此事不用你操心,你现在应该做的,便是去关心沈氏,陪伴沈氏,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她的义女。” 江贺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觉得十分心烦。 沈氏刚才看他的眼神,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不仅江婉心要去陪伴沈氏,关心沈氏,他也要去。 这些年他跟老夫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每当老夫人罚了沈氏,他都会去求情,对此,让沈氏更加死心塌地的为他、为整个江家付出。 如今经历了小插曲,他也依旧有信心继续控制沈氏。 “是。” 江婉心点点头,抬起水眸,转身,缓缓走到摆满了书架的书柜前,伸手,轻轻的转动旁边的一个大花瓶。 “咯吱咯吱。” 花瓶转动的瞬间,书柜立马朝着两边打开,江婉心迈步,往里面走去。 这是一条能通往花园的暗道,以往江贺每次找她,她都会顺着暗道进来。 想要杀了江晚意,也是因为不确定他到底看见没看见自己从密道中进来找江贺。 “你哥哥马上便要从国学院学成,届时,我会将他以学生的名义带进江家,婉心,你必须成为沈氏的义女,如此一来,你哥哥的事情才能顺利。” 江婉心一脚迈进密室,江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江婉心大喜,止不住的点头,挺直了后背,身影进了密室。 她哥哥聪慧,若是能进江家,一定会在暗中帮她的。 沈氏虽然跟忠毅侯府闹了矛盾,但她的势力以及在洛阳城的人脉依旧还在。 成为沈氏的义女,就可借助沈氏的势力了,所以,她必须成功。 江婉心走后,江贺坐在椅子上,沉着一双眼,眉眼间全是阴郁跟冷漠。 江婉心出去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便朝着祠堂去了。 沈氏被罚跪,她要过去安慰沈氏,陪沈氏一起,让沈氏感动。 江家,祠堂。 祠堂外,有两个小厮守着 看见江婉心来了,两个小厮态度十分恭敬。 江婉心得老夫人疼爱,江家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好。 “将门打开。” 江婉心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说着。 “这……”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有些为难:“表小姐,老夫人说要夫人在祠堂跪满十二个时辰,否则不能放夫人出来。” “让开,夫人身子不好,如何能跪那么长时间,老夫人那里,自有我去说,我愿意替夫人跪。” 江婉心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眉眼坚决一片,让两个小厮浑身一震,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老夫人那么宠爱表小姐,若她去说,或许真的有用。 若他们不放表小姐进去,岂不是同时得罪了夫人跟表小姐? 小厮犹豫不决,江婉心唇角微微勾起,一掀衣裙,直接跪在了门外: “婉心愿陪夫人一起跪,直到老夫人放夫人出来为止,都是因为婉心,让夫人为难了,婉心绝对不敢攀附夫人,请夫人明察。” 江婉心满脸情真意切,言语动容的让两个小厮都十分感动。 沈氏跪在祠堂中,眼圈有些红,想起这些日子江婉心对她确实十分恭敬,她也很喜欢江婉心。 可刚才江贺对江婉心的态度,实在是不能不让她怀疑。 或许,她真的该给江贺寻个妾室了,只是对方为何要是江婉心呢。 沈氏越想就越难受,江婉心跟江贺不知道,此时的沈氏依然觉得江贺看上了江婉心,想纳江婉心为妾室。 而她因此,对收江婉心为义女的事,如此反感,甚至是觉得恶心。 第8章修复跟太后的关系 “你回去吧,不用陪着我一起了。” 沈氏跪在蒲团上,看着供奉的牌位,语气清淡。 “不,夫人跪多久,婉心便跪多久,直到老夫人愿意放夫人出来为止。” 江婉心细细的听着沈氏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沈氏的想法,可她知道,沈氏心软,耳根子也软,只要她坚持,一定会有效果的。 “这……” 江婉心不肯走,两个小厮十分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将门打开放江婉心进去。 而她如此坚决,也让沈氏莫名觉得有些烦。 老夫人或许不知道江贺对江婉心的心思,所以非要她收江婉心为义女。 若是真的顺了老夫人的愿,那么将来有一日,万一江家出了丑事,该怎么办。 还有,她并非那么善妒的人,江婉心性子温柔,年轻又乖巧,让她给江贺做妾,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她现在还不确定江贺的心意,只是猜测,所以,不管如何,绝对不能答应老夫人。 再说了,她有亲生女儿,为何要收义女呢。 想着,沈氏的态度越发的坚决了,声音也不经意间,冷了许多: “你回去吧,我想安静的供奉先祖们。” 沈氏无比心烦,她被关在这里,还十分担心江朝华跟江晚意。 江家不安全,有人想要对她儿动手,她绝对不会姑息! 沈氏思索着,想着她还能找谁帮忙。 想来想去,尤属太后最合适,但是江贺说了,太后对她嫁进江家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若是再去寻太后帮忙,怕是会适得其反。 沈氏拧眉,闭上了眼睛,心头一片凌乱。 跪在外面的江婉心,听着祠堂里面没了动静,越来越不淡定了。 以往的沈氏,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莫非沈氏还对江朝华这个亲生女儿有期待? 没关系的,今日江朝华没担上杀兄的罪名,来日,她也会再出手。 江晚意得死,江朝华也要背负恶毒罪名,江家的儿女,都要给她跟哥哥让位置! 江婉心低头,眼底,一片恶毒不甘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婉心的腿都跪麻了,依旧不见沈氏开口。 无奈,她只得继续跪着。 眨眼间,便跪了一个小时。 “将门打开。” 就在小厮忍不住要去回禀老夫人时,江贺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一来,便要小厮打开房门。 小厮不敢耽误,立马将门打开了。 “沁儿。” 江贺迈进祠堂内,走到沈氏身边,想要去拉她,却被沈氏躲开了。 “沁儿,是我不好,近日政务太过于繁忙,我让你失望了。” 江贺弯腰,半蹲在沈氏身边,慢慢拉住了沈氏的手。 沈氏垂着头,不吭声,江贺顿了顿,又道: “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你不愿收婉心为义女,便不收,此事,确实是母亲有些过了,先起来,我们从祠堂出去吧。” 江贺语气温柔,满脸关怀。 沈氏猛的扭头,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更加失望了。 她在赌,赌江贺的态度。 果然,在江贺心中,不愿意让她收江婉心为义女,看来她想的都是对的,江贺果然对江婉心生了旁的心思,只不过老夫人不知道罢了。 “在你心里,当真不想我收江婉心为义女?” 沈氏一字一句的问着,神色不明,江贺的眉头微蹙,点点头: “自然是,只要你不愿意。” 他这么说,既能让沈氏愧疚,觉得她让自己为难了,又能让反向增强沈氏收江婉心为义女的心思。 不得不说,江贺这些年太了解沈氏了,但这一次,他是拔苗助长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母亲让我在祠堂反省,或许,我确实应该反省反省了。” 沈氏冷着脸,不再去看江贺,闭上了眼,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江贺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沈氏的拒绝,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老爷,冯公公来了,太后娘娘懿旨,宣夫人立马进宫!” 祠堂内的氛围,有些冷,江贺盯着沈氏的侧脸,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想开口,不曾想,管家猛的小跑了过来。 江贺浑身一震,而沈氏则是立马睁开了眼睛。 这是天意么,她刚刚才想到太后,如今太后的懿旨便来了。 沈氏年幼的时候,在太后的膝下长大,在沈氏心中,太后算自己半个母亲。 她有多长时间,没见太后了。 沈氏抿唇,心中愧疚更甚。 若非怕太后迁怒江家,她如何会跟太后疏远。 “沈夫人,太后懿旨,宣您入宫觐见。” 管家话落后,一个年纪颇大的太监带着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第8章 看着沈氏,冯公公的眼底存了三分希冀。 这些年,太后虽不说,但他知道,太后很想念沈氏。 当今陛下不是太后的亲子,太后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是将沈氏当亲女儿养的。 这么多年沈氏都不主动去见太后,太后既生气,又伤心。 “沈夫人,别愣着了,还是快快随杂家进宫吧,江大小姐,现在就在太后宫中!” 见沈氏犹豫,冯公公又加了一把火,不知是想起什么,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比起沈氏,沈氏的女儿倒是更聪明一些,知道怎么让太后开心,也,十分主动。 “朝朝进宫了?” 沈氏一惊,赶忙起身,跪地谢恩。 朝朝这孩子,怎么一言不发的进宫了。 莫非是求太后做主,查飞云之事? 沈氏来不及多想,唯恐江朝华进宫说话间会得罪太后,随着冯公公赶忙进宫了。 “走。” 冯公公衣袖一挥,带着沈氏,匆忙走了。 从始至终,冯公公都没跟江贺说一句话,他是太后身边的人,他什么态度,太后就什么态度,可见哪怕已经二十年了,太后也依旧不喜江贺。 江贺满脸阴沉,盯着冯公公的背影,脸沉的都要滴下水来了。 “不是让你们看好大小姐么。” 江贺扭头,语气凌厉的看向管家。 “老爷饶,饶命,西拾院,被,被沈小将军的人包围了,江家的下人,也不能靠近,老奴已经去回禀老夫人了,老夫人并没有让人拦着大小姐。” 管家战战兢兢的说着,江贺则是猛的闭上了眼睛。 一群蠢货。 老夫人一心想要沈氏为江婉心为义女,沈氏被罚跪,她自然巴不得江朝华这个亲生女儿出去不管沈氏,让沈氏难受,继而增加沈氏对江婉心的好印象。 可是江朝华怎么会想起去寻太后了呢,这些年,江家跟太后,一贯是疏远的。 江贺眉眼阴沉,江婉心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江朝华去找太后了? 以太后对沈氏的喜爱,难保不会喜欢江朝华,万一这一次沈氏跟太后之间的嫌隙没了,沈氏母女,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第9章沈氏的身世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座拥着一座,威严端庄的皇室之景,不断映入眼帘。 沈氏跟在冯公公身后,很快便到了太后所在的永寿宫。 眼前一幕幕,犹如过眼云烟,沈氏有些恍惚,但心中担忧江朝华,又镇定了下来。 “沈夫人,到了。” 冯公公的声音传来,他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恭敬的垂下头。 永寿宫中的宫女太监数量不多。 这些年因为母家太过于显眼,全门都是武将,太后有意低调,终日待在永寿宫中,不喜出去。 朱红色的大门厚重,推开的时候却不会发出声音。 沈氏酝酿了一下情绪,一脚迈进大殿,刚想将来时在路上准备的话说出口,便听到了太后的笑声。 这笑声在梦中出现过许多次了,沈氏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太后两鬓的白发。 哪怕尊贵如太后,也抵不住岁月的蹉跎。 太后,年事已大,哪怕穿着华贵的衣裳,脸上画着得体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眉宇间的疲倦,以及那一丝丝的落寞。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 沈氏喉间哽咽,眼圈有些泛红,她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着礼。 太后笑着的动作忽的一停,努力的克制着不去看沈氏,只是拉着江朝华的手越发的僵硬。 江朝华抿唇,心中忽的一惊。 原来太后对沈氏的感情比她想的还要深,怪不得这么多年太后一直命人往江家送东西。 “母亲,您怎么了,为何眼圈这么红,是不是看见太后娘娘太激动了,您不是经常在家中与我说起太后娘娘么。” 江朝华一顿,歪了歪头,赶忙去扶沈氏。 “朝朝,不得无礼。” 太后还未让沈氏起来,江朝华便去扶,沈氏吓了一跳,唯恐太后会责怪江朝华。 可太后被江朝华的话弄的好像有些出神,并未怪罪,冯公公低叹一声,赶忙道: “沈夫人,快起来吧,不用多礼了。” 沈氏小时候是养在太后身边的,这永寿宫,算是沈氏第二个家了。 沈氏跟太后行礼,可见是生分了,这么多年,太后一直想念沈氏,可又因沈氏非要嫁给江贺而生气,双方僵持不下,偏生沈氏不肯服软,给太后一个台阶下。 好在,如今江朝华来了,还很得太后的喜欢。 冯公公连连点头,江朝华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又道: “母亲您快些起来,您不是总说以往在永寿宫,太后娘娘都会免了您行礼的么,这里是您第二个家啊。” 江朝华看似天真的话,一句一句往太后心上戳。 她本来就想念沈氏,如今从江朝华的嘴中知道沈氏也想念她,僵硬的脸色一点点松懈下来,眼神也不自觉带上了怜爱。 “姑母。” 沈氏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太后眼底的神色,再也忍不住,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一声姑母,真的久违了,这些年,她是真的很想太后,但又怕太后迁怒江贺,迁怒江家。 “你还知道来。” 太后怒嗔了一眼沈氏,看不得她哭,给冯公公摆摆手,冯公公立马搬了两个椅子,让沈氏跟江朝华坐下。 “太后娘娘,我母亲这些年其实每日都想来永寿宫的,可是家中有许多琐事,祖母时常要母亲站规矩,我两个兄长,还需要母亲照顾,还有,母亲她怕您看见她生气,这才迟迟没来的。” 江朝华拉着沈氏的手,声音糯糯的,她生的漂亮,看起来性子又好,尤其是眉眼,细细的一看,竟跟太后生的十分相似。 江朝华小的时候,也进宫来见过太后,可并未跟太后相处很久。 今日她乍一进宫,太后看见她,盯着她的眉眼瞧了好久,久到太后身边的孙嬷嬷都忍不住开口提醒。 “朝朝,别说了。” 沈氏赶忙制止,可江朝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边说,一边红了眼圈,: “为何不让我说,这不是母亲您跟我说的么,今日是我的生辰,但却是母亲的受苦日,我也想要母亲开心,看到太后娘娘,母亲您难道不开心么,这些年,您一提到太后便流泪,朝朝不想母亲流泪了。” 江朝华哽咽着,冯公公张了张嘴,下意识的看向太后。 太后无比动容,眼圈也有些发红,看着沈氏的眼神,无比的慈爱。 “朝朝,住口。” 沈氏低叱一声,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流的太后站起身,缓缓的走了下来。 “朝朝刚刚说,你经常被婆母罚去站规矩,她怎么敢的。” 太后看着沈氏疲惫的眉眼,声音凌厉,冯公公弯着腰,立马道: “回太后的话,奴才刚刚去江家宣沈夫人,夫人正在祠堂罚跪。” 冯公公心中冷笑,好一个江家,好一个江老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责罚沈氏。 沈氏,毕竟可是太后的…… 冯公公是太后的心腹,太后所有的一切他都知晓。 他时不时的看一眼江朝华,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江朝华的眉眼看,越看,他便越心惊。 太像了,就连沈氏都没有生的那般像太后,这位江家的大小姐,生的真像太后年轻时候的样子。 “没有,婆母对我很好,她不过是……” 沈氏咬唇,太后就在眼前,她却不敢抬头去看。 江老夫人不过是有些小家子气罢了,毕竟她以往只是一个村妇,当了官太太,自然是要耍些威风。 “母亲,你被罚跪了?祖母太过分了,这些年拘着你不让你出门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你罚跪,我回去。” 江朝华心中冷笑,满脸怒火,站起身便要往外面去。 “朝朝,别。” 沈氏死死的拉着江朝华,江朝华只能红着眼圈看向太后。 太后深呼了一口气。 她现在全都明白了,不是沈氏不想进宫,是江老太太拘着她,不是沈氏刻意疏远她,而是沈氏自己在江家不好过。 江贺,怎么敢如此对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敢的! “你从小在哀家身边长大,被哀家捧在手心里,难道你受了委屈,就不会命人给哀家传个信么,你便如此跟哀家疏远,信不得哀家?” 太后落下泪来,痛心疾首,沈氏拼命的摇头,猛的跪在了太后的脚边: “姑母,我不能,不能再让您操心生气,这些年,都是我对不起您。” 沈氏的眼泪流的汹涌,太后怎么舍得看沈氏哭呢,这毕竟,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啊。 第10章遇周迟 “姑母。” 第9章 往事重提,沈氏回忆起自己在永寿宫的朝朝暮暮,再加上以为江贺想纳妾,哭的十分伤心。 太后弯腰,扶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了起来,半搂进怀中,轻轻的拍了拍沈氏的后背。 当今圣上不是太后的亲子,但却因为太后扶持登基,故而坐上了皇位。 而沈氏,自然也不是先皇的孩子,而是太后跟其他人生下的。 为了不让沈氏的身份暴露,太后这才将她交给了自己的哥哥抚养,待沈氏懂事后,再接到身边。 忠毅侯府只有沈氏一个女儿,从小金贵的养着,什么都宝贝着,所以沈氏被养的十分天真,性情也懦弱。 太后浸淫后宫,深谙权谋,算计过许多人,对自己的女儿,不想她走自己的老路,故而便默认了忠毅侯府养女儿的法子。 可是太后没想到,沈氏不仅心软,耳根子也软,更是个恋爱脑。 那江贺若是真的如外面传的那般敬爱沈氏也就罢了,可他眼底那时常流露出的野心,让太后觉得江贺此人没有那么简单。 但偏生,沈氏跟中了蛊似的喜欢江贺,太后没办法,只得同意了,但是心头的那口气却始终未消。 沈氏成婚后,也断了跟太后的来往,让太后十分恼怒,也不去主动见沈氏,双方就一直这么僵着。 若非江朝华今日来了,太后根本就不知道沈氏心中的真实想法。 “姑母,我好想你啊,好想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氏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抱着太后便痛哭出声。 为了自己的爱情,她舍弃了太后,舍弃了娘家,这么多年,她真的很不开心。 尤其是她的三个儿子接连出事,她更是心若刀绞,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怎么都要咬牙撑下去,绝对不能来麻烦太后。 “傻孩子,你不愿意的事姑母怎么会强迫你,难道这些年,你都不知道哀家待你的心么。” 太后搂着沈氏,两个人哭了个天昏地暗。 太后对沈氏太好了,也太纵容了,江朝华心有疑惑,但是现在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 趁着沈氏哭,江朝华不断的添油加醋,将责任都推到江贺跟江老太太身上。 看着太后眼中的怒火,江朝华心中冷笑。 修复跟太后的关系,这只是第一步,有太后撑腰,将来走到揭穿江贺面目的那一日,沈氏也不至于会孤苦无依。 还有,江贺在朝堂这么多年,根基庞大,她不确定江贺到底有多少后手,贸然出动,说不好会引火烧身。 她要蛰伏在暗中,一点点击溃江贺的防守,太后便是第一步。 江朝华垂着头,身子微微摇晃,太后只当她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可江朝华知道,她是因为恨意才忍不住发抖的。 只要一想到今日二哥差点没命,江朝华就恨不得杀了江贺。 “太后,今日是我的生辰宴,但却因为出了事没办完,太后来日再给我举办一场可好,等到那日,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二哥哥出事了。” 江朝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太后闻言,一顿: “你二哥怎么了?” 沈氏的情况,太后一清二楚,只是最近她想沈氏想的厉害,不让下人回禀关于沈氏的事情,并不知道今日江晚意差点就死了。 冯公公赶忙解释,太后闻言,怒不可遏: “来人,给哀家收拾收拾,哀家要去见皇帝。” 何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害她的外孙,活腻了么! 还有那江贺,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庇护。 “姑母,夫君已经答应我了,说是会查清真相的。” 沈氏知道太后生气了很难收场,唯恐会影响到江贺的仕途,赶忙将眼泪擦了,眼神哀求。 “母亲,父亲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朝朝,不然为何父亲会那么说朝朝,还有,二哥哥说父亲偏心,好似父亲很久都没去看过二哥哥了,父亲如此态度,会去查是谁害了二哥哥么,母亲,父亲为何不喜爱我们。” 江朝华捏着袖子,垂下头,语气又委屈又不解。 她一声声的质问,不断提醒着沈氏,太后原本有些动摇,可如今却坚定了想法: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随哀家见皇帝,有人敢害皇亲,真是反了!反了!” 太后怒不可遏,不仅要去见皇上,还当场命人将江贺宣进了宫。 江贺直接被喊去了御书房,皇帝虽然忌惮忠毅侯府,但却十分敬重太后,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立马宣了燕景进宫,要他加派人马审问飞云,一定要找出幕后黑手。 御书房不得让女子入内,江朝华跟沈氏只好等在外面。 听着里面太后的说话声,沈氏低头,看着江朝华,低低一叹: “你啊。” “母亲,女儿真的什么都比不上表姐么,父亲好似对表姐,很看重。” 江朝华不能直接跟沈氏说江婉心就是江贺的女儿,她只能不断的提醒着沈氏,让沈氏自己去发现线索。 她只需要死死的抓住这一点,便可以了,只要沈氏细细的回想,就能知道江贺对江婉心其实很不一样。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尚书右丞房安康房大人为府上的庶子向江贺提亲,想要让江婉心嫁给他的庶子。 本来以江婉心的地位,都是高攀了人家,但前世江贺却是一口拒绝了房安康,为此,还与房家有了嫌隙,导致后来房家连带着记恨上了沈氏,因为当时江贺拒绝婚事,是以沈氏的名义退托的。 江婉心的野心那么大,又跟陆明川不明不白,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庶子。 算算时间,房安康这两日就会去提亲,只要在沈氏心中埋下江贺看重江婉心的线索,届时江贺拒绝亲事,定会让沈氏更加疑心。 “你父亲他,他不过是爱惜小辈罢了……” 沈氏的身子僵硬,江朝华点点头: “是啊,父亲对别人的孩子,还真是大方啊。” 江朝华满眼嘲讽,脑子中想的却是房家提亲的事情。 江婉心在长安城有贤名,高门公子们都以江婉心为心头好白月光,江婉心装的一副温婉的模样,实则野心很大。 若是拒亲不是以沈氏的名义,而是暴出是江婉心自己不想嫁呢,不知这长安城的人又会怎么想。 而那暗恋她的房成,不知又会做出什么,是暗恋变恼怒呢,还是能一举看清江婉心的真面目? 江朝华唇角勾起,心中不断的酝酿着接下来的计划,而她也没察觉,御书房的门开了,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几道人影。 依旧是那身红衣,在日光的照射下,颜色越发的浓郁。 燕景走出御书房的一瞬间,便看到了垂着头看起来十分乖巧的江朝华。 想起太后居然也出动了,燕景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江大小姐,扮猪吃虎老虎的能力还真是强,这么一会的功夫,便知道找人给他施加压力了,但凡再晚一些,那飞云便被人给要走了。 “见过沈夫人。” 熟悉的嗓音在身边炸开,江朝华猛的抬头,看着燕景的眼神充满了慌张,她努力的去伪装,却还是暴露了她害怕燕景的神色。 燕景眯着眼睛,将江朝华的神色尽收眼底。 “江大小姐,似乎很怕本官啊。” 燕景对着沈氏淡淡问好,沈氏点点头,下意识的将江朝华往后挡了挡。 江朝华的呼吸都有些停了,看着燕景的脸,她总觉得燕景似乎随时都会射她一箭。 手不自觉的抚向胸口,视线一转,只见燕景身后,还跟着一身穿蓝衣,面色儒雅温和的少年。 看见少年,江朝华眼底的惧色褪去,神色变得缥缈朦胧。 周迟,又看见他了。 第11章残疾大哥江晚风 “江夫人,江大小姐。” 少年声音如其人一般,清润好听。 江朝华不敢抬头去看周迟,她害怕看见周迟的眼睛,害怕看见周迟死之前那种神色。 这一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跟周迟牵扯上关系,自然也不会连累周迟了。 “娘亲,我累了,想回家了。” 江朝华扯了扯沈氏的袖子,声音有些闷。 沈氏连连点头,摸了摸江朝华的手,让她等一会。 “沈夫人,飞云的案子,下官会给出一个交代的,但……” 燕景眯着眼睛,余光往后看了一眼。 江朝华跟周迟,竟然认识,周迟的才华他看在眼中,江朝华这样的人,配不上周迟。 燕景的语气意味深长,眸子盯着江朝华,欲言又止。 沈氏的眉头蹙了蹙,总觉得燕景话中有话,可是她却没听明白。 “燕小侯爷的手段在长安城可是出了名的,想来很快会有消息的,对么。” 江朝华晃了晃沈氏的手臂,明明是对着燕景说话,可眼神却盯着沈氏。 “自然,但毕竟事关江家,江大小姐是关键的证人,本官何时差清楚,就看江大小姐的了。” 第10章 燕景低低一笑,红色的身影越过江朝华,偏偏而去了。 江朝华屏住呼吸,她忌惮燕景,已经到了光是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身体便会有条件反射的地步了。 只是燕景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她的了。 “夫人,我先告辞了。” 燕景走了,只留下江朝华满脸思索,周迟察觉到江朝华刻意避着自己,清润的眸子浮现一抹黯然,对着沈氏行了一礼,走了。 “朝朝,别怕,娘亲在这里,一会姑母出来了娘亲便带着你回家,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大哥他,应该会出来的吧。” 沈氏安抚着江朝华,想起江晚风,心中一阵一阵的疼。 那是她曾经最得意的孩子,十五岁就中了状元,本来可以有机会入翰林院的,却发生意外,下半身成了瘫子。 “娘亲,我跟你一起去见大哥。” 江朝华抿唇,目光幽幽。 前世她行事恶毒,太想所有人都顺着她了,因而不惜花重金学了医术,给人下毒。 今生她的医术不害人,只害恶人。 二哥哥没事,接下来便是大哥哥了,只要能让大哥哥恢复,他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嗯。” 沈氏忧心忡忡,没过多久,太后便冷着脸从御书房出来了。 她拉着沈氏的手,带着她回了永寿宫,在宫中用过膳食后,又赏赐了一大堆东西,便让沈氏回江家了。 江贺被宣去了皇宫,江老夫人也不例外,她不是喜欢罚沈氏站规矩么,太后便让她在永寿宫也站站规矩。 江老夫人自从成为官眷后,哪里吃过这份苦,但她跪在永寿宫,又不敢晕,只跪的膝盖肿胀,这才被抬回了江家。 江家没了江老太太跟江贺,难得的清净。 沈氏跟江朝华回到江家,便朝着江晚风的院子流风院去了。 原本江晚风的院子在整个江家的正中心,地段十分好,可自从残废了之后,江晚风就不喜见人,十分孤僻,甚至有时候,连沈氏都不想见。 流风院。 “夫人,大小姐。” 流风院中只有一个小厮。 小厮手上拿着一个水盆,正在给院子中的那片竹林扫水。 看见沈氏跟江朝华,小厮庆来赶忙出来,余光撇着江朝华,满是警惕。 “大哥哥在卧房里面么。” 许久没来流风院了,上一次来,还是她来这里羞辱了江晚风一顿。 因为看不惯江晚风自闭的样子,所以她来流风院大闹了一场,据说那次她走后,江晚风就病了。 “朝朝,你……” 沈氏抿唇,看向江朝华,她也害怕江朝华会再出口刺激江晚风。 可是她今日的表现令自己很满意,在她心中,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儿子能像其他人家那般,关系亲厚。 “娘亲,过去是朝朝不懂事,只要能见大哥,哪怕是大哥打我,我也不会躲。” 江朝华往前迈了两步,猛的一掀衣裙,跪在了地上,脆生生的开口: “大哥,我跟娘亲,来看你了,我做过的事情不为自己辩驳,错了就是错了,只想求大哥让我跟娘亲见一见你。” 江朝华不确定现在江晚风是怎么想的,但是首先必须要见到他,如此一来,才能为江晚风诊脉。 “庆来,让她走。” 沙哑夹杂青涩的声音从卧房中传来,庆来的眼圈忽的红了。 “大小姐,您就别再刺激公子了,难道您忘记上次您是怎么说公子的么。” 她说公子就是个废人,一辈子都会如此,已经没救了。 哪里会有亲妹妹,这么说自己的兄长的。 “也请母亲回去吧,我很好。” 卧房内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着。 沈氏眼尾发红,眼泪又掉了下来。 若是晚风肯看大夫还好,可是他不肯,他什么都不肯做,这样的他,自己要如何办。 “求大哥见一见朝朝吧,朝朝有话跟大哥说,我自知本无颜见大哥,但求大哥见见我,事关母亲跟兄长们,请大哥,见见我!” 江朝华听着江晚风那有气无力、充满哀默的声音,心中咯噔一声。 一个人的身体废了,尚且有恢复的可能,但若是人心废了,那么便无药可医了。 她要想个办法,让江晚风重新恢复斗志,要激起波澜。 如今,能让江晚风在乎的,怕就只有将事实说出来了。 只要她说,江晚风一定会去查,心中会有恨意,有恨,就有求生意志。 “砰砰砰。” 江朝华猛的在地上磕起了头。 砰砰的声音砸在沈氏的心尖上,她惊呼一声,赶忙去扶,却被江朝华轻轻的拂开: “娘亲,让我磕,我为我过去的愚蠢跟恶毒道歉,我对不起大哥,我愿意受罚,求大哥见我一面,我尚且还记得,大哥在我幼年时,将我抱在怀中的温度,我还记得,大哥身上的味道,求大哥见见我吧。” 江朝华红着眼睛,一下一下的在地上磕头。 她的额头,很快便被磕红了,破了皮,出了血。 庆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本以为江朝华是装的,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求大哥,见见我吧,大哥,朝朝想你了。” 是真的想了,好想好想。 她的大哥,对她也很好,是她前世亲手将大哥推远的,今生,再也不会了。 “砰砰砰。” 江朝华不断的磕着头,沈氏一边哭一边去扶,直到江朝华磕的脸上全是血,卧房内这才有了动静。 “噗通。”一声。 好似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庆来一惊,赶忙朝着卧房内走去。 “庆来,让她进来。” 说话声沙哑一片,但好在,江晚风终于松口了。 第12章吐露真相 “朝朝,快起来。” 沈氏大喜,扶着江朝华往卧房而去。 卧房内,一如之前那般昏暗,因为不喜欢开窗户,房间内的味道也透着一股霉味。 下半身瘫痪的江晚风,什么都需要人照顾,甚至有时候连大小便都控制不住,时常会弄在床上。 看着这样的自己,江晚风越发的崩溃,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欲望,若非沈氏每隔一段时间便来看他一次,他怕是早就没有任何贪恋了。 有太后跟忠毅侯府护着,沈氏这一生,没他这个儿子,也能过的很好。 “儿啊。” 江晚风从床榻上掉了下来。 沈氏惊呼一声,赶忙去扶,但却因为力气小,根本扶不动。 “出去,你们都出去,不要看我,不要。” 江晚风只觉得一股尿意不受控制的流出,忍不住红了眼圈。 江朝华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废物,是个连大小便都控制不了的废人。 “娘不许你这样,你是娘的儿子,娘不许你如此。” 沈氏抱着江晚风低低的哭着,江朝华随意将脸上的血擦掉,拉着沈氏起身,示意庆来去帮江晚风。 她知道,江晚风性子骄傲,绝对不想别人见他如此模样。 “公子,您别怕,马上就能好。” 庆来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飞快的给江晚风换了一条裤子,又将床榻卧房内整理了一番,这才退了出去。 江晚风躺在床上,不肯说话,也不肯看沈氏跟江朝华。 “娘亲,您先出去,我有话想跟大哥说,娘亲您还记得小时候给我们做的红豆糕么,我想跟大哥一起吃。” 江朝华袖子中的手不断收紧,轻声对着沈氏说道。 “好,娘亲这便去给你们做,朝朝,照顾一下你大哥。” 沈氏擦着眼泪,慢慢的出去了。 她自然希望江晚风跟江朝华的关系能恢复,所以也不介意让他们单独相处。 “你想说什么,是又来笑话我的么。” 沈氏离开后,江晚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一谭死水般没有波澜。 那张与沈氏相似的英俊面颊上,因为消瘦,深深的凹陷下去,看上去,似乎比江贺还要老。 “江婉心是江贺的女儿。” 江朝华盯着江晚风,一字一句的说着。 有这句话,足矣。 “你说什么。” 江晚风坐直上半身,盯着江朝华,想看看江朝华是不是不正常。 江婉心,明明就是父亲堂哥的女儿。 “大哥,你没听错,江婉心,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江婉心就是那外室的女儿,此事,祖母也知道,就在今日,祖母还因为娘亲不愿收江婉心为义女而被罚跪了祠堂。” 江朝华眼底一片恨意。 那抹恨意若厉鬼一般,让江晚风原本犹豫的神色立马变的严肃了起来。 “你若是说谎……” 此等言论,若是江朝华的诡计,那么就会毁了江家,毁了沈氏。 第11章 “我若说谎,便叫我被五马分尸而死!” 江朝华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猛的跪在地上,道: “大哥,不仅是江婉心,江贺跟那外室,还有一个儿子,那人你也认识,正是你的好友,林枫。” 江晚风的名字中有一个风字,林枫的名字中,也有一个枫字,江晚风还因此,说他们两个人有缘,如今想起,江贺其心可诛。 而且那林枫的年纪,跟大哥一般大,也就是说,江贺认识外室的时间,比认识沈氏还要长。 “不可能,你在说谎,你说谎。” 江晚风的眼圈蓦然红了。 林枫是他的好兄弟,在他变成瘫子后,他还安慰自己。 他昔日的朋友很多,可唯独只有林枫在他落魄了还愿意来看他。 怎么会是林枫呢,怎么会! “大哥,你难道就从未好奇过为何在你出了意外后,只有林枫一个人来看你么,那是因为他告诉国学院的学生,说你为人傲慢,说你自认清高觉得他们不配跟你做朋友,说你才华八斗,可却做人高冷。 他一面说你的坏话,一面又跟你当朋友,让大家觉得一直以来他都对你十分包容,可事实上,自从他出现在你身边,你便只有他一个好友了,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江朝华猛的站起身,在卧房内看了一圈,拿起桌案上那本蓝色封皮的册子。 册子上全是诗词,这些诗词都是江晚风做的,可是在外面,这些诗词都变成他林枫做的了。 “大哥,要不要我来找个人让你问问,你听听这册子上的诗词在如今的长安城百姓眼中,究竟是谁做的。 林枫踩着你结交朝臣之子,如今还要拿着你做的诗词闻名长安城,大哥你知道么,如今长安城中人都说,他林枫有状元之才,大哥,你清醒一点吧,难道一定要那外室进门,你才会相信我么。” 江朝华眼圈通红,从袖子中又拿出一张信纸。 信纸上写着一首诗,那首诗跟册子上的如出一辙。 这首诗,风靡长安城,出自林枫之手,前世她死前,才知道,林枫一直在盗用大哥的才学。 这么一个虎狼潜伏在大哥身边,大哥如何能好。 “不,我还是不相信,我不信。” 江晚风手臂颤抖,他自己做的东西,怎么会不熟悉。 只是为何,林枫是父亲举荐给自己的,他说林枫此人性情敦厚,略有才学,将来自己做了官,说不定能跟林枫交好,不失为一个助力。 父亲说,说林枫有潜力,加以培养笼络,能为江家卖命。 父亲说,说…… 江晚风猛的抱住了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若是江朝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算什么,母亲算什么。 他们简直就像一场笑话。 “大哥哥若是不信,明日,房家的人会来提亲,房安康大人有意想要江婉心嫁与府上庶子,大哥哥可以看看父亲跟祖母会不会同意,他们若不同意,定会逼迫母亲主动回绝这门亲事,只需要等明日,大哥哥便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大哥,我需要你,母亲也需要你。” 江朝华言尽于此,看着江晚风眼中的恨意,又从袖子中拿出更多的信纸。 上面,都是近日长安城风靡的诗词,无一例外,都是林枫从江晚风这里盗的。 江晚风之所以将自己囚禁起来,也跟林枫有意无意的挑拨有关。 那些信纸有些厚,足足有一小摞,江朝华走后,江晚风一页一页的翻看。 待看到熟悉的字眼,他低低一笑,笑完又哭,吓的庆来当场便要去质问江朝华,却被江晚风拦住了。 拖着疲倦的身体,江朝华回了西拾院。 她知道老夫人回来后,一定会责怪沈氏,可是没关系,有太后在,身上顶多被训斥两句,绝对不会受伤。 明日是一场重头戏,房家来提亲,老夫人跟江贺一定会求母亲出面,她只需要等着明日便可以了。 这一次,她绝对不让沈氏牵扯进房家亲事中,便要江贺跟江婉心自己得罪房安康,要他们苦果自吃。 第13章房家提亲 果然如江朝华想的那般,江老夫人从皇宫回来后,虽然十分生气,可碍于太后的威严,敢怒不敢言,只将沈氏唤去飞鹤院,说了沈氏几句。 而江贺,因为沈氏嫌恶他对江婉心的心思,故而也没让江贺进房,而是跟他分房睡。 江朝华以害怕为由,去了沈氏的院子歇息,跟沈氏聊天聊了许久,有意无意的挑拨江贺跟沈氏的关系。 就在江朝华昏昏欲睡的时候,沈氏这才有些难以启齿的跟江朝华说了她的猜忌。 江朝华起初有些呆滞,后来反应过来,只觉得沈氏这想法,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她还正愁不知道怎么促成明日房家提亲的事情,要沈氏不要插手,如今这便送上门来了。 烛火跳跃,江朝华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躺在床榻上。 她马上便要及笄了,按理说跟沈氏睡一张床不合规矩,但今日沈氏对江晚意的事心有余悸,也便同意了。 不仅江朝华在,就连江晚意现在也在沈氏的院子中,被小厮轮番守着。 “朝朝,你说娘亲是不是想多了。” 烛光跳跃在沈氏的脸上,浮现些许迷茫。 江贺对她很好,但是今日的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她越想,就越觉得猜的没错。 “娘亲,原来在父亲心中,喜欢表姐,重过我竟是真的,原来他对表姐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江朝华压下心头的喜意,愤怒的开口,脸色也沉了下来。 沈氏唯恐她会惹事,赶忙劝说: “朝朝你别冲动,可能是娘亲想多了。” “不,我早就觉得父亲过于在意表姐,哦,不,是过于在意江婉心了,娘亲,既然你如此难做,何不给表姐寻一门亲事呢,将她弄出江家,不就好了么。” 江朝华扑进沈氏怀中,悄悄的引导沈氏。 沈氏蹙眉:“可是江婉心的亲事,由不得我做主。” “那祖母为何苦苦相逼,要您收江婉心为义女?既然表姐的事情由不得您做主,祖母为何还要罚您,娘亲,若是,若是江婉心跟父亲真的……父亲是不是嫌弃三个哥哥痴傻残疾又风流,还有我是个恶女,所以也迁怒了您。” 江朝华语气委屈,眼泪也说流就流。 沈氏浑身一僵,赶忙将她搂进怀中,细细的回想着江贺跟江婉心。 江婉心进府后,江贺确实对她很不一样,越想,就越觉得怪异。 “或许你说的对,但是短时间内帮她寻一门亲事,也不易,让娘亲想想吧,快睡吧,夜深了。” 沈氏满怀心事,去吹了蜡烛,室内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娘亲,虽然暂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但日后江婉心的事您还是莫要管了,不然在父亲跟祖母两者间,总归做什么都是错的,您说呢。” 江朝华抱着沈氏的腰,沈氏点点头,就是这么个理,若是江贺非要纳江婉心为妾室,那么便让他跟老夫人斗法去吧。 只是江贺为何要骗她,骗她说这辈子只守着自己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因为三个儿子接连出事,他不想继续如此了? 沈氏的眼泪不断往外落,江朝华知道她难受,可更难受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如今她只能想办法稳住沈氏,要沈氏坚定不能插手江婉心亲事的心思。 劳累了一日,江朝华昏昏欲睡,一夜无梦,倒是休息的好了些。 翌日,一大早,江婉心便早早的来沈氏的院子中请安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齐腰百褶裙,一张清水芙蓉面上,满是谨小慎微。 只是沈氏没有像往日那般让人请她进去,只是吩咐丫鬟免了她今日的请安。 江婉心站在院子外,等了好长时间,清晨的温度还有些凉,她站的时间久了,身子受不了,这才带着丫鬟,无功而返。 江婉心面上无异,可是心中却浮现恨意。 到底她还是比不过亲生女儿,江朝华肯跟沈氏亲近了,沈氏便疏远她,若是再这样下去,成为沈氏义女的事情就没希望了。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尽快再让江朝华闹出事来。 “表小姐,老夫人,老夫人请您去飞鹤院走一趟,尚书右丞房安康大人带着府上的庶子过来了。” 走到一座假山跟前,迎面便跑来一个圆脸的小丫鬟,这丫鬟是老夫人院子中的,名为朝露。 朝露满眼担忧,气喘吁吁,因为刚才看老夫人的脸色,显然对房安康的到来不是很喜欢。 “什么。” 江婉心神色大变,袖子中的手立马攥了起来。 她想起前几日房成看见她,问她嫌弃他是个庶子么,满眼深情的模样,心中浮现一抹不好的预感。 房成虽然是房安康的庶子,但房安康却及其喜欢他,且房成年少有为,在房家的助力下,很快便能入翰林院。 第12章 她想利用房成帮助林枫,所以刻意接近他,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可是在江婉心的心中,房成如何能配的上自己。 她从始至终,中意的,只有陆明川啊。 “房大人还带了什么?” 江婉心在原地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去飞鹤院,还是返回沈氏的悠然院。 “房大人还来了许多名贵的东西,下了早朝后,房大人是跟老爷一起回来的。” 朝露如实说着,更加印证了江婉心的猜测,房安康只怕是来给房成提亲的。 不,她不能嫁房成,区区一个庶子,她怎么看的上。 “走吧,先去飞鹤院。” 江婉心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先去飞鹤院。 她在长安城一向有贤明,客人来了,她岂有不去见的道理。 飞鹤院正堂中,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下侧坐着江贺,江贺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华服,满脸笑意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就是房安康,他身边坐的俊俏少年,便是房成了。 房成的母亲,跟房安康青梅竹马,因为家室差的太多,只能当妾。 入房家没多久,便因为房夫人的排挤离世了。 房安康对此,伤心了好久,亲自将房成带在身边照顾,并对房成十分宠溺,若非房夫人娘家家室好,房家的继承人,还真就说不准是谁。 “见过老夫人,江大人,房大人。” 江婉心施施然的走了进来,礼貌的请安。 见她面色娇美,身段颇好,又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房安康摸了摸胡子,十分满意,扭头,见房成眼神温柔,直接开门见山了: “本官与江大人乃多年好友,这些年江房两家来往甚密,今日本官也就不兜圈子了,本官来,是想给小儿提亲的,希望老夫人能恩准表小姐嫁与我儿为妻,还请老夫人放心,我们房家,一定会好好待表小姐的。” 房安康微微一笑,老夫人的脸色则是立马变了,下意识的便开口: “什么?不行。” 房成一个庶子,怎么能配的上她的孙女呢。 将来她的孙女认祖归宗后,便是府上的嫡女,一个庶子,也妄图攀龙附凤? “什么?” 房安康一楞,心中不喜,江贺赶忙打圆场,余光止不住的往外看,道: “房兄听错了,我母亲的意思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自然要好好思索一番,如今婉心虽养在飞鹤院,但府上女眷的亲事,还需要夫人来定夺。” 早在看见房安康带着房成来的时候,江贺便让自己的贴身近侍去请沈氏了,这撞婚事,只有让沈氏来拒绝,才最合适。 而江贺不知道,他的计划,注定要失败了。 第14章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 “江兄的话在理,儿女大事,是该由江夫人定夺的,不知下官可能见见江夫人?” 房安康心中的不满退下,点点头。 府上女眷的事情,还是要由当家主母来定夺的,这样日后江婉心出嫁,也能有沈氏撑腰,不然她一个孤女,配自己的儿子,他还真有些看不上。 房安康跟江贺各怀鬼胎,正堂的氛围有些僵硬,直到沈氏带着江朝华来,这才打破了寂静。 “儿媳,见过母亲。” 沈氏面色清冷,带着江朝华一同给老夫人请安。 一改往日的刻薄模样,老夫人起身,拉着沈氏的手,将她带到座位上,面色和蔼: “今日房大人是来给府上庶子提亲的,不过你也知道婉心的父母离世前将她托付给了我,她年纪尚小,还要一段时间才及笄,依照你看,这门亲事,该如何。” 老夫人明里暗里的暗示沈氏拒绝这门亲事,沈氏听出来了,江朝华直接笑出了声。 妙啊,妙啊,老夫人这是生怕江婉心嫁给房成,迫不及待了。 看老夫人的样子,定然也是知道江婉心的身世,那在她眼中,江婉心还真是金贵,就连房成都配不上她? 房成年少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却还被嫌弃了,若他知道江婉心当了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不知会怎么想。 “你笑什么,长辈说话,你身为小辈,便是这般无礼的?” 房成冷冷开口,眼神厌恶一片。 这个恶女,经常在家中欺负婉心,若非如此,他还没那么着急要父亲提亲呢。 婉心在家中过的苦,他想给她好的生活,只要她跟自己成亲,自己一定会好好的待她。 “是么,那房公子当着长辈的面训斥我,又是哪门子规矩呢,啧,我的名声一向不好,可房公子不一样啊,房公子此举,可是有失君子之范啊。” 江朝华慵懒的坐着,目光似笑非笑的在江婉心跟房成两个人之间打量。 江婉心被她看的头皮发麻,总觉得有更不好的预感发生。 “你……” 房成怒,房安康则是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无礼: “江夫人,本官今日来,是来给小儿提亲的,小儿与表小姐年岁相仿,家室相当,还请夫人能考虑一下。” 房安康的态度很好,他身为尚书右丞,本来就消息灵通,自然知道沈氏昨日去见太后了,听说太后赏了沈氏好多宝贝。 便是再怎么有嫌隙,沈氏也是养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江婉心榜着沈氏这一层关系,嫁到房家,对房成也有好处。 “沁儿,婉心尚且还小,本官与母亲觉得,倒是可以多留她一些日子,你说呢。” 老夫人见沈氏不啃声,心一急,拉着她的手用力了一些,沈氏吃痛,将手直接抽了出来。 见她面色不是很好,江贺赶忙开口。 今日的沈氏是怎么了,以往她最是温柔,很多事只需要他提醒一下就行。 “原来房大人是为表姐来提亲的,房大人真是好眼光,表姐在长安城素有贤明,不知道多少户人家盯着呢,但房成房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功名在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桩婚事,倒是很配嘛。” 江朝华啧了一声,看似在为房成跟江婉心说话,实则是在逼迫江婉心。 她不是勾搭房成么,如今成功了,怎么人家来提亲了,她还不愿意呢。 “我……” 江婉心在心中怒骂江朝华,江贺眉头蹙起,冷冷的盯着江朝华: “朝朝,大人的事,你莫要多说。” “朝朝不能说,我总是能说的吧。” 江朝华撇撇嘴,立马就变的委屈,沈氏心中升起怒火,她没说反对,也没拒绝,只是冷冷的盯着江婉心: “婉心,你怎么看。” 看房成那样子,定是对江婉心情根深种。 她就不信房成会贸然来定亲,房成如此聪慧谨慎的人,若非是肯定江婉心会同意,如何能让房安康来? 不得不说,沈氏这次真相了,江朝华在心中忍不住夸了一声漂亮。 对,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江婉心自己决定,她不想嫁,就要得罪房家。 “我,我……” 江婉心浑身冰冷,咬着唇,支支吾吾的,老夫人则是气了个要死,狠狠地剜了一眼沈氏。 这个沈氏当真蠢笨,难道她就没听出自己的意思?她敢忤逆婆母! “婉心,别怕,你说啊,今日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房成有些着急,鼓励的看着江婉心。 江朝华歪了歪头,关键时刻,脆生生的开口: “就是啊表姐,你到是说啊,只要你说,母亲一定会同意的,对吧母亲。” “对,朝朝说的没错。” 沈氏深呼出一口气,余光瞥见江贺沉下去的脸,心中钝痛一片。 果然,江贺喜欢江婉心,所以,怎么会想要她出嫁。 那么江婉心呢,她是否喜欢房成,还是说,她也不想嫁,她对江贺也动了别的心思? “沈氏!” 江婉心被堵在了原地,她不想得罪房家,又不想嫁给房成,只能含着泪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眉眼凌厉,声音带着警告,沈氏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母亲唤我何事,母亲放心,好歹婉心也是江家的人,养在母亲的院子中,虽与我没有亲缘关系,但她在府上这么久,我一定会尽力帮她的,若是她愿意,我会送她风光出嫁。” 若是不愿,也休想让她主动开口拒绝,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不确定为何老夫人也不同意江婉心嫁给房成,难道,是觉得房成配不上江婉心? 这未免太好笑了一些,一个孤女,心还比天高不成。 沈氏的眼神越来越冷了,而房成也急了,他喜欢江婉心,很容易没有理智,可房安康从头到尾看的清楚,不是沈氏不愿意江婉心嫁,而是江婉心自己不愿意。 还有江贺跟江老夫人的态度也很奇怪,这门亲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成。 “啧,房公子,看样子今日要让你失望了呢,表姐好似,对你无意啊。” 第13章 江朝华继续补刀,她幽幽一笑,穿着一身红衣,坐在椅子上看热闹,将江婉心的窘迫跟江贺的怒火尽收眼底,心中十分舒畅。 真是一出好戏啊,前世江婉心以沈氏为借口跟房成说当初是沈氏不同意婚事,导致房成哪怕在江婉心成为靖王妃后还对她念念不忘,拼尽全力帮助靖王,帮助江婉心。 今生,江婉心可不能又当又立了。 自己非得把她的脸皮撕下来两层。 第15章表姐,玩弄别人的感情,小心被雷劈 “你胡说!你给本公子闭嘴!” 看着江婉心支支吾吾,江朝华又在一旁煽风点火,房成如此谨慎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他的眼尾有些红,死死的盯着江婉心,不顾房安康的警告,站起身,: “婉心,你在犹豫什么,是不是谁为难你了,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便能为你解决。” 沈氏是江朝华的生母,江朝华那般为难婉心,沈氏能真心对待婉心? 一定是沈氏逼迫婉心了对不对,一定是! “江公子说话要慎重,怎么本夫人觉得江公子求爱不成,反而在责怪本夫人呢,你与江婉心如何,她本人最清楚,如何怪得到本夫人头上,难道本夫人能掐会算,算准了你今日要来提亲?” 沈氏冷冷一笑,忠毅侯府独女身上的气势不断往外渗,房安康立马沉了脸: “成儿!” 女人果然是祸水,能让他一向冷静谨慎的儿子变成这样。 沈氏也是他们能说的么,人家头上可是有太后罩着的。 “就是,房公子求爱不成,也不能责怪我母亲啊,真当我江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江朝华也冷了脸,目光幽幽的看向江婉心: “表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做出这幅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母亲阻着你不让你嫁呢。” “你要是喜欢房公子,直说便好,你来江家的这些年,我母亲哪里亏待过你,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价值不菲吧。” 江朝华起身,扶着沈氏坐在椅子上,分毫不让。 江老夫人气的要死,见江朝华跟个搅屎棍一样,瞬间怒了,呵斥道: “你给我闭嘴。” 他们说话,哪里有这恶女的事。 “祖母?你怎么能如此凶我呢,父亲不喜欢我,原来祖母,也是不喜欢我的。” 江朝华一顿,语气嘲讽,江老夫人心中咯噔一声,隐约觉得江朝华意有所指。 沈氏心中委屈,她算是看明白了,江贺跟江老夫人都护着江婉心。 一个孤女,也妄图在江家掀起波澜,她还在呢! “母亲,朝朝也是怕我受委屈,我还坐在这呢,便容不得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沈氏眉眼凌厉,拍了拍江朝华的手,看向江婉心,语气很冷: “婉心,你究竟如何想的,不如说出来,莫要做出那副引人怀疑的神色,只要你说愿意,我立马便给你准备嫁妆,送你出嫁!” 沈氏怒了,她一怒,就是江贺也不敢贸然开口,因为他忌惮忠毅侯府,忌惮太后。 “婉心,你说话啊。” 房成神色紧张,房安康的脸早就沉下去了。 他是想让江婉心嫁进房家,可也不想闹成这样。 “不,我……” 江婉心咬牙,她身上出了一层汗,大脑飞快的想着对策。 身影微微摇晃,她想晕,可是江朝华怎么能如她所愿呢。 三两步走过去,江朝华一把扶住了江婉心。 指甲掐进江婉心的肉中,疼的她几乎想尖叫。 “表姐,你还没说话呢,可不能晕过去啊,不然母亲怎么为你做主。” “朝朝!” 江老夫人气的直接站了起来,只要江婉心晕了,她便能从眼下的困境中挣脱出来,可是江朝华偏偏又冒了出来。 这个恶女,真是气死她了。 “表姐,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房公子?不然怎么如此为难呢。” 红唇勾起,江朝华的声音像是魔音一般,不断传入江婉心的耳朵中: “我虽然是恶女,但是也知道,玩弄别人的感情是要遭报应的,表姐说,是么。” 江朝华笑的欢快,那神色那模样,毫不掩饰自己就是在看热闹。 不仅看热闹,还在嘲笑房成跟房安康。 难道他们还不知道江婉心什么意思呢,她根本就不想嫁啊。 “够了!成儿,我们走。” 连江朝华都看出来了,房安康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的手在桌案上一拍,满脸怒气,江贺心中咯噔一下,脸沉的厉害。 “不,我不走,婉心,你说啊,不是你跟我说你在江家的日子不好过,你不是说江朝华总欺负你么,你嫁给我,我带你走,你快说句话啊。” 房成到底年少,江婉心对他,又是白月光一般的人物。 房成性子骄傲,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被江婉心耍了。 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等等。” 沈氏的脸,越来越沉,江婉心的脸,则是越来越白。 沈氏站起身,江朝华勾唇,立马垂下了头: “娘亲,我可没有欺负表姐,表姐有祖母护着,我怎么敢呢,只是我真为娘亲抱不平,这些年,我有什么,表姐就有什么,表姐在江家的待遇,跟嫡出的小姐没什么不同,她,她怎么能跟房公子如此说呢。” 房成的话很明了,就是在说沈氏苛待江婉心。 沈氏十分失望,不敢置信的盯着江婉心,江老夫人的心也沉到了底。 这个房成,就是个祸害,今日他怕是要惹出大事来了。 “婉心,房公子说的都是真的?” 沈氏冷冷的看着江婉心,那样的眼神,无比的冷漠,就好似在看一个外人,不,在看一个白眼狼一样。 “夫人,我没有。” 江婉心直接给沈氏跪下了,江朝华要的就是她如此: “那表姐的意思是,房公子在说谎喽?” 说罢,房安康的脸沉的像是下雨。 他儿说谎,在江家攀诬沈氏,这要是传到宫中,翰林院跟房成就绝缘了。 这门亲事可以不成,但房成不能受到任何牵连。 “表小姐,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本官便直说了,来时,我儿亲口与我说他与表小姐两情相悦,若非如此,本官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江家提亲。” “还请表小姐给个准话,到底对我儿有意与否,若是没有,便让我这个傻儿子认清现实。” 也,认清她江婉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出来了,江婉心就是利用房成,如今被抓包了,又想拉房成当垫背的。 此女,心性歹毒,像是隐藏的毒蛇一般,这么一看,还不如江朝华呢。 最起码,人家江朝华是个拎得清的,人家做什么都摆在明面上,便是做了坏事,也没有水性杨花的勾搭男人不是。 房安康气急败坏,越想越生气,江朝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是知道,肯定要说上一句大可不必这么拿来比较。 “我,对不起,是房公子误会了,婉心从来只当房公子是朋友。” 众目睽睽之下,江婉心不得不说实话。 只要她答应,沈氏立马就会将她嫁了,她可是要要当靖王妃的,怎么能嫁给一个庶子。 “噗通。”一声。 亲耳听到江婉心的话,房成猛的跌坐在了地上,看着江婉心的眼神,从满是深情,到迟疑,到怀疑,到不死心,无比凌乱,让江朝华直呼痛快。 第16章白月光变仇人 “成儿,你还不明白么,你被人给耍了!随为父回家!” 房安康很后悔带着房成来了,只是他也没想到江婉心是这样的人。 “不,我不走,我问你,你一直以来,只当我是朋友?” 房成看着江婉心娇美的面容,还不死心。 或者说,还不甘心。 他自认为聪明,除了身世上是房家的庶子,其他的一切都无比的骄傲。 这样的他,怎么会被一个女人哄骗,怎么会被一个女人耍了。 “房公子,婉心真的一直以来都当你是朋友,我很感谢你以往的照拂,或许是公子,想错了。” 江婉心垂着头,微微咬唇,听到这里,房成哪里还能不明白呢。 他冷冷一笑,从地上站起来,笑完,脸色又无比的难看,让房安康都有些怕了,生怕他受了刺激,昏过去了。 “是么,那你说的你在江家的日子不好过,江夫人苛待你,江朝华欺负你,也是我会意错了?” 以往江婉心是怎么跟他说的,说自己只是一个孤女,做事时常受到肘制。 说自己寄人篱下,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说她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做糕点侍奉沈氏。 这些,难道不是她跟自己说的么? 第14章 房成的脸上一片迷茫,他盯着江婉心,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心思如此的深。 “我也想问问,本夫人何时苛待你了,光是你身边的丫鬟就足足有四个,只有嫡女,才有这个待遇。” “还有,我每个月都会从尚衣局给你定衣裳,尺寸在尚衣局都能查到,不信的话,可以传尚衣局的人来问问,还有厨房我也吩咐过了,你吃的东西,也是按照朝朝的待遇上的,我怎么就成了,苛待你呢,这么多年,你便是,便是如此对我的么。” 沈氏痛心疾首,捂着胸口,跌坐在了椅子上。 “娘亲!” 江朝华神色一变,生怕沈氏一口气缓不过来,眉眼凌厉,从袖子中拿出一枚丹药悄悄的塞进沈氏的唇中。 她就是怕沈氏出意外,才特意准备了药丸。 果不其然,沈氏当真是十分生气,不怪沈氏如此,莫要说沈氏了,随便在长安城拎出来一个高门大院的夫人,被人如此攀诬,只怕要更生气。 “夫人,我没有,我没有。” 江婉心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她拼命地摇头,跪在地上,去拉沈氏的衣裙。 “表姐,不仅娘亲,我也想问问你,我何时欺负你了,我不过就是气不过你跟我的待遇一样,不过就是嘲讽了你两句,怎么,表姐能接受江家对你的好,便不能承担我两句嘲讽了么?” “我是江家唯一的女儿,可是表姐来了,什么都要分走,我还不能怪罪你两声么,如此,表姐也记仇,还跟外人说我欺负你,传江家下人来问问,我可曾对你动过手,又或者是暗中命人给你使绊子?” 江朝华将堆在心中的愤怒尽数吐出。 她声音清冷,后背挺直,看着江婉心一直在摇头,继续道: “我这个人,敢作敢当,众人说我是恶女,我也不否认,但我没做过的事,同样不会让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今日,表姐要么给个交代,或许是房公子会意错了,要么就是表姐觉得江家待你不公了!” 江朝华抱着沈氏,沈氏气的险些晕过去,但江朝华能撑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 江婉心跪在地上,心头一片凌乱。 “够了!朝朝,莫要再说了。” 江贺沉沉开口,整个正堂,一片死寂,就连门外的下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唯恐会被殃及。 但江朝华的话他们听的清楚,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江婉心在江家,可是名副其实的主子,他们对她,都很恭敬,江家给她的待遇也好,怎么,听江朝华的意思是,江婉心背地里说江家的坏话? “父亲,您为何生气,朝朝知道了,您是不是对表姐太失望了,毕竟,表姐此举,也是污蔑了江家的名声。” 江朝华无比委屈,面对江贺,她无需将话顶回去,只需要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便可让沈氏更加怀疑,迟早有一日,会发现江贺的真面目。 她不急,有的是时间,今日哪怕不能让江婉心死,也要她褪两层皮。 “啊,老夫人,您怎么了。” 忽的,朝露惊呼一声,只见老夫人双眼一闭,朝着地面上砸去。 这样混乱的场面,只有停止,才能将江婉心解脱出来。 江婉心自己没晕成,老夫人亲自上场了。 “祖母身子一向硬朗,想来是太生气了才会晕过去,祖母及在意江家的名声,所以拨乱反正,才是最重要的。” 江老夫人装晕,躺在朝露怀中,听着江朝华的话,险些气的弹起来。 这个恶女,果真比不上婉心孝顺。 所以,她一定会让婉心的身份尽早恢复,只是今日闹出的乱子,让沈氏对江婉心寒心了,这不是将她的计划打乱了么。 江老夫人怒火攻心,因为着急,到还真是晕过去了。 “母亲。” 江贺赶忙去扶,沈氏原本有些动容,但是听到江朝华的话,态度坚硬,: “婉心,你忍心看着老夫人因为你如此么。” “不,婉心没有,婉心从未对房公子说过那些话,在婉心心中,夫人跟江家对婉心恩重如山,婉心此生,只想留在江家,报答夫人跟老夫人的恩情,请夫人,明察!” 事已至此,江婉心只能自保。 可是房安康又怎么能看着房成担了所有的责任呢。 “今日,本官算是见识到了表小姐的手腕,江夫人,表小姐心性了得,这样的人,日后江夫人怕是要操心了,小儿无理取闹,胡乱开口,还请夫人见谅,下官一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的。” 房安康今日不仅是面子丢了,简直是要气炸了。 “成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回家!日后与人结交,莫要再这般单纯。” “婉心,你是说,不仅你对我的感情是我自己单纯的遐想的,就连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也是我自己想多了是么?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这个亏,我吃了,日后,你好自为之,如今我方才知道,被人戏耍是什么滋味。” 房成冷呵一声,看着江婉心,只觉得无比的烦闷。 事情演变成这样,他怎么可能还不清楚江婉心过去是在说谎。 他在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让自己针对江朝华跟沈氏。 让自己觉得是她们以权势压人,出了事,又反咬自己一口,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江婉心,真够狠。 第一次心动,便将一腔真情错付在这样的人身上,房成只觉得无比可笑,有些受不了,崩溃的跑了出去。 说江朝华恶毒,还真就比不过此时的江婉心。 她江婉心,才是最恶毒的那一个,事情牵扯到沈氏,房家必定会承受太后的怒火。 “成儿!” 房安康满脸担忧,赶忙追了出去,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江贺。 江家戏弄他儿,戏弄他,他记住了! “呵。” 房安康跟房成走了,江婉心也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江朝华冷笑一声,白月光,变仇人了,有意思。 第17章救房成 “沁儿,我对你太失望了。” 房安康追着房成走了,看着房安康临走前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江贺无比痛心,抱起江老夫人,失望的看向沈氏。 沈氏原名沈沁,自从跟江贺相爱后,江贺一直都称她为沁儿。 如今再从他嘴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却没想到是带着埋怨的。 “我对夫君,亦是,朝朝,走,我们去给你祖母请大夫去。” 沈氏攥紧了帕子,冷眼撇了一下倒在地上的江婉心,拉着江朝华走了。 什么叫对她失望了,难道她没有给江婉心背锅,代替她得罪房家,对她失望了? 若是如此,那她还真就不稀罕江贺的高看,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她再怎么跟忠毅侯府有嫌隙,也轮不到一个孤女爬到她头上来。 “夫人!” 以往江老夫人有个什么,沈氏都是亲自侍奉在榻前的,如今却带着江朝华扭头就走,江贺浑身一僵,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沈氏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如此排斥江婉心? 莫非是知道了江婉心的身世? 江贺抱着江老夫人,低声唤了她两句,见她没醒,这才知道她是真的被气晕过去了,不敢耽误,赶忙命人请大夫。 他现在自顾不暇,今日江家这一出戏,一定得罪了房安康。 房安康身为尚书右丞,身兼参奏的职务,想来他以后定然与江家难为,待老夫人醒了之后,还是得将今日的事找个借口安插在沈氏的头上。 江贺无耻的想着,而沈氏拉着江朝华离开飞鹤院后,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不愿意再忍受老夫人的无理取闹了,她病了,醒了之后,想来也不喜欢看见自己,自己何不乐得清静。 “娘亲,您没事吧。” 江朝华细细的打量沈氏。 沈氏摇摇头,振作起来: “娘亲没事。” 若是她再不振作,这个当家主母怕是要换人了。 她在,老夫人跟江贺尚且如此偏袒江婉心,她若是不在了,她的女儿跟儿子,谁护。 “娘亲,父亲跟祖母会不会还要您出面,帮江婉心解决房家的事?她都那么污蔑我跟您了,我不想再让您管她的事。” 以江朝华对江贺跟江老夫人的了解,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得罪不起房家,要保江婉心,定然就要算计沈氏。 所以,她必须要不断的提醒沈氏。 “呵,她休想。” 沈氏冷笑一声,眼睛眯起。 这么多年她才知道江婉心在背后就是如此说她的。 那么既然今日已经撕破了脸皮,日后她不插手江婉心的事,江家上下也说不出她半句不好。 “娘亲霸气,只是娘亲,只有咱们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还不够,毕竟在外人看来,势弱的人总是会受到同情,所以,咱们需要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宣扬出去,这样您日后不管江婉心了,大家才不会说闲话,您觉得呢。” 第15章 江朝华挎着沈氏的手臂,勾起唇角,一副等着沈氏夸奖的神色。 沈氏宠溺一笑,看着江朝华如今的样子,十分欣慰: “朝朝说的对,就这么办,娘有办法。” 朝朝提醒她了,江婉心既然有江贺护着,势必还会想要攀咬自己,以这个借口脱身,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小姐。” 扶着沈氏走过一个回廊,翡翠的身影忽然追了上来。 见她脸色微白,江朝华的心有些沉。 知道房家今日会提亲,也知道房成会受打击,她一早就安排翡翠跟着房成了。 看翡翠这样,想来是房成出事了。 虽然今日没让江婉心得逞,但若是房成真的有个什么,房安康跟房家势必要连沈氏一起怪罪,那样就白忙活了。 “娘亲,我想出去一趟,你放心,我让翡翠跟着我。” 江朝华摇了摇沈氏的袖子。 沈氏点点头,温和的道:“去吧。” 翡翠是她的人,性子沉稳,有她跟着,沈氏十分放心。 “我一会便回来陪着娘亲。” 江朝华转身,带着翡翠出了江府。 一脚跨出江家的门,翡翠的声音更急促了: “小姐,奴婢没用,把房公子跟丢了,他跑的太快了,您说他不会出事吧。” 翡翠咬唇,眼底一片愧疚。 她太笨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但实在是房成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她当时也在飞鹤院,一边听里面的对话一边唏嘘,那表小姐真狠,一直在利用房成,如今双方对峙,她就将房成推出来定罪。 “翡翠,咱们去济南湖。” 偌大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依旧如往日那般繁华。 房成跑的太快,因为受了刺激,难免失控,莫要说翡翠,就是让一个男人跟,也很容易跟丢。 江朝华微微思索,便转了个方向,朝着济南湖匆忙而去。 济南湖是房成跟江婉心相识的湖,那里人烟稀少,十分僻静。 她就赌一把,赌房成在济南湖。 “是。” 翡翠的脸更白了,济南湖的水是出了名的深,很少有游客去济南湖,因为很危险。 那房成,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真是不得不感慨,白月光的杀伤力太大了,不服都不行。 江朝华脚步匆忙,到了后面,已经用跑的了。 直到赶到济南湖,远远的在湖边看到房成的身影,江朝华这才让翡翠立马去房家找人。 翡翠不敢耽误,提着一口气去房家寻人了。 “是你?” 湖面波光粼粼,济南湖上,有一座拱桥。 拱桥位处阴凉下,十分滑。 房成听见脚步声,扭头,便看见了江朝华的身影。 乍一看见江朝华,房成下意识的便觉得厌恶,然后便是惊讶,惊讶江朝华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 “房公子是受不了喜欢的姑娘欺骗了你,想要跳湖自尽么?” 江朝华勾唇一笑,在房成机警的视线下,停住了脚步。 她脸上的笑,跟刚才在飞鹤院时的一样,那么嘲讽,那么鄙夷,让房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若是来看笑话的,便赶紧滚,我就是再落魄,也不会想不开。” 他只是有些受不了,觉得心灰意冷。 自从姨娘去世后,他便将江婉心当成心中所有,江婉心,是他熬过漫长岁月的执念。 如今看出江婉心的为人,房成觉得心灰意冷,觉得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这里是你的地盘不成,你能来,我还不能来么?我偏不走,说不定,我还能看一出好戏呢。” 江朝华伸了一个懒腰,靠在拱桥上,用手拖着下巴,: “房公子是要跳湖么,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你能快些么,这样我看完了热闹,还能回家休息。” 江朝华的语气不免幸灾乐祸,房成听完,更生气了: “我为何要听你的,不要你管。” “是么,那就是说,你还是要跳扑?啧,不就是被人给骗了感情么,至于要死要活的么,你怎的这般没用,人的一生何其漫长,为了女人死,我可真是看不起你。” “不过话说回来,本小姐还没见过为情而死的人呢,房公子,你倒是快些跳啊,你若是不跳,就下来,我说你也不用怪表姐,要怪就怪你眼瞎好了,以后多练练眼神,这件事就当是你一时眼神不好使,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江朝华语气慵懒,眼神也慵懒。 她说着恶毒的话,但是眼神十分清澈,房成的脸沉着,想着江朝华有一句话说对了,这事也怪他,谁让他一厢情愿呢。 “喂,你到底跳不跳啊,不跳就过来吧,桥上滑,你别掉下去摔死了。” 江朝华换了一个姿势,又伸了一个懒腰,见房成眼底的神色飞快的变换,眼神一闪,没再说话。 “我……” 房成盯着江朝华,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微风吹起房成的衣袍,他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江朝华没有那么令人厌恶,最起码她像父亲说的那样,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伪装,跟江婉心不同。 “成儿,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想要为父的命么,快下来。” 翡翠的动作很快,刚跑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同样寻人的房安康。 房安康刚来,就看到房成坐在拱桥上,吓的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大人!” 小厮们惊呼一声,房成也是心头一紧。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眨眼的功夫,房成身下一滑,没站稳,直接从桥上摔了下去。 “救命!我不会浮水。” 江朝华怎么都没想到房成是个旱鸭子,她的小脸黑成一片,顾不得旁的,直接跳了下去。 房成,不能死。 第18章白月光的位置,换人了 “成儿。” 房安康本来就害怕,见房成掉下了湖,吓的直接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随行的小厮手忙脚乱,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该先救谁了。 “小姐!” 翡翠惊呼一声,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她们小姐,也是不会浮水的,怎么办,小姐怎么还主动跳下去救人了呢,她可是个姑娘啊,这贸然下去,就算是真的将房成救上来了,名声怎么办。 岸上的人着急又害怕,江朝华跳入冰冷的湖水中,被冻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一边在心中骂房成没有,一边朝着房成游去。 房成的姨娘,其实不是因病去世的,而是掉入了湖中淹死了。 从那以后,房成十分怕水,但却喜欢独自一人去湖边缅怀他的姨娘。 之所以对江婉心情根深种,也是因为江婉心在这里时常的安慰他,陪着他一起。 再加上他们两个人的身世相同,故而,他这些年才会越发的不可自拔。 “咕噜咕噜。” 房成的身子不断往湖底沉,他喝了一肚子的水,肺都要憋炸了。 意识朦胧间,江婉心的脸不断出现在眼前,他苦笑一声,莫非今日还真让江朝华说准了,他要没命了? 房成睁着眼睛,忽的,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像是一条鱼儿般,朝着他游了过来。 江婉心的脸变成江朝华的脸,刹那间,拽着房成的脖领子,将他往岸上带。 江朝华的出现,对身处泥潭的房成来说,无异于伸出了一只手。 水中的江朝华,清冷,灵动,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下,好似被打上了一束光。 济南湖周围虽然很阴,但是湖底折射着阳光,经常让人以为湖水不深,清澈见底。 不仅如此,济南湖还跟长安城中的西湖相连,平常游客都会去西湖游船,不会来这里。 “小姐,小姐过来了。” 翡翠在岸边上急的直跺脚,冷不丁的看着江朝华灵活的拖着房成往这边游,喜极而泣。 房家的小厮不断的给房安康按人中,房安康一口气缓过来了,听见翡翠的话,赶忙趴在岸边,朝着湖中看。 越来越近了,只听噗通一声。 江朝华直接一个猛子,将房成摔到了岸边。 “咳咳咳。” 房成觉得自己好似死过一次了,猛的咳了出来,他扭头,只见江朝华一个转身,朝着湖中游去。 “别。” 房成的心顿时漏了一拍,伸手便要去拉江朝华。 江朝华若是为了救他出了事,这一辈子,他都会自责的。 “成儿,别去。” 房安康一把拉住房成,惊魂未定,看着江朝华往对面的岸边游去,立马就明白了江朝华的意思。 江朝华的反应很快,她跳到湖下救房成,是出于好意,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岸边上有男子,她若是上来了,名声定然就坏了。 她在长安城的名声不好,曾经有人说就是高门府上的庶子都看不上她。 第16章 若是江朝华真的有坏心思,大可以抓住救房成这一点,要挟房家,或者,嫁进房家。 可是她没有,这一转身,便意味着她不贪救房成的功劳,也没任何别的谋划,毕竟,此事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小姐。” 翡翠抹了一把眼泪,顺着江朝华的方向,朝着对面的岸边跑去。 “江朝华,你……” 房成失魂落魄的看着湖中那抹身影,湖的对岸,太远了,江朝华救了他,再游过去,体力能坚持的住么。 万一她…… 不,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父亲,快,快去找人开船,要女人,要女船家。” “哎,我这就去,这就去,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 房安康连连点头。 江朝华是皇亲,要是真出了事,房家可担待不起啊,但是今日江朝华的恩情,他房安康承了,日后定然会报答的。 “是,是。” 小厮们赶忙应声,跑去找船家了。 偌大的济南湖湖中,只依稀能看到一抹身影,努力的朝着对岸游去。 从济南湖的湖中心往远处看,依稀可以看见西湖跟零星几条游船。 江朝华在湖水中游着,她前世其实不会浮水,但后来人人喊打,为了逃命,她什么都学会了。 从这里游过去,她有十足的把握。 但天公不作美,江朝华目前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劳累,眼看着还有一段距离到岸边,她的腿就抽筋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江朝华努力让自己的身子放松下来,但体力还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往湖中落了下去。 房成一直注视着湖中的那道身影,看着江朝华往下沉,他疯了一般往对面跑。 他以往如此不待见江朝华,江朝华却还救他,今日就算是失了礼数,他也不要江朝华死。 房成拼命的跑着,可对岸实在是远,等他们跑过去的时候,江朝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初春时节,正适合踏青游湖。 西湖很大,时常有几艘客船不断的游动。 其中,尤属一艘红顶的客船最为显眼。 客船上,挂着一道帆,帆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燕字,周围的其他客船,都离这艘船远远的。 燕家权势及大,燕侯爷不仅有侯爷的爵位,更是被当今陛下亲封为镇北王。 镇北王是太后的外孙,一生驻扎在大唐边境,保家卫国。 长安城的人为了区分,更喜欢称燕景的父亲为镇北王,称燕景为景小侯爷。 红衣翩翩,燕景背着手,狭长的凤眸比湖水还要幽深。 身上的红衣颜色浓郁,下摆处,还有水渍不断往下落。 燕景脚边,江朝华满脸苍白的躺着,鬓发凌乱,像是没了气息。 “喂,醒醒。” 美人落水,哪怕是落魄了一些,容貌也是美的。 但很显然,燕景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用脚踢了踢江朝华,江朝华幽幽转醒,眼神有些迷离。 “醒了就赶紧滚下去。” 燕景勾起唇角,黑眸中倒映着江朝华的身影。 他本不想救江朝华的,毕竟她死了,自己也不用担心那日她跟沈璞玉的话被江朝华听到了。 可刚刚她在湖中游的那一幕,让燕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求生欲。 千金小姐,还是备受宠爱的江朝华,水性怎么会这么好暂且不提,就说她为何会有这般强大的求生欲呢。 若非经历过生死,怎么可能会如此。 燕景眼底一片玩味,他对江朝华,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逗弄小猫小狗一般的心思。 “嘶。” 江朝华只觉得胸口有些憋痛,意识清醒了,眼前也清明了。 看着燕景那张放大的脸,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比刚才在湖中泡着还白。 “再不醒,有人怕是会因你自责而死。” 燕景低低一笑,扭头,看着岸边疯狂找人的房成,只觉得事情更加有意思了。 自古英雄救美,能让美人以身相许,江朝华刚才救了房成,只怕日后在房成的心中,定然会不一般。 白月光的位置,怕是也要换人了。 “哎?不是,你……” 燕景想着,但江朝华一看见他,就浑身僵硬,觉得十分恐惧。 比起跟燕景待在一起,她还不如掉湖中呢。 沈璞玉手上拿着一把扇子,察觉到江朝华的意图,身影一顿,想去制止,可已经晚了,江朝华又重新跳了下去,溅起的水,崩到燕景的脸上,让他脸上的笑,也僵成了一片。 第19章江朝华日后会来寻本小侯 “啧,人家好似,并不领你的情。” 沈璞玉既诧异,看见燕景吃瘪,又觉得有意思,摇着扇子,一脸幸灾乐祸。 “本小侯的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领的,青云青华,开船。” 江朝华跳进湖中,奋力的朝着岸边游去。 房成带了许多人寻她,似乎是觉得她被淹死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折回去是不可能了,但是也上不了岸,江朝华的小脸漆黑一片,在心中又骂了房成几句。 燕景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朝华,抬起手,甩了甩水渍,声音邪魅。 “是,主子。” 燕景身后,站着两个身穿青衣的冰块脸侍卫,他们都是燕景身边的人,也同样在九门提督府做事。 “你如今的名声,让那恶女都如此怕你,说来也是好笑呢。” 沈璞玉的眼神闪了闪,见江朝华明知道上不了岸了,宁肯在水中泡着也不向燕景求救,甚至,连看燕景一眼都不敢,不由得更加确信江朝华那日一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燕景在九门提督府任职,为当今圣上办事,但燕景同样借助这个身份,暗中查案。 他们在调查一桩多年前的旧案,案子将一人牵扯了进来,那便是江贺。 上次赶上江朝华生辰宴,他跟燕景正商议如何出手,不曾想被江朝华听到了。 燕景用计,让江朝华跌入池中,那池水很深,据说江朝华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水,可今日一见,他才恍然发觉,这个恶女,骗了大家。 而刚才她在桥上故意激怒房成的那一幕,他们也看到了,觉得甚是有趣,这长安城,人人都有两幅面孔,就连这有名的恶女,也是如此,能不有趣么。 “江大小姐,真的不要我们帮忙么,你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 沈璞玉嗤笑一身,而在燕景的吩咐下,青离跟青华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船很大,朝着江朝华迅速的压了过去,好似要将她撞到湖底。 江朝华扭头,对上燕景的眼睛,在他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一咬牙,一个猛子,不用他动手,直接扎进了湖水中。 湖水很冷,但强大的求生意志让江朝华直接从船底游了过去。 她还知道一个岸边,那里水草横生,根本不会有人去,她便游去那里吧。 翡翠聪明,知道此时她若是想上岸,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她是疯了么,宁愿陷入危险,也不开口向你求饶,燕景,江家恶女,这一点还跟你有些像呢。” 沈璞玉彻底惊了,无疑,江朝华灵活的身影在水中很是好看。 但他没想到江朝华冒着性命危险,也不肯向燕景服软。 江朝华对燕景的恐惧,似乎不仅仅是那日害她落水啊,这种恐惧,像是堆积了许久的。 “燕景,你与江朝华以往认识?你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她见了你就跟见了鬼似的?” 沈璞玉将扇子收了起来,认真的道: “江贺那个老狐狸,为人过于谨慎,那小厮飞云倒是送上门的一个裂口,但我们还需要其他助力,若是江朝华可用,也不失为一个好棋子。” 江朝华不仅是江家嫡女,还是皇亲,她的身份可以办许多事,正是他们需要的。 “她会来找我的。” 燕景背着手,站在船板上,眉眼深邃若高山悬崖,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粉身碎骨。 满脸高深,语气笃定,燕景笑的有些邪气妖孽。 “咳咳咳。” 江朝华提着一口气,终于游到了岸边。 她拍着胸口,吐出几口浑水。 “小姐,您快穿上,太好了太好了。” 翡翠果然就等在附近。 听见声音,她手上拿着一件衣裳,扑到江朝华身边,为她披上。 暖意传来,江朝华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一次。 “翡翠,走,咱们去附近的柳巷。” 江朝华裹紧了衣裳,声音有些沙哑。 柳巷是离这里最近的巷子,她不能这样回家,沈氏会担心的。 柳巷中住着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中有她要找的人。 重生后,她必须尽快培养自己的势力,如此一来,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第17章 “是,奴婢立马扶您过去。” 翡翠将眼泪擦干,赶忙扶着江朝华起身。 柳巷人烟稀少,十分荒僻,那是穷人居住的地方,因为地段偏僻,很多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了些许人还在。 江朝华借着翡翠的力气站了起来。 她的脸有些白,察觉到身后那道带着杀意的视线,江朝华下意识的扭头,离的很远,似乎还能看清燕景冰冷的眉眼。 上辈子燕景成了新帝,那也就是说,今生他会造反是么,可是很奇怪,侯府造反,那为何当时没人声讨燕景,而燕景昭告天下他登基乃名声延顺? 莫非,燕景还有其他的秘密? 江朝华打了一个激灵,不再去想,只要今生她离燕景远远的,不与他扯上关系,便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绝对不会。 及其具有压迫性跟侵略性的视线,一直到江朝华的身影消失,这才收回。 长满海草的岸边,阴冷潮湿,还有一排排的柳树不断相衬,好在长安城在南方,三月的天气,算不得太冷,柳枝上也有嫩芽生出,遮掩着江朝华跟翡翠的身影。 柳巷荒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江朝华带着翡翠敲响了巷子中第三家的门。 “谁啊。” 院子中传来妇人的声音,江朝华微微抿唇,在翡翠诧异的视线下,启唇: “我是能救你的人。” 江朝华盯着木门,眼神越发的深邃。 这个时候,庄锐泽还没参军吧,他的母亲,还未病逝。 前世江婉心机缘巧合下救了庄锐泽的母亲,被庄锐泽认为主人,谁都没想到,他穷苦之人,日后会成为威风八方的大将军。 今生若是她抢先一步,将庄锐泽的母亲救了,那么庄锐泽,就会成为她的人,日后绝对不会再帮着江婉心跟陆明川。 院子内的人顿了顿,听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姑娘,慢慢的打开门,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这人,就是庄大婶,也就是庄锐泽的母亲。 庄锐泽因母病重,日日在城中干杂活,天黑才能回家,天色还早,她可以先接触庄大婶,再接触庄锐泽。 “姑娘,您有什么事么?” 庄大婶见江朝华虽然有些落魄,但打扮的满身华贵,眼神十分警惕。 “大婶,我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济南湖中,身上的衣服湿了,能不能借您的房间一用,我想换身衣裳,我刚刚听到您咳的厉害,想来是病了,这才斗胆说了大话,请您不要怪罪。” 江朝华微微一笑,翡翠立马会意,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庄大婶。 庄大婶是个心善的人,没要银子,让江朝华进了院子。 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熬了姜水给江朝华喝,庄大婶这才略微询问了一番,得知江朝华是朝中贵女,更加不安了。 “大婶,真的很感谢你,这身衣裳我回去洗干净后会还给您的,我乃兵部侍郎府上的女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您有任何需求,都可去侍郎府寻我。” 江朝华微微一笑,留了一张银票在院子中的桌案上,施施然的走了。 庄大婶拒绝不过,只得将银票收起来,打算日后再还给江朝华,银票旁,还有一纸药方,上面记载了一些治疗肺疾的方子。 方子她看不懂,但江朝华居然真的懂医,还能看出她得了肺病,让庄大婶一阵恍惚,反应过来去追江朝华,已经不见了她们的身影。 “小姐,您为何要留下那张药方啊,就算是出于感激,大不了多留些银子。” 翡翠疑惑。 还有,小姐怎么自报家门了呢,难道小姐就不怕那大婶有坏心眼? “因为啊,那大婶几日后,便会来江家寻我。” 江朝华微微一笑,朝着侍郎府的方向而去。 过几日,庄锐泽便要背负上案子了,他年轻力气大,干活的时候难免遇到为难的人。 前世江婉心接连出手帮助庄锐泽,这才让庄锐泽心甘情愿的归她所用。 不管是她留下的钱还是那纸药方,又或者是报出的身世,都会让庄锐泽跟庄大婶找上门来。 第20章恋爱脑江晚舟 “翡翠不明白。” 翡翠小脸疑惑,扶着江朝华,并未多问。 她一心为江朝华好,也是出于报答沈氏的恩情,不该问的,翡翠绝对不会多问。 “日后你会明白的。” 江朝华微微一笑,见翡翠的脸儿圆圆,眼睛也滚圆滚圆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小姐?”翡翠呆了,看着江朝华脸上的笑,只觉得受宠若惊。 现在的小姐,好温柔啊,若是以后都能如此,就好了。 “走吧,娘亲还在家中等着我呢。” 江朝华摆摆手,今日是农历三月三,江晚舟会回家拿生活费。 虽然他现在不住在江家了,但沈氏唯恐他会受苦受累,每个月非要命人押着他回家一趟,给他做些好吃的,再给他些银钱。 沈氏既不喜欢那青楼女子,又不舍得儿子,每每到了今日,都会十分难受。 而江晚舟大概也看出来了,以此要挟,沈氏迟早有一日能松口。 想起那青楼女子,江朝华便满脸冰冷。 前世死前她才知道,那青楼女子是那养在外面的外室培养的人,所以才会跟江婉心那般交好。 江婉心一心帮着江晚舟,故而在江晚舟的心中,她比自己这个亲妹妹要善解人意。 此番回江家,得知江婉心有难,江晚舟定然会求情。 她这便回家,要江晚舟那个恋爱脑认清现实,看看没了钱,他在这个世道又算个什么。 既是想独立出去,那还要沈氏的钱作甚。 江朝华的脚程不慢,没用一会,便回了江家。 果不其然,刚一回来,便碰见了满脸忧愁的李嬷嬷。 李嬷嬷是沈氏的奶娘,从沈氏嫁进江家就陪着她,一心为了沈氏好。 江晚舟跟沈氏母子闹掰,沈氏忧思不止,李嬷嬷自然也跟着担心。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李嬷嬷一喜,见江朝华身上穿着一身麻布衣裙,立马反应过来,带着江朝华换了身衣裳。 “嬷嬷,可是江晚舟回来了?” 换好衣裳,江朝华立马朝着沈氏的院子而去。 李嬷嬷哎了一声,眉宇间全是化不开的忧愁。 青楼女子怎么能进江家的门呢,若是夫人松口了,日后哪里还会有好人家愿意跟江家联亲,连带着,忠毅侯府都会受到波及。 夫人不松口,三公子也不退步,好好的母子,竟闹成了这般田地。 “江晚舟就是欠教训,不让他受点苦,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谁!” 江朝华冷笑一声,笑的李嬷嬷心中咯噔一下。 三公子跟大小姐以前就相互看不顺眼,这一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 李嬷嬷心中想着,但也实在看不过江晚舟那么拿捏自己的亲母,咬咬牙,任由江朝华去了。 沁芳园,沈氏的院子。 卧房的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香味扑鼻,勾的人肚子中的馋虫都要出来了。 桌子边,坐着一个穿着蓝色锦袍,俊美潇洒的少年。 少年的眉眼跟沈氏生的很是相似,只是神色十分冰冷,哪怕沈氏坐在他身边,满脸慈爱的嘘寒问暖,江晚舟也好似看不见一般。 “舟儿,许久没回家,你都瘦了,你大哥跟二哥如今都需要人照顾,你在外母亲实在不放心,若不然还是搬回家中吧。” 沈氏怜爱的看着江晚舟。 三个儿子中,只剩下江晚舟是健康的,沈氏放心不下他,只想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那么母亲是同意瑶儿入门了?” 江晚舟冷着脸,这才愿意看沈氏一眼。 “啪嗒。” 沈氏将筷子放在桌面上,脸也沉了,不用多说,就知道她不同意。 江晚舟嘴中多的瑶儿,乃是长安城最大的青楼兰香苑的花魁梦瑶。 梦瑶能歌善舞,长相貌美,长安城许多公子哥都十分喜欢她,要为她一掷千金,更是有无数人愿意给她赎身。 但梦瑶一心爱慕江晚舟,为了江晚舟,不惜拒绝了其他人。 对此,江晚舟觉得十分愧疚,更加埋怨沈氏,因为沈氏不给他钱,他没法给梦瑶赎身。 而赎身的最好办法,便是将梦瑶纳进江家。 沈氏根本不会同意,江晚舟只得日日都去兰香苑看望梦瑶,看着她落泪,心中的恨意堆积的越来越深。 “既你不同意,我便跟你无话可说,除非您同意让瑶儿进门,否则您便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江晚舟不耐烦,一想到梦瑶还在等着他,便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她。 为了梦瑶,他连亲生母亲都不顾了。 “舟儿,你便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连母亲都不要了么。” 沈氏的眼泪流的汹涌,心疼的厉害。 第18章 这可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啊,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他居然连自己都不认了。 “母亲这话说的,难道只有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才有尊严么,母亲高高在上,自然看不起那些努力活着的人,祖母说的没错,母亲你就是以前尊贵惯了,看不起人。” 江晚舟一摔衣袖,怒不可遏,沈氏痛心疾首,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晚舟眼底的怨恨。 “你……” 她的亲生儿子,怎么能如此说她,她何时看不起别人了,何时高高在上了? 若她是那样的人,怎么会嫁给江贺呢,当初的江贺,出身贫寒,长安城人人知晓。 “够了!母亲要说的话,我都已经听腻了,还是去管教江朝华吧,别让她惹事,败坏江家的名声。” 江晚舟冷笑一声,不顾沈氏,这便要走。 只是他刚转过身,迎面而来一阵风,江朝华抬起手,直接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你的嘴巴不干不净,是吃不起饭食了大粪么,不会说话,我就帮你洗洗嘴!” “啪”的一声。 太突然了,直接将江晚舟给打蒙了。 “你这个恶女,居然敢打我!” 江晚舟捂着脸,看见江朝华,怒不可遏,立马抬起手,便要还给江朝华一巴掌。 “打你怎么了,我打你狼心狗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 江朝华冷笑一声,指尖藏了银针,将银针刺进江晚舟的穴位中。 江晚舟只觉得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方向朝着沈氏。 “今日我便好好的教训教训你,将你长歪的心,打回来!” 江朝华冷着脸,左右开弓,接连扇了江晚舟几个巴掌。 想要唤醒江晚舟,短时间不可能,但怎么也要出出气,要他知道,他如今拥有的,都是谁给的,没有沈氏,他屁都不是,今日自己能打他,来日这长安城的人,都可以打! 第21章一巴掌打醒你,让你不睁眼 “啪啪啪。” 江朝华刺了江晚舟膝盖上的血海穴,此处穴位十分敏感,可让江晚舟长跪不起,只要江朝华不想让他起来,他就绝对起不来,不仅起不来,身上的力气还会像是被抽干一般。 “这一巴掌,打醒你,让你睁睁眼,日后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到处逞强,没有母亲,你什么都不是!” 江朝华不屑一笑,高高抬起手,在江晚舟震怒的视线下,直接将他的脸打的歪向了一侧。 “朝朝,住手!” 江朝华的动作太快了,又因为江晚舟忽然跪在自己跟前,沈氏有些措手不及。 见江晚舟的脸都被打红了,沈氏立马制止,但不管是此时的江晚舟还是江朝华,显然都在气头上。 “江朝华!你这个恶女,居然跟对你的亲兄长动手!” 江晚舟动,却浑身软的像是烂泥一般。 不知道江朝华这个恶女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忽然就动不了了。 他身份尊贵,从小锦衣玉食,就连沈氏都没打过他,江朝华算哪根葱,也配打自己,还打了那么多下! “呵,你既说我是恶女,我若是不再多打你两巴掌,怎么对的起你这么称呼我。” “啪!” 说着,江朝华又直接给了江晚舟一个大逼斗,打的他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 “这一巴掌,打你自恃清高,只会窝里横要挟自己的母亲,在外面,你屁都不是!” “啪!” “这一巴掌,打你身为男儿,却毫无担当,口口声声要跟母亲断绝关系,但每个月却还拿着母亲给你的钱挥霍,我真是看不起你!” 江朝华不断的抬着手,眼圈红的厉害。 三个兄长中,就属江晚舟的身子骨健康,可是后来,因为要给梦瑶赎身,他沾染上了赌! 长安城第一赌坊,浮生若梦,但凡是进去过的赌徒,都会赌的家财四尽。 前世江晚舟不断从沈氏这里索要银子,欠下了巨额的赌债,浮生若梦放下话,要是江晚舟不还钱,便要他的命。 沈氏心疼江晚舟,不惜拿出自己嫁妆的一半来给江晚舟填窟窿。 可这一切,都只是那外室跟梦瑶的阴谋,目的便是为了将沈氏的嫁妆搞到手。 忠毅侯府没落后,外室拿着沈氏的嫁妆堂而皇之的入了江家,还用嫁妆给江婉心铺路,给林枫铺路,万贯家财,一夕之间,全都给别人做了陪衬,江朝华怎么能不恨! 她恨江贺狼心狗肺,也恨江晚舟的颓丧,更恨自己。 “朝朝!够了!不要再打了。” 江晚舟的脸都被打肿了,沈氏的眼泪往下落,心头无力。 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她的儿子,哪个她都不能责怪,更何况,朝朝是为了她才动手打人的。 “走开!我不用你假好心!” 沈氏弯下腰,想去扶江晚舟,却被江晚舟推开,朝着身后的桌案撞去。 “夫人!” 李嬷嬷惊呼一声,险险的将沈氏扶住,沈氏这才没有撞破了脑袋。 “三哥,夫人可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连亲母都打,你,你……” 你还是个人么! 李嬷嬷气不打一处来,沈氏满脸煞白,眼神昏暗,里面若死水一般。 这样的眼神,让江晚舟浑身一僵,有些愧疚,可那点愧疚在想到梦瑶时,便烟消云散了。 “江晚舟!你真的是疯了!” 江朝华眉眼阴鸷,盯着江晚舟的眼神不经意带上了杀意。 这样的眼神,唬了江晚舟一跳。 本来就心虚,他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顶着卧房内所有人的视线,猛的将沈氏刚给他的一袋子银子甩在了桌子上。 “啪嗒”一声。 这一声,就像是打了沈氏一巴掌,让她的行动看起来那么可笑,那么荒唐。 她担心江晚舟没有银子花,担心他的日子会不好过,可江晚舟却对她动手。 这样的儿子,她真的是太失望了! “我走!日后,我再也不会踏入江家一步,再也不会要你一分钱!” 江晚舟满身落魄,饿着肚子,眉眼阴冷的瞪了一眼江朝华,带着怒气,冲了出去。 沈氏想要去追,却忍着没动,刚才江晚舟推她的那一下,也将她的心推凉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江晚舟,没有母亲,没有忠毅侯府,你什么都不是,你要是个男人,就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别拿母亲一分钱,记住了。” 江晚舟一脚刚迈出门槛,江朝华沉沉的声音紧随其后。 江晚舟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妹妹,妹妹。” 江晚舟刚离开,江晚意便走了进来。 一进来,看见沈氏坐在地上,江晚意无助的看向江朝华。 自从江晚意痴傻之后,他对江朝华就十分依赖,可以前的江朝华,太厌恶江晚意了,也很嫌弃他,别说保护,就连看一眼都懒的看,导致江晚意前世才会为了讨好她,爬到树上摘枣子。 “二哥,母亲险些被三哥推倒,撞伤头,二哥你能不能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保护我们。” 江朝华拉着江晚意的手,看着他懵懂的眼神,心中的恨意更大。 她的二哥那么聪明,却变成了傻子,若他知道,该会有多么伤心。 “娘,不痛,呼呼,就不痛了,妹妹,也给我呼呼,我不痛。” 江晚意呆呆的,蹲到沈氏身边,拉起她的手,轻轻的呼气。 他以为沈氏伤到了手,学着江朝华昨晚的模样,给沈氏呼气。 “朝朝,是你教你二哥的么。” 沈氏大喜,目光温柔的抬起手,摸了摸江晚意的脸。 晚意很依赖朝朝,也只听朝朝的话,以往她还想过让朝朝教晚意一些基本的常识,但是朝朝说什么都不肯。 晚舟如此对她,可是晚意却懂事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娘,不痛,不痛。” 江晚意痴傻,不知道关心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关心沈氏,朝朝就会夸奖他。 “娘不疼,不疼,只要你们都在娘身边,娘什么都能挺过去。” 沈氏哽咽着,江朝华扶着她,坐到了凳子上。 “娘亲,您放心,日后我来亲自照顾二哥哥,以前是我不懂事,不懂得您的辛苦,也不谅解您在府中的为难,从今以后,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江朝华拉着江晚意的手,一起放在沈氏的手背上。 没关系的,只要她肯努力,一切都能改变,最起码,江晚意已经开始改变了,不是么。 “好,娘就知道,朝朝最是懂事乖巧,真是辛苦你了。” 沈氏连连点头,但一想起江晚舟将她给的银子丢下了,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娘亲,我有话想跟您说,是关于三哥哥的,娘亲,您跟三哥哥之间的关系之所以如此僵硬,都是因为梦瑶,我有一计,或许可以解开你们之间的心结,娘亲想听么。” 第19章 江朝华微微一笑,视线看向那袋被丢下的银子。 若是要控制江晚舟,其实也好办,首先便是要断了他的银子,让他尝尝,没了沈氏跟侯府,他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贵公子,能吃的了苦,那才见鬼了呢。 第22章暗中出手,赎身拿身契 “真的?” 沈氏眼神一亮,李嬷嬷立马让卧房内的下人都出去。 房内有几个丫鬟,都是沈氏身边贴身侍候的,别看她们模样恭敬,一副乖巧的样子,可是中间,也是有内鬼的。 江朝华眯着眼睛,在那四个丫鬟身上看了一眼,视线定格在穿着绿色衣衫,满脸沉稳的丫鬟身上。 这丫鬟,名为冬蔷,是沈氏四个大丫鬟中的一个。 沈氏十分信任从忠毅侯府带来的大丫鬟,什么事都会交给她们去办。 可是沈氏没想到,她们当中,春花、秋月,夏落,冬蔷,有两个是叛徒。 她们早就被江婉心收买了,暗中替江婉心监视沈氏,并且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沈氏耳边吹嘘江婉心的好。 前世江婉心成为沈氏的义女,也有那两个叛徒的功劳。 冬蔷跟夏落二人虽然性子沉稳,更被沈氏看重,但也正是如此,才容易被挑拨,跟沈氏离心。 江朝华不急,有了房家这件事,江婉心一定会让冬蔷跟秋月继续为她说话,沈氏心中对江婉心的嫌恶那么深,她身边的丫鬟为江婉心求情,怎么可能会不让沈氏觉得奇怪。 她就是要让沈氏疑惑,疑惑为何江婉心一个孤女,会有那么大的能耐,收买她身边的大丫鬟,进而,一步一步怀疑到江贺身上。 她不会说江贺半句不好,因为她说的话,沈氏未必会信,她要让沈氏不断对江贺失望,不断的跟江贺生嫌隙,要让沈氏自己怀疑江贺,这样,才不会打草惊蛇,进而达到目的。 “你们四个,先将东西撤出去吧。” 江晚舟走了,这一桌子饭菜,只会让沈氏心中堵的慌,哪里有心思用膳。 “是。” 秋月跟冬蔷垂着头,走到桌子边,江朝华撇着她们的身影,红唇勾起,道: “既然是因为梦瑶,让三哥哥跟母亲关系闹僵,那不如母亲就如了三哥哥的愿,为梦瑶赎身吧。” 江朝华话落,冬蔷跟秋月的动作齐齐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利索的端着盘子走出去了。 “朝朝,你要说的,便是这个么,不成。” 沈氏摇摇头,有些失望。 梦瑶没赎身,江晚舟尚且痴迷成这样,若是给她赎了身,那还得了,只怕下一步,江晚舟就要得寸进尺,让梦瑶进府了。 那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坚持什么。 “母亲莫急,听我说完。” 李嬷嬷带着江晚意坐到一边,给他拿了点心吃,见江朝华一脸笃定,虽也不太赞成,但她就是莫名觉得江朝华有办法,毕竟太后跟沈氏的关系,也是在江朝华的推动下,修复的。 “娘亲,您说盛唐达官显贵府中要买奴仆,为何第一时间便要找牙婆收走那些奴仆的身契呢。” 江朝华低低一笑,沈氏立马道: “不仅仅是盛唐,前朝,前前朝,都是如此,有的奴仆不听话,但只要握着他们的身契,便可拿捏他们,甚至,还能发卖了她们。” 高门显贵的女子,长大后,学的第一项本事,就是掌家。 后宅是女人的天下,家宅不宁,何以安家? 所以对奴仆的管教,是贵女们学习的重中之重,而身契,自然十分重要,是拿捏教导奴仆的关键。 “所以啊娘亲,梦瑶虽然是兰花院的花魁,但是她的身契,也是在妈妈桑手上的,说的难听点,她不过就是个高贵的奴才罢了,还是奴才。” 江朝华眉眼清淡。 所以,只要沈氏出银子,答应江晚舟给梦瑶赎身,但有一点要求,那便是梦瑶的身契必须放在沈氏这里。 如此,梦瑶就相当于是沈氏的丫鬟,还不是任由沈氏拿捏。 梦瑶这样的人,如何会同意,可她若是不同意,那就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毕竟江晚舟不是说梦瑶为了自己,什么都肯做的么。 “夫人!” 李嬷嬷眼前一亮,立马就懂了江朝华的意思。 梦瑶那小贱人,一直挑唆夫人跟三哥的关系,不也是笃定夫人不会同意三哥给她赎身么。 如此一来,可打梦瑶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梦瑶不同意,-三哥可就怨不得夫人了。 此计,甚是妙啊! “朝朝,娘亲懂了。” 李嬷嬷能明白的道理,沈氏自然也能想明白,可是她还没高兴多久,便又苦了脸: “可是万一你哥哥不同意将梦瑶的身契放在我这里怎么办。” “那娘亲便跟三哥说,若是身契不放在您这里,那么梦瑶永远也别想入府,若是愿意,尚且有机会。” 江朝华太了解江晚舟了,一旦沈氏松口给梦瑶赎身,他就会觉得沈氏将来也会松口让梦瑶进门,这样的话,他哪里会不同意将身契给沈氏。 “好好,就这么办,朝朝啊,你真是解了娘亲的心头大患啊。” 沈氏瞬间眉开眼笑,但也难免担忧: “但是时间一长,如何安置他们,总不能让你三哥将梦瑶安置在外面吧。” 那样的话,不就成了外室么,养外室的事情若是被传出去,那江晚舟以后就娶不到正经人家的姑娘了。 “娘亲,咱们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先这么做,至于养外室,娘亲觉得,缺了银子,三哥哥能坚持多久?” “少年少女,感情若镜中水花,哪一样不需要银子维持?娘亲大可以跟三哥哥说这是对他的考验,若是他能坚持,便同意梦瑶入府,而在此期间,您不会给他一分钱,想来,他也没脸跟您张口了。” 有了刚才那一幕,江晚舟定然不会再开口跟沈氏要钱。 梦瑶是花魁,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千金才能供应的起的,跟着江晚舟住在外面,时间短了还好说,时间一长,她跟江晚舟还能那么恩爱么? 有道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再好的感情,也是放屁,就更莫要说两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就这么办,但是你三哥刚才……” 沈氏一拍桌案,眉眼兴奋。 这抹兴奋,让她因为江婉心跟江贺的事而生出的憋闷都暂时消失了。 但是一想到刚才江晚舟跟江晚意闹掰了,她就有些为难。 该让谁通知晚舟她松口的事情呢。 “娘亲放心,您这就去与父亲说,父亲会出面完成一切的,如此,也有了理由,让您跟父亲缓和关系,您说呢。” 江朝华脸上笑盈盈的。 这样的事,怎么能不拉着江贺下水呢,到时候江晚舟跟梦瑶的关系破裂,怪的,只会是江贺这个主动出面的人。 而她也要让沈氏亲自向江贺传递这个消息,如此一来,那外室才能知晓,进而给梦瑶施压。 一切,都堪称妙计! 第23章花魁梦瑶 “你父亲?别提他。” 沈氏还在气头上,听江朝华说起江贺,虽然有些意动,但还是很生气。 江贺让她失望了,这么长时间,他还留在飞鹤院,只怕不仅仅是担心江老夫人,还担心江婉心吧。 “娘亲,三哥哥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孩子。” 江朝华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啊,亲生父亲,这么害自己的儿子,要是沈氏知道那外室命梦瑶勾引江晚舟也是在江贺的授意下,不知又会作何感想,又会不会想起今日她提到的这句江晚舟也是江贺的孩子。 “夫人,大小姐说的没错,日后您跟老爷,还是要在一处生活的。” 李嬷嬷也忍不住劝说,果然,在所有人的心中,依旧觉得江贺是个良配,可见这些年,他给沈氏,给所有人营造的假形象有多入骨。 “不去。”沈氏有些动容,但还是忍住了。 “那老奴去,老奴去说,三哥也是老爷的孩子,他一定会同意的。” 李嬷嬷喜不自抑,江朝华眯着眼睛,淡淡开口 “那不如就嬷嬷去吧,只说母亲同意为梦瑶赎身以及身契的事情,我们的计划不要说,太多人知道了,不好,尤其还有祖母在父亲跟母亲中间。嬷嬷明白我的意思么。” 江朝华意有所指,今日房家提亲,李嬷嬷也在场,她知道江老夫人对江婉心偏心,若是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江贺,难保江老夫人不会知道。 搞不好又逼着夫人收江婉心为义女,这样的白眼狼,莫说是义女了,就说是看见她,都让人觉得恶寒。 “大姑娘,还有一事,房家提亲的事情,我们对外怎么说……” 李嬷嬷不禁担忧。 房家跟江婉心的亲事不成,这可是江婉心自己的锅,莫要拉着沈氏下水。 第20章 “嬷嬷放心,暂且不用理会,随着他们去,娘亲不如看看,江婉心还能狼心狗肺成什么样?” 江朝华笑盈盈的,沈氏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婉心若是还要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势必要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索性随着她去好了,然后她们再将此事宣扬出去,到时候不用她们说,外面的人都能知晓江婉心如何的狼心狗肺,心有多黑。 “就依朝朝说的办,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吧。” 沈氏怜爱的摸了摸江朝华的脸,江朝华点点头,带着翡翠回了西拾院。 唯恐江晚意再受到伤害,沈氏让他留在了自己院子的隔壁,劳累了一日,沈氏也十分疲倦,在江朝华走后,睡着了。 李嬷嬷得了吩咐,没一会,就去找了江贺说起赎身的事。 江贺起初十分震惊,但从李嬷嬷那里知道江晚舟今日险些将沈氏推倒,这才打消疑惑,应了。 李嬷嬷谨记江朝华的交代,对江贺也起了提防之心,尤其是江朝华跟沈氏受了委屈,江贺却只顾着留在飞鹤院,不管是对老夫人还是对江婉心,李嬷嬷总觉得跟她们比,江贺对沈氏,反而没那么看重。 故而,不该说的,李嬷嬷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今日的事,得罪了房家,江贺满心烦躁,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想着对策,不许人打扰。 沈氏松口同意给梦瑶赎身,也让江贺缓了一口气,命贴身的侍卫去寻了江晚舟,将事情告知了他。 一切都按照江朝华预料的方向发展,江晚舟听闻消息后,便兴高采烈的去了兰花院。 兰花院很大,阁楼坐落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 阁楼足足有七层高,每一层阁楼,都有很多房间,按照兰花院中姑娘们的身份排高低,地位最高的,自然住的楼层就越高,风景环境也最好。 梦瑶身为兰花院的花魁,自然住在七楼之上。 白日里,兰花院因为生意太好,也开门做生意,不过碍于皇朝之令,白日不做皮肉生意,只是让姑娘们弹琴,唱小曲,举办一些其他的活动。 “哎呦,江公子又来了?今日还跟往常一样么?” 兰花院一楼,一个浓妆艳抹的妈妈画着夸张的妆容,手上拿的帕子不知熏了什么香,微微一抖动,刺鼻异常。 江晚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妈妈热情的样子,神色有些僵硬。 每个月的今日,他都会去沈氏那里拿钱,拿了钱后,自然要来兰花院消费。 梦瑶的出场费很高,要想见她,最少需要五百两银子,还仅仅只是听她弹琴唱歌。 沈氏出手阔绰,给他的钱袋子中,全是千两一张的银票,无比的丰厚,以往江晚舟不在乎花多少钱,可如今,他囊中羞涩,拿不出那么多钱。 “江公子?” 妈妈常年混迹风月场合,怎么看不出江晚舟的窘迫,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江晚舟会没钱。 这长安城何人不知,当年沈氏的嫁妆,可是用大半个侯府中的家财堆起来的,江晚舟是沈氏的儿子,怎么可能没钱。 “先给你五百两,我要见梦瑶,妈妈,过两日,我便送银票来,给梦瑶赎身,烦劳妈妈将梦瑶的身契准备好。” 江晚舟不想看妈妈眼中那质疑的神色,这让他十分难堪。 他从怀中掏出仅剩的五百两银子,塞到妈妈手中,大步迈开,往七楼而去。 而他也没看到,妈妈脸上的震惊以及喜色。 沈氏松口了? 太好了,这一下自己要发财了,梦瑶是花魁,她的身价,怎么也得万两黄金。 妈妈欢喜的去准备身契了,江晚舟的速度很快,来到七楼,轻车熟路的便进了梦瑶的房间。 为了保护梦瑶,江晚舟用了大量的银子包下了梦瑶。 除了他,梦瑶不用接待其他的客人,但随着日子越来越长,他有些供应不起银钱了,梦瑶迫不得已,接了其他的客人,但也仅限于弹琴唱曲。 “瑶儿!” 一打开门,江晚舟怀中便扑进来一抹香软的身影。 梦瑶身上带着香味,这香味让江晚舟无比痴迷。 紧紧的搂着梦瑶,江晚舟可算是解了这几日没能见面的相思之情。 “瑶儿?你怎么了?” 江晚舟沉浸在喜悦中,察觉到梦瑶的身子一抖一抖的,赶忙去看。 入目的,是一张无比娇美,温柔赛天的柔弱脸庞。 梦瑶长了一双杏眼,杏眼最是温柔,再加上她常年在兰花院被人调教,男人看上一眼直呼销魂,所以,才能把江晚舟迷的神志不清。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一把甜腻腻的好嗓子,若黄鹂一般,让江晚舟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梦瑶双眼猩红,看着江晚舟眼中的痴迷,心中得意,刚想再多说几句,让江晚舟更加愧疚,如此一来,他就会去找沈氏的麻烦,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曾想,江晚舟直接开口, “瑶儿别哭,今日我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母亲她同意让我给你赎身了!只是你的身契,要暂时放在母亲那里,不过你放心,母亲说了,只要你我经过了她的考验,就会让你进府,怎么样,你高兴么?” 江晚舟自顾自的说着,没看到梦瑶脸上皲裂的神色。 赎身?赎身后,她跟着江晚舟去哪里? 还有,身契要在沈氏手上? 这不相当于成了沈氏的丫鬟了么? 她高兴个鬼! 第24章枫林巷,外室林嘉柔 “瑶儿?” 梦瑶脸上的神色变换的太快,江晚舟垂首,看她久久不说话,以为她是太高兴了,抱着她坐到软塌上, “瑶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得到母亲的认可,只是在赎身后,需要委屈你跟我先住在外面。” 他要让沈氏跟江朝华看看,就算没有了家中的接济,他也能过上好日子,也能跟梦瑶在长安城过的好好的。 明日他就去寻一处宅院,暂且先作为他跟梦瑶的家,安置梦瑶。 “住在,外面?” 梦瑶浑身僵硬,被江晚舟半抱在怀中。 江晚舟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沉浸在满足的喜悦中: “是啊,先住在外面,瑶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以往你不是跟我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不管怎样,都愿意么,瑶儿你真善良。” 江晚舟说着,在梦瑶鬓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梦瑶根本就没听到江晚舟后面的话,她满脑子都是身契要交给沈氏,满脑子都是住在外面。 也就是说,江晚舟虽然给她赎身了,但是她的身契依旧不能在自己手里,她依旧住不进江家的大宅子里? 梦瑶有些生气,脸也不经意就冷了下来,看着江晚舟的眼神让他十分陌生。 “瑶儿?” 江晚舟一楞,可是梦瑶还没反应过来,眼神让江晚舟越来越陌生了。 虽然她勾引江晚舟是有义母的吩咐,但是她在接触的富贵人中考察了很久,只有江晚舟不惜为了她跟家中母亲叫板,只有江晚舟承诺将她接进家门。 其他的富贵子弟,达官显贵,都只当她是个小玩意一样,她想摆脱奴籍,最好的人选就是江晚舟。 吊着江晚舟,跟江晚舟周旋,既能满足义母的要求,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梦瑶一度十分得意能如此拿捏江晚舟。 可结果呢,她的愿望扑了个空。 “瑶儿?你怎么了,莫非你不愿?” 江晚舟的眸子微眯,他只是沉迷美色,但绝对不傻,这一点,梦瑶本人也清楚。 唯恐江晚舟看出破绽,梦瑶直接捂着脸,低低的哭了起来: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江郎,我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只是你,你母亲能同意我进门么。” “原来如此,我还说你怎么愣神了。”江晚舟宠溺的用手勾了勾梦瑶的鼻梁,笃定的道: “会的,我有信心,一定会的。” 他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来,让沈氏跟江朝华后悔今日这么对他。 他还不信,靠着他在长安城的人脉,还会弄不来银子。 “江郎,你真好。” 梦瑶靠在江晚舟的胸口,心中忐忑,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安慰还好江晚舟有钱,哪怕住在外面,也不会过的很差,毕竟沈氏的实力她也清楚。 梦瑶的身子又软了,江晚舟无比满足,抱着她去了床榻。 而梦瑶不知道,等待她的,哪里是什么富贵清闲日子,而是数不尽的麻烦跟灾难。 与此同时,九门提督府。 得了圣上的口谕,飞云的案子自然要尽快结案。 九门提督府是什么地方,进了这里的人,哪个不脱层皮。 从西湖回去后,燕景便朝着提督府而来,沈璞玉跟在他身侧,脚步匆匆。 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飞云谋害江晚意,若是听到了意外的名字,他又会不会震惊。 第21章 “大人,不,不好了,飞云他,他自尽了。” 一脚刚迈进提督府的大牢,迎面就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侍卫。 侍卫抱拳回禀,话落,脖子立马就被掐住了。 他抬头,只见燕景邪魅的脸上,似笑非笑: “自尽?” 九门提督府的大牢,莫要说犯人自尽,只要他不想让谁死,阎王都别想收。 现如今告诉他飞云自尽了,荒唐! “大人,饶,饶命。” 侍卫被掐的直翻白眼,沈璞玉则是沉着脸,直接进了水牢。 水牢中防守的侍卫都满脸不安,待沈璞玉进来,他们赶忙跪在地上。 飞云在他们的眼皮子下死了,他们没法交代。 “传本座指令,即刻起,封锁九门提督府,若是放出一只苍蝇,本座便要你们的命。” 红色的衣袖一挥,燕景闪身进了水牢。 一眼就看见沈璞玉脚边躺着的尸体,燕景的声音冰冷无比。 “是。” 侍卫们得到指令,马上去办,丝毫不敢耽误。 “不是自尽,而是毒杀。” 沈璞玉会验尸,也懂医术,跟在燕景身边这么多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沈璞玉说是毒杀,那就一定是毒杀。 飞云走的十分安详,面上一片淡定,沈璞玉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瞳,没有放大,也没有惊恐,好似他真的是自尽一般。 沈璞玉冷笑,若不是他恰好知道有一种毒可以造成自尽的假象让仵作看不出,还真就信了飞云是自尽的。 他的下颌骨被侍卫们卸了,浑身都没有能伤害自己的东西,如何自尽。 “燕景,看样子,江家真的不简单,就连你这九门提督府,也能安插进人手。” 沈璞玉站起身,慢悠悠的说着。 本来审问飞云,除了让他交代是谁指使他害江晚意之外,还想询问他一些别的。 只是如今还没询问,飞云就被灭口了,背后之人,有通天之能不成,连燕景关的人,也能杀。 “看样子你怀疑的没错,江家的水,果然深。” 燕景的脸,冷的厉害,沈璞玉嗤笑一声,眼神也越发的沉了。 江贺,沈氏,又或者是江朝华,看样子都有嫌疑,以他看,最可疑的就是江朝华,每次看见燕景,眼神都那般恐惧。 可见,她根本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恶毒无脑,那么,她背后的人会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么。 “青鬼,出来。” 燕景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他低低开口,一道青色的身影若鬼魅般出现在水牢中。 “从今日起,你去江家,给本座盯死整个江宅,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尤其是江朝华跟江贺,明白么。” 燕景眸子眯起,青鬼低低应了一声,消失不见了。 垂眸,看着飞云满脸祥和,燕景的手攥的咯吱咯吱作响。 飞云死的消息,没多久九门提督府便回禀给了圣上,圣上大怒,责罚了燕景看护不利之罪,燕景被打了二十大板,抬回了九门提督府。 没多久,事情被太后知晓,然后告诉了沈氏,沈氏知道,江朝华自然也就知道了。 江朝华的心无比沉,恍然间她才惊厥江贺的背后,只怕还有更大的势力在帮他,而那股势力,在针对忠毅侯府。 “姑娘,有消息了,老爷刚刚出了府,朝着枫林巷去了。” 江朝华眉眼阴沉,翡翠小跑了进来,恭敬的说着。 她不懂,江朝华怎么知道江贺要去哪里,而江贺为何又要去枫林巷,那里住着许多人家,江贺去那里是要看谁? “果然,翡翠,叫上李嬷嬷,就说我身子不适,听闻枫林巷住着一位神医,为了保险起见,请李嬷嬷跟咱们一起去。” 枫林巷,林枫,果然一切都能对的上了,江贺对那个外室林嘉柔,还真是好啊,枫林巷环境清幽,虽然抵不过十分富贵人家住的地方,但租金也很是昂贵,每个月就需要三千两银子。 江贺这个卑鄙小人,用沈氏的钱在外面养女人,她不仅要断了江晚舟的钱,还要断了江贺,乃至江家全府的! 第25章好一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小姐,李嬷嬷马上就到了。” 翡翠看着江朝华眼底的阴鸷,身子有些抖。 李嬷嬷关心沈氏,自然也关心江朝华,在接到翡翠的传话后,没一会就来了。 江朝华早就命人套好了马车,为了不被人怀疑,甚至还准备了另外一辆换乘的。 两辆马车等候在不同的地方,只等着江朝华下令。 李嬷嬷来的很快,听闻江朝华身上不爽利,吓了一跳,眼圈立马就红了。 江晚风跟江晚意接连出事,也让李嬷嬷心有余悸,二话没说,当即便带着江朝华出了府。 马车上,江朝华满脸安抚,拉着李嬷嬷的手,温和的宽慰: “嬷嬷放心,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来月事时肚子总痛,我听人说枫林巷中的那位神医是个女大夫,也方便给我检查身子。” “若是她医术真的那般高明,便请她进江家,如此一来,说不定对大哥二哥也有好处。” 见李嬷嬷险些落下泪来,江朝华心中感慨。 谁对她是真心的,谁是虚情假意,其实只要仔细一些,就能看出来。 “小姐放心,老奴不会将此事告诉夫人的,只是您真的是因为肚子疼,不是因为别的?” 李嬷嬷不放心,江朝华只好再三保证,她的身子没有其他的问题。 马车行驶在路上,速度不快不慢。 江贺每个月要去枫林巷两次,那么久不见面,一见面会发生什么,不用多想,江朝华也知道。 她不急,要等江贺跟林嘉柔做下丑事,再引着李嬷嬷去看,如此一来,才够劲爆。 说来也巧,那枫林巷除了住着林嘉柔,还真就住了一个神医。 那人她也认识,前世她给人下毒,那人紧随其后,给人解毒,她们两个人,其实有些像冤家,只是今生,她不会再让唐爽成为江婉心的人了。 “这就好,小姐放心,不管怎么求,老奴一定求得那位神医的怜悯,让小姐的身子恢复。” 李嬷嬷打量着江朝华,见她脸色红润,不像是病重的样子,放下心来,只道江朝华是越发的懂事了。 沈氏如今受不得打击,也不能奔波劳累,江朝华不想打扰沈氏,所以唤她来帮忙。 李嬷嬷既感慨,又高兴,高兴江朝华信任自己,这才带着她一起来,还跟自己吐露心事,所以她要更加卖力,不能辜负江朝华。 李嬷嬷斗志昂扬,天色越发的暗了一些,夕阳的光辉洒在大地上,金灿灿的一片,像是从天上洒了金粉一般,格外的好看。 江朝华身子不爽利,还是女孩子家的私事,自然要慎重一些,不能被人认出来了,这个李嬷嬷也懂,所以在江朝华要换乘马车时,李嬷嬷也没多问。 两辆马车换乘的速度很快,只要它们以同一速度行驶,彼时擦身而过,就不会让人看出来,堪称绝妙。 李嬷嬷坐在车中,连连惊奇,不仅她,就连翡翠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看的江朝华脸上笑盈盈的。 驾车的车夫在江朝华上车后,速度也快了起来,按照她的吩咐,将马车停在枫林巷外面,到了目的地。 “嬷嬷,将这个长帽戴上吧。” 一下马车,江朝华便递给李嬷嬷一个长帽。 长帽上面是一个帽子,周围是白纱,将江朝华上半身全都遮掩住了。 李嬷嬷点点头,也将长帽戴上,扶着江朝华往巷子中走去。 巷子中住了许多户人家,偶尔有三两个妇人路过,看见有陌生人,满眼警惕,待看到她们是朝着唐爽家而走,这才打消了疑虑。 枫林巷子,巷子口不宽,堪堪只能让马车擦着两边的墙壁行驶进来。 巷子很深,最起码住了二三十户人家。 扶着江朝华往前走着,李嬷嬷忽然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她眉头一皱,直接将长帽摘了下来,可是却只看到了马车的后半部分,而那马车进了一户人家,大门关上,就再也看不清了。 李嬷嬷浑身一震,那马车有些眼熟,她身为管家婆子,江家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记得清楚,细致到包括府上有几辆马车,马车是什么款式的,什么样子的。 刚才那辆马车,怎么那么像江贺的私车呢。 江贺平常出门,都不会乘坐那辆马车的。 “嬷嬷,怎么了?” 江朝华装作不懂的询问,她知道,李嬷嬷对家中物事十分清楚,所以让她来,一定能发现江贺的丑事。 枫林巷的宅院,因为巷子很窄,所以宅院的篱笆墙建造的也很矮,每户人家从自己家院子中都可以看到隔壁的院子。 唐爽的院子,就在林嘉柔隔壁的隔壁,江贺谨慎,怕走漏风声,也将隔壁的院子租下来了。 第22章 “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李嬷嬷笑的勉强,心中狐疑不断涌起。 她虽是这么说,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看错的,因为那辆马车上,挂着沈氏亲手编织的平安节。 那样的手法,只有沈氏会,所以绝对不可能看错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李嬷嬷自然就上了心。 江朝华点点头,命翡翠去敲门。 门只敲了两下,便被一个长相清秀,年岁约莫十四五的姑娘打开了。 “你们是来看诊的?” 唐爽话不多,两鬓被细碎的刘海遮掩,但翡翠还是看见了她脸上狰狞的刀疤。 翡翠心中一跳,眼中的神色被唐爽看清,可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银子。 “我们是来看诊的,只要能让我们小姐身子好利索,必定给姑娘丰厚的报酬。” 李嬷嬷直接开口,表明了来意。 唐爽在她们身上打量了一下,让开身,示意她们进去。 “多谢。” 再次看见故人,江朝华的心还是有些波澜的。 毕竟前世唐爽在江婉心身边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若是没有她高超的医术,江婉心也不不可能结交那么多权贵人家。 院子不大,但却收拾的十分整洁,院子中晒满了药材,一进去,便能闻到一股草药味。 江朝华走的格外小心,拉着翡翠跟李嬷嬷不经意的绕过了地上的机关,引得唐爽连连看她,视线深了几许。 “既是要看病,便伸出手来吧。” 院子中放着一张桌子,桌子跟前,放着两把椅子。 桌面上,摆放着银针跟看诊的工具,可见唐爽在此接待病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好。” 江朝华将手放在桌子上,伸出手腕,唐爽的指有些凉,她看诊的时候格外的认真,并不是像自以为的神医那般,搭手一看就完事了。 翡翠等在一侧,院子中十分安静,只有隔壁不断传来脚步声跟说话声,引得李嬷嬷十分好奇。 她记得那辆马车,就是停进了隔壁的隔壁,她扭头去看,就能看到隔壁院子的场景,但想要看见隔壁的隔壁,就有些费劲了。 “哎呦,老奴有些肚子疼,请问姑娘,贵府的茅厕在哪里。” 李嬷嬷抱着肚子,哀痛出声,唐爽看了她一眼,伸出另一只手,往后院指了指。 李嬷嬷赶忙道谢,朝着后院而去。 后院的墙壁也很矮,跟隔壁院子的后院是挨着的。 李嬷嬷咬咬牙,直接爬到了墙壁上,翻身进了隔壁的院子。 走到隔壁,那脚步声跟说话声就更明显了。 “今日老爷可算是过来了,夫人还以为老爷不来了呢。” “就是,一个月只能见两次,这要是见不到,夫人得多想啊。” 两个小丫鬟交头接耳的说话,李嬷嬷心中鄙夷,立马就知道这户院子的主人是别人养在外面的外室。 她虽然不喜,但也越发的好奇为何江贺的马车会出现在这里。 她转了一个方向,顺着矮墙继续往里面看,但很遗憾,她看不到正院。 她在四处转了转,绕到隔壁人家的正院。 为了不被唐爽跟江朝华发现,李嬷嬷弯着腰,好不容易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她微微起身,朝着院落看去,只一眼,她便确定了那辆马车正是江贺的无疑。 马车上,还坐着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厮。 那小厮,正是江贺身边的贴身侍卫,名为李大。 李大手上拿着马鞭,又困又无聊,时不时的有路过的丫鬟,他还手欠的调戏丫鬟两下。 李嬷嬷看的眼睛都红了,卧房内,妇人的喊声紧随其后,那声音娇柔无比,勾人异常。 男人的喘气声伴随其中,一边喘气,男人似是发了狠的折磨女人: “柔儿,柔儿。” 声音十分沙哑,一听就十分动情,但依旧可以听出,那正是江贺的声音无疑。 李嬷嬷死死的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原来,这养外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府上的老爷,正是江贺! 好一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第26章若我说我母亲是太后亲女呢!! 污秽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听的院子中的丫鬟各个羞红了脸。 李大也浑身燥热,干脆跳下马车,在丫鬟群中随手拽过一个模样清秀的,往后院去了。 那丫鬟脸色煞白,死死的咬着嘴唇,可见是不情愿的。 李嬷嬷捂着嘴,听着那刺耳的声音,只觉得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怒火。 什么情深义重的好男人,什么一生只守着一个人,都是假的。 这些年,沈氏为了江贺,不惜得罪侯府,跟太后离心,为了江贺,就差将原来的关系都断绝了。 嫁进江家后,江家没钱,是沈氏用自己的嫁妆撑起来的,老夫人的飞鹤院中,哪一样用的不金贵,江贺喝的茶,一两就要千金! 以江家的家底,能喝的起么,用负担的起么。 可是江贺呢,他做了什么! 打着虚伪的名义将沈氏死死的捆绑在江家,为江家生儿育女,为江家操劳一生,换来的,就是江贺拿着沈氏的钱,在外面养外室! 这枫林巷,虽不豪华,但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家能住的起的。 还有,那院子中光是丫鬟就有十几个,寻常人家的夫人,也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李嬷嬷恨的咬牙切齿,只想马上冲进去不管不顾的揭穿江贺的真面目。 可是她不能,她要忍住,身为管家婆子,她不是没脑子的人。 若是贸然闯进去,江贺只会反咬一口,一口咬定说是外室勾引了他,他一时糊涂。 所以,需要找更多的证据,才能让江贺暴露,才能揭穿他的丑恶嘴脸。 李嬷嬷胃中有些不舒服,听着江贺的嘶吼声,头一次觉得他这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真的。 他出身寒门,什么温润,什么待人温和,都改变不了他骨子中的粗俗,就好似他现在的嘶吼声喘气声一般。 夫人的命,好苦啊,这么多年,她们都被江贺给骗了。 或许,江贺做的,还不仅仅是包养外室这么简单,这些年来,他去看大哥二哥儿的次数都十分有限。 夫人体谅江贺是政务繁忙,可如今看他在这里快活,根本就没将大哥儿二哥儿放在心中。 且,大哥儿残疾,二哥儿痴傻,来的太过于蹊跷了,或许,根本就不是意外! 这个想法一旦涌入脑海中,李嬷嬷便浑身发抖,觉得好像掉进了冰窖一般。 若说江家还有谁那么有说话权,非江贺莫属! 虎毒尚且不食子,江贺不会那么狠心吧。 李嬷嬷将嘴唇都咬破了,不能打草惊蛇,不然不仅她或许会被灭口,就连看病的江朝华也会出事。 李嬷嬷小心的动着,好不容易翻身进了隔壁的院落,躺在地上,浑身发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 江朝华计算着时间,想来这个时候李嬷嬷已经发现真相了。 而李嬷嬷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并未声张。 “你跟隔壁的隔壁的人有关系?你是来捉奸的?” 唐爽微微打趣一声,翡翠瞪大了眼睛,忽然觉得她的表情有些邪魅。 “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江朝华原本也没指望她用的这点伎俩能骗过唐爽。 诧异于江朝华的坦诚,唐爽的脸倒是冷了下来; “既你不是看病的,那就离开吧。” “我虽不是来看病的,但却是来跟你谈生意的,唐爽,我能帮你达成心愿,但相应的,你要为我所用。” 唐爽心思活络,江朝华不欲多说,直接开门见山。 “你?你以为你是谁?” 唐爽的脸变的更加阴沉。 她冷冷一笑,江朝华则是直接将长帽摘了下来: “就凭我是兵部侍郎府唯一的嫡女,就凭我母亲,是忠毅侯府独女,就凭我母亲,在太后膝前长大!” 江朝华微微一笑,笑的十分恶劣,这样的恶劣,倒是很得唐爽的心,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能单独在这个世界上长大,还活的好好的,唐爽又哪里是什么良善之辈。 “原来你就是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啊,今日一见,谣言果然可信。” 唐爽眯着眼睛,江朝华脸上的笑,不减反增。 她的双手撑在桌案上,身子往唐爽的方向微微一附,压低了声音,开口: “是么,临安十三刀的孙女,看起来也不虚前辈。” 临安十三刀的名声,在长安城一代或许并不出名,可是在盛唐临安,却十分出名。 凭借着十三把验尸刀,唐爽的爷爷成为了声名显赫的仵作,她的父亲,也是出色的仵作。 可后来,唐家牵扯进了一桩案子中,家财全部被临安刺史查抄,唐家除了唐爽,全被灭口。 第23章 这样的灭门惨案,怎么可能说没了消息就没了呢,自然是因为那临安刺史背靠高官。 而那高官,就是当朝四妃之首——贤妃的亲兄。 有了这一层关系,唐爽想要为唐家满门报仇,谈何容易。 前世,江婉心把唐爽带在身边,借助陆明川的势力,将贤妃一家斗败,更是杀了贤妃的亲子墨王,为唐家满门报仇雪恨,至此让唐爽死心塌地的追随。 “什么十三刀,我不认识。” 唐爽的眼睛都红了,她直接从袖子中拿出一把验尸刀,抵在江朝华的脖子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江朝华敢揭露她的身世,她就要江朝华死在这里,左右这些年,她杀过很多人了,也不差江朝华一个。 只是她恨,恨不能冲进皇宫,杀了贤妃母子。 “小姐!” 翡翠惊呼一声,吓的头晕目眩。 抵在江朝华脖颈间的验尸刀已经见了血,只要唐爽再往前一动,江朝华就会立马没命。 翡翠想喊,又怕刺激唐爽,让江朝华一命呜呼了。 “我不干什么,我帮你报仇,你也帮我报仇,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江朝华笑的更恶劣了,她往前一动,主动将脖子送了过去。 咕咕殷红渗出,衬的江朝华像是个疯子一般,让她眼底的恨意也更凶了起来。 “忠毅侯府独女又如何,江家嫡女又如何,都不能帮我报仇!” 唐爽自嘲一笑,贤妃的势力如此大,忠毅侯府跟江家,到底是臣子,如何能扳倒妃子? “是么,那若我母亲是太后的亲女,你可是信我有能力帮你报仇!” 江朝华忽然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验尸刀。 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而翡翠则是被震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江朝华。 不仅翡翠,就连唐爽也及其震惊,握着验尸刀的手缓缓松开。 这一松,江朝华知道她成功了。 第27章江朝华,你真是个疯子 “呵。” 看着掉在地上的验尸刀,江朝华低低一笑,弯腰,将验尸刀捡了起来。 翡翠已经被吓傻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江朝华受伤了,以及她那句,沈氏是太后的亲生女儿。 “还杀我么,来啊,验尸刀给你,继续杀我。” 江朝华笑的疯癫,跟个疯子一般,最起码在现在的唐爽眼中,她就是个疯子。 细嫩白皙的脖颈上,被验尸刀刺出了一个血点。 偶尔有殷红渗出,可是江朝华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她握着验尸刀,重新塞到唐爽的手上,眼睛眯着,眼底执拗又疯狂: “你会医术,应当知道脖颈处的死穴最不能碰,只需要你稍微的往这里一刺,我便会流血身亡,立刻,马上,来啊,来杀我啊,杀啊!” “若是你不信我说的话,那便来,杀我啊!” 江朝华握着唐爽的手,微微用力,刀剑再次刺破了她的皮肉,流出的血比刚才更多。 她就是要让唐爽知道,被灭门虽然也很惨,但都比不过前世的她跟沈氏惨。 人死的痛快,尚且不用背负太多的折磨,可是她跟沈氏呢,她们是被硬生生的磋磨死的。 跟那种死法相比,被验尸刀刺,算什么,痛么,她好似察觉不到痛,因为更痛的,她都经历过。 “江朝华,你真是个疯子。” 唐爽的眼圈也红了。 她的手被江朝华死死的握着,心中尚且没有完全信任江朝华。 可是江朝华那疯癫的模样,在她心底烙下了印子。 这印子,不断的刺激着她,让她好想跟江朝华一样发疯。 仇恨,在心底蔓延滋生,这是唐爽第一次在别人的眼底看到比她还浓郁的恨意,不禁让她想知道江朝华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的恨意。 “来啊,来杀我啊,不杀我,你将来后悔了怎么办。来啊!” 江朝华低低的笑着,嘶吼着,唐爽说的对,她就是个疯子,她本来就已经疯了,在知道江贺做下的一切恶时,她便已经疯了。 若是可以,她愿意当一个疯子,然后将那些做下恶事的人,一刀一个,全解决了。 “你放开我。” 唐爽从未见过江朝华这般疯癫的人。 她的手微微一松,验尸刀再次掉了下去,意味着她的心,彻底坍塌。 眼前的江朝华,实在是跟正常靠不上边,但她莫名就是觉得她的话不会有假。 这样天大的秘密,江朝华能说给她听,可见是豁出去一切了,她拿出十足的诚意与自己谈生意。 比起临安十三刀跟她的身世,江朝华说的秘密,似乎要更为劲爆。 “看样子,你不想杀我了,那么我们便坐下来谈谈吧。” 江朝华低低一笑,这一笑,让唐爽身上的寒意更重了。 她会验尸,小的时候便被祖父带在身边接触死人。 死人,她根本不惧怕,可却有些害怕眼前的江朝华。 她的性情,好似很多变,她也太狠,狠到不惜豁出去命,跟她赌。 她赌赢了,也让自己对她刮目相看。 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果然名不虚传。 “你想谈什么,我虽然松口了,但是却并不意味着,我愿意跟你交心。” 唐爽坐了下来,一切好似快的离谱,又瞬间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翡翠的心,好似在坐过山车,七上八下的,一会跌倒悬崖下,一会又冲入云霄。 两相刺激下,翡翠直接晕了过去。 “能撑到现在才晕,不愧是你江朝华的侍女。” 唐爽低低一笑,江朝华则是自顾自的将那把验尸刀收了起来: “我想请你医治我大哥二哥,他们一个变成了残废,一个成了傻子,而罪魁祸首,就是你隔壁的隔壁,正在跟女人潇洒的人,也就是,我们的父亲。” 拿出帕子,将验尸刀上的血渍擦干,江朝华神色平静,语速也不快,好似她在跟唐爽诉述一个不相干的事。 唐爽有些惊讶,眼神越发的复杂。 原本以为江朝华是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养外室,这才来此捉奸的。 可她好似并没有那个意思。 还有更劲爆的,她说自己的兄长,都是被自己的父亲害成那样的。 消息似乎越来越劲爆了。 “你自己不是会医术么,为何不给他们诊治。” 唐爽有些好奇,双手环绕在胸口,淡淡询问。 “因为我并不想暴露我会医术的事情,而且,比起给别人医治,我更喜欢下毒,并且也不打算改变。” 将验尸刀上的血渍擦干净,江朝华直接将它踹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是我的,难道这就是江大小姐求人的态度么。” 唐爽眼睛一眯,眼底却并无厌恶,反而是浮现一抹欣赏。 她第一次觉得,有人能跟自己的性情趣味如此相投。 “这个作为你弄伤我的报酬,不过分吧。”江朝华抬起眼皮: “你帮我治好我的两个哥哥,作为回报,我帮你报仇,只是还需要加上一个期限,一年之内,我帮你达成所愿,但是这一年,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听我的。” “若是你做不到呢?”唐爽的身子往前俯了俯。 “做不到我便将命赔给你,左右你知道我不在乎这条命,我只是想报仇。” 江朝华勾唇一笑,她这一笑,让唐爽十分满意。 “说吧,你还有什么目的。” 唐爽知道江朝华找她,肯定不仅仅是治好江晚风跟江晚意这么简单。 “也好说,我今日来,除了跟你谈生意,还想让你再帮个忙,我想让你给隔壁的隔壁的人下点药。” 江朝华垂着头,笑声好似从喉间震出来的一般。 她这次来,怎么能白来呢,江贺一个月到林嘉柔这里两次,不够,还不够,次数太少了。 她要给江贺下点药,让他多来几次,来的越多,便越会漏出破绽。 不仅他,还要给林嘉柔下一点药,让她再怀上孩子,如此一来,不管是江贺,还是江老夫人,都会更加坐不住,林嘉柔自然更等不及想要入江家的门,自然她肚子中的孩子,也能成为将来他们丑事的证据。 急吧,越急越好,越急,就越容易出乱子。 “这两小包药,左边的下给我爹,后边的下给那外室,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做到的,对么。” 从袖子中拿出两包药,江朝华微微起身,弯腰,从地上扶起翡翠,往外走去。 李嬷嬷寻不到她们,自然会出去的。 “呵,江朝华,你还真是坏啊。” 唐爽挑眉,伸手,将那两包药拿了起来。 江朝华扶着翡翠,再一次躲开了机关,唐爽嗤笑一声,淡淡开口。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江朝华身上,似乎还有更多秘密啊,只是不管这些秘密是什么,只要她够狠够聪明,身份又足够强大,便足够了。 第24章 第28章收神医唐爽为己用 “今日的诊费我就不给你了,来日待你给我哥哥们治好了病,一起算。” 走到门口,江朝华重新戴上长帽,拿出一根银针,在翡翠的手腕上刺了一下。 翡翠立马转醒,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 “翡翠,咱们走吧。” 将长帽递给翡翠,江朝华打开了院门。 她一边走,一边说着,好似已经笃定唐爽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就算江婉心也会找上门来,又如何呢,跟她强悍的家室比,一个外室女,能比过她半根手指头么? 前世的唐爽别无选择,可如今已经有了,只要她不傻,就应当知道,该怎么选。 “江大小姐,那我便等着你来日付我诊金,不过话先说好,我的诊金,可是十分昂贵的。” 江朝华的身影,眼看着就要消失在眼前了,唐爽淡淡开口,应了。 她的意思是,请她去江家,江朝华便要有心理准备,毕竟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在暗杀她,她去江家,或许会给江朝华带来麻烦。 “我若是怕,今日就不走这一遭了。” 江朝华的声音远了。 看不清她的样子,可唐爽就是能想象到她此时的神色。 低低一笑,唐爽不得不承认,她对江朝华十分满意。 李嬷嬷这边,她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了一些,只是心跳的太快,让她有些不舒服。 为了不引起怀疑,李嬷嬷稍微缓和过来一点,便走了。 走到正院的时候,就看见唐爽坐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两小包药。 “你们主子的病,我已经诊断过了,具体事宜,她会告诉你的。” 唐爽玩味的眼神被李嬷嬷看在眼中,她点点头,立马朝着外面而去。 只是一边走,她的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 她要怎么跟江朝华说这一切呢,难道告诉她,她的父亲在外面养了外室么。 这对江朝华来说,太过于残忍。 李嬷嬷弯着腰,越想,心中便越恨,恨不得把江贺抽筋扒皮。 “嬷嬷回来了,可是看见父亲了?” 走到拐角处,上了马车,李嬷嬷浑身发凉,正酝酿着如何开口能不让江朝华看出异样,不料,江朝华直接打破了平静。 翡翠一脸纳闷,不明所以,李嬷嬷则是震惊的抬起头,双眼发红。 “赵叔,回府吧。” 江朝华整理了一下衣衫,她头上的长帽并未取下来,李嬷嬷自然也看不到她脖子上的伤口。 “是。” 驾车的人,乃是多年前跟着沈氏从忠毅侯府一起过来的老人,赵全。 五年前,赵全的腿坏了,便被赶出了江家,在街头流浪。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李嬷嬷眼眶一热,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哭了起来。 以往她还纳闷为何沈氏身边的老人一个个的都被赶走了,如今才明白,这都是江贺的阴谋。 赵全是其中一个,他会武,留在沈氏身边,难保不会被沈氏派去监视他,所以江贺想办法将赵全赶出去了。 还有很多老人,赶出江家后,都不见了踪影。 “小姐,您都知道了是不是,您是故意带我来的,故意让我看见听见的。” 李嬷嬷压抑的哭着,还不敢哭的很大声。 她不敢想象,江朝华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她好似也明白了,为何江朝华生辰宴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暗中处处针对江贺跟江婉心。 “嬷嬷聪慧,便不用我多说了吧,江婉心跟我,不是表姐妹,而是亲姐妹啊,不过是同父异母罢了。” 江朝华恶劣一笑,翡翠的眼睛都瞪大了,而李嬷嬷则是放声哭了出来。 天杀的江贺,他怎么敢,怎么敢! 一想到他跟老夫人逼着沈氏收江婉心为义女,李嬷嬷就恨不得咬碎满嘴的牙。 江贺,居然想要夫人养他的私生女。 居然敢! “嬷嬷,现在能帮母亲跟我的,就只有你了,你应当也知道这些年都是母亲一直在苦苦撑着江家,是以,才让江贺跟老夫人以为没了我母亲,他们的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甚至,在江贺心中,还要责怪我母亲害他担上吃软饭的名声呢。” 江朝华笑的讽刺,李嬷嬷闻言,立马不哭了: “小姐的意思是?” 要夫人交出管家权? 老夫人早就想寻个借口将管家权收回去,若不是夫人一直坚持,早就被老夫人得逞了。 “正是,既然是烂摊子,不如丢了自在,凭什么要拿我母亲的钱,给别人花,再给别人养孩子呢。” 江朝华靠在马车壁上,不再多说,闭上了眼睛。 李嬷嬷陷入深思,越想越觉得可行。 那外室过的如此好,还有江婉心这个私生女,哪个不是在喝夫人的血。 夫人不管家了,他们的钱,自然也就断了,毕竟若是传出去偌大的一个府邸要靠妇人的嫁妆来撑着,江家怕是要被笑话死,老夫人跟江贺也没脸。 江家没钱了,江贺跟江老夫人还怎么潇洒! “老奴知道了,回府后,老奴这便去办,只是小姐,我们要何时才能……” 才能揭穿江贺的面目,将他的丑事大白于天下呢。 “嬷嬷,一刀捅死一个人,不如慢慢的折磨他,我不仅要江贺付出代价,还要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然后,再让他死,这样不是更好么。” 江朝华摆摆手,不再说话,李嬷嬷重重的点了点头,心头酝酿着该怎么劝说沈氏。 翡翠听着她们的对话,捂住了嘴,眼泪一直往下落。 江婉心居然是老爷的私生女,且老爷还在外面一直养着外室。 这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江贺,他骗了所有人! 马车的行驶速度很快,没一会,便到了江家。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赵全一瘸一拐的送江朝华下了马车,便要离开。 “赵叔,从今日起,你便随我回江家,日后负责给我驾车。” 喊住赵全,翡翠得到江朝华的示意,立马取出了一袋银子塞到赵全手上。 “使不得使不得大小姐。” 赵全连连推脱,他被赶出去的这些年,成了亲,也有了孩子。 只是孩子生下来后,一直生病,他没办法,只能在外做苦力。 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能回到沈氏身边了,可两日前,江朝华找到了他,并未告诉了他江贺的事。 忠毅侯府对赵全有恩,以往赵全也曾埋怨过沈氏不顾念旧情将他赶走,如今他全明白了,做下恶事的人是江贺! 心中的怨恨以及对沈氏的愧疚,让赵全一口答应下来跟江朝华走。 只是那日江朝华已经给了许多银子了,再从她这里拿钱,自己实在过意不去。 “收下吧,我会命人将你的家眷都接回府,赵叔你救了我的命,我会与母亲说,嘉奖于你,唔,不如就封你当个管家吧,你觉得呢。” 江朝华抬起手,娇笑着,江家门口的小厮闻言,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意思,江家要有两个管家了么?这怎么行! “小姐,您快去,快去瞧瞧夫人,夫人她又被老夫人唤去了。” 天色见浓,江朝华准备去看看沈氏。 还没进府,春花便行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李嬷嬷闻言,大怒。 老夫人宣夫人过去,一定是贼心不死,还想继续让夫人为江婉心背黑锅。 以往不知道江婉心的身世,尚且都十分气愤,如今知道了,李嬷嬷只觉得怒气往天灵盖上冲。 好一个恶毒偏心,丧尽天良的江老夫人! 第29章笑话,当家主母,背黑锅是应当的? “嬷嬷莫急,我先去飞鹤院瞧瞧。” 江朝华早就知道江老夫人不会松口,毕竟江婉心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她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将屎盆子扣在别人身上。 毕竟眼下只要沈氏将烂摊子接过去了,不管是江贺还是江婉心,都能从其中脱身。 来的正好,她就等着今日呢。 “小姐。” 李嬷嬷咬着牙不哭,江朝华摇摇头,无声的安抚她: “嬷嬷,您去寻一处住的地方给赵叔住。” 江朝华说着,进了府,朝着飞鹤院而去。 飞鹤院中,江老夫人已经醒了。 她带着抹带,半窝在软塌上,一张寡淡的脸上,阴沉一片。 沈氏坐在下边的椅子上,垂着头,摸不吭声,倒是没有表现的跟以往那般,安抚江老夫人。 “沈氏,房家求亲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沈氏有耐心,江老夫人可没耐心了。 江婉心受了刺激,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焉知后续那房家会不会将今日的事宣扬出去,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由沈氏出面去寻房安康,说明今日的一切,其实都是她授意的,这样对江贺、对江婉心,才是最好的结果。 第25章 “儿媳不知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沈氏语气平淡,抬起眼皮看向江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事到如今,江老夫人莫不是还以为她愿意出头,再管江婉心的事吧,真当她是傻子了不成。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婉心不是那样的人,定然是那房成污蔑于她。” 江老夫人啐了一口,沈氏语气依旧平淡: “母亲,儿媳乃后宅女眷,不好多插手,母亲这话今日便该在房大人还有房公子在的时候说,毕竟当时已经对峙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来几次,母亲您说呢。” 沈氏的意思是,当时江婉心已经理亏了,若是江家再如此说,房安康日后定要咬上江家两口。 江老夫人当时不说,此时再说,多可笑啊。 “你懂什么,还不想办法解决今日的事,你是要气死我么。” 江老夫人敲了敲拐杖,心中怒骂沈氏没眼力见。 还忠毅侯府的独女呢,便养的如此蠢笨。 还是嘉柔最得她心啊,若非当时沈氏横插一脚,她的儿媳妇,本来应该是嘉柔。 婉心是嘉柔的女儿,所以不管怎样,她都要保住婉心的名声。 “儿媳无能为力,母亲不如等夫君回来了,让夫君处理吧,毕竟今日事情已经都说明白了。” 沈氏有些不耐烦,站起身,想告辞了: “儿媳身子不适,若母亲没别的事,儿媳便先走了。” 最近她手下的几个铺子出了问题,她头疼的厉害,实在没心思再去管江婉心的事,更莫要说江婉心那样的白眼狼,她看一眼就觉得厌烦。 “你站住,你去寻房家说,就说今日婉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交代她的,你是当家主母,解决烂摊子是你的责任。” 见沈氏要走,江老夫人也不装了,干脆直接开口,用自己的身份,给沈氏施压。 “什么?” 沈氏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江老夫人。 江婉心都那样说她了,还让她去给江婉心背黑锅,亏江老太太想的出来。 “母亲,江婉心自己做下的事,便要自己承担后果,我对她做的,已经够多了,若是母亲非要如此,不如自己去寻房家说。” 沈氏站直了身子,眼神冷冷的看着江老夫人,心中无比失望。 这便是她一心护着的江家人,这便是她耗费心神,不断支撑的江家。 为了江婉心,江老夫人竟也不顾及她的名声跟尊严了。 哪里有一府主母,亲自去别人府上道歉的,她还要不要脸面了,传出去,不知会被长安城的人传成什么样子。 “母亲跟祖母都在啊,我来的还真是巧啊。” 沈氏气愤不已,头有些晕。 江老夫人用婆母的身份跟不孝的罪名来压迫她,沈氏虽然不愿,但同样传出去,也会被人说她不敬重长辈。 盛唐重孝道,这也是以往沈氏不断妥协的原因。 江朝华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原本江老夫人命人守在院子门口,不许江朝华进来的。 可是她的神色太吓人,气势太凶,下人们根本就不敢拦。 据说上次进宫太后很喜欢江朝华,不仅赏赐了许多东西,还说让江朝华日后常去宫中坐坐。 太后喜欢沈氏,也喜欢江朝华,万一她一个不满,进宫找太后告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江朝华刁蛮任性,心思又恶毒,谁不顺着她,她就整谁,江家全府的下人,都有些怵江朝华。 “谁准你进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以往江老夫人打着疼爱的名义,跟江贺一样,故意把江朝华养歪,在江家众人心中,江老夫人也十分疼爱江朝华。 可只有江朝华知道,她恶女的性子被养成后,江老夫人连装都不装了。 不过没关系,她不装了,轮到自己喽。 “祖母以往最是疼爱孙女,怎么如今孙女来请安,祖母都不想看见孙女了呢,难道祖母以前对孙女的疼爱都是假的么。” 江朝华一进来,就开始撒泼了。 江老夫人浑身一僵,脸色也僵了,看着江朝华那副若是她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要开始闹的样子,心有余悸,生怕她去告状,太后又宣自己去宫中站规矩。 她可以在江家磋磨沈氏,但去了皇宫,看着那深宫大院,江老夫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妇人,还是很惧怕的。 “祖母不是那个意思,往日里,我最疼爱你,可是如今你跟你母亲居然如此忤逆我,这是让我没法活了啊。” 江老夫人威胁不成,又上演苦肉计了。 以往她就是这样的,闹的沈氏没办法,只能亲自出面解决烂摊子。 “祖母这话,孙女就更加不解了,我们江家,有何事要母亲亲自去解决?” 江朝华满脸疑惑,扶着沈氏的手臂: “娘亲,你先坐下来歇歇。” 看见江朝华,沈氏心中有了一丝安定,可依旧被江老夫人的话气的厉害。 她是左右为难,但要她给江婉心背黑锅,休想! “你母亲身为江家的当家主母,江家内宅女眷出了问题,她去解决,难道不应该么,难不成,还要我这个老太婆亲自去解决?明日若是不去房家道歉,我便,我便将你的管家权收回来!” 江老夫人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只要她拿到管家权,便可早点将嘉柔接进府中了,到时候只需要随便给沈氏安插一个罪名,就能让他们一家团圆。 “祖母这话的意思,是我们江家理亏,表姐玩弄了房公子的感情,所以我们江家才要去道歉的么?” 对着沈氏摇了摇头,江朝华语气更加疑惑。 江老夫人眉头一锁,立马训斥: “住口!你表姐跟房成清清白白,都是那房成一厢情愿的纠缠于她。” “那孙女就更不懂了,既然是房家的错,为何要江家去道歉,要道歉,也该是他们房家来江家,孙女明日便进宫寻太后做主,要房家给江家一个交代,母亲跟祖母觉得呢?” “或许到时候,表姐跟房成还要再对峙一次,只是地点换成了在宫中,届时有太后审夺,江家一定不会吃亏的,毕竟在我心中,表姐也不是那样到处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江朝华愤愤不平的说着,每一句都在暗骂江婉心,都在拐弯抹角的刺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再一次晕过去,这个牙尖嘴利的蠢货江朝华,什么事都找太后,她当太后是沈氏的亲娘不成! 第30章反击!将烂摊子管家权交出去 “嗯?祖母怎么不说话?祖母您也一定觉得孙女这个法子可行对么,您放心,明日定叫那房成跪在表姐跟前道歉。” 江朝华气势凶凶,心中却在冷笑。 若真去太后跟前,只怕江婉心的脸就要丢的全长安城人尽皆知了。 房安康混迹朝堂多年,岂是一个良善之辈,前世忠毅侯府都在他手上吃了很多亏。 再将今日的事上演一次,房安康定然恨毒了江家。 “胡闹!” 见江朝华不似开玩笑,江老太太心中发憷,立马站起身,呵斥出声。 她心虚,怎么能真的再跟房家对峙一次呢。 “那祖母是什么意思?没错的人,反而还向有错的人道歉,若是传出去,我们江家得被人看轻成什么样?” “还是说,表姐真的玩弄了房成的感情?那我倒是要去问问了,若是真的,表姐她为何要害我母亲,她究竟是喜欢靖王,还是喜欢房成。” 江朝华惊呼一声,转身便要走,一边走,她一边踢翻了卧房内的水盆。 “咣当”一声。 水盆倒在地上,她的震怒声传到了外面,下人们只听清楚了一句江婉心勾引房成,便没有了。 “你给我回来,沈氏,这便是你教的好女儿!!” 江老夫人吓的立马去追,却因为身子不爽利,直接一屁股栽倒在地上了。 她哀呼一声,沈氏被她吓的眼皮子一跳,赶忙拉住江朝华: “朝朝,别闹了。” 话是这么说,可沈氏一点都没怪江朝华,反而心中无比解气。 朝朝简直就是将她的心声说出来了,也将了老夫人一军。 若江婉心心虚,定然不敢去再对峙,自然也不敢让朝朝去寻她质问。 简直就是绝妙! “母亲您松开我,我要去问问表姐,她犯了错,为何要祖母逼着您去道歉,她要是不喜欢房成,为何又要勾搭人家,那靖王又算什么。” 江朝华悄悄对沈氏眨了眨眼,沈氏嗔怪的挠了挠她的手心。 “沈氏,你纵容女儿在飞鹤院大吵大闹,还有没有家法了!” 江老夫人被身边的嬷嬷扶起来,赶忙往前走了两步,生怕江朝华真的去质问江婉心。 “祖母,您偏心,您疼爱表姐比疼爱我更多一些,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孙女啊,本来就是表姐的错,若是没错,为何要逼着母亲去道歉?” 第26章 江朝华捂着脸,低低的哭了起来。 当然,她是装的,老夫人会玩的把戏,她也会玩,且她这个刁蛮任性的恶女玩这种把戏,更真,不是么。 “朝朝。” 江朝华质问的话,让沈氏也红了眼圈。 江老夫人确实太偏心江婉心了,不仅她,还有江贺,沈氏心若刀绞,更加决定要将收江婉心为义女的事断个彻底。 江婉心已经如此得宠了,若是再助长她的气焰,她的亲生女儿在江家会被压成什么样,她简直不敢想。 “够了!沈氏你管教子女不利,导致江家后宅出事,今日你便将管家权交出来,不然你就去房家给我道歉。” 江老夫人这是打算不要脸也要逼迫沈氏。 沈氏的心,彻底凉了。 她拉着江朝华的手,心中一股怒火往上涌。 江朝华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让沈氏的心也跟着硬了起来: “母亲,若是您今日的目的只是为了逼我交出管家权,儿媳交便是了,只是让儿媳去道歉,儿媳办不到,事关江家的名声,事关小辈们的将来,母亲您为了江婉心,不管全府上下,儿媳无话可说。” 沈氏拉着江朝华,松口了,她的心也跟着一松。 江家的账,全都是烂账。 她将管家权交出去,日后她再也不用管账了,而江家那些窟窿,她也不用填了,倒是给自己省钱了。 不管家,她也有更多的时间照顾自己的儿女,也有时间去宫中探望太后。 沈氏只觉得说不出的爽利,而江朝华则是无比激动。 她垂着头,随着沈氏出了飞鹤院。 太好了,沈氏手上的烂摊子终于交出去了。 从此后,江贺跟江老夫人再也别想花沈氏一分钱。 依照江家那些营生,根本难以维持府中开销,时间一长,就算是丫鬟小厮,也会有怨言,毕竟以老夫人的小家子气,定然不若沈氏出手大方,能给下人发那么多工钱。 暂且不提江府,就说江家的那些穷亲戚,还有她的那个赌徒二叔江池,都足够江贺跟江老夫人喝上一壶的了。 她就等着看江老夫人是如何自讨苦吃的,届时,她想将管家权再交还给沈氏,门都没有。 沈氏心疼江朝华,带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嬷嬷将赵全回来的事回禀给了沈氏。 沈氏连忙询问,江朝华找了个借口,掩盖了过去。 沈氏本来就对那些老人愧疚,赵全回来了,她想着弥补,又命春华拿了银子给赵全,立马命人将赵全的家人接回了江家。 天色昏暗,江家的下人没多久就知道了府中的管家权被江老夫人收回去了,一个个的忐忑不安。 沈氏嫁妆丰厚,出身名门,以往她管家时,出手阔绰,不仅工钱给的高,还经常打赏下人。 江老夫人农妇出身,大方不大方下人们不知道,但一定没有沈氏有钱就对了。 一时间,府上的下人都议论纷纷,说着说着,便把江婉心也给怪上了。 若是没有跟房成的事,沈氏的管家权也不会丢了。 还有,沈氏说的对,江老夫人太偏爱江婉心了,江家没做错,反而去道歉,家族的脸面跟威严何在啊。 夜晚已至,以往这个时候,下人们都干完活,早早的睡了,如今因为管家权的事,都在窃窃私语。 庆来走到花园中,听到那些下人们的议论声,脸色一变,赶忙去回禀江晚风了。 江晚风要他打探的事情他都打探出来了。 只是大公子为何会知道房家要来提亲。 当然了,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的管家权丢了,老夫人为了江婉心,把夫人的管家权也给夺了。 庆来心中愤愤不已,回到院子,将一切都如实回禀给了江晚风。 卧房内昏暗,江晚风不喜亮光,只是点了一只蜡烛。 烛光跳跃,映出庆来愤愤不平的神色。 尤其是他那句江老夫人偏爱江婉心,让江晚风的脸,白的像是鬼一般。 听到这里,他已经信了江朝华的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袖子中的手,不断收紧。 他母亲跟妹妹在府中受了如此委屈,他却要窝囊的躺在床上,说不定还要让沈氏担心他。 他真是不孝。 江晚风的眼圈蓦然一红,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了下来。 江朝华说的对,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承担起身为长子的责任,他要保护母亲跟妹妹。 第31章江晚风出山 星辰布满夜空,江朝华带着沈氏走后,沈氏便令李嬷嬷连夜将账本送去了飞鹤院。 那些账本上,都是糊涂账,这些年沈氏已经很努力的去消清账单,可江家的极品亲戚太多,一笔账勾销后,不久后又会有另外一笔账登记在册。 其实沈氏早就有些厌烦这样的生活,今日也是巧,江老夫人就那么凑上来了,她索性将烂账本交出去,日后专心的照顾她的三个孩子。 沈氏精神抖索,想着早点睡,明日她亲自下厨,去看江晚风。 月色温柔,江贺没多久,也回了江家,江朝华不担心他会去找沈氏,因为他怕身上沾染了林嘉柔的气味露馅。 至于江老夫人,拿到那些账本,一定会彻夜研究,待到明日,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沈氏睡下后,江朝华没有困意,今日的一切,让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趁着月色,她出了院子,下意识的去了流风院。 这个时候,江晚风一定还没睡,以前他没残疾时,就彻夜苦读,如今这个习惯,并未改。 流风院,庆来帮着江晚风梳洗完,手上端着铜盆,也要去休息了。 冷不丁的,看着院子中站着一个人,吓的庆来几乎都要尖叫出声。 “大小姐?” 庆来有些诧异,但心中机警不减,可见还是防着江朝华的。 “你去忙吧,我就在台阶上坐一会,我想与大哥哥说会话。” 江朝华摆摆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没有敲门,坐在台阶上,用手拖着下巴,眯着眼睛看向半空的繁星。 初春时节,天气一日比一日好,不下雨的时候,夜空总是遍布繁星,让人忍不住欣赏一番。 “是。” 庆来松了一口气,端着铜盆,走了。 他决定每过一会便来看看,这样既不会激怒江朝华,也能让自己安心。 “大哥哥,你睡了么,今晚的月亮好圆,半空有好多星星,我记得小时候,母亲拉着我们一起在院子中赏月,那个时候,大概是中秋节。” 江朝华喃喃开口,声音传到卧房中,江晚风手上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这眼睛让他看起来风流多情,俊美不凡。 只是如今这双眸子中,不再灼灼其华,有的,只是灰暗。 “大哥哥,刚刚母亲将管家权交出去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江家的那些旁支亲戚总来找母亲借钱,母亲没办法,账填不上了,就拿自己的嫁妆来补,府上这么多开销,都指着母亲的嫁妆,偏生有些人,拿着这些钱,去外面包养外室,我真怕有一日母亲知道了会受不住。” 江晚风残废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恢复斗志,江贺早就对他放下心来,自然也不会命人暗中监视他。 江朝华的声音不大,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 她从始至终,都只想让江晚风一个人听。 “大哥,今日我做了好多事,我还带着李嬷嬷去了枫林巷,枫林巷中,坐落着许多院子,那些院子虽然跟江宅不能比,但是一个月的租金,也要花费许多银子,凭什么母亲的钱,要用来养那外室,我不服,我不甘心。” 江朝华将头埋进了臂弯,也掩盖了她眼底的恨意。 卧房中发出细微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江朝华还是听到了。 她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开口: “大哥,我真的好恨,外面的人都说我恶毒,我多想不管不顾拿一把刀,冲进巷子中那户人家,将她们都解决了,这样母亲便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也就,不会受伤了。” 江朝华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卧房内的动静更大了一些,江晚风艰难的从床上下来,在地上爬着,从门缝中,依稀能看到江朝华背对着他的身影。 仅仅是床上床下这么一小段距离,就好像用尽了江晚风所有的力气。 他的手臂颤抖着,摸在自己的腿上,眼眶猩红,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 这个样子的他,要怎么保护自己的母亲跟妹妹,他尚且还需要人照顾啊。 “不过还好,今日去枫林巷,我意外发现了一个神医,那神医医术高超,我已经聘请她来江家,给大哥还有二哥看诊,虽然大哥哥你可能并不愿意,但我觉得,我总是要尝试一下的,若来日你跟二哥哥好了,母亲头上的白发,或许就没有了。” 第27章 江朝华抬起头,目光幽幽,她已经说完了要说的话,准备走了。 她不会明着逼迫江晚风,她知道除非江晚风自己愿意,否则谁都不能改变他。 但是没关系,她还有时间,唐爽过两日才会进府,进了府中后,也还有时间。 “大哥,我走了,明日我再跟母亲一起来看你,管家权没了,母亲便有更多的时间做她自己了。” 拍了拍衣裙,江朝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流风院。 “咯吱。” 她走后,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江晚风一张煞白的脸。 眼眶猩红,他的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是想去触摸江朝华的身影,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连追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妹。” 江晚风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唇中喃喃,眼底一片痛楚。 庆来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躺在地上,赶忙跑过去,将江晚风扶起。 “公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大小姐她……” 庆来满脸气愤,一定又是江朝华伤害公子了,早知道,就该将她赶出去,虽然他未必有那个胆子,但是下次,他绝对不会再让江朝华靠近公子了。 “不是妹妹,不关她的事,庆来,我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从明日起,你日日傍晚都去枫林巷盯着,若是看见父亲的身影,立马回禀我,知道么,此时不得对第二个人提起,听清楚了!” 江晚风痛苦的握住拳头。 心中虽然已经相信了江朝华的话,但是他还是想再验证一番,哪怕他本就鲜血淋漓的心或许会再被刺的面目全非,他也不惧。 “公子,小的知道了。” 庆来连连点头,抱着江晚风,将他重新放到床榻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庆来人有些瘦小,流风院只有他一个人侍候,总是忙不过来的,但江晚风信任他,对他有恩,只要他还活着,都会尽心尽力。 “庆来,明日母亲过来,我会让她分两个小厮到流风院,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做好一切,庆来身上早就被汗水浸透。 他抱着脏衣服,准备现在就洗干净。 刚转身,只听身后江晚风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庆来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手上抱着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公子。” 庆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晚风,江晚风对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庆来觉得他好似看到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京都少年郎。 庆来的眼泪流的汹涌,他想,公子是不是愿意走出来了,是不是要振作起来,恢复他原本的模样了。 第32章呀,江大小姐认出了本座 黑夜寂寂,从流风院走后,江朝华整个人无比轻松。 她听到了卧房里面的动静,也知道江晚风开始松动了,这是一个好的现象,只要她每日都坚持,总有一日,她的大哥会振作起来,恢复以往的风姿。 流风院有些偏,需要绕过江家的花园才能到达。 夜已经深了,府上的下人也进入了梦乡,偶尔有两个巡逻的小厮,看见江朝华,根本不敢询问,便匆忙走了。 江朝华低低一笑,想着她这恶女的名声也不全然是坏处,最起码,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 “嗖!” 忽的。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入鼻息间,江朝华微微一顿,随即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只是她刚走了没两步,一道黑影便闪了出来。 血腥味正是从那黑影身上发出来的。 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这味道不浓郁,但却很独特,香味中还混有一丝丝的兰花香,可见是调制的混合香料。 前世,她只在一个人身上嗅到过这样的香味,而这个人,正是燕景! 眼底涌起恐惧,江朝华的身子也变的越发僵硬。 燕景低低一笑,轻飘飘的伸出手,直接扣住了江朝华的脖子: “呀,看样子江大小姐认出了本座。” 危险的气息从身后涌来,让江朝华心悸的气味好似要将她包围。 江朝华的脸在月色的光芒下,肉眼可见的白了下去。 燕景锁着她的脖子,将她拖到假山下。 假山遮挡着他们的身影,不会被别人发现。 江朝华的呼吸都要停了,身子也下意识的抖动,燕景想起沈璞玉说的话,锁着江朝华脖颈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他‘呵气如兰’,妖孽的脸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他固有的恶劣: “江大小姐能否告诉本座,你为何那么惧怕本座么?还是说,江大小姐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怕被本座灭口,嗯?” 像是毒蛇不断靠近,燕景的气息充满了危险,好似下一瞬便要将江朝华吞噬腹中。 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高涨,江朝华猛的抬起手,手腕上,袖箭发出凌厉的箭羽,朝着燕景射了过来。 燕景眼瞳一缩,裹着江朝华立马躲开,那箭钉入假山中,发出一道闷闷的声响。 “你不要命了?” 燕景的脸有些黑,看着江朝华手腕上那劣质的袖箭,手一抬,放开了她。 这女人,从哪里买来的假货,袖箭中的箭居然是从后面射出来的,险些将她自己杀死。 “咳咳。” 江朝华呼吸急促,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手抚在胸口,满眼谨慎,声音有些哑: “这长安城,有人不怕燕小侯爷么。” 燕景此人心性若狐,十分机警,若是自己一直如此,势必会被他看出破绽。 江朝华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只要她不再像前世那般,燕景也没有理由能杀她,不是么。 “其他人怕本座,本座不觉得奇怪,可是你江大小姐怕本座,倒是让本座觉得稀奇。” 燕景淡淡开口,他抬起手,只见左手上,满是血迹,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却十分淡定。 “燕小侯爷与其在这里嘲讽我,不如赶快回去寻解药,七星子的毒,没那么好解。” 江朝华稳住心神,谨慎的看着燕景。 七星子三个字一出,燕景身上的戾气又重新涌了起来。 月色中,他那一双凤眸寒凉无比,看着江朝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七星子的毒。” 七星子在江湖上都已经失传了,那么江朝华是如何知道的呢。 还是说,她跟下毒的人是一伙的,他们之间有联系。 “燕小侯爷,长安城的人都说你断案如神,今日一看,我到觉得传闻不可信,若我与跟你下毒的人有关系,我便不会主动开口。” 江朝华知道燕景在想什么,不由得冷笑一声,离他远了一些: “燕小侯爷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不控制毒素,说不定那手臂便废了,臣女不才,喜欢研究毒药,所以长安城的人,才会称我为一声恶女。” 江朝华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整个人却很快冷静了下来。 寻常的贵女,看见他也会害怕,但绝对没有江朝华那么快就恢复镇定。 “啧。”燕景低嗤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枚药丸吞下,随意的将手臂上的伤缠上: “江大小姐此话,是在告诉本座,你能解七星子的毒?” 江家恶女,他到底还是小看她了。 她会毒?怎么没听长安城的人说过。 “小侯爷听错了,我从未说过这话,但是若小侯爷愿意帮我一个忙,我可让这毒延缓三日再发作,三日的时间,以小侯爷的本事,足够找到解药了。” 江朝华看着燕景,心中虽然恐惧,但想到她的计划,还是开口了。 庄锐泽的事情,九门提督府若是插手,就会事半功倍。 她还想着如何解决庄锐泽的事,燕景就跑出来了。 没关系的,只这一次,从此后,她再也不会跟燕景扯上关系。 江朝华沉得住气,任由燕景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 这样及具侵略性的视线,江朝华虽然能忍住,可时间长了,她后背上还是出了一层冷汗。 被恐惧支配,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然是不易。 “行,但若是江大小姐骗本座,本座就……” 燕景抬起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根根修长。 可刚才也是这双手掐着江朝华的脖子,险些将她掐死。 燕景的语气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江朝华低头,飞快的道: “三叶草,五味子,牛油花三朵,将其混合在一起,便可压制七星子的毒素,我相信小侯爷身边,定然有能配出药方的人。” 沈璞玉身上的药味很浓,前世江朝华对沈璞玉接触不多,但隐约听人提起过沈璞玉的身世,那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江朝华不语,燕景眯着眼睛盯着她看。 第28章 脚步微动,燕景忽然朝着她靠近,江朝华忍住不躲,任由燕景近距离的打量她。 浓浓的压迫感就在头顶,江朝华聪明的没有提及燕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疑惑。 “江大小姐,果真让本座刮目相看,如此,本座就等着江大小姐再来找本座。” 黑色的身影一闪,燕景不见了,那股血腥味跟檀香味也没了。 江朝华整个人像是从水中被捞出来的一般,跌坐在了地上,鬓发都被打湿了。 燕景信了她的话,很好,如此庄锐泽便有救了,后日庄大婶就会找上门来。 第33章父亲,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 江朝华大口大口的喘息,她扶着假山,往西拾院而去。 虽然她现在的脚还有些麻,但唯恐燕景会折返回来,她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黑夜寂寂,燕景从江家离开后,径直朝着九门提督府而去。 九门提督府后院,便是燕景的宅院。 除了沈璞玉,宅院内再无其他的人居住。 黑影闪过,燕景进了卧房,坐在椅子上。 他没有点灯,一张妖孽的脸,在月色的映射下,苍白异常。 “燕景!可是你身上的寒毒又发作了?” 沈璞玉没多久便进了卧房,身后还跟着青离跟青华。 将卧房内的灯点起,沈璞玉走到燕景身边,将手放在他手腕上,低咒一声: “该死的,居然是七星子的毒?” 燕景本来就身中寒毒,七星子毒性属火,跟寒毒相克,它们在燕景体内,会让燕景置身在冰火两重天下下。 燕景今晚不是要去查高家了么,怎么会中了七星子的毒。 莫非高丞相真有古怪? “三叶草,五味子,牛油花三朵,可延缓七星子的毒。” 燕景的手微微颤抖。 手腕上的伤倒是不流血了,但是燕景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这条手臂。 沈璞玉拿出银针,在穴位上刺了几下,燕景低低开口,他浑身一震,立马明白燕景是在说药方。 他站起身,飞快的去配药了。 “主子。” 青离跟青华满脸凝重,灯光下,燕景的脸越来越白了,细看,上面还结了一层宛若绒毛一般的霜。 这是寒毒发作的象征,寒毒乃天下十大毒之一,发作起来,可硬生生的将人的五脏六腑冻出血来。 且中毒之人,血液倒流,若不及时加以肘制,便会血液凝固而死。 若非燕景从小修习内功,只怕早就死在寒毒之下了。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寒毒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短,让青华跟青离无比担忧。 “我没事,将这东西收好,来日再收集证据,便可光明正大的去相府查抄了。” 燕景冷笑一声,随手将一封密信丢到了桌案上。 青离青华将那信收了起来,抿唇看向燕景的手臂。 手臂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了,诚如江朝华所言,若是七星子的毒再不解,这条手臂就废了。 沈璞玉配药的速度很快,没一会便将药端来了。 燕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沈璞玉有些紧张,只见药饮下后,燕景手臂颤抖的幅度也肉眼可见的小了下去。 “真是不得了,就算是我出面,这药方也要研究一段时间,到那个时候,你这条手臂就要保不住了,燕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药方?” 沈璞玉纳闷的道。 以燕景的速度,就算再快,也不能中毒后立马就寻到解药吧。 那么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解药? 相府的附近,好似就住了一户人家吧。 江家! “江朝华,果然没骗我。” 燕景低低一笑,看着已经停止颤抖的手臂,笑的邪气横生。 “什么?你说这药方是江家恶女给你的?怎么可能。” 沈璞玉直接站了起来,表示不信。 江朝华懂医术?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七星子,毒性超级强。 但若不是江朝华,那又是谁给燕景的药方? “青离,这两日注意一些送往提督府的案子,一旦有异样,立马回禀给我。” 燕景摆摆手,没有回答沈璞玉的话,眼底性味浓郁。 江朝华一定知道如何解七星子的毒,可却偏偏告诉了怎么压制,想来定是还有计划。 且让他看看,究竟是什么。 燕景垂首,不再说话,只留下沈璞玉跟青离青华大眼瞪小眼。 春日已到,夜晚不再那般漫长。 翌日,又是一个晴天。 江朝华一大早便起来了,沈氏昨晚睡的早,起的也早,不想让沈氏知道自己昨晚出去过,江朝华便跟着沈氏一起起床。 管家权交出去了,沈氏难得的心静,用过早膳后,她便去了小厨房,准备做些江晚风喜欢吃的糕点送过去。 江朝华打下手,母女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干活,时间过的倒是很快。 “夫人夫人,大,大公子他,他……” 沈氏做了栗子糕。 栗子糕软糯却又不会太甜,是江晚风最喜欢吃的。 刚做好糕点,李嬷嬷便红着眼圈跑了进来。 沈氏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去看江朝华。 江朝华拉住她的手,声音沉沉: “嬷嬷,怎么了,有话慢慢说。” 莫非是大哥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都不是,是大哥儿,大哥儿他到咱们院子来了。” 李嬷嬷激动的险些落下泪来,沈氏则是浑身一震,顾不得手上还端着栗子糕,慌忙的就走了出去。 院子中,江晚风浑身僵硬的坐在软轿上。 这轿子是他残废后,沈氏找人打造的,虽然也能出门,但还是需要人抬着。 庆来找了三个小厮,抬着江晚风一来走来,可谓是让江家的下人震惊无比。 “晚风。” 沈氏走出厨房,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身蓝衣的江晚风。 江晚风喜欢蓝色,他本就生的俊美不凡,蓝色的锦袍,更衬的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沈氏捂着嘴,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她不敢上前,唯恐眼前这一幕会消失,因为激动,险些端不稳手上的栗子糕。 “母亲做了栗子糕么,好香,儿子在流风院好似就闻到了,已经迫不及待了,母亲不会怪儿子冒失吧。” 江晚风紧紧的握着手,看得出,他十分紧张。 迈出这一步,再次站在阳光之下,对江晚风来说,依然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这一步走出,日后的路,便会好走一些。 “怎么会怎么会,母亲高兴还来不及呢,晚风,这是刚做的栗子糕,你尝尝,要是,要是口味不合适,母亲再去做一盘新的。” 沈氏将眼泪擦了,端着栗子糕走到江晚风跟前。 看着沈氏黑发间藏着的几根白发,江晚风的手握的更紧了。 这些年,母亲操劳太多,不过三十而已,便有了华发。 是他不孝,一直在逃避,从此后,再也不会了,他不会再让母亲一个人扛。 “好吃,还是从前的味道。” 轿子放在地上,江晚风伸出手,捏了一块栗子糕放在嘴中。 一如记忆中的味道,只是有好多年不吃了,难免让江晚风有些恍惚。 院子中围了很多下人,他们看见江晚风,都十分震惊,震惊之余,难免窃窃私语。 “老爷来了,是老爷来了,快走快走!” 沈氏满目怜爱的看着江晚风,见他将一块栗子糕吃下,立马又给他捏了一块,刚想说话,只听下人们纷纷开口,她抬头,就看见江贺满脸僵硬的站在身前,盯着江晚风看。 沈氏脸上的笑意微微收起,江朝华的眸光一暗,声音透着一股不解: “父亲来了,不过父亲看见大哥哥出来,怎么好似有些不高兴啊。” 能高兴就有鬼了,江贺是不是以为这辈子江晚风都会窝在流风院不见人,但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今日,只是一个开始。 第34章痴傻二哥神补刀 “朝朝又在胡说了,为父怎么会不高兴,不过是一时激动罢了。” 江贺的反应很快,他的脸上浮出一抹欣慰,走到江晚风身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江晚风抬头,看着江贺儒雅的脸上似乎满是父亲的慈爱,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很冷很冷。 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一直以来,江贺都是以这幅虚假的面庞来跟他们相处。 就好似,一直以来跟他们一起生活的,是一个假的江贺。 眼前这幅皮囊中,住着一个陌生的灵魂,那个灵魂邪恶,妄图致他们于死地。 江晚风手上的栗子糕掉在了地上,他盯着江贺的眼睛,声音沙哑: “父亲激动,儿子也十分激动。” 第29章 说着,他便伸出手,按住了江贺的手。 他常年窝在床榻上,手脚冰凉,血液不循环,又不喜欢去外面晒太阳,浑身凉的像个冰块。 他的手摸在江贺手上的瞬间,冰的江贺心中涌起一股寒气。 那股寒气一直往上冲,好似要冲到他的天灵盖,让他整个人都僵硬如比。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要知道,江晚风的腿,可是他亲自撞断的! “大哥哥,你日后是不是每日都会来母亲的院子跟她请安,太好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大哥哥的腿一定能好,这些年大哥哥受苦了,若是让我捉到当年做下坏事的人,定要将他放干了血,倒吊在城门上,晒成干尸,才解气。” 江朝华捂着嘴,微微一笑。 她格外的喜欢穿红色的衣裳,妆容也画的艳丽,让她本就明艳的脸无比的动人。 配上那不明的笑意,直看的人心中发颤,觉得江朝华像是一朵有毒的花,虽然好看,可碰一下,便能要人命。 她意有所指,江贺的身子更僵硬了,江晚风自然也察觉到了,握着江贺的手用力了一些,江贺心虚,直接大力甩开了江晚风的手。 “父亲是嫌弃孩儿是个残废么,若是,孩儿日后不会再出现在父亲眼前了。” 江晚风的眼圈都红了。 他盯着江贺,固执的想要求一个答案。 为何要养外室,为何要将外室生的儿子送到自己身边,为何要让自己跟他当朋友。 不仅如此,还将外室女送到江家来,江贺怎么想的,江晚风还能不明白么。 只是他想问问江贺,想问问他,他们算什么。 “胡说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哪里有父亲嫌弃亲子的。” 江贺板起了脸,察觉到自己失态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那副模样,反而让人觉得是江晚风无理取闹了。 李嬷嬷站在后面,垂着头,她的身子微微晃动,她几乎要忍不住,冲到江贺跟前,扒下他那张伪善的脸。 耳边的声音与跟外室厮混的声音重合,让李嬷嬷觉得无比的恶心。 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江贺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想来是儿子错怪父亲了,在父亲心中,一直都十分关心儿子。” 江晚风自嘲一声。 真相如何,他已明了,不用再过多的试探了。 他低头,看着那掉在地上的栗子糕,眼底有冷意浮现。 看样子,江贺似乎更想让他永远待在昏暗的卧房内,只是怎么办,他迫切的想在江贺脸上看到破防,迫切的想让江贺露出破绽 “如今的天色还凉,你不要在外面停留过久,庆来,送大公子回流风院。” 江贺扭头,训斥一声,庆来立马点头,为难的看着江晚风。 “母亲,儿子明日再来看您。” 江晚风摆摆手,庆来跟三个小厮抬着轿子,回了流风院。 轿子刚刚抬出去,江晚风便听到了江贺的声音。 “夫人,既然晚风如今愿意见人了,我先前与你说的找个人来给他当伴读之事,是否可以提上日程了,这两日的事,是母亲太过了,你是江家的主母,管家权,自当还是由你掌管。” 江贺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沈氏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沈氏到底还是对江贺存有念想的,只是一想起江婉心,她便觉得有些恶心,将手直接抽了回来,语气淡淡: “伴读的事情不急,至于管家权,既然已经交给了母亲,我便不会再插手。” 沈氏再次失望了。 这么多年,难道江贺不知道管家很辛苦么,既然知道,为何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管家? 若是真的为她好,便该让她少操劳一些,况且晚风愿意出门了,她要多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孩子。 “夫人,你是在胡闹,母亲年纪大了,如何能管家。” 江贺的脸沉的厉害,他袖子中还装着账本,打算再将江家的烂账塞给沈氏。 江老夫人糊涂了,江贺可不糊涂。 这些年有沈氏撑着,他在朝中打点的钱也拿的爽快,若江老夫人管家,他的日子如何会好过。 “胡闹?母亲年纪大了管不了家,你就不顾念我有多累?不如这样吧,我做主,替你纳一房妾室进门,不知夫君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沈氏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坐在院子中的石凳子上。 她微微一笑,端的是善解人意的模样。 “夫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多年,我的心意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江贺无比烦躁,他总觉得沈氏这几日有些脱离他的掌控。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长期下去,怕是会生出乱子。 “夫人,如今大哥儿愿意解开心结,老奴以为,夫人还是应当多陪陪大哥儿的。” 李嬷嬷低低开口,她垂着头,江贺看不清她的神色。 按照往常,李嬷嬷早就开口劝沈氏了,怎么今日说的话反了? “嬷嬷说的是,晚风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绝对不能再让他迈回去,看样子找伴读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 沈氏连连点头,江贺眯着眼睛,见沈氏没答应将管家权收回去,也没再提纳妾之事,满心想着江晚风,脸上又重新露出一抹笑容: “夫人,我有意收林枫为学生,此子聪慧,为人机警,又跟晚风是莫逆之交的好友,如此一来,选他成为晚风的伴读,也方便了许多,你觉得呢。” 能尽快将林枫接进江家,也是好的,否则夜长梦多,便不好了。 “父亲偏心,偏心,林枫,林枫坏,林枫坏!!” 江贺十分笃定沈氏会同意,毕竟她见过林枫,也对林枫十分满意。 沈氏也觉得林枫是个不错的人选,刚想开口,不曾想江晚风抱着头,疯癫的跑了出来,红着眼睛看向江贺。 李嬷嬷松了一口气,江朝华则是暗叹一声,她的好二哥,真是来的巧。 “父亲偏心,偏心,喜欢别人,喜欢别人的孩子。” 江晚意的疯病瞧着比以前似乎更厉害了。 沈氏心疼的很,立马去安抚江晚意。 “偏心,偏心。” 江晚意不断重复这句话,让江朝华起了疑心,江贺跟江婉心想杀二哥,难道是二哥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故而想杀人灭口! 江朝华浑身一震,一个计划,悄然在心中成型。 一次不得手,定然还会有第二次,江贺,一定会再出手的,届时,她不妨便让沈氏看看,看看江贺是如何的狠心,又是如何想要杀害自己的亲子。 第35章把人提到跟前,才能尽情的打杀 “晚意,你乖,母亲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江晚意浑身发抖,尤其是看着江贺的眼神,那般不安。 他不喜欢看见陌生人,否则便会大喊大叫,沈氏心中酸涩,想着江贺是有多久没去看江晚意了,才会让江晚意对他如此生分恐惧。 “娘亲,我带二哥哥去休息吧,大哥哥伴读的事情要紧。” 江朝华动了动,伸手拉住江晚意的手臂,江晚意喊叫的情绪立马平复下来,满脸呆滞的跟着江朝华进了卧房。 “嬷嬷,你好好照顾娘亲。” 江朝华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立马会意,不再插嘴,只等着沈氏跟江贺说话。 江贺看着江晚意的背影,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杀意。 江晚意当初亲眼看见他将江晚风撞成残疾,一怒之下,昏死了过去。 他趁机,命人给江晚意下了毒,将他毒成了傻子。 可江贺没想到,江晚意便是傻了,也还能撞破他跟江婉心见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既如此,就休怪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给江晚意一条活路了。 江贺握着拳头,沈氏心中对江贺的嫌隙越发的大了,下意识的,她不想顺了江贺的愿,: “林枫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晚意此生不能只有一个好友,这样也不利于他的病情,不如再多加一个人选吧,我看周迟就很不错。” 同样都是国学院的学生,周迟的学识跟教养都十分出色,只不过他为人有些沉默,话不多,没有林枫那般能言善辩会来事。 “好,那便也加上周迟吧。” 江贺一顿,虽然有些不满,但只要能让沈氏松口,给林枫一个机会进江家的大门,便足够了。 “夫人,你我许久未见,我们……” 江贺不想再激怒沈氏,打消了将账本拿出来的心思。 他站起身,眉眼温柔,夹带了情意,去揽沈氏的腰。 李嬷嬷几乎想要伸手去推江贺,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还想碰夫人,呸! “我累了,老爷你朝中还有政务,便先去忙吧。” 沈氏再次躲开了江贺的触碰。 江婉心一日还待在府上,便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跟江贺之间,便一直会有嫌隙。 第30章 “好吧。” 江贺抿唇,转身走了。 他的脸上带着怒气,转身的瞬间,便沉的厉害。 李嬷嬷松了一口气,见江贺走了,搀扶着沈氏,让她回卧房中休息。 舒然院是江婉心的院子,院子跟飞鹤院仅仅只隔了一个院墙,位置很好,院子中有四个丫鬟侍候。 原本以江婉心的身份,只有一个丫鬟侍候就很不错了,但江老夫人看重她,故而派了四个丫鬟贴身照顾。 丫鬟们也不是江家的家生子,而是林嘉柔在外面培养的,然后将其送进了江家,留在江婉心身边。 四个丫鬟除了照顾江婉心,其他的时间,还会在院子中打探沈氏跟江朝华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消息传给林嘉柔。 银香手上端着一个铜盆,匆忙的往卧房而去。 江婉心昏迷了一日,刚刚清醒,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许是计划失败,再加上被沈氏戳穿了真面目,江婉心心火太旺,故而醒来后,觉得浑身乏力,头晕难受。 银香将拧干净的帕子放在江婉心的额头上冷敷。 卧房内燃着上好的秋水香,香味袅袅,平日里江婉心还会在衣服上熏秋水香。 此香令人心旷神怡,乃是陆明川的最爱,每次陆明川靠近江婉心,也会因为秋水香对她更加青睐。 “沈氏那里如何了,她可有松口?” 敷着帕子,江婉心冷冷开口。 沈氏跟江朝华让她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但眼下的她,暂时不能出门,毕竟房家现在已经恨毒了她,一旦她出去,谁知道会不会遭到报复。 “回小姐,还没。” 银香跪在地上,忐忑的开口,欲言又止。 她还没跟江婉心回禀江家的管家权,已经被江老夫人拿回来了。 江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何能管家,以往江婉心还劝过她,但始终没有动摇江老夫人的心思,毕竟她做惯了村妇,对权势的念想更深。 “沈氏!” 江婉心怒及,将头上的帕子直接甩了下来。 “秋水香的香味为何会那么淡?不是让你多熏一些么。” 江婉心心中烦躁,秋水香不仅香味很浓,还能凝心静气,可谓是好处多多。 相应的,秋水香的价格也很贵,一两便要百十两银子。 沈氏当家的时候,自然不缺银子,可今日江老夫人下令,要求府上节俭,悠然院的银子直接砍了一半。 日后别说秋水香了,就是连吃食,怕是都要缩减。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出什么事了,还不快说!” 江婉心见银香欲言又止,心中更烦了,揉着眉心,满脸疲倦。 银香咬了咬唇,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什么!老夫人竟如此糊涂!” 听银香说管家权被江老夫人收回来了,江婉心直接站了起来。 这一站,她的头更晕了,沈氏当家,会将她的嫁妆都拿出来贴补,江府富的流油,而她自然也可以从中贪到好处,给自己积攒下一些银钱。 江老夫人的私库中有什么,她再清楚不过,若是她管家,江家所有人的日子,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所有的一切,都要没了。 江婉心大怒,一怒之下,脸色更白,直接倒在了床榻上。 “小姐!” 银香跟听荷浑身一震,赶忙去扶。 江婉心抚着头,一时间没了法子,眼圈直接红了。 她争取了这么久,沈氏养女的身份没争取到,到头来还被沈氏疏远,她能不生气么。 都怪江朝华,若是她不插手,她如今一定是沈氏的养女了,哪里还会住在这里,又怎么会惹了房家怨恨。 “小姐,小姐,来信了,公子来信了。” 沈氏同意林枫成为江晚风的伴读,江贺便动作很快,直接将林枫以及周迟接到了江家。 林枫跟江婉心从小分开,但兄妹两个的感情十分好。 这么多年来,江婉心一直在府中踽踽独行,早就希望林枫能来陪她。 林枫聪慧异常,主意最多,他要是来了,定能更好的对付沈氏跟江朝华。 “快,将信给我。” 丫鬟采薇手上拿着一封信,江婉心打起精神,将信拆开,待将信上的内容看完,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太好了,哥哥要来江家了。” 终于让她等到这一日了,只要哥哥来了江家,时间长了,待江晚风那个残废更加颓丧,他便能顶了江家子的身份,如此一来,他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 江婉心无比高兴,可她没想到,林枫的到来,不仅没有帮到她,反而让她的生活更加艰难了。 江朝华跟江晚风打定主意要将人提到家中来杀,又怎么会放过林枫呢。 在外面,他们拿林枫没办法,可一旦林枫进了江家的门,他们身为主子,做什么自然都很方便。 第36章喜欢?房成,你是不是有臆想症 江晚意看见江贺,受到惊吓,江朝华安抚了好一会,江晚意这才沉沉的睡去。 看着江晚意的脸,江朝华站起身,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初春时节,天气确实还有些凉,但江朝华心中却有一股怒火,那股怒火让她丝毫感受不到冷意,只想快些复仇。 江朝华闭了闭眼,袖子中的手握了起来。 江晚意对江贺的恐惧,比她想的还要深,可见他一定是撞破了江贺什么秘密。 刚才江朝华哄了好一会,江晚意也才吐露了一点消息,原来江贺的书房中,有密道。 想来那个密道,便是用于他跟江婉心见面的。 如此,很好,只要她引导沈氏发现那个密道,便可坐实沈氏的猜想,届时,沈氏就会更加坚决,让江婉心给江贺做妾,或者是将她赶出去。 不管是哪一样,都让江朝华十分期待。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布计。 沈氏身子不好,被李嬷嬷安抚着,也睡着了。 江朝华回了西拾院,将自己关在房中,布置了一项精妙的计划。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便到晌午了。 江家虽大,但有任何风吹草动,消息都会传的很快。 “翡翠?可是林枫来了?” 停下笔,翡翠推门而入,见她小脸上气鼓鼓的,江朝华语气笃定。 江贺盼了那么久,林枫好不容易进了江家的门,一定会来的很快。 来的好,只要他来了,还愁没有招收拾他么。 林枫此人四面玲珑,心思阴险狡诈,他一直以为是沈氏夺了林嘉柔的丈夫,才导致了他跟江婉心成为了外室之子。 所以,林枫恨毒了沈氏,也恨毒了忠毅侯府。 他自认为他的才华跟武功不输江晚风江晚意,以前处处在暗中跟他们较劲,拼命的往贵族圈子中挤,讨好大家族的贵公子。 时间长了,林枫凭借着一张巧嘴,倒是哄的许多公子哥愿意跟他结交,但常年混迹在圈子中,难免沾染上不良风气。 林枫好赌,一赌便会输掉许多钱财。 江晚舟的赌瘾,便是林枫跟林嘉柔暗中设计的,如此一来,他们便找到了替罪还钱的羔羊。 今生她便要林枫自讨苦吃,一步一步自己跌入万丈深渊。 “小姐,除了林枫,夫人还给大公子选了一个伴读。” 翡翠的脸红扑扑的,看着江朝华的眼神,带着点打趣。 见她如此,江朝华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道: “周迟来了?” 周迟以往跟林枫一样,都同江晚风交好。 可是林枫此人阴毒无比,既然决定了要将江晚风身边的人都踢出去,自然会对付周迟。 前世周迟没有进江家一起给江晚风当伴读,而是入了提督府做了一个负责抄写卷宗的先生。 周家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个老妇人,再无旁的亲眷。 老妇人是周迟的奶奶,周迟从小父母双亡,是被他奶奶一手抚养长大的,对周老太太,周迟无比敬重。 以林枫的嫉妒心,他定然不允许江晚风身边有两个伴读,会对付周迟。 想起周迟,江朝华便有些发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前世周迟死在她怀中的样子。 好多血,全都是周迟的。 整个长安城的人全都厌恶她,讨厌她,只有周迟待她始终如一。 她明白周迟对她的感情,可是她怎么配,怎么配呢。 她不能将周迟牵扯进江家,不能。 “不行!” 江朝华眉眼阴沉,直接站起了身。 翡翠被吓了一跳,小心的开口: “小姐,您是不是讨厌周公子啊。” 江晚风没残废前,江贺就提过伴读的事,故而以往周迟跟一些书生来过江家,还在江家住过一段时间。 第31章 后来,江晚风残了,伴读的事情也就搁浅下了。 说起来,周迟怕就是在那段时间,对小姐动心的吧,毕竟她们小姐生的倾国倾城,虽然脾气有些不大好。 翡翠心中嘀咕着,她现在已经不怕江朝华了,她觉得,跟江贺那样阴暗的心思比,她还是更喜欢直来直往的人。 就好似江朝华,有脾气,她就让人知道她有脾气,而不是背地里算计别人,跟一条毒蛇一般。 “周迟不能当大哥的伴读,翡翠,随我去寻娘亲。” 江朝华将桌面上的纸张收进袖子中,往外面而去。 翡翠心急,想起周迟清瘦的身影,直接开口道: “小姐,不行,已经签,签了协议了,不能再改了,况且奴婢听闻周老太太病重,周家急需银子。” 周迟虽然穷,但却不拿嗟来之食,只凭借着一双手赚钱。 来当伴读,自然也算是江家聘的,要签协议。 若是将周迟遣退,势必会让其他人家觉得是他犯了错,那么日后就不敢有人再用他。 而若是想要周迟主动开口,就需要赔江家一大笔银子,周迟肯定赔不起。 翡翠说着,江朝华停住脚步,没有继续往外走。 她猛的闭上了眼睛,打消了让周迟毁约的念头。 周迟为人骄傲,就算违约,也只会自己偿还违款,绝对不会收她的钱,如此,便会加重他的负担。 重生后,她不想再连累周迟了,一次也不想。 江朝华的脸,忽明忽暗,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小姐小姐,您快出去一趟,房家,房家公子来了,说是要见您!” 就在翡翠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时,一个圆脸的小丫鬟跑了进来,喘着气道。 “房成?他又来做什么。” 翡翠满脸警惕。 以往房成最不喜欢江朝华,看见江朝华,也要恶言相向,可是那日他坠湖,是她们小姐救了他,那人怎么如此不知感恩,今日又要来找麻烦? “来就来,你慌什么。” 翡翠瞪了一眼含笑,含笑头脑简单,十分勤快,遇事容易慌张,若非生的讨喜,早就被赶出西拾院了。 或许是含笑太夸张了,房成并不是来找麻烦的,翡翠如此安慰自己,含笑着急,伸手,指着外面,又道: “不是的,房家公子带了好多东西,他,奴婢怕……” 上次房成跟房安康来求亲也带了许多贵重物品,这次来,房成却直言要见江朝华。 他莫不是求娶江婉心不成,想求娶江朝华吧。 真是大胆,她们小姐,可是嫡女。 “出去看看。” 江朝华有些心烦,本不想搭理房成,但也不想让房成继续惹麻烦。 翡翠跟在她身后,一路往正堂而去。 房成此番是自己来的,他身后,跟了几个小厮,小厮们手上还抬了几个箱子。 沈氏不当家了,江老夫人唯恐会惹的房家更加怨恨,听到下人说房成是来找江朝华的,索性直接让江朝华出面接待房成。 沈氏听闻此消息,气了个半死,赶忙带着李嬷嬷去正堂。 房成被请进府,江朝华亲自接待,虽然有些失礼,但房成却觉得这样的感觉出奇的好。 他今日来,一改往日那般,看着江朝华,欲言又止。 “房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房成的视线屡次落在自己脸上,江朝华还不至于感受不到。 她皱了皱眉,房成则是轻咳一声,试探的开口: “江朝华,你可是心悦于我?” 一定是的,不然江朝华怎么会舍身救他。 他愧疚了好久,听到江朝华安全回府,他这才放下心来。 但不知怎么回事,水下的那副场景总是不断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总想见江朝华。 房成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但是转念一想,他却并不排斥这种想法,所以今日他带着谢礼来了江家,想求江朝华一个答案。 “房成,你是不是有臆想病?” 房成的脸,有些红,盯着江朝华的眼神在她看过去时,还会左右乱闪。 江朝华的小脸直接黑了,不客气的开口,:“你是觉得求娶江婉心不成,所以将注意打到我身上了?”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房成一听江朝华误会了,赶忙起身解释。 他不是因为江婉心拒绝了才想娶江朝华,也不是因为看穿了江婉心的真面目,将注意打到江朝华身上了,而是他好似,好似喜欢上了江朝华,他能感受到江婉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逐渐被江朝华代替。 这样的感觉,好陌生。 房成眼神迷茫,而江朝华则是无语至极,只在心中怒骂房成。 真是脑袋有泡! 第37章表小姐,你怎么还没装够 “不是的,江朝华,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江朝华的脸越来越冷,房成有些着急。 潜意识里,他不想让江朝华误会自己。 “不管怎样,我都不在乎,你要是不想死,便走吧,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江朝华低低一笑,站起身,大红色的衣裙明艳动人,却都不抵她脸上的神色侬丽。 房成几乎要看呆了,他下意识的也站起身: “不,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朝华不是外人想的那样。 她活的坦荡,活的炙热潇洒,这样的女子,明艳的让人仰望。 “我?我是怎样的人房公子以往说过很多次了,翡翠,送客。” 房成那不断轻颤的眼神,让江朝华心中有些郁闷。 她只不过是想挑起房家跟江婉心江贺的矛盾,为何这房成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呢。 “我知道你在气头上,我先走了。” 房成的脸红的厉害,他的心也跳的很快。 匆匆往外走去,在路过江朝华时,他猛的顿住身子,看了一眼江朝华,眼底的羞涩似乎更深: “你,你很好。” 说完,房成便落荒而逃了。 翡翠:? 不是,这房成是不是受了刺激,脑袋坏了? 还是说湖水喝多了,傻了? “不用理会,日后他再来,不见。” 江朝华揉了揉眉心,坐在椅子上: “悠然院可是有什么消息?” 林枫来了江家,江婉心怎么会坐的住。 “表小姐已经醒了,据说要给夫人请安呢。” 翡翠撇撇嘴。 谁要她请安啊,江婉心定然是没安好心。 “是么,那还挺巧。” 江婉心想去母亲的院子,就定然会跟房成碰到。 她还真是期待江婉心会有什么反应 “走,咱们也去寻母亲。” 江朝华摆摆手,施施然的出了正堂。 如江朝华想的那般,江婉心带着银香往沈氏院子去的时候,果不其然碰到了房成。 乍一看见房成,江婉心的心都提了起来。 但她不能躲,一躲,就代表她心虚,且林枫的到来,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她有信心能再次拿捏房成。 只要她,再像以往那样哭诉就可以了,只要她再提起房成生母之事,便可以了。 “小姐,是房公子。” 银香跟在江婉心身后,见房成原本满面春风,却在看见江婉心时,脸拉了下来,心中咯噔一声。 “房公子。” 江婉心酝酿了一下,眼圈发红,身姿柔弱的朝着房成福了福身。 以往的房成,最喜欢看她这幅模样,每次看了,都无比同情怜惜她。 江婉心以为,便是再有矛盾,房成也会念在以往的情面上,心中动容。 “听说表小姐晕倒了?” 房成的眼底一片冷意,江婉心闻言,还以为他是关心自己,立马要说话,却只听房成冷笑一声: “以往觉得表小姐柔弱,如今却发觉,表小姐身子骨挺好的,告辞。” 房成的意思是,还装什么装,还当他好糊弄呢么。 还有,不知为何,看见江婉心这么柔弱的样子,他就想想起江朝华在水下那副灼灼其华的模样。 他反而觉得,明艳的女子看起来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故而,再次看见江婉心,房成心中连恨都没有了,他只是觉得无感,对江婉心这个人无感。 “我……” 江婉心浑身一震,嘴唇微张,不敢置信的盯着房成的背影,显然受到了打击。 林嘉柔从小便教她如何拿捏男人,这些年她都做的十分成功,为何,为何现在不灵了呢。 都赖江朝华,若非当时她咄咄逼人,房成怎么会察觉到不对劲。 江婉心握紧了手,恨的咬牙切齿的。 “表姐恢复的挺快的么。” 想谁谁来,江婉心扭头,便看见了江朝华那张及其明艳动人的脸。 第32章 这张脸给人的冲击性很大,尤其是在她身上红色衣裙的衬托下,让江朝华看起来像是带刺的玫瑰花,让人一眼惊艳。 江婉心心中的恨意更强,以前她妒忌江朝华的容貌,后来江朝华学她的装扮,反而把自己打扮的不伦不类,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是现在呢,江朝华居然改了风格,跟她站在一起,哪怕自己再娇弱动人,也是不够看的。 娇弱永远不抵明艳抓人眼球。 “妹妹,我……” 江婉心咬唇,身影摇摇欲坠,下一瞬,沈氏便出现在了眼前。 清晰的将江婉心眼底的恨意捕捉,沈氏只觉得浑身发凉。 江婉心居然如此痛恨她们,以前她装的柔顺的样子,真要是将她收为养女放在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狠狠的咬上自己一口。 “夫人,婉心对夫人,绝对没有二心,求夫人明鉴。” 江婉心跪在地上,低低的哭了起来。 她哭的那么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氏母女欺负了她。 “你别跪我,我受不起,从此以后,你不用每日再给我请安,跟房家对峙的时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沈氏脸上冷漠无比,拉着江朝华,转身就走。 在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房成的身影,猜测他或许已经走了,沈氏松了一口气。 “啧。” 小厮丫鬟们人来人往,江婉心跪在地上,无比难堪。 江朝华啧了一声,一边被沈氏带着,一边扭头,眯着眼睛,别有深意的对着江婉心笑了一声。 她这一笑,可谓是十分恶劣。 以往江婉心不是总跟别人说自己欺负她么,好啊,那自己便坐实这个谣言,如此还能出气,多好啊。 “小姐,起来吧。” 沈氏看样子已经不再信江婉心了,银香咬了咬唇,扶着江婉心起来了。 “没关系的,五日后,禹王寿辰,我会有机会的。” 下人们的视线盯在身上,江婉心猛的闭了闭眼睛。 禹王寿辰,大户人家全都要去。 禹王喜欢玩,府上豢养了许多猛兽。 她早就计划着在禹王寿宴上,让猛兽发狂攻击沈氏,然后自己站出来保护她,沈氏必定会无比感动。 如今她被沈氏怀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届时她舍命救沈氏,就会让众人以为,她对沈氏无比敬重孝顺,谣言自然就没了。 “走,回悠然院。” 她要好好计划一下五日后寿宴之事。 只是眼下令她头疼的是管家权被江老夫人拿到了,如此一来,她的开销势必要缩减,那么她怎么穿漂亮华贵的衣裳? 看来,她要想办法多弄一些银子了。 江婉心忧心忡忡,这么一想,便将计划打到了江晚舟的头上。 梦瑶是母亲的人,自然也会听她的话,她就命人给梦瑶传信,将计划提前吧。 第38章长安城第一赌坊,浮生若梦 跟着沈氏回去后,江朝华便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哄的沈氏心花怒放。 她趁机,求着沈氏许她一间铺子让她学习。 她已经快要及笄了,该学着怎么管家了,虽然现在江家的管家权没了,但她可以先学着管铺子。 沈氏手下有五十家铺子,大部分的铺子每月都能赚许多银钱,而有一个铺子,月月亏损,但沈氏却不能将铺子关了,因为铺子挂名在江晚舟的名下,若是将铺子关门,一定会引得他们母子之间的嫌隙更重。 且江晚舟以往说过,想学做生意,这铺子就是给江晚舟练手的,沈氏到底于心不忍,虽然那日江晚舟说了不从她这里拿钱了,但她还是会心软,没有将铺子也收回来。 “母亲,那您不如就将那铺子先交给我管理如何,左右管制权还在您那里,如此一来,也不会让三哥哥挑出毛病。” 江朝华挽着沈氏的袖子,沈氏有些犹豫: “朝朝啊,你……” 朝朝不会是将这最后的来源也给江晚舟断了吧。 万一江晚舟出事了,那怎么办。 “母亲放心,我不会对三哥哥怎么样的,我只不过是想挽救生意,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若是不能让玲珑阁赚钱,便歇了心思,好好的跟着母亲从基础学起,好不好母亲。” 说着,江朝华还拉着沈氏的袖子晃了晃。 李嬷嬷在一旁帮腔: “夫人,小姐既然有心,不如就让她试试吧,如今小姐越发的懂事,也是想为夫人分担。” “好吧,那便让你试试吧。” 沈氏点了点江朝华的鼻尖,江朝华将头枕在她肩膀上,眼底一片精光。 玲珑阁是做胭脂生意的,因为经营不当,每个月都会亏损银子。 其实不是这样,玲珑阁的钱,都被江晚舟拿走了,管事的忌惮江晚舟的身份,这才不敢回禀沈氏。 前世江晚舟染上赌后,便将玲珑阁输掉了。 林枫跟林嘉柔暗中接手了铺子,盛唐贞观二十年,从西域传了一种胭脂到长安城。 玲珑阁因为位置及好,在林嘉柔跟林枫的操控下,及时的吃到了红利,赚了许多银子。 这些银子也给了林枫跟林嘉柔底气。 这一世,林嘉柔跟林枫不会再有机会将玲珑阁偷走了。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让玲珑阁赚钱的。” 江朝华喃喃开口。 江晚舟名下的铺子,除了玲珑阁外,还有两间,她要先得到沈氏的信任,如此一来,才能插手剩下的两间。 管家权交给江老夫人,江婉心的月奉大减,这些年她被江家养的越发的金贵,自然需要大量的银子装饰自己。 不能从江老夫人那里弄来银子,一定会想办法,沈氏这里是行不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江晚舟,毕竟梦瑶是林嘉柔的人。 跟沈氏又说了一会话,江朝华便带着翡翠回了西拾院。 让翡翠找出两套不起眼的衣裳,江朝华乔装打扮了一下,便出了江家。 街道上,人来人往,最繁华热闹的地段莫过于荣春街了。 荣春街上,不仅有各种华贵的酒楼,甚至还有茶馆青楼等等,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长安城第一赌坊,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人一旦进去,钱财家宅,若梦一般,得失都由天定,宛若浮生一梦,故而取名,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的生意做的很大,据说主人的身份大有来历,故而没人敢动。 若说现在长安城哪里最赚钱,非浮生若梦莫属。 穿着便装,江朝华带着翡翠找了一家衣裳铺子,进去换了两套男装。 江朝华会毒,自然也懂易容之术。 她在自己脸上跟翡翠脸上抹了几下,她们的样子就变了,变的跟男人差不多,丝毫不会让人看出来。 “小……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翡翠跟在江朝华身边,心中有些忐忑。 她怎么瞧着小姐的方向,是要去浮生若梦啊。 那可是赌坊啊,小姐去那里干什么。 “翡翠,将咱们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今日我们也去赌一场。” 江朝华唇角勾起,翡翠咬了咬唇,将钱袋子递给了江朝华。 她们身上穿的衣裳,布料华贵,若不然怕是连浮生若梦的门都进不去。 浮生若梦只让有钱人进,因为穷人根本拿不出钱。 跟其他的赌坊不同,浮生若梦只认钱,什么拿命赌,拿自己的妻子孩子赌,统统不好使。 坐落在荣春街最人声鼎沸的地段,浮生若梦门口,时不时的就有穿着华服的人进进出出。 从那些人的装扮上来看,就足矣看出他们多有钱。 甚至一些富贵人家为了攀比,都大摇大摆的来浮生若梦,毕竟这样,能彰显他们有钱。 浮生若梦门口,有几个肌肉暴涨的大汉守着。 江朝华从钱袋子中掏出一锭金锭子往其中一个大汉手上一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见江朝华出手阔绰,大汉们见多了这样的公子哥,根本连拦都不拦。 销金窟,自然是要这样的人来。 “天啊,好多层阁楼啊。” 走到里面,翡翠立马捂住了嘴。 这里好大,也很高,富贵堂皇,一层接着一层的阁楼挨着,每一个阁楼都摆满了桌子,有穿着华服的公子围在桌子前,面色激动的压着钱。 有人笑,有人哭,人生百态,似乎在这里就能一眼看到。 楼层越高,就意味着压的赌钱就越大。 江朝华微微一笑,掂量了一下钱袋子,大步迈开,径直朝着五层阁楼而去。 浮生若梦一共有二十层阁楼,五层一划分,便可划分出一个等级。 没有人初次来,便敢直接挑战第五层的。 “主子,咱们要不要先在一楼看看。” 翡翠小声的说着,江朝华手一摆,勾唇,笑的放肆: 第33章 “不用,今日我便是要来赢银子的。” 前世她逃命的时候,没有办法,也赌过钱。 她的手气好,一次便能赢许多银子。 重生后,她每晚都在练习,只等着再来这里。 她要将江晚舟手上有的东西,全都赢过来,这样,才能让他切身体会到没钱的滋味,跟梦瑶相互埋怨。 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绝对不会再落到林枫跟林嘉柔手上。 “好生嚣张,你是第一次来吧,真是后生可畏,不如跟我来一场?” 刚走到第五层阁楼,便有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迎了过来。 看见张千,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外人都道张千为了赌,将全部身家都赔了进去,实际上,他可是浮生若梦的二管事。 他就是以此种模样,为浮生若梦招揽生意。 而张千,就是她此次来的目的。 “好啊,我这里有一千金,全赌了。” 江朝华将手上的钱袋子全都丢到桌子上。 “哗啦”一声。 金灿灿的金子映入眼帘,刺激的人眼睛都红了。 一出手就是一千金,可谓是大方,更引得张千眼中精光不断闪过。 “那便请吧。” 手上拿着骰子,张千摇的哗啦哗啦的响,众人见状,纷纷惊呼。 这张千的水平时高时低,有时候能让人赚的盆满钵满,有时候又能让对方输的倾家荡产,这少年遇到张千,还是自求多福吧。 “好啊,那便直接赌一千金吧。” 江朝华眯着眼,站在桌案的另一侧,也拿起了骰子。 熟悉的触感传来,江朝华的眼神忽的暗了下来,那样的深邃,让对面的张千诧异。 “开开开,我压张千!” “我也压张千!” 欢呼声响起,周围的赌徒们全都将银子放在张千那侧,没一会,张千身边就堆满了银子,反观是江朝华这边,空落落的,根本就没人觉得她会赢。 “主子,那是。” 二十层阁楼最特殊,从浮生若梦开张后,还从未有人杀到第二十层阁楼,据说第二十层阁楼,是浮梦若梦的主子亲自坐镇。 燕景坐在阁楼上,手上端着莹白的茶盏。 青离侯在身后,看见江朝华跟翡翠,有些诧异。 哪怕做了伪装,他也还是看出来了,因为上次去参加江朝华的生辰宴,他奉命在江家人身上撒了荧光粉。 浮生若梦内光线昏暗,翡翠没注意到,她的脖颈上在隐隐发出些许的亮光。 “呵,有意思。” 燕景低笑一声。 人做了伪装,可是声音是变不了的,江朝华,自己又抓到她了。 第39章初绽光华 “看在你是第一次来浮生若梦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要全都赌了?” 张千的眼神闪了闪,手上晃着骰子的竹筒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的手腕转动的格外的快,令人眼花缭乱。 “今日张千是怎么了,莫非是看人家生的细皮嫩肉,手下留情了?” “就是就是,莫非是看人家长的好看,不忍心下手了?” 赌徒们烘托着气氛,心中也有些诧异。 谁人不知张千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若是被他盯上,不输的倾家荡产,张千哪里会放过对方。 今日逮到一头大鱼,怎么还主动松口了呢。 “来这里,自然就是要爽快些,不是么,开始吧,你先请。” 江朝华微微一笑,这笑透着一股自大的意味,看的周围的赌徒们哄笑连连。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死,这少年怕是连张千是谁都不清楚吧,也敢口出狂言,要张千先来? “既然小兄弟如此说,那么张某就不客气了。” 张千眸色微闪,手臂微微用力,手上的竹筒晃动的幅度更大。 哗啦哗啦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光听这声音,便可看出张千是一个高手。 有人盯着江朝华,似乎已经看到她将钱全部输出去的懊悔模样了,不禁摇摇头。 这些年有许多新来的人想要挑战张千,可最后哪个不是输尽了家财,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我好了,该你了。” 张千的手晃动的十分快。 他没有过多花哨的动作,可就是让人觉得他掷骰子的动作十分高超。 毕竟这些年,张千的能力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在浮生若梦有一个说法,那便是想过关,看张千。 想要去更高的楼层挑战,势必要先过张千这一关。 竹筒放在桌案上,张千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看向江朝华。 翡翠站在人群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到你了,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究竟如何,今日是否能让我等见证一场奇迹。” “说的对说的对,快投快投。” 周围的人又在起哄了。 甚至隔壁桌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一千金啊,这么大的手笔,一口气全压出去了,确实篆头够大。 “好说好说,让我先研究一下。” 江朝华笑着,拿起竹筒看了看,又将几个骰子丢到竹筒中,微微晃了一下。 闷闷的声音在竹筒内传出,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浮生若梦果真不愧是长安城第一赌坊,就连老千,也是不屑出的。 既然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我说你不会真是第一次玩吧,连怎么摇骰子都不会?” 一个穿着华服的少年指着江朝华,直接笑出了声,然后丢了五十两银子到张千那侧。 “我压张千赢。” “我也压,我也压。” 众人又是一阵哄闹,都将赌注压在了张千那侧。 江朝华也不着急,将骰子放在竹筒中,手臂晃动,似乎在学刚才张千的样子。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众人都在看热闹,根本不急,因为江朝华根本就不可能会赢。 “好了。” 摇了几下竹筒,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大。 “这就完了?看样子你是真的不会哈哈。” 哄笑声四起,江朝华依旧淡定,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好似根本不在乎输掉一千金。 “开开,快点开。” 浮生若梦的赌局都讲究三局两胜,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才会再格外加一局,例如,摇出的骰子点数相同。 江朝华停止动作的瞬间,众人便大声喊着。 张千眸子半眯,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心中的警惕减弱了一些。 刚才他有意试探,可这少年却好似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或许,今日就是撞到了一个冤大头。 “看来这位江家大小姐,确实不会玩。” 第二十层阁楼上,青离低低开口,眼神鄙夷。 原来是装腔作势,他还真以为江朝华是个高手呢。 恶女就是恶女,连赌坊也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输掉了千金。 青离想着,忍不住看向燕景。 燕景手上端着茶盏,凤眸半眯,盯着江朝华,似乎看的格外的认真。 “那我便先开吧。” 张千挥挥手,将竹筒掀开。 开局便是必杀,张千直接摇出了五个六。 “我看不用看另一边了吧。” 有人惊呼一声,想着张千不愧是张千,果然一出手直接秒杀了对方。 “唔,我也不错,我摇出了四五六呢。” 江朝华耸耸肩,立马掀开了竹筒。 五个骰子,东倒西晃,排列在各个位置。 众人一看这样的排列,就知道江朝华是个新手,纷纷将银子压在了张千那边。 “继续继续,还有两局呢。” 看着张千跟前堆积成山的银子,江朝华眼中的笑意更大。 她挥挥手,将骰子放进竹筒,率先摇了起来。 她的手动了几下,便又停止了动作,众人看的兴致缺缺,也逐渐没了兴趣。 这场局,张千一定会赢,他们也能小赚一笔了。 “哗啦哗啦。” 张千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手上的骰子再次摇晃,这次他好似也有些松懈,摇晃的次数不若第一次多。 竹筒扣在桌案上,张千率先掀开竹筒。 依旧是五个六,不会有比这些数字再大的字数了。 “快开,快开。” 张千的竹筒已经开了,轮到江朝华了。 翡翠的小脸都哭丧了下来。 今日她们纯属是来这里送钱来了。 这个张千,可真厉害,这一下,她们输惨了。 “好吧,我这个人运气还挺好的,或许能有奇迹也说不定。” 江朝华嘀咕一声,将竹筒掀开。 竹筒掀开的瞬间,青离眼睛都瞪大了。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站的太远,看错了。 第34章 但他身为暗卫,隔空看物是基础的本事,不过是看个点数,如何会看错。 “天啊,这怎么回事,也是五个六,这少年不会出老千了吧。” “就是就是,他连骰子都摇不利索,怎么会摇出五个六。” 众人惊呆了。 虽然五个骰子排队不若张千的密集,但确实是五个六。 这一局居然是平局,这太罕见了。 “再来。” 有人已经开始松动了,将银子压到了江朝华那边,不过是还是少数而已。 张千的手一挥,这一局,谁点数小谁赢。 前两次打了个平手,这一局,至关重要。 张千开始认真了。 他左右手一起晃动竹筒,声音比刚才的要清脆了不少。 江朝华掐着腰,笑意莹莹的看着张千。 张千的骰子摇到一半,她也开始摇晃。 二人一起摇骰子,氛围不知为何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 众人看的直咽口水。 “轰”的一声。 只见江朝华率先将竹筒扣在了桌面上。 她的动作看起来是那般的轻,那般的漫不经心。 这样的动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个新手。 但在赌桌上,运气也占了一半。 万一这个少年就是运气好,赢了呢,毕竟刚才她可是摇出了五个六! “轰”的一声。 张千的竹筒也放在了桌案上。 还是张千先打开竹筒。 只见五个骰子,叠在一起,只露出最上面的红点。 “是一点,最小,今日张千也算是发挥超常了。” “就是就是,一点啊,多不常见。” 五哥骰子摞在一起,微微错开,只露出最上面的一。 江朝华歪了歪头,视线看着张千身前堆积更多的银子,直接将竹筒掀开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是不是。”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这个少年,怎么会一点都没有!!” 在场的都是纵横多年的老赌徒了,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骰子摇的一个点都没有。 五个骰子,斜着摞了起来。 每一个骰子都恰好将下面的骰子遮掩住。 如此累积,最上面的骰子也是斜着来的,菱角朝上,一点都没有。 整个赌坊死寂一片,青离更是看的屏住了呼吸。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好运气,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巧合,江朝华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她玩骰子玩的这么好,就算是有二十年经验的赌徒也未必能做到吧。 只能说这个也很吃天赋的。 就算江朝华不是江府的大小姐,她也可以凭借这门手艺,赚的盆满钵满了。 “看样子,我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愣着干什么,装银子啊。” 江朝华笑着,示意翡翠将堆在张千跟前的银子全都装起来。 “我发财了,我发财了,哈哈,本小爷今日也算是走运了。” 刚才那穿着华服的少年满脸兴奋,抱了一摞银子,眼神颤啊颤的,激动不已。 他不过就是压了十两银子在江朝华这边,就赚了几千两。 这一下他回国公府,看他爹还会说什么,几千两啊,便是大户人家,一日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吧。 “主子,是安定国公府的世子,肖子青。” 青离看着肖子青激动的模样,声音微沉。 他们钓了肖子青好久,他一直都不上钩,没想到随着江朝华的到来,肖子青却上钩了。 肖子青看着江朝华的眼神那么炙热,以他的性子,势必会盯上江朝华,跟她结交。 所以,若是想要接近肖子青,或许可以利用江朝华。 青离想着,视线看向楼下,一脸淡定的江朝华,忽然觉得此时的她,站在一众人群中,格外的凸出亮眼。 第40章愿者上钩,一石三鸟 “再开再开,我们不信,再来一场。” “就是就是,再开一场。” 看着肖子青怀中抱的银子,赌徒们心中那叫一个酸啊。 他们怎么没想着也在江朝华这边下一点赌注呢,若不然,现在拿银子的,就是他们了。 “不来了,我累了,要回家休息,明日再来。” 江朝华小手一挥,翡翠的眼神锃亮锃亮的,银子都装不下了,她干脆直接借了个麻袋装钱。 身为唯一一个给江朝华压赌注的人,肖子青分到的银子,都有近一万两了。 不仅肖子青高兴,就连跟在肖子青身后的小厮也兴奋不已。 肖子青身为安定国公府的世子,从小不喜欢习武,也不喜欢读书,一门心思扑在做生意上。 安定国公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都没什么用,无奈,只好先妥协,想着只要肖子青在外面碰壁了,就会打消经商的念头。 可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便赚了这么多银子,肖子青回去后,便能对安定国公交代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 肖子青跟江朝华分到的银子实在是让人眼红。 若非张千的名声在外,大家都以为这是他们共同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哄骗大家下赌。 可是这么做,对张千自己半分好处都没有,毕竟在赌桌上,名声很重要的。 “我虽是第一次来浮生若梦,但这里的规矩,我还是清楚的,难道诸位不清楚,要拦着我?” 江朝华丝毫不慌。 能来这里的人,谁还没点身份背景,要么是权势人家,要么就是富贵人家。 谁都不能轻易闹事,不然对方万一是个大佬,怎么收尾? 还有,浮生若梦里全是打手,谁要是闹事,那些打手也不可能同意。 “诸位,我先告辞了,明日这个时间,我再来。” 江朝华对着众人拱拱手,带着翡翠,大摇大摆的出了浮生若梦。 “哎?等等小爷,等等我。” 将银子都交给小厮,肖子青立马追着江朝华而去。 江朝华的动作很快,出了浮生若梦后,她便拐进了一个巷子中。 肖长青一脸懵逼,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江朝华的身影。 “这也太快了吧,莫非这少年来历不凡?” 肖长青喃喃自语,眼神更兴奋了。 看样子他是押到了一个宝贝啊。 不行,江朝华他是一定要认识的,明日他还在这里等,左右江朝华刚才都说了她明日还来。 肖长青摇着手上的扇子,待小厮出来后,便朝着安定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肖长青走后,江朝华带着翡翠从另一条巷子中走了出来。 看着肖长青的背影,江朝华满脸高深。 今日她来浮生若梦的目的,也是为了引起肖长青的注意,这样日后他们便能接触了。 安定国公府的世子,从小不学无术,让安定国公无比头疼,让其他贵公子十分不屑,长安城的百信提起他,更是多有鄙夷。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日后会成为盛唐第一富商,生意做到了西域,引进了无数东西到本朝,得到了太宗皇帝的盛赞,安定国公更是靠着肖长青位列五公之首。 “主子,咱们现在去哪里呀。” 江朝华的神色幽深,翡翠小声的开口,抱着银子有些吃力。 好多钱啊,索性有很多是银票,不然她都抱不动,更莫要说走路了。 “去锦绣钱庄。” 江朝华转身,朝着城西而去。 “锦绣钱庄?可是锦绣钱庄不是要倒闭了么。” 翡翠眨眨眼,江朝华点头,声音慵懒: “所以我们要用今日赚来的银子将锦绣钱庄盘活。” 盛唐还未到最繁华之时,日后长安城,每一个街道都将开满钱庄。 锦绣钱庄的掌柜的,有才华,弄出了一套策略,靠着这套策略,锦绣钱庄一跃成为了长安城第一钱庄,并且吸引了无数人将钱存进钱庄。 存钱者,可得利息,利息可以同样是银子,也可以换取大米布匹等等礼品。 钱庄的兴起,意味着盛唐繁荣的兴始。 前世陆明川机缘巧合下,给了锦绣钱庄一千两银子,让锦绣钱庄撑到了最后,这才得到了机遇,那掌柜的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直接认了陆明川为主。 算算时间,现在锦绣钱庄正是最苦最难,最需要银子的时候。 “啊。是。” 翡翠眼睛一瞪,想着这么多银子,都要拿到锦绣钱庄么。 下赌没将银子输掉,可将银子拿到锦绣钱庄,却是会输掉银子的。 钱庄的生意不好,身为第一个开钱庄的,锦绣钱庄更是吃到了苦果子,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还将钱存进钱庄,不是打水漂么。 翡翠想着,但还是抱着银子,跟着江朝华往锦绣钱庄去了。 左右银子都是江朝华赚来的,她有绝对的支配权。 第35章 锦绣钱庄在城西,城西较为偏僻,平日里不会有什么人来。 也是如此,这边的房价都会便宜许多。 江晚舟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 城西街道人少,不若荣春街那般热闹。 回忆起以往的日子,江晚舟就有些颓丧。 他已经将梦瑶从兰花院接回来了。 用身上仅剩的银子,江晚舟在城西租了一个宅院。 宅院环境还算清幽,就是位置偏僻,有些冷清。 一开始他跟梦瑶过的还好,甜甜蜜蜜的,但是两个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也不会做饭,饿了都是去外面的酒楼中。 吃饭花的钱也还算能负担的起,但梦瑶穿惯了绫罗绸缎,从兰花院赎身后,她不能将以前的衣裳带走,故而需要置办很多东西。 江晚舟哪里有钱给梦瑶买绸缎,便买了布料差一些的衣裳。 不曾想,梦瑶只穿了一日,身上就起了红疹子,跟他闹了两天。 江晚舟是又心疼,又苦恼,但到底是觉得亏欠梦瑶,咬咬牙,便花了五百两银子,置办了两套蜀锦的衣裙。 五百两花出去后,江晚舟的钱袋子也空了。 莫要说吃饭,就是下个月的房租,江晚舟都负担不起。 沈氏在他名下挂名的几个铺子,能收的钱也已经收了,短时间肯定拿不了钱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赚钱。 忽的。 江晚舟冷不丁的抬头,依稀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进了锦绣钱庄。 他眉头微皱,总觉得刚才的身影有些像江朝华。 莫非江朝华知道他住在这里,想要来报复他跟梦瑶? 江晚舟浑身机警,正想跟过去看看,不曾想,两个少年从他身边路过,一边走,一边兴奋的开口: “你听说了么,浮生赋若梦今日来了一个新手少年,那少年凭着运气,居然赢了张千,一口气赚了几万两银子。” “天啊,几万两银子,都能盘下一个铺子了。” “就是就是,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准也能运气好些,就算赌不赢,或许也能靠着下注赢一些钱财。” 两个少年说着,已经不见了身影。 江晚舟浑身一震,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两个少年的话。 一口气赚几万两银子?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 不如他也去碰碰运气,就像刚才两个少年说的那样,就算不去亲自赌,也能靠着下注得一点银子,不是么。 江晚舟抿唇,身影一动,朝着浮生若梦去了。 他走后,后面不远处闪过两抹身影,是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 看着江晚舟上钩了,那两个小厮转身走了。 他们离开后,江朝华从锦绣钱庄走了出来,冷笑一声。 很好,都上钩了。 这一次,她要一石三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林枫以为他算计了江晚舟,自己就在最后面等着林枫。 她要让江晚舟跟林枫都掉入她的圈套中来! 第41章解气!羞辱私生子 江晚舟已经上钩了,江朝华将赢来的钱都交给了锦绣钱庄的掌柜的。 掌柜的自然会将一切都告诉锦绣钱庄真正的主人——唐彦。 只需要她明日再将赚来的银子投到钱庄,想必她就能见到唐彦的真面目了。 “小姐,咱们现在回江府么。” 翡翠跟在江朝华身边,试探询问。 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不回去,只怕沈氏知道了要担忧。 “回家,咱们去看看大哥哥。” 顺便,去会会林枫。 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 翡翠一喜,随着江朝华回了江家。 出门前,江朝华提前告诉了李嬷嬷。 李嬷嬷计算着时间,在小门等着江朝华回来。 看着她跟翡翠两个人穿着男装,李嬷嬷心中一紧,赶忙带着她们换了衣裳,这才放下心来。 知道了江贺的真面目,李嬷嬷只觉得无比膈应,也很着急。 她想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也能让沈氏早点从苦海中解脱出来。 沈氏现在正在照顾江晚意,今日他好似受到了刺激,没有人在身边,他就会大吵大闹,故而,沈氏这才没有过多询问,只以为江朝华一直在西拾院休息。 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裳,江朝华亲自提着食盒,带着翡翠朝着流风院而去。 林枫既然进了江家,自然会无时无刻的找机会接近大哥,给大哥洗脑,进而让大哥颓丧厌世。 只是这一次,他要失望了。 李嬷嬷帮着沈氏照顾江晚意,江朝华就只带了翡翠一起。 自从江老夫人将管家权拿走后,江家的下人都无精打采的,看见江朝华,甚至连害怕都忘了,只愁容满面的,一个个的都有些愣神。 看着他们的神色,江朝华十分满意,没一会,就到了流风院。 江晚风今日不仅出了门,还在江家府上逛了一会,让庆来十分高兴,侍候的也更加卖力。 “大小姐,您来了。” 江朝华来的时候,庆来正在准备做晚膳用的食材。 江晚风常年将自己关起来,也不喜欢吃府上厨子做的饭菜,因而庆来便也承担了做饭的活,十分辛苦。 “庆来,从今往后,不用你再做饭了,大哥哥日后,跟我与母亲一起用膳。” 将提着的食盒交给庆来,江朝华微微一笑。 这一笑,虽然很好看,但庆来却觉得有些害怕。 江朝华性子难测,别看她现在在笑,谁知道下一瞬她会怎样。 “是。” 食盒中的饭香味扑鼻,庆来接过食盒,垂下头等着吩咐。 “大哥呢?我要看看大哥。” 江朝华抬了抬眼皮子,往卧房内看去。 院子中很安静,以往只有庆来跟江晚风,如今多了一个林枫,自然显得有些吵。 “公子正在卧房跟林枫公子说话。” 庆来如实说着,下一瞬,江朝华已经抬步,进了卧房。 江晚风的心结已经打开了,卧房的布置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昏暗。 林枫很顺利的进了江家,本来还有些窃喜,可在看到江晚风后,他心中的欢喜便少了。 跟以往颓丧的模样不同,今日的江晚风,玉树临风,穿戴整齐,尤其是他的眼神,带着亮光,半点颓丧都不见。 伪善是林枫一贯的做法,起初他还能淡定的跟江晚风交谈,可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也有些皲裂。 江朝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林枫。 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林枫生的很是俊俏,细细的看,能看出几分林嘉柔的模样,若是再仔细一些,其实能看出他的脸型有些像江贺。 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林枫微微垂首,看起来倒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 江朝华来之前,刻意打扮了一番,头上戴了一副红宝石打造的头面。 光是这幅头面,便价值万金,就连皇宫中,不得宠的公主,都是戴不了的。 除了头面,江朝华耳朵上,还戴了红宝石耳珰。 红宝石很大,衬的江朝华明艳动人,满身华贵。 尤其是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眉眼灼灼,脖颈高抬,给人一股压迫感,让人很容易生出自卑的心思。 林枫刚看见江朝华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很快,惊艳便被怨恨取代。 早就听闻江朝华奢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若非沈氏横刀夺爱,江朝华的一切,本来应该属于他跟江婉心。 是沈氏跟她的子女,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林枫袖子中的手握紧,垂着头,方可遮掩住眼底的不甘心。 江朝华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扮成这幅模样,也是为了刺激林枫。 “朝朝,你来了。” 不知道林枫的身份前,江晚风尚且不会察觉到此时的暗潮涌动,但现在,他能感受到林枫有些不开心。 从刚才跟自己说话时,林枫的表情就有些生硬。 想起以往自己颓丧的跟林枫说话时,他眉眼间充斥的笑意跟洒脱,江晚风便觉得有些恶心。 “大哥,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饭。” 江朝华直接坐在了江晚风的身边,眯着眼睛,在林枫身上打量着。 她的眼神,像是看货物一般,让林枫觉得有些羞愤。 “想来这位就是父亲找来的伴读吧,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朝中那么多青年才贵不要,非得要个穷书生,我说这位公子,你身上穿的月华锦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生,可这衣裳的款式,却又跟长安城最近新出的月华锦直缀长袍有些像?” 江朝华眼尖,一眼就看出了林枫身上穿的是假货。 这假货虽然是高仿的,但怎么能瞒的过她的眼睛呢,毕竟这长安城有什么好布料,沈氏都会第一时间命人送到她这里来。 第36章 “江大小姐就算看不起寒门学子,也不必如此羞辱在下吧,在下再怎么说,也是江大人请到府上给晚风做伴读的。” 林枫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江朝华眼中的不屑跟嘲讽。 这样的眼神,像是一把利箭,直接刺进了林枫的胸腔,让他心中的恨意更甚。 江朝华抢了他们的东西,还嘲笑他们贫寒,这恶毒的女人,他发誓,将来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你这话好生有意思,我怎么就看不起寒门学子了,有些人,虽然出身贫寒,但却能正视自己的身份,有些人,明明是骡子,却非要套上马的皮肤,装成马的样子。” “这就有意思了,你既然自称为寒门学子,那何必学着高门显贵府上的公子一般,穿这月华锦呢,你要是穿的是正品,我也无话可说,偏生你穿的是假货,还摆出一份寒门学子的矜持骄傲来,谁给你的勇气,啧,大哥,这就是你的伴读啊,我看,也不怎么样么。” 江朝华笑盈盈的,羞辱的意味十足。 江晚风对着她摇摇头,但却也没出声训斥。 “林枫,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多担待,她不是故意的。” 江晚风愧疚的说着,但却丝毫都没指责江朝华,反而是要林枫多担待。 林枫心中气的要死,总觉得这兄妹两个在算计他。 “没事的,只是或许是江大小姐久居内宅,出门的次数少,没认出我身上穿的料子,这料子,确实是月华锦,只不过是款式新颖罢了。” 林枫僵硬的扯着唇角,院子中,多了几道脚步声,他眯起眼睛,一副被冤枉的模样,看的江朝华都要吐了。 眼神微微一闪,江朝华的手扯了扯江晚风的袖子,院子中那些脚步声越发的近了,林枫听着那些声音,唇角下意识的勾了起来。 江朝华想羞辱他对么,那正好,他便让那些国学院的学生亲耳听一听,顺便再散布一下江朝华恶毒名声的谣言,进而也跟着连累江晚风的名声! 第42章虚伪嘴脸露破绽 “新款式?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新款式?” 江朝华的手撑着下巴,眼神在林枫身上上下打量,江晚风见状,也只是缓缓的摇摇头,并未开口帮林枫说话。 林枫站着,江朝华跟江晚风坐着,只觉得他像是下人一般,任凭这兄妹两个羞辱。 “江大小姐,是觉得我们寒门学子,不配跟你们这样的权势人家交往么,既然如此看不起在下,还请江大小姐去寻江大人说,在下也不是非要留在这里不可。” 脚步声纷乱,一看就来了很多人。 林枫的声音故意加大,甚至在说到寒门学子这四个字时,刻意咬重了一些。 当今陛下,重视人才,开设科举制,为朝廷选拔品德出众、才学出众的人。 甚至为了广纳贤士,特意叮嘱国学院,不得贬低寒门学子,给他们与贵族共同的待遇。 是以,盛唐的一些书生,难免自恃清高,甚至比一些高门显贵府上的公子还要骄矜。 林枫来了江家,自然是本着磋磨江晚风的目的,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不让国学院的学生来看看江晚风的落魄样子,打击江晚风的信心,让他越发的颓丧。 那些脚步声,就是林枫请来的书生们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寒门学子,这些人以林枫为首,对他十分推崇。 庆来站在外面,看着那些书生脸上的怒气,有些慌张,想开口提醒江朝华一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呵,林公子此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若本小姐不是江家人,还不知道真相呢,公子说的豁然大方,可我怎么听父亲说,是你极力引荐自己来给我大哥当伴读,故而父亲才选中了你?” “要不然,你说说,为何父亲要选中你?难道你与我父亲有一些亲缘关系?还是说,你暗中巴结我父亲,这才让父亲对你刮目相看?” 江朝华不紧不慢的说着,门外,那些原本很气愤的书生眉头一皱,相互看了一眼。 别说,他们也还纳闷林枫怎么就得了江贺的看重,进了林家当伴读呢。 江晚风虽然残疾了,可是他是什么人,皇亲啊,日后跟在他身边,可以认识到很多大人物。 这明明就是一项好处多多的事,怎么刚才听林枫的意思,好似是江家强迫他来,求着他来一般。 “林枫不是说,是江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来给江晚风当伴读的么。” 站在门外的书生群中,一个生的老实憨厚的人喃喃开口。 其他人闻言,脸上的怒气立马就消了。 是啊,林枫确实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可是江朝华话中有话,明显跟林枫说的相反。 “你……” 卧房内,林枫浑身一僵,下意识露出几分慌张。 江朝华是在怀疑什么么,可是怎么会,他们的事情,绝无第二个人知晓。 可是经过她这么一搅和,他要是否认,便证明他跟江贺有点关系,他要是肯定,就证明他巴结了江贺,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毕竟他刚才可是表现出一份屈辱的模样。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还有,我只不过是说了实话,你这么激动作甚?你身上穿的衣裳,若是月华锦,那么也就是说一个月前,琼华坊的掌柜的卖给我娘亲的月华锦都是假货,口口声声说未来三个月内长安城都不会再有月华锦是骗我娘亲的?” “如此一来,我倒是要让人宣那掌柜的来问问,看看究竟是他们送到江家来的是假货,还是你身上穿的是假货。” 江朝华冷冷的盯着林枫,那般高高在上的眼神,让林枫的脸霎那间红了。 月华锦千金一匹,他哪里有钱买什么月华锦。 这般奢华的衣服,若是没钱,就连大户人家都穿不起。 他本以为身上的料子可以假乱真,不会被人看出来,就算有人看出来,他也大可以说是从琼华坊买的,毕竟整个长安城,只有这一家铺子卖月华锦。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沈氏居然将所有的月华锦都买到了江家。 如此阔绰,跟他的寒酸相比,就像是一场笑话。 “江大小姐若是想羞辱在下,在下无话可说。” 林枫闭上了眼睛,身子站的笔直。 门外的学生们闻言,脸上的怒意重新浮现出来。 不管林枫是怎么进江家当伴读的,江朝华此举,就是看不起他们穷苦出身的人家。 贵族高高在上,奢靡铺张,还因此沾沾自喜,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口口声声说羞辱,若说实话是羞辱,那么本小姐无话可说,只是有些人贪慕虚荣,还东扯西扯的,让我很是看不顺眼。” 江朝华站起身,嗤笑一声,捂着嘴,笑的有些大声。 “江朝华,你够了,整个长安城,就数你最没资格指责我们,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你不过就是出身好了一些!” 一个书生,猛的冲了过来,抬起手,指着江朝华,满眼厌恶。 若非是林枫求他们来看看江晚风,他们才不屑来呢。 “大哥,你这些年没去国学院,我觉得倒也不失为一件正确的事,毕竟从国学院出来的人,都是如此的蠢笨自大。” 江朝华抚了抚头上的钗子,笑的花枝乱颤,这幅模样,刺激的书生们简直要跳脚。 “江大小姐,今日是在下自作主张让各位同门来府上探望晚风的,你若是想羞辱,便只羞辱在下一个好了。” 林枫心中窃喜,想着江朝华果然没脑子,如此举动,势必会引得书生们排斥,来日有这些书生在,长安城关乎江朝华的风言风语,只会更多。 “呵。” 江朝华知道林枫的心思,她冷冷一下,猛的走了过去,趁着林枫没反应过来,直接撕了他的衣裳。 “刺啦”一声。 衣裳破损的声音有些刺耳,书生们微微一楞,就连江晚风也没想到江朝华会如此大胆,直接动手扯林枫的袖子。 衣裳的材质不仅不是月华锦,就连寻常的绸缎都不是,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斯开。 “翡翠,去请琼华坊的掌柜的来江家,就问他为何要卖我母亲假的月华锦,若是掌柜的给不出一个说法,便报官!” 江朝华冷冷一笑,拿出一块手帕丢到铜盆中。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月华锦,可跟林枫身上穿的布料一样?你们便是再无知,也知道月华锦之所以价值千金,就是因为火烧不坏,水浸不透吧,扯,自然更是扯不断。” “我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说你林枫爱慕虚荣,打着寒门学子的做派,实则贪恋华贵,怎么就成了羞辱你了呢,今日你要是不对我道歉,我还跟你没完了呢!” 江朝华似是较了真,立马让翡翠去请人。 翡翠也不犹豫,马上就朝外跑去。 看着被撕坏的布料,书生们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枫。 林枫不是说这月华锦是他花了千金从琼华坊买回来的么,怎么一撕就破呢。 第37章 还有,江朝华的话也没错,林枫不是一向以寒门学子的身份为骄傲么,可是他为何还要穿这么贵的月华锦。 穿也便罢了,为何穿假货,还因此跟江朝华起了争执? 如此来看,他的做法,确实是十分虚伪,以往大家怎么没看出来林枫是这样的人呢。 林枫浑身僵成一片,像是个木乃伊一般。 看着书生们质疑的眼神,林枫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让他们来江家了。 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43章当众拆穿!挽回江晚风的名声 “就算林枫兄穿的衣裳不是月华锦,那又如何,这跟你羞辱他,有何关联?” 还是刚才开口说话的书生。 他名为孙鹏,家境贫寒,受过林枫两次恩惠,便对他感恩戴德,以林枫马首是瞻。 此番组织学生们来江家,就是孙鹏出面的。 江朝华看着孙鹏,低低一笑,抚了抚头上的头面: “当然有关系啊,他污蔑我的名声了呀,我不过是说了真话,他却说我侮辱他,如此,难道不是在污蔑我么,不然你们为何那么震怒的指责我呢。” 江朝华笑盈盈的坐了下来,拉着江晚风的衣袖,声音哽咽: “大哥,父亲究竟为何非要选他来给你当伴读啊,这样的人不仅虚荣,还会说谎呢,我最讨厌这样巴结权贵的人,还寒门学子清高呢,就这?” 江朝华语气不屑,林枫被她刺的脸都红成了猪肝。 孙鹏也是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心中浮现些许异样。 江朝华也是真大胆,居然敢当众扯林枫的衣袖。 不过以她在长安城的名声,扯衣袖算什么,她没直接扯断林枫的手臂,就算不错的了。 “朝朝,别说了,林枫兄,很好。” 江晚风有些无奈。 他一开口,书生们这才注意到他。 江晚风生的太过于出色,身上穿的锦袍一看就价值不菲。 原本就是坐在凳子上,若是不知道的,根本就不会将他跟残疾联系在一起。 “晚风兄,你好了?” 一个书生拱拱手,诧异的看着江晚风。 “田晨兄此话何意?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江晚风微微一笑,这一笑,不仅让田晨觉得古怪,就连孙鹏都十分震惊。 什么叫江晚风一直如此,林枫之前不是跟他们说,江晚风颓废丧志,成日将自己关在卧房门不见外人么。 怎么现在他们看见的江晚风,跟从林枫嘴中描绘的,完全不像啊。 “你们为何这么吃惊?我大哥一直如此,很奇怪么?奥,我明白了,你们不会以为我大哥遭了一点挫折,便成日躺在床榻上,颓废丧志吧。” “如此我倒是很好奇,大哥出事后,母亲下令不允许外人来探望,也不允许将大哥的情况说出去,那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江朝华眯着眼睛,余光瞥见林枫慌张的神色,心中冷笑。 林枫有意想要毁了江晚风的名声,自然每次从江家离开后都会对外面谈及有关江晚风的事。 如今让书生们亲眼看见江晚风的样子,他们自然会诧异,诧异怎么跟林枫说的不同,进而心中疑惑。 “说啊,还有,谁准你们来江家的?母亲不是说严禁下令让人来流风院么?” 江朝华说着,已经站起了身,眼神冰冷: “来人。” 流风院周围都有小厮把守。 听见江朝华的声音,小厮们立马冲了过来,守在院子中。 “按照盛唐理律,擅闯私宅,是要被关入大牢的,你们最好如实交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是谁将你们带进来的?堂堂侍郎府,岂是说进就进的地方!” 江朝华的神色,越发的凌厉了。 她不仅将小厮们都喊了过来,更是让庆来去请了沈氏。 林枫今日刚来,她便送林枫一个大礼,让他知道,在他们跟前,他林枫永远都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永远都是一个下人! “不管我们的事,是孙鹏带我们来的。” 书生们一听江朝华要将他们送大牢,立马慌了。 若是有了案底,就不能参加科举了,他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这跟要了他们的命,有何区别。 “不是我不是我,是林枫兄,是林枫兄让我带着大家一起来的。” 利益当前,没有真正的朋友。 孙鹏害怕受到牵连,立马将林枫供了出来。 且,本来就是林枫让他做的,这种事,怎么就不能说了? “林枫兄,你快解释一下啊,你不是说得了江家人的允许,这才让我带着人过来的么。” 林枫不说话,孙鹏有些慌了。 他们只是寻常的书生,擅闯民宅尚且都要蹲大牢,更何况他们来的,可是侍郎府啊。 且沈氏,还是太后护着的。 “他让你带人来的?笑话,他只是我父亲找来的伴读,如何有那么大的权势让你带人进来?别说你,就连他自己都没这个资格,毕竟他又不是府上的主子。” 江朝华语气嘲讽,月华锦的事情加上书生的事,让林枫的心有些慌。 这一切怎么都跟他想的不一样呢,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他今日刚来江家,名声坏了,就更显得江贺看人不准,是他巴结了江贺,跟江贺有关系。 “不是?那么就是他自作主张带书生们来江家的?来干什么?来人啊,将他送官,擅闯侍郎府,还来我大哥的院子,怕是没安好心!” 江朝华衣袖一挥,大红色的衣裙相衬,孙鹏的脸白的像鬼一般。 小厮们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冲了进来。 身为府上的小厮,自然要负责府上的安危,再说了,书生们被放进来,若是江朝华怪罪下来,江府的小厮们都要被罚。 所以只能拿这些书生出气了。 “林枫兄你说话啊,不是你说江晚风自从残疾后便郁郁寡欢颓丧落寞,要我们来看看他的么。” “还有,你不是说江晚风不该只接触你,应当要接触更多的人,所以让我等来的么,你都忘记了么,你说话说话啊。” 小厮们架着孙鹏的胳膊,将他往外面拖。 林枫浑身发僵,只能低头装死。 孙鹏被拖的喊叫不止,脚在地上乱蹭,眼底浮现出一抹恨意。 不关他的事,为何林枫要害他,难道是因为害怕科举时,自己跟他争抢功名么。 林枫这个卑鄙小人。 “林枫,是你告诉别人我大哥颓废丧志?原来是你,我道为何刚才他们那么吃惊,你还真是个大嘴巴啊。” 江朝华微微一笑,笑的嘲讽。 今晚的事情传出去,日后哪个大户人家敢让林枫再登门。 毕竟要是谁家有点什么私密事,都要被林枫宣扬出去了。 “此事不提,还有,我大哥哪里有你说的那般颓废,你这话,不是在玷污我大哥的名声么,我大哥将你当成好友,只因你说两个人的友谊比三个人的友谊纯粹,我大哥才独独厚待你的,怎么到你那里,就成为我大哥巴结你了呢,你究竟是何居心!!” 江朝华越说,神色就越气愤。 庆来的动作不慢,沈氏听闻消息,立马来了流风院。 刚过来,沈氏便听到了前因后果,心中气的要死。 这就是,江贺推荐的好伴读,真是让她开了眼界了! 第44章沈氏怀疑私生子跟江贺的关系 “林枫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晚风满脸震惊,细看,还有一丝受伤: “一定是孙鹏兄理解错了你的意思对么,你没有那般说我。” 江晚风满脸坚信,林枫听见他的声音,猛的扭头,在看见江晚风眼底的信任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江晚风相信他就好,其他的,都没关系。 他大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孙鹏身上。 往上爬的路上,怎么能没有人牺牲呢。 “晚风,这些话都是孙鹏自己理解的,跟我没关系。” 林枫立马解释,江晚风点点头,耳边,还有孙鹏的喊叫声: “若是你说,我自然是信你的,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你说你不愿意跟别人分享友谊,我便只跟你来往,日后我还会如此待你的。” 江晚风满脸信赖,林枫扯了扯唇角,身侧的书生们则是无比震惊。 什么? 江晚风只愿意跟林枫一个人结交,根本就不是他自大,也不是他自以为出身尊贵,看不起旁人,而是因为林枫说不想跟别人一起成为江晚风的朋友。 是这个意思吧。 现在他们亲耳听见江晚风的话,没理解错吧。 “晚风兄,林枫是这么跟你说的?” 孙鹏的嘶吼声让书生们心有余悸。 他们愤怒的看着林枫,握紧了拳头,不敢随意开口。 第38章 江晚风如此信任林枫,就算是他们说再多,只要江晚风信,他们就没办法。 孙鹏今晚第一次来江家,要是林枫以往没跟他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江晚风的事情呢。 如今谁看不出林枫是想将孙鹏推出去当替死鬼。 孙鹏对林枫忠心耿耿,到头来,就沦落到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寒心啊。 更重要的是,林枫居然一边跟江晚风称兄道弟,一边对别人散布他不好的谣言。 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身边,将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祸事呢。 田晨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江晚风。 “对啊,我腿不能走了,母亲害怕有人害我,故而不让我见人,好在林枫兄隔三差五就来陪我,说到此,我还要感谢林枫兄呢。” 江晚风眼神真诚,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冷意。 不就是伪善么,林枫会,他还不会? 他要将林枫钉死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剐,这才有趣呢。 “晚风兄,我绝对没有那样说过你,你信我。” 林枫很快回过神来,神色严肃,举起手,道: “我将晚风你看做知己,看做最好的朋友,但凡有一点歪曲抹黑你,我都愿意付出代价。” 林枫满脸动容,江晚风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大哥,你真是太善良了,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江家的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谁要是能跟你当朋友,真是快活。” 江朝华双手环绕在胸口,余光瞥见书生们的脸,笑的更欢快了。 她这句话看似说的无心,书生们听在心中,更加恍然大悟。 原来林枫这么卑鄙啊。 他故意抹黑江晚风,是因为怕别人抢了江晚风,冷落了他自己。 只要成为江晚风唯一的朋友,日后一定就能享受所有的资源待遇,所以林枫一边享用江晚风带来的好处,一边跟别人抹黑他,如此,他两边都能讨的好处。 事情败露,他就拉孙鹏来当替死鬼,真是好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啊。 他利用孙鹏,还利用他们,真是不要脸! “朝朝,林枫他心性善良,对我也是真心的,有这样的朋友在,我很开心。” 江晚风对着江朝华摇摇头。 江朝华的嘴一撇,挥挥手,有些不耐烦: “行吧,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今日就算了,你们这些讨厌的书生快走,再不走,将你们也抓到大牢中去。” “我等告退。” 江朝华的话,对书生们来说,如蒙大赦,拱拱手,皆往外面逃也似的走了。 沈氏到底没进去,江朝华能单独处理这样的事,也让沈氏十分满意。 带着李嬷嬷,沈氏又折返了回去。 只是林枫这个人不靠谱,她不能再继续让林枫跟晚风接触了。 晚风单纯善良,可是林枫明显就是心怀鬼胎。 她看书生群中那个叫田晨的就不错,看他刚才,还想出声提醒晚风,一看就是个正直的。 “嬷嬷,一会我写一封书信,你帮我传给从文,就说我想托他找几个得力的侍卫来江家保护,还有,刚才那些小厮,全都命人将他们关起来,待我一会发落。” 沈氏心中膈应,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江家,那江晚风跟江晚意的安危怎么办。 尤其是经历了江晚意的事情,沈氏更加后怕。 如今她谁都不信,唯独信沈从文。 她相信沈从文找来的人,一定不会出错。 “是,夫人。” 李嬷嬷跟在沈氏身侧,扭头,朝着卧房内看去。 视线跟江朝华的对上,江朝华点点头,李嬷嬷立马会意。 跟着沈氏走出流风院,李嬷嬷欲言又止,沈氏看出了她的异样,压低声音: “嬷嬷可是有话想说?” “夫人,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那个林枫,为何老爷一定要举荐他来给大公子当伴读,周迟的为人,老奴尚且不清楚,但林枫此人,心思不正,若是继续留在府上,来日怕养成祸患。” 李嬷嬷恰到好处的提醒。 同时,她心中也很好奇,好奇为何江贺那般力荐林枫。 莫非林枫跟江贺之间,有不正常的关系? 李嬷嬷浑身一震,想起江婉心,她霎那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恨的咬牙切齿。 “我也好奇,那个林枫,以前我从未命人去调查过他的家室,如今一看,倒是很有必要了。” 沈氏冷冷一笑,心中的疑惑更重。 若林枫此人的品性堪忧,那么江贺为何还要将他引到江晚风身边。 如此的话,不是害了晚风么。 还是说,江贺不清楚林枫的为人,那么他之前跟自己说调查过林枫的家室,调查的结果又是什么? “夫人,莫不如也让表公子查吧,以表公子在长安城的人脉,想来用不了几日就能查出来。” 李嬷嬷心中激动。 若是沈从文出面调查,或许能通过林枫,查出江贺的阴谋。 如此一来,沈氏就会知道真相了。 李嬷嬷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觉得江朝华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 一旦沈从文查出什么,知道了真相,那么忠毅侯府也能知道江贺的丑事了。 届时,对付江贺的力量就又多了一些。 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 第45章去九门提督府 流风院发生的一切,到底还是让沈氏生了疑心。 她回到院子后,立马就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李嬷嬷,让李嬷嬷交给沈从文。 沈氏相信沈从文,只要是沈从文查到的消息,她都会信。 李嬷嬷不敢耽误,立马将信传了出去。 流风院发生的一切,没多久,江贺跟江婉心自然也知道了。 江贺的心沉的格外的厉害,他想去沈氏那里看看,但这几日因为江晚意以及房家的事,沈氏一直在跟他闹情绪,不待见他。 所以,江贺命人传信给了江婉心,让江婉心去探探沈氏的口风,顺便,挽回一下在沈氏心中的形象。 悠然院中,江婉心左右为难,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江贺要她去见沈氏,她这几日日日都去,可是连沈氏的面都没见到,都被下人打发了。 江婉心知道,房家的事情在沈氏心中像是一根刺一样,除非有东西能将那根刺拔了,否则沈氏跟她之间的嫌隙,一定会越来越大。 “小姐,公子已经从流风院离开了。” 银香从外面进来,垂着头,回禀道。 “知道了,大哥的意思我都知道。” 银香一直负责她跟林枫之间传信。 林枫的意思,江婉心懂,无外乎也是要她去沈氏那里说说,不要让沈氏起了疑心。 但现在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能帮到林枫。 “银香,给我收拾一下,我要去看沈氏。” 眼看着时辰越来越晚了,再不动,连去见面的借口也没了。 江婉心站起身,咬着牙,银香立马点头,给她稍微收拾了一下。 出了悠然院,江婉心又去看沈氏。 果不其然,这一次,就连丫鬟都没露面,沈氏直接将江婉心晾在了外面。 夜晚寒凉,还有风,江婉心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实在受不了了,这才被银香搀扶着,回了悠然院。 翡翠将消息说给江朝华听的时候,脸上全是解气的笑意。 沈氏心中已经介怀,不管江婉心用什么法子,都不能再打动她了,如此一来,也能让江朝华放下心来。 “翡翠,去告诉李嬷嬷,江家的管家权不归我母亲管,任何人都别想用任何理由,从母亲那里支银子,若是有,直接赶去飞鹤院,知道了么。” 西拾院中,江朝华正俯首在桌案前,手上提着毛笔,写着什么。 她没抬头,翡翠就侯在身边。 听到江朝华的话,翡翠立马往外走,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昏黄的烛灯前,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首当其冲的,便是禹王寿宴这几个大字。 江婉心不被母亲待见,一定会想办法。 禹王喜欢圈养猛禽,前世他过寿之时,那些猛禽都从笼子中跑了出来,攻击前去参加寿宴的世家夫人小姐。 当时的江婉心,为了护着母亲,被伤了手臂,落了一大块疤。 那件事之后,母亲便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可是母亲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江婉心的阴谋。 前世江婉心在禹王寿宴不仅救了母亲,让母亲感激,更是风头无二,控制了那些猛禽,卖了其他世家夫人天大的人情,名声在长安城打响。 今生,江婉心一定还会故技重施,但是她绝对不会让江婉心得逞了。 她要借助禹王寿宴,狠狠地打击江婉心,让她功亏一篑! “刺啦。” 烛光跳跃,衬出江朝华冰冷的神色。 第39章 她将那张写满字迹的纸点燃。 纸张在接触到灯油的瞬间,便烧着了,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江朝华看着跳跃的烛光,勾起唇角,笑的灿烂。 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三月一过,春天的味道便越发的浓郁了,人们身上穿的衣裳也变得清凉了起来。 经历了昨日的小插曲,江家府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林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江家府中穿梭,只是他面上淡定,心中早就有些慌了。 一路上,凡是他看见的小厮,都换了人。 也就是说,昨日那些将书生们放进江家的小厮都被解决了。 沈氏处决了小厮们,却没让人来找他,这不是很奇怪么。 莫非沈氏还有什么计划? 林枫失魂落魄的去了流风院,江晚风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怀疑他,倒是让林枫松了一口气。 西拾院。 用了早膳后,江朝华便打算带着翡翠再去浮生若梦。 刚收拾好,丫鬟芍药便小跑了进来。 沈氏身边的丫鬟当中有内奸,江朝华没法直接对沈氏说,惩处那些丫鬟。 但西拾院的丫鬟,她自然可以随便赶出去,毕竟她的性子就是这般阴晴不定,也合情合理。 西拾院原本有六个丫鬟,除了芍药跟翡翠,还有半见、红瑾、桂花以及画屏。 其中,画屏跟红瑾是江婉心的人,江朝华已经让她们去外院了。 留着她们两个还有用,江朝华暂时不打算动红瑾跟画屏。 芍药跟翡翠的性子有些像,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以前不得江朝华喜爱,现在江朝华开始重用她,引得这小丫鬟每日跟打了鸡血一样。 前两日,江朝华让芍药注意一下江家大门前是否有妇人登门。 芍药每日十分敬业,一大早就会去门外守着。 一连守了两日,还真就让芍药等到了。 “小姐,您要等的那个妇人已经来了,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并且告诉她,她家的祸事您会解决的,让她回家等。” 芍药满脸笑意,嘴中说的那个妇人自然就是庄大婶。 算算时间,庄锐泽此时已经被抓了起来。 江朝华站起身,决定现在就命人传信给燕景。 庄锐泽被关在了京兆府,京兆府归九门提督管辖。 只要燕景说句话,庄锐泽就能被放出来,之前江朝华告诉燕景延缓解毒的法子,等的就是此时。 “只是,小姐,庄大婶说她的儿子没被关进京兆府,而是直接被带去了九门提督府,她看起来好似很着急。” 芍药说着,还眨了眨眼。 九门提督府这样的地方,进去了,不死也扒层皮,不怪庄大婶着急成那样。 “什么。” 江朝华一惊,猛的转身。 庄锐泽没被关去京兆府,而是被带去了九门提督府? 一日过去了,燕景身上的毒应该已经延缓了,就是解没解,就不得而知了。 燕景此举,是在告诉她,若是想兑现那个条件,便去九门提督府么。 第46章小侯爷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小姐,我们要去九门提督府么。” 翡翠有些茫然。 她察觉到,似乎每次提到跟燕景有关的事,江朝华的神色就会变的格外凝重。 上次在湖边也是,就因为燕景在船上,江朝华才会那般避讳。 翡翠不知道江朝华怎么了,但也能理解,毕竟燕景的名声在长安城很恐怖,没人不怕他吧。 “翡翠,跟我去九门提督府一趟。” 江朝华闭了闭眼睛。 怪她,她就不该提那个条件。 以燕景的心性,如何能想不到她的计划。 如此一来,倒是反而被燕景拿捏了,这一趟,她是非走不可了。 庄锐泽,必须要救。 “是。” 翡翠心中一紧,跟着江朝华出了门。 江家有李嬷嬷打掩护,江朝华跟翡翠很顺利的便出了门。 刻意在街道上转悠了两圈,江朝华跟翡翠打扮成男人,去了九门提督府。 坐落在长安城最中心的位置,九门提督府门前有两个威严的石狮子。 石狮子长着大嘴,面色狰狞。 翡翠心中有点害怕,视线在周围看了看。 虽然九门提督府在长安城城中心,可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朝中重犯,再加上干的都是一些捉人杀人的事,故而,大家路过这里,哪怕绕远,也不会来九门提督府跟前。 九门提督府门口,有几个侍卫守着。 他们身上穿的服侍上,绣着飞鹤图腾。 飞鹤的颜色是白色的,衣裳是红色的,红白冲击下,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九门提督府是当今陛下亲自兴办的,除了陛下的指令,何人的话都不听。 太宗皇帝给了燕景无限的权势,导致长安城的大家族们都十分惧怕燕景。 或许是平日里没看见什么人登门,乍一看见江朝华跟翡翠,守门的侍卫还有些惊讶。 “呦,稀客呀真是。” 侍卫刚想说话,一道红色的身影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璞玉手上拿着一把羽毛扇,微微的扇着。 对着侍卫摆摆手,那些侍卫立马退后了一些。 “我要见燕小侯爷。” 燕景等着她上门,故而沈璞玉自然也知道。 江朝华懒得废话,直接开口,倒是让沈璞玉有些吃惊。 怎么,现在不怕燕景了? 他还没忘记之前在船上,江朝华那视燕景为洪水猛兽的举动。 “请吧。” 微微侧身,沈璞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抹笑意看在翡翠眼中,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怀好意。 跟在江朝华身后,翡翠也进了九门提督府。 一进去,翡翠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有些恶心,但江朝华却表现的无比淡定,她怕连累江朝华,故而忍的有些难受。 九门提督府很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都是太宗皇帝亲自赐下的,足矣看出他对燕景有多重视。 燕景的生父,镇北王,乃太后亲子,从小南征北战,替太宗皇帝保护盛唐。 故而,侯爵之位以及王爷之位,太宗皇帝都不吝啬,赐予镇北王。 作为镇北王唯一的儿子,燕景自然更得太宗皇帝看重。 那么前世,是因为镇北王的原因,太宗皇帝才将皇位传给了燕景么。 江朝华低头,跟在沈璞玉身后。 她无心欣赏提督府的风景,况且,也没什么风景可欣赏,提督府内全是血腥味,不止没风景,还很煞风景。 江朝华稳了稳心神,跟着沈璞玉走走停停,饶过前院,到了燕景居住的后院。 燕景虽是小侯爷,但他更喜欢直接住在提督府,方便办公。 后院环境清幽,血腥味也没了,翡翠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心中也安定了一些。 “江大小姐,进去吧。” 将江朝华带到一处安静的院子中,房门没关,抬头一看,便可看到坐在桌案前的燕景。 桌案跟房门相对,江朝华抬头,一眼就跌进了燕景似笑非笑的眸子中。 她呼吸一窒,前世那种惧怕又涌上心头。 可想起庄锐泽,江朝华便鼓起了勇气,仇恨盖过惊恐,她抬步,往卧房中走去。 “燕小侯爷,可还记得之前那个条件。” 一脚迈进卧房,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不管是什么季节,燕景周围,似乎都格外的冷。 这股冷意,让江朝华的脸白了一些。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 “条件?江大小姐说的条件是什么,不如你与本座说说,在何时何地,你对本座做了什么,让本座允你一个条件?” 手指在桌面上敲着。 每敲一下,仿佛都落在了江朝华的心尖上。 她的眼神一沉,知道燕景是在试探她。 但凡她开口提那个条件,就会间接告诉燕景,她知道了燕景的把柄,难免不会让燕景动了杀意。 燕景为人,太过于聪慧,直接给她来了一个反转。 “燕小侯爷身上的毒,还没解吧。” 空气中有些微的异香浮现,这抹香味,是中了七星子毒的人才会携带的。 江朝华的嗅觉十分灵敏,故而一进来,她便闻到了燕景身上的味道。 她也才知道,七星子的毒,没解。 这就奇怪了,以沈璞玉的医术,不应该啊。 “啧,本座从来不知,江大小姐会医术,这样吧,本座这两日身子不舒服,不如江大小姐给本座把把脉,若是能解了本座的困扰,本座自然就认了那个条件。” 凤眸眯起,燕景的手微微抬起,脸上的笑意似笑非笑,深邃的眸中,危险一览无余。 第40章 江朝华的身子都僵了,她忽然很想离开这里,但一旦离开,庄锐泽的命或许就保不住了。 万一又被江婉心得逞了,怎么办。 江朝华咬牙,身体已经动了,朝着燕景而去。 门外,沈璞玉看着江朝华居然如此大胆,敢靠近燕景,眼底露出一丝诧异。 看样子,江家恶女还是大胆,这样才对么,恶女配恶人,站在一起都格外的让人觉得顺眼。 沈璞玉眯着眼睛,笑的欢快。 “若我治好了小侯爷,小侯爷能否出面,将一个叫庄锐泽的人放出来,她母亲于我有恩。” 江朝华站在燕景身前,顶着压力,她对上了燕景的眼神。 “报恩?这个词从江大小姐口中说出来,倒是让本座觉得格外的,诧异。” 燕景幽幽一笑,江朝华淡淡的开口 “小侯爷诧异的事,太多了,操心太多,老的快。” 江朝华下意识的回怼,让燕景脸上的笑僵了。 江朝华虽然害怕燕景,但这一刻,她觉得燕景事真多。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阴沉,说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试探。 “可以。” 燕景很快恢复了神色,江朝华俯身,直接坐在了燕景身侧,伸出手,将手指搭在燕景的手腕上。 燕景冷的跟个冰块一般,江朝华身上却很热乎。 乍一接触到燕景,江朝华被冰的打了个激灵。 待摸到燕景的脉象,江朝华直接一惊,下意识的开口: “寒毒?” 居然是寒毒。 寒毒跟七星子毒相冲,怪不得就连沈璞玉也没能研究出七星子的解药。 也怪不得燕景身上那么冷。 “呵。” 江朝华话落,一股浓浓的杀意从燕景身上流出。 燕景猛的抬手,修长苍白的指似乎下一瞬就要掐住江朝华的脖子。 第47章寒毒 燕景的手靠近,似乎马上就要掐到面前那纤瘦白嫩的脖颈上。 江朝华忍住心中的惧怕,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盯着燕景。 燕景此人,心思缜密,永远都是在试探的路上。 若江朝华躲,或许燕景会手下留情,但日后燕景也一定会继续对付她。 何不赌一把呢,赌赢了,既能获取燕景的信任,又能救出庄锐泽,让庄锐泽为她所用。 “江大小姐,果然胆子够大。” 明明察觉到江朝华的惧怕,可她却没躲,也没露出惊慌的神色,倒是让燕景来了兴趣。 他原本掐向江朝华脖颈的手,微微一动,直接往江朝华发顶上探了探。 一个绿叶躺在燕景手心中,他脸上的笑,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寒毒都知道,可见江朝华精通毒术,这样来看,倒也符合她恶女的人设,不是么。 就是江朝华是否还能带给他惊喜,就要看这寒毒如何压制了。 “燕小侯爷盛赞,我不敢当。” 江朝华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探在燕景手腕上的手并未收回去。 在燕景身上杀意消散的瞬间,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江朝华衣袖间缩了回去。 要是燕景刚刚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也不会束手就擒,定要狠狠的反击。 现在,危险解除,或许,她可以与虎谋皮了。 江朝华抿唇,手往上探了探,这样更能精准的探出燕景的身体到底如何。 除了七星子的毒外,燕景体内最厉害的就是寒毒了。 可江朝华摸着他的脉搏,很显然,并没有这么简单。 燕景体内,似乎还有一种其他的毒素。 这种毒素跟寒毒以及七星子的毒都不一样,这毒,是用来压制的,不会危害燕景的身体。 可时间一长,一旦寒毒没办法解除,那味毒就会跟寒毒一起发酵,进而腐蚀燕景的心肺,让他毒发而死。 江朝华恍然间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秘密,更察觉到燕景是故意的。 他故意试探自己的医术,进而,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内都有哪些毒。 这就相当于燕景让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进而,便可以对自己提出合作,又或者是威胁。 想明白这一点,江朝华心中又萌生了想要逃离的心思。 燕景实在是太恐怖了,恐怖到江贺跟江婉心的阴谋在他面前,都让江朝华觉得不算什么。 “看样子,江大小姐比本座想象中的,要更厉害一些,那不知,江大小姐可是有办法解决本座的困境,若是可以,那么本座自然也不会对江大小姐吝啬的。” 收回手,燕景幽幽一笑。 站在门外的翡翠光是听见燕景的声音,就已经浑身发抖了。 就连她都能听出燕景语气中夹杂的威胁,就更莫要说跟他离的那么近的江朝华了。 “小侯爷,只需要给我半盏茶的时间,我便可以让你不那么冷,你应当知道,这样有多难吧。” “虽然我暂时没办法完全将你的困苦解决,但此点,也足矣让你信任我了,若是我做不到,不仅我要保的人,就连我,也一并交由小侯爷处置。” 江朝华抬起头。 她的眼神格外的清澈,清澈中,还夹杂着浓浓的笃定。 这抹笃定,让江朝华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这样的光,是自信,源自于江朝华对自己毒术的自信。 燕景眯着眼睛,凌厉的视线一寸一寸的在江朝华身上落下。 看着江朝华明明很忌惮他,却又想跟他谈条件的样子,燕景罕见的有些恍惚。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江朝华,让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行,那就半盏茶的时间。” 燕景猛的闭了闭眼,手微微一挥,一股内力直接将江朝华拖了起来。 沈璞玉也没想到江朝华居然能看出燕景中了寒毒。 虽然上次他听燕景说延缓七星子毒素的药方是江朝华给的时,便已经及为震惊了,如今亲眼看见,更甚。 “烦劳给我准备几味药材,血草,五味草,金银花,还有煎药需要用的东西,多谢。” 一脚迈出卧房的门,江朝华对着沈璞玉点了点头。 她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虽然盛气凌人,可眼神却是那么明亮清澈。 听着她的使唤,沈璞玉居然罕见的不觉得排斥反感。 “行,马上弄。” 摇着羽毛扇,沈璞玉亲自去弄药材了。 这些药材他以往也尝试过,江朝华将它们的名字说出来时,沈璞玉也没那么吃惊,他只是想看,看看江朝华到底是班门弄斧,还是真有两把刷子。 若是她连寒毒都能压抑,自己日后看见她,便敬她一分。 “小姐。” 翡翠有些害怕,袖子中的手都握紧了。 “翡翠,你便给我打下手吧。” 江朝华安抚的笑了笑,翡翠看着她的笑,心中安稳了不少。 配药跟煎药,自然不能在这里。 沈璞玉准备好了江朝华要的药材后,便命人将她跟翡翠带去了九门提督府的药房。 以往这药房是禁止闲杂人等入内的,只有沈璞玉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如今江朝华来了,先是去见了燕景,后来了药房,引得提督府上巡逻的侍卫连连侧首去看她。 倒是罕见,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来提督府的后院呢,也是开了先例了。 “翡翠,生好火,你便去门口守着,不许让人进来,知道么。” 药房内,一排排的柜子并排而放,柜子中,放的全是药材。 扑面而来的药香味让江朝华更加清醒,淡定的吩咐着翡翠,将沈璞玉准备好的药材按照比例,分配好,等着入药。 做好一切后,江朝华在四处看了看,见没人监视,她从袖子中拿了一个锦盒出来。 锦盒中,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雪蚕安静的躺着。 江朝华深呼了一口气,将雪蚕拿出,放在干净的碗中。 周围的温度,随着雪蚕被拿出来,降低了许多。 雪蚕有剧毒,以往江朝华养雪蚕就是为了提取雪蚕液。 用雪蚕液配以刚才搭配的草药,便能制成药丸。 这样的药丸,也有毒,但跟燕景体内的那些毒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服下药丸,便能让燕景的体温跟正常人一样。 如此一来,日后燕景也算是有求于自己了。 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也是最快达成目的的捷径。 江朝华闭了闭眼睛,取了雪蚕液,跟草药一起煎煮,待熬成浆糊模样,便取出来晾干,搓成三枚药丸。 翡翠守在外面,沈璞玉站在不远处,透过翡翠,隐约能看见江朝华忙碌的身影。 鼻息间,有药丸成型的清凉香味。 沈璞玉手上的扇子也不摇了,伸着脖子往药房内看去。 真是不得了,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了,江朝华不会是在提炼药材,弄成药丸吧。 第41章 煎药熬药容易,提炼成药丸,可不容易。 这才多大点功夫,江朝华就将药材弄成药丸了? 要是不熟练,这么短的时间,别说药丸了,那些药都能熬废。 江家恶女,果然深藏不露,那么他就等着,等着看那药丸是否真的有效。 第48章与虎谋皮,小侯爷,现在可以放人了 翡翠很听江朝华的话,江朝华让她堵在门口守着,翡翠便照做。 沈璞玉频繁往药房中看,翡翠大着胆子,伸出手臂,隔绝了沈璞玉的视线。 见小丫头虽然害怕,但还是遵照她主子的吩咐,沈璞玉啧了一声,想着有什么样的主子,果然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也没为难,背过了身去。 药丸已经成型了,可江朝华还没出来。 雪蚕有剧毒,提取雪蚕液的过程中,难免沾染毒素。 且,雪蚕身上十分锋利,稍不小心,便会被割破手指。 雪蚕一共可以用三次,一次能提炼三枚药丸。 江朝华将雪蚕重新放回锦盒中,看着有些干瘪的雪蚕,她抿抿唇,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 “滴答滴答”。 鲜血滴在雪蚕上,雪蚕干瘪的身子立马膨胀了起来。 没错,江朝华在用血喂养雪蚕。 雪蚕难以存活,唯有鲜血可以喂养。 但也并不是什么人的血都能喂养雪蚕,一定要血液中有剧毒的人才可以。 “呵。” 江朝华低低一笑,想着以前的自己,果然够毒,毒到不惜给自己下毒,用自己的血豢养各种有剧毒的东西,比如眼前的雪蚕。 但江朝华也很庆幸,若非有雪蚕在,今日她未必能全身而退,就更莫要说跟燕景谈条件了。 自己主动出击,总比燕景隔三差五的就找上门来要强,不是么。 雪蚕吃饱了,身体又开始膨胀,但块头却缩小了一些。 已经用了一次雪蚕液了,还能用两次,燕景体内的寒毒一日不解,便需要用雪蚕提炼丹药压制。 故而,她需要再多养两个雪蚕。 虽然她是江家嫡女,背靠忠毅侯府,但圣上对忠毅侯府动了杀心,前世抄家时,便是九门提督府亲自动的手。 或许,跟燕景合作,能让她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燕景危险,但也可利用,一如,燕景利用她。 江朝华将锦盒收了起来,在药房中寻了两个小药瓶,将一枚丹药装进一个药瓶中,放在桌面上,另外两枚装进另一个药瓶中,放进了衣袖中。 “翡翠,可以了。” 做好一切,江朝华呼出一口气,拿着药瓶,缓缓走了出去。 “江大小姐,这边请。” 听见江朝华的声音,沈璞玉转过身来,一眼便看见江朝华的脸白的有些不正常。 他微微拧眉,给周围巡逻的侍卫使了个眼神,那些侍卫立马走了过来,控制住了翡翠。 “小姐。” 翡翠的嘴唇都白了,有些慌乱。 “翡翠,等我回来,咱们回江家。” 江朝华眼神微暗,翡翠点点头,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跟着沈璞玉原路返回,燕景依旧坐在桌案前,手上拿着一卷书。 视线长时间停留在一张页面上,书上写了什么,燕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只是在反复的想着江朝华。 万一,他说的是万一江朝华真的能压制寒毒,岂不是给他报仇增加了很多时间。 日后他便能抽出更多的精力调查真相了。 “燕景,我们回来了。” 脚步声传来,燕景抬头,一眼就看见江朝华手上拿着一个药瓶。 将药瓶递给沈璞玉,沈璞玉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将里面的丹药倒了出来。 清凉的味道扑面而来,一股冷意从丹药上散发。 沈璞玉眯眼,用小镊子在药丸上刮下来了一点,放进唇中。 药丸没问题,沈璞玉这才递给了燕景。 丹药捏在指间,燕景透过丹药,看向江朝华,语气幽幽: “江大小姐可还有其他的话对本座说,这枚丹药本座若是吃下有任何不对,倒霉的就不仅只是江大小姐一个了。” “小侯爷放心,在我眼中,我的命,比小侯爷的金贵。” 江朝华语气淡淡,视线却没落在燕景身上。 前世那一箭,射的太狠了,直接要了她的命。 那种死亡的感觉,每次看见燕景,都会浮现。 江朝华不喜欢那样的感觉,所以,若非被现实裹挟,她绝对不会来见燕景,更莫要说跟燕景合作。 “呵。” 燕景低低一笑,也不犹豫,直接将那枚丹药放入唇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凉意在唇齿中散开。 沈璞玉紧张的看着燕景,等着药丸发挥效果。 忽的。 只见燕景脸色一变,猛的伸出手抚在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江大小姐,你真是找死!” 沈璞玉的声音阴冷,红色的身影霎那间已经窜到了江朝华的身边。 江家恶女包藏祸心,他便留她不得。 “住,住手。” 又咳出一口血,燕景猛的抬头,衣袖一挥,在沈璞玉的手即将锁到江朝华时,将沈璞玉打开了。 “燕景。” 沈璞玉身影一转,立马去摸燕景的脉搏。 手放在燕景手腕上的一瞬间,不再是以往那骇人的冷意,也不再像是死人一般的温度,而是,淡淡的温热。 对,没错,就是温热。 这抹温热让沈璞玉的眼圈蓦然一红,激动无比。 燕景的体温正常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体内的寒毒被压制了。 手探在脉搏上,燕景的脉象也如正常人一般。 燕景低头,将衣袖掀开,只见手臂上,一枚豆子般大小的朱红色的红痣依旧还在。 红痣在,证明寒毒没解,但此时的他,已然能感受到温度了,证明寒毒被成功的压制了。 江朝华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还好,她用对药了,雪蚕果然能压制寒毒。 燕景体内有以毒攻毒的毒能压制寒毒,她效仿此法,选择用了雪蚕。 她,赌对了。 江朝华唇角下意识的勾起,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就好似劫后余生一般,好似她胜利了一般,露出了笑意。 沈璞玉扭头,一眼便看到了江朝华脸上的笑,心中复杂。 江朝华,似乎比他们表面看到的,还要不简单。 “江大小姐,你赢了。” 看着桌面上的血,燕景低低一笑。 这样的笑,跟之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不一样,多了一点真心的意味。 当然,也就是一点点。 “那便请小侯爷放人吧。” 江朝华点点头,门外立马有侍卫朝着前院而去。 江朝华垂眸,耐心等着。 燕景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无比心累。 刚刚她用血喂养雪蚕,因为血液中有剧毒,所以流血过多,会让江朝华陷入昏迷。 指甲扣进肉中,江朝华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头脑发昏,眼前也有些模糊,江朝华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一侧倒去。 意识消散前,江朝华依稀嗅到了檀香味。 这股檀香味,是燕景身上的。 第49章庄锐泽 身上的寒气不再像之前那般时时刻刻侵扰着自己的心肺,燕景垂头,看着满脸苍白的江朝华,眼底涌现出一抹复杂之意。 “燕景?” 沈璞玉一惊,惊诧的看着燕景抱着江朝华的动作。 还以为燕景会马上将江朝华给丢到地上,可燕景似乎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跟在燕景身边这么多年,沈璞玉可是知道燕景有很深的洁癖的,这种洁癖让燕景几乎每隔上一会,就要洗一次手。 沈璞玉心中清楚,当年的事,对燕景造成的伤害太大了,让他在童年便留下了阴影,故而这么多年,就连他想靠近燕景,都会被燕景排斥。 怎么?莫非是寒毒被压制住了,让燕景一时间失了心神? “过来看看她,我不许她出事。” 燕景扭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沈璞玉这才打消了疑虑,走过来去摸江朝华的脉搏。 寒毒啊,那可是天下及阴及寒的寒毒,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压制寒毒的法子,江家恶女一出手,就解除了困扰他们这么多年的麻烦,所以燕景愣神也是可以理解的。 “怎么会。” 手摸在江朝华的脉搏上,沈璞玉有些哑然。 他低头,只见江朝华的手指上好似有伤口。 他有些纳闷,想再看仔细一些,不曾想燕景却握着江朝华的手臂,将她的手举了起来。 看着那被匕首割出的伤口,因为动作有些大好似还在往外渗血珠,沈璞玉也有些沉默了。 第42章 难道压制寒毒的法子是用江朝华自己的血么。 江家恶女究竟要干嘛,为了一个庄锐泽,不惜用血来研究压制寒毒的解药。 “她的脉象有何不妥?” 将江朝华推给沈璞玉,燕景的声音有些暗哑。 “嘿,那门外站着的小丫鬟,你们小姐昏迷了,还不赶紧过来将她扶到床榻上去。” 沈璞玉没回答燕景的话,而是翻了个白眼,将翡翠唤了进来。 翡翠一惊,赶忙转身,待看见江朝华满脸苍白闭着眼睛,大步迈开走了进来。 从沈璞玉手上接过江朝华,翡翠的身子无比僵硬,用眼神询问。 外面都说燕景不喜人靠近,用的东西,只要别人碰一下,他都会将其毁了。 这卧房是燕景的卧房,床榻也是燕景的床榻,所以沈璞玉要让她扶着小姐躺哪里?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将她放在床榻上。” 沈璞玉余光打量着燕景,见他并未有异样,微微挑了挑眉,从袖子中拿出一枚药丸递给翡翠,让她给江朝华服下。 “是。” 翡翠担心江朝华,一咬牙,半抱着江朝华,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再将沈璞玉给的药丸给江朝华服下,翡翠看着昏睡的江朝华,眼圈都红了。 “行了,你主子没事,你可别哭,去烧热水拧个热帕子敷一下就好了。” 沈璞玉有些头疼,见翡翠要哭不哭的,直接背过了身。 “是。” 翡翠抹着眼泪,小跑了出去。 燕景不喜欢人靠近,居住的后院也没下人侍候。 左右他中了寒毒,也感受不到温度,就更别指望这里有热水。 “她没事,只是我瞧着她的脉象很乱,倒像是中了许多毒一样,燕景,我怀疑江朝华以自身圈养毒物,导致她的血也异于常人,或许能成为解毒的良药,是以,这才压制了你体内的寒毒。” 沈璞玉啧了一声,看着床榻上闭着眼睛的江朝华,抖了抖身子。 狠,真狠啊,不愧是长安城第一恶女,但是他觉得,称江朝华为长安城第一毒女还差不多。 江朝华居然狠到以自己为容器,圈养毒物。 但是有一点他不得不说,那就是在用毒这方面,江朝华确实十分有天赋,不然也不可能中了毒,却还能好好的。 “啧,燕景啊,我看你或许需要暂时跟江朝华捆绑在一起了,就凭你的寒毒需要她压制,就凭我们需要继续调查江家,江朝华都不可或缺,只是这样的蛇蝎美人,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降的住了。” 沈璞玉言行之间,难免幸灾乐祸,满脸都是笑意,细看,他眼底还有八卦。 他真是越来越想看看被那些高官称为第一恶人的燕景跟第一恶女江朝华碰上,谁更技高一筹? “你这么闲,不如去北地走一趟呢?” 燕景淡淡的撇了一眼沈璞玉,勾起唇角,眉眼间轻松了不少。 他伸出的手还未收回,似乎是想确定一下他身上的温度是不是真的跟正常人一样了,就算是,又能维持多久,还是说,可以一直维持。 “得了,我可真惹不起你,我去前院只会一声,将那庄锐泽放出来。” 沈璞玉摆摆手,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卧房中。 微风缓缓吹来,吹起燕景的衣袍,也吹散了他身上的檀香味。 这股檀香味让睡梦中的江朝华十分不安,满脸抗拒,唇瓣抿的紧紧的。 不知过了多久,燕景的身影这才缓缓动了。 他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朝华的小脸,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眼底满是性味。 沈璞玉的动作很快,没一会,提督府的侍卫得了他的吩咐,便将人给放了。 府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满脸苍白,模样英气俊朗的年轻人。 庄锐泽身上并未受伤,就连被人打一下也不曾,这让他很是恍惚,一连走出提督府十几步,还有些惊讶。 他常年在码头上做工,码头上的生意都被长安城大户孟家的人垄断了。 因为不满孟家克扣工人们的工钱,庄锐泽便带头闹事。 庄锐泽年轻,力气又大,故而那些工人都以他为首,纷纷闹事。 孟家见状,只好擒贼先擒王,寻了个理由,将庄锐泽关了起来。 这长安城的京兆伊跟刺史都被孟家人收买,庄锐泽进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可是令庄锐泽惊讶的是,九门提督府居然横插一脚,将他给带走了,且也没对他用刑,还把他给放了。 “阿泽,你可算出来了,娘可担心死你了。” 走出拐角,便看见庄大婶小跑了过来,满脸喜气。 “娘。” 庄锐泽声音沙哑,庄大婶走到他跟前,见他浑身连伤口都没有,喜极而泣,双手合十,连连感激出声: “江大小姐果然没骗我,儿啊,你此番能安然无恙的脱身,可都多亏了江家的江大小姐啊,日后她就是我们母子的恩人。” 庄大婶的眼睛都哭肿了,他们不过是寻常百姓,怎么能跟官商斗呢。 日后她再也不让庄锐泽那么鲁莽了,只要人好好的,她便心满意足了。 “请问,是柳巷的庄大婶么。” 庄锐泽刚想询问一下庄大婶口中的江大小姐是谁,不曾想,陌生的女音从身后传来,庄大婶扭头,一眼便看到了唐爽。 “正是,敢问您是。” 庄大婶心中忐忑,怕唐爽也是来找麻烦的,十分机警。 “大婶莫怕,我是受了江家大小姐江朝华的嘱托,来给你看诊的,我乃医者,家住枫林巷。” 唐爽微微一笑,按照江朝华的吩咐,自报家门。 看着庄大婶跟庄锐泽眼底的诧异,唐爽心中啧了一声。 江朝华那个女人,不仅狠毒,还十分聪慧,先是将庄锐泽从九门提督府救了出来,后又让自己来主动给庄大婶看诊,这一连贯的举动,势必会让庄锐泽对她感恩戴德,为她卖力。 庄锐泽,一定会归顺江朝华。 第50章连环计谋再收助力! “可是兵部侍郎府江家的嫡女,江朝华。” 庄大婶常年在家,不知道长安城关于江朝华的传闻,可庄锐泽却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他还听一起做工的工人说江朝华身份尊贵,乃皇亲之身,为人刁蛮无理,心思恶毒。 这样的人,谁若是招惹了她,都会被狠狠的报复。 惹上孟家或许还有一丝机会脱身,可惹上江朝华,那么就一点脱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庄锐泽脸色大变,直接站在了庄大婶的身前,语气冷漠: “你是江朝华的人?” 他们不过是寻常百姓,如何会认得江朝华这样富贵的人家。 江朝华又为何冒着危险来九门提督府,将他放出来。 庄锐泽不傻,他知道能让九门提督府放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要是说江朝华一点目的都没有,他半分都不信。 “算是吧,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跟你是一类人,都得了江朝华的帮助,为她办事。” “在这个世道上,有钱有权的人,不管干什么都是及方便的,我虽会医术,但也是身世浮萍,不寻一个靠山,都难以在这世界上活下去,你不傻,应当知道我的意思。” 唐爽声音淡淡,背上还背着药箱。 庄大婶倒是没多想,只是听着枫林巷思索了起来。 她身患重病,故而对这长安城中哪个地方的大夫医术高明,多有留意。 之前好似听什么人说过枫林巷住着一个女神医,这神医的医术及好,能跟阎王抢人,就是诊费十分昂贵,药材也十分昂贵,不是穷苦人家能看的起的。 为了不让庄锐泽有压力,庄大婶之前一点都没提唐爽的事。 现在一想,庄大婶马上想到了唐爽的身份。 她连连扯了扯庄锐泽的衣袖,语气惊喜: “你不会就是枫林巷中那个神医吧。” 她们庄家真是走了大运了,能结识江大小姐这样的人物。 自己不过就是帮了她一个小忙,不足以挂齿,没想到江大小姐却连番的帮助他们。 一时间,庄大婶心中对江朝华的感激更甚,抬起头,对庄锐泽说道: “阿泽你还记得阿娘当初跟你说过的,我帮助了一个富家小姐,她许我一个条件么,那人说的正是江大小姐,江大小姐还给我留了银钱。” 庄大婶心中感动,对江朝华的印象十分好。 庄锐泽看着庄大婶满脸动容感恩的样子,话到了嗓子眼,终归是没说出来。 唐爽说的对,在这个世道上存活,要是想安然无恙,势必要攀附上一些权势人家。 以往他是及不屑的,可是孟家的人会放过他么,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但若是孟家的人找上了阿娘呢,阿娘是他的命,若是阿娘出事了,他此生都会后悔万分。 第43章 再说,这长安城,传的谣言多了,但谣言始终都是谣言,那九门提督燕景是什么人物,比江朝华身份地位高贵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能让燕景妥协。 江朝华出面就能让燕景松口,可见她确实是有两份真本事的,也根本就不像长安城中的人传的那样。 人心险恶,尤其是大家族中,更甚,只需要稍微想一想,便能想明白。 “她想让我做什么。” 握紧了拳头,又听庄大婶说唐爽是个神医,庄锐泽心动了,也妥协了,他不得不承认,他被江朝华给拿捏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想什么,我也猜不准,不过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唐爽摇摇头,视线在庄大婶的脸上巡视了一番,眯起眼睛: “我不管你如何猜忌,但是你母亲的病拖延不得了,再拖,她的肺病就要变成肺痨里,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唐爽神色淡淡,身上带着一股药香味。 “真是神医啊。” 庄大婶满脸肃穆,赶忙拍了拍庄锐泽,示意他不要对唐爽无礼。 听闻有一类大夫,光是看人面相,就能看出人得了什么病,当之无愧被称为神医。 这神医今日第一次见,就能准确的说出她得了肺病,可见是有真本事的。 “阿泽,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人家江大小姐能贪图我们什么,就算是她想找人干力气活,也没必要算计我们,娘倒是觉得,江大小姐为人很好,又知书达理,待人宽厚。” 庄大婶知道庄锐泽机警,但江朝华费了那么大的劲救出庄锐泽,若是真贪图他们什么,似乎也想不通。 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太多了,不是么。 “我答应,不管江大小姐要我做什么,只要能护住我母亲,我都愿意。” 庄锐泽知道他要是再犹豫,或许就会失去机会,他实在是赌不起任何能让庄大婶好起来的机会。 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要试试。 “很好,江朝华知道了,会很开心的,带路吧,也不能在街道上看病不是。” 唐爽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倒是多了一些。 她知道,江朝华让她来这里找庄大婶,也是想让她看看自己的实力。 燕景是什么人,唐爽再清楚不过了。 毕竟牵扯到案子,若是有燕景的助力,都能很好解决,江朝华好本事,居然能让燕景帮着她放人。 所以,她身上背负的案子,靠着江朝华,也有希望查清是不是。 江朝华,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追随人选,从现在开始,她要全心全意的为江朝华办事,只求来日能洗清家族冤屈,还族人一个公道! “这边请,有劳神医了。” 庄锐泽点点头,在前面带路,引着唐爽随他们去了柳巷。 三道人影消失在巷子中,一道黑影恍然飞过,朝着提督府内去了。 江朝华昏迷,翡翠忙进忙出的照顾,但到底是失血过多,没那么容易醒。 燕景站在房门,院子中静悄悄的,一抹黑影忽的落在地上,朝着燕景跪下: “主子,您让属下查的人,属下已经有线索了,只不过那人刚刚跟着庄锐泽回了家,且还称是江朝华让她来的。” 青墨恭敬回禀,身为燕景手下的暗卫统领,青墨出任务,自然都是大事。 他们一直在寻找当年临安十三刀家族的后人,好不容易查到唐爽的身上,不曾想唐爽却成了江朝华的人。 前太子谋反一案,当年牵扯到了无数人,太子妃母族的人全被捉拿下狱,惨死在大牢中。 这些年,但凡是为太子说话的人,都会被当今陛下责罚,故而时间一久,再无人提及前太子造反一案。 太子妃母族全门被灭口,太宗皇帝下令彻查,负责验尸的仵作,正是素有临安十三刀之称的唐家人。 “江朝华,又是你。” 又听到了江朝华的名字,燕景眼中的神色霎那间一变,宛若风起云涌。 长安城中波诡云囧,却在冥冥之中将他跟江朝华联系在了一起。 江朝华,你在这中间,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第51章现在又怕本座了? “主子,是否要加强人手,盯着江朝华。” 燕景久久没出声,青墨抬起头,低低的开口。 江朝华太可疑了,万一让她坏了计划,就得不偿失了。 “不用,江朝华本座亲自盯着。” 燕景挥挥手,低低一笑,眼中的神色越发的不明。 “那主子,唐爽这边咱们要如何办。” 青墨应声,燕景的视线看向前方: “也不用再继续盯着唐爽了,本座要看看唐爽跟着江朝华,又有什么目的。” 既然所有的根源都出自江朝华,现在暂且盯住江朝华便可以了,不是么。 且,还是他亲自来,这样也更有意思。 “是。” 青墨点点头,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提督府的隔音做的很好,修建卧房所用的材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故而翡翠在卧房内照顾江朝华,外面如何,她根本就听不到,也没闲心思去听。 江朝华在睡梦中,也是不安稳的,但好在服下沈璞玉给的药丸后,她身上不再出冷汗了。 接连敷了两个热帕子,江朝华这才睡的踏实了。 那抹暗香涌入鼻息间,翡翠刚放松下来的身子又紧绷了起来。 不用扭头,翡翠也知道那抹红色的身影就在身后。 “出去。” 燕景眼皮子抬了抬,声音不容置喙。 “是。” 这里是燕景的地盘,看样子她们是没事了,自己还是不要激怒燕景了。 翡翠想着,退了出去,卧房内只有燕景跟江朝华两个人。 站在床榻边定定的看了一会江朝华,燕景转身,重新坐到桌案前,手上拿了一本书来看。 卧房内寂静,香炉中没有焚香,但燕景身上的香味却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江朝华呢喃一声,睡的更沉了。 二人一躺一坐,室内一片寂静。 与此同时,跟着庄大婶跟庄锐泽去了柳巷的唐爽也给庄大婶的身体做了全面检查。 庄大婶因为早年劳累,患有很严重的肺病。 若是再过两个月,肺病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就会演变成肺痨,药石无医。 唐爽开了药方子,让庄锐泽按照药方上写的去抓药,她自己则是留在庄家,拿出银针,给庄大婶施针。 唐爽的医术不用多说,自然是十分高明。 施针了一轮,庄大婶便觉得通体顺畅,胸口那一直憋着的一口气都顺畅了。 “真是神医啊,神医,这诊费……” 卧房中,庄大婶从床榻上坐起身,一边穿衣裳,一边试探的开口。 她是要给钱的,就是这诊费能不能分为几次给,一次她拿不出那么多钱。 江大小姐留下的银子,她并不打算动,她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 “大婶,江朝华让我帮她问问你们,是否愿意去江家帮忙做工,每个月,她可以付给你们工钱,按照府上嬷嬷的价格,每个月开给你二两银子,至于庄锐泽,视任务完成的程度来支付报酬,只多不少。” 唐爽将银针擦拭完,放入药箱中,清冷的声音传入庄大婶的耳朵中。 庄大婶有些犹豫,门外,庄锐泽刚刚买完药,一进门,便听到了唐爽的话。 肺病十分消耗银子,庄大婶吃的药也都价值不菲,庄家需要钱。 “我答应,不管做什么,我都可以,只要能保我母亲平安。” 将药放在桌面上,庄锐泽一口答应下来。 “好,那你们便收拾收拾,等着江朝华派人来接你们入江家,我还有事,便先走了,咱们,江家见。” 唐爽勾唇,笑了笑,背起药箱,制止了庄锐泽送自己,离开了庄家。 江朝华那个女人真是料事如神,自己露了这一手,给庄大婶看诊,庄锐泽如何会不更加坚定追随江朝华。 这个江朝华,一步一步都太能算计了。 索性今日他们便一起,去江家吧。 “阿泽。” 唐爽离开后,庄锐泽盯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的没出声。 庄大婶有些忐忑,庄锐泽这才回过神,走到她跟前,沉声道: “娘,江朝华身份尊贵,不管她想做什么,只要能护着我们,我便为她效力。” 蹲在床榻前,看着庄大婶有些苍老的脸庞,庄锐泽满脸坚毅。 按照唐爽的吩咐,将买回来的药煎好后给庄大婶服下,庄大婶咳嗽的次数也少了不少,让她十分开心,连连称赞。 服药后,庄大婶又赶忙收拾东西,等着人来接他们。 说来也巧,他们刚收拾好,门外便传来了马车停下的声音。 庄锐泽打开院子的门,一眼便看到了赵勇。 第44章 “奉我家小姐的命令,来接二位去江府。” 赵勇打量了一下庄锐泽,低下头,不再多话。 “好。” 庄锐泽点点头,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又将庄大婶扶上了马车,马车朝着江府而去。 一个小时后,提督府。 鼻息间的檀香味浓郁,这味道让江朝华心跳的厉害。 她猛的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明媚的阳光打在她脸上,让她妩媚的脸有些透明。 轻薄的汗顺着鬓边流下,江朝华猛的抬头,一眼便跌进了燕景若寒潭般深邃的眸子中。 “怎么,现在又害怕本座了?” 低沉的嗓音浓酵,宽大的身躯不断靠近,将空间压缩的及具紧迫感。 江朝华呼吸一窒,看着燕景妖孽的脸庞,唇瓣动了动,嗓子有些火辣辣的疼。 “小侯爷有话不防直说。” 纤长的睫毛微微眨了眨,江朝华垂下眸子,遮掩住眼底的神色。 “难道不是江大小姐有话对本座说么?” 燕景嗤笑一声,靠在床榻边,眼神紧紧的锁定着江朝华。 他的眼神无疑具有很强的侵略性,一寸一寸的在江朝华身上看,好似要透过她的身躯,看到她的内心。 “既然小侯爷如此说,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小侯爷想压制寒毒,我需要小侯爷的帮忙,不如我们各取所需,我助小侯爷压制寒毒,若我有需要,小侯爷亦恰当的予我方便,如何?” 江朝华压了压唇角,察觉到她话落,燕景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她又道: “或许,我可以研究出解除寒毒的法子,但时间不定,这一点,我没办法保证。” 江朝华的心跳的厉害,睫毛也不自觉的扑朔。 从燕景的角度看去,恍然间觉得江朝华的眉眼上像是停留了一只蝴蝶,那蝴蝶在她眉宇间翩翩起舞,有些勾的人心头微痒。 气息浓郁,燕景的身子猛的靠近,江朝华僵硬的抬起头,只见燕景眉眼侬丽,红艳艳的唇透着三分危险,七分绝艳: “难道江大小姐不知道,与人交易,应当看着对方的眼睛么,这样,才更显得有诚意。” 第52章唐爽入府,巧吓私生女 “小侯爷,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江朝华抬起头,努力让自己淡定,盯着燕景的眸子。 燕景的眼眸,十分深邃,像是从山顶上往下俯视一般,有遮天的朦胧雾气,令人看不透他是何心思。 身体有些不受支配的微微颤抖,江朝华咬了咬唇,任由燕景打量自己。 “好啊,不过。” 燕景的脸往前靠近一分,江朝华瞪大了眼睛,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唔。” 因为反应太过于强烈,江朝华直接跌躺在了床榻上,闷哼一声。 燕景见状,笑的有些恶劣,玩味的啧了一声,眸子中满是笑意: “不过江大小姐能否告诉本座,你为何这么怕本座么,别告诉本座,你跟其他人的害怕一样。” 江朝华当他是傻子不成,看不出她对自己的不是害怕,而是忌惮跟惊恐。 还有,从江朝华的眼睛中,他似乎能看到很多秘密。 这些秘密都被江朝华压在心中,好似等着自己一一去探索。 “小侯爷看错了,我从未害怕过小侯爷。” 燕景恶劣的笑声充斥在耳边,江朝华心中低咒一声,整理了一番情绪,从容不迫的从床榻上起身,不再被燕景俯视,而是跟他平视,道: “小侯爷如此反应,我便当小侯爷答应了,我母亲还在家中等我,我便先告辞了。” 身上的衣裳只是有些凌乱,江朝华伸出手压了压,将褶皱压平,对着燕景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燕景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出了九门提督府,那股压迫感才消失。 翡翠跟在江朝华身侧,见她的脸还有些白,伸出手扶着她的手臂。 “翡翠,我没事,咱们快些回江家。” 母亲还在江家等着她,她回去的太晚了,李嬷嬷那里怕是也要露馅。 还有,林枫跟江婉心都在江家,大哥二哥的安全是个问题,她出门太久,也放心不下。 “那小姐,咱们今日还去浮梦若梦么。” 翡翠点点头,扶着江朝华走的飞快,好似身后有人在追她们一般。 可不就是在追她们么,燕景的眼睛太恐怖了。 他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更让人心里发毛。 “去,不过晚上再去也是可以的,先回江家。” 江朝华抿唇,想着这个时候,赵勇应该已经将庄锐泽跟庄大婶接进江家了吧。 庄大婶勤劳,日后留她在母亲的院子中侍候,自己更加放心。 至于庄锐泽,她有更机密的事情要他去办。 “是,小姐。” 翡翠点点头,扶着江朝华,没一会便回了江府。 回府的时候,李嬷嬷还跟前几次那般,等在后门做接应。 西拾院,李嬷嬷在外面等了一会,待江朝华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她赶忙迎了上去: “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西拾院收拾出来了一间卧房,至于那庄大婶,便留在夫人的院子中,老奴将事情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江朝华往沈氏的院子中走去,一边走,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玩味的笑了: “嬷嬷,幸好这些年母亲身边还有你跟着操劳,我现在要去见母亲,江婉心这几天有何动静?” 没达到目的,江婉心如何肯罢休呢。 就是不知道,一会看见唐爽,江婉心会作何表现。 “她倒是日日都去,不过都被夫人命人挡在了外面,小姐,说来也怪,我觉得夫人院子中的那几个丫鬟有些不对劲。” 李嬷嬷一脸疑惑。 自从知道了江贺的丑事,她做什么都有疑心。 就连看着沈氏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也觉得不对劲。 她总觉得那四个丫鬟中,有人有鬼。 “嬷嬷放心,是狐狸是狗,都会漏出破绽的,表姐日日都来给母亲请安,不如今日就让母亲见一见表姐,不然传到外面,还让别人以为我们苛待了表姐呢。” 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一些,李嬷嬷心中咯噔一下,连连点头。 大小姐的意思是,那几个丫鬟真的有问题,只是现在还不能动,她们要等那几个丫鬟自己暴露。 “小姐,唐姑娘被夫人请到院子中来了,正在里面问话呢。” 到了沈氏的院子,李嬷嬷又开口说道。 既然唐爽是江朝华带回来的人,沈氏自然不会为难。 但身为当家主母,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唐爽不卑不亢,一身清雅之气,倒是让沈氏十分满意,当场便命人去唤了江晚风过来。 “给母亲请安。” 一脚进了卧房,江朝华便看到了坐在沈氏下方的唐爽。 将沈氏脸上的笑意尽收眼底,江朝华知道唐爽是过了沈氏这一关。 “朝朝你来了,快坐,别站着了,你找来的这个唐姑娘医术真是高明,她只是看了我两眼,便知道我最近失眠多梦,夜晚总起夜,真是神了。” 沈氏看见江朝华,满眼慈爱,赶忙让人倒茶。 沈氏心中欣慰,想着江朝华如今是越发的懂事,不仅一心为她考虑,还找了一个神医给江晚风江晚意治病。 “夫人,江大小姐为了请我,接连跑了几次,倒是十分有心。” 唐爽勾唇,见江朝华看过来,微微挑眉,声音徐徐。 “辛苦朝朝了,若是你大哥二哥能好起来,让母亲做什么母亲都愿意,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沈氏的眼角有些湿润,她用帕子压了压,声音哽咽。 唐爽的意思是,江朝华为了请她来江家,吃了不少苦,自己都听出来了。 “只要能让大哥二哥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江朝华微微一笑,余光撇向李嬷嬷。 “夫人,表小姐又来给您请安了。” 李嬷嬷赶忙开口,沈氏听见江婉心的名字,有些厌烦,挥挥手,刚想让李嬷嬷将她打发了,不曾想,江朝华直接开口,道: “母亲,既然她日日都来,不如便让她进来,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母亲是那等记仇的人呢,不就是请安么,让她请。” 深深的看了一眼唐爽,江朝华眸子半眯。 看见她这么一副神色,唐爽心中啧了一声。 她可不认为江朝华会那么好心,主动给别人求情。 “好吧,那便让她进来吧,娘都听朝朝的。” 沈氏一顿,点点头,李嬷嬷立马去外面传消息了。 没一会,江婉心便带着银香缓缓走了进来。 “夫人,我……” 一连碰壁那么多次,今日好不容易沈氏松口了,江婉心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第45章 她抬起头,刚想开口,冷不丁的瞥见坐在一侧的唐爽,差点尖叫出声。 脸色大变,惊慌失措下,江婉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满脸煞白。 “表姐这是怎么了,给母亲行这么大的礼,母亲又不会吃人,表姐怎么如此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欺负了表姐呢,母亲可是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江朝华笑的顽劣,唐爽看见江婉心,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江婉心她也见过,以前她带着长帽曾经去过自己隔壁的隔壁那户人家。 联想起江朝华之前说的话,唐爽已经知晓了江婉心的身世。 “不是的,不是的,我……” 唐爽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江婉心只觉得如芒在背。 不,唐爽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江朝华跟沈氏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以往自己去枫林巷,都是将全身遮起来的,就算唐爽来了,她也不会认出自己。 江婉心在心中宽慰自己,而沈氏看见她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再听见江朝华的提示,心中的厌恶更深。 这江婉心,不会又是要陷害自己吧,此女,当真是歹毒! 第53章惩戒银香,江婉心痛失心腹 “我觉得虽然我长的不是很漂亮,但也不吓人,这位姑娘为何看见我如此惊恐?” 唐爽撇了一眼江朝华,唇角勾起。 她跟江朝华相对而坐,沈氏则是坐在主位上。 从江婉心的位置看去,只觉得自己被三方包围,江朝华沈氏以及唐爽三个人,像是地府的判官一般在审问她。 慌乱以及惊恐一一充斥在江婉心的心头。 她既担心唐爽会忽然开口说她曾经去过枫林巷,又担心沈氏会怀疑。 要是唐爽说了什么,沈氏起疑,直接命人去枫林巷中,那么一切全都完蛋了。 不,她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她还没有名满长安城,她还没让权贵世家高看她,她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输了。 “不是的,我没有。” 江婉心跪在地上,准备好要对沈氏说的话因为一时紧张也忘记了。 沈氏是越看她越觉得闹心,脸都拉了起来: “你要是没事,便先回去吧,你住在江家这么多年,礼教都是由母亲教导的,日后若是出去了,莫要往我身上推就好。” 沈氏的话不免嘲讽,是在暗指江婉心没有礼貌,说是来请安,可却一句问好的话都没说,反而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谁能待见她? 沈氏越想越觉得江婉心是一个心眼多的人,且还不怀好意。 要不然为何她会露出这么一副鬼样子,自己又没拿她怎么样。 “夫人,不是的,婉心今日来,是给您请安赔罪的,我知道房家的事让夫人您误会我了,只求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让夫人相信我的,我对夫人从来只有尊敬,绝无其他的心思。” 江婉心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李嬷嬷站在沈氏身边,不断在心中啐着。 小野种,虚情假意,若是自己不知道她的身世,还真当她对夫人有多尊敬呢。 伪装潜伏在江家这么多年,她可不信江婉心半点怨言都没有。 从房家提亲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这位小姐,不知我们是否见过,我总觉得你有些面熟。” 江婉心还想解释,唐爽直接勾唇一笑,将江婉心准备好的话再次给打乱了。 巨大的慌乱堆积在嗓子眼,好似下一瞬江婉心就要尖叫出声了。 “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吧,我家小姐不经常出门的。” 江婉心的脸白的跟个鬼一样,银香咬牙,直接开口。 可见,她也认出了唐爽。 认出了好啊,江朝华还真就怕她们主仆两个认不出呢。 只要江婉心慌了,动手的动作就会更快,这样自己才能反击,不是么。 “母亲说的有礼,日后表姐出门可千万别对外人说规矩是我母亲教的,祖母到底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不仅表姐,就连表姐身边的丫鬟也忒没礼貌了些,主人说话,一个丫鬟,居然也能插嘴了?” 江朝华意味不明的笑着,银香立马跪在地上,垂着头,如芒在背。 她太着急为江婉心说话,竟将规矩给忘了。 “夫人赎罪,是奴婢失礼了。” 银香跪在地上,身子有些抖。 盛唐十分注重礼教规矩,一些大家族府上的丫鬟小厮若是失礼,主人可直接发卖了他们。 银香虽然是江婉心的人,可名义上,还是江家的下人,身契都在沈氏手上。 “朝朝说的对,母亲年纪大了,如今又管家,难免劳累,我身为儿媳,自然要为母亲分忧,我看这丫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来人啊,将她拉下去,罚去后院打扫,另外,再送一个丫鬟去舒然院侍候。” 沈氏揉了揉太阳穴,李嬷嬷眼神一亮,亲自动手,揪着银香,将她带了出去。 “不,夫人饶命,夫人赎罪。” 后院都是一些粗使丫鬟跟婆子,银香身为江婉心身边的大丫鬟,如何能去的了那种地方。 去后院是小,银香更怕沈氏直接将她发卖了。 若是真被卖了,她还谈什么以后。 “夫人,都是婉心的错,要罚就罚婉心吧。” 江婉心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银香的喊声充斥在耳边,她有些六神无主,不断朝着沈氏哀求。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沈氏,江朝华! 都是她们母女的错,为何在江家这么久了,她还要被沈氏母女拿捏,任人打杀,就连身边的丫鬟都护不住。 明明她也是江家的主子,明明她也是! 江婉心心中的哀怨太重,重到眼中也下意识的流露出怨恨。 沈氏将她眼中那丝哀怨捕捉,浑身一震。 这江婉心,就是个养不熟的,今日自己不过是处置了一下她身边的丫鬟,她便如此怨恨,来日还得了! “立刻拉下去,另外命府上的曹嬷嬷从今日起,加强对下人的规矩教导。” 沈氏眉眼凌厉,江婉心猛的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沈氏眼中的冷漠跟嘲讽,浑身又是一震。 正堂内因为江婉心的到来,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江朝华换了一个坐姿,手上端着茶盏,漆黑明亮的眸子中满是笑意,像是在看热闹一般。 唐爽心中低叹一声,现在才知道这江朝华不仅聪慧,手腕更是凌厉。 三言两语间便让江婉心慌了,让沈氏更加讨厌她。 真是绝啊。 “何人惹了母亲如此恼怒。” 银香刚被拉出去,庆来便推着江晚风走了进来,身侧,还跟着林枫。 林枫刚进门,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江婉心,袖子中的手骤然缩紧,眼底的神色也是一变。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余光瞥见林枫眼中的神色,心中冷笑,已经对他跟江婉心的关系深信不疑。 首先,林枫跟江婉心认识,其次,看见江婉心如此模样,林枫很愤怒,证明他们的关系十分亲厚。 若无男女之情,定然就是兄妹之情了,不然非亲非故的,林枫为何要关心江婉心? 江晚风的手蜷缩了一下,心中浮现一抹恨意。 私生子跟私生女全都被江贺弄进了江家,他却还扮演深情的角色,若非朝朝发现的早,只怕他们全都…… “晚风来了。” 看见江晚风,沈氏立马迎了过去。 沈氏有些紧张,捏着帕子,在江晚风脸上打量了一下,见他面色很好,眉眼间偶有清润之色划过,满眼激动,险些落下泪来。 “这些年,让母亲为我担心了,母亲放心,有林枫兄陪着我,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林枫兄,你说对么。” 江晚风有些犹豫,试探的伸出手,似乎想去拉一拉沈氏的衣袖。 “对对,我儿说什么自然都是对的,有林枫陪着你,很好。” 沈氏心中激动,赶忙伸出手,握住了江晚风的手。 多少年了,她终于盼到了这一刻,晚风的心结若是能打开,她也不介意多包容林枫一些,只要他没问题,不会做出有害晚风的事,她会给林枫足够的好处。 “晚风兄说的自然及是,我也是希望晚风兄能快些好起来的。” 江晚风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林枫脸色僵硬,余光克制住不去看江婉心。 “表姐就别跪着了,不然林公子还以为是我母亲罚跪你呢,说起来,或许是唐爽看错了,她出门的次数也不多,怎么会见过表姐呢。” 江朝华状似天真的说着,林枫扭头,下意识的去看唐爽。 在看到唐爽的面容时,林枫终于知道为何江婉心要那么震惊失态了。 若非他定力尚可,指不定也会露出震惊的神色。 唐爽怎么会在这里。 第46章 他经常出入枫林巷,自然是认识唐爽的。 江朝华竟然请了唐爽来江家么。 “大小姐说的对,或许是我看错了,想来这位就是江大公子了吧,大公子,我受江大小姐嘱咐,来给公子看诊,公子可否伸出手,让我先探探脉搏。” 唐爽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江晚风的身边。 看着林枫的神色,江晚风大概猜出了林枫兄妹大概是认识唐爽的,且还十分忌惮。 “好,有劳了。” 伸出手,江晚风声音沙哑,睫毛微垂。 只要能膈应林枫跟江婉心,只要能不断刺激他们,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林枫不是最不希望他好起来么,他就偏生不如林枫所愿! 第54章刺激!有望恢复,是谁害怕了 “唐姑娘,有劳了。” 见江晚风一点都不排斥唐爽的靠近,沈氏脸上的激动之色更重。 以往那些来的大夫,都会多多少少刺激到江晚风。 可唐爽不一样,她的表情很淡,身上的气质也淡,好似不管看见什么,她都是这么一副淡淡的神情。 如此一来,江晚风就不会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了,也不会觉得被别人看成另类。 想着,沈氏又赶忙去看江朝华,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江朝华。 都是她的好孩子,孩子们好,她便觉得日子又有盼头了。 沈氏母子三人站在一处,林枫被江朝华挤开,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了一眼江婉心。 这一刻,沈氏他们阖家团圆,林枫跟江婉心却像是个外人一般,被人忽视,被人磋磨。 这样的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了林枫跟江婉心,让他们打定主意,要动手更快一些。 只有变成主子,才能改变眼下的一幕,不是么。 “有劳你,只是……” 江晚风勾起唇角,笑的真心。 林枫吃瘪难受,他自然高兴,只是唐爽是一个女子,男女有别,万一给自己看诊影响到了她的名声,这就不好了。 “大公子放心,医者眼中没有男女之分。” 唐爽一楞,看着江晚风清润的脸,微微一笑。 这位江大公子不仅生的出色,还是一个正人君子。 听闻他有武状元之才,成了残疾,可想而知打击有多重。 “好。” 江晚风放下心来,将袖子往上挽了挽,方便唐爽诊脉。 沈氏有些紧张,眼神一寸不落的盯着唐爽,呼吸都有些停了。 唐爽的手搭在江晚风的手腕上。 她的指尖很凉,身上有一股清凉的药香味不断扑进江晚风的鼻息间。 江晚风身子有些僵硬,耳根子也有些红。 “如何了,唐姑娘?” 唐爽的面色沉重,沈氏浑身的力气一松,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看唐爽的样子,是不是晚风的腿没希望好了。 “夫人莫急。” 唐爽收回手,江朝华扶着沈氏,余光瞥见林枫上挑的唇角,心头满是恨意。 将大哥害成这样,林枫很高兴很得意是不是。 为了私生子,江贺不惜亲自毁了大哥的腿,林枫跟江婉心很得意是不是。 这一刻,江朝华心中的恨意冲到了顶峰,她多想不管不顾将林枫跟江婉心杀了。 可是不行。 她不能这么做,坏人自然要惩戒,可是也没必要将自己跟母亲等人全都搭进去。 这样也太不值得了。 “大公子,可否给我看看你的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你不必怕。” 唐爽抿唇,视线看向江晚风的腿。 提及断腿,江晚风握着沈氏的手不断收紧,脸上也下意识的露出排斥。 他的腿,断的太惨了。 且残废了这么多年,他的腿已经萎缩变形了,模样丑陋。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不想。 “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林枫公子跟表姐也不是外人,大哥,只有克服心头的恐惧,才能有恢复的机会。” 江朝华弯腰,半蹲在了轮椅旁。 少女生的面色绝艳,双瞳清澈明亮。 伸出手,江朝华拉住了江晚风的另一只手,眼底全是鼓励。 只要迈出这一步,便是海阔天空,只要克服恐惧,便不再畏惧。 “好。” 听到林枫的名字,江晚风下意识的看向林枫。 林枫勾起的唇角还没压下,江晚风心中的恨意战胜了恐惧,一口答应下来。 林枫不是很想看他的断腿么,给他看就是了。 他有何不敢面对的,有何不敢。 这么多年过的糟心日子,够了,该结束了。 “小的给公子卷裤脚。” 江晚风松口,肯让人看腿了,庆来的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弯腰将江晚风的裤脚卷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江晚风身上,倒是让江婉心缓了过来。 她慢慢的从地上站起,退到一侧,眼底满是讥讽。 江晚风的腿,绝对不会好的,不仅江晚风,就连江晚意的痴傻也不可能好。 当然了,还有江晚舟,有梦瑶在,江晚舟最后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 她要让沈氏付出代价,这便是沈氏当年横刀夺爱应该承担的报应。 “大公子,莫慌。相信我。” 裤脚挽起,露出一双萎缩干瘪的腿。 这双腿上,还有臭味不断发出。 唐爽认真的看着江晚风,她眼底的神色那么纯真,丝毫不见排斥跟嫌弃,江晚风的身子逐渐放松了下来,点点头。 唐爽弯腰,在断腿上细细的检查。 她的手摸到一处,便看看江晚风的神色。 见江晚风一点反应都没有,唐爽抿唇,脸色更重了一些。 这双腿,很严重,几乎没有复原的可能。 但遇到她,便没走到绝路,她有办法。 “大公子,你的大腿,有知觉么。” 唐爽没抬头,从江晚风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发顶,不断在他腿边动着。 他有些尴尬,不自觉的想往后退一些。 “就是这样,大公子。” 唐爽一顿,猛的抬头,江晚风恰好低头,二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让江晚风又下意识的动了动。 他只是小腿坏死,大腿没事。 以前他练武的时候,腰部力量用的多一些,故而大腿能动。 “大公子,再动一下。” 唐爽眼底满是良善之色,这样的神色,给了江晚风鼓励。 江晚风又动了动,这一动,清晰的让唐爽抚在他小腿上的手感受到了一丝张力。 “唐姑娘,晚风他的腿。” 唐爽从药箱中拿出了一把木头小锤子。 用锤子在小腿上敲了敲,每敲一下,江晚风的大腿就会抽搐一下。 唐爽松了一口气,清秀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 这抹笑意若阳光一般刺眼,就这么明晃晃的照进了江晚风的内心。 而接下来,唐爽的话,更像是一束光,让他漆黑阴暗的心也跟着亮了起来,仿佛看到生机。 “夫人,不是我吹嘘,若是别人,大公子的腿或许就没机会恢复了,但既是我碰上了,大公子的腿,来日定能恢复,我不会自砸招牌。” 唐爽笑的更加灿烂。 她医术高明,若是治好了病人的疑难杂症,她也会很有成就感。 “真的,太好了,晚风,你听到了么,你的腿,还能恢复,能恢复!” 沈氏喜极而泣,落下泪来,江朝华的眼圈也有些红。 围在江晚风身边的人都很高兴。 不高兴的,只有林枫跟江婉心。 尤其是林枫,在听到唐爽的话后,他的心中,滋生出了无限的阴鸷。 不仅有阴鸷,还有,害怕。 第55章安定国公府世子,肖长青 林枫是害怕的,他害怕江晚风有朝一日恢复了,将他踩在脚底下,让他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 论长相,林枫不如江晚风,论在习武上的天赋,林枫也不如江晚风。 论家室,江晚风更是将林枫甩出几条街去。 除了会背地里使手段,林枫跟江晚风,几乎没有可比性。 但这些年,林枫将自己不如江晚风的原因都归功于从小他没受到好的教养。 若他有江晚风的家室,那么他如今的成就,绝对不比江晚风差。 故而,听到唐爽说江晚风有希望恢复,林枫怕了。 他不想再看到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江晚风,他更喜欢看到江晚风坐在轮椅上,被蹉跎的样子。 “晚风,你听到了么,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李嬷嬷,快,去将晚霞院收拾出来,给唐姑娘住。” 沈氏连连点头,高兴的眼泪直往下落。 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沈氏怎么会不高兴呢。 第47章 甚至不仅江晚风,她觉得只要有唐爽在,就连江晚意或许也有机会恢复。 “是,老奴这就去。” 李嬷嬷点头,马上便要往外去。 唐爽眯眼,将人拦住,对着沈氏缓缓开口: “夫人,我是因为江大小姐才同意来府上的,不如就让我住在江大小姐的院子中吧,如此一来,我也不会觉得这里陌生。” 跟江朝华住在一个院子中,有任何风吹草动,自己都能知晓,所以唐爽不想离江朝华太远。 “好,那就跟朝朝住一个院子中,那李嬷嬷你尽快收拾一些必需品送到西拾院去。” 沈氏一口答应下来。 别说跟江朝华一个院子,就是唐爽要住她的院子,她也答应。 只要能治好晚风,她做什么都愿意。 “朝朝啊,日后可不许欺负人家唐姑娘。” 沈氏打趣着,江朝华歪了歪头,道: “我很乖的,绝对不会欺负人,表姐你说,对么。” 江朝华说着,看向了江婉心。 江婉心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不仅她,就连林枫也是如此,沈氏眉头微微一皱,道: “你还是先去飞鹤院吧,多去陪陪母亲。” 可别在这里碍她的眼了,她供不起江婉心这尊大佛。 不管是从哪方面,沈氏现在都不待见江婉心,甚至只要一想到江贺对江婉心的心思,沈氏便觉得无比膈应。 “是,婉心告退,祝愿大哥哥快些好起来。” 江婉心咬着唇,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路过江晚风的时候,她在心中恶毒的诅咒。 她诅咒江晚风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诅咒沈氏竹篮打水一场空。 “唔,林公子怎么有些出神?我知道了,是不是听到我大哥能好,林公子你太高兴了。” 江朝华膈应完江婉心,还没忘了林枫。 林枫哪里最痛,她就往哪里戳。 “自然是的。” 林枫被点名,看着江朝华脸上的笑,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高兴? 高兴就有鬼了。 “好了,让你大哥跟唐姑娘先去休息吧,朝朝你也回去休息,过两日就是禹王的寿辰了,届时咱们都得去。” 沈氏拿着帕子,压了压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开心之意。 只是一想到禹王的寿辰,沈氏便有些担忧。 禹王此人,很不靠谱,不仅好美色,还喜欢圈养猛禽。 若非顾忌着他王爷的身份,寿宴她可不想去。 “是。” 江朝华点点头,听闻寿辰二字,眼中的神色一变。 带着唐爽回了西拾院,让唐爽亲自挑了一间卧房,江朝华便打算带着翡翠再次出门。 唐爽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对江朝华的事绝对不会指手画脚。 她要出门,唐爽也没跟着一起,只留在院子中,鼓捣药材。 江朝华已经让赵勇去唐爽以前的院子中,把她的药材全都搬过来。 当然了,江朝华还有其他的目的,想必此时的江婉心跟林枫已经慌了吧,唯恐江家下人去枫林巷的时候会发现林嘉柔。 所以,他们一定会传出消息,让林嘉柔躲好,要么就是先出去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让林嘉柔回来。 她就是要让林嘉柔更切身的体会一下什么叫见不得光,什么叫阴沟中的老鼠,总是怕被人给逮到。 收拾了一番,命翡翠带上银子,在李嬷嬷的掩护下,江朝华又出了江家。 还跟先前一样,她跟翡翠换了男装,特意饶了两条街,这才朝着浮生若梦而去。 这一次她还是带了一千金,除了本金外,从浮生若梦赢回来的银子,她都打算投到锦绣钱庄。 计划在一点点的执行,江朝华不急,只求稳。 “主子,你看那人。” 绕过两条街道,翡翠跟江朝华刚走到浮生若梦门口,便看见一个俊秀的公子带着小厮在原地打转。 翡翠立马认出了肖长青,轻声开口。 “是你,你终于来了!” 肖长青听见声音,猛的扭头,一眼便看到了江朝华。 他很是激动,立马迎了过来,看着江朝华的眼神格外的热情: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上午我就在这里等着了,今日你还要下注么,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 肖长青看着江朝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财神爷一般。 “钱是你的,想干什么自然是你说了算,只是你不怕赔钱么,毕竟我不敢保证我每日的运气都那么好。” 江朝华扭头,看向肖长青。 肖长青很聪明,这样的聪明人,是前世为数不多没有对江婉心动心的人。 或许在肖长青的眼中,什么都不如他的生意重要吧。 “呵。” 想着,江朝华低低一笑,肖长青则是豪放的挥手: “当然不怕,生意场上,有得有失,这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我对你很是敬佩,能不能交个朋友,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说不定还能合作。” 肖长青眸光闪烁。 他想做生意,可是没有本金,所以才会来浮生若梦碰碰机遇,没想到,还真就给他碰到了。 江朝华能赢钱,而他有头脑,若是他们能合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合作么?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不怕我是恶人?” 江朝华勾唇,肖长青上下打量她一眼,又道: “怕?自然是不怕的,别说你是恶人了,就算你会吃人,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爽快,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进去吧,我瞧着兄台你像是个商人,莫非是做生意的?若是今日我再赢了钱,便投在你生意上一部分,咱们彼此彼此。” 江朝华笑的意味深长,肖长青眼神一亮,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她一起进了浮梦若梦。 翡翠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唯恐会坏了江朝华的事。 刚抬起头,一脚迈进浮生若梦的大门,翡翠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呢。 “主子,那是……” 看见江晚舟,翡翠一惊。 三公子怎么会来这里,莫非,他也是来赌钱的么。 只是看他的模样,好似是不怎么顺利。 第56章江晚舟上钩了 “这人我上午就看到了,好似是输掉了一大笔钱。” 顺着翡翠的视线,肖长青淡淡开口。 他在浮生若待了也有几日了,每日都能看到像江晚舟这样的人,失魂落魄的。 不是谁都像江朝华运气这么好,第一次来,便能赢那么多钱,名声大噪。 “来了来了,昨日那赢了张千的人又来了。” 刚进浮生若梦,便有一道道的喊声传了进来。 今日的浮生若梦,人似乎更多。 昨日江朝华那么一闹,直接让浮生若梦的生意更好了,甚至还来了很多新面孔。 这些人自然也是想碰碰运气的,可是不是谁都是江朝华,有她这般好运。 江晚舟像是幽魂一般,身子轻飘飘的。 刚刚他输掉了身上最后的一千两银子,这些银子是他最后的钱了,全都输光了。 梦瑶还在家中等着他带饭回去呢,可是没有银子,他拿什么带? 日后他们怎么生活,这些都是个问题。 “我听闻,浮生若梦的隔壁,便是钱行了,据说从钱行中可以借到银子,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昨日赢来的钱财都花没了,我先去隔壁的钱行走一趟吧。” 余光瞥见江晚舟的身影,江朝华的声音刻意大了一些。 翡翠有些疑惑,她们明明带了银子,怎么小姐说没带呢。 “不用不用,我带了,我可以借给兄台,对了,还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呢。” 肖长青赶忙示意身后的小厮,小厮立马拿出一袋子银钱递给翡翠。 “我叫花绛。” 江朝华笑着,示意翡翠将银子收下,大步迈开,不再看江晚舟,转身进了浮生若梦。 赌徒们认识江朝华,见她来了,一个个喊着,相互告诉着,很快,浮生若梦内的赌徒便将江朝华给围住了。 他们盯着江朝华的眼神,有稀奇,也有质疑,没亲眼看见,他们怎么都不信有人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好。 “快走快走,昨日那个好运的少年又来了,原来她叫花绛啊,今日我们也跟着下注,说不定能赚一笔。” 有人嘀咕着,追着江朝华而去。 江晚舟都要离开浮生若梦了,冷不丁的听见身后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便看到了成群成群的人往里面跑去。 “钱行?” 江晚舟有些恍惚,也很是不甘心。 来都来了,不赢一些银子回去,他真的很不甘心。 钱行可以借钱,他便先借一点银子,只要赢了钱,他就能将借来的钱还回去,说不定还能将赔掉的一千两也赚回来呢。 第48章 江晚舟振作起来,朝着隔壁的钱行而去。 钱行就在浮生浮梦旁边,经常有赌徒来这里借钱,小童跟掌柜的也都见怪不怪了。 钱行很大,到处都透着一股烧钱的味道,江晚舟一进门,便看到了小童手上拿着算盘,将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的。 “这位公子是来借钱的?借钱可以,不过需要先抵押东西。” 小童抬头,打量了一下江晚舟,见他面色懵懂,一看就是个新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个行么,这块玉佩,价值千金。” 江晚舟见小童根本就不想搭理自己,一咬牙,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 这玉佩乃是他满月的时候,忠毅侯府送给他的礼物,价值不菲。 跟梦瑶出去住的这些日子,他身上的金贵东西早就当了,只剩下这么一块玉佩了。 “可以,自然是可以,不知公子想借多少?” 看见那镶金边的玉佩,小童眼神一亮,从江晚舟手上接了过来。 “就借一千两,这玉佩我只在你这里存放一会,我马上来赎。” 江晚舟咬牙,玉佩被小童拿走的瞬间,他的心也有些慌乱。 这玉佩是忠毅侯府给的,代表着忠毅侯府的身份。 要是被侯府的人知道他将玉佩给抵押了,定然会责怪的。 “行,我这就给公子支一千两银子,然后立个字据。” 小童点点头,拿着玉佩转身进了后堂。 没一会,字据立好,一千两银子便到手了。 江晚舟迫不及待的返回了浮生若梦。 此时的浮生若梦,热闹无比,人挤着人,因为人太多,楼中的管事的直接命人将桌子搬空了几张,以便能让更多的人下注。 “我压孙财神。” “我压花绛。” “你懂什么,花绛运气再好,可对面的人是孙财神啊,人家可是浮生若梦的高手啊。” 江晚舟进来的时候,便听到的刺耳的喊声。 他稳住心神,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只见桌面上,江朝华跟孙财神的身侧都放满了银钱。 银钱像是小山堆一般,看的人眼睛都红了。 江晚舟先是取出五百两银子,压到江朝华这边,观摩一下情况。 “请。” 孙财神是比张千还要厉害的赌手。 据说他轻易不出山,一出山,便让对方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昨日江朝华的名声太响亮,凡是来浮生若梦的人都要谈上两句。 为了烘托气氛,今日浮生若梦直接让孙财神出来了。 孙财神站在对面,眼睛盯着江朝华,眸光微微闪烁,有些稀奇。 对面这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主子亲自下令。 孙财神心中想着,已经拿起了竹筒。 哗啦哗啦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浮生若梦的说话声霎那间停止了,大家都紧张的盯着孙财神。 “花绛,我信你,你可一定要赢啊,我把全部的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 有人握拳,小声的嘀咕着,江晚舟也格外的紧张,他输不起,所以花绛一定要赢。 “那我开始了。” 看着人群中的江晚舟,江朝华微微一笑,动作十分慵懒轻松,开始晃动竹筒。 相比较当事人,下注的人似乎更紧张,而江朝华从始至终都很平淡。 燕景站在阁楼上,垂头向下看去,只一眼,他便看到了江朝华眼中的玩味。 “主子,是肖长青跟江晚舟。” 青离站在燕景身后,看着江晚舟紧张的神色,有些不明白江朝华到底想干什么。 江晚舟怎么说也是江朝华的亲哥哥,为何江朝华要引诱江晚舟来浮生若梦赌钱呢。 据说江晚舟跟沈氏闹了矛盾,在外居住,细细一想,青离好似也明白了江朝华的用意。 她在逼江晚舟,逼他回家,一个人要是没有钱,如何能在外面生活,更别提像江晚舟这样的公子哥了。 “本座看到了,浮生若梦的生意,似乎也更好了。” 燕景低低一笑,狭长的眸子锁定着江朝华的身影。 浮生若梦的生意以前也很好,但也没如今这么火爆,有了江朝华好运的名头在,浮生若梦又吸引了大批的人来。 只要生意够火爆,燕景也不愁他的猎物不上钩,毕竟,肖长青已经来了,不是么。 “开,开!” 竹筒扣在桌案上,众人喊着,氛围越发的紧张。 燕景有意叮嘱,可孙财神一开始并不打算放水,他想试试江朝华到底是有实力,还是运气太好。 竹筒打开的瞬间,骰子列为一排,孙财神也晃出了没有点数的骰子。 就算是江朝华晃的骰子跟他一样,双方顶多打个平手而已。 “完了,我白高兴了。” 有人失望,有人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江朝华也不急,掀开竹筒,只见竹筒内,空落落的,骰子竟是全都消失了! 楼内诡异一般的静,孙财神心中咯噔一声,江朝华唇角勾起,将竹筒倒过来,只见五个骰子附着在竹筒盖上,一一排列。 “呀,看样子,我的运气今日也挺好的。” 江朝华低低一笑,下一瞬,那些下注的人爆发出尖叫声,疯狂的将孙财神那边的钱揽入怀中。 江晚舟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赶忙上前,看着眼前的金山银山,满眼猩红。 他激动万分,都不知道该拿银子还是金子了,而他自然也没注意到,江朝华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冷漠。 很好,江晚舟上钩了,那么那块玉佩,现在也一定在钱行吧。 前世,那块玉佩就是被林枫跟江婉心骗走的,而玉佩,就是指正忠毅侯府造反的关键证据。 今生,绝对不会了。 第57章培养暗势 “发财了发财了。” 一朝竹筒掀开,浮生若梦内欢呼声一片。 喊声淹没了人群,看着竹筒内碎成渣渣的骰子,赌徒们满眼狂热,孙财神跟楼内的人则是满脸思索。 好运么? 身为赌徒,若是信了有人是天生的好运,那么便会输的倾家荡产。 能将骰子摇的粉碎,说江朝华天生好运,鬼才相信。 “继续。” 孙财神脸色微沉,但眼中已经没有了轻视。 他看出来了,江朝华是在给自己造势,在扮猪吃老虎,实则她是个高手。 年纪不大,却有一手通天的赌术,这少年定然不凡。 “好啊,你先请。” 江朝华微微一笑,余光瞥见肖长青激动的神色,唇角勾起,眸中的神色越发的重了。 接下来,还有两局,江朝华没有再继续隐藏实力,三局,全赢。 这样的阵仗太大了,直接让浮生若梦宛若爆炸一般。 楼内的赌徒们今日都知道了一个名字,那便是花绛。 这个名字,未来两个月,都会在楼内被人继续口口相传。 只要有江朝华在,人们似乎只要将赌注压在她身上,就会赢得一大笔银子。 三局全部赢了,江晚舟看着怀中的银子,脸上全是笑意。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听着周围人对江朝华的称赞,心跳的更快了。 “愿赌服输。” 赌局进行的很快,孙财神看着江朝华脸上淡淡的笑意,伸出手,将放在自己这一侧的银子全部推到江朝华身边。 “天啊,这么多银子,少说也得有五万两吧。” “五万两绝对说少了,短短一会功夫,花绛便赢了这么多银子,真是不敢想象她要是在浮生若梦一直赌,会赢多少钱。” 赌徒们羡慕不已。 虽然他们下注也能分钱,但跟江朝华比起来,差的远了。 比如有人压五百两银子,那么只能得到本金加额外的分成,就是六百两。 当然了,压的越多,便分的越多,所以一旦输了,便会赔的倾家荡产。 所以,怎么都是赔,还不如直接自己动手呢,这样一旦赢了,便是享不尽的财富。 江晚舟抱着一千二百两银子,听着赌徒们的说话声,心跳的更快了。 好似他耳边有一道声音在不断的重复,自己上,自己上。 若是他也能像江朝华这般,那么得到五万两银子的人,就是他了。 一旦有了钱,他就能让沈氏高看自己一眼,他便能继续给梦瑶好的生活,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哎,人家就是命好,没法比,啧。” 赌徒们议论出声,而江朝华则是跟肖长青抱着银子,朝着楼外而去。 银子是肖长青借给江朝华的,所以赢来的钱,需要分给肖长青一半。 肖长青抱着银票,脸上带着傻笑,仿佛喝醉了一般。 短短时间,他便赚了几万两银子,这赌坊真是来钱最快的地方了。 当然了,若是没有江朝华,他也没有这个机遇。 第49章 “花公子,留步,我们主人想见你。” 抱着银票,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出浮生若梦了,冷不丁的,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朝华扭头,对上张千的眼神,勾起唇角,笑了。 楼内的人见状,皆面面相觑,想着江朝华是时来运转了,莫不是被浮生若梦看上了,要被聘用。 像孙财神跟张千这样的高手,浮生若梦给的报酬一个月高达几万两银子。 同样的,他们也给浮生若梦带来了很多利益。 也是可惜,若是江朝华日后成为浮生若梦的人,就不能跟着她赚钱了。 “行啊,我对你们主人,也挺好奇的。” 江朝华低低一笑,将银票都递给肖长青,对着他眨眨眼,道: “肖兄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出来。” “好,你去吧。” 肖长青也有些紧张。 若是江朝华成为浮生若梦的人,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往来就不方便了。 只是他也没道理阻止人家,毕竟怎么选择,是江朝华自己的事。 想着,肖长青觉得手上的银子都不香了。 说实在的,他还是很想跟江朝华合作的,只是论资本,他自知不如浮生若梦。 “哎呦,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 肖长青心中感慨着,身后的小厮冷不丁的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小厮怒,看着江晚舟略微有些白的脸,翻了个白眼。 “对不住。” 江晚舟很是着急,低低的道歉,转身便朝着外面跑去,他怕再晚一会,玉佩被人买走了。 玉佩关乎着忠毅侯府,稍微不注意,便会出大事。 “我怎么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啊。” 看着江晚舟的背影,肖长青眯起眼睛,但是一时间,还真有些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江晚舟。 浮生若梦,因为江朝华连胜三局,到处都在议论纷纷。 楼内喧哗,楼层高的地方,还能好些。 跟着张千一路上了第二十层,江朝华心头微动,抬起头,目光平静。 浮生若梦的势力盘根错节,前世燕景登基后,都没能查出这里的主人究竟是谁,可见其背后主人的权势。 如今她手上并没有可用的暗势,有了这两日的造势,她知道浮生若梦一定会找上她。 很好,比计划中的还要好,最起码,她能直接跟这里的主人谈判。 “花公子,我们主人就在里面。” 第二十层阁楼很高,一路上来,难免让人觉得劳累。 可这里的楼梯是经过特殊手法设计的,人走上来,丝毫不会觉得累。 “有劳了。” 江朝华停在最中间的包房门口,余光瞥见张千面不改色,心中知道张千是有武功的。 浮生若梦果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经营的生意,也不仅仅是赌,或许,这里还是个暗营,张千也好,孙财神也罢,不仅仅是赌手,也是杀手。 想着,江朝华心神一凛,张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推开包房的门。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这股寒意让江朝华有些恍惚,隐约觉得里面的气息有些熟悉。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迈步,进了包房里面。 一进门,便有一扇大大的雕花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 屏风上是朦胧轻薄的白纱,透过白纱,隐约能看见窗户边,坐着一道人影。 青离脸上带着面具,侯在包房门口。 他将房门关上,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江朝华坐下说话。 屏风这侧,摆了一个同款的雕花黄木椅子。 “敢问阁下,因何想要见我?” 坐在椅子上,江朝华率先开口。 她话落,屏风那侧,一道低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听见这道声音,江朝华心中一紧。 这声音,听着好生耳熟,好似是个熟人,但细细的听,又不像。 “本尊以为,花公子知道本尊的意思,故而还要反问花公子,不知花公子的条件是什么。” 燕景笑着,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更沙哑了,遮掩了他原本音色的清润之感。 “很简单,我的价值如何,想必你已经看到了,我能让浮生若梦的生意更好,也能帮助阁下吸引来想要的人,作为回馈,阁下要满足我的愿望,并且,我需要人手。” 江朝华的眼神骤然变的深邃,浑身气场强大。 青离带着面具,感受到江朝华身上的气息,心中一紧。 果然,这位江大小姐深藏不露,以往的一切,都是伪装的,跟他的主子燕景一样,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只是不知,若江朝华知道对面坐的人是主子,又会作何感想。 第58章很简单,我要你参加武举 “人手?什么样的人手呢,花公子的意思是,想要赌术高的人手?” 燕景轻笑一声,一股危险之意从他身上迸射。 将身子靠在身后,燕景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敲击。 这样的声音,又让江朝华恍惚了一瞬,觉得屏风那一侧,无比危险。 这种危险,不亚于看见燕景时的感觉。 “自然是会武,懂得如何杀人的人手。” 江朝华眯眼,她话落,青离直接抽出软剑,横在了江朝华的脖子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出浮生若梦的真实面目。 赌坊,只是这里的代名词,这里实际上,乃是暗营,培养死士暗卫的暗营。 这些年,有人来探过浮生若梦的底,也有人试探过,可是从来没人怀疑浮生若梦真正做的是什么。 江朝华是第一个人,那么她到底是无意知道的,还是早就将浮生若梦调查清楚了,才会布置一切。 从一开始江朝华来这里,目的便是冲着浮生若梦来的,对么。 “你此举,只会更加让我确定我的猜想是对的,我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江朝华低低一笑,笑的青离头皮发麻。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蠢事,青离面具下的脸色大变,握着软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大意了,江朝华居然在算计他! 此女,心思不仅恶毒,还很毒辣。 在现在主子强大的气场下,还能冷静的算计自己,可见心性手段究竟何其老辣。 江朝华,竟是将这长安城的人都给骗了! “滚出去。” 一股劲风朝着屏风打了过来,青离的身子被打的后退了几步,江朝华感受到这股劲风,并未躲闪,只是眯着眼,似乎想透过屏风,看清燕景的真面目。 “属下告退。” 青离的脸白的厉害,他跪在地上,行了个礼,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张千看着出来的青离,眼中闪过一丝哑然。 青离怎么出来了,莫非是主子动怒了? “张千,我好似犯了错,她真可怕。” 将面具摘下,青离的唇边带着血迹,脸色白的厉害。 张千瞳孔一缩,袖子中的手都攥紧了。 江朝华究竟说了什么,能让青离如此畏惧,还受了伤。 包房内,青离出去了,江朝华更加确信她不会有事,最起码,对面的人不会杀她。 “本尊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若你不能回馈给本尊同样的报酬,又该当如何呢。” 燕景笑着,眼底尽是危险之色。 听他如此说,江朝华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又道: “不会的,毕竟肖长青的出现,已经让阁下很满意了,不然,阁下也不会想要见我,不是么。” 既浮生若梦的主人权势及高,那么一定跟朝中联系匪浅。 肖长青出自安定国公府,安定国公手握兵权,在朝中的地位之重,重到谁都想拉拢。 先太子牵扯进了造反一案,太子的位置空了出来,如今朝中的几个王爷都想坐上太子之位,所以,安定国公的态度,至关重要。 相应的,想要攻略安定国公,便要从肖长青身上入手。 肖长青虽然表面上看着纨绔,可他聪明着呢,自然不会上当,当然,自己的出现虽然也让他满是戒心,可她有信心让肖长青放下防备。 故而,这便是她能跟浮生若梦谈判的资本。 “花公子似乎深谙朝廷之事啊,莫非公子也是官宦子弟?” 燕景的声音放的轻了,江朝华也不慌,淡淡的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阁下若是关心,也不会请我上来了。” 就算浮生若梦知道她的身份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拿不到她的短板。 甚至若是她想揭露这里,是最容易的,毕竟她的外祖家,也是同样手握兵权的。 “花公子真是让本座开了眼界了,成交,希望花公子不要让本尊失望,你想要的人手,本尊今晚就命人送过去。” 燕景拍了拍手,眼底虽然带着杀意,但他脸上,满是赞赏。 第50章 多久没见过像江朝华这么疯狂又镇定的人了。 又有多久,没见过如此心思剔透之人。 江朝华,真是让他既意外,又惊喜。 “另外我还要那些人的身契,我要他们完全听命于我,日后跟浮生若梦,再无瓜葛。” 事情已经谈拢了,江朝华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好,如你所愿。” 燕景答应的爽快,江朝华也松了口气,打开房门,往外走去。 一脚迈出房门,江朝华又往后看了一眼。 透过屏风,她依稀能看出那道身影隽逸、金贵,可也充满了危险,好似下一瞬,便能要人命。 “告辞。” 低低开口,江朝华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张千并未跟下去,则是进了包房。 “张千,将幽狼、幽云、幽蓝幽月等幽字辈的暗卫即刻起调离浮生若梦,他们日后的主子,是江朝华。” 燕景的手微微一挥,那扇雕花屏风直接变成了粉末。 张千震惊的抬头,只见燕景,满脸趣味。 “主子。” 张千心中惊骇。 幽字辈暗卫是浮生若梦众多暗卫中的精锐,就这么给了江朝华么。 且主子还不留后手,这是让他们完全归顺江朝华啊。 那江朝华究竟跟主子说了什么,让主子不惜压下如此大的赌注。 “怎么?” 将手背在身后,燕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 张千被这一眼看的浑身发凉,跪在地上,抱拳道: “属下这就去办。” 张千说着,转身走了。 燕景看着他的背影,眸子半眯: “江朝华,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若是不能得到报酬,便让江朝华知道惹上他,有多后悔。 浮生若梦一楼,肖长青等的有些无聊。 赢了这么多银子,他却很不开心,一想到江朝华马上就要是浮生若梦的人了,他就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公子,您快看,是花公子出来了。” 小厮平安指着前面,语气激动。 肖长青闻声看去,没在江朝华身侧看见张千,心猛的跳了起来,迎了过去: “花兄,你……” “怎么了,不过就是离开了一小会,肖兄就不认识我了?走吧,我说过,若是这一次赢了,还要拿出一部分银钱,投到肖兄的生意上呢。” 江朝华笑着,已经告诉了肖长青她并未归顺浮生若梦,跟孙财神他们不一样。 “真的!太好了,花兄,今日我请客,咱们好好的吃一顿。” 肖长青哈哈大笑,双眼放光。 大喜大悲,莫过于他现在的心情了。 江朝华,真是时刻能带给他惊喜。 “今日不行,我家中还有事,明日吧,明日我还来这里。” 江朝华笑着,肖长青也没强求,跟她出了浮生若梦后,便分道扬镳了。 离开浮生若梦,江朝华狠狠的呼出一口气。 暗势马上就要有了,江晚舟也上钩了,只要浮生若梦配合自己,还愁不能继续算计江晚舟么。 那块玉佩,她要尽快拿到,不仅玉佩,她还要林枫跟江婉心都一头扎进浮生若梦,别想翻身。 “主子,咱们还去锦绣钱庄么。” 翡翠跟在江朝华身边,看着她们走的方向,低低开口。 “去,还去锦绣钱庄。” 江朝华点头,带着锦绣又去了锦绣钱庄。 这一次,她又将银子全部投到了锦绣钱庄。 有了这么多钱,锦绣钱庄直接被盘活了,掌柜的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可以让锦绣钱庄的主人跟江朝华见面了。 离开锦绣钱庄,江朝华没走以前的路,而是挑了一处僻静的小道。 翡翠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 “出来吧。” 停在巷子中,江朝华低低开口,翡翠一惊,赶忙扭头,一眼便看到了庄锐泽。 “庄锐泽,你怎么会在这。” 翡翠大惊,莫非庄锐泽一直在跟踪她们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帮我。” 庄锐泽缓缓走上前,淡色的眼瞳紧紧的锁定着江朝华。 江朝华很有本事,不若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这是庄锐泽今日的收获。 他隐约觉得,江朝华在布置什么,具体如何,他不管,他只想知道江朝华是否真的有本事能护住他跟母亲。 “很简单,我要你参加武举。” 江朝华转身,目光淡淡。 庄锐泽浑身一震,眼圈蓦然红了。 武举啊,多么遥远的梦。 第59章唐彦 “怎么,你好似很震惊。” 见庄锐泽有些恍惚,江朝华低低一笑。 微风卷起少女的衣摆,庄锐泽看着她,只觉得心跳的格外的快。 江朝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在赌坊中大放光彩的是她,跟肖长青高谈阔论的也是她。 想必这两日,长安城内关于她的谣言都要漫天飞了。 可是这么多谣言中,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呢。 “我只是想知道,为何。” 为何是他,为何江朝华要选中自己,万一自己不能让江朝华满意,她到时候又会怎么对自己,怎么对他母亲。 “人生有时候不是什么事情都有理由的,我想这么做,便做,你只管想你愿意不愿意,便可以了。” 江朝华将手背在身后,她声音淡淡,脸色淡淡,似乎在诉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这样的事情,却是庄锐泽穷极一生都难以追逐到的。 “我……” 庄锐泽的眸子暗了暗。 还来的及么,距离文举跟武举举办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年了。 别人都是寒窗苦读十年,都是日日去参加训练,可是他呢,他只是一个被生计困住的人啊,别说请人训练了,他甚至只能在黑夜中偷偷的自己练习,不敢让母亲发现。 “我只问你这一次,庄锐泽,机会摆在你面前,要与不要,都是你的事,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罢了。” “其实你只是觉得我对你有所图谋,我不否认,但站在另一种角度来说,你也可以将我当成合作伙伴,我们各需所需,这样不是很好么。” 江朝华眯眼,庄锐泽浑身一震,深深的望着江朝华的眼睛。 少女眸光清淡平静,眼底若一汪秘静的湖水,掀不起半分波澜。 她从一开始,便是坦荡荡的表明了她的目的,是自己一直都很多疑,多疑的去怀疑她。 其实她说的有道理,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愿意,不管让我做什么,不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小姐,只是交易只在我们双方进行,能不能不要牵扯我母亲。” 庄锐泽的软肋,是他母亲,江朝华知道,所以前世他才会为江婉心跟陆明川那么卖力。 “谁告诉你我将庄大婶牵扯进来了,庄锐泽,别这么自恋,你想的太多了,愿意不愿意,对我来说,其实都无所谓。” 江朝华转身,身影动了动,朝着江家的方向而去。 “小姐,我愿意,我是愿意的。” 江朝华如此坦荡,若是庄锐泽再继续怀疑她,未免太不知好歹了一些。 盯着江朝华的背影,庄锐泽赶忙开口,跟了上去。 “很好,过两日我会命人给你请武师傅,届时,你便一边练武,一边保护我母亲,这便是我安排给你的任务。” 勾起唇角,江朝华的步伐快了一些。 武状元之才,不好好培养,未免太可惜了。 前世庄锐泽甚至都不是状元出身,便能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忠毅侯府被陛下猜忌,所以,她要提前布置,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手。 她要从文臣跟武臣两方面出击。 如此一来,届时忠毅侯府面临大厦将倾时,才能让帝王有所忌惮。 “多谢小姐。” 庄锐泽的心又是猛的一跳。 江朝华要让他参加武举不说,甚至还要给他请师傅教导。 光凭这一点,不管江朝华有什么目的,庄锐泽也说不出她半分不好来。 甚至,因为江朝华的出现,庄锐泽一直以来的梦想,能实现了,最起码,他有机会了,不是么。 “走吧,回去后我便安排一下你的任务。” 江朝华摆摆手,心中已经想好了师傅的人选。 她可以让沈从文帮忙。 好久不见表哥了,今日他会来府上的吧。 “是。” 庄锐泽的眼神亮了一些,紧跟在江朝华身边,没一会,他们便出了巷子。 而在他们离开巷子后,一道灰色的身影缓缓从墙角中走了出来。 “呵。” 灰色的布衫被风吹动,摇摆间,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 第51章 “主子,那人是。” 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中年男人刚刚江朝华也见过,就是锦绣钱庄的掌柜的。 而他身前的年轻男人,自然就是钱庄真正的主人,唐彦了。 掌柜的有些震惊,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两日往钱庄送银子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那么那人究竟是何身份,从这个巷子中穿过去,可都是大户人家,都是朝中官宦府宅。 “江朝华么。” 唐彦低低一笑,笑的掌柜的头皮发麻。 听见唐彦的话,掌柜的没忍住,惊呼一声: “什么?就是那个长安城第一……” 第一恶女江朝华? 别搞笑了,主子是不是说错了,那人彬彬有礼,谈吐不俗,怎么可能是臭名昭著的江家大小姐。 可是若不是,他也想不到还有哪个世家贵女如此大胆,如此有实力,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这些年在长安城,我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牛蛇鬼怪我们都不怕,难道还怕江朝华么,还有,传闻,从来都不可信。” 唐彦目光深邃,眯着眼睛,盯着江朝华消失的方向,脸上满是笑意。 看样子,江朝华看出了他跟掌柜的隐藏在这里,但却丝毫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也就是说,江朝华没打算瞒着她的身份,至于她,或许也早就猜到了锦绣钱庄背后还有主人,只怕早就等着自己去见她了。 此等女子,心思聪颖,八面玲珑,不是寻常人,更不会是长安城内流传的那般蠢笨恶毒之人。 “是,主子。” 掌柜的面色羞愧,一拍额头,想起这两日跟江朝华接触,她确实跟传言半分不沾边。 大家族中污秽,腌臜事太多,江朝华的三个哥哥频繁出事,或许她恶毒的名声是刻意放出来的,这样便能保护自己了。 “走吧,她还会去锦绣钱庄的,下一次,我亲自接待她。” 唐彦再次发出一道轻笑,转身,回了锦绣钱庄。 说实话,他还真有些期待啊,期待名满长安城的第一恶女究竟是何真性情,真面目又是什么。 唐彦的步伐很快,没一会,就消失在了巷子中。 而刚走出巷子的江朝华似乎有所察觉,勾起唇角,眉眼一片高深。 唐彦上钩了,又是一个好消息,只要锦绣钱庄被盘活了,唐彦跟江婉心,自然就遇不到了,如此一来,唐彦也不会跟房成一样,都成为江婉心的狂热追求者,进而为她卖命。 第60章禹王寿宴 熙熙攘攘,大道将行,长安城内,依旧繁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傍晚的长安城灯火通明,美不胜收。 江朝华带着庄锐泽回到江家后,便将他跟庄大婶都安排进了沈氏的院子。 庄锐泽成为了府上的侍卫,庄大婶则是成为了沈氏身边的嬷嬷,这样也能为李嬷嬷分担一些。 江朝华给的报酬丰盛,庄大婶满心感激,晚膳更是做了两道拿手好菜,引得沈氏连连夸赞。 自从出了江晚意的事情后,沈氏便时常担忧,原本就决定将府上的侍卫换一批,不曾想江朝华跟她想到一处去了,如何让她不开心。 用过晚膳,沈氏便看起了账本,江朝华跟在她身边,也学着管家看账。 “朝朝,累了么,累了便先去休息吧,算账这样的事,急不得的。” 沈氏的院子中也劈出了一处书房,专门用来算账看账本。 烛光亮若白昼,沈氏手上拿着一本账本,目光温柔的看向一侧的江朝华。 时辰不早了,她们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了,沈氏既震惊于江朝华能静下心来学习,又十分安慰,安慰江朝华懂事了,这样以后她也就不担心了。 “好,时间也不早了,母亲早点休息。” 江朝华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头有点疼。 原来算账管家如此不轻松,但前世母亲掌管江家期间,江家的每一笔账母亲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母亲在管家方面的天赋。 母亲这样的人,不该留在江家被继续蹉跎。 “唔。” 江朝华身侧,江晚意早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他咂咂嘴,似乎在说梦话。 “这孩子。” 看着江晚意的脸,沈氏无比宠溺,赶忙让人进来将江晚意抱走。 这两日有江朝华跟沈氏守着,其实江晚意很乖的,这让沈氏更加怀疑,怀疑以前江贺说江晚意情绪不稳定到底是真是假。 还有那个飞云,如此包藏祸心的人跟在晚意身边,定然会隐瞒晚意真实的情况。 “母亲,如今管家权不在您手上了,大哥哥跟咱们院子中的侍卫不如全部换一批,换成咱们自己的人,这样也能跟祖母区分清,避免以后招惹麻烦。” 江朝华合上账本,沈氏点点头,道: “朝朝说的是,那就这么办吧,我看庄锐泽是个靠谱的,据说他以前在码头干苦力?倒是个有力气的,那不如让他介绍一些可靠的人,如何?” “好啊,娘亲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我一定能办好的。” 江朝华眨眨眼,走到沈氏身边,晃了晃她的手臂,眨眨眼,满脸天真娇憨,让沈氏恍惚的想起了她小时候。 小时候的江朝华,谁人见了,不夸一句可爱,只是长大后,她有些偏激,还好又变回来了。 她的女儿,永远都是最好的。 “好,都依你,明日是禹王寿宴,只是,禹王妃还请了江婉心,不过你放心,母亲会让你们分开去的。” 沈氏宠溺的点了点江朝华的鼻尖。 侍卫进来,轻手轻脚的将江晚意抱走。 江晚意睡的香甜,被抱着走,也没醒,看的沈氏又是一阵心软。 “好,母亲,明日寿宴,您不如就穿舅舅送给您的那套水蓝色大袖裙吧,那套衣裙很衬母亲的肤色。” 江朝华眼底暗光一闪,沈氏有些惊讶: “朝朝啊,你怎么知道母亲也正有此意,今日我刚让秋月将那身衣裙找出来烫了。” 沈氏看着江朝华的眼神,越发的慈爱了,想着她们不愧是母女,想的都这般一致。 江朝华没说话,面上笑的甜甜的,心中不断冷笑。 她当然知道了,因为前世母亲便是穿的那套衣裙参加的禹王寿宴。 那套衣裙上被秋月动了手脚,能引得猛禽发狂,在猛禽发狂时,江婉心就会挺身而出救母亲。 今生,她要让江婉心自食恶果。 “母亲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江朝华乖巧的说着,身影缓缓退了出去。 沈氏看着她的背影,无比欣慰,整个人也不再是紧绷着,而是放松了下来,面色也好了不少。 从沈氏的院子离开后,需要穿过江家的花园,也就是上次江朝华遇到燕景的那个花园。 浮生若梦的主人说会将暗卫送到自己身边,江朝华从来不怀疑浮生若梦会查不到她的身世。 本来她也没打算瞒着,这样倒也方便了。 路过花园,四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江朝华的身后。 此处花园很大,十分僻静,只要暗卫稍稍出手,便不会被江家的下人发现。 “属下幽狼、幽云、幽蓝幽月,见过主子。” 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四道身影宛若鬼影一般,出现的悄无声息。 幽蓝幽月等人跪在江朝华身后,声音恭敬,听不出任何异样。 暗卫对主人的命令百分百服从,燕景将他们给了江朝华,他们便会完全服从江朝华。 “你们是浮生若梦送来的人。” 江朝华转身,月华如水,月光打在江朝华脸上,让她的身影看起来都有些不真实。 幽蓝幽月是女子,听见江朝华的声音,浑身一震,尤其是幽月,她太好奇了,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朝华。 只一眼,她便对上了一双清冷深邃的眸子,浑身一骇。 “幽月!” 幽月失礼了,幽蓝立马训斥,幽月嘟了嘟唇,有些心虚。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才会主动抬头的。 能让主子松口将她们送给江朝华,真想看看这位江家的大小姐到底有何神奇的地方。 “主子赎罪,幽月只是一时激动。” 幽月此举,犯了大忌,可是她从小性情活泼,实在是对江朝华太好奇了,故而才会失礼。 “若你们不是真心的追随我,便回去,我身边不留不忠之人,我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区区小把戏,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江朝华冷冷一笑,幽蓝跟幽狼的脸都白了,立马垂下了头: “主子,赎罪,我等日后便是主子的人,对主子,绝无二心。” 他们刚刚明明察觉到了幽月的举动,却并未拦着,可见他们也对江朝华充满了好奇。 他们都是优秀的暗卫,跟的主子,自然也不能是蠢笨之人,所以,刚刚他们是在试探江朝华,却没想到江朝华如此决绝。 第52章 “主子,都是幽月的错,跟他们无关,主子要罚,就罚幽月吧。” 幽月一惊,赶忙求饶,江朝华只是淡淡的盯着她,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穿梭。 这样的眼神,莫名让他们很有压力。 “起来,将这包药撒进花园那侧的院子中,尤其是要撒在我母亲明日要穿的那身水蓝色的衣裙上,明白么。” 良久,久到幽月跟幽蓝等人的心七上八下时,江朝华这才开口,从袖子中拿出一包药粉递给幽月。 幽月起身,接过了药粉,身影一闪,朝着沈氏的院子而去。 身为暗卫,在黑夜中执行任务,是基本的本事,若是幽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江朝华也没必要留她在身边。 “另外,将这包药粉撒去悠然院,不用我告诉你,悠然院在哪里吧。” 江朝华看着幽月消失的方向,低低一笑,又拿出一包药粉,递给幽狼。 “是。” 幽狼的动作比幽月更快,他话落,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色越发的沉了,江朝华沉默着,转身回了西拾院。 明日,禹王府,将有一场大戏上演。 第61章寿宴风波 日升日落,时间若流水一般,不等人。 翌日的天气不错,温度尚可,一大早,翡翠便起来给江朝华梳妆打扮了。 前几日沈氏又命人送了华贵的衣裙来,她只有江朝华一个女儿,从小便喜欢给江朝华打扮,所以,衣裳十分奢华,腰间还有细细的银链子,用以修饰腰部的线条。 依旧是绣满山茶花的大红色拖地衣裙,腰部采用了特殊的手法,把江朝华原本就纤细的腰肢,衬的更是盈盈一握。 江朝华身材高挑,配上大红色的襦裙,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朝云鬓彰显气质,鬓发两侧各自别了祥云金钗,让江朝华看起来更是大气。 从凳子上站起身,江朝华衣袖微甩,翡翠跟含笑侍候在跟前,满眼惊艳。 “小姐,您可真美。” 含笑呆呆的夸赞着,甚至她还觉得,今日禹王寿宴,她们小姐定然能艳压群芳。 盛唐的女子,都喜欢打扮自己,甚至就连寻常人家,出门也要打扮的体面一些。 换句话来说,美,在盛唐是一种礼教,人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参加宴席活动,打扮的越美,对主人家就越是尊敬。 就连长辈们,看见好看的小辈,也会更喜爱一些。 “含笑说的对,小姐您今日真是美及了。” 翡翠连连应声。 以往江朝华穿白色的衣裙时,虽然也美,可这种美不是张扬的美,简单来说,她的打扮跟长相有些不符,衬不出她的优势。 如今这么一打扮,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毕竟当年的太后便是姿色无双,艳压长安城的美人。 忠毅侯府,一贯出美人,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否认。 “好了,快些出去吧,母亲还在等着呢。” 江朝华淡淡一笑,双手端放在身前,身形慵懒的走了出去。 盛唐除了追求美,还很重视规矩,所以,寻常的贵女们走路都是一板一眼的。 可是江朝华不是,她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虽然会有人说她行事恶毒,但却没人敢说她教养不好,毕竟沈氏是太后教导出来的,江朝华是沈氏教养出来的,说江朝华,无疑于就是在说太后。 “是,小姐。” 参加禹王寿宴,江朝华带了翡翠跟含笑两个人。 昨日沈氏说禹王妃也邀请了江婉心,江朝华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江婉心在长安城,有贤名,曾经有人说她是贵女典范。 很好,今日就让那些贵夫人贵女们看看,江婉心能否担的起这个名头。 “是,小姐。” 含笑跟翡翠跟在江朝华身后,出了西拾院。 院子中有唐爽在,江朝华也不担心会出问题。 沈氏去参加寿宴,留了李嬷嬷跟庄大婶守着,再加上有庄锐泽跟赵勇赵全,沈氏也能放心一些。 “母亲。” 江朝华起的早,先去了沈氏的院子中,这样便能一起出门。 乍一看见江朝华,沈氏有些恍惚,尤其是盯着江朝华的眉眼,沈氏更是吃惊。 以往不觉得,现在越看,江朝华的眉眼越像太后,就连她,生的也没那么像,怪不得上次朝朝贸然进宫,太后没有责怪。 “走吧,娘的朝朝真是貌美。” 看着江朝华若火一般炙热,沈氏满心安慰。 她的女儿长大了,总有一日,沈家女会冠绝长安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母亲,江婉心呢。” 搀扶着沈氏,江朝华询问着。 沈氏用帕子压了压唇角,声音淡淡: “江家的大门到底是不够宽敞,今日参加禹王寿宴,我还准备了很多贺礼,故而有些施展不开,我已经命李嬷嬷知会下去,让其他人从后门走。” 沈氏的表情很淡。 她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盛唐礼教森严,只有主子才能走正门,她江婉心不过是个孤女,以往她宽厚,不与江婉心计较,说到底,江婉心就是个寄人篱下的下人罢了。 让她走后门,也是抬举了她。 “娘亲霸气。” 江朝华一楞,笑的欢快,更显得她眉眼灼灼其华。 从后门走好啊,只怕江婉心的脸都要气青了吧。 如此一来,今日在禹王寿宴上,江婉心的动作也会更快。 想着,江朝华看向沈氏身上穿的水蓝色长裙,眸中的神色越发的冷了。 出了江家的大门,沈氏跟江朝华坐着一辆马车朝着禹王府而去。 太宗皇帝,一共有六个儿子,先太子乃是二子,自从他造反被处死后,其他的皇子王爷也安生了不少,只是东宫位置空出来太久,时间长了,难免让人蠢蠢欲动。 禹王是太宗皇帝的第五个儿子,身材肥胖,不喜政权,唯一的爱好便是吃喝玩乐。 这样的皇子,虽然有些另类,可对帝王来说,是最让他放心的,所以禹王受宠,他的生辰,自然办的也大,达官显贵们,都要去。 马车朝着禹王府缓缓而行,穿过一条街道,便到了禹王府。 江朝华跟沈氏来的时间不早不晚,禹王府门前,全是达官显贵。 下了马车,江朝华扶着沈氏,抬头,便看到了房成。 房成也刚到,这样的场合,房安康自然会带着他结交权贵,给他铺路。 房成看见江朝华的瞬间,心便跳了起来,耳根子马上就红到了底。 今日的江朝华,太美了,美的让人觉得有侵略性,美的让人不敢直视,众人恍惚的盯着她,忽的想起当年太后出嫁是如何的风光无限。 “是沈夫人啊。” 看见沈氏,一个穿着华贵的夫人带着她的女儿走了过来。 “赵夫人。” 沈氏礼貌的点头,赵夫人是光禄寺卿的夫人,今日这等场合,作为主管祭祀朝会的大臣夫人,赵夫人自然第一时间就到了。 沈氏跟赵夫人关系尚可,看见赵夫人,沈氏笑着攀谈。 江朝华陪在沈氏身边,眉眼淡淡,不吵不闹,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倒是让赵夫人心中吃惊。 最近这几日,长安城的人都传江朝华变了,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可是赵夫人却看不透江朝华,只是被她的美貌惊到了,时不时的便用余光瞄江朝华。 像啊,真像,江朝华有如此容貌,还愁不得太后喜爱么,此女虽然行事恶毒,但绝对不能得罪。 “沈夫人,来了。” “沈夫人,你来了。” 赵夫人迎过来,其他的夫人见状,也纷纷过来打招呼。 沈氏的地位尊贵,夫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自然要巴结着,说着好话。 江朝华眯着眼睛,看着那些蜂拥而上的夫人,心中啧了一声。 权势,果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林枫跟江婉心想要借着娘亲往上爬,毕竟以他们的身份,没有娘亲,这辈子他们都只能待在污泥中。 “江……” 看见江朝华,房成下意识的想过去打招呼,只是他刚动了动,便被房安康拉住了。 “成儿,今日不得惹事。” 看着房成眼底的神色,房安康并不排斥。 说实在的,若是房成喜欢江朝华,他才高兴呢,毕竟江朝华身份实在尊贵,有太后这么一尊大佛在身后当靠山,比江婉心那个孤女,高出天际。 “怎么不见婉心,沈夫人莫非是厚此薄彼,今日这等场合,故意不带婉心吧,我可是听说这几日,婉心惹了沈夫人不快。” 似乎是见不得沈氏跟江朝华如此得意,程希文站在不远处,眼神不善,讥讽开口。 房成听见她的话,下意识的想反驳,想开口,同时,他也觉得心中悲哀。 看啊,原来被江婉心蒙骗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一个,还有很多。 第53章 第62章毒计害人 “程小姐不能因为自己没跟着家中继母来,便拐着弯的说我母亲吧,还有,我需要提醒程小姐一句,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嫡女,盛唐重视礼教,你见过有哪家的大户人家当家主母跟庶女同行的么,且不说,表姐跟我还只是远亲。” 江朝华咧开嘴,笑了,毫不客气的回怼。 她说着,还伸手捂住了嘴,笑的欢快。 涂满豆蔻的指甲,红的也若火一般,江朝华的手指纤直,很是好看。 她轻笑着,身影微微倾斜,说话间,漫不经心,似乎不是刻意戳程希文的伤口的。 她一口一个程小姐的喊着,不是称程希文为郡主,便是在提醒程希文,她因为被继母拿捏,已经年岁十五了,还不是郡主。 且,今日荣安伯夫人出门,也没带她,可见是刻意的羞辱她的。 程希文自己不好过,也看不得别人好过。 说白了,程希文跟当初的房成一样,之所以对江婉心好,不过是觉得他们都同病相怜罢了。 “你……” 程希文及怒,心中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江朝华这个恶女,居然敢讽刺她。 有她在江家,婉心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希文,不要如此说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惹了夫人不快。” 柔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婉心穿着一身粉色的戏蝶珠裙,头上别了金簪,垂着头,缓缓而来。 看见她来,在场的很多公子,眼神齐齐一亮。 江婉心的做派跟容貌,确实会让人心生怜悯,下意识的生出好感。 长安城许多大户人家的公子,都对江婉心有好感。 只是江婉心从来都清楚,这些公子虽然喜欢她,可却从未想过娶她做正妻,毕竟以她孤女的身份,是不配的。 所以,江婉心痛恨沈氏,痛恨江朝华,痛恨忠毅侯府。 “婉心,你来了,你还说没被苛待,不然你身上穿的衣裙,怎么还是去年的款式。” 程希文看见江婉心,眼神一亮,赶忙迎了过去。 她不喜欢自家的继母,也不喜欢沈氏,在她看来,沈氏跟她的继母一样,都是伪善的,所以,江婉心在江家一定没少被欺负。 “程小姐没有礼貌,难道也没有脑子么,难道你没看见我表姐脑袋上别着的红宝石金簪么?” “表姐一个孤女,要是没有我母亲,怎么可能戴的起这么贵重的金簪,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金簪是我祖母给她的吧。” 江朝华莹莹一笑,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江婉心。 那红宝石金簪别在鬓发中,镶嵌宝石的一面别在了里侧,有些看不清,只依稀能看见是个金簪。 如此金贵的簪子,大家当然不会觉得是江老夫人赏赐的,毕竟她只是一个老农妇出身。 既然不是江老夫人给的,那么就有意思了,江婉心这幅模样,还真是让人容易多想,是何居心,就不好说了。 在场的夫人们都是人精,看着江婉心的眼神下意识的流露出不喜。 一个孤女,还入不了她们的眼,以往也是沈氏高看江婉心,她们也才高看江婉心两眼。 没有沈氏,江婉心算什么东西? “没有,我没有。” 江婉心心中怒骂,面上却不显,她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房成跟房安康眉头紧缩。 “够了,婉心,我自认为对你不薄,这一点,你心中清楚,你进江家的这十年,吃穿用度,都是跟朝朝一样的,若是有人不信,尽管去江家瞧瞧。” 沈氏冷笑一声,眼底满是疏远。 她以前给江婉心做了那么多衣裙,可今日参加禹王寿宴,江婉心穿着如此朴素,这不是在刻意告诉众人,她苛待了江婉心么。 “夫人,婉心没有,婉心只是……” “只是舍不得穿那些衣裙。” 江婉心攥紧了拳头,话一出,夫人们根本不想看她。 不舍得,那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沈氏态度强硬,她倒是有嘴会说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今日是王爷寿宴,咱们干嘛非要待在这里啊,寿宴快开始了,赶紧进去吧。” 场面一度冷硬,江婉心死死的拉着程希文的手,不再让她开口,赵夫人赶忙打着圆场。 “就是就是,不过说实在的,江大小姐说的有理,不是谁都能像沈夫人这样宽厚大度的。” 其他的夫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明显的就是贬低江婉心。 她们也确实没说错,养孩子多难啊,更别提养一个孤女,还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若是沈氏没尽心,江婉心能有今日的贤名么? 真是搞笑。 “走走,进府。” 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开口,沈氏跟赵夫人结伴,带着江朝华进了禹王府。 “禹王妃可是单独请了表姐的,我跟母亲可不敢沾表姐的光,所以,我们便先走了。” 江朝华轻笑一声,轻飘飘的解释了为何她们不与江婉心一同走,夫人贵女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此等场合,庶女是没资格来的,江婉心要是没有禹王妃的恩准,更不可能来。 所以,沈氏跟江朝华不与她一起走,一是怕失了礼数,二是怕冲撞禹王妃,人家做的没毛病啊。 “婉心。” 看着江朝华走的潇洒,程希文恨的要死,甚至刚才那些跟她攀谈的贵女们此时也离的远了些,让程希文的身子有些僵硬。 嫡庶之分,大过于天,江婉心便是再怎么好,也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孤女,跟她靠近,是自降身份。 “希文,还好有你。” 江婉心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将程希文堵了回去,进退两难,只能跟着她一起进府。 “成儿,为父先去跟其他的官员攀谈。” 进了禹王府,房安康便主动先去给高权势的人家敬酒,房成则是留下来跟同龄的人攀附。 只是他有些心神不宁,总是想往女眷的方向看,准确的来说,是想去看江朝华。 “今日真是稀奇,房成兄你的心上人也来了,怎么不见你说话。” 房成的好友见房成有些出神,且并未往江婉心的方向看去,出声调侃。 “是我配不上江表小姐,日后莫要再提。” 听见江婉心的名字,房成的脸瞬间冷了。 他以往对江婉心有多痴迷,何人不知,如今这么一副反感排斥,甚至是厌恶的模样,让人惊掉了下巴。 寿宴进行着,越来越多的人不断登门,带着丰厚的贺礼,入了坐席。 禹王府很大,今日禹王过寿,禹王府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唱戏班子来庆祝。 众人朝着看台而去,戏曲已经唱上了,众人听的有些痴迷,一边饮酒享用糕点,一边时不时的跟身边的人小声的议论。 江朝华坐在沈氏身边,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江婉心不知去了哪里,江朝华没看见她的身影。 咿咿呀呀的曲子婉转动听,看的人聚精会神。 沈氏时不时的观察江朝华两下,见她安静,放下心来。 “江大小姐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忽的。 一个小丫鬟手上端着茶盏,猛的扣在了江朝华的裙摆上。 江朝华身子一侧,茶水只是微微打湿了她的裙摆。 小丫鬟一惊,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你这丫鬟,怎么做事的。” 沈氏有些恼怒,可在禹王府,她也不好发火,只庆幸这茶水没打湿衣裙,没有大碍。 “不打紧的娘亲,我去后院整理一下便好了,起来吧,怕什么。” 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江朝华眼底满是杀意。 她笑着安抚沈氏,站起身,跟着那丫鬟往后院而去。 今日江婉心不仅想算计母亲,还想算计她。 禹王除了贪图享乐,还好色,十分喜欢相貌美艳的女子。 前世江婉心在寿宴上救了母亲,而自己,却陷入了勾引禹王的风言风语中。 她因自保,伤了禹王,忠毅侯府跟太后费了好大力气,才保住了她。 江婉心,想一石二鸟,真是好歹毒的计谋! 第63章惊魂一刻! “朝朝,要小心一些。” 看着江朝华的身影,沈氏还有些不放心。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觉得有些不踏实。 “娘亲,放心。” 江朝华笑了笑,跟着那小丫鬟朝着后院而去。 今日的戏曲是寿宴的重点,唱戏的戏班子很大,也很难请,要不是禹王得太宗皇帝喜爱,也是轻易请不到的。 贵女夫人们看戏看的有些入迷,时不时的小声说两句话,也没闲心搭理别人。 江婉心跟程希文坐在靠后的位置,看着江朝华被小丫鬟带走了,江婉心垂下头,激动的握紧了手。 房成坐在男宾客的位置上,见江朝华离开了,他的心便蠢蠢欲动,想找个借口追过去。 第54章 上次去江家,江朝华似乎误会了他。 他不是因为求娶江婉心不成,所以才将想娶她的。 他只是忽然觉得,江朝华很好,他想对江朝华说一声抱歉,抱歉这么多年,他都上了江婉心的当,说了很多江朝华的坏话。 一首湘曲唱罢,看台下的观众们连连称好。 禹王妃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上,余光瞥见江朝华跟着丫鬟走了,用帕子压了压唇瓣,唇角上挑起一抹弧度。 禹王看中了江朝华的美色,可又忌惮太后,忌惮忠毅侯府。 身为禹王的正妃,自当要为自家夫君排忧解难。 且,江朝华是沈氏的女儿,若是她进了禹王府,成了侧妃,岂不是能任由自己拿捏了么,这样,也能给自己报仇。 禹王妃还没忘了,若不是沈氏,当初她也不会嫁给禹王当继妃,这些年过的生不如思。 她喜欢的男人,从来都是镇北王那样的。 禹王妃压下眼底的怨毒,不经意的往身后江婉心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婉心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点点头,很快错开了视线。 她用江朝华来讨好禹王妃,一旦计划成功,江朝华的名声就坏了,而禹王妃跟禹王,也会记得自己的这个人情,帮自己达成计划。 江婉心心中畅快,一首戏曲结束了,房成也想了个借口追了出去。 后院是女子们出入的地方,房成不好直接跟过去,只能在外面等着江朝华。 江朝华这边,看着跟前世记忆中那一模一样的王府构造,甚至连脚下的路走的也是一样的,江朝华眼中的杀意浮现。 猛的低笑一声,看着丫鬟带她走的路越来越偏僻,她伸出手,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横在丫鬟脖颈上: “嘘,别出声,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手滑。” 匕首冰冷异常,还带着一股血腥味。 那领路的丫鬟也没想到江朝华忽然会来了这么一招,吓的身子都软了。 “啧,这么不经吓,禹王妃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呢,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们一把好了。” 江朝华低低一笑,笑的那丫鬟遍体生寒。 手上的匕首微微一转,江朝华直接将那丫鬟给敲晕了过去。 “呵。” 丫鬟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江朝华又是一笑,拖着那丫鬟的身子,按照前世的记忆,朝着禹王休憩的春满院而去。 “我说江朝华这个毒女,力气可真够大的,那丫鬟想算计她,真是找死。” 江朝华拖着丫鬟,跟拖一头死猪一般。 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沈璞玉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身边,还跟着穿着一身黑衣的燕景。 沈璞玉嘴角一抽,扭头,一眼便看到了燕景眼中的性味,猛的一拍额头。 他怎么给忘了,刚才江朝华那副下手干脆利落的样子,莫名有两分像燕景以前执行任务之时的模样。 燕景如此,只怕也是联想到了他自己吧。 真是好生有意思,毒女跟恶人,他是越来越期待了。 “青华,你去帮忙。” 燕景挥挥手,一抹鬼影猛的一闪,追着江朝华去了。 看台这边,江朝华去了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见她久久没回来,沈氏的心也提了起来,准备让秋月去找找。 秋月垂着头,遮掩住眸中的神色,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料,她刚转过身,一道匆忙的身影便小跑了过来,看穿着打扮,也是禹王府的丫鬟。 “王妃,不,不好了,江大小姐她,她……” 丫鬟一走过来,便跪在地上,砰砰的磕起了头,声音带着哭腔。 看见那丫鬟,江婉心几乎要忍不住激动,尖叫出声。 太好了,计划成功了。 从此后,江朝华不仅要被长安城的人鄙视,还要被唾骂。 勾引禹王的罪名一旦担上,江朝华便别想摆脱了,将来也别指望能有一个好姻缘。 “朝朝怎么了!” 丫鬟的声音不小,引得在场的人纷纷侧首。 “江大小姐,她,她去了春满院,王爷,王爷也在那,他们……” 丫鬟含糊不清的说着,在场的人眼睛猛的一瞪,下意识的看向沈氏。 “放肆!你敢胡说!” 沈氏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气凌厉。 “奴婢不敢胡说,不敢的。” 小丫鬟好似被吓到了,砰砰的磕头,急的好似快要哭了。 “春满院?那不是王爷的院子么,江大小姐怎么会去那里。” 禹王妃对着身侧一个美貌妇人使了个眼神,那妇人闻言,捂着嘴,口气震惊。 这妇人乃是禹王的小妾,婉姨娘。 婉姨娘是禹王妃的人,对禹王妃忠心耿耿,今日的计划,婉姨娘也知道。 “想不到江朝华如此饥渴,连禹王也不放过,倒是有意思,呵。” 程希文冷笑一声,她正愁想不到办法报复江朝华先前的嘲讽,没想到江朝华这就出事了。 禹王那肥头大耳的样子,江朝华也下的去嘴! “程小姐,慎言!” 沈氏捏着帕子,冷着脸朝着程希文看去。 程希文对上她冷漠的眼神,抿了抿唇,眼中的幸灾乐祸却并未收敛。 “事关江大小姐的名声,我看还是去瞅瞅吧。” 赵夫人提议着,心下忐忑,小心的打量着沈氏。 “我看也对,去看看,眼见为实。” 其他的夫人不断应和,沈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禹王妃站起身,也打着圆场: “既然如此,便过去瞧瞧吧,若是你这丫鬟敢说谎,本妃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禹王妃声音淡淡,走到沈氏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畅快。 “走走,大家一起过去吧。” 夫人们说着,这便要起身,语气大多都带着唏嘘,可她们刚动了一下,一道火红的身影便从远处走了过来。 “诸位夫人这是要干什么去,怎的如此兴奋?是府上有其他的活动开始了么?” “对了,娘亲,刚刚那给我带路的丫鬟不知怎么的,居然自己跑了,我在后院迷了路,幸亏这位姑娘陪着我一起回来了,她不说自己是谁家的女儿,娘亲您快瞧瞧。” 江朝华身后,还跟着一道瘦弱的身影。 那身影垂着头,令人有些看不清神色,只是从穿着来看,不像是富贵人家。 禹王妃看见江朝华,十分震惊,手上的帕子险些没捏住,掉在了地上。 “这不是先王妃的嫡女,传闻中的疯癫郡主,陆晴么。” 有夫人认出了陆晴,陆晴猛的抬头,一张苍白娇美的小脸猛的抬了起来。 看见这张脸,禹王妃更加慌乱。 “朝朝,你,你没事啊。” 沈氏大喜,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刚想走上前看看江朝华,不曾想,下一瞬,一道猛兽的喊声传了过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几头白狮疯狂的朝着看席跑了过来。 血盆大口张开,白狮见人就咬,惨叫声一片,沈氏的脸都吓白了,有些慌神。 “夫人,小心!” 看见江朝华没出事,江婉心恨的要死,她刚准备开口,再抹黑江朝华两句,不曾想,那些猛禽却忽然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个时间,有些对不上。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救沈氏要紧。 只要今日她成功的救了沈氏,便能得到沈氏的信任,力挽狂澜。 想着,江婉心猛的朝着沈氏扑了过去。 而那些白狮,也在她动的瞬间,朝着她窜了过来。 夫人小姐们尖叫不止,吓魂都要没了。 第64章表姐,你怎么能害我母亲! “娘亲,您快过来。” 见江婉心动了,江朝华讥讽一笑,去拉沈氏。 她的动作很快,快江婉心一步,将沈氏拉到了自己身边。 几头白狮的块头很大,异常凶猛,爪子伶俐。 一爪拍到一人,那人很快便吐了血,倒在地上,痛呼不止。 白狮很是残暴,禹王有特殊癖好,很喜欢命人折磨白狮,看着白狮发狂却无助的模样,所以,这些白狮被放出来后,野性爆发,见人就咬。 被圈养了这么久,虐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了,白狮要是不发狂,就怪了。 看席上的人没能幸免,被白狮咬的咬,拍的拍,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看台上唱曲的人也没逃过一劫,被白狮追着,疯狂的逃命。 禹王妃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有些蒙圈了,被丫鬟嬷嬷护着,赶忙去看驯兽师。 禹王圈养猛禽,禹王府自然也少不了驯兽师。 可是白狮发狂,竟然连驯兽师也控制不住它们,有的人,甚至还被咬掉了手臂,在地上疼的打滚。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救命救命!” 第55章 夫人们躲闪着,但她们金贵惯了,哪怕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她们根本就跑不掉,被白狮拍伤后,倒在地上哀嚎。 “吼!” 白狮的吼叫声充斥在院子中,整个场面,十分混乱。 禹王妃躲闪着,可是身边的丫鬟嬷嬷轮番遭殃,她也有些害怕,眼神凌厉的看向江婉心。 怎么回事,江婉心不是说给这些白狮喂的只是寻常的药,不会让它们发疯的,怎么如今白狮都不受控制了。 若是白狮伤了人,禹王府一定会承受帝王怒火,届时,她一定会被禹王责罚的。 “王妃,小心!!” 一头白狮猛的朝着禹王妃扑了过来,一爪子挠在她的肩膀上,疼的她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丫鬟嬷嬷也十分惧怕白狮,虽然担心禹王妃,可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保命还来不及呢,哪里有闲心去管别人怎样。 “夫人,小心!” 混乱的人群,混乱的场合。 江朝华拉着沈氏,往院子外面跑去。 江婉心计划不成,当然不能任由沈氏离开,她看似无意的躲闪,实则是将沈氏跟江朝华拦住了。 她伸出手,立马要去抓沈氏,江朝华眼底的恶寒一片,拉着沈氏,又是一躲。 “朝朝。” 沈氏十分慌乱,脸色苍白一片。 秋月早就不见了踪影,自己逃命去了,沈氏身边,只有江朝华一个。 “娘亲,别怕,跟着我走。” 江朝华飞快的安抚着沈氏,带着她继续往外跑去。 身后,几头白狮无比凶猛,追着江婉心不断躲闪,兽眼通红一片。 “夫人,小心啊。” 江婉心在心中怒骂江朝华坏事,见沈氏又躲开了,只能跟个狗皮膏药一般想再去拉沈氏。 沈氏虽然慌乱,但也还有理智,见江婉心似乎是想阻止她离开,眼神冷的几乎要掉渣。 她这些年,果然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如此关键时刻,江婉心居然阻止朝朝救她,当真是可恨。 “表姐!你快躲开,那些白狮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你身上抹了什么,让白狮发狂了,你快松开我娘亲,你为何要拉着我娘亲下水!!” 江朝华怒斥一声,众人闻言,下意识的朝着江婉心看去。 看着白狮们不断的追逐江婉心,大家霎那间明白了,纷纷躲着江婉心。 “不,不是的,我是想救夫人。” 江婉心咬牙,伸手还要再去抓沈氏,不曾想,被江朝华一巴掌拍开: “你还说谎,你竟然想要害我母亲,你是何居心!” 江朝华说罢,猛的将沈氏推了出去,绕开了江婉心。 “吼!” 白狮凶猛,在沈氏跟江婉心错开距离的瞬间,齐齐的朝着她扑了过去。 这个紧要关头,大家都看出来了,吸引白狮发狂的,居然是江婉心,就是因为她不断躲闪,大家才会跟着遭殃。 而江婉心,居然恶毒的想要拉着沈氏一起,真是心思歹毒! “不是的,不是我,怎么会。” 看着白狮凶狠的眼神,江婉心浑身一僵,不敢置信。 怎么会呢,她明明让秋月将药洒在沈氏身上了。 白狮不是应该追着沈氏么,为何要来追她。 “啊,别过来,别过来!!” 江婉心猛的挥舞着手,娇小的身影不断躲闪。 她朝着人群中跑去,白狮紧随其后,也跟着她朝着人群攻击。 “江婉心,你别过来,大胆,你居然想害我们!” “江婉心,你这个孤女,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恶毒!” 被江婉心牵连,夫人跟贵女们都受了伤,甚至有人还被白狮抓到了脸,破相了。 江朝华拉着沈氏跑出院子,远远的,看着白狮发狂的撕咬众人,心中不断冷笑。 闹吧,乱吧,江婉心不是想在今日的寿宴上出名么,这一下,她在长安城绝对会出名的。 日后整个贵族圈子的人,都会视江婉心为洪水猛兽。 “啊,本公主毁容了,毁容了!!” 视线看向被江婉心扑倒在地的一抹娇小身影,江朝华只觉得心中舒畅无比。 那人正是太宗皇帝最喜欢的公主,承欢公主。 承欢公主的母妃,乃是四妃之一的如妃。 如妃只有承欢一个女儿,承欢从小便视美貌如性命,如今被毁容了,日后她一定会狠狠的报复江婉心的。 不仅承欢,今日因为江婉心而受伤的人,都会痛恨江婉心。 “朝朝,这是怎么回事。” 沈氏惊魂未定,拍着胸口,看着人群中被白狮追逐的江婉心,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刚刚她被江婉心缠上了,那么现在被白狮撕咬的,就是她了。 江婉心便如此痛恨她,恨不得让她死么。 江婉心是个祸害,日后万万不可再对她心软。 “来人,射杀那些发狂的白狮!!”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 看见陆明川,江朝华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是靖王殿下,靖王殿下,快点救救我们,把江婉心带走,带走!” 靖王带着十几个侍卫,侍卫手上拿着弓箭,不断朝着白狮攻击。 可是白狮太凶了,寻常的箭根本伤不了它们。 众人见状,嘶喊着,满眼厌恶的看着江婉心。 江婉心身上的衣裙凌乱,鬓发凌乱,因为躲闪,她胸口露出了一片雪白。 她跌坐在地上,被众人推搡着,被白狮攻击着,早就没有了力气,无比落魄。 陆明川一眼便看到了江婉心,见她神色恍惚,满身污渍,眉头紧缩,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喜。 第65章江朝华,真是个狠人 “不,不是我,不是。” 江婉心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被扯开了些许,整个人透着一股落败感。 耳边,白狮的吼叫声还在继续,那些白狮的爪子在地上挠着,兽眼通红的盯着江婉心,似乎是在打量要如何将猎物吞进口中。 江婉心周围,被她连累的人躺在地上,听着白狮的吼叫声,不断朝着陆明川哀求: “靖王殿下救救我们,只要将江婉心弄走,白狮也会跟着走的。” “说的对,都是江婉心引得白狮发狂,我们是无辜的。” “此女心性歹毒,连沈夫人也不放过。” 在场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他们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心头对江婉心的憎恶唰唰的往上冒。 “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 江婉心仓皇的抬起头,一双双夹杂着怒火跟厌恶的眼神齐刷刷的看着她,好似她就是祸害,是个瘟神一般。 这样的打击,让江婉心有些受不了,但她仍然不愿意相信好端端的计划,怎么会出错。 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秋月叛变了,她并没有将药水撒在沈氏的衣裙上。 可是昨日一整日,秋月都没来过悠然院,那她为何会吸引白狮。 到底是谁,是谁害她。 “吼!” 周围几头怒气冲冲的白狮没给江婉心继续思考的时间,纷纷怒吼出声,高大的身子蛰伏着,作势朝着江婉心扑去。 “啊!” 江婉心吓的尖叫一声,她身上也挨了一掌,疼的厉害,跑是跑不了的,但是让她等死,她也不愿。 “靖王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江婉心用了最快的速度,调整好状态,扭过头,泪眼婆娑的盯着陆明川。 她楚楚可怜,身影娇小,一双若水般的眸子哀弱无比。 陆明川浑身一震,身体的反应速度快过大脑,他猛的一动,拉着江婉心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殿下,别!” 陆明川身后,贴身暗卫影光跟影莫赶忙出声,说时迟霎那慢,他们想提醒,但是已经晚了。 在陆明川的手拉上江婉心的瞬间,几头白狮齐刷刷的朝着陆明川扑了过去。 血盆大口张开,白狮的怒吼声震耳欲聋,甚至离的近的人都能闻到白狮口中的腥臭味,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噗嗤。” 白狮抬起厉爪,一爪拍在陆明川的肩膀上。 白狮的数量太多了,每一个又十分凶猛,哪怕陆明川武功高强,也难以从白狮爪下逃脱,更别提,他怀中还抱着江婉心。 “噗嗤。” “唔。” 白狮的利爪拍在烤陆明川的后背上,直接将他拍吐了血。 闻到血腥味,白狮们更加发狂,拼命的攻击陆明川,更准确的来说,是攻击他怀中的江婉心。 “殿下!” “殿下!” 影光跟影莫大喊一声,黑色的身影齐齐的飞起,朝着白狮打去。 白狮抬起爪子,猛的一拍,直接将影光跟影莫拍飞了。 “咳咳。” 他们两个人倒在地上,咳出一大口血,捂着胸口,胸腔火辣辣的疼。 第56章 “殿下,放下江婉心!” “殿下快放下江婉心!” 危机时刻,暗卫自然要誓死保护自己的主子。 影光跟影莫顾不得自身如何,再次飞身而起,暂时缠住了白狮。 但白狮发了狂,战斗力爆表,爪子落下,白狮张开嘴,一口便咬在了影光的肩膀上。 “影光!” 影莫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影光,双眼瞳孔,手上的剑猛的刺出,直勾勾的刺进了白狮的胸口,杀死了一头白狮! “殿下,快放开她!” 影莫喊着,看着倒在地上的影光,双眼猩红一片。 江婉心,是个祸害! 殿下继续护着她,会被她连累死的。 “殿下,救救臣女,救救我。” 江婉心被吓的魂都要没了,死死的揪着陆明川的衣襟,不让他离开。 这个时候,没了陆明川的保护,她一定会被这些白狮吃了的。 “啧,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不远处,沈璞玉看着院子中这一团乱象,低低一笑,眉眼间全是笑意。 长安城的人都道江朝华喜欢陆明川,喜欢的死去活来。 可是如今陆明川深陷危险之中,那位江家的大小姐却站在门口看热闹。 不仅看热闹,且她脸上的神色,好似十分的,解气。 对,没错,就是解气,好似陆明川受伤,江朝华十分开心一般。 甚至现在的她,都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了。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传的江朝华喜欢陆明川啊,长没长眼睛啊。 沈璞玉浑身打了个激灵,笑意莹莹的看向身侧的燕景。 燕景丝毫要出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跟江朝华一样,看热闹的心大。 “嘿,夫人小姐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有靖王殿下给表姐解围,就不需要你们了,你们此时不跑,是想给白狮当口粮么。” 将沈氏送到院子外面,找了个人带着她去了安全的地方,江朝华掐着腰,对着那些还在院子中的人招招手。 “江大小姐,救救我们。” “江朝华,救救我们。” 夫人小姐们看见江朝华,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江朝华跑了过来。 “快过来,大家都过来,只要将白狮控制在这座院子中,就没事了。” 江朝华喊着,眉眼间全是笑意。 陆明川抱着江婉心,浑身僵硬,听见江朝华的声音,他猛的扭头,朝着江朝华看去。 只一眼,陆明川眼底便涌起无限的惊艳。 一身火红的衣裙,直逼人心,明媚的让人的心也跟着一抖。 江朝华在笑,那笑好看及了,让她原本就明艳的眸子灼灼其华。 陆明川的心跳的快了一拍,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怀中的江婉心。 怀中的这张脸无疑是柔弱的,可是柔弱在明艳面前,毫无可比性。 且现在生死关头,江婉心如此攀着他,抓着他的样子,让陆明川心中说不出来的反感。 “快走,快走!” 夫人小姐们反应过来,全都朝着江朝华的方向跑。 江朝华丝毫不担心白狮们会追着那些人过来,毕竟昨日她让幽狼下到江婉心身上的药粉,会让白狮们誓死追着江婉心一个,直到自身死亡。 “快跑,快点。” 乌央乌央的人朝着院子门口跑去。 院子门口有接应的侍卫,待夫人小姐跑过来,侍卫们便护送着他们逃去了安全的地方。 “快点过来啊,过来了,直接将院子的门锁上,这样就不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丧命了呢。” 看着人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那些已经晕死过去的人,江朝华勾唇一笑,在陆明川的注视下,直接让人将院子的门锁死了。 影莫眼瞳一缩,死死的咬着牙,而陆明川则是浑身僵硬,直到江朝华的身影都消失了,他的脑海中还不断浮现着刚刚江朝华那一笑。 “最毒妇人心啊,狠,江朝华真是个狠人啊。” 沈璞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伸手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啧啧出声。 论狠,谁能比得过江家恶女。 第66章自食恶果,报应不爽! “江朝华,你敢!” 见江朝华走了,影莫吼了一嗓子。 “撑住哦。” 江朝华一顿,潇洒的挥挥手,命人直接将院子门焊死了。 影莫这一吼,不仅没制止江朝华,反而吼的白狮们更加暴躁。 “殿下,您快放开江婉心,她是惹得白狮发狂的主要原因。” 其他的暗卫们也喊着,护在陆明川周围。 越来越多的侍卫被白狮攻击到,陆明川无比纠结,松开江婉心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只能浑身僵硬的躲闪着。 “殿下,不要。” 江婉心泪眼婆娑,刚刚承欢的脸毁容的那一幕,深深的回荡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若是她也毁容了,就全都完了。 能活着,能保护好自己的脸,就有无限的希望。 “你若是识趣的话,便主动放开殿下!!” 暗卫们心中不喜,此时再看江婉心,竟然觉得无比膈应。 一个孤女,她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的人么,竟然拉着王爷不放。 他们王爷,何其尊贵,若是因为江婉心受伤了,岂不是吃了大亏! “都闭嘴,小小的白狮,还应付不了么!” 江婉心被暗卫们吼的身子不断抖动,眼眶中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她咬着唇,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陆明川。 这样的眼神,陆明川根本就抗拒不了。 想起这些年他跟江婉心的情谊,陆明川咬咬牙,搂紧了她,将她死死的抱在怀中。 “拿弓箭来,继续射!” 陆明川说罢,挥舞着手上的剑,猛的刺向白狮。 他内力了得,武功不俗,只是对面的是几头大白狮,且又发狂了,陆明川难免受伤。 “婉心,快跑。” 不断有暗卫跟侍卫倒在地上,哀嚎出声,可白狮却只是被伤了些许皮毛。 陆明川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低头,将江婉心往外面推,可此时的江婉心已经收到了刺激,当陆明川是救命稻草,哪里会松手。 “你快松开我们家殿下,你是不是没脑子,你跑啊,只要你跑了,白狮就不会再攻击我们了。” 影莫身上也受伤了。 他喊着,见江婉心死死的抱着陆明川,气不打一处来。 长安城的人都传江婉心素雅端庄,又满腹经纶,颇具才情。 可今日这么一看,她就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寻常女子。 甚至还是个怕死至极的小女子。 这样的人,牵连了那些夫人贵女还不够,现在还要牵连他们殿下么。 “婉心,跑啊。” 陆明川也被江婉心缠的有些烦了,手上的力气加大,狠狠的推了一把江婉心。 “跑!” 江婉心被推了出去,身子踉跄了一下。 看着跟白狮缠在一起的陆明川,她咬唇,猛的朝着院子外面跑去。 可是院子的大门被江朝华命人锁上了,不管江婉心怎么叫嚷,外面的人都哭喊着不让开门。 “开门,江朝华你开门!” 江朝华就站在门外,江婉心的喊声从里面传来,她眉眼古怪,叹了一口气: “哎呀,表姐你也跑出来了么,我这便给你开门。” 说着,江朝华装模作样的要去开门。 “不许开,江朝华你要是开了,我定然让母妃狠狠的治罪于你,不准开,谁都不许给本公主动,太医,去传太医。” 承欢坐在地上,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脸,双眼血红,崩溃的大喊。 夫人贵女们都受了伤,能从里面跑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若是白狮再次追来,她们定然是逃不过的。 不仅承欢不赞成江朝华开门,在场的人,就没有赞成的。 “江大小姐,不能开门,那些白狮是冲着江婉心去的,她刚刚害的大家还不够惨么,你别忘了你母亲差点被她给害了。” 赵夫人也受了伤,眉骨处被白狮的爪子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她动一下,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透着哀怨。 毁容的,又何止承欢公主一个啊,在场的女眷,都好不到哪里去。 可容貌对女子多重要啊,简直就是她们的命,所以,大家现在恨毒了江婉心,巴不得她就那么死在里面。 “可是,可是我……” 江朝华为难的咬了咬唇,样子犹豫。 “王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江朝华给本宫拉过来,江朝华,你不是最恶毒的么,怎么如今反而犹豫了,你可真是让本公主瞧不起你。” 承欢捂着脸,尖叫着让身边的嬷嬷去拉江朝华。 第57章 那嬷嬷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唯恐会同时得罪双方。 “江大小姐,便是你好心,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夫人小姐们的命,比一个人的命重要啊,大小姐您就是太心软了。” 王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了,十分会说话。 她两边都不得罪,让夫人们连连点头: “就是,江大小姐你便是好心也要看看时机,那江婉心如此对你母亲,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夫人们你一嘴我一嘴,越来越多的侍卫冲进禹王府,可却都被拦在了外面。 “心软?” 江朝华的眉眼更加古怪。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市侩嘴脸,她算是明白了。 以往众人只会说江婉心心软,只会说她恶毒,什么时候,世人也会说她心软了,简直是太过于好笑。 可是现在她做到了啊。 在大家的眼中,现在的江婉心就是个祸害,是她更狠毒,行事更恶毒。 啧。 “行吧,那我便不管此事了,只是我贸然关门,靖王殿下还在里面呢。” 江朝华将手上的钥匙递给王嬷嬷,王嬷嬷只觉得接过来了一个烫手山芋。 “江大小姐你为了我等不惜得罪靖王殿下,我等自然会给你证明,是靖王殿下,奥,不,是江婉心非要缠着靖王殿下,这才让殿下没法脱身的。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张夫人说的没错。” 在场的人为了不让江朝华将院子门打开,可谓是煞费苦心,而江朝华要的,就是如此。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夫人小姐们抬走,这样,便能救靖王殿下了。” 江朝华眯眼,闻讯赶来的侍卫们赶忙应声,将倒在地上的人转移走。 伤员太多了,等侍卫们尽数将人转移,里面的陆明川,早就身受重伤,满身是血了。 江朝华笑着,十分期待靖王受伤这笔账,齐妃会如何跟江婉心算,毕竟,齐妃只有陆明川这么一个儿子,前世因为自己纠缠陆明川,影响到了陆明川的名声,齐妃可没少对自己下死手。 第67章胡说,江大小姐可是个好人 “啧,真是血腥啊。” 院子内没有了声音,侍卫跟暗卫们身上全都是伤,白狮也惊恐于他们的战斗力,一时之间,不敢再攻击他们。 算着时间,下在白狮身上的药已经快要解除了,它们不会再攻击人了。 大批大批的御林军接到通知,进了禹王府。 院子门被推开的瞬间,饶是御林军,也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了。 只见地面上,全是躺着的人,血流成河,血腥味扑鼻。 江婉心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影莫跪在陆明川身前,小心的抱着他,江朝华将一切尽收眼底,啧了一声。 “靖王殿下!” 侍卫长看见浑身是血的陆明川,眼皮子一跳,赶忙小跑了过去,让侍卫将陆明川带到安全的地方。 江朝华站在院子门口,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大,尤其是在看见满身是血的陆明川时,更甚。 “快,快救靖王殿下。” 影莫一直苦苦坚持着,好不容易等到御林军们来了,他这才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将伤员都抬走!” 侍卫长倒吸了一口凉气,让侍卫们用担架将伤员全部抬走。 影莫躺在担架上,被抬出了院子。 他还清醒着,刚刚听到了江朝华的声音,也知道江朝华就站在院子门口,并未离开。 被御林军抬着,出了院子门,影莫艰难的抬起上半身,盯着江朝华,道: “江大小姐,今日你妄图致靖王殿下于死地的事,我等记住了。” 要不是江朝华将门关上了,殿下何至于重伤昏迷。 “唔,这话说的,还让我怪不好意思的,只是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我是为了救其他的人,才将院子的门关上的,这是一点。” “其次,是靖王殿下非要救表姐,拉着表姐不放,这才惹的白狮攻击,重伤昏迷的,靖王对表姐的情意,今日一看,真是让我等感动啊。” “所以你说的话,我并不认同,哎,这年头,做了好事,还要被责怪,难道在靖王心中,觉得他的命就是命,其他人的命,不是命么。” 江朝华低叹一声。 伤员太多,还有没被转移的夫人以及大臣。 听见江朝华的话,他们心中咯噔一下。 “真是可惜,我原本还想好人做到底,让府上近日刚去的神医给大家诊治呢,如今一看,做好事,也没什么好报啊。” 江朝华耸耸肩,满脸落寞,身影微微抖动着,似乎是觉得有些冤枉。 “你……” 影莫看着江朝华,总觉得她是在笑,所以,身躯才会抖动,可是自己又不能站起来去戳穿江朝华的真面目,气的一口血直接往上涌来。 “胡说,江大小姐分明就是个好人。” “就是就是,此番要不是江大小姐,我等的命都要没有了,这位侍卫说话,可要慎言,我等的命也是命,靖王殿下重情,我等无话可说,但也不能拿我们的命去成全所谓的情意。” 有大臣纷纷开口,身上的伤疼的他们抓心挠肝的。 因为疼痛恐惧,那些大臣们立马开炮,这一刻,什么皇子王爷,什么君臣身份,他们统统顾不得了,只要能活命就行。 “江大小姐,还请让你府上的神医来给我们诊治一番,本官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哎呀,本官的手断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除了夫人小姐们,前来参加宴席的大臣们也受了伤。 甚至因为白狮是从男席那边冲过来的,男子们受伤更严重。 房安康躺在地上,脑门上全都是血,听着周边人的哀嚎,他的心中无比庆幸。 还好,他只是被撞破了脑袋,觉得有些晕,胳膊腿都在,也不会变成残疾。 还好,成儿离开了坐席,逃过了一劫。 “这,好吧,既然大家都说我是个好人,那我便索性做一次好事吧,我这便传信,让家中的神医来给诸位诊治,当然了,我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城中最好的大夫们召来的,大人夫人小姐们尽管放心。” 江朝华感慨着,冲着影莫挑了挑眉,眼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江大小姐,你可真个好人啊。” “对对,说的没错,江大小姐真是个好人。” 受伤的人哀嚎着,一个跟着一个开口,现在的他们,或许连江朝华是谁都认不得了,只要能给他们治病,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噗嗤。” 对上江朝华的眼神,影莫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倒在担架上,昏死了过去。 江朝华,太气人了,心思太恶毒了。 但最恶毒的还是江婉心,要不是她,殿下怎么会重伤,且还如此没理。 “唉,表姐这次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影莫被抬走,御林军们动作飞速,将伤员们也一个一个的也抬了出去,然后,封了院子,将消息回禀给太宗皇帝。 “小姐,奴婢终于找到您了,您快去看看夫人吧。” 达成目的,江朝华十分满意。 含笑抹着眼泪跑了过来,看见江朝华,脸色一喜。 “娘亲怎么了?” 江朝华眯眼,含笑摇摇头,道: “没怎么,夫人很好,就是担心小姐您,小姐,咱们去寻夫人吧。” 含笑喜极而泣,见江朝华浑身连个伤口都没有,赶忙说道。 “我自己先去寻娘亲,含笑,你快些回江家,跟唐爽说,说她可以带着人过来了。” 江朝华挥挥手,吩咐着含笑。 “是。” 含笑应声,立马转身走了。 看着含笑的背影,江朝华的唇角勾起,眼底全是笑意。 唐爽在长安城待了许久,又精通医术,自然认识很多城中的大夫。 有唐爽出面,那些大夫一定会很快赶来禹王府的。 前世江婉心救了这些大臣夫人们,被他们感恩戴德,今生,这些人可都是要欠自己一个人情了。 “江大小姐怎么笑的如此开心,莫非是发现了什么趣事?这就有意思了,这样血腥的场面,江大小姐居然还笑的出来,莫不如跟我说说,也跟提督大人说说。” 江朝华刚要走,冷不丁的,迎面走来了两道人影。 沈璞玉手上还摇着扇子,一双桃花眼透着兴趣。 江朝华浑身一僵,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燕景,正深深的看着她,眸子中的神色格外的幽深,就好似,他已经知道了今日这一出都是自己的手笔。 第68章惊现穿越女! “我看你也挺开心的么,不然手上的扇子怎的摇的如此欢快,那不如你也跟我说说,你为何如此开心。” 看见燕景,江朝华还是会下意识的排斥。 但为了不让燕景看出异样,江朝华忍住了。 第58章 淡淡开口,江朝华直接怼了回去,怼的沈璞玉眼睛一瞪,手上的扇子也不摇了。 “哎?” 这江家恶女怎么个恶毒法,沈璞玉觉得自己没看出来,但她那嘴可真是够毒的,能说会道的。 “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那些大人夫人们还等着我呢。” 点了点头,江朝华故作镇定的走了,只是在路过燕景时,闻到他身上的兰花香味,让江朝华身上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临死前的记忆太深刻了,江朝华觉得,这一辈子,她都对兰花香味有阴影,对燕景,也有阴影。 “站住,本座说江大小姐可以走了么。” 燕景低低一笑,笑的江朝华心中一跳。 “怎么,莫非小侯爷是觉得白狮发狂,与我有关?九门提督府,不会便是如此查案的吧。” 站在燕景身侧,江朝华顿住步子,却没扭头去看燕景。 燕景眯眼,盯着江朝华的侧脸,似乎在用眼神审视她。 “牙尖嘴利,你说的没错,本座就是如此查案的。” 燕景低低一笑,红色的官袍微微一动,似是要朝着江朝华走来。 他的手抬了抬,江朝华不用看,也知道这双手骨节分明,白的有些过分。 随着燕景的靠近,江朝华心头的恐惧更大,脸也白了,看的沈璞玉满脸思索。 白狮刚刚攻击众人,也不见江朝华害怕,为何独独如此害怕燕景呢,以前他们两个人,可半分交集都没有啊。 这简直是太让人好奇了。 “燕子京,你吓到我妹妹了!” 燕景的那双手,似乎马上便要碰到江朝华。 江朝华几乎要忍不住躲闪,千钧一发之际,一抹蓝色的身影悄然出现,拉着江朝华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沈从文满脸不赞成,眼神沉了下来,沈璞玉一见这个宠妹狂魔,连连摆手: “误会,误会,从文你莫要误会,燕景不过是跟江大小姐开个玩笑,提督府查案,自然是不会如此的。” 沈从文跟燕景是好友,他虽然是武将,性情却十分温和。 若非是生气了,怎么会直接喊燕景的字呢。 燕子京这个名字,满长安城,也没有多少人敢喊吧,除了沈从文。 “朝朝,你没事吧,快让表哥看看。” 沈从文揽着江朝华的肩膀,左右看了看,见她除了脸色苍白外,身上连点血迹都没有,放下心来,摸了摸她细软的黑发。 “哥哥,我没事。” 沈从文的手,十分温暖,前世江朝华不懂得珍惜,如今再次感受到这抹温度,江朝华十分贪恋,语气也变的娇软,明艳的脸也显得娇憨。 以往她看在沈从文对她好的份上,也会喊声三表哥,只是态度难免疏远。 如今她连表哥都不喊了,直接喊哥哥,无形间拉进了她跟沈从文的关系,让沈从文浑身一震,满脸欣慰: “朝朝没事便好,朝朝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不会让朝朝出事的,哥哥会保护朝朝的,嗯?” 沈从文宠溺的摸了摸江朝华的小脸。 江朝华看着他清润的脸,想起前世他死的凄惨,眼眶有些红,让沈从文十分心疼,赶忙轻哄: “好了,这里交给哥哥,你快些去看看姑姑,听雨,送朝朝过去。” 沈从文挥挥手,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冷脸侍卫立马走了过来,垂着头候着。 “好。” 江朝华点点头,没看燕景,往前走去。 只是她刚一动,一道娇小的身影便从一侧闪了过来。 听雨抽出腰间的剑,江朝华看见那抹身影,赶忙出声: “别伤她。” 陆晴浑身发抖,小脸上也满是脏污,她刚刚险些被禹王府的下人抓回去,关键时刻,是沈从文救了她。 沈从文得知她是禹王府上的女眷,便让人将她送回去,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又逃了。 “朝朝,你认识她?” 沈从文一楞,眼神谨慎,唯恐陆晴会伤害江朝华。 “认识的,哥哥放心,之前她还帮了我,我跟她一起走。” 江朝华点点头,抿了抿唇,伸出手,试探的去拉陆晴。 陆晴身子抖着,鬓发凌乱,身上的衣衫也似乎是因为拉扯,有些不整。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朝华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她这一眼,格外的深邃,燕景将这抹神色捕捉到,勾唇勾起。 江朝华想利用陆晴? 这就更古怪了,先王妃留下的女儿,从小便病重缠身,禹王妃进门后,便对外人称陆晴要养病,所以禁止她出门。 这些年,长安城中所有的活动,陆晴都不参加,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禹王还有一个女儿。 如今乍一看见,也让众人难以置信。 “燕景,你日后不要对我妹妹如此凶,你会吓到她的。” 江朝华走后,沈从文的脸也板了起来,沈璞玉唏嘘的说: “吓到她?” 才怪呢,他看江朝华胆子大的很,怎么能那么容易被吓到。 “怎么,你有意见?” 沈从文眯眼,沈璞玉连连后退: “没,我可没意见,我哪敢啊,不过从文,你真的了解江朝华么。” “自然,朝朝最是天真可爱,虽然性子有些霸道,但是我勇毅侯府出去的女儿,自然是担的起的。” 沈从文想也不想,一说起江朝华,他便满脸温柔,看的沈璞玉一阵无语,想着忠毅侯府如此看重江朝华,就没想过江朝华对侯府的心,是否也一样呢。 “先不说这个了,燕景,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 沈从文挥挥手,说起正事,沈璞玉也严肃了起来,而燕景的神色,也是霎那间一变。 江朝华这边,将陆晴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便寻了个丫鬟想给陆晴梳洗擦拭。 可陆晴死死的攀附着她的手臂,让江朝华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先去看沈氏。 沈氏见她好好的,也放下心来,安静的待在禹王府。 白狮发狂一事,涉及了在场的所有人,提督府查案,自然不能轻易放人离开,要逐个排除嫌疑。 江朝华现在没功夫搭理江婉心如何,她还有正事要做。 前世,禹王寿宴后,江婉心便从禹王府带回去了一个人。 那人跟肖长青一样,有着惊人的经商天赋,是江婉心获得巨额财富的关键人物。 那人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造出了俗名肥皂、油纸等这个朝代没有的东西。 甚至,她还开了许多饭馆,饭馆以食物新颖而出名,迅速的敛了大批的钱财。 那个人,可谓是江婉心的头号助手,甚至等到来日盛唐通商西域,也是那人主动出手,打通了盛唐跟西域,让双方商业互通发展。 所以,今日来禹王府,她做了万全的准备,一定要找到那人。 江婉心此时应当已经被燕景的人控制了,她根本没机会再接触别人,所以,她也绝对不会再跟那人相遇。 只是,那人究竟在哪里呢。 江朝华派了幽蓝跟幽月去寻,但是却毫无线索。 而她也不知道,她要找的那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了她身边,此人正是陆晴,而陆晴之所以能造出肥皂这些东西,则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第69章靖王重伤 “小姐,她不肯让奴婢碰。” 安静的卧房内,含笑手上拿着干净的帕子,想要给陆晴擦拭,陆晴看着她的眼神,警惕冷漠,吓的含笑小脸皱巴巴的。 江朝华安抚了沈氏,让人好好照顾她,得了空,便来看陆晴了。 看见江朝华,含笑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声音满是委屈。 “含笑,你先下去吧。” 看着陆晴满脸不安的样子,江朝华有些恍惚。 其实一开始陆晴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怀疑过陆晴。 但在宴席上听那些夫人谈及陆晴的身世,她才恍然明白,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仅她曾经过的很苦,还有很多个类似她的人。 明明是王府尊贵的郡主,却只能被关起来,不见阳光,也不能见人,这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是。” 含笑福了福身,将铜盆放在架子上,江朝华伸出手,接过了帕子。 “陆晴是么,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刚刚跑回来找我哥哥,应当也是觉得跟着我们比较安全,对么。” 含笑出去后,江朝华拿着帕子,往陆晴身边靠近。 陆晴眼底依旧带着慎重,跟刚开始见面时一样,江朝华笑了笑,道: “给,帕子给你,你自己擦擦,不用怕,你只需知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便足够了。” 陆晴不动,江朝华也不恼,将帕子放在桌案上,自己坐了下来。 “你想离开禹王府么,若是想,我可以帮你,就当是,是我在救赎曾经的自己吧。” 第59章 江朝华垂头,风从外面吹进来,拂过她鬓边的碎发,让陆晴有些哑然。 刚刚在外面,她听见那些人唤江朝华为江大小姐。 这整个长安城,还有几个江大小姐,此人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恶女江朝华。 这个朝代,跟历史上的大唐不同,但却很像,这是陆晴穿到这里这么久能确定的事情。 而历史上,也没有江朝华这个人,这更加让陆晴肯定了猜测,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封建王朝下的人没有自由,她也想过逃出禹王府,可仅仅只是一个禹王妃便让她没了法子,深感无力。 今日禹王寿宴,她抓到了机会,跑了出来,然后,就遇到了江朝华。 “你真的要帮我么,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陆晴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走到她身边,将那帕子拿了起来,然后,安静的擦着脸上的污渍。 “今日禹王寿宴,我的表姐江婉心跟禹王妃合谋,妄图害我母亲,败坏我名声,只需要你届时再为我做个证,便可以了。” 江朝华扯了扯唇角,陆晴动作一顿: “做证?以你的本事,不需要我做证,也有办法证明清白,不会沾染是非的,不是么。” 忠毅侯府之女,太后教养之人的亲女,相当于太后的外孙女,江朝华的身份,确实金贵。 可是这样身份的人,看样子也满是心事,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 “你如此聪明,蹉跎在禹王府真是可惜了,你可以怀疑我为何帮你,但原因我也说了,至于信不信,便由你吧。” 江朝华扭头,门口,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正是幽月。 幽月走到她身边,对着她耳语了几句,江朝华脸上的笑骤然扩大,还笑出了声: “哈哈哈。” 她笑的灿烂,像是一团火一样令人惊艳,陆晴从未见过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变的这么快,看着江朝华的眼神,越发的好奇了。 她有些好奇江朝华经历了什么,又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何悲喜对她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呢。 “陆明川伤重?伤重好啊,伤重好。” 最起码,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在自己跟前蹦跶了,这不是很好么。 而他伤的越重,齐妃就越生气,江婉心的下场,就更不会好,而江贺,是一定要保江婉心的,这样,便会引得娘亲更加怀疑。 “继续盯着靖王府那边的消息,还有,禹王妃醒了么。” 江朝华勾唇,提起禹王妃,陆晴朝着幽月看了过去。 幽月摇摇头:: “禹王妃被白狮打伤,还没醒,宫中的御医全都出动,朝着禹王府而来,至于禹王,则是被太宗皇帝传进了宫中,太宗皇帝大怒。” 禹王喜欢豢养猛禽,这没什么,但那些畜生险些害了朝中臣子,太宗皇帝定然要问罪禹王。 “你先下去吧。” 江朝华摆摆手,幽月转身,退了出去。 “怎么样,你要离开禹王府么,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伪造一具假尸体,让你诈死,只是以后你就不再是郡主了。” 江朝华声音淡淡,陆晴放下帕子,眉眼认真: “郡主?我何曾是过郡主,在这里,只会生不如死,但我诈死后,去哪里,莫不如你收留我?自然,我也不会白让你收留我,我会赚钱,我可以给你赚钱。” 前世她是金融专业毕业的,工作八年,成了销售总监。 经商,对她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一样简单,她想大户人家,也是需要钱的吧,尤其是像江朝华这种跟外界传言有很大出入的人,更需要。 “给我赚钱?” 江朝华眯眼,看着陆晴,心中有些许古怪。 堂堂郡主,说自己会赚钱,这就不像寻常贵女会说出来的话。 一时间,江朝华起了疑心。 “自然,我会给你赚钱的,一定会。” 陆晴笃定的点头,眼底有灼人的亮光浮现,那抹亮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明亮刺眼。 “你在禹王府被关了这么多年,从未出去过,现在你告诉我你会赚钱,我该如何相信你。” 江朝华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盯着陆晴,心中已经起了疑心。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我会做一种皂角,名为肥皂,这种肥皂比皂角更好用,会起泡,还能做成各种香味,能洗手,能浣溪衣裳,并且我保证,整个盛唐,只有我会做。” 陆晴笑了笑。 身为理科生,这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学金融的,这些基础常识更是小菜一碟。 “是么,你是说,肥皂?那是什么。” 江朝华猛的站了起身,眉眼深深的盯着陆晴,让陆晴有些纳闷 “我没办法再给你解释,不过我可以做出来后,第一时间给你看,对了,我还会做一种名为玻璃的东西,这种东西比铜镜更好用,能隔音,还能用在建筑上,我……” 陆晴说起这些,滔滔不绝,丝毫没注意到江朝华的眼底,涌起巨大的惊喜。 巧了,真是巧了,她怎么没往陆晴的身上想,陆晴是禹王的女儿,前世江婉心从禹王府带回去的人,赫然就是陆晴啊。 只不过今生她的计划没成功,让自己先遇到了陆晴而已。 真是天助她也。 第70章厚颜无耻,渣爹兴师问罪? “我还可以将粗盐提纯,你们这个朝代……” 陆晴见江朝华激动,抿了抿唇,眉宇间充斥着骄傲,道: “我还可以将粗盐提纯,不用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便能得到细盐,是纯正的细盐,不会有苦涩的口感,甚至,我还能让生锈的铁器变的光滑,我还能发明一种东西,可以探测金属矿质。” 陆晴说着,有些怀念在现代的时光,眼底下意识的流露出一丝想念。 真想回家啊,但好似回不去了,她前世已经猝死了,是工作太忙,活生生的累死的。 “粗盐提纯?” 江朝华心中大骇,亲耳从陆晴嘴中谈及此事,她的心犹如掀起了惊天骇浪。 多么震惊世俗的话啊,让人乍一听见,还以为陆晴是在说大话。 可是她说的每一个字,江朝华都信,因为前世的江婉心,就做到了。 她做到了将粗盐提纯,也做到了让生锈的钢铁重新恢复正常,引得太宗皇帝嘉奖,引得三军将士倾慕。 更甚,江婉心靠着这些莫名的东西,成为了长安城炙手可热的第一贵女,声名远播。 而这些东西的创造者,前世分明是江婉心,如今从陆晴的口中得知,是江婉心冒名顶替了陆晴,抢占了她的功劳。 江婉心,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贼,偷了娘亲的嫁妆,又盗窃了陆晴的创作,以此来博得好名,成为了权贵们心中的白月光。 “你好似很吃惊,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可以,只要你给我工具,我便能做出来。” 陆晴的唇瓣抿的更紧了,穿越过来后,她吃的饭菜没滋没味,丫鬟们说她这样的人不配吃细盐,只能食用粗盐。 粗盐是有毒的,也就是工业盐,食用过多,会死人。 她看丫鬟们的脸色,也是时常食用粗盐,可见在这个朝代,提纯技术根本就没普及,盐更是若黄金一般金贵。 “不,我信,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全都信,我会派人贴身保护你的,先离开禹王府再说。” 江朝华猛的转过了身,遮掩住脸上的激动。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漏了情绪,引得陆晴怀疑。 太匪夷所思了,她太震惊了,陆晴的出现,比肖长青更让她惊喜。 她手上握着这两大法宝,日后何愁会没银子。 只要有银子,她便能救忠毅侯府满门了。 侯府树大根深,已经让太宗皇帝忌惮不已,但只要侯府有钱,能让帝王忌讳,重新估量侯府的价值,便不会动侯府。 这一生,侯府的荣耀绝对要保住,侯府的人,也全都要保住。 “好,那我便等着了。” 陆晴点点头,心中也有些期待。 只要能离开禹王府,其他的都好说。 她不屑后宅阴私,禹王妃太让她恶心了,不离开这里,还会有数不尽的麻烦等着她。 “幽月,从今日起,你便贴身保护陆晴,明白么。” 江朝华说着,幽月应了一声。 “小姐,小姐您快去看看夫人,老爷,老爷来王府了。” 含笑又跑了回来,小脸上满是怒气,敢怒不敢言,江朝华的脸冷的厉害,大步迈开,出了卧房,朝着沈氏所在的院子去了。 为了安抚夫人跟大臣们,又因为大多数人受了伤,所以,禹王府内所有的卧房都临时充当休息场地,以便让太医给伤员们诊治。 燕景跟沈从文都在禹王府,一个负责查案,一个负责这里的安危,将禹王府守的密不透风。 第60章 逐个排查嫌疑,没有作案嫌疑的,燕景便会通知他们府上的人来接他们回去。 有沈从文在,沈氏跟江朝华很快便洗脱了嫌疑,至于江婉心,她已经被御林军的人带走了。 沈氏如今不再管家,江婉心自然也轮不到她管,让她无比庆幸还好听了江朝华的话,将管家权交了出去。 江贺来禹王府,是来接沈氏跟江朝华的。 得知江婉心被人给带走了,又得知了今日寿宴上的这么一出闹剧,江贺已经要气炸了。 “小姐,快。” 含笑跟在江朝华身后,满眼着急,欲言又止的。 她出来找江朝华时,沈氏跟江贺已经起了争执。 她真的很纳闷,为何江贺因为一个孤女,跟沈氏动怒,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啊。 “别慌,没事的。” 江朝华脸色阴沉,但心中清楚江贺不敢对沈氏做什么。 忠毅侯府还在,太后还在,江贺便不敢动沈氏。 他与沈氏争吵,只会将沈氏推的更远,只会让沈氏起疑。 “夫人,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刚走到卧房门口,江朝华便听到了江贺压抑的怒声。 光听声音,便能知道江贺此时的脸有多难看。 “我过分?我没让江婉心害死,你觉得我过分?” 房间内,沈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江贺,似乎是想看看这么多年满嘴爱意的人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为了江婉心,他居然这么说自己。 “夫人,慎言!” 江贺的脸阴沉若水,心中无比烦躁。 江婉心的计划他不知道,若是知道,他一定不会让江婉心铤而走险,跟禹王府牵扯上关系。 禹王妃没安好心,禹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禹王府万万不能接触。 如今倒好,江婉心出了事,还殃及了朝中的大臣,他只能想个办法,将罪名安在沈氏的头上,不然绝对不能把江婉心摘出来。 “慎言?难道江婉心要害我,我还不能说么,江贺,你别忘了,我还是忠毅侯府的女儿,我此时没站出来问罪江婉心,已然是给你面子了!!” 沈氏满眼凌厉。 所以,江贺别不知好歹,为了江婉心,跑过来责怪她。 她是什么身份,江婉心又是什么身份,江婉心也配! 江婉心在江贺心中就这般重要,重要到不惜来质问结发妻子! “你……” 江贺袖子中的手动了动,看着沈氏,心中动了杀意。 “父亲!” 关键时刻,江朝华的身影猛的走了进来。 护在沈氏跟前,江朝华对上了江贺的眼神: “父亲如此生气,是因为表姐要害母亲没害成功么,宴席上,所有的人都是人证,是表姐自己抹了东西引得白狮发狂,还想拉我母亲当垫背的,父亲莫非忘了,谋害皇亲,是何罪名,难道父亲觉得,我跟娘亲的命还不如江婉心重要么!” 江朝华语气冷漠,心中觉得讽刺。 江婉心要倒霉了,江贺就被气的没了理智险些跳脚么。 江贺如此,就更加印证了江婉心这次会有多惨。 第71章内奸暴露 “让开,我跟你母亲说话,你身为女儿,挡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盯着江朝华的眼,江贺一甩衣袖,声音透着一股阴冷。 若非江朝华恶名满京都,他也不会一直留着江朝华了。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闹心事,江贺便有些后悔,后悔没对江朝华出手。 “我不让,父亲如今是厌恶了我么,以往父亲明明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孩子,你与母亲争吵,若我不关心,岂不成了狼心狗肺的人,还是说父亲希望朝朝成为那样不关心父母的人。” 江朝华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嘲讽,哽着脖子开口。 她挡在沈氏跟前,沈氏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十分感动。 刚刚在后院,朝朝便是如此护着她的,如今又毅然决然的站在自己跟前,就算江婉心再好,到底也不如她的亲生女儿。 “来人,将小姐带出去。” 江贺的眉心突突直跳,江婉心的事让他焦头烂额,凭借他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能把江婉心捞出来,所以,他要让沈氏愧疚,要让沈氏为难,这样,江婉心才有救。 可是关键时刻,江朝华总是出来坏事。 “我看谁敢动。” 沈氏伸手,将江朝华一把拉到身后,眉眼凌厉。 来之前,江朝华已经让人去通知沈从文了。 沈从文来时,便看见了江贺跟沈氏僵持的一幕,大步走进了卧房: “姑姑,发生了何事。” 沈从文眼底冷漠,气场强大,往沈氏跟前一站,江贺的气势不自觉便低他一等。 “没什么,姑姑累了,想休息了。” 沈氏看着沈从文关切的眼神,终归是没说出口。 她当初死活要跟江贺成亲,让父亲母亲担心,若是她跟江贺争吵的事情让从文知道,沈从文一定会传回忠毅侯府。 她不能再不孝了,也不能再继续让父亲母亲跟着操心,下一个月,便是父亲的五十大寿,她想让父亲开心的过寿。 “我命人送姑姑跟妹妹回江家,江大人,需要本将军也命人送你回去么。” 沈从文点点头,眸子一转,看着江贺时,毫无温度,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 “不必了,下官还有要事处理。” 江贺满脸僵硬,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氏,没在她脸上看到任何自己想要看到的情绪,江贺心中有股挫败感。 “江大人,府上表小姐犯了事,已经被禁军带走了,江大人若是想救她,恐怕要劳心劳神了。” 江贺一脚迈出门槛,沈从文幽幽开口,补着刀。 “多谢沈小将军提醒。” 江贺的声音不咸不淡,话落,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姑姑,您当真没事?” 江贺走后,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沈从文温声说着,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沈氏。 “姑姑真的没事,今日你也累了,处理完公务,便早些回去歇着吧,下个月父亲的生辰宴,我会带着朝朝跟晚风过去的。” 沈氏的脸有些白,她对着沈从文笑了笑,言语之间表达的意思让沈从文十分开心。 “晚风表弟他……” 是晚风愿意出门了么,不然为何姑姑说要带着晚风一起去。 “是啊,朝朝请了一个神医去府上,给晚风诊治,晚风他现在敞开心扉,也愿意出门了。” 想起江晚风,沈氏脸色一松,这大概是唯一一件能让她开心的事了。 “如此,甚好,对了姑姑,我还有一事要告诉您,秋月她被白狮抓伤,伤势有些重。” 沈从文点点头,语气一转,说着。 “秋月?她怎么样了,那快给她请个大夫诊治。” 沈氏听闻秋月受伤了,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秋月在她身边侍候了这么久,有多辛苦,她都看在眼中。 “哥哥有话不防直说。” 江朝华知道沈从文的意思,毕竟秋月身上也被下了药粉,是跟江婉心身上一样的药粉。 秋月想害沈氏,江朝华便不会再继续留着她了。 “怎么了,秋月有何不对?” 沈氏一楞,沈从文直接说道: “姑姑,我已经命侍卫将秋月先送回了江家,具体要如何处置她,便交给您了,秋月身上的伤比一般人要严重,因为她跟江婉心一样,好似都能让白狮发狂,所以,才身受重伤。” 扶着沈氏的手臂,沈从文将她往外面带去。 他说的含蓄,但是沈氏不傻,能听出来,刚刚她在卧房中冷静了许久,一直在想江婉心的事。 事发突然,白狮发狂时,江婉心似乎一直想要去拉自己,后来,她引得白狮发狂,她脸上的震惊神色不像是假的。 再结合刚刚沈从文说的话,沈氏立马明白了,秋月背叛了她,跟江婉心勾结在一起,今日禹王寿宴,她们可能想合起伙来害自己,不曾想,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赔了进去。 “好啊,江婉心的手,伸的可真是够长的,就连我身边的人,也能收买!!” 沈氏眉眼狠厉,脸沉如水,江朝华跟在一侧,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垂着头,愉悦的眯起了眼睛。 这一下,秋月是百口莫辩了,只需要回去审问一番,秋月便什么都会交代。 只要让沈氏亲耳听见秋月的话,她对江婉心,便会更加厌恶,进而,就能揪出另一个叛徒。 “朝朝,咱们快些回家。” 沈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处置秋月。 沈从文命侍卫赶了一辆马车过来,江朝华扶着沈氏,乘坐马车回了江家。 唐爽受到江朝华的命令,背着药箱,召集了城中有名的大夫,去禹王府给伤员诊治,有她在,江朝华十分放心。 第61章 至于陆晴,江朝华也拜托沈从文将她暂时藏起来,沈从文宠她,不问原因,便答应了。 “夫人,您回来了,秋月她受伤了,被沈小将军的人刚刚送了回来。” 马车停到江家门口,李嬷嬷看见沈氏,赶忙迎了上来,心扑通扑通的跳,见沈氏跟江朝华没受伤,她的脸上这才放松下来。 “是么,伤重?本夫人倒是要看看有多重,李嬷嬷,从现在开始,将我院子中的人都赶去后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沈氏冷叱一声,进了江家,看着沈氏的背影,李嬷嬷心中咯噔一下。 夫人如此态度,莫非是秋月有什么不对劲? 李嬷嬷浑身一抖,尾随着沈氏而去,而正躺在床上的秋月如今满脑子想着对策,准备一会继续哄骗沈氏,丝毫不知道她要大祸临头了。 第72章拔毒瘤,处置秋月 “夫人,秋月正在卧房中休息。” 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一般都会住在后院,但秋月跟冬蔷等人是跟着沈氏从侯府出来的一等大丫鬟,故而她们没有跟其他的下人挤在一个院子中,而是直接住在了沈氏院子中比较靠边的卧房。 李嬷嬷按照沈氏的吩咐,将院子中的下人都赶去后院,没有命令,不许出来。 见沈氏回来了,另一个老嬷嬷张妈妈赶忙迎了出来,恭敬出声。 “张妈妈,你跟李嬷嬷将院子围死,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子,不然立马发卖了!” 沈氏怒甩衣袖,张妈妈心中咯噔一下,赶忙应声。 “娘亲,您别因为一个叛徒生气,那样狼心狗肺之人,你生气不值得。” 江朝华伸手扶住沈氏,一声叛徒,让李嬷嬷跟张妈妈愤怒不止,干起活来越发的卖力了。 都是侯府跟出来的老人,秋月等几个大丫鬟更是从小就在沈氏身边侍候,知根知底的,这些年沈氏对她们不错,她们的待遇,甚至比寻常小官家的小姐还要好。 秋月背叛沈氏,里应外合别人想要谋害主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娘不生气,娘都听朝朝的。” 沈氏拍了拍江朝华的手背,示意张妈妈将房门推开。 “夫人,奴婢见过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在危险时刻奴婢没有保护好夫人,让夫人受惊了。” 一进卧房,秋月躺在床上,抬起上半身,泪眼婆娑的看向沈氏跟江朝华。 她哭的凄惨,哭的动容,满脸衷心的模样,若非沈从文开口,沈氏还要继续被秋月欺骗。 “你的意思是,在白狮发狂时,你是因为想要引开白狮,所以才丢下娘亲不管的?” 江朝华莹莹一笑,扶着沈氏,让她坐在凳子上,语气玩味。 “奴婢,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秋月心中一紧,想着江朝华怎么会知道自己想的说辞。 如今她身受重伤,还指望着沈氏给她请大夫诊治,若不然,她小命都要丢半条。 秋月了解沈氏,知道沈氏心软,只要让沈氏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沈氏一定不会不管自己的。 “娘亲,您听到了么,可是我怎么记得当时白狮发狂,秋月跑出去后,白狮并没有立马追着她而去,而你也没有立马被白狮袭击到。” “那么问题就来了,难道秋月早就知道您会被白狮攻击,所以这才刻意舍命护着您?若是如此,秋月还真是不得了了,居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江朝华啧了一声,眯着眼睛盯着秋月。 秋月呼吸一窒,对上她的眸子,只觉得江朝华好似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故意说出这些话。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 秋月嘤嘤的哭着,哭的好似反而沈氏苛待她,不知感恩一般,这倒是真有意思了。 “没有?那也就是说你不知道白狮发狂,也没有想引开白狮了?既然如此,主子有难,你作为丫鬟,当危机来临时,你只顾着自己逃跑,将我娘亲丢下,如今你受了伤,只能说是自己倒霉,怎的还对着我娘亲哭诉。” 江朝华四两拨千斤的话让沈氏猛的一拍桌案,眉头皱起: “你还不老实交代,你跟江婉心,为何都能惹得白狮发狂,此时的禹王府内全都是当朝名医,你身上有任何古怪,只需要他们一查便知,不过本夫人提醒你,江婉心出了事有人救,你出了事,只能是死路一条!” 沈氏拍桌案的声音很大,吓的秋月脸色瞬间白若恶鬼,身子也抖了起来。 她咬牙,还想辩驳: “不,奴婢没有,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 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沈氏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娘亲,何必与她浪费口舌,她的身契在您这里,只需要您将身契交给表哥,让表哥将她押送给禁军,若是查出她有嫌疑,抄家灭族,祖宗九代都要跟着倒霉,若我没记错,秋月你的家人就在城外的天水镇吧。” 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扩大,秋月浑身抖的更厉害了,若筛子一般。 “不,不要。” 秋月有些慌乱,身上的疼也折磨着她,让她不如以前那般冷静。 江朝华的每一句话,都在极限拉扯她的神经,让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朝朝说的对,我这便回去取身契,命李嬷嬷交给你表哥,此等包藏祸心的人,只需要禁军一查,便能查清,背主害主,罪加一等,诛九族,都是轻的。” 沈氏冷冷一笑,作势起身,要回去取秋月的身契。 “夫人不要,我说,我都说,是表小姐,是她给了我一包药粉,要我撒在您的衣裙上,这样白狮发狂,便会第一时间攻击您,如此她便能护着您,您就会对她,对她感激,被她打动。” “呜呜,我什么都说,请夫人看在这么多年奴婢尽力服侍您的份上,饶了奴婢的家人吧。” 秋月从床上跌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哭着,哀求着,唯恐家人会被牵连。 “这些年我自问对你不薄,给你开的月钱都比其他府上的一等丫鬟多,甚至你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是一等一的料子,冬天不会被冻着,夏天不会被热着,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么,竟然伙同江婉心害我,你便是如此,如此报答我的么!” 沈氏指着秋月,心中怒火中烧。 她可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哦,不,是养了两个白眼狼,江婉心狼子野心,为了博得自己的好感,居然想要害自己,若是真让她成功了,这样的毒蛇养在身边,牵连她自己事小,有朝一日,焉知江婉心不会害忠毅侯府。 想起如今忠毅侯府的处境,沈氏眼前一阵发黑。 “娘亲!” 跌坐在凳子上,沈氏捂着头,脸色苍白无比,只要一想到后果,她便止不住的担心,也止不住的后悔,后悔这么多年她对江婉心太宽容了,这才让她无法无天。 “来人,来人啊,李嬷嬷,将秋月给我拉出去关起来,让她将这些年江婉心交代她做的事都说出来,若是不说,仗刑伺候!” 沈氏摆摆手,示意江朝华放心,然后唤了李嬷嬷跟张妈妈进来。 看着躺在地上的秋月跟面色苍白的沈氏,张妈妈跟李嬷嬷走到秋月跟前,将她拎了起来。 “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敢谋害夫人,你良心都让狗吃了,我呸!” 张妈妈对沈氏衷心,跟李嬷嬷一样,打从心底里将沈氏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在门外听到秋月的话,她气的要死,动作粗鲁,扯到了秋月身上的伤口,疼的她惨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她被白狮抓伤,伤口发炎生了高热,若是不请大夫,肯定熬不过去。 看着她凄惨的模样,江朝华脸色依旧冷淡。 秋月,只是一个开始,她要一刀一刀,把江婉心跟江老夫人埋在沈氏身边的毒瘤给拔了,然后,让她们遭报应。 第73章江老夫人撒泼再逼沈氏救人 “夫人求您饶了奴婢的家人吧,夫人求求您了。” 张妈妈见秋月晕死了过去,伸手,在她身上拧了一把,疼的秋月直接醒了过来。 被张妈妈跟李嬷嬷拖着往外面走,秋月的喊声充满了哀求,沈氏满眼冷淡,看都不看秋月一眼,让她的脸一片死白。 “娘亲别生气,早些发现秋月这个毒瘤,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甚至,我们可以利用秋月,反间江婉心。” 江朝华笑着,沈氏有些不解,抬眸看她,犹豫着道: “朝朝你的意思是,我院子中不仅秋月一个叛徒?” “或许吧,以防万一,娘亲对外只能宣称秋月病重,需要单独诊治,在此期间,便让李嬷嬷跟张妈妈敲打秋月,只要她不傻,会知道怎么选择的。” 江婉心跟林嘉柔不是自诩聪明,将人玩弄于鼓掌么,那便让她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只要将假消息传给江婉心,主动权便握在了她跟沈氏的手中。 第62章 “朝朝啊,你说此番白狮发狂一事,会不会让江婉心永远都出不来。” 沈氏很后悔。 她后悔当初同意让老夫人将江婉心接进家门,若非如此,便不会有这么多糟心的事。 可是细细一想,江婉心做的这些事,江老夫人会不清楚么,毕竟这些年江婉心都是她亲自教养的。 沈氏浑身僵硬,只要一往深处想,身子便有些发抖。 “我也说不准,毕竟这些年江婉心性子如何,背后有谁撑着,如今我倒是看不明白了。” 江朝华嘴中如此说着,可心中清楚此番江婉心会受些折磨,但却不会丢了性命,毕竟在长安城的这些年,除了房成,还有很多高门显贵府上的公子视江婉心为心头好,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有那些人在暗中帮忙,江婉心不会死的,这也是为何她要步步为营的原因,稍有不甚,就会牵连忠毅侯府。 “朝朝你是说,江婉心此举,你祖母她,她也是知道的。” 沈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如鼓,一股怒火从心中涌起。 她嫁进江家这么多年,侍奉婆母,照顾江家家眷,甚至还用嫁妆来填补江家的亏空,江老夫人,便是这么对她的么,当真是让她寒心! 江婉心一个孤女,若没有江老夫人的授意,她怎么敢。 那江贺呢,江贺知道么,还是说,他们都在算计自己,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娘亲,别紧张,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想,还好您将管家权交出去了,便是祖母再怎么为难您,让您救江婉心出来,也是没有理由的,您只要咬死不应就行了。” 江朝华见沈氏脸色有些白,宽慰着,扶着她回了卧房中,让丫鬟倒了些茶水,点了安神香。 “夫人,老夫人请你去飞鹤院去一趟。” 扶着沈氏刚躺下休息,江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便过来了。 江朝华冷笑一声,想着果然,老夫人不会善罢甘休,也知道以江贺自己的本事,想救江婉心,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朝朝,母亲她果然命人过来了。” 沈氏坐起身,眉眼冷淡。 “母亲也不用跟祖母起争执,不然祖母还要对外人说您不孝,先含蓄的糊弄过去,至于江婉心怎么出来,何时出来,谁又说的准呢。” 江朝华淡淡的说着,沈氏点点头,带着李嬷嬷,出了院子,朝着飞鹤院而去。 这一次,江朝华没跟过去,她留下来照顾江晚意了,唐爽跟庄锐泽都不在,她有些放心不下。 飞鹤院,江老夫人拄着拐杖,满脸阴沉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朝露,去看看沈氏过来了么,真是岂有此理,她是怎么照顾婉心的,竟将人照顾进大牢中去了。” 拐杖敲在地上,砰砰作响,老夫人的眉眼阴郁一片,心痛如刀绞。 只要一想到江婉心如今的处境,她便止不住的担忧,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啊,怎么能蹲大牢呢,都是沈氏看护不利,这才害了婉心。 沈氏跟她生的儿子女儿,就是祸害,一群祸害,害了她儿,如今又要来害她孙子孙女了。 “是。” 朝露不敢多话,听着老夫人阴沉的声音,赶忙去了外面。 没一会,沈氏便过来了,看见她来,老夫人直接怒气开口: “跪下!!” “儿媳不知犯了何错,惹的母亲生这么大的气。” 一脚刚迈进堂屋,老夫人训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沈氏抬头,在老夫人眼中只看到了怒火,眼神更冷淡了。 “你还说,你身为当家主母,是怎么照顾婉心的,为何要让她牵扯进猛禽发狂一事中。” 江老夫人多想破口大骂啊,看见沈氏她就心烦,但到底顾忌着沈氏的身份,没敢那么做。 “当家主母?母亲是不是忘了,我的管家权已经被您收回去了,若说这家是怎么当的,母亲自己更清楚吧。” 沈氏只是福了福身,没等老夫人开口,便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白狮发狂,她受到了惊吓,如今站不稳,坐一会怎么了。 老夫人一心想着江婉心,半分关心她的话都没有,刚来便指责,沈氏觉得江老夫人实在是配不上这些年自己对她的好。 再联想到江婉心的诡计,沈氏对江老夫人是越发的不待见了。 “你竟敢如此忤逆婆母,忠毅老侯爷便是如此教导你的么。”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沈氏居然跟如此跟她说话,当她不敢罚沈氏么。 “婆母慎言,我从小长在太后娘娘跟前,被太后教诲,整个长安城,便是有人再如何的说三道四,也无人敢说我的教养,婆母此话传出去,若是传到太后的耳朵中,太后还觉得婆母你是对她有意见呢。” 沈氏语气逼人,江老夫人闻言,想起之前被太后罚规矩,浑身一抖,一股恐惧不受控制的涌起。 “我不管,就是你没照顾好婉心,你要负责将她救出来,她一日不出来,你便是不敬婆母!” 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江老夫人直接开始撒泼了,她敲着拐杖,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声传到外面,不知道还以为是被沈氏气哭的呢。 沈氏被江老夫人的无耻给气笑了,她以前孝顺,江老夫人却将她当成傻子,既然如此,也别留什么颜面了。 江老夫人会哭,她还不会么,笑话! 第74章大战恶毒婆婆 “呜呜,母亲你真是冤枉儿媳了,禹王府猛禽发狂,儿媳差点被婉心害的没法回来,刚一回来,你便如此指责我,是觉得我不该回来么?” “还有,不是我不想救婉心,而是被她牵连的人太多了,那么多人看着,消息传到陛下耳朵中,陛下下的令,我如何去说,如何去救,你真是太为难我,难道真要让我死了,婆母你才甘心么。” 江老夫人哭,沈氏也哭,甚至哭的比江老夫人还大声。 江老夫人眼睛一瞪,看着捂着脸痛哭的沈氏,嘴角一抽,想着沈氏怎么会没有办法,她可以去求太后啊,可以去求忠毅侯府啊。 只要太后跟忠毅侯府给皇上施压,婉心一定会被放出来的,可是沈氏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开口,一边哭一边说: “儿媳九死一生回来,母亲你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儿媳明白在母亲心中,儿媳不如婉心重要,可是再怎么说,此番儿媳差点被害,也是因为婉心,儿媳也是个人啊,是人怎么能如此大度,丝毫都不介意呢,母亲逼迫儿媳,就没考虑过儿媳的感受么,儿媳侍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母亲就别逼儿媳了。” 沈氏哭的那叫一个大声啊。 她以前只是心软,又不是笨,也并非没有手段,只不过她不想对着自家人耍心眼罢了,既然老夫人逼她,她也没必要再留情了,必须反击。 “你……” 江老夫人听着沈氏拐弯抹角的指责她、骂她,眼睛都瞪圆了,清了清嗓子,想再哭的大声一些,可下一瞬,沈氏的哭声唬的她浑身一抖。 “儿媳不去救婉心,也是不想牵连整个江家啊,如果这个时候儿媳去求太后,那么只会让人觉得谋害朝臣跟女眷,必定是婉心做的无疑。” “只有让禁军跟陛下查清真相,如此才能还婉心的清白,所以只要婉心真的没有害人的心思,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母亲你说呢,所以,儿媳我真的好冤啊呜呜。” 沈氏一边哭,一边说着,声音传到院子外面,丫鬟婆子们听的心中不断嘀咕。 禹王府的事如今满长安城都传遍了,说是表小姐意图谋害大臣跟各府女眷,被抓走调查。 沈氏说的对,贸然插手,势必会牵连家族,到时候抄家灭族怎么办,她们本来就被江婉心连累,损失了钱财,若非江婉心,管家权怎么会落到老夫人手上,沈氏当家时,待遇可比现在好多了。 还有,这个时候江家出面,确实会不打自招,相当于认下江婉心的罪名,这多冤啊,所以江婉心,实在没理由出来。 “你,来人啊,反了反了,你竟敢指责我。” 老夫人才不想听什么大道理,也不想听什么说辞,她只想立刻马上让沈氏把江婉心救出来。 哭,她哭不过沈氏,说,也说不过沈氏,唯一能仰仗的,便是婆母这个身份。 “快些走,快些走,咱们此番来是感谢江大小姐跟沈夫人的,慢了就没诚意了。” “哎呦老夫人您慢一些,慢一些。” 江老夫人在堂屋中喊着,叫嚣着,丝毫不管外面如何,丫鬟跟嬷嬷们听到声音,赶忙去看,只见几个年岁跟江老夫人差不多大的夫人被下人搀扶着,朝着飞鹤院而来。 翡翠跟在那些夫人身后,唇角勾起,心中无比激动。 怪不得小姐不跟过来,原来是算准了那些女眷的娘家会来人。 白狮发狂,若非有江朝华,那些夫人贵女早就没命了,所以江朝华如今是长安城很多人家的恩人。 第63章 既是恩人,那些人自然要来江家表达谢意。 翡翠等在江家大门口,看见这些人,便直接将她们引到飞鹤院来了。 为首的一个老妇人,生的面色圆润,年岁五十左右,她乃是刑部侍郎夫人的母亲,姓徐,外人称她为徐老夫人。 这次来江家,便是徐老夫人召集的。 徐老夫人身侧,分别是礼部尚书跟礼部司夫人娘家的家眷。 五六个妇人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一众奴仆。 王嬷嬷守在外面,乍一看见这么多女眷过来了,想进去报信,但根本就来不及,那些女眷直接冲进了堂屋。 乍一进来,她们便看见沈氏跪在地上,手上拿着帕子,低低的哭着,沈氏的话,全都落进了她们的耳朵中。 “沈夫人,这是怎么了。” 徐老夫人率先开口,让丫鬟扶着,作势去拉沈氏。 “婆母,儿媳实在是为难啊,儿媳……” 这么多女眷进门,沈氏心中也有点吃惊,但戏都演到这个地步了,若是不再演的深一些,怎么对的起这些女眷的到来。 说着,沈氏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吓的众人眉心直跳。 “哎呀沈夫人晕倒了,快去请府上的府医来,现在整个长安城的大夫都在禹王府呢。” 徐老夫人心头一紧,赶忙对着丫鬟说着。 “哎呀江老夫人,你怎么能如此逼迫沈夫人呢,为了一个孤女,你,你居然敢如此对太后的心尖尖,你完了我告诉你,你惹了大祸了。” 其他的夫人补着刀,唯恐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江老夫人已经傻眼了,看着倒在地上的沈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不,她明明想让别人觉得是沈氏不孝的,怎么如今变成了她亏待沈氏了。 “这简直就是虐待,江老夫人你以为沈夫人是你的儿媳,便可以随便拿捏她么,别忘了,她可是在太后跟前长大的,我等今日会将江老夫人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太后的,你好自为之吧。” 徐老夫人最为激动,她年轻的时候没少被自己的婆婆苛待,如今熬到了这个岁数,最是看不得那些作威作福,拿捏婆母身份涨势逼人的老妇人分,尤其还是江老夫人这种乡下来的老婆子。 “我没有。” 江老夫人说着,气的捂住了胸口,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还不快将沈夫人抱走。” 妇人们说着,命人将沈氏抱了起来,往外面带去,至于江老夫人,谁关心她是不是真的晕了,她就等着被太后责罚吧。 从此后,若是江家传出沈夫人不敬婆母,她们可是半分都不信,毕竟沈夫人被逼成什么样了,她们是亲眼看见的。 “多谢诸位老夫人,我会将各位的恩情告诉我们家小姐的。” 翡翠跟在后面,抹着眼泪,话里有话。 她的意思是,她们会记住几个夫人为沈氏说话,然后在太后跟前提点她们。 “客气什么,是江大小姐对我们有恩。” 徐老夫人跟在后面,止不住的点头,心中乐开了花。 本来这次来道谢,就是想跟沈氏攀关系,进而在太后跟前博一个好名声,如今竟真的得了大机遇。 “翡翠,不好了不好了,又,又来人了,晋阳郡王府的世子来了,说是,说是要来找小姐问罪,质问小姐为何要害表小姐!” 刚走到花园,含笑便匆忙跑了过来,翡翠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眼底恨恨。 晋阳郡王世子,痴恋江婉心,如今他来,定然是为江婉心出头的。 这些男人一个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喜欢江婉心这般虚伪的人! 第75章晋阳郡王府世子,晏咏歌 “晋阳郡王世子?他居然回京了。” 徐夫人有些惊讶。 晋阳郡王深得太宗皇帝宠信,手上掌管着盐运的权势,在盛唐风头无两。 身为晋阳郡王唯一的儿子,晏咏歌刚出生便被晋阳郡王请封为了世子,长大后,也被太宗皇帝重视,协助晋阳郡王管理盐库之事。 只是,压晏咏歌已经离京三年了,不是说苏北一带的盐运出了问题么,这个时候按理说晋阳郡王父子都应当在苏北,怎么折返回来了。 还是说是陛下私调他们回来的,众人不知道? “今日多谢诸位夫人了,还请夫人去江家的正堂一坐,奴婢这便去寻我家小姐。” 翡翠抿唇,让含笑带着夫人们去正堂,自己匆匆的朝着西拾院而去。 西拾院,江朝华正在陪着江晚意练字,她惊奇的发现,就算江晚意现在痴傻了,他的字也写的出奇的好,甚至他读过一遍的东西,都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简直就是过目不忘。 这个发现,让江朝华一阵窃喜,更加觉得江晚意是天生的文曲星,日后恢复了心智,将来定能成为位高权重的权臣。 “小姐,晏,晏世子还在江府门口,他说他不屑进江家,要您出去。” 西拾院中,另一个小丫鬟半见着急不已,门口的小厮已经来报了两次信了,晏咏歌的脾气不好,若是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他会说出一些什么有辱小姐名声的话。 “不急,半见,去拎一壶热水来,待哥哥写完这页字帖,我便出去。” 江朝华倒是淡定,声音徐徐,坐在江晚意身旁,看着他写字。 “是,小姐。” 半见心中不安,不知江朝华想干什么,转身拎起茶壶,去打开水了。 “妹妹,看。” 江晚意写字的时候,十分专注,从江朝华的方向看去,只觉得他生的儒雅俊秀,满身书香。 他写字的速度不慢,一页字帖很快写好了,迫不及待的拿给江朝华看,眼神亮晶晶的。 “哥哥你真棒,你的字真好看。” 江朝华毫不吝啬的夸奖,江晚意的脸红了红,后背挺直,看着江朝华明媚的眼睛,他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是妹妹喜欢,他日日都写字,不仅写字,他还会继续看书。 “哥哥,改日我去给你寻一些古书,你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 江朝华拿着字帖,眼神闪了闪,她记得本朝翰林院有一职位,便是修撰古籍,江晚意没疯之前,对古籍十分敏感,可翻译出别人看不懂的疑难文字,险些不用参加科举,直接进了翰林院。 后来江晚意痴傻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现在江朝华想确定一下他这项技能还在不在,若是在,定能让母亲开心,让江贺恼怒。 “妹妹喜欢,我就做。” 江晚意眉眼之间有些排斥,可他实在不忍心拒绝江朝华,点点头,抿紧了唇,答应下来。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哥哥,真希望你快些好起来,这满长安城的才子书生,也不抵哥哥的才学。” 江朝华眼眶有些红,看着江晚意单纯的眉眼,缓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哥哥的肩膀,像是高山,靠在上面,格外的安心,她的哥哥,本该是冠绝京都的才子,却被贼人所害,被人嘲笑。 不过终有一日,哥哥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我让半见陪着你,我有事,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做栗子糕好么。” 半见手上拎着一壶开水,重新折返了回来。 江朝华微微一笑,安抚着江晚意,江晚意乖乖的点点头,又拿起笔,开始练字。 江朝华知道,江晚意是以为她喜欢,所以才会不停的练字,她的哥哥,痴傻了也对她很好。 “半见,你陪着二哥哥,在我回来前,不允许让任何人靠近哥哥,知道么。” 站起身,江朝华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裙,从半见手上接过那壶开水,红色的衣裙一闪,往外面去了。 江家大门口,守门的小厮满脸为难,眼神时不时的朝着不远处站着的一抹红色身影上撇去。 晏咏歌今年年岁十七,一张脸生的妖艳,浓眉上挑,穿着一身红项银细花纹底棉袍,大片的暗纹在红衣上若隐若现,像是成活了一般。 劲瘦的腰肢被金缕腰带紧紧的束着,一头乌黑的发高高的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偶有细碎的碎发被微风吹起,衬出浓眉下,那双若墨一般化不开的深邃眼瞳。 因为掌管着盐运,晋阳郡王府的权势让人十分忌惮,也因为盐乃盛唐三大赋税之首,故而长安城年轻一代的公子哥们,看见晏咏歌,总是会退避三舍。 至于晏咏歌跟江婉心是如何认识的,还是要从盐运上说起。 三年前,盛唐苏北一代因盐运迅速壮大,导致贼寇水匪凶悍,时间久了,便生了祸事,贼寇跟水匪群起造反,集齐了大量的人马举兵,妄图吃下苏北这块肥肉。 晏咏歌跟晋阳郡王不会武功,在那一场混战中,不幸受伤,据说当时晏咏歌病的都要死了,若非当时前往苏北祭祖的江婉心意外的救了他,今日晏咏歌也不会站在这里。 第64章 想起三年前那戴着面纱,说话温柔的少女,晏咏歌就无比心痛。 是他回来晚了,这才让江朝华害了婉心,若是能再早一些,就不会发生猛禽攻击人这样的事,也不会让江朝华那样的恶女,欺负了婉心。 “江朝华,出来见本世子,你包藏祸心,谋害血亲,你算哪门子的朝中贵女,给本世子出来!” 越想,晏咏歌便越生气,声音阴沉,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府的牌匾。 “何人在我江家大门口狂吠,当我江家是什么杂种都能来的地方么,喊什么喊,喊这么久,嗓子一定干了吧,本小姐请你喝一壶热水,浇浇你的火气!!” 红色的身影飘然而来,下一瞬,一个滚烫的茶壶便从半空直勾勾的飞了过来。 茶水滚烫,不,是热水滚烫,呈抛物线朝着晏咏歌砸了过去。 晏咏歌脸色一黑,纵身去躲,可茶壶的盖子却在半空炸开,热水四溅,溅了晏咏歌一身,有几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直接起了水泡。 第76章恶女战斗力惊人,滚回家洗洗脑子吧 “江朝华,你这个恶女!” 手背上,钻心的疼,晏咏歌握紧了拳头,乍一看见江朝华那张明媚娇艳的小脸,有些怔楞,待反应过来,一双寒眸满是厌恶。 若非顾念江朝华是个女人,晏咏歌说不准会冲过去,打她一顿。 “哎?居然是晏世子啊,三年了,晏世子回来了?只是不对啊,既然你回来了,怎么不去皇宫面见陛下,来了我江家门口?” “哦,我明白了,你是因为表姐来的吧,那这就更有意思了,怎么的在你心中,表姐比陛下更重要,比陛下更让你尊?不然你怎么刚回来,就直奔着我们江家来了?嗯?” 江朝华状似惊讶的开口,捂着嘴,娇笑着,笑的晏咏歌的眼瞳狠狠一缩: “恶女闭嘴!” 江朝华果真恶毒,不仅害了婉心,甚至还想害他,当真是可恶。 “恶女?晏世子说的不错,这几年,长安城的人确实是这么称呼我的,可是今日有好多朝中的大臣跟夫人们可是说我是个好人呐。” 江朝华眉眼淡淡,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晏咏歌,想起前世江婉心利用晏咏歌依靠盐运赚了大批的银子,在盐运出了问题后却拉晋阳郡王府当替死鬼,江朝华就觉得讽刺。 “你笑什么,你这样恶毒的人,为何不是你……” 不是你被禁军抓起来呢,晏咏歌死死的瞪着江朝华。 “我?我怎么了,哎呀,晏世子你是来寻表姐的吧,只是你来的不巧,表姐不在府上,她被禁军抓走了呢,她引得猛禽发狂,害了朝中很多大臣跟夫人,此事还需要陛下定罪,所以世子你要是有时间,不如赶紧进宫给表姐求求情,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帮助表姐洗脱罪名。” 江朝华笑着,看着晏咏歌的眼神总让他觉得别有深意,十分不舒服。 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的玉佩,心神微定。 自从三年前婉心救了他,落下了一枚白玉玉佩,他便日日将玉佩当平安符挂在身上。 这三年,就是这枚玉佩支撑着他在苏北杀出一片天地。 如今他跟父亲回京,绝对不会再让婉心受委屈了。 “明明就是你,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陷害了婉心,真正引得白狮发狂的人,其实是你吧,走,跟我去九门提督府认罪。” 晏咏歌在来的路上,已经打探了消息,他知道,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哪怕他以晋阳郡王世子的身份出面,也救不了江婉心,唯一的办法便是拉一个垫背的,而人选,江朝华再合适不过。 “认罪?晏世子这是想强行给我扣帽子了,还是说在外面待了三年,晏世子的脑子被狗吃了?” “众目睽睽之下,谁引得白狮发狂,众人又不是没眼睛,九门提督府跟禁军也不是傻子,他们会不清楚?你若是来江家找麻烦的,赶紧滚,江家不欢迎你,赶紧回去洗洗脑子吧。” 江朝华被气笑了,不愿意搭理晏咏歌,毕竟晋阳郡王府过不了多久便会大祸临头,晋阳郡王手下掌管的盐库中会流露出大量的假盐。 前世是江婉心帮助晏咏歌解决了假盐的祸事,今生江婉心没了陆晴,根本就帮不了晏咏歌,所以晏咏歌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装好人,不是有病是什么。 “冥顽不灵!!” 晏咏歌救江婉心心切,迫切的想拉江朝华当垫背的,身影一闪,朝着江朝华抓了过来。 “晏世子,住手!” 晏咏歌的身子刚动,房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江朝华扭头,一眼便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房成,眉头一皱。 房成怎么来了?这条街道,只有江府一户人家。 “房成?你为何拦着本世子。” 看着房成出现,隔着一段距离挡在了江朝华身前,晏咏歌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若是他没记错,房成对江婉心也动了心思,既然如此,为何不跟他一样拉江朝华下水救江婉心,反而还像是护着江朝华一般。 “晏世子刚刚回京,想来是误会了,在下是人证,在下能证明禹王寿宴,白狮发狂时,江大小姐是无辜的,是江婉心引得白狮发狂,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想去拉沈夫人跟江大小姐。” 房成行了个礼,言之凿凿的说着,一边说,他的眼底就忍不住漏出厌恶。 江婉心不仅心思狠毒,还想害人,当时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件事,跟江朝华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江朝华还好心的救了大臣跟夫人们,就连他跟父亲,也是因为江朝华,才幸免于难。 “房公子,你确定你是清醒的么,她江朝华怎么会是你口中说的无辜之人,还有婉心,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害人的事的。” 晏咏歌盯着房成,眉眼阴郁,亲耳听见房成的话,他心中咯噔一声,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三年已过,房成原来是喜欢上了江朝华,移情别恋了。 这个恶女,倒是有手段。 “在下所言,句句是真,在下刚从九门提督府出来,录完了口供,若在下说谎,怕是连提督府的大门也出不来,还有,在场的人证,不仅在下一人,参加寿宴的人,皆是人证,晏世子,江大小姐说的没错,你刚回京,该进宫面见陛下!” 房成皱眉,看着晏咏歌眼中的讥讽,心中恼火,不用猜,也知道晏咏歌现在在想什么。 “呵,江朝华,你可真是好手段,勾引人的手法,简直是一绝。” 晏咏歌笑着,那张嘴损的厉害,江朝华眉眼冷厉,抬步,慢慢的朝着他靠近。 绕开房成,江朝华猛的抬起手,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晏咏歌的脸上: “闭上你的臭嘴,不干不净,你在苏北三年,莫不是日日都吃大粪,所以才满嘴恶臭,你辱骂我,便是辱骂沈家,辱骂沈家,便是辱骂太后娘娘,晋阳郡王府自持劳苦,怎么,也不将太后放在眼中,不将天家放在眼中了么!!” 江朝华怒甩衣袖,疾言厉色,晏咏歌则是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他捂着脸,反应过来后,看着江朝华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你说我恶毒,怎么,就你好,那你直接去救人啊,何苦揪着我不放,我若有罪,自有九门提督府的人来问话,轮不到你,夯货一个,回去洗脑子吧。” 江朝华啐了一口,晏咏歌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明艳小脸上,因为生气,遍布霞雾,看的有些愣神,眼睛直勾勾的,被打了,也没反应。 “江大小姐说的及对,所以,本座来了,晏世子回京,好大的阵仗啊,本座奉陛下的指令,来请世子进宫。” 忽的,不远处,一道低沉玩味的声音传了过来,江朝华听见那声音,身子一僵,浑身的怒火也在瞬间便收敛了起来。 沈璞玉看着江朝华,手上的扇子摇的越发的欢快了,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八卦。 江家恶女,果然战斗力惊人,可是燕景一来,江朝华便有些蔫了,当真是有趣。 只是晏咏歌么…… 沈璞玉的视线在晏咏歌的脸上停顿了一瞬,见他呆呆的看着江朝华,冷冷一笑。 至于晏咏歌,大概真是三年没回来,脑子都留在了苏北,刚回京便惹麻烦,他老子晋阳郡王现在肯定想一鞋底拍死他。 第77章在苏北,我曾经救过一个乞丐 “见过燕小侯爷。” 翡翠跟在江朝华身后,满脸愤愤不敢言,看见燕景来了,不知怎么的,翡翠的心中竟然迸射出一丝喜意。 燕景再恐怖,也不如眼前的晏咏歌让人生气,亏他还是个世子呢,竟然当街辱骂一个女子,不仅丢了身为男子的气概,还丢了晋阳郡王府的脸,更是让天子也面上无光,毕竟晏咏歌如今的官职可是太宗皇帝亲封的。 “燕景。” 看见燕景,晏咏歌的脸色有些难看,朝中官宦人家的公子,唯独燕景让他忌惮,也让他嫉妒。 第65章 他们二人,都出身王府,都为陛下效忠,经常有人拿他们两个来做比较,可传出的话都是他不如燕景。 所以,在苏北时,他立誓要做出一番功绩,让长安城的人都看看,他比燕景强,如今归京,再见燕景,晏咏歌总觉得在他身前,自己矮了一头。 “晏世子,请吧,本座一向不喜欢重复陛下的指令。” 燕景玩味一笑,眼神没看向晏咏歌,而是看向了垂着头的江朝华。 从燕景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少女乌黑发亮的头顶,她垂着小脑袋,没了刚刚的张牙舞爪,此时看起来,却觉得有些乖巧。 “哼。” 燕景那不甚在意的目光,让晏咏歌觉得受到了侮辱,他觉得燕景分明就是在看不起自己,不然为何他不看自己,反而只顾着盯着江朝华。 “江大小姐,也一并吧。” 燕景语气幽幽,盯着江朝华的眼瞳异常深邃。 江朝华深呼了一口气,袖子中的手动了动: “燕小侯爷,当时在禹王府,你们已经排查的很清楚了,白狮发狂一事,我跟我母亲是受害人,没有嫌疑。” 所以,她不会再去九门提督府被问话,燕景若是强迫她去,也要看看她的身份。 “江大小姐想多了,陛下指令,也宣江大小姐一并进宫觐见。” 燕景低低一笑,笑声让江朝华耳根子有些发麻。 她转过身,依旧垂着头: “是。” 太宗皇帝宣她觐见,所谓何事? 飞云谋害二哥哥的事情尚未查清幕后黑手,有太后施压,陛下一定要给江家一个交代。 所以江朝华想,此番皇帝宣见自己,应当是为了飞云的事,其实江朝华有些不信偌大的提督府,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飞云都看不住,尤其是燕景亲自出马,更加不可能。 若飞云没被暗杀,若飞云还活着,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燕景来了一招自导自演,将飞云从提督府带走了,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什么,难道说飞云身上,有什么秘密? 江朝华心中想着,总觉得事情没有众人看到的这么简单,她想的有些出神,自然也没发现燕景看着她的眼神从玩味到幽深,再到深邃,好似知道江朝华在怀疑什么一般。 晏咏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江大小姐,请吧。” 沈璞玉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身后,有两个身穿红衣的侍卫正牵着马车缓缓走了过来。 “翡翠,跟上。” 江朝华点了点头,带着翡翠,上了马车。 只是她刚坐进车厢中,一抹黑色的身影便也跟着坐了进去,翡翠张大了小嘴,目光呆愣。 什,什么,燕景也跟着小姐进去了,不是说他有洁癖,不喜欢靠近别人的么,更不喜欢女人,那他,那他这么做是为何。 “呆丫头,还愣着干什么,你不会以为你也能坐马车吧。” 沈璞玉摇着扇子,嗤笑一声,晃晃悠悠的跟在马车外面,朝着皇宫而去。 “该死的。” 马车路过晏咏歌,风吹起马车的帘幕,让晏咏歌看到了江朝华的侧脸。 江朝华古怪一笑,晏咏歌低咒一声,脸都被气红了。 “呀,对不住哈,我们只准备了一辆马车,晏世子,陛下宣的急,您莫不如小跑着进宫吧。” 沈璞玉语气慵懒,他拉长了声音,用扇子往头上挡了挡,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世子,请。” 晏咏歌身边,也跟了一个侍卫,他是负责看管晏咏歌进宫的,有他在,晏咏歌就别想耽误时间去骑马或者是找马车来坐,只能走去皇宫。 “本世子知道路,要你多事。” 晏咏歌冷冷的看了一眼侍卫,大步迈开,顶着日头,朝着皇宫而去。 江家门口,说空就空,只留下房成一个,看着江朝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心中不是滋味。 他不如燕景的权势大,关键时刻,根本保护不了江朝华,他该听父亲的话,好好用功,只有往上爬的更高,才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公子,您怎么在这里啊,老爷让您回房家。” 房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个小侍童擦着额头上的汗,看见房成,脸上一喜,赶忙说着。 “走吧,回去见父亲。” 房成点点头,满脸坚决,一甩衣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从今日起,他会更努力的,更努力的成为人上之人,只要他做到了,便能让江朝华改变对他的印象,也能,也能跟江朝华更般配了,是不是。 “是。” 小侍童弯着腰,跟在房成身侧,没一会,消失在了江家门口,没人知道,房成这一去,直接走出了一条权臣之路。 “咕噜咕噜。” 马车轮子压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乌金木打造的纯黑马车,从外面看去,格外的神秘宽敞,坐在马车中,当然也很舒服,只是燕景就在身旁,江朝华根本没心思享受。 “如今也不过才三月的天气,虽然阳光灿烂,但还是有些冷的,怎么江大小姐好似很热一般?” 车厢内,遍布兰花香味。 这香味不断往江朝华鼻子中冲,冲的她有些头脑发晕。 燕景坐在一侧,修长白皙的指上,把挖着一个镶金鼻烟壶。 “个人体质不同,如今的天气,好似也不冷吧,那小侯爷以前怎的如此怕冷。” 江朝华不去看燕景,淡淡开口,虽然心中排斥,但她也知道若是一昧的躲闪,只会让燕景更怀疑,更变本加厉。 燕景此人,疑心太重,警惕性太强,强到只是看人的表情,便能查到线索消息。 “这么说,也对,只是本座有一事不明,本座记得,江大人的老家就在苏北吧,三年前,江家回苏北祭祖,江大小姐也去了,就是不知,在祭祖回来的路上,可有发现什么趣事?” 燕景脸上的笑意更大,江朝华心中咯噔一下,想着燕景为何会忽然询问起三年前的事情呢,毕竟燕景从来不会问不相干的事。 细细的思索了一下,江朝华这才回道: “没什么趣事,不过是随手救过一个乞丐罢了。” 她还给了那乞丐一枚白玉,那白玉她多的是,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对那乞丐来说,是能救他命的宝贝。 第78章坑渣爹,天子的敲打 “乞丐?” 燕景古怪,把玩鼻烟壶的手一顿,声音更低了一些: “那不知江大小姐是如何救的那乞丐,三年前苏北流寇起事,江大小姐就不怕惹上麻烦?还有,本座怎么不知道江大小姐会这么好心。” 燕景瞳孔缩了缩,语气莫名,江朝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似乎对乞丐二字有股不满的感觉。 “我好心不好心,干小侯爷何事,真要是说起来,我不仅救了一个乞丐,还救了一个瞎子。” 江朝华有些烦躁,身子动了动,想离燕景远一些,: “小侯爷,男女有别,你我同坐一辆马车,是否有些失礼?” 所以,燕景怎么还不下去,不是说他有洁癖呢,怎的一直坐在这里。 “瞎子?” 不是看不到江朝华脸上偶尔闪过的嫌弃,燕景没心思理会她此时是何表情,他只是揪着乞丐跟瞎子两个词不放,让江朝华更加烦躁,语气也不有些不耐烦: “是,就是瞎子,那人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哑巴,小侯爷是在审犯人么,有没有人告诉过小侯爷,你有时候有些聒噪。” 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燕景,说的越多,越容易让燕景怀疑。 所以,能闭嘴么,燕景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挺烦人的。 “瞎子,哑巴?” 燕景眯着眼睛,将手上的鼻烟壶丢到车厢的角落。 “咚”的一声,鼻烟壶皲裂,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江朝华听到那声音,也只是顿了顿,并未睁开眼睛,也没开口说话。 沈璞玉跟在马车外面,听着江朝华跟燕景刚刚的对话,满脸思索。 燕景怎么会问苏北的事呢,三年前,燕景去苏北秘密调查先太子的事,无缘失踪了几日,他当时找燕景找的都快发疯了,后来好不容易找到燕景,他对那几日发生的事也是闭口不谈。 如今他这般询问,莫非是怀疑江家借着祭祖的名头,去苏北做了不为人知的事? 先太子一案,当年牵扯到的人中,有一个姓黄的官吏,那官吏被贬去了苏北,燕景去苏北,找的就是他,但那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的行驶速度不慢,没一会,就到了皇宫。 众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不再说话,倒觉得时间快了很多。 再次看见朱红色的宫墙,江朝华眸子深邃,下了马车后,缓缓的朝着御书房而去。 第66章 “小姐。” 翡翠跟在身后,有些不安,江朝华刚刚用开水烫了晏咏歌,太宗皇帝会不会责怪,要是责怪,她们又该怎么办。 “没事,待觐见完陛下,我们去给太后请安。” 江朝华摇了摇头,翡翠霎那间醍醐灌顶,想着她一时着急,怎么将太后给忘记了,有太后护着,陛下绝对不会罚小姐的。 “小侯爷,世子,江大小姐,陛下在里面等着呢,你们快些进去吧。” 御书房门口,一个手拿拂尘的老太监看见燕景等人的身影,脸上带着笑意,赶忙往前迎了迎。 这几位,都是金贵的主,安德路是一个都不想得罪。 “有劳公公。” 江朝华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无所畏惧,看的安德路心中唏嘘,想着人的出身决定了命运,江家女恶名满身,却偏偏长的这么像太后,不得不说,就是命好啊。 明黄色的龙案前,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太宗皇帝年岁五十,生的浓眉大眼,气宇不凡,虽然年岁已经大了,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容貌有多俊美。 先皇在位时间久,等到太宗皇帝登基时,他人已经到了中年,在位的这些年,太宗皇帝兢兢业业,力图国强,下发各种利民政策,让百姓安养生息,让军中将士们衷心拥护。 当然,自古皇帝多疑,乃是通病,便是太宗皇帝,也不例外,只是除了多疑以外,太宗皇帝可以称的上是一个好皇帝,他经常因为劳累病重,却还舍不得休息。 “臣女,臣,见过陛下。” 江朝华没敢抬头去看太宗皇帝,甚至他身上穿的龙袍,江朝华也觉得有些刺眼,因为前世,她在燕景身上也看到过这身龙袍。 天家贵胄,尊贵无双,自然贵气凛然,但江朝华却觉得皇家之气,过于冷厉,冷到她至死,也忘不了那样的感觉。 走到御书房,江朝华跟燕景以及晏咏歌跪地行礼,太宗皇帝眯着眼睛,视线定格在江朝华身上,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他没开口说话,可帝王的气场强大,光是如此,便让同样跪在地上的晋阳郡王胆战心惊了。 他几乎不敢去看晏咏歌,唯恐多看一眼,他便忍不住跳起来去打这个孽子。 这个孽子,在苏北待了三年,怎的还是如此不长进,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蠢事。 不过是一个孤女罢了,到底给他儿下了什么迷魂药,放着满京都的贵女看不上,却像是失心疯一般的痴迷江婉心。 晋阳郡王心中恼火,他不管江婉心在长安城多有贤明,在他心中,已然将江婉心定义成了狐媚子,他为人古板,最重礼教,对嫡庶之分,妻妾之分很是看重,故而他哪怕也有妾室,但却不允许妾室生下孩子,这才只有晏咏歌一个子嗣。 “起来吧,到底是长大了,不如以前胆子大,怎的如今见了朕,倒是规矩了起来。” 太宗皇帝笑着,众人明白他口中说的自然是江朝华,安德路眼珠子转了转,哎呦一声,: “江大小姐,快起来吧,您要是再跪,太后娘娘该心疼了。” 江朝华生的如此像太后,陛下只怕也是惊到了。 “臣女多谢陛下。” 江朝华攥了攥手心,站起身,直接抬起头,看向了太宗皇帝。 “哎呀,江大小姐您,您大胆。” 江朝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安德路,他嘴角一抽,想着陛下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这江大小姐怎么还真不管不顾了呢,怎能直视天子容颜。 “哎?是陛下说要臣女抬头的啊,不过臣女今日一见陛下,也觉得陛下跟往日不同。” 江朝华脸色疑惑,分毫看不出惧怕,歪着脑袋,说着。 “那你倒是说说,朕有何不同?” 太宗皇帝脸上的笑似乎更大了一些,江朝华眼睛瞪了瞪,道: “唔,您要我说,我便说了,陛下您瞧着比以前好似更年轻了,乍一看,您比我父亲还年轻呢。” 江朝华拍着马屁,天子跟前,说好话总是没错的吧,江贺的年纪跟太宗皇帝的儿子差不多大,江朝华这么说,是刻意奉承,也把江贺抬了出来。 “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敢说,不愧是长安城出了名的大胆。” 太宗皇帝眉开眼笑,皇帝嘛,肯定喜欢别人说自己长寿,尤其是江朝华这样大胆的人,说的话自然显得更真切。 “臣女说的是真的。” 江朝华很是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她的意思是,江贺这些年太累,都累老了,太宗皇帝也会意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表情淡了一些: “这些年江爱卿确实是劳苦,为朝中政事尽心尽力,既然你如此说,朕给他放几日假如何。” 放假,这对臣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几日不上早朝,不亲政务,会被皇帝疏远厌恶。 “好啊,那陛下便给父亲放几日的假吧,父亲今日还焦头烂额呢,放假了,他便有更多的时间了。” 江朝华状似天真的说着,好似放假对她来说是一种好事,晏咏歌鄙夷的看着她,想着恶女就是恶女,看不出这是天子的敲打。 晋阳郡王心中咯噔一下,跟晏咏歌想的却不一样,他反而是觉得,江朝华好似是故意的,故意央求陛下给江贺放假。 江婉心如今被关在牢中,江贺想要救人,陛下会不知道么,陛下敲打江贺是真,不过是在敲打他别忘了牢中的只是一个孤女,他不该忽视沈氏跟江朝华。 陛下这是,为太后出气,为沈氏跟江朝华撑腰呢。 “臣女多谢陛下。” 江朝华笑了,跪在地上,好一阵谢恩,太宗皇帝摆摆手,道: “飞云的事情,是提督府失察,朕会命人再查线索,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此番宣你进宫,是来陪太后的,你过去吧。” 皇帝虽然忌惮忠毅侯府,但对太后也是真的孝顺,毕竟太后当初顶着继后身份的压力力排众议将他推到皇位上,光是这一点,他便愿意在这些小事上给太后方便。 “是,臣女告退!” 江朝华起身,身影缓缓退了出去,眼底闪过冷笑。 这可真是一个大礼啊,不知江贺知道了,会不会开心的跳起来。 第79章即将回归,肃亲王跟太后的过往 “江大小姐,老奴来给您带路。” 出了御书房,太后身边的冯公公便迎了过来。 安德路看见冯公公,目光尊敬了一些。 冯公公是皇宫的老人了,宫内的很多小太监都是冯公公提拔指点的,就连安德路本人,当初也受过冯公公的恩惠。 能让冯公公亲自来接江朝华,足矣看出太后对江朝华有多喜欢,看着这架势,似乎比对沈氏还要好。 “劳烦公公了。” 江朝华点点头,冯公公有些惶恐,又有些欣慰: “江大小姐客气了,咱们这便去寿安宫吧,太后娘娘命人准备了核桃酥跟马蹄奶,就等着您过去呢。” 几日不见,江朝华似乎生的更加明艳了,这么一副灼灼其然的样子,冯公公都有些恍惚,恍惚还以为看见了太后年轻时的模样呢。 冯公公还是一个小太监的时候,便跟着太后了,这么多年,他们主仆两个在后宫厮杀,经历了后宫阴谋,经历了新帝登基,现在冯公公只希望太后能过的开心,身边能有小辈后代承欢膝下。 江朝华是个好的,虽然外面的人都说她刁蛮任性,但沈家的女儿,太后的亲外孙女,担的起! “好。” 想起太后,江朝华心中一软,跟着冯公公,慢慢的朝着寿安宫去了。 翡翠心中忐忑,想起上次江朝华对唐爽说她是太后的外孙女,更不安了。 小姐到底是在骗唐爽,还是她说的就是真的,如果是,那自己岂不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翡翠垂着头,虽然心中害怕,但也知道不能给江朝华丢脸,故而面上不显,冯公公往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觉得翡翠倒是个稳重的丫鬟,所以太后可以不用担心了。 “江大小姐,太后娘娘在里面等着您呢。” 到了寿安宫,看着门口侯着的大宫女,冯公公脸上满是笑意,知道太后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脚步又快了一些。 寿安宫内没焚香,太后不喜欢香料,闻多了,头会疼。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江朝华一进大殿,便对着太后行了个大礼,她说着,还抬头对着太后眨了眨眼。 太后盯着江朝华的眉眼,看的有些出神,反应过来,眼底满是慈爱: “快起来,到哀家跟前让哀家看看,不是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 太后招手,冯公公赶忙示意宫女去搬凳子。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臣女不行礼,外面的人又说臣女没规矩了。” 在太后跟前,江朝华是不拘束的,显得有些古灵精怪。 第67章 她坐到太后身边,两个人离得近,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江大小姐跟太后娘娘,好似生的一模一样。” 宫女小声的说着,太后不仅没怪罪,反而更开心了。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摸了摸江朝华的眉眼,却又怕这么做会惊到江朝华。 “自然,太后娘娘是我母亲的亲姑姑,有道是侄女像姑姑,我跟我母亲生的像,自然也跟太后娘娘生的像。” 江朝华大着胆子,伸手拉住了太后的手,将太后的手往自己眉眼上带。 江朝华的眉眼无疑跟太后很像,但细细一看,她的眼睛圆润有神,而太后跟沈氏的眼睛,都有些长,这一点,江朝华跟她们是不像的。 “像,真像。” 太后有些哽咽,盯着江朝华的眼睛,眼圈有些红,似乎在透过江朝华看另外一个人。 翡翠侯在大殿中,听着太后的话,心中又是咯噔一声。 太后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小姐生的还像其他人。 “太后娘娘,老奴觉得大小姐天真活泼,活的潇洒,像火一般,咱们寿安宫清冷,需要点烟火气,不如日后多让大小姐来宫中坐坐,也陪着您老人家说说话解解闷。” 冯公公感慨着,话中也有提醒的意味。 江朝华幸亏生的像太后,若是像那人,这才要惹出大乱子呢。 不得不说,沈氏真会生女儿,唯独有一点不讨喜,就是江朝华的父亲是江贺。 “真的么,太后宫中有好吃的糕点,在外面都吃不到,若我可以日日都来便好了,这样我还能带回去一点给母亲。” 江朝华说着,眉眼欢快,期待的看着太后,逗的太后捂着嘴笑: “你这个泼皮,来哀家宫中敢情只是为了吃糕点,吃也就算了,还想带回去一些?” “嘿嘿,都被太后您看出来了。” 江朝华拍拍肚子,冯公公赶忙让宫女将核桃酥拿过来。 江朝华也不客气,在太后跟前丝毫都不拘束,显得十分亲昵,太后看着她,眼神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你喜欢吃核桃么。” 太后抬手,也捏了一块核桃酥,慢慢的咀嚼着,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江朝华。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我母亲也喜欢吃核桃,太后娘娘,您这宫中做糕点的厨子是哪里找的,这么好吃的糕点,外面从来没有过。” 江朝华含糊不清的说着,眉眼间一片灵动,冯公公见状,立马道: “哎呦大小姐您难不成不仅想从寿安宫拿糕点,还要将厨子带回家吧。” “啊,这可是公公您说的,我没这个意思,不过若是太后娘娘同意,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三两口吃完一块桃酥,江朝华眨眨眼,看的太后心都软成了渣渣: “了不得了,你还想将哀家的厨子带走,不过哀家年纪大了,不能吃太多甜食,那不如就让你带走吧。” 太后故作苦恼的说着,江朝华看着她,眼圈忽然有些红,冯公公一楞,赶忙道: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噎着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太后娘娘您对我就像是我的亲祖母一般,好疼我。” 江朝华瘪了瘪嘴,太后闻言,也有些动容,伸出手,将江朝华搂进了怀中。 大殿内的氛围静谧,抱着江朝华,太后觉得这一辈子都圆满了,她低头,看着少女乌黑的发顶,心中默默的道,傻孩子,哀家就是你的亲外祖母啊。 江朝华生的跟太后太像,靠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给人造成及大的视觉冲击。 冯公公擦了擦眼眶,挥挥衣袖,让宫女们都去外面候着,他自己也缓缓的朝着殿外而去。 一脚刚迈出殿外,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便走了进来。 看见林彬,冯公公的脸一沉。 “太后娘娘,陛下命人传来消息,说是肃亲王不日即将回京!” 林彬对着冯公公点点头,走进大殿,跪在地上,回禀着。 江朝华靠在太后怀中,清晰的察觉到太后浑身一僵,猛的闭上了眼睛,想着她果然猜对了,她母亲的身世,果然有秘密。 而她,也确实就是太后的亲外孙女。 第80章歹毒!怎么还不将沈氏送给别人玩弄 “娘娘。” 冯公公迈到殿外的那一只脚又收了回来,见太后似乎有些出神,他担心的提醒着。 肃亲王的名字,恐怕是除了忠毅侯府跟江朝华母女外,唯一能让太后出神的存在了。 翡翠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恍然间觉得自己好似发现了更大的秘密。 沈氏一门出贵女,太后年少还在闺阁中时,便跟当今的肃亲王,也就是先皇的十四弟互生情意,暗中许下终身。 可是沈氏是忠毅侯府的女儿,她跟肃亲王,便注定没有结局,先皇为了巩固皇权,在先皇后去世后,纳了太后为继后。 太后跟肃亲王深爱彼此,可太后不能为了爱情牵连家族,不能让自己的父亲母亲跟哥哥都被自己连累,所以她这才忍痛割爱,嫁进了皇室,成为了先皇的皇后。 先皇对忠毅侯府忌惮,也妄图用太后来肘制忠毅侯府,这些年在后宫中,太后虽然面上光鲜,但也过的如履薄冰,其中滋味,只有她跟冯公公能体会。 至于肃亲王,心爱的人成为了自己的嫂子,肃亲王心痛若刀绞,请命去了边境驻守边疆,一走就是三十多年,除了中间先皇病重他回来过一次外,其他的时间,都在外面。 肃亲王手握兵权,是除了忠毅侯府外,最有权势的武将,也让太宗皇帝很是忌惮。 但太宗皇帝清楚,只要太后还是太后,肃亲王便不会有造反的心思,这也是为何皇帝会对沈氏母女这般恩赐的原因之一。 “哀家知道了。” 太后反应很快,脸色淡淡,似乎肃亲王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很寻常。 “五日后,肃亲王班师回朝,陛下已经下旨,在宫中举办宴席,宴席交给齐妃娘娘来办,若太后有何吩咐,只管命人传话给齐妃。” 林彬是皇帝身边的一等带刀侍卫,若非有重大之事,太宗皇帝不会让他亲自来。 冯公公看着太后,太后挥了挥手: “不用了,齐妃办事,哀家还是放心的,你下去吧。” 江朝华从太后怀中起身,小手拉了拉太后的袖子,太后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是,末将告退。” 林彬应声,从地上站起身,出了大殿,回去报信了。 “太后娘娘,母亲还在家中,臣女想早些回去。” 肃亲王要回来了,太后跟冯公公定然有话要说,江朝华很有眼力见的开口,想着她若是继续在这里,有些碍事。 “不用,你便在这里听,哀家信你,所以有些话,你没什么不能听的,多陪陪哀家。” 太后拍了拍江朝华的手背,看着她的小脸,脸上重新露出一抹笑意。 “太后娘娘,陛下此番召肃亲王回京,是不是对忠毅侯府……” 冯公公话没说完,但江朝华懂他的意思。 冯公公是说,皇帝将肃亲王召回,是不是要对忠毅侯府下手。 可是朝中的大臣都知道,包括忠毅侯府本身也明白皇帝对侯府的感情很复杂,又信任,又忌惮,真要是说想除了侯府,也不太合理,毕竟当初侯府赌上了满门的性命支持太宗皇帝登基。 “不会,哀家还是了解皇帝的,他召回肃亲王,多半是因为先太子造反一事,别忘了,当初牵扯进这件事的人,还有宸王。” 太后摇摇头,宸王跟太宗皇帝是兄弟,多年前太子造反,宸王参与其中,太宗皇帝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夺位时,宸王跟他原本就是竞争对手。 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对手搅和在了一起,所以太宗皇帝大怒,下令处死了太子。 那一年,死的人太多了,将东宫的地都染红了。 太子死了,太子妃也自尽了,宸王则是被人救走了,逃出了长安城,这些年,太宗皇帝寝食难安,唯恐宸王会卷土重来,所以唤肃亲王回来,多半也是想要将宸王彻底铲除。 “如此便好,老奴还担心侯府会惹上麻烦。” 回忆起当年之事,冯公公也有些心有余悸,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道: “太后娘娘,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此举,是否也是因为小皇孙。” 先太子生的温润不凡,孝敬谦恭,深得朝中大臣的拥护,太子的儿子,也随了太子,小小年纪,才学过人,很受太宗皇帝的宠爱。 后来太子造反,太宗皇帝本想放过小皇孙,可他却失踪了,这么多年,杳无音讯。 小皇孙的失踪,一直都是陛下的心病,太子死了,朝中其他的王爷暗中夺位,互相伤害,难免让帝王觉得悲凉,所以冯公公觉得,皇帝在小皇孙的身上,寄托了一分感情。 “或许吧,只是这么多年了,子初怕是……” 第68章 子初是小皇孙的名字,太后对李子初十分喜爱,甚至还动过让江朝华成为太孙妃的念头,只是后来,一切都变的物是人非了。 大殿内,随着太后的话落下,更加的安静,江朝华默默的听着她跟冯公公的对话,心中思索着,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燕景的身影,挥之不去,让她有些烦躁。 太后喜欢江朝华,留她在宫中用了午膳,一直到了下午,才让人送她回江家。 沈氏被那些夫人送回自己的院子后,便装晕称病,不管飞鹤院的人再怎么来寻,都被李嬷嬷跟张妈妈拦在外面,气的江老夫人在院子中砸杯子跳脚。 飞鹤院。 “朝露,再去看看,沈氏她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不过来,她一定是装的,我看她身子好的很,根本就没病。” 拐杖在地上敲的扣扣做响,声音刺耳异常。 朝露不敢犹豫,立马走了出去,她刚出了堂屋,迎面便撞见了满脸阴沉的江贺。 “怎么样了,可是想到了救婉心的法子。” 看见江贺来了,江老夫人的眼圈立马红了,像是找到了避风港,对着江贺便数落沈氏,说她不孝,说她忤逆。 “母亲,少说两句吧。” 江贺头重脚轻,本来就心中烦闷,听见江老夫人滔滔不绝,他心中更烦,: “你们都下去。” “是。” 遣散了堂屋内的丫鬟嬷嬷,江贺沉着脸,坐在了凳子上,江老夫人见状,心中咯噔一下,试探的道: “怎么了,可是婉心她……” 婉心不会出事了吧,她那般娇弱的身子,如何能蹲大牢,要是婉心有个好歹,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她那孝顺的好孙女呦,从小便是个贴心小棉袄,这偌大的江家,只有婉心对她恭敬孝顺。 她甚至都决定了,待自己百年后,她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婉心,不仅如此,她还要将沈氏的嫁妆都拿过来,等婉心出嫁时,用来给婉心添妆。 “母亲,宫中刚刚传出话来,陛下让我在家休沐几日。” 江贺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有些害怕。 休沐,对朝中的大臣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是他太着急了,这才引得皇帝不喜。 “休沐,天啊,那要休几日。” 江老夫人如遭雷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不知道,也可能只是几日,也可能是十天半个月。” 江贺闭上了眼睛,休的时间越长,便越代表他被圣上厌恶。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这些年他在朝中筹谋结交了许多人,便是忠毅侯府想动他,也是不容易的,所以他才敢将林枫也接进江家。 只是他轻视了太宗皇帝对太后的看重,也没想到太后会那般不计前嫌,对沈氏跟江朝华依旧喜爱。 “沈氏母女,就是个祸害,再这样下去,婉心岂不是更没人救了,不行,绝对不行!” 江老夫人眼底一片阴毒,猛的扭头,看向江贺: “你还等什么,如今沈氏明显是有些不被你拿捏,得想个办法,让她重新乖乖听话,不是说林相对沈氏一直有些不同么,便将沈氏送给林相,只要让她失了身,还愁她不会听话么。” 如此一来,既可卖林相一个人情,又能让沈氏妥协,为了她的儿子女儿,为了忠毅侯府,沈氏一定不愿意将丑事暴露出去。 江老夫人笑了,笑的阴狠无比,像是一个吃人的老妖婆一般。 第81章雨夜刺杀! “母亲,此事急不得。” 江老夫人的话回荡在江贺耳边。 他猛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沈氏那张娇美的面容。 沈氏无疑是美的,甚至是有倾城之色,当年长安城那么多权贵人家的公子,都对沈氏有好感,最后沈氏唯独选择了他,说实话,他很骄傲,骄傲能拥有沈氏这般貌美的女子。 后来跟沈氏成亲后,他也有想过跟沈氏好好过日子,但一旦背负上了忠毅侯府女婿的名义,不管干什么,好似都是借助侯府的权势达到的。 他受不了了,受不了那么多的人不断的攻击他,他也受不了被人一直戳脊梁骨,所以,他恨忠毅侯府,他想让忠毅侯府万劫不复。 一旦忠毅侯府不存在了,便再也没人会说他的一切都是仰仗侯府、仰仗沈氏得到的。 只是沈氏,始终都是他的妻子,将沈氏送给别的男人玩弄,沈氏就不干净了。 “急不得?你究竟还在等什么,难道你忘了这些年长安城的人是如何的戳咱们母子两个的脊梁骨的么?” “难道你忘了你是如何被人羞辱的么?还有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被那些富贵人家的老妇人羞辱,你是想让我快死了,也过不上好日子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 江老夫人看着江贺,手上的拐杖敲着,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她从一开始就反对江贺娶沈氏,若非看在沈氏尊贵的身份上,她早就让江贺休了沈氏了。 只要沈氏还在江家一天,只要沈氏生的儿子女儿还在江家,她的孙女孙子便永远都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私生子。 更莫要说,如今婉心还身陷大牢,若是想救婉心,只能让太后出面,而能游说太后的,只有沈氏一人。 沈氏必须妥协,必须听话,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江家往上爬。 “母亲,别说了。” 江贺撑在膝盖上的手,青筋毕露,似乎已经在极力隐忍了,可是江老夫人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的声音,越发的尖细: “别说了?那婉心你也不救了么,别忘了,婉心可是你与嘉柔的女儿,这么多年你委屈了嘉柔,嘉柔都对你无怨无悔,你若为了沈氏,放弃救婉心,岂不是寒了嘉柔的心么,你有想过嘉柔现在的感觉么!” 江老夫人心痛无比。 婉心才是她的孙女啊,嘉柔才是她的儿媳妇啊,沈氏他们,根本就是鸠占鹊巢,他们应该滚出江家! “母亲!” 被逼到了极致,江贺猛的站了起来,眼睛内猩红一片,全是红血丝。 他被江老夫人说的动摇了,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用一个沈氏,换取那些高官们的帮助,还能拿捏沈氏,让忠毅侯府痛苦,他为何不做。 “你若是不将沈氏送给林相,便别认我这个母亲,若婉心出了任何事,我就跟她一起去!!” 江老夫人背过身,敲着拐杖,想起刚刚沈氏那忤逆不孝的模样,越发的想要将林嘉柔接进门。 “你如今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不想听了,沈氏那不孝的东西,都是你娶进门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们都想气死我……” 江老夫人越想越生气,拐杖一松,身子朝着地面栽去。 “母亲!” 江贺眼瞳一缩,赶忙去扶江老夫人,看着江老夫人苍老的面容,江贺的手指不断缩紧: “好,今晚,今晚我便将沈氏送去相府!” 要怪,就怪沈氏不听话,只有将沈氏送给林相,才能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 而一旦有了开始,他便能将沈氏再送给御使大夫,送给骁骑将军,甚至,朝中所有的大臣,都能尝尝沈氏的身子是何滋味,如此一来,沈家女冠绝京城的名声自然也就变成了沈家女淫荡,这不是很好么。 江贺心中劝着自己,计划已经在脑海中成型了。 林相位高权重,妻子死了后,他也没有续弦,在外人看来,他是情深义重,可江贺知道,林相比他还要冷血,还要狠厉。 年轻的时候,沈氏羞辱过林相,林相对她既渴望又充满恨意,若是得到了沈氏,定然会好好羞辱沈氏,报当年的仇,相应的,林相就会更感激自己,不是么。 “好好,今晚,今晚就将沈氏送到林相的床榻上,你快去,我没事。” 江贺松口了,江老夫人别提有多开心了,她伸手推搡着江贺,示意让他赶紧去布置,只要拿捏了沈氏,婉心就能被救出来,那么自己的身子自然会好。 “儿子这就去。” 宽大的衣袖微微一挥,江贺满脸阴沉的走了出去。 时间一眨眼,便到了傍晚。 江朝华回到江家后,先去看了沈氏,见她神情无异,甚至还很开心,也放下心来,又去看了江晚意。 江晚意能吃能睡,自从搬到沈氏的院子中,身体也好了不少。 江朝华想着,既然江晚意恢复的好,不如便让他现在就翻译孤本,所以她在傍晚时,带着翡翠去了长安城中有名的书楼,潇湘书院。 潇湘书院号称是京城内最大的书楼,共有书册百万卷,是堪比翰林院藏书最多的地方。 书院内的书,有很多都是孤本,楼内分为五层,一层跟二层的书籍可以在书院内借阅观看,三层以上的书,若是想要借,需要昂贵的租金。 第69章 潇湘书院,是寒门学子以及才子才女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但好在,书院很大,哪怕人多,也不显得拥挤。 江朝华戴着长帽,进了潇湘书院后,便径直朝着第五层阁楼去了。 五层阁楼收集的都是一些文言孤本,孤本生涩难懂,再加上租金很贵,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来。 “翡翠,拿银子,咱们就借这几本书带回去给二哥哥翻译。” 挑了几本有名的古籍,江朝华缓缓走到楼下,让翡翠付了租金。 掌柜的看见有人借孤本,抬起头看了江朝华一眼,想着这又是哪个不服输的才女想要挑战,从潇湘书院成立至今,还没人能翻译出上面文字的内容呢。 “这位小姐,近日潇湘书院有活动,若是小姐能翻译出上面的内容,可拿到书院来兑奖品,也可换回租金,相当于没花钱,不知小姐可否感兴趣。” 掌柜的说着,看着那几个孤本,心中叹息。 主子的书院开了这么多年了,却从未有人能翻译出上面的内容,再这么下去,他没法交差啊。 “自然可以,掌柜的等两日吧。” 长帽下,江朝华唇角勾起,看着掌柜的,眼底一片笑意。 潇湘书院,可是个不简单的地方,那些古籍,也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目的便是等有缘人翻译出内容。 上一世,江婉心找人翻译出了古籍中的内容,得了大机运。 “好,那老朽便等着姑娘了。” 掌柜的一喜,赶忙在古籍上盖了章,示意江朝华可以将书带走了。 “翡翠,走吧。” 拿着古籍,江朝华出了潇湘书院。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正逢春季,细雨菲菲,长安城下起了小雨,且雨势瞧着,越发的大了。 “糟了,奴婢出门忘记带伞了,要么咱们在书院中避一避吧。” 翡翠苦恼的跺了跺脚,外面的雨果然大了,江朝华点点头,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雨滴,有些出神。 “小姐小心!” 忽的。 一股杀气从身后传了过来,十几个黑衣人追着一个蒙面男人从书院后侧而来。 黑衣人手上拿着长剑,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中满是骇人的杀意。 男人朝着门口跑来,翡翠一惊,下一瞬,那男人竟直接揽着江朝华的腰,带着她一起飞了出去。 熟悉的兰花香味传入鼻息中,江朝华心中一紧,立马认出了男人的身份,正是燕景。 第82章滔天之怒,将那外室给我绑了! “追!!” 男人轻功超绝,揽着江朝华出门后,立马不见了身影。 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为首的男人轻功也十分厉害,身影若鸿雁一般,霎那间不见了。 “小姐。” 翡翠的脸都白了,想也不想,立马追了出去。 那十几个黑衣人,其实都是潇湘书院背后主人安插在楼内的探子。 掌柜的看见那些黑衣人,心中一紧,赶忙绕出了柜台,去传信了。 这些年总会有神秘的人来潇湘书院,目的便是为了寻找当年先太子造反一事中涉及到的一首古词。 书院的书太多了,足足有百万卷,若是想找书,谈何容易,别说其他人,就是书院的主人来了,也未必能找到。 “完了,坏事了。” 掌柜的急的跺脚,想着那么多黑衣人出动了,盗贼应当不仅仅是冲着那首古词来的,应当还偷了楼内其他的东西,可千万别将书院的秘策给带走了,不然就惹了大麻烦了。 掌柜的心中忐忑,没一会,便写好了书信,命人传走了。 燕景这边,他抱着江朝华离开书院后,径直朝着城南躲去。 他的轻功超绝,没一会,就甩开了那些黑衣人。 “咯吱。” 躲到一个巷子中,燕景伸手,推开了一间宅院的门。 宅院是空的,里面没有人居住,但院子的门却没有上锁,可见是等着人回来的。 燕景走进院子后,轻车熟路的将江朝华带到了卧房中。 除了兰花香味以外,还有一股血腥味从燕景身上传出。 江朝华明白,燕景受伤了,至于将她掳走,一方面是怕刚才她会被黑衣人误伤,另一方面,燕景不懂医术,怕是要自己给他治病。 “燕小侯爷,又中毒了?” 绵绵细雨落在院子中,雨势大了,变成了小水坑。 滴滴答答的声音充斥在耳边,江朝华抿唇,看着将黑色面巾摘下的燕景,声音冷淡。 “本座中毒了,江大小姐好似很激动?” 燕景低低一笑,随手拎起一个水壶,往嘴中灌了几口凉水。 他不仅中了毒,身上还中了一枚飞镖。 飞镖打进了他胸口,燕景一动,便有鲜血咕咕流出。 他啧了一声,撇了一眼江朝华,缓缓将上衣褪下,江朝华一惊,赶忙背过了身。 冷兵器从血肉中直接拔了出来,燕景喊都没喊一声,将飞镖丢到桌子上,拿了金疮药自顾自的上药。 江朝华没扭头,但血腥味那么浓,燕景受的伤应当很重。 视线看向院子中,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好似没有要停的意思。 烛光昏暗,卧房内有些冷,跳跃的灯光下,燕景裸露着上半身,除了胸口的伤口外,他的后背上,半腰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疤痕坐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是一个个小的图腾,让燕景原本妖孽的面容多了一分狂野性感。 血腥味下,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味道闻起来香,但是可是能要人命的剧毒。 “主子,不好了。” 外面的雨正下着,一抹黑色的身影立马窜了过来,正是青离。 青离看见江朝华,一惊,跪在地上,脸色有些沉重。 “说吧,江家怎么了。” 燕景眯眼,看着江朝华的背影,扯了扯唇角,继续给伤口包扎。 而听到燕景提及江家,江朝华心中咯噔一声,想着果然自己那日的落水不是意外。 燕景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何要监视朝中大臣的家宅。 “江大人半盏茶前,将沈夫人带走了,属下瞧着,那是相府的方向。” 青离抿了抿唇,江朝华浑身一震,猛的转过了身,眼底一片血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想起来了,前世也是这个时间,母亲好似格外的忧愁,心中有了很重的心事。 她前世没心没肺,行事鲁莽,又因为娘亲认了江婉心为义女心生不满,根本不知道娘亲遭遇了什么。 结合刚刚青离说的话,江贺那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莫非是…… 江朝华不敢多想,攥紧了手,指甲扣进手心,恨不得此时拿把剑去杀了江贺! “江贺!!” 猛的转身,江朝华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雨水淋在她身上,衬的她的眼神若恶鬼一般骇人。 “江朝华,站住!” 燕景眉眼一沉,浑身一震,看着刚刚江朝华眼中的滔天恨意,他下意识的追了出去。 “主子。” 青离一惊,也赶忙跟了出去。 “刺啦。” 燕景伸出手,作势去拉江朝华,寒光乍现,江朝华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指着燕景,眼神冷的吓人: “让开!” 她要去杀了江贺,要去杀了江老夫人,杀了他们两个狼心狗肺的杂种! 林相年轻的时候觊觎沈氏,江贺此举是什么心思,江朝华怎么会不懂,正是因为懂了,她才更恨,恨自己没用,恨自己前世就是个废物,根本没看出沈氏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你现在去,非但救不出你娘亲,还会打草惊蛇,一计不成,江贺不会放弃,江朝华,冷静一点。” 燕景的手动了动,江朝华眼底,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出来。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打湿了她的鬓发。 她浑身发抖,心也凉成了一片,可燕景说的对,她就算是现在冲过去,也于事无补,根本救不了沈氏。 “江朝华,你求本座,本座便帮你,只需要你给本座解毒,本座便命人帮你,如何。” 雨水冲刷着燕景的眼睛,也冲刷着江朝华的眼睛,将她眼底的恨意冲刷更加清晰。 这一刻,燕景好似找到了知己,他惊厥在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跟自己一样,所以,他下意识的想帮江朝华。 “我给你解毒,你让人救我母亲,不仅要救我母亲,你还要帮我将住在枫林巷中院子中的妇人绑过来,我要江贺跟林嘉柔自食恶果,我要狠狠的报复他们,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我要让他们下地狱!” 将手上的匕首丢到地上,江朝华猛的一掀衣裙,跪在了地上,声音沙哑,手攥的死死的: “燕景,帮我,帮我救我母亲,此事若成,日后我愿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帮我救出我母亲!” 第70章 手指扣在地上,江朝华满心恨意无处倾泻,这一刻,她想毁天灭地,想毁了江贺跟所有人,可惜她没有能力,她还是案板上的鱼肉,就连将沈氏救出来都做不到。 “可以,青离,救人!” 大雨继续下着,落在燕景跟江朝华身上,青离应声,离开的瞬间,又有十几道黑色的身影一起从院子中离开。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今晚,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而燕景也没想到,今晚他的决定,冥冥之中,会改变他的一生,将他跟江朝华,彻底捆绑在了一起。 第83章外室被玷污 “燕景,这是我用来保命的药丸,吃下后,什么毒都能解,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去救我娘亲。” 青离走后,江朝华不敢耽误时间,从袖子中拿出一瓶药丸递给燕景,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地上捡起匕首,大步往外迈去。 光有筹谋还不够,她要学武,只有会武,行动才能更加自如,今日的事就是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武功在盛唐有多重要。 “你现在冲出去,或许只会拖青离他们的后腿。” 燕景从药瓶中倒出一枚药丸吞下,站在雨中,他盯着江朝华的背影,目光幽幽,语气不明。 江朝华浑身一震,脚步不停: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我不会拖他们的后腿的,我要亲自去枫林巷!” 江贺敢将娘亲送给别人,背后一定有林嘉柔的蛊惑,不然不管是江贺,还是江老夫人,都想不到此等阴损的手段。 林嘉柔,好,好的很,她便让林嘉柔自己尝尝被玷污的滋味,让她这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之下。 “这里离枫林远,你若是想让青离将人带去相府,就更不应该去枫林巷。” 脚步声靠近,燕景的身影不断逼近。 他的声音很冷漠,每一句话都在打击江朝华,但也让江朝华越发的清醒,清醒她现在有多束手无策。 “江朝华,你唯一能求助的,便是本座。” 雨水哗啦哗啦的落着,清晰的看见江朝华浑身一震,燕景低低的笑了。 这么多年,他陷在复仇的圈子中难以自拔,如今看见跟他一样的人,他有看热闹的心思,更多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好似很期待江朝华会怎么做,好似还期待着江朝华成功,这样,似乎便能证明他的复仇也会成功,这样,仿佛能看到一点点的希望,毕竟有人成功了,不是么。 “燕景,我求你,求你帮我。” 江朝华握着匕首,一字一句的说着。 尊严? 害怕? 恐惧? 不,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想复仇,只想狠狠的报复,只要能让江贺跟林嘉柔遭到报应,她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也不在乎自己付出了什么。 这一生,只要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只要能让忠毅侯府满门安好,她便是做什么,哪怕是再死一次,也是死得其所! “江朝华,你身上的狠厉决绝,本座很满意,呵。” 燕景笑着,没看见江朝华脸上的神色,但他能猜到,足间一点,他揽住江朝华的腰肢,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枫林巷。 大雨滂沱,人人都在家中避雨,有的被困在了街道上。 雨夜中,枫林巷的院子内,一个美貌妖娆的妇人正撑着伞,桃花眼内满是兴奋。 她抬着头,看向黑漆漆的夜空,细长的雨水不断落在地上,林嘉柔穿着一身棉帛素白长裙,身影妖娆,胸前鼓鼓,光是看她的身形,寻常的男人,就要把持不住了。 “夫人,外面凉,还是进去休息吧。” 林嘉柔伸出手,去接半空落下的雨水。 身后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丫鬟垂着头,小声的劝着。 “珠儿,你说,这个时候沈氏是不是正在快活潇洒呢,呵。” 林嘉柔眼底满是得意,只要一想到现在沈氏正在被林相欺辱,她心中就一阵爽快。 在这暗无天日的巷子中住了这么多年,像是阴沟中的老鼠一般,她的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么。 一旦有了开始,日后沈氏就会成为千人骑万人骑的婊子,说不定最后这满长安城的男人,都能尝一尝沈氏的身子是何滋味。 不是号称沈家女冠绝长安城,不是号称是长安城第一贵女么,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还不是被她踩在脚底下。 “夫人所愿,定会成真的。” 珠儿的头垂的更低了,细细的看,她的身子也在发抖,撑伞的手臂上,满是伤痕淤青。 在外面被藏了这么久,林嘉柔早就疯了,她的心扭曲到了极点,阴暗,狠毒,都是她的代名词。 “说的是啊,我想要的,全都会得到的。” 想起沈氏那张明艳的脸,林嘉柔猛的闭上了眼睛。 她至死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沈氏时,她是何等的风光,又是何等的尊贵。 那时的她跟沈氏比,就是云泥之别,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发誓,这辈子都要沈氏生不如死,如今,她做到了。 珠儿没再说话,院子中一片安静。 忽的。 就在这雨夜中,一道火光窜天,瞧着好似就是从巷子中燃起的。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来人啊,快救火啊,救火啊。” 按理说下着这么大的雨,不可能会起火的,但是火势像是控制不住一般,猛的窜了起来。 大火吞噬了巷子,朝着林嘉柔所在的宅院烧了过来。 她一惊,睁开眼睛,已经是漫天火光了。 “夫人,起火了,快,快跑。” 院子中有五六个嬷嬷,十来个丫鬟。 火势凶猛,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丫鬟婆子们拉着林嘉柔便往外跑,跑出去,说不准还能活,不然就要被烧死在院子中了。 “着火了,枫林巷着火了,快救火啊。” 巷子中的火蔓延的太快,甚至烧到了巷子外面。 暗中有十几道黑色的身影在大火窜起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燕景带着江朝华,看着她手上拿的油纸,嗤笑一声,想着江朝华果然够狠。 下雨又怎样,只要有油,便能燃起大火,且江朝华不知往火中放了什么,雨水居然浇不灭。 “快,救火,将巷子中的人救出来。” 巷子周围的人家纷纷跑来救火,一桶水接着一桶水的往巷子中倒去,林嘉柔被丫鬟婆子护着,刚走出巷子,便被人从身后打晕了。 枫林巷跟相府仅隔了一条街。 将沈氏送给林相,江贺本来就心中动摇,所以到了相府外面,他也只是命下人将沈氏送过去,自己朝着枫林巷而去。 一想到沈氏承欢在林相身下,江贺心中便有一股火在烧,让他急迫的想去寻林嘉柔撒火。 “老爷,不好了,枫林巷中起火了。” 刚拐出街道,便有一个侍卫匆忙来报,江贺大惊,慌乱的朝着枫林巷而去。 火光滔天,周围的人乱做一团。 江朝华跟燕景隐藏在不远处的巷子中,青离刚刚来了一招偷梁换柱,用林嘉柔将沈氏换了出来。 相府门口有高手坐镇,若非这场大火,若非他们训练有素,轻功高强,今日沈氏必遭毒手。 “娘亲。” 青离将沈氏放在地面上,江朝华眼睛一片血红。 她猛的将沈氏抱了起来,紧紧的搂在怀中,眼底一片弑杀之气。 她愿化作世间最毒的恶鬼,朝江贺跟林嘉柔索命! “轰隆!” 半空惊雷乍现,落在长安城中,像是要将天地炸开,像是要冲刷这世间一切的不公。 将沈氏抱起,江朝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衬出她一双冷厉的眉眼。 冰冷的巷子中,地面上满是积水,江朝华踩在积水中,从燕景的方向看去,仿佛她在踏着一片荆棘,不管前路多么的艰难困阻,都不能阻挡她的步伐。 第84章六艺之中,燕景最不擅射箭 “娘亲,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你便能知道真相,要不了多久,他们便都能遭到报应。” 抱着沈氏,江朝华浑身都在颤抖,她生的瘦弱,几乎要坚持不住。 死死的咬着牙,江朝华一步一步朝外迈去。 今夜江贺带着沈氏出来,谎称要陪她散心,他一贯擅长哄骗沈氏,不知说了什么,让沈氏同意跟着他出来。 出来后,江贺又故意布置,伪装了一出劫刺杀的戏码,他大可以在林相得手后,将一切都推到林相身上,不管沈氏如何质疑,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死局。 久而久之,沈氏便会愧疚,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此事,不管江贺要她干什么,她都会去做,江朝华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那个时候,江贺会一脸无辜的对沈氏说林相揪住了这一点,只有让沈氏继续献身,才能不将此事宣扬出去。 第71章 而日子长了,不仅林相,这长安城中,还会有更多的人。 一抹殷红顺着江朝华的唇角流了下来。 恨到极致,气到极致,她伤了心肺,她想着果真是如此,这些年在长安城中江贺谋划了很多,背地里投靠了很多人,林相是其中一个,还有很多人。 所以,贸然动手,会对侯府不利,也不能让沈氏脱身,这也是为何她迟迟不告诉沈氏真相的原因。 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让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江大小姐,不能再往外走了。” 眼看着就要出了巷子,江朝华还没停下来,青离看了一眼燕景,足间一点,拦住了去路。 “娘亲,委屈你了,不会用很久的,不会的。” 江朝华闭了闭眼睛,将沈氏放了下来,将伞塞到沈氏手中,拿出一个药瓶,在沈氏鼻息间晃了晃。 “嘶。” 沈氏幽幽转醒,脑袋有些疼,燕景身影一闪,带着江朝华离开了原地,隐身在了暗处。 “着火了,这位夫人,快跑啊,快跑啊。” 沈氏刚醒,身边躲闪的人看见她,一拍大腿,赶忙去搀扶她。 一个大婶拉着沈氏站起身,沈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了江贺的身影。 “老爷。” 沈氏一惊,想起之前那些杀手,便一阵后怕,看见江贺,下意识的朝着他跑了过去。 “夫人!” 江贺身边的侍卫正死死的拉着他,不让他冲进枫林巷中,冷不丁的,听见沈氏的声音,那侍卫还以为见了鬼,扭头,便看见了沈氏煞白的脸。 除了身上被雨水打湿,沈氏的衣裳连乱都没乱。 “老爷,你没事吧。” 沈氏一把拉住江贺的手臂,江贺因为心虚,下意识的甩开了沈氏。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刺耳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李嬷嬷浑身都被淋湿了,她身边,跟着大批大批的侍卫。 侍卫们身穿红色的服侍,袖子上绣着忠毅侯府的图腾。 亲眼看见江贺甩沈氏的手,李嬷嬷忍不住了,尖叫一声,几乎要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鬼知道今晚她怎么过的,江贺要带沈氏出门,李嬷嬷好说歹说,愣是没劝住,她觉得江贺没安好心,果不其然,半路上就遇到了刺客。 怎么会那么巧,刺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得在江贺带沈氏出去的时候出现? 李嬷嬷虽然慌乱,但第一时间便去侯府求助,忠毅后听闻消息,亲自带着侍卫冲出了侯府寻人。 “大哥。” 雨水中,忠毅后坚毅的脸上担忧还未褪去。 看见他,沈氏满心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猛的扑了过去,哭了起来。 “小妹,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沈氏身子娇软,小时候,忠毅侯最喜欢抱着她去树上摘果子。 自从沈氏嫁给江贺,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自己的妹妹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想,但老侯爷当年太生气,忠毅侯不敢明面上跟沈氏联系,只得暗中命人去江家,可惜的是每次江家的人都会将他的人拒之门外。 以往忠毅侯还觉得是沈氏命人做的,这才没有再让人去江家,现在这么一看,沈氏这些年在江家过的根本就不好,江贺这个狗杂碎,居然跟如此对他妹妹,好大的狗胆! “大哥,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抱着忠毅侯的腰,沈氏浑身抖了起来,今日倘若她真的被那些刺客劫走了,名声尽毁,她在长安城就没脸活了,此事是小,连累了侯府的名声,她就是千古罪人了。 沈氏越想,越伤心,更伤心的是江贺,自己出了事,他怎么不去寻人帮忙,反而在枫林巷中,她瞧着,刚刚江贺好似还要往巷子中冲,难道巷子中有什么人等着江贺! “江贺,若妹妹出了任何事,本侯绝对不会放过你,定叫你江家满门都赔命!!” 打横抱起沈氏,忠毅侯满脸阴沉,盯着江贺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江贺浑身一震,反应过来,立马演戏: “夫人,我刚刚是因为太惶恐,太担心了,你……” “大哥,我想回家了。” 回侯府,回她的家。 她想父亲,也想母亲,更想念在侯府时的日子。 今晚的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要知道那枫林巷有何古怪,她要知道今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一个意外。 难道说,就因为自己不救江婉心,江贺怨恨自己了,所以才想要找刺客来恐吓自己? 沈氏想着,头一沉,又晕死了过去。 “妹妹!” 忠毅侯有些慌,顾不得江贺怎样,他赶忙抱着沈氏,朝着侯府的方向而去。 “传本侯的指令,调兵将枫林巷围起来,另外立马进宫回禀陛下,就说长安城内发现了宸王余孽,要陛下派御林军彻查!” 忠毅侯心中冷笑,他一定要揪出那些刺客,问出究竟是谁要害妹妹,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对妹妹不利,他要以绝后患。 宸王乃反贼,这么多年一直是陛下心中的病,只要扣上宸王的名义,陛下定然不会怀疑,侯府也有理由出兵巡查。 “老爷,怎么办。” 看着忠毅侯的背影,江贺身边的侍卫慌了,手都抖了。 如今一看,忠毅侯果真如外面传的那般满身弑杀之气,他们想要害沈氏,若是让忠毅侯府知道了…… 侍卫几乎不敢多想,只要一想,便浑身都想发抖。 “慌什么。” 江贺训斥一声,眼底一片阴鸷。 他看着着火的巷子,心中也满是慌乱。 若是让枫林巷落入忠毅侯府手上,侯府迟早有一日顺藤摸瓜查到林嘉柔。 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尽快将忠毅侯府除了! “老爷小心!!” 江贺辣眼狠辣,忽的,一枚利箭猛的朝着江贺射了过来,直勾勾的射在了他胸口偏上的位置。 侍卫大惊,江贺中箭,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燕小侯爷不是号称箭术超群,百发百中么,为何偏了。” 巷子中,江朝华看着江贺身上流出来的血,只觉得不够,还不够,那箭刚刚为何不射在江贺的心脏上,将他射死呢。 但江朝华也明白,江贺不能死,他死了,忠毅侯府便有嫌疑了,也会引起太宗皇帝的疑心,所以燕景可能是故意放水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谁告诉你燕景射术超群的,?六艺之中,他最不擅长的便是箭术好不好,。” 沈璞玉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后面。 幽幽开口,他翻了个白眼,想着这个世界上说什么的都有,唯独说燕景射术高超最假。 “你说什么。” 江朝华一惊,猛的转过身去看燕景,只见他手上拿着弓箭,拉弓的那只手,似乎有些抖。 第85章外室自食恶果 “怎么,你不信?” 雨夜中,火光萦绕在半空,将江朝华的脸照的越发清晰。 见她眼底带着疑惑,沈璞玉眯眼,垂眸,见燕景拉弓的手颤抖,他抬起手臂,按在燕景手背上,拍了拍: “燕景,都已经过去了。” 那些悲惨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如今的燕景,受太宗皇帝信任,在朝中说一不二,位极权臣之列。 但沈璞玉也明白,往事已过,但有些记忆,有些埋藏在心中的恐惧是怎么都消磨灭不掉的。 他知道燕景在恐惧什么,所以每次看见江朝华见到燕景流露出来的那种反应,沈璞玉才会觉得好奇。 好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跟燕景的反应那般相似,有过这么相似的反应,是不是也有过相似的遭遇呢。 但对象是江朝华,怎么看怎么觉得匪夷所思。 如今撞破江贺的心思,沈璞玉才明白,江朝华的身上也背负着重重的枷锁,这枷锁沉重,让她或许不得不顶着恶女的名声苦苦挣扎。 这个世界上,谁活的又容易呢,就连他…… “呵。” 想着,沈璞玉低低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怎样,抬眸看向江朝华,语气平淡。 “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若今晚小侯爷跟沈公子没有亲眼看见,你们是否会相信江贺能对我母亲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朝华也只是惊了一瞬,很快便冷静下来。 不管燕景如何,她都不关心,她只知道前世射在胸口的那枚利箭是那么深,深到骨子中。 只是燕景的反应也不像是假的,那么前世那只箭…… 江朝华闭了闭眼睛,浑身的气息又是一变,燕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手上的弓箭丢给沈璞玉: “本座答应了你的事做到,江大小姐别忘记答应本座的,夜深了,改日本座再去寻你。” 说着,燕景挥了挥手,示意青离送江朝华回去。 江贺中箭,沈氏去了忠毅侯府,江家还有江晚意跟江晚风无人照顾,所以江朝华得尽快回江家。 第72章 “不必了,我会自己回去的,只是在回去之前,我要在这里再待一会。” 江朝华冷笑,随手捡起地上的雨伞遮在头顶,往巷子深处走去。 走出巷子,便是相府所在,她要亲眼看看林嘉柔的下场,她要亲眼看见林嘉柔脸上的神色,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身上恢复一丝温度。 “随你。” 江朝华的身子擦着燕景而过,或许是今晚的她太过分愤怒,让她连心中对燕景的那份恐惧也消失了。 燕景盯着江朝华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巷子中,他的脸色这才一白,猛的咳出一口血来。 “燕景!” 沈璞玉一惊,赶忙将手搭在燕景的脉搏上,脸色微怒: “燕景,你疯了,你自己的身体你还不了解么,身受重伤如何能妄动内力,就为了帮……” 就为了帮江朝华么。 就只是为了想看看江朝华的反应么,燕景这样惜命的人,不惜忍着痛楚也要带江朝华过来,燕景究竟在想什么。 “无事,休养两天便好了。” 燕景抬手,将唇边的血渍擦去。 大雨中,他的一张脸格外的苍白,但他的眸子却是亮的吓人。 “沈璞玉,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不管是处境还是手段,都跟我出奇的一致,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在告诉我什么。” 燕景低低一笑,沈璞玉翻了个白眼: “是不是老天爷在告诉你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回去,就一命呜呼了,青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抱回去。” “是。” 青离闻言,立马应声,扶着燕景,将他带回了九门提督府。 因为有了忠毅侯府中人的加入,所以枫林巷中的大火熄灭后,周围把守的侍卫全部换成了忠毅侯的人。 枫林巷被封,林嘉柔的丫鬟跟嬷嬷们做贼心虚,唯恐会被侯府的侍卫发现,根本不敢返回院子中。 再说了,林嘉柔丢了,她们根本就没法对江贺交代,就算是届时江贺不怪罪她们,林嘉柔回来了,她们也没法活了。 “嬷嬷,咱们怎么办啊。” 枫林巷的墙都被烧成了黑色,黑烟在半空飘起,丫鬟们哭丧着脸,看向照顾林嘉柔的马嬷嬷。 马嬷嬷心中紧张,望着腰间别着大刀的侍卫,眼底泛起凶狠: “还能怎么办,事到如今,只能跑了。找机会回去收拾收拾,连夜走。” 不走,等林嘉柔回来发卖虐待她们么,不走,等着侯府发现林嘉柔的身份,被林嘉柔牵连么。 “好。” 丫鬟们擦干眼泪,看着马嬷嬷的侧脸,心中也打定了注意。 林嘉柔脾气不好,侍候在她身边,非打即骂,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也是上天厚待她们。 浓烟消散了一些,那些丫鬟们偷偷的绕了个远,趁着侍卫盘查的时候,溜进了院子中,将金银细软都卷走分了。 仅一夜之间,枫林巷便有了衰落之态,而此时的相府内,林嘉柔正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林嘉柔的四肢被死死的绑着,嘴也堵着,眼底浮现着惊恐的神色。 “唔。” “江贺那个小人,答应好本相将沈氏送来,却出尔反尔。戏耍了本相,本相绝不让他好过,不过你这个小贱人真是骚啊,瞧瞧这搔首弄姿的样子,倒是勾人,哈哈哈。” 偌大的卧房中,林相满脸爽快,手在林嘉柔白皙的肌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指印。 “小贱人,浪蹄子,滋味不错,江贺那个狗杂碎,倒是会找人,看在你身子滋味不错的份上,本相便饶了他。” 污言秽语说的林嘉柔心中恶心,林嘉柔想吐,却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喊声。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小贱人,下次还要你侍候,你可真是个尤物啊,江贺倒是好命,有了沈氏,还能享用你这样的尤物。” 林相喜欢折磨人,尤其是在房事上,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林嘉柔的手脚被绑着,林相的一只手死死的按着她,按的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嘉柔生不如死,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眼眶中流出,眼底一片死白。 她想害沈氏,到头来,却自食恶果,报应不爽,只道苍天饶过谁。 第86章渣爹头上一片青青草原 “爽,真是爽死本相了。” 林相后院,有一座大的宅院,此处环境清幽,位置在相府较为偏僻的地方。 每当林相看中了哪个女人,便会让人将对方弄到卧这里来,以便他玩弄。 今晚看见江贺送来的人,林相本来很生气,可林嘉柔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段,都十分勾人。 他想着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可没想到,林嘉柔的滋味竟是这般的好。 林嘉柔心若死灰,林相肥胖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又继续折磨她,直至折磨的她就剩下一口气,这才翻身从她身上起来。 “来人。” 门外,有四个丫鬟候着,听见声音,她们立马走了进来。 “给她穿上衣服,命人送回去,告诉江贺,今晚的事情,不给本相一个交代,本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林相没穿衣服,光裸着身子走到桌案旁,拎着茶壶往嘴中灌了一大口水。 水壶丢到地上,发出砰的一道响声,让林嘉柔原本困倦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她衣不蔽体,身上全是被林相折磨出来的银印子。 腿间的黏腻让她恨不得撞柱子而死。 可是她的仇还没报,今晚的事情,她都记在了沈氏的头上。 若非沈氏害她,若是沈氏自己送上门被林相玩弄,她怎么会落到这幅田地。 所以,沈氏该死,沈氏她该死! 林嘉柔躺在床上,眼底满是恶毒,心中被怨恨阴毒填满,让她甚至觉得被侵犯也没这么重要了。 只有活着,她才能报仇,只有活着,才能报复沈氏。 且她的女儿儿子,都还在江家,都还被沈氏磋磨着,所以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是。” 丫鬟们粗手粗腰的将林嘉柔从床上拉了起来。 林嘉柔一动,身体的反应让她的脸惨白一片。 “果真是个浪货,身子这么敏感,平日里一定没少侍候人吧,你在扬州待过?这样的身段,这样的反应,只有扬州的瘦马才有,江贺到底是从哪里寻来的你,真是让本相十分满意。” 林相邪笑着,走到林嘉柔身边,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林嘉柔眼底露出巨大的恐慌,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她便止不住身子发抖。 不。 她的过往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绝对不会的。 她在扬州待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人知晓,绝对不会。 “怎么,你好似很不服?看样子江贺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只是你能骗的了他那个蠢货,可骗不了本相,日后乖乖的侍候,若不然本相也不介意将你的事情告诉江贺。” 林相威胁着,他看出林嘉柔是不情愿的,眼睛一眯,想着或许是事情中间出了纰漏,这才导致人弄错了。 只是不管怎样,沈氏他一定要得到,林嘉柔的滋味固然好,但也抵不过沈氏在他心中的执念。 曾经沈氏高高在上,而他不过是沈氏眼中的跳梁小丑,如今他成为丞相,定要沈氏躺在他的身下,让沈氏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将她送走。” 林相猛的甩开林嘉柔的下巴,手指在她下巴上留下五个手指印。 挥挥手,门外立马有侍卫进来抗起林嘉柔,将她带走了。 “相爷,不好了,忠毅侯府的人朝着相府来了。” 一个暗卫随后走进卧房,对林相回禀着。 林相眉眼一跳,立马让丫鬟服侍他穿衣。 “慌什么,如今的本相可不怕忠毅侯府,要不了多久,侯府的嚣张气焰便不复存在了。” 林相冷笑一声,眼底满是阴狠。 有江贺在,还愁找不到机会害侯府么。 陛下对侯府忌惮,若是能抓到侯府的把柄,何愁不会对侯府下手。 “属下知罪。” 那暗卫垂着头,退到门口,安静的候着。 林相换好衣裳,便出了院子,穿戴整齐的他,遮掩了衣冠禽兽的本性,倒是有两分正经的模样。 江朝华一直守在巷子中,期间幽狼来过,将江晚意跟江晚风的事情尽数告诉江朝华,知道唐爽回了江家,江朝华松了一口气,命幽狼寸步不离守着江晚意,务必保证江晚意的安全。 “咯吱。” 幽狼刚离开没多久,相府的后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 两个侍卫用棉被卷着一个女人,从府内走了出来。 后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董大正无聊的等着,看见有人出来,董大嘿嘿一笑,跳下马车,正想去看看沈氏凄惨的样子,不曾想,对上了林嘉柔若恶鬼一般的眼神。 第73章 “啊。” 董大惊呼一声,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两个抗人的侍卫也是一惊,怒斥道: “喊什么喊,还不快将人带回去,相爷吩咐了,下次还要她来侍候,若做不到随传随到,便让你家主子好看。” 侍卫将林嘉柔粗鲁的丢进马车车厢中,顺便,还在她身上揩了一把油,这才狞笑着进了相府。 董大惊魂未定,他几乎不敢扭头去看林嘉柔的脸。 “董大,带我回去。” 董大坐在地上,一张脸慌乱无比,他的手脚甚至都麻了,好似不会动了一般。 怎么会是林嘉柔呢,明明就是沈氏,万一让老爷知道了。 董大不敢继续往下想,马车中,林嘉柔浑身难受,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身上的痛让她想要立马去看大夫。 阴暗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立马将董大的理智拉了回来。 “夫人。” 董大从地上爬了起来,眼圈通红,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 不远处,江朝华看着这一幕,心中别提有多爽了,只是听见董大那一声夫人,又见他眼眶发红,江朝华眼底漏出杀意。 好一个董大,在娘亲身边虚情假意,拿着娘亲给他的银子反而喊林嘉柔一个外室夫人,甚至董大好似还对林嘉柔感恩戴德一般。 这些年江家着实是养了一些畜生,连主人是谁都分不清了。 “快,送我回去,找大夫。” 林嘉柔被折磨的太狠了,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好似发了高热。 “是,小的这就送您回去。” 董大还不知道枫林巷已经被烧了的事情,将车帘往下拉了拉,他跳上马车,扬起马鞭,往枫林巷中赶去。 他走后,江朝华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相府的侍卫刚刚说了,林相日后还要林嘉柔侍候,江贺要是不愿意得罪林相,势必还会让林嘉柔来。 头顶一片青青草原,这样的日子,不知江贺作何感想,甚至跟林相共享一个女人,江贺会很期待么。 第87章周迟,我不是什么好人 细雨,还在下着,董大架着马车走后,江朝华也离开了。 枫林巷已经被烧了,林嘉柔往日住的宅子也回不去了,董大认识侯府的人,看见有人巡视,一定不敢将林嘉柔再送回去。 至于江贺,他胸口中箭,此时已然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哪里能管林嘉柔如何。 还有江老夫人,她不过就是个内宅心思狠毒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妇人,江贺受伤,她肯定早就慌了,更加不会理会林嘉柔。 江朝华眉眼阴郁,撑着伞,慢慢的朝着江家而去。 半盏茶后,江朝华到江家时,江家门口候着的小厮由原本的四个,变成了两个。 光从守门小厮的数量上来看,已经能猜到此时的江家有多乱。 “大小姐,您回来了。” 小厮看见江朝华,大喜,但一想到江朝华的脾气不好,又不敢开口了。 沈氏被忠毅侯带回了侯府,刚刚沈从文又亲自带着人过来,将江晚意跟江晚风接走了,如今的江家,只剩下了江贺跟江老夫人。 江贺受伤,江老夫人正在院子中哀嚎,嚎的下人们耳膜生疼,只盼着江家能有一个主事的来收拾烂摊子。 “嗯。” 江朝华冷笑一声,脚步不停,一脚迈进门槛,看着偌大的江府,下人们来往匆匆,神色慌乱,猛的闭上了眼睛。 不够,还不够,有朝一日,江家全倒了,江家灭了,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今晚的事,要是没有燕景,只怕现在娘亲早就遭了黑手,只要一想到那等惊心动魄的场面,江朝华的身子便忍不住有些踉跄,喉间的腥甜从唇角渗了出来。 “小心。” 薄荷的清冷气息从身侧传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拉住了江朝华的手臂。 江朝华睁开眼睛,一眼便对上了周迟担心紧张的眼神。 依旧是那副清润的容颜,穿着一身白衣,在这雨夜中显得这般乍眼。 也是这张脸,让江朝华前世死前都还在愧疚,愧疚的想着自己死了,终于可以将命还给周迟了,似乎这样,她心中的愧疚才会减小一些。 “大哥哥已经离开江家了,周公子为何还留在这里。” 将手臂抽回来,江朝华随意的擦了一下唇角,眼神淡淡,语气透着一股冷漠。 周迟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他抿了抿唇,被江朝华拂开的手有些轻颤。 “我知你一直不想让我留在江家,待契约上的日期满了,我会主动离开这里的。” 周迟垂着头,似乎不看江朝华,便不会看到她眼中疏远伤人的神色。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这般自欺欺人了,但他甚少有机会能这般靠近江朝华,他不舍得,不舍得不看江朝华。 这么多年,他能靠近她的机会,一直不多。 “周迟,江家不适合你,你该早点离开。” 目视前方,回忆起往事,江朝华的心在抽痛。 她刻意不去看周迟,不然她总会想起前世穿着一身红色官袍的周迟,死在了她跟前。 因为为她求情,因为为忠毅侯府求情,周迟这个御史大夫,是活生生的被打死的。 那般血肉淋漓,那般死的凄惨,让她临死之前,都忘不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只是我……” 周迟的眼圈有些红,他生的很白,肤色若玉一般,白的毫无瑕疵,一如他淡雅的性子,一如他高节的品行。 这样的周迟,让人如何忍心伤害,江朝华猛的背过了身,声音沙哑,下意识的,她不想让周迟误会: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觉得你跟江家,格格不入。” 江家这般污秽的地方,周迟身处其中,简直就是侮辱了周迟。 且那林枫心思阴暗,没安好心,嫉妒心及强,他跟周迟同为大哥哥的伴读,迟早会被林枫陷害。 “你不讨厌我,为何不想我在江家,我不会伤害江大公子的,绝对不会。” 周迟急迫的解释,他怎么会伤害江晚风呢,不仅不会,他还想帮忙。 他想帮江朝华,想做一些能让她高兴的事情,甚至他很希望江晚风能好起来,这样,江朝华便会高兴了。 只可惜他一个穷书生,能力有限,自身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能帮的上忙。 “不要说了,你先回去吧,这几日大哥哥都不会回来,你也别来江家了。” 林嘉柔跟江贺都出事了,林枫怎么可能坐的住,怕就怕他对身边的人下手,狗急跳墙。 “好,你不想我在江家,我便不在,这帕子给你,这是干净的,我没用过。” 周迟眼神灰暗,拿出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江朝华,看着她唇边尚有的血迹,满眼心疼。 他知道她从来都跟外面传的不一样,在自己心中,她是及好的人,很好很好。 “不用了,我先走了。” 江朝华没回头,撑着伞,往前走着。 雨夜中,她的背影格外的瘦弱,周迟看的心疼,脚步也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他放心不下,江朝华看着好脆弱,他怕她出事。 “别跟着我,周迟,离我远一些,我这样的人,跟我走的近了,你会变得不幸。” 只要不靠近她,这辈子,周迟就不会变得不幸。 他有一身才学,一年后的科举,他会脱颖而出,新科状元,前程大好,长安城多少女郎对他倾心。 而自己这样恶名斑斑的人,不配跟周迟站在一起。 “不,你说的不对,你很好,我知你跟外界传的不一样,我一直都知道。” 周迟握紧了手,他解释着,似乎想告诉江朝华,告诉她,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她恶毒,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她臭名昭著。 最起码,在自己心中,江朝华永远都是最好的。 “周迟,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你了解我么。” 眼圈骤然一红,江朝华握紧了拿着伞柄的手,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前世周迟跪在皇宫中,为她求情的那一幕。 人人都说她罪不可恕,人人都说她该死,人人都说她这样的恶人,死了是替天行道,死了是天公做美。 唯独周迟,唯独他跪在太宗皇帝的跟前,唯独他跪在世人的跟前,告诉他们,自己没错,自己没有那么坏。 她江朝华何德何能,能让这样好的一个人信任至此。 “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人,不管你信不信,你永远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人。” 周迟一腔情意,无处诉说,看着身前那抹纤瘦的身影,周迟满目温柔。 她大概是忘了,忘了多年前雨夜中,长安城江家外面的巷子里,有一个落魄乞讨的少年,少年病的快要死了,是她给了那少年十两银子。 第88章私生子的困窘 “你就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恶毒的也会对你下手?” 第74章 江朝华的声音放的更轻了。 周迟笃定的语气好似还跟前世一样。 她不知道周迟为什么如此相信她,她也不知道周迟为何对她生了感情,她唯独知道,自己对不起周迟,只要不靠近周迟,周迟这辈子会好好的度过余生。 “我就是知道,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相信你都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江……” 周迟往前走了两步,离江朝华更近了一些,近到他抬起手,似乎便能碰到江朝华。 可是他们的身份,云泥之别,他哪怕配。 “江大小姐,这帕子给你,你不愿我留在江家,我便先回去,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对我做什么,外面的人怎么说你,你在周迟的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你是长安城,最好的女郎。” 周迟的脸红了红,将帕子轻轻的递给江朝华,他转身,白色的身影显得有些慌张,逃也似的走了。 帕子上,似乎还有周迟的味道,江朝华低头,看着那帕子,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心也一阵一阵的抽疼。 她猛的转身,看着周迟慌张的背影,眼圈更红了。 “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不知是对前世的周迟说的,还是今生的周迟。 以周迟的才学,若在朝为官,不出十年,官职绝对不仅仅是御史大夫那么简单,说他位极权臣,也不是大话。 所以,她怎么能再连累周迟呢,怎么能。 “小姐,您可急死奴婢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周迟走后,翡翠小跑了过来,这丫头眼睛都肿了,眼睑更是红的吓人。 “翡翠,让你担心了。” 看着翡翠,江朝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姐没事便好,下次可千万不要再丢下奴婢了。” 她以为江朝华被坏人劫走了,自责的要死。 要是江朝华真出了什么事,她只有一死,才能谢罪,还好上天保佑,让江朝华平安回来了。 “小姐,三公子刚刚离开江家,他已经命人在城中寻您了,您既然回来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忠毅侯府吧。” 翡翠擦了擦眼泪,江朝华失踪的消息,只有沈从文知道,太多人知道了,会影响她的名声。 “别急,侯府的人马上就会来接我们的。” 江朝华点点头,江家一团乱,她才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这样,江老夫人会更加的心慌。 “那奴婢再去收拾收拾,看看落没落下什么东西。” 翡翠点点头,现在江朝华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去吧,对了,那些孤本。” 想起从潇湘苑买的孤本,江朝华又询问着。 “小姐放心,那些孤本奴婢保护的好好的。” 扶着江朝华的手臂,翡翠这才笑了,她们主仆两个,朝着西拾院而去。 一路上,翡翠又告诉江朝华,禹王府猛禽发狂伤人的事情还没解决,唐爽医术高明,手上有一种止疼药,能帮助受伤的人止痛,所以太宗皇帝下令,让唐爽直接住在了禹王府,这样方便救人。 江朝华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让唐爽在太宗皇帝以及世家大臣跟前露脸,太宗皇帝的指令一下,江朝华自然没有意见,唐爽本人更是满意。 雨,越来越大了,大雨滂沱下,整个江家,吵闹不止,哪里有半分大户人家的样子。 流风院,林枫站在卧房中来回踱步,他满脸阴沉,周身的气息阴暗无比。 “该死的。” 江婉心被关在大牢中,生死不定,江贺又身受重伤,这些都让林枫焦头烂额,心中恼火不已。 “公子,枫林巷的大火已经灭了,只不过巷子中一直有侯府的人在巡视。” 门被敲响,林枫赶忙将门打开,让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 小厮名为安福,是江贺派到林枫身边保护他的。 一刻钟前,安福将枫林巷着火的事情告诉了林枫,林枫心急如焚,但他不能去枫林巷,人太多了,他贸然前去,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他混迹在长安城中,对众人说他是个孤儿,一路上为了进京赶考,吃了不少苦。 若是让人知道他跟林嘉柔的关系,知道他是一个私生子,是一个外室之子,别说朝中没有贵公子跟他交往,就连国学院的书生们也要对他退避三舍。 “母亲呢,母亲去哪里了,可是能找到她的下落。” 林枫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但想起林嘉柔失踪了,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夫人,夫人她……” 安福欲言又止,脸也哭丧了起来,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 “公子,枫林巷的大火熄灭后,那些侍候夫人的丫鬟嬷嬷们趁机返回院子中,将夫人的金银细软都卷跑了,如今下落不明,至于夫人,至于夫人她……” 安福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林枫的脸阴沉的像是外面的天气一般。 他双眼猩红,拎起安福的衣襟,恨恨的道:“母亲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若非如此,安福怎么如此神色。 “夫人她,她被……” 安福难以启齿,林枫睚眦欲裂,丢下安福,顾不得撑伞,便往外跑去。 “公子,夫人她受了伤,已经被董大送去城中的仁义堂了。” 安福哭着站了起来,林枫攥紧了拳头,大步迈开,顶着大雨,出了江家。 这么多年,他有母不能认,有苦不能说,过的跟乞丐有何不同。 如今母亲出了事,他要是再不过去,还能称的上是人么。 沈氏,江朝华,江晚风,都是这些人,害的他们母子不能团聚,他林枫发誓,此生若不能报复他们,誓不为人。 “公子,您慢些。” 安福生怕林枫就这么冲出去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撑着伞,赶忙追了过去。 林枫虽然着急,但也还有理智,知道从江家的后门出去。 赵勇一直守在后门,见林枫出门了,他古怪一笑,赶忙朝着国学院的方向走去。 任义堂是长安城最好的药铺,里面的大夫医术高明,平日里去铺子中看诊的人无数,国学院的书生们虽然清贫,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会去那里看诊。 林枫太着急了,忘记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便是下大雨,学子们也会去仁医堂,毕竟今日有免费的药材能领,可以强身健体。 林嘉柔在任义堂,林枫也去了,自然会跟国学院的学生撞个正着,看他要如何解释,最好直接被人撞破他跟那外室的身份,这样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赵勇想着,脚步匆忙,没一会,也消失在了原地,在这雨夜中,一场大戏,立马又要上演了。 第89章亲娘变红颜知己,林枫可真风流 夜,更深了。 雨,更大了。 从江家后门出来后,林枫便慌忙的朝着任义堂而去。 任义堂在城东,而江家在城中心,林枫太着急了,且身上没带银子,所以只能跑着去任义堂。 江贺中箭昏迷不醒,江婉心又在大牢中,枫林巷被烧了,现在的林枫已经被逼上了穷途末路,身上连银子都拿不出来。 任义堂的诊费一贯昂贵,但现在林枫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先去看林嘉柔。 “公子,您慢一些,今日……” 安福跟在林枫身后,想开口提醒林枫今日是任义堂免费问诊发放药材的日子,国学院的书生们肯定都会去。 但林枫太着急了,不管现在安福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安福深知林枫的性子是怎样的,话说多了,他定然少不要被责罚,索性,干脆闭上嘴,不再开口。 雨太大了,林枫撑着一把伞,根本就挡不住风雨。 雨水打湿了他的鞋袜,锦袍也被打湿,林枫整个人好不狼狈。 鬓边碎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雨水灌进嘴中,林枫死死的握着雨伞,他抬头,看着漫天大雨,一股怒火从心中涌起。 都是江家子,凭什么他便要这么狼狈的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出门都要躲躲藏藏的,连马车都租不起,而江晚风跟江晚意呢,他们身边丫鬟小厮成群,有数不尽的钱财供他们挥霍。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有的自己没有,凭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林枫觉得不甘心,嫉妒让他快要发狂了,这漫天大雨落下,似乎才能浇灭一些他心中的怒火。 阴暗在他眼底滋生,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污秽阴霾之气,在这雨夜中,显得十分渗人。 “公子,到了。” 走的速度很快,安福的腿都要跑断了,好不容易到了任义堂,林枫跟安福身上全都被淋湿了。 董大站在任义堂门口,急的焦头烂额,看见林枫过来了,他一喜,赶忙迎了上去: “公子。” 太好了,公子来了,夫人便有救了。 “怎么样了。” 林枫握紧拳头,喉间滚动,那一句母亲终归是没喊出来。 第75章 他声音沙哑,董大身后,任义堂内的小药童满手是血的走了过来: “谁是患者的家人,能不能主事?患者身子严重撕裂,我师傅说了,得动刀子,将下面的烂肉割下来。” 小童在林枫身上上下打量着,见他穿的人模狗样,想起林嘉柔的惨状,眼底露出鄙夷。 现在的公子哥啊,大多都喜欢玩女人,但将女人弄的那么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公子看起来正经,可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不然能将人折磨成那样么。 “割下来是什么,意思。” 林枫的眼圈猩红一片,看着药童不耐烦的神色,他大步迈进了药堂,逼问着。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将下面割下来呗,病人与你,是何关系?” 药童翻了个白眼,手上的血深深的刺痛了林枫的心。 他猛的扭头,往内堂冲去。 “哎?你站住,你不能进去,你给我站住。” 内堂是大夫救治病人的地方,外人不得入内。 可现在的林枫哪里还有理智在啊,他只想知道林嘉柔怎么了。 他会武,药童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推开,差点摔在地上,气的脸都红了。 “来人啊,有人在任义堂闹事,将他给我轰出去。” 药童掐着腰,怒不可遏,而林枫已经冲进了内堂。 内堂内有很多隔板,每一个隔板内都躺着伤患。 见他冲了进来,其他的病人尖叫一声,抄起枕头衣裳往他身上丢。 林嘉柔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浑身都疼,她发了高热,一阵冷一阵热,不断的战栗。 她的身上还裹着从相府带出来的毯子,毯子有些小,包不住她的全身。 青紫色的手指印跟伤痕被林枫看了个正着,他哪里会不明白林嘉柔遭遇了什么。 想起之前林嘉柔跟他提过要将沈氏送给别人玩弄,林枫崩溃的喊了起来。 他母亲,竟然被人给玷污了。 且还被人弄的如此凄惨。 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何人将母亲弄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 “不,别看我,别看我。” 迷迷糊糊间,林嘉柔恍然听见了林枫的声音。 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只要一动,她便浑身都疼,尤其是身下,疼的她好似要裂开了。 浓浓的血腥味传入鼻息间,林嘉柔疼的厉害,又晕死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是你将她弄成这样的?出去,我要救她,再拖,她就要没命了,不过救之前,先将诊费跟药钱付了,她的病太严重了,今日任义堂义诊,这样的病患不在义诊范围内。” 隔板前,一个老大夫手上满是鲜血,看见林枫,他皱起眉头,满眼不喜。 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枫,那老大夫弯下腰,手上拿着剪刀,将林嘉柔的双腿板起,作势要去割她下面的烂肉。 那些烂肉已经发炎了,要是不割了,这烧是退不下去了。 “住手,你给我住手!!” 女子的身子,哪里能让外人看,林枫疯了一般去推那老大夫。 老大夫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直接被他推倒了。 “你这竖子,将人弄成这样,还推搡老夫,不愿意救,便将人带走,来人啊,将他轰出去。” 老大夫姓方,在长安城中素有名气,一般的人对他很是恭维。 如今被林枫这么粗鲁的对待,方大夫十分生气,当场便让林枫走人。 “公子啊,您别这样。” 董大站在身后,见林枫发狂,想去拉他,不曾想,任义堂门口,传来几个书生的声音,他浑身一震,立马往内堂躲去。 “今晚的雨真大,差点就赶不过来了。” “就是就是,白日还有学考,真是不凑巧,不过要是错过了今日的义诊,那我等才亏大了。” 田晨笑着,将雨伞放在任义堂的门口,拍了拍衣衫上的水渍。 他身边,还跟了几个书生,都是国学院的学子,名为童斌、卫蒙、李开。 他们关系亲厚,干什么都是一起的,所以来任义堂领药,干脆也一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好生吵闹。” 一脚迈进了门,便听到内堂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童斌抬头,往内堂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被伙计往外架的林枫。 “林枫?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再见林枫,田晨等人的心中都有些膈应,毕竟上次林枫在江家背刺孙鹏煊的事,大家还心有余悸,看见他,下意识的想躲远点。 “啊呸,任义堂是什么地方,你这样的人也配来闹事?自己玩弄了女人,还将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你生的人模狗样,没想到却是这般的狠厉,带着你的女人赶紧走,我们任义堂不救了。” 药童扶着方大夫,实在是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田晨跟童斌对视一眼,听见那句玩女人,眉头一皱。 林枫不是一向不近女色,一心向学么,药童说的,是他么。 “呵,林枫兄,原来你这么风流啊,真是让我等看不出啊。” 卫蒙冷笑一声,看着仁医堂内的伙计要将林嘉柔给抬走赶出去,心中别提有多爽快了。 林枫的为人如何,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尤其是听见药童的话,卫蒙才觉得这么长时间,林枫一直将他们当傻子一般戏弄。 大家都是寒门学子,谁比谁多多少心眼怎么的,林枫自认为聪明,便能戏耍玩弄别人么。 如今他遭了报应,可真是活该啊,今晚回去,自己便将他的英雄事迹在国学院好好宣扬一遍,定要让大家都看清林枫到底是怎样的人! 第90章刺激!猎杀时刻,孙鹏煊被放出来了 夜,还很漫长,尤其是对此时的林枫来说,更加漫长。 江朝华带着翡翠,被沈从文亲自接回了忠毅侯府。 沈氏出事的消息,忠毅侯没告诉老侯爷,只说沈氏病了,老侯爷闻言,到底是关心女儿心切,当场便命暗卫把江晚风等人都接到了侯府。 这么多年没见,沈氏跟老夫人老侯爷有太多话想说,她醒了之后,便跪在老侯爷的院子外认错。 其实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老侯爷跟老夫人早就不执着了,他们只是想再看看沈氏。 沈氏抱着老夫人,哭了好久,江朝华到了侯府,一直陪在沈氏身边,直到沈氏又哭晕过去,被抱进了老夫人的卧房,江朝华这才回去休息。 雨夜寂寂,烛光剪影,雨滴落在房檐上,却不会发出响声,整座侯府,黛瓦琉璃砖,辉煌大气,彰显出百年世家的恢弘。 江朝华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红色的,老夫人看见她时,显然有些震惊,也有些惊慌,但好在江朝华虽然生的像太后,可也像老侯爷,如此一来,才不会让外人怀疑沈氏跟太后的关系。 江朝华住在主院中,看着华贵的卧房内摆满了金银首饰,心中感慨,想着这么多年在江家,母亲是怎么过下去的。 侯府的富贵,堪称极品,江家跟侯府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更莫要说当初的江家,还不如现在呢,怪不得不管是忠毅侯还是老侯爷,当年都如此反对这门亲事,因为江贺他根本就是地里的烂泥,哪怕配的上母亲。 “小姐,赵勇来信了,说林枫他从后门出了江家,国学院的那些学生也去了任义堂,此时已经跟林枫撞了个正着。” 幽蓝从外面进来,声音恭敬,朝着江朝华回禀。 “嗯,哥哥过来了么。” 江朝华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拿着一把白玉梳。 她的头发很黑很亮,坐在烛灯下,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脸色不明。 幽蓝下意识的抬头,看见烛光下江朝华的影子被拉的有些长,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样的江朝华,像极了以往主子身边的谋士,运筹帷幄间,将人置于死地,令人心生惶恐。 “沈小将军正朝着主子你的卧房走来,想来马上便要到了。” 幽蓝不敢多看,立马垂下头,话落,院子中就响起了沈从文的声音。 “妹妹,你寻我,有何事。” 站在卧房门口,沈从文的语气透着一股关怀。 江朝华摸了一根簪子,将头发盘好,命幽蓝将房门打开。 “哥哥,我有一事想让你帮忙。” 沈从文进了卧房,因为害怕身上的凉气会传给江朝华,刻意站在门口停了一会。 “什么事,只管说。” 沈从文一走进来,江朝华便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让哥哥你做主,将关在京兆府的一个书生放出来。” 江朝华歪了歪头,沈从文见她满脸娇憨,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好,这点小事,你命丫鬟去告诉哥哥就好,何必亲自说,天色不早了,你快点休息吧,哥哥这便命人将他放出来,只是朝华,为何你要又想放人了呢。” 第76章 沈从文知道江朝华说的书生是孙鹏煊,只是他有点好奇,上次那书生得罪了江朝华,为何她还要将人放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放了他,就放了呗。” 江朝华勾唇一笑,沈从文宠溺的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道: “好,朝华说放,就放,那哥哥这便命人去给京兆伊传信,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关押一个书生而已,京兆伊是忠毅侯府的人,放人只是说一句话的事。 “哥哥真好,那我便先休息了。” “好。” 怜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沈从文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睛。 以前她真是眼瞎心盲,听信江贺跟江老夫人的话,疏远忠毅侯府。 侯府的人如此对她,她无以为报,只求今生保全侯府满门,慢慢的赎罪。 半盏茶后,京兆府门口,孙鹏煊失魂落魄的被放了出来。 被关了几日,他深切的知道了何为人心叵测,何为云泥之差,他也认识到了自己有多渺小,渺小到他的命只是权势人家说句话的事。 怪不得林枫要靠着江晚风往上爬,因为江晚风背后有忠毅侯府这座参天大树。 林枫踩着他,陷害他,他记住了,所有的一切教训,他都记住了。 只是江朝华为何要放他出来,还好心的不留案底,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江朝华,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孙鹏煊抬手,将眼泪擦干,深深的看了一眼京兆府的大门,转身朝着任义堂而去。 他这几日受了惊吓,在牢房中吃不好睡不好,他要去任义堂看诊抓药。 他要更加努力的读书,不再将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只有将书读出来,他才能报复林枫,才能扳倒林枫。 从此后,林枫便是他的仇人,他要让林枫知道,他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人,他要让林枫知道,算计别人,会遭报应! 任义堂,昏迷的林嘉柔险些被伙计们丢到外面去。 关键时刻,林枫骤然清醒,反应过来对着方大夫道歉,态度谦卑,并且表明了自己是江家伴读的身份。 或许是忌惮着江家跟忠毅侯府的关系,方大夫虽然生气,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又同意给林嘉柔看病了。 “先交钱吧,不交钱,不看。” 方大夫心中不满,可林枫搬出江家来压人,他没办法,只得同意。 “好,我这便付银子。” 林枫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周围围着的伙计,心中恨恨,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 “十两?你当我们任义堂是什么地方,打发要饭的呢,她的病严重,下面都烂掉了,若是想治好,需要二百两银子。” 药童站在柜台前,看着林枫递过来的十两银子,气笑了。 没钱还装什么大爷啊,没钱还玩什么女人啊,风流快活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当他们任义堂是冤大头乐善好施? “先,只有这么多了,我出来的着急,没带银子。” 林枫的脸蹭的一下红透了,身后田晨等人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讥讽的,嘲弄的,什么都有,让他无地自容,心中恨上了安福,怪安福没提醒他。 “林枫兄,这些年你瞒的也太深了,真想看看你那位红颜是何模样,让你如此着迷。” 童斌讥笑着,故意刺激林枫。 “没钱不行,回去拿,交完银子才能看诊。” 药童冷笑,毫不留情,看病付钱,天经地义,哪怕是江家人来了,他们也有理。 “你……” 药童眼中明晃晃的嘲讽,林枫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攥紧了手,想着哪里有什么多余的银子,他只有这么多。 他的钱平日里都用来买锦袍,用来结交权贵了,哪里还有银子。 “能不能先看诊,我这便回去拿钱。” 深呼了一口气,林枫耐着性子,服了软。 “不会吧,林枫兄可是穿的起月华锦的人,怎么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是我等听错了,还是林枫兄最近花钱过于大手大脚。” 李开补刀,心中也是爽快的很。 孙鹏煊的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刺在他们心头,让他们不快。 如今抓到了林枫的丑相,怎么能不羞辱一番呢。 “李开兄说的不错,林枫兄连月华锦都穿的起,怎么能连给红颜知己看病的钱都没有呢。” “轰隆”。 一道惊雷炸开在天地之间,任义堂门口,孙鹏煊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刚刚那一道雷,将大地照亮,也让众人看清了此时孙鹏煊的神色。 雨水从他的衣衫上落下,滴答滴答的,林枫浑身一震,扭头,一眼就对上了孙鹏煊冷漠的眼神。 猎杀时刻,简直是精彩刺激! 第91章我没事,你很失望啊 雷声轰轰作响,惊雷将大地照的瞬间亮若白昼。 林枫浑身僵硬,在他的视线下,孙鹏煊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滴答滴答。” 雨滴顺着他的衣衫下摆滴落在地面上,很快便晕开了一小滩痕迹。 林枫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轻到他甚至能听到那从孙鹏煊身上落下的雨滴的声音。 “怎么,我没事,林枫兄好似很失望啊。” 孙鹏煊没撑伞,是一路被淋着过来的。 仿佛只有淋雨,才能暂时浇灭他心中的怒火,可这把火,在看见林枫的时候,瞬间又窜了起来。 他眉眼古怪,脸色也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色,落在林枫眼中,好似是从地狱中来的索命恶鬼。 “孙兄,你出来了。” 李开大喜,上次一众书生去江家,他有事推辞了,后来听闻林枫跟孙鹏煊之间的因果缘由,他恼怒不止,觉得林枫就是个卑鄙小人。 但偏生江晚风信赖林枫,林枫又是江家的伴读,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哪里得罪的起林枫。 作为好友,孙鹏煊被陷害进了京兆府,李开无比痛心,寒门出来的,更知道来到长安城参加科举有多重要,因为林枫的陷害,孙鹏煊的一辈子差点毁了。 “让你们担心了。” 孙鹏煊扭头,见李开满眼喜悦,他心中大为所动。 经历了一番劫难,他才看明白谁好谁坏,也明白了以前的自己就是林枫的出头鸟,他不方便做的,都让自己去做,然后恶果也让自己担了。 林枫他耍了所有的人,很得意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 “不,我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枫下意识的反驳,孙鹏煊讥讽的看着他,语气幽幽: “哦,高兴?林枫兄你的红颜知己在里面受罪,你却很高兴,我没想到林枫兄你是如此一个薄凉寡性之人,以前我可真是眼瞎,没看清你的为人啊。” 孙鹏煊讽刺的说着,论阴阳人,国学院所有的书生都不是孙鹏煊的对手,所以之前林枫才会选中他。 如今林枫尝到了恶果,这就是他的报应。 “我。” 林枫的嘴角动了动,药童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在心中呸了一声。 斯文败类,这样的人,人品一定不好,不然为何那些学生都用一副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呢。 “我说公子,还治病么,不治就带着你的妾室走吧。” 药童翻了个白眼,语气鄙夷,一声妾室落在众人耳朵中,令人更加不齿。 “你别胡说,她不是我的妾室。” 林枫心中火冒三丈。 自己的亲娘,先是被人误会成自己的红颜知己,后又被别人称为妾室,简直是奇耻大辱。 林枫恼怒着,可他已经忘了,林嘉柔连最卑贱的妾室都不是,她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不是妾室,难不成是林枫兄你的外室?如此来看,整个国学院中,非林枫兄你最风流啊,哈哈哈。” 孙鹏煊大笑着,一句外室,让林枫头发麻烦,手脚冰凉,眼底流露出慌乱。 不仅林枫,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安福也是下意识的身子一抖,猛的闭上了眼睛。 乱,真是乱啊,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巧,巧到让他觉得一切好似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般。 但最惨的还是林嘉柔,她被人给玷污了,江贺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你,住嘴。” 孙鹏煊的笑声,像是银针刺在胸口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林枫眼圈一红,语气凶狠,孙鹏煊低头,笑声更大了,讽刺的道: “林枫兄这是恼羞成怒了?是被我说中了,所以你恼怒了,怎么,想报复我,嗯,将我重新送到京兆府关押么?” “可是怎么办呢,这个世间,谁是谁非,是非公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都看着呢,所以,我不过是受了几天的苦,什么损失都没有,便是林枫兄你讨好江大人想要将我定罪,也没用了。” 第77章 孙鹏煊说着,眼底的阴寒之色令人惊恐。 现在的他,满身怨气,若是可以,给他一把剑,他能杀了林枫。 “孙兄你的意思是没留案底,这可真是好消息。” 童斌也发自真心的为孙鹏煊感到高兴。 说实在的,孙鹏煊很有读书的天赋,文章也做的好。 要是他因为这件事失去了参加科举的机会,那真是太可惜了。 而林枫,他应当就是将孙鹏煊看做了竞争对手,所以才想要用这样的毒计害人的,毕竟那日去江家的,不仅仅只有孙鹏煊一个。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童斌跟田晨就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离林枫远了一些。 “是啊,可能是我没做过坏事,上天怜悯我,所以大家还是远离某些卑鄙小人,不然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人给害了。” 孙鹏煊指桑骂槐,直骂的林枫满脸通红,偏生药童还在不断催促。 “快点啊,不拿钱,我可就赶人了。” 林枫被催的手足无措,药童连让他筹钱的时间都不给他,一时间,他没了办法,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林枫兄没钱?这倒是奇怪了,往日里林枫兄不是很大方么,怎么如今着急用钱,就拿不出来了呢,还是说,林枫兄是舍不得给女人花钱,将人弄成那样,林枫兄竟是吝啬于给人看病。” 孙鹏煊抓着林枫不放,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林枫,语气悠长: “没钱也好说啊,林枫兄可以拿身上穿的锦袍抵债啊,要知道这可是月华锦啊,千金一匹啊,总能抵药钱的吧。” 知道林枫说谎,孙鹏煊专门往他的痛处上说。 他要是不愿意,那更加证明他负心薄幸,要是他愿意,假的月华锦就会被众人拆穿,怎么选,怎么都是错处。 林枫这一刻尝到了走投无路的滋味,他被钱财逼上了绝路,让他不知怎么办是好。 “不就是钱么,本世子帮他付了。” 众人正等着看林枫的热闹,一道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见晏咏歌,林枫心中一喜,想着他的救星来了。 江婉心虽然在大牢中,可是她这些年为自己拉拢了很多人脉,晏咏歌就是其中一个。 被孙鹏煊跟这些书生疏远又如何,在这长安城中,他有的是人脉可用。 他就是要让这些书生看看,他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第92章江晚意是个天才 “晏世子。” 晏咏歌腰间挂着令牌,代表了他世子的身份。 田晨赶忙扯了扯孙鹏煊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了。 林枫能说会道,这些年拍了许多富贵公子的马屁,就算大家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又如何,还是会有一些贵公子护着他,国学院的穷书生,哪里是他的对手呢。 “我没错,为何不能说,他玩弄女人,还不给人看病,妄为君子所为,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自己不好女色,有些人就是满口谎话。” 孙鹏煊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能刺激到林枫,他什么都愿意做。 只是看见晏咏歌,他心中的火烧的更旺盛了。 在这偌大的繁华京都,有权有势多重要啊,所以哪怕他们有理,他们没错,只要有钱人一句话,那也是他们错了,也是他们没理。 可是林枫这样的卑鄙小人都有贵人护着,他们为何不行。 不知怎么的,江朝华的身影忽然在孙鹏煊脑海中闪过,他恶狠狠的盯着林枫,越发的觉得或许只有江朝华才能整治林枫。 江晚风是江朝华的大哥,只要江朝华不让林枫继续在江家当伴读,林枫就不会借着江晚风往上爬。 而他只要能报仇,不管是为江朝华做事,还是给江朝华卖命,他都认了,毕竟要是林枫往上爬的越高,自己也越危险,他不会放过自己的,不是么。 “够了,不用多说了,你们这些书生莫要围在这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晏咏歌皱眉,看着林枫那瞬间变的谄媚的神色,十分不喜,但江婉心说过,她在长安城受过林枫的恩惠,很想找机会报答。 如今她深陷大牢,林枫却被人为难,自己若不出手,怎么对的起江婉心的恩情。 “孙兄,别说了,别忘了你家中母亲还等着你回去呢。” 李开也小声的劝着,拉着孙鹏煊的手臂,将他带去了其他的药柜前。 今晚的任义堂是个是非之地,他们还是领完药快些走吧。 “嗯。” 想起还在家中的老母亲,孙鹏煊红了眼圈,将恶气压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垂下了头,不吭声了。 “晏世子,我……” 林枫心中得意,对着晏咏歌行了个礼,想要借机攀谈,可晏咏歌只是看在江婉心的面子上才帮林枫的。 对于林枫,晏咏歌不喜,尤其是不喜欢他养女人却没钱给人家看病,实在是令人觉得有些恶心,更觉得有些虚伪。 “本世子不关心你是谁,不过是看在情面上帮你,别靠近我。” 晏咏歌挥了挥手,林枫身上香料味太浓了,他闻了不舒服。 语气冷漠,晏咏歌让身后的侍卫拿了二百两银票递给小药童。 “这些可是够了?” “够了够了,小的这就开药。” 小药童弯着腰,收了银子后,便忙着去抓药了。 “另外,给本世子开一副活血化瘀,凝神静气的药。” 晏咏歌抿唇,今日为婉心求情,父王气坏了身子,回到王府后便不好了,对此,晏咏歌觉得十分愧疚,但江婉心他还是要救的,所以他不打算放过江朝华,此事跟江朝华脱不了关系,只要她肯当人证,婉心就能被救出来。 “呦,这么巧啊,晏世子也来抓药?莫非是为郡王抓的吧,说起来晏世子跟这人还有些像啊,一个为了女人气坏自家老子,一个只顾着玩弄,不顾女人的感受,都是狠心凉薄之人啊。” 晏咏歌的话落下,门口,走进来一抹红色的身影。 看见沈璞玉,晏咏歌的脸唰的一下黑了,下意识的道: “你将本世子跟这样的小人拿来比较?” 这一句话,直接让林枫僵在了原地。 他本以为晏咏歌会看重自己,这样自己日后也能跟他结交,但不曾想,在晏咏歌眼中,自己就是个小人。 该死的孙鹏煊,自己到底还是被他坏了名声,他真是该死! 林枫低头,眼底充斥着杀意。 “呵。” 孙鹏煊听见晏咏歌的话,冷笑一声,说的对,林枫就是卑鄙小人,他不过就是富贵人家的小玩意罢了,谁能高看的起他。 他本身就是在自视轻贱。 “小人?晏世子在说自己么,我知道了,晏世子一定是因为自己逼迫别人而觉得愧疚吧。” 沈璞玉似恍然大悟,晏咏歌怒甩衣袖,也顾不得拿药了,让侍卫留下,自己转身出了任义堂。 “给我抓一副止血药的汤药来,记得,要苦一些的。” 晏咏歌走后,沈璞玉的脸色也淡了下来。 他看都不看林枫一眼,好似他不存在。 林枫今晚丢尽了颜面,而里面正在给林嘉柔诊治的老大夫则是拿着剪刀,直接将林嘉柔下面的烂肉给剪掉了。 林嘉柔是硬生生的被疼醒了,她凄惨的喊声遍布任义堂,看诊的人都鄙夷的看着林枫,已经认定林嘉柔的伤是林枫弄出来的。 “大人,您的药抓好了。” 沈璞玉是九门提督府的人,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官服,药童毕恭毕敬的将药递给他,只盼着他快些走。 “嗯。” 药到手了,沈璞玉也不多留,听见林嘉柔的惨叫声,他心中冷笑。 长安城的人都说任义堂的大夫医术高明,实则都是狗屁,尤其是那位方大夫,更是一位庸医,用剪刀剪烂肉,亏他想的出来,那林嘉柔只怕是要吃苦了。 夜,还很漫长,林嘉柔的惨叫声时不时的从任义堂传出,让周围路过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忠毅侯府内。 夜深了,今晚事发突然,江晚意是被人直接接到侯府的,江朝华唯恐江晚意会受到惊吓发病,穿着衣裳,在翡翠的陪同下,去了隔壁院子。 “小姐,二公子还没睡呢。” 院子中有侍卫巡视,很安全,见江朝华来了,侍卫们行礼,将路让开。 走到卧房前,看着里面亮着的灯,翡翠心中担忧,想着莫不是江晚意真的受惊了,这才睡不着了,毕竟以前在江家时,这个时间点,江晚意早就睡了。 “进去看看。” 江朝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走到卧房门口,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满地的纸张映入眼帘,翡翠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张纸,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的全都是字。 “小姐,这是二公子的字迹吧。” 将纸张递给江朝华,江朝华低头,只见上面的字笔迹隽秀,风骨及佳。 第78章 “这是……” 江朝华一楞,有些失神,而听见她的声音,江晚意从桌案上抬起头,他的脸上满是墨迹,手上也沾满了黑墨,桌案上更是铺满了写满字的纸张。 纸太多了,所以才会掉在地上,到处都是。 “妹妹,我,我翻,翻出了这本书,嘿嘿。” 江晚意傻笑着,手上拿着毛笔,指了指桌面上的一本孤本。 “这孤本是奴婢一刻钟前刚拿给二公子的。” 翡翠有些傻眼,潇湘书院的掌柜的说这些书是孤本,没人能翻译出来。 二公子这是,将所有的内容都翻译出来了么。 天啊,这才多长时间,一本孤本就翻完了,这快的好似写这本书的人是二公子一样。 “妹妹,我,棒不棒,给。” 抱着厚厚的一摞纸,江晚意走到江朝华身边,期待的看着她,好似在等着江朝华表扬。 江朝华心中震惊无比,想着刚才纸上的内容,她心中感慨,攥紧了手。 她的二哥,是个天才。 第93章书痴大学士杨正乙 “妹妹,不高兴么。” 江晚意捧着纸张,看江朝华的神色忽明忽暗,关怀的询问着。 要是妹妹不开心,他可以再多翻译一些书上的内容,这样妹妹就能开心了吧。 “没有不开心,我是高兴,二哥哥,有你这样的哥哥,是我的荣幸。” 江朝华摇了摇头,对上江晚意的眼神,见他眼底亮晶晶的,勾唇一笑,拉着他的手,慢慢朝着桌案边走去: “二哥哥,你能告诉我,这些内容你用了多久翻译出来的么。” 满地的纸张太多了,翡翠弯着腰,将地面上的纸都捡了起来,摞的都有书本那般厚。 “就,就直接写出来了。” 江晚意憨憨的挠了挠头,歪着脑袋看向江朝华,似乎在问,这很难么,不就是看一眼就能写出来的么。 “二哥哥,你可否告诉我这本六国史书上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拉着江晚意坐在椅子上,江朝华看向烛灯下摆在桌案上的那本六国史书。 六国史书,号称盛唐第一孤本,一共记载了前六国时期的一些文言密辛,上面记录着文人大家刘白的七言古诗,还记载了一些文人的千古名句,盛唐中书省门下的官员一直在研究六国密辛,妄图寻找一些有价值的利国之策。 但前朝时期的文字晦涩难懂,便是中书省门下有才华的官员那么多,也无一人能翻译出前朝所留孤本上面的内容。 其中,六国史书号称盛唐第一孤本,是公认的最难翻译的史书,所以,能被潇湘书院收集,也是中书省跟朝廷默认的,这样便能让更多的人翻阅六国史书,也能增加翻译出内容的概率。 “唔,这是在说,君子有六耻六羞,六不做,六得做,大概就是礼义廉耻,尊亲敬长,孝道为重。” 江晚意呆呆的,只是扫了一眼江朝华指的内容,便脱口而出。 “小姐,这一页内容就是公子刚刚翻译出来的吧,您看看。” 翡翠抱着翻译出来的纸张,拿出一页递给江朝华,只见上面写着的,赫然就是江朝华问的那一句话。 六国时期的文字孤僻,能认识的人很少很少,甚至可以用没有来形容。 以前江晚意没痴傻时,便喜欢阅读古书,在文字上也十分有天赋。 本来江晚风文武双全,可在文学这方面,他也不敌江晚意,故而后来才将注意力全都放在武学上。 “原来如此。” 看着纸张上的内容,江朝华心中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 江贺。 又是江贺。 原来前世的江贺一直在拿二哥哥翻译出来的东西去成全林枫。 六国史书中的名言太多了,其中尤属刚刚江晚意翻出来的这句话最出名。 前世,盛唐就是因为翻译出了六国史书上面的内容,才重新改了礼教规矩,更加侧重人伦方面的教导传播。 而前世,翻译出来这段话的人分明就是林枫,而他也靠着天才这个称号进了中书省,成为了书痴大学士杨正乙的学生。 杨正乙有惊天大才,门下门子千千万,哪怕在朝为官的大臣,也有他的学生,可以说,杨正乙是真正的天下学子的领袖。 但杨正乙这个人对官位没什么执念,他只喜欢读书,哪怕有权有势,他也只是在中书省做了一个大学士。 科举考核就是他负责的,考卷也是他负责出的,前世林枫拿着盗来的才学入了杨正乙的眼,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如今来看,林枫不仅偷盗大哥哥的才学,更是偷了原本属于二哥哥的身份。 那么也就是说,在二哥哥死之前,江贺就已经开始让二哥哥翻译孤本文字了,今生或许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原本的轨迹。 “妹妹,你是不是开心,我多,多翻译,嘿嘿。” 江晚意不懂江朝华在想什么,但他能看见江朝华脸上的高兴。 只要江朝华高兴,他便什么都可以做,哪怕今晚不睡觉,他也要将全部的孤本都翻完。 “二哥,你真好。” 看着江晚意,江朝华吸了吸鼻子,蹲在江晚意身边,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二哥哥,真厉害呢,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妹妹,夸,夸我。” 江晚意笑了,他本就生的俊秀,笑起来如沐春风,让人觉得惊艳。 挥舞着手臂,江晚意满身干劲,只想着让江朝华高兴一点,再高兴一点。 “二公子的才学若是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会在长安城引起多大的轰动呢,只是可惜。” 翡翠擦了擦眼睛,眼眶有些红。 她真为江晚意觉得遗憾,若江晚意没傻,那么现在的他,会何其风光,会被世人如何追捧,她都难以想象。 “是啊,可惜了,可惜二哥哥不仅痴傻了,才学还要被人顶替,可惜害他的人,是他最尊敬的父亲。” 手指收紧,江朝华闭上了眼睛。 她怕她眼底流露出来的凶色吓到江晚意。 “小姐。” 翡翠的眼眶更红了,她死死的捂着嘴,看着傻笑的江晚意,只觉得满心悲凉。 江贺那个狼心狗肺的杂种,真是害惨了夫人跟她的孩子们,就连对亲生儿子,他也能下的去手,真不是个人。 “二哥哥,不要将你翻译出来这些内容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好么,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时间不早了,二哥哥早点睡觉好么,明日我带你出门。” 江朝华缓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决绝。 既是二哥哥的东西,她全都要帮二哥哥夺回来。 明日是朝中休沐的日子,杨正乙一定会去潇湘书院的。 若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二哥哥这样的天才,一定会忍不住收二哥哥为学生。 待入了中书省,成为朝中的官员,让众人知道二哥哥的才学,江贺便再也不能将二哥哥的东西拿给林枫用了。 “真的?可是娘亲她不会同意。” 江晚意嘟着嘴,想起沈氏,他的眼神暗了暗。 娘亲不让他出门,一定是对他好,他要是非要出去,会让娘亲不开心的。 再说了,别人都说他是个傻子,他不想出门给娘亲丢人,也不想给妹妹丢人。 “妹妹,我,我真的是个傻子么。” 江晚意握住江朝华的手,鼓起勇气,眼圈有些红,忐忑的开口。 傻子是什么,这些年在院子中,经常会有下人背地里说他是傻子。 就因为他是傻子,所以妹妹之前才不喜欢他。 “不,二哥哥你不是傻子,是世人愚钝,他们才是傻子,日后谁敢说二哥哥是傻子,那他就是个大傻子,二哥哥只需要相信我便可以了,二哥哥你觉得呢。” 江朝华摇摇头,江晚意现在就是个孩童心智,他喜欢江朝华,什么都听江朝华的。 “好哎,我日后只听妹妹的,谁要是说我是傻子,我便,便骂他,骂他。” 江晚意笑着,江朝华宠溺的看了他一眼,将他带起来,从外面唤了小厮进来,让他给江晚意梳洗换衣裳。 “那二哥哥早点睡觉吧,明日用过早膳后,咱们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然后我便带着你去城中玩,好么。” 江朝华哄着,江晚意止不住的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的。 “苍生,侍候好二哥哥。” 走进来的小厮名为苍生,是原本在沈从文院子中侍候的。 江晚意来了侯府后,沈从文便让苍生来照顾江晚意。 看着苍生步伐轻盈,江朝华知道他是会武功的,更加放心。 “大小姐放心,小的一定会照顾好二公子。” 苍生垂着头,声音恭敬,天色不早了,江晚意早就困了,得了江朝华的承诺,他困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 第79章 “妹妹,明日,明日早点来接我。” 江晚意挥挥手,江朝华已经出了卧房。 将房门关上,江朝华看着手上的纸张,眼睛微眯。 “翡翠,咱们也去睡觉,休息好了,明日才能将事情办好。” 翡翠撑着伞,跟着江朝华回了院子。 江朝华心中激动,将那些纸张紧紧的抱在怀中,像是在抱宝贝一般。 她明日要让世人知道,哪怕她二哥哥如今痴傻了,也能扬名万里! 第94章杨正乙追,江晚意跑,晚意插翅难飞 翌日,天气放晴了,晴空万里,碧波无云,像是拨开了漫天的云雾,放射出日光,照射着大地。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地面上还有积水,一大早,江朝华便收拾好了,她先去江晚意的院子中将他接了出来,一起去给老侯爷和老夫人请安。 沈氏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在自己的爹娘身边,沈氏心情格外的愉悦,仿佛那些烦恼也都消失了一般。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用了早膳,忠毅侯跟沈从文便进了宫。 一年一度的<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倭国跟南诏国的使臣都会来长安城。 三国朝会上,三国之人会共同商议利民之策,以便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盛唐兵马强壮,疆土辽阔,南诏国跟倭国臣服盛唐,每年都会进贡大量的物品给盛唐。 可最近这两年,北边不太平,倭国以国内收成不好,不再进贡,南诏国见状,也生了心思,蠢蠢欲动。 倭国国家虽小,但国民狼子野心,一直对盛唐的疆土蠢蠢欲动,是以,最近太宗皇帝接连几次召忠毅侯入宫,必要时刻,便需要来用武力解决问题。 用过早膳,江朝华带着江晚意出门了。 今日天气好的离谱,出门的人也很多,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人挤着人,江晚意拉着江朝华的袖子,看哪里都觉得新奇。 “二哥哥,你想吃糖人么,咱们去买两个糖人好不好。” 盛唐繁华,长安城的摊贩很多,三国朝会快开始了,长安城还来了很多外地人。 这些人都是做生意的,一旦朝会上推出了新的政策,商人们就会闻风而动,抓住商机,狠狠的赚上一大笔钱。 “可以么。” 江晚意一直盯着卖糖人的摊贩,虽然想吃,可也没有主动开口要。 他要乖乖的,不然妹妹会再讨厌他的,他那么喜欢妹妹,不想被讨厌,所以他要听话,不能主动索要东西。 “当然可以,二哥哥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都会帮二哥哥达成所愿的,且,不管二哥哥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喜欢二哥哥。” 看着江晚意眼底的小心,江朝华鼻子有些酸,拉着江晚意走到小摊跟前。 “将你会做的糖人都做一遍。” 摊贩的手很巧,见江朝华跟江晚意穿着富贵,他好一顿夸奖,照着江晚意跟江朝华的样子,动作麻利的画着糖人。 糖人是用糖浆画的,江晚意瞪着眼睛看着摊贩主,觉得他的动作真快,画的糖人真好。 “你真厉害。” 由衷的夸赞着,江晚意满脸认真。 “这么多年,公子是第一个夸我的,我便再送公子一个糖人吧。” 摊贩主楞了一下,对上江晚意认真的眼神,他心中大为所动。 百姓低贱,哪怕有贵族的人来他这买糖人,也是大多数眼神带着鄙夷跟逗弄,没人像江晚意这样,真心的夸赞他的手艺。 他觉得自己在江晚意的眼中,被当成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妹妹,可以要么。” 江晚意抬头询问江朝华,娘亲说过,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自然是可以的,这是二哥哥应得的。” 江朝华笑着点头,摊贩主很快画好了十一个糖人。 翡翠付了银子,也得了一个糖人,心中开心,跟在江朝华江晚意的身后走走停停。 买了糖炒栗子,又买了香囊,江晚意脸上一直带着笑,十分开心。 眨眼间,一个小时过去了,半空的日头有些大,江晚意吃了很多零嘴,根本不饿,天色尚早,江朝华想着带他去潇湘书院。 “二哥哥,你想看书么,很多很多书,什么书都有,种类很多。” 拉着江晚意,江朝华问着。 “喜欢,喜欢的。” 跟看书比,江晚意都觉得手上的糖人不香了。 他便是傻了,刻在骨子中的东西也不会忘的,书是他的生命,曾经被江晚意视作生平之最。 “好,那我便带着二哥哥去潇湘书院,那里有很多书,多的不得了,二哥哥想看什么都可以。” 对着身后的翡翠使了个眼神,翡翠点点头,江朝华拐了一条街,带着江晚意去了潇湘书院。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带了长帽,掌柜的没看见她的真容,这一次她以真面目视人,掌柜的虽然没认出她,但也是认识她的。 “好多,书啊。” 书院内静悄悄的,江晚意小声嘀咕了一声,对着江朝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江朝华点点头,让翡翠付了银子,带着江晚意朝着五层阁楼去了。 看着江朝华的背影,掌柜的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反应过来,他又摇了摇头。 长安城的第一恶女,怎么会看书呢,只怕她也是对这里好奇,所以今日才来了。 只是她身边的那个年轻的公子,看着有些心智不全,莫非是江家那个傻了的二公子? “二哥哥,你自己去找喜欢看的书好不好,我在这里等你。” 五层阁楼上很大,也很空,这里全是孤本,根本没人会来,将江晚意带到这里后,江朝华压低了声音,说着。 “好,那妹妹不要走远了。” 江晚意看见这么多书,十分兴奋,满眼欢喜,松开江朝华的手,跑到书架前,一个一个的挑选着书籍。 五层阁楼的书更多,书架很高,人站在书架前挑选书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人影。 江晚意蹦蹦跳跳的,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看,没看到想要的书,他便继续往后。 翡翠的眼神一直盯在江晚意的身上,江朝华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用紧张,今日的书院,再安全不过了,毕竟杨正乙在这,暗中有高手护着。 “这书,是,是我先拿的。” 挑挑选选,走到了最后面一排书架前,江晚意手上拿了一本书。 只是这本书,还有一人的手也放在了上面。 江晚意抬头,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胡子花白,头发花白,满身书卷气息的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衣衫的袖子有些大,他也只是随意的往上卷了卷,不甚在乎。 “你的?你看的懂么。” 杨正乙有些不满,上下看了一眼江晚意,将手上的书往自己的方向抽了抽,但却没抽动。 “是我先拿的,我看,看的懂。” 江晚意嘟嘴,看着杨正乙苍老的样子,心中不舍得,但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老头年纪大,他不能跟老头抢。 “你看的懂?稚子大话。” 杨正乙挑眉,只需要多看一眼,便看出了江晚意的脑袋有些不正常,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不信。 一个傻子,能认字就不错了,还说自己能看懂这本孤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真的能看得懂,不信,我翻,翻给你听。” 江晚意有些生气,他不喜欢别人将他看成傻子,这个老头的眼神太直白了,妹妹说了,谁要是说自己是傻子,他就,就说回去,可是老头年纪大了,不能争执,但他可以讲道理。 “倒是有意思,这么多年老夫也没听到有人说能看懂这本书上的内容,那你告诉老夫,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江晚意的神色太认真,杨正乙来了兴趣,随意的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几段话。 这书上的文字,是用甲骨文写的,就连他都需要查阅资料才能看懂写的是什么,就更莫要说翻译了。 “这有何难。”江晚意挺直了后背,眼神在书本上撇了一眼,直接道: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人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 江晚意呆呆的说着,像是念一段话一般将孤本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杨正乙眼睛一瞪,赶忙低头去看上面的文字,就连他,也不能将这一段话完整的阐述起来,但个别的文字他还是认得的,故而江晚意说的,全都能对上。 “你,你怎么能看懂。” 杨正乙拿着书卷的手都在抖了,他惊奇的看着江晚意,觉得自己好似发现了一个宝贝。 “就,就是用眼睛看的啊。” 江晚意呆呆的,不懂杨正乙是什么意思。 第80章 似乎是怕杨正乙不相信,他抿了抿唇,又解释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听说官吏在商议驱逐客卿这件事,私下里认为是错误的。从前秦穆公寻求贤士,西边从西戎取得由余,东边从宛地得到百里奚,又从宋迎来蹇叔,还从晋国招来丕豹,这五位贤人,不生在秦,而秦穆公重用他们,吞并二十多个国家,于是称霸西戎。” 江晚意说着,停了一下,脚步下意识的往身后躲了躲。 奇怪,为何他每说一句,这个老头便激动的看着他,眼底都好似要冒火了。 这人,莫非是个坏人。 翻译完了这几句话,江晚意眼底露出谨慎,绕过杨正乙,朝着江朝华的方向跑去。 “哎,你等等,你等等老夫,哎呀呀,人才啊,此子可直入中书省门下的集贤殿主院,来人啊,快点给老夫拦住他!” 杨正乙一拍大腿,提起衣衫便朝着江晚意追去。 江晚意见他追自己,心中更紧张了,直接小跑了起来。 杨正乙追,江晚意跑,江晚意插翅难飞。 江朝华远远的看见这一幕,唇角勾起,低叹一声。 成了! 第95章当老夫的学生,好处大大的 “妹妹,他,他追我。” 江晚意跑到江朝华身边,手拍了拍胸口,扯着江朝华的袖子,有些害怕,但他是哥哥,躲在妹妹身后不是男子汉所为,所以江晚意想了想,还是挡在了江朝华身前,眼神警惕的看着杨正乙。 “唰唰唰。” 几个身穿黑衣的侍卫飞身落下,手上拿着佩剑,江晚意见状,手臂抬起,将江朝华往自己身后遮了遮。 他如今痴傻了,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的还是保护妹妹,就好似以前那样,不管做什么,江晚意都最在乎江朝华的感受。 江朝华的眼圈红了红,她抬头,从自己的角度看向江晚意,只觉得心中无比安定。 哥哥虽然傻了,但他的后背像是一座山一样,为自己遮风挡雨,只是今生,轮到自己来保护他们。 “哥哥,没事的,别怕。” 扯了扯江晚意的袖子,江朝华安抚着,翡翠看见这么多带刀的侍卫,想起上次的刺杀事件,也心有余悸,下意识的往江晚意身前站,用身体护在前面。 “他,他是坏人,回家,回家找舅舅。” 江晚意警惕的看着杨正乙,杨正乙满脸激动,盯着江晚意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江晚意好似误会了,这天下,还有比他更好的人么,所以坏人在说谁。 “这位老先生,不知你怎么惹了我兄长。” 江朝华摇摇头,将江晚意拉到自己身后,眉眼淡淡的看着杨正乙,似乎并未认出他的身份。 “你是他的妹妹?好生牙尖嘴利。” 杨正乙摸了摸胡子,眼底满是笑意。 看样子他们兄妹的感情很好,不然江朝华为何开口就说是自己招惹了她的兄长,而不是她的兄长得罪了自己。 “牙尖嘴利谈不上,只是不管何人想伤害我的哥哥,我都会让对方不好过。” 江朝华脸色很淡,周身贵气十足,杨正乙看着她身上穿的月华锦,心思一动。 “你是哪家大人府上的?” 只有朝中权贵才能穿的起月华锦吧,而且,他还听说前些日子兵部侍郎府将长安城的月华锦都买光了。 莫非这两个人出自江家。 痴傻,却有天赋。 “你是江晚意?” 杨正乙立马猜到了江晚意的身份,他眼睛一瞪,上上下下,更仔细的打量江晚意。 早些年江晚意没傻的时候他就听过江晚意的名字。 长安城的人都说江晚意天纵大才,是文曲星下凡,自子才高八斗,不仅擅长做诗对策,还很有远见,前途不可限量。 他听到传闻,还想过让人引见一番,不曾想后来江晚意就痴傻了,他也就歇了心思。 如今再看江晚意,杨正乙只觉得外面的传闻简直太不对了,江晚意的才学远远比传闻传的更甚。 这样的人才,不入集贤殿书院,岂不是可惜了。 “正是,敢问老先生你有何事。” 江朝华点了点头,安抚着江晚意,示意他没事。 江晚意嘟嘴,很不待见杨正义,这个老头刚刚还觉得自己说大话,还追在自己身后吓唬自己,自己不喜欢他。 “真是传闻不可信啊。” 既然猜出了江晚意的身份,杨正乙哪里会不知道江朝华的身份。 看着她绝艳的小脸以及眉眼间的疏远清淡,杨正乙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叹了一口气。 “若老先生无事,那便请给家兄道歉,你刚刚吓到他了,道完歉后,我便带着他离开。” 江朝华拿出帕子,擦了擦江晚意额头上的汗。 因为痴傻,江晚意格外的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汗,杨正乙刚刚那么追着他跑,不出汗就怪了。 “老夫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要老夫道歉,不过呢,老夫确该如此,老夫为刚才的眼拙跟浅显,道歉。” 杨正乙点了点头。 身为天下文人学子的典范,杨正乙一心向学,从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在他心中,礼教就是礼教,对就是对,错了就是错了,所以他不在乎身份,也不在乎权势,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他就会去做。 刚刚确实是他唐突在前,也是他看人浅显,他该道歉的。 “先生。” 杨正乙说着,朝着江晚意作了作揖,身边的侍卫们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解,不解江朝华既是朝臣之女,怎么还会对杨正乙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毕竟就连太宗皇帝,也是十分礼遇杨正乙的。 “无事无事,大惊小怪的作甚,老夫倒是觉得很好。” 杨正乙笑着,挥挥手,视线看向江晚意的时候,眼底的光灼热恐怖,看的江晚意浑身不自在。 “妹妹,走。”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他想去别的地方看书。 “翡翠,走吧。” 对着翡翠使了个眼神,江朝华勾起唇角,拉着江晚意作势要走。 “是。” 翡翠会意,刚一转身,只见几页纸便从她怀中掉了出来,还恰好掉在了杨正乙的脚边。 “小姐赎罪,奴婢将公子的东西弄掉了,奴婢马上就捡。” 翡翠装做惊慌的样子去捡那几张纸,可杨正乙已经先她一步,将那些昨晚江晚意翻译出来的东西都捡了起来。 看着纸张上面的内容,杨正乙胡子都抖的厉害,眼睛一翻,朝着身后倒去。 “先生!” 侍卫大惊,直接将江朝华跟江晚意围了起来,不让他们走,以为是他们刺激到了杨正乙。 “不得,不得无礼,都给老夫闪开。” 杨正乙倒吸了一口凉气,捏着纸张的手也在抖动: “天才啊天才,这些都是你哥哥翻译的么。” 杨正乙期待的看着江朝华,江晚意来了脾气,直接伸手,将那些纸拿了过来。 “我,我做的,别找妹妹,麻烦。” 这个老头不仅追他,还让他的人拦着自己跟妹妹,一定没安好心,有什么冲着他来,不管妹妹的事。 “可终于让老夫找到了,终于让老夫找到了,哈哈哈。” 亲耳听见江晚意的回答,杨正乙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侍卫一头雾水,笑的江晚意眉头蹙紧,觉得这个老头真是疯了,莫非也是痴傻了? 第96章收关门弟子,震惊长安城 “老夫乃中书省门下集贤殿书院的学士,我姓杨,外人都称我一声杨老。” 杨正乙迫不及待的解释自己的身份,唯恐江朝华会带着江晚意跑了,那样他才后悔莫及呢。 人才啊人才,若是让人才走了,他就有罪了。 “哦?杨老先生,那不知杨老先生让人拦着我们,所谓何事?” 江朝华的脸色依旧很淡,哪怕在知道杨正乙的身份,她也丝毫不显得激动。 这样的神色跟表情,是对的,毕竟她不喜欢读书,又是长安城的恶女,自然对杨正乙不会有多追捧,这很符合她的人设,也让杨正乙觉得今日的相遇就是一个巧合。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情,你们都躲远点,不要吓到我徒弟了。” 杨正乙笑眯眯的搓了搓手,一声徒弟,喊晕了那些侍卫,更是让江晚意有些生气: “谁,谁是你徒弟。” 徒弟是什么,跟这个老头有关系么,若是有关系,他才不要当什么徒弟呢。 “老夫觉得你与老夫颇为有缘,也瞧着你在读书上很有天赋,不知你可否愿意当老夫的学生,认老夫为老师,只要你愿意,老夫什么都答应你,日后你可以跟老夫一起去集贤殿书院做事,如何啊?” 杨正乙搓着手,像是一个大灰狼在诱骗小红帽一般,心中打定了注意要将江晚意骗到手。 这样的天才若是不能成为自己的学生,他这一辈子都会觉得遗憾的。 第81章 “不,不愿意。” 江晚意嘟嘴,拉着江朝华的袖子就想往外面走。 而五楼的动静也引得潇湘书院的书生们走了过来看热闹。 待听见杨正乙说出自己的身份,人群都险些炸了。 他们居然见到了杨正乙,居然听到了杨正乙亲自开口要收徒弟,更惊奇的是,那人好似还不怎么愿意。 “别走别走,当老夫的学生,好处可是大大的,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考虑一下也不迟。” 见江晚意不太乐意,杨正乙一咬牙,开出的条件更具诱惑力了。 而他的话一出,人群更加沸腾了,无数道目光朝着江晚意看了过来,似乎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才能,居然能让杨正乙亲自出马,还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是杨老,是杨老先生。” “学生等,拜见杨老先生。” 消息传的很快,没一会就传遍了整个潇湘书院。 不仅书院,还有外面的人,都朝着书院涌来。 但凡是学子,但凡是读书人,看见杨正乙就十分狂热,毕竟他可是传闻中的存在,若是能看上一眼,说不定都会沾染上书卷气,在读书上开了窍。 更有甚者,若是能被杨正乙看中收为徒弟,那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消息传的火热,没一会,长安城内所有的读书人都挤到了潇湘书院,将书院围的水泄不通,江晚意别说走了,就是想出第五层阁楼都难。 他气鼓鼓的,拉着江朝华没转过身,像是在跟杨正乙赌气一般。 “田晨兄,李开兄,快些,杨老先生来潇湘书院了。” “快点快点,今日国学院休息,书生们都放假了,再晚就挤不进去了。” 潇湘书院一楼,童斌原本在看书,听见人群中传的消息,立马招呼着田晨跟李开一起往五楼挤。 好不容易挤到了五楼,他们满脸激动,却在看见江朝华跟江晚意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更让他们觉得惊掉下巴的是,杨正乙盯着江晚意的眼神无比火热,不仅火热,好似还像是在哄江晚意一般。 “哎呀,老夫年纪大了,眼神也有些不好使,你就别跟老夫计较了呗,来来,坐下好好考虑一番,你若是答应了,日后就是老夫最小的学生了,是关门弟子。” 杨正乙眯着眼睛,余光瞥见人群将出口挤住了,眼底的笑意更大了。 挤的好,挤的妙啊,如此一来,江晚意就跑不了了,今日他要是不能收下这个徒弟,他都没心思吃饭喝水,更没心思做事了。 天下十大孤本,江晚意一口气翻译出了两本,这样的人,就该是他的学生,就该进集贤殿做事。 “是恶女江朝华跟她的傻哥哥,天啊,杨老先生不会要收江晚意为学生吧,这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江晚意已经傻了啊。” 书生才子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田晨跟童斌对视一眼,无比惊讶。 杨老先生是什么人,他能随便收人为学生么,态度如此狂热,定然是江晚意做了什么。 “你们才傻,你们都是一群傻子,不仅傻,你们还笨,连书都看不懂。” 江晚意觉得委屈,眼圈也有些红,哽着脖子喊了过去。 妹妹说了,他不是傻子,谁要是说他傻,对方就是大傻子。 这些傻子能看的懂古书么,既然看不懂,到底谁才是傻子。 “我二哥说的不错,刚刚说话的人才是傻子,我今日将话放在这,日后谁要是再让我听见傻子二字,我便拔了对方的舌头,敲碎对方的牙齿,让他吞进肚子中去呢。” 江朝华歪了歪头,勾起唇角,笑的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哪怕是杨正乙,看着江朝华的神色,也抚了抚胳膊。 “说的对,说谁是傻子呢,老夫的学生才不傻,若是他傻,能翻译出天下十大孤本么,日后谁要是再让老夫听见辱骂老夫的学生,老夫绝不容他。” 杨正乙挺直了后背,语气淡淡,眼神也淡淡的朝着人群中扫去。 “学生不敢。” 学子们大惊,立马弯腰,双手作揖,不再说话,唯恐会惹得杨正乙不喜。 “哼。” 江晚意哼了一声,余光偷偷打量杨正乙,觉得这个老头也不是那么讨厌么,他还帮自己说话。 且他好似很厉害的样子,居然能让那一群长舌书生闭嘴。 “晚意啊,今日你有时间么,不如跟老夫回杨家坐坐,杨家有很多书的,保证你喜欢。” 杨正乙跟江晚意说话的语气都会下意识的放轻,甚至他觉得一定是江晚意天纵大才,这才会变的痴傻,毕竟这样的人太罕见了,人的躯体怎么能承受的住文曲星之才,所以他哪里是傻啊,他是在渡劫啊。 只要度过劫难,总有一日,江晚意会好起来的,会带着满腹才学,好起来。 第97章你不是想学武么,本座教你 “书。” 江晚意呆呆的,听到有很多书,他心动了。 他很喜欢看书,也喜欢去不同的地方看书。 “是啊,杨家有很多书,我还有三个儿子,要是你愿意认我当老师,我可以让我的儿子们陪你玩的。” 见江晚意似乎动容了,杨正乙趁热打铁,田晨跟童斌听见他的话,嘴角一抽。 让他的儿子陪江晚意玩? 他的儿子,不就是国学院的院长么,让他们的院长陪着江晚意一起玩,那场面太美好,他们甚至不敢想象。 谁人不知杨正乙的三个儿子是出了名的严肃,大儿子杨元明是国学院的院长,二儿子杨元光是礼部侍郎,三儿子杨元钊是中书省门下史馆的检修国史。 这三个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在文学界躲一躲脚,让他们陪江晚意玩,长安城不得炸了啊。 “还能,能玩。” 江晚意低头看了一眼江朝华,有些心动了。 不仅能看书,还有人陪自己玩,更重要的是这个老头看样子很厉害,自己若是成了他的学生,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说自己傻了。 “哥哥想做什么便做,不过今日出来的时间长了,再不回去,母亲跟外祖父会担心的。” 江朝华安抚一笑,江晚意立马回过神来,道: “对哦,回侯府,回侯府。” 说着,他便拉着江朝华走了,书生们见状,赶忙将路给让开了,他们是看出来了,杨正乙是打定注意要让江晚意当他的学生。 所以,不出意外,江晚意大概率就是杨正乙的关门弟子了。 “回家,回家。” 江晚意是个孝顺的孩子,唯恐沈氏会担心,他一刻也不想再停留,拉着江朝华便走。 “那老夫明日,哦,不,那老夫下午便去忠毅侯府拜见老侯爷去。” 看着江晚意的背影,杨正乙也没心思在这里看书了,挥挥手,带着侍卫们追着江晚意走了。 他手上还拿着江晚意翻译出来的纸张,一边走他一边看,一边看他一边嘀咕:“人才啊。” 这样的人才,盛唐百年都怕是难遇到了,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觉得我也是在做梦。” 杨正乙走了,书生们都觉得头晕乎乎的,扶额,也没心思看书了。 今日的事,定会在长安城疯传,杨正乙要收关门弟子了,收的还是江家痴傻的江晚意,这简直就是个传奇。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何林枫要那般巴结着江家了。” 田晨喃喃自语,想着之前在江家看见江晚风时他的样子,这才懂,就算江家子残了,傻了,他们也依旧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人物,这样的人,他们的光芒是眼前的磨难所遮掩不住的,来日定将继续绽放光彩,让世人敬仰。 “我想我也明白了,林枫那个卑鄙小人。” 童斌啐了一口,满脸愤愤,十分期待有朝一日若是江晚风也出现在世人的眼前,不知又会让世人多么震惊,毕竟在国学院时,林枫总是有意无意的说江晚风的坏话。 江晚意拉着江朝华一路出了潇湘书院后,径直奔着忠毅侯府而去。 杨正乙也不着急,带着侍卫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一直跟到侯府门口,看见江晚意进去了,杨正乙这才摸着胡子,挥挥手,道: “走吧,先回杨家,准备一下。” “不知先生要准备什么,我等去做就可以了。” 侍卫们见杨正乙精神抖索,立马开口,杨正乙年纪大了,陛下让他们跟在身边,就是为了照顾杨正乙。 “哎呀不用你们,收徒礼老夫要亲自准备,让老夫想想要准备一些什么,不能太随便了,得隆重一些。” 杨正乙摸着下巴,慢悠悠的朝着杨家去了。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的往忠毅侯府的牌匾上看了一眼,眼神恭敬了不少。 若江晚意真的成了杨正乙的关门弟子,那么忠毅侯府一门,可就是文武双全了,简直就是一门独秀。 第82章 “妹妹,快些,去看母亲。” 进了侯府,杨正乙可算是不跟着自己了,江晚意拍了拍胸口,但却依然急着去见沈氏。 “二表弟,朝华。” 刚走了一个柳垂门,穿到回廊中,迎面便碰上了沈从文。 沈从文身边,还跟了两道人影。 再次看见燕景,江朝华的心是复杂的,恐惧依然还有,但已经淡了很多。 “朝朝你昨晚跟我说要学武,我想了想,整个长安城没人比燕景再合适了,他可是号称六艺之首,让他教你,如何。” 沈从文兴致冲冲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江朝华僵硬的身子。 燕景眯着眼睛,双手背在身后,道: “是啊,上次见江大小姐,江大小姐说要学武,不如本座教你吧。” 燕景笑着,江朝华的小脸有些黑。 燕景是有<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uxin.html target=_blank >读心术不成,怎么知道她要学武,她并未说出来,只是当时那么想了。 想起他命人监视江家,江朝华便觉得他另有目的。 第98章江大小姐真是忘恩负义啊 “江大小姐不说话,是忘了自己上次说过什么了么。” 江朝华不吭声,也不抬头看燕景,燕景勾唇笑着,一语双关。 江朝华知道燕景在提醒自己昨晚说要给他办事,手指蜷缩了一下,抬起头,眸光平静。 经历了昨晚之事,江朝华觉得自己心中已经没那么恐惧了。 何人都有资格害怕,何人都有资格畏惧,唯独她没有。 她若不能豁出去,谈何复仇,谈何寻求正义。 “自然是不敢忘的。” 唇瓣动了动,江朝华脸色淡淡,沈从文稀奇的在燕景跟江朝华身上打量,总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那朝华,你愿意让燕景教你习武么,还有你真的想好了么,若你反悔了,便不作数了。” 沈从文走到江朝华身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江晚意呆呆的看着他,抬起手,也指了指自己的头,好似在问你怎么不摸摸我。 “表弟近日的精气神越发不错了,如此甚好。” 见江晚意神色除了有些呆滞外,其他的跟正常人无异,沈从文心中欣慰。 要是姑姑的孩子都好好的,就好了。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用武力来解决,武功,算是一个人的左膀右臂,江大小姐今日若说算了,本座自然不会强求,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燕景低头,嗤笑一声,袖子中的手动了动。 日光下,他的指白皙修长,光打在上面,像是璞玉,好似透明一般。 “哥哥,我不会反悔。” 江朝华眼底的神色朦胧,像是远航海面上的一叶孤舟,要一意孤行,走出汪洋的海面,哪怕前方是一条孤路,她也要走到底。 “那便让燕景教你吧,只是这两日我看着你的神色不太好,不如过几日再学如何。” 沈从文点点头,丰神俊朗的眉宇间充斥着关怀。 忠毅侯有三个儿子,沈从文最小,大儿子跟二儿子都在边境肃兵,不在长安城。 江朝华不知想到了什么,漆黑的瞳孔一缩,像是宇宙间的神秘黑洞,蕴藏着无限的秘密。 燕景紧紧的盯着江朝华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透过这双眼瞳,看到江朝华的心中。 他似乎也想看看,在江朝华的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本座只有今日有时间,不学便罢了。” 衣袖一挥,燕景笑的有些邪气。 一开始江朝华还很排斥燕景的笑,但看的次数多了,她似乎有些免疫。 甚至有时候她觉得燕景的笑很假,假到像是一层保护色。 “便就今日吧。” 江朝华点了点头,沈从文的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悦。 燕景怎么总在朝华的事情上跟自己唱反调,他得再叮嘱一下,不能让燕景欺负了妹妹。 “子京,不要欺负我妹妹。” 沈从文眼睛眯起,他为人宽宥,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他都表现的很平淡,唯独在关于江朝华的事情上,他执拗,分毫不肯退让。 “哎呦我说,沈从文你可真是够了,以燕景如今的身体状况,江朝华不欺负他就不错了,你公平一点好不好,江朝华是你妹妹,燕景难道就不是你兄弟了。” 沈璞玉一直在看热闹,见沈从文认真了,翻了个白眼,手上的扇子也收了起来。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能不能不要厚此薄彼啊,江朝华又不是沈从文的亲妹妹,也不是从一个娘胎中生出来的,至于么。 “好兄弟,也是在不伤害朝华的前提下才是,否则,便不是。” 沈从文分毫不让,他的态度就是要让燕景跟沈璞玉知道,在他心中,江朝华有多重要。 “哥哥,没事的,不必担心我。” 江朝华心中感动,看着挡在她跟前的沈从文,眼尾有些红。 她笑着,扯了扯沈从文的衣袖,示意自己没事。 “要学武,便去提督府,那里有很多兵器,自己挑一件。” 燕景背着手,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红色的身影朝着侯府外去了。 “好。” 江朝华颔首,沈从文说的没错,论六艺,整个长安城确实没人能比的过燕景。 甚至就连朝中的武将也以能得燕景提点为荣。 毕竟燕景是他的父亲镇北王一手教导出来的,武功文采,堪称长安城第一。 他确实是一个好老师,跟着他习武,也是最快能看到成效的。 “对了,父亲不日即将回京,你刚与我说想给江晚风请武师傅,我虽教不了,但父亲身边有很多武将,或许能担此重任。” 眼看着燕景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了回廊中,冷不丁的,他停了下来,看着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江朝华,他的语气有些莫名。 “好,那我届时便去拜会镇北王殿下。” 沈从文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镇北王离开长安城都快二十年了,说起来自从姑姑成婚后,他便走了。 这么多年,除了燕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外,镇北王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大家虽然怀疑燕景跟镇北王的关系,但燕景眉宇间的神情跟镇北王又出奇的一致,让人看见他们便不会怀疑他们的父子关系。 “我走了。” 燕景挑眉,沈璞玉也跟在后面,听着燕景的话,沈璞玉总觉得心头怪异。 好端端的,这个时候镇北王回京,不是惹陛下怀疑么,长安城究竟出了什么事,让镇北王按捺不住顶着压力也要回京? 忠毅侯府跟九门提督府本来就隔的不远。 穿过两条街,就是提督府了。 燕景来的时候,是坐马车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要坐马车,当然了,回去时,马车中多了一个江朝华。 马车内依旧有浓厚的兰花香味,可是这香味闻的次数多了,也不会那么轻易勾起江朝华心中的恐惧。 除了兰花香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是从燕景身上传来的。 坐在车厢中,燕景有意无意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江朝华统统视而不见,闭着眼睛,兀自想事情。 “到了。” 马车行驶的很快,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提督府。 车帘被掀开,青离看见江朝华时,显然有些震惊。 “有时候本座觉得江大小姐有些不知感恩,本座昨晚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今日一见,大小姐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帘幕被掀开,江朝华的身子动了动,想要下去,可燕景高大的身躯直接堵在了马车口。 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江朝华身上,燕景低叹一声,好似江朝华负了他似的。 青离眼睛一瞪,立马垂下了头,而提督府门口巡逻的侍卫闻言,也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不是,他们怎么从大人的话中听出了哀怨的味道。 哀怨? 是他们聋了还是大人今日有些,嗯,不正常? 第99章想杀本座?江朝华你还是不够狠 “小侯爷不会是因为昨晚拉弓而受伤了吧,如此来看,到真是我的不是了。” 江朝华抬起头,平静的看着燕景,话中带刺。 沈璞玉昨晚说六艺之中,燕景最不擅射箭。 那么他受伤,是因为他箭术不佳,关自己何事? 所以,自己又为何要觉得愧疚呢,是以,燕景此番话,是不是有些没道理。 “果真是牙尖嘴利,呵。” 江朝华话中的嘲讽之意,燕景怎么会听不出来。 舌顶在上牙膛上,燕景啧了一声,语气玩味,盯着江朝华的眸子中也满是性味。 江朝华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你不去碰她,她便不会刺你,你要是靠近她,会被刺一身刺。 可是燕景觉得这样的感觉总比江朝华看见他排斥疏远要好。 第83章 同时,他也想看看,看看江朝华对他的恐惧究竟来源于什么。 “那这么说来是本座的不是了,六艺之中,箭术最重要,不如今日咱们就来学射箭吧,江大小姐,下车吧。” 燕景一掀车帘,红色的身影猛的落在了地上。 红色的官袍无比刺眼,尤其是上面绣着的飞鹤图案,两只鹤眼堪比鹰眸,燕景盯着人看的时候,衣服上的两只鹤眼似乎也在盯着人看,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怎么?不想学射箭?可是今日本座就想教,不学便不用下马车了,直接让青离送你回去。” 双手背在身后,燕景已经进了九门提督府。 江朝华咬牙,在心中怒骂燕景,跟着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四面八方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到了江朝华的身上。 巡逻的侍卫们有意无意的朝着江朝华看,沈璞玉知道这些侍卫一定很好奇,毕竟这么多年了,九门提督府可从没来过女人,就连女犯人也没有。 江朝华也算是更古第一人了,能不让侍卫们觉得稀奇么。 “江大小姐,请吧。” 沈璞玉满脸幸灾乐祸,手上的扇子摇的呼呼做响,大步迈开,跟上了燕景,进了提督府内。 提督府的后院,确实如燕景说的那般,有很多兵器。 白日里,会有提督府的侍卫在后院的场地中训练。 随着沈璞玉到了场地,侍卫们的喊声以及叫嚣声便传了过来。 血腥味跟冷兵器碰撞的声音让人耳根子发麻,江朝华抬头,只见场地上,长剑、长枪,弓箭,靶子等等,各色的兵器都有。 场地是经过划分的,擅长射箭的侍卫会在一起较量,擅长摔跤的侍卫会在一起摔跤。 较量的过程中,他们会受伤,血腥味便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场地很大,像是一个大操场一般,每一个角落中都有很多侍卫在训练。 侍卫们光着膀子,见有女人来了,他们立马跑去穿衣裳。 “这人是谁,为何能来提督府。” “能不能来提督府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训练场干什么。” 侍卫们的眼睛瞪的像铜铃,沈璞玉恨不得离江朝华八百米远,撇清关系。 听见议论声,沈璞玉合上了扇子,声音慵懒: “看什么看,继续训练,是不是想挨罚。” 训练不好的侍卫,可是要受刑的,想起刑罚的工具,侍卫们浑身打了个激灵,又赶忙去训练了。 只是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燕景对着江朝华招了招手,示意她去骑射场地。 “愣着干什么,过来将这把弓箭拿起来。” 红色的衣衫被微风吹起,更加显得燕景身材高大,气势逼人。 他脚边,有一把很长的弓箭。 光是看重量,这把弓箭少说在五斤以上。 寻常的女子,别说拿着弓箭射箭了,就说能拎起来便不错了。 “燕景,是不是有些过了。” 沈璞玉也有些不赞成,燕景撇了他一眼,“你教还是我教?” “你教你教,只是你可得悠着点,不然小心沈从文那个家伙跟你拼命。” 沈璞玉摸了摸鼻尖,躲到一侧看热闹。 “拎起来,拎不起来便不用学了。” 燕景神色淡淡,他眯着眼睛在江朝华的手臂上打量了一下。 昨晚江朝华抱起沈氏时,他就知道江朝华的身体素质远比眼睛看到的要好。 尤其是她的臂力,比寻常女子要强出很多。 “拎便拎。” 看着那把大弓箭,江朝华猛的闭了闭眼睛。 六艺之中,她最不喜欢射箭,因为前世她是被一箭射死的。 射她的人,跟射她的工具都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会不排斥。 但江朝华明白,克服恐惧的唯一办法便是面对恐惧。 若她不能克服,日后如何与虎谋皮,如何习得武功保护娘亲跟哥哥们。 “拿出昨日你的力气,别在本座跟前故作娇柔,本座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 江朝华弯腰,弓箭很沉,沉到她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抻下来了。 她的脸,很快便通红一片,燕景低着头,看着她娇小的身影,语气冷淡。 “抬不起来,你便日日都来学,直到你能抬起来为止,江朝华,想想你为何要习武,想想昨晚你是如何将你母亲抱起来的,你的勇气呢,你的怨恨呢,统统都拿出来,若拿不出来,本座看你也吃不了习武的苦,还不如不学!!” 燕景的话可谓是犀利无比,他的每一个字都落进江朝华的耳朵中。 江朝华的小脸红的宛若滴血,她的心在叫嚣,她的手臂在颤抖。 她咬紧牙关,抖着身子,将弓箭抬了起来。 五斤重的弓箭,能拎起来已经不容易了,但是想要平稳的拿起来,并成功的射出箭羽,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江朝华,你干什么。” 沉重的弓箭让江朝华浑身都在战栗,可刚刚燕景的话也深深的刺激了她。 仇恨在眼底蔓延滋生,江朝华看着燕景的脸,忽然想起前世射杀自己的那一枚箭。 她想复仇的对象,还有一个燕景啊。 燕景,也算是她的仇人,只需要她拉弓,便能射到燕景,这么短的距离,燕景不死,也会扒层皮。 察觉到江朝华的动作,沈璞玉的脸沉了下来。 他惊恐于江朝华不仅能将弓箭拎起,居然还能像模像样的拉开箭弦。 她离燕景那么近,若是箭射到燕景,燕景便危险了。 “大人。” 一直在偷偷打量情况的侍卫们也是浑身一震,有拿着弓箭的侍卫几乎要将手上的箭射向江朝华。 所有的人都无比紧张,唯独燕景,只见他低低一笑,邪肆的脸上丝毫不见慌乱。 “想杀本座?江朝华,你犹豫了,你还是不够狠,不过没关系,本座教你!” 身影微转,燕景的动作快的离谱。 他伸出手臂,高大的身影站在江朝华的身后,手臂按住江朝华的手臂,修长冰凉的指也按住了江朝华的手。 燕景的身子几乎跟江朝华贴在一处,他把着江朝华的身子,带着她的动作,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嗖”的一声。 箭弦上的箭猛的射了出去,势如破竹,震感透过箭弦传到江朝华的手臂上,她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去,可身后,是燕景的胸膛,像是一座山,让江朝华逃无可逃。 第100章做我的棋子 “站立,举弓,拉弓,靠位,瞄准,撒放,固定动作,便是射箭需要做的全部动作!” “叮”的一声。 利箭射在靶子正中间,将靶子都穿透了。 江朝华的手臂发麻,燕景紧贴在她身后,呼吸间,燕景的气息全都喷洒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的脖颈都麻成了一片。 射箭的感觉,起初像是一座不可攀附的高山,待将箭射出去后,心中会涌起一股成就感。 成就感下,还会不断激起人再来一次的欲望。 江朝华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胸腔中的心跳的格外的快。 随着那枚箭射出去,什么恐惧,什么彷徨,统统都消失不见了,她心底,只有达成目的的淡淡喜悦。 原来这便是快感,若是那枚箭射在人身上,射在敌人身上,江朝华甚至不敢想她会有多么快活。 “身体站直,两脚平行站好,右手持弓,放于身体的右前方,江朝华,你还不够淡定,手臂别抖。” 燕景淡淡的说着,有力的臂膀带着江朝华的手,跟身体持平。 他眉眼犀利,声音依旧: “用虎口的位置抓好推弓的位置,左手勾住弓弦的箭口位置,头往右转,你的身子崩的太直了。” 燕景说着,直接用下巴抵着江朝华的头,让她的头往右偏了一些。 “弓弦靠在鼻子跟嘴的中间,手贴在下巴下面,双眼不能离开靶心,江朝华,看见那红色的靶心了么,将它当成你的敌人,若你不能一击成功,你的敌人便会反击,射杀猎物,一击不成,便会酿成大祸,再来!!” 又抽出一枚利箭,燕景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不过跟刚刚比较,江朝华的动作已经没有那么僵硬了,甚至她渐渐的不需要燕景的把持,自己拉弓上箭的动作便轻车熟路。 “嗖”的一声。 利箭划破天际,直勾勾的插在了红色的靶心上。 虽然偏了一些,但也还在红色的靶子上。 沈璞玉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亲眼看见江朝华在射箭上的造诣,他才明白为何沈从文跟燕景说要他教江朝华习武时,燕景会一口答应下来。 女子的身子本来就比男子更柔软,这样的柔软可以在习武的路上扩宽道路。 有很多功法,有很多招式,男子用不了,但女子可以凭借着自身的柔韧度来用。 第84章 再加上身影娇小,一旦训练成功,在很多事情上,女杀手其实比男杀手好用多了。 江朝华的根骨及好,好到沈璞玉也觉得吃惊。 沈家女,不愧出身忠毅侯府,府上的后人,都有习武的潜质。 燕景就是发现了江朝华的天赋,所以才会答应沈从文的。 “再来,眼神要犀利,要死死的锁住你的猎物,不要给它喘气的机会,江朝华,身子要稳,射杀猎物的时候,心软乃是大忌,恐惧,更是!” 燕景唇角勾起,看着射在靶子上的箭羽,他勾着江朝华的腰身,手臂从江朝华手臂上慢慢滑落。 让江朝华从自己身后的箭筒中抽箭,拉弓上弦,整套动作出奇的快。 江朝华眯着眼睛,锋利的弓弦割破了她的虎口。 血将弓弦染红,可江朝华此时心中只有快感,根本不知痛是何物。 射箭,让她的心格外的快活,让她压抑的情绪藏在箭羽上,随着将箭射出去,消散于心头。 “嗖嗖嗖。” 江朝华的动作越发的快了,燕景渐渐的松开了她,任由她自己发挥。 利箭不断射在靶子上,没有射中靶心,可对于一个刚刚学会射箭的人来说,能射中靶子,已然是天赋异禀了。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侍卫们一边暗中猜测江朝华是什么人,一边赞叹江朝华的天赋。 她的身子太软了,软到就连射箭的动作都能克服,好似从她手上射出去的箭也随着她的身体可以任意的变动方向。 “嗖!!” 恨意堆积在心头,江朝华的眼眶猩红,她将那靶子当成了江贺,一箭一箭的射过去,好似要将江贺射的稀巴烂。 “够了,今日不必再练了。” 估算着时间,燕景低低开口,可江朝华像是魔怔了一样,不断的拉弓射箭,直到她的手已经一片血红,也好似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江朝华,本座说可以了,你还不够沉得住气,沉不住气,如何能成大事。” 燕景抬起手,按在江朝华的手背上。 江朝华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但她的手背上却是青筋浮现,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她扭头,将手上的弓慢慢放下,视线与燕景对上: “你的目的是什么。” 她承认,燕景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若盛唐所有的将士都能得到燕景的指点,那么盛唐的兵马将会更加强壮。 太宗皇帝将九门提督府交给燕景,也是想要磨练他一番,日后他总是要上战场的,就像他的父亲镇北王一样。 只是她也清楚,燕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做无用功,他教自己,定然也有目的。 “所有人都有,转身,往训练场外跑。” 沈璞玉收起扇子,高喊一声。 侍卫们听见指令,立马放下手上的兵器,转身,齐刷刷的朝着外面跑去。 “燕景,说出你的目的。” 江朝华歪了歪头,手上的弓箭又拿了起来,对准了燕景。 沈璞玉的心一紧,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江朝华,就像看不明白燕景一样。 “还想杀本座?只是你没那个实力。” 燕景笑着,似乎很满意江朝华的反应。 沈璞玉翻了个白眼,觉得燕景就是想将江朝华培养的跟他一样疯。 一个疯子已经够让人惊恐的了,再来一个,盛唐不得炸啊。 “小侯爷不就是希望我有此反应么,若不然,我现在大概已经被赶出提督府了,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江朝华笑着,燕景紧紧的盯着她,看着她眼底凉薄的笑意跟一丝丝的狠厉,勾起唇角,更加靠近她: “做我的棋子,为我所用,相应的,我帮你报仇。” 不管从身份,还是从天赋,又或者是从机智聪慧上来说,江朝华都是最合格的棋子。 好好培养,江朝华会成为最出色的杀手,乃至,出色的暗探。 “若我不答应呢。” 江朝华的手动了动,沈璞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下一瞬看见箭射到燕景身上。 “你别无选择,否则今日便不会跟本座来提督府,江朝华,我给你施展自己才华本事的机会,你便要为我所用,我能保证的是保住你跟你在乎的人。” 燕景笑着,似乎已经笃定了江朝华的心思。 “小侯爷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棋子反杀么。” 江朝华不遑多让,她用弓箭抵着燕景,落在沈璞玉的眼中,他觉得此时燕景跟江朝华之间,似是一场无形的博弈。 不过他跟江朝华想的不同,他在想,难道燕景就不怕棋子利用着,他自己会对棋子生出其他的心思感情么? 第101章老夫的乖学生,等急了吧 “下棋人,既能决定棋子的生,也能决定棋子的死,所以,本座会在你杀本座前,绝了你的生机。” 燕景将手背在身后,一点要反击的意思都没有。 “我曾发誓,只要能报仇,做什么都行,但有一点,我要有绝对的自由。比起棋子,我更喜欢下棋人的身份,这样一样可以达成你的目的,不是么。” 江朝华分毫不让,燕景定定的看了她一瞬,嗤笑一声: “你以为你有何资格跟本座谈条件?” “若我没资格,盛唐再无人有。”江朝华抬了抬下巴,平静的盯着燕景。 无声的硝烟在二人之间弥漫,无形的厮杀,在二人的眼神之间传递。 沈璞玉站在一侧,觉得自己根本就插不进他们二人之间,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在燕景的注视下跟他谈条件。 江朝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有时候既害怕燕景,在利益跟前,她却又能淡定的跟燕景攀谈。 “成交,可别让本座失望啊。” 燕景的衣袖猛的一挥,江朝华手上的弓箭立马飞了出去,插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希望小侯爷也别让我失望。” 江朝华的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有些站不稳。 神经激动着,但她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 “青离,送她回侯府。” 红色的锦袍一转,燕景猛的朝着后院而去。 青离神出鬼没,江朝华也习惯了。 她盯着燕景消失的方向,转过身,朝着前院而去。 出来的时间太久,不仅娘亲会担心,外祖母跟外祖父也会担心的,她得回去了。 再说,下午侯府还会来人,她要及时的赶回去。 “江大小姐,这边请。” 青离在一侧带路,他垂着头,想起上次在浮生若梦江朝华炸他时脸上的笑意,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想,有朝一日江朝华变成了另一个燕景,又会在盛唐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只怕长安城都要抖上一抖。 “嗯。” 江朝华将衣袖放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将虎口的伤口随意的包扎好,眉眼淡淡,脸色凉薄的消失在了训练场。 她走后,燕景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看着江朝华消失的方向,燕景一声不坑,不知在想什么。 “燕景,你当真决定了要培养江朝华?她那样的性子,不像是会听话的样子。” 沈璞玉叹了一口气,燕景则是摇了摇头: “就是要让她不听话,我要借江朝华,将这长安城的水搅浑,这样才能炸出更多的人,也能炸出江贺背后的势力,有她冲在前面,倒是为我分忧了。” “可是江朝华心思敏锐,你就不怕她会发现你的秘密么。” 沈璞玉皱眉,还是有些不赞成,但他也明白,江朝华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若她听话,我不会选择她,这样不是很好么,有时候驯服一个人,比一开始她便乖乖听话有意思多了。” 燕景低头,看着胸口渗出来的血迹,愉悦的笑声从胸腔中震出。 “你可真是个疯子,伤口又裂开了,你难道都不会觉得疼么。” 沈璞玉翻了个白眼,拿出金疮药给燕景上药。 “沈璞玉,父亲回来了,他回来为了谁,你应当猜到了。” 燕景从沈璞玉手上接过金疮药,声音淡淡。 “所以这也是你帮着江朝华对付江贺的原因?就因为镇北王殿下不喜欢江贺?” 沈璞玉觉得燕景还是太高看自己了,他连燕景的心思都猜不准,能猜的到镇北王的心思? 燕景可是镇北王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们这样的人,心思岂是这么好猜的。 “是啊,说的对,就连我,也有些不确定呢。” 燕景邪魅一笑,将金疮药全部撒在伤口上。 “你疯了啊,这金疮药有刺激性,你是真不怕疼啊,你这个疯子。” 沈璞玉呲了呲牙,看着燕景的动作,他都觉得疼。 “我早就疯了,早在十几年前,我便已经疯了。” 第85章 燕景转身,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沈璞玉嘴角动了动,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变故,满眼心疼,追着燕景去了。 一个时辰后,忠毅侯府。 江朝华被燕景带走后,翡翠一直提心吊胆的,看见她回来,翡翠这才放下了心。 只是江朝华虎口处的伤太重,都烂了,翡翠既心疼,又害怕,想着每次跟燕景碰上,准没好事。 翡翠给江朝华上了药,将伤口包扎好,又端了饭菜侍候江朝华服用,这才松了一口气。 “妹妹,痛痛。” 用过饭后,江晚意便来寻江朝华了。 或许是人痴傻了以后,其他的感官变的十分敏感,江晚意一靠近,便发现江朝华受了伤。 他红着眼眶,坐在江朝华身边,想去拉江朝华的手,又怕弄疼了她。 “没事的哥哥,我不疼,不仅不疼,我还十分高兴。” 江朝华安抚着,拉住了江晚意的手。 “真的么,虽然不痛痛,但我也要给妹妹呼呼。” 江晚意傻笑着,低头在江朝华手上吹了吹。 他的神色格外认真,小心的拖着江朝华的手,唯恐会弄疼她。 江朝华满眼温柔,心也软的一塌糊涂。 不管再累,不管多恨,只要跟江晚意在一起,她便觉得很安逸。 “哥哥,我能在你肩膀上靠一会么。” 江朝华吸了吸鼻子,江晚意抬起头,往她身边靠近了一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当然可以啦,母亲,母亲说过我是哥哥,要保护妹妹,要给妹妹做靠山,妹妹靠着我,我保护你,不怕不怕啊。” 江晚意拱了拱肩膀,让江朝华靠的舒服一些。 江朝华勾起唇角,脑袋放在了江晚意的肩膀上。 江晚意嘿嘿一笑,手抬起,在江朝华的小脑袋上摸了摸。 “妹妹,当了老头的学生,是不是,更能保护你跟母亲了。” 江晚意喃喃开口,他痴傻了,不需要想很复杂的事情。 但他只想保护沈氏跟江朝华。 他觉得,只要当了老头的学生,就不会有人再说他是傻子了,这样母亲也不会再伤心了。 老头瞧着厉害,自己要是成了他的学生,也能保护妹妹。 他是男子汉,要保护家人。 这样就不会,就不会让父亲伤害他们。 想起江贺,江晚意满眼排斥,身子也抖了起来。 “除了想保护我跟母亲,哥哥喜欢杨老先生么,喜欢跟着他读书么。” 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睛,江晚意抿了抿唇,声音放的有些轻了: “我喜欢看书,但我更想保护妹妹跟母亲,妹妹你说要是我成了老头的学生,能,能保护你们么。” 老头说,要带他去什么书院做事,要是如此,他就能不待在江家了。 他讨厌待在江家,要不是江家有妹妹跟母亲,他根本不想回去。 “自然是能的,杨老先生乃是天下文人之首,成了他的学生,哥哥不仅可以保护我跟母亲,更能保护自己。” 江朝华抬起头,认真的说着。 只要成了杨正乙的学生,江晚意日后就有杨家护着,甚至大部分的时间都不会待在江家。 江家危险,不在,就不会有危险。 “那我,我愿意。” 江晚意眼神一亮,话还没说完,侯府外面就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 杨正乙穿着一身锦袍,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 侍卫们手上抬着朱红色的大箱子,哗啦哗啦的往侯府门口一放。 看着侯府的牌匾,杨正乙激动无比。 他的乖乖学生,一定等急了吧。 第102章江晚意怎么能抢林枫的老师 敲敲打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氏原本跟老夫人说完话准备休息了,却被侯府外面的喇叭唢呐声弄的没了倦意。 昨晚李嬷嬷跟着沈氏一起回了侯府,便留下来侍候她了,至于江家,现在一团乱,有张妈妈在,沈氏的院子跟西拾院不会出事,这一点倒是让沈氏十分放心。 “嬷嬷,外面出了何事?” 沈氏从床榻上起身,看着李嬷嬷进了卧房,语气关切的询问。 哪怕回了侯府,她也总是不安心的,毕竟她嫁人了,总住在娘家,会遭人诟病,她就是怕会影响到侯府的名声。 “哎呀夫人,外面,外面……” 李嬷嬷满脸激动,因为走的太快,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见她如此兴奋,沈氏赶忙让丫鬟给她倒了一杯茶。 “怎么了,可是因为我,江家的人来了?” 沈氏有些紧张,李嬷嬷喝了一口茶压了压,连连摆手,激动的道: “不是不是,夫人您不要担心,跟江家人没关系,是杨正乙大学士他带着人来侯府了。” 李嬷嬷那叫一个激动,恨不得此时自己长了两张嘴,一口气全都告诉沈氏,可惜她年纪大了,跑的太急,还有些没缓过来呢。 “杨老先生?他怎么来侯府了,难道他是来侯府说教的?” 听见杨正乙的名字,沈氏更紧张了。 谁不知道杨正乙在朝堂谁都不怕,就连太宗皇帝早些年也被他说过,虽然他是个学士,但有时候连御使大夫都说不过他。 所以他要是因为自己住在侯府违背了规矩来说教,也不是不可能。 “害,夫人您想多了,杨老先生来咱们侯府,是要来收学生的,他命人抬了好几个大箱子过来,老奴瞧着,有十二个呢。” 李嬷嬷摇摇头,走上前扶住沈氏的胳膊。 “收学生?可是侯府的人都习武啊。” 沈氏更疑惑了,被李嬷嬷说的她越来越好奇,很想出去看看,但现在她出门不太方便,毕竟她回侯府,是以养病的名义来的。 “杨老先生来,自然是冲着咱们二哥儿来的,夫人,大喜事啊,杨老先生要收二哥儿当关门弟子。” 李嬷嬷连连道喜,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自古拜师,都是学生亲自带着厚礼登门,如今正好反过来了,是杨老先生带着贵重的礼品来主动收徒。 她瞧着啊,杨老先生好似很着急,生怕二哥儿跑了,或者是侯府不同意。 “真的。” 沈氏大喜,手上的帕子都捏紧了,眼圈也因为激动,红了。 “当然是真的,夫人,收徒乃是大事,更何况是杨老先生亲自收徒,侯爷不在府上,三公子正带着人去门口迎呢。” 李嬷嬷说着,让丫鬟将沈氏的衣裳找出来,服侍她宽衣。 “会不会是搞错了,杨老先生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收晚意当学生呢。” 激动过后,沈氏觉得有些不对劲,李嬷嬷一边扶着沈氏坐到梳妆台前,一边给她盘发: “老奴听说是今日上午大小姐带着二哥儿去了潇湘书院,在书院中杨老先生遇到了二哥,二哥他真厉害,据说翻译出了盛唐十大孤本的内容,杨老先生在书院时,就一口一个学生的喊了。” 李嬷嬷的嘴都乐歪了,沈氏闻言,不再怀疑,让李嬷嬷快点给她收拾。 这样的场合,她这个做母亲怎么能缺席呢。 沈氏心急如焚,不仅她,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因杨正乙收徒的事沸腾了。 亲自带着侍卫登门收徒,还送贵重礼品,尤其是那些喇叭唢呐的敲打声,杨正乙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收徒了。 与此同时,江家,飞鹤院。 江贺中箭,伤势严重,江老太太不知道江贺是怎么中箭的,只知道他是被侯府的侍卫抬回来的。 沈氏跟江贺一起出门,沈氏回了侯府,江贺却被抬了回来,江老太太气的破口大骂,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越想越生气。 不是说将沈氏送给林相么,怎么计划没成,江贺反而受伤了,江老太太虽然生气,但现在保住江贺的性命要紧,江老太太也没时间管其他的。 “怎么样了,御医来了么。” 江老太太太累了,刚回飞鹤院休息了一会。 王嬷嬷从外面匆忙走了进来,江老太太见状,赶忙起身询问。 “老夫人,御医们现在都被弄去了禹王府,给那些受伤的大人们诊治,老奴已经让人跑了两趟了,可是,可是……” 王嬷嬷都要哭了,江贺的情况危险,城中的大夫们束手无策,朝中的御医们也不来,这该如何是好。 “什么?他们居然敢不来,岂有此理,我儿可是兵部侍郎!!” 江老太太怒不可遏,手拍在桌子上,猛的站了起来。 王嬷嬷看着她震怒的脸,欲言又止,想着只以江家的名义,当然请不来名医了,要是沈氏在就好了。 沈氏可是有太后撑腰的。 “沈氏那个荡妇,她的夫君性命垂危,她却躲在娘家躲清闲,给我备马车,我去侯府寻她,便是侯府,也没理。” 江老太太满脸阴鸷,高耸的颧骨让她的脸变的无比狰狞。 第86章 “此时去侯府,怕是不妥,老夫人,二公子他……” 王嬷嬷袖子中的手摩擦着,她本来不想说的,但江老太太若执意去侯府,只怕会跟杨正乙撞上。 杨正乙连皇帝都不怕,老太太若是去了,万一被骂了…… “那个傻子怎么了,还不快说,来人啊,备马车,我这便去江家。” 想起江晚意,江老夫人就满脸嫌弃。 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沈氏没用,生的儿子也没用,不如嘉柔给她生的孙子好,想到林嘉柔,江老太太也有些不高兴,江贺性命垂危,怎么林嘉柔也没让人来询问一番。 “老夫人,是大学士杨正乙杨老先生要收二公子为学生,此时他已经带着贵重礼品去侯府了。” 见老夫人态度坚决,王嬷嬷咬咬牙,如实说了。 江老夫人不听还好,一听直接炸了: “什么?” 她尖叫一声,手上的拐杖敲的更响了。 杨正乙,不就是之前江贺说的将来要请过来给林枫当老师的人么。 她乖孙子的老师,怎么能被一个傻子抢了。 不行,她要立马去侯府,马上就去,杨正乙是林枫的老师,绝对不能让他收一个傻子为学生。 她是江晚意的祖母,她说不行,就不行! 第103章呸,老虔婆,你谁啊你 “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再磨蹭,杨正乙就要被那个傻子抢走了,你是要气死我么。” 见王嬷嬷不动,江老太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拄着拐杖朝外面走去。 朝露看了一眼王嬷嬷,立马追着江老太太走了。 老太太要出门,车夫自然不敢犹豫,立马套好马车,载着她往忠毅侯府的方向而去。 因为杨正乙要收徒的事情,长安城沸沸扬扬,街道上围满了书生跟看热闹的百姓,所以马车行驶着,被拦住了去路。 江老太太坐在车厢中,越想越难受,抓心挠肝一般,唯恐去晚了,江晚意就成了杨正乙的学生了。 这可不行,江贺说过,杨正乙年纪大了,顶多再收一个学生,这要是收了江晚意,林枫可怎么办。 她的孙子文武双全,可是要考双状元的。 “怎么停了?你是吃干饭的么,驾车都驾不好。” 江老夫人心急如焚,干脆掀开车帘,质问车夫。 车夫为难,街道两侧人太多了,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啊。 “都给我让开,我是江晚意的祖母,将路让开。” 江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吼了一嗓子。 如今江晚意这个名字跟杨正乙挂钩,自然传的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人们闻言,扭头去看江老太太,待看见她脸上的尖酸刻薄,虽然不屑,但还是将路让开了。 “哼。” 路宽敞了,马车也能动了,江老太太冷哼一声,满脸骄傲的放下了车帘。 看看,兵部侍郎母亲的身份就是好用,她现在也是贵夫人了,这些低贱的人也配挡她的路? “驾。” 车夫唯恐会被老太太骂,挥舞着马鞭,将马车赶的快了一些。 虽然路是被让开了,但人还是太多了,车夫驾车快,老太太坐在车厢中,被颠的险些栽下去。 “你个夯货,怎么驾车的,回去便发卖了你。” 老太太气的直翻白眼,车夫哽着脖子敢怒不敢言,他想着不快点要被骂,快点又要被发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侍候的主子。 既然都要发卖他了,他还干个屁。 “驾。” 车夫发狠,将马车赶的更快了,老太太坐在车厢中,被颠的鬓凌乱,腹中翻滚,觉得恶心。 忠毅侯府,正堂。 杨正义穿着正式,被沈从文请进了府中,去了正堂。 老侯爷跟老夫人年纪大了,本来他们是不见客的,但杨正乙不一样,他是朝中大儒,又亲自登门,哪有不见的道理。 “老侯爷,老夫人,老夫今日来,是来见乖乖学生的。” 一看见老侯爷跟老夫人,杨正乙客气了两句,眼睛眯起来,摸着胡子,也没用人招呼,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 沈氏带着人已经往这边赶了,江朝华跟江晚意待在一起,江晚意还没表态,所以也就没着急过来。 “杨老,快请喝些茶水。” 老侯爷年岁六十了,跟杨正义差不多大,但因为年轻的时候总在战场厮杀,受过很多伤,精气神不如杨正乙好。 说实话,乍一听闻杨正乙登门,老侯爷心中也是被唬了一跳,毕竟以前杨正乙可是看武将不顺眼的,在朝堂时,杨正乙还怼过他。 只是现在一看,杨正乙好似不记得了一样,态度好的离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侯府是亲家呢。 不,亲家也没这个待遇。 “哎呀,老夫的乖学生怎么还不来啊。” 喝了几口茶,杨正乙时不时的就往外面看一眼,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啊,若非实在是有些抹不开脸面,他都想亲自去找人了。 “晚意跟朝朝马上就来了,老先生莫要见怪。” 沈氏刚来,便听到了杨正乙的嗔怪声,赶忙解释。 “是乖学生的母亲,没事没事,老夫不着急,你坐着,不然一会晚意来了,还紧张呢。” 杨正义对沈氏的态度更好,他摸着胡子,眼睛都眯了起来,沈氏有些受宠若惊,在他的注视下,坐在了椅子上。 “再去催催。” 老侯爷知道杨正乙一门心思都在江晚意身上,摆摆手,让沈从文去催一催。 虽然侯府跟杨正义的关系不咸不淡,但要是晚意成了杨正乙的学生,那可就不一样了。 “对对,再去催催,也不知道晚意知不知道老夫来了。” 杨正乙嘀咕着,一口一个晚意,若非老侯爷跟老夫人还在,他甚至想直接开口喊乖乖。 他的乖乖学生,真是个磨人的小家伙,等的他着急。 “朝华,表弟,你们来了。” 老侯爷都发话了,沈从文自然不敢耽误,只是一脚刚迈出正堂,江朝华便带着江晚意过来了。 江晚意嘟着嘴,跟在江朝华身侧,走进正堂,他用余光偷偷的撇了一眼杨正乙。 唔,老头虽好,就是眼神太吓人了,好似要吃了他似的。 “乖学生,你来了。” 看见江晚意,杨正乙唰的一站了起来,那动作麻利的,让老侯爷眼皮子一跳。 “杨老先生。” 江朝华对着杨正乙点了点头,沈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唯恐杨正义会觉得江朝华没有礼貌,可是人家根本不在乎。 “别客气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 杨正乙挥手,走到江晚意身边,半眯着眼睛,语气轻哄: “乖学生啊,想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跟着老夫去杨家坐坐?杨家有很多书的。” 杨正乙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哄江晚意。 他那样子,跟哄小孩也没什么区别,若是让集贤殿书院的官员们看见了,眼珠子只怕得掉下来。 “哥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怕,没事的。” 江晚意垂着头,手指勾着江朝华的衣袖,杨正乙心急不已,已经在想万一江晚意拒绝他了,他要说什么。 “乖学生,不想去杨家,那去集贤殿怎么样,集贤殿很大,里面很好玩的。” 杨正乙笑着,神色有些紧张。 “晚意,你想当杨老先生的学生么。” 大家的视线都盯着江晚意,老侯爷唯恐江晚意会被吓到,语气温柔的说着。 江晚意没吭声,大家也不知道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有些紧张。 “当你的学生,可以保护娘亲跟妹妹么。” 江晚意抬起头,看着杨正乙。 他想亲口得到杨正乙的承诺。 “可以,当然可以了,你是老夫的学生,咱们都是一家人,谁敢对你妹妹跟母亲不敬,就是跟老夫过不去。” 杨正乙拍着胸口,一副护短的模样。 江晚意点点头,拉着江朝华的手却没松开: “那,那我愿意,不去书院,去,去杨家。” 江晚意松口了,眼神也带着点欢喜,杨正乙一拍大腿,直接伸手去拉江晚意的手臂: “哎呀乖乖,看看老师给你带什么了,你看看这些你喜欢不喜欢,不喜欢老夫再命人去杨家换。” 杨正乙那叫一个高兴啊,高兴的他今晚觉得自己要睡不着觉了。 拉着江晚意走到那些红箱子跟前,侍卫们将箱子打开,只见第一个箱子是满满一箱子的龙纹宣纸。 老侯爷跟沈从文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见宣纸上的龙纹,显然十分吃惊。 “喜欢。” 江晚意眼神一亮,杨正乙挺直了身板,刚想命人打开第二个箱子,不曾想,外面传来了江老太太的怒骂声。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晚意认你为老师。” 第87章 江老太太是闯进来的,侯府侍卫怕伤了她影响沈氏,让她跑进来了。 远远的,看见杨正乙拉着江晚意的手臂,江老太太都要气炸了。 “呸,哪里来的老虔婆?你不同意,你是谁啊你。” 杨正乙的脸唰的一下就拉了下来,看着江老太太,满脸嫌弃。 疯婆子,敢坏他的好事,乱棍打出去! 第104章大学士大战恶毒老太婆 “我不同意让晚意拜师。” 江老太太双手端放在胸前,昂首挺胸的走进了正堂。 她高抬着下巴,刻薄的脸上满是高高在上,丝毫没意识到,这满屋子的人当中,尤属她地位最低。 老侯爷跟老夫人看见江老太太,打从心底里厌烦。 不是他们瞧不起穷苦出身的人,而是江老太太品性不堪,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这样的人,又能教养出什么好孩子,所以连带着,侯府也不待见江贺。 若非沈氏恋爱脑,江老太太连见老侯爷跟老夫人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在这里叭叭了。 “原来是江老太太。” 沈从文瞪了一眼沈聪,沈聪摸了摸鼻尖,很是委屈的看了一眼江朝华。 他是沈从文身边的侍卫,负责保护侯府的安危,若非沈聪放水,江老太太绝对进不来。 可江朝华交代了沈聪,若是江老太太来,不要拦着,让她进来。 虽然沈聪有些好奇江朝华为何笃定江老太太一定会来,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机,他看江老太太满脸刻薄,怕是来者不善。 “你不同意,你是哪位啊你。” 杨正乙翻了个白眼,江晚意看见江老太太,便垂下了头,满身抗拒,甚至还将手臂从杨正乙的手中抽了出来,跑到了江朝华的身边。 “哥哥,别怕。” 江朝华安抚着,沈氏见江老太太一来便阻止江晚意拜师,气不打一处来,脸都白了。 但凡有眼睛的,就知道认杨正乙当老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江老太太不同意,是不想见江晚意好。 “我是晚意的祖母,沈氏,你怎么不回江家。” 江老太太站在正堂中,老侯爷跟老夫人像是没看见她一般,也没让人请她坐,更是一杯茶水都没有,江老太太气的要死,却又不敢发火,只能对着沈氏说教。 她是沈氏的婆母,沈氏敢不敬着她? “母亲,我身子不适,在侯府将养两日,就不回江家给你添乱了。” 沈氏脸色冷漠,声音也淡,江老太太眼睛一瞪: “你身为江家媳妇,怎么能一直赖在侯府。” 沈氏不回江家,江家的拉烂摊子谁收拾,御医谁请,没有御医,她儿怎么办。 “江老太太此话,是当本侯不存在么,侯府是沁儿的娘家,她回娘家,有何不对,怎么,难道江老太太以为嫁出去的女儿,就要跟娘家断绝来往么!” 老侯爷声音低沉,虎目瞪着,显得很凶。 江老太太有些心虚,根本不敢看老侯爷,但一想到沈氏是自己的儿媳妇,江老太太又很有自信。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沈氏的婆母,跟侯府都是亲家关系。” 江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眼皮子抬了抬,打量着杨正乙。 杨正乙都想骂人了,想着这老虔婆什么眼神,简直令他作呕。 “祖母,今日是哥哥拜师的大喜之日,祖母也是替哥哥高兴的吧。” 江朝华勾唇一笑,走到沈氏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语气淡淡: “二哥哥是祖母你的亲孙子,认杨老先生当老师,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难道在祖母心中,不想让二哥哥光宗耀祖么,还是祖母觉得二哥哥痴傻了不配。” 江朝华说着,垂下了头,好似十分委屈一般,江晚意的眼圈蓦然红了,他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看着江老太太: “我不傻。” 他不傻,他不是傻子,他不喜欢江老太太,也不承认她是自己的祖母。 “这倒是有意思了,江老太太是吧,难道江贺不是你的亲儿子?” 杨正乙摸着胡子,走到江晚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的情绪,好似在无声的对他说别怕,自己给他撑腰。 “贺儿当然是我的亲子,杨老先生怎么能乱说。” 江老太太眼睛一瞪,眉头蹙起,想着这就是江贺要给林枫找的老师么,怎么这般说话。 且她看着杨正乙,也没什么突出的啊,会不会是弄错了人,不然他怎么会选江晚意这个傻子当学生,还主动登门。 “亲儿子?那你怎么要害自己的亲孙子呢,老夫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祖母,说一声恶毒,也不为过。” 杨正乙冷笑,江老太太的心突突一跳,手抬起,指着杨正乙:“你……” “我?我怎么了,放肆!你居然敢指着老夫,老夫身为大学士,便是当今圣上也听过老夫的教诲,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用手指着老夫?” “老夫说,你听着便是,怎么的还不服气么,你看看你长的那副刻薄样子,能说出刻薄的话,做出刻薄的事,老夫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你若再用手指着老夫,老夫便让人将你的爪子剁下来!” 杨正乙眯眼,语气不善,眉眼犀利,看江晚意这么排斥江老太太,看江老太太言语之间一点都不为江晚意考虑,杨正乙便知道在江家,江老太太肯定对江晚意不好。 他的学生,还容不得别人欺负,腌臜婆,也配在他跟前班门弄斧,呸。 “我,我。” 江老夫人被骂狠了,眼圈都红了。 来长安城这么多年,她从未被人辱骂过,尤其是被男人骂。 说好的男子胸襟呢,亏杨正乙还是天下文人领袖呢。 “沈氏,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婆母被外人辱骂。” 江老太太也就只敢拿捏沈氏了,受了委屈,将火往沈氏身上发。 老夫人一直憋着一口气,一拍桌案,猛的站了起来: “便是沁儿是你的儿媳,也容不得你如此欺负,当了我不存在么,陈嬷嬷,沁儿身子还没好,送她回去休息,我倒是要看看,她住在侯府,谁敢多说一句。” “是。” 陈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她生的强壮,往江老太太跟前一站,气势更强。 “小姐,老奴送您回去休息。” 走到沈氏跟前,陈嬷嬷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江朝华对着沈氏眨眨眼,沈氏立马会意,眼圈发红,低低的哭了起来: “母亲,你就算是再怎么不喜,也不能在晚意拜师的日子来闹,儿媳知道你是嫌晚意痴傻,可是就连杨老先生都说晚意有才,你身为晚意的祖母,简直是太令儿媳失望了,您……” 沈氏话没说完,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她直接将话挑明了说出来,说江老太太嫌弃江晚意是个傻子,对亲孙子不好,否则怎么会不同意他拜师。 “沁儿!” 沈氏一晕,老侯爷跟老夫人吓了一跳,赶忙让人抱着沈氏往后院去。 “我要进宫,我要告你!” 老夫人替沈氏不值,凌厉的看了一眼江老太太,出了正堂。 “今日真是让老夫开了眼界了,没想到在如今的长安城,竟还有自持婆母身份要挟儿媳的老虔婆,还有嫌弃自家孙子的人,你如此一副丑恶嘴脸,江贺的品行真是令人堪忧。 我盛唐的朝堂,怎能有此腌臜妇人教导出来的儿子,老夫要进宫禀明陛下,定要清一清这长安城的歪风邪气。” 杨正乙怒甩衣袖,拉着江晚意便要往外走。 江晚意呆呆的,想着杨正乙要告状,拉着他干什么。 “他是个傻子,你怎么能收一个傻子为徒。” 江老太太慌不择言,心中气愤,亲耳听见她袒露心声,杨正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眼睛一转,拉着江晚意,身子往一侧倒去: “哎呀不行了,老夫被这腌臜婆气晕了,老夫晕了。” 杨正乙说完,便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江朝华勾起唇角,看着这一出乱象,高喊出声: “哎呀,祖母你居然将杨老气晕了,完了,江家完了,你也完了。” 第105章臣要告发江贺纵母行凶,霍乱朝纲 “死,死了。” 杨正乙这一晕,可吓坏了江晚意。 在他的意识里,人倒在地上就是死了,以前在江家,他亲眼见过江贺杀人,那些人就是倒在地上,没气了。 杨正乙是他的老师,因为给他撑腰,才被江老太太气死的。 “不要,不要。” 江晚意捂着脑袋,跪在地上,眼圈红的吓人。 杨正乙装晕,听见江晚意的吼声,他赶忙用手指钩了钩江晚意的袖子,示意自己没事。 “没,没死。” 江晚意眼睛一瞪,江朝华唯恐会露馅,赶忙走了过去: “哥哥,杨老先生晕倒了,哥哥您快送他去休息。” 第88章 “好,不死,不死。” 江晚意紧紧的拉着杨正乙的手,他甚至还想去抱杨正乙,但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急的眼圈更红了。 杨正乙躺在地上,感受到江晚意的急迫,心中有点感动。 他的乖乖学生虽然跟常人不一样,但好似更孝顺,性情更加纯正,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表弟,我来帮你。” 江朝华跟杨正乙的小动作怎么能瞒得过沈从文呢。 他古怪的看了一眼满脸惨白的江老太太,将杨正乙抱了起来,往后院走去: “沈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宫中请御医,杨老乃国之栋梁,他要是出了事,陛下定然震怒。” 沈从文声音淡淡,话落在江老太太耳朵中,吓的她险些没了半条命。 “是,属下现在就进宫。” 沈聪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可算明白江朝华为何要放江老太太进来,有杨正乙在,江老太太不仅别想欺负江晚意跟沈氏,就连她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毕竟气晕大学士这件事,定能震惊朝野。 杨正乙的门生大多数都在朝为官,要是知道自己的老师被人气晕了,知道自己的小师弟被亲祖母为难,长安城可就热闹了。 “不是,我没有。” 江老太太眼睛一瞪,朝露跟王嬷嬷已经被吓傻了眼,她们也没想到江老太太会如此大胆,这里可是侯府啊,不是江家,她怎么刚来就激怒老侯爷,刚来就那么跟杨正乙说话呢。 杨正乙是谁,他可是连天子都敢怼的人,江老太太也想对他说教,真是不自量力。 “老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王嬷嬷跟朝露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也慌了神,江老太太想晕,但又晕不过去,只能一口气憋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的。 沈聪动作麻利,没一会便把江老太太气晕杨正乙的事情宣扬的长安城人尽皆知。 得知杨正乙昏迷了,书生学子们慌了神,杨正乙那些在朝为官的学生们也是赶忙赶来了侯府,探望杨正乙。 杨正乙的三个儿子,更是放下手头上的政务,慌慌张张的带了御医来看杨正乙。 侯府后院,明月院。 沈从文抱着杨正乙,将他放到床榻上。 杨正义的手还拉着江晚意,死死的不松开,唯恐江晚意会跑了似的。 “表弟,杨老没事,你不要自责。” 杨正乙虽然闭着眼睛,但沈从文知道他根本没事,只有江晚意相信杨正乙晕过去了,生怕他没了。 低叹一声,沈从文安慰着江晚意。 江晚意摇摇头,声音哽咽: “我,我害的。” 他长这么大,除了年幼时的夫子,杨正乙是他第一个老师。 都是他不好,连累了自己的老师。 “大夫,大夫。” 江晚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他想出去找大夫,可杨正乙死死的拉着他的手,他动都动不了,只能求助的看向沈从文。 “大夫马上就来了。” 沈从文说着,江晚意的哽咽声越来越大,杨正乙实在不忍心,唯恐江晚意会太过于自责,睁开了眼睛,: “哎呦乖乖,为师没事,你可别哭了。” 再哭,他心都要碎了,这可是他最小的学生,关门学生啊,要是哭的发病了,怎么办。 “老,老师,你,没死,没死。” 江晚意呆呆的,他觉得杨正乙不仅没死,好似还生龙活虎的。 “哎呦,再喊一声,乖乖喊老夫老师了,喊的真好听,好听啊。” 杨正乙听见这一声老师,心花怒放,无比满足。 江朝华刚去看了沈氏,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杨正乙激动的笑声。 她勾唇,想着今日过后,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江老太太嫌弃江晚意痴傻,甚至还阻止他成为杨正乙的老师。 此事宣扬出去,定能狠狠的打江贺跟江老太太伪善的脸,他们不是总对外人说怜惜二哥哥,不嫌弃二哥哥么,有杨正乙这个证人在,何人敢质疑今日的事。 杨正乙,可是一个有利的证人,且这件事一出,日后江晚意不待在江家,也不会遭人诟病,沈氏也能继续在侯府‘养病’了。 “小姐,侯府来了好多大人,他们都朝着明月院来了。” 翡翠小跑着,回禀着消息,她话刚落,院子们就冲进来了几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 “老师呢,老师在哪里,侯爷,老师怎么样了。” “江家的那老妇人呢,气晕了老师,竟还想一走了之么。” 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满脸气愤,忠毅侯站在一侧,看着他们眼底的愤怒,心中咯噔一下,觉得江老太太招惹了杨正乙,简直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 左右司员外郎郭晨跟关同,是杨正乙众多学生中最不好惹的两个,他们寒门学子出身,若非杨正乙,绝对没机会入朝做官。 在郭晨跟关同的心中,将杨正乙当亲生父亲一般尊敬,作为谏言的文官,朝堂哪个大臣敢说杨正乙一句坏话,郭晨关同能骂的他们狗血淋头。 惹上这两个人,江贺跟江老太太遭殃了。 “在里面,舅舅,御医可是来了,杨老先生他……” 看见来人了,江朝华垂着头,用袖子擦着眼泪,装的一副着急的模样。 “啊,老师。” 郭晨跟关同倒吸一口凉气,以为杨正乙不好了,立马冲进了卧房,扑到床榻边。 杨正乙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又闭上了眼睛,躺在床榻上哎呦着。 “老师,您怎么了,别吓学生啊。” 郭晨都要哭了,看着杨正乙苍老的面容,一股怒火席卷全身。 “气死老夫了,那老虔婆是看老夫年纪大了,护不住你们小师弟,这才连老夫也一起辱骂啊,老夫活了几十载,竟被一个老妇人给骂了,奇耻大辱啊。” 杨正乙睁开眼睛,呜呼哀哉,直喊的郭晨跟关同头皮发麻。 “老师您放心,学生这便进宫,学生去告御状!” 见杨正乙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气的狠了,郭晨跟关同对视一眼,用袖子擦了擦眼眶,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他们出了卧房,一路直奔着皇宫而去,见他们走了,杨正乙笑了笑,勾着唇角继续哎呦。 沈从文无奈扶额,若非亲眼所见,他可不信杨正乙会这么腹黑。 “朝华啊,你能告诉舅舅,这是怎么回事么。” 忠毅侯有些傻眼,江朝华只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关同跟郭晨走后,一口气冲到了皇宫御书房。 刚一来,他们便跪在外面,吵着要见太宗皇帝。 他们一边吵,一边怒骂,太宗皇帝原本在批阅奏章,听见他们的声音,眼皮子一跳,示意安德路将人放进来。 御书房的门打开,关同跟郭晨立马走了进来,齐齐开口,言语哀乎: “求陛下做主啊,臣要告发兵部侍郎江贺纵母行凶,霍乱朝纲!” 第106章人在家中病,锅从天上来 “两位爱卿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郭晨跟关同有些吵,太宗皇帝揉了揉额头,放下奏折。 安德路弯着腰,赶忙去扶郭晨跟关同,不曾想,一个小太监匆忙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回禀道: “陛下,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杨大学士病重,半盏茶前,杨国史将太医院内的太医带走了大半,杨国史先斩后奏,说是待御医给杨大学士诊治完,再来宫中请罪。” 小太监是从太医院跑过来的,跑的有些急,在路上还摔了两个跟头。 安德路闻言,眼睛一瞪,心道这下坏了,杨正乙居然病重了。 可是怎么会,那小老头的身子骨不是一向硬朗么,他要是有个好歹,这满朝的大臣还不得炸开啊。 但关同跟郭晨为何要让陛下做主? 莫非杨正乙的病,不正常,可是这又关江贺什么事啊。 乱呦,真乱。 “什么,老师怎么了。” 太宗皇帝眼皮子一跳,脸沉了下来,脱口而出一声老师。 在太宗皇帝还是太子时,杨正乙便作为太傅教导他。 论真心,论为国着想,没人比杨正义更得太宗皇帝的心。 甚至为了让太宗皇帝放心,在他登基后,杨正乙就从太傅的位置上退了下来,甘心做一个大学士,此举更是让太宗皇帝感动,对杨家恩宠有加。 杨正乙的三个儿子,也是一心为国的能人,虽身有大才,却甘心只在中书省门下做事,为太宗皇帝招揽贤士,任劳任怨。 所以可以说,只要太宗皇帝还坐在龙椅上,就没人敢动杨家,没人敢不敬着杨正乙。 “陛下,为老师做主啊,老师一把年纪了,一生任劳任怨,为国效力,为盛唐的朝堂操心,如今年纪大了,居然有人欺他年迈,辱骂于他,此举,简直就是人神共愤,求陛下做主,狠狠的惩戒江贺以及他的母亲,以儆效尤!不然岂不是寒了天下万千学子的心啊,陛下!” 第89章 郭晨哀嚎着,眼圈通红一片,看的出来,他是气的狠了。 能不气么,除了杨正乙对他跟关同有恩,杨正乙的才情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对杨正乙,大家更多的是尊敬。 “先别喊了,挑重点说。” 听见江贺的名字,太宗皇帝的脸更沉了。 江贺不是在家‘休沐’么,怎么还出来蹦跶。 自己的敲打,难道江贺也不放在心上么。 “回禀陛下,事情是这样的,老师看中了江家的二公子江晚意,想收其为徒,老师的眼光,陛下也是知道的,定然是此子颇有才学,老师想收徒,也是为了朝堂着想,可是那江家的老太太,也就是江贺的母亲,却当众辱骂老师,老师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关同简单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了,在说的过程中,他难免添油加醋。 他们本来就看不起江贺,不过是靠着女人上位的人罢了,坐到兵部侍郎一职上,多少人不服。 可江贺不仅不低调,反而还纵母行凶,当真是好本事,怎么,当他们都是死的不成。 “陛下,老师一把年纪了,还受此大辱,若是陛下不狠狠的惩戒江贺,也寒了中书省门下众多官吏的心,求陛下做主啊。” 郭晨跟关同一唱一和,跪在地上,一阵哀呼,呼的太宗皇帝的脸都绿了。 “还有,臣还要状告江贺治家不严,管教后宅不利,求陛下两罪并罚,惩戒江贺。” 郭晨的头垂着,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 他跟关同,都是太宗皇帝的得力助手,皇帝不方便说的话,平日里都是他们两个当嘴替。 太宗皇帝对郭晨跟关同,也是宠信有加,只是唯独在一点事情上,郭晨跟关同绝不妥协,便是杨正乙。 “安德路,立马去查,只是内宅事物,不是江家妇在打理么。” 太宗皇帝眯着眼睛,关同闻言,立马道: “回禀陛下,臣刚刚从忠毅侯府赶来,臣听闻沈氏已经被江老太太没收了管家权,所以江家后宅之事,是江老太太全权打理的,还有,江老太太不仅羞辱老师,还刁钻刻薄,欺负自己的儿媳,嫌弃自己的亲孙,此等妇人,实在是难登大雅。” 在侯府,给他们领路的侍卫在送他们出府时,跟他们提了几嘴,关同都记下来了,就等着此刻发作呢。 江老太太算是个什么东西,沈氏是忠毅老侯爷的女儿,人家是将门之后,老侯爷浴血沙场,保家卫国,他的女儿却在后宅被一个老太婆欺负,这算什么道理。 虽然吧,沈氏也有点不争气,但盛唐注重礼教,那老刁婆仗着婆母的身份拿捏,沈氏又能有什么办法。 归根到底,是江老太太为人过于刁钻,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来长安城这么多年,也改不了骨子中的低贱,真是让人不齿。 “哦?居然还有这回事。” 太宗皇帝看向安德路,安德路立马点了点头。 禹王寿宴上发生的事牵扯到了江婉心,有世家大族为江婉心说话,说她的礼教不堪,闯下大祸,也是因为沈氏这个当家主母没管教好。 可人家江大小姐说了,她母亲的管家权早就被收走了,且江婉心是江老太太一直养在身边教导的,此事满长安城无人不知,可跟人家沈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要是说起来,江老太太的为人从江婉心的表现上就能看出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能对的上号了。 “传朕的指令,宣江贺跟江老太太立马进宫。” 太宗皇帝一锤定音,不管是冲着哪一点,他都必须给杨正乙撑腰,况且,江贺也确实该惩戒。 “是。” 得了皇帝的指令,安德路立马带着太监去江家‘请’人。了 距离杨正乙晕倒,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这半个小时中,长安城所有的人文学子都气炸了,吵着要告状,甚至有激动的书生,跑到江家门口,对着江家的牌匾扔臭鸡蛋。 书生的嘴巴又毒又厉害,江老太太躲在飞鹤院,吓的不敢出门,就连江贺,也顾不上了。 江贺中箭,但燕景当时拿捏着分寸,所以那箭也只是让江贺痛了两日,根本不会要他的命。 江贺是在剧痛中清醒的,他睁开眼睛,动了动眼皮子,觉得嗓子异常的干涩。 “老爷,您终于醒了。” 江贺的贴身侍卫江骞刚推门而入,便看见江贺醒了。 他一喜,放下手上的药碗,赶忙将大夫唤了进来。 “外面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吵闹。” 江贺胸口的箭已经被拔下来了,但胸口被刺出了一个大窟窿,他只稍微一动,便疼的撕心裂肺,倒吸了一口凉气。 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江贺根本就动不了,他挥挥手,示意江骞不要碰他,只是外面的嘈杂声太大,吵的他有些头疼。 “这……” 江贺刚醒,还不知道江老太太给他惹了多大的祸,江骞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怕刺激到江贺。 “怎么,莫非是江家出事了?本官昏迷了多久。” 江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算计沈氏的事情没成功,他还不知道林相那边如何了,还有林嘉柔,这些烦心事堆在他心头,让他更憋闷了。 “不好了,皇宫来人了。” 江骞没说话,可是安德路已经带着太监来宣旨了。 董二见事情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没办法,咬咬牙,冲进来想寻江骞。 “什么不好了,快说!” 见董二满头大汗,江贺训斥出声,江骞见实在瞒不住了,这才缓缓到来。 江贺闻言,两眼一番,又晕死过去了。 他人在家中病,锅从天上来! 第107章江婉心要被放出来了 “老爷!” 江贺又晕了,甚至他很希望自己压根就没醒,这样便不会听见这些糟心事。 气晕杨正乙,跟杨正义对骂,还去忠毅侯府闹事,江老太太是嫌他做官做的太久了,想让他罢官么。 还是说,江老太太盼着他死快一点,生怕朝中的大臣抓不到他的把柄。 那可是杨正乙,是天下学子的领袖,是太宗皇帝都敬着的人。 甚至不仅杨正乙,杨家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那都是在文学界能跺一跺脚的人啊,招惹了他们,江家能有好果子吃? 蠢货啊,太蠢了,杨正乙收江晚意为学生,这是多么好的事啊,待事情成功,他大可以在中间动手,让杨正乙再收林枫当学生,如此一来,还方便他行事了,可所有的一切,都被江老太太给毁了。 江贺是又气又怨,怨他怎么有江老太太这样一个母亲,恨江老太太不争气啊。 “怎么办,老爷又晕了,安德路在外面等着呢。” 江贺晕死过去,事情更没法解决了,董二急的都想跳脚了,那安德路可是皇宫的大太监,来了江家,无人去见,肯定生气。 要是他在太宗皇帝跟前说江家的不是,太宗皇帝能待见江家? “去飞鹤院请老夫人。” 江骞一咬牙,先让大夫给江贺诊脉。 老大夫不敢犹豫,只是江贺晕过去了,他也没办法啊。 “小的就是从飞鹤院过来的,老夫人她,她也晕了。” 董二欲哭无泪,心中怨恨。 江老太太年纪大了,就不能安分一点么,为何非要惹事。 自从她管家后,江家的下人就没了好日子过,如今更是一团乱。 更气人的是,她惹了麻烦,居然装晕想躲过去,如今沈氏不在家,谁能给她背黑锅。 “晕了便弄醒。” 江骞也对江老太太不喜,虽然她是江贺的亲母,但江骞觉得要是没有江老太太,江贺的人生会更圆满。 “弄醒?怎么弄。” 董二一楞,江骞则是从大夫的药箱中抽出了一根银针。 董二浑身一震,抬起手,将银针接了过来,跑了出去。 如今的江家,没有当家人,江贺病重,江老太太不扛事,安德路来了有一会了,实在等的不耐烦,又让小太监去催了催。 正堂,安德路坐在椅子上,等的口干舌燥,盛唐今年的春季,似乎比往常要更热啊,这要是到了夏季,指不定有多热呢。 人一热,就难免觉得烦躁,太宗皇帝还在宫中等着,安德路更着急了。 “什么?晕了?晕了也得进宫,来人啊,不等了,去把江大人跟江老夫人抬进宫,陛下的指令,还没人敢不遵守。” 小太监将江贺跟江老太太昏迷的事情回禀给了安德路。 安德路冷笑一声,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后宫中的女人哪个没手段,他什么花样没见过,江老太太跟杨正义吵架的时候有力气,怎么如今就凑巧的晕了呢。 晕了他就给抬进宫,看谁更丢脸。 “是。” 小太监们得了指令,去后院抬人了。 第90章 江老太太装晕不成功,听见太监要将她抬进宫,心中一紧,只觉得腹中尿意不断。 她还没见过皇帝呢,她害怕啊,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妇人啊。 太监们手脚麻利,没一会就带着江老太太出来了。 江贺也被弄醒了,只是他实在动不了,真得让人抬着进宫。 “走吧。” 安德路挥了挥手上的拂尘,命人抬着江贺,架着江老太太,大摇大摆的朝着皇宫去了。 江家门口,有书生一直等着,看见人出来,尤其是看见江老太太,啪的一下朝着她丢了一个臭鸡蛋。 “啊。” 腥臭味传来,江老太太满脸臭味,她尖叫一声,抬头去看,却对上了一双双愤怒的眸子。 她又惊又怕,还羞愤欲死,两眼一翻,这一下,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动作快点,陛下还等着呢。” 安德路眼皮子抬了抬,满脸冷漠,江贺被抬着,闭上了眼睛,袖子中的手攥的死死的,指甲都扣进了肉中。 奇耻大辱,他丢尽了脸面! 与此同时,忠毅侯府,西拾院。 作为忠毅侯府独女的女儿,江朝华一来侯府,便被老侯爷跟老夫人喜爱,尤其是老侯爷,看见江朝华时更是止不住的笑意,当场命人将她住的院子改了名字,并吩咐下去,拨了七八个丫鬟在西拾院侍候。 杨正乙还在明月院,有江晚意在,他肯定是不愿意离开的。 江朝华回了西拾院,翡翠这小丫头跑进跑出,不断传着消息。 “小姐小姐。” 翡翠小脸通红,眉眼之间满是兴奋。 “小姐,老夫人跟老爷被带进宫了。” 江朝华手上握着一根毛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翡翠识字,走到她跟前,看着纸张上的人名,她一楞,语气欢快的说着。 “知道了,跑这么急做什么,快喝口茶歇歇。” 江朝华头也不抬,只是勾起的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 她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人名,眼睛眯了起来。 “翡翠,太皇太后去大相国寺礼佛多久了。” 长安城中,除了太后身份尊贵,还有一个重量级别的人物,那就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信佛,每年都要去相国寺小住上两个月。 待她快回来时,长安城的贵女们也要去相国寺吃斋两日,以求盛唐风调雨顺。 前世,在去相国寺斋戒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江婉心如今被关在大牢中,可江朝华知道,用不了几日,她会被放出来,毕竟晏咏歌回京了,为了江婉心,他一定会去求高老夫人出面。 高老夫人是晏咏歌的外祖母,高家乃是百年簪缨世家,高老夫人是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是长安城有名有份的贵夫人。 高家满门荣耀,高老太爷更是为国殉身,若高老夫人出面,江婉心一定会被放出来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江婉心贼心不死,相国寺的事情就一定还会发生,届时,她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坏了在世人心中的口碑名声,只是第一步。 “好似快两个月了,怎么了小姐,您是不是在担心去相国寺礼佛的事。” 翡翠掰着手指,算了算,只是一想到太皇太后要回来了,嘴便嘟了起来: “小姐,要是太皇太后回京了,是不是秦王世子也会回来啊。” 秦王是太宗皇帝的大儿子,年岁已经很大了,先秦王妃是太皇太后娘家的人,对秦王世子,太皇太后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宠爱无比。 只是那秦王世子也跟晏咏歌一样,喜欢江婉心,只因年幼时秦王世子被毒蛇咬伤,是江婉心为他吸了毒液,将他救了回来。 而那条咬他的毒蛇,盛唐的人都在传是她们小姐放的,毕竟一直以来,秦王世子跟江朝华都不对付。 他要是回京了,肯定也会为江婉心求情,或许,他已经在暗中操作了,毕竟秦王还在长安城呢。 “陆子坤要回来了,回来的正好,他回来了不是很有意思么。” 江朝华低低一笑,看着写在纸张上陆子坤的名字,笑的别有深意。 “主子,属下有事要禀告。” 翡翠正纳闷着,幽蓝的身影出现在了卧房中,她走到桌案前,压低声音: “主子,高家的老夫人进宫了,江婉心怕是要被放出来了。” 如江朝华所料,晏咏歌出面,一定能劝动高老夫人。 江婉心出狱,是板上钉钉的事。 第108章簪缨世家,高家 “知道了,继续盯着禹王府跟高家。” 江朝华的神色很平淡。 这些年在江贺暗中操作下,江婉心在长安城权贵的心中地位很高。 晏咏歌,陆子坤等等,他们本身就是权贵,他们身后,是郡王府跟高家以及太皇太后这样的权势。 稍微不注意,便会引火烧身,毕竟如今的忠毅侯府有很多人盯着,就等着抓把柄。 前世她愚蠢,连累了侯府,让忠毅侯跟老侯爷在暗中操了不少心,今生她虽然要报仇,但也不能再以连累侯府为代价,所以,一步一步,她走的格外小心。 江婉心跟江贺,像是蚕,其他的权贵,像是蚕丝,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对付江贺跟江婉心,就需要抽丝剥茧,一点点的瓦解。 “是,主子。” 幽蓝弯腰,身影消失在了卧房。 翡翠的眼神下意识的朝着幽蓝的裙边看去,伸手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 说实话,每次看见幽蓝,她都在想幽蓝到底是不是在用脚走路,怎么每次都神出鬼没,速度那般快。 “你这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准备准备,咱们出门去。” 江朝华微微一笑,拿着那张纸,将它丢到了火盆中。 “蹭”的一声。 火盆内的火染的老高,火光照在江朝华的脸上,衬的她眉宇间的神色越发的高深。 “小姐,咱们去哪里啊,还去浮生若梦么?” 翡翠问着,江朝华已经走了出去:“不,咱们去锦绣钱庄。” 以唐彦的聪明劲,想来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既如此,她也不用做什么伪装,大家要合作,还是大大方方的比较好。 “是。” 翡翠跟了上去,扶着江朝华的手臂,出了忠毅侯府。 自从生辰宴后,江朝华好似变了很多,这样的变化,不管是沈氏还是忠勇侯府,都愿意看到。 所以在侯府,江朝华出门,根本无人会拦,只是沈从文难免会担心她的安危,想着要给她选两个女侍卫近身保护着。 长安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繁华无比,只是书生文人居多。 “小姐,杨老先生的影响真是恐怖啊。” 看着人群中书生们脸上的愤怒,翡翠唏嘘,她总算知道江朝华为何要等着江老太太来闹事,因为只要她来了,跟杨正乙撞上,自有天下学子书生讨伐她,给江朝华省去了很多麻烦。 “是啊,所以二哥哥日后跟着杨正乙,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认识很多文人大儒,这样不是很好么,且二哥哥在外面的时间长了,也不会有人说他半句不好,他们只会说,是因为祖母的嫌弃,才逼的二哥哥不愿回家的。” 江朝华低低一笑,日后江晚意出门在外,就是一个活字招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大家,江老太太不待见他们,不待见母亲跟她的孩子们。 “小姐您真厉害。” 翡翠佩服的五体投地,眼睛亮亮的。 “小姐您看,那些侍卫。” 拐过一条街道,江朝华跟翡翠便到了长安城最繁华的街巷。 从这条街道穿过去,径直走,便是皇宫。 刚拐过来,翡翠便看到了几辆马车,马车周围全都是女侍卫。 晏咏歌骑着大马,跟在一辆马车旁边,下巴抬着,脸上满是笑意。 翡翠心中一紧,想着整个长安城,要说谁出门最高调,非高家莫属。 高老夫人乃是长安城除了太皇太后跟太后以外,在女子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甚至长安城很多女子的规矩礼教都是高老夫人制定的。 “是高家,高家的女眷出门了,真是稀奇,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就是就是,快去看一看,文人书生应崇拜杨老先生,女子妇人当以高家妇为首。” 百姓们谈论着,疯狂的朝着高家马车队伍中挤去。 说起来,这高家也是个传奇,满门都是女眷,没有男丁。 晏咏歌的母亲,在高家排行第二,乃是高老夫人的二女儿。 因为跟高老夫人生的最为相似,所以晏咏歌在小辈中,是最得高老夫人喜爱的。 “小姐,怎么办,晏咏歌如此高调,只怕也是冲着您来的。” 翡翠的小脸拉了下来。 高家乃百年簪缨世家,府上荣光无限,又因满门女子让太宗皇帝放心,所以风光无限。 第91章 晏咏歌不惜将高老夫人请出来,也要救江婉心,这也是变相的在跟江朝华示威啊。 “没事,繁华权势,转瞬即逝,高家的荣耀,又能维持多久,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永远能保持的,高家也是如此。” 江朝华眼睛微眯,眼瞳中的神色深邃无比。 高家满门荣耀,还不是也为江婉心做了嫁衣么。 江婉心野心太大,前世,她成为靖王妃后,已经不甘心只当一个小小的王妃,而是想做天下女子典范。 所以,高家满门女眷首当其冲被拉出来,就连晏咏歌的母妃,最后都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走吧。” 江朝华神色淡淡,带着翡翠,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晏咏歌坐在马背上,有些心神不宁。 刚刚他看见江朝华了,他对着江朝华示威,可江朝华好似根本没看到一般,不仅无视他,甚至她眼中的神色太过于幽深,让他有些心慌。 “世子,您怎么了。” 小厮云芒察觉到晏咏歌的异样,关心的询问。 “又怎么了,你这泼皮,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么,怎的还不高兴。” 车厢内,高老夫人掀起车帘,见晏咏歌有些出神,嗔怪一声,看着他的侧脸,心中越发喜欢。 晏咏歌离京几年,眉眼生的是越来越像高家的老太爷了。 外人都以为她喜欢晏咏歌是因郡王妃,实则不然,是因为晏咏歌生的更像她离世的夫君。 所以晏咏歌哀求她救江婉心,她这才答应下来。 “外祖母,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激动。” 晏咏歌反应过来,摇摇头,高老夫人满眼宠溺,只当他是着急了,让车夫驾车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世子,小的刚刚看见江朝华了,您说她不会又找麻烦吧。” 云芒往后看了一眼,语气担忧,晏咏歌冷哼一声,努力将心中的异样压下: “谅她也没那个本事,婉心很快便能出来,这样我就放心了。” 晏咏歌喃喃的说着,不知为何,他眼前总闪过江朝华那张明艳的脸。 那恶女生的当真是绝艳,尤其是生气时候的样子,那般灼热,让他像是生病了一样,总会想起那日她拎热水烫自己的场景。 “世子,你真的没事么,是不是被烫伤的地方还不舒服。” 云芒的声音压的更低,往车厢内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晏咏歌的手背上。 那里,还有些泛红,是被热水烫出来的。 “嘶。” 云芒不说还好,一说,晏咏歌浑身一震,只觉得手背上被烫伤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而江朝华的身影也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眼前。 不行,那恶女绝对没安好心,她的眼神绝对有问题,自己一定要弄明白江朝华究竟有什么秘密,是不是憋着坏招要对付他。 第109章遇太平公主 街道上,人声鼎沸,出了街道,便像是扯下了繁华的面纱,显得有些寂寥。 城西没什么人,很安静,三月的天,没有太阳的时候,还有些凉。 走在街道上,风吹起江朝华的裙摆,为寂寥的风景添加了一丝靓丽的色彩。 翡翠搀扶着江朝华,看着城西熟悉的样子,心中有些惊讶,她想问江朝华为何知道从街道上穿过来,会更近,但她也只是张了张嘴,并未开口。 身为丫鬟,多话乃是大忌,这一点翡翠还是很懂事的。 “小姐,您快看,那不是……” 出了巷子,没那般冷了,翡翠抬头,又看到了一丝熟悉的身影。 只见江晚舟手上提着两包糕点,眉开眼笑的朝着锦绣钱庄跟前的巷子中去了。 前几日在浮生若梦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满脸忧愁,如今这才多久,他好似比以前还要风光。 “小姐,奴婢不懂,您为何要帮三公子啊,他若是有钱了,最开心的还不是梦瑶。” 翡翠嘟嘴,想起沈氏每次因为江晚舟而不开心,她便更不懂了。 让江晚舟没钱,他才能回江家,那为何要让他不费劲就从浮生若梦赚那么多银子。 “站在云端看世界,自然风光,可从云端跌落,跌到凡尘,狠狠的摔下来,再也回不去,那样才更让人印象深刻。 翡翠你觉得江晚舟没有赌术,只靠运气,又能维持多久,很快了,再过一段时间,他会将一切都输进去,而那个时候,我们便动手。” 江朝华摇摇头,翡翠似乎听懂了,好似又没听懂,不过江朝华的大致意思是先引诱江晚舟,他上钩了,便会只靠着浮生若梦赚银子,他投入的越多,最后失去的就越多,而因为曾经获得过好处,所以江晚舟一定不会放手,会死磕,那个时候,他会输掉一切。 没钱没权的江晚舟,梦瑶会甘心跟着他么。 “听江大小姐一番话,唐某胜读十年书,只是不知江大小姐对锦绣钱庄,是否也是这般算计的。” 钱庄门口,掌柜的时不时的便要出来看看,等着江朝华的到来,可是他等啊等,江朝华始终没来,掌柜的唯恐江朝华会放弃他们,提心吊胆的,所以刚刚一看见她们的身影,便立马通知了唐彦。 唐彦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衫,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翡翠闻声去看,便看到了唐彦那张俊秀的脸。 狐狸眼,狐狸一样的笑,翡翠觉得,此时的唐彦若是再穿上一件狐皮大麾,指不定就更像狐狸了。 原来这就是小姐等的钱庄的主人么,看样子是个精明的。 “算计又如何,不算计又如何,唐公子已经入局了,不是么,呵。” 看见唐彦,江朝华眸子眯起。 她从对面的巷子中走出,红色的身影若火一般,绝艳的容貌及有视觉冲击。 从唐彦的角度看去,只觉得一团火朝着他走了过来。 这火,能烧身,也能让人浴火重生,单看如何应对了。 “江大小姐,请吧。” 唐彦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一些,身子微微一侧,将江朝华跟翡翠请进了钱庄内。 钱庄一共有两层,二楼是用来招呼贵人的。 带着江朝华去了二楼,掌柜的泡了茶,将房门关上。 “这是五千两银票。” 江朝华开门见山,从袖子中拿出五张千两的银票,推到唐彦跟前。 “五千两银子,再加上前几日送来的,一共是一万五千两,江大小姐出手阔绰,是看的起唐某,只是唐某很好奇,江大小姐不怕将银子全赔了么。” 唐彦握着茶盏,修长的指摩擦着杯盏,眼神带着探究。 “生意场上,有赔有赚,不是很正常么,唐公子觉得我会缺钱么。” 江朝华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神色高深到让人有些忌惮。 “我确实需要这笔钱,也有信心能赚到双倍的钱还给你,只是我始终不懂,江大小姐来钱庄,只是一时兴起么。” 唐彦抿唇,江朝华则是捂着嘴,娇笑了一声。 她这一笑,明艳之极,若漫天霞雾,流彩横生。 “对啊,就是一时兴起,难道不行么,你要是不能赚钱,我便换一家继续投,总能让我碰到可以赚钱的,唐公子觉得呢。” “我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要钱,我需要银子,很多很多,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各自利用罢了,不过么,我更喜欢合作这个词,若唐公子不敢,那我便另寻别处。” 江朝华说着,一脸坦荡,她也根本不需要隐藏,以她的身份,若别有用意,也不会来一个破败钱庄。 “好,那唐某就不客气了,三个月,就三个月,我将钱双倍还你,若钱庄盈利,算你入股,如何。” 唐彦的心刹那间一抖,豁然开朗,将银票都收了起来。 “好,但是我要五五分账,亏了,也五五分。” 江朝华点头,半点亏都不肯吃,她如此态度,倒是让唐彦更放心: “自然。” 江朝华没有用权势压他,也没隐藏什么心思,如此一看,唐彦觉得她跟长安城传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仅不一样,此女心思及深,若想算计人,只怕他也是防不胜防,所以还不如坦诚相待,彼此说出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翡翠,将东西都拿出来吧。” 唐彦爽快,江朝华挥挥手,翡翠嘟着嘴,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帕子。 将帕子打开,只见里面全是翡翠珍珠宝石,宝石闪人眼球,一看便价值连城。 “这些,我都投了,一万五千两,远远不够你施展身手,唐公子,要做,就做大的,不然还不如不做,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江朝华站起身,她今日来,将所有的家当都带来了。 若是以后需要,她还可以去浮生若梦。 西域跟盛唐的大门即将打开,投入的银子越多,赚的就越多,以唐彦的才华,若被银子困住手脚,那才是可惜。 “你……” 第92章 唐彦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看着江朝华的背影,他猛的闭上了眼睛。 西域有生意可做,他也不想只在长安城开一家钱庄,江朝华若非未卜先知,那便也是察觉到了商机。 只是她如此信赖,自己还百般猜忌,难免心中愧疚。 “商人无利不起早,唐公子又何须自责,我赌我的,你做你的,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江朝华低低一笑,翡翠打开房门,只是房门打开的瞬间,掌柜的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哎呦姑娘,您不能进去,我们主子今日不在。” 一抹娇小的身影窜了进来,掌柜的见状,脸都哭丧了起来。 那抹身影轻灵无比,翡翠抬头,惊呼一声: “太平,太平……” 太平公主? 她怎么会在这里? 完了完了,太平公主遇到小姐,这下要炸了。 第110章从冤家变成偶像 “江朝华?你怎么在这里,你对唐彦做了什么,你大胆。” 太平眼睛一瞪,提着裙子的小手猛的一僵。 在这里看见太平,江朝华有些意外,但听着太平一口一个唐彦的喊着,江朝华忽然明白了,明白了前世为何太平会跟江婉心走到一起去,是因为她喜欢唐彦。 前世太平违反太宗皇帝的命令,非要嫁给一个商人,被皇帝一气之下,贬为庶人,现在回想起来,那商人就是唐彦吧。 原来太平喜欢唐彦,上辈子的事,她现在才想明白,所以前世她真的很蠢,蠢到江婉心一直在用唐彦拿捏太平,进而让太平的外祖父出面对付忠毅侯府这件事都忽视了。 “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就将你的眼睛扣下来,江朝华你这个恶女,是不是又想嘲笑本公主。” 见江朝华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往自己胸前落,太平猛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气的眼圈都红了。 该死的江朝华,从小便嘲笑自己胸平,真不愧是太平公主。 因为这个封号,她懊恼的要死,被宫中的人嘲笑,这些都是拜江朝华所赐。 她跟江朝华,不共戴天,如今她喜欢唐彦,江朝华不会是又看上了唐彦吧。 “遮什么,再遮,也改变不了你平的事实。” 江朝华歪了歪脑袋,翡翠满脸着急,闻言,嘴角一抽,想着江朝华明明知道太平最在意什么,还非要提醒她,这不是故意激怒太平呢么。 “你,江朝华你敢对本宫不敬,你果真恶毒,害了婉心,却自己跑来勾引男人,不许你对唐彦起别的心思。” 太平的小脸狠狠一抖,哒哒的跑到唐彦跟前,捂着胸口,语气凶巴巴的。 掌柜的早就已经傻眼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太平居然会是公主,只是看唐彦那样子,只怕早就知道太平的身份了。 个乖乖,太平公主出宫了,她可是太宗皇帝最喜欢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锦绣钱庄可担待不起啊。 “那你呢,你不是自诩跟江婉心交好么,她进了大牢,你还不是一样来这里找男人。” 江朝华眯眼,低低一笑,笑的恶劣,笑的太平恼怒。 “你别太过分了,你不过是仗着有太后护着你跟你母亲,可本公主是父皇的女儿,你敢欺负本宫嘲笑本宫,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太平气的眼泪汪汪,可是她母妃告诫过她,让她千万不要跟江朝华作对,这样会得罪太后。 所以她打从心底里讨厌江朝华,凭什么她是公主,还要让着江朝华呢。 江朝华说她没胸,让她成为别人谈论的笑柄。 “你就这么害怕别人说你么,不过就是胸小了一点,有何可怕的,你成日遮遮掩掩,难道不累么,太平,你活的不累么。” 江朝华摇摇头,用手遮着嘴笑了,可她虽然在笑,但眼中的神色却越发的深邃。 唐彦盯着她,总觉得江朝华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太平,似乎很想让太平动怒发火。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她这么做究竟想干什么。 “江大小姐,你大胆,你居然敢羞辱公主、颖妃娘娘跟曹国公府!” 太平的贴身宫女猛的跑了过来,见太平脸色不对,似乎努力憋着怒火,训斥开口,脸色冰冷。 “你才放肆!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也敢在这里跟本小姐大呼小叫,我乃皇亲,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叫嚷。” 江朝华眯眼,盯着那宫女,那宫女被她看的身子一抖,似有些心虚。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么,她是公主,受万民敬仰,食百姓俸禄,怎么被人说两句都承受不了,本朝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陛下有这样懦弱的女儿,也会觉得脸上无光的吧,难道不是么,太平,公主。” 江朝华的语气越发的嘲讽,那宫女垂着头,走到太平身边,扶着太平的手臂,唇角却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吵吧,闹吧,若是太平今日被江朝华气晕,那么忠毅侯府跟曹国公府就更不对付了。 盛唐的两大猛将出了嫌隙,这样不是更好么。 “你,江朝华你居然敢骂我,我跟你拼了,拼了!” 太平本来不想在唐彦跟前丢脸,可江朝华说话太难听了,她受不了了。 抬起手,太平作势朝着江朝华打去。 新仇旧恨,再加上今日的羞辱,若是不能打江朝华一巴掌,她心中的恶气怎么能出来。 “打我?你如此羸弱不堪,病弱的身子加上脆弱的精神,如何能打我,太平,你就那么怕别人说你么,怎么,你就那般窝囊,一朝公主,竟是个窝囊废。” 江朝华拦住太平的手,语气越发尖锐。 太平小脸惨白,被她羞辱的眼圈发红。 “噗嗤。”一声。 怒火攻心加上羞愤,太平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公主!江大小姐,你居然将公主气吐血了,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 宫女惊呼一声,赶忙去扶太平,翡翠被吓的脸都白了,但还是下意识的用身子去挡江朝华。 “主子。” 掌柜的吓的两眼一番,差点晕过去,赶忙看向唐彦。 唐彦对着他摇摇头,视线落在太平吐出的那一口黑血上,弯下腰,用手蘸了一点血迹: “有毒!” 太平中毒了,江朝华刚刚如此气她,就是为了想让她将胸口憋着的毒血吐出来。 一国公主,却在皇宫中毒了,这消息传出去,确实够让人觉得荒唐。 “太平公主,您中毒了,毒血。” 翡翠浑身一震,江朝华则是松了一口气,让翡翠将那宫女拎起来,她从袖子中拿出一枚药丸,塞进太平的唇中。 “太平,振作一点。” 冰凉的指搭在太平的手腕上,江朝华的小脸一沉。 太平果然是中毒了,不然前世哪怕成了庶人,她也不会早死,让颖妃心生怨恨,进而引发了曹国公府的针对,起了兵乱。 今生只要提醒太平,让她顺着中毒的事情查,便能查到背后真凶。 “江朝华,你,你滚开,我不用你救,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 太平胸口火辣辣的疼,吐出一口毒血后,她更难受了,总觉得还有东西堵在胸口。 “毒已经渗入血液,这血只怕吐的还不够。” 唐彦缓缓的说着,江朝华的视线在卧房中看了一圈,看见桌案上有一个竹笔,她飞快起身,将竹笔的笔头丢到地上,握着锋利的竹筒,走到太平身边,对着她的嗓子刺了下去。 “小姐!” 翡翠吓的魂都没了,太平眼瞳一缩,以为江朝华要杀她,猛的闭上了眼睛。 竹筒刺到喉咙上,太平只觉得嗓子痒痒,一口更浓的血痰吐了出去。 “你……” 血痰浓郁,光靠竹筒是不行的,江朝华附身,她的脸不断在太平跟前放大,下一瞬,红艳艳的唇便贴到了竹筒上,用力的将堵在太平嗓子中的血痰吸了出来。 “噗嗤。”一声。 血痰从竹筒中飞出,太平呼吸顺畅,她抬头,看着江朝华近在咫尺的小脸,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江朝华救了她么,为何,她们不是冤家么,为何江朝华要救她,甚至还不惜为她吸血痰。 江朝华,也没那么讨厌,也没那么恶毒,是不是。 甚至她还觉得刚刚的江朝华,动作有点帅气。 第111章靖王你脸真大,白狮怎么没拍死你 “小姐,你的唇色变黑了,你别吓奴婢啊。” 毒痰吐出,太平是没事了,可江朝华的嘴唇却变的乌黑,一看就是中毒了,翡翠慌了,心中担忧。 太平眼瞳一缩,唐彦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借着力道站了起来。 “本宫居然中毒了。” 太平喃喃开口,她有些害怕,可更多的是震惊,震惊有朝一日江朝华居然会舍命救她。 为了救她,江朝华自己是中毒了么,皇宫中,居然有人给她下毒。 第93章 “江朝华,你没事吧,本宫可不要你一命换一命啊。” 太平扑到江朝华跟前,眼泪巴巴的看着她,唯恐下一瞬,江朝华就死了。 “唐彦,抓住她。” 江朝华捂着胸口,视线凌厉的看向那宫女。 宫女脸色一变,身子一动,破窗而出。 “粉黛?她居然会武功。” 太平的嘴都张大了,她为人单纯善良,虽然有些任性刁蛮,但绝对没有坏心眼,这也是太宗皇帝为何那么喜欢她的原因。 “抱歉,我不会武。” 唐彦刚起身,就被粉黛打了一掌,身子踉跄了一下,若非掌柜的扶着他,他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江朝华小脸沉着,飞快的从袖子中拿出一枚药丸吞下,朝着外面跑去。 那宫女有问题,捉住她,便能问出究竟是谁给太平下药了。 “哎?江朝华你别跑啊,你是不是中毒了,你别千万别死啊。” 太平见江朝华跑了,心中担忧,提着衣裙,也跟着追了出去。 “青离,将人提过来!!” 刚跑出锦绣钱庄,燕景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依旧是一身大红色的锦袍,锦袍上的飞鹤鹤眸凌厉,江朝华闻声看去,只见青离黑色的身影翩若惊鸿,虚晃了一下,下一瞬,他便提着粉黛,将人提到了燕景跟前。 “来人,拿下!!” 又有一道声音紧随其后,太平追着跑出来,扭头去看,只见陆明川的脸色苍白,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燕小侯爷,还请将人交给我们。” 暗影腰间挎着剑,视线看向青离,朝着燕景抱了抱拳。 皇宫内有奸细,他们一直在查,没想到今日来这里,却有意外收获。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内奸居然会出现在太平身边,还是太平身边那不起眼的宫女。 “青离,动手。” 燕景勾唇,青离动作很快,捏着那宫女的脸,将她的下巴给卸了。 “唔。” 青离的动作快,抢先一步没让那宫女咬破藏在牙缝中的毒药。 “想死?本座让了么。” 燕景弯腰,眯着眼睛看了粉黛一眼,粉黛浑身发抖,呜呜的喊着,视线看向陆明川。 她不要去九门提督府,她不要落在燕景手上,比起燕景,她更想被陆明川捉住。 都是江朝华坏了她的好事,不然只要太平一死,曹国公府一定会闹事,毕竟颖妃只有太平一个孩子。 “这是本座的人捉住的,靖王殿下来晚了一步。” 燕景笑着,抽出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粉黛的手脚筋都挑断了。 “啊。” 太平喊了一声,下意识的拉住了江朝华的袖子,扑进了她的怀中。 翡翠:…… 不是,她们小姐还病着呢。 “燕景,将她交给本王。” 陆明川皱眉。 燕景不好惹,若是想将人从他手上要过来,只怕不容易。 “交?殿下身子不适,为何不多休养两日,这人本座便先带走了,若是殿下想要人,便进宫求陛下下旨吧,青离,将人带走。” 燕景低低一笑,青离闻言,提着粉黛,身影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这般没用,追个人,怎么将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粉黛被带走了,陆明川的心更沉了,燕景笑着,眸光一转,待看见江朝华发紫的嘴唇,笑意一僵,嘲讽着。 “不劳小侯爷操心了,只是小侯爷就这么将人带走了,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么,要不是我,她也不会暴露。” 江朝华随手将自己唇瓣上的血擦去,低头看向太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说,别抖了,你抖的我想吐。” 虽然她体内也有毒,但太平身上的毒跟她体内的毒似乎有些相冲,冲的她大脑发晕,有些不舒服。 “啊,我不抖了不抖了,江朝华,你不会死吧。” 太平抱着江朝华的腰,滚圆的眼睛内满是担忧。 “太平,过来。” 陆明川伸出手,示意太平过去。 太平跟陆明川的关系很好,若是往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过去陆明川身边。 只是如今江朝华身子不适,她哪里都不想去,她只想待在江朝华的身边。 “暂时死不了,但是你抱的太紧了,嘞的我有些想吐,太平,你现在不想找我拼命了?” 江朝华笑了笑,哪怕她现在中了毒,但面容依旧绝艳,绝艳到让太平都看呆了。 她摇摇小脑袋: “不,不想了。” 江朝华生的好美啊,美的太有冲击性,虽然以前她也知道江朝华生的绝色,可从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 她的心跳的好快哎。 “松开她。” 燕景的衣袖挥了挥,太平的身子轻飘飘的朝着陆明川飞去。 “吃下这个,蠢不蠢。” 不知为何,燕景好似有点不高兴,说话也冷冰冰的,他递给江朝华一枚药丸,江朝华也没犹豫,立马将药丸吞进了肚子中。 药效没那么快发作,江朝华的头还晕着,燕景跟她离的很近,只要她忍不住晕倒,便会倒在燕景身上。 陆明川揽着太平的肩膀,看着燕景跟江朝华离的只有一指之距,眉头紧缩,心中不舒服。 燕景不近女色,为人冷漠,别说主动给江朝华丹药,以往就是有人死在他跟前,他不往尸体上踹两脚就不错了,怎么会那般好心。 江朝华如何攀上了燕景,怪不得呢,怪不得江朝华对他的态度如此冷漠,原来是找到了燕景,怎么,移情别恋的速度这么快啊。 果然是水性杨花的恶女,这般不知检点。 “江朝华,原来这就是原因,本王见识到了,只是太平若有事,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陆明川拉着太平的手臂,神色不善,太平知道他误会了,误会江朝华欺负了自己,她张了张嘴,可陆明川又道: “哦,本王知道了,你是自以为攀上了权势贵人,这才几次三番对本王出言不逊的对么,江朝华你真是好手段,是本王以前小看你了。” 在床榻上躺了两日,在禹王府江朝华那般不留情的场景不断浮现在眼前,陆明川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总觉得江朝华是在欲擒故纵。 今日看见燕景跟她之间的关系不寻常,陆明川再也忍不住了,不断的嘲讽出声。 “靖王殿下,在禹王府时,你没被白狮拍死,真是算你脸大。” 江朝华嘴角动了动,眼皮子抬起,语气嘲讽。 陆明川哪里来的脸在这里阴阳她,白狮怎么没拍死他呢,让他在这里叭叭。 第112章你喜欢周迟? “哎?江朝华你说错了吧,我皇兄没被白狮拍死,不是脸大,是命大啊。” 太平眨眨眼,想着长安城的人都传江朝华文采不好,没什么学问,如今一看,到还真没错,但没学问就没学问呗,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自己也没啥学问。 “太平,多话。” 太平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陆明川的脸直接黑了。 也就太平这般单纯的人没听出来江朝华在讽刺他。 一个人当真会变的这么快么,快到江朝华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跟疏远。 他不信,江朝华一定是为了吸引他的视线,引起他的注意。 “皇兄,你干嘛凶我。” 太平撇撇嘴,余光偷偷的朝着江朝华看去。 见她自从吃下燕景给的药丸后,神色好了许多,太平心中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江朝华不想看见陆明川,江婉心就快要出狱了,她还是很希望陆明川能跟江婉心锁死在一起的。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陆明川难道不应该去打点打点,让江婉心的日子更好过一些么。 “今日念在你受伤的份上,便不学射箭了,就学扎马步吧。” 燕景勾唇,太平眼睛一瞪: “学习射箭?什么射箭,江朝华你不会是跟着燕景在学习六艺吧。” 太平心中唏嘘,江朝华真是厉害,居然敢跟着燕景学习,燕景在长安城的贵女心中,可是出了名的狠厉,平日里大家都不愿意靠近他,没想到江朝华居然敢跟着他学艺。 “臣觉得公主你身体羸弱,或许也可以习武强身健体,莫不如臣现在就上奏陛下,让公主你也跟着臣一起学武吧,如何。” 见太平杵在跟前,燕景语气愉悦的说着,太平连连摆手,看了一眼江朝华,干巴巴的道: “不,不用了,本公主觉得自己的身子还是挺好的,若是不好,让江朝华给本公主诊治诊治,她医术可高明嘞。” 说着,太平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真奇怪啊,她的脖子上没有伤口,那血痰是怎么顺着竹笔出来的。 江朝华真是神了,这医术,比皇宫中的御医还高明呢。 第94章 以前都是自己误会江朝华了,或许她就是想激怒自己,让自己将体内的毒血吐出来,哎呀呀,江朝华这个闷葫芦,这么害羞做什么,她很好相处的,有话直接跟她说呗,害的她误会了江朝华这么久,怪愧疚的。 “你说她会医术?” 陆明川眉眼古怪,看着太平那亮晶晶的崇拜眼神,心中的不舒服更大了。 江朝华居然瞒了他这么多,难道以前江朝华展露在他跟前的,都是假的么。 还有燕景,凭什么江朝华要跟着燕景学六艺,论六艺,他不在燕景之下。 “皇兄,今日的你怎么那么奇怪啊。” 陆明川的不寻常,太平也察觉到了,她古怪的看了一眼江朝华,想着陆明川不是很讨厌江朝华么,怎么两个人碰到了,反而是陆明川一直说个不听,江朝华显得很不耐烦似的。 这倒是有意思了。 “江朝华,你不是喜欢我皇兄么,可是本公主怎么觉得……” 太平不仅单纯,还没心眼,喜欢直来直去,她有疑惑,便直接问了。 不曾想,她一开口,三个人都集体炸了。 燕景冷笑一声,陆明川则是下意识的训斥: “太平,慎言!” 谁要被这个恶女喜欢。 “太平公主,你体内中了毒,但那毒不至于殃及到视力,你哪里看见我喜欢靖王殿下,我可高攀不起,还请甚言。” 江朝华眼底的厌恶不自觉就流露了出来,陆明川捕捉到那丝厌恶,心头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窜起来了: “好好好,江朝华你果真是恶毒。” 恶毒的欺骗他,说喜欢他,如今到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靖王殿下,说了你脸大,你还真是脸大啊,脸大到白狮都不想拍死你,还有,刑部在你的管控下,那应当没人比靖王你再熟知盛唐的律法了,身为王爷,污蔑别人是什么罪名,靖王你应当清楚吧,所以还请靖王,嘴巴放干净点。” 她不否认自己是恶女,但这话她不乐意从靖王嘴中听到,靖王凭什么说她,他以为他算老几。 “啊,难道是本公主误会了,江朝华你当真不喜欢皇兄么。” 太平楞了,她好似没看出此时的剑拔弩张,眼巴巴等着答案,心中八卦。 看样子,谣言不可信啊,谣言说江朝华喜欢皇兄,更不可信啊。 看看江朝华的态度,这是喜欢么,若是喜欢,她怎么好似很遗憾白狮没拍死皇兄呢。 太平摇了摇头,陆明川的脸黑了,他胸口起伏,被江朝华气的不适,转过身,拉着太平,大步迈开走了。 “哎?皇兄你等等嘛,我还没说完话呢,那个江朝华,本宫明日去看你,去忠毅侯府看你哈,你可千万别死了。” 太平被陆明川拉着,对着江朝华摆摆手,余光看向唐彦,眼神欢快了不少。 “走吧,去提督府。” 燕景半眯着眼睛,声音淡淡,往唐彦身上看了一眼。 唐彦的脸有些白,掌柜的紧紧的扶着他,见江朝华朝着自己看来,唐彦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小侯爷,我今日有事,便先不去提督府了,若小侯爷觉得我不服管教,便不要教我了。” 江朝华整理了一下衣裙,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如此一副模样,好似根本不在意燕景是不是会生气,让燕景的脸一黑,盯着江朝华的背影,脚步下意识的迈开,作势朝着她追去。 “江大小姐。” 刚一转身,一抹瘦弱的白色身影便映入眼帘。 几日不见,周迟好似更清瘦了。 他眉眼间满是疲倦,那双眸子在看见江朝华时,亮了一瞬,但脚步却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我并非跟着你,我只是恰巧路过。” 周迟解释着,唯恐江朝华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他家住在城西,他出门,是给祖母买药的,近日来他祖母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原来是周先生,翡翠,拿一张银票给周先生。” 看见周迟的瞬间,江朝华身子顿了顿,眉眼清淡,语气透着疏远,只是在捕捉到周迟眉眼间的疲倦时,江朝华做不到视而不见。 “我不要。” 翡翠从袖子中拿出仅剩的五十两银子,递给周迟,周迟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淡了不少。 他不想要江朝华的银子,他还没落魄到管别人要钱的地步,甚至只要收了江朝华的银子,周迟总觉得他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收下吧,你是我大哥哥的伴读,江家还未付给你报酬,周迟,有时候做人不要太清高了,不然会吃很多苦。” 江朝华苦笑着,所以,周迟前世要是不娶她,也不会被拖累死了,所以有时候她很希望周迟不要太清高了,也不要太好心了,自私一点,才能活的更久更好。 好人从来都不长命。 “周先生,收下吧,我们小姐本来也是来寻你的,这钱是你应得的,林先生的钱,江家早就支付给他了。” 翡翠生怕周迟不肯收,将银票直接塞给了他。 看着周迟的衣袖有些泛白,翡翠心中不是滋味。 人善被人欺,江老太太没给周迟报酬,周迟也不主动索取,所以她们小姐的意思是不要周迟太好心。 “多谢。” 误会了江朝华,周迟有些慌乱,接过银票,慌忙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江朝华的眼神越发深邃。 “你喜欢周迟?” 或许是江朝华太专注了,忽略了身后的燕景,宛若惊雷炸开,燕景的声音传来,让江朝华浑身一震。 第113章我祖母说你们的命不值钱哎 喜欢? 她喜欢周迟么? 她有什么资格喜欢周迟,周迟那般好的人,她怎么配呢。 便是真的心生好感,她也不配,也没资格喜欢周迟,毕竟她一身污秽,周迟靠近她,也会被沾染到的吧。 所以,她怎么会喜欢周迟呢,她只是感激,只是亏欠,所以她看不得周迟那疲倦的样子,她只是想弥补。 “江朝华,说话,你喜欢周迟,对么。” 江朝华不吭声,燕景盯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的格外的邪气。 翡翠被他的声音吓了一激灵,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脸。 燕景虽然笑着,可那笑好似别有深意,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长安城的人都说燕景杀人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因而大家都喊他笑面阎王。 但是翡翠有一点不明白,她们小姐喜欢周迟与否,关燕景什么事啊,燕景的神色干嘛如此恐怖。 “小侯爷是不是多心了,看样子这两日小侯爷不忙。” 江朝华眯眼,在燕景看不到的地方,视线放的远了。 若是,她在想,若有朝一日她将仇报了,江贺、江婉心林嘉柔等人都受到了惩罚,若那个时候周迟依旧还是如此,她们两个,有没有一丝可能呢。 那般好的人,她愿意错过么。 江朝华有些矛盾,她闭了闭眼睛,显得有些沉默,这抹沉默落在燕景眼中,就是肯定。 江朝华喜欢周迟是么,很好,既然如此,他算什么,他何苦每日揪着江朝华不放。 “江朝华,别再来招惹本座。” 燕景眯眼,红色的身影猛的一转,朝着反方向走了。 提督府的侍卫们有些唏嘘,他们恍然觉得燕景好似生气了,很生气,是因为江朝华跟周迟生气。 只是这气是不是来的有些莫名啊,就算江朝华喜欢周迟,燕景气什么,这多古怪,难道,燕景是觉得江朝华不配跟周迟这样高洁的人站在一起? “江大姑娘,我等告辞了。” 领头的一个穿着红衣的侍卫对着江朝华抱了抱拳,话落,带着其他人追着燕景去了。 不管怎样,江朝华都是燕景带到提督府的第一个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也是这辈子唯一一个,不管燕景本人怎么想,他们就是觉得江朝华特殊,所以礼遇一些,总不会有错。 “翡翠,走吧,去禹王府寻唐爽。” 周迟跟燕景都走了,江朝华站在原地,停留了一瞬,挥挥手,带着翡翠朝着禹王府的方向去了。 唐彦一直站在锦绣钱庄门口,直到江朝华走了,他的手才摸了摸衣袖,勾唇一笑。 “主子,咱们真的要跟江朝华合作么。” 掌柜的咽了咽口水,江朝华果真是权势的代表,有太后罩着,就连那活阎王燕景也对她不同。 跟江朝华结交,日后主子的经商之路一定会走的很顺,只是燕景太危险了,江朝华也是令人难以捉摸,跟他们走的近了,恐怕会有麻烦。 “江朝华说,富贵险中求,经商之人,本就不惧风险,不然还经什么商啊,明日我便离京,去西域。” 唐彦摇摇头,满脸严肃,话落,他进了锦绣钱庄。 机会来之不易,若不珍惜,他此生都难以实现愿望,更何况,江朝华这样的人物,可遇不可求,既遇到了,为何不赌。 第95章 “是。” 听到西域二字,掌柜的也来了精神,他跟在唐彦身边太久,知道唐彦的眼光很绝,看事情看的很彻底,他说西域跟盛唐将来会打开大门,互通有无,他就觉得一定会。 成为第一批出使西域的商人,届时一旦有利,那么他们会赚的盆满钵满,钱庄将会开满长安城,甚至开满盛唐每一座城池。 半个小时后,江朝华带着翡翠到了禹王府。 身为禹王府的主人,禹王圈养的白狮伤到了朝中大臣及家眷,禹王自然要负责。 除了被太宗皇帝唤到皇宫训斥一番外,禹王还被勒令要负责将受伤的人全都医好,否则他这个王爷,也坐到头了。 所以,禹王如今急的焦头烂额,满长安城的请名医,不管唐爽说了谁,禹王都会花大价钱将人请到王府来,如此一来,既让那些大夫赚到了银子,又能让唐爽卖那些人一个人情,更加能让唐爽在大人们跟前露脸,可谓是一箭三雕。 王府门口,禹王被管家扶着,肥胖的身子因为劳累,出了一身汗。 亲眼看着一个痊愈的大臣从王府走了,禹王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王府还有很多人,他满是横肉的脸狠狠一抖。 “王妃可是醒了?” 说起禹王妃,禹王眼底满是阴狠。 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江朝华没得到,他还得给禹王妃擦屁股,禹王恨不得掐死禹王妃。 “回殿下,王妃还没醒。” 禹王妃跟江婉心私下里见过面,所以她身上也有能让白狮发狂的药粉,受的伤最严重。 “哼,那贱人怕是装的,去琳琅院,另外,若是江朝华来了,不用拦着。” 禹王抿唇,小眼睛中全是狠意,他摆摆手,自顾自的进了王府,管家则是留了下来,只要王府来人,他便负责将人领进去。 知道禹王不会放过禹王妃,管家心中也满是唏嘘,只是还有更唏嘘的他没说,那便是陆晴失踪了。 下人们都说陆晴是被白狮给吃了,虽然陆晴只是一个挂名郡主,但真要是出了事,太宗皇帝也会震怒的,毕竟她也是皇帝的孙女。 “哎呦,江大小姐,您来了,快里面请。” 管家兀自想的,冷不丁的,看见江朝华的身影,他的腰一弯,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爽是江朝华的人,要是没有唐爽,那些大人出了事,禹王的下场会更惨。 “带本小姐去见那些大人,今日来,我是来送药的。” 江朝华神色淡淡,管家闻言,更不敢耽误,将她跟翡翠带进了王府,朝着后院去了。 后院内全是伤员,那些伤员有的骨折了,有的腰断了,还有手脚受伤的,根本动不了,只能留在禹王府。 不过有唐爽在,这些都是小毛病,养一养就好了,不会变成残废。 “江大小姐,那些大人们都在这呢。” 走到后院,管家不敢进卧房。 那些受伤的人怨气太大,尤其是看见禹王府的人,不仅没有好脸色,眼神都像是要吃人一般。 尤其是朝廷官员,受伤了不能上朝了,他们唯恐会被天子疏远,心中既着急又怨恨。 “嗯。” 江朝华点点头,从袖子中拿出几瓶药,让翡翠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满屋子的药味就传了过来,紧接着,便是那些人的呼痛声。 “江朝华?你来了。” 唐爽正在给那些人上药,看见江朝华来了,她勾唇一笑,手上的动作重了一些,一个双脚吊起的大人哎呦一声,喊的翡翠小身板一抖。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哎,我来一次可当真不容易,一会你随我回江家一趟,父亲受伤了,祖母要你立马回江家给父亲诊治,祖母说,这些大人的命不值钱,还是我父亲最重要。” 江朝华点了点头,语气感慨,唐爽闻言,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一些,掰的那大人痛呼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什么,江家那老太婆说他们的命不值钱,江贺出身低贱,他的命才不值钱呢,老虔婆,自恃清高,呸。 第114章借刀杀人,真是漂亮 “哎呦唐姑娘,您下手可小心一点。” 唐爽按着的大臣,正是督察院御史慕辉,平日里慕辉最是精神,人都到了中年了,还精神抖索的参这个大臣,参那个大臣。 如今他都晕过去了,可见唐爽下手有多狠,其他的大臣们浑身一抖,光听着刚刚那声音,都觉得疼,赶忙说着。 “不想疼,那就变残废。” 唐爽话不说,且为人比较冷漠,或许是医者的性子都如此冷淡,这两日大臣们也见怪不怪了,毕竟唐爽的医术高明,要是不想变成残废,就得听她的。 只是唐爽的手法,当真是有些疼啊,疼的他们每次都眼泪巴巴的,然而越是疼,他们就越厌恶江婉心。 虽然白狮是禹王圈养的,但禹王是皇子,他们哪里敢埋怨禹王啊,所以只能恨江婉心,不仅恨她,连带着,还恨上了江贺跟江老太太。 尤其是那江老太太,真不是个东西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养江婉心的,将人教成这个鬼样子,害得他们跟着一起受罪,如今居然还想让唐爽回江家,是当他们不存在么。 “我这就回江家。” 唐爽挥挥手,示意身后的药童给大臣们上药。 “哎呦这可不行,可不行啊,本官的伤,还是唐姑娘亲自动手吧,本官不怕疼。” 慕辉的身边,是左司郎中贾诚。 身为监察官员,贾诚每日都必须进宫任责,毕竟跟他同处一个官位的,还有右司郎中。 他们两个水火不容,他受伤卧床,风头定要输给右司郎中,这贾诚可忍不了,每次都让唐爽下大份量的药,以便他能早些上朝。 如今一听唐爽要走,贾诚不干了,心中恼火,却又怕惹怒江朝华,唐爽从此后不来了,只能压着火气道: “江大小姐,您看我等都病着呢,下官瞧着江大人平日里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事,我等的病可耽误不起啊,你祖母毕竟见识有限,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您说呢。” 贾诚嘲讽着,脸上带着笑意,他真不亏为左司郎中,骂人都不带吐脏字的。 唐爽看了一眼江朝华,见她眼中满是笑意,但脸上的神色却很是为难,摇摇头,觉得这些大臣们遇到江朝华,也是怪倒霉的,没有江朝华的允许,他们的病可别想好。 “大人你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祖母毕竟是长辈,我也不好违背她的命令,所以就辛苦诸位大人先忍耐一下了。” 江朝华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下一瞬,唐爽已经出了卧房,见她走了,不仅贾诚,其他的大人也有些慌了,纷纷握紧拳头,抬起头哀求: “哎呀留步留步,好歹给我等上完药啊,唐姑娘,别走啊。” 他们的命难道不比江贺金贵么,江贺就是不想他们好过,所以才会让江老太太逼迫江朝华将唐爽唤走对吧。 江贺简直就是个小人,平日里装模作样,如今他们出事了,江贺的小人嘴脸就展露出来了。 都说江朝华恶毒,他们看恶毒的其实是江贺吧,真要是说起来,江朝华也是江贺教养出来的,江贺只怕是没安好心。 不行,他们以后得提醒着点沈氏,提醒她江贺没安好心。 “哎呀呀,实在是对不住了各位大人,我祖母催的急,今日她去忠毅侯府,将我母亲都骂晕了,我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做,只怕下一个挨骂的就是我了,毕竟是长辈,她说的话我是真不好违背,告辞。” 江朝华勾起唇角,走出门外,听着身后大臣们的哀嚎声,动作一顿,又道: “对了,还有表姐,高老夫人出面,想来表姐马上就能出来了,祖母疼爱表姐,在大牢中待了几日,表姐的身子需要调理一下,唐爽精通医术,也很擅长给人调理身子,哎,祖母真是疼爱表姐啊。” 江朝华感慨着,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垂着头走了出去。 她一走,带走了唐爽,也带走了大臣们的希望,他们唯恐会落下残疾,像慕辉的儿子慕书白一样断了胳膊。 说起来,慕辉跟慕书白父子两个,一个断了手,一个断了脚,还真是倒霉啊。 尤其是慕书白,他明年要参加武举吧,断了手臂,这该如何是好,唐爽的医术高明,但慕书白的手可是直接被白狮咬下来了,咬的血肉模糊。 “江家那表小姐,当真是个祸害,白狮发狂时,除了靖王殿下,慕书白是第一个冲上去护着江婉心的吧,若非如此,他的手臂也不会断了。” 唐爽走了,大臣们见根本唤不回来她,心中愤愤,直接破口大骂。 他们一边骂,一边想着等他们好了,要如何‘回报’江家,毕竟要是没有江家人,他们也不会遭此劫难。 当然了,不仅要‘回报’江家,他们还要叮嘱家中儿子,不要靠近江婉心,不然就会落得跟慕书白一样的下场。 第96章 慕书白钦慕江婉心,还不是变成了残废。 “慕大人,您醒了啊。” 大臣们哀呼着,慕辉被他们喊醒了,可刚一醒,便听到他们谈论慕书白,想起自己唯一的嫡子成了残疾,慕辉又气又急,直接吐出一口血,又晕死了过去。 江婉心害了他儿,还想相安无事的出来,门都没有,有他们这些受伤的大臣在,江婉心休想,江老太太也休想! “快快,你们家老爷吐血了,快去求唐姑娘回来。” 见慕辉吐血了,大臣们眼睛一瞪,赶忙让卧房中的慕家小厮去追唐爽。 慕辉的伤势最重,腿上的皮肉都被咬烂了,大臣们每次看见他的腿,心中都唏嘘,想着还好,还好有唐爽,不然他们真是没救了。 “是,小的这就去。” 慕家的小厮赶忙追了出去,眼底带着恨意,江朝华跟唐爽走的很慢,慢到小厮丝毫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求求江大小姐了,就让唐姑娘留下给大人们诊治吧,只要我家老爷好了,慕家绝对会感念大小姐的恩情。” 小厮倒是个衷心的,看见唐爽,直接跪在了她跟江朝华跟前,江朝华低叹一声,用帕子捂着嘴,有些为难: “哎,这可当真是难为我了。” “江大小姐,您最是好心,不像那表小姐,我们家少爷已经没了胳膊,我们家老爷万万不能出事了。” 小厮说着,砰砰的磕着头,江朝华眯眼,语气古怪: “我好心?哈哈哈。” 江朝华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神色,可跟好心占不到半分边,小厮被她笑的心慌,唯恐她不放唐爽跟自己回去,赶忙又道: “正是正是,江大小姐一定会好人有好报,大人们病好了,绝对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行吧,既你都如此说了,便先让唐爽回去吧,只是我可不是个好人,毕竟你们之前都唤我恶女啊,啧。” 江朝华笑够了,神色变换的十分快,唐爽看了她一眼,转身跟着小厮又回去了。 江朝华这一招借刀杀人太狠了,那些大臣们不仅恨上了江婉心,还恨上了江贺跟江老太太,只等着他们伤好后,对付江家。 真是一场好戏。 “江朝华,你果真恶毒,你居然想将大夫带走,大夫走了,书白的手臂怎么办。” 唐爽刚走了两步,只见不远处两个贵公子便结伴走了过来。 看见江朝华,他们下意识的指责,满脸厌恶。 第115章扬州瘦马 “我?恶毒?” 江朝华身子一顿,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抬起眼皮,看向对面那两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她语气幽幽: “唐爽,你还是跟我回江家吧,毕竟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挨骂,但是我要提醒你们一句。” 江朝华眯眼,语气玩味: “慕书白的手臂,可是为了救我表姐断的啊,你们若是想找大夫,为何不去找我表姐?毕竟她造下的孽,就该她来偿还,而我,为何要给她擦屁股,又不是我害了那些受伤的大臣们,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恶毒,却来道德绑架我,你们真是好教养啊。” 江朝华啧了一声,那小厮一听江朝华反悔了,慌了: “齐公子、辛公子,你们二位可少说两句吧,就连齐大人跟辛大人都感念江大小姐的恩情,你们怎么……” 你们怎么还帮倒忙呢。 那江婉心究竟给长安城的公子哥们下了什么迷魂汤,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了,辛洛川跟齐知结他们的老子都在卧房中哀嚎呢,难道他们没听到么,怎的还帮着江婉心说话,这不是诚心要气死他们老子么。 “婉心也是江家人,你命人找大夫救治,难道不是应该的么,你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还有,白狮发狂一事还在调查,婉心并没有被定罪。” 辛洛川的脸一红,虽然他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对,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江朝华说的不对。 或许是潜意识里,江婉心的形象太深刻,他不愿意那么想江婉心,而江朝华一向恶毒,不管她说什么,大家都是不信的,难道不对么。 “呵,真是天大的笑话啊,江婉心想要害我母亲,怎么我还要给她善后不成,你们两个蠢货既然如此想帮江婉心,还来这里干什么? 毕竟你们的父亲也受伤了,你们此举,不就是在说你们的父亲是装的么,装的想害江婉心,啧,唐爽,咱们走,你别给蠢货看诊,省的脏了你的手。” 江朝华眉眼淡淡,辛洛川跟齐知结被她骂的狗血淋头,下意识的想回骂过去,不曾想,卧房中他们老子的怒吼声直接传了出来: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进来。” 辛洛川的父亲官拜门下省侍中,齐知结的父亲,官拜考功司,他们两个的职务重,如今受伤了,政务不知堆积了多少。 他们本来就因为唐爽要走觉得心烦,如今听见自己的儿子在外指责江朝华维护江婉心,气不打一处来,怒吼出声。 辛洛川跟齐知结身子一抖,小厮眼睁睁的看着唐爽被带走了,跺了跺脚,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 “齐公子,辛公子,小的真不知道你们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帮倒忙的,我们家公子的手臂已经没了,你们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若你们看到我家公子那凄惨的样子,不知可否会后悔刚刚逞口欲之快,将江大小姐气走了。” 小厮说着,转身去了隔壁的院子。 慕书白就在隔壁,并且除了他,还有两个公子受伤严重。 这些人都是因为江婉心变成这样的,齐知结跟辛洛川究竟还是不是他们公子的好友,居然帮着江婉心说话,这将他们公子置于何地。 “滚去看,不然老子将你们的腿打断!!” 卧房中扔出两个枕头,恰好砸在了齐知结跟辛洛川身上。 他们两个被骂的不敢吭声,跟着小厮去了隔壁的院子。 因为这里全是伤员,所以一走过来,便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齐知结跟辛洛川手脚并用,恍惚的被小厮带到了隔壁院子。 慕书白的手臂断了,从肩膀处整齐的被咬掉,唐爽命人将那断臂捡了回来,就放在卧房中。 慕书白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卧房的门被推开,那只断臂率先映入齐知结跟辛洛川的视线中。 “呕。” 他们两个都是读书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血腥味加上断臂,他们没忍住,呕了出来。 昏迷中的慕书白眉头紧缩,身上全都是伤,包的跟个粽子一般,齐知结跟辛洛川看着他这样惨,眼圈蓦然一红,心中懊悔不已。 他们到底还是意气用事了,羞辱江朝华,间接的将唐爽也气走了。 慕书白在习武上有天赋,他以前总是说日后参加武举,他要当大将军,保家卫国。 如今他手都没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啊。 为了江婉心,断送了一生,当真值得么,而当时白狮发狂时,江婉心可是死死的拖着靖王的,慕书白受伤这么严重,也跟当时江婉心的反应有关。 江婉心,毁了慕书白的一辈子,让他成了一个废人,这样的人,值得众人为她开脱么。 齐知结跟辛洛川对视一眼,江婉心在他们心中的高大形象,瞬间坍塌了。 说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人生,他们也觉得不值,更何况江婉心未必会感念慕书白。 卧房中,死寂一片,只有慕书白时不时的呢喃呼痛声,江朝华带着唐爽出了禹王府,没有立马回江家,而是朝着任义堂的方向去了。 林嘉柔来历不明,前世她一直命人调查,可什么都没查出来。 甚至前世林嘉柔背后一直有人在帮助她,若林嘉柔当真只是江老太太的亲戚,为何背后会有势力,所以江朝华觉得,林嘉柔身上一定有秘密。 她已经让幽狼去江家的故乡铜川调查了,只是短时间内,大概是没有线索的。 如今林嘉柔在仁医堂看诊,让唐爽去给她诊治一番,或许能瞧出来点什么。 “你也会医术,你为何不去。” 走在巷子中,唐爽皱了皱眉,她不认为江朝华的医术在自己之下,最起码有些自己解不了的毒,江朝华能解。 “因为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江朝华看了一眼唐爽,唐爽的小脸都黑了,但也没有反对,伪装了一番,便进了任义堂。 在长安城待了这么多年,唐爽跟城中很多药铺的大夫关系很好,就连任义堂的老先生也对她很是恭敬,只是这次来,唐爽是戴着长帽的。 “您来了。” 药童认出唐爽,赶忙从柜台前迎了过来。 唐爽点了点头,语气委婉,药童听明白了,也没怀疑,毕竟每次唐爽来,都会跟老先生讨论疑难杂症,如今她说的病症,恰好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么。 “您这边请。” 第97章 药童往药铺门口看了一眼,见林枫没来,眼底带着鄙夷,想着林枫现在筹银子都急疯了,只命下人守在这里,根本没时间来。 那妇人也是命苦,摊上林枫这么个禽兽。 “嗯。” 唐爽点了点头,被药童带着,走到林嘉柔所在的隔间。 一股臭味从她身下传来,唐爽皱了皱鼻子,将长帽戴的更紧了。 “你去外面守着吧。”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药童点了点头,赶忙走了。 林嘉柔还在昏迷,董大原本守着她,但因为尿急,去外面如厕去了,所以林嘉柔跟前没人。 “疼。” 林嘉柔昏迷着,只觉得有人在碰她,她下意识的排斥,但只动了一下,下面便疼的厉害。 唐爽眯着眼睛,手在她的盆骨处摸了摸,只一下,她的动作便一顿。 江朝华不是说林嘉柔只生过两个孩子么,为何她摸林嘉柔的骨盆,明明就是生过三个孩子。 且算算时间,远在林枫出生之前。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林嘉柔还没来长安城,她在没来长安城之前,就已经生过孩子了,且她摸着林嘉柔的脉象,体内有麝香的残留物。 麝香,生孩子,这不是青楼女子最基础的特征么,铜川跟扬州离的近,莫非林嘉柔做过扬州瘦马? 第116章可笑,绿帽子早就戴上了 “神医,她可是有什么不对?” 唐爽的手摸在林嘉柔的脉搏上,身上的气息一变,往下,又在她的盆骨上摸了摸。 唐爽很确定自己不会出错,毕竟唐家祖上以验尸为生,就算是死人,唐家人也能通过摸骨盆,摸出对方生过几次孩子。 唐爽没吭声,等在外面的药童倒是有些急了。 也不知那林枫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包养了外室,每次让人诊治,都偷偷摸摸的,若非林嘉柔动不了,他早就将人转移走了。 也不是怕林枫,药童就是觉得总在药铺中吵闹,影响生意,算着时间,林枫应该快要筹到银子回来了,若是看见唐爽,又要吵闹。 “好了,方老先生果真医术高明,用不了几日,她便能好,过一阵子我再来探讨医术,便先告辞了。” 江朝华还在外面等着,唐爽从内间出来后,落下几句话,朝着任义堂外面去了。 “是。” 药童有些遗憾,但唐爽说过几日再来,方大夫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药童想着,又回了柜台前继续抓药,说来也巧,唐爽走出药铺刚上了马车,林枫便匆忙的赶了回来。 “您回来了。” 虽然不喜林枫,但药铺开店做生意,自然也不想得罪客人。 看见林枫,药童声音没什么波动,只是脸上也没什么恭敬的神色。 “还欠多少银子,明日前我都补上,然后我们要离开。” 林枫阴沉着脸,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丢到柜台上。 药童有些吃惊,将钱袋子拿了起来,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银子是他管梦瑶要的,但是也就这么多了,梦瑶如今不再是花魁,这些人是她全部的家底。 任义堂的人太杂太多,不能继续让母亲留在这里了。 “够了,但是今晚前你们就得走,若是明日走,便还要再交五十两银子,算做明日的诊费跟药费。” 药童撇撇嘴,将银子装了起来,想着这钱指不定是怎么得来的呢,但应当不是赃款,不然他还真不敢收。 “你……” 动不动就要五十两银子,林枫现在浑身上下别说五十两,就连十两都拿不出来。 这任义堂真是黑心,以往还觉得药铺任义,真是看走眼了。 “她的伤势很严重,自从住进隔间中后,用了很多金贵的药材,不然全身都要溃烂了,我们任义堂的药材跟诊费已经是全长安城最合适的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看林枫的脸色,药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林枫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是打肿脸充胖子,根本就没钱,还装的一副有钱人的模样,就连给自己的女人看病的钱都吝啬,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今晚走就今晚走。” 林枫不想再看药童鄙夷的眼神,袖子中的手攥紧,他低头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白玉。 如今他缺钱,江老太太跟江贺又帮不上忙,再说了,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母亲被人玷污的事情,所以江家是指望不上了,他需要钱,只能先将这块玉佩给当了。 “公子,您回来了。” 董大刚如厕完,看见林枫,赶忙走了进来。 “董大,将这块玉佩给当了,记住,是活当,过几日我有银子了,便赎回来。” 将玉佩扯下来,林枫红着眼圈塞到董大手上,转身进去看林嘉柔了。 枫林巷被大火烧了,巷子中全是忠毅侯府的人,如今那里是回不去了,只能找个客栈暂时安置林嘉柔,再请大夫来慢慢给她看诊。 只有林嘉柔恢复了,他们才能想到办法,才能想想怎么对江贺交代才能不让他恼怒,继续接受林嘉柔。 “是。” 这块白玉,林枫一直很宝贝,董大不知是从何处来的,但看成色,绝对不便宜。 如今为了银子,林枫居然沦落到当玉佩的地步,董大心中唏嘘,但一想到林嘉柔的手腕,便觉得只要她醒了,江贺或许不会责怪她,反而会心生怜惜,董大就觉得跟着林嘉柔准没错。 “赵叔,一会你将我跟唐爽在隔壁的街道放下来,跟着董大,将他手上的玉佩买回来,不管用多少银子,都要拿到手。” 任义堂对面的马车中,江朝华看着董大的身影,将车帘放下,声音很低。 “是,小姐。” 赵全头上带着草帽,手上拿着马鞭,董大走的瞬间,他便挥舞着马鞭,将马车赶去隔壁的街道。 “说吧,是不是有重大发现。” 车厢中,清香袅袅,一应设备俱全,唐爽一坐进马车中,便仔仔细细的擦洗着自己的手,仿佛刚刚她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很是嫌弃。 当然要嫌弃,只要一想到林嘉柔或许做过扬州瘦马,接待过很多男人,身上指不定染了什么病,她心中就十分膈应。 江朝华挑眉,拿出一块白净的帕子递给她,让她将手上的水渍擦干,淡淡出声。 “林嘉柔在生林枫前,曾经还生下过一个孩子,且时间或许是在她来长安城之前。” 接过帕子,唐爽也没犹豫,如实说着。 江朝华给了她在大人们跟前露脸的机会,让她看到了希望,相应的,她自然会回报江朝华。 “生过孩子?” 江朝华一顿,眸子半眯。 这么多年江贺为了往上爬,就连江家祭祖之日都未曾回去过,更别提离开长安城。 而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林嘉柔来长安城,是在林枫出生前的一年。 也就是说,在娘亲怀上大哥哥的时候,林嘉柔也怀上了林枫,她们的分娩都在同一日,要是林嘉柔在怀林枫之前还生下过孩子,那么那个孩子绝对不是江贺的。 “哈哈哈。” 想着,江朝华捂嘴笑了起来,笑的眼底都有泪花了,唐爽一顿,视线落在她脸上,又道: “我不会摸错的,林嘉柔生过三个孩子,且第一个孩子是在十七年前,你大哥如今十六岁,也就是说她第一个孩子若是还活着,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林嘉柔今年三十二岁,十七岁的儿子,也就是说她十五岁就生了孩子,若是扬州瘦马,这个时间完全对的上,因为扬州的瘦马都是十五岁开苞的。 “林嘉柔跟江贺是表兄妹,家乡都在苏北的铜川,铜川跟扬州离的很近,我觉得,林嘉柔是做过扬州瘦马,她体内有麝香的残留痕迹,只是我觉得很奇怪,做过瘦马的女子,都不易怀有身孕,那么林嘉柔是怎么做到的。” 唐爽说着,江朝华脑海中灵光一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声音更低了: “我听说扬州一带有很多富商都喜欢养瘦马,若是林嘉柔年轻的时候被人圈养过,那么体内摄入的麝香分量没那么重,或许不影响生子,看来,我该派人去扬州查一查了。” 真是有意思,林嘉柔还有一个孩子,若是找到那个孩子,不知林嘉柔跟林枫,又该是何种心情,光是想一想,就很让人期待呢。 第117章秦王世子,陆子坤 车轮压在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车厢中异常安静,赵全将马车赶到隔壁的街道后,江朝华跟唐爽便下了马车。 赵全低声说了句什么,朝着长安城最大的当铺,永正当铺去了。 永正当铺有钱,给出的价钱合适,林枫如今正缺银子,所以董大为了将那块白玉当一个好价钱,一定会去永正当铺。 “唐爽,你先回忠毅侯府吧,大哥哥还在侯府等着你呢。” 第98章 下了马车后,江朝华整理了一下衣裙,声音淡淡。 她似乎有些出神,唐爽知道她一定在想林嘉柔的事情,点了点头,往街道外走去,道: “江朝华,你不觉得有一点奇怪么,林嘉柔生下孩子一年,又生下了林枫,两个孩子的生产时间,隔的有些过于近了,寻常的妇人若是如此,身子骨绝对会出问题,但林嘉柔的脉象却不是那样,你好好查一查,或许还能查到别的消息,我先走了。” 唐爽表情淡淡,想到江晚风,她一边走一边又道: “江晚风短时间内恢复不了,所以我说你要么再给你大哥寻几个侍卫保护着,忠毅侯府到底只是娘家,你们待的太久,会引人诟病,再说了以你的性子,自然不会将江家白白留给别人的,不是么。” 唐爽说着,声音越来越淡了,身影也已经走出了街道。 她的话,江朝华不是没想过,确实该给江晚风找几个侍卫保护着,而且虽然唐爽已经在着手给他医治了,但他也不能放下训练,所以,更应该给他请一个武师傅,就是不知沈从文说的武师傅人选,究竟是谁。 江朝华低头想着,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时间还早,她要准备准备,去浮生若梦,肖长青那边她还没安排好,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江朝华脚步匆匆,只是刚走出街道,几道身影便从一侧窜了出来。 只见几个穿着便服,侍卫模样的男人腰间别着佩剑,将江朝华围在了中间。 “主子。” 侍卫们身后,缓缓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侍卫们齐齐开口,神色格外的恭敬。 江朝华抬头,入目的,便是一身苍绿色的蜀锦锦袍,往上,锦袍的主人生的英俊不凡,身材高大,头上一顶紫金冠散发着压迫感,看见来人,江朝华不仅不怕,甚至就连意外也是没有的。 “江朝华,看见本世子,为何不跪。” 陆子坤背着手,乍一看见江朝华,他有些惊讶,只是转瞬想到江朝华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便满心厌恶,眼神越发的凉薄了。 “跪?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跪你。” 江朝华歪了歪脑袋,勾唇一笑,语气嘲讽。 陆子坤最是看不得她这么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险些破防,那张英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皲裂。 “你别以为太后给你撑腰,看见本世子你就可以无礼了,本世子乃是秦王世子,让你跪,是给你脸了,不然别怪本世子没提醒你,这里除了你,都是本世子的人。” 陆子坤冷笑一声,抬起手摆了摆,侍卫们见状,低头,从腰间拿出一个麻袋,麻袋中有嘶嘶的声音不断发出,让人光是听着,便头皮发麻。 陆子坤眯眼,看着江朝华,心中解气。 年少时江朝华曾经放蛇咬过自己,如今自己便用同样的法子对付她,这就叫恶有恶报。 “陆子坤,多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幼稚,还有别的事么,没事的话就让开。” 江朝华依旧笑着,笑的陆子坤的眉头越来越紧,只当江朝华在故作镇定,心中肯定早就慌了。 “江朝华,你到底跪不跪本世子,不跪你就后果自负,你害的婉心进了大牢,你这个恶女,就该被这些东西咬上几口,尝尝撕心裂肺的滋味。” 陆子坤咬牙,身后的侍卫见状,立马将麻袋打开,五颜六色的花蛇从袋子中动着,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看的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见那些蛇,江朝华不仅还在笑,反而好似还很兴奋似的。 街道的尽头,没什么人,更别提此处有些荒僻,更是人烟稀少。 花蛇扭动着身子,不断逼近江朝华,陆子坤的眼圈一红,眼看着花蛇离江朝华越来越近,他激动的握住了拳头,很想看看一会江朝华惶恐求饶的模样。 可让他失望了,江朝华从始至终就没露出任何害怕的神色,甚至在一条花蛇靠近她裙摆的瞬间,她直接弯腰,手掐着花蛇的七寸,将花蛇提了起来。 “你……” 江朝华如此彪悍,陆子坤眼睛一瞪,而下一瞬,江朝华从袖子中丢出几包药粉撒到那些花蛇的身上。 花蛇先是蜷缩了一下身子,然后集体调转了一个方向,吐着蛇信子,整齐的朝着陆子坤的方向扭动着身子。 “嘶嘶”的声音在脚边响起,花蛇像是听从指挥一般,朝着侍卫们攻击,侍卫们大惊,陆子坤更是浑身发麻,眼睁睁的看着江朝华提着花蛇,朝着他靠近。 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九门提督府。 抓到了粉黛,燕景便命侍卫将粉黛关进了提督府的大牢中。 一路上,从城西到提督府,燕景的脸都是黑的,身上的气压也低的令人心生惶恐,尤其是跟着他回来的侍卫们,头垂的死死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沈璞玉接到燕景回来的消息,手上拿着刚刚配好的药丸,过去寻燕景,只是到了燕景的卧房,他便怎么也不想靠近燕景了。 “我说青离,这怎么了。” 青离站在卧房门口,沈璞玉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卧房,又默默地迈了回来,对着青离挤挤眼。 不是说江朝华也去了城西的锦绣钱庄了么,粉黛是太平身边的宫女,她们应该都在钱庄,那燕景怎么没将江朝华带回来? 怎么,今日的射箭,不学了? “你个木头,你倒是说话啊,怎么,难道是燕景在江朝华那里吃瘪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璞玉便满眼八卦。 而江朝华这个名字一出,卧房内直接飞出来一本书,朝着沈璞玉劈了过去。 “我去,不会真给我说准了吧,燕景,你这么生气,是江朝华把你怎么了,还是说你在人家那里吃瘪了,这才回来生闷气。” 沈璞玉险险的躲过,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卧房。 离的近,燕景的脸好似更黑了,眼中的神色也比往日阴沉许多。 “不是,燕景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子,我瞧着有些陌生啊,你怎么跟个妒妇似的?你看到江朝华时,还有谁跟她在一起么。” 沈璞玉更纳闷了,在脑海中搜了一圈,想起周迟,他马上道: “难道是周迟?” 除了周迟,还有哪个男人会靠近江朝华啊,哦,不,还有个房成,难道是房成? “滚!” 周迟跟江朝华的名字放在一起,深深的激怒了燕景。 他猛的闭上了眼睛,想起周迟跟江朝华站在一起的身影,他心中便莫名的烦躁,不仅烦躁,这两日,他还总做梦,梦到江朝华一脸哀怨的对他说,为何要杀她。 江家后院水池的水并不深,淹不死人的,掉进去,江朝华定多病上一场,只要她不作死,就不会将自己跟沈璞玉的对话说出去,自然不会没了性命。 他从未想要江朝华的命,可是为何在梦中,江朝华总质问自己为何要杀她呢。 杀她?自己杀过她么。 第118章奇怪的梦,杀过江朝华么 “燕景你怎么了,难道是毒又发作了?不应该啊,冰蚕已经压制了你的毒啊。” 见燕景神色有些不对,沈璞玉心中一紧,赶忙走到燕景身边,看着他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沈璞玉都有些茫然了: “燕景,虽然你以前毒发时挺吓人的,但是好似从来没影响到心脏吧,怎么你现在……” 怎么现在还捂上胸口了呢,沈璞玉抿唇,但到底是关心燕景的身体,他将手搭在燕景脉搏上。 “你的心跳的好快啊,燕景,你究竟怎么了。” 燕景的脉搏跳的格外的快,快到沈璞玉若是将耳朵贴到他胸口,一定能听到很快的心跳声。 这一下,沈璞玉是真的纳闷了。 难道是燕景的身体又出了其他的问题? “我头疼。” 心跳加快,想起这两日梦中的场景,燕景的手又捂住了头。 江朝华的身影总是出现在他脑海中,尤其是那两个梦,让燕景以为江朝华给他的冰蚕中下了其他的毒,不然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呢。 “头疼?不应该啊,是不是太累了,燕景,我扶你去床榻上休息一会吧,都说了要你不要那么累,是人总要睡觉的。” 沈璞玉有些心疼,燕景经常忙到废寝忘食,有时候连着几个通宵他都不睡觉,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不想睡。” 燕景有些抗拒,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梦到江朝华质问的问他为何要杀她。 每每如此,他的心脏处都会有刺痛感传来,就好似他胸口中了一箭似的。 “不行,你必须得休息了,快睡,睡一觉就能好了,你看看你的眼神都在告诉我你想睡觉。” 沈璞玉翻了个白眼,架着燕景,将他放到了床榻上。 燕景很困,但他又不想睡,可是一占到床,他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第99章 “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沈璞玉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低叹一声,刚转过身,袖子却被燕景拉住了。 “沈璞玉,父亲马上便要回京了。” 镇北王一回来,长安城的天又要变了。 “知道了,你放心我会让青云他们去接应的,带着足够的药。” 沈璞玉说着,将袖子从燕景手上拉了出来,关上房门,不见了。 镇北王手握兵权,权势过人,自然有许多人见不得他好,所以刺杀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虽然不会要命,但刺杀的人太多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卧房内安静一片,沈璞玉走后,燕景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轻到好似飘到了半空,好似要飘到外面去。 他猛的睁开眼睛,抬起手往自己的头上摸了摸,摸到一手冷汗。 燕景动了动身子,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恍然间,他扭头,一眼便看到床榻边坐着一个人。 “江朝华?” 那人背对着他,只是看衣着跟身影,是江朝华无疑。 燕景的声音有些冷,他不是已经警告过江朝华不要再出现在自己跟前了么。 既然喜欢周迟,为何还总来自己跟前晃。 “江朝华,说话。” 江朝华不说话,只是背对着燕景,气息恍若于无,燕景皱眉,伸手,作势要去拉江朝华。 可江朝华的身影却猛的窜到了卧房中间。 “滴答滴答。” 水渍不断从江朝华的裙摆处落下,在安静的卧房中异常清晰。 燕景一惊,坐了起来,眸子半眯,紧紧的注视着江朝华的背影。 “燕景,为何要杀我,为何,为何你们都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滴答滴答的水渍晕在地面上,晕开一抹痕迹,像是一朵花一般。 江朝华猛的转过身,她的小脸白的吓人,下巴很尖,一双眼睛内满是泪光。 她哀怨的盯着燕景,质问着燕景为何要杀她,为何不放她一条生路。 “本座没想杀你。” 看着这样的江朝华,燕景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他梦魇了,又梦到了江朝华。 只是江朝华看起来格外的憔悴,她一贯都是明艳光鲜的,何时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燕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江朝华讥讽的笑着,燕景想反驳,可心脏处传来的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杀了我,杀了我!!” 江朝华神色哀怨,她抬起手,缓缓的抚在了自己的心脏处,语气讥讽。 “本座没有。” 胸口疼的好似被人插入了一把匕首,燕景脖颈处的青筋都露了出来,显得有些狰狞。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去碰碰江朝华,但下一瞬,胸口的疼痛便让他晕了过去。 “燕景,你醒一醒,你究竟怎么了!!” “呼。”。 燕景睁开眼睛,手死死的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裳,沈璞玉的眉头皱的都要打节了,手上还捏着几根银针。 “燕景,你醒了,你是不是梦魇了,你梦到什么了。” 燕景的脸白的有些吓人,沈璞玉跟青离站在卧房中,见他终于醒了,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的,怎么只睡了一会,还梦魇了,不仅梦魇,还喊着江朝华的名字。 “燕景,你最近有些奇怪,还有,你刚刚在喊江朝华的名字,你是梦到江朝华了么。” 难道是江朝华给的冰蚕有问题,燕景食用后,这才会如此不正常的。 “江朝华。” 燕景坐起身,手还揪着胸口的衣裳。 他猛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是江朝华哀怨的眸子跟哀怨的神色,好似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抛弃了她,而自己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梦到江朝华说我杀了她。” 燕景说着,沈璞玉手上的银针掉了下来,: “不可能吧,江家后院的池子水不深,江朝华如此聪慧,应该知道你只是警告她,不是想杀她。” 莫非是江朝华今日质问燕景了? 所以燕景才会梦魇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朝华为何会对燕景的影响这么大。 “沈璞玉,我胸口好痛,痛到似乎中了一箭,江朝华这里也中过箭。” 薄汗从燕景额头上渗出,他幽幽开口,睁着眼睛,视线看向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沈璞玉一顿,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江朝华似乎很排斥学箭术,却又硬逼着自己学。 “找个机会,我要看看江朝华胸口是不是有箭疤。” 燕景眯眼,五指收紧,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江朝华质问的话。 第119章镇北王燕南天 “什,什么意思,找个机会,看看江朝华胸口是否有疤痕?燕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璞玉嘴角一抽。 好小众的文字,他怎么有些没听懂呢。 燕景手下的消息网遍布长安城,他难道会不知道江朝华根本就没受过伤么,不然太后那里能如此安静? 还有,江朝华是个女子,看看她胸口有没有疤痕,怎么的燕景是要对人家负责不成。 所以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懂燕景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字面上的意思。” 燕景站起身,胸口处的刺痛感消失了,但他的手却没放下。 他走到桌案处,提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那要加派人手盯着江家么,如今江朝华在忠毅侯府,侯府的侍卫太多了,人手多了,会露馅的。” 沈璞玉将银针收起,缓缓说着。 “不用,青离,江朝华现在去了哪里。” 燕景的动作很快,很快便写好了一页内容,将信纸叠起来放在信封中。 “江大小姐去了浮生若梦,现在应该跟肖长青碰头了。” 青离说着,燕景的脸又黑了,沈璞玉摸了摸鼻尖,总算是确定了燕景到底是怎么了。 “收拾收拾,去浮生若梦。” 燕景站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转身朝着床榻后面而去。 “轰隆隆”的声响传来,青离转动了桌案上的一个笔筒,卧房后面的墙壁开始向两侧打开,露出里面的暗道。 暗道后面,有凉风传来,燕景钻进密道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同一时间,浮生若梦。 幽字辈的暗卫如今都成了江朝华的人,为了让浮生若梦的主人满意,今日江朝华来了楼中后,先露了几手,将楼内的氛围带动起来,惹的赌徒们纷纷叫好,她便找了个地方跟肖长青聊天。 今日的肖长青不出意外,又赚了很多银子。 再来几次,他就能攒够做生意的本钱了,然后他便要出发去西域。 肖长青也没瞒江朝华,如实说了他要做什么,江朝华没有表现的很意外,肖长青也不觉得奇怪。 “花兄,有一件事我想我需要对你坦白,但是你不能生气。” 浮生若梦一楼,有专门供人休息的地方,将三千两银票交给平安,肖长青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江朝华跟前,仔细的打量着江朝华的神色。 “什么事,肖兄尽管说。” 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江朝华啧了一声。 肖长青见状,立马道: “其实吧,我出自安定国公府,乃是府上的世子。” 肖长青压低声音,眼睛没离开江朝华的脸。 见江朝华除了有一点吃惊外,根本就没有生气的意思,肖长青摸了摸鼻尖: “花绛,你怎么不生气啊,你难道不怪我骗了你么。” “骗我?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自己的身世,这不是第一次说么,所以何谈骗?” 江朝华笑了笑,其实说实在的,肖长青对自己这么早袒露身世,她还是挺吃惊的,但这也意味着肖长青信任自己,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说的对啊,不过花绛你不生气就好。” 肖长青眨眨眼,江朝华直接笑出了声,从袖子中摸出几张银票: “肖兄既是世子,不会不认我这个兄弟吧,之前说过要入股肖兄的生意,这是本金,今日就这么多了,过两日赢了钱再投。” 江朝华大气,将今日赢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我一定努力,尽量不让你赔钱。” 肖长青心中感动,也不拿捏,将银票都收了起来,心中感慨。 他还是幸运,不然如何能遇到花绛,不遇到花绛,他就没有本金,自然也不能做生意。 “再过一段时间,南诏跟倭国的人都会来长安城,边境的将士打了胜仗,镇北王也该回来了。” 肖长青说着,端起茶盏啧了一声。 安定国公是武将,这样的事他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第100章 镇北王回京了,长安城又要热闹了,可惜他要去西域,不然非得参和一下不可。 “是么,要回来了。” 江朝华身子一顿,视线幽幽。 前世娘亲病死后,整个长安城无人敢为娘亲收尸,太后离开长安城,去了城外的相国寺礼佛,江贺跟林嘉柔小人得逞,嘴脸自然难看,忠毅侯府破败了,大家对她们躲闪不急,所以根本就没人会出手帮忙。 只有一个人,是他顶着压力,为娘亲收尸,安葬了娘亲,那人便是镇北王。 而前世,镇北王也不是这个时候回来的,虽然打了胜仗不假,但镇北王却没回京,今生莫非也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轨迹? “花绛,你怎么了,怎么出神了,难道是听到镇北王燕南天的名字吓到了?别怕,我倒是觉得镇北王跟外面传的不一样,哎。” 江朝华有些出神,肖长青伸手在她跟前挥了挥,声音更低了。 盛唐的人都传镇北王凶悍,是个煞星,可那也挡不住当年长安城的姑娘倾心燕南天。 他那时年幼,见过燕南天一次,跟刻板印象中的武将形象不同,燕南天长的英俊邪魅,燕景脸上的笑跟燕南天如出一辙,所以以前大家怀疑燕景的身世,后来燕景长大后,议论声自然也没了。 “没什么,我不过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江朝华摇摇头,她觉得沈氏应当是跟燕南天认识的,不仅认识,燕南天好似还对沈氏有些特殊。 还有禹王妃,平白无故的对娘亲有敌意,想要害自己,这不是也很奇怪么。 听说当年禹王妃嫁给禹王,也是因为她出过丑事,这才被娘家的人塞进禹王府,给禹王做了续弦。 江朝华不再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肖长青见状,也不打扰她,只是视线在看到站在赌桌前的江晚舟时,眼神深了几许。 江晚舟似乎沾染上了赌,倒是可惜了,好歹是忠毅侯府的外孙,此举倒是令人有些不齿,但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的,说实话为了一个青楼女人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他还真有看不起江晚舟的。 肖长青摇摇头,看着繁华热闹的浮生若梦,心中越发感慨。 与此同时,距离长安城五百公里外的运河河道上,几艘军船有序的行驶在河面上。 大大的燕字军旗别在船帆上,周围偶有客船跟渔船,看见那个燕字,都会下意识的远离。 打头的军船上,一抹穿着铠甲的高大身影站在甲板上,日光打在他脸上,折射出一抹冷淡的光,让他原本邪魅的容貌,看上去倒是柔和了一些。 黑色的皂靴踩在甲板上,男人脚边,跪着几个被绑着手脚的人。 呜呜的声音从那些人嘴中发出,男人身侧,副将打扮的将士腰间别着大刀,好似在等着男人下达指令。 “都杀了吧。” 燕南天挥手,头也不抬,副将燕山点头,抽出大刀,将那几个人抹了脖子。 “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甲板很快就被染红,侍卫们抬着那些人的尸体,将他们丢到了运河中喂鱼。 “王爷,再过三日,便能到长安城了。” 将人解决了,燕山恭敬回禀着,燕南天没说话,只是将视线看向远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燕山,二十年了。” 他离开长安城二十年了,一别多年,他又回来了,这次回来,短时间内,他不打算走了,他要等一个时机,若等到了,也不枉他这次顶着压力也要赶回来。 也不知那人,是否还记得他。 第120章燕南天是为了一个人回来的 “王爷,您回来的消息想来公子也已经知道了,要不要再传信给公子,告诉他您三日后便能到长安城了。” 风卷起燕南天的衣摆,将他的面色衬的越发深邃。 燕山思索着,缓缓开口,燕南天摇了摇头: “不必,若他连这点事都猜不到,就不配当我燕南天的儿子。” 燕南天眯着眼睛,他将手搭在船框上,大拇指上,戴着一个墨玉扳指。 用手指微微擦着扳指,燕山赶忙将头垂下,不敢再看。 或许燕南天自己都没注意到,每当他想事情时,都会情不自禁的摩擦墨玉扳指。 而这个时候,也意味着他不喜有旁人打扰,否则一定是要生气的。 “最近长安城发生了许多趣事,本王回京,倒还赶上了,江家那小女儿有些意思,倒是引的人心情颇好。” 良久,燕南天低低一笑,燕山明白他口中说的自然是江朝华。 可是很奇怪啊,这些年王爷都不理长安城中之事,怎的如今这般感兴趣。 还是说,王爷是对江家的事情感兴趣? 以前沈氏跟江贺夫妻恩爱时,王爷好似总会刻意避讳江家之事,如今江家接连出事,沈氏更是跟忠毅侯府重新修关系,回了娘家,王爷闻言,便迫不及待的赶回长安城。 莫非,王爷其实是喜欢看热闹,尤其是看沈氏跟江贺夫妻不和的热闹? 怎么,沈氏得罪过王爷,王爷看不得沈氏跟她夫君和乐? 燕山摸了摸鼻尖,越想越觉得对,以前沈氏没出阁时,经常住在太后的寝宫内,而王爷也是时常往宫中跑。 只是沈氏格外的怕燕南天,燕山还记得有一次沈氏被燕南天给吓哭了,从那以后,沈氏看见燕南天就躲着走,就连当时跟沈氏玩的好的小姐妹,看见燕南天也跟见了鬼似的。 “燕山,最近凡是长安城传来的消息,事无巨细,本王都要知道。” 燕南天声音幽幽,燕山立马应了一声,又从袖子中翻出了几封密报,鬼使神差的,他下意识的说道: “王爷,秦王世子陆子坤已经回京了,江家的表小姐因为白狮发狂一案被下了大狱,陆子坤心仪江婉心,所以他将江婉心入狱之事怪罪在了江大小姐的头上,太皇太后最是喜欢陆子坤这个小辈,若是她老人家发难,只怕江大小姐……” 燕山后半句话没说完,太皇太后比太后的身份还金贵,且年岁大了,就连太宗皇帝有时候都会哄着她,不让她生气。 太皇太后高寿,寓意着盛唐皇家福寿安康,所以她是全皇朝最金贵的人,若是陆子坤为了江婉心针对江朝华,那么大概率太皇太后也会不待见江朝华。 相国寺礼佛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太皇太后若是回京了,只怕江朝华跟沈氏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毕竟当年…… 燕山想着,心中又是一震。 当年的沈氏似乎做了什么事,原本太皇太后很喜欢她,可后来却对她闭口不谈,甚至别人提起沈氏的名字,也会引得太皇太后训斥,燕山不知当年究竟怎么了,可燕南天一定知道。 “秦王又如何,陆子坤又如何,本王还不放在眼中。” 从燕山手上接过那几封信纸,燕南天一个字一个字,看的格外的仔细,待看见白狮发狂一案时,他唇角勾起,又仔细的往下看。 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燕山跟燕家军们从未看过他笑的如此开怀,都纷纷好奇究竟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开心。 “江家女果然有意思,大义灭亲么,真合本王的口味。” 将信上的内容看完,尤其是看到江贺被太宗皇帝不喜,被自家老母亲坑害,燕南天漆黑的眸子中满是笑意。 他的手碾了碾,几张信纸便被碾碎了,随风飘进了运河中。 “燕山,准备笔墨,本王要休书一封,问候一下太皇太后。” 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燕南天声音淡淡,而燕山则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头有些发昏。 个乖乖,他不过是提了一嘴,没想到王爷居然真的主动给太皇太后写信了。 太皇太后喜欢陆子坤怎么了,可他们王爷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啊,这可是有嫡亲血脉的,太皇太后的女儿景和大长公主外嫁南诏,难产而死,死之前生下了燕南天,临死托孤,命亲信将燕南天送回了盛唐,由太皇太后亲自抚养。 太皇太后一生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还被先皇远嫁了,所以对燕南天,太宗皇帝是愧疚的,所以这些年才会对燕景如此恩宠。 “属下遵命!” 燕山应声,立马进了船舱,准备笔墨纸砚去了。 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开口,她就算是再讨厌沈氏跟江朝华,也不会为难她们的,现在燕山很确定,燕南天对沈氏不同,所以连带着对沈氏的女儿江朝华自然也是在意的。 他可真是越来越期待了,甚至燕山还有一种荒谬的想法,他觉得燕南天回京,是为了沈氏回来的。 若沈氏跟江贺婚姻破裂,那么以太后的恩宠,势必要让他们和离,盛唐开放,和离后的女子,自然还是可以…… 还是可以嫁人的。 燕山心中想着,动作麻利,脚步都更轻了。 一盏茶后,盛唐,长安城。 江朝华离开浮生若梦,跟肖长青分别后,便朝着忠毅侯府的方向而去。 第101章 她没带翡翠,不然陆子坤之前放的那些花蛇一定会吓坏翡翠的,那小丫鬟最怕蛇。 “再等等,很快了。” 出了浮生若梦,江朝华依旧挑了一条小路走。 她出门后,身后一直有一道身影在跟着她,正是江晚舟。 江朝华心中冷笑,没怎么费劲,就将江晚舟甩开了。 她眯着眼睛,朝着身后的方向看去,声音压低,满脸高深。 江晚舟今日输了钱,一定很不甘心,人一旦染上了赌,就会成瘾,再加上她时不时就以花绛的身份出现在浮生若梦,所以江晚舟定然不会放弃继续赌。 没有钱,他一定会打沈氏给他的那些铺子的注意,而江朝华,等的就是这个。 “江朝华,你放肆,你快将本世子身上的毒解了,不然本世子要你好看!” 江朝华整理了一下衣袍,拐过一条巷子,一眼便看到了熟人。 只见陆子坤跟他的那些侍卫们还躺在地上,手脚奇怪的在地上缓慢的爬着,细细的看,他们似乎在学着蛇爬行的动作。 陆子坤还好,他的动作尚且没那么夸张,但他手底下的侍卫就惨了,有的在地上蠕动,有的在吐着舌头在地上翻滚,总之,十分滑稽,若非现在是白天,路过的人只怕都要吓个半死,索性这巷子中没有多少人。 江朝华拐进巷子中,便将身上的伪装都卸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的模样,见她回来了,陆子坤怒吼一声,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吐着蛇信子的花蛇。 “呦,你们还没将毒解了呢,真是奇怪,这些花蛇不是你们带过来的么,怎么自己却被攻击了呢。” 江朝华啧了一声,双手端放在胸前,脚步轻轻的朝着陆子坤走去。 随着她走动,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蛇立马也跟着动了,动的陆子坤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甚至还有一条花蛇,正盘在他脑袋上,冰凉的触感让陆子坤恨不得现在就晕死过去。 江朝华这个恶女,居然会控蛇,不过有一点他很奇怪,年幼时他被毒蛇咬了,江婉心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那蛇居然也很听话的松开了他。 难道这是江家的独门秘术么,江朝华江婉心都会控蛇? 第121章牛逼的师兄团 “江朝华你这个恶女。” “恶女!对啊,知道我是恶女,你还敢靠近我,秦王世子是嫌自己活腻了么!!” 陆子坤刚一开口,只听江朝华怒斥一声,她弯腰,从地上拎起一条花蛇,在陆子坤惊诧的视线下,将那花蛇又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 陆子坤眼瞳放大,下一瞬,他的下巴便被江朝华捏住了。 江朝华的指很长很细,也很瘦,冰凉一片。 她眯着眼睛,黑漆漆的瞳孔内倒映着陆子坤的身影。 明艳的小脸上,满是杀意,这杀意让陆子坤看了个正着,但很奇怪,他却不怕,不仅不怕,反而心中还滋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陆子坤,你若再继续招惹我,我便,杀了你。” 江朝华呵气如兰,那张绝艳的小脸不断靠近陆子坤。 “你干什么。” 陆子坤霎那间心跳如鼓,放大的眼瞳内满是江朝华那张漂亮的小脸。 越来越近,近到只要江朝华再动一下,她的脸就要贴到陆子坤的脸上了。 陆子坤的心跳的格外的快,江朝华生的太美,再加上她此时满脸狠厉冰冷,就像是一味毒药一般,令人又忌惮,可又有瘾。 “你敢杀我,我是秦王……” 知道江朝华没开玩笑,她是真的动了杀意,但陆子坤不信她真的那么大胆。 “是啊,你是秦王世子,可那又如何,我恶毒啊,我这样恶毒的人,杀一个世子,又如何,你猜我究竟敢不敢杀你!” 江朝华低低一笑,捏着陆子坤的下巴,往他嘴中丢了一枚药丸。 冰凉的小手从陆子坤的下颌处滑到他脖颈处,一提,那枚药丸直接滑进了咽喉中,被陆子坤吞进了肚子里面。 “江朝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不得好死,你给本世子吃了什么,咳咳咳。” 药丸吞下去的瞬间,陆子坤便能动了,此时的他只当江朝华是要毒死自己,也不害怕花蛇了,扯着蛇将它们从自己脖子上扯了下来,努力的去抠喉咙。 “呕。” 那药丸入口即化,已经融入了骨血中,陆子坤呕了半天,只吐出了几口苦水。 他恨恨的盯着江朝华,江朝华的手一动,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在他耳边低低呵气: “陆子坤,下一次,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毒你一次,你要是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 说着,江朝华甩开了手,将陆子坤甩在了地上。 她从袖子中又拿出一个药瓶,将药瓶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 碎瓷片刺进了陆子坤的肉中,爬在地上的花蛇立马蜷缩着身子,死了,而那些侍卫,也恢复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滚带爬的去扶陆子坤。 “别让我再看见你哦,不然下次毒死你,哈哈哈。” 红色的衣裙挥舞着,被风一吹,裙摆拂过陆子坤的面颊,一股山茶花的浓郁香味扑面而来,让陆子坤有些恍惚。 侍卫们搀扶着他,心有余悸的看着江朝华的背影。 那背影那般纤瘦,像是一团火一样,人好似靠近了,便能葬身火海。 下次他们可不能这么草率了,江朝华是个恶毒的人,今日若是陆子坤出了事,他们这些侍卫一个都活不了。 “世子,您没事吧。” 侍卫扶着陆子坤,紧张的看着他的嘴。 刚刚江朝华喂陆子坤吃了毒药,他们还是快些回去找御医吧,再晚,世子就没命了。 “江朝华这个恶女胆大妄为,居然连世子您都敢谋害,咱们还是快些回秦王府,找秦王殿下吧。” 侍卫们说着,陆子坤却出了神,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朝华的背影,耳边,似乎还有刚刚江朝华的说话声,鼻息间,也满是她身上的味道。 陆子坤的手抚着心脏,两个耳朵通红一片,眼神也有些迷离。 “滚,都给本世子滚开,今日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说,不然本世子要你们的命!” 手抚在胸口,陆子坤头重脚轻,一张俊脸也红透了,像是一个苹果一般。 他怒吼着,伸出脚将身边的侍卫给踹开。 “滚去给本世子查查,查查江家人是不是都会控蛇。” 陆子坤闭上了眼睛,眼前怎么都挥散不去江朝华的身影。 控蛇么,他很好奇,那么江婉心以前是不是也是操控了蛇,这才救了他。 若江婉心不会控蛇,那么年幼时救他的人到底是谁。 说实话,当年他并不确定放蛇的人就是江朝华,只是江朝华跟他不对付,很可疑罢了,但后来长安城中的人都这么传,他慢慢的,也信了。 “是,属下立马去查。” 侍卫们连滚带爬,但却没动地方,哭丧着脸看陆子坤。 刚刚他吃了毒药,万一毒发了,怎么办。 “都滚,本世子没事。” 是不是毒药,他还不至于分辨不出来,只是江朝华会有那么好心,给他解花蛇的毒么? “是是,那属下等人立马去查江家。” 侍卫们松了一口气,齐齐的转身想要往外跑,陆子坤训斥一声,手一挥,眼眸半眯: “先不回秦王府,去一趟大牢,本世子要确定一件事。” 陆子坤有些恍惚。 江朝华不怕蛇,她竟然不怕,不是说她最怕蛇的么,所以当年捉了蛇吓唬他,江朝华自己先跑了,害的他差点被毒蛇咬死。 可今日一见,根本就不是如此啊。 不行,他要去印证一番,江朝华不怕蛇,江婉心呢,她怕么,若她怕,她能救自己? 陆子坤觉得自己格外的乱,尤其是他的心,也乱做一团,让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 侍卫们对陆子坤的话言听计从,闻言,立马跟在他身后,朝着大牢的方向去了。 江朝华这边,从巷子中离开后,她径直回了忠毅侯府。 翡翠担心的很,见她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翡翠将江朝华迎进侯府,侯府门口,时不时的便有穿着官服的大臣们进进出出,这些大臣,手上还提着礼品,不用多说,江朝华也知道他们都是来看杨正乙的。 “没事,明月院那边如何了。” 进了侯府,江朝华摆摆手,翡翠闻言,小脸古怪,轻咳一声,道: “小姐您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功夫,侯府来了好多大臣,尤其是杨老先生的学生,此时正围着二公子转呢。” 想起江晚意那哭丧着的脸,翡翠就有些忍俊不禁。 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师兄,每一个都轮番来看二公子,还让二公子唤他们,二公子头都大了。 第102章 不过杨老先生真不愧是天下文人的领袖啊,学生这么多,各个都牛逼,这一下,二公子可是有了很多牛逼的师兄们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第122章开设女院 “太医可曾来过了?” 江朝华点了点头,继续往明月院走去,翡翠立马回道: “太医当然来了,有郭晨跟关同两位大人在,太医院的太医们进进出出的,明月院别提有多热闹了。” 只要一想到明月院此时的场景,翡翠就很想笑,迫不及待的想让江朝华也去看看。 “你啊,别笑了,到了。” 明月院是主院,所以从侯府门口到明月院,用不了多长时间。 “对了小姐,唐爽刚刚也来给杨老先生瞧过了,她说老先生心火有些旺,好好养着便可以了。” 翡翠眨眨眼,搀扶着江朝华,进了院子。 一脚刚迈进来,江朝华便看到了及壮观的景象,只见身穿红色官服的大人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似乎正等着往卧房中去。 队伍中卧房门口排到院子门口,甚至卧房门口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手上拿着纸笔,正在记录着前来探望杨正乙的官员信息。 “下一个。” 杨元钊记下一个大臣的名字,声音懒洋洋的,他抬起头,一张年轻的脸上满是趣味,江朝华乍一见他,很难将他跟检修国史的身份重合在一起。 杨元钊是杨正乙最小的儿子,属于老年得子,三个儿子中,也就只有在面对杨元钊时,杨正乙没那般严肃,对待另外两个儿子,杨正乙格外的严格,不然杨元明跟杨元光也不会官拜高位。 “哎呦,这不是齐大人么,快快请进,父亲就在里面呢,哎,父亲一把年纪了却遭此大难,实在是……” 杨元钊拿着笔,一个腰间挂着玉佩的大人走了过来,他感慨着,示意身后的小厮将齐大人手上的礼品接过来。 “杨大人还请宽心,有我等在,定不会让老师平白被人辱骂的,不过小师弟在里面呢么,我等今日来,还想见一见小师弟。” “对对,据说这是老师收的关门弟子,那就是我等的小师弟了,听闻小师弟天纵大才,我等今日定要一见。” 杨元钊口中的齐大人名为齐志,是门下省的门下侍郎,他身后说话的大人名为高达,在门下省做给事中。 这些前来拜见杨正乙的大人们,大多数都是杨正乙的学生,有一些是寒门学子出身,有一些则是从国学院出来的,当年曾被杨正乙教导过,受过杨正乙的恩情。 还有一些大人,则是打着探望的名义,来见杨正义的,顺便能跟其他的官员攀谈。 “是啊,江家那老妇人,着实过分了一些,他不仅辱骂父亲,就连小师弟这个亲孙子也不放过,害,不提了,小师弟跟父亲都在里面呢,这样吧,诸位大人将手上提的礼品都交到我这里来吧,三个三个一起进去,这样能省时间。” 杨元钊勾起唇角,在竹简上刷刷刷的写着,大人们闻言,三个三个结伴,一起进了卧房。 “杨老先生的小儿子,似乎跟传闻中的有些不大一样啊。” 翠翠扶着江朝华,心中也有些唏嘘,她原本以为身为杨正乙的儿子,都应该跟杨元明杨元光一样刻板严肃,不曾想杨元钊是个例外。 他好似很活泼,长了一张俊脸,但却生了一双狐狸眼,看起来聪慧机灵,翡翠觉得,让他当国史,还不如让他当商人来的快乐,不然他看着那些礼品,怎么双眼发光。 “哎呦,这不是小师弟的妹妹么,快些过来。” 杨元钊爱财,偏生杨家清廉,杨正乙从来不收别人的东西,杨家三兄弟也只有俸禄,所以过的十分朴素。 今日杨正乙收徒,心中欢喜,也松口了,虽然这些东西都是给江晚意收的,但杨元钊却乐此不疲的清点着,眼底全是笑意。 视线一转,见江朝华过来了,杨元钊热情的打着招呼,示意江朝华过去。 这位大概就是小师弟口中喊的妹妹吧,小师弟这样聪慧的人,如此依赖这个妹妹,江朝华肯定也有过人之处。 想着,杨元钊点点头,眼神越发满意。 杨家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护短,杨正义拉着江晚意不松手,唯恐他跑了,杨元钊兄弟三个哪里会不懂杨正乙有多喜欢江晚意。 “见过杨大人。” 江朝华笑了笑,走到杨元钊跟前,行了个礼。 离远了看,远不如近点看来的触目惊心。 杨元钊眼底浮现些许惊艳,想着他在皇宫内担任国史一职,也曾见过不少后宫的公主,可从没有人生的像江朝华这般貌美。 更令杨元钊觉得诧异的是,江朝华跟太后的眉眼简直生的一模一样,人家真是会长的,怪不得太后这么喜欢沈氏母女。 “不用多礼了,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快些进去看看你哥哥吧,对了,陛下下旨,国学院门下的女院马上便要招生了,小师弟成了父亲的关门弟子,一定是要进国学院学习的,你要不要进女院学习,如此一来,你们兄妹两个也能日日见面了。” 杨元钊说着,想起女院一事,忍不住开口。 女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公主郡主,或者是王侯之女,若女院重新开了,她们势必都会进去学习。 授课的老师都是盛唐素有贤明的夫子,若能得他们教诲,从女院毕业的女学生日后的路会更加顺利。 毕竟能进女院,便证明自身的才学斐然,他这里已经有了一份名单,得到消息的大臣们都推荐了自家女儿。 “对了,女院要开设之事,你父亲应当也是知道的,让本官想想,你父亲呈上来的名单,是谁来着,好似不是你的名字啊。” 杨元钊挠了挠头,眉头微微蹙起,努力的回忆着那份名单上的名字。 他记得当时看到江贺推荐的人选时,他还震惊了一下,想着江贺不是有亲生女儿么,为何还要举荐别人。 可发生了江老太太之事后,杨元钊明白了,江贺跟江老太太或许都不喜欢江晚意跟江朝华兄妹。 故而江贺推荐入女院的人选,不是江朝华。 “对了对了,是江婉心,就是你们江家的那个表姑娘,那江老太太对父亲出言不逊,居然还想将她教养长大的姑娘塞进女院,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杨元钊一拍额头,愤愤不平的说着。 江朝华神色很淡,前世女院确实是开了,能入女院学习的女子,都被盛唐的人称为礼教之典范,贵女之模范。 而前世江家进女院学习的人,也确实是江婉心。 女院是附属于国学院的,前世江婉心进了女院后,又结实了很多高门公子以及才子,进而扩宽了她的路。 不过今生有了江老太太这件事以及她进大牢之事,只怕女院跟她无缘了。 第123章江婉心怕蛇 “表姐这么多年得祖母教导,在长安城素有贤明,而我不过只是一个恶女罢了,所以父亲能举荐表姐,我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在父亲心中,更喜欢表姐多一些。” 江朝华歪了歪脑袋,神色淡淡,语气也淡,尤其是她在说自己是恶女时,似乎毫不在意,看的杨元钊有些出神。 江老太太都能在今日父亲收徒的日子闹出事来,可见在江家更是无法无天,就算有沈氏护着,只怕江朝华的日子也不如外人看的那般好过。 杨元钊有些同情江朝华,不过既她是小师弟的妹妹,那么谁也别想委屈了她,江贺身为兵部侍郎,不管怎样江家都有一个名额,江婉心的品行堪忧,所以他觉得最后谁入女院,还不一定呢。 最起码有杨家人在,江婉心就别想轻易的进女院。 “你放心,我跟父亲以及兄长一定会想办法将你弄进女院的,这样小师弟也会安心的,你就等着吧,至于你那表姐,哼。” 杨元钊安抚着江朝华,说起江婉心,脸上一片不喜。 就凭江婉心是江老太太教养出来的这一点,就不招人待见了。 气晕当朝大学士,日后满京都的夫人贵女,谁敢跟江老太太站的近。 哦,除了徐家那老太太例外。 也不知怎么了,徐家那老太太跟江老太太交好,更是认她当了义妹,徐家百年门楣,认一个乡野老妇人当义妹,徐家人真是脑子坏了。 “妹妹。” 听见江朝华的声音,卧房内的江晚意坐不住了。 他不喜欢见陌生人,可又担心杨正乙的身子,故而才会一直留在卧房中。 他抿着唇,周围围满了大臣,杨正乙躺在床上,手上捏着一个葡萄,见江晚意要走,他立马哎呦了一声: “哎呦,老夫的头好晕啊,要乖乖学生给揉揉才能好。” “我,来了。” 江晚意原本都站起了身想要出去见江朝华,可杨正义那哎哟声又让他脸色一紧,赶忙走到床榻前,乖乖的给杨正乙揉脑袋。 第103章 他现在只有五岁小儿的心智,哪里会按摩呢,手上也没轻没重的,揉的杨正乙龇牙咧嘴,眉眼开笑,都不知是痛苦还是开心了。 杨元光站在床榻前,看着杨正乙的神色,讪讪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哥。 杨家三个儿子中,就属杨元明跟杨正乙生的最像,也是杨家读书最用功的一个。 所以有什么事,杨元光都是看杨元明的意思。 “诸位大人都散一散吧,父亲只用小师弟陪着便可以了。” 杨元明低叹一声,眼中满是笑意。 他从来没见过父亲对哪个人这般特殊,江晚意虽然痴傻了,可他也很有孝心,哪怕有些不耐烦,却还一直留在这里照顾父亲。 就凭这一点至纯之心,父亲收江晚意为学生,他就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 且能翻译出十大孤本的内容,江晚意就是个天才,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样的好苗子若不收在名下,父亲岂不是日日都要抓心挠肝。 “小师弟,累了便歇一歇吧。” 杨元明宠溺的说着,江晚意摇摇头,手按在杨正乙的头上,一边按一边询问: “老师,好,好点了么。” 都怪他连累了老师,如若不然,老师也不会被江老太太气晕了。 想着,江晚意又红了眼圈,杨正乙眯着眼睛,看见自家的乖徒弟红了眼圈,赶忙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哎呀呀老师没事,乖乖别哭,老师真的没事。” 说着,杨正乙挥了挥拳头,卧房中正在攀谈的大臣们眼睛一瞪,杨元明轻咳一声,赶忙打着圆场: “父亲身子还没好爽利,诸位也见过小师弟了,改日再来吧,要不了多长时间,小师弟就会去国学院上课,届时若遇到诸位大臣府上的公子,还请多担待一些。” 说着,杨元明拱手作了作揖,大臣们连连摆手,道: “哪里的话,小师弟是老师的学生,是我等的小师弟,自然就是我等子嗣的小叔叔,杨大人客气了。” “都散了吧,日后若想拜见老夫,只需要问老夫的乖乖学生就可以了,老夫要在侯府休养,你们没事就别过来了,省的打扰了人家的清净。” 杨正乙挥挥手,开始赶人了。 人来的差不多了,该见的也都见了,他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江晚意是他护着的,谁都别想苛待了他。 “是,学生等告退。” 杨正乙都发话了,大臣们自然也不敢多呆,又结着伴纷纷往外走。 看见门外的江朝华,大臣们也张嘴就夸: “这位就是小师弟的妹妹吧,生的当真是绝色,忠毅老侯爷好福气,有这样的外孙女。” “是啊是啊,据说在禹王寿宴上,那些受伤的大臣们也是江大小姐你找大夫诊治的,你可真是心善啊。” “没错,杨老先生看人的眼光是准的。” 大人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当然,他们是说给卧房内的杨正乙听的,也是说给江晚意听的。 听见别人夸江朝华,江晚意唇角高高勾起,十分开心,杨正乙见状,也嘿嘿一笑,想着那些大臣们还是有些用的,最起码能让乖乖开心。 哼哼。 与此同时,大理寺。 白狮发狂一案,涉及到了很多朝堂大臣,故而江婉心以行凶的名义,被收监到了大理寺,等候发落。 陆子坤来的时候,亮出了秦王世子的名头,所以也算是很顺利的就进了大牢。 他带去吓唬江朝华的花蛇已经死了,但是死了正好,没死的蛇容易伤到江婉心,死蛇不会。 “你们几个,去将这两条死蛇放进牢房中。” 大理寺卿名为邢放,乃是秦王的人。 陆子坤来大牢探望江婉心,邢放二话没说,立马让他进来了,并且还让大理寺的侍卫都退到牢房外面候着。 站在牢房入口处,陆子坤抿了抿唇,对着身后的侍卫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行动了。 “是。” 侍卫们弯着腰,拿着两条死蛇,朝着关押江婉心的牢房去了。 被关进来了三天,这三天,江婉心不吃不喝,唯恐饭中水中会被下毒。 大理寺的牢房,关押着很多犯人,江婉心刚被关进来的时候,那些犯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十分惊恐,她哭过,哀求过,但还是没人来放她出去。 她以为江贺能很快将她救出去,就算不能,还有晏咏歌跟以前她笼络的那些世家公子,可她失望了,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她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待了这么久,不吃不喝让她的精神十分憔悴,短短三日,面颊便已经有些凹陷了,养的水光漆黑的头发,也变的枯黄,像是野草一般。 “哒哒”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江婉心蜷缩在角落中,听见声音,双眼谨慎的盯着牢房外,死死的贴着墙面。 不管是谁来审问她,她都咬死说自己是冤枉的,只要她不承认,就不能定她的罪,只是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对她的名声就越不利。 江贺跟林枫,怎么还不想办法救她出去啊。 “嘶嘶。” 江婉心的眼泪流了出来,牢房门口没有人过来,可却有嘶嘶的声音发出。 紧接着,两条长长的花蛇便爬了进来。 牢房昏暗,侍卫们将花蛇丢了进去,因为蛇身很长,蛇又刚死没多久,蛇一颤一颤的,看着跟爬行没什么区别。 “啊。” 看见有蛇,江婉心一边流泪一边尖叫,喊声充斥在牢房中,喊的人浑身一激灵。 陆子坤等在外面,听见江婉心的叫声,心蓦然一沉。 江婉心怕蛇。 第124章泼你一身大粪,洗洗脑子 “别过来,救命啊。” 晏咏歌请了高老夫人出山,江婉心用不了几日便会被放出去。 再加上有陆子坤这么一层关系在,所以邢放命狱卒给江婉心安排的牢房都是单间,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犯人。 安静一片,死蛇被丢进牢房中后,身子抖动着,在江婉心看来,两条粗矿的蛇正朝着她不断爬去。 她紧紧的贴着墙面,眼底流露出巨大的恐慌,喊声响彻大牢,因为激动,她两眼一番,直接晕死了过去。 陆子坤早在她喊声响起的瞬间便走了过去。 站在牢房外墙壁的侧面,可以将江婉心此时的模样尽收眼底。 见她被吓晕了过去,侍卫小心的看了一眼陆子坤,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怎么回事,外面不是都传年幼时是江婉心将世子救了么,还好心的给世子吸了蛇毒。 从那以后,不仅世子,就连秦王跟秦王妃也念江婉心的好,总是若有若无的帮帮忙,以表达谢意。 可如今江婉心看见两条花蛇就被吓晕了过去,那么当年她是怎么从巨蟒口中将世子救下的? 这不是说不通么。 “世子。” 陆子坤握着拳头,眼圈有些红,见江婉心躺在地上,他丝毫要进大牢的意思都没有。 一拳砸在墙面上,侍卫们大惊,以为陆子坤生气了,立马跪了下来。 “江婉心,江朝华,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拳头砸在墙面上,陆子坤心中有一个猜想,但这个猜想是他不愿意面对的。 只是一想到这么多年江婉心可能在骗他,他就觉得荒谬。 甚至他现在的脑海中还不断浮现出江朝华的身影。 一边是江婉心,一边是江朝华,巨大的冲突让陆子坤心情烦躁,脸有些白。 “你们先回秦王府告诉母妃,就说江婉心的事不急,让她不要回宋家。” 良久,久到侍卫们的心都有些慌,陆子坤这才摆了摆手,朝着大牢外面走去。 侍卫们虽然不解,但也照做了。 秦王妃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出门,太皇太后的娘家,乃是跟高家齐名的百年世家宋家。 宋家现在的当家人被外派去了城外做官,今年马上就要调回长安城了。 若事情成了,太宗皇帝定然会嘉奖宋家,给宋家在朝为官的子嗣加官进爵。 故而陆子坤因为江婉心的事求上秦王妃,秦王妃这才拖延到了现在,等着高家出面后再做决定。 秦王府,正堂。 “什么,你说子坤让本妃先不要插手江婉心之事?” 秦王妃今年三十有五,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陆子坤跟她生的很像,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流转间,似水多情。 听见侍卫回禀消息,秦王妃的眉头蹙起,放下手上的茶盏,揉了揉太阳穴: “知道了,那孩子,回了长安城也不知道先来看看本妃,就知道念着江婉心,不过你们几个跟在世子身边,没去找江朝华的麻烦吧。” 秦王妃满脸凌厉,侍卫们赶忙摇头: “并未,世子回来后,只是去大理寺看了江婉心。” 侍卫们根本不敢说实话,毕竟他们不仅跟陆子坤去找了江朝华,还被人家整的很惨。 第104章 世子可是交代了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没有就好,你们几个跟在世子身边给本妃记住了,不许任由世子乱来,江朝华是太后娘家的人,忠毅侯府掌管着盛唐的军权,江朝华身份尊不可言,除非触犯到秦王府的利益,否则不许招惹江朝华,不然本妃将你们都乱棍打死,记住了么!” 秦王妃语气狠厉,侍卫们立马点头,朝着外面去了。 “夫人,子坤长大了,是时候该给他定一门亲事了。” 侍卫走后,秦王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秦王是太宗皇帝的十三弟,在太宗皇帝夺位时,一心帮着太宗皇帝,故而现在才能继续留在长安城,处理朝政。 秦王没什么野心,若非为了帮太宗皇帝,他宁愿当一个闲散王爷。 对于自己唯一的子嗣,秦王是很纵容的,哪怕他有时候任性,秦王也不会多加责怪,毕竟秦王府的世子,不需要有多么出色的才学才情,这样才会让太宗皇帝更加放心。 “王爷说的是,是时候该给子坤寻一门亲事了,只是这满长安城的贵女,臣妾还没找到合适的,江朝华她……” 看见秦王,秦王妃站起身,挽住了他的手臂,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欲言又止。 论京都的贵女谁最尊贵,有谁能比沈家女强? 但是江朝华的名声不好,又心仪陆明川,真是可惜了。 “江朝华夫人就别想了,太后不会同意,侯府也不会同意,她的亲事,就连她自己都做不得主,还有,不管是江朝华,还是江婉心,都不能进秦王府的大门,子坤让你不要插手江婉心之事,或许是,变了心意。” 秦王眉眼深邃,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想起江婉心,他就十分不喜。 那个江婉心,不过是一个孤女,却迷的长安城的公子哥们都找不到北了。 年轻的少年郎姑且会上她的当,但不管是他还是晋阳郡王,都不会允许家门中有江婉心这样的女人。 “好吧,臣妾也就只是说说。” 秦王妃觉得可惜,尤其是如今杨正乙收了江晚意为学生,若江朝华没有传闻中传的那般不堪,她可真是一个大好的人选。 秦王妃得了陆子坤的传话,没有出手,这就导致了江婉心被放出来的日子又延期了。 本来她明日就能出来,如今倒是不知何时才能,晏咏歌得到消息的时候,气了个半死,立马命人打听。 打听了好一阵,终于让他探到了消息,原本秦王妃是要帮忙的,可秦王妃不仅没出手,还将此事推脱了,秦王妃不出手,就意味着是陆子坤那边出了问题。 而陆子坤秘密回京后,似去寻了江朝华。 所以晏咏歌将错归结在了江朝华的身上,怒气冲冲的去侯府寻人了。 侯府。 大臣们太过于热情,不仅江晚意有些累,就连江朝华也觉得他们热情的过头了。 在明月院待了一会,江朝华便带着翡翠回了西拾院,杨正乙喜欢跟江晚意单独相处,不喜人打扰,大家也都识趣的没有再过去。 “小姐,不好了,晏世子他又来了。” 翡翠刚端来了一盘糕点,府上的小厮便立马来回禀了。 她小脸一变,有些紧张。 “急什么,翡翠,还记得我上次命你准备的东西么,都找出来,这几日大哥闲来无事,造了大弓弩,正好让我试试那弓弩的威力。” 江朝华半躺在软塌上,手上拿着一本书。 红色的衣裙上开满了山茶花,妖娆无比,更衬的江朝华身形祸人。 翡翠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她这么一副模样,将糕点放下,眼神一亮,又小跑了出去。 “沈聪,准备家伙,咱们出去会一会晏咏歌。” 江朝华将书本放下,整理了一下衣裙,站了起来,门外的沈聪立马应声,示意其他的侍卫将弓弩架好。 沈氏真不愧是沈家女,她的子嗣各个聪明,江晚意是天才,江晚风也是,他不仅对武艺颇有心得,还会画兵器图,简直就是鬼才。 这不,大弓弩造好了,今日就先让江朝华试一试吧。 “江朝华,你出来,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在,你是不是心虚,你这个恶女。” 忠毅侯府后门,晏咏歌叫喊着,可喊了一会,里面却不见人出来。 小厮想拉他,又不敢,只能垂着头装死。 “谁啊,在我侯府门外鬼叫,嘴巴这么不干净,吃大粪了么!” 弓弩准备就绪,翡翠将一个屎臭的坛子放在弓弦上,嗖的一声,屎坛子飞了出去,直勾勾的朝着晏咏歌砸去。 第125章大弓弩出世,武艺鬼才江晚风 “噗通”一声。 屎坛子砸在脚边,一股恶臭传来,熏的小厮弯腰作呕,而晏咏歌身上,更是崩上了屎尿,散发出一股臭味。 晏咏歌的手还伸着,他到底是顾忌着侯府,没去侯府正门吵着要见江朝华,但现在他后悔了,他就该去正门,不然江朝华也不敢对着他泼大粪。 这个该死的恶女,居然毒他泼粪,简直就是恶毒。 “江朝华,你……” 晏咏歌气的眼圈都红了,他伸出的手指上,似乎还有一个屎点。 臭味弥漫在鼻息间,熏的晏咏歌都要晕了。 “唔,是谁在侯府后门泼粪,是不是在针对侯府,翡翠,立马去报官,就说有人来侯府闹事。” 隔着一面墙,晏咏歌听到了江朝华的声音。 可越听,他便越生气,眼睛也一瞪,低头看向那屎坛子。 江家恶女,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命人将屎坛子往外丢的,还砸到了他,怎么还反咬自己一口,要去报官说屎坛子是他带来的? “世子,咱们还是先走吧,这要是给郡王知道了,小的就没命了。” 小厮顾不得满身臭味,赶忙劝说。 事情闹大了,郡王一定会知道的,这几日郡王不让世子出门,可世子还是偷着跑了出来。 这要是扣上了找麻烦的罪名,郡王一定会气炸的,世子绝对没什么好日子过,而他们,大概率也要被狠狠的责罚。 “沈聪,继续。” 墙的内侧,江朝华站在远处,看着抬着屎坛子的侍卫们满脸兴奋,她眯了眯眼,视线定格在那大弓弩上。 这弓弩的威力果然巨大,前世她只在别人的操控下见识过,不曾想远没有自己动手来的惊心动魄。 前世大哥哥画出的那副兵器图,被林枫拿走了。 他跟江贺暗中将兵器图呈现给了太宗皇帝,太宗皇帝大喜,命兵营司将弓弩造了出来用于边境战事。 后来靠着这弓弩,边境少死了不少将士,太宗皇帝一个激动,直接给江贺升了官。 后来的后来,林枫干脆明目张胆的从江晚风那里盗图纸,然后呈现给太宗皇帝,谎称是他自己画的。 那些兵器前世没少被应用在战场山,将士们感念林枫的恩情,对他多有称赞,而这些兵器,前世也差点让陆明川得了皇位。 若非最后燕景杀了出来,只怕帝王之位落在谁手,还未为可知呢。 今生她要将这些兵器先宣扬出去,一会她便让沈从文进宫,将弓弩献出去,如此一来,哪怕江晚风的腿还没好,也可凭借着画图这项本事,入兵营司谋个一官半职。 晏咏歌来的正好,她还愁晏咏歌不来呢,他不来,自己怎么用理由试用这大弓弩。 “放!” 弓弩很大,拉弦需要两个侍卫用力才能拉开,且还需要一个侍卫将屎坛子放在箭弦上,三个侍卫合力,才能成功。 沈聪在一侧做着指挥,亲眼看见弓弩的威力,他心中乐开了花。 武将除了喜欢练武,最能勾起他们兴趣的就是兵器了。 这弓弩威力太大了,从这么远的距离将屎坛子放出去都能正中目标,江晚风是怎么做到的。 且这弓弩还没改良呢,真是不知道改良后的弓弩会有多厉害。 “唰”。 “砰”。 屎坛子再次被发射了出去,这次正中目标,砸到了晏咏歌带来的小厮身上。 屎尿顺着小厮的脸跟衣裳往下落,恶臭味直接将小厮熏晕了。 “岂有此理,江朝华,你们侯府的大粪怎的如此臭!” 更浓烈的屎尿味直接让晏咏歌吐了。 一身红色的锦袍上,也全是屎尿点。 他捂着嘴,干呕出声。 他从未闻过这么臭的屎尿,侯府的人吃什么了,拉的这么臭。 还是说,江朝华是故意寻来的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对付他。 “再放,门外那喷粪的人什么时候走了,你们就什么时候收手。” 江朝华声音慵懒,似乎还打了个哈欠,晏咏歌气的要死,身影动了动,正想飞身直接闯入侯府。 不曾想,他还没动,几个屎坛子像是石头一样被丢了出来。 “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响起,晏咏歌被喷了满身粪水,恶臭滔天,熏的他两眼一番,又气又急,直接晕了过去。 第105章 “来人啊,晏世子被自己搬来的屎坛子熏晕了,另外命人去晋阳郡王府问问晋阳郡王是不是对侯府有意见,不然怎么纵子泼粪呢。” 到地声传来,沈聪耳朵动了动,轻咳一声,挥挥手,示意侍卫们可以不用放屎坛子了。 “是。” 侯府巡逻的侍卫闻言,立马去报信了。 “大小姐,咱们现在做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沈聪十分期待下一步计划。 “下一步去寻表哥,让他将这弓弩进宫献给陛下,另外将我大哥画的图纸,也一并呈现。” 江朝华眯眼,从袖子中将图纸拿出交给沈聪。 “这里有我在,放心,会有人来抬晏咏歌回家的,不过是被粪泼了一身,晏咏歌顶多吐几日,不会怎么样的。” 江朝华挥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沈聪看着她的背影,满脸唏嘘,想着日后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江朝华,不然会像晏咏歌一样,被喷满身大粪。 “你们两个架着弓弩,随我去军营寻公子。” 将图纸小心的折好收起来,沈聪示意侍卫将弓弩抬起,大摇大摆的出了侯府。 半盏茶后,京兆伊得到消息,说是有人来侯府闹事,十分重视,亲自带着人过来了。 可他刚来,便被满地的粪水熏的差点呕了。 “大人,是晏世子。” 京兆伊身后的官兵捏着鼻子,用剑柄扒拉着倒在地上的晏咏歌,待看见他的脸,官兵大惊。 “大人,就是晏世子来侯府后院闹事,还泼了一地的粪水,大人掌管着长安城的治安,不会不管吧。” 翡翠捏着脖子,瓮声瓮气的说着,眼圈发红,京兆伊无语望天,想着这件事处理不好,可同时得罪了两家,真是一个烫手山芋。 “此案颇为复杂,本官能力不佳,还是交由九门提督府处置吧,来人啊,将晏世子送到提督府,再去侯府请个能说话的人来,一并带去提督府。” 京兆伊挥手,江朝华刚出来,便听到了他的话,小脸一黑。 去提督府?她真没想到这京兆伊如此怕事,竟然会做甩手掌柜的。 想起燕景,江朝华心中抗拒,冷冷的看着晏咏歌,有些头疼。 第126章面见太宗皇帝 “江大小姐。” 江朝华从侯府出来,京兆伊刚扭头,便看到了她的身影。 眼底泛起惊艳,京兆伊赶忙行礼。 如今杨正乙收徒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不管别人怎么传,以他对杨正乙的了解,收徒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 很难得看杨正乙对谁如此上心,只怕江家子都要因此水涨船高,再加上有太后这座靠山在,江朝华的身份自然更加不用多说。 “大人多礼了,只是刚刚大人说要将晏世子交到九门提督府,也不知怎么的,晏世子似乎对侯府格外有意见啊,只是他如今昏迷了,不如大人命人去将晋阳郡王请来,我这便回府,找我舅舅。” 江朝华神色淡淡,离晏咏歌很远很远。 周围的恶臭味刺鼻,若非犯事的人是晏咏歌,京兆伊早就命侍卫将晏咏歌随便抬走关起来了。 “这……” 听见江朝华的话,京兆伊有些犹豫。 晋阳郡王刚刚回京,若是被冠上了针对侯府的罪名,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原本他还想将此事定义为小打小闹,只往晏咏歌一个人身上扣,可江朝华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晏咏歌晕了,晋阳郡王府总得找个人出面吧。 “也好,只是此事牵扯甚广,还是交由提督府处置吧。” 京兆伊行了个礼,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退让了。 不然他一个小官,怎么敢管侯府跟郡王府的事。 九门提督府是太宗皇帝一手操办的,主要的职责便是监管朝中大臣。 换一句话来说,提督府的情报网遍布盛唐,所以晏咏歌用粪水攻击侯府一事,燕景也应该知道了,说不定正等着他将人送过去呢。 “也好,那我便回侯府,请我舅舅出来吧。” 江朝华不想见燕景,再说了这件事她出面也不方便。 恰好沈秉正在家,让他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江大小姐这事办的不对,我可是听闻晏世子来侯府是来寻江大小姐的,既如此,江大小姐这个关键人物怎么能不去提督府呢,当然了,沈侯爷也是要去的,但不巧,刚刚我从皇宫出来,听闻陛下宣旨要沈侯爷带着江大公子进宫。” 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京兆伊扭头,只见沈璞玉带了几个提督府的侍卫,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只是还没靠近,沈璞玉手上的扇子便猛的一顿,脸色大变。 这满地的粪水实在是太恶心了,他终于知道燕景这家伙为何不亲自来了。 他真的是要吐了,江朝华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粪水,这味道真是冲啊。 “是你。” 看见沈璞玉,江朝华的眉头皱了起来。 沈璞玉这个家伙,怎么跟个狗似的,哪里有味他就来哪里。 不过提督府的消息当真是迅速,不然沈璞玉也来的没那么快。 “怎么?江大小姐难不成是想说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若如此,那我便命人直接将晏世子送回郡王府了。” 跟江朝华隔得有些远,沈璞玉挑眉,言语之间似有威胁的意味,让江朝华的小脸都黑了。 沈璞玉跟燕景都是一丘之貉,手段自然也是一样的,都喜欢威胁人。 今日她就是要找晋阳郡王府的麻烦,让晏咏歌就这么回去了,她不白白让侯府后院被泼了粪水么。 “好。” 江朝华咬牙,沈璞玉闻言,立马让侍卫们将晏咏歌跟他的小厮带走了。 晏咏歌浑身恶臭,侍卫们也十分嫌弃,但他们经常搬运尸体,反应没有其他人强烈。 “江大小姐,请吧。” 沈璞玉将扇子收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江朝华的侧脸,他想着江朝华去了提督府,燕景那阴晴不定的情绪应该能平稳一些吧。 “石大人若无事,便回去吧。” 京兆伊名为石广,京兆府本来就是提督府的下属部门,故而对沈璞玉,石广也十分恭敬,连连点头,带着人撤了。 江朝华一边往提督府去,一边想着沈璞玉刚才的话。 看样子大弓弩果然让太宗皇帝十分感兴趣,当场便让舅舅带着大哥进宫了。 只要再呈现一份工图,想来大哥一定能谋个官职,哪怕只是一个九品官职,也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此事要秘密进行,林枫那边,便还让他将工图盗了,届时只要他敢将图纸交出去,便会不打自招。 江朝华勾唇,眼底满是笑意,沈璞玉走在她身侧,看着她眼中的笑,伸手抚了抚鸡皮疙瘩。 江朝华笑的这么不怀好意,怕是又要有人倒霉了,不过最倒霉的还是晏咏歌,他这满身粪水,只怕未来几日都要泡在浴桶中没心情出门了。 皇宫,御书房。 上好的九龙香弥漫在御书房中,太宗皇帝坐在龙椅上,手上正拿着一张工图。 一边看工图,他一边看向殿下,待看见那大型的弓弩,他的眼神狠狠一颤,看的安德路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沈秉正带着江晚风走到哪里了?” 将工图放下,太宗皇帝揉了揉眉心,实在是没忍住,走到殿下想要近距离的看看那大弓弩。 此等鬼斧神工的弓弩,就连兵工营也未必能造的出来,可江晚风仅仅只用了几日,传出去,谁信,满朝的武将只怕还以为这是在开玩笑呢。 “回陛下,忠毅侯带着江大公子来请罪了。” 安德路还没出去,一个小太监便走了进来,恭敬的回禀着,太宗皇帝大手一挥: “让他们进来。” 先是杨正乙要收江晚意为徒,后有江晚风画出绝世罕见的兵器图,太宗皇帝也对江家子充满了好奇。 虽然他忌惮忠毅侯府,可若有人才能为盛唐效力,他怎会不用。 “臣、草民见过陛下。” 忠毅侯推着江晚风进了御书房,江晚风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 但这几日待在侯府,他将轮椅也做了改良,走到殿内时,轮椅上的机关会将江晚风放下来,让他能正常跪地请安。 太宗皇帝看着他身下的轮椅,越发的感兴趣,但却并未说话。 “圣上,臣有罪,今日晏世子来侯府吵闹,言语之间多有羞辱,臣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晋阳郡王府,让晏世子青天白日便在侯府后门行凶。 臣的外甥女为了自保,便拿出了晚风自做的弓弩,意图让晏世子离开,臣这才得知晚风擅做了兵器,故而带着他来给陛下请罪。 只是晚风这孩子行动不便,所以平日里喜欢鼓捣一些东西,臣也是今日才知道那弓弩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请陛下降罪。” 第106章 忠毅侯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回禀着,言语之间,他既挑明了是晏咏歌针对侯府,江朝华拿出弓弩不过是自保,又指明了侯府对于造弓弩之事不知情,且根本就不知道弓弩的威力。 “哦?这么大的弓弩,难道制作之时会如此简单么,侯府竟无一人知晓,难道这弓弩全程都是江晚风一个人做的不成。” 太宗皇帝眯着眼睛,心中暗叹一声老狐狸。 忠毅侯不愧是忠毅侯,说的话毫无破绽。 “回禀陛下,确实如舅舅所言,这弓弩是草民闲来无事做给妹妹玩的,制造弓弩的过程,全都由草民一人完成,陛下要罚,便罚草民,跟舅舅与侯府无关。” 江晚风抿唇,头叩在地上,他话落,安德路大惊,太宗皇帝也惊诧不已。 一个人就造出了弓弩,江晚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还是稚子无知,说大话。 第127章江晚风得官职!官封兵工司 “江大公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陛下跟前,若你说谎,便是欺君啊。” 安德路清了清嗓子,跟在太宗皇帝身边这么多年,敲打人这活,安德路可没少做。 “草民不敢说谎,更不敢欺君,若陛下不信,尽管将草民关起来给草民一些需要的工具,草民可以再做一架弓弩。” 江晚风面不改色。 身为忠毅侯府的外孙,哪怕是第一次面见天子,江晚风也是不怕的,毕竟他行的端做的正,有何好怕的。 只是不知道朝华为何要让他做弓弩,还告诉他若是皇帝宣见,他要怎么说。 他在江家受肘制,不能保护好弟妹跟母亲,如果真要是因为制作兵器之事得了天子看重,那或许他能得个官职,如此一来,就可以慢慢往上爬,届时就不用怕江贺了。 江晚风知道侯府树大招风,所以很多事江朝华没经过侯府的手是对的,不然会牵连很多人。 所以他们要自强,晚意被杨正乙收为徒弟,是好事,也有坏事,只怕会被人针对。 他是大哥,自然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给他们撑腰。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太宗皇帝摆摆手,安德路立马往后退了退。 “陛下,草民虽无官职,但也熟知盛唐律法,臣知晓铁器跟铜器只有官府才能大分量的使用,故而臣在制作弓弩时用到的铁器,都是在城中的铁器铺子中购买的,且铁器的重量严格按照本朝规定而做,若陛下不信,可找人来检查一番。” 江晚风抬起头,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正气,哪怕他残疾了,也是满身正气,丝毫颓废之态都没有。 太宗皇帝摸了摸胡子,安德路立马走了出去,宣了库部司的大臣进来。 弓弩这样的事,怎么能没有库部司的人在呢。 “下官库部司曹运,见过陛下。” 曹运跪地请安,太宗皇帝挥手,示意他去看看那弓弩。 盛唐的兵器全都归库部司掌管,对于兵器的重量,精准到用了多少铁,曹运一摸便知。 他站起身,走到弓弩跟前,亲眼看见,曹运也是一惊,抬起手在上面摸了摸。 一边摸,他便忍不住赞叹: “此弓弩设计巧妙,就是所用铁的分量不够,不然威力会更大吧,臣斗胆请问陛下,这弓弩是何人建造的,若是能再多造一些,我盛唐的兵马,定然更强。” 曹运语气中满是称赞,太宗皇帝缓缓笑了,抬起手指了指江晚风。 “这位是。” 曹运对着忠毅侯行了个礼,见江晚风满身不凡,心头讶异。 这位便是造出大弓弩的人么,他很好奇,江晚风对材料的控制是怎么做到这般精确的。 “曹大人,此乃江大人的嫡长子,江晚风。” 安德路解释着,曹运闻言,眼睛一瞪,显然是有些不信的,但忠毅侯还在这,江晚风是侯府的外孙,有此等天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身为库部司,曹运觉得江贺根本就不配担当兵部侍郎这一职,因为他对带兵布防可谓是一窍不通,就连对铁兵器的打造,也没甚出众。 所以曹运一直都不喜欢江贺,但今日一见江晚风,他倒是来了兴趣。 “既如此,朕便再给你几日时间,你若造不出弓弩,朕便问你的罪,若造出来了,今日的事朕一概不究,另外,一会朕会宣晋阳郡王进宫觐见,定会给侯府一个交代。” 太宗皇帝一锤定音,江晚风立马谢恩,忠毅侯松了一口气,抱着他,让他坐到了轮椅上。 只是江晚风坐下后,手不自觉的往袖子中摸索,看的太宗皇帝脸上的笑更大了。 他还以为江晚风当真淡定呢,可见也是强撑着的,如此一来,让他更加放心,若忠毅侯府各个天赋异禀,他才要担心。 江晚风到底残疾了,翻不起什么大浪花来。 “可是还有东西要呈给朕?” “回禀陛下,臣闲来无事,不仅只画了一副兵器图,臣刚刚进宫前还在画图,只是这图刚刚完成,还未修缮,臣觉得这图纸私留了会招惹祸事,不如一并呈给陛下。” 说着,江晚风弯腰将工图举了起来。 安德路立马将图纸接了过来,小心的递给太宗皇帝。 只见这是一张比弓弩更大的图纸,图纸上面画的似乎是一辆车,车周围还有河流。 可伸缩的长板架在河流上,车后还有一面盾牌,可以保持桥梁平衡并且可以遮挡保护士兵。 太宗皇帝猛的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晚风,示意安德路将图纸递给曹运。 曹运心中也激动,待看见图纸上画着的改良版的架桥车时,他捏着图纸的手都开始抖了。 “臣怎么没想到呢,此法甚妙啊,甚妙,若架桥车真的造出来了,那么日后大军出征便再也不用怕过河了,如此一来,作战时也就多了路线的选择,真乃妙事。” 曹运太激动了,激动到殿前失礼也顾不上了。 忠毅侯见曹运如此模样,心中有数,看着江晚风的眼神格外的骄傲。 真不愧是他的外甥啊,就是厉害。 他跟晚意,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可谓是文武都齐全了。 只是可惜了,可惜这两个孩子都遭了大难,若不然,成就远非于此。 “陛下,有了这兵器图,我盛唐的版图,定会更上一层楼,臣恳请陛下让臣将这图纸带去库部司研究,若架桥车能问世,可保盛唐更多将士的命啊。” 曹运跪在地上,又道: “不过若想造出架桥车,只怕还需要江大公子的协助。” 曹运说的小心,太宗皇帝摸着胡子,没出声,只是在江晚风身上打量。 这样的人才,不用确实可惜了,但他也得试探一番,纸上谈兵终归是太过于浅显了。 “江晚风听旨,从即刻起,朕便任命你为兵工营兵工司,负责铸造一职,不过图纸的事乃是机密,对外不可宣扬。” 太宗皇帝手一挥,江晚风从此后便是有七品官职的人了。 忠毅侯大喜,赶忙跪地谢恩,江晚风也要再次下跪,被太宗皇帝制止了: “不用跪了,从明日开始,你便去兵工司上任,若库部司有需要,你也去库部司协助曹运。”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 太宗皇帝的话也让曹运大喜,江晚风垂着头,坐在轮椅上对太宗皇帝行礼。 他闭了闭眼睛,心跳的有些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江朝华。 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只要他成了兵工司,林枫一定会坐不住,他不是处处都跟自己攀比么,他不是也习武么,只要他急了,就一定还会做出偷盗之事,而自己,就等着他跳进来自寻死路! 第128章燕景,有时候你挺无聊的 “回去吧,一会朕命人将晋阳郡王宣进宫。” 江晚风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更让太宗皇帝满意。 他挥挥手,曹运跟忠毅侯赶忙跪安,一起出了御书房。 “江大公子,日后你我便是同僚了,若有需要,尽管命人传信。” 一脚踏出御书房,曹运将那图纸卷了起来放进衣袖中,满脸笑意。 这图纸他能有幸一见并且带回库部司研究,也是幸运。 不过他很期待日后跟江晚风共事,江晚风还会画出什么惊天之作,只是想一想曹运就觉得十分期待。 “多谢曹大人,若有需要,我一定不会与你客气的。” 江晚风点了点头,面带微笑,他本来就生的英俊清贵,如此一副模样,引得曹运连连点头,对着忠毅侯拱拱手: “侯爷有江大公子这样的外甥,真是好生有福气,库部司还有事,下官便先告辞了。” 说着,曹运便脚下生风的朝着宫外去了。 看着他的身影,忠毅侯一边推着江晚风,一边道: “晚风,曹运此人性情豁达,一门心思扑在兵器铸造上,日后你与他相处,若有不懂的,可问他。” 第107章 库部司跟兵工司都是跟武将打交道的,所以曹运的人品如何,忠毅侯心中有数。 “多谢舅舅,此番差点连累侯府,是晚风的不是,只是朝华那边。” 江晚风面带愧疚,刚刚在御书房中有小太监回禀,说朝华跟晏咏歌都被带去了九门提督府。 燕景心思阴沉,又是替皇帝办事的,他真怕燕景会为难朝华。 “你且安心,我会让从文去提督府将朝华接回来的,都是一家人,日后不许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舅舅只是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将你们接回侯府。” 忠毅侯低叹一声,看着江晚风的腿,满眼怜惜。 天妒英才啊,才会让他两个外甥都遭此横祸,不过好在晚风并没有因此而颓丧,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舅舅放心,我没事的,总有一日……” 江晚风的手骤然握紧,眸子半眯,后半句话没说完,只在心中默默的说着。 总有一日,他要让江贺跟林枫付出代价,那一日,不会太远。 “对了舅舅,三表哥说要给我请一个武师傅,不知那人是何身份,我想去拜访一番。” 忠毅侯推着轮椅,没一会便带着江晚风出宫了。 出了宫门,江晚风看着身后朱红色的巍峨宫墙,试探的说着。 忠毅侯摇了摇头,道: “从文神神秘秘的,不过他说了,就在这两日,他给你请的那武师傅会来侯府看你,你莫要心急。你有此心,他一定会体谅的。” 沈从文跟他说那武师傅知道江晚风的情况,并且指导人习武很有一套,若能得他教诲,就算江晚风的腿好不了,身子骨也会越发强壮的。 只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位神秘的武师傅究竟是谁。 “是。” 江晚风垂首,看向自己的腿,眼底一片钝痛。 他的腿,当真是被江贺弄断的么,江贺一定很希望他一辈子就当个残废吧,可他偏不如江贺所愿。 “走吧。” 宫外停着侯府的马车,沈氏在家一定等着急了,忠毅侯也没耽误时间,将江晚风抱上马车,朝着侯府去了。 与此同时,九门提督府。 侍卫们抬着晏咏歌将他抬到了提督府。 他身上的粪水实在是味道太大,燕景看见他的瞬间脸就黑了,当场命人去晋阳郡王府请人来给晏咏歌清洗一番。 晋阳郡王已经入宫了,郡王妃得知晏咏歌被弄去了提督府,当场便怒了。 不仅晋阳郡王告诫过晏咏歌,就连她也多次提醒晏咏歌不要为了一个孤女跟江朝华作对。 敢去忠毅侯府闹事,晏咏歌是巴不得被侯府捉到把柄么,为了一个女人,他可当真是脑子都不要了。 郡王妃十分生气,一气之下,病倒了,当然这一切晏咏歌都不知道。 提督府,正堂。 燕景穿着一身红衣,看着堂下的江朝华,见她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燕景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了一些。 “江朝华,看着本座。”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正堂内,江朝华缓缓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燕景。 她的眼神没有梦中那般幽怨,也没有梦中那样带着指责,可燕景就是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疏远排斥。 心脏处又隐隐作痛,燕景越发的怀疑江朝华上次给他食用的冰蚕中动了手脚。 大手抚在胸口,燕景的眼尾有些发红: “江朝华,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在冰蚕中动了手脚。” 不然他怎么会总做梦,梦见江朝华。 “燕小侯爷,有时候我觉得你挺无聊的,有一句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冰蚕你已经服用了那么多日,若我动了手脚,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责怪我。” 江朝华抿唇,心中有些烦躁。 她懒得跟燕景在这里浪费唇舌,晏咏歌怎么还不醒。 “很好。” 燕景一顿,察觉到江朝华浮躁的气息,眼睛一眯,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 “上次本座说不要再出现在本座跟前,你都忘了么,江朝华,你总招惹本座,真的很让本座怀疑你的目的。” 说着,燕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堂下,离江朝华只有一步之遥。 江朝华皱眉: “今日来,非我所愿,难道九门提督府不是审案的地方么,若小侯爷不想看见我,不如再将我跟晏咏歌交给京兆伊。” 燕景当她想来? 还不是沈璞玉跟石广多事。 “你的意思是,你不情愿。” 燕景一顿,身上的气息格外的不善。 “小侯爷,你的病,是不是提前发作了。” 江朝华不懂燕景什么意思,提督府是燕景说了算,沈璞玉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得了燕景默认的么。 既然如此,他怎么还来反问自己,此人好生傲娇。 “牙尖嘴利,你吞了火不成,语气如此不善。” 看着江朝华的小脸,燕景心中的憋闷之意不自觉的降了下去,就连胸口一直隐隐不适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低低一笑,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伸出手,朝着江朝华而去。 他似乎是想看看江朝华的牙到底有多锋利,每一次都带着隐隐的凶残之意。 “燕子京,你做什么。” 江朝华一顿,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骨子中她对燕景的忌惮让她的动作都成了下意识的。 沈从文赶到的时候,便看见燕景伸手要抓江朝华,他足间一点,揽着江朝华,将她带的离燕景远了很多。 “误会误会,又是一场误会,燕景他就是手痒了,这才伸出来活动一下,没别的意思。” 沈璞玉站在正堂后,眼看着沈从文动怒了,赶忙站了出来。 江朝华的心跳的有些快,沈从文来了,她便更有理由离开了。 “哥哥,我头有些晕,大概是被晏世子气的,他如此羞辱侯府,当真是……” 话没说完,江朝华便两眼一闭,倒在了沈从文的怀中。 沈从文赶忙将她打横抱起,命沈聪将她带回侯府。 “不是,这晕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沈璞玉满脸唏嘘,他扭头,下意识的看向燕景,只见燕景不仅没生气,反而还满眼笑意,嘴角忍不住一抽。 燕景不正常,真的不正常。 第129章共御一女,岂不快哉? “呵。” 沈从文抱着江朝华,唯恐她会出什么事,亲自送她回侯府了。 他一走,提督府只剩下了晏咏歌,燕景低低一笑,笑声回荡在正堂,引得沈璞玉忍不住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燕景笑什么,难道江朝华走了,他很开心? 还是说因为江朝华来见他了,他日后有了理由继续跟江朝华见面而高兴? 不管是哪一点,沈璞玉都觉得燕景十分不正常。 “燕景,江朝华走了,晏咏歌怎么办。” 说到晏咏歌,沈璞玉嫌弃的捏了捏鼻子。 郡王府的人来给晏咏歌清洗,但却洗不掉他身上的臭味。 那味道太熏人了,若是继续留着晏咏歌,提督府内也会满是臭味的。 “恶意闹事,欲闯民宅,自然是要将晏咏歌关押的,不过本座觉得此事没那般简单,晏咏歌定然是受人指使这才去侯府闹事,本座自然要进宫禀明实情,继续调查。” 燕景笑着,手背在身后,朝着正堂外去了。 沈璞玉竖起大拇指,立马跟了上去。 苏北的盐税是盛唐一众事物中最重要的,燕景早就想插手盐税一事,正愁没处下手,晏咏歌自己便送上了门。 若事情顺利,他想他们很可能要去苏北一趟。 若去了苏北,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的线索就会多了一条。 燕景出了提督府,带着几个侍卫便进了宫。 晋阳郡王也在宫中,燕景过去,难免跟晋阳郡王撞上,不过此事正和他意。 骑着大马到了皇宫门口,沈璞玉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皇宫的侍卫,他视线一转,看到了江贺的身影。 他有些惊讶,想着江贺跟江老太太之前被安德路带进皇宫,太宗皇帝当场命老嬷嬷将江老太太带去学规矩,好一阵敲打,江老太太年岁大了,不死也被扒了一层皮,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江贺,连太宗皇帝的面都没见到,直接在皇宫中跪了整整两日。 这两日,凡是进宫的大臣都能看见江贺的身影,若非今日林相进宫,江贺只怕还要跪着。 跪了两日,再加上胸口中了一箭,江贺的脸白的像死人一般,浑身透着一股落寞。 “燕景,江贺果然跟林相勾结在了一起,不过么。” 沈璞玉收回视线,语气冷漠。 燕景往后看了一眼,妖孽的脸上波澜不惊,他摆摆手,沈璞玉立马会意。 江贺这样的小人为了往上爬,不惜将自己的结发妻子送给林相,当真是无耻。 第108章 不过有了江朝华在中间横插一脚,那人变成了林嘉柔。 林相好色,今日给江贺解围,定然不会轻易就这么放江贺回去的。 不知江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还能心无芥蒂的跟林相合作么。 真是有意思。 沈璞玉轻笑一声,没一会,就进了宫。 宫门外,江骞扶着江贺,将他带进了马车中。 在皇宫跪了两日,再加上受伤,江贺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身上的官服,已经被血染红。 好在官袍本来就是红色的,轻易不会被人看出来。 “噗嗤。”一声。 刚坐下,江贺便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江骞赶忙从药箱中拿出一枚药丸塞进江贺嘴中。 江贺两天两夜没吃过饭喝过水,整个人已经虚脱了,若非强撑着,他只怕早就晕死在了皇宫。 “母亲怎么样了。” 江贺闭上眼,将眼底的阴鸷遮掩住。 他有气无力的开口,说起江老太太,他满身的怨气怎么遮都遮不住。 “回主子,老夫人她病了,已经被人送回了飞鹤院。” 江骞说的小心,唯恐会惹的江贺更生气,拉扯到伤口。 “沈氏回来了么。” 江贺的手骤然攥紧,睁开眼睛,眼底满是红血丝。 他如此落魄,沈氏却在侯府享清福,当真是个贱人! “还没有,忠毅侯今日带着大公子进宫,以养病为由,让陛下恩准沈氏在家多住几日,陛下欣然同意了。” 江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 江贺一顿,眸子眯起:“你说沈秉正带着江晚风进宫了?为何?” 他这两日消息闭塞,长安城发生了何事他一概不知。 “主子,大公子他不知对陛下说了什么,引得陛下龙颜大悦,已经封了大公子为兵工司,明日大公子便要去兵工营任职。” 江骞观察着江贺的神色,话落,车厢内的气息骤然一变,江贺伸手,将桌案上的茶水打翻。 茶盏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多片。 “江晚风,怎么能!” 江贺又吐出一口血,江晚风不过是进了一趟宫,便摇身一变变成了七品官员。 而他呢,在朝做官二十多年才是个兵部侍郎,果然靠着忠毅侯府就是好,沈秉正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江晚风就能做官了。 若是当初忠毅侯府也为自己出头,那么他如今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 江贺心中痛恨,恨忠毅侯府,更恨江晚风,最恨沈氏,沈氏这个没用的废物,若是她肯为自己说话,自己何愁升官。 “主子您别生气,您还有伤在身呢,且……” 江贺动怒了,江骞赶忙拿着干净的白布给江贺包扎伤口。 江晚风得了官职,他知道江贺除了不平外,还有林枫的原因。 林枫如今只是国学院的学生,连个官职也没有,反而是江晚风那个残废,居然先做上了官,甚至连科举都不用参加。 这一切的一切,难免让江贺为林枫抱不平。 “主子你想想,大公子做了官,林枫公子作为他的伴读,也对林枫公子有利,踩着大公子,林枫公子的仕途一定会更顺利的。” 江骞说着好话,江贺眯着眼睛,仔细的想了想,眼中的阴鸷褪去了一些。 江骞的话有道理,江晚风是他的儿子,成了兵工司又怎样,只要他们还是父子关系,他一样可以让林枫靠着江晚风也做上官。 江晚风越好,对林枫就越有利,毕竟林枫是要踩着江晚风上位的。 “这不是回江家的方向,去哪。” 江贺想通了,心情也好了一些,只是沈氏的事情依旧令他闹心。 他掀起车帘往外看去,看着马车行驶的路线不是往江家去的,他眉头一皱。 林相帮了他,他明白林相绝对会索取更多的回馈。 他得想个办法尽快让沈氏回江家,只要回了江家,他还是能找个机会将沈氏送出去。 忠毅侯府不仁,就休怪他不义了。 “主子,林相说要您出宫后去相府见他一面,他有话与您说。” 江骞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两日他尝试着联系林枫,也没联系上。 他只知道林枫将林嘉柔接走了,如此一来,他也安心了。 “嗯。” 放下车帘,江贺又闭上了眼睛。 他在想一会林相会与他说什么,大概率是沈氏的事,没尝到沈氏的滋味,林相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相府。 几日过去了,这几日林相有些想念林嘉柔的身子,他身上火大,急需林嘉柔泻火。 只是林嘉柔是江贺送来的,若想见林嘉柔,势必要先见一见江贺。 “老爷,江贺的马车就快要到相府了。” 林相坐在椅子上,管家见他满脸不快,弯着腰小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嗯。” 林相眯眼,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一想到林嘉柔那妖娆的身段,他下身就难受的很。 “本相还没试过与他人共御一女,想想就觉得刺激。” 林相低叹一声,眼底满是狞光,他喜欢玩花样,就是不知道江贺识不识趣了。 第130章江贺,别不知好歹 “老爷,小的已经吩咐厨房给老爷准备了鹿血,今晚天一黑,便给老爷端到小院去。” 从林相手上接过茶盏,管家语气谄媚,绕到林相身后给他揉肩。 侍候在林相身边多年,管家深谙他的秉性,更清楚他在房事之上的要求有多高。 如今他这般惦记林嘉柔,可见那女人确实有几分本事,侍候人的手段高超。 “你是越发的得本官的心了。” 林相眯眼,想起林嘉柔在床上的样子,他心里的火烧的更旺盛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让江贺将人给他送过来,但是不行,一会他还有公务要处理,再说了,白天做那样的事,容易被人发现。 “别揉了,再去看看江贺到了没有,一会他来了,有些话本官不便说,你记得敲打敲打他。” 林相挥挥手,语气不耐烦,管家小心的退下,去相府后门等着江贺。 此番江贺能从皇宫出来,全都仰仗林相,故而他来相府,也不会引得别人怀疑。 董二驾车的速度不慢,也没让管家等很久,便带着江贺到了相府的后院。 江贺满脸苍白,但好在江骞给他的药有奇效,还能让他坚持一会。 只待一会见完林相,他们便回江家休息。 “江大人,您来了。” 管家看见江贺的马车,眼前一亮,满脸笑意的迎了过去。 虽然他的举止看起来对江贺很恭敬,只是眼中时不时流露的轻蔑还是让江贺心中恼火。 若非需要跟林相合作,若非忠毅侯府逼他,他哪里需要看一个下人的眼色。 可江贺不明白,管家之所以看不起他,不是因为他的官职跟出身,朝中大有寒门学子的官员,但他们大多数令人尊敬,而江贺被管家看不起,是因为他狼心狗肺的将对自己有恩的妻子送人。 冲着这一点,林相哪怕很满意,但也知道江贺这样的人深交不得,毕竟为了往上爬,他连结发妻子都能舍弃,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江大人,相爷在里面等着您呢,请。”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江贺有些惊诧,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进了府中。 上次的计划没成功,管家是林相的人,他的态度就意味着林相此时的态度,江贺有些奇怪,难道林相这次让他来,不是想问罪他? 还是中间哪个环节不对,他怎么觉得管家有些迫不及待呢。 江贺心中弯弯绕,而董二看着江贺的身影,死死的垂着头,将马车赶进了相府的后院。 董大是他的哥哥,已经将林嘉柔的事告诉他了,他一直没跟江贺说,是怕江贺承受不了晕死过去。 还有,他也怕江贺一怒之下,处置董大,董大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让董大死。 进了相府,拐过两个了柳垂门,又穿过一条回廊,绕过假山,便到了相府的正堂。 江贺来过相府几次,每次来,他都会被相府的富贵惊到。 忠毅侯府也是如此的气派,整个长安城,也就只有他还住在沈氏的院子中,哪怕做了兵部侍郎,也没有自己的宅院。 甚至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太宗皇帝看不起他,也觉得他攀附了侯府,这才没有赐给江家宅院,故意羞辱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催使着江贺往上爬,心也越来越狠。 “江大人,到了。” 走到正堂,管家示意江贺可以进去了。 林相坐在椅子上,见江贺来了,他的眼皮子抬了抬,并未起身。 “下官见过相爷,今日之事,多谢相爷,日后若有需要下官做的,下官定义不容辞。” 第109章 江贺很会说话,一进来便给林相行了个礼,言语之间也将姿态放低,林相很满意,示意管家上茶。 相府的东西都很金贵,就连府上喝的茶都是价值千金的太平猴魁。 茶香清新,香味弥漫在正堂,但江贺身上有伤,跪了两日,膝盖也疼的厉害,根本就没心思喝茶。 “不知相爷此番唤下官来,所谓何事。” 抿了一口茶水,见林相不说话,江贺心中咯噔一声。 林相皱眉,表情有些不悦: “江贺,本相还没追究你上次给本相送错了人,你怎么现在还跟本相装糊涂。” “砰”的一声。 林相将茶盏放在桌案上,茶水从杯中溅了出来,江贺眼皮子一跳,赶忙起身: “下官不知相爷所说何事,上次事发突然,下官并未将人送到府上,还请相爷让下官解释。” 江贺弯着腰,不懂林相刚刚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相看着他,只当他是在装傻,想自己享用林嘉柔,对着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立马会意,道: “江大人,我们相爷觉得江大人是个聪明人,不过不知是不是大人在皇宫待了两日,有些忘事,几日前江大人确实没有将约定的人送到相府来,但江大人不是将自己的爱宠送来了么,我们相爷的意思是,他对江大人的爱宠很满意,今晚还想让您那爱宠来府上小坐。” 管家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够明白的了,但江贺闻言,则是一脸蒙圈。 爱宠? 什么爱宠? 他什么时候有过爱宠,林相是不是弄错了人。 “好了,本相觉得江大人的诚意也不过如此,既然这样,便没什么好谈的了,管家,送客。” 林相得不到江贺的回应,更生气了,只是林嘉柔的身子滋味太好,他还是惦念着的。 “相爷别生气,江大人不过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管家知道林相不是真的想让江贺走,赶忙打着圆场,扭头看向江贺: “哎呀江大人,您怎么还忘了呢,我们相爷说的那位爱宠,就是您那位姓林的宠妾啊。” 江贺真是个老狐狸,背着沈氏在外偷吃,都已经将人送过来一次了,怎么还装糊涂呢,装给谁看啊,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明白怎么的。 “我……” 姓林,爱妾,江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林嘉柔,除了林嘉柔,他还有几个爱妾。 对了,枫林巷着火了,他当时想去救林嘉柔,可是却中了一箭,期间发生了太多事,他竟然将林嘉柔给忘了。 只是林嘉柔怎么会被送到相府来,看林相那样子,定然是已经侮辱了林嘉柔。 江贺喉间涌起一抹腥甜,脸色格外难看。 林相见状,猛的怒拍桌案,站了起来: “江贺,别不识抬举,本官看上那妾室,已然是给了颜面,你拿一个残花败柳来糊弄本官,本官还没跟你算账呢!” 第131章虐心时刻!亲手将林嘉柔送人 “看样子江大人是个不知感恩的人,既然如此,江大人便请把。” 林相生气了,管家的脸也拉了下来,江贺回过神来,看着林相满是横肉的脸上阴狠一片,身子一抖,赶忙道: “相爷见谅,下官在宫中太久,一时间确实有些没反应过来。” 江贺喉间一片腥甜,他死死的咬着牙,眼底一片血红,好似有血泪要流了出来。 林嘉柔是他最爱的女人,却被人给玷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林嘉柔的滋味有多好,林相碰过一次,势必要有第二次第三次,只怕日后林嘉柔都要来侍候林相了。 不行,他在心中早就将林嘉柔当成了他的妻子,林相变相的玩弄了他的妻子。 此仇,不共戴天,他只恨自己的权势不如林相,受他肘制。 “那江大人的意思是。” 林相眯眼,示意管家继续。 管家的话拉长,给江贺反应的时间。 江贺垂着头,林相能看出来他有些不情愿,心中也疑惑或许上次的事情是弄错了。 但谁让林嘉柔的滋味太好,他有些食髓知味了呢。 不管怎样,今晚他一定要见到林嘉柔,且还是江贺亲自将人送过来。 “下官……” 江贺握紧了拳头,因为气愤,身子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他很想冲过去给林相两巴掌,但他不敢,甚至他连反抗的话都不敢说。 林相权势滔天,这些年在长安城的权势堪比忠毅侯府,所以他才会攀上林相,进而一起对付忠毅侯府。 可是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权势前途,两者江贺都不愿意舍弃。 但他也清楚,若他说不,从此后不仅会得罪林相,更会招惹来林相的报复。 “嗯?” 见江贺还在犹豫,林相已经忍不住了,朝着他施压。 江贺满身大汗,胸口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让他好似要死过去了一般。 “江大人是想为了一个妾室与我家相爷作对么,不是沈夫人跟侯府若知道江大人在外有了一个美妾,该作何感想,整个长安城的人又会有什么反应呢,朝堂的大臣,乃至陛下,该如何看江大人!” 管家抬着下巴,江贺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他不给江贺面子了。 连自己妻子都能送人的人,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啊。 “但凭相爷吩咐。” 江贺浑身一震,眼尾猩红一片。 权衡之下,他还是像权势低头了,他虽然爱林嘉柔,可是更爱权势。 他此生活着的唯一夙愿便是往上爬,爬到无人能及的位置。 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可以舍弃,自然也包括林嘉柔! 江贺心痛无比,林相的脸变的很快,达成目的,他挥挥手,示意江贺坐下说话: “江大人就是爽快,既然如此,本相也不介意反馈江大人,今晚便劳烦江大人亲自将人送过来,明日本相自然会让反馈给江大人同样的报酬。” 权贵圈子中,交换这个词太常见了,多的是用女人换富贵的人,江贺还是聪明,没有为了一个女人与他作对。 不过那样的尤物,也值了。 “是。” 江贺心中已经麻木一片,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跟林相回话的,也不知是怎么从相府出来的,他好像行尸走肉,不知不觉从后门出来了。 江骞一直在相府后门等他,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咯噔一声。 “主子,您……” “啪”的一声。 江骞话还没说完,江贺直接甩了他一巴掌,眼睛红的吓人: “没用的废物,本官不是让你去枫林巷找人么,你竟敢……” 竟敢没保护好林嘉柔,让她阴差阳错下被送到了相府。 还有董大,他要弄死董大。 办事不力的家伙,没必要继续留着。 “主子赎罪。” 江骞跪在地上,脸立马肿了起来。 董二架着马车过来,江贺阴鸷的眼神盯在他身上,他立马明白林嘉柔的事情江贺已经知道了,心猛的提了起来。 江贺性子毒辣,董大办事不利,江贺只怕是要灭口啊,他要想个办法,保住董大的命。 不管做什么,他都不能让董大丢了性命。 “立马去查嘉柔的下落,找到了,立马通知本官。” 江贺弯腰上了马车,他身上的气息骇人,一坐进车厢中,他便咳出了一大口血。 “将马车赶去隔壁的巷子中。” 相府不能再继续停留了,停留的过久,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是。” 董二跟江骞齐齐应声,一个赶着车将马车驾到了不远处的巷子中,一个则是去打听林枫的消息了。 江骞不敢耽误,没一会,便打听到了林枫将林嘉柔安顿在了城中水云客栈。 水云客栈不大,一般的人都能住的起,林枫没钱,只能让林嘉柔在这里安顿几日。 几日的时间过去了,上次唐爽去任义堂,偷偷的给林嘉柔喂了药,让她的身子恢复了过来,但又没有完全恢复。 林嘉柔已经醒了,只是看着矮小潮湿的客房,她便恨的眼圈发红,满眼阴毒。 江贺几日都没来看她,一定是知道了她跟林相的事。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江贺不嫌弃她,她要说一些什么,勾起江贺的同情。 林嘉柔很慌,但是她的身子还没恢复,腹中又很饥饿,越发的想见江贺了。 江婉心还没被救出来,她自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饶是林嘉柔诡计多端,此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江贺来的时候,是买通了水云客栈的掌柜的,从后门悄悄的进来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店小二将他跟江骞引到林嘉柔的住处,敲了敲房门: “夫人,您的夫君来看您了。” 第110章 店小二的声音很小,他不懂,既然是夫妻,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呢,莫非这妇人不收妇道,双吃? 想起林枫,店小二满眼鄙夷,已经将林嘉柔当成不正经的人了。 “夫君。” 林嘉柔听见声音,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她想下床,但身上的伤还没恢复。 慌忙间拉扯到了伤口,她吃痛,直接从床上掉了下来。 “噗通”一声,房门被推开,江贺大步迈了进来。 看着自己的爱人如此一副凄惨模样,江贺想立马杀了林相。 “夫君。” 多日不见,林嘉柔原本丰腴的身子也变的清减了不少,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肌肤上的青紫已经消下去了大半,但还未曾全好。 江贺原本想将林嘉柔从地上抱起来,看见那些青紫,联想到林相肥胖的身子,他只觉得有些反胃,身子一顿,猛的闭上了眼睛。 水云客栈外面,一辆马车正停在不远处,江朝华坐在车厢中,将车帘掀开,她眯着眼睛看向水云客栈的上方。 江贺此时已经知道林嘉柔被外室玷污的事了吧,且以林相的癖好,他这次定然要江贺亲手将林嘉柔送过去。 亲手将爱人送给别的男人玩弄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这是江贺的报应,也是林嘉柔的报应,这一对狗男女,更大的报应还在后面呢。 第132章不过是一个懦夫罢了 “江朝华,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模样。” 车厢内,茶香袅袅,唐爽坐在江朝华身旁,见江朝华低头不语,眼尾猩红,她放下手上的茶盏,语气低低。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江朝华这个人很疯,但每次谈及江贺,她总是会窥见江朝华的心思。 她虽年少没了父母,但她的父亲是爱她的,她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亲生父亲会那般恶毒,谋害自己的亲子亲女。 可接触了江晚风后她才知道,亲生父亲狠起来,胜过她研制的最毒的毒药,但凡没遇到她,江晚风这辈子连一丝丝好的可能性都没有。 想着,唐爽低叹一声,江朝华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一笑。 “江朝华,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看着我这么笑,怪吓人的,你放心,我给林嘉柔用的药绝对不会出错,既让她好不了,又能让她可以继续干活。” 唐爽移开视线,顺着江朝华挑起的车帘往云水客栈看去。 云水客栈内的环境如何自然不用多说,但凡身上稍微有点钱的人都不会来这里住。 林枫当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这才将林嘉柔送到这里。 他如此落魄,心中还担忧着林嘉柔的身份会曝光,若这个节骨眼上他知道江晚风官拜兵工司,一定会很崩溃吧。 江朝华这个女人,一向都很擅长杀人诛心。 当然了,此时更诛心的,是林嘉柔。 卧房中,江贺已经将闲杂人等都打发了,门口有江骞守着,江贺也不担心谁会闯进来。 “夫君,呜呜。” 林嘉柔跌坐在地上,因为动作太大了,拉扯到了身下的伤口,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泪眼婆娑的朝着江贺伸手。 江贺浑身僵硬,看见她的瞬间没有了以往的热情,林嘉柔是个人精,这些年惯会察言观色,怎么可能看不出江贺眼底闪过的嫌弃。 被林相玷污以来,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可江贺眼底的嫌弃像是利箭一样,将她心中的驻防击的片甲不留。 她的眼泪流的汹涌,但这几日她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拿捏江贺,故而虽然现在她虽然心中愤恨,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夫君,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今日还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我走后,还请您念在这么多年我一直默默陪着你的份上,善待我们的儿子女儿,他们没错,今生我从不后悔跟着你。” “唰”的一声。 林嘉柔猛的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 凌厉的光折射到江贺眼瞳中,下一瞬,林嘉柔握着匕首,闭上了眼睛。 她本就生的柔弱引人怜惜,巴掌大的脸上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一般。 哪怕她生过孩子了,身上的肌肤以及白嫩紧持,水嫩嫩的,引得江贺每每看见她,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尤其是刚刚她眼神哀怨,动作决绝的模样,更让江贺入槽雷劈,脑海中浮现这些年林嘉柔任劳任怨跟着他做一个外室的场景。 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大脑,江贺徒手握住了匕首。 鲜血顺着掌心流出,林嘉柔猛的睁开眼,松开了匕首,惊呼一声: “夫君,你流血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嘉柔慌张的神色,更让江贺的心柔成了一团。 她温柔似水,这些年不管发生什么,她永远将江贺放在首位,比关心自己还要关心江贺。 她有小女儿的柔弱,更对江贺无比依赖,在她这里,江贺能感受到被人需要、被人依靠的成就感。 所以这么多年,江贺对林嘉柔死心塌地,就连亲自坐着马车将江晚风撞成残废后,他也能在林嘉柔这里将所有的愧疚都忽视。 “我没事,嘉柔,你这是作甚,是想要我的命么。” 不顾手上的伤口,江贺满眼钝痛。 “夫君,你就让我死了吧,呜呜呜,我给你丢脸了,让我死了吧,只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的孩子们,苍天啊,为何要这么对我,我这些年没有做过一丝不好的事,为何要如此对我。” 林嘉柔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她捂着脸,猛的扑进了江贺的怀中。 她的表情,她的动作,以及她的话,都勾起了江贺对她的怜爱。 只是在接触到她身子的瞬间,江贺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震。 他很是在意女子的清白,林相肥胖的身子总是在他面前晃,他只觉得胃中恶心,并没有搂住林嘉柔,像往常那样安慰。 “说什么傻话,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江贺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更加痛恨忠毅侯府跟沈氏。 若是沈氏能乖乖的被他送给林相,若是那日沈秉正没有带着侯府侍卫查封枫林巷,那么林嘉柔就不会被林相玷污。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沈氏跟忠毅侯府害的,林嘉柔是无辜的。 身为她的夫君,在她遭此劫难后,自己本应该安抚她的,难道不是么。 “夫君,就让我死吧,我没脸活着了。” 林嘉柔哭着,死死的抱着江贺的腰,卧房内全是她的低泣声。 “你不能死。” 江贺的身子越发的僵硬,他下意识的开口,想着林嘉柔要是死了,林相那边如何交代。 只是让他在这个时候开口,他张不开嘴。 江贺僵硬的抬起手,拍了拍林嘉柔的肩膀。 林嘉柔心中一喜,想着江贺还是顾念以往的情分的,只要日后她都如此,迟早有一日江贺会将心中的芥蒂放下。 “嘉柔,有一事我要与你说,林相那边,今晚点名还要你陪,婉心还需要他帮忙才能出狱,枫儿的官职还仰仗林相,若是得罪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林嘉柔的哭声没那般大了,江贺这才艰难的开口。 “夫君,你在说什么。” 江贺话落,林嘉柔猛的从他怀中抬起头,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她听错了是不是,她一定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林相那边还等着你陪呢,我已经让江骞找了个大夫,一会大夫会给你好好诊治一番,只是林相那边,无论如何都推辞不了,嘉柔,我可以既往不咎,这件事,便苦了你的,婉心跟枫儿的前途都寄托在你身上,若你能跟林相说两句好话,或许枫儿会更快得到一个官职。” 江贺不去看林嘉柔,说着,忍着心中的恶心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林嘉柔死死的盯着他,眼尾猩红一片,手死死的扣着手心。 “夫君,你是要将我彻底送给林相么,你是要抛弃我么。” 江贺怎么能答应林相的要求呢。 一想起那肥胖的身子在她身上驰骋,林嘉柔就恶心,扶着床框干呕出声。 “不会很久的,只需要你陪林相一段时间,这件事一过,咱们还像往常那样过日子。” 江贺坐在床边,语气阴沉。 林嘉柔听着他的语气,一边干呕一边看他,她陪了江贺二十几年,如今牵扯到利益关系,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林相。 说白了,江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懦弱的人罢了。 他就是一个懦夫。 第133章在外面听着自己的爱人被玩弄 “嘉柔,你一向最识大体,也是最顾全大局的人,林相我们得罪不起,只能委屈你了,此事我不会让母亲知道的,你放心,婉心那里,我也会瞒着的。” 林嘉柔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身上,江贺被她看的心虚,干脆转了转身,不去看她。 第111章 这段日子难过,只要度过了,他绝对不会让沈氏跟忠毅侯府好过的。 甚至换一种思路来考虑,让林嘉柔委身林相,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吧,最起码她可以哄林相开心,在做事的时候说好话,林相只要满意了,就会答应林嘉柔的要求。 “你当真要如此狠心,竟然将我送给别人!” 林嘉柔能忍,若非还有理智在,若非她现在行动不便,她一定会冲过去给江贺两巴掌。 都是江贺办事不力,这才害的自己被林相玷污。 如今他还要自己侍候林相,他还算是个男人么。 “我有说了,只要度过这一段时间,往事我都不追究,你还想让我怎样,你以为我愿意么!” 林嘉柔的语气依旧轻柔,可江贺分明就是从里面听到了质问。 他不喜欢这种语气,说白了,他是个懦夫的人,但他很享受被人捧着、抬着的滋味。 只要林嘉柔稍微不顺他的意,他也会心生不满,时间久了,江贺就会像讨厌沈氏那般讨厌林嘉柔。 这一点,林嘉柔一直很清楚,但她到底是低估了江贺的自私凉薄,更高估了他的品行,觉得他是一个可值得托付的人。 但事已至此,颓丧只会让沈氏更开心。 林嘉柔垂下头,想起沈氏便满心恨意,恨意能支撑着她做任何事。 “夫君,我应,只是希望夫君能记得我是为了什么才应下此事的,事成之后,便是我死,也是甘愿的。” 江贺下定决心,已经改不了了,但能让他愧疚,能让他觉得对自己亏欠,这是林嘉柔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嘉柔,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委屈你了,日后别说傻话了,待事情成功,咱们还可以过上之前说的那样的日子。” 江贺心中的怜惜再次被唤了起来,他拉过林嘉柔的手,温柔的拍了拍。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林嘉柔满心愤怒不敢言,也没听清楚江贺说了什么。 “老爷,大夫来了。” 门外,江骞的声音传来,董二请来了一个老大夫。 这老大夫医术还不错,江贺赶忙让人进来。 待从大夫的口中得知林嘉柔身上的伤虽然没好利索,但也不影响做事后,江贺彻底放下了心。 “江骞,送大夫出去。” 江贺身上气质不凡,那老大夫原本还想说虽然林嘉柔的伤不影响行动,但还不能同房,否则日后她都不会有子嗣了,只是话到了嘴边老大夫并没有说,毕竟江贺满眼警告,他也不想招惹灾祸。 “是。” 江骞应声,给了那老大夫一袋银子,将人送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江贺脸上的庆幸,林嘉柔只觉得恶心,只觉得他虚伪。 但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江贺,所以她没法不妥协。 江朝华在外面等了一会,见那老大夫背着药箱走了,放下车帘,从车厢内放飞了一只黄莺。 黄莺是她用来传信的,前世她喜欢鼓捣东西,研究毒药,还跟口技师傅学了口技,能与一些小动物交流,指使它们做事。 陆子坤之前拿来吓唬她的花蛇,她也是用了口技才能指使花蛇反过来吓唬陆子坤。 “啧,江朝华你可真是太狠了。” 黄莺会给幽狼传信,幽狼接下来会去刺杀那老大夫。 那老大夫一定会以为是江贺要对他下死手,定然会恨上江贺,而江朝华则是派出两伙人,其中一伙负责救下老大夫,这样那老大夫从此后就会为江朝华办事。 林嘉柔的身子一直不会好,所以她需要一个大夫陪在身边,依照江贺的性子,他会长期的用那老大夫,待事情结束后他再杀人灭口。 江朝华提前让老大夫成为自己的人,这样她就在江贺林嘉柔身边安插了探子,可以及时的掌握他们的动向,有朝一日,老大夫还可以成为江贺跟林嘉柔丑事的证人。 江朝华走一步看三步,唐爽很是敬佩,眼底的神色越发的期待了。 马车一直停在云水客栈,黄昏将至的刹那间,马车便离开了,而云水客栈的后院,江贺亲自扶着林嘉柔,将她带上了马车。 董二驾车,带着他们朝着相府赶去。 林相下午并没有公职要处理,黄昏前,他一口气喝了两杯鹿血,浑身燥热无比,眼睛也红的吓人。 一盏茶后,相府门口。 还没到夏日,天暗的还很快,管家早就在后门等着了,见江贺扶着林嘉柔下了马车,管家赶忙迎了过来: “大人,相爷有令,要您带着夫人亲自去一趟后院。” 今日江贺的迟疑让林相很不满意,一定是要敲打他一番的。 再说了,江贺亲自将爱宠送过去,这更会让林相激动。 “是。” 江贺扶着林嘉柔的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的眼神通红一片,带着林嘉柔一步一步进了相府,朝着后院而去。 林相动作粗鲁,林嘉柔一到这里,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想跑,可江贺死死的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到了后院。 箭在弦上,马上便要将箭发出。 江贺的心在滴血,胸口的痛痛到了他的心尖上。 “嘉柔,进去吧。” 松开林嘉柔的手,江贺猛的转过了身,闭上眼睛,遮掩住眼底的恨意跟阴鸷。 总有一日,他也会狠狠的报复林相,报复这夺妻之恨。 “江大人留步,相爷有话,说是要打人在此停留一会。” 见江贺要走,管家赶忙喊住了他,示意小丫鬟将林嘉柔扶进卧房。 又是熟悉的房间,又是熟悉的香味,林嘉柔甚至能看见卧房中林相肥胖的身躯。 她浑身抖了起来,眼底涌起绝望,被恐惧支配,让她人不住的呼喊: “夫君,救救我,我不要,不要。” 林嘉柔还是害怕了,林相太会玩弄女人了,连她都招架不住,尤其是这些年跟江贺行房,江贺都会十分怜惜她,让她感受到快乐。 “将她带进去,太聒噪了,堵住嘴,相爷不喜欢太吵。” 管家挥挥手,丫鬟们立马拿出帕子将林嘉柔的嘴堵住了。 “唔唔。” 林嘉柔疯狂摇头,往后看江贺,唔唔的想要求救。 丫鬟们做这样的事情做习惯了,林嘉柔哪里能跑,被她们很轻松的送进了卧房。 房间内烛光昏暗,染着的香都是最烈的催、情香,丫鬟们将人送进来后,便退了出去,将房门关死。 “唔,唔。” 林嘉柔被堵着嘴,刚一进来就被林相肥胖的身子死死的抱住离开。 “好香啊,过来吧你。” 因为饮了过量的鹿血,林相的眼珠子都有些往外凸,像是青蛙眼一样。 他一个用力,直接将林嘉柔打横抱了起来,丢到了床榻上,然后,肥胖的身子压了上去。 林嘉柔喊着,林相皱了皱眉,直接拿出绳子,将林嘉柔的手腕脚环绑在了床柱子上,让她呈现一个大字。 “等着急了,本相这便满足你。” 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林嘉柔的脸,林相直接将她的衣裳撕开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床榻发出剧烈的响声。 “啊!” 林相喜欢听林嘉柔的喊声,将她嘴中的帕子丢了出去。 林嘉柔尖叫一声。 江贺站在门外,听着林嘉柔的喊声,只觉得心若死灰,脸上也透着一股灰白死相。 第134章偷换避子汤 污秽的声音不断从卧房中传出。 尤其是林嘉柔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声音传进江贺耳朵中,让他既觉得痛苦,又觉得恶心。 曾经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此时正在被其他的男人玩弄,给自己生过孩子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践踏凌辱,江贺生不如死。 “小贱人,小浪货,侍候人的手段果真是不错啊。” 床榻摇晃的厉害,好似下一秒便会塌。 林嘉柔满眼死寂,盯着上方的林相,嘴中不自觉就传出轻吟声。 这声音让她觉得十分羞耻。 林相的眼睛红的吓人,哪怕如此,也不能解他身上的火气,两杯鹿酒下肚,今晚他注定要折磨林嘉柔一晚上。 “叫,继续叫,别停,这具身子真不愧是被调教出来的,上次本相说了,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本相便将你的事都告诉江贺,不知那个时候,他又会怎么想。” 林相一边使劲,一边张狂大笑,笑的像是个疯子。 林嘉柔眼底闪过惧色,林相见状,眼睛眯起,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喜欢玩女人,在做到丞相的位置前,曾经在扬州当刺史。 扬州瘦马会怎么侍候人,他绝对不会感受错。 他能肯定林嘉柔是瘦马出身,不过江贺知不知晓,便不好说了。 但能拿捏住林嘉柔这个把柄,还愁她不被自己钳制么。 想着,林相捏住林嘉柔的下巴,语气凶狠: 第112章 “本相命你喊,大点声喊,你要是不喊,本相便让江贺进来,亲眼看一看你是怎样与本相欢好的。” 此时的林相像是一个恶鬼。 林嘉柔又痛又怕,她甚至能感觉到有很多血流了出来。 她也很害怕,害怕林相翻出她的过往被江贺知晓,这样她在江贺跟前,就更抬不起头了。 万一…… 林嘉柔的身子抖了起来,下意识的便喊出了声。 她的声音好似很愉悦,江贺在外面听着,眼圈通红,猛的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卧房里面。 他跟林嘉柔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怎么会听不出来此时的她很愉悦。 以前他一直以为林嘉柔冰清玉洁,虽然出身不高,但也有才女的文采跟世家贵女的典雅。 可如今呢,她承欢在林相身下,发出愉悦的声音,好生放荡,真是令他反感。 江贺胃中的恶心感更重,他很想吐,但又不敢,唯恐会扰了林相的兴趣,得不偿失。 “啊!” 忽的。 卧房内的声音更大了,只林嘉柔尖叫一声,下一瞬,卧房的门便咣当一声,林相抵着林嘉柔的身子,将她抵在了门上。 “咣当咣当”的声音响起,离江贺更近了,透着稀薄的光晕,江贺甚至能看清林相的动作,更能看清他是怎么玩弄林嘉柔的。 一门之隔,此时的江贺跟林嘉柔,都身在地狱中。 夜,还很漫长,林相对林嘉柔跟江贺的折磨,也还很长。 这一晚,林嘉柔生不如死,江贺也是一样,他们两个恶人,遭了报应,他们想害沈氏,到头来,都将自己赔了进去。 与此同时,城东,百草堂药铺。 白日里给林嘉柔看诊的老大夫姓陈,名为陈正。 陈正从医多年,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开了百草堂这家药铺。 他急需银子,故而也会接一些私活,例如给内宅妇人看诊,给朝中大人以及富商养在外面的外室或者是妾室看诊。 常年踩在刀刃上,虽然赚了银子,可是陈正每次回来后都会很不安,但这么多年他都相安无事,倒也习惯了。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他格外的心慌。 烛光昏暗,陈正早早的便将百草堂关门,正打算就寝,不曾想两个蒙面杀手闯了进来。 杀气逼近,陈正满脸大汗,赶忙唤出自己雇佣的大汉来保护,可杀手身手不凡,大汉哪里是对手。 血腥味传来,两个杀手举着长剑刺向陈正。 陈正只当自己今日便要丧命,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咣当。” 凌厉的剑光打在他脸上,陈正睁开眼,只见又有一个黑衣人出现,跟先前的两个人打斗。 此人武功明显高于先前那二人,打斗了一番,两人便撤退了。 “你,你是来救我的?” 看着幽狼的背影,陈正从床上滚了下来,满头冷汗。 “陈正是么,这些年你知道太多的秘密,早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天,你可知白日请你去看诊的人是谁。” 幽狼声音淡淡,他没蒙面,刻意让陈正看清他的脸。 “小的,小的不知。” 陈正浑身抖着,心中清楚幽狼的意思是,刚刚刺杀他的人是白日请他去的人派来的。 那人想灭口。 “那人正是兵部侍郎江贺,江贺手握兵部,门下有无数武功高强的人,今日杀你不成,来日也定叫你丧命,只看你想不想活了。” 幽狼眯眼,陈正不是傻子,立马朝着他磕头: “求您指点,我要如何做。” 就算江贺放弃想要杀他,那么其他的大臣呢,其他的妇人呢,他又能活多久。 他不过就是想开个药铺,他有什么错。 若他死了,他的妻儿怎么办啊。 “江贺乃是忠毅侯府的女婿,正妻是忠毅侯独女,有太后娘娘撑腰,你的命,如蝼蚁一样低贱,但若是你投靠我家主子,她可保你全身而退,并且还能护住你妻儿不受其他人的迫害,只看你如何做了。” 幽狼话不多,转过身,给陈正思索的时间。 “敢问您的主人是。” 陈正浑身一僵,幽狼也是没隐瞒: “忠毅侯府外孙女、江贺嫡女,江朝华。” 幽狼话落,陈正大惊,跌坐在地上,一张脸煞白。 江贺再怎么厉害,也毕竟跟侯府没有血缘关系,而太后喜欢的也是江朝华的生母沈氏。 跟江贺比,江朝华的身份其实要更尊贵一些,江贺想杀他,若江朝华肯出手保他,想来他跟家人定会安然无恙。 只怕是江朝华知晓了其父在外面养女人,这才谋划了一切。 “我应,从此后我陈正的命,就是江大小姐的了,求江大小姐庇护我,我愿意为大小姐上刀山,下火海!” 陈正叩首,幽狼转身,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黑夜寂静,暮色笼罩在半空,今晚也是一个不凡之夜,最起码对江贺跟林嘉柔来说是不凡的。 天蒙蒙亮时,林相终于尽兴了,放过了林嘉柔。 林嘉柔已经晕死过去了,身上青青紫紫,惨不忍睹。 管家命丫鬟将林嘉柔抱出来交给江贺,江贺的身子有些摇晃,抱起林嘉柔,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往后门而去。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这一段路的,他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 江骞跟董二等在门外,天亮了,终于看见江贺带着林嘉柔出来,他们赶忙迎了过去。 “江大人,我家相爷说今晚他很满意,自然不会少了大人的好处的。” 将江贺送到门口,管家弯着腰,满脸笑意。 江贺点了点头,抱着林嘉柔坐进了车厢中。 “关门。” 管家下令,相府的小厮赶忙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主子,您还好么。” 扶着江贺坐在车厢内,江骞满眼钝痛,根本就不敢看林嘉柔。 “江骞,去将白日的大夫唤来,并让他熬一副避子汤来。” 江贺有气无力的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林嘉柔侍候林相,绝对不能怀上孽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容下林嘉柔,但绝对容不下孽子。 “是。” 江骞抹了一把眼眶,出了马车,而他不知道,江朝华早就命陈正将避子汤换了。 第135章刺激!镇北王回京巧遇江贺 “董二,去云水客栈。” 江骞走后,江贺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他根本无心顾及此时的林嘉柔怎么样,也无暇顾及其他的,他只想闭上眼睛休息。 说实话,跟林相合作很危险,无异于与虎谋皮,可一旦开始了,他便没有退路了。 为了林枫跟江婉心,他不得不选择继续跟林相合作。 “是。” 董二挥舞着马鞭,将马车朝着云水客栈赶去。 一边赶车,他一边回想着江贺刚才的模样。 跟董大不同,其实董二一直觉得林嘉柔最后嫁进江家成为主母的概率不大。 忠毅侯府哪里有那么容易倒,而太后的身份更是动摇不得。 所以他一直不赞成董大效忠林嘉柔,不过是顾念着他们是亲兄弟,甘愿被拉下了水。 如今生了祸事,待江贺恢复过来,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董大,他一定要在那之前,想到办法救董大的命。 只是他现在能找谁呢,贸然动手,万一被江贺发觉,他跟董大只会提前死。 董二心思重重,赶着马车,没一会便回到了云水客栈。 客栈中,林枫回来发现林嘉柔不见了,赶忙询问店小二。 江贺走之前留了话,林枫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安静的在客栈中等着。 “踏踏”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林枫站起身,下一瞬,江贺便抱着林嘉柔走了进来。 “父亲。” 林枫眼瞳一缩,赶忙迎了过去。 待看见林嘉柔被包在一张薄薄的毯子中,露在外面的手臂跟上次一样出现了青紫,他如遭雷劈,绷不住了: “父亲,母亲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的母亲又被人侵犯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有江贺在,母亲怎么会再遇祸事。 “董二,你将门关上,没有本官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将林嘉柔放在床榻上,江贺满眼阴鸷,董二垂着头,将房门关上后,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 “枫儿,你现在已经知道江晚风被封为兵工司一事了吧,你想不想也做官。” 江贺负手而立,看向门外。 “父亲,都是孩儿没用,又让江晚风抢先了,是孩儿愧对您的栽培。” 林枫双手握拳,乍一听见江晚风的名字,注意力立马从林嘉柔身上转移了。 江贺扭头,看着林枫高大的身影,十分满意,: “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孩儿,不会等太久的,待为父跟林相开口,你便能谋个一官半职,只是若想如此,便要委屈你母亲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成大事者,必须有所割舍。” 第113章 江贺的话说的隐晦,但林枫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江贺。 江贺的意思是,是他亲手将母亲送给了林相么。 就为了笼络林相,便让母亲每次都惨遭毒手么。 “可是父亲,那是我母亲,是我与妹妹的生母!” 林枫猩红着眼眶。 江贺不是说要将沈氏送人么,届时林相满意了,江贺便会趁机举荐他,这样他就能提前做官。 为何人选换了,换成了母亲。 原来糟践母亲的人,是林相。 只是为何不是沈氏呢,为何不是江晚风的生母被人玩弄,为何不是!! “枫儿!你是在指责为父么,林相权势滔天,不靠着他,如何斗败忠毅侯府,如何恢复你跟婉心的身份,只待我们达成计划,你母亲届时自然还能入江家。” 江贺眉眼凌厉盯着林枫。 林枫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林枫的字,林枫的学识,都是江贺调教的。 江贺的为人,林枫自然也十分了解,他不想惹怒江贺,更时常因为得到江贺的宠爱觉得自己比江晚风更胜一筹。 “可是父亲,母亲她。” 林枫动摇了。 江晚风做官了,他很着急,可是代价便是要用林嘉柔来换。 那是他的生母啊,但转念一想,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一次两次甚至更多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些年母亲在枫林巷的院子中,并没为他跟婉心做过什么,若是能让林相满意给他官职,也算是尽了做母亲的职责了。 江晚风还不是因为有沈氏的关系在,才能诸事顺利的么,要是林嘉柔也有沈氏高贵的出身,他跟婉心,何至于那么辛苦。 林枫想着,心底一直以来对林嘉柔积攒的埋怨爆发,让他的心变的更冷漠,更无情,更阴暗。 “父亲,孩儿明白了,是孩儿的错,孩儿不该质疑您。” 林枫低头认错,江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父子两个,没再说话。 “主子,人带来了。” 又过了一会,江骞便将陈正给带来了。 江贺立马应声: “进来。” 不能再耽误了,耽误的时间长了,避子汤就不管用了。 “是。” 江骞推门而进,身后的陈正背着药箱。 将药箱中的避子汤拿出来先给林嘉柔喝了,陈正这才开始给林嘉柔擦药诊脉。 “枫儿,这里交给你了,为父不能久留,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江贺不想再看林嘉柔,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吐一吐,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父亲放心,孩儿会守着母亲的。” 林枫点头,江贺挥挥手,走了。 江骞被留下来保护林嘉柔,董二原本以为江贺要坐马车回江家,不曾想,江贺拒绝了,要徒步走回江家。 今日的太阳很大,江贺出了云水客栈,看着半空高悬的太阳,猛的闭了闭眼睛。 日光打在他身上,这一刻他才觉得身上没那么冷了,周围的阴暗也被日光驱散。 只是林嘉柔跟林相的声音与身影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尤其是林相的脸,更是恶意满满。 “前方之人将路让开!” “镇北王殿下回京,肃清街道!” “镇北王殿下回京,清路!!” 江贺闭着眼睛,忽的,身后有小兵凌厉的喊声传来。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云水客栈价格便宜,地段偏僻,跟城门口离的并不远。 燕南天跟燕山坐着枣红大马,穿着一身铠甲,刚一进城,燕山便眼尖的看到了江贺。 他知道燕南天一直以来对江贺不待见,这么多年,燕南天根本不允许别人在他跟前提起江贺的名字。 今日刚一回京,江贺便来讨嫌了,燕山冷着脸,低声跟燕南天回禀着。 “驾!!” 燕南天当然也看见了江贺,见他背对着自己,身影似微微摇晃,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大马似箭一般往前冲去。 “镇北王殿下回京,前方之人速速将路让开!” 燕南天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身边的一众将领不解,待看见前面的江贺,他们大喊一声,可已经晚了,燕南天已经骑马朝着江贺撞了过去。 “哪个不长眼的,敢挡在本王前面拦路!” 燕南天满眼冰冷,他扬起马鞭,对着江贺,狠狠的抽了过去。 第136章不长眼么,往本王鞭子上撞 “啪啪啪。” 燕南天手上的鞭子上都是倒刺,他手抬起落下,江贺身上已经被他抽出了几道血痕。 “啊。” 江贺实在没忍住疼,再加上燕南天的动作太快,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燕南天眯着眼睛,鞭子甩起的时候,‘不小心’勾住了江贺宽大的袖子,将他的脸也蒙住了。 “啪啪啪。” 燕南天冷着脸,一下一下的抽在江贺身上。 守城的将士跟燕家军都已经傻眼了,看着在地上打滚,被燕南天抽鞭子的人,嘴角抽搐,有些同情。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王爷一回京便引得他动怒,被抽了也是活该啊。 谁让他当街拦路呢,这人莫非是个刺客,想对王爷不轨,被王爷发现了? 想着,燕家军们纷纷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驱马将江贺围在中间。 “有人刺杀!” “来人啊,将贼人拿住,有人要刺杀王爷!” 燕家军的将士们高喊着,街道两侧的百姓们也是满脸惶恐。 燕南天一直驻守边境,打的边境的倭国人犹如老鼠一般不敢侵犯盛唐国土,是以他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百姓们心中,威名远播。 以燕南天为首的燕家军们,更是将燕南天当做神邸,但凡是他的话,无有不从。 在军中,燕南天拥有绝对的说话权,盛唐三军,无人不知燕南天的名声。 燕景幼年时就被燕南天带到了军中历练,可以说燕景是从燕家军中闯出去的,他如今在长安城的名声令人心中惶恐,他老子燕南天更甚。 这也就罢了,偏生太宗皇帝对燕南天十分宠信,根本就不会怀疑燕南天有造反之心,毕竟多年前燕南天要上缴兵符,被太宗皇帝拒绝了。 有燕家军跟燕南天在,倭国人休想践踏盛唐一寸领土。 “有人刺杀镇北王殿下,有人刺杀!” “快去回禀陛下,就说有人对殿下欲行不轨!” 燕山咳了一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江贺,清了清嗓子,摆摆手,对身后的燕家军说着。 燕家军的小兵们瞬间就红了眼眶,立马飞也似的报信去了。 “燕山,这……” 除了燕山,燕南天手下还有五个凶猛大将,只是此番来京,燕南天只带了燕满跟燕楼两人。 燕楼皱眉,对着燕山眨了眨眼。 燕南天的情绪很稳定的,哪怕是有杀手,也从未见他如此动怒,难道那被抽打之人,与王爷有仇?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禀陛下,就说王爷或许要晚一些进宫了。” 燕山摇摇头,燕楼摸了摸鼻尖,嘞着马缰,朝着皇宫的方向冲去。 “别打了,误会,都是误会。” 江贺本来就神色恍惚,再加上被抽了十几鞭子,还有几鞭子抽在了他胸口的伤口处,疼的他都要晕死过去了。 但刺杀的名头扣在身上,他不敢晕啊。 他一边躲闪,一边喊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想让燕南天收手,可是燕南天怎么会如他所愿,不仅没有停下来,手上的劲更大了,直抽的江贺哀嚎出声。 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燕南天虽然凶悍,但对百姓们却很友善,再说了,这样保家卫国的人,是很受百姓们信赖的。 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大街小巷的人就都知道有人要刺杀燕南天,纷纷跑了过来看热闹。 人群外,江朝华跟唐爽戴着长帽被人群挤着往前走。 长帽下,唐爽嘴角抽搐,听着江贺的哀嚎声,下意识的朝江朝华看去。 哪怕隔着长帽,唐爽也能感受到江朝华此时很开心,开心的都要起飞了。 “镇北王殿下息怒,别打了,此乃兵部侍郎江贺,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事情发行在云水客栈门口,客栈内的人都往外跑。 江骞手上端着铜盆换水,冷不丁的好似听到了江贺的喊声,他立马走了出来。 认出江贺身上穿的衣服,江骞大惊,慌忙出声,想要过去从燕南天手上救下江贺。 “还有同伙?来人啊,都抓起来。” 燕山眼皮子都不抬,燕家军直接冲了过去,将江骞也直接给架走了。 江贺身上全是伤,就连脸上也挂彩了,那张原本俊秀白皙的面皮也不如往日那般,反而肿的像是猪头。 “兵部侍郎?” 江贺晕死了过去,燕南天这才停手,语气轻轻,邪魅的脸上毫无波澜。 第114章 “燕山,去看看。” 收回鞭子,燕南天摆摆手,燕山翻身下马,走到江贺跟前,将他身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 “王爷,确实是江贺,可是他为何要刺杀您。” 燕山睁着眼睛说瞎话,面不改色。 “本王也不知,带着他一并进宫面圣吧,江大人也是不长眼,竟然主动往本王鞭子下撞,看样子是对本王不满,生了歹心。” 举着鞭子,看着上面斑驳的血迹,燕南天随意的将鞭子丢在了地上,似乎很是嫌弃。 “是。” 燕山领命,立马唤了燕家军架起江贺,一起朝着皇宫中而去。 浩浩汤汤的军队走在街道上,燕南天那张脸格外的引人注意。 江朝华的视线定格在燕南天身上,燕南天似有察觉一般,双眼凌厉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江朝华身子一顿,拉着唐爽,出了人群。 “镇北王燕南天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一个眼神,我便……” 唐爽也有些紧张,是被燕南天刚刚那一眼看的。 走出人群,看着将士们的背影,唐爽后半句话没说完,拍了拍胸口,语气感慨。 镇北王都回京了,接下来的长安城怕是要更热闹了。 只是她很好奇啊,江贺以前招惹过燕南天?不然怎么燕南天刚回京,看见江贺便下手了。 “先回侯府吧,哥哥说他给大哥请的武师傅明日或许会来府上。” 江朝华抿唇,深深的看了一眼燕南天的背影,拉着唐爽朝着侯府的方向去了。 她总觉得燕南天似乎对沈氏格外不同,也很厌恶江贺。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是燕南天是燕景的生父,他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不过么,她可以先回侯府探探沈氏的口风。 “武师傅?先回去吧,江晚风如今虽然肯配合我诊治,但他常年卧床不动,身上很多肌肉都有坏死的征兆,所以每日他需要强身健体,做大量的体力活动,若有武师傅指点,会事半功倍。” 唐爽眼神闪了闪,喃喃说着,引得江朝华看了她一眼,眼神古怪。 唐爽性子冷淡,但接触下来她发现冷淡只是表面,唐爽也会捉弄人,也会开玩笑,当然,只有与亲近之人相处,她才会如此。 若说因为自己的原因唐爽肯为大哥诊治,但她是不是有些过于上心了,这可与她清冷的性子不符啊。 江朝华摇摇头,将这个想法压下,心中对沈从文请的那个武师傅更感兴趣。 第137章沈娘子,本王不吃人 一盏茶后,忠毅侯府,沁芳院。 沈氏坐在床榻上,正面带笑意的给江晚风缝制衣裳。 如今江晚风肯见人了,也肯出门了,身上穿的衣服自然也是要勤换的,沈氏唯恐一般的衣裳会让江晚风不舒服,故而亲自动手了。 江老太太吃瘪,江晚风得官职,江晚意成了杨正乙的学生,沈氏心花怒放,直接将江贺忘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偶尔想起夫妻情分,沈氏还是有些伤心,但已经没有在发觉江贺对江婉心不同时那般难受了。 以前在闺阁中沈氏就听过,女子嫁人,时间长了,跟夫君之间更多的是亲情,感情会淡。 曾经她不信,但江贺近日的所作所为太让她失望。 且在侯府待的久了,沈氏还有些不想回去。 “夫人,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王嬷嬷侍候在一边,见沈氏脸上都是笑意,心中欢喜,想着她原本还好奇为何江朝华不直接告诉沈氏江贺在外养了外室,如今她才明白,贸然告诉真相,不仅会让江贺从沈氏身上察觉到不同,进而起疑心,沈氏本人乍一得知消息,也会难受,大气大怒之下,身子定然会亏损。 江朝华要的是潜移默化的令沈氏不在意江贺,哪怕最后得知真相,对沈氏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跟以前是不能比了,以前在长寿宫时,我……” 沈氏脸上带着笑意,手上拿着针线,一边缝衣裳,一边柔柔开口。 只是想起往事,她还是会愧疚,王嬷嬷见状,赶忙道: “夫人,以前的事情就别想了,如今您跟侯府修关系,太后娘娘也体谅您这么多年的不易,已经过去了。” “你说的对,只是晚舟我还是放心不下,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沈氏点了点头,目前心中唯一挂念的就是江晚舟了。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的如何。 “三哥儿总有一日会明白夫人您的苦心,理解您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您看大公子二公子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 王嬷嬷宽慰着。 她信江朝华,江朝华说江晚舟迟早会回来,就一定会的。 “嗯,这衣裳我要快些缝制,多做几件,这样晚风也能穿的舒服。” 沈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 微风和缓,吹进卧房中,偶尔拂起沈氏鬓边的碎发,沈氏也不在意,随意的用手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耳垂跟修长的脖颈。 江朝华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沈氏若玉一般的侧颜,眼中的笑多了两分。 “大小姐来了,老奴见过大小姐。” 有脚步声响起,王嬷嬷扭头,见江朝华来了,她赶忙行礼搬了个凳子,让江朝华坐。 “嬷嬷不用多礼,陪在母亲身边,辛苦了。” 江朝华笑着,坐到了凳子上。 她脸上的笑太过于明艳,沈氏抬头去看,眼底也泛起惊艳,赶忙放下针线,拉过江朝华的手: “朝朝来了,娘的朝朝是越发的漂亮了。” 再过不久,江朝华只怕会出落的更美,生辰宴一过,再用上三个月,她的朝朝便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沈氏无比欣慰,王嬷嬷倒了茶水,江朝华接过茶盏,嘟起嘴唇: “娘亲偏心,怎的只给大哥做衣裳,我跟二哥哥的呢。” “你个小泼皮,娘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嬷嬷你看看她,果真是大了,知道要漂亮的衣裳了。” 沈氏捂着嘴笑。 江朝华拉着她,说了一会话,当然了,她们说的还是江晚风江晚意。 “娘,您跟镇北王认识么,我刚刚从外面回来,见到镇北王了,他回京了。” 江朝华喝了一口茶水,沈氏听见燕南天的名字,身子下意识的一抖,皱了皱眉: “认识是认识,不过……” 不过他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自从跟江贺成亲后,更是没见过。 不见也好,她最怕燕南天了,尤其燕家跟侯府都是武将出身,燕南天还是皇亲,皇家忌惮侯府,燕南天对侯府自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不然当年她在长寿宫,燕南天看着她的眼神为何总像是要吃人一般。 “日后见了,躲着一些便是,朝朝,千万不要招惹燕家的人。” 沈氏拍了拍江朝华的手,以为她也被燕南天吓到了,安抚着。 王嬷嬷站在沈氏身侧,见她脸上有后怕,身子一顿。 说起燕南天,他与夫人也算是年少相识,当年据说太皇太后还想下旨将沈氏赐给燕南天做正妻。 后来沈氏看上了江贺,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在皇宫就没有声音,至于究竟有没有赐婚这件事,谁又知道呢。 “知道了,娘亲放心。” 江朝华眼神闪了闪,陪着沈氏又说了一会话,时间一晃眼,便到晌午了。 或许是因为燕南天回京,太宗皇帝要摆宴席,忠毅侯也被太监请进了皇宫。 午膳的时间到了,侯府厨房的人按照规矩送膳。 一桌子吃食,都是沈氏喜欢的,一看就是用心做的,沈氏拿着帕子,让王嬷嬷去将江晚风请过来,一起用膳,至于江晚意,有杨正乙在,他就别想离开明月苑。 想着,沈氏还有些嗔怪,不过对江晚意成为杨正乙学生这件事,她是很骄傲的。 “是,夫人。” 王嬷嬷转身,刚想出去请江晚风,不曾想一道蓝色的身影便率先进了房内。 “从文?你来的正好,一起用膳吧。” 看见沈从文,沈氏立马站了起来,见他满头大汗,赶忙让丫鬟递了一个帕子过去。 “姑姑,来了,我给晚风表弟请的武师傅来了,就在正堂等着呢。” 沈从文用帕子擦了擦汗,语气兴奋。 一盏茶前燕景命人给他传信,说是武师傅来京了,恰好赶上午膳,说不定还能跟江晚风一起吃饭。 这一顿饭,也是赶巧了不是。 “真的?那快,快出去迎一迎。” 沈氏大喜,江朝华立马扶着她往院子外面走。 “对了朝华,燕景也来了,武师傅是他找来的,所以他便亲自领着人来了。” 沈从文扶着沈氏的另一条手臂,一边走一边说着,言语之间似乎也很期待。 燕景从小习武,又是从军中走出来的,他接触过的习武之人最多,当初得知他要找武师傅,燕景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第115章 他原本是想在沈家军中找一个武师傅,可燕景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知道了。” 江朝华点了点头,眼神警惕。 她到现在还不确定燕景对忠毅侯府是什么态度,他是太宗皇帝的人,若是站在皇帝那侧,自然忌惮侯府,可他又与沈从文称兄道弟,沈从文如此信任他,若他包藏祸心,沈从文绝不会如此。 罢了,先出去看看那武师傅吧。 江朝华心思重重,扶着沈氏走到了侯府正堂。 刚到正堂,江朝华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下意识的抬头往正堂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燕景身旁,黑眸沉沉的燕南天。 “沈娘子,好久不见,本王驰骋战场,但本王不吃人,故而沈娘子看见本王,不必慌张。” 燕南天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茶盏,忠毅侯作陪,一脸思索。 沈氏刚走过来就后悔了,多年不见,燕南天那张脸映入眼帘,沈氏心中被支配的恐惧下意识的浮现,脸也变得有些白。 燕南天放下茶盏,语气淡淡,似乎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燕景眯着眸子,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 沈娘子?沈氏已经成亲了,父亲这么唤她,不合适吧,还是说父亲对沈氏的姻亲有意见? 第138章武师傅就是镇北王 “妹妹。” 燕南天跟燕景坐在椅子上,沈氏跟江朝华站着。 见沈氏母女有些失神,忠毅侯轻咳一声,开口提醒。 沈氏回过神来,福了福身: “妾身见过镇北王殿下。” 刨除侯爷的身份,燕南天还有王爵之位,于情于理,沈氏都该给他行礼。 只是对于燕南天唤自己为沈姑娘,沈氏很是不喜,难免想起以前在闺阁中时,燕南天也是这么唤她的。 可是如今她都成亲了,孩子都有三个了,燕南天再这么喊她,是不是刻意在羞辱她。 “燕景,这是怎么回事。” 沈从文也有些傻眼,但说实话,能见燕南天一面,他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身为武将,燕南天可以说是参军之人的偶像。 平日里大家若是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只是今日燕景带着他父亲来侯府,所为何事? 沈从文拧眉,看向燕景,燕景但笑不语,视线落在江朝华身上,看的忠毅侯的眉头都要能夹死苍蝇了。 镇北王父子今日登门,到底所谓何事,且他们看着妹妹跟朝华的眼神,怎么都那么怪异呢。 怎么,莫非是觉得妹妹毕竟嫁人了,一直住在娘家,影响不好? 想着,忠毅侯想开口说话,不曾想燕南天高大的身影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沈氏靠近。 沈氏美眸一瞪,下意识的往后退。 就连江朝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燕南天究竟要干什么。 在场的人,呼气都放轻了,忠毅侯也是下意识的想挡在沈氏跟前,却被燕南天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便是侯府的待客之道么?” 燕南天背着手,离沈氏只有三步之遥,见沈氏的脸有些白,他皱了皱眉,不想吓到她,但是又舍不得离她太远。 二十几年不见,她怎么丝毫变化都没有,还跟以前没出阁时一样明艳动人。 燕南天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双眸子黑沉黑沉的,盯的沈氏都要喘不过气了。 “敢问殿下,你的意思是……” 忠毅侯瞪了一眼沈从文,沈从文也表示很无辜。 说好的武师傅呢,怎么来人变成了镇北王,燕景到底在干什么。 “侯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只是敢问殿下,你的意思是……” 忠毅侯有些不高兴。 燕南天来了就来了,怎么还吓他妹妹跟外甥女呢。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么,不知道自己的气息很吓人么,就连军中将领看见他心中都突突,他没事来吓女眷作甚。 忠毅侯很不高兴,燕景眯眼,燕南天的眼神实在是有些肆无忌惮,眼看着忠毅侯也要动怒,他及时开口: “多日前从文托我为江家的大公子寻一个武师傅,江大公子乃皇亲,武师傅的人选自然也不能随便。” “故而我思来想去,恰好父亲回京,在京中的这一段时间父亲军务不忙,故而求了父亲来给江大公子当师傅。” 燕景一边说,一边观察江朝华的神色。 见她小身板似乎抖了抖,狭长的眼睛中满是笑意。 “镇北王殿下?” 沈从文一惊,想着燕景真是会给人‘惊喜’啊,怪不得神神秘秘的,原来找的武师傅就是镇北王啊。 关键是镇北王还同意了,他怎么觉得这个世界那么不真实呢。 “本王的徒弟呢,为师的来了,却不见徒弟出来见本王。” 镇北王语气淡淡,余光看了一眼燕景,燕景脸上的笑更大。 而忠毅侯也听明白了燕南天的意思,他说侯府无礼,是指江晚风来晚了。 “抱歉,我行动不便,让老师等久了,学生江晚风,拜见老师。” 唐爽推着江晚风进了正堂。 因为行动不便,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江晚风有些着急,刚一到便给燕南天行礼。 他虽有些狼狈,可样貌英俊端正,语气不卑不亢,言语之间敬意浓浓。 燕南天眯眼,在江晚风身上打量着,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燕南天的眼神也变的柔和。 “不用多礼,日后你与本王既是师徒,来往定是少不了了的,让本王先看看你根骨如何,是否如燕景说的那般。” 燕南天眯眼,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动的,只见江晚风便被他按住了肩膀。 江晚风一惊,赶忙去躲,燕南天的劲很大,江晚风有些吃痛,但他看出了燕南天在试探他,故而躲闪之间,既没有跟燕南天对手,又在尽自己所能躲闪着。 直到满头大汗,江晚风的脸也有些红,燕南天这才收回手。 “确实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 江晚风出了一身汗,燕南天则是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没变,背着手,似乎刚刚动手的不是他一般,气息稳的让人吃惊。 “会好的,我大哥的腿,一定会好。” 江朝华眸色一暗,语气笃定,沈氏捏着帕子,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江晚风的身上。 她看出来了,江晚风虽然刚刚躲的很辛苦,但他的神色是激动的,是兴奋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练武啊,若非残疾,只怕这么多年长安城又要出一位令人赞叹的武将。 “没错,会好起来的。” 唐爽看着江晚风的腿,也缓缓说着。 江晚风喘着气,坐在轮椅上,一双眸子明亮若星辰。 “学生,见过老师。” 他双手撑在轮椅上,对着唐爽摇摇头,一个用力,跪在了地上,叩首磕头。 习武之人,尤其是武艺高超的,都很傲慢,收徒的条件,更是比学院的夫子还高。 江晚风原本还怕请来的师傅会嫌弃他,如今一见,他只觉得心生感激,想要紧紧的抓住机会。 燕南天离京早,江晚风又残疾了好几年不见人,故而他并不知道燕南天的身份,只是本着对习武的痴迷,很是认可燕南天。 “侯爷,此子根骨不错,本王刚回京都,倒是一个惊喜了。” 燕南天低头看了一眼江晚风,淡淡开口,最后的视线却落在沈氏身上。 沈氏捏着帕子,微微咬唇,看江晚风如此满意,到底还是爱子心切,轻轻的拂开江朝华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对燕南天又行了个大礼: “多谢镇北王殿下,愿收晚风为徒,身为晚风的母亲,妾身……” 沈氏主动上前,燕南天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燕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秘密一般,满眼思索。 “沈娘子若想谢本王,日后有的是机会。” 燕南天伸出手,扶住了沈氏的手臂。 他们离的很近很近,近到沈氏身上的香味燕南天都能分辨出来是兰花香。 这味道,一如梦中那般,令他魂牵梦萦。 这么多年,沈氏看见他,不是躲就是逃,这还是第一次,沈氏主动靠近他。 燕南天喉结滚动,眼瞳越发的黑,沈氏被他盯的不自在,下意识的抬头去看。 看着他要吃人的眼神,沈氏的身子又是一抖,觉得燕南天握着她胳膊的手烫的吓人。 第139章恨意滔天,林枫的嫉妒 “妾身自然是要感谢殿下的。” 沈氏动了动胳膊,想从燕南天手上挣脱。 可不知燕南天是怎么回事,没松开沈氏,沉默不语。 忠毅侯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心又提了起来,以前沈氏没嫁人时就曾与他说过燕南天好似很针对自己。 那个时候他没发觉,如今一看,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只是二十多年都过去了,燕南天还跟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第116章 “殿下,侯府设了宴席,不如殿下在侯府用膳吧。” 忠毅侯用了个巧劲,便让沈氏脱身了。 他微微行礼,面上带笑,沈从文则是扶着江晚风,将他扶到了轮椅上。 江晚风很聪明,听着燕南天的自称,再看忠毅侯面露敬意,一下就猜出了燕南天的身份。 他下意识的看向沈从文,沈从文对着他点了点头,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说实话当燕南天的徒弟,他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谁会那么幸运。 他也没想到燕南天居然肯松口收徒。 他的徒弟代表着什么,大概就跟江晚意成为杨正乙的学生在长安城引起的轰动一样。 嗯,会更炸裂,毕竟侯府跟王府都是武将世家,有了江晚风在中间,两家的关系哪怕做不到亲厚,最起码也不是敌人。 如此一来,长安城的风向标都要变了。 但日后的事情日后再想,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只要现在能给江晚风带来好处,侯府便是什么后果都能承受,这些年他跟晚意,实在是太苦了。 他们遭遇的苦难,终有一日会过去的。 “好。” 燕南天一口答应下来,忠毅侯嘴角一抽,只觉得今日的他格外的奇怪。 好端端的拒绝了太宗皇帝设宴,非要来忠毅侯府。 太宗皇帝居然也没生气,很是开心的就让燕南天离开了。 忠毅侯虽不知晓为何太宗皇帝会对燕南天如此宠信,但也隐约知道二十多年前,就是沈氏成亲前的两个月左右,盛唐边境不稳,需要朝中武将去边境镇压。 当时定下的人选好似不是燕南天,可不知怎么的,燕南天还是去了,一走就是四五个月,等他再回来时,虽然打了胜仗,但在御书房似乎是起了争执。 当时朝中大臣都说燕南天恃宠而骄,居然敢跟天子叫板,可后来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太宗皇帝根本就没责怪燕南天,不仅如此,还多次命安德路去请燕南天进宫。 之后的事情他有些忘了,后来燕南天便自请去边境肃兵,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里,也没听说燕南天成亲,只是后来他冒出来一个儿子,大家才知道燕家有后了。 “殿下,这边请。” 忠毅侯收了收心神,做了个请的手势,燕南天点了点头,道: “既是拜师宴,便都一起吧,如此才和规矩。” 如此才能继续看见沈氏。 燕南天勾了勾唇角,沈从文推着轮椅,摸了摸鼻尖,想着盛唐不是都传燕南天最不守规矩么,身为他的儿子,燕景自然也对规矩礼教嗤之以鼻,怎么如今燕南天的反应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江大小姐,别忘了你答应本座的话。” 燕景跟在一侧,身为小辈,自然是跟江朝华并行的。 沈氏闻言,扭头看了江朝华一眼,燕景微微一笑,解释着: “沈夫人教女有方,多日前江大小姐去提督府帮了本座一个忙,答应要给本座寻一件东西,本座这个人一向是懂得感恩的,故而将父亲请来了。” 燕景一语双关,沈氏看着江朝华的眼神越发慈爱,还有些嗔怪,想着江朝华早就知道武师傅是燕南天了,还一直瞒着她。 不过要是没有她,燕景可不一定请燕南天给江晚风当老师,所以这一切都多亏了江朝华。 “妹妹,辛苦你了。” 燕景的话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三言两语便让大家以为他请燕南天来没别的心思,纯属是为了感谢江朝华的帮助。 如此一来,既安了忠毅侯的心,也打消了沈氏的顾虑,更为燕南天遮掩了他的目的。 “燕小侯爷,客气了。” 江朝华黑着小脸,怎么不知道自己又被燕景摆了一道。 不过燕南天给江晚风当老师,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只是不懂燕景究竟想干什么,他的父亲燕南天,又有什么目的。 江朝华双手端放在胸前,看着沈氏的背影,心思重重。 一行人很快便去了饭堂,老侯爷跟老夫人听闻此事,也出来招待燕南天。 半个小时后,江晚风拜师燕南天的消息又传遍了长安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疯了,茶馆酒楼又热闹了起来。 一时间阴谋阳谋,又或者是各种猜忌都纷纷涌现,整个长安城好不热闹。 云水客栈。 或许是昨晚林嘉柔侍候的好,也或许是林相有意敲打,午时一过,相府便命人传了消息,说是吏部有一个官职空出来了,江贺是否有推荐的人选。 这官职虽然不大,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官职,吏部在林相的管辖下,入吏部做官,江贺跟林枫,就更摆脱不了林相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江贺并不在家,暗卫无奈,只得寻到林枫。 林枫大喜,在云水客栈已经坐不住了,想着快些去寻江贺,回江家,让江贺跟江老太太一定要促成此事。 不管是什么官职,只要有便可以,如此一来,他就不比江晚风差什么了。 一旦有了官职,总有一日,他会爬的更高的。 “听说了么,江家的江大公子被镇北王收为徒弟了。” “江家?哪个江家。” “还能有哪个江家,就是兵部侍郎府江家呗。” 刚出了卧房的门,议论声便传了过来。 林枫浑身一震,往楼下看去。 只见云水客栈的一楼坐满了人,说书先生更是摆台开讲,滔滔不绝的说着燕南天收徒之事。 说着说着,便不能不提江晚意。 江家最近可真是风光啊,原本以为天之骄子跌落神坛,深陷泥泞之中,不曾想半路蹦出来个杨正乙跟燕南天,直接带着江晚意跟江晚风逆风翻盘。 所以说贵族就是贵族,哪怕遭遇挫折,总有一日也是要继续腾飞的。 “该死的。” 一句接着一句的称赞传入耳中,说书先生更是提起了江晚风官拜兵工司的事,说他是武魁星下凡,江晚意是文曲星下凡,待历劫后,便要一飞冲天。 林枫听着楼下之人的说话声,只觉得肩膀上压了一块大石头,将他压的死死的,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他双眼充血,恨的咬牙切齿,气急攻心下,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世道对他不公,老天对他不公啊。 为何他没有显赫的身世,为何江晚风都变成了残废,还能平步青云。 江晚风到底什么时候能死,他该死,沈氏也该死! 江晚风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该属于自己啊。 是江晚风,抢走了他的人生! 第140章江婉心出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林枫死死的扶着楼梯的扶手,心中恼火。 那汹涌而来的嫉妒让他一刻都坐不住了,就连入朝做官的喜悦,也被冲刷了个干净,只剩下了满心的不服,满心的怨恨。 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还有很多机会,他还是江晚风的伴读,还能继续跟在江晚风身边,江晚风爬的越高,最后只会给他做嫁衣,难道不是么。 想着,林枫伸手,将唇边的血渍擦了,重新振作起来。 “公子,小的可找到您了。” 林枫刚动了一步,安福便爬上了楼梯,待看见林枫,安福大喜,脚下的步子迈的越发的快了。 “喜?喜从何来?” 林枫冷哼一声,将手背在身后,眼神阴鸷。 他有什么喜事,此时有喜的,不是江晚风么。 他一定很得意吧,一定很骄傲吧。 不行,得想个办法,尽快让他从侯府回江家,一日不回去,便一日没法再继续拿捏他。 “公子,奉国公府老夫人回京了。” 安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气难掩激动。 “当真?” 林枫一震,忽的咧嘴一笑。 奉国公府的老夫人回来的正好啊,她回来,无异于是江老太太的救星回来了。 有奉国公府老夫人做靠山,婉心一定会被放出来的,一定。 “老夫人何时进京?” 林枫赶忙询问,安福又道: “已经回来了一个时辰了,国公老夫人听闻江家之事,已经进宫去了,现在正往江家赶,只怕是去看老夫人的。” 安福说着,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奉国公府老夫人信佛,经常去相国寺礼佛。 五年前,百官家眷礼佛时,奉国公府老太太突然恶疾,若非江婉心跟江老太太将她救了,她早就没命了。 从那以后,国公府老夫人身子越发的好,便与江老太太的关系也越发好,将江老太太当成亲妹妹一般。 不仅如此,国公府的小公爷贺南行与郡君贺灵儿都与江婉心的关系不错。 国公府老夫人听闻江老太太遭此劫难,直接进了宫,面见太宗皇帝,参了沈氏一本。 在盛唐,有诰命的女人,也可以要求面见皇帝。 第117章 本来这事,找太后更合理,但沈氏是太后的侄女,太后肯定不会责怪沈氏的。 故而国公府老夫人直接去见了太宗皇帝。 奉国公府一门门庭高贵,老国公更是有从龙之功,国公府满门荣耀,老夫人更是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 老夫人强势惯了,老国公如今闲散在家不理朝政,奉国公府大小事宜,都由她说了算,哪怕是奉国公这个儿子,也要听老夫人的,郡公夫人在国公府,更是活的憋屈。 “真是一件喜事啊,安福,走,先回江家,等婉心出狱,我要见她一面。” 林枫整理了一下锦袍,重新恢复了淡定,好似刚刚满脸阴沉的不是他一般。 奉国公老夫人最为古板,平时最是看不得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江朝华就是其中之一。 沈氏已经嫁人了,却迟迟住在娘家不肯回去,老夫人只需抓住这一点,便能拿主沈氏的七寸,他就不信沈氏不回家。 “是。” 安福跟在林枫身后,快速的朝着江家而去。 与此同时,忠毅侯府。 用过午膳后,沈氏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先回了沁芳院休息。 江朝华知道她不喜与燕南天相处,是刻意找的借口,故而陪了沈氏一会,便起身回西拾院了。 可她一脚还没迈出门槛,只见翡翠便小跑着进了卧房: “小姐,不,不好了。” 翡翠满头大汗,话还没说完,身后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江朝华抬头,道: “舅母。” “朝华,你母亲睡了么,我要见你母亲一面。” 金氏手上捏着帕子,眉心微微蹙起。 她出身自名门望族金家,与沈秉正是青梅竹马,及笄后,便嫁入了侯府,相夫教子。 侯府上下,无人不对她信服,就连老夫人,也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 金氏一贯是淡定的,如今面带焦急,江朝华立马明白是江家那边出了事,道: “我扶舅母进去。” 说着,江朝华便搀扶着金氏,进了卧房。 金氏点点头,见江朝华微垂着头,一脸淡定,心中不安的情绪也被她抚平了。 “好孩子。” 沈氏这些年没回过侯府,外面的人都传江朝华肆意妄为,心狠手辣,可金氏这几日观察着她,觉得江朝华一点都不像外面人传的那样。 相反,江朝华对待长辈很是有礼,也知进退,是个好孩子。 只怕是这些年外人觉得沈氏跟侯府离了心,刻意传出的这些恶名。 想着,金氏拍了拍江朝华的手,满眼怜爱。 她跟沈秉正一样,对沈氏这个妹妹很好,这些年也一直惦记着,连带着沈氏的孩子,他们也是真心疼爱的。 “嫂子,你怎么亲自来了。” 沈氏原本都要休息了,听见金氏的声音,赶忙让王嬷嬷给她穿衣。 “沁儿,奉国公府的老夫人回京了,一个小时前,她进了宫,就在燕南天离宫后。我想着,她进宫或许是为了江家老太太的事。” 金氏一看见沈氏,便拉住了她的手,思索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了。 她不是怕沈氏一直住在侯府,对侯府的名声不好,她是怕外面那些人说沈氏的不是。 尤其是奉国公府老夫人,她若是有意批判沈氏,那沈氏的名声可就毁了。 盛唐最重孝道,女子的名声也格外重要,尤其沈氏身份尊贵,若名声坏了,恐怕会遭人诟病。 “说起来那老夫人也是闲操心,没事怎么总管别人家事,还认了江老太太当义妹。” 金氏一想起江老太太阻止杨正义收江晚意为徒的事就生气,啐了一口。 当初她就看不上江老太太,若她对沈氏好也就罢了,如今看是一点都不好。 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仗着婆母的身份拿捏沈氏跟她的孩子罢了,偏生盛唐重孝道,若是奉国公府老夫人再添油加醋,只怕礼部跟御史台的大臣也要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了。 “嫂子别急,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正好我也有此意想跟你与哥哥说回江家之事。 我是江家主母,只要我在,江家后宅便是我说了算,所以我为何不回去,任由其他人放肆。” 金氏很担心,一直在打量沈氏的神色。 出乎意料的,沈氏倒是淡定的很。 她这几日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侯府虽然安逸,但也不能一直住着,还有,江老太太差点毁了晚意的一辈子,这口气她还憋着呢。 她是江家主母,江家后院之事,她做主。 她想明白了,一昧的退让,只会让江老太太得寸进尺,进而也连累侯府的名声,遭人话柄。 她是侯府的女儿,有何不敢杀出去的,她还就不信了,治不了江老太太。 “沁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但是你放心,若有难事,尽管让人来侯府回禀,我亲自去江家给你撑腰。” 金氏拍了拍沈氏的手,王嬷嬷侯在一旁,心中满是安慰,下意识的看向江朝华。 沈氏在成长,这都多亏了江朝华,她相信沈氏日后还会进步的,总有一日,她不再懦弱,也不再任由别人拿捏欺负,这才是根本。 “对了,江家那个表姑娘,现在应该是被放出来了,白狮发狂一案她虽牵扯其中,但多方求情,尤其是靖王那边,哎,日后你要小心。” 金氏顿了顿,又说道,沈氏眉眼冷淡,听到江婉心的名字就满眼厌烦。 江婉心若敢继续作,她就敢直接让她变成江贺的妾室,如此一来,还愁她蹦跶么。 第141章鬼才啊,让江婉心给江贺做妾 “见你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还有一事,我得先告诉你。” 沈氏的神色不像是在故作淡定,她是真的心中有数,并有把握解决江家的事情,金氏看着,也放下了心。 只是还有一事,她得告诉沈氏。 “嫂子只管说吧,只要我的孩子们与侯府好,什么都打击不到我。” 沈氏嗔怪着,金氏直接道: “是江贺,燕南天回京时,他不知怎么的忽然闯了出来,燕家军的将士们直接将他当成刺客抓走了,如今正,正在镇北王府。” 江贺好歹是沈氏的夫君,当年他们的事又闹的沸沸扬扬。 沈氏对江贺情根深种,如今她回娘家,可见是与江贺之间出了点问题,但金氏不确定沈氏对江贺的感情是否还如当初那般。 江贺被关起来了,还是关在镇北王府,只要燕南天不松口,江贺就不会被放出来。 好歹江贺还是沈氏的夫君,金氏怕沈氏受不住。 “原来是这样啊,知道了。” 沈氏抿唇,再一次让金氏震惊了。 她表现的太平淡了,好似江贺被抓起来,她也不是很在乎一般。 想起沈秉正跟自己说起沈氏被带回侯府当晚的遭遇,金氏也觉得江贺他或许是没安好心,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沈氏再傻,再对他情根深种,只怕也是心有怀疑了。 “我放心了,沁儿你需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就去准备。” 金氏唇角勾起,紧绷的神经也放了下来。 “不用,我今晚便收拾收拾,回江家,至于燕南天那边,嫂子你帮我与大哥说,不要给江贺求情,既然奉国公府老夫人那么有本事,不如就让她出面好了,她不是与江老太太情同姐妹么。” 沈氏淡定的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王嬷嬷心中乐开了花,想着沈氏可算是恢复理智了。 她还担心沈氏会主动出面去找燕南天求情,既欠了人情,日后就得还。 “好,我这便去,沁儿你好好休息,我让芳华她们收拾行李。” 金氏站起身,示意身后的大丫鬟芳华等人留下来帮忙。 “多谢嫂子。” 沈氏点头,江朝华亲自送金氏出了门,又折返回来。 “娘亲,您就不担心么。” 挽着沈氏的手臂,江朝华将脑袋靠在沈氏肩膀上,撒娇。 “担心什么,本来江贺就因为给江婉心求情被陛下反感,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挨罚,我为何要担心。” 沈氏点了点江朝华的鼻尖,眼神有些深。 她到现在还忘不了那夜江贺脸上震惊的神色,好似她不该出现在那里。 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江贺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有那枫林巷,也奇怪的很,她从侯府走后,一定要命人暗中查查,在侯府命人去查,怕会让哥哥跟嫂子担心。 “当真?我以为娘亲您会心疼父亲,都是女儿不好,若女儿能像表姐那般得父亲的喜欢,父亲就不会与娘亲吵架了。” “娘亲,那晚到底怎么了,您怎么忽然命表哥将我跟大哥二哥带到侯府啊。” 江朝华状似天真的问着,实则每一句话都在提醒沈氏江贺有问题。 她就是要让沈氏自己发现,一步一步的来,这样沈氏就会不断成长,不断的割舍对江贺的感情。 第118章 “没什么,就是想父亲母亲了,朝华,你觉得江婉心怎么样。” 沈氏低头,搂住江朝华,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她?她很会引人共情吧,不然为何那么多男人都为她求情。” 江朝华语气淡淡,沈氏点了点头,眼底的光更深了: “那若是让她当你父亲的妾室,你觉得如何。” 沈氏说着,王嬷嬷浑身一震,要不是死死的压制着,她非得跳起来,拍手叫好。 鬼才啊,夫人真是一个鬼才,直接将江婉心给江贺做妾室,他们就会不打自招。 最好是让太后娘娘下旨,这件事就更板上钉钉了。 “唔。” 江朝华握紧了手,将小脸埋在了沈氏脖颈处。 她没说话,只是身子微微耸动,沈氏只当她伤心,伤心江贺不喜欢她喜欢江婉心,可江朝华是激动的忍不住身子抖动。 将江婉心赐给江贺做妾这件事,娘亲是越发坚定了是么。 但是还不够,得让众人以为是江婉心自己想给江贺当妾才行。 “哎,父亲大可以直接与娘亲说,何必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娘亲有意成全,父亲该感谢娘亲。 只是中间还有祖母,这件事贸然提,不好,不如娘亲再看看江婉心的意思,若她执意,娘亲还落下一个成全的好名声呢。” 江朝华状似天真的说着,沈氏点了点头,听进了心中。 朝华说的对,她得想个办法让江婉心跟江贺自己承认了这件事,不然外人还觉得是她有意让他们乱伦。 说起来纳表侄女当妾,在盛唐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时间匆匆,沈氏今日或许是被燕南天吓到了,跟江朝华说了一会话,便觉得疲倦,睡了过去。 江朝华从沁芳院离开后,便回去收拾东西了。 时间过得飞快,燕南天不知怎么回事,好似对江晚风很感兴趣,一下午都在侯府指点江晚风。 江晚风也兴奋的很,练了一下午都不觉得累。 沈氏一觉睡醒后,天还没黑,便去小厨房给江晚风做了栗子糕,让王嬷嬷送去给江晚风吃。 侯府,问竹轩。 江晚风正在练习倒立。 他没坐轮椅,身子靠着墙,手撑在地面上,脸有些红。 他双腿坏了,短时间内治不好,所以燕南天便让他加强手臂的力量,故而让他倒立。 习武的第一步是扎马步,马步扎的稳,基础才能牢固,江晚风没残废前也练过武,故而对燕南天让他练倒立,丝毫怨言都没有。 燕南天看在眼中,心中更加满意。 “再坚持一会,手臂不要抖,身子绷直一些。” 燕南天坐在躺椅上,手上端着茶盏,计算着时间,给燕山使了一个眼神。 燕山点头,立马走到江晚风身边,扶着他,让他坐到了轮椅上。 “今日就练到这里吧,明日继续。” 燕南天挥挥手,江晚风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点了点头,濡慕的看着燕南天。 “大公子,夫人让老奴给您送一些栗子糕,这糕点是夫人刚做的,您尝尝。” 王嬷嬷刚到,见江晚风训练结束了,才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一股清香之气从她手上的盘子中传来。 燕南天坐直了身子,手上端着的茶盏也没放下,眼睛盯着那盘栗子糕,不知在想什么。 “替我谢过母亲。” 江晚风笑了笑,接过那盘糕点。 燕南天的眼神太直白,他一顿,转着轮椅,举着盘子: “老师,要用一点栗子糕么,这是我母亲亲手做的。” “嗯。” 燕南天等的就是江晚风这句话,他放下茶盏,直接连盘子也从江晚风手上接过来了。 江晚风:…… 王嬷嬷:…… 第142章沈氏再起疑心 “为师果真没看错你,这般有孝心,也是不常见了。” 燕南天端着盘子,伸手捏了一个栗子糕放进嘴中。 他沉默了一会,夸赞着江晚风。 “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江晚风赶忙行礼,话还没说完,只见燕南天这次一口气捏了两个糕点,放进唇中,慢慢咀嚼着。 他没再说话,只是吃糕点的速度越发快了,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将一盘栗子糕吃完了。 燕山嘴角一抽,余光瞥见王嬷嬷震惊的眼神,赶忙打圆场: “晚风公子不仅孝顺亲母,就连对自己的师傅,孝心也令属下敬佩,军中武将消耗太大,除了寻常的饭食,还需用一些糕点啊之类的。” 燕山从燕南天手上接过空盘子,话里有话。 江晚风楞了楞,恍然大悟,面带愧疚: “是学生疏忽了,不知师傅还有此习惯,日后不会再遗漏了。” 他跟燕南天今日第一次接触,不知道他的习惯。 但他身为徒弟,思考不周,是他的错。 “这栗子糕不错,本王,很喜欢。” 燕南天话不多,眸光深深的盯着空盘子看。 王嬷嬷浑身一震,也赶忙道: “老奴回去后便禀明夫人,下次,下次再多做一些。” 栗子糕有些甜腻,江晚风跟江晚意都随沈氏,口味喜甜,所以也喜欢这别人都不怎么喜欢吃的栗子糕。 原以为燕南天这样的人不会喜欢的,故而王嬷嬷令人准备了龙井糕。 这龙井糕是用龙井茶叶磨成粉制作的,长安城很多大臣都十分喜欢龙井糕。 可是现在,她看燕南天似乎吃饱了,没有想食用龙井糕的意思。 王嬷嬷余光往后一看,只见翡翠端着龙井糕,小脸有些楞。 “嗯。”燕南天心情愉悦,勾起唇角,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走到江晚风身边。 在江晚风怔楞的视线下,他伸手,在江晚风的肩膀上拍了拍: “孺子可教,除了栗子糕,本王还喜欢马蹄糕、绿豆糕。” 他这么说,江晚风应该能听懂吧,他看这孩子,颇为聪慧。 “是。” 江晚风点点头,眼神透着一点茫然。 既燕南天是他的师傅,又喜欢吃糕点,那么自己身为学生,日后的糕点,就都孝敬师傅吧。 娘亲很会做糕点,马蹄糕跟绿豆糕娘亲都很拿手,没想到师傅跟他们的口味如此相同。 反而是江贺,他就不喜欢吃娘亲做的糕点,以前还会敷衍两下,最近这几年,连敷衍都不敷衍了。 江晚风想着,垂下头,遮掩住眼底的冷意。 “公子,夫人说要老奴给您收拾行李,今晚咱们便要回江家了,长期住在侯府,有背规矩。” 王嬷嬷思索着,又开口说着。 可她话刚落下,周围的气息就骤然一冷,尤其是燕南天的脸,更是直接沉了下来。 “为师还有事,便先走了,明日去寻你。” 燕南天大步迈开,一挥衣袖,宽大的身影立马消失了。 王嬷嬷惊疑的看向江晚风,想着她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怎么好似镇北王生气了? “是该回去了。” 江晚风摆摆手,转着轮椅进了卧房。 再不回去,林枫要不开心了呢。 “嬷嬷,你先去帮我收拾衣物吧,另外,记得将我画的工图放在装有衣裳的包袱中,记住,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江晚风说着,进了卧房,王嬷嬷应声,不敢大意,完全按照江晚风的意思做了。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侯府门外还停着镇北王府的马车。 车厢中,燕南天冷着脸,燕山坐在外面,没听他吩咐,心中叹了一口气,放下马缰,想着一时半会,燕南天是走不了了。 “燕山,传本王指令,今晚不许给江贺吃饭,连口水,也不准给他喝。” 车厢内的气氛压抑,燕南天的脸隐藏在阴影处,半晌,他这才开口,又道: “回王府吧。” 虽然沈氏要回去了,他很不开心,但沈氏却并没有给江贺求情。 这不是很好么,也不枉费他在侯府等了一下午,试探沈氏。 “是。” 燕山听着燕南天的语气,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又好了,嘞着马缰,驾车朝着王府的方向去了。 马车刚走没多久,沈氏便带着江朝华等人从侯府出来了。 赵勇跟赵权驾了两辆马车,早就候着了。 “赵全?” 看见赵全,沈氏一时间没认出来。 待见到他半头黑发成银丝,沈氏赶忙往前走了两步。 “老奴见过夫人。” 时隔多年,再见沈氏,赵全心中的怨念全都消失了,因为他知道当年不是沈氏要赶他走的,都是江贺在背后动的手脚。 “夫人,这么多年,您还好么,赵全该死。” 赵全跪在地上,脚还坡着,沈氏见状,立马将他扶了起来: “你从小便是我的贴身侍卫,当年你执意要走,我拦你不得,如今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第119章 沈氏点了点头,乍一看见赵全,心中还是很激动的。 当年她跟侯府离心,也不见太后,就连身边的几个近身侍卫也相继离开,她为此,还难受了好一阵。 可江贺说就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近身侍卫,所以才要成全他们。 赵全等人都是侯府出来的,侯府有规定,若侯府中人有朝一日想要娶妻生子离开侯府,侯府不得阻拦。 所以当年她才将赵全等人都放走了。 “娘亲,先回江家吧,日后有很多叙旧的机会的前几日我出门,路上遇到了点困难,都是赵全帮了我。 这些年,他过的很不好,赵全说当年是母亲您厌弃了他们,将他们都放走了,初见我时,赵全还躲着我呢。” 江朝华用帕子压了压唇角,一番话说的沈氏惊疑不定,拧着眉头看向赵全,立马道: “赵全,你说当年是我将你们赶走了?” 朝华是这个意思吧,怎么可能,她从未赶过赵全等人。 “夫人,当年定是属下犯了错,夫人才会让老爷隐晦的赶属下离开江家。 属下离开后,娶了妻子,还生了一个儿子,只是属下没用,离开了您,也没闯出什么明堂,到头来还得让您再收留我,我愧对您啊。” 赵全说着,眼泪流了出来,一副很是伤心的模样。 沈氏攥紧了手上的帕子,深呼了一口气,知道这其中是出了问题。 她什么时候让江贺将赵全等人赶走了? 还是说,江贺他自作主张,将赵全这些老人都给弄走了。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若赵全等人还在,那晚她就不会落单了,若她遭遇不测,名声可就…… 沈氏猛的闭了闭眼睛,心思更沉,立马扭头,看向身后的沈从文: “从文,姑姑要拜托你一件事。” “姑姑不要如此客套,尽管吩咐。” 沈从文眼睛眯了眯,盯着赵全,笑着道。 “多年前我出嫁时,父亲曾经给了我六个武艺高强的侍卫,那些侍卫后来,后来因为一些误会离开了江家,我想让你帮我寻一下他们的下落,若是有人还在京都,立马让他们回江家。” 沈氏说着,沈从文一口答应下来: “姑姑放心,我今晚就命人去办。” 说罢,沈从文扶着沈氏,将她扶上了马车。 赵权擦了擦眼眶,立马拿出踩凳,让沈氏上车。 他在外奔波了十几年,做过苦力,抗过大包,甚至没了沈氏的庇护,人人可欺,不仅脚有些坡,背也佝偻了。 曾经赵权可是她身边最衷心的下属,如今这幅模样,沈氏心中不是滋味。 江贺,心思不纯啊,她一定要尽快命人调查江贺。 第143章自恃清高的国公府老夫人 “夫人,您踩好。” 赵全压低声音,还如当年那般心细,可是到底十几年过去了,他不再年轻了。 沈氏心思沉沉,看着赵全,脑海中还想起了很多老人。 不仅是那六个侍卫,还有庄子上的一些嬷嬷,也都换人了。 江老太太当年生过一场病,要去庄子上将养,回来后她便以那些嬷嬷对她不敬为由,将她们都赶走了。 后来,庄子上就新换了一批人,人都是江老太太定下的,这么多年,她也没多询问,如今一看,或许当时的事,也不简单。 还不仅如此,就连江家后院的一些人,也都是被换过的。 沈氏的心一紧,想着回去后,她要好好的彻查一番,查查她的人还有多少。 那些庄子良田都是她的陪嫁,该是由她的人守着的,这些年她的心思都在晚风晚意身上,忽视了这些。 如今她的儿子们都得了机遇,届时需要很多打点,那些庄子良田,每年都能收很多银子,这些将来都是孩子们的助力。 还有朝华,她快及笄了,自己想将城外的玫瑰庄园送给她当礼物,说起来,也该命人去看看了。 “朝华,你跟母亲进来坐,让你大哥二哥去后面的马车上。” 沈氏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似乎已经等不急想回江家。 “是。”江朝华看了一眼江晚风,兄妹两个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意。 江晚意呆呆的跟在后面,却也知道江晚风行动不便,主动推轮椅: “大,大哥,我推推。” “多谢二弟。” 江晚风也不拒绝,江晚意眉开眼笑,推着江晚风去坐后面的马车。 沈从文在后面扶着,江晚意很顺利的就将江晚风推上了马车,拍着手,笑的欢快。 “哎呦,老夫的乖乖,你先去江家等为师,为师明日就去寻你。” 东西都装好了,众人也都上了马车,杨正乙从侯府追了出来,江晚意立马探出头,眼前一亮: “老师。” “哎,老夫的乖乖,快坐好,不要将头探出来,这样不安全,明日老师去江家接你,去杨家小住几日如何。” “杨老先生。” 沈氏听见杨正乙的声音,作势要下马车,杨正乙赶忙摆摆手: “不用客套了,都是一家人,快坐好吧,好好照顾乖乖,明日老夫接他去杨家,沈夫人怎么想。” “承蒙老先生厚爱,是晚意的荣幸。” 沈氏笑着,杨正乙一拍大腿,赶忙道: “快些回去吧,明日老夫早点去。” 杨正乙挥手,乐的牙龈都露出来了,杨元钊跟杨元光搀扶着他,也点了点头。 “走吧。” 沈氏坐进车厢中,两辆马车朝着江家而去。 看着马车越来越远,杨正乙伸手一拂,整理了一下衣衫,淡淡的道: “走吧,回杨家,老夫明日还有事,今晚得写个折子,上奏陛下乖乖之事,让老夫想想,怎么安排乖乖进集贤殿。” 杨正乙将手背在身后,身影欢快的走了。 杨元钊跟杨元光对视一眼,心中唏嘘,直接进集贤殿,那不就是有官职了么。 江家兄弟真是了不得,都这般厉害,只是后事如何,不好预料。 江家。 灯火阑珊,侯府跟江家离的有些远,半个小时,沈氏等人才回到江府。 江府的下人一见沈氏回来,都要哭了,赶忙迎了上去,热情殷勤的搬行李,放踩凳。 江朝华扶着沈氏从马车上下来,孙嬷嬷从府内走了过来,: “夫人,您回来了。” “嬷嬷,这几日辛苦你了。” 沁芳园有孙嬷嬷守着,她在侯府也待的安心。 “不辛苦,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只是夫人……” 孙嬷嬷弯着腰,搀扶着沈氏,一边往府内走,一边道: “夫人,奉国公府的老夫人来了,就在飞鹤院呢。” “老太太传下话来,说若是您回来了,要您去飞鹤院走一趟,还有表小姐她,一刻钟前,刚刚回来。” 孙嬷嬷说起江婉心,就满心的不爽。 江婉心还有脸回来,她在禹王寿宴上谋害夫人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只是有一些人家,还是不信,故意传出沈氏排斥江婉心的谣言,这不,最大的刺头就在府中呢。 “表姐回来了呀,那正好,我过去看看她。” 江朝华笑了笑,沈氏拍了拍她的手: “去吧,我让王嬷嬷准备一点补品,你一道送过去,便是她再怎么要害我,我也不能落人话柄。” “娘亲,上次我与你说的房家提亲之事,您可以命人往外传了,此时谣言传出,所有人都会将将此事与白狮发狂一案结合起来,哎,表姐便是怨您,也不能害您啊,好歹江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呢。” “你啊,娘亲知道了。” 江朝华的意思沈氏都懂,她嗔怪一声,对着王嬷嬷点了点头,嬷嬷会意,立马转了个方向。 “母亲,那我便一起去给祖母请安,然后回清风院。”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黑眸深深。 “也好,那便一起去吧,朝华,先去给你祖母请安,再去看江婉心不迟。” 奉国公老夫人在,若朝华不先去请安,只怕她又要多话了。 “好。” 江朝华点头,扶着沈氏,朝飞鹤院去了。 几日没回来,江家的小厮丫鬟们都蔫吧了。 江老太太管家,苛待下人们,不仅开出的工钱少,还压榨他们,他们有苦说不出,别提多怀念以前沈氏当家的日子。 他们这也才明白,沈氏有钱,对他们大方,只有巴结沈氏,才能有好日子过。 “老夫人,夫人跟大公子他们来了。” 飞鹤院内,灯光昏暗,江老太太躺在床榻上,榻前一个身穿华服的老妇人作陪。 朝露走进卧房,回禀着,江老太太闻言,眼底迅速划过一抹阴鸷,面上装惨: “快让她进来吧,我行动不便,就不去迎她了,到底是侯府的女儿,可不能怠慢了,便是我是婆母,在江家也是没有地位的。” 第120章 “是。” 朝露一顿,转身往外去了。 “岂有此理,盛唐最重孝道,自古哪有婆婆去迎媳妇的道理,忠毅侯府独女,也是那般没规矩之人。” 奉国公老夫人怒斥一声,后背挺直,满脸冰冷。 “老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本来就是江家高攀了侯府。” 江老太太拉着国公老夫人的手,语气苦涩,脸上带着苦笑,看的国公老夫人心中怒火中烧。 她平日里最是看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人,她还是庶女的时候,就受够了这样的白眼,如今熬成了国公府老夫人,看谁在她跟前上眼药,她绝不姑息。 “母亲,儿媳来给您请安了。” “见过祖母。” 沈氏跟江朝华等人刚进来,便给江老太太请安。 江老太太缩了缩身子,盯着沈氏,昏黄的老眼内全是不满。 沈氏等人一进卧房,让人眼前一亮,他们的气质实在是太突出,跟这里格格不入,江老太太看见他们,联想到那日在侯府收的气,两眼一番,呼吸有些急促。 “沈氏,你放肆,身为人媳,婆母重病,你却在外潇洒,你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家不敬婆母,虐待后辈,侯府便是如此教你的么!” 国公府老夫人赶忙去扶江老太太,扭头训斥沈氏。 她疾言厉色,神情高高在上,郡公夫人侯在一侧,见状,眼皮子一跳,心也跳了起来。 母亲莫不是将这里当成国公府了吧,以为沈氏可以随便训斥,难道她忘了沈氏是太后教导出来的? 只希望江家之事不要连累到国公府。 第144章借刀杀人,屡试不爽 “原来是奉国公府老夫人。” 面对国公府老夫人的指责,沈氏倒是显得很淡定。 她拍了拍江朝华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则是抬起眼皮,淡淡的撇了一眼老夫人,语气也淡的很。 “你这是什么态度?从你的态度上便可看出你在家中时,是如何欺负自己的婆母的。” 沈氏的态度,引得国公府老夫人很是不喜。 她是一品诰命夫人,整个长安城的女眷见了她,哪个不得敬着。 沈氏这态度,真是岂有此理,她今日非得好好教导教导沈氏,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尊敬长辈。 “母亲,您的身子好些了么。” 国公夫人气的都要跳脚了,沈氏也不知道她怎么火气那么大。 不过一个人童年过的不幸,长大了就很容易暴躁,她越想纠正什么,就代表着她越缺失什么。 老夫人是庶女出身,在闺阁时没少被嫡母磋磨,成了人妻人母,她却不知不觉的比她的嫡母还要看重规矩,说起来,还挺讽刺的。 沈氏没搭理老夫人,视线看向江老太太,只见她躺在床上,紧紧的拉着国公府老夫人的手,眼底闪过讥讽。 “母亲没事,劳你挂念了。” 江老太太红着眼眶,显得倒是可怜巴巴的,哪里还有以前生龙活虎的模样。 “母亲这几日在飞鹤院好好休息吧,莫要再出去了,陛下下旨,要您在府中养病,也养养行操。” 沈氏点了点头,面上展露出关怀之色,国公府老夫人拧眉: “这就完了?” 沈氏便是这么当儿媳的么,这要是她的儿媳,她跟沈氏没完。 她这妹妹,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被沈氏欺负。 沈氏仗着有太后撑腰,这满京都的人都畏惧她,自己可不怕,国公府,可是有从龙之功的。 “老夫人,你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又口口声声说着礼教规矩,那请问我与婆母说话,老夫人为何接连打断我,难道您是我的婆母不成,还是说,老夫人重规矩,重到江家来了?” 沈氏拿着帕子,压了压唇角,神色很淡。 她嫡女出身,这满屋子的女眷,除了江老太太是乡野村妇以外,就老夫人是庶女出身。 身份不同,自小学习的规矩也不同,沈氏话中有话,故意讽刺老夫人,又说她管闲事,老夫人气的脸一哆嗦,蹭的一下从床榻前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 “我并未这么说,是老夫人多想了,还有刚刚老夫人说的话,我并不赞同。 我兄长已为我禀明陛下,我回侯府是因生病,陛下也已恩准我在侯府小住,所以我不是去享清福的,而是去养病,这是第一点。” 沈氏说着,下巴抬了抬,: “第二,我并没有不敬婆母,听闻母亲在宫中受难,我第一时间便想赶回来侍候,但不曾想身子不好,今晚才回来,这是我的不是。 可我在家中时,每日都侍奉母亲,当年母亲初到京城,隔三差五便病上一场,是我请了古神医来给母亲看诊,金贵的药材更是不要命的往江家买,故而母亲被罚,还能坚持到现在,老夫人怎么能说我不敬婆母呢。” 沈氏越说,语气就越冷,她的言外之意郡公夫人也听出来了。 江老太太不是生病,而是被罚,相反,沈氏自己病了,没能及时赶回来照顾,怎么能怪她呢。 还有江老太太被罚一事,太宗皇帝亲自下旨,便是定了江老太太的罪,错不在沈氏,而是江老太太。 “第三,虐待晚辈一说,更是无稽之谈,我不知老夫人说的是谁,若说的是婉心,那或许是老夫人刚刚回京,不知道禹王寿宴发生之事。 我自诩问心无愧,这些年朝华有什么,婉心就有什么,我从不曾苛待过她,这话在禹王府门口时,我也说过,故而,虐待晚辈,我不承认。” “至于教诲,婉心进府后,便被婆母留在身边教养,我从未插手过,这些年我都觉得她是一个善良恭顺的小辈,没曾想,有一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没与她计较,老夫人却先来与我计较了,难不曾老夫人是来为婉心做主的么,既然如此,那我还真要与老夫人好好说道说道了,老夫人觉得呢。” 沈氏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又夹枪带棒,刺的老夫人满脸通红,就连郡公夫人都觉得没理。 就连皇帝都管不了大臣们的后宅之事,老夫人跑到别人家中说教,本身就是失礼之为。 她想给江老太太撑腰,也得考虑一下沈氏是什么身份,沈氏若是那种没背景,任由人拿捏的也就罢了,偏生沈氏不是,岂能任由老夫人指责。 “你……” 老夫人指着沈氏,气的身子都开始抖了。 “老姐姐,你别与她计较,她不是有心的,她不过是性子直一些罢了。” 江老太太眼神闪了闪,话虽是这么说,但却丝毫没有阻止老夫人的意思。 郡公夫人差点没忍住翻白眼,想着她婆母真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居然被江老太太这样的乡下老婆子忽悠,她分明就是想将国公府当抢使,借着老夫人的手惩戒沈氏,让沈氏被人埋怨。 “沈氏,你不过就是仗着有侯府撑腰,便肆意妄为,你婆母如今重病,你回来了,不应该榻前侍疾么,不应该请人去寻大夫么,还有闲心在这里与我辩证,你将你婆母放在心上了么。” 老夫人抓不到错处不甘心,非要给沈氏安一个罪名。 “呀,老夫人居然能未卜先知,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给祖母请了大夫,又从侯府带了补品呢?” 江朝华眯着眼睛,用帕子捂了捂嘴,惊讶开口。 老夫人最讨厌她,就连她的长相也不喜欢,训斥出声: “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懂不懂规矩。” “规矩?可是太后娘娘说我进退有度,待人有礼,她颇为欢心,要我经常去长寿宫陪她。老夫人说我没有规矩,是在质疑太后娘娘么,还是老夫人觉得,国公府如今,都能越过陛下跟太后娘娘,直接定下规矩了?” “国公府有从龙之功,想来就算陛下来了,也要让一步,老夫人教训的是,明日我便进宫,将此番话告诉太后娘娘,要太后娘娘日后多与老夫人谈谈规矩。” 江朝华感慨的说着,她每说一句话,郡公夫人的眼皮子就跳一下。 若是扣上这顶帽子,国公府的祸事就要来了,母亲难道当真要为了江老太太,将全家都赔进去么。 “母亲,咱们还是改日再来看江老夫人吧。” 郡公夫人咬牙,作势去扶老夫人,可老夫人被江朝华跟沈氏一番话气的哪里还有理智。 在长安城这么多年,还没人如此羞辱过她呢,她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 “你敢污蔑我。” “污蔑?老夫人刚刚指责我母亲不懂规矩,可京都人人都知道我母亲的规矩是太后教的,难道老夫人不是在指责太后娘娘么,你说我母亲仗着侯府撑腰,那老夫人难道不是仗着国公府的从龙之功撑腰么。” “老夫人的意思,难道不是若没有国公府,盛唐的皇位就会易主么,若如此,那陛下确实该让一步,我说的不对么。” 第121章 江朝华越说越过分,郡公夫人的脸都已经白了,江晚风眼底带笑,手指蜷缩了一下,想着他妹妹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借刀杀人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啊。 第145章把江婉心送去国公府 “我,我……” 老夫人也是怕了,脸红了白,白了红。 想起太后,她更是两眼一番,往后倒去,吓的郡公夫人赶忙去扶。 老夫人的年纪跟太后差不多大,尚在闺阁中时,她没少被太后数落,整个京都,也就只有见了太后,她觉得自渐行惭,故而今日回来,她直接去找了太宗皇帝。 国公府有从龙之功,她一直都很骄傲,但也只敢跟旁人隐晦的提及,哪里敢搬到台面上来说。 这要是给太宗皇帝听到了,可是要砍头的啊,毕竟皇位可是太宗皇帝当年自己争取的,是太后协助的,奉国公不过算是个潜邸老人罢了。 “母亲。” 郡公夫人扶着老夫人,赶忙从袖子中拿出一瓶药给老夫人吃。 老夫人患有心疾,平时受不得刺激,这也是为何奉国公一直不敢激怒她的原因。 再说了,盛唐的朝会很快要举办了,届时朝中的一众皇子都要被赐婚,她女儿儿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还等着相看好人家,若是老夫人去了,小辈们还得守丧。 郡公夫人心中七上八下的,可她更怕刚刚那一番话被传出去,太宗皇帝听了,贺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母亲扶回国公府。” 郡公夫人语气凌厉的指使着身边的嬷嬷婆子,一边扶着老夫人,一边扭头与沈氏说话,眼带愧疚: “沈夫人,我婆母年纪大了,刚刚回京,一时有些失礼,请你不要怪罪。” 郡公夫人倒是个懂事的,为人也机灵,可奈何出身不高,老夫人一直看不上她,就连国公府的管家权也都在老夫人手上,郡公夫人在家中没有说话权。 “你给我闭嘴!没用的东西。” 老夫人刚缓过来一口气,听见郡公夫人的话,竟是抬手当众打了她一巴掌,眼底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母亲。” 郡公夫人瞪大了眼睛,捂着脸,不敢相信老夫人竟然给了她一巴掌。 疯了,她这婆婆真是疯了,她愿意作,自己便不管了,看最后遭殃的是谁。 郡公夫人捂着脸,直接跑了出去。 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太多了,也受够了,这一巴掌,将她心中对老夫人最后一点顺从也打没了。 她好歹也是奉国公府的郡公夫人,老夫人当众打她,传出去,她怎么做人。 既然她不好过,那么就都别想好过了。 “快出去看看,别出了事。” 沈氏也没想到老夫人会当众动手,赶忙让人跟出去看看,唯恐郡公夫人会做傻事。 郡公夫人的娘家不在长安城,其父乃是蓟州刺史,官职不大,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老夫人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呢。 “晦气。” 老夫人的手微微抖着,打了郡公夫人一巴掌她也后悔,但她不能丢了面子,啐了一口,眼神阴鸷的盯着江朝华: “今日的事,待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回来了,我再禀明,还有婉心,既然她能被放出来,便证明寿宴之事,她没错。” “老夫人这话不对吧,表姐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她心中有数,且我怎么听说,大理寺并未宣称她无罪释放,老夫人怎能说她没错呢。” 江朝华用帕子捂着嘴,眉宇之间满是桀骜。 她撇撇嘴,嘀咕着: “看来老夫人很喜欢表姐啊,既然如此,莫不如您将表姐带回家教导几日吧,我相信有老夫人的教导,表姐的礼教定会更上一层楼的,反正您与我祖母情同姐妹,我祖母身子不适,老夫人您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这么相信江婉心,将她带回国公府呗,贺南行不是对江婉心颇有好感么,她若是去了国公府,说不定还能当国公府的孙媳呢。 “江朝华,你闭嘴,我祖母怎么做事,轮的到你指点么,将婉心带回国公府,带便带,反正我相信婉心的为人。” 门外,一道尖细的女音传了过来,江朝华没扭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贺灵儿跟江婉心关系好,为她说话,也不意外,只是老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啊,怎么,她不愿意将江婉心带回贺家么? 还是说,老夫人根本看不上江婉心,若是让江婉心给她当孙媳妇,她觉得江婉心不配,这倒是有意思了。 卧房门口,贺灵儿扶着江婉心走了进来。 江婉心穿着一身白裙,黑发挽成一个鬓,没带任何首饰,一张脸苍白,双眸通红。 贺灵儿扶着她,见她如此惨,看着江朝华的眼神更加痛恨。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江家便如此欺负婉心,还将婉心送去了大理寺,真是太过分了。 “贺灵儿,多日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狼心狗肺啊。” 看见贺灵儿,江朝华噗嗤一笑,贺灵儿的脸立马就绿了。 “你什么意思。” 她气鼓鼓的说话,扶着江婉心的手用力,掐的江婉心眉头紧皱。 “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觉得你对外人比对你母亲好,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江朝华娇笑着,沈氏拍了拍她的手,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江朝华耸耸肩,对着沈氏眨眨眼。 “放肆,我贺家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老夫人沉着脸,江朝华立马接话: “哦,国公府有从龙之功,只能你们指点别人,别人说你们就不行了,这天下,是你们贺家说了算,知道了,老夫人不用再提醒我了,我祖母身子不适,老夫人还是明日再来吧。” 江朝华挽着沈氏的手臂晃了晃,沈氏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眼底一片宠溺之色。 这样的神色,让江婉心心中的嫉妒再次涌了起来。 她阴沉着脸,垂下头,轻轻拂开贺灵儿的手,噗通一声跪在沈氏身边: “夫人,请您听婉心解释,寿宴之事,是个误会,婉心一直对您尊敬有加,绝对不会害您的,求您给婉心一次解释的机会吧。求您了夫人。” 江婉心说的可怜,双手撑在地上,不断给沈氏磕头,很快她的额头就红肿一片,看的王嬷嬷攥紧了手。 江婉心就会用这样的手段,想让夫人为难,想在外人跟前卖惨,让别人觉得是夫人欺负了她。 真是该死。 “婉心,你起来。” 江婉心的举动确实引人同情,贺灵儿拉着她的手臂,她却摇摇头,不断的给沈氏磕头。 今日就算是磕死在沈氏跟前,她也一定要给沈氏扣上虐待她的名声,如此一来,寿宴上的事,才能借贺灵儿的嘴证明清白。 “表姐,我母亲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母亲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江朝华眸色一深,对着沈氏挤挤眼,沈氏见状,立马会意,手抚在眉心,两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王嬷嬷眼睛一瞪,赶忙将沈氏抱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江婉心: “表小姐,夫人不出事,你是不是不甘心,老奴看你还是快些去国公府学学规矩吧,这样夫人还能活的长寿一些,这江家,是没法待了。” 王嬷嬷也是个会说的,江朝华暗道给力,拉着沈氏的手,立马跟着出了门。 江晚意呆呆的,见江朝华走,他也推着江晚风走。 “今日之事,明日上朝,我定会回禀给陛下,求陛下为我江家做主。” 江晚风是男眷,女眷说话他贸然插嘴显得无礼,故而他等的就是现在,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老夫人,落下一句话,消失不见了。 “对了表姐,我会让人给你收拾东西,送你去国公府的。” 江朝华的声音远远传来,犹如当头一棒,让老夫人的脸黑到了底。 第146章像是吞了翔一般难受 “去就去,张狂什么,以为婉心不敢去么。” 贺灵儿听着江朝华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脸拉的很长。 江老太太一直躺在床上看热闹,原本有老夫人给她出头,她是想看沈氏出丑的,但没想到会出变故,沈氏如今是越发大胆了,连老夫人都敢怼。 看样子,自己不再找个办法,是拿捏不住她了,任由她在家中蹦跶,那自己的威严岂不是成了笑话。 “老姐姐,都怪我没用,如今我卧病在床,沈氏她又不待见婉心,我苦命的婉心,我竟是不知将她托付给谁。” 江老太太挣扎着坐起来,一把拉住老夫人的手,昏黄的老眼中满是泪水: “老姐姐,幸好还有你,在我最难的时候,我本不想打扰你,可是,可是我……” 江老太太说着,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老夫人被她一番话说的,根本拒绝不得。 第122章 尤其江婉心怎么说也对她有救命之恩,如今她们落魄了,若自己不帮忙,岂不是会招人非议,说自己不记恩情。 还有,若自己今日不带走江婉心,那么她来江家,岂不是会被外人看做是欺负沈氏来了。 “你这说的哪里的话,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老夫人浑身僵硬,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她是真的不想让江婉心去国公府啊,带一个孤女回去,像什么样子,且江婉心又刚从大牢中出来,她去了国公府,有损国公府的门楣啊。 还有,贺南行是她最骄傲的孙子,将来是要承袭他父亲的爵位,怎么能娶江婉心一个没名没分的孤女? 若是把江婉心带到国公府,贺南行的感情岂不知更控制不住了么,岂不是给他机会? 老夫人越想越难受,像是吞了翔一样,可是她又不忍心拒绝江老太太,只得坐到床榻上,想将此事拖延一会。 冷不丁的,她垂首,似看见了江老太太眼中的算计,她浑身一震,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的去看,可江老太太眼中只剩下了可怜。 “老姐姐,就知道你还念着当年之事,那本就是我与婉心该做的,幸好,让我遇上了,不然咱们也成不了姐妹,我该抱憾终生了。” 江老太太哭着,根本不给老夫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她浑身僵硬,总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江婉心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江老太太怎么好似很迫不及待的将她甩出去。 这个时候,长安城的人家都对江婉心避之不及,唯恐惹了皇帝跟太后不喜,国公府凑上去,岂不是坐实了跟皇帝叫板的谣言。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不行,绝不能将江婉心带回国公府,没给江老太太继续说话的机会,拍了拍她的手,道: “你放心,我相信婉心她是清白的,但是我得先回去安排一下,待安排好了,便命人接婉心。” 说罢,老夫人松开了江老太太的手,站起身,眉眼疲倦: “灵儿,你母亲刚刚跑出去了,你快些带人去寻一寻。” “跑出去了?怎么会。” 贺灵儿眉头一皱,不舍的松开江婉心的手,带着丫鬟往外走去: “孙女晓得,这便去寻母亲。” 她母亲今日怎么了,自己跑出去了,祖母还在这里呢。 贺灵儿心中责怪着郡公夫人,不仅不担心,反而还有些埋怨。 老夫人从小便给她和贺南行灌输郡公夫人不好的言论,又说她出身卑贱之类的,导致贺灵儿跟贺南行根本就对郡公夫人不尊敬。 郡公夫人一度伤心,但贺南行贺灵儿是她的亲生孩子,她怎能与之计较,只得将委屈吞下。 “老姐姐,我……” 老夫人要走,江老太太眼睛一瞪,立马给江婉心使了个眼神,江婉心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却跪在地上没动,气的江老太太直翻白眼,这一下是真的动怒了。 “你安心养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老夫人说着,身影有些匆忙,带着国公府的婆子丫鬟,出了飞鹤院。 江朝华的那一番言论她还记在心里呢,得快些回去跟奉国公商量一下,绝不能让江朝华的三言两句害了国公府满门,引得皇帝对国公府猜忌。 “婉心,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为何刚刚不说话,我有病在身,无法继续为你撑腰,我原本想让沈氏将你接到她的院子中,可她跟江朝华那小贱人一唱一和摆了我们一道,沈氏那里是去不成了,国公府,你一定得去。” 卧房中没了人,江老太太挥挥手,示意下人都出去,她这才很恨铁不成钢的出声,一脸懊悔。 刚刚她就该强行让老夫人把江婉心带走的。 不然万一老夫人反悔了怎么办。 “祖母。” 江婉心跪在地上,江老太太语气凌厉,她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泪眼婆娑,满脸煞白的唤了一声祖母。 江老太太浑身一震,见她如此可怜,又想起她在大牢中受了苦,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低叹一声,对着江婉心招招手: “婉心,你过来。” “是。” 江婉心提着裙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扑到床榻边,拉着江老太太的手默默的流眼泪。 她进了大牢,身上的污名洗脱不掉了,她好恨啊,都是沈氏跟江朝华害她,她要报复,要狠狠的报复。 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就这么毁了,她好不甘心啊,可沈氏如今不上当了,她要怎么办。 “祖母知道你委屈,但你得忍,总有一日,祖母跟你父亲会让你跟你哥哥认祖归宗的,届时你就是江家的女儿了,不管如何,你的前程都会一帆风顺。 婉心,靖王是你的最终目标,但在成为靖王妃之前,其他的男人,都可用来当踏板。” 江老太太阴沉着脸,她看着江婉心,老眼中并设出一抹和蔼,伸出手,摸了摸江婉心的脸: “你所遭受的劫难与挫折你要记住是谁带给你的,所以你更要往上爬,让沈氏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母亲还在外面等着你呢,你得努力才是,贺南行是国公府的小公爷,他将来是要继承国公府的,贺灵儿也与你交好,他们都是你的助力,只要你去了国公府,便证明你是清白的,证明有大户人家愿与你接触,你明白么。” 江老太太说着,又想起刚刚之事,悔恨不已。 “孙女明白了,祖母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江婉心双眼猩红,攥紧了江老太太的手。 她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现在只想将沈氏拖下水,只想拉着沈氏跟江朝华一起,让她们给自己善后。 去了国公府,固然对自己有利,但自己毕竟是外人,在国公府受人排挤,这该如何是好。 “婉心,祖母要提醒你,虽然你的目标是靖王妃,但事情没成功前,你不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靖王一人身上,小公爷身份尊贵,若能拿捏他,成为你的备选,也是不错的。” 江老太太说着,心中还在想着晏咏歌跟陆子坤。 这些人的家室都不错,都可成为江婉心的备选,从婉心入狱一事上来看,她们是成功的,也不枉这么多年她命人散步江朝华的恶名来衬托婉心。 她还得想个办法,用江朝华来做踏板,更衬婉心的名声才是。 江老太太眼神恶毒,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了起来,笑的人头皮发麻。 第147章那你呢,你也想杀本座么 “孙女都明白了。” 江婉心听着江老太太的话,想起陆子坤跟晏咏歌等人,心中又鼓起了勇气。 她筹谋了这么多年,便是遭遇一点挫折又怎样,只要她振作起来,她就还能继续算计沈氏跟江朝华。 总有一日,她会成为人上人,会将沈氏跟忠毅侯府踩在脚下,她会让母亲风风光光的进江家的大门。 “婉心,你过来,我且教你,你去了国公府后,要这样……” 江老太太拉着江婉心,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江婉心眼神一亮,唇角勾起,脸上的笑跟江老太太如出一辙。 黑夜中,月光从外面倾泻而来,打在江婉心跟江老太太的身上,拉长了她们的身影。 良久,只听她们的笑声响起,令人浑身一麻,心也提了起来。 沁芳院。 身为忠毅侯府独女,沈氏在家中便受宠爱,故而嫁给江贺后,院子的名字也还跟家中一样,都叫沁芳院,与她的名字沈沁寓意相通。 王嬷嬷抱着沈氏,将她抱进卧房中,放到床榻上,慌忙的让人去请大夫。 沈氏身边的四个大丫鬟,秋月已经被弄去了后院,只剩下了夏落,冬蔷跟春花。 冬蔷跟秋月是一伙的,或许是秋月之事让她起了戒备之心,这两日她格外的谨慎,让孙嬷嬷抓不到把柄。 至于夏落,她左右摇摆,虽然没答应江婉心帮她做事,可只要江婉心再诱惑几次,她也会跟沈氏离心。 只有春花一心效忠沈氏,总是为沈氏着想,江朝华还记得前世春花是为了保护沈氏,被林嘉柔给害死了。 “春花,你好好照顾母亲,这个簪子很衬你,便赏给你了。” 春花端着铜盆,拧了一个帕子要给沈氏擦洗。 江朝华站在床边,命其他的丫鬟出去,只留了春花跟夏落。 她低低一笑,从鬓上取下一个琉璃簪子,别到春花头上。 春花惶恐,立马跪在地上: “小姐,是不是奴婢惹您不开心了。” 江朝华根本就不会赏东西给下人,更别说这簪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春花心中忐忑,小脸也有些慌乱。 “怕什么,你照顾母亲辛苦,这是你应得的,瞧瞧,多好看啊。” 江朝华将簪子别在春花头上,将她拉了起来,端详着她的小脸,语气不明: “日后你尽管用心侍候,赏赐少不了,谁侍候的好,我都有赏,知道么。” 第123章 “奴婢能侍候夫人,是奴婢之幸。” 春花垂着头,语气认真,江朝华闻言,捂嘴一笑,点了点头: “嗯,不错,母亲有些累了,你在这里侍候吧,不许其他人来打扰,知道么。” “奴婢记下了。” 春花虽然害怕江朝华,但听着她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发火的意味,且头上的簪子沉甸甸的,春花既不懂,又觉得江朝华没外面传的那么恶毒。 “王嬷嬷,照顾好母亲,我先去看看二哥哥跟大哥哥。” 沈氏的眼皮子动了动,江朝华拉着她的手,抠了抠她的手心,王嬷嬷将一切尽收眼底,将江朝华送了出去。 “夏落,你去外面守着,不许别人进来打扰。” 秋月是叛徒,江朝华又刻意抬举春花,王嬷嬷哪里不懂夏落有问题,故意将她支了出去。 夏落要强,沈氏以前赏给她的银钗手镯,夏落都戴在身上,可见她虚荣爱财,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收买。 “是。” 夏落捏着手,垂头走了出去,看着她的身影,王嬷嬷眼神凌厉,转身去照顾沈氏了。 “主子,郡公夫人跑出江家后,朝着城西去了。” 江朝华出了卧房,幽月立马走了过来,回禀着。 郡公夫人本家姓郑,其父郑宏原本在长安城做官,后来被外派去了蓟州。 外人都道郑家是被皇帝厌恶,故而才被赶出长安城,可实则郑宏是带着任务走的,算算时间,再有一年,郑家全家都会回京。 奉国公府老夫人也跟外人一样,所以时常针对郡公夫人,不知郑宏回来后,见女儿在国公府受委屈,又会作何感想。 她若帮了郡公夫人,郑家会感谢她的吧。 “走,去城西。” 郑家的老宅在城西,郡公夫人受了委屈,自然想去娘家寻求安慰,哪怕娘家没人,去老宅待一会,心里也能好受。 她要去添一把火,让郡公夫人跟老夫人离心,只有这样,她才能改一改性子,跟老夫人作对,成为她手中的剑。 “是。” 幽月应声,跟江朝华从江家后院出去了。 在侯府的这一段日子,赵勇跟赵全暗中收买了很多小厮。 其中,守后门的小厮如今就是江朝华的人,那日林枫从后门走,也是小厮去报的信。 从后门出来后,江朝华跟幽月便赶往郑家老宅。 郑家在城西,离的有些远,赵勇早就驾着车在等江朝华了。 “走吧。” 坐上马车,江朝华吩咐着,赵勇立马赶车,朝着郑家老宅而去。 郡公夫人被打了一巴掌,脸高高肿起,从江家跑出去后,下意识的去了郑家老宅。 郑家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红着眼眶,半张脸已经高高肿起。 看着曾经熟悉的家,郡公夫人的眼泪流个不停,坐在正堂门口,伤心欲绝。 虽然郑家不如国公府的门楣高,但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宠着长大的。 奉国公当年求娶她的时候,说过要对她好,可是在孝道跟她之间,奉国公明显更偏心老夫人。 二十几年,她在国公府受挫摸,她受够了,她好想自己的爹娘,好想弟弟。 “父亲母亲弟弟,你们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夜,逐渐深了,半空中凉风吹起,郡公夫人紧了紧衣裳,低低的哭着,可这里没有郑家人,只有她的哭声。 她哭了一会,想起贺南行贺灵儿,眼神灰暗,将眼泪擦了,强打起精神,准备回国公府。 是她自作多情了,国公府根本没人在意她,还有奉国公,也负了她,嫁到国公府,她后悔了。 郡公夫人想着,又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唰。” 忽的。 就在她刚站起身的瞬间,一抹白光闪过,折射到她的眼瞳内。 她下意识的尖叫出声,下一瞬,只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手上拿着长剑,看见她,满脸凶狠的刺了过来。 “别留活口!” 黑衣人想要杀郡公夫人灭口,郡公夫人吓的手脚发麻,千钧一发之际,一杆玉笛打了过来,将黑衣人手上的剑击落在地。 “夫人!” 郑家的大门被打开,幽月惊呼一声,足间一点,立马揽着郡公夫人,将她往门口带。 “没想到老夫人想杀人灭口,郡公夫人不过是出来了一会,老夫人的心好狠。” 江朝华站在大门口,眼睛眯起,郡公夫人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朝华。 她的意思是,老夫人要杀自己么,她早就嫌弃自己霸占郡公夫人的位置,且还给奉国公在相看别的女眷。 老夫人,好狠的心啊。 “都杀了!” 黑衣人见又进来两个人,身上的杀意更浓,朝着江朝华刺来。 半空中,一抹红色的身影翩然落下,燕景手拿玉笛,身影若惊鸿一般,笛子甩出的瞬间,便要了两个黑衣人的命。 “小侯爷?怎么这么多人想杀你啊。” 江朝华一顿,燕景已经落在她身边。 周围杀意浓郁,燕景半眯着眸子,他扭头,手已经揽上了江朝华的腰,带着她飞了起来。 “那你呢,你也想杀本座么。” 第148章江朝华,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杀了他们。” 幽月揽着郡公夫人,燕景抱着江朝华,直接飞出了郑家。 身后那些黑衣人穷追不舍,紧随其后,也飞出了郑家。 江朝华被燕景抱在怀中,鼻子动了动,在燕景身上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身后骇人的杀意传来,燕景低头,看了一眼江朝华,见她还有心情想别的,低低一笑,笑声从胸膛处传来,江朝华冷着脸,讥讽道: “小侯爷真是令我佩服,这个时候了,还能笑的出来。” 那些黑衣人一看就身手不凡,训练有素。 只是他们跟燕景为何都会出现在郑家,莫非是跟郑宏要完成的任务有关? “你还不是一样,江朝华,你怕死么。” 燕景笑着,将手上的玉笛猛的往后一甩,只听一道惨叫声响了起来,江朝华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燕景就松开了手,将她从半空丢了下去。 “该死的!” 江朝华脸一白,从半空飞快的往下掉落。 幽月抱着郡公夫人,亲眼看着江朝华的身影直勾勾的落下。 郡公夫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心神,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倒是挺大胆的。” 红色的身影在半空翻卷,燕景伸手,直接将身后逼近的黑衣人打飞了出去。 他俯身往下飞去,将江朝华重新搂进怀中。 见江朝华除了脸有些白以外,气息都没乱,燕景又是一笑,抱着江朝华的身子躲闪着,可身后的黑衣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就算燕景武功高强,也没办法脱身。 “幽月,走。” 落到地上的瞬间,江朝华便大喊一声。 那些黑衣人都是冲着燕景来的,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燕景跟她身上。 反而是幽月那边,得了机会,恰好可以带着郡公夫人先走。 “是!!” 幽月咬牙,抱着郡公夫人,足间一点,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她消失的瞬间,又有几十道黑衣人从天而降,周围的杀意更是骇人无比。 “江朝华,你想杀本座,今日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燕景嗤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小精悍的弓箭递给江朝华。 他用后背交给江朝华,若是江朝华想要杀他,这个时机是最好的,就算燕景的身手再好,也躲不过去。 手上的弓箭有些沉,江朝华的心也跳的很快,电光火石之间,她又想起前世插在胸口的那一支箭。 好疼啊,太疼了,疼到了她除了对燕景有忌惮,重生后还动了杀意。 “燕景,将那副图纸交出来,你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丧命,交出图纸,我们便饶你一命。” 领头的黑衣人挥挥手,其他的杀手立马将燕景跟江朝华包围了。 只等着首领一句话,他们便会冲上去,将燕景跟江朝华刺成塞子。 “饶本座一命,这可真是本座今年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了!” 燕景笑的邪魅,修长的手上染着血,却还在把玩着那杆玉笛。 他语气玩味的说着,玉笛上猛的飞出一根银针,刺穿了一个杀手的脖子。 “那你就是找死了,今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将图纸拿回来,杀了燕景跟这个女人!1” “嗖!” 黑衣首领的话刚落,一枚利箭便从江朝华手上的箭上飞了出去。 黑衣首领眼瞳一缩,翻身躲闪,还是被利箭擦破了手臂。 黑色面巾外的眼瞳内满是恼怒,黑衣人们看着江朝华的眼睛也格外的充满杀意。 第124章 “看样子你选择继续跟本座合作,江朝华,开弓没有回头箭,日后本座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燕景似乎并不意外江朝华做出的选择,他只是笑着,红色的身影若鬼魅一般。 两个人的后背紧紧的贴在一起,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江朝华,左后方!” 燕景手上的玉笛也不断并设出银针,他身子转动间带动了江朝华的动作。 他一个侧身,揽着江朝华弯下腰,下达着指令。 江朝华眼睛眯起,手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手上的箭刷的一下又射了出去,直接射在了一个杀手的胸口,将他毙命了。 “上!” 黑衣头领睚眦欲裂,举着手上的弯刀,燕景指挥着江朝华,一股真气传到她身上。 江朝华浑身一震,凌厉的箭再一次拉出,这一次,一箭便射穿了三个黑衣杀手的喉咙。 “果然是有天赋。”燕景夸赞着,伸手拉住江朝华的手臂,将她调了一个方向,举起了起来。 “再来。” 他手臂用力,让黑衣人的注意力都盯在江朝华身上,然后虚晃一招,玉笛中射出一枚银针,错位将黑衣首领杀了。 “嗖”的一声。 燕景跟江朝华配合着,这一刻,他们的动作天衣无缝,不管燕景怎么做,江朝华都能很快的反应过来,然后配合他,射杀敌人。 原本黑衣人就是将他们包围在中间的,燕景抱着江朝华,身子飞动间,将最里面一圈的黑衣人都杀了。 一时间,剩下的黑衣杀手竟然不敢轻易靠近他们。 江朝华气喘吁吁,手也有些麻,不断的拉弓射箭,甚至她的神经也是高度紧绷的,她的整条手臂都已经麻木了,拉弓射箭的动作,也成了下意识的肌肉反应。 但她的心跳的很快,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满地的死尸跟鲜血刺激到了她的视觉,让她浑身的血液都疯狂的流动,叫嚣。 “江朝华,准备好了么,又要开始了。”燕景眯着眼睛,说罢,跟江朝华调换了一个方向,直接面向江朝华。 江朝华立马抬起手,凌厉的箭羽擦着燕景的脸,射向他身后的黑衣人。 “搜搜。” 一箭封喉,杀手越来越少,但燕景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他以守护为主,反而是江朝华,担当了主要的击杀任务。 凡是刺向江朝华的剑,燕景都挡了,凡是射过来的箭,燕景也都挡住了。 实在是挡不住的,燕景便用身子挡住。 血腥味浓郁,燕景的呼吸都急促了,江朝华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再没有外力援助的情况下,他们必须要尽快解决了这些人,万一再有杀手来,他们今日就走不掉了。 “燕景,别管我,杀了他们,将你的后背,交给我!!” 江朝华喊着,半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水将他们的衣裳打湿,碎发贴在脸上,更显得二人的神色冷厉。 “信你一次。” 燕景说着,玉笛一甩,瞬间笛子就变成了一把长剑。 他手上的剑凌厉的动着,江朝华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每当有黑衣人想要过来时,就会被江朝华击杀掉。 就这样,第二圈第三圈的黑衣人都倒在地上,没了命。 “主子!” “燕景!” 还剩下几个黑衣人,可燕景已经身受重伤,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关键时刻,沈璞玉带着暗卫及时赶到。 燕景神色一松,可下一瞬,一枚箭羽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燕景!” 沈璞玉大喊一声,想要去帮燕景挡住那箭羽,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箭飞向了燕景。 “噗嗤。” “唔。” 温热的血溅在燕景的眼睛中,喷洒在他的脸上。 江朝华低头,只见胸口插了一把箭,那箭的力道虽不如前世那一箭,可是真的好疼啊。 疼到了骨子中。 她苦笑一声,身子往后倒去,燕景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抱进了怀中。 第149章挡箭 “江朝华。” 江朝华手上的弓箭掉在了地上,她的身子被燕景抱在怀中,慢慢的往地上倒。 纤长的睫毛眨动间,像是迷离在世间的蝶羽,缓缓垂下了翅膀。 燕景是震惊的,不仅是他,震惊的还有沈璞玉跟青离青云等人。 他们不敢相信江朝华居然会给燕景挡箭。 为什么,她不是忌惮燕景么,她不是对燕景心怀杀意么,为何要替燕景挡箭。 “一个不留!” 燕景的眼圈有些红。 他伸出手,掌心更是一片血红。 满手的血,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往事,神色瞬间变得无比骇人。 “是!” 青离青云等暗卫们立马应声,手上的剑起起落落,没一会,那些黑衣人就都倒在地上,死了。 “要不了命,只是这箭再偏一点,她就要死了。” 沈璞玉蹲在江朝华跟前,见她唇角带血,手探在她的脉搏上,语气低沉。 “回提督府。” 燕景打横抱起江朝华。 雨夜中,雨越来越大了,大雨冲刷着满地的血水,将血腥味冲的淡了一些,可燕景身上的杀意却越发的浓郁了。 “是。” 青离跟青松等人将马车牵了过来,待燕景抱着江朝华上了马车后,迅速的将车往提督府的方向赶去。 车厢内昏暗,只有夜明珠的微弱灯光。 江朝华胸口还在流血,滴在车厢中,血腥味有些刺鼻,燕景拿着干净的白布,上面蘸了金疮药,轻轻的按着伤口。 “燕景你冷静一点,江朝华不会有事的,你要是不冷静,那才会出事呢,只要回到提督府将她胸口的箭拔了,就没事了。” 燕景的脸越来越沉,眉头紧皱着,身上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他的眼瞳放大,手紧紧的攥着,似乎正在压抑着什么。 沈璞玉见状,赶忙劝说,唯恐燕景会绷不住发狂。 早些年,也有一个人像江朝华这样,躺在燕景的怀中,就那么咽了气,偏生两个人胸口中箭的位置也那么像。 沈璞玉知道燕景是想起了往事,又忍不住有些暴躁,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江朝华的命。 若她死了,忠毅侯府跟太后那边,都没法交差。 “再快点。” 燕景闭了闭眼睛,抬起头,脖颈上青筋毕露,冷汗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滑落。 “再快点,再快点。” 沈璞玉催促着,青云青离驾车的速度越发快了,恨不得让马车直接飞起来。 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就到了提督府。 暗卫们早就快一步回了提督府,让提督府的药童准备好热水跟干净的帕子还有药品。 燕景亲自抱着江朝华下了马车,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卧房。 江朝华的脸色白的不像话,但嘴唇却乌黑一片。 “燕景,这箭上有毒,还好还好,还好江朝华她养过冰蚕。” 沈璞玉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庆幸江朝华会圈养毒物,若不然,她现在只怕是已经没命了。 “将天山雪莲丸拿出来。” 燕景站在床榻边,眉眼深深的盯着插在江朝华胸口的利箭。 沈璞玉一惊,也没犹豫,从袖子中将天山雪莲丸拿出来塞进江朝华的唇中。 天山雪莲丸入口即化,沈璞玉也不担心江朝华此时不能吞咽。 “燕景,该拔箭了,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沈璞玉将江朝华胸口的衣裳剪开,在周围擦了止血药跟金疮药,又塞了一片老参片让江朝华含在唇中。 天山雪莲丸能解毒,也能压制毒素,好在江朝华体内本来就有毒,故而只要先将毒箭拔了,再诊治一番,江朝华就能保住命。 “不用。” 燕景摇摇头,眸光越发的深了,沈璞玉见状,动了动手,药童侯在身侧,他这便打算将毒箭拔出来。 “慢着。” 燕景忽然开口,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眼神忽明忽暗,雾霭沉沉。 沈璞玉一惊,抬头看向他。 “我亲自动手。” “燕景?” 燕景伸出手,沈璞玉震惊无比,但看着他眉宇间的坚定,沈璞玉还是下意识的将位置让开了。 燕景武功高强,拔箭这种事,其实他动手要更好一些。 但童年的阴影毕竟一直萦绕在他心中,他说要亲自动手,沈璞玉真的很惊讶。 “动作要快,不然江朝华恐怕撑不住了。” 沈璞玉将位置让开,江朝华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嘴唇上的青紫颜色越发深了。 “嗯。” 燕景的手,慢慢放到箭上,周围的空气都凝成了一团。 第125章 “刺啦。” 燕景动作很快,箭被他拔了下来,沈璞玉立马用白布按住伤口,命小童一起。 因为燕景拔箭的手法独特,江朝华并没有流太多的血,只是因为离的太近了,温热的血再次溅到燕景脸上,染红了他的脸,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疼,我好疼。” 江朝华喃喃出声,眉头紧缩着,汗水也将她的衣裙打湿。 自从中箭,她一直紧咬牙关,一个字不曾发出。 沈璞玉心中复杂,手上的动作更快。 能忍到现在,江朝华这个女人果然跟其他人不一样。 还有能与燕景配合着杀死那么多黑衣人,这也让沈璞玉很震惊。 燕景看人的眼光从来都很准,当初他主动要教江朝华射箭时自己还觉得奇怪,如今一看,燕景早就看出江朝华是个好苗子。 这还没怎么培养呢,江朝华的气势便已经如此突出了,日后若好好培养,绝对是一把最锋利的剑。 “再拿解毒药来。” 毒箭拔下后,燕景便转过了身,不再去看江朝华。 他沉着脸,眸子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沈璞玉也没功夫看他怎么样,吩咐着药童将解毒药拿来。 箭上染了毒,是何种毒沈璞玉暂时不清楚,但好在他们这里的解毒药多,还有天山雪莲在,江朝华不会出事。 “公子,她,她不肯张嘴。” 药童擦了擦头上的汗,从药瓶中倒出一枚药想要给江朝华服下。 可江朝华死死的抿着唇,就是不松口,药童急的都快哭了。 虽然不知道江朝华是什么身份,可从燕景的重视程度上来看,是非常在乎她的。 要是她出了事,后果可是担待不起的。 “我来。” 沈璞玉接过药丸,轻轻的捏住江朝华的下颌,想让她张开嘴。 可江朝华不知怎么回事,不仅嘴紧紧的抿着,就连身子也蹦成一条直线。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落下,解毒药迟迟不下肚,沈璞玉也有些急了。 “轰隆。” 门外,惊雷闪过,电闪雷鸣,急促的雨不断落在地上,哗啦哗啦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更让气氛压抑。 “我来,你们都出去。” 燕景转过身,凤眸中的神情若江水泛滥,逐渐掀起惊天骇浪。 他低低开口,从沈璞玉手上将那枚药丸接了过去。 “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他的声音越发的沙哑了,凉风吹进卧房,烛光跳动,打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身影。 “那燕景你快一点,她身上的毒得尽快解了。” 沈璞玉一顿,拉着药童背过身去。 江朝华的嘴抿的太紧了,若想喂她吃药,只有一个法子。 沈璞玉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声音,却并未离开。 床榻前,燕景定定的看了一眼江朝华,抬起手,将那枚药丸含在唇中,他附身,冰凉的唇不断靠近。 第150章吻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偶尔有闪电落下,将漆黑的夜瞬间照的亮若白昼。 沈璞玉的呼吸都停了,小药童更是捂住了耳朵,唯恐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江朝华只觉得鼻息间满是兰花的香味。 一抹微凉贴到了她的唇瓣上,然后,撬开了她的唇。 她本能的排斥,可一双手轻轻的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下巴抬了抬,她的嘴便下意识的张开。 那抹滑腻有些凉,还有些烫,滑进她唇中后,便有力的搅、弄着。 江朝华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将那讨厌的东西打走,但很快,她的手便被高举过头顶,压在了枕头上。 迷迷糊糊间,她好似又闻到了燕景身上的兰花香味,这味道跟前世她临死前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的手动着,用力的挣扎,但就像是濒危的鱼一般,不管怎么挣扎,都难以摆脱鱼钩,从钓鱼者手上逃脱。 “不。” 江朝华惊呼一声,可这一声落在沈璞玉的耳朵中,像是在呢喃一般。 高大的红色身影俯在床榻上,兰花的香味笼罩在江朝华身边,让她避无可避。 沈璞玉浑身一僵,很想扭头看看,但又怕燕景一巴掌把他给打出去,心痒难耐。 “别动。” 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又很轻,像是羽毛落在地上,微痒,又很勾人,总想让人去瞧一瞧。 燕景的脸已经红了,红到了脖颈处。 他的手压着江朝华的手,高举过头顶。 他微微附身,眼底倒映着江朝华的身影。 江朝华闭着眼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 那枚丹药,被江朝华吞进去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掉在了床榻上。 一半的药效,不足矣清除江朝华体内的毒,燕景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猛的闭了闭眼睛,很想走,但他的身子却动弹不得。 “燕景,好,好了么。”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会,后面逐渐没了声音,沈璞玉既担心江朝华没将药吃下,又担心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到底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滚!” 一股真气朝着他打了过来,沈璞玉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外飞去。 “药!” 他哎呦一声,一个趔趄,还在半空翻滚了半圈,小药童浑身发抖,见沈璞玉已经滚出去了,他僵硬着身子,立马也往外走去。 燕景扭头,动了动嘴唇,小药童哭丧着脸,捂着眼睛转过身,将药瓶递给了燕景。 “大人,小的告退。” 将药瓶递给燕景,小药童迫不及待的走了。 甚至他还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了,以免站在外面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燕景的呼吸平缓了一些,从药瓶中倒出一枚药丸含在唇中,手压住江朝华的手,继续附身,这一次,他的动作霸道强势了不少,将唇中的药送了过去。 “不。” 江朝华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那股讨厌的花香味像是噩梦一般,不断追着她。 她扭头,燕景的眼神几欲喷火,伸出手,掰着她的脑袋,舌再次抵着药丸,不容置喙的将药丸抵到了江朝华的嘴中。 “不。” 燕景抬了抬江朝华的下巴,修长的指在她喉间按了一下,那枚丹药很快就滑进了她的肚子中。 江朝华不舒服,唇下意识的一动,直接将燕景的唇咬破了。 铁锈味从唇齿中传来,燕景像是被什么东西攻击到了一般,猛的松开了江朝华。 他喘着气,站在床榻边,手有些抖,居高临下的看着昏迷的江朝华。 她胸口还包着白布,白布上,似有淡淡的殷红渗出。 她好似很不安,在睡梦中小脸上也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 一张惨白的小脸上,带着倔强,唇瓣有些肿,上面的乌紫倒是没了,恢复了原本娇嫩的粉。 些许晶莹残留在她的唇上,在这昏黄的烛灯下,显得有些妖。 喉结滚动,燕景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怎么都从那抹娇艳上移不开。 “真是疯了。” 燕景低低一笑,伸出舌,抵着牙堂,笑的那般妖冶横生。 “江朝华,这一次,是本座欠你的,你果然很敢,敢拿自己当赌注,不过这一局,本座输了。” 站在床榻边,定定的看了一会江朝华,燕景这才转过了身,视线看向门外。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看样子这一晚上都不会停了。 惊雷滚滚,雷电伴随其中,每当有雷落下,江朝华的身子都会抖上一下。 燕景捂着胸口,那里又开始泛疼,他眯眼,扭头看向江朝华,只见她的小脸不知何时也皱了起来,苦兮兮的,还有些可怜。 回想起在梦中江朝华总是质问自己为何要杀她,燕景的胸口就更疼了。 今晚江朝华替他挡箭,说实话,他很震惊,哪怕他知道江朝华是想让他欠一个人情,他也是震惊的,毕竟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站在他身前,为他挡暗器。 江朝华,是第一个,所以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这一次自己都可以不去猜,不去想。 甚至他心中还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在告诉他,有了这个所谓的人情,有了救命之恩,日后他跟江朝华之间的牵扯就会更深。 他不断的安抚自己,这么做是因为想要查清自己为何会总做那个怪异的梦,他想要证明一定是江朝华对他动了什么手脚,所以他才会那般不正常的。 所以,他认下了这次的恩情,不再多想。 “燕景,你没事吧。” 燕景的闷哼声传到外面,沈璞玉一直没走,还在听里面的动静。 燕景的闷哼声让沈璞玉想入非非,但转念一想,燕景可不是那等禽兽之辈,江朝华有伤在身,他还不至于对一个病号下手。 “滚!” 燕景的手一抬,凌厉的掌风撞在门上,沈璞玉摸了摸鼻尖,这一次走的远了一些。 第126章 “江朝华。” 唇上有刺痛感,胸口也有刺痛感,这样的感觉不仅不让燕景恼怒,他甚至还觉得很刺激。 这样诡异的感觉让燕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几乎不能再逗留在这里,红色的身影翩然往门外走去。 房门打开,青离举着一把伞立马撑到燕景头顶。 “将那个叫翡翠的丫鬟叫过来侍候她。” 一边走燕景一边吩咐,青离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燕景此时是什么模样。 光听声音,青离就能察觉到此时的不寻常,很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 “不是燕景,你,你嘴唇破了个口子,你怎么了,发病了?狠起来连自己都咬?” 青离不敢看,沈璞玉可是敢的,他不仅敢,还靠近了看。 清晰的看见燕景嘴唇还在出血,沈璞玉一惊,楞楞的开口,他话落,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 第151章拉拢郡公夫人 “轰隆。” 雷雨夜,惊雷阵阵,闪电击落在半空,将燕景的身影照亮,也更让沈璞玉看清楚他嘴上的伤。 那伤口不大,恰好在嘴唇中间,位于下嘴唇处,位置很暧昧,引人想入非非。 燕景身子一顿,扭头,凤眸危险的看着沈璞玉,直看的沈璞玉浑身僵硬,电光火石间,他瞪大了眼睛,立马明白了燕景是怎么给江朝华喂药的。 “燕景,你嘴上的伤,不会是……” 不会是江朝华咬出来的吧。 那江朝华也太威猛了,受伤昏迷了也能将燕景咬上,果真是‘牙尖嘴利’啊。 “沈璞玉,你是不是想死。” 燕景的耳根子还带着红,青离反正是一眼都不敢看,沈璞玉倒是敢,只是这一次燕景没给他机会,一巴掌甩过去,沈璞玉的身子直勾勾的往一边摔。 “哎呦,燕景你要谋杀我么,至于么,真小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沈璞玉摔在水坑中,身上的锦袍都湿透了。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看着燕景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啧啧。” 沈璞玉也不恼,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甚至他还笑出了声,笑的暗处的暗卫都面面相觑,还以为沈璞玉是被燕景给打傻了。 “公子,您撑伞。” 小药童赶忙撑着伞遮到沈璞玉头顶。 “没事没事,今晚这场雨下的好啊,下的真是妙啊。” 沈璞玉接过雨伞,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朝着药房的方向去了,脚步十分轻快,看那样子,似是有些开心。 能不开心么,第一恶女跟第一恶人的纠缠越来越深了,这也代表着日后有好戏可看,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是。” 小药童不懂沈璞玉被打了,怎么还那么高兴,跟在他后面,匆忙去了药房。 江朝华体内的毒虽然暂时解了,但沈璞玉还是有些担心,担心那毒会再次发作,所以他要研究研究,看看那究竟是什么毒,以防万一。 燕景从卧房出来后,便去了书房。 交代了青离去江家将翡翠接过来照顾江朝华,又命青云去查幽月跟郡公夫人的下落。 江朝华今晚不惜冒着性命危险也要演这一场戏,郡公夫人很重要,他怎么能让江朝华失望呢。 就算是看在那一箭的份上,燕景也会帮郡公夫人解围。 “主子,幽月已经带着郡公夫人回来了。” 青云刚走出去,便又转身走了进来,回禀着。 下一瞬,幽月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 “进来。” 燕景手上拿了一封密信,将信封拆开,只见里面除了有信纸外,还有一块残缺的玉佩。 玉佩只有一半,上面画着特殊的图腾,看起来像是山,又像是峡谷,具体是什么,只怕要找到另一半玉佩,才能看出来。 将玉佩放下,幽月已经进了书房。 她刚刚将郡公夫人带回来,身上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书房内铺着上好的狐狸毛毯,幽月站在卧房门口,垂着头,低声回禀: “提督,属下已经将郡公夫人带到了提督府,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奉国公府那边。” 郡公夫人已经嫁人为妻,若是一晚上不回去,不知国公府会怎么想。 尤其是奉国公府老夫人,若是让她抓到这个把柄,一定会让奉国公休了郡公夫人的。 奉国公倒是对郡公夫人有真感情,就是不知这一次他会不会听老夫人的话。 “让大夫过去瞧一瞧,其他的,等江朝华清醒后,让她做主。” 燕景抬头,见幽月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说,也没对自己提及江朝华的事,十分满意,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他既然将幽月等人送给了江朝华,他们就是江朝华的人了,若再喊自己主子,又或者是向自己回禀江朝华的事,那才是犯了自己的忌讳呢。 “是。” 幽月应声,很快就退了出去。 “主子,您为何不主动出手,郑家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京都,郑宏也会升官,若是郑家跟国公府继续是亲家,岂不是对国公府有利?” 青云不懂,低低开口。 “你以为江朝华那个女人不会出手?奉国公府老夫人与江老太太交好,江朝华会放过奉国公府么,还有就算郑家没有那些杀手,江朝华也会让幽狼等人出手,挑拨郑氏跟国公府的,呵。” 燕景头也不抬,用手摩擦着那半块玉佩。 青云恍然大悟,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刚刚幽月说,江朝华一到郑家便说那些杀手是奉国公府老夫人派来的,这足矣让郡公夫人跟国公府离心。 只要她们内斗起来,还愁国公府不乱么,再说了,以江朝华的性子,她都说了要把江婉心送到国公府,就绝对会说到做到。 他们只要等着看戏就可以了。 接下来,国公府就热闹了,如此一来,也能为主子省去不少麻烦。 “青云,立马给青城他们传信,让他们动手。” 雷电闪过,燕景将玉佩重新装进信封中,语气低低。 青云抱拳,立马走了出去。 雨还在下着,甚至下的越来越大了。 青离将翡翠从江家带过来时,翡翠的眼圈通红,跪在床榻边,守着江朝华。 期间沈璞玉又带了药来,或许是刚刚燕景喂药的方式让江朝华有了阴影,后面再喂药,她也不排斥了,很快便将药吞进了肚子中。 翡翠忙前忙后,一晚上寸步不离,黎明十分时,外面的雨终于停了,而江朝华也醒了。 她眨眨眼,动了动身子,胸口钻心的疼,好似前世中箭时的感觉。 “小姐,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见江朝华醒了,翡翠的眼泪立马流了出来。 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那些换下来的白布上全是血,她好怕江朝华会醒不过来。 “我没事。” 江朝华声音沙哑,垂眸看着胸口的伤。 她的手指动了动,觉得心中那一直萦绕的恐惧好似消散了。 她在书中看过这么一句话,解除恐惧最好的办法便是面对恐惧。 她又中了一次箭,这一次她还活着,她便不会再怕了。 且这一箭是为燕景挡的,他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只要一直有这个人情,她跟燕景,就不会走到前世最后那一步。 “小姐,您醒了么,郡公夫人在外面侯了好一会了,说是要见您。” 门外,幽月的声音传来,江朝华挥挥手,翡翠擦了擦眼眶,转身将房门打开。 “江大小姐,我……” 郡公夫人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看到了江朝华胸口包着厚厚的白布。 幽月已经按照江朝华的交代,告诉郡公夫人,是奉国公府老夫人想要杀她灭口,江朝华为了救她,自己受伤了。 恰好燕景带着人巡视,这才将她们都救了下来。 郡公夫人很愧疚,醒了之后就一直等在外面。 “江大小姐,我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你的恩情,你这伤,是为我受的啊。” 郡公夫人红着眼圈,心中既感动,又复杂。 “郡公夫人别这么说,这是小伤,养养就好了,只是你一晚上没回去,老夫人跟国公那边……” 江朝华眼神一闪,语气淡淡的说着。 一提起老夫人,郡公夫人眼底的恨意便涌了上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老夫人居然想要她的命,这些年她一心侍奉,真是喂了狗。 “我也不知,但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郡公夫人攥紧帕子,眼底的恨意被江朝华捕捉到,她眯起眼睛,又道: “若夫人不介意,可以与我合作,实不相瞒,我也不想让老夫人插手江家的事。” 只要能拉拢到郡公夫人,还愁国公府不乱么。 第127章 第152章燕景,你是不是对江朝华太好了点 “可是……” 江朝华的意思郡公夫人听出来了。 但她有些犹豫,毕竟国公府还是她的婆家,她的儿女都在国公府。 若是国公府乱了,她要怎么办。 “郡公夫人,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天亮了,你该回国公府了,不过你在回去之前,不如想想老夫人以及小公爷跟郡君的态度,若他们真心待你,自然会帮你解围的。” 郡公夫人心中的担忧,江朝华很清楚。 她眯着眼睛,语气淡淡的说着,对着翡翠招招手。 翡翠赶忙走到床榻边,小心的扶着她,在她后腰上垫了枕头,以便能让她靠在床边说话。 “彻夜不归,对女子来说,尤其是对成亲的女子,代表了什么,想来不用我再提醒你了,若是国公府的人真的关心夫人,他们应该一整晚都在找你。 相反,他们如果有别的心思,等夫人你回去,迎接夫人的,将会是一个大难关,或许是此生,最大的劫难,我的意思,夫人你应该能懂。” 郡公夫人彻夜不归,这就给了老夫人发难的机会。 甚至要是老夫人心一狠,可以直接将郡公夫人的名声搞坏,以此为借口,让奉国公将她休了。 在这个年代,被夫家休了的女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郡公夫人眼圈猩红,不用江朝华再多说,她也能想明白等着她的,是什么。 除非燕景愿意让提督府的人出面作证,证明她是遭了刺客,这才被带回了提督府问话,否则她的名声绝对会坏。 而老夫人,肯定乐得看这个结局,毕竟她看中了汝南伯府的小姐陈莺莺,想让她成为奉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郡公夫人想着,面上的冷意更大,只是她到底还碍于贺南行跟贺灵儿,短时间内犹豫不决。 “夫人,你一夜不归,想来小公爷跟郡君都很担心吧,但我很好奇,他们怎么没出来寻一寻你,燕景的人刚刚来跟我说,奉国公府这一晚十分安静,就连奉国公也是宿醉,早晨才刚刚醒酒。” 江朝华漫不经心的说着,翡翠垂下了头,想着江朝华刚醒,燕景的人可根本就没来过。 但翡翠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只是在心中疑惑。 国公府老夫人跟江老太太交好,有事没事就来江家晃悠,插手别人家的事。 若是国公府自家着火,老夫人肯定没有闲心再管别人家的事,不是么。 翡翠的睫毛眨了眨,很快就想明白了江朝华的目的。 “江大小姐,我明白了。” 想起贺南行跟贺灵儿,郡公夫人就一阵心痛。 这两个孩子从小在老夫人膝下长大,也跟她一样嫌弃自己。 郡公夫人的心很痛很痛,痛到她有时候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可是那能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郡公夫人你今年也不过才三十有余,禹王寿宴之事想来你也听说了吧,我手下有一名医,若是夫人有意,我可让她为夫人瞧瞧,孩子不听话也没什么,夫人若是能再有一个孩子,好好培养,将来想必就跟夫人一条心了。” “只要夫人还是郡公夫人,那就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国公爷跟夫人伉俪情深,老夫人便是再怎么样,只要国公爷的心依旧在夫人身上,国公府,夫人便还能当家。” 江朝华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若郡公夫人实在太懦弱,那么只能说她的命,也就如此了。 可她要是敢走另一条路,那人生将会大不一样。 “江大小姐的话,我明白了,多谢。” 郡公夫人犹如醍醐灌顶,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她的身子一向很好,再生一个也是不愁的,老夫人年纪大了,若她再生一个孩儿,肯定是带在身边教养,将来跟自己一条心。 自己便先回去看看那些人的态度,若他们真对自己狠心,就休怪她了。 她也要为自己活,不是么。 “郡公夫人能明白就好,这样吧,郡公夫人先回去,提督府的人后到。” 江朝华笑了笑,虽然她的小脸有些白,但依旧挡不住她侬丽的容貌。 郡公夫人心思一动,想起昨晚昏迷前燕景抱着江朝华的场景,心中咯噔一声。 燕景的大名她可是深有耳闻,从未见燕景对哪个女人这么不同,更别说抱着对方,江朝华可是第一个。 若是因为她这张脸,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江朝华的长相,整个长安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就连长安城第一才女夏语蓉,她瞧着跟江朝华放在一起,也是没有可比性的。 夏语蓉是夏国公府的嫡女,在长安城素有贤明,因为名声大,太皇太后礼佛,她也跟着去了,好不风光。 太皇太后是镇北王的外祖母,也就是燕景的曾外祖母,夏语蓉心仪燕景,自然要讨好太皇太后,就是不知道这次回来,夏语蓉跟燕景之间,会如何发展。 郡公夫人的眼神有些暗,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得赶紧回奉国公府,看看那些人的态度。 还有老夫人,说不准这就是一个时机,能让老夫人跟奉国公离心,她得把握好。 “那我便先告辞了。” 郡公夫人站起身,双手端放在胸前,眼睛一眯,转身走了出去。 “幽月,你陪夫人回去。” 江朝华挥挥手,站在卧房门口的幽月立马就跟了过去,随着郡公夫人一起回了奉国公府。 “小姐,您没事吧。” 郡公夫人走后,江朝华的身子一松,胸口有些疼,可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嘴唇上的伤。 她的嘴好似有些肿,一说话就又麻又疼,让她莫名有些烦躁。 昨晚她好似看见燕景了,在提督府待着太危险了,可是这样又能提醒燕景,是她为他挡了箭。 只要有这份恩情在,接下来的事,胜出的概率就会更大。 “没事,翡翠,给我打盆水,我要洗漱。” 翡翠一脸担忧,江朝华摇摇头,胸口的伤有些重,她动不了,也只能卧床了。 “是,小姐。” 水早就打好了,翡翠将干净的帕子打湿,小心的侍候江朝华梳洗。 卧房内没有声音,显得静悄悄的,而江朝华醒后的第一时间,燕景便得到了消息。 书房内,燕景身前的桌案上放着早膳。 他手上拿了一本书正在翻看,只是到底看没看进去,就不好说了。 “我说燕景,江朝华醒了,你不去看看么?” 沈璞玉穿着一身翠绿色的锦袍,手上拿着扇子,慢悠悠的摇着,眼底满是八卦。 燕景看书很快的,若他的心思在书上,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至于就看了这么两三页。 “主子,郡公夫人没用早膳,直接回国公府了。” 卧房门口,青离回禀着,燕景的眸光深邃,他抬起头,挥挥手,青离闻言,抱了抱拳,立马走了出去。 “我说燕景,江朝华还没开口呢,你便让青离带着提督府的人尾随郡公夫人,帮她解围,你可知你此举,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只会让郡公夫人成为江朝华的人。” 沈璞玉扇子一顿,表情认真了一些: “燕景,你是不是对江朝华太好了点?” 就算是碍于江朝华挡箭的恩情,燕景是不是也有些过于主动了。 这也太不像燕景的做事风格了吧。 沈璞玉纳闷,视线盯在燕景的唇瓣上,那里的伤口,今日似乎越发的显眼了。 第153章白眼狼儿女不孝?那就不要了 “滚。” 或许是沈璞玉的眼神太过于直白,燕景一顿,将手上的书朝着沈璞玉丢了过去。 他的动作有点大,说话间嘴上的伤也忍不住一疼。 他浑身一震,想起昨晚床榻前他给江朝华喂药的场景,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昨晚,他又做梦了,可是跟往日针锋相对、江朝华满脸幽怨不同,昨晚的江朝华,小脸酡红,站在床榻边看着他,欲语还休。 他那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好似好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他既烦躁,又忍不住心神恍惚。 还有唇瓣上的伤,时时刻刻在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从小在军营中历练,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什么样的疼忍不了,可是唇瓣上的伤,让他总觉得有些疼,有些痒,似是痒到了心底深处,令他有些烦躁。 “燕景,我是在关心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燕景内力霸道,哪怕他收着劲,沈璞玉躲的也有些吃力。 他翻了个白眼,气喘吁吁的说着,将扇子折上,: “算了,你跟江朝华之间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燕景我提醒你,盐税的事你若是再不上心,晏家可就不好拿捏了。” 第128章 他们还得再去一趟苏北,既是要去,为了不引起怀疑,打着调查盐税的名头,最好不过。 再说了,若是掐手盐税一事,还可将其中的涉案官员也拿捏在手中,如此一来,那人自然也落在了他们手上。 这样一来,就能查到二十年前先太子谋反一案的证据了。 “我一会就进宫。” 燕景眸色深邃,从桌案上拿出一封密信丢给沈璞玉。 沈璞玉将信纸拆开,待看见上面的内容,眼前一亮。 “好吧,若真如此,你对江朝华不同,也是应当的,毕竟她间接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只要晋阳郡王妥协了,这就是一个好兆头。” 沈璞玉将信纸踹在怀中,转身往后走去,挥挥手: “我亲自去一趟奉国公府,有我在,你就放心吧,绝对让郡公夫人这一仗打赢。” 沈璞玉心情颇好,身上的锦袍被风一吹,显得十分飘逸。 看着他的背影,燕景抿唇,唇上的伤口又是一痛,让他有些恼怒,心中烦躁。 “主子,江大小姐说想见您。” 书房内安静,燕景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直到青松的声音传来,燕景这才睁开眼睛,脸上并设出一抹笑意。 “嗯。” 他应了一声,身子已经快一步站了起来,朝着卧房外走去。 一盏茶后,奉国公府。 六进六出的大宅院,彰显出奉国公府的门庭家世。 门口两座石狮子,更衬的公府世家之气威严。 郡公夫人带着幽月回来的时候,门口守门的小厮看见她,脸上震惊的神色溢于言表。 “夫人,您,您回来了。” 其中一个小厮已经进了府中报信,另外一个小厮看见郡公夫人,迟疑的给她行礼,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将那丝鄙夷捕捉到,郡公夫人呼吸一短,攥紧了手上的帕子。 她一夜未归,光看小厮们的态度,她已经想到了老夫人将她的消息散步成了什么样。 她心中的怒火更旺,更是有种迫不及待想回府跟老夫人对上的感觉。 “今日国公爷休沐,府上可是来了什么人?” 压下怒气,郡公夫人一边往府中走,一边询问。 “回夫人,汝南伯府的小姐来了。” 小厮顿了一下,如实说着。 郡公夫人眼神更冷,她早就想到了。 老夫人将消息散步出去,陈莺莺怎么可能不来安慰老夫人一番。 陈莺莺是个老姑娘,年少的时候因为生病去了五台山休养,可是这也耽误了她嫁人,导致她年过三十还没嫁出去,在长安城中遭人议论。 可不管再怎么议论,谁让汝南伯府有钱呢,陈莺莺年纪大了不要紧,多的是人家求娶,毕竟娶了她,就代表娶了一堆银钱。 可陈莺莺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待得知老夫人的意思后,她便也默认了,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国公府,好似这里是她的家一样。 要说这陈莺莺年少时体弱多病,郡公夫人是没看出来,毕竟每次见她,她都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至于去五台山修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恐怕只有汝南伯府知道。 “母亲?你回来了。” 穿过两道捶门,走出一条回廊,郡公夫人先去了老夫人所住的院子福康院给她请安。 可还没进院子门,郡公夫人便看见贺灵儿满脸笑意的陪着陈莺莺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看见郡公夫人,贺灵儿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更多的是尴尬。 好似郡公夫人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嗯。” 郡公夫人的心在作痛,她的眼睛盯在贺灵儿搀扶着陈莺莺的手上,直盯的贺灵儿心虚,下意识的将手缩进了袖子中。 “郡公夫人,你回来了。” 陈莺莺今年三十三岁了,比郡公夫人小了两岁,她们都是同龄人,从小也算相识。 陈莺莺生了一张圆脸,白白嫩嫩的,虽然长相不出色,可她的眼睛却很是勾人,流转间,像是钩子能勾人一样。 郡公夫人眯眼,在陈莺莺身上打量了一下,见她胸前鼓鼓腰嘞的紧紧的,显得很是纤细,心中更觉得古怪。 按理说没嫁过人的女子,都不该如此丰满多情,可陈莺莺不一样,她身上的韵味太足,乍一看过去,让人觉得她像是生过孩子似的,满身风情。 “这里是国公府,我回来,陈小姐好似很惊讶,陈小姐最近来国公府来的好似很勤快。” 郡公夫人声音淡淡,下巴微微抬起,跟往日不同,她不再低着头眼神暗淡无光。 陈莺莺一惊,就连贺灵儿也有些惊诧,但一想起自己昨晚在外面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郡公夫人,反而被奉国公责怪,贺灵儿就满心不快,嘟起嘴,道: “既然母亲回来了,还是快进去给祖母请安吧,父亲也在等着母亲回来呢。” 贺灵儿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头上戴的玉兰飞蝶步摇也因为说话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微微摇晃,上面的蝴蝶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郡公夫人眼神一暗,看着贺灵儿头上的步摇,心中越发的冷了。 陈莺莺有钱,每次来都会带好多东西,贺灵儿很喜欢她,对她甚至比对自己这个母亲还要亲近。 这玉兰飞蝶步摇,就是陈莺莺送给贺灵儿的,看贺灵儿的宝贝程度,想来是刚刚送的。 自己的生母在外下落不明,贺灵儿不仅不担心,反而还将自己视作耻辱,郡公夫人又想起了江朝华说的那些话,眉眼凌厉,冷冷的盯着贺灵儿,往前走了两步: “今日你的功课完成了么,若没完成,还不快回你的院子中去,功课读不好,目光难免短浅,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母亲,你……” 郡公夫人从来没对贺灵儿说话这么大声过,贺灵儿眼睛一瞪,郡公夫人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往身侧一指: “还不快去,是不是我平日里太娇惯你了!” 是以才养成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样子。 连自己的生母都不认了,她也没有必要再认这个女儿。 郡公夫人觉得自己此时豁然开朗,没什么做不到的。 儿女都是白眼狼,她就不要了! 第154章解气,姜还是老的辣 “母亲,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郡公夫人这么严厉,贺灵儿从未见过,可这些年被老夫人教养,在她心中,很是看清郡公夫人。 所以,贺灵儿也只是惊了一瞬,反应过来,撇撇嘴,语气不甚在意的说着。 陈莺莺拉着贺灵儿的手,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她眼底的挑衅之意郡公夫人看出来了。 她好似在说,看啊,你自己的亲女儿反而跟我这个外人亲近,若是有一日她嫁进了国公府,一定能跟继子继女相处的很好,这多讽刺啊。 “看样子我说的话,你如今是不听了,连我这个做母亲的话都不听,日后嫁人了,想来也是个不敬婆母的,如此来看,我定然是要拨乱反正,来人,将郡君带回灵珑院。” 郡公夫人冷笑一声,老夫人能用孝道压她,她就能用孝道压贺灵儿。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贺灵儿的生母,贺灵儿再不敬重自己,也要在乎名声。 这孽女敢嘲讽自己,自己难道还要在乎她的名声么。 这样的白眼狼,她只恨这些年不够狠心,才让贺灵儿越发的变本加厉。 是时候她该让贺南行跟贺灵儿知道知道,什么是当家主母的作用。 只要她还是郡公夫人一日,还愁处理不了这些人么。 “这。” 郡公夫人平日里都很是温顺,今日像是吃错了药一般,不仅对贺灵儿十分严厉,甚至还用亲母的身份来压她。 只是小厮跟嬷嬷们根本不敢动啊,贺灵儿可是老夫人的心头宠,谁敢拿她。 “母亲,你……” 贺灵儿气急败坏,郡公夫人的手猛的抬了起来,给了贺灵儿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晕了贺灵儿,也让下人们浑身一震,就连陈莺莺也是吓了一跳,试探的看着郡公夫人,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郑氏,你放肆!你彻夜不归,不知在外做了什么丑事,居然还有脸打灵儿!” 老夫人一直在卧房中看热闹,直到贺灵儿被打了,她这才坐不住了,从卧房内走了出来。 奉国公搀扶着她,一出门,就看见了郡公夫人。 奉国公昨晚喝了酒,或许是老夫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让他以为郡公夫人失了身,心中不快,这才买醉。 今日再见郡公夫人,奉国公只觉得有些别扭,万一郡公夫人真的失身了,他又该怎么做。 他是真的喜欢郡公夫人,也知道这些年她在国公府不容易,可老夫人是他的亲娘,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又让他坐上了国公的位置,他也不能忤逆老夫人。 第129章 “儿媳昨晚去做了什么,母亲不清楚么。” 郡公夫人板着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奉国公。 看见奉国公眼底的难堪,这一刻,郡公夫人心中所有的念想都没了。 她自从嫁进来,侍奉公婆,任劳任怨,为国公府生儿育女,如今国公府门楣是越发的高了,老夫人便嫌弃她了。 当初她也是被奉国公八抬大轿求娶回来的,如今国公府想另找她人,没门! 这一次,她要为自己活,她要为了自己好好谋划一下。 “祖母。” 贺灵儿捂着脸,流着眼泪跑到老夫人跟前,抽泣着,半边脸都肿了。 她的脸火辣辣的疼,可更让她难受的是郡公夫人的态度。 郡公夫人一向都很宠她,从没对她这么狠心过,这是怎么了。 虽然自己也很嫌弃她的出身,但她到底是自己的亲母,自古哪里有亲母不喜欢女儿的。 贺灵儿默默的哭着,心中很不是滋味,一边拉着老夫人的手,一边去看郡公夫人,见她依旧冷着脸,贺灵儿心中更难过了,就连头上戴的簪子也觉得没那么喜欢了。 “儿媳不知做了什么,惹得母亲这般生气。” 郡公夫人余光往后撇了一眼,见幽月垂着头,她深呼了一口气,心中安定。 今日这一场仗,她一定要打赢,日后再慢慢想办法跟老夫人斗。 “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还好意思说,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夫人敲着拐杖,满脸阴沉。 今日她是打定注意要给郡公夫人扣上大帽子,这样才能让奉国公娶陈莺莺。 这个儿媳妇,她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陈家有钱,这样的人家,才跟国公府般配。 “儿媳真的不知做了什么,母亲有话不如直说,儿媳自诩坦荡,没什么不能听的,反而是母亲,怎么好似很想让我昨晚发生点什么一样。” 郡公夫人凄凉一笑,她本就生的柔美,更是长了一双柔目,看人的时候温柔多情,又不乏灵动,当年奉国公便是如此,对她着迷,哪怕她生了两个孩子,也是如此。 “夫君,昨日母亲心情不好,在江家打了我一巴掌,我这些年一心为了国公府着想,当时也不过是不想让国公府担上冒犯帝王之名,可不曾想母亲却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我一巴掌,我伤心之余,从江家跑了出去,去了郑家。” 郡公夫人一边说一边流泪,将昨日在江家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奉国公浑身一震,看着老夫人心虚的眼神,心中一凛,想着他要赶紧进宫,不然国公府或许会招来灭门之祸。 “你给我闭嘴,我只问你昨晚做什么了,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老夫人没想到郡公夫人那么大胆,说起昨日的事毫不隐瞒,衬的她十分愚蠢一般。 原本她还想将昨日的事推到郡公夫人身上,没想到她先说了。 “母亲,让芳柔说完!” 奉国公生气了,郡公夫人本名郑芳柔,这些年两个人温存亲近时,奉国公才会喊郡公夫人的名字。 郡公夫人心中知晓是自己刚刚的话触动了奉国公,让他想起了往日的甜蜜。 “夫君,我可以解释昨晚我做了什么,但是你能告诉我母亲刚刚是什么意思么,她是不是觉得我在外做了丑事?我还想问,昨晚,国公府可曾有人找过我,去寻过我。” 郡公夫人默默的流着眼泪,她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更让奉国公愧疚动容。 “说来也是我的不是,我出门,自己的儿子女儿竟也不去找找,是我太失败了,这才将他们教养成了这幅模样,是我有错,故而今日才会对灵儿这般严厉,我都是为了她好啊,不然日后她嫁人了,未来婆婆可没有亲母能这般包容。” 郡公夫人啜泣着,眼圈通红,她自己站在一侧,更显得身姿清瘦,引人怜惜。 奉国公松开老夫人,猛的走了过去,将她揽在怀中,心中不是滋味。 老夫人非要教养贺南行跟贺灵儿,郡公夫人刚刚产子,孩子就被带走了,这一点奉国公一直觉得有愧,如今旧事重提,奉国公也觉得贺灵儿这个女儿太没良心了一些。 要是他一夜不归,贺灵儿丝毫不着急,他会怎么想。 想着,奉国公看着贺灵儿的眼神很冷,浮现出一丝不喜。 贺灵儿不敢置信的看着郡公夫人,心口一空。 她的生母,怎么能如此败坏她的名声呢,她可是她的亲女儿啊。 贺灵儿眼睛都瞪大了,她想解释,可奉国公的眼神吓的她根本不敢开口。 郡公夫人心中冷笑,别过头,不去看贺灵儿。 这个女儿,从此后她就当没有,既然如此,她还有何好顾念的,她就是要让贺灵儿看看,姜还是老的辣! 第155章漂亮的翻身仗 “我没有,我不是……” 贺灵儿慌忙解释,脸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奉国公不喜,直接训斥: “你母亲刚刚说的话你没听到么,还不滚回你的院子中去。” 奉国公越想越不对劲。 这些年郡公夫人一心为了国公府,他深信不疑,贺灵儿又是她的女儿,哪里会有母亲对自己的女儿不好的。 郡公夫人教诲贺灵儿,都是为了她好,反观是贺灵儿,居然连自己亲母的话也不听了,这些年他就是太惯着贺灵儿了。 若是传出去,国公府的名声,她自己的名声,都毁了。 “是。” 奉国公态度坚决,贺灵儿跺跺脚,捂着脸转身跑了。 “够了!还轮不到你在我院子中撒野,你夜不归宿,与人厮混,败坏国公府的名声,已然犯了七出之罪,我可以让章儿休了你!” 老夫人脸上的肉狠狠一抖,敲着拐杖,心中恨恨,觉得郑芳柔绝对不能再留了。 贺章的手一松,一想到郑芳柔或许做了丑事,又有些嫌弃。 “母亲,自古捉奸要拿双,抓贼要当场,母亲可有人证物证,又或者是捉到了奸夫? 若是都没有,儿媳不知怎么得罪了母亲,让母亲不惜坏我名声,若是想让夫君休了我,也可找个其他的名头,母亲此举,不是要我的命么。” 郑芳柔用帕子捂着脸,眼神冰冷,语气柔弱。 贺章点了点头,觉得有理,老夫人冷冷一笑,既然今日决定了要给郑芳柔定罪,她怎么能没有后手呢。 “昨日我命人去寻你,看见你在郑家的院子中与男人厮混,今早我已命人将那男人带了回来,看你还有何好说的。” 老夫人眼底闪过狠辣: “来人,将那奸夫带过来。” “是。” 老夫人话落,立马有两个粗使嬷嬷压着一个身材瘦小,面容猥琐的男人走了过来。 “国公爷,不关小的的事,是郡公夫人勾引小的,跟小的无关啊。” 那男人跪在地上哀嚎,陈莺莺惊呼一声,引得奉国公扭头看了她一眼。 “抱歉。” 陈莺莺面带愧疚,低眉顺眼,她站的角度恰好能让奉国公将她最美的模样尽收眼底。 奉国公心思一动,眼神深了一些,郑芳柔全部看在眼中,心中的冷意更大。 看啊,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夫君,关键时刻,也是个靠不住的。 只有她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你是谁?你可想好了污蔑我的名声,后果是什么。” 郑芳柔很是淡定,那男人名为赵五,是洛阳城有名的混混。 老夫人也是着急,这才找了他来演戏。 “芳柔,这个帕子,还是你昨晚送给我的,你都不记得了么。” 赵五从袖子中拿出帕子,帕子上还有两个小字。 贺章的脸已经沉了,从赵五手上接过帕子,待看见那帕子上的小字,他猛的扭头,冷冰冰的看着郑芳柔。 “你说是我昨晚在郑家给你的?那我昨晚,是否一整晚都在郑家与你在一起?” 郑芳柔眯眼,微微一笑,笑的老夫人跟赵五心中没底。 他们昨晚并没有找到郑芳柔,是她刚刚自己说了昨晚在郑家。 她不过就是一个妇道人家,郑家全家都被外放,她在长安城孤苦无依,除了郑家,能去哪里。 “是,你跟我昨晚一整晚都在郑家。” 老夫人轻咳一声,赵五立马应声,一口咬定郑芳柔跟他厮混。 “哦。” 郑芳柔又是一笑,笑的讽刺,老夫人怒指着她: “她亲口承认了,与人通奸,罪不可恕,章儿,你还心软,这贱人给你戴了绿帽子了!” 老夫人心中一喜,陈莺莺也很高兴,她甚至已经幻想着要怎么嫁进国公府了。 “芳柔,你真的与他。” 贺章痛心疾首,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母亲,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害我,这些年我侍奉你,还是捂不热你的心,就算你不喜欢,我总觉得你也不会逼着我去死,是我想错了,呵。” 第130章 郑芳柔满脸苦笑,老夫人越发的疾言厉色: “来人啊,将这贱人拉出去,沉塘。” 与人通奸,是七出之罪的第一条,婆家有权利处置。 老夫人这是想杀人灭口,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更让郑芳柔确定昨晚那些杀手是老夫人派来的。 这一刻,她也动了杀心,老夫人要杀她,她便要先杀了了老夫人,永绝后患。 “夫君,你我成亲二十载,这些年你我之间的情意,难道还不值得你稍微信任我一些,若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郑芳柔闭上了眼睛,奉国公满脸复杂,心中犹豫不决,很是难受。 老夫人身后的嬷嬷已经冲过来要去拿郑芳柔了。 她们嘴上说着得罪,手却已经要去压郑芳柔的胳膊,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折扇打了过来,险些将那些老嬷嬷的手都削掉,吓的那些婆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国公府真是好生热闹啊。” 扇子打了个圈,又折返回了沈璞玉手上。 听见他的声音,郑芳柔心中的大石头也落地了。 “原来是沈大人,不知沈大人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看见沈璞玉,贺章的手猛的一紧,下意识往沈璞玉身后看去。 沈璞玉是燕景的心腹,有他在的地方,燕景大部分时间也在。 只是提督府的人来国公府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昨日老夫人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若真如此,那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今日我来,当然是为了……” 沈璞玉微微一笑,见老夫人的脸有些白,笑的更开心了: “当然是为了郡公夫人来了,国公爷,你可真是娶了一个贤妻啊。” “不知沈大人的意思是。” 沈璞玉没有怪罪,贺章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向郑芳柔。 “昨晚提督府办案,遇反王逆党行刺,恰好地点就在郑家老宅,郡公夫人急中生智,帮助燕景拿下反贼,因为受了惊吓,晕厥过去,燕景便命我先将郡公夫人带去了提督府。” 沈璞玉慢悠悠的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赵五: “呀,这是谁?我刚刚怎么听到他说他昨晚一整夜也在郑家?如此来看,那定然是逆党了? 来人啊,将他带走,此人满嘴谎话,昨晚我们明明早就回了提督府,他却迟迟逗留郑家,可见心怀鬼胎,再说了,这面孔生的很,本大人没见过,一律按逆党处置。” 沈璞玉挥挥手,三言两句便让郑芳柔逆风翻盘,老夫人的脸白的不像话,贺章猛的看向她,脸上的肉都在抽动。 原来这是一场局,若是沈璞玉没来,郑芳柔就被扣上了通奸的罪名。 沈璞玉跟燕景是什么人,他们可没必要为郑芳柔解围,沈璞玉如此说,可见是真的。 “芳柔,我……” 奉国公越发的愧疚了,他伸出手想去拉郑芳柔,却被她躲开了。 郑芳柔背过身,身子一动一动的,好似在哭。 “哦,今日来还有一事,昨晚郡公夫人帮助提督府捉拿逆党有功,她醒了后便一直在提督府,与燕景陈情昨日在江家时,老夫人的那一番言论,念在她有功的份上,提督府今日办案,自当酌情,国公爷,还请进宫一趟吧,陛下宣见。” 沈璞玉说着,收起扇子,看向郑芳柔: “郡公夫人,你也跟着去一趟吧,昨晚你怎么对燕景说的,今日就怎么对陛下说,或许国公府的祸事能就此消了。” “好。” 郑芳柔擦了擦眼泪,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更让贺章愧疚,想扇自己两巴掌。 芳柔一心为了国公府,自己真该死啊居然怀疑她。 沈璞玉满眼笑意,见状,他知道郑芳柔这一仗不仅赢了,还赢的很漂亮。 第156章你打算怎么感谢本座 “芳柔,你等等我。” 郑芳柔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奉国公一眼。 奉国公的心空落落的,他本来就念着以前的情分,如今知道自己冤枉郑芳柔了,心中的愧疚越发大,也对她更加怜惜,追着郑芳柔就走。 “章儿。” 老夫人气的敲了敲拐杖,脸阴沉的吓人。 她不喜欢郑芳柔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觉得贺章在乎郑芳柔比在意自己这个老娘多。 她心仪的儿媳妇,不仅是能给国公府带来好处的,还得是不跟她抢儿子的。 “老夫人?我差点还将你给忘了,你开口倒是提醒我了,提督府乃是太宗皇帝一手举办的,督查百官,勒令百官言行,昨日老夫人你的那一番话可是已经在长安城传遍了,身为当事人,自然也是要进宫面圣的,就是不知老夫人究竟对陛下有何不满,不如老夫人亲自与陛下说一说。” 沈璞玉收起扇子,眼睛眯起,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不……” 一提到太宗皇帝,老夫人便有些慌乱。 都是江朝华那小贱人说的,她半句话都没说,更不敢对皇帝有怨言不满啊。 “老夫人。” 一想起太宗皇帝或许会责怪国公府,老夫人便身子摇晃,忍不住往后栽去。 陈莺莺见状,想要去扶,但一想到国公府或许会大祸临头了,到底是没去搀扶老夫人。 “老夫人你可别晕啊,不然你或许就要跟江家老太太一样,被抬进宫了,说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哈哈哈,来人,带着老夫人一起走。” 沈璞玉大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提督府的侍卫们闻言,手握长剑,板着脸走到老夫人身边,大有若是她自己不走,他们便抬着她走的意思。 老夫人是个好面子的人,怎么会被人抬着走,硬提着一口气,出了国公府。 半个时辰后,老夫人昨日在江家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便传的长安城人尽皆知。 大家族中人纷纷自危,不仅勒令府上子孙谨言慎行,更是令府上家仆闭紧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许多说。 江朝华知道消息的时候,正躺在提督府卧房中的床榻上看书。 幽月早就回来报信了,目的已经达成,她也没必要继续跟着郡公夫人一起进宫。 “小姐,想来从皇宫出来,老夫人便会病上一场,奴婢听人说老夫人当时的脸色可不好看啊,届时国公府的管家权自然会交到郡公夫人手上,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幽月倒了一杯热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身为暗卫,她从不轻易笑,但跟在江朝华身边的这些日子,江朝华每次吩咐她做的事都很有意思。 这种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指点乾坤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接下来自然是要将江婉心送到国公府。” 江朝华抿了一口茶水,眯着眼睛,看起来心情很好。 只是她的唇上若没有伤的话,那便更好了。 其实也不是伤,就是肿的有些厉害,或许是因为沈璞玉给她开的那些药。 “可是江婉心看样子并不愿意去国公府啊。” 翡翠接话说着。 尤其是现在国公府这么乱,江婉心就更不愿意去了。 以前老夫人掌家的时候或许还好一些,但郡公夫人不喜欢江婉心,她就更不愿意去了。 她本来就身份尴尬,以孤女的身份借住在江家,如今又像是踢皮球一般被踢到了国公府,她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愿意也由不得她了,最起码江老太太也不会由着她来。” 江朝华语气淡淡,翡翠点了点头,觉得这话有理,那她们什么时候将江婉心送走? “翡翠,你回去给母亲传个信,就说让她命人去悠然院给江婉心收拾东西,明日或者是后日,郡公夫人会命人去江家把江婉心接走的。” 郡公夫人跟老夫人已经撕破了脸,老夫人不想要江婉心去国公府,郡公夫人为了给她添堵,一定会主动出手。 单单看郡公夫人得了管家权后,怎么留住了,要是成功了,日后国公府的后宅就是她说了算了。 “是,奴婢这就去。” 翡翠行了个礼,欢快的往外走去,可刚转过身,她便看见卧房门口站了一道人影。 她一顿,下意识的有些紧张: “见过小侯爷。” 燕景虽然是提督,但众人更喜欢唤他小侯爷。 “都出去。”红色的身影飘飘然进了卧房。 燕景的声音有些沙哑,江朝华身子一顿,想起昨晚昏迷时燕景若隐若现的身影,心中有些排斥。 她不想见燕景,但又不得不见,她总得提醒提醒燕景自己是为了谁才躺在这里的吧。 “是。” 幽月跟翡翠不敢耽误,匆忙出了卧房,房间内只剩下了燕景跟江朝华两个人。 “江朝华,你想见本座,是想感谢本座的么。” 停在床榻前,燕景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笑的有些邪气。 第131章 他身子隽逸,红色的衣袍更显他皮肤白皙,若非他脸上的笑太危险,乍一看他还真就很像一个很好接触的人。 “小侯爷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江朝华握着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眼神微妙,似乎在说,你忘了我是替谁挡箭的么。 “反了?本座不觉得,沈璞玉马上就要回来了,若没有他及时去了国公府,只怕郡公夫人的位置此时就要换人了。” 燕景低低一笑,狭长的眸子盯着江朝华,定格在她有些肿胀的唇瓣上,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卧房内安静,二人相视沉默,虽然没说话,但却好似有一股别样的暗潮萦绕在他们周围。 就好似博弈一般,谁再开口,谁便输了。 燕景的心跳的有些快,江朝华明明没动,也没说话,但他就是觉得一股热浪朝着他打了过来,让他总是忍不住盯着江朝华的唇看,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昨晚…… 昨晚,狭小的床榻边,那窄窄的四方天地,他与江朝华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燕景猛的闭上了眼睛,不能再继续深想,猛的转过身,有些落荒而逃的移开视线。 他一转身,江朝华便勾起唇角,裂开嘴,笑的很是开心。 或许是提前察觉到了江朝华会笑,燕景动作虚晃,红色的身影竟调转方向,朝着床榻逼近。 越来越近,江朝华脸上的笑一僵,看着燕景靠近,昨晚那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第157章江晚风的一切,以后都是他的 “江朝华,何必呢。” 燕景的靠近,让江朝华很不舒服。 前世那一箭,她怎么都忘不了,脸上还是会露出隐晦的排斥神色。 燕景一顿,语气嘲讽的说着,脸也冷了一些。 不想靠近他,又总招惹他,江朝华究竟什么意思。 “小侯爷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去,我母亲那边我没法解释。” 江朝华盯着燕景,她现在已经不怕燕景了,但也不想靠近他。 她明白燕景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不想回答。 她总不能告诉燕景,你前世杀过我吧。 “江朝华,本座说过,别招惹本座,你怎么不听呢。” 江朝华答非所问,燕景心中不快,江朝华不想他靠近,他却偏不想如江朝华所愿。 红色的身影骤然靠近,瞬间就让江朝华感受到了压迫感。 “燕景,既是棋子,便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为你挡箭,你以为是什么。” 江朝华下巴微抬,静静的看着燕景。 她的眼神很清澈,瞳仁很亮,但又像一口枯井,深邃的不见底,好似藏了很多心事,这心事还跟燕景有关。 她的意思是,当初是燕景主动说要她当棋子,那燕景就该明白,他们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她给燕景挡箭,自然也是利用,没有其他的意思。 “江朝华,你果然是好样的。” 燕景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江朝华话中的意思。 他心中不快,但又没理,只觉得江朝华牙尖嘴利的很,刺的他的心有些痒。 “你这是同意了?看样子奉国公府的事让你很满意。” 燕景双手撑在床榻上,身上的压迫感收了一些。 淡淡的血腥味从江朝华身上传来,燕景一顿,站直身,从袖子中拿出一瓶药丢在锦被上: “自己上药,这两日你便在提督府休养,你母亲那边,我自会与她说你来我这里学习了。” 燕景说着,红色的身影往卧房外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开口: “江朝华,女院即将开设,我要你想办法进女院学习,跟一人接触,既是合作,这便是沈璞玉给郑氏解围索取的报酬。” 燕景话落,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卧房。 他走后,江朝华松了一口气,伸出手臂,将锦被上那红色的药瓶拿了起来。 淡淡的药香味萦绕在床榻周围,药瓶微凉,江朝华达成目的,浑身放松。 有来有往,是合作的第一要义,只要她将局面打开,日后跟燕景谈起要求来,便方便多了。 以她对燕景的了解,若燕景不索取报酬,她才要更担心。 “幽月,进来给我换药。” 握了握药瓶,江朝华的声音也轻了许多,幽月听见声音,余光撇了一眼立足在门前的红色身影,转身进了卧房。 卧房外,燕景背着手,目光霭霭,眼瞳内若夹杂了云雾一般,令人觉得高深。 沈璞玉过来的时候,看见燕景,也显得毫不意外。 “燕景,你不觉得江朝华很了解你么。”沈璞玉走到燕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叹一声: “你来,不也是有有意试探么,都说生病的时候人的防备是最弱的,看来江朝华也不例外。那我就好奇了,你们以前当真没接触过么,还是说江朝华是在揣着糊涂装明白?” 沈璞玉觉得纳闷。 就连他跟在燕景身边都不能猜中燕景的心思,江朝华为何那么了解燕景? 就连燕景的性子她都清楚,前脚燕景帮了她,后脚她便主动要见燕景,让燕景提条件。 若说她是猜的,那么猜的是不是有点太准了。 “滚。” 燕景的手动了动,脸更沉了,他往卧房内看了一眼,衣袖一挥,冷冷的走了。 “哎?我说你又怎么了,怎么的我踩你尾巴了啊,还是我说对了?燕景,你难不成真的跟江朝华有点渊源?讲讲呗,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璞玉很敏感,燕景的反应让他觉得不正常,他立马追着燕景,满眼八卦。 与此同时,江家 今日一大早,江晚风便收到了燕南天的传信,说是要他下朝后去一趟镇北王府。 燕南天生性孤僻,不喜社交,平日里哪怕有人想去拜会,他也一律拒绝,所以长安城去过镇北王府的人,屈指可数。 他主动邀请,可见江晚风的面子有多大。 消息传的很快,好似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江晚风要去镇北王府。 据说王府内有很多罕见的兵器,一般人根本见都见不到。 江晚风今日去了兵工营报道,他的同僚们都是武将,心思单纯,若说一开始太宗皇帝封江晚风当兵工司的时候大家心中不舒服,以为他是走了后门,那么在得知燕南天收他为徒后,心中的不舒服都消失了。 能被燕南天看中,可见江晚风本身就是个练武奇才,这样的人进了兵工营,是有真才实学的。 下朝后,兵工营的官员们三两结伴来江家看望江晚风。 他们的意思也挺直白的,若是可以,他们想跟着江晚风一起去镇北王府,就算是能进大门看看,也是好的。 江晚风跟同僚关系好,沈氏高兴的合不拢嘴,觉得他的朋友越来越多,江晚风就会越来越开朗,亲自下厨,做了很多糕点让王嬷嬷送去流风院。 王嬷嬷带着丫鬟,端着几盘糕点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晚风在院子中跟几个年轻的公子说话。 这几个公子都是兵工营的官员,生的身材高大,气宇不凡。 “嬷嬷,将这糕点给我吧,我端进去给晚风兄。” 林枫跟周迟都在,相较于周迟,林枫就显得活络多了。 他跟在江晚风身边,像狗皮膏药一样,刻意在众人跟前晃悠,以便让他们记住自己。 看见王嬷嬷来了,林枫微微一笑,一句晚风兄脱口而出,让众人疑惑的朝着他看来。 王嬷嬷心中不喜,林枫在想什么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江朝华吩咐过,让她不要针对林枫,以免露馅,她只得忍下这口气。 “晚风兄?晚风,他不是你的伴读么?” 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少年说着,还挠了挠头。 他名为孟杨,出身孟家。 孟家满门武将,家室显赫,但孟家清廉,便是孟杨入朝做官,也要从低做起,所以才进了兵工营。 孟杨看着林枫,语气疑惑,江晚风刚想说话,林枫便端着糕点走了过去,满脸笑意: “在下林枫,是国学院的学生,与晚风兄乃是至交好友。” 林枫在说到至交时,故意强调了一下。 这么多人都来看望江晚风,他很嫉妒,尤其是这些人还都是冲着燕南天弟子的名头来的,更让林枫觉得难受。 但他只能忍着,借着江晚风往上爬,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靠着江晚风结识这些人,最后再将江晚风踩在脚下,那样才解气呢。 “哦,没听过。” 孟杨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枫,语气淡淡。 他不喜欢太会察言观色的人,林枫的心思太活络了,跟江晚风可不是一路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是啊,我与林枫确实是好友,但我的好友很多,再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周迟,也是我的伴读。” 第132章 江晚风眼神闪了闪,对着周迟招招手,他的态度很是亲昵,孟杨闻言,也朝着周迟看去。 相比于林枫,孟杨等人明显对周迟更感兴趣,尤其是看见周迟的样貌,更热情了。 林枫端着盘子,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十分尴尬,心中更恨江晚风。 得意什么,以后还不是要给自己做嫁衣。 第158章周迟:我已有了心仪之人 “你叫周迟?今年年岁几许,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定过亲么?” 孟杨对周迟很感兴趣。 他围在周迟身边,满脸笑意。 他还有一个妹妹,叫孟倩,从小便被娇养长大,家中父母太过于宠溺,是以孟倩及笄后还没有相看人家。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求娶,只是孟倩眼光太高,看不上那些人。 孟倩以前总说要找一个两袖清风,看起来干净纯粹又温润的人。 以前孟杨听见这话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孟倩形容的这种人,如今一看周迟,他信了。 周迟身上的气质太干净了,他穿着一身白衣安静的站在一侧,明明没说话,却让人不能不注意到他。 孟杨心中欢喜,越看周迟越喜欢,好似已经将他当成了未来妹夫的人选之一,急不可耐的询问周迟的情况。 “周迟家中无人,只有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家住城西的东坡巷。” 周迟没说话,江晚风也没说话,林枫倒是主动开口了。 王嬷嬷极力忍着不翻白眼,心中啐了一口。 这私生子,真是无时无刻不出头啊,这么着急,可见他是心中真急了。 人家问的是周迟,又没问他。 “我在问周迟,问你了么你就说话,既是伴读,你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孟杨的脸一板,出声训斥。 别以为他没看出林枫的心思,无外乎林枫就是想让他觉得周迟卑微,家境贫寒,出身寒酸。 可只有心中卑贱的人才会只看人的外表跟家室,像他们孟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看人首先看的是人品,其次是能力,家室如何,反而没那么重要。 他就是看上了周迟这个人,不过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林枫说的没错,我确实只有一个奶奶,家在东坡巷。” 周迟抿了抿唇,淡淡开口。 他神色坦荡,丝毫难堪或者是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有,似乎他的家室跟身世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羞耻的事。 “那可有定过亲事啊?” 孟杨点了点头,觉得很是满意,他身后,张右青跟李北恒对视一眼,立马看出了孟杨的意图。 孟倩他们也是认识的,在长安城除了江朝华的名声不好,孟倩也很一般。 江朝华是恶毒,孟倩则是顽劣,像是个小魔王似的,可谁让孟家三代就出了她一个女娃娃,孟夫人跟孟将军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只要她开心,便随她去了。 孟倩已经及笄了,再过两年怎么也得定下婚事,孟杨莫不是看上了周迟,想让他当妹夫。 “并未。” 周迟一顿,孟杨很是欢喜,思索着怎么开口,最好能将周迟约出去跟孟倩见见面。 他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妹妹的,他相信孟倩只要见了周迟,一定会喜欢上周迟。 “可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此生若不是她,便终生不娶。” 周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孟杨的身份,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毫不犹豫的间接拒绝了。 他有喜欢的人,若是心中有人再娶别的女人,那对谁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况且这辈子,他早就认定了那人,非卿不娶。 周迟垂着头,漆黑的睫羽微微颤动,引得孟杨一楞,张右青跟李北恒也有些怔楞。 周迟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寒门学子想入朝做官,首先得成为高官世家门下的门生,否则很难出头。 科举,从来都是给官宦世家子弟准备的,每次科举能出头的寒门学子,少之又少。 孟杨已经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只要攀附上了孟家,娶了孟倩,周迟这一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可他拒绝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怎么不知道他言语之间的拒绝之意。 “好吧,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真是有福了。” 孟杨的嘴角动了动,眼底的赞赏之意更大。 他是真的很欣赏周迟,尤其是刚刚他的话,更令人欣赏。 这样干净纯粹的人,真的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这么有福气,竟能让他如此惦念。 “是我配不上她。” 周迟说着,眉眼一片温和,眼底也满是柔意,孟杨见状,知道他情根深种,也不打算强求,又说了几句打趣的话,便不再开口。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将林枫眼底闪过的嫉妒之色尽收眼底,面上带笑,转着轮椅走到周迟身边: “好了,他脸皮薄,你们不要打趣他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去镇北王府了,你们若是无事,可随我一起去,王府跟孟家张家都在一个方向。” “今日我们休沐,都快闲的发慌了,那还等什么,这便走吧晚风兄。” 张右青跟孟杨的眼神一亮,已经迫不及待了。 拜托,那可是镇北王府,所有武将都向往的地方,里面住着他们最想见的人。 就算只能在燕南天眼前晃一晃,也是三生有幸了。 “晚风兄,我来推……” 从张右青等人的神色上就足以看出燕南天的名气有多大,被他收为徒弟,好处又有多大。 林枫心中嫉妒,伸出手,作势去推轮椅。 今日这镇北王府,他去定了。 他不比江晚风差,只要能让燕南天看见他,燕南天说不定就会觉得他比江晚风好,或许也会收他为徒。 想着,林枫的眸色一暗,可他刚走到江晚风跟前,江晚风就转着轮椅躲开了。 他笑着,神色毫无异样: “我信任林枫兄,今日出门,林枫兄便留在流风院吧,周迟与我一起去便可以了。” “周迟,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过来推我一下,辛苦你了。” 江晚风说罢,对着周迟点了点头。 周迟一顿,扭头看向林枫,只见他正盯着自己,眼底满是冷意,好似自己抢了他的东西一般。 “好。” 周迟淡淡的移开视线,推着轮椅,与众人一起朝着院子外走去。 江朝华很在乎江晚风,照顾好了江晚风,她一定会开心的吧。 他不想与林枫争什么,也不想抢什么,可江晚风既然发话了,那他也不怕事,也不会退缩。 哪怕是小事,只要能让她开心,便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周迟想着,漆黑的眸中浮现满足的笑意。 第159章让沈氏去勾引燕南天 “晚风兄!” 身前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深深的刺激到了林枫。 他握着双拳,眼尾有些红,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声。 “辛苦林枫兄替我守着院子。” 江晚风头也不回,明面上好似很看重林枫,这才将院子交给他看,实际上,他是在刻意疏远林枫。 林枫这个人嫉妒心这么强,今日不带他去镇北王府,来日他定然会想法设法接近燕南天。 只要他主动作死,就会死的很快了。 燕南天是什么人物,怎么能看的上他呢。 还有张右青等人的出现,也刺激到了林枫,毕竟他总是要跟江晚风比较,江晚风进了兵工营,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进去。 寒门学子,出头的机会确实少,所以林枫也一定会打那些图纸的注意。 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就等着林枫出手了。 江晚风目光深深,双手撑在轮椅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迟,只见他神色清淡,气质温润,点了点头,想着不仅孟杨看中了周迟当妹夫,他也看中了。 周迟这样的性子,跟朝华还是很搭的,但既然周迟拒绝了,他也不用再提了,毕竟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公子,老奴这便先回去回禀夫人,您要回来用晚膳么。” 王嬷嬷心中解气,别提有多爽快了,尤其是看见林枫吃瘪嫉妒的样子,她说话都中气十足的。 “想来会在王府用,不用让母亲等我了。” 江晚风笑着说道,声音没有压低,故意让林枫听见。 不用扭头,他也知道林枫嫉妒成什么样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是,老奴恭送公子、诸位大人。” 王嬷嬷双手端放在胸前,福了福身,跟着江晚风出了流风院后,便朝着沁芳院的方向去了。 她要将消息回禀给沈氏,今日大公子要去镇北王府,江老太太那边还盯着呢。 江贺被燕南天关了起来,江老太太意图明显,想要通过江晚风救出江贺。 第133章 先不说是江贺有错在先,就说燕南天跟江晚风如今只不过是有师徒之名,还没怎么相处,若是贸然开口,定然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老太太不考虑这些,一心想让江晚风求情,可见根本没把江晚风放在心中,也不关心,沈氏知道后格外的生气,将此事压了下来。 王嬷嬷想着,脚步匆忙,没一会就到了沁芳院。 一会江老太太肯定要见夫人,她得陪着,省的江老太太耍心眼设计夫人。 与此同时,飞鹤院。 江晚风带着人离开江府的消息,江老太太的贴身嬷嬷李嬷嬷立马将消息传到了飞鹤院。 江老太太坐在床榻上,满脸阴沉。 她眼皮子拉着,活像是要吃人一样。 “老夫人,沈氏看样子并没有告诉大公子要他向镇北王求情。” 李嬷嬷说着,江老太太将手上的拐杖立马摔了出去,脸上松弛的皮肤狠狠一抖: “将沈氏给我喊过来,她的夫君在外受苦,她居然无动于衷,今日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要将贺儿救回来。” 江老太太恶狠狠的说着,拐杖掉在地上,她还踢了一脚: “她是去求她的老子爹跟老子娘也好,还是去宫中求太后也罢,若是不能救出贺儿,我就要她好看,快去,将她给我唤过来。” 江老太太气的直翻白眼,满脸不善。 奉国公府老夫人不在了,她也没必要继续装了。 沈氏这个贱人不听话,看样子她得尽快想想办法,让沈氏服服帖帖的。 “老夫人,老奴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让夫人重新听话。” 李嬷嬷站着没动。 沈氏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与侯府修了关系,又有太后护着,还有她的两个儿子都得了大机遇。 江老太太跟她翻脸,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如从长计议一番,现在只需要拿住沈氏的一个把柄,她自然就会乖乖的听话。 江老太太眯眼:“你说来听听。” 李嬷嬷的话,不无道理。 可上次将沈氏送人的计划失败了,她暂时没想到更好的人选。 “老夫人,老爷他在燕南天的手上,大公子又是燕南天的弟子,若是江家能攀附上镇北王府,岂不是天大的造化么,届时,若是燕南天愿意帮忙,那么林枫公子的前途也有了着落,如此一来,岂不是圆满了?” 李嬷嬷奸笑着,老脸上也满是刻薄。 江老太太抿唇:“你说的对,但燕南天岂是那么好利用的?” 她原本还想利用江晚风,可这小狼崽子今日出门根本就没带林枫。 “老夫人您别急啊,老奴听闻燕南天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过女人,燕小侯爷的生母身份至今都不祥,燕南天也从未提过她,八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李嬷嬷顿了顿,又道: “只要是男人,便没有能禁欲的,燕南天也不例外,夫人貌美,年轻时冠绝京城,燕南天也是知道的,何不如将夫人送与他,就算是计划不成,看在大公子的面子上,燕南天也不会怪罪的。” 如此一来,又能拿捏沈氏,又能拿捏燕南天。 燕南天可比林相的权势大多了,又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权势可谓是滔天。 “你说的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拿捏住了他们两个人的把柄,只要燕南天没忍住,日后燕家的权势也能为我们所用了。” 舍弃沈氏一个,换来那么多好处,为何不做。 只要事情成了,燕南天如果不想身败名裂,一定会被他们肘制,到时候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待林枫跟婉心认祖归宗,待他们都谋得个好出路,便用通奸的罪名休了沈氏! “哈哈哈。” 江老太太笑出了声,好似她已经达成心愿,可以任意的要挟燕南天了。 富贵荣华,高官厚禄,什么没有?还用得着巴结林相么。 “你这就去沁芳院找沈氏,就说我们婆媳之间这段时间有误会,今日飞鹤院做了好菜,让她来与我一起用,另外,你再准备一点迷药,今日务必成功,绝不能失败!” 江老太太笑够了,满脸狠辣,李嬷嬷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正好江晚风去了镇北王府,将沈氏迷晕,以去接江晚风的名义送去王府,醉酒的女人最是娇媚,更何况沈氏容颜绝色,哪个男人能拒绝的了。 江老太太越想越开心,下了床榻,伸开双臂,脸上满是野心。 第160章卖进望春楼 沁芳院。 沈氏得知江晚风带着孟杨等人去了镇北王府,心中欢喜,想着如今的江晚风不仅乐观了,真是还愿意主动结交好友,带着好友出门,当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夫人,大公子这次出门只带了周公子,并没有带林枫,老奴觉得,大公子好似不太喜欢林枫。” 沈氏坐在梳妆台前,用滚珠在按摩脸。 这滚珠是太后赏给她的,只有宫里身份尊贵的女人才有,她爱美,也注重保养,太后从小教养她长大,自然是了解她的,故而第一时间便将滚珠送了过来。 沈氏爱不释手,凡是有空闲时间,都要用滚珠在脸上按摩。 她生了四个孩子,皮肤依旧白皙有光泽,就连身上的肌肤,也是滑滑的,看起来依旧美貌动人。 王嬷嬷贴心的拿着玉梳给沈氏梳头发,状似无意的说着。 沈氏点了点头,道: “林枫那人心思有些深,若非……”她顿了顿,继续说着: “罢了,不提这个,若是晚风也不喜欢他,日后找个机会将他从江家打发走,也不知道从文的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 若林枫来历正常也就算了,若是来历不正常,她也不敢将这样的人放在江晚风身边。 还是周迟好,当初她真的很清醒也让周迟给晚风当伴读,这孩子性子沉稳,也不贪图富贵,倒是性子敦厚良善。 “夫人,老夫人要老奴给您传句话,说是晌午飞鹤院做了您喜欢吃的菜,老夫人想请您一道过去用膳,顺便说说体己话,这些日子,您与老夫人之间多有误会。” 门外,李嬷嬷的声音传来。 王嬷嬷的手一顿,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又涌了起来。 上次江朝华虽然没跟她说江贺到底要对沈氏做什么,但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时候老夫人要见夫人,定然也是没安好心,上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更何况江朝华也不在家中。 “我身子不适,今日只怕是……” 沈氏自然不想见江老太太。 这几日她也算是看清了江老太太的嘴脸,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如今江老太太想见她,不过都是为了江贺罢了,晚风怎么说也是江老太太的孙子,老太太心中只有儿子没有孙子,她可是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的。 沈氏推辞着,但李嬷嬷来时就想好了说辞,是打定注意一定要将沈氏请过去。 “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又不爽利,您怎么说也是江家主母,难道连见一见,都不肯么。” 李嬷嬷说着,卧房内沈氏身子一顿,放下滚珠,鬓发散着,冷着脸走了出来。 “怎么,你是来我院子中对我说教的么,还是你在教我做事?” 好大的狗蛋,不过是一个狗腿子,竟也敢来威胁自己,这老吊婆子以为自己是谁。 “夫人赎罪,老奴不敢,只是老夫人的命令老奴不敢不听,若是夫人不去,老奴便治好跪着了。” 李嬷嬷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沈氏一直都看不起她,十年前她想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安排进江家做事,被沈氏拒绝了,后来她儿子赌气跑到外面闯荡,不曾想竟客死他乡。 这都怪沈氏,要不是沈氏,她的儿子怎么会死,她如今老了,也没了养老送终的人。 所以在得知江贺跟林嘉柔的事情时,李嬷嬷是开心的,开心有朝一日林嘉柔进门,沈氏就会被扫地出门,这样她就能狠狠的出一口气。 今日为老夫人想出的计谋,也是为了报仇。 她跟沈氏,不共戴天。 “你还真就威胁上我了,你愿意跪便跪着吧,嬷嬷,我终于知道为何当初李奇会是那般德行了。” 沈氏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不喜。 李嬷嬷的儿子李奇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偷鸡摸狗,曾经偷过府上的东西。 她念在李嬷嬷侍候江老太太有功份上没有命人捉李奇见官,不曾想那李奇居然还惦记上了来江家当差。 这样的人,她可不敢用,用了必出大患。 后来果不其然,李奇因为手脚不干净,死在了外面。 李奇有这样的下场,跟李嬷嬷这个做娘的脱不开关系,她如今这幅德行,难免让沈氏想起以前李奇那副样子。 “夫人教训的是,您可以不敬老夫人是您的哦婆母,您身份尊贵,老夫人自然也是比不上的,但夫人您难道也不在乎大小姐的名声了么,您是太后教养的,大小姐可是您教养的,您要是背负上了不孝之名,将来哪个人家敢来江家求亲,夫人您说呢。” 第134章 不说李奇还好,一说李奇李嬷嬷的心便像是淬了毒似的,恨不得生痰了沈氏。 故而她言语之间,也多有不敬,逮住孝道往死了压沈氏。 “腌臜婆,你胡说什么,滚。” 王嬷嬷左右看了两眼,操起一个鸡毛掸子就要打李嬷嬷,沈氏头疼的很,赶忙制止了。 李嬷嬷虽是个小人,但她的话在理,如今晚风晚意都得了机遇,她女儿的名声还跟以前一样。 她最是喜欢女儿的,怎么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女儿呢。 “我收拾收拾,这便过去。” 沈氏到底还是妥协了,李嬷嬷应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没回飞鹤院,似乎只要沈氏不去,她就不走。 “夫人。” 王嬷嬷心中不安,不想让沈氏去飞鹤院。 “没事,这是在江家。” 沈氏深呼一口气,让王嬷嬷给自己梳妆打扮,然后打算带着王嬷嬷跟春花去飞鹤院。 “夫人,老夫人说或许是年纪大了,想吃王嬷嬷做的桂花糕,不知夫人可舍得让王嬷嬷下厨。” 见王嬷嬷也要跟着,李嬷嬷干巴巴的开口,沈氏冷着一张脸,眉眼凌厉的盯着李嬷嬷。 “自然是行的。” 李嬷嬷都这么说了,要是不让王嬷嬷做桂花糕,王嬷嬷以后在江家岂不是落下一个越主的名声,那她还能在家中待下去么。 “夫人。” 王嬷嬷心中着急,恨不得跺跺脚,直接一拳打晕李嬷嬷。 “没事的,不过是吃一顿饭。” 沈氏摇摇头,带着春花一起走了。 她走后,李嬷嬷便冷哼一声,唤了几个小厮将沁芳院围的死死的。 领头的小厮,赫然是江老太太的心腹高子强。 高子强会些武功,自从赵全这些老人离开江家后,高子强便掌管着江家宅院的巡防之事。 高子强命人将沁芳院团团围住,王嬷嬷大惊,看这架势,今日沈氏去见江老太太,一定会吃亏,她一定得想个办法去侯府报信。 可是高子强的人看着院子,她也出不去啊,王嬷嬷心急如焚,整个人都有些慌乱。 沈氏被带去飞鹤院后,江老太太也命人将飞鹤院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来。 沈氏惊厥这是个鸿门宴,小心谨慎,但奈何江老太太早有准备,她没办法,还是上当了。 掺了迷药的碧螺春能迷倒一头牛,沈氏身子娇弱,怎么能受得了。 在昏迷之前,沈氏发现这样的感觉跟上次与江贺在一起时一模一样,想着江贺竟算计自己,将自己迷晕,若非哥哥来的及时,她指不定会如何。 “扑通。” 沈氏栽倒在桌子上,江老太太看着她,冷冷一笑,昏黄的老眼中恶意满满,宛若恶鬼一般。 “夫人,老奴又有一计,为了不让侯府事后寻仇,莫不如先将沈氏卖进望春楼吧,脚长在她身上,谁知道她是怎么去的望春楼,这一切都跟老夫人您没关系,就算侯府寻仇,也会去望春楼。” 李嬷嬷歹毒的话让江老太太很满意,她唤了几个粗壮丫鬟进来,将沈氏搀扶着带上马车,带出了江家。 第161章盛怒,要江贺半条命 九门提督府。 用过午膳后,燕景便命人送来了几本医书。 这些医书都是孤本,上面记载了很多制毒解毒的方子,江朝华看的出神,可不知怎么的,今日她觉得有些心慌,就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幽月,你进来。” 将医书合上,江朝华揉了揉眉心。 “主子。” 幽月一直侯在外面,就等着江朝华吩咐。 她走进卧房,微微垂着头。 “江家可有什么异样?” 幽狼去外面出任务了,江家有幽云守着,若是有事,幽云会回禀她的。 “回主子,幽云并未传来消息,江家没什么异样,大公子去了镇北王府,二公子也不在府中,夫人她应该是在沁芳院。” 幽月说着,江朝华心中的不安更大。 江贺虽不在江家,可江家还有江老太太。 若是江老太太狗急跳墙算计母亲,那母亲真是防不胜防,毕竟这些年江家内里已经被江婉心跟江老太太把控了。 “不行,我要回一趟江家。” 江朝华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可刚一动,她胸口的伤就撕裂了,殷红渗透衣裳,幽月一惊,赶忙去扶她。 “主子,您现在不能动,此处的伤很是凶险,养不好可是会伤身的。” “不管怎样,还是先回江家再说。” 江朝华坚持。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要先看见沈氏,再说休养之事。 “江朝华,你是嫌自己伤的不够重是么,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伤一直不好,就可以跟本座继续谈条件了,女院即将开课,你要是这么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如何进女院学习,又何谈帮本座达成计划。” 清淡的声音自卧房门口传来,下一瞬,燕景红色的飞鹤锦袍便映入眼帘。 他眯着眼睛,一手端放在胸前,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江朝华胸口的殷红颜色越发深,她穿着一身白衣,很是刺眼,燕景的脸板着,身后立马走进来一人,正是唐爽。 “本座给你五日时间将身子养好,不然就别合作了,本座还不至于跟一个病秧子谈条件。” 燕景没多停留,因为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金雕叫声。 他一掀衣袍,走了出去,一只金色的大雕立马落在了他肩膀上,爪子上绑了一个信封。 这只大雕是燕景养的,平日里只有重要消息传来时,大雕才会飞回来。 燕景神色一凛,将信封解下来。 待看完上面的内容,燕景满脸杀意,挥挥手,那金雕立马飞走了。 “青离,让青鬼立马去望春楼救人。” 燕景压低声音,走出院子,青离飞身落下,接了燕景的指令,立马去传消息了。 “望春楼救人?怎么了,谁被卖进了望春楼那变态的地方。” 沈璞玉提着药箱刚走过来,便听见燕景说话。 他一顿,想起望春楼,唏嘘的说着。 望春楼是长安城有名的青楼,也是达官显贵最喜欢去的地方。 跟兰花院相比,望春楼最吸引人的便是楼内不仅做女人的生意,还做男人的生意。 不,更准确的来说是男童跟男人。 一些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或者是有权人喜欢玩弄男童,一些人甚至还喜欢男人,口味很重。 望春楼表面上跟寻常的青楼没什么不同,可背地里的手段脏脏,不仅强买强卖,最近更是嚣张到有人若是看上了哪个男童,望春楼都会动手,将那男童弄进楼内调教一番,再进行拍卖。 燕景早就想动望春楼了,一直还在收集证据,此时让青鬼动手,莫非是证据收集全了。 那望春楼背后的主人查出来了么,是谁。 “沈氏出事了,沈璞玉,我要出去一趟。” 没时间废话,燕景足间一点,正欲飞身而起,不曾想青离又折返回来。 “主子,王爷他已经带着人杀去了望春楼,沈氏被江老太太卖进望春楼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王爷知晓,有王爷在,沈氏或许能逢凶化吉。” 青离说的简洁,三言两语说清了,可沈璞玉却很蒙圈。 沈氏被卖进了望春楼,着急的不应该是侯府么,为何燕南天那么着急呢,还不惜带着人亲自杀去了望春楼。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 不然燕南天怎么会收江晚风为徒弟。 “主子!” 沈璞玉还在纳闷,院子内,只听幽月惊呼一声,江朝华不知何时出来了,将青离的话听了个真切。 她捂着胸口,双眼猩红,披散着头发往院子外冲。 “江朝华,回来。” 江朝华的样子好似要吃人,好似她要不管不顾冲到望春楼救出沈氏,然后杀去江家将江老太太杀了。 燕景拉住江朝华的手臂,见她胸口的血更多了,伸出手在她身上点了一下。 “你不要命了么,你身上还有伤呢。” 燕景满脸不赞成,可江朝华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便是死,也要拖着那些恶鬼一起下地狱!” 是她低估了江老太太的阴狠恶毒,是她低估了江家那一家子的狼子野心。 她只恨自己顾虑太多,这才总让沈氏陷入危险之中。 江贺想要卖了沈氏,江老太太也想卖了沈氏,她娘可是长安城曾经的第一贵女,却被人当个物件一样卖来卖去。 江贺,江老太太,她要他们生不如死。 她要告诉沈氏真相,要让这些恶人死的快一点。 “你现在去,只会将你自己搭进去,望春楼内防备森严,武功高强的杀手比比皆是,你过去难道要去送死么。” 燕景说着,伸出手臂,直接将江朝华拉进怀中。 第135章 他不敢太用力,唯恐会拉扯到江朝华的伤口,可江朝华挣扎的太狠,燕景无奈,只得点了她的穴。 “唔。” 江朝华身子动不了,可嘴还能动,燕景牵制着她,她此时心中愤恨,张开嘴,恨恨的咬在了燕景的手掌上。 温热的唇上似乎还带着江朝华身上的味道,燕景浑身一震,下一刻,两滴热泪滴低在他手背上,燕景只觉得好似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连带着他的心,也变的滚烫。 他低头,只见江朝华红着眼圈,死死的咬着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一双眸子,满是恨意,这恨意滔天,似要跟全世界同归于尽。 燕景抿唇,看着江朝华的眼神,到底是没动,默默的让她发泄情绪。 望春楼。 沈氏是个美人,高子强亲自将她送到望春楼的时候,望春楼的妈妈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沈氏年纪大了,也生过孩子,可一些人就好美妇人,喜欢的不得了,甚至一些年轻的公子也喜欢这种类型的,妈妈眼睛都发光了,觉得沈氏将来一定能给她赚一大笔钱。 痛快的数了五千两银子交给高子强,妈妈命人将沈氏抬进了望春楼中。 然后她还没高兴多久,燕南天便骑着大马,当场闯进了望春楼。 白日楼内没什么人光顾,是调教人的时候,燕南天如此闯进来,不仅吓了妈妈一跳,就连楼内的暗卫也有些愣神。 “燕山,给本王杀进去!” 燕南天满脸阴沉,骑着大马闯进楼内后,他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朝着抬着沈氏的两个丫鬟而去。 燕南天挥手,将两个丫鬟一拳打飞,接住了沈氏。 沈氏双颊酡红,黛眉微蹙,或许是很热,她领口开的有点大,隐约能看见下面的春光。 燕南天沉着脸,将沈氏的衣裳往上拉了拉,将她打横抱起,浑身内力疯狂流窜。 燕山知道燕南天这是怒了,带着燕家军将望春楼查封,楼内的姑娘吓的尖叫,那些暗卫想出手,可却不敌燕家军。 “燕山,我要江贺半条命!” 抱着沈氏,燕南天大步流星的飞出望春楼,落下了一句话。 燕山点点头,想着这一次江贺要有苦头吃了。 第162章都生过孩子了,怎得还如此勾人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我望春楼中放肆,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燕家军的将士将望春楼中的姑娘都带走了。 这些姑娘可是楼中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将她们带走,无异于是在妈妈的心头上戳刀子。 妈妈捏着帕子,敷满香粉的脸上有狰狞浮现。 尤其是看见燕南天将沈氏抱走了,妈妈心中着急。 前两天有一个富老爷来她这里定了一个人,对方的要求就是要一个美妇人。 那富老爷的要求很高,轻易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但奈不住对方开出的价格诱人啊。 妈妈既不想失去这一桩生意,又找不到人,心中苦恼,不曾想今日沈氏就被送上了门,她心花怒放,已经能想到那富老爷有多么满意了。 “燕山,都带走。” 妈妈不知死活的想要阻止燕南天,燕南天一脚迈出门口,往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满是骇人的杀意,妈妈浸淫青楼这么多年,也没看过这般杀气浓浓的眼神。 她一顿,燕山冷哼一声,直接一个剪刀手,将妈妈的手反剪到了身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你们今日敢闯望春楼闹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 妈妈虽然惊慌,但却并不害怕,这长安城人人都知道望春楼背后有人。 且那人还大有来历,身份尊贵,故而这么多年,哪怕有人告状,望春楼也能相安无事。 而这也更让望春楼嚣张,楼内只要是看上了哪个姑娘,就一定要将人家搞到手,若是看中了哪个孩童,就敢当街将人给绑了。 所以凡是家中长得好看一点的男童,又或者是年岁二八,生的靓丽的女子,出门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唯恐会被望春楼盯上。 “都带走,等王爷发落!” 燕山冷哼一声,那妈妈听见王爷二字,立马噤声。 王爷? 哪个王爷。 太宗皇帝一共有五个儿子,先太子行二,但因谋反罪已经被处死了。 禹王行四,为人生的肥胖,好吃懒做,长安城内很多人都认识他。 小儿子靖王,生的龙章凤姿,听说生性温润,断断不会这般浑身煞气。 三儿子当朝睿王,双腿坏了,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也不是他。 至于大儿子,乃是宫女所生,早早的就被太宗皇帝赶去了封地川江,自然也不是他。 妈妈在脑袋中想了一圈,将所有人都想遍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镇北,镇北王!!” 直到被燕家军压着出了望春楼,看见马车上那大大的燕字,妈妈这才惊呼一声,害怕了。 燕南天怎么来了望春楼,望春楼跟他无冤无仇,且他又刚刚回京,望春楼绝对没得罪过他。 那么他带着人来,是因为怀中抱着的女人么。 该死的,这次是她大意了,也没问高子强沈氏的身份来历,只想着将她赶紧调教一番为楼中赚钱。 “燕山,将江晚风喊过来,让他先回江家。” 抱着沈氏坐到马车上,燕南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架着马车的小兵赶忙嘞着马缰,往镇北王府走去。 “是。” 燕山抱拳,想着不光是江贺,就连江老太太跟她院子中的那些老刁婆子,也一个都别想跑。 只是沈氏现在的状态模样不能回江家,不然这件事就会闹的人尽皆知。 只能先让江晚风回去稳住一切,身为沈氏的儿子,江晚风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知道是他的亲祖母将他的生母卖进了青楼。 若江晚风是个有血性的人,不用他们动手,他自己就会解决。 “燕青,燕奇,从此后你们两个便跟在江大公子身边,做他的贴身内侍,你们现在便去寻他吧。” 燕山挥挥手,燕家军的队伍中,立马有两道人影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燕南天手握兵权,又培养了很多暗卫。 燕青跟燕奇就是暗卫营中的人,他们身手不凡,武功超群,不管江晚风下达什么指令,他们都会做到的。 “其他人,将望春楼查封,王爷有令,追查乱党!” 燕山眯眼,一声令下,燕家军便将望春楼给包围了。 除了楼中的女人,还有很多娈童跟男人,不过想要将他们找出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望春楼藏的太好,背后有高人指点。 若是不能将他们都找出来,那么也不能定望春楼的罪。 燕山心事重重,而燕南天则是抱着沈氏,往镇北王府赶去。 沈氏被下了迷药,神志不清,她只觉得浑身燥热,想要泡进冰水中解热。 “热,好热。” 沈氏被燕南天抱在怀中,手不断的去扯脖颈处的领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别动。” 衣领被拉大,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她身上有一股香味,味道浓郁,还透着一丝丝的甜味。 因为生过孩子,胸口更加饱满,衣领子被拉扯间,偶尔能看见那处的光景。 燕南天喉结滚动,昏暗的车厢中,他的眸色越发的深邃,盯着沈氏的眼神,好似要吃人。 沈氏的手不老实,他无奈,只得按在沈氏手背上,不让她再扯自己的衣裳。 可身中迷药的沈氏哪里肯听话,燕南天的手劲有些大,她挣扎不开,朦胧间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中含着泪光,无比动人。 或许是因为害怕,也或许是因为中了迷药没有理智了,她看着人的眼神像是小鹿一般,懵懂,畏惧,勾人的很。 “我热。” 她委屈的说着,声音哽咽,似乎燕南天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她动了动手,白腻的脸想要朝着燕南天靠近,以寻求一丝凉意。 燕南天又要抱着她,又要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又要顾及着别弄疼了她,一时间,也被她弄的出了一身汗,很是无奈。 “你乖一点,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他出来的急,没有带药,镇北王府有很多名贵的药,可解沈氏体内的药性。 但前提是她要乖一点,若是再不老实,自己可未必能忍得住。 燕南天闭上了眼睛,稳住心神。 他的心跳的太快了,只得死死的压抑着,克制着,不然他体内的欲望会被牵引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你,凶我。” 燕南天的语气重了一些,沈氏一顿,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两只小鹿眼通红。 燕南天浑身一震,睁开眼睛,沈氏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将脸贴到了他的脸上。 第136章 肌肤与肌肤相贴,沈氏只觉得好凉快,小手也趁着燕南天出神间从他手中挣脱。 两只浩腕伸出,直接圈住了燕南天的脖子。 沈氏觉得自己好似在抱着一个大冰块,她的脸好烫,急不可耐的想在冰块上蹭一蹭。 她张着小嘴,轻轻的呼气,脸蛋红成一片。 若香腻子一般的脸儿紧紧的贴在自己的面颊上,燕南天的眼尾猩红一片,再也忍不住,双手掐住沈氏的腰,语气发狠: “都生过孩子了,怎得还如此的勾人。” 这是她主动的,是她不断的惹火,不能怪自己定力不好。 从二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想占有她了。 第163章名场面,火烧望春楼! “好热啊,你好凉。” 燕南天身材高大,沈氏被他压在座位上,有些喘不过气,但燕南天身上很凉,近距离的接触,沈氏觉得很舒服,忍不住更想靠近。 燕南天眼睛都红了,他掐着沈氏腰肢的手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似乎在死死的克制着。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燕南天说着,附身,盯着沈氏红艳艳的唇,喉结几番滚动,终归是没忍住,在上面亲了一下。 只一下,燕南天便觉得心中的火山压制不住了。 他想要更多。 他喜欢沈氏,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的人如此主动,他要是能忍得住,就不是个男人。 沈氏的唇很软,很香,燕南天觉得这一辈子吃过的所有美味珍馐,也不如这一抹滑腻令他心动。 “我好热。” 沈氏吐息,被燕南天亲了一下,更觉得心驰神荡,燥热不已。 她圈着燕南天的脖颈,让他离自己又近了一些,主动送上了红唇。 “轰”的一声。 燕南天的眼前仿佛炸开了一片烟花,将他炸的魂不附体,手脚无力。 他反客为主,手顺着沈氏的后背,一直划到她的后脖颈处。 大手撑在她后脖颈,燕南天发了狠的亲着沈氏。 沈氏娇喘连连,身子不安分的动了动,动的燕南天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别动了,再动,就要你。” 他微微抬起头,呼吸灼热滚烫,心中尚有一丝理智在。 男女急促的呼吸声传出车厢,驾车的小兵浑身紧绷,将马车赶的快要飞起来了。 用脚指头想也能想明白燕南天不会出手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就算是碍于江晚风,又何须他亲自赶来,还如此一副焦急的神色。 小兵像是知道了大秘密一般,死死的咬着牙,嘞着马缰,想着一定要快点赶到王府,不然就出大乱子了。 若沈氏的身份寻常,怎么都好说,可她现在是人妻,是人母,又是忠毅侯府之女,若是…… 小兵简直不敢想,车厢内,急促的呼吸已经挡不住爆发的欲望以及汹涌的情谊。 燕南天红着眼,将沈氏的衣裳褪下,火热的唇在她身上亲着。 他虽然很想动沈氏,但怕沈氏事后想不开,所以他还是克制住了,不过他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让沈氏舒服,也不会要她的身子。 燕南天两手将沈氏的手臂固定住,唇吻遍了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他神色虔诚又认真,像是在完成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 夜色撩人,风情摇曳。 明月高悬,没一会便悄悄的躲进了云层之间,羞红了脸,洒落的光越发的柔和。 夜,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韵味盎然,令人回味无穷,喜不胜收。 燕景早在看见燕南天的时候便从望春楼走了。 而他也证实了心中的想法,知道燕南天心中的人就是沈氏。 不知为何,燕景知道燕南天的心思,不仅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庆幸。 黑夜寂静,通往提督府的巷子中安静一片。 燕景已经提前让幽月传了消息给江朝华,告诉她沈氏没事,不然江朝华早就从提督府冲出来了。 “踏踏”的脚步声在深长的巷子中响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月光将燕景的身影拉长,沈璞玉跟在他身边,眉头微微蹙起,小心的盯着燕景的侧脸看。 “燕景,你不难过么,不生气么?” 燕南天是燕景的父亲,自己的父亲有了别的女人,燕景就没有一点点的难过或者是不舒服么。 “沈璞玉,我很高兴,很开心,也觉得很放松,从来没有这么一瞬,我觉得是心安的。” 燕景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半空被遮掩的月亮,语气幽幽: “只要父亲喜欢,我会不折手段的帮他达成所愿,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也在所不惜,这些年父亲为我付出了太多,他有权利寻求自己的幸福,这样我的心才能更好受一些。” 燕南天为了他,一生没有娶妻,甚至因为有了他,哪怕燕南天的身份再尊贵,生的再俊美,一般的人家也是不愿将女儿嫁给燕南天的。 大户人家很看重嫡子,燕南天没娶妻便弄出了个孩子,若非有太宗皇帝跟太皇太后在,指不定怎么被人在明面上议论。 而燕景,其实不是燕南天的嫡子,定多只能算是个庶出的孩子,可燕南天将爵位也传给了他,让世人知道他在燕南天心中有多重要。 “燕景,不是你的错,这样也好,如此一来,镇北王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看不如直接告诉沈夫人江贺在外面养了外室,只要她跟江贺和离,就能跟镇北王在一起了。” 沈璞玉伸手,拍了拍燕景的肩膀。 燕景的心情他能理解,也觉得开心。 一辈子不娶,只为了燕景,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燕景的心中,如今知道了破解之法,燕景是开心的吧,毕竟在他心中,一直觉得对不起燕南天。 “但是你跟江朝华……” 沈璞玉总觉得有点对。 若是日后沈氏真的跟燕南天在一起了,那么江朝华跟燕景就是继兄与继妹的关系。 可是燕景他对江朝华的态度,那么不同,到时候真的能将她当成妹妹么。 “我跟江朝华,只是合作关系。” 燕景眯了眯眸子,大步迈开,红色的身影在巷子中飘然而去了。 “是么,那不知道以后你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沈璞玉摸了摸鼻尖,跟了上去。 他总觉得日后燕景会后悔,要是他对江朝华生出了别的心思,那岂不是继兄跟继妹…… 哎呀娘,这不就是乱伦么,伪兄妹之情? 沈璞玉想入非非,越想心中就越激动,脚步都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提督府后院。 夜越来越黑了,卧房内燃着的蜡烛流了满桌子眼泪。 烛光跳跃,江朝华坐在床榻上,她穿着一身白衣,若泼墨一般的绣发披散在后肩上。 卧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幽月进进出出间,发出声音。 “主子,您放心,大公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镇北王派了两个暗卫跟着大公子,如今飞鹤院已经被大公子的人包围了,整个江家后宅,都被大公子控制住了。” 幽月飞快的回禀着,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去看江朝华。 只见江朝华沉着脸,一张略有些苍白的美人面上不知在想什么。 她不说话,更让幽月心中没底。 今晚真是惊险,若非镇北王及时出手,只怕沈氏…… 江老太太怎么能如此恶毒呢,恶毒到将自己的儿媳妇卖进青楼。 “知道了,你下去吧。” 良久,江朝华这才开口。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面上倒是淡定,幽月见状,缓缓退了出去。 月光轻柔,为黑夜平添了一份柔和。 日夜交替,黎明破晓前的一刻,有光从东方浮现,照在大地之上,像是希望之光,照亮人的心头。 幽月在外面守了一晚上,天亮了,她听见卧房内有声音,刚想问问,不曾想江朝华已经穿戴整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手上,还拿了一把弓箭,这弓箭是燕景白日里命人送过来的。 “幽月,别跟着我。” 幽月一惊,江朝华拿着弓箭,沉着小脸走了出去。 提督府的侍卫不会拦她,只是看她手握弓箭,回禀给了燕景。 江朝华出了提督府后,便直线朝着望春楼而去。 她袖子中装了火舌子,后背上背着箭篓,她没有刻意避讳百姓,大摇大摆的到了望春楼。 望春楼周围还有燕家军的将士巡视,江朝华驻足在此,抽箭拉弓,将火箭射向了望春楼。 大火瞬间燃起,可江朝华动作不停,一支接着一支的火箭很快便将望春楼点燃。 火光照在她脸上,将她的小脸照的更加明亮。 浓浓大火烧的旺盛,一如她此时的心。 第164章本座在,谁敢拿她! 第137章 “天啊,江朝华是疯了么,怎么烧了望春楼。” “就是就是,我看她也是真的疯了,这望春楼背后可是有贵人的。” 熊熊大火越烧越旺盛。 燕家军驻守在此,见状也是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燕山跟燕楼。 “哎呦,不行了,本将眼睛疼看不见清东西了,大概是昨晚看见了什么脏东西,这才有些不舒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带我回王府。” 燕山嘴角抽搐,看着江朝华拉弓射箭,游刃有余,满眼凌厉,捂着眼睛,哀嚎一声。 小兵们又是一惊,想着这真是怪了,莫非望春楼不干净? 不然燕山多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看不见了。 “撤,回镇北王府。” 燕楼眼皮子抬了抬,挥挥手,扶着燕山往外面走。 大火焚烧的很快,因为燕家军一直驻守在这里,也没人敢靠近,所以导致现在着火了也没人能及时救火。 再说了,江朝华手上的火箭一支接着一支,且看着火箭上捆绑的还是油纸。 火加上油,只怕望春楼是救不回来了。 百姓们议论着,本以为江朝华会被燕家军拿下,可不曾想就连燕家军也撤退了。 “哎呦,本将看不见了,你们看见什么了么?” 擦着江朝华而过,燕山一顿,语气淡淡。 “属下等,没看见?”燕家军面面相觑,语气迟疑着,燕楼接话,道:“既然没看见,便先回去回禀王爷。” 说罢,燕家军呼哧呼哧的全都撤退了,只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百姓们。 箭篓中的箭已经全都用完了,江朝华红着眼睛,握着弓箭的手有些抖。 她盯着眼前的火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将弓箭丢下,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她笑的恣意,笑的大声,好似纵火的人不是她一般。 更令人觉得过分的是,她纵火后居然还如此得意的笑。 “真不愧是长安城第一恶女啊,白日纵火,却还如此嚣张大笑,真是恶毒。” “就是就是,望春楼烧了,就算是要重新修建,也不知要修多久,那我们日后取乐的地方岂不是又少了一个?江朝华真是个祸害啊。” 有年轻的公子说着,语气哀怨,看着江朝华的眼神也满是不喜。 “放你们的屁!我看这望春楼烧的好,烧的妙,烧的呱呱叫!望春楼烧杀抢掠,强抢民女,长安城多少丢了的孩子,都是望春楼动的手,这样的祸害,江大小姐是为我们除害了,我们该感谢她。” 有一个年岁五十的老翁猛的站了出来,挡在江朝华身前,一头花白的发丝有些凌乱,但老翁的脸却是红的,眼神很是激动。 他膝盖一软,猛的跪在了地上: “苍天啊,你可算开眼了,我的女儿就是被这黑心的望春楼给抢走的,望春楼烧了好,烧了好,日后其他人家的女儿再也不会被望春楼抢走了。” “官官相护,这才让望春楼这样的祸害还在危害百姓,今日若非江大小姐出手,我等的冤屈,不知要何时才能诉说,不知要何时才能禀明上苍。” 老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是一个卖油翁,只有一个女儿,跟着他一起卖油讨生活。 可前不久他的女儿被望春楼用强硬的手段带走了,且还给他扣上了卖假油的名声。 事后他也报过官,可官府却将他抓进了大牢。 在这个世界上,无权无势的人,总是会被欺负,总是会被牺牲。 可怜他的女儿才不到十五岁,就陷入了望春楼这样吃人的地方。 “还有我,我的女儿也是被望春楼抢走的。” 一个挎着篮子的农妇说着,满脸怨恨。 “还有我,我的儿子丢了,就是望春楼将我儿子弄走了,望春楼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声音,匆忙赶到望春楼前。 他们伤心的哭着,控诉望春楼的罪孽。 火势太大,索性今日没风,不会殃及到别的地方,将街道烧起来。 熊熊大火前,是一片哭声,江朝华扭头,看着不断哭泣的人,嘴唇动了动,笑的更加大声了。 她穿着一身红衣,手臂伸展开,笑的花枝乱颤,直到官府的人来,她也依旧在笑。 “江大小姐,你纵火行凶,扰乱长安城秩序,下官今日要得罪您了。” 石广听闻消息,带着衙役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黑。 这么大的火,也不知江朝华是用了什么法子,想熄灭是灭不掉了。 石广心中沉重,想起这望春楼背后的大人物,就一阵难受。 还有江朝华身份特殊,两方真是不好办啊,但身为京兆伊,长安城内出了这样大的事,若他不捉江朝华,也说不过去。 “不要抓江大小姐走,火是我放的,跟江大小姐无关。” 卖油翁站起身,紧紧的挡在江朝华身前。 农妇也是如此,拦着官兵们,不肯让他们把江朝华带走。 石广头疼:“尔等休要胡闹,若是再敢拦着衙役办事,下官便让人也将你们带走。” 本来他就难做,这些百姓们还跟着参和。 “不许抓江大小姐,她是个好人,要抓就抓我们吧。” 卖油翁说着,满脸警惕,那些跟望春楼有仇的人家也纷纷上前,把江朝华围在了中间。 石广恼怒,想着江朝华不是恶女么,放火烧楼,做下恶事,这是好人能做出来的? 但这话他不敢说啊,既怕得罪江朝华,又怕让这些百姓更愤怒,惹出事来。 “好人?我不是好人,我是恶人啊,我只是觉得望春楼格外的碍眼,所以放火将它烧了,怎么,石大人想抓我? 那便将我带走好了,不过得等望春楼烧成废墟,大人你才能将我带走,又或者你先将此事回禀给陛下,让陛下命人抓我走。” 江朝华捂嘴一笑。 她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豆蔻,在大火前,显得那颜色越发的红了。 更别说她穿着一身红衣,面容美艳,像是从地府来的一样,唬的石广眼皮子一跳,咬了咬牙。 江朝华这是在用忠毅侯府跟太后威胁他,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可当真是难做啊,怎么办都是错的。 “江大小姐,下官身为京兆伊,需秉公办事,下官得罪了,现在一定得将您带走。” 石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着得罪太后跟侯府,尚且能缓一缓,若是把江朝华放走,太宗皇帝怪罪下来,他的官职可就没了。 “石大人说要动谁?小小一个京兆伊,是觉得官职权势比我九门提督府大了?” 邪魅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燕景带着十几个红衣侍卫,缓缓而来。 他腰间别着绣春刀,脸上的笑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似笑非笑。 三两步走到江朝华跟前,燕景在她脸上看了看,啧了一声,伸手,作势将她鬓边的碎发别起。 “本座在此,看今日谁敢带她走。” 燕景语气淡淡,说着,扭头看了一眼石广。 这一眼,明明轻飘飘的,可石广却是浑身一惊,瞬间汗流浃背。 燕景这是要保江朝华了。 第165章发现地下隧道,立功了? “小侯爷说笑了,下官,下官不敢。” 火太大了,望春楼本来就建的高,大火烧起来温度高的吓人。 石广原本就紧张,燕景的出现,让他浑身酸软,像是没了力气一般难受。 他动了动嘴唇,双手抬起,连连开口。 若论京都治安巡防,提督府当属第一,就连京兆伊都要看提督府的脸色办事。 再加上这一点,足矣让石广松口。 “你出来的匆忙,便是为了此事?” 江朝华不说话,燕景抿了抿唇,将手收回,微微蜷缩了一下。 江朝华的身上有淡淡的芍药香味,尤其是她那一头黑发,用了芍药膏日日护着,味道更浓郁。 燕景觉得自己指上还残留着芍药香味,让他有些不自在。 可一想起这大火危险,燕景便将那一抹异样压下。 “小侯爷想抓我么,不过得等望春楼被烧干净了才好。” 江朝华目视前方,双手端放于胸前。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火太大了,哪怕建造望春楼时所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也禁不住这么烧。 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让人头皮一麻,青离等人赶忙疏散百姓,以免被掉落的木头砸伤。 燕景眯了眯眸子,拉着江朝华,将她往后带了一步。 火太大了,石广侯在一侧,见燕景似乎也没有要救火的意思,心头疑惑,只能干等着。 这场火,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就在众人都以为望春楼真的要变成废墟的时候,不曾想,异变突生。 只见望春楼的大火骤然熄灭,而附近的街道上,则是飘起了浓烟。 第138章 石广一惊,赶忙命人去查看,可衙役则是回禀说那些烟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一般。 “大人,街道有异,地下冒烟,恐怕是另有乾坤。” 青离也飞身前去查看。 说实话今日这一场大火,真是帮了燕景,给了他一个动望春楼的机会。 可青离没想到望春楼还另有玄机,密室跟暗阁都是小事,望春楼很可能在京都挖了地下密隧道!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万一有人从隧道中进了京都,杀进皇宫,皇宫可就危险了。 所以江朝华今日这一把大火,反而还立功了。 “将地面都给本座挖开,动作要快!!” 燕景的手一挥,看了一眼江朝华,拉着她的手腕,往附近的街道处走去。 这么大的火,望春楼没被烧塌,可见楼中是跟其他地方连接着,那些火都往地下窜了,所以地面才会冒出白烟。 长安城城外有一条大河,名为渡河,渡河周围还有很多分流,若地下隧道附近是河流,随着大火将隧道烧塌,或许会引河水进入隧道,所以大火才会熄灭。 燕景想着,余光看向江朝华。 江朝华脸上带笑,好似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只是她误打误撞的。 “都去帮忙。” 石广知道此事危急,赶忙让衙役帮忙。 提督府的侍卫加上衙役,卖油翁见状,也来帮忙。 没一会,跟望春楼比邻的几个街道都被挖开了。 街道下,有很长很长的隧道,这些隧道一直通往城门口的方向,将城内与城外连接起来。 “望春楼内果然不干净,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就被藏在隧道中,求大都督给我们做主啊。” 农妇哭了起来,眼底涌现出亮光。 她的儿子才八岁,半个月前在家门口玩,却忽然失踪了。 她找遍了京都每一个角落,甚至还来望春楼闹过,可都没找到孩子。 如今一看,望春楼或许将孩子偷走了,顺着隧道将他们藏起来了。 “青离,拿着我的腰牌,去调两队禁军过来,另外让沈璞玉进宫,将事情禀明陛下,其他人,跟着本座一起,进隧道查看。” 燕景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丢给青离。 青离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隧道挖开了,燕景先跳下去检查了一下,待发觉没有危险,他这才也让江朝华下去。 江朝华现在还担着纵火的罪名,若是留她一个人,恐会让望春楼的主人找机会将她带走。 对方的身份暂时不知,不过隧道暴露了,他一定会坐不住。 “都下去,跟上,告诉守城将领,死守城门,不许放人进来。” 石广吩咐着一个衙役,也跳进了隧道中。 隧道很长,下面很黑,周围都有气孔,前方有气流,可见这里面是有空气的,也就是说,前面有出口。 隧道周围也修建的很完善,若是时间再久一点,恐怕就要成气候了。 下面很黑,不能点火把,不然会被风吹灭,也有爆炸的风险,索性就这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去,便能找到出口。 隧道有成年男人那么高,所以众人行走无碍,无需弯腰。 脚步声匆匆,没一会,前面便有光亮传来。 燕景拉着江朝华的手,感受到她僵硬的身子,唇角勾起,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 “是出口。” 石广大气不敢喘,直到走出隧道,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从隧道出来,众人便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水流声很大,石广抬头去看,只见他们好似在桥下的方向。 这是一个桥洞,洞跟隧道连着,桥下便是渡河的分流。 水流的速度很快,往四处流着,通往各个隧道口。 石广大惊,险些站不稳,还是衙役扶着,才能从桥洞走出去。 “大都督,此处距城门十公里,不远处有一荒废的城隍庙。” 前去探路的侍卫回禀着,燕景摆摆手,一众人往城隍庙的方向而去。 城隍庙荒废了很久,还有闹鬼的传闻,便是偶尔有人路过,也根本不敢进。 走在小路上,江朝华胸口的伤有些疼,燕景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见状,递给她一个药瓶。 “吃吧,天山雪莲能让你不那么痛。” 他声音淡淡,好似给江朝华的不是天山雪莲,而是寻常的药。 江朝华倒出一粒,雪莲香扑鼻,她吞下丹药,将药瓶自觉的收进了袖子中。 随行的侍卫眼睛瞪了瞪,想着江朝华究竟知不知道这天山雪莲有多金贵,怎么不将剩下的还给他们大人。 “到了。” 领路的侍卫停了下来。 城隍庙很破,门上全是蜘蛛网,显得很是荒凉。 石广鼓起勇气,将门推开,门开的瞬间,就听到了一阵哭声。 他浑身一抖,腿肚子都软了,想着这城隍庙不会真的有鬼吧,但现在是白日,鬼怎么还敢出现。 “是小孩子的哭声。” 衙役们惊呼,将门开的更大,抽出剑,进了庙中。 越往里走,哭声就越大了,推开里面的门,只见几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围在一起,哭成一团。 这些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看不出颜色了,但依旧能看出这些布料款式。 “我们怕,我们怕。” “别怕,有我呢。” 孩子们不认识燕景跟石广,还以为有人要来将他们带走,哭的更大声了。 他们喊着,哭着,有一个胖胖的男童冲了出来。 男童约莫八九岁的样子,握着拳头,哪怕头发凌乱,小脸满是脏污,也能看出他长的很好,日后定会是一个俊美的小少年。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燕景扯了扯江朝华的衣袖。 孩子们受了惊吓,女人跟他们说话,他们的警惕心会减轻一些。 “江朝华?你是江家那个恶女?呜呜呜,江恶女,没想到本公子还能看到你。” 胖胖的男童揉了揉眼睛,哽咽出声。 或许是看见熟人,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嗷的一声就哭了,冲到江朝华身边,抱住了她的大腿。 第166章承德老将军失踪的独子 “呜呜呜,我们怕,我们怕。” 胖男童抱着江朝华的腿不撒手,嚎啕大哭,身后那些孩子一看见他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破庙中全是孩子们的哭声,他们蜷缩着身子,除了胖男童以外,其他的孩子都瘦的不像话,让人看了心中发酸。 “提督大人,这些孩子……” 石广惊呆了,嗫嚅着开口。 其实不必再问,他也知道这些孩子都是被望春楼拐来的。 可这话他不敢说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兆伊,他不敢啊。 “青离,将这些孩子都抱走。” 燕景挥挥手,青离跟衙役们赶忙走向那些孩子,伸出手,想要去抱他们。 可刚靠近,他们哭的声音更大了,甚至还有孩童反抗的激烈,站起来咬了衙役一口,然后疯狂的跑到胖男童身后,握紧拳头: “老大,这些人是坏人。” 孩子们被捉到这里后,就认了胖男童当老大,因为那些捉他们的人对男童很好,不敢随意的打骂他。 另外,胖男童好似有点身手,他虽然胖,可动作特别灵活,上一次差点就带着他们全跑了,但因为对附近的路不熟,又被抓了回来。 “呜呜呜。” 男童哭着,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其他的孩子从没见男童哭过,嘴一撇,嚎了起来,直嚎的人耳膜发疼。 “江朝华,说话。” 燕景无奈,只得让江朝华出声。 “小胖子,你认识我?” 一口一个江恶女的喊她,这小胖子见过她? 还有他身上的衣服虽然脏了,但也能看出布料乃是上好的浮光锦。 苏南盛产浮光锦,这小胖子穿的布料这么贵,长安城可轻易不好找,难道他来自苏南? 望春楼的生意这么广么,居然连苏南的孩子也能抓过来。 “呜呜呜,你才是胖子,你全家都是胖子,江恶女,本公子不胖,比,比一年前可瘦多了。” 胖男童哽咽着,死死的揪着江朝华的衣裳不撒手。 这群人中他只认识江朝华,绝对不能让江朝华跑了,不然他父亲母亲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可是江恶女怎么还跟一年前一样讨厌,每次看见自己都喊小胖子,这一个月,他明明都抽条了。 想着,胖男童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微微抬起头,想让江朝华看看他的小脸是不是瘦了。 “额……” 江朝华皱眉,看着胖男童的脸,嘴角一抽。 她是明白男童的意思的,可是孩子啊,你脸都浮肿了,让她怎么认。 “你这是什么眼神,一年前你看本公子的时候,还没这么嫌弃呢,哼。” 第139章 胖男童见江朝华这模样,不乐意了,也不哭了,吸了吸鼻子,抱着江朝华大腿的手却没松开。 “我父亲是大将军,我母亲是县主,江恶女,你不记得本公子了?” 见江朝华还是没认出自己,胖男童郁闷开口。 江朝华虽然恶毒,可是却不会抓小孩子,也不会打小孩子,更不会将他们送到什么望春楼。 且他认识这群侍卫腰间别的刀,这是绣春刀,是陛下直辖管控下侍卫的佩刀,他听父亲说过。 江朝华跟这些侍卫在一起,一定是来救他们的,可他只认识江朝华一个人,跟着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元承乾想着,又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望春楼的人知道他的身份,从不敢苛待他,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但他看其他的孩子可怜,所以每次都会将大部分的食物分给他们。 这一个月,吃不饱睡不好,元承乾瘦了不少,可他吸收太好,再加上元家就他一个独苗苗,他祖母宠他宠的很,从小他就胖,胖的敦实,所以这才瘦不下来。 元承乾嘟唇,有些郁闷,石广听着他的口气,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穿的衣服,一个机灵,猛的反应过来: “你,你不会就是承德老将军的独子,元家小公子,元承乾吧。” 错不了,看这位主傲娇的语气跟胖胖的小身板,绝对错不了。 家在苏南,身穿浮光锦,父亲是大将军,母亲是县主,这身份在苏南一说,绝对是牛逼轰轰的存在。 元承乾的父亲承德大将军元威官拜一品大将军,军衔乃是太宗皇帝亲封的。 元威一生驰骋战场,杀敌无数,保家卫国,早些年因为身受重伤,曾一度传出不行了的传闻,引的太宗皇帝伤心,不惜千里也要派名医过去诊治。 好在元威的命硬,后来强撑了过来。 恢复后,元威怒斩敌兵,打的苏南边境的蛮子不敢靠近。 只是元威什么都好,就是一直没有子嗣,据说是早些年在战场上伤了身,孕育子嗣有困。 后来元家的老夫人求了无数偏方,这才让元威在五十岁后得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元承乾。 元承乾的名字都取自元威的封名,足矣看出元承乾在元家有多受宠。 可以说元承乾在苏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苏南横着走。 其母嘉如县主的妹妹,就是当今陛下的嘉嫔,也就是元承乾的姨母。 去年嘉嫔寿辰,元承乾曾经来过长安城,在长安城逗留了很久,本来今年他是要返回苏南的,可却莫名失踪了。 他一失踪,元家可就乱了套了,元老夫人更是一病不起,嘉如县主更是昏死了过去,整个元家一团乱。 太宗皇帝命人找了好久,可也毫无线索,不曾想被江朝华这么一闹,居然找到了元承乾。 这可就是另一份功劳了。 石广想着,心中庆幸自己刚刚没命人捉江朝华,不然可真是得罪不起。 “你是元宝?” 江朝华一楞,元承乾有些害羞,:“哼,你还记得本公子,下次不许再说我胖了。” 怎么回事,江恶女喊他元宝,他现在还觉得怪好听,怪亲切的,明明一年前他很讨厌江朝华,谁让她说自己胖。 “江恶女,你有吃的么,我饿了,他们也饿了,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恶,他们将我们关在这里,有时候不给吃不给喝,还要将我们卖了,等我回到苏南,我一定让我父亲将这里荡平。” 元宝说着,红了眼圈,用小拳头擦着眼眶,眼泪巴巴的看着江朝华,伸出了小手,好似想让江朝华抱抱他。 他好脆弱啊,还想哭,或许是终于有安全感了,他格外的粘人,哪怕对方是江朝华,元宝也不在乎,只想抱着江朝华将这一个月来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别怕,已经没事了。” 江朝华低叹一声,弯下腰,双手揽住元宝的小身板,轻声哄着。 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还小,被关在这样的地方那么久,害怕是正常的。 “江恶女,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江朝华身上温暖,元宝抿着小嘴,轻轻的用小胖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刚刚门被打开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江朝华。 随着江朝华进来,他只觉得黑暗被驱逐,有了亮光。 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刚刚的那种感觉。 第167章江恶女,以后我就喊你江姐姐 “没事了,你们很快便能看见自己的父母,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将你们抓起来,也不会要卖掉你们。” 江朝华声音温柔,一身火红的衣裙给人浓浓的安全感。 孩子们不认识她,可她长的实在太漂亮、太明艳,一看就忍不住让人亲近。 元承乾抽着鼻子,将小脑袋埋在江朝华脖颈间,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中安定。 “呜呜,姐姐,姐姐能帮我们找到父母么,我们想家,我们想回家。” 元承乾都对江朝华这么亲昵了,其他的孩子见状,也围了过来,将江朝华围在中间,用漆黑的小手不断揉眼睛。 他们也想让江朝华抱抱他们,他们也很害怕,需要安全感。 可是这个大姐姐这么漂亮,身上穿的裙子很干净,他们怕自己会将她的衣裙弄脏。 “没事,都过来吧。” 这样惊恐的眼神,这样慌张的神色,这样的满身污秽,江朝华有些恍惚,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前世临死前不久的自己。 那时的她也是这么落魄的,也是这么恐惧的,每日都活的心惊胆战。 那样的日子,好似就在昨日,好似就在眼前。 她猛的闭上了眼睛,周身有一股哀伤浮现,燕景浑身一震,修长的手下意识的抚在了心脏处,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江朝华难过了么,她伤心了么。 为何看着她这般难过,自己也会痛。 “姐姐,姐姐你真好。” 孩子们见江朝华不嫌弃自己,都伸出小手,拉住了她的衣裙,低低的哭着。 孩子们的哭声让人心酸,哪怕是衙役跟侍卫,也心中不好受。 燕景挥挥手,提督府的侍卫们立马将庙中都查了一遍。 城隍庙中供奉着神像,侍卫们查了一圈,都没查到什么异样,唯独在碰到神像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大人,这神像好似有问题。” 衙役回禀着青离。 青离闻言,伸手在神像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空荡荡的声音响起,青离立马扭头看向燕景。 这神像是空的。 神像内好似还藏了东西,一碰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唔,这神像不是庙中原本的神像,是那些人后来搬进来的,本公子晚上睡不着,偷偷的看到的。” 元承乾从江朝华怀中抬起头,用小胖手指着神像。 那些人每次隔上几日都会搬不同的神像来。 他们以为自己睡着了,可自己根本就没睡。 父亲教过他要临危不乱,所以哪怕他身处险境,也从不敢睡的很沉,他想着或许自己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哪怕逃不出去,也能在关键时刻将消息传出去,让其他人救自己。 “所有人,都退后!!” 燕景眸子一眯,抽出腰间的绣春刀。 凌厉的剑光折射,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神像被劈成了两半。 石广惊呼一声,想着燕景难道不怕这么做会亵渎神明么,怎么敢将神像劈成两半。 可下一瞬,一堆堆的金子从神像中掉出来,转移了石广的注意力。 “这,这是。” 这么多金子,这得多少钱啊。 隧道,金子,那些人是想造反啊! 石广倒吸了一口凉气,燕景举着刀,又将另一座神像劈了。 毫不意外,神像内也全是金子。 如元承乾说的那样,这些神像都是望春楼的人后修的。 这些根本就不是神像,而是藏了脏物的运输工具罢了,所以燕景此举,也不算是亵渎神明,他反而是在替神明正身。 “青离,带着人去搜查,将方圆百里所有的城隍庙都包围,看看神像内是否还有金银,另外,禁军来后,下令封锁城门,不许人进出,竭尽全力,搜索失踪孩童的下落!” 燕景一声令下,青离立马应声。 江朝华火烧望春楼,居然查到了这么多线索。 她虽闯了祸,但燕景可以在后面给她撑腰,如此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青离可算是明白为何燕景会答应与江朝华合作。 因为江朝华的身份特殊,又有恶名在外,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有足够的底牌能脱罪。 “江大小姐,今日幸亏您将望春楼给烧了,不然也不会找到失踪的孩子,也不会发现……” 石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江朝华身边,给她作揖。 第140章 江朝华不仅没罪,太宗皇帝只怕还得重重的奖励她。 刚刚自己多有得罪,江朝华也千万别跟他见识,他也是没办法啊。 “石大人明白便好,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大人也不用意外。” 江朝华淡淡出声,元承乾眼睛一瞪,挥舞着小拳头: “望春楼被烧了?是江恶女你烧的?哈哈,烧的好,本公子原本就想着出去后把望春楼烧了,他们居然绑架本公子,还想将本公子卖了,本公子恨死他们了。” 元承乾心中解气,江朝华静静的看着他,见他眉飞色舞,也知道他身体健康的很,就是饿了渴了太久,也没休息好,调养几天就能恢复。 “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江朝华眼底含着笑意,元承乾讷讷开口,很是不好意思。 江朝华这个恶女,也没有那么可恶麽,最起码她敢烧望春楼。 这要是换做长安城其他的贵女,她们敢烧么,如此一看,自己不知还要被关多久,也不知会被卖去哪里,只怕一辈子都要见不到爹娘了。 元承乾默默地想着,越想心中就越欢喜,觉得甜滋滋的。 关键时刻,江朝华真是救了他,是他的恩人。 所谓恶女行径,这么一看,哪里可恶了,江朝华救了很多小孩子的,她是大英雄,像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你既没事,便让人将你送进宫,嘉嫔娘娘看见你,会很开心的,进宫后,你便能吃好喝好了,我身上没带吃的。” 江朝华说着,作势站起身要走,元承乾心中紧张,小胖手拉住了她的衣裙: “江恶女,不,以后我就喊你江姐姐,江姐姐,我能跟着你一起走么,就算是要将我送进宫,你能亲自送我么。” 他不想跟江朝华分开,不然他还是会想起在这里的事,就像是噩梦一般,追着他。 除了江朝华,他谁也不要。 “小公子,下官会亲自送您进宫的,你看莫不如……” 江朝华的脸有些白,石广看出来了,试探的说着,可元承乾却磨着小牙,呸了一口: “不要你送,我就要江姐姐,其他人都不要。” 元承乾可怜巴巴的,胖胖的小脸也装出一副凶哒哒的模样。 “江姐姐,我要跟着你,反正你不能丢下我,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元承乾看不出江朝华的意思,眼珠子转了转,将自己的衣袍跟江朝华的衣裙系了个死结,嘿嘿一笑。 江朝华可别想摆脱他哦,以后他都赖上江朝华了。 她能保护自己,那不如,那不如自己认她当干姐姐,这样也能名声言顺了一些不是。 第168章又拉拢一个靠山 “小公子,江大小姐她……” 见元承乾一脸坚决,石广很是头疼,想着再劝劝,可元承乾捂住了耳朵,紧紧的跟江朝华贴在一起。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她,就要她。” 元承乾小声的喊着,孩子们见状,也围着江朝华不肯离开,也不肯让衙役们抱。 江朝华被元承乾拉的有些不舒服,本来她身上就有伤,元承乾这小胖子的手劲大,江朝华只觉得胸口一疼,身子往后踉跄。 “松手!” 燕景眼瞳一缩,飞身而起,揽住了江朝华的身子。 江朝华意识涣散前,隐约看到了燕景脸上的紧张。 她嘴唇动了动,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江姐姐?” 江朝华胸口有殷红渗出,元承乾张了张小嘴,眼圈红了,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呜呜,江姐姐,你怎么了,你不会死吧,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莫非是放火烧了望春楼,这些侍卫对江姐姐做了什么。 还是说他们虐待江姐姐了? 没有江姐姐火烧望春楼,他们也不会被救出去,所以江姐姐是为了救他们受伤的。 以前他父亲就是这样,为了救人,自己忍受伤痛的折磨。 元承乾心中内疚,眼泪流的越来越多了。 “不许哭!再哭就将你丢出去。” 燕景将江朝华打横抱起,元承乾因为担心江朝华,也不害怕燕景,伸出小手拉着燕景的衣袍,仰着小脸,似乎在问你要把江朝华带到哪里去。 燕景被这哭声吵的头疼,黑着脸训斥,元承乾一顿,然后嘴一瘪,哭的更大声了。 “呜呜呜,你好凶啊你,你这么凶,将来娶不到媳妇,我祖母说了,君子,要,要待人有礼,你怎么这么凶啊。” “闭嘴!再哭就将你送到别的地方去。” 童言无忌,但元承乾的话可是说到石广心坎上去了。 燕景是很凶,整个长安城大部分的贵女虽然心仪他,但也被他的凶色吓的不敢靠近。 要是再这样下去,燕景可就真的娶不到媳妇了。 想着,石广下意识的看向他怀中的江朝华,想着整个长安城不怕燕景的,好似也只有江朝华吧。 要是从这一点上看,这两个人倒是挺配的。 石广有些出神,元承乾眼珠子转了转,不哭了: “那你是要带着我一起走么,只要让我跟江姐姐在一起,我便不哭了,我保证乖乖的。” 元承乾说着,伸出小手指指了指那些孩子: “还有,得带着他们。” 他们管自己叫老大,那自己就不能丢下他们,直到他们找到父母为止。 “可以,走。” 燕景低头,定定的看了一眼元承乾,微微弯腰,一手抱着江朝华,一手抱着元承乾,大步往外迈去。 元承乾眨眨眼睛,低头在燕景肩膀上看了看,满意的点头。 不错,这人的肩膀够宽,跟他父亲有的一拼了,这么有力的臂膀,不会将他摔在地上的。 最主要的是不能将江姐姐摔下来。 “石广,将这城隍庙封了,没有本座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燕景走出城隍庙,声音传来,石广立马点头,吩咐衙役将这里围起来。 或许是知道江朝华身上还有伤,燕景刚出了庙门,迎面便有一辆马车使来。 驾车的正是沈璞玉。 “我就说吧,江朝华撑不了那么久,不过这女人真是大胆,连望春楼都敢烧。” 沈璞玉低叹一声,从马车上搬下踩凳,让燕景抱着江朝华上车。 刚刚他没仔细看,只顾着八卦,待燕景离近了,他这才看见燕景怀中还有一个孩子。 “哪里来的小胖子?燕景,你拐别人家孩子了?” 这孩子可真敦实啊,一定不轻吧,这么胖的孩子,长安城也少见了,不过还挺可爱的。 “你懂什么,我不是胖子,我这是有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还接不住呢,娘炮。” 元承乾磨磨牙,疯狂输出。 他从小就聪明,元家所有人又都围着他转,故而今年才五岁,便口齿清晰,说话条理分明。 沈璞玉说他胖,他不乐意听,立马反击,眼带不喜。 看看这个弱鸡样,这人是个娘炮,还好意思说自己胖。 “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我说燕景,这孩子不会是你跟江朝华的私生子吧,这么毒舌,简直就是集你们两个于一身。” 沈璞玉被怼的一窒,伸手扶额。 这年头,一个孩子骂人都如此厉害了,还有没有别人的活路啊。 不过还真别说,燕景抱着江朝华跟这孩子,还真像一家三口。 “闭嘴!” 燕景黑着脸,把江朝华跟元承乾放进马车中,交代着元承乾: “好好照顾她,任何人想带她走,你都拿出刚刚的气势来,只有你,现在才能保护她,知道么。” 元承乾是个金疙瘩,嘉嫔是他的亲姨母,又是太宗皇帝的宠妃,整个长安城谁都不敢得罪这个小祖宗。 若是有他护着江朝华,江朝华便不会有事。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江姐姐的。” 元承乾一顿,挥舞着小拳头,像是有什么重大任务落在他身上一般,小脸严肃。 燕景眯着眼睛,见状,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沈璞玉,你带着他们进宫,不必事先回禀,到了宫门口你只需让侍卫知道马车内坐的是谁便可以了。” 放下车帘,燕景说着,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神像藏金非同小可,隧道的事也需尽快处理回禀,耽误不得。 沈璞玉懂燕景的意思,跳上马车,挥舞着马鞭,将马车往城内赶。 他驾车的速度并不慢,马车中有糕点,还有茶水,元承乾让江朝华的头枕在自己的小腿上,小手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撒手。 他的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他很想吃东西,也想喝水,但他忍住了,他要先照顾江朝华。 江朝华救了他跟那些孩子们的命,自己却受伤了,他得照顾好她。 待进了宫,他就要告诉姨母自己要认江朝华为姐姐。 第141章 元家就他一个子嗣,他其实很孤单的,早就想要一个哥哥或者是姐姐了。 其他人他都看不上,江朝华敢火烧望春楼,光是这份勇气,就足矣当他的姐姐。 想着,元承乾心中甜滋滋的,饿着小肚子坐在车厢中。 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到了皇宫门口。 沈璞玉只是对着侍卫说了几句话,侍卫们便神色大变,进宫匆忙的回禀消息去了。 “来,将车帘掀起来,一会更方便嘉嫔娘娘看见你们。” 沈璞玉笑了笑,将车帘掀起,露出元承乾那张小脸。 元承乾撇了他一眼,嘟着嘴,好似在嘀咕什么。 沈璞玉没听清,正想靠近听一听,不曾想宫门口走出一个貌美的宫妃。 嘉嫔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脚下生风。 “姨母,元宝好想你。” 看见嘉嫔,元承乾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元宝是他的小名,不过只有他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喊他。 在外这么长时间,元宝再看见嘉嫔,鼻子酸酸的。 “本宫的元宝,快,快让姨母抱抱。” 嘉嫔眼圈红着,看见元宝,小跑到马车跟前,伸出手作势要去抱他。 元宝吸着鼻子,下意识的伸出手,可一想起江朝华,他便忍住了。 “姨母,元宝被坏人抓走了,他们不仅虐待元宝,还要把元宝卖了,元宝差点就看不到姨母了,多亏了江姐姐救了元宝,可是那些人连江姐姐也恨上了,江姐姐受伤了,元宝好难过。” 元宝说着,又开始掉眼泪了,掉的嘉嫔的心那叫一个难受。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眉眼凌厉: “元宝放心,有姨母在,谁都不敢动江朝华一下。” 第169章举办认亲宴,认江朝华当姐姐 “呜呜,姨母你真好,那先把江姐姐抱下去吧,元宝再下去。” 元宝呜咽着,嘉嫔心疼,赶忙让身后的宫女嬷嬷去抱江朝华。 消息传回皇宫的瞬间,她就知道元宝找到了。 一开始她还心惊江朝华怎么这么大胆,这一次闯下大祸,便是太后娘娘出面也护不住她。 可是不曾想,事情就是这么巧,江朝华烧了望春楼,居然救了元宝,不仅如此,据说还查到了很多消息,望春楼背后的人有谋逆造反之态。 且不说救了元宝这一点,就说江朝华此次可是立下大功,且她又有太后撑腰,自己对江朝华好,只会有好处,绝对没有坏处。 嘉嫔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身后带着的嬷嬷都是自己的心腹,嬷嬷们小心的抱着江朝华,恭敬的不得了。 后宫中都说嘉嫔跋扈,行事大胆,可太宗皇帝年纪大了,就好这口,故而不仅不约束,反而更加恩宠,让其他的宫妃眼红的不得了。 嘉嫔受宠,自然待遇就高,再用不了多久,只怕位份也要往上提一提了。 “元宝,来,姨母抱你下来。” 嘉嫔伸着手,作势要去抱元宝。 元宝知道自己有多重,嘉嫔肯定抱不动他,摇摇头,懂事的说道: “元宝自己可以下去,姨母只需要拉着元宝的手便可以了。” 说着,元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嘉嫔摸了摸他的小脸,见他瘦了一圈,赶忙让宫女嬷嬷开路: “都还愣着干什么,快回西华宫。” “是。” 宫女嬷嬷不敢耽误,小心的抱着江朝华往西华宫走。 太医早就等在西华宫了,以便在元宝过去的时候给他看诊。 沈璞玉站在马车旁,看着嘉嫔的背影,他啧了一声,想着这一下江朝华的靠山又多了一个。 哦,不,不仅仅是一个,还有承德将军府,救了元承乾这一个功名在身,江朝华可谓是会得到元家满门与嘉嫔的感激。 只要江朝华不参与皇子夺位之事,不管她要什么,元家跟嘉嫔也都会给她弄来。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巧合,怎么都被江朝华碰到了呢。” 沈璞玉将江朝华跟元承乾送到宫,任务就完成了。 他不担心宫中会有人对江朝华不利,莫要说嘉嫔,就说还有太后这尊大佛在呢。 他牵着马缰,一边走一边嘀咕,心中觉得古怪。 他总觉得江朝华好似早就知道望春楼有古怪,这才会放火烧了望春楼。 可也不排斥江朝华是因为气愤,毕竟望春楼差点就将沈氏转卖了。 说起来,他还真有些好奇江晚风会怎么处置江老太太,倒是有意思。 沈璞玉想着,身影轻快,没一会就消失在了宫门口。 西华宫中。 太监宫女手忙脚乱,元承乾的身子倒是没有大碍,可江朝华胸口的伤因为奔波,流血不断。 她闭着眼睛,满脸煞白,嘉嫔心中没谱,元承乾更是紧紧的守在床榻前,不肯离开。 “江大小姐胸口的伤并无大碍,只是伤口扯开,需要重新换药,再休养一些日子便好了。” 老太医擦了擦额间的汗,松了一口气,想着幸好江朝华没事,不然太后那边他可没法交代啊。 想什么什么来,太医话刚落,门外便传来了冯公公的声音: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来了,嘉嫔心中一紧,赶忙出去迎接。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冯公公扶着太后,脚步匆匆。 太后年纪大了,轻易不出永寿宫,乍一听闻江朝华受伤了,她也顾不得沉稳了,赶忙来了西华宫。 “朝华。” 太后很喜欢江朝华,不仅仅是因为她跟自己长得像,还因为她的眼睛生的像肃亲王。 太后每次看见江朝华,都觉得心中亲切,总想多看一看她。 因为担忧,太后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嘉嫔,走进宫中,径直奔到床榻前。 看着江朝华胸口的殷红,太后更心疼了。 “大胆!是谁伤了哀家的朝华,哀家要砍了他的头!” 不过就是火烧了望春楼,皇帝还没定罪呢,谁敢伤了她的心尖尖。 “太后娘娘赎罪,都是那些乱党所为,江大小姐英勇,救元宝于危难之中,此事臣妾定会写信告知将军府。” 江朝华受伤了,嘉嫔知道太后一定会问罪。 但她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便将此事甩锅给了望春楼背后之人。 涉及到了乱党谋逆,可就是触犯了太宗皇帝的死穴。 江朝华这一次,可是立下大功了,还有,嘉嫔说要将此事告知将军府,也是在间接的告诉太后,将军府会记住江朝华这个大恩情,来日定当报答。 太后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脸上的冷意收敛了一下。 这件事跟元家无关,这一点她能分清。 只是朝华这孩子有些冲动了,望春楼烧了就烧了,怎么还让自己受伤了。 “朝华的伤,可有大碍?哀家让你用最好的药,务必要尽快医治好朝华,不然哀家先摘了你的脑袋。” 太后坐在床榻边,拉起江朝华的小手,给太医施压。 “太后娘娘您放心,江大小姐她的身子并无大碍,下官一定会用最好的药,肯定会在两日之内让江大小姐恢复。” 老太医跪在地上,再三保证,太后这才让他去煎药。 “太后娘娘,都是为了救元宝,江姐姐才会受伤的,元宝很难过,也很感激,元宝喜欢江姐姐,元宝已经决定了,要认江姐姐为干姐姐,求太后成全。” 元宝擦干眼泪,眼巴巴的守在床榻前。 嘉嫔一惊,赶忙上前拉住元宝: “太后赎罪,元宝他还小不懂事,求太后莫要怪罪。” “元宝是认真的,日后她就是元宝的姐姐,祖母跟父亲知道了,也一定会愿意的。” 元宝态度坚决,冯公公侯在身侧,见状,心中也是一惊。 元家的这个小祖宗要认江朝华为姐姐? 这说起来也算是个好事,如此一来,江朝华多了一个靠山不说,凭借这层关系,侯府跟将军府之间的关系,也会紧密。 他就说江大小姐是个福星吧,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她想起来去烧望春楼了呢,别人怎么就没想到。 “元宝,你过来。” 元宝态度诚恳,太后招招手,他立马上前,眼巴巴的盯着江朝华。 “你真的想认朝华当姐姐?” “是,元宝喜欢江姐姐。” 元宝有些害羞,但他是真的喜欢江朝华,太后见状,脸上多了丝笑意: “既然如此,哀家便成全你,哀家做主,待朝华醒后,便举办认亲宴,让你们成为堂堂正正的干姐弟,如何?” 太后心中满意,想着日后有元家护着江朝华了,别人想动她,也要顾念着元家。 元威门下的学生居多,大多都是习武之人,听说江湖上也有很多元威的朋友,如此一来,江朝华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 “元宝谢过太后。” 第142章 元宝大喜,嘉嫔垂着头,心中思索着这些关系,想来想去,只觉得江朝华跟元宝成为姐妹对她好处多多,也满意的笑了。 既然要举办认亲宴,那就要办大办好,让天下人都知道。 第170章太后撑腰 “太好了,以后我有姐姐了,我有姐姐了。” 元承乾到底年纪小,得到了喜欢的东西,开心也毫不掩饰。 他本就生的玉雪可爱,此时手舞足蹈的样子,只让人觉得他更讨人欢心了。 太后连连点头,眼底满是笑意,只是在看到江朝华胸口的伤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冷脸。 她绝对不会让朝华的伤白受的,且还不提火烧望春楼后朝中那么多大臣来告状。 这一次,她就要那些老东西们看看,她的朝华不仅没错,反而立下大功,朝中有几个人能像朝华这般,为皇帝解忧。 “太后娘娘您放心,臣妾一定会照顾好江大小姐的。” 嘉嫔知道太后的心思,江朝华火烧望春楼的事情闹的这么大。 朝中的一些老臣得到消息,纷纷指责江朝华,更莫要说当时都快上早朝了,朝堂的大臣们也都在。 直到现在,早朝还没散,望春楼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进宫中,听说陛下大怒,下令彻查望春楼。 “你倒是个懂事的,怪不得皇帝如此宠你,若你一直懂事,嘉嫔,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太后用帕子擦了擦嘴唇,冯公公扶着她站起身。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指点,日后一定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的。” 嘉嫔大喜,拉着元承乾的手紧了紧。 虽然元家满门武将,可到底不在长安城,若是她将来有个什么,元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她必须得在长安城再找一个助力,如今有了认亲这件事,可谓是让她跟忠毅侯府与江家都搭上了线。 更幸运的是,她得了太后的高看,有太后护着她,哪怕是皇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只要元家不倒,太宗皇帝便会一直宠信她,毕竟朝中能让太宗皇帝信任的武将不多。 “早朝还未散,哀家要去金銮殿一趟,冯公公,走。” 太后点点头,留了贴身嬷嬷来照顾江朝华,被冯公公搀扶着,出了寝殿。 “恭送太后娘娘。” 嘉嫔拉着元承乾行礼,待太后走后,她蹲下身,狠狠的在元承乾脸上亲了一口:| “元宝啊,你可真是帮了姨母一个大忙了,你放心,日后姨母一定会对你的江姐姐好的,谁都不能伤害她。” “好耶好耶,就是不知道江姐姐什么时候能醒。” 元承乾拍着小手,一口小米牙露了出来,很是可爱。 他很高兴,只是一想到江朝华胸口的伤,他又忍不住担心。 当时他看到了好多血从江姐姐胸口流了出来,都将衣服渗透了。 都是为了惩处望春楼,江姐姐才会受伤,日后谁要是敢说江姐姐不是好人,他第一个不答应。 “放心吧,姨母不会让她有事的,春熙,去将陛下赏赐给本宫的百年血参拿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嘉嫔抿了抿唇,吩咐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视线看向床榻上的江朝华,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尊大佛,一座能让她在后宫越发尊荣的大佛,她可得把江朝华照顾好了。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 冯公公扶着太后过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了朝堂之上群臣激烈的争执之声。 向着侯府的一部分武将竭尽全力维护江朝华。 说若非江朝华放火烧了望春楼,哪里能查出乱党想要谋逆呢,若非江朝华火烧了望春楼,说不定乱党打到家门口,那些碎嘴子的大臣们还在家喝茶呢。 “王大人,你这话说的有点太过分了吧,江大小姐不将望春楼烧了,你我能知道望春楼谋反之事么,怎么到了你那里,这反而还有错了。” 身穿红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说着。 他手上举着白色的玉笏,一张脸生的儒雅,可话却带着刺。 他名为张傲,乃是中书省门下中书令,老师是杨正乙。 张傲既不是忠毅侯的人,也不是林相的人,双方人马吵的火热,他忍不住开口,不过是因为江晚意是杨正乙的小弟子。 若是今日江朝华被这些大臣们定罪了,那小师弟该有多伤心啊,换句话来说,江朝华也跟他们沾亲带故,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张大人,你这话可就说错了,那你的意思是,江朝华是提前知道望春楼有阴谋,这才火烧望春楼,让阴谋大白于天下的?” 吏部尚书王陵冷冷勾唇。 吏部直属于林相,王陵自然是林相的人。 朝中大臣文武各站一队,除了一些保持中立的大臣们,其余的,都以林相跟安定国公惟命是从。 刚刚帮江朝华说话的大多数都是朝中武将。 忠毅侯府手握兵权,沈秉正为了不让皇帝怀疑,故而平日里都与其他的官员疏远,没什么交集,所以哪怕有人给江朝华说话,也都是一些官职较低的武将实在看不过去了。 安定国公站在最前方,余光撇了一眼林相,见他满脸淡定,一声不坑,心道一声老狐狸。 这老狐狸自己按兵不动,不管皇帝最后怎么处置江朝华,他都不会惹上一身腥,而是他手下的官员一直在出头。 他最看不惯林相跟他手底下的人,但现在他也不好帮江朝华说话,毕竟若是他开口了,难免让人以为安定国公府跟忠毅侯府走的近,这样便生了其他的祸事了。 “呵,怎么,王大人的意思是朝华她勾结逆党,忠毅侯府勾结逆党,哀家勾结逆党了么!!” 王陵的话落入太后耳朵中,她冷冷一笑,被冯公公扶着,走进了殿中。 自从平定逆党,太宗皇帝登基后,太后便不管政事,退居后宫,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事,她也不会出面,让太宗皇帝很敬重她。 这也是太宗皇帝虽然忌惮忠毅侯府,却也没对侯府下手的原因。 有太后在,每次皇帝怀疑侯府的时候,想起她,难免会心软动容。 “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宗皇帝赶忙站起身,走下殿去扶太后。 其他的大臣们也纷纷行礼: “下官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来了,看样子是来给江朝华撑腰的。 以前朝中也有过涉及到侯府的事,可太后都没出面,为了江朝华,太后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不惜来了金銮殿也要给江朝华撑腰。 “皇帝,哀家知道后宫不该干政,哀家只是想来为朝华说句公道话,那孩子现在还躺在西华宫呢,哀家这辈子没有子嗣,沁儿从小养在哀家身边,哀家将她当成女儿一般,如今她的女儿受了难,哀家若不出面,何人能为那丫头要一个公道。” 太后刚进来,便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太宗皇帝见状,赶忙去扶,: “母后,您莫要伤心,朕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太宗皇帝的语气也满是动容。 太后为了他牺牲了很多,就连自己的孩子也没要。 他一直感念这一点,对太后很尊重,当成亲母一般。 如今见太后落泪,看着她鬓间的白发,皇帝心中也有些自责。 不过是一个小女娃,也值得这些大臣们争吵一片,且江朝华放火烧了望春楼,是为他解忧了,怎么没见这些大臣能为他效力到这个份上? “陛下息怒、太后娘娘息怒。” 察觉到太宗皇帝动怒,大臣们一惊,直接跪了下来。 看样子,事情要有大大的反转了。 这江家女,不会就此得一番造化吧。 第171章功劳太大,不如封个县主 “陛下息怒、太后娘娘息怒。” 太宗皇帝没吭声,大臣们再次开口,王陵跟那些叫嚣的官员也不敢再说话了。 他们知道太后会向着江朝华,可没想到她会直接来金銮殿上。 想起太宗皇帝没登基的时候,太后力挽狂澜的威名,大臣们也有些心中发憷。 “皇帝,哀家只想问问王大人,他的意思是朝华跟乱党是一伙的么,若真如王大人说的那样,那么朝华火烧望春楼,难道是嫌弃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么,不知道这么做会惹来嫌疑?” 太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疾言厉色的看向王陵。 王陵被她看的浑身一僵,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下官,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王陵压低声音,恨不得让太后看不见自己才好。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你的意思是哀家是乱党了?那你要将哀家抓起来么!!” 太后怒及,捂着胸口,往后栽去。 这句话可谓是严重了,当初反王谋逆,太后差点就被乱党劫走了,可谓是对其恨之入骨,说她跟乱党是一伙的,跟说太宗皇帝是乱党,有什么区别。 第143章 这帽子扣的可就太大了。 “母后,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 太宗皇帝唯恐太后会厥过去。 虽说太后只比他大几岁,可当初他是太后一手扶持着坐上皇位的。 他的生母早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死了,在他心中,太后就是他的亲母。 “太后娘娘,您顺顺气,顺顺气,最近您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可千万别气着。” 冯公公也有些害怕,害怕太后真有个好不好的。 毕竟这些年她的身子一直不爽利。 “哀家没事,皇帝,哀家只是想给朝华求一个公道,朝华那孩子虽然任性骄横了一些,但她不是坏孩子。至于她火烧望春楼的原因,难道在场的大臣们不知道么,还要哀家一句一句的说么。” 太后悲痛万分,皇帝扶着她,赶忙坐到椅子上顺气。 张傲见状,悄悄的抬起头给身后的一个大臣使了一个眼神。 那大臣闻言,立马出列: “陛下,下官有事启奏。” “说!” 太宗皇帝瞪了一眼丁夏。 丁夏乃是御史台治书侍御史,负责检查百官,检查朝堂。 御使大夫慕辉被白狮咬伤还在禹王府养病,他倒是想听听丁夏在这个时候会回禀些什么。 “启奏陛下,下官要状告望春楼草菅人命、强抢民女,偷盗孩童之罪。下官还要状告城中郎将、大理寺卿监察不利之罪。民间早有百姓多次状告望春楼行凶,可是不知为何,大理寺卿跟郎将一直没提及此事,这是下官整理的一些状纸,求陛下一阅。” 丁夏说着,举起了手上的折子。 安德路赶忙走下殿,将折子接了过来,递给太宗皇帝。 太后坐在椅子上,余光撇了一眼丁夏,心中安定。 丁夏是张傲的人,张傲是杨正乙的老师,所以他们都是为了朝华说话的。 这个时候丁夏回禀的消息,可谓是重中之重。 江朝华火烧望春楼有罪,那如果望春楼本来就有罪呢,如果江朝华是因为看不过去望春楼的恶行,想要替天行道,这才烧了望春楼呢。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能反转了。 “岂有此理,柴武刘烨,你们两个身为郎将跟大理寺卿,怎么从未听你们回禀过望春楼的事,民间疾苦,有此横事发生,你们也都视而不见么!” 太宗皇帝大怒,将手上的折子甩了下去,恰好砸在柴武的头上。 柴武身子抖成一片。 自从望春楼的事暴露,他就没开口说过话,因为他受过望春楼的好处,若是深查,一定会查到他头上。 “臣有罪,求陛下赎罪。” 柴武跟刘烨跪地求情,太宗皇帝的眼神默然一沉。 “陛下,臣奏折上所写的,只是冰山一角,民间早就多有怨言,只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久坐高堂,早就忘了民间疾苦,将万民心声抛掷一边,置之不理,臣身为臣子,亦有罪,求陛下治罪!” 丁夏举着玉笏,跪在地上,他这一句话,可谓是将所有的官员都定罪了。 林相沉着脸,眼神颤了颤。 柴武是他的人,这一下,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陛下,丁大人所言及是,臣等久坐高堂,未能及时体察民情,是臣等之罪,江大小姐为民解忧,火烧望春楼,也不过是看不过去望春楼的恶行,想要惩处凶恶,江大小姐,何错之有!!” 张傲高声说着,更说的百官无地自容。 江朝华不过是一个恶女,她都看不过去了,可见望春楼平时有多嚣张。 更可笑的是一直以来,望春楼做下坏事,居然还好好的,没人调查。 若非这次火烧望春楼,待望春楼更成气候,待那些隧道修到了皇宫,盛唐岂不是又要发生一次反王谋逆之事。 太宗皇帝想到此,大怒,:“放肆!!” 天子管辖范围内,竟出了望春楼这样穷凶极恶的地方,天子眼皮子底下,竟然被人修了隧道而不自知。 这岂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江朝华若不那么嚣张,还不敢烧望春楼呢,如此,皇朝岂不是危险了。 “臣附议,所以江大小姐不仅没错,反而立下了大功,她性情耿直,举止英勇,再加上发现了望春楼的阴谋,及时止损,避免了皇朝动荡,酿成不可挽回的灾祸,故而臣觉得江大小姐不仅不该被罚,反而应当受到嘉奖。求陛下明察。” 郭晨说着,关同也附议,太宗皇帝眯眼,大手一挥,: “来人,立马宣燕景觐见,待他禀明实情,所有涉案官员,都按律法处置,此是其一。还有,彻查望春楼,凡是与望春楼有来往的官员、商贾,百姓,一个都不许放过!” 太宗皇帝一锤定音,百官高呼英明,不敢再多话。 太后坐在椅子上,彻底放下心来。 如此来看,火烧望春楼倒也不是祸事,而是好事,最起码,能让朝华得一个机遇。 “郭爱卿跟关爱卿言之有理,江朝华不仅不该罚,反而应该重重的嘉奖,不知诸位爱卿觉得,该怎么赏她。” 太宗皇帝说这话的同时,也是顾忌着太后的。 赏赐江朝华也不能随便赏赐,不然会让忠毅侯府寒了心。 他虽忌惮侯府,但也知道沈家人对他衷心。 “陛下,江大小姐此举,不知救了多少百姓,刚刚有侍卫来报,说被望春楼捉的那些孩子也都被找到了,其中,便有承德大将军的独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江大小姐都是大功,依臣看,不如就封江大小姐当个县主吧。” 张傲话说出口,还觉得有点后悔。 江朝华的功劳,封个县主绰绰有余,应该封个郡主。 小师弟的妹妹,身份高贵,应该当郡主啊。 第172章高光时刻!福安县主 “诸位爱卿觉得呢。” 太宗皇帝似乎对张傲的提议很是满意,但也得象征性的询问一下其他大臣的意见。 江朝华确实立了大功,你说她跋扈嚣张吧,她火烧望春楼又是为了百姓出头,让人抓不到把柄。 且望春楼被烧了之后,她更是立了大功,挽救了不少损失。 综合以上种种,她确实不该被罚,反而该被嘉奖。 但背靠太后跟忠毅侯府,给江朝华的赏赐便不能太大,县主刚刚好,若是封为郡主,那位份就有点太高了。 所以张傲的话可是说到太宗皇帝心坎上了。 给江朝华一个县主的名头,她又是一个女娃娃,不过就是一个名头罢了,再说了还隔着太后,此举简直不要太满意。 “臣等并无异议。” 丁夏跟郭晨举着玉笏,纷纷叩首,至于其他想再说话的大臣们,也迫于形势,不再开口了。 “那便这么定了,安德路,传朕的旨意,江家嫡女江朝华,秀外慧中,钟灵毓秀,忠勇有功,在望春楼一事中,立下奇功,待此事解决,便封为福安县主。” 太宗皇帝说着,转身去扶太后。 太后点了点头,脸色好看了许多,看样子也不用太医来诊治了: “皇帝,乱党谋逆之事不容小觑,务必要彻查,哀家倒是觉得朝中有些大臣甚是可疑,既皇帝你承认了朝华的功劳,便意味着有些大臣刚刚的态度值得人深究,毕竟某些人可是有帮着乱党说话的嫌疑,皇帝你说呢。” 太后的话不无道理。 太宗皇帝点点头,亲自将太后搀扶起来,: “母后放心,这件事朕会调查清楚的。” “哀家在后宫多年,朝堂的事哀家不懂,但哀家不想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了。”太后似是回忆起了往事,手臂有些抖。 太宗皇帝眸色深了一些,点了点头,让安德路亲自送太后出了金銮殿。 太后当年差一点就落入反王手中,以反王的性子,若太后真的被抓走了,下场会如何,不用旁人说,大家也都明白。 太后此举,也是在间接的告诉太宗皇帝,她今日来金銮殿,不光光是为了江朝华,她更担心乱党一事。 这样的说辞,这样的做派,更得太宗皇帝的心。 他面上带笑,眼底也毫无怀疑。 太后一手扶持他坐到皇位上,还是很了解他的。 “来人,将柴武刘烨拉下去,交给九门提督府调查,若是查清与乱党有关,抄家灭族!” 太后走后,太宗皇帝坐在龙椅上,大手一挥,立马有禁军走进殿中,将柴武跟刘烨带走了。 “陛下饶命啊,臣等冤枉,臣冤枉啊。” 柴武跟刘烨被拖着走,哀求的声音回荡在殿中,让其他的大臣们浑身一震,想着最近这几日他们一定要夹紧尾巴做人,断断不能撞到枪口上来。 “陛下,如今想来,前日在郑家燕小侯爷遭遇刺杀一事,或许也跟望春楼有关系,不然好端端的,长安城最近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乱党,或许那些乱党都是从望春楼的隧道中进京的。” 第144章 张傲眼珠子转了转,又说着。 太宗皇帝点头,示意他继续,他又道: “陛下一向赏罚分明,前日郡公夫人救下燕小侯爷有功,如今陛下处置望春楼,嘉奖江大小姐,是否也应该嘉奖郡公夫人。” 听闻江家那老太太不安生,与奉国公府老夫人交好。 奉国公府老夫人前两日还为了江老太太出头为难沈氏。 若是陛下抬举了郡公夫人,郡公夫人身价一涨,国公府老夫人便没有那般悠闲了。 国学院马上就要招生了,小师弟跟在师傅身边,不仅会去国学院学习,还会去门下省做事,所以他得帮小师弟绝了后患,给江家那老太太找些麻烦,让她没靠山,也没功夫再为难沈氏跟小师弟。 想着,张傲的后背挺直,唇角也勾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一招真是妙啊。 除此之外,他跟郑芳柔的父亲郑宏也是好友,这些年郑芳柔被国公府老夫人欺压,他都看在眼里,如今抓到这个机会,怎么都得让郑芳柔的日子好过一些。 “爱卿说的有理,郑氏救了燕景,又提供了乱党的线索,是该嘉奖,那依诸位爱卿看,该奖些什么呢。” 太宗皇帝眯眼,视线落在丁夏身上。 丁夏嘴角一抽,立马举起玉笏,高声道: “陛下,以臣看,郡公夫人的父亲郑宏郑大人已经外任数十年,听闻郑大人这些年爱民日子,广受赞誉,将上任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家需要这样有能力的臣子,臣看不如陛下将郑宏调回长安城任职,陛下的恩德,郑家全门都会感激。” 郑宏本来就是去外面执行任务的,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太宗皇帝本来就想调他回来,不过是苦于没有借口罢了。 如今这些事都堆在一起,可谓是大展拳脚,故而虽有乱党之事让皇帝震怒,但其他的事进展的顺利,皇帝心中也高兴。 “陛下,臣附议,郑宏大人这些年治理有功,任劳任怨,依臣看,是该将郑大人调回长安城。” 有大臣看出了风向,立马开口。 同时,他们也觉得有些恍惚,恍惚的觉得就算丁夏不提,皇帝也想将郑宏调回来。 甚至当初郑宏离京,说不定也是被太宗皇帝派出去秘密执行任务去了。 如今功德圆满,郑宏肯定要回京,且官职肯定也是要高升的。 如此一来,郡公夫人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臣也附议。”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大臣站出列,说着,太宗皇帝眯眼,挥挥手,道: “安德路,再拟一份圣旨,即刻起,召郑宏回京,回京后,视功绩加官进爵,若确如众人说的那般,朕,重重有赏!” “是。” 安德路弯着腰,立马应声,其他的大臣见状,纷纷高呼: “陛下英明。” “陛下万岁。” 群臣高呼,大臣们的心七上八下的,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当然了,脸色最难看的就属林相。 林相眯着小眼睛,心中更恨沈氏,恨她生了一个好女人,总是坏自己的事。 还有江贺,他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他的女儿马上就要被封为县主了。 火烧望春楼的事,江贺会不知情么? 不过没关系,望春楼背后的主人,不会放过江朝华,也不会放过江贺跟江家的,江贺迟早还会去求他。 林相想着,阴恻恻的一笑,殊不知,江朝华火烧望春楼的目的原本就是要其背后的主人恨上江贺。 第173章郑芳柔接江婉心去国公府 一盏茶后,奉国公府。 临近下早朝时,安德路便带着小太监来奉国公府宣旨了。 说实话这些年国公府的功绩并不突出,朝中有很多新秀,也有很多能人将相辈出。 国公府祖上有大功,可若是后代没有功绩,又能维持多久呢。 贺章跪在地上,听着安德路宣读圣旨上的内容,郑芳柔跪在他身侧,一边听,她心中就越激动。 她终于要翻身了么。 朝中的大臣不会无故为她说话,哪怕张傲跟她父亲是好友,为她说话,也要小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朝华,因为她火烧了望春楼,又让燕景给自己安了一个救他有功的功劳。 有了这些,她郑芳柔才可以翻身,不用再过以前被老夫人拿捏的日子。 还有贺灵儿跟贺南行,这两日贺章因为愧疚,将管家权交给了她一半,老夫人气了个半死,但她理亏在先,再加上前日进宫太宗皇帝敲打了贺章,故而贺章才敢反驳老夫人,将管家权交给了她一半。 贺章本来就对她愧疚,如今又有了这个功劳,想必要不了多久,全部的管家权就会交到她手上。 “郡公夫人快些起来,你此番立下大功,不仅圣上夸奖于你,就连燕小侯爷都说了,改日定当登门致谢,好感谢郡公夫人的恩情,让郡公夫人不要忘记初心,再接再厉。” 安德路宣读完圣旨,贺章还有些恍惚。 直到安德路将圣旨交到郑芳柔手上,又提及了燕景,贺章才反应过来,他们国公府的运道或许来了。 郑芳柔不仅得了皇帝嘉奖,还攀附上了燕景。 燕景背后不仅代表了提督府的权势,更有镇北王府跟几十万燕家军。 再说了,南诏那边也有关系,跟燕景交好,对国公府好处大大的。 “芳柔,我扶你起来。” 想着,贺章怎么看郑芳柔,怎么觉得她就是一颗摇钱树。 哦,不,是一颗代表了权贵的树。 只要有郑芳柔在,奉国公府绝对能再上一层楼。 其实有时候贺章觉得压力很大,他父亲从国公的位置上退下来后,便一直闲散,根本不会过问府中之事。 有时候他想商量一下朝堂之事,也找不到人,让贺章一度很是苦恼。 如今有了郑芳柔,他心中也安定了,对郑芳柔的态度更好了。 “多谢夫君。”郑芳柔心中厌恶,但面上却不得不跟贺章装作夫妻恩爱。 她不能离开国公府,想要的东西还需要借助贺章才能实现,所以她得先将贺章拿捏在手中,这样胜算才更大。 至于贺南行跟贺灵儿,这两个白眼狼,她就全当没生过他们。 半个管家权到手后,她便命人削减了贺灵儿的开支用度,贺章也表示很赞同,觉得贺灵儿这些年养尊处优过的太好了,是该让她吃点苦头,学会为他分忧。 贺灵儿来找过郑芳柔两日,郑芳柔都不见她。 贺灵儿怎么想,难过不难过,郑芳柔一点都不关心了,她的心早就被贺灵儿伤的透透的了。 “多谢公公,一点心意,请公公们喝茶。”看着郑芳柔手上的圣旨,贺章心中美滋滋的,拿出一袋银子塞给安德路。 安德路笑着收下了,又道: “郡公夫人还请安心,郡公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杂家还有一道圣旨没宣呢,不过这道圣旨不是给夫人你的,而是给郑宏郑大人的,陛下已经下旨,即日起,调郑大人回京任职,夫人还请耐心等待。” “父亲母亲,弟弟。” 郑芳柔大喜,眼泪立马流了出来,觉得自己好似是在做梦。 安德路说的是真的么,父亲母亲弟弟快要回来了么。 没想到此生他们还有再见的一日。 “夫人你没听错,这些年郑宏大人政绩突出,为民解忧,陛下自然是看在眼中的,再加上张傲张大人跟关同郭晨等几位大人的提议,郑大人今日便能接到信。” 安德路言尽于此,敲打着郑芳柔。 贺章思索着,反应过来,有些惊讶,深深的看了一眼郑芳柔。 安德路说的这几个大人,可都是杨正乙的学生啊。 杨正乙刚刚收了江晚意为学生,这些大人跟江家也算是近亲了,莫非是因为江家,张傲等人才会为郑家说话的? 如此一来,那日后他们国公府跟江家的联系也要紧密一些。 “多谢公公指点。” 贺章拉着郑芳柔道谢,安德路挥了挥手上的拂尘,带着小太监走了。 “芳柔啊,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看着安德路的背影,贺章满目柔情,将郑芳柔揽进了怀中。 郑芳柔装作温顺的样子垂着头,实则狂翻白眼。 这个时候贺章说她是福星了,老太太说她配不上贺章的时候,贺章在哪里。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你对他有好处的时候,他自然夸你,你对他没好处的时候,他就能一脚把你踢开。 所以没有永远的夫君,只有永远的利益,就好比江朝华,她与江朝华合作,最起码能看得到好处,且这好处,还是天大的好处。 就冲着这些好处的份上,以后她都会对江朝华死心塌地。 “你我夫妻一体,我自然要为夫君分忧,要为国公府分忧。” 第145章 郑芳柔乖巧体贴的被贺章抱着,贺章心中柔软,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在烧。 郑芳柔生过两个孩子了,但身段依旧纤细,脸也保养的好。 国公府发扬了,子嗣就要更多一些才是。 郑宏快要回京了,若是回来的时候看见郑芳柔大了肚子,一定会觉得他们夫妻之间恩爱。 贺章想着,呼吸都有些热,郑芳柔哪里不懂他在想什么,又翻了一个白眼,语气轻柔: “可是夫君我有一点不懂,那些大臣们为何要帮我说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是杨正乙的学生,难道是因为江家二公子?” 郑芳柔指引着贺章,贺章一遍揽着她,一边往国公府走: “夫人你可曾跟沈氏或者是江朝华有过什么接触?” 他也很怀疑,无缘无故的,为何大臣们要帮郑芳柔。 “有,前日母亲在江家老太太的院子中时,我曾帮沈夫人说过话,当时她与江朝华都在。” 郑芳柔装做不懂的样子,贺章闻言,则是哈哈一笑: “原来如此,夫人啊,日后你定要与沈氏跟江朝华好好相处。” 若是关系密切,国公府的好处只会更多。 “我都听夫君的。”郑芳柔点点头,不知想起什么,又道: “对了夫君,那日沈夫人跟江朝华还说让母亲将府上的表小姐接到国公府来小住几日,母亲也答应了江老太太,夫君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若是国公府迟迟没动静,只怕要惹恼了沈夫人跟江朝华,尤其是江朝华,她连望春楼都敢烧,若是不和她的心意,她要与国公府断了来往可怎么是好。” 郑芳柔了解贺章,知道他担心什么,故意往他肺管子上戳。 果不其然,贺章的脸有些沉,他伸出手拉住郑芳柔的手,道: “夫人,这件事恐怕还得你出面,既然如此,便把江婉心先接到国公府吧。” 一个孤女,还能翻出花不成,就算到了国公府,只要命人看着她,她还不是得受制国公府钳制。 “夫君这说的哪里话,那妾身一会便收拾收拾,去江家接江婉心吧。” 郑芳柔体贴的说着,用帕子压了压唇角。 老夫人不是不想接江婉心来国公府么,她还偏要膈应膈应老夫人。 第174章史上最绿茶王爷 “也好,尽快去吧,我让管家给你备车,辛苦你了。” 贺章拉着郑芳柔的手摩擦着,脸上浮现些许暧昧的笑。 郑芳柔似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跟着贺章回了卧房。 半柱香后,贺章去看老夫人,郑芳柔则是坐着马车朝着江家出发。 国公府离江家不算近,郑芳柔穿着正装,头上戴着华丽的簪子,刻意让车夫赶马车赶的慢一些。 江朝华被择日被封为县主的消息想来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她就不信江婉心没得到消息。 别看江婉心是个孤女,可她的嫉妒心强着呢,不然也不会引得贺南行对她那般痴迷。 想着,郑芳柔冷冷一笑,闭目养神。 “听说了么,江大小姐火烧望春楼,竟然牵扯出了乱党谋逆。” “当然当然,这件事都传遍了长安城,要说这江大小姐跋扈嚣张,我觉得不是,她可是替百姓们出头,这才放火烧了望春楼,像她这样嫉恶如仇的人,简直就是女侠。” “说的对,就是,如此一看,江大小姐在世家贵女中可真是独树一帜,这是人家的风格啊,怎么能称得上是跋扈呢,她明明是热心肠啊。” 坐在马车中,外面的声音传进耳朵中,郑芳柔唇角勾起,想着世事变化无常,以前长安城的人都对江婉心跟其他的贵女多有夸赞,对江朝华嗤之以鼻。 如今,全反过来了。 而外人以为郑家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如今郑家还不是也要回来了。 郑芳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觉得心头舒畅,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江婉心跟江老太太的嘴脸了。 与此同时,西华宫。 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轮流转,最好的药材不断往西华宫运,嘉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更是将自己收藏的金贵药材拿了出来。 江朝华醒的时候,只觉得胸口的伤好了许多,似有结痂的意思。 “江姐姐,你醒了?姨母,快叫太医,江姐姐醒了。” 江朝华刚睁开眼睛,元承乾就发现了。 他大喜,赶忙把嘉嫔喊了过来。 “谢天谢地,江大小姐,哦,不,你看看本宫太激动了,现在应该喊福安县主了。” 嘉嫔被宫女搀扶着走了过来,见江朝华果然醒了,立马喊太医。 她满脸笑意,妩媚的眼底,有亮光闪过。 江朝华微微一顿,眸子半眯: “县主?” 福安县主? 嘉嫔是不是因为元承乾回来了太高兴了,喊错人了。 这里是西华宫么,为何她会在这里。 “是啊江姐姐,你昏迷了很久还不知道,陛下已经下旨,待望春楼的坏蛋们都被查到,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县主了。” 元承乾挥了挥胖胖的小胳膊,与有荣焉的道:“而本公子,就是县主的弟弟。” 现在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江姐姐被封为了福安县主。 因为火烧望春楼,江姐姐在民间百姓们心中的威望大涨,现在大家议论最多的就是福安县主。 作为福安县主的弟弟,他也觉得很光荣呢。 “弟弟?” 江朝华眉眼更古怪了,她躺了好久,躺的有些不舒服,想坐起身,可胸口的伤一动就疼,嘉嫔赶紧让老嬷嬷过来扶她。 靠坐在床框上,背后被垫了一个软和的枕头,江朝华看向嘉嫔: “嘉嫔娘娘,臣女没法给你行礼了。” 嘉嫔是皇帝的宠妃,她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江朝华虽然说着行礼的话,可却一点行礼的态度都没有,嘉嫔一点都不在意,挥挥手上的帕子: “都是一家人,县主不用客气,太后娘娘已经做主,待你好了,便给你与元宝举办认亲宴,你救了元宝,他要认你当姐姐。” 说着,嘉嫔还有些担心江朝华会反感拒绝。 要是她态度坚决,这认亲的事可就泡汤了,毕竟她这么得太后的喜欢,她不愿意做的事,太后绝对不会逼迫她的。 “江,江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愿意么。” 江朝华不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看着元承乾。 元承乾有点紧张,小嘴唇都抿紧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么。”江朝华声音淡淡。 去年元承乾看见她的时候还满脸不喜,今年就转了性子了。 “谁说的,我最喜欢江姐姐了,江姐姐,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我就懒上你了。” 元承乾说着,一咬牙,直接将自己的鞋袜脱了,上了床榻。 男女七岁才不同席,他年纪还小呢,还可以钻女人的被窝。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让江姐姐认下他。 “你这孩子,元宝,快下来。”嘉嫔哭笑不得,看得出元宝是真的喜欢江朝华,也没去拦着。 “不嘛不嘛,我就要你当姐姐,就要就要。” 元承乾满脸天真,知道江朝华受伤了,刻意避着她的伤口,拉着她的手摇头晃脑的卖萌。 江朝华勾唇,见他浑身圆圆的,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 “当你姐姐也可以,但是有什么好处么。” “啊?” 元承乾一楞,江朝华继续说道: “你既是我弟弟,那若是有人欺负我,有人辱骂我,你该怎么做。” “谁敢!我让我父亲砍死他。” 元承乾眼睛一瞪,挥了挥小手,嘉嫔宠溺一笑,江朝华摸了摸他的小脸,算是默认了。 嘉嫔见状,松了一口气,赶忙让宫女太监去御膳房传膳,都这个时间了,江朝华该饿了。 他们以后都是亲戚,自家亲戚,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江朝华醒了,如今又是长安陈炙手可热的人物,各宫的娘娘们带着贵重的东西,时不时的便来西华宫看看。 嘉嫔的嘴都笑歪了,尤其是看见那些娘娘眼底的嫉妒,她更是开心的想上天飞。 一炷香后,镇北王府。 外面的声音太大,街道上人声鼎沸,甚至还有人游街,当众叫好,庆祝望春楼被烧了。 沈氏躺在床榻上,觉得浑浑噩噩的,脑袋疼的厉害。 她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朦胧,似看不清这里是哪里。 “醒了?” 沈氏缓了缓神,伸出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阳光从外面照进卧房中,打在沈氏身上,沈氏只觉得暖呼呼的。 她有些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冷不丁的,低沉的男音也从床榻上响起,她一惊,机械一般的扭头,对上了燕南天的眼睛。 第146章 “啊!” “啪”的一声。 沈氏受到了惊吓,抱着被子坐了起来,逃也似的跳下了床榻。 卧房的门紧紧的关着,沈氏想出去,可又出不去,她有些六神无主,门打不开,她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的衣裳。 她的衣裙已经被换下来了,换上了白色的里衣。 沈氏的脸煞白,泪水迅速遍布眼眶。 她抬起头,悲愤的看向燕南天,燕南天被她那一巴掌打的偏过了头。 还没等到沈氏说话,燕南天便垂下头,似自嘲一般: “本王在外多年,从未见过你这样用完就扔的妇人,昨晚,是本王救了你,也是本王让你不那么难过,不曾想,你醒后翻脸不认人不说,还打了本王一巴掌。” 他的声音沙哑,语气平静,一双黑压压的眸子盯着沈氏,一顺不顺。 沈氏浑身一僵,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燕南天怎么这个眼神看着她,好似很委屈的样子,好似自己多可恶一般。 救了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氏低头,又在自己身上看了看,没看到印子,她松了一口气,眼底浮现出一抹愧疚。 看见那抹愧疚,燕南天的唇勾了勾,眼底满是腹黑。 第175章怎么,沈夫人不想负责?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沈氏撸起袖子,在手臂上也没看到什么红印,她彻底放下心来,动了动身子,抱歉的说着。 可她一动,身体的异样让她的脸又变白了。 她不是大闺女了,也经过人事,做没做过那样的事,她能感觉到。 她跟燕南天没发生什么,可这异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羞愤。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你大概是将昨晚的事情给忘了,本王得提醒你一句,本王昨晚是在望春楼救的你,望春楼,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青楼,你被江家人卖进了青楼之中,背后主使,正是江老太太。” 燕南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他身上倒是穿着衣裳呢,可那衣裳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可疑的痕迹,看的沈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燕南天的话又像是刀子一样刺在她胸口,血淋淋的疼。 她虽是后宅妇人,但也知道望春楼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燕南天说江老太太命人将她卖进了望春楼。 江老太太这毒妇,竟然想毁她清白,她要跟她拼命! “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女儿,晚风他也知道这件事,故而他们兄妹两个,一人放火烧了望春楼,一个将江家里里外外控制住了,至于晚风对江老太太做了什么,本王也不知道。” 燕南天如实说着,又动了动身子,下了床榻。 也是这么一动,他身上的锦袍更显得凌乱了,甚至沈氏还眼尖的看见了他脖颈上一抹暧昧的红痕。 沈氏如遭雷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燕南天脖子上的印子,不会是她弄出来的吧。 “再有一年,科举便要开始了,晚风他虽已入朝做官,但以他的天赋,不参加武举证明自己,不会甘心,但要是他对江老太太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就会背上官司人命,影响满门。” 燕南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沈氏。 他每说一句话,便对沈氏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沈氏有些恍惚,恍惚觉得昨晚江老太太的做法有些眼熟,细细的一想,之前江贺不就是如此么。 江老太太跟江贺,竟是想将自己卖了。 上次江贺是不是也想将自己卖进望春楼,计划不成功,昨晚江老太太才故技重施的么。 他们母子两个,好生狠毒! 为什么,她与江贺结发夫妻二十多年,他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心肠,想要毁了自己的名声。 “不,不。” 沈氏心中崩溃,腿一软,身子往一侧栽倒。 燕南天眼瞳一缩,闪身将她揽进怀中。 “这是你江家的事情,本王不便多说,或许江老太太是想用这个办法拿捏你,届时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会听,自然也会想办法救江贺。” 燕南天抱着沈氏,将她放在床榻上。 沈氏早已经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江贺一直都在伪装是么。 如今他看上了江婉心,这才忍不住对自己动手,是么。 江贺那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他不是人! “你现在哭,有些太早了吧,以后你哭的日子还在后头。” 燕南天眯眼,坐在床榻边。 沈氏哭的伤心,他不仅不安慰,还继续补刀。 沈氏瞪了他一眼,默默的流眼泪。 燕南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现在发现了江贺跟江老太太的真面目,以后在江家的日子怎么过。 还有,这件事她没拿到证据,怎么处置江贺跟江老太太。 便是和离,她也得从长计议,不然她的孩子们怎么办,不然就算和离成功,长安城的人也会戳她孩子们的脊梁骨。 “我要回江家。” 沈氏将眼泪擦干,不哭了。 现在哭没用,她要振作起来,她的孩子们还需要她。 还有,她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些年江贺跟江老太太背着她还做了什么事。 “嗯,本王命人送你回去,话都说完了,现在该轮到说说本王了。” 燕南天点点头,高大的身子猛的朝着沈氏压去。 沈氏一惊,赶忙往后退,扯了扯唇角: “敢问王爷,要与妾身说什么。” 燕南天救了她,她很感激,不过这恩情得日后才能报答。 她现在要做的,是先回江家,不能让晚风做傻事。 她的孩子们,已经够苦的了。 “其实要说的也简单,沈夫人你昨晚药效发作,拉着本王不松手,本王此生杀人如麻,可从不动女人,昨晚,沈夫人你让本王破例了。” 燕南天说着,每说一句话便顿一顿,给沈氏一点缓和的时间。 沈氏眼睛都瞪圆了,攥紧了被子,努力的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昏暗的马车车厢中,男人的呼吸很重,很热,她死死的缠着男人,不肯松手。 男人被她缠的没了法子,然后…… “轰”的一声。 沈氏脑海中炸开了花。 越回忆,昨晚的记忆就越清晰。 她跟燕南天虽然没做男女之事,可她体内的迷药药性发作。 她缠着燕南天,缠的人家没了办法,只好…… 沈氏猛的闭上了眼睛,可算是知道自己刚刚的异样从何而来了。 她又羞又恼,觉得自己没守妇道,可转念一想,江老太太造成的苦果,她为什么要用苦果继续惩罚自己。 都是江贺跟江老太太害她,要不是燕南天,她陷在望春楼那种地方,下场有多惨,她岂能不知。 想着,沈氏抖动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江贺跟江老太太不仁,她还管自己的贞洁?她该庆幸对方是燕南天,不然…… 沈氏只要一往深处想,便觉得害怕。 燕南天眯着眼睛,见她的脸白了红,红了又白,最后恢复淡定,低低一笑。 原来是他小看了沈氏的承受能力,如此一来,正好了。 他得抓住这次机会,怎么的也得给自己弄出个名分来,不然他昨晚不是白白卖力了么。 “沈夫人,你不觉得该给本王一个交代么。”燕南天笑的沈氏浑身发凉。 沈氏睁开眼睛,欲言又止,就是说不出来话。 昨晚是她强迫了燕南天,是她对人家用强了,人家可是一直拒绝的,到了最后,也没要她的身子,她根本就没理追究人家。 再说了,燕南天这么一副委屈的样子,自己要是说点什么,他不会想不开吧,毕竟这些年也没听说他喜欢哪个女人。 沈氏甚至觉得燕南天喜欢的是男人。 “那个,王爷。”沈氏舔舔干巴巴的嘴角,讷讷开口,根本不敢看燕南天: “那个昨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就算……王爷你也是不吃亏的吧。” 她是女人,燕南天是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不是女人吃亏一些么。 “沈夫人的意思是,你不想负责?” 燕南天不乐意了。 沈氏不想负责,门都没有! 第176章本王稀罕你 “负责?” 沈氏美眸一瞪。 燕南天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她负责,她负什么责。 她也负不起啊。 不过对上燕南天的眼神,沈氏觉得她要是再开口说话,今日她就别想从镇北王府走了。 “咳。” 想着,沈氏轻咳一声,眼神闪了闪,就是不看燕南天: “王爷,前几日太后赏赐给了妾身一串东珊瑚玛瑙手串,妾身从未戴过,还是全新的,此手串光彩熠熠,据说佩戴上后,对人有滋养的功效,不如妾身将这个手串赠与赠与,日后王爷有了心仪之人,可将手串转送。” 第147章 沈氏的意思是,这个手串很珍贵,别说盛唐,就连三国,也就只能寻出这么一串手串。 且更重要的是,这手串款式男女通吃,这不正符合燕南天的特性么。 送男送女都行。 “你说什么。”燕南天的脸黑透了。 看看沈氏那飘忽的眼神,看看她脸上那含糊不清的神色,再听听她那张小嘴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往他心尖上戳。 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是谁,沈氏这个小傻子难道不清楚么。 “王爷不喜欢?”沈氏抿了抿唇,察觉到燕南天不开心,她往后退了一步: “那,那莫不如换成头面,昨日侯府往妾身这里送一副镶满了钻石翡翠的头面,虽不说价值连城,可也是奇货难寻,莫不如妾身将头面赠与王爷,王爷放心,在盛唐,男人也有可带头面,王爷不必担心这头面送不出去。” 沈氏越说,越有些语无伦次,她垂下头,咬了咬唇,脸慢慢的红了。 瞧瞧她到底在说什么。 就算燕南天好男色,她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吧,燕南天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你到底在胡诌什么。” 燕南天确实听出了沈氏的言外之意,脸直接黑到了底。 怪不得沈氏未出嫁时经常躲着他,原来是以为他好男色。 早知如此,昨晚自己便该要了她。 “王爷,您到底要什么,不如直说。” 卧房内的温度骤然一低,燕南天不悦,沈氏察觉到了。 她左思右想,眉头都打节了,就是不知燕南天想要什么,索性不如直说。 直说了,她要是有,可以爽快的给燕南天,要是她没有,她想方设法给燕南天弄来。 这样总是可以的吧,也算是对燕南天负责吧。 沈氏想着,又有些出神,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燕南天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她一惊,想往后退去,可后面就是房门,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躲了: “王,王爷?” “你知道本王现在在想什么么。”燕南天眸子黑压压的。 沈氏一楞:“想什么?” 总不会是想要将她处置了吧,她可是听说燕家军军中军规森严,若有将士不守规矩,有三十六种酷刑对待。 “本王在想,早知你如此没良心,昨晚便该要了你。”燕南天直勾勾的盯着沈氏,眼底,是隐忍克制的欲望。 “轰”的一声。 沈氏直接蒙了。 她脑海中又炸开了一道烟花,将她炸的七荤八素,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不懂?那本王就再重复一遍,本王告诉你,本王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喜好正常,本王喜欢女人,堂堂正正的女人,故而收起你的胡思乱想。” 燕南天又逼近了一步,将沈氏逼的贴在了房门上。 “咣当”一声。 房门发出声响,门外,燕楼跟燕山正想来回禀消息,猛的听见这声音,立马刹住了步子。 “哇哦。” 门外,巡逻的燕家军眼睛都瞪圆了。 他们从军,视力听力都是绝好的,这声音根本不像是燕南天发出来的,不然不会如此响中带柔。 是王爷对沈氏做了什么么,这才引得沈氏如此。 “滚滚滚,再不滚都军法处置!” 燕山一把扯过燕楼的手臂,往身后飞速退去。 他挥挥手,将周围巡视的小兵都遣散了。 笑话,这要是打扰了王爷的好事,大家都别想活了。 王爷也是不容易啊,素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破戒了。 他还以为王爷要当一辈子和尚呢。 “王,王爷……”炙热的呼吸喷在沈氏面颊上,她的脸红的好似能滴下血来。 她本来就害怕燕南天,听到燕南天的话,她现在只想逃离。 “沈氏,你难道不懂男人的欲望么,一旦被挑起来了,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你难道不懂,男人的心么,还是说,你是故意的,故意等着本王主动与你说。”燕南天眯眼,手臂抬了抬,便将沈氏的两只手举过头顶,按在了门框上。 “唔。”燕南天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沈氏没准备,后背更紧的贴在了门上。 “咕噜。” 燕南天喉结滚动,鬓边隐有潮湿浮现。 别勾引他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 “还要本王说的更直白一些么,你挑起了本王的欲望,本王便想要你。” 不想吓坏沈氏,燕南天附身,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 他身上有一股极致的荷尔蒙的味道,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让沈氏心跳加快。 沈氏张着小嘴,呆呆的看着她,鼻子一吸,不争气的流了眼泪出来。 她害怕啊。 她本来就害怕燕南天,如今燕南天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更怕啊。 “别哭,罢了,换一种法子。” 察觉到沈氏的身子微微颤抖,燕南天到底是心软了。 他承认自己很着急,很着急的想跟沈氏进一步发展。 在听闻沈氏跟江贺关系出现破裂的迹象时,他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 昨晚的事,他既觉得愤怒,又觉得庆幸,庆幸他赶去望春楼及时,庆幸他将沈氏带走了,与她亲密了一晚上。 如今,他说什么都不肯再放过沈氏,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但他知道沈氏胆子小,不想吓坏了她,也不想玩什么强迫威胁的戏码,他燕南天,从不会如此。 “你到底要怎样,我绝不会做出格的事,你既救了我的性命,若是想拿去,便拿去,何必如此羞辱我。” 沈氏扭过头,咬着唇,默默的流着眼泪,看起来十分委屈。 她已经成亲了,是有夫之妇,还有四个孩子,燕南天将她压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难道你以为本王这样对你,是在为难你么,你难道看不出本王稀罕你么,沈氏,你就是个小白眼狼。” 燕南天有些懊恼,不想沈氏再胡说八道,他猛的附身,衔住了那红艳艳的唇。 第177章雷霆手段,朝露投诚 燕南天不给沈氏丝毫喘息的时间,主动出击,让沈氏的防守逐渐崩溃。 甚至他动作太快了,快到沈氏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沈氏的手被钳制着,身子被燕南天压在门上,唇被堵着,她呜咽了两声,嘴刚张开,却换来了燕南天更汹涌的对待。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快要晕死过去了。 江贺从来都是温柔的,哪里会像燕南天这般生猛霸道,根本不给人留退路。 她想伸手拍打燕南天,可下一瞬,燕南天维持着吻她的动作,一手将她的两条手臂都轻轻的桎梏着,单手便将她抱了起来,吻着她,朝着床榻而去。 时间还长,他与沈氏,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与此同时,江家大宅。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身后,张右青跟孟杨都在。 今日江晚风没有去上早朝,他们还以为他腿不舒服,下了早朝后便匆匆来了江家。 再加上江朝华火烧望春楼的事,他们以为江晚风是受了打击,想来安慰一番,不曾想来了江家,却发现江家一片肃穆,府上一个下人都没有,而江晚风,正待在院子中,一言不发。 “晚风,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且告诉我们,我们自当尽力帮你。” 江晚风垂着头,搭在轮椅上的双手攥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好似在压抑什么。 张右青张了张嘴,伸出手,安慰似的在江晚风肩膀上拍了拍,又道: “你妹妹那边大可不必担心,如今整个长安城,都在谈论她,说她忠勇有加,惩奸除恶,晚风,你有这样的妹妹,我真羡慕你。” 火烧望春楼,莫要说百姓,就连他们,也敬佩江朝华的勇气,毕竟望春楼内的腌臜,他们早有耳闻,可却不是谁都有勇气像江朝华那般。 那样的女子,虽然嚣张了一些,可实在是活的坦率炙热。 “右青兄,孟杨兄,我想管你们借点人。” 江晚风动了动,抬起头,一双眸子血红一片。 张右青跟孟杨被他眼底的红吓了一跳,连连说道: “晚风你客气什么,要多少人,尽管说。” “我要五十个侍卫,将江家所有的奴仆都捆起来,带到城外的渡河中,喂鱼!他们背主,敢害我母亲,我便要他们都付出代价!!” 江晚风的语气很沉,他一贯是温润的,从未如此过。 张右青跟孟杨点了点头,也不多问,立马出了江家,各自回家调了二十五个侍卫过来。 侍卫们冲进江家,没一会,将江家的丫鬟小厮嬷嬷们都捆了,往城外带去。 江晚风命人散步消息,说沈氏病了,未来几日不见客。 外人只道沈氏是因为担心江朝华,这才一病不起,并未起疑。 第148章 至于带走的那些丫鬟嬷嬷,大部分其实都是飞鹤院的,包括朝露跟李嬷嬷,也一并都被押走了。 飞鹤院。 “江晚风你这个不肖子孙,你父亲不在家中,你便以为自己是一家之主了么,你敢来我院子中拿人,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连自己的祖母也敢欺辱。” 从昨晚将沈氏卖去了望春楼后,江老太太便被控制起来了。 江晚风大开杀戒,将江老太太软禁在了院子中,不得外出。 不管是吃喝拉撒,她都只能在卧房中,气的江老太太大骂。 可是卖了沈氏,她到底是心虚,只敢试探的喊叫,生怕江晚风一个不管不顾,就这么将她给弄死了。 “祖母!孙儿在朝为官,昨日长安城中有反王逆党作乱,祖母年事已高,孙儿此举,也是为了保护祖母,祖母没做亏心事,害怕什么。” 院子中,江晚风冷冷一笑,笑的令人害怕。 “你这个狼崽子,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胡说八道!” 江老太太想冲出来,可却被燕家军死死的拦住了。 燕家军常年在战场厮杀,他们可不管江老太太是谁,也不会管她的死活,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军令。 “乱党一事,乃是圣上查清的,怎么,祖母是在质疑圣上的权威么!祖母莫要忘了,祸从口出,难道祖母想让父亲一辈子都回不来么!!” 江晚风转着轮椅,看着江老太太的眼神骇人,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若非碍于母亲妹妹,顾念着忠毅侯府,他早就将这个老虔婆一刀砍死了,哪里还容的她大喊大叫。 江晚风心中恨意滔天,但他不得不忍,就像江朝华说的那样,稍有不慎,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不能拿母亲的名声与性命,不能拿弟弟妹妹的一辈子做赌注。 所以他忍住了,忍住昨晚没动手,将江老太太弄死。 “你,你胡说八道。”江老太太到底是害怕了。 她从未见过江晚风如此一副神色,就算是没变成残废前,也没有。 怎么,莫非是江晚风知道了她昨日将沈氏卖进了望春楼呢。 就算是知道了,那又怎样,知道了更好,这样她就更能拿捏沈氏了。 还有,江晚风以为他抓走了几个下人,自己就会在乎么。 下人的命贱,她们死了就死了,自己以后还会有新的下人,只要达成目的,谁都可以牺牲。 “看样子祖母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不如让孙儿告诉你吧,昨晚反贼乱党意图不轨,孙儿之所以要将祖母身边的人都带走,乃是因为这些人中,混进了乱党,故而要彻查,若是查出了谁有嫌疑,那祖母也是洗不清嫌疑的。” 江晚风冷冷一笑,转着轮椅,上前几步,死死的盯着江老太太。 “那又怎样,就算是你查出来了,将他们打杀了便是,与我有何干系,若我有罪,你们也都有罪,一个都别想跑。” 江老太太嗤笑。 威胁她? 她不怕啊。 江贺早就跟她说了,只要沈氏跟江晚风等人在江家一日,那么他们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他们犯了什么错,都会拉上沈氏等人,最后忠毅侯府自然会出面给他们解决。 若她有罪,一定会死死的咬住沈氏跟侯府,大家一个都别想跑。 “那祖母的意思是,不管是李嬷嬷还是朝露,又或者是谁,您都不在乎对么。” 江晚风歪了歪头,视线看向一侧,只见两个侍卫捆住了朝露的双手双脚,给她嘴中塞了一个帕子。 朝露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不过是下人,死了就死了。” 江老太太冷漠的声音传进朝露耳朵中,江晚风摆摆手,她立马被侍卫带了下去。 “孙儿知道了,不过在事情没查清楚前,还得辛苦祖母继续在卧房中,至于其他的,孙儿能力有限,暂时想不到,还请祖母,多担待。” 江晚风深深的看了一眼江老太太,转动轮椅,走了。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江朝华为何如此隐忍了,那是因为江贺跟江老太太太不要脸,他们没法硬刚,因为中间还夹杂着忠毅侯府,只能徐徐图之。 江老太太以为他要杀了她么,不,直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要慢慢折磨才好。 “刚刚祖母的话,你都听到了么,你的命在我手上,想不想活,就看你自己的了。” 走出院子,朝露被侍卫压着跪在地上,江晚风背对着她,不用看,也知道她是什么神情。 “呜呜呜。” 朝露惊恐的点头,侍卫的手一松,绑着她的绳子立马解了: “奴婢日后就是大公子的人,求大公子开恩。” 江老太太太冷血了,跟着她,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投靠江晚风跟沈氏。 只要立下功劳,还愁日子不好过么。 第178章给江老太太喂点‘料’ “你想投诚?”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朝露。 朝露砰砰的磕头:“奴婢日后都听大公子的,大公子要奴婢往东,奴婢绝不敢往西,便是大公子要奴婢……” 朝露说着,咬咬牙,又道:“便是大公子要奴婢死,奴婢也绝无怨言。” 反正不这么说也会死,为何不说。 江晚风如今有官职在身,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躺在流风院不见人的残废了。 且大家根本就不确定江晚风日后能爬多高。 当真是因为忠毅侯府,江晚风才会被圣上封了官么。 自古哪个官能不参加科举,能不通过世袭,就做到像江晚风这样的? 据说江晚风被封为兵工司那日,太宗皇帝面见了他。 朝露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江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 “是么,那你要怎样,让我相信你是真心投诚于我。” 江晚风低低一笑,转着轮椅,走到朝露身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 “吃吧,吃完我便相信你。” 若是朝露不能让他相信,他多的是人可以用。 “是。”朝露知道江晚风是在试探她,她颤颤巍巍抬起头,拧开药瓶,将里面的药往唇中倒。 药瓶中一共有两枚丹药,味道有些苦,还有些甜,朝露的脸很白。 药丸吃下后,她便吐出了一口血,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的眼底,流露着死亡的恐惧,手脚也在抽搐。 “救,救命。” 朝露哀求的看向江晚风。 江晚风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朝露痛苦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晚风计算着时间,转着轮椅转身,他刚转过身,朝露便觉得不痛了,就好似她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 “奴婢多谢大公子。”朝露知道自己是过了江晚风这一关了,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燕青。” 江晚风一边走,一边淡淡开口。 燕青站在朝露跟前,从衣襟中拿出一个药瓶。 朝露看见药瓶就害怕,可更害怕江晚风不信任她。 “将这里面的药粉,下在江老太太每日喝的补汤中,那补汤是你亲手做的,下药的分量不必太重,明白么。” 燕青低低开口说着,朝露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将药瓶接了过来,紧紧的攥住。 这是江晚风交给她的任务,若是办好了,从此后便能得到江晚风的信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是办不好…… 朝露抿唇,声音犹豫:“这位侍卫大人,万一老太太不信任奴婢,那……” 刚刚江晚风说了要将他们都捉走,江老太太日后肯定不敢再用她们了。 若是如此,江老太太还肯喝她炖的补汤么。 “你怕什么,老太太不用你们,便什么都需要亲力亲为,除了你们,她无人可再用。” 燕青板着脸,声音淡淡,朝露闻言,一喜,随即心思一动。 听燕青的意思是,待沈氏回来后,江家只怕又要有大的变动了。 “是,奴婢知道了。”朝露重重的点头,等着吩咐。 将沈氏卖进望春楼,是李嬷嬷出的主意,这一点,江晚风猜到了,故而这一次将飞鹤院所有的奴仆抓走,主要想针对的,就是李嬷嬷。 城外渡河边。 飞鹤院的丫鬟嬷嬷们都被套着头套,绑着双手双脚。 五十个侍卫守在河边,牢牢的看着这些人,但凡是有人想逃跑,都会被侍卫立马抹了脖子。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张右青跟孟杨陪着他。 见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张右青挥挥手,示意侍卫们将这些人头上戴的头套摘下来。 “大公子,饶命啊,不管我们的事,不管我们的事啊。” 小厮嬷嬷们哀求着,年纪轻一点的小丫鬟,则是被吓破了胆,腿肚子都软了,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像是烂泥一样跌坐在地上。 第149章 “饶命?呵。”江晚风面露嘲讽,眯着眼睛看向李嬷嬷。 这些人中,就属李嬷嬷最为淡定,可她真的不害怕么,毕竟杀不杀她,就只是江晚风一句话的事。 “李嬷嬷,你不愧是祖母身边的老嬷嬷了,当真是淡定。”江晚风缓缓开口,李嬷嬷抬起眼皮,嘴皮子动了动: “老奴问心无愧,不知大公子的意思是什么。” 就算是江晚风知道了沈氏被卖进望春楼的事,那也是老太太指使的,关她什么事。 若是江晚风处置了她,她就不信江老太太能善罢甘休。 “看样子嬷嬷还没想明白,这不是你有愧没有愧的事,而是你与乱党扯上了关系,就在昨晚,嬷嬷你偷偷去了望春楼,据我所知,嬷嬷你已经没有亲人了,为何要去望春楼?” “望春楼楼中全是乱党,嬷嬷这个时候去,嫌疑不小啊,莫非嬷嬷也是乱党余孽?” 江晚风脸上的笑越来越大。 张右青跟孟杨对视一眼,皱了皱眉。 晚风不是冲动的人,这个老嬷嬷究竟做了什么,不惜让他承担着风险,也要给这老嬷嬷扣上帽子。 “大公子,你是在冤枉老奴,老奴昨晚根本就没出过江家。” 李嬷嬷眼睛一瞪,心中打鼓。 江晚风是疯了么,给自己安插上乱党的名头,江老太太能脱的了身么,到时候,他跟沈氏,又或者是江朝华江晚意,能独善其身么。 “冤枉?燕景已经将高子强带走了,昨晚可谓是人赃并获,高子强将老嬷嬷你供了出来,一会我便将你交到九门提督府,进了那里,嬷嬷你猜你会怎样。” 江晚风说着,嗤笑一声,李嬷嬷的身子都抖成塞子了: “不,不是我,是老夫人,是她……” “够了!你到现在还在攀咬祖母,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九门提督府处置了你吧,我刚刚来时,祖母说过了,她不在乎你们的生死,你以为她还能救你们?” 江晚风的视线一一扫过丫鬟嬷嬷们。 她们被吓的抖着身子,呜咽着哭了起来。 江老太太有多自私,他们再清楚不过,江晚风说的没错,就算是能活着回去,江老太太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江晚风。 “大公子,你将老奴送进望春楼,你难道就不怕老奴招了不该招的么,去过望春楼的,何止老奴跟高子强,还有夫人啊,她……” 李嬷嬷慌乱无比,现在只想死死的攀咬住沈氏。 沈氏是江晚风的母亲,若是江晚风不想沈氏身败名裂,一定不会将她送到提督府的。 “燕奇!” 李嬷嬷的话,像是戳了江晚风的禁忌,他眉眼凌厉,燕奇猛的伸出脚,将李嬷嬷踹翻在地。 “晚风,你……” 张右青跟孟杨瞬间就明白了江晚风为何会如此生气。 他刚刚说刁奴卖主,又说沈氏也去了望春楼,莫非是沈氏遭遇了什么,这才让江晚风如此气愤,也才有了江朝华火烧望春楼? “将她绑了,堵住嘴,身上绑上大石头,沉河!对外就宣称,她是乱党余孽,在被侍卫追捕时,失足掉入河中!” 江晚风残忍一笑,双眼血红一片。 燕奇点点头,将李嬷嬷的嘴重新堵住,戴上头套,身上捆了大石头,抬起来,朝着渡河中丢去。 “呜呜呜。” 李嬷嬷瞳孔放大,呜咽着,挣扎着,可燕奇的力气太大,怎么会让她挣脱。 “噗通”一声。 李嬷嬷被丢进河中。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活生生的溺死了。 江晚风猛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愤怒更甚。 不够,这才只是一个开始,下一个他要丢的,是江老太太。 那一日,不会太远的。 第179章这才是寄人篱下 “晚风,你不必如此,刁奴背主,你还是太心软了。” 张右青安抚着,视线看向其他的丫鬟嬷嬷。 大家族中出身,多少都知道一些腌臜事,不过大家都不提罢了。 张右青跟孟杨猜到江家出了事,这才有了一系列变故。 他们理解江晚风,要是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可不一定有江晚风这么冷静。 “多谢右青兄。” 江晚风点点头,睁开眼睛,示意燕奇给其他的丫鬟嬷嬷松绑。 “大公子饶命啊。” “大公子饶命,不管老奴们的事。” 丫鬟嬷嬷哭着求饶。 她们本以为只要一口咬死不管自己的事,江晚风就会手下留情,可是李嬷嬷她已经死了。 江晚风就是要用李嬷嬷的死告诉其他人,这就是背主的下场。 若是不服从他,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们。 主人就是主人,奴仆就是奴仆,只要主人想要她们死,就会有一万种理由。 更何况,江晚风是燕南天的弟子,燕景是燕南天的儿子,他们的关系紧密,江晚风若是开口,看在燕南天的面子上,燕景怎么会不答应。 九门提督府下的定论,谁敢质疑? 质疑提督府,就是质疑太宗皇帝。 “燕奇,将她们都吊在树上,让她们知道知道,谁才是江家的主子!!” 江晚风凉凉一笑,燕奇早就准备好了,命侍卫们拉长了绳子,将这些丫鬟嬷嬷都高高的吊在了半空,还是倒吊着的。 哀求声在周围响起,喊声一片,可江晚风却充耳不闻,看着她们脸上的惊恐以及害怕,脸色更冷。 现在知道求饶了,帮着老夫人行恶事的时候,她们可曾有想过这一日? 一直以来,她们好似都弄错了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 要是没有她母亲,何来今日之江贺,何来今日的江家、 包括这些丫鬟婆子,她们吃的穿的,都是母亲在供养着她们,她们却反过来背叛母亲。 当真是该死! 今日就让自己用她们的血,来安抚母亲。 风,静静的吹着,没一会,这些人就不喊了,因为她们看出来了,江晚风不会放过她们的,再喊,只会更没力气。 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所以她们识相的不再喊叫,只是不断的求情。 青离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燕景让他盯着江家,看样子江晚风没让人失望。 若是江晚风没点本事,当初也不会让太宗皇帝封官了。 日升日落,时光匆匆,傍晚很快便要来了。 黄昏将至的时候,夕阳的余辉洒落在长安城每一个角落中,将这座泱泱古城,照的更加金碧辉煌。 长安城青砖绿瓦,房檐高耸,每一处宅院都建的恢弘大气。 盛唐有钱,在太宗皇帝的统治下,越发的兵强马壮。 坐落在长安城的一众宅院中,尤属望春楼最为突兀。 昔日里长安城最华贵的楼阁,如今被烧成了一片废墟,风一吹,灰烬随风飘到人们身上,让百姓们很是嫌弃,纷纷躲闪。 望春楼周围,依旧有很多看热闹的人。 人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着江朝华火烧望春楼的事,说的滔滔不绝。 “江大小姐立下奇功,江家却跟着得了好处,听说了么,据说江贺江大人原本得罪了镇北王,如今因为江大小姐立下的功劳,要被放回来了。” “听说了,据说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我刚从镇北王府那边过来,据说燕家军已经送江贺回去了。” “要么说江贺命好呢,早些年因为沈夫人得了机遇,人到中年后,又得了一个好女儿,人家的命是真好啊,两个儿子也得了机遇,真是比不过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觉得江大小姐火烧望春楼,也或许是得了江贺的指点,人家毕竟是父女啊。” 围在望春楼周围的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他们脸上带着笑意跟唏嘘。 议论声越来越大,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江贺身上。 还说起了江贺之前的事,说他本来做不了官,都是因为娶了忠毅侯府独女,这才得了一个探花的身份,后续做到了兵部侍郎一职。 他们说的火热,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两三个穿着侍卫服侍的人在悄然离开。 这些人走后,迅速的朝着四处分散,然后拐了一条街道后,又聚集到了一起,齐齐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他们走后,沈璞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原地。 他啧了一声,摇着扇子,示意身后的青离跟过去看看。 若是没猜错,这些侍卫汇聚的地方,就是望春楼背后真正的主子。 “江朝华这个腹黑的女人,人都躺着呢,还能买通人手,真是跟燕景有的一拼。” 沈璞玉低低一叹,桃花眼看向那些眉飞色舞的年轻人。 就是这些人刚刚的议论声最大,也让那些侍卫听到了关键的信息。 第150章 待侍卫们将消息传给他们的主人,那人就不仅针对江朝华,更会针对江贺了。 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力打牛,江朝华要是个男人,若是入了朝堂,朝堂的水都要被她给搅浑了。 “表小姐,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这里污秽,还是莫要脏了表小姐的眼,说起来江家这一场劫难,也是逢凶化吉了,江大人有江大小姐这样的女儿,真是幸运啊,表小姐你说呢。” 人们身后,停着一个马车。 马车上,郑芳柔等的有些不耐烦。 她不想跟江婉心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一想起她想害沈氏,自己就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道这江婉心是受了什么刺激,听到人们说江贺有个好女儿,她非要停下来。 听就听吧,她嫉妒什么,反正说的人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如此激动。 难道大家夸江贺有个好女儿,让她不舒服了么。 郑芳柔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因为不喜,所以故意在江婉心心口上插刀,声音也并未收敛,清楚的传到了外面人的耳朵中。 “夫人说的是。” 江婉心浑身一僵,死死的攥着手,将马车帘子放下,收回视线。 可她的心却久久都不能平静。 江朝华要被封为县主了。 凭什么。 江朝华也配。 还有,江贺的好女儿么,她也是江贺的女儿,为什么大家只会说江贺的女儿是江朝华呢。 “走吧,咱们得在天黑之前到国公府,表小姐的东西有些多,搬的时候耽误了时间,到了国公府,还得多费点时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郑芳柔继续说着。 她的意思是就你墨迹,墨迹有用么,还不是得去国公府。 “是婉心的不是。” 郑芳柔说什么,江婉心也不敢反驳,毕竟到了国公府,她还得看人眼色行事。 “嗯,看表小姐的样子,是我多余担心了,表小姐这么多年住在江家,怎么会因为娶国公府小住几日而产生寄人篱下的心思呢,毕竟表小姐都习惯了压。” 郑芳柔语气淡淡,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殊不知,她这一句话,可是踩到了江婉心的尾巴,让她险些炸毛。 寄人篱下? 狗屁的寄人篱下,她也是江家的小姐,是江贺的女儿,怎么就寄人篱下了,江家是她的家,去国公府,才是真正的寄人篱下! 江婉心眉眼阴郁,这些话也只是敢想一想,不敢吐露分毫,这更让她觉得自己像是阴沟中的老鼠,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过活。 第180章当年救陆子坤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赶车,母亲还在家中等着,若是回去晚了,母亲怕是又要怪罪,毕竟江老太太将表小姐托付给母亲了。” 江婉心垂头不语,车厢内死寂一片。 郑芳柔还想将江婉心带回去膈应老夫人呢。 她掀了掀车帘,动作有些大,外面的人听见声音扭头来看,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车厢中的江婉心。 “哎?那不是江家的表小姐么,她怎么在国公府的马车上?”有人疑惑出声。 据说江老太太很宠江婉心,如今江家遭受大难,江婉心这个时候怎么要离开江家?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没听郡公夫人说么,江家的老太太将人托付给了国公府,要我说这江老太太也是个拎不清的,这样关键的时候,也没见她对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谋划,反而是对一个不远不近的亲戚这般好,真是脑袋进水了。” 一个年轻的公子将话接过去,他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袍,手上拿着一把摇扇,自以为风度翩翩的说着,语气有些刻薄。 江婉心闻言,气的好似,实在是没忍住,抬头去看,待看见说话的人是杜仲,她的身子都气的狠狠一抖。 这个杜仲,若是她没认错人,以前可是对她多有赞誉的,尤其是参加宴席,他的眼珠子盯在自己身上,就没移开过。 如今江朝华名声大噪,他就如此说自己,真是墙头草,风往哪里谁,他往哪里倒。 这跟小人,有什么区别。 “那这位江家的表小姐也能狠下心离开江家?江家如今正难,她倒好,躲去国公府悠闲去了。” “就是就是,那奉国公府的老夫人心倒是宽,难道她就不怕被人害了么,毕竟要是我,我可不敢收留这样的白眼狼。” 众说纷纭,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开口,尤其是杜仲,不管谁说话,他都能接上两句。 他跟房安康是好朋友,境况也差不多,都是家中的庶子,且得父亲喜爱。 不过跟房安康不同的是,杜仲没有嫡母,他的老爹杜辉早些年死了正妻,杜家这么多年一直只有杜仲的姨娘一个妾室,可以说是一家独大,所以杜仲才敢如此嚣张。 外人不知道房安康是怎么了,杜仲可是知道的。 得知房安康被江婉心给摆了一道,杜仲恼怒不已,从那以后,江婉心在他心中的形象大跌,都跌倒谷底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杜仲就讨厌上了江婉心,禹王府寿宴一事,杜仲也在场,他亲眼看见江婉心要害沈氏,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江婉心是个什么人,故而很是看不起江婉心。 江婉心也跟他们是一样的人,可这样的败类存在,就是败坏他们的形象,让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嫡子嫡女们以为他们庶子都如江婉心这样不识好歹,心狠手辣。 若说以前的杜仲是江婉心的脑残粉,那么如今就是她的黑粉,谁黑江婉心,他都要插两句话,以表示自己对她的厌恶。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人家可是有靖王殿下护着的,你们得罪的起么。” “不止靖王殿下一个吧,还有秦王世子、晋阳郡王府世子,以前觉得这表小姐优秀,能吸引才子权贵,如今一看,这不妥妥的红颜祸水么,勾着男人的手段,也不知是谁教的。” 年轻的公子们,越说越过分,说的江婉心羞愤欲死,恨不得跳出马车跟他们理论。 可一旦那样做了,就证明她心虚,她只能躲在这马车中,垂着头,一声不吭。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江家小姐的身份。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还不快走,表小姐若是生气了,我可担待不起。” 郑芳柔撇撇嘴,声音依旧淡淡。 驾车的车夫闻言,挥舞着马鞭,将马车朝着奉国公府的方向赶去。 江婉心的指甲戳进掌心,掌心模糊一片,她隐约觉得郡公夫人在针对自己,可又说不通。 若真如此,她就不会主动来江家接自己,毕竟贺南行对她很有好感,这个时候她去国公府,贺南行一定会更加心动。 这样也好,祖母说的对,能攀上一个是一个,贺南行是小公爷,借着他的身份,自己确实可以行很多方便。 江朝华不是被封为县主了么,没关系的,她手上还有江晚舟这个牌。 只要江晚舟出事了,不管是沈氏还是江晚风,都会被连累。 江婉心恨恨的想着,将这口气忍下了,包括身后那些人的议论声,她也努力的装作听不见的模样。 郑芳柔的余光一直在打量她,见状,她就知道江婉心绝对是个手段高的人。 此女心机,很深,不如江朝华行事光明磊落。 她真的很庆幸跟自己合作的人是江朝华,这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我说杜仲,你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先是房成,后是你,你们以前不是都对江婉心……” 国公府的马车走后,一个生的面皮白皙的年轻公子很是疑惑。 刚刚听到杜仲讽刺江婉心,他都惊呆了。 以前的杜仲可是脑残粉,如今怎么像是看见仇人一般。 “对江婉心怎么了?她一个孤女,也配让本公子高看一眼?以前本公子是没看出她的真面目,如今可是看出来了,沈夫人对她多好,大家有目共睹,她却在寿宴上害人家,这简直就是毒蛇啊。” 杜仲嗤笑一声,摇着扇子,大步迈出了人群。 他要去寻房成,最近房成读书都读傻了,好几日不出门,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或许是被江婉心刺激到了,他得过去看看,将今日发生的趣事告诉房成。 “哎?” 杜仲走了,只留下了一群公子面面相觑。 当然了,大家的注意力也只是被杜仲转移了一会,就又都集中到了望春楼上面。 他们议论着,唏嘘着,人群中,陆子坤在原地站了一会,将所有人的议论声尽收耳中,深深的看了一眼望春楼,转身走了。 他一向不是一个耐性很大的人,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他要去西华宫着江朝华,问问江朝华,小时候究竟是不是她救了自己,而非江婉心。 第181章江朝华,当年的人就是你 西华宫。 第151章 江朝华胸口的伤在服用了百年血参后,已经大好。 只需要好好休养,用不了两日,那伤口便能结痂。 当时给燕景挡箭的时候,江朝华是有分寸的。 其实她心中清楚,就算她不那么做,燕景也不会受伤,只是这个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就不知再等到什么时候了。 “江姐姐,吃点蛇果吧,这果子是陛下刚刚赏给姨母的,姨母去了御书房给陛下送糕点,元宝来照顾你。” 江朝华靠坐在床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 元承乾穿着一身金灿灿的锦袍,头发用金冠高高的束起,手上端着一个果盘,胖乎乎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他身后,嘉嫔的两个贴身宫女一脸忐忑。 元承乾就是个金疙瘩,别说端盘子了,就说吃块糕点水果,也得让别人侍候,何曾见过他侍候别人。 “江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床榻上支了一个小桌。 元承乾胖乎乎的小身子爬到床榻上,将果盘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用帕子擦了擦小手,关心的询问着。 他的脸蛋儿红红的,江朝华盯着他,他好似还有些害羞,眼神都不敢落在江朝华脸上。 这么长时间不见,江姐姐怎么变的越发的貌美了。 他觉得江姐姐好似书本上写的妖女,不,是有着妖女一样惑人的容貌。 整个长安城,再也没有贵女像江姐姐这么好看了。 这样好看的人,是他元宝的姐姐。 “嘿嘿嘿。”元承乾想着,嘿嘿的傻笑了起来,笑的两个宫女很担心,担心元承乾被绑架的这些日子被那些人虐成了傻子。 不然他怎么嘿嘿的傻笑呢。 自从太后恩准他跟江朝华成为姐弟后,元承乾脸上的笑就没降下去过。 “一起吃吧。” 江朝华也被元承乾脸上的笑弄的楞了一下,她抬起手臂,拿了一块蛇果递给元承乾。 “好。” 元承乾举着小胖手,小口的咬着蛇果。 满嘴甘甜,这蛇果不愧是贡品,就是好吃。 若非江朝华在西华宫,这蛇果只怕还送不到这里来,毕竟太后都为了她闯金銮殿了,太宗皇帝怎么也得安抚安抚。 “喜欢就多吃点,我不喜欢吃蛇果。” 江朝华吃了一块,便没再伸手拿了。 前世,她在太后寝宫中吃过这果子,吃的太多了,重生后反而就没那么喜欢了。 “江姐姐你对元宝真好,什么都省给元宝吃。” 元承乾会错了意,觉得江朝华是不舍得吃,想把果子都留给自己。 以前他祖母就说,若是他以后有个弟弟妹妹,也要爱惜弟妹,宠着他们,现在江姐姐对他这样,大概就是祖母说的那种吧。 有姐姐真好啊。 元承乾低叹一声,啃果子啃的十分开心,宫女见状,赶忙拿着帕子给他擦嘴。 “朝华,本公主来看你了。” 元承乾刚把一块蛇果吃完,太平就穿着一身粉色的蝶裙走了进来。 乍一看见江朝华坐在床上,太平嘴唇一憋,眼圈泛红。 看着此时的江朝华,太平又想起了在锦绣钱庄的时候,江朝华给他她吸毒血的场景。 她这个人真是的,别人都说她恶毒,可她做事都是为了别人考虑。 大家真是眼瞎啊,包括以前的她,都错怪江朝华了。 要是她是江朝华,外祖家手握兵权,又有太后撑腰,说不定比江朝华更骄傲,更嚣张。 所以人家不过是嚣张一些,长安城这些人就说人家恶毒,现在还不是口径都变了。 太平想着,小心的扑倒床榻上,抱住了江朝华的身子,声音闷闷的: “你也真是的,火烧望春楼这样的事,怎么能自己做呢,你怎么不喊本公主,这样就算父皇责怪,咱们两个也能一起承担。” 这样好玩的事,江朝华怎么不带她。 怎么,莫非是江朝华没将自己当姐妹。 这怎么行。 “嗯?”江朝华看着怀中那黑滚滚的小脑袋,一脸问号。 她什么时候跟太平这么熟了。 还有,太平以前不是看见她就炸毛的么。 “哼,你这恶女,太偏心了一些,这个小胖子能跟本公主比呢,你跟他当姐弟,怎么不跟本公主当姐妹呢。” 太平越想越吃醋,猛的起身,指着元承乾。 元承乾:宝宝不胖。 “哼。” 太平很得太宗皇帝的喜爱,尤其是现在承欢公主的脸毁了,在一众公主中,就数太平得宠,元承乾在家中称霸王,但是对皇帝的儿女,也不能不尊敬。 他双手环在胸前,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说来说起,这太平公主就是想争宠。 休想。 江姐姐是自己一个人的姐姐,不要别人来分享。 “你这小胖子,你敢哼本公主,本公主告诉你,别以为你小,本公主就不敢摸你脸。” 太平也傲娇的很,伸手在元承乾脸上揩了一把油,猛的也别过了头。 元承乾小嘴都张大了,伸出小胖手指着太平:“你……” 这个刁蛮公主,竟然猥亵自己。 自己的脸,是谁都能摸的么,就算摸,也得江姐姐摸。 “怎么,你不服啊,你不服摸回来啊,看本公主让你么,哼。” 太平翻了个白眼,头上的蝴蝶步摇微微晃动,她逗着元承乾,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却又干不掉对方。 江朝华有些头疼,抚了抚太阳穴,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两个了,挥挥手: “你们若是无事,就去外面吧,我有些头疼。” “头疼?快快,快去宣太医,只是为何不是胸口疼,而是头疼?” 一听江朝华不舒服,太平也顾不得跟元承乾拌嘴了,眼巴巴的盯着江朝华,赶紧让宫女去请御医。 “你们两个安静一会,我就不难受了。” 江朝华见太平紧张了,微微一笑,宫女一脚刚迈出门槛,听闻此话,一个急刹车,却还是撞到了人。 “世子赎罪。” 宫女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沉着脸的陆子坤。 嘉嫔没在宫中,陆子坤又是替秦王妃来看江朝华的,故而宫人没拦着他。 陆子坤刚走到寝殿门口,就听到江朝华头疼,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越过宫女,进了殿内。 隔着屏风,他依稀能看见一道身影坐在床榻上,床榻前还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子坤哥哥,你怎么来了。” 陆子坤来西华宫,是太平没想到的。 她也没想到陆子坤会来看江朝华,毕竟以前的陆子坤,视江朝华为仇人,如洪水猛兽。 “你们两个先出去。” 陆子坤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走到屏风后,视线沉沉的盯着江朝华的脸。 “子坤哥哥,你听我说,朝华她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她其实是一个……” 太平觉得陆子坤有点不正常,她舔舔嘴唇,想帮江朝华解释,可陆子坤却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他往前走了两步,盯着江朝华,袖子中的手握的紧紧的: “江朝华,当年救本世子的人,是你对么,你根本不怕蛇,怎么会放蛇咬本世子,甚至你还能操控蛇,当年那条竹叶青,是你弄走的吧,也是你,给本世子吸了蛇毒,是么。” 这一次,江朝华别想不承认。 江婉心怕蛇,已经说明了一切,还有那日,江朝华在自己眼前控制了那些蛇,一切的一切,其实早就已经真相大白了。 第182章滚! “啊?” 陆子坤一边说,一边往床榻边靠近。 太平张大了小嘴,猛的伸手捂住了元承乾的嘴。 元承乾翻了个白眼,伸手推了推太平,可太平却没松开他。 看陆子坤这个样子,不会对江朝华做什么。 不过太平有点不解,十年前陆子坤来皇宫参加宫宴,被毒蛇咬伤,宫里的人都传是江朝华放蛇咬了陆子坤,毕竟当时江朝华就在附近。 可那个时候,碍于太后在背后撑腰,秦王妃便是再生气,也只得将这口气忍下。 后来陆子坤就跟在了太皇太后身边,变成了一个小霸王,一直跟江朝华作对。 可如今陆子坤的话怎么跟外面传的完全反了? “江朝华,你说话啊,当年的人就是你对不对,你能控蛇,还有,那次宫宴后,沈夫人便对外宣称你病了,其实你是中毒了,对么,中了竹叶青的毒。” 陆子坤不断的猜测着,事实上,这不是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当时他被毒蛇咬伤后,便昏迷了两日,醒来的时候,他母妃哭的眼睛都肿了。 他当时只觉得心中又恨又恼,恨的是江朝华捉弄他,恼的是江朝华明明就在附近,却见死不救,还是江婉心出手救了他。 第152章 可事实上,他当时却没往深处想,竹叶青有毒,若是江婉心救了他,为何从没听江家的人说江婉心病了,反而是江朝华,闭门不见客。 那时的他被心中的恼恨冲昏了眼,若是仔细的想一想,便能发现不对劲。 不过最可恶的就是江婉心,事后自己问她的时候,她却含糊不清,支支吾吾的让自己弄错了人。 自己本来以为江婉心害羞,再加上男女有别,帮他吸毒血这样的事不好开口,这才含糊不清的承认。 江婉心,当真是个恶毒女人! 她冒领了原本属于江朝华的功劳,收了自己那么多好处,却分毫不提,也不觉得愧疚。 此女,心性果然是不善。 “你说够了么,要发疯去别的地方,别在我跟前撒野,滚。” 江朝华抬起头,淡淡的看着陆子坤,小脸上有些不耐烦。 她不待见陆子坤,前世陆子坤继承了爵位,用秦王所有的势力去帮江婉心。 可以说没有陆子坤,她根本不会那么惨。 还有后来,秦王出手打压忠毅侯府,加快了侯府家破人亡,这些,她都没办法释怀。 甚至有时候,她很后悔救了陆子坤,让他长大后,有机会针对侯府。 “你越是这样,便越证明我想的是对的,我只想问,江朝华,你为何一直不肯承认,承认救了我的人是你,有这么难么。” 陆子坤心中很不舒服。 他知道他没资格在这里质问江朝华,可若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不甘心。 尤其是真么多年他一心扑在江婉心身上,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头号大傻子。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陆子坤,当年的毒蛇,怎么没将你咬死,让你有机会逞凶,呵。” 江朝华抬起手,猛的将手上的书朝着陆子坤砸了过去。 书角打破了陆子坤的头,将他束的好好的发也给打乱了,垂下来了一缕。 陆子坤攥紧手,猛的闭上了眼睛,倒退两步。 是啊,怎么当年不让他被毒蛇咬死,江朝华为何要救他,这样也好过这些年被人欺瞒,如今又得知真相,心中痛苦的好。 瞧瞧这些年,他都对江朝华做了什么。 他故意命与自己交好的世家贵族针对江朝华,针对侯府。 他故意命人散步江朝华不好的言论,让长安城的百姓对她避之不及,说她恶毒。 也是他,这些年不断的给江婉心送名贵的首饰,送稀有的古玩,反而江婉心享受着属于江朝华的东西,又装可怜的说江朝华欺负她。 试问若是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能受得了么,只怕是早就疯了。 所以江朝华的今日,都是他造成的,他要对江朝华负责。 “滚!”江朝华不想看陆子坤,她觉得碍眼。 冷冷的训斥一声,江朝华的眼神冰冷,不再看陆子坤一眼。 是与不是,现在都没那么重要了。 秦王府,本来也在她的计划中。 她要将一切危害到侯府的世家,都一一铲除,秦王府,晋阳郡王府,一个都别想逃。 心狠手辣,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江朝华眼尾有些红,她冷冷一笑,笑的依旧那么张扬,充满了不明,让人觉得心中畏惧。 “江姐姐说让你走,你没听到么,这里是我姨母的西华宫,这里不欢迎你,来人,请秦王世子出去。” 元承乾掰开太平的手,奶凶奶凶的挡在床榻前喊侍卫。 两个大宫女闻言,咬咬牙,出去喊了巡逻的御林军来。 侍卫们站在殿门口,待看见陆子坤的身影,有些犹豫: “世子,还请莫要让末将等人为难,这里是后宫,外男不得停留。” 看在太皇太后宠陆子坤的份上,他才能进来,但要是惹了事,他们可就担待不起了。 所以不管怎样,都得先将陆子坤带出去。 “我自知对不住你,惟愿日后能弥补,你好好休息,我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江朝华神色不明,胸口还有伤,陆子坤知道她看见自己生气,动了动嘴唇,转身走了。 江朝华是该生气的,自己就是个混账,这些年对江朝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活该。 只希望以后江朝华能让他弥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只求江朝华能原谅他。 陆子坤的心很难受,像是被人用大手紧紧的抓住一般,好似要不能呼吸了。 想起刚回京时,江朝华恐吓他,他跳的很快的心,陆子坤又十分懊恼。 原来他一直对江朝华有好感,不过是碍于小时候那道坎过不去。 如今真相大白,他可以正视自己的心了。 他毁了江朝华的名声,他要负责才行。 他这便回秦王府,告知父王母妃,他准备向江家提亲,求娶江朝华,只愿后半辈子,能好好的弥补,好好的待江朝华。 第183章还想让本座抱你么 “咳咳。” 或许是想起了前世那些不好的回忆,陆子坤离开西华宫后,江朝华便吐出了一口血。 这口血染红了锦被,但却让她心口的憋闷好了。 这口淤血一直堆积,让她觉得上不去下不来的,十分难受,如今吐出来了,反而很舒服。 ‘‘朝华,你怎么了!” 江朝华吐血了,太平吓了一跳,元承乾的眼泪扑朔扑朔往下掉,赶忙命人请太医。 “我没事,这口淤血吐出来反而好多了,太平,元宝,我想回家住了,西华宫虽好,但我实在没有精力每天见这么多人。” 江朝华靠在身后,闭上了眼睛,唇角还带着血。 她是真的有点心累,皇帝的后宫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那些宫妃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在这里休养,她的伤怕是好不了了,陆子坤走了,一会不知道哪个娘娘又过来了。 “好,那我这便去寻父皇,让父皇命人送你回江家,但是朝华,你哥哥命人传出话来,说是你母亲病了,不过你不要担心,本公主已经让人去江家探望了,你母亲绝对不会有事。” 太平匆匆说着,提着裙子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父皇都会在御书房处理公务。 她也觉得朝华继续住在西华宫,对养伤不利,毕竟后宫的娘娘太多了,每个人听到风声往这里跑,都会打扰朝华。 “江姐姐,你若是回了江家,我可以跟着你一起么,我身子也没好,需要休息。” 元承乾紧张的盯着江朝华,还很懂事的用帕子给她擦唇角的血。 他语气小心,生怕江朝华不带着他一起走。 皇宫没什么好玩的,还是外面好玩,尤其是跟江姐姐在一起,他更觉得安心。 姨母对他虽好,可却更在意皇帝,其实也没时间照顾他,自己还不如出宫,这样更让姨母省心一些。 “你要跟我回江家?江家可没有皇宫中这么多的奴仆让你使唤,还有,宫中更安全。” 江朝华一顿,盯着元承乾胖乎乎的小脸,伸手捏了捏,笑着道。 “不会的,我不需要下人照顾,我也很好带,还有抡起安全,没有地方比江姐姐身边安全,江姐姐你会像我父亲一样保护我。”元承乾挥了挥肉乎乎的小手臂,满脸笃定。 在他心中,已经将江朝华跟他爹规成了一类。 元承乾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父亲,江朝华跟他父亲同等,足矣看出江朝华在他心中的地位。 “求求江姐姐了,我保证我会乖乖的,若我不乖,你便命人再把我送回来不就行了么,听说沈夫人做的糕点很好吃。” 元承乾笑着,小胖手合十,江朝华无奈,只得点点头。 不过想起太平刚刚说的,江朝华就满眼思索。 娘亲被燕南天带去了镇北王府,他又是大哥的师傅,大哥对他,绝对信任,再说,燕南天是燕景的父亲,自己救了他的儿子,他救自己的母亲,应该不会对母亲怎么样的。 江朝华思索着,将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注意到太平没多久又回来了,还带过来了一个人。 “红衣哥哥,你是来接我跟江姐姐的么,元宝知道了,你跟江姐姐是一对,你这次来,还像之前那样,抱着我们一起走么。” 看见燕景,元承乾还是很激动的。 只要是当时一起去城隍庙救他跟小孩子的人,元承乾都觉得是好人。 尤其是江朝华跟燕景,他对他们两个的印象最深。 元承乾蹦蹦跶跶的走到燕景身边,天真的询问着。 太平刚喘了一口气,听见那个抱字,眼底迅速涌起八卦之意。 怎么个事,燕景抱朝华了? 上次在锦绣钱庄门口,燕景也抱了朝华。 莫非他们两个之间…… “嘿嘿嘿。” 太平想着,嘿嘿一笑,笑的不怀好意,视线在燕景跟江朝华之间不断流转。 第153章 “太平公主,再过几日,国学院门下的女院便要开设,陛下刚刚还与臣说要公主你去女院学习,公主若是发闲,不如还是早做准备,臣听闻此次授课的夫子,乃是翰林院侍讲顾听风。” 燕景淡淡的扫了一眼太平,唇角勾起。 太平惊呼一声,脸色古怪,猛的朝后倒退两步:“什,什么,顾听风?怎么是那个家伙。” 顾听风是太傅之子,年纪轻轻,便很是老成,虽然长的俊秀临风,可是为人却特别的古板,十分重规矩。 太宗皇帝从不轻视皇子公主的教育,所以便是公主,从小也会学习。 顾听风年少有为,当了翰林院的侍讲后,便经常给后宫的公主贵女授课。 想起他那个刻板的模样,太平就十分头疼。 也不知道那顾听风是怎么了,总跟自己作对,还嘲讽自己功课不好,吵又吵不过他,讽刺又讽刺不过他,每次太平就躲的远远的。 “朝华啊,本宫头疼,本宫先走了。” 太平也没了兴致继续深究江朝华跟燕景之间的事,赶忙带着宫女走了。 女院快要开课了,真是让她头疼,她最不喜欢读书了,偏生母妃每次都要念叨她。 “原来她的软肋是顾听风,唔。”元承乾盯着太平的身影,小嘴勾起,笑的有点坏坏的。 燕景低头看了他一眼,踱步到床榻边,视线落到江朝华身上: “陛下有旨,让本座送你回江家。” 再次看见燕景,江朝华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怪怪的,好似更不自在了。 “怎么?你难不成还真等着本座抱你?” 江朝华不说话,燕景低低一笑,他高大的身子猛的附身,作势伸出去去抱江朝华。 江朝华一惊,眼皮子猛的一跳,身子下意识的往身后挪动。 “嘶。”胸口的伤一痛,江朝华伸手去捂,有些恼怒。 她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燕景,只见这人眼底满是笑意,那笑意,分明是带着恶趣味的。 “看样子你果然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看在你替本座挡箭的份上,本座便勉为其难的成全你吧。” 燕景眼底的笑意更大。 他的手臂动了动,绕过江朝华膝下,有力的臂膀一动,直接将江朝华从床榻上抱了起来。 第184章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你们亲亲 “燕景,你干什么。” 被燕景抱着,他身上的兰花香味传入耳中,江朝华有些恼怒,微微挣扎着。 燕景身子一顿,低头去看她,将她恼怒的脸色尽收眼底,燕景更显放松: “别动,再动便将你丢下去。” 说着,他还故意用手臂掂了掂,江朝华一惊,出于惯性,伸出手臂,圈住了燕景的脖子。 燕景眯眼,眼底的神色瞬间变得晦涩。 他抱着江朝华的手臂不断锁紧,身子也崩成了一条直线。 二人离的很近很近,近到彼此之间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近到燕景能闻到江朝华身上那芍药香味。 香味蛊惑,燕景只觉得神色恍惚,脑海中隐约浮现出那日,那一方窄窄的床榻前,他将江朝华困在床榻上,用唇给她喂药的模样。 “咕咚。” 燕景喉结滚动,心跳的扑通扑通。 恍惚间,他好似又看到了很多画面。 画面中,他好似也站在床榻前,而江朝华,穿着一身红色的宫装,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燕景的心有些痛,就好似那一幕他一直很反感,很排斥一般。 也好似,那个时候的江朝华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温度,没有生气。 “嘿嘿嘿。” 二人之间流动的气息有些暧昧。 元承乾眼珠子转了转,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小嘴,猛的转过身,笑的依旧坏坏的: “江姐姐跟哥哥不必顾忌元宝,元宝什么都没看到,也没看到哥哥姐姐抱抱,没看到你们亲亲。” “木嘛。” 元承乾说着,小嘴动了动,发出一个打啵的动静,这声音从他嘴里发出,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江朝华霎那间回过神来,猛的将手抽回,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咳咳。” 元承乾只当寝殿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并未想到殿外还站着一个偷听的沈璞玉。 沈璞玉没忍住,被口水呛了一下,猛的用手锤着胸口,翻着白眼。 完了完了,燕景这家伙跟江朝华打啵了? 哦,不是,他们两个,亲嘴儿了? 这是什么该死的天方夜谭,居然被他给听到了。 他可真羡慕元承乾那小胖子啊,羡慕他能站在里面亲眼看见燕景打啵儿。 燕景打啵,不,燕景跟人亲嘴儿是什么样的,他真想看看。 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不近美色啊,平日里一副禁欲的模样,他若是冲动,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滚!” 脚步声从殿内传出,燕景吼了一嗓子,声音怎么听怎么恼怒。 沈璞玉知道他是恼了,麻溜的出声:“好咧,我这就滚,马上滚。” 唔,这家伙害羞了。 打啵打的害羞了? 不是,他跟江朝华之间,究竟是谁先主动的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动作还怪快的咧,刚从御书房过来,这就亲上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看见燕景动情,也是幸运。 或许再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见燕景成亲了? “可是不对啊,镇北王跟沈氏,燕景跟江朝华将来就是兄妹啊。” 沈璞玉一边往前飞快的走,一边忍不住想入非非。 怎么想怎么不对。 沈氏现在还在镇北王府呢,她早就醒了,也没受什么伤,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江家,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燕南天不让她回去。 也是,羊就在跟前,狼,还是一头觊觎已久的狼,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将沈氏吃干抹净了,算沈氏幸运。 沈璞玉摸着下巴,浑身抖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更大了,活像是抽风一样,看的巡逻的侍卫有些纳闷。 沈璞玉是燕景的好友,又是得力干将,甚少看见他笑的这么傻的样子,活像是被鬼上身了一般。 这是怎么了,难道西华宫又发生了什么事? “嘿嘿嘿,前面的人都给本公子背过身去,大哥哥来接江姐姐了,你们可不能看。” 脚步声缓缓响起。 西华宫外面停着马车,想着江朝华有伤在身,不方便走动,故而太宗皇帝恩准燕景赶一辆马车过来。 马车停在西华宫门外,来往的侍卫不断巡逻,元承乾背着小手,给燕景江朝华开路。 他一边走,一边挥舞着小手,眼神警惕的在侍卫身上巡视。 侍卫们都知道他的身份,不敢不听,立马握着佩剑,齐刷刷的转过了身。 “江姐姐,你别害羞哦,元宝看着他们呢,他们一定不会偷看的。” 侍卫们的反应让元承乾很满意。 他捂着小嘴,压低了声音,似是在劝江朝华。 没关系的,现在没人看了,江姐姐跟大哥哥想亲亲就亲亲,夫妻恩爱,就是要多亲亲的。 他父亲母亲就是这样,每日都要亲亲,这样感情才好。 像大哥哥这样好的人,才能配得上江姐姐,不是么。 “元宝,别说了。” 江朝华窝在燕景怀中,恨不得去捂元承乾的嘴。 这小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听他笑的,这么猥琐,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孩子,有些早熟啊。 但为何他怎么就觉得自己跟燕景有点什么呢,她跟燕景,明明很不般配的好么。 “在本座怀中,还能出神,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江朝华出神,燕景很不满意,他眯着眼睛,又用手掂了掂,将江朝华差点从怀中掂出去。 还是出于惯性,江朝华下意识的伸出手,不过这一次她没圈燕景的脖子,而是直接伸手搂住了燕景的腰。 “哇哦。” 元承乾小嘴一张,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跟在燕景身侧,像是个小尾巴一样。 “江姐姐你抱的紧一点嘛,不然会掉下去的,大哥哥你也是,怎么不温柔一点呢,你倒是主动一点将江姐姐抱紧一些嘛,这样的姿势不对,哎呀,应该像我父亲母亲那样才对嘛。” 元承乾的嘴嘟了嘟,脚尖还下意识的抬了抬。 他太矮了,够不着,不然他非得去掰一掰大哥哥的手,让他的手搂住江姐姐的腰,这样地方才对嘛,他父亲母亲,就是这样的啊。 夫妻之间,不就是要亲密一些的嘛,这样才更显得感情好。 如此一来,他们很快就会有小宝宝的,他看大哥哥身体好的很,一定能三年抱俩。 元承乾喜滋滋的想着,哼起了小曲,觉得以后自己的日子一定不会无聊,他可是大哥哥大姐姐之间的小红娘呢,看这两个人如此害羞,打个波儿还犹犹豫豫的,真是令人头疼啊。 第154章 第185章妇德?这是什么鬼东西 “哎呦,大哥哥你的手再往下一点嘛,害羞什么咧。” “江姐姐你也真是的,你这个样子会掉下来的,不如你用脚夹住大哥哥的腰,在家中时,父亲就是如此抱我的,这样才能抱的更牢固一点哦。”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可江朝华觉得这是她此生走过的最远的距离。 当然了,要是元承乾那张小嘴不叭叭,就更好了。 这小家伙嘀咕一路了,再这样下去,她便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怎么?你害羞?” 跟江朝华的略微窘迫不同,燕景唇角勾起,语气淡淡,声音也不曾有异样,好似抱江朝华跟抱一块大石头,没什么区别。 他脚下生风,稳如老狗,还不忘调侃江朝华。 江朝华一顿,抬起头去看燕景。 燕景脸色也是淡淡的,似乎跟平时没什么差别,江朝华眯眼,视线一转,盯着燕景的耳朵,忽然身子一松,小手微微动了动,从他劲瘦的腰身往上移动,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 燕景的步子猛的一刹,江朝华则是笑的恣意: “瞧瞧,小侯爷还不是一样,咱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小侯爷的耳朵怎么如此红。” 说着,江朝华的手又动了动,指尖试探的摸向燕景的耳朵。 二人的眼神对视,似在暗自较劲,谁都不服输一般。 燕景不信江朝华真的会做,江朝华不信燕景不阻止她。 如此短的距离,如此紧张的气氛,却是暗潮汹涌,强强相争。 “你……” 燕景的眼神闪了闪,江朝华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耳朵。 轰的一声,燕景只觉得心神恍惚,脑袋中似炸开了一朵烟花一般。 他有些失神,盯着江朝华,似乎真的没想到她的指会落在自己耳朵上。 明明她那么畏惧自己,明明她那么忌惮自己,此时又摸自己的耳朵,江朝华这个女人,还不承认自己欲擒故纵。 “小侯爷,我胸口的伤怕是又要渗出血来了,你若是再磨蹭,我看这伤也好不了了。小侯爷别忘了,这伤可是为了小侯爷受的,若是好不了,小侯爷可是有责任的。” 见燕景出神了,江朝华微微一笑,笑的像是个胜利者一般。 她收回手,语气淡淡,可燕景分明在她眼底看到了挑衅之意。 这倒是有意思了,江朝华是不怕自己了么。 “你的意思是,要本座对你负责?”江朝华的手刚放下,又被燕景一把抓住。 燕景眯着眼睛,一边盯着江朝华,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大步往马车处迈去。 西华宫周围有很多巡逻的侍卫,元承乾在前面开路,侍卫们集体转过身,满脸严肃。 沈璞玉早就等着驾车了,亲眼看着燕景与江朝华针锋相对,暗中较劲,亲眼看着燕景去抓江朝华的手,沈璞玉的心跳的都要从嗓子眼中飞出来了。 “不对啊,我激动个什么。” 心跳的太快,沈璞玉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抚着胸口,喃喃自语,待燕景抱着江朝华走到马车前,他赶紧跳了下来,将车帘掀开: “请请,快里面请。” 他笑的谄媚,不断对燕景挤眼睛,就好似燕景跟江朝华怎样了似的。 “这位叔叔,你是斗鸡眼么,你的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 元承乾小朋友很嫌弃沈璞玉,他撇撇嘴,想着沈璞玉比自己还夸张。 或许这不是夸张,是没见过世面,一看就是个光棍儿。 若是他有媳妇儿,绝对不会如此一副模样。 “嘿,你这小家伙,牙尖嘴利的,你别说,你跟江朝华还真像姐弟。” 被一个小孩子嘲笑了,沈璞玉一脸黑线,燕景抱着江朝华坐进了车厢中,沈璞玉无奈,只得弯下腰,想将元承乾也放进车厢中。 可他刚想掀开马车帘,却被一股劲风打了一下。 “你们两个这么闲,不如一起驾车。” 车厢内,燕景好整以暇的坐着,他旁边,江朝华则是呈现半躺着的姿态。 燕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是将她丢到座位上的。 她一时不察,没坐稳,直接躺下了。 不过座椅上铺了厚厚的棉被,很软和,一点都不会碰到伤口,让伤口流血。 “唔,元宝愿意一起赶车,元宝绝对不会打扰哥哥姐姐亲热的,哥哥姐姐,你们继续哦,不要怕弄出动静,元宝听不见哒。” 沈璞玉抱着元宝,维持着上车的动作。 乍一听闻燕景的话,元承乾拍拍小胸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别提有多萌了。 沈璞玉竖了竖大拇指,想着不愧是元家的独苗苗,会说话以后就多说一点,这张小嘴叭叭叭的,自己都比不上。 “行吧,那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将元承乾放下,沈璞玉状似低叹的说着,双手勒紧马缰,将元承乾半圈进自己的怀中: “坐稳了小胖子,马车动咯。” “你才是胖子,你全家都是胖子,不对,看你这模样,你还没有全家呢,怕不是光棍一个。” 元承乾不喜欢别人说他胖,只要一提,他就怼天怼地怼对方祖宗。 他磨了磨牙,握紧小拳头,抱着沈璞玉的胳膊,将脸扭到一侧,不跟沈璞玉说话了。 “嘿,你这小家伙,还挺傲娇的,这一点,你像燕景,我说你真像是燕景跟江朝华生出来的,集齐了他们两个的性子于一身。” 沈璞玉讪讪的说着,他说的太快,根本没过大脑。 江朝华的脸黑着,维持着半躺的动作,直到马车行驶了好久,她这才机械一般的坐直了身。 燕景见状,也不生气,反而很喜欢看江朝华如此窘迫一般。 车咕噜压在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璞玉驾车不快,坐在车厢中,也是一种折磨。 江朝华干脆将眼睛闭上,眼不见心不烦,只想着一会回到江家,该怎么安慰安慰她的美人娘亲。 还有江贺跟林嘉柔的事情,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现在还不是时机,她要让娘亲对江贺跟江老太太的恨意都堆积在一个时间点爆发,如此才能重创江贺。 在此期间,她得再寻一些高手,贴身保护娘亲,万幸的是,有了这次的经历,娘亲应该已经看清了江贺跟江老太太的真面目,对他们死心了,不再抱有幻想。 江朝华思索着,与此同时,沈氏已经先他们一步,被燕南天送回了江家。 江家后门处,沈氏一脸恍惚的从马车上下来。 后门不会有人,因为燕南天早就提前一步让燕家军将周围都给守死了,绝对不会有人看见她从马车上下来。 “多谢,多谢王爷。” 沈氏下了马车,根本不敢往车厢内看一眼。 她转过身便想走,不曾想燕南天紧接着也从车厢中下来了。 他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沈氏呼吸一停,想起她被燕南天压在床榻上的场景,既羞愤,又有一股无力感。 事到如今,一切的过错都是江贺跟江老太太造成的。 她为何要有心理负担,觉得自己没守妇德。 别人的错,她是无辜的啊。 妇德?这是什么鬼东西,让它见鬼去吧! 第186章门内佳人,门外痴汉 “回去后好好休息,本王过两日再来看你。” 燕南天拉住沈氏的手臂,看着她白净的侧脸,心头的那股火又烧了起来。 怎么生的就这般勾人,让自己每每看见她,都觉得心痒难耐。 燕南天勾结滚动,不舍得松手,沈氏的手腕动了动,想赶紧回江家: “我,我知道了。” 这里毕竟是江家后院,虽然已经被燕家军包围了,可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怎样都无所谓,可她的孩子们跟侯府的名声不能坏。 这是她的底线。 “是么,那你重复一遍刚刚我们说好的,你重复一遍,本王便让你走,不然便还回镇北王府吧。”燕南天声音沙哑,眼神深深。 他轻轻的用指尖摩擦着沈氏的手臂。 虽然隔着衣裳,可就只有这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挡的住什么。 燕南天的手很热,隔着衣裳,沈氏都被烫的浑身一哆嗦,难免想起燕南天将她压在床榻上的场景。 沈氏的脸蹭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她低着头,嘴唇动了动。 燕南天很有耐心,大有沈氏如果不重复一遍他们刚刚谈好的话,他就一直在这里耗着的架势。 沈氏无奈,头垂的更低了,都要垂到胸口了:“我,我每隔三日,便,便跟晚风一起去镇北王府一趟。” “没了?”燕南天皱眉,高大的身子动了动,拉着沈氏的手臂,直接将她按到了后门上:“好好的想想,还有什么,你若是不说,本王便在这里帮你回忆回忆。” 第155章 说着,燕南天便要附身,去衔沈氏的唇瓣。 他的身上,有一股令沈氏心悸的味道。 这味道随着他靠近,越发浓郁,沈氏猛的闭上了眼睛,另一只小手横在了燕南天胸口:“还有,还有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栗子糕。” 有完没完了,再捉弄她,她就要生气了。 沈氏咬着红艳艳的嘴唇,眼眶又不自觉的红了,燕南天低叹一声,立马哄道:“好了,我不逗你了,别哭。” 哭了他会心疼的,这样就更舍不得放她回江家了。 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多久。 他又要憋多久,才能修成正果呢。 “嗯,那我走了。”沈氏试探的动了动手臂,燕南天却没松开,她抬起头,委委屈屈的看了燕南天一眼。 燕南天被她看的心神一晃,手下意识的松开,沈氏抓住这个空挡,慌乱的走了。 推开后门,沈氏又赶紧将门关上,隔绝燕南天的视线。 她的后背靠在门上,心跳的扑通扑通的,好似要从嗓子眼中飞出来了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沈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懊恼。 她不能继续这么失神了,不然回去朝华跟晚风看出了异样,该怎么办。 虽然她没必要再遵守妇德,可她儿女的面子名声,她得重视。 她绝不能跟燕南天继续发展下去,最起码,在和离之前,不能。 刚刚自己顺着燕南天说,不过就是想脱身,日后她不会再见燕南天了。 女人又不是大丈夫,没必要一言九鼎,不是么。 沈氏想着,打起精神,动了动,可她浑身都软的厉害,根本没劲。 她一只脚刚迈出,便惊呼一声,朝着地面跌去。 “娘亲,您怎么了。” “嘶。” 江朝华刚到后门,便看见沈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又见沈氏往地面上栽倒,江朝华眼瞳一缩,赶忙去扶,她动作有些大,拉扯到了胸口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不容易扶住沈氏,可她胸口却有淡淡殷红往外渗。 沈氏抬起头,看见江朝华,一喜,想摸摸她的脸,可不曾想,江朝华胸口处却见了红,沈氏的脸瞬间白到了底,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朝华,你受伤了。” 她的女儿,怎么受伤了,都怪她没用,被江老太太算计了,这才害的朝华火烧望春楼。 这孩子,都是为了她啊,以后她不能再给孩子添乱了。 “娘亲,我没事,咱们先回沁芳院吧。”江朝华摇摇头,扶着沈氏的手,沈氏立马反扶着她,母女两个,一起往沁芳院的方向而去。 沈氏一边走路,一边关心的询问,唯恐江朝华会倒在地上,直到此处没了动静。 后门门外,燕南天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眼底满是担忧跟恼火。 沈氏这小女人,柔柔弱弱的,这些年她在江家没被江贺母子吞了,都算她运气好。 以后自己待她,要更怜惜一些,可莫要吓坏了她才好。 “咳。” 燕南天兀自想着,他身侧,还站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燕景的脸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刚刚听到了沈氏的惊呼声。 江朝华胸口的伤,到底还是渗出了血,这蠢女人,真是蠢死了,哪里有人的伤结痂了被扯开,扯开又结痂的,循环重复,伤要何时才能好。 燕景越想越生气,一张俊脸黑漆漆的,看着好似很不爽一样。 沈璞玉站在燕景燕南天身后,看着这父子两个都满脸愁云的,看着他们高大的背影,嘴角抽搐,实在没忍住,轻咳一声。 其实他也不是想咳嗽,他就是想笑。 你说说这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多。 沈氏江朝华母亲在门里面,燕南天跟燕景在门外边。 门内的两个人一个身上有伤,一个神情恍惚。 门外的两个人,一个死鸭子嘴硬,一个恨不得冲进去。 他在一侧看的真真是开心啊。 这不比看唱戏的,有意思多了么。 沈璞玉摸着下巴,想着想着,真是没忍住,噗嗤一笑,嘀咕着道:“这可真是门内佳人,门外痴汉,还都是一对一对的。” 燕景跟燕南天,真不愧是父子,沈氏跟江朝华,也真不愧是母女。 哎呀呀,日后的日子,多有意思啊,他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怎么,你在笑本王?” 燕南天还不至于听不见沈璞玉说什么,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燕景,眼皮子抬了抬,落在沈璞玉身上。 “没有没有,晚辈不敢。”沈璞玉连连摆手。 “那你在笑她?”燕南天眼睛一眯,笑她,比笑自己,还要恶劣。 “不敢不敢,镇北王殿下,晚辈还有事,便,便先走了。” 沈璞玉表示惹不起,一个都惹不起,从此后,谁要是惹了沈氏母女,燕南天只怕是要将对方祖宗八代都给炸了。 真妥妥的痴汉。 不过痴汉也比死鸭子强,死鸭子就会嘴硬,这一点,燕景不如他老子,啧啧。 第187章江晚舟的醋意与窘迫 “景儿,走而,为父有事要交代你,过几日,倭国的使臣便要进京了,他们此番来,是冲着种子来的。” 沈璞玉走后,燕南天又停留了一会,拍了拍燕景的肩膀,提起倭国,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他在战场行军多年,此生尊奉的一点便是要打的倭国人不敢来犯,要倭国人看见盛唐的将士,便吓的屁滚尿流。 此番两国使臣来长安城,无外乎是打着友好的口号,来占便宜来了。 盛唐前不久刚发现了极品粮种。 这消息原本瞒的滴水不漏,可不知怎么的,还是传了出去,传到了倭国跟南诏国中。 此番两国使臣来,怕就是为了粮种来的。 真真是厚颜无耻。 “是,父亲。”燕景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门,跟着燕南天,走了。 他们还有要事处理,望春楼被烧,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或许能查到他们想要的。 也或许能查到有关于先太子造反之事的线索,进而查到当年陷害先太子的人,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沁芳院。 王嬷嬷知道沈氏回来了,很是高兴,想亲自去接,可却被江晚风拦住了。 王嬷嬷对江晚风的话无有不听,故而也没轻举妄动,直到看见沈氏跟江朝华的身影,王嬷嬷这才迎了过去: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王嬷嬷眼泪掉了下来。 天知道这两日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啊,她恨啊,恨江贺跟江老太太这两个恶人,也恨她自己没用,不能在关键时刻帮沈氏。 “嬷嬷,我没事,快些请大夫来给朝华看看。” 沈氏擦了擦眼泪,看见王嬷嬷跟江晚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差一点她便要遭遇不测了,若是真让江老太太的诡计得逞,她可没法做人了,也没有活路了。 “是,老奴这就去。” 王嬷嬷擦了擦眼泪,看见江朝华胸口有伤,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真是苦了大小姐了。” 她们夫人,生了一个好女儿,关键时刻,会为自己的生母出头。 不过她们小姐也是命好,火烧望春楼,不仅没被罚,还立下了大功,如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议论此事呢。 “母亲,妹妹,回来了。”江晚风坐在轮椅上,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他说着最寻常的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语气,可这样,往往最令人动容。 沈氏走到江晚风身边,猛的将他搂进怀中:“晚风,辛苦你了,都是娘太懦弱,这才会上了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被江贺跟江老太太卖了两次,她真的不会再犯蠢了。 她要报复,她要狠狠的报复。 江贺有没有真才实学,她身为妻子,怎么会不知道。 她帮助江贺走到今日,从未开口说过自己的功劳。 可江贺跟江老太太不仅不知感恩,反而更加丧心病狂,想要将自己卖了,去求荣。 这两个该死的贱人,他们就该一无所有,就该下地狱。 她要和离,要跟江贺和离,她要让江家这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沈氏抱着江晚风,心中弯弯绕绕,想着该从哪里着手对付江家。 燕南天说的对,贸然动手,只会让江贺跟江老太太抓到话柄,反而对他们不利。 所以,自己这个江家主母的身份格外重要。 她要利用这个身份,不断的反击,这样才会既达到目的,又不损害自己的利益。 “母亲,孩儿没事,只要您跟妹妹好,孩儿便好。” 闻到沈氏身上的香味,江晚风的心才安定。 他闭上眼睛,遮掩住眼底的猩红,不让沈氏看见了担心。 第156章 “好,娘记住了,娘都知道,以后娘会好好保护自己,再也不给你们添乱。”沈氏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赶忙去找干净的衣裳: “朝华,你别动,娘亲给你找一身衣裳,你快躺着休息,就在沁芳院将养,让娘亲好好照顾你。” 她的女儿,真是受委屈了。 流这么多血,她还不知朝华伤的有多重。 “娘亲,这伤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大碍,只需要休养两日,按时换药便可。” 江朝华坐在床榻边,安抚的说着。 沈氏忙前忙后,帮她换了一身衣裳,等着王嬷嬷将大夫找来。 江朝华躺在床上,看着江晚风一脸担忧,看着沈氏脸上的关怀之色,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想起了前世她躺在大牢中,身边没有一人。 她想娘亲,也想哥哥,可更多的是懊悔,懊悔因为自己愚蠢,害死了他们。 “朝华,别哭,哥哥会好好的保护你们。” 江朝华眼尾流出一滴清泪。 江晚风转着轮椅,将那眼泪擦去。 他知道朝华在想什么,无外乎又想起了林嘉柔跟江婉心等人。 江贺跟江老太太犯下的罪孽,远不止娘亲现在知道的。 不过认清了江贺的为人,便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我没事哥哥,你明日还要早朝,先回去休息吧。” 江朝华摇摇头,元承乾被翡翠领着进了卧房,哒哒的跑了过来:“对,还有元宝,我也能照顾江姐姐的,我也会保护江姐姐。” 元承乾生的可爱,沈氏看见他,一楞,江朝华笑着解释了一遍。 “原来你叫元宝,生的真是可爱,元宝,在江家安心的住下,我会照顾好你的,好不好。” “好的干娘,元宝很好养活的,绝对不会给你添乱。” 元承乾萌萌的说着,抱着沈氏的脖子,在她脸上香了一个。 沈氏一楞,下意识的搂住了元承乾的小身子:“哎呀,你们看看元宝多讨人喜欢。” 元承乾本就生的玉雪可爱,又这般懂事,沈氏的心都要化了。 一声干娘,直接将沈氏的心也给喊的柔了。 她喜欢孩子,看见元承乾,她身上的母爱光环就更重了。 元承乾嘴甜,一口一个干娘的喊着,还很会来事,围在沈氏身边,逗她开心。 江晚舟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沈氏的笑声以及江朝华的说话声。 他们几个人,一家子其乐融融,反倒是自己,却成了外人。 江晚舟的心很酸,很不舒服,甚至听见元承乾喊沈氏干娘,喊江朝华姐姐,他心中还有点嫉妒。 沈氏,是他的亲娘,而江朝华,是他的妹妹啊。 元承乾喊的,是原本属于他的亲人啊。 第188章梦瑶生二心 “元宝多谢干娘,干娘您累了吧,快点坐下来歇歇。” 元承乾很聪明,也很有眼力见。 他扶着沈氏的手臂,让沈氏坐在凳子上,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哒哒的跑到桌案前,惦着脚尖,倒了一杯茶,转身递给江晚风: “大哥哥,喝茶。” 这大哥哥是江姐姐的哥哥,自然就是他的哥哥,他要爱屋及乌,也对大哥哥好。 虽然大哥哥坐着轮椅,可他实在是生的好俊美,眼神好明亮。 父亲说过,有些人,身残志坚,有些人虽然健全,可心却是坏的。 江姐姐这样好,她的哥哥,一定也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坚强的人,所以自己并不觉得大哥哥比其他人差,相反,他觉得大哥哥很坚强。 这样的人才是令人敬佩的。 元承乾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番话说的沈氏眼眶发红,拉着元承乾的小手,将他轻轻的揽在怀中:“你这小家伙,可是说到我心坎中去了,要是晚舟……” 沈氏后半句话没说完,只剩下了叹息声。 江晚舟就站在外面,王嬷嬷带着大夫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江晚舟。 大概是觉得不舒服,也或者是觉得当初自己在江朝华跟前保证再也不来沁芳院,此时再次出现,打了脸,江晚舟有些狼狈的转身,大步迈开,朝着院子外面而去。 夏夏落跟冬蔷守在门外,见江晚舟来了又走,她们悄悄的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 冬蔷的心大为所动,最近这一段时间沈氏格外的看重春花,给了春花很多好东西,尤其是江朝华,总是让翡翠给春花送收拾。 能进江朝华院子中的,自然都是好东西,首饰更不用多说,每次春花带着那些簪子步摇,她都觉得十分嫉妒。 凭什么都是大丫鬟,就只赏赐春花一个,她不服,既然沈氏偏心,就别怪她们寻别的活路。 林嘉柔那里也有好东西,江婉心那里,自然也有,只要帮着她们让沈氏不舒服,好东西自然就源源不断了。 “赵大夫,真是麻烦你了,快里面请。” 冬蔷酝酿了一下,刚想开口喊住江晚舟,不曾想王嬷嬷已经预料了她的动作,高呼一声,狠狠地剜了一眼冬蔷。 冬蔷被王嬷嬷这一眼看的心惊,就好似王嬷嬷看出了她的心思,她到底没敢吭声,唯恐王嬷嬷会顺藤摸瓜,查到什么。 秋月不知被沈氏弄去了哪里,她跟夏落现在都不确定沈氏到底知不知道她们三个叛变了的事。 若是知道,为何不处置她们,沈氏究竟在等什么。 若是不知道,其实也说的过去,毕竟秋月当时在禹王府受了伤,沈氏每日都给她请大夫,对外宣称秋月被白狮抓伤,感染了其他的病,不能见人,不然会被传染。 “嬷嬷千万别客气,在下受唐姑娘指点,来江家诊治,是应当的。”赵大夫是一个中年男人,留着长须,眼神和善。 他连连摆手,背着药箱,进了卧房。 唐爽在长安城的大夫心中,本事很大,有很多大夫都受过唐爽的恩德,故而只要唐爽开口,这些大夫不仅不会索要报酬,反而还十分热情的主动登门。 “请。”王嬷嬷做了个请的手势,一眼都没看江晚舟,就好似没看见他这个人一般。 江晚舟一口气跑到院子门口,实在是没忍住,转过去去看王嬷嬷。 他是沈氏最小的儿子,从小沈氏对他总是偏爱的,但所有的偏爱,都在不惹恼江朝华的基础之上。 江朝华是沈氏最疼爱的孩子,他仅次,王嬷嬷是沈氏的奶娘,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在沈氏心中的地位。 如今连王嬷嬷的眼中,也没有他了,他好似真的变成了一个外人。 江晚舟的脸白的不像话。 他的手猛的抚在胸口,觉得那里很不舒服,觉得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了。 他失去了沈氏对他的爱。 曾经他一直以为沈氏会包容他,一直以为不管他犯了什么错,沈氏都会给他善后。 可是这一切都变了。 沈氏不再关心他,不再为他着急,甚至还有个元承乾,一口一个干娘的喊着他的母亲。 江晚舟的眼圈瞬间红了,眼眶酸涩无比。 他受不了卧房内的其乐融融,用衣袖飞快的擦了擦眼泪,逃也似的走了。 他几乎是一口气跑出了江家,期间他多次抱有幻想,幻想沈氏会像以前那样,亲自追出来,又或者是命人出来追他。 可是他失望了,什么都没有,谁都没出来追他,他好似空气一般,不受人待见。 江晚舟的心空落落的,跑出江家后,他便跑进了一个小巷子中,将拳头狠狠的砸在墙壁上,眼泪落了的汹涌。 他没钱了。 身上能卖的东西,也都卖了个干净。 可恨的是那花绛,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再去浮生若梦,不然他一定会再赚钱的。 “都怪你,都怪你,江朝华,花绛,我恨你们,恨你们。”江晚舟不断用手捶打墙壁,手都锤痛了,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失魂落魄的靠着墙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咕噜。” 安静的小巷子中,只有他肚子中发出的咕噜声。 这声音让江晚舟觉得羞愤,让他觉得难堪。 他本来是想闯出一番事业给沈氏瞧瞧的。 他本来是想有朝一日带着梦瑶风光的回江家,可是这一切,都没实现。 “不,我不能这么放弃,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不能放弃,我一定要让你们都看看,我没错,我能闯出一片天来。” 肚子饿的太狠,江晚舟恨恨的将眼泪擦了,扶着墙站起身,慢慢的朝着城西而去。 这里离城西很远,徒步走过去,江晚舟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下去。 他翻了翻衣袖,差点将袖口翻烂,这才找到了两个铜板。 两个铜板,能买两个包子,今日他跟梦瑶的午膳,大概又是包子了。 江晚舟有些不想回去,他怕看见梦瑶眼中的失望,怕看见梦瑶不耐烦的样子。 第157章 曾经的他纸醉金迷,梦瑶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可现在呢,他发现梦瑶总是会对他翻白眼,眼底总是会浮现不屑的神色。 江晚舟的脚步沉重,买了两个包子放进胸口,他这才慢吞吞的回了他在城西的家。 该用午膳了,梦瑶等了好久,早就饥肠辘辘了,她觉得自己要饿晕过去了。 可她想着今日江晚舟回江家,沈氏一定会不忍心,再给江晚舟一些钱。 只要有了钱,她又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的脸,已经好几日没做保养了,她觉得自己都老了好几岁。 还有她的手,也没那么白嫩光滑了,指甲上的豆蔻,颜色都快褪没了。 “咯吱。”梦瑶忍着,坐在院子中的凉亭下纳凉。 门被推开,梦瑶看见江晚舟,欣喜的冲了过去,扑进他怀中:“夫君,你终于回来了,你是不是来接我的,我都打扮好了,随时都能去一品斋用膳。” 一品斋是城中最大的饭馆,做的饭菜很香,深受达官显贵的喜欢。 以前在兰花院的时候,梦瑶每日都要吃一品斋的菜。 自从赎身后,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一品斋的饭菜了,肚子中的馋虫都出来了。 “梦瑶,今日不行,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咱们便还在家中吃饭吧。” 江晚舟浑身一僵,伸手揽住梦瑶,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 梦瑶一顿,从江晚舟怀中抬起头,眼底带着质疑。 江晚舟这是,没拿到钱么。 若是再没有钱,自己可不会跟着他了。 第189章狼崽子没了庇护,狗都不如 “你身体不舒服?” 梦瑶上下打量着江晚舟。 只见他除了眼圈有点红,脸有些白以外,其他的地方,好着呢。 他今日去江家,到底拿没拿回来钱? 以前沈氏不都会给他几千两银子么。 这次,也一定拿回钱了是不是,只不过江晚舟很可能被说了,心中不高兴。 想着,梦瑶脸上又重新浮现出效益,挽着江晚舟的胳膊,让他做到躺椅上:“夫君你快歇歇,我给你倒一杯茶,在家吃就在家吃,咱们将一品斋的饭菜打包回来,也是可以的。” 她已经素了好久了,今日想吃虎皮肘子,想吃鱼香肉丁,还想吃酸酸甜甜的樱桃肉。 光是想一想,梦瑶就觉得要流口水了。 她是吃不胖的体质,或许是小的时候流浪挨饿挨了太多次,胃给饿出了毛病,不仅不能少吃,还得多吃。 反正不管吃多少,她都不会胖,甚至皮肤还会越来越好,兰花院的其他姑娘羡慕的不得了。 梦瑶觉得,自己的前半生虽然苦了一点,可后半生,怎么看怎么是享福的命。 她是兰花院的花魁,不说跟公主郡主比,可待遇也比一般的官宦小姐好上太多。 曾经有人为了见她一面,豪掷千金,那样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真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梦瑶眼底有怀念,有渴望,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悔意流露出来,恰好被江晚舟看了个正着。 江晚舟原本还很感动,觉得梦瑶还是关心他的,只不过是他们现在的生活梦瑶有些不习惯罢了,待日子久了,就好了。 “我的意思是,今日不去了,怎么,你便非要吃一品斋的饭么。” 江晚舟动怒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梦瑶发火。 梦瑶本来就在极力忍耐了,江晚舟质问的语气让她很不满,她猛的站起身,脸冷了:“是你昨晚说今日要带我去一品斋用膳的,怎么,今天中午,不会又是包子吧,每天都吃包子,我都要变成包子了,我自从跟了你后,上好的胭脂也没用了,衣服布料也穿的最次的,就连首饰,都没添一件,我有过怨言么?你如今是看我不顺眼,想赶我走,那我自己走,不劳你费心了。” 梦瑶说着,便想离开。 她是真的想从这小破院子中走了。 她每天不仅要吃包子,就连茶水也没得喝,不仅如此,有时候她还要洗衣服。 她的十根纤纤手指,何时碰过阳春水? “梦瑶,是我错了,你别走,你别走,我这就想办法,今日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带你去一品斋吃饭的。” 梦瑶要走,江晚舟慌了。 他立马追了过去,从身后抱住梦瑶。 梦瑶挣扎着,她真的烦了。 她本来就不爱江晚舟,勾引江晚舟,不过是因为林嘉柔的吩咐。 可林嘉柔好久没传信了,梦瑶又期待,又惶恐。 期待的是林嘉柔最好将她忘了,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受林嘉柔的操控了。 惶恐的是再过五日,她体内的毒就要发作了,没有林嘉柔的解药,她会死的。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过上好日子,还没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她不能死。 梦瑶紧紧的咬着牙,忍着性子没推开江晚舟。 “真的么。”她哽咽着,抽泣着,不是因为有多伤心,而是不想再过现在的苦日子了。 她要买胭脂,要买首饰,要买衣裳,还要吃好的。 “真的,我保证,我现在就去找杜康,他一定有办法的。”江晚舟赶忙哄着,揽着梦瑶的肩膀让她面对面的看自己。 杜康在长安城做钱款生意。 直白一点,杜康是靠借债过日子的,按照现代的话来说,杜康像是做高利贷的,靠着高昂的利息度日。 只要你有足够的东西抵押,便能从他那里拿到钱。 江晚舟以前风光,杜康就跟个哈巴狗一样舔着他。 如今江晚舟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这才想到了杜康。 只要有了钱,他还可以继续去浮生若梦赌,他就不信自己的运气还不如花绛。 “好。夫君,就知道你最好了。”梦瑶不哭了,她知道江晚舟已经有了弄钱的办法。 不管这办法是什么,只要能让她今日吃上一品斋的饭菜,她就满意了。 至于江晚舟会付出什么,当然是越惨的代价就越好,这样林嘉柔交代的任务,她就算是完成了。 “梦瑶,我就只有你了。”梦瑶神色娇嗔,江晚舟只觉得小腹有一股火在烧,烧的他按捺不住。 猛的将梦瑶打横抱起,江晚舟踢开房门,很快便陷入了情欲之中。 有些人好色,是因为他们有了钱财权贵,有些人好色,是因为他们落魄了,急需在女人身上发泄。 反而是中间的人,对女色的需求没那么重,往往这样的人,才能稳中求进。 安静的小院中,很快就响起了男女的喘息声,这声音让路过的鸟儿听了都摇头,恨不得将吃进肚子中的虫子都吐出来。 与此同时,江家,沁芳院。 赵大夫亲自诊脉,沈氏从他口中肯定了江朝华胸口的伤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老天保佑,还好我的朝华没事,不然我真的要自责死了。” 沈氏红了眼圈,赵大夫也没开药,因为现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江朝华刚从宫中回江家。 宫中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人家早就开了药方了,他就不多此一举了。 “娘亲,我没事,我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便能参加外祖父的寿宴了。”江朝华安抚着沈氏,沈氏连连点头:“嬷嬷,快送一送赵大夫。” “是。”王嬷嬷应声,将赵大夫又送了出去,折返回卧房。 “对了嬷嬷,刚刚有谁来了么,我怎么好似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沈氏将眼泪擦干,询问着王嬷嬷。 自从知道四个大丫鬟中有三个是叛徒,沈氏便不用那么多人侍候了。 所以白日里,她的院子中都很安静,安静到多一个人,她都能分出多了脚步声。 “没谁,是赵大夫身边的小药童,赵大夫一会还要去别家看诊,大概是忘了带什么药材,又命药童回去取了。”王嬷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对着江朝华点了点头。 江朝华眯着眼睛,用手轻轻的抚着胸口。 还以为江晚舟能撑多久呢,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狼崽子没了庇护,连狗都不如,这个道理,以后江晚舟会懂的。 不,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切身体会到了。 第190章沈氏再醒悟,老娘不吃这一套了! “对了,江婉心还在悠然院么。” 沈氏点了点头,想着大概是她多想了。 她怎么会以为是江晚舟回来了呢。 若真的是江晚舟,王嬷嬷一定会不迫不及待的将他领到卧房来的。 在江晚舟心中,那个青楼的花魁,真的比自己这个当娘的重要么。 沈氏有些心痛,眼睑微微湿润,但一想到现在江晚风跟江朝华江晚意三个人都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她心中的难过就没那么重了。 “回夫人,昨日奉国公府的郡公夫人来江家,将表小姐接走了。” 王嬷嬷如实回道,顿了顿,又出声:“还有,郡公夫人走时留下两句话,说待夫人的身子好了,她再来江家看夫人,说要夫人好好养身子。” 第158章 郡公夫人的一番话可谓是客气。 沈氏有些惊讶:“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这就奇怪了。 老夫人是郡公夫人的婆母,国公府一直都是老夫人当家。 郡公夫人这些年不受国公府待见,出入都得报备老夫人。 老夫人跟江老太太是一条心的,对自己很不待见。 郡公夫人这么客气,还说要来江家再看自己,不会被她的婆母为难么。 “娘亲,外面都在传郑宏大人即将归京了。”见沈氏疑惑,江朝华出声解释,沈氏立马恍然大悟:“郑大人要回来了?怪不得。” 沈氏只是有些优柔寡断,但看事情还是很通透的。 当初人人都传郑宏是被流放的,可若真是如此,如今郑宏根本就没机会回京。 那么就只有一点能说的通了,那便是一切都是太宗皇帝故意的。 郑宏他是天子直辖管控下,对天子衷心耿耿的臣子,这样的人,回京后,升官是必然的。 怪不得郡公夫人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是因为有了底气啊。 娘家真的是出嫁女儿最大的底气,可惜她当初跟侯府生了嫌隙,现在想来,当真是该死。 她愧对父母啊。 沈氏低叹一声,想起老侯爷跟老夫人,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可是便是如此,郡公夫人怎么会亲自来接江婉心呢?” 她住在镇北王府的这两日,长安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单看奉国公府,就不正常。 “娘亲您忘了上次国公府老夫人说的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了么,老国公不理家事,贺章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一心只听老娘的,这样下去,国公府迟早有一日会败在老夫人的身上。 贺章再怯懦,也得为了国公府满门着想,故而为了不让圣上动怒,国公府的管家权,自然得交到郡公夫人手上。” 江朝华抬了抬眼皮,江晚风脸上的笑意更大。 那日在飞鹤院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他的妹妹当真是有一副好口才,三两句便将老夫人给套进去了。 郡公夫人只怕也是因为得了管家权,感激朝华跟母亲,这才亲自出面,把江婉心给接走了。 “可是,不是说小公爷对江婉心有点心思么,如此来便,便是郡公夫人再心存感激,怎么会对自己的儿子……”沈氏嘀咕了一句,心也提了起来。 贺南行是郡公夫人唯一的儿子,他喜欢江婉心,哪怕是老夫人,也不会同意,就更莫要说郡公夫人这个当母亲的。 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娶一个出身高的,将来对自家有帮助的媳妇,娶了江婉心,不仅得不到半分帮助,还会被如今的她拖累了名声。 这怎么看怎么是一件赔本的买卖,所以沈氏很不解,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除非,郡公夫人不在乎贺南行了。 “嘶。”沈氏倒吸了一口凉气,江朝华点了点头,安抚着:“娘亲,您想的应该没错,我听闻小公爷跟贺灵儿一直在老夫人的身边长大,他们受老夫人的教诲,对郡公夫人不甚尊重。” “我还听闻郡公夫人被老夫人掌掴跑出去的那一晚,贺灵儿不仅丝毫不关心自己的生母,反而还跟汝南伯府的嫡女陈莺莺走的十分近。” 江朝华点到为止。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氏也是做母亲的,想必很理解郡公夫人的心情。 儿女都对自己不亲近,甚至还与一个想当自己继母的女人关系亲昵。 试问哪一个做母亲的能受得了。 只怕郡公夫人也是忍到了极致,这才豁出去了,她这是不想要贺南行跟贺灵儿了! 所以她放手了,放任江婉心去国公府,放任江婉心去祸害贺南行。 郡公夫人这是将一对儿女都舍弃了! 沈氏大惊,但她心底很佩服郡公夫人的勇气。 郡公夫人今年也才三十多,还算年轻,儿女都有二心,她可以再生啊。 沈氏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江晚舟的身上。 江晚舟从小就跟江老太太的关系好。 所以有江老太太在中间,江晚舟对江婉心这个表妹比对江朝华还好。 如今看来,江晚舟跟贺南行,没什么区别,既然郡公夫人能狠心舍弃,她怎么就…… 沈氏心乱如麻,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不舍得啊。 “母亲,孩儿听闻郡公夫人跑出去的第二日,再回国公府时,国公府的老夫人说她在外行了不轨之事,后来这事被贺章压下了。” “现在想来,真是心惊胆战,若真的坐实了这污蔑,郡公夫人只怕没有活路了,而小公爷跟贺灵儿,只怕也不会求情,反而会视郡公夫人为耻辱,等到继母进门,卖母求荣。” 江晚风抿了抿唇,一番话说的沈氏更加动摇。 江晚舟跟他们不一样,他的本性已经被江老太太教坏了。 日后难保不会成为江贺江老太太对付他们的一把剑。 他要杜绝一切能伤害到母亲的可能性,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母亲慢慢的不再在意江晚舟。 终有一日,江晚舟会后悔,会求上门来,主动求和,那个时候,他才会彻底醒悟。 “晚风你说的有理,差一点,我们都活不下去了。”沈氏垂着头,喃喃自语,觉得她跟郑芳柔还真是同病相怜。 就连遭遇,也那般相像,就连孩子,也都有相似的。 贺南行贺灵儿,不就是翻版的江晚舟么,自己对他再好,还不如一个青楼女。 这孩子,她可真是白养了! 郑芳柔都能豁得出去,自己为何不能,熊孩子,就是欠管教,得让他知道知道,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能掌控他的生死,翅膀还没硬呢,就敢要挟老子娘。 老娘不吃这一套了! 第191章江贺被放回江家 “孩子翅膀硬了,就敢不要娘了,这孩子真是白养了,白养了。” 沈氏嘀咕着,脸有些白。 江朝华跟江晚风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 母亲能想明白就最好了。 不然日后只要一提起江晚舟,他就依然会是母亲的心结,会是母亲的软肋。 这样下去,只会拖累沈氏,只会给江晚舟更大的自信,觉得他还能继续要挟沈氏。 “呀,这么一看,三哥哥倒是真的跟贺南行贺灵儿有些像呢,以前三哥哥每次回家,都要与母亲大吵一架,闹的不欢而散,可母亲总是心软,给三哥哥银子,可是三哥哥要是觉得自己做错了,早就悔改了,哪里还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朝华继续补刀,王嬷嬷在一侧听着她跟江晚风兄妹两个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话,心中也思衬了起来。 大小姐跟大公子这话说的有理。 三哥儿就是一直在拿捏夫人,以为夫人会对他一直纵容。 所以,母子两个才闹成了现在这样。 问题的关键在于,夫人要改变态度。 试想若是夫人不在意三哥儿了,他一个公子哥,没见识没人脉也没钱,又能在外面撑多久呢? 迟早有一日,会回来求情。 还有那梦瑶,就是个贪婪权贵的青楼女子,这样的女人,江晚舟无权无势,能跟他好好过日子么。 王嬷嬷越想越通透,脸色不自觉的激动,瞬间就想明白了江朝华布的这一场大局,心中敬佩。 她们小姐,胆识过人,智勇双全啊。 有小姐在身边,她再也不用担心夫人会吃亏了。 “朝华你说的对,你三哥哥跟小公爷他们确实像,这些年,他不过就是仗着我宠他,拿捏我,我一再的妥协,其实并不会换来他的回头,只要他知道我还在意他,他便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既然如此,郡公夫人都能舍弃,我有何好放不下的呢。” 沈氏彻底想明白了,她捏着帕子,猛的转身,元承乾眼睛亮晶晶的,他虽不知道江朝华江晚风在打什么哑谜,可他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事,所以他才激动。 “嬷嬷,将琳琅阁跟玲珑阁的掌柜的都给我喊来,我要对账!” 沈氏眉眼凌厉,眼底再也没有了心疼之意。 这两间铺子她都给了江晚舟。 江晚舟就是过的再苦,靠着这两间铺子,也能拿钱。 她这便将铺子收回来,让江晚舟知道知道,她宠他的时候,他有资格跟自己叫板,她不宠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是。 甚至,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是,夫人。”王嬷嬷精神抖索,立马去寻两个铺子的掌柜的。 “晚风,你先照顾一下你妹妹,是时候肃清肃清家风了,这江家,要来个大清洗。”沈氏压了压唇角,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不仅要收拾江晚舟,还要收拾这江家的满门奴仆。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有实权的当家主母! 谁才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芜湖,干娘还是挺霸气的。”元承乾挥舞着小手臂,江晚风温柔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脸,视线看向江朝华,脸上的笑更真心了。 第159章 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他们肯努力,局面就会被他们掌控。 与此同时,水云客栈。 自从上次被林相折磨了一番,林嘉柔就一直昏睡着。 每日大夫都会来给她灌点药水,让她不至于饿死渴死。 林嘉柔身上很痛,这样的痛,是用药物不能抚平的。 她昏睡着,也不安稳,总是做噩梦,梦中沈氏那张艳若芙蕖的脸总是出现在她面前。 她好似看到了沈氏正在嘲讽她,嘲讽她被人玷污,被人折磨,就连自己认定一生的人,都因为怯懦,将她送了人。 “嘶。” 林嘉柔动了动眼皮子,幽幽转醒。 她想说话,可嗓子火辣辣的疼,她只能哼唧。 “母亲,您终于醒了!”林枫刚到,恰好看见林嘉柔睁开了眼皮,赶忙走到床榻边去扶她。 可只要一想到林嘉柔当初从相府回来时身上的那些印子,林枫的身子便一僵,脸上的喜意也有些僵硬。 “枫儿。”林嘉柔是个很能察言观色的人。 看林枫这模样,看他僵在半空的手,林嘉柔羞愤欲死,眼泪立马落了下来:“好好好,现在就连你也嫌弃母亲,母亲牺牲自己,换取了你与你父亲的安稳,你却还嫌弃母亲,你与你父亲,真不愧是父子,都是一样的。” 林嘉柔是真的伤心了,她也觉得很羞愤。 可转念一想,她巴结上了林相,都是为了江贺跟林枫,所以他们有什么资格嫌弃自己。 自己若是表现出怯懦的样子,只会让林枫更变本加厉。 所以,她不能哭,她得强硬起来。 “啪。” 想着,林嘉柔抬起手,狠狠的给了林枫一巴掌,咬牙切齿的道:“我在枫林巷过了二十年见不得光的日子,都是为了谁,若非我忍气吞声,你跟婉心,能得到你父亲跟老太太的看重么,能让他们狠下心来设计江晚风他们么?” “我一心为了你与你妹妹着想,如今又为了你们牺牲,你便是如此对自己的亲母的么,若是如此,我看你日后也不必再唤我母亲了。” 林嘉柔猛的转过头,这些年虽然林枫一直在外面,可她从没放弃对林枫的掌控。 她一直在对林枫洗脑,她一直跟林枫强调自己的牺牲与自己伟大的形象。 不得不说,她洗脑洗的还挺成功的,林枫闻言,眼露愧疚,伸出手,去扶林嘉柔,却被林嘉柔躲开了。 林枫有些慌张,生怕林嘉柔不再为他谋划,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母亲,孩儿错了,还是只是,只是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林嘉柔跟另外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 不适应自己的母亲,是个人尽可夫的…… 人尽可夫的荡妇! 林枫握紧了拳头,这一刻,他的良心有点煎熬,他既想要林嘉柔服侍林相给自己带来好处,又想让林嘉柔洁身自好。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的,所以不触碰到自己的利益就能达成目的,才是人人都想要的,就比如他要权贵,可以以牺牲沈氏为代价,若是牺牲林嘉柔,他就会难受。 “枫儿,你起来,只要你爬的够高,母亲所有的牺牲就没白费,不过你要记住,谁才可以让你一直继续往上爬,母亲告诉你,便是我落魄了,你父亲心中最在意的人,也依旧是我。” 林嘉柔拉起林枫,面上带着慈祥。 林枫最近心头发堵,将发生的事情都跟林嘉柔说了一遍。 林嘉柔脑子转的快,坏心眼也多,所以很快就帮林枫稳住了心神,并且教他怎么继续利用江晚风跟忠毅侯府。 他们其实已经迈出去了一步,只要继续努力,一定能成大事。 “公子,夫人,好消息,主子他从镇北王府被放出来了。” 林嘉柔跟林枫正说着话,江骞猛的敲响房门,语气欣喜。 “父亲要回江家了!”林枫大喜,猛的站了起来。 太好了,给他撑腰的人都在,这给了他莫大的自信。 他就不信自己争不过江晚风。 江晚风不是做了兵工司么,他也要当兵工司。 他记得江晚风画了很多兵工图,只要他拿到那些图纸献给皇帝,定然会比江晚风的官职更高。 江晚风靠忠毅侯府做官,他就用江晚风的图纸做官,膈应江晚风! 第192章云想阁,许三娘 “被放出来了?” 林嘉柔刚醒,还不知道江贺被燕南天关起来的事。 她抿了抿唇,林枫赶忙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都叙述了一遍。 在得知江晚风成了兵工司,江朝华立下大功,成了福安县主后,林嘉柔的脸格外的阴沉。 她从未露出过如此一副神色,林枫乍一看见,觉得十分诧异。 在他印象中,林嘉柔从来都是温柔又足智多谋的。 虽然他有时候也会想林嘉柔难道不会嫉妒沈氏么,可每次林嘉柔都表现的一副很大方的模样,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的感情表达的这么明显。 “枫儿,你莫要心急,左右这十几年我们都已经忍了,再忍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只要你还在江晚风身边,只要你妹妹还在江家,便都会有希望,若是我没记错,再过一个月,就是忠毅老侯爷的寿辰了。” 林嘉柔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她抬起头,脸色淡淡,林枫点头:“是,母亲可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计划?” 忠毅老侯爷的寿辰,长安城很多权贵都会去,莫非母亲是想让他接机攀附权贵? “枫儿,你在国学院笼络的那些书生,现在与你关系如何?”林嘉柔并未回答林枫,只是语气一转,好似问的不甚在意一般。 林枫一楞,想起孙鹏煊田晨等人,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不想让林嘉柔知道那些书生已经跟他离了心,笃定的道:“母亲,那些书生一直都依附着孩儿,不管孩儿说什么,他们都听。” 那些书呆子,不过就是有些不听话,没关系的,只要他小施手段,那些人一定会屁颠屁颠的与他交好。 “那就好,你明日再来,母亲有一东西要给你,记住,在忠毅老侯爷寿辰前的这一段时间,你务必要与书生们交好,让书生们唯你是从,知道么。”林嘉柔缓缓的笑了,笑的很满意,笑的犹如大权在握一般。 “江骞。”林嘉柔又扭头看向江骞,江骞垂着头,道:“夫人。” 江骞跟董大董二一样,都认林嘉柔当夫人,在他们心中,林嘉柔才是江贺的正室,有朝一日,她会进江家的大门,成为江家的夫人。 “江骞,夫君何时过来。”林嘉柔坐在床榻上,倒是淡定的很,好似跟林相做出丑事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她稳操胜券,不仅让林枫觉得她还有把握能笼络住江贺,就连江骞,都深信不疑。 “这,主子在镇北王府受了些伤,大概这两日都不会过来了。”江骞有些为难,含糊的说着。 其实他知道江贺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林嘉柔既然失身给了林相,江贺便有些嫌弃。 所以江骞也想知道林嘉柔会用什么样的法子再让江贺死心塌地。 “嗯,江骞,这几日也辛苦你了,我身子不适,还得多劳烦你奔波,我在这里,给你道谢了。”林嘉柔盯着江骞,将他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深呼了一口气,作势要起身给江骞行礼。 江骞赶忙摆手,单膝跪下:“夫人万万不要客气,若是没有夫人,属下当初早就死了,夫人跟公子的大恩大德,属下会铭记一辈子。” 林嘉柔是个能进能退的人,她也很懂得怎么笼络人心,怎么放低姿态,让下人对她死心塌地。 多年前江骞犯了错,江贺要处死他,关键时刻,是林嘉柔求的情,江骞这才能活命,后来成为江贺的左膀右臂。 因此,江骞一直感念林嘉柔的恩情,为了她,在江家多次暗中给沈氏使绊子,当林嘉柔的眼线。 “江骞,你知道我的性子,这么多年在长安城,我不经常出门,三年前我去西湖泛舟时,偶尔救了一人,那人是城中云想阁的掌柜的,许三娘。”林嘉柔淡淡说着,林枫有些吃惊,江骞也是满脸思索,努力回忆着。 三年前去西湖泛舟,他是知道的,可他怎么不记得林嘉柔救过许三娘呢。 “许三娘感念我的恩情,故而给了我一块玉佩,拿着这块玉佩去云想阁,可以让她来此见我一面,我行动不便,你且拿着这玉佩去找她,她看见玉佩,自然会跟你过来的,如今江家不阔绰,我跟枫儿也需要银子傍身。” 林嘉柔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双环玉佩。 这玉佩是两个圆环串起来的,通体白润,看起来价值不菲。 林枫从没见过这块玉佩,也不知道许三娘是谁,可他却是听过云想阁的大名的。 在长安城,只要你是个女人,就不能不知道云想阁。 云想阁内有一神秘的裁缝,这裁缝手很巧,能缝制出各种衣服,且这衣服还是根据人的身形跟长相设计的,十分能衬出人的优势。 第160章 就连长相寻常的女子,穿上云想阁的衣裳,也能变的貌美,故而云想阁在长安城,生意十分火爆。 但云想阁也有个怪癖,那便是阁中每日只开门半天,下午就关门谢客,所以想要缝制衣裳,得提前好几日预约,不然就得等上大半个月。 “是。”江骞接过玉佩,将其放在了衣袖中。 这玉佩还是个暖玉,摸起来暖暖的。 江骞神色认真,得了林嘉柔的吩咐,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江骞的背影,林嘉柔又打发走了林枫,自己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太疼了,尤其是身下,更疼,这些疼痛都是沈氏母女带给她的,所以她要报复沈氏。 刚刚她对江骞撒了个慌,说她救了许三娘,实则不是。 其实她跟许三娘是旧识,在扬州时,她们都一同当过扬州瘦马。 但后来许三娘被一个高官买走了,接去了长安城。 一开始楼中的姑娘都羡慕许三娘命好,可没过几年,长安城便传来了许三娘的死讯。 她那时还道红颜多薄命,不曾想,三年前她去西湖泛舟,又碰到了许三娘。 许三娘过的看起来很好,满面风光,她很惊讶,便时刻留意着许三娘的情况。 再后来,她命手底下的人去打听,这才知道当初买走许三娘的人乃是临安侯。 临安侯夫人是个母夜叉,这么多年一直管控着临安侯,因为生的过于肥胖,她与临安侯成亲三十载,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许三娘跟了临安侯后,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住在城中的风华巷内。 许三娘有了好归宿,还开了铺子,日进斗金,林嘉柔偶尔会去云想阁中买两件衣裳。 那些衣裳每一件都不便宜,以前在扬州时,许三娘根本就不如她,到了长安城后却过的比她好。 所以林嘉柔的心又不舒服了,此番她落了大难,作为曾经的姐妹,许三娘一定会帮她的吧。 若是许三娘不愿意,她便告诉临安侯夫人,临安侯在外有个私生子。 “呵。” 林嘉柔闭上眼睛,思绪越来越深,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不过这次,她睡的很安稳,一想到能通过许三娘拿捏临安侯,给林枫再添一个助力,她便止不住的开心。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临安侯跟忠毅侯府祖上还有一层远亲的关系。 如此一来,她最后斗倒沈氏的胜算,也多了一分。 第193章佝偻病,我家主子能治 风华巷。 午时一过,日头便越发的高了,温度也有些晒人。 不知为何,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都要炎热一些。 马上就要到四月底了,温度一天比一天热,但往年这个时候,还没热成这样。 风华巷位于城东,地段不错,巷子中住了很多户人家。 青砖绿瓦的巷子口,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多,这个时间,很多人家若是不劳作,都在厢房中休息。 唐爽背着药箱,脚踩在青色的石砖上。 周围异常的安静,巷子中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只有唐爽的脚步声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日头有些大,唐爽撑着一把油纸伞,她微微抿着唇,眉头轻轻蹙起。 她不喜欢这么热的天气,她喜欢下雨天,那样出门看诊才凉爽,否则回去后,又要出一身汗。 “罢了,我倒是要看看江朝华那个女人又在搞什么。”唐爽有些不情愿,但这是江朝华交代下来的任务,唐爽便是再不想这个时候出门,也还是来了。 就凭着江朝华火烧望春楼,就凭借着她烧了望春楼后还没事,自己就敬她一个汉子。 哦,不,自己就敬佩她这个恶女。 望春楼那鬼地方,她早就想将其荡平,因为望春楼背后的主人之一,正是贤妃的娘家,郎家。 贤妃的父亲,乃是前朝太师,后被盛唐诏安,官职依旧是太师。 贤妃的哥哥,郎一行,官拜中书侍郎,乃是中书省门下的高官。 但年唐家惨案,背后的主使就是郎一行。 墨王是太宗皇帝的第五个儿子。 说起墨王,这也是一个传奇的人物,曾经被两次贬为庶人,又重新回到长安城,再次封王。 所以,长安城有些人,都会下意识的将墨王划出太宗皇帝子嗣之列中。 墨王生性桀骜,不服管教,但经历了两次贬罚后,也长了记性,这些年一直在自己的封地青州。 没有太宗皇帝的召唤,墨王不会回京。 可墨王是不在京中,可郎家满门都在为了墨王谋划。 尤其是当年先太子谋反一案,郎家就有嫌疑参与其中。 先太子那样一个好人,怎么可能会谋反。 唐爽收起思绪,往伞外看了一眼。 这毒日头,若不回想会想往事,她还真不一定能支撑到现在。 “扣扣。” 走到巷子末尾处的一户人家门口,唐爽轻轻的敲了敲门。 巷子中的隔音都不是很好,唐爽站在门外,依稀能听见院子内一个妇人的轻哄声。 “碧螺,是不是赵大夫来了,快些去开门。”门响了两声后,院子内传来了妇人的惊喜的说话声。 紧接着,脚步声靠近,一个圆脸的小丫鬟将院子门从里面打开,待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不是赵大夫,而是唐爽,碧螺有些紧张:“请问你是。” 因为许三娘的身份特殊,所以平日里除了临安侯跟赵大夫,不会有陌生人来。 看见唐爽,碧螺浑身警惕,将门下意识的关的紧了。 “我是赵大夫的朋友,今日他有事脱不开身,便请我过来给贵府公子看诊,我姓唐,以前曾住在枫林巷。”唐爽淡淡的解释着自己的身份,碧螺眼睛一瞪,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立马道: “唐大夫,您先在这里等等,奴婢这便去回禀我们夫人。” 赵大夫是这里的常客,经常给许三娘的儿子诊治。 以往诊治的时候,她偶尔能听到赵大夫提起唐爽的名字。 他说若是唐爽来了,或许能看出公子身上的怪病究竟是何,进而诊治。 那许三娘去了两次枫林巷,不知怎么的,回来后就再也不去了。 而唐爽因为不爱出门,故而许三娘也没法请她来,所以这才耽误了下来。 “妾身失礼了,神医快快请进。” 没一会,脚步声再次传来,一个美貌妇人亲自将门打开,迎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湘妃色的束腰长裙,打扮的很是素净,头上只别了一根玉钗。 可便是如此,也遮掩不住她的好容貌。 许三娘看着唐爽,脸色大喜,赶忙将她请进了院子内。 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唐爽,越看越能跟赵大夫所描述的对上。 今日家中有喜,唐爽居然亲自来了府上,真是让她不敢置信。 “夫人客气了,还请带我去见一见小公子。” 唐爽进了院子,目视前方,没有左右打量,一看便是个有礼貌,懂规矩的人。 江朝华这次让她来寻许三娘,主要是给许三娘的儿子看诊的。 许三娘的儿子十三岁了,但却一直待在这小院子中,从不出门。 再加上赵大夫的描述,唐爽知道,那小公子是生了一种罕见的怪病。 不过具体怎样,她要看过才知道。 “神医,快里面请。”许三娘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唐爽往后院的卧房中带。 她有一子,名为宋浩。 宋浩是她与临安侯的儿子。 早些年在扬州的时候,她因为伤了身子,一直难有身孕。 被临安侯接到长安城后,调理了很多年,这才有了宋浩。 可是天不遂人愿,宋浩从三四岁的时候便染了怪病。 这些年许三娘跟临安侯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就连宫中的太医,也有几个被临安侯请过来给宋浩看诊的。 但汤药是没少喝,宋浩都变成了一个药罐子,可他的怪病是一点都没好。 “浩儿,是唐神医来了,娘带着神医过来了。”后院很安静,院子中只有一个小厮守着,再也没有旁人。 因为从小就生了怪病,宋浩不喜欢见人,也不喜欢出门。 或许,还有他是私生子的原因,宋浩从小便性格内向,渐渐地,就连许三娘都不愿意搭理了,让许三娘十分伤心,也很自责。 她原本也是富裕人家,可家道中落后,便被人卖去了扬州,成了扬州瘦马。 万幸的是,兜兜转转,她又被临安侯给买了回来,给他当了外室。 她与临安侯幼时便相识,是青梅竹马,可临安侯的母亲看不上她,再加上后来她家道中落,至此她便跟临安侯失去了联系,直到后来又被临安侯买了回来。 “浩儿,娘求你,就让神医进去看一看吧,娘保证今日只这一次,娘再也不带着人来打扰你了,好么。” 第161章 宋浩不肯见人,许三娘很伤心。 她这么多年,为了宋浩操碎了心,对宋浩无有不应,宋浩也知道许三娘对他好,偶尔会不忍心,顺从许三娘。 “娘,你进来吧。” 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许三娘擦了擦眼泪,立马将房门推开。 卧房内很昏暗,宋浩十分喜欢阴暗的地方,似乎只有在这里,他才会有安全感。 许三娘进了卧房后,对着唐爽说了句抱歉,立马点了蜡烛。 卧房内摆设很简单,没有其他的物件,只有一扇屏风。 绕过屏风,便是床榻,床榻上,一个生的十分柔弱,脸色惨白的少年正躺在床榻上。 看见唐爽,宋浩抬了抬眼皮子,机械一般的伸出手,麻木的动作,让唐爽眯了眯眼睛,眼底满是趣味。 江朝华那个女人真是神了,她所描述的宋浩的症状,还真就完全一致。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诊脉了。 “不用诊脉了,小公子足底骨骼软化,足弓塌陷,足部外翻,呈现交叉形脚。这样的脚型,步态异常,走路不稳,甚至有时候还会摔倒。” “另外,小公子背部佝偻,犹如老孀,后背上有一处鼓起,像是瘤子一般,有时候还会发脓,不知我说的,可否正确。” 唐爽声音淡淡,许三娘的眼睛都瞪大了,想着就连赵大夫都说不全宋浩的病情,唐爽只是看了一眼便说了出来。 “求神医救救我儿子。”许三娘一掀衣裙,跪地哀求,唐爽则是摇了摇头,:“佝偻病吗,我救不了,但是我的主子,能救。” 第194章许三娘归顺,反间计 “你的主子。” 许三娘有些疑惑。 听赵大夫说,唐爽独来独往,在长安城的一众大夫中乃是翘楚,这样的人,也有主子么? 可转念一想,若非背后有人,唐爽能那么乖张,不管多大权势的人去请,她也想不见就不见。 “没错,就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是江家嫡女,江朝华,如今,她是福安县主了。”唐爽神色淡淡,语气也淡的很。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许三娘。 再说了,临安侯跟忠毅侯祖上有远亲,若是许三娘想救宋浩,就势必要去找临安侯,让临安侯出面。 如此一来,临安侯跟忠毅侯府以前的那些过往,就有了一个台阶,让两家重新联系在一起。 可依照江朝华的性子,唐爽知道她让自己来找许三娘,诱许三娘归顺,肯定不止这一点原因。 至于是什么,她暂时猜不到。 “居然是江大小姐。”许三娘有些惊讶。 江朝华她并不陌生,再加上火烧望春楼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如今的长安城,只怕没什么人不知道江朝华的名字。 只是她不明白,唐爽是怎么归顺江朝华的。 她自认为看人还算准,虽然只见了唐爽这一面,但她能猜出唐爽是性情孤傲清冷的人。 江朝华之前恶名在外,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当唐爽的主子。 “还请唐姑娘指点。”许三娘是聪明人,知道唐爽不会无故提及江朝华。 还有,她说江朝华能救浩儿,只这一点,就足矣让她撇开一切的猜忌。 她活了这么久,自从浩儿降生后,变成了她新的生活支柱,看着孩子这么多年郁郁寡欢,她十分自责,也很愧疚,愧疚因为自己的出身,没能给孩子一个好的归宿。 也自责浩儿的病,或许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毕竟早些年,她还是扬州瘦马的时候,身子被虐待的不好了。 “我说了,我主子能救你儿子,至于怎么做,怎么联系她,我可以给你带一句话,我的时间很宝贵,还有其他的病人等着我看诊,夫人你就只说愿意不愿意联系她吧。” 唐爽的睫毛动了动,宋浩扭头,看了她一眼,袖子中的手微微蜷缩,浑浊的眼底,也浮现出一抹亮光。 “我的病,真的有救吗,额?”宋浩有些不相信,毕竟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治好他,江朝华一个贵女,能有什么办法。 宋浩想着,自嘲一声,可转念一想,江朝华身份尊贵,背后有权势撑腰,如此一个人,就算她没办法,她身边的人或许有办法。 也或许,江朝华收拢了很多有能力的人,就比如唐爽,就是其中一个。 “她说能救你,就能,至于信不信,全在你们,对了,我来时,她让我告诉你,你的病越是躲起来不见天日,越是恶化的快,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深有体会吧。” 唐爽说着,转身这便要走。 这什么佝偻病她确实治不了,她祖上是仵作出身,对这古怪的病,她能力有限。 至于江朝华那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她也不愿意去猜,只要江朝华能帮自己达成所愿,便足矣。 “神医,留步,请,请您代妾身转告江大小姐一句话,只要江大小姐能治好浩儿的病,妾身愿意将名下的云想阁赠给江大小姐,妾身愿意将自身所拥有的一切,都赠给江大小姐。” 唐爽刚走了没两步,许三娘便猛的转了个方向,依旧维持着跪着的动作,哭着哀求。 宋浩是她的命,她人都三十多岁了,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宋浩的病好不了,她要云想阁做什么,她要富贵身份,做什么。 “她不想要云想阁,她名下的铺子,多的是。”唐爽沉默片刻,说着。 “那不知江大小姐想要什么,只要妾身能办到,愿意竭尽全力,只求能让浩儿好起来。”许三娘痛苦。 宋浩躺在床上,见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如此哀求别人,也红了眼眶,从床榻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母亲,您起来,您答应过我,不会为了我,去对别人卑躬屈膝,您大答应过的。” “噗通。”一声。 因为太激动,宋浩直接从床榻上栽了下来。 他一动,唐爽自然也看到了他后背上微微隆起的大包。 那大包如此明显,明显到只需要稍微一动,就能看清,可见宋浩的病耽误不得了。 且还有一点,那便是宋浩因为个子太高,又患有佝偻病,比一般的患病者更消耗身体的机能。 若是再想不到办法救他,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浩儿!”见宋浩摔倒在地,许三娘惊呼一声,赶忙站起身去扶宋浩。 碧螺也吓了一跳,帮着许三娘将宋浩抱起来,扶回床榻上。 “唉,她也不要你做什么,她只是想让你以后成为她的人,如此一来,她不仅可以帮你救你的儿子,还能帮你进临安侯府的大门,让你的儿子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哪怕是庶子,也比外室子强,夫人你觉得呢。” 这一家子哭成这样,看起来这般凄惨,唐爽低叹一声,缓缓说着。 “帮我进临安侯府?”许三娘哭着的动作一顿,心中有些害怕。 江朝华是怎么知道她与临安侯的关系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变相的拿捏她呢。 可看唐爽的神色,似乎只要她不答应,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半分威胁她的意思都没有啊。 许三娘咬唇,一边是宋浩,一边是临安侯。 江朝华可谓是将她的七寸都拿捏住了。 这样的条件,太具有诱惑性了,且以江朝华的身份条件,若是想帮她达成心愿,可能性太大。 所以,许三娘心动了。 “麻烦唐姑娘转告江大小姐,就说我日后愿意帮江大小姐做事,只要她兑现许诺给我的,这辈子,我都效忠江大小姐,哪怕以后豁出去命。”许三娘心思兜兜转转,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归顺了江朝华,就等于也有了忠毅侯府,也有了太后撑腰,她跟浩儿的腰板子,也挺的直一些。 “好,那我这便回去转告她,不过你得耐心等待两日,两日后我会送药过来,服药后,就能看到明显的效果,告辞。” 唐爽点点头,背着药箱,缓缓离开了小院。 走在外面,唐爽又想起了江朝华交代的另外一件事,说道:“对了夫人,她说一会会有故人来寻你,要你先假意应和,之后的事,她会再给你指点的。” 唐爽说完,不再留恋,直接出了小院。 这许三娘是扬州瘦马出身,林嘉柔同样也是。 唐爽觉得江朝华说的故人,应该就是林嘉柔。 如今的林嘉柔被逼急了,什么办法都能想的出来,自然不愿意放过许三娘这条能拿捏的大鱼。 所以江朝华提前诏安许三娘,让许三娘在中间当内应,这一招反间计,可谓是用的妙计了。 第195章我要娶江朝华为妻 “是。” 许三娘抱着宋浩,应了一声,直到唐爽走了,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思衬着江朝华说的故人到底是谁。 “母亲。”宋浩被许三娘搂在怀中,有些担忧。 江朝华帮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万一她要对母亲不利,该怎么办。 第162章 “没事的浩儿,娘不过就是,就是一个……”许三娘摸了摸宋浩的脸,外室两个字终归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语调一转,道: “娘对江大小姐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或许是她有些地方能用的到娘,所以才让神医在中间传话,只要娘为她办事,不仅你的病会好,就连你以后的人生,也有着落了。” 许三娘满脸慈爱,盯着宋浩这张跟临安侯相似的脸,道:“浩儿,娘不想你以后都当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娘的浩儿,该堂堂正正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娘一直觉得愧对你,可是你父亲便是再喜欢娘,他也要顾忌川安伯府的权势。” 许三娘说着,眼圈一红。 临安侯的正妻,乃是川安伯府的嫡女。 川安伯府有钱有权,这些年临安侯府逐渐凋落,虽有后门爵位,可地位却不如川安伯府。 所以哪怕临安侯夫人是个母夜叉,也没有孩子,临安侯也不敢休了她,甚至都不敢将宋浩接回宋家,也不敢让人知道她们母子两个的存在。 许三娘不想等了,她可以不进侯府,但浩儿要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她不求浩儿能有大出息,也不求他能继承侯府的爵位,只求能给孩子一个堂堂正正出现在世人跟前的机会,就足够了。 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像是老鼠一般,活的不见光,一辈子自卑。 她的儿子,足够善良,从没有坏心眼,只要能给他一个见光的身份,自己就满足了,什么都不奢求。 “可是母亲,江朝华为何一定要找上您呢。”宋浩懂事,想的也多,甚至他很有慧根,十分机灵。 他在乎许三娘,生怕自己的母亲受到伤害。 “或许,她的目的就在于刚刚说的那个故人,浩儿,你先安心休息,一会来人了,娘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许三娘擦干眼泪,扯过被子盖在宋浩身上。 宋浩乖乖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再多说,只会让许三娘分心。 或许,真的如母亲说的那样,等一会再来人了,就能知道江朝华的目的。 “有人么。” 宋浩刚躺好,只听院子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 碧螺一惊,猛的捂住了嘴,想着唐爽真的说对了,居然又来人了。 “碧螺,去开门。”许三娘眯着眼睛,拿着帕子擦了擦脸,很是淡定。 只要不涉及宋浩,她的情绪就是淡定的,好歹她也是云想阁的主人,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是,夫人。”碧螺垂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有人么,我奉我家夫人之命,来寻许娘子。”江骞听见脚步声,又敲了敲门。 碧螺将院子门打开一小道缝隙,将头探出去:“请问你是。” 一个男人?代他家夫人来找许三娘? 这些年许三娘都在幕后指导云想阁,从不露面,也不与人交往,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夫人。 “这是夫人要我拿来的信物,许娘子一看便知。”江骞从袖子中奖那双环玉佩拿了出来递给碧落。 碧落接过玉佩,看着玉佩上熟悉的花纹,她一惊,攥紧了玉佩:“请稍等。” 双环玉佩? 这人怎么会拿着跟夫人身上一模一样的玉佩? 莫非真的是夫人的故人? “夫人,这是门外那人要我交给您的。”碧螺身影匆匆,将玉佩交给了许三娘。 看着熟悉的玉佩,许三娘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后退两步。 果真是故人。 居然是,林嘉柔! 她竟然也来了长安城。 许三娘握着玉佩,有些失神,待反应过来,她赶忙让碧螺将江骞带进院子中。 江骞进了院子,将林嘉柔交代给他的话讲给许三娘听,顺便,还给了许三娘一封信。 看完信上的内容,许三娘的眼神一片冰冷,心中连连冷笑。 林嘉柔果然还是林嘉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威胁人。 只不过刚刚有了唐爽那些话,再加上她这些年一直在长安城中见大场面,林嘉柔的这点小把戏,她已经不放在眼中了。 她这便去见林嘉柔一面,届时,谁拿捏谁,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 许三娘盯着信纸,眼底的神色越发的不屑。 两个时辰后,夕阳的余辉洒落大地,给人世间披上了一层瑰丽的彩衣。 秦王府,正堂内。 秦王妃刚做了指甲,正端着茶盏在正堂喝茶。 管家刚刚送了密信过来,信上说,再过五六天,太皇太后就要从大相国寺回来了。 太皇太后喜欢陆子坤这个小辈,这次回来,秦王妃打算让陆子坤在太皇太后跟前再好好表现一次,如此一来,也好在两个月后太宗皇帝的寿辰上,让太皇太后给陆子坤赐一个世家贵女。 孩子大了,还是得先成家,成家之后肩膀上就有责任了,如此一来,陆子坤就不会那么胡闹了,也能将注意力从江婉心身上转移一些。 “世子呢?” 上好的水沉香袅袅回荡在正堂内。 青花瓷烧制的茶壶中,泡着上好的大红袍。 茶香与水沉香的香味混在在一起,秦王妃心情愉悦,抿了一口茶,询问着陆子坤的下落。 管家侯在座椅前,立马回道:“王妃,世子他上午进了一次宫,据说是去了西华宫探望江大小姐了,从宫中出来,世子便去了君子楼。” 君子楼是长安城内有名的酒馆,也是陆子坤最喜欢去的地方。 君子楼内,有名酒三千,是喜好饮酒之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又去君子楼了?不是说不让他饮酒了么。”秦王妃皱眉,管家张了张嘴,想提醒秦王妃重点错了。 重点不是陆子坤怎么又去喝酒了,而是他怎么抽风了,想着去西华宫探望江朝华。 他们两个是死对头,是死对头啊,管家到现在还没打探出消息,看看上午陆子坤是不是又去招惹江朝华了。 可是他等啊等,派出去的人就是没传回来信。 “坏了坏了,那死孩子,管家,快点,带着王府的侍卫去君子楼将他给本妃压回来,他上午去西华宫,不会是去找江朝华的麻烦了吧。” 秦王妃后反劲,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站起身,茶水也顾不得喝了,赶忙让管家去将人找回来。 这死孩子,是不是笨啊,这个时候,江朝华是风口浪尖上的人,陆子坤去招惹她,是怕朝中的大臣不弹劾秦王府么。 “不用寻了,母妃,我回来了。” 管家刚应了一声,准备出去寻人,不曾想,陆子坤就一身酒气的走进了正堂。 他手上还捏着一个酒壶,浑身酒气。 跌跌撞撞的走进正堂,陆子坤的眼圈泛红,让秦王妃心中咯噔一下,想着熊孩子这是怎么了,不会又被江朝华给打了吧。 你说你打又打不过人家,没事还总去找人家麻烦,不是找虐呢么。 “母妃,儿子有事要求母妃。” 又饮了一口酒,陆子坤一掀衣袍,跪在了地上,秦王妃赶忙去扶,:“起来,你且先说。” 不会是惹了祸,要她去善后吧。 “求母妃恩准,为儿子提亲,儿子要娶江朝华为妻,此生若是不能达成心愿,便终身不娶。” 秦王妃:…… 完喽,熊孩子被打傻了? 第196章错认的白月光,如今认回来了 “子坤,你现在是清醒的么。”陆子坤跪在地上,执拗的看着秦王妃。 秦王妃攥了攥手上的帕子,试探的询问着。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因为秦王的宠溺,这些年陆子坤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做事也是如此,一时的热乎劲过去了,他就不再提了。 江朝华跟他是死对头,秦王妃还记得以前陆子坤提起江朝华时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如今他要求娶江朝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母妃,我是清醒的,我要娶江朝华,此生,我就娶她一个,不要其他的妾室,也不要什么侧妃,我就只守着她一个。”陆子坤将酒壶摔在地上,猛的对着秦王妃磕了一个头。 若是放在寻常时候,秦王妃早就心疼的去扶陆子坤了。 可现在呢,秦王妃怎么看,怎么觉得跪在她跟前的不是她儿子。 她儿子陆子坤,在她的印象中,是绝对说不出求娶江朝华这样的话的。 秦王妃惊疑不定,看了一眼管家,管家立马垂下了头,心道您可别看我,我还糊涂着呢。 还有他一个下人,怎么能参活主子的事。 不过他也是真的好奇,世子今儿个在外头,是不是被人给下了降头了? 又或者是,世子今日进宫,被江大小姐给打了一顿,打的神志不清了? “子坤啊,你先起来,起来说话。”秦王妃有些头疼,陆子坤脾气上来了,不达目的,怎么能罢休,他哽着脖子,道:“不起,除非母妃现在就带着我去江家提亲。” 第163章 他就要娶江朝华。 此生就要江朝华一个女人。 江朝华小时候救了他,他就以身报恩。 陆子坤想起江朝华那张艳若芙蕖的小脸,忍不住耳根子一红,眼神也有些恍惚,看的秦王妃嘴角抽搐,腰一弯,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你能跟母妃说说,今日你进宫,发生了什么么。” 怎么从宫中回来一趟,就不正常了? 她看还是命管家将王爷请回来吧,这件事,她心里可太没谱了。 “没发生什么,儿子就是忽然觉得江朝华她,她很好,是一个值得儿子托付终生的人。”陆子坤舔了舔嘴角。 管家的脸颊也跟着微微抽动。 托付终生? 拜托,世子他用词是不是有些反了。 什么叫他要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江大小姐,怎么的他要倒插门啊。 “什么?”秦王妃脸色古怪,跟管家想到一处去了,以为陆子坤要做倒插门。 江家有三个兄弟,秦王府就陆子坤一个,轮得到陆子坤倒插门么。 “我的意思是,江朝华要对我负责,小的时候她是如此,长大后,也该如此,还有成亲后,我要弥补她,将以前对她做的坏事,都弥补回来。” 陆子坤喃喃自语,秦王妃觉得他实在是魔怔了,赶忙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管家去请秦王回来。 这几日因为倭国跟南诏使臣即将入京的事,秦王很忙,忙的脚不沾地,也根本就没时间管陆子坤。 管家不敢耽误,行色匆匆的便进了宫,将秦王给寻了回来。 这期间,秦王妃多次探话,都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秦王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自己的亲儿子跪在地上,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一会激动,一会黯然伤神,跟以往大相径庭。 “管家说,你要求娶江朝华?”秦王站在陆子坤身边,声音沉沉。 听见自家父亲的声音,陆子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猛的抬起头,神色殷切: “父王,求您给孩儿做主,孩儿真的想娶江朝华,孩儿保证,若是能娶到江朝华,以后一定不会再胡闹了,孩儿会对她好,会担起责任,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陆子坤越说,心中越没底。 他一厢情愿的感情,也不知道江朝华会不会接受。 但总要试一试,不试,他怎么知道江朝华愿意不愿意呢。 就算是不愿意,他也不会死心的,他会一直努力,会一直弥补,不然他真的觉得这一辈子都白活了。 “你身为秦王府世子,身为皇家子嗣,应当知道,你的婚姻,不是我跟你母妃说的算的,你若想求娶江朝华,需要陛下赐婚,你明白么,这是一点。” 秦王见陆子坤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背着手,神色更沉了:“你给本王起来,起来!”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跪,还有没有一点陆家子嗣的风范了。 他究竟什么时候能长大。 “还有,江朝华身份尊贵,背后有太后撑腰,你要是想求娶江朝华,就得先过太后那一关,你除了秦王世子的身份,你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经常头脑发热,不管不顾的性子?” 秦王越说,语气越重,他伸手,将陆子坤直接拎了起来,看的秦王妃心疼,赶忙安抚: “殿下,您先别生气,子坤他一定不会贸然做出这个决定的,这都一盏茶了,妾身看他也没改变这个想法。” 秦王妃说着,又低头看向陆子坤:“子坤,你倒是说出个非要求娶江朝华的理由啊,你不说,你父王怎么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 “我是认真的,父王,那您说,您说孩儿究竟要怎样才能娶到江朝华,孩儿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么办是好了。” 秦王说的,陆子坤何尝不清楚。 江朝华她身份特殊,性子又那般不羁,做事全凭心意,她这样的人,是那么好求娶的么。 是那么好拿捏的么。 “父王再问你一点,你对江婉心,现在是何心思?” 秦王叹了一口气,终归还是心软了。 他就只有陆子坤这一个孩子,娶了江朝华,是一件好事,也算是光耀门楣,但她那名声实在是…… 再说,陆子坤之前不是一直惦记江婉心么,怎么如今变成了江朝华呢。 “别提江婉心,这个恶毒的女人!” 听见江婉心的名字,陆子坤就炸毛了,好似真的中了邪,像当初他听到江朝华名字时的反应一般。 都是江婉心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才会错认了救命恩人,与江朝华一直作对。 也是江婉心,害他从年少便错认了心中的白月光。 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江朝华啊,是江婉心,扭曲了这一切,造成了他跟江朝华如今的敌对。 所以,只要听见江婉心的名字,陆子坤便觉得无比厌恶,无比恶心,恨不得掐死江婉心。 第197章这家伙,真是疯了 陆子坤眼圈发红,眼底恨恨,看的秦王跟秦王妃一头雾水。 “你先起来。”反扣住秦王妃的手拍了拍,秦王拉着秦王妃坐到了椅子上。 他先现在也不能着急,因为陆子坤很心急,神情也激动,他若是一直逼着询问,也问不出什么。 “是。”陆子坤握着拳头,站起了身,想起提亲的事,他既着急,又有些失望:“父王,您还没说,究竟要怎样,才能让陛下为我跟江朝华赐婚。” “你这次是铁了心的?不会再改变主意了?”秦王妃倒了一杯茶递给秦王,秦王端着茶盏,抿了一口,问道。 “孩儿是认真的,此生,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陆子坤举起手,当场便立下誓言:“孩儿发誓,这次若是再反复无常,便让孩儿一辈子都得不到真爱,孤独终生。” 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那一个。 刚回来的时候,江朝华放蛇捉弄他,他便觉得多年不见,江恶女居然生的这么好看了,心砰砰的直跳。 就好似小的时候,他总捉弄江朝华,也是喜欢她。 她长的好看,性子桀骜,跟那些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全然不同。 他一直都喜欢江朝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只不过之前他没看清自己的心,这才错过了。 “快呸呸呸,你这孩子,说话就说话,乱发什么誓。”秦王妃一惊,赶忙呸了两声,想着这一次陆子坤只怕是认真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熊孩子想成亲了,这是好事啊。 而且上次她还说就算以后陆子坤要娶妻,也该娶一个像江朝华这般的。 至于名声,就算她的名声再不好,被太后教养一段时间,整个盛唐,谁还敢说三道四? 再者说,沈氏的女儿,就算太后不再教导,也相当于教导了,不是么。 “你若是想求娶江朝华,让陛下给你们赐婚,最快的捷径便是,立下军功,你要是认真的,父王可以求陛下允你入西郊大营,你进去后,能爬多高,能获得多大的成就,全看你自己,只要有足够大的军功,便可求娶江朝华。” 秦王眯眼,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只要陆子坤努力,只要他心中一直有这个念头,就一定能闯出点名堂。 再说了,整个秦王府都是陆子坤的后盾,他只管闯,其他的,自己来安排。 届时有了军功跟军衔,陆子坤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好,那我便去参军,我一定要立下军功,求娶江朝华。”陆子坤眼前一亮,猛的一掀衣袍跪在地上: “父王母妃,以前儿子胡闹,时常惹祸,让父王母妃跟着担心了,从此后,儿子一定会好好磨炼,不让父王丢脸,只是在去军营历练前,母妃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江家。” 此番去军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江朝华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后,就能许配人家了。 万一被别的男人抢先了,他要怎么办。 所以在那之前,他想吃一颗定心丸,去江家走一趟,隐晦的跟沈夫人谈一下。 这样的事,只有母妃出面,才能帮他圆了心愿。 “可以,一会本王便命管家打开王府的私库,你去里面挑选一些金贵的物件,一会与你母妃一起送去江家,就以探病的名义去,知道么。” 秦王十分满意,摸了摸胡须,眼底满是笑意。 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不过嘛,若是江朝华以后成了自己的儿媳妇,那自己就跟忠毅侯府是一家人了。 陛下忌惮侯府多年,他观摩着,这一两年或许就要有动作。 他得提醒一下沈秉正,让他小心处理,只要让陛下知道侯府没有二心,侯府就绝对不会出事。 “是,那妾身带着子坤一会便去江家。” 秦王妃的眼圈有些红。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陆子坤能担起接管秦王府的担子。 第164章 江朝华能让陆子坤改变,就冲着这一点,她就对江朝华没什么可挑剔的。 至于江朝华的性子,不过就是跋扈了一点,嚣张了一点,她的儿媳妇,怎样都担的起,不是么。 “母妃,那咱们一会便去吧。” 一听要去江家,陆子坤就迫不及待了。 秦王妃捂着帕子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王府私库挑选东西去了。 秦王府内,很是热闹,陆子坤挑完东西后,又去换了衣裳,将自己打扮的精神一些。 半个时辰后,陆子坤就从王府出发了。 秦王府发生的一切,江朝华都不知道。 午膳过后,江朝华便小憩了一会,睡醒后,她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又命翡翠给她寻了一些兵法书来看。 最近她喜欢上了兵法书,那些军事上用的策略,她发现在现实中,一样很好用。 就比如反间计,她就用的很顺手。 这个时候,许三娘一定跟林嘉柔见过面了吧。 她还真是期待林嘉柔会交代许三娘什么。 “小姐小姐。” 卧房内安静,焚着的熏香让江朝华的心情越发的放松。 看书看到入迷,翡翠走进卧房,连着唤了江朝华两声,她这才抬起头,:“怎么了?” 难道是晏咏歌又来了? 又或者是燕景,又来了? “小姐,秦王世子跟秦王妃来府上了,说是要探望您,夫人正在正堂接待他们,他们带了好多,好多珍贵的物件。” 翡翠拍了拍胸口。 不是她没规矩,而是她有些吃惊,吃惊秦王妃带来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什么金冠头面,什么蝶恋花刺金屏风,什么珊瑚手钏,玛瑙花盆,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堆的江家正堂都摆不下。 这样大的阵仗,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倒像是来下聘的。 秦王深得皇帝宠信,王府也有钱有权,其中好多东西,都是皇帝赏赐的,也被送到了江家。 “陆子坤又来了?”听到陆子坤的名字,江朝华的小脸就一冷。 今日她们已经见过一次了,陆子坤是中邪了还是疯了,居然又巴巴的来了江家。 “朝,朝华,我来看你了。” 江朝华正想着,院子内就传来了陆子坤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隔的很远,陆子坤好似就站在院子门口。 翡翠眼睛一瞪,转身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垂着头,捏着衣角站在院子口的陆子坤。 “朝华,我这次来是与你,与你道别的,我要去参军了,这次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或许是一两年,也或许是三四年,但是你放心,在你及笄时,我一定会回来的。” 陆子坤想说的话很多,但他怕自己太啰嗦,江朝华会让人给他赶出去,顿了顿,又道: “我,我就是想来见一见你,若是可以的话,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嫁人。” 能不能多等一等他,他一定会拼命的,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立下军功。 听闻岭北最近悍匪猖狂,陛下要派兵剿匪,若他进了西郊大营,最快的立功办法,就是去剿匪。 听闻那些悍匪的头头是反王以前麾下的大将,他们盘旋在岭北,背靠大山做掩护,骚扰附近的百姓,烧杀抢掠,十分猖狂。 若是他去剿匪,待将匪寇剿灭,就能立下大功了。 “你啰嗦够了没有。” 陆子坤的声音断断续续,江朝华听的满脸黑线。 谁说她要嫁人了。 她此生,都要守着娘亲跟哥哥们,不会嫁人。 “快,快了,江朝华,我,我喜欢你,我已经决定向陛下求娶你为世子妃,你,你一定要等我啊。” 陆子坤深呼一口气,鼓足勇气说着,卧房内,翡翠猛的捂住了嘴,江朝华的脸直接黑到了底:“滚!” 这家伙,真是疯了。 第198章周迟,你喜欢江朝华 “朝华,你别生气,你身上还有伤呢,千万别动怒,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朝华声音中的怒气,陆子坤听出来了。 他紧张的往前走了两步,想进去看看江朝华。 上午去见了江朝华,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很想看看她。 看看她的气色恢复的怎么样了,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他在君子楼喝酒的时候,眼前就总出现江朝华的身影,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发疯一般的想见江朝华。 哪怕是江朝华骂他,打他,又或者是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想见江朝华。 “陆子坤,你是不是疯了。”脚步声不仅没离去,反而还与卧房越来越近,江朝华从床榻上起身,手一抬,将那本兵法书甩了出去,又砸在了陆子坤的身上。 “噗通。”一声。 那书顺着陆子坤的肩膀往下落,翡翠嘴角一抽,清楚的看见陆子坤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 不是大哥,你都被书砸了,你羞涩什么呢。 “大概我是疯了吧。”终于看见了江朝华,陆子坤觉得自己心满意足了。 但没得到江朝华的承诺,他还是不安心的。 这长安城的人太多了,每个男人都不安好心,江朝华又是京都贵女,身份尊贵,难免不会认识更多的人。 万一那些人中,就有人对江朝华的胃口,怎么办。 万一江朝华就是看上了对方,那他怎么办。 他不想等他立下军功,江朝华却嫁给了别人,那样他立军功,又有什么意义呢。 “滚!”江朝华都无语了,她眼皮子抬了抬,见陆子坤站在原地仿佛思春一般,又好似大姑娘,扭扭捏捏,时不时的抬头看自己一眼,欲语还休。 “我可以滚,但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那么早嫁人,我会很快立下军功的。”陆子坤知道江朝华生气,但他的脚就是不想挪地方。 他就是不想从这里离开,他想一直看着江朝华,好似永远也看不够一般。 “陆子坤,你恶心不恶心,别忘了以前你是怎么对我的。”江朝华冷冷一笑,眉梢间,夹杂着嘲讽。 善变的男人,难道忘记以前是如何说她的么。 陆子坤说她恶毒,说她心思龌龊,说她永远都不如江婉心。 距离陆子坤回京,也没多久,他的心就已经变的如此快了。 这样的男人,现在又站在自己跟前上演一副深情的戏码,去他妈的蛋吧。 “不是的,以前我们之间有误会,朝华,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都受着,只希望你能……” 陆子坤的脸一白,什么心神荡漾,什么满腔情谊,都在江朝华讽刺的神色之下,变的难以启齿。 他想起以前他对江朝华说话时的那恶劣态度,想起他对江朝华做下的恶事,想起他是怎么让人散步谣言的。 那些记忆,像是海水一样不断朝着他席卷而来,每一股浪潮打来,都让他忍不住后退一步,根本没有脸再继续开口说话。 “怎么,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以前是怎么说我的么,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以前找人对我做过什么么。”江朝华眼底的讽刺之意更大了。 陆子坤以前讨厌她,暗中派过暗卫堵她。 盛唐最注重名声,若当时那些暗卫得手,她就不仅是恶女了,还会变成荡妇。 陆子坤做下的事,难道忘了么。 “对不起,对不起。”陆子坤的脸白的不像话,翡翠看了,只觉得心中复杂。 她了解江朝华,不管陆子坤以后怎么弥补,江朝华都不会原谅陆子坤的。 有些恶做下了,便怎么都弥补不了,有些创伤在人心中种下了,疤痕只会变淡,可它一直都在。 “若是不想听,便滚!我嫁人不嫁人,与你何干。” 江朝华手臂微动,翡翠立马踏踏的跑到书架上,又取了几本厚厚的书。 “噗通噗通。”江朝华将那些书卷一一朝着陆子坤砸了过去,有两本书甚至将陆子坤的额角砸破了。 可他硬是一声不吭,眼底满是痛苦,就连刚刚喜悦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他这才清晰的认识到,他这些年与江朝华之间的隔阂,太深了,深到他好似永远都无法弥补。 “滚!再不滚,我就杀了你,不信你就试试!”一口气丢出去了七八本书,江朝华的语气越来越冷了,看着陆子坤的眼神越越来越厌恶。 这样的眼神,让陆子坤再也忍不住,猛的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他一边走,心一边在流血,恨不得将江婉心抽筋拔骨。 若非江婉心,他跟江朝华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朝华,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会弥补的。” 一脚迈出院子,陆子坤还是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江朝华,然后红着眼眶走了。 他用袖子飞快的抹了一把眼泪,刚转身走出院子,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抹白色身影。 第165章 周迟来了有一会了,他没打算听墙角,所以他转身往外走了,但是他没想到,陆子坤会忽然跑出来。 “你是谁?” 周迟面容温润,浑身也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是陆子坤这辈子也不可能有的,因为这样的气息,太干净了。 像是天山上的白雪,一尘不染,又透着一股淡淡的疏远之气。 他的眼神里,总是透出令人舒服的气息,像是一股暖风,包围在人身边。 看着这样的周迟,陆子坤心中警铃大作。 这人是谁,生的如此出色,性情如此温润,为何他会在江家。 陆子坤红着眼睛,眼底满是机警,本来他就不想走,如今更走不动了。 “我是江大公子的伴读,名为周迟,来西拾院,是奉江大公子的命令,来给大小姐送雪梨汤的。”周迟好脾气的说着,温润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陆子坤。 陆子坤只觉得尴尬,尴尬自己刚刚那落荒而逃的样子被周迟看到了。 可他更多的是危机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周迟将来会跟他成为情敌。 江晚风的伴读,也就是说他在江家停留的时间很多,只要江晚风跟江朝华见面,江朝华就有跟周迟见面的可能性? “周迟,你喜欢江朝华?”想着,陆子坤直接开门见山。 他一向都是直来直去的,做事也喜欢求一个心安。 既然觉得周迟是情敌,陆子坤索性直接问出口了。 他话落,清晰的看见周迟脸上的笑一僵,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一般。 这一刻,陆子坤肯定,周迟一定喜欢江朝华,且他的感情,还很深。 第199章爱是克制,是隐忍 “我没说错吧,你喜欢江朝华,是不是。” 周迟是那种情绪很淡,神色也很淡,却又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人。 陆子坤问了一遍,又问了一遍,每问一次,都能在周迟脸上看见不同的神色。 这神色是周迟平时不会露出的,就好似他埋在心中的秘密,被人给说了出来,让他觉得有点羞涩,也有点惶恐。 他不是惶恐自己的感情见不得人,而是他惶恐这样会给江朝华带来麻烦。 是他一厢情愿,跟朝华无关,他不想因为自己,让人说江朝华的不好。 他也不想让别人说江朝华德行有亏,更不想在别人口中听到江朝华的半点不好。 所以周迟有点慌,他害怕陆子坤将此事传的人尽皆知,这样会对朝华造成伤害。 “世子,这个问题,我有权利不回答你。” 周迟抱着雪梨罐,语气淡淡,刚刚他脸上那僵硬的笑,也不见了。 陆子坤平时大大咧咧,可在关于江朝华的事情上,他现在上心了,观察力也惊人的很。 他眯着眼睛,脚步动了动,朝着周迟逼近:“是么,若本世子非要让你说呢,你说,你究竟喜不喜欢朝华,你敢觊觎她?就凭你一个伴读,你也配?” 陆子坤握紧了拳头。 他承认他这话说的有点恶毒了。 但他心中太慌了,他父王说的对,他除了有秦王世子的头衔,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跟周迟站在一起,江朝华肯定会选周迟啊。 他半分胜算都没有。 所以,不管江朝华是否住进了周迟的心里,他都要给周迟施压,让周迟知难而退。 “世子,我说了,我的私事,便是你是世子,也无权过问,雪梨汤快凉了,我先送进去了。” 周迟抿了抿唇,对着陆子坤点点头,作势要去西拾院。 可陆子坤哪里会让他靠近,周迟一动,他就动,故意挡在周迟身前,不让周迟靠近。 周迟也不恼,好脾气的跟陆子坤周旋着。 陆子坤是个急性子,周迟有时间陪他周旋,他可没那么好的性子。 他心中烦躁,伸出手,下意识的往周迟胸口一推。 周迟瘦弱,也没想到陆子坤会动手,一时不查,被陆子坤推倒在地。 “嘶。” 顾忌着手上那罐雪梨汤,周迟倒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将手举起,这样一来,他的手肘最先着地。 “咔嚓”一声。 周迟的脸猛的一白,手肘处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听着就疼,可周迟愣是一声没坑。 “陆子坤,你是不是找死!!” 江朝华刚走出院子,便看到周迟倒在地上,白着一张脸,眼底是隐忍的痛苦。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前世周迟被仗刑时的模样。 那时的他,也是如此,被打了,一声不吭的忍着。 往事重现,江朝华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冲到了周迟身边。 她的手动了动,终归还是克制住了,没有主动去扶周迟。 “周公子,您没事吧。”男女授受不亲,但周迟的脸白的不像话,翡翠又是个小丫鬟,江朝华给翡翠使了个眼神,翡翠立马扶着周迟,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或许是太疼了,翡翠甚至能清晰的听见周迟的吸气声。 他抱着雪梨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天啊,小姐,周公子的手肘。”手上有黏糊糊的触感,翡翠低头去看,只见周迟手肘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小截白骨好似戳破了衣裳,露了出来。 翡翠捂着嘴,低头去看,只见周迟倒下的地方,恰好有一锋利的石子,石子刺破了周迟的手肘,让他流了很多血。 再加上周迟倒地的时候,因为要保护雪梨罐,身子全部的重量都堆积到了手肘处,所以才会伤的这么重。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 陆子坤也没想到周迟会伤的这么重,他摇着头,想跟江朝华解释。 “啪。”! 还没等他说话,江朝华的手便抬了起来,给了陆子坤一巴掌。 江朝华满脸冰冷,眼神更像是藏了刀子一般:“滚!不滚现在就,杀了你!!” 这个杀字,江朝华咬的很重,重到陆子坤真的一点都不怀疑他要是继续啰嗦,江朝华真的会对他动手。 眼眶酸涩一片,陆子坤觉得眼里又有东西要流出来了,他垂着头,飞快的吐出一声对不起,慌忙的跑了。 他本来是来道歉的,但没想到却让朝华更生气了,他就是一个废物,干什么都干不好,父王说的没错,他简直是一无是处。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周迟抱着雪梨瓦罐,他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平稳,听起来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可他颤抖的手臂,还是出卖了他。 江朝华转过身,眼尾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翡翠,去将唐爽找来,不管她在哪里,都让她用最快的速度回江家。” “是,小姐。”翡翠一顿,猛的往外跑去。 小姐这是生气了,既生气,又关心周公子么。 以前只有夫人跟大公子二公子受伤时,小姐会露出这样一副神色。 还有这个时候唐爽在外执行任务呢,这么不管不顾的将唐爽找回来,小姐也不怕计划达不成么。 “我真的没事,这雪梨汤给你,还是热乎的。”周迟笑着,手往前举了举,将瓦罐举到江朝华跟前。 江朝华眼尾更红了,她盯着周迟,手猛的一挥,直接将那瓦罐打翻在地。 “噗通”一声。 瓦罐摔在地上,里面的雪梨也摔碎了。 江朝华清楚的看见周迟的脸比刚刚更白了。 他抿着唇,似有点手足无措,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微微垂着头,好似在思索自己哪里做错了。 “周迟,你是个傻子么,你难道不知道痛么。” 江朝华猛的转身,眼泪流了出来。 她的眼睛氤氲一片,眼底透着水雾。 前世的周迟跟现在的周迟身影重合,她仿佛又置身在前世的那种处境之中。 她想去救周迟,她怕周迟为了她死了,她不要周迟付出那么多。 她不想再看见周迟脸上这隐忍的痛苦,不想让周迟这个傻子再继续为她付出了。 就为了不让那瓦罐洒了,他便让自己受了这样严重的伤。 江朝华的身子有些颤抖,她死死的压抑着,她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感情,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想起以前谁说过,爱是克制,是隐忍。 第200章撞破,燕景来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你别生气。” 江朝华背对着周迟,身影微动。 周迟心中一紧,只当是因为自己,江朝华生气了。 她身上还有伤,如此这般动怒,会影响伤口好转。 周迟有些急,也有些慌,他想去安抚江朝华,可又怕自己如此,会让她更生气。 他甚至也找不到一个身份去开口安慰,说到底,他就只是一个伴读啊。 “对不起什么。”江朝华红着一双眼睛扭头,声音沙哑。 第166章 现在的周迟,很年轻,跟前世不同,他的眉眼间,没有疲倦,也没有心事。 这样的周迟,是自由的,是不被她捆绑住的周迟。 她前世便害了周迟,今生怎么都不能再害他了。 “对不起,你莫要因为我生气,这雪梨汤洒了,我一会再送一罐来吧。”满地的雪梨汤,每一块雪梨的形状都很饱满,足矣看出削雪梨的时候,那人有多下功夫。 周迟不会煲汤,只是他阿奶很喜欢喝雪梨汤,并且跟他说人在生病的时候,喝点雪梨,对身体好。 尤其是江朝华伤在胸口,若是不好好保养,或许会落下咳疾。 周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他只能熬雪梨汤,熬两份,一份给江晚风,另外一份,江晚风自然会让他拿过来给江朝华。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江朝华的眼睛似乎更红了。 她盯着周迟,一双妩媚的眼内,一闪而过一丝心疼。 周迟抬起头,恰好就捕捉到了那丝心疼。 他有些不敢置信,唯恐自己看错了。 像他这样的人,江朝华怎么会心疼他呢。 一直以来,江朝华都是他仰望的存在,她就像是皎洁的月光,冷清清的,让他在夜晚的时候,忍不住去肖想。 “对不起,是我不该用话激怒秦王世子。”周迟抿唇,不敢再去看江朝华的眼睛。 他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在江朝华眼中看到那心疼的神色,可他又不敢。 他怕他的感情会一发不可收拾,给江朝华带来困扰。 若是江朝华也对他有一点点的不同,那么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放手,就让他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他,虽然江朝华不一定会需要他,但总有一日,她会需要的。 而那个时候,他希望他能帮上忙,而不是一直在背后默默的看着。 “你确实错了,你错就错在不该为了一罐雪梨汤,让自己受伤,周迟,你真是个笨蛋。” 看着这样的周迟,江朝华实在不忍心再说他,语气一转,江朝华用脚将没碎的瓦罐踩碎。 她伸出手,轻轻的拉着周迟的手臂,将他带进了院子。 “半见,灵巧,去打一盆清水,再拿干净的白布已经金疮药来。” 将周迟带进院子中。 院子中几个候着的丫鬟有些惊讶。 江朝华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急迫,半见跟灵巧不敢耽误,赶忙去打水,去拿药。 “坐下。” 一进院子,江朝华就松开了周迟。 将他带到院子中的石凳子处,江朝华示意周迟坐下。 周迟垂着头,因为刚刚摔倒在地,他洗的发白的衣衫上也有些脏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坐下了。 他坐着,江朝华站着,从江朝华的角度去看,依稀能看见周迟通红的耳朵。 淡淡的药香味从周迟身上传出。 周迟的阿奶身子有些不好,常年需要喝药。 周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面赚钱,用来给周奶奶抓药。 有时候钱不够了,周迟还会去药铺中帮工,换取一些免费的药材,所以他身上,总有一股药香味。 这味道,江朝华并不陌生。 前世周迟被仗刑侯,她发疯一样的去抱周迟。 周迟就躺在她怀中,那么咽了气。 他说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让自己无需自责。 他说,能为自己做一点事,他此生也算是没有白活一场。 他还说过什么来着,很多很多,多到每一句话,都让江朝华觉得愧疚,都让她觉得十分沉重。 她对不起周迟。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对不起周迟。 “小姐,水打好了,这是干净的帕子。”灵巧是个机灵的小丫鬟。 她端着铜盆,铜盆上搭了一条干净的帕子。 她声音恭敬,站在江朝华身后,等着吩咐。 沈氏身边的大丫鬟中有内奸,可江朝华身边却没有。 不管是翡翠,还是半见,又或者是灵巧,每一个都对她忠心耿耿,可她们每个人,前世都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对她好的人,都没什么好结局。 所以这一世,她不会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将铜盆放在桌子上吧,灵巧,你将他的衣袖剪开。”江朝华声音沙哑,她动了动,直接坐在了周迟身边。 周迟一惊,下意识的要站起身,却被江朝华抬起的手按住了:“别动。” 他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疼么。 “好。”江朝华不让周迟动,他便就不动了,身子坐的笔直,崩成了一条直线。 灵巧跑回卧房,很快拿了一把小剪刀来。 按照江朝华的吩咐,灵巧将周迟的衣袖剪开。 他伤的很重,离得近,江朝华能听见他压制的吸气声。 灵巧动作麻利,很快便将周迟半天袖子剪下来了。 袖子落下,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手肘处的那截白骨,就那么戳了出来,看着就恐怖,看着就疼。 灵巧的脸皱了皱,也不忍心去看,她甚至觉得惊奇,惊奇周迟怎么一声不吭,伤的这么重,得有多疼啊,更别提手肘处敏感,就是一层薄薄的皮。 “你真是个傻子,忍着点,我先将周围的泥沙清理一下。”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江朝华抿了抿唇,将帕子打湿,下手干脆利索,将那混在伤口周围的碎石子跟污泥都擦去了。 周迟浑身一震,他能感受到轻轻握着他手臂的那只小手很亮,滑腻腻的,像是他摸过的一块凉玉。 那块玉,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圆滑的玉,颜色也属上乘,可便是再圆滑,也不如握着他手臂这的这只小手软、滑。 周迟垂着头,原本苍白的脸也慢慢的红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江朝华离的这般近,近到他能清晰的闻到江朝华身上的芍药香味。 “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以后别做傻子了,你自己的身子,你不爱惜,你阿奶怎么办。” 将伤口中的小石子挑了出来,江朝华声音淡淡,她又用白酒先给伤口消毒,然后暂时将手肘处绑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干脆,就好似以前她做过很多次了一般。 周迟全程都没感到痛,或许是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也或许是江朝华包扎的手法过于精妙。 将伤口包扎好,江朝华动了动,作势要站起身。 不知怎么的,周迟很不想让江朝华离开,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猛的拉住了江朝华的手臂。 灵巧眼睛都瞪大了,江朝华也是有片刻的怔楞。 然而还没等她说话,一道冷厉的声音便从院子门口传来。 江朝华抬眸去看,只见不知何时,燕景跟沈璞玉的身影早就出现在了那处。 也不知他们在那里,看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第201章吃醋,你到底想嫁谁 “本座再说一次,放开她。”周迟顺着江朝华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燕景。 今日的燕景,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 上好的蜀锦料子,用了特殊的工艺,将布料做的很是光滑。 一片无尽的浓郁黑色上,依旧绣着一只白鹤。 黑与白相称间,给人造成了一股更大的视觉冲击感,就好似看着燕景的人,能在他身上看见黑与白的交汇,让人觉得他性情莫测,喜怒无常。 燕景的脸很冷,狭长的眸子盯在周迟拉着江朝华的手上,似刀子一般,好似能隔空便将人刺伤。 他脚上穿着烫金边的足靴。 锦袍的衣摆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背着手,一步一步朝着院子中走来。 灵巧在燕景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她咽了咽口水,恍然间觉得燕景好似生气了。 至于他生气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也或许他这样喜怒无常的性子,露出如此神色,也是正常的。 可灵巧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燕景?”看见燕景,江朝华下意识的往周迟跟前挡了挡。 殊不知,她这个动作,更让燕景震怒。 他猛的一顿,身上的冷意更浓了,浓到身侧的沈璞玉眼睛都瞪圆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似乎在说,好家伙,一会他会不会看见燕景破防。 又或者是看见燕景与周迟针锋相对的场面。 刚走了一个陆子坤,没想到院子中还有一个周迟。 不过江朝华对周迟的态度太耐人寻味了。 她这样的大小姐,性情又跋扈,何时见过她给人上药,何时见过她神色这般不正常。 “你当然不希望本座来,如此,你便可以跟他单独私会了,是么。”燕景讽刺一笑。 这么护着周迟,是怕他会对周迟动手么。 这么在意,为何又要刻意的疏远! 他还以为江朝华就是个自私凉薄的人呢,不曾想,她也会这么‘好心’的护着周迟。 第167章 当真是可笑! “小侯爷误会了,我与江大小姐,并不算相熟,故而,何谈私会一说,还请小侯爷慎言!” 燕景的话,让周迟有些恼怒。 他站起身,一张风光霁月的脸上,满是懊恼。 他不该贪恋一时的温暖,让江朝华陷入麻烦中。 “你别说话,一会唐爽来了,让她给你诊治,我再命人送你回流风院。”燕景神色不善,江朝华哪里肯让周迟继续开口说话。 虽说按照前世燕景跟周迟的关系,燕景不会伤害周迟。 可太宗皇帝仗刑周迟的时候,燕景也没给周迟求情。 所以,像燕景这种喜怒无常,心思似海一样的人,她不敢赌。 “江大小姐,多谢你看在大公子的份上给在下包扎,在下没事,便先告辞了。” 有外人来了,周迟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跟江朝华撇清关系,否则谣言一出,这代价他承担不起。 他不能让江朝华再次陷入风口浪尖中,好不容易因为望春楼的事,让长安城的人对她改变观念。 好不容易,她被封了县主,自己不能将一切都毁了。 “我说的话,你听不到么,坐下。”江朝华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周迟。 手肘上的伤太重了,周迟怎么还是如此不小心。 他怎么就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顾忌着她的名声。 她的名声,又有什么重要的,左右她都是一个恶女,坏名声,只会对她有利。 “我……”周迟犹豫,江朝华抿了抿唇,淡淡的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一刚强一柔弱,弱的那一方自然是周迟,可这一幕,更刺痛了燕景的眼睛。 江朝华果然是在护着周迟,就这般小心仔细着他,就这般迫不及待的像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么。 可江朝华,你自己还羽翼未丰呢,想护着一个人,谈何容易! “小侯爷有话,不妨直说。”江朝华不想跟燕景掰扯。 她只觉得有些心烦。 燕景这个时候来西拾院,她是没想到的。 “你这么着急想赶本座走,就是因为他么,可本座偏不想如你所愿,本座看你的伤已经好了,既然如此,便跟本座走一趟吧。”燕景袖子中的手握紧,语气越来越冷了。 沈璞玉一顿,想着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可不是带江朝华走的啊。 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再来江家的打算,是提督府的侍卫回禀,说陆子坤带着秦王妃,给江家带了一大堆东西,那些东西太多了,招摇撞市,长安城的人纷纷在说秦王府拿那么多东西,像是来下聘的一般。 燕景听完,便匆匆的来了江家。 “不去。”江朝华皱眉。 早上燕景刚送她回来,如今又要带着她出去,燕景是不是真的嫌她伤口恢复的太快,折腾她呢。 “是么,那你确定你不会后悔?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指使飞云害你二哥么。”燕景眼底的冷意更重。 沈璞玉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不是大哥,你吃醋就吃醋,怎么还将飞云没死的密辛说出来了呢。 飞云是假死,消息也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 飞云不仅仅是受了江婉心指使陷害江晚意那么简单,而是他背后还有其他的黑手。 这黑手跟反王有联系,顺着飞云,燕景或许可以查出反王一事是否跟先太子造反有关系。 不然提督府那般森严,飞云如何会被人给暗杀了。 不然太宗皇帝怎么会敲打燕景,命燕景受罚。 太宗皇帝太清楚燕景的手段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飞云不可能会被人暗杀,而是被燕景转移去了其他的地方。 不过太宗皇帝不清楚燕景控制飞云,是要调查先太子谋逆之事,他只当是因为其他的事。 “江大小姐,我真的没事。” 飞云害江晚意的事,当时闹的人尽皆知,周迟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其实江朝华特别在意江晚风江晚意,只是一直以来,方法用错了,好在后来她及时纠正,让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你先在院子中待着,我与他出去说。” 江朝华顿了顿,转身便往院子外面走。 果然如她想的那般,飞云没死。 那么燕景散步谣言,是因为查到了什么么,难道飞云还有其他的来头,且这来头,还不小。 “呵。”燕景低低一笑,在江朝华擦着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一转身,跟江朝华并排而走。 两道身影缓缓离去,沈璞玉识相的没跟上去,继续打量周迟。 周迟眼神暗了一瞬,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 院子外面,江朝华心中挂念着周迟,并不想过久停留。 “现在小侯爷可以说了吧。” 燕景若是真的想告诉她,那就干脆利索一些,不然就没意思了。 “说什么?说你是想嫁给陆子坤,还是想嫁给周迟,又或者是这长安城其他的权贵?” 燕景答非所问,黑眸沉沉。 他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不断上涌,甚至看见江朝华这不耐烦的模样,怒火之下,他还觉得有些难受。 他不喜欢看见江朝华身边站着其他的男人。 他暂且就将这股不舒服的感觉理解成,以后江朝华是他名义上的妹妹,所以不管江朝华想嫁给谁,他询问几句,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燕景如此想着,可是越想,他便越不舒服,尤其是看着江朝华的侧脸,燕景总是会想起那一方窄窄的床榻间,他将江朝华困于他怀中的场景。 第202章执棋者,不入棋盘,自不是棋子 “燕景,你是不是也有病?我嫁给谁,我怎样,与你何干!”江朝华无比烦躁,出声呛了回去。 她的小脸黑着,看起来不耐烦及了。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揪着她问姻缘,这些人都有毛病是不是。 “你引我出来,若只是想同我说这些,那我便不奉陪了。”江朝华还挂念着周迟手腕上的伤口。 再有一年,便要科举了。 周迟他这样的人才,是一定要参加的,不然那一身才学,岂不是浪费了。 她绝不能让手肘上的伤,影响到周迟的前途。 想着,江朝华转身便要走。 她走的干脆利落,丝毫不留恋,燕景看着她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猛的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便是因为周迟在院子中,你便迫不及待的想回去?” 孤男寡女,单独相处,成何体统! “我说了,与你何干,放开!”江朝华皱眉,她没主动去甩开燕景的手,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看。 燕景也不退缩,与江朝华对视:“江朝华,你答应过的,要做我的棋子。” 既是棋子,为何要总是惹怒他。 既答应了他,为何总是要出尔反尔。 “燕景,你错了,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棋子,你我只是合作的关系,我同样也是执棋者,执棋者,不入棋局,自然不是棋子。” 江朝华声音冷凌凌的。 她分毫不让,与燕景平失视。 男女身高有差距,可江朝华的气势却不输燕景。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谁都不肯主动退让一步。 只是江朝华的身子到底还未恢复好,这般拉扯之间,她胸口的伤又在隐隐作痛。 她轻轻的蹙眉,这动作落进燕景眼中,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罢了。” 罢了,看在父亲与沈氏的份上,自己不与江朝华计较。 看在她胸口的伤到底是为了自己而受的份上,也不与她计较。 他燕景,生平第一次低头,不曾想对方竟是江朝华。 燕景抿着唇,虽是松开了江朝华的手,可他高大的身子却依旧挡在江朝华跟前。 一双深邃如枯井的眼睛盯在江朝华的小脸上,燕景的声音有些沙哑:“飞云身份可疑,我怀疑他是反王一党的,并且在反王身边,有很高的地位。” 所以飞云自然不可能真的被江婉心买通,谋害江晚意。 他这么做,只可能是因为反王想要江晚意的命。 这就奇怪了,反王为何要针对江晚意,换句话说,为何要针对江家。 也或许,他的目标,其实是沈氏及其儿女,是忠毅侯府跟太后! “你想让我做什么。”江朝华眸子半眯。 她心中还是有些诧异的。 飞云想杀二哥哥,居然不是因为江婉心,只不过是因为江婉心恰好送上了门,给了飞云一个更好的借口。 “我说了,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火烧望春楼,接下来一段时间,这长安城的妖魔鬼怪都会现形,我要你在此期间,攀咬上朝廷大臣,要他们狗咬狗。” 燕景唇角冷冷一勾。 望春楼背后的主人跑的很快,他只能通过老鸨调查。 第168章 这个时候,大家自然都在观望,一旦有人指认某个大臣,大臣们自然就会慌张。 而这个时候,他们自然就会相互攀咬。 长安城越乱,才越能让背后之人主动出手。 “你想让我成为靶子?燕景,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帮你冒这个险。”江朝华讽刺道。 燕景是不是太高看他自己了。 他怎么就那么自信自己会同意。 “因为不日后,老侯爷大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帮你保住侯府。”燕景语气沉沉,江朝华眼瞳一缩,两个人依旧对视着,彼此都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不退缩。 就好似,他们在进行一场博弈,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博弈。 “我应了,这个条件,确实够有诱惑性。” 良久,江朝华低低一笑,她捂着唇,眼底的笑让燕景都有些看不懂。 是高兴么,可好似不是这样。 是惊喜么,好似也不是。 江朝华此时的神色太复杂,复杂到燕景都有些琢磨不透。 她捂着嘴,笑着,大红的衣裙在半空划过一道痕迹,翩翩然的朝着院子而去。 她笑的很大声,这声音率先传入院子中,沈璞玉一头雾水,听见笑声,他下意识的往外走。 “半见灵巧,送客,以后不相干的人,不许放进院子中。”擦着沈璞玉进了院子,江朝华还笑着,可她的话却透着疏离。 沈璞玉眼睛一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着江恶女不愧是江恶女,真是翻脸不认人。 自己之前好歹也帮过她,怎么说赶人就赶人了。 “不用你们两个小丫鬟说,我自己会走。”被人赶了,沈璞玉自然不会再继续待在院子中。 他摸了摸鼻尖,大步迈开,走出了院子。 他刚一出来,恰好遇到了唐爽。 唐爽知道江朝华轻易不会唤她回来,路上特意询问了翡翠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是江朝华的人,翡翠自然不会瞒着她,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唐爽当场便表现的很有兴趣,脚步匆匆的往江家赶。 毕竟她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江朝华破例,能让她暗戳戳的关心。 “让开,你挡着我路了。”沈璞玉看见唐爽,微微一楞。 他想着,原来这就是临安十三刀的孙女,身上果然有唐家人的气场。 唐爽做事麻利,眼看着就能进去看热闹,不曾想院子门口堵了一堵肉墙。 她皱眉,声音冷淡。 “这位姑娘,路在脚下,你怎么能说是我挡了你的路呢。”沈璞玉微微一笑,唐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带着浓浓的嫌弃。 沈璞玉不敢置信,唐爽直接伸手,将他扒拉开了。 “燕景,她,她扒拉我。” 唐爽的手劲太大,沈璞玉一时没准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伸出手,指着唐爽的背影,气的脸都红了。 他长得如此俊美,怎么江朝华身边的人看了都那么一副嫌弃的神色,眼神好不好使啊。 “行了,回提督府。”燕景往院子内看了一眼。 周迟还在院子中,说实话他根本不想走,但江朝华对他的态度那般冷淡,让他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 他冷冷的转身,黑色的身影逐渐远了。 沈璞玉见状,赶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他一边询问:“燕景,看你这样子,江朝华是答应你了?”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长安城,就有热闹可看了。 而他们第一个要动的,就是林相。 届时林相恼怒,一定会折磨林嘉柔,然后再间接的折磨江贺。 “哎呀,燕景你跟江朝华说没说你这次来,将她爹给送回来了?” 沈璞玉想着,一拍脑门,想着他们这次来还找了个借口,直接从镇北王府将江贺给捎过来了。 咳咳,其实也不能说是捎,而是押送,是押送回来的。 现在江贺已经被江家的下人抬回了自己的院子,也不知他现在,是何心情。 第203章不折不扣的毒妇 江家,碧水轩。 碧水轩是江贺的院子,院子中,有一小型的拱桥,拱桥下,是一条通往花园的小溪。 溪水清澈潺潺,水中偶有两只金尾鲤鱼在嬉戏。 碧水轩中,上好的黄梨木桌椅摆放整齐,桌案上,材质上好的文房四宝规整的摆在其上。 “噗通。” 忽的,墨台被人打翻在地,黑色的墨汁撒了满地。 江骞跪在地上,垂着头,声音满是愧疚:“主子赎罪,是属下没有保护好您。” 堂堂兵部侍郎,地位仅次于兵部尚书,居然在大街上当众被燕南天抽鞭子,被燕家军当众抓走,丢进了颜面。 江贺坐在椅子上,拳头死死的握着,一双眸子,血红一片,眼底遍布血丝。 在镇北王府被关了几天,江贺足足瘦了一大圈。 他身上的鞭伤本来就重,在加上在牢房受罪,每日心惊胆颤,伤口不仅没好,反而都化脓了,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江贺一躺下,就会压在后背的伤,趴着,会压到胸前的伤,所以他只能坐着。 坐着,尚且能好一些,但就是几日几夜不能闭眼,不能睡觉,让江贺狼狈及了。 一想起被关在大牢中羞辱的场景,江贺便忍不住发火,将墨台跟上好的砚台打翻在地,江贺又将桌子上的茶盏扫翻在地。 “噗通。” 茶壶茶盏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碎瓷片刺进了江骞的手背中,他动都不敢动,就更莫要说喊疼了。 “燕南天,此番羞辱,我此生都不敢忘!”江贺满眼阴鸷。 他猛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杀意。 从此后,他与燕南天也不共戴天! 这次羞辱之仇,他一定要报,一定! “江骞,你去城北,让掌柜的给我送一瓶红河散来。” 卧房内寂静,江贺发了一通脾气,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想到用什么法子报仇了。 江晚风是燕南天的徒弟,他可以利用江晚风给燕南天下毒。 如此一来,可直接将燕南天铲除,事后,他便将一切都推到江晚风身上。 有江晚风当替死鬼,忠毅侯府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江晚风的命。 届时,盛唐便会传出是忠毅侯府对燕南天下毒,待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他便再出手,挑起侯府跟燕家军之间的矛盾。 如此一来,大事可成! 盛唐一下子失去了两员大将,他何愁不会受到嘉奖! “是,主子。”红河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 这毒可以藏在衣服中,也可以藏在指甲缝中,不知不觉的让携带红河散以及经常与携带着接触的人都中毒。 时间一长,燕南天自然会呼吸衰竭而死,而江晚风本来就是个残废,只会越来越残。 一箭双雕的事情,他为何不做。 他在城北的草药堂投了钱,草药堂的掌柜的是他的人。 这些年他不管需要什么药,都是草药堂给他配的,出自草药堂的红河散,他自然不会怀疑效果。 江骞的身影消失在卧房中,只剩下江贺满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 外面的光明明那么充足,可卧房内却一片阴暗。 江贺坐在阴影中,与阴暗融为一体,让人不寒而栗。 只不过这红河散他要怎么下在江晚风身上,得好好计划一番。 江贺思索着,不知想到了什么,不久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笑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沉了。 与此同时,沁芳院。 周迟手肘上的伤确实有些严重,唐爽检查了一下伤势,越看,她便越觉得有趣。 周迟一个书生,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就为了一罐雪梨汤,便硬生生的让白骨戳穿了手肘么。 还真是够,痴情的。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江朝华。 原本自己还以为她真的不在乎除了沈氏及江晚风江晚意以外的其他人,原来不是。 “这条手得吊起来,半个月内都不许动,也不要碰水,每日按时上药。” 将骨头拉回原位,又包扎好伤口,唐爽淡淡的提醒着。 周迟满脸愧疚,想着自己不过是来送一罐雪梨汤,居然还受伤了。 他是江晚风的伴读,每天江家都会付给他工钱,他却受伤了。 “你不是左右手都能写字么,无需自责,便是伤了右手,也一样能为我大哥抄书。”周迟在想什么,江朝华怎么能不知道。 她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唐爽闻言,眼底的趣味更重,而周迟,则是微微一楞:“你……” 他左右手会写字,江朝华是怎么知道的。 周迟有些惊讶,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因为他在外面,从未用左手写过字。 “说你是傻子,你还不承认,你自己写的字笔顺有时是不一样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江朝华一顿,随便找了个借口。 第169章 当然,这也不是借口,而是前世周迟告诉她的。 前世被仗刑后,周迟同样伤了右手,可在牢中,周迟还在为忠毅侯府写状纸。 那个时候他用的,就是左手,他也曾说用左手写的字跟右手写的字笔顺是不同的。 “原来如此。”周迟恍然大悟,更加觉得愧疚,他站起身,眼睛不敢看江朝华:“多谢江大小姐跟唐姑娘,我便不打扰了,先回流风院了。” “翡翠,送他回去。”江朝华看了周迟一眼,身影未动,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是。”翡翠应声,在前面领路:“周公子,这边请。” “多谢。”周迟点点头,白色的身影很快在院子中消失了。 “你这茶,再不喝就要凉了,你很在意他?”周迟走了,江朝华维持着端茶的动作,可茶盏中的茶水却半空没喝。 唐爽觉得有趣,挨着她坐下,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声音中裹扎着满满的八卦。 “这茶金贵,你喝的太快太多,从你工钱中扣。”江朝华神色淡淡,唐爽喝茶的动作一僵,有些恼怒:“你怎么这么抠?” 喝一口茶,也得从工钱中扣,这样下去,自己一个月岂不是白干? “我成天为你跑腿,你是不是得付给我两倍的工钱?”唐爽拎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在不熟悉的人跟前,性情冷淡,话也不多。 可若是时间长了,跟她熟了,她不仅不冷淡,反而有些八卦,也有些喜欢打趣人。 这个世界上,人都是有两幅面孔的,唐爽自然也不例外。 她悠悠的品着茶,只觉得口齿生香,令人有些回味。 “林嘉柔已经命人去寻许三娘了,到了晚上,许三娘一定会派人联系我,届时林嘉柔要她做什么,就能知道了。” 一边品茶,唐爽一边开口。 “不过就是想在衣裳上下致幻药,让我母亲跟舅舅外祖父等人在寿宴上发狂,林嘉柔找上许三娘,也没什么高明的手段了。” 江朝华眯着眼睛,冷冷一笑。 前世外祖父寿宴上,林嘉柔就收买了许三娘,让她在衣裳上动手脚,下致幻药。 一旦娘亲跟她穿上沾有致幻药的衣裳与外祖父舅舅相处,他们就会出现幻觉,将参加寿宴的人都当成反贼。 想起前世寿宴上的惨状,江朝华捏着杯子的手都在泛白。 指骨不断收紧,她手上的茶盏咔嚓一声,直接裂开了。 林嘉柔,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毒妇! 第204章下毒,虞美人 “江朝华,你知道么,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像是重新活过一次的人,不然为何每次都能未卜先知。”唐爽眯眼。 这种感觉又来了。 江朝华料事如神,太过于稀奇,她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觉得江朝华提前安排的这些计划,她都经历过一遍。 “或许吧,都道人没有后悔路可走,或许是老天怜惜我,才能让我不断反击,我是如此,你还不是一样。”江朝华半躺在床上,声音淡淡。 唐爽思索着她的话,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将心头的疑虑打消,又道:“百草堂那边,赵大夫已经答应帮我了,用不了多久,百草堂的掌柜的,便能为你所用,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以林嘉柔那样的性子,绝对不会等到老侯爷寿辰再闹出动静。 她一定还有其他的安排。 “等。”江朝华眯眼,重新拿过一本兵法书,缓缓的看着。 她看书,唐爽也不急,自顾自的从药箱中拿出一本医书,说实在的,她们两个人的性子有时候还挺像的。 就好比做某件事的时候,她们都能很快进入状态,尤其是看书的时候,她们每次都能全神贯注。 “小姐。”过了一会,门外果然响起了敲门声。 唐爽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朝华,想着这也没等多久,林嘉柔还真是沉不住气。 “进来。”江朝华头也不抬,幽月顿了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小姐,您让我盯着冬蔷,昨晚她果然偷偷溜到了后门,从后门走了。” 幽月如实回禀着,江朝华声音依旧平稳:“嗯,她带回什么东西来了?” “是一包药,那药乃是,虞美人。”幽月说着,忍不住抬头去看江朝华。 江朝华好似永远都这般淡定,就连听到那药的名字时,好似也没什么反应,让幽月不禁有些怀疑,江朝华是不是不知道虞美人究竟是什么药。 “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连盛唐的禁药都能弄到,我倒是好奇,这药是怎么流入长安城的。”江朝华没什么反应,唐爽则是来了兴趣。 她合上手中的书本,歪了歪头。 虞美人是一种慢性毒,毒性很大,误食后,会对人的神经造成影响。 如果食用的时间长了,还会对虞美人形成依赖性,换句话来说,就是服药的人,有瘾了。 一开始,服药人服用虞美人后,会头疼不止,觉得耳鸣如鼓,伴随着,还会有心慌等症状。 因为药量服用的小,寻常的大夫,哪怕是宫中的太医来了,也只会将病症归结为寻常的风寒头疼,开两幅药。 渐渐地,药服用到一定剂量后,头痛欲裂,会陷入昏迷。 这个时候,中毒的人显露出来的症状就明显了。 若是大夫来了,会开出药方,药方需以血入药,方可慢慢痊愈。 林嘉柔想让冬蔷给沈氏下毒,用虞美人控制沈氏。 一旦沈氏需要用血入药,江婉心就一定会冲出来,主动当那个药引子。 一旦计划成功,江婉心既可以得到沈氏的认可,被人传出孝顺的名声,又能控制沈氏,间接的给她洗脑,进而达到她的计划。 这可真是一个好歹毒的计划啊。 “将虞美人换了,另外,可以将秋月放出来了。”江朝华抬起头,听见虞美人,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药她不震惊,因为前世她在临死之前,江婉心就曾对她用过这药。 江婉心说,不仅她用过,她娘亲也用过,所以娘亲才会在江婉心出嫁时,将全部的嫁妆都给江婉心当了陪嫁。 所以重生后,江朝华早早的便留意着秋月冬蔷的动作。 果不其然,还真让她等到了。 只是她也好奇,林嘉柔就算是做过扬州瘦马,又从哪里得知这么多阴损的法子。 或许,林嘉柔的背后,还有人? 也或许,这其中还有更大的阴谋。 “是,主子。”幽月得了指令,立马转身出了卧房。 秋月被关起来的这几日,每天都被迫服药。 那药也是毒,当然,只要秋月肯乖乖听话,江朝华不会要了她的命。 “行了,冬蔷既然已经上钩了,我就先走了。”知道江朝华下一步要做什么,唐爽收起书本,提着药箱,准备回自己的卧房休息一会。 她走到卧房门口,刚打开房门,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道:“禹王府的那些大臣,你准备要他们何时恢复?要不要再拖延一段时间?” 大臣们病的越久,自然越恨江婉心,自然越针对江贺。 毕竟躺在床上,还面临着残废的可能,谁能不糟心啊。 江婉心被放出去了,那些大臣肯定气了个半死,不仅恨上了江贺,也恨上了帮助江婉心的人。 他们现在就像是被困在牢笼中的猛虎,一旦被放出来,肯定是要咬人的。 “时机到了,这两日便让他们恢复吧。”江朝华垂头,睫羽微微抖动。 本来她还打算再拖几日的,可她刚刚已经答应了燕景。 那些大臣们不放出来,她怎么进行下一步。 “好。”唐爽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西拾院,后院。 后院是江朝华的秘密基地,因为之前养冰蚕跟各种毒物,所以她的后院有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很深,足足有百米,像是一个小牢房一般。 地下室没有窗户,通道也很窄,别说被关在这里有多难受,仅仅只是走到通道中,人都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秋月没有提灯,她在黑暗中可以目视,不需要借助灯光。 一走进地下室的通道,秋月便听到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这地下室她来过两次,里面养着很多毒物,有毒蛇,也有毒老鼠,还有各种罕见的东西。 那些东西被关在笼子中,每日被塞了很多毒药,浑身都是毒。 江朝华以前确实狠毒,不仅圈养毒物,若是她看不顺眼谁,还会让这些小家伙们去对方的房中伺机出动。 江朝华也不喜欢读书,她只喜欢看一些野记,喜欢看一些秘籍。 多年前,她意外得到了一本驯兽秘籍,那是她从一个老头手上花了大价钱买的。 老头不仅将秘籍卖给了她,还教她如何控制这些毒物,为自己所用。 第170章 前世江朝华用毒物害人,重生后,她便将毒物锁了起来,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将它们放出来。 这也是为何陆子坤拿蛇吓唬江朝华,江朝华不害怕,反而能控蛇的原因。 “我错了,饶命啊,放我出去吧,放我出去。” 走下窄窄的台阶,便到地下室里面了。 一进入口,便能看到一排排的笼子。 笼子中放着各种毒物,它们看见人来了,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秋月被关进来的这些日子,都要疯了。 江朝华没让人打她,也没让人骂她,只是每日都给她喂药,让她自己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渐渐地消磨精神。 晚上,她能听到那些毒物的怪叫声,白天,不,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了,什么时候天黑了。 这地下室,没有白昼,也没有声音,安静的好似待在棺材中。 秋月有些崩溃,她受不了了,她宁愿挨一顿打,她宁愿让江朝华杀了自己。 “您是来放我出去的么,请您帮我转告大小姐,只要放我离开这里,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幽月出现的瞬间,秋月便死死的从牢房中伸出了胳膊。 她每日最大的念想,居然是想看见给她送毒药的人。 如此,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活在世上。 江朝华,她真是害怕了她,林嘉柔的手段,不及江朝华万分之一。 林嘉柔跟江朝华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一刻,秋月后悔了,无比悔恨。 第205章内奸窝里斗 “您是来送今日份的药么,快给我,快给我。” 幽月站在牢房外,静静地看着秋月。 短短几日不见,秋月便瘦了一大圈,可她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用肉眼去看,也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受虐的痕迹。 还有她的脸色,惨白一片,眼神无光,看起来,还真就像是大病一场的人。 幽月抿了抿唇,想着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不是仗打,也不是虐待,而是精神折磨。 人待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见天日,周围安静的可怕,令人窒息。 别说秋月这样大户人家的丫鬟,从小过的比一般女子还要好,就算是死士来了,在这牢房中,也不一定能撑得住。 自古,攻心至上,屡试不爽。 “主子让我问问你,你愿意归顺她么。”幽月话不多,言简意赅,可这话落在秋月耳朵中,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你说什么。” 她好似不敢置信一般。 她以为她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她甚至从不敢抱有从这里出去的念头。 “我错了,是我狼心狗肺,是我猪肉不如,是我对不起夫人,侯府待我不薄,可我却因为蝇头小利便出卖夫人,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秋月哭喊着,砰砰的在地上磕头求饶。 可不管她怎么磕,哪怕是磕破了额头,额头上的伤也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那些伤就会愈合,看起来好似从没受过伤一般。 这就是江朝华每日让幽月给秋月服的毒药。 这毒药名为地藏红,是一种对人体有害,以损害寿命而达成修复伤口作用的顶级毒药。 这毒药,全天底下,只有江朝华一个人有,因为这药,就是江朝华提炼出来的。 她就是要让秋月尝尝死又死不了,伤也伤不了,只能每日无极限的困在黑暗中的滋味。 一个人最容易破防的,不是肌肤之伤,而是心理的创伤。 江朝华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让秋月服服帖帖的。 这种未知恐惧,又时刻身处恐惧之中的感觉,能让一个人无限破防,然后从破防中再自我愈合,再不断的破防,最后抵达崩溃的边缘。 “主子说,你愿意以后为她做事么,对待敌人,主子有一万种法子折磨对方,对待自己人,主子自然也有办法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秋月,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冬蔷等人,可不一定有你命好。” 幽月转过身,往牢房中丢了一小瓶药。 幽月已经被折磨傻了,现在看见毒药,居然下意识的就自动去吃。 她跪在地上,将药瓶捡起,将药水一饮而尽,乖的不可思议。 她每日能做的,也就只有吃药这一点了,其他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长了,哪怕是吃毒药,也成了一种奢求,一种期盼。 她都混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服的,不管江朝华说什么,她都会听。 将药瓶举过头顶,秋月跪在地上,声音恭敬: “我服了药了,麻烦您与大小姐,不,麻烦您与主子说,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不管主子能不能将我从这里放出去,我都听主子的,我吃药了,乖乖的吃药了。” 她吃了毒药,能得到主子的控制,她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绝对不会,主子可以安心了。 可以安心了。 秋月浑身发抖,幽月见状,将牢房的门打开,看着瑟瑟发抖的秋月,她眼神复杂: “起来吧,你自由了,牢房的门打开,主子说,你若是有二心,下次再回到这里,都是奢求,你明白么。”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敢,绝对不敢。”秋月如蒙大赦,她小心的抬起头,眼泪顺着眼尾落了下来。 她看着幽月,只要幽月不开口让她动,她就不动。 她对江朝华的恐惧,已经刻在了骨子中。 “走吧,我带你出去,冬蔷昨日藏了毒药进府,主子的意思是,让你对付冬蔷,不要将敌人一网打尽,要让她们慢慢的在绝望中死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幽月抬头,身影一动,朝着外面而去。 秋月动了动嘴唇,踉跄的站起身,跟在幽月身后。 在路过那些关着毒物的笼子时,秋月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可她马上就能出去了,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她再也不要回来了,她会听江朝华的话,会对江朝华,唯命是从。 “走吧。” 走过拐角,便能看见一层层的台阶。 那些台阶从秋月的角度看去,像是天梯一般,是通往天堂的天梯,是能活命的天梯。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跟在幽月身后。 窄窄的通道,光亮逐渐大了。 秋月觉得有些刺眼,可她舍不得遮住眼睛。 这样美的光芒,她居然还能看到,她这一辈子,真是值了。 “噗通”一声。 走出台阶,走出地下室,秋月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呼吸。 这清新的空气,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她跪在地上,伸出手,仿佛在抓半空的空气。 在地狱中待过,再看人世间,哪怕是一朵花,一根野草,都觉得无比珍贵。 “一会王嬷嬷会命人给你换衣裳,见到冬蔷等人后,该怎么说,你也清楚,我走了。” 幽月心中叹了一口气,对江朝华的忌惮更重。 她不用管秋月,也不怕秋月会跑,会乱说话,因为秋月根本就没那个胆子。 跟在燕景身边时,幽月见过很多训练死士的法子,可从没有一种能像秋月这般,不动刑,不威逼利诱,便能驯的服服帖帖的。 甚至幽月在想,只要江朝华愿意,她可以随便的将人捉到地下室关起来,将其驯服。 有这样的手段,却只对付敌人,江朝华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怎能不让人信服。 “是,秋月谨遵主子的命令。” 秋月跪在地上,直到幽月的脚步声离去了,她也依旧维持着这个动作。 王嬷嬷来的时候,看见秋月,也是被吓了一跳。 她作为管事嬷嬷,手下管教的丫鬟很多,可从来没有一个丫鬟像秋月这样,如此乖巧。 几日不见,秋月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秋月,你以后,便还在夫人身边伺候,不可让人看出破绽。” 王嬷嬷手上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秋月应了一声,她只是被吓到了,不是成了傻子。 甚至江朝华选中她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秋月是四个大丫鬟中最聪明的。 她不仅聪明,还很机灵,有她对付冬蔷等人,江朝华就等着看热闹了。 “多谢嬷嬷。”秋月乖巧的将衣裳接过来,王嬷嬷挥挥手,往前走去,她立马跟在王嬷嬷身后,乖的不可思议。 王嬷嬷觉得稀奇,扭头去看秋月,只见秋月的眼中,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 “秋月,你能听明白么,我要你跟以前一样,不然会被人看出破绽。” 王嬷嬷又提醒了一遍,秋月抬起头,眼神霎那间就变的跟从前一样,恭敬中,带着点高傲跟野心。 若非知道秋月遭受了什么,王嬷嬷还以为站在她眼前的秋月还跟以前一样。 第171章 “走吧,出去后,去见一见小姐。” 王嬷嬷彻底放心,她说着,没看见秋月听到江朝华的名字时,眼底充斥的恐惧。 “是。”秋月知道,只有让江朝华满意,她才能继续活着,只有斗倒冬蔷跟林嘉柔,她才能活着。 换句话说,她要让江朝华看到她的价值。 江朝华无非就是想让这几个内奸窝里斗,她只要做到了,就能得到重用。 秋月想着,已经在酝酿着该怎么动手了。 她很了解冬蔷,也了解林嘉柔,接下来,每一场都是重头戏。 第206章小公爷,贺南行 西拾院。 秋月收拾了一番,便跟着王嬷嬷来见江朝华了。 再次看见江朝华,秋月紧张的呼吸都要停了。 “进去吧。”将秋月领到卧房门口,王嬷嬷伸手推开了房门。 “是。”秋月点头,弯着腰进了卧房。 卧房内只有江朝华一人,秋月的脸有些白,一脚刚迈进去,便觉得压力巨大。 可要想让江朝华看到自己的价值,怕是没用的。 秋月在心中暗戳戳的给自己鼓劲,鼓起勇气,走到床榻边。 江朝华手上抱着兵法书,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看了一眼秋月。 看着秋月的反应,江朝华知道这把插向林嘉柔的刀,可以出鞘了。 一盏茶后,西拾院以及沁芳院的丫鬟们都知道秋月回来了。 距离禹王寿宴白狮发狂一事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秋月伤的重,却能比那些受伤的大臣们提前恢复,足矣看出沈氏花了多大力气,将她治好。 一时间,丫鬟婆子们纷纷感慨还是沈氏的权势大,秋月不过就是一个丫鬟,沈氏却舍得给她看大夫,让她出去休养,真是大方。 所以只要她们也对沈氏衷心,好好伺候,沈氏也会对她们好的吧。 一时间,下人们纷纷在心中想着要怎么讨好沈氏,都将如今管家权在江老太太手上的事给忘了个干净。 “秋月,你没事了?” 秋月见完江朝华,又去见了沈氏。 说实话,沈氏心中很不待见秋月,但既是江朝华让秋月回来了,沈氏就会无条件的支持。 秋月给沈氏赔完罪,再三表真心,沈氏看她精神恍惚,性情大变,也有点不忍心,便让她出来了。 她恢复后,还继续在沈氏身边伺候,这更让下人们羡慕,羡慕秋月没失宠,还能在主子跟前时常露脸,这也更衬的沈氏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秋月手上端了一个铜盆,刚走到院子后,冬蔷便跟了过来,喊住了她。 见秋月眼圈微红,冬蔷心中的怀疑更大:“秋月,这些日子,夫人将你送去了哪里?” 难道秋月已经叛变了,将她们都招出来了? 可若是如此,沈氏怎么没动她们。 “夫人将我送去了城外的月影山庄,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月影山庄养伤,夫人还命人给我请了单独的大夫诊治。”秋月眼神闪了闪。 她知道冬蔷是一个有些贪吃,有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江朝华告诉她,如今沈氏重用春花,再加上她如此说,冬蔷心中的嫉妒一定会高涨,十分怨恨沈氏。 果不其然,听到秋月这样说,冬蔷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上下打量秋月:“那你,可有多说话?” 她想问的是,秋月是不是将林嘉柔给卖了。 然后自己取得了好处。 “你这是什么话,若真如你想的那样,你我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秋月装作不满的样子,俏脸冷了,冬蔷见状,赶忙服软:“哎呀,我没那么想,我只是让你别忘了自己的任务,秋月,昨晚主子给了我一包药,如今你更得夫人信赖,不如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执行计划?” 三言两语,冬蔷就上钩了。 可秋月知道,冬蔷的心已经动摇了。 江朝华赏给春花的首饰让冬蔷嫉妒,自己又去了月影山庄休养,回来那般得沈氏看重,冬蔷已经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林嘉柔最近这些日子没有继续给她们送好处,冬蔷的心,自然更加动摇。 她就是一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她就更容易倒,所以从冬蔷下手,再合适不过。 “小点声,此事得从长计议。”秋月对冬蔷使了个眼神,冬蔷立马捂了捂嘴,与秋月转身朝着没人的地方而去。 那虞美人是一定要下给沈氏的,至于怎么下,冬蔷还有些不确定。 林嘉柔不仅要给沈氏下毒,还想控制沈氏,江朝华就让冬蔷跟秋月等人窝里反,然后最后狗咬狗,在事情暴露时,互相推脱,然后咬上江婉心跟江贺。 到那个时候,长安城人人都会知道,是江贺纵容江婉心给沈氏下毒,有了这么说辞,沈氏便能跟江贺,和离! 如此一来,既对沈氏的名声有利,也能让沈氏将几个孩子都带走,毕竟是江贺理亏在先。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绝佳的计划,只是实行起来,需要一段时间。 给沈氏下药的消息,林嘉柔自然也命人传给了江婉心。 知道江婉心在奉国公府,林嘉柔要她稍安勿躁,见机行事,先拿下贺南行再说。 国公府,后院,暮云园。 郑芳柔将江婉心带到国公府后,便给她划分了院子。 暮云园离主院,只隔了两间院子,环境清幽,院落建造的很大。 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国公府最好的地段了,不仅如此,郑芳柔还给江婉心派了四个丫鬟伺候她,每次,还命厨子变着法的给江婉心做饭,然后让嬷嬷送过来。 这待遇,简直不要太好,可江婉心却反而更加不安,因为郑芳柔所做的一切,都太反常了。 暮云园,离主院近,所以自然也离贺南行跟贺灵儿的院子近。 自从住进暮云园,贺南行每日都要来看她,若是以往,江婉心一定很开心,可是她总觉得事出有因,古怪的很。 “小姐,小公爷又来了。”江婉心坐在院子中,将林嘉柔给她的密信看完,便烧了。 丫鬟采薇匆忙进了院子,回禀着。 她身边的丫鬟中,原本银香最得她心,但银香被处置了,所以她这次出门,带了采薇。 采薇也很机灵,知道江婉心这两日心神不宁,不想见贺南行,所以她的意思是,要不要她想个理由,将贺南行打发走。 “将这里收拾一下。”江婉心是不想见贺南行。 可她在别人家中,怎么能将主人家拒之门外呢,如此,多没有礼貌啊。 还有,与贺南行见面,也能让国公府的下人知道她在贺南行心中的分量,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是。”采薇一听江婉心的话,便会意了,赶忙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只留下了茶盏跟字帖。 江婉心每日都要练字,贺南行很喜欢她写的字,每次来,都要好一番夸奖。 刚收拾好东西,院子门口便走来一个穿着藏兰扁金线长袍,腰系藏青戏童纹锦带,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少年。 少年一双眸子灼灼有神,眼底不自觉带了点期盼。 在进院子后,贺南行还刻意的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的装束,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这才走进院子中。 江婉心坐在椅子上,手执狼毫笔,正在写字帖。 她的字,写的大气中透着婉约,让贺南行每每见之,都忍不住夸赞。 “好字。”贺南行看了一会,出声说着。 江婉心装作惊讶,赶忙起身行礼:“小公爷。” “快起来,婉心妹妹不要多礼,是我贸然来,打扰你了。”江婉心穿着一身白衣,像是仙子一般执笔,从贺南行的角度看去,能看见江婉心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下颌线。 他心中微动,伸手去扶江婉心。 采薇见状,悄悄的退了出去,将空间让给贺南行跟江婉心。 江婉心娇羞的垂首,清晰的察觉到贺南行对她的怜惜,心中很是骄傲。 她与贺南行说着话,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句话,都是精心准备好的,将贺南行迷的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的声音更加温柔,眼神盯着江婉心,与江婉心侃侃而谈。 他们谈的尽兴,暮云园门口,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飞快的朝着郑芳柔的院子而去。 第207章大号练废了,练小号 “婉心,你的字写的这般好,这整个长安城中,能与你匹敌的贵女,怕是再没有了。” 贺南行喜欢看江婉心的字,江婉心便写了一副字帖给他。 拿着字帖,贺南行满眼赞赏。 奉国公府本是武将公府,可到了贺闻云这一代,他却不喜欢从武,而喜欢从文。 除此之外,贺闻云还跟一般的文人不同,他不喜欢长篇大论的治国策略,也不喜欢说教,他更喜欢风花雪月的诗词,喜欢醉人的歌赋。 第172章 故而,他才会对江婉心痴迷,因为江婉心所做的词赋,每一篇都在贺南行的点上。 “小公爷谬赞了,婉心不敢当。”江婉心谦虚的说着,可她心中,却很是不屑。 若论诗词歌赋,弹琴唱曲,她自诩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就连长安城第一才女沈傲凝,她也不放在眼中,毕竟她跟沈傲凝走的不是一种路线。 相交于沈傲凝的长篇理论,她的诗词歌赋,更得世家大族公子小姐的喜欢。 所以,也才能轻松的拿捏贺南行。 “婉心你就是太谦虚了,对了,据说国学院门下的女院马上就要招生了,婉心你有如此才华,真该进女院学习。” 贺南行心中感慨,只觉得江婉心既温柔漂亮,又有才华,最主要的是,她很谦虚。 这样的女子,岂是那种咋咋呼呼的女人能比的? 就好比江朝华,火烧望春楼,在长安城引起轩然大波,让众人议论,赚足了眼球,让长安城内乱糟糟的,真是令人无比心烦。 反观婉心,她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才配的上人们称她一声才女。 这样的女人,才是女子典范啊。 贺南行想着,更觉得江婉心才是最适合进女院的女子。 盛唐开放,同样注重女子的学问。 国学院隶属中书省门下,男子进国学院学习,是家中骄傲,女子若进女院学习,同样是家族的骄傲。 但也不是谁都能进女院学习的,学院需要从德行礼教以及身份等各方面考量。 贺南行不觉得江婉心的才华本事会不如其他人,只是她的身份…… “小公爷又在说笑了,婉心只是寄养在江家的,女院的名额,自然是给朝华妹妹的。”江婉心眼神闪烁,语气苦涩的说着。 她如此说,引得贺南行更生气了,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江朝华?她无才无德,也配进女院?不过是仗着身份逞威风罢了,婉心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进女院。” 他可以找父亲帮忙,让婉心进女院学习。 婉心进了女院,对盛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江家的名额,就该给婉心,江朝华恶毒,行事霸道,不学无术,这样的无脑女人,进了女院,肯定会祸害国学院的。 “小公爷,你别这么说,朝华她,她最近也很努力的,况且她马上就要被封为县主了,我,我怎么能与她争。”江婉心心中恼怒,面上却装可怜,博得贺南行的同情。 她嫉妒的都要发疯了,那县主的身份,是她想要得到的。 可却被江朝华抢先一步。 不过没关系,只要进了女院学习,她便也能像一般的官员一样,进谏意见,上报朝廷。 据她所知,再过不久,江南便要出问题了,届时她可以谏言,若能为朝廷分忧,还愁当不上什么县主么。 “婉心你别说了,江朝华她不配,她要是进女院学习,我第一个反对!”贺南行摆摆手,示意江婉心别说了。 他也在国学院学习,甚至因为小公爷的身份,在学院中有很多学子都与他交好,臣服于他。 若是他带头反对江朝华进学院,江朝华就绝对不会那么顺利。 “这……”见贺南行提及江朝华便满眼厌恶,江婉心心中都要笑开花了。 江家的名额,她一定不会让给江朝华的,她一定要进女院学习。 只要贺南行带头反对,届时整个国学院的学子都会有微词,江朝华想进去,绝对不会那么顺利,而她的机会,自然就大了。 江婉心雀跃着,眼底充斥着野心的光芒,这光很明显,贺南行若是肯仔细的思索,一定能看出异样。 可他已经被江婉心洗脑了,哪里会管这些。 与此同时,柔兰院。 郑芳柔坐在卧房的黄木大座椅上,手上正翻看着国公府的账本。 她一改往日的素雅打扮,最近几日,她每日都穿正装,头上带了很多宝玉朱钗,手指上,还带了硕大的和田玉戒指。 她本来是很淡雅的长相,打扮的奢华一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变的十分明艳有气势。 “夫人。”一个胖嬷嬷闪身进了卧房,语气恭敬。 这嬷嬷姓胡,是郑芳柔这这两日刚收拢的嬷嬷。 胡嬷嬷掌管着外院的一应事宜,很得老夫人看重。 可胡嬷嬷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她缺钱,老夫人抠搜,不会给胡嬷嬷钱,但郑芳柔如今管家,国公府的钱随便她支。 她很容易的就用银子收买了胡嬷嬷,让胡嬷嬷盯着各个院子的动静,有什么消息,郑芳柔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怎么了。”郑芳柔头也不抬,越看账本,她的脸色便越冷。 庶女出身的老夫人,根本就不擅管家,偏生她死鸭子嘴硬,非要管家。 现在倒好了,这国公府的账亏空的厉害,如今烂摊子都到她手上了,看的她脑袋疼。 不过么,既然这账亏损了,她也不打算瞒着,总得间接的让府上的人知道,而最快的法子,便是缩减各个院子的开支用度。 一旦人们有了怨言,就会知道老夫人之前当家当的是什么样子,也顺便让他们知道知道,谁现在才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夫人,小公爷又去江婉心的院子中了,且还与她,相谈甚欢。”胡嬷嬷小心的说着。 她本以为郑芳柔会生气,可不曾想,郑芳柔根本就不在乎。 不仅不在乎,郑芳柔还很大方的让她继续给贺南行与江婉心创造机会。 什么上好的墨台砚台狼毫笔,都往江婉心院子中送。 “我记得前两日国公说国公府得了一把上好的焦尾琴,将那琴送去暮云园给江婉心用吧。” 郑芳柔抬起头,喝了一口茶,眼神冷淡。 贺南行喜欢听琴,江婉心又擅长弹琴,如此,她怎么能不成全他们呢。 贺南行她是不指望了,所以自然希望他就此废了。 大号练废了,她才能练小号,不是么。 想着,郑芳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底一片柔软。 江朝华昨日命人给她送了药,只需要日日按时服用,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孩子了。 再有孩子,无论男女,她都要好好教养,日后让他成为国公府的支柱,继承爵位。 就算他将来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向着外人诋毁自己母亲的白眼狼。 第208章女院招生 “夫人?”胡嬷嬷很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才听错了。 焦尾琴那么珍贵,为何要给江婉心用? 现在江婉心只是写写字,做两首诗,便将小公爷迷的找不到北了,若是再送给她焦尾琴,她弹个曲,唱首歌,小公爷岂不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江婉心这种小把戏,能骗骗世家公子小姐,可在那些浸淫后宅多年的夫人跟前,招数就不够看了。 更何况,她一个孤女,身份卑微不说,还到处魅惑世家公子,若是进了国公府的大门,岂不成了狐狸精,将贺南行弄的晕头转向。 “怎么?我是南行的母亲,你以为我会害他么。”郑芳柔淡定的将茶盏放下。 就因为她是贺南行的母亲,整个国公府又有知道她对贺南行很好,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她的动机。 “老奴不敢,夫人您是小公爷的母亲,自然做什么都是为了小公爷好。” 郑宏快要回京的事人人皆知,郑芳柔本来就得了太宗皇帝的嘉奖,又掌管了管家权,一时间风光无限。 这个时候,府上下人怎么会触郑芳柔的眉头,更加不敢质疑她。 胡嬷嬷跪在地上,心中想着以后在郑芳柔跟前伺候,她要更小心一些才是。 郑芳柔出手大方,不像老夫人,让人往死了干活,工钱给的却连乞丐讨来的钱都不如。 所以只要是个聪明人,都应该能懂这国公府将来是谁当家做主,是谁的天下。 “嗯,嬷嬷,我知道你母亲年迈,知道你姻缘不幸,但我们女人,也能靠自己过上好日子,这袋子银子给你,拿回去给你母亲买些滋补的东西。” 郑芳柔拎起一个钱袋子,递给胡嬷嬷。 是递,不是丢到地上,这不仅让胡嬷嬷大为感动,她还从郑芳柔这里体会到了做人的尊严。 她是人,不是畜生,每次老夫人给她赏赐的时候,都丢到地上让她捡。 下人怎么了,下人难道就没有尊严了么,下人难道就要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祈求么。 再说了,她干活,老夫人付给她钱,老夫人反而还像是赔了钱一样,她早就心中憋气了。 不仅她,还有国公府的很多嬷嬷丫鬟,都对老夫人有了微词。 “多谢夫人,夫人就是老奴的再生父母,老奴此生,都会为夫人效力,绝不会有二心,否则天打雷劈。”胡嬷嬷接过钱袋子,表着衷心。 第173章 “嬷嬷起来吧,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郑芳柔眯眼,脸上莹莹一笑。 现在她抓住机会,一定不能让老夫人翻身,可是她了解贺章。 贺章愚孝,现在陛下在气头上,他尚且会顾忌着,不敢让老夫人出门随意走动。 但日子一长,老夫人还是会出来蹦跶。 她要想个什么办法,彻底让老夫人不能出来祸害她了。 “多谢夫人。”捧着钱袋子,胡嬷嬷站起了身,她顿了顿,又道:“对了夫人,还有一事老奴要回禀您,沈夫人传信来了,说是很感谢您收留江婉心,为了表达感谢,她想过两日请您去江家坐坐。” “好,你立马回话,并再挑一点金贵的补品送去给江大小姐,就说让她补补身体,过两日我去江家时,会去看她。” 郑芳柔想起江朝华,眼神一亮,赶忙吩咐着。 “是。”胡嬷嬷弯着腰,见郑芳柔没有吩咐,便褪下了。 看着她的身影,郑芳柔心中更加安定,想着过两日去看江朝华时,她可以瞬间问问江朝华,看看她是不是能有点好的建议,让老夫人自己没时间蹦跶。 郑芳柔思索着,想起郑宏归京的事,她又宣了下人过来,安排下一应事去。 时间匆忙而过,一眨眼,两日便过去了。 这两日,长安城可谓是更热闹了。 其中尤属在禹王府养伤的大臣们伤好归家一事。 据说有的大臣落下了残疾,有些坡脚。 有一些大臣,则是患上了很严重的隐疾,比如一到下雨天,他们的腿就隐隐作痛,像是风湿关节病一般。 白狮的咬合力如何,自然不用多说,咬一口,人就废了,被拍一巴掌,人都会受内伤。 那些大臣们出了禹王府后,便齐齐的进了一趟宫。 进宫干嘛,自然是去诉苦的。 禹王好歹是皇帝的儿子,他们不敢明着说禹王,但他们敢说江婉心啊。 他们说都是江婉心去了禹王府,身上带了特殊的东西,这才引得白狮发狂,害的他们受了伤。 其实他们更怪禹王,可又不能说禹王,不得已,只能把江婉心拉出来当靶子。 据说那一日场面及其壮观,大臣们集体去太宗皇帝的御书房诉苦,诉着诉着,他们便嚎上了。 嚎的那叫一个伤心啊,一边嚎他们也没忘了对太宗皇帝表衷心,直看的太宗皇帝脑袋疼,将禹王又宣进宫,责骂了一顿。 禹王冤枉啊,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禹王妃跟江婉心的计谋,禹王妃跟他是一家子,他不能扯上禹王妃,所以自然也将矛头对准了江婉心。 一瞬间,江婉心成了长安城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消息传的长安城人尽皆知,江婉心本来就在国公府寄居,更是羞的连院子门都不出,唯恐会看见下人们异样的眼神。 江家,西拾院。 两日过去了,这两日,再无人来打扰,江朝华可谓是躲了个清闲,胸口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 元承乾每日都会来西拾院看江朝华,给她讲笑话,卖萌搞笑,然后临走前,又像是大人一样叹气,好似在说,小孩子讨人欢心也不容易啊。 “小姐,表公子来了。” 元承乾刚走,半见便匆匆进了卧房回禀。 江朝华正在看书,听见沈从文来了,她一喜,赶忙放下书本,起来去迎。 “妹妹,快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呢。”沈从文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威风凛凛的走进了卧房。 他这两日领了任务,去西郊大营巡视,今日刚刚回来,一回来就来看江朝华了。 他担心江朝华胸口的伤,赶忙让你她坐下。 “没事的,我的伤都已经好了,哥哥,你回来了。”江朝华脆生生的喊哥哥,喊的沈从文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处了。 他晕乎乎的,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差点忘了。 “将军,您喝茶。”半见泡了沈从文喜欢的碧螺春来。 沈从文举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见江朝华气色不错,放下茶盏,从怀中拿了一个锦盒出来。 “妹妹,你看看喜欢么。” 将锦盒递给江朝华,沈从文笑着道。 他拿锦盒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江朝华接过盒子,轻轻的将盒子打开。 只见盒子里面,放着一支凤蝶鎏金玉簪。 玉簪上有一块圆润的白玉,白玉晶莹剔透,一丝瑕疵都没有,让人看了,心生惊艳。 “这簪子送给你,哥哥马上便要去剿匪了,这一去,或许很久才能回来,不过在你及笄时,哥哥一定会赶回来的,当然,这玉簪不是及笄礼,我们朝华,值得更好的。” 沈从文满目温柔的看着江朝华。 江朝华低头,维持着打开盒子的动作。 原来这就是前世表哥一直想送她的簪子么。 沈家灭门时,哥哥临死时,这簪子也破了,只依稀能看见簪子上的蝴蝶。 原来这簪子,这般好看。 “对了妹妹,你知道女院马上就要招生了么,凡是在朝为官大人府上的女眷,都有参加的名额。” 见江朝华喜欢,沈从文就放心了。 只是一想起江贺对江朝华的态度,沈从文就不得不提女院招生一事。 进女院学习,可是莫大的殊荣,对江朝华有利。 第209章好好好,居然躲着本王 “听说了。” 江朝华点了点头,将簪子取出,慢慢的走到沈从文跟前:“哥哥,你帮我戴上好不好,我喜欢这簪子,以后要日日都带着它。” 如此,便能时刻的提醒她,前世侯府是怎么灭亡的。 如此,便能时时刻刻提醒她,她的复仇之路,还长,她需要做什么,要如何报复敌人。 “好。”沈从文微微一笑,接过玉簪,将它别在了江朝华的鬓发上。 江朝华的容貌,本来是及侬艳的,一开始沈从文还害怕这簪子不符合她的气质。 可簪子戴在头上,却更衬的江朝华浓艳中,带着一丝清纯。 这两种气息加持下,就连沈从文都有些不敢直视江朝华,害怕亵渎了她。 沈从文宠溺一笑,伸手拍了拍江朝华的肩膀:“妹妹真是出落的越发动人了。” 还没及笄呢,便已经生的如此绝色,若是及笄了,只怕要艳冠长安城了。 只是女子一旦及笄,便也意味着该谈婚论嫁,该嫁人了。 所以,朝华她更应该进女院学习,如此一来,那些勋爵名家,才会有机会接触。 其实沈从文觉得江朝华将来嫁人,家室如何不太重要,这些他们侯府都有,重要的是人品,一定要没有二心的对朝华好。 在他心中,都得将朝华放在第一位,这样的男人,才能嫁。 沈从文想着,又道:“朝华,你刚刚说你知道女院招生的事情,是江大人与你说的么?” 若是江贺说的,沈从文还真觉得有些奇怪。 女院越是国学院的一部分,都隶属中书省门下,是盛唐的标杆。 能进女院学习的女子,才学得出众过人。 要么六艺之中,得擅长一样。 他是想让朝华进女院学习,可在别人眼中,朝华跟女院,可未必搭啊。 “不是,父亲没有与我提及过女院的事,我是从杨老先生那里知道的。”江朝华扯了扯唇角。 江贺怎么会跟她说女院的事呢,甚至巴不得她不知道。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以她的性子,对女院根本不感兴趣。 前世江贺只是略微跟沈氏提及过女院之事,后来江家进女院的名额,就落到了江婉心的头上。 江婉心进了女院后,更是大杀四方,结实了很多权贵不说,更重要的是,她认识了一人。 那人在皇子王爷夺位、在世家争斗中,发挥了及大的作用。 江婉心将赌注压在陆明川身上,赌错了都能保命,还连带着陆明川也活的好好的,就是因为有了那人的帮助。 不过这一生,她绝对不会将江家的名额让给江婉心。 江婉心她,不配! “果然。”沈从文眼神淡漠。 他一惯看不上江贺,所以也对他没什么亲近之情,见了面,也是用江大人来称呼江贺。 “朝华,你想进女院学习么,虽然陛下已经封你为县主了,但是若是想让封赏大典进行的顺利一些,还是进女院学习比较好。”沈从文打量着江朝华的神色,又赶忙道: “当然,你不进女院,有哥哥在,也一定会让你顺顺利利的。” 谁若是敢有什么微词,他第一个不放过对方。 “谁说我不感兴趣了,听说女院学习六艺,我虽然对做学问不感兴趣,但我喜欢骑马射箭。”江朝华笑了笑。 她进了女院学习,就可以不跟着燕景学习射箭了,自然会有别的武师傅教导她们的。 “如此,哥哥便放心了,我过来的着急,好似还有什么事情给忘了。” 第174章 见江朝华神色不似勉强,沈从文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江朝华坐下。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好似有什么其他的事忽视了。 “算了,不想了。”实在想不起来,沈从文也不勉强自己,跟江朝华说着话,聊聊天。 当然,他是不着急,可身在镇北王府的燕山,可着急坏了。 从沈氏回到江家,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燕南天每日都在等着沈氏的栗子糕。 江晚风每次除了要去兵工司,下午还要来镇北王府。 只是他每次都是空着手来的,燕南天每每看了,脸都越来越沉,沉到江晚风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燕南天不高兴了。 “好了,今日的练习就到这里吧,回去后记得继续练基本功。” 镇北王府,后院。 江晚风出了一身汗,一张俊脸通红。 他坐在轮椅上,胸口起伏,手上拿着一把断了的剑。 他的虎口还有些麻,连带着握剑的整条手臂都麻木了。 可他很高兴,毕竟能跟燕南天对招,这机会太难得了。 “是。”剑断了,江晚风没舍得丢,让人小心的包好,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燕南天语气沉沉,连根头发丝都没乱。 看着江晚风的侧脸,燕南天终于还是没忍住,道:“你这两日来王府,你母亲她……” “什么。”江晚风擦汗的动作一顿,听燕南天提及沈氏,微微一楞,想着燕南天是不是说错了人名。 “没什么,本王之前在侯府教导你,时常看见你母亲命手下的嬷嬷给你送糕点。”燕南天背着手,语气平稳,可燕山分明从他的话中听到了哀怨。 说好的栗子糕呢,说好的绿豆糕呢。 一块都没有,这也就罢了,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捎过来,好似前两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一想到自己被白嫖了。 哦,不,一想到自己是被沈氏那小女人骗了,燕南天的脸就更黑了,黑的江晚风说话都很小心: “这个,母亲这两日身子不适,并未下厨。” 他有些不懂燕南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起那日燕南天大口吃糕点的样子,江晚风好似也懂了一点。 莫非是师傅他喜欢吃栗子糕? 可是那栗子糕甜腻,除了他跟朝华晚意喜欢吃,其他的人,都不会喜欢的吧,尤其是男人。 毕竟栗子糕着实有些太甜了。 “嗯,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里,燕南天怎么会不知道沈氏这是在刻意回避他。 好好好,居然躲着他,沈氏这小女人,竟将他耍了。 “是,师傅。”燕南天的脸色变的有点快,江晚风只当他有要事处理,不敢耽误,这便要走了。 可他转着轮椅,刚动了一下,燕南天便抬步,走到轮椅后,轻轻地推着他走。 “师傅?”这一下,江晚风是真的惊了。 “为师忽然想起还有一套招式没教你,天色不早了,为了不让你母亲担心,还是去江家学吧。” 燕南天面不改色的说着。 没关系的,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 沈氏不来找他,他去找沈氏,也是一样的。 第210章痴汉寻上门 “这,会不会太麻烦师傅了。” 被燕南天推着往前走,江晚风觉得受宠若惊。 他试探的说着,看了一眼天色。 现在确实还早,师傅说的对,回江家练习,也是一样的。 毕竟自从朝华受伤后,母亲就变的格外的敏、感,每次他从镇北王府或者是兵工营回去,母亲都要在江家门口等着,一直到他回家,才肯放心。 “你是本王的徒弟,本王教你武艺,有何麻烦的。” 燕南天不甚在意的说着,心道怎么会麻烦呢,他去江家,是去安心的。 只要去江家,他就总能找到机会见到沈氏那小女人。 他倒是要问问,为何要骗他,为何说话不算数。 想着,燕南天一脸幽怨。 也就是江晚风被他推着看不见,不然若是他看一眼此时的燕南天,肯定会看出他脸上的神色。 这不,燕山跟在燕南天身边,就清楚的看出来了。 燕山心中唏嘘,摸了摸鼻尖,看着燕南天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想着一会沈氏怕是有苦头要吃了。 幽怨的男人,最难缠了。 咳咳。 一盏茶后,燕南天就带着江晚风,回了江家。 距离天黑,还早着呢,江晚风行动不便,再加上长安城最近总有反王出没逆党出没的消息,沈氏很担心,故而只要江晚风没回来,她都会等在大门口。 “夫人。” 沈氏捏着帕子,往镇北王府的方向张望。 江晚风每天都是这个点回家,今日怎么还迟了呢。 沈氏想着,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从拐角走了过来。 他名为沈兴,是沈从文派给沈氏的侍卫。 沈兴每天都负责去打探消息,将江晚风的事回禀给沈氏。 “是不是晚风要回来了。”见沈兴过来了,沈氏一喜,可沈兴却摇了摇头,脸色有点古怪:“是大公子要回来了,可是……” 可是镇北王也跟着回来了。 传闻镇北王燕南天性情孤僻,不喜与人接触。 你说他收了徒弟也就算了,可他怎么隔三差五的就来江家呢。 别忘了,他刚回京的时候,可是把江贺给抽了一顿,还将人家给关进了王府的大牢中。 如今他却巴巴的往江贺家中跑,他要是江贺,只怕要气死了。 “可是什么。”沈氏瞬间紧张了,:“是不是晚风受伤了?” 沈氏说着,便要往后倒,吓的沈兴立马开口:“不是的夫人,大公子在镇北王府,谁敢伤他,只是镇北王殿下也跟着大公子一起回来了。” 沈兴说着,只见沈氏的脸霎那间一变。 然后,沈氏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下,毫不犹豫的转身往江家内宅中走。 她行色匆匆,走的飞快,快到这辈子她都没这么快过,看的下人们目瞪口呆,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氏是见鬼了呢。 可不就是见鬼了么,沈氏嘴中嘀咕着,一张俏脸煞白,唯恐燕南天下一瞬就会站在江家门口,沈氏走的火急火燎,看的王嬷嬷心中都直犯嘀咕。 “夫人您,您跑的可真快。”沈兴是侯府长大的,沈氏的性子如何,他也知道。 看着一向端庄的沈氏走的这么快,沈兴抽了抽嘴角,一头雾水,可下一瞬,燕山赶着马车,缓缓出现在了江家门口。 “参见镇北王殿下!” 燕山将马车停下,放下踩凳,将车帘掀开,露出燕南天那张邪魅的脸。 江家门口的人都纷纷跪在地上,就连路过的人,都跪下行礼。 燕南天不仅有王爵,还有侯爵,除此之外,他更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是南诏国的皇子。 这一层层金贵的身份,让燕南天在长安城中,成为了除太宗皇帝外,身份最尊贵的人。 燕景身为他的儿子,自然也才那般嚣张又得圣宠。 “都起来吧。”燕南天沉着脸往江家内宅看。 他的视力及好,甚至还能看见沈氏慌乱逃走的身影。 好的很,他都追到家门口来了,沈氏这小女人居然还敢逃。 不过没关系的,一会他便让沈氏知道知道,躲着他,后果有多严重。 “大公子,末将扶着你下车。” 燕南天下车后,燕山立马去推江晚风。 身为燕南天身边最得看重的侍卫,大部分的百姓跟朝中官员也都认识燕山。 从燕山对江晚风的态度来看,便可看出燕南天对江晚风这个徒弟有多看重。 “多谢燕叔。” 江晚风礼貌的道谢,燕山连连摆手。 他可不敢当江晚风的叔叔,毕竟日后若是主子跟沈氏成了,江晚风一开始可得喊主子叔叔。 “燕山,这马车坐着不方便,让燕东改良,不要踩凳式的,要斜坡式的,明白吗。” 燕南天挥挥手,燕山立马应声。 走到江晚风身后,众人亲眼看着燕南天推着江晚风进了江家。 他们唏嘘着,想着燕南天想改马车的结构,只怕也是为了江晚风。 不得不说,这个徒弟,是真的很得燕南天的宠爱啊。 一时间,众人无比羡慕,羡慕江晚风虽然残了,可是命也是真的好啊。 看燕南天对他这架势,像是一个老父亲似的。 “沈兴?你去回禀母亲,就说我回来了。” 江晚风进了大门,这才反应过来沈氏今天没等在家门口。 他扭头,看见沈兴,交代着。 “是。”沈兴点头,站起身,也朝着宅院内而来。 燕南天身份尊贵,进了江家后,府上所有的下人都纷纷行礼,跪成一片。 第175章 直到他推着江晚风去了流风院,下人们才都松了一口气。 沁芳院。 沈氏因为跑的着急,出了一身汗。 回到自己的卧房,她便让王嬷嬷关上房门,小口小口的喘息。 “夫人,您怎么了。”王嬷嬷赶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氏。 沈氏接过来,一饮而尽。 回想起她在镇北王府时跟燕南天发生的一切,沈氏就有些羞于启齿。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沈氏摇了摇头,一颗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王嬷嬷眉头微蹙,不明所以。 “夫人,不好了,您快去大公子的院子中走一趟,镇北王殿下他,他晕倒了。” 沈氏又喝了两口茶水,这才觉得缓过来了一些。 可她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门外就传来了春花的声音。 春花很着急,燕南天要是在江家出了什么事,江家可没法交代啊。 “什么。”沈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晕倒了? 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呢。 “春花,进来说话。”沈氏稳住心神,将春花喊了进来。 春花赶忙进了卧房,还算能沉得住气: “夫人,镇北王殿下推着大公子一到流风院就晕倒了,说是中午没用膳,有点迷糊。燕侍卫说,说……” 春花回禀着,沈氏心中咯噔一下:“燕山说什么了?” “燕侍卫说,说要厨房做两盘栗子糕给镇北王殿下吃,殿下吃了,或许就没事了。” 春花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太确定呢。 她心中迷糊,这一连串的操作,让她都看不懂了。 她不懂,可沈氏懂啊。 得嘞,人家这是在提醒她,她还欠人家几盘栗子糕呢。 就这么想吃栗子糕,想吃到变成了痴汉,堵家门上来了? 第211章大灰狼要吃小白兔了 “栗子糕?”说起栗子糕,王嬷嬷就满脸古怪。 上次她给江晚风送栗子糕时,那盘栗子糕可都进了燕南天的肚子中。 看燕南天那架势,好似特别喜欢吃栗子糕。 那么甜腻的糕点,她都有点受不了,难道镇北王殿下口味特殊,就好这口? 如此来看,厨房的厨子做出来的栗子糕,只怕很难让燕南天满意啊。 王嬷嬷心中想着,沈氏着急的在房内踱了两步:“那,那便吩咐厨房,赶忙去做栗子糕啊。” “已经做了,但是夫人您……”春花咬唇。 江贺身受重伤,行动不便,是招待不了燕南天了。 别说受伤,就算没受伤,江贺他也不敢去见燕南天,万一再挨打了怎么办。 江贺指望不上,江老太太就更别说了。 所以能出面招待燕南天的,就只有沈氏了,更何况人家现在还迷糊着呢,江家的主人不出面关心关心,像话么。 “我……”沈氏心中为难。 她害怕燕南天啊。 她不想去见燕南天。 可春花想说的,她也明白。 这燕南天,根本就是来江家堵她的。 他怎么能如此大胆呢,江贺还在家中呢。 “夫人,您得过去一趟,不然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您放心,大公子是镇北王殿下的徒弟,看在这层关系上,王爷不会为难您的。” 王嬷嬷觉得沈氏有顾虑,只当她还跟以前一样害怕燕南天,出声安慰着。 沈氏心中想着这话错了,燕南天不仅会为难她,还会…… “罢了,我去流风院走一趟吧。”沈氏妥协了,不然她也没得选择啊。 江贺那个不中用的,不就是受了点伤么,怎么招待个客人还不行了呢。 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的觉得江贺很有担当呢。 想着,沈氏心中有些生气,也短暂的将对燕南天的恐惧给忘了,带着王嬷嬷跟春花,便往流风院中走。 流风院,主房中。 “师傅,您没事吧。”江晚风坐在床榻边,看着燕南天扶着额,有些疲倦的样子,心中很是自责。 燕南天南征北战,十分辛苦,回到京都后,他也并不轻松,每日都要进宫跟太宗皇帝商议朝政。 然后,回到王府,还要教他武功。 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本王没事,老毛病了,不过是有些头晕罢了,这些年在战场上用膳的时间不规律,本王只要空腹,便会觉得头晕。”燕南天说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门外。 他计算着,沈氏这个时间也该过来了吧。 从沁芳院到这里,用不了半盏茶的时间。 “回禀,回禀镇北王殿下,栗子糕已经做好了。”庆来端着一盘栗子糕,侯在卧房门口。 他只是一个小厮,燕南天身上的气压太强,庆来每次看见他,都会很惶恐。 “给我吧。”见庆来的身子有些抖,燕山从他手上接过了盘子,转身走到床榻边上。 “师傅,糕点来了,您快用一些。”江晚风着急,燕山见了,心道这孩子是个好的。 不过孩子啊,能让王爷好起来的不是糕点,而是你母亲啊。 燕山心中嘀咕着,燕南天点了点头,捡起一块糕点放进嘴中慢慢的咀嚼。 可糕点刚咬了一口,却掉在了地上,燕南天的病情,好似更重了,江晚风担心的手撑在轮椅两侧,恨不得直接站起来。 “师傅!” “只怕是这糕点不甜,以前在军营中时,军医说一旦王爷出现眩晕的症状,需要吃一点甜的,补充体力。” 燕山解释着,江晚风想着甜腻腻的糕点,只怕得他母亲做。 他还没吃过谁做的糕点比母亲做的甜呢。 “师傅,您等一会,我出去一趟。” 江晚风说着,便要出去,想着请沈氏过来一趟,让她做一盘栗子糕。 不然也不能一直让师傅这么晕着吧,身子弄坏了,可怎么办。 “为师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个孝顺的,上次在侯府吃的那盘栗子糕就不错,本王很喜欢。”见江晚风要走,燕南天的唇角都压不住了。 “师傅放心,糕点很快就来了。”江晚风一顿,动作快了点,从小路走,往沁芳院而去。 沈氏不愿意见燕南天,所以自然要走最远的路,所以便这么完美的跟江晚风错开了。 “王爷,沈夫人正在往这边走呢。”目送着江晚风离去,燕山回禀着。 “嗯,将暗中的侍卫都调走,她胆子小,不要吓到她了。”燕南天勾唇,直勾勾的躺在床榻上,只等着沈氏过来,自投罗网。 沈氏来的时候,燕山正守在门外。 王嬷嬷跟春花,毫不意外的被他给拦在了外面:“王爷跟前,闲杂人等,不可靠近,沈夫人自己进去探望王爷,便可以了。” 燕山将探望两个字咬的很重,沈氏心一紧,王嬷嬷跟春花也不好再跟进去。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吧。”沈氏深呼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进了卧房。 她两只脚刚迈进门槛,燕山便直接将房门给关上了。 沈氏:…… 因为江晚风原本喜欢待在昏暗的环境中,所以他的卧房,只要房门一关,就会显得很暗很黑。 身处幽闭昏暗的环境中,人的感官就十分明显。 沈氏能清晰的听到从床榻那边传来的呼吸声。 她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像是一只闯进狼窝的白羊。 “你终于来了。”沈氏心中打着退堂鼓,燕南天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般,声音幽幽,哀怨无比。 沈氏身子一僵,几乎想尖叫一声,可她又怕会被门外的人听到,憋的脸都红了。 “过来,不然本王便过去。”燕南天开门见山,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性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沈氏咬着唇,无奈往前走了两步。 只见燕南天哪里虚弱了,哪里有半分要晕倒不舒服的样子。 他的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在隐隐发光,像是饿狼一般。 沈氏咽了咽口水,嘴唇张了张,愣是开不了口。 “殿下,你,你的身子好些了么。” “不好,本王很不好,某人说话不算数,本王不好的很。”燕南天说着,直接站了起来,朝着沈氏抓来。 沈氏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燕南天拽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压在了门上。 “噗通”一声。 门发出一道声响,门外王嬷嬷跟春花神色一紧,燕山则是见怪不怪的摸了摸鼻尖。 唔,大灰狼要吃小白兔了。 第212章‘暗潮’汹涌 “咕噜。” 沈氏被压在门框上,身子崩成一条直线。 她仰着头,从门缝间打进来的光照到燕南天脸上,给他那张邪魅的脸,也渡了一层光。 燕南天今年三十多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身强力壮、精力旺盛的时候。 第176章 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从燕南天身上散发。 沈氏说不好燕南天身上这股味道到底是什么味,反正她每次闻着,都觉得心慌。 是一种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的惧怕,也是一种让沈氏心跳难受的味道。 沈氏咽了一口口水,她想说话,可燕南天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噗通。” 门又轻轻一颤,燕南天的两只手都撑在门上,有力的双臂从沈氏两侧环绕,将她就这么禁锢在了跟前。 这一方狭窄的天地,比床上可窄多了,沈氏只觉得心跳的砰砰的,连呼吸也很苦难。 “王爷,我……”沈氏想说话,可燕南天那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唇,眼底的光,更深了,就好似若她再多说两句,燕南天便会压过来。 “怎么,又想哄骗本王?”燕南天的头不断靠近,鼻息间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沈氏脸上。 沈氏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她的唇瓣蠕动:“没有,我不是……” 沈氏想解释,可燕南天的脸直接压了过来,吓的沈氏慌忙偏过了头。 “撒谎,你分明是在骗本王。”燕南天低低一笑。 沈氏细白的脖颈就在他唇边,只要他再动一下,唇便能落在上面。 沈氏的身子都抖了起来,她又慌又羞,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是过于难以启齿,她不自在的动了动,可这一动,直接蹭到了燕南天。 “勾引本王?”燕南天低低一笑,顺着沈氏的动作,薄唇直接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的唇,火热滚烫,像是一块烙铁,烫的沈氏浑身一激灵,眼圈都红了。 燕南天见状,身上也有了反应,他的手摸到沈氏的手,用指撑开,压在门框上,然后,捕捉到了他日夜肖想的唇。 “唔。”沈氏想喊,可却被燕南天压的死死的。 她动也不动不了,只能被动的跟着燕南天的动作走。 卧房本就昏暗,沈氏细细的声音被碾碎了,堵在了燕南天唇中。 这声音,如天籁一般,让燕南天心神荡漾。 整个卧房中,更是一片水深火热,汹涌的情潮,仿佛要将人溺毙。 沈氏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动了动手,想去推燕南天,可她动不了。 她想用脚去踢燕南天,可燕南天却早一步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用大腿,抵住了沈氏。 卧房内没发出一点声响,可这也更让人觉得心惊。 沈氏觉得自己像是一叶浮舟,一会被海浪打翻,一会又被人举着,重新回到甲板上。 卧房内安静的不像话,可细细的听,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燕山的耳力及好,他堵在卧房门口,一张面瘫脸本来就看不出什么神色,如今刻意起来,更是让王嬷嬷跟春花察觉不出异样。 春花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嬷嬷,垂下了头。 真奇怪,今天也没风啊,怎么这门框一直在发出细细的声响,就好似被风吹了一般。 还有她觉得很奇怪,夫人探望镇北王殿下,为何要关着门。 春花心事重重,别说她,就连王嬷嬷也不会往那方面想,毕竟长安城一直都有传闻,说燕南天好男色。 至于燕景这个儿子,还是太皇太后逼的太紧,燕南天这才不知跟谁生下了他。 西拾院。 燕南天来府上的消息,江朝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甚至翡翠也将燕南天昏迷的消息回禀给了江朝华。 江朝华正提着笔,在信纸上写着什么。 听了翡翠的话,她头也不抬,只是让人不要过去流风院,还有不管现在江家有什么事,都不许去流风院回禀给沈氏。 “小姐,镇北王殿下真的没事么。”翡翠站在桌案前研磨。 她扭头,看了一眼天色,想着沈氏去流风院都一盏茶了,怎么那边还没动静。 还有大公子,小姐为何要派人跟大公子说夫人有事,今日做不了栗子糕了? 如此一来,不是将大公子拖延在了厨房么。 镇北王那么冷酷,夫人一个人,能照顾好镇北王么。 “当然。”江朝华很快在信纸上写了一页内容,打算一会让人送去浮生若梦。 林嘉柔手上还握着很多牌,其中最有利的一张牌,就是江晚舟了。 江晚舟如今穷困潦倒,是时候再给他重重一击,让他走向穷途末路。 “可是奴婢总觉得怪怪的。”翡翠抬着小脸,心中纳闷。 夫人自己一个人照顾镇北王,小姐就真的不担心么。 还有,她怎么觉得小姐是有意营造机会,让夫人跟镇北王接触? “翡翠,你说江贺在外养了外室,还生下了两个孩子,我娘亲在江家,守了一辈子规矩,得到了什么,所以,有时候我在想,为何礼法只要求女人,而不要求男人?所以,去她娘的狗屁妇德礼法,都是狗屁。” 江朝华冷冷勾唇。 燕南天对娘亲有特殊的感情,这一点,她十分肯定。 既然江贺靠不住,既然他搞破鞋,娘亲为何要为了他,放弃后半辈子的幸福呢。 她就是要世人看看,她娘,值得更好的。 “啊?”翡翠一脸问号,江朝华只是摆摆手,示意翡翠将她刚写好的密信送出去。 “小姐,董二想见您。”翡翠拿着信,刚出了卧房,幽月便走了进来,回禀着。 董二跟董大是兄弟,林嘉柔被林相玷污,江贺肯定不会放过董大,不管是想灭口,还是想泄愤,董大都必死无疑。 董二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要是想保住董大,只能来求江朝华。 “让他进来吧。”江朝华低低一笑,笑的胜券在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流风院,禁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房门打开,可里面却没有人出来。 沈氏的衣裳有些凌乱,她坐在床榻边,小手颤抖的系着扣子。 可她太慌了,扣子系了半天,愣是没扣上,她都要哭了。 “本王帮你。”燕南天搂着沈氏,下巴抵在沈氏的鬓发上,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 他的大手,穿过沈氏的腰线,从扣子直接扣上了。 沈氏羞的不敢抬头,一张脸红的像是能滴下血来似的。 “你……”沈氏有些恼怒,她想立马站起身就走,可她的脚太软了。 燕南天刚刚将她压在床榻上,吻遍了她全身。 这可是她儿子的卧房,她跟燕南天在这里…… 沈氏想哭,燕南天知道自己刚刚将她欺负的狠了,压低了声音,轻哄道:“别哭,以后不让晚风住在这里了,不如就让他住在镇北王府,如何?” “那怎么行。”沈氏声音哽咽。 便是师徒关系,晚风也没有住在王府的道理。 “晚风的腿,本王怀疑断的蹊跷,或许他是让人给害了,住在镇北王府,或许能引出一些藏在暗中的人,能在江家害人,若是晚风离开江家,那人自然坐不住。”燕南天声音沉沉,沈氏一惊,有些花容失色,脸瞬间一白。 她也怀疑晚风是让人给害了,可是当年那场事故,就是一场意外。 不过若是燕南天能出手调查,或许能查出蛛丝马迹。 若是查出是谁害了她儿,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坏人遭报应。 第213章江朝华,滚出长安城! “可是。” 沈氏还是有顾虑,总觉得事情不妥当。 “没什么可顾虑的,晚风是本王的徒弟,何人敢说他半句不是。”燕南天又吻了吻沈氏的脸,羞的沈氏恨不得将头垂进胸口。 虽说她已经决定跟江贺和离了,可是现在她还是江家妇,就这么与燕南天…… 她还是觉得心中不舒服。 “什么时候与江贺和离,你打算让本王等多久。”沈氏的性子,燕南天比老侯爷夫妇都要了解。 知道她单纯善良,有时候又有些别扭,燕南天低叹一声,将沈氏的身子板正,看着她,认真的道: “你与本王如此,无需有心理负担,其实一直以来,都算是本王强迫你的,你那日不清醒,若本王不愿意,你我之间,也是做不成那些事的,所以都是本王的错,你没错。” 燕南天一边说,一边用指腹轻轻的擦去沈氏眼尾的眼泪。 沈氏一顿,燕南天用额头抵主她的额头:“快些与江贺和离吧,本王有些等不及了,你总得给本王一个名分不是,江贺不珍惜,本王珍惜。” 燕南天垂了垂眸子,遮掩主眼底的杀意。 江贺那狗东西,待沈氏与他和离后,他要他生不如死。 只是和离一事,需要慎重再慎重,不然会影响沈氏的名声,让她被长安城的人诟病。 “我知道。” 沈氏的睫毛抖了抖。 这几日跟燕南天相处,沈氏发现,燕南天虽然是个武将,可处处体贴,处处考虑的仔细。 就连她在想什么,燕南天似乎也知道似的,顾忌着她的情绪。 第177章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如此一看,江贺跟燕南天一比,简直被虐成了渣渣,毕竟一个男人便是再狼心狗肺,也不会将自己的妻子送进青楼。 沈氏想着,眼神越发的冷了。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江贺跟江老太太,永远! 至于和离,她也要捉住江贺的把柄,将四个孩子都养到自己身边,让江贺净身出户! 沈氏坐直了身板,也不哭了,燕南天见状,勾起唇角,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满脸愉悦。 “师傅,我回来了。” 江晚风得知沈氏身子不舒服,没去找沈氏,直接去了厨房,亲自下厨。 他不会做糕点,可他吃过很多次沈氏做的糕点。 糕点师傅做了很多盘栗子糕,江晚风挨个试吃,终于吃到了差不多口味的,他赶忙端着盘子,回了流风院。 他坐在轮椅上,到底是有些行动不便,拿回栗子糕,已经热的满头大汗。 可他更担心燕南天的身子,心中无比着急。 “大公子,将糕点给属下吧,沈夫人刚刚来看王爷了。” 燕山一看江晚风的神色,便点了点头,心道王爷收徒,不仅看在沈氏的面子上,更是看在江晚风的性情上。 这个孩子,有情有义,有从武的天赋,又肯努力,是个好孩子。 就是可惜,他是江贺的血脉,不过,他也同样是沈氏的儿子,是侯府的血脉。 “母亲来了?”江晚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见王嬷嬷跟春花,赶忙询问:“母亲的身子如何了?” 翡翠说母亲身子不好,他更心急了,不过好在翡翠也说了母亲只需要多休息,没什么大碍。 “夫人她,她已经没事了。”这几日,沈氏都对外声称身子不适,王嬷嬷只当江晚风在询问此事,还觉得纳闷。 夫人她身子挺好的,根本就没事啊。 “那就好。”江晚风松了一口气,正想进卧房,不曾想燕南天已经带着沈氏从卧房出来了。 “母亲,师傅。”两个人并排而行,沈氏的头垂着,紧张的捏着帕子。 “回来了,辛苦你了。”看着燕山手上端着的糕点,燕南天抬起手,将盘子端了过来,捏了一块,放进唇中慢慢咀嚼。 “不错,就是味道还是差了一点,不过已经很好了。”燕南天吃着糕点,一口气吃了两三块,他一边吃,一边用袖子微微的摩擦着沈氏的胳膊。 沈氏知道他是在点自己呢,默默的往旁边移了移。 “师傅您喜欢就好,下次您来江家,我让厨房提前准备好栗子糕。”燕南天没事了,江晚风也彻底放松了。 “不必了,为师决定,让你去镇北王府小住一段时间,省的来回奔波,对你的身子不利。”燕南天吃下手上捏着的糕点,便不吃了。 他本来就不是冲着糕点来的,而是冲着沈氏来了。 如今餍足了,自然也就饱了。 “去王府住?这会不会不太好。”江晚风一楞,唇抿了抿。 他不放心家中,江贺跟江老太太心存恶意,他们万一再对母亲下手,该怎么办。 “没什么不好的,你住在王府,你母亲隔三差五便去看你,本王便不信,整个长安城,谁敢不要命的在本王跟前撒野!”燕南天眸色一冷。 沈氏跟江晚风频繁去镇北王府,也是在间接告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他们母子两个,有王府镇着,谁敢动,便要谁的命。 还有江朝华火烧望春楼,定然会引起非议,有镇北王府在,也能让那些想闹事的人消停一些。 “晚风,江家没事,你只管安心的去,娘隔两日便去看你,带着你妹妹,一起去。”沈氏安抚着江晚风。 朝华火烧望春楼,有燕南天护着,也会相安无事的。 沈氏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同意了燕南天的提议。 “好吧。”江晚风也是个聪明人,很快想明白了燕南天的用意,心中更加感激。 “夫人,大公子,外面出事了。” 江晚风没怀疑,沈氏也放下了心,可她刚松了一口气,沈兴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紧接着,江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那声音很大,好似将江家的宅院都包围了。 “夫人,大公子,外面有人闹事。”沈兴说着,只听外面那些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江朝华,滚出长安城!” “恶女江朝华,火烧望春楼,殃及无辜,滚出长安城!” “江朝华,滚出长安城!” 一道接着一道的喊声不断涌进众人耳中。 沈氏的脸,一拉,眼神瞬间就冷了。 朝华火烧望春楼,殃及无辜? 朝华滚出长安城? 就连太宗皇帝都说朝华有功,她倒是要看看哪个王八蛋来江家造谣闹事! 第214章结仇,温家温如玉 “燕回,怎么回事。”沈氏的脸冷了,燕南天也不高兴。 他淡淡的开口,一抹人影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又如一只灵巧的燕子,猛的站在了沈氏不远处。 “回禀王爷,是国学院的学生。”燕回轻功很高,来去自如,身影如鸿雁。 国学院的学生们,哪怕没穿学子服,也能让人轻而易举的认出来。 “国学院的学生,为何要来找朝华的麻烦,要来我江家闹事?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沈氏性子懦弱,可在关乎江朝华的事情上,她便刚硬了起来。 她冷冷一笑,二话不说,便朝着江家大门口而去。 江晚风的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他转着轮椅,跟在沈氏身侧,母子两个往大门口去了。 江宅,门口。 二十几个年轻的公子穿着颜色各异,款式各异的衣裳,围在江家大门口叫喊。 他们中,有的还满脸稚气,年岁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吧。 光是看他们的样貌打扮,也能看出来这些少年,出身颇好,最起码,不是寒门学子。 今日是国学院休息的日子,田晨跟童斌等人照例去潇湘书院看书。 回来的时候,他们恰好路过江家这条街道。 童斌本来没想看热闹,可不知怎么的,他往人声嘈杂的地方撇了一眼,脚步一顿:“那不是温岩叶淳以及潘文么,他们怎么会在江家大门口。” 童斌说着,田晨跟卫蒙下意识的也停了下来。 顺着童斌的视线看去,田晨跟卫蒙果然看见了那些书生。 “江朝华,滚出长安城!” “恶女江朝华,做尽坏事,丧尽天良,滚出长安城!” “女院招生在即,便是江朝华不滚出长安城,也绝对不能成为女院的学生!!” 几个少年中,尤属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喊的最卖力。 童斌的眉头都要打节了,不过看着温岩喊的脖颈间的青筋都露出来了,他也能理解。 江朝华嚣张跋扈,据说五年前在长安城当街骑大马,将温岩的亲兄,温如玉,撞成了植物人。 温如玉,比江晚风还惨,据说他腰部以下都没有知觉了,成了瘫子。 温岩跟温如玉出自八大世家的温家,温家主做玉器生意。 温如玉人如其名,生的温润如玉,君子方正。 少年前途大好,只等着参加科举,入朝做官,不曾想,却成了残废,昏迷不醒。 从那以后,温如玉便从国学院退学,众人再也没在长安城看见他的身影。 也是从那以后,温家所有人,都恨上了江家跟忠毅侯府,当然,他们最恨江朝华。 尤其是温岩,他从小便依赖温如玉,在他心中,他的兄长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可便这么,被江朝华给毁了。 温岩恨江朝华,所以在得到江朝华要进女院学习的风声后,温岩便坐不住了。 毫不意外,这风声正是贺南行命人透露给温岩的。 温岩很崩溃,凭什么他大哥被江朝华毁了人生,不得已从学院退学,而江朝华却能安心的进女院学习。 这不公平! 温岩握着拳头,双眼猩红。 他早就想给大哥报仇了,不过是苦于没有机会。 江朝华,这个恶女,她就该去死。 “呵,一群傻子,被人给利用了都不知道,这江家,也是他们能随意来叫嚣的地方么。” 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田晨扭头去看,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灰布衣衫的孙鹏煊。 孙鹏煊瘦了,整个人也抽条了,如此一来,倒是显得他的脸更加方正,一身正气的模样。 孙鹏煊冷冷开口,言语之间对温岩跟叶淳等人的嘲讽,毫不掩饰。 他看着那些书生,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说的没错,他们还真是冲动了。”卫蒙很赞同孙鹏煊的话。 温家跟江朝华的仇堆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这么巧,恰好在这个节骨眼让温岩找上门来。 只怕温家都不知道温岩来江家叫嚣辱骂。 第178章 “谁敢在我江家大门口放肆!!” 沈氏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眉眼凌厉的看着温岩。 她认出温岩来了,自然也知道温岩是带着仇恨来的。 可多年前的旧事,当时她也说了,朝华虽然在街道上骑了大马,可她根本就没撞到温如玉。 温如玉下半身不能动,成了植物人,一直昏迷,简直就成了死无对证。 若是温如玉能醒,他便能当证人,告诉世人,到底是不是朝华撞的他。 她相信朝华,只要朝华说没撞到温如玉,就没撞到。 朝华嚣张是嚣张,可是她最不屑说谎。 “沈夫人,听说江朝华要进女院学习,她无才无德,凭什么能进女院学习,难道就凭她火烧望春楼么。”温岩冷冷一笑,沈氏出来了又如何,他不怕。 可恶的是江朝华,只会躲在江家不出门,让家中长辈出来善后,他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江朝华。 “我妹妹去不去女院学习,自有中书省中一应官员定夺,与你们这些学子何干。”江晚风的眸子很冷。 他如今做了官,又得燕南天教导,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怕他坐在轮椅上,气势也不输正常人。 “江大公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可否有想过我的兄长,你废了腿,尚且能坐在轮椅上,尚且能入朝做官,可我兄长呢,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上,而这一切,都是拜你妹妹所赐,她这样的恶人,却要进女院学习,难道还要让她继续祸害其他人么!” 温岩嘶吼着,眼眶都红了。 他不甘心啊。 他怎么能让害了他兄长的人进曾经他在的地方学习呢。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兄长的苦,白受了么。 “你够了!当年之事,九门提督府都未曾给朝华定罪,也没有足够的人证说就是朝华撞了你兄长,只凭你兄长身边小厮的三言两语,便给朝华定罪,你觉得,众人能信服么!!” 沈氏怒斥,脸都气白了,燕南天站在门后,见她气的不轻,袖子中的手动了动,径直走出了门外。 “我……”温岩气愤,他刚想说有侯府跟太后撑腰,九门提督府当然不能给江朝华定罪。 可这话他还没说出口,身边的叶淳便疯狂的往后拉他,示意他不要说了。 “温岩,别说了,是镇北王。” 镇北王在这里,书生们来闹事,一点优势都没有。 为何总有大人物能护着江朝华一家子。 他们凭什么这么嚣张。 难道镇北王也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么,为何要挑江晚风当徒弟。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第215章逞一时口快,付承担不起的代价 “长安城中的治安,如今竟变的这般差了么,如此,本王倒是要好好的问一问石广,看看他是怎么掌管京兆府的。” 燕南天语气淡淡,他只是往江家大门口一站,便瞬间碾压了书生们的气势。 温岩嘴角动了动,叶淳死死的拉着他,唯恐他会对燕南天出言不逊。 江朝华背后有贵人撑腰,可燕南天的身份更是尊贵。 便是闹到皇帝跟前,不用想,他也会向着燕南天的,毕竟他对燕南天,百分百的信任。 “镇北王殿下,今日请赎温岩无礼,敢问殿下,江晚风有何才德,能让您收为弟子,这也便罢了,难道王爷您也要管江家的事么,江家事,自有兵部侍郎江贺江大人做主,殿下不觉得,多管闲事了么。” “嘶。” 温岩的话,太大胆了,众人被他吓的眼皮子一跳,尤其是跟着他来的学子,也没想到温岩会如此大胆。 温岩喊着,眼泪顺着眼尾流了出来。 他是真的为他大哥抱不平啊。 江朝华平步青云,逞凶烧了望春楼,却还要被封为县主,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他都要恨死江朝华了。 凭什么,凭什么! 这一切,真的不公平。 “本王要收谁为徒弟,是本王的私事,便是陛下,也不会过多询问,你是在质疑本王么。”燕南天眼神冰冷,看着温岩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温岩的话当真是无礼,就好比有人娶妻,温岩却问人家为何非要娶这样的妻子,他一个外人,插手别人的私事,哪怕是普通人,也会觉得他没礼貌,没家教。 “刷刷刷!” 燕南天生气了,江家周围,一瞬间便出现了一队燕家军。 燕家军将站在门口的温岩跟叶淳等人都包围了,不仅如此,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围了起来。 “王爷息怒!” 百姓们害怕了,燕南天的权威,不容挑衅,他生气了,百姓们自然惶恐。 “温岩,快点给殿下赔罪道歉!”潘文有些后悔今天跟着温岩胡闹了。 可是身为国学院的学生,他也是真的不想让江朝华这样恶名斑斑的人来学院学习。 这样,岂不是玷污了其他的学子么。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燕南天也会在江家。 “温岩,快给殿下赔罪。”叶淳跪了下来,扯了扯温岩的袖子。 “我没错,为何要跪!镇北王殿下,难道不更应该是非分明么。”温岩越说越大胆了,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唯恐下一瞬,燕家军会对温岩出手。 “找死。”燕南天冷冷挥手,燕家军立马要去擒温岩。 温岩哈哈大笑,语气更嚣张:“怎么,殿下是觉得心虚了么,王爷你是在护短么,护着江家这一家子,王爷不怕折损了自己的威名么!” “逆子!你给我闭嘴!” 温岩的话,能吓死人。 燕家军各个板着脸,将温岩擒住。 温家主来的时候,便看见温岩被捉了起来,眼瞳一缩,暴怒开口,冲到温岩身边,抬起手给了温岩一巴掌。 “爹。”温岩被打的嘴角都破了,耳朵更是嗡嗡作响。 他扭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温家主。 爹为何要打他,他说错什么了。 难道燕南天不是在护着江朝华么。 为何要护着江朝华这个凶手! “你闭嘴!”温家主抬起手,又甩了温岩一巴掌,一掀衣袍,跪在地上:“还请王爷、沈夫人,原谅小儿无礼之论,请看在他今年才十四岁的份上,饶了他吧,所有的过错,我都愿意一力承担。” 温家主磕了个头,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 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温岩了,不然温家就要绝后了。 温如玉的事,他们温家就当是吃了一个哑巴亏,温家其他的人,总要活命的啊。 “温家主还真是有意思,只字不提冤枉了我的事,只说温岩年纪小,难道年纪小,便能犯罪么。” 江朝华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裙,缓缓走了出来。 她气定神闲,被温岩等人辱骂,也好似不生气,淡定的一批。 “江大小姐。”温家主听见江朝华的声音,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恨意。 江朝华毁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他能不恨她么。 不过是碍于太后跟皇家,碍于温家其他人还要活命,温家主不得不忍下这口气罢了。 不过温如玉的仇,他一日都不曾忘过,将来,侯府一倒,看谁还能护着江朝华。 “温家主想要给温岩承担罪名,只怕是承担不起的。”江朝华眉眼淡淡,她出门后,对着燕南天行了个礼。 这礼,是感谢燕南天前世对娘亲不离不弃,到了最后关头,还在帮娘亲。 她恩怨分明,仇,要找仇人报,恩,自然也要报答恩人。 “火烧望春楼,我解救了多少无辜被困的良家女,它们烧杀抢掠,逞凶做恶,若论恶,我江朝华可远远比不过望春楼,温小公子找我麻烦,是在为望春楼说话么,如此来看,温家跟乱党,是不是有些关系么,不然为何要帮着乱党说话。” 江朝华说着,微微一笑,这一顶大帽子就这么扣了下来,压的温家主几乎要喘不过气。 没办法,温岩没理,今日的事,就是他们做的不对。 “这是一点。”江朝华对着沈氏摇摇头,示意她能解决,让沈氏不要担心。 “第二点,我的县主身份是陛下封的,功劳也是陛下定的,温小公子质疑我的身份,就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难道温家是对皇家,有什么不满么。” “哈哈哈。” 江朝华说着说着,便笑了。 她笑的一脸得意,远处的田晨看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觉得,江朝华不是外面传的那种恶毒不讲理的人。 可是她这些话,每一句都在刺激温岩跟温家主,她究竟想干什么。 “第三,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了温如玉,人证呢,九门提督府当初没给我定罪,你却口口声声说我有罪,在盛唐,攀咬无辜之人,才是有罪呢,综合以上三条,哪一个拿出来,你温岩能付得起责任的?” 第179章 江朝华说着,红色的衣裙艳的刺眼,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看着被燕家军擒住的温岩,红唇蠕动、: “逞一时口快,你便要付出你所承担不起的代价,顺便,还要拉着温家满门,做别人的出头枪,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承担的起,温岩,你真是不如你兄长,若今日他在此,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江朝华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温润的身影,心中低低一叹。 温如玉么,也好久不见了。 前世温如玉在皇子夺位时,醒了过来,成了温家下一任的家主。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害了温如玉,可温如玉醒了以后,却出面作证,告诉世人,不是她撞了他。 这样的端正君子,一直晕着,岂不是太可惜了么。 温家主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温家得罪了高人,温如玉这才成了植物人。 而造成温如玉成植物人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脑袋中镶入的那根钢钉。 温如玉,不是她骑马撞成植物人的,他是被人给害了。 第216章恶女,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恶女!你强词夺理!” 三条大罪名扣下来,这是要温家满门灭亡啊。 闻言的脸都红了,眼圈更是红的好似能滴下血来。 他被燕回捆着,尽力挣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江朝华。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同你再废话了,都抓起来吧。”江朝华用帕子压了压唇瓣,只轻飘飘的一声,燕家军便将温家主跟叶淳等人学子都抓了起来。 “你凭什么抓我们。”叶淳怒了,也害怕了。 “你没有资格抓我们,你如何跟叶家交代。”叶家也是八大世家之一。 跟温家不同的是,叶家的权势更大,叶淳身为叶家的嫡子,抓了他,叶家自然不乐意。 “都说了你们是乱党了,不抓你们,难道要任由你们逍遥法外么,镇北王殿下,您觉得呢。”江朝华语气讥讽,神色一惊一乍的,这样的表情,别提有多气人了。 这乍一看,她还真像个是恶人。 她娇小着,大红色的衣裙此外的刺眼,配上她嚣张的语气跟模样,用恶女来形容她,当真是不为过。 “你这个恶女,你就不怕遭报应么,你强行给我等扣上乱党的罪名,简直就是在徇私枉法!” 学子们大喊着,江朝华只是淡定的挥了挥手:“怎么能说是我给你们扣上的帽子呢,是你们主动跑到江家大门口来找死的的,国学院就养出了你们这一群没脑子的学生呢,居然来自投罗网,不抓你们,抓谁呢。” 江朝华的眼神也满是嘲讽,嘲讽的神色,嘲讽的话,激的学生们崩溃了。 温家主的脸沉着,脑子中飞快的想着对策,可坏就坏在燕南天也在这里。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江大小姐,我温家清清白白,不过是小儿年少轻狂,得罪了江大小姐,何止于给温家扣上乱党的名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温家,不怕查,不过还请查清后,再定罪名,江大小姐刚刚也说了,污蔑也是罪。” 温家主被捆着双手,老眼沉沉的看向燕南天。 若是燕南天不顾公道,非要抓温家人跟叶家人,那么他的威名定会受损。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任由江朝华胡闹。 “温家主倒是提醒我了,既然如此,我斗胆向殿下借一批人,去温家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乱党,说不定,还真能查出一点什么呢,毕竟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就连躺在床上的温如玉,也有可能是乱党呢。” 江朝华说着,温岩牙呲欲裂:“你这个恶女,你要是敢动我大哥,我便将你碎尸万段,让你不得好死!” “闭嘴!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还敢大放厥词!” “啪”的一声。 江朝华直接甩了一巴掌过去,将温岩的脸都打偏了,恰好跟刚才温家主打他的那一巴掌对上了。 “这一巴掌,打你满口脏话,出言不逊,堂堂国学院的学生,学的都是狗屎么,学的便是满口不干不净么。”江朝华淡定的甩了甩手。 温岩死死的瞪着江朝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朝着江朝华冲过去,好似要活生生的咬下她一块肉来。 “准。”燕南天看出了江朝华还有别的目的,挥挥手,围绕在江家门口的燕家军,立马齐齐的看向了江朝华,似在等着她发号施令。 “你这个恶女,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女!”燕南天的举动,无疑更刺激到了温岩。 他嘶吼着,骂着,声音不堪入耳,江朝华淡淡的看着他,他每骂一句,她便甩过去一巴掌,渐渐的,温岩敢怒不敢言。 “今日我便教教你,什么叫祸从口出,温岩,今日温家跟叶家的这一场祸事,罪魁祸首就是你,若叶家人跟温家人都被集体下狱了,你温岩就是罪人!” 江朝华站在温岩跟前,压低了声音,也咬重了每一个字。 这些话,狠狠地砸进温岩耳朵中,他的脸惨白一片,眼神也带着惶恐。 温家主不知道江朝华对温岩说了什么,可温岩不再叫嚣喊骂,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也怪他这些年太伤心了,没有好好管教温岩,这才让他酿了今日的祸事。 不过以温岩的心性,绝对不会想到今日来闹事,他背后,肯定有人。 那人包藏祸心,若温家这一场劫难过了,他一定会好好调查,看看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将温岩叶淳等人当枪使。 “走吧,先去温家,捉拿逆党。”温岩不吭声,叶淳也早就被吓傻了,被燕家军压着走,脚步虚浮。 江朝华摆摆手,转身往温家而去。 “娘亲不用担心我,我一会便回来,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呢。”江朝华对着沈氏摇了摇头,沈氏下意识的看向燕南天。 燕南天眯着眼睛,看着江朝华火红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眼眸深处,逐渐并设出一抹笑意。 此女,甚有意思。 她看似嚣张跋扈,实则是另有目的,而她的目的,是温如玉。 “这江家的大小姐果然还是彪悍啊。” “可不是,原以为她火烧望春楼,是行了善举,可没想到,她还是这般跋扈啊,当众就敢扇温小公子巴掌。” 江朝华带着燕家军朝温家而去,看那架势,简直就是想去抄家的。 百姓们议论着,想看热闹,也跟了过去。 一边走,他们一边嘀咕,不远不近的跟着江朝华,唯恐会被殃及。 “你们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要是你们平白被人辱骂,你们心里能好受?人家江大小姐是立下了大功,发现了逆党的阴谋,可却被温岩等人辱骂,她没当场杀人,就不错了。” “我也这么觉得,或许温家真的跟乱党有关系,所以江大小姐这才想要去查查的。” 也有替江朝华说话的百姓,毕竟火烧望春楼一事,让她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高了不少。 温家主被燕家军压着,听见百姓们的议论声,心中更沉了。 温家老宅,从江家步行过去,大概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这期间,温家得到消息,乱做一团,尤其是温夫人,第一时间便跑去了温如玉所在的院子,想命人将温如玉转移,省的江朝华又要来害他。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温家便被九门提督府的侍卫给包抄了。 “大人有令,彻查温家,一旦查出温家与反王乱党有关,立马查封!” 穿着红色松鹤服的侍卫冲进家门,将温家上下所有人都控制了。 沈璞玉与燕景亲自来了温家。 走进大堂,沈璞玉带着人守在这里,燕景则是率先去了温如玉的院子。 他与温如玉,乃是旧事,是童年好友,此番燕景带着人来,实则是帮温家解围的。 略微有些昏暗的卧房中,外面被侍卫团团把守。 温夫人被请去了隔壁卧房,哭喊着求燕景别伤害温如玉。 燕景站在床榻前,看着床上昏迷的少年,眸色渐渐深了。 “江朝华,你到底要做什么。” 燕景闭上眼睛,吐出一句话,身上的气息渐渐冷了。 第217章是巧合么,头颅中的钢钉露出来了 “江大小姐,前面便是温家的老宅了。” 燕家军牵制着温家主跟温岩,于半盏茶后,到了温家。 燕回回禀着,江朝华则是挥挥手,示意燕家军冲进老宅。 “是九门提督府的人。” 燕回下令,燕家军作势要冲进温家。 可刚走到温家大门口,便发现了九门提督府的侍卫。 “江大小姐,这么巧,又碰到了。”沈璞玉摇着扇子,慢慢走了出来。 他眯着眼睛,见温家主跟温岩一脸灰白,心中了然。 这个时候,但凡是跟乱党扯上关系的人,都别想指望人来帮他们了。 第180章 毕竟,太宗皇帝对乱党,宁肯错杀,也不肯放过。 谁要是敢给温家叶家求情,也会被牵连。 所以今日温家有没有罪,其实都是江朝华一句话的事,谁让温岩先跑到江家破口大骂呢。 “让开。”江朝华淡淡开口,身子擦着沈璞玉进了温家。 她一动,燕家军自然也跟着动。 燕回跟沈璞玉认识,看见他在这里,燕回知道燕景一定也在。 对着沈璞玉抱了抱拳,燕回压着温家主跟温岩进了温家的宅院。 “江朝华,你这个恶女,你要是敢动我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江朝华进了老宅后,径直朝着温如玉的院子而去。 “将温家上下都搜查一遍,任何人都不许放过,哪怕是昏迷不醒的人,自然也要查。”江朝华歪了歪脑袋,看着温岩,笑的颇有些恶趣味。 温岩红着眼睛,亲眼看着她朝温如玉的院子而去,喊的更大声了。 “江大小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江大小姐,莫要太过分了。!”江朝华的举动,不仅让温岩红了眼圈,更让温家主撑不住了。 温如玉哪怕成了植物人,在温家主心中,也是最重要的。 江朝华行事恶毒,居然连昏迷的温如玉也不肯放过,她到底是有多恶毒。 “你要报复,要惩处,冲着我一个人来,你别动我大哥!” 燕家军压着温岩,跟上江朝华。 温岩喊着,心中这才生出了后悔跟惧怕。 江朝华是个疯子,她心性恶毒,不管不顾,只要跟她作对,她都不会放过。 是他害了大哥,是他害了温家,他有罪。 “哦?你这是承认你自己错了?”江朝华脚步不停,语气却松了一分,好似在给温岩改过的机会。 “江朝华,是我错了,你有事冲着我来,别动我大哥跟我爹娘,哪怕你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就好了。”温岩说着,死死的盯着江朝华。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的命值几个钱,不过你也真是蠢,被人挑唆着来找我的麻烦,连累了自己的家人不说,还连累了你的朋友,你这样的人,确实没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江朝华说着,温岩将头垂了下去。 江朝华说的对,他就是个蠢货,牵连了全家跟叶淳等人。 可是贺南行为何要害他,他跟贺南行无冤无仇,甚至贺南行以前还跟大哥关系很好,乃是好友。 他始终觉得,贺南行没理由要害他。 “都说了你是个蠢货了,全家大祸临头,你却还在给利用你的人开脱,你这样的人,蠢死便也死了,如此来看,也算是给温家清理门户了。”江朝华说个不停,一开始温家主还觉得这话说的恶毒。 可渐渐的,温家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江朝华的话看似恶毒,可每一句都在教温岩怎么做人。 都在指点温岩。 温家主不禁怀疑,这样的江朝华,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了,多年不见,我都快将温如玉的样子忘了,一会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这院子中的环境不错,可说不准一会温如玉便要去牢房中待着了,你说呢。” 走到温如玉的院子中,江朝华啧啧开口,继续刺激着温岩。 温岩这个人虽然头脑简单,可他重情义,江朝华知道他不会将贺南行都抖出来,所以还得用点其他的手段。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温如玉来激怒温岩。 顺便,她或许还能借机将温如玉脑袋中的那根钢钉给拔了。 “你敢!江朝华,你敢!” 江朝华笑着,甩了甩手上的帕子,示意燕家军等在外面,她自己进去。 温岩喊着,温家主眉头紧皱,心中也惴惴不安。 九门提督府的人来了,燕景一定也来了。 温如玉没昏迷前,跟燕景多少有点交情,看在这个份上,燕景不会让江朝华对温如玉动手的吧。 “这么巧啊小侯爷,你也在,怎么,你也是来捉拿乱党的么。” 一脚迈进门槛,看见燕景的身影,江朝华毫不意外。 温如玉跟燕景的关系不错,前世帮着燕景一起夺位。 所以燕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但她带着的可是燕家军,燕家军的主人是燕南天,是燕景的老子。 他老子的命令,燕景总不会违背吧。 “江朝华,你要做什么。”燕景转身,一双凤眸盯着江朝华,似是想看出她的目的。 这般虚张声势,这般大放厥词,江朝华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执行答应了小侯爷的事,来捉拿逆党来了,怎么,小侯爷不会违背镇北王殿下的命令吧。” 江朝华扯了扯唇角,往后看了一眼燕回。 这一眼,带着满满的深意,燕回的手一动,一枚小石子恰好打在了捆着温岩的侍卫手上。 那侍卫吃痛,猛的松开了手,看着燕回,一脸的不敢置信。 “江朝华,我跟你拼了!你敢动我大哥,我要你陪葬!” 温岩凭着一股怒火往卧房中冲。 燕家军们浑身一紧,作势去拦,可温岩的动作太快,已经冲进了卧房中。 “呀,快捉住他,小侯爷,你身为提督府的提督,怎么能看着乱党作乱呢,现在看来,温家是乱党的可能性最大,温岩想好杀我灭口!” 江朝华眯着眼睛,猛的一转身,朝着床榻上的温如玉跑去。 温岩牙呲欲裂,眼看着江朝华就要跑到温如玉身边,他赶忙追了过去。 “救命!” 江朝华喊着,燕景的眉头皱的都要能夹死苍蝇了。 他不想让江朝华靠近温如玉,但又怕温岩伤害到江朝华。 身体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燕景出手,拦住了温岩。 江朝华趁此空挡,伸手一推,直接将床榻上的温如玉推到了地上。 “噗通。”一声。 江朝华以床榻做遮掩,又趁着温如玉掉下来的空挡,伸手,在他头顶上摸索。 待摸索到那根钢钉,她用了巧劲,小心的将钢钉扒出来一部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恶女!你敢动我大哥,我杀了你,杀了你!” 温如玉摔下床榻,在地上滚了一圈。 他虽然昏迷了多年,可容貌依旧不改,那一身温润的气质,便是个植物人,也还能让人不禁感慨。 “儿!” 温家主听到里面的动静,也挣脱了燕家军。 在燕回的默认下,他冲进了卧房,去抱温如玉。 “呀,温家主,温如玉昏迷了,你们怎么还虐待他呢,居然往他头顶上镶钉子。” 温家主抱着温如玉,因为情绪激动,并未发现那半根钢钉。 江朝华捂着嘴,状似惊讶的说着,温家主一听,低头去看,那根半指长的钢钉,直勾勾的插在温如玉的头顶上,让人心中生寒。 第218章幕后黑手,初现端倪 “嘶!” 温如玉头顶的钢钉,露出了半指长,上面还带着血迹以及一些白色的液体,看着像是脓,又好似脑溶液。 燕回跟沈璞玉刚进卧房,便瞧见了插在温如玉头顶上的钢钉。 沈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人都无比惊讶,就连情绪激动的温岩,也冷静了下来,呆呆的看着那根钢钉。 “温家主果然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我看你们温家,八成是乱党,为了诬陷我,居然往自己亲儿子脑袋顶上镶钢钉。” 江朝华眯着眼睛,用帕子压了压唇角。 她话落,燕景凌厉又满含深意的眼神朝着她射了过来。 别告诉他,温如玉脑袋中的这根钢钉,是江朝华无意间发现的。 别告诉他,江朝华刚刚是不小心将温如玉从床榻上推下来的,然后才让那根钢钉露出了半根,让大家发现。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多了,就是故意的。 “不,不是这样的,若是温家想诬陷你,怎么不往我脑袋中镶钢钉。”温岩呆呆的,反应了一会,吐出这么一句话。 江朝华嘴角抽搐,想着龙生九子,果然各有不同啊,这温岩,心思简单,头脑发达,说话也是搞笑的很。 “哦,现在你也承认你们是诬陷了,不是说是我骑大马,将温如玉撞成了植物人么。”江朝华耸耸肩,干脆直接坐在了床榻上看热闹。 “小侯爷,这根钢钉。”温家主也有些傻眼。 可他只要一想到导致温如玉陷入昏迷的罪魁祸首是这根钢钉,或许只要将钢钉拿出来,温如玉便能醒,他就忍不住激动。 “沈璞玉,你去看看。”燕景声音清冷,深邃的眸子落在江朝华身上,带着浓浓的深意。 江朝华只当没看见燕景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燕景便是再怀疑,今日是贺南行将温岩当枪使唤,然后才让他来江家叫嚣,也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第181章 所以,就算燕景怀疑,那又怎么样呢。 想着,江朝华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还笑出了声,颇有种看热闹的感觉啊。 “好歹毒的手法,好长的钢钉。”沈璞玉也对这跟插入温如玉脑袋中的钢钉很感兴趣。 他走过去,没敢动温如玉,只是小心的检查了一下钢钉所在的位置。 他低叹一声,看着钢钉周围的头顶上并没有伤痕以及血迹,若非江朝华无意之间将温如玉推到了床底下,只怕这钢钉也不会露出来。 “沈大人,这根钢钉能拔出来么。”温家主大气都不敢喘,自然也没注意到燕家军跟进来了,却没来捉他们。 燕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更加笃定江朝华是故意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江朝华是如何知晓温如玉脑袋中插着钢钉呢。 “是不是她……”温岩也屏住了呼吸,脑袋晕乎乎的。 可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对江朝华的印象根深蒂固,温岩立马将怀疑的对象锁定了江朝华。 会不会是她往大哥脑袋中插了钢钉,进而洗脱她撞了大哥的嫌疑? “不是,这力道跟巧劲,既能让温如玉变成植物人,又能让他不死,每个几十年的内力跟功法,是做不到的。”沈璞玉知道温岩在想什么。 他摇了摇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朝华。 有这么巧么,巧到温如玉跌倒床下,钢钉便露出来了。 插入钢钉需要手法,那拔出钢钉,自然也需要,甚至要更小心。 “怎么,你是怀疑是我动的手?你也是真有意思,按照你的思路,是我将钢钉插入温如玉的脑袋中,然后再让你们温家恨我,觉得我是凶手,在长安城大肆宣扬?” 江朝华挑眉,神色有些不耐烦:“还是说,我是故意的想要你今日去江家辱骂我,我是疯子还是傻子,做这样吃苦不讨好的事。” 所以,背后的人想拉她当替死鬼,让温家恨上她。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想不明白,她这恶毒的名声除了是江贺散步出去的,其实将她推向深渊的,是温家这样的误会。 这些年来,她在众人心中作恶多端,类似温如玉这样的事,其实算一算,不少了。 但她没害过人,只是当了替死鬼,那么背后的黑手为何要害她。 真有意思,除了江贺,重活一世,她还发现幕后还有人操作。 那人,针对她,或者说是在针对忠毅侯府跟太后。 江朝华垂眸,卷翘的睫毛微微眨了眨,似一只落寞的蝴蝶,显露出些许孤寂跟自嘲。 温岩一瞬间便不吭声了,若是大哥昏迷真的是因为那根钢钉,那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针对江朝华,侮辱江朝华,又算什么。 “燕景,若是想将这钢钉拔出来,只怕还得镇北王殿下亲自动手,整个盛唐,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比殿下的内力高深了。” 沈璞玉皱眉,伸手在那钢钉上摸了摸。 一瞬间,刺骨的冷仿佛侵入肺腑,他眼瞳一缩,又道:“是寒毒!” 这钢钉上带着寒毒,可以麻痹温如玉大脑的同时,让他的大脑不至于萎缩。 这寒毒,跟燕景身上的寒毒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背后黑手跟当初害了燕景的,是同一个。 沈璞玉太震惊了,震惊之余,他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朝华,觉得真是神奇。 神奇到自从有了江朝华,他们做事查案越来越顺利了。 每次查线索到了死角,江朝华的出现,好似都能让他们重新获得出路。 “敢问沈大人,害我儿昏迷的原因,是不是这根钢钉。”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若真如此,只怕他们温家是被人给盯上了,且还成了对方的枪,去攻击江朝华,跟侯府与太后作对。 好险! 好惊! 差一点,他们温家就上当了。 温家主只觉得遍体生寒,一股凉气不受控制的席卷全身。 他抱着温如玉,猛的看向江朝华。 只见少女眉眼清淡,那张侬艳的脸上,宠辱不惊,像是排兵布阵成功后,稳操胜券一般。 这一刻,温家主更加笃定,今日温岩被贺南行挑拨去江家闹事,江朝华抓住机会反利用了这一场闹剧来了温家。 他甚至可以肯定,江朝华根本就没想对温家怎么样,她的目的,其实一开始就是温如玉。 可温家主想不明白,江朝华是会未卜先知么,还是说,她早就起了疑心,觉得如玉的昏迷,不正常。 温家主心思如海,但他明白,不管怎么说,温家长达五年对江朝华的敌意与辱骂,再加上今日江朝华对温如玉的帮助,都足矣让江朝华成为温家的恩人,去报答一辈子。 第219章大反转,负荆请罪,仇人变恩人 “江大小姐,请受老朽一拜。” 抱着温如玉,温家主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这礼,也不小了。 温家门下的生意做的大,温家主又有温如玉这样出色的儿子,这些年他其实是有些骄傲的。 故而,温家主从不会轻易对谁行这么大的礼。 今日这一出,可谓是天大的反转,让人的心,像坐过山车一般。 “温家主这礼,我可不敢当,毕竟我是恶女啊,某人还说我以后会不得好死呢。”江朝华嗤笑一声。 前世,她确实是不得好死了。 不过她是被蠢死的,死的也不冤。 午夜梦回之时,她都会被自己曾经的愚蠢蠢醒了,她甚至每天都能感受到胸口那一箭,钻心的疼,让她一日也不敢忘记往事。 “我……”温岩的脸惨白一片。 冲动的少年,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他误会了一个人五年,对一个人心怀恶意了五年。 而如今,真相告诉他,他错了,他冤枉了无辜的人,且那人,还只是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少女。 他甚至不敢想,这些年江朝华是在怎样的辱骂中度过的。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十来岁? “小侯爷,老朽求求您,求求您让镇北王殿下救救如玉吧,他是无辜的,只要能让殿下出手救救如玉,老朽愿意将温家家财散尽,赠与燕家军。” 温家主哭了。 哭的老泪纵横的。 失去温如玉的这五年,天知道他有多痛。 温如玉,是他第一个孩子,不仅给予了厚望,还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温如玉,是他的骄傲,是温家的骄傲。 家财散尽可以再赚,可如玉没命了,便救不回来了,甚至还会带走活着的人的希望。 “镇北王殿下英名盖世,黑白分明,自然会出手帮助无辜之人,温小公子,你说呢。”江朝华眼皮子动了动。 温岩刚刚刚在江家大门口怎么说的。 他说燕南天是非不分,黑白不分,只一昧的袒护江家。 现在怎么着,打脸了吧。 若是想救温如玉,还得是温岩亲自出面。 少年犯了错,趁着年少,再去弥补,去修正,便还为时不晚。 “我去,我去给殿下道歉,我去负荆请罪!” 温岩擦了擦眼泪,转身便往外走。 燕回看了一眼江朝华,江朝华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温岩一起回江家。 温岩现在脑子乱的都要炸了,他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去道歉,去赎罪。 “温家主,在镇北王殿下没来之前,你只怕要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然这根钢钉,或许会移动位置。”江朝华的意思,沈璞玉懂。 说实在的,温岩这小子太冲动了,没了温如玉压着,更是要上天。 今日他经历了这么多,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让他能成长起来。 “好。”沈璞玉不叮嘱,温家主也不敢动。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温如玉身上。 “燕景,出来一趟。”沈璞玉站起身,拉着燕景出了卧房。 院子四周都是提督府的人,不会担心有人会偷听。 “燕景,温如玉脑袋中的那根钢钉上的图腾,我瞧着你当初你中的那一箭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走到没人的地方,沈璞玉满脸沉重。 那幕后黑手杳无音讯这么多年,终于又出现了。 “嗯。”燕景眼底充斥着杀意。 他的手下意识的抖着,掌心满是黏腻腻的冷汗。 回想起往事,燕景身上的气息冷的骇人。 沈璞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那你应该也知道背后之人的目的,他是想陷害江朝华,进而让温家跟侯府与太后作对。” 这样的事,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了,但有江朝华恶女的名声在前,众人根本就没怀疑。 沈璞玉想着,忍不住叹了一声。 江朝华被人冤枉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如此正常,真是委屈她了。 这女人,内心强悍的一批啊,跟燕景这个变态,不相上下。 第182章 “我知道该怎么做。”燕景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语气低沉。 就算没有幕后黑手推波助澜,他也不会让江朝华受伤的。 他真是听够了江朝华隔三差五在他梦中幽怨的控诉声。 他杀了江朝华。 他杀了江朝华么? 这句话听的多了,燕景觉得会不会有朝一日,这句话,一语成谶。 不。 不会的。 他不会杀江朝华的,绝对不会。 “先别想那么多了,待温如玉醒了,或许能再查到线索,他那么聪明,我不信他没察觉到有人想害他。” 沈璞玉嘀咕了一声,燕景没再说话。 没一会,温家便涌来了更多的侍卫,将整个温家,包的跟水桶一般,更让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猜测,温家是不是真的被查出了与乱党有关。 与此同时,江家大门口。 江朝华临走前让人告诉沈氏跟江晚风,让他们先不要回宅院中,就在这里等等。 最多等两炷香的时间,温岩一定会回来的。 “母亲,莫要着急,我相信朝华。”沈氏的脸依旧白着,江晚风站在一侧,安抚着她。 他们没进江家内宅,门口看热闹的人也没散去。 众人纷纷在猜沈氏跟江晚风到底在等什么,莫非是在等太后的人? 可是等了半天,皇宫也没来人啊,他们更好奇了。 “小姐,今日的事闹的这么大,进女院学习的名额,怕是不会落到江朝华头上了,小姐要不了多久,便能进女院学习了。” 人群后面,江婉心跟采薇带着长帽,也跟百姓们一样,等着。 刚刚温岩跟叶淳叫骂的那一幕,她们自然也看到了。 亲耳听见江朝华被骂成那样,亲眼看见沈氏被气的不轻,江婉心别提有多解气了。 采薇搀扶着她,压低了声音,语气窃喜。 她就不信出了这么大的事,江朝华还能顶住压力进女院学习。 瞧瞧,就连帮助她跟沈氏的镇北王,都被连累了呢。 “别多话。”长帽下,江婉心的下巴抬着,脸上满是得意。 只要贺南行在国学院一天,只要他还是小公爷,便能煽动更多的学子,让他们反对江朝华进女院学习。 不仅贺南行,她能利用的人,多着呢。 这些年她的筹谋,已经成功了一半,暂时的失败,没那么容易打倒她。 她一定要斗倒沈氏跟江朝华,达成自己的目的。 江婉心满眼都是野心,有长帽遮掩,她更加好不掩饰。 “快看,是温岩回来了?” “天啊,他居然穿着里衣回来了,他怎么了。” 忽的。 有百姓指着不远处,惊呼一声。 “我怎么瞧着他后背上背着藤条呢。” “就是就是,是藤条。” 人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大,江婉心跟采薇闻声看去。 只见燕回带着温岩,又折返了回来。 温岩没穿外衫,只穿了里衣,后背上还背了藤条。 他满脸愧疚,眼眶猩红。 待走到江家大门口,看着沈氏跟燕南天,温岩猛的跪了下来: “温岩此次来,是来道歉的,请镇北王殿下跟沈夫人原谅我,是我冤枉了江大小姐,她根本没害我大哥,不仅如此,若非是她,我大哥还不知要昏迷多久。” 温岩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众人听的稀里糊涂,沈氏也满头雾水。 不过大家也听明白了,江朝华去了一趟温家,不仅洗脱了嫌疑,还救了温如玉。 是这个意思么? 这是仇家,变恩人了? 第220章刺激!交代出背后挑拨的人 “镇北王殿下,沈夫人,江大公子,是温岩出口不逊,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便来辱骂,是温岩错了。” 温岩跪在江家大门口,语气认真,脸上,满是愧疚。 他知道自己给江朝华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这些伤害,不是自己几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他真的很过分,他对江朝华,太过分了。 “王爷,是这样的。”燕回负责将温岩带回来。 他走到燕南天跟前,压低了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燕南天眸子一眯,见沈氏看他,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原来江朝华去温家的目的,是温如玉啊。 这个小姑娘,倒真的有几分谋算,也很有意思。 怪不得她让沈氏跟江晚风等在这里呢,原来就是在等温岩来道歉啊。 “你现在跪在地上道歉,难道是忘记刚刚是如何说我妹妹的么。”江晚风并不待见温岩。 哪怕他来道歉了,江晚风也不会原谅他。 在盛唐,女子的名声多珍贵啊,看的比命还要重要。 温岩也不想想,今日他带着人来这里闹事,会对朝华造成多大的影响,又会抹杀掉她多少努力。 甚至若今日师傅不在这里,那么朝华火烧望春楼立下的功劳,就这么又被谩骂声磨灭了。 “是温岩的错,我不该在没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便针对江大小姐,针对江家,我知道我不能奢求你们的原谅,我只是想忏悔。”温岩握紧拳头。 他是真的后悔了。 大哥昏迷的这些年,仿佛也带走了他的灵魂。 因为当初误以为是江朝华害了大哥,他将这五年的气都撒在了江朝华跟江家身上。 如今人家是冤枉的,自己这么多年的针对,又该怎么弥补。 只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说这温小公子不会是被冤枉的吧。” “就是就是,刚刚江朝华那架势像是去抄家的,温岩不会因为要保住温家,这才松口的吧。” 百姓们惊诧不已,但转念一想,温岩或许是怕了。 所以他才会来负荆请罪。 “我看不像,我听说这温家的小公子一向冲动,以前有温大公子压制着,尚且能好点,大公子昏迷后,更没人管制他了,他要是被权势肘制,就不会来江家叫骂了。” “对对,就是这么个理,还有他刚刚怎么说温大公子的事,是冤枉了江朝华,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更感兴趣了。 采薇站在人群后,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她的身子有些抖。 不是因为她激动,而是因为江婉心在掐她的胳膊。 好疼啊,江婉心的长指甲,好似掐进她肉中了。 原本以为江朝华这次的口碑要跌回原来了,甚至或许比原来的形象还要惨。 可事情却来了这么大一个反转,江婉心不生气就怪了。 只怕她现在都要气疯了。 “我不是因为温家背负上了逆党一派的罪名,也不是因为其他的,单纯是因为我知道以前误会了江大小姐,我大哥,不是江大小姐用大马撞昏的,而是他,他被人给害了。” 温岩双手撑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想起在来时燕回提点他的话,他又道:“是有人在我大哥头颅中镶了一根一指长的钢钉,我大哥才昏迷不醒的,此事,跟江大小姐无关,可她却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对不起,都是温岩的错!” 温岩说着,又砰砰的磕了几个头,磕的眉心都淤血了。 “什么!头颅中插了钢钉,我的天啊。” “原来温大公子是被人给害了,可是怎么这么巧,恰好那日大公子就碰到了江大小姐?” “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难道是有人刻意陷害江朝华,引导温家对江朝华的敌视?” 百姓们也不是傻子,温岩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怎么会不明白。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议论声若潮水一般,都要将江婉心给淹没了。 这怎么可能呢,江朝华的名声不仅没有更坏,甚至她还洗脱了害温如玉的名头,让百姓们觉得她可怜。 “我的朝华。”沈氏的眼圈一红,眼泪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想起这么多年因为温如玉的事,江朝华在长安城被人追着骂,被万人嫌弃,她的心特别不是滋味。 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那种心思阴毒的人。 她做过的事,她一定会承认的,她没做过的事,她绝对不会认。 沈氏很庆幸,庆幸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直相信自己的女儿,如若不然,这漫天的辱骂声,朝华该如何背负,这么多年,又该如何生活。 “你现在只说这是误会,便能洗清这五年对我妹妹的伤害么,我现在只觉得庆幸,庆幸还有侯府能护着我妹妹,不然我妹妹,早就死在流言蜚语下了,她不曾害过温如玉,可你们温家,差点便害死了她!” 江晚风也红了眼眶,心中无比自责。 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好。 他这些年只顾着颓丧,只顾着自己,都没想过母亲跟朝华过的是什么日子。 第183章 甚至在外人对朝华指指点点的时候,他都没有站出来挡在朝华的跟前。 那小小的一个人儿,这么多年,是如何撑过来的。 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如朝华,试问如果承受一切流言蜚语的人是他自己,他会有朝华那般坚强么。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温岩也落了泪。 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自己给江朝华造成的伤害多大。 这样沉重的骂名,若非江朝华身后有靠山,她或许就…… “我是畜生,是我对不起江大小姐,都是我的错。”温岩一直磕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好受一些。 “是我狼心狗肺,今日若非有江朝华,我大哥头颅中的钢钉或许一直不会被发现,她不仅没害我大哥,还是温家的恩人,是我错了,是我犯了,天大的错。” 温岩悔恨,背后的藤条很紧,紧的他都喘不过气来了。 可他受再多的折磨,也抵不过这五年温家给江朝华带来的伤害大。 这伤害,一辈子也还不清。 “那你便说说,今日是谁指使你来江家闹事,是谁挑拨国学院的学生,你要是不说,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那你就会对江朝华造成更大的伤害,一旦再有谣言传出,你就是罪人!” 燕南天眯眼,示意燕回侯在一侧,声音低沉。 他不愧在外征战了这么久,只一句话,便点出了重点。 温岩就是个傻小子,没心眼,又冲动,这样的他,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所以,不揪出他背后的那个人,就会一直成为祸害。 现在的温岩,满心愧疚,什么都顾不得了,所以一定会交代出背后的挑拨者。 “对啊,一定是有人指使的。” “就是就是,那人不想让江大小姐去女院学习,故意挑拨了跟她有仇的温岩来闹事,当真是心思歹毒啊。” “会是谁呢。” 百姓们再次恍然大悟,纷纷等着温岩开口交代出背后挑拨的人。 “小姐。”采薇的脸白的厉害,感受到江婉心的身子有些抖,她的声音也透着害怕。 温岩一定会将贺南行供出来的,而贺家,也会知道贺南行针对江朝华,是因为江婉心。 完了,这下,可完了。 第221章反杀!一举三得,贺南行名声尽毁 “你还不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害朝华的,朝华只是一个女儿家,你们为何要三番两次的针对她!还是说,你们是对忠毅侯府有意见,是对太后娘娘不满!” 燕南天的话,提醒了沈氏。 她这才明白,这些年长安城内一直有人在针对朝华。 他们是想害死朝华啊。 若非朝华坚强,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沈氏一阵后怕,拿着帕子的手都没了力气,轻飘飘的往后倒,一张俏脸惨白一片。 她的儿子们都受了迫害,她的女儿有朝一日,或许也会死在流言蜚语下。 她的儿女们,都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只要一想到此,沈氏便想晕死过去,觉得心脏皱缩,浑身软的没有力气。 “就是,快说,难道你害了人家江大小姐五年还不够,还想继续害人家么。” “就是就是,也让我等看看,到底是谁在针对江大小姐。” 人们一向都喜欢怜悯弱者。 江朝华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如今真相浮现,让人既心疼,又觉得她无辜,自然纷纷向着她说话,指责温岩。 可想而知,若温岩此时说出贺南行的名字,贺南行跟奉国公府,会被骂成什么样! “公子,您没事吧。” 人们太过于激动,再加上今日这事闹的太大,长安城中路过的人都来看热闹。 作为始作俑者的贺南行,自然也要来看看自己的杰作。 一开始,贺南行很得意,想着江朝华肯定进不了女院。 可事情最后的发展,没受他控制,就这么反噬到了他身上。 温岩是个重情义的,若说一开始贺南行笃定他不会将自己说出去,可现在,贺南行不确定了。 他大意了,早知道,他就该找个替死鬼,间接的刺激温岩,可那样,不能激发出温岩对江朝华的愤恨,也达不到让他带着叶淳等人来江家叫骂的目的。 贺南行的身子软的厉害,他的小书童紧紧的搀扶着他,都快要扶不住了。 书童哭丧着脸,内心同样煎熬,只待温岩说出真相,贺南行就完蛋了! 奉国公府,也会受到牵连。 这一下,全玩完了。 “你说啊,难道你便狠心的继续看着我妹妹被别人指指点点么!你说不说!” 江晚风扶着沈氏,恨不得吃了温岩。 温岩咬牙,笔直的后背也逐渐佝偻下来。 他声音沙哑,一脸的颓败:“我说,我都说。” 他的声音有些低,人们都屏住呼吸,等着他将幕后指点的人交代出来。 他们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挑拨关系。 到底是谁,对侯府跟太后不满。 “还不快说,时间不等人,尤其是你大哥,可未必等的起,你交代了,本王再去温家。”燕南天眯眼,又加了一剂。 温岩浑身一震,眼神迫切: “我说,是奉国公府小公爷贺南行告诉我,说江朝华马上就要进女院学习了,他说,女院隶属国学院,都是中书省门下的,入了女院,便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若江朝华进了女院,便能告诉世人,她的德行没问题,她做过的事都是对的,所以我才会恼怒,才会以为当初她撞了我大哥的事就这么被抹杀了,这才一怒之下,叫了叶淳等人,陪我一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温岩说起这个,更后悔了。 现在想想,他是被贺南行给利用了。 为了他那两句话,自己险些害死全家,还连累了朋友。 所以,他为什么要愧疚,今日若非意外的发现大哥脑袋中的钢钉,他们温家满门以及叶家,都要完蛋了。 贺南行,当真是阴险! 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当国公府的小公爷,将来继承国公府。 真是老天不开眼。 “什么,居然是国公府的小公爷!” “天啊,居然是他,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百姓们沸腾了。 而贺南行,两眼一番,直接晕死了过去。 小书童不敢喊,只能死死的拖着贺南行,将他拖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我听闻前几日国公府的老夫人来了江家,她与江老太太是好友,早在杨大学士收徒时我就听说江老太太不满意,那个时候我还不信有人居然会不喜欢自己的孙子,如今我信了,江老太太不喜欢沈夫人以及她的儿女。” “没错,贺南行是老夫人从小带在身边教养的,他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帮他祖母,也是为了帮江老太太。” 人们议论纷纷,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同情沈氏跟江朝华。 尤其是一些妇人,或许是也被自己的婆母打压,特别愤怒,喊着吵着要给沈氏母女求一个公道。 “燕回,带燕家军立马去奉国公府调查,连带着将温岩,也一并压去,与贺南行对峙!” 燕南天挥挥手,燕回立马又去压温岩。 温岩抿唇,乖乖的跟着燕回去了奉国公府。 他也迫不及待的想问问贺南行,为何要害他,为何要害温家跟叶家。 “晚风,照顾好你母亲,为师先去一趟温家。” 温岩供出了贺南行,接下来的局面,对江朝华十分有利。 甚至还能因为这一局,逆转江朝华的口碑,将奉国公府拉下水。 燕南天交代着江晚风,江晚风点点头。 不用师傅说,他也会给母亲妹妹撑起一片天的。 还有,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跟百姓们想的不同,他倒是觉得贺南行针对朝华,是因为江婉心。 毕竟贺南行心仪江婉心的事,在长安城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江婉心利用了贺南行,也休想独善其身! 她在国公府,出了事,贺章一定不会放过她。 接下来她的日子,定不好过。 江晚风冷冷的抬头看向人群中。 他觉得,江婉心一定就在附近看热闹。 果不其然,江婉心狼狈的走了,江晚风看过去的时候,只能依稀看清两抹人影慌张的离开。 江婉心很庆幸,庆幸人们没往她身上联想,但她忘了,江朝华跟江晚风不会放过她。 接下来,她又要过苦日子了,又要焦头烂额了。 国公府,不会放过她,她想进女院学习的梦,也要泡汤了。 今日这一局,一举三得,既洗清了江朝华没害温如玉的名声,又让温家对她感恩戴德、让百姓们怜惜她,同时,还让温岩供出了贺南行,将国公府拖下水。 第184章 当真是妙及了! 第222章连环算计 “走走,咱们也跟着一起去奉国公府看看。” “就是就是,我倒是很想看看贺南行会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咬死了不承认呗。” 温岩被燕回压着往奉国公府去了。 主角走了,百姓们自然也要跟着他一起走,纷纷往国公府而去。 街道上,吵吵闹闹的百姓像是在游街一般,大刀阔斧的,好似有一场硬仗要打。 “咱们也过去看看吧。”人群都走了,李开试探的说着。 不是他喜欢看热闹,也不是他喜欢看别人的八卦,而是今日这一场反杀局,太精彩了。 百姓们什么都不懂,尚且如此感兴趣,连危险都不顾了,足矣看出有多精彩。 “那就过去看看?”卫蒙也犹豫的说着,看向田晨。 他们几个人当中,就数田晨最冷静,所以在大事跟前,他们都会下意识的去看田晨。 “这……”田晨也犹豫,往四处看了看,忽然发现百姓群中,有好几道熟悉的身影,那些人,貌似都是国学院的学生。 “磨磨唧唧的,不怪江朝华说你们读书都读傻了,呵。”几个人还在犹豫,孙鹏煊已经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距离。 他背着手,丝毫不躲闪,大大方方的跟过去看热闹了。 见他如此,卫蒙跟李开直接扯了扯田晨的袖子,跟了过去。 贺南行在国学院一向高傲,看谁都带着鄙视。 如今他们倒是想去瞧瞧,看看贺南行那张嘴在温岩跟前,还能硬起来么。 奉国公府。 最近这几日贺章很高兴,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妻子得了太宗皇帝嘉奖,立下功劳让他在一众大臣中很有面子。 又或许是他的老丈人郑宏不仅快要回京了,官职还要再升。 这对他来说,也多了一个帮衬,毕竟这些年贺章觉得孤身一人,很辛苦,他父亲又早早的不问朝政,无法在关键时刻给他指点。 今天一大早,贺章便进宫上早朝了,还破天荒的被太宗皇帝叫去了御书房商议政事。 还不仅如此,也不知燕景是抽了哪门子风,居然帮他说好话,引得太宗皇帝更加看重他。 贺章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那日郑芳柔救了燕景,这才让燕景对国公府感念,在皇帝跟前提点他。 贺章高兴的不得了,回了国公府后,便径直去找郑芳柔,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最近他发现自己格外的依赖郑芳柔,什么事都想与她商量,且郑芳柔还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提建议,贺章更觉得心安。 “夫人呢?”走在抄手回廊中,贺章一边询问,一边将官帽摘下来交给管家。 “回国公爷的话,夫人她正在账房看账本呢。”管家的腰弯着,笑眯眯的说着。 “如今天热,夫人真是辛苦了,吩咐厨房熬夫人喜欢喝的雪梨汤,一会本官亲自端给夫人。”贺章摆摆手,管家很有眼力见的没跟过去,作势朝着厨房而去。 “老爷,不,不好了,小公爷他……” 管家刚转过身,只见一个小厮慌张的便跑了过来。 管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可小厮太慌了,哪里顾得上现在贺章会不会生气。 出大事了。 国公府,出大事了! “南行怎么了?慌什么,国公府内,你这像什么话。”贺南行出事了,贺章言眼皮子一跳,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老爷,是小公爷他晕倒了,且,且……”小厮跪在地上,声音依旧慌张:“且还有很多百姓都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而来,还有燕家军压着温小公子,说是要来国公府跟小公爷当面对峙!” 小厮慌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贺章闻言,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吓的管家紧紧的搀扶着他:“老爷,您没事吧。” 这个时候,贺章可别晕啊,不然这烂摊子,就没人能处置了。 “还不快去找府医,让府医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将那逆子给我弄醒!”贺章恼怒不已。 国公府好不容易有了起色,那逆子是要气死他么。 难道他就那么蠢,不知道这个时候,整个长安城谁要是敢去触江朝华的霉头,那就是自找苦吃么。 这个逆子,还是个蠢货,就算是挑拨温岩,何须亲自动手,他看他是蠢的糊涂了。 “老爷,您别生气,小的觉得小公爷不是那样的性子,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贺章动怒,身边的下人自然没好果子吃,所以管家努力的劝着,想分散贺章的注意力: “老奴听闻最近这几日小公爷经常往暮云园跑。” 暮云园,住着江婉心。 贺南行对江婉心有心思,贺章不是不知道,也一直很反感。 现在被管家这么一提醒,贺章头都大了,自然知道贺南行这么冲动,是为了谁。 “那个孤女,就是个祸害!” 贺章气的都要翻白眼了,在他心中,已经把江婉心当成了个祸水。 她就是祸水,在江家时连累江贺,到了国公府,又将国公府拖下了水。 可偏生江婉心来国公府,是老夫人出的头。 这可真是要气死他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夫人。”贺章有些慌,最想见的人就是郑芳柔。 他需要郑芳柔跟他一起想办法。 还有燕家军过来了,看在郑芳柔救过燕景的份上,燕家军一定会讲点情面的吧。 “是,老奴这便去。”管家松开贺章,小跑着朝着账房去了。 至于贺章,他则是怒甩衣袖,怒气冲冲的朝着贺南行的院子,南行居去了。 贺南行的小书童长庚好不容易将他拖回了南行居,累的气喘吁吁。 可长庚的心却更慌了,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大批大批百姓来国公府门口看热闹的场景。 “快去请大夫。”长庚坐在地上喘气,可他没有时间歇着,现在需要先将贺南行弄醒。 或许是大悲大喜之下,贺南行受到了刺激,在马车上长庚便已经用了急救的法子,可贺南行愣是没醒。 “小公爷,您醒一醒啊,这该怎么办是好。”长庚掐了贺南行的人中,可贺南行还是没有反应。 长庚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温岩来与贺南行对峙了,贺南行要是称病不见,岂不是做实了他心虚? 所以,贺南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咬死了不承认,反正又没有人证,不是么。 “老爷。” 长庚正想着,冷不丁的,院子中小厮的声音传了过来,下一瞬,贺章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卧房中。 “国公爷。”长庚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贺章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床榻边,只见贺南行一张脸煞白,仿佛受到了冲击一般。 贺南行是他的儿子,贺章还能不了解他么。 看着他闯了祸,却不堪重任的晕倒了,贺章又恼又气,直接抬起手,对着昏迷的贺南行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这一个大嘴巴子,还真有用,直接把贺南行打醒了。 贺南行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贺章那满是怒火的脸。 他一惊,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父亲。” “逆子!你还有脸喊我。”贺章气的都要吃人了,贺南行满脸惶恐,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急促:“父亲,孩儿是被算计了,是江朝华,是江朝华算计的孩儿!” 贺南行不是傻子,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接踵而来,若说是巧合,打死贺南行,他都不信。 这连环算计,算是把国公府拖下水了,现在贺南行唯一觉得庆幸的便是贺章只有他一个儿子,庆幸他是出自郑芳柔的肚子。 可他不知道,郑芳柔已经舍弃了他! 第223章温如玉,好久不见 “你还敢说,是嫌国公府出的洋相还不够大么!” 贺章那叫一个生气,直接抬起手,又狠狠的甩了贺南行一巴掌。 两巴掌下去,贺南行的两边脸上,各自浮现出一个大手印。 贺章是气急了,这才下了狠手,平时他可不舍得打贺南行。 毕竟贺南行有老夫人护着,又是他唯一的儿子,贺章怎么能打他。 “父亲,就是江朝华,是她……”贺南行心中恼怒。 一定是江朝华故意引着他去挑拨温岩的,然后她趁机去了温家,引导着温家人发现了温如玉脑袋中的钢钉。 若非如此,怎么会那么巧。 盛唐的男子,都留着长长的头发,又因为注重仪表,所以在昏迷时,温家人也一定会给温如玉好好梳头发。 如此,那钢钉更加不会被人发现,不然温家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又何须江朝华跑这一趟。 “你还敢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居然敢去招惹江朝华,人家背后有忠毅侯府跟太后撑腰,如今又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你以为是顶着小公爷的名头,便能去找死么,你这个逆子,你真是气死我了。” 第185章 贺章见贺南行顶嘴,气的抄起柜子上的鸡毛掸子,就开始抽贺南行。 贺南行害怕贺章,被打了也不敢躲闪,只能咬着牙强撑着。 “老爷,夫人来了。” 不知抽了多少下,贺南行身上的衣裳都渗出血痕了,郑芳柔这才赶到,让贺南行眼神一亮,觉得他的救星来了。 “夫人,这逆子,要害死国公府了啊。”看见郑芳柔,贺章猛的扶额,长叹一声。 “老爷,您现在就算是打死他也没用,赶紧让长庚给他收拾收拾,就算是要对峙,只要咬死不承认,便能先应对过去,事后,再去江家,赔礼道歉吧。” 郑芳柔眼神闪了闪,不知怎么的,看见贺南行挨打,她心中觉得很爽。 从小贺南行便没将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中。 或许是老夫人经常在他耳边说自己的坏话,贺南行年幼的时候,居然还说自己在国公府,就是吃白饭的,不会为贺家添光彩,也不会为贺章分忧。 如今再想起贺南行的那副嘴脸,郑芳柔心中只剩下了反感。 她这是给自己生了个仇人,以前她还没想明白,觉得能挽回,殊不知,贺南行的根已经烂了。 所以,她不如舍弃这烂透了的儿子。 “母亲。”贺南行现在知道郑芳柔有用了,便想去讨好,可郑芳柔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楞在了原地: “老爷,都是妾身不好,这些年对南行疏于管教,这才让他松散至此,待风波过后,老爷还是不要让他去国学院了,不如在家避避风头。” 郑芳柔的解决办法,很直白,确实有效,可对贺南行,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皱紧眉头,看着郑芳柔,却发现从她进卧房后,眼神一直都没落在自己身上,也不见她宽慰自己。 贺南行的心空荡荡的,不禁想起以前的郑芳柔,每次看见他,都会很欣喜,很关心。 他娘现在对他的态度,好陌生,也好让他心慌。 “夫人说的对,还好有夫人在。”贺章拉着郑芳柔的手,思索着,觉得这样做也行。 “再有几日,父亲跟弟弟便要回来了,看在郑家的面子上,想来江大小姐,会卖一个面子的。”郑芳柔又加了一把火,让贺章彻底放下心来,赶忙让长庚给贺南行梳洗,重新换一身衣裳,一会好与温岩对峙。 百姓们的速度不慢,贺南行刚收拾好,他们便过来了。 国公府门口,瞬间门庭若市。 与此同时,温家。 燕南天在温岩走后,便去了温家。 温家主看见燕南天的时候,心中既感动,又愧疚。 温岩之前那么说燕南天,如今燕南天还能来温家救温岩,足矣看出他的心性。 果然镇北王就是镇北王,这样的心胸,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也或许,人家根本就没将温家放在眼中,自然温岩说的话,根本就不足以惹恼燕南天。 “不必行礼了。”温家主抱着温如玉,燕南天进了卧房,挥挥手。 “老朽多谢王爷。”温家主点头,眼底带了一丝急迫。 “见过父亲。” 燕南天是燕景的父亲,在自家父亲跟前,燕景规规矩矩的,态度敬重。 江朝华坐在床榻上,只觉得有趣,歪着脑袋看热闹。 “你这小丫头,惯是会惹祸。” 江朝华是沈氏生的,又是个女儿,燕南天喜欢沈氏,自然爱屋及乌。 他扭头,语气好似无奈的说着,大手一掀锦袍,微微弯腰,附身在温如玉跟前。 “别动。”燕南天叮嘱着温家主,温家主赶忙点头。 一股刚劲之气从燕南天体内打出。 只见他酝气用功,一气呵成,大掌一挥,温如玉头上的那半根钢钉直接就被带了出来。 温热的血溅了温家主一脸。 头颅之上的位置,何其重要,简直就是死穴,所以钢钉带出的瞬间,喷出了一股血柱。 血柱将燕南天的锦袍也染上了血色,自然,坐在床榻上的江朝华,也没能幸免,毕竟温如玉是从床榻上滚下来的,离床榻没多远。 “沈大人,还请,请看看犬子。” 这血柱吓到了温家主,他赶忙哀求的对着沈璞玉说着。 沈璞玉将手探在温如玉的脉象之上。 “没事。” /:. 因为头颅中的钢钉将温如玉弄成了植物人,所以他的脉搏自然跟寻常的人不一样,很微弱。 钢钉取出后,温如玉的脉搏跳的都快了,变的有力。 沈璞玉知道,温如玉马上就要醒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温如玉,他也很期待温如玉清醒后的样子。 “多谢镇北王,多谢沈大人,多谢小侯爷,谢谢江大小姐。” 温家主热泪盈眶,抱着温如玉的手都在颤抖。 他低头,看着那根掉在地上的长钢钉,还是会忍不住恶寒。 温家,有内奸,是内奸将这钢钉插入如玉头颅中的。 “醒了醒了,他眼睛动了。” 众人都在等着温如玉清醒,视线自然落在他身上。 清晰的看见温如玉的眼皮子在动,沈璞玉指着他说道。 “如玉。”温家主紧张的狂咽口水,只见温如玉的睫毛也在抖动。 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下,温如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生的细长温润,眸子若夜晚璀璨的繁星,温暖又明亮。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气质尚且被压制了一些,如今他睁开眼睛,不禁让人忍不住低叹一声,好一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郎啊。 温如玉动了动手,浑身没有力气。 他当了五年植物人,一直躺在床上昏迷,可他是有意识的,也能听到说话声。 所以,温如玉知道是江朝华‘机缘巧合’发现了他脑袋中的钢钉,因此救了他。 “多谢。”他声音哑的不像话,太久没说话,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温如玉,好久不见。” 温如玉的视线,第一个落在江朝华身上,江朝华低低一笑,语气似感慨,也似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 第224章昨日朝华照夕曛,又看夕秀比朝菌 “如玉,你觉得怎么样了。”温家主抱着温如玉,脸色紧张。 他生怕温如玉再有哪里不对劲,这清醒只是一时的回光返照。 他可再也受不住如玉出事的悲痛了。 一次就够了。 “父亲,孩儿没事,这么多年,让您担心了。”温如玉摇摇头,看了一眼温家主,视线再次落在江朝华身上。 五年不见,少女长大了,变的容貌越发侬艳迤逦,变的性子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 可他知道,不管江朝华再怎么变,她与长安城中疯传的谣言都是不一样的,因为他见过很多次江朝华不同的一面。 以他亲眼所见,将江朝华规划成良善之辈,不与他人一般,以讹传讹,方为君子正道。 “对不起,还有,谢谢。”温如玉笑了笑。 这一笑,让满室都仿佛遍布了光辉。 有些人生的太好,只是那么一笑,便让人觉得无比舒服,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很显然,温如玉就是这样的人。 “嗯。”江朝华挑眉,算是接受了温如玉的道歉跟谢谢。 温家确实该向自己道歉,毕竟她背负了很多年陷害温如玉的骂名。 不过前世侯府被抄家后,温如玉也帮忙出了不少力。 所以他的对不起跟谢谢,自己接受了,毕竟前世他真的帮了自己很多。 甚至,江朝华觉得很奇怪,奇怪温如玉为何总是那般了解她。 以前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蓝颜知己,可面对温如玉,江朝华确实得承认,这个世界上,温如玉是最了解她的人,比自己的母亲跟周迟,还要了解她。 “你醒了,我便也不必再多停留了,你那蠢弟弟,以后你要好好管教,不要再让他到处乱咬人了。”江朝华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站起身。 她要回江家了。 母亲跟哥哥一定很担心。 “好。”温如玉温柔的点头,目视着江朝华离开。 燕景的脸拉着,有些不开心。 他的眼神,大部分的时间也都落在江朝华身上。 至于他眼中的神色,江朝华不想去猜。 燕南天眯着眼睛,在燕景与江朝华之间打量。 好似是看出了一点点的不寻常,燕南天唇角勾起,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江大小姐,您……” 江朝华要走,温家主觉得奇怪及了。 这江朝华不是带着燕家军来温家找逆党的证据的么。 虽然他知道江朝华一定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温家有罪,但她要是搞点小手段,也够温家喝一壶的了。 那她现在为何要放过温家? 还是说,江朝华来温家的目的,只是想看到如玉清醒,给她证明五年前她没撞过如玉。 第186章 想明白这一点,温家主浑身一震,温如玉动了动,温家主赶忙扶着他站了起来。 “温如玉,听闻你的学问做的及好,在国学院中一直大有名气,今日我碰巧救了你,你光口头上说一句谢谢,是不是太敷衍了。” 一脚迈出门槛,江朝华红色的身影微微顿住。 她忽然很想知道在温如玉的心中,对她的评价,知否还如前世那般。 江朝华垂眸,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眨动着,遮掩主她眸中的神色。 “那我便赠一句诗给江大小姐吧。”温如玉笑着,声音依旧沙哑:“昨日朝华照夕曛,又看夕秀比朝菌。” 前一日清晨的木槿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美丽,而傍晚的花朵,却像是朝生暮死的菌类。 人生百态,朝夕之间,顺应万千。 一如江朝华晦涩的心思,一如她有时矛盾的性子。 一如,她名字中朝华的寓意。 “呵。”江朝华低低一笑。 这诗熟悉,前世她临死前,温如玉便对着她说了这么一句。 其中的怜惜之情,江朝华也懂。 可她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是温如玉。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诋毁过她的人,也是温如玉。 与周迟从始至终都相信她的感情不同,温如玉是带着判断的,他从心中判定自己与谣言传的不同。 这样的温如玉,真是一个端正的不能再端正的君子了。 “这首诗,便抵了你的谢意,从此后,咱们两不相欠。” 江朝华说着,红色的衣裙翩然远去。 她提前几年将温如玉弄醒,这样便避免了日后温家走上不归之路。 也避免了温家主的早逝,避免了温岩悲惨的下场。 用这一切,来抵前世温如玉对她的帮助。 够了。 “镇北王殿下,这……”江朝华好似在打哑谜一般,温家主一头雾水,就连观察细致如温如玉,一时间也有些不懂江朝华的意思。 只不过,在他心中,对江朝华的印象,从来都是好的。 甚至他还觉得,江朝华是这整个长安城内,活的最恣意、最洒脱的姑娘。 像是天上的太阳一般。 “燕景。”燕南天背着手,视线看向燕景。 燕景的心,早就跟着江朝华跑了,燕南天喊了他两声,他都未曾回应。 沈璞玉摸了摸鼻尖,赶忙打圆场:“殿下,反王逆党一事,陛下已经交给了九门提督府调查,温家的事,我等自然会调查清楚的,绝不放过一个恶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嗯,既然如此,那顺便连奉国公府也一起查查吧。”燕南天好似知道燕景在想谁一般,脚步微动,走过燕景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奉国公府武将出身,三军中,有不少将士拥护国公府。 可如今的奉国公贺章,根本难当大任。 所以国公府的兵权,太宗皇帝一直都想收回来,奈何贺章虽无大才,又不能带兵打仗,可他实在是谨慎,这么多年,一个错都挑不出来,太宗皇帝只好将此事搁置,慢慢的疏远奉国公府。 如今,贺南行挑拨温岩去江家闹事,恰好给了太宗皇帝一个天大的借口处置国公府。 所以,江朝华那小丫头今日可帮了大忙了。 不愧是沈氏的女儿,是个好的。 燕南天想着,迈着四方步,缓缓离开了。 “昨日朝华照夕曛?你还当真是了解她。”燕景冷笑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温如玉,黑色的刺金衣摆一掀,走了出去。 温家主是一脸懵逼啊。 他觉得他在商圈内经营多年,自诩心思也算通透,可今日不管是江朝华,还是燕景,又或者是燕南天,他是一个都没看出来这些人到底想干啥。 “如玉啊,还是快去床榻上歇着吧,为父这便让人给你请大夫。” 不管怎样,温如玉醒了,这是温家主头等关心的要事。 他扶着温如玉,想让他躺在床榻上,温如玉摇摇头,:“不躺了,躺了五年,孩儿躺够了,父亲,孩儿想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五年没有看过了。 这长安城比五年前有意思多了。 最起码,燕景跟江朝华这一对,就很有意思,不是么。 第225章心中所想之人,究竟是谁 “好,那为父便让人去买一个轮椅来,如玉啊,你的腿。” 不管温如玉提什么条件,温家主都愿意满足。 只是他关心温如玉的腿到底有没有问题,不过转念一想,如玉晕倒,是因为那钢钉,根本不是江朝华撞的。 温家主想着,心中越发的愧疚了,想着江朝华话虽是那么说,但这五年的造谣伤害,岂是那么好弥补的。 温家,愧对江朝华啊。 “父亲,五年前江大小姐确实在大街上骑了大马,可她根本就没撞到孩儿,反而是因为孩儿,那幕后黑手让她从大马上摔了下来,说起来,其实一直都是温家愧对与她。” 温如玉说着,低叹一声。 昏迷了五年。 每次温岩来看他,都会与他说很多话,当然,说的最多的,就是江朝华。 温岩言语之中的厌恶跟憎恨,让温如玉心惊,他也知道,这五年谣言会对江朝华造成怎样的伤害。 那个人儿,一直都过的很辛苦啊。 “江大小姐的心性确实非一般女子能比,这五年当中,江家也生了变故,长安城中,有关于她的谣言也多,若她不坚强,早就……”温家主也叹了口气。 这么一想,他反而有些佩服江朝华了。 他也知道,谣言能轻而易举的毁掉一个人。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江朝华是个令人钦佩的女子。 这样的好孩子,他们温家一直针对她,厌恶她,自然是要赔罪的。 “父亲能想明白便好,不过日后总能有弥补的机会。”温如玉知道温家主愧疚,宽慰的说着,但他心中清楚,就算是做再多,也弥补不了伤害。 “你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你不要操心,为父会办好的。”温家主说着,眼底一片决绝。 就冲着江朝华救了如玉这一点,她便是要温家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应了。 尤其是一想起自己因为仇恨差点走上不归路,温家主就一阵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长林街道位于长安城城中心的街道口。 从街道口拐过去,便是长林街道了。 太宗皇帝除了勤俭爱国以外,还很重视绿化改造,故而在长安城的长林街道,你能看见成排的白桦树接连而立,遮天蔽日。 街道上,有专门负责打扫的侍卫,正在打扫被两侧大树而绕的甬路。 天气越发的热了,再过几个月,便到夏日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长林街道两侧的白桦树,每一棵都是错开的,所以,走到街道上,会有斑驳稀疏的日光从缝隙中透过来,在地面上折射出一个一个的小圆圈。 江朝华走在路上,街道上路过的百姓看见她,都下意识的离远了一些。 她这张脸,在长安城中,人人皆知,大家都畏惧她的名声,都忌惮她会再做恶事。 可如今,她好似在这些百姓眼中看到了除厌恶以外,其他的神色。 似同情,似怜惜。 “江朝华。” 长林街道人并不多,因为这个点,大部分的人都在集市,又因温岩之事,很多人去奉国公府看热闹了,故而这里没什么人。 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江朝华没扭头也知道是燕景跟过来了。 她有些疲倦,不想再与燕景纠缠,头也不回,慢慢的继续走着。 “江朝华!” 江朝华不理自己,只顾着往前走。 甚至她在面对跟自己完全不熟悉的温如玉时,也比跟自己相处有耐心。 燕景觉得心中不舒服,不知为何,看着江朝华的背影,燕景总觉得这样的她,与自己梦中的她,重合了。 “为何要杀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又是这两道熟悉的质问声。 他没杀江朝华,也从没想过要杀江朝华。 “你等等。” 燕景眼睛通红,那句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一时不忍,上前拉住了江朝华的袖子。 那种被人冤枉的滋味,被人抛弃的滋味,他懂。 可这跟江朝华还不同。 她是被人陷害,才顶上了这么多骂名。 她没错。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郎,她没错。 可人人却都说她错了。 这样的江朝华,定是及冤枉的。 燕景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的跳,或许自己总做怪梦,是因为他跟江朝华接触的次数多了。 江朝华心中有冤屈,所以老天才会让他做梦,为江朝华化解冤屈。 第187章 “燕小侯爷,你当街与我拉拉扯扯,是想让我再背负上一个不守女德的骂名么。”江朝华低头,看着燕景拉着她胳膊的手。 她的身子,还是会排斥燕景,她的心,还是会滋生出恐惧。 可这样的感觉,跟刚重生时已经不一样了。 对燕景的畏惧,也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都是执棋人,所以她并不比燕景矮一头。 只要合作结束后,日后再不接触,便一定不会再给燕景杀一次。 绝对不会。 “江朝华,在你心中,你所思所想之人,究竟是谁。” 燕景想问江朝华,问问她以前跟温如玉认识么。 那根钢钉,江朝华是不是早就知道。 若是早就知道,为何现在才开始行动。 燕景有太多的疑惑解不开,让他越发的觉得江朝华神秘至极。 “管你什么事,你提督府负责查案,连别人的私事也要过问么,燕景,你……” 江朝华甩了甩手,语气淡漠的说着。 可她话还没说完,半空中,有利箭划破的声音划着空气飞了过来。 “小心!”燕景反扣住江朝华的手,带着她往一侧退去。 “嗖嗖嗖。” 漫天的利箭一个接着一个,好似要将人打成塞子。 江朝华的脸瞬间白了,看着那些朝着她飞来的箭,前世那种身陷死亡的恐惧再次席上心头。 “江朝华,振作。”燕景抽出腰间的长剑,将那些利箭劈飞。 江朝华的反应有些不对,燕景抿唇,将她紧紧的扣在怀中,足间一点,飞了出去。 “又是死士,燕景,你究竟是谁。” 燕景抱着江朝华,刚飞出去没几步,便有几十个黑衣死士从天而降。 这些死士,依旧是冲着燕景来的。 若说是镇北王府得罪了人,若说是因为燕景查案得罪了人,那么绝对不会有这种等级的死士接连刺杀。 那么燕景究竟是谁,他是否还有别的身份? 江朝华眯着眼睛,回过神来,想着对策。 她恍惚的想起前世燕景登基后,民间并无反贼逆党的言论传出。 那就奇怪了,燕景姓燕,他日后登基成为盛唐的帝王,居然没有传出谋反的名头。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燕景的身份,不仅仅是众人明面上看到的这样呢。 第226章并肩作战 “江朝华,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燕景眸光深邃。 江朝华问出这样的话,燕景其实并不吃惊。 毕竟江朝华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简单。 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了这些死士。 “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所以你将他们引开,没问题吧。” 死士数量太多,很显然燕景带着江朝华跑不出去。 他们站在地面上,感受着周围铺天盖地的杀气,江朝华眯着眼睛,想着对策。 “那你呢。”燕景淡定的很。 他想将这些死士杀了,轻而易举,但江朝华在,为了不让她受伤,便得想个别的法子。 毕竟现在的江朝华,经受不起了。 “所以我让你将他们引开,你若是不信,便试试。”江朝华眼底金光乍现,猛的伸手一推燕景。 燕景没想到江朝华会伸手推他,一时不查,被推的往身侧挪了几步。 他一动,那些死士自然也跟着一动。 “燕景,跑啊!” 江朝华说着,也猛的往另外一侧跑。 燕景眯眼,跟江朝华朝着反方向跑。 大部分的死士,果然朝着燕景追来。 可也有几个死士,是冲着江朝华去了。 “该死的。”果然这些死士也没打算放过她。 不过很显然,死士没将她放在眼中,故而才只有两三个死士追着她跑。 江朝华一边跑,一边想着应对之策。 她摸了摸袖子,低咒一声。 她改良版的小弓弩没带过来,这下糟糕了,是她大意了。 “找死!” 凌厉的剑光在半空中不断挥舞,燕景冷着脸,黑色的衣摆上,那飞鹤的双眸越发的显得凌厉。 剑起剑落下,凶悍的死士也被抹了脖子,倒在了地上。 江朝华跟燕景分开,更能让燕景施展拳脚,解决掉这些死士。 江朝华没有武器,只得借助着地形以及街道上有的东西做遮掩。 她动作灵活,像是一条鱼一般,不断的躲闪。 这些动作,都是她下意识做出来的,毕竟前世她逃跑的次数太多了,都成了习惯。 死士都是一群冰冷的杀人机器,对他们来说,完成任务才是宗旨。 故而对江朝华的躲闪,死士们不耐烦及了。 他们不再追着江朝华打杀,而是抽出了背后背着的箭,朝着江朝华射击。 “嗖”的一声。 利箭划破长空,在空气中发出嗖嗖的声音。 这般骇人的气息,这般快的速度,让江朝华几乎避无可避。 “江朝华,左闪!”燕景飞身而起,足间轻点,朝着江朝华靠近。 可他一动,只会带去更多的死士攻击江朝华。 甚至还看穿了他对江朝华的在乎,更多的死士追着江朝华而去。 燕景心中杀意凛冽,手上不留情,黑色的锦袍上,没一会,便沾染了鲜血。 “叮!”的一声。 利箭擦着江朝华的衣裳,钉进了地面,发出一道声响。 江朝华的脸微微白,躲过了那枚利箭。 死士一顿,似乎没想到在这样的攻击下,江朝华还能躲过去。 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居然能躲过经过训练的杀手的进攻。 “来啊!”江朝华低低一笑,活像是个疯子一般。 她对箭,是有莫名的恐惧。 可刚刚不知是怎么了,面对死士射来的箭,让江朝华有一种刺激感。 尤其是躲过了那枚利箭后,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都在燃烧。 就好似她在跟死神一次次的较量,然后从死神手下逃脱,心中滋生出了快感跟愉悦。 “杀了她!”死士很明显被江朝华刺激到了,抽出箭羽,拉弓射箭。 一枚枚利箭划破长空,劈头盖脸的朝着江朝华射去。 江朝华的反应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她面色刚毅,眼神凌厉,在躲闪利箭间,居然借助着形势,闪到了死士身后。 她用了巧劲,将弓箭从死士手上拿了过来,然后又用了最快的速度,拉弓射箭,将一个死士毙命!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可谓是大胆又不要命。 燕景一边与死士打斗,一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眯着眼睛,看着江朝华刚刚那不要命的法子,不知怎么的,既觉得恼怒,又十分激动。 这样的江朝华,让他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息。 她这般勇敢,这般有谋略,也这般的厉害,足矣让人刮目相看。 “现在,轮到我了。”江朝华手上有了武器,拉弓射箭,动作快的离谱。 她一箭射去,都能恰好正中死士的胸口,将死士毙命。 当然,她如今的力道到底不大,射出去的箭,到底有不中的时候。 死士们恼怒不已,躲闪着江朝华的箭,运功,朝着她抓去。 “江朝华,过来!”燕景高喊一声,将一个死士毙命,取了他身后的箭篓甩给江朝华,足间一点,朝着江朝华飞去。 江朝华握着弓箭,在地上翻了一个滚,从一侧朝着燕景而去。 伸出手,将箭篓接到,背在自己身前,燕景寻到江朝华,与她背靠背作战。 他们两个人,一个武功盖世,一个一丝武功都没有,却能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同心合作。 “燕景,现在还有十八个死士,你解决东西面的,我解决南北面的,你十四,我四。” 江朝华眯着眼睛,手上抱着弓箭,燕景点了点头,两个人飞快的在死士群中穿梭。 “杀了他们!”死士没有耐心了,也等不及了。 完不成任务,他们将会死的很惨。 十八个死士,齐齐的围着江朝华燕景靠近。 可他们到底是失策了,他们应该分散燕景江朝华,而不应该集中到一起,给了江朝华燕景绝佳的动手机会。 “燕景,动手!”江朝华娇呵一声,一口气拉了三枚利箭。 “嗖”的一声。 这三枚利箭,齐齐发射,在半空拐了个弯,径直插到了三个死士的胸口。 三个死士倒地毙命,燕景的长剑起起落落,也一口气将五个死士斩杀。 “再来!” 江朝华来了兴致,拿出箭篓中所有的箭,拉开弓弦,四散射击。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江朝华,好样的。”燕景笑着,黑色的身影若箭一般,瞬间便抹了那些死士的脖子。 “嗖嗖嗖。” 第188章 箭羽插在死士的胸口,将死士们射死。 江朝华燕景松了一口气,胸口起伏,心中庆幸,还好,他们都没受伤,还好,这些死士有些轻敌。 “燕景,小心!” 忽的,就在二人以为危险解除时,一个死士从怀中抽出了一枚飞镖,朝着燕景甩来。 江朝华猛的从头上拔下一个金簪,重重的与那飞镖对上。 “咔嚓”一声。 飞镖被金钗挡了一下,力度不如一开始,自然杀伤力也减弱了,燕景拉着江朝华微微一闪,就躲开了。 “噗嗤。”燕景手上的长剑甩去,插在死士的肚子上,将他给杀了。 金簪掉在地上,碎成了很多块,江朝华握着弓箭,看着那碎掉的金簪,赶忙跑了过去。 这金簪,是娘亲送给她的,珍贵无比,却不曾想,便这么坏了。 第227章火锅店 “小侯爷,您没事吧。” 三十多具尸体倒在地上,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到处都透着一股血腥味。 燕山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便看见了堆积的像是小山丘一般的尸体。 燕山眼底满是杀意,命令燕家军将这里团团围住。 他怕周围还远远不仅仅只有这些死士。 不管如何,燕景绝对不能出事。 “我没事,燕叔,命人立马封锁长安城的城门,将附近的街道都挨个搜查。” 燕景摇摇头,他抿唇,一身黑色的锦袍上,沾染的血迹与黑色融合在一起,混合成了了深紫色。 燕山确定燕景没受伤,挥挥手,示意燕家军立马行动。 大批大批的燕家军将周围都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人都不许靠近,一个可疑的人也都不会放过。 “江朝华。” 江朝华蹲在地上,素白的小手上,掌心已经被锋利的弓弦割的模糊一片。 那些血迹映入燕景眼中,他眼瞳一缩,立马去拉江朝华的手。 “别碰我。”江朝华反射性的躲开,将那碎掉的金钗死死的握着,眼尾有些红。 “燕景,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你答应我的,也会做到的吧。”江朝华看也不看燕景,转身往外走:“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你以后没事的时候,不要出现在我身边。” 跟燕景在一起,她好似变的更不幸了。 就连前世陪着她到最后的金簪,也碎了。 金簪一碎,好似给了她一种错觉,她的希望,也碎掉了。 前世的她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枚金簪了。 她所有的一切东西,都被江婉心夺去了。 她的亲人,都没了命。 都是她没用,护不住她所在意的一切。 “江朝华。” 江朝华的背影好似格外的沉重,燕景抿着唇,大手抚在胸口处。 她在伤心。 江朝华在伤心。 是因为那枚金簪么。 那金簪好似对她很重要。 可因为救自己,那金簪碎掉了。 可是江朝华,若金簪重要,为何又要用金簪救我,你不是怕我么,为何还要救我。 燕景的眸子盯在江朝华身上,直到她的身影远了,看不见了,燕景才缓缓的收回视线。 “小侯爷,这些死士的尸体可要带回提督府研究?”燕山看着燕景的侧脸,问着。 这些死士接二连三的刺杀,若是不循着他们找出背后之人将其一窝端了,日后还会有刺杀。 “将他们放干了血,倒吊在望春楼三日,然后,挫骨扬灰!” 燕景走到死士跟前,将他的长剑拔了出来,低着头,弯下腰将那金簪破碎的一块捡了起来。 江朝华将这块碎片遗漏了,如此,便不能完整的修复金簪。 他弄坏了人家的金簪,便得赔给人家。 “是,小侯爷。”燕山瞬间懂了是谁指使这些死士来刺杀燕景的。 望春楼背后之人一日不查出,不仅燕景,就连江朝华跟江家都有危险。 所以,燕景是不是已经有了线索,知道那人是谁。 这些死士,是给那人的警告。 莫非,望春楼背后的主子,身份特殊? 燕山想着,让燕家军按照燕景的吩咐,将死士都先抬走,等着放干了他们的血,再倒吊在望春楼门口。 江朝华有些失魂落魄,她握着那破碎的金簪,不知走了多久,这才回到了江家,。 她对长安城,熟悉无比。 因为前世逃跑的时候,她最初的藏匿之地,就是长安城。 故而这长安城中,哪条街道有什么,哪个地方有什么痕迹,江朝华都很清楚。 甚至,她的记忆清晰到,长安城城中心的街道上铺了多少块青砖,她都清楚。 “朝华,你终于回来了。” 燕景追上江朝华,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她回了江家,燕景这才离开。 沈氏看见江朝华时,便冲了过去,紧紧的抱着她,痛哭着。 她刚刚让人去温家寻朝华了,可温家人说朝华早就离开了。 她好担心,唯恐朝华会出什么事。 “娘亲。”被沈氏抱着,江朝华身上才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她蠕动着唇瓣,伸出手,皮肉皆烂的掌心上,那金簪的碎片安静的躺着。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看着江朝华的手掌以及那金簪碎片,手下意识的缩紧。 “娘亲在,娘亲在。”沈氏赶忙应了一声,松开江朝华,去看她掌心的金簪碎片。 沈氏一楞,想着这金簪不是早就被朝华丢了么。 这是她十二岁生辰时,自己送给她的。 因为江婉心跟朝华的生辰都在同一天,故而那时沈氏考虑着江老太太,便让江婉心跟江朝华一起举办生辰礼。 沈氏还记得,那日的江朝华十分激动,激动到将她送给她的金簪都丢进了池塘中。 这金簪,就是江朝华现在手心中握着的这个。 那时她还伤心难受了好久,却不曾想,这金簪原来一直没丢,朝华又寻了回来。 “娘亲,刚刚有人想杀我,这金簪,碎了。”江朝华声音沙哑,眸子有些无神。 她好累啊。 她觉得好疲惫啊。 可是她在想得赶紧找个能人将这金簪修复。 这是娘亲送给她的,是前世今生,她唯一的念想。 “朝华,咱们回家,这簪子碎了,娘亲再给你买一个一样的,咱们先回家。”沈氏哭着,紧紧的拉着江朝华的手臂,唯恐她会晕过去。 “回家?对,回家,我想回家了,我还有家。”江朝华点了点头,江晚风心疼及了,却又不知该为她做点什么,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她左右。 “回家,咱们回家。”沈氏拉着江朝华,一家三口,进了江家大宅。 江家门口,还有燕南天留下的燕家军以及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乍一听闻江朝华被人刺杀了,都发出惊呼声,想着江朝华到底是招惹了多少人,让其不惜对她下死手。 如此一看,江家的大小姐江朝华,还真是可怜啊。 沈氏带着江朝华回了西拾院。 她一躺下,便睡了过去,掌心中,还紧紧的握着那金簪碎片。 沈氏心疼的厉害,让人请了大夫,又亲自照顾江朝华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擦了擦身子。 大夫来过后,只说江朝华掌心的伤不严重,不过也得包起来,七日内不得碰水,不然这伤就不容易好了。 沈氏闻言,满脸严肃,按照大夫的指点,亲自给江朝华包扎伤口。 江朝华昏迷着,可手却依旧死死的攥着。 金簪碎片拿不出来,那处的伤口也没办法清理,沈氏无奈,只得先将周围的伤口清理上了药,等江朝华醒了,再说。 江朝华睡的很不安稳。 睡梦中,她想起了前世很多事。 她还想起,盛唐半年后,会有一场影响浩大的天灾发生。 天灾发生,地面坍塌,洪水泛滥,很多百姓成了流民,疯狂的涌入长安城。 粮食稀缺,百姓食不果腹,死伤无数。 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事,似乎就发生在眼前,也似乎,恍若隔世。 “小姐,您醒了。” 两个时辰后,天都黑了,江朝华这才睁开了眼睛。 见她醒了,翡翠松了一口气,赶忙去扶。 “翡翠,陆晴呢,我要见陆晴,让表哥将陆晴送过来。” 梦中的那场天灾,历历在目,江朝华头有些疼,可她现在最想见的人,是陆晴。 天灾前,她要囤足够多的粮食,她要赚足够多的钱。 如此一来,才能让沈家的将士们跟太后不受到影响。 她依稀记得,前世这个时候,陆晴在长安城开了一家名为火锅店的店铺,生意火爆,赚了很多钱。 她需要钱,需要陆晴。 第228章惺惺相惜 “姑娘,您真不愧是忠毅侯府的嫡外女,与小将军当真是心思相通。” 第189章 翡翠一听江朝华的话,有些诧异,随即赶忙将她扶着,在她后腰上放了一个枕头,让她靠坐着。 “表哥带着陆晴来江家了?” 江朝华眯眼,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陆晴身上的伤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之前在禹王府时,因为禹王妃苛待,陆晴身上大伤小伤,到处都是伤。 她不会医术,也不会武功,只能困在王府中,哪怕一身奇学才华,也没地方施展。 长期下去,陆晴不仅身上有伤,身体上,也有隐疾。 “是呀,小将军半个时辰前来探望姑娘,也将陆姑娘带来了,小将军说,姑娘委托他的,他都办好了,所以时机到了,自然要带着陆姑娘登门。” 翡翠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姑娘您等等,奴婢这就去传话,陆姑娘就在隔壁院子等着您呢。” “半见,你进来伺候姑娘。” 翡翠是西拾院的大丫鬟,平日里院子中有什么事,都是翡翠说了算。 半见跟灵巧等小丫鬟做什么事,也都是翡翠吩咐的。 得了翡翠的话,半见赶忙进来服侍。 “我没事。”半见的眼圈红着,眼底满是心疼,江朝华低叹一声,想着前世她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出身边这几个小丫鬟对她的好。 最后,却连累的她们一个个都丧了命。 “姑娘,您真是受委屈了,不过太后娘娘一定不会让您白白受委屈的。”半见眼泪吧擦的,侯在床榻边,揉了揉眼睛。 “母亲进宫了么。”半见这小丫头没什么心眼,性情单纯,有时候,说话还说不到点子上,可她真心效忠江朝华,故而哪怕是前世,江朝华也未曾将半见从院子中赶出去。 听着她话中的意思,母亲是进了宫,且还没回来呢。 “是啊姑娘,夫人她现在还在宫中呢,听闻今日的事,太后娘娘大怒,发了火。” 半见说着,还挥了挥小拳头。 以后,谁要是想再来攀诬姑娘,也得合计合计,看看是否能承受住太后跟侯府的怒火。 “好吧,母亲已经很久没进宫了,正好能陪陪太后娘娘。”沈氏能主动进宫找太后,对江朝华来说,是个好事。 毕竟沈氏这么多年不亲近太后,太后心里也不舒服。 沈氏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有事找太后,对太后来说,是甜蜜的负担。 正好也有个借口,让她们两个多相处相处。 “妹妹,你身子怎样了!” 江朝华正想着,沈从文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仅他来了,还有江晚风跟江晚意。 江晚意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从杨家赶回来了。 他红着眼圈,一走进来,便推开其他人,率先走到床榻边:“妹,妹妹,痛不痛,哥哥呼呼。” 江晚意痴傻,以为江朝华是受伤了,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 “哥哥,别哭,哭了就不是男子汉了,我没事,好着呢。”江晚意想什么,江朝华怎能不知。 她伸出手,江晚意立马拉住了她,坐在床榻边,用另外一只手抹眼睛,重重的点头:“嗯,我没哭,没哭。” 朝华说男子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哭。 哭了,不仅是懦弱的表现,还会让妹妹担心。 “朝华。”江晚风转着轮椅,脸上的关心之色不加掩饰。 他身侧,沈从文也十分紧张。 三个男人,眼神都落在江朝华身上,但凡她说一句不舒服,这三个人好似都要崩溃了一般。 江朝华低叹一声,只觉得自己好幸福:“哥哥们,我没事,你们看,我生龙活虎的。” 为了哥哥跟亲人们,她也会振作起来的,会变的坚强。 江朝华,不会被任何事打倒。 “没事就好,真是惊出我一身冷汗。”沈从文拍拍胸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对了朝华,我将她给你送回来了,她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哥哥便来问问,你是将让她继续在哥哥那里,还是留在身边,随便你怎么安排,哥哥都照做。”沈从文扭头,看向身后一直候着的陆晴。 几日不见,陆晴在沈从文那里好似养白了一些,也胖了一点。 看来沈从文还真是会养人。 陆晴垂着头,看着江朝华被那么多人在乎,其实心中有点羡慕。 在现代,她是女强人,可父母都不爱她,只想着从她身上拿钱,贴补她哥哥。 一家人,都压榨她,故而她才累死了。 重活一世,陆晴不会在意任何人,也不再将亲情看的很重。 只是看见沈从文跟江晚风对江朝华的关心,陆晴还是会羡慕。 “看样子哥哥很会照顾人嘛,比我强,我连个鸟儿都照顾不好,所以,日后便还让她跟在哥哥身边吧,不过总也得让她干点活,不然她还闲不住呢,你说呢,晴儿。” 江朝华捕捉到陆晴眼底的一丝异样,笑了笑。 她身边危险,本来也没打算将陆晴留在身边。 否则,以江婉心跟林枫的心性,定会察觉到陆晴的异样,这样就会坏事。 所以,在让陆晴做生意的同时,便还让她继续跟着沈从文吧。 这样在外人看来,陆晴就是侯府的人,是沈从文身边的人。 “好。”沈从文眼神一亮,眼底折射出一抹别样的光彩。 “对了妹妹,晴儿她全名叫什么啊。”沈从文很高兴。 陆晴很有分寸感,生的又漂亮,性子清冷,沈从文留她在身边的这几日,偶尔会去看她。 不过陆晴的话很少,沈从文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只知道江朝华唤她晴儿。 “她没有姓,原本只是禹王妃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禹王妃对她不好,再加上那场变故,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这号人,所以晴儿,你自己愿意姓什么,便姓什么。” 陆是国姓,既然选择不再做郡主,便也要抛弃姓氏。 这样一来,哪怕日后再看见陆晴,禹王跟禹王妃就算会怀疑,也没办法。 “既是沈家救了我,日后我便姓沈吧,我叫沈晴。” 沈晴微微一笑,像是一朵洁白的茉莉花。 沈从文看的一楞,只觉得心跳的有些快,噗通噗通的。 沈晴麽,这名字好听,还有股亲切感。 “好,那以后,你就叫沈晴,哥哥们,我有话想跟晴儿说。” 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大,她挥挥手,看起来精神头很好。 女孩子家说话,自然是悄悄话,大男人怎么能听。 江晚风点点头,可江晚意却不想走。 “晚意,一会咱们再来看朝华,好么。” 江晚风哄着,江晚意嘟嘴,看了一眼沈晴,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正好咱们都还没用膳,不如一会一起用。” 沈从文高兴,大手一挥,率先走了出去。 江晚风拉着江晚意,也出去了,将空间留给江朝华沈晴两个人。 “江大姑娘对沈晴的救命之恩,沈晴无以为报,日后,姑娘有话尽管吩咐,沈晴定会尽全力做到。” 空荡荡的卧房内,灯光照在沈晴脸上。 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只觉得身上的枷锁没有了。 从此后,她只是沈晴,不是禹王府的郡主,也无父无母,一身轻松。 沈晴微微弯了弯腰,表达对江朝华的谢意。 她是现代人,思想是现代化的,故而她做不到古人动不动就下跪。 便是心存感激,日后找机会报答江朝华便够了。 “好,你既如此说,我便不客气了,晴儿,你帮我赚钱吧,我给你足够的银子,你尽管去闯,一开始总是难的,不管是赔了还是怎样,都算我的。”江朝华低低一笑,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两抹纤瘦的身影遥遥对视,倒是有两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第229章女子,从不是附属品 “你的意思,是要我经商?”沈晴有些惊诧。 她不是不了解古代对女子的偏见。 在古人心中,女子就应该大字不识,无才无德就好。 女子,就应该留在家中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在古代,女子读书的资格都没有,就更莫要说去抛头露脸的做生意,经商赚钱。 “是啊,你没听错。”江朝华点了点头,从黄楠木柜子上取下一个盒子。 盒子沉甸甸的,里面是她全部的积蓄,包括首饰。 “这个给你,首饰银票加在一起,大概有两万两银子,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你便用这些银子去闯荡闯荡。” 江朝华说着,将沉甸甸的盒子塞到了沈晴手上。 古代的人大多贫穷,就连高门世家的小姐,手头上也不宽敞。 若非江朝华身份尊贵,沈氏又宠她,侯府也经常给她送首饰,这两万两银子,她也是拿不出来的。 “你就不怕我将这些东西,都赔了么。”沈晴嘴角动了动。 第190章 她当然知道这盒子中不仅仅有银票,还有首饰。 这只怕是江朝华全部的积蓄了吧。 都给了自己,就不怕赔光了么。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并非只能接受成功,而受不得失败,我既选择信任你,便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晴儿,我说了,你只管去闯,怎样都算我的,放心吧,我有办法继续弄银子。”江朝华笑着,拍了拍沈晴的肩膀。 她笑的很美,像是一团火一样。 沈晴丝毫都不怀疑她的态度,因为江朝华,不屑说谎,不屑装模作样。 她有足够的底气,想怎样,就怎样。 “江大小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也不会让你赔钱,一个月,我便将本钱还给你。” 陆晴从未被人信任过。 哪怕前世她的事业够成功,也从未有人信任过她。 而她,也从不轻易的相信别人。 或许江朝华救她有目的,可江朝华什么没有,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江朝华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壳子中换了一个灵魂。 “我相信你,不过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随缘就好,尽力就好,日后若是赚了钱,我与你五五分账。 沈晴,你不是我的丫鬟,也不是沈家的下人,更不是谁的附属品,你可以做你自己,日后分了红,若是你想去什么地方,便去。” 江朝华看着沈晴,眉眼间的笑更炙热了。 她承认说这些话,是有让沈晴感动的成份在。 她也承认,她笃定沈晴哪怕赚了钱、分了红,也不会轻易离开的,毕竟前世她就陪着江婉心走到了最后。 但这话,她也有两分真心在。 女子,从来都不是谁的附属品,女子,从来都不仅仅只靠着男人才能活的出彩。 女子,从来不比男子差。 甚至她们拥有细腻的感情,一颗多彩的心,更应该活的恣意潇洒。 而不是困在后宅,不是为了男人争风吃醋,而不是只依附于男人。 “好。”沈晴嘴角动了动,抱着盒子的指不断缩紧。 生平第一次被人信任,生平第一次从一个她觉得不可能会有这般见识的人口中听到别样的话,沈晴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特。 就好似,在现代她都没觉得与什么人惺惺相惜,反而是在这古代,她遇到了。 江朝华,像是伯乐,也像是一个知己,更给了沈晴,一丝丝的温暖。 “走吧,咱们用膳去。”江朝华将沈晴的神色尽收眼底,自顾自的又走回床榻边,给自己穿衣裳。 她的动作,干脆利索,绝美的脸蛋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沈晴看着这样的江朝华,心思忽的一动,:“江大小姐,你听过一种吃食,名为火锅么。” 不如一会她们就吃火锅。 她想开一家火锅铺子。 如今的天还没开始热,甚至有时候还会冷,大家围在一起,吃一顿火锅,既放松,又开心。 “火锅?这是什么。”听到熟悉的字眼,江朝华睫毛微微抖了抖,转过身,神色淡淡。 “我没法解释,不过我可以做出来,要么一会咱们就吃火锅?” 沈晴勾唇一笑。 在古代经商,可比现代容易多了。 穿越女的必备马甲技能,她直接铺满好么。 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是玩的,光是这几点,她就有自信,能赚的盆满钵满。 “好啊,那咱们便吃火锅吧。”江朝华将衣裳穿好,唤了翡翠进来。 沈晴简单的跟翡翠以及半见解释了一下她需要哪些食材,需要哪些工具。 翡翠跟半见听的云里雾里,但基础的东西她们还是能准备好的。 “火锅是什么?我从未听过,不过看样子,应该还挺好吃的。” 沈从文跟江晚风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开饭。 沈晴动作麻利,没一会,就准备好了食材。 不过可惜的是盛唐虽然有辣椒,但大多数的人都吃不习惯,做饭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将辣椒当做必要的食材,故而辣椒的数量,并不多。 翡翠跟半见出门采买,也才带回来了一点点,不过也够了。 将辣椒磨成粉末,再用肉渣炼了猪油。 沈晴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做好了一块底料。 考虑到或许有人吃不了辣,沈晴就准备了两个锅,一个清汤锅,一个麻辣锅。 “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在大锅底下响起。 红油锅内,水已经沸腾了。 辛辣味有些呛人,可大家好似都更期待。 “可以唰菜了,菜品的数量有限,不过也很好吃了,这里有不同的调料,就是缺了点芝麻酱。” 沈晴嘀咕着,将菜跟肉卷唰进锅中。 水开的快,没一会,菜卷跟肉便好了。 江晚意咽了咽口水,拿着筷子,在麻辣锅中夹了一块牛肉。 将牛肉蘸了沈晴调制的料汁。 江晚意夹着牛肉,小心的吃着。 只一口,他便眼前一亮,将牛肉吞了下去。 “辣,辣。” 辣椒有些辣,盛唐的饮食大多清淡。 牛肉虽然好吃,可也辣啊,江晚意白净的脸,都被辣红了。 翡翠见状,赶忙递过去一杯水。 “好,好吃,还要。”唇是麻的,舌尖也有些麻,可更多的是舒爽,是想索取更多。 江晚意拿着筷子,继续夹菜,这一次,他吃饭的速度快了很多。 “这味道,当真是不错。” 不仅江晚意,沈从文跟江晚风也很喜欢这火锅的味道。 尤其是这辣椒,他们以前只觉得用辣椒炒出来的菜不仅辣,还有点苦,因而并不喜欢吃辛辣的食物。 可这火锅的口味,恰到好处,辣中带香,吃几口下去,哪怕在晚上,也觉得身上暖呼呼的。 “晴儿,你真厉害。”沈从文特别喜欢吃火锅,一边吃,他一边夸赞,眼神亮亮的。 沈晴一顿,点了点头,又帮着涮菜,没吭声。 看沈从文这些人的反应似乎对火锅还挺喜欢的。 如此便好,她接下来就可以开火锅店了。 沈晴想着,唰了一块肉卷给江朝华。 江朝华垂着头,看着碗中蘸有料汁的肉卷,又想起了前世。 那时,她因逃避追兵,几日都不曾吃东西。 那时,火锅店已经开满了盛唐每一个城池。 火锅的香味浮现在鼻息前,可那却成了江朝华吃不起的东西,她只能站在门外看着。 如今,她倒是成了盛唐第一个吃火锅的人。 她真的很期待,期待火锅店开起来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第230章心狠凉薄 “朝华?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这火锅的味道太呛了?” 江晚风一边吃,一边观察江朝华。 他还是会担心妹妹的身体,担心她是不是不舒服,不开心。 “我没事大哥,我只是在想,在这长安城中,我们似乎是第一个吃上火锅的人,就是不知若人人都能吃上这美味,又该是什么感觉。”江朝华摇摇头,看着自己碗中的红油。 “既然晴儿有这么好的手艺,不如在长安城开个店?”沈从文一顿,顺着江朝华的话往下说。 沈从文是个聪明人,也很了解江朝华。 所以,这顿火锅,他们应该也不是白吃的。 “哥哥说的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让晴儿在京都开一家火锅店,但铺子的选取位置,还需要好好斟酌。”江朝华眯眼。 其实这铺子的位置,她早就想好了。 母亲给江晚舟的那几间铺子中,有一家铺子,原本是糕点铺,位置正好在长安城城中心。 那糕点铺原本盈利不错,可江晚舟插手后,就变的跟胭脂铺一样,入不敷收了。 前世火锅店的位置,原身就是那家糕点铺,不过后来也落到了林嘉柔跟江婉心母女的手上。 现在江晚舟跟梦瑶应当已经被逼的没了法子。 梦瑶一定会蛊惑江晚舟打那几间铺子的注意,而她,正好顺势将铺子收回来,再让江晚舟跟梦瑶背上一身债务。 “妹妹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若是想开火锅店,我觉得生意会很好。” 沈从文点点头。 朝华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想开铺子,那便开,侯府从不约束儿女,哪怕他们经商,也是可以的。 还有,这火锅的味道不错,若是真的开了铺子,他觉得也会赚钱。 “那就麻烦哥哥了。”江朝华对着沈从文微微一笑,沈从文摸了摸她的脑袋,神色宠溺。 “哥哥也会帮你留意的。”江晚风也说着,江朝华同样对着他笑了笑。 江晚意虽痴傻,可在争宠这件事上,他可不甘落后。 他放下碗筷,被辣的一边吸气,一边说道:“还有,我,我。” 老师说过,要送他一个大礼。 第191章 妹妹想要开店铺,他可以问问老师跟师兄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大不了,他就多帮老师翻译几本孤本,就当是报酬了。 “好,二哥哥对我果真是最好的,哥哥,一会用完膳后,我们还一起练字吧,我看看你这几日跟在杨老身边,有没有偷懒。” 江朝华说着,江晚意挺直了后背:“老师,夸,夸我。” 他可没有偷懒,不仅没有,老师还夸他了。 “哥哥真棒。”江朝华伸出大拇指,夸赞着,江晚意嘿嘿一笑,别提有多开心了。 “对了妹妹,那个金簪,哥哥会找人重新修补的,你放心。”见弟弟妹妹都如此开心,江晚风这个做大哥的,也放下了心。 只是那被摔坏的金簪,不是那么好修复的,但妹妹在意,不管想什么法子,他也会修好。 “好。”江朝华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火锅好吃,众人吃的都有些多。 用过膳后,沈晴便还跟着沈从文回了沈家。 江晚风明日还要上早朝,便也先回了流风院。 明亮的烛光下,西拾院书房中,江朝华正在陪着江晚意练字。 江晚意痴傻,可一旦做起学问来,他就立马进入了状态,一点都不像是个痴傻之人。 “妹妹,我,棒不棒。”江晚意写好了一面字帖,拿给江朝华看。 江朝华笑着夸奖,让翡翠去热牛奶给江晚意喝。 牛奶有助于睡眠,江晚意睡眠一直都不太好,或许是在江家,他不安心,每到晚上,都迟迟难以入睡。 “哥哥,一会我还让人送你回杨家,好么。” 翡翠端了牛奶过来,江晚意乖乖的喝了。 江朝华看着他的侧脸,眼底划过一丝冷光。 哥哥痴傻了,但他知道江贺想害他,所以晚上才会睡不着。 去杨家的这几日,江晚意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江晚意不再担惊受怕,自然能安稳入睡。 “今晚,不,不去了,我想陪着你。”将空碗放下,江晚意摇摇头,紧张的看向江朝华。 妹妹被人欺负了,他不能走。 他一定要好好读书,老师说,只要读书,便能做官,做官了,就能保护妹妹。 “二哥哥,听话,你先回杨家,当然你回去是要带着任务的,二哥哥若是完成了任务,我下次亲手给你做花生酥吃,好不好。” 江朝华宠溺一笑,低低的哄着,江晚意喜欢亲近她,自然也喜欢吃她做的东西,赶忙点头:“好。” “二哥哥回到杨家,便跟杨老先生说,说有人是对我不满,这才针对我的,针对我,就是针对你,你害怕,所以以后想搬回来住,记住了么。” “可是……”江晚意呆呆的,想着可是刚刚妹妹说让他回杨家住,怎么又让他对师傅说自己要搬回来住。 “哥哥不必担心,就这么说,明日自然会有大臣在早朝时给我撑腰诉苦的,好么。”江朝华说着,靠在江晚意的肩膀上,挽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晃了晃。 “好,都听,妹妹的。”江晚意抬起手,也学着刚刚沈从文的样子轻轻的摸了摸江朝华的头,满脸认真。 他会保护好妹妹的,妹妹让他做什么,他都做,只要能让妹妹好好的,只要能让妹妹开心,就足够了。 “哥哥,有你真好,你要一直陪着我,一直。”江朝华眼圈微红,轻轻的嗅着江晚意身上的墨香,想着她得快点寻鬼医百里无踪,待找到他,二哥哥的痴傻病,或许就好了。 届时,她的哥哥,就能变回原本那秀雅温润的少年郎了。 “翡翠,让人送二哥哥回杨家吧,夜深了,二哥哥要早点休息。” 良久,江朝华这才慢慢从江晚意肩膀上抬起头。 看着江晚意有些犯困,她轻声开口,翡翠立马唤了沈聪过来,将江晚意送走。 “那我明日再来看,看妹妹。”江晚意有些不舍得,但妹妹交代了任务,他就得完成,所以他得回杨家了。 “好呀,明日我进宫,或许能跟二哥哥碰到呢。”江朝华点了点头,眼神微微闪烁,江晚意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被沈聪送去了杨家。 “姑娘,大公子刚刚命人传话,说是要将那金簪的碎片拿走,找人修复。”江晚意走了,江朝华坐在凳子上,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翡翠候在桌案前,小心的说着。 “先不用了,就告诉大哥哥,我想自己先修复一下。”江朝华说着,站起身,红色的衣摆,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光晕。 她一边说,一边将那放在桌案上的金簪碎片拿起,然后丢进了纸篓中。 “小姐?”翡翠一惊,想着这金簪姑娘如此在意,怎么还给丢了呢。 “在意的东西,只会成为我的软肋,金簪修复了,大家也都知道我喜欢这簪子,下次若想攻击我,也会从簪子上着手,故而,这东西我为何还要留着。” 江朝华眯着眼睛,金簪碎片缓缓从她指中掉落,有的,还落在了地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还有,用一个金簪便让燕景愧疚,萌生出歉意,不是很划算么。明日起,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会同情我,多好啊。” 灯光下,江朝华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她抬起手,吹了吹涂着豆蔻的指甲,勾唇笑着。 这笑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既凉薄,又冷淡。 第231章算计,大臣之子与妃嫔私通局 “是,小姐。” 这样的江朝华,让翡翠有些心惊,可联想起今日这连环算计,她便不觉得江朝华这样有什么不对。 毕竟,那些人总想害姑娘,姑娘若不反击,怎么自保。 是那些人,先动了心思想要害姑娘的。 “翡翠,你去将我藏在兵法书中那张纸拿过来给我。”看着掉在纸篓中的金簪碎片,江朝华冷漠的移开视线,一掀衣裙,坐在了凳子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 她神色慵懒,乌黑的一头秀发被一根玉簪缓缓的别着,偶有两缕垂在面颊上,沉的她白面红唇,妩媚祸人。 “小姐,是这个么?”翡翠知道这几日江朝华都在看一本兵法书,很快便将那本书从书柜上取了下来。 待翻出书本中夹的那张纸,翡翠小心的递给江朝华。 “嗯,将它铺在桌面上吧。”江朝华眯眼,翡翠立马照做。 翡翠识字,可却不敢多看。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大臣的名字。 不仅是大臣的名字,还有他们府上的女眷亲眷,都一一的呈现出来。 纸的反正面,都有字迹,背面,是一张人物关系网,密密麻麻的,很有次序的排列开。 “翡翠,我问你,你觉得尚书令朱绍对侯府的态度,如何。” 江朝华眯着眼睛,一手轻轻的撑着脸,一手在桌面上微微敲着。 翡翠现在不怕江朝华,也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惩处下人,故而也没多想,直接说道:“尚书令朱绍朱大人,乃是尚书省门下最高执令人,门下也有诸多学生,不过他似与侯府有嫌隙,每隔不久,便要在朝堂上参侯府一本。” 翡翠想着,朱绍针对侯府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反正盛唐的人都知道朱绍与沈家不对付,自然,朱绍门下的学生,也对侯府,没什么好态度。 尚书令的权势很大,若是长期如此,只怕会对侯府造成及大的影响。 “是呀,朱绍他一直都在针对侯府,身为太宗皇帝身边最亲近的臣子,他一心效忠陛下,故而,才会针对沈家。”江朝华淡淡一笑,翡翠一惊,张了张嘴。 姑娘的意思是,其实朱绍都是因为太宗皇帝,才针对侯府的么。 那如此来看,若朱家跟沈家一直不对付,怕是要生出祸乱了。 “翡翠你说,朱家针对侯府,不如我将朱家灭了,如何。”江朝华说着说着,语气一变,娇美的小脸上,并设出一抹杀意。 “姑娘?”翡翠大骇,被吓的脸都白了。 江朝华微微笑了笑:“将敌人灭了有什么意思,将他收拢了,才有意思呢,翡翠你知道么,朱绍的独子朱霄,有一心上人,那人正是太宗皇帝刚纳入后宫不久的宁才人。” “心中所爱所想之人,却入了后宫,你说若是你是朱霄,你会甘心么,更莫要说,这宁才人,还是经朱绍的同意,才被送进宫的。” 江朝华说着说着,笑的满脸灿烂。 她拿起红色的朱砂笔,在朱霄跟宁才人的名字上画了两个圈。 “姑娘,您想做什么。”翡翠惊疑不定,江朝华猛的将笑收敛了,语气淡淡:“也不想做什么,不过就是想成全一对有情人罢了,我真是想看看朱霄跟皇帝后宫的嫔妃搞在一起,朱绍还会不会有心思继续针对侯府。” 江朝华深呼了一口气,眼底的笑意却始终都未曾散去。 朝中的大臣那么多,针对侯府的,有不少。 第192章 这些大臣,前世都同样是帮凶,将侯府推向灭亡的帮凶。 所以,她要将他们一个一个的除了,若是能归顺她的,便算了,若是不能归顺她的,便都去死吧。 “那姑娘,您打算怎么做。”翡翠不管江朝华要做什么,她都会效忠江朝华。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朱绍针对侯府,若不给他找点麻烦,他就会一直找侯府的麻烦。 “明日你将元宝从母亲那里带来,我要带着元宝进宫,先去看看太后娘娘,然后再去嘉嫔的宫中请安。” 江朝华挥挥手。 她有些累了,得早点休息,明日还有事要做。 听闻那个宁才人长的虽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但也自有一股楚楚可怜之气,引得太宗皇帝这几日对她恩宠不断。 在宁才人之前,嘉嫔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如今被分走了宠爱,嘉嫔能不生气么。 她要借助嘉嫔的手,成全宁才人跟朱霄。 只要他们的把柄被自己捏住,自然会为自己所用。 只要朱绍不想朱家断子绝孙,那便要求自己高抬贵手,饶了他们。 “是,姑娘。” 翡翠点头,立马去打水,给江朝华洗漱。 夜,渐渐的深了。 天越来越好了,温度自然也就上来了。 不知怎么的,今年盛唐热的比以往要快些。 第二日,是一个大晴天。 晴天,最适合出门逛逛。 一大早,沈氏便带着元宝来看江朝华了。 “江姐姐,你身子怎么样了,昨日元宝想来看你的,可是又怕打扰了你。” 元宝一走进西拾院,便跑进了卧房中,拉住江朝华的手打量。 今日的江朝华,穿了一身绣满了芍药花的正红色的束腰长裙。 她的身量本来就比一般的女子要高挑一些,穿上这长裙,更显得她体态轻盈,明艳动人。 雪白的脖颈上,带了一条红宝石项链。 这项链是太后赏赐的,上面的宝石,颗颗分明,红的似能滴下血来,但凡肤色不白的人戴着上项链,反而会被衬的皮肤黝黑。 江朝华生的白,正好能撑起这项链。 她今日梳了双鬟望仙鬓,鬓发两侧,各自插了红玉石嵌金金簪。 饱满的额头露着,更显得她眉眼卓卓,明艳间,透着一股高贵。 沈氏满眼惊艳,看着江朝华这一副打扮,更觉得心中骄傲无比。 这是她的女儿,是她亲生的女儿,不是江婉心那种小白花能比的上的。 侯府的子嗣,就该如朝华这般,活的明艳动人。 “母亲您看看我今日这身打扮如何,昨日我被人给欺负了,今日若是我打扮的差了些,岂不是告诉他们,我一蹶不振了?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江朝华伸出手臂,袖子上,也是芍药花。 这花随着她摆动间,好似在慢慢的开放,让人看了,又觉得无比惊艳。 “娘的朝华,是长安城最美的女郎。” 沈氏夸奖着,元承乾的小胖脸都羞红了,躲闪着不敢盯着江朝华的脸看。 江姐姐好美哦,像是画本子上写的那种妖艳美人,也像书中写的仙女,让他看了,都觉得小心脏砰砰的跳呢。 不过这样的江姐姐,他喜欢,毕竟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还是这般明艳的人呢。 “走吧,今日咱们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沈氏伸手,拉着江朝华,带着她往外面一起走。 翡翠跟在身后,看着江朝华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今日进宫,不仅要告诉世人,江朝华是有太后撑腰,更要做局,将阻挡江朝华的绊脚石都踢了。 第232章宁才人,你想往上爬么 沈氏带着江朝华从江家出发后,便乘坐着马车,进了宫。 昨日沈氏进宫,太后闻言江朝华跟温家之事,大发怒火,一怒之下,病了,引得太宗皇帝亲自去永寿宫探望。 当然,温岩之事,本就是贺南行跟他的错,江朝华是无辜的,不过是被牵连下了水。 再加上,燕景从温家离开后,进了一趟宫,对太宗皇帝陈清背后种种,故而太宗皇帝,自然也要象征性的慰问两句。 所以今日江朝华进宫,宫中的人都十分重视,自从她到宫门口的那一刻开始,便有小太监不断往宫中回禀消息。 西华宫。 嘉嫔这几日很不开心,原本她在后宫中算貌美年轻的,可后来却多了个宁才人来争宠,分走了太宗皇帝的喜爱,故而她十分恼火。 说起宁才人,也不是什么出色的长相,但那张清纯可怜的脸,颇有几分孙皇后年轻时的模样,引得太宗皇帝频繁去她的寝殿。 “娘娘,江大小姐跟小公子进宫了。” 嘉嫔坐在梳妆桌前,正在挑选司宝司送过来的金簪首饰。 可挑了半天,根本没有能入眼的,引得嘉嫔恼火:“司宝司如今是看本宫不得宠了,送来的金簪,也这般糊弄,江朝华是什么人,这些俗物,她能看上么!” 嘉嫔发火,将那些金簪全都丢到地上,一张柔美的脸上,有些狰狞。 看吧,这后宫中,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人。 就连司宝司中的女官们,也都是见风使舵的。 “娘娘,您别生气。”嘉嫔的贴身宫女琴心劝着,立马给嘉嫔顺气,: “娘娘,您忘了么,您的亲姐姐,乃是承德大将军的夫人,有大将军跟夫人给您撑腰,这后宫,谁敢怠慢您。” “再说了,太后娘娘做主,不日后给小公子与江大小姐举办认亲宴,届时您与太后的关系,自然更加亲近。奴婢看娘娘您是太高兴了,这才觉得金簪也不入眼了。” 琴心说着奉承的话,这话也不算奉承,毕竟都是事实。 嘉嫔被她这么一安慰,瞬间觉得心中舒畅了,:“所以本宫才会生气,听说昨日江朝华的簪子坏了,本宫想着今日送她一个贵重的,也好在太后跟前长长脸。” “算了,便将这红石榴宝钗送给她吧,这是本宫封嫔时,陛下赏赐的,本宫可一次都没舍得戴。” 嘉嫔说着,自顾自的从首饰盒中拿了一支华丽的金钗出来。 既是要亲近江朝华,便得出手大方一些。 再说了,如今长安城的风头,谁能压的过江朝华,就连陛下,也得安抚江朝华,安抚忠毅侯府。 “奴婢记得太后娘娘也曾赏赐给江大小姐一条红宝石项链,恰好跟娘娘的这只金钗配上,届时,太后娘娘定会觉得娘娘您用心良苦。”琴心赶忙说着,彻底将嘉嫔给哄开心了。 “走吧,咱们过去给太后请安。”嘉嫔觉得琴心的话有理,只要她有足够多的靠山,还怕这宫中的人会怠慢她? 至于宁才人,她父亲不过是个六曹参军,身份卑贱,陛下喜欢她,不过也是图个新鲜劲,待劲头一过,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嘉嫔想着,心结彻底解开,没一会,就到了永寿宫。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比江朝华沈氏快了一步。 “姨母。” 元承乾看见嘉嫔,很是兴奋,哒哒的跑过去,给嘉嫔请安。 “沈夫人,江大小姐,你们真是受委屈了。”嘉嫔摸了摸元承乾的脸,抬起头,安抚的说着。 她倒是有几分真心在,毕竟元承乾如今住在江家,不管怎样,以后她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劳烦嘉嫔娘娘挂念了。”沈氏低叹一声,想起昨日之事,她的眼圈也有些红,引得嘉嫔又是一阵安慰,随后结伴,进了永寿宫。 太后的身子没有大碍,病了,不过也是个托词。 太后称病,谁也不见,但沈氏跟江朝华来了,她当然要见。 所以,太后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只等着见一见江朝华。 少女穿着一身红衣,明艳动人,像是火球一般。 太后亲眼看着江朝华进了寝殿,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朝华像她,但眉眼间的明艳嚣张劲,却像极了肃亲王。 像啊,真像那人。 她年少的时候没办法决定自己的人生,与那人错过了做夫妻的机会,如今她成了太后,若是还护不住自己的外孙女,她这个太后,岂不是白当了! “嫔妾、妾身、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江朝华沈氏跟嘉嫔三个人跪地请安,太后赶忙摆手,示意她们起来。 “嘉嫔娘娘,夫人,江大小姐,快些坐在椅子上说话吧。”冯公公早就命人备好了椅子,还准备好了可口的糕点。 看着太后心疼的眼神,冯公公怎会不知她这是又想起肃亲王。 “朝华,快些过来,让哀家看看。”太后坐直了身子,对着江朝华招招手。 江朝华提着裙子,明艳的小脸上,眼圈蓦的一红。 “太后。”江朝华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走到太后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一头乌黑的鬓发微微垂着,乖巧又让人心疼。 第193章 “哀家的朝华,受委屈了。”看着亲外孙女这般模样,太后心疼不已,只觉得鼻子发酸。 她的女儿,她的朝华,受委屈了。 若当初她没将女儿送给哥哥嫂子抚养,那么女儿就是公主,朝华就是郡主,身份何其尊贵,谁敢欺辱她们。 说起来,都是自己不好,护不住那人的女儿跟外孙女。 “太后娘娘,您莫要太伤心了,陛下一定会为江大小姐主持公道的。” 见太后似是落了泪,嘉嫔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这江朝华是有多得宠,才会引得太后当众落泪。 不过她坐在太后跟前,那张脸简直跟太后年轻的时候像了个九层,怪不得太后那般亲近她。 “朝华,不怕,有哀家在,有侯府在,定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太后半搂着江朝华,安抚着,说了很多体己话,大概就是让她安心,贺南行的事,会还她一个公道。 江朝华无比乖巧,跟太后一句一句的说话,很快便将太后哄的眉开眼笑,也让冯公公跟永寿宫的宫女太监们安了心。 江朝华沈氏,在永寿宫一待就是半个时辰,待的时间长了,江朝华就坐不住了,太后笑着打趣: “哀家年轻的时候,性子也像朝华这般活泼,罢了,小福子,带这丫头去外面逛逛。” 小福子是除了冯公公以外,太后最信任的太监。 由他带着江朝华在宫中逛逛,任何人看见江朝华,都会对她客客气气的。 “多谢太后娘娘。”江朝华眼神一亮,乖乖的行了礼,被小福子带出去了。 小福子贴心的给江朝华介绍皇宫哪个寝宫住着哪个妃子,江朝华不甚感兴趣,让小福子带她去了御花园。 今日天气不错,嫔妃们都会去御花园赏花。 江朝华到的时候,便看到了一抹纤瘦的身影,正跪在御花园中。 彼时阳光正刺眼,那身影显得越发的纤瘦。 从背影来看,此人是个宫妃,但身份不高。 江朝华眯着眼睛,让小福子在远处等着,她带着翡翠缓缓走了过去。 待看见这宫妃的侧脸,江朝华心道一声真巧。 “宁才人么?真是好巧,才人你在这里跪了这么久,不累么。” 江朝华声音慵懒,宁才人抬起头,只一眼,便认出了江朝华的身份,心中咯噔一声。 “才人不用怕,我是来帮你的,不知才人你,想往上爬么。”江朝华眯眼,红色的身影站在宁才人跟前,替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第233章无耻,将自己的准儿媳送进了宫 “嫔妾不知江大小姐的意思。”宁才人心中有些警惕。 江朝华无缘无故的出现,无缘无故的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 自己从不认识她,只不过是听过她的名声,之前在皇宫时远远的看了她一眼。 说起来,她与自己的年岁相仿,不过她们的命,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宁才人心中苦涩,脸上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她在这里已经快跪了一个时辰了。 苏昭仪说,不跪瞒一个时辰,就不许起来。 这御花园中,铺着卵石,因为前些时日动工,所以卵石还未打磨的光滑,膝盖跪在卵石上,像是小刀子在刺自己的皮肉。 宁才人白着脸,有些受不住,可她不敢怠慢,不然就会收到更多的惩罚。 “宁才人聪慧,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江朝华笑了笑,大红的衣裙动着,上面的芍药花像是在散发香味一般。 “本小姐要在这里赏花,你们碍了我的眼了,都退下。” 宁才人不远处,有一个小宫女负责看着她。 这小宫女,是苏昭仪宫中的人。 刚刚乍一看江朝华过来了,这小宫女立马跪在地上请安。 不仅小宫女,周围还有几个负责打扫的太监宫女,也都跪在了地上。 “是,江大小姐。”那小宫女受了苏昭仪的吩咐,在这里看着宁才人。 今日苏昭仪就没打算让宁才人站着从御花园离开,这一点,宁才人本人也清楚。 所以,那宫女的使命就是在宁才人跪满一个时辰后,再找个借口,继续为难她,直到她晕死过去,才算完。 如今江朝华这么一吩咐,那宫女既不敢离开,又不敢违背江朝华的意思,只得站了起来,暂时退下了。 “宁才人你且看看,在这后宫中,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有权势,谁都要尊着你,敬着你,我记得,苏昭仪并不得陛下宠爱,可她却在后宫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才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江朝华低低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才人。 宁才人嘴角动了动,想着还能为什么,因为苏昭仪有个当尚书的爹呗。 苏昭仪的爹,官拜户部尚书,掌管着户部,谁见了他,不得给两分薄面。 故而苏昭仪,在宫中才会如此嚣张。 她呢,她不过就是青州府,一个六曹参军的女儿。 她身份卑贱,自然在宫中被人欺负。 “宁才人,我这个人,平时最喜欢看画本子,我听说,你曾经跟尚书令府上的公子定过亲事,但这门亲事,好似不被朱大人跟朱夫人承认啊。” 江朝华淡淡的吹了吹指甲,宁才人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江朝华,将少女脸上那不明的笑意尽收眼底,纤瘦的身躯,微微抖了起来。 这样的密辛,江朝华怎么会知道呢。 没错,她外祖母家是医药世家,当初因缘巧合下,救过朱家的老太爷,也就是朱绍的父亲。 后来朱老太爷便给她与朱霄定下了婚事。 她这么多年,一直谨遵这门婚约,未曾相看人家。 她今年十六岁了,去年及笄后,便只身到了长安城,想找朱家,履行这门婚约。 一开始,朱绍跟朱夫人表现的很热情,也对这门亲事很是认可。 而她,也跟朱霄一见钟情,互定终生。 就在她以为她马上就要成为朱家新妇时,却被朱夫人算计,成了太宗皇帝选秀的绣女,被送进了宫中。 她好恨啊,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从此后,她与朱霄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从此后,她便要在这皇宫中孤零零的过一辈子,直到死。 她想过反抗,可朱家人拿她父亲跟家人威胁她,让她闭嘴,甚至,朱家人还厚颜无耻的利用她,让她做棋子。 或许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朱绍便动了将她送进宫的心思,因为她生的有几分像已故的孙皇后。 宁才人心中冷笑,手不断缩紧,指甲扣进肉中,也不觉得疼。 江朝华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大了。 “我虽不知这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但我知道,朱公子最近在相看中书令孙傲的女儿孙淼淼,哎呀,朱公子在中书省门下任职,若娶了孙淼淼,只怕晋升的速度就会很快喽。” 江朝华说着,宁才人只觉得浑身冰凉。 朱家人害她落得这般田地,反观朱霄,却要迎娶别的女人。 朱霄不是说过,此生非她不娶么,怎么如今,变了心呢。 还是说,自己从未曾认清朱霄的真面目。 宁才人心中更恨,恨的牙齿都在打颤,江朝华给翡翠使了个眼神,翡翠立马弯腰,将宁才人扶了起来:“才人,起来吧。” “小福子公公,我想让她起来,可以么,她跪在这里,影响我看风景了。”宁才人是被苏昭仪罚跪的。 哪怕江朝华发话了,宁才人也不敢起来。 江朝华耸耸肩,懒洋洋的对小福子说着。 “这是自然。”小福子弯着腰,给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神,那宫女立马走到宁才人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宁才人又认真的看了一眼江朝华,这才就着宫女的手,站了起来。 或许是跪的太久,她的腿都失去了知觉,刚站起来,险些摔在地上。 翡翠扶着她,让她站稳,这才松开手。 “跪着的滋味不好受吧,宁才人怎么这般想不开,进宫当了妃子,朱家少夫人的身份,不好么。”江朝华知道宁才人在意什么,故意的拉长了声音,说着。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用帕子捂着嘴,惊呼的道:“我还听说了,朱大人最近格外得陛下的宠信,莫非宁才人你进宫,是央求了朱大人帮你。” “无耻!” 江朝华话落,宁才人猛的落了两行泪出来,咬着牙,怒骂着。 一开始她只是怀疑自己进宫是朱夫人的意思,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跟朱霄分开。 如今听见江朝华的话,宁才人明白,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朱绍。 朱绍表面上装的是一个和蔼的伯伯,实际上,他心思阴狠,善于伪装。 想让自己争宠成全他朱家,朱绍当真是无耻至极。 自己要报复,要报复他们,狠狠的报复。 第194章 宁才人深呼着气,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江朝华不会无无缘无故的找她,故而她干脆直接开口: “江大小姐找嫔妾,不管想让嫔妾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大小姐能为嫔妾报仇,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宁才人说着,一掀衣裙,跪了下来。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仇恨,又恰好长了一张与孙皇后相似的脸。 这样的利剑,朱家到底是没把控住,反刺向了自己。 江朝华眯着眼睛,娇艳的小脸上,满是清冷。 这一招挑拨离间,用的可真对她胃口。 其实也不算挑拨,朱绍那人的无耻程度,跟江贺有的一拼,毕竟能做出将自己的准儿媳送进宫这样的事,也真是够无耻的。 第234章上钩 “宁才人快起来吧,你再怎么说也是后宫嫔妃,若是被别人看见你跪我,指不定又要编排我。”江朝华弯腰,亲自扶着宁才人,将她扶了起来。 宁才人一惊,想解释她只是一时太过于气愤,不是想害江朝华。 可江朝华只是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多说。 “我瞧着宁才人颇有眼缘,不如就跟我在御花园逛逛吧?”江朝华松开宁才人的手,语气依旧透着慵懒。 “好。”宁才人知道她有话跟自己说,一口答应下来,并且让自己的宫女珊瑚跟在后面。 朱家人将她送进宫,好在珊瑚还在她身边,宁才人知道或许是朱家人现在还没动作,想等她站稳脚跟后,再往她身边安插人手。 不能再任由朱家人拿捏自己,她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局面扭转。 “宁才人,你看这御花园的花开的多艳啊。每一朵花,就像一个美丽的女子,往往最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江朝华语气淡淡,宁才人也不吭声,听着她继续说。 今日这一见,宁才人觉得江朝华跟长安城传的一点都不一样。 此女,甚是聪慧,且还有强大的身份背景,这样的人,就算是不合作,也不能得罪。 且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跟江朝华在一起,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不济,她就只有烂命一条。 宁才人想着,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朱家权势滔天,她只身一人,想报仇,谈何容易。 “可人们却不是每一种花都喜欢,有人喜欢杜鹃花,有人喜欢牡丹花,各花入各眼,一如各人入各心,我还听说朱公子似乎对与孙家联姻之事,不甚上心,就是不知,朱公子心中,是否早就住了那一朵花呢。” 江朝华停了下来,弯着腰,随手将一朵杜鹃花摘了下来。 杜鹃花红的似血,颜色鲜艳。 可这红,却不抵江朝华的衣裙颜色鲜艳。 将杜鹃花递给宁才人,江朝华红唇蠕动: “宁才人还不明白么,打蛇打七寸,朱公子,就是朱家的七寸呢,因为他是朱家唯一的继承人,一旦他有个什么,朱大人跟朱夫人,势必会伤心欲绝,势必会手忙脚乱,我如此说,宁才人可明白?” 江朝华笑着,宁才人只觉得醍醐灌顶,下意识的将那朵杜鹃花接了过来。 江朝华的意思是,让她利用朱霄对她的愧疚,拿捏整个朱家。 “可是,我……”宁才人虽然懂了江朝华的话,可她在想,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法子,让朱绍也没了手段,束手就擒的因为朱霄,而被她肘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才人,以你现在的身份,便是与朱公子见上一面,他都有天大的罪呢,要是让朱大人知道你与朱公子……”江朝华说着,猛的笑了起来。 这笑,让宁才人通体生寒,她已经明白了江朝华的意思。 “太宗皇帝年岁已过五十,这么多年,后宫嫔妃绞尽脑汁想要怀上子嗣,可却从没有一人成功过,宁才人,你以为你会是那个例外么。”江朝华继续说着。 太宗皇帝,将来不会再有任何血脉,因为他早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太医院的太医们也知道此事,不过是闭口不提罢了,毕竟事关皇帝的颜面,谁敢不要命的乱说。 所以,不仅不能说,就算妃嫔有了身孕,他们还会极力的恭喜皇帝。 “江大小姐,你的意思是……”宁才人的脸有些白。 从小到大,她虽不是出生在顶级权贵世家,但也知晓羞耻,那样的事,她有些做不出来。 “在这后宫,只有皇嗣,才能让妃嫔们脱胎换骨,宁才人,为了目的,有时候不折手段,没什么丢脸的,更何况,是朱家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觉得心中不舒服。” 江朝华吹了吹指甲,淡定的将她手上那一滴浓郁的花汁擦了。 “我明白了,还请江大小姐给嫔妾制造机会。”宁才人的眼神,几经变化,最后,她想明白了。 若是她不往上爬,她就会死在这后宫,她死了不要紧,朱绍一定会杀她全家灭口。 所以,她要争宠,靠着这张脸,争宠。 但光是争宠还不够,她还需要一个子嗣,一个既能让太宗皇帝认为是他的血脉,又能让孩子的亲生父亲成为她强大后盾的子嗣。 所以,朱霄是最好的人选。 而一旦朱绍知道自己与他的儿子不断来往,一定会被自己拿捏。 就算朱绍动了杀心,想害自己,那还有江朝华呢,有她在,便可成功的让朱绍没了法子,乖乖的听他们的话。 “你放心,我自会安排,听闻朱公子如今在中书省门下做修撰,这个时候,他应当也在宫中,若是要离开皇宫,便得从南宫门走,宁才人你的寝殿,恰好在南宫附近,你且安心等着吧。” 江朝华低低一笑,宁才人眼底满是精光,她点了点头,跟在江朝华身侧,两个人一起朝着她的寝宫紫竹轩而去。 回到紫竹轩后,宁才人拿了一根金簪交给珊瑚,让珊瑚在朱霄的必经之处等着。 江朝华提前让人将闲杂人支开了,只等着珊瑚将那金簪交给朱霄。 朱霄今年十九岁了。 这个年纪,寻常的人家早就娶了妻。 可朱霄的祖父,前两年刚去世,朱家人需要守丧,还有朱霄身上有婚约,故而他十九岁了,还没娶妻。 跟朱绍的性子不同,朱霄这个人,思想挺简单的,且他不喜欢长篇大论,反而喜欢风花雪月的歌赋。 故而,十九岁了,朱霄还只是一个修撰,没什么太大的成就。 朱绍便是想暗中操作,朱霄也不堪大任,故而,朱绍这才动了让朱霄跟张家联姻的心。 “朱公子。” 珊瑚有些害怕,站在南宫门进出的小路上,左右看了看,见真的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 冷不丁的,珊瑚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她一喜,立马垂着头,匆忙走了过去。 朱霄的长相,不是很出色,但也算的上白净。 最近他有些恍惚,哪怕去集贤殿,也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他在想,宁才人为何要辜负他,背着他,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子。 难道她真如母亲说的那般,一心想攀高枝,连朱家都看不上,之前与他的感情,也不过都是在做戏罢了。 朱霄想着,又有些出神,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这才抬头去看,一眼就看见了珊瑚。 看着珊瑚,他的脸板了起来,想着宁才人既然背叛了他,为何还要让珊瑚来找他。 怎么,最近不是说皇帝很宠她么。 “朱公子,这是我家小姐让我交给你的,她说她不怪你,不怪朱夫人,这都是她的命,她认了,只是这金簪若是留在她身边,她就会日日生出别的心思,不肯将这一段感情斩断。” 珊瑚按照宁才人的叮嘱,一边说一边哭。 她举起金簪,便往朱霄怀中一塞,转身抹着眼泪小跑着走了。 “你说什么?你给我站住。”朱霄满头雾水,想着宁才人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怪他跟母亲。 “朱公子,您好狠的心啊,您若是不想承认跟我们小姐的婚事,大可以直说,为何要伙同朱夫人将我家小姐送进宫来,我们小姐刚进京,谁都不认识,若非有你们,如何进宫选秀。” 珊瑚满眼哀怨,她这模样,不像作假,可她的话,却让朱霄如遭雷劈,猛的踉跄了几步。 什么叫,是他跟母亲送婉婉进的宫。 珊瑚说的对,婉婉谁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自己进宫参加选秀,莫非是母亲骗了他! 第235章计成!都成了手下的棋子 “朱公子,你跟朱夫人,可将我们小姐害惨了。”珊瑚低低的哭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了一遍。 自从进宫后,珊瑚便想找朱霄了,可朱霄身边有一直都有朱绍派着的人跟着,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今日若非江朝华,她还是没机会见朱霄,没机会将这些话带给朱霄。 朱霄耳根子软,珊瑚想起刚刚他冷漠的眼神,心中也在冷笑。 第195章 朱绍跟朱夫人做了亏心事,还倒打一耙,江大小姐说的没错,朱家人就是想让小姐跟朱霄之间一直有误会。 对朱霄来说,是小姐对不起他,对小姐来说,或许是朱霄伙同朱家人将她送进宫的。 这一招反间计,可真是给朱绍朱夫人玩明白了。 既然如此,她们就来个挑拨离间计,让朱霄跟朱夫人朱绍离心。 “不,这不是真的。” 听着珊瑚哀怨的话,朱霄手上抱着的书本都掉在了地上。 他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满脸不敢置信,眼圈发红。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家小姐是疯了么,才想来皇宫,且以我家小姐的身份,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朱公子还不知道我家小姐为何进宫呢,便是因为小姐的长相,跟已故的孙皇后有两分相似,呜呜。” 珊瑚哭了起来,朱霄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不懂。 “可怜我家小姐身陷皇宫,却满心满眼都想着朱公子,我家小姐,她好傻啊。”珊瑚打量着朱霄,见他脸上浮现出愧疚,猛的跪在了地上: “朱公子,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怕是要活不成了,她心中装着你,如何能待在这皇宫,这金簪还给你后,只怕她……” 珊瑚的话戛然而止,朱霄大惊,赶忙将珊瑚拉了起来:“带我去见婉婉。” 他不能让婉婉做傻事。 他本来就喜欢婉婉,现如今又知道婉婉的事是母亲跟父亲做的,他更觉得愧疚了。 一想到宁婉可能会做傻事,朱霄的心就像是被大手抓住一般。 “是。”朱霄上钩了,珊瑚擦干净眼泪,立马弯着腰在前面带路。 朱霄不聪明,也不谨慎,他爹那副老狐狸做派,他一点都没学会。 果然,温室中的花朵,就要一辈子待在温室中,否则出去便会被霜雪打死。 朱霄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根本就没起疑今日这条小路上怎么只有他跟珊瑚。 他也没怀疑,珊瑚是怎么从紫竹轩过来找他的。 他现在,只是想迫切的见宁才人。 朱霄头重脚轻,他也曾幻想过将来见了宁婉,会说什么,会是怎样的场景。 可不曾想,这一日,来的这么快,且他发现,在看见宁婉的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紧紧的抱住宁婉。 “你怎么来了。”紫竹轩很偏僻,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再加上宁婉现在只是一个才人,又被后宫嫔妃针对,故而紫竹轩内,只有珊瑚一个小丫鬟。 朱霄看着紫竹轩的环境,心中更加懊恼。 宁婉这样的才女,这样高傲的性子,若是想攀高枝,怎么会让自己落个一个这样的处境。 毕竟紫竹轩跟她在朱家时住的院子,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宁婉站在寝殿门口,穿着一身修身白色襦裙,她头上没戴首饰,只别了一根玉簪。 她是温婉的长相,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楚楚动人,下意识的生出怜悯之心。 宁婉似不敢置信,脚步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可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却硬生生的转过了身。 “珊瑚,快些送他走,这里不是他能呆的地方。”宁婉说着,珊瑚又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从小伺候您长大,还能不了解您的性子么,您日日夜夜想念之人,就在您跟前,您为何要嘴硬的赶朱公子走,公子走后,您,您还有活路么。” 珊瑚说着,砰砰的磕头。 朱霄的心难受至极,看着宁婉的身影,他也觉得心动不已。 他最喜欢宁婉这种类型的女人,喜欢的不得了。 只要一想到宁婉是他以后的妻子,朱霄便觉得十分满足。 可现在的一切,都被他父亲母亲亲手毁了。 父亲母亲从小便掌控着他,一直以来他都乖乖听话,还不够么,为何要对他心爱之人下手。 朱霄想着,十分气愤,甚至心中还萌生出了一股叛逆报复的感觉。 他走上前,离宁婉只有一步之遥:“婉婉,多日不见,你还好么。” 其实不用问,朱霄也知道宁婉不好。 “我怎么会过的好,心爱之人不在身边,我甚至都不想活了。”宁婉眼神冷漠,声音却是哽咽的。 朱霄的性子太过于软弱,就算没有进宫一事,自己也不会嫁给她,因为有朱绍跟朱夫人横在中间。 “婉婉,你受苦了。”宁婉转过身,清秀的眉眼一如往日那般多情。 朱霄满心的情意克制不住,伸出手,想要拥宁婉入怀。 宁婉捂着脸,猛的扑进他怀中。 朱霄只觉得自己怀中抱离开一朵在散发香味的花,这香味让他心神荡漾。 或许是心中的感情烧的太旺,朱霄直接反手搂住宁婉,带着她进了殿内。 殿内透着一股潮湿味,环境自然也是不好的。 宁婉被朱霄抱在怀中,将提前准备好的话都与朱霄说了。 直说的朱霄愧疚不已,说的他对朱绍跟朱夫人的怨恨更大。 “婉婉。” 朱霄抱着宁婉,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 宁婉满脸泪痕,主动将唇送了上去。 两个人,干柴烈火,再加上汹涌的感情做催化剂,一瞬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殿门没关,宁婉压抑细碎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去。 江朝华站在紫竹轩外,手上还捏着一朵杜鹃花。 嘉嫔过来的时候,没看到江朝华,还好一阵奇怪,转身便想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听说那贱人跟江朝华遇到了,嘉嫔心中着急,江朝华心思不定,万一她看顺眼了那贱人,跟她成了一伙的,自己该怎么办。 嘉嫔着急,更想找到江朝华,可冷不丁的,一股低吟声从紫竹轩内传了过来。 嘉嫔一顿,看了一眼琴心。 琴心摇摇头。 太宗皇帝这个时候还在御书房呢,根本不可能会来紫竹轩。 若是来了,她们绝对能提前知道消息。 “这个贱人,居然……”嘉嫔狂喜,提着裙子,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跟着她,她自己跟琴心去殿内捉奸。 宁才人这个贱人,居然在皇宫偷人,她好大的胆子啊。 这一下,她死定了。 嘉嫔兴奋不已,就连琴心也是如此,她们主仆两个缓缓靠近紫竹轩。 越靠近,那声音就越大。 殿门没关,声音清晰的传进嘉嫔耳朵中,让她笃定,这就是宁才人的声音。 她提着裙子,走到殿门口,小心的将头探了进去,想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宁婉。 殿内没什么遮挡,殿内的人做什么,也都一目了然。 宁婉红着脸,一头乌黑的发随意的摆动着。 朱霄沉浸在情事中,没听到动静,可宁婉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头,眼睛看向嘉嫔,对着她微微一笑。 嘉嫔像是见鬼了一般,楞在了原地,她想着这宁婉是疯了,居然看见她不仅不惊慌,还很得意一般。 嘉嫔握紧了手,刚想出声,可冷不丁的看见宁婉头上戴的那玉簪,说不出话来了。 这玉簪,是刚刚太后赏给江朝华的。 也就是说,宁婉真的跟江朝华联系上了,且她做的这一切,好似还是江朝华在背后撑着的。 第236章皇帝不会再有子嗣了 “嘉嫔娘娘,您这是在干什么。” 嘉嫔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冷不丁的,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嘉嫔身后响起。 琴心被吓的心中发毛,嘉嫔扭头,只见江朝华似笑非笑的正盯着她看。 这样的眼神,再配上江朝华现在的神色,让嘉嫔头皮都麻了。 正如她想的那样,宁才人跟人私通,都是江朝华主导的。 江朝华将皇帝的女人送给了别人,她是疯了么! 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嘉嫔娘娘,臣女有话想跟娘娘说。”江朝华很满意嘉嫔的反应,轻轻的转身,往外去了。 她动作很慢,走了两步,见嘉嫔依旧在原地发呆,微微侧首,含笑看了嘉嫔一眼。 “怎么了,嘉嫔娘娘?” 江朝华脸上这笑,依旧明艳,是那种透着慵懒的明艳。 可这笑,却让嘉嫔浑身发凉,让她觉得现在的江朝华好可怕。 “江大小姐,你究竟想干什么。” 江朝华在这里,嘉嫔便不能去告发宁才人私通。 毕竟她现在很不确定江朝华的态度,万一她给宁才人作证,说是自己诬陷宁才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嘉嫔娘娘,陛下他,此后不会再有子嗣了。” 紫竹轩周围的人已经被小福子给支开了。 四月芳菲天,紫竹轩内的种了很多棠梨花。 棠梨花颜色发白,江朝华随意的摘了一朵,在手上把玩。 白色的花与她涂着豆蔻的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看了,更产生视觉冲击。 第196章 “三月巳暮桃李伤,棠梨花白蔓箐黄。嘉嫔娘娘,你看这紫竹轩内的棠梨花开的是不是很好。” 江朝华背对着嘉嫔,似喃喃自语一般,转过身,将手上那朵棠梨花塞到了嘉嫔的手上。 “你刚刚说什么。”嘉嫔还沉浸在太宗皇帝不会再有子嗣这句话中,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这两年宣了那么多太医来看,每个人都都说她身子没问题,可她就是怀不上孩子。 若是她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很可能就是皇帝。 可是不对啊,那西宫的赵修容,是怎么有的孩子啊。 哪怕只是一个女儿,也让陛下欣喜了好久,让陛下高兴了好久,破例晋升了她为修容。 难道,赵修容也给陛下戴了绿帽子么。 “嘶。”嘉嫔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一抖,掌心上的那朵棠梨花掉在了地上。 “嘉嫔娘娘,里面那位,想必你刚刚没看清,容我提醒娘娘一下,朱公子,是尚书令朱大人的独子,娘娘你若是想去告发宁才人,陛下就得迁怒朱公子,娘娘觉得,朱大人会放过娘娘么。” 江朝华笑了笑,将那朵棠梨花捡了起来,重新放到嘉嫔的掌心中,又道: “相反,与其告发,不如以此事为把柄,拿捏朱家,让朱家为娘娘所用,承德大将军跟夫人毕竟不在京都,若娘娘真的有事,她们一时半会,也赶不到,所以,娘娘还得在京都,再笼络势力,娘娘觉得呢。” 江朝华眯眼,嘉嫔猛的抬起头,认真的打量江朝华。 江朝华,居然将她的处境看的这般仔细。 不是说她除了嚣张跋扈,才德不佳么。 莫非,江朝华一直以来都很有谋算心计,不过是在扮猪吃老虎罢了。 “还有,若娘娘不去告发,宁才人也会感激娘娘,倘若日后宁才人有了子嗣,那么娘娘便跟其一起抚养,当然了,宁才人的子嗣,若是多了,娘娘大可以抱过去养育,如此,也算在后宫中有了依靠,娘娘说呢。否则,娘娘这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江朝华说着说着,便笑了。 她笑的嘉嫔通体生寒,脸都白了。 给皇帝戴绿帽子,江朝华竟然也敢。 可她说的话,真的很有诱惑性啊。 皇帝不育,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且宁才人长的那么像孙皇后,靠着她那张脸,再有了朱家当靠山,还愁得不到皇帝恩宠么。 所以,与其跟宁才人为敌,不如拉拢她。 再说了,还有江朝华呢,江朝华背后有太后。 太后是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哪怕事情败露了,太后也能想办法护着。 “嘉嫔娘娘,咱们的时间不多呢,得尽快将朱大人引来才行,否则就要错过最佳时间了,若是成功,今日后,娘娘便多了一个及有权势的棋子。” 江朝华拍了拍嘉嫔的手。 嘉嫔眼神狠狠一颤,她抖着手,将那朵棠梨花戴在了头上。 如此,她便算是答应了江朝华。 她就赌上一把,赢了,荣华富贵一辈子。 输了,她也不会丢了性命。 “琴心,让元方元启去寻尚书令朱绍,将他引到附近。” 嘉嫔说着,琴心赶忙转身走了。 元方跟元启是元承乾派给嘉嫔的暗卫,他们隐藏在皇宫之中当侍卫。 万不得已之时,嘉嫔绝对不会让元方元启动手。 嘉嫔呼了一口气,看着江朝华,见她毫不意外,只觉得江朝华好似知道元方元启。 江朝华,太可怕了。 她这样的身份,她这样的谋划心计,若是想算计谁,不将对方置于死地,她哪里会罢休。 嘉嫔现在只觉得庆幸,庆幸一开始她就没跟江朝华作对,还不断的示好。 元宝他,可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嘉嫔想着,江朝华歪着头,微微一笑,又小声的开口说了几句话,嘉嫔连连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朱绍为人谨慎,可他有一个没脑子的儿子。 命根子握在自己手中,朱绍敢不来么。 半盏茶后,殿内依旧‘水深火热’。 殿外不远处,一道穿着官袍的身影缓缓靠近。 元启元方是个本事大的,嘉嫔让他们想法子请朱绍过来,他们还真就想到了法子。 他们两个在宫中,对后宫之事非常清楚,自然也知道宁才人是朱家弄进来的,毕竟嘉嫔之前可是想弄死宁才人的。 朱绍穿着红色的官袍,头上带着官帽。 他袖子中,还留有刚刚眼线传给他的纸条。 可一靠近紫竹轩附近,朱绍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转身就想走,不曾想,迎面却撞到了嘉嫔。 “朱大人这么着急干什么,不想看看朱公子么。”嘉嫔笑着,不欲多耽误时间,径直擦着朱绍的身子,进了紫竹轩。 朱绍浑身一阵,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抿着唇,眼睛眯起,嘉嫔一边走,一边开口: “朱大人可想好了,大人若是走了,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整个皇宫就都会知道朱公子做了什么,大人你猜陛下会怎么动怒。” 嘉嫔说着,朱绍心中咯噔一声,他思索再三,到底还是跟着嘉嫔去了紫竹轩。 宁婉估摸着时间,跟朱霄结束了这一场情事。 朱霄抱着她,还沉浸在情事之中。 宁婉笑着,给自己套上一层衣裳,靠在朱霄怀中,勾着他,说起往事。 朱霄反搂住宁婉的身子,温声细语,声音还沾染着情事后留下的沙哑。 嘉嫔引着朱绍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一幕。 朱绍如遭雷劈,却不敢说话,他眉眼阴沉,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杀意。 嘉嫔是在威胁他,想用宁才人拿捏他。 真是做梦。 既然嘉嫔找死,就怪不得他了。 “朱大人,好巧啊,本小姐不曾想竟在此处看到了朱大人。”朱绍眼底的杀意还未曾消散,冷不丁的,江朝华便直接从外殿走了出来。 她的声音,也惊到了朱霄,更让朱绍,眼皮子狠狠一跳。 第237章对待敌人,不顺从,就送对方去死 “怎么了,朱大人怎么这幅神色,好似要吃人呢。”江朝华盯着朱绍,语气淡淡。 嘉嫔看了一眼朱绍,捕捉到他眼底的杀意,更觉得庆幸刚刚听了江朝华的话。 朱绍要是没点手段,他要是不狠,能当上尚书令么。 自己刚刚要是真的揭发了宁才人跟朱霄,朱家以后一定会致自己于死地。 那自己在后宫的日子,才是真的惨呢。 “父亲,我,我……” 朱霄的脸,由红瞬间就变成了白。 他连滚带爬的套了一件衣裳,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宁才人微微一笑,看着朱绍铁青的脸,只觉得心头舒畅,无比舒畅。 她曾想,自己就算是死,只要能狠狠的打击朱绍跟朱夫人,也值了。 可现在,她不仅做到了,以后还能继续报复朱家,真是让她无比的畅快。 江朝华给她的甜头,当真是可口,让她的心,都无比爽快。 “孽子!”朱绍气的握紧了手,如何会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 只要江朝华跟嘉嫔喊一声,整个皇宫都知道朱霄跟宁才人通奸的事。 还有,宁才人要是一口咬定是朱霄来紫竹轩强迫了她,那么陛下一定会调查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直接将朱家就给暴露出来了。 就算查,调查的结果也只会对宁才人有利。 朱绍想着,每一条都对朱家跟朱霄不利。 若只有宁才人一个主导今日之事,也还好说,自己可以弄死她。 但江朝华跟嘉嫔都在这,她们都是人证,相当于自己被她们牵着鼻子走了。 “父亲,孩儿,孩儿……” 朱霄已经被吓傻了,他六神无主,慌乱不已。 可是他心中也很不服。 宁婉本来可以成为他的妻子的。 父亲母亲凭什么要将宁婉送进宫。 若他们没有这心思,今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了。 所以,他有什么错。 “住嘴!”朱绍冷冷的训斥,恨不得过去抽朱霄两巴掌。 “父亲,孩儿想问一句,是父亲跟母亲将婉婉送进宫的么。” 朱绍的震怒,更让朱霄心中那股反抗之劲暴涨。 他抬起头,深深的看着朱绍,越看,他就越失望。 看朱绍这样子,朱霄已经不怀疑了。 可是为什么,难道为了算计,父亲母亲居然连自己儿子的幸福都不在意么 居然连他的幸福,都能算计。 他回想起朱夫人这些时日那些装模作样的话,就觉得恶心。 他觉得自己生长在朱家这样的地方,好恶心。 父亲母亲究竟是怎么做到将他的未婚妻送给了皇帝,还转头往宁婉身上泼脏水的呢。 第197章 太恶心了! “朱大人还是小点声吧,若是喊声大了,小福子公公听到了,就不好了。” 江朝华微微一笑,朱绍沉着脸看她。 “还是说,朱大人想喊人帮忙?那我也是可以代劳的,只需要一句话的事。我早就吩咐了小福子公公带着人守在外面,我喊一声,他们就会冲进来,若是他们帮不了朱大人的忙,也能喊来更多的人的。” 江朝华虚伪的笑着,又道:“再不济,我也可以找太后娘娘帮忙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太后娘娘一定会愿意帮忙的。 对了嘉嫔娘娘,元大将军是不是已经启程往长安城赶来接元宝了,那应该在元宝与我的认亲宴开始前,能赶到吧。” 江朝华这话,可谓是威胁了。 她也在敲打朱绍,让他认清现实。 她与嘉嫔,背后都是有人撑腰的。 事情闹大了,遭殃的,只有朱家,她们可不怕。 “江大小姐想让下官做什么。”朱绍的手,攥的咯吱咯吱的。 他自诩高位,手段凌厉。 可今日却掉进了江朝华跟嘉嫔设下的陷阱中。 怪他,怪他的儿子不争气。 “也不做什么,嘉嫔娘娘,宁才人受了委屈,还劳烦您在这安慰安慰,我有话想跟朱大人说。” 江朝华嘴唇动着,嘉嫔点了点头,一改往日的态度,亲昵的走到宁才人跟前,表情怜惜:“你的事,本宫都听说了,好妹妹,快些先去洗洗,别着凉了,你年轻,便是底子好,也得为将来的子嗣考虑,妹妹说呢。” 嘉嫔刻意咬重了子嗣两个字,这又让朱绍的眼皮子狠狠一跳。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江朝华已经擦着他的身子走出去了。 “江大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吧。” 站在院子中,朱绍极力忍着,可这也难掩他语气中的阴沉。 “朱大人你知道么,陛下他已经绝育了,这后宫,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江朝华开门见山。 她的意思是,朱绍也别指望宁才人得宠怀上孩子,只靠太宗皇帝的宠幸,根本怀不上孩子。 最终的结果,朱绍也不会达成目的,因为这后宫,女人太多了,宁婉便是靠着与孙皇后酷似的长相,也未必能杀出重围。 “你什么意思。”朱绍心中震惊,眼瞳剧缩。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所以一旦宁才人有了孩子,那便是给陛下戴了绿帽子呢,所以我奉劝朱大人,不要妄图事后反悔,一口咬死不承认,宁才人肚子中的孩子,就是铁证。” “还有,朱大人是不是也想,在事后拉我跟嘉嫔娘娘一起下水,若是陛下日后知道真相,大人你大可以说是我们和你同谋的,但是大人别忘了,只要宁才人一口咬死了大人你,不管大人你说再多,别人也只会当成是大人你乱咬人,想拖我们下水。” 江朝华说着,脸上的笑意更大。 她已经将朱绍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也将所有的后果都想了一遍。 她营造的局面对她太过于有利,因为嘉嫔跟宁才人,都是她的人,因为后宫,还有一个地位及高的太后。 朱绍只觉得心中滋生出了从未有过的阴暗。 可这阴暗,跟江朝华比,还是太不起眼了。 此女,心性狡诈,玩弄人于鼓掌,心思缜密,步步紧逼。 除非他不想活了,除非朱家满门遭殃,否则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所以江大小姐打算让下官做什么,若是下官不听呢。” 朱绍冷笑一声,江朝华声音不变:“不听自然最好,朱大人应该没忘了之前是如何在朝堂上为难侯府的吧,若朱大人倒了,侯府自然便少了一个敌人。我这个人,对待敌人,只有一个准则,那便是,不顺服,就让对方,去死。” 江朝华红唇动着,她很淡定,就好似她知道自己稳操胜券。 她利用了宁才人跟嘉嫔,若是朱绍不答应她的要求,朱家就完蛋了。 她能耐着性子在这里跟自己提要求,只怕这其中牵连的利益,比直接弄倒朱家对她更有利。 朱绍的心,跳的很快,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败在一个女娃娃的手上。 第238章真是痛快,再现一箭三雕神计 “朱大人,我没那么好的耐性,朱大人不如给个痛快话,不然过时不候。” 朱绍不说话,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哪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江朝华抚了抚鬓发,眼神淡淡,好似朱绍再不给个准信,她便要进行下一项计划了。 朱家现在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肉了,只看江朝华怎么下刀。 “江大小姐,下官真是小看你了。”朱绍心思转转,想来想去,终归还是没了退路。 他攥紧了手,这便算是妥协了。 只是这一妥协,日后朱家包括他,便要被江朝华一直拿捏了。 只要是江朝华让他做的,他都得做。 这样的憋屈,他做官这么多年,当真是从未受过。 原本将宁婉送进宫,是想让她为朱家谋划,可不曾想,这棋子却变成了利剑,反刺向了自己。 “朱大人应当知道,一个月后,是我外祖父的寿辰,届时侯府会举办寿宴,朱大人身为尚书令,也会去的吧。” 江朝华微微一笑,这样的笑,是胜利的笑,落在朱绍眼中,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可虽然被算计了,但看江朝华这意思,倘若宁婉以后有了孩子,她是想扶持宁婉的孩子么。 若是如此,那孩子身上流着朱家的血脉。 如此一来…… 朱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且野心很大。 不然,他也不会送宁婉进宫了。 所以,转念一想,虽然被算计了,被拿捏了,但若是宁婉真的生下了朱霄的孩子,对朱家来说,也是好的。 “我要朱大人保证,在侯府寿宴上,不管发生什么,朱大人都要无条件的站在侯府这边。所以,在寿宴前,朱大人要更加凶猛的攻击侯府,尽管在朝堂上,为难侯府,参奏侯府,朱大人可明白?” 江朝华眯眼。 前世寿宴惊变,侯府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走的下坡路。 尽管燕景说他能保住侯府,可江朝华怎么会将全部的赌注压在燕景一个人身上。 朱绍现在成了她的人,明面上他攻击侯府,与侯府作对,那么在寿宴上,朱绍若是来一个相反的态度,那么在众人心中,就会以为连朱绍这样的人都觉得侯府无罪,侯府肯定是清白的。 这就要,欲扬先抑。 “江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与朱绍原本想的完全相反。 朱绍原本以为江朝华会要求他不要再跟侯府作对,不要再针对侯府。 可不曾想,她却让自己更加猛烈的攻击侯府。 江朝华,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朱大人不必多问,朱大人只需要知道,谨记我的吩咐便可。我这个人,对待敌人,是会下死手,可对待身边的人,我自然会为他们谋取利益,朱大人位居高职,这一点,想来不陌生。” 江朝华语气淡淡,说罢,便擦着朱绍的身子,往紫竹轩去了。 “对了,朱大人,你可以将朱公子带回朱家了。” 江朝华头也不回,声音从远处传来。 朱绍盯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一股恶寒遍布。 江朝华,不按常理出牌。 她也算准了自己没有退路,算准了自己受不住将来下一任帝王或许是他朱家子嗣的诱惑。 此女,手段狠厉,心性若狐,要是跟她当敌人,只怕讨不到半分好处。 紫竹轩内,嘉嫔有些心不在焉,她先请了太医来给宁婉诊脉,为她调养调养身子。 这太医,自然也是太医院的,且还是院首的嫡传弟子,名为何正。 何正医术高超,心思敏锐,颇得了他老师几分真传。 何正常年游走在后宫各个娘娘中间,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 “嘉嫔娘娘,宁才人的膝盖没事,只需要按时擦药,过不了两日,便会好。” 何正弯着腰,小心的回禀嘉嫔。 朱霄已经被朱绍带走了。 刚刚紫竹轩内的事,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 对于嘉嫔无缘无故将自己唤来给宁婉诊治,何正着实有些意外,毕竟之前皇宫中疯传,说嘉嫔针对宁婉。 何正弯着腰,心思转着,又看向坐在外面喝茶的江朝华,呼吸都轻了一分。 他隐约觉得紫竹轩的气氛有些不对,可他丝毫不敢多话。 “没事就好,本宫就说苏昭仪过于小题大做了,居然罚了妹妹跪了那么久。”嘉嫔点点头,示意琴心拿点金瓜子打赏何正。 这金瓜子,是后宫娘娘专门用来打赏小太监跟太医的。 除此之外,还有金花生,金豌豆等等。 第198章 不过只有受宠的妃子,才能用金子打赏下人。 寻常的妃子,根本没那个资格。 “多谢嘉嫔娘娘。”嘉嫔有钱,出手大方,何正又聪明,不管是谁给他打赏,他都会收下,然后尽心尽力的给娘娘们干活。 而这打赏,皇帝也知道,是他默认的,所以这钱何正拿着也很放心。 “那妹妹的身子,就有劳何太医你给调理了,妹妹正得宠,大家都是伺候陛下的,妹妹的身子好了,陛下才会高兴,何太医,你说呢。”嘉嫔说着,端起茶盏,看了一眼外殿的江朝华。 见江朝华没什么反应,嘉嫔又道:“不过本宫还有一件事想问何太医,这些年何太医与你的师傅黄太医,是不是有些太不将陛下放在眼中了,本宫且问你,隐瞒陛下的病情不报,该当何罪。” 嘉嫔说着,并未喝茶盏中的茶,直接将茶盏扣在了桌面上。 茶水溅了出去,溅到何正身上。 何正一顿,更加惊讶,惊讶嘉嫔的情绪怎么会变换的这般快。 据他所知,嘉嫔虽然有些小心计,可却根本不算聪明。 “娘娘息怒,下官不知娘娘此话的意思。”何正跪在地上,生意还算平稳。 “本宫且问你,陛下日后可是再也不能有子嗣了?你要是不说,江大小姐自会让江家府上那神医来进宫给陛下诊治。” 嘉嫔眯眼,何正闻言,身子狠狠一抖,额间瞬间便落下了冷汗。 皇帝不育了,这件事只有他跟师傅知道,太医院绝无第三个人知晓。 甚至,赵修容的事,他跟师傅也都知道那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隐瞒陛下不育,一是为了不让皇帝恼怒,二是因为他师傅,曾经欠过赵修容娘家一个人情。 若嘉嫔真的让江朝华请了神医进宫,一切都完了,太医院一众太医,也都会身首异处。 “看样子,真的是这样,原来,赵修容的孩子,真的不是陛下的。” 何正一向谨慎,看他这样子,嘉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的身子一软,希望彻底没了。 何正跟黄太医,负责太宗皇帝平日的一应事宜,皇帝的身体,他们师徒两个,再清楚不过。 看样子江朝华真的没骗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上孩子了。 “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师傅一命,下官愿将承担一切罪名,只求娘娘放过师傅跟太医院的师兄们。” 何正大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江朝华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勾唇一笑。 拿下朱绍,利用皇帝不育的消息,再让何正跟黄太医顺从。 进而,赵修容的孩子不是皇帝的,还能拿捏住赵修容。 此番,一箭三雕,真是痛快啊。 第239章太医院、赵修容,归顺 “何太医,你应该知道,若是本宫将此事宣扬出去,不仅你跟你师傅,还有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要被抄家灭族。” 江朝华放下茶盏的声音,及时提醒了嘉嫔。 她深呼了一口气,振作起来,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低眉顺眼的宁婉。 没关系的,今日知道的种种,对她来说,是好事不是么。 从此后,她手上不仅有了朱家跟宁婉这两张牌,还有整个太医院跟赵修容。 包括赵修容的娘家,也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了。 这可真是令人畅快。 所以,怀不上孩子又怎样,当今太后,还不是陛下的亲母呢,不是么! “下官晓得。”何正的身子抖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今日嘉嫔让他来紫竹轩,是设了一场鸿门宴。 嘉嫔好似没想要他跟师傅以及太医们的命,她好似,另有计划。 “哦,还有赵修容,赵妹妹的孩子,刚出生,便被陛下赐了封号,那孩子,生的确实玲珑可爱,担待的起玲珑二字。” 嘉嫔说着,低低一笑,何正瞬间后背发凉。 玲珑公主,不是陛下的子嗣,是赵修容跟别的男人生的。 嘉嫔既然知道皇帝不育,怎会不知那孩子的身世。 “娘娘,下官……”何正不知怎么的,很想往江朝华那边看一眼。 那个少女,一直坐在外殿喝茶,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可何正就是觉得,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嘉嫔现在说的话,都是江朝华指使的。 她才是在背后下棋的那个人。 否则,以嘉嫔这性子,若是知道皇帝不育,她不早就炸了么。 “咕咚”一声。 何正浑身汗流如雨。 江朝华,是尊大佛,她一但牵扯进来,就意味着,太后也被扯了进来。 嘉嫔他得罪不起,太后他就更得罪不起了。 “何太医,本宫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保住太医院所有人的命吧。” 嘉嫔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何正。 没看清何正的脸,嘉嫔也知道何正有多慌乱。 说实话,这些年何正跟黄太医把控着太医院,后宫的妃子哪个不想拉拢。 可太医院,是皇帝的势力,所以何正跟黄太医,自然也是皇帝的人。 他们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大概就是隐瞒皇帝不育的事实。 可不隐瞒,也只会死的更快,怎么选,都是不归路。 “从此后,何正便是娘娘的人,有何吩咐,娘娘只管吩咐一句,只求娘娘能保住太医院的太医们,何正一定为了娘娘,肝脑涂地。” 嘉嫔果然是想拉拢自己,何正心头一喜,松了一口气,表了衷心。 怎么都是死,不如攀附上嘉嫔跟江朝华,这样或许有一线生机。 “本宫就说何太医是个聪明人吧,起来吧,今日辛苦你了,先回去歇着吧,记得明日再来给宁才人调理身子,日后宁才人怀了陛下的子嗣,何太医就是功臣。” 嘉嫔说着,何正心中咯噔一声。 他只觉得嗓子发干,头脑有些发昏。 “下官,谨遵娘娘吩咐。”何正给嘉嫔行了个礼,站起身,背着药箱缓缓退下了。 “慢着,这金瓜子,何太医忘了拿了。”何正脚步有些虚浮,嘉嫔淡淡的挥挥手,琴心立马将那些金瓜子递了过去。 “多谢娘娘。”何正说着,将金瓜子收下,走了。 “恭喜嘉嫔娘娘,从此后,这后宫的局面,对娘娘更有利了。” 何正走了,江朝华站起身,拍了拍手,眼底满是笑意。 嘉嫔抿唇,笑着道:“若无江大小姐的指点,本宫哪有今日,不过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自然不用客气,日后但凡有事,江大小姐只需传个话到西华宫便可。” 嘉嫔客气的说着,江朝华点了点头:“嘉嫔娘娘说的是,那日后娘娘便唤我朝华吧,朝华还有事,便不打扰娘娘了,宁才人便拜托娘娘照顾。” 江朝华说着,整理了一下衣裙,缓缓朝着殿外去了。 “好。”嘉嫔眯眼,江朝华消失在了殿内,她又安抚了宁婉几句,看着她低头的样子,似乎更像画像上的孙皇后,嘉嫔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这张脸,实在是太会长了。 她到现在才知道,宁婉居然是被朱绍送进宫的。 幸亏她没对宁婉怎么样,不然朱绍一定会令人对付她的。 这张酷似孙皇后的脸,皇帝看了,怎么会不生怜惜之心。 “从现在开始,务必好好伺候宁才人,一应用度,都按照本宫的列分来,听清楚了么。” 嘉嫔跟宁婉说了几句话,带着琴心,离开了紫竹轩。 站在院子中,嘉嫔冷冷的叮嘱着宫女太监们。 “是。”宫女太监们虽然不知嘉嫔怎么忽然改了性子,但嘉嫔得宠,再加上元承乾跟江朝华认亲之事,嘉嫔在宫中的风头也跟着高涨。 只要她不惹事,还能引得皇帝高兴,妃位迟早到手。 “琴心,咱们走,去御花园,一起瞧瞧御花园的美景。” 嘉嫔想起赵修容,眼底满是志在必得。 有了宁婉一个,当然还不够,下一个,自然是赵修容。 她的身家性命,包括赵家的命还有玲珑的命,都攥在自己手上,何愁她不听话。 “是,娘娘。” 琴心点头,小心的扶着嘉嫔,往御花园而去。 江朝华虽然离开了紫竹轩,但她并未走远。 看着嘉嫔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江朝华半眯着眼睛,脸上满是莫测之情。 “江朝华,你到底要做什么。” 翡翠扶着江朝华,见嘉嫔走远了,刚想开口,冷不丁的,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翡翠一惊,赶忙扭头,只见燕景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背后,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中,满是深意。 嘉嫔风风火火的去了御花园。 四月的天,空气好,天气好,御花园中的花,开的也好,故而,每日都会有很多宫妃到御花园散步。 第199章 赵修容今年二十五岁,她十六岁进宫,二十二岁才得了恩宠,生下一女,皇帝赐封号为玲珑。 赵修容只有玲珑一个女儿,且这一生,也就只有这一个子嗣了,因为她心中清楚,皇帝不育,不会再有孩子。 “玲珑,到母妃这里来,来呀。” 御花园中,赵修容跟身边的宫女嬷嬷正在逗玲珑。 或许是当初生孩子的时候,有些难产,故而玲珑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走路也不利索。 但这也不妨碍太宗皇帝对玲珑的喜爱,毕竟老来得女,还或许是最后一个子嗣,能不宠么。 三三两两的宫女嬷嬷站在玲珑不远处。 小家伙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头上带着公主头饰,浑身粉粉嫩嫩的,别提有多讨人喜欢了。 甚至因为皇帝喜欢玲珑,一些妃子为了争宠,也对玲珑很好,有时候还会专门去看她。 “玲珑,到母妃这里来。”赵修容生的秀美,身量高挑。 做了母亲后,她的性子也变得活泼一些,不像以前,总是郁郁寡欢。 玲珑是赵修容的命根子,平日里,赵修容都是亲自照顾玲珑的。 “几日不见,玲珑看着又长胖了一些。不过这孩子好似很喜欢本宫。” 玲珑被人围着,嘉嫔从一侧径直走了过来,走到玲珑身边,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赵修容娘娘,我家主子,有话要对娘娘说。” 琴心走上前,对着赵修容耳语了几句,赵修容的脸,由红瞬间变白,变得惨白一片。 嘉嫔见状,心中更加得意,她知道,只要几句话,便能让赵修容归顺,因为玲珑是她的命。 第240章江婉心的崩溃 “嘉嫔娘娘的意思,嫔妾不懂。” 赵修容满脸煞白,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嘉嫔怀中的玲珑。 玲珑在嘉嫔怀中,赵修容唯恐她会对玲珑做出什么事来。 “你们都先退下,本宫有话要跟妹妹说。”嘉嫔微微一笑,逗弄着怀中的玲珑。 嘉嫔不会抱孩子,所以玲珑被她抱的很不舒服,在她怀中挣扎着。 或许是嘉嫔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强硬,玲珑的嘴瘪了瘪,伸出小手,要赵修容抱。 “嘉嫔娘娘,您别太过分了,玲珑公主是陛下最小的子嗣,您就算是宠冠后宫,若是小公主出了什么岔子,陛下也是要怪罪的。” 赵修容身边的嬷嬷说着,也满眼担忧的看着玲珑。 她这话的意思,可谓是威胁了。 原本这嬷嬷是想让嘉嫔注意一点,别伤了玲珑,可不曾想她的话落后,赵修容的脸更白了。 “公主?尊贵?你说的对,陛下的孩子,自然是尊贵的,后宫的嫔妃,都应当爱护。这可不是什么野孩子,能比得上的,赵妹妹你说呢。” 嘉嫔似笑非笑的盯着赵修容,言语之间的深意,大概只有赵修容自己能听的懂了。 毕竟,这玲珑到底是怎么来的,赵修容本人最清楚不过。 听闻赵修容在进宫前,有一青梅竹马的表哥。 恰好,在怀上玲珑前的一年,赵修容回娘家探过亲。 如此说来,也能对的上了。 嘉嫔笑的开心,跟赵修容那张惨白的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嬷嬷,别说了,你们都先退下,嘉嫔姐姐,没有恶意,她不过是喜欢玲珑罢了。” 赵修容深呼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嘉嫔将玲珑的身世爆出来。 “是,娘娘。” 赵修容都发话了,她身边的宫女嬷嬷自然都退下了,远远的守着。 “本宫就说了,妹妹是个聪明人,那么妹妹也应当知道,姐姐并不是危言耸听,当然,若是妹妹想反驳,那不如就去问问何正或者是黄太医,反正刚刚,本宫已经见过何正了,江大小姐也在,是证人呢。” 嘉嫔笑着,从远处看,还真像是在跟赵修容说话,可赵修容的脸却白成一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妹妹不是懂点医术么,那么便应该知道,陛下此生都不会再有孩子,所以玲珑谁谁的孩子,妹妹心中最清楚。 寻常的人家,对野种,自然是容忍不下的,妹妹若是陛下乃一国天子,若是知道了玲珑的身世,又会是怎样的态度,会不会一怒之下,处死玲珑,还有赵家满门!” 嘉嫔笑着,可说出的话却是满满的威胁。 赵修容猛的跌坐在了地上,嘉嫔抱着玲珑,也蹲在地上,好似在扶赵修容一般。 “姐姐,求您饶了我们母女一命吧,不管姐姐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顺从。” 赵修容的眼泪流了出来,玲珑一看见自己的母妃哭,也张开嘴,哭了出来。 她哭的很伤心,嘉嫔一顿,将玲珑递给了赵修容。 “母妃,母妃。” 玲珑或许是受到了惊吓,竟然张口说话了。 且说的还十分利索。 “别哭啊,只要妹妹以后都听本宫的,本宫保证,玲珑还是陛下最得宠的公主,会荣华富贵一辈子。”嘉嫔捏了捏玲珑的小脸。 玲珑或许是害怕她,不再大声哭喊,只是死死的搂着赵修容的脖子。 “妹妹以后,都唯姐姐是从,包括赵家,也自当尽心辅佐姐姐。”赵修容知道嘉嫔想要什么,现在她跟玲珑以及赵家满门的性命都在嘉嫔手上,她不得不妥协。 “妹妹真是个聪明人。”嘉嫔笑了笑,达成目的,慢慢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赵修容,想着今日的收获,当真是风盛。 “娘娘,陛下已经下旨,宣奉国公进宫了。”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低着头的宫女。 宫女走到嘉嫔身边,对着她缓缓回禀。 “嗯,咱们回永寿宫。” 嘉嫔伸出手,琴心赶忙扶着她。 临走前,嘉嫔命人送了玲珑很多首饰,赵修容都收下了。 至此,代表着她们结成一派。 与此同时,奉国公府。 今日一大早,沈氏带着江朝华进宫的消息,在长安城就传的沸沸扬扬,毕竟,江朝华穿的那般惹眼,当时在江家门口的百姓都看到了。 奉国公一大早,也带着贺南行进宫了,可他不是去认罪的,而是去皇宫跟陛下喊冤的。 事已至此,贺章当然不会让贺南行认下怂恿温岩的罪名,否则国公府可就遭殃了。 贺章带着贺南行进宫后,命管家将国公府守好,不许下人们弄出动静来,每个人,都需要谨言慎行,都需要比平时更加谨慎小心。 如今的国公府,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弄的人心惶惶,所以,丫鬟小厮以及府上的婆子,都十分有怨言。 当然,他们也都很清楚,国公府的这一场祸事,是谁惹出来的。 暮云园。 “你说小公爷惹上这么一滩事,让国公爷头疼无比,甚至或许还会牵连全家,那位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动静?人家聪明的很,当然一口咬死不承认了,所以要什么动静,怎么,难道还等着她跟夫人跟国公爷道歉么?道歉有用么。” “那她为何要如此针对江大小姐,她一个孤女,吃江家的,用江家的,到头来,还针对主人家的女儿,她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想进女院呗,所以才会怂恿小公爷,小公爷真惨,被这样的扫把星蛊惑,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惨了。” 丫鬟婆子们时不时的从暮云园门口经过。 每次,都会有议论的声音传出。 他们都很好奇,好奇这江婉心到底生了怎样一副容貌,居然能蛊惑贺南行为了她去挑拨温岩。 虽然贺南行并未指认江婉心,可好似大家都心知肚明贺南行这么做是为了谁。 所以,江婉心自然要被拉出来审判。 这些议论的声音,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每一句都能逼疯江婉心。 她已经让采薇将门关上了,可这里是国公府,不是她的地盘,她也不能做的太过,大白天的,关门闭户,未免太没规矩了一些,所以,关门也不能关太久,过不了一会,就得打开院子门。 一旦门打开,那些丫鬟婆子就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到院子门口大声的说话。 江婉心丝毫不怀疑,这些下人,就是来膈应她的。 且背后主使他们的人,是管家,管家听命贺章。 所以,这是贺章在敲打她,让她心中有些数。 “采薇,将门关上,关上门!” 卧房中,江婉心命采薇将窗帘拉上,将房门关上,不让外面的光透过来,好似这样,便能不再听见那些议论的声音。 江婉心坐在桌子边上,双手抱着头,捂着耳朵,满脸阴鸷。 采薇不敢耽误,将房门锁的死死的,可奈何不住外面议论的人太多。 那些人的说话声,像是魔音入魔一般,让江婉心都崩溃了。 第200章 不堪入耳的话,密密麻麻的刺来,江婉心猛的站起身,一双眼睛通红,那张柔弱的面孔,也变的扭曲至极。 她的名声,好似越发不好了。 而她,也逐渐在崩溃的边缘。 第241章私生子盗兵器图局 “小姐,您没事吧。” 江婉心昨日担心了一整天,整个人都憔悴了,性子也总是阴晴不定,不开心了,就对采薇发火。 采薇很害怕,缩着身子,微微咬着唇瓣。 为了不再受折磨,她还是希望江婉心能振作起来。 “没事?我怎么会没事,这一切都是江朝华那贱人故意的,她陷害贺南行,陷害我。” 江婉心吼着。 她吼也不敢吼的太大声,唯恐会被外面那些人听到。 “小姐,可是……” 采薇垂下头,觉得江婉心是气疯了。 是江婉心想算计江朝华,被人家被反将了一军,怎么到头来,却成了江朝华设计的? 要是江婉心没动害人的心思,江朝华还能压着她的头,让她去害人? 可这话,采薇不敢说,现在她只希望江婉心能冷静下来,不要再发疯了。 “小姐,您还有公子跟夫人呢,他们一定会帮小姐您想办法的,莫不如,还是先离开国公府吧。” 寄人篱下,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江家好歹也是江婉心的家,她在自己家中,待的更自在一些。 反正比国公府强,不是么。 “这个时候,母亲跟哥哥能帮我什么,难道他们能来国公府接我么。”江婉心狠狠的剜了采薇一眼。 这个时候,还得是沈氏出面,只要沈氏出面将她接回去,她就能离开国公府了。 不然,她就被困死在了这里,还要一直听那人下人议论她。 但是沈氏,怎么可能将她接回去。 “该死的,都是贱人!” 江婉心伸手,将桌面上的茶盏摔到了地上,眼底满是冰霜。 她现在有些埋怨林嘉柔。 关键时刻,林嘉柔这个当母亲的,一点用都没有。 还有,这段时间,林嘉柔不联系她,让她孤军作战,这才接连败给了江朝华那小贱人。 “小姐,您莫要生气,不如让靖王殿下出面吧,只要殿下开口,老爷一定会让夫人将您接回去的。”采薇缩了缩脖子,咬着牙开口。 她就算是再害怕,但只要江婉心的日子不好过,她也没好日子过。 所以,还得给江婉心出谋划策才行。 这个时候,江婉心能用上的人,大概就只有靖王了。 “对啊,还有靖王。”江婉心眼神一亮。 陆明川最讨厌江朝华,只要让他以为是沈氏故意将自己送到国公府的,陆明川一定会为自己说话。 届时父亲就有理由找沈氏,让她来接自己回家。 不行,自己一定得回江家。 江家是她的家,她也算是江家的主子,凭什么要一直待在国公府。 “采薇,你现在就找去找靖王,将这个交给他。”江婉心站起身,从首饰盒中翻出来一支簪子。 这簪子是陆明川之前送给她的,说日后有任何困难,便让人拿着这簪子找他。 “是,小姐。”采薇将簪子收好,立马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江婉心依旧忐忑,只能将最后翻身的机会寄托在陆明川身上。 与此同时,江家。 下了早朝后,江晚风便穿着一身官袍回了流风院。 由于是在兵工营任职,所以江晚风算是武将,所以他的官袍是大红色的。 这样鲜艳的颜色,再加上官帽,更衬的江晚风面如白玉,唇红齿白,气宇不凡。 因为温岩来江家闹事一事,国学院院长这两日下令整顿学院门风,要求学生们都严格要求自己,不要再损毁学院名声。 还有,从今日起,贺南行暂时休学,不会再来国学院上课。 林枫很慌,因为只要贺南行去了国学院,他就相当于少了一个靠山。 还有,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靠山他很慌,还因为温如玉醒了。 那天之骄子醒了,一定会重新来国学院上课,这样,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人才来跟他抢风头。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枫慌乱紧张,更让他着急,所以,他往上爬的心,每日都像是被油炸一样难受,让他恨不得一飞冲天。 可林枫知道,一飞冲天的机会,在江晚风身上,只能从江晚风身上着手。 “晚风兄,你回来了。” 江晚风坐着轮椅,回了流风院。 林枫看见他的一瞬,眼底一闪而过的嫉妒被江晚风捕捉到,他笑了笑,道:“是啊,回来了,今日早朝的时间久了一些,耽误了点时间,不过林枫兄今日不用去学院上课么,怎的来的这般早?” 江晚风明知故问,林枫只得叹着气,将院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绕到轮椅后面,推着江晚风往院子中的凉亭中走。 “晚风兄,还是你运气好,能直接入朝做官,科举还有一年,我们在国学院学习,课程本来就紧张,如今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 林枫的话,其实有些埋怨的成分。 他在埋怨江婉心,怨她太着急了,也太自私了。 就是因为想跟江朝华争进女院学习的名额,就怂恿贺南行。 这下好了,温如玉反而因此醒了,让他从此后,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都是舅舅跟外祖父帮忙,说来也惭愧,不过……” 江晚风听出了林枫言语之间的焦急,心中冷笑,语气不改的说着。 “不过什么?”林枫一顿,将江晚风推到凉亭后,他绕到轮椅前,眼巴巴的看着江晚风,面上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看的江晚风心中讽刺。 “不过你也知道,靠着别人,终归不如靠自己,所以我还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陛下的重任。 我在兵工营任职的这几日,听闻兵工营要赶制一批兵器,所以我刻意画了几张兵工图,其中,就有一张弓弩图,我想着将图纸再完善一下,便献给陛下。” 江晚风说着,打量林枫的神情。 看见林枫眼底的贪婪,江晚风垂下了头,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又道: “若是我将图纸交给陛下,或许这官职便能再升一升,也或许,便能让众人以为是我有真才实学,而非靠着侯府的帮忙,林枫兄,你觉得呢。” 林枫眼底的光越来越大,他好似有些激动,就连江晚风喊他,他也没在意,自顾自的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 “林枫兄?你怎么了,可是这几日太累了?不日你今日回去,好好歇一歇?” 江晚风声音放大,林枫这才缓过神来,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晚风兄,你画了图纸么,我对兵器一窍不通,但听闻近日边境不稳,倭国时常来骚扰我盛唐边境,兵工营需要兵器,怕不就是因为此事吧。” “或许吧,朝堂之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林枫兄还是慎言。” 江晚风点了点头,林枫不甚在意的道:“我知道,但身为盛唐的子民,又立志效忠朝廷,所以难免觉得气愤,可是我很好奇,晚风兄你画的弓弩,究竟是什么样的?以晚风兄你的才华,说不准将来你画的弓弩,会被打成兵器。” “那我就借林枫兄吉言了。”江晚风装作没听懂林枫言下之意的模样,让林枫更着急。 “晚风兄,你我的关系如此好,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如你先给我看看那弓弩,我猛的一听你说,很是兴奋呢。”林枫游说着,脸上的神色好似是在为江晚风高兴。 可实际上,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已经动了偷盗图纸的念头。 “这个……”江晚风犹豫,林枫有些生气:“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晚风兄,我可是一心为了你着想。” “那好吧,不过工图还没画好,你只能看个大概。” “好,那我推你进去。” 林枫大喜,赶忙推着江晚风进了卧房。 可他不知道,他已经掉进了江晚风的陷阱中。 第242章江朝华,你要欲擒故纵到何时 “林枫兄,我行动不便,你可否帮我将那个匣子从书架后面拿过来。” 林枫推着江晚风进了卧房。 江晚风的卧房,陈列十分简单,除了床榻跟桌案等,只有一个大书架。 书架上摆放着很多书,每一层,书都几乎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若非江晚风说,林枫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书架上还有个匣子。 “好。”林枫压住心中的雀跃,点了点头,往书架前走去。 书架太大了,一靠近书架,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书卷味。 “晚风兄,匣子在哪里呢,我怎么没看到。”林枫迫切的想将那个匣子找到,动作很快很灵动,可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江晚风说的匣子。 而他背对着江晚风,自然也没看见江晚风此时看他的眼神。 第201章 这眼神,透着寒凉,带着嘲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般。 “你再去另一个书架看看,这几日因为母亲跟妹妹,我许久未画图了。”江晚风语气轻轻,林枫点了点头,又去旁边的书架上找。 书架太大了,整整排了一个墙面。 每一个书架面积都不小,甚至,上面还有灰,林枫找匣子时,难免摸了一手灰,被呛的忍不住咳嗽。 这书架,是江晚风刻意吩咐下人不要擦的,目的就是为了戏弄林枫。 “晚风兄,还是没有。”林枫强忍着耐性,又找了两个书架。 江晚风唔了一声,有些抱歉的道:“林枫兄,你瞧我这两日太忙了,忘记将那匣子放在了床榻上,你去床榻上看看,应该就在我的枕头附近。” 江晚风说着,林枫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确实满脸愧疚,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又往床榻而去。 他怎么觉得,江晚风像是在故意整他呢。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啊。 最起码这么长时间,江晚风还是很信任自己,不然兵器图这样的密辛,他怎么会与自己说。 林枫心头犯嘀咕,江晚风好整以暇的坐着,伸出手,对着林枫的后背比划了比划,好似他想看看,从背后哪个地方攻击人,更能让人毙命。 “原来在这里,看样子晚风兄这几日真的是太忙了,不过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林枫在枕头边,找到了一个暗红色的匣子。 匣子上并未挂锁头,抱起来,也没什么重量。 林枫一喜,彻底安心,想着江晚风很放心流风院的人,否则这样机密的东西,怎么会不锁起来。 “晚风兄,给你。”将匣子交给江晚风,林枫的眼神一刻都未曾移开过。 江晚风笑了笑,将匣子放到膝盖上,转着轮椅走到桌案前。 匣子打开,里面确实有几张图纸。 “林枫兄你看,这便是我画的弓弩图。” 将画着大弓弩的图纸铺开放在桌面上,虽然江晚风嘴上说着这图还未完善,可在林枫看来,足够精美了。 这大弓弩,就连他一个不通兵器的人,都能看出有多惊艳,制造出来,有多大的杀伤力,就更莫要说,一旦将图纸呈现给太宗皇帝,会在本朝引起多大的轰动。 林枫的眼神都在放光,双手紧紧的握着,好似在压抑着他的激动。 江晚风看了他一眼,手一伸,将图纸收了起来,:“好了林枫兄,这图纸还没完善,便不献丑了,我想着,或许这图纸的最后完成图样会跟现在有所不同。” 江晚风故意用话吊着林枫,他的意思是,他或许会再改进,改进后的图,跟现在的未必一样。 如此一来,若是林枫将图纸偷走了,便更加顺理成章的可以说成是林枫自己画的。 就算江晚风到时候跟他对峙,也死无对证了。 “晚风兄说的自然是对的,对了晚风兄,这几张图纸是。”林枫是个野心大的。 见了弓弩的图纸,他的心痒痒的很,更想看其他的图纸,想看江晚风还画了什么好东西。 江晚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将匣子猛的合上,道:“没什么,这几张不过是画废了的图罢了。” 江晚风如此说着,将匣子又放回了床榻上,林枫皱眉,心中更加迫切的想看看其他的图纸。 他的心思弯弯绕,已经开始打图纸的机会了。 若是他将那些图纸献给陛下,献给兵部,肯定能比江晚风的官职要更大一些。 再说了,父亲是兵部侍郎,届时可以找父亲一起,由父亲在中间牵线搭桥,岂不更好? 林枫心中得意,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一改这两日的低靡,重新振作起来,可他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他死的更快。 一个时辰后。 太后很喜欢沈氏江朝华陪着她,因而此时的永寿宫中,一片欢声笑语。 今日一整天,沈氏跟江朝华都会待在宫中陪着太后,所以用过午膳后,沈氏便去了太后寝宫的隔壁寝殿休息,江朝华则是在永寿宫附近散步。 太后病了,上午不见人,下午这才放出消息,说病好了大半。 此消息,自然也是敲打,让众人知道,她不是真的病了,而是心病,且这心病,只有沈氏母女才能医治,如此一来,沈氏母女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如何,自然更让众人清楚。 “小姐,小侯爷跟您说了什么。” 江朝华睡不着,在永寿宫附近溜达,翡翠扶着她,总觉得她有心事。 想起之前燕景那眼神,翡翠心中还有些不安。 “没什么,他不过就是说,要给我打一支金簪罢了。” 江朝华语气淡淡,说起那金簪,似乎毫不在乎,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的金簪折了,她很伤心。 陆明川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了穿着一身大红衣裙的江朝华。 他有些惊艳,站在不远处,盯着江朝华迟迟回不过神来。 明明江朝华周围都是鲜艳的花朵,可那些花朵却在她的映衬下,都黯然失色。 这样的江朝华,是真正的人比花娇。 更何况,没了以前那跋扈张扬的模样,江朝华眉宇间反而多了一丝清淡。 这就更能让人一眼便注意到她。 “小姐您真是聪明。”翡翠点了点头,想着就连燕景也信以为真小姐在乎那簪子,就更莫要说别人了。 用一根簪子,换取燕景的愧疚,确实很值得。 “江朝华,你到底要欲擒欲纵到何时。” 翡翠跟江朝华的话,很有指引性,陆明川回过神来,从远处走了过去。 他板着脸,似乎还跟以前一样讨厌江朝华,但他的眼神,落在江朝华身上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江朝华一顿,看着陆明川高大的身影,脸上那淡淡的笑也消失不见了。 欲擒欲纵? 欲擒的是谁? 第243章江晚舟这颗棋子,可以用起来了 “江朝华,本王在跟你说话。” 陆明川亲眼看见江朝华脸上的笑从有到无,最后又演变成嘲讽冷漠,心头一股怒火窜了起来。 江朝华现在是改变招数了是么。 以前她看见自己就眼巴巴的扑过来,怎么,短短时间内,她就变了? 还是说,这只是她众多阴谋诡计中的一个。 目的就是想吸引自己的视线? 陆明川想着,看着江朝华的眼神,也下意识的变了,变的好似更加鄙视,更加傲慢,直令翡翠瞠目结舌。 说真的,她还是第一次在靖王脸上看到这般清晰的神色。 这未免也太过于明显了吧。 但是靖王看不起谁呢,明明是他眼巴巴的走过来跟小姐说话,怎么的他还傲慢上了。 他不会以为自己是王爷,就谁都要对他趋炎附势吧。 “翡翠,咱们走吧,我怕继续待在这里,午膳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江朝华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转身便要走。 她这样的态度,让原本十分自信的陆明川,瞬间破防了。 “江朝华,你站住,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你告诉本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现在江朝华,不仅仅将目标放在自己身上,还放在了其他人身上,是么。 燕景是一个,陆子坤是一个,还有其他男人。 江朝华,仗着自己的美貌,便以为能让天底下的男人都为她折服么。 “靖王殿下,身上的伤好了?” 陆明川挡过来,拦住了江朝华的去路,江朝华无比烦躁,脸上满是不耐烦。 这样不耐烦的神色,让陆明川十分恼怒,觉得他的尊严被江朝华践踏了。 可转念一想,江朝华主动询问他的伤,还是在意他的,还是关心他的,对么。 “靖王殿下,以前是臣女眼睛瞎,不懂事,所以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看靖王的神情,江朝华忽的笑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明川这么自大不要脸呢。 说起来,他能跟江婉心成为夫妻,简直是臭味相同,蛇鼠同窝。 自己真是祝福他们这辈子锁的死死的,千万不要给别人机会。 “你在嘲讽本王?”江朝华脸上的笑,就算是陆明川自我幻想力再丰富,也看出来了。 他心口刚刚压制下去的恼怒,瞬间又涨了起来,让他十分不舒服。 江朝华,凭什么这么无视他,以前究竟是谁不遗余力的缠着他,难道江朝华都忘了? “靖王殿下,人若是有病,便该及时去治,若是没病,就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要打扰别人。 便是殿下你是王爷,也不例外,甚至更应该自觉些,殿下你说呢。” 江朝华看也不看陆明川,拉着翡翠就走。 陆明川被她气的,眼眶瞬间猩红,可他的眼神,却像是魔怔了一般,一直停留在江朝华的背影上,直到江朝华离开了,他这才回过神来。 第202章 “该死的。”陆明川懊恼,一拳砸在大树上,气狠狠地说着。 可眼前,江朝华那张明艳至极的脸,却一直在晃悠,弄的陆明川烦躁不已。 沈家,自古出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江朝华那恶女,居然更甚。 “王爷,表小姐的人找到属下,让属下将这块玉佩交给王爷。” 鬼影凭空出现,将一块玉佩递给了陆明川。 乍一听见江婉心的名字,陆明川皱了皱眉。 看着掌心光华的玉佩,陆明川只觉得无比头疼。 因为他受伤之事,让母妃也间接讨厌上了江婉心。 更何况,现在有了贺南行之事,虽然大家都没谈及江婉心的名字,可她住在国公府,自然更引人怀疑,也更让人在私下里谈论。 “告诉她,本王知道了。”陆明川摆摆手,转身,朝着齐妃的寝殿去了。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顾不得江婉心。 母妃还在寝殿等着他,他若是去晚了,母妃指不定又要生气。 陆明川随意的将玉佩放进怀中,沉着脸走了。 鬼影皱眉,想着以往陆明川再忙,只要听到江婉心的名字,都会停下来,如今怎么态度大变。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也是,如今江婉心身陷谣言之中,这样的人,王爷还是少接触。 不然谁粘上了,谁都会惹一身腥。 长安城,云水客栈。 一连数日过去,林嘉柔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可她一直待在云水客栈中,也不是那么回事。 再说了,这几日江贺都没来看过她,让她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得想个办法了,总这么下去,局面定然会失控。 “听说了么,听闻奉国公府的小公爷去挑拨温岩,其实背后都是因为江家那表小姐?” “不会吧,江家的表小姐不是一想温柔贤德么,怎么会。” “害,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关乎着进女院学习,这个机会,江婉心能错过么,还有她都能做出伤害沈夫人这样恩将仇报的事,算计江大小姐,如何做不出来。” “说的有理,有些人,就是狼心狗肺,这样的人,沈夫人也能容忍,真不愧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心胸非一般人能比。” 走廊中,时不时的有人说话。 现在整个长安城,大家都在议论江朝华的事。 不管是火烧望春楼,还是温如玉清醒,每一件,都足矣成为饭后的谈资。 “江骞,江骞。” 这些话,一一传进林嘉柔的耳朵中,让她坐不住了。 她翻身下床,扶着后腰,坐到椅子上。 她还说这几日婉心怎么不来看她,莫非是嫌弃她了,与不曾想,女儿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沈氏跟江朝华,居然敢如此对婉心,她要弄死那对贱人母女。 “夫人。”江骞刚刚过来,正在外面安排。 听见林嘉柔的喊声,他进了卧房。 “许三娘那边,你再盯着点,还有,婉心她……” 林嘉柔满脸担心,江骞犹豫着,还是将江婉心的事告诉了林嘉柔。 林嘉柔一顿,脸色猛的阴沉了起来。 看样子,仅仅指望许三娘扳倒忠毅侯府,也不能让她安心。 得找更多的势力。 可现如今,她还能用谁呢。 林嘉柔思绪万分,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了林相。 她以前在扬州当瘦马的时候,左右逢源的次数,还少么。 所以,她为何要有心理负担,以她的手段,何愁不能同时拿捏江贺跟林相。 只要有权势,就能对付沈氏,对付侯府。 “江骞,你去城西,将这个交给城西典斋阁的掌柜的。” 林嘉柔想着,从袖子中翻出一个纸条交给江骞。 典斋阁的掌柜的,是她的人,届时,掌柜的自然会将这纸条交给梦瑶。 江晚舟这颗棋子,是时候用上了。 第244章青楼女与落魄公子,激烈争吵 “夫人放心,属下一定将事情办好。”江骞将那纸条收下,声音低沉。 林嘉柔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她不怀疑江骞对她的衷心,只要将纸条交给掌柜的,梦瑶就会立马行动。 “沈氏,你得意什么,要不了几日,我便能让你伤心欲绝了!” 江骞走后,卧房内变的死寂一片。 林嘉柔垂着头,一张柔弱的脸上,忽的迸射出一抹狠劲。 这狠劲,让她的脸都狰狞了起来。 她勾唇,笑的志在必得。 别小看了江晚舟这一个棋子,只要困死江晚舟,便能拖沈氏跟侯府下水。 城西,南贤路。 江晚舟一脸颓败的站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门前。 南贤路,是他刚找的地方。 这里一个月的租金,比原本住的地方要便宜许多,但这也就意味着,环境更差了。 江晚舟好不容易将大包小裹都搬了过来,站在院子门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来新人了?这又是哪个穷鬼,来了南贤路。” “去去去,你这醉汉,哪里有人说自己是穷鬼的,那不也住在南贤路么,哈哈哈。” 江晚舟推开院子们,一股灰尘呛的他猛的后退了几步,咳的脸都红了。 深长的巷子中,不见天日,两边都有一间接着一间的院子,将巷子衬的很长很深,白日里还好,晚上就显得有些阴森了。 两个满身酒味的中年男人,手上抱着酒葫芦,路过江晚舟身后时,调笑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嬉笑着,江晚舟扭头,只见他们身上穿着破旧满是脏污的衣裳,眼神浑浊无光,一看就是穷苦相。 被这样的人调笑了,江晚舟心中一股怒火直逼脑门。 “呦,看这穿衣打扮,还是个贵公子呢?” “什么贵公子?你眼睛花了吧,贵公子能来南贤路?只怕是个落魄的贵公子吧。” 两个醉汉说着,眼神盯着江晚舟,满是不怀好意。 江晚舟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没有跟这两个人一般见识,将东西一口气都搬进了院子中。 “啪”的一声。 院子的门从里面关上,两个醉汉吃了一鼻子灰,也不甚在意,踉跄着往前走了。 “如今我竟落魄到这般田地了,呵,花绛,你可真是害我不浅。” 将东西都搬进院子中,耗尽了江晚舟所有的力气。 他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破旧的房屋,摇摇欲坠的桌椅,嘴中呢喃着,眼神也有些空荡荡的。 良久,江晚舟这才强打起精神,开始收拾院子。 梦瑶还在原来住的房子中,他得先将这里打扫好,不然梦瑶来了,一定会跟他闹。 这几日,他跟梦瑶总是吵架。 梦瑶已经一个月没有买新衣裳了,也没买过首饰,所以,总是跟他吵架。 他知道女人都喜欢新衣裳跟好看的首饰,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很是迁就梦瑶。 可梦瑶也太不懂事了,总是因为那些身外之物跟他争吵。 算了,暂且不想那么多,在这里先安定下来。 江晚舟拖着疲倦的身子,将东西收拾好了,又慢吞吞的去接梦瑶。 他身上哪哪都痛,以前在江家,他是府上的公子,别提收拾东西了,吃饭都有人给他布置,何须自己动手。 “梦瑶,我来接你了。” 回到原本的院子中,江晚舟推开房门,可院子中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梦瑶的身影。 “梦瑶?” 江晚舟有些慌,他很怕梦瑶会离开他。 其实也不是因为他有多离不开梦瑶,而是一旦梦瑶走了,岂不是证明他从头到尾,都错了? “梦瑶你在哪里?” 江晚舟疯了一样,在每个卧房找梦瑶,但房子中空荡荡的,连个身影都没有。 一股怒火从江晚舟心间涌起,他恍然间觉得被骗了,可是梦瑶现在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夫君?你怎么了,快些过来,看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 江晚舟跌坐在地上,一张脸上,阴晴不定。 冷不丁的,门口响起梦瑶的声音。 只见她满脸笑意,手上拿着一个黄色的油皮纸。 糕点的香味从油皮纸里面传出,江晚舟定睛一看,只见油皮纸上,刻有点斋阁的字样。 “你买了点斋阁的糕点?” 见梦瑶回来了,江晚舟有种大喜大悲的感觉。 可在看见她手上抱着的糕点,江晚舟一瞬间又怒了。 “是啊,这可是点斋阁刚出的新品,好香啊,夫君你快闻闻,看看香不香。” 梦瑶眼神一闪,抱着糕点,笑盈盈的朝着江晚舟走去。 可还没等靠近,她手上的糕点就被一股大力给打了出去。 “你干什么。”江晚舟的暴力,让梦瑶脸上的笑僵成一片。 第203章 “咱们已经没钱了,你就不能省着点花么,糕点一顿不吃,能死么。” 江晚舟心中不满及了。 以他们现在的条件,根本不能维持梦瑶原本的生活习惯。 梦瑶如今每天还要用牛奶泡澡,还要吃好吃的糕点。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梦瑶这般奢侈。 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世家小姐了,那般金贵? “你凶我?江晚舟,你有什么资格凶我,你自己弄不来银子,还怪我买东西?” 梦瑶也恼火了。 她忍了这么久,真的忍够了。 尤其是住在这里,什么事都需要亲自动手。 甚至上次因为安抚江晚舟的情绪,她还洗了衣服。 她这双手是弹琴画画的,让她洗衣服,江晚舟也好意思。 还有,这鬼地方,晚上居然会有老鼠。 她每晚都睡不着,失眠导致皮肤松弛,还有了黑眼圈,这些江晚舟都看不见么。 还有很多很多,她收的委屈,跟谁说。 她已经够迁就江晚风的了。 原本她想当的是江家三少夫人,而不是一个见不得光,连外室都不如的女人。 没名没分也就算了,还过的这般借据,像个乞丐一样,梦瑶觉得她迟早要疯。 “你说什么。”江晚舟满眼阴鸷,梦瑶抿唇,看着地上打翻的糕点,让她彻底没了耐心:“我说你弄不来银子,却将怒火发泄在我身上,你窝囊不窝囊!” “啪!” 梦瑶话都没说完,江晚舟猛的抬起手,给了梦瑶一个大嘴巴。 梦瑶柔弱惯了,再加上这几日营养不良,这一巴掌,打的她直接摔倒在地上,擦破了手掌心。 甚至,她的脸还擦到了地面。 她抬手一抹,居然摸到了满手血。 “啊!”梦瑶尖叫一声,因为惊慌,她从地上爬起来,抬手便要去打江晚舟。 她破相了,她要跟江晚舟这个没用的窝囊废拼命。 第245章全输光了 “你居然打女人,我跟你拼了!” 梦瑶的脸受伤了,让她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都忍不住爆发了。 她冲到江晚舟跟前,对着他又抓又挠。 因为留了长指甲,再加上梦瑶脸上的伤也让江晚舟惊了一瞬,所以他一时不查,被梦瑶的长指甲抓破了脸,在脸上留下了几道血印子。 “嘶。”江晚舟吃痛,大手钳制住梦瑶的手,怒斥:“你疯了!” “对,我疯了,我是跟着你过穷日子疯了,你不怜惜我也就算了,居然打我,你有没有良心。” 梦瑶的脸,有些狰狞。 甚至她这幅刻薄的模样,江晚舟从未见过,所以,江晚舟惊呆了。 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好似从不了解梦瑶。 就好似一直以来,梦瑶的温柔多情,都只是在他有钱的时候,才会展露出来。 事实上,自从搬到这里,梦瑶大部分的时间,都很不满,有时候,还会表露出很嫌弃的模样。 可是她不是说自己以前穷苦出身,受了很多折磨,吃了很多苦么。 跟她以前相比,这一点点的磨难,就受不了了? 所以,他真的很怀疑梦瑶话中的真实性。 “你真是疯了!” 江晚舟心中失望,脸上火辣辣的。 他牵制着梦瑶的手,猛的将她推向一侧,落荒而逃的跑了出去。 或许,他落荒而逃,是因为他不能面对自己看错了人。 也或许,是他不忍直视现在的梦瑶。 “江晚舟,你回来,回来!” 梦瑶被江晚舟推的一个趔趄,险些又栽倒在地上。 见江晚舟就这么一走了之了,梦瑶气的直跺脚。 江晚舟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她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将心血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早知道,就不该听林嘉柔的,而是应该为自己多找几条出路。 “唔。” 梦瑶兀自气愤着,同时,她也很慌,生怕自己毁容。 忽的。 只见她原本红润的脸变得惨白惨白。 她的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开始放大,浑身颤抖。 “噗通。”一声。 梦瑶跪在了地上,疼的在地上打滚。 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且胸口处,好似有成千上百只蚂蚁在啃食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梦瑶的手伸着,好似想将江晚舟喊回来,可江晚舟早就跑远了。 死亡的感觉席卷全身,这这样的感觉,梦瑶不陌生。 她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是林嘉柔给她下的毒,发作了。 “唔。”梦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滚到那些散落在地的糕点前,顾不得糕点上都是泥,将它们拼命的往嘴里塞。 糕点是从点斋阁拿回来的,里面藏了解药。 是她一时气不过,才跟江晚舟生了争执,忘了她体内的毒快要发作了。 “唔。”梦瑶大口大口的吃糕点,狼狈不堪的用纤细的手指抓着糕点往嘴中塞。 此时若是有人路过,指不定会将她当成乞丐,更莫要说觉得她就是曾经名满长安城的花魁梦瑶。 “呼。” 一口气将糕点都咬开吞下,梦瑶这才觉得能喘上气了,但她心脏处的疼痛还在继续。 她知道,这解药只有半个,想要剩下的解药,就得完成任务。 梦瑶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满是脏污的手上,握着一个小纸条。 纸条跟解药,都在同一块糕点内,林嘉柔这是在告诉她,除非完成纸条上的交代,否则剩下的那半个解药,不会给她。 她就得时时刻刻忍受着毒发的折磨。 梦瑶满脸阴鸷的坐在地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此时落魄的模样,心中滋生出了恨意。 林嘉柔当年虽然救了她,可却将她卖进了青楼,毁了她的一辈子。 后来,又给她下毒,让她不断的完成交代的任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林嘉柔毁了她的人生。 林嘉柔,是她的仇人。 梦瑶阴沉的想着,心中的恨意越来越大,头一次生出了逆反心理,不想完成林嘉柔派给她的任务。 与此同时,江晚舟这边。 一口气跑出了小巷子,江晚舟满脸落魄的进了一家药铺。 简单的买了一点伤药擦了擦,不至于让他看起来太过于狼狈,江晚舟无神的走在街道上,想着接下来的出路。 他什么都不会,现在身上只剩下十两银子了。 这些银子,还是他前两日从玲珑阁支的。 玲珑阁的掌柜的说铺子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了,没有银子了。 若是他继续闹,掌柜的便要去找沈氏。 江晚舟现在很怕听到任何有关于沈氏的消息,只好拿着十几两银子走了。 他没有技能,只有一肚子空才学。 盛唐,最不缺的就是书生,是以,就连抄书,别人都嫌弃他,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能赚钱的法子。 “呦,这不是江家的三公子么,江三公子,怎么这般落魄了?” 江晚舟漫无目的的走着,冷不丁的,一道打趣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江晚舟抬头,只见一个生的肥胖脸盘、绿豆小眼,长眉耸立的年轻男人正上下打量自己。 此人名为张彪,家中是做押镖生意的,也算是小有家底。 因为生的体格彪悍、长相凶狠,张彪在长安城很快就成了一众小娄娄的老大。 恰好张家做押镖生意,张彪便时常带着手下的人,出入在京都各大铺子,为张家找更多的生意。 一年前,张家押了一批大货,因为收的押金很高,所以张彪也加入了押镖的途中。 但好巧不巧的是,那货主听闻张彪得罪过江晚舟,为了怕被侯府跟江家报复,便反悔了。 这一反悔,直接将张家一半的家财都赔了进去,险些拖累死张家人。 从那以后,张彪就更厌恶江晚舟。 他虽生的凶悍,可却是凭真本事吃饭的,也从未害过人,江晚舟不过是评论了一句他貌丑凶狠,便让他在京都的人缘大打折扣,一度让张彪十分恼火。 是以,如今看见江晚舟这落魄的样子,张彪心中别提有多爽快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江朝华交代给他的任务。 “江三公子,听说你跟家中母亲立誓,说不再用家中钱财,出去闯出一番明堂,怎么,如今看江三公子这模样,明堂没闯出来,反而像是吃不上饭了,哈哈哈。” 张彪摸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故意说的很大声,引得周围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江晚舟握紧拳头,他想走,可张彪的人哪里会放他走。 “别走啊,不如这样吧,只要江三公子说句好听的,在下愿意资助三公子二十两银子,怎么样?” 第204章 张彪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神。 那些小喽喽‘不经意’的推搡江晚舟。 江晚舟的力气,哪里有这些小喽喽大,被他们推的身影不稳,摔在在地。 “哗啦哗啦。” 他这么一倒,刚刚从药铺换的碎铜钱也掉在了地上。 大户人家的公子,从来只带银锭子,只有穷苦人家,才会换铜板。 张彪见状,笑的更大声了:“哎呀呀,将三公子如今怎么这般落魄了,算了,这二十两,便当是我送给三公子的吧。” 张彪说着,从怀中散了一地的铜钱。 这些铜钱跟江晚舟掉落的铜钱混合在一起,倘若江晚舟要捡,就势必会捡到张彪洒落的铜钱。 可谓是侮辱至极了。 “滚开!!” 江晚舟崩溃了,从地上猛的站起身,疯狂的跑了。 他一定会弄来银子的。 他一定会让这些看不起他的人高看他一眼。 他要去浮生若梦。 玲珑阁既然不赚钱了,便用玲珑阁典当了,换取银子。 江晚舟疯狂的跑着,一口气跑到了浮生若梦,将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押注。 毫不意外,这些东西,都被他输光了。 而接下来,他输的,只会越来越多。 第246章狸猫换太子 “来来来,买定大小了,下注开始。” “压大压小,压上富贵一生。” “荣华富贵,黄金满屋,都在这骰子之上。” 浮生若梦内,喊叫声不断。 这里,纸醉金迷,有人一瞬间进了天堂,赚的盆满钵满,有人,一瞬间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输的倾家荡产。 江晚舟站在人群中,眼神迫切的看着骰子手中摇晃的骰子盅。 “大,大。” 骰子盅扣在桌案上,赌桌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开,开!” 赌徒们也都跟江晚舟一样,紧张的盯着骰子盅。 骰子手一一看向这些赌徒,在看见江晚舟时,他眸中的神色深了几许。 “各位,请看。” 骰子盅掀开,只有一个点数,赌小的人,疯狂的去抱赌桌上的银子。 赌大的人,则是垂头丧气,活像是死了爹娘一般。 尤其是江晚舟,他不知在浮生若梦赌了多久,身上的外衫都没了,只剩下了一身里衣。 他浑身上下,已经再也没有东西可赌了。 “不,这不可能。” 江晚舟不甘心。 他现在身无分文,便是走了,回去后怎么跟梦瑶交代。 况且梦瑶今日那狰狞的模样还刻在江晚舟的脑海中,让他根本就不想回去。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江晚舟嘀咕着,赌桌上,很快就开始了下一局。 没有银子的人,自然也没资格参与。 浮生浮梦,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在赌桌上,不可以赌命、赌妻儿等等,其他的,银子、房屋,田产,都可以。 所以,没有家财,是不能上赌桌的。 江晚舟有些晕,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大,大。” “赢了!哈哈哈,发财了吗!” 很快,赌桌上的大小揭露,有人又赚钱了,赚的银子,是寻常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 这里,真的能让人一夜暴富。 他现在除了赌,根本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主子,您说三公子会继续赌么。” 浮生若梦二楼,江朝华扮做花绛,站在角落中,盯着楼下的江晚舟。 翡翠压低声音,嘀咕着,眼底满是复杂。 谁能想到以往风光的江家三公子,如今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明明输光了一切,却还不肯放弃,这分明就是有了赌瘾。 除此之外,江晚舟也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刚刚幽狼不是来回禀,说江晚舟跟梦瑶生了嫌隙么。 既然如此,小姐怎么还不出手,直接趁着这个机会,让三公子回家。 “他不会离开的。” 江朝华眯着眼睛,声音笃定。 若江晚舟会离开,前世,也不会将母亲给他的所有铺子都输光了。 若他会离开,前世也不会连累的母亲用大笔的银子给他填漏洞。 “将这玉佩,给隔壁典当行的掌柜的,一会待江晚舟走了,若是有人收购这玉佩,便让掌柜的,将这块给对方。” 若她所想不错,接下来一定会有人去收购江晚舟的玉佩。 毕竟前世这玉佩在外祖父寿宴上,成了一个铁证。 就让她看看,幕后的另一个黑手,是谁! 江朝华冷笑,而江晚舟,果然不出她所料,直奔着浮生若梦隔壁的典当行去了。 很显然,他不死心。 “翡翠,告诉张千,一会江晚舟拿了银子过来,只准他赢,输了的,算我的,知道么。” 江朝华摇着扇子,吩咐着翡翠。 翡翠点点头,先将那镶金边的鱼纹玉佩交给典当行的掌柜的,后又联系了张千。 江晚舟去了隔壁的典当行后,直奔当台。 “呦,这位客官,您又来了,这次不知您要当什么?” 多日前,江朝华便已经跟掌柜的联系过了。 掌柜的是燕景的人,燕景让他配合江朝华,他自然会听。 再说了,江朝华也给了他足够多的好处。 所谓拿人好处,为人办事,这点诚信,他还是讲的。 故而看见江晚舟,掌柜的便知道活又来了。 “当铺子。” 江晚舟沉着脸,犹豫了许久,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 “当铺子?行啊,那不知契约带了么。” 当铺子,得有铺子的契约吧。 “没有契约。”江晚舟似有些狼狈,掌柜的闻言,声音提高:“没有契约?怎么当?” 可真是笑话。 江晚舟不会拿他当傻子吧。 “没有契约,我可以给你写个证明,还有这个,你看看,行不行。” 江晚舟伸手,从衣襟前拿出一纸票据。 这票据是当初沈氏将铺子给他时,开给他的。 沈氏想让他磨炼一番,所以没有直接将铺子的契约给他,而是开了票据。 这票据,能证明他是铺子的主人。 在盛唐,票据跟契约虽然不具备同等效用,可也能让持有票据的人享有支配铺子的权利。 “哎呦,您早说啊。”看见票据,掌柜的脸上的笑意又回来了:“那不知您想当多少?容小的提醒您一句,这铺子能当多少钱,也要根据铺子的地段,铺子的生意而定的。” “这家铺子做脂粉生意,地段就在长安城的城中心,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呢,掌柜的应该能看清吧。”江晚舟有些不耐烦,掌柜的连连点头。 “那公子想卖多少?”掌柜的继续说着,江晚舟伸出手,道:“五千两!” 一家铺子卖五千两,应该没卖亏。 虽然玲珑阁生意不好,但地段好,就算是将铺子盘下来再租出去,怎么也能赚到这个数的。 “开不了这么多,小的最多给您三千两,您要是不卖,就去别家看看吧。不过小的应该是京都一众当铺中,给您开价最高的了,就当多个回头客。” 掌柜的摇摇头,将那票据递给江晚舟。 江晚舟有些恼怒,觉得掌柜的这是在耍他。 一家位于城中心的铺子,才值三千两银子么? 他将铺子盘出去,都不止这个价吧。 “天啊,是花绛,花绛来了!” “快快快,跟着花绛压赌,一定能大赚一笔!” 忽的,隔壁的浮生若梦传来震天的喊声。 听到花绛的名字,江晚舟的眼皮子狠狠一跳。 他一咬牙,将票据又推了过去:“三千就三千,还是活当!” 大不了,一会他赚了银子,再来赎。 “好嘞,小的这便给您拿钱。” 掌柜的笑着,将票据收下,转身去取了三千两的银票递给江晚舟。 拿到银票,江晚舟迫不及待的便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掌柜的脸上的笑,这才淡了。 他低头,看向那票据,将其放在一个红匣子中,准备一会交给江朝华。 “掌柜的?我有物,要收。” 掌柜的正低着头整理东西,冷不丁的,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当台前响起。 掌柜的心中咯噔一声,抬头去看,只见一个戴着斗笠,农户打扮模样的男人,正在看他。 “这位客人,想收什么?死物可售,活物不可售。” 掌柜的的意思是,那些死当的物品,他可以有售卖的权利,若是活当的,就不可以了,就比如江晚舟刚刚当的那票据。 “不知掌柜的这里可收过一块刻有鱼形图腾的玉佩,若是有,我要了。” 第205章 男子声音又压低了,掌柜的一顿,转身去了内行,没一会,他便走了出来。 “您说的,是这块玉佩么。这玉佩,成色不错,材质乃是出了名的暖玉,若是客官想要,就……” 掌柜的说着,那男人直接拿出一摞厚厚的银票,怎么说,也有两万两。 “好嘞,这玉佩就是您的了。”掌柜的笑着,将玉佩递给男人。 男人摩擦了一下,也没怀疑,转身走了。 而他拿走的玉佩,自然是江朝华刚刚狸猫换太子,让翡翠交给掌柜的那块。 第247章钓鱼,钓出另一个幕后黑手 “已经按照江大小姐的交代,将玉佩当出去了,这是当来的银票。” 男子走了。 他很小心,离开典当行后,刻意在京都中不断地绕圈子。 江朝华寻了燕景帮忙,有燕景的人跟着,那男人最终的去处,肯定会知晓。 掌柜的拿着那一摞银票,转身进了内行。 翡翠沉着脸,从掌柜的手上接过那一摞银票,道了一声谢,从内行的后门,去了浮生若梦。 果然有人将那玉佩收走了。 玉佩是忠毅侯府给江晚舟的,是侯府的信物。 这样的玉佩,不仅江晚舟身上有,江晚风跟江晚意,每一个人都有一块。 一旦这代表了侯府信物的玉佩落入别人手中,那就相当于侯府的把柄落入了别人手中。 小姐谋划了这么久,原来是在钓鱼,钓出背后想要收购玉佩的人。 不管那人是谁,都包藏祸心,对忠毅侯府,不善。 翡翠将银票收起来,返回浮生若梦。 此时的浮梦若梦内,因为江朝华的到来,到处沸腾一片。 江朝华跟浮生若梦有了合作,约定一个月,她要来这里两次,调动浮生浮梦的生意,帮助浮生浮梦赚取更多银子。 当然,她并不知道浮生若梦背后的主人是燕景,燕景只告诉她,典当行的掌柜的是他的人,让江朝华放心用。 江朝华也只是有所怀疑,暂时并未多想。 “我压花绛,压花绛。” “我压赵海,赵海都出山了,花绛便是有天赋,也不敌赵海。” 浮生若梦内,人山人海。 因为花绛来了,又涌来了很多人,一时间,人满为患,尤其是江朝华所在的赌桌旁,挤的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 赵海是浮生若梦中,比张千还要厉害的赌手。 花绛每次来,都会有一个赌术高明的赌手出山。 如此一来,更加赚足了人的眼球。 赌徒们不要命的将银子往两侧压。 有人压赵海,有人压花绛,更多的是看热闹。 大家想看看花绛最后能不能将浮生若梦内所有的高手都打败。 江晚舟站在人群中,幸亏他一直就在附近,否则连下注都挤不过来。 他小心的抽出一千两银票,将银票压在了花绛那侧,心中祈祷。 阵仗这么大,若是花绛赢了,这次他能赚一万两银子。 到时候,他手上就有一万三两千银子了。 江晚舟心中想着,赵海跟江朝华也不磨蹭,直接开始摇骰子。 两个人的手法,令人眼花缭乱。 看着江朝华,那些下注没压她的人,心中都有点后悔。 看样子,她的手法又精进了。 果然一个人的天赋,是可以无限拓展的。 再有经验的赌手,在天赋异禀跟前,也不够看。 “开开开!”赌徒们在江朝华赵海手上的骰子盅放在桌案上的瞬间,便喊了起来。 赵海跟江朝华对视一眼,两个人直接将骰子盅掀开。 “赢了!” “赢了!是花绛赢了!” 骰子盅掀开,江朝华的点数最大。 压她的人,直接赢了。 江晚舟的心,像是坐过山车,看着赵海那边的银子往江朝华这边推,他激动的浑身有些颤抖。 “再来。”赵海眼中有赏识。 江朝华的身份他知道。 赌局开始后,他也是用了真功夫的,一点都没手下留情,可江朝华还是赢了。 都是赌手,自然对赌术高的人,另眼相待。 赵海大手一挥,这一局,至关重要,若是江朝华再赢了,就不用开剩下的一局了,毕竟,三局两胜。 “小,小!” 江晚舟激动的喊着。 他就站在江朝华不远处,听着他的声音,江朝华满脸笑意。 终于将玲珑阁的票据从江晚舟手上拿过来了,还钓出了背后的另一个黑手。 她倒是要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今日,收获不小,所以她也不想在浮生若梦耽误时间。 “开!” 骰子盅放在桌案上,江朝华直接掀开。 “嘶。” 骰子盅掀开的瞬间,只见里面的骰子,都已经变成了粉末。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赵海,也是满脸怔楞。 “多谢各位赏识,在下便先告辞了!” 没等赵海掀开骰子盅,江朝华便已经走了。 她摇着扇子,似乎很笃定自己会赢。 赌徒们都喊疯了,赵海掀开骰子盅,里面的点数,只有半点。 若是对手不是江朝华,赵海肯定赢。 只能说,一山更比一山高。 “赢了!哈哈哈。” 江朝华赢了。 在她身上下注的人抱着银子跪在地上叫喊。 江晚舟大喜,也抱了满怀的银子。 算一算,大概有一万五千两,真是赚翻了。 江晚舟喜不自己,嘴角高高扬起,浑身轻飘飘的。 他直接找浮生若梦的人将银子换成银票装进衣襟中,然后从浮生若梦离开了。 花绛走了,他也不准备再继续留在这里。 他有钱了,他要快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梦瑶。 只要有钱了,他跟梦瑶之间的那点争吵,算什么。 江晚舟笑着,径直出了浮生若梦,而他,好似也将刚刚典当的铺子给忘了。 哪怕有了银子,他也从没想过去将玲珑阁的票据给赎回来。 翡翠站在墙角处,看着江晚舟的身影,觉得心中无比失望。 她终于明白为何江朝华不肯收手,因为江晚舟他,没救了。 不让他彻底遭受一场大劫难,他是不会改的。 且看他那样子,他是准备回去找梦瑶的。 他对梦瑶的心思,还是没歇。 又怎么可能,只因为一场争吵,就放弃梦瑶呢。 翡翠叹了一口气,觉得江朝华有这样一个哥哥,还不如没有呢,不然还要担心某一日,被他连累全家。 “咱们走吧。” 江朝华站在翡翠身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晚舟,从浮生若梦的后门走了。 长安城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从浮生若梦的后门走,正是通往皇宫的街道。 浮生若梦背后的主子,身份非尊即贵,或者,他出自皇宫。 所以才敢这般大胆。 江朝华换好衣服,从后门出来后,便到了街道上。 这条街道,平日里只有一些官眷之人或者是大家族中人,才会路过。 所以,街道上倒是安静,周围也有巡逻的侍卫,不断地巡视。 “江大小姐,主子让我告诉您,您要找的人,已经查到了。” 江朝华刚走了几步,一个身穿红衣的侍卫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此人是九门提督府的侍卫,是受燕景吩咐,跟踪刚刚那男人的。 “哦?那不知那人出自何处?” 江朝华眉眼冰冷,抬起头,看向侍卫。 “那男人从典当行离开后,绕着长安城走了一圈,最后,去了彰武伯爵府。” “什么?伯爵府?” 听到彰武伯爵府,翡翠一张小脸煞白一片。 彰武伯爵府,怎么会。 彰武伯爵府,是侯夫人的娘家啊。 也就是,沈从文的外祖家。 怎么会这样! 第248章借力打力 “小姐?”翡翠的脸白的吓人。 那九门提督府的侍卫,自然也了解彰武伯爵府跟侯夫人的关系。 只是他的使命只是回禀消息,其他的事,不是他能管的。 “属下告退。”回禀了消息,侍卫便走了。 江朝华目光深深,忽的笑了起来。 翡翠一听她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起了一身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小姐笑什么。 说实在的,她真的没想到收购玉佩的背后主使会是彰武伯爵府。 那么也就是说,暗藏祸心的人,是彰武伯。 可是为什么呢。 侯夫人可是彰武伯的亲妹妹啊。 妹夫家倒了,对彰武伯爵府,有什么好处。 “原来竟是这样,原来竟是,他们。” 江朝华勾唇,一边笑,一边往前走。 第206章 翡翠紧紧的扶着她,唯恐她是被刺激到了,毕竟侯夫人疼沈氏,连带着,彰武伯爵府也对沈氏非常好。 在外人看来,伯爵府跟侯府是一条心的。 现在但凡传出去一句伯爵府的人想害侯府,都没人会信。 所以,小姐她崩溃,也是正常的。 “我怎么给忘了,最亲近的人,捅起刀子来,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江朝华眯着眼睛,回想起前世侯府寿宴上的场景。 重生后,她将可疑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可唯独漏掉了彰武伯爵府。 是啊。 外祖父寿宴时,彰武伯爵府的人动手,是最方便的。 只有他们动手,才不会被人怀疑。 彰武伯秦会,前世在侯府覆灭后,一度得了荣宠,一飞冲天。 起初她也怀疑过,可后来燕景登基后,第一个处置的就是秦家。 燕景效忠太宗皇帝,侯府覆灭,若真是彰武伯爵府动的手,那么燕景绝对不会处置秦会。 所以,根本没人怀疑秦会。 秦家,便是这么逃过了众人的怀疑。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江朝华脸上的笑忽大忽小,神色晦涩难懂,翡翠心中忐忑,小声的劝着。 会不会是搞错了。 也或许是伯爵府内的某个人动了坏心思,跟秦会秦夫人无关。 可收购玉佩,花了那么多银子,整个伯爵府,除了秦会,谁还会有那么多钱给那男人,让他来买玉佩? “我没事,翡翠,一会回到江家,我写一封信,你去送到卫国公府,告诉傅娆,若是不想她哥哥被戴绿帽子,今日午时,去一品楼,见我。” 江朝华很快便淡定下来,理清楚了关系链。 彰武伯爵府秦家,与卫国公府有亲。 这门亲事,还是当初忠毅侯府促成的。 说起来,一个快要衰落的伯爵府能攀上卫国公府,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若非卫国公府世子傅寒声五年前上战场,脑袋中了一箭,昏迷不醒,这门亲事,还不一定落到秦家头上。 傅寒声年少有为,从小便跟随卫国公保家卫国,十五岁,被封为大将军,南征北战。 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十八岁那年,却遭敌军埋伏,脑袋上中了一箭,至此后,昏迷不醒。 郡公夫人找了很多名医来看,都说傅寒声没救了。 郡公夫人不信,因而命人寻了高人来,那高人说想要傅寒声清醒,便要得找个八字旺的女人冲喜。 这个女人,就是秦会的嫡女,秦妙春。 秦妙春今年十七岁了,在盛唐,也算是大姑娘了。 原本能嫁进卫国公府,秦妙春深受其他女子羡慕。 可傅寒声一直昏迷不醒,秦妙春受不了寂寞,不知怎么的,便跟虢国夫人的独子方信勾搭上了。 江朝华记得,前世秦妙春是怀着身孕嫁进卫国公府的。 而她嫁进国公府没多久,傅寒声确实醒了。 毫不意外,傅寒声当了便宜爹,一直被蒙骗在鼓中。 后来,秦妙春生下一个儿子,在傅寒声当上卫国公后,那孩子就被封为了世子。 再后来,傅寒声又上了战场,战死了。 父死子继位,那孩子自然就成了卫国公府的继承人,而秦妙春,也掌握了整个国公府,拥有了调遣卫家军的权利。 想到此,江朝华又是冷冷一笑。 前世秦家能在侯府倒台后安然无恙,也多亏了有秦妙春这个国公夫人。 倘若今生她不是国公府夫人,她肚子中孩子的身世被揭露,不知国公府又会怎么对她,怎么对彰武伯爵府。 一旦伯爵府危机四起,那么一定会寻求背后指使他们的人帮忙。 “小姐,为何要找傅小姐啊。” 听到傅娆的名字,翡翠一顿。 整个长安城,若说谁跟江朝华最不对付,吵的最凶,那当然是傅娆啊。 两个人,天生磁场就不符,一见面就吵架。 傅娆若是知道江朝华约她,莫要说来见她,只怕会当场命人将自己给赶出去。 更别提什么他兄长被戴了绿帽子。 这谁能忍受的了,傅娆一定会以为是江朝华在造谣。 连自己亲戚的谣都能造,傅娆更对江朝华没什么好印象。 “没事,你就这么说就行,我要借助卫国公府的力,去打击彰武伯爵府。翡翠,你觉得秦会,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么。” 江朝华说着,翡翠定神一想,赶忙摇了摇头。 秦会若是个胆子大的人,彰武伯爵府,也不会衰落了。 他一没出众的才学,二没胆子,若非亲妹妹嫁进了侯府,彰武伯爵府,只会衰落的更快。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胆子害侯府。 难道他不知道伯爵府的荣耀跟侯府是挂在一起的么。 所以,背后一定有人,给他开出了足矣诱惑性的条件,并且教他怎么做。 如此一来,秦会才能靠着出卖侯府,获得好处。 “所以啊,那背后的大鱼,还没出来呢,咱们得继续钓。” 江朝华说着,脚下的步子加快,没一会,就跟翡翠回了江家。 除了让翡翠传信外,江朝华还命幽月去了朱家,告诉朱绍,从此以后,要他在朝堂上,为秦会说话。 朱绍一开始有些不解,毕竟一旦他这么做了,大家就会以为秦家跟侯府生了嫌隙,不然他怎么会帮着秦家说话。 可仔细一想,朱绍又不难理解,只怕是秦家得罪了江朝华,她在借自己的力,打击秦家。 江朝华,到底从哪里学会的那么多阴谋诡计。 这样的老谋深算,让他每次都觉得心惊。 第249章暗通款曲 朱家。 幽月来无影去无踪,能躲开朱家的侍卫来书房找朱绍,也着实吓了朱绍一跳。 江朝华身边,居然有这样的高人。 朱绍不禁在想,幽月到底是谁培养出来派给江朝华的。 若是忠毅侯府,那么侯府一定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暗势。 若不是侯府,那么江朝华背后、侯府背后,便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帮助他们。 所以,江朝华才会那般大胆,算计朱霄。 朱绍的脸很沉。 书房内燃着熏香,是纾解疲倦的。 可现在就连这熏香,也解不了朱绍的忧愁。 他就这么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肘制了。 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摆脱江朝华。 “来人,将那不孝子给本官压进来!” 朱绍越想越生气,让侍卫将朱霄带过来。 从皇宫离开后,朱霄就被他关进了朱家的柴房中。 朱绍本来想让朱霄好好反省,让他认错,以后再也不去见宁婉。 可朱霄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就像是被洗脑一样,不肯低头认错。 朱霄的反应,让朱绍一度以为自己这些年养的儿子很陌生。 就好似,他根本不了解朱霄的性子其实很叛逆。 就好似,他还没有江朝华了解朱霄,三两下就拿捏主了朱霄的短板,让他们父子之间,生出嫌隙。 “老爷,公子到了。” 管家动作快,没一会,便带着朱霄过来了。 朱霄饿了两天,人都瘦了一大圈,朱绍帮他告了病假,可一直称病,也不是办法。 “你以后还见宁婉么。” 朱绍看着自己的儿子憔悴成这样,也心疼。 他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一辈子的心血,都在他身上,可他偏生不争气。 “儿子跟婉婉,是真心相爱的,父亲还没回答儿子,为何要拆散我们。儿子从来不知,父亲为了目的,竟然如此不折手段,连……” 朱霄冷着脸,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朱绍一见他这模样,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哈哈哈,父亲,你打死我吧,总好过,我跟婉婉,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强。” 朱霄被打了,反而笑了,像是受到刺激一般。 朱绍的手都抖成了一片,跌坐在了地上。 朱霄这样子,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宁婉了。 这逆子,是想害死他么。 如此一来,他这辈子,朱家这辈子,都要栽在江朝华手上了。 朱绍白着脸,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让人将朱霄送回自己的院子去,然后写了一封密信,让侍卫送去给他手底下的人,让他们明日开始,在早朝上,就为秦会说话。 半个时辰后,卫国公府。 自从傅寒声昏迷不醒后,卫家家宅,便终日安静。 大家都知道卫国公跟郡公夫人伤心,平日里,就连一些节日,国公府都不过,每日吃斋念佛,裹着朴素的日子,就当为傅寒声祈福。 傅娆比江朝华大三个月,一个月前,已经办了及笄宴。 及笄后,傅娆便要相看人家了。 第207章 可她兄长一日不清醒,傅娆哪里有心思嫁人。 翡翠来传话的时候,傅娆刚好从傅寒声的院子中回来。 听到丫鬟回禀消息,傅娆貌美妖娆的小脸都被气白了。 “打出去,将那丫鬟给本郡君打出去。” 果不其然,傅娆炸毛了。 身为将门虎女,傅娆性子泼辣,傅寒声受伤后,她的性子这才有所收敛。 可只要别人惹到她头上了,她那火辣的性子,也会遮掩不住。 “可是小姐,那丫鬟说……” 报信的小丫鬟垂着头,声音很小,傅娆气的握紧了拳头,一想起江朝华,就无比厌恶:“管那丫鬟说什么,打出去就是!” “可是那丫鬟说,小姐要是不去一品楼,她们,她们就将刚刚告诉小姐的话,宣扬的长安城人尽皆知。” 丫鬟抖着身子说完了,傅娆闻言,气的咬牙切齿:“江朝华,卑鄙!这个恶女,竟敢污蔑我哥哥的名声。” 她哥哥为了保护盛唐,这才受伤昏迷不醒的。 江朝华那心思恶毒的人,连昏迷不醒之人的名声也要败坏么。 秦妙春可是侯夫人的侄女,江朝华居然也能造秦妙春的谣。 虽然秦妙春她很看不上,可哥哥昏迷后,秦妙春还愿意跟傅家定亲,她也是认了她的,已经将她当成了未来嫂嫂。 江朝华污蔑自己哥嫂的名声,傅娆怎么会不生气。 “好好好,江朝华,你够种,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要搞什么鬼!若你真敢散步谣言,我就打烂你的脸。” 傅娆气鼓鼓的,挥挥手,示意多余的丫鬟退下,只让贴身丫鬟锦瑟跟着自己。 一路出了卫国公府,傅娆带着锦瑟径直朝着一品楼去了。 一品楼是长安城有名的酒楼。 楼中每日都会推出新菜品,且还有包房,能让客人在用膳后休息。 是以,一品楼是很多大家族的公子小姐都喜欢去的地方。 晌午时分,正是一品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人满为患。 傅娆过来的时候,没有坐国公府的马车,而是凭着一股怒气,冲过来的。 她戴着面纱,穿的又素净,所以,很多人没认出她的身份来。 按照翡翠的传话,傅娆到了一品楼后,径直奔向三楼。 一品楼有五层阁楼,从第三层开始,便带客房,客人用膳后,若是想,还能睡上一觉。 傅娆只当江朝华没安好心,怒气冲冲的提着衣裙,走到三楼后,寻到最里面拐角处的一间客房,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江朝华,你到底要干什么。” 客房很大,休息的床榻跟用膳的地方,用一面大大的雕花屏风隔开了。 因为一品楼的位置绝佳,是以,用膳的时候,为了方便客人能一边吃,一边欣赏外面的景色,一品楼会将桌案摆在窗户边。 微风和煦,天气晴朗。 幽幽日光从窗户中巧妙的透进来,打在客房中间,令人神清气爽。 傅娆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户边的江朝华。 江朝华点了几道菜,正提着茶壶,慢条斯理的泡茶。 傅娆进来后,幽月便将房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傅娆皱眉,见江朝华好似没看到自己似的,拳头都握了起来,抽出了腰间挂在腰间的鞭子。 “啪”的一声。 鞭子甩在地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傅娆会武,倘若这一鞭子抽在人身上,定然抽的对方皮开肉绽。 “傅娆,来都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一杯茶,瞧你,额上都出汗了。” 茶泡好了,江朝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傅娆到了一杯,微微一笑,端起自己的茶盏,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 傅娆被她弄的一头雾水,心中更觉得江朝华是在耍她,猛的大步迈开,用鞭子,将江朝华手上的茶盏甩了出去。 “啪嗒。” 茶盏掉在地上,茶水都洒在了毛毯上。 江朝华一顿,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底的性味骤增。 “呀,傅娆你快来看看,那是谁?” 江朝华抬起手,往下指了指,傅娆一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待看见那一抹纤瘦的身影,傅娆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就算是秦妙春来了一品楼,那又如何。 一品楼,大家族的小姐,谁没来过。 “别着急啊,我跟你打个赌,一会虢国夫人府上的公子,也会来,傅娆你信是不信。” 江朝华笑,笑的傅娆恶寒遍体。 她忽然觉得喉间干涩,握着鞭子的手,都忍不住一抖。 江朝华,最好是没说谎,否则她绝对饶不了她。 而若是秦妙春真的敢对不起她哥,她绝对不会放过秦妙春跟秦家。 第250章没什么,她得罪我了而已 “江朝华,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江朝华一直在卖关子,傅娆没什么耐心,可又怕她一走,秦妙春真的会跟方信有个什么。 “傅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请你来,不过也是想请你看一出戏罢了。 既是看戏,你应当有点耐心。” 江朝华说着,又重新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 她还是老样子,将一盏茶水推到对面,另外一盏,自己拿着,慢悠悠的喝。 她那悠闲自在的模样,更令傅娆生气。 可来都来了,现在再走,岂不是白折腾了一趟。 “若是看不到你说的,本郡君今日便请你吃鞭子。” 傅娆沉着脸,坐在江朝华对面。 她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的茶盏,眉头都能打节了。 今日江朝华怎么转了性子,任由自己发脾气,她却始终都不恼火? 换做以往,江朝华早就跟她吵起来了,怎么能任由她对着她甩鞭子? “这长安城的人那么多,一品楼的生意又好,就算秦妙春来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可怀疑的事吧。” 又等了一会,傅娆实在是受不了江朝华这么一副沉默的样子,将茶盏扑通一声,扣在桌面上,没了耐心。 她觉得,江朝华今日就是寻她开心的。 她也真是闲的,居然真信了江朝华的鬼话。 “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怎么帮你哥哥脱掉即将戴在脑袋上的绿帽子。傅娆,你也不想给别人当便宜姑姑吧。” 江朝华脸色淡淡,三言两语,又说的傅娆炸毛:“你闭嘴!秦妙春好歹也是你的亲戚,你为何要如此污蔑她的名声。 江朝华,别以为如今长安城谁都不敢招惹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你信不信我将你说的这些话直接告诉秦家。” “好啊,那你就尽管去啊,秦家与傅家婚约未解除前,你若是说了,秦妙春只会打死不承认,而你,还会背上一个污蔑未来嫂嫂的名声呢。” 江朝华丝毫不怕,傅娆气的都想直接给她一拳了。 “秦妙春好歹是你亲戚,你为何要针对她。” 傅娆觉得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她忽然有些怀念以前江朝华那性子,最起码,不磨人啊。 “没什么,不过就是她得罪了我,我看她不顺眼罢了,再说了,我这么做,对你一点坏处都没有,你耐心等等,又怎么了。” 江朝华说的这话,理直气壮的,傅娆直接气笑了。 或许是因为太生气,她又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边喝,她一边往窗外看。 冷不丁的,她还真就看到了方家的马车。 “怎么样,我说对了吧,我说方信一定会出现,他就来了。”江朝华笑着,傅娆的脸忽的沉了:“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来找秦妙春的。” “对啊,是不能证明。”江朝华看了一眼傅娆,像是忽然来了兴致一般,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傅娆纳闷,只见江朝华走到屏风后的客房中,伸手,直接将床板子抽了出来。 “自然是让你亲眼看一看啊,傅娆,秦妙春就在隔壁,你猜一会方信会不会去她那里?” 江朝华说着,又将床板子拆下来了一块。 这一品楼,是温家门下的生意。 就算是她将这包房都给拆了,温家也不会怪她的吧。 “密室?这一品楼,居然有密室。” 江朝华一口气,将床板子都给拆了。 床下空荡荡的,赫然映出一个楼梯。 有凉风从楼梯中吹了过来,傅娆浑身一紧,下一瞬,江朝华已经跳了下去。 “嘶。” 傅娆倒吸了一口凉气,被江朝华这大胆的行为惊到了。 江朝华都没确定这下面有没有危险,便就这么跳下去了。 她是疯了么。 “下来吧。” 楼梯下,传来江朝华的声音。 这声音很小,也没有回音,可见下面是隔音的。 第208章 人若是躺在床榻上,也丝毫不会怀疑下面是空的,因为密室的材质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别怕啊,不过就是密道罢了。” 傅娆抿了抿唇,好奇心趋势下,她也慢慢的下了楼梯。 走下去后,傅娆才发现,这下面有很多灰,且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好似很久没有人来过一般。 或许,就连这一品楼背后的主子,都不知道这密室的存在。 那问题来了,江朝华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是一品楼背后的主人? “我可没那么多银子开这酒楼,不过酒楼的主人,不知道床下有密室。” 江朝华慢慢的拿出一个火舌子,吹了吹,将密室照亮。 密室中,空荡荡的,到处都是灰。 与其说这里像密室,不如说这里更像一个地下的粮仓储存室。 空间太大了,好似下面全都是空的,可人走在上面,却丝毫都察觉不到。 傅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下意识的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知道的啊,一品楼的原位置,乃是前朝皇室地下粮仓,傅娆,现在跟我一样知道这个秘密,多了一个你呢。” 江朝华微微一笑,笑的傅娆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甚至觉得今日江朝华找她来这里的目的,一是为了所谓的秦妙春的丑事。 二,她是在算计自己,想让自己也一起跳下来,发现这密室,届时若是密室暴露,她江朝华也能拉上自己。 真不愧是恶心,这歹毒的心思,好绝。 傅娆气的咬牙切齿,可她已经被江朝华拖下水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地下的风险些将火舌子吹灭。 傅娆浑身凉气遍生,心里更紧张了。 忽的,江朝华停了下来。 她抬起手,往上指了指,示意傅娆顺着楼梯往上爬。 傅娆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从她们所在的包房走到这里,约莫路过了两间包房。 也就是说,楼梯上,是她们隔壁的隔壁。 “你最好没骗我,不然我饶不了你。”傅娆威胁着,提着裙子,将鞭子塞到腰间,慢慢的往上爬。 江朝华不在意的笑了笑,跟在傅娆身后。 爬到最上面一层台阶,便能隐约听到人的说话声。 “想死我了,快让我抱抱。” “急什么,没人过来吧。” 说话声,是一男一女。 男人的说话声,并不陌生,而女人的说话声,傅娆自然更加熟悉。 她眼瞳一缩,满脸阴鸷。 “自然是急的,你都多久没见我了,难道不想我么,还是说,你心中最想的是你那个死人未婚夫。” 方信今年十八岁,生的面皮粉白,风流倜傥。 他尚未娶妻,但后院已经有了七八个小妾。 身为虢国夫人唯一的儿子,方信不学无术,从小锦衣玉食,喜好美色。 除了流连长安城各大青楼小倌,方信还喜欢调息良家妇女,不知欺负了多少女儿家。 可奈何,虢国夫人跟方家权势压人,那些吃了亏的姑娘们,只能自吞苦果。 “别提他,说起来就烦。” 秦妙春年岁二八,生的模样清秀,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湘裙,头上带着戏水金钗,一张清秀的脸,因为紧张激动,浮现一抹红痕,倒是多了两分姿色。 她似撒娇一般的推开方信,方信眼神一闪,赶忙去哄,两个人好不腻歪,只听的傅娆恶心。 “咯吱。” 只听床榻发出一阵响声。 傅娆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猛的抽出了腰间的鞭子。 好一对渣男贱女,不要脸! 第251章等到珠胎暗结,方为铁证 “喜欢么,我厉不厉害,是不是比你那活死人未婚夫强?” “唔,别提他,他算什么。” 方信跟秦妙春滚到了床榻上,两个人一边调情,一边说话。 方信言语之间,每每提及傅寒声,都透着一股骄傲。 江朝华眯眼,想着方信那么喜欢美人,以秦妙春的姿色,倘若她没跟傅寒声定亲,方信是绝对看不上她的。 之所以跟她混在一起,是因为方信要报复傅寒声。 因为傅寒声十五岁时,曾经打断过方信两根肋骨。 就因为方信欺辱了他手下小兵的妹妹,所以傅寒声便为其出头,硬生生打断了方信的肋骨。 可偏生,方信被打后,因为心虚,再加上傅寒声的身份以及国公府的权势,硬生生的将断骨之痛给忍下了。 不过,在方信心中,恨毒了傅寒声。 为了报复傅寒声,方信这才勾搭上了秦妙春。 秦妙春这个傻货,根本就是方信手上的一个棋子。 如今一想,江朝华还觉得疑点重重。 傅寒声是遭了敌军偷袭,才会中了一箭。 可以他的作战能力以及对战场的熟悉程度,怎么会被偷袭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内奸。 是有内奸出卖了傅寒声,这才偷袭了他。 而那内奸,是否与方家有关。 江朝华想着,傅娆听见秦妙春跟方信一起诋毁傅寒声,已经红了双眼,握着鞭子,想将床板子抽出来,冲出去狠狠地抽这对狗男女。 秦妙春,当真是好贱! 每次她来国公府看望哥哥,还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背地里,居然如此水性杨花,还没成婚,就跟男人勾搭在了一起! 且对象,还是跟他哥不对付的方信。 好! 当真是好的很。 “你干什么拉我!” 傅娆都要被气炸了。 江朝华见状,二话不说,拉着她的胳膊,就将她往下拉。 傅娆挣扎着,气的直接落下一行泪来。 她哥哥,是为了保护盛唐的子民,才昏迷不醒的。 秦妙春也是盛唐的子民,还是她哥哥的未婚妻,却跟别的男人一起这般诋毁他。 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江朝华,你松开我,不管今日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她不能让她哥昏迷了,还被人欺负。 她要打死这对狗男女。 “你现在冲出去,秦妙春跟方信万一咬死了不承认,你该怎么办。你有铁证么?你有证据么?” 江朝华将傅娆拉下楼梯,将她抵在墙壁上。 “放开我!你不就是人证么,你不是说秦妙春得罪你了么,那你为我作证,让那贱人不得好死。” 傅娆挣扎,可她却发现江朝华的力气大的惊人,她竟然挣脱不开。 “你忘记你刚刚口口声声说我跟秦妙春是亲戚,却要诬陷她么?若我当那个证人,谁会信。” 江朝华红唇微动,傅娆一顿,眼眶内满是泪水。 “难不曾就让他们如此欺辱我哥哥,欺辱国公府么。” 秦妙春这样一个残花败柳,怎配嫁进国公府,怎么配得上她哥。 “你现在冲出去,能不能将对方置于死地?如果不能,那就不能给他们致命一击,冲出去,也只会败坏了你哥哥的名声,连累国公府,让众人取笑你哥哥。” 江朝华说着,傅娆浑身一震,手上的鞭子也掉了下来。 是啊。 所以这就是为何她愿意妥协来见江朝华的原因。 她不能不管她哥哥的名声。 不能让哥哥还躺在床上,就被人非议。 “所以你得让世人同情你哥哥,让他们指责秦妙春跟方信。傅娆,铁证,铁证你懂么。” 江朝华见傅娆冷静了一下,松开她,视线看向上方。 “江朝华,你说的铁证,到底是什么。” 傅娆不懂。 “铁证,自然就是一个能将秦妙春跟方信拍死的证据。他们日日厮混,倘若有了孩子,岂不就是铁证么。或许,已经有了呢。” 江朝华笑,傅娆浑身一震,又是一股后怕。 若秦妙春真的嫁进了国公府,那么她肚子中的孽种,日后就要被大家以为是他哥哥的子嗣。 方信跟他哥有仇,她哥哥将来却要养仇人的孩子。 若她是方信,指不定要得意死了。 当真是可恶! “秦妙春还有三个月,便要嫁进国公府,在那之前,她一定还会跟方信私会。一旦她有了身孕,你再找人,一起撞破她与方信的私事,这样他们就百口莫辩了,毕竟,连孽种都有了,众人总不会以为那孩子,是你哥哥的吧。” 江朝华笑的势在必得,傅娆越听越觉得有理。 她眼神一亮,看着楼梯上方,啐了一口。 她就姑且再忍忍,她倒是要看看秦妙春还能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 “走吧,我们先回去。未来的一个月中,这密室,还能用得到。一旦秦妙春有了身孕,等她再跟方信私会,你就可以动手了。至于怎么动,你也可以来寻我帮你。” 第209章 江朝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傅娆,朝着来时的路,慢慢的走着。 看着她的背影,傅娆满眼警惕。 江朝华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她。 所以,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不过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让秦妙春跟方信这对贱人得到报应,也值了。 “今日这一趟,你不白来吧,冷静一些了么,若是冷静了,便继续听我说。” 顺着楼梯,爬回了原本的包房。 江朝华努了努下巴,示意傅娆自己将床板子搬回去,恢复原样。 傅娆板着脸,将一身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床板子上,也没觉得累,很快便将床榻恢复成了原样。 江朝华伸手在床榻上拍了拍,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笑盈盈的看着傅娆。 “你还想说什么,说吧。你帮我,要我为你做什么。” 傅娆翻了个白眼,索性也坐在江朝华身边。 两个人短暂的沉默,傅娆心中有股怪异。 她扭头,看着江朝华的侧脸。 这还是她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江朝华坐在一起呢。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要你做的,也简单,我想要彰武伯爵府,灭。” 江朝华一字一句的说着,傅娆大惊:“你……” 彰武伯爵府到底怎么得罪江朝华了,居然让她如此恼恨。 “你不必询问原因,是伯爵府该死,他们想要致侯府于死地,我便要先绝了他们的后路。” 江朝华抬头,目视前方,眼神幽幽。 “傅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傅娆呆呆的看着江朝华,江朝华说着,她下意识的道:“什么问题?” “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卫家军中守备森严,你哥哥,从小便上了战场,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这样的人,岂是那么容易就掉入敌人埋伏的?” “你什么意思。”傅娆蹭的一下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江朝华扭头,盯着她:“我的意思是,内奸。你有没有怀疑过,其实是卫家军中,出了内奸。” 将傅寒声被偷袭的事情跟秦妙春方信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就能发现,这一桩桩一件件,其实都在针对卫家。 也就是说,内奸或许与方家有关。 他们的目标,是卫国公府。 第252章说好的冤家呢,又变好姐妹了? “不会的,我哥哥身边的人,都对他忠心耿耿,不可能会有内奸的。” 傅娆的脸都白了。 卫家军中出了内奸。 这是她不愿意去想的问题。 尤其是她哥哥身边的下属,都对她哥忠心耿耿。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不会可能的,若是有,我今日便不会喊你一起去捉秦妙春跟方信的奸。 傅娆,你还不明白我为何针对秦妙春么。换一句话来说,你难道真的不懂我为何要针对彰武伯爵府?” 江朝华站了起来,跟傅娆并排而站。 她说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捅起刀子来,才是最致命的。 汪汪身边最亲近的人,害起你来,才更得心应手。 “江朝华,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傅娆手脚冰凉的看向江朝华。 她总觉得,江朝华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好比秦妙春方信的丑事,她如何知晓。 就好比这一品楼地下有前朝粮仓,江朝华怎么会知晓。 这么多密辛,江朝华是从哪里知道的。 所以,卫家军中有内奸,江朝华是否也知道那人是谁。 “我并不知道卫家军中的内奸是谁,我只是猜测。或许,卫国公心中也早就有所怀疑。 所以傅娆,你莫不如回傅家,问一问卫国公。” 江朝华像是知道傅娆在想什么一般,语气清淡。 可她越是这样,便越让傅娆觉得她可怕。 她通透的令人可怕。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就算是想除了彰武伯爵府,你也没必要同我说这些吧。” 江朝华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呵。”江朝华微微一笑,傅娆眉头蹙起。 只见江朝华缓缓的走到窗户边,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她的神色,未曾有过太大的波澜,妖娆的面容上,因为多了一丝神秘,而让人更想探究。 “与其说我在帮卫家,不如说我在帮侯府,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江朝华头也不抬,傅娆觉得今日她受到的震撼太大了。 她从来不知道,江朝华会有这样的一面。 那么之前她所营造出来的形象,都是为了找出想要害侯府的人么。 那江朝华可真会扮猪吃老虎。 毕竟若非今日她主动暴露,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的江朝华,是怎样的。 “皇室最忌惮武将一家独大,我帮卫家很简单,若是卫家倒了,侯府自然就更凸显,如此一来,自然会成为出头的靶子。 同样的道理,若侯府倒了,卫国公府就成了靶子,你觉得陛下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么,所以,侯府跟国公府,是相互钳制的关系,也是相互成就的关系,你说呢。” 江朝华吃饭的速度不变,她好似真的是饿了,吃的津津有味,好似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江朝华,你……” 傅寒声昏迷不醒,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傅家不能没有继承人,所以傅家的一些事,卫国公也都告诉了傅娆,如果傅寒声真的醒不了了,那么傅娆就会是傅家将来的继承人。 所以,朝堂关系,傅娆还是能看清楚的。 但这些,也都是因为卫国公告诉了她,那江朝华呢。 她不信忠毅侯会告诉江朝华这些事。 甚至她还觉得,就连侯府中人,也不了解江朝华到底是什么性子,又会一些什么。 “饭菜马上就要凉了,你不饿么。” 江朝华说着,将一盘炒的绿油油的菜推到傅娆跟前。 傅娆发现,江朝华摆在自己跟前的,都是荤菜,而推到她面前的,都是素菜。 虽然她吃素,可江朝华也不用如此大摇大摆的在她对面吃肉吧。 傅娆磨了磨牙,腹中觉得饥饿,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菜吃。 她吃的速度不慢,江朝华也闷头吃饭,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吃各的。 “啪嗒。” 良久,待两个人都吃饱了,这才放下了筷子,心满意足,动作整齐的像是实现商量好的一般。 傅娆擦了擦嘴,盯着江朝华的眉眼看,越看,她的脸就越红。 别的不说,江朝华这张脸生的太好了,就连她都自愧不如。 当然,如果江朝华一直都是这般性格,倒是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甚至她们两个在一起,还有点默契。 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是将门虎女的原因吧。 傅娆想着,江朝华拿起茶壶,又倒了两杯茶水。 这一次,没用江朝华说,傅娆已经主动的拿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一边喝,她还对着江朝华挑眉。 江朝华静静的看着她,傅娆神情一僵,有些懊恼。 她比江朝华还大两个月呢,怎么在江朝华跟前,这般幼稚。 “你说的事,我应了。至于内奸的事,我回去要跟父亲商量一下。”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傅娆该回家了。 再不回去,郡公夫人该担心了。 傅娆想着,江朝华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那我走了?”傅娆郁闷,见江朝华好似不再搭理自己了,心中还有些不舒服。 “喂,我真的走了。” 傅娆站起身,作势要走,她扭头,看着江朝华,嘴唇动了动,似欲言又止。 “怎么,你想跟我一起走?” 江朝华笑着,见傅娆脸色别扭,慢悠悠的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便满足你,与你一起走吧,哎。” 江朝华说着,已经率先傅娆一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谁要跟你一起走啊,切。”傅娆翻了个白眼,赶忙跟上江朝华,两个人并排,往楼下去了。 下楼的时候,傅娆没戴面纱,江朝华也没刻意伪装,是以,一品楼内的很多人都认出了她们的身份。 “江朝华,你走那么快作甚,你很着急么。” “怎么,不是你急着回去?” 傅娆提着裙子,但凡江朝华走的比她快一点,她都要追上来。 从远处看去,好似她很黏江朝华一般,直看的一品楼中的人瞠目结舌。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卫国公府的郡君么。” “对啊对啊,你没看错,她身边的,是江大小姐。” 众人嘀咕着,有的人甚至手上还端着酒盏,就那么楞在了原地。 “喂,你请我吃饭,还没给银子呢,你怎么走了。” 第210章 傅娆跟个小喇叭似的,一边走一边说话。 一路上,江朝华倒是没怎么吭声,说话最多的就是她。 好不容易到了一口,江朝华一点结账的意思都没有,傅娆跺了跺脚,江朝华头也不回:“谁说我要请你吃饭,不是你请我么,今日这顿,你请。” 她帮了傅娆,让她将来不做便宜姑姑,吃她一顿饭,不是应当的么。 “明明那些肉都是你吃的,你还让我付钱。” 傅娆气呼呼的,可江朝华已经出了一品楼,傅娆没法子,只得拿了银子,让丫鬟付钱,自己气冲冲的追出去了。 江朝华,居然敢坑她。 不行,下次她要将这顿饭钱吃回来。 傅家清廉,卫国公又是个节俭的,所以傅娆平时的月例并不多。 这一顿饭,花了二十两银子,将她一个月的月例都花光了。 傅娆凶巴巴的,可那神色,却多了一分亲昵,看的人又是一阵头晕眼花。 “不是说,傅家小姐跟江大小姐最,最不对付么。” “是我酒水喝多了么,我怎么觉得她们两个像是一对好姐妹?” 众人嘀咕着,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玄幻了,以往的冤家,变成好姐妹了? 第253章燕景,你是不是喜欢江朝华 人多的地方,八卦就越多。 一品楼每日人满为患,江朝华跟傅娆走后,大家口口相传,都说这两个人变成了好姐妹,讨论的热火朝天。 长安城虽大,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疯传。 是以,没一会,今日有关于江朝华的话题,又成了热谈,传的人尽皆知。 九门提督府。 沈璞玉得到消息的时候,手上恰好有几封刚得来的密信,要一起拿给燕景看。 书房的门没关,沈璞玉跟燕景太熟了,径直走进了书房。 “燕景啊,你知道么,我刚刚听说江朝华跟傅娆一起去一品楼用膳了,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你说江朝华到底要干什么啊。” 沈璞玉一脚刚迈进门槛,便忍不住吐槽了。 昨日暗卫来报,说江朝华见了朱绍。 朱绍是什么人啊,那就是一个老狐狸。 尤其他还针对忠毅侯府,能乖乖的跟江朝华见面么? 至于江朝华跟朱绍说了什么,暗卫没查到,因为周围有太后的暗卫,离的太近了,会被发现。 “燕景,你听到我说话了么,你说江朝华到底有什么目的,难不成,她还想对朝中大臣动手?顺便再插手后宫之事?” 沈璞玉将几封密信放在桌案上,摸着下巴,思索着。 他昨日命人去调查了朱家。 原来宁才人是朱绍送进宫的。 都说宁才人跟孙皇后有几分相似,颇得太宗皇帝宠爱。 朱绍的心思,也好猜,无外乎是想让宁才人成为宠妃,让朱家在后宫有个内应。 但怪就怪在朱绍原本应该避讳,可昨日却跟江朝华在紫竹轩外见了面。 这不是很奇怪么。 他想不明白江朝华有何目的,燕景总应该清楚吧。 若是继续放任江朝华,万一她做的事影响了燕景的计划,该怎么办。 “你很闲?” 将密信拿了起来,燕景头也不抬的岔开话题。 沈璞玉一顿,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燕景:“燕景,你到底什么意思,若江朝华真想把控后宫跟朝臣,你也不准备管么。” 就这么放任下去,有朝一日,江朝华真的成了气候,反过来刺燕景一刀,那他们的计划怎么办。 “她做的事,于我有利,我为何要管。” 燕景头也不抬,握着朱砂笔,在那些密信上批阅。 “燕景,你应该清楚,江朝华虽然是一个棋子,但她不好控制,甚至此女聪慧,有朝一日,你只怕是控制不住啊。” 沈璞玉不解及了。 明日早朝,或许朱绍就会有动作。 而这动作,或许还跟江朝华有关。 身为尚书令,居然甘心跟一个名声坏透了的世家女合作,难道燕景就真的一点不担心么。 “我说了,无需管。” 燕景的语气沉了,狭长的眸子中,眸光深邃。 可见他不是不在乎,而是碍于某些因素,放任江朝华。 “燕景你变了,你真的变了,怎么每次碰到江朝华的事,你便对她那般放纵。 还有,你根本无需亲自教她六艺的,稍微不注意,就会暴露你的身份,可你还是教了,燕景,你对江朝华,太在意了。” 沈璞玉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甚至他还觉得燕景跟江朝华,似乎很早就认识了。 这种认识,让燕景对江朝华生了心软,否则在江家,江朝华听到他们的对话,以燕景的心性,为何不致江朝华于死地呢。 “滚出去。”燕景抬起手,对着沈璞玉挥了一掌。 沈璞玉大惊,翻身躲过,脸色大变。 “燕景,你喜欢江朝华。你喜欢江朝华对么。” 沈璞玉语气肯定,燕景的眸子,瞬间红了。 “滚出去!” 燕景站起身,一身红色的官袍上,一丝褶皱都没有,但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燕景,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且江朝华的身份,注定与你不匹配,你若生了心思,还是早些断了吧。” 沈璞玉皱着眉头,转身离开了。 动情对燕景来说,是大忌,心软更是。 江朝华要做的事情,若没折损燕景的利益,那还好说。 说真触碰到了,燕景又心软,他们的大计,何时能完成。 难道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因为一个江朝华,而损毁了么。 “啪嗒。” 沈璞玉走后,燕景衣袖一挥,一股大力直接将书房的门关上了,隔绝了外人的视线。 燕景垂着头,满脸阴沉。 他站在原地,良久未曾有动作,直到外面的光,透过,门缝,打了进来,燕景这才坐了下来。 他的手动了动,袖子中抖出一个芍药花金簪。 这金簪,不管是大小,还是粗细,都跟江朝华之前损坏的那根金簪很相似。 除了簪子的款式,其余的,无一处有差异。 金簪放在桌案上,燕景的眸子盯在上面,不知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他才伸手,将金簪捏起来在手中把玩。 看着金簪,燕景眸光越发的深邃了,随后,他便将那金簪放进了桌案下的抽屉中。 “江朝华,你究竟要做什么。” 书房内寂静了许久,才传出燕景低低的声音。 九门提督府内,更是安静的不像话。 翌日,还是一个晴天。 天气越发的好了,温度升高,这样的天气,太适合出去游玩了,所以长安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 人们游玩着,只叹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毕竟天气这般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大概除了江朝华,长安城的人都是这么以为的,大家根本不会想到,再过不久,会有一场天灾发生,摧毁这美好的一切。 江家,西拾院。 江朝华用了早膳后,便去了书房。 西拾院原本是没有书房的,自从江朝华与江晚意一起练字帖后,沈氏便让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给江朝华当书房了。 “小姐,歇一歇吧,夫人命人送来了马蹄糕,是太后娘娘一大早让冯公公送来的,您尝尝。” 翡翠在门外候着,江朝华看了许久的书,眼眶有些酸。 “进来吧。” 她放下手上的书,揉了揉眉心,声音透着一股疲倦。 翡翠端着盘子,径直走到桌案前。 盘子中,马蹄糕香软甜腻,色泽莹白,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小姐,这马蹄糕据说用了马奶酒,马奶酒是倭国进贡的,十分珍贵,您快尝尝。” 翡翠满脸笑意,她想着倭国如今臣服盛唐,每年都会进贡贡品。 这马奶酒,也是其中一个贡品。 也是奇怪了,盛唐的人就酿不出这马奶酒,只有倭国的人才会。 据说他们酿酒用的水,只有他们那小岛上才有,水质特殊。 “确实珍贵,毕竟要不了多久,马奶酒在盛唐就要消失了。” 江朝华神色淡淡,伸手捏了一块马蹄糕。 翡翠一楞,想着为何马奶酒要消失了,明明再过不久,倭国跟南诏的使臣又要进京上贡了。 难不曾倭国这次的贡品,没有马奶酒? 可是也不应该啊,倭国那丁点大小的地方,马奶酒算的上是好东西了,他们不会不进贡的。 “拿出去吧。” 吃了一块马蹄糕,江朝华便摇摇头,示意翡翠将糕点送去给沈氏。 沈氏喜欢吃马蹄糕,不过日后,只怕是吃不上了,因为从今年起,倭国不会再进贡马奶酒给盛唐,毕竟,要开战了,倭国怎会白白送东西给盛唐。 第211章 两年,再过两年,倭国跟盛唐,将有一场大战。 在那场大战中,很多人都丢了性命。 如今回想起来,大战前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第254章周迟愿做你手上的一把剑 “小姐,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这马蹄糕的么。” 翡翠有些纳闷。 以前沈氏命人送马蹄糕时,江朝华都要吃上好几块,剩下的,还要留着午膳后吃。 怎么这次,吃的这么少。 难道是味道不对么。 “没什么,不过就是口味变了而已。”江朝华摇摇头,又道:“对了,唐爽呢?” “唐姑娘去给许三娘送药去了,沈晴姑娘研制出了药丸,今日是约定送药的时间。” 翡翠往外看了一眼,继续说道:“算算时间,这个时辰,唐姑娘应该回来了。” 翡翠话刚落,唐爽还真就背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脸蛋有些红,今日外面的日头有些大,她出门忘记带长帽了,被热的脸都红了。 “咕噜咕噜。” 一走进来,唐爽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 一杯不解渴,她连续喝了三杯,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你回来了。”江朝华微微一笑,示意翡翠将马蹄糕拿去给唐爽尝尝。 “不必,我不吃甜腻的食物。” 唐爽摆摆手,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她不吃甜食,口味十分清淡,就连平时吃的饭菜,不是素的,就是口味很淡很淡。 “是。” 翡翠福了福身,端着那盘糕点退下了。 “许三娘儿子的病,要不了多久就能好。江朝华,沈晴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我瞧着她并不会医术,可她却能炼制治疗佝偻病的药丸。” 唐爽歇够了,眯着眼睛看向江朝华。 她觉得那个沈晴身上,一定有大秘密。 还有佝偻病这种病,自己从未听过,便是在祖父的手札上,也没见有过记载。 那么沈晴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她啊,她是先禹王妃的女儿,不过从此后,她不是禹王府的郡主了。” 江朝华笑着解释,也没瞒着唐爽,倒是让唐爽一楞,心中滋生出些许异样。 江朝华一心待她,什么事都不曾隐瞒。 可见是十分信任她。 如此,倒是也不辜负自己的一片真心了。 唐爽想着,勾起唇角,低低一笑。 “你看看这个。” 江朝华盯着唐爽的侧脸,从抽屉中拿出一封密信,站起身,递给唐爽。 唐爽接过信,拆开来看。 待看到信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迹以及内容时,她心中大为所动。 江朝华答应她的事,从没忘过。 如今嘉嫔跟宁才人都成了她们的人。 还有赵修容,有这三个人在,贤妃迟早上钩。 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就能还所有唐家人一个公道了。 扳倒贤妃,指日可待。 “就冲着你给我看的这封信,我现在就愿意帮你办一件事,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去看看周迟。” 将信纸收起来装进袖子中,唐爽笑着站起身,径直往外走。 江朝华抿唇,唐爽回头看了她一眼,想着江朝华果真是在意那个叫周迟的书生。 难不成,江朝华喜欢他? “你放心,他手上的伤,好的会很快的,这两日我又加大了药量,不会让他的手留疤或者是有后遗症。” 听见周迟的名字,江朝华显然有些出神,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唐爽已经不见了。 江朝华摇摇头,又折返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本意是想让唐爽过两日再去看看周迟的。 可现在流风院中,大哥跟林枫出门了,唐爽过去,也很合适。 罢了,就随她去吧。 江朝华重新拿起兵法书,看的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卧房门口站了一个人,江朝华这才抬起头,看向那处。 两三日不见,周迟好似又清瘦了一些,眉眼间,也透着疲倦。 可他的眸子,永远都是那般明亮,好似承载着无限希望。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周迟愧疚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唐爽说,江朝华要见他,他这才过来的。 还有,他挂念她身上的伤,便不由自主的想要过来了。 “没事,你进来吧。” 江朝华摇摇头,周迟抬步,手上还抱着一个瓦罐。 不用说,这瓦罐中,又是雪梨汤。 前世跟周迟成婚后,他们相敬如宾,不管上朝再辛苦,周迟都会给她熬上一碗雪梨汤。 那个时候,因为日日都想为侯府伸冤,她免不得费嗓子,故而为了让她快点好起来,周迟一下朝,便往厨房跑。 御使大夫,前程大好,就连公主也尚的,却甘愿为了她,做那君子远庖厨的事。 “不是说不让你做雪梨汤了么。” 江朝华低低一叹,想起往事,她便不能完全做到对周迟冷漠。 “你莫要生气,是今日大公子去了镇北王府练功,我闲来无事,这才熬了汤。 你要是不喜欢,日后我便不再熬了。” 周迟说着,抬了抬自己的手。 他的意思是,他熬汤的时候,受伤的手一点都没碰到。 他有好好在照顾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的手,以免浪费了江朝华一片好心。 “你坐下吧,周迟,以后见我,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江朝华不忍心,指了指座椅,周迟垂眸,眼瞳深处,折射出一抹光亮。 他乖乖的坐到椅子上,将瓦罐放在桌面上。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若是要说些感谢的话,那便不必了,毕竟你手上的伤,是因我而受。” 江朝华坐在周迟不远处的椅子上,她盯着周迟微垂的侧脸,语气淡淡。 “不,我有事,我……” 周迟有些语无伦次,生怕江朝华会赶他走。 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可他又知道自己没资格来,来了,只会给她增加负担。 但是有些话,他还是想告诉她。 “嗯,那你说吧。说完便回去休息,大哥哥不在,你便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有心理负担。” 半见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迟过来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是不好。 所以半见进来候着,一是能让周迟也自在一些,二是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谣言。 “半见,将那雪梨汤盛一碗给我喝。” 江朝华挥挥手,半见立马去端那雪梨罐。 将盖子打开,一股雪梨的清香味铺满了整间书房。 这雪梨汤,熬的若是久了,雪梨就不好吃了。 熬的若是时间短了,香味也挥发不出来。 所以,需要人时刻守着。 周迟这个傻子,也不知守了多久。 “小姐,给您。” 半见手脚麻利,很快盛了一碗雪梨汤端给江朝华。 雪梨汤还冒着热乎气。 热气氤氲了江朝华的眉眼。 透过层层雾气看向周迟,江朝华只觉得他的身影位于一片朦胧雾色之中,显得清贵皎洁,纯白无瑕。 “江大小姐,今日周迟来,是想对你说,若是你需要,我愿做你手上的一把剑。” 周迟见江朝华喝了雪梨汤,心头那股冲动涌起。 他的意思是,他愿意以后为江朝华效力。 他会在一年后的科举中举的,只要他入朝做了官,他便可以帮江朝华了。 从前读书想要考取功名,是想要完成祖母的心愿。 可自从遇到她后,周迟想做官的初心,便变成了护着江朝华。 他知道自己很渺小,知道他很弱。 所以,但凡能有那么一丁点改变现状的可能,他都会努力的。 只要他做了官,不管官职是什么,总有机会,为她做些什么。 第255章玻璃唇釉,火爆长安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江朝华抬起头。 她的手,还握着瓷白的勺子。 眼前,还有那一片氤氲的雾气。 周迟话落后,江朝华久久未曾出声。 直到周迟忐忑,她这才哑着声音开口,眼尾有些发红。 “对不起,是不是我太唐突了。” 周迟心中不安。 可这一次,他是鼓足了勇气说的。 前日江朝华见朱绍,他看到了。 他不是有意想看的,只是现如今在国学院学习,他很得院长看重,偶尔会去集贤殿送些书卷。 集贤殿在皇宫西宫,跟紫竹轩离的有些近。 他想从皇宫离开,就得路过紫竹轩。 所以,周迟瞧见了江朝华威胁朱绍。 他通透,也知晓江朝华并非如外人传的那样。 所以他在想,江朝华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想要保护忠毅侯府。 第212章 所以下意识的,周迟也想要护着侯府。 可他怕自己做的事,会阻碍江朝华。 是以,还不如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 但凡是他能帮忙的,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你看到了什么。” 将勺子放进碗中,江朝华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盯着周迟。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路过。” 周迟垂眸,似有些紧张。 江朝华知道周迟一定是撞见自己那日见朱绍了,所以才会跟自己说这些话。 可是周迟,今生她不想牵连他,她巴不得将周迟赶的远远的,丝毫都不沾染她的事。 “周迟,我确实有一件事要你做。” 江朝华站起身,视线看向外面,神色认真。 “何事?”周迟一喜,抬起头,迫切的看着江朝华。 “我要你答应我,日后不管是做官也好,还是干什么也罢,都不许插手侯府之事,也不要管我,最好是离我远远的。 我的任何动态,任何消息,你都不要关注,只当我是一个陌生人,明白么。” 江朝华说着,猛的闭上了眼睛。 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此时周迟的脸白成了什么样。 她的心,同样也不好受。 可她不能将周迟再拖下水了。 这是她一个人的使命,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何必要拉上周迟,赔上他一条性命。 “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便先告辞了。” 周迟白着脸,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是他今日挑选的时机不对。 他现在一如所有,所做的承诺,也不过是空头支票。 难道他没帮江朝华,反而还要人家欠他一个人情么。 周迟有些恼怒,他只觉得是自己思虑不周,根本没往其他的方向想。 甚至,他觉得将今日的话压在心底深处,待来日他真的中举了,再说出来。 那样,才是恰好的时机。 是他太心急了。 “小姐,您为何要一直拒绝周公子啊。” 半见心思单纯。 可就连她这样单纯的性子,也察觉出了江朝华对周迟的不同,就更莫要说其他人了。 半见觉得疑惑,便这么问了。 既然在意周迟,为何要一直将人往外推。 以小姐的身份权势,将来不用联姻,或者是非要找一个世家大族的男子成婚。 她倒是觉得,周迟很好,此人专心专情,又有满腹经纶才学。 更重要的是,他很看重小姐。 这样的男子,为何小姐要一直拒绝。 “半见,你不懂,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我才不能将他拉进污泥之中。” 江朝华喃喃自语,半见一头雾水,反应过来,只觉得心疼。 小姐是觉得自己的名声不好,这才每次都拒绝周公子的么。 可在她们看来,小姐就是最好的。 都是那谣言骇人。 半见想着,想岔了,江朝华沉默不语,半见也不打扰她,退到了门外守着。 书房内寂静。 周迟走后,江朝华便就那么站在了原地,没吭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好似陷入到了回忆之中,浑身透着一股飘忽。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翡翠来回禀,说是沈晴过来了,江朝华这才收起心绪,坐回了桌案前。 “江大小姐,你找我。” 沈晴匆匆进了书房。 江朝华找她,她没耽误,便直接过来了。 “嗯,我这次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名下有一间脂粉铺子,但是生意却不太好,你有什么想法么。” 江朝华说着,示意翡翠可以将从玲珑阁拿回来的口脂水粉都摆出来了。 沈晴抿唇,江朝华示意她坐下说话就行。 “沈小姐,这是玲珑阁中正在售卖的胭脂口脂,您且看看。” 将东西端到沈晴跟前,翡翠也有些紧张。 玲珑阁是从江晚舟手上算计过来的。 这样好的铺子,险些就被江晚舟给输掉了。 且铺子还位于城中心,若一直不赚钱,亏掉的银子,就太多了,多的让人心疼。 “这是全部的口脂了么,颜色很容易暗沉,且色泽也不够亮。” 沈晴拿起那些口脂盒,挨个在手背上抹了一遍。 古代的口脂劣质,且颜色都很黯。 除了大户人家能用的起用花瓣新做的口脂外,其他人,是用不起那样好的口脂的。 可就算是这样,口脂也会掉色,维持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最多撑上一个时辰,口脂的颜色也就淡了。 所以小姐夫人们隔上一会功夫,就得补口脂。 “只有这些颜色了,另外还有小姐正在涂的。” 翡翠看了一眼江朝华。 见江朝华点头,她又跑去将江朝华平时用的口脂都拿出来。 沈晴仔细的看了一下,摇摇头:“这些口脂,维持的时间也不久,且太容易暗沉,哪怕补妆,也只会在原本暗了的颜色上再糊上一层,黏糊糊的。” “说的没错,那你有什么好法子么。” 江朝华点头,盯着沈晴的侧脸。 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沈晴的唇。 沈晴没抹口脂,可她的嘴唇亮晶晶的。 瞧着,好似是护唇的东西。 “说起口脂,我正好有一个东西,想交给你看看,这是我昨日自己做的,名为唇釉。 这种唇釉,女人抹上后,嘴唇会变得亮亮的,且还不容易氧化,最起码,比那些口脂撑的时间要长很久。” 沈晴从袖子中翻出一个小瓷瓶。 现代的那种管状的唇釉,材质特殊,得请人专门打造。 所以做出唇釉后,她只能用小瓷瓶来装,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半见,你进来给翡翠抹上试试。” 江朝华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又唤了半见来。 沈晴指导着半见,顺便还拿出一个唇刷。 这唇刷也是她简易制作的,不能售卖,自己用用还行。 “就这样抹上,便好了,等唇釉成膜,便可以了。” 半见在沈晴的指导下,用唇刷蘸取唇釉,慢慢的抹在了翡翠的嘴唇上。 抹完,待唇釉成膜,果然变得亮晶晶的。 “翡翠,你的嘴唇,好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 半见盯着翡翠的嘴唇,咽了一口口水。 她脑子中没词,形容不出来这唇釉有多好看。 可翡翠涂上,真的好好看,嘴唇看起来饱满多汁,好似咬一口,很甜似的。 “效果还是差了点。”看着翡翠的嘴唇,沈晴还是有些不满意。 这唇釉,到底还有些瑕疵,没法跟现代的比。 不过也很好看了。 “天啊小姐,奴婢觉得这好似不是奴婢的嘴了。” 半见抱了铜镜给翡翠看。 翡翠满眼惊艳,她盯着铜镜,一脸惊奇。 江朝华眯眼,看着那瓶唇釉,心中大为所动。 前世这火爆长安城的玻璃唇釉,她又看到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哪怕只有这唇釉,也能将玲珑阁的生意盘活。 第256章迟早会挥霍干净 “小姐,这唇釉好好看啊,奴婢一碰,都不会掉色的。” 翡翠抱着铜镜,伸手在唇瓣上摸了摸。 跟以前涂的那种胭脂不同,这种唇釉便是碰一碰也不会将手染红。 如此,持妆的效果更加持久。 翡翠抱着铜镜有些不舍得松开手。 这唇釉真是好看,就连她这种姿色平庸的人涂上,也让人眼前一亮。 “晴儿,这唇釉,你能研制出多少?” 江朝华笑着点头。 以前世这唇釉风靡的程度来看,用不了多久,整个盛唐,也会刮起一股唇釉风。 且江朝华一点都不担心别人会抢生意,因为这唇釉,只有沈晴自己会做。 其他的胭脂铺子,就连模仿,都模仿不出来。 不得不说,沈晴真的是一个宝贝。 “研制这一小瓶,大概耗费了一天时间,不过我以前在禹王府闲来无事,倒是调制出了很多调料,如此一来,便能节省很多时间。” 沈晴说着。 若是想拿回那些调料,就得再回一趟禹王府。 因为禹王妃想害人没害成,反而将禹王拖累了,故而,如今禹王妃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想起禹王,沈晴便忍不住皱眉。 禹王不仅好色,且还喜欢对女人动手,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家暴。 禹王妃身为正妃,也要时常被禹王殴打。 所以她才会为了讨禹王欢心,跟江婉心合谋,想将江朝华送给禹王。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尽管放心。”江朝华摆摆手。 去禹王府走一趟,唐爽便有充分的理由去。 第213章 毕竟那些受伤的大臣之前一直住在禹王府,都是唐爽照料的。 随便找个借口,唐爽就能去后院。 再说,沈晴这么一个大活人失踪了,禹王为了怕太宗皇帝责怪,一定不敢走漏风声,隐瞒消息还来不及呢。 “给我两天时间,我还能再研制出两瓶。” 沈晴知道江朝华有本事,否则也不会将计就计,算计了整个禹王府,将她带了出来。 “好。”江朝华颔首,看着沈晴,又道:“晴儿,我想了想,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去见人,迟早有一天,你会见到以前的人,所以,我想将名下的胭脂铺玲珑阁交给你打理。 就让你当玲珑阁的掌柜的,你觉得如何。” 以沈晴的能力,玲珑阁交给她打理,铺子一定会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且一旦生意做大了,来往的人就多了。 这长安城那么多世家夫人,总有人会认出沈晴。 届时禹王跟禹王妃自然便能得到消息。 而那个时候,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她要让禹王妃禹王不敢认沈晴,又拿沈晴没办法。 从此后,沈晴便自由了。 “交给我打理?可是你……” 沈晴有些惊讶。 江朝华是不是太信任她了。 虽说她是禹王府的郡主,可她一直被囚在后院之中,无权无势。 江朝华肯定不贪图她什么,可是将那么大一个铺子交给自己,江朝华当真一点都不担忧么。 “就当给你练练手。还有,大概再用上五六天,火锅铺子也能开起来了。” 江朝华笑着说道。 她了解江晚舟那个人。 一旦有了钱,他跟梦瑶一定会去挥霍的。 几千两银子,挥霍个五六天也就差不多了。 而一旦没了钱,她便再去浮生若梦引江晚舟上钩。 玲珑阁隔壁的街道,有一家茶馆,名为老舍茶馆。 老舍茶馆也是沈氏给江晚舟的铺子,同样的,江晚舟也有使用权跟支配权。 老舍茶馆跟玲珑阁差不多,坐落在城中心,可却总是赔钱。 两家铺子离得近,届时谁先火起来,都会带动另一家的生意。 毕竟女人们买胭脂买累了,肯定是要吃饭喝水的。 “我信你,那我就不推辞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接手玲珑阁。” 沈晴前世是个工作狂。 穿到盛唐后,她成日无所事事,早就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接手玲珑阁,沈晴无疑是激动的。 她有预感,这古代的生意比现代生意好做,自然赚的钱就越多。 “不如就现在吧,你觉得呢。” 江朝华从桌案前走了出来,她盯着沈晴,:“晴儿,你准备好迎接你新的人生了么。” “嗯!”一句新的人生,让沈晴的心越发激动。 她并非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是禹王跟禹王妃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母亲。 甚至沈晴怀疑,原主的母亲身体健康,后面却无故病死,也一定跟禹王有关系。 或许,是禹王妃跟禹王联手,害死了原主的母亲。 所以,禹王妃囚禁原主,或许是原主意外得知了什么。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缺失了一块。 从禹王府中逃脱,也能调查真相。 “那便走吧。”江朝华笑着,率先走了出去。 “翡翠,告诉董二,让他给我备一辆大一些的马车。” 江朝华说着,翡翠点头,立马朝着后院而去。 董二已经投诚,如今是江朝华的人。 可董二知道,江朝华并非完全信任他,他得做些什么,取得江朝华的信任。 如此,才能救出董大。 林嘉柔被林相玷污,董大目睹了全程。 江贺那么一个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留着董大。 所以董大失踪了。 董二这才求上了江朝华。 还有,倘若他不另谋出路,别说救董大,自己也会折进去。 “走吧,咱们出府。” 今日的太阳有些大,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江朝华带着沈晴,半见撑了伞给她们遮阳。 几个人一路出了江家。 董二的速度快,快江朝华一步准备好了马车,并且让赵全驾车。 “小姐,小心。” 赵全放下踩凳,温声提醒着。 江朝华拉着沈晴,踩着踩凳上了马车。 街道上,人来人往。 再过不久,南邵跟倭国的使臣便要进京了。 一年一次的两国朝见日马上就要来了。 每年这个时候,长安城都会来很多倭国人跟南诏人。 所以,此时的长安城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城西。 自从江晚舟从浮生若梦得了银子带回去后,梦瑶的态度就变了。 因为解药只吃了半个,梦瑶随时都有毒发的可能,所以就算江晚舟不带银子回来,她也会乖乖的哄着江晚舟。 至于她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一道浅浅的印子,让梦瑶十分恼怒。 有了银子,江晚舟便带着梦瑶重新搬回了原来住的地方。 “夫君,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吧,你放心,今日我不贪嘴,只是逛逛。” 院子中收拾的整齐,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梦瑶跟江晚舟坐在躺椅上,温声细语的说着。 “也好,这两日委屈你了,今日我带你去买一件首饰吧。” 梦瑶趴在江晚舟胸口,不断地说着好话,直哄的江晚舟心花怒放,满眼温情。 有钱就是好啊,他仿佛又找回了以前的自信。 而梦瑶,也变的跟以前一样听话乖巧、善解人意。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江晚舟无比放松。 而有了银子,他自然也将玲珑阁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根本不会去典当行将玲珑阁赎回来。 “夫君最好了,不过不用给我买首饰了,我的首饰还有很多。”梦瑶眼珠子转了转,江晚舟搂进了她:“梦瑶,你真贴心。” 梦瑶这般善解人意,一心为他着想。 之前是他冤枉了梦瑶。 “再过一个月,便是老侯爷的寿宴了,夫君,侯府也是你的家,不如咱们届时也去参加寿宴?” 梦瑶眼珠子转着,想起林嘉柔交代给她的任务,只觉得时间紧迫。 她一定要让江晚舟去侯府,否则计划就完不成了。 第257章再当铺子,林枫骗钱 “去忠毅侯府吗?可是。” 江晚舟有些犹豫。 侯府的人一直都不待见他。 毕竟沈氏一直都反对他将梦瑶娶进门,他跟沈氏生了嫌隙,侯府自然是帮着沈氏的。 一想起之前沈从文劝他时说的那些话,江晚舟便打从心眼里反感。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去参加老侯爷的寿宴。 “夫君,去吧去吧,你毕竟是老侯爷的外孙,身上流着侯府的血啊,届时你带着贵重的礼物,打扮得体,众人跟沈夫人,自然会觉得你在外面闯出了一番名堂。” 梦瑶劝着,蛊惑的说着。 她知道江晚舟在意什么,所以故意提起了沈氏。 毕竟江晚舟一直心中憋气,想让沈氏对他刮目相看。 “我。”江晚舟动摇了。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往袖子中摸了摸。 他有钱了。 一赚就是几千两。 若是带着贵重礼品,届时再好好打扮一番,一定能让沈氏大为所动。 也能让她知道,自己离了她的支援,离了江家,也能过的很好。 “梦瑶,你真好,便这么办吧,那你说我送什么。” 江晚舟思索一番,同意了。 梦瑶心中狂喜,想起林枫给她传的纸条,又道:“不如咱们去买一副画吧,听闻老侯爷素爱明画,再加上是夫君你送的,老侯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梦瑶说着,眼底折射出一片精光。 那副画,在寿宴上一定会成为压死侯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旦侯府倒了,林嘉柔说便会彻底解了她体内的毒,放她自由。 所以梦瑶必须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顺利的开展计划。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江晚舟有些迫不及待。 他不是想去参加寿宴而激动,而是因为想要沈氏另眼相待,想让世人高看他两眼。 不得不说,他身上的虚荣,倒是随了江贺。 “好,前日我出去买糕点的时候,听人说城中心新开了一家古玩铺,铺子中有名家所做的画,还有各种古董古玩,价格比其他铺子中便宜一些。” 梦瑶挽着江晚舟的手臂,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攀在他身上。 这么一副做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所不齿的。 第214章 毕竟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梦瑶是个什么出身。 江晚舟不仅有些自大,还很拎不清,倘若他真的娶了梦瑶为妻,以后不知会被其他的世家公子嘲笑成什么样。 “好,那就去那家铺子。” 能用低于世价的钱买到名画,是他赚了。 毕竟他现在有些舍不得花钱。 “走吧。” 梦瑶开心,扭着腰肢,跟江晚舟出了门。 她说的那家古玩铺子,名为古董行。 古董行是近些日子新开的,在长安城还算出名,靠着一些贵公子介绍,也小火了一把。 其中那些贵公子,就有林枫。 其实这是古董行的掌柜的跟林枫这些人做的一笔生意。 林枫负责宣传铺子,给铺子揽客,而掌柜的,会在成交生意后,给林枫好处费。 也就是,抽成。 获得的利润越大,林枫拿的钱自然就越多。 因为一起做成过几笔买卖,所以今日林枫求掌柜的售出一幅画,并且还说他已经找好了买家,只等着对方上门。 生意成交后,林枫会给掌柜的两成报酬。 掌柜的当然很乐意的就答应了,毕竟林枫此举,不过就是借了他铺子的名头售卖罢了。 街道上的人很多,古董行是新开的铺子,摆在铺子明面上的东西,确实也算昂贵稀有,所以,这铺子吸引了很多人进来。 梦瑶跟江晚舟到的时候,也被这铺子中那些古典的物件给震了一瞬。 “夫君,我就说吧,这铺子中有真东西。” 梦瑶用帕子捂着嘴,视线与古董行内的小厮对上后,无声的交流后,又移开了视线。 “两位客官,有什么是小的能帮您的么。” 小厮笑着走了过来,江晚舟抿了抿唇,道:“我们想看看画。” 古董行内,列了几个专门的区域,例如画在一个区,物件在另一个区,这样不会让进来的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逛。 “画区在那边,两位客官,请跟小的来。” 小厮垂着头,将两个人带去了画区。 一走过来,便能看见两幅气势磅礴的画作。 江晚舟一顿,盯着其中一副山水图,缓缓走了过去。 “顾惜之?” 只见那副山水画的右下角,刻有印记。 印记上,是顾惜之的名字。 顾惜之乃是本朝有名的大画家。 不过据说顾惜之的精神有点问题,他做了很多名画,但有些画却消失了。 而顾惜之这个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创作出五副名满天下的画作后,便消失不见了。 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找到顾惜之。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创作了倾世画作后,又回去原本的世家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随着这些谣言,顾惜之的画越发的昂贵。 甚至有一些,都是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 “公子,我们店铺,只卖真迹。这幅山水图,是今日刚挂出来的,您二位来的早,是第一个来看的客人。” 小厮说着,看了一眼梦瑶,又好一阵夸赞江晚舟,夸他一看就气质不俗,出身大户人家,眼光毒辣。 直夸的江晚舟浑身轻飘飘的,下巴都抬高了。 “这幅画,要多少银子?” 江晚舟高傲的说着。 他身上有钱,大概能有个一万两。 反正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差不多这个数。 “这幅画,要两万两银子。” 小厮弯着腰说着,江晚舟眼睛一瞪,没好意思说这画贵。 毕竟,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两万两虽然多,但也不至于拿不出来。 这小厮刚刚还夸他出身高贵,自己转眼就说拿不出银子,多丢人啊。 “夫君,这幅山水图我觉得不管是从意境,还是从手法来,都堪称一绝。 且,上过战场的人,对山水更,更有感而发,所以我觉得这幅山水图,很适合送人。” 梦瑶说着,又看了那小厮一眼。 这画,是林枫弄来的。 至于是不是顾惜之的真迹,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让江晚舟掏银子,再将这幅画送给老侯爷。 还有,众人只知晓顾惜之是个有名的画家,不知道他当初一心效忠反王。 而顾惜之的才学,也一度让反王青睐,重用于他。 倘若老侯爷的寿宴上,摆出了顾惜之的画,不管这画是真是假,都能证明侯府有不轨之心,跟反王乱党牵扯上关系。 梦瑶笑着,继续游说。 “梦瑶,咱们再看看别的画吧。” 江晚舟很心动,可他银子不够,买不起这画。 梦瑶一顿,又看了一眼那小厮,道:“能否便宜一些,我们也不知道这画到底是真是假,一万五千两行么?” 梦瑶说着,那小厮脸上的笑直接消失不见了,眼神鄙夷:“本店不讲价,两位客官还是去看看别的吧。” 这个世道,有钱是大爷,没钱就是乞丐。 小厮的眼神,这几日江晚舟看过太多了。 所以,他瞬间就恼火了。 今日这幅画,他要买,不就是两万两银子么,他给就是了。 “谁要跟你讲价了,两万两就两万两,将画给我包起来!” 江晚舟冷着脸,语气也冷飕飕的。 梦瑶拧眉,江晚舟拍了拍她的手:“梦瑶,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老舍茶馆就在隔壁,他可以将茶馆当了换银子。 本来他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因为他过几日还要去浮生若梦,打算压个大的,赚上更多的钱。 江晚舟想着,摸了摸袖子中的票据,一咬牙,朝着老舍茶馆去了。 而他不知道,他买画的两万两,就这么被林枫骗去了。 第258章刁奴欺主 “夫君,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梦瑶心中窃喜。 只要江晚舟肯拿银子买下这幅画,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还有林枫,他得了银子,自然就不会总打自己的注意,想着从她身上弄钱了。 “我马上便回来,你且先在这里等等。” 江晚舟头也不回。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小厮鄙夷的眼神。 他受够了。 只要再将老舍茶馆卖了,不仅能有银子买下这幅画,让小厮再也不敢鄙视自己。 而且,几日后,待花绛再去浮生若梦,他便能有下注的钱,再狠狠赚上一笔。 江晚舟想着,行色匆匆的出了古董行。 亲眼看着他出来,幽狼眯了眯眼睛,立马去给江朝华回信去了。 江朝华带着沈晴,早就到了玲珑阁。 她到的时候,玲珑阁的掌柜的正在打瞌睡。 这掌柜的,年岁三十左右,留着八字胡,穿着一身灰色的褂子。 玲珑阁内生意不好,但它的位置太过于优渥,所以,每日还会有一些客人来。 但那些客人来了,也被掌柜的敷衍的态度给气走了。 翡翠跟在江朝华身后,见状,气的要死。 这些人,当真是可恶。 每个月拿着不菲的报酬,却都在偷懒。 这铺子中的生意不好,也跟这些蛀虫脱不了干系。 “没事。” 江朝华微微一笑,对着沈晴翡翠摇摇头,自己走到柜台前,猛的抬起手,给了那掌柜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下去,不仅将掌柜的的瞌睡给打没了,还直接将他从柜台上,给打的跌坐到了地上。 “谁,谁打我,大胆!” 掌柜的本来在美美的睡觉,平白被人给呼了一巴掌,怎么能不生气。 “来人啊,都死哪去了,有人在铺子中闹事,你们怎么将她放进来的。” 掌柜的捂着脸,耳朵都被打的嗡嗡作响。 他吼了一嗓子,两个小丫鬟从后面跑了出来。 跟掌柜的满脸悠闲相比,这两个小丫鬟倒是一脸疲倦,跑出来的时候,额头上还带着汗。 她们正在理货,是刚刚订购的。 这些杂货粗活,平时都是她们在做。 至于掌柜的,除了偷懒睡觉,偶尔还会将那些新上的胭脂水粉偷拿走一部分,给他养在外面的小妾用。 “掌柜的,您没事吧。” 两个小丫鬟,一个名为月红,一个名为月兰,都是沈氏原来带过来的家生子的女儿。 因为掌柜的是江老太太娘家的亲戚,所以月红月兰平日里就算是吃了亏,也从来不说,生怕给沈氏添麻烦。 而像掌柜的这样的蛀虫亲戚,沈氏名下的铺子中,还有不少。 江朝华笑盈盈的,双手端放在胸前,月红看见她,身子一抖,赶忙将掌柜的扶了起来。 “谁打我。是谁打我。” 掌柜的跌坐在了地上,不小心还扭到了腰,疼的龇牙咧嘴。 第215章 但更让他烦躁的是,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只怕是比那一耳光打出问题了。 “我打的,怎么。” 江朝华笑着盯着那掌柜的。 掌柜的乍一看见江朝华,心道一声不好,可下一瞬,他便挺直了腰板,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大小姐,您来了。您今日是有什么不快的事么,怎么刚来,就给了小的一巴掌。” 掌柜的有老夫人撑腰,丝毫的不怕江朝华。 毕竟就连沈氏都要给江老太太几分面子,江朝华就算再嚣张,又能怎样。 “是啊,我今日,心情不怎么好呢,尤其是这手,疼的厉害。” “啪”的一声。 江朝华又伸出左手,给了掌柜的一巴掌,给他来了一个对称。 她用的力气之大,将掌柜的的左脸也给打红了。 月红月兰一顿,眼睛都瞪大了,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大小姐,就算您是江家的小姐,也不能随便动手打小人啊,小人一心一意为了江家的铺子着想,您怎么能打小的呢。” 掌柜的捂着脸哀嚎。 他嚎的很大声,翡翠的小脸黑漆漆的,想着这掌柜的是故意的,故意让外面路过的人知道小姐打了他。 那他怎么不说自己干活不尽责,做工的时候偷懒睡觉呢。 “喊的声音过于小了,再大点声,我听听。” 江朝华不怕掌柜的喊,她还怕他不喊呢。 最好是卖力一些,如此,还能给玲珑阁拉点生意。 “哎呦我不活了,我要去找老夫人做主,三公子不理铺子中大小事宜,平时都是我在管着,我这般辛苦,一心为了铺子着想,大小姐气不顺,却来找我撒气,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啊。” 掌柜的喊得更大声了。 他一边喊,一边看向门口,见有人围观,他心中窃喜。 事情闹大了,沈氏一定会安抚他的,届时说不定会给他个几百两银子,顺便再把他的工钱往上提一提。 “你说你为了娘亲的铺子,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好啊,那便让我看看,是否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 江朝华挥挥手,翡翠立马跑到内堂后,搬了一张凳子出来。 江朝华坐下,用手微微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的:“我刚刚那两巴掌,掌柜的也别误会,我是看你大白天的睡觉,帮你清醒一下。 你也说了,玲珑阁铺子大,时常有客人,掌柜的你大白天的睡觉,不理客人,这让玲珑阁损失了多少银子,咱们一会都一并来算一算。” “月红月兰,去将玲珑阁的账本给我拿过来。” 江朝华笑着,掌柜的浑身一僵,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小姐,玲珑阁的账本,两天前小的已经拿去给老夫人看了。” 提起账本,掌柜的自然心虚,因为他做的假账还没来得及修饰,唯恐江朝华会看出点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江朝华从未学过算账,就算是看到了账本,也看不出什么。 “将账本拿给祖母看?掌柜的,你是还没睡醒么,如此,我便得再让你清醒清醒!” “啪啪啪。” 江朝华抬手,直接甩了掌柜的两巴掌,眉眼凌厉,训斥道:“玲珑阁,乃是忠毅侯府给我母亲的陪嫁,是我母亲名下的资产,虽说你是我祖母娘家的亲戚,但也应该知道,这玲珑阁的主子究竟是谁! 你身为掌柜的,连自己的主子都记不清,这两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的!!” 江朝华满脸冰冷,掌柜的被她眼底的杀意吓的打了一个激灵,捂着脸,一时也不敢吭声了。 翡翠只觉得心中解气。 掌柜的莫非是觉得这铺子是江家的资产、是江老太太的资产不成! 铺子的主人,是夫人,是小姐,岂由他们在此撒野! 第259章雷霆手段,惩戒蛀虫 “是。” 月红月兰两个小丫头胆子小,平时没少被掌柜的欺负。 若非顾忌着她们两个是沈氏的人,掌柜的指不定还要占她们点便宜。 见江朝华动怒了,月红月兰小心的将账本拿了出来递给江朝华。 “大小姐,这是玲珑阁的账本。” 月红说着,已经忍不住有些发抖了。 玲珑阁再不赚钱,也不至于赔钱。 那些赔掉的钱,当然都进了掌柜的的口袋。 掌柜的还威胁她们,倘若她们敢将事情说出去,就让江老太太发卖了她们。 所以,她们哪怕知道账本有问题,也不敢告诉沈氏。 “嗯。”江朝华慵懒的坐着,将账本接了过去,一目三行的在上面看着。 她确实没学过算账。 可前世为了给忠毅侯府洗清罪名,她什么都学,自然也学会了看账本。 这账本,做的屁都不是,她一眼就看出这是掌柜的报的虚账。 “大小姐,这账本老夫人是看过的,没有问题。” 掌柜的虽然害怕江朝华再打他,但还是大着胆子将老夫人也扯了进来。 他做假账,老夫人也是收了好处的。 所以,若江朝华真的看出了什么,他自然得拉江老太太一起下水,如此一来,他才不会受惩罚。 “翡翠。” 江朝华头也不抬,翡翠颔首,立马转身,给了掌柜的一个大嘴巴子:“你是听不懂小姐的话么,每个月给你工钱,让你能在这里打瞌睡的,是夫人,不是老夫人! 玲珑阁,是夫人的资产,不是老夫人的资产,所以你一口一个老夫人,是想用老夫人来压小姐么!” 翡翠跟在江朝华身边这么久,自然也学到了两分她的气势,动起火来,还是有点吓人的。 掌柜的被打的心中恼火,可又不敢发作,脸都青了。 “倘若账本没问题,只能说你尽到了责任,毕竟每个月五十两的工钱不是白拿的。 倘若账本有问题,便是老夫人也帮不了你,毕竟老夫人跟小姐才是一家的,便是你是亲戚,也到底只是奴才,做出背主的事,就该死!” 翡翠啐了一口,说的掌柜的不敢抬头。 江朝华今日这架势,还当真是有些吓人。 掌柜的有些发憷,但他安慰自己没事的,江朝华不过是虚张声势,想来铺子中耍耍威风,她一定不会看出账本有问题的。 “这账本上写着,订购十个脂粉盒子,就花了一千两银子,怎么,这些盒子是镶了玉么,每一个要一百两?月红,去将脂粉盒子拿给我看看。” 江朝华脸上带笑,月红抖着身子,立马将脂粉盒子拿了出来。 掌柜的一顿,立马反驳道:“小姐,你不懂,这些脂粉盒子所用的材质,都是上好的红木,红木自然是贵的。” “嗯。”江朝华点了点头,月红很快便将脂粉盒子拿给她看。 她看了看,然后在手上把玩着,声音徐徐:“白米粉,十斤便要一万两银子,我怎么不知,这炼制胭脂用的白米粉,如今竟然这般贵了?” 江朝华眯着眼睛,声音不变,又道:“上个月,玲珑阁除去你们的工钱、原料钱,一共售卖胭脂得了三千两银子,也就是说,一个月的流水,是三千两。 上个月生意不好,但还是有三千两,这三千两,账本上写的是因为订购原料加上开支,不仅没剩下,反而还赔了钱,是么?” 江朝华算账算的明白,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账本,依旧笑着,笑的掌柜的心中没数:“是,是这样的。” “哦,那看样子,就是原料贵了。既然如此,月红,你且告诉我,平时铺子中所用的白米粉跟胭脂盒子等材料,都是从哪里进的货? 去将那些铺子的掌柜的给我喊来,我要当场对账。” 江朝华说完,掌柜的的身子已经开始抖了。 月红垂着头,立马转身小跑了出去。 “晴儿,你拿一千两银子,将这条街上的胭脂铺子的掌柜的都给我请来,我要看看他们是否跟玲珑阁收购原材料的价格是一样的。倘若是,那订购材料的银子就没错,倘若不是,原因只有两个,要么就是掌柜的说了慌,要么就是那些售卖材料的人论价不同。” 江朝华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句,声音都拉的很长,足矣让外面看热闹的人听的清楚。 “根据盛唐律法,寻常的铺子售卖东西,若是用两种以上的价格成交,轻则要罚黄金一万金,重则,是要进官府的,我倒是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居然敢用高于平时售卖价格的钱销售给玲珑阁。” 江朝华身子靠在后面,眼神盯着那掌柜的。 掌柜的已经开始抖了,江朝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又对着月兰道:“月兰,去将平时售卖给玲珑阁胭脂盒子的掌柜的也给我请过来,我要跟他对对价格。” “是,小姐。” 月兰有些激动,想着平时那些售卖材料的掌柜的都被收买了,倘若只请他们来,肯定会死无对证。 第216章 但小姐还请了其他胭脂铺子的掌柜的,他们制作胭脂,也需要收购原材料。 所以,只待几家铺子对对钱,便能知晓价格到底对不对。 那些被收买的掌柜的,若不想被罚钱或者是惹上官司,就得实话实说。 如此,便能揭露掌柜的贪钱的罪名。 月兰想着,脚下生风,她赌今日有江朝华在,这玲珑阁日后的管事的,会换人。 “看那掌柜的抖成这样,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我看差不多,这玲珑阁便是生意再不好,位于这么好的位置上,也不至于赔钱啊。” “就是就是,工钱五十两银子,简直就是天价,倘若这掌柜的还做假账,必须得抓起来送官,这简直就是蛀虫啊。” 门口刚刚被掌柜的喊来看热闹的人议论着。 尤其是江朝华也在这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 掌柜的满脸灰白,没一会,月红便将这条街道上卖胭脂的掌柜的都请了过来。 每个掌柜的都拿了一百两的好处费,自然将收购材料的价格都说了出来。 况且,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售卖材料的老板,不会给人任何人优惠价,盛唐的律法,不允许。 “几位说,你们都是在一家名为颜若雪的铺子中收购的原料,且每斤白米粉,是以十两银子收购的,那这就奇怪了,怎么玲珑阁是以一千两银子每斤收购的呢。” 听着那些掌柜的说话,江朝华慢吞吞的说着。 一千两一斤白米粉,抢钱啊,那些掌柜的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心中有了数。 “小姐,颜若雪的掌柜的请来了。” 月兰动作快,没一会,就带过来了一个年岁约莫四十多的男人。 这男人满头大汗,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 “这位掌柜的,姓孙对吧,孙掌柜的,你且说说,你卖给玲珑阁的白米粉,多少钱一斤。” 江朝华用手撑着下巴,孙掌柜的垂着头,额上冷汗如雨。 “孙掌柜的在长安城待了这么多年,应该熟知盛唐律法,倘若你卖给几家铺子的白米粉的价格对不上,可是要吃官司的。一千两一斤的白米粉,我倒是要看看里面是不是裹了珍珠粉?” 江朝华面不改色,孙掌柜的闻言,满脸震惊,赶忙否认:“没有没有,小的是按照十两银子的价格售卖的白米粉,是他,是他给了小的好处,要小的配合他,倘若有江家的人来问,就让小的说是一千两银子。 江大小姐,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卖一千两一斤啊,小的铺子中有账本,大小姐若是不信,尽管去查!” 孙掌柜的话落,众人皆惊,而掌柜的,则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今日他栽了。 第260章大快人心 “林滨对吧,你怎么说?” 江朝华似笑非笑,林滨则像是一滩烂泥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他脸色发白,双手双脚酸软无力,心中着急的想着办法。 完了,他现在该怎么办。 做假账,贪了那么多钱,他一定会被送去见官的。 可是这些年来,他贪下的钱,大部分都没存在他这里,而是都孝敬给了江老太太。 现如今江朝华来问罪,他绝对不能自己将罪名全都顶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林滨做假账,贪了铺子中的银子,直接送他去见官啊。” “就是就是,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不送官,还留着他过年啊。” 一千两银子一斤白米粉,这林滨真敢做账。 还有那脂粉盒子,这么贵一个,卖胭脂赚来的钱,都抵不上这盒子的价格,要是不赔钱,就有鬼了。 “林滨,你现在承认你做了假账,贪了玲珑阁的钱么。” 江朝华歪着脑袋,语气不变。 她好似并未生气,林滨想着,她应该还是顾忌着老夫人。 “江大小姐,这账本这么做,小的是有苦衷的,小的要见老夫人。” 林滨咬牙,赌江朝华还是顾及江老太太的脸面的。 “哦。”江朝华耸耸肩,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滨,眼神冷漠:“你的意思是,你做假账,都是我祖母交代你,让你那么做的? 还是说,你贪下的银子,都进了我祖母的口袋?你是这个意思么。 又或者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祖母指使你的,让你贪我母亲铺子中的银子,然后将赃款都收入她自己的口袋?综合种种,你的意思是,是祖母想要害我母亲,贪我母亲、贪忠毅侯府的钱财?” 江朝华这理解力,简直拉满。 她如此说,直接将林滨的话给堵死了。 “嘶,早就听闻江老太太不喜欢沈夫人及其儿女,原来竟是真的。” “我呸啊,连自己儿媳名下铺子的钱都能贪,这到底是什么黑心的老妇人,难道沈夫人一个人养江家全家还不够,他们还惦记着沈夫人的钱?” 看热闹的百姓原本没往江老太太身上想。 但经过江朝华这么一提醒,纷纷大悟,盯着林滨,气愤的说着。 怪不得林滨想见江老太太,他是想求靠山,让沈夫人跟江朝华放过他。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林滨眼睛都瞪大了,江朝华反问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我送你去见官啊,你贪了这么多银子,我一定让你将牢底坐穿。” 江朝华附身,一字一句的说着,眼底忽然露出了两分杀意。 这杀意唬了林滨一跳。 他丝毫都不怀疑,若是老夫人不救他,江朝华真的敢杀了他。 “不,我要见老夫人,我要见老夫人。” 林滨害怕了,往后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看热闹的百姓将门都给堵死了,怎么会让他跑了。 “你是我祖母娘家的亲戚,按理说,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该给你点脸面的,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玷污我祖母的名声。我祖母是绝对不会贪图我母亲的银子的。” 江朝华满脸轻松,他挥挥手,翡翠立马上前,揪着林滨的脖领子,将他揪了回来。 “不是这样的,小的没有,我不敢。” 林滨都被吓傻了,他又怕自己会蹲大牢,又怕事情闹大了,江老太太会直接舍弃了他。 到那个时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滨,看在你是我祖母娘家人的份上,我便让你见一见祖母,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何话要说。我想,祖母要是知道你如此背主,也会寒心的吧,毕竟那些被贪的银子,也没落进她的口袋中。” 江朝华挥挥手,:“将他带回江家,交给母亲发落,让母亲带着他去祖母的院子中问问。” “另外,立马报官,让大理寺的人查封林滨名下所有的铺子良田以及家财,这些年他偷了铺子多少银子,都给我千百倍的还回来,还有这铺子中的损失,也一并算在他头上。” “是,小姐。” 翡翠有点身手,江朝华既然吩咐了,她点了点头,立马拉着林滨往外去了。 甚至还有好信的人,直接跟着翡翠一起走了,他们想看看林滨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做的好,这等背主的人,就该罚!” “是啊是啊,五十两银子这么高的工钱,居然还贪银子,简直不是人。” 百姓们说着,江朝华给沈晴使了个眼神,沈晴立马站了出来,笑着道: “今日多亏了诸位帮忙,否则也不能将那背主的东西揪出来,为了感谢诸位,今日玲珑阁新推出一款口脂,这口脂可以让大家免费试用,若是喜欢,今日在场的人,都能享受七折的折扣。” 沈晴说着,一些妇人不明白这折扣是什么意思,立马问道:“什么是折扣,就是能便宜一些么?” “对,比如说我们的口脂是一两银子,若是打七折的折扣,七钱就能买上,若是打六折,六钱就能买。” “还有这样的好事呢?那你们新推出的口脂在哪里,让我们瞧瞧。” 胭脂水粉,是女人的最爱,一听有新品推出,还有这新鲜的折扣,一些姑娘妇人们立马涌进了玲珑阁。 “月红月兰,准备准备,做生意了。” 江朝华看着涌进来的那些女人,示意月红月兰开始动起来。 沈晴将做好的那罐胭脂,用简易的小棉签涂抹到女人们的嘴唇上。 这唇釉,亮晶晶的,刚刚翡翠在的时候,一些女人就很好奇了,如今体验到了这唇釉的效果,她们都无比惊艳。 “这唇脂怎么以前没见过?” “是啊是啊,好亮啊,会不会一碰就掉色了?” 妇人们惊喜的看着镜子,她们盯着自己的嘴唇,对这唇釉的效果简直不要太满意。 “不会的,这新推出的唇脂名为唇釉,上唇后,会成膜,成膜了能维持很长时间,不沾杯不掉色,今日就是要诸位试一试,看看是否真的如我所说,假一赔十。” 第217章 沈晴笑着,说的头头是道,每一句,都有足够大的诱惑性。 江朝华眯着眼睛,将事情都交给沈晴跟月红月兰打理,毕竟这玲珑阁日后都是要交给她们管的。 “天啊,这唇釉真好看,还有其他的颜色么。” “有的,不过明日才能有另一个颜色,老规矩,可以先试用再买,同时,买的越多,折扣越大,若是试用不满意,也可以不买。” 沈晴笑着,月红月兰听着她的话都觉得新奇,忍不住想多听听。 这唇釉确实好看,再加上还有折扣,可谓是令人十分心动了。 “那我买一瓶吧。” 一个妇人说着,沈晴又道:“这位夫人,如今只是预售,需要两日后才能到货,到货后,第一时间通知您来领取。” “当然了,倘若夫人不方便,只需要多加几钱银子,还能送货上门。” 沈晴灵机一动,想着现代快递不就是送货上门么。 如此,也能避免大家再跑一趟,同时,还能为铺子中增再增加一项业务。 “真的假的。还能送上门?” 那夫人唏嘘,扭头看了一眼江朝华。 江朝华身份尊贵,她手底下的人,可不会说谎。 “那我订一个。”夫人说着,又照了照镜子。 没办法,实在是这唇釉太好看了,她们抹上,很吸人眼球。 再加上这唇釉也不贵,所以很多人都十分心动。 “月红,收银子,将这位夫人的信息登记。” 沈晴笑着招呼众人,月红月兰小脸一喜。 在沈晴的努力下,玲珑阁很快便涌进了大批的人。 这唇釉第一次亮相,便如此火爆了。 第261章反王现身长安城 “是。” 月红月兰觉得稀奇,这小小一瓶唇釉,便吸引来了这么多的人。 不过这唇釉确实好看,她们常年待在玲珑阁中,跟胭脂水粉打交道,也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 “我要两瓶,两瓶打几折?” 一个妇人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刚刚沈晴不是说,买的越多,折扣越大么。 “买两瓶,送一个小样。”沈晴笑着解释:“小样便是可以让夫人先试用一下,如果不满意,在正装不动的前提下,可以退还。” “还能退还?那我买三瓶,不,我买五瓶,另外我要求送货上门。” 那妇人是个有钱人,头上带着夸张的金簪,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很浓。 江朝华眯眼看了那妇人一眼,认出她是仙乐居的妈妈。 仙乐居是长安城有名的青楼,楼中有很多漂亮的姑娘。 听说,还有一些姑娘是从扬州来的,曾是扬州瘦马。 而仙乐居跟梦瑶出身的兰花院是死对头。 梦瑶是林嘉柔的人,林嘉柔又曾经做过扬州瘦马,所以梦瑶大概也是林嘉柔从小弄进兰花院的。 仙乐居跟兰花院是竞争对手,倘若仙乐居火了,兰花院一定会坐不住,将梦瑶找回来。 前世梦瑶离开兰花院后,兰花院的生意一落千丈。 如今梦瑶跟着江晚舟过苦日子,肯定早就生了离开的心思。 所以,她便利用仙乐居打击兰花院,让兰花院的妈妈主动找梦瑶。 届时,江晚舟可就真的人财两失了,而林嘉柔,也会失去梦瑶这个棋子。 江朝华想着,给沈晴使了个眼神,沈晴立马会意,又跟那妈妈说了一些旁的话,反正都是对那妈妈有利的。 青楼女子,最喜欢胭脂水粉,毕竟她们都是以色侍人的。 “主子,老舍茶馆那边有动静了。” 玲珑阁内,人满为患,因为那唇釉,女人们都争先抢后的去试。 江朝华退到铺子门口,冷不丁的,幽月的身影出现在江朝华跟前。 她压低声音回禀着,江朝华一顿,想着江晚舟比她想的还快,这么着急就要将老舍茶馆卖了。 “按计划行事,买下老舍茶馆的票据。” 江朝华挥挥手,想着梦瑶出手了,那也就意味着,前世那副画是这个时候到江晚舟手上的。 那么卖画的古董行,定有大秘密。 “是,主子。” 幽月点点头,迅速朝着身后的那条街走去。 整个长安城,除了浮生若梦跟前的典当行,就属永正行最大了。 江晚舟一定会去永正行典当铺子。 至于永正行的掌柜的,江朝华早就打好招呼了。 只待江晚舟将铺子典当了,那老舍茶馆的票据自然就会到江朝华手上。 至于那副画,这辈子,绝对不会在外祖父寿宴上再次出现。 江朝华眯着眼睛,心中有些失望。 江晚舟果真是没救了。 他到底是被江老太太教坏了,从根上就坏了。 所以对待江晚舟,根本不能手软,要一口气将他打的没有退路。 “来人。” 幽月走后,江朝华想着那古董行有古怪,她得找个人,让其去古董行盘查一番。 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燕景。 小小一个古董行,究竟是哪里来的本事,能弄到顾惜之的画作还有那么多珍贵的宝贝。 所以,古董行一定不简单,最合适的,就是让燕景去调查一番。 “主子。” 幽蓝混迹在人群中,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衣裙。 听到江朝华唤她,幽蓝立马走了过去。 “你现在就去九门提督府,以我的名义通知燕景,让他查查古董行,我怀疑那古董行,跟反王一党有关。” 江朝华越想越觉得可能。 这么多年反王都未曾打消夺权的心思。 既是如此,反王一定会在长安城埋下势力。 或许望春楼也是反王的势力。 如今望春楼被烧了,反王的心血付之一炬,他一气之下来了长安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 幽蓝浑身一震,立马往提督府的方向跑。 与此同时,九门提督府。 青离刚刚拿着一封密信,进了燕景的书房。 燕景看完信上的内容,立马调了几个侍卫,准备再去一趟城外的城隍庙。 “主子,幽蓝回来了,说是江大小姐命她来寻您。” 又有一个身穿青色衣裳的暗卫进了书房,回禀着。 燕景一顿,挥挥手,示意将幽蓝带回来。 没一会,幽蓝便进了书房,将江朝华告诉她的话,一一转告给了燕景。 “燕景,快,我接到消息,说是反王亲自现身长安城了!” 幽蓝话刚说完,沈璞玉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反王跟当初先太子谋反一事关系密切。 这么多年,燕景都在追查反王的消息。 如今反王亲自来了长安城,看来,他是坐不住了。 那燕景就更确信,望春楼是反王埋伏在长安城的暗势。 “去古董行!!” 燕景眼眸猩红,大步迈开,朝着外面去了。 点了一队人马,燕景动作迅速,直奔古董行而去。 彼时,日头逐渐高了,前来古董行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 梦瑶等的有些不耐烦,正想出去看看,冷不丁的,一阵嘈杂声从外面响起。 “九门提督府的人来了。” “快走快走,是燕景来了!” 嘈杂声落下,杂乱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梦瑶眼皮子一跳,想出去看看江晚舟回来了没。 忽的。 她脚下不稳,扭了脚,身子不稳的朝着一侧砸去。 “咔嚓。” 一个花瓶被梦瑶带倒了。 花瓶滚落在地,一道咔嚓声紧随其后,梦瑶一惊,只见地面裂开了一个口子,梦瑶直接掉了下去。 有密道。 这古董行,居然有密道。 “奉陛下指令,查案!” 梦瑶掉下去后,燕景的人立马走了进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区域,燕景眼睛一眯,猛的看向那掉在地上的花瓶。 “什么人!” 忽的。 一道人影从众人身后晃过,提督府的侍卫们大喊一声,燕景已经快他们一步,追了出去。 那人影速度飞快,刚刚梦瑶掉下去后,那人影恰好从密道中飞了出来。 “追!” 沈璞玉说着,也跟了过去。 看样子,古董行确实有古怪。 “剩下的人,将古董行查封!” 沈璞玉飞快的安排着,侍卫们将古董行围的水泄不通。 脚步声消失了很多,梦瑶掉进密道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黑漆漆的密道中,风凉飕飕的,梦瑶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宛若惊弓之鸟。 “梦瑶?” 忽的。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枫伸手,拍了一下梦瑶。 梦瑶大惊,待扭头看见林枫的脸,她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第218章 怎么会。 林枫刚刚不是擦着密道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不,不对。 刚刚那人,是个中年男人,不过眉宇之间,跟林枫生的有些像。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262章林嘉柔的噩梦找来了 “梦瑶?” 林枫没想到梦瑶会晕过去,伸手晃了她两下,见她真的晕倒了,又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不过就是从密道掉下来了,至于这么没用的晕过去么。 江晚舟还没回来,两万两银子还没到手呢,梦瑶怎么就晕了呢。 林枫满脸阴鸷,那幅画,今日一定得让江晚舟拿走,不然一个月后忠毅老侯爷的寿宴,他们的计划就没法子完成了。 还有那些银子,现如今他正缺钱,一定也得拿到手,不然怎么跟国学院的那些富家公子攀谈。 “梦瑶,醒醒!”林枫想着,用更大的力气推搡梦瑶。 见梦瑶还不醒,林枫直接动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 因为力气太大,还恰好打在了梦瑶原本受伤的那半边脸上,梦瑶吃痛,猛的睁开了眼睛。 “梦瑶,你怎么了。” 梦瑶一睁眼,就看见林枫那一只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好似猫瞳一般,发着幽幽蓝光。 她下意识的想喊,却被林枫堵住了嘴。 看着梦瑶眼底的惊恐,林枫觉得不耐烦及了,从背后将那幅画拿出来,塞到梦瑶手上:“一会江晚舟回来了,你就说这幅画你已经先拿到手了,他只需要付银子就行,明白了么?” 林枫说着,梦瑶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他的右眼看。 刚刚她掉进密道时,那个擦着她身子飞出的男人,右眼睛好似也在发光,像是猫瞳一般。 刚刚或许是她眼睛花了,才觉得林枫跟那男人像,但在黑暗中,真的会让人将他们混为一人,再加上两个人的右眼都这般诡异,直接告诉梦瑶,他们一定有点关系。 “梦瑶?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 林枫见梦瑶呆呆的看着自己,原本还以为她是沉浸在自己的容貌之中,心中生出了点旖旎。 但一想到银子还没到手,林枫那点子旖旎的心思,也没了。 “梦瑶?你在哪,梦瑶你在哪啊。” 梦瑶被堵着嘴,说不了话,林枫这个蠢货,还一直问她听到听到他说话。 梦瑶刚想伸手推开林枫,不曾想江晚舟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 “江晚舟回来了?太好了,跟我走,后面有出口。” 林枫一喜,拉起梦瑶便往身后跑。 他也是意外才发现了古董行有密道。 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哪个铺子被人发现有密道,很容易将对方跟望春楼联想成一伙的。 林枫心中高兴,想着一会自己就拿这个要挟古董行,还愁古董行以后不给他办事么。 “你们让开,梦瑶还在里面,你们凭什么拦着不让我进去。” 江晚舟带着银子回来了,可古董行中却被九门提督府的侍卫包围了。 古董行中还有很多买东西的人,也都被困在了里面。 侍卫拦着人,不让进出,江晚舟满脸铁青,只当梦瑶出事了。 “夫君,我在这里,这幅画也在我手上。” 江晚舟跟侍卫推搡着,九门提督府的侍卫认识江晚舟,所以这才耐着性子只是拦着他,并没有抓他走。 梦瑶抱着画,从古董行内走了出来。 侍卫拦在中间,两个人接触不到。 但看见梦瑶没事,江晚舟也就放心了。 “没有大都督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里。” 侍卫板着脸,梦瑶生怕江晚舟会惹出事来连累了自己,赶忙安抚道:“没事的夫君,咱们只需要耐心等等便好,不过画在我这里,银子我得先交给掌柜的。” 梦瑶说着,小心的看了一眼两侧守着的侍卫。 江晚舟点点头,从袖子中掏出银子:“我买画,付钱天经地义,你们总不会拦着我吧。” 江晚舟抬了抬下巴,侍卫们撇了他一眼,手上的剑放下了。 梦瑶一喜,隔着侍卫接过了那厚厚的一沓银票,转身去了柜台处。 林枫一直躲在后面,见银票到手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些侍卫不知要在这里拦到什么时候。 算了,等等吧,侍卫总不可能将无辜的人一直拦在古董行内。 林枫想着,没一会,小厮便将那厚厚的银票拿着过来递给了他。 按照他们的约定,古董行需要抽成两千两银子。 林枫笑着数钱,附身到小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小厮闻言,神情大变,立马去通知了掌柜的。 每过多久,掌柜的便将那两千两银票也还给了林枫,林枫别提有多窃喜了。 有了钱,他便又能结交大家族府上的公子了。 一旦时机成熟,他便将江晚风的那些图纸拿走交给兵工司,如此,太宗皇帝一定会宣见他的。 林枫想着,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上,不可自拔。 燕景这边。 他一路追着反王从古董行中。 穿过长安城大街小巷,街道上的百姓都受到了惊吓,有些惊慌。 长新路街道,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窄而小。 燕景追着反王到了长新街道,便追丢了。 反王从小在京都长大,自然对长安城的街道十分熟悉。 再加上他武功高强,神出鬼没,跟丢了是很正常的事。 “燕景,人呢?” 沈璞玉紧随其后,看着空荡荡的小巷子,沈璞玉眉头紧缩。 “他跑不了,继续追。” 燕景冷冷一笑,刚刚他与反王交手,在他身上撒了荧光粉。 便是他的身手再诡异,速度再快,追着荧光粉找,也一定能找到他。 “我记得出了巷子,离城门口就不远了,那便有一家很大的客栈,名为云水客栈。” 沈璞玉说着。 云水客栈鱼龙混杂,居住的人特别多。 反王很有可能是躲去了云水客栈,毕竟人多的地方,最容易躲藏。 “循着荧光粉的痕迹找。” 燕景抿唇,他手上拿着一把弓。 握着弓箭的虎口处,已经发红了,燕景声音冰冷,红色的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外面吵吵闹闹的,林嘉柔所在的房间本来就不怎么隔音,再加上有些小,空气不流通,她只觉得有些头晕恶心。 她的身子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便能恢复好。 她想着让江贺再给她租个院子,然后请几个丫鬟婆子伺候她。 她过惯了金贵的日子,如今窝在这云水客栈,实在是觉得憋屈。 “江骞?你进来一下。” 林嘉柔扶着额,从床榻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她饿了,想吃点东西,想让江骞去买点。 这客栈的饭菜,实在做的太难吃了,没什么油水不说,还没滋没味的。 再这样下去,她的脸都会垮掉。 “江骞?是你么,进来一下。” 林嘉柔喊了一声,门外没人回应,只是嘈杂的声音好似更大了。 她拧眉,下了床榻,想出去看看,可冷不丁的,一抹黑色的身影从窗户中窜了进来。 那人身上带着血腥味,浑身透着杀意。 “别出声!” 反王蒙着脸,手上拿着长剑抵在林嘉柔脖颈间。 林嘉柔吓了一跳,可更让她惶恐的是这男人的声音听着好耳熟。 这声音,像是噩梦一般,午夜梦回之时,都会出现在她耳边,提醒着她曾经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一会不管谁来了,你都不许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反王说着,林嘉柔听着他的声音,越发肯定他的身份,身子下意识的抖了起来。 “客官,您在么,九门提督府查案,您得先出来一下。” 门外有店小二的声音响起,林嘉柔的身子僵成一片。 她抖的有些厉害,脸也白的不像话,反王眯眼,低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倒是让反王忽然来了兴致。 是她? 她居然在长安城。 第263章服侍过本王,不记得了? “将他打发走。”反王在林嘉柔耳边说着。 林嘉柔甚至能从他嘴中闻到血腥味。 血腥味很浓,一旦让人进来了,一定会知道反王躲在了她房中。 如今她本来就处境不好,若是再跟反王扯上关系,这辈子都完了。 “我没穿衣裳,不方便出去,咳咳。” 林嘉柔装作虚弱的样子,还咳了两声。 小二一直都知道她身子不好,病恹恹的。 倘若屋子中真的进了人,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冷静。 “夫人先穿好衣裳,一会再出来吧。” 第219章 店小二走了,林嘉柔松了一口气,但反王横在她脖颈间的长剑并未拿开。 “他走了,请,请放开我。” 林嘉柔故意捏着嗓子说话,以为这样反王就认不出她来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反王的本事。 反王之所以会在长安城一众大臣们心中留下那么深的印象、之所以让太宗皇帝忌惮,便是因为他本人本事不俗。 他本是先皇的第八个儿子,生下来,就被封为了异王。 异,异类的异。 只因他的母亲,乃是倭国送来的大臣之女。 当时先皇醉酒,宠幸了那女人,那女人不久后有了身孕,生下了反王。 反王从小不受待见,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流着倭国人的血脉,更是因为他从小便异于常人。 他的右眼,在夜晚来临时,会变成猫瞳一般,闪着蓝光。 这种眼瞳,是倭国异域人明显的特征。 且还不仅于此,反王从小学东西就比其他人快,不管是记忆力还是听力,都比一般的皇子好。 先皇逝世前,曾留下密诏给太宗皇帝,要太宗皇帝找个机会,削了反王的王爵,将他贬为庶人。 反王再怎么样,也是先皇的血脉,杀了他,先皇于心不忍,只是让太宗皇帝将他贬出皇城。 可太宗皇帝却不那么想,他对倭国人,深恶痛绝,所以他对反王动了杀心。 再加上反王屡次煽动朝中大臣,暗中收买大臣为他做事,太宗皇帝忍无可忍,决定下令处死他。 可还没等太宗皇帝动手,反王便谋反了。 那场谋反,让皇朝深受打击,国力一度退回到了十年前。 盛唐国内大乱,倭国趁机起兵,若非卫国公跟忠毅老侯爷,盛唐只怕是要危险了。 也是那场谋反,牵扯到了先太子。 反王一党平复后,太宗皇帝便下令废黜太子,将其囚禁在幽院中。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罪太子竟然服毒自杀,太子妃也殉情了。 至于小太孙,年幼失踪,有人说他早就死了,也有人说他离开了盛唐,消失了。 “呵。”反王低低一笑,手上的长剑离林嘉柔远了一些,林嘉柔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她直接被拉进了反王的怀中。 “怎么,不认得本王了?还是说,你以为本王没认出你来。” 反王扣着林嘉柔的脖子,像是一条毒蛇一般,用脸蹭了蹭她的脖颈。 反王眯着眼睛,伸手摘下面巾,露出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 这张脸,一看便能看出跟盛唐的人不同,眉骨很高,眼瞳深邃,且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中,他的右眼眼瞳,竟然是蓝色的。 他吐着气,在林嘉柔的脖颈间轻轻的蹭了蹭,好似在嗅林嘉柔身上的味道。 林嘉柔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张脸白的跟死人一般。 “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一段回忆,是林嘉柔至今不愿意回想的。 只要一想起来,她就觉得自己很脏很脏,脏到她忍不住想吐。 “还装?你伺候过本王,在本王身下承过欢,怎么,都不记得了?” 反王眯着眼睛,那只发着蓝光的眼瞳打量着林嘉柔保养的姣好的脸,眼底忽的并设出一丝淫欲。 身为倭国血脉,反王比一般的男人都要冲动一些,每个月都需要大批的女人泄欲。 也或许是这些年被太宗皇帝跟燕景追的红了眼,反王越发的喜欢以折磨女人来发泄他内心的怒火。 林嘉柔身段妖娆,保养的又好,又因为生了孩子,身上多了成熟女人的韵味,自然让男人有些欲罢不能。 反王轻笑着,伸手在林嘉柔的脸上慢慢的摩擦。 他的手像是一条蛇,好似一不注意,便会钻到人的肚子中,将人绞死。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认得你。” 林嘉柔身子都开始发抖了,反王一顿,有些不快,一把将林嘉柔胸前的衣裳撕开,盯着她胸口的那粒小红痣,伸手在上面大力的揉了一把。 “是么,那这红痣,本王也认错了?你也可以否认,但一个人的身子是有记忆的,不如本王帮你回忆回忆你曾经是怎么伺候本王的?” 胸前凉凉的,林嘉柔的眼神也变的仓皇。 她想伸手去捂,可反王扣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别在身后,让她动弹不得。 “不,别。” 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噩梦接踵而来。 林嘉柔浑身抖的厉害,反王低低一笑:“还跟以前一般敏感,扬州的瘦马,果真是天生的浪荡坯子,下贱货。” 反王调笑着,每一句话,都足矣将林嘉柔击碎。 那一年,她是扬州最有名的瘦马。 曾经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曾经有人为了她休妻卖儿。 那个时候,她无疑是骄傲的,骄傲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为她疯狂。 可到底因为年少,她喜欢上了反王。 她喜欢他邪魅的模样,喜欢他强壮的身体。 她从不知他的身份是什么,不知他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很有钱,能给她赎身。 可她所幻想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反王有暴躁症,很喜欢打人,尤其是女人, 对待女人,他有一万种法子折磨对方,让对方臣服在他身下。 反王的变态程度,比林相还甚。 林嘉柔接触过的男人中,就反王是她掌控不了的。 甚至只要他一不高兴,还会让手下的女人跟畜生交、合。 一想起往事,林嘉柔就有些想吐。 那些昏暗的日子,明晃晃的呈现在她眼前,不断地提醒着她,她以前遭遇了什么。 “来人,挨个卧房给我搜查!” 林嘉柔沉浸在记忆中,门外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她一喜,反王则是扣着她的脖子,将她往身后带。 “王爷。” 忽的。 两个暗卫推门而入,他们同样带着黑色的面巾,可露在外面的眼睛,却跟反王很像,是那种深瞳。 两个暗卫来了,就证明接应反王的人来了。 反王用手摸了一把林嘉柔的脸,将她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乎在想要不要将她灭口。 毕竟,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不能往里面冲,这里面住着江大人的亲戚,不能冲。” 反王动了杀意,林嘉柔觉得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冷不丁的,店小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反王一顿,声音低沉:“走。” 暂且先留林嘉柔一命,说不定日后有用。 江大人? 莫非林嘉柔跟江贺扯上了关系,毕竟朝中就只有江贺一个人姓江。 “是。” 反王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卧房中,他走后,那股血腥味还在。 林嘉柔像是烂泥一般坐在了地上,浑身软的无力。 王爷? 他竟然是个王爷。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机会来了。 最起码,她好似又找到了一个助力。 第264章拥抱 “夫人,你在里面么?” 林嘉柔浑身无力的想着,只要一想起反王或许能让她利用,她便强打起精神,振作了起来。 恰好,江骞也从外面赶了回来,林嘉柔立马应了一声:“没事。” 她话刚落,江骞便推门而入。 一进来看见林嘉柔坐在地上,江骞大惊:“夫人,您怎么了。” 江骞赶忙去扶林嘉柔,林嘉柔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没事,我不过是摔了一跤,外面怎么了,我怎么听到他们好似在说要拿什么人。” 林嘉柔有意试探,江骞不知道她的心思,待扶着她站稳,赶忙收拾东西:“是九门提督府的侍卫在搜查反王一党,夫人,这云水客栈怕是不能呆了,属下先带您离开这里。” 燕景来了,以如今镇北王府跟沈氏的关系,万一燕景顺着林嘉柔查到江贺头上,那江贺就完蛋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林嘉柔听着反王的名字,身影又是一阵不稳,用手撑着桌角,这才没摔倒在地上。 反王? 就是那个让太宗皇帝忌惮,让燕景追查了多年的反王么。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跟反王扯上了关系。 “这个反王,还没抓住么。”林嘉柔声音放轻了,江骞收拾东西着急,也没仔细的想一想为何林嘉柔追着反王问个不听,而不关心她要被带到哪里去。 “反王手握权势,跟倭国的人联系紧密,让陛下跟朝臣都十分忌惮。”江骞说着,只收拾了重要的东西:“夫人,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得从云水客栈离开。” 要是真让燕景碰到了林嘉柔,事情就会露馅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林嘉柔思索着,有些出神,江骞见她神色恍惚,只当她身子还未曾完全恢复,立马道:“先去春寒巷避一避吧。” 第220章 现如今江贺跟江老太太手头上都不宽敞。 尤其是沈氏不当家后,江家后宅的吃穿用度大缩水。 没了沈氏用嫁妆补贴,江家所有人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 “春寒巷子?”林嘉柔一听自己要去春寒巷子躲避,心中下意识的排斥。 春寒巷子是贫民巷,去那里住,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且不说安全问题,就说春寒巷子那般简陋,她怎么过的下去啊。 “夫人,您委屈两天,老爷会想办法将您接到别的地方的。”江骞着急,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更重,时间来不及了,江骞只得先出门,跟林嘉柔分开行动。 林嘉柔的脸沉着,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她不仅要去春寒巷子中住,还要偷偷摸摸的,像是贼一样。 以前住在枫林巷,环境好不说,还有成群的丫鬟伺候。 也不知江老太太怎么想的,好端端的非要自己当家,害的江贺再也没有沈氏的嫁妆贴补自己,这才导致自己过的如此拮据。 不成,她得想个法子,让沈氏将她的嫁妆吐出来。 林嘉柔想着,跟江骞出了卧房,一前一后分开行动。 云水客栈现在已经被侍卫团团包围。 燕景武功高强,追着反王跟他手底下的人去了云水客栈,一路往西而去。 “站住!” 沈璞玉跟在燕景身侧,见他不顾危险的往前冲,眼皮子一跳,想冲在燕景前面,但燕景太激动了,沈璞玉根本就没机会抢先。 “嗖”的一声。 一枚利箭划破长空,朝着燕景反刺了过来。 反王手下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缠上了燕景。 燕景侧身躲过,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个侍卫踢飞了出去。 “嗖”! 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燕景死死的盯着前面反王的身影。 反王手上同样拿着弓箭,似乎是被燕景追的太紧了,反王眸色狠辣,手上的黄金箭拉开,因为弓弦太紧,拉弓的时候,箭飞出去的特别猛。 “嗖”! 利箭划破半空,跟燕景射出去的那枚箭刺在一起。 倭国人,都精通箭术,但燕景这些年也苦练箭术,不在反王之下。 “唔。” 金色的箭羽擦着面颊而过,将反王的手臂擦伤。 他闷哼一声,高大的身影若蝙蝠一般,猛的朝着前面飞去。 燕景想追,可忽的,只见从天而降十几个黑衣死士。 这些死士满脸狠辣,燕景的眸子瞬间红了。 他拉弓射箭,牟足了劲往前追。 可反王早就做了准备,今日他既然敢出现在长安城,便笃定了燕景跟其他的人捉不到他。 “燕景,别追了,小心有埋伏!” 沈璞玉眼瞳一缩,可下一瞬,燕景直接飞了出去。 他一动,前方又飞出了十几个死士。 三十几个死士将燕景跟沈璞玉包围。 但好在青离带着人马及时赶到。 双方厮杀在一起,燕景趁机去追,但还是晚了,反王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死死的握着弓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燕景,还有机会的,你别太着急了,反王若是那么容易对付,镇北王跟卫国公早就将他抓住了。” 沈璞玉拍了拍燕景的肩膀。 燕景的脸阴沉的厉害,一双眸子也通红一片。 沈璞玉知道燕景难受,想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年燕景太苦了。 “他们都该死!” 燕景的手攥的咯吱咯吱作响。 他扭头,红色的身影瞬间便移动到了死士群中。 真气散开,直接将三十几个死士震的皮肉炸开。 “燕景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反王逃了,他有备而来,怎么能被燕景轻易捉住。 甚至沈璞玉觉得不追上去也好,反王一定有阴谋。 万一他算计燕景,燕景岂不是会受伤。 “轰隆隆!!” “啊!” 燕景红着眼睛,真气散开,死士瞬间被炸成了血水,而他的脸,也惨白一片。 燕景从不轻易动用真气,这会牵动他体内的寒毒,让他的寒毒发作。 刚刚就差一点,他便能抓住反王的。 当真是该死。 “燕景,你是想死么,都说了别动用真气,你怎么就是不听。” 燕景的眉毛上,随着真气四散,迅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的脸,白的透明,握着弓箭的手被弦割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地上,变成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燕景杀红了眼,那些死士,死的死,炸成肉泥的炸成肉泥,每一会,就都没气了。 燕景站在原地,忍受着寒毒发作带来的钻心之痛。 周围静悄悄的,血腥味很浓,尤其是燕景身上,血腥味更冲,冲的人忍不住皱眉。 沈璞玉看着这样的燕景,一时间也不敢靠近他,生怕他发起疯来会伤害到他自己。 “燕景,冷静一点,还有机会的,反王出现在长安城,一定有目的,他迟早还会动手的。” 所以别着急,都忍了这么多年了,眼看着成功的机会不断增大。 “噗嗤。” 燕景不说话,沈璞玉的心都提了起来。 忽的。 燕景动了动唇角,吐出一口血,高大的身影往后踉跄了两步。 “燕景。” 沈璞玉作势去扶,可下一瞬,燕景的视线却看向了从巷子口走出来的一抹纤瘦身影。 江朝华原本是追着那天从典当行收购玉佩的人过来的。 幽狼告诉她,彰武伯爵府又有了动静,她心道方信跟秦妙春的丑事还没暴露,按理说伯爵府不可能有动静。 如今秦会又命人出手,莫非是因为反王? 还是说,彰武伯爵府背后的人是反王。 江朝华想着,一路追了过来,恰好看见燕景红着双眼,站在原地。 她皱眉,嘴张了张,下一瞬,只见燕景一个闪身,已经朝着她靠近。 兰花香味扑面而来,江朝华被燕景揽进怀中,抱了个满怀。 第265章像是宿命,就该跟她纠缠 “燕景,你干什么。” 燕景突如其来的拥抱,不仅让沈璞玉跟九门提督府的侍卫楞在了原地,更让江朝华有些出神。 她浑身僵硬,燕景身上那兰花香味让她的大脑有片刻的恍惚。 她反应过来,伸手去推燕景,可燕景抱得很紧,不管江朝华怎么推搡,都没松开她。 “别动。”燕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看见江朝华的瞬间,心头那股怒火瞬间便消散了。 他觉得自己无力,想靠在江朝华肩膀上歇一歇,就像当初那般。 不过大概江朝华都忘了,忘了以前的事。 燕景想着,手上的劲更大,大的让江朝华有些受不了。 “燕景,你松开我。”江朝华不喜欢靠近燕景,更别说被他抱在怀中。 她猛的伸手,推搡了一下,这一次,竟直接将燕景轻飘飘的推开了。 “你发什么疯。”江朝华啐了一口,看着脸色苍白的燕景,眉眼间满是不善。 “误会误会,他刚刚神志不清。”沈璞玉晃了个神,赶忙去扶燕景,打着圆场。 “我很清醒。”沈璞玉打圆场,奈何燕景拆台。 他直勾勾的盯着江朝华,手上握着弓箭也掉在了地上。 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江朝华,眸子中的神色,晦涩,难懂,深邃,让人看不懂。 可沈璞玉能清楚的察觉到自从江朝华出现,燕景心中那隐隐要爆发的怒火消散了。 他从不知,在燕景心中,江朝华会发挥这样的效果。 他也不知,江朝华居然能安抚燕景的情绪。 说这两个人一点故事都没有,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发疯就滚,关我何事。”江朝华心中不快。 本来追丢了那人,她就够闹心的了,又被燕景这么一搅和,她能开心就有鬼了。 现在她只希望幽狼能追上去,查到一些线索。 若彰武伯爵府当真跟反王有关,满门都留不得了。 尤其是秦夫人,她一贯会给侯夫人洗脑。 对娘家人,侯夫人是心软的,也是懦弱的。 若非如此,前世也不会被秦家牵着鼻子走。 江朝华冷冷的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燕景盯着她的身影,觉得她像是像是一只忽然闯自己世界的蝴蝶。 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后,她又飘飘然的走了。 就好似多年前,她也是这般,机缘巧合的跟自己遇到了。 这一刻,燕景觉得有一种名为宿命的东西,将他跟江朝华牵扯到一起。 他们,就该是纠缠的。 “哎?燕景,你别晕啊,完了完了,江大小姐,留步啊。” 第221章 燕景体内寒毒发作,浑身冷的像是个冰雕。 寒毒发作的第一反应便是昏厥,沈璞玉抱着燕景,赶忙喊住江朝华。 寒毒发作了,得再次用冰蚕压制。 除了江朝华,整个长安城,谁会圈养那毒物。 “江大小姐,你跟燕景,可是合作关系,难道你忘记答应过要帮他解毒的么。” 江朝华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沈璞玉眼睛一瞪,想着江朝华果真是狠心。 她应该很清楚燕景寒毒发作起来会如何难受吧,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 好歹这些日子,燕景也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忙吧。 “真是麻烦。” 江朝华的小脸黑漆漆的,她猛的一顿,抬头看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啐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大,沈璞玉摸了摸鼻尖,提督府的侍卫眼睛又是一瞪。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听见别人说燕景是麻烦、这般嫌弃燕景呢。 除了凶名在外,燕景可是很受长安城姑娘的欢迎的,怎么到了江朝华这里,他就成了麻烦。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江朝华不耐烦的说着,转身,改了方向。 “哦哦,马上。” 她走的方向,是朝着提督府去的,沈璞玉见状丝毫不敢耽误,生怕江朝华一个不耐烦不救燕景了。 毕竟江朝华这性子,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将周围围死,立马封锁城门,不许人进出。” 抱着燕景,沈璞玉飞快的吩咐着,青离点了点头,带着一队侍卫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奉国公府。 最近这几日发生的事,对郑芳柔十分有利。 贺章已经将国公府后院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她掌管。 她管家后,便降了后院的奉例,尤其是贺南行跟贺灵儿,他们吃的穿的,足足缩减了一半。 女院招生,贺灵儿自然也是要去女院学习的。 贺灵儿有喜欢的人,那人恰好就在国学院学习,所以贺灵儿想要好好打扮一番,去买一些好看的衣裳首饰。 可是想要东西,就得拿钱,贺灵儿去账房支银子,却被郑芳柔拒绝了。 现如今账房先生都以郑芳柔为主,贺灵儿没拿到银子,气的直跺脚。 “母亲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母,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贺灵儿沮丧的走在抄手回廊中。 她一边埋怨,一边跺脚,眼神哀怨。 她这几日想去拜见郑芳柔,但都被郑芳柔拒绝了。 因为贺南行的事,整个国公府都无比低调,郑芳柔以让她好好学规矩为由,不肯见她。 这一度让贺灵儿有些接受不了,毕竟,之前都是郑芳柔想着办法要来见她。 “郡君,您小点声。”贺灵儿的小丫鬟春桃听着她的嘟囔声,被吓的眼皮子一跳,赶忙安抚的劝着。 如今国公府内到处都有郑芳柔的人,万一被人学了话,岂不是更让贺灵儿跟郑芳柔离心。 “怕什么,她是我母亲,还真的能一辈子疏远我不成。”贺灵儿虽是这么说着,可心中却难受的厉害。 “郡君,您是夫人的血脉,以后不管是您的婚事还是国公府的大小事宜,都是夫人做主的,所以奴婢觉得,您应该跟夫人好好相处。” 春桃咬唇。 贺灵儿一直都拎不清,跟陈莺莺走的近。 且不提陈莺莺日后能不能进国公府还另说,就算是进了国公府的门,郑芳柔还是正室,跟陈莺莺走的近,对贺灵儿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些话春桃不能说,说了指不定会被老夫人以为是她挑拨关系呢,毕竟老夫人很赞成贺灵儿跟陈莺莺走的近。 “不用你说,母亲是我的生母,她还能跟我离心么。滚,离我远点。” 贺灵儿一提起这么就闹心。 她知道上次的事让郑芳柔生气了,她一直都想去哄哄郑芳柔,可郑芳柔根本就不见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灵儿?你怎么站在这啊。”贺灵儿正烦躁,冷不丁的,一道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只见陈莺莺双手端放在胸前,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贺灵儿看见陈莺莺,本想疏远一些,可下一瞬,陈莺莺便从身后丫鬟的手上拿过来一个盒子:“我今日来,是来看望老夫人的。这些首饰都是伯爵府新采购的,我戴着不如你戴着活泼好看,你看看喜欢么。” 陈莺莺眼神闪了闪,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首饰。 贺灵儿一看这些首饰,就移不开眼睛了,亲昵的挽着陈莺莺的胳膊,仔细的在盒子中看。 从远处看去,只见她们神色亲昵,关系亲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母女呢。 郑芳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 眼看着自己生出来的女儿眼皮子这般浅,她越发觉得舍弃贺灵儿,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走吧。” 郑芳柔没有上前,她是要出门去寻江朝华的。 贺南行一事虽让贺章暂时将国公府托付给了她,但只要老夫人在一天,她就是不安生的。 所以,她得去找江朝华想个办法,让老夫人彻底没心思再在后院搅合。 第266章抓着她不松手 九门提督府。 燕景已经昏过去了,他浑身冷的像是冰雕一般,就连眉毛跟脸上的容貌,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沈璞玉守在床榻边,手搭在燕景手腕上,摇了摇头,:“你说你,跟那些死士较什么劲,现在好了吧。” 沈璞玉说着,将燕景身上盖着的棉被往上拉了拉。 天气已经日渐暖和起来了,但是燕景寒毒发作,每每身上都需要盖上厚厚的棉被。 不仅如此,他平时穿的衣裳,也比寻常人要厚上许多。 沈璞玉有时候在想,像燕景这种中了寒毒的人,是不是就没有什么事物是他们觉得暖和的。 “没事,待江朝华将解药弄好,燕景要不了多久就能清醒了。” 青离站在不远处,沈璞玉没扭头也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 “咣当!” “砰砰砰。” 沈璞玉话落,青离刚松了一口气,不曾想药房那边就传来了叮咣叮咣的声音。 沈璞玉嘴角一抽,想着江朝华还真是不顾忌他们,配个药,好似要将药房都给砸了。 也是,原本人家跟燕景约定的时间便是三个月来压制一次寒毒。 如今还没到三个月呢就将人家喊来干活了,换谁谁能乐意啊。 更别提江朝华那么不喜欢靠近燕景,如今将人家给请来了,难道还不允许人家发发脾气呢。 “咳咳,青离啊,你先在这里守着吧,待燕景醒了,你记得让他给我报销修缮药房的银子。”一想起江朝华那张冰冷的小脸,沈璞玉便打了个寒颤,想先溜了。 可他刚一动,江朝华便冷着脸走了进来。 她手上拿着药丸,冷冷的走到床榻边,直勾勾的盯着沈璞玉看。 沈璞玉尬笑一声,客气的伸出手:“那个,多谢啊。” “哎?”沈璞玉伸出手,可江朝华却并未将药丸直接给他,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沈璞玉一顿,又道:“这次劳烦江大小姐跑一趟了,待燕景醒后,他定然当面谢你。” “这药丸,顶了典当行玉佩之事。”江朝华不耐烦的说着,沈璞玉立马明白,点了点头:“自然自然。” 江朝华不喜欢欠人情。 尤其是面对燕景,她分的特别清楚,哪次燕景帮了她,她都要换一种别的法子还回来。 可是吧,每次江朝华还人情的时候,燕景都十分生气。 于是呼,下一次燕景还上赶着帮人家。 沈璞玉一度无语,觉得燕景真是别扭,喜欢就追啊,怎么磨磨蹭蹭的。 这一点,燕景不如他老子果断。 “我先走了。” 将药丸递给沈璞玉,江朝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沈璞玉摸了摸鼻尖,拿着药丸走到床榻边,想给燕景服下。 可燕景已经失去了意识,昏迷中的他,嘴巴难撬的很,这药丸是用冰蚕做的,不及时服用,药丸会划的。 “江大小姐。”沈璞玉眼瞳一缩,看着燕景这幅生人勿进的模样,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喊住了江朝华。 江朝华一脚还没迈出门槛呢,听见沈璞玉的声音,眼神似刀子一般的往回看。 “那个,燕景这药吃不下去,时间若是长了,我怕药丸会化,所以劳烦江大小姐待燕景服药后,再走,可好?” 沈璞玉咽了一口口水,他觉得此时的江朝华都想打人了,只是强忍着没动手。 但她可不能走啊,她要是走了,这药丸燕景也吃不进肚子中去,可怎么办是好。 “江大小姐,求您帮帮主子。”青离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状,他也出声恳求。 江朝华木着小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黑着脸又走了回来。 第222章 “江大小姐,给。” 江朝华一靠近,燕景紧绷的神色似乎也在慢慢松懈,看的沈璞玉一阵惊奇,赶忙将药丸递给了江朝华。 “你是大夫么?”江朝华看了一眼沈璞玉,接过药丸,俯身,将燕景的嘴直接掰开了。 燕景乖乖配合,哪里还有刚刚那副瘪劲。 江朝华讽刺的说着,沈璞玉的嘴张了张,想着燕景吃药认人,关他是不是大夫什么事啊。 不过这燕景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昏迷的时候防备心那么重,却唯独对江朝华没有防范之心? “别走。” 药丸塞进燕景嘴中了,接下来的事,自然不是江朝华该管的。 她冷着脸,转身想走,可燕景却抬起手臂,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 燕景身上很凉,靠近他,就有一股凉气朝着人面门上吹。 江朝华本来就怕冷,所以自然不喜欢靠近燕景。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江朝华猛的甩手,似是想将燕景的手甩开。 可燕景的力气太大了,江朝华甩了两次,每次燕景反而抓的更牢固了。 “放手!” 江朝华声音冷的像是冰渣。 被燕景抓着,她心中的排斥渐浓,甩手的力气也更大了,但燕景抓的牢牢的,根本就甩不开。 “刺啦。” 江朝华眸色一变,猛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的便朝着燕景的手刺去。 沈璞玉吓的眼皮子一跳,赶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啊,这要是给陛下知道燕景受伤了,整个江家跟侯府都得被调查。” 太宗皇帝很重视燕景。 或许是对燕南天有愧疚,也或许是出自其他的感情,太宗皇帝对燕景很好。 不仅将九门提督府交给了燕景,甚至燕景还有听调不听宣的资格。 所以朝中的大臣,这才如此忌惮燕景。 要是燕景受伤了,以太宗皇帝的性子,一定会查出个所以然。 “那你让他松开,不然他这双手就别要了。”江朝华一顿,冷冷的盯着沈璞玉。 沈璞玉满脸苦涩,想着他要是能让燕景听话,就不找江朝华来喂药了。 “江大小姐,这你可是真为难我了,能否请你在这里待一会,就一小会,你放心,只要燕景松手,你马上就可以离开。” 沈璞玉说着,江朝华的小脸已经黑透了。 沈璞玉的心一抖,赶忙道:“当然,不会让江大小姐白白在这里等着的,实不相瞒,这长安城的当铺,都是燕景开的,江大小姐今日帮了燕景,来日燕景自当还这个人情。 我现在便命人去将永安行的掌柜的喊来,想必江大小姐有话要跟那掌柜的说,行么。” 沈璞玉试探的说着,江朝华猛的眯起了眼睛,审视的看着沈璞玉。 沈璞玉假笑了两声,避开了江朝华的眼神。 既然燕景对江朝华不寻常,那么让她知道燕景的一些势力,也没什么吧。 只要江晚舟还没回江家,只要他还想去浮生若梦赌,就少不了去典当东西。 如此,江朝华就需要跟各个当铺的掌柜的打招呼。 他提前说了,也好进一步拉近江朝华跟燕景的关系。 燕景知道了,一定会感谢他的吧。 沈璞玉想着,隐隐激动,要是以后江朝华跟燕景成了,他岂不是也算半个月老? 第267章给老国公,添个小妾 “沈大人,真不愧是燕景身边,忠心耿耿的人。” 江朝华微微一笑,沈璞玉一顿,想着江朝华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一句,她应该是想说,自己真是燕景身边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吧。 咳咳咳。 沈璞玉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那江大小姐,我这便去让人请掌柜的来。” 沈璞玉打量着江朝华的神色,见状,他拉着青离,离开了卧房,还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看什么看,不走你还想打扰燕景的好事么?”青离不想走。 刚刚江朝华拔匕首拔的那般毫不犹豫,万一她伤害了小侯爷该怎么办。 沈璞玉将青离拉到卧房外面,见他不肯再走了,翻了个白眼,慧慧衣袖,亲自去找永安行的掌柜的了。 永安行身为长安城最大的当铺,想来以后江晚舟去的次数不会少。 既然如此,他得提醒一下掌柜的,以后江朝华有事找他,他得尽心帮忙。 毕竟,将来指不定哪一日江朝华就成了永安行的女主子了。 沈璞玉想着,还哼上了小曲,慢慢悠悠的去找人了。 卧房中,江朝华一直站着有些累,索性直接坐在了床榻上。 她冷着小脸,眯着眼睛盯着燕景。 似乎是想看看燕景是不是真的没有反应了,她高举着手上没放下的匕首,作势要往燕景手背上刺。 匕首尖抵在燕景的手背上,只要江朝华再用力一点,就能刺破皮肉。 危险来临,以燕景的性子,哪怕是在昏迷中,也该是戒备心十足。 可燕景好似慢慢放松了下来,除了拉着江朝华衣袖的手并未松懈半分外,不管是他的神色,还是他紧绷的状态,都放松了不少。 江朝华烦躁无比,将匕首收起来,别过头不去看燕景。 沈璞玉有一点说对了,太宗皇帝确实十分重视燕景。 所以江朝华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太宗皇帝重视,前世燕景才登基成帝。 她忌惮燕景,但也不想得罪燕景,毕竟,他是盛唐下一任的继承人,得罪了他,侯府没有好日子过。 江朝华想着,不自觉的出了神,直到沈璞玉将永安行的掌柜的带了过来,江朝华脸上的神色这才收起。 “小的见过江大小姐。” 永安行的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姓陈,名为陈进。 来的路上,沈璞玉已经暗示了陈进江朝华跟燕景的关系,所以面对江朝华,陈进的态度十分恭敬。 可只听别人说,远不如亲眼看见来的震撼大。 陈进一进门,就看见燕景抓着江朝华的手臂,江朝华坐在床榻边,两个人挨的十分近。 长安城的人无一不知道燕景生性凉薄,不喜欢人靠近。 上一次太宗皇帝的寿宴上,有一世家女不知死活的想勾引燕景,被燕景当众削掉了一根手指。 那世家女的父亲不仅不敢有埋怨之心,反而还再三赔罪,唯恐燕景会因此牵连他们全家。 所以陈进看着现在两个人的状态,心中更对沈璞玉的话深信不疑。 “江大小姐,您之前交代小的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好了,这是老舍茶馆的票据。” 陈进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来,小心的递给江朝华。 离床榻边越近,陈进就越看清了是燕景抓着江朝华不放,而且江朝华还很不耐烦似的。 他心中一凛,将头垂的更低了。 主子的心事,不是他们能揣度的。 当然,日后对江朝华,他会像对女主人一般恭敬。 毕竟一向冷心冷清的主子,都对人家这般亲近,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人家身上。 陈进想着,江朝华已经接过票据,仔细的端详了一遍。 她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冷笑。 江晚舟这败家子,倘若母亲再多交给他几家铺子,岂不是全都让他给败光了。 前世就是因为他,林嘉柔跟江婉心才能一飞冲天的。 今生她就要江晚舟尝尝撕心裂肺的滋味。 “有劳掌柜的,银子我稍后便命人送到永安行。”江朝华将票据收了起来,陈进闻言,连连摆手:“不,不必了,主子早就吩咐过了,说江大小姐已经付过银子了。” 陈进说着,总算是明白燕景之前为何会那么交代了。 毕竟人家是一家人,永安行将来也算是江朝华的,他怎么能收主子银子呢。 “江大小姐日后若有吩咐,尽管让人来只会小的一声,小的一定给您办好,请您放心。” 陈进说着,又看了一眼燕景,便退下了。 江朝华嘴角动了动,扭头,盯着燕景逐渐恢复红润的脸,冷呵了一声。 这个世道,真是有钱有势能使鬼推磨。 永安行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全长安城最傲的当铺,便是京城无赖地痞去当东西,都不敢闹事。 如今陈进这般客气好说话,是因为燕景这个主子在。 罢了,燕景帮了她,她就当还人情了。 江朝华想着,又动了动手,燕景抓她抓的好似更紧了,再这样下去,她的手臂都要麻了。 “江大小姐,奉国公府的郡公夫人来了,说是想见你。” 陈进走了没一会,青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江朝华闻言,想着郑芳柔应当是去江家寻过她,翡翠告诉她自己在这里,她才寻过来的。 “若是方便,便让她进来见我吧。” 江朝华声音淡淡,青离立马应声:“自然是方便的。” 第223章 怎么会不方便呢,知道了燕景的心思,从此后他们都会对江朝华客客气气的。 所以哪怕是不方便,也是方便的。 “江大小姐。” 青离得了江朝华的话,立马去将郑芳柔带了过来。 郑芳柔进卧房的时候,床幔已经放了下来,所以她并未看见床榻上躺着的燕景,只是觉得江朝华的手缩进床幔中,有些奇怪。 “郡公夫人,坐吧。” 江朝华点点头,想着郑芳柔来找她,应该是有要紧事。 “今日我来寻江大小姐,是有一事理不清,想请江大小姐指点。” 郑芳柔看着江朝华,将自己的犹豫说了。 贺章愚孝,如今有贺南行的事情压着,还好。 但昨晚他寻到自己,说老夫人要强了一辈子,便就这么将管家权从她手上要了过来,难免会让她动气,也会让她丢了面子。 郑芳柔揣摩着贺章的话,再加上对贺章的了解,她想着贺章应当是想将一半的管家权再交给老夫人。 如此一来,她想办的事就办不成了,所以十分苦恼。 “夫人刚刚说,陈莺莺去了国公府?”江朝华没正面回答郑芳柔,语气一转,透着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是啊,刚刚她去看老夫人了。”郑芳柔点了点头,说起陈莺莺,她已经无感了。 只要她手握管家权,陈莺莺便是进了国公府,也只能是个妾。 她就不信陈莺莺能舍得下身段来。 “她与老夫人的关系如此好,夫人你应该感到高兴,又或者是日后看见她,夫人该对她客气一些。” 江朝华的话令人听不懂,郑芳柔眉头微微蹙起:“我不懂您的意思。” 为何以后看见陈莺莺,要客气一些? “郡公夫人,我的意思是,老夫人既然如此喜欢陈莺莺,将来指不定她们要成为姐妹,我听闻老国公从前有一小妾,十分宠爱,后来那小妾病死了,老国公伤心之余,便不理家中之事了。 老国公年纪大了,本该是享乐之时,郡公夫人何不给他再寻一房妾室,如此,还可分散一下老国公的注意力,这样,也能让他将心思多放在国公府中,你觉得呢。” 江朝华笑着,郑芳柔大惊之下,心都激动的提了起来。 对啊,她不想让老夫人插手家中事,就该给老夫人找点麻烦。 老夫人光荣了一辈子,给她弄个情敌,不知她还有现在这么悠闲么。 第268章宫女之子,陆明丰 “江大小姐,可是公公如今甚少归家,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名正言顺一些。” 郑芳柔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 陈莺莺不是想嫁进国公府么,那干脆直接给老国公当妾吧。 说不定,待日后国公府更得太宗皇帝看中,还能给陈莺莺弄个诰命。 换句话说,就算陈莺莺不愿意,只待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得愿意。 只是老国公年纪大了,不喜欢住在国公府,反而是在外面购置了宅院,每日都跟友人出去钓鱼喝茶,日子过的别提有多快活了。 所以,贸然找老国公回来,郑芳柔觉得有些太刻意了。 “夫人,算算时间,郑大人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江朝华淡淡一笑,郑芳柔整个人浑身一震,开始计算了一下时间。 再有一个多月,父亲母亲跟弟弟应该就能回来了。 届时,老国公身为亲家公,怎么也得回国公府。 而她,肯定也要跟娘家人好好团圆一下,正不是正巧给了陈莺莺机会么。 届时,只需要她在中间操作一下,定能让陈莺莺跟老国公成了好事。 郑芳柔心中冷笑,想着老夫人大概也谋划着等她回娘家,好撮合贺章跟陈莺莺,那她就将计就计,让老夫人自讨苦吃。 “看来夫人明白我的意思了,既然如此,夫人便可着手安排了。” 江朝华点头,郑芳柔对着她好一阵道谢。 至于贺灵儿跟贺南行的事,郑芳柔是一个字都没提,毕竟她已经舍弃了他们,他们两个犯蠢,自己也无需再操心苦恼。 想起刚刚贺灵儿跟陈莺莺那亲昵的模样,郑芳柔的心就更狠了。 “还有一事,我想麻烦江大小姐。”郑芳柔说着,摸了摸肚子,江朝华颔首,道:“我记得,待过两日,我便让唐爽去国公府给夫人诊脉,夫人身子没什么问题,再怀上孩子,应当也是不难得。” 一旦有了孩子,贺南行这个小公爷就要彻底被抛弃了。 届时,贺章也没什么用了,郑芳柔既然想清楚了,只怕也早就对贺章失望了。 届时,舍父养子,只要郑芳柔牢牢的把控着肚子中的孩子,整个国公府,就都是郑芳柔的了。 哦,不,整个奉国公府,便都是她的了。 江朝华想着,垂下头,遮住眼底晦涩的神情。 “那我便等着了,江大小姐之恩,我没齿难忘,待父亲归家,也会感激大小姐的恩情。”郑芳柔彻底安心,站起身,给江朝华行了一礼。 她知道江朝华不会白白帮她。 但只要不伤害郑家人,就足够了,其他的,她都可以满足江朝华。 毕竟要是没有江朝华,她早就死了,父亲也不会被调会京都。 所以,哪怕江朝华想要奉国公府,她也甘愿奉上。 “我瞧着郡公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人,夫人只需耐心等待,天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郑芳柔是个聪明人。 江朝华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她笑着,郑芳柔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关于女院开设之事,便离开了。 而她之所以来提督府找江朝华,也别有用意,最起码可以让贺章认为她是为了贺南行的事,来提督府求燕景帮忙的。 所以,郑芳柔走的时候,直接从提督府的大门离开,朝着国公府而去。 她走后,江朝华觉得有些累,想换个姿势。 她动了动手,燕景抓着她的手好似更紧了。 江朝华一顿,掀开床幔,只见燕景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那双黑沉沉的凤眸,正在盯着她看。 “江朝华,你想让奉国公府归你调遣,对么。”燕景并未松开手,他躺在床上,江朝华坐着,两个人对视着。 燕景语气笃定,江朝华扯了扯唇角,将手抽了出去:“小侯爷,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多管闲事,死的会很快。” 江朝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眉眼间,一片清冷。 “小侯爷若是觉得我有不轨之心,大可以阻止我,或者是揭发我,但前提是小侯爷得拿出证据。” 江朝华下巴微抬,清冷的视线看向门外:“但我若是出事了,只怕日后再也无人能解小侯爷身上的寒毒。既然小侯爷醒了,我便告辞了。” 江朝华说着,红色的衣裙像是一只蝶儿一般,往卧房门口儿去。 燕景坐起身,盯着她的背影,薄唇微抿。 “对了,烦劳小侯爷下次毒发的时候,力气小些,我的手腕都被小侯爷攥红了。” 江朝华走到门口,停了一瞬,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就是在告诉燕景,她帮了他,所以有些闲事,燕景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她做的事,对燕景来说,正有益不是么,就连太宗皇帝都希望削了奉国公府的爵位,她此举,其实也算是在帮燕景,在帮太宗皇帝。 “燕景,你终于醒了,这次你醒的比以前都要快,奇怪,明明这次的雪蚕跟上次的是一样的,你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沈璞玉一直留意卧房的动静,见江朝华走了,他立马知道是燕景醒了。 他脸上带笑,给燕景诊脉,眼底闪烁着八卦之意:“哦,我明白了,难不成是因为江朝华对你来说,也算是一昧解毒药,所以有她在,你恢复的更快了? 那看样子下次你再毒发的时候,我还得将她找来,啧啧。” “滚!” 沈璞玉话中的打趣意味太浓,燕景皱了皱眉,收回视线,翻身下了床榻。 “收拾一下,我要进宫。” 燕景已经没事了,反王来京的事情他要尽早回禀给太宗皇帝。 “燕景,你真的想好了,计划提前?”沈璞玉收起脸上的嬉笑,变的严肃了许多。 燕景没回答他的话,径直出了卧房。 江朝华离开九门提督府后,便往江家赶。 大概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的手有些麻,脚也有些麻,所以走路的速度,也要慢上许多。 “抓住他,抓住那小贼。” “敢抢我们的东西,快抓住他。” 江朝华挑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刚一走进去,只见几个小乞丐便从巷子的另一边跑了过来。 他们脸色凶悍,身上的衣裳脏的已经看不出颜色了。 几个孩子跑的很快,正追着最前面的一个孩子跑。 第224章 那孩子身上穿的衣裳也不见得有多好,但也比那些乞丐强上一些。 一边跑,那孩子一边将手上脏兮兮的包子往嘴中塞,眼底满是惶恐惧怕。 “站住,别跑。” 眼看着一个包子已经被吃光了,那些乞丐着急了,绕了个小路,直接从前面将路包抄了。 “打他,敢偷我们的包子,真是不知死活。” 领头的一个小乞丐啐了一口,拦住路,一拳便将那孩子打倒在地。 长安城中的乞丐,也都是有帮派的,一个区域,都有一个帮派。 这片巷子僻静,也没什么人,所以小乞丐们十分喜欢来,因为不会被年纪大的乞丐盯上欺负。 “奏他,敢偷我们的东西。” 小乞丐们啐了一口,开始用拳头招呼那男孩。 男孩抱着头,条件反射的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的被小乞丐们殴打。 江朝华一顿,待看见那孩子凌乱碎发下的容貌,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居然是他。 便是宫女生下的孩子,那也是太宗皇帝的子嗣。 堂堂皇子,却沦落到被乞丐殴打的地步,还真是有些荒唐。 第269章夺权 “打死他打死他,连我们的东西都敢偷,真是不要命了,我呸。” 领头的小乞丐双手掐腰,似是打累了,他指挥着身后的其他乞丐打陆明丰。 陆明丰抱着头,身子呈现蜷缩状。 拳头如雨点一般密集,起初陆明丰呈现被动状态,可江朝华看着他的神态,不似干等着挨打的样子。 “哎呦,他居然还敢反抗,按住他。” 小乞丐们大概没想到陆明丰会反抗,正打的起劲,冷不丁的,只见陆明丰挥舞着拳头,一拳拳的反砸在乞丐们的脸上。 不得不说,陆明川真是抗打,这么多年,太宗皇帝对他不闻不问,他在行宫受尽虐待,居然还有这样大的力气,真是天赋异禀。 江朝华眯着眼睛,双手环绕在胸前,看着陆明丰那凶狠的脸色,她抬步,缓缓走了过去。 “都住手。” 江朝华说着,从怀中掏出匕首,在手上把玩着。 小乞丐头头扭头去看,起初他没看真切江朝华的模样,只当她是一个寻常的女子,有些不甚在意。 但随着江朝华将匕首拿出来在手上转着把玩,小乞丐头头又多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直让小乞丐脸色大变:“江朝华?” 江朝华的恶名,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尤其是整日游街窜巷的乞丐们,自然更认得她的身份。 江朝华连望春楼那种恶地都敢烧,乞丐们当然不敢惹她。 “你们这些小家伙,居然敢当街殴打别人,今日我心情好,不如亲自带着你们去见官?”江朝华微微一笑,视线盯着小乞丐们。 “快走,是恶女江朝华!” 小乞丐头头喊了一声,撒丫子就跑,其他的小乞丐自然一股脑的跟在他后面,很快就跑出了巷子。 “啧,真是不惊吓啊。”江朝华看着他们的背影,啧了一声,手上的匕首并未放下,朝着陆明丰走去。 陆明丰满脸警惕,眼神凶狠,江朝华朝着他逼近,他就不断往后退。 他的眼睛,十分亮,很有神,看样子,似乎在寻找逃跑的路线。 “你要是敢走,我现在立马将你抓回行宫,不信你就试试,六皇子。”江朝华微微一笑,距离陆明丰三步之距,她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明丰。 都说陆明川才是太宗皇帝最小的儿子,受尽恩宠。 那是因为世人,包括太宗皇帝本人,都刻意的忽视了陆明丰的存在。 因为陆明丰是太宗皇帝醉酒后宠幸宫女生下的孩子,所以对陆明丰,太宗皇帝一度不承认他皇子的身份,也不让他住在皇宫,只命两个小太监从小将他带去了行宫。 行宫,跟冷宫没什么区别。 待在行宫中,别说下人,就连主子都吃不饱穿不暖,可想而知,陆明丰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江朝华眯着眼睛,只见陆明丰身上的衣衫上不知有多少补丁,刚刚被小乞丐扯破了衣衫,衣衫下的皮肤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可见他在行宫中,时常收人虐待。 一些小太监老嬷嬷,常年受气,见陆明丰不得宠,自然会虐待他,殴打他。 反王现身长安城,从古董行到行宫,并未有多远的距离。 陆明丰看样子是趁乱,从行宫逃出来了。 “过来,你要是不过来,我可就过去了。”江朝华微微一笑。 见陆明丰谨慎的盯着她手上的匕首看,她将匕首调了个方向,将刀尖对准自己,将手柄递给陆明丰。 陆明丰一顿,飞快的伸出手,将那匕首握着,对准江朝华,满脸凶狠劲,好似在吓唬江朝华。 “我知道你不傻,相反,你很聪明,否则你也不会在行宫活着长大,六皇子,我跟你打个商量,你且听听。” 江朝华站直了身,盯着陆明丰的眼神,越发的复杂。 今日看见陆明丰,她居然觉得,将来盛唐的继承人,为何一定要是燕景呢。 将命运交给别人安排,终归是不安心的。 那么,为何她不能做那个掌权的人呢。 陆明丰也是太宗皇帝的皇子,那为何他不能登上皇位呢。 倘若忠毅侯府跟她,一起扶持陆明丰,那么将来他登上皇位,侯府跟自己,便成了真正握有实权的人。 江朝华眉眼深邃,脸上的神色也变的幽深无比,直看的陆明丰更加惶恐。 他握着匕首,仓皇的想要逃跑,直觉告诉他,江朝华很危险。 “你今日跑了,不知还能活命到几时,但倘若你不跑,我不仅可以让你回到皇宫,过上正常皇子的日子,还能让你报仇,将这些年虐待你的人,都交给你处置。” 江朝华看着陆明丰惶恐的样子,声音淡淡。 她就那么站在原地,半点动作都不曾有,也不曾去追陆明丰。 堂堂皇子,过的日子连乞丐都不如,她不信陆明丰心中没有恨。 这恨,不仅是对那些虐待他的下人的,还有对太宗皇帝的。 有恨好啊,只有恨意,才能让人生出其他的心思,才能受她把控。 “六皇子,你其实心中清楚,那些虐待你的人,不是发自真心的想虐待你,而是不虐打你,他们活不下去,你猜,这长安城中,有多少人不希望你活着,但又不能直接弄死你。” 江朝华笑了笑,见陆明丰停了下来,她的声音,放的更轻了。 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陆明丰比一般的孩子早熟。 十岁了,他懂的已经很多了,不是么。 那他应该也知道,随着他长的越大,那些人想杀他的心思,就越重。 宫女生下的孩子,那也是太宗皇帝的血脉,也是皇子。 所以,这样的一个威胁,其他的王爷为何要留。 “你想干什么。”陆明丰声音沙哑,甚至他说话还有些结巴。 在行宫,活命都是个问题,又怎么会有人跟他说话呢。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觉得长安城太无聊了,想找点有趣的事情做,不过你放心,我要做的事,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坏处。” 江朝华笑着,见陆明丰完全不躲了,微微附身,继续说道:“你愿意跟我走么,我母亲是太后的侄女,你应当知道太后在宫中是何身份吧。 若是你肯听话,我便可以让太后娘娘承认你皇子的身份。” 江朝华试探着伸出手,陆明丰定定的看着她。 说实话,他从未见过江朝华这般好看的人,可他知道,长的越好看的人,越有毒。 可江朝华有一点说对了,他在行宫,只会死的更快。 这些年,但凡有吃的送过来,都是带着毒药的。 他的身份,既见不得光,又被人忌惮。 所有人,好似都不希望他活着,可是他想活命,他不仅想活命,还想去外面看看。 江朝华有目的,可他又有什么可怕的,他什么都没有,便是江朝华贪图他什么,他也能豁得出去。 行宫那个鬼地方,他不想回去了。 “啪嗒。”陆明丰想着,将手上的匕首丢了,抿唇看向江朝华。 “你身上有伤,跟我回江家,我让人帮你上药。” 陆明丰的小手,黑漆漆的,脸上也都是脏污。 若非之前江朝华见过他一次,也是认不出他的。 所以将他带回江家,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好。”陆明丰盯着江朝华明艳的脸,楞了楞,将脏兮兮的小手背在身后,眼神透着些许自卑。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吧。”大概是觉得自己很脏,陆明丰将手不断地往身后背。 江朝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江家去。 从背后看去,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一大一小,走在僻静的小路上,一华丽一脏污,更显得乍眼。 第225章 第270章从未有过的温暖 一炷香后,江家。 江朝华将陆明丰带到了西拾院。 最近这几日,西拾院好似格外招小孩子的喜欢,不仅元承乾每日都要来西拾院找江朝华,如今她又领了陆明丰回来。 果然不出江朝华所料,盛唐的许多人,根本就认不出陆明丰的身份。 翡翠在看到陆明丰的第一眼,起初有些惊讶,惊讶江朝华怎么带了一个小乞丐回来。 后来看到陆明丰身上的伤口,她觉得有点心疼。 这孩子不过十岁左右,就比元承乾大上几岁,可却浑身是伤,好似被人虐待过一样。 “小姐,那孩子不肯让奴婢碰,她还咬了奴婢一口。” 江朝华回来后,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又换了一身衣裙,坐在书房看书。 那换下的衣裙,江朝华之前很喜欢,但却吩咐丫鬟将其拿去烧了。 这套衣裳被燕景抓过,已经脏了,所以江朝华便是再喜欢,以后也不会再穿。 书房内,环境清幽,燃着熏香,半见举着手,哭丧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手上,还有一个小牙印,身上的衣裙也有些凌乱,脸上都是水渍。 半见委屈,陆明丰看着瘦弱,可力气实在是不小,她们两三个丫鬟,都制服不了他。 “哎,你站住,你不能进去,那是小姐的书房。”江朝华刚抬起头看了半见一眼,下一瞬,门外翡翠跟含笑的声音就都响了起来。 陆明丰身上还穿着那一身满是补丁的脏衣裳。 他从隔壁的卧房,一路跑到了书房。 明明他根本不熟悉西拾院的构造,却还准确的找来了书房,让江朝华的眸色,深邃了几许。 看样子陆明丰比她想象的,还有天赋。 也或许是在行宫的这些年因为时常躲藏,陆明丰躲出了经验,不仅动作灵活,且还有很强的侦查跟反侦查意识。 倒真是一个适合上战场的好苗子啊。 “你站住,小姐小心。” 含笑手上还拿着打湿的帕子,身上的衣裙跟半见一样,都很是凌乱,还带着水渍。 陆明丰太脏了,她们自然要给他洗澡。 可他根本就不配合,到处乱跑。 眼看着他进了书房,径直朝着江朝华身后的椅子躲去,含笑急的跺了跺脚,生怕陆明丰一个惊慌下,伤了江朝华。 “没事的,你们都别过来。”江朝华扶额,椅子被陆明丰带着往后踉跄了一下,她低叹一声,转过身,拉住了陆明丰的小手:“怎么了?” 她的语气很温和,陆明丰一顿,满是脏污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惊吓。 江朝华一顿,立马反应过来。 陆明丰成日挨打,看见陌生人,都出现了应激反应。 他不肯让陌生人碰他,也不允许其他人靠近他,所以怎么会乖乖的让半见等人给他洗澡。 “半见含笑,将帕子拿过来。”江朝华抿唇,眼底露出一丝怜惜。 那丝怜惜被陆明丰捕捉到,他眼神一颤,小身子都僵了一分。 “别怕,在西拾院,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她们只是想给你洗一洗,不然你身上太脏,如何见人,时间长了,也会生病。” 半见看了一眼翡翠,将帕子递给江朝华。 江朝华拉着陆明丰的手,慢慢的给他擦洗。 陆明丰抿唇,僵硬的身子也在江朝华轻柔的动作下,变的慢慢放松。 “我找个小厮给你清洗,可好?是我考虑不周,忘记你是大孩子了。” 将脸跟手擦干净,露出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 陆明丰生的无疑是好看的,尤其是一双眼睛,囧囧有神还带着灵动。 就是他太瘦了,瘦的皮包骨头一般,难免面色带着点寡淡。 江朝华微微一笑,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别怕,我说过,从此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你既然选择跟我回来,便应该信任我,对么。” 江朝华说着,陆明丰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的,看着江朝华的脸,陆明丰忽然很想坐的离她更近一些。 便是江朝华有目的又如何,可她最起码对自己很温柔。 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如此对过他,因为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就该死。 所以,陆明丰有些贪恋眼前这温暖。 不管这温暖带着目的跟算计也好,还是怎样也罢,最起码,这一刻它是真实存在的。 “翡翠,今日大哥哥不在家,你去流风院找庆来,让庆来给他洗澡吧。” 江朝华笑了笑,看着陆明丰那双与太宗皇帝有七层像的眼睛,心中感慨着真是妙计了。 这陆明丰,还是挺会长的,如此一来,日后太宗皇帝看见他,怎么也会生出一丝心软来。 “是。”翡翠应声,立马去流风院找庆来。 庆来很会伺候人,性子也温和,让他给陆明丰洗澡,陆明丰一定会乖乖的。 没过一会,庆来就过来了。 江晚风好起来了,庆来是最高兴的。 所以庆来对江朝华,很是感恩,慢慢的也有了尊敬之心。 “庆来,你给他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庆来生的面相和蔼,性子温和,陆明丰看见他的第一眼,还有点警惕,可有江朝华安抚,他也乖乖的听话。 “小姐,周公子也来了。” 陆明丰跟着庆来去洗澡了,翡翠看了一眼江朝华,犹豫的说着。 不用想,周迟又是来送雪梨汤的。 最近这两天,江晚风有些忙,周迟也跟着忙了起来。 但便是如此,周迟也没忘记按时给江朝华送雪梨汤。 江朝华一顿,想起周迟那性子,忽然心思一动。 周迟为人朴素正直,如今大哥哥大部分的时间都往镇北王府跑,难免会让周迟觉得自己拿的银子跟干的活不匹配。 是以,周迟才会总做一些旁的事。 这一点,江朝华一直很清楚。 所以,为何不让周迟担任教导先生,教陆明丰学问呢。 周迟是一个好老师,让他教陆明丰做学问,对陆明丰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江朝华想着,对着翡翠道:“让他进来吧。” “是。”翡翠松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外面,将周迟喊进来了。 周迟很喜欢穿白色的衣衫,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 长衫有些旧,但洗的很干净,带着一股皂香味。 周迟一进来,便看见了江朝华。 几日不见,她好似又明艳了,但也更令他高不可攀。 第271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 “我又给你煮了雪梨汤,今日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将瓦罐递给翡翠,周迟微微垂着头。 他怕他继续盯着江朝华看,会流露出更多的感情,给江朝华带来困扰。 “周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江家干活干少了,你不配拿江家支付给你的那么多报酬?” 江朝华盯着周迟,缓缓起身,走到他跟前。 周迟的唇抿了抿,江朝华每朝着他靠近一步,他的心都会泛起涟漪。 他知道他应该离江朝华远一些,但他的腿,就是不听使唤。 “我……”周迟抬起头,看着江朝华近在咫尺的小脸,嘴张了张。 其实他来找江朝华,是有私心的。 是他想见她,才每次都用雪梨汤做借口。 还有一点,便是他觉得自己如今并没有为江晚风做那么多事,所拿的报酬,确实多了一些,他想在其他方面找补一下。 “你又想说对不起么,周迟,其实你不必如此……” 江朝华低叹一声,想说周迟大可以不必如此正直的。 人还是要自私一些,才能活的更长久。 前世周迟就是在她身上付出了太多心血,才落得一个不圆满的下场。 “我是不是又打扰到你了,那我这便告辞了,至于工钱,我可以再多为大公子抄一些书。” 周迟说着,转身便要走。 他身上的药材味似乎更浓了一些。 江朝华眼瞳一缩,想着大概是他祖母的病更重了,需要吃的药太多,所以周迟身上才会有这么重的药味。 “等一下。”江朝华喊住周迟。 周迟几乎是立马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江朝华。 “你手上还有伤,抄书便不必了。”江朝华说着,周迟眼神黯了一分。 “不知你可否愿意当个教书先生,我刚刚带回来了一个孩子,若是可以的话,不知你能否帮我教导他,每天你来西拾院半个时辰教他读书,报酬我会另外再付给你。” 周迟祖母病重,便是之前付给他的那些工钱,也是不够的。 所以江朝华在想,周迟一定还在外面干别的活。 再有一年,科举便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周迟不能分心。 第226章 让他当教书先生,还能让他自己温习功课,不必在外奔波。 “我答应。”周迟几乎是想都没想,一口便答应下来。 他好似都不用思考的,江朝华一顿,眸光幽深:“你都不考虑一下的么。”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只是想帮我,所以无需考虑。”周迟微微一笑,目光温柔。 他了解她,无条件的信任她。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坚定的站在她这一侧。 所以,只要是她开口说的,自己都不会拒绝。 甚至他能为她做一些什么,觉得十分庆幸。 翡翠手上抱着瓦罐。 这瓦罐上还包了一层布,隔着布料,翡翠都觉得这汤很烫,可周迟就这么抱了一路过来了。 他手上还有伤呢,还坚持熬雪梨汤。 抛去别的,就说他这份心意,当真是珍贵。 “好,但因为你要教导的学生有些顽皮,所以我按照其他夫子的价格付给你报酬,你若是拒绝,那我便请其他的夫子教导他。” 江朝华蜷缩在袖子中的手动了动,语气不容置喙。 倘若要白白让周迟付出,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要让这个傻子知道,不要一昧的付出,人应该多为自己考虑。 “好,我答应。”周迟点了点头,盯着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温润了:“你放心,不管他有多顽皮,我都会好好教导他的,不知你想让我如何教导他。” 周迟的意思是,江朝华要他怎么教,他就怎么教,一切都按照江朝华的意思来。 便是江朝华想让他教陆明丰一些非君子所习的东西,只要是江朝华想的,他也会做。 江朝华定定的看着周迟,见他眼底那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她险些忍不住。 “那么你便教导他一些谋术吧,能活命,能自保的谋术,同时,还需让他识字,这样便可以了。” 太有学问,对现在的陆明丰来说,没用。 纸上谈兵的道理,谁都知道,但不是谁都能成才的。 陆明丰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会有很多阴谋诡计、艰难险阻等着他。 所以,他需要的是智慧。 “好。”周迟点点头,庆来的动作很快,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给陆明丰洗干净了,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除了营养不良、身形枯瘦以外,陆明丰跟寻常的孩童没什么区别。 甚至他的容貌,是很出色的,只是因为皮肤太黝黑,头发太干枯,凸显不出来。 “你过来。”陆明丰乖乖的站在庆来身边,眼底带着警惕,拳头时刻握着。 只要有人对他不利,他的拳头就会砸过去。 江朝华招招手,陆明丰警惕的看了周迟一眼,飞快的站到江朝华身边。 “你要想活命,要想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就要学习,他是我为你请的夫子,对待你,他必将很严格,你若能静下心来学习,迟早有一日,你会跟过去彻底告别。” 江朝华俯身,手扶着陆明丰的肩膀,眼底折射出一抹别样的光彩。 陆明丰越过她,看了一眼周迟。 因为时常挨打,所以陆明丰能辨别人身上的气息。 周迟性格温柔,生性温润,陆明丰一看到他,便知道他没有攻击性。 甚至,每当他看向江朝华的时候,眼底都会有别样的色彩。 陆明丰知道江朝华对周迟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既然是她请周迟给自己当夫子,周迟定会用上毕生所学教导他。 陆明丰不傻,他知道皇子从小就要接受教导。 这个机会,他等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怎么会不听话。 “嗯。”陆明丰垂下头,轻轻的出声。 他到底是孤僻惯了,哪怕知道江朝华请周迟教导自己是对自己好,但短时间内,他也无法改变警惕的性子。 “那便从明日开始上课吧,一会我带着你出去,给你买文房四宝,顺便再给你裁两件衣裳。” 江朝华笑了,笑的十分明艳,十分动人。 周迟看着她,几乎移不开视线。 翡翠心中唏嘘,想着周迟大概是喜欢她们小姐喜欢惨了,不然这样一个喜欢疏远别人的人,怎么会忘情的盯着她家小姐看。 其实在翡翠看来,周迟真的很适合江朝华。 而他那一身才学,将来也定不是寻常人物。 第272章好大一朵白莲 “见过老师。”陆明丰认了周迟当老师。 虽不懂规矩,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周迟问了好。 周迟连连点头,算是接受了他。 江朝华给翡翠使了个眼神,翡翠立马转身走了出去。 “周迟,这银子给你,就算是教导他的工钱。” 翡翠没一会,手上又抱了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匣子中装着碎银子,好似还有点其他的东西。 接过匣子,江朝华声音放的轻了。 匣子中不仅有碎银子,还有唐爽配的药材。 这些药材应该能缓解周迟祖母的病症。 前世周迟的祖母病好后,也算得了高寿。 这些药,能让她少受一点病痛的折磨。 “你若是不收下,我便给他寻别的夫子了。”周迟犹豫,江朝华嘴唇蠕动,周迟立马抬起手,将匣子接了过去:“多谢。” 他知道江朝华是在帮他,否则她大可以给陆明丰找其他更有经验、名声更大的夫子来教导。 这份心意他领了,只愿来日他能够报答她。 “小姐,秦家小姐来了。” 周迟抱着红匣子正感动,丫鬟芍药缓缓走进了卧房。 翡翠一楞,想着秦妙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以往可不见她主动登门过啊。 莫非是因为小姐被封为县主一事,还有夫人跟太后重新修了关系? 翡翠撇撇嘴,在不知道秦家想对侯府不利时,她就觉得秦家人过于市侩了。 如今秦妙春主动来江家想见小姐,她更觉得秦家人心思不简单。 “周迟,你先回流风院吧,明日一早,便来给他授课,大哥哥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秦妙春主动登门,倒是让江朝华没想到。 不过外祖父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秦会想通过母亲陷害侯府,势必会让人来打探消息。 只是前世来的人是秦妙春的哥哥,如今却变成了秦妙春了。 “好。”周迟点了点头,抱着红匣子退下了。 “半见,从今以后,他便住在我隔壁的院子,一会我就跟母亲说,另外,再给他寻个小童伺候他。” 江朝华吩咐着半见,让半见先领陆明丰离开。 秦家人既然不安好心,她不确定秦妙春是否会认出陆明丰来。 为了不惹出其他的乱子,暂时先不要陆明丰出现在世人眼前。 “是,小姐。”半见应声,试探的去拉陆明丰。 江朝华对着陆明丰点了点头,他缩着手,没让半见拉着,但却主动的往外走了。 他能有此改变,将来也不会差的。 “走吧。” 秦妙春来江家,一定会去沁芳园见沈氏。 江朝华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翩翩然的往沁芳园去了。 前世她跟沈氏离心后,秦妙春总隔三差五的出现在江家,明面上是安抚沈氏,实际上,她是存了为江婉心说话的心思。 或许就是不想让沈氏好过,秦家人格外的支持沈氏收江婉心为义女。 江朝华不知道秦妙春是什么时候跟江婉心勾搭上了。 不过就算没查到秦家头上,江朝华也不打算放过秦妙春,毕竟她跟江婉心有点关系。 沁芳院。 秦妙春穿着一身天然色的抹胸长裙,头带八宝流苏紫金钗,手上套着一个祥云金镯子,正坐在座位上,温声跟沈氏说话。 她的身段姣好,但因为早就经了人事,腰肢纤细,臀部挺翘,走路的时候,格外的引人注视。 “夫人,我母亲这两日病了,不然她定会亲自登门来探望你。” 秦妙春眉眼如丝,一边跟沈氏说话,一边余光打量着沈氏的屋子。 沈氏无疑是有钱的。 当年她出嫁的时候,老侯爷跟太后都给她舔妆,嫁妆足足有两百台,羡煞众人。 听说光是为了给沈氏凑嫁妆,就掏空了大半个侯府。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侯夫人便很少拿金贵的玩意送给秦夫人跟秦妙春。 所以,每次看着沈氏珠光宝气,秦妙春都很羡慕。 再过三个月,她就要嫁进卫国公府了,但她的嫁妆还没什么着落。 所以,这也是她今日来江家跟沈氏套近乎的原因。 秦夫人说,看在侯夫人的面子上,待到她出嫁时,沈氏怎么也会给她添点东西的。 秦妙春想着,止不住的说好话,但大多都是在打亲情牌。 第227章 江朝华过来的时候,便看见沈氏满脸笑意,春花正捧着一个红棕色的匣子,侯在一旁。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快要嫁人了,你母亲跟秦家一直惦记着我,我都记得。” 沈氏说着,转身去拿抱那个大匣子。 翡翠眼皮一跳,嘴张了张。 沈氏这大匣子中都是好东西,放着各种金贵的头面。 秦妙春今日来府上,倘若让她空着手回去,岂不是落了侯夫人的脸面。 所以沈氏决定给秦妙春一套头面。 虽说不一定要给最好的,可哪一套头面不得值个几千两银子? 凭什么要白白便宜了秦妙春。 “母亲,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如此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了一个女儿呢。”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缓缓进了卧房。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拖地长裙,裙子上依旧绣着芍药花。 秦妙春扭头去看,只见那些芍药花都是用金线绣的,可谓是奢靡至极。 再看江朝华头上带的那一对蝶恋花流苏金钗,乃是今年长安城最流行的款式,价格昂贵。 寻常的贵女,肯定带不起这样的金钗,就算是公主,不受宠的,也带不起。 秦妙春眼底闪过一丝嫉妒,袖子中的素手微微一握。 老侯爷太过于偏心,沈氏出嫁掏空了侯府,若不然,这些年侯夫人肯定还会补贴秦家。 所以江朝华如今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有她的一份,她为何不要。 “朝华,你来了。”江朝华满脸哀怨,沈氏看了她一眼,见她嘴唇微微嘟起,似乎是有些吃味,宠溺一笑,立马站起身去拉她的手。 “母亲,这是哪家的小姐来府上?穿的好生朴素。” 江朝华扑进沈氏怀中,眯着眼睛打量秦妙春。 她的意思是,现如今什么穷酸人家也都来攀亲戚么。 也好意思。 “朝华,说什么呢,她是你舅母娘家兄长的女儿,算起来,也算是你表姐。”沈氏一顿,抱歉的看了一眼秦妙春,但却没有半分责怪江朝华的意思。 “表姐?那就是跟婉心表姐一样喽?咱们家的亲戚还真多呀。”江朝华耸耸肩,打量秦妙春的眼神过于直白嫌弃,让秦妙春觉得羞愤,眼圈蓦然一红。 她委委屈屈的站起身,低眉顺眼:“夫人,妙春还要回家绣嫁衣,就不打扰夫人跟朝华妹妹了。” 秦妙春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江朝华心中冷笑。 好大一朵大白莲啊。 原本以为江婉心已经是白莲花中登峰造极的了,没想到秦妙春更甚,还没怎么样呢,就落了眼泪,好似她欺负她了一样。 可她说的也是实话啊。 秦妙春不就是来打秋风的么,怎么的还不让人说了。 “朝华,她是来看我的。”沈氏给春花使了个眼神,春花立马递了一个帕子给秦妙春。 秦妙春捏着衣角,嘴上说着要走,可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还用余光不断地喵那红棕色的大匣子。 翡翠忍不住想翻白眼。 敢情秦妙春来江家,是想要东西啊。 呸,真是脸皮厚啊。 第273章巧怼白莲花 “母亲说她是来你的,那不知可带了什么东西?我怎么没瞧见呢,春花,东西呢。” 江朝华盈盈一笑,晃了晃沈氏的手,神色娇憨的撒娇。 沈氏最受不了她这模样,每每如此,她都会下意识的忽视别人,将注意力放在江朝华身上。 女儿长大了,生的比她还要明艳,有时候她都会看的出了神,心中更觉骄傲。 “这……”春花刚将一个帕子递给秦妙春,闻言脸上有些尴尬。 秦妙春来,就提了一盒子点心,可没拿什么金贵的东西啊。 “我们家小姐带了自己亲自做的糕点来孝敬沈夫人。” 江朝华一向目中无人,傲慢至极,秦妙春原本以为看在侯夫人的面子上,江朝华不会太过分。 如今一看,江朝华是谁的面子都不给,随心所欲。 她垂着头,更觉得难堪,她身后的丫鬟嘴巴张了张,小声的说着。 江朝华身上的气势太强,她可不敢惹恼了她。 听说太后格外的喜欢江朝华,再过几日,她还会被封为县主,风光无限。 倘若她一个不高兴了,为难她们,她们也只能将这口气吞下,毕竟彰武伯爵府,这些年没落的太厉害了。 “糕点?什么样的糕点,拿给我瞧瞧。” 江朝华不甚在意的说着,春花立马去拿那盒子糕点。 秦妙春有一双巧手,擅长做各种糕点。 每次她去卫国公府的时候也会带着点,国公夫人念她一片孝心,每次都会送给她一些首饰之类的。 如今秦妙春还想用同样的方法从沈氏这里骗东西,门都没有。 “表姐的手可真是巧啊,不过这糕点的味道闻着也不怎么样,跟和善斋的糕点差远了。 我母亲平时吃的糕点,都是皇宫大厨做的,表姐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日后就别往这里拿了。” 江朝华淡淡的撇了一眼那些糕点。 秦妙春送的糕点,她可不敢让沈氏吃,毕竟她跟江婉心是穿一条裤子的。 “江大小姐,这怎么说也是我家小姐一番心意,你就算看不上,也不必侮辱我家小姐吧。” 秦妙春的丫鬟粉儿为秦妙春抱不平,翡翠冷哼一声,一点都不惯着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家小姐侮辱人了,她一惯就是这种性子,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说实话么。” 翡翠这小丫头的嘴巴凌厉,江朝华眼底浮现几分笑意,她搀扶着沈氏的手,刚刚还笑意莹莹的脸上,多了几分委屈: “母亲,我可没有侮辱表姐的意思,我不过是觉得表姐大可不必如此辛苦,不过就是花点银子么,直接买不就好了,为何非要自己做,如今还显得是我们让表姐劳累了似的。” 江朝华委屈了,这几日她不是受伤就是被人辱骂,沈氏无比心疼,可看不得她再受委屈。 “朝华说的是,妙春日后再来,不必带东西了,心意我领了。” 沈氏一边哄着江朝华,一边有些不耐烦的跟秦妙春说话。 她身边的丫鬟忒没规矩了点,居然抢在主人跟前说话。 自从经历了江婉心的那些破事,沈氏变的格外敏感,刚刚对秦妙春产生的好感也消散了一大半。 秦妙春咬唇,垂着头,心中怒火中烧,表面上还要装大方:“是,妙春记住了,都是妙春思虑不周了。” 秦妙春说着,余光还在看那红匣子。 听说沈氏手上有二十几套金贵的头面,每一套拿出来,都能令人惊艳。 刚刚她已经暗示了好几次了,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江朝华蹦出来了搅和了。 她怎么能不生气。 “表姐还有事么?母亲你怎么让春花将这匣子拿出来了,你不会是想送首饰给表姐吧,用一盒子不值钱的糕点从母亲这里换首饰,母亲也太亏了吧。况且,以前都不见表姐来看过母亲,真是不知道那阵风将人给吹来了。” 江朝华嘟囔着,晃着沈氏的手,脸色哀怨。 她好似在跟沈氏说,不许将东西送给别人。 沈氏无奈,再加上心中不喜,打消了送秦妙春首饰的心思:“妙春,我近日来也做了一些糕点,你带回去给你母亲尝尝吧,若是喜欢,日后我会命人送去秦家。” “多谢夫人。那妙春便先告辞了。” 头面泡汤了,秦妙春再着急也没用,她肯定不能跟沈氏翻脸,毕竟今日来,也是秦会跟秦夫人交代她的,让她从现在开始跟江朝华交好,在沈氏跟前露面。 “朝华不懂事,你多担待,下次我带着她去秦家拜见你父亲母亲。” 秦妙春低眉顺眼态度很好,沈氏温声说着,她点点头,带着粉儿施施然的往外面去了。 江朝华盯着她的身影,只见她还没出院子,另一道纤瘦的身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江朝华,不是说好了今日去找本郡君的么,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按照约定,江朝华今日会去卫国公府,可傅娆等了好久,江朝华都没过去,无奈,她只得自己过来了。 到了江家,得知江朝华在沁芳园,傅娆更迫不及待,直接杀了过来。 刚走到院子门口,傅娆便看见了秦妙春。 见她眼眶通红,傅娆一楞,心中下意识的有些恶心。 “娆儿,你怎么来了。” 秦妙春看见傅娆,无疑是惊讶的。 前两日她听人说傅娆跟江朝华在酒楼一起吃饭,她还不信。 如今一看,竟是真的。 那江朝华怎么会跟傅娆走到一起去了,还是说,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秦妙春心一紧,想着江朝华刚刚对自己态度不好,何不从趁此机会挑拨一下。 第228章 “郡君,我们小姐正打算一会去看傅世子呢。” 秦妙春给粉儿使了个眼神,粉儿会意,赶忙说道。 一边说,她还一边刻意引导傅娆,让傅娆觉得是江朝华欺负了秦妙春。 “国公夫人最喜欢吃小姐做的糕点了,这两日小姐又做了新的花样,国公夫人一定会喜欢的。只是江大小姐好似不领情,真是可惜小姐一大早就起来去厨房忙活。” 粉儿说着,每一句话都在无形的勾起傅娆的怒火。 倘若傅娆不知道秦妙春是个什么德行,还真就上当了,会对江朝华更厌恶。 可知道秦妙春是什么货色,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傅娆都能一眼识破。 怪不得江朝华说秦妙春得罪她了,就这么败坏人,活该江朝华对付她。 现如今她还想拿自己当抢使,呸! “母亲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吃糕点,秦小姐下次还是别做了,不然这般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进国公府的门,我母亲便让你次次都这般辛苦做点心呢。” 傅娆冷哼一声,翡翠站在卧房门口,听见她的话,忍不住都要拍手称快了。 秦妙春装柔弱,卖弄人设,可傅娆如今不买账了。 看她以后还怎么装! “娆儿?” 傅娆以前都会喊秦妙春嫂子,神色亲切。 今日她直接改了口,让秦妙春的心骤然一空。 是不是那日傅娆跟江朝华吃饭,江朝华说了她的坏话了? 婉心果然没说错,江朝华就是个祸害,害人不轻。 她们若想施展计划,首先就得除了江朝华。 第274章是毒 “秦小姐不是说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么,那今日便不用去国公府看我大哥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傅娆生怕自己再跟秦妙春说一会话就会露馅。 回想起当初她在密道中听到秦妙春跟方信厮混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想恶心,多撑一秒都会破防。 “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秦妙春一顿,仔细的看着傅娆眼中的神情。 见她除了有点不耐烦以外,并未其他的意思,秦妙春的心这才慢慢放下了。 “明日我会去看你的,你快跟我大哥成亲了,日日奔波,你都不会心疼你自己的么。” 秦妙春多疑,江朝华扶着沈氏走了出来,远远的看着她,不用仔细揣摩江朝华眼中的意思,傅娆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为了安抚秦妙春,傅娆这才耐着性子,别扭的说了两句关怀的话。 就是她这幅神色,让秦妙春彻底放下心来。 傅娆性子本就就火辣,有时候还很别扭,想当初傅娆也看不上她做自己的嫂嫂,后来还不是被自己的真诚打动了。 现如今卫国公跟郡公夫人都对她十分满意,又怎是江朝华三言两语能挑拨的。 今日她出师不利,所以还是先回秦家一趟吧。 最起码,先回去回禀父亲母亲消息也是好的。 “那我今日但不去国公府叨扰了,娆儿你待我像国公爷跟郡公夫人问好。” 秦妙春笑着,胃中忽觉不适,一股恶心的感觉涌起,让她的脸色也一变。 她强撑着,这才没有呕出来,但傅娆看的仔细,还是看出了她不对劲,视线盯在她肚子上,语气幽幽:“就说了你没好好爱惜自己,既然觉得不舒服,还是快些回家中休息吧,我明日一定去看你。” 秦妙春不知跟方信厮混了多少次,每一次他们都抱有侥幸心理。 可耐不住次数多啊。 江朝华说的没错,看样子秦妙春确实有反应了。 有反应好,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秦妙春的丑事抖出去了。 这样的贱人,也配担着她大哥未婚妻的名头。 呸。 “好。”秦妙春强行将那股恶心劲压下去了,笑着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语调一转,又道:“再过几日,女院便要开课了,娆儿你与我都在名单中,到时候可以一起去上课么。” 彰武伯爵府到底是没落了,能进女院学习的女子,哪个不是家族鼎盛。 她倘若孤立无援,一定会被排挤,但若跟傅娆一起,一定会让其他人恭恭敬敬的。 秦妙春一惯会有这样的手段,可谓是用的炉火纯青。 傅娆嘴角动了动,心中不屑,面上不显:“这是自然的,怎么说你也是我未来嫂子,恰好今日我来寻江朝华,就是要跟这恶女掰扯掰扯,她凭什么也能去女院学习。” 去女院学习的名单已经出来了,江朝华果然在上面,还排在第一位。 傅娆冷哼一声,秦妙春一听她是来找麻烦的,虽然想留下来看看,但这么做到底不合适。 “那我便先走了。” 秦妙春好脾气的说着,带着粉儿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傅娆的眼神冰冷,心中啐了一口。 不要脸的贱货。 婚前与男人私通,当真是放荡。 忠毅侯夫人有这样的娘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以后肯定会被连累名声。 江朝华若是为了侯府考虑对付秦家,倒是说的过去。 “你说你是来找我理论的?那不知你想说什么?” 秦妙春走后,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江朝华拍了拍沈氏的手背,安抚的摇摇头,身影翩翩朝着傅娆走了过去。 “自然是什么都论的,怎么,你怕了?”傅娆转身,看着江朝华明艳的眉眼,唇角勾起,也朝着她走了过去。 两个同样生的明艳的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让人养眼。 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长安城中,江朝华的性子跟傅娆最像。 既然性子像,那就该做姐妹才是。 傅娆想着,江朝华微微挑眉,摸了摸自己的鬓发:“好啊,辩就辩,我会怕你?” “我才不会怕你呢,哼。” 傅娆哼了一声,擦着江朝华的身子走向沈氏,乖巧的给沈氏行了个礼:“傅娆见过沈夫人,沈夫人好。” 傅娆大大方方的,丝毫不忸怩,更何况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跟江朝华站在一起的时候,好似一对孪生姐妹。 沈氏一瞬间都忘了傅娆跟江朝华不对付,满脸笑意:“快起来,郡君今日来找朝华,不知……” 说是辩论,可沈氏怎么看怎么觉得傅娆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倒像是来找江朝华玩的。 难道这两个人真的像外面传的那样,关系变得亲近了。 “夫人放心,我今日来寻江朝华,是邀请她去国公府学习的,进女院学习七日后,可是要比试的,我想看看她究竟有何本事。” 傅娆拍了拍胸口,江朝华目光幽幽:“去就去,你以为我会害怕么,届时看出我本事比你大,你可别哭。” “笑话,我会怕你这恶女?走走,咱们现在就去国公府,正好我母亲想见见你。” 傅娆灿烂一笑,拍了拍衣裙,转身便去拉江朝华的手。 沈氏眼皮子一跳,江朝华对着她点了点头,跟着傅娆出了江家。 今日傅娆来接江朝华,是乘着马车来的。 那日知道秦妙春的丑事后,她一回国公府,便找了大夫给傅寒声诊脉。 秦妙春包藏祸心,之前来探望大哥,难保不会对大哥动手。 她回去后仔细的思考了江朝华的话,怎么想怎么觉得江朝华就是这个意思。 可大夫诊脉,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她大哥的身子也还跟之前一样。 难道,是她想多了? “你今日请我去国公府,应当是为了这个吧。” 江朝华盯着傅娆,缓缓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里面是一排排的银针。 这些银针都被唐爽抹了药,倘若傅寒声不对劲,银针上会有显示的。 江朝华觉得没那么巧,巧到前世秦妙春刚嫁进国公府,傅寒声就醒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傅寒声早就该醒了,是秦妙春察觉到了异样,给傅寒声下了毒。 然后她把控着时间,她要傅寒声何时清醒,傅寒声便能何时清醒。 “你放心,今日我母亲父亲都不在家,他们去司南伯府上做客了,对了,还有你父亲,他也被请去司南伯府了。” 傅娆的嘴张了张。 司南伯家有个二十五岁还没出嫁的老姑娘。 司南伯跟司南伯夫人隔三差五的就组织一场宴席,表面上是宴请众人,实际上是想给他们那个老姑娘相看人家。 以前司南伯可看不上江贺,如今江晚风三兄弟接连在长安城出风头,江贺的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不,这次司南伯府设宴,江贺就被请去了。 第275章江贺再生恶意 “江朝华,你要小心一点司南伯府。” 江朝华神色淡淡,把玩着那些银针。 傅娆实在是没忍住,又多了一句嘴。 第229章 “嗯,我知道。”江朝华淡淡的应了一声,想着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司南伯府都没放弃将司影嫁出去。 司影早些年去钟南山礼佛,半路上被人劫持,失踪了五六日。 若非司南伯府财富滔天,司影可救不回来。 长安城的人都在猜测司影已经被那些贼人给玷污了。 但没证据的事,算不得真。 可江朝华却是知道司影的丑事。 司影被劫走后,不仅被玷污了,还坏了身子,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这长安城的大户人家,都十分忌讳此事,相看人家的时候,压根不会登司南伯府的门。 所以这么一耽误,司影就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 江贺去司南伯府,没安好心,只怕又要算计了。 “郡君,到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江朝华把玩着那些银针,有时候还会用银针对准自己的手,傅娆看的咋舌,想着江朝华果真是狠,拿银针当玩意,真不怕伤了自己啊。 正想着,马夫已经架着马车停在了卫国公府门前。 国公府宅院大,五进五出的大宅子,人光是走在里面就要走上半天才能将府宅逛个遍。 “嗯。” 傅娆掀开车帘,不用踩凳她便跳下了马车。 “江朝华,我拉你下来,快些,别墨迹,我还要跟你理论呢。” 傅娆跳下马车后,懒洋洋的伸出手,好脾气的等着江朝华下车。 看她这意思,是准备扶着江朝华下马车了。 车夫眼睛一瞪,老实的侯在一侧。 他经常驾车带着傅娆外出,从未见过她对哪个府上的姑娘如此亲近。 就连秦妙春,也是没这个待遇的。 现如今傅娆对江朝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奇怪。 “嗯,烦劳郡君扶我下来。” 江朝华抱着小盒子,走出车厢,就着傅娆的手下了马车。 她抬了抬下巴,眼底满是笑意,傅娆翻了个白眼,也没松开手,而是直接拉着她进了国公府。 “本小姐带你见识见识,跟我进去吧。”傅娆哼哼唧唧的,拉着江朝华径直走了进去,看的国公府的侍卫两眼一瞪,纷纷一头雾水。 他们没认错吧,江朝华被傅娆拉着进了国公府。 卫国公跟郡公夫人开明,从不会阻拦傅娆交朋友。 若是关系好,大可以请到府上一坐。 但这么多年,傅娆可从不将人带回国公府。 如今她不仅带了人回来,对象还是江朝华,这怎么能不令人震惊呢。 “江朝华,这边走,你们都退下吧,我带着她见识见识国公府的宅院。” 傅娆江朝华进了国公府后,傅娆便示意下人都退下了。 国公府确实很大,光是回廊,距离就很长,人要在里面转上好久。 从回廊下去,再饶一个花园,便是傅寒声的院子了。 傅娆不动声色的将江朝华带了过去,傅寒声院子中有将士守着,傅娆也提前将他们支开了,只剩下一个小厮童声。 “郡君,江大小姐,小的给你们请安了。” 童声机灵,又是贴身伺候傅寒声的。 他对傅寒声绝对衷心,从小配在傅寒声身边。 傅娆问过童声,童声也说觉得秦妙春有时候举止可疑,但他一直注意着,没找到证据。 “童声,你守在外面,若是有人过来了,你便回禀,明白么。” 傅娆点了点头,童声弯着腰,将房门推开。 傅寒声的院子在主院,环境特别好,卧房内很干燥,一旦太阳升起,他的卧房就能有阳光直射进来。 江朝华一脚迈进卧房,看着满屋子的阳光,鼻子微微一动,眼睛眯了起来。 “江朝华,你动作快些,看看我大哥到底有没有不对劲。” 傅娆有些紧张,拉着江朝华将她拉到床榻边。 傅寒声人如其名,生的面容冷峻,像是寒风中的松柏一般。 昏死了这么多年,他身形消瘦的厉害,若非国公府的人日日精心伺候着,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这银针我要刺进他头中,傅娆,你固定住他的头。”江朝华拿出银针,傅娆立马抱住傅寒声的头。 看着自家大哥眉眼紧闭,傅娆的眼圈一红,示意江朝华可以动手了。 不是她有多信任江朝华,而是她觉得秦妙春太危险了。 所以这才冒险让江朝华一试。 可令傅娆惊奇的是,江朝华的手法出奇的快准狠,几根银针分别插在傅寒声的头上以及眉骨上,快的傅娆都没看清江朝华是怎么动手的。 “你可以松开了。”银针插入,需要等一会。 江朝华眯眼,手悄悄的搭在傅寒声的脉搏上。 察觉到他脉象有一丝丝的亀息之意,江朝华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傅娆一扭头就看见江朝华在笑。 “没什么,我在想你该怎么感谢我。” 江朝华说着,径直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低垂着眉眼,眼底满是幽深。 傅寒声跟温如玉的昏迷,是否都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背后那个一直操控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秦妙春跟秦家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江朝华猛的闭了闭眼睛。 没关系的,她有耐心。 只要不断将那人的计划破坏了,她就不信对方能坐得住。 “江朝华,你快过来,你看这银针。” 过了一会,傅娆捂着嘴,惊呼一声,她死死的盯着发黑的银针,满脸狠意。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银针变黑,是中了毒了。 大哥昏迷,不过是因为重伤,怎么会中毒。 “果然。” 江朝华起身,将银针拔了下来。 并不是所有的银针颜色都变成了黑色。 只有傅寒声脑袋上插着的银针变成了黑色。 也就是说,毒抹在了傅寒声的头发中。 且这毒挥发性及快,不会因为梳洗失去效果。 “这毒是什么,我要带回去研究一下,或许只要毒解了,你大哥便能醒了,但是傅娆,秦妙春那里,你要稳住,或许我们的计划,能提前一些。” 江朝华将银针全部拔下,语气淡淡的说着。 秦妙春便是怀了身孕,也会一直隐瞒。 今日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有了反应,距离外祖父大寿,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中,她一定要重重的打击彰武伯爵府,让秦家人都身处地狱之中。 “好。”傅娆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眶,她默默的看着傅寒声,忍不住流眼泪。 她大哥命好苦,重伤昏迷不说,还被人给害了。 倘若没有江朝华,国公府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秦妙春的。 这个毒妇,竟给大哥下毒。 “小姐,不好了,您快回江家一趟吧,老爷刚刚归家便去寻了夫人,老爷说大公子年纪到了,该寻一门亲事了。” 江朝华刚将银针收起来,幽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傅娆一顿,想着怎么这么快,江贺刚从司南伯府离开,转眼就要跟沈氏商议江晚风的婚事。 他不会是想要江晚风娶司影吧。 不会吧,难道江贺不知道长安城一直流传的一句话么,谁娶了司影,谁就是孬种,这窝囊跟绿帽子的名头,可就一辈子都摘不下来了。 江贺到底是不是江晚风亲爹啊,怎么会有亲爹这么害自己的儿子的。 第276章让江晚风娶司影 “江朝华,我大哥这边没什么事,你先回江家吧。” 江朝华既然说了能研制出解药,傅娆就信她的话。 未来的这些时日,她会一直守在大哥身边,绝对不让秦妙春再单独接近大哥。 如此,大哥便不会有事的。 只是目前有事的是江晚风。 她真的很不理解江贺的脑回路,让自己的儿子,还是嫡长子娶一个名声尽毁的女人,有什么好处? 江贺的脑子是进了粪水么。 “待我研究出这毒究竟是什么,再命人给你传消息。” 江朝华满身冷意。 前世司南伯府的小姐司影确实嫁了人。 但对象不是江晚风,因为那个时候的江晚风还躺在床上,被人唾弃,半死不活。 司南伯府钱财滔天,怎么会看上江晚风。 但今生不同了,江晚风得了太宗皇帝的青睐入朝做官,再加上江晚意成了杨大学士的关门弟子。 司南伯府府上的钱财都因为老夫人是商户出身,所以伯爵府的门楣自然被其他世家嫌弃。 自古商人低贱,不管钱财再多,地位也是低下的。 所以若是能跟江晚风攀亲,那么也就相当于跟杨大学士带了点关系,自然能让司南伯府的名声提高几个度。 “幽月,跟我回江家。” 第230章 江朝华收拾好东西,冷冷开口,出了卧房。 江贺利欲熏心,将将大哥哥卖了换取好处,他简直就是做梦! 如今沈氏不管家了,江家缺钱,内宅开销都供给不上,江贺自然也受肘制。 一旦司影嫁给江晚风,司南伯府的陪嫁不说堪比公主,也会十里红妆。 江贺跟江老太太还真是无耻啊,就这么喜欢贪图女人家的嫁妆,然后内心还觉得自己有多高节风光。 他们这种不知道感恩的人,才会既要又要。 “江朝华,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傅娆追了出来,说着,江朝华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乘着马车一路往江家赶,江朝华脑袋中不断想着对策。 现如今沈氏跟江贺和离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但她得在和离之前,让林枫跟江婉心付出代价才好。 不然简单的和离,岂不是太便宜江贺了么。 但只要沈氏跟江贺婚姻关系还在,江贺身为江晚风的父亲,便有资格插手他的婚事。 若江贺执意,便是消息传到外人耳朵中,那也只是江家内部的事,他们顶多议论两声。 江朝华闭着眼睛,心中思绪万千。 上辈子司影也嫁人了,嫁的人家乃是叶家。 叶家是大家族,但因为历代叶家的家主不懂钱生钱的道理,一昧挥霍,所以叶家到了如今这一代,已经潦倒穷困,只剩下一个大家族的名头了。 而司影嫁的,就是叶家的少公子,叶泽。 说起来,叶泽跟江晚风还曾经是同门,都在国学院读书。 叶泽一身清贵,虽家中缺银子,但他的品行高洁,苦于读书,前世,也做到了集贤殿书院学士一职。 可便是如此,他也因为娶了司影这个名声不好的女人被朝中大臣跟世家大族的公子们取笑,别提有多窝囊了。 也或许是因为日日都被人议论,叶泽有一日受不了了,亲自解决了司影。 后来,叶泽因为杀人入狱,再加上司南伯府为难,叶泽被罢官判了死刑后,叶家也倒了。 司影这个女人,生性本就放荡不堪,或许是破罐子破摔了,成为叶家妇后,她还到处招惹男人,叶泽为了叶家全家,忍气吞声,大家也一直以为他会继续忍下去。 所以,他那样性子温和又能忍的人杀了司影,一度让京都的人猜测。 后来大家才明白,那司影后来收的义子根本不是什么义子,而是她当初被玷污生下的孩子。 司影嫁进叶家,也不过是想给她那私生子找一个便宜爹。 所以叶泽知道后,恼怒下,才会杀了司影。 回忆至此,江朝华更是满身冷漠。 她冷冷一笑,笑声传到外面,幽月听了,眉头紧蹙。 与此同时,江家正堂。 江贺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他主动将林嘉柔送给了林相,林相在朝堂帮他说话,他如今也能上早朝了。 既然攀附上了林相,江贺便也硬气了不少。 只是光有一个林相,他还不满足,他迫切的想要攀附上朝中其他权贵。 所以今日去参加司南伯府举办的宴席,司南伯透露了有意将司影嫁给江晚风的意思,江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跟司南伯府联姻,对他有天大的好处,不仅可以让司南伯在朝堂支持他,还能得到司南伯府的钱财,所以他为何不答应。 “我不同意!!” 沈氏被江贺命人请到了正堂。 江老太太病了,在飞鹤院养病,暂时没有闲心插手此事。 沈氏满脸冰冷的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江贺。 “夫人,难道你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样,都听信谣言么,钟南山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司家的女儿清清白白,更无外面传的那么不堪。” 江贺坐在主位上,劝着沈氏。 沈氏盯着他,忽然你觉得他面目可憎,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睛看上了他。 江贺无非就是看中了司南伯府的权势跟钱财。 可晚风是他的亲儿子,他居然能为了钱财权势将自己的亲儿子给卖了! 是啊。 当初江贺都能出卖她,晚风是亲儿子又如何,他为了自己,什么都做的出来。 也是如此,沈氏才觉得心痛,心痛自己当初看上了这样一个狼子野心、自私凉薄的人,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儿女。 “便是那些都是谣言,我也不同意司影进江家的门,不同意晚风娶她,她跟晚风,不合适。” 沈氏冷冷的说着。 司影没被玷污时,她就看不上她,更何况她跟人做了丑事。 且先不提谣言究竟是不是真的,就说这司影本身也不是个安分的,生了一副妖娆的模样,早些年在京都的名声就不好。 这些年司南伯跟司南伯夫人到处在长安城寻觅人家,整个京都谁人不知。 谁要是娶了司影,那就是个冤大头。 且这样的女人进了江家,定会祸害全门。 那晚风一辈子就都毁了。 “夫人!”江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沈氏不同意,但是他也不准备放手。 不仅江晚风的婚事他要插手,江晚意跟江晚舟的婚事,他全都要管。 他们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养他们长大成人,他们也到了该报答自己的时候了,不是么。 第277章将计就计,让谣言疯传 “你不必多说了,除非我死,否则司影绝不可能嫁与晚风做妻。” 沈氏蹭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因为太过于气愤,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吓得王嬷嬷赶忙去扶,心中恨不得咬江贺一口。 和离的事情夫人跟小姐已经在谋划了。 但如今夫人尚且不知道江婉心跟林枫的身份,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说了,就怕她在刺激下,会伤身。 可江贺太过分了,只要还跟他在一起,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迫害江晚风等人。 但就这么和离,这口气怎么能忍得下,不让江贺付出代价,怎么能解心头之恨。 “夫人,此事我意已决,就算是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松口,我都是为了晚风好。” 江贺见沈氏态度坚决,也心中窝火。 要不是沈氏出身好,他哪里看的上她。 她根本不会为了自己考虑,也不会考虑自己的处境有多难。 否则为何当初她不像侯府开口,让侯府提拔自己,还要自己一点点的往上爬。 一想起这件事,江贺就心中憋气,眼神更冷漠了:“我是晚风的父亲,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我这都是为了他好。 如今他在朝做官,孤立无援,一旦有了司南伯府的帮助,定会平步青云,升官是迟早的。” 江贺说着,可谓是不要脸及了。 他也好意思说江晚风孤立无援? 且不说江晚风自身有才学,他还是燕南天的徒弟,还是忠毅侯府的外孙。 他怎么能是孤立无援呢。 这些不过都是江贺找的借口罢了。 “你放屁!!” 沈氏怒及,原本她就气愤,如今她更生气了,听着江贺诡辩,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饶是她休养好,也忍不住了。 甚至她还想冲过去,抓破江贺的脸。 他们如今算是背地里撕破脸了,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大家都名声尽毁,她可不怕江贺。 为了孩子们,她什么都能豁出去。 “你简直是粗鲁,这些年你真是变了。”江贺见沈氏受了刺激,心中爽快。 都是沈氏害的林嘉柔失身给了林相。 这一切,江贺都算在了沈氏的头上,认为自己跟林嘉柔的不幸,都是沈氏造成的。 所以,就算短时间内找不到机会再害沈氏,能让沈氏受气,能慢慢的磋磨她,江贺也开心。 忠毅侯府跟太后是沈氏的靠山,但更是她要顾忌的对象。 倘若沈氏传出不好的言论,侯府跟太后也会跟着受连累。 所以沈氏一定会忍,这也是江贺放开手脚的原因。 只需要维持表面上的平稳,就够了。 江贺强势了不少,沈氏气的手抚在胸口上,不断的大口喘息。 “父亲的意思是,司影清清白白,外面那些有关于她的言论,都是谣言么?” 江晚风转着轮椅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沈氏的眼圈便红了,猛的扑了过去,抱住了江晚风。 “母亲,没事的,左右孩儿的双腿都已经坏了,以后或许都好不了了,要坐在轮椅上一辈子,司家能看上孩儿,倒是让孩儿有些意外。” 江晚风眼底满是冰冷,他抱着沈氏的肩膀安抚着,清淡的眉眼直视江贺: “只是我与司影从未见过,也不了解彼此的品行如何,贸然定下婚事,到底是有些不妥当。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的婚事,太后曾说她要为我做主,父亲是觉得,太后娘娘不能做你与母亲的主么。” 第231章 江晚风说着,笑了笑,似乎江贺让他娶司影,他一点都不恼怒,只是在很平静的讲述事实。 沈氏一顿,也不哭了。 她刚才是被江贺刺激的没了理智,这才失了神。 如今晚风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她背后有太后跟侯府,实在不行,她可以求太后给晚风赐婚,她就不信太后凤旨下了,江贺跟司南伯府还能反抗。 “父亲是孩儿的亲父,孩儿自然不会觉得父亲是想害孩儿,所以才会让孩儿娶司影,所以父亲一定是为了孩儿着想,如此,孩儿倒是愿意跟司影接触接触,毕竟,我们都是曾被别人传过谣言的人。” 江晚风拍了拍沈氏的手,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 江朝华也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哥说的是,父亲是我们的亲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大哥跟司影结亲,一定都是为了大哥好,母亲,您莫要太过于激动。” 江朝华眯着眼睛,从她一进来,江晚风就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淡然一笑,走到沈氏身边扶着她。 看见儿女都在身侧,沈氏也不慌了,只是这兄妹两个在打什么主意,怎么都集体转了性子? “你们明白便好,晚风,为父不会害你的,待你与司影成亲,你便知道为父的良苦用心。” 江晚风孝顺,江贺一直都知道。 他走过来,拍了拍江晚风的肩膀,一副慈父的模样。 若非知道他包藏祸心,江晚风还真就看不出这张儒雅的面皮下,有一颗怎样阴损的心。 “父亲说的是,只是孩儿想在定亲前,先跟司影接触接触,父亲也知道,我这些年不与旁人交涉,怕委屈了司家小姐。” 江晚风说着,强忍着没伸手拂开江贺的手。 江贺点了点头,见江晚风眼底满是温和,他心中忽的有些心虚。 他咳了一声,扭头又看向沈氏:“夫人,这件事你再好好的考虑一下,晚风朝朝,你们开解一下你们母亲,想来她会想通的。” 江贺说着,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江晚风清澈的眼瞳,走出了正堂。 说到底江晚风也是他的亲子,他也于心不忍。 可怪就怪江晚风命不好,是从沈氏的肚子中出来的。 这一切都是命,怪不得他。 甚至能为自己的父亲做点什么,江晚风也算是没有白白为人子,不是么。 “晚风,朝华,你们。” 江贺那虚伪的神色,看的沈氏作呕。 她不解的看向江晚风江朝华,江朝华则是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母亲,咱们先回沁芳院吧,父亲给大哥安排婚事,都是一心为了大哥着想,可见他真是一个慈父啊,母亲说呢。” 江朝华一边走一边说,听的沈氏一头雾水。 直到到了沁芳院,她才迫不及待的想问问这兄妹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母亲莫要着急,从现在开始,母亲只管传消息出去,就说父亲他极力为司影劝说儿子,说司影是一个好姑娘,让她与儿子成亲,都是为了儿子好。 母亲对外只管说一切都是父亲的注意,母亲是妇道人家,当不得男人的主。” 江晚风笑着,沈氏眉头蹙的越来越紧。 可若是如此,岂不是坏了晚风的名声? “母亲只需要拖着不让大哥跟司影定亲便可,不管谣言传的再多,大家也只是议论,待司影的丑事曝光,大家就会纷纷将矛头指向父亲了,母亲您觉得呢。”江朝华看了一眼江晚风。 大哥哥恐怕是知道司影在外有一个私生子的事情了,所以才想着将计就计。 一旦将那私生子找到,便可直接坐实谣言。 届时众人都会惊厥江贺对江晚风有多么不负责任,自然会群体声讨他。 倘若这次沈氏阻止了江晚风跟司影的婚事,将来江贺也一定会再插手的。 所以,只有将计就计,一气击溃他,让他再也不敢插手他们的婚事,才能达到目的。 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司影的私生子。 那私生子,肯定被司南伯藏了起来。 第278章什么时候你燕景也主动做起好人了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么,母亲就怕会连累你的名声。” 沈氏捏着帕子,还放心不下来。 晚风再过一年就及冠了,届时早就该相看姑娘定亲了。 以前他的腿不方便,婚事才耽误了下来,如今他得了天子青睐,还入朝做了官,相看人家一定比之前要容易一些。 倘若跟司南伯府一直牵扯不清,她怕就更没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晚风了。 “母亲,这么多年我躺在床上,京都什么谣言没传过,倘若我一直在意那些谣言,我就没有今日。” 江晚风苦笑一声:“还有,真正与我有缘的人,是流言蜚语挡不住的,况且母亲忘了,之前可是有传闻叶家公子要跟司影议亲,如今也不是没成么。 孩儿定多被人议论几句,跟以前相比,母亲觉得孩儿会在乎么。” 江晚风说着,释然的笑了。 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余生他只想保护好母亲跟弟妹,守好他们的家。 其余的,他一概不想,也不会被谣言打倒。 “晚风你真是长大了,只是我是做母亲的,就免不得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容易多想。”沈氏有些感动。 她的孩子如今变的越来越坚强,她就更不该拖孩子的后腿,该跟他一样坚强才对。 只是她还是放心不下,总觉得不安生。 “母亲,您觉得京都传的司影之事,真的是捕风捉影么。” 江朝华了解沈氏,她扶着沈氏的手臂,让她坐在床榻上,对着江晚风摇摇头。 不给沈氏吃一颗定心丸,她不会安心的。 “我觉得谣言不假,毕竟司南伯府家的家风,我一直都是看不上的。” 伯爵府有商户,这本没什么,可怪就怪在司影的母亲本是庶女出身。 庶女的规矩,他们实在不敢沟通,更何况长大后的司影,言行举止,也确实让人看不起。 “所以啊母亲,大哥哥与我,就是想验证谣言,一旦谣言坐实,司家自然没脸谈及婚事,不是么。”江朝华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沈氏。 沈氏迫切的道:“那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坐实谣言?”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当初劫持司影的歹徒早就寻不到了,没法当成铁证。 “母亲,司影当年被人玷污,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或许被司南伯藏了起来。” 江晚风对着江朝华点了点头,江朝华这才说着。 沈氏一个心惊,手上的茶盏险些没端稳甩出去。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 沈氏的脸都有些扭曲。 司影果然不干不净,居然连私生子都有了。 这样的女人,江贺还口口声声的说都是误会。 江贺,安的什么心。 沈氏眉头蹙紧,对江贺的怀疑更深。 一口气告诉她真相,会打击到她,但一旦人生了疑心,便会一步步接近真相,然后就会更恨,报起仇来,自然更不会手下留情。 沈氏垂着头,想起林枫,她眼神凌厉。 林枫那么得江贺的眼,他也绝对有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让从文查的事情如何了。 “只需要找到那个私生子,再宣扬出去,此局自然可破。” 江晚风接着说道,沈氏点了点头,:“司南伯一定会将那私生子藏的严严实实的,你们能找到么。、” 既是私生子,肯定见不得光。 “会的,因为司影再也不能有身孕了,那孩子是她唯一的子嗣,司南伯不会不让她跟孩子相认。” 江朝华语气笃定,目光幽幽,江晚风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摩擦袖子中的手。 他知道司影生过孩子,是意外听到了司南伯说的话。 所以他怀疑自己的腿是司南伯找人撞的,不过是一直没有证据罢了。 那么朝华又是从何得知司影生过孩子的,还知道她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嘶。”沈氏倒吸了一口凉气,跌坐在床榻上:“居然是这样。” 好险! 这样的女人要是娶进家门,家中可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可想而知司影嫁了人,为了那私生子,会如何迫害夫家,最后肯定会连累全家。 江贺,当真是该死! 他简直是不配为人父。 “母亲放心,只要时刻盯着司南伯府,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的,母亲只管拖着时间便可。” 江朝华说着,沈氏立马握着她的手,连连点头:“你们放心,母亲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母亲倒也不必如此操劳,平时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司影绝对进不了江家的门。” 江晚风继续宽慰,沈氏连连颔首,江晚风又道:“对了母亲,若是有空,您能否再做一些栗子糕,燕山说师傅有胃痛的毛病,疼的厉害时,时常吃不下饭,只能用一些糕点。 第232章 上次师傅很喜欢您做的糕点,若您得空,不知能再做一些么。” 江晚风不担心司影一事,相比较,他更担心燕南天的身体。 燕南天教他本领,上次还为朝华出头做主,让江晚风十分感动。 既是燕山开口了,江晚风怎么会拒绝。 “自然是,有空的。” 沈氏冷不丁的听江晚风提及燕南山,心突突的跳了一下。 晚风不说,她都要把燕南天给忘了。 其实也不是忘了,就是她刻意忽视了。 她毕竟还没跟江贺和离,怎好跟其他的男人走的太近,关系暧昧。 她都为人母了,更觉得羞耻。 只是晚风都提了,她也不好拒绝。 “那太好了,正好晚膳时师傅要来一趟流风院,正合时宜。” 江晚风舔了舔嘴唇,提起燕南天,他的眼神都是亮的,可见他对燕南天有多崇拜。 江朝华眯眼,看了一眼沈氏有些红的耳根子,眼底多了些笑意。 江贺靠不住,她也不介意有个后爹,且她看母亲对燕南天,并非那般排斥。 一刻钟后,九门提督府。 反王来了长安城,长安城霎那间风声鹤唳。 太宗皇帝大怒,但好在燕景进宫回禀了消息,皇帝的怒火,这才消散了一些,亲自下令点了五千御林军给燕景,让他彻查长安城。 燕景趁此机会,径直去了荣国公府。 他怀疑荣国公府跟反王有勾结,并参与了当年废太子谋反一事。 这么长时间燕景都没有机会去查国公府,如今可算是被他给等到了时机。 荣国公是个老油条,做事滴水不漏,但自从望春楼被江朝华烧了之后,荣国公府的动静倒是大了很多。 燕景去荣国公府走了一趟,言语试探间,发现果真如他想的那样,荣国公府跟望春楼有联系。 就算是他不是望春楼背后的主子,也跟其脱不了干系。 从国公府离开走,燕景便回了九门提督府。 他回去的时候,恰好幽月也在。 “燕景你回来的正好,你说这巧不巧,你前脚刚查到司影生的那个私生子的下落,后脚江朝华就能用上了。” 沈璞玉见燕景回来了,摇着扇子说着。 燕景一顿,对着幽月招了招手,沈璞玉一顿,眼睛一瞪:“不是吧不是吧,燕景你就这么打算将消息透露给江朝华?你燕景什么时候也做起好人了。” 那私生子的消息燕景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查到了,能让司南伯为他们所用。 就这么要告诉江朝华? 难道燕景为了江朝华,要放弃司南伯府的权势么。 第279章小妇人,还躲着本王 “告诉江朝华,要想知道那私生子的下落,明日午时,一品楼三楼包房见我。” 燕景说着,幽月行了个礼,缓缓退下了。 沈璞玉摸了摸下巴,想着燕景莫非是想见江朝华,这才将人家约到一品楼的。 否则直接修书一封,告诉江朝华不就行了。 真是难得能看到燕景在感情一事上耍手段。 “燕景,你可想好了,若是你主动告知那私生子的下落,司南伯府,或许就要为江朝华所用了。” 书房安静,只有沈璞玉跟燕景两个人。 燕景的脸还有些白。 他一掀衣袍,坐在桌案前,拿起桌案上的密信翻看着。 沈璞玉盯着他,神色忽的认真了起来。 江朝华野心不小,谋划的又太大。 若燕景出手阻止,或许江朝华还能收敛一些。 可燕景不仅不阻止,反而还助长江朝华的气焰。 朱绍已经为江朝华所用了,且她还插手了后宫嫔妃之事。 若继续放任,只怕用不了多久,江朝华就能成了气焰。 若到了那个时候再打压,就晚了。 “本座与江朝华是合作关系,便是司南伯府为她所用,跟为本座所用,有何不同。”燕景拿着密信,可密信上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有些烦躁,脑海中总是回荡着江朝华的身影。 毒发时,他又做梦了。 这一次还梦到了江朝华。 但江朝华浑身是血,躺在雪地之中。 她神色哀怨,质问自己为何要杀她。 她问的认真,眉眼之间神色悲戚,好似自己真的杀过她一样。 每次回想起来,燕景便会心头一软,不管江朝华想做什么,他都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江朝华想要的更多,他也能视而不见。 甚至,在关键时刻,他也能帮上江朝华一把,就当是感谢她几次三番的帮助自己。 燕景想着,视线忍不住看向紧闭的抽屉,那里,还有一根金簪,是他命人打的。 原本他想将金簪送给江朝华,但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我竟不知,你何时学会了一本正经的诡辩,罢了,你看着办吧,反正你悠着点,别太纵容的过火了。” 沈璞玉伸了个懒腰,往外走去。 他要休息了,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查消息,他都熬出黑眼圈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毁容了。 至于江朝华,燕景心中有数便可。 “就当是给你的回报,江朝华。” 沈璞玉走出卧房后,燕景放下密信打开抽屉,从抽屉里面拿出那根金簪。 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睫羽在眼帘下方打出一小块阴影,更显得他高深莫测。 半晌,燕景的唇角动了动,攥紧了那根金簪,眉眼一片深邃。 “青离,去传消息吧。” “是。” 燕景说完,青离便去江家传消息了。 再过两日,女院便要开课了,今日是最后一日,今日过后,大家族们便能知晓名单上贵女的名字。 时间过的飞快。 江朝华用过午膳后,便去了书房看书。 她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写出了几个人名。 这些人都跟司南伯府有些关系,或许可以通过他们,查到那孩子的下落。 江朝华看书的时候很专注,一下子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头都有些昏了,这才揉了揉酸涩的眉眼。 “小姐,燕小侯爷身边的侍卫说有事要向您回禀。” 江朝华刚动了动,翡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青离就站在门外,手上还拿着一个信封。 “让他进来吧。”江朝华一顿,想着燕景的人能有什么消息回禀给她。 莫非是燕景有事要她做。 “属下奉我家主子的命令,前来送信。”青离进了院子,站到书房门口,将密信递给翡翠。 翡翠接过信,转身进了书房,将其交给江朝华。 待看完信上的内容,江朝华神色一变,这才开口:“我知道了,明日午时,定不会迟到。” “是。” 得了江朝华的话,青离身影一转,消失不见了。 他走后,江朝华的脸一沉。 燕景怎么知道她想找人,且还主动将消息送上了门。 莫非以燕景如今的实力,能手眼通天,知晓各家府上的事? 如此来看,燕景还真是不能得罪,她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对的。 “翡翠,你去告诉大哥哥,就说那孩子的下落,找到了。” 良久,江朝华这才出声,翡翠立马朝着流风院去了。 孩子的下落找到了,那么他们的计划就该变一变,利用那孩子威胁司南伯。 只要他不想司南伯府声名尽毁,就得听他们的。 如此,司南伯背叛江贺,他们还是能反将江贺一军,让江贺被人猜忌议论,同时,还能得到司南伯的助力。 江朝华想着,总觉得燕景没那么好心,主动将这样的好事让给她。 不过既然机会送上门来,她就得抓住,大不了,她再还燕景同等的人情。 望春楼被火烧了,想来一定让燕景查到了不少消息,那么跟望春楼一样的暗势,这长安城还有一家。 如此,她便再上演一出同样的戏码,顺便再让长安城热闹热闹。 江朝华思索着,翡翠到流风院报完信,江晚风心中便有了安排。 他吩咐手下的人着手去调查,他自己则是去了院子中练功。 晚膳师傅会来,肯定要检查他的动作,他得多加练习。 江晚风想着,转着轮椅到了院子,便开始练习了。 燕南天今日既然说来了,只会提前,绝对不会迟到。 是以,江晚风刚练了一会,他便带着燕山登门了。 他来的过于早了,江晚风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流风院中,燕南天计算着时间,指导了江晚风一番,便寻了个借口,去了江家的厨房。 江家下人,无人敢阻拦他,再加上燕青提前将人都疏散了,所以燕南天来厨房的时候,厨房只有沈氏跟王嬷嬷两个人。 第233章 “夫人,这里有老奴守着便可以了,你先去歇一会吧。” 糕点已经开始蒸了,王嬷嬷看了沈氏一眼,见她出神,忍不住说着。 沈氏立马点头,想也不想就往外走:“嬷嬷,我觉得有些疲倦,晚膳便不吃了,糕点做好后,还是你端去流风院吧。” 她不想见燕南天,总觉得以看见燕南天,她心中就有羞耻感。 刚刚她心中有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一个说她不过去,会失了主人家的礼数,另一个说她过去了,肯定又会听到燕南天说她没良心。 她纠结的厉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躲着。 可沈氏刚出了厨房,厨房外燕南天高大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 两日不见,燕南天身上的气息好似更强了。 他黑眸沉沉,盯着沈氏的时候,像是一匹饿狼。 燕南天背着手,见沈氏满脸心虚,心中想着这小妇人几次三番的忽悠自己,躲着自己,今日可算是被自己堵住了吧。 第280章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再见燕南天,沈氏是有些慌乱的。 燕南天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很害怕。 虽说她现如今已经想开了,没有必要为了江贺那种人守着所谓的节操。 但她毕竟已经为人母了,绝不能再跟燕南天拉拉扯扯、做出出格的事。 “沈夫人。” 见沈氏的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好似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燕南天眯了眯眼睛,往前又逼近了几步。 “镇北王殿下,臣妇有话想与殿下说,是关于晚风的,这些日子,多谢殿下照顾晚风,臣妇不胜感激。” 沈氏深呼了一口气,决定跟燕南天谈谈。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觉得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燕南天,都是不负责任的。 “只是如此?”燕南天语气幽幽,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哀怨。 燕山摸了摸鼻尖,见状赶忙进了厨房,寻了个借口,将王嬷嬷支开了。 王嬷嬷一走三回头,但想起燕南天一直在帮她们,倒是也不担心他会对沈氏怎么样。 “我……” 从燕南天的眼神中,沈氏看出了别的意思。 她知道燕南天帮了她很多,按道理,她该感谢人家。 但金银燕南天不缺,他身居高位,权势滔天,自己真的想不通他到底缺什么。 万一送了什么东西不合他心意,他或许会更生气,弄巧成拙了。 “你确实因为晚风的事情应该感谢本王,可本王想听的不是这个,你应当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 燕南天此番回京,根本不打算放手。 这二十年来,每一日他都在后悔。 生平他从未如此过,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都会算计到手,不管付出什么,都会得到。 可沈氏是个例外。 也或许是天意弄人,倘若当年他没有出征,沈氏或许根本就不会跟江贺成婚。 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绝对不能错过第二次了。 更何况,她过的不好,江贺不仅对她不好,还心怀鬼胎。 若非知晓江朝华有计划,燕南天怎会一直留着江贺。 “殿下,这样是不对的。”沈氏抬起头,娇嫩的唇瓣动了动。 她本就生的貌美,再加上生过孩子,身上既有成熟妇人的韵味,又有大姑娘家的清纯。 如今配上她有些恍惚的眼神,燕南天只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很软很软,让他忍不住想将沈氏搂进怀中。 “哪样是不对的,是这样么。”燕南天眸光深邃,他走到沈氏跟前,伸出手,直接用大掌握住了沈氏的小手。 沈氏一惊,赶忙将手往回缩,可燕南天拉着她不肯松开,让她觉得羞耻及了。 她咬了咬唇:“殿下,请放开,我现如今还是江家妇。” 她不为了江贺,也不为了江家,但她要为了自己的孩子们着想。 倘若有谣言传出,她会连累孩子们的。 “何时跟江贺和离?本王已经等不及了。”燕南天知道沈氏的顾虑,可是他真的忍不住。 心爱的人,想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身边,让他如何能忍。 再说,他已经憋了二十几年了,怎么还能憋的住。 “反正不行,殿下,我是母亲,我要为我的孩子们考虑,我知道殿下帮了我很多,我会想别的办法报答殿下,但不是这种。” 沈氏说着,眼圈一红。 忠毅侯府将她养的太过于柔弱了,面对不知比自己强多少倍的燕南天,沈氏心知自己逃不掉,所以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每日跟燕南天见面,她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说到底,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名声的。 倘若一直这样,那跟无媒苟合有什么区别。 “什么时候跟江贺和离?要不要本王帮你。”见沈氏的眼圈越来越红,燕南天低叹一声,止不住的心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他一松手,沈氏立马往后躲,转过了身:“我跟江贺的事情,我会解决的,殿下便不必操心了。” 不让江贺受到惩罚,就这么便宜了他,不管是自己还是朝华他们,都不会甘心的。 沈氏想起江贺,便握紧了拳头。 她身影单薄,背对着燕南天,更引得燕南天怜惜。 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将背对着他的沈氏圈进怀中:“别动,本王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本王忍不住。” 怀中的身子,柔弱无骨,只要一接触到她,自己便好似中了毒一般的上瘾,让他欲罢不能,控制不住自己。 “快些与江贺和离吧,然后与本王回镇北王府,如何?” 燕南天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龙涎香味。 这香味跟他这个人一样,霸道的很,将沈氏团团包围,让她无处可躲。 她大惊,身子也一僵,燕南天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本王想娶你,本王不是盛唐那些男人,跟他们也不同,待你与本王成了婚,你的孩子,便是本王的孩子。” 他身上也有南诏国的血脉。 南诏是三国中,民风最开放、对女子最友好的国家。 在南诏国,男女和离后,女子还是可以跟未出嫁的大姑娘一样再相看人家出嫁。 甚至,在南诏国,女子还可以主动提出和离。 所以燕南天根本不在乎沈氏是不是成过婚,也不在乎她生过孩子。 因为爱,他可以爱屋及乌,左右他很欣赏江晚风,又觉得江朝华那丫头性子很讨喜。 故而,他只等着沈氏跟江贺和离,然后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他会让她在长安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 沈氏无疑是惊讶的。 她有些出神,想着以燕南天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一定是她。 难道,燕南天是看中了她的模样,又或者是因为年少时他们相识。 “你这小女人,成日胡思乱想,本王之所以跟你说这么说,都是因为喜欢你,本王心悦你,你可知本王待你的心。” 或许沈氏都不如燕南天了解她自己。 只需要一个眼神,燕南天就知道沈氏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心中的顾虑。 他板过沈氏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从始至终,本王想要的,都只有你一个,所以你听清楚一点,不要让本王等太久,不然本王会忍不住……” 会忍不住出手弄死江贺。 但寡妇不如和离的名声好听,他姑且就暂时饶过江贺一命,但他真的没什么耐心了。 沈氏的余生,都将是他的。 第281章仓部司郎中李泽云 “你要做什么?你别动手。” 燕南天眼神真诚,除了真诚,里面火热一片。 沈氏被他看的脸通红一片,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燕南天搂进了怀中。 “那你就快点,不要折磨本王,有什么事,让人给本王传信。” 燕南天十分满意,规规矩矩的抱着沈氏,没有乱动。 沈氏被他身上的龙涎香味熏的浑身轻飘飘的。 只是她现在还很矛盾,还很犹豫。 她总觉得以燕南天的身份,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女人,而不是她。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看走眼过,所以她虽然也觉得自己跟江贺成婚,便矮别人一头,但是她就是觉得对方是燕南天,让她很有负担。 “我会办好的。” 沈氏垂首,一张俏脸粉嫩嫩的,看的燕南天眼神都软成了一汪春水。 “好,都依你。” 宠溺的一句话落下,沈氏的脸恨不得垂进胸口,燕南天见状,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这一刻,岁月静好,燕南天都觉得人生圆满了。 燕南天来江家,江朝华丝毫都不意外。 第234章 甚至燕南天不来,她才要觉得奇怪呢。 毕竟以前世燕南天对沈氏的在意程度,不超过三天,他必要见上沈氏一面。 翡翠回禀消息的时候,江朝华满脸愉悦轻松,翡翠隐约觉得每次燕南天来江家,江朝华都很高兴,但又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一头雾水。 或许,翡翠猜着是因为燕南天是江晚风的师傅,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师傅在,整个京都,谁敢对江晚风不敬,谁又敢笑话他。 时间匆匆,悄然间,已经到了五月了。 盛唐位于中原,以进入五月,人们身上的衣裳又变的清凉了一些。 鸟语花开,春意盎然,空气中,有了夏的味道,让人一出门,便觉得心情大好,满是兴致的想在长安城的街道上逛一逛。 老侯爷大寿后,倭国跟南诏的使臣便要进京了,到了那个时候,长安城就会更热闹。 肖长青离开京都去西域已经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的事进展的顺不顺利,但江朝华丝毫都不担心,因为前世,肖长青十分成功,也在两国使臣进京的时候赶了回来。 “走一走看一看喽,好吃的桂花糕,香甜可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 “今日新出的团扇,团扇上出了新的图案,错过就要等七日。”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个个小摊贩井然有序的守在自己的摊位前吆喝着。 江朝华今日出门没有坐马车,因为上午她在玲珑阁忙活。 因为新推出的唇釉,让玲珑阁一度爆火,每日来订货的人都要排起很长的队伍。 今日江朝华亲自坐镇招伙计,因为开出的报酬丰盛、待遇又好,所以来应聘的人十分多。 沈晴有意将拓展业余,不仅推出了唇釉,还想将现代的快递也搬运过来。 如此一来,待到火锅店开起来的时候,她也能让人送外卖了。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眼看着午时快到了,江朝华这才带着翡翠,往一品楼赶去。 “哎呀都怪你,让你磨蹭,万一那唇釉卖光了怎么办。” “没事,不是可以预定么,大不了等几日呗。” 走在街道上,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相互结伴的女子朝着玲珑阁赶去。 她们嘟囔着,脸上满是期盼。 翡翠看着她们兴奋的模样,觉得高兴及了。 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铺子就能日进斗金了,沈晴当真是有做生意的头脑。 “小姐,一品楼到了。” 翡翠想着,抬起头,只见一品楼的牌匾已经映入眼帘。 到午时了,正是用膳的时候,一品楼人很多,不断进进出出。 “嗯。”江朝华点了点头,转身径直走了进去。 “江大小姐,您来了,里面请。” 店小二早就在等着江朝华了,见她来了,赶忙将她往楼上带。 燕景定了包房,江朝华进去的时候,便看见他正坐在窗边。 从他的角度看去,能将一品楼楼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也就是说,从江朝华来的瞬间,燕景便看到她了。 “江大小姐,请。” 江朝华进了卧房,青离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口,不许其他人靠近。 卧房内,充斥着兰花香味。 曾经这香味是江朝华觉得恐惧的,如今,她已经不怕了。 “燕小侯爷,不知你想让我做什么,才肯将那孩子的下落告诉我。” 江朝华提着衣裙,直接坐在了燕景对面,开门见山的问着。 燕景这样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索取,直接告诉她想知道的消息。 所以她便主动开口了。 燕景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拎起茶壶,往江朝华跟前的茶盏中倒了一杯酒水。 上好的万年青,香味四溢,浓厚扑鼻,江朝华眯了眯眼睛,伸手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万年青三千两一壶,燕景请客,她不喝白不喝啊。 江朝华动作豪放,将酒水饮尽后,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唇角。 她的唇很红,娇艳欲滴,燕景抬起眸子,视线停留在她娇艳的脸上,最后定格在她的红唇之上。 “在你心里,我便一定要有所交换,才能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么。” 燕景问,问的莫名其妙,江朝华没说话,只是从她的神色上来,好似在反问燕景难道不是这样么。 “呵。”燕景读懂了她的神色,自嘲一笑,高大的身影靠在身后,修长的手,微微摩擦着衣袖。 他的衣袖中,装了一根金钗。 这金钗是他一直放在抽屉中的,跟上次江朝华为了救他损坏的那根簪子一模一样。 今日燕景来,本打算将这簪子送给江朝华,再告诉她那孩子的下落,如此一来,自己便算是还清了江朝华的人情。 可不知怎么的,看着江朝华的脸,燕景居然不想那么做了。 他忽然不想跟江朝华分的那般清楚,好似这样,他们两个就永远会界限分明。 “小侯爷不如爽快一些。” 江朝华不想跟燕景卖关子。 甚至她觉得今日的燕景有些奇怪,以前那次燕景不是爽快的谈条件,怎么今日这般反常? “那孩子,是仓部司郎中李泽云的庶子。” 燕景语气幽幽,他没提条件,直接开口告诉了江朝华。 江朝华眼瞳一缩,不仅是因为燕景的直接,更是因为李泽云。 原来李泽云多年前从外面抱回来的那个孩子,是司影的孩子。 前世李泽云因为这个庶子,跟自己的结发妻子生了隔阂,其发妻郁郁寡欢,最终撒手西归。 而李泽云因为爱人的去世,最后也落得个早死的下场。 他一死,仓部司郎中的位置自然就被其他人顶替了。 后上任的仓部司郎中,是林相的人,而林相跟侯府一直不对付。 倘若她揭露了那孩子的身世,李泽云的妻子就不会耿耿于怀,早早离世,那么仓部司郎中的位置,也一直会是李泽云。 如此,侯府就不会多一个敌人,岂不是一举两得了? 江朝华勾唇一笑,笑的灿烂及了,而她也没注意到,燕景看着她的眼神,更深邃了。 第282章只是想看她高兴的样子 “江朝华。”燕景盯着江朝华,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抿了抿唇,声音幽幽: “孩子虽是司影的,但李泽云因为受到了司南伯府的威胁,不会轻易说出那孩子的身世,除非,你能找到强有力的借口,说服李泽云。” 李泽云这个人虽廉政有些才华,但性子却是迂腐的。 更莫要说整个李家都被司南伯府威胁着,想要李泽云说出真相,只怕很难。 但倘若江朝华能帮着李泽云摆脱司南伯府的威胁,并让李泽云的态度反转,便可直接拿捏司南伯。 所以,得先找到李泽云被威胁的点是什么,这才能对症下药。 “多谢小侯爷告知,之后的事情,就不劳烦小侯爷操心了,另外,这次的恩情我会记住的,来日定当相报。” 江朝华只要知道为何李泽云养的孩子是司影的,就足够了,毕竟前世她还好奇为何李泽云明明那么喜欢他的妻子,却在妻子临终前想知道孩子生母的事情都不告诉她。 另外,据传李泽云的亲弟弟喜欢做生意,在长安城开了一家教坊。 教坊内,都是一些罪臣府上的女眷。 因为贪图新鲜,再加上教坊中的女子都是官宦后代,所以生意特别好。 但李泽云正因为教坊的事,跟其弟李泽楷意见不合,后来分了家。 再后来,李泽云随着其妻殉情后,那教坊也被查封了,最后落到了司南伯的手上。 前世的事情,其实有很多都是无关紧要的,可如今回想起来,却都一一清晰明了。 只怕是那李泽楷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司南伯的手上,司南伯借机威胁李泽云,所以李泽云才会一直苦苦隐瞒那孩子的身世。 这好办啊,这简直太好办了,因为她本来也没打算放过那家教坊,毕竟教坊内,也藏着不可见人的秘密,就像是望春楼一样。 而从始至终,那教坊被李泽楷盘下,或许就是司南伯的诡计,如此,一石二鸟,算计了李家两兄弟,最后还顺利的将教坊收了回来。 “江朝华,你在想什么。”江朝华脸上的神色过于精彩,燕景盯着她,眼底满是探究。 除了探究,燕景心中还有些其他的情绪。 江朝华一向在自己面前都是小心的,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多的情绪变化。 这样的变化,让燕景十分愉悦,是以,他也不介意多告诉江朝华一些消息。 燕景抿唇,修长的手缓缓的抚到胸口,他这几日总做梦,梦中光怪陆离,每次都会看到江朝华一脸哀怨的质问他。 甚至,梦做到后面,他会看到江朝华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裙躺在床榻上,而床榻边,还坐了一个人。 第235章 近距离的看,那人就是他自己。 每每如此,梦就会断了,后面的事,他一概不清楚。 “燕小侯爷,还有其他的话要说么。” 江朝华微微一顿,说着。 “呵。”燕景低声笑了一下,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街道。 外面的吆喝声很大,传进窗户中,将燕景的声音冲的散开了不少:“李泽云不育。” “什么?” 燕景的话,无异于又是一个炸弹,让江朝华有些吃惊。 李泽云不育? 怪不得他跟自己的妻子成婚多年,都没有孩子。 长安城曾有谣言,说李家老夫人因为李泽云迟迟没有子嗣的事情想要他休妻另娶。 不过这一切都被李泽云压了下来。 再后来,李泽云抱回了司影的孩子,李家老夫人亲自教导,倒是歇了那心思。 “李泽云不育,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有孩子了,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也不会轻易说出那孩子的身世,不过倘若他有了亲生孩子,想必就会意念动摇。” 燕景说着,语气忽的变的轻了。 李泽云不是绝嗣,只是不育,想来还能治。 唐爽医术高明,倘若她给李泽云瞧瞧,说不定能有转机。 如此,江朝华便有了着手点。 这是其一,其二,司影的儿子李骁,小小年纪,便心怀鬼胎,不学无术,时常闹的李家鸡飞狗跳,李泽云早就心生不满,不过是一直苦苦撑着罢了。 这一切,都是能下手的点。 “燕小侯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江朝华眯眼,心头又涌上了计划。 只是她很好奇,今日燕景太反常,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本座想说便说,江大小姐倘若不愿意听,也可以离开。”燕景沉默了一瞬。 他其实也在心中问自己为何要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告诉江朝华。 可他又在想,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梦中的他,是愧疚的,那种愧疚,让他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十分真实,好似他真的杀过江朝华,又或者是江朝华因他死过一次。 如此种种,让他忍不住对江朝华的所作所为放纵。 “既然如此,愿闻其详。”江朝华盯着燕景的背影,燕景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李泽云的妻子黄灿,最喜欢吃这一品楼的金锅肘子,是以李泽云每个月都要亲自来楼中买,带回家中,与黄灿一同享用。” “另外,最近李老夫人在逼着黄灿收李骁为子,想将李骁当做李家的嫡子来教养,但黄灿不同意,故而,李家的后宅,十分热闹,李老夫人也病倒了。” 燕景说着,语气忽的多了一丝玩味。 江朝华顿了顿,也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 顺着窗户,一抹穿着白衣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那人正是李泽云。 看样子,李泽云是来买肘子的,那燕景故意约自己在一品楼见面,也是为了等李泽云么。 如此一来,她还真是有些困惑了。 就算是合作,燕景也不必这般面面俱到吧。 “燕小侯爷,你想让我做什么?有话不妨直说吧。”江朝华扭头,看着燕景冷梢的侧脸。 “江朝华,金锅肘子是一品楼的招牌菜,故而做菜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若再不下去,只怕李泽云就要走了。” 燕景没转身,只是静静的看着楼下。 “那我便先告辞了。” 江朝华深深的看了一眼燕景,衣袖微微一摆,转身便走了。 她走后,包房内格外的安静。 青离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燕景依旧站在窗户边,寂静的卧房,只剩下了燕景透着一丝茫然、又不确定的声音: “或许只是忽然想看一看你高兴的模样吧。” 仅此而已,他不想看见江朝华梦中哀怨凄凉的模样,所以他不在乎帮江朝华达成心愿。 只是愧疚,别无其他。 第283章布计 “主子,江大小姐已经与李泽云碰面了。” 燕景落下一句话后,迟迟没有开口,青离轻声说着,燕景抬了抬手,青离立马转身,将房门关上,去了门外守着。 燕景的手抚着胸口,清晰的从那里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愉悦,他猛的转身,看着那杯江朝华用过的酒盏,慢慢走了过去。 他附身,修长的手勾着那酒盏,在手上把玩着。 江朝华唇上的胭脂,在杯口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燕景用手在那印子上慢慢摩擦了一下,眼神忽明忽暗。 他就那么站着,没一会,又从袖子中将那金簪拿了出来,与酒盏放在一起,深深的看着。 良久,燕景低低一笑,笑声中透着愉悦,将那酒盏跟金簪一起放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青离,走吧。” 燕景说了一声,青离立马将房门推开,跟着燕景离开了。 燕景走的悄无声息,是从一品楼的后门走的。 一品楼是温家的,燕景与温如玉关系好,再加上上次他帮了温家,故而温家主早就吩咐过,只要燕景跟江朝华来楼中用膳,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楼中的人都必须满足。 所以,如今的一品楼,江朝华燕景来去自如。 一品楼一楼很大,每到饭点,全是客人,根本没有一个空余的位置。 李泽云跟往常一样来楼中买肘子。 店小二一眼便认出了他,立马让大厨做菜,并让李泽云在一侧等一等。 可跟往常不一样,这次的肘子,做的有些慢。 李泽云往外看了一眼,心中难免着急。 说来也可笑,如今他跟黄灿的关系,竟然只靠一锅肘子来维持。 好似每个月,他都只能有这一个借口去探望黄灿。 他们原本是恩爱的夫妻,可后来这一切,都被毁了。 “劳烦催一催,我家主人急着回去。” 李泽云身后的小厮看出他的烦躁,开口催促了一番,不曾想店小二却满脸愧疚的跑了过来:“不好意思李大人,今日一品楼的金锅肘子买完了,后厨食材不够,不能再做了。” 店小二说着,李泽云的脸微微一变,但他的性子不是那种吵闹的人,只是挥了挥手,转身便要离开。 罢了,问题的关键不在肘子,而是在李骁。 李泽云思绪万千的想着,冷不丁的,好似撞上了什么人。 他赶忙抬头,正想说一句抱歉,不曾想却看到了江朝华那明艳的小脸。 江朝华身旁,翡翠手上还拿着一个食盒。 熟悉的肘子香味从食盒中慢慢散了出来。 “原来是江大小姐,对不住,是我有些出神了。”李泽云不想得罪江朝华,赶忙道歉,生怕江朝华会为难他。 他如今够烦躁了,不想再多生事端。 “原来是李大人啊,李大人怎么这般不小心,撞上了我。” 江朝华微微一笑,涂着红色豆蔻的手微微抬起,摸了摸自己的鬓发。 看她这样,李泽云心中咯噔一声,腰弯的更低了:“都是我不好,真是对不住江大小姐,改日我定登门道歉。” 江朝华阴晴不定,如今又是长安城的风云人物,李泽云本着能不将事情扩大就不扩大的意思,赶忙说着。 但江朝华就是冲着他来的,怎么会放过他:“好吧,那我就等着李大人改日登门来江家,不过也不要让我等太久了,说起来,也是我不小心,这才撞了李大人,我这有一份肘子,便送给李大人吧。” 江朝华说着,翡翠已经将食盒提了起来。 李泽云身后的小厮心中一惊,他怎么觉得江朝华是故意的呢,故意撞上他们家大人的。 “这……”李泽云心中也有些古怪,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大了:“收着吧,李夫人不是喜欢吃这肘子么,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虽不是君子,但也愿意成全李大人呢。” 江朝华语气不明,李泽云心中忽的警铃大作。 翡翠见状,将食盒塞到了那小厮的手上。 “李大人,我府上有一名医,想来你也知道她曾在禹王府为朝中多位大臣诊治过,我瞧着李大人脸色有些不好,待李大人登门时,不如让她给你瞧瞧,她有一门绝技,专门治不育呢。” 江朝华见李泽云眼神警惕,捂着嘴,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李泽云猛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江朝华点到为止,带着翡翠施施然的转身走了,只留下李泽云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 “老爷,您没事吧。” 小厮抱着食盒,见李泽云不对劲,赶忙搀扶。 李泽云迟迟没回过神来,不过在朝为官这么久,他的反应还是很快了。 他摇摇头,声音有些哑:“没事,回府吧。” 李泽云说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外面去了。 其实李泽云挺聪明的,所以他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在朝中既不出头,做事也不留话柄给人捉。 第236章 坐上李府的马车,李泽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知道江朝华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会不会顺着他不育的事,联想到李骁的身上。 或许,她根本就是知道李骁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从外面抱回来的。 更或许,江朝华知道李骁是司影的儿子,是司南伯的亲外孙! “嘶!” 李泽云想到此,闭着的眼睛猛的睁开,心跳的好似要从嗓子眼中窜出来一样。 他的手抚着心脏,眼皮狂跳。 “听说了么,司南伯府要跟江家联姻啊。” “哈?司南伯府不就一个小姐么,但江家有三个儿子呢,跟哪个联姻?” “我听说是司南伯府的小姐要跟江大公子联姻,且还是江大人极力促成的。” “真的假的,江大人将自己的儿子往火坑中推?” 坐着马车,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门外有人议论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泽云电光火石间忽然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猛的掀起帘子往外看。 只见三五个人站在一起,正唾沫横飞的说着司影跟江晚风的事。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只需要再用上半天的时间,想必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谁知道呢,我就不信江大人真的不知道京都的那些传言,也或者,司家的小姐清清白白呢,哈哈哈。” 人们说着说着就笑了,笑江晚风马上就要顶上绿帽子了,毕竟未过门的妻子名声不好,谁娶了,谁就是怨种。 “大人?您没事吧。” 小厮架着马车,察觉到车厢内的李泽云有些不对劲,速度慢了一些,关怀的问着。 李泽云想说他没事,但他的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他好似想明白了江朝华冲着什么来了。 她只怕是已经知道了李骁的身世,今日故意在一品楼等着自己呢。 江朝华背后站着侯府跟太后,李泽云在想,那么今日授意江朝华来敲打他的人,是忠毅侯府,还是太后呢。 又或者是,他们在布置其他的计划。 李泽云心中久久不得安宁,他想着,只怕今日未过,他就要登江家的门了,去看江朝华。 李泽云思绪万千,李家的马车从一品楼走后,江朝华带着翡翠从巷子中走了出来。 看着消失的马车,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翡翠皱着眉头看向江朝华。 奇怪,那些言论小姐还没命人往外传呢,怎么百姓们都知道了。 是谁帮了她们? 第284章武威侯府真假千金 “小姐,接下来咱们干什么?李泽云会来找您么。” 翡翠抿了抿唇。 万一李泽云不来找小姐,又或者是到时候令府上的下人带着东西来江家,那她们要怎么办啊。 “他一定会来的,且就在今日,回去收拾收拾,等着鱼儿上钩。” 江朝华目光幽幽。 她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神色。 她确实还没命人往外传消息,以大哥的脾性,也不会这么快。 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也知道他们的计划,最起码,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燕景。 为何总要帮我。 江朝华想着,转身朝着江家的方向去了。 她虽不了解李泽云,但刚刚街道上的那些人的说话声李泽云一定都听到了。 在朝为官的大人们,有几个是简单的,李泽云一定懂其中的关系,也猜出她的目的,其实是司南伯府。 “是,小姐。” 翡翠应声,跟在江朝华身后,回了江家。 小姐说李泽云会来,她就相信李泽云一定会来的。 回到江家的时候,晌午已经过了。 江朝华在一品楼没吃什么东西,回了江家后,只用了点糕点。 她喜欢看书,回去后,就进了书房,翡翠还有其他的小丫头伺候在外面,等着江朝华吩咐。 幽云回来的时候,翡翠见状,直接将房门推开,示意他进去。 书房内,燃着熏香,江朝华坐在朱红色的桌案前,手上拿着一本兵法书。 听见脚步声,江朝华抬起头,似乎正在等着幽云。 “主子,女院那边的名单已经下来了,您排在名单上的第一位。” 幽云单膝跪地,江朝华眯了眯眼睛,并未出声,可见她一点都不惊讶。 “江婉心也在名单上吧。”江朝华扯了扯唇角,想着这满长安城,江婉心的帮手多着呢。 除了陆子坤以及晏咏歌,还有很多人,这些人对江婉心的态度,一如以往的好。 不过没关系的,她可以一个个拔除,进了女院,不是江婉心的天堂,而是她的噩梦。 “江婉心现在怎么样了?” 江朝华幽幽一笑,从座椅上起身,走到窗户边,拿起剪刀,开始给她养的七彩椒修建枝叶。 这七彩椒是肖长青命人送过来的。 现如今的盛唐,辣椒还未普及,所以这七彩椒上结的果实,也只是寻常的野果子罢了。 待到来日,辣椒风靡盛唐,再用其做菜,受欢迎的程度,及令人震撼。 江朝华想起日后会发生的事情,又是微微一笑,手上的剪刀咔嚓咔嚓的作响。 “幽云,你的前主子,喜欢养兰花么。”江朝华修建枝叶,久久未曾说话。 冷不丁的,她语气平淡的开口,让幽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江朝华如此问,是开始怀疑燕景的身份了么,不然怎么会问他养不养兰花。 “属下不知主子您也喜欢养兰花么,是属下的疏忽。” 幽云从小接受训练,也只是诧异了一瞬间,很快反应过来,声音恭敬的说着。 从此后,他们的主子是江朝华。 不管江朝华是试探也好,还是怎样也罢,他们的主子,都只是江朝华一个。 “起来吧,这么紧张做什么,凡尘凡是再追溯,只会令人烦躁。” 江朝华低低一笑,声音放轻了不少,但她越是这样,便越让幽云觉得压力很大。 她的心思太难猜了,有时候虽然吩咐下来的命令很直白,但结果跟过程,他们全都猜不中。 幽云总觉得江朝华好似知道很多事一样,但有时候,事情的结果往往令人大吃一惊。 “主子,江婉心她在奉国公府,日子不好过,自从贺南行出事后,便被贺章勒令禁足在家,不得外出。 现如今国公府的人都知道贺南行是为了江婉心才冲动做事,故而所有人都十分排斥她。” 在别人的家中,挑唆人家府上的嫡子闯下大祸,如今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将江婉心看做是祸水拖累。 若不是碍于老夫人的面子,只怕江婉心早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但江家这边一直不松口,江婉心就迟迟回不来。 至于进女院学习的机会,这次只怕是威武侯府的手笔。 武威侯府的千金从小走失,侯府中人寻找多年,机缘巧合下,江婉心意外发现了身怀侯府信物的楚萱,并将消息告知了武威侯府。 侯府听闻后,立马派小侯爷楚行之去寻楚萱。 果不其然,侯府顺理成章的因为那信物,认了楚萱为侯府的千金。 可实际上,武威侯府认回来了一个假千金。 假千金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楚萱的玉佩,冒名顶替她,成了侯府千金。 而江婉心因为帮助侯府找回了楚萱,深得侯府的看中,每年侯府都会命人送大量贵重的物品给江婉心。 假楚萱回到侯府后,为了彻底取得侯府中人的信任,故而跟江婉心也交好,以此来表达归家的喜悦。 江朝华还记得前世,楚萱靠着武威侯府,直接嫁给了成安郡王。 成安郡王虽不喜朝政,看起来只是个懒散的王爷,但成安郡王母妃的娘家何家手握兵权。 前世江婉心跟楚萱交好,楚萱利用何家,帮江婉心跟陆明川笼络了朝中不少大臣。 若非燕景还有后手,盛唐的江山,谁座还不一定呢。 “咔嚓!” 江朝华想着,眼睛眯起,直接将七彩椒刚刚结出的果子剪掉了。 果子掉在地上,发出一股股的涩味。 幽云鼻子动了动,隐约间察觉到江朝华此时有些兴奋。 “幽云,这两日,我让你盯着武威侯府,尤其是武威侯府的千金楚萱,不管她做了什么干了什么,我都要知道,明白么。” 江朝华转过身,脸上的神色令人难懂。 “是。” 幽云猜不透江朝华在想什么,可他能感觉到江朝华现在很兴奋。 幽云领了指令后,便出了书房。 看着幽云的背影,江朝华的手指微微摩擦。 因为楚萱的关系,楚行之对江婉心十分有好感。 若非江婉心孤女的身份,只怕楚行之早就禀明侯府,求娶江婉心了。 第237章 她听二哥说,此次进女院学习的名单,拍板定下来的大臣之一,就有武威侯。 或许是出于对楚萱的愧疚,武威后对楚萱无有不应,只要是楚煊说的,武威侯都会尽全力办到。 楚萱也在名单之中,她前世能嫁给成安郡王,可见是早就盯上了人家。 恰好成安郡王也在国学院学习,把江婉心弄进女院,楚萱就多了一个帮手了。 今生,江朝华不想让楚萱跟江婉心得到何家的兵权,所以,不管怎样,她都要搅黄楚萱的计划,不让她嫁给成安郡王。 而最快的破解之法,就是找到武威侯府真正的千金。 一旦真千金找到,她真的很期待侯府是不是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楚萱跟江婉心的阴谋,进而迁怒江婉心跟江贺以及江老太太。 “呵。” 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大,她扬起雪白的脖颈,眼底满是捕捉猎物的快意。 第285章鱼儿都纷纷上钩了 江朝华想着,重新走回桌案边,将她压在书本下面的那张写满人名的纸拿了出来。 她手执红色的朱砂笔,在楚萱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叉,然后盯着白纸,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与此同时,奉国公府。 最近的国公府十分奇怪,一是因为贺南行平白无故的针对江朝华,害的贺章好不容易得来的重视就那么泡汤了,每日上朝,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另外一点便是郑芳柔不仅不排斥陈莺莺来国公府探望老夫人,反而每次她来时,都表现的很热情。 还有更令人看不懂的,郑芳柔让贺灵儿每日作陪,直到陈莺莺离开国公府,贺灵儿才能回自己的院子中。 这不,怪事一直持续到了今日,陈莺莺来到国公府的时候,贺灵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贺灵儿,陈莺莺心中咯噔一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也没多想,毕竟贺灵儿有什么事都会表现在脸上。 稍微不对劲,她也能从贺灵儿口中试探出来。 “灵儿。” 陈莺莺提着裙子,见贺灵儿等的有些不耐烦,赶忙往前走了几步。 最近她来的次数有点多,以前每次来的时候,贺灵儿都会很开心。 但郑芳柔让她像个丫鬟一样站在国公府外面等陈莺莺,贺灵儿就有些受不了了,也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 “灵儿,你快看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什么,我记得你的生辰快要到了,你之前说过想要一个东珠,我给你带来了。” 陈莺莺眼神微微闪烁,从身后的丫鬟手上接过一个小盒子。 贺灵儿本来有些蔫吧,一听到东珠二字,她的眼睛都直了。 陈莺莺见状,直接将盒子打开,只见盒子里面,有一个粉色的,不大的珠子。 其实这也不能说是东珠,应当就是珍珠,毕竟大小在这摆着呢。 但珍贵就珍贵在这珠子的颜色乃是罕见的粉色。 在盛唐,除了白色的珍珠,其他颜色的珠子,也能称为东珠,其价格是珍珠的五倍不止。 所以一看见这粉珍珠,贺灵儿的眼睛怎么都移不开了。 她知道陈莺莺家有钱,可也没想到有钱成这样。 这么一颗粉珍珠,得多少钱啊。 “陈姨,你最好了,对我真是大方。” 贺灵儿接过匣子,小心的摸了摸,脱口而出一声陈姨,喊的陈莺莺脸都绿了。 她虽年纪大了,但也只比贺灵儿大十岁,听见别人喊自己姨,陈莺莺能高兴才怪,更觉得贺灵儿没脑子。 不过她的目的是嫁给贺章,成为他的平妻,笼络的人越多,对她就越有好处,所以陈莺莺也不介意贺灵儿称呼自己什么。 “陈姨,快些进府吧,祖母她早就等着您呢。” 贺灵儿不舍得将珍珠交给丫鬟拿,自己亲自用手捧着,然后挽上陈莺莺的胳膊,欢欢喜喜的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府上的下人对于陈莺莺每隔一日就来一次,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如今是郑芳柔管家,她安排的眼线第一时间就将陈莺莺送贺灵儿珍珠的事情告诉了她。 郑芳柔刚理完国公府的账,每每看着账本,郑芳柔就止不住的冷笑。 外人一定不知这偌大的国公府,其实跟空壳子也查不了多少了。 毕竟这么多年国公府除了有点兵权,既不会经商,门下的铺子收益又不好,自然得不到那么多银子。 所以贺灵儿看见珍珠,才会眼皮子那般浅。 这都是被老夫人给养坏了。 郑芳柔揉了揉眉心,现如今对贺灵儿的态度她已经无感了,她只是想着该怎么弄一些钱,毕竟她以后的日子还得过。 “夫人,大喜事,大喜事啊。” 郑芳柔正想着,贴身的嬷嬷满脸喜气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这么多年一直陪着她。 见嬷嬷如此激动,郑芳柔蹭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可是父亲母亲与弟弟回京了!” “是,老爷跟夫人他们回来了,都回来了,听说就在城外呢,再过一日,便能进京了。” 老嬷嬷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盯着郑芳柔,想着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有郑家给郑芳柔撑腰,国公府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郑芳柔脸色激动。 她既思念自己的亲人,又觉得父亲母亲回来,她的计划便能很快实现了。 还有,自从吃了唐爽开的药后,她的月事已经推迟了五六天了。 再过几日,待陈莺莺进了国公府的大门,她就再去找江朝华,让她请唐爽给自己诊脉,看看是不是怀上了。 “恭喜夫人。” 郑芳柔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手抚在肚子上,落下泪来。 老嬷嬷赶忙安抚,主仆两个都沉浸在喜悦中。 而国公府跟郑宏马上就要进京的消息,江朝华也是第一时间便知道了。 算算日子,郑芳柔也该怀上了。 一旦她怀有身孕生下孩子,就可以去父留子了。 一想到此,江朝华就忍不住笑意莹莹。 鱼儿们都上钩了,怎能不让她高兴。 时间一晃眼,便到了黄昏傍晚。 随着天气越发的暖和,天亮的时间也越发的长了。 傍晚一到,江家便要开膳了。 幽云在开膳前的半盏茶赶了回来,将楚萱的消息回禀给了江朝华。 卧房中,江朝华听着幽云的话,有些诧异:“你说楚萱去了教坊司?”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楚萱一个大姑娘,去教坊司干什么。 总不至于是去那里找男宠的吧。 以楚萱的性子,绝对不会让人抓住这样的把柄。 便是真有什么,她大可以吩咐手下的人去办,何必亲自去呢。 除非,教坊司内有令她十分在意又忌惮的人存在。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电光火石之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恍然大悟,直接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教坊司内不仅有罪臣家眷,还有很多其他的男人女人是从别的地方弄来的。 跟望春楼差不多,教坊司也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例如看中了哪个女子的美色,他们会直接抢人。 甚至还会做一些不见光的买卖,例如拐卖人口。 楚萱既然是个冒牌货,身上又有侯府的信物,那证明她一定认识侯府的真千金。 看样子,猫腻就在教坊司中,只等着她一探到底。 “小姐,仓部司郎中李泽云李大人求见小姐,说是来登门道歉的。” 江朝华正想着,门外传来了翡翠的声音。 她盈盈一笑,大红色的衣袖猛的一挥,声音传了出去:“告诉李大人,让他在正堂等我。” 李泽云果然坐不住了,主动上钩了。 上钩的鱼儿这么多,收网的乐趣,当真是快活。 第286章敲山震虎 “是。” 翡翠得了江朝华的话,立马去传信了。 白天小姐还说李泽云今日一定会来江家,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半见,去寻唐爽,告诉她,让她也一并去正堂。” 江朝华说着,已经走了,半见赶忙去寻唐爽。 这个时候,唐爽应该在药房研究药方。 唐爽爱医成痴,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不是给人看诊,就是待在药房,直到夜晚三更,她才会回去睡觉。 半见提着裙子,匆忙的赶去了药房。 李泽云傍晚求见,江老太太又病重不见人,所以沈氏自然要亲自出来接待。 不仅沈氏,还有江贺。 如今的江家,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江贺都要跟着参活一番,以表他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沈氏碍于表面,只得跟江贺一起去了正堂,但两个人坐的有些远,给人的感觉,倒是没什么异样,毕竟江贺在伪装这方面,天下无敌,沈氏考虑着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不想多生事端。 第238章 “原来是这样,李大人倒是有心了。” 李泽云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江贺笑着摆手,跟李泽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本来以江贺的脾性,李泽云这种比他官职低的官员,他是绝对不会亲自出来接待的。 但听闻司南伯对李泽云青睐有加,所以江贺才会亲自出来见李泽云。 毕竟,只要江晚风跟司影成婚了,他以后跟司南伯自然就是亲家。 司南伯接触的人,他也会接触的。 江贺想着,眼底多了几分笑意,对李泽云的态度倒是好。 沈氏坐在他不远处,余光瞥见他脸上的笑意,心中冷笑。 现如今她跟江贺,真待上一会都觉得反感恶心。 李泽云是来道歉的,怎么江贺还反过来这般大度的安慰李泽云。 怎么,真要是李泽云将朝华撞出个好不好的,江贺还要就这么算了? 说到底,他心中就是没有这几个儿女罢了。 沈氏眼神越发的淡,想起江贺对待江婉心的态度,她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李泽云惯会察言观色,是个及聪慧的人。 捕捉到沈氏脸上的笑,他心中一顿,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便是沈氏跟江贺,貌合神离。 两个人的关系,也绝对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和和美美。 甚至不仅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好,就连江贺对沈氏生的几个孩子,看样子也不是真心疼爱的,否则怎么会让江晚风跟司影攀亲。 当真是荒唐。 李泽云想着,心中不免有些鄙视江贺。 拿自己的嫡子去攀附荣华富贵,这京都,也就只有江贺这种凤凰男能做的出来了。 “娘亲,父亲,我来了。” 李泽云正想着,江朝华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翩翩走了过来。 李泽云一听到她的声音,眼皮子就突突一跳,赶忙站了起来:“江大小姐。” 李泽云对江朝华的态度,可谓是恭敬,毕竟江朝华如今已经是县主了,虽然还没进行册封典礼,但她的身份已然是板上钉钉。 “李大人不必这么客气,你是官,我是女眷,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倒是不妥。” 江朝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江贺。 见江贺好似有话要说,她捂着嘴,笑的更大声了。 这江贺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卖弄人情。 只是想拿她做人情,做梦。 所以她便主动开口,把江贺的话堵在了唇边。 “县主说笑了,您的位份远在下官之上,所以下官给您行礼,乃是常理。” 李泽云顿了顿,搞不清楚江朝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心中猜测着,江朝华径直坐在了沈氏身边。 沈氏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眼神宠溺。 “母亲,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一品楼人多,李大人也是不小心的,所以我并没有怪罪,相反,也是我疏忽不小心,这才让李大人跑了这一趟,您说说,我又该怎么给李大人道个歉?” 江朝华语气娇憨,好似在等着沈氏拿主意。 沈氏细细的看了她一眼,立马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朝华说的有理,这都晚上了,还要李大人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吧,明日我带着朝华,亲自登门,以表歉意。” 沈氏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她想着朝华应当是想去李家。 “父亲觉得呢,李大人态度如此诚恳,若明日我跟母亲不去,倒是显得我江家不知礼数。” 江贺最爱面子,这样的客套场面,他一定不会怀疑的,并且还会十分满意。 他摸了摸胡子,点点头:“也好,如此明日你们母女俩便去李家一趟吧。” 听闻李夫人病了,正好去探望一番,如此也好。 “那便这么定了,李大人,明日上午,我便与母亲去贵府,还请李大人莫要嫌我们叨扰了贵府才是。” 江朝华说着,李泽云浑身一僵,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了。 江朝华到底要干什么,她要去李家,莫非是想见灿儿? 不行。 万一她真的知道些什么,对灿儿说了,那么整个李家,就要遭殃了。 “江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李泽云说着,江朝华直接站了起来:“哎,李大人这说的哪里话,注重礼教是盛唐的美德,怎么只能李大人来江家,我们就不能去李家了么?还是说,李夫人不方便? 对了,我手下有一名医,想必李大人也直到,听闻李夫人近日身子不适,不如我明日也一并将她带过去,给老夫人瞧瞧。” 江朝华的语气不是在商量,而是直接拍板决定了。 李泽云是既排斥,又拒绝不了这诱惑,毕竟黄灿真的病了好几日了,看过很多大夫,都不见好。 他这一辈子,就只爱黄灿一个女人,倘若黄灿真的出了事,他绝对受不住。 “如此,便劳烦县主了。” 李泽云思来想去,一咬牙,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站起身,又行了个礼,一声县主,喊得江贺眸光沉沉。 对于江朝华成了县主意事,江贺不仅不欢喜,反而觉得很生气。 毕竟江朝华背靠侯府跟太后,已经够嚣张的了,再得了县主的名头,风光更是无限。 反观婉心,什么都没有。 他愧对那孩子,这些年婉心又那般懂事,所以县主的位置,该是由婉心来当的。 江朝华不学无术,嚣张霸道,她也配当县主? 沈氏的女儿就跟沈氏一样,不管是权势还是地位,又或者是好名声,她们都不配得到。 江贺想着,微微垂眸,遮掩住眼中的神情,怕被沈氏跟江朝华看出来。 “李大人不必客气,倘若李夫人身子真的不适,还是要早些看大夫,有些病,是拖不得的,真要是严重了,李大仁有朝一日,后悔也晚了。 唐爽跟在我身边许久,她常说一句话,不知李大人是否也听说过。” 江朝华余光撇了一眼江贺,见他有些出神,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她现在的目标不是江贺,而是李泽云。 “什么话。”李泽云知道江朝华话中有话,甚至还不断的用话敲打自己。 今日他来,本来就是试探,可试探了半天,却搞的他自己更加困惑了,所以李泽云深感江朝华不简单。 “那就是,心病得需心药医,寻常的大夫,可治不了心病,李大人可不要小看了心病,有时候,它可是要人命的。” 江朝华目光幽幽,几家敲山震虎的话,让李泽云的脸,瞬间一白。 第287章真相马上揭露,真是刺激 “县主说的是。” 李泽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刻,他十分确定一件事,那便是江朝华知道了李骁并非是他亲子的事。 至于江朝华知不知道李骁是司南伯的外孙,李泽云还不敢确定。 但有这一点,便足够了。 最起码,光是这一点,他就要顺着江朝华的意思来,要被她威胁。 这长安城的人都被江朝华的表面给骗了,此女,格外聪慧,又很擅长攻心攻于谋算。 今日她盯上了自己,明日盯上的人,可不一定是谁了。 “夫人,大人,大小姐。” 李泽云说着,下一瞬唐爽便走了进来。 李泽云见过唐爽一面,上次在禹王府,那些受伤的大臣带病也要处理公务。 他去过一次禹王府给御使大夫送奏章。 御使大夫对唐爽,都客客气气的,足矣看出唐爽的医术有多高明。 唐爽对着沈氏跟江贺微微点头。 江贺眯着眼睛打量唐爽,那样的眼神,充满了算计,若非江朝华在这,唐爽肯定会拂袖离去。 毕竟,她可不喜欢有人算计自己。 “你来的正好,这位是仓部司郎中李泽云李大人,唐爽,明日你随我与母亲一起去李家,给李夫人悄悄,若是能解了李夫人的顽疾,李大人肯定会好好谢你的。” 江朝华笑着,唐爽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玩味。 每次江朝华找她,无一例外,都是要算计人。 次数多了,她反而也觉得挺有意思,毕竟看人演戏,她最喜欢了。 “来都来了,不如你也给李大人瞧瞧?都说夫妻一心,老夫人病了几日,李大人肯定殚精竭虑,茶饭不思,我瞧着李大人的脸色不怎么好呢。” 江朝华十分热情,招呼着唐爽便要去给李泽云诊脉。 李泽云瞬间汗流浃背,连连摆手:“不必了,天色已晚,今日下官便不多打扰了,明日待县主跟夫人登门,若是得空,再给下官诊治,江大人,夫人,下官便先告辞了。” 李泽云有些慌乱的说着,江贺皱了皱眉,也站起身,道:“李大人慢走,我让管家送你。” “好。” 李泽云一秒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着,赶忙走了。 第239章 一脚迈出门槛,他鬼使神差的扭头看了一眼江朝华。 见江朝华眼神幽幽,似笑非笑,李泽云心口一窒,一股凉气笼罩全身。 此女,当真是可怕。 且看明日她到底要做什么吧。 李泽云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他走后,下人们便开始摆膳了。 江晚风江晚意不在家,所以这顿饭只能江朝华江贺沈氏三个人吃。 沈氏自然不想跟江贺吃饭,但江朝华倒是表现的挺无所谓的。 江贺本想在饭桌上敲打一下江朝华,可江朝华不仅装着没听出来,还不断的跟沈氏撒娇,每每如此,沈氏就会反驳江贺,气的江贺饭没吃完,就走了。 “母亲,父亲怎么不吃了?” 看着江贺的背影,江朝华眨眨眼,沈氏无奈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 这个鬼精灵的小家伙,气人可真有一套。 不过江贺那憋气的样子,当真是让她心情爽快,她也明白,朝华为何要让她忍。 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最好是能气死江贺,将他气的噶过去,这才好。 用过晚膳,江朝华陪着沈氏又说了一会话。 她也没瞒着沈氏,直接告诉李骁是司影的儿子。 沈氏大惊,明白了江朝华的用意,表示明日她一定会好好配合江朝华,让李泽云妥协。 母女两个说着话,更觉得时间过的快,一晃眼,天更黑了,家家户户都陷入了睡梦中。 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一大早,沈氏便命王嬷嬷准备了贵重的礼品,带着江朝华唐爽,出发去了李家。 昨晚李泽云想必已经跟黄灿打过招呼了,所以江朝华到李家的时候,是黄灿亲自出门接待她们的。 李家宅院不大,毕竟李泽云是寒门学子出身,本身就没什么家当,能住这大宅子,对他们已经很不错了。 李家,正堂。 茶味飘香,茶气氤氲在半空,黄灿坐在主位上,笑着招待沈氏跟江朝华,命下人端上精美的糕点款待。 “李夫人,朝华不懂事,今日贸然打扰了。” 沈氏抿了一口茶,笑看黄灿,她一举一动,都堪称世家典范,黄灿心中暗惊,沈氏真不愧是侯府独女,不愧是太后从小教养出来的人。 至于江朝华,她虽神色慵懒,但行为举止,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更甚,她那张脸生的太明艳,很容易让人忽视其他的,只惊艳于她的美貌。 “夫人说的哪里话,是我该谢夫人才是。”黄灿摇摇头,哪怕她脸上上了胭脂,也遮掩不住她的憔悴。 沈氏也是女人,懂得黄灿的心事。 李老夫人强势,黄灿无子,李泽云反而抱回来了一个私生子。 这放在哪个女人身上,哪个能受得了,偏生黄灿父母早逝,家中无人,不能给她做主。 她郁郁寡欢,最后撒手西归,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唐爽,你快些给李夫人诊治吧。” 江朝华眯着眼睛,唐爽点了点头,走到黄灿身边,示意她伸出手。 黄灿礼貌的道了一声谢,伸出手,放在桌子上。 唐爽的手有些凉,身上满是药香味。 黄灿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倒是觉得一向疲倦的身子,多了丝精神。 “如何了?” 没一会,唐爽收回手,沈氏立马询问,黄灿也有些紧张。 “夫人患的,乃是心病,不过我对心病也有研究,倒是能给夫人开出一个药方。” 唐爽撇了一眼江朝华,语气淡淡。 黄灿一顿,道:“什么药方?” 这唐爽真的有那么神么,以前那么多大夫都开不出药来,她又能开出什么方子? “孩子。” 唐爽说着,黄灿浑身一震,眼圈蓦的一红,若非沈氏江朝华在,她或许就要落下泪来。 外人一直都道她是容不下李骁,可无人知道她真正的心病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 她跟李泽云成亲多年,却始终怀不上身孕。 她不怪李泽云抱回李骁,她只怪自己不能生。 这么多年她什么药都吃过,什么大夫都看过,但就是怀不上。 也正是因为没有孩子,李老夫人才会不断为难她。 怎么别人都能生,她就生不了呢。 “李夫人,你的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还比寻常的妇人更易怀胎。” 唐爽顿了顿,继续说道。 黄灿大惊,直接开口:“怎么可能?” 这怎么会,若她是易孕体质,那怎么怀不上。 “医书上记载,有时候妇人怀不上孩子,或许问题不在妇人,也出在男人身上,李夫人莫不如让我给李大人也诊治一番?” 唐爽微微一笑,黄灿看着她笃定自信的模样,也动摇了。 可是若李泽云的身子也有问题,那么李骁是从哪里来的?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唐突了,我见过李小公子两面,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也或许是李小公子的长相随其母,我觉得李小公子长的跟李大人,真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唐爽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沈氏轻咳一声,面带愧疚,直接给了黄灿重重一击。 正堂内没人,只有黄灿的贴身丫鬟。 不仅黄灿大惊,就连丫鬟也惊的不行。 恰好李泽云下官回家,刚到正堂门口,冷不丁的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不敢犹豫,直接进了正堂。 “夫君,你回来了。” 看见李泽云,黄灿又惊又激动,她觉得,自己今日会挖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唐爽看着李泽云惨白的脸跟黄灿眸中的兴奋,想着这可真是刺激啊。 第288章归顺,计成 “李大人回来了啊。”江朝华坐在凳子上,见李泽云回来了,她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但她的声音以及她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的李泽云更加慌乱。 他就不该让江朝华跟唐爽登门,可他也清楚,倘若昨晚他不答应,江朝华也一定会想别的办法来见黄灿的。 总之,江朝华的目的若是达不成,便还有后招等着他。 “江大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李泽云觉得自己猜来猜去,都快要疯了。 他快步走到黄灿身边,一把将黄灿拉到身后。 “夫君?”黄灿的眉头忽的皱紧。 以她对李泽云的了解,李泽云若不是太过于慌乱,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他一向都是谨慎的,如何会当面说江朝华。 “我?我今日来,是来帮李大人跟李夫人的,李大人若是不领情,那我也无话可说。”江朝华倒是淡定,她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站起身,对着沈氏道:“母亲,今日来探望了李夫人,也让唐爽给她诊治过了,咱们便先走吧。” “也好,那便不打扰了。”沈氏点点头,倒是没责怪李泽云的态度不善。 毕竟顶着压力给人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她就挺佩服李泽云的忍耐的。 “唐爽,走吧,既然李大人不欢迎咱们,日后李夫人的病,还是另寻名医吧。” 江朝华搀扶着沈氏,对着黄灿微微一笑。 黄灿眉头皱的都快打节了,生平第一次,她不想让江朝华就这么走了,更觉得若是今日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她会后悔。 “江大小姐,沈夫人,请留步。”黄灿轻轻的推开李泽云,满脸坚决。 李泽云扭头,见黄灿态度坚定,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空了。 江朝华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怎么会放过他。 只是他不想将黄灿牵扯进去,不想让她跟着一起担心。 “夫君,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自从你将李骁抱回来,我总觉得你好似有很多心事。 你我夫妻一体,难道这么多年,我都不能令你完全信任么。” 江朝华原本也没想走,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所以黄灿一开口,她就停了下来。 黄灿深呼了一口气,捏着手上的帕子,失望的看着李泽云。 李泽云见发妻双眼通红,一脸失望,嘴角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开口说话。 “唐神医,请你给我夫君诊脉,今日便是我被休了,被赶出李家,我也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灿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泽云,转过头去,对着唐爽请求着。 唐爽挑眉,李泽云则是瞬间瘫坐在椅子上。 “既然李夫人苦苦哀求,唐爽你就答应了吧。”江朝华说着,唐爽挑了挑眉:“好。” 说着,唐爽便朝着李泽云走去。 一步一步,眼看着便要走到李泽云身边。 李泽云忽的声音放轻,抬起头,看着黄灿:“不必诊治了,我不能生育。”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番话,李泽云无疑是没面子的。 可让唐爽诊治,更没面子。 江朝华不就是想让他承认么,他说就是了,如此,江朝华就不用苦苦相逼了。 第240章 “什么。” 黄灿心中刚刚已经有预感了,但李泽云亲口说出来,她无疑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上前两步,手上的帕子几乎要搅烂:“夫君,李骁到底是谁的孩子?为何你会将他抱回李家抚养。” 黄灿太震惊了,李泽云则是满脸痛苦,闭口不谈。 沈氏看了一眼江朝华,想着李泽云这模样,看样子是受了威胁。 否则他怎么会让一个外人占据李家子的身份。 就算是生育不了,他大可以从李家旁族过继一个,没必要抱回来一个外人。 “夫人,别问了,我不能说,说了李家只怕是要有大难了。” 李泽云痛苦的说着,站起身,猛的走到黄灿身边,握住她的手:“夫人,这么多年都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曾想过找母亲坦白,让她不要再为难你,可我还未曾来得及说,便……” 李泽云一想到此,就十分后悔,但又很庆幸。 一旦他说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那么就无法光明正大的将李骁抱回来。 那么计划不成,李家就要惹来杀身之祸了。 “李大人,你知道么,教坊司背后真正的主人,是司南伯。”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在李泽云崩溃难堪的时候,缓缓吐出一句话。 “什么?这不可能。”李泽云当场否认。 教坊司的主人若是司南伯,他为何还要用教坊司威胁他。 为何反而要将教坊司那些不堪的事告诉他。 “看样子李大人不信啊,若是李大人不信,便去问问燕景,这消息是他告诉我的,李大人不相信我,总不至于不相信九门提督府吧。” 九门提督府有盛唐最厉害的探子。 只要是燕景想知道的,探子都能查出来。 所以这么多年,长安城的大臣们最怕得罪燕景,就怕被他查出个什么,被定罪。 “难道李大人还不明白么,李大人包括你弟弟,都只是司南伯手上的棋子,你们既帮他接手了烂摊子,他又反过来拿烂摊子威胁你,李大人,你可真是个大怨种啊。” 江朝华说着说着,便笑了。 她也不走了,干脆直接拉着沈氏坐了下来,好似在笑话李泽云。 李泽云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又听了这些,瞬间一股怒火从心头涌起。 可是这也无法证明江朝华的话是真的。 “我知道李大人不信我,但倘若教坊司真的出了事,李大人且看看到底是你弟弟着急,还是教坊司真正的主人着急呢。”江朝华慵懒的歪了歪身子,举着手,微微吹了一下落在自己指甲上面的灰尘。 黄灿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从江朝华跟李泽云的对话中,她忽然联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道: “夫君,莫非李骁,是司影的儿子?” 黄灿是聪明的。 她知道多年前李泽楷入了教坊司的股,是里面的大东家。 但奇怪的是李泽楷一向不学无术,且手上的钱又不多,好端端的,教坊司凭什么让他入股,又凭什么让他做大东家。 如今她能理解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是为了圈住李泽云,让李泽云妥协的。 因为李泽楷是教坊司的东家,一旦教坊司被人暴出有丑事,那么李泽楷跟李家首当其冲被连累。 这个把柄落在司南伯手上,他便能随意威胁李泽云了。 算算时间,李骁的生辰,跟司影的谣言被传出,正好差了十个月。 也就是说,十个月的时间,司影可能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被李泽云抱回来的李骁。 “夫君,你糊涂啊。” 黄灿咬牙,李泽云也知道他办错了事,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江大小姐,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夫君跟李家的对么,您一定有办法的吧。” 黄灿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她不是容不下李骁,她只是觉得李泽云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这些年才总问李骁的生母是谁。 如今真相大白,她心中的一切猜忌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对李泽云的心疼。 他抗了这么久,都是为了李家,为了她。 所以她也一定要为李泽云做点什么。 黄灿想着,朝着江朝华跪了下来,江朝华则是笑着看向李泽云,好似在等他开口。 “江大小姐,倘若你真的能让李家摆脱司南伯府的控制,我愿意什么都听江大小姐的。” 李泽云也不是傻子,江朝华既找上了门,只怕是也要对付司南伯府。 第289章教坊司,内藏乾坤 “李大人,果然聪明。”江朝华笑了笑,黄灿不懂她的意思,李泽云却是懂的。 他沉默了一会,这才哑声道:“江大小姐,抱歉。” 抱歉他也利用了江朝华来挑明这件事。 江朝华有她的目的,而自己也有自己的私心。 早在一品楼江朝华撞上自己,跟自己说了那些话后,这个计划便已经在脑袋里成型了。 所以,昨晚去江家,包括今日江朝华沈氏来李家,其实都在他的计划内。 他早就苦恼于李骁的身世,也知道司南伯心狠手辣,一旦他们没有用了,一旦司影嫁给江晚风,司南伯就会对付李家。 毕竟他知道司南伯的秘密,司南伯不会留他活口。 或许,早在传闻传出司影要跟江晚风结亲的时候,他就在酝酿计划了。 只是他没想到江朝华会将他看破。 这个少女,只怕是全程都在看他演戏,而她也顺着他的戏演了下去,直到现在,江朝华才挑明。 李泽云心中复杂,也知道江朝华现在挑明,是在敲打自己,倘若自己不真心相待,她也有的是办法让自己跟李家万劫不复。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通透,江朝华肯定隐藏了实力。 只怕整个长安城,都无人认清她的厉害,还以为她只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恶女。 “江大小姐,下官也是被逼无奈。” 李泽云说着,一掀衣袍,跪在了地上,与黄灿跪在一起。 沈氏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李泽云跟江朝华在打什么哑谜。 “既然李大人如此诚心,那可就说好了,到时候李大人可莫要临阵反悔,不然等着李大人的,便是另一种绝境了。” 江朝华说着,搀扶着沈氏,站了起来:“李大人便耐心的在家等两日,两日内,教坊司将有大事发生。” 江朝华说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泽云:“今日叨扰了,我与母亲便先离开了,只是还有一句话想对李大人说,唐爽最擅治疑难杂症,此话不假,难道李大人跟李夫人就不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儿么?呵,告辞了。” 江朝华说着,再也不留恋,扶着沈氏,走了。 唐爽的脸有些黑,不过看在今日江朝华让她看了一场好戏的份上,她也就不计较了。 背着药箱跟上江朝华,唐爽对着李泽云笑了笑,也不见了身影。 “夫君,江大小姐的意思是,你的病,能治。” 江朝华走后,黄灿便拉住了李泽云的手,迫切的说着。 江朝华已经达成了目的,没必要再说谎不是么。 虽然她这么说有拿捏李泽云跟李家的成份在,可若是真的能治好李泽云的病,他们可就是因祸得福了。 只看李泽云敢不敢继续跟江朝华合作了。 “夫人,你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司南伯府的水深着呢。” 李泽云反扣住黄灿的手,心中仍旧沉重。 正是因为司南伯府的权势太大,所以他才会选择接近江朝华,因为江朝华背后的权势,足矣跟司南伯府抗衡。 又因为她与司南伯府现如今有矛盾,所以自己才敢靠近她。 但倘若计划不成,他就是赌上了李家的全部。 “夫君,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一起,我都会陪着你的。” 黄灿眼圈红着,扑进李泽云的怀中。 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的隔阂终于消失了,他们终于能坦诚的看待彼此了。 黄灿只觉得心中满足,但身为李家妇,她觉得自己得为李家做点什么。 或许,江朝华最后的那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父亲去世前,曾给她留下了不少田产。 其中有一处,就在郊外的三里屯。 刚刚江朝华跟自己交谈时,有意无意的提及了三里屯的那处田产。 只要江朝华能帮李家度过此次难关,别说三里屯的田产,就是要她手下所有的田产,她也愿意都送给江朝华。 离开李家后,江朝华便让唐爽先送沈氏回江家了。 正好今日也是唐爽给江晚风看腿的日子。 唐爽每次出诊,江朝华都会给她诊费,同时江朝华还会命人寻珍贵的药材给唐爽研究药方。 故而,唐爽每次跟江朝华外出,也都尽心尽力的。 第241章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跟沈氏分别后,江朝华便带着翡翠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 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江朝华走在前面,穿过一条街,停在了一家衣裳铺子前。 翡翠疑惑的问着,江朝华手挥了挥,径直进了铺子中。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她跟翡翠,穿着男装,扮做了男人的模样。 江朝华还买了一把折扇,在胸前慢慢的摇着。 她并未做伪装,只是稍微装扮了一下,直接变成了一个俊美风流的俏公子。 “听说教坊司内的姑娘跟小倌名动长安,不如咱们今日便去看看吧。” 江朝华说着,翡翠楞了一下,赶忙跟了上去。 长安城有四个出城的城门,分别为金光门、延平门、通化门以及春明门。 同时,长安城内分为东南西北四市。 每个集市附近,都遍布着各种铺子,据初步统计,东有五十四坊,西有五十四坊,南北也各自有五十四坊。 盛唐繁华,长安城更是莫要多说,故而长安城内,没有一处是无人的。 望春楼坐落在东市,教坊司,坐落在西市。 在望春楼没被火烧前,长安城的人都称东望春,西教坊,两家称霸东西集市。 如今望春楼没了,去教坊司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而也因为教坊司在西市,所以西市的人格外的多。 萃华街是西市最大的街道,一进到萃华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人们就算是想快点走,都挤不过去,又或者是被两侧的铺子跟摊贩吸引视线,难以挪步。 翡翠跟在江朝华身后,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这才被挤着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很大,足足有五层阁楼。 每一层阁楼上,都好似站满了人。 教坊司对面,便是临江,临江上,有很多艘船飘在江面上。 天气暖和了,江面上的冰都融化了,是以很多文人雅客都会去临江上泛舟。 其中,尤属教坊司的船最多。 阵阵笑声从教坊司以及对面的江面上传来,令人见了,无不惊叹一声,好一个奢靡热闹的长安城! 站在教坊司门口,翡翠深深的被这里的高大以及华贵震惊了。 身为丫鬟,她们是没资格到教坊司来的,所以翡翠长这么大,从未来过。 又因官宦人家的子弟,尤其是女眷最不屑来这种酒色之地,故而翡翠连萃华街都没踏足过。 今日一来,亲眼所见教坊司的奢靡跟热闹,翡翠咽了一口口水,想着教坊司这么多人,这般铺张热闹,每日的流水不知要有多少。 司南伯名下那么多产业,光是一家教坊司,就得给他赚多少钱啊。 “主子?您看那道身影。” 翡翠想着,冷不丁的视线一转,看到了一抹纤瘦的身影。 那人走的很快,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带着长帽。 可风吹过去时,翡翠还是看到了那人的脸。 是楚萱。 是武威侯府的千金楚萱。 “呵。” 翡翠就站在江朝华身后。 她看到了楚萱,江朝华自然也看到了。 见楚萱脚步匆匆,江朝华心中想着,这教坊司果真是内有乾坤啊。 那今日便让她去探一探教坊司的水有多深吧。 第290章又见密道 “走吧,进去。” 江朝华眯眼,手上的扇子摇着,进了教坊司。 翡翠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一进教坊司,梦幻一般的氛围迎面扑来,穿着清凉的姑娘身影轻灵的迎了过来。 这些姑娘,容貌不一,虽不出众,但讨好人的手腕却强。 江朝华知道这些姑娘肯定不是官眷女子,而是教坊司的人从其他地方弄来专门培养的。 在教坊司,除了官眷女眷跟男眷,还有跟青楼女子一般的女子用来招呼客人。 她们的身价低,能满足一些客人的需求,所以教坊司内的生意,才会那般好。 一进教坊司,歌舞升平,穿着各异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调笑可喝酒。 站在外面看教坊司,远不如里面令人震惊。 因为室内的空间更大,每一块地方都充分利用,都站满了人。 从一楼一直到五楼,楼层越高,价格便越贵,姑娘跟小倌的身价就越高。 甚至听闻教坊司还会培养一些压轴的姑娘小倌,每次教坊司举办活动,都会将他们留到最后拍卖。 教坊司是声色场所,虽然一些达官显贵表面上不屑来,可背地里,就数他们来的多。 教坊司会保护客人的隐私,为了方便一些达官显贵办事,从三楼开始,便设立包房。 从包房中能看清下面的场景,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包房中的人。 除此之外,教坊司每一层阁楼上,都会有数不尽的小厮巡视。 这些小厮,表面上是小厮,实则上武功高强。 倘若有人闹事,又或者是有姑娘小倌想要逃跑,他们都会将其抓回来。 还有一点,这些人的存在,更能保护富贵人的隐私,一旦有什么消息传来,他们都能从密道逃跑。 江朝华站在一楼,看着富贵堂皇的装饰以及人们脸上纸醉金迷的笑意,眼神幽幽。 前世她被人追捕,曾误打误撞的躲在了教坊司当扫地丫鬟。 所以对于教坊司内的秘密,江朝华知道的很清楚,就好似这里用于逃跑的密道在哪里,又或者是,关押姑娘小倌的密室又在哪里。 更深一步的来说,教坊司内最神秘的地下暗道,江朝华也知道。 前世被人追捕,她别无所长,躲避逃跑是最擅长的。 甚至到了最后,她还学会了侦查消息,总是能做到快官府的人一步率先逃跑。 想到此,江朝华不由得微微一笑,那笑怎么看怎么透着一丝丝的凄凉。 翡翠有些心疼江朝华此时的神色,同时,她脸上的笑,也被五楼包房内的一人尽收眼底。 “两位客官是想听小曲,还是想品茶呀。” 往前又走了两步,就有姑娘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 只见三四个穿的花花绿绿,脸上铺满胭脂的姑娘虎视眈眈的看着江朝华。 翡翠一楞,忽的打了个机灵,觉得这几个姑娘看着她们小姐的眼神,像是饿狼一样。 便是青楼女子,也没必要这般卖力的伺候吧,翡翠总觉得这教坊司怪怪的,哪怕她没去过其他的青楼,也总觉得不对劲。 “不管是听小曲,还是做些什么,本公子都很有兴趣呢。” 江朝华摇着扇子,她本就打扮的俊美不凡,身上穿着的衣裳一看又价值不菲,故而她一进教坊司,早就被人盯上了。 “那奴家愿意给公子唱一曲,公子且听听满意不满意。” 一个穿着红衣,年岁十七八的姑娘大胆的勾住了江朝华的腰带,媚眼如丝,身上满是香粉味。 翡翠眼睛一瞪,江朝华则是顺势将那姑娘搂进了怀中,抬起扇子,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好啊,或许,还有其他的事能让本公子更满意。” 江朝华说着,视线在这姑娘的胸口处停留了片刻,随后哈哈一笑,左手伸出,直接又揽过了身穿黄色衣裙的姑娘。 “哈哈哈。” 江朝华笑着,若是不知道她身份的,还真能将她当成有钱人家的浪荡公子,是来这里找乐子来的。 甚至,翡翠看着看着,竟觉得江朝华好似不是在演戏,那些动作跟神色,好似信手拈来一般。 “公子,先让红荞来伺候您吧。” 身穿红衣的姑娘名为红荞,一看她便在楼中待了很长时间,伺候人勾引人的经验十分丰富。 她靠在江朝华身上,纤纤玉手围着江朝华的腰腹打圈,语气蛊惑,还在她耳边呵气。 江朝华眯眼,一把握住红荞的手,慢慢的摩擦了两下。 红荞一顿,随即身子立马就软了下来,身子好似没有骨头一样任由江朝华摆弄。 “公子,奴家翠秀,最擅跳舞,不如还是先看舞吧。” 穿黄裙的姑娘叫翠秀,看起来,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江朝华盯着她的脸,微微一笑,顺势也将她搂进了怀中,从袖子中拿出两锭银子,放进了她们的胸口。 银子沉甸甸的,江朝华出手之大方,让红荞跟翠秀眼睛一瞪,想着今日好似攀上了一个金主,且这金主,当真是有钱。 倘若能被他看中赎身,一辈子都不愁了。 “哎?这银子,可不是白给的,一楼人多,本公子不喜欢太吵闹,咱们还是去三楼吧,这听曲看舞,不是可以同时进行么。” 江朝华意味深长的说着,红荞直接将那银子拿了过来,娇羞的捂着嘴:“公子,您可真坏。” “是么,那你喜欢么?” 江朝华笑着,伸手在红荞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直捏的红荞满面春光,拉着江朝华便往三楼走。 第242章 秀翠也不甘示弱,挽着江朝华的手臂,也卖力的说着好话,两个人一左一右,把江朝华夹在中间往三楼带。 江朝华左拥右抱,不断的调戏着红荞跟翠秀。 一路往三楼去,那些小厮们看着江朝华那模样,也见见怪不怪,将她领到一个包房门口便离开了。 “公子,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吧。” 一进包房,红荞翠秀就迫不及待了。 在一楼接客的姑娘们,平时根本没机会上三楼。 因为那些有钱的公子哥们都是冲着教坊司的花魁跟魁倌来的。 红荞跟翠秀一看江朝华就是第一次来,觉得她不懂楼内的规矩,能攀附上她,想将她勾住,自然迫不及待。 “给本公子宽衣吧。” 江朝华说着,眼神有些迷离,红荞秀翠对视一眼,拉着她往床榻上走去。 江朝华刚坐到床榻上,红荞翠秀将她的外衫脱下,满脸羞涩的想继续脱她的衣裳。 可不知怎么的,她们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还没等有其他的动作,便倒在了床榻上。 她们晕了过去,江朝华脸上的笑瞬间收起。 她冷着脸,将红荞秀翠搬到床上,然后快速的走到卧房中的桌案前。 三楼每一个包房内都有桌案。 桌案上的竹筒,便是打开密室的开关。 江朝华转动开关,只听一道细微的咔嚓声响起,桌案后的凳子下,有一凸起浮现。 江朝华立马将凳子搬开,只见下面,出现了一个一人宽的密道。 一股股冷风顺着密道吹了过来。 江朝华看着下面黑漆漆的,毫不犹豫,直接跳进了密道中。 教坊司内的密道都是相互打通的。 三楼的密道可往四楼五楼去。 顺着密道走,便能找到花魁的所在地。 楚萱进了教坊司后,径直被人带去了五楼。 看样子,楚萱定与教坊司存在着合作关系。 第291章歹毒!鸠占鹊巢,还将正主给卖了 教坊司,五楼,位于中间的包房中。 沈璞玉站在窗户边,亲眼看着江朝华搂着红荞跟翠秀进了包房,嘴角抽搐,猛的一拍脑门,扭头看向坐在屏风后,正端着酒盏饮酒的燕景。 “我说燕景啊,江朝华是个女人么,她怎么就……” 怎么刚刚那调戏人的举止,比男人还像男人呢。 还有她脸上的神色,若他没认出江朝华,绝对不会觉得江朝华是个女人。 这江朝华到底还有多少面是大家不知道的。 “我说燕景,你别光顾着喝酒啊,今日来教坊司,你忘了咱们的计划么?” 燕景端着酒盏,一杯酒饮尽,他又拎着酒壶倒了一杯,目光幽幽,并未说话。 沈璞玉饶到屏风后,见燕景一声不吭,眉头都打成了死结了:“燕景,你别告诉我你一直没有动作,就是在等江朝华。” 还有,燕景不会是猜到了江朝华会来教坊司,这两天才会每天都来,然后江朝华来了,燕景又等着江朝华下一步。 敢情燕景的目的,是江朝华啊。 江朝华现在已经进了教坊司的密道了,以她的聪明劲,肯定能发现教坊司的秘密。 燕景不会是要将这份功劳白白让给江朝华啊。 他疯了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今日计划若是不成,以后司南伯肯定会提高警惕,还有教坊司背后其他的人,也都抓不到了。 “等。” 燕景饮着酒,看了一眼沈璞玉焦急的神色,缓缓吐出一个字。 沈璞玉翻了个白眼,见燕景根本不着急,他想着自己着急也没用,那些人只听燕景的调遣,燕景说什么时候动手,他们就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他反而是希望江朝华动作快点。 看样子,江朝华是知道教坊司跟司南伯的关系了? 但是燕景好似并未告诉江朝华这个消息吧,那江朝华是怎么知道的。 沈璞玉坐着,眯起眼睛,暗自猜测着。 另一边,江朝华进去密道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往前走。 每次有风吹过来时,江朝华都知道头顶上正处包房的位置。 调笑声跟暧昧的声音不断响起,让她听的真真切切的。 寻常时候,这密道中是不会进来人的。 且为了不被人发现,这密道都被封住了,倘若有客人想从密道中走,那走的就是另外一条出路了。 所以江朝华走的密道,只有教坊司内的打手才知道。 一旦有突发情况,教坊司会安排手下的人从密道中进去。 前世江朝华是意外得知这条密道的。 也知道从密道走,能用最短的时间通往四楼五楼。 密道中很黑,但江朝华不敢点火折子,一旦见了火光,这密道很容易发生爆炸。 前世教坊司内就曾爆炸过,后来被教坊司的主人遮掩过去了,外人只道是起了火灾,并未放在心上。 江朝华眯着眼睛,在密道中摸索着。 她的嗅觉格外的灵敏,往前又走了一会,电光火石间,她忽的停了下来。 她转了个方向,朝着自己的左侧走去。 前世那爆炸的位置,大概就是这个方向。 如今走在密道中,江朝华才觉得不对劲。 哪里有那么巧,教坊司正好起了火。 肯定是密道中放了什么易燃的东西,这才起了火。 或许不用那么费劲,只需要再让教坊司上演一次起火的戏码,便能让事情变得容易多了。 而她就能趁乱,找到楚萱在意的那个人。 “呼呼。” 风吹在脸上,往左边走,空气变得十分干燥。 头顶上那些说话调笑的声音也变得小了,江朝华越走越觉得这边肯定有秘密。 她摸索着,绕过机关,直到前面再也没有路能走,她才停了下来。 周围黑漆漆的,但空气却流通的十分顺畅,但却格外的干燥。 就连周围的墙壁,也干干的。 江朝华低头,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夜明珠。 靠着夜明珠的亮光,她往前一看,只见周围摞满了密密麻麻的袋子。 袋子中好似放着泥土一般的东西。 江朝华浑身一震,走到那些袋子前,用匕首轻轻的划破袋子,只见袋子里面,黑色的土渣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 她伸手捻了一些放在鼻子下闻,眼神越发深邃了。 这些东西,透着一股火星味,好似是前世燕景继位后曾经出现在长安城的黑火药! 黑火药易燃易炸,十分危险。 据说这东西一旦着火,能将半个长安城给烧光! 原来这就是教坊司最大的秘密啊。 那看样子望春楼跟教坊司背后的主人,都是同一个。 他们都有不轨之心,只等着有朝一日起事,大闹长安城。 只是江朝华觉得很奇怪,既然这里有黑火药,那么前世为何没爆炸呢。 还是说,被什么人制止了。 “快点快点,时间要来不及了,今晚教坊司来了大人物,你们都给我机灵点,若是惹出岔子,我要你们好看!!” 忽的,头顶上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一道造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声音江朝华也熟悉,正是教坊司妈妈桑。 前世这个时候,她并未来过教坊司,也不知妈妈桑说的大人物是谁。 可江朝华仔细一想,不久后,长安城确实来了一个人物,那便是异姓王豫章王。 豫章王深得太宗皇帝的看重,驻守在盛唐边境犁水。 因为不日后南诏倭国的使臣将进京觐见,故而盛唐各地的王侯也会陆续抵达长安城。 难道妈妈桑说的那个大人物,是豫章王。 倘若教坊司背后的主人真的有反心,那么豫章王这个时候来这里,只怕是也动机不纯。 江朝华想着,鬼使神差的跟着妈妈桑一路饶到了五楼下面的密道中。 五楼,只住着教坊司的三个花魁,分别是花影、香雪以及婉清。 花影跟香雪江朝华前世都曾见过,最神秘的,尤属婉清。 据说婉清生的国色天香,是妈妈桑最宝贝的存在。 除非有大人物来,否则妈妈不会让婉清出来的。 “妈妈,楚小姐来了,说是要见您。” 江朝华站在密道中,听着上面的动静。 妈妈脚步匆忙,不断的指挥着楼中的下人忙活着。 她那嗓音像极了公鸭嗓,江朝华都能猜到她现在肯定是一脸火大的使唤下人干活呢。 冷不丁的,一道女音走了过来,对着妈妈说着。 妈妈顿了顿,这才不耐烦的说道:“告诉她,让她不必担忧,今晚婉清便接客了,从此后,她就高枕无忧了。” 妈妈说完,另一道说话的声音便消失了。 江朝华心思一动,知道妈妈口中说的楚小姐就是楚萱。 第243章 看来,楚萱在意的那个人,就是婉清了。 今晚妈妈就要将婉清派给伺候豫章王。 江朝华想着,立马往婉清的房间走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又想起了前世发生的事。 豫章王离京后,楚萱的名声就越发的响亮了,之前她还有所收敛,豫章王走后,她便好似没了顾虑,放开了手脚。 如今将事情串联起来细细的思索,江朝华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位婉清,只怕就是武威侯府丢失的真千金了! 楚萱其心歹毒,鸠占鹊巢了婉清属于婉清的位置,还转手将婉清卖进了教坊司,现如今又让婉清服侍豫章王。 真是好歹毒的女人! 第292章婉清,武威侯府真千金 “都给我机灵着点,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要你们的命!” 江朝华正往婉清的卧房中去,那妈妈捏着嗓子训斥着下人,也往一个方向去。 五楼只住着三个花魁,为了怕花魁们逃跑,所以这一层的小厮特别多,他们身手不凡,别说楼中的姑娘,就连九门提督府的侍卫被困在了这里,也轻易跑不出去。 江朝华顺着密道抄了一个近路,赶在那妈妈来之前,悄悄的进了婉清的卧房。 教坊司中的姑娘,都当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培养。 前世,这里的姑娘们成就最高的就属婉清,听说豫章王对她十分宠爱,最后她成了王府的侧妃。 豫章王迟迟没有正妃,整个王府,婉清的身份最尊贵。 也或许这是上天对她的另一种锤炼吧,可江朝华觉得,抢了别人东西的人,就该遭报应,而婉清若是可以选择,只怕也不会愿意当什么豫章王的王妃。 毕竟前世,婉清跟着豫章王走后,据传体弱多病,寿命不长。 “谁?” 细微的动静,让婉清有些警惕。 她正坐在桌案前,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 江朝华听着婉清的声音,半边身子都麻了。 真不愧是教坊司最出名的花魁,婉清不管是脸蛋身材,又或者是这一把好嗓子,都足矣让男人痴迷,不怪豫章王最后让她当王府侧妃。 “哎呦好女儿啊,母亲来看你了。” 婉清听到动静,正想起身看看,妈妈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看见妈妈来了,婉清妩媚的小脸上,满是抗拒。 但她被打怕了,如今懂得怎么妥协,免于挨打,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起来。 “妈妈。” 婉清起身,微微福了个身。 光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让妈妈双眼放光,看着婉清的眼神充满了算计。 “好女儿,快些收拾收拾,今晚你得去见一个贵客,好好伺候着,若是对方不满意……” 妈妈后半句话没说完。 在教坊司,只要客人不满意了,就连花魁都得挨打。 可以说这里,毫无人情,更别提什么人情味,只有纸醉金迷跟利益当头。 “妈妈,不是还没到日子么。” 婉清的脸瞬间变的惨白一片,不过好在她的肤色白,不至于让妈妈看出她的不愿意,否则又免不得挨一顿打。 “左右也就只剩下半个月了,不曾想那位主提前来了长安城,婉清啊,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妈妈说着,走到婉清身边。 越靠近,越觉得婉清这张小脸妩媚中带着清冷,清冷中还隐约带着大家族府上贵女的高贵气儿。 她做妈妈桑这么久,婉清真真是她见过的第二个堪称绝色的人。 当然,江朝华她也不敢肖想啊,她甚至害怕哪天江朝华抽风,也将她这教坊司给烧了。 妈妈想着,摇了摇头,说了两声晦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女儿啊,今晚可得给我好好伺候那主,只要他开心了,咱们都有好日子过,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笼络主他的心,明白么。” 妈妈说到后面,眼神凌厉了不少,婉清本来还想谎称自己不舒服,但看着妈妈眼中的期待跟惧色,小嘴张了张,只轻轻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婉清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自从被到了教坊司后,她逃过两次,但每次都被捉了回来。 妈妈不舍得动她,但却会用其他的法子羞辱她,折磨她。 不听话,就要受苦,渐渐地,婉清放聪明了,明面上顺着妈妈,实际上,她一直都在酝酿逃跑的计划。 距离她及笄,还有半个月,她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的,却不曾想…… 她不愿意委身一个陌生的男人,更莫要说行的是这皮肉生意。 “那我让环儿来给你梳妆打扮。” 妈妈越看婉清,越觉得移不开视线。 她就不信哪怕豫章王不近女色,也能拒绝的了婉清这样的美人。 待笼络了豫章王,主子一定会十分满意,进而嘉奖于她。 “不必了,我想自己梳妆。” 婉清轻声开口,妈妈一口答应下来:“也行,左右你每次弄的妆容都很得那些男人们喜欢,但是得快点,别让妈妈我等急了。” 妈妈说着,扭着腰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后,婉清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垂着头,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江朝华就躲在床榻后边,她抬头,只见屏风后,坐着一抹身影。 光从那身影来看,就知道婉清是一个美人,更莫要说她那一把轻柔的嗓音以及妈妈对她的态度。 “你出来吧,妈妈走了。” 婉清哽咽着抬起头,看向屏风后。 她卧房中刚刚进来人了。 只是她很好奇,那人是怎么进来了,这教坊司守卫森严,尤其是五楼,巡视的人更多。 这人好似对她并无恶意,不然刚刚在妈妈进来前就动手了。 “我并无恶意,说不定还能帮你。” 江朝华抿了抿唇,直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乍一看见江朝华,婉清有些吃惊。 “你是从哪里进来的,快些走吧,难道你不怕教坊司也将你抓起来么。” 婉清一眼就看出了江朝华是女儿身,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惊奇,而是想让江朝华快些离开这里。 只要是教坊司相中的美人,都不会放过,不管是偷抢拐骗,都一定要将人给弄进来。 她虽不知自己是怎么到教坊司的,也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谁,忘记了自己的家在哪里,可她清楚自己绝对不愿意流落声色场所。 “像,当真是好像。” 江朝华第一眼看见婉清,除了惊艳,便忍不住感慨一声好像。 她见过武威侯夫人,虽说如今侯夫人上了年纪,这些年又因为思念亲生女儿有些衰老憔悴,但只要看见婉清,便能一眼认出她们两个是母女关系。 怪不得楚萱那么忌惮婉清,怪不得楚萱每隔两日便要来教坊司一次。 只要婉清这张脸还在,就会一直成为楚萱的心头大患。 江朝华猜测,楚萱应当是看见侯夫人的第一眼,便心中起了杀意,只是因为她已经将婉清卖进了教坊司,妈妈那么看中婉清的脸,楚萱没有机会动手罢了。 但只要让婉清接客,让她给教坊司赚够了银子,那她自然对妈妈来说就那么重要了。 届时,楚萱想将婉清怎样,就怎样。 只要除了婉清,楚萱就能高枕无忧了。 “你认得我么?” 婉清见江朝华盯着她有些出神,嘴中还嘀咕着好像两个字,心头忽的一紧,想着莫非江朝华认识她? “我认识一位夫人,你与她生的有八层相似,我没骗你。” 江朝华说着,婉清忽的落下泪来。 她有时候做梦会梦见自己的母亲。 在梦中,母亲总是会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她,总是会说很想她。 但她一直都看不清母亲的容貌,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她是谁。” 婉清朝着江朝华走了两步,江朝华直接了当的开口:“她是武威侯府的夫人,但是婉清,在你之前,侯府丢失的女儿已经被找回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倘若你才是她的女儿,那么便是有人占了你的位置。 对了,你可曾有一块玛瑙福字玉佩?” 江朝华说着,婉清摇了摇头,她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有玉佩。 “婉清,你收拾好了么?” 门外,妈妈又在催促了,婉清应了一声,示意江朝华先躲起来,江朝华摇摇头,直接走到婉清身边,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密室中带。 第293章燕景纵容,江朝华炸了教坊司! “你要做什么?” 婉清还是有些紧张的,她反扣主江朝华的手,压低了声音。 “我带你走,难道你不想跟自己的父母相认么。” 江朝华说着,婉清的眼圈更红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想,我当然想,但是教坊司守卫森严,倘若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大张旗鼓的找我。到时候不仅我走不了,还会连累你。” 第244章 教坊司内有乾坤,不是寻常的青楼。 每次这里有姑娘逃跑,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抓回来。 所以婉清在想,教坊司内一定有秘密,背后有大人物撑腰。 “可是你若不走,只怕……” 江朝华说着。 婉清不能去见豫章王,否则一定会被豫章王看上。 以豫章王的霸道,就算婉清跟武威侯府相认,也一定会被豫章王盯上。 到时候,只怕又是巧取豪夺,不折手段,婉清的命运还是改变不了。 “我先去应付着,你想个办法,只要让教坊司大乱,咱们就有跑出去的机会。” 婉清说着,左右看了看,拿过面纱挡在脸上,然后她抱起了自己的琵琶,美眸坚定:“不管你是谁,今日你帮了我,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就算你今日不能将我带走,但倘若你告知我父母我还活着,我也会感激你的。” 婉清心性善良,虽柔弱,但却很坚强。 这样好的姑娘,当初才会被楚萱那心思阴沉的人给骗了,盗走信物。 “好,半盏茶,你就拖住他半盏茶的时间!” 江朝华想了想,一口答应下来,转身又跳进了密道中。 “婉清,你收拾好了没。” 妈妈实在等不及了,再次推门而入,见婉清没换衣裳,她纳闷的道:“你怎么没换件衣裳?” 这穿的未免有些淡了,豫章王会喜欢么。 “我上了妆,穿的素净点,跟妆容跟配。” 婉清心跳的有些快,她抱着琵琶,柔柔弱弱的绕出屏风。 因为刚刚哭过,所以她的眼睛像是上了胭脂一般,比平时看起来更多了些楚楚可怜的风情。 妈妈眼前一亮,计算着时间,立马道:“好女儿,快跟母亲出去吧,贵客就等你呢。” 豫章王已经到了五楼包房。 能不能成功,就看婉清的了。 “是。”婉清余光往后撇了一眼,见密室周围没了动静,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妈妈带着她,到了五楼最中间的包房。 婉清知道这间包房平时只用来招待最金贵的客人,她提起精神,妈妈敲了敲门:“打扰您了,婉清来了。” 妈妈说着,卧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两个身穿玄色衣裳的侍卫走了出来。 他们手上抱着长剑,满身冷气,面色也冷的不像话,有些吓人。 “婉清,快些进去吧。” 妈妈笑着,推了一把婉清。 婉清咬唇,抱着琵琶走了进去。 她从没来过这间卧房,妈妈宝贝她,若无贵客,是不会让她接客的。 “公子,奴家婉清,给您见礼了。” 卧房很大。 一走进去,上好的龙潭香香味扑面而来。 一面大大的雕花刺青屏风挡在卧房门口,透过屏风,婉清只依稀能看见床榻边上,坐着一抹高大的身影。 “听说你擅长乐理?” 男人沙哑的声音传进婉清耳中。 这声音透着淡淡的磁性,很好听,甚至让人很想看看男人生的是何模样。 “奴家斗胆,为公子弹一曲霸王卸甲。” 婉清说着,直接坐在了屏风外放着的凳子上。 她有一把好嗓子,手也生的又细又软,弹出来的曲子,曲艺绝妙,让人如痴如醉。 若非如此,妈妈也不会拿婉清当个宝一样。 娇柔的嗓音缓缓成了语调,婉清沉浸在乐曲中,倒是也没那般害怕紧张了。 本是吴侬软调,却选了霸王卸甲这样铿锵的曲子。 琵琶声刚响起,本来在喝酒的豫章王便停了动作,抬起凤眸,看向屏风外面那道纤细的身影。 妈妈将婉清送进卧房中后,站在外面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待听到琵琶曲,她彻底放下心来。 倘若一个男人能拒绝美色的诱惑,那么他一定拒绝不了又有美色又有才情的女子,婉清就属于这样的类型。 所以今日妈妈十分有自信豫章王也会拜倒在婉清的石榴裙下。 江朝华这边。 她跳下密道后,计算着时间,将藏有黑火药的袋子搬到了一楼跟二楼下面的密道。 她前世想为侯府讨回公道,用了数不尽的法子,所以,她也曾动过不寻常的念头,那便是这火药。 静下心来研究,她也曾研究出来了个所以然,在火药的基础上,加以改良,那便是她能能大概控制导火线的燃烧时间。 如此,便能大概计算着火药爆炸的时间。 不过前世她未曾有过过多的尝试便死在了燕景那一箭下。 今日再用,江朝华倒是有两分紧张。 但时间不等她,只是耽误的时间太久,密道太容易被人发现。 江朝华刚拉好导火线,密道中便传来了人的说话声。 “刚刚一楼密道的门是开着的,快找,找不到是谁进了密道,你们都不用活命了!” “分头找。” 几道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朝华紧紧的抿着唇,关键时刻,总是容易出乱子。 她越是想点燃导火线,越是起了风,几次将她的火舌子吹灭。 “怎么有股烧焦味?” “去那边看看。” 江朝华将火药搬到了拐角的位置,这样不至于爆炸的时候会炸伤无辜的人。 打手们进了密道,顺着烧焦的味道,眼看着马上就要看见江朝华了。 千钧一发之际,密道外面传来了喊声。 “九门提督府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反王逆党潜伏进了教坊司,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沈璞玉跟青离等人的喊声传进江朝华耳朵中。 而那些打手们也因为九门提督府的人来了,神色大变,匆忙往密道外走去。 燕景来了,倘若有人继续待在密道中,只怕他会有所察觉。 若是被发现了,那就坏事了。 “燕景,你这次来的当真是正好。” 江朝华匕首都拿出来了,准备在关键时刻,先跑。 但那些打手走了,这正好给了她时间。 密道的门被关上,火舌子点燃后也不灭了。 “滋啦”一声。 江朝华点燃火舌子,将导火线点燃,然后疯狂的朝着入口跑去。 只是因为燕景的到来,密道的出口被堵死了,也难以去其他的楼层。 导火线的滋滋声越来越近,江朝华冷静的想着对策。 忽的。 一双大手从身后伸出,径直拉住了江朝华的手臂。 江朝华手上的匕首往后刺了过去,燕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江朝华,是我。” 或许是现在的氛围过于紧张,也或许是江朝华根本没想到燕景会出现在这里。 她扭头,一眼便跌进了燕景深邃的眉眼之中。 “快走!” 燕景目光深深,大手揽上江朝华的腰肢,直接冲破密道,破道而出! 这动静,也引得教坊司内的打手们纷纷冲了过来。 五楼。 一曲霸王卸甲马上就要弹完了。 婉清有些紧张,楼下还没动静,她只怕是要再弹一曲了。 可她刚想说话,屏风后面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眼看着豫章王便要绕出屏风看到婉清的模样,婉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轰隆!” “起火了,起火了!” 忽的。 只听一道刺耳的爆破声从楼下传来,紧接着,就传来了人们的喊叫声。 那些黑火药,立马将教坊司的一楼二楼给炸的满地碎片。 第294章这次你不怕我了么 黑火药的威力不小,哪怕江朝华将火药藏在拐角处引爆,但爆炸的效果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不禁一惊,但是下一瞬,整个地下密道就都被大火给燎了。 尖锐的爆鸣声,盖过了教坊司内的喊叫声。 沈璞玉带着人刚到一楼,正跟妈妈周旋,不曾想,下一瞬火光滔天。 沈璞玉看着从地下往上窜的砖头以及被炸开的木头碎片,嘴角忍不住一抽,猛的转身往外跑。 一边跑,他心中一边低咒。 燕子京,你可当真是疯了,居然跟着江朝华一起胡闹。 可是哪怕是放火,这教坊司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爆炸声啊。 还是说,燕景他发现了什么秘密,这才决定跟江朝华一起胡闹的。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就弄出动静,豫章王肯定会警惕的,如此一来,他们还怎么拿住他的把柄啊。 胡闹啊胡闹,燕子京真的是疯了,为了江朝华,疯了。 “救命啊,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走水了,走水了。” 黑火药将一楼二楼都给炸塌了。 就连待在房间中的人都没能幸免。 第245章 燕景不知道江朝华在黑火药中动了什么手脚,爆炸后,火势倒是不大,就是浓烟多。 浓烟呛的人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可对于常年流连这里的人来说,有充分的时间让他们跑出去。 滚滚黑烟疯狂的从教坊司的窗户、前门后院往外扩散。 从外面看去,浓烟让人触目惊心。 在教坊司爆炸的瞬间,京兆府便得到了消息,京兆伊跟巡视的侍卫立马赶来救火。 可是一到教坊司门口,他们就发现了沈璞玉带着提督府的侍卫站在外面。 看着沈璞玉那模样,京兆伊跟侍卫们发现他一点想救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黑烟若有若思。 他都如此模样了,京兆伊跟侍卫们自然不敢动手,无奈,只能跟着沈璞玉一起站在外面看。 “咳咳咳。” 教坊司五楼。 黑火药爆炸散开的黑烟太大了,豫章王手下的暗卫早在第一时间便护送着他离开了包房。 婉清丢下琵琶,用面纱捂住口鼻,趁着混乱,拼命的往楼下跑。 黑烟让人看不清道路,但好在婉清对教坊司太熟悉了,在火势不大只有浓烟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脱身。 “主子,快走,是燕景跟九门提督府的人!” 豫章王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锦袍。 锦袍上绣着蛟龙。 原本他们还有几日的时间才能到长安城。 可豫章王这一个月来,频繁的做梦。 梦里他梦到他有一个心爱的姑娘,那姑娘是他在青楼遇到的。 他很爱很爱她,可是后来,她却病死了。 梦中的豫章王心痛难耐,每次梦醒后,他发现他的眼尾还会有眼泪。 若说梦到那姑娘一次两次都是巧合,可夜夜都梦到,那便不是巧合了。 豫章王在边境驻军,他杀过那么多人,从不信世间有轮回之说。 可自从梦到那姑娘后,他便信了。 他想着,那或许是他的前世,梦中的姑娘,是他前世的爱人。 但随着做梦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惊讶的发现有时候梦中的场景会应现。 就好比现在,他听了婉清唱曲,跟梦中那姑娘哭诉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起初他还能坐得住,但是他在听到霸王卸甲后半部分的时候,彻底坐不住了。 他很确定婉清就是他梦中的姑娘,或许是他前世的爱人,所以他迫切的想看看婉清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可是还没来得及,教坊司就传出了爆炸声。 豫章王俊美矜贵的脸上,满是急迫。 他甚少有这样的神色,可现如今事态紧急,燕景跟他的人又在教坊司,暗卫不得不先护着豫章王离开。 “王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豫章王亲眼看着婉清娇小的身影跑了。 她的动作格外的灵活,脸上的面巾将她的容貌遮的死死的,让他只能看见婉清的眼睛。 那楚楚可怜又透着一股哀伤的眸子,跟梦中如出一辙。 豫章王浑身一震,瞬间心痛难忍,直接晕了过去。 “王爷!” 暗卫见他晕厥,将他打横抱起,直接破窗而出了。 因为教坊司内现在混乱,人们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哪怕教坊司内的打手都在,一时间,也阻止不了人们的逃窜。 妈妈站在一楼,看着炸成碎片的教坊司,心在滴血。 可更让她觉得恐惧的是这场爆炸的源头。 只怕是那些黑火药被人给发现了,又或者是被人给引燃了,这才导致了这场爆炸。 是谁,是谁跟教坊司过不去。 莫非是燕景的人? “主子,现在怎么办。” 黑烟太大,教坊司又在不断塌陷。 打手们不知该怎么做,只能询问妈妈。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杀了燕景,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教坊司!” 妈妈眼底狠辣一片,打手们听闻,纷纷返回教坊司,朝着密道而去。 黑火药爆炸发出的浓烟过于大了,别说人在教坊司内觉得呛,就连站在外面,都被呛的忍不住咳嗽。 爆炸的时候,江朝华跟燕景还没来得及走出密道。 浓烟将两个人呛的晕了过去。 因为塌陷,密道的出口也被封死了。 江朝华是被呛醒的。 她躺在地上,身前还有一堵肉墙。 她动了动胳膊,却根本动不了,因为燕景死死的将她困在了自己的怀中。 “燕景,你醒醒。” 燕景抱着江朝华,双眸紧闭。 他身上的红色锦袍已经被黑烟熏成了黑色。 江朝华捂着口鼻去掐燕景的人中,可燕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皱眉,又去探燕景的脉搏,发现燕景还活着,江朝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费劲的从燕景怀中挣脱。 “燕景?你醒醒。” 燕景闷哼一声,江朝华赶忙去看拉他,只是手一伸出去,便摸到一手黏腻。 只见燕景的后背的衣裳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因为爆炸的时候他把江朝华搂在了怀中,自己的后背对着爆炸处,所以他整个后背,早就是一片模糊了。 江朝华看着满手鲜红,心思复杂,但密道中不能再待了。 不管是浓烟还是教坊司的打手,都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江朝华,你现在不怕我了么,呵。” 燕景动了动眼皮子,睁开了眼睛。 江朝华跟他离的及近,手揽着他的腰,想将他扶起来,可燕景太重,以江朝华的力量,根本扶都扶不起来他,更莫要说带着他一起走了。 可江朝华那神色,根本没打算丢下燕景。 燕景眼神一软,声音幽幽,低笑一声。 “燕景,你是不是有病,快点想办法出去,不然咱们就都死在这里吧。” 江朝华无语至极,小脸黑漆漆的。 这个时候燕景还有心思笑,再不走,密道就要坍塌了。 “往东边走,东边有出口。” 燕景说着,身子微微一动,压的江朝华险些摔倒在第。 她磨了磨牙,扶着燕景就往东边去。 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丝毫没有怀疑燕景的话,只是满脸镇定的往出口而去。 燕景一边走,一边低头去看江朝华。 看着她鬓边的碎发,燕景忽然很想伸手将她那些碎发别在耳后。 不知为何,有江朝华在他身边,他就很安心。 他有预感,他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第295章燕景的心意 “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在密道中,追!” 江朝华扶着燕景往东边走。 浓烟滚滚,燕景从袖子中拿出一枚药丸塞进江朝华唇中。 江朝华刚想说话,那药丸便吞进了肚子中。 她的小脸瞬间变的惨白一片,前世那一箭的恐惧又支配了她。 她猛的伸手,将燕景推开,往后退了几步。 密道外,不断有打手跳下来,脚步声纷杂,骇人的杀意不断靠近。 “走!” 燕景身上有伤,被江朝华刚刚那么一推,他闷哼一声。 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现在得马上离开。 那些打手想要他们的命。 “江朝华,别动!” 燕景伸手揽住江朝华的腰肢,他运功,直接带着江朝华快速的朝着东面去了。 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让那些打手捉住他们,否则一旦教坊司的火势控制住,他们就失去了强有力的证据。 江朝华身子有些抖,她在想刚刚那枚药丸是不是燕景给的毒药。 燕景是不是想趁机毒死她。 可随着往前奔走,她发现那些浓烟对她来说不再变的刺鼻,她的嗓子也冰冰凉的,异常的舒服。 反而是燕景,他不断地咳嗽,好似很难受。 江朝华眼神复杂,她的手微微一动,又摸到一片黏腻。 燕景身上还有其他的伤,现在又运功,只会伤上加伤。 “他们在那里,抓住他们!” 打手太多。 他们都抱了必死的决心,哪怕豁出去命,也不能让燕景江朝华活着从密道中离开。 汹涌的杀意从身后传来。 燕景眯着眼睛满脸冰冷。 他好似对密道也格外的熟悉,也或许,是他早就知道了教坊司地下有密道,只等着有朝一日,他动手查封教坊司。 “果真有出口,燕景,再快点!” 些微的光亮传来,江朝华一喜,燕景一个闪身,直接破门而出! “轰隆”一声。 燕景抱着江朝华冲出了外面。 新鲜的空气传进鼻腔中,江朝华贪婪的呼吸着。 “朝华!” “妹妹!” 江朝华刚从教坊司出去,沈从文跟江晚风的声音便从远处传了过来。 第246章 她扭头看去,只见沈从文带着沈家军正守在这里。 沈家军的数量,足足有上千人。 而那些打手跟着燕景江朝华出来的瞬间,就被沈家军钳制住了。 “子京,你没事吧。” 燕景出了密道,便身影不稳的单膝跪在了地上,直到江朝华安稳落地,他这才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 血将地面染红,青离见状,赶忙走上前,拿出一枚药丸给燕景服下:“主子,您没事吧。” 青离扶着燕景,刚一碰到燕景,他就染了满手鲜血。 “沈家军听令,随本将杀进教坊司,灭火封查!” 沈从文先是看了看江朝华,待见她没受伤,又看了一眼燕景,带着沈家军的将士冲进了教坊司。 沈从文带的这一队兵,各个武功高强,能以一杀十。 打手们见有将士埋伏,心知一旦被捉住,同样是死路一条,故而他们抱了必死的决心,双方人马打在了一起。 燕景捂着胸口看向教坊司的方向。 从密道出来,直接就到了教坊司后面的街道。 前面的火光,越来越小了,原本教坊司内的火也不大。 他低低一笑,想着江朝华还是控制着的,否则这条街道都要被她给炸了。 还有那些黑火药,不留着证据,如何定罪教坊司。 “江大小姐,您快些看看主子。” 燕景又吐了一口血,青离着急不已,生怕燕景会出事。 可他不会医术,如今这里这么乱,又找不到大夫。 反正燕景肯定不会离开这里,会守到最后一刻。 青离就怕他撑不住。 “小侯爷,多谢你护着我妹妹。” 江晚风转着轮椅,身后的燕家军也冲了过去,帮助沈从文钳制那些打手。 燕青看了一眼燕景,二话不说,气势汹涌的一脚将三个打手踹飞了出去。 他抽出腰间的剑,号令燕家军。 有燕家军跟沈家军在,没一会,那些打手就都被钳制住了。 江晚风上前,见燕景浑身是伤,嘴角动了动。 燕景虽然为人冷漠,可却在关键时刻救了妹妹。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欠了燕景一个人情。 还有朝华,简直胡闹,教坊司这么大,也是她能随便烧的么。 若非翡翠觉得不对劲提前给他报信,他也不能带着燕青跟燕家军过来。 “他没事,就是受了些皮外伤。”江朝华蹲在燕景跟前,手轻轻的搭在燕景手腕上。 他们两个人离的及近,或许是刚刚抱在一起逃命,江朝华身上也沾染了燕景的兰花香味。 燕景熏的香很奇怪,只要遇到火,或者是温度高一些,那香味就更明显了。 周围有喊声叫声,还有黑烟跟火光。 一片混乱下,燕景好似只能看到江朝华一人。 他盯着江朝华的小脸,心跳的格外的快。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纵容江朝华,总是会忍不住出手帮江朝华。 一开始他将这些归结为愧疚,可刚刚在密道中那种心悸的感觉,让燕景无法忽视。 他想,他是对江朝华不同的,他想,他有些过于在乎江朝华。 明明她很坏,明明她喜欢算计人,明明她心思不纯。 可那又怎样,他就是在意江朝华。 想着,燕景直接伸出手,拉住了江朝华的手臂。 于茫茫人海中,燕景的眼神,格外的灼热,格外的幽深。 江晚风原本还心头感激,现在一看燕景抓着自家妹妹的手臂不放,他心中猛的涌起一股酸意。 “燕小侯爷,请你放开我妹妹。” 江晚风说着,燕景纹丝不动。 青离扶着燕景,见他双目灼灼,盯着江朝华时,眼睛里的火苗都快将人家给烧着了,嘴角微微一抽,轻咳一声:“江大公子,能不能劳烦您给镇北王殿下传个信,我家主子只怕是受了内伤,需要及时救治。” 他不能让主子未来的大舅哥对主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得将人支开才行。 江晚风皱眉,见燕景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点了点头,想让人去传信,可燕家军都去钳制那些打手了。 他无奈,只得自己去传信。 江晚风一动,青离立马给身后两个暗卫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好好保护江晚风。 而江晚风或许是太担心江朝华了,竟忘了燕景身边有那么多暗卫,为何要他去传信啊。 暗卫传信不比他去快多了么。 “松开。” 江朝华声音清冷。 她动了动手,忽的想起婉清还在教坊司中,她得立马回去寻她。 若是晚了,婉清或许会直接被楚萱带走。 江朝华想着,反倒是有些着急,燕景盯着她,并未松手,声音沙哑:“你找的人,我已经命沈璞玉送去了提督府。” 爆炸的瞬间,沈璞玉就去接应婉清了。 知道江朝华火烧教坊司的根本目的在于婉清,燕景又如何会不帮忙。 只是事后燕景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他要面面俱到的帮助江朝华。 之前他只当是愧疚,可现在他想明白了。 他想将江朝华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他不想在江朝华脸上再看到哀怨好似被所有人抛弃的神色。 第296章修罗场,她更在意周迟 “轰隆。” 轰轰的爆破声还在耳边继续。 远处,于黑暗中的火花是那般的刺眼,那般的吸引人的视线。 周围有人在逃跑,有人在救火。 茫茫人海之中,江朝华静静的看着燕景,她眼底,有疑惑,有不解,更多的是猜忌。 但不管怎么说,燕景将婉清从教坊司带出来了,江朝华的心便是安定的。 只是她在听到燕景刚刚说的话,第一反应是燕景想利用婉清要挟自己,而无关其他。 燕景一眼读懂了江朝华眼中的情绪,他缓缓伸出手,单膝还跪在地上:“江朝华,过来。” 来到他身边,躲到他的羽翼之下。 从此后,他愿护着江朝华,愿成全江朝华任何事。 就当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得到安宁。 “江大小姐。” 燕景此时的心意展露无遗,青离只觉得心惊,但看燕景执着,后背的伤还在流血,青离只想让江朝华快些过来。 周围仍有教坊司的人,只有到燕景身边,江朝华才是最安全的。 沈璞玉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燕景此时的神色。 他很想拿出一面镜子给燕景,让他看看他此时此刻那满脸担忧的神色。 就好似今日的计划成功不成功都无所谓,只要江朝华好好的,只要婉清好好的,便足矣了。 沈璞玉不禁摇头,想着燕景真是疯了。 他这般在意江朝华,难道他心中就没有片刻的怀疑么。 “江大小姐,你要的人,刚刚确实被我送去了提督府。” 沈璞玉心中笑燕景傻,可他更觉得能在燕景脸上看到这种关心的神色很是罕见。 他淡淡开口,出声提醒着。 他的声音,让江朝华从不真实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江朝华不由得一笑,想着她大概是晃了心神,不然怎么会觉得燕景现在的模样很熟悉呢。 就好似午夜梦回之时,她也曾见过燕景露出这般关切的神色。 但那是不可能的,前世燕景杀她时露出的那种狠厉,至今还历历在目。 “小侯爷,教坊司内的火势控制住了,但仍有人被困在了里面。” 燕青的身影忽的出现。 他看了一眼江朝华,对着燕景回禀着。 江朝华皱眉,从燕青的神情上读懂了什么,心中咯噔一声。 “妹妹,你大哥的伴读周迟被困在了教坊司中,我的人去救他,他却不肯出来,他不会以为你大哥也在教坊司中吧。” 燕青对着燕景耳语了一番,燕景的神色忽的一变,沈璞玉动作微顿,听到周迟的名字,知道又有好戏看了。 “江朝华,过来。”燕景微微起身,他伸出手,将唇边不断流出的血渍擦去,一双凤眸紧紧的锁定着江朝华。 沈从文比燕青慢上一步,在人群中寻找着江晚风的身影。 今日周迟跟江晚风是一起出来的。 教坊司隔壁开了一家书院,他们是要去书院中看书的。 教坊司传出爆破声,然后起了大火,火烧起来的瞬间,周迟便护着江晚风从书院跑了出来。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周迟跟江晚风就走散了,沈从文带兵来的时候,周迟还在,可后面一眨眼的功夫,周迟就不见了。 沈从文有些不明所以,想着周迟为何会进教坊司,想来想去,他只当是周迟以为江晚风也被困在了教坊司中。 “江朝华,过来!” 江朝华浑身一震,听到周迟名字的瞬间,她的身子下意识的转了过去,看向散着黑烟的教坊司。 第247章 燕景的声音加大,脸也沉了下来。 他伸着手,似乎还等着江朝华过去,可下一瞬,江朝华却毫不犹豫的跑向了教坊司。 “妹妹,等等我。” 沈从文也没想到江朝华会忽然跑回去,反应过来,立马跟了上去。 青离扶着燕景,清晰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冷意,咽了一口口水,无助的看向沈璞玉。 不是。 江朝华就这么跑了? 她明知道婉清在提督府,居然还跑回了教坊司。 那个叫周迟的人,跟江朝华有何渊源? “看样子江朝华更在意周迟啊,你说说你今日的一腔真情,是不是错付了。” 江朝华跑了,青离满脸错愕,沈璞玉觉得燕景的脸都黑到了底,不由得直接笑出了声,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慢悠悠的挪步,看着江朝华消失不见的身影,只觉得现在的燕景有点可怜。 倘若被困在教坊司内的人是燕景,江朝华会这么义无反顾的返回去救人么。 不用想,沈璞玉也知道不可能,不仅不可能,甚至沈璞玉还觉得江朝华若是知道燕景被困,只怕会笑出声,顺带放两挂鞭炮庆祝庆祝。 “主子,属下先带您回提督府吧。” 燕景没吭声,只是死死的盯着江朝华消失的方向。 青离从未在燕景脸上看到过这么明显的反应,扶着燕景的手更用力了一分,生怕燕景不管不顾的追着江朝华而去。 “燕景,你别忘了你今日的目的,别因为江朝华,不顾大局,豫章王你不追了么,教坊司的消息你不去回禀陛下么。” 燕景神色幽幽,沈璞玉看着他,忽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皱着眉,声音低沉,可燕景却忽的笑了。 “呵。”远处的火光打在燕景脸上,给他本就矜贵的眉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深邃。 他忽的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危险,笑的别有深意。 沈璞玉一楞,下一瞬,燕景已经追着江朝华去了教坊司。 青离看着空落落的手,还没反应过来。 身为暗卫,他一向都是反应迅速的,可他实在是没想到燕景会追着江朝华。 就像沈璞玉说的那样,豫章王他们不追了么。 万一豫章王还要跟教坊司背后的人合作,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该死的,燕景你给我站住!” 沈璞玉的脸黑了,他气的浑身一哆嗦,足间一点,只能也追着燕景去了。 教坊司内的火势控制住了,但楼顶还在冒着黑烟。 黑烟呛人,别说深陷其中,就连站在教坊司门口,都觉得呼吸不顺。 黑火药火力十足,炸的密道坍塌,教坊司的一楼二楼也跟着塌陷。 九门提督府的侍卫以及沈家军将周围团团包围。 江朝华跑过来的时候,沈家军的将士一眼就认出了她,刚想上前,可江朝华一个巧劲,已经进了教坊司。 她的动作太快,就连在身后追着她的沈从文也是眉头紧锁,跟着她冲了进去。 “将军?” 沈家军的将士一看沈从文进了教坊司,直接带着佩剑追了进去。 “周迟,周迟你在哪里。” 教坊司的一楼二楼已经坍塌了。 黑烟不断从坍塌的地方扩散。 江朝华进了教坊司后,便呼唤着周迟的名字。 从一楼前往二楼的楼梯已经塌了,所以周迟自然也上不了二楼,只被困在了一楼。 一片黑烟中,那抹白色的身影上也沾染了数不尽的灰尘。 周迟捂着口鼻,一边寻找江朝华,一边帮助被压在下面的人挣脱出来。 “咳咳。”黑烟呛的周迟眼圈通红,但没找到江朝华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黑烟越发的浓了,周迟只觉得头重脚轻,他强撑着,不断喊着江朝华的名字。 一楼很大,又有坍塌,周迟不知找了多久,有些绝望。 冷不丁的,他听到了江朝华的声音。 他猛的转身,只见一片黑烟中,江朝华的身影是那般的明显。 “朝华。” 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开口,拼命的朝着江朝华跑去。 待跑到江朝华跟前,周迟伸手,一把将江朝华搂进怀中。 黑烟滚滚,燕景就站在不远处,目睹了两个人相拥的一幕。 不仅燕景,就连沈从文跟沈璞玉都看到了。 沈璞玉嘴角一抽,只觉得这里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第297章唇,咬破 “咯吱咯吱。” 骨节清脆的响声格外的突兀。 沈璞玉低头,只见燕景双手紧握成圈,手背上的骨节都在泛白。 燕景将手钻的咯吱咯吱作响,这响声,跟他阴沉的脸色相衬,让人一眼便知道他生气了。 “燕景啊,你别冲动啊,大事为重啊,你……” 沈璞玉从未见过燕景这般生气,生怕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过去解决了周迟。 他干巴巴的开口,可此时不管他说什么,不管其他人说什么,都无异于火上浇油。 “杀了他们!!” “轰隆!!” 周迟抱着江朝华,怀中这抹纤瘦这般真实,让周迟不安稳的心也落了地。 他后知后觉唐突,也从燕景眼中看到了杀气,刚想松开江朝华,不曾想,一楼楼下忽的窜出十几道黑影。 沈璞玉眼瞳一缩:“果然还有密道!” 这些黑衣人都是教坊司的打手。 原本以为二楼下面的密道是最底层的密道,可不曾想,一楼下面,还有密道。 这些打手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也不惜暴露最下面的一层密道。 杀气从四面八方传来,铺天盖地的黑衣人手握长剑,朝着众人刺了过来。 “妹妹小心!” 沈从文反应迅速,足间一点,手上的剑就飞了出去,将一个马上要靠近周迟的黑衣人击飞。 “是死士!” 沈璞玉低咒一声,身影微动,手上的扇子打开,每一个扇骨都有凌厉的短刀飞出。 短刀射杀了两个黑衣人,让沈璞玉暂时的松了一口气。 可黑衣人太多了,他们又都在教坊司中,若不尽快逃出去,形式只会对他们越发的不利。 “朝华,小心!” 那些死士的目标是江朝华跟燕景。 只要杀了他们两个,就没人知道黑火药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若无黑火药,就不能给教坊司定罪。 是以,七八个死士冲出地面后,先朝着江朝华刺了过来。 周迟将江朝华揽在怀中。 他在一楼找了江朝华好久,身上不仅有烟灰味,还有烧焦的味道。 可因为被他抱在怀中,江朝华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墨香味。 这墨香味,跟她前世闻到的一模一样。 前世,周迟死在了她怀中,那个时候,她也闻到了浓郁的墨香味。 周迟不会武功,又瘦弱,但哪怕危险就在眼前,他也没有松开护着江朝华的手,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 这一刻,他顾不得礼仪,顾不得廉耻,他只是想护住江朝华,哪怕丢了自己的命,他也要护住江朝华。 他这样的性子,有什么直接就表露在表面上了,江朝华看着他的脸,心大为所动。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到底是在躲着周迟,还是在折磨周迟。 这一刻,她怀疑了。 又或者是,她从未正式自己的心,而这一刻,她忽然清醒了。 或许,她该跟周迟换一种相处模式,或许,她为何不能将周迟跟忠毅侯府一样,都纳入到她的庇护之中。 她为何不能护着周迟呢。 只要侯府还在,只要太后没事,周迟便同样能得到他们的庇护啊。 “周迟躲开!” 江朝华浑身一震,眼底浮现一抹亮光。 这样的光,是燕景从未在江朝华眼底见过的,可是江朝华不可能为他而露出的。 这一刻,燕景心中的嫉妒疯狂滋生,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叫嚣着让他冲过去分开周迟江朝华。 “不要!” 死士武功高强,又身怀杀人利器,江朝华只有匕首护身,如何能是死士的对手。 她从周迟怀中挣脱,手上的匕首甩出去扎进一个死士的心口,她再也没有武器,只能用后背保护住周迟。 周迟眼瞳一缩,下一瞬,只见一个死士握着长剑,朝着江朝华后心口刺去。 “妹妹!” 沈从文跟死士打在一起,脱不开身,眼看着那长剑就要刺到江朝华身上,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直接挡在了江朝华身前。 “噗嗤!” 长剑刺进后心口一寸之长,甚至刺穿了燕景的前胸。 温热的血溅了江朝华一脸,染红了她的眸子。 燕景死死的盯着江朝华,唇中咳出大片大片的鲜红。 第248章 “燕子京,你个疯子!” 沈璞玉跟青离大惊,燕景明明能躲开那长剑的,却以身替江朝华挡剑。 这样疯狂的举动,再配上他眼底那疯狂的神色,直看的沈璞玉跟众人头皮发麻。 燕景眯着眼睛,将江朝华眼底的震惊捕捉,他低低一笑,直接将胸口的长剑抽了出来,握着刀柄,将身后的死士弹飞了出去。 “江朝华,你真是好样的。” 燕景声音冷厉,他一个甩手,将周迟甩向了沈璞玉那边,然后揽着江朝华的腰肢,飞了出去。 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嫉妒让他发狂,更让他手上的动作狠厉。 不断有死士朝着他飞了过来,却都被他强悍的内力打飞了出去。 “燕景,妹妹!” 死士越来越多,但好在提督府的侍卫跟沈家军的将士也集体冲了进来。 “咔嚓。” 梁柱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一楼都要坍塌了。 沈从文看着燕景跟他怀中的江朝华,咬牙,指挥着沈家军的将士把死士们往门外引。 “江朝华,你在意周迟,那倘若他死在教坊司中,你又会如何,你会也跟他一起死么,回答本座,会是不会。” 沈从文将将死士往外面引,可哪里有这么简单,死士们就是要将他们都困死在教坊司中,拖着他们一起死。 燕景以一抵十,或许是他太疯了,杀的死士不敢靠近。 短暂的得到片刻停息,燕景抱着江朝华躲到一处空地。 看着黑烟滚滚,听着梁柱发出忽咔嚓声,燕景又笑了,笑的江朝华头皮也跟着发麻。 她嘴角动了动,只见燕景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捆黑火药。 黑火药的导火线就被燕景握在手中。 “燕景,你是不是疯了!” 江朝华小脸狠狠一抖,下一瞬,燕景却转了个身,用后背背对着众人,将江朝华死死的困在了他的怀中。 他盯着江朝华,一字一句的,:“回答本座,若周迟死在这里,你会不会跟着他一起死,会不会!” “你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燕景拿着那一捆黑火药,导火线被他拔了下来,江朝华浑身一抖,拼命的想从他怀中挣脱。 燕景则是低低一笑,将那捆火药丢了出去。 “江朝华,你当真是好样的。” 火药丢出去后,燕景的两只手都空了出来。 他一手揽住江朝华的腰肢,一手抚向她的脸,唇压了上去。 他的嘴中满是铁锈味,那味道浓郁,可他却还不满足,齿微微一动,直接将江朝华的唇咬破了。 第298章偏要 血腥味在二人的唇齿之间蔓延。 燕景一手紧紧的揽着江朝华的腰肢,一手抚着她的脸。 江朝华早在燕景的唇贴过来的时候便奋力挣扎,可挣扎又什么用,她那点力气在燕景跟前,跟小猫儿挠的似的,不仅伤不到燕景,反而更让他的心发痒。 身后沈从文等人正在跟死士厮杀,身侧浓烟不断泛滥。 江朝华被燕景困在怀中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动弹不得,挣扎不得,浑身僵成一片。 燕景睁着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江朝华。 看着她逐渐苍白的小脸,看着她放大的眼瞳,撑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好似要将江朝华镶嵌到自己的身体中。 她究竟在怕自己什么,究竟在忌惮什么,究竟在厌恶疏远什么! 江朝华越是如此,他却偏偏不愿意如江朝华所愿。 他偏生要将江朝华留在身边。 “燕子京,你楞在那干什么,教坊司快塌了!” 燕景仿佛上瘾了一般,冰凉带着血腥味的唇瓣紧紧的贴着江朝华。 便是这么贴着没有更进一步,他也想一直这般下去。 梁柱发出咔嚓声,教坊司的一楼二楼都要坍塌了。 沈璞玉跟沈从文解决了身边的死士,看着马上就要倒塌的梁柱,喊了一声。 “唔。” 江朝华没有办法从燕景怀中挣脱,硬的不行,她便想了别的法子。 她的唇动了动,这一动,燕景浑身一僵,眼瞳剧缩,眼神也轻轻的颤了起来,不自觉的松开了揽着江朝华腰肢的手。 就是这么个空挡,江朝华从袖子中抽出匕首,狠狠地朝着燕景刚刚受伤的胸口扎去。 “噗嗤。”一声。 匕首插入燕景胸口瞬间就见了血。 “燕景,是你活该!” 江朝华狠狠啐了一口,眼底杀意遍布。 “主子!” 梁柱马上就要倒塌了,燕景被刺了一剑,往后踉跄着。 青离见状,足间一点,飞到燕景身边,抱着他,将他带走了。 “朝华,快跟哥哥走。” 周迟已经被人送了出去,教坊司内也没什么人了,大家早就逃命去了。 江朝华身上染了燕景的血,沈从文担心她,一把抱住她,将她带出了教坊司。 “撤退!” 沈从文大喊一声,沈家军跟九门提督府的侍卫齐齐离开了教坊司。 “轰隆。” 众人前脚刚撤退,后脚教坊司就塌了。 因为江朝华引爆黑火药的时候收敛着,故而教坊司只有一楼坍塌了,二楼还完好无损,如此一来,二楼地下的密道便能成为铁证。 跟望春楼通往城外的密道不同,教坊司的密道的出口遍布城内。 所以只要把守好长安城城内,便会一直占据上风。 “周迟,你没事吧。” 江朝华出了教坊司后,立马朝着周迟跑了过去。 周迟呛了太多浓烟,再加上刚刚以为江朝华被压在塌陷的柱子桌子下面了,不惜用手去刨,手伤的面目全非。 江朝华朝着自己跑来的瞬间,周迟便将一双受伤严重的手背到了身后,摇摇头:“我没事,对不起。” 若非因为他冲动了,朝华也不会返回教坊司救他。 都是他连累了大家。 周迟想着,眼神暗淡,江朝华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将他受伤的手往外拉:“对不起什么,你有何错。” 周迟的手生的白,指腹上有茧子。 他从小苦读,除了做工换取工钱给他祖母抓药,其他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读书。 这一双手,是拿笔杆子的,如今为了她接二连三的受伤,江朝华心中不是滋味,更有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涌起。 “沈家军听令,不许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从即刻起,封锁城门!” 沈从文抿唇看了一眼江朝华周迟,视线最后停顿在周迟身上,倒是微微笑了笑,对着身侧的将士吩咐着。 原来妹妹喜欢周迟,原来周迟喜欢的人是妹妹。 周迟为人端正,又有才学。 更可贵的是他满心满眼都是妹妹,这样一个青年才俊,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跟妹妹也十分般配。 只是…… 只是想起燕景,沈从文便有些担心,忍不住看向左侧燕景所在的位置。 燕景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虽无人亲眼看见是江朝华将匕首插进了燕景的胸口,可当时燕景身边已经没有死士了,所以大家心中都清楚这匕首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无人敢提。 “燕景,你没事吧。” 沈璞玉扶着燕景,滴滴答答的血顺着燕景的胸口往下流,可他好似没发觉一般,执意的想推开沈璞玉,朝着江朝华周迟而去。 沈璞玉眉头紧蹙,死死的拉着燕景:“燕子京,你冷静一点,你是想死么!” 这个时候冲过去,就不怕江朝华再刺他一剑么。 燕景是想找死不成,就算要发疯能不能过一会再发。 沈璞玉想着,抬头看了一眼江朝华。 江朝华扮了男装唇上没有抹胭脂,可此时她的唇却是红的,上面有可疑的血渍。 刚刚燕景抱着江朝华做了什么,沈璞玉实在是不敢多想,不过看样子燕景挨这一下没白挨,谁让他唐突了人家。 “放开!”燕景说着,伸手将插在胸口上的匕首拔了下来,拂开沈璞玉,一步一步的朝着江朝华走去。 周迟觉得现在的燕景过于危险,想挡在江朝华身前,可江朝华已经先他一步,反而挡在了他身前,谨慎的看着燕景。 也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刺激的燕景疯了。 他单手握着匕首,匕首锋利,割破了手掌。 于众人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走到江朝华身边,将那匕首塞到了江朝华的手上:“匕首给你,你大可以再刺本座一次,如果你不想见到婉清,你便再刺本座一次。” 燕景说着,低低的笑了,笑的十分疯狂,让江朝华眼皮子狠狠一跳。 就连沈璞玉,也有些看不懂燕景了。 不是讨厌江朝华么,不是对江朝华无感么,那为何在真正察觉到江朝华对周迟的心意后,这般愤怒,这般恼羞成怒。 甚至沈璞玉觉得,现在的燕景是有些害怕的,他害怕江朝华真的从此后不断靠近周迟,不再有所顾忌的靠近周迟。 第249章 “燕景,你真是个疯子。”江朝华的手被燕景带着往胸口上怼,她的嘴角动了动,却怎么都抽不回手。 “这样有意思么燕景,你我不过是合作关系。”江朝华动了两下不动了,她怕激怒了燕景会连累到周迟。 这一点,燕景又岂会看不出来。 “只要本座觉得有意思,便有。”燕景笑着,深邃的凤眸越过江朝华看了一眼周迟,一把揽住江朝华,足间轻点,消失在了原地。 第299章毒唯粉,小将军裴玄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燕景不管不顾的带着江朝华就走,沈璞玉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认命的处理剩下来的琐事。 燕景一惯冷静,若非今日看见江朝华周迟抱在一起,他绝对不会失控的。 “从文,那个燕景他老毛病犯了,没事的,他不会对江朝华做什么的。” 沈从文见燕景又带着江朝华走了,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若非他要进宫见面太宗皇帝,肯定要追着燕景一起。 沈璞玉轻咳一声,干巴巴的解释着,沈从文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亲信跟过去瞧瞧。 “周迟,我先命人送你回江家,朝华没事,你无需担心。” 沈从文妥善安排着沈家军,周迟捂着胳膊,一脸失落,沈从文安抚了两句,急匆匆的转身朝着入宫的方向去了。 九门提督府。 提督府的大批侍卫都被调遣去了教坊司,只剩下一部分留在府中。 燕景抱着江朝华回来的时候,侍卫青云眼尖的看见江朝华唇瓣上的伤,识趣的没有上前惹人烦。 “啪”的一声。 房门紧闭,燕景带着江朝华进了卧房便将房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卧房的空间小,燕景身上的血腥味扑鼻,江朝华站在燕景对面,看着从他身上滴落的鲜血,嘴角动了动。 燕景到底是因为救她受了伤,这是自己欠他的。 至于他唐突自己,江朝华觉得也绝非燕景本意,很可能是他还有什么隐疾发作下导致的情绪失控。 “燕景,你冷静一点,你若不冷静,那咱们的合作便到此为止吧,你不必拿婉清威胁我,我自有其他的法子将她从你这里带走。” 燕景直勾勾的盯着江朝华,江朝华与他对视,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就这么僵持着。 燕景低低一笑,他妄图从江朝华眼中寻到一点点的心软,寻到一点点的不忍,可他失望了,江朝华对他,只有冷漠疏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禁在想,倘若现在站在江朝华跟前的是身受重伤的周迟,她又会无动于衷么。 是啊,周迟刚刚不过是伤了手她便如此紧张了,倘若受伤严重的是周迟,江朝华定会担心。 “你说的对,你我只是合作关系,但是江朝华,若我真有意为难你,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么。 还有你我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开始便开始,你想全身而退便能全身而退的!” 燕景说着,不断逼近江朝华。 他说的认真,满脸隐忍。 “小侯爷是觉得我跟寻常人一样,半分没有反抗的手段是么,还是说小侯爷想试试。”江朝华半眯着眼,这是她第一次跟燕景光明正大的叫板。 她忌惮燕景,不代表她会一昧的妥协退让。 大不了,鱼死网破! “好,你不怕死,想来你也不害怕周迟死,是么。”燕景脸上疯狂的笑意更大,江朝华眼瞳一缩:“燕景,你我之间的事,为何非要牵扯到周迟身上,你枉为君子。” “本座何时告诉你我是君子,江朝华,你最好乖一点,否则本座会做出什么,本座自己都不知道,别在激怒本座,如果你真的想周迟死的话!” 燕景说着,一把将江朝华抵到柱子上,死死的盯着他。 江朝华被他身上骇人的气息惊了一瞬,不再吭声,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他们的争吵声太大,从房内传到了房外,不仅隐藏在府中的暗卫听了个真切,就连提督府的侍卫都听到了。 他们不仅惊讶江朝华居然如此大胆,敢跟燕景这般叫板。 身为太宗皇帝最信任的人,就算朝中重臣都不敢惹恼燕景,江朝华胆子居然这么大。 可相对于次,大家更好奇的是何事惹的燕景如此失控,如此生气。 提督府内,静悄悄的,或许是因为燕景发火,整个府中的人更加小心,一声不吭,显得有些死寂。 婉清被侍卫送回来后便住在了后院。 提督府没什么丫鬟,只有侍卫。 婉清提心吊胆,她想出门看看,但卧房门口守着的侍卫脸色太过于冰冷,让她不敢轻易出去。 “婉清小姐,主子让我告诉你,一个时辰后,你便可以跟着江大小姐离开了,在此之前,还请稍安勿躁。” 青云匆匆赶来,在门外说着。 “好。”婉清听到江朝华名字的时候,惊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 只要从教坊司内逃出来了便可以了。 九门提督府参与进来,教坊司翻身的机会就更小了,所以她从此后大概是真的自由的。 至于江朝华为何帮她,想必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知道。 婉清稳住心神,安静的坐在床榻上想着事情,待想起在教坊司起了大火时自己在走廊中碰到的楚萱,她的头一疼,总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她。 还有楚萱脸上那震惊又不善的神色,也让婉清笃定自己或许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婉清有些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心里不踏实。 提督府安静,外面可就乱成了一锅粥。 教坊司本来就在最热闹的西市,爆炸的瞬间,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 当然,消息传开的瞬间,最开心的不过与李泽云。 教坊司爆炸,燕景一定会彻查教坊司,届时教坊司的秘密就全暴露了。 倘若教坊司背后的主人真的是司南伯,这个时候他一定是最焦头烂额的。 李泽云越想越激动,嘱咐了黄灿一番,他立马进宫,准备面见太宗皇帝,主动将李泽楷跟教坊司的事告诉皇帝。 如此一来,便能先打消皇帝的疑虑,毕竟他已经跟李泽楷分家了,皇家追究错处,也查不到他头上来。 教坊司爆炸,且还有密道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般,迅速的传遍了长安城。 沈从文将消息回禀给皇帝时,皇帝大怒,派出禁军彻查长安城。 皇城内几次三番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寝食难安,自然会严查。 沈从文早一步封锁城门,禁止百姓出入,如此便能将可疑的人封锁在城中。 长安城霎那间变的风声鹤唳,百姓们都躲回家中不再出门。 大街小巷,遍布侍卫跟官兵。 教坊司被查封,连带着这条街道上的铺子也受到了影响,提前关门了。 沈从文得了皇命亲自带兵巡视,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 “将军,裴小将军回来了,正带着将士在城外候着。” 西市上,沈从文正在带着人勘察那些地下密室,侍卫来回禀消息的时候,沈从文恰好也又发现了一条线索。 那就是教坊司有室中室,也就是说密室中还有密室。 “裴玄?他回京了,倒是比计划中的快些。” 听到裴玄的名字,沈从文顿了顿,脸色有些古怪,不由得扶了扶额。 裴家的小将军裴玄是朝华的毒唯粉,从前在长安城中时,裴玄便听不得别人说朝华一句不好。 如今三年不见他回京,第一个要见的肯定也是朝华。 只是朝华如今被燕景带走了,而周迟还等在江家呢。 沈从文这么一想,脑袋瞬间都大了。 第300章鲜衣怒马少年郎 “将军,裴小将军跟裴家军还在外面等着呢,裴小将军说,先将他自己放进来也行。” 回禀消息的侍卫摸了摸鼻尖,想着裴玄倒是好说话,也十分豁达通情理。 可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裴玄迫不及待的想进城看江朝华。 他敢打赌裴玄进城后最先回的不是裴家,而是江家。 “告诉沈淮,先将裴玄放进城吧,不必阻拦他。” 沈从文听着侍卫的话,嘴角一抽,挥挥手,侍卫立马转身传话去了。 以沈从文对裴玄的了解,若是叫他等及了,这家伙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毕竟之前他可是为了朝华硬生生的将礼部司府上的公子卓华的门牙给打掉了。 据说礼部司请了很多大夫给卓华镶门牙,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至今卓华还是豁牙子,出门都得捂着嘴,恨裴玄恨的要死。 不仅卓华,裴玄还为了江朝华得罪了不少人。 什么打断人的肋骨,打歪人的鼻梁,比比皆是。 第250章 裴玄跟江朝华的名声一样,都让人闻之色变。 可偏生裴玄是带兵的一把好手,或许是裴家觉得他一直在京城胡闹不是办法,直接将他送到了战场上。 可没曾想,裴玄到了战场上,屡立战功,直打的倭国蛮子哭爹喊娘。 太宗皇帝亲封他为羽翼小将军,此番倭国人即将进京朝见,作为倭国人最怕的将军,裴玄自然也回来了。 沈从文想着,只觉得日后的长安城会更加的热闹。 “驾!” “前方的人将路给本将军让开,不然雷赤跑起来可停不下来!” 沈从文正想着,只听外面传来一少年沙哑的喊声。 这喊声有力,虽声音沙哑,可却能让人听出他的气势。 三年不见,沈从文也不知裴玄模样如何变化,但听着这声音,可见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已经不是当初那稚嫩的小公子了。 长安城街道上,一穿着铠甲,手拿红缨枪,头戴红缨帽的少年将军坐在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马背上。 红缨枪跨在身侧,少年一双剑眉上挑,一边驱马一边俯身目视前方。 他的眼神凌厉,街道两侧的人皆不敢跟他的眼神对上,否则都会被他眼中的杀气骇出一身冷汗。 少年英姿不凡,气宇轩昂,身高八尺,一身铠甲穿在身上,显得卓然不凡,气势凛冽。 宝马跑的太快,再加上少年戴着红缨帽,令人有些看不大真切他的模样。 可恍惚间,也能看到少年生的英俊不凡,再加上一身出尘的气质,不由得让人惊叹,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裴玄进了城后,便驱马朝着江家的方向去了。 因为西市的门是离江家最近的城门,故而裴玄会选择从西门进城,沈从文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大马路过教坊司,裴玄眯了眯眼睛,一手松开马缰,对着教坊司竖了个大大的中指。 沈从文恰好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少年竖中指,嘴角一抽,视线盯在少年身上,一直到看不见身影,这才收回视线。 上战场三年,裴玄还是那个裴玄,这性子可谓是一点都没变。 不过今年一过,裴玄就十七岁了,再过个两三年,他就及冠了。 这个时候裴玄回京,想必裴家已有给他定亲的念头了。 只是…… 想起裴玄每每看着江朝华的眼神,沈从文更是一阵头疼。 只是如今妹妹她喜欢周迟,裴玄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如何针对周迟。 他看莫不如让周迟去自己那里避避风头吧。 “驾!!” 裴玄归心似箭,进了城后,身下的马儿跑的都出了虚影,直奔着江家而去。 若非他急着见江朝华,肯定要驱马去望春楼看看。 没离京前,他就看望春楼这样的腌臜地方不顺眼了,总想一把火将它给烧了。 如今朝华提前替自己做了,他想着自己跟江朝华真是心有灵犀啊。 三年不见,朝华肯定也想他了吧,就像他想朝华那样。 江家。 沈氏这两日被江贺气坏了,不过好在江朝华跟江晚风的计划她都知道,只等着李泽云那边松口,将李骁的身世揭露,否则她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春花,朝华回来了么?” 沁芳院,沈氏坐在卧房中有些不安。 教坊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千万别说又跟朝华有关。 不是她怕事,是她担心朝华会受伤。 她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虽然注意力放在晚风晚意身上的更多一些,但她心中却是一直挂念着的。 “夫人,小姐还没回来,不过大公子已经回家了,正在往咱们院子中来。”春花走了进来,恭敬的说着。 如今的春花可谓是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沈氏跟江朝华不仅赏给她很多首饰,就连她穿的衣裳也都是定做的。 光是这一身装扮,乍一看她不像是个丫鬟,反而像是小户人家的小姐,让夏落冬蔷嫉妒不已。 尤其是夏落,每次看见春花头上戴着金钗,她的心就像是被丢进热油中烹炸一般难受。 甚至有时候她都生了背叛江婉心的心思,也讨好沈氏。 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寄托于江婉心有朝一日将沈氏斗垮,她们的好日子才会来。 “晚风回来了,快跟我一起去迎一迎。”沈氏一听江晚风回来了,大喜,赶忙站起身往外走。 江晚意如今一直待在杨家,江晚风又早出晚归的忙,有时候江朝华也不见身影,沈氏在家中倒是觉得十分寂寞。 所以但凡江晚风江朝华回家,沈氏都要亲自去接。 “母亲,儿子回来了,让母亲担心了。” 沈氏刚走出院子门,江晚风便转着轮椅走了过来。 自从他跟着燕南天习武,身子强壮了不少,整个人也精神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唐爽说只要他们努力,江晚风的腿还会恢复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晚风,你终于回来了,春花,快些准备热茶给晚风喝。” 沈氏捏着帕子,见江晚风回来了,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哎?热茶?许久没喝姨母院子中的茶,不知今日我可有口福?” 江晚风身后,裴玄穿着一身铠甲,笑眯眯的也缓缓靠近。 他打趣着,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期待。 一进了院子,他便往卧房中看去。 刚刚江家的丫鬟说朝华不在西拾院,他猜着那朝华一定在沁芳院。 他准备了好久,有好多话想跟朝华说。 三年不见,也不知道朝华有没有忘了自己,是不是变成大姑娘了。 “阿玄?你回京了。” 沈氏闻声看向裴玄。 待看见少年挺拔的身姿以及英俊的面庞,沈氏只觉惊艳。 三年不见,裴玄长的更高了,身子也更挺拔了。 还有,他眼底的灼热也更浓了,不用想,沈氏也知道裴玄眼底的灼热都是以为马上要看见朝华了。 这孩子,对朝华的心思还是如以往一样啊。 如此,她就放心了,毕竟她早就打算待朝华及笄后,若裴玄跟裴家都有心思,不如就给两个孩子定亲。 以裴玄对朝华的维护跟喜欢,将来一定能护着朝华。 且她也是真心喜欢裴玄这个小辈,将他一直当未来女婿看待。 第301章谁让江晚风有一个‘好’父亲 “裴玄见过姨母,三年已过,姨母可安好。” 沈氏眼中的惊喜,让裴玄眼眶也跟着一热。 他一掀衣袍,冲着沈氏单膝下跪。 说起来裴家跟侯府还是远亲。 虽然这远亲有些不被人认可,毕竟有些太过于远了,但在裴玄心中,侯府跟沈氏就是他的亲人。 当然了,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江朝华。 年幼的时候他就喜欢朝华,只是朝华对他一直不冷不热,让他十分苦恼,总是想找借口靠近江家。 是以,远亲的身份总是被裴玄搬出来。 裴玄小时候是个大胖子,高门世家的公子小姐都笑话他。 裴玄还记得那一年江朝华六岁,生的干瘦干瘦的,可小丫头生起气来却十分唬人,竟直接骑在嘲笑他的小男孩身上,用拳头砸的对方哭喊不止。 从那个时候开始,裴玄便喜欢江朝华了,并发誓他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将来有朝一日,能护着朝华,呵护朝华。 “阿玄,快快起来,都是自家人,怎的行此大礼。”裴玄性情正直,待沈氏恭敬,沈氏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赶忙去扶他。 “三年不见,阿玄长高了,也变得强壮了。” 沈氏看着裴玄高大的身影,满是欣慰。 可转念一想如今晚风还坐在轮椅上,她眼底就忍不住划过一丝黯然。 裴玄将那黯然看在眼中,立马道:“姨母,此番我在边境驻守,听闻倭国国内有一神奇的草药,名为五味草,据说服用此草能让坏死的骨头长出新骨,您放心,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为大哥哥拿到五味草。” 裴玄知道沈氏的心事,更恨这几年江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不能在朝华身边陪伴安抚,深感自责。 如今他回来了,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向朝华赔罪。 “阿玄,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能寻到五味草,便是变卖所有的家产我都愿意。”沈氏大喜,拉着裴玄手臂的手不断锁紧。 只要能让晚风重新站起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愿意给。 “母亲,您别激动,五味草师傅早就跟孩儿说过了,时机若是到了,自然会拿到。” 江晚风心中感动,眼圈也红了。 他想着虽然自己没有父亲疼爱,可却实在是有一个好母亲,如此,上天也待他不薄。 可江贺对母亲、对晚意跟晚舟造成的伤害,他一定会狠狠地报复回去,让恶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第251章 “你早就知道五味草了么,是镇北王殿下跟你说的?”听到燕南天的名字,沈氏咬了咬唇。 既然燕南天已经如此说了,那证明他也早就得到了消息。 实在不行,自己便去求一求燕南天。 还是那句话,只要晚风能恢复,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沈氏想着,头微微垂下,有些出神,裴玄在院子中看了看,心都跳的快了:“姨母,大哥,朝华呢,她,她……” 一提起江朝华,裴玄的脸就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裴玄从不掩饰自己对江朝华的感情,长安城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心意的。 就是以为知道,才更唏嘘,想着裴玄这样的青年才俊居然会喜欢江朝华那样的恶女。 不过裴玄早些年在长安城霸道嚣张,倒是也跟江朝华有的一拼,两个人也挺般配的。 “朝华她不在府上,应该是出门了,还没回来。” 沈氏听见裴玄终于开口询问江朝华了,眼底满是笑意,还带着点打趣。 “这样啊,那我,那我等等她吧,我给她带了件礼物,想亲手送给她。”裴玄说着,伸手往自己衣襟处摸了摸,沈氏眉开眼笑,止不住的点头。 可江晚风的神色就复杂了。 三年前朝华就对裴玄表现的很一般,他一开始想着那个时候两个人还小,不懂男女之情也实属正常。 可近日他发现朝华跟周迟在一起时,态度就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封闭自我太久,他变的很敏感,自然能窥探到朝华跟周迟在一起时的情绪。 “进卧房内等吧,我再派人去寻一寻朝华。” 沈氏笑着,推着轮椅也朝着卧房去了。 “好。”裴玄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要见江朝华的喜悦之中,也没注意听沈氏的话,浑身轻飘飘的就跟着进了卧房。 与此同时,随着教坊司被炸,在西市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一则谣言也传的更浓了。 那便是江晚风跟司影要定亲了。 据说两家人都没什么意见,或许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证实。 这则谣言一度疯传,甚至有时候还压过了教坊司爆炸的稀罕事。 有人说江晚风娶了司影从此后头上就一片青青草原。 也有人说既然江晚风愿意娶司影,那就证明司影本身是清白的,以前那些都是谣言。 总之,传什么的都有,至于李泽云,早在教坊司爆炸的时候他就进宫面圣了,想来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将李泽楷的事情都告知了太宗皇帝。 司南伯府。 司南伯有钱有权,故而伯府建的很大,宅院也是八进八出的大宅子。 教坊司爆炸的消息传出的瞬间,司南伯就得到了消息,坐在书房冷静的想着对策。 伯府内,无一不富贵,无一不华贵,就连司南伯的书房,也单独设了一个院子,可谓是奢侈。 寂静的院子中,一抹修长的身影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院子门口守着的小厮看见男子,都恭敬的行礼:“公子。” “父亲在里面么。”司朗脸色阴沉,小厮们见状,赶忙回话:“老爷在书房中,已经等公子许久了。” “将房门收好,不许其他人进来打扰。”司朗点了点头,小厮赶忙将书房的门推开。 司朗进去后,小厮满脸警惕,丝毫不敢松懈。 书房内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 司朗进去后,能清晰的察觉到司南伯生气了。 司南伯穿着一身暗青色的锦袍,头戴金冠,一张脸生的方正,一眼看过去,跟司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父亲,李泽云已经进宫半个时辰了,想必他进宫,肯定将李泽楷跟教坊司的关系说了出来。” 司朗关上房门,焦急的说着。 他倒是不怕李泽云会说出李泽楷跟教坊司的关系,他就是怕李泽云会将李骁的身世说出来。 如此一来,司南伯府的名声就坏了,而司影这个伯府小姐也没了用处,将来不能帮助伯府达成目的。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怕就怕皇帝会顺着李泽楷查,查到伯府就是教坊司背后的主人。 如此一来,可就完蛋了。 还有豫章王也没笼络到,今日好端端的,那些黑火药怎么会忽然炸了。 “急什么,就算李泽云要说出李骁的身世,只要能找到反驳他的证据,不就行了么,届时,他反而还会落得个污蔑伯府的下场。” 司南伯老谋深算,他坐在椅子上冷冷一笑,眼底满是辛辣。 “父亲的意思是。”司朗眼神一亮。 只要能证明司影是清白的,只要有人家愿意跟司影定亲,那他们就不怕李泽云乱说了,自然也就不怕教坊司跟司家的关系会暴露。 “朗儿,立马命人去江家传话给江贺给他施压,就说定亲一事已经拖不得了,只要江晚风成了司家的女婿,太后跟忠毅侯府,一个也都别想跑,他们自然会维护司家的权益。” 司南伯说着,缓缓一笑。 原本他司影跟江晚风定亲的事根本是不可能的,可谁让江晚风有江贺这样一个好的父亲呢。 虽不知江贺为何同意,但江贺的性子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从寒门往上爬的人,野心自然也是最大的,江贺为了权势地位,牺牲一个儿子算什么,反正他又不仅只有江晚风一个儿子,不是么。 第302章会不会变成醋缸 “父亲英明。” 司朗听出了司南伯的意思,讨好的说着。 司南伯挥挥手,示意司朗可以着手去安排了。 司朗离开卧房后,司南伯的脸上更显狠辣。 不管怎样,李泽云胆敢擅自进宫面见圣上,就是跟他作对。 李泽云是用不上了,看样子,得尽快给李骁重新安排一户人家抚养。 但在那之前,他还要探一探李泽云,若他仍能用,便待李骁成年后,再毁了李家满门。 司南伯想着,缓缓笑了,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天一眨眼的瞬间便黑了。 燕景深受重伤,却偏偏不让大夫诊治,只留了江朝华在卧房中。 青离跟沈璞玉回来的时候,燕景跟江朝华还没出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江朝华的名声不好,但对方是燕景,沈璞玉觉得就算传出去什么,整个长安城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燕景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 即便他哪天回心转意又好女色了,但众人也绝对不会往江朝华身上想。 “我说燕景,你的伤怎么样了,这天都黑了,陛下还在皇宫等着你呢。” 沈璞玉双手环绕在胸前,他咂了咂嘴,觉得天色不早了,燕景若再不进宫,陛下真的要生气了。 “燕景?你好歹给个话啊。” 卧房内安静的很,沈璞玉没听到声音,不由得将耳朵贴到房门上。 他真害怕江朝华跟燕景两个人打起来。 燕景本来就受伤了,若是再打起来,岂不是伤上加伤? “燕景啊,江家那边已经来催了两次了,我实在是没有说辞了,沈夫人担心江大小姐,还等着她回家呢。” 沈璞玉继续说着,他唠唠叨叨的,跟个老妈子似的。 江朝华坐在房中的桌案前,手上把玩着药瓶。 听着沈璞玉不间断的说话声,她嘴角微微一抽,想着沈璞玉是真的能唠叨啊,燕景的脸都让他给唠叨黑了。 “燕景,你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天色不早了,我想回江家了。” 江朝华想着,站了起来,这便要走了。 她一直跟燕景这么干坐着像什么样子,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可跟燕景耗不起。 “本座进宫一趟,待从宫中出来,再去江家。”燕景直勾勾的盯着江朝华。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像极了猎人捕捉猎物一般。 江朝华不喜欢燕景这么看着她,但她想着若是她拒绝,大概还是走不了。 婉清还在燕景手上,她不想多生事端。 “随便你,那我先走了,你让人将婉清带过来吧。” 江朝华说着,昏暗的卧房中,她忽的有些看不清燕景的神色了。 她只是能感受到燕景在看她,只是能感受到燕景灼热的视线。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踏实,想马上就回江家。 “好。”出乎意料的,燕景答应的倒是爽快。 江朝华看了他一眼,起身将房门打开。 “唰。”的一声。 房门打开的太过于突然,沈璞玉本来在偷听,险些一个跟头栽进卧房中。 偷听被抓包了,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那个,江大小姐,燕景的伤没事吧。” “死不了。”江朝华板着小脸,语气有些不善,沈璞玉更加心虚,赶紧将路让开。 “江大小姐,属下护送你们回江家。” 沈璞玉身后,青离早就将婉清带过来了,只等着江朝华出来。 第252章 婉清看见江朝华,这才觉得心中踏实,对着她点了点头。 “好。”江朝华迈出门槛,婉清赶忙跟在了她身后。 现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江朝华,不管她在长安城是何名声,总归是她将自己从教坊司内救出来的。 虽说她有目的,可她帮了自己。 婉清想着,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脸上的神色也全部收敛起来。 “主子说为了防止她的身份暴露,最近这两日江大小姐最好不要带着她出门,若非要出去,戴上面纱即可。” 青离说着,微微侧身,以便江朝华离开。 江朝华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带着婉清走了。 她走的相当爽快利索,一丝丝的留恋都没有,看的沈璞玉不禁啧了两声,想着燕景虽然过于激动了一些,但他事事都为江朝华考虑到了,就说这份贴心,那也是史无前例的。 “燕景啊燕景,你看看你发疯有什么用,人家还不是不在乎你,或许你就该学学周迟,有时候不要那般强势,该柔弱一点。” 江朝华走的干脆,沈璞玉眯着眼睛转身进了房中。 刚走没两步,就撞到了燕景。 燕景站在房门口,目视着江朝华离开,人家影子都不见了,燕景还巴巴的盯着江朝华离开的方向,沈璞玉嘀咕了两声,燕景这才看向他,声音不分喜怒: “你话这么多,本座看你最该去南戏班子唱戏,不如明日你便去把。” “燕景,你干什么针对我,你舍不得针对江朝华就来针对我啊,我还是不是你的兄弟啊。”沈璞玉一听燕景要送他去唱戏,满眼哀怨,到嘴的话也不说了。 裴玄回来的事情他就不告诉燕景,等到从皇宫回来,裴玄跟江朝华肯定晚膳都吃完了。 届时一旦燕景去江家,肯定也能遇到裴玄。 那样的场面,不亚于看见周迟跟江朝华抱在一起吧。 他就等着看好戏。 沈璞玉想着,闭紧了嘴,燕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擦着他的身子往外而去。 沈璞玉一定将他受伤的消息回禀给皇帝了,否则皇宫早就来人了。 这个时候去,时间刚刚好。 “哎?燕景你的衣服是何时换的,谁给你换的?” 跟在燕景身后,沈璞玉这才发现他换了衣裳。 青离说自从燕景跟江朝华回来后便一直待在卧房中没出去。 而燕景身上又都是伤,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自己换衣裳。 那也就是说这衣裳是江朝华给他换的? 沈璞玉眼睛一瞪,猛的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高啊,真高。 燕景将人家留在身边这么久,这衣裳也换了,该谈的也肯定都谈了,否则江朝华离开的时候不会那么心平气和,毕竟在教坊司的时候,她可是捅了燕景一刀子。 “燕景,你慢点走,等等我啊。” 沈璞玉满眼八卦,回过神来,燕景已经走远了。 他赶忙跟了上去,心中期盼着待从皇宫回来赶去江家,届时燕景看见裴玄,会不会直接变成醋缸。 第303章喜欢 九门提督府外面停着马车。 婉清脸上蒙着面纱跟在江朝华身后,出了提督府,她们便坐上了马车。 “江大小姐,婉清小姐,坐稳了,属下要开始赶车了。” 青离坐在前面,手上挥舞着马鞭。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用晚膳了,是以街道人的人并不算太多。 “有劳。”江朝华坐在车厢内看了一眼婉清。 婉清大概是有些紧张,一直垂着头不肯说话,手紧紧的捏着衣角。 “那属下这便赶车了。”青离说着,马鞭一扬,马车开始行驶。 他的唇动了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车厢内一片寂静,青离到底是没忍住,声音放轻,缓缓的道:“婉清小姐不必紧张,主子已经命属下等人找了一具尸体,伪装了你假死,从此后,长安城再也没有婉清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青离这话可不是说给婉清听的,而是说给江朝华听的。 他的意思是燕景虽然太过于激动,但真的将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了。 倘若刚刚他的行为惹得江朝华不快,那么还请看在主子为她做了许多的份上,能原谅他。 平时主子真的不是这样激动的性子,今日他只是受到了刺激。 毕竟一直以来,主子都以为江朝华对他有些心思的,他是让嫉妒冲昏了头脑。 “多谢大人。” 青离的话,无异于是给婉清吃了一颗定心丸。 大都督燕景的本事如何,婉清还不至于一点都不知道。 既是燕景出手,那么从此后她在长安城便是真的‘死’了。 就算有朝一日她走到长安城街道上有人认出了她,那她也无需害怕,毕竟她的‘死讯’是提督府亲自传出来的。 婉清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江朝华。 她与燕景素不相识,且燕景也不好美色,所以燕景没有理由帮她。 至于他做了这么多,都是看在江朝华的面子上。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考虑的这般周到,不是欠了人情,那就是动了感情。 婉清想着,柔柔一笑,江朝华则是有些失神。 当然,她不觉得燕景对她动了什么感情,她反而是在想燕景一定又在谋划什么。 能杀出重围登基成帝的人,心思又岂是那般简单的。 “改日我定好好谢谢小侯爷。”江朝华说着,阖上眸子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青离等了好一会就等到了这么一句话,叹了一口气,想着主子跟江朝华之间的路还长。 江朝华的戒备心太重,想要获得她的信任,非一朝一夕的事。 “驾!”青离想着,手上的马鞭扬的更快了。 半柱香后,马车停到了江家。 江家门口,有两个小厮在守门。 看见提督府的马车,他们下意识的有些紧张,不过待江朝华从车厢中出来,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瞬,一抹人影飞快的从府中窜了出来,掀起一阵清风,让两个小厮忍不住捂了捂脸。 这裴小将军时不时的便出来看看,他们都习惯了。 “朝华,你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自身前传来,江朝华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裴玄。 裴玄显然是激动的,激动的都不知道将手放到哪里了。 婉清跟在江朝华身后,看着裴玄眼底的灼热,她面纱下的唇勾了勾,想着江朝华拥有这般罕见的美貌,让男郎们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裴玄?” 江朝华看见裴玄,整个人浑身一怔。 上辈子最后一次看见裴玄,是在裴家全门覆灭之时。 侯府被抄家后,裴家也没落得一个好下场,男子全部流放,女子全进了夜庭为奴。 江朝华仍然记得上辈子裴玄流放前还在为了她的事奔波,昔日高高在上的少年将军居然不惜下跪求那些人放她一条生路。 自古成王败寇,裴家倒了,以往裴玄得罪的那些人都出来踩他一脚。 裴家的男丁在流放前本就受了仗刑,在流放的过程中,卓华等人买通侍卫虐打裴玄,导致裴玄刚及冠便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回忆起往事,江朝华只觉得愧疚,前世因她而死,因她而没落得好下场的人其实很多。 她对不起大家,只求今生能护住所有人。 而她,也会在今生解除裴家跟侯府的过往嫌隙,让两家报团取暖,以求自保。 “是我,我回来了,三年不见,朝华你变成大姑娘了。” 裴玄满眼惊艳,他忍不住上前两步,以便能将江朝华看的更清楚,更仔细。 越靠近江朝华,他的心就跳的越厉害,一双眼睛怎么都移不开,好似永远也看不够江朝华一样。 他如今被封为羽翼小将军,手下也带着一方兵马。 倘若他现在的样子被手底下的兵看到了,指不定会震惊成什么模样么,毕竟在战场上的裴玄跟现在宛若痴汉一般的裴玄,简直就是两个人。 “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江朝华忆起往事,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看着裴玄,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 她甚至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的裴玄好似下一瞬就会消失。 “朝华?你没事吧。” 江朝华身影一晃,裴玄脸色大变,立马伸手去扶她。 待感受到裴玄身上的温度,江朝华这才有了真实感,只是她好累,好想睡觉啊。 “妹妹。” 江朝华眼睛阖上,裴玄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婉清也有些紧张,心知江朝华今日炸了教坊司,又被带去了提督府,一定累及了,这才倒下了。 江晚风跟江晚意也从府中走了出来,见江朝华晕倒了,江晚意十分着急,立马跑了过了来,伸手去推裴玄,想将江朝华从裴玄怀中接过来。 第253章 “二哥,我先将朝华抱回西拾院。” 裴玄怎么会松手,二话不说就抱着江朝华往府中去。 江晚意急的直跺脚,江晚风安抚的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没事。 “你是……” 裴玄抱着江朝华走了,婉清还站在身后。 江晚风扭头,见她身影纤瘦,不由得询问。 “我……” 婉清咬唇,不知该怎么对江晚风解释自己的身份。 她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教坊司的花魁吧,不然岂不是坏了江家的名声。 “罢了,你随我一起去西拾院吧,妹妹将你带回来,我不多问。” 江晚风见婉清为难,摆摆手,示意下人将婉清带进去。 他担心江朝华,转着轮椅也进了府中。 沈氏得知江朝华晕倒了,立马赶去了西拾院亲自照顾她。 唐爽也过来了,她给江朝华诊了诊脉,并告诉沈氏江朝华只是太过疲累这才睡着了,身子没有大碍,沈氏这才不担心了。 裴玄一直站在卧房外等着,只要江朝华不醒,他就不会走。 “姨母,我能进去看看朝华么。” 裴玄因为紧张,脸都板了起来,一双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卧房。 看他这样子,沈氏就知道劝不动他,点了点头,裴玄立马走了进去。 卧房中,唐爽守在床榻边,见裴玄进来了,她扭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裴玄眼底的情意,她心中咯噔一声,脸上浮现些许笑意。 哪里来的少年痴汉,既是丝毫不忌讳旁人,将自己的感情表现的这么直白。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对朝华说,可以么。” 裴玄看向唐爽,唐爽耸耸肩,想着不用裴玄说她也会出去的,她可不想在这里碍眼。 “朝华,我回来了,这次回来,我准备像父亲母亲表明心意,我喜欢你,余生我都想守着你,过一辈子。” 卧房内安静,裴玄蹲在床榻边,看着江朝华明艳的小脸,他的眼神柔的似乎能滴下水来。 他喜欢朝华,一直都喜欢,喜欢了很多年。 第304章升级版修罗场 “朝华,这次我回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我想你便这么睡着听我说,或许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裴玄干脆直接坐在床榻边,用手撑着下巴,眸子盯着江朝华的小脸。 卧房中燃着明亮的烛光,烛光打在床榻上,将江朝华本就明艳的小脸衬托的更加明艳了。 裴玄出京的时候就觉得江朝华生的太好,他生怕自己不在的时间中会有别人趁虚而入。 如今回来,朝华依旧没有喜欢的人,裴玄只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后一丝机会。 倘若他不牢牢的抓住,就会失去朝华。 “朝华,离开京都后我去了倭国与盛唐的边境云韶,云韶凶险,山高水深,那里的百姓穷困,时常吃不上饭饿肚子。 我到了军中,发现军中的将士是盛唐军中日子过的最清苦的,将士们生病了,没有药材救治只能挺着,将士们行军打仗,连白米饭都吃不上,只能啃窝窝头。 我以前从未见过生死,可到了云韶后,我见识了,也看惯了,甚至我觉得在那里,人间都不美好了,可只要一想起你,我便觉得这个世界仍是被我期待的。” 裴玄说着,眼神越发的温柔了。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很轻,但他现在正处在变声期间,哪怕刻意压低声音,音调也还是难听的,不过这样,也仿佛成了他的标志,让他的声音更有辨识度了。 “朝华,这几年我成长了许多,当初离开京都时父亲问我,我除了有裴家嫡子这个身份在,我还有什么。 将来倘若真有意外发生,我能护得住你么,父亲问的我哑口无言,更何况你本就身份尊贵,我若没有一番作为,如何配的上你,更莫要说能保护你。” 裴玄说起往事,也有些动容。 父亲说的没错,去战场历练几年,远比在长安城读几年书要长进的快。 最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他很庆幸听了父亲的话,如今归来,他有了更多能做主的机会,也有了更大的自信能护着朝华。 “朝华你知道么,这几年你的消息都是我从裴家那边得到的,我不敢亲自传信给你,因为我怕你会不理我,毕竟当初我说走就走了,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裴玄继续说着,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江朝华的时候,好似她就是全世界。 或许是裴玄要说的话太多,也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沙哑,江朝华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可她却没睁开眼睛。 听着裴玄的声音,她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往事。 从年幼时裴玄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小时候的裴玄很胖,是个小胖子,大家都不喜欢跟他玩。 自己不过是无意间维护了他,他却记了一辈子,一直到现在。 这份感情,是其他人都无比比拟的,可对江朝华来说,裴玄只是朋友,她对裴玄没有其他的感情。 是以,裴玄的心意,她只能装作无视。 “朝华,这次回京我会在京中待上一段时间,咱们日日都在一起可好,我知道你想躲着我,但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就算……” 裴玄看到江朝华的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他语气一顿,更认真了: “就算咱们只能当一辈子的朋友,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就像你年幼时挡在我身前那样,朝华,别拒绝我,否则我会终生都有遗憾的。” “我对你的付出,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因为在我看来,这是我自愿的,是我心甘情愿的,倘若我的行为给你带来了困扰,那么请你多包容我一点,可好?” 裴玄说的情真意切。 在战场上他号令手下的兵都习惯了,且一旦打起仗来,他若不大声,手底下的人怎么会听得清呢。 故而现在他自以为自己的说话声很小了,可在外面的人却依旧能听到。 甚至就连守在院子门口的丫鬟都能听个真切,就更莫要说江晚风跟沈氏以及唐爽。 唐爽抿了抿唇,心中感慨江朝华这一辈子也是值了,竟有裴玄这样情真意切的人如此待她。 虽然她不了解裴玄,可看见裴玄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裴玄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他不会玩手段,也不会耍阴谋,所以他这样的人,更适合带兵打仗。 裴玄的父亲裴问真的是一个十分有智慧的人,知道他的儿子适合干什么,也知道用江朝华来激励裴玄。 只是裴家想不想让裴玄娶江朝华,就另说了。 还有江朝华,她心里装着周迟,裴玄只怕是要伤心了。 唐爽想着,忽的觉得周迟跟裴玄若真难以抉择,为何江朝华不能两个都收了呢。 左右沈夫人是侯府独女,江朝华又是沈夫人的独女,为何江朝华不招上门女婿呢? 唐爽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她一惯清冷,可靠近她,才能发现其实她生性活泼,还有点腹黑。 江晚风抬头,只需要看一眼唐爽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失笑,盯着她的侧脸看的有些入神。 “裴玄这孩子,真是深得我心啊,如此,我就放心了。” 沈氏捏着帕子,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她已经将裴玄当成了女婿,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更动了心思明日便进宫面见太后,找个机会,商议一下裴家跟侯府之事。 就当是为了朝华,她也要改善侯府跟裴家的关系,这样以后朝华嫁过去才不会受委屈。 沈氏想着,越发的觉得可行,忍不住看向江晚风。 江晚风看唐爽看的入了迷,沈氏猛的察觉到他的心意,想着司影的事情真是拖不得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心意,她作为母亲,该给他们做主的时候就得做主。 “母亲,他声音,像鸭子,老师府上的后院池塘中就养了两只鸭子,叫起来跟他说话一样,一样难听。” 站在外面的人都感慨裴玄深情,只有江晚意神色呆呆的,将关注点放在了裴玄的声音上。 沈氏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嘴角抽搐,摸了摸他的脑袋:“晚意,那不是鸭子,而是两只鸳鸯。” 沈氏说着,语气有些宠溺。 晚意虽然痴傻了,可性情却越发的单纯。 杨家府上的那两只鸳鸯早些年是从外面飞过去的,在杨家安了家。 当时这件事还让长安城的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呢。 晚意说的鸭子,只怕就是那两只鸳鸯。 “鸳鸯?不,是鸭子。” 江晚意迟疑的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指卧房中,刚刚想说的话好似忘记了。 他想说妹妹不喜欢裴玄,妹妹喜欢的人是周迟,可这么一打岔,他就忘记了。 “咳,那个,我们来的好似不是时候啊。” 卧房中裴玄的声音还在继续,他这般深情,让人感动及了,故而大家都没吭声,只静静地听着,觉得少年情窦初开的情意当真是难能可贵。 第254章 可他们不说话,院子门口的沈璞玉就越发觉得靠近燕景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凉飕飕的。 他轻咳一声,心道大家还是说说话吧,如此还能压一压裴玄的声音,这样燕景就不会放冷气了。 比起看到在教坊司周迟抱着江朝华,如今看见沈氏那满脸看女婿的欣慰神色,沈璞玉才更加觉得现在的场景是修罗场呢。 关键是,裴玄已经早一步得到了丈母娘的认可,更有优势,而燕景,既不受江朝华的待见,又没助攻,当真是单枪匹马,悬的很啊。 第305章只有登峰造极,才能俯瞰众生! “燕小侯爷?” 沈氏听到沈璞玉的声音,转身去看,一眼就看到了燕景。 沈氏害怕燕南天,因而对她来说,每次看见燕景,也觉得十分有距离感。 可是燕南天接二连三的帮她跟晚风,燕景又跟沈从文交好,故而沈氏并不觉得燕景会做出对她们不利的事情。 “沈夫人,贸然叨扰,是我们的不是,只是我们来找江大小姐,是有事要转告她。” 燕景不吭声,沈璞玉伸手怼了怼他,心道这家伙要是再不在沈氏跟前表现表现,只怕就更没机会了。 燕景真该学学人家裴玄,大大方方的展露自己的心意,干嘛要如此别扭。 可转念一想,就算燕景展露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在长安城的名声,反而会让沈氏以为他是别有用心。 沈璞玉扶额,觉得脑袋都大了。 “原来是来寻朝华的,只是现在怕是不凑巧。”沈氏点了点头,赶忙命王嬷嬷跟春花招待燕景。 “无妨,转告沈夫人也是一样的,烦劳夫人转告她,就说教坊司的事我已经处理妥善了,让她无需担心。” 燕景眼神深深,一句话便说的沈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忍不住看向江晚风:“晚风,教坊司难道是你妹妹……” 难道教坊司是朝华炸的? 这孩子太大胆了,居然敢炸了教坊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好如今没事,否则朝华真的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是啊是啊,还有陛下那边,江大小姐立的功燕景已经帮她请过了,但夫人放心,此事只有陛下跟咱们知晓,其他人不知。” 沈璞玉顺着燕景的话,继续说着,心道你小子也不傻,还知道暗戳戳的邀功。 如此一来,岂不是更让沈氏对燕景有好印象。 “多谢小侯爷了,多谢沈公子,改日我定当重谢。”沈氏不傻,知道如今长安城无人议论肯定都是燕景帮的忙,瞬间对他多了些好感。 这份人情不小,她该怎么还呢。 但该说不说,整个长安城,也只有燕景有这样的本事能将此事瞒下了。 “夫人无需客气,都是我该做的。”燕景说着,沉沉的视线看向紧闭的房门,眼神隐隐闪过挑衅。 他若真想谋一谋,裴玄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知道江朝华不喜欢他,可江朝华也不喜欢裴玄。 是以,只要沈氏觉得他跟裴玄都不错,这样裴玄自然不是对手。 至于周迟,他太弱,护不住江朝华,只有他,才最有资格靠近江朝华。 江朝华跟他,才是一个路上的人,只有他,才是最了解江朝华的。 燕景想着,微微垂首,猛的咳嗽了两声,唇边多了一丝殷红。 “小侯爷,你这是……” 那殷红有些刺眼,西拾院灯火通明,沈氏看了个真切。 沈璞玉心中竖大拇指,赶忙扶着燕景道:“没事的,教坊司爆炸,燕景为了护着江大小姐受了伤,不过这伤不要命,顶多要半条命而已。” 沈璞玉说着,沈氏大吃一惊,看向燕景。 只见他穿着的红衣上,颜色有两处似乎更深一些,应该是身上的伤渗了血,将衣裳打透了。 “唐姑娘,快些给燕小侯爷看看,为了朝华,小侯爷真是费心了,我都不知该如何谢小侯爷。” 沈氏有些紧张。 她本就单纯,自然没怀疑什么,但唐爽多聪明一个人,观察力又惊人。 她扯了扯唇角,察觉到燕景的意图,也没揭穿:“小侯爷武功这般高强,却还伤成这样,只怕是伤的不轻,可见当时情况危急。” 笑话,光周迟跟裴玄两个人有什么意思,燕景参活进来,这才热闹呢。 就让她助攻一下吧,她真想看看江朝华最后会选择哪个。 唐爽笑着,笑的无比腹黑,江晚风摇摇头,很是无奈。 燕景他摸不透,所以不好猜测他的心意。 只是在他看来,燕景确实强大,关键时刻,当真能护着朝华。 “这么严重啊,快,嬷嬷,快收拾一间卧房,让小侯爷先上药。” 沈氏紧张,赶忙指挥着王嬷嬷去收拾院子,沈璞玉眼前一亮:“那就叨扰夫人了,只是燕景刚从皇宫回来,身上有伤实在不宜走动了,不如就就近休息一下吧。” 最好是在江朝华隔壁,如此,也能盯着点裴玄。 一个周迟真是够让人头疼了,再来一个裴玄,那还得了? 他都为燕景担心。 “也好,那就将隔壁的院子收拾一下,让小侯爷休息。” 沈氏点点头,燕景捂着胸口,看向江晚风:“江大公子,本座也有话要与你说,网撒的够大了,可以收网了。” 燕景别有深意,江晚风瞳孔一缩,想着朝华跟燕景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何,朝华居然会将他们的计划告诉燕景。 最让他震惊的是燕景居然会帮忙。 他可是长安城最不管闲事的人,如何会插手。 “好,多谢燕小侯爷,小侯爷,这边请。” 江晚风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知道燕景要对自己说的肯定不仅仅这么简单,他还有其他的话要对自己说。 “嗯。” 沈璞玉扶着燕景,转身往隔壁去了。 王嬷嬷干活利索,再加上隔壁跟西拾院离的及近,平时就勤于打扫,故而卧房很快就收拾出来了。 燕景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走了。 卧房中,早在听到沈璞玉声音的时候江朝华就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裴玄盯着江朝华,隐约察觉到燕景刚刚的语气很有针对性,又好似在邀功一般,心中有些觉得不对劲。 但以他对燕景的了解,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燕景是绝对不会对朝华生出感情的,毕竟他那样的人,哪里有感情。 “朝华,你跟燕景。”裴玄虽是这么想,可还是会担心。 假若燕景真的喜欢朝华,他真的是一个强劲的敌人,自己当然不放心。 “我跟燕景,只是合作关系,裴玄,我想做的事很多,燕景能帮上我一些忙,仅此而已。”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裴玄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这样啊,我明白的,不管朝华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裴玄期待的看着江朝华,双目卓卓。 江朝华真的不忍心利用裴玄,可不这样做,她就无法护住裴家,护住裴玄。 “那你呢,不管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助我么,裴玄,我能完全信任你么。”烛光幽幽,江朝华的瞳仁及黑,像是藏了无数心事。 几年不见,少女已经不是当初蛮横的少女了,她有了很多心事,可对裴玄来说,江朝华永远都是江朝华。 他点了点头,将手举了起来,:“当然可以,裴玄在此立誓,此生绝对不背叛江朝华,若违背此誓言,叫我不得好死。” 他永远都不会做出对朝华不利的事,哪怕是他死了,也绝对不会。 “裴玄,你知道一直被关在行宫的皇幼子陆明丰么,我想辅佐他,让他成为盛唐下一任的帝王,我需要兵权,侯府的兵权,远远不够。” 江朝华紧紧的盯着裴玄,裴玄有些震惊,:“朝华,你……”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若有朝一日陆明丰登基成帝,我便是帝师,我不想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我要掌控别人的命运,裴玄,你愿意帮我达成心愿么。” 只有登峰造极,才能俯瞰众生,今生,她定要走向那最高位,做那个执掌天下的执棋者! 第307章楚萱的慌张(与原网章节一致) “朝华,这些年我不在长安城,你的事我没法知道的面面俱到,但只要我还在一日,我便会护着你,就像小时候那样,所以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助你的,所以,我该如何做。” 江朝华眼底的神色太过于晦涩,裴玄盯着她,一时间都难以从她的神情窥探到她的内心。 但裴玄清楚一点,那就是他永远都不会猜忌江朝华,永远都不会觉得江朝华做的事是错的。 他只会无条件的信任江朝华,直到自己不在了的那一天。 裴玄想着,脸色更加温柔,这样真心实意的为了江朝华着想,真的很难不让江朝华动容。 第255章 所以,为了裴玄跟裴家,她的计划还是要完成。 “裴玄,兵权,我要兵权,只是你若仅仅只是羽翼小将军,我想要的,你永远都给不了我。” 江朝华抿唇。 所以,只有裴玄成为裴家的当家人,他才能接手裴问名下的所有裴家军。 只要有了裴家军,再有了沈家军,还有,退一万步来说,有朝一日娘亲跟江贺和离,燕南天一定会有所行动,届时,燕家军也是自己人了。 江朝华想到此,微微垂头,遮掩住眸中无限心事。 “朝华,裴家的兵权,便是你想要的东西么,那兵权到手前,你可是会考虑终身大事?” 裴玄紧张的问着。 假若他要想成为裴家的继承人,继承裴家军,那么父亲绝对不会允许他与朝华成婚。 毕竟父亲一向忌讳侯府,又跟侯府有嫌隙,只要自己跟朝华成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裴家军交到自己手上。 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是以,朝华得了兵权,他便不能跟朝华在一起。 但是没关系的,他可以等,可以一直等到朝华心意圆满愿意谈婚论嫁。 可在那之前,他担心朝华会对别的男人动了心。 如此,他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大事未成之前,我不谈感情,裴玄,我想我应该清楚的告诉你一件事,我……”江朝华抿了抿唇,想着她应该直接拒绝裴玄。 她对裴玄没有感情,便不应该耽误他,早点说出来,对谁都好。 “朝华不要说,我等你便是了,你想要兵权我便给你拿,只是有些话不要说好不好。” 江朝华拒绝的神色过于明显,裴玄虽然难过,但他却还在安慰自己,朝华还没及笄,现在谈感情对她来说还太早了。 所以,她现在不想谈自己便不给她增加烦恼,只要还像以前那样默默陪伴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裴玄,对不起。” 眼前的少年还跟前世一般真诚,满心满眼都是她。 江朝华只觉得愧疚,她愧疚裴玄,她今生想让裴玄安稳的度过一生。 但她不是良配,也对裴玄没有感情,绝对不能耽误裴玄。 “朝华,有些话你不说我也明白,但永远也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对你的好,什么也不求,只要能让我陪在你身边便可以了。” 裴玄说着,真的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江朝华的小脸。 可他知道那样做只会让江朝华疏远他,只会让江朝华为难。 他不愿意看见朝华难过不开心的模样。 只要朝华开心,他愿意做任何事。 “裴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裴玄。” 江朝华猛的背过身去,她怕她暴露太多的情绪引起裴玄的怀疑。 裴玄太好了,重生后,她经常觉得有些人太好让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他们的好。 “傻瓜,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朝华呀。”裴玄宠溺一笑,绕到江朝华身前,摸了摸她乌黑的发:“朝华,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一直在你身后,天色不早了,我先回裴家了,父亲母亲都还在等着我呢,明日我再来看你,可好?” 裴玄像是一个大哥哥一般招呼着江朝华,陪伴着江朝华。 跟江朝华在一起,裴玄永远都会将她放在第一位。 她不愿意提感情,那就不提,她想要兵权,自己不折手段也要帮她夺兵权。 左右裴家就他一个男丁,不是么。 “好。”江朝华声音沙哑,裴玄盯着她的小脸,眼底的笑意更大,他还不想走,也不舍得走,但若再不回家,父亲母亲只怕要担心了。 还有,自己进京本该先进宫面圣,但有教坊司的事情在前,想来陛下也没心思搭理他。 再说,陛下清楚自己对朝华的心意,甚至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清楚自己对朝华的心意,故而就算责罚,也不会太重的。 “陛下那边……” 江朝华也知道裴玄在江家耽误的时间太长,不好对太宗皇帝交代,心中还有些担忧。 裴玄挥挥手,淡然一笑:“不妨事,此番我在云韶立了功,陛下原本就要嘉奖与我,大不了功过相抵呗,朝华无需担心。” “好吧,若有事,便给我传信。” 江朝华嘱咐着,裴玄心中甜滋滋的,他想着虽然江朝华现在不愿意谈感情,但在她心中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这样他就十分满意了。 “那我先走了,朝华你好好休息。”裴玄转身,恋恋不舍的走了。 打开房门,他一脚刚迈出门槛,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对着江朝华眨眨眼:“对了朝华,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呢,那望春楼你烧的当真是好,不过可惜的是我没在京都,否则我跟你一起烧。” 裴玄说着,江朝华噗嗤一笑。 见她笑了,裴玄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烛火幽幽,拉长了江朝华的身影,裴玄的背影逐渐远去了,江朝华也没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武威侯府,丹霞阁中。 教坊司爆炸的瞬间,楚萱险些被压在楼中出不来。 一想起当时那惊心动魄的场景,楚萱就忍不住头皮一麻。 但这都是次要的,最让她惊慌的是婉清不见了! 只差一点点她便能将婉清带走,如今婉清却下落不明。 倘若婉清从教坊司逃走了然后在长安城流浪,长安城人多眼杂,万一有武威侯府的熟人看见婉清,一定会起疑心的。 毕竟婉清生的实在是太像武威侯府人了,明眼人一看,便能知晓他们是母女! 楚萱呼吸一窒,巨大的恐慌让她不由得站了起来,克制不住的将桌案上的茶壶茶盏都扫到了地上。 “咔嚓。” 茶盏茶壶碎裂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楚萱在楚家受宠,故而她住的丹霞阁在主院,卧房更是摆满了武威侯跟侯夫人寻来的宝贝,每一间都十分金贵。 而楚萱自从回来后,举止落落大方、性情温和,凡是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的性格随了侯夫人。 侯夫人每每闻言,都无比开心,更加喜爱她这个女儿。 可她现在所享有的身份地位全都是婉清的。 假若婉清被带回侯府,她所有的一切都要泡汤了,她又会变成从前那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楚萱满脸阴鸷,碎瓷片崩进她的皮肉之中见了血,可唯独这样,她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心,才能冷静下来。 不行,她不能放任婉清这个威胁在,她要现在就找人除掉婉清! 第308章长风堂 “小姐?您没事吧。” 卧房中的动静引得侯在门外的丫鬟关切的询问着。 武威侯夫妇对于这个刚刚找回来的女儿十分宠爱,倘若她出了事,整个丹霞阁的丫鬟都别想活命了。 所以平时日丫鬟们伺候的格外用心,还有婆子,也都面面俱到。 除却屋子中那些珍贵的物件,光是丹霞阁伺候的人就足足有三十多个,足矣看出楚家对楚萱的在乎。 或许是出于愧疚,也或许是因为武威侯夫人以后再也不能生了,楚萱是她最小的孩子,侯夫人对她无比怜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是以,只要楚萱有个什么,丫鬟们都格外的紧张。 “我没事,你们不用进来,便在外面候着吧。”楚萱阴沉着眉眼,声音还跟往常那般一样柔和:“不过是不小心打碎了茶盏,不碍事的,但我现在想静一静。” “是。” 丫鬟们听到她没事,齐齐的松了一口气,不再出声,唯恐打扰了楚萱。 卧房之中,看着满屋子华贵的东西,楚萱转身走到衣橱旁将衣橱的柜门打开。 琳琅满目的华贵衣裳让人眼花缭乱,甚至有的衣裙之华贵,就连不受宠的公主都穿不上。 楚萱眼底涌现贪婪,她又走到梳妆台前,将首饰匣子全部打开。 看着精美贵重的首饰,楚萱将什么金钗步摇全都握在了手中,无声的笑的令人恶寒。 侯府这富贵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她永远也不会将侯府千金的位置让给婉清。 她才是侯府的千金,只要婉清死了,再也没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只要婉清死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抢了婉清的信物将武威侯夫妇的亲生女儿卖进了教坊司。 “哈哈哈。” 楚萱想着,缓缓笑了,笑的让人通体生寒。 “暮山,出来。” 楚萱手上还抓着那些珠宝首饰,脸上的野心也未曾收起。 她声音低低,唤了一声,一个黑衣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卧房中。 暮山是楚萱从外面买的暗卫。 对暮山来说,楚萱救他于水火,他就会对从楚萱忠心耿耿。 但凡是楚萱吩咐的事,暮山都会做到。 之前将婉清卖进教坊司,就是暮山动的手。 “可是查到了婉清的下落?”楚萱冷着脸询问着,暮山身影微动,声音沙哑又难听:“抱歉主子,属下还未曾查到婉清的下落。” 第256章 “你这个废物,再给你一天时间,若再找不到婉清,你就不用活着了。” 楚萱冷冷一笑,这笑透着几分残忍,暮山浑身一震,:“是,主子。” 楚萱是他的主子,楚萱让他死他就得死。 办事不力的暗卫,应当受惩罚。 “这一袋金子给你,我要你花重金去长风堂雇佣顶尖杀手搜查婉清的下落,一旦找到她,杀无赦!” 楚萱说着,从首饰匣子中拿出一袋子金子丢给暮山。 金子丢在地上,暮山弯着腰从地上将金子捡了起来。 长风堂是长安城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其以速度闻名长安城,有人说长风堂要人三更死,阎王就不敢延后收人。 只是长风堂很奇怪,接生意除了高昂的佣金以外,倘若刺杀的对象让长风堂的主子不满,那么长风堂也不会接受这桩生意。 楚萱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这才让暮山找上长风堂,毕竟在她看来,长风堂背后的主子不简单,万一对方知道了她的秘密,威胁她怎么办。 所以之前她一直没动手,如今倒是有些后悔,毕竟婉清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若这件事再办不好,你便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废物都该死。” 楚萱说着,暮山垂下了头,拿着那一袋金子,身影消失在了卧房中。 楚萱冷冷的看着暮山刚刚站着的地方,眸子眯起,忽的想起在教坊司中自己看到的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 江朝华。 会是江朝华将婉清带走了么。 若是,那江朝华怎么会跟婉清有交集,若不是,那为何她会出现在教坊司。 可不管怎么说,江朝华都是她的敌人。 要想对付江朝华,就得利用江婉心,这也是为何自己会求武威侯把江婉心弄进女院的原因。 江婉心也进了女院,将来自己对付江朝华的时候,就有帮手了,不是么。 楚萱想着,冷冷一笑,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的将自己头上的首饰卸了下来。 燕景从江家离开后,回了提督府。 他已经提醒江晚风了,李泽云进宫面圣,司南伯一定会对付李泽云,若再不收网,只怕李泽云就保不住了。 “主子,长风堂传来消息了。” 书房中,燕景手上正拿着一封密信在看。 侍卫青云神出鬼没,速度快的让人震惊他究竟是人还是鬼,这大半夜的他忽然出现,不清楚的肯定要被他吓到。 “主子,有人花重金买婉清的命,齐先生让属下来问主子这桩生意接是不接。”青云单膝跪地,压低了声音说着。 长风堂也是燕景的暗势,九门提督府之所以办事效率高深得皇帝信赖,都是因为背后有长风堂打探消息。 长风堂内有杀手三千、密探三千,分布在三国各个角落之中,以便燕景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若是以前,按照长风堂的故居,齐先生绝对不会让青云来问燕景这生意做不做,毕竟武威侯府不在他们调查的范围中。 但因为婉清跟江朝华有关系,故而齐先生不确定了,毕竟燕景对江朝华的在意程度让他们惊诧。 “接,并且按照原计划,告诉楚萱婉清已经死了,死后长风堂会将尸体放在教坊司中,伪装成她是因突发情况丧命的假象,明白么。” 燕景抬起头,眸子中的瞳孔及深及黑。 青玉一顿,立马道:“属下这便去办,请主子放心。” 青云说完,却没有离开,燕景撇了他一眼,他又道:“那主子,属下要不要去告诉江大小姐一声,如此,也好让她更放心,也能提醒她一下楚萱包藏祸心,只怕也有针对她之意?”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得让江朝华知道他们主子为她做了什么。 一昧的付出不说,江朝华对主子永远只有猜忌,对主子的印象也不会改变。 “让人盯着楚萱,若她齐心不正,必要时刻,动手,同时,派人盯死司南伯府,不可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燕景说着,手上的密信刹那间灰飞烟灭了。 司南伯跟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有密切联系,是以,就算江朝华不针对司南伯府,他也会出手。 所以燕景不断的在心中对自己说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帮助江朝华,他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调查真相。 可他越是这么想,便越觉得自己荒唐。 “那属下这就去江家。” 燕景没反对,便是默认了他去江家告知江朝华,青云心中激动,消失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主子谈个恋爱,他们这些人反而比主子更紧张。 想一想主子也到了年纪了,但奈何主子是个闷葫芦,有些事,还得他们这些当属下的代劳。 青云想着,已经想好了一会要怎么跟江朝华说了,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就得让她感动。 第309章网撒够了,可以钓鱼了 夜,更深了。 江家,西拾院。 用过晚膳后,江朝华便去了书房看书。 她很享受这个时候安静的夜晚,也更能理清楚她要做的事。 翡翠跟半见侯在卧房门口,若江朝华有需要,只需要唤一声,她们便会进来。 “小姐,是小侯爷身边的人要见你。” 江朝华看书的时候很专注,又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了翡翠的声音。 翡翠只认识青离不认识青云,可看着他身上跟青离穿着一样的衣裳,翡翠认出他是燕景身边的人。 都这么晚了青云还过来,定是燕景让他来的。 “让他进来。”桌案前,江朝华放下手上抱着的书卷,黛眉微蹙。 这么晚了,燕景要告诉她什么? “江大小姐,属下青云,受主子之令,前来告知江大小姐武威侯府的千金楚萱于一刻钟前花重金命人去长风堂,买婉清的命。” 青云说的言简意赅,江朝华则是冷冷一笑。 看样子楚萱当真是坐不住了,不惜冒着身份被戳穿的风险找上了长风堂。 只是,如今青云将消息回禀给她,也就是说燕景跟长风堂有关系。 要么燕景是长风堂背后的主子,要么就是长风堂的主子跟燕景相识。 “替我谢谢小侯爷,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是及时。” 如此她便能提前洞察楚萱的计划,然后开始反击。 她不准备让婉清太快于武威侯府相认,如此一来,不能将楚萱一击即匮,反而还会给她留下喘息的机会。 她在等楚萱肯定婉清已经死了,然后开始接触成安郡王,待到她觉得自己能成为成安郡王妃后,再出手让婉清出现。 这样,才能重伤楚萱。 “江大小姐不用与我家主子这般客气,另外,主子还让我转告江大小姐,长风堂接下了楚萱这桩生意,并且还会告诉楚萱婉清已经死在了教坊司中,这样,便可安她的心,江大小姐也能继续自己的计划。” 青云的语速不快不慢,他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能让江朝华听的清楚。 但每一个字,都能让江朝华疑惑。 她抿了抿唇,直接道:“燕景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欠人情总归是不好的,不如及时还了,这样她才更安心。 “并无,主子没有事要江大小姐做,只是属下有一私心,求江大小姐成全。” 青云说着,头垂的更低了,他也没等江朝华同意,便开口道:“江大小姐,主子身上有旧疾,今日他身受重伤,体内真气紊乱,导致他情绪及不稳定,十分痛苦。 属下想请江大小姐看在主子屡次帮您的份上,若得空闲,去看看主子。” 青云说着,心都提了起来。 他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在想,莫不如直白一些吧。 主子为江朝华做的那些,江朝华应该知道。 如此,才能改变她对主子的印象。 若两个人总是猜忌,何时才能走到一起。 “你刚刚说,屡次?”江朝华捕捉到关键字眼,眯起了眼。 青云点了点头,眸子抬起,又道:“是啊,屡次,江大小姐您不知道,上次您在紫竹院约见朱大人,是我家主子将周围的人都清走了。 还有,上次也是我家主子知道您在古董行,这才带着人过去的,为了怕您有危险,主子原本是要进宫面圣的,却反过来让陛下等着。”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只不过是主子不说罢了。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青云觉得这是他今日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江朝华是有些震惊,震惊燕景为何要这么帮她。 便是相互利用,燕景帮了她也总该索要好处吧。 “江大小姐,主子总跟您说要您当他的棋子,那江大小姐可曾有见过不利用棋子反而屡次为了棋子改变棋局的执棋者?” 青云说着,也难免动容。 虽他不知燕景是何时对江朝华动了心思的,可他清楚燕景心里是有江朝华的。 第257章 “江大小姐,其他的我也不懂,我只是觉得您对主子一直过于警惕了,其实主子他,并无恶意的,属下今日多嘴了,自当回去领罚,属下告退。” 青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江朝华怎么想,那就是江朝华的事了。 左右他便是回去领罚,这番话说出来也不后悔。 其实主子很可怜的。 越往高处爬,其实就越孤寂。 主子一路走来,其中有多少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青云有时候在想若是燕景一直当个闷葫芦,岂不是要走镇北王的老路,错事所爱? 所以,他们这些当属下的坐不住了,他们不想让燕景走燕南天的老路。 青云速度快,说完便打开房门消失不见了。 他走后,翡翠立马进了房中。 江朝华听了青云的话是有些惊讶的,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话。 仔细想想,燕景口口声声说要利用她,但实际上确实是一直没动作。 所以,她才会不断猜忌,去揣摩燕景的心。 可是如今,她又不懂了,不懂燕景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若说燕景对她有了感情,江朝华是万万不信的。 “呵,大名鼎鼎的大都督,如何会有感情呢。” 江朝华摇头讽刺的笑了。 燕景此人冷心冷清,前世一直到他登基为帝,也不见他身边有女人。 帝王都是冷血的,他们根本不会爱人,所以若说燕景对她动了感情,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她宁愿相信燕景是别有目的。 但有一点她得承认,那便是她对燕景的警惕,放松了一些。 最起码,外祖父的大寿上,只有燕景是最能护住侯府满门的人选。 “小姐,您没事吧,大公子来了。” 翡翠是进来报信的,见江朝华好似有些出神,翡翠试探的说着。 江朝华挥挥手,道:“让大哥哥过来吧。” 深夜大哥来寻她,只怕也是傍晚时燕景跟他说了什么。 “是。”翡翠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江晚风就过来了。 “妹妹,时机到了,咱们可以动手了,明日母亲便带着我去思南伯府参加宴席,你要一起去么。” 江晚风进了书房后,翡翠便将房门关上了。 江晚风身上还带着凉气,江朝华赶忙拿了一个披风给她披上。 江晚风裹紧披风,冷静的说着明日的计划。 司南伯府总举办寿宴,无外乎是为了给司影择婿。 若是他答应了明日去参加寿宴,那就是直接变相的告诉众人他也有意于这门婚事。 届时,谣言肯定传的更猛烈,这个时候,李骁的身世便能暴露出来了。 李骁是司影的儿子,司影一定知道他的身世,假若这个时候李骁传出失踪的消息,司影一定做不住,哪怕司南伯再压制司影,也拦不住她。 毕竟,谁让司影这辈子都只能有李骁一个孩子了,若李骁出事,司影可就绝后了。 江晚风想着,勾唇一笑,十分期待明日的寿宴。 只是…… 听闻武威侯府的千金楚萱也会参加宴席,她参加倒是没什么,可她这两日频繁接触江婉心。 若江婉心也去了,江晚风只怕会再生出麻烦事来。 第310章歹毒渣爹,下药害亲子! “当然要去,哥哥莫要担心我,我心中有数。” 江朝华缓缓一笑。 教坊司被烧了,司南伯还能坐得住,并且那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不得不说,他可真是一个老狐狸。 不过她炸了教坊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司南伯着急,只要他着急了,才能反掉进自己布置的陷阱中。 “那我明日让燕青贴身保护你吧,江婉心跟楚萱也可能会去参加宴席。” 江晚风忍不住担忧。 江婉心在长安城的关系有些复杂,所以一时间想动她,还真得好好谋划。 所以他能理解朝华为何一直隐忍。 “不用,我反而倒觉得哥哥应该更注意一些,哥哥别忘了,明日的宴席江贺也会去,若说整个江家谁最希望哥哥你娶司影,那应该是江贺啊。” 怕就怕江贺忍不住想要大哥跟司影成亲之事成为死局。 如此一来,便脱不了身了。 江贺这个阴险小人,定有计划。 “没事的,师傅已经派了暗卫给我,这些暗卫隐藏在暗中,江贺绝对不知道。” 江晚风的脸瞬间冷了。 他知道江贺会动手,毕竟比起自己这个亲儿子,现如今江贺跟司南伯才是沆瀣一气。 只是若想算计他,门都没有。 “如此我便放心了,但还是要小心,不过江贺有什么把戏,明日便能知晓了。” 江贺最信任的人是江骞。 所以今晚江贺一定会提前安排,她已经让幽狼盯死了江骞,只要江骞有动作,自己第一时间便能知晓。 “哥哥不担心,你也莫要太担心了,天色不早了,妹妹你早些休息。”江晚风不愿意去想江贺,他觉得晦气。 他有母亲还有妹妹,他的亲人这般关心他,他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那大哥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有一场戏要演呢。”江朝华眨眨眼,显得灵动无比,江晚风宠溺一笑,这才转着轮椅离开了。 更深露重,现如今的长安城虽然热的比以前要早些,可是晚上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凉。 江晚风走后,江朝华一边看书一边等幽狼的消息。 果然如江朝华料想的那般,为了让明日的事情顺利,江贺早就有了计划,想将明日司家江家的事定下来。 其实江朝华好奇,前世叶家便是家中再难,叶泽也不会同意娶司影的吧。 所以叶泽妥协,其中一定发生了不为所知的事。 江朝华思绪重重,忽的,她脑袋中灵光一闪,猛的站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算算时间,前世这个时候思南伯府也设了宴席,叶家少主叶泽跟他二叔都去了。 也是从那场宴席后,长安城便传出了叶泽要与司影成亲的消息。 所以,宴席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叶泽不得不妥协娶司影。 今生的对象换成了大哥,也就是说,明日的思南伯府,波诡云涌。 “小姐,夜深了,您要休息么。”书房中的灯还燃着,眼看着就要子时了,翡翠担心江朝华的身子,再次询问着。 “再等等,等幽狼回来。” 江朝华便那么站着,她的后背猛的生出一股恶寒。 这股恶寒让她一点困意都没有,很想等着幽狼回来报信,看看江贺到底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长安城,百草堂。 上一次林嘉柔的事情江骞找的是百草堂的掌柜的陈正,这一次,果不其然,江骞得了江贺的指令后,依旧来了百草堂。 他穿着一身黑衣行色匆匆。 大半夜的,陈正已经休息了,可因为知道了江贺的秘密,现如今,陈正表面上投诚了江贺。 故而江骞半夜来,陈正也只得穿衣接待。 幽狼隐身在百草堂对面的巷子口,只见江骞进了百草堂约莫耽误了一刻钟的时间,便从百草堂走了。 他走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朝着胸口摸了摸。 幽狼知道江骞一定从百草堂拿了药回去,只需要稳一稳陈正,便可知晓那药是什么。 江骞走远了,幽狼这才闪身进了百草堂。 陈正的衣裳都还没穿戴整齐就被江骞喊了起来,江骞走后,陈正觉得幽狼一定会来,毕竟江朝华太聪明了,江贺想算计她,简直是不可能。 “您来了,小的刚想命人去给江大小姐传信呢。” 陈正一看见幽狼,便满脸着急的迎了上去。 幽狼见状,眯起眼睛:“陈掌柜的,江骞刚刚从你这拿了什么药?” 直觉告诉幽狼,江骞拿走的药一定跟江贺的计划有关。 “江骞只是让我抓了几味药材,分别是五味子、远志、蛇床子、樟脑以及龙骨等等,还有一味药,是青木香。” 陈正越说,额头上的冷汗就流的越多,幽狼直接道:“这些药材,若是制成药丸,是何药?” 江骞总不会白白抓这些药材的吧。 “哎呦大人,这些药材研磨成粉搓成药丸,那可是顶尖春药啊,便是一般寻欢作乐的男子也不会要这么烈的药啊,还有,尤其是青木子,这,这可是有毒的啊,虽然它能增强药性,让中药的人非行男女之事不可,但它有毒,食用后,会对男子的身子造成影响。” 陈正一口气说完,幽狼的脸直接冷了。 用脚指头想江贺开这样的药总不会是给他自己用的,所以陈正才想着赶紧将消息回禀给江朝华。 还要幽狼过来了,他也不用跑一趟了,这样耽误时间不说,他就算去了江家也未必能见到江朝华。 “此事莫要声张,你就装作不知道便可。” 第258章 幽狼不敢耽误,立马回去给江朝华报信去了。 江贺,可真是歹毒啊,居然想给江晚风下药! 下药不说,居然还下有毒的药,他这是想让江晚风的身子变的更加糟糕。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父亲,不仅要让自己的儿子戴绿帽子娶名声不好的女人,还要毒害自己的儿子。 江贺,他还是不是个人啊。 幽狼身为暗卫,都从未见过像江贺这般狠心歹毒之人。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返回西拾院,将消息回禀给了江朝华。 江朝华通药理,早在幽狼说出那几味药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江贺的用意。 只是在听到青木子时,江朝华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手上握着的狼毫笔直接被她拧成了两半。 “江贺!” 江朝华此时恨不得杀了江贺。 怪不得前世叶泽妥协了,因为叶泽中了药,与司影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那么也就是说,前世涉及叶泽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二叔叶霖。 今生大哥顶替了叶泽成为司南伯选中的人,那么下毒的人就由叶霖变成了江贺。 好啊,当真是好的很! 明日,她便要江贺跟司南伯自食恶果! 第311章将计就计,祸水东引 “主子,咱们可是要动手,将那药掉包?又或者是,在明日的寿宴,提醒大公子,让他小心江贺。” 烛光明亮,打在江朝华的脸上,让她的神色及其幽深,令幽狼都不敢直视。 每当这个时候,幽狼知道江朝华一定有了反击的对策。 江贺的心虽然歹毒,但好在一直以来江贺的一举一动都在江朝华的控制范围内。 有时候幽狼甚至怀疑江朝华能提前知晓江贺的动作,然后反算计江贺,让他不断的吃亏。 这样的举动,远远比直接跟江贺硬刚,更能让江贺崩溃,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焉知江贺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又笼络了多少人。 “不必,不用提前告诉大哥,如此,倒是让江贺起疑心,当然,那药也不用掉包,只是药施展的对象需要换一个人。” 明亮的灯光下,江朝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咧嘴一笑。 她笑的那般明艳那般好看,但那笑却是不达眼底的,透着一股子冰冷,让幽狼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只是他有些不解,试探的道:“不知主子想如何做?” 既不将药掉包,又不告诉江晚风,那要如何应对 “幽狼,那药不掉包,自然要用在人身上,但是那人不是大哥哥,而是换成别人。 届时,一旦司影跟那人成了好事,那户人家自然是不愿,届时咱们再将这下药之事提点一二,你说江贺能独善其身么。” 江朝华说着说着,又将她自己绘制的京城人物关系图拿了出来,在上面仔细的搜查对象。 从三年前开始,御史台的官员知弹侍御史梁正便屡次针对忠毅侯府。 身为知弹侍御史,凡是被梁正对仗弹劾的官员,必趋出立于朝堂待罪。 梁正头上,虽有御使大夫跟御史中丞,可梁正在御史台却十分嚣张,只因他梁家乃是盛唐的名门望族。 梁乃是安定郡八大姓之一,且梁家还是八大姓之首,盛唐及注重门第,是以在朝堂之中,便是御使大夫跟御史中丞官职远在梁正之上,也因此忌惮梁正三分。 也是如此,梁正这些年在朝堂之上越发的嚣张了,他总是仗着身份弹劾这个官员,弹劾那个官员。 其中,难免夹杂私情,故而有针对性的弹劾大臣。 梁正的儿子梁安,因其母宠溺,从小就目中无人,游手好闲,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梁安好色。 早些年他明明娶了同为望族的马家小姐马巧云,可婚后他却依旧不改本性,流连花丛,还拈花惹草。 马巧云远嫁京都,可却因出身望族从小性子也火辣的很,隔三差五,这京都便能听到有关于马巧云跟梁正又吵架了的消息。 江朝华还记得前世马巧云最后死的时候,刚成婚三年。 而在她死后,梁安没过多久就又娶了续弦,马家人便是再愤怒,也找不到梁安的把柄。 明日的宴席,梁家人也会去,倘若中药的人是梁安,就有好戏看了。 届时,梁正的头都大了,不知他还有没有心思再继续针对侯府,而这也给了马巧云一个机会,揪住了梁家的把柄。 “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了,那不知主子选中的人选是……”幽狼浑身一震。 他震惊于江朝华的反应过于快了,不仅瞬间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且还将计就计,将祸水东引。 “御史台知弹侍御史,梁正。”江朝华头也不抬,声音幽幽。 那梁正可不是个善茬,倘若让他知道是江贺下药设计了梁安,就算不跟江贺拼命,那么以后江贺在朝堂上,也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主子放心,明日的宴席上,那中药的人一定会是梁安。” 幽狼双手抱拳,说罢,便消失不见了。 司影生的还算有几分美貌,又因身段妖娆,曾经一度让大户人家的夫人不喜。 可梁安最好这一口,否则他也不会成日流连花楼寻欢作乐。 夜,更深了,转眼间子时都要过去了,再有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盛唐的人早早的就就寝了,因而清晨天蒙蒙亮时,人们就开始起床。 江朝华昨日睡的有些晚,翡翠心疼,早上的时候故意让她多睡了一会。 沈氏过来的时候,江朝华刚刚起床,对此,沈氏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从小她便教养江朝华,不必太看重礼教,尤其是在自己家中,可随意一些。 她活了一辈子,重规矩又重教养,太累了,她不想让江朝华重复她的老路,她只是想让江朝华的日子过的轻松一些。 “朝华,你醒的刚好,你瞧瞧母亲给你带了什么?” 沈氏身后跟着春花以及冬蔷等丫鬟。 每个丫鬟手上都端着红木嵌理石面都承盘,盘子上放着衣裙以及各种首饰。 沈氏生的漂亮,自然喜欢打扮。 对于唯一的女儿,沈氏从小就教养江朝华出门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如此,也算是一种礼貌。 沈氏一进卧房,便朝着江朝华跟前走去。 春花赶忙跟上,沈氏笑着捂唇:“朝华,快看看娘亲新给你做的裙子,你且看看喜欢与否,要是不喜欢,娘亲下次命人做别的款式。” 沈氏说着,春花赶忙将衣裳取下舒展开,以便能让江朝华看清衣服上的花纹。 衣裳展开的瞬间,屋子中的丫鬟人人惊艳。 只见这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裙,令人惊艳的是衣裙的后面,居然绣着锦绣山河图。 精美的花纹以及繁琐的针脚,更将这山河图衬托的无比华贵。 衣裙的袖口跟领口都绣着金线,金线还加了金粉,人穿着衣裙,但凡是有光的地方,都会显得明艳夺目。 翡翠已经能想象到江朝华穿上这衣裙,今日会如何的令人惊艳。 这是小姐生辰礼后,第一次参加宴席,且京都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参加司南伯府的宴席,望族的小姐们自然要暗戳戳的比美,公子们则是比才学六艺。 是以翡翠觉得,今日江朝华穿上这一群,一定能艳压群芳。 “朝华,快试试,这裙子足足做了两个月呢,可惜的是没能在你生辰礼时让你穿上,但是你放心,娘亲一定让你在及笄时穿的衣裙比这个还要好。” 沈氏欢快的说着,接过衣裙递给江朝华。 这衣裙太华贵了,可见绣了很久,刚绣好没多久。 江朝华看着裙子后面的锦绣山河图,不由得闭了闭眼。 原来,这锦绣山河衣裙是母亲给自己做的。 前世,这裙子被江婉心给穿了,也是因为这套裙子,她被江婉心刺激的一怒之下跑到沈氏的院子中跟她争吵,导致她的病情加重。 如今回想,一切都是江婉心的阴谋,母亲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衣裙给江婉心穿的。 那个时候江婉心每日都在母亲床榻前尽孝,就算是擅自穿了这衣裙,只要她对母亲说不是故意的,以母亲的性子,也绝对不会怪她。 今生,凡是属于她的东西,江婉心都休想得到,就是一根毛,江婉心也别想! 第312章外室子上钩盗图纸 “朝华,你这孩子怎么还愣神了呢。” 江朝华有些出神,沈氏猜不准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裙子。 “这裙子我很喜欢,母亲,有您真好。” 江朝华抬起头,眼尾有些红。 她将裙子递给翡翠,猛的抱住了沈氏。 沈氏身上很香,跟前世满是药汤味不同,这样的香味,是不刺鼻的,是轻柔的。 江朝华有些贪婪这味道,抱着沈氏,一时间都没有撒手的意思。 第259章 “喜欢就好,你这孩子,长大了还是喜欢跟娘亲撒娇,不过这裙子不算什么,娘亲以后还会给我的朝华做更多好看的衣裙的。” 沈氏眉开眼笑,她很高兴江朝华跟自己这般亲近。 自从江婉心来了江家后,朝华就开始慢慢的跟自己疏远了。 这让沈氏一度十分伤心,不过好在如今江婉心的虚伪面目已经被揭露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夹在中间影响她跟朝华的母女情了。 “好。” 江朝华点了点头松开沈氏,翡翠见状,赶忙伺候她穿衣。 江朝华快要及笄了,身段也长开了,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尤其是那一把细腰,最引人注目。 这衣裙,是为江朝华两身定做的,穿在身上,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嘶。”满屋子的丫鬟满眼惊艳,一时间内只顾着看江朝华,都忘了规矩。 沈氏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儿生的好,但有时候还是会被惊艳到。 她满意的点头,眼底有化不开的笑意:“我的朝华当真是大孩子了,这长安城的女眷,都不如我的朝华。” 沈氏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骄傲。 她更感慨自己以前脑子糊涂了,自己有朝华这样明艳的女儿,老夫人说要自己收江婉心为义女的时候,她还动摇过。 那义女是随便收的么,搞不好给自己收个敌人,那才是祸害一家子呢。 “时间不早了,翡翠你快些给朝华上妆。” 沈氏围着江朝华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拉着她坐在梳妆台前。 “是,夫人。”翡翠有一双巧手,挽出来的鬓发总是会让人眼前一亮、 今日为了配这套衣裙,翡翠给江朝华挽了一个朝云鬓,将她白皙的脖颈尽数露了出来。 沈氏从丫鬟手上取过刚拿过来的红宝石血珠子项链戴在江朝华雪白的脖子上。 珠子似血一般红,可见有多贵重。 但江朝华的明艳,将珠子的色彩压了下去,让这首饰完美的成了她的衬托。 “走吧,咱们去司南伯府,你大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打扮好后的江朝华,让人不敢直视。 沈氏拦着她的手,笑着将她往外面带去。 江晚风就等在西拾院的院子门口。 燕青跟燕都侯在两侧。 今日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一片郎朗晴空。 江朝华出来的时候,江晚风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震惊于江朝华的美貌跟高贵气质,同时心中也涌起无限的骄傲。 这是他妹妹,艳冠长安城的妹妹。 “晚风,咱们走吧,去司南伯府。” 沈氏看着江晚风的反应,头更扬的高了一些。 只是想起今日的计划,她还是有些担心。 江晚风点点头,温声道:“母亲莫要担忧,今日的事,一定会进行的非常顺利的。” “好,母亲不担心,有你们兄妹两个陪在母亲身边,母亲什么都不怕。” 沈氏无比欣慰,拉着江朝华出了江家。 江家门外停着马车。 江贺老早的便坐上了马车。 看见沈氏跟江朝华出来,江贺原本还想笑笑,可看着江朝华那身华丽的装扮,他笑也笑不出来了。 婉心还在奉国公府受苦,江朝华倒是好吃好喝的过日子不说,还穿着这么一身金贵的衣裳。 这得多少银子啊,这花的都是江家的钱啊。 沈氏到底会不会当家啊,花这么多钱就为了给江朝华打扮? 真是妇道人家,一点远见都没有。 “夫人,老爷在马车上等着您呢。”江骞也被江朝华今日的明艳震惊了。 再看沈氏,虽说现如今她不若江朝华明艳,可在同龄夫人中,沈氏也是艳压她们的。 如此一想,江骞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林嘉柔。 林嘉柔只能算是小有姿色,跟沈氏一比,那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只是林嘉柔服侍男人的手段太高,这才让江贺不可自拔。 “不必了,这两日朝华身子不适,我与她同坐一辆马车,方便照顾她。”沈氏板着脸,看也不看江贺一眼,自顾自的拉着江朝华去坐后面的一辆马车了。 她坐的马车是从侯府带过来的,江贺坐的马车是江家造的。 两辆马车一对比,江贺就显得寒酸及了,跟沈氏有些格格不入。 “是。”沈氏发话了,江骞也不好多说什么。 江贺嘴角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将车帘猛的放了下来。 罢了,自己不与沈氏生气,今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行动不便,恐扰了父亲安宁,也坐自己的马车吧。” 江晚风笑着说道,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是江贺不愿意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江晚风就该躺在床上不与外人接触,也不与人交流。 “晚风兄,我扶着你上马车吧。”林枫老早就在江家门口守着了。 看见江朝华的那一刻,林枫跟江贺一样,也为江婉心抱不平。 可这样的情绪只维持了一会,林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江晚风身上。 同样都是沈氏的子女,给江朝华做了衣裙,自然也要给江晚风做锦袍。 江晚风穿着一身墨黑色的束腰锦袍,锦袍上绣着竹柏。 竹柏挺拔,跟黑色的蜀锦布料融为一体,显得江晚风身姿挺拔,凌霜傲雪一般。 光是这身锦袍,就价值千金了,林枫嫉妒的牙痒痒,在他看来,这身锦袍他比江晚风更有资格穿,毕竟江晚风只是个残废,不是么。 “不必了,让庆来做便可,今日的宴席林枫兄不去,便辛苦你帮我整理书房卧房中的资料,待我明日早朝时会用上。” 江晚风摇摇头,脸上的笑意依旧。 林枫虽不满江晚风不带自己去参加宴席,可江晚风跟江朝华今日都不在府上,这更方便了他偷换那些兵器图。 从昨晚开始他就已经激动的睡不着觉了,酝酿着该如何动手。 只待江晚风一走,他的机会就来了。 还有周迟这个绊脚石,他如今被沈从文带走了,整个流风院就是他的天下了。 他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阻止他,毕竟是江晚风自己开口说要他整理资料的,不是么。 “晚风兄客气了,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我一定会将东西整理好,你且宽心吧。” 林枫笑着应和,江晚风点点头,庆来立马将轮椅抬上了马车,然后坐在马车前,手握马鞭,开始赶车。 “咕噜咕噜。” 三辆马车同时朝着司南伯府的方向而去。 临走前,江贺特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林枫。 林枫无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今日无论如何,江晚风画的那些兵器图他都会弄到手。 只待兵器图一到手,还愁官职不到手么! 第313章身份见不得人,做的事也见不得人 “走吧,时间快到了,再晚难免显得没有礼数。”江贺也掀着车帘,见林枫对他点头,他这才放下车帘,语气沉沉的说着。 林枫跟他说江晚风画了几张绝世罕见的兵器图,如果这些兵器图是以他的名义献给太宗皇帝的,那么无论如何,陛下都会嘉奖林枫一个官职坐坐。 毕竟如今的三国之中,哪国的军事最占据主导,哪国便有说话谈判的资格。 盛唐虽说在中原称霸,但谁不想更强呢,兵器是最能体现国之星旺的东西。 是以,这些年来盛唐不断的寻找能人之士,希望他们能为盛唐的军事贡献力量。 这一点,江贺丝毫都不怀疑,毕竟他身为兵部侍郎,深切的知道皇帝对兵部有多在乎。 而他,也因为自己能官拜兵部侍郎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只是他想要的还多着呢,他想做兵部尚书,做盛唐的三公之一。 江贺想着自己的宏图大业,不自觉的勾唇笑了。 待今日江晚风跟司影成了好事,日后有司南伯府的帮衬,他的计划就会更顺利的。 距离老侯爷的寿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将侯府一网打尽! 江贺闭上了眼睛,遮住了他眼瞳中的凶光。 流风院。 江晚风离开后,周迟又不在,这流风院自然就成了林枫的天下了。 自从江晚风愿意见人,又做了官后,这流风院伺候的小厮就不仅仅只有庆来了,沈氏给江晚风派了十来个小厮。 这些小厮平日里负责打扫,负责膳食,总之不管江晚风想干什么,都不用他亲自动手。 “絮儿,给本公子泡一壶茶。” 江晚风不在,林枫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这院子的主人,颇有几分作威作福的姿态。 平日里这流风院的下人进敬重林枫是江晚风的伴读,是以对他十分恭敬,像是伺候主子一样伺候林枫。 第260章 可这还不够,只要林枫还觉得自己依旧是看江晚风的脸色行事,他就不是这里的主人。 絮儿是流风院为数不多的一个小丫鬟,生的颇有美貌,不过年纪有些小。 絮儿很怕林枫,因为她觉得林枫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别有深意,还有些不怀好意。 大公子性情温和,举止有礼,身为他的朋友,絮儿不止一次怀疑是自己多心了,可是现在林枫的眼神好似比之前更肆无忌惮了,让絮儿浑身都在发凉。 “怎么还不过来?”林枫坐在院子中的石凳子上,看着絮儿犹豫的模样,脸板了起来。 小贱人,别以为自己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不就是嫌自己的出身不如江晚风呢。 他就不信当丫鬟的对主子能没有半分心思。 若非她这张脸还挺对自己的胃口的,自己早就对她动手了,哪里还能容忍到现在? “是。”絮儿咬了咬唇,慢慢的走了过去,开始给林枫泡茶。 院子中的人不多,都被林枫给支开了。 看着絮儿貌美的小脸以及玲珑有致的身段,林枫色从胆边生,忍不住去拉絮儿的手,想让她顺势握在自己怀中。 “啊,公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絮儿一直在留意林枫的动作,见他想拉自己,手臂微微一抖,一壶热水就那么浇在了林枫的身上。 “你这贱婢!” 林枫大怒,身上蓝色的锦袍都蹭上了茶渍。 他冷冷的盯着絮儿,很想让人将这贱婢拉下去,可他又不是江晚风,没有资格在这流风院发号施令。 林枫只觉得更加恼怒,挥挥手,声音冷的不像话:“滚!都滚!!” 江晚风去司南伯府参加宴席,没有一两个时辰回不来,原本自己还想享乐一番再盗兵器图,可现在被这一壶热水浇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絮儿这个贱婢,自己绝不会放过她。 “是。” 絮儿眼圈翻红,将打翻的茶壶抱起就走,院子中其他的小厮见林枫生气了,虽心中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退下了。 林枫不过就是一个穷书生罢了,上一次还穿着月华锦装大爷,被大小姐识破后,他却还脸皮厚的继续赖在流风院。 有时候他们真替大公子觉得不值啊,林枫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跟大公子站在一起。 给大公子提鞋他都不配,还伴读呢,啊呸。 “一群贱人。” 林枫不是不知道小厮跟丫鬟们打从心底里对他不服气。 在江家,从来没有下人当他是主子,这一点,他看的比谁都清楚。 就是因为看的清楚,所以才更加生气。 明明他也是江贺的亲子,却要一直偷偷摸摸的当做个外人似的在江家活动。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的人生就要处处受江晚风一等。 凭什么沈氏跟江晚风能公然抢走他跟他娘的一切。 “我要给晚风兄整理书籍,若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进来打扰,否则晚风兄怪罪下来,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林枫一挥衣袖将房门推开。 他站在卧房门口,冷冷的说着,这才进了卧房,随后将房门紧闭。 江晚风没有书房,他喜欢也卧房中读书写作。 上一次江晚风已经将兵器图的所藏地点告诉了他,所以,林枫关上门后,便直奔床榻而去。 一边往床榻处走,林枫的脸就越发的狰狞了起来。 他是太兴奋了,只要一想到胜利就在眼前,只要一想到他马上也能入朝做官了,他就止不住的雀跃,雀跃到好似走路都有些晃。 “这些兵器图,是我的了,江晚风,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短短的一段距离,林枫觉得自己走的格外的漫长,因为他在脑海中已经幻想过一遍自己光明坦荡的未来了。 好不容易走到床榻边,林枫迫不及待的去翻枕头底下。 可是翻了半天,枕头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林枫脸色大变,想着江晚风莫非是将图纸换了地方? 江晚风是在警惕他么。 “呵,江晚风,你还没有那么蠢嘛,不过今日这图纸一定会被我拿到手。”林枫没找到图纸也不打算放弃。 他阴鸷的视线在卧房中一一巡视着。 待看到书柜上有一个盒子,他猛的走了过去,将那盒子抽了出来。 “啪嗒。” 盒子抽下来的瞬间,一个暗阁弹了出来,林枫一顿,只见暗阁中放着一摞厚厚的纸张。 将纸张取出,看着上面的图画,林枫忍不住笑了。 他仰起头,恨不得大笑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可他不能,他怕引起外面下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令牌,哪里的令牌?” 林枫笑够了,将图纸上的图都临摹下来,将原本的图纸放回暗阁中。 冷不丁的,暗阁中还有一枚令牌。 这令牌上没有写任何字,看模样就是块寻常的令牌。 可能跟图纸放在一起,这令牌也不简单。 林枫眯了眯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令牌直接拿走了。 他要去伪造一块假的令牌放在暗阁中,这样真的令牌就能落到他手上了。 直觉告诉他,这块令牌一定非常重要,或许是什么暗势的令牌。 今日收获风盛,林枫大喜,倒是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整理了一番。 他脸上带笑,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实则,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隐藏在暗处的燕青给看了个真切。 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做的事也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林枫现在有多嚣张,以后就有多后悔。 第314章表姐你怎么变的这么虚伪了 司南伯府。 因为有钱,司南伯府的宅院建的及其奢华,再加上司南伯夫人平日里及其喜欢社交,故而但凡是伯府举办宴席,都会有人捧场前来参加。 今日的宴席举办的大,故而江朝华跟沈氏来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很多世家夫人小姐。 其中,就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例如程淮跟程希文,以及奉国公府的郡君贺灵儿等等。 当然了,不知是怎么的,今日的宴席来参加的人当中,还有皇室,江朝华刚下马车,太平一眼就看到了她,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朝华,你来了!” 太平看见江朝华就开心,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小脸上满是笑意。 沈氏一顿,原本看见太平跑过来她还有些担心,心道太平或许是过来找麻烦的。 可现在看见太平不仅动作亲昵,神色还有些依赖,沈氏有些傻眼。 不仅沈氏傻眼,伯府门口攀谈的夫人小姐也傻眼了。 身为太宗皇帝最喜爱的公主,太平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个大户人家的人见了不得恭恭敬敬的。 以前太平讨厌江朝华,两个人一见面太平不是冷嘲暗讽,就是直接开口说话刺江朝华。 可现在呢,她却跟江朝华亲昵的挽手,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哦,说起奇怪的事,最近这长安城的怪事真是不少。 “见过公主殿下。”沈氏是臣妇,看见太平自然要行礼,太平赶忙摆摆手,眉眼间全是灵动:“沈夫人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太平美滋滋的说着,众人又是一楞。 一家人?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太平以前可是最讨厌别人说她跟江朝华是一家人。 毕竟有太后挡在中间,自然算是一家人。 但江朝华受宠,抢了太平的风光,太平自然看她不顺眼。 如今却来个一个两级反转,弄的众人一时间还不敢开口说话嘞,生怕惹恼了太平,又在江朝华母女跟前不落好。 “你这恶女,怎的今日还来晚了,莫非你是故意的不成,就为了给我等看看你身上穿的华贵衣裙?” 傅娆看见江朝华来了,唇角下意识的勾起,朝着她走了过去。 她冷哼一声,虽然话表面上有些不中听,可傅大小姐那唇角勾的都能挂油瓶了。 众人可不认为傅娆是在针对江朝华,反而是在以跟江朝华拌嘴而找乐子。 可是也偏生有眼神不灵巧的,以为傅娆是在针对江朝华,欠欠的开口:“傅小姐说的是,江大小姐身上这衣裙当真是华贵,就连公主殿下的衣裙,也不如这般华贵呢。” 说话的女子年岁二八,穿着一身浅黄色的抹胸长裙,生的倒是娇小,但跟这么多明艳的美女站在一起,她的长相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她说着,还自以为讨好的对着傅娆行了个礼,傅娆一顿,太平的脸也拉了下来。 “早知道这司南伯府的门槛这般低,本公主今日就不来了,不过是区区小官城门郎府上的小姐,便敢议论本公主了,谁给你的胆子?” 太平撇了一眼姚曼青,眼神轻蔑难掩鄙夷。 第261章 傅娆也不喜欢别人议论自己,也讽刺了一句:“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非要揣摩别人的心思,人丑也就算了,偏生还蠢,真是没救了,江朝华,你说是不是。” 傅娆懒洋洋的说着,她跟太平你一嘴我一嘴,直说的姚曼青脸色煞白,手上的帕子都要搅烂了。 “我说也是,这京都总有人眼馋我的衣裳,可是怎么办,我母亲宠我疼我,故而才愿意给我花钱,怎么我花自家的银钱做衣裳穿出来,还有错么?” 江朝华笑着说道。 她这一番话可更是扎人的心,让在场的人都闭紧了嘴,生怕下一个被怼的就是她们。 江朝华恶毒,这张利嘴也不饶人,还有她连望春楼都敢烧,谁知道她下一刻要做什么。 万一她打人呢,以太平跟傅娆对她的维护,对方肯定要自己吃哑巴亏。 “江大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莫不是仗着自己家世比姚曼青好,便能肆意妄为了?” 人的嫉妒心都很强的,江朝华的这身衣裙,当真是艳压群芳。 她太过于亮眼,所以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帮姚曼青说话。 “韵初,别说了,公主还在呢。” 说话的女子是司天台监正的女儿张韵初,张韵初身边,站着一个脸蛋圆圆的女子,她名为林疏星,父亲官拜司天台少监。 张韵初生性正直,最是看不惯高门小姐欺负出身比她们低的人。 又因为江朝华恶名满京都,故而张韵初这才气不过开口说话的。 林疏星心中咯噔一声,想着这个时候张韵初出言怼江朝华,岂不是将怒火引到自己身上烧? “公主殿下,江大小姐,韵初是有口无心,还望赎罪。” 林疏星聪慧,就是身子骨从小有些不太好。 她喜欢读书,故而能比一般的小姐更识趣一些。 “赎罪谈不上,只是我这个人最记仇了,谁要是说了我,改日我定要报回来哦。” 太平头一扬便要开口,江朝华拉住了她的手微微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张韵初。 张韵初被她看的有些不舒服,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冲动了。 江朝华记仇,万一日后报复她跟张家,该怎么办。 “林小姐说笑了,妹妹她生性良善,怎么会计较呢,姚小姐跟张小姐就是太直率了,这才在公主殿下跟前说错了话,还不快赔个不是。” 气氛有些僵硬,沈氏脸色淡漠的站在江朝华跟前,张韵初跟姚曼青惹了祸事,她们的母亲正想着如何补救,不曾想,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那人还没过来,这高帽子就给江朝华戴上了,三言两语就将姚曼青的针对说成了是性情直率,倒是真会给人解难。 沈氏听到江婉心的声音,脸瞬间就冷了。 她心中冷笑,如今江婉心的一举一动或者是她每一个小心思沈氏都看的清楚,越发的对她不喜。 江婉心越是这样,就越让看清楚她面目的人觉得她令人憎恶。 “是表小姐啊,表小姐说的是,曼青就是性子太直了,我回家一定对她勤加管教。” 姚夫人眼神一亮,感激的看了一眼江婉心。 江婉心点点头,柔美的小脸上满是善解人意。 今日她穿了一套奶白色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 这裙子很衬江婉心的长相跟气质,让她更多了一份温婉,看上去就是个平易近人的高门小姐。 这裙子是楚萱找人给江婉心做的,既然想利用江婉心,那么势必就要给江婉心好处。 所以不仅仅是衣裙,还有江婉心头上戴的同款云纹步摇,也是楚萱给她的。 只是江婉心穿的再优雅,跟江朝华若火的明艳比起来,那就差的远了。 江婉心看见江朝华的时候,心中就燃起了一股怒火。 尤其是看见太平跟傅娆对江朝华如此亲昵,她嫉妒的都快要发疯了。 好不容易姚曼青跟张韵初给她出了一口气,她怎么会不过来帮衬着说话。 如此,还能让姚夫人跟张夫人感激自己。 以前这种利用江朝华博取别人好感的事,她也没少做。 可是今日,江婉心要失望了,因为江朝华不惯着她了。 “表姐,我竟不知你在国公府待了短短几日,竟变的如此虚伪了,大家都年岁不小了,若是我没记错,姚小姐跟张小姐已经及笄了吧,都是及笄的人了,说话还不过脑子,如此也能被理解为性情直率?恕我不敢苟同。” 江朝华笑盈盈的说着,江婉心直接被落了面子,脸猛的一白。 第315章江朝华,你不会要多个姨娘了吧 “就是,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被骂的又不是自己,说话倒是不痛不痒的,还能落得个好名声,我看这不是虚伪,而是坏。” 太平翻了个白眼。 她原本还只是觉得江婉心说出这样的话让人觉得气愤,可刚刚江朝华一提醒,她这才能揣摩出江婉心的心思。 这可真是好手段啊,踩着别人,以牺牲别人的利益博取好名声,整个长安城,谁有江婉心的心计深。 当然了,江朝华说江婉心时,还刻意带上了奉国公府,贺灵儿刚到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不乐意了: “江朝华你说谁呢,婉心去国公府也不过是短短七八日的时间,七八日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么,她原本就这样,你为何要怪罪在我们国公府头上?” 不得不说,贺灵儿是个没脑子的,说话也不经大脑。 她只想着洗清国公府,却更直接下了江婉心的面子,无异于在直白的告诉众人,她江婉心原本就是这么一个性子,跟国公府有何关系? “听闻江婉心是被江老太太教养长大的,说到底,江家在江大人没做官时,只是一个寻常的乡下人家吧。” “说的对啊,江老太太的礼教整个长安城的高门大户哪个能看的上,被她教养出来的女子,性子又能是个好的么,我看都是一些小把戏。” 贺灵儿跟太平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简直是不顾江婉心的死活,就连楚萱想帮江婉心说话,都怕惹一身骚。 况且,她本来就心虚,拉拢江婉心也是想让她帮自己,不是自己被她拖累的。 江婉心的窘迫,更让一些女子议论声四起,她们说着,对江婉心指指点点。 在盛唐,妾室教养出来的子女都是被人看不起的,而江老太太不过是个农户出身的老妇人,她能有什么礼教规矩。 是啊,这么一想,真是不知道以前长安城内有关于江婉心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大家在想到江婉心时下意识的便会想到沈氏身上去。 毕竟她在江家长大,肯定也得了沈氏教诲,如此,才有好的名声。 “我没有,夫人,您最清楚婉心的为人,婉心没有这么想。” 众人语气中的轻蔑以及眼神中的鄙夷,重创了江婉心。 她咬着唇,身影摇摇欲坠,很是可怜的看向沈氏,希望沈氏能给她说说话。 她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长安城的人议论她是被江老太太教养长大的,这才想着让沈氏收她为义女。 只要成了沈氏的义女,日后不管她做什么,甚至她的一言一行都能成为京城的典范,谁让沈氏是太后教养出来的,那也就相当于她是太后教养出来的。 可是这一切都被江朝华给毁了,江朝华坏了她的好事,让她今日被众人嘲讽。 “婉心,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飞鹤院,是母亲教养你长大的,是以,我对你真的不是很了解,不过我倒是认为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如此,就该承担后果,不是么。” 沈氏心中冷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江婉心还想黏上她,当真是恶心。 左右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妨将话说清楚了,江婉心的品性或者是她的所做多为,都跟自己无关。 自己从未教诲过她,所以她的某些话,做的某些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如今沈氏越想越后怕,幸亏她没收江婉心当义女,且不说此女心思缜密、性子不良,就说以后她若真包藏祸心,但凡做出点什么砍头的事来,她跟侯府都要跟着背锅。 只需要往深处细想,沈氏就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想让江婉心没有翻身之地。 她抬起头,眼底满是失望:“婉心,以前我只当你性情纯良,却没发现不知何时你有了这么多自己的小心思。” “你好歹在江家长大,你唤朝华一声妹妹,朝华唤你一声表姐,但现如今面对外人的无礼,你却不帮着自家人说话,真真是我看错你了。” 沈氏说着,面上也表现的有些难过。 江朝华眯眼,心道她娘亲演起戏来才显得更真实呢。 毕竟整个长安城的夫人都了解她娘亲的性子,她娘亲虽懦弱,可却最是好说话,最是宽容大量。 第262章 如今她指责江婉心,只会将江婉心推倒更深的火坑中去。 “不是的不是的,夫人你误会我了。” 江婉心的脸白的跟个死人一样。 她知道沈氏现在对她起了疑心,可她没想到沈氏居然会当众落她的面子。 这一番话说出来,可真是判了她的死罪啊。 “什么不是,之前禹王寿宴时她还要害沈夫人呢,不是还被带走了么。” “就是就是,白眼狼啊白眼狼,人家养她长大,她却如此针对人家,要是我家养活这样一个人,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沈氏的反应,十分能引起一些夫人的共鸣。 她们同情的看着沈氏,已经开始脑补了。 江婉心是江老太太带回江家的,碍于婆母这层关系,沈氏肯定要对江婉心好,如此,才能让婆母满意。 可江婉心长大后,她却不懂感恩,反而一心针对主人家,这搁谁身上,谁不生气啊。 夫人们瞬间带入到了自己身上,气了个半死。 声讨声越来越大,眼看着已经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江贺原本在跟官员们攀谈,一听江骞的回禀,坐不住了,走了出来。 “夫人,朝华!”江贺不满的看着沈氏,沈氏毫不在乎,大大方方的看了回去,: “怎么,老爷你觉得有何不对么,我知道你一向心疼婉心,但也该分场合,分地点,分对错,不是么!!” 沈氏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她一向温婉,当众怼江贺真是少见。 夫人小姐们被惊了一瞬,一些夫人后反劲,视线不断在江婉心跟江贺身上流连,想着想着就想歪了。 “父亲莫要生气了,此事是朝华做的不对,我明知道父亲喜欢表姐,哦,喜欢表姐这个小辈比喜欢我喜欢大哥二哥还甚,我却当众指责表姐,都是我的不是,父亲母亲莫要因为表姐,一直有隔阂。唉。” 众人想歪了,江朝华心中直呼爽快,又加了一剂药,话说的模棱两可,尤其是在说到江贺喜欢江婉心时,众人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精彩。 好家伙,他们这是吃到了大瓜啊,看样子这江贺对这个表小姐有着别样的‘关爱’啊。 难道他喜欢江婉心?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这是什么劲爆的大瓜,如此,沈氏的态度跟反常的行为也就能说的过去了。 “朝华,你不会要多个姨娘吧。” 太平呆呆的听着,忍不住直接说了出来。 好家伙,她这一开口,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316章大瓜,天大的瓜! “太平,你真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太平这么直白,简直就是将众人心中不敢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傅娆嘴角疯狂抽搐,慢慢的竖起了大拇指。 太平这直率的性子,幸亏她是公主,若她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谁能护得住她啊。 太宗皇帝坐在高位之上,最是喜欢单纯之人,太平的性子,正对他胃口,所以他才会对太平十分纵容。 “对啊,本公主就是父皇最喜欢的公主啊,可这跟朝华要多个姨娘有什么关系?” 太平蹙了蹙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傅娆。 她这一句姨娘,直接让周围变的诡异一样的安静。 众人都不说话了,太平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视线落到了江婉心身上,:“江婉心,你到底喜欢谁啊,是靖王哥哥,还是晏咏歌,又或者是,江大人?” 太平说着,还指了指身后的江贺。 江贺的脸已经黑的跟个煤球一样了。 而江婉心的魂早在太平说出刚刚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丢了。 现在的她,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众人脸上的嘲讽。 不。 这长安城的人不该如此看着她的。 不。 她是江贺的亲生女儿,她怎么会跟江贺…… 江朝华,都是江朝华这个贱人故意引导的。 “老爷,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从未要求过你不纳妾,当初是你自己立下的承诺,说此生只守着我一个人,如今儿女们都长大了,你若有心思,我自成全,朝华,娘亲累了,咱们进府吧。” 沈氏说着,揉了揉疲倦的眉心,江朝华点点头,搀扶着她的手臂,往司南伯府内走去。 “嘶,江婉心肖想自己的表叔?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瓜啊。” “谁知道呢,不说我都忘记了,这长安城但凡是个男的,不喜欢江婉心好似都不对劲似的,如今想起来,大概是人家手段高明。” “快走快走,宴席要开始了。” 夫人小姐们嘀咕着,躲江婉心像是瘟疫一般。 这到底是江家的事,他们可不能多话,否则岂不是让人不待见。 不过江婉心做的可真不是人事啊,人家沈氏给她吃给她喝给她穿,她却对人家夫君有别样的心思啊! 沈氏可真是够倒霉的,居然给自己养了一个情敌出来,可怜啊可怜。 “夫人,婉心没有,没有。” 江婉心解释再多,也是苍白的。 太平见她失魂落魄,耸了耸肩,正想跟傅娆进府,视线一转,她就看到了陆明川。 “皇兄,你来了。” 太平跟陆明川的关系很好,这几日陆明川一直都没来看她,如今见面,太平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陆明川好似不太高兴。 他今日穿了一身玉白色的蟒袍,腰间系着白玉玉佩,头上戴着紫金冠,整个人无比俊逸,引得一些世家女们春心萌动。 “皇兄?你怎么了?额,你都听到了么。” 陆明川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江婉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太平尴尬一笑,想着自己今日话太多了,回去后母妃肯定又要说自己。 “那个皇兄,我先跟傅娆进府了,我有些饿了,先进去吃点东西。” 陆明川的脸色不好,太平想溜了,她拉着傅娆的手,直接往府中去。 傅娆对着陆明川行了个礼,懒洋洋的走了。 她今日来参加宴席,都是因为江朝华要来。 若非如此,她才不来。 “殿下,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江婉心看见陆明川的瞬间,心像是裂开了一般。 尤其是陆明川平静的眼神,更让江婉心觉得惊慌。 陆明川以前看她时,眼瞳深处都是夹杂着情意的,都似乎带着一点火热的。 可是自从禹王寿宴上的事情发生,陆明川看着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淡。 再这样下去,她怎么当靖王妃。 不。 她不要陆明川误会她,不要。 江婉心想着,已经想要将她跟江贺的关系说出来了。 江贺捕捉到江婉心的神色,猛的喊了一声:“婉心!” 这一声带着警告,可现如今江贺本应该避嫌,这一声喊出去,江贺也后知后觉的气的牙痒痒。 无论如何,婉心都不能将自己的身世说出去,不然林枫就完了,他也完了。 “走吧,进府。” 陆明川不想再看江婉心。 眼前这张柔美的脸曾经最能让他心动。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心动的频率越来越少了。 相反,每次看见江朝华时,他的心都会跳的很快。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朝华生的那般明艳呢。 还有火烧望春楼的事,这长安城不知多少百姓称赞江朝华惩奸除恶,称赞她坦率大方,做事直率。 每每出门,陆明川都能听到百姓们的夸赞声。 渐渐地,他也在想,其实这么多年,江朝华一直都是这样,她从不遮掩,有什么说什么。 如此坦荡的一个人,做事直率,自然会被人说成是恶毒。 所以,江朝华比一般的贵女都要活的更潇洒。 她这样的人,才更难能可贵,不是么。 陆明川想着,看向府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寻江朝华的身影。 “婉心!” 陆明川走的毫不犹豫,甚至连回头看江婉心一眼都没有。 看着他的背影,江婉心再也忍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倒了。 楚萱别提有多烦心了。 今日带江婉心来本来是想刺激江朝华,可如今却成了拖累,她还得给江婉心收拾烂摊子。 “婉心,你没事吧。” 楚萱更想让人去扶江婉心,不曾想一抹红色的身影却快她一步,冲了过来。 晏咏歌紧张的看着江婉心,但男女有别,他也不能直接碰江婉心。 “楚小姐,劳烦你命人把婉心抱进伯府稍作休息,我去请个大夫。”晏咏歌十分担心江婉心。 他刚来,自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楚萱一顿,看着晏咏歌对江婉心的态度,烦躁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抚。 成安郡王跟晏咏歌是好友,只要晏咏歌还在乎江婉心,自己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近成安郡王,成为郡王妃。 第263章 “好。”楚萱想着,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婆子将江婉心抱进侯府。 晏咏歌紧张的跟在身侧,看着他的身影,楚萱又笑了。 司南伯府今日的客人格外的多。 按理说伯府门口发生这么多的事,司南伯夫人应当亲自出来解决,可怪就怪在司影不知从哪里听说李骁最近过的不好,李泽云跟李家的人对他也不好,今日耍了脾气,非要出去看李骁。 司南伯夫人今日设下宴席,就是为了让司影跟江晚风的关系定下来,当然不允许她离开。 一来二去,母女两个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待听到手下的嬷嬷说起门口发生的事,司南伯夫人一个头两个大。 沈氏跟江贺是江晚风的父母,他们两个生了争执,自己帮哪个都不是。 所以,还是别出面了,一会等局面稳妥了,再出去赔个不是。 司南伯府,宅院大的出奇,亭台楼榭,玉宇楼台,直看的人眼花缭乱。 宴席是在府上东面的朗庭举办。 江朝华扶着沈氏过去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叶泽。 叶泽身侧,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生的一副儒雅模样,但眼睛却是转的很快,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因为是相向而行,叶泽也不可避免的看见了江朝华。 他微微蹙眉,虽然讨厌江朝华,但碍于礼教,还是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江朝华眯着眼睛,视线落在叶霖身上。 她要是提点叶泽叶霖有问题,不知叶泽反应过后,会如何感谢她,她对叶家名下的一处田契十分感兴趣呢。 第317章伪善二叔 “原来是沈夫人跟江大小姐,幸会幸会。” 叶泽不待见江朝华,可叶霖是个玲珑八面的人。 最近满城铺天盖地的消息都是关于江朝华的,以叶霖的性子,如此恭维的态度,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叶二爷,叶公子。” 沈氏不喜欢叶霖,年轻的时候她便听闻叶霖此人性情圆滑,擅用心计。 还有,叶霖考了三次科考,但一次都没中过,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知道他不是走仕途的料,便让他去经商了。 可不曾想,叶霖也不是经商的料子,最后只能回到叶家,毫无成就的做个教书先生。 当然,这不是沈氏不喜欢叶霖的原因,她只是觉得叶霖看人的时候眼神太过于算计。 只怕他没安什么好心思。 “朝华,可算是追上你了,你怎么走的那么快啊。”司南伯府太大,以前因为司影的关系就算举办宴席来的人不算太多。 可是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司南伯府钱多,这长安城的人维持关系哪个不靠银子,是以来参加宴席的人渐渐就多了起来。 这不,最近传江晚风跟司影已经定亲,今日大家这才都看看看热闹,来的人自然也多了。 伯府太大,太平来的次数少,好不容易这才跟上了江朝华,可她却一点不介意自己追了半天,反而是满脸笑意,一看见江朝华,就亲昵的挽上了她的手臂。 叶霖见状,微微一顿,想着江朝华最近走了狗屎运了,不仅被封了县主,还得了太平跟傅娆这些人的亲近。 如此来看,江朝华倒是有可利用之处,若是叶家能跟江家攀上关系,再加上江晚风是燕南天徒弟的份上,他一定也能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就算只是一个小官,他也圆梦了。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见过郡君。” 叶霖行了个礼,叶泽见这么多人都过来了,越发的不想待在伯府。 今日他本来就不想来伯府参加所谓的宴席,是他二叔非要拉着他来的。 说是前来参加宴席的人多,说不定能得到点机遇。 自从父亲母亲去世后,叶家就全靠二叔撑着了。 以前祖母瞧不上二叔,可不曾想父母不在后,站出来的却是二叔。 叶泽每每想起这些年叶霖对自己的帮助,想起他像父亲一样教诲自己,就硬不下心来,只得跟着叶霖一起行礼。 “你是谁啊?” 太平听到叶霖谄媚的声音,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朝着他看了过去。 “草民叶家叶霖,这位是我侄儿,叶泽,他也在国学院读书,说起来,还跟江大公子是同门呢。” 叶霖说着,还扯了扯叶泽的袖子,叶泽微微点了点头,清瘦的身上那一身锦袍有些微的发白,一看就洗了好多年了。 如今叶家是叶霖当家做主,叶家没落后,不如以前那般,但身为当家人,叶霖身上穿的衣袍不仅是今年最新的款式,且还价值不菲。 江朝华一眼便看出他这身衣裳是尚衣阁最新的款式,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懒懒一笑:“原来是叶家二爷跟叶公子,听闻叶家大爷去世后,是叶家二爷担起了家主的重任,抚养了叶公子,如此来看,叶二爷对叶公子真是好呢,像父亲一般慈爱。” 江朝华说着,叶泽蹙眉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这恶女平白无故的说这些作甚,难不曾她想打二叔的注意? 叶泽想着,眼神警惕了不少。 叶霖将他养大,对他来说,算是他半个父亲,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动叶霖半根手指头的。 “朝华,不得妄议别人的家事。”沈氏不知道江朝华为何说这番话,但她也没责怪,只是扯了扯她的衣袖。 江朝华耸耸肩,眼睛盯着叶泽发白的衣袖,不甚在意的道:“我就是好奇,好奇既然叶二爷对叶公子好,可为何自己却穿着这般金贵的衣裳,反而是叶公子,衣裳都洗的发白了呢,若是叶家大爷还在,叶家的当家人,应当是叶家大爷啊,如此,叶公子也不会这般寒酸了。” 江朝华说着,太平跟傅娆立马往叶泽的衣袖上看去。 太平单纯,想什么还是直接就说了出来:“朝华说的是,平日里母妃有什么好料子都是先往我宫中送,既是真心疼爱,理应将孩子放在第一位,可见你也不是真心疼爱你这侄儿啊,莫非是只想落得一个好名声,在利用他?” 太平说着,江朝华心中低赞一声她可真是给力啊。 这叶霖跟江婉心其实差不多,都是想利用别人来成全自己的名声。 且,多年前叶泽父母死的莫名其妙,当时叶霖不在家,他刚回来,便接替了叶家家主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呢。 叶霖这个人,为了权势都能下药害叶泽,什么做不出来,或许应该查一查十年前叶家大爷跟大夫人死亡的原因。 “太平公主说的没错,本小姐看,也是如此,刚刚叶公子是错过了司南伯府门口的一出好戏,如此,说不准能看清身边某些人到底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傅娆撇了一眼江朝华,抬了抬下巴,也帮腔说着。 她聪慧,看得出江朝华在针对叶霖,如此,她自然也得帮上一把,就当是报答江朝华帮了她大哥。 还有,自从发现秦妙春跟方正的丑事,傅娆就特别讨厌善于伪装的人,她看了就恶心。 这长安城虽繁华,但有这些人,也将这繁华之地弄的乌烟瘴气了。 “傅娆,你干脆直接说也叶二爷瞧着有些伪善不就得了,我学问不高,下次直接说,这样我才能听得懂。” 江朝华眯眼,一句伪善,直接让叶霖下不来台,心中咯噔一声,审视的看着江朝华。 莫非江朝华是知道了有些什么,才故意说出这番话的? 可是不应该啊,叶家的事,熟人都不清楚,江朝华怎么会知道。 她不过就是性子恶毒,想什么说什么,如此一来,倒是也不必过于紧张。 “江大小姐,慎言!我二叔从小待我如何,我自己心中清楚。” 叶泽厌恶的看了一眼江朝华,双手微微一抬对沈氏行了一个礼,转身便走了。 “抱歉沈夫人,泽儿他有些冲动了。” 叶霖本来也不想跟江朝华继续待着,叶泽拂袖离去,他正好有个借口。 可他偏生还得维持好叔叔的形象,装作给叶泽善后的模样。 沈氏抿唇,脸色淡淡:“是朝华不懂事,还请叶二爷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在下先告退了。” 叶霖笑眯眯的,看上去倒是没生气,可他越是这样,便越让江朝华觉得他心机太深。 叶泽啊叶泽,就是不知道将来有朝一日你知道真相,能不能受得了,不过也没关系,叶泽不相信,自己今日会让他相信并且开始怀疑叶霖的。 第318章江晚风强迫司影? “好了,咱们快些去朗庭吧,再磨蹭就真失了礼数了。” 叶泽跟叶霖朝着男宾去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沈氏嗔怪的拍了拍江朝华的手背。 江朝华点点头,往女宾席去了。 在盛唐,男女是不同席的,不过宴席举办到一半,就可以了。 江朝华到的时候,朗庭内已经坐满了夫人小姐。 第264章 司南伯府经常举办宴席,所以这宴席上的排位顺序也是费了一番苦心的。 就好比,沈氏的坐席跟临安侯夫人的坐席离的很远。 还有裴夫人的坐席跟沈氏的坐席就在斜对面,离的也很远。 或许是觉得自己跟沈氏马上就要成为亲家了,故而司南伯夫人将沈氏的坐席排在了靠前的地方。 沈氏过来的时候,她两边的夫人立马对着她点了点头,礼貌的攀谈。 “今日沈夫人跟江大小姐都来参加宴席了,那要不了多久,贵府是不是就要有喜事了。” 沈氏对面,坐着一个雍容的贵夫人,这夫人坐的位置也靠前,穿着金贵,头戴金簪。 太平的位置就在她前面,瞥见她脸上虚假的笑意,太平很想起身换个地方。 虢国夫人也来了,自己最讨厌她了,司南伯夫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非要将自己的坐席跟她安排在一处。 “喜事?怎么我听说是夫人府上要有喜事了呢。”沈氏面色淡淡,虢国夫人身子一僵,有些不悦。 这长安城谁不知道她儿方信跟赵家女儿的婚事吹了,沈氏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存心膈应她的么。 不过沈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儿子要娶司影了,娶一个破鞋,从此后这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江晚风戴了绿帽子。 “好了好了,今日宴席,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对大家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件喜事呢。” 虢国夫人身边,有一慈眉善目的夫人说着,给大家解围。 她是皇帝封的赵国夫人,原本方信要娶的新娘就是赵国夫人的外甥女。 可自从撞破方信跟秦妙春的事后,赵家便主动让方家悔婚了。 这事本就是方信理亏,为了怕赵家将此事宣扬出去,方家可谓是赔了罪又拿了不少东西,这才平息了一场闹事。 只是虢国夫人心中恼恨秦妙春,但又不能得罪秦妙春,不然就是得罪了忠毅侯府跟卫国公府两家。 这口气,她实在是憋在心中,不出不快。 但转念一想傅寒声跟江晚风都被戴了绿帽子,她就开心。 只要看见别人比她过的不好,她就开心的很了。 “各位对不住,内院出了点事,我这才来迟了,我自罚一杯,给各位赔罪。” 虢国夫人正想着,司南伯夫人姗姗来迟,从内院走了过来。 她是个笑面虎,一过来便面带愧疚,从身后嬷嬷手上接过了一个酒盏,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她如此爽快,众人也不好责怪,纷纷举着酒盏客气的应和着,恭维着。 要说这司南伯府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司影五年前陷入到丑闻中,司朗高不成低不就的,至今也没弄个一官半职。 但儿女不争气,也并不妨碍司南伯府日进斗金,谁让司南伯夫人娘家是富商呢。 这些年靠着她的手腕以及司南伯精明的头脑,司南伯府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只是江朝华明白一点,伯府赚的钱越多,手上就越不干净。 “影儿,快些给各位夫人请安。” 司南伯夫人满眼笑意,一眼就看到了沈氏跟江朝华。 见她们两个人面色无异,司南伯夫人更觉得今日的事铁定能成。 只要今日的事成了,他们的计划就能照旧进行。 “影儿给各位夫人请安。” 司影也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这衣裙有些紧身,将她的身段呈现的玲珑有致。 虽然她微微垂着头,可众人依旧能看见她不安分的眉眼以及脸上的妩媚。 大户人家,最是不喜欢这样的神色,就拿江朝华来说吧,人家是生的明艳,司影是越长越妩媚。 这种妩媚不是天生的,也不是指长相,而是指神情,让人觉得她很不安分。 尤其是一些世家夫人,最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儿媳,否则,将来家族难免不宁。 “司小姐客气了。” 赵国夫人举着酒盏,看上去倒是没什么架子。 她也是个苦命人,明明身份尊贵,但却有一个贪吃好赌的丈夫。 偏生她好面子,便是受尽了委屈也还维持着自己的婚姻,毕竟在盛唐和离对赵国夫人这样的女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光鲜的事。 司南伯府有钱,赵国夫人的夫君最近正在跟司南伯做生意,是以今日宴席,赵国夫人才会来的这般殷勤,在司南伯夫人没出现时才会稳着局面。 “司小姐,你最该给沈夫人请个安吧,提前演练一下,省的日后你女孩子家家的脸皮薄容易害羞。” 虢国夫人话最多,嘴巴又损,江家跟司家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呢,不过是有了风声,她这么一说,好似现在司影跟江晚风已经定亲了似的。 沈氏的眼神冷了下来,只是一想到今日的计划,她便要忍住,否则就失败了。 “虢国夫人真是会说笑。” 沈氏身侧,坐着一个穿着深黄色长裙,头带玉簪的夫人。 这夫人正是梁安的母亲,梁正的正妻。 因梁正在朝堂上多次弹劾忠毅侯,故而梁夫人跟沈氏也不对付。 见虢国夫人针对沈氏,梁夫人心中叫好,时不时的便要开口,插上一句嘴。 这女宾席上,暗中较劲,你来我往,实在是令人心累。 但不管别人说什么,沈氏脸上都带着笑意,好似不在乎一样。 “司影给夫人请安,作为主人家,有接待不周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司影不喜欢江晚风,也不想嫁给一个瘸子。 但司南伯用李骁来威胁她,说她要是不嫁给江晚风,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李骁了。 所以司影妥协了。 转念一想,江晚风是个瘸子,一定不能行人道,如此将来自己养个男宠什么的,江晚风就算察觉了,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这样来看,自己嫁进江家,反而比在伯府更自由了。 所以司影对着沈氏,态度还算好。 “司小姐客气了。” 沈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接过了司影手上的茶慢慢饮了一口。 司南伯夫人见状,心道沈氏应当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只是她的态度究竟是何还不能下定论。 所以,今日一定要先让司影跟江晚风生米煮成熟饭,定下这门亲事。 想着,司南伯夫人给司影使了个眼神,司影又立马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江朝华:“江大小姐,这是伯府新酿的果子酒,你尝尝可是对口味?” 司影说着,心中有些紧张,这酒水中被下了点料,只要江朝华喝下了,一定会中招。 “那便多谢了。” 江朝华眯眼,将酒一饮而尽。 司南伯夫人见状,这才笑着招呼其他人。 宴席开始了。 今日的吃食风盛,酒水更是新奇,夫人小姐们渐渐有些忘我,相互攀谈着聊天。 江朝华似乎很喜欢这果子酒,一连喝了两杯,有些坐不住了,司影见状,主动说要带着她去后院歇息。 期间,司南伯夫人一直跟沈氏说话,这一说,就说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只见一个小丫鬟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夫人,不,不好了,江大公子,江大公子他,他对小姐。” 丫鬟话没说完,酒席上众人的酒都醒了几分。 怎么,这丫鬟的意思是,江晚风跟司影做了不雅之事? 第319章江朝华,你又算是什么好人 “小姐怎么了,还不快说。” 司南伯夫人猛的站了起来,满脸凌厉的看着那丫鬟。 正在喝酒的众人虽然各自猜测着,但那也只是猜测,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是要从丫鬟口中听到最真实。 “是江大公子他,他强迫了小姐。” 丫鬟跪在地上,头死死的垂着,说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太害怕了,身子一抖一抖的。 “什么,江晚风他居然?” 丫鬟的话,让不明真相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说刚刚她们已经在心中有这种猜想了,可是转头一想,江晚风不是个残废么,如何能强迫司影? 但又一想,江晚风如今拜镇北王为师,习了武功,就算再怎么样,强迫一个女人还是能做到的。 “不可能,风儿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看着夫人小姐们的眼神,沈氏也站了起来,眉眼充满了凌厉。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晚风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君子不齿的事情的。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还有,她相信朝华跟晚风,相信今日的计划一定能成,故而在没亲眼看到之前,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往她儿子身上泼脏水! “哎呦,咱们在这里争执什么啊,过去瞅瞅不就真相大白了么。”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跟她们同龄的夫人当众,其实有很多人都是又羡慕又嫉妒沈氏的。 第265章 就好比梁夫人,年轻的时候沈氏在长安城实在是压了太多人的风头,所以看见她不好过,梁夫人跟虢国夫人等人就十分开心。 自从江晚风变成残废,江晚意变成傻子,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夫人们别提心中有多爽快了。 毕竟沈氏的人生太完美,这是其他人不想看到的。 还有沈氏年轻的时候模样过于貌美,这京都不少人其实都对她倾心,沈氏嫁人后,他们才收了心思,各自成家。 可是他们的夫人,却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自然看不得沈氏好,总是时不时的针对她。 “那就过去看看吧,别耽误时间了。” 赵国夫人也微微蹙眉。 江晚风跟司影的事早就传的京都风言风语了。 但今日她看沈氏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或许江晚风跟司影的事,另有玄机? 赵国夫人心思通透,只需要细细的观察司南伯夫人的神情便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司影的婚事一直是伯府最头疼的,如今若是她能嫁给江晚风,既像京都的人说明了司影没问题,以前的传闻都是谣言。 另一方面,司家的亲家是沈氏,自然也能跟忠毅侯府跟太后挂上钩。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路!” 司南伯夫人衣袖一挥,训斥着那丫鬟。 “是。”丫鬟赶忙起身,往后院去了。 丫鬟领路,身后夫人小姐们紧跟着,大家都想看热闹,自然不愿意错过。 “傅娆,朝华怎么还没回来?” 太平原本不想看什么鬼热闹,但江朝华跟司影离开后一直没回来。 她担心这件事也跟江朝华扯上关系,会影响江朝华的名声。 “公主,咱们也过去看看,不过不是去看司影跟江晚风,而是去找江朝华。” 傅娆冷着脸。 今日的宴席原来是个鸿门宴,可江朝华既是跟着司影一起离开的,她便不信江朝华会任由事态发展成这个样子。 毕竟,江朝华的实力是个谜,她能隐忍蛰伏这么久,又岂是等闲之辈? “好,那咱们快些去寻朝华。” 太平点点头,唤了自己的贴身暗卫来。 暗卫领路,她们跟那些夫人小姐去了后院,便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伯府的后院很大,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有几间厢房,其中,北面的院子靠近府外,平日里这里人最少。 北厢房,雅庭苑中。 “哗啦。” 江朝华手上拿着一杯冷水,猛的浇灌到了叶泽的脸上。 叶泽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甩了甩晕沉沉的头。 “醒了?” 江朝华声音冷淡,坐在桌案边,绝艳的小脸上,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 “江朝华?怎么会是你。” 叶泽恢复了神志,看着江朝华的小脸,他原本红润的脸瞬间变的苍白。 他打量着四周,待看见敞开的房门以及卧房中还未曾消散的香味,他的脸瞬间冷成了冰块,:“江大小姐,做人不要太无耻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算计我!” 叶泽的第一反应便是被江朝华给算计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江朝华这么做对自己有何好处,他叶家不过是一个掉落的家族,江朝华有何好贪图的。 “幽月,看样子他还没清醒,给他一巴掌,让他再好好的醒醒。”江朝华红唇微动,眼底的笑似笑非笑,幽月一直侯在她身侧,闻言,她立马上前,直接给了叶泽一个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将叶泽的脸都打歪了。 “这次清醒了么?你好好想想,你昏迷前,看到了谁,是我,还是她?”江朝华慵懒的抬起手,往床榻边指了指。 叶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层层床幔后,床榻上隐约躺着一抹身影。 看见那抹身影,叶泽的脸变得无比苍白。 居然是朝阳公主! 怎么会是朝阳公主呢。 可是若床榻上躺着的人不是朝阳公主,那掉落在地上的镶金衣裙,又是谁的? 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朝阳公主是当今陛下为数不多的妹妹,早些年死了驸马,朝阳便在公主府养了很多男宠,被人所不齿。 “你该庆幸司南伯府选择了我大哥,否则那床榻上躺着的人,就该是司影了。”江朝华见叶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啧了一声,缓缓站起身,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我早就说了你那个二叔是个伪善的人,怎么,这下你信了吧,要不是我恰好就在隔壁,只怕你就要成为朝阳公主的幕僚了。” 江朝华每说一句话,叶泽的脸就白一分。 他猛的想起来刚刚在宴席上叶霖不断的带着自己攀附权势,最后一个人见的,就是朝阳公主。 而自己喝的那杯酒,也是叶霖递给自己的。 自己甚少饮酒,若非那杯酒是叶霖递过来的,他绝对不会喝。 还有,他父亲的酒性特别好,千杯都不醉,他遗传了父亲这个体征,便是不经常喝酒,三两杯酒,也绝对不会喝醉。 可叶霖递过来的那杯酒他喝完不仅觉得头晕,还觉得浑身燥热。 如今一想,那杯酒绝对有问题。 可是二叔他为何要害自己,难道真如江朝华说的那样,这十年来二叔都一直在伪装么。 从小,他如亲生父亲一样教诲自己,可是若他真的对自己好,怎么会将自己往火坑中推。 “朝阳公主虽无实权,但身为陛下的亲妹,还是有些权势的,你若成了她的男宠,伺候的好,叶家自然会跟着沾光得到好处,叶泽啊叶泽,你还不明白么,你的好二叔,把你给卖了呢。” 江朝华说着说着,笑的更大声了。 叶泽握紧了拳头,眼眶都红了。 “江朝华,你为何帮我,你又是什么好人,你帮我,你就能拍着胸口说你没有目的么。” 叶泽冷冷转头看向江朝华。 哪怕叶霖不安好心,江朝华就是个好人了? 就算是江朝华帮了他,他也依旧厌恶江朝华,厌恶她多年前说自己是像叫花子一样可怜,厌恶她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第320章连环算计,精彩,真是精彩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了,还有,叶泽你知道么,有时候你真的很自大,你以为你是谁,任何人都要对你抱有目的?” 江朝华脸上的笑意不变,还多了一分嘲讽。 就是这抹嘲讽,让叶泽的眼眶更红了。 他看着江朝华高高在上的模样,眼前仿佛又回现了当年她嘲笑自己时,也是如此一副神色。 “叶泽,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嘲笑你的点是什么,我并非嘲笑你叶家落魄了,也并非嘲笑你的才学,我嘲笑的是你错将仇人当亲人,还以为那叶霖对你,对叶家有及大的恩德呢,简直是笑话。” 江朝华的神色变换的太太,脸上的笑说收就收。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指甲上染的豆蔻,语气近乎冷漠:“你觉得自己聪明,觉得自己有才学,那你怎么还觉得仇人像是生父一样,这么多年都在教诲你呢。” 江朝华说着,微微附身,脸上的表情茶里茶气,语气也满是笑话。 叶泽的脸瞬间变的惨白一片,他猛的站起身,朝着江朝华走去,却被幽月拦了下来。 叶泽十分激动,死死的盯着江朝华:“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你说的仇人,又是指什么。” 其实叶泽听出了江朝华的意思,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江朝华半眯着眼睛,瞳仁黑漆漆的: “指什么?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啊,叶霖一定以为当年他毒死你爹没人看到,不巧,我看到了呢,毕竟小时候,叶家我也是常去的,不是么。” 叶夫人跟沈氏是闺中好友。 当年叶家大爷感染恶疾忽然暴毙,叶夫人也殉情随着去了,只留下了叶泽孤苦无依。 这些年沈氏其实一直都想帮叶泽,可叶家全门早就被叶霖控制了。 不管是沈氏送出去的东西还是沈氏暗中的帮助,都被叶霖拒绝了。 甚至叶霖还不断的给叶泽灌输沈氏见叶家落魄了,便不肯帮忙的思想。 久而久之,叶泽就对沈氏有了怨恨,更因江朝华幼年时的嘲讽,一直挂念于心。 “那你为何不说,为何不说!!” 叶泽吼着,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江朝华淡淡一笑,道:“我为何要说,我是恶女啊,我就喜欢看热闹啊,还有,就算说了,又能怎样,这长安城有谁信我呢,你还不是一样,都不相信我,所以我为何不等着看你的热闹呢。” 江朝华说着,挥挥手示意幽月放开叶泽,她则是转身朝外面去了。 其实她根本没看见叶霖对叶家大爷下毒,而是前世的最后,随着叶泽杀了司影被捕下狱,燕景循着线索,查到了叶家当年的旧事。 众人这才知道,叶霖他为了叶家的权势,毒死了自己的亲哥哥。 第266章 他这样的人,狠心至此,如何会善待兄长的儿子,如何会善待叶泽这个威胁。 毕竟叶泽长大后,叶家的长老跟族人一直都想要叶泽做叶家的家主。 “江朝华,你回来!” 叶泽跌倒在地上,看着江朝华离去的背影,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直觉告诉他,他不该相信江朝华的话,可江朝华说的对,自己跟叶家,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有所图谋的。 况且,她就是想看自己的热闹,现在她达成目的了,她应该是开心的,为何要说谎? “叶泽,若当年你便知道真相,你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你就这般愚蠢,连查清真相的决心都没有,我看不起你,你没有资格记恨我。” 江朝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每一个字都刺在了叶泽的心上。 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追着江朝华直接出了房门。 至于朝阳,她还昏睡着呢,她的侍卫,也都被幽狼引开了。 只要叶泽一直守在暗处,一定能看到叶霖回来查验他跟朝阳是不是成了好事。 叶泽想到这一点,追着江朝华出了卧房后,便怎么也走不动了。 他握着拳头,脸隐藏在阴影中,最后他挑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地等在卧房外面。 与此同时,司南伯府东厢房,葳蕤院。 司南伯夫人跟沈氏以及一众夫人小姐赶到的时候,便听到了葳蕤院中传来的那股暧昧的动静。 女人的声音以及男人的吼声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司南伯夫人心中大喜,心道计划成了,看样子今日这事一定让沈氏吃个闷亏,江晚风一定会乖乖的将影儿娶进门的。 “呦,这动静可真大啊,看不出江大公子身残志坚,居然还这般微风。”梁夫人一听里面的动静,嘴都笑歪了,毫不留情的讽刺着沈氏,心中别提有多爽快了。 事已至此,沈氏就只得认命。 可怜她刚当婆婆,就有了司影这么一个破鞋儿媳妇,日后肯定会成为圈子中的笑柄。 而她,就等着看沈氏的笑话,以后每次跟其他夫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聊天的话题就又多了。 “你闭嘴!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王孙夫人了不成,可以任意插嘴!” 沈氏扭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梁夫人。 梁正不过就是御史台一个不高不低的官员,上面有御使大夫压着,谁给他底气,谁给梁夫人底气,以为梁家当真是京都的名门望族了! 不过只是区区泾州安定郡的八大姓氏之首,有何好得意的,又不是长安城的望族之首,也配在她跟前叫嚣? “你……”梁夫人怎么会听不出沈氏话中的讥讽之意,刚想发作,却被她身边的一个妇人扯了扯袖子。 梁家再是望族,可梁正没有爵位,官职又在忠毅侯府之下,如何跟沈氏叫板? 罢了,她就先忍下这口气,左右沈氏也得意不了了。 “哼!” 梁夫人一挥衣袖,赵国夫人蹙眉,道:“青天白日,这算是怎么个事,还是快些让嬷嬷撞门制止吧。” 赵国夫人的话,更让梁夫人兴奋:“赵国夫人说的对,撞门,正好也让大家看看,江大公子是不是敢作敢当!” “来人,去撞门,今日之事,伯府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司南伯夫人装作震惊失望的模样,往后踉跄了几步。 她身后的粗使婆子,猛的上前将门撞开。 这门撞的未免太过于容易了,沈氏瞬间就知道今日这事,司南伯夫人也是知情的。 她一心想算计晚风,想算计自己,若这样的人以后真成了亲家,那可真是得憋屈死。 “梁夫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大哥做了什么,又不敢当什么,不知梁夫人可是能解释的清楚点?” 门撞开的刹那间,丫鬟婆子就冲了进去,紧接着,里面就传出了尖叫声跟男子的训斥声。 这声音,莫名的耳熟,梁夫人心中咯噔一声,显然有些慌了,可下一瞬,更让她慌张的是江朝华推着江晚风从后面走了进来。 “江晚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夫人像是见鬼了一样,江晚风微微一笑,十分好性子的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不在这里,在哪里?” 江晚风的话说完,粗使婆子已经压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嘶,怎么会是梁公子?” 夫人小姐们还蒙圈呢,冷不丁的看见衣衫不整的梁安,直接惊呼出声。 “安儿?” 梁安满脸通红,还沉浸在情事当中,看起来,好似还没尽兴。 看到梁安,梁夫人尖叫一声,直接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她倒在地上,梁家的婆子丫鬟七手八脚的去扶,傅娆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梁夫人晕倒了。 她不禁失笑,想着江朝华果真没让她失望,今日这一出连环计谋,真是精彩啊。 第321章借梁正的手,杀江贺的人 “朝华,晚风,你们……” 看见江晚风穿戴整齐完好无损,沈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赶忙转身,朝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迎了过来。 江朝华微微一笑,状似有些不解的道:“是啊母亲,之前我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司小姐将我带到后院,可或许是司小姐也不胜酒力,她将我带到雅庭苑后就不见了。 后来我遇到了大哥哥,便一起往朗庭去,中途听到这边有动静,这才询问丫鬟,丫鬟说娘亲你们到这边来了,这边怎么了,为何大家都围在这里啊。” 江朝华说着,脸上的笑越发的不明。 众人看着她,总觉得她好似知道什么,又好似不知道这卧房中发生了什么。 总之,没人主动开口,招一身腥味。 就连虢国夫人,也看出了不对劲,识趣的闭上了嘴。 她怕自己再多嘴,会落得跟梁夫人一样的下场,刚刚就属她叭叭的欢快,现在好了,对象换成她儿子了,她晕死过去了。 “没什么,不过就是司小姐跟梁公子他们两个两情相悦,这才做了出格的事……”沈氏拉着江朝华的手,心中一阵后怕。 伯府今日这场宴席既然是鸿门宴,那么算计的对象又怎么会仅仅只有晚风呢。 刚刚司影带走朝华,肯定也打了算计朝华的心思,不曾想,却反而弄成了现在这样。 但是她,绝对不会放过伯府,一定要为自己的两个孩儿好好出一口气。 “不过,这丫鬟为何一口咬定是我家晚风跟司小姐发生了什么,你亲眼看见了么,还是说不用眼睛看便能笃定就是我家晚风了,我竟不知,你们伯府的主子跟下人,都能未卜先知!” 沈氏发了狠,脾气也上来了,浑身气势迸发,司南伯夫人的脸白了红,红了又白。 她怎么会听不出沈氏话中的嘲讽意味呢,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搞错了人。 梁家虽家室还看的过去,可梁安是有妻子的,司影嫁过去,难不成还要当妾么? 堂堂司南伯府的小姐成了妾室,司南伯府只怕要沦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了。 “我也想问问伯夫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最近长安城总有谣言,说我与伯府要商议亲事,我至今连司小姐的面都没见过,何谈亲事? 哦,难道就因为家父近日跟伯府来往密切,京都才传出了此种谣言么,今日我既在这,不妨将话说明白了,早些年间,太后娘娘便已下令,日后我的婚事,由太后娘娘做主,便是父亲愿意,也要请示太后娘娘的。” 江晚风面带微笑,一番话说的夹枪带棒,既贬了司南伯府,又说便是长安城有谣言传出,那也不过是江贺一厢情愿罢了。 江贺想卖儿子,但江晚风的亲事需要太后拍板同意,太后不同意,那便算不得数。 “我道为何一直京中有传言,原来是江大人,朝华,你父亲为何要把你大哥往火坑中推啊。” 傅娆伸手怼了怼太平,太平刚刚只顾着看热闹,都忘了说话了。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单纯不解,江晚风微微垂头,江朝华耸耸肩,脸上的笑也淡了,神情变的有些落寞: “不是说了么,父亲更喜欢表姐,不喜欢我跟大哥,如此,也没什么,左右还有娘亲疼爱我们。” 江朝华假装不在意的说着,夫人小姐们看着她的眼神倒是多了一点同情。 江贺当初跟沈氏成亲的时候表现的那么深情,二十多年过去了,深情早就不在了。 如今为了权势好处,江贺还能卖儿子呢,可真不是个东西。 凤凰男就是凤凰男,总是做这些令人看不起的事。 “没关系的朝华,你还有太后娘娘疼爱。” 太平有些心疼,赶忙走到江朝华跟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朝华装作柔弱的样子顺势靠在了太平的肩膀上,太平立马像个贴心大姐姐一样,声音带着哄意:“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们。” 第267章 太平明明是她们当中年纪最小的,如今却充当出头的角色,傅娆嘴角一抽,看着江朝华装模作样,忽然觉得真是没眼看。 这恶女演起戏来,这么逼真,怪不得之前她也被江朝华给骗了。 “晚风朝华,今日这件事娘亲不会就这么算了,走,跟我去男宾那边寻你父亲,我倒是要问问今日之事他知晓几分!” 沈氏眼中的神色深了几许,司南伯夫人心道一声不好,想出面劝阻,可梁安中了春药,力气大的婆子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她只得让人赶紧去寻侍卫来,顺便再把司朗喊过来。 司南伯府,朗庭隔壁。 相较于女宾席这边的嘈杂,男宾这边就安静多了。 江贺坐在坐席上,时不时的饮两口酒,安静的等着江骞回禀江晚风跟司影之事。 待听到江骞已经给江晚风下了药,且司南伯夫人已经带着人去‘抓奸’了,江贺握着酒盏,对着司南伯高高一举。 两个人心照不宣,司南伯也同样在为自己达成了计划而高兴。 忽的。 就当宴席进行到中途,沈氏带着江朝华跟江晚风冲了过来。 “哗啦。”一声。 沈氏端着桌案上的酒盏,直接泼了江贺一脸。 “夫人,大公子?” 看见沈氏跟江晚风,江骞惊了一跳。 不应该啊,以那春药的强烈程度,江晚风这个时候不应该会这么清醒的站在这里啊。 “江骞,怎么你看见我跟刚刚那些夫人小姐看见我一样显得很惊讶啊,难道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出现在司影小姐的卧房中?如此,你也能未卜先知了啊。” 江晚风幽幽的说着,说的诸位大人一头雾水,江贺浑身都是酒渍,脸色沉沉的看着沈氏:“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沈氏是疯了么,居然不管不顾,当场泼自己的酒。 难道她也不在乎名声了么。 “我疯了?江贺,我倒是要问问你安了什么心,你说,最近长安城的谣言是不是你传出来的,我说了晚风的婚事由太后娘娘做主,我们说的不算数,你却非要与我谈及司家女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沈氏冷冷一笑,冷静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 大臣们竖着耳朵听,他们身为朝臣,平时里玩弄权术,可谓是一点就透。 如今听到沈氏的话,自然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没想到啊,江贺居然卖子求荣,为了攀附上司南伯府,居然要将自己的亲儿子给卖了。 只是这中间有梁家什么事啊,怎么梁安还牵扯了进来。 “父亲,您就算是为了大哥的终身大事着急,那也要打听清楚,司家小姐那般优秀,可她已经跟梁公子两情相悦了,大哥若参和进去,不成了棒打鸳鸯的人么,哎。” 沈氏发泄够了,江朝华及时的开口。 她一边叹息一边后怕,梁正坐在坐席上,早在听闻司影跟梁安做了那事时就已经满脸铁青了。 今日江贺跟司南伯的计划,竟将他儿赔了进去。 这笔账,他记住了,一定会牢牢的算在江贺头上。 “母亲您消消气,或许也是您误会父亲了,父亲怎么会算计大哥呢,若真是算计了,那跟司小姐成了好事的人也不会是梁公子了,父亲还是很疼爱大哥的,关键时刻,没将大哥往火坑中推,而是拉了一个垫背的。” 江朝华说着,状似后悔的捂了捂嘴,:“不是,是父亲成全了梁公子跟司小姐。” 江朝华说着,江贺的脸已经沉的要下雨了,她心中简直不要太爽。 今日她就借梁安的手,杀江贺! 第322章这么冒险,你不怕将自己折进去? “朝华,住嘴!” 江朝华的话将事情越描越黑,甚至司南伯都已经开始在怀疑今日的一切是不是江贺先假意应允他,然后再在其中算计了梁安跟他。 否则,梁安怎么会中了那种药,跟司影成了好事。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想这些,而是他一个脑袋三个大。 看沈氏的样子,今日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就闹到了太后那里,太后定会命人出面彻查。 另外一方面,对于梁正来说,以他那多疑的秉性,他一定会觉得今日的事情是自己跟江贺设计算计他的。 司影跟梁安做了丑事,肯定是要嫁给梁安了,但是两家闹的这般不欢快,就算是成了亲家,那也是冤家,他想用司影拉拢未来亲家的计划也泡汤了。 还有,这事一出,他觉得江贺定然背叛了自己,哪怕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贸然怀疑江贺,可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生了根发了芽,长的飞快。 只怕是江贺这个人,也用不得了。 如此,司南伯可谓是损失了太多,心头一口老血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弄的他好生难受。 “父亲,您果真是不喜欢我,居然训斥我,我明明是在为您说话,也罢,左右您都不喜欢我,我就不在这里找不自在了。” 江朝华捂着嘴,嘤嘤的哽咽了两声,然后哭着跑了。 “江大人,你未免太过分了,众人都说你卖子求荣,只有朝华跟江大公子相信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朝华,你真是,真是不配当父亲。” 太平本来就心疼江朝华,如今见江朝华被江贺给‘说’哭了,板着脸,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追着江朝华跑了。 “江贺,今日之事,你务必要给我一个交代,还有司南伯,还请给我跟晚风一个交代,否则我便闹到太后娘娘那边,让太后给我主持公道。” 沈氏深呼了一口气,知道江朝华在演戏,她也不担心江朝华跑出去会出什么事。 今日她既占据了上风,有些话,不如便当众说出来吧,也好让大家知道知道,不管日后她跟江贺是和离也好,还是怎样也罢,都是江贺的错! “这二十多年,我照顾婆母,操持家务,尽心尽力,用尽我的一切去帮你,你也承诺过此生只守着我一个人,可如今,你既已经心有所属,更是对我的孩子们如此一副态度,便当是我看错你了。 二十年,全你我夫妻情分,江贺,我想,咱们得好好谈谈了,莫不如和离,也好过彼此撕破脸的好!” 沈氏说着,冷冷的推着江晚风离去了。 梁正越听越气愤,越想越觉得今日这件事窝火。 沈氏一走,他彻底绷不住了,趁着大家不注意,他猛走到江贺身边,直接给了江贺一巴掌。 “啪”的一声。 江贺就这么水灵灵的挨了梁正一巴掌。 “江贺,你这个小人,你为了你自己的儿子,居然将我儿子给卖了,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能算计的面面俱到,我打死你,打死你。” 梁正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就是好色,也不敢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上司影的床。 再说了,司影不干不净,梁安还是很挑食的,怎么会跟司影勾搭上。 所以说今日的事完全就是一场算计。 江朝华说的对,江贺再怎样,还虎毒不食子呢,他为了将江晚风摘出来,又不想得罪司南伯,这才算计了梁安。 他跟江贺这个卑鄙小人拼了。 “梁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 “哎呀,住手住手,当朝官员相互殴打,这算是什么事啊。” 梁正一动手,御史台的官员也动手了。 他们看似是去拉架的,实则是帮着梁正打江贺。 反正现在场面这么乱,他们动手也没人看见。 至于其他的大臣,有一些古板的大臣,是当真觉得此举给朝廷丢脸,而另外一些大臣,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一边起哄一边看着江贺被梁正殴打。 其中,尤属郭晨跟关同以及张傲看热闹看的最开心。 如果有哪个大臣去劝架,张傲等人便会让手下的人将那些大臣给拉走。 反正都打成一锅粥了,不管是谁动手,都看不真切。 “住手,都住手!!” 梁正跟江贺在司南伯府大打出手,若消息传到陛下耳朵中,陛下肯定会第一个给司南伯府定罪。 今日这叫什么事啊,计划没达成,反而还落了一身骚,都是江贺的错! 司南伯越想越难受,都恨不得亲自过去也打江贺两下。 很快,司南伯府的动静就引来了九门提督府的侍卫。 燕景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袍,头戴官帽,他一进来,正打的欢快的梁正也停了下来。 “小侯爷,还请给我梁家做主啊,臣要面见陛下,臣要状告江贺!” 梁正身为御史台的官员,平时最擅长的就是咬上朝中大臣。 如今事情牵扯到了自家身上,他当然要先发制人。 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让江贺跟伯府就这么算计了自己去。 若司影是个好的,那是他们梁家高攀了,可司影就是个破鞋啊,他怎么愿意。 第268章 日后司影嫁进梁家,梁家的脊梁骨都要被人给戳烂了。 “尔等身为朝廷大臣,却在重臣家中大打出手,可有将陛下放在眼中,可有将盛唐放在眼中,成何体统!!” 燕景眯着眼睛,手微微一挥,手下的侍卫立马上前,将参与打架的大人们都带走了。 “诸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九门提督府只负责审案,不负责断家务,是以,尔等还是进宫面见陛下吧,若有冤屈,可求陛下为尔等做主。” 燕景说着,侍卫们已经将大臣们带走了。 江贺身上脸上都挂了彩,今日先是被沈氏当众泼酒,后又被梁正殴打,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沈璞玉站在燕景跟前,想着今日这司南伯府可真是热闹,不愧是江朝华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来人,将事发现场控制起来,另外,分别将雅庭苑以及葳蕤院都给本座控制起来,本座要查案!” 燕景半眯着眼睛,司南伯身为今日闹事人家的主人,自然也被侍卫也带进了皇宫。 还没走远,司南伯就听到了燕景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沉。 伯府不能任由燕景查,若是让他查到了不该查的秘密,岂不是完蛋了? 司南伯心思重重,宴席出了乱子,剩余的人也没心思参与了,生怕被殃及,也被带进宫中受陛下的叱责。 江朝华跑出去后,转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亲眼看着江贺被梁正殴打,江朝华只觉得爽快。 太平从来没在江朝华脸上看见过这般浓烈的笑意,不由得一脑袋雾水,想着她爹挨打了,她怎么这么开心呢。 可转念一想也对,毕竟江贺对朝华不好。 “江朝华,今日之事你这般不计后果,就不怕将自己折进去么!” 太平正想着,冷不丁的身后传来燕景的声音。 她心中咯噔一下,猛的转过身,只见燕景目光幽幽,一双凤眸,紧紧的盯在江朝华身上。 燕景有些气愤,江朝华以身诱敌,诱司影上钩,假若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岂不是也将自己赔进去了? 江朝华,便这么不会爱惜自己,保护自己么。 第323章猎杀还未结束 燕景的神情,好似是有些生气了。 江朝华不懂燕景为何会生气,今日自己做的这一切,对燕景亦有好处不是么。 最起码她给了燕景一个光明正大彻查司南伯府的机会。 反而是燕景,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责怪她。 江朝华想着,不怒反笑,与燕景对视:“我听不懂小侯爷这话的意思,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甚至,我还觉得小侯爷应该谢谢我,难道不是么。” 江朝华说的别有深意,只有她与燕景能听懂,傅娆蹙了蹙眉,视线在江朝华跟燕景之间来回打量。 奇怪,早就听闻燕景凶狠,最是不喜与女子靠近。 为何他来了思南伯府,却直奔着江朝华而来,还说出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是么,江大小姐不妨在好好想想,是本座该谢你,还是你该谢本座。” 燕景微微抿唇,胸口的气还未减下去。 看样子江朝华并不知道他到底在生气什么,或许,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燕小侯爷,那咱们就扯平了,你查你的案,我做我的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还希望小侯爷别碍我的事。” 江朝华眯了眯眼睛。 之前司影递给她的那杯果子酒中,被下了药。 今日司家不仅想算计大哥,还想算计她。 虽然她现在还想不明白司南伯为何要对自己下手,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的计划已经达成了。 只是猎杀还未结束,接下来上场的是李泽云跟黄灿。 江朝华不可否认在后院时燕景的人帮了她,但她也帮了燕景,如此,两个人扯平了,谁也别碍谁的事。 否则,她也不介意跟燕景撕破脸。 江朝华想着,直接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去了。 太平一头雾水,见她居然回去了,不禁道:“哎?朝华你等等,你怎么还回去了?” “我忽然发现我丢了一根发簪,那发簪虽不说有多华贵,但也是我的私物,若是被人捡去了,将来有一日,败坏我名声,我岂不是有嘴说不清?” 江朝华慢慢的说着,太平提着裙子,立马追了上去:“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找。” 这司家的人总是针对朝华跟她大哥,为了不让人欺负了朝华,她还是跟着去看看吧。 “小侯爷,臣女告退。” 太平跟江朝华都走了,傅娆也不能自己留在这里。 给燕景行了个礼,傅娆眼底含笑,也追了过去。 直觉告诉她,江朝华今日要做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她重新折返回去,只怕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既然有好戏能看,自己如何能错过。 “燕景啊,江朝华这盘棋下的可真够大的,你确定还要一直这般放任?” 沈璞玉慢悠悠的走到燕景跟前。 梁正在御史台这么久,从未像今日这样吃过这么大一个闷亏吧。 江朝华算计上梁正,其实也好理解,不过是因为梁正一直针对忠毅侯府。 但若一直任由江朝华这般放肆,这满朝的大臣岂不是她想算计谁就算计谁,那朝堂不得乱了? 如此,燕景也能容忍包容? “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找到那封信。”江朝华的身影消失不见,燕景这才转身,朝着伯府东边的院子去了。 那边不仅是司南伯的书房,更是他的卧房。 多年前先太子造反震惊朝野,司南伯府因举报有功,这才升了伯位。 这些年间,民间一直流传着一则谣言,说司南伯手上还有另外一封密信,这封密信上详细的记载着先太子谋反的相关人员名单。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谣言一直都在传,从未有一日消失过。 燕景明白,这是司南伯故意放出来的,目的便是要警戒当年参与过的大臣,要他们守口如瓶,否则便会招惹杀身之祸。 今日燕景来伯府,想要找的当然不是那份名单,而是另外一封密信,一封构陷先太子谋反的密信! 只要找到那封密信,便可探得线索,顺藤摸瓜,查清当年谋反一事。 燕景抿唇,眸中的神色越发的浓了,浓的像是泼墨一般。 提及先太子,燕景身上总是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沈璞玉一顿,不再打趣,跟在燕景身后,朝着司南伯的书房去了。 如此一个能光明正大彻查伯府的机会送上门,他们如何会不抓住。 光凭这一点,不管江朝华想算计谁,燕景放水,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是么。 伯府,后院。 或许是司南伯交给江贺的药药性太大,不知怎么的,梁安中药后,开始变的神志不清,甚至浑身抽搐。 梁夫人晕死了过去,又被人掐醒,一口气提起来,拍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入鼓。 “哎呀梁夫人你可算是醒了,快些看看梁公子吧。” “就是就是,梁公子跟司小姐好似不大好。” 夫人小姐们还没散,其中,尤属虢国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梁夫人醒了,她立马开口,手上的帕子捂着口鼻,说话的意思破有一股幸灾乐祸。 “安儿?安儿怎么了。” 梁夫人刚醒,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待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她赶紧站起身往卧房中跑。 “快些按住梁公子,别让他出去受风。” “哈哈哈,美人,好多美人,都是我的,我的。” 一进卧房,梁安便裸露着上半身,疯疯癫癫的跑了出来。 他的眼神没有焦距,眼瞳放大,脸上带着痴傻的笑意一边笑一边往门口冲。 梁夫人看见梁安像是傻子一般,浑身一震,赶忙拉住梁安:“安儿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她好好的儿子,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大夫,我儿这是怎么了。”梁安疯疯癫癫的,一把甩开梁夫人,这便要往外面跑。 他没穿上衣,外面站着的都是一群女眷,见他出来,女眷们赶忙捂住眼睛背过身去。 梁夫人攥紧了帕子,身后的大夫手上还端着药碗:“夫人,公子他,他体内有一股药气在不断往上顶,这导致他精神受损,及其怕热,老朽瞧着,是,是有些失心疯。” 大夫一口气说完,梁夫人眼前一黑,若非身后的嬷嬷紧紧的扶着她,她只怕还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姐,您别出去,来人啊,快拦住小姐。” 梁安疯疯癫癫的,隔壁的司影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跟梁安的症状一模一样,但神色看起来好似比梁安要严重一些。 司影发疯一般的往外跑,伯府的丫鬟嬷嬷们根本拦不住她。 第269章 司南伯夫人在场,面对这混乱的场面,她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控制。 “我要去找骁儿,我要去找骁儿。” 司影穿戴整齐,只是头发有些凌乱。 她跑出卧房后,嘴中一直嘀咕着这句话,司南伯夫人闻言眼瞳剧缩,赶忙让婆子去拉司影。 可发疯的司影力气大的出奇,竟连婆子都甩开了。 江朝华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黄灿站在女眷堆中,她攥着手上的帕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忽的,她在人群外看见了江朝华,心中倒是冷静了下来。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回李家看看,小公子他,他不见了!” 黄灿知道机会来了,给一直等在远处的小丫鬟使了个眼神。 小丫鬟见状,直接冲了过来,神色着急的说着。 司影原本就在找李骁,冷不丁的听到李骁的名字,她猛的捂住头,眼睛泛红,朝着黄灿冲了过来。 “你这贱人,你把我儿子怎么了,怎么了!” 司影忽然发疯冲过来掐黄灿的脖子,嘴里一口一个儿子的喊着。 夫人们被她喊的浑身一抖,皆面面相觑。 儿子? 司影喊的儿子,是李骁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324章茶里茶气江朝华 “骁儿,他怎么了?” 见司影的反应,黄灿就知道江朝华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李骁真的是司影的儿子。 也就是说,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都误会李泽云了。 他明明是为了李家满门着想,自己不仅不理解他,还一直因为李骁跟他有隔阂。 这些年,她的夫君当真是受苦了。 可这些苦难,都是司南伯府带给他的,都是司南伯威胁李家的。 “小公子他今日出门玩,街道上的人太多,下人们一时不小心,小公子他就,他就走丢了,夫人,老夫人让您赶紧回家。” 小丫鬟按照之前的交代说着,她的声音很大,每一个字都在刺激司影的神经。 江朝华早就让幽狼将昨日江骞从药堂配的药掉包了,并且给梁安司影喂下。 那些药确实还是春药,但药中加了一味能令人暂时精神失常的药。 司家跟梁家,日后便是结了亲,也注定闹的不愉快,梁安是梁家的独苗,若他有个什么,那么司梁两家的仇只会堆积的更多。 至于司影,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为了李骁不断妥协,那药会让她在精神紊乱下,更想念李骁。 而这个时候,一旦听到李骁出事的消息,司影肯定会崩溃,忍不住将真相全盘托出。 如此,江朝华的目的这才算完全达成。 “快,快回李家,骁儿虽不是我亲生,但他是李家唯一的子嗣,绝对不能出事。” 黄灿余光往后撇了一眼发疯的司影,故意语气沉重,进一步刺激司影。 “还不快将小姐带回房中,小姐受了刺激,胡言乱语,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呢。” 司南伯夫人眼皮子突突的跳。 李骁也是她的外孙,听到李骁出事了,司南伯夫人也有些着急。 可她又隐隐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今日这些事发生的太过去巧了。 还有,李骁走丢,她第一反应不是着急,而是心慌。 她心慌司影现在的状态,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更加控制不住。 “滚开,我要找我儿子,我要找我儿子,孩子,孩子。” 司影被药性控制着变的力大无穷,婆子丫鬟们根本就孔子豪不住她。 眼看着她再一次朝着黄灿冲过来,江朝华眯着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古怪:“儿子?难道司小姐说的儿子是李家的小公子么?那我就不懂了,到底谁才是司小姐的心上人,是梁公子呢,还是,李大人?” 江朝华说着,捂着嘴笑了,笑的及损,司南伯夫人的脸都黑了。 傅娆跟太平嘴角一抽,尤其是傅娆,她盯着江朝华的背影,心道江朝华不仅腹黑,这语气还茶里茶气的。 明明说着扎人心的话,却还这般故作娇柔。 这恶女,当真是令人,又爱又恨啊。 傅娆感慨着,司南伯夫人瞬间炸毛了:“江大小姐,慎言!事情关乎着影儿的名声!” 司南伯夫人眼神凌厉,可江朝华根本不怕她。 “伯夫人不必如此恼怒,我也没说什么啊,是司小姐自己说的她有个儿子啊。” 江朝华说着,还伸出手指了指司影。 “滚开,骁儿,骁儿。” 司影发狂,眼球都红了,显然是那药对她的刺激及大。 “李夫人,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么,要真是庶子也就罢了,就怕是,私生子呢。” 江朝华说个不停,司南伯夫人的眼皮子跳的厉害,偏生她好似没说够一般,那张小嘴,一直不停。 黄灿深呼了一口气,装作大惊不解的样子,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我与夫君成亲多年都未有子嗣,期间我找过很多大夫来看,大夫都说我身子没问题,还有就算是夫君要纳妾,我也是没有意见的,所以骁儿他……” “哎呦你夫人那你也得看看对方的身份能不能当个妾,还有,那小公子,当真是李大人的儿子么?” 傅娆又怼了怼太平,太平上前两步挽住江朝华的手臂,眨了眨眼睛,看着黄灿。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今日最大的瓜现在还开瓢啊。 李骁的身世确实可疑,但以前大家也都只议论了几句,便没放在心上了。 可如今看司影的反应,再细细一想,李泽云跟黄灿成亲多年都没有子嗣,司影出事后一年,李泽云就从外面抱了个孩子回来,这时间,恰好能对的上啊。 只是这话她们不敢说,可太平敢说啊。 太平年纪小,都说童言无忌,再加上她是皇帝的女儿,有什么不敢说的。 “哎?那这么说来,李小公子的生母,是司小姐?我怎么,糊涂了呢,呵。” 江朝华装作困惑的模样,傅娆撇了她一眼,心道你还糊涂,只怕全场的人就你最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早些年间,长安城就有谣言传出说司影诞下一个孩子。 只是这事一直都是谣言,没有证据。 如今当事人自己说了出来,再加上黄灿也在这,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司小姐的孩子,怎么被抱回了李家。” “你这还不明白么,肯定是李大人被逼无奈的,毕竟谁想抚养别人的孩子啊。” 夫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司南伯夫人都想一头晕死在原地。 她有些慌乱,狠狠的看了一眼江朝华,走到司影跟前,猛的抬起手,甩了司影一巴掌,怒斥道:“闭嘴!” 今日的计划不仅没成功,反而将李骁的身世暴露了。 从此后,司南伯府就要成为长安城的笑柄了,而伯府,也会陷入到一连串的麻烦中。 就说跟梁家的事,就是个烂摊子。 “伯夫人!今日这事,你们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好端端的,安儿怎么会得失心疯,你们伯府,别欺人太甚了,算计了我们家也就算了,但是想要我们家娶一个破鞋,绝不可能!” 梁安吵闹不止,梁夫人一边吃瓜一边招呼着下人去拦着梁安。 待想明白司影跟李骁的关系,梁夫人直接破口大骂了。 这司南伯府是想将司影这么破鞋甩进他们梁家啊。 破鞋也就算了,连私生子都弄出来了。 这要是让司影进了梁家的大门,梁家的老祖宗们都得气的从地底下蹦出来。 “梁夫人,没凭没据的事,休要乱说!” 司南伯夫人又气又惊,但她身为主人家,还不能当场失态,只得强撑着挤出一抹笑意:“诸位,今日伯府琐事繁多,让诸位见笑了,改日定当给诸位赔罪。” 司南伯夫人,这便要赶人了,江朝华耸耸肩,想着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临走前,她还要刺激一下梁夫人。 “我记得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想要个孙子,恭喜恭喜啊,今日后,梁夫人便要多一个大孙子了,这般喜事,真乃梁夫人之喜,梁家之喜啊。” 江朝华说罢,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了,好似还真像在恭喜梁夫人一样。 “你……” 梁夫人哪里会听不出江朝华在讽刺她,可司影跟梁安已经做了那事,只要司家一口咬定李骁跟司影没关系,那这个哑巴亏,就还得是梁家自己吃。 梁夫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气愤,也顾不得身份,直接冲了过去抓思南伯夫人。 “你们伯府,好算计啊,想让我梁家吃哑巴亏,没门!” 梁夫人炸毛一般冲过去扑倒了司南伯夫人,两个人瞬间缠在了一起,直看的众人瞠目结舌。 第325章心乱了 “哎呀快住手,别打了。” 第270章 前有梁安跟江贺厮打成一片,后有梁夫人跟司南伯夫人扭打成一片,今日的司南伯府,简直是热闹非凡。 梁夫人战斗力惊人,竟是这般的泼辣,直看的赵国夫人嘴角抽搐。 待反应过来,夫人们自己不敢去劝架,只得让身边的婆子丫鬟去拉架。 “我呸,今日算计了我梁家,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我儿若真得了失心疯,我定要伯府负责到底!” 梁夫人在听到司影有儿子的霎那间,崩溃了。 她原本就恼怒,如今绷不住了,自然就动手了。 什么高门世家的规矩礼教,什么教养涵养,她统统都不在乎了。 司南伯府这般算计她们,这口气她憋不住。 “我说梁夫人伯夫人,你们别打了,你们可是亲家啊。”江朝华拉着太平,往后退了几步。 见梁夫人跟司南伯夫人打的欢快,她又添油加醋,梁夫人听见亲家二字,直接啐了一口:“呸,谁跟他们是亲家!” 她是绝对不会让司影进梁家的大门的。 便是闹到圣上跟前,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丑事发生。 “哎呀呀李夫人,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回家寻你那便宜儿子去。” 江朝华十分满意梁夫人的反应。 一开始想要算计梁安的时候,她就料定了以梁夫人的性子,她会怎样。 果不其然,一切都按照她预料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李泽云知道该做什么。 “是,是。”黄灿也没想到梁夫人会直接动手,震惊之余,心中十分激动。 今日这么多夫人都在这里,就算是没拿出证据,但有司影的那几句话在,李骁的身世一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如此,李泽云就能从被司南伯威胁的状态,改为主动进攻的状态。 这样,李家就不用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了。 “伯夫人,臣妇便先告辞了。” 黄灿看了一眼司南伯夫人,带着丫鬟嬷嬷匆忙走了。 临走前,她跟江朝华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二人心领神会,一切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 “快拉住她们,这么打闹算怎么个事啊。” 梁夫人根本不松手,丫鬟婆子就只得一直拉架。 赵国夫人头疼无比,其他的夫人小姐见状,也不好在伯府多留,纷纷告退了。 今日她们可吃尽了瓜,未来几日,整个长安城只怕都要风言风语传的满城皆知了。 “咱们也走吧。” 江朝华莹莹一笑,拉着太平,这便要离去了。 太平一楞,道:“哎?你还没找到你的簪子呢。” “我忘了,那根簪子今日没带。”江朝华面不改色的说着,太平一脸问号,跟着江朝华出了后院。 司南伯府,今日可谓是十分热闹,让夫人小姐们看了个热闹。 当然,除了司南伯府的人以外,最恼怒的就属楚萱了。 她今日来,本来是冲着成安郡王来的,可伯府这么一闹,不仅成安郡王没来,江婉心还晕倒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也罢,左右女院过两日就要开课了,成安郡王也会去国学院上课的,她还有机会。 “江朝华,你给我站住!你这恶女,在家中跟京都惹事还不够,今日为何要大闹司南伯府。” 江朝华跟太平以及傅娆前脚刚迈出伯府的门槛,后脚,晏咏歌就追了出来。 江婉心受了刺激,现在还没清醒,所以刚刚的那几出好戏,她自然也没看到。 可江婉心不知道,晏咏歌可是知道的。 在晏咏歌心中,他下意识的觉得今日的一切都是江朝华的阴谋。 毕竟,每一处都有江朝华的身影,不是么。 “晏咏歌,你疯了啊,你怎么这么说朝华。” 晏咏歌上来就指责,太平翻了个白眼,上下看了一眼晏咏歌,想着几年不回京,怎么回来了晏咏歌还是这般糊涂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大闹司南伯府了,你若瞎,便去看病,别跟一条疯狗一样乱咬人,懂?” 江朝华一顿,讽刺的说着。 “你还说,你为何要败坏婉心的名声,她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对她。”晏咏歌眼神微微闪烁。 离江朝华近了,他才看清江朝华今日的打扮。 人都是视觉动物,晏咏歌也不可避免的被惊艳了一瞬。 但也就是一瞬,在看到江婉心晕倒以及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时,晏咏歌便将一切过错都归结到了江朝华身上。 “我败坏她的名声?我怎么败坏她的名声了,你指的是她喜欢我父亲,还是怎样?”江朝华歪了歪脑袋,晏咏歌眼眶瞬间变红,:“江朝华你闭嘴!” “该闭嘴的人应该是你吧!晏咏歌,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在这里大吵大闹?我是你的犯人么,你喜欢江婉心,你怜惜她,管我何事,她病了,难道是我给她下了毒? 她在禹王寿宴上谋害我母亲,难道是我按着她的头让她害我母亲的?你觉得她那么好,你那么喜欢她,那便去江家提亲啊,说白了,你就是个懦弱的废物罢了,只知道将错处往别人身上推!” 江朝华眯着眼睛,绝美的小脸,冰冷一片。 她眉眼凌厉的训斥着晏咏歌,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刺进了晏咏歌的心上。 晏咏歌脸色发白,喉咙发干,他很想反驳江朝华,可却找不到理由。 最近长安城有关于江婉心的那些谣言,哪一条不是因为江婉心自己的错,这才传出来的。 还有刚刚在伯府门口,也是江婉心主动招惹江朝华,这才被江朝华给回怼了。 其实晏咏歌心中很清楚,这些都跟江朝华没关系。 可是,他看见江朝华,莫名的就是想拦住她,莫名的就是想上前与她说话。 而他们每一次见面,似乎只有提到江婉心时,才有说话的理由。 “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世子?你该庆幸你父亲没有第二个儿子,否则还能轮得到你在这里跟我大喊大叫?晏咏歌,你可真是蠢啊,你不仅蠢,你还心思龌龊,下次若再敢这般跟我说话,你便试试看!” 江朝华神色阴鸷,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脸上的不耐烦以及明晃晃的排斥,晏咏歌看的清楚。 “朝华,你等等我。” 江朝华可不是那种等着别人骂她,她却不还嘴的人。 尤其是晏咏歌,江朝华觉得此人真是脑子有病,就欠骂。 此番,她还是留了点面子的,毕竟她现在心情很好,若晏咏歌再不识相,下次,她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江朝华板着脸,坐上了停在伯府门口的马车。 太平满脸激动,赶忙跟了上去。 待马车缓缓行驶,逐渐远去了,晏咏歌依旧站在原地,盯着江朝华离开的方向。 他抿了抿唇,莫名的,他却不觉得生气,明明江朝华那么嚣张的骂了他,他却不生气。 不仅不生气,甚至,他的心中,好似还有一点点的激动。 为何每一次看见江朝华,那种异样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晏咏歌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可他越想冷静,就越发现自己的心乱了。 今日他来伯府,本就是听到江朝华也要来,这才过来的,不是么。 不是因为江婉心,而是因为江朝华。 第326章好狗不挡道哦 江朝华坐着马车离开伯府后,便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进宫途中路过卫国公府,傅娆先下了马车回家了,车厢中只剩下了太平跟江朝华。 “朝华,你进宫是要去见太后么。” 太平最喜欢凑热闹了。 此番沈氏跟朝华在伯府受了委屈,自然是要进宫见太后的。 否则,岂不是让别人抢先告状? “对啊,进宫见太后娘娘,顺便,再去看看友人。” 江朝华微微一笑,掀起车帘,看向外面。 长安城街道上,人头涌动,来往的百姓数不胜数。 再过一段时间,倭国跟南诏的使臣便要进京了。 如今的长安城城内,已经有了很多异域人。 初春已过,马上便要到夏季了,以往每年这个时候,长安城的人都格外的多,会有很多外地来的商人来此做生意。 也不知道肖长青怎么样了,他的西域之旅,还顺利呢。 若所料不错,现在肖长青已经得了一番机遇了吧。 她就在长安城,等着肖长青带好消息回来。 “你们居然敢拦着我,放肆!本公子才是这玲珑阁的主人。” 马车路过玲珑阁。 玲珑阁所在的位置原本就在长安城城中心,自然,这也是进宫的必经之处。 马车行驶到玲珑阁门前,太平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一顿,顺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玲珑阁门口,江晚舟正气急败坏的吵着要进玲珑阁中。 第271章 “朝华,这不是你那个三哥么?” 太平眼睛一瞪。 江晚舟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并要娶青楼女为妻的消息传的长安城人尽皆知。 也是因为此,江晚舟跟沈氏母子关系闹僵,江晚舟离家不归,一直住在外面。 这件事,还一直让大家议论了好久。 最近太平还纳闷怎么没听到江晚舟的消息,不曾想现在就看到江晚舟了。 “是啊,是江晚舟,呵。” 江朝华讽刺一笑,看着江晚舟身上洗的发白的袖口,心道江晚舟这两日肯定是又落魄了,毕竟她没去浮生若梦的日子里,江晚舟又将身上的钱赔光了。 要不了多久,待她再将江晚舟名下的剩余两间铺子的契约算计过来,就可以解决江晚舟了。 “他为何在此大吵大闹啊,还有,几日不见,他怎么变的这么落魄了;?” 马车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停了下来,太平盯着江晚舟,语气唏嘘。 她还记得以前的江晚舟可是比江朝华还要高调,平日里就是一个风流俊美公子,高傲的看不起人。 如今再见,江晚舟不仅落魄了,人也消瘦了不少,看样子离开江家,离开沈氏,江晚舟过的很不好。 “这位公子,玲珑阁开门做生意,你若再闹事,休怪我们将你送官。” 一个侍女模样打扮的小丫头走了出来,她名为寒烟,是江朝华派给沈晴的贴身侍女。 寒烟能干,进了玲珑阁后,帮着沈晴料理阁中的生意。 平时沈晴不在,玲珑阁中的大小事宜,都是寒烟在处理。 所以江晚舟来闹事,寒烟自然要出面解决。 “你不认识我?你是新来的丫鬟?林滨呢,让他出来见本公子。” 江晚舟被小厮压着动弹不得,恼怒不已。 但他却偏生还要摆贵公子的架子,下巴高高的扬起,颐指气使的对寒烟说着。 且不说寒烟不认识他,就算是认识,寒烟也不吃这一套,因为她的主子是沈晴,是江朝华。 “林滨?此等刁奴,早就已经送官府从处置了,这位公子,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不是玲珑阁的主子,便无权调遣阁中之人,快些离开,否则也将你送官!” 寒烟说着,那些小厮压着江晚舟的力气更大了。 江晚舟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寒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这铺子的主人,你竟敢出言不逊,你被解雇了!” 江晚舟解气的说着,好似正等着寒烟惊恐给他认错。 太平坐在车厢中,见江晚舟如此一副模样,瑶瑶头,心道这江晚舟是江朝华与江晚风等人还是不一样的。 听闻他小时候被养在江老太太的院子中,被养的霸道嚣张,且孤傲自大。 如今一看,竟是真的。 且江晚舟还没看明白么,这玲珑阁满阁的下人都不认得他,他却一口一个主子在这里称呼自己,不觉得可笑呢。 “主子?我们身为玲珑阁的下人,还不至于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你不仅在此闹事,我看你脑子也不正常,将他丢出去!” 寒烟不耐烦的说着,小厮们立马应声,架着江晚舟便将他往远处丢。 “噗通。”一声。 江晚舟被丢到了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狼狈的厉害,小厮们站成一排,啐了他一口,神色鄙夷:“疯了吧,居然敢说自己是玲珑阁的掌柜的,这年头,疯子日日有,还没见过疯的这么厉害的,我们玲珑阁,早就换主子了,不然你以为这生意为何忽然好起来,呸!” “快走,跟他废话什么,阁中那么忙,哪里有闲空跟他在这里啰嗦。” 小厮们说着,转身走了,江晚舟满脸煞白,他忽的想起来自己将玲珑阁的票据给当了,且一直都没有赎回来。 莫非,那典当行的掌柜的将他的票据给卖了? 不行,他要去典当行,将票据赎回来。 “哎?谁那么不长眼,居然往人家身上撞?” 江晚舟心中紧张,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便要往典当行冲。 可他刚站起来,便撞到了一个人。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江晚舟抬头,便看到了江朝华。 多日不见,江朝华似乎更明艳了,身上的衣裙也越发的华贵,看起来就价值连城。 江晚舟看见江朝华的瞬间,一时竟有些不敢直视她。 “江朝华,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晚舟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看了一眼玲珑阁。 这玲珑阁的主子,莫非是江朝华? 可是怎么可能,他也才将票据当了半个月,除非江朝华在他前脚当了票据,后脚就将票据买走了,否则绝对不可能会成为玲珑阁的主子的。 “我?我自然是要去玲珑阁内买唇釉啊,江晚舟,多日不见,你怎么变的如此落魄了?” 江朝华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晚舟,眼神淡淡。 她这样的打量,让江晚舟更觉得无地自容,觉得江朝华像是在羞辱自己一般。 “要你管,你给我让开!” 江晚舟训斥着。 他在外这么多日,沈氏都不曾让人找过他。 难道心中当真是没有他这个儿子了么。 是啊,如今元承乾住在江家,日日跟沈氏作伴,还要认沈氏当干娘。 有了干儿子,沈氏只怕早就将他这个小儿子给忘了吧。 江晚舟有些恍惚,恍惚的想起沈氏之前宠溺的看着他的模样。 那种亲昵宠溺的表情,好似离他很远了。 他好久好久,没见过沈氏了呢。 “让开?明明是你挡住了我的道,该让开的,应该是你吧,好狗不挡道哦。” 江朝华眯着眼睛,缓缓一笑,这笑,更让江晚舟觉得羞愤。 羞愤之下,他心中滋生出一丝悔意。 他后悔离开江家了,后悔跟沈氏闹的这么僵硬,如此,江朝华也不会如此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他说话。 也不会,看他的笑话。 第327章给江贺纳妾 “江朝华,你!” 一句好狗不挡道,彻底让江晚舟恼火。 他抬起手,满脸阴沉,江朝华微微一笑,想着江晚舟在飞鹤院的这些年,不仅被江老太太教导的十分无脑,且还易怒易燥,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江晚舟除了是被教坏的,是不是他骨子中随了江贺。 否则,为何大哥二哥就不这样,唯独江晚舟,格外的不同呢。 江朝华想着,微微抿了抿唇,总觉得似乎还有哪里不对劲。 但这种想法也是在她脑子中一闪而过。 “江朝华,我没心情跟你在这里拉扯,你最好识相点,不要总招惹我。” 江晚舟神色阴鸷,盯着江朝华满眼不善。 江朝华就站在身边,他看着江朝华满身华贵,心中其实是有些怨沈氏的。 不仅怨沈氏,他还总是会想起江朝华跟元承乾在一起相处时的场景。 他明明跟江朝华才是亲兄妹,可江朝华对元承乾比对他好多了,也和善多了。 说白了,不过就是沈氏跟江朝华看不起他罢了。 可是没关系的,总有一日他会证明,证明他可以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招惹你?你也配我招惹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最近一定很落魄吧,前些日子你离家前说过,没闯出一番名堂来,是绝对不会回家找母亲的,江晚舟,说话要算话啊。” 江朝华莹莹一笑,江晚舟的眸子瞬间猩红一片:“不用你提醒我!” 说罢,江晚舟便气急败坏的走了。 他走的飞快,逃也似的,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太平缓缓下了马车,走到江朝华身边,想起刚刚江晚舟那暴怒的模样,唏嘘道:“那个朝华,你别怪本公主多嘴,你母亲那般温柔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三哥这样暴躁的孩子啊。” 江晚风性情温和,江晚意痴傻之前,也是一个清风霁月般的人,虽然现在痴傻了,可人家便是傻,也是很有礼貌教养的,否则也不会让杨正乙那般喜欢。 还有朝华,虽说京都的人都说她嚣张跋扈,可是她也从未这般气急败坏黑过脸。 唯独这江晚舟,跟江朝华兄妹三个显得格格不入。 真是好生奇怪。 都是一个母亲生的,怎么性情差这么多啊。 “你也觉得,江晚舟……”江朝华一顿,扭头看了一眼太平,低叹一声:“没什么,江晚舟从小被江老太太养在飞鹤院,小时候他便与我们相处的时间少。” 或许是她多虑了吧,也或许是她想的不对。 江晚舟再怎么混账,也还是母亲的儿子。 最起码前世,江晚舟这个混账除了出卖侯府,身世并没有什么异样。 “朝华,咱们快些走吧,指不定太后现在就在永寿宫等你呢。” 第272章 见江朝华有些出神,太平扯了扯她的衣袖。 江朝华点头,两个头又重新坐上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行驶。 如太平说的那样,她们进宫的时候,宫门口冯公公早就等着了。 看见马车驶来,冯公公手上的拂尘都要甩飞了,赶忙迎了过来:“杂家见过太平公主,见过江大小姐。” 冯公公行着礼,一双眼睛悄悄的在江朝华身上打量。 见她没受伤,也没什么不对劲,这才放下心来,正想开口说话,不曾想,江朝华却猛的往后踉跄了两下,吓的冯公公眼皮子猛的一跳: “哎呦,江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不仅冯公公,太平也有些紧张。 怎么了这是,刚刚在马车上还好好的呢,怎么到了宫门口江朝华便要晕倒了? “无妨,不过是今日在司南伯府……嗯,有些劳累,也有些心累,头有些晕。”江朝华靠在太平肩膀上,好似个病弱的美人一般。 冯公公一听这还得了,赶忙示意侯在宫门口的宫女上前搀扶江朝华:“快些将江大小姐扶到永寿宫去,太后娘娘正等着你,不可怠慢,否则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 三四个小宫女赶忙上前,搀扶着江朝华。 江朝华扶着额,被宫女们扶着往宫里走。 永寿宫中,沈氏坐在殿下,手上拿着一个帕子,正在无声的掉眼泪。 太后看的心疼,脸色也不好看。 沈氏是她的女儿,是她带大的,她怎么会不了解沈氏的性子。 这是受了委屈,才在永寿宫掉眼泪。 不过太后有一点欣慰,那便是沈氏受了委屈,知道来她宫里说。 只有在亲近之人跟前,才可以放下顾忌,想哭便哭。 “哭什么,哀家以前就是这般教你的,你是侯府独女,受了委屈,便该当场发作。” 沈氏眼睛红的厉害,太后实在是心疼,站起身,走下殿,想与沈氏坐在一起。 还没等她动弹,冯公公已经带着江朝华回来了。 “朝华?这是怎么了。” 沈氏一看江朝华虚弱的模样,也不哭了,赶忙去迎。 “太后娘娘,江大小姐有些头晕,奴才便让人将她扶过来了,太医马上就要到了,您老人家千万别着急。” 冯公公说着,宫女已经扶着江朝华坐在了凳子上。 “太后娘娘,臣女没事,不过就是有些头晕,可能是今日去司南伯府参加宴席,太过于嘈杂了,所以这才有些不适。”江朝华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太后,那模样比沈氏还委屈。 她说的委婉,可太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心中正生气呢,如今又见江朝华委屈巴巴的盯着自己,她受不了了。 朝华的眼睛,生的像那人年轻的时候,太后每次看见江朝华,打从心眼里喜欢。 或许是爱屋及乌,也或许是因为骨肉相连。 毕竟,太后就只有这一个亲外孙女。 “岂有此理,不过是一小小的伯府,竟敢如此算计我侯府小辈,是不是不将哀家放在眼中了,还有那个江贺,他是怎么当父亲的,竟然……” 太后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氏。 见沈氏听到江贺的名字时神色及淡,好似不关系江贺怎样,她心头一喜,想着沈氏终于不再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江贺身上了。 早些年她就不同意沈氏嫁给江贺。 毕竟沈氏江贺两个人的身份相差太过于悬殊。 她了解男人,更了解人性。 江贺出身贫寒,长期跟沈氏相处,肯定会自卑,长期以往,男人自卑心理作祟下,如何会善待沈氏,善待沈氏的儿女? 不过现在沈氏看清江贺的真面目,也为时不晚,大不了和离。 左右盛唐民风开放,和离后的女子,还是可以二嫁的,只要不将别人的议论声放在心上,一样能将日子过好。 再说了,有她撑腰,谁敢议论沈氏? “太后娘娘,朝华没事,您放心,就是父亲,父亲他喜欢表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但我就是不明白,为何非要是表姐啊。” 江朝华悄悄的扯了扯沈氏的衣袖。 沈氏立马回过神来,知道她没事,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江婉心?就是那个寄养在江家的破落户的女儿?”太后皱眉。 她对江婉心没什么印象,但能跟自己的表叔勾搭上,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姑母,这些年江家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如今儿女都长大了,晚风跟晚意他们身子又不好,我实在是难以操持江家的家事,是以我想着,不如给江贺纳一房妾室,如此,也全了最后一点夫妻情分。” 沈氏说这话,也有私心,她现在对江贺已经无感了,为了避免江贺来她房里,她还是给江贺纳个妾室吧。 她看江婉心就挺好的,不是么。 第328章王玫 沈氏说话的语气很淡,脸色也很淡。 太后跟冯公公看着她的模样,想着她应当是真的不在乎江贺了。 否则,哪里有人愿意主动给自家夫君纳妾的? “沁儿,你真的这么以为?” 太后还有些不确定沈氏的想法。 “姑母,我当然是真心的,如此,后院也有人能帮我。”沈氏点点头,倒不像是在说气话。 江朝华垂着头,心中激动。 娘亲真是给力啊。 想来现在江婉心正提心吊胆呢吧,担心沈氏真的会直接让她给江贺做妾,如此,岂不是乱伦? 不管是江贺还是江婉心,都会反对的。 是以,必须要先给江贺纳一房别的妾室,如此,江贺收了,他苦心经营的名头也打了脸。 另外一点,只要他收了那妾室,便足矣日后压着他点头收了江婉心。 只要他不愿意,只要江婉心不愿意,这种压力一直堆积在心头,江婉心早晚会崩溃的主动说出她与江贺的关系。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林嘉柔不是想进江家的门么,让她进,但不会让她这么痛快的就成为江家的夫人。 待来日江贺妾室成群,林嘉柔进了江家,便跟那些小妾斗去吧。 再说了,林嘉柔便是伺候人的活再好,也奈不过小妾年轻温柔。 江贺一旦开了荤,还能忍住么,林嘉柔又算什么。 江朝华想着,沈氏又道:“所以今日我进宫,便是想求姑母挑个人选,如此日后她进了江家,也好辅助我。” 沈氏说着,站起身给太后行了一礼,太后赶忙让她起身:“这好办,冯公公,你去内廷看看今年流放获罪的官眷家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每年犯了错被流放抄家的大臣家眷都会在内廷暂且停留。 其中,女眷最多,要想从里面挑出来一个年龄合适又听话的,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江朝华眯了眯眼睛,心道这个人选一定不能是个省油的灯,最好要泼辣一些,当然,也要足够聪明。 她记得前户部司王珂的女儿王玫年岁十八,原本王玫已经定了亲事,却因为王珂办事不力,导致徐州城桥坍塌砸死了不少人被流放抄家,不仅亲事黄了,王玫也被关到了内廷。 内廷里面都是罪臣女眷,那些女眷做着宫女的活,每日都要洗衣裳打扫。 王玫心高气傲,性子又泼辣,自然不能忍受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后来,王玫便被人从内廷带了出去,带去了教坊司,成了教坊司内有名的头牌。 如今教坊司被查,王玫是成不了什么头牌了,但此女有手段有头脑,若成了江贺的妾室,将来跟林嘉柔对上,不知她们,谁的手段更高一筹? “太后,朝华觉得殿内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我想跟着冯公公一起去内廷瞧瞧,行么,我就站在外面,不进去。” 江朝华乖巧的说着,太后根本不忍心拒绝她,点点头,:“你啊,好吧,那便让冯公公带着你一起去,不过你身份尊贵,内廷那种地方,你若是去了,难免招惹晦气,便站在外面看看就行了。” 朝华还小,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内廷她没去过,所以好奇是难免的。 左右自己打算带着沈氏去见皇帝,朝华县主的身份已经定了,但这礼怎么办,如何办,还得商榷一下。 “多谢太后娘娘。” 江朝华赶忙道谢,跟着冯公公一起去了,太平见状,也赶忙起身,道:“太后,太平也想出去透透气。” 内廷在皇宫的角落,太平从来没去过。 她从小在宫中长大,觉得无聊的时候就会在宫中逛逛,除了冷宫跟内廷还有一些大牢,其他的地方太平都去过。 对于内廷,太平也好奇的紧。 “那你便也出去透透气吧。”太平跟江朝华交好,这是太后乐于看到的。 她之前还担心江朝华在长安城没什么朋友,难免孤单。 如今有了太平跟傅娆等人,她也放下了心。 第273章 待县主礼成后,朝华身边的玩伴,自然会更多的。 “沁儿,你去随哀家见皇帝吧,当初封朝华为县主只是口谕,并未下旨,这圣旨,也该下了。” 冯公公带着江朝华走后,太后也站起身,走下了殿。 “是。” 沈氏上前,搀扶着太后的手臂,跟着她一起缓缓出了大殿。 只待圣旨下了,朝华便是名正言顺的福安县主,如此,沈氏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一旦圣旨下了,择日便可举办典礼。 江朝华这边。 内廷在皇宫角落,十分偏僻,若无冯公公领路,太平都有些迷糊了。 皇宫的西北角落,就是内廷所在了。 内廷里面常年见不得光,生活在里面的女子,每日一醒来就有干不完的活,受不完的苦。 女眷们以前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哪里受得了这份苦。 但受不了也得受着,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原来这里就是内廷啊,这周围好冷啊,还有一股怪味。” 内廷周围十分荒凉,就连树,都没几棵,树枝树叶凌乱的长着,显得有些怪立。 太平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声的说着,冯公公淡淡一笑,道:“公主,内廷就是这样的,您跟江大小姐便在这里看看吧,杂家先进去。” “来人啊,伺候好公主跟江大小姐。” 冯公公带了小太监跟宫女。 既是要去内廷选人,就得带着帮手,当然,为了太平跟江朝华的安全,冯公公留下了两个小太监跟宫女伺候。 “公公,来都来了,不如也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朝华,你说呢。” 太平单纯,也没听出来刚刚太后话中的意思,只当冯公公来内廷有其他的事。 对于太平的性子,冯公公自然了解,知道她好玩又有点固执,忽然觉得头疼。 这小祖宗跟着来了,还吵着要进去,就算是不依她,她肯定也要想别的法子。 罢了,进去便进去吧。 “公公,我们悄悄的进去,正好,我也能瞧瞧谁与我有眼缘,公公说呢?” 江朝华歪了歪脑袋,冯公公一噎,顿时知道江朝华来这里的目的是何了。 既是以后江贺的妾室,那肯定是要让沈氏跟江朝华看的顺眼,总不能弄回去一个碍眼的吧。 沈氏不在这里,江朝华恰好来了,不如就先让她看看? 冯公公想着,点了点头,腰弯的更低了。 “奉太后娘娘口谕,杂家来内廷选个乖巧的女眷去永寿宫伺候。” 内廷守卫森严,守门的都是大内高手。 冯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侍卫们自然不会拦着他。 又听他是来选人的,侍卫虽好奇,可也不敢多问,毕竟之前也有贵人从内廷选人。 内廷的女眷,都是官宦后代,教养跟模样肯定要比一般的宫女好,被贵人挑去伺候,也合情理。 但各宫的娘娘很少来这里要人,毕竟皇帝时常去后宫,若宫中多了个年轻的宫女,引起皇帝的注意,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是。” 侍卫将门打开。 门打开的瞬间,内廷正在干活的女眷齐刷刷的抬起了头。 多日的折磨,她们早就瘦的不成人形了,眼神黯淡无光。 这内廷的大门关着,好似将她们一辈子都困死在了这里。 门开的瞬间,江朝华便看到了王玫那张消瘦却依旧艳丽的脸。 果不其然,以王玫的聪明劲,肯定要日日都守在大门口,若是有人来,第一个便能看见她。 第329章想出去么,那就给我父亲当妾室 “冯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内廷的大门打开,管事的嬷嬷看见冯公公亲自来了,心中一紧,满脸讨好的迎了上来。 内廷的这些嬷嬷,都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自然认得冯公公。 因为她们本来年纪就大了,却还要被发配到内廷来受苦,负责教导女眷,是以,这些老嬷嬷性子各个尖酸刻薄,对女眷们动辄打骂。 见她都对冯公公笑成了一朵花一般,女眷们面面相觑,心道今儿个是来了大人物了。 王玫站在最前面,将老嬷嬷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地说,说机会来了,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哎呦。” 王玫想着,身体的反应速度已经快过了大脑。 她手上原本端着一个铜盆,盆内都是换洗的衣裳。 因为她站在最前面,教导嬷嬷肯定要擦着她而过。 老嬷嬷满心都沉浸在冯公公来的紧张中,一时不察,直接‘不经意’的撞了王玫一下。 王玫顺势往地上一跌,盆中的水跟衣裳都掉了满地。 “你,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冯公公亲自来了,女眷在他跟前出了丑,老嬷嬷心中怒及,但又碍于冯公公在这里,不好破口大骂,眼底带着凶光盯着王玫。 “嬷嬷,是您刚刚撞了奴婢。” 王玫坐在地上,柔弱的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眶,然后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给冯公公道歉:“对不住公公,都是奴婢的错,要打要罚,都请归在奴婢一人身上。” 王玫说着,恭敬的行了个礼。 她这礼行的甚是规矩,跪在地上的时候,后背笔直,头垂着却能将雪白的脖颈露出。 冯公公眯了眯眼睛,心道这是谁,规矩倒是挺好的,就是不知这模样,生的如何。 他想着,摇了摇手上的拂尘,道:“抬起头来。” 王玫有心表现,且哪怕到了内廷这么多年,她也从未放弃过礼教规矩,一心想着从这里出去。 所以,这么一番举动,自然引起了冯公公的注意。 当然了,冯公公也看出了王玫是个不安分的,后宫阴损,什么场面他没见过,又岂能看不出王玫这一点心思? “是。” 王玫忍住心中的窃喜,规规矩矩的抬起头让冯公公打量。 她的脸色虽有些憔悴苍白,但却很是美艳。 别说,这样的长相,真是不适合当大户人家的主母,反而是适合当妾室。 再加上她官宦子女出身,规矩礼教也有,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冯公公有些满意,但他还得继续挑挑,并不打算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王玫一个人身上。 “嗯,还算板正。”冯公公说着,又看向礼教嬷嬷:“让所有的女眷都排好队,杂家要挑选一人,到太后娘娘的永寿宫伺候。” 冯公公话落,所有女眷们都十分高兴,皆抬起头,生怕冯公公看不到自己。 王玫咬了咬唇,心道今日冯公公来,居然是要挑人去永寿宫伺候。 那可是太后的寝宫啊,皇帝跟王爷贵族经常去请安,若能在永寿宫伺候,岂不是泼天的富贵。 “是。”教导嬷嬷虽有些惊讶,但若能让冯公公选了满意的人,也算她功劳一件。 是以,教导嬷嬷也殷勤的很,赶忙招呼了所有的女眷过来。 “公公,内廷所有的女眷都在这里了。” 王玫刚才露了一手,但现在也要规规矩矩的站着,任由冯公公挑选。 女眷们都站成一排,各个紧张,恨不得冯公公现在就将她们带走。 毕竟,内廷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公主,江大小姐,你们在这里等等,老奴先去瞧瞧。” 冯公公看了一眼江朝华,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慢悠悠的去打量那些女眷。 王玫听到冯公公对江朝华的称呼,心中又是一紧。 这宫里的人,可没几个姓江的,且这又是冯公公亲自领来的人,莫非此女就是沈氏的独女,兵部侍郎府上的嫡女江朝华? 错不了,就是江朝华。 只有她,才能让冯公公这般尊敬。 那她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莫非是跟此次选人有关? 王玫是个聪明的,且心思转的很快。 没用多久,她便知道今日选人的关键就在江朝华身上。 想着,她抬起头,不断地朝着江朝华看去,引得太平都发现了,:“不是说这些女眷都是官眷之后么,怎么这般没规矩,朝华,你看那个。” 太平努了努下巴,很是不喜欢王玫。 此女,长相美艳,且又是个不安分的,要是让她去太后宫中伺候,只怕会生事。 “我倒是觉得她挺好的,她很机灵啊,且一看,就不安分,呵。”江朝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冯公公正在挑人,冷不丁的听到她的说话声,下意识的朝着王玫看了过去。 他心中一顿,想着江朝华是觉得王玫合适? 王玫生的美艳,但行为举止却是柔弱中带着刻意。 听说江家那个养女江婉心也是这般的,莫非江朝华是觉得这样的女子能让江贺喜欢? “冯公公,太后娘娘虽说要选个人去永寿宫伺候,可也没说非要今日定下来啊。” 第274章 江朝华余光盯着王玫,见她着急,笑着对冯公公说道。 “江大小姐说的有理,挑人这事,急不得,先让她们散了吧,我心中有点数了。” 冯公公手上的拂尘又摇了摇,对着教导嬷嬷说着。 教导嬷嬷赶紧让人都散了。 女眷们不想走,但又怕被嬷嬷责罚,都散开了。 只有王玫,犹豫着还没走,引得嬷嬷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公公,我忽然觉得腹中有些不适,想去方便一下。”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冯公公本以为这便要走了,江朝华顿了顿,看着王玫,道:“不如让她给我领路吧,我很快就好。” “太平,你便跟公公在这里等我片刻。” “哦哦,好,真的不用我陪你去么?”太平没看出来江朝华的意思,冯公公可是看出来了。 他给教导嬷嬷使了个眼神,教导嬷嬷立马喊住王玫:“王玫,江大小姐要方便,你便给她带路吧。” “是。” 王玫刚走了两步,原本心中十分失落,冷不丁的被教导嬷嬷喊住,她大喜,赶忙转身,往前两步:“奴婢给江大小姐领路,江大小姐,这边请。” 王玫说着,心道机会来了,今日能不能从内廷离开,就看江朝华满不满意了。 “好。”江朝华点点头,跟着王玫朝着内院去了。 看着她们的身影,教导嬷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冯公公,见冯公公不说话,嬷嬷心道这王玫不会是要翻身了吧。 内廷里面很大,到处都是女眷在做工。 一般女眷想要方便,都在东边,江朝华身份尊贵,自然要去另一边。 “你叫王玫?” 江朝华走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 王玫侯在她身侧,走着走着,两个宫女便减慢了速度,离的更远了。 王玫抿了抿唇,冷不丁的,江朝华停了下来,转过身,好似在打量她。 “回江大小姐的话,奴婢王玫。” 王玫规规矩矩的点头,江朝华唇角勾起,笑了:“王玫,你想从内廷出去么?” 江朝华话落,王玫一惊,立马跪在地上:“想,若是江大小姐带奴婢出去,奴婢愿意为江大小姐做任何事。” 王玫说着,砰砰的磕头,江朝华声音依旧,只是听着有些古怪: “愿意做任何事?很好,那你便给我父亲当个妾室吧,若是成了,从此后,荣华富贵,就看你有何手段了,若是不成,只怕这内廷还要回来。” 第330章最高规格举办县主封礼! “江大小姐?” 王玫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江朝华。 她不会是听错了吧,否则怎么会听到江朝华要她给自己的父亲当妾室? 这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江贺当初迎娶沈氏的时候承诺不纳妾,如今这是怎么了。 还有,江贺的妾室,有太后跟忠毅侯府在,谁敢不要命的给江贺当妾? “你没听错,怎么,不愿意?” 江朝华眼睛半眯。 她明明是明艳的长相,可王玫就是觉得此时的她十分危险。 眼前这张美人面下,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别样凌厉。 甚至王玫心中还有一种古怪的想法,觉得今日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江朝华安排的。 毕竟,太后若是想来内廷挑人,为何早不来晚不来,恰好赶上江朝华进宫,她吩咐冯公公来选人? 若说给江贺做妾,那么这举动就能对的上了。 王玫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是啊。 做妾。 是太后默认的,否则冯公公也不会来了。 如此,她还有何好畏惧的,她只要知道她的主人是太后跟江朝华以及沈氏,还有和好怕的? 不仅不怕,她还有撑腰的人。 “不,奴婢愿意,奴婢全听江大小姐安排。” 王玫生怕江朝华反悔,毕竟在内廷中有那么多女眷,就算不选她,江朝华想找个人当江贺的妾室,还不容易么? “嗯,起来吧,以后咱们会经常见面,不过你要装作不认识我,知道么。” 江朝华微微一笑,她这笑又恢复了刚刚在前院那般,令王玫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这一刻,她恍然觉得这长安城中,人人都有两幅面孔,就连一向被传嚣张跋扈的江朝华,也不例外。 而且,越是她这样,往往越是伪装的手段够狠,隐藏的够深。 所以,江朝华刚刚的话也有警告的成分在,若是自己不听话,她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是。” 王玫站起身,低低的垂着头,一点都不敢造次,生怕会让江朝华厌烦。 “我觉得腹中好了不少,回去吧,太后跟母亲还在宫中等着我呢。” 达成了目的,江朝华自然也没必要在这里过多的停留。 她眯着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玫。 王玫这个人,果然十分聪慧,别看她现在伏低做小,只要她得了权势,一定会继续往上爬。 届时,谁成了她的绊脚石,她就除了谁。 那便让她先考验考验王玫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吧。 她改变主意了,她要让太后改日将江贺宣进永寿宫,让他跟王玫在永寿宫中,坐实了名头。 如此,还能给江贺再加一条罪名,让这京都的人都看看江贺是如何的虚伪。 到时,就看王玫的手段高不高了。 她可真是十分期待呢。 江朝华想着,脚下的速度快了不少。 前院,太平等了一会,一直没见江朝华回来,正想过去看看,不曾想就看到她跟王玫走过来了。 “朝华,你回来了。刚刚有小太监传旨,说是父皇已经下旨,亲封你为福安县主,想来这个时候圣旨已经快要到江家了,你快些回去接旨吧。” 不仅是下了圣旨,还有县主礼,刚刚听那小太监的意思,也是按最高规格办的。 如此,两日后她便能去江家坐席了。 她要亲眼看着朝华被封县主,亲自去恭喜她。 “江大小姐,咱们先回去吧。”冯公公也是满脸笑意。 不用想,陛下下这个旨意,一定是太后带着沈氏去见他了。 皇帝忌惮侯府跟太后,之前虽然口头上封江朝华为县主,可圣旨一直没下。 如今司南伯府宴席上,沈氏江朝华江晚风三人受了委屈,皇帝为了安抚太后跟侯府,所以这圣旨直接下了。 圣旨一下,县主礼自然就得举办。 这一下,京都又有热闹了。 “两日后举办宴席,本公主一定带着厚礼去参加,快些走,回去领旨。” 江朝华被封县主,太平比她还高兴。 或许是上次江朝华以身犯险救了她,让她对江朝华改变了印象。 再加上这段时间相处,太平完全推翻了以前对江朝华的看法,发现她是越发的合自己的心意,所以,太平将江朝华当真了好朋友。 好朋友有喜事,太平如何会不高兴。 且太平的母妃一直都没反对让她跟江朝华亲近,所以更没人阻拦太平了。 “冯公公?” 江朝华跟冯公公要走,却没带走王玫,不仅王玫有些紧张,教导嬷嬷也紧张了。 “杂家改日再来定人,你且先好好的教导她们吧。” 冯公公说着,心道江朝华没开口,那今日便不能将王玫带走。 原本这王玫也是个不安分的,如此敲打敲打她,也是好的,得让她看清楚,谁才是能决定她生死的人,她日后才会更听话。 “是。”教导嬷嬷也有些糊涂,不过她觉得那人选大概率还是王玫,心道从此后,对王玫可不能动辄打骂了。 江朝华返回永寿宫时,太后跟沈氏已经回来了。 因为宣旨的太监已经往江家去了,是以,沈氏得立马带着江朝华回家。 跟太后拜别,沈氏便迫不及待的往江家赶。 宣旨的太监也知道她们在宫中,所以路上刻意放慢了速度,只慢沈氏江朝华一步到了江家宣旨。 江贺不在家,江老太太又病着,所以太监来的时候,沈氏带着江朝华跟江晚风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家嫡女江朝华,幼而贤和,长实徽懿,引图鉴史以自鉴,用肃雍而承德,今日朕特下旨,封其为福安县主。承汤沐之赐,以背车服之庸,实食封五百户,主者施行,钦此。” 太监宣完旨,便将圣旨合起,看向江朝华:“福安县主,请接旨吧。” 宣旨的太监十分恭敬,一般的县主,食封才两百或者三百户,江朝华直接五百户了,要知道,公主的食封也才一千户。 皇帝如此嘉奖,可见火烧望春楼一事,民间对江朝华的称赞。 当然了,安抚太后跟侯府,也是有的,反正不管怎么说,江朝华成了福安县主,身份是更尊贵了。 “谢主隆恩。” 第275章 江朝华抬起手,太监将圣旨放在她手上。 这圣旨接了,江朝华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县主。 “多谢公公,辛苦您跑一趟。” 沈氏心中欢喜,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太监。 太监笑眯眯的收下回宫复旨去了。 “江姐姐,从此以后你便是县主了,刚刚圣旨上说,要大办县主礼,好耶,这样我便能坐席了。” 唐爽领着元承乾从后院出来。 元承乾哒哒的跑了过去,扑到江朝华怀中,拍着小手欢快的说着。 “是得大办,那就定在两日后吧,我看不如将你跟元宝的结拜之事也一并给办了。” 沈氏笑着说道。 还是早些把该办的事办了吧,以免夜长梦多,再出变故。 她们沉寂了这么久,是时候热闹热闹了。 她要让朝华,风风光光的受众人恭贺。 福安县主,她女儿当之无愧! 第331章江婉心林嘉柔嫉妒的发狂 “好啊好啊,我父亲母亲早就知道了,只是家中事物繁多,父亲一时抽不开身,不过母亲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今早我还接到了母亲的书信,两日后,她便能到长安城了。” 元承乾小脸红扑扑的,紧紧的拉着江朝华的衣袖。 他在江家生活了几日,觉得很喜欢这里。 当然了,不是喜欢江家,而是喜欢江朝华跟沈氏。 左右跟江朝华结拜之事也早就得到了元威跟元家人的认可,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所以,不如就趁着县主礼一并办了。 “你母亲这两日便能到京都么,这可真是赶巧了。” 沈氏弯腰,将元承乾一把抱进了怀中,摸了摸他的发。 元承乾点点头,脸更红了。 沈氏身上有跟他娘亲一样好闻的味道,都香香软软的,他十分喜欢。 还有,自从被那些人贩子给抓走后,元承乾时常会觉得没安全感,生怕自己下一次再出门又被人给抓走了。 所以,只有跟在江朝华身边,他才有安全感,也因此黏上了江朝华。 “朝华,你觉得呢。” 沈氏笑着,看向江朝华。 “女儿也觉得可行。” 江朝华自然没意见。 县主礼是要举办的,跟元宝结成姐弟,这事也得办。 否则,嘉宾如何安心,如此一来,宁婉跟朱家那边,也不好控制了。 “那就这么定了,母亲这便命人去写拜帖,后日江家便举办宴席,邀请各家府上的人前来观礼。” 沈氏有些兴奋。 江家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当然,若非是为了朝华,她也不会如此宣扬。 但她这些年算是看明白了,她越是低调,那些人反而越觉得她好欺负,觉得侯府有过错。 如此,她为何还要一直隐忍着,难道隐忍就能让那些人心存善意么。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 再说了,议论她,非议她也就算了,若是再如此对朝华,她绝不答应。 她只这一个女儿,说什么也要保护好。 沈氏满眼决绝,甚至为了江朝华,她能豁出去一切。 这就是为人母的力量。 江朝华看着沈氏眸中的亮光,心头大为所动。 她前世当真是眼睛瞎了,否则怎么会觉得沈氏更喜欢江婉心呢。 明明是她自己将沈氏推向了江婉心,明明是江婉心跟林嘉柔从中作梗。 江婉心林嘉柔,就是不知她们若得到了江家要举办县主封礼一事,会有何感想。 毕竟前世,被封为县主的,可是江婉心。 江朝华想起前世的事,难免又想起了那场地动。 在天灾来临前的数月,时常有地动发生。 江婉心在地动之时奏请皇帝,说有一法能安抚百姓抵御灾害。 故而在地动结束后,江婉心因此被封为了县主。 如今想来,这个办法应当也是沈晴告诉她的。 今生,地动依旧会发生,可江婉心再也没有能抵御地动的法子了。 江朝华如此想着,不由得冷冷一笑。 与此同时,长安城城东,梅花小街,十字巷子中。 自从反王意外发现了林嘉柔的踪迹,临走前又留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林嘉柔便不敢继续在水云客栈住了。 再加上住客栈实在是不划算,江贺便命江骞寻了一处便宜的院子安置林嘉柔。 整个长安城,就属城东的梅花小街人家多。 尤其是十字巷子,住着百十户人家,这些人家家中大多贫寒,过着拮据的日子,每日只能窝在这巷子中过活。 所以,十字巷子的环境可想而知,脏乱差,治安也不好,这些都让林嘉柔十分崩溃。 林嘉柔的院子,在十字巷子的最深处,因为人家多,所以江骞只能找到这处住所。 最靠边的院子潮湿,天暖和的时候还好些,天不暖和,待在卧房中还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林嘉柔窝在房中,实在是受不了屋子中的味道,喊了一声,示意自己要出去。 “夫人。” 房门推开,一个干瘦干瘦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小丫鬟名为石榴,是江骞从人牙子手上买回来的。 因为人生的瘦小又不漂亮,所以价格十分便宜。 林嘉柔待在水云客栈的这些日子,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所以现在能有一个小丫鬟伺候,她也没那么多可挑的了。 “外面怎么了,怎的如此吵闹。” 这两日林嘉柔又病了。 她是被反王给吓的。 反王太危险了,她不知道反王何时又会出现在京都当中,倘若有朝一日他将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她还怎么当江家的夫人。 又怎么斗跨沈氏跟忠毅侯府。 “回夫人,巷子中的人家都往外去,说是兵部侍郎府上的大小姐被封为县主了,两日后要举办封礼,江家夫人为此,特在宴席当天设下流水宴,以供来往的百姓食用。” 石榴说着,语气难掩羡慕。 盛唐虽然繁华,长安城虽然大,可是依旧有很多百姓是不富裕的,就连饭菜,也只求能果腹,不求有多金贵挑剔。 沈氏出手大方,不仅设宴,还设流水席,百姓们如何会不高兴。 毕竟大户人家的流水席,排场堪比酒楼中的饭食。 如今能有这般大手笔的,也就只有沈氏了。 谁让她出身富贵,嫁妆又多呢。 还有,封礼是皇帝默认的,沈氏此举,也不算铺张浪费,反而还能让百姓吃上甜头,自然会夸赞皇帝,夸赞沈氏。 “什么?那个贱人,贱人!!” 林嘉柔本来打算自己穿衣裳的,听到沈氏的名字,又听她要举办流水宴,拿着衣裳的手骨节都开始泛白了。 她在这里若过街老鼠一般躲藏着,沈氏却要给她的女儿举办宴席,还要办流水宴。 凭什么,凭什么她跟婉心受苦,沈氏跟江朝华的日子却过得这般奢靡。 还有江朝华,那县主的位置应当是她女儿的,凭什么让江朝华先得了去。 “扣扣扣。” 林嘉柔正处在崩溃当中,冷不丁的,院子的门敲响了。 石榴一惊,林嘉柔也有些紧张。 “先出去看看。” 除了江骞跟江贺,其他人不知道她住在这里。 还有左邻右舍平时也不会来敲门,所以应当是江骞来了。 “是。”石榴应声,匆匆走了出去,从门缝中往外看去。 待看到江骞,她赶忙将大门打开。 “小姐,您快进来。” 江骞身侧,还跟着一抹修长的身影,江婉心戴着长帽,飞快的进了院子中。 十字巷子的环境不好,百姓们大多不洗澡,所以难免味道有些冲。 江婉心觉得十分恶心,强忍着这才没吐出来。 “婉心!” 林嘉柔听到江骞的声音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看见江婉心,林嘉柔的眼圈瞬间红了。 江婉心也是,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林嘉柔,她心里既没谱,又因为计划屡次失败觉得心中烦躁。 如今一见林嘉柔,她再也忍不住,猛的扑到了林嘉柔怀中,声音哀戚:“母亲!” 她好委屈啊,好不甘心啊。 江朝华被封为县主了,圣旨已经下了,从今日开始,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县主。 不仅如此,沈氏还要举办宴席,到时候这京中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跟富贵人家会来参加。 甚至太后也或许会来,如此,江朝华岂不是名声更大。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原本这一切,应该是她的啊。 “婉心,别哭,别哭。” 看江婉心哭的这么伤心,林嘉柔也落了泪,母女两个这一刻嫉妒的都快要发疯了。 第276章 因为嫉妒,她们痛哭,因为不甘心,她们心中都有一团火在烧。 第332章燕景,你打算送什么贺礼 “婉心,不哭,咱们不哭,还有机会的,咱们的机会还有很多。” 江婉心哭的伤心,最近这一段时间她的事林嘉柔知道的还不够具体,毕竟林嘉柔自身都难保了,更别提管江婉心了。 但是看江婉心这模样,这穿着打扮,林嘉柔就知道她肯定受了重挫,否则不会哭成这样。 但人还是要往前看的,乾坤未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就姑且让沈氏先得意一阵子吧。 “母亲,您不知道,我,沈氏没收我为义女。” 江婉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直以来,林嘉柔都给她灌输一个理念,那便是江家的一切都应该是她们的。 江朝华跟沈氏的一切,也都是他们的。 是沈氏抢了林嘉柔的夫君,是江朝华抢走了她的爹爹。 所以她们过的日子越苦,心里自然就更恨沈氏一家。 联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受的委屈,江婉心只想哭个天昏地暗。 毕竟在林嘉柔身边,她才能做她自己,不用刻意的伪装身份。 “母亲都知道,先进屋再说,进屋再说。” 这院子中隔音不好,但好在如今巷子中的人都往外去了,也没什么人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林嘉柔揽着江婉心往卧房中走去,石榴跟江骞则是留在了外面守着。 江骞心里也着急。 因为江晚风司影的事,梁正跟江贺算是结仇了。 还有江贺跟司南伯原本商定好了亲事,如今,两个人也反目了。 还有最糟糕的事,就是京中有谣言,说江贺早就不待见沈氏母子母女了,这才想着将江晚风往火坑中推。 原本就算是消息传出去,说江贺想害自己的儿子,只怕也是没人信的,毕竟他营造的名声在京中深入人心,再加上虎毒还不食子呢,更别说江贺。 可现在不一样了,京中这谣言传的快,快到百姓们甚至都津津乐道的谈论。 有人说江贺根本一直都在伪善,实则他骨子里就是冷血无情的。 也有人不信,不信他会害自己的亲儿子,但司南伯府一事是事实,闹的沸沸扬扬,光是梁家,就不会善罢甘休,也由不得人不信。 一旦这种谣言开始传,那么以后再传出点什么,唾沫星子只会将江贺淹的死死的。 而江朝华要的,就是如此。 “母亲,不仅收义女一事,还有我与父亲,我与他……” 江婉心简单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但是说到她跟江贺被人误会时,怎么都张不开嘴了。 尤其是她在林嘉柔脸上看到了失望以及不赞同,更没法继续说下去。 林嘉柔从小就用最严格的方式培养她,她的童年,几乎都在各种学习当中度过的。 林嘉柔说自己是她的骄傲,故而她一定要变强,将原本属于她们的一切都夺回来,要斗倒沈氏母女。 原本她很有信心,再加上林嘉柔总是鼓励她,她总是觉得日子要苦尽甘来了。 可自从生辰宴后,一切都变了,尤其是江朝华那个贱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难对付。 “婉心,你先冷静下来,你若是不冷静,那才是中了敌人的计呢。” 林嘉柔现在只能安抚江婉心,否则一旦江婉心子乱阵脚,她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她培养了江婉心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可是母亲,江朝华她被封为县主了,还有父亲那边,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如何管我的事,咱们怎么办。” 江婉心冷静不下来。 因为现在她能寻的帮手太少了。 楚萱跟晏咏歌还帮她,但这也没多大的用,她要如何反击? “母亲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是因为沈氏身份尊贵,就是因为侯府富贵,所以只要有丁点问题,便足矣击溃他们。” 林嘉柔拉着江婉心的手,满脸冷静。 “母亲,我不懂,您为何非要等到老侯爷寿宴动手?” 江婉心擦了擦眼泪,不解的问着。 万一寿宴之上,侯府没有倒台,那她们又该怎么办。 届时,她岂不是更暴露了,就连江贺,也舍出去了。 “不会的,侯府一定会倒,只要侯府还有兵权,皇帝就会忌惮侯府,忌惮太后,还有,反王不会放过侯府的,因为只要有侯府在,他便永远都没有机会。” 林嘉柔笃定的说着。 只要在宴席上找到侯府谋反的罪证,那不管是侯府的人还是太后,都会倒台。 她已经安排好了,江晚舟跟梦瑶那边也做足了准备。 她刚刚说的蚁穴,就是江晚舟啊。 就让侯府的外孙,成了那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当然,她还有大牌没揭呢,就是不知沈氏届时知晓了,会不会生不如死。 林嘉柔一想到此,心中就无比激动。 “可是母亲,江朝华已经成县主了,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婉心咬唇。 她原本就与江朝华身份悬殊,如今江朝华又成了县主,她们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 最让她觉得惶恐的是,陆明川看着她的眼神开始变了。 不幸。 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她不该事事都听林嘉柔的,因为她没有经历过自己经历的事情,一直都是纸上谈兵,不是么。 江婉心想着,垂下头,眼底的神色深了几许。 至于林嘉柔,她已经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老侯爷寿宴之上了,因为不仅江晚舟这边,她还在许三娘那边布置了计划。 屋子中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会传来林嘉柔跟江婉心的说话声外,其他时间,都格外的安静,跟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半个时辰后,江家要举办宴席的事传的人尽皆知。 沈氏已经给各家下了拜帖,邀请他们参加宴席。 县主的封礼,是皇帝默许的,自然大户人家要来捧场。 更何况,说不定太后也会来,如此,他们怎么会不来凑热闹。 九门提督府。 燕景跟沈璞玉彻查了司南伯府,倒是没有找到当年那封所谓的密信。 不过越是没线索,越是证明有问题,越是间接的说明司南伯动过手脚。 “燕景,看样子司南伯那个老贼没将密信藏在伯府当中,那他会藏在哪?” 提督府书房中,沈璞玉百思不得其解。 司南伯生性谨慎,为人狡诈,密信那种东西,按理说不应该藏在他家中,他才安心么。 “燕景,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想到什么线索了么?” 燕景身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张地势图。 燕景将西南方向的苏州圈了起来。 沈璞玉走近一看,待看到苏州二字,浑身一阵:“莫非你觉得司南伯府跟苏州的盐税有关?” 司南伯这个老狐狸,这些年在朝堂笼络了不少人。 盐税是国之根本,他如何会不插上一脚。 前些日子,苏北也传来消息,说的就是盐税一事。 苏北的盐税是晏咏歌跟其父处理的,苏北跟苏州密不可分,倘若一个地方出了事,晏咏歌父子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沈璞玉总觉得事情有哪里没理清楚,但是不管如何,总要找机会去一趟苏北。 毕竟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唯一的幸存者,他们在苏北查到了他的踪迹。 “算了,我不问这个了,问了你也不说,燕景,圣旨已下,江朝华从今日起就是名正言顺的福安县主了,江家的拜帖已经送过来了,你想好送江朝华什么贺礼了么?” 沈璞玉挥挥手,想着江朝华的封礼上,裴玄一定会绞尽脑汁送一个金贵的贺礼的,那燕景送什么。 总不能让裴玄那家伙抢先占风头吧。 第333章碧玉七宝琉璃镯 “燕景,你怎么又不说话啊,怎么,莫非你想好要送什么了?后日便是江朝华的封礼,定做是来不及了,只能送成品了。” 沈璞玉见燕景不说话,实在是好奇的紧。 上次因为救燕景,人家江朝华的金簪都坏了,他就不信燕景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以他对燕景的了解,只怕燕景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是一直藏着呢吧。 “我发现你最近格外的闲,莫不如苏北盐税的事你先去调查?” 似乎是被沈璞玉烦到了,燕景抬起眼皮子,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沈璞玉摆摆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尖,直接走了出去。 昏黄的烛光下,燕景的身影好似被拉长了两倍,更显得他身长如玉,面白若冠。 沈璞玉虽然走了,可他刚刚的话好似还回荡在耳边。 第277章 后日便是江朝华的封礼了,他要送什么呢。 白日里他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那个时候,他便已经想到要送什么了。 只是…… 燕景眯起眼睛,眼瞳内的黑,好似更浓了一分。 他低头,慢慢的打开抽屉,将里面的金簪取了出来。 金簪在烛光的照应下,显得越发的亮了。 尤其是簪子上面的那朵芍药花,雕刻的近乎逼真,近乎完美。 没人知道,这芍药花是燕景亲手打出来的。 他打这芍药花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江朝华。 江朝华的一颦一笑,都是那般清晰,清晰的让他的心片刻都不得安宁。 后来他有很多次机会能将这簪子送出去,可是他却私心的想将其藏起来。 没错,就是有私心。 留着簪子在身边,就好似江朝华一直在他身边一样。 “咕咚。” 燕景猛的闭上了眼睛,遮掩住了眼底那抹狼狈。 他好似在逃避一般,将那金簪又重新放回了抽屉中。 或许是害怕沈璞玉这种多事又八卦的人会发现金簪的存在,燕景罕见的将抽屉还上了锁。 “来人。” 这两日,燕景的梦做的是越发的频繁了。 梦中光怪陆离的场景不断闪现,逼真的好似那些都是真发生过的一般。 在梦中,他不仅梦到了江朝华,还梦到了其他人,尤其是父亲,他梦到父亲因为沈氏死了,跟着殉情了。 他是从梦中惊醒的,他害怕梦境中的场景有朝一日会变成现实。 父亲这一辈子为了他已经牺牲的够多了。 他不过就是想要一个沈氏,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自当要尽心帮忙。 燕景想着,他好似很久没回镇北王府了,站起身,披了一件披风。 “主子。” 青离一直侯在外面,听到燕景的声音,见他好似要出门,立马想到他是要回镇北王府。 “主子,殿下他在府中,属下这便给您套马车去。” 青离说着,燕景已经走了出去,他赶忙也往外走。 没一会,燕景便乘着马车,朝着镇北王府去了。 青离驾车,马车既不颠簸,速度又很快。 赶到王府的时候,已经人定了。 这些年燕南天都有失眠的困扰,故而这个时候,他肯定没睡。 “小侯爷,您回来了。” 府上的侍从看见燕景,赶忙去回禀燕南天了。 “父亲在哪里?” 燕景下了马车,转身便进了王府。 王府的管家迎了上来,在身侧恭敬的领路。 “回小侯爷,王爷他在书房呢,正在等您。” 管家说着。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每每到今日,燕南天跟燕景父子不管再忙,都会见上一面。 管家伺候了多年,知道今日是燕景生母的亡日,所以早早的便打发了下人,在王府门口等着燕景。 “嗯。” 燕景抿唇,修长的身影穿梭在王府之中,看着王府内熟悉的构造,他的眼神越发的沉了。 燕南天的书房很大,在王府的正中间。 除了每日习武,燕南天还会处理公务。 书房的灯亮着,从外面看去,能看到窗户边的桌案前坐着一人。 “你们守在外面。” 将披风脱下来交给青离,燕景推门而入,管家赶忙将门关上,吩咐守门的侍卫离的远一些。 燕南天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燕景又是天子信任的臣子,他们父子两个平时很忙,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也见不上一次面。 如今燕南天回京了,倒是有了时间。 “父亲。” 书房中,燕南天正坐在椅子上看兵法书。 说是看书,其实他也没看进去书上的内容,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沈氏。 不得不说,这一点,他跟燕景父子还挺像的。 “你回来了,回来的正好,为父有东西要交给你。” 燕景的声音,将燕南天的思绪拉了回来。 今日的他好似心情格外的好。 能不好么。 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沈氏想让太后选个人给江贺当妾。 之前燕南天还十分恼怒,恼怒猜不准沈氏的心思,怕她对江贺依旧有情。 如今燕南天不担心了。 一个女人如此宽容的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是不爱了,就是对他失望透顶,不抱念想了。 所以燕南天高兴啊,他就只等着沈氏跟江贺和离后,将沈氏要到身边来。 至于沈氏的儿女,他也不介意一并全收了,本来江晚风就是他的徒弟,本来他就很欣赏江朝华。 燕南天想着,转动了桌面上放着的白玉笔筒。 “轰轰”的一道细响声响起,只见白玉笔筒往桌面下凹陷,一个机关盒子弹了出来。 将盒子打开,燕南天从里面取出一个红棕色的首饰盒。 首饰盒上面,刻画着精美的条纹,看着,像是女子用的。 “这个是你母亲留下的,再过一段时间,你便及冠了,为父原本想在你的冠礼上将此物交给你,但苏北盐税的事迫在眉睫,为父就怕无法届时你赶不回来。” 燕南天说着,将那首饰盒递给了燕景。 母亲两个字落进燕景耳朵中,他的眼尾瞬间变得猩红一片。 “燕景,有些事,你得接受,你母亲已经去了十几年了,她离世前,便是希望你此生能平安。” 燕南天知道燕景在想什么,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对此,他无条件的支持,不管燕景最后如何决定,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帮助燕景。 “多谢父亲。” 燕景几乎是浑身僵硬的将首饰盒子接过去的。 盒子被保存的很好,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 盒子上,有熟悉的花纹,燕景以前在他母亲的衣裙上也见过这样的花纹。 这花纹,其实是一种家族图腾,代表了一个人的出身。 “啪嗒。” 将盒子打开,只见盒子里面,有一只镯子。 镯子十分漂亮,琉璃材质,精美绝伦,燕南天看着熟悉的镯子,低叹一声: “这碧玉七宝琉璃镯是你母亲唯一的遗物,其他的,都已经被毁了。你知道的,这琉璃镯,价值连城,以前被很多人竞价过,所以燕景,不得在外人跟前拿出这镯子,否则会引来祸事。” 若有人看见了这镯子,便会怀疑燕景的身世。 这些年燕景是何秉性,能力如何,他一清二楚,所以将这镯子交给燕景,燕南天也不会担忧。 就当是,给燕景一个念想。 “多谢父亲。” 燕景的指,微微摩擦了一下琉璃镯,将盒子扣上,他这才对燕南天交代了一些这些日子所做的事以及他的计划。 当然,他并未完全说,只是讲了一部分。 待从书房出来,天色越发的沉了。 管家本以为燕景会歇在王府,可不曾想,他出了王府后,却直奔着江家的方向而去。 管家一楞,心道这深更半夜的,难不曾燕景还要去查案么。 只是查案怎么查到江家的方向去了,那个方向,只有江家一户人家吧。 第334章江家有女,艳冠长安城 燕景也不知怎么了,自从燕南天将这七宝琉璃镯交给他的那一刻,他脑子中江朝华的身影便越发的清晰了。 车厢中昏暗,角落中只有一颗夜明珠在发出微亮的光芒。 燕景从袖子中将那首饰盒拿出,视线盯在镯子上。 之所以叫七宝琉璃镯,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下,镯子上会有七种暖调的光芒循环出现。 镯子是白玉打造的,内力刻着精美的花纹,就算它没有七种光芒,光这材质跟工艺,也已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了。 年幼的时候,燕景在其母亲手上看见过这只镯子。 后来觉得这镯子太过于引人注视,便不再戴了。 如今兜兜转转,这镯子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这镯子是你父亲送给娘亲的,待日后你有了心仪的姑娘,便将这镯子送给她。” 耳边,那声音好似离燕景很近,近到他似乎能看到母亲温柔的笑。 自从懂事起,母亲跟父亲便相敬如宾,关系亲密,他们一家人生在皇城,生在天子脚下,是皇室中,最有人情味的一家人。 可后来,这一切都被毁了,他也变了性子,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以前的他,早就死了,死在了那场变故之中! “咯吱咯吱。” 燕景猛的闭上眼睛,紧攥的手骨节都在发白。 “青离,再快点。”燕景声音沙哑,他说话间,脖颈间的青筋似乎都在往外迸,好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是。” 青离一顿,架着马车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第278章 与此同时,江家,西拾院。 天色不早了,江朝华梳洗好,准备睡觉了。 明日沈氏要带着她出去买衣裳,还有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名单要对。 琐事繁多,但好在以前沈氏跟在太后身边也操持过不少宴席,自然也有经验了,难不到她。 原本江朝华不想如此宣扬,但一想到封礼江婉心也定会来参加,她便默认了沈氏的做法。 嫉妒吧,发狂吧,只有这样,才能逼得林嘉柔快些动手,才能让她跟江贺背后的权势显露出来。 “谁?” 江朝华穿着里衣,刚走到床榻边,一抹细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她一顿,眼神霎那间变的凌厉,手上的袖箭便要射过去。 烛光跳跃,卧房中已经多了一抹身影。 江朝华拧眉,见燕景沉默不语,声音冷淡:“小侯爷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说着,江朝华便穿上了外衣,身影也离燕景远了。 这大半夜的,燕景为何忽然来她这里,别告诉她燕景是来慰问她的,未免太可笑了。 “后日,是你的封礼。” 卧房中暖和,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这香味跟江朝华平时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燕景天生就对气味十分敏感,哪怕他不用眼睛看,也可以靠气味去辨别人的身份。 这长安城中的人那么多,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或许是嗅觉太好,故而燕景不喜欢与旁人靠的太近,以免沾染上了其他人的味道。 可对江朝华身上的气味,燕景却是不排斥的。 不仅不排斥,他反而还觉得江朝华身上的芍药香味跟他身上的兰花香味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变成了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这香味,让他心中滋生出一股更奇怪的感觉,就好似这味道天生便该如此。 “拜帖白日里便送到了提督府,若是小侯爷当天不方便来,也不必亲自跑这一趟吧。” 江朝华说着,盯着燕景的眼神满是警惕。 燕景白日带着人去司南伯府,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故而这才半夜来寻自己。 “你封礼那日,本座有事,只怕是来不了了,这是你的封礼。” 燕景声音暗哑。 江朝华就站在烛光旁,光亮照在她脸上,映着她瓷白一样的面颊,燕景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微的绒毛,心也跟着一软。 他动了动手,话已经快动作一步,将那首饰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侯爷半夜至此,便是为了来送礼的?” 江朝华皱眉。 这不像是燕景的风格啊,他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若是不要,便随你处置吧。” 燕景并没错过江朝华眼中的机警,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酸,近乎是狼狈的放下东西,便消失不见了。 他来的莫名其妙,说的话也莫名其妙,他走后,江朝华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慢慢的走到桌子旁,拿起了那首饰盒。 盒子沉甸甸的,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十分贵重。 燕景会有那么好心,给她送礼物? “小姐,您还没睡么。” 翡翠侯在外面,听到卧房中好似有人在说话,忍了好久,这才忍不住问道。 一般情况下,若有事,江朝华都会唤她,没唤她,她便不能进卧房。 但她实在是担心,担心江朝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事,我马上便睡了。” 江朝华低低开口,将首饰盒子打开。 待看见七宝琉璃镯,江朝华险些没安稳盒子。 这镯子,不是燕景前世最珍贵的东西么。 她也是在死之前才听说这镯子在燕景手上。 据说这镯子是个宝贝,能发出七彩的光芒。 如今光线亮,尚且看不大真切,但上面还是有光亮闪烁的。 江朝华有些失神,不明白燕景为何要将这么看中的东西送给她。 燕景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是说,这镯子燕景觉得太危险了,不方便带在身边,这才暂时交给她保管的? 江朝华百思不得其解,燕景这边,他离开江家后,便重新坐上了马车。 走的时候,他袖子中明显是装了东西的,可回来的时候,袖子却是空的。 青离大惊,想着燕景莫非是将那镯子送给了江朝华? 如此贵重的东西,又是燕景生母的遗物,怎么会送给江朝华了。 “主子,您……” 青离不是个多嘴的人,但他就怕燕景是冲动之下将镯子给送出去了。 如此,还是快些拿回来的好。 “走吧,回提督府。” 燕景闭着眼睛,不知怎么的,将镯子送给江朝华,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也变好了。 江朝华的封礼,那些前来观礼的人送的东西再金贵,也不如七宝琉璃镯金贵吧。 如此,便是裴玄再如何准备,也绝对没有琉璃镯更吸引江朝华的视线。 她生的如此一副明艳模样,只有她,才能衬的住那琉璃镯。 燕景想着,紧绷的脸倒是慢慢的变的放松。 回想起灯光下江朝华的那张小脸,饶是燕景,也不得不承认江家女,容貌绝世,倾国倾城。 待她及笄后,不知又会是何等光景,又会引得多少人家求亲。 每每如此想,燕景就忍不住有些嫉妒,嫉妒的想让江朝华离他近些,再近些。 第335章打秋风的登门了 “主子,圣上要咱们这两日去长安城外的郫县查案,咱们何时出发。” 马车朝着提督府行驶。 车厢内,静悄悄的,青离张了张嘴,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既然燕景将那么珍贵的琉璃镯都送给了江朝华。 那足矣证明江朝华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两日后便是封礼了。 难道燕景都不参加么。 左右圣上要他们去郫县查案,也没说要几日动身。 “准备准备,明日便走。” 青离想着,良久,车厢内这才传出了燕景的声音。 去郫县查案,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 如今那封密信没在司南伯府查到,但燕景十分确定,那信没被司南伯毁了。 毕竟,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牵扯到的人,不仅仅只是司南伯一人。 司南伯,不过是因为举报有功,这才得了皇帝的封赏,在先太子死后,坐上司南伯的位置。 踩着先主的血上位,司南伯,简直是最卑鄙的小人! 想起往事,燕景逼着的眼睛猛的睁开,里面,早就是一片血色了。 若不将司南伯逼到极点,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联系其他人。 当时那举报的信件传到皇帝手上,可不仅仅是司南伯一个人的功劳。 今日司南伯府发生了这事,梁正肯定是要咬上伯府,闹的鸡飞狗跳。 而他这个时候出京,肯定能让司南伯放松警惕。 这样一来,司南伯一定有动作。 再说了,教坊司被烧一事,司南伯肯定要想办法摆平。 “掉头,先去皇宫大牢!” 燕景眸子半眯。 李泽云的弟弟李泽楷是教坊司的挂名主子。 所以教坊司被火烧了之后,李泽楷第一时间被抓走了。 这才有了李泽云面圣陈情一事。 逼问李泽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纯粹就是个替死鬼。 可审问他,便能让司南伯知道自己一直还盯着教坊司,如此,司南伯才会更急着处理此事。 “是,主子。” 青离勒紧马缰,掉头往皇宫大牢的方向去了。 李泽楷还被关在大牢中呢。 索性他跟李泽云早就分家了,否则圣上一怒,李家肯定要完蛋。 现在,李泽云也能察觉到司南伯不仅想让李泽楷当替死鬼,还想让他当替死鬼吧。 说起来李泽云也是冤,要是没有江朝华指点他,他既给了司影养了儿子,又最后当了人家的替死鬼。 如此算计,李泽云便是脾气再好,再懦弱,也该心生恨意,满心投诚江朝华。 青离想着,低低一叹,感慨江朝华真是谋略过人。 这样的女人,要真是如长安城传的那样是个跋扈无脑之人,那才真是笑话呢。 只是…… 只是主子真的不担心他这一走,会给周迟裴玄机会么。 这两个人虎视眈眈,且先不提裴玄,就说周迟,他虽无官职,还是一介布衣,但江朝华在乎他,这便是他的优势。 青离思绪冲冲,很快,马车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翌日,艳阳高照的一个好天气。 春暖花开,人间四月芳菲落,这样大好的天气,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江家,西拾院。 第279章 一大早,沈氏便命丫鬟拿着华贵的衣裳,鱼贯而入的往西拾院中送。 这些衣裳款式之华丽,布料之金贵,直看的翡翠跟半见眼睛瞪的滴溜溜的圆。 这样的衣裳,便是王孙贵女,也轻易穿不起吧。 夫人好大的手笔,这是要将整个长安城的最新款衣裙全买回来么。 “朝华,快看看这些衣裙,娘亲知道你喜欢穿红色,所以这些裙子,都命人做成了水红色跟桃红色还有胭脂色。” 沈氏拿着帕子,看着丫鬟们手上抱着的衣裙,十分满意。 大红色的衣裳,沈氏觉得太艳了,反而不衬江朝华。 水红色跟桃红色的,最衬江朝华。 同时,这些衣裙款式都是最新的,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甚至还有一条衣裙上面镶了几颗珍珠,看起来十分漂亮。 “娘亲,这会不会太铺张了。” 沈氏满眼笑意,江朝华有些无奈。 虽说封礼是皇帝默认了办的,可是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这算什么,母亲以前在太后娘娘跟前,皇宫跟王侯世家举办的宴席,哪个不是如此。” 沈氏不觉得有什么。 她用的都是自家的钱,且平时她十分低调。 如今高调一回,怎么的还能被人揪出错来。 谁要是敢说她,还先得反省反省自家以往设的宴席是不是铺张浪费了。 再说了,她举办流水席,宴请长安城的百姓,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娘就你一个女儿,你被封县主,这样的喜事,得重视。” 沈氏拉着江朝华的手,眉开眼笑。 可见她是真的特别开心。 她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自从江晚风残废了,江晚意又变成了傻子,她觉得天都塌了。 好在,苦日子都熬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她不想亏待了自己唯一的女儿,所以这封礼自然马虎不得。 “朝华,别忘了明日不仅是你的封礼,还是你跟元宝结拜的日子,承德将军夫人也会到场,宴席不办的像样一点,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氏拍了拍江朝华的手,示意她放心。 “夫人,奉国公府的郡公夫人来了,说是来送贺礼的,还有卫国公府的郡公夫人以及郡君,也到了。” 沈氏正指挥着丫鬟将东西往西拾院放。 这么多衣裳首饰,江朝华光挑都要挑好一阵,自然需要花费上好一阵时间。 沈氏正忙活着,春花垂着头,走了进来,恭敬的回禀着。 圣旨下了之后,总有人家来拜访,沈氏都一一招待着,不落人话柄。 当然了,这些人中,不免有一些是来打探消息的,沈氏也都滴水不漏的将话回了过去。 “还有谁来了?” 春花欲言又止,很显然话没说完。 春花看了江朝华一眼,这才立马道:“还有,还有彰武伯府的人。” 彰武伯府落败,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 若非这些年靠着侯夫人这层关系在,肯定早就不复存在了。 彰武伯爵夫人,以前不待见侯夫人,自从她嫁给忠毅侯,这才多了笑脸,屡次来往。 侯夫人本着家和万事兴,这些年一直任凭彰武伯爵夫人割韭菜,打秋风。 伯爵府,没少从侯府拿好处,秦会,自然也靠着侯府这层关系,在高门世家中出头。 可便是有侯府帮衬,也改变不了伯爵府破落的姿态。 伯爵夫人的娘家,家道中落,原本以为嫁到伯爵府后能改善,可不曾想,她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主持后宅跟家中事物,哪个不要钱,所以秦氏过日子自然精打细算,除了每每去侯府打秋风,便是找沈氏了。 所以春花才会支支吾吾的。 上次秦妙春来,已然惹了沈氏厌烦,如今她们母女都来了,只怕又是顶上了沈氏,想着讨好一些好处。 毕竟以前沈氏看在侯夫人的面子上,没少往外拿好东西。 第336章占便宜不够,还包藏祸心 “来了便来了,我这就过去。” 听到秦妙春母女,沈氏脸上的笑都淡了。 这些年看在嫂子的份上,她不与秦氏母女计较,也纵的她们觉得能拿捏自己。 可自从看清了江婉心的真面目后,沈氏也厌恶上了秦妙春。 在她看来,秦妙春跟江婉心是有些像的,最起码时而柔弱的模样,有五成像。 还有上次在院子中,秦妙春故意引导傅娆针对朝华,她不是没看出来。 如此,沈氏觉得十分生气,这些年她补贴给秦妙春很多首饰,有镯子有金簪,还有各种步摇玉饰,还有些什么,她都记不清了。 按理说,秦氏是侯夫人的嫂子,跟她的关系,可没那么亲厚。 但秦氏母女总来她这里打秋风,难道她们自己,就不觉得害臊么。 这一次她们来,定然也是听说江家大手笔的给江朝华举办封礼,想着要好处来了。 “母亲,我真是觉得奇怪,为何秦夫人来咱们家的次数,比她回娘家的次数还要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娘家是侯府跟江家呢。” 江朝华自然知道秦氏母女的心思。 上一次母亲想将那套珍贵的头面送给秦妙春,被她给打断了,秦妙春定然不甘心,还惦记着那套头面。 今日,她们母女借着贺喜的名义来江家,定然还是冲着那头面来的。 伯爵府家中不富裕,秦妙春跟傅寒声的婚期眼看着便要到了,这个时候,秦夫人跟秦会定然要想办法给秦妙春添嫁妆。 否则,来日秦妙春如何在卫国公府站稳脚跟。 可奈何伯爵府就是个空壳子,别说十里红妆,就是连三十抬嫁妆能凑齐,就已然掏空了伯爵府。 上一世,秦妙春出嫁,侯夫人看在亲戚的关系上,给秦妙春添了十箱子嫁妆,可谓是让她风光无限。 沈氏好歹也是亲眷,也给添了不少金贵的东西。 可秦家满门,都是白眼狼。 他们不仅不感恩,反而还在背后一直算计,想致侯府于死地。 等侯府一倒,秦家便自然而然的上位了,可真是好谋算。 今生,只待外祖父大寿,寿宴上,秦家的嘴脸便能暴露出来! 她要秦家,万劫不复! 江朝华微微垂头,遮掩住眸中的凌厉。 沈氏见状,只当她是厌恶秦妙春,安抚道:“你舅母对咱们及好,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要维持面子,不过你放心,母亲心中有数,这次不会再白白的拿东西了。” 沈氏说着,整理了一下衣裙,这便要往外面去。 “母亲,我与你一起去吧,她们都是来恭喜我的,我不如,也不合适,您说呢。” 沈氏心地善良,还特别容易心软,江朝华了解她。 只怕到时候秦氏母女一卖惨,又拿侯夫人说事,沈氏肯定会忍不住给她们好处。 沈氏跟忠毅侯关系亲密,兄妹两个,无话不说,侯夫人嫁进侯府后,跟忠毅侯一起关心沈氏。 沈氏无比感激,所以每每思及此,都会心软。 “也好,但是朝华你别太损伯爵府的面子了,毕竟卫国公夫人也来了。” 沈氏点点头,带着江朝华往外去了。 江家正堂。 秦夫人今年四十刚过,生的面白眼长,跟秦妙春的模样很像。 她身上穿着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外面披了一件软毛织锦披风。 她生的很白,平日里喜欢带玉饰,头上簪着一个白玉压鬓簪,更显得她十分好说话。 只是她看人的时候,眼神流转间充满了精明,让人有些心中不喜。 身为伯爵夫人,秦氏的言行规矩没得挑,只是谁都知道彰武伯爵府的情况,每每看见她,不禁都有些瞧不上。 若非有侯府这层关系在,秦氏可没这般自在。 “想来是因为封礼的事情,沁儿在忙,咱们便先等等吧。” 正堂内,江家的丫鬟们端着糕点,拿着茶壶,小心的伺候着。 秦氏手上端着茶盏,往门外望了一眼,满脸笑意的说着。 她表面上是在帮沈氏说话,说沈氏不是故意怠慢的。 实则是在提醒郑芳柔跟卫国公夫人沈氏作为主人,客人拜访却姗姗来迟,实在是有些没规矩。 但偏生她说这话,无人怀疑她的想法,毕竟秦家跟沈氏也是亲戚。 傅娆坐在卫国公夫人身侧,听见秦氏说话,她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江朝华针对秦妙春,肯定不仅是秦妙春得罪她了,秦家定然也做了什么对侯府不利的事。 如此,秦氏跟秦会定然是主谋。 所以,现在再看秦氏在这里装好人、装作关心沈氏的模样,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还有秦妙春这个贱人,与别人做下丑事,还在这里装作一副深情非她哥哥莫属的模样,真是太让自己恶心了。 第280章 “秦夫人在京都一向是出了名的好心肠,只是我们才来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沈夫人跟江朝华便是飞,也飞不过来吧,怎么能说是失礼。” 傅娆忍不住开口,秦氏一顿,立马陪着笑脸,道:“就是说这个意思呢。” 秦氏嘴上说着,心中却有些犯嘀咕。 今日傅娆看见妙春,怎的不像之前那般热情? 莫非是妙春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傅娆不开心。 “娆儿,不许这样跟秦夫人说话。” 卫国公夫人穿着一身蓝绿色的杭绸月华裙,内搭乌金云绣衫,外面也披着一件披风。 卫国公是武将出身,卫国公夫人虽不曾上过战场,但为人性情耿直爽快,很难让人不喜欢。 只是跟寻常的夫人不同,卫国公夫人不屑后宅之事,更不喜算计人。 所以秦氏的小心思,她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还因秦妙春对傅寒声不离不弃,更觉得秦家这个亲家珍贵。 见傅娆今日对秦家有些不热络,卫国公夫人嗔了她一眼,想着沈氏是秦家的亲戚,傅娆又说前几日江朝华帮了她,她们这才今日来江贺道喜。 “不打紧不打紧,郡君跟夫人一样,都是豪爽的性子,我就喜欢小辈直来直去,这样更显落落大方。” 秦氏很会说话,长了一双巧嘴。 郑芳柔笑着看着她们说话,心道这秦夫人也是个不简单的。 只是江朝华对她是什么态度,就不得知了。 但以郑芳柔对江朝华的了解,伯爵府这样喜欢打秋风的亲戚,她定然是不喜欢的。 所以,郑芳柔脸上的笑,十分淡,只是出于礼貌,别无其他。 “让诸位等久了,刚刚我确实在朝华的院子中忙,下人来禀,我便赶忙过来了。” 沈氏跟江朝华来的巧,刚好听到了秦氏跟卫国公夫人的对话。 王嬷嬷刚刚就在这里伺候,听到秦氏的话,一开始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傅娆开口,她这才觉得有些气愤。 这秦氏,也没安好心,就弄那些软刀子来对付别人。 这样的把戏,当真是戳刀子不沾血。 将刚刚秦氏的话小声的学给沈氏,沈氏皮笑肉不笑的跟夫人们打着招呼。 秦氏见状,心中哽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热情的站起身,作势要上前,拉着江朝华说话。 “朝华真是长成大孩子了,看看,出落的多漂亮啊,只怕说她是长安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秦氏说三句话,两句都是插着刀子的。 她说江朝华是长安城第一美人,那一向被称为第一美人的夏语蓉听到了这话,如何会不针对江朝华? 沈氏以前没发现秦氏这般包藏祸心,如今听出来了,脸上的笑,更淡了。 这亲戚可以来打秋风,但若既打秋风又藏了坏心,那可真是留不得了。 秦氏以为侯夫人是有天大的面子不成,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自己的底线。 第337章收拾极品亲戚 “嫂嫂真是太夸奖了,我瞧着妙春这些年也长的越发的好了,据说她在女院学习,屡次被夫子夸奖,我想着假以时日,想来这京都的第一才女,非妙春莫属,嫂嫂觉得呢。” 沈氏拿着帕子,压了压唇角。 这软刀子伤人,她也是知道该怎么用的。 且让秦氏看看,她是不是好欺负的? “妙春马上便要嫁人了,嫁人后,便不能去女院学习了。” 秦氏被怼的一哽,眼神都变了,细细的打量沈氏。 今日她来,不仅仅是想再拿点好处,她还想着给江婉心求求情。 之前不是一直都说沈氏要收江婉心为义女么。 怎么短短时日,这件事就搁置了呢? 妙春跟江婉心交好,若江婉心成了沈氏的义女,那她们以后也更方便从沈氏这里索要好处了。 相反江朝华,是处处看妙春不顺眼。 她想着只有给江朝华找个对手,才能灭灭她的嚣张气焰。 若江朝华不是沈氏唯一的女儿了,她还会那么嚣张么? 想起自己今日的主要目的,秦氏便打消了疑虑,想着今日一定要将沈氏劝服。 她笑着,神情跟举止依旧亲昵,江朝华脸色不好看,她只好去拉沈氏。 可沈氏心中已经不待见她了,自然不会让她拉。 沈氏转身,拉着江朝华的手,又转头去跟郑芳柔以及卫国公夫人打招呼。 “来,朝华,快见过两位夫人,还有郡君。” 沈氏不想搭理秦氏,拉着江朝华去跟郑芳柔跟卫国公夫人说话。 郑芳柔就不用多说了,她本来就是江朝华的人。 至于卫国公夫人,她今日是跟傅娆来感谢江朝华的。 见江朝华母女两个过来了,她赶忙道:“今日贸然前来,叨扰了沈夫人,是娆儿这孩子不懂事,才跟我说前几日江大小姐帮了她的忙,这才避免了一场祸事,我们早该来府上道谢的。” 卫夫人生性好爽,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傅娆跟她说自己忽然不讨厌江朝华了,是因为前几日在街道上,江朝华帮她解了围。 若非如此,她的名声就要坏了,只怕是一辈子都要嫁不出去,还要连累家中。 傅娆也不算对卫国公夫人说谎,毕竟那日在酒楼,她要是一气之下冲出去杀了秦妙春跟方信这对奸夫淫妇,不仅自己得给他们赔命,还连累了哥哥名声尽毁,家中遭祸。 钱妙春跟方信这对贱人算什么,她后来一想,为了他们将全家赔进去,太不值得了。 就得像江朝华说的那样,一举将他们的丑事曝光,让他们没有翻身之地。 “这件事朝华并未跟我说,朝华,你……” 沈氏一听卫国公夫人的话,有些惊讶。 原来这便是为何傅娆忽然又跟朝华交好了。 这孩子,帮了别人,也不说,害的自己还担忧了好几日。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傅娆,你说呢。” 江朝华挑眉,那模样,傲娇的不得了,傅娆一顿,心头想着这恶女真是会装模作样啊。 不过谁让她生的美呢,这美人便是装,也是不惹人烦的,最起码不像秦妙春那样恶心,做的事都是一些令人恶心的事。 “好了好了,这两个孩子,也算是有缘分,经历了这一遭,以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 傅娆是卫国公夫人的亲生女儿。 看着她眉宇间的嗔怪,卫国公夫人也啧啧称奇,心道傅娆真是转了性子,如今竟这般喜欢江朝华? 也是,这样出身高贵又美丽的女子,谁不喜欢呢。 如此来想,江朝华性子跋扈些,也不为过,毕竟人无完人嘛。 要是她不是这样的性子,也不会火烧望春楼。 据说那望春楼做尽了腌臜事,居然还圈养男童用以满足某些人的特殊癖好。 当真是丧尽天良啊。 “郡公夫人说的是,这孩子,有时候就是不说,她本意是好的。” 沈氏心中欢喜。 眼看着这长安城的人对朝华的看法都变的不同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觉得欣慰。 “我今日前来,也是要感谢江大小姐的。” 郑芳柔见到江朝华,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不少。 她怀上孩子了。 如今月份太小,但怎么说也是有孩子了。 且父亲母亲跟弟弟已经进京了。 她此时将怀孕的消息说出来,也不怕有人害她,毕竟郑家就是她的依仗。 想着,郑芳柔摸了摸肚子,引得卫国公夫人大惊:“你,你这是又有了?” 怎么有的,郑芳柔的年纪,也不小了,居然又怀上了。 这怕是要让其他的夫人羡慕死了。 “是江大小姐让她身边的那个神医给我瞧了瞧,我这才有了,所以今日来,我是来道谢的。” 郑芳柔摸着肚子,笑的甜蜜,卫国公夫人也觉得稀奇,忽的想起自己的表妹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也动了心思,想着让唐爽给瞧瞧。 几个人围在一起,因为有了话题,这便怎么也止不住说话了,反而是将秦氏跟秦妙春冷落在了后边。 秦氏心中有些生气,想着沈氏如今是跟太后的关系修了,觉得他们伯爵府入不了眼了是么。 别忘了,他们可是侯府的亲家! “哎?两位夫人今日来都是来道谢的,那秦夫人跟秦小姐是干什么来的?难不曾,有事?” 江朝华余光打量着秦氏,见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秦氏这人,佛口蛇心,又喜欢贪便宜。 秦家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根本不会记得谁帮了他们,谁善待他们。 他们只会觉得要的不够多,所以,才会生出害侯府的心。 “我们……” 秦氏没想到江朝华会说的这般直白,一时间有些语塞。 第281章 她也不好直说自己是想来要东西的吧,卫国公府的人还在这,她也不好意思张口啊。 “啊,我想起来了,上次秦小姐拿了一盒子自己做的点心来看我母亲,母亲走的时候,又回了一盒子糕点,莫非是觉得那糕点好吃,秦夫人跟秦小姐这才又来了?” “我就说母亲做的糕点美味,秦夫人秦小姐只要吃了,定然想着,所以今日才又来了,不然也不可能是来要首饰头面的吧。” 江朝华眯着眼睛,满脸笑意。 她状似不在意的说着,神色坦然,好似秦氏跟秦夫人就是要来糕点的。 “不是,我……” 秦氏的脸都要僵了。 这恶女,怎么说话呢,有没有一点规矩礼貌啊。 上来就说她们是来要东西的,虽说她们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但毕竟卫国公夫人也在,这么直接说,他们秦家的脸往哪里放啊。 “不是?上次母亲还要送秦小姐一副头面呢,但后来我一想,秦小姐那里已经有很多首饰了,就好比现在她头上戴的金镶玉蜻蜓簪、还有梅花步摇簪,都是从我母亲这里拿的。” “呀,我忽然想起来秦夫人跟秦小姐每次来,好似都会从母亲这里拿走不少好东西,就连秦小姐身上穿的衣裳的料子,都是从我母亲这里拿的吧,毕竟这满长安城,只有我母亲才有这料子,是太后娘娘亲自赏的。” 江朝华捂着嘴,干脆直接走到秦妙春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傅娆勾起唇角,心道这恶女又要开始了。 她就等着看好戏。 “呀,秦小姐耳朵上戴的玛瑙耳环,不是我母亲的陪嫁么,怎么也在你那里,母亲也真是的,虽说这亲戚之间接济也是正常的,但秦夫人跟秦小姐也不是那喜欢打秋风的人,怎么还能次次拿东西?” 江朝华看似无意,实则话中满是嘲讽。 秦氏跟秦妙春羞的满脸通红,心中恨恨。 第338章吃了的,都给我吐出来! “江大小姐,你怎么……” 秦氏恼怒不已。 这整个长安城,敢如此明着说话的,便只有江朝华一人了吧。 谁让她是出了名的跋扈嚣张不计后果。 如此,反而还成了她的保护伞,便是她说话多直白,其他人也只会觉得这太正常了。 此刻她是有话说不出,憋的那叫一个难受啊。 妙春也是,今日明知来找沈氏是索要好处的,怎么穿戴还这般显眼。 “怎么了秦夫人?今日你们来,难道也不是来要糕点的?那你们是想要什么?总不至于是秦小姐还惦记着上次那副头面吧。” 江朝华歪着脑袋,见秦妙春羞的头都要垂进衣襟中了,心中冷冷一笑。 人要脸树要皮,可秦家人,脸皮厚着呢。 便是隐晦的说,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只会觉得是别人的错。 所以对付这样的人,便该说到他们脸上,让他们也尝尝这羞愤的滋味。 “不是的,我们此番来,是来贺喜的?” 秦妙春知道江朝华一直不喜欢她。 可是以前便是不喜欢,江朝华也从来没针对过她啊。 如今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抓着她不放。 上次在沁芳园,也是江朝华坏了她的好事,那副头面她才没拿到手的。 那头面太华贵了,太好看了,她只要一想起那头面的模样,就念念不忘,心中觉得痒痒。 她不日就要嫁给傅寒声了。 傅寒声一个植物人,自己嫁过去,得受多大的委屈啊,所以她得多带一些嫁妆傍身,才不会那么丢脸。 可伯爵府的情况她也知道,便是逼死秦氏跟秦会,他们也拿不出太多的好东西。 所以,她嫁妆的事,只能从侯夫人跟沈氏这里下手。 “来看我的?王嬷嬷,今日卫国公夫人跟奉国公夫人来府上,是不是带了贵重的礼品?我这个人就是俗气,就看中这场面,哎,也是没办法,谁让我就是俗人一个,谁让我目光短浅呢。” 江朝华说着,傅娆嘴角疯狂抽搐,心道你江朝华要是俗人,这长安城的人,都是俗人。 不过俗人好啊,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贪财,不喜欢好东西? 银子是个好东西,她不信有人不喜欢。 “两位夫人带了大量贵重礼品。” 王嬷嬷垂着头,说道,江朝华哎呦一声,又走到郑芳柔跟卫国公夫人跟前,道:“两位夫人来就来了,还客气的带什么礼品,但我这个人就是俗,我心中还是受用的,对了,秦夫人跟秦小姐也是来探望的,不知这次拿的,还是糕点么,我母亲喜欢吃甜食,秦小姐下次做糕点,记得弄的甜一些。” 江朝华眨眨眼,秦氏跟秦妙春的脸直接羞成了一个猴屁股,她心中直呼爽快,但可没这么便宜的放过秦氏母女: “王嬷嬷,秦夫人跟秦小姐带的是点心么?” 江朝华这么直白,神色还这么夸张,王嬷嬷脸颊一抽,犹豫着道:“不是。” “不是糕点?难道这次罕见的带了礼品来,那是什么?”江朝华继续追问,王嬷嬷轻咳一声,道:“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那这也叫贺喜,便是盛唐的小门小户也知道去别人家做客,最少要拿点东西的,秦夫人是伯爵府的夫人,怎么连这点礼数都没有,俗话说礼尚往来,秦夫人跟秦小姐怎么只从我们家拿,却这般小气,贺喜都只是耍耍嘴皮子的。” 江朝华说着,拉上了沈氏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母亲啊,你心地善良,想着接济亲戚,可伯爵府可是勋爵人家,哪里需要咱们接济啊,下次您可别再往外拿东西了,想来秦夫人跟秦小姐,也不需要。” 江朝华说着,还反问了秦夫人:“对吧秦夫人,你这次来,不是来管我母亲要东西的吧,毕竟我母亲也不是您的娘家,怎么好次次都贪便宜。” 江朝华说着,秦夫人已经气的手脚发麻了。 江朝华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讽刺她。 还有没有规矩教养了。 卫国公夫人还在这呢,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放。 “沁儿,朝华平时便就这般说话么。” 秦氏生气,可她又不能发作,谁让江朝华说的是事实呢。 “嫂嫂,朝华还小,这孩子平日里都是被我宠坏了,这才说话没个轻重,嫂嫂你跟妙春当然不是那种打秋风的亲戚,毕竟你们是我嫂子的娘家人,咱们也是一家人。” 沈氏客气的说着,但话可不客气。 从今以后,秦家人别想从自己这里讨一分便宜。 以往她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忍着,现如今察觉到秦氏不怀好意,她要是再巴巴的给人家拿东西,那就是傻子了。 “秦夫人,你的为人,我们也是知道的,江朝华这恶女胡乱说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傅娆及时开口,看似帮着秦氏说话,可实际上,也有些嘲讽的意味。 卫国公夫人皱眉,心中忽的生出一丝异样来。 伯爵府窘迫他们是知道的,但秦妙春这孩子对她儿子一往情深,是个好的。 他们也不在意秦妙春有多少嫁妆。 可江朝华刚刚说秦妙春身上戴的穿的都是从沈氏这里拿的,她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了。 便是窘迫,实事求是便好,穿的朴素一些,也无人会看轻她们。 可是秦妙春打扮的满身华贵在外人跟前充面子,实则自家窘迫,如此,足矣证明她虚荣心强。 不仅她,还有秦夫人,也是如此。 这样的人,她一向都是最讨厌的。 还有昨日娆儿说寒声的情况转好了,不如将亲事往后推一推,以免惊扰了寒声。 今日一看秦家人这幅模样,卫国公夫人觉得傅娆说的对,不妨就将这亲事往后推一推吧。 “沁儿,你不可再如此纵容孩子了,她也马上就要及笄了,以后总是要嫁人的,你还能护着她一辈子不成。” 秦氏气急,秦妙春扶着她赶忙坐了下来。 沈氏脸上的笑猛的不见,语气很淡:“嫂嫂,我只朝华一个女儿,便是她嫁人了,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不仅我,太后娘娘疼爱朝华,更不会让她受委屈。 但是嫂嫂这话说的也对,孩子大了,便该约束。我想着这次宴席给朝华风光大半,之后再约束于她,嫂嫂之前你与我说伯爵府周转的银钱出了点问题,从我这里借走了一万两银子,我近日要筹备宴席,不知能否将那银子先还给我。 还有,京都外的那一片果园,之前嫂嫂与我说伯爵府要暂且用那片地,这一用,便是一年,你也知道此番县主封礼上,我打算一并将朝华跟元宝结拜之事办了,如此,我也成了元宝的义母,元宝这孩子生性可爱,我打算将那果园送给他当礼物,所以这两日还请嫂嫂让伯爵府的人从那果园中撤出来。” 沈氏说着,脸上浮现一抹愧疚,但心中却打定了注意。 第282章 从今以后,不仅秦家不会再从她这里讨要半分好处,就连以前吃进去的,也都得给她吐出来。 簪子衣裳,她们都戴过穿过,自己嫌弃,但银钱以及伯爵府占用的东西,都得给她还回来。 那果园自己虽然不靠着它结果子拿出去卖,可果园的位置实在是好,逢年过节,不少人都会去果园游玩,光是收租子,也能收不不少钱。 这一年,秦家没少占便宜,可如今,她不愿意让秦家占便宜了,都给她吐出来! 第339章婚事延期,穷亲戚灰溜溜的走了 “沁儿,就算你不说,我也是想着的。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你忽然想起来那片果园了?” 一听又要秦家还银子,沈氏又想将那果园要回去,秦氏的脸都要僵了,肉疼的厉害。 那一万两银子,她跟秦会就没打算还啊。 自古都没有吃进肚子中,再吐出来的道理吧。 再说了,一万两银子对沈氏来说,算什么? 沈氏当年出嫁,十里红妆,便是太后再不满意她嫁给江贺,毕竟在自己身边长大,那也是添了妆的。 至于太后给了沈氏什么,大家就不知道了,但定然是价值连城。 所以秦氏很不开心,只当是沈氏小气,还想将那一万两银子要回去。 但一万两银子跟果园比起来,那更不算什么了。 “原也没想这么多的,念在咱们两家是亲眷,我想着果园既然是秦家要用,多用两年也无妨。 但嫂嫂你知道元宝的身份,既以后他认了我当义母,我自然是不能亏待那孩子的,承德将军夫人已经进京了,刚一来便命人送了好些珍贵的物件给朝华,如此,我又怎么能失了礼数呢。” 沈氏说着,秦氏心思一动,又道:“那既然如此,你便送些珍贵的物件,那果园虽然位置好一些,但毕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你说呢。” 秦氏知道沈氏耳根子软,心也软,说话的语气也变软了。 今日讨好处是不行了,但那果园怎么也不能让沈氏拿回去。 原本她跟秦会就想着再过些日子,待妙春出嫁,便让沈氏将果园的地契当做陪嫁给妙春。 他们得到消息,果园不远处,有一河源,名为望城河。 据说这望城河要修缮,用以运输朝廷的物资。 既然望城河要修缮,那一定就要修桥。 果园的位置这么好,等到来日动工时,官府一定会高价征收那块地皮。 如此,岂不是赚大发了。 要知道果园的面积可不小,几乎将望城河周围都垄断了。 所以他们才会盯上果园,声称秦家要用那块地皮。 “嫂嫂,我原本也没想着将果园送给元宝的,但是元宝他喜欢花花草草,又喜欢在院子中种树,这不,西拾院中,就有两棵小树,是元宝种的。” 沈氏拿着帕子,压了压唇角。 从秦氏的言语之间她便听出了秦家不想将果园还给她。 但地契还在她手上呢,由不得他们不还。 但现如今不好跟秦家撕破脸,所以将那果园送给元宝,自然就是元家的东西了。 “唉,嫂嫂你不知元宝那孩子有多可爱,你若是见到他,定然也会这般觉得,所以那果园送给他的消息,我也告知了承德将军夫人了,地契都已经命人送去元家了。” 沈氏说着,端起桌面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秦氏大惊,又很气愤,直接站了起来:“什么,你居然将地契送给人家了?这怎么行!” 那地契,是他们秦家的啊,怎么沈氏送去了元家。 秦氏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一想到将来大笔的银钱都吹了,她就难受的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秦夫人这话说的有意思,那果园是我母亲的私产,我母亲想送给谁,便送给谁了,怎么秦夫人莫非是觉得秦家暂时借用了果园,果园便应该是秦家的吧。” 江朝华幽幽的说着,郑芳柔垂下头,也喝了一口茶水。 看秦氏这模样,还用想么,她就是不愿意将果园还回来。 还好当初沈氏没将地契也给他们,否则这还说不清了呢。 如此来看,秦家人,真是贪心啊。 若不贪心,江朝华也不会如此讥讽他们了。 “秦夫人,你这么震惊,吓得我手上的茶水都洒了。” 傅娆看戏看的心中高兴,及时的补刀。 这一下母亲应当看清楚秦家人的嘴脸了吧。 在这样的人家中长大,秦妙春能是个多好的人? 怪不得她能伪装的那么好,原来秦家一家子人,都是虚伪的小人。 “嫂嫂,只待后日封礼结束后,元家的人便要去接手果园了,所以这两日秦家人便得挪走了。” 沈氏抱歉的说着,站起身,又道:“你也知道,晚风跟晚意还有朝华几个孩子都长大了,是时候该考虑他们的终身大事了。 所以我自然是要多留些银钱的,那一万两,我这便让王嬷嬷跟着嫂嫂回去取,真是对不住嫂嫂了。” 沈氏说着,一把拉住秦氏的手,让她挣扎都挣扎不了:“都是我对不住嫂嫂,实在是,那一万两借出去的时间太长了,嫂嫂当时也没说何时还,我也不好催促,如今实在是遇到难处了,还请嫂嫂体谅。” 沈氏心善性子软,长安城的人都知道。 所以当她开始管秦氏要钱,人们都不会怀疑她的话。 还有,她的几个孩子确实都长大了,她总得为孩子考虑。 再说了,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秦家人既借了钱,怎么能一直不还呢。 “我,沁儿,我……” 秦氏的身子都僵了。 一万两,她秦家一时可拿不出来,得回去凑凑。 但当着卫国公夫人的面,也不好说。 “嫂嫂心善,定是体谅我的,这样吧,王嬷嬷,一会你便跟着嫂嫂去秦家,此番秦家帮我,我一定记在心中。” 沈氏直接一锤定音,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给秦氏。 秦氏要是哭穷,卫国公夫人在这里,她也张不开嘴。 但她要是说不还钱,也会让卫国公夫人轻视,所以就成了一局死棋。 傅娆看的啧啧称奇,想着怪不得江朝华这恶女给自己写信,让自己一定要带着母亲在今日登门。 原来,就是为了对付秦氏母女。 罢了,念在自己确实看了一场好戏,又解了心头之气的份上,她就不与江朝华计较了。 “母亲,咱们今日除了来江家道谢,不是还有旁的事么,左右秦夫人也在,不如直说了吧。” 戏都演到这里了,该她登场了。 傅娆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跟卫国公夫人说着。 卫国公夫人蹙眉,点了点头,站起身道:“秦夫人,今日不巧,国公爷有事进宫了,还不知何时回来,正巧咱们两家都在这,我有话不妨直说了。 寒声跟妙春的亲事,我打算往后延一个月,你也知道寒声的身子不好,这两日大夫来看,说他隐隐有恢复的趋势,更需要静养,若是这个时候举办亲事,我只怕影响了寒声恢复。” 卫国公夫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有关于傅寒声,她半分都不退步。 大夫说静养,那就得静养。 左右原本的日子便定的迟,这么一来,反而又订回到原来的时间了。 “咣当。” 秦妙春坐在椅子上,听到亲事延期,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又听卫国公夫人说傅寒声有要好的趋势,她心惊肉跳,手上的茶盏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母,母亲,我忽感身子不适,咱们先回家吧,至于婚期的事,还请国公夫人见谅,要等父亲归家,再商量一下。” 秦妙春慌张的站了起来,拉着秦氏的胳膊。 因为过于紧张,她只觉小腹有些胀痛。 这几日,她总是觉得小腹不舒服,只怕是月事要来了,她也没怀疑。 可如今一想,她的月事应当早就来了,这个时候,已经迟了两日了。 “对对,这事还需要你父亲定夺,沁儿,国公夫人,我们先告退了。” 秦氏扯着唇角,心中虽气婚期延迟的事,但又怕沈氏立马管她要一万两,拉着秦妙春,赶忙灰溜溜的走了。 第340章惊!肖长青归京带回一人 “秦夫人怎么走的这般着急,既是秦小姐身子不舒服,恰好唐爽就在我府上,我这便让丫鬟去请她来给秦小姐悄悄。” 刚刚秦妙春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肚子,江朝华看到了。 算算时间,她的身孕便是从这个时候怀上的。 但怀胎之人,半个月才能诊断出来。 所以半个月后,若秦妙春还没嫁进国公府,又被诊出了怀有身孕,那这亲事,自然就吹了。 不仅吹了,卫国公府,肯定不会放过秦家。 “不,不必!” 秦妙春做了亏心事,自然怕鬼敲门。 第283章 都说江朝华身边的那个医女医术高明。 书上说,医术高明的大夫,也可看出大姑娘是不是清白之身。 这要是让唐爽给自己诊脉,只怕是会暴露她的丑事。 所以,秦妙春当然一口回绝,江朝华有些委屈的垂首,:“我也是好心,秦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看你的脸色,太过于苍白,让唐爽来看看,也是为了你好,怎么你还不领情呢。” 江朝华一边说,一边装委屈,秦妙春恨及了她,但也不能发作,只得假笑:“没有,我这是老毛病了,胃痛,回去休息一会便好,不必麻烦了。” 她说着,又赶紧扯了扯秦氏的袖子:“母亲,咱们快些回家吧。” “好,沁儿,国公夫人,我们先走了。” 秦氏根本不愿意再这里多停留一刻。 晚走上一会,焉知沈氏还会不会将其他的东西要回去。 看样子,这几日江家都不能来了。 以前她是没事就往侯府跟江家走动,现在,她视江家为龙潭虎穴,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登门。 “嫂嫂慢走,王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些跟嫂嫂一起回去,将那银票带回来? 嫂嫂有事,你可得跟在一旁机灵一点。” 沈氏说着,王嬷嬷立马应声,跟上了秦氏跟秦妙春。 既是沈氏吩咐了,王嬷嬷如何会不用心,紧紧的跟着秦氏,想将她甩了都不行。 “沁儿,我这便回去,将银票拿给你。” 秦氏被逼到了悬崖边,由不得她不还钱了。 她虚伪的笑着,脚步都虚浮了。 秦妙春搀扶着她,母女两个,走的飞快。 看着她们的背影,卫国公夫人眉头皱的死死的。 原本她还有些愧疚,觉得对不起秦妙春,可刚刚秦妙春的反应怎么那么奇怪啊。 在听到喊声有恢复的希望时,她怎么好似很惊恐一样。 这真的很让人怀疑。 但秦妙春到底照顾了傅寒声一段时间,卫国公夫人不愿意怀疑她。 “今日叨扰夫人了,我跟娆儿,这便也告退了,只是还有一事,我得麻烦江大小姐。” 卫国公夫人见惯了大场面,很快便整理好情绪,脸上带着妥当的笑。 “国公夫人有话,便直说吧,若朝华能帮得上忙,定会相助的,说来,这也是我的荣幸,盛唐谁人不知,卫国公府一门都是带兵打仗的武将。 我外祖一家都是武将,所以在我心中,自然也是敬重武将人家的。” 江朝华说的直白,卫国公夫人一楞,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心中想着傅娆说的果真不错,这传言不可信。 若是可信,那京中还有人说寒声不能人道了,这不也是假的么。 “江朝华,我母亲是想让你身边那神医去国公府给我大哥看看,大夫都说了他有恢复的趋势,待神医看过,便能下定论了。” 傅娆眨眨眼,卫国公夫人嗔了她一眼,赶忙对沈氏道:“沈夫人对不住,这孩子让我给惯坏了,说话太直了。” “这有什么的,朝华这孩子,还不是这性子,说起来,这两个孩子还真有些像。” 江朝华就是这样的性子,如此,沈氏怎么会觉得傅娆失礼,笑着摆手,卫国公夫人见状,心中更觉得沈氏母女,都是真性情的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也不虚伪的弄态。 “我道是何事,让唐爽去国公府没问题,只是她不是我的下人,也不是我的丫鬟,我答应她要给她绝对的自由,所以,她看诊,还是要收诊费的。” 江朝华笑着,卫国公夫人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诊费,也安心了。 每一户,江朝华便让翡翠只会了唐爽。 唐爽一定希望傅寒声早些恢复,毕竟卫国公府跟贤妃的母家一直都是死对头。 这些年傅寒声昏迷不醒,贤妃的娘家受重用,这越发的助长了贤妃的嚣张气焰,这是唐爽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翡翠过去传话时,唐爽一口就答应下来。 她也知道,江朝华此举,时给她机会接近卫国公府。 唐爽跟着卫国公夫人以及傅娆离开了江家,人一走,江家就安静下来了。 至于郑芳柔,她今日就是来给江朝华道喜的,顺便,她也要借此机会,将怀孕的消息传出去。 如此一来,她日后在国公府更好办事,也能施展拳脚,加速老夫人想将陈莺莺抬进国公府的念头。 “朝华,你先回西拾院吧,母亲一会还要去杨家接你二哥,等你二哥回来,他又要缠着你了。” 人都走了,时间也不早了,眼看着快要到午膳时间了,沈氏得去杨家将江晚意接回来。 江朝华的封礼,江晚意怎么能不参加。 再说了好久没看到江晚意,沈氏也想的紧。 只是想起江晚舟,沈氏心中还有遗憾,但她不能低头,否则江晚舟只会更变本加厉。 只有让他体验到绝望,才能回头。 西拾院。 江朝华回到院子后,挑了一会衣裳,实在是看的头晕眼花,她这才去了书房,继续看兵法书。 约莫看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幽月匆匆的走了进来: “主子,肖世子回京了,他传信给您,说是午时想约您在一品楼一见。” 肖长青去西域有一个多月了。 前世这个时候,肖长青可是没回京的。 莫非是情况有变,肖长青这才回来? 江朝华想着,站起身,便往外面走。 “幽月,让赵叔套车,咱们去一品楼。” 江朝华说着,已经走出了书房。 幽月应声,赶忙去让赵全套马车。 从江家出门后,马车便朝着一品楼而去。 肖长青刚回来,便要见她,可见是有要紧的事情相谈。 一品楼,五楼包房。 肖长青离京一个月,变黑了,也变瘦了,可他的眼神,却是比之前任何时间都要亮,整个人,也显得无比自信。 这一次去西域,他可得了大机遇了,他发现西域有太多能出口来盛唐的东西,例如绸缎、精铁皮革瓷器等等,数不胜数。 现如今盛唐跟西域之间的来往并不多,但他此番前去,却发现若是能让两国的联系变的密切起来,那么便有很多生意可做。 就好比丝绸,西域的丝绸技术以及绸缎面料,绝非现如今盛唐的绸缎能比的。 所以肖长青打定主意,要先做丝绸生意。 同时,为了更好的打开两国之间的大门,肖长青此番回来,便是想跟江朝华商量,要不要投入更多的银钱,将生意做的更大。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他遇到了一个贵人,这个人跟他的想法一样,早就有意加强西域跟盛唐之间的来往。 且这人的身份不一般,遇到他,肖长青觉得事情都变的越发简单了。 “肖兄,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包房的窗户边,坐着两抹身影,肖长青对面,有一模样俊朗,气质非凡的年轻公子。 这年轻公子,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股贵气,说话的声音,也清润好听。 肖长青每每看着他,总觉得他眉眼之间很是眼熟,跟江朝华竟有些像。 第341章谢氏云楼 “没什么,或许是我看错了吧,也或许一会你看见她,也觉得有些惊讶。” 肖长青摇摇头,盯着谢云楼,拎起桌案上的酒壶,往他的酒盏中倒了一杯酒:“云楼,你一直待在西域,初次来盛唐,居然能习惯这里的天气饮食,我还真有些奇怪。” 他去西域一个多月,因为吃不习惯当地的饭食,经常会腹泻。 西域跟盛唐不同,天气要更炎热一些,且一年四季,有两季都是夏季。 因为靠近西边,所以西域不仅炎热,气候还十分干燥。 肖长青去西域后,不管是饮食还是气候,都十分不习惯。 按理说谢云楼在西域长大,初次来到长安城,肯定也会不习惯的,可他瞧着他的模样,倒是还挺习惯的。 或许是因为西域人,承受力都比盛唐的人强吧。 “那或许因为我是中原人的缘故吧,你也知道,我父亲母亲从小收养了我,将我带到西域。” 谢云楼端起酒盏,微微一笑,细细的品尝着这竹叶青的味道。 盛唐有名酒,名声传千里。 早在西域时谢云楼便听闻盛唐的酒特别香,跟西域的烈酒是不同的。 “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对不起啊云楼,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件事的。” 说起养父母,肖长青有些愧疚。 谢云楼的父亲母亲都是西域人。 十二年前他们来长安城做生意,意外救了流浪的谢云楼,便将他带回了西域。 谢云楼的母亲,身上留着汉人的血统,且母家姓谢,所以就给谢云楼取了这个名字。 当然,他在西域时,用的便是另外一个名字,名为乌尔善,用汉语翻译过来,意思是向前。 第284章 谢云楼的父母希望他能向前看,忘记过去遭遇的不幸,昂扬向前。 “没事,父亲母亲虽然不在了,但他们一直活在我心中,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们。” 谢云楼垂眸,长长的睫毛微微眨了一下。 从肖长青的角度看去,竟觉得低眉垂目的谢云楼,跟江朝华更像了。 一开始认识谢云楼的时候,肖长青还以为他是女扮男装,后来才知道,谢云楼是不折不扣的男儿郎。 说起谢云楼的养父母,肖长青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上,甚少有人为了养子,不要自己的亲生孩儿,又对养子倾注全部的爱,如此,谢云楼这般惦念他的养父母,也是人之常情。 谢云楼的养父,便是胡商出身,生前一直经营着生意,因为常年奔波劳累,这才早早的离开了。 养父死后,谢云楼便接手了家族的生意。 为了完成养父的遗愿,谢云楼这才致力于与盛唐通商,进而结识了肖长青。 “主子,江大小姐来了。” 肖长青正想着,门外侍卫的声音传来,下一瞬,房门打开,江朝华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肖长青是在离京后给江朝华传信时,才知道了关于她身份的具体一应琐事。 一开始,肖长青是震惊的,可后来,他慢慢的也想通了。 想通了江朝华以前是扮猪吃老虎,所以才会有那么厉害的赌术。 其实他也能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人,其实每个都不单纯,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你来了。” 江朝华一进来,肖长青便站了起来,很是热情的去迎她。 看着她的眉眼,肖长青眼底涌起一抹惊艳。 都说沈家女冠绝长安城,这话不假,不可否认,江朝华的美貌真是一等一的出挑,让人无话可说。 但若是谢云楼扮上女装,再细细的打扮一番,或许真的能以假乱真。 “这位便是江大小姐吧。” 看见江朝华的第一眼,谢云楼也有些惊讶了。 这女郎,生的当真是明艳。 但她眉眼之间,竟跟自己有些相像。 若非自己从小流浪在外是个乞丐,他都要觉得自己跟江朝华是兄妹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肖长青与他说过江朝华的身份,他们之间,云泥之别。 江朝华,出身钟鼎之家,身份尊贵,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花,不,江大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便是我在书信中提到的谢云楼,他是做丝绸生意的,家中囤了上万匹丝绸,还有很多布匹。” 包房的门关上,肖长青便迫不及待的给江朝华介绍谢云楼。 当然,他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毕竟兄弟变成了女人,江朝华这又是第一次以女装见他,他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肖世子日后,便叫我朝华吧,难道我是女人,便不能继续跟肖世子合作了么。” 江朝华看着窗边的清俊少年,心头有异样浮现。 第一眼看见谢云楼,她不是觉得谢云楼跟自己的眉眼像,而是觉得他很眼熟。 好似自己小时候见过一个人,谢云楼跟那人生的像。 或许是她记错了吧。 但不管怎样,谢云楼的到来,让江朝华开心。 想必前世肖长青遇到的那个贵人,便是谢云楼了。 “好,朝华,你快些坐。” 肖长青摸了摸鼻尖,耳根子有些红。 江朝华比他还小三岁呢,却如此落落大方,他要是再矫情,岂不是连女人都不如。 “谢公子,想来肖世子与你说了我的身份,日后,你便也唤我名字吧。” 江朝华坐在座位上,倒是显得十分不拘泥。 西域民风比盛唐开放一些,谢云楼小时候在长安城流浪,自然知道盛唐的女子都十分保守。 很少有姑娘像江朝华这般,倒是让谢云楼觉得眼前一亮。 他笑着,道:“久闻江大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某荣幸之至。” 谢云楼的眼神是赞赏的,是明亮的。 他不仅长的清隽,说话的语气也让人舒服。 江朝华大为所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水:“谢公子,我敬你,这杯酒饮下后,咱们便可谈生意了。” 江朝华话落,将这一杯酒饮了。 她酒性颇好,动作爽快,谢云楼微微一笑,也将酒水干了。 不知怎么的,见到江朝华,他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似,他认识江朝华很久了一样。 或许是太久没回长安城,江朝华是他回来后接触的第一个人的原因吧。 谢云楼将心中异样压下,开始说起了正事。 肖长青这次回来,便是想跟江朝华商量那些丝绸的事。 他想将那些丝绸都买回来,但手上的银子不够。 还有,单单的买下布匹,价格比盛唐一般的布匹贵不说,且他还不确定百姓们能不能接受。 毕竟丝绸虽光滑好看,但也不是衣裳,能更直观的让人瞧见。 “肖世子,再过一段时间,倭国跟南诏的使臣便要进京了,如此,宫中定会举办宴席,各宫的娘娘们,会让尚衣局缝制新的衣裳。” 江朝华思索着,语气幽幽。 肖长青点点头:“是,这个父亲在信中提及了。” 今年南诏倭国使臣来京,皇帝格外的重视,自然要大办。 “这些年,长安城中流行的衣裳款式,大多都是从宫中娘娘们那里传出来的,所以,若是娘娘们先穿上了丝绸做的衣裳,若是她们喜爱,自然先会争相抢着订做。” 江朝华笑着,肖长青眼神一亮,猛的拍了一下大腿。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宫里的娘娘们,那可是活字招牌啊,若是丝绸做的衣裳先入了她们的眼,还愁不能卖出去布匹么。 第342章大放光彩! “可是,我们该怎么让娘娘们穿上我们的衣服啊。” 皇帝跟各宫娘娘们的衣裳是尚衣局全权负责的。 如此,肯定要经过层层筛选,严格的把控。 他们的丝绸,先不提做成衣裳送给娘娘们穿,就说能不能先过尚衣局这一关,都是问题。 “这一点,肖世子不必担心,国公爷应当与你说了京都近日发生的事吧,嘉宾娘娘,是承德大将军夫人的妹妹。” 江朝华说着,展颜一笑。 嘉嫔如今是她的人,丝绸这样好的东西,自己若是做成衣裳在后日的封礼上送给她,她一定会接受。 “对对,我想起来了,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朝华,你莫非在来的路上便想到了这几层关系?” 肖长青瞬间眉开眼笑。 他怎么将这回事给忘了。 父亲在书信中,确实都有提到,只是他没放在心中,只顾着手头上的生意。 “后日的封礼,肖世子跟谢公子,也去吧,今日我来,便当是来给你们下拜帖的。” 江朝华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张拜帖递给谢云楼。 肖长青是世子,国公府早就收到拜帖了,后日可直接去。 但谢云楼就不一样了。 所以,今日她来的时候,还拿了一张拜帖。 谢云楼虽然相信肖长青,但他未必相信自己。 毕竟那么多布匹,不是闹着玩的。 首先,价格这一方面,就是个大问题。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云楼伸手,将拜帖收下。 大户人家的拜帖,都是烫着金边的。 这拜帖的分量,不轻。 谢云楼将帖子踹进怀中,眼神深深。 “谢公子此番来长安城,不仅是想售卖丝绸,我猜你还想带回去一些东西,例如,陶瓷。” 江朝华眯眼,一语道破谢云楼的目的,谢云楼抿唇,也不掩饰:“没错,此番我来长安城,确实想带回去盛唐的陶瓷。” 盛唐的陶瓷十分出名,最有名就属长沙窑瓷跟唐三彩了。 西域人对于这种五颜六色的陶瓷十分追捧,但奈何西域烧瓷的技术远远不如盛唐。 这些年,也有商人想从盛唐采买陶瓷,但窑瓷,大多也把控在官府手中。 若是大量的购买,也是不允许的。 所以,只有打开盛唐跟西域通商之路,才有可能实现。 届时,一旦成功,那么他就能成为第一批购入陶瓷的商户,自然会一举将生意做大。 这也是他为何愿意跟肖长青做生意的原因。 肖长青不仅很有头脑,且身份不一般。 “恰好,我也正有此意。” 江朝华眯着眼睛。 前世,西域盛唐通商,这窑瓷成功的被谢云楼带到西域后,得到了西域人的喜爱,风靡一时。 从那个时候开始,这盛唐的瓷器生意便如火如荼,给盛唐带来了不小的财富。 而前世,促成这一切的人是江婉心。 第285章 随着国库日益丰盈,江婉心受到皇帝的嘉奖,甚至还得了诰命。 只是以她的智商,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远见,肯定是沈晴在背后推波助澜。 今生,这窑瓷若是能被谢云楼带到西域,定会让盛唐的经济更上一层楼。 至于这谏言的人选,她还要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人,既是天子信赖之人,又要在朝堂上说的上话。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燕南天跟燕景了。 江朝华唇瓣微抿,想着这事也不难,只是需要等一个时机罢了。 “谢公子,若你信我,便等上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定会促成此事,但若我也能让公子你达成心愿,不知这布匹的价钱,能不能便宜一些。” 她现在手上没有多少钱,哪怕去浮生若梦再赚,上万匹丝绸,没有三四个月,也赚不到。 所以,能不能用窑瓷跟丝绸相抵,这样谢云楼也方便了,不是么。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江大小姐果真是心思剔透之人,如此,某便静等佳音了。” 谢云楼明白江朝华的意思,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江朝华主动提出来,倒是跟他不谋而合了。 看来这位江大小姐,真是不简单。 “好,那便这么说定了。” 谈拢了生意,江朝华举起酒盏,三个人又慢慢的说了一些其他的事。 这一谈,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午时已经过了,再不回家,沈氏就该担心了。 还有肖长青,他回京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江朝华,也得回家了,否则他爹又要说他不孝了。 时间一晃眼,两日很快就过去了。 这两日,整个长安城更是无比热闹。 因为沈氏要举办流水宴,京都的百姓们都十分期待,毕竟百姓们贫困,他们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块肉。 若是举办流水宴,他们还能吃上点荤腥。 如此,百姓们自然要更加卖力的宣扬,宣扬的人尽皆知。 两日后,江家。 今日的江家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考虑到百姓们拥挤,为了不让他们冲撞贵人,流水宴便设在了后门跟偏门,江晚风亲自安排,沈氏格外的放心。 正门门口,官眷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身着华贵衣裙的夫人小姐们不断的从车厢中下来。 江家门口,王嬷嬷带着几个婆子不断招呼着客人。 江晚意身为府上的二公子,虽然痴傻,但也站在门口,招待客人。 知道今日是江朝华的封礼日,江晚意特别卖力,他虽眼神单纯,可那一张脸却生的及好,若非知道他是个傻子,一些姑娘还不相信呢。 “太平公主到。” 王嬷嬷招呼着夫人小姐们,江家门口,还摆着一个大大的桌案,有穿着红衣的人负责登记各家夫人所送礼品。 王嬷嬷忙的头晕眼花,心道今日的封礼,来的人比她想象的多多了。 大概是这些人都听到了风声,觉得太后娘娘也会来,才会这么热情的。 桌案不远处,有小厮不断的高喊着,太平的车架停到院子门口,小厮喊的声音更大了。 王嬷嬷回过神,赶忙让春花去引着太平进府。 “不必多礼了,今日本宫是来参加朝华的封礼的,都不必拘束。” 太平挥挥手。 她今日打扮的也很好看,依旧穿着一身粉色的宫裙,但头上却各自别了蝴蝶步摇,看起来更加灵动了。 她一走下马车,便迫不及待的朝着府中走去。 为了今日来江家参加封礼,她这两日可乖了,一直在宫中做学问。 “殿下,这边请。” 春花垂着头,给太平领路。 世家夫人小姐们看见太平,也赶忙将路让开。 “快些带我去西拾院,我要看看朝华。” 太平一进江家,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听闻昨日太后娘娘送了一套衣裙给朝华。 那衣裙,是太后娘娘一直珍藏的,太平心中痒痒,很想看看江朝华现在是何模样,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其他的夫人见状,只当今日太后肯定会来,否则太平怎么会如此急迫。 众人心思各异,集体往府中走去。 沈氏出手操办,那宴席定然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江家宅院,是典型的五进五出的宅子。 一进门,穿过抄手游廊,便能看到假山流水,沈氏特意命人在此处放了桌案,用来让世家公子门吟诗作赋。 西拾院。 沈氏亲自给江朝华上妆打扮,足足收拾了半个时辰,这才满意。 江朝华头上带的首饰不多,但样样金贵。 她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蔷薇刺金金缕裙。 裙子很长,上面嵌着几颗宝石,宝石都是红色的,跟裙子特别相衬。 沈氏看着镜子中的江朝华,无比欣慰,想着她女儿今日,一定会大放光彩。 第343章周迟,将簪子给我别上吧 “小姐,你好美啊,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半见单纯,早在江朝华站起身的时候,她便已经看呆了。 似乎她每次看着打扮完的江朝华,都会惊艳。 但这次不同,今日的江朝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艳,半见找不到话来形容江朝华的貌美,她只知道她一个女人,看见这样的江朝华,都无法不心动。 就更莫要说男人了。 “你这小丫头。” 半见是沈氏亲自给江朝华挑的丫鬟,虽然她没心眼,但胜在对江朝华忠心耿耿。 见半见看呆了,沈氏用帕子捂着嘴,眼底满是笑意。 “朝华,宴席快开始了,身为主人,咱们该过去了。” 沈氏眉开眼笑的,足矣看出她有多开心。 这县主的封礼是陛下让办的,江贺便是再不想让沈氏如此铺张,也没法子,毕竟沈氏用的钱,都是从她嫁妆中拿的。 至于江老太太,她还病着,今日的宴席,她当然不能参加。 不过其他人可不关心她来不来,左右这京城中也没什么人喜欢她。 如今奉国公老夫人自顾不暇了,更没那个闲心来参加封礼。 “好。” 江朝华点了点头,扶着沈氏,慢慢的往外走去。 一出院子,外面的小丫鬟看见江朝华,都露出惊艳的神色,回过神来,赶忙请安。 沈氏特别满意她们的反应,挥挥手,让她们小心的看着院子。 “小姐,夫人。” 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只见翡翠便走了过来。 她抬起头,欲言又止的看着江朝华,又看看院子外。 沈氏一楞,越过翡翠,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院子门口若隐若现。 她了然,心道整个江家,只有周迟最喜欢穿白色的衣裳。 还有,这几日她听说周迟被江朝华请来给一个小孩子当夫子。 她女儿,先是将元宝带回来,后来又带回来一个孩子。 这都快赶上专业捡孩子的了。 不过她有钱,便是再多捡几个小孩子,她也养得起,只要朝华开心就成。 至于周迟,左右她也很满意,她想着再有不到一年科举便要开始了。 若周迟能一举中了状元,届时朝华也及笄了,她想着要么便让朝华嫁给周迟。 沈家人,一向都不在乎门第的,不然她也不会嫁给江贺。 只要周迟是真心待朝华好,那便够了。 但是在那之前,她要考验考验周迟,可万万不能让朝华走她的老路。 “朝华,娘亲先过去前院,你稍后再过来吧。” 沈氏说着,径直走出了院子。 周迟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他生的清雅,面若冠玉,白色的衣衫,更衬的他容颜出彩。 沈氏出来的时间,便看见了周迟,止不住的点头。 周迟赶忙行礼:“周迟见过夫人。” 周迟这个人知进退,懂礼貌,当江晚风的伴读,没有半分不轨之心。 这些沈氏都看在眼底,对周迟更加喜爱。 “周公子,今日是朝华的封礼,晚风也在前院忙活,你若空闲,便跟晚风一起吧,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晚风了。” 沈氏说着,周迟连连摇头:“夫人客气,周迟能当大公子的伴读,自然要尽心辅佐大公子,还请夫人放心,一会周迟便过去。” “好好,那我先走了,你一会便过去吧。” 沈氏连连点头,说着,带着一众丫鬟嬷嬷朝着前院去了。 周迟这个人,家境虽贫困,但却不吭不卑,真是难得。 还有他满腹经纶,就连晚风也对他多有赞誉。 她儿素来方正,他都说周迟不错,那定然是个好的。 “对了孙嬷嬷,我之前让从文调查林枫,调查的如何了?” 沈氏脚步匆匆,走出好大一段距离,这才想起来上次自己让王嬷嬷去寻沈从文调查林枫。 第286章 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她一时忘记了。 “哎呦夫人,瞧老奴这记性,前两日表小爷命人送来一封信,老奴将那信放到了夫人你房中了,老奴这便过去取。” 孙嬷嬷一惊,懊恼的说着,沈氏挥挥手,:“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去前院吧,那些宾客还等着呢。” 沈氏说罢,身影匆匆不见了。 西拾院门口,沈氏离开后,江朝华便缓缓走了出来。 一眼看见周迟,江朝华的眼神也变的柔了一些。 “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江朝华的语气,比往日多了一分温度。 以前她有意疏远周迟,如今想明白了要护着周迟,自然不必再装作一副冷漠的模样。 但是在她有绝对的实力前,还是不可太过于暴露自己的心思。 “我,今日是你的封礼,我是来恭喜你的。” 周迟垂着头,一眼都不敢看江朝华。 今日的封礼举办的如此大,江朝华肯定打扮的十分华贵。 他怕他一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的心思,给江朝华带来困扰。 只是他准备了礼物想送给江朝华。 他知道此物跟其他人的礼物相比,显得寒酸了一些。 但这簪子,是他准备了好久的,早就想送给江朝华了。 借着封礼的机会,他若是再不送,只怕以后更没机会了。 “这是我的贺礼。” 周迟想着,还是将袖子中的锦盒拿了出来。 盒子的款式,好似是几个月前的,但却很新,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可见保存的很好。 翡翠跟半见跟在后面,垂着头,心道周迟今日来,原来是送礼物的。 那小姐会收么。 毕竟周迟的心思,她都知道啊。 “这里面是什么?” 江朝华心思一动,看着熟悉的锦盒,记忆若潮水一般,再次席卷心头。 她的声音哑了两分,明知里面是一只金丝石榴簪,却明知故问。 前世,这簪子是她跟周迟成婚后,周迟送给她的。 一开始她看这锦盒款式很旧,只当是周迟想送给其他的姑娘,没送出去,这才送给她。 后来她才明白,这簪子是周迟早早的买下的,很早便想送给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前世周迟死时,手上还攥着这根簪子。 江朝华还记得,簪子上的石榴,沾染了周迟的血,红的都有些发紫。 那样的颜色,让她每每想起来,便觉得心中一痛。 这簪子,代表了周迟的一腔情谊,代表了他的心意。 “这是,是一根簪子。” 周迟举起手,将锦盒递了过去。 江朝华并未伸手接过去,周迟眼神一暗,想着自己还是太心急了,不该在今日将这般廉价的东西送给江朝华。 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买的最好的了。 他第一眼看见这石榴簪,便觉得很衬江朝华。 “将盒子打开。” 江朝华眼眶一热,声音好似更哑了。 周迟有些惊讶,他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江朝华明媚至极的小脸,瞬间面色一红。 “好。” 周迟从不会拒绝江朝华的要求,她说打开,便打开。 盒子里,那石榴簪子安静的躺着。 这可是金簪,买下这簪子,周迟不知要干多少私活。 这个傻子。 值得么。 江朝华猛的闭了闭眼,上前两步:“周迟,将这金簪,给我别上吧。” 说罢,她微微垂下头。 她头上别着两只步摇,再插上这金簪,更显得明艳。 只是石榴金簪无法跟两只步摇媲美,但如此,更引得人第一时间便能注意到。 翡翠跟半见大惊,赶忙抬起头。 见江朝华微微附身,皆是不敢置信。 小姐她这是,默认了周迟的心意么。 第344章高潮!肃亲王归京! 四月,虽不是山花烂漫的季节,但早春的桃花也开了。 西拾院外,种了两棵桃树,每年初春时分,桃花便会开的灿烂,微风一吹,零零散散的飘向半空。 桃树不远处,少年少女离的很近,偶尔有桃花吹过去,周迟只觉得扑鼻的香味将他包围。 他呆呆的看着江朝华,见少女微微垂首,露出雪白纤长的脖颈,那抹白,刺眼异常,更令人怦然心动。 “周公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呀,我们小姐让你给她带簪子呢。” 周迟发呆,江朝华也不催,半见没忍住,出声提醒。 她声音娇俏,周迟回过神来,修长的手从锦盒中拿起那金簪,视线看向江朝华的鬓发。 今日江朝华梳了飞天鬓,更显得她身材高挑,脸型流畅。 鬓发两侧,各有一只步摇,她打扮的并不华贵,但这一身气质,却是美艳逼人。 “江大小姐,我逾矩了。” 周迟握着石榴簪,慢慢的抬起手,将簪子稳稳的别在了那步摇下边。 看着簪子戴在江朝华的头上,周迟有些失神。 江朝华抬起头,二人之间,气息交融,心跳皆是露了一拍。 周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的好似要从嗓子眼中飞出来了。 他几乎不敢看江朝华的眼睛,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压低:“夫人刚刚说要我去帮大公子,我便先去前院了。” 说着,周迟匆匆走了。 他仰慕江朝华,喜欢江朝华,所以,更不想亵渎了她。 君子当守礼,所以他更该尊重江朝华。 “小姐,时间快来不及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那石榴金簪,虽然不如步摇华贵,但款式好看及了。 不得不说,周迟眼光很好,这簪子很衬江朝华。 正好江朝华的金簪上次坏了,这石榴簪正好补上了。 “嗯。” 江朝华看着周迟的身影,唇角勾起,慢慢的往前院走去。 这石榴簪子,她会日日都戴着的。 今生,她不会再让簪子染血了,也会护住周迟。 今日的封礼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一旦跟元宝成了姐弟,就意味着承德将军府,势必也成了她这一边的人。 太宗皇帝虽不想,可太后却抢先了一步,将此事定了下来。 元威对皇帝忠心耿耿,如此一来,皇帝对侯府的想法,也多少会改变一些。 否则若是要动侯府,势必也会动将军府。 太后虽然不理朝政了,但这不意味着她不懂谋术。 相反,当初护着皇帝坐上皇位,太后没少给他谋划。 前院,早就已经是宾客满座,夫人小姐们坐在位置上,享用着美味佳肴。 郑芳柔今日跟郑夫人也来了。 郑夫人知道她跟奉国公之事,对江朝华千恩万谢,今日恰好是封礼,她便一起来了。 不仅是郑芳柔的事,还有郑宏此番能回来,也多亏了杨正乙的那几个学生帮着说话。 郑夫人知道这都是看在江晚意的面子上,江晚意江朝华是兄妹,所以,还是江朝华帮了她。 “郑夫人,好久不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当年一样。” 郑夫人跟郑芳柔坐在靠前的坐席上。 她离京多年,跟世家夫人们早就不熟了。 此番回京,郑宏升了官,成了太府寺卿,掌管着金箔货币的流通,可谓是风光。 且能被重新调回京都,大臣们都隐约回过味来,知道郑宏从始至终都是被皇帝信任的,如此,自然生出交好的心思。 一个打扮的华贵的夫人主动跟郑夫人说话,她是光禄寺卿蒋政的夫人,平时最喜社交,哪户人家举办宴席,一定会有她的身影。 靠着她突出的社交,倒是也给蒋政拉拢了不少关系,蒋政对她,自然尊敬。 “蒋夫人。” 郑氏点了点头,脸上虽带着妥当的笑,但眼神却是疏远的。 京中的人,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只有江朝华跟沈氏,才是她真心能结交的人。 要是没有她们,芳柔早就被奉国公府给害死了。 “今日的宴席,我瞧着比皇宫举办的宴席还要阔气,沈夫人真不愧是太后娘娘教导出来的,出手当真是阔绰。” 坐席上,夫人小姐们聚在一起,自然就会议论非非。 虢国夫人只有封号,并无实权,所以自然是特别闲,平时也经常参加宴席。 她瞧着桌面上精美的糕点,以及千金一壶的雪花青,心中无比嫉妒。 这满京都的妇人,就属沈氏好命。 她的嫁妆当年羡煞旁人,多的江家都摆不下,有些都放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如此有钱,成了人妇,自然也不用操劳家中事,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夫人这话说的不错,沈夫人确实有那个实力。” 虢国夫人身边,一穿着金妆花褙子,内搭绿色挑线丝湘裙,模样大气,面容和善的夫人跟着搭话。 第287章 一见她说话,周围其他的夫人都闭上了嘴,不再吭声了。 “夏夫人说的是,今日的宴席,确实举办的奢侈。” 有官眷讨好的说着,看着夏氏的眼神都透着小心翼翼。 夏氏是太师夏通的夫人,夏通的父亲,乃是三朝元老。 当年皇帝登基,是夏老爷子力排众议拥护他坐上皇位的。 皇帝登基后,夏老爷子便离世了,为了彰显皇恩浩荡,皇帝便封了夏通为当朝太师。 夏通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进了宫,便是当今圣上的宠妃,淑贵妃,小儿女,便是素有长安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夏语蓉。 夏语蓉与江朝华年岁相仿,一个月前,刚刚及笄。 或许是沈氏年轻的时候在长安城的名气过于大,不仅虢国夫人不喜欢她,嫉妒她,就连夏氏也不喜欢沈氏。 毕竟,当年要是没有沈氏,她妹妹也不会成为禹王的继妃,日日过这苦日子。 要是没有沈氏,禹王妃或许早就成了燕南天的人。 想起禹王寿宴上的事,夏氏便气不打一出来,脸上的神色更淡了。 夏语蓉坐在自家母亲身边,绝美的小脸,神色也淡的很。 这长安城,夏语蓉最讨厌江朝华,谁让世人总是拿江朝华跟她比较。 她身份尊贵,也是江朝华那心思恶毒的女人能比的么? 可江朝华那张脸,实在长的出挑,让夏语蓉心中恨及了她。 今日,若非听说太后娘娘也要来,她们夏家人才不来呢。 夏语蓉想着,给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裙,模样娇俏的姑娘使了个眼神。 那姑娘点了点头,状似天真的开口:“今日来江家参加福安县主的封礼,我觉得这场面是我参加过的宴席中,最大的了,都说忠毅侯府钱财多过国库,看样子,竟是真的。” 这女子话落,整个坐席上,鸦雀无声,夫人小姐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夏语蓉见状,对着那说话的姑娘赞许的点了点头。 她名为单妍丽,是正七品官员左千牛卫长史单淳的嫡女。 单妍丽一向以夏语蓉马首是瞻,攀附夏家的权势。 而单淳自然也是夏太师的人。 夏语蓉平时不方便说的话,都是由单妍丽代她说的,不方便做的事,都是单妍丽帮她做的,可谓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对此,夏家也会在朝堂上提点单淳,单家全家,都跟着沾光。 单妍丽此番开口,她年纪小,说的话都可归结为有口无心,但听者有意,如此,不是说侯府有不轨之心么。 沈氏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刚想发作,但还没开口,只见王嬷嬷匆忙来禀,院子门口,更是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夫人,肃亲王,肃亲王来了。” 王嬷嬷话落,满座皆惊。 肃亲王居然回京了! 第345章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王跟前挑拨 “嬷嬷,你说什么。” 沈氏大惊。 肃亲王在边关多年,怎么也回来了。 自从皇帝登基,他可是再没踏足长安城一步的啊。 还有,不是说肃亲王会在两个月后皇帝大寿上才回来么,怎么提前了这么久? “夫人,您快些出去迎接肃亲王殿下吧。” 王嬷嬷赶忙点头。 那可是肃亲王啊。 整个盛唐,一众王侯中,除了镇北王,肃亲王可谓是最尊贵的存在。 如今盛唐,有三分之一的兵权,可是都在肃亲王手上呢。 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就连皇帝都忌惮三分。 只是王嬷嬷也觉得奇怪,肃亲王怎么今日刚来,便来参加大小姐的封礼了? “快快。” 沈氏回过神来,也无心跟单妍丽计较,匆忙往外面赶。 可还没等她转身,肃亲王便已经走到了院子中来。 他身上还穿着铠甲,离的远,女眷们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传闻先皇在世时,便对这位弟弟十分宠信,给了他无上权利,让他带兵南征北战。 肃亲王,今年五十岁,一生没娶妻,没纳妾,眼中只有手底下的将士,再无旁人。 有人说这位肃亲王殿下好男色,就跟燕南天一样。 也有人说肃亲王是煞星转世,一生杀戮无数,造的孽太多,手上染的血太多,没有姻缘命。 但不管众人再怎么议论他,他也是盛唐最有威望的存在。 当初太宗皇帝登基,肃亲王跟夏太师两个人,一武一文,直接将皇帝送上了皇位。 当然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民间有传闻,说太后跟肃亲王有私情。 或许皇帝根本就是太后跟肃亲王生的孩子。 后来,皇帝登基后,便开始扼杀谣言,但凡谁敢议论他的身世,他便雷霆手段,让对方闭嘴。 渐渐地,人们也就忘了这回事。 哪怕如今再看见肃亲王,也只敢在心中想想,根本不敢在面上提。 “臣妇、臣女,见过肃亲王殿下!” 肃亲王腰间挎着大刀,那大刀足足有一杖长,剑柄上,还有一个青蛇蛇头的图腾。 这把大刀,名为青蛇雷炎刀,见雷炎刀,如见肃亲王。 女眷们看见肃亲王,纷纷起身行礼。 便是夏氏跟夏语蓉看见肃亲王,也站起身,跟着旁人一样行礼。 女眷跟男眷就隔了一个院子。 今日来的女眷虽多,可男眷也不少。 乍一听见肃亲王来了,男眷们也匆匆从隔壁的院子出来,对着肃亲王行礼。 “臣、在下,见过肃亲王殿下!” 整个院子中,除了行礼的声音,没任何人敢发出声音。 肃亲王年轻的时候,龙章凤姿,英俊不凡。 他素喜穿黑色的衣裳,这一生,除了铠甲,便是黑衣。 又因为他常年奔波在战场上,那一身骇人凛冽的气质,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身上发凉。 便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也无人敢跟他对视,足矣看出众人对他的忌惮。 “本王今日回京,见京都官眷、百姓,都往江家府上涌来,本王好奇,便也不请自来了。” 肃亲王挥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多礼。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威信,沈氏心中咯噔一声,摸不清楚肃亲王的态度。 肃亲王是陛下那边的,陛下一直对侯府忌惮,那么肃亲王定然也是对侯府没什么好态度的吧。 众人心中纷纷猜测着,莫非是肃亲王觉得今日江家举办的宴席太铺张了,不高兴了? 夏语蓉一喜,跟夏氏对视一眼,心道肃亲王最好当场发怒训斥,如此,看江朝华还能高兴多久,说不定明日她这县主就坐到头了。 “肃亲王殿下,今日江家的宴席举办的奢侈,当今陛下,一向主张节俭,可臣女今日一来,觉得江家富贵堂皇、宴席的阵仗比宫宴还大呢,殿下风尘仆仆来京,京中人因为参加宴席,未能及时去迎接殿下的大驾。” 人群静悄悄的,没人敢在肃亲王跟前擅自开口。 当然,有那么个别的蠢货,自以为是的想借肃亲王打杀沈氏跟江朝华的气焰。 单妍丽垂着头,身影一动,微微上前两步,语气跟刚才一样,依旧透着娇憨,显得十分天真。 夏语蓉唇角勾起,夏氏眼底也多了两分笑意。 沈氏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想看看肃亲王会不会发作。 “呵。” 肃亲王冷笑一声,这一声,带着浓浓的戾气,沈氏的心跳都露了半拍。 就在她以为肃亲王真的生气了,要解释时,不曾想,那把雷炎刀猛的朝着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夫人!” 王嬷嬷眼瞳一颤,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吓的腿都软了根本来不及去躲。 “咣当!!” 王嬷嬷喊了一声,下一瞬,那把雷炎刀直接钉在了单妍丽脚下,发出嗡嗡的争鸣声!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单妍丽的脸死白死白,直接吓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像是丢了魂一般。 肃亲王眯着眼睛,面上满是嗜血冰冷:“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跟前搬弄是非,妄图利用本王? 本王许久不回京,一回京想热闹热闹,居然有这样的脏东西在本王跟前碍眼,当真是找死!” 肃亲王说着,一步一步朝着单妍丽靠近。 沈氏也被吓到了,娇美的脸上,也有些发白。 肃亲王余光撇了她一眼,见她跟太后生的有五分相似,心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他这辈子,只爱一人,哪怕无法跟那人成为堂堂正正的夫妻,他此生也非她不可。 为了她,他可以爱屋及乌,可以做任何事。 第288章 沈氏与她生的像,也算是自己的小辈,今日江家举办宴席,他一回京,便也想来看看。 可不曾想,还没跟沈氏说上句话,便有不长眼的东西在他跟前叫嚣。 忠毅侯府是她的娘家,他此番回京,便是护着侯府的,如何会找沈氏的麻烦? “王爷饶命,小女年幼不懂事,还请王爷赎,赎罪!” 单氏都要吓死了,她回过神来,赶忙跪在地上,给单妍丽求情。 可她也不看看肃亲王是什么人,一旦他动怒了,旁人求情又有什么用。 他站在单妍丽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骇人:“年幼?本王十岁便上了战场,浴血杀敌,十二岁,便能取敌军主将首级,军中的将士,哪个不是年纪轻轻,便上战场杀敌,跟本王谈年幼,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肃亲王说着,附身,一手拎起单妍丽的脖领子,眼睛发红:“你心术不正,当着众人的面,挑拨离间,你当本王看不出你的小把戏么,这个世界上,还无人敢在本王跟前玩这种小把戏呢,你好大的胆子!” 上战场的将军,说话的声音都很大,肃亲王也不例外。 单妍丽被他的声音喊的耳膜发疼,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 夏语蓉的脸也白了,她几乎站不稳,生怕肃亲王直接将单妍丽掐死。 第346章沁儿,是你的女儿 “王爷饶命啊王爷。” “咔嚓。” 肃亲王捏着单妍丽的脖子,微微眯眼。 只听咔嚓一声,单妍丽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单氏大惊,砰砰的磕头求情。 单妍丽觉得自己好似快要死了,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爷,请您息怒。” 整个宴席上,除了单氏,无人敢为单妍丽求情。 也是她不知死活,主动在肃亲王跟前多嘴。 肃亲王可是经历过宫变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单妍丽的小把戏? 她自己要找死,怪不得旁人。 沈氏也被肃亲王的凶残吓到了,反应过来,开口求情。 今日是朝华的封礼,若是出了人命,就不吉利了。 再怎么说,单妍丽也是官眷,若直接将她杀了,肃亲王也会被议论的吧。 “救,救命。” 单妍丽的眼珠子都开始充血了。 因为害怕,她一个没忍住,直接尿了。 尿骚味很浓,夫人小姐们无比嫌弃,但又因肃亲王在,不好动作,只得忍着。 单妍丽求饶,那纤细的脖颈子只要肃亲王再用力一点,便能掐断。 单氏因为受了惊吓,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当今日只怕真的要闹出人命。 “来人,将她们都拖下去。” 肃亲王冷哼一声,将单妍丽丢到了地上。 “咳咳咳。” 单妍丽咳的撕心裂肺,不断的往后退,根本不敢看肃亲王一眼。 太可怕了。 肃亲王太可怕了,像是活阎王一样。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肃亲王了。 “是。” 肃亲王此番回京,带了一队亲信跟两个副尉。 副尉张志跟杜桥是他的亲信,平时都是他们出面善后。 张志冷着脸,挥挥手,示意小兵将单妍丽跟单氏拖出去。 这样不长眼的蠢货,也能来参加宴席,许久没回长安城,如今真是什么样的货色都将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太后娘娘驾到!” 小兵像是抬死猪一样,将单妍丽母女抬出了江家。 看那样子,只怕是要丢出去。 她们刚走,小太监的喊声便传了过来。 女眷们又是一惊,纷纷转身,下一瞬,太后的凤驾便已经到了。 太后穿着凤袍,头上带着凤簪,满目威严的在嬷嬷太监拥护下,走了过来。 “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大家早就猜着太后要来,只是没想到她会跟肃亲王一前一后来了。 沈氏一喜,赶忙上前:“姑母。” 她受到了惊吓,小脸都白了,江朝华早就到了,只是她并未过去。 她第一眼看到肃亲王,便下意识的朝着男眷那边的谢云楼看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谢云楼的眉眼,跟肃亲王竟有些像。 年幼的时候,她曾见过肃亲王一面。 但也只是一面,那次肃亲王秘密回京,京中的人都不知道,她也是在太后的永寿宫看见肃亲王的。 如此,昨日她才会觉得谢云楼那么眼熟。 见沈氏的脸白的厉害,江朝华赶忙走过去。 刚刚雷炎刀被肃亲王丢出去的瞬间,她就知道那刀是冲着单妍丽去的。 如此,她这才没上前安抚沈氏。 且,她身为今日的主角,在那样严肃的场面下出现,不合适。 所以,太后来了,她再出现,才是最佳的时机。 “沁儿,快起来,别怕,哀家在。” 太后一看沈氏的模样,便心疼不已。 她伸手,去拉沈氏。 余光捕捉到肃亲王的身影,太后拉着沈氏的手不断用力。 天知道她这一刻有多隐忍,隐忍着没哭,隐忍着没红了眼眶。 他回来了。 他来参加朝华的封礼了。 那他一定也看见沁儿了吧。 一别数载,他们的女儿,已经嫁做人妇,也成了母亲。 她多想亲口告诉他,他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有女儿,也有外孙女跟外孙。 “姑母,让您担心了,都是沁儿不好。” 沈氏察觉到太后的失态,只当她是被单妍丽气的,赶忙安抚。 太后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再动气,只怕会出问题。 单妍丽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何必为这样的人生气呢。 “哀家没事,都起来吧。” 太后点点头,拉着沈氏的手,慢慢的转身看向肃亲王。 肃亲王握着双拳,微微垂下头。 再相见,已是十几年后。 这些年,他不敢回京,不敢见她,只怕见她一眼,便会克制不住。 他们的关系,不允许他们见面,否则他怕她会身败名裂。 她现在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自己曾经说要让她坐上这个位置,他没有食言,可他从此后,都不能堂堂正正的去见她。 “皇弟,一别数载,你回来了,可安好?” 太后拉着沈氏,上前两步。 她语气还跟平时那样,没什么异样,可她的心在滴血。 她拉着沈氏上前,想让他看看他们的女儿。 看看他们,唯一的女儿。 太后心酸,这一刻,她很想哭,可她不能哭。 “臣安好,劳太后挂念,数载不归京,一归京见我盛唐如此繁华,臣一时没忍住,便来了江家,这便要进宫,拜见陛下。” 肃亲王拱手行礼。 他慢慢的抬头看向太后。 见太后两鬓都有些斑白,肃亲王心中感慨万分。 他与梦儿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本该是夫妻,只可惜他生在皇家,婚事不能自己做主。 只可惜,梦儿她若不进宫,忠毅侯府便要有危险。 一切,皆是天意弄人,由不得他们。 “好好,这些年,边疆将士辛苦,浴血杀敌,如此,才有我盛唐的繁华,才有长安城的安宁,你千里迢迢回京,今日是朝华的封礼,你莫不如耽误片刻,看看这宴席之繁华,感受一些家乡的热闹。” 太后连连点头,握着沈氏的手更用力了。 沈氏有些吃痛,但太后这般异样,她更担心太后的身子骨。 “是,臣谨遵太后娘娘旨意。” 肃亲王点了点头。 他对别人嚣张,但有一点,便是面对太宗皇帝,面对太后时,他只是一个臣子。 如此,皇帝便安心了,最起码,肃亲王知道自己的身份,进退有度。 “沁儿,朝华,开宴吧。” 太后不敢再看肃亲王,生怕她会哭出声来。 她拉着沈氏的手,示意江朝华也到她身边去。 她想让肃亲王看看他们的外孙女出落的多漂亮。 若是他仔细看,也能从朝华的眉眼之间捕捉到自己的影子。 沁儿的这些儿女中,就属朝华的眉眼有他的神韵。 “是,姑母。” 沈氏点点头,心道再不开宴,只怕夫人小姐们会吓出毛病来,毕竟肃亲王气势太强了。 “姑母,你坐这边。” 沈氏挥挥手,王嬷嬷立马安排丫鬟上菜上酒。 夫人小姐们也是见台阶就下的人,立马坐在坐席上,脸上带笑。 沈氏扶着太后,让她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 元承乾跟元夫人早就在坐席上了,也坐在靠前的位置。 第289章 刚刚见单妍丽胡乱说话,元夫人也想训斥,可后来肃亲王来了,她便及时的闭嘴了。 “姑母,您先坐,沁儿去招待一下其他的夫人们。” 扶着太后坐在位置上,沈氏赶忙也给肃亲王安排了一个靠前的位置。 因为身份尊贵,肃亲王就坐在太后对面。 太后点点头,看着沈氏,看着肃亲王,心中实在忍不住了,嘴唇动了动,好似在无声的跟肃亲王说着什么。 她会唇语,肃亲王也会,所以第一时间,肃亲王便读懂了太后的话。 他握着酒盏的手,忽然一抖,酒水都撒出来了。 她说,沈沁是他们的女儿。 第347章再出变故,定下私情?求亲? “王爷,事情已经都处理好了。” 看着太后的嘴唇,肃亲王慌忙移开视线。 恰好张志处理好了单妍丽母女回来回禀。 张志的说话声,让肃亲王原本就有些抖的手更抖了,酒盏直接从手上滑了下来。 张志一惊,赶忙将酒盏捡起,小心的伺候。 张志只道肃亲王是因为单妍丽不知死活的想要针对沈氏生气,没想到肃亲王现在心中翻江倒海。 他太震惊了。 甚至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无事,不过是老毛病了,手有些抖,握不住酒盏,想来又是痛风病犯了。” 肃亲王声音沙哑,他挥挥手,示意张志可以退下了。 张志应声,将脏了的酒盏交给身侧的小丫鬟,他则是站到肃亲王身后保护着。 肃亲王身份尊贵,哪怕进宫,也都要带着侍卫,张志跟杜桥,寸步不离,除非面见皇帝。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江朝华陪在太后身边,见她的眼尾有些红,赶忙关心询问。 肃亲王听到她的声音,又看了一眼太后,太后点点头,肃亲王下意识的便朝着沈氏的身影看去。 沈氏正在跟其他的夫人说话,这等场面,她早就是游刃有余了,没一会,宴席重新活络起来。 再加上元氏也在,她也在一侧帮忙,让沈氏轻松了不少。 看着沈氏的侧脸,肃亲王心中酸涩,眼神都变的温柔了。 梦儿不会骗他的,梦儿说沈氏是他的女儿,那就是。 三十年前,梦儿嫁给皇兄后的三个月,回家省亲。 那一日,他喝醉了酒,夜闯了梦儿在侯府的闺房。 那一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记不清了,可酒醒后,梦儿跟他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做。 他一开始不信,可梦儿坚持,他只当是自己喝醉了,糊涂了,这才作罢。 不久后,梦儿便传出怀了身孕,只是生产时,她难产,生下一个死胎,他那个时候在外领兵,忽闻此消息,恨不得飞回长安城。 如今细细的想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忠毅老夫人便被传怀了身孕,生下了沈氏。 一切的一切,都十分巧合,丝毫都没让人怀疑。 也正是如此,先皇怜惜梦儿痛失孩儿,这才恩准她将沈氏从小抱到身边来养。 忠毅老侯爷,一生生了四个孩子,其中三个都是男孩,只有沈氏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宠的不行,三个哥哥也无比疼她。 忠毅侯沈秉正袭爵后,更是对沈氏无微不至,让长安城的人十分羡慕她。 回忆至此,肃亲王垂下头,遮住通红的眼眶,端起桌案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有女儿,还有外孙跟外孙女,是梦儿给他生的,是他的后嗣。 只要一想到此,肃亲王的心便软的一塌糊涂。 “朝华放心,哀家没事,哀家今日很高兴,今日是你的封礼,也是你与元宝的结拜礼,哀家打从心底里高兴。” 太后拉着江朝华的手,神色亲昵。 她没再看肃亲王,可是肃亲王知道她什么意思。 细细的打量江朝华,便能从她眉眼间的神韵中捕捉到自己的身影。 不仅仅是因为江朝华是她的外孙女,更是因为这孩子跟他的神态很像。 梦儿这是爱屋及乌,才会如此。 肃亲王端起酒盏,又喝了一杯酒。 不仅太后高兴,他也高兴。 他的外孙女真是厉害,居然成了县主。 肃亲王很庆幸今日自己来了,否则便要错过了。 他这些年错过了女儿的成长,还错过了女儿嫁人,如今外孙女马上就要及笄了,他可不能再错过。 圣上有心,让他长居京都。 为了女儿跟外孙女,他愿意妥协,但兵权他绝对不会交出去。 他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在那之前,他要保女儿跟外孙外孙女一世无忧。 “夫人,时间到了,该办正事了。” 开宴的时间已经过去一盏茶了,该进入主题了。 王嬷嬷出声提醒着,沈氏连连点头,亲自主持着宴席的大小事宜。 其实封礼不像及笄礼那样,礼节繁多,只是走个过场,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点到为止,圣旨都已经下了,举办这宴席,不过是想再隆重一些。 “冯公公,将哀家的贺礼拿来。” 沈氏笑着说话,太后喊了一声,冯公公立马抱着一个锦盒,走到太后跟前。 太后接过礼盒,将其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套华贵的点翠头面。 这头面正中间,还有一颗硕大的东珠。 头面很沉,光是上面的金饰以及点缀,都价值连城了。 太后出手大方,只怕是将当初她嫁进宫中时沈家给她的陪嫁都拿出来了。 众人一看见那头面,都有些惊讶,心道太后难道比喜欢沈氏还要喜欢江朝华? 江朝华何德何能,论教养,她不如沈氏,论学识,她也不如沈氏,再说了,沈氏根红苗正,江朝华身上可是流着江贺的血呢。 怎么太后会这么喜欢江朝华? “来,好孩子,这是哀家送你的,待你及笄时,哀家还有大礼相送,这一个月来,你多次进宫在哀家跟前尽孝,哀家感念你的孝心,自当回以重礼。” 太后此话,便是挑明她送贵礼,都是因为江朝华孝顺,无关其他。 如此,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众人唏嘘,也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说辞,江朝华每次进宫,都是找太后撑腰的,说什么尽孝,谁还能不懂啊。 只是那头面是太后的东西,她想赏谁就赏谁,其他人就是再酸,又能怎么样。 秦妙春坐在坐席上,看着那光彩夺目的头面,指甲都要掐进肉中了。 她本来以为沈氏前几日拿出来的那套头面就够华贵的了,可跟太后送的一比,简直就是俗物。 凭什么江朝华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样贵重的东西,而她却连算计都算计不来。 这太不公平了。 难道秦家不是太后的亲戚么,太后为何不赏她一点贵重的东西。 秦妙春恨恨的想着,江朝华已经谢恩将头面接过去了。 “当初朝华救了元宝,哀家见元宝这孩子实在可爱,他要认朝华当姐姐,哀家不忍拒绝,便答应下来。 今日除了是朝华的封礼,这结拜之事,当也一并办了,这块烟霞紫玉,是先皇送给哀家的,哀家现在便将它送给元宝。” 太后满意的点头,冯公公又递过来一个锦盒。 锦盒内,有一块紫色的玉佩,玉佩晶莹剔透,成色罕见,一丝杂质都没有。 玉佩里面,有一抹紫色,若霞雾一般,随着佩戴玉佩之人走动间,那摸紫色还会随着移动。 这可当真是一块宝贝,也价值不菲。 太后拿着那块玉佩,对着元宝招招手。 元宝哒哒的跑了过去,恭恭敬敬的对太后行了个礼。 太后点头,将玉佩亲自挂在了元宝的腰间:“乖孩子,这玉佩从此以后便是你的了。” 这玉佩,不仅金贵,还代表了太后对元宝的看重。 元宝本来就是元家的独子,如今又得太后看重,身价自然也往上涨了不少。 沈氏欣慰的点头,想着她的一桩心事也了了。 既然太后的贺礼送了,这结拜之事,便算是真正的成了。 沈氏挥挥手,示意王嬷嬷将酒宴全上了,可王嬷嬷刚转身,不曾想,男席那边,一个年轻的公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求太后娘娘做主,给在下与朝华赐婚,我与朝华相互爱慕,已私定终生,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少年的脸有些红,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直接朝着太后跪下,手上还拿着一个荷包。 他话落,众人大惊。 第348章两情相悦,望成全? “放肆!” 满座皆惊,太后怒及,衣袖一挥,大声训斥着。 可便是如此,那年轻的公子也还是执意的举起手,高声喊道:“太后娘娘赎罪,实在是在下与朝华相互爱慕,已定下终生,我此生,非朝华不娶,求太后娘娘成全。” 第290章 年轻公子说话间,声音坚定,若非现在不是这么一个场面,人人都要赞许他当真是情深。 只是这样一来,这整个长安城的人也都知道江朝华不守女德,居然擅自跟男子定下终生,真是败坏门楣。 一时间,夫人小姐们都闭口不出声,生怕再因为多嘴,走了单妍丽的老路。 但这热闹,还是要看的。 毕竟江朝华是恶女,既是恶女,行事不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呀,这不是尚书诸司侍郎府上的小公子么。” 虢国夫人也畏惧太后跟肃亲王。 但她的性子一向就是个憋不住的,看见罗泗,她惊讶的直接开口。 罗泗的爹罗处,官拜四品尚书诸司侍郎,虽说这官职不大不小,可这满京城有女儿的世家,大概都不想跟罗泗结亲。 毕竟罗泗的亲母,乃是妾室抬的,当年罗处宠妾灭妻,独宠罗泗的亲母韩小娘,活生生的气死了罗夫人。 罗夫人的嫡亲儿子,因为罗处宠妾灭妻,甚至还在罗夫人死后将韩小娘抬成了正室,一气之下,便跟罗家断绝了关系! 外人都道罗家长子罗蒙傻,将罗家供手让给了韩小娘母子。 可也正是罗蒙豁出去,这才让世人知道罗处宠妾灭妻,自此后,让罗家丢尽了人。 而罗蒙离家后,便经了商,至今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罗处也真是够狠心的,对罗蒙这个儿子,不管不问,这么多年过去,依旧专宠韩小娘跟罗泗。 因为过于宠爱,这罗泗成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喜欢去花街柳巷,高门大户的女儿家,谁都不想跟他沾上关系。 家中妾室成为主母,罗家让人避之不及,与他们家结亲,便是自毁前程,自降身段。 “你敢胡言乱语,辱我朝华名声,罗公子,你可想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罗泗一口一个私定终身,气的沈氏险些厥过去。 今日这样大的场面,京都的高门世家都来了。 若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传言,那还得了? 这罗泗,好大的胆子,罗家,好大的胆子! 这是要逼着朝华就范不成,罗家人活腻了么。 “太后娘娘赎罪,沈夫人别生气,都是泗儿这孩子太莽撞了,但是,但是自古两情相悦,那都是双方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罗泗跪在太后跟前,他的母亲,韩小娘,也就是如今的罗夫人见状,也赶忙走出来,跪在地上求情。 今日罗泗要求娶江朝华的事,她知道,但罗处是不知道的。 说实在的,虽然江朝华名声差了点,可这身份地位真是没话说。 如此,也算是能配得上她儿子。 两家结亲,他们罗家也算是太后的亲戚了,有太后跟侯府护着,还愁罗泗以后没有前途么。 所以韩小娘是打从心底里支持罗泗,同时,她还觉得自己的儿子有本事,居然能让江朝华心悦。 “你放屁,胡乱说什么,信不信本小将将你拉出去打!” 罗泗跟韩小娘的话,不禁让沈氏生气,更是让裴玄直接从男席那边冲了过来。 他握着拳头,眼尾都红了,若非还有理智在,他直接拽起罗泗,狠狠地打他一顿。 他是什么狗杂碎,也配肖想朝华,居然敢大放厥词,毁朝华的名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王夫人也着急了,眉头皱的死死的。 哎呦个天老爷的,这好端端的,怎么跑出来一个罗泗。 她儿陆子坤可是刚离京没多久,这要是给他知道了,只怕直接从军中杀回来。 那可就全完了。 “朝华,你说句话啊,你我情投意合,这荷包还是你送给我的呢,你忘了么!” 罗泗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眼神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垂着头,狠狠一咬牙,眼底满是决绝。 他今日,一定要将跟江朝华的亲事定下来,否则他的事若是给父亲知道了,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跟江朝华定下亲事,不管是他欠下的那些钱也好,还是以后的功名利禄,都有了。 所以,哪怕是按着江朝华跟沈氏的头,也得让她们吃下这大亏。 “放肆!来人纳,将他给哀家拖下去,宴席之上,大喊大叫,一点规矩都没有,果真是妾室教养出来的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 太后也生气,但她不能发作,只冷冷的看着罗泗,眼神透着杀意。 朝华的性子,她了解。 就算是任性,她也不会看上罗泗这样的小白脸。 这罗泗,除了一张脸还凑合,简直一无是处。 罗家胆大包天想要算计朝华,当她是死的么,当侯府是死的不成! “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妾身是出身不好,但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还请娘娘看在江大小姐的面子上,绕过泗儿失礼之罪。” 韩小娘见太后生气了,也哆嗦了一下子。 可只要跟江朝华扯上关系,她不信太后真的会处罚罗泗。 所以,她赶忙开口,扮做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她没什么见识,更没学问,只有一身狐媚手段,迷的罗处没了理智,让她这样的人当续弦。 看看她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不会说话,就闭嘴,说多了,只会让人笑话。 什么叫看在江朝华的面子上饶了罗泗,两个人还没怎么样呢,这韩小娘真是大胆。 还有,江朝华身为正主,一声都没吭呢,偏有罗泗一面之辞,也有栽赃之意。 “逆子,你给本官起来。” 罗处正在隔壁喝酒,乍一听见下人来报,他瞬间酒醒了,赶忙跑了过来。 一过来,便听到韩小娘的话,他眼前一黑,瞬间汗流浃背。 他们母子两个,是想害死自己,害死罗家么。 江朝华是什么人,沈氏是什么人,太后又是什么人,岂是他们罗家能拿捏的? 生平第一次,罗处有些后悔,后悔抬了韩小娘为正妻,如此,她才有资格参加今日的宴席,闯出这样的祸事来。 “下官,下官治家不利,还请太后娘娘息怒。” 罗处跪到罗泗身边,将头死死的扣在地上。 宴席上,死一般的静,夫人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了江朝华身上。 江朝华手上还抱着头面,眼神淡薄的看着罗泗,眼底闪过杀意。 又来了。 这前世出现在她及笄礼上,败坏她名声的罗泗,居然比前世行动要早。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江婉心在背后推波助澜。 前世,罗泗手上也拿着这个香囊,说是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香囊,确实是她的,但不是她给罗泗的,而是冬蔷给的。 冬蔷跟罗泗有情,罗泗想通过冬蔷,算计她,便拿到了这香囊。 前世,她及笄礼上,名声尽毁,今日这一幕,又重新上演了。 可真是,好的很呢。 第349章江朝华,你死定了 “罗处,你也知道你治家不利,你该当何罪!” 太后心中恼火。 朝华是自己的心尖尖,在她看来,整个长安城的男郎都配不上江朝华。 这罗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叫嚣着说让她赐婚。 朝华能看上他这样的酒囊饭袋? “太后娘娘,我与朝华情投意合,有信物为证,实在是我心中爱慕她,这才在今日的宴席上大胆让太后赐婚,在下知道是在下愉距了,但实在是心中爱慕之情,难以压抑,还请太后成全。” 罗泗知道太后动了杀意。 可是没关系的。 只要他有这个香囊在,便能证明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就不信太后当真不顾及江朝华的名声,要现在就对他打杀。 刚刚他就是看到了太后对江朝华的重视,这才冲过来的,否则他是不要命了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罗泗想着,紧紧的攥着香囊,好似这香囊是他的保命符咒一般。 也确实如他想的那般,只要有香囊在,而江朝华又无法解释这香囊是怎么到他手上的,这局棋,就成了死棋。 秦妙春坐在坐席上,看的那叫一个激动啊。 若非有所顾忌,若今日的宴席只是寻常的家宴,她都会忍不住说上两句话,将江朝华推向更万劫不复的局面。 “下官,下官求太后娘娘赎罪,但是,事已至此,不妨看看江大小姐的意思?” 罗处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掉。 他这是被逼上了悬崖,也没办法回头了。 他是罗泗的父亲,便是他说今日的事他不知道,有几个相信的,首先太后跟沈氏肯定就不信。 如此看来,只有一步棋能走了。 便是江朝华将这件事认下来,便是她不认,坏的也是她的名声,只要他们罗家一口咬死了他们两个有私情,便也没法子了,不是么。 第291章 罗处恶从胆边生,这是也想要按着江朝华的头,让她将此事忍下来,否则,罗家全门就保不住了。 沈氏看的生气,原以为罗处站出来能按下此事,如此,便可归结为都是罗泗的一厢情愿,可不曾想,这罗处也是个心恶的,居然如此说。 这一下,便是朝华跟罗泗没什么,便是江家辩解,那却反而让大家以为是他们以权势压人。 “今日这事,可是不好办了,只是这香囊真的是江大小姐的么,罗公子可别随便从哪个地方拿一个香囊,就说是江大小姐送的。” 虢国夫人说着,她看似是在为江朝华说话,可实际上,她是想让罗泗将香囊举的更高一些。 如此,沈氏跟太后,自然说不出话来了,江朝华身为正主,就得说话了。 “虢国夫人的话,并无道理啊,江大小姐是什么身份,岂容你信口雌黄,单方面的辩解?” 赵国夫人说着,其他的夫人也跟着点头。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纷纷看向罗泗手上的香囊。 这香囊的颜色,一看就是妙龄女子喜欢的,再看这香囊的料子,那可是雪缎,只有身份金贵,出手阔绰的人才能用的起。 这样看来,确实像是江朝华的东西,但也都不足矣成为铁证。 “这香囊上,绣着,绣着朝华的小字!” 罗泗等的就是虢国夫人这句话。 他抬起头,将香囊转了个一个面,将下方的小字露了出来。 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江朝华学识不好,绣工一般。 所以,这刺绣,当然也一般的很。 香囊下角,写着两个小字,朝华。 沈氏看见这两个字,心一紧,攥紧了手上的帕子。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香囊可以造假,但这两个小字,可造假不得。 莫非,朝华当真是与这罗泗有情? 不,不可能的,她相信她的女儿,在经历了江婉心一事后,她绝对不会轻易怀疑朝华。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朝华这边。 “嘶,这确实是江大小姐的小字,至于这针脚,还有待考究。” “还考究什么啊,这长安城的高门贵女,有几个能绣出这样的东西的,非江朝华莫属啊。” 夫人小姐们顿时炸锅了。 密集的议论声像是雨点一样,朝着沈氏跟太后砸了过来。 江婉心坐在角落中,眼看着风向标朝着罗泗倒了,她手上的帕子都要紧张的攥烂了。 江朝华,这一次,你死定了。 那香囊就是江朝华的东西,被冬蔷从西拾院偷了出来。 江朝华便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今日她不是风光么,今日她不是高高在上么。 很快,她就要名声尽毁,被人人喊打,成为高门大户,避之不及的存在了。 江婉心想着,垂下头,遮掩住眼底的激动,生怕被人给看了去,抓到她的把柄。 冬蔷还没上场呢,她计算着时间,一会冬蔷便会露面了,如此,直接将江朝华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可能,朝华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花花公子,你休要信口雌黄,你还不快交代是从哪里弄来的香囊,诬赖朝华。” 太平蹭的一下就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她不信江朝华的眼光会差成这样。 裴玄,周迟,还有燕景,哪个不比罗泗强,江朝华如何会看上他。 今日罗泗,怕不是故意的,就是要趁着大家都在场,诬陷朝华。 “在下不敢说谎,在下仰慕朝华,与朝华生出爱慕之意,在下愿承担责任,只求太后娘娘、沈夫人,宽容。” 罗泗死死的拿着香囊,言语恳切,他这模样,说的好似是太后跟沈氏一直都不成全他跟江朝华一样。 这就让夫人小姐们理解成了另外一层含义,让她们以为,沈氏其实是知情的,不过是不同意罢了。 所以罗泗没了办法,这才在今日的场合哀求。 “朝华,只要你说,母亲便相信你。” 沈氏心道江朝华一直不说话,是因为愤怒。 她也不着急,稳住心神,语气温和的询问江朝华。 只要朝华说,她便信,待此事解决后,她绝对不会放过罗泗跟韩小娘,绝对不会放过罗家。 “母亲让我说什么。”江朝华微微一笑,从头到尾,她还没说过一句话,脸色也淡,好似她才是身外人。 “莫非这江朝华默认了?她当真与罗泗有私情?” “听她这话,倒有这个意思。” 夫人们小声的说着,甚至离的远的夫人,还探出了脖子去观望。 “母亲,太后娘娘,你们能告诉我,他是谁么。” 江朝华整理了一下衣裙,将手上的头面交给翡翠。 翡翠气的小脸都红了,若非她是个丫鬟,这个时候说话不合适,她都要冲过去大骂罗泗了。 什么东西,也敢造她们小姐的谣。 “朝华,我知道是我今日贸然冲出来让你生气了,你这才说气话不认我,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罗泗抬起头,佯装深情的模样看着江朝华。 他流连青楼,又不学无术,热衷风花雪月,所以演起戏来,自然也逼真的很。 江朝华看着罗泗,见他眼底满是大胆决绝,啧了一声,歪着脑袋看他,神色忽的变的诡异起来。 罗泗心头一顿,有些害怕,可一想到一会冬蔷会出来作证,他便稳下心来。 今日,他一定要逼江朝华就范,就算事情不成,他日后也能伪装成一个受害者,从中谋得好处。 第350章冬蔷作证,确有私情 “我虽不知你是谁,但也知道,寻常人家正经的公子,是不会张口闭口,如此亲昵的喊女郎的名字的,如此来看,你此人,秉性不端。” 江朝华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幽幽: “此为其一,二,你说与我互生爱慕,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便说与我有情,既如此,今日是你,明日再换做另外一个人,这长安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我江家咬上我一口,那还得了?” “甚至,退一万步来讲,今日倒霉的是我,明日,若换做其他人家的姑娘,也有人拿着所谓的定情信物去府上攀咬,那还要家中父母点头同意定亲做甚,这盛唐的男儿,都可以此讨媳妇了,是这个理么?” 江朝华笑着,语气轻飘飘的,三言两句便说的夫人小姐们畏惧的不行。 对啊,假若江朝华没跟罗泗有私情,他胡乱拿着所谓的香囊来攀附江朝华的权贵,逼着人家就范,毁人家的名声。 若是罗泗成功了,那么日后,这长安城再有人效仿罗泗,岂不是更多的姑娘要遭殃了。 “我就说朝华根本不认识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诬陷朝华,攀咬上江家。来人,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腌臜货拖出去。” 太平掐着腰,娇呵一声。 院子外,早就有将士候着,还都是肃亲王手下的兵。 早在刚才罗泗冲出来的时候,张志便感受到肃亲王生气了。 他身为肃亲王的贴身近侍,知道他对太后的心思。 江朝华是太后的心尖尖,肃亲王自然爱屋及乌,岂能眼看着罗泗污蔑江朝华名声。 可这样的场合,用武力是能镇压,但却压不住众口铄金,压不住谣言散步。 如此,只会让江朝华的名声尽毁,治标不治本,反而就此让罗家钻了空子,大可以将过错都推到江朝华身上。 “朝华,我做错了什么,你此时不认我了,难道你忘记你以前与我说的那些话了么,你告诉过我,你最喜欢吃板栗糕,最喜欢喝西湖龙饮,最喜欢穿红色的衣裳,甚至,甚至你手腕上,还有一个小痣!” 罗泗心道一声不好,可他不慌,他从冬蔷那里早就知道了江朝华的一应喜好。 如此,看江朝华怎么赖。 任凭她说再多,也没法辩驳了吧。 “天啊,这是真的么。” 罗泗一句江朝华手臂上有小痣,瞬间让人们又惊讶了。 若无私情,怎么会连江朝华的所有喜好,甚至这样的私密之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你放肆!” 沈氏心中一凛,心道这西拾院或许是她的沁芳院出了叛徒,这才将朝华给卖了。 是谁。 难道除了秋月,还有其他的叛徒。 当真是该死。 “江大小姐,你当真愿意看着泗儿这样么,你可以不认他,但是你敢将袖子撸起来,让大家看看么,只需看一看便知道了。” 韩小娘一喜,哀切的说着,太后脸颊狠狠抽搐,这下是真的怒了:“放肆!来人,将她给哀家拉出去。” 女子的手臂,是能轻易让人看的么,韩小娘说这话,有没有脑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让朝华撸袖子,她是个什么蠢货。 第292章 “太后,您别生气,没事的。” 江朝华心中冷笑,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这样才更好玩不是么。 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这罗泗,来势汹汹,做足了准备要拉她下水。 前世有冬蔷那样的叛徒在,她怎么都是躲不过的。 可今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内,让她们演,让她们说。 说的不够多,自己都要补充呢。 “您老人家先坐下,夫人小姐们,都别愣着了,桌子上的美味再不吃,就该凉了,一边吃一边看戏,那多过瘾啊,你们说是不是。” 江朝华笑着将太后扶下,安抚的对着她摇摇头。 她一点都不慌,事已至此,她还淡定的招呼其他人。 夫人们只当她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这才还有闲心笑。 “朝华,我对不起你,实在是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你我之间,海誓山盟,你便要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认了?” 罗泗好似也生气了,脸色有些不好。 江朝华啧了一声:“你说的没错,我胳膊上,确实有一枚小痣,但那又如何,我身边的丫鬟女侍,伺候我的嬷嬷,都知道,焉知你不是买通了她们,套来的消息,如此,夫人小姐们也该当心自己身边,是不是有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卖主!” 江朝华说着,脸上的玩味之意更大了。 江婉心蹙眉,江朝华的反应,跟想象的不同。 她怎么这么冷静,难道不应该大喊大叫的否认发疯么。 又或者是,直接让太后出面,将罗家人拉出去,这样,便直接证实了她跟罗泗有私情。 “说的也有道理,莫非是身边的丫鬟卖主?” 江朝华神色坦荡荡,实在是她太淡定了,这才让人迟疑不定。 罗泗没想到她这么难对付,咬咬牙,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冬蔷使了个眼神。 冬蔷心思一动,紧接着,罗泗直接站起身,指着冬蔷:“朝华,既然你不认我,那我也没法子了,沈夫人身边的丫鬟曾撞破了咱们两个,她能证明你与我之前,已定了终生!” 罗泗话落,沈氏扭头,满眼凌厉的看向冬蔷。 好啊。 吃里扒外的东西,原来是她卖了朝华。 她居然串通罗泗,污蔑朝华的名声。 难道她对冬蔷不好么,这些年,冬蔷是自己院子中的一等女侍,自己待她不薄,她却串通外人。 “小姐,对不起,奴婢,奴婢不敢说谎,奴婢确实,确实看见过你与罗公子。” 冬蔷没想到今日的事进展的这么不顺利,都得她出面了。 但罗泗答应了她,待他跟江朝华定亲后,便将她收房,抬她做贵妾。 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再过两年,就成了老姑娘。 她跟着沈氏嫁到江家,其他的陪嫁丫鬟,都能当老爷的妾室,偏生跟着沈氏,她一直是个丫鬟。 她不想这么寻常的过一辈子,后来在江婉心的牵线下,她跟罗泗认识了。 她现在,已经是罗泗的人了,此生都认定了罗泗,只有罗泗好,她才能过的好。 冬蔷跪在地上,砰砰的对着沈氏跟江朝华磕头,脸上既为难,又决绝:“夫人小姐,奴婢对不起你们,奴婢本不想站出来,可实在是罗公子一腔真情令人感动,奴婢这才……” 冬蔷说着,微微咬唇。 她本来就卖主,还要卖的冠冕堂皇,好似她受了委屈一样。 夫人们虽不喜,但丫鬟都已经承认了,只怕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江婉心在冬蔷出面的瞬间,便抬起了头,看了过去。 她十分紧张,觉得今日的事已经成了定局,她就等着看江朝华的笑话。 江朝华,去死吧,今日你所得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你,如此,你都该吐出来。 第351章我能证明香囊不是我的 “你感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位公子的人,否则你怎么会被他感动,而忘记了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嗯?” 冬蔷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既将江朝华跟沈氏卖了,又表现的自己好似很为难一样。 江朝华嗤笑一声,依旧不急不躁,冬蔷一顿,总觉得心里更不安了。 江朝华的反应太奇怪了,且先不提跟他们想象中的相差太多,就说她这么淡定,是还有后手么。 可是香囊确实是她的,再加上自己这个丫鬟作证,这已经是死局了啊。 “又有物证,又有人证,这下,只怕是要惨了。” 虢国夫人说着,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秦氏就坐在她身后,听着她的话,也觉得十分解气。 昨日沈氏让王嬷嬷跟着她回了秦家拿银子,一万两银子呀,让她肉疼的不行。 缺了这一万两银子,她在后宅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今日一看这宴席举办的如此奢华,秦氏就知道沈氏根本不差钱,就是不想将银子给他们秦家。 她从坐在这里,就心中憋着一口气,如今,她可真是畅快。 尤其是看沈氏被气的不轻,她更高兴了。 生气好啊,最好是一气之下病倒了,这样一来,江老太太便能名声延顺的接受沁芳院中的东西。 沈氏的那些嫁妆,江老太太也能支配了。 “大小姐,奴婢,奴婢对您跟夫人忠心耿耿,可是,可是那香囊,确实是您的呀。” 冬蔷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言语哀切,好似江朝华在逼她,让她改口一般。 夫人小姐们看的唏嘘,想着今日这事只怕是没有反转的余地了。 “香囊是我的?你是我母亲院子中的丫鬟,虽说平日里也来我院子中,但到底不是我院子中的丫鬟,你怎么那么确定香囊是我的么,莫非,你仔细的见过那香囊?” 江朝华笑着,还摸了摸鬓发上的插花。 太后看了一眼冯公公,冯公公摇摇头,心道江朝华这般淡定,好似已经有了对策。 不知是不是他想错了,总觉得江朝华对今日发生的事一点都不意外。 若换成其他人,早就崩溃失态了,怎么会这么冷静,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奴婢,奴婢……” 江朝华的话,问住了冬蔷。 是啊。 她只是沈氏院子中的丫鬟,便是做证了,又怎么能完全笃定那香囊是江朝华的呢。 谁让她不是江朝华的贴身丫鬟呢。 “你这卖主的丫鬟,一定是说了慌,我相信妹妹的为人,她是绝对不会跟罗公子有什么所谓的私情的。” 眼看着江朝华在拖延时间。 江婉心生怕这么一拖延,事情会发生转机,直接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眉眼凌厉的说着。 她走出坐席,跪在太后跟前,从袖子中又翻出一个香囊:“太后娘娘明鉴,臣女能证明罗公子手上的香囊不是妹妹的,我这个香囊,是妹妹之前送给我的,只需要对比一下,便能知晓真相如何。” 江婉心举起香囊,沈氏满脸冷淡,江婉心的出现,不仅没让她安心,甚至她还更担心了。 她不信短短时间内一个人的秉性会变。 江婉心就没安好心,会帮朝华么?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嬷嬷看看两个香囊的针脚线是不是一样,一个人的绣艺就像是笔迹一般,是没办法伪装的。” 夏氏站起身,恭敬的对着太后回禀。 禹王妃是她妹妹,她自然知道江婉心跟禹王妃的事。 所以,江婉心这个时候站出来,绝对不会为了江朝华开脱,而是想致江朝华于死地。 如此,留着江婉心这个祸害在江家,沈氏跟江朝华,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夏氏怎么会不帮忙,所以,她这才主动开口。 “是啊是啊,只需要验一验便能知晓了。” 其他的夫人应和着,太后扭头,看向江朝华:“朝华,你觉得呢。” “好啊,那就验一验吧,不过我怎么忘了自己还送给过表姐一个香囊呢,大家应当都知道我的绣艺如何,便是送东西,也不喜欢送绣品。” 江朝华缓缓说着,夫人们眼睛一瞪,心道江朝华真是神志不清了。 江婉心明明是在帮她说话啊,她怎么还如此说。 “妹妹,这香囊,确实是你送给我的,只要检查一下,便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江婉心神情真切,满脸关心,好似真的在为江朝华担心一样。 陆明川站在远处,听见江婉心的话,有些失神。 难道,自己这些日子当真是冤枉婉心了么。 她要是针对江朝华,就不会现在站出来为江朝华说话。 这样的场合,她站出来,也会牵连自身。 陆明川想着,有些愧疚,听着江婉心的声音,想起以前他们两个相处的场景,心头也不是滋味。 甚至,对江朝华的那些好感,在罗泗举着香囊说江朝华跟他有情时,便生出了另一种感觉。 第293章 他喜欢冰清玉洁的女子,就像江婉心一样。 江朝华虽生的好,但举止行为又或者名声,太过于不堪了。 倘若江朝华成为自己的正妻,以后自己也会被累的坏了名声。 他是要坐上那高位的人,名声不能有丁点损害,否则,怎么得朝臣的心,怎么得民心。 陆明川想着,缓缓垂下头。 太后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个老嬷嬷上前检查两个香囊。 罗泗不怕,热情的将香囊递给了老嬷嬷。 这就是江朝华的香囊,错不了,况且江婉心这么一站出来,就直接将这件事坐实了。 看江朝华怎么赖账。 罗泗有些雀跃,一想到从今日后,荣华富贵都来了,他就止不住的激动。 “嬷嬷,给。” 将香囊交给老嬷嬷,罗泗跟韩小娘一顺不顺的看着香囊,生怕香囊被老嬷嬷掉包了。 老嬷嬷看了一眼罗泗,又转身接过了江婉心手上的香囊。 将两个香囊放在一起,细细的对比款式以及针脚,还有绣这香囊的人的手法,两个老嬷嬷浑身一顿,脸也有些白。 “如何了?” 太后跟其他的夫人小姐们更是紧张。 不过看两个老嬷嬷那为难的样子,只怕这两个香囊真的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氏眼前发黑,心道江婉心果然没安好心,如此一来,便直接提供了另一个证据。 “回太后娘娘,这两个香囊,不管是针脚还是绣法,都是一样的。” 老嬷嬷为难的说着,太后的脸更沉了,罗泗趁机开口,看向江朝华,眼神带着点指责:“朝华,你不想认我,我知道,但我实在是不想错过你,你我之间的情分,当真对你来说,一文不值么。” 罗泗说着,装作一副痛心的模样,江婉心也好似后知后觉,身子一软,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朝华,脸上还带着愧疚: “妹妹,难道你当真是……” 江婉心故意没将后半句话说全,如此,更显得真切。 其他人眼神一变,想着这事果然是真的,江朝华,赖不掉了。 “呵,我竟不知,表姐手上的香囊,居然当真与这公子手上的香囊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很好,那么就证明,这两个香囊都不是我的,如此,我还纳闷,表姐跟这公子,是何关系。” 江朝华啧了一声,其他夫人小姐更觉得奇怪,她则是上前两步,眼底浮现杀意:“既要证明香囊是不是我的,我当场绣一个不就得了,费那么大的劲做何,来人,拿针线布匹来!” 江朝华心中冷叱,江婉心,今日死定的人,是你! 第352章杀一个没意思,她要的是一网打尽 “这是还想拖延时间么,江大小姐莫非以为自己的绣艺能在瞬间变好?” 虢国夫人撇撇嘴,心道江朝华还想拖延时间。 这证据都全的不能再全了,还有何好赖账的。 怎么的,敢做不敢当啊。 “拿针线布匹来。” 太后一脸冷静。 她相信江朝华,毫无条件的相信,所以不管江朝华要做什么,她都百分百的支持。 沈氏看的眼眶一热,心道太后这是赌上了自己跟沈家的名声,也要让朝华自证清白。 可恨的罗泗,今日不仅是冲着朝华来的,更是冲着她跟太后以及沈家来的。 若真坐实了这一切,她们的名声都全毁了。 从此后,不管是江家女,还是沈家女,名声都要扫地了。 真是好歹毒的阴谋,好恶毒的计划! 她不信罗泗一个浪荡子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划,也不信韩小娘这个蠢货这么精明。 今日,甚至还牵扯到了江家叛徒,只怕也有江家人的手笔。 沈氏想着,冷眼看向江婉心。 江婉心低着头,她不是没感受到沈氏的眼神,可是这又如何。 只要江朝华名声毁了,她就是江家独一份。 日后什么宴席什么酒宴,沈氏都得带着她去,谁让江朝华丢人呢。 甚至一旦今日的事成了,江老太太便可发作,称沈氏管教江朝华不严,进而将沈氏的嫁妆跟权利都夺了。 这样一来,她们都能翻身! 江婉心无比激动,而王嬷嬷早就手脚麻利的将针线跟布匹取回来了。 “将这些东西都拿给夫人们看看,省的一会又说我作弊呢。” 江朝华挥挥手,王嬷嬷立马将东西一一拿给几家夫人看。 这些夫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秦王妃很着急,针线拿到她跟前,她看了看,立马点头:“这没问题。” 个乖乖,江朝华到底有谱没谱啊,能不能证明清白,要是不能,她儿只怕是今日就得杀回京都。 老天保佑,让江朝华顺利度过此劫。 秦王妃看完,又将东西递给了身边的夫人看。 几个夫人都出身名门,身份尊贵,也跟江朝华不熟,自然不会帮着说谎。 “拿回来吧,今日宴席,我没什么技巧卖弄,也不会弹琴唱歌尽地主之谊,不如当众给诸位绣一朵石榴花吧,献丑了。” 江朝华笑着,笑的越发的明艳。 她接过针线,穿针引线的动作十分麻利。 众人屏住呼吸,就连男席那边的公子官员们都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江朝华。 沈氏捏着帕子,心中紧张。 江朝华还是那么淡定,将线串好后,她慢慢的开始绣花。 前世嫁给周迟后,她因为是戴罪之身,不得外出,自然也学起了这绣花。 从前她是最不屑绣什么花儿的,也不屑拿针线。 可后来住在周家,她什么都学会了。 她知道周迟的祖母一直不喜欢自己,为了不让周迟为难,她尽量学着怎么做好一个妇人。 周迟的祖母,不仅绣艺超群,且不管是煮茶还是算账,都强的可怕。 有时候江朝华甚至都觉得周迟的祖母,像是大户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贵小姐。 就先说这绣艺,周迟祖母绣的都是双面绣。 双面绣啊,稍微不注意,针线便会缠绕,让绣品变的不伦不类。 前世,周迟的祖母虽不喜欢她,但她既与周迟成婚,便是周家妇,后来周迟的祖母,也精心的教她后宅之事。 所以这绣花,真不算什么。 江朝华目光幽幽,没看见她怎么动的,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好似江朝华不是在绣花,而是在插花。 便是插花,也没那么快吧,她不会是胡乱绣的吧。 众人都有些紧张,最紧张的就属周迟。 他站在角落中,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甚至刚刚在罗泗站出来的时候,他也想过出面。 可他忍住了,他怕他一个冲动,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好快啊,她的手怎么那么快。” “是啊是啊,这真的是在绣花么。” 小姐们盯着江朝华的手,见她动作快又不显得凌乱,都惊讶了,纷纷开口。 绣艺可是最考验人的耐心的,也最磨人。 想当初她们学习的时候,手上不知被扎了多少个针眼。 江朝华的手又白又嫩,再加上她得宠,沈氏舍得让她被针扎么。 “好了,不过就是绣花么,有何难的,以前我是不屑绣,可不代表,我能绣出那么不入眼的香囊。” 又过了一会,江朝华便绣好了。 她淡淡一笑,周迟则是上前两步。 刚刚他看江朝华绣花,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家时,他阿奶做针线活的手法。 大概是他看错了吧,朝华跟他阿奶,连面都没见过。 “诸位看好了,老奴手上,什么都没有。” 太后给老嬷嬷使了个眼神,老嬷嬷立马上前,伸出手,让众人看看她手上什么都没拿,身上也是什么都没有。 众人点了点头,老嬷嬷这才走到江朝华跟前,低头去看那绣出来的石榴花。 “这是……” 老嬷嬷大惊,看着那朵石榴花,显然不敢置信,呆滞在了原地。 “怎么了这是,莫非是绣出来的东西太不入眼了,连老嬷嬷都没眼看了?” “我看像,谁家绣花那么简单,怕根本就是胡乱弄的。” 小姐们说着,老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将那块布拿了起来,呈现给众人看。 “诸位,请看,此乃,双面绣!” 老嬷嬷说着,还特意将那布的正反面都举起来,让众人看清楚。 所谓双面绣,是绣法中最难的一种,因为人无法同时兼顾两面,秀出来的东西,难免有参差。 “天啊,这石榴花好像是真的一般,江朝华不会藏了一朵花,将那花按到了布匹上吧。”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那花是对称的。” 有小姐不敢置信的开口,很快就被其他人否决了。 韩小娘眼睛都瞪大了,看着那石榴花,身子一软,心道怎么会。 第294章 京都中不是都传江朝华绣艺不佳,根本不会绣东西么。 这石榴花,没个几十年的绣艺,可绣不出来啊,莫非她天赋异禀,也莫非以前那些谣言,都是她装出来的? “这样的绣艺,便是老奴,也是比不上的。” 老嬷嬷拿着手上的绣品,一一展示给夫人小姐们看。 夫人们连连点头,尤其是秦王妃,满眼惊喜,心道外面的传闻果真是不可信,这样的绣艺,简直绝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所以这位公子,你是从哪里弄到的跟我表姐一样的香囊,谎称是我绣的,夫人们也都知道,一个人的绣艺是做不得假的,便是再想伪装,针脚也骗不了人。 诸位也都看到了,我绣的石榴花的针脚,可跟香囊上的针脚一样?” 江朝华脸上的笑收了,变的无比阴沉。 这样的阴沉,让大家都知道她生气了。 好家伙,原来人家根本没当回事,怪不得从头到尾这么淡定呢。 跟这石榴花一比,那香囊是什么鬼东西。 只怕是人家江大小姐刚才看了一眼,都觉得辣眼睛吧。 “不,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冬蔷,你不是说这香囊是江朝华的么。” 事情扭转的太快,罗泗气急败坏的质问冬蔷。 冬蔷大惊:“我,我。” 她也慌了,这香囊确实是江朝华的啊,可是她的绣艺,怎么会变的这么好。 “来人啊,真相大白,将这卖主的丫鬟给我按下!” 沈氏怒斥一声,王嬷嬷直接冲了过去,将冬蔷的双手剪到身后。 江朝华冷笑,杀一个敌人有何意思,她要的是一网打尽! 第353章背主的丫鬟,怀了身孕 “夫人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与罗公子根本就不认识。” 两个粗使婆子钳制着冬蔷的胳膊,将她钳制的死死的,让她动弹不得不说,还十分吃痛。 冬蔷的脸白的比死人还甚,慌忙的解释,沈氏的脸冷漠无比,就连两个钳制她的婆子,也都忍不住啐上一口。 呸,这卖主的东西,到了现在还在嘴硬呢。 主子平日里对下人多好啊,尤其是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因为是侯府跟过来的,除了王嬷嬷跟李嬷嬷之外,就属她们待遇最好了。 饶是如此,还能背叛,只能说这样的丫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冤枉?那你怎么知道他姓罗,而罗公子,又怎么会知道你叫冬蔷呢,便是你真的撞破过我们,你也并非我身边的丫鬟,我总不至于跟他解释你一个丫鬟叫什么名字吧。” 江朝华刚才脸还阴沉的厉害,现在便笑颜如花了,当真是变脸变的快。 而她这幅模样落在罗泗眼中,更让他害怕了。 不仅罗泗,就连韩小娘跟罗处都紧张的浑身发抖。 尤其是罗处,他这一刻心如死灰,因为他知道,等待他跟罗家的,将是万劫不复。 毕竟罗泗攀诬的,可是江朝华,是太后的娘家人。 “不是这样的朝华,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你别误会,是咱们两个之间有误会,那香囊,确实是你送给我的啊。” 罗泗蒙圈了。 他苍白的解释着,可是现在根本就没人会相信他了。 他便是说的再多,官眷们也当他是临死前的辩解。 “够了,冯公公,给哀家掌他的嘴,哀家眼前,容不得这样的脏东西叫嚣。 真相已经大白,你还在出言不逊,真像朝华刚刚说的那样,要是全盛唐的男儿都像你一样,见姑娘就攀咬,拿着所谓的证据,岂不是乱了套了!” 太后站起身,指着罗泗,眼底杀意浓郁。 冯公公附身:“是,奴才遵命。” 冯公公心中冷笑,已经撸着袖子朝着罗泗逼近了。 不长眼的东西,便是想攀咬人,也要看看对方是谁,看看对方是不是能攀咬的起的。 居然敢欺负上江朝华,居然敢欺负上太后的人了。 如今,别说罗泗,整个罗家,都将有灭门之祸了。 “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 冯公公动作麻利,走到罗泗身边伸出手,啪啪的左右开弓,将罗泗的脸瞬间就给打肿了。 韩小娘吓的尖叫,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虽在罗家的后宅威武,可到了外面,她始终都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如今有天潢贵胄在前,她早就慌了。 太后眯着眼睛,一张雍容的脸上,全是冷漠,这个时候,谁求情都没用。 江朝华在今日这样的宴席上都能被人污蔑,若今日她不杀制住这股风气,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她们沈家女,岂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了? “本王多年不回京,一回京,便屡次看见脏东西,朝中官官眷德行不勘,本王真提陛下担忧,身为陛下的臣子,亦有责任为陛下分忧!” 肃亲王不急不躁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盏砰的一声放在了桌面上。 张志扭头,只见酒盏随成了一片一片的,可见刚刚肃亲王有多生气。 他等到江朝华自证清白再发作,这样既全了江朝华的名声,又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撑腰。 “来人!” 肃亲王声音沉沉,他话落,院子门口那早就蠢蠢欲动的带刀将士立马涌了进来,将罗泗跟罗处都拿住了。 女眷们的脸都吓白了,站在院子门口刚刚看热闹的大臣们也纷纷摇头,心道罗家这次可真是死定了。 要说罗处也真是活该。 妾室抬成的正室教养出来的孩子,能担待的起整个家族么。 罗处宠妾灭妻,到头来,祖宗基业,乃至他的官途跟性命,都要葬送在这对母子手上。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朝华,你说句话啊,我没有污蔑你,我没有。” 罗泗慌了,两边的脸高高肿起,眼睛也肿了。 他看着江朝华,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激动了,中了江朝华的计。 冬蔷不会骗自己的,她早就是自己的人了,一心想跟着自己,如何会骗自己呢。 香囊就是江朝华的,只是江朝华不知何时,故意将香囊掉包了,将这针脚劣迹的香囊让冬蔷拿走。 “大小姐,夫人,奴婢真的冤枉啊,奴婢对江家、对侯府,忠心耿耿。” 冬蔷知道落在沈氏跟江朝华手上,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咬死了冤枉,她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她错了,江朝华不会放过她,沈氏跟太后更不会放过她。 “到了现在,你们还在嘴硬,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行吧,既然你不知悔改,那这最后一层遮羞布,我也就不必为你隐瞒了。” 江朝华啧了一声,慢慢的踱步,走到冬蔷跟前。 她一没动手,二没恶言相向,只是盯着冬蔷,盯的她浑身发凉,呼吸都短了一拍。 好可怕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一样。 冬蔷被这样的眼神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心中才有了悔意,也清楚今日的一切,只怕江朝华早就知道。 她知道自己是叛徒,知道自己跟罗泗的事。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唐爽,你来。” 江朝华挥挥手,唐爽立马从坐席上走了过去。 “给她诊脉,太后娘娘对我最好,我一直想着报答她老人家,听闻她有头疾,所以早我认识唐爽时,我便跟着她学习了医术,一些夫人也知道唐爽的医术高明,故而跟着她,我不说有多精进,但也并非什么都没学会。” “我看这丫鬟的面相,只怕她是,珠胎暗结了呢。” 江朝华缓缓说着,众人大惊,就连韩小娘跟罗处也惊的张大了嘴。 尤其是罗泗,他乍一听闻,立马矢口否认:“不可能!” 每次他跟冬蔷结束后,都会让她喝避子汤,她绝对不可能会怀上自己的孩儿。 “什么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怀有身孕,还是你们没有私情,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江朝华语气淡淡,唐爽已经拉起冬蔷的手臂,给她诊脉。 喜脉是最容易诊的,所以自然也不需要过多的时间。 放开冬蔷的手,唐爽还十分嫌弃的挥了挥袖子,不咸不淡的说着:“她确实有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 “什么,原来是她与罗泗有私情啊,怪不得她肯为了罗泗卖主呢。” “当真是可恶,这该死的丫鬟,与人私通不说,居然还怀上了孽种,这样的人,就该打死了事。” 冬蔷有孕,再次成为了一个证据,如此,便是罗泗跟她再喊冤,也没有用了。 江婉心瘫坐在地上,看着风向标已经完全倒向了江朝华,甚至因为惊讶,冬蔷连辩解都不辩解了,她心道一声完了。 这下,可是真的完了。 第295章 江婉心想着,江朝华已经转过身,目光幽幽,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这样的眼神,像是一只捕猎的雄鹰,在捕杀猎物前,戏耍着猎物。 第354章表姐,你为何要害我呀 “不会的,这不可能,这大夫是你的人,自然是你想让她如何说,她就如何说了。” 罗泗还嘴硬呢。 他被侍卫钳制着,一动身子就疼。 这些侍卫都是肃亲王的人,一旦他的罪名真的坐实了,他都怀疑自己无法活着走出江家。 今日本来就是一场博弈,可他是抱着完胜的心思站出来的,怎么会失败呢。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来想去,都是冬蔷这贱人办事不力,现如今,她还有了身孕,她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是不是,故意瞒着呢,就等着进罗家的门。 罗泗越想,越气急败坏,而冬蔷则是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浑身发抖。 说实话,她心里是高兴的。 但要是今日没有罗泗出来攀咬江朝华这回事,她更高兴。 毕竟她有了孩子,这孩子是罗家的,罗家总不至于不认这个孩子吧,所以她进罗家的大门,也更有希望了。 但是现在情况危急,罗家满门都要保不住了,这孩子对她来说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她的孩儿,她得护着孩子跟孩子的父亲。 “小姐,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小姐,平日里非打即骂也就算了,为何小姐要如此针对奴婢啊,奴婢冤枉啊。” 冬蔷说哭就哭。 她是林嘉柔的人,自然也学到了林嘉柔几分真传。 现如今人证物证都全了,她还在狡辩,沈氏眯着眼睛,心里已经想好了要让冬蔷怎么死了。 “你说我平时对你非打即骂,那我骂你什么了,又打你哪里了,今日,就检查一下吧。 王嬷嬷,脱了她的外衫,检查一下,也让大家看看,左右,这丫鬟自己都不顾自己的名声,我这个当主子的,看在主仆情分上给她留面子,可是她不要啊。” 江朝华摸了摸鬓发,说话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四分散漫。 她的头,一直都是高高抬着的,看人的时候,眼神向下。 这样不屑又高傲的眼神,你可以说她嚣张,可以说她狂妄,但说她虐待一个丫鬟,众人也是不怎么相信的。 “谁家要是有这样的丫鬟,那才是家门不幸呢,唉,还好江大小姐淡定,这才没着了他们的道。” 秦王妃拿着帕子压了压唇角,眼底全是笑意。 她对江朝华真是满意及了。 这样高贵的女人,这样冷静淡定的女人,她算是明白她儿为何会忽然转变了性子,非要求娶江朝华。 且抛开别的不说,就刚刚那绣艺,整个长安城,有哪家的姑娘能比得上。 人都是嫉妒心强的,只怕以前那些散步谣言的人,都对江朝华怀有嫉妒之心。 “是,小姐。” 王嬷嬷应声,走到冬蔷跟前,手一动,直接将她两个袖子给撕了。 “不要!”冬蔷拼命的挣扎,却被婆子按的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当众被撕了袖子,无异于是羞耻的,她的眼泪流了满脸,心如死灰。 刚刚江朝华被韩小娘说要撸下袖子检查一下胳膊上是不是有小痣,如今冬蔷才是真正的将两条手臂暴露在众人跟前呢。 “这手臂白白嫩嫩的,身为丫鬟,却保养的这么好,一看就不安分。” “是呀是呀,说的对。” 冬蔷的衣袖被撕了,她两条胳膊光滑的很,不仅没有伤痕,就连守宫砂也没有了。 “还说没跟人私通,守宫砂都不见了。” 夫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江朝华笑盈盈的上前两步,声音很轻:“你还有何好说的,你大可以说我虐打你的部位不在胳膊上,那便继续让王嬷嬷撕,撕开你所有的衣裳,给众人瞧瞧。” 江朝华的话,每一个字都刺进了冬蔷的耳朵中。 她恨恨地抬起头,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古人最重脸面,她便是跟罗泗有染,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光身子。 就连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是要脸的。 江朝华,好歹毒的手段,好狠的心! “现在你还嘴硬,说我虐打你么,冬蔷,我母亲待你不薄,你吃里扒外不说,还屡次污蔑我的名声,你这样的人,将你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 “你既说唐爽是我的人,她说你有身孕是污蔑你,好啊,那便随便让哪个夫人身边的大夫来给你诊脉,铁证如山,看你如何说!” 江朝华衣袖一挥,秦王妃自告奋勇的站起身:“本妃身边带了大夫,让他来诊治。” 盛唐的夫人身边都跟着一个大夫,平时用来调养身体。 尤其是一些身子骨不好的夫人,出门也会带着专属大夫。 秦王看重秦王妃,对她无比珍视,大夫当然是出门必带。 “多谢秦王妃。”江朝华点了点头,秦王妃立马让身边的丫鬟去外院寻大夫。 没一会,大夫匆匆赶来,秦王妃对着他使了个眼神,他立马弯着腰,朝着冬蔷而去。 “不,我不要他诊治,我不要。” 冬蔷拼命的摇头,可根本由不得她,那大夫一搭脉,就知道她怀了身孕,对着众人回禀道:“这位姑娘,确实怀了身孕。” 大夫话落,江朝华脸上的笑更大了,她捂着嘴,缓缓道:“哎呀,你不会又说这大夫也是我买通了的吧,这京中谁人不知陆子坤跟我是何关系? 秦王府的大夫,也是我能买通的么,冬蔷,你身为丫鬟,却背主求荣,又跟外男私通,污蔑于我,你好好想想,这件事该怎么算,王嬷嬷,将她拉下去,这样的丑闻,今日让诸位见笑了。” 江朝华说着,压着冬蔷的婆子已经将她往后院压了。 冬蔷看着江朝华,见她眼底满是凶色,彻底害怕了,一边被压着走,一边呼救:“罗公子,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不要落到江朝华的手上。 江朝华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她是罗泗的人,肚子中还怀着罗泗的孩子呢,罗家不能不管她。 “夫人小姐,奴婢错了,饶了奴婢吧,饶命啊。” 冬蔷凄惨的喊声回荡在耳边,罗泗的脸,白的不像话。 他的身子一软,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若非侍卫架着他,他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罗处也是,他浑身发抖,抖的官帽都从脑袋上掉了下来。 他做官几十年,今日可算是做到头了,罗家,就葬送在他的手上了。 “老爷,今日的事是个误会,您快求求情,让太后娘娘饶了泗儿。” 罗处的脸死灰一片,韩小娘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着扯着他的袖子。 见罗处没反应,韩小娘又怦怦的给江朝华磕头:“江大小姐,是泗儿错了,但是,但是他也是被人迷惑了,是有人,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对,没错,就是有人指使他做的。” 韩小娘慌乱的说着,殊不知,江朝华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语气幽幽,看向江婉心:“哦?有人指使他?那人,是谁呢,还有我很好奇,表姐手上怎么会有跟罗公子一样的香囊,还恰到好处的出来作证,这不是,很奇怪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姐是故意想致我于死地呢,毕竟两个香囊针线一样,就是铁证,如此,我想问问表姐,为何要害我呀。” 江朝华说着,无比委屈,垂下头,声音哽咽,她这幅模样,这才让众人觉得她是个受害者,纷纷同情不已。 而江婉心,浑身都开始发抖了。 第355章精彩!私生子私生女都被出卖了 “不是,朝华,我没有,我不认识他,我是冤枉的。” 江婉心慌张的解释着。 可是众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味了。 是啊。 从刚刚江婉心站出来说江朝华是被诬陷的,从她拿出那个所谓的香囊,事情就变的对罗泗更有利了。 如今江朝华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想明白,江婉心只怕根本不是给江朝华作证的,而是想坐实江朝华的罪名。 毕竟,罗泗一口咬定香囊是江朝华的,江家不承认,而江婉心一站出来,就坐实了那香囊确实是江朝华的。 这样一来,江婉心就提供了可以致江朝华于死地的铁证。 要是江朝华没露刚刚那么一手,她是绝对没办法洗脱的。 那样一来,今日,不是江朝华名声尽毁,就是沈氏跟太后颜面扫地,连带着,忠毅侯府,也面上无光。 虽说侯府这一代除了江朝华,没有女眷了,可是沈秉正的几个儿子,将来还是要娶妻的。 要是这样的丑闻传出,哪家的女儿敢嫁进侯府。 还有江朝华的三个哥哥,名声也都坏了。 第296章 这样的连环算计,背后操控的人,手段之歹毒,让人脊背发凉。 “我不知哪里得罪了表姐,竟让表姐这般怀恨在心,先是在禹王殿下的寿宴上害我母亲,现如今又这般针对我,我知道表姐平时养在江家受了委屈,外面的人,也定然都是这么想的吧。” 江朝华忽的用帕子捂着脸,哽咽的哭了。 当然了,她到底哭没哭,只有她自己知道。 唐爽站的离她近,余光撇了她一眼,见她肩膀抖的不像话,侧脸也带着笑意,嘴角一抽,低下了头。 这恶女,又要开始演戏了。 今日这场面这般大,如今她又占据上风,只怕这场戏,要演的大大的,不仅江婉心,连带着那林枫,也要给揪出来。 然后,顺藤摸瓜,自然就顺到了江贺身上。 唐爽想着,眼皮子动了动,只见江贺站在院子门口,满脸阴沉。 “不是这样的,夫人跟江家待我及好,我一直感念于心,绝对没有半分怨恨不满,请夫人明鉴,婉心对夫人,一直以来都是濡慕尊敬的,夫人您相信我,相信我。” 江婉心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砰砰的磕头:“婉心给您磕头了,若是婉心有半分不轨之心,就叫我不得好死,让我不得善终,夫人,求您别误会婉心。” 江婉心不断的磕头,磕的额头一片红肿。 她那真切的模样,看的众人又有些心软了。 寄养在江家,江婉心一个孤女,确实可怜。 且她要是真的有坏心思,怎么敢发毒誓诅咒自己啊。 莫非,这其中真的有误会么。 “呜呜,我相信表姐,可香囊的事,表姐能给个解释么,我从来都不记得我送给过表姐香囊啊,表姐的香囊是从哪里来的呢。” 江朝华捂着脸,沈氏心疼,赶忙走到她跟前,将她揽进怀中,满脸冷漠的看着江婉心:“婉心,你能解释一下香囊是从哪里来的么,还有,先前房公子说你曾对他说我经常苛待你的用度,那么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我不妨也自证一下清白。” “这些年,府上的用度,我都记了下来,诸位可以瞧瞧,我可曾有苛待过她,甚至,因为她是我婆母娘家的人,她的吃穿用度,就连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跟朝华一样,如此,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沈氏挥挥手,李嬷嬷立马从后面出来,手上抱着几摞账本。 将账本先拿给太后跟肃亲王看,然后李嬷嬷又一一拿给夫人们看。 夫人们也是打起精神,毕竟自家的账本都是自家看,她们还从没看过其他人家的账本呢。 当然了,沈氏给她们看的,都是一些明细,不涉及详细的账单,但这样也足够了。 看着账本上的出账明细,太后的脸都沉了。 这些年她在宫中,也曾听冯公公说过京中的传言。 传言说沈氏苛待江婉心这个孤女,说沈氏没有一视同仁,真是愧为当家主母。 起初她不在乎,毕竟沈氏是她的女儿,又是她教养出来的,性子如何,她会不清楚么。 可现在,太后有些后悔,后悔这些年没站出来给沈氏撑腰,这才让她跟朝华母女平白忍受谣言泛滥。 当然,最可恨的还是江婉心,她享受着沈氏银钱带来的好处跟优渥的生活条件,却还说着沈氏的坏话,这样的人,简直就像是毒蛇一般。 “我身为人母、人妻,自认为我做的够多了,诸位夫人自诩,若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明明做了善事,却坏了名声,又能心中没有半分怨恨么,谁家府上,没有亲戚,倘若人人都如此,京都中的人家,只怕谁都没有好名声了。” 沈氏拍了拍江朝华的后背,安抚着,声音越发的凌厉。 今日她就把话说清楚了,也把事情挑明了,省的以后江婉心再出来作妖。 自己就跟她划清界限,以后她做任何事,京都的人都知道跟自己没有关系,这就够了。 “诸位也都知道,婉心这些年才女的名声在外,可是她一直是我婆母在教养的,如此,教养她成才的功劳我不敢揽,但按理说,吃穿用度,也不是我在负责,但我照样负责了,我不揽功劳,但这坏名声,我想我也照样不该承受。” 沈氏说着,这才低头,看向江婉心:“婉心,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也不会让房公子出来作证,此番话说出来,是让彼此心中都有个数,另外我也要当着众人的面声明,从此后,你的一应琐事,都由婆母决定,我不再插手,望你好自为之吧。” 沈氏的话落下,这是彻底跟江婉心没了关系。 江婉心摇头,心空了一大块。 她不能跟沈氏划清关系,如此,她怎么借助沈氏的权势跟侯府的势力嫁给靖王成为靖王妃。 她不想这样的呀。 怎么事态的发展,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母亲,您别伤心了,表姐她只怕是因为父亲,这才怨恨您与我,是我上次在司南伯府门口多嘴了,这才让表姐记恨我,如此,我该向表姐赔不是。” 江朝华嘤嘤了两声,抽噎着抬起头,看向罗泗:“罗公子,你快说,你说不是我表姐指使你污蔑我的,如此,我说不定还会手下留情。” 江朝华眯眼,盯着罗泗的眼神微妙。 罗泗早就慌了,可他也不是个傻子,看出来江朝华江婉心不对付。 虽说他也不知道江婉心手上怎么会有香囊,但今日的计划都是林枫给他谋划的。 江婉心帮他,那她一定跟林枫有关系,那么咬上江婉心,江婉心并不无辜啊。 “是是是,我都老实交代,就是她,是她说要帮我作证,坐实你我有私情的名声,还有今日的事,不是我想出来的,都是林枫,是林枫!” 罗泗迫不及待的说着,江婉心闻言,两眼一翻,这便要晕死过去。 而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的林枫,瞬间也慌了。 完蛋了,罗泗将他给卖了。 (不好意思这两天病了,欠下的章节我都会补回来的,感谢支持) 第356章越解释,越可疑 “林枫?谁是林枫,可跟江家有什么关系?” “哎呀,不会是国学院的那个学生林枫吧,可是他不是江晚风的伴读么。” 罗泗攀咬江朝华的事,持续的时间太长了,宴席才开始多久,光是这件事,一直进行到现在。 女眷这边出了事,男席那边自然也进行不下去,纷纷站到院子门口看热闹。 今日是江朝华县主封礼,考虑到太后也会来,所以不仅世家小姐夫人都到场了,那些贵公子还有朝中的官吏也都来了。 毕竟,他们还听说今日皇帝会亲自来江家,接太后回宫。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毕竟谁不想在天子跟前露脸啊。 是以,今日来的,什么大家族府上的贵公子,年轻的官吏,全的不能再全了。 人这么全,自然有认识林枫的人。 一个年轻的公子蹙眉,疑惑的说着,下意识的朝着林枫看了过去。 林枫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袍。 这锦袍看款式倒是新颖,可材质就差了许多了。 一个月前,孙鹏煊跟林枫的事闹的国学院沸沸扬扬。 孙鹏煊之前之所以能成为林枫的嘴替,就是因为他嘴巴毒,又大舌头。 林枫让他摔了这么大的跟头,他被放出来后,又怎么可能饶了林枫。 所以,这一个月,孙鹏煊可没少跟国学院的学生说林枫的坏话,再加上感念江朝华的恩情,孙鹏煊自然也将江晚风跟林枫之间的事传了个人尽皆知。 大家也才知道,并非是江晚风因为残废了变的孤僻看不起人,而是因为林枫。 这一切,都是林枫在中间搞的鬼。 如此,大家都心中多少清楚林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渐渐地都在疏远他。 “不是这样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林枫慌了,身边的人视线齐刷刷的朝着他看了过来。 更何况,这些人中,还有朝中官吏。 吏部尚书跟吏部侍郎,可都在后面站着呢。 要是他的名声坏了,以后怎么做官,难保不被这些大人反感。 所以,他得自证清白,一口咬定是罗泗为了脱罪,而咬上的他。 “林枫兄,你怎么会……”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从刚刚罗泗站出来说他跟江朝华有私情,江晚风就第一时间赶到了。 他本来想冲过去,可江朝华却对着他摇摇头,特别淡定。 江晚风知道江朝华有自己的计划,所以这才没出面。 如今听见林枫的名字,他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冷意,状似惊讶的看向林枫,犹豫的道:“林枫兄,莫非你也跟婉心一样,觉得我江家待你不好,这才……” 江晚风低叹一声,显得有些寂寥:“我视你为知己,与你无话不说,每个月,母亲给你五十两银子作为伴读的工费,江家还会额外再给你一些,你要是觉得不够,大可以与我说,为何非要…… 第297章 朝华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允许别人伤害她,便是你我是知己,也不行。” 江晚风说着,脸色这便冷了,林枫生怕他生气了,以后无法借助他的权势,赶忙解释:“晚风兄你听我说,我跟罗公子根本就不认识,再说了,我感念江家的恩情,如何会帮他谋划陷害江大小姐。” 林枫话落,罗泗不干了,梗着脖子道:“你说你跟我不认识,那是谁跟我说江晚风待你不好,江大小姐看轻你,你厌恶她,所以才想着帮我,你敢拍着良心说这些话都不是你说的么。 你要是敢,便拿仕途发誓,若你说谎了,你一辈子都无法入朝做官,一辈子考取不了功名,你敢发誓么。” 罗泗一边说一边冷笑。 寒门学子在国学院读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有朝一日一飞冲天考取功名做官。 林枫这样的小人,嫉妒心那么强,好胜心又那么强,他会不想做官么。 还有,林枫窘迫,他越是这样,做官的信念越强,所以他敢发誓么。 “你闭嘴!罗公子,我与你有何仇恨,你为何非要揪着我不放,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难道便因为我无权无势,又是寒门学子,这才让你盯上的么。” 林枫跟江婉心,都是林嘉柔养出来的,所以他们自然都会在关键时刻装弱小博取别人的同情。 林枫眼神哀切,脸色悲哀,一句话,将自己定义为寒门学子,罗泗若要再咬着自己不放,那就是针对寒门学子。 江晚风冷冷的扯了扯唇角,心道林枫跟江婉心真不愧是兄妹。 但今日罗泗已经落网了,他们谁都别想跑。 “寒门学子?我们寒门学子可穿不起月华锦,林枫兄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穿的衣裳是月华锦么,上次被江大小姐戳破丢了面子,难道也忘记了么?” 阴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林枫浑身一阵,不敢相信今日这样的场合,孙鹏煊怎么来了。 “就是说,林枫兄不觉得矛盾么,既说自己穿月华锦,又说自己是寒门学子,寒门跟月华锦,搭配么,还是说林枫兄虚伪,非要充面子,上次才会如此说,被江大小姐揭穿后,怀恨在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孙鹏煊身侧,卫蒙也跟着开口。 今日江家宴席,也宴请了寒门学子。 当今圣上有意培养提拔寒门出身的官员,所以才会设下国学院。 今日宴席这样大,沈氏跟江朝华请了卫蒙跟李开等人来,也不足为奇。 但这些人都跟林枫不对付,他们此时插嘴,足矣看出林枫的人品。 “那都是误会,我并未因此记恨江大小姐,晚风兄,你相信我,江大小姐,夫人,我真的没有啊。” 林枫握着拳头,满脸通红的解释着。 可是他越解释,越可疑,要是他真的没做过,那他怎么不敢发誓啊。 “林枫兄,你光解释有什么用,你倒是,发誓啊,怎么,你是不敢么,还是说,你心虚。” 孙鹏煊咄咄逼人,针对林枫。 他冷笑一声,眼神满是蔑视。 “对啊对啊,你发誓啊,你要是发誓,我们便信。” 公子哥儿们最看不起林枫这样的人,既虚伪,又包藏祸心,纷纷起哄。 林枫手脚冰凉,江婉心跌坐在地上,看着林枫的模样,心里着急,但也无计可施。 母亲不是说今日只要罗泗出面咬上江朝华,就能让她跟沈氏名声尽毁么。 可是事情怎么朝着反方向发展,江朝华不仅没事,反而是她跟哥哥被牵扯了进来。 现在,谁还能救救他们。 对了,父亲。 只有父亲才能救他们。 江婉心想着,赶忙转身去找江贺的身影。 江贺就站在官吏们中间。 见江婉心朝着他看了过来,他的眼神骤然一沉,这一刻,心中更痛恨沈氏,痛恨太后跟侯府。 以权势压人,压的还是他的一双儿女,沈氏跟侯府还有太后,当真是该死啊。 第357章千年暖玉,私生子身世可疑 “呀,那这么看来,林公子是因为上次我多嘴,这才怀恨在心,母亲,我冤啊,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装大爷,这才开口的,如此,真是我的不对了。” 江朝华捂着脸,又嘤了两声。 她垂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傅娆坐在卫国公夫人身边,见她这装腔作势的样子,嘴角一抽,扶了扶额。 这恶女,一惯会装,装的还那么做作。 但是你要是说她做作吧,可是她是恶女啊,行事又乖张,你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傅娆这一刻,很是敬佩江朝华,总算是知道她为何要营造这样的名声,因为好办事啊。 “我真的没有,夫人,江大小姐,难道仅凭罗公子一面之辞,便能给我定罪么,证据呢,没有证据,我不认。” 林枫说着,跪在了地上。 他做事小心,之前跟罗泗见面,也十分警惕。 他就赌,赌罗泗没证据,而他,也从来都没传过纸条或者是什么书信给罗泗。 “你这么解释,也不能证明你是无辜的,林公子,你的诚意,我并未看到。” 沈氏揽着江朝华,安抚着她,声音淡淡。 这个林枫,上一次月华锦的事情闹出来,她就不喜欢。 今日又来了这么一出,看样子,她是真的不能再让林枫留在晚风身边了。 此子,居心不良,行事不端,这样的伴读,要他干什么。 “是啊,发誓啊,拿你的仕途发誓。” “就是就是,拿出诚意,这样沈夫人不就相信了么。” 其他的人还在吆喝着。 仕途是林枫的死穴,也同样是江贺的死穴。 不管怎样,江贺是绝对不会看着林枫拿仕途来起誓的。 事已至此,只有他出面,才能压下这一切。 想着,江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从身后站了出来,慢慢的朝着沈氏跟江朝华走去。 江朝华眯眼,心中冷笑一声,江贺刚开口,她就捂着脸,哭的更大声了:“父亲,父亲您刚刚做什么呢,怎么现在才来给女儿跟母亲主持公道啊,莫非是父亲觉得女儿给你丢了人了,这才不站出来说话。 还有父亲,林枫是你举荐给大哥哥的伴读,现如今罗公子指认林枫,父亲你一定是出面给大哥哥跟我做主的吧,否则,父亲总不至于是要给林枫求情吧。” 江朝华说着,从沈氏怀中走了出来,盯着江贺,一脸吃味:“父亲喜欢表姐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对林枫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您的儿子呢。” 江朝华话落,不管是林枫还是江贺,眼皮子都狠狠一跳,江贺要给林枫求情,也说不出来了。 他尬笑两声,佯装生气:“朝华,不许胡说。” “都说江大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之前司南伯府的事风头还没过呢,还有刚刚他就站在我后面,居然也不站出来给江大小姐母女说话。” “胡乱说什么呢,闭嘴。” 年轻的公子嘀咕了两句,大家站的近,谁说什么话,其他人都能听清。 那年轻的公子,不屑的看着江贺,话刚落,就被自家的父亲训斥了一声。 当然了,虽是训斥,可那大人显然很认同自己儿子说的话。 他们可都是看不起江贺的,毕竟能将亲儿子卖了的人,也是少见。 “林公子,你就别磨蹭了,再磨蹭下去,就是心虚,父亲是我跟大哥的生父,难不曾你还觉得他会护着你么。” 江朝华笑了笑,故意往林枫心上戳刀。 生气么,怨恨么,那就别忍着了,说出来吧。 说出你跟江贺的关系。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想认爹么,现在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么。 “我,好,发誓就发誓,我要是给罗公子出谋划策了,就让我一辈子都做不了官,这样可以了么。” 江贺出面也不管用了,林枫无计可施,只能一狠心,豁出去了。 左右他兵器图也拿到手了,只等着老侯爷大寿后献给皇上。 他隐忍了这么久,只要寿宴一结束,他就不用再跟江晚风虚与委蛇了。 从此后,他便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嫡子。 “林枫,你够种,但是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本公子会那么蠢么,不提防着你,我还有证据!” 咬上林枫,是罗泗唯一脱身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见林枫发誓,罗泗更看不起他,挣扎的动了动,江朝华挥挥手,压着他的侍卫立马放轻了力道。 “这块玉佩,是林枫身上的玉佩,货真价实,是我从他身上顺的,这玉佩上,还刻着他的字呢。” 罗泗冷哼一声,从胸襟前掏出一块玉佩。 虽然大家不齿他偷盗的行为,可那玉佩上有名字,且看款式,像是家族的传承玉佩。 “这玉佩,我好似在林枫身上见过,他从来都是不离身的,宝贝的很。” 第298章 “没错没错,我也见过,虽然只见过一次,但确实是他的。” 学子们一看见玉佩,立马认了出来。 这玉佩一直被林枫放在衣襟前,除非他跟罗泗面对面的相处过,否则罗泗根本没机会顺走。 林枫看见玉佩,赶忙往胸前摸,脸色猛的一变,下意识的看向江贺。 完了,这玉佩他丢了好几日了,一开始以为是落在国学院的卧房了,可不曾想,竟然让罗泗顺走了。 这玉佩,材质特殊,乃是用的千年暖玉打造而成。 不仅他有,江晚风江晚意每个人都有。 而这千年暖玉,是侯府送给沈氏的,当初沈氏产子后,便用暖玉打了玉佩。 据说佩戴上这暖玉打的玉佩,可护身转运。 他跟江晚风出生的日子相差不多,所以当年江贺也拿了一块暖玉给他打了玉佩。 这么多年,这玉佩他都小心的保管着,从不让人看。 完蛋了完蛋了,要是罗泗将玉佩交给沈氏,他该怎么解释。 林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沈氏,果然起疑了,她往前走了两步,盯着玉佩:“奇怪,这玉佩的材质,怎么与晚风晚意晚舟的玉佩是一样的?” 那暖玉珍贵,沈氏生江晚风前日日都把玩,不可能会认错的。 父亲说,天底下就这么一块,那林枫的玉佩,又是从哪里来的? 沈氏一惊,太后也对暖玉有印象,眯着眼睛,视线在江贺跟林枫身上来回打量。 “将玉佩拿给哀家,哀家倒是要看看,这玉佩的材质究竟是什么。” 太后凌厉的说着,冯公公立马从罗泗手上将那块玉佩拿走,然后递给太后。 玉佩放在手中,入手温热,材质剔透,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太后很确定,玉佩就是暖玉打造而成的。 林枫一个穷书生,怎么会有这么金贵的东西。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是怎么得到这暖玉打的玉佩的? 第358章质问,江贺偷吃? “太后娘娘,老奴多嘴了,老奴瞧着这块玉佩的材质,像当年侯府给沈夫人的那块暖玉。” “当年那块暖玉,还是奴才送到侯府,侯府再命人转交给沈夫人的,如此,奴才绝不会认错的。” 太后摩擦着手上的玉佩,脸阴沉的厉害。 冯公公是她的心腹,看她这表情,还猜不出她的心思么。 想着,冯公公弯着腰,恭敬的说着。 他其实也有私心,便是要提醒沈氏当年那块暖玉,不是侯府给她的,而是太后送的。 只是当年碍于双方的关系都僵了,太后不好意思在明面上送。 所以,她只能偷偷的交给老侯爷,让老侯爷出面把暖玉送给沈氏。 果然,沈氏一听冯公公的话,大惊,眼圈都红了:“太后娘娘,那暖玉,竟是您送的。” 沈氏想哭,眼泪都在眼眶内打转。 这些年她为了江家跟江贺一直与太后置气,她可真是太不孝了。 她愧对太后的教养,愧对太后的宠溺,更对不起侯府。 就为了江贺这么个薄情寡义的小人,她竟然跟自己的亲人疏远了这么多年。 沈氏想着,再也忍不住,默默地流了眼泪。 看见她哭,太后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肃亲王的脸,拉的老长,张志在一侧看的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心道今日江贺完了。 “你莫哭,暖玉是哀家送的,这件事之后再说,哀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太后心疼沈氏,安抚了两句,拿着那块玉佩上前,眼神凌厉的看向林枫:“你且说,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暖玉,天下只那一块,绝对不可能会有第二块。 因为暖玉,是肃亲王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他们的女儿怀了身孕,她将暖玉送出去,就是要让肃亲王知道他们有女儿了,还有了外孙跟外孙女。 可是,这样金贵的东西,怎么会在一个外人手上。 “我,我……” 林枫慌了,在场的人都看出太后生气了,格外的生气。 是啊,这样稀罕的东西,怎么会到林枫手上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江家出了背主的丫鬟,还出了内贼,将这暖玉偷出去了。 是谁这么大胆,又是谁,能这么直接的接触到暖玉。 秦王妃捏着帕子,唏嘘的看向江贺。 这还有什么可猜测的呢,江贺啊。 他是江家的男主人,暖玉这样的东西,除了沈氏,就属他接触的机会最大。 “姑母,您莫要因为我的事再动怒,我自己解决。” 江朝华扯了扯沈氏的袖子。 沈氏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走到太后跟前,对着她缓缓一笑。 太后抿唇,将手上的玉佩交给了沈氏。 这暖玉当初在沈氏生产前,日日把玩着,以表她的思家之情。 所以,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这就是暖玉打的玉佩。 “老爷,赎妾身无礼了,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妾身生产时,暖玉不是在你那里保管么,甚至当年用暖玉去打玉佩一事,也都是你在负责的。 如此,你能告诉妾身,这玉佩是从何而来的么,为何会戴在林枫身上,你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沈氏质问的话,让江贺无比慌乱。 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怀疑的,惊诧的,甚至是蔑视的,统统都有。 尤其是太后还在这里,肃亲王也在,若江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他这兵部侍郎,就坐到头了。 盛唐,不会允许这种德行有亏的人当官,更何况,得罪了太后,皇帝怎么都会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处置了江贺的。 “江大人,这玉佩怎么回事,你且快说吧,时间不早了,只怕是陛下一会要来接太后娘娘了。” 郭晨整理了一下衣衫,语气满是不屑。 之前看在江贺是小师弟亲父的份上,他不会跟江贺作对。 可在杨家接触了小师弟几次,他发现小师弟对江贺十分排斥。 甚至一听到江贺的名字,小师弟脸上居然会露出惊慌排斥的神色。 早前江老太太就将师傅气的病了,还口口声声说小师弟是个傻子。 如此来看,江贺跟江老太太,定是苛待了小师弟,对他不好,小师弟才会反感他们。 再说了,江贺连大儿子都能舍弃,小师弟如今遭了事,变的单纯了,江贺又怎么会善待他。 “就是,下官看,江大人还是趁早说了吧,此子与江大人是何关系,为何江家子才有的玉佩,他也有,莫非这叫林枫的少年,也是江家子?” 关同也跟着说话,一边说,他还愧疚的拱了拱手。 这本是江家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多嘴。 但江晚意是他的小师弟,江家事,也是他的事了,他该说话的时候,怎么能不出声呢。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为何他会有玉佩。” 沈氏的脸唰的一下冷了下来。 秦王妃跟卫国公夫人对视一眼,心道这江贺莫非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但这话她们不方便说,毕竟她们是女眷,都要避嫌的。 可她们不方便说,虢国夫人方便说啊,她本来就喜欢看沈氏的热闹,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哎呀,要本夫人说,江大人你不会在外面偷吃了吧,这林枫,莫非是你的私生子?那可真是奇怪了啊,他与江大公子,看着一样大吧。” 虢国夫人说完,还捂着嘴笑了起来,笑的江贺头皮发麻,笑的江朝华脸色淡淡,心道虢国夫人关键时刻,才是最能补刀的那个人。 不过,林枫确实是江贺的私生子,如今多方逼迫下,江贺只怕是有些乱了手脚。 但现如今,也不足矣成为铁证,只要他开脱,只要他将所有的事都推到林枫一个人身上,便能化解此局。 如此一来,从此后,江贺跟林枫便会离心,毕竟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推出去了,林枫的名声从此后就会坏了。 单看,江贺会怎么选择了。 “难道是真的么,莫非江大人真的有私生子?” “是啊,我还奇怪他为何能进江家当江晚风的伴读呢,若是江贺安排的,那就合理了。” “快别说了,太后还在这呢。” 今日的戏码真是精彩啊,女眷们看的眼睛都花了,忍不住议论着,都有些同情沈氏。 之前以为沈氏高高在上,可如今一看,沈氏就有些可怜了。 明明是出身高贵的贵女,却下嫁给江贺,要是江贺真的一往情深也就罢了,偏生他还偷吃。 那看样子他以前的人设都是假的,对沈氏的情意,更假。 “真是太能装了,亏他以前还装做深情的模样,当真是可恨。” 女席上,有一个长相大气,眉眼间满是英气的夫人愤愤不平的开口。 第299章 她一说话,沈氏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 居然是美华,想不到当年她们两个闹了矛盾不来往了,今日她还会为自己说话。 以前她没嫁人前,在闺阁中有两个好友,一个就是侯美华,她乃是寿康伯府的嫡女,后来嫁给了昌隆伯爵府的世子,昌隆世子袭爵,她就成了伯夫人。 至于另外一个好友,嫁人后,随着夫君外派,离了京都。 这些年沈氏一直都很寂寞,也没人能说说话。 如今看见侯美华,她更觉得心中酸涩,很后悔嫁给江贺。 “江大人,你倒是说话啊,怎么,是看不见哀家,还是听不到哀家说话!” 太后气急,声音冷的像是冰渣子,她一生气,所有的人都纷纷跪下。 江贺浑身僵硬,看都不敢看太后一眼,心中想着对策。 第359章重创林枫,断他攀附权贵之路! “嗯?江贺,哀家在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不将哀家放在眼中了,放肆!!” 太后只要一想到江贺偷嘴,还生了私生子,便心疼沈氏,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江贺。 江贺这厮,若是真敢,她第一个不放过他。 但这些年江贺爬的太高了,成了兵部侍郎。 她虽贵为太后,但到底是女眷,后宫之事她能插手,可前朝之事她就不能多管了。 如此,她真是恨不得当初直接致江贺于死地,便是让沈氏恨她,也好过这些年沈氏受委屈,被江贺欺骗的好。 “江大人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中,是也不将本王放在眼中了么!” 江贺敢不回话,真是找死。 张志刚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肃亲王冷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他眯着眼睛,用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剑,眼底透着杀意。 他眼底可更是揉不得沙子,尤其是沈氏还是他的女儿,他能忍? “说话!” 肃亲王冷叱一声,猛的将腰间的剑朝着江贺飞了过去。 “铿锵”一声。 那剑直接插在了江贺的脚边,带着弄弄的戾气跟煞气。 江贺回过神来,耳边嗡嗡作响。 他是被这长剑发出的争鸣声给吓的。 此时的他,手脚冰凉,心慌身子软。 一想到这件事解释不清楚,不仅他的官职,还有江家的名声都保不住了,他的心就狠了。 林枫跪在地上,眼底含着迫切。 今日形势所迫,不如让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后,从此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江家子了。 他可以跟江晚风江晚意享有同样的待遇。 甚至只要沈氏还是江家主母一天,他便也是沈氏的孩子对不对,这样来看,他也是忠毅侯府的外孙,也是太后的亲戚。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不是全都有了么。 父亲还在等什么呢。 说吧,说出来,他就能翻身了。 林枫想着,脸上还多了几分迫切,江朝华冷冷一笑,嘤嘤两声,插嘴道:“父亲,莫非林枫真的是你的孩子,怪不得当初父亲极力引荐他当大哥的伴读,还对他多有夸赞。 可是女儿瞧着他分明品行不端,父亲还要处处都说他好,若他是自家人,女儿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嘤。” 江朝华说着,猛的扑向了沈氏的怀中,声音满是哭腔:“母亲,我难不曾以后要多一个兄长么,我不要,我不要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当我的兄长,凭什么要白白便宜了他,我不要。” 江朝华说着说着,声音更大了,好似是恼怒的开始撒泼了。 沈氏头疼,不断的安抚着她,同时,江朝华的话更是让她生气,也更让她怀疑。 是啊,林枫当初可是江贺极力推荐的。 若说他们没有关系,她半分都不信。 江贺,骗的自己好苦,他可真是个小人。 “朝华,别乱说,此事为父毫不知情,你且说,这玉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从晚风晚意,还是从晚舟身上盗来骗来的?” 江朝华的话,让夫人大人们的眼神更加微妙。 眼看着太后就要发作,江贺再不说话,只怕是要直接给他定罪了。 江贺只得快刀斩乱麻,一挥衣袖,冷冷的看向林枫。 林枫眼瞳一缩,不敢置信的看着江贺。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他一个人顶罪么。 是要他主动说这块玉佩是他从江晚舟身上偷的骗的么。 是啊,只有这一个理由,才能洗清父亲的嫌疑,才能让大家相信他。 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可是一旦他背负上了偷盗的罪名,名声可就全毁了啊。 日后他在国学院,要如何学习,要如何被人看待。 难道这些,父亲都统统不考虑么。 “难道是林枫手脚不干净,偷了江家子的玉佩?莫非是江晚舟的,听说他早就不住在江家了,要偷,应当是偷的他的吧。” “我也听说了,听说江晚舟跟沈夫人闹掰了,早就不回江家住了,说起来,沈夫人也是够让人同情的。” 夫人们说着,声音传入江贺耳朵中,他盯着林枫的眼神满是警告。 现如今紧要关头,他只能让林枫出来顶罪,否则他们都要玩完了。 一旦真相暴露,他们都全毁了,所以他只能先自保,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总得顾全大局,不是么。 “不,不。” 江婉心跪在远处,亲眼看见江贺逼迫林枫认下偷盗之名,她嘴角动了动,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在这样的关头江贺居然会将林枫推出去。 那么也就意味着,以后若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若对象换做了她,父亲一定也会将她推出去的,对么。 倘若她没能成为靖王妃,父亲还会对她好么,又会如何对母亲。 江婉心受了打击,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恨意,是对江贺的恨意。 她也恨江贺,恨他这么多年一直隐忍,甚至还冷漠的看着他们母子三人受委屈,伏低做小。 这一刻,她几乎忍不住要将真相说出来。 凭什么江朝华就能高高在上,她就要做阴沟里的老鼠,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的。 她们明明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凭什么待遇天差地别。 “说话!你到底是从哪里偷的玉佩,将上面的名字改成你自己的了,当年这玉佩,我只打了三块,就连朝华都没有,绝对不可能再多出一块来!” 江贺大声训斥着,满脸冰冷,甚至,还有失望不断浮现:“我原以为你品性端正,才学斐然,这才重视你让你给晚风当伴读,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莫非是近日疏于修身,过于散漫,这才让本官看错了人!” 江贺的眼神,越来越冷漠。 林枫知道他在警告自己,可是他身为父亲,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如此说自己呢。 父亲他这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先让自己接受名声受损。 “太后娘娘,肃亲王殿下,夫人,我没有,我堂堂正正,行得端做的正,此子与我毫无关系,我不过是怜惜有才之人,当今陛下,重用人才,我身为朝中官吏,自然也要如此。” 江贺迫切的看向太后,一掀衣袍,跪了下来,言语恳切的说着:“只是人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我实在不知此子居然是这样的人,也不知他的玉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夫人,你相信我。” 江贺说着,眼神满是真诚,夫人官吏们,也纷纷皱眉。 要是林枫的玉佩是他偷的江家子的,也是能解释的过去。 还有,人无完人嘛,哪家的大人手下没几个门徒学子,这都很正常。 如此,也不能铁定的说江贺跟林枫就有点非比寻常的关系。 江朝华被沈氏揽在怀中,听着江贺的话,心中冷笑。 看样子江贺在自己跟林枫之间,还是选择了他自己啊。 现在林枫的心一定很难受吧,江婉心也很难受吧。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抛弃自己是何感觉,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如此,才可让他们窝里反啊。 “原来是我们误会父亲了,我就说他品行不端,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在国学院读书,居然也能成为大哥的伴读,居然也能参加我的封礼,当真是可恶啊。 从此后,我可不要跟这样的人沾上关系,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咬一口,连累一下,哎呀,我好生气啊,我气的晕倒了。” 江朝华抚着脑袋,就那么水灵灵的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而她在晕倒前说的这几句话,足矣将林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怕是林枫以后都别想攀附权贵了,这条路,可真是断了! 第360章痛就对了,难受就对了 “朝华!” “来人,快来人,扶朝华去卧房休息。” 江朝华水灵灵的晕倒了,可吓坏了沈氏跟太后。 第300章 沈氏心中觉得悲哀,怪罪自己连累了孩子们。 归根到底,就是她当年眼瞎看错了人,如今才连累的孩子们都跟着她受苦。 “小姐,您没事吧。” 江朝华一晕,翡翠也着急了,赶忙围了上去。 江朝华悄悄的吐了个舌,沈氏跟太后一楞,总算是放下心来。 尤其是太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肃亲王,对着她摇摇头。 要是朝华真的有个什么,肃亲王绝对会当众发火。 朝华也是,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这样的场合,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太后心中嗔怪,但事情没结束,就得继续。 李嬷嬷抱起江朝华,将她往西拾院抱,元宝一看见江朝华晕倒了,握着小拳头,恨恨的看向江贺: “都是你,是你让姐姐生气晕倒了,我讨厌你。” 元宝说完,又看向林枫:“还有你,你也不是个好人,从此后,但凡是我元家名下的铺子,又或者是我元家人出没的地方,我都不想看见你的存在!” 元宝年纪小,没人会怪他说话不注意身份。 正是因为年纪小,所谓童言无忌,故而话语也更具有杀伤力。 元夫人赶忙起身,牵着元宝的小手。 元宝眼圈微红,元夫人心疼他,自然舍不得责怪他,什么话都没说,抱起元宝也跟着往西拾院去。 女眷席上的女眷跟官吏们面面相觑,郭晨跟关同还是不打算放过江贺。 就算江贺把事情往林枫身上推,那也得让林枫自己承认了。 不管怎么说,此子心术不正,人品堪忧,是个祸患,要是今日不将他打到谷底,来日这样的人有翻身的机会,那就是大家之祸了。 “林公子,你认罪么,你若是不认罪,那便继续辩解,跟江大人,辩解。” 关同冷冷说着,林枫的眼圈瞬间变的猩红。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慢慢的垂下了头,眼神冰冷。 心痛么,心痛就对了。 难过么,难过也对了。 他们经历过的,都要让林枫统统经历一遍,甚至千百倍的偿还。 不过江贺果真如他想的那般,冷血无情啊。 不是喜欢林枫跟江婉心这对兄妹么,关键时刻,利益当前,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了。 如此,最自私凉薄的那个人,是江贺啊。 “别让我觉得,你无药可救了,林枫,你识相一点。” 江贺还跪在地上。 沈氏带着江朝华走了,可太后跟肃亲王还在。 江贺知道除非林枫亲口认下,否则太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也知道此举会让林枫名声全毁,但没办法,他得先保全他自己,这样以后才能继续护着林枫跟江婉心。 “我认,我都认,都是我,偷了江三公子的玉佩,然后找了铺子的伙计,将名字改成了我自己的。” 林枫缓缓笑了。 他笑的那么苦涩。 江贺在对他施压,倘若他不听话,以后江贺就不会再管他了。 他如今并没有官职,身上也没有钱财,只能依附江贺。 但今日的事,他算是看透了江贺这个人有多靠不住。 看样子,他要另外找一个靠山了,这个靠山,得比江贺的身份权势还要大。 江贺今日舍弃了他,来日在大事关头,也就休怪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懂事了。 林枫垂头跪在地上,五指撑在地面上,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泥土之中。 “天啊,真的是他偷了江晚舟的玉佩,他怎么这么虚荣啊。” “可是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他为何要拿那块玉佩啊,就因为玉佩的材质是暖玉么,如此来看,此子虚荣,又攀附权贵。” 林枫亲口承认了,众人看着他的眼神要多鄙夷,有多鄙夷,充满了不屑。 男眷那边的贵公子们,也纷纷皱起眉头,心道这林枫以后是真的不能接触了。 以前还觉得他是国学院的寒门学子中最有希望出头的。 如今一看,这样的人,简直没有半分可结交之处啊。 怪不得那些学生们如此针对他,看样子他的人品真的不行。 “本官对你真的太失望了,你真的是愧对本官对你的看重,是本官看走了眼。” 江贺也心痛,心痛的握紧了拳头。 林枫是他最喜欢的人生下的孩子,他对林枫,给予了厚望。 他还指望着有朝一日侯府倒了沈氏被赶出江家后,他将林嘉柔接进府,从此培养林枫,让他撑起江家,将江家发扬光大,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 可是如今事情的发展跟想象中的有偏颇。 但是也没关系,他不怕,他既然敢对侯府对沈氏动手,背后可不是完全没有依靠的。 只是可恨跟司南伯府的关系没有建立起来。 若是他再办事不利,只怕主子也会舍弃他。 江贺闭了闭眼睛,面色不好看,看样子确实是太失望了。 如此,所有的罪责林枫一个人都担了,太后冷哼一声,挥挥手,示意门口的侍卫过来:“既然此子偷盗,便将他关起来,等候沁儿发落,另外罗家一事,哀家绝对不姑息,将他们都压起来,送进宫,让皇帝发落。 哀家是后宫之主,不管前朝之事,涉事的既是朝中官吏,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哀家不插手,相信皇帝一定会给哀家一个交代的,带走!” 太后挥手,侍卫们立马将罗处跟韩小娘也压着往外面走。 好好的一场宴席被这些人给搅合了,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但太后,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沈氏不在,她自当留下来主持大局。 “太后娘娘饶命啊,都是林枫这卑鄙小人挑唆我这么做的,还有江婉心,是他们两个人串通好的,我是冤枉的,太后娘娘明鉴啊。” “太后娘娘,饶命啊,我也是被人蛊惑的,江大小姐,沈夫人,救救我。” 罗泗慌了,被拖着往外面走。 一边走他一边大声的喊叫,见侍卫并未堵住他的嘴,他喊的更大声了。 生死关头,他也学聪明了,知道自己喊的越大声,越是把江婉心跟林枫牵扯进来,江朝华就越是会手下留情。 太后跟沈氏都宠江朝华,要是她说放过自己,那自己就能获救了。 “那边还有一个呢,不知怎么处置。” 该拖走的都拖走了,罗处满脸灰白,更是给了官吏们警告,警告他们可别宠妾灭妻,否则弄的家宅不宁不说,还会祸害全门。 江婉心瘫坐在地上,手脚冰凉。 人们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也都带着不屑。 江婉心无法接受这样的眼神,两眼一番,怒火攻心,直接晕倒了。 陆明川就站在不远处,见江婉心晕了,他握着的手骤然锁紧,别开了眼。 他不能过去,这个时候更不能跟江婉心扯上关系。 有了今日的事,只怕沈氏从此后再也不会管江婉心了。 如此来看,江婉心与他,是没有缘分了。 “老爷,夫人说林枫一事误会您了,要奴隶扶您回后院休息,顺便商量一下表小姐的事。” 太后还站在院子中,她在,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没人敢动,宴席自然也没散。 几个小丫鬟从后院缓缓走来,领头的一个,垂着头,声音脆生生的。 江贺看着她,只觉得有些面生,但既然是沈氏让丫鬟们来的,他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甚至江贺在想,是不是沈氏刚刚误会他了,现在请他过去,要跟他温存一番? 现在确实不能跟沈氏闹僵,于是他点了点头,站起身:“好。” “老爷,这边请。” 王玫做了个请的手势,见江贺动了,她的心忽的提了起来。 能不能成,就看今日了。 第361章接连布计,王玫登场坐实偷吃名声 “另外,夫人说看在表小姐是老夫人娘家人的份上,先让奴婢送其回悠然院,至于其他的事,之后再一并查。” 春花跟在王玫身后。 见王玫带着江贺走了,她垂着头,又带着两个小丫鬟走到江婉心跟前。 让小丫鬟将江婉心抱起来,春花恭敬的对着太后回禀。 太后点了点头,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冯公公。 冯公公当然知道王玫是谁,毕竟昨日还是自己亲自去夜庭将王玫带出去送到江家的。 江朝华想让王玫给江贺做妾,一开始冯公公还不懂,如今他都懂了。 江贺这虚伪的小人一直维持着深情的人设,若沈氏贸然跟他和离,只会被人说是她始乱终弃,毕竟两人之间,江贺不管是家世还是身份,都是弱者。 人们都会同情弱者,两个人出了事,只会让骂名背负到沈氏身上。 可一旦江贺的深情人设被怀疑、被坐实,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 第301章 还有,王玫是江朝华跟沈氏的人,以后成了江贺的妾室,也只会听沈氏跟江朝华的话,所以,只看她今日能不能成事。 若是能,从此后,王玫再也不用回夜庭了,毕竟成为江家妾可比以后被卖到别的地方好多了。 “今日是朝华的宴席,虽出了这样的事,但也并非完全是坏事,最起码让诸位看清了是谁是非,也给诸位提个醒,手下的丫鬟奴仆,都要小心提防。” 太后挥挥手,又重新坐了下来。 女眷跟官吏们,齐齐应声:“是,臣、臣妇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重新坐下,这宴席还是要举行的。 夏语蓉坐在位置上,满心怒气。 真是可恶,本以为这次江朝华能栽个跟头了,可不曾想,居然又让她挽回了。 非但如此,江婉心也被连累了名声。 以后她再想给江朝华添堵,都少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哼。” 想着,夏语蓉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端起桌案上的酒盏喝了一口酒水。 夏氏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失了礼数被人看出来,夏语蓉委屈的垂头,摸不吭声了。 夏氏心里也生气,沈氏跟江朝华,不就是仗着有太后跟侯府护着么。 倘若没了这两个靠山,看她怎么办。 是以,计划怎么都要提前,他们夏家跟沈家不对付,只有沈家倒了,他们才会更好,不是么。 夏氏垂首,闭了闭眼睛。 还好当年先太子倒了,否则以太子对沈家的重视以及对太后的孝心,以后他继位,沈家岂不是更门庭高涨了? 如此,先太子死的好,死的简直太好了。 先太子死后,他们夏家的机会也来了,只要拥护墨王登上皇位,那夏家便是国舅之家。 夏氏想着,睁开眼睛,眼底还有野心未曾散去。 与此同时,西拾院。 沈氏刚带着李嬷嬷将江朝华送到后院,她就睁开了眼睛。 知道江朝华晕倒本来就是装的,沈氏宠溺的点了点她的眉心,示意伺候的丫鬟都出去。 “母亲,我没事。” 坐在床榻上,江朝华抱着沈氏的腰撒娇。 她眯着眼睛,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不仅她,沈氏也是如此。 王玫的事,也是沈氏默认的。 她实在是不想跟江贺虚与委蛇,索性让王玫进门,从此后代替自己行职责。 “母亲,再过一会您就会去前院了。” 江朝华很享受趴在沈氏怀中的时光。 只是今日的事,还没解决,还得辛苦母亲出面。 不过也快,她相信王玫的手段,更相信王玫的野心。 江贺这块肥肉是王玫目前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她要是不努力,就又要过回以前的苦日子了。 “母亲知道,那朝华你好好休息,母亲这便出去。” 沈氏勾了勾江朝华的鼻子,语气依旧宠溺,却也带着点后怕:“朝华,你那绣艺,罢了,母亲不问了,反正你是母亲的骄傲,母亲真的很高兴,但只要我一想到今日你差点被那罗泗攀咬上了,我就恨不得……” 沈氏恨恨的开口。 今日的事,江婉心绝对脱不了干系。 至于江贺,也肯定不清白。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母亲且宽心,我心中有数,母亲先去前院吧。” 幽月的身影适时出现在卧房门口。 看见她,江朝华就知道王玫跟江贺的事成了。 她勾起唇角,对沈氏说着,沈氏点点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前院,有事我让人通知你。” “好。” 江朝华应声,沈氏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卧房,去前院了。 “小姐,王玫已经成功了,比咱们计算的时间还要快,她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沈氏一走,幽月立马进来了。 她回禀着,也为王玫动作之快感到惊讶。 小姐果然会选人,一眼就选中了王玫。 有她在,就算是以后林嘉柔真的进了江家的大门,也讨不好什么好果子吃。 “幽月,你去跟着母亲,切勿要保护她的安全,另外,母亲一旦进了紫蔷庭,就立马去前院通知太后娘娘,让她给母亲主持公道,知道么。” 江朝华站起身,走到门口,眼神看向外面。 计划已经开始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关键。 她定要在今日让江贺,万劫不复。 王玫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能打破江贺虚伪人设的开始。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幽月说着,身影一闪,消失了。 王玫带着江贺去了紫蔷庭,现如今他们两个已经成了好事。 沈氏过去的时候,就会撞破,然后她就及时的去通知太后,让太后带着夫人小姐们一同去看。 江贺在思南伯府的时候不是算计江晚风么,那就让他尝尝如今同样被算计的滋味吧。 前院。 酒又过了三旬,气氛渐渐地活络了起来。 只是沈氏迟迟未归,夫人们心中都在猜着她到底跟江贺怎么样了。 长安城一直都传江贺待沈氏及专情及好。 他们夫妻两个有误会,此时定然是温存去了吧,毕竟在大家的观念里,江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沁儿怎么还未回来。” 太后坐在坐席上,手上端着一杯茶水。 她年纪大了喝不了酒水,只能以茶水代替。 肃亲王也在她对面坐着,只等着沈氏安好,他便进宫面圣。 可等了好一会了,都不见沈氏的身影,肃亲王心里难免担忧。 江贺不是个好的,他得让女儿尽快从江家这狼窝脱身。 他的女儿,就该配最好的人。 况且盛唐如今民风是越发的开放了,和离后,再嫁也是可以的,以他女儿尊贵的身份,何人敢议论? “只怕是有事耽误了吧。” 冯公公说着,下一瞬,只见春花慌张的跑了过来,跪在太后身前:“太后娘娘,我们夫人她,她,还请您赶去紫蔷庭给我们夫人做主,老爷他,他对我们夫人……” 春花支支吾吾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 太后大怒:“江贺他怎么了,他对沁儿动手了?他敢!还有没有王法了!” 今日的计划是瞒着太后的。 太后一听春花的话,只当是江贺大胆的动手打了沈氏,站起身就往后院走。 “快跟过去看看,走走。” 太后一走,夫人小姐们也跟着去了。 男眷那边又听到了动静,只是不好也跟过去。 太后走的很快,没一会就赶到了紫蔷庭。 紫蔷庭内,卧房的门开着,王玫衣衫不整跪在沈氏跟前。 李嬷嬷扶着沈氏,沈氏好似要晕过去了一样。 夫人们心里咯噔一声,心道江贺这一下是偷吃被抓了个现形。 第362章渣爹的虚伪人设,彻底轰塌 “呜呜呜,太后娘娘,沈夫人,饶命啊,奴婢是无辜的。” 王玫见人都到齐了,酝酿了一下,眼泪说流就流了出来。 她跪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头,头很快就红肿一片了。 夫人们看的一头雾水,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有一点她们知道,那就是江贺做了对不起沈氏的事情,还被人家给抓到了。 这天杀的男人,说好的情深一片呢,说好的一辈子只守着沈氏一个人呢。 原来那一切,都是骗人的呀。 “你,你抬起头来,大胆,你们怎么敢的。” 太后伸出手,怒斥一声,王玫浑身一僵,心里到底是有些害怕太后的威严。 可没关系的,今日她做的一切都是江朝华默认的。 有江朝华护着她,沈氏跟太后绝对不会对她怎么样。 “嘶,这丫鬟,生的这么美艳,从哪里来的。” “这样的姿色,怎么会当一个丫鬟,肯定不安分。” 王玫抬起头,那张美艳的脸立马映入了夫人们的眼帘。 夫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王玫长的这么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江贺没把持住偷吃了,也实属正常。 只是她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沈氏不知道这样的丫鬟留在身边很危险么。 “这不是之前全家被流放的王家嫡女么,怎么到江家成了丫鬟?” “对对,她好像叫王玫。” 夫人打量着王玫,有眼尖的,认出了她的身份。 这王玫之前就生了一副祸水模样,还在王家做姑娘的时候,大户人家的夫人便对她很不喜欢。 毕竟这样的女人若是成为当家主母,家宅可就不宁了。 况且王玫本身,娇柔无比,每每走路时,因为那腰肢过于纤细,所以经常会让人以为她走路都不安分,好似在扭着腰一样。 第302章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王玫也是官眷之后,要是说她勾引江贺,只怕也是不能完全令人信服的。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引沁儿的父君,哀家让冯公公将你从夜庭带出来,是让你伺候沁儿跟朝华的,你怎么敢!” 冯公公悄悄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回过神,又察觉到沈氏拉着她的手慢慢的动了动,心中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往卧房中看了一眼,只怕是现在江贺还醉着呢,根本不清醒。 在那之前,她得将这个名头扣在江贺脑袋上,让他一会根本无法辩解。 “太后娘娘明鉴,奴婢感念太后娘娘跟沈夫人的恩情,如何敢做出背主的事,奴婢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夜庭伺候沈夫人,是万万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可是,可是刚刚江大人喝了几杯酒,便对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愿意以死,自证清白。” 王玫是个演戏高手。 再说了她在闺阁中时,便精于算计。 如今有江朝华在背后撑着,王玫做起事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她猛的站起身,朝着一侧的柱子撞了过去。 “啊!” 夫人们被她的决绝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要血溅当场了,都惊呼一声,别过脸去。 “拦住她,哀家还没审问清楚呢,谁准她死了。” 太后挥挥手,立马有老嬷嬷上前,拦住了王玫。 王玫哭的不能自抑,拉着自己的衣裳,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太后娘娘,夫人,奴婢对不起你们,但奴婢以前好歹是官眷之后,是万万做不出那种勾引男人之事的,奴婢能活着,已然觉得庆幸了,怎么会自找死路,求太后娘娘跟夫人明察啊,是江大人,是他,1强迫了奴婢。” 王玫低低的哭着,她那模样,悲伤及了。 是啊,她才多大啊,也只比江朝华大了两三岁,江贺老的,都能当她爹了。 再说了,有太后跟侯府,难道王玫会因为想勾引江贺跟他做出那样的事么。 碾死她,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王玫是不想活命了才会勾引江贺。 她有这样的姿色,大可以在今日来参加宴席的官员跟年轻的公子们中间挑一个,何必非要选江贺呢。 江贺不仅毫无优势,反而跟他牵扯上会丢了性命。 从夜庭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可是十分惜命的。 “或许是大人将奴婢认成了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愿意一死证明清白,只求太后娘娘为奴婢主持公道。” 王玫越哭越大声了。 她的哭声太大,惊醒了醉酒的江贺。 他的头很疼,疼的好似有人在拿一把锤子敲一样。 但他身上的感觉又很舒服,这么多年,他在林嘉柔身上都未曾体验过这种舒服。 他记得丫鬟将他带到这里后,他因为今日的事恼火,喝了两杯酒。 两杯酒下肚,他就下身一热,再看见王玫那美艳的脸,他就没忍住。 江贺回忆着,脸上的潮红迅速褪去,他低头一看,身上光溜溜的,床上还有一抹红痕。 这是落红,是王玫刚刚跟他…… 江贺心乱如麻,而站在外面的侯美华忍不住了,第一次失了体面,破口大骂: “什么东西啊,都做出了这样的丑事,还待在里面畏畏缩缩,怎么,想让女人顶罪不成?江大人,真是好生虚伪的一个人,还说什么此生只钟情沈夫人,呸,真是放屁,只怕都是装的!” “装了二十年,一定很辛苦吧,怎么的如今装不住了,露了原形了,真不是个男人。” 侯美华说着,她本来就是武将后代,性子又泼辣,身为沈氏的闺中好友,这么多年她打从心眼里也没怨恨过沈氏,反而还顾念着当年的友情。 如今一看江贺偷吃,她是憋不住了。 她是为沈氏打抱不平的,太后也根本不会怪罪她的失礼。 “冯公公,去把江贺带出来。” 太后扭头看了一眼沈氏,见沈氏微微点头,她这才开口让冯公公进去带人。 江贺打了一个激灵,赶忙将衣裳勉强穿好。 他因为有些慌乱,穿衣裳也无法像平日里那样板正,只是胡乱的套在身上,勉强不走光。 冯公公走进卧房内,见江贺已经醒了,他讽刺一笑,道:“呦,江大人已经醒了啊,那快跟杂家出去吧,太后娘娘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说罢,冯公公便让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去请江贺。 江贺的脸有些沉,对着两个小太监微微拱手,示意他自己走出去。 他是难堪的,并且很想将衣裳穿戴整齐,可冯公公好似根本就没这个耐心等。 不得已,他只得穿着里衣走了出去。 他一出门,王玫哭的声音更大了。 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身子柔弱的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好似十分害怕一样。 “呵,有些人,就是道貌岸然,我呸。” 侯美华一看见江贺就觉得恶心。 夫人们更是因为他仅仅穿着里衣,背过了身。 沈氏被太后揽着,心道江贺的虚伪人设今日就让她给一层层扒下来吧。 左右这些年江贺也都是利用她,才将这深情的形象刻入人心的,不是么。 第363章抬为妾室 “太后娘娘,沁儿,此番都是我的不是,我也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心有郁结,这才多饮了两杯酒,将她当做了沁儿。” 江贺跪在地上,满脸懊悔。 听听。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在狡辩呢。 哪怕是跟王玫做了丑事,他也要给自己开脱是因为喝酒将王玫当成了沈氏。 多恶心,这话真是令人反胃,沈氏心中不适,实在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这一声,无疑是在打江贺的脸。 他握着拳头,自知理亏,眼底满是阴鸷。 怎么回事,王玫是太后赏给沈氏的人,也就是说,她也是沈氏的人。 所以,刚刚他与王玫做下那事,究竟是意外,还是沈氏的算计? 可是不可能啊,他有信心,沈氏现在定然还是对他有情的,只是他们两个之间有隔阂,这关系才疏远了。 他知道沈氏是个恋爱脑,心又软,所以才肆无忌惮的算计沈氏。 他总想着只要到时候自己再哄一哄沈氏,说两句软话,沈氏又会乖乖听话的。 这么多年,不是一直这样么。 所以在江贺心中,他不相信王玫是沈氏用来算计他的工具。 再说了,王玫她那样子,也不像是在作假。 江贺的心很乱,他垂着头,王玫恰好就抬起头,与他对视。 王玫的眼神,楚楚可怜,她本来就生的美艳,又是这么一副柔弱依赖的模样,让江贺的心不是滋味。 况且,他刚刚太舒服了,王玫又是第一次,他的心没法硬起来。 王玫哭着,时不时的便看一眼江贺,这样的眼神,倒是让一些夫人脸上的神色变得唏嘘了。 男人嘛,控制不住自己,也正常。 看江贺这样子,只怕是开了荤流连忘返了。 什么深情,什么一辈子守着一个人,都是他装出来的吧。 大家今日,可算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 当然,最委屈的还是沈氏,自己的夫君宠幸了自己的丫鬟,多丢脸啊。 “太后娘娘,夫人,让奴婢死吧,奴婢只求一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干什么都干不好,还不如去死。” 王玫哭着,这便要再寻死,若不是老嬷嬷压着她,她真去撞柱子了。 江贺的手抖了一下,沈氏见状,心中冷笑。 江贺果真对她早就厌烦了。 或许,这二十年多年的感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是江贺用来攀附权贵以及维持人设的一个骗局。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江贺,一定要让江贺付出代价。 “夫君,你我夫妻二十余年,我本以为你当初所言是真的,此生都会守着我一个人,不曾想,你也有失信的这一天。” 沈氏面露哀色,江贺看了她一眼,想解释,但又太苍白了,王玫就跪在他身边呢。 “这二十多年,我也知道委屈了你,让你只守着我一人,这长安城有多少人说我善妒容不下人,我也忍了,可是我多年前也曾提出过要给你纳妾,是你再三拒绝,我这才作罢。” 沈氏说着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 江晚风跟大臣们赶过来的时候,又恰好看到了江贺的模样,听到了沈氏的话。 “只是你选的非要是姑母送给我的丫鬟,若是换做另外一个人,也就罢了,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么。” 沈氏说着,眼眶通红:“我知道你其实早就厌恶了我,看在夫妻情分上,我今日成全你,这件事,跟她也没关系,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便成全你们,不如就抬她做贵妾吧,也给她一个名声,从此后,京都再也无人会说我善妒了。” 第303章 沈氏低低的说着,声音中满是无奈。 江贺下意识的便要反驳。 王玫给他做妾?这怎么行呢。 一旦他有了妾室,人设就毁了。 可是他也不能说出这话,否则他不是不负责任么,人设照样坏了。 “夫人,您真是一个好人。” 王玫哭着,将头扣在地上,心道事已至此,计划算是圆满结束了,她的任务,也完成了。 只待成了贵妾,她以后再听沈氏与江朝华的话做事,肯定比在夜庭过苦日子强。 “起来吧,我累了,夫君,这二十多年,其实是我愧对你,没坚持给你纳妾,你既然早就厌恶了我,那么今日索性我便多给你添两个人伺候,这样,她们也算是帮我分忧了。” 沈氏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仿佛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太后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她摇摇头,一掀衣裙跪在太后跟前:“姑母,这件事还请您帮忙,挑选两个身世清白的姑娘,沁儿谢过您了,我……” 沈氏说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她是真的晕了,是被气的,是恼怒的。 她不是因为江贺生气恼怒,她是因为她自己的蠢笨无知而恼怒。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的看上江贺了呢。 什么夫妻情分,对江贺来说,只怕他们两个从来没有所谓的情分。 否则,江贺怎么会想将她卖了,真是好歹毒的心。 江贺,究竟有多阴毒,只怕是她所看见的,都是冰山一角。 她瞎了眼,连累了自己的儿女,还差一点就牵连了姑母跟侯府,她是罪人呐。 沈氏越想越生气,怒火攻心,唇角居然都渗出了血。 太后大惊,赶忙去扶沈氏:“沁儿,来人,快宣太医,宣太医。” “沁儿你别吓哀家啊,好孩子,别吓哀家啊。” 沈氏吐血了,活生生的被气的,太后瞬间就慌了,恨不得自己有力气将沈氏抱起来。 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啊,是她跟肃亲王唯一的女儿,就这么被江贺糟践了二十多年。 “快些将沈夫人抱起来,快叫太医。” 冯公公也慌了。 沈氏吐血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赶忙挥手让老嬷嬷去抱沈氏,又让身后的小太监去请太医。 “沁儿。” 侯美华见沈氏晕了过去,眼圈也红了。 老嬷嬷抱起沈氏转身就走,太后也赶忙跟上。 太后一走,夫人小姐们也哗啦哗啦的跟了上去,只剩下江贺孤零零的跪在地上,被不远处的官吏跟贵公子们看了个正着。 “父亲,您太让孩儿失望了。” 江晚风撂下一句话,也走了。 贵公子们面面相觑,不敢将鄙夷表现的太直白,可官吏们敢啊。 他们冷哼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什么东西啊,偷吃偷到自己夫人身边的丫鬟身上了,还被太后给抓到了。 什么深情,什么专一,都是狗屁,江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有辱斯文啊,当真是有辱斯文啊,伪君子啊。” 郭晨摇了摇头,关同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他们都不屑看江贺,多看一眼都嫌弃脏啊。 这样的人,太虚伪了,太假了。 第364章江贺背后的人 “快走吧,咱们也快些走。” “说不准陛下今日不来了,也说不准陛下还来,毕竟如今沈夫人晕倒了,太后娘娘肯定是要在江家多耽误一些时间的。” 官员们结伴走了,他们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要不是看在太后跟皇帝都来江家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来。 说白了,江家能有今日这番光景,都是因为沈氏。 可江贺未免太不知好歹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富贵生活是怎么来的。 怎么还能做的出偷吃这样的事情的? “快走快走。” 官吏们都走了,女眷们自然也都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玫,一些小门户府上的女眷还是有些敬佩她的。 从此后,当了江贺的贵妾,怎么都比当一个丫鬟强。 这人,也是冲上枝头当凤凰了。 现在虽说江贺因为她被连累坏了名声,可长的这么祸水,江贺以后,又岂能不吃? “大人,对不起,呜呜呜。”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江贺不是没听到那些官吏嘲笑的话,也不是没看到女眷们脸上的不屑。 当然,王玫也看到了,也听到了。 但虽说依附于沈氏跟江朝华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但王玫心里明白,她要是想安稳一辈子,还得抓住江贺的心。 日后得了江贺看中,再生下个儿子女儿的,这样她就稳了。 再怎样,她的孩子也是跟江朝华一个父亲的,日后若有个什么,看在这一层薄面上,江朝华也不至于会不出手帮忙吧。 王玫想到这里,抬起头,泫然欲泣的看着江贺。 沈氏走了,沈氏身边的人也没管王玫,这足矣让江贺以为今日发生的事不是沈氏跟任何人的安排,纯属都是一个意外。 他动了动眼皮子,听到王玫的声音,下意识的朝着她看了过去。 王玫无疑是美艳的,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细长细长的,像是狐狸的眼睛一样。 此时,她眼底满是泪水,看着江贺的时候充满了依赖跟茫然无措。 这让江贺的心得到了及大的安抚。 男人,哪个不喜欢比自己弱的女人,哪个不喜欢女人攀附他们。 所以,他才会在跟沈氏成婚后,又将林嘉柔养在外面。 此时的王玫,赫然就是林嘉柔的翻版。 她有林嘉柔的柔弱跟依附,还有林嘉柔没有的美貌。 更何况,王玫很干净,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想到此,江贺就忍不住后脊骨一麻。 平时他的压力很大,有时候想要发泄,就会去枫林巷找林嘉柔。 可自从林嘉柔被林相玷污后,他就不想跟林嘉柔做那样的事了,毕竟男人都是有些洁癖的,不喜欢跟其他人分享一个女人。 且甚至每次回忆自己站在相府院子中,听着林相跟林嘉柔做那样的事,江贺都会忍不住恶心反胃。 可以说王玫的出现,极大的安抚了江贺。 但他的人设跟名声坏了,他又十分恼怒。 “老爷,现在要怎么办。”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江贺孤零零的一个人。 江骞一直都站在院子门口,见江贺有些出神,他赶忙走了过去,将江贺搀扶起来。 江骞心中也害怕,害怕江贺会从此后被沈氏跟太后抛弃。 他以前跟着江贺过苦日子也过的怕了,不想再过回以前那样的生活。 今日有了王玫,来日沈氏再给江贺添两个妾室,只怕这夫妻关系,就到头了。 倘若没能在跟沈氏和离前将侯府拉下水,那个人不会放过江贺的。 还有,从此后,他们就没有多余的钱财去打点了。 “闭嘴,慌什么。” 江贺闭了闭眼睛,见江骞满脸苦涩,他怒斥一声,心中一片凌乱。 他想找一个法子解决,可今日的一切都打的他抽手不及。 便是他心思再活络,也难以在当下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谁让,他的人设跟名声毁了呢。 “来人,先将她安排去琳琅院。” 江贺扶额,心中充满了阴暗。 可王玫还在身后哭哭啼啼,他若是将王玫处置了,那么也会落得一个薄情的名声。 所以,王玫不能处置,再说了,他也对王玫,有些心思,毕竟刚刚太舒服了。 “是。” 江骞不敢看王玫,但也知道江贺是对她动了点心思的,赶忙唤了下人将王玫带去了琳琅院。 琳琅院很小,又偏僻,将王玫安置在那里,是最合适的。 王玫柔柔弱弱的站起身,恋恋不舍的看着江贺,然后跟着下人去了琳琅院。 时间一晃眼,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沈氏晕倒后,迟迟未醒,太医匆忙赶来,说她是急火攻心,这才会厥过去。 太后担忧不已,又让太医给江朝华诊治。 江朝华也昏迷了,太后气的当场在沁芳院发作,动静传到前院,很快又传进了皇帝的耳朵中。 这一下,皇帝是肯定要来江家接太后,安抚太后的情绪,所以,官吏跟女眷们,自然更不能走。 今日也是江朝华跟元宝的结拜日,所以元夫人自然也要出面安排。 有她在,再加上侯美华的帮忙,前院的宴席,还是顺顺利利的举行的。 西拾院中,江朝华正坐在床榻上,小脸上,一片冷淡。 唐爽刚给沈氏诊治完,知道沈氏没什么大碍,她这才赶紧来西拾院。 第304章 “江朝华,沈夫人没事,就是一时气愤,晕过去了,不会伤及心肺,你且放心。” 唐爽来西拾院,是不需要通禀的,可直接进来。 一进卧房,她就看见了江朝华。 说实话,走到今日这一步,唐爽是有些同情江朝华的。 她同情江朝华心中的苦,不能说,需要一步步蛰伏,才能将敌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多谢你,这两日,还得辛苦你守着我母亲了。” 江朝华声音微哑。 她抬起头,看向门外,默默计算着时间。 快了,一会陛下来了江家,关同跟郭晨等大臣一定会趁机参江贺一本。 江贺说不定会有被贬官的概率,毕竟在盛唐,官员管家不利,也是一项重罪。 江贺先是陷入到林枫一事中,后又跟王玫做出那样的事,皇帝肯定动怒,势必要给太后一个交代。 所以,贬官是一定的,这个时候,江贺很危险,所以他背后的人倘若不站出来,那他这枚棋子,就毁了。 且让她看看,那个最大的鱼,到底是谁。 “快了,就快了,还得再等等才行。” 外面的天,越发的晴了。 半空连片云朵都没有,一望无际,万里晴空。 江朝华走到卧房门口,看着半空,喃喃开口,神色莫测晦暗。 唐爽抿唇,看着江朝华的背影,心中也是一动。 朝中关系,错乱复杂,世家大臣,背地里联系紧密。 她想动贤妃,想报仇,势必就得打破这些裙带关系。 江朝华,也是如此。 想必今日她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逼出江贺身后的人。 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第365章两个都优秀,选谁做女婿 时间如流水一般,虽说今日的宴席上出了很多变故,但女眷跟官吏们都是冲着皇帝跟太后来的。 所以,此时的他们,秉持着这个目的,该吃吃,该喝喝,该寒暄的就寒暄。 只是没有人会再去触这个霉头,说沈氏跟江朝华的不是。 毕竟,肃亲王已经从江家离开了,去皇宫面见皇帝。 肃亲王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今日看了这么几出戏,一会进宫,肯定是要回禀给皇帝的。 他在边境带兵征战这么多年,保家卫国,就是为了让盛唐的子民有好日子过。 可朝中却有江贺这样的人,治家不严,其身不良,肃亲王肯定不会看着不管的。 所以,这个时候谁要是再冒出来闹事,谁就是自讨苦吃。 秦妙春坐在坐席上,端着一杯茶水,有些出神,秦氏看了她两眼,也有些生气。 她知道秦妙春为何会出神,还不是因为前两日傅家说婚事延迟。 秦妙春平时柔弱也就算了,在这种事情关头,她却还是跟往日一样,这让秦氏非常恼火,觉得秦妙春跟个木头一样。 可她也不想想,傅家打定了注意,秦妙春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方便说么。 说白了,他们都是一家人,骨子里的秉性都是一样的。 “秦姐姐,今日这宴席举办的好大,酒水菜肴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尤其是这阳春白雪,当真是令人饮后,甘甜无穷,我敬你一杯吧,左右再过一个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傅娆坐在秦妙春不远处,见她频繁出神,袖子中的手还时不时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拎着一壶酒,走到了秦妙春跟前。 算算日子,距离秦妙春跟方信勾搭在一起,也过去了快半个月的时间了。 江朝华说要等珠胎暗结,要等铁证,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等到了。 秦妙春这个人做事十分小心谨慎,若非察觉到自己不舒服,她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失神呢。 “娆儿,我……” 秦妙春正出神,冷不丁的看见傅娆提着一壶酒朝着她靠近,她浑身一僵,下意识的便要推脱。 可傅娆哪里会让她躲,三两步就走了过来: “秦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啊,莫非是因为婚约的事?你放心吧,你是我母亲认定的未来傅家儿媳,绝对跑不了的。” 傅娆笑盈盈的说着,已经将酒壶中的酒水倒进了空杯子中,然后举起来,递到秦妙春跟前:“秦姐姐,这杯酒我敬你,要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傅娆说着,自顾自的先饮了一杯酒,将秦妙春拒绝的话堵在了嗓子眼,让她进退不得。 秦氏一看傅娆对秦妙春态度这么热络,心也放了下来,还在一旁劝说:“妙春啊,娆儿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便别害羞了。” 秦氏说着,直接从傅娆手上接过那杯酒,塞到了秦妙春手上。 傅娆笑了笑,心里却冷冰冰的:“夫人说的对,秦姐姐,我这几日,一直因为哥哥的事喜怒不定,之前我对你有些不敬,你别放在心上,其他的话不多说了,都在这杯酒中了。” 傅娆一字一句的说着,秦妙春盯着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现在的傅娆跟以前比,怪怪的。 她总觉得傅娆好似知道了一些什么似的,可这是不可能的,她每次跟方信都十分小心,就连那酒楼的小二,都是方信的人,但凡有个什么,小二都会提前来报信。 “娆儿,我从未多想过什么,我……” 秦妙春深呼出一口气,其他的女眷都朝着她看了过来,包括卫国公夫人。 这酒,她要是不喝,就是当众打了傅娆的脸,毕竟人家笑盈盈的跟自己说话,还说他们是一家人。 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喝不了酒的。 “娆儿,这酒果真是甘甜。” 秦妙春僵硬着手从秦氏手上接过酒盏,像是上断头台一样,将酒水喝了。 看她这为难的模样,傅娆就知道,她肚子中肯定是有了方信的野种了。 真是好不要脸的一个女人,难道说秦妙春还想带着肚子中的野种嫁进傅家,让她哥哥当接盘侠不成? 既然她如此不仁,就休怪自己不义了。 “秦姐姐,这糕点也好吃,还有这酒酿丸子,当真做的一绝,你都尝尝吧。” 一杯酒喝下肚,秦妙春的脸就变得更白了。 傅娆抓住机会,又让丫鬟端了一盘酒酿丸子,还拿了一些寒凉的瓜果给秦妙春吃。 秦妙春都要站不稳了,可傅娆表现的十分热情,她推托不掉,只得心中着急。 甚至,因为喝了那一杯酒,她的小腹已经隐隐感觉到痛了。 只要她发作,那就露馅了。 “母亲,我真的不胜酒力,我有些晕。” 秦妙春扶额,看样子是真的不舒服,秦氏皱眉,心道今日秦妙春怎么这么没用。 傅娆却直接伸手,扶住了秦妙春的手臂:“秦姐姐你不舒服么,后院有很多太医,不如我扶你去瞧瞧吧,走,身子重要。” 傅娆说着,便大力扶着秦妙春去后院。 太医二字一落进秦妙春的耳朵中,她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反应很大: “我不去!” 因为过于激动,她还将傅娆的手给甩开了。 傅娆顺着她的劲,故意往后踉跄了两步,委屈的看着秦妙春:“秦姐姐你怎么了,我,我是好意啊。” 傅娆平时绝对不会这样,卫国公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见状,也皱起眉头,越发的觉得秦妙春有些不靠谱了。 原本她以为秦妙春家世清白,虽说秦氏有些势利眼跟小家子气,但好在秦妙春对傅寒声一往情深。 可这几日,她越发的觉得不对,但不管怎样,傅寒声的身子重要,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恢复。 “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妙春的脸,白的更厉害了,这更让傅娆觉得她肯定是怀了身孕了,只是今日不是一个好机会揭穿她,毕竟方信没来,虢国夫人又尖酸蛮横。 不急,铁证都来了,她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陛下驾到,肃亲王殿下到!” 秦妙春觉得十分尴尬,见傅娆委委屈屈的,她想补救,可下一顺,小太监刺耳的喊声就响了起来。 皇帝亲临江家,男席那边的官员们都匆匆的赶了过来,给皇帝行礼。 “下官等,见过陛下!” “臣妇、臣女,见过陛下。”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皇帝身上穿着明黄的龙袍,身侧,肃亲王紧随。 他到了江家院子后,没看见太后的身影,知道太后现在还在守着沈氏,脸更沉了。 今日肃亲王回京,对他来说是个好事,可肃亲王刚回来,便有了江家这么一档子事。 尤其是他手下的官吏做出那样的丑事,简直是不将太后放在眼中,不将肃亲王放在眼中,更不将他放在眼中。 是以,今日他定要重重的惩戒江贺,给其他的官吏一个警告。 “都起来吧。” 安德路小心的扶着皇帝,让他坐在主位上,皇帝挥挥手,目光沉沉,看的众人心中一惊,心道皇帝来,是来问罪的。 第305章 与此同时,后院,沁芳院门口。 沈氏晕倒了,周迟跟裴玄第一时间便过来探望了。 裴玄还好,就是周迟,他没有合适的理由进去探望,只得小心的站在院子外面。 沈氏醒了有一会了,看见裴玄,她倒是开心了许多。 只是春花说周迟还站在外面,她一时间有些犯难。 两个人都好,都适合当女婿,可她只有一个女儿呀。 第366章睿王,陆明睿 “沁儿,你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裴玄就侯在外室,太后坐在床榻边,一直守着沈氏。 见沈氏醒了,太后几乎都要伸手去扶沈氏。 沈氏抬起头,看着太后满头华发,眼睛内满是关心,她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从床榻上起身,跪在了地上。 “沁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凉,你身子还没恢复呢。” 太后见不得沈氏吃苦,更见不得她伤心。 见她给自己跪下,赶忙去扶,可沈氏却执拗的摇了摇头。 太后见状,慢慢的坐直身子,眼底满是动容。 二十多年了,自从沁儿跟她离心后,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女儿。 她心中有愧,愧对沁儿。 是她让自己的女儿从小不能看见生父,也是她,隐瞒了沁儿的身份,这才让沁儿一直被人欺负。 所以,当年的事,她一度自责,都怪自己太较劲,这才一直让沁儿受苦。 “姑母,沁儿对不起你,这二十多年,因为江贺,因为江家,我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是我让你跟着操劳了,是我不懂事。” 沈氏跪在地上,给太后磕了三个头。 她每次,都很用力,咚的一声,让太后跟冯公公的心也像是被揪起来一样。 可沈氏执拗,这些话早就想说了。 再加上今日的她,过于悔恨,若一直憋在心中,迟早会憋出病来。 故而,太后哪怕心疼,也会让沈氏把话说完。 “姑母从未怪过你,姑母只怨自己不能护着你,这才让你这二十多年,生活在痛苦之中,你放心,只要姑母还活着一日,就绝对不会再继续让你受委屈。” 太后点头,眼泪也流了出来。 她只沈氏一个女儿啊,还是跟她最爱的人生下的。 亲生女儿受苦,她心里能好受么。 江贺那个王八蛋,她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可是,沁儿的四个孩子,都是跟他生的,自己再怎样厌恶江贺,也要看在四个孩子的面子上,忍一忍。 “姑母,我已经想好,要与江贺和离,只是这二十多年,他们江家欠了我太多,我不甘心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们。 甚至,若我贸然和离,外面的那些人,反而会说是我的过错,是侯府以权势逼人,所以,我要等到江贺身败名裂、名声尽毁的那一日,再和离。” 沈氏满脸决绝,心中有恨。 她不恨江贺变心,她只恨江贺欺骗自己的感情,从二十多年前就一直在欺骗自己。 更可恨的是,哪怕他不爱自己,自己伺候婆母,照顾江家全门,他却狼心狗肺的要将自己卖了。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江贺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举动。 甚至她更害怕的是,江贺不仅对她,还有侯府,也心存恨意,抱了心思对付侯府? 所以,不管怎样,她现在都不能和离。 “你说怎样,姑母就依你,只是姑母不会再让你跟朝华还有晚风他们受委屈,你且放宽手脚去做,有姑母给你撑腰呢。” 太后点了点头,心中觉得庆幸。 只要沈氏能想明白,现在还不算晚。 有她跟侯府撑腰,沈氏以后,依旧活的尊贵。 “多谢姑母,姑母,从此后,沁儿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 沈氏点点头,就着太后的手站了起来,轻轻的靠在了她怀中。 这一刻,太后十分满足,觉得自己很幸福。 但倘若他们一家三口能团聚,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呢。 她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了,但只要沁儿跟朝华他们过的好,就足够了。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来了。” 卧房外面,小太监等了好一会,听着里面的哭声,这才一直没敢回禀。 待沈氏的情绪平稳一些,小太监这才赶忙说着。 “哀家知道了。” 太后坐着没动。 皇帝来了,那就是肃亲王进宫回禀他今日之事了。 今日之错,错在罗家跟江贺,这都是皇帝的官吏,他一定会安抚自己。 自己今日就要给沁儿讨一个公道,重重的惩戒江贺,顺便敲打一下其他的女眷跟官吏。 “是。” 小太监一听太后这话,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太后这是等着陛下过来啊。 陛下一向孝顺,当年又是太后一手送到皇位上的。 且太后对皇帝的生母也很好,命人厚葬了她,一切的一切,皇帝都记在心中。 所以哪怕是忌惮忠毅侯府,也始终是心中不忍。 只是先太子造反一事,留给皇帝太大的阴影了,侯府之前很支持先太子,所以,他从那以后,才会多次怀疑侯府。 “姑母,让您见笑了,我都这么大了,还……” 一听皇帝来了,沈氏也回过神来,赶忙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 太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在哀家跟前,还害羞什么。” 沁儿露出这样的一面,对她来说,是好事。 这是因为,她们关系亲密,所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春花,快伺候我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沈氏擦了擦眼泪,喊了春花进来伺候。 春花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裳,就等着沈氏开口呢。 她手脚麻利,临危不乱,动作又快,伺候的又好,倒是让太后更满意了一些。 “姑母,裴玄那孩子还一直等着,我去见他一面。” 沈氏穿戴好了,对着太后福了福身,太后颔首,示意她去吧。 同时,听到裴玄的名字,太后也思索了起来。 再过一段时间,朝华就及笄了。 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该嫁人了。 裴玄这个人不错,但裴家一直都对侯府有误会,所以朝华嫁过去后,也不能确保她不受委屈。 至于那个周迟,看着还算端正,可有江贺前车之鉴,她害怕了,还得再考察考察。 但是这两个少年,为人都不错,毕竟他们都很看重朝华,很在意朝华。 太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只是眼下的事需要处理,给朝华选夫君的事,来日再说。 前院,小太监将太后的话回禀给了皇帝。 皇帝抿了抿唇,心道太后只怕是在气头上。 那罗处也是个拎不清的,简直该死。 还有江贺,这些年他真是太给江贺脸面了,纵的他不知进退。 原本还想用江贺牵制一下侯府,如今一看,他不堪大用。 “江贺呢,给朕滚出来。” 皇帝一怒,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江贺自从皇帝来江家的霎那间,就已经过来了。 皇帝声音中满是怒火,江贺眼神一暗,立马走了出来:“臣在,臣治家不利,没有约束好自己,请陛下治罪。” 今日他无论怎样,都要扒一层皮。 按理说皇帝管不到官吏纳妾,也不屑管。 可问题的关键是,王玫是太后送到沈氏身边的,他动的,是太后的人,且又被那么多人抓了个现形,是他理亏。 “兵部侍郎江贺,管家不严,其身不正,从今日起,罢黜官职,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皇帝十分生气,他之前就有心处置江贺。 不过是怕贸然下决定,会让太后跟侯府多想,这才迟迟没动手。 如今江贺没用了,那留着他,自然也无用了。 江贺这个人,太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依仗的都是侯府跟沈氏的关系么。 “父皇喜怒,儿臣觉得,江大人当罚,但也有可宽恕之处。” 江贺满脸灰白,其他的大臣更是一声不敢吭。 皇帝身后,一直摸不吭声的睿王陆明睿缓缓开口。 他一说话,大臣们下意识的朝着他看了过去。 睿王一向不理朝政,安心养病,怎么今日跟着皇帝来了江家不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插嘴? 第367章大鱼终于出现了 “睿儿?” 陆明睿忽然开口,皇帝是有些惊讶的。 陆明睿从小身子就不好,当年先太子谋反,他又因为救自己,伤了一双腿,从此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这些年,皇帝其实对陆明睿心中很愧疚。 且陆明睿本身生的温和,容貌虽不算上乘,但气质斐然,才学也算出众。 第306章 只是,陆明睿母妃的母家家世并不显赫,其外祖,更是朝中一个小官,且还不在长安城任职。 如此,陆明睿在当年跟风华无限的先太子一比,实在是没有可比性。 但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陆明睿反而是放宽了心,这些年不仅不怎么上早朝,对朝中的政务,也不多加插手。 所以,皇帝对陆明睿十分放心。 近日他担忧反王一事,再加上朝中能用的人不多,所以他才想到了陆明睿。 这不,前些日子他打算让陆明睿处理盐税一事,这才将陆明睿宣进宫中。 今日,陆明睿将处理好的公文呈交自己,恰好赶上了肃亲王进宫面圣,这才也跟着一起来了江家。 “父皇,儿臣失礼了,咳咳咳。” 陆明睿的脸很白,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整个人显得丝毫没有攻击性。 甚至,他因为腿疾还有身体原因,一度让大家以为他活不了几年了。 故而,皇帝很怜惜他,也很心疼,看见是他开口说话,这才暂时歇了怒火。 “来人啊,还不快给睿王加件衣裳,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皇帝见睿王穿的单薄,冷着脸看向他身后伺候的侍卫。 侍卫一惊,赶忙跪地请罪。 睿王摆摆手,因为咳嗽,脸好似更白了:“父皇别怪他们,是儿臣近日觉得体内燥热,这才穿的单薄的,天气本来也暖和了,无碍的。” 睿王温和的说着。 他一向脾气好,性子也软。 皇子坐在皇位上多年,很喜欢没有攻击力的臣子。 也是因为人年纪大了,对亲情的渴望也多了一些,所以对睿王,皇帝的态度一惯都很亲和。 “父皇,儿臣知道此时开口失礼了,但儿臣想着,江大人虽然犯了诸多错事,但这些年任职兵部侍郎,也为兵部做了诸多贡献。 三年前,江大人曾督办铸造厂,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锻造了刀剑三千,为盛唐节省了很多钱财以及人力物力,儿臣想,看在这个份上,江大人也算是盛唐的人才栋梁。” 睿王说着,又咳嗽了一声,身后的侍卫赶忙给他披了一件披风。 皇帝看着睿王的侧脸,点了点头,其他的大臣,立马开始思索。 睿王闲云野鹤,也无心朝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再说了,这些事,就连民间百姓也听说过,不足为奇。 还有,睿王开口,也不会让人以为他在朝中有帮派关系,毕竟他已经瘸了,身有残疾的皇子,是不能继位的。 所以他帮江贺说话,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有其他的心思。 当然,也绝对不会怀疑他跟江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毕竟,睿王当年跟先太子的关系不错,连带着,自然跟侯府的关系也不错。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帮着江贺的,这一点,大概是没人会怀疑,就连皇帝,也是如此。 “你接着说。” 皇帝有些松动,诚如睿王说的这样,这个时候把江贺的官职罢黜了,那么谁来当这个兵部侍郎。 现如今朝中大臣,各有帮派,这个位置一旦空出来,其他人肯定会想着将自己的人安排上来。 眼看着三国朝会便要开始了,南诏跟倭国的人都来要京,这个时候朝堂不稳,实在是不稳妥。 “多谢父皇。”睿王顿了顿,用手抵着唇,又低低的咳嗽了两声,道:“此为一点,二,江大人怎么说也是江大公子跟江大小姐的父亲,若是处置江大人,身为人子人女,也会受到一些牵连。 江家子女都尚未婚配,只怕会影响名声,儿臣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才斗胆谏言,请父皇莫要怪罪。” 睿王说着,好似有些喘不上来气一般,随时能厥过去。 皇帝脸一沉,立马开口:“来人,宣太医,将睿王送去江家后院。” “是。” 皇帝身后跟着御林军,御林军统领仇波立马上前,推着轮椅,将睿王往后院推。 “睿王说的,不无道理,看在江家子,江家女以及你往日功劳的份上,死罪可免,但仍旧该罚,便罚你俸禄一年,暂时还任职兵部侍郎一位,但朕还要考究,再犯错,直接罢官,任何人不得求情!” 皇帝说着,一挥衣袖,朝着后院去了。 他处置了江贺,总得去看太后。 虽然没罢黜了江贺的官职,但也相当于把他架在火堆上烤。 一旦他再犯错,那么不管他以前立下了怎样的功劳,也不管谁给他求情,这兵部侍郎,都做到头了。 官吏们唏嘘,女眷们更是不敢开口说话。 直到皇帝消失在眼前,大家也都不敢放松,生怕祸事牵连到自己头上。 “江朝华,看样子,这朝中的水,远远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深。” 女眷们的脸,几乎都白了。 皇帝走后,她们才坐在坐席上,只是也无心享用美食,无心饮酒了。 不远处,唐爽陪着江朝华,将刚刚的一幕尽收眼底。 唐爽心中低叹,想着盛<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堂的水,当真是深。 还有,这京都中,擅于伪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因为贤妃一事,对皇帝的几个子嗣也多有了解。 可她从未怀疑过睿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刚刚他站出来给江贺说话,看似没有目的,实际上,太可疑了。 倘若他真的无欲无求,真的对皇位没有念想,那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给江贺求情。 有些事,往往看似最正常,实则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江朝华要等的那条大鱼,只怕就是睿王! 他可真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 甚至借着残废以及无害的形象,这些年他背地里发展了多少势力,也不得而知。 还有最为可疑的一点是,睿王的脸色虽然苍白,可看一个人是否病入膏肓,看的可不仅仅是面色,还有眼神。 睿王的眼神,可不像是一个快要病死的人,也不像是一个没有欲望的人。 “呵,原来是他,是他啊。” 江朝华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睿王。 她真的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睿王。 前世,一直到她死,京都也并未传出关于睿王的任何消息。 只是燕景登基称帝后,雷霆手段,将禹王等一众王爷皇子都控制了起来。 至于睿王,更是任何消息都没有。 或许,燕景早就怀疑睿王了,这才刻意封锁了消息。 那也就是说,燕景一直在调查的是,当年先太子谋反一案! 如此来看,当年谋反一事,有太大的隐情,而睿王,又是跟先太子交好的皇子。 那么为何睿王要护着江贺,是否是他有何把柄,落在了江贺手上,这才让他们两个,勾搭在了一起! 第368章林嘉柔吐血 江朝华出神的想着,唐爽转身,往后院看了一眼。 皇帝已经去了沁芳院,想必是安抚太后跟沈氏去了。 这个时候,江朝华便是昏迷,那也得被喊醒去面见皇帝。 时间不等人,她们得回去。 “江朝华,走吧,不要引起他的怀疑。” 唐爽说的他,自然是指睿王。 睿王能伪装那么久,不让任何人有疑心,就连当初先太子谋反一事,他都能干干净净的将自己摘出来,反而还让皇帝对他生了怜悯之心。 此人,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 “走。” 唐爽明白的,江朝华又何尝不明白。 所以,她的敌人,除了林相跟江贺,还有一些虾兵虾将之外,最难对付的人是睿王。 唐爽想的没错,她得有更强悍的实力,才能保住一切。 这也是她为何一直致力于想让裴家跟临安侯府与忠毅侯府重修旧好的原因。 只要拉拢到了足够多的人,只要拧成的绳索足够粗,便不会被敌人轻易瓦解,甚至,还能给敌人施压。 如此剖析来看,当初侯府跟裴家以及宋家所产生的隔阂,所发生的矛盾,绝对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只要让宋家跟裴家也意识到背后的人同样在针对他们,他们自然会心生警惕,为了自保而有所动作。 江朝华眯着眼睛,头上别着的两只步摇随着她走动之间,竟然分毫未动。 唐爽跟在她身侧,知道江朝华此时的心情定然十分沉重。 可她就是相信,相信江朝华总有应对的办法,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很有计较,不是么。 沁芳院。 皇帝亲自过来接太后,太后自然不能再落了他的面子。 当然,今日的事本来就是沈氏跟江朝华吃亏,皇帝身为国主,哪怕不看在太后跟侯府的面子上,也要安抚。 故而,皇帝赏赐了一大堆东西给江朝华,甚至,还有一顶金贵的半开扇头面。 第307章 这幅头面,那可有来历了,据说是盛唐的始祖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戴过的。 头面上,足足有栾翠十几颗,珍珠三串,金贵华美,又不失庄重跟俏皮。 皇帝都如此安抚了,江朝华跟沈氏,自然也要顺着台阶往下走。 卧房内,江朝华依旧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只是她的脸过于白了,跟衣裳一对比,被衬的整个人更加虚弱。 皇帝撇了她一眼,笑着对太后道:“母后,您既喜欢这丫头,莫不如让她这两日进宫陪陪您吧,您放心,儿子不会让这丫头受委屈的。” 江朝华生的像太后年轻时候的模样,皇帝也知道。 这一辈子,太后无儿无女,尽心尽力的辅佐他,皇帝都感念于心,也能理解她为何那么喜欢沈氏。 毕竟,他是皇帝,不能时常到永寿宫陪太后,所以当年沈氏被抱到太后跟前抚养,皇帝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女子,向来都对他构不成威胁,也不会影响朝堂。 所以,在这种事情上,既能讨太后开心,得一个孝顺的好名声,又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皇帝当然很乐意做。 “都是哀家娘家的人给你添乱了,皇帝,都是哀家没处理好家务事。” 太后扣着皇帝的手拍了拍,眉眼之间,一片慈善。 皇帝也很动容,太后对他不仅有辅佐之恩,更是关照他的生母,给了他母爱。 所以,若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不愿意怀疑忠毅侯府。 江朝华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有抓住机会,让皇帝彻底看到侯府的衷心,大概就能避免前世的祸事了。 老侯爷的寿宴,就是机会。 “母后别这么说,要是没有您,哪里有儿子今日,说起来,还是儿子管教不利,这才让母后受累了。” 皇帝说着,太后连连点头,十分感动:“哀家喜欢这丫头,你也知道哀家这些年一直在后宫,每日闲着,有时候也很烦躁,有她陪着哀家,哀家心情也好了,至于前朝的事,皇帝就多费心,哀家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你什么了。” 太后感慨的说着,这番话,更让皇帝受用。 太后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从不插手朝政,这些年一直安心待在后宫。 便是先太子死后,太子的位置一直空着,太后也不曾对皇帝说过什么。 这些,皇帝也都知道,所以才会对太后更加尊重。 “母后,您就好好休养,朕这便下旨,让这丫头进宫,顺便,也让沈氏进宫,陪您两日,永寿宫,热热闹闹的,您老人家心情自然好。” 皇帝说着,大手一挥,这便下旨了。 此举,也是抬举江朝华跟沈氏,谁心中都知道。 没一会,消息就传到了前院,众人听说皇帝不仅赏赐了沈氏母女很多金贵的物件,还恩准她们进宫陪伴太后,心中都惊了一瞬,想着这可真是天大的恩赐了。 要知道,后宫的各宫娘娘,包括太后,无事都不得轻易回娘家,而娘家的人想要进宫,那更是难上加难。 宴席进行的七七八八,没一会,太后又在皇帝的陪同下,来了前院。 夫人官吏们更加卖力的寒暄,这宴席,反而比之前更热闹了。 府内热闹,府外的流水席更是热闹。 沈氏聪明,打着皇帝的名义举办这流水席,让百姓们感恩皇帝,皇帝当然高兴,大手又一挥,赏赐了诸多银两补贴沈氏。 于是呼,越来越多的百姓都朝着江家涌来,虽说不盼着能吃饱,但也能吃上点精致的糕点,美味的菜肴。 有些人,更是吃上了肉,纷纷感恩皇帝跟沈氏的恩德。 今日的长安城,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涌到了江家这边,分了一点吃食。 如此,他们自然口口相传,说沈氏的好话。 与此同时,十字巷子内。 巷子很长很深,因为租金十分便宜,这里阴暗潮湿,哪怕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巷子中也显得阴沉沉的。 林嘉柔今日觉得身上爽利了一些,便坐在院子中晒太阳。 她勾着唇角,心道今日罗泗攀咬上江朝华,江朝华的封礼不仅会被搅和,甚至,她的名声从此后就坏了。 只要一想到此,林嘉柔便忍不出笑出了声:“哈哈哈。” 她笑的阴沉,笑声更是让伺候的小丫鬟石榴浑身发抖。 跟在林嘉柔身边没多久,石榴很害怕她。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打骂,更是因为林嘉柔的性子阴晴不定。 就好比她现在莫名的发笑,石榴就觉得很恐怖。 “石榴,时间到了,你且出去打听打听今日江朝华的封礼如何了?” 计算着时间,林嘉柔幽幽站起身,一脸的得意。 现如今这个点,外面的人都应该疯传江朝华不守女德,与男子私通了吧。 她的名声坏了,这个县主当的,自然也没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是她活该,谁让她抢了原本属于婉心的县主之位? 沈氏生出的女儿,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当县主? 只有婉心这样高贵、性情淑雅的女子,才配得起。 “是,夫人。” 石榴点了点头,立马往门口去,可还没等她开口,巷子中便传来了声音。 “听说了么,今日江大小姐封礼上发生了很多事,竟然还有外男攀咬江大小姐,幸亏太后跟陛下做主,重惩了那些人。” “害,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那个林枫,那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居然偷主人家的玉佩。” “别说了,流水席开始了,咱们快去。” 巷子外面的说话声不断,林嘉柔猛脸色大变,神情狰狞:“什么?” 什么叫枫儿偷了玉佩? 江朝华没有名声尽毁么。 林嘉柔心急,一股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她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一口血。 第369章神秘的画 “夫人,您没事吧。” 林嘉柔吐血了,石榴很害怕。 一旦主人有个什么,身为下人,她可是要被重新发卖的。 她赶忙跑到林嘉柔身边,扶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林嘉柔现在觉得胸闷气短,心里发慌,哪里有什么闲情喝水。 她抬手,将茶水打翻:“滚!还不快些去外面打探消息,不,你去江家,给本夫人将江淮找过来,快去啊。” 除了江骞,江淮也是江贺手下的人。 江骞跟江淮,都受过她的好处。 之前江贺来枫林巷时,因为江淮办事不利,是她求情,江淮才能保命。 所以江淮对她,十分感激,总是隔三差五的便会传江家府上的消息给林嘉柔。 江骞现在一定在江贺身边打转,只有江淮,才能有空闲的机会。 “是,奴婢这就去。” 石榴害怕,赶忙出了院子门,打探消息去了。 她走后,院子内就剩下了林嘉柔一个人。 她原本就心里慌乱,如今石榴一走,她更觉得慌乱了,也待不住了,找出长帽,出了院子。 “哎呦,你干什么呢,不长眼啊,影响了我吃流水席,有你好看的。” 林嘉柔慌乱,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妇人。 这妇人,生的五大三粗,满身横肉,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见林嘉柔撞了自己,那妇人破口大骂,嘴中的臭味扑面而来,让林嘉柔倒是镇定了两分。 “对不住,大姐,您说流水宴?” 林嘉柔想问流水宴还开始了? 如此,也就意味着江朝华的封礼还在继续,且还进行的十分顺利。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是不是京都人啊,别挡路,不然老娘让你好看,呸,病鬼。” 那妇人鄙夷的瞪了一眼林嘉柔,伸手将她扒拉开,便匆忙往前跑了。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不知道流水宴,莫不是个傻子吧。 当然了,去的人越少,她就能多吃上两口东西,她才懒得跟林嘉柔废话呢。 “不会的,这不可能。” 林嘉柔看着巷子中的人纷纷往外跑,手脚冰凉,直接又拉住了一个汉子:“大哥,大哥请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么?今日是江大小姐的封礼,沈夫人出手阔绰,举办流水席,我们都往那边赶呢。” 汉子也很不耐烦,可见林嘉柔是个女人,也不好像刚才那妇人一样粗鲁。 “我知道,我是说,今日的宴席上,发生了何事。” 林嘉柔干巴巴的开口,汉子简短的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现如今长安城都传遍了,宴席上发生的事情,都传了出去。 当然了,一些具体的事他们不知道,但是林枫跟江婉心的事,他们知道,还有江贺纳妾的事,更让他们津津乐道。 “哎,江大人就是命好啊,不仅能娶了沈夫人那样出身好、长相好的贵女为妻,如今身边又要添几房妾室了,真是快活。” 第308章 “就是,做男人能做成江大人那样,才是真英雄呢,啧啧。” 身边路过的人还在嘀咕,可林嘉柔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了一样。 她几乎站不稳,若非扶着身后的墙壁,她都要摔倒了。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这才慢慢的又回了院子,将门关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江贺,你这个王八蛋,你居然敢骗我,敢骗我?” 林嘉柔将长帽甩下,又哭又笑,眼神阴鸷,像是黑夜中的毒蛇一般,阴狠无比。 今日的计划不仅没成功,江贺反而还宠幸了一个丫鬟。 这也就算了,他还要再纳几房妾室。 那自己呢。 自己这么多年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又算什么。 她好歹,还给江贺生了一双儿女啊。 凭什么。 林嘉柔蜷缩着身子,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凉。 “哈哈哈,江贺你个王八蛋,沈氏你这个小贱人,贱人,全都是贱人!!” 林嘉柔抱着自己的身子,一边发抖一边叫骂。 她太生气了,因为生气,又吐出一口血来,将胸前的衣裳都染红了。 她不甘心啊,还有枫儿跟婉心,也落得了一个那样的下场。 江贺,沈氏,他们两个都该死。 寂静的小院内,只有林嘉柔时而发疯一样的声音响起。 就像是寂静黑夜中隐藏的恶鬼一样,在黎民到来前,挣扎的嘶吼着,吼的让人心慌。 两个时辰后,天已经快要黑了。 今日江朝华的封礼跟流水席,都举办的十分成功。 当然,宴席结束后,太后跟皇帝回京,还顺便将沈氏母女也给带走了。 此举,更是让京都的世家贵族们都心里有数,这两日,不要招惹江朝华,否则就是往皇上的铁板上撞。 夜幕降临,整个长安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因为今日的百姓都去参加流水席了,故而流水席结束的时候,百姓们还都恋恋不舍的在周围逛,顺便消化消化。 夜色之下,仿佛将一切肮脏的事都掩盖了,让所有的人跟事物,都暂时失去了颜色。 距离长安城五十里外的郫县,此时更是灯火通明。 只是跟京都不同,此时的郫县内,家家户户都外出的原因可不是因为热闹,而是因为郫县内,已经接连着了两次大火。 火势很大,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县中心。 包括县丞在内,几乎整个郫县的人都受到了影响。 除了大火,还有爆破声不断响起。 身穿飞鹤鱼服的提督府侍卫,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沉重。 “主子,只怕县衙的大火,要控制不住了,主子,您快些撤离吧。” 火光滔天,黑烟滚滚。 侍卫们手上提着水桶,正在努力的灭火。 但火中燃了油,用水灭,是灭不掉了。 火光明亮,点燃了黑夜,也照亮了燕景的脸。 他沉着眉眼,眼底,一片弑杀之意。 沈璞玉站在他身边,一侧的袖子,都被大火烧着了。 “燕景,火势太大了,你就算是冲进去了,只怕卢涛也活不了了。” 沈璞玉紧紧的拉着燕景的胳膊,生怕他往里面冲。 县衙着火,县丞卢涛被困在里面。 他们好不容易确定了卢涛的身份,心道总算是找对了人,可今晚县丞就起了大火。 可见,皇城内一定有人提前知道了消息,这才放了大火。 “卢涛不能死,本座不允许他死,滚开!” 火苗,闪烁在燕景的眼瞳深处。 他低低一笑,从侍卫手上接过水桶,将里面的水倒在身上。 “哗啦。”一声。 水将他浑身打湿,然后,他足尖一点,进了县衙之内。 他的动作太快,沈璞玉根本来不及拦着他。 甚至,沈璞玉也不想拦,他咬了咬牙,也接过一桶水,倒在了自己身上,随着燕景冲了进去。 当年的密信,卢涛是送信人,只要他愿意告诉燕景密信藏在了什么地方,那他们的进程就会快很多了。 只要找到密信,便能揭露当年的秘密,还先太子一个清白。 “燕景,咳咳,躲开。” 火势滔天,侍卫们见燕景跟沈璞玉都往县衙里面冲,也纷纷冲了进去。 浓烟呛人,大火能瞬间吞噬人的一切。 沈璞玉追着燕景,与他寸步不离。 县衙的方向他们在来郫县之前,就已经熟记于心了。 哪怕着了大火,他们也依旧能辨别方向。 燕景这一刻,不顾生死,也要将卢涛救出来。 他顶着火,寻到了卢涛所在的卧房。 虽然县衙起火了,但好在他们赶来的速度快,也提前知道了敌人的动向。 卢涛被呛的已经昏迷了。 迷迷糊糊中,他只看到燕景顶着大火,将他往外面带。 他嘴角动了动,声音沙哑:“画,画,一幅画。” 秘密,就在那副画中。 第370章线索中断 “咔嚓。” 火势眼看着越来越大了。 梁柱被大火烧的,已经支撑不住,要坍塌了。 燕景抱着卢涛,用身子护着他往外走。 好不容易跑到院子外,可院子外也起了大火,已经坍塌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得从县衙内穿过去。 幸好,沈璞玉跟侍卫们都一路护着,且还没有人受伤。 忽的。 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了一片大火之中。 沈璞玉高喊一声,下一瞬,那两个男人便挥舞着长刀,将梁柱砍塌了。 “轰隆”一声。 梁柱坍塌,往下砸了过来。 燕景眼瞳一缩,冷着脸将卢涛紧紧的护在怀中,抽出长剑,迎了上去。 “杀了他们!” 又有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火光之中,有无数身影来回穿梭,卢涛被浓烟呛的没了意识,又因为房屋坍塌,被砸伤了内脏,如今已然是昏昏沉沉,没有意识了。 沈璞玉睚眦欲裂,手上也拿着长剑,心道京都内果然有人,一直在窥探他们的动向。 且那人,一定在朝为官,否则这些人绝对不会来郫县刺杀他们,阻止卢涛说出实话。 “上!” 沈璞玉想着,红色的身影猛的冲了过去。 可那些黑衣人,却只盯着燕景跟他怀中抱着的卢涛。 卢涛需要救治,再不从火中跑出去,他吸入的浓烟只会越来越多,生机越来越少。 “燕景,我们掩护,你快走!” 沈璞玉说着,其他的侍卫也一涌上前,掩护着燕景走。 燕景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卢涛,足间轻点,身影瞬间便飞出了火海。 只是在他成功出去的瞬间,一抹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身上的气息比刚刚那些杀手凌厉,武功一看就不俗。 “滚开!” 有人再次拦路,彻底惹恼了燕景。 他的眼,仿佛能滴下血来,红的刺目。 手上的长剑被他握的咯吱咯吱作响,燕景二话不说,浑身气势逼人。 对面那杀手,被他逼的连连后退,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浮现一抹震惊。 就好似,他之前不知道燕景的武功其实那么强,如今表现的很吃惊。 “将他放下,我不想取你的性命。” 两个人争斗在一起,黑衣杀手的武功也不俗,能跟燕景颤上几个回合。 燕景刚刚因为冲进火海救卢涛已经受了伤,后背被坍塌的柱子砸到。 黑衣人声音低沉,紧盯着燕景,跟燕景动手间,刻意的避开了他,只想取卢涛的性命。 “痴心妄想!” 燕景的唇边,缓缓落下一行血,他低低一笑,握着长剑再次迎了上去。 原本以他的武功,可以不用浪费这么长时间,但他怀中抱着卢涛,减弱了他的战斗力,甚至,让他有些不敌黑衣杀手。 “既你执着,就休怪我了。” 黑衣人眼神一暗,一个快闪,手上的弯刀挥出,像是放出的烟花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燕景,快躲开。” 沈璞玉正在跟其他的杀手缠斗,看见那把弯刀朝着燕景刺去,大喊一声。 可那弯刀过于诡异,在半空中飞,好似自己有意识一般。 燕景躲闪不及,自己受伤了不说,就连怀中的卢涛,也被刺了一下。 “刺啦。”一声。 燕景的手臂见了血,怀中的卢涛浑身一僵,瞬间彻底没了意识。 “你找死!” 燕景的眼神,狠狠一颤。 卢涛受伤,需要速战速决,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 他动了杀意,内力四散,一股真气,直接将黑衣杀手打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 第309章 随着燕景体内真气的散开,原本就危弱的房屋,坍塌的更快了。 “撤!” 房屋坍塌,黑衣杀手下令撤退,其他的杀手,也立马朝着外面奔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的人耳膜发疼,在关键时刻,所有人都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在房屋坍塌的瞬间,逃生了。 “轰隆”一声。 县衙瞬间被烧成了数不尽的黑灰,在众人的眼前,塌了。 “燕景,你没事吧。” 灰尘糊了人一脸,沈璞玉浑身像是裂开了一样,骨头都在发疼。 可他顾不得自己,赶忙站起来跑向燕景。 燕景身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往外落,他的怀中,卢涛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红色。 “是毒,他中毒了。” 沈璞玉大惊,手摸到卢涛的脉搏,脸色骤变。 是千机子! 是天下最毒的毒药,千机子! 中了千机子的毒,要不了多久,就会毒发身亡了。 “燕景,你怎么样,快将天山雪莲服下!” 沈璞玉的手都在抖,是刚刚那黑衣杀手的弯刀刺伤了燕景跟卢涛,让他们中毒了。 这一刻,他顾不得卢涛怎样,他只担心燕景。 若燕景死了,盛唐就要大乱了。 沈璞玉哆嗦着手,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往燕景唇中塞。 “燕景,你干什么,你疯了啊。” 卢涛浑身抽搐,眼神也开始涣散了。 他抬起手,拉着燕景的衣袖,嘴中还嘀咕着:“画,画,一副,画。” 卢涛意识不清,说话的声音也近乎于无,燕景从沈璞玉手上接过药瓶,将天山雪莲全都倒进了卢涛的唇中。 “你说什么,你说的清楚一些。” 沈璞玉知道燕景心中在想什么,只得咬牙,附身到卢涛身边。 卢涛根本说不出话来,可或许是知道那些人想要杀自己,反而是燕景拼死救自己,卢涛良心发现了,他拼命的吐出了几个字,还是咽气了。 “啪嗒。” 卢涛死了,死的太快,原本他们可以让卢涛密信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再去调查。 可如今,卢涛一死,线索又中断了。 燕景手上的药瓶,啪嗒一声,滚到了地上。 他半抱着卢涛,看着卢涛的脸跟嘴唇都慢慢变成了紫红色,甚至七巧都有黑血不断流出,握紧了拳头,眼神内弑杀之意更浓。 “燕景你冷静一点,青离,将药来,快拿药。” 燕景的嘴唇,也开始发紫了。 但因为他体内有寒毒,所以千机子的毒性被寒毒吸收了一部分,没有卢涛那么容易丧命。 沈璞玉心中庆幸,从来没这样庆幸过。 他拉着燕景,扭头喊了一声。 青离刚逃出来,暂时昏迷了,一恢复神志,便听见沈璞玉喊他,赶忙从腰间拿药。 青离也受了伤,伤的还不轻。 这一趟郫县之行,虽然找到了卢涛,虽然也算有了收获,可他们还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燕景,快服药,咱们还有机会的,你不能死。” 青离将药递给沈璞玉,沈璞玉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所有的药往燕景嘴中塞。 燕景下意识的吞咽,可千机子的毒性太强了,后面火海滔天,跳跃的火苗折射进燕景的眼瞳之中。 这一刻,他的心无比愤怒,这一刻,他将毁了一切,一了百了。 他盯着身后那熊熊大红,意识消散前,他仿佛看到了一抹纤瘦的身影,缓缓从火中走来。 “江朝华,江朝华。” 那纤瘦的身影,夜夜出现在燕景的梦中,他无比熟悉,手抬起,朝着那抹身影碰去。 他嘴中喃喃,昏厥前的一刻,喊出了江朝华的名字。 沈璞玉跟青离,以及周围的侍卫皆满目复杂。 主子在这样难受的时刻,心里所想之人,是江朝华么。 那是不是就是说,只要看见江朝华,便能让主子重新振作起来。 青离跟青松,还有沈璞玉等人,都知道燕景的秘密,也知道卢涛一死,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的心都十分沉重,但线索还要继续查,死去人的冤屈,还要继续洗清,燕景不能倒。 他需要江朝华。 第371章觉得谢云楼很亲切 熊熊大火,烧掉了一切污秽的东西。 火光滔天,今夜,注定不平凡。 但活着的人,总是还要有希望,继续往前走。 翌日,艳阳高照,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了。 长安城内的丁香花开了,开的香味四溢,开的花骨朵很大,让人看见,心中倍感喜悦。 江朝华的封礼举办的瞩目,再加上太后跟皇帝亲自来了,实在博了无数眼球,让长安城的人津津乐道,一直到今日,还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议论。 当然,封礼一结束,就意味着江朝华要去女院学习的日期,越发的近了。 女院隶属于国学院,国学院又隶属于中书省门下,所以,在女院跟国学院学习的小姐公子,平时也都收起了金贵的身份跟架子,变的十分乖巧。 因为盛唐素有培养人才的习惯,所以女院跟国学院的夫子,都是当代有名的大儒。 国学院的院长,是杨元明。 杨元明对待学子,要求严格,脾性耿直,铁面无情。 当然了,他最怕的人是他的老父亲,但凡杨正乙有什么话训斥,杨元明都像是一个乖学生一般,无有不听。 每三个月,国学院跟女院,要经历一次考核,考核排名靠后的人,当然就不能继续在学院内学习了,其他世家小姐公子,自然就会顶替上来。 皇宫,永寿宫。 永寿宫很大,宫内分为东南西北以及主殿。 太后自然是住在主殿的,沈氏跟江朝华来了之后,住在西殿。 西殿跟主殿很近,只走几步就到了。 一大早,沈氏便带着江朝华去给太后请安了。 盛唐国富兵强,对饮食,也很有讲究。 太后喜欢吃清淡的,年纪大了,也没什么胃口。 可今日她高兴,吃的也多了。 “好久没看到太后娘娘这么高兴了,这都是沈夫人跟江大小姐的功劳。” 冯公公伺候着太后用膳,还有一个老嬷嬷,姓刍,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 刍嬷嬷负责给沈氏和江朝华布膳,伺候她们。 见太后脸上的笑就没消下去过,刍嬷嬷讨喜的说着话,引得太后瞪了她一眼:“你这老货,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转,哀家不是早就说了要让你出宫享福去么。” 刍嬷嬷是从侯府跟出来的老人。 一辈子她都没嫁人,也从没离开过太后,对太后衷心耿耿。 太后心疼她,给了她银钱田宅,恩准她出宫。 可刍嬷嬷就是不肯,说什么也要在太后跟前伺候。 “老奴跟在太后娘娘您身边,可不就是享福了么。” 刍嬷嬷笑着,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江朝华眨眨眼,转身拉住刍嬷嬷的手:“嬷嬷,这里没外人,不如您也坐下跟我们一起用膳吧,您从小跟在太后娘娘身边,跟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刍嬷嬷对太后衷心到了什么地步,前世太后死后,刍嬷嬷也殉主了。 江朝华每次看见刍嬷嬷,都很心疼。 在太后心中,刍嬷嬷就像她的姐妹一样,她早就将刍嬷嬷当做家人了。 若非碍于宫规礼教,刍嬷嬷也不会只是个嬷嬷。 “江大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 刍嬷嬷一顿,这便要跪下,沈氏拉住她,面上也带着笑:“嬷嬷别见怪,朝华这孩子就是说话太直了,你伺候在姑母身边这么长时间,在我的心中,你就是长辈,嬷嬷,坐吧。” 沈氏说着,站起来亲自去扶刍嬷嬷。 刍嬷嬷心中感动,想着侯府一家人,都是性情直率热情的人。 希望老天保佑,能让侯府的人,一直这么平安顺遂。 “你个老货,沁儿跟朝华都让你坐了,难道还要哀家再开口说话,还不快坐下。” 太后心中欢喜。 她的永寿宫以前冷冷清清的,只有刍嬷嬷陪着自己,如今多了人,也有了烟火气。 她的心啊,觉得暖和,干什么也比之前觉得有力气有劲多了。 她就喜欢沁儿跟朝华在她身边,她就喜欢享受寻常人家才有的亲情味。 “是老奴矫情了。” 刍嬷嬷笑了笑,坐下了,太后挥挥手,冯公公也靠后坐了下来。 太后昨日便已经免了各宫娘娘请安,这几日,谁都不会来打扰她们一家人。 太后想着,肃亲王这两日都会进宫,他进宫,肯定也会来永寿宫。 她年纪大了,不知还能撑多久,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让沈氏认祖归宗,但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就算能,可无法在明面上进行。 第310章 但沈氏跟肃亲王父女见上一面,总是可以的。 “吃吧,吃完了咱们出去赏花,御花园的花开了一些,待早朝结束后,晚风也会过来,哀家早就让人去候着了。” 太后拿着筷子,满脸笑意止不住。 江晚风如今入朝做官,也是要上早朝的。 至于江贺么,他等同于在家思过,自然不能来上早朝了。 沈氏不关心江贺怎样,也不关心江老太太,可是江晚风还在江家,她始终放心不下。 为人母者,时时担忧自己的孩子,是做母亲的天性。 太后知道沈氏在想什么,早就安排好了。 “姑母,您对我,真好。” 太后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沈氏回忆起了当年她住在永寿宫的事。 其实比起侯府,永寿宫更像她的家,因为她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里有特殊的感情。 沈氏心中动容,放下筷子,轻轻的挽住太后的手臂,神色亲昵。 太后摸了摸沈氏的鬓发:“傻孩子,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 你是哀家的女儿,哀家怎么会不关心你。 太后心中有话却不能对沈氏说,也饱受折磨。 但只要沈氏好好的,她就满意了。 “不说伤心事了,您瞧我,这么大了还总哭鼻子,让朝华笑话。” 沈氏又想哭,她一哭,势必又要惹太后哭,她抬起头,用帕子擦了擦眼眶,有些不好意思。 太后满脸宠溺,亲自给她夹了菜,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可算是用完了早膳。 早膳过后,还有茶点,但大家吃的多,茶点就等着逛完御花园后吃吧。 还有一个月不到,就是老侯爷的大寿了,沈氏跟太后,难免一起商量这件事。 老侯爷的寿宴,肯定来的人更多,也会更不太平。 寿宴跟江朝华的封礼,完全不是一样的概念,所以,要更仔细,要更小心。 “对了沁儿,昨日朝华的封礼上,因为罗泗这事,哀家在男眷那边看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 太后坐在凤椅上,吃完饭后缓了一会。 她拉着沈氏的手,越看沈氏的眉眼,她就越是脑海中不断想起谢云楼。 沈氏是她看着长大的,沈氏幼年、少年,甚至是及笄嫁人后的模样她全都记得。 昨日一看谢云楼,太后心里有些觉得奇怪。 若是给谢云楼穿上女装,她觉得谢云楼长得很像沈氏十岁时候的模样。 十岁,沈氏的容貌还没张开,那个时候她又害怕沈氏住在宫里会有危险,不怎么让她出门。 所以,外人,哪怕是侯府的人,也对沈氏小时候没什么印象,可太后有啊。 所以,她才会怀疑天底下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像沈氏小的时候。 且那个少年,气质不斐,一脸正气模样,不仅样子让她熟悉,气质更是熟悉。 “太后娘娘,您说的那少年,不会是谢云楼吧,他是我的朋友,是从西域来的,是我给了他拜帖,让他来参加我的封礼。” 江朝华坐在太后身侧,听见她说话,眯了眯眼睛。 “原来他叫谢云楼?真是个好名字。” 太后一提,沈氏也想起了谢云楼。 不知怎么的,她看着谢云楼时,总觉得很亲切。 第372章荣华郡主 “母亲,您在想什么。” 沈氏想起谢云楼,便有些出神。 江朝华若有所思,轻轻的喊了一声。 沈氏回过神,想起江晚舟还一直在外面,难免心中难过:“没想什么,既然那孩子是你的朋友,以后但凡再举办宴席,你都可以将他带到家中来。” 或许是如今江晚风跟江晚意在家的时间都太短了。 而江朝华及笄后,是要出嫁的,沈氏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寂寥,所以总想着热闹一些。 所以,她很能理解太后的心情,更感慨自己不孝。 “好啊,只是他好歹也是外男,你不会不放心么。” 江朝华眨眨眼,状似无意的说着,沈氏立马摇头:“不会,你与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反而觉得那孩子跟朝华像兄妹呢。 毕竟那样的气质,那样的姿态,绝非罗泗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既然喜欢,日后便多亲近,只是男女有别,相处的时候,最好也有其他的人在,不过都没关系的,有哀家在,谁敢嚼舌根。” 太后欢喜,也知道沈氏心里还想着江晚舟,又拍了拍她的手:“沁儿,不是哀家说,当初晚舟那孩子就不该让江老太太教养,如此,也就不会跟你离心,但孩子长大了,心性多少会改,想必他会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的,你看晚风跟晚意,不也是好起来了么。” 太后微微一笑,宽慰着。 沈氏想起江晚风跟江晚意,便止不住的骄傲:“姑母说的是,对了朝华,后日你便该去女院报道了,母亲早早就命人给你准备好了书本以及束礼,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沈氏还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这是江朝华第一次去女院学习。 以前去女院学习,是怎么都轮不到江朝华的。 可如今她得了县主的名头,又在京都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大大提升,所以才有了资格。 只是吧,能去国学院跟女院学习的学生,要么就是权贵之家,要么就才学斐然,性格清傲,她担心江朝华进了学院后,会被人排斥。 “好,女儿知道了,母亲,咱们这两日就好好的陪陪太后娘娘,不要想其他的事了,你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的,否则太后娘娘也不会答应,不是么。” 江朝华嘟嘴,她时而眉眼灵动,时而弄出一些生动的表情,逗的太后眉开眼笑,沈氏更是合不拢嘴。 “太后娘娘,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要不要去御花园逛逛。” 太后的笑止不住,笑的脸都有些酸了。 刍嬷嬷提醒着,想着要是再不出门,一会指不定笑的肚子疼了,那不是得不偿失了么。 “好,咱们这便去御花园逛逛,你这小皮猴子,可不许再逗哀家了。” 太后宠溺的点了点江朝华的眉心,江朝华吐舌,跟沈氏一人扶着太后的一条手臂,这便要出门了。 今日的天气出奇的好,外面的太阳升的很高,但阳光却不会很刺眼。 冯公公跟刍嬷嬷陪在两侧,小太监跟宫女跟在身后,长长的队伍,缓缓出了永寿宫。 只是刚走出宫门,迎面,便有两个小太监走了上来。 “见过太后娘娘。” 这两个小太监身上穿的太监服颜色是淡蓝色的。 他们是宫中专门负责回禀消息的内监,一般他们去哪个宫里回禀,就意味着有从外赶来的贵族进宫面见了。 “怎么了。” 太后挥挥手,两个小太监立马开口:“回禀太后娘娘,荣华郡主进宫了,现已经跟着豫章王面圣,荣华郡主想来拜见太后娘娘。” 两个小太监压力山大。 他们知道太后要出门,也知道这两日太后不见任何妃嫔跟女眷,就是想清静清静。 可是荣华郡主之前很得太后喜欢。 当然了,那样的喜欢,未必有喜欢江朝华那样。 只是之前沈氏跟太后有嫌隙的这二十多年,荣华每次跟着豫章王来京,都会到永寿宫中,对太后尽孝。 豫章王是异姓王,是个闲散王爷,但耐不住血统尊贵。 真要是论起来,不输皇嗣。 豫章王常年待在自己的封地镇东,不日南诏跟倭国的使臣要进京,一些地方的王侯,又或者是有爵位的世家大族,也要来京中。 豫章王就是其中一个,又因为他很喜欢荣华这个女儿,所以这次来京,只带了她一个。 荣华并非是豫章王妃的亲生女儿,而是豫章王的侧妃所生。 侧妃,说白了也就是妾室,豫章王倾心侧妃,自然更宠爱荣华,很早的就给荣华请封了郡主。 “是荣华啊,让她等一等吧,待半个时辰后,再来永寿宫见哀家。” 荣华这么多年一直在太后跟前尽孝,太后也曾动过心思将荣华留在京中。 一个女眷,只要不是男嗣,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再加上荣华已经及笄一年了还未出嫁,豫章王那意思也很明显,便是想让荣华在长安城中选一个夫婿。 当然,荣华受宠,那只是在镇东,来了京都,京都的权贵云集,再加上豫章王不能在京都停留的时间过长,所以荣华自然要讨好巴结太后。 只要太后开口恩准她留下,那么她以后来了京都,就不是身份尊贵的‘孤女’,而是太后跟前受宠的小辈。 “走吧,咱们去赏花,朝华,来,拉着哀家的手去。” 太后说完,也不管旁的,带着沈氏跟江朝华便往御花园去。 江朝华在听到荣华名字的瞬间,眼神就变得微妙了。 第311章 荣华比前世来京的时间还要早些。 在盛唐,女子及笄两年后,就必须要嫁人了,否则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姑娘,嫁不出去。 荣华虽说不是豫章王妃亲生的,可她的母亲受宠,又有豫章王从小呵护着,自然心比天高。 镇东虽非贫苦之地,但繁华程度,如何能跟长安城比呢。 自然,镇东的公子们,荣华也看不上。 前世,因为沈氏跟太后一直到最后也没恢复关系,荣华就被太后留在了长安城,成了人人讨好的对象。 荣华一直对她十分忌惮,生怕有朝一日,太后想起来她,疏远自己,这样荣华就失去了太后的宠爱,无法稳固地位。 所以,一来二去,她自然就跟江婉心混在了一个队伍中,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只是荣华的下场并不好,谁让她不知死活,喜欢燕景,还动了心思要嫁给燕景。 燕景那活阎罗,也是荣华这样的人能惦记的么。 江朝华想着,嗤笑一声,引得太后频繁看她,关心的道:“你这小皮猴子,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来人纳,拿件披风来。” “是。” 刍嬷嬷跟冯公公跟在太后身侧,也以为江朝华不舒服,赶忙要去拿衣裳。 江朝华嘟着嘴唇,脸上有些酸意,看着像是吃醋了一样:“太后,朝华没事,朝华只是有些吃味了,那个荣华郡主,是不是比朝华更讨太后娘娘的欢心?太后娘娘不会比喜欢朝华还喜欢她吧。” 江朝华说着,也不肯继续往前走了,嘴嘟的都能挂油瓶了。 从永寿宫去御花园,只有一条路能走。 当然,从皇帝的乾清殿往永寿宫走,也只有御花园这一条路。 荣华抱了讨好太后的心思,怎么会准备的不充分,所以她早就在永寿宫周围候着了。 小丫鬟也在太监回禀太后时,跟在了不远处打探消息,然后回禀给荣华。 荣华闻言,也往御花园的方向去,是以,江朝华询问太后是不是喜欢荣华比喜欢自己多时,她能听的很清楚。 她屏住呼吸,心道江朝华这个恶女,如何跟自己比,太后肯定喜欢自己更多一些。 第373章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 “哎呀呀,不得了了,沁儿你看看这小皮猴子,居然还吃上味了,真是不得了。” 江朝华的话,引得太后跟冯公公等人都有些怔楞。 随即反应过来,他们都乐了。 哪里会有人吃味便吃味,还主动说出来的呢。 也就只有江朝华这样直率的人,能做出来了吧。 直率好,这宫里勾心斗角,成天阴谋阳谋,性子直率的人可不常见。 “太后娘娘,您怎么还取笑朝华呢,快说嘛,您最喜欢的小辈是谁。” 江朝华哼了哼,拉着太后的胳膊晃个不停。 沈氏的眼皮子都开始跳了,立马训斥:“朝华,不得对太后娘娘无礼。” 她虽从小养在太后跟前长大,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太后又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们哪怕是一家人,也要守规矩。 朝华此举,万一传到其他人的耳朵中,又要风言风语了。 “母亲你怎么这么凶,我不过就是,不过就是嫉妒了而已。” 江朝华一顿,讪讪的放下手,那小表情瞬间就变的委屈,可把太后心疼坏了。 俗话说,老年人更喜欢隔辈的小辈,太后喜欢沈氏,但更喜欢江朝华。 尤其是江朝华的眼神,她每每看见,都仿佛看见了肃亲王。 还有,自己的亲外孙女在自己跟前争宠,她只会更开心。 只有在乎,才会争宠啊。 “沁儿,你别那么严肃,朝华还小,还只是个孩子,你别吓到她了。” 太后嗔怪的看了一眼沈氏,沈氏有些蒙,心道太后是不是有些过于宠爱江朝华了。 “朝华,你别吃那种莫名的醋,也别跟什么人都去比较。” 太后笑着,满脸慈爱。 荣华站在不远处的花丛中。 有花丛做掩映,再加上她今日穿的衣裙是嫩绿色的,所以不注意,太后跟沈氏,是看不到她的。 眼看着江朝华那么无礼,又跟太后那么亲昵,荣华的心中不是滋味及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翻江倒海一般,难受的厉害,娇美的小脸,也有些白。 “郡主,您没事吧。” 荣华身后,丫鬟香椿担忧的伸出手去扶,却被荣华推开了。 凭什么,她年年进宫,都会来永寿宫孝敬太后,还日日夜夜的伺候在太后身侧。 经过三年的努力,太后终于对她有些不同了。 而她也放出消息,刻意引导众人以为太后喜欢她。 如此,她每次来京,就连太平看见她,也会客客气气的。 这一次,她跟着父王来长安城,是抱了决心留在京都的,只要博得太后的欢心,只要成为她跟前最亲近最受宠的小辈,她留在京都,就名正言顺了。 哪怕父王离开,她也有人护着。 可江朝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么多年她跟她母亲都不来宫里伺候太后,太后凭什么喜欢她。 “郡主,您别担心,只不过是因为她是太后的娘家人,所以太后才会如此纵容的,真论起孝顺得心,还得是郡主您。” 香椿压低声音。 她是荣华的心腹,平时也很机灵。 知道荣华在乎什么,香椿只能安抚她。 荣华抿唇,刚刚心里很不好受,太后开口说话后,她这才喜出望外。 是啊,江朝华不要奢求什么人都能比,她能比的上么。 自己才貌双全,又是父王最喜欢的女儿,江朝华跟她比,比的过么? 不过江朝华真是个太大的威胁了,自己要是想独占太后的宠爱,就势必得除了江朝华。 江朝华,留不得。 荣华眼底闪过凶色,这抹凶色破坏了她娇美的面容,让她看起来有些狠。 “太后娘娘,是朝华逾距了。” 太后的话,也让沈氏跟江朝华有些惊心。 江朝华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心道看样子荣华在太后心中果真有些地位。 但荣华不是单纯的想孝敬太后,而是有目的的。 借着太后的名声在京都中混,她怎么可能让荣华如愿。 “你这傻孩子,你想什么呢,哀家是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你比的,所以你乱比较什么,你跟沁儿,在哀家心中,没有人能替代,傻孩子,快些走,咱们还要去赏花呢。” 太后一看就知道江朝华会意错了,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脸上满是宠溺。 “哎呀,太后您吓坏朝华了,也是,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朝华比的,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想来那个荣华郡主,也应该有自知之明吧。” 江朝华眨眨眼,头靠在太后肩膀上,往不远处的花丛中撇了一眼。 她是故意说给荣华听的。 有她在,荣华就休想踩着太后往上爬。 这就好比江婉心想认母亲当义母一样,这些人能成为朋友,骨子里的秉性其实都是一样的。 今生,江婉心当不了母亲的义女,而荣华,也休想借助太后往上爬。 “走吧,你这小皮猴,静操那没用的心,快些。” 太后反扣住江朝华的手,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荣华从未见过太后对谁这么笑过,又这般宠溺。 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能让她这么对待的,得是多大的殊荣啊。 可是江朝华她配么? 江朝华这个恶女,也配? “郡主,您没事吧。” 荣华受了刺激,往后踉跄了两步。 香椿一惊,赶忙去扶她。 “本郡主没事,没事。” 荣华的眼神,瞬间变的有些阴沉。 她看着太后跟沈氏等人的背影,眼中既有怨恨,也有不甘,更有嫉妒。 她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还从没有做不成功的事呢。 江朝华,仗着自己是太后娘家的人,也想跟她争,那她就先弄死江朝华,一了白了。 “香椿,来京之前,我让你找人打探江婉心的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 荣华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后,往后去了。 要想对付江朝华,又要留下一个好名声,避免引起太后的反感,就需要借助其他人,来攻击江朝华。 江婉心,真是一个太好不过的选择。 否则,她一个孤女,没名没分没背景,如何能在江家混出头,压江朝华这个嫡女一头,在京都中混出好名声。 “郡主放心,奴婢已经将那些消息都整理好了,只等着郡主晚上回府后翻阅。” 香椿会些功夫,以前是豫章王培养的暗卫。 因为过于喜欢荣华这个女儿,豫章王给荣华的侍女,都是暗卫出身。 第312章 香椿不仅机灵,办事也很牢靠,荣华对她,十分满意。 “很好,趁着父王在京都的这几日,咱们得想个办法,好好抬举一下江婉心,如此,才能借力打力不是么。” 荣华冷哼一声,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她缓缓勾唇,心道江朝华想跟她斗,还嫩了点。 想跟她争太后的宠爱,没门。 “咱们走,半个时辰后,再来。” 荣华一甩衣袖,带着香椿走了。 太后这个老太婆,也不识抬举,放着自己这样懂规矩又贴心的人不喜欢,偏要喜欢江朝华,也是有点犯贱了。 荣华心中愤愤的想着,又想起燕景,她更恨太后刚刚说出那番话。 可是她也不想想,她跟太后没有亲缘关系,也不常见面,太后这样的身份,想要人伺候,大把大把的人争着抢,所以,她这样的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下场往往都不会好。 第374章虚伪就该戳穿 江朝华跟沈氏陪着太后在御花园赏花。 期间,其他的妃子得到消息,也都没有刻意的过来,毕竟谁都不想给太后找不痛快。 有女儿陪在身边,还有外孙女在,太后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但她年纪大了,逛了将近半个时辰,也逛不动了,只得返回永寿宫。 “太后,您怎么样了。” 刍嬷嬷担心太后的身子,生怕她有个什么不舒服也不说,关切的询问着。 “哀家好着呢,一会回去,用些茶水跟糕点,近日皇帝让人给哀家送了春茶来,听说这春茶是岭南新收上来的,咱们尝尝味道如何。” 太后笑着摇头。 春茶是新研究出来的品种,当然了,若是不好喝,皇帝也不会派人给太后送来。 只是今年上贡的茶的数量不如往年多。 听说岭南遭了虫灾,虫子啃食了茶叶,所以今年盛唐茶叶的收成并不是很好。 江朝华跟在太后一侧,听着她说话,心道春茶虽好喝,但由于是新茶,今年种植的数量并不多。 但春茶口感甘甜,就连不爱喝茶的人都愿意多饮上两杯。 岭南害了虫灾,想必消息还没传到皇帝耳朵中,否则皇帝一定会震怒。 岭南的水,及深,茶叶其实都不算什么,真正让皇帝震怒的是岭南种的果树。 害虫灾,果树受到的影响最大,岭南百姓,大多以种果子为生。 今年收成不好,虫灾泛滥,那些果农们都没了收入,吃饱饭都成了问题。 岭南百姓有好几万,若闹了粮荒,那可就是个灾难了。 前世,那场虫灾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等虫子消灭的差不多了,岭南果农们种的果树也被毁的差不多了。 朝廷拨了大量的银钱赈灾,也是这笔钱财的流失,导致了后面许多问题。 所以,得想个办法,不用靠银子,也能让岭南百姓恢复正常的生活。 如此,才能避免舅舅跟表哥们被派到岭南镇压起乱的百姓。 “你这小皮猴子,在想什么呢,哀家不是说过了么,不必放在心上。” 江朝华有些出神的想着,太后良久没听到她说话,还有些不习惯呢,语气宠溺的询问着。 “没什么太后,我就是在想那春茶是什么滋味。” 江朝华收敛心神,眨了眨眼,跟着太后,已经走到了永寿宫的门口。 刚一走过来,她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领头的,自然是荣华了。 豫章王宠爱荣华,又给她请封了郡主的身份,所以,她穿的戴的,自然都很是华贵。 但再华贵,也不如江朝华。 毕竟她的衣裳跟首饰,都是沈氏花了大价钱买的。 “荣华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一走过来,荣华便赶忙上前给太后请安。 她到永寿宫有一会了,太后说半个时辰后见她,可时间都已经过了。 今日的温度虽然不高,但站的久了,也很热的,荣华也出了一些汗,汗黏在身上,让她有些不舒服。 但为了在太后跟前露脸,她也不计较这些。 “是荣华啊,一年不见,你好似又长高了一些。” 荣华模样生的娇美,性子又稳重,太后一向对这样的小辈很是喜欢,再加上荣华在她跟前也伺候过一段时间,每年进宫都会到永寿宫尽孝,所以太后对荣华的态度,也要好一些。 只是身为太后,想到她跟前巴结侍奉的小辈太多了,所说荣华有心,但太后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倘若她不是太后,荣华还会尽心的服侍她么。 是以,太后心中对这些事情分的很清楚,才会刚刚在御花园对江朝华说出那样的话。 不管什么时候,自己的家人,才是最亲切的。 当然了,抛却一些拎不清的,关键时刻,还是亲人最重要。 “一年没见太后,臣女真是惭愧。” 荣华在心中给自己鼓气,她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太后跟前,穿着华贵的江朝华。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眼底夹杂着一些趣味。 这样的视线,让荣华觉得十分不舒服。 她可是郡主,江朝华不过就是个县主而已,凭什么这么看着她。 “别站在这里说话了,都跟哀家进殿内吧,温度高起来了,朝华,沁儿,热不热。” 太后点了点头,对荣华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可是若有外人在跟前就会发现,太后虽对荣华和蔼,但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什么她是太后最喜欢的小辈。 冯公公站在太后身后,心中很清楚太后在想什么。 太后能在后宫出头,靠的仅仅只是侯府的权势么? 当然不是,她可是宅斗的高手,荣华的那点小心思,她如何会看不出来。 若没有江朝华跟沈氏频繁进宫,倘若沈氏跟太后的关系没有修,那么荣华或许来永寿宫的次数还能多一些。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荣华的目的,是达不成了。 “太后,我不热,不过我想喝春茶了。” 江朝华眯着眼睛,挽着太后的手臂,挑衅的看了一眼荣华。 荣华的端庄稳重,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她只有在京都的时候,才会这样,在镇东,她仗着豫章王的宠爱,可是嚣张跋扈的。 装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荣华暴露啊。 “冯公公,你听听这小皮猴子说的话,还不快些回去先泡茶。” 太后又笑了笑,拉着沈氏跟江朝华,欢欢喜喜的朝着殿内走去。 反观是荣华,就备受冷落了。 她盯着江朝华的身影,在心中咒骂,可面上却不显露。 她不信她斗不过江朝华,毕竟跟在母亲身边,她没少学习后宅之术,否则,母亲也不会只是个侧妃,便将豫章王妃压的死死的,翻不了身。 “太后娘娘,此番荣华跟随父王来京,特意给您带了家乡的特产,还有这尊长寿老儿,是荣华特意为您求的,希望太后娘娘您长命百岁。” 跟着太后到了殿内,荣华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 尤其是那尊长寿老儿的雕像,刻的栩栩如生,模样还透着一丝憨态,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神圣了不舒服。 太后点了点头,示意冯公公将东西都接过去:“你有心了。” “只要太后娘娘安好,荣华什么都愿意做,下次去庙内祭拜,再为太后娘娘求一尊灵殊菩萨像,以保太后娘娘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荣华乖巧的说着,冯公公给她搬了凳子让她坐下。 她三两句之间,便说明了那长寿老儿雕像是她求来的。 盛唐的人都知道,若是想去寺庙求像,需要先在庙中住上几日,还要每日诵经诚心祈祷,这样一来,方可拿到雕像。 只是荣华的这尊雕像,不是求来的,而是花钱买来的。 她金尊玉贵的,哪里会去寺庙那种地方住,又哪里会诵什么经文。 “荣华姐姐,你这么孝顺啊,说起来我都不如你,那你既求来了这尊雕像,那应当是去寺中小住过的吧。 那不知,你都诵了些什么经文啊,太后娘娘心善,每日也会诵经,我昨日恰好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说是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知荣华姐姐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又是出自哪本经文啊。” 江朝华歪了歪脑袋,心中冷笑,虚伪的人,就该戳穿他们的虚假面孔。 荣华一顿,手不自觉的缩了起来。 经文? 她哪里抄过什么经文,江朝华,分明是在捉弄她。 第375章只有你能救燕景 “朝华啊,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太后有些惊讶。 这句经文是她最喜欢的。 她年纪大了,每日待在宫里,没事的时候就抄抄经文诵诵经,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 第313章 可她没想到,朝华居然知道这句经文。 宫里的妃子跟公主,都不喜欢经文,所以,太后也从未在什么人口中听到过这些。 江朝华一开口,她倍感惊奇。 “之前我在母亲看的经文上看过这句话,太后娘娘您不知道,这些年母亲虽然一直在江家,可她日日都会抄写经文给您祈福。” 江朝华说着,太后一顿,眼尾瞬间红了。 沈氏是她一手养大的,自小她就知道自己有抄经文的习惯。 其实抄写经文,也是在给肃亲王祈福。 肃亲王带兵打仗,战场凶险,她不能给他做什么,只得给他祈福,希望他平安。 以前沈氏在的时候,都会陪着她一起。 “朝华,别说了。” 就这么被自家女儿说了出来,沈氏还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这些年她很想太后,不过是怕来见太后,会让太后更生气。 再加上江贺的蛊惑,她这才忍住了。 只是她心里一直也挂念着太后,她没法子,只得抄写经文,祈求太后身子健康。 “你这个,傻孩子。” 太后一看沈氏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带大的孩子,她很了解。 她是既开心,又觉得有些心酸,拉着沈氏的手,心中感慨。 荣华被晾在了一边,既忐忑的想对策,又有些怨恨。 这尊长寿老儿的雕像明明是她带回来的,怎么反倒是成全了沈氏的一片孝心? 江朝华,真是该死? “哎?荣华姐姐,你怎么不说话,这句经文多有名啊,你若是抄写过经文,应当知道它出自哪里吧,还是说姐姐你根本没抄过经文,那么那尊长寿老儿雕像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买来的吧。” 江朝华说着,靠在太后身边,状似天真的继续开口: “唔,我听说要是想从庙中请像,不仅要抄写一部经文,还要抄其他的经文,那么荣华姐姐可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哪里,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这部经文同样很有名哦,荣华姐姐不会不知道吧。” 江朝华继续说着,太后闻言,连连点头,对江朝华的喜爱更多了一分。 耳濡目染,江朝华若非有心,哪怕沈氏抄写经文,她也不会张口就来。 可见沈氏抄写经文的时候,江朝华也跟着写过。 外面的人说她嚣张跋扈,不喜读书,那么枯燥无味的经文,她自然更不喜欢。 如今却能张口就来,可见外面的都是谣言。 沈家的女儿一向招惹是非,让人议论,朝华也是受苦了。 太后想着,又拍了拍江朝华的手。 至于荣华,她支支吾吾的,根本不知道江朝华在说什么,又哪里能回答江朝华的问题。 可回答不出来,也要硬着头皮回答。 “大概是我在寺中小住的那几日抄写的经文太多,有些记混了,江大小姐说的第一句,应当是出自,出自地藏菩萨经。” 荣华忐忑的说着,她话落,太后脸上的笑就淡了很多。 冯公公跟刍嬷嬷的心也跟个明镜似的,心道此女果真是心不纯。 也是,荣华再怎么得豫章王的宠爱,也终归不是正室所出,只是个庶女罢了。 那豫章王也真是的,变相的宠妾灭妻,府中的子女,能教养的好么。 还有,荣华虽然是郡主,但出身还是庶女,本来在镇东找个门庭不错的人家嫁过去当正妻,也说的过去。 但京都中的人家,什么市面没见过,又有几个能看得上荣华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宁取小门户嫡女,不娶高门庶女。 庶女,便是家族再兴旺,那也是庶女。 “看样子荣华姐姐果真是抄写的经文太多,记忆混乱了呢,那想必后面那句话荣华姐姐也记不清是出自哪本经文,如此来看,荣华姐姐的心,不诚啊。” 江朝华目光幽幽,借此讽刺荣华接近太好太后的心思不纯。 荣华的小脸一白,赶忙站起身跪到殿中:“太后娘娘赎罪,荣华真的是抄写的经文太多,记不清了,但荣华对太后娘娘的敬畏之心,祈求娘娘您平安长寿之心,绝对诚恳。” 荣华垂首,心中疯狂的咒骂江朝华。 江朝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在太后跟前下不来台。 “唔,这我就不明白了,难道说抄写的经文越多,不应该记的更清么,我就是因为抄的太多,不愿意记也能说两句。” 江朝华眉眼灼灼,眼看着她再多说几句话荣华就要撑不住了,刍嬷嬷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太后娘娘,沈夫人,江大小姐,春茶泡好了。” 刍嬷嬷端着茶盏走上前。 这春茶,茶香四溢,果然是新品,一闻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江朝华幽幽一笑,对着刍嬷嬷道了声谢,乖乖的端着茶盏喝茶。 话就说到这里,只是荣华绝对不会就此歇了心思的。 但刚刚的举动,足矣让她出丑,太后那么通透,又岂能看不出荣华在说谎。 “果真是好茶,不过哀家刚刚在外走的许久,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荣华啊,你便先回去吧,省的你父王挂念。” 太后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的说着。 荣华心中咯噔一声,心道太后果真是因为江朝华的三言两语对自己疏远了。 不过没关系的,左右江朝华也就在永寿宫住几日,她此次跟父王进京,机会还多着呢。 只要她经常来,只要她比江朝华更乖巧、更讨喜,她就不信太后不喜欢她。 再怎么说,江朝华也只是老侯爷的外孙女,又不是太后的外孙女。 “是,荣华告退,明日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荣华站起身,声音柔弱,依旧如先前那般稳重。 她带着香椿,慢慢的离开了大殿。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低叹一声。 她不是不知道荣华的心思,若说之前,也就罢了。 可如今女儿跟朝华都在自己身边,她得绝了其他人的心思。 要是人人都有心讨好,她每个都接受,那朝华跟沁儿岂不是会更会被人议论,说她们失宠了? 自己不能承担这个风险,流言最伤人了。 “姑母,我扶您去内殿休息吧。” 沈氏一听太后累了,有些担心,赶忙扶着她往内殿走。 “好。”太后起身,看向江朝华:“你这小皮猴子也累了吧,快些也回去歇歇,午膳再来陪哀家。” 太后说着,带着沈氏往内殿去了。 江朝华的寝殿,就在隔壁。 她福了福身,太后跟沈氏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她这才往自己的寝殿走。 她的寝殿很大,殿内燃着上好的九龙香。 一进殿内,除了九龙香的香味外,还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翡翠留香,你们两个,去外面伺候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江朝华眯眼,将翡翠跟留香两个小丫鬟都打发了。 “是。” 翡翠留香也没多想,毕竟这可是太后的寝殿,没人跟在这里放肆。 关上门,两个丫鬟走出去的瞬间,沈璞玉便从殿内翻身而去。 他脸上带着急迫,一身红衣也皱皱巴巴的。 “江朝华,求你快些跟我去救燕景,只有你能救他。” 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376章千机子,天下毒药之最 “燕景?” 听到沈璞玉乍一说到燕景,江朝华还有些恍惚。 好似自从那晚燕景给了自己手钏后,她便再也没见过燕景了。 县主封礼燕景也并未来,听表哥说,他出京执行任务去了。 既是任务,那定然是陛下下旨让他去的。 如今回京,消息却没散开,看样子,是中间出了事。 “具体的事情我之后再给你解释,江朝华,快跟我走。只有你能救燕景,我求你,救救他。” 沈璞玉也不好直接去拉江朝华,要是给燕景知道了,他不得扒层皮啊。 沈璞玉是干着急,若非他给暗中的人打过招呼了,他也没法到长寿宫来。 燕景体内的毒拖不得了,沈璞玉一咬牙,直接道:“江朝华,燕景他中了毒,是千机子的毒,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压制这毒。” 他是没法子了,只能寄希望在江朝华身上,还有,他已经让青离去寻唐爽了。 燕景的命,就全寄托在江朝华跟棠双身上了。 “千机子,你说,千机子。” 江朝华的小脸,霎那间就冷了。 千机子,天下十大毒药之最,前世,外祖父跟舅舅在被流放的途中,都是中了这毒而死的。 还有娘亲,一开始林嘉柔给娘亲下的毒药还不是最毒的,只是慢性毒,可后来,娘亲也中了千机子的毒。 一旦中了此毒,药石无医,所以前世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死了。 第314章 死在了她怀中。 盛唐的人都说她杀母,实则母亲是中毒而死。 “他在哪里,我骑马去,你只管告诉我就可以。” 江朝华飞快的说着。 燕景也中了千机子的毒,也就是说前世给娘亲还有舅舅他们下毒的人让燕景遇到了。 前世自己苦心钻研千机子的解药,可惜哪怕有了门头,但也晚了。 如今只要救下燕景,就能通过燕景知道这毒是谁给他下的。 如此,就能揪出另外一批针对侯府的人。 “燕景就在长安城第一酒楼天字包房中,江朝华,要快。” 沈璞玉不了解江朝华,可他知道只要是江朝华答应下来的,都会做到。 他抹了一把脸,又从窗户中翻出去了。 他带着江朝华走,太慢了。 还不如江朝华自己走。 以江朝华如今的身份,想出宫,不难。 “幽月,立马随我去见太后,我要出宫,你准备好快马。” 沈璞玉走后,江朝华冷声吩咐着。 幽月应声,江朝华则是从自己的包袱中翻出了一套银针。 银针根根细长,足足有女子的十指那般。 千机子,无药可解,但却能通过以银针刺穴位的法子,压制祛除毒素于体内。 前世她学习医术毒术,钻研各种毒药的解毒之法。 可惜的是前世她没有机会用上,今生,倒是派上了及大的用场。 诚如沈璞玉想的那样,江朝华想出宫,确实不难,毕竟皇帝也知道年轻的姑娘在宫里待不住。 再加上昨日跟着太后进宫时有些匆忙,所以江朝华只需要打着回江家取东西的名头,便可顺利出宫。 宫门口,幽月早就准备好了马车跟快马。 江朝华换了一身衣裳,坐着马车离开皇宫门口,约莫走了一条街,她便直接骑快马往第一酒楼赶去。 第一酒楼的后门,沈璞玉跟江朝华脚前脚后到的。 原本沈璞玉还以为江朝华怎么也还得再耽误一会功夫,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 “你来了,快进去。” 第一酒楼的后门已经被燕景的人封锁了。 除了自己人,其他的谁都不能靠近。 江朝华翻身下马,立马有暗卫牵过缰绳将马儿往院子中带。 看他们那熟练的动作,江朝华知道这第一酒楼背后的主子,定是燕景。 “抱歉,我没事前通知你,我刚刚也让人将唐爽接来了,这些事我之后再跟你赔罪,江朝华,快些,燕景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璞玉带着江朝华进了后院后,直奔着一座单独设立的阁楼走去。 那座阁楼跟其他的阁楼都不在一起,原本就没什么客人来后院,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将门打开。” 阁楼一共就三层,每一层都有暗卫把守着。 将江朝华带到第二层阁楼上,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对,就是香气。 这味道,有点像檀香的味道,也有些像麝香的味道。 前世,江朝华在沈氏吐出来的黑血上没少闻到过这气味。 如今又再次闻到了这股香味,她眼前好似浮现出沈氏躺在她怀中咽气的场景。 千机子,也称千机香。 传闻中了千机子的人,浑身的血液都会散发出奇怪的香味。 香味浓郁,随着人不断吐血,香味不断的挥发,直到人再也没有血可吐,直到人身体内的血都凝固了,这香味才会消失,那时,人也死了。 “怎么样了,燕景他怎么样了。” 房门推开,香味越发的浓郁了。 香味甚至遮掩了血腥味,浓郁的房间内遍地都是,让人也有些眩晕。 “堵住口鼻,这香味若是其他人吸了,会晕厥。” 卧房中,唐爽带着面巾,露在外面的眼睛,眼神沉重。 她虽医术高,可却也有软肋,那便是毒药。 她解毒的本事,并不高明,更何况,燕景中的乃是千机子的毒。 这种毒,早在十年前便消失在江湖上了,没想到她居然能再看到。 “可想到了办法解毒?” 沈璞玉的嗓子很干,他握着拳头走到床榻边。 燕景的嘴唇,红央央的,像是涂了口脂一般。 他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唇边不断有血渗出。 血已经有干涸的迹象,这也就意味着千机子的毒,已经侵入了燕景的五脏六腑。 “我暂时想不到办法。” 唐爽摇摇头,看向江朝华。 若论对毒的了解,她不如江朝华。 但江朝华一向排斥燕景,也不喜欢燕景,她会救人么。 且先不说这毒能不能解,就说江朝华愿意救燕景么。 燕景一死,长安城只怕是要更乱了,也会大乱她们现在的计划。 “沈璞玉,将燕景身上的衣衫脱下来,另外,将他的头发放下。” 江朝华抿唇,如唐爽想的那样,燕景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何人能压制司南伯以及林相等人。 燕景一死,只怕更加有人会肖想皇帝的龙椅,那个时候,盛唐只会更乱。 “好。” 沈璞玉的心有些绝望,就连唐爽这样的医药高手都说没办法,燕景还能有救么。 可江朝华的声音,又将沈璞玉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心中总有一股信念,只要江朝华在,燕景一定会得救的。 毕竟,燕景昏迷前,一直念着的人,是江朝华啊。 第377章肖想柔软 “好了,接下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沈璞玉飞快的将燕景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又将他的头发解开,转过身对江朝华说着。 现在,只能寄希望在江朝华身上了,神佛保佑,保佑燕景渡过此劫。 “我要给他施针,你跟唐爽在一侧帮我,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要出声,否则,我也不确定他还有没有救。” 江朝华说着,从怀中将那包银针取出。 这银针是她半个月前找人打的。 足足打了半个月,才能得到这二十根银针。 跟寻常大夫看诊的银针不同,江朝华的这些银针,要更细更长。 拿着银针走动间,细微的鸣声不断从银针上响起。 江朝华走到床榻边,低头看了一眼燕景。 她的眼神复杂,捏出一根最长的银针,指尖用力,然后,那根银针便刺在了燕景头顶中间的百会穴上! “嘶。” 沈璞玉跟唐爽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百会穴是人体要害穴位之一,江朝华上来就刺百会穴,简直是要吓死人了。 沈璞玉的心七上八下的,他倒不是怀疑江朝华想趁机害燕景。 要是她想,大可以不出手,燕景直接等死不是更好么。 可是百会穴这等紧要穴位,哪个大夫都不敢碰吧。 “蹭!” 一针落下后,江朝华飞快的又抽出了两根一阵,一根刺在前庭上,另外一根,直接刺在了耳门上。 饶是唐爽,也看的有些心惊。 这两个穴位,是死穴,这么刺,江朝华确定没问题么。 “将他翻过来,趴在床上,动作要快。” 一连刺了三处穴位,江朝华的手不抖,眼神也不颤,语气还透着凌厉。 “好好。” 沈璞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的,直接将燕景翻了过来。 他感觉他的心跳的好快,快到看不清江朝华施针的动作,快到听不到江朝华的说话声。 “蹭”的一声。 银针继续往下刺,这一下,刺在了后脊椎的巨阙之上。 接下来,江朝华施针的动作更快了,又动作麻利的落了两针,刺在了章门跟商曲两个穴位上。 唐爽别过了眼,都不敢再看了。 江朝华刺的,都是死穴。 要是正常人被刺了这些穴位,可就都要没命了。 “唔。” 沈璞玉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甚至都不会吞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景。 几处死穴刺下,沈璞玉几乎都听不到燕景的呼吸声。 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想去探探燕景还有没有呼吸。 可手还没抬起来,只听燕景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然后,那几处被银针刺过的穴位开始不断的冒出水来。 对,不是血,而是水。 人的体内都是有水的,包括每一粒细胞当中,都有。 人死后,身体会流出腥臭的水来,到了那个时候,人就彻底咽气了。 沈璞玉浑身一震,看着那几处穴位上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水,几乎都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香味,淡了?” 唐爽眯眼,及时开口,这才让沈璞玉的理智回归。 他深呼了一口气,潆绕在床榻周围的香味,确实淡了。 第315章 “咳咳咳。” 床榻上,燕景咳了几声,虽然声音不大,但确实是咳嗽声。 沈璞玉大喜,若非江朝华刚刚交代了,他一定会跳起来。 “将解毒的丹药,拿出来。” 江朝华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声音沉沉。 沈璞玉一楞:“解毒的丹药有好几种,你要哪一种?” “有什么拿什么。” 江朝华手抬起,沈璞玉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怀中的药瓶都递给了江朝华。 将药瓶的盖子打开,江朝华附身,捏着燕景的嘴,将丹药统统倒了进去。 沈璞玉看的目瞪口呆,嘴角抽搐。 这些解毒药他都试过了,根本没用,现在江朝华喂燕景吃,确定不是趁机报复么。 “好了,一盏茶后,你再过来看他吧。” 燕景吞咽没问题,江朝华眯了眯眼睛,淡淡的从袖子中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那个什么,毒解了?还是你守着他吧,我出去守着,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喊我,江朝华,拜托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能吞咽,呼吸也重了,沈璞玉知道燕景肯定死不了。 个乖乖,江朝华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会知道刺那些穴位能解千机子的毒。 “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来这便是师傅以前说过的玄机。” 毒是江朝华解的,之后的事沈璞玉自然也不放心其他人办,包括他自己。 他飞快的窜了出去,顺便还拉了一把唐爽。 唐爽十分嫌弃,但奈何他动作太快了,门都给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门,唐爽低叹一声,沈璞玉也细细的琢磨了一番,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沈大人,主子他……” 见沈璞玉跟唐爽出来了,青离跟青松等人赶忙围了上去。 千机子的毒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情况万分危急,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没事没事,有江朝华在,燕景不会有事了,她还真是厉害啊,这下燕景可是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沈璞玉挥挥手,夸张的做了个动作。 青离等人闻言,也都松了一口气。 主子没事了就好,不过这人情么,说是天大的人情,倒是也真不为过,毕竟中了千机子的人,生还的概率很小的。 “你们都散开吧,没事不要随便靠近这里,以免打扰了他们。” 燕景没危险了,沈璞玉也放松了下来。 他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自己饿了累了,想吃饭,也想睡觉。 可他得守在这里,燕景没醒过来前,他不能离开。 “我去准备些药来,哪里能煎药。” 千机子的毒太厉害,哪怕毒解了,燕景的身子也定会受损害。 轻则,内力暂时全无,重则,他会有严重的内伤。 唐家有一祖传的汤药,专门清除余毒对人体的损伤,将损害降到最小。 贤妃的事情,还需要燕景的权势,让他也欠自己一个人情,不是很好么。 唐爽想着,低低开口。 “唐姑娘,这边请。” 青松做了个请的手势,给唐爽带路。 第一酒楼的后院十分安静,安静到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因为守在这里的暗卫,走路都不会发出声音,各个武功不俗。 午时,正是日头最大的时候,日光逐渐往西倾斜,古代的房子都是厢房,西南朝向,所以房中的光也渐渐地多了。 江朝华坐在凳子上,待半盏茶的时间一到,她便将银针都从燕景身上拔了下来,然后用干净的帕子细细的擦拭着。 光从外面透进来,打在她身上。 燕景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醒后的第一眼,看见的自然就是江朝华。 彼时的光正强,江朝华坐在光晕中,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柔和。 她垂着头,面白目媚,擦拭银针的举手投足之间,也别有一股清韵之气。 燕景的眸子,像是枯井一般,驻足在江朝华唇瓣的那一抹红上,渐渐地变的深邃。 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猛的握住了手。 平生,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肖想之意。 他肖想那抹柔软。 第378章怦然心动 江朝华做事的时候很认真,也不会分心。 哪怕是擦拭银针这样的小事,她也是一步一步的,丝毫不显得急躁。 燕景就这么盯着她看,不知看了多久,胸腔中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他不禁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场景。 那时火光滔天,那时卢涛中毒而死,他心中的怒火,烧的比身后的大火还要旺盛。 卢涛是他好不容易才查到的线索,是他不引人注意看似恰好无目的的接近的人。 可还是走露了风声,让背后的人将卢涛毒死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卢涛临死之前还留给了他线索。 一幅画。 一副,神秘的画。 燕景眯着眼睛,便是想起卢涛,他眼神内的那一抹柔也并未被仇恨冲去。 只是因为,江朝华坐在不远处。 是啊。 江朝华。 燕景不知道江朝华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让他在那样难过那样紧迫的关头,第一个想的就是她。 “既然醒了,小侯爷怎么不说话?” 江朝华手上动作不停,将最后一根银针擦拭完,这才淡淡开口,清丽的眸子缓缓看向燕景。 她坐在一片光中,光打在她脸上。 随着她扭头看向燕景,燕景只觉得一抹亮光像是冲破了千万层黑暗,朝着他疯狂的涌来。 这样的感觉,让他瞬间怦然心动,让他瞬间变的豁然。 他几乎有些贪婪的看着江朝华,去捕捉她身上的光,试图抓住那些光,也给自己一个获得救赎的机会。 燕景并未说话,只是用一双深眸盯着江朝华。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它原本的轨迹,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小侯爷若是好了,那我便先离开了,出宫不易,我不能耽误的太久。” 燕景一惯如此沉默,他不说话,江朝华也不欲去猜他心里在想什么,又在打什么算盘。 其实从始至终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不与燕景为敌,且努力的让燕景欠自己的人情。 燕景此人虽性情冷漠,虽手腕凌厉,可不与他作对,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更莫要说,自己对他有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恩人动手的吧。 当然,若真还如前世那样走到那一步,那么自己也会筹谋到足够多的依仗护身。 “告辞。”将银针都装进袋子中,江朝华站起身,这便要走了。 她要走,燕景霎那间眼瞳一缩,干涩的唇微微蠕动了一下:“江朝华,你便这么走了么。” 便这么将他一个人留下么。 生平,他第一次讨厌安静的空间。 生平,他第一次想让一个人留下来陪自己。 生平,他第一次动了心,将想另一个人拉入自己的世界。 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忽然觉得有些事,他也能跟这个人去分享。 “小侯爷的意思是,你自己也知道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江朝华顿住,一身红色的衣裙似火一样。 随着她往前走,越发的靠近卧房门口。 门口的光更强,更为她身上的红衣渡上了一层凌凌光环。 她逆着光看向燕景,燕景只觉得这一刻他更不想让江朝华离开。 他近乎迫切的开口,挣扎着伸出手臂:“江朝华,别走。” 他不想自己待在这里。 他想让江朝华陪陪他。 他更想让江朝华靠近他,这样他会觉得,那团光,也靠近了他。 “你能不能,过来一点。” 燕景想着,便也那么说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用这般软的语气说话,还似乎透着那么一点点的渴望与哀求。 他没用命令的语气,口吻也并不生硬。 江朝华半眯着眸子,倒是对燕景说话的语气有些诧异。 不过人生病时都是虚弱的,她将燕景此时的态度也归类于此。 “我过去?有什么好处,难道小侯爷是觉得我刚刚救了你,你要还我一个人情?” 江朝华笑了笑,将针袋放进怀中,往床榻处靠近。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逆着光而去。 燕景的呼吸在这一刻都放轻了。 他的心跳,几乎是跟着江朝华的步伐一下一下的在跳动。 清晰到,江朝华脚下的节奏都与他的心跳化为一体。 这一刻,万千光芒,齐齐的打来,刺的燕景,几乎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抿了抿唇,喉结又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第316章 曾经他以为生活在谷底,活在阴暗中窥探人间光明的人,如今身上的光却刺的他有些不敢直视,这让燕景觉得曾经的自己,倒是也挺可笑的。 “小侯爷,不知你要与我说什么,在我印象中,小侯爷可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江朝华也有意试探。 她想着莫非燕景是想告诉她这千机子的毒是谁下的。 如此,她也能顺藤摸瓜,得到线索,锁定目标。 可燕景迟迟不开口,倒是让江朝华有些没耐心了。 燕景的命保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与她无关了。 她还有事要忙,不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燕景身上。 “你能不能扶我坐起来。” 燕景的声音沙哑。 他没有看江朝华,更不敢看那抹柔软。 他觉得心中有股冲动压制不住。 甚至他还有些后悔把江朝华喊回来了,因为江朝华的靠近,让他的心更乱了,也让他,更加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不能,你现在只能趴着,不能坐着,你要是执意坐起来,那便等死吧。” 江朝华淡淡开口,话生硬,但也都是在为燕景好。 很奇怪,她平时也都是这么说话的,可如今这话再次听到,燕景就是觉得很亲切。 “这块令牌,可调遣我名下所有暗势的势力,你可用它三次,随你做任何事。” 燕景有一股冲动,他想将枕头下放着的那个金簪给江朝华。 原本,那就是为江朝华打的,不是么,送给她,正好了。 可是私心里,他不想送,一旦金簪送出去了,他总觉得他与江朝华之间的拉扯,也会淡了。 所以,不送金簪,他改送令牌了。 这令牌是他的贴身之物,不管是浮生若梦也好,还是这第一酒楼也罢,见令牌,如见他。 江朝华可靠着这块令牌,去筹谋自己的事,例如,去培养暗势。 这样,她能少走一些路,也能少废一些心思。 “这块令牌看样子当真是金贵,都可与小侯爷的命相提并论了。” 江朝华笑了笑,没去伸手接那块令牌。 比起令牌,她更想要燕景的一个承诺。 一个不会动侯府的承诺,一个在来日侯府若有杀身之祸,他能救侯府一命的承诺。 这也是为何她这次来救燕景的目的。 “这令牌,自然没有我的命重要,所以,自然也不是谢礼,单纯是我想将它给你,江朝华,你明白么。” 燕景知道江朝华在想什么,他也并未打算瞒着自己的目的。 他盯着江朝华的眼睛,手微微一动,那令牌就那么直接甩到了江朝华的怀中。 令牌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入手的瞬间冰冰凉凉的,然后很快又变的温热。 “江朝华,我许你一个承诺,不管是什么,这个承诺,都有效。但我也有一个要求,你到我身边来。” 江朝华低头摩擦着令牌。 她低眉颔首的模样,透着一丝乖巧。 燕景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下意识的开口。 他话落,不仅自己有些惊讶,就连江朝华,也猛的抬起了头。 二人对视,无形的视线像是化作了有形的丝线一般,纠缠在周遭。 第379章倘若我说你真的杀过我呢! 令牌温热,且手感十分好。 就算燕景刚刚没说这令牌的作用,光是摩擦着令牌,便足矣知晓这令牌代表了多大的权势。 江朝华没说话,燕景微微附身,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底的任何一个情绪。 清晰的察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排斥跟疏远,更有甚者,是那一丝丝的恐惧,燕景的心,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为何江朝华害怕他。 他到底做过什么,让江朝华这么排斥。 难道真如梦中江朝华哀怨的表达的那样,他杀过江朝华? 可是,他从来都没对江朝华有过杀心,从未! “江朝华,我杀过你么。” 燕景附身的动作更大了。 他伸出手,好似想去拉江朝华,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从此后,他愿意将秘密分享给她。 可是这句话刚落下,江朝华眼瞳便骤然一缩,里面迅速有一抹惊慌散开,又很快,化作冰冷。 她的身子,不近反退,退后几步,离床榻更远了,也离燕景,更远了。 “江朝华,我杀过你么。” 这句话对江朝华的影响似乎很大,而燕景,也想迫切的寻求一个答案。 他执着的追问着,问的江朝华的眼尾越来越红,红的好似血一样。 她骤然握紧了手上的令牌,觉得浑身的温度都在燕景问出这句话时,而全部消散,变的冰冷一片。 她盯着燕景的脸,想起前世那朝着她射来的一箭,正中她心口,将她死死的钉死在了原地。 那样疼,好疼,疼的她清晰的意识到她要死了。 那样的恐惧感袭来,每每回想,都如噩梦一样追着她,不肯放过她。 “江朝华,我可否杀过你。” 江朝华没说话,可却更胜似开口说话。 她的反应,她的神情,都给了燕景肯定的答案。 “倘若我说是呢,倘若我说你真的杀过我呢,你又当如何。” 江朝华的眼瞳,在这一刻变的及黑及大,几乎要占据了半个眼眶。 她目光幽幽,语气更加平淡,平淡到,她好似真的死过一次,她好似真的曾经被燕景杀过一次。 燕景的眼神,狠狠一颤,心瞬间如翻江倒海,瞬间犹如坠身到冰冷的江水之中。 他的耳边,仿佛又浮现梦中江朝华质问他的话。 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杀我,我当真那么十恶不赦么! “若我真的杀过你,我将命赔给你好不好。” 燕景的眼眶,近乎鲜红。 他盯着江朝华,已经微微坐了起来。 他喉间干涩,几乎不成语句。 他在梦中张不开的嘴,说不出的话,如今说出来了,更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玄妙到他一时竟然不知他到底是在对梦中的江朝华说话,还是在对谁说话。 又或者是,前世! 人有前世么。 若真有,那他应该是欠了江朝华的。 欠了她,一条命! “还给我,你如何还。” 江朝华幽幽一笑。 这一刻,她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她似乎感受不到自己还站在这里。 前世她临死前便想问问燕景,她是很坏,是很恶毒,可是她有坏到燕景身上么,她有对燕景做过什么恶毒之事么。 为何狠心的要杀她,为何! 疼啊。 那钻心的一箭,既杀了她,也杀了她所有的希望。 “若我真的杀过你,这匕首给你,我将命还给你。” 燕景的嘴唇动了动,从身后的锦被下摸出一把匕首。 匕首闪着凌厉的光。 燕景动了动身子,光着脚走了下来。 他走的很艰难,诚如江朝华刚刚说的那样,他坐起来都费劲,更何况站起来呢。 可他还是站起来了,只为了要一个答案,只为了,将江朝华眼底的情绪看的更仔细一些。 “给你,若我杀过你,你便可以报仇了,来我身边,然后,杀我。” 燕景是有些偏执的,前世从他不顾一切的夺了皇位开始,江朝华就这么觉得了。 今生,他们多次接触,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甚至有时候,她觉得燕景那副美人皮下,有着一副及疯及癫的灵魂。 就好似,从未有人去试探的去与那灵魂接触,也从没有人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一旦有人窥探到了,那就会迎接属于它的疯狂。 “江朝华,来我身边,然后,杀我,你若是想报仇,便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燕景红着眸子,一步一步走到江朝华跟前。 江朝华在愣神,可她眼底也有动摇,动摇的想拿着匕首,杀掉燕景! “你以为我不敢么,燕景,你是不是太小看一个人的底线了,便是蝼蚁,也有底线,更何况,我非蝼蚁,而是猛虎。” 江朝华不知自己是怎么伸出手接过那匕首的。 她只知道她现在能报仇。 以燕景的身体状况,她一刀下去,燕景就活不长了。 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 可是她为何犹豫了。 她的仇人,只有燕景一个么。 杀了燕景,反而会成全那些她更恨的人。 更恨? 这个念头瞬间涌入江朝华的心头,她猛的闭上了眼睛,握着匕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小侯爷的承诺,我收了!” 良久,匕首掉在了地上,江朝华再次睁开眼时,她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模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经过,足矣让燕景也窥探到她心底的秘密。 第317章 不多,但能窥探到一丝,也够了,这足矣让他有机会去了解江朝华。 “江朝华,对不起。” 江朝华转身,红色的衣裙往门口而去。 她走了两步,燕景看着她的背影,继续说着。 一句对不起,引得江朝华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如梦中一样哀怨。 他想倘若江朝华这个时候说上一句为何要杀她,他会分不清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 他想,人确实是有前世的。 而他前世,杀过江朝华。 所以,他才会频繁的做梦,做梦江朝华质问他,梦到江朝华哀怨的看着他。 他,欠了江朝华的。 “咯吱。” 江朝华的眼神,十分微妙。 她到底也没说出那句话,虽然她在心中已经问了两三次了,可她不能说,因为她根本琢磨不透燕景在想什么。 卧房的门打开,咯吱一声,在静谧的环境下显得十分突兀。 房门被打开,又很快的被关上。 房中只剩下燕景一人。 他的手,缓缓抚向胸口,那里,闷闷的,沉沉的,偶尔还有刺痛感传来。 江朝华,你在难过么。 因为前生的事难过么。 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疼,这么的,心疼。 第380章惩戒恶奴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两个人站在门外门内。 卧房中的,抚着胸口,久久的沉默着。 卧房外的,江朝华闭上了眼睛,也驻足在原地。 沈璞玉跟暗卫们看着江朝华,都有些傻眼,但又不敢上前打扰她。 尤其是沈璞玉,不知为何,他现在有点怕江朝华,毕竟江朝华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又很能算计人。 得罪了她,只怕是被算计死。 那罗泗一家人找死,正好给江朝华送了人头,只怕罗泗到现在还不明白呢。 还有那个叫冬蔷的丫鬟,也是自不量力,江朝华早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只等着她上钩呢。 想起自己打听到的这几日长安城发生的事,沈璞玉便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恐怖,当真是恐怖,江朝华,恐怖如斯。 “咳,那个,江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燕景他……” 沈璞玉默默地想着,可他天生就是个急性子。 刚才他站在外面听到房中好似有铁器掉落的声音,本来就觉得纳闷。 如今江朝华又是这么一副模样,他可忍不住了,试探的开口询问。 “死不了。” 江朝华睁开眼睛。 她冷冷的撂下一句话,抬腿就走。 看这个方向,她是要离开这里。 沈璞玉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继续拦着。 他蹙了蹙眉,反手推开房门。 卧房中静悄悄的。 燕景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沈璞玉看见他,眼皮子突突的跳:“燕景你疯了啊,你怎么还站起来了,你忘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么。” 沈璞玉翻了个白眼,扶着燕景便要往床榻上去。 “痛。” 燕景目光幽幽,深邃的眸子看向卧房外,吐出一个字。 “看样子你还没傻,还知道痛,江朝华那个女人刚刚刺的都是你的死穴,不过说起来她也真是神了,居然能解千机子的毒,燕景你不觉得很可疑么。” 沈璞玉挥挥手,想着燕景还知道痛,知道痛好啊,这样就证明他既清醒了,也没被江朝华给扎的痴傻了。 “江朝华,痛。” 沈璞玉想着,便要拉着燕景去床榻上,可拉了两下,却没拉动他。 他仰起头,盯着燕景的侧脸,不解的询问:“燕景,你到底是哪里痛啊。” “心痛。” 燕景的手,还抚在胸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深邃。 沈璞玉一顿,下意识的也朝着外面看去。 燕景的意思是,江朝华在痛,而他又因为江朝华,而心痛。 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 第一酒楼,后院。 江朝华是骑着快马赶来的,在她给燕景诊治的这么一会功夫,幽月早就将快马换成了马车。 江朝华一出来,便径直坐上了马车。 幽月挥舞着马鞭,往江家的方向赶。 她跟在江朝华身边挺长时间了,也了解江朝华。 冬蔷还被关在沁芳院,她跟沈氏不在江家,江贺一定会找个借口给冬蔷施压。 一旦冬蔷吐露出林嘉柔,那对江贺来说,才是雪上加霜呢。 所以在那之前,江朝华一定会去敲打冬蔷。 她不会对冬蔷怎么样,甚至还要将冬蔷继续留在江家。 这样,她的存在便对江贺来说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弄的江贺心神不宁。 还有,在来日,冬蔷也会成为咬上江婉心跟林嘉柔一口的猛兽。 所以,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幽月,再快点。” 车厢中,江朝华声音暗哑,幽月闻言,又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车厢不撩开车帘的时候,显得有些昏暗。 江朝华就坐在昏暗之中,任由昏暗将她覆盖。 她微微垂着头,小脸上一片冷沉。 她想了很多,可刚刚燕景的那几句话带给她的影响太大了。 难道,燕景也是重生过的人么。 可若他是重生过的,就不会问出刚刚那些话了。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燕景并未重生,可却不知怎么回事,他开始有了前世的记忆。 假若他的记忆全都回来,是不是也会想起前世杀她的理由,再杀她一次。 不行。 她得加快动作了,得在那之前,将自己的暗势培养起来。 只要有了足够多的依仗,她就不用依仗燕景了。 江朝华想着,攥紧了手上的令牌。 这块令牌,就是她的希望。 “驾。” 知道江朝华赶时间,幽月驾车的速度越发的快了,但却不会让江朝华感觉到颠簸。 一盏茶后,马车便停在了江家的大门口。 昨日的宴席跟流水宴举办的太大,甚至皇帝跟太后也亲自来了,所以,如今江家的下人看见江朝华,都毕恭毕敬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看似表面恭敬,实则有二心。 “见过大小姐。” 马车停下,门口的两个小厮赶忙上前去拉住马缰,给江朝华行礼。 “起来吧,将马车拉进后院。” 江朝华脸色淡淡。 她从车厢中缓缓走出,一身华贵的宫装让人不敢直视。 两个小厮不敢耽误,牵着马儿将马车赶到后院。 “见过大小姐。”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下了马车进了府中,一路上,丫鬟嬷嬷都毕恭毕敬的给江朝华行礼。 如今江家的管家权在江老太太手上。 丫鬟跟小厮们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开支了。 一些签了死契的丫鬟跟小厮还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 可签了活契的丫鬟跟小厮,那就苦不堪言了。 他们的家人还等着他们拿银子回去呢,还有他们自己本身也需要银钱过日子。 签活契的下人,一日当中,主人家是不管晚膳的,他们要自己想办法。 所以,这饭钱跟其他的地方都需要花钱,丫鬟小厮们长期拿不到钱,都生了心思讨好江朝华跟沈氏。 “小姐,您回来了。” 李嬷嬷听到动静,赶忙从后院迎了出来。 沈氏进宫前交代了张嬷嬷跟李嬷嬷,让她们只需要看管好沁芳院跟西拾院以及流风院便足矣。 其他的地方,她们都无需管。 江贺本来就拮据,如今又被罚了俸禄,更拮据了,李嬷嬷跟张嬷嬷可不想去找不痛快,毕竟昨日沈氏走后,听说江贺连身边的近侍江骞跟江淮都罚了。 “带我去见冬蔷。” 江朝华双手端放在胸前,语气淡淡,李嬷嬷立马领路,将她往沁芳院的后院带。 沁芳院很大,后院也大。 西北角落偏僻,有一间小屋,冬蔷犯了事后就被关在了这间小屋中。 小屋漆黑又密闭,里面虽不破乱,但奈不住黑暗。 冬蔷被关了这么久,没吃饭没喝水,也没人搭理她。 她喊过,也哭过,也哀求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就连她想小解,都要憋着,实在憋不住,就只能在屋子里解决,当然,味道也得她自己闻。 因为屋子太过于封闭,有任何味道,都会扩散在屋子中。 “将门打开。” 门被上了锁,窗户也被钉死了。 冬蔷不知自己多久没听到过声音了,江朝华的说话声传来的瞬间,她死灰的眼神像是忽然恢复了生机一般。 “小姐,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求您饶奴婢一命吧。” 第318章 门打开,有光透了进来。 冬蔷贪婪的朝着光扑去,跪在江朝华跟前,拼命的磕着头。 江朝华嗤笑一声。 她知道冬蔷不是诚心想求饶的,而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心中还怀揣希望。 那就让她,亲手打破冬蔷的希望。 “冬蔷,你还在等着罗家有人来接你么,且不说罗家人自身难保,就算他们没事,也不会来接你,毕竟,你根本就没怀孕啊。” 江朝华悠悠一笑,附身,捏住冬蔷的下巴,语气很轻。 她话落,冬蔷浑身一抖,整个人抖的跟筛子一样。 第381章林枫身世有异 “不,不会的……” 冬蔷摇着头,手也猛的抚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不。 这不可能的。 她确实是怀了孩儿了。 她怀了罗泗的孩子。 只要这一胎是男孩,她便能成为罗家的妾室,从此后,她就不再是丫鬟了。 “是我让唐爽给你下了假孕的药物,这才导致你月事推迟,脉象犹如怀有身孕的妇人一般。” 江朝华歪了歪脑袋,捏着冬蔷的手更用力了。 她每说一句话,就像是一道将冬蔷打入地狱的咒语一般,让冬蔷觉得绝望及了。 “罗处跟罗泗还有韩小娘,已经都被关进了大牢,就在一个时辰前,御林军已经去罗家抄家,罗处贪墨,罗泗草菅人命,条条罪证加起来,罗家只怕要被满门抄斩了。”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 前世罗家跟司南伯府混在一起,罗处也是司南伯的人。 这些年,罗泗行凶作恶,草菅人命,罗处每次都要给他擦屁股,一来二去,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会攀附上司南伯。 司南伯对侯府包藏祸心,罗家自然也在暗地里针对侯府。 前世罗泗拿着香囊污蔑她,林枫的蛊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有司南伯的手笔。 今生司南伯府因为司影跟梁家的事闹到了皇帝跟前,被皇帝责罚,故而对她怀恨在心,也出力促成了罗泗攀咬她。 她顺水推舟,将罗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让司南伯府失去罗家这个助力,也为侯府,减掉了一个隐患。 “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说起来,我都要感谢你才是,若非是你将我的香囊偷走了,我还想不到这个法子趁机将罗家一网打尽呢,冬蔷你知道么,罗家对侯府包藏祸心,几次三番在背后玷污侯府的名声,你说我如何会留着他们。” 江朝华说着,甩开冬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你怎么会……” 冬蔷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江朝华会有那么聪明,既能提前洞察到她跟罗泗的计划,又能趁机将罗家一网打尽。 如此说来,根本就是江朝华设计陷害了她! 江朝华,好歹毒,好恶毒! “还想继续听么,若是想,我便继续讲给你听,我并不打算要罗泗的命,但是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而他只要活着一日,便会痛恨你办事不利,假若他知道其实你根本没怀孕,而是在欺骗他,你说他会不会一气之下,跑来江家杀你!” 江朝华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忽的大声笑了起来:“有情人相爱相杀的戏码我最是爱看了,那应当很有意思吧,所以冬蔷你觉得我到时候将你送给罗泗,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江朝华不断的说着,她的每一个字都能让冬蔷崩溃。 “啊啊啊,别说了,你为何如此歹毒的害我,为何!” 冬蔷一双眼睛血红,她抱着头,崩溃的哭喊,看着江朝华的眼神,满是仇恨。 “为何?你害我母亲,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问问自己为何!你真当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林嘉柔跟江婉心的人么,你明知道江贺在外面养了外室,明知道江婉心是他的女儿,还等着看我娘亲的笑话,若论歹毒,若论不知感恩,谁能敌的过你!” 江朝华啧了一声,玩味的说着。 她明明神色平静,可眼神却像是吃人的恶鬼,骇的冬蔷一声不敢吭。 江朝华都知道,她居然都知道。 她早就知道一切了,所以,这些日子江婉心计划失败,其实都是江朝华在背后算计。 她明知道一切,却一直忍着,光是这份隐忍之心,便让人觉得恐怖了。 “哦,不止是你,还有秋月跟夏落,不过秋月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那就还有夏落,你们三个,吃里扒外,害我母亲,你说我要如何对付你们?” “抽筋扒皮,让你们下十八层地狱?” 江朝华目光幽深。 她的眼瞳深处,像是有一团火苗在跳跃一般。 冬蔷不是傻子,话都听到这个份上了,她怎么能不懂江朝华的意思。 “小姐,奴婢错了,都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都是奴婢该死,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余生给您和夫人当牛做马,求您饶了奴婢一命吧。” 除了肚子中的孩子,冬蔷还有另外一份依仗,那便是她知道江贺跟林嘉柔的秘密,就算不能要挟江贺,她还可以用这个秘密向沈氏邀功,让沈氏放她一马。 可这所谓的秘密江朝华全都知道,那她就彻底没了后路了。 绝望,在心头蔓延,冬蔷碰碰的磕头,都磕出血了,可江朝华依旧无动于衷。 “冬蔷,你那么聪明,也算是有心计,难道你不懂如今的江家,到处都是想要你命的人么,你应当对江贺这个人有所了解吧,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你说他会让你活着么,只怕是你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江朝华抬起手,吹了吹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甲。 她就站在冬蔷跟前,用眼睛睨着她,像是在看一个蝼蚁一般。 冬蔷不管怎么求情,其实都对她没用,除非能让她看到自己的价值,这样或许还能少受点折磨。 “大小姐,奴婢求您保奴婢一命,奴婢愿意做任何事,奴婢知道,知道林嘉柔一个秘密,她,她是扬州来的,曾经做过扬州瘦马,还有,她,她怀第一胎身孕的时候,其实比老爷,比老爷知道的日子要早半个月。” 冬蔷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着。 她是沈氏的陪嫁丫鬟,年岁当然不小了,但也没多大,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年纪。 因为年纪大了,又没机会成为江贺的妾室,所以冬蔷跟夏落等人才会被林嘉柔收买。 她们三个人当中,冬蔷是最谨慎的,也是最细心的一个。 林嘉柔给她们好处,许诺让她们以后嫁一个好人家,所以她们心动了。 但冬蔷也知道林嘉柔这个人心思恶毒,手腕颇深,所以每次传消息的时候,也会打听一些其他的消息,以便将来在关键时刻拿捏林嘉柔一把。 可冬蔷没想到,这个秘密居然这么快就被用上了。 “你的意思是,林枫其实比足月生的孩子要早半个月出生?” 江朝华袖子中的手动了动。 这倒真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也就是说,林枫的身世,其实还有秘密。 只想要去扬州林嘉柔曾经待过的青楼打探打探消息,大概就能知道她的过往了。 倘若林枫不是江贺的亲生孩子,那岂不是更好了,那她就更要帮助林枫,以后成为江家子,让江贺跟江老太太给别人养孩子。 第382章周迟你陪我说说话吧 “奴婢,奴婢。” 听到江朝华说林枫的名字,冬蔷更是吓的要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江朝华不仅知道林嘉柔跟江婉心,她还知道林枫。 她果真是什么都知道,一直隐忍着不说,就等着报复那些人。 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不仅江婉心吃瘪了,就连江贺也没能落得好果子吃。 而她以前总以为只要沈氏不知道这一切,有朝一日她有的都会失去,都会成为林嘉柔的。 有江贺跟江老太太护着,林嘉柔将来就是江家的女主人。 所以,她才会为林嘉柔卖命,为江婉心做事。 “你这么吃惊做什么,我不仅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就连你不知道我也知道呢。” 江朝华缓缓一笑。 她举着手,看着自己指甲上的红色豆蔻,脸上的神色不明。 “小姐,求您饶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咚咚咚。” 冬蔷觉得江朝华现在就像是地狱中吃人的厉鬼一般。 不。 她比厉鬼还可怕。 厉鬼都没江朝华能折磨人,最起码厉鬼能给人一个痛快,江朝华会将人慢慢的一点点的折磨至死。 “饶你一命?那你且说说,我留着你,有什么好处?” 江朝华说着,好似冬蔷不能说出自己有什么价值,她就会立马弄死她,一了百了。 冬蔷吓的魂不附体,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当然,还有一些林嘉柔的私事她也说了,不过江朝华好似不怎么在乎。 第319章 “就这些么,李嬷嬷,那些人都到齐了么,府上出了恶奴害主,自然得惩罚。太后娘娘跟母亲将处置这恶奴的事全权交给了我,我可不能让她们失望啊。” 冬蔷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江朝华都不在乎。 她更知道在盛唐犯了错的奴婢都会被如何惩治,尤其是她这样的大罪,江朝华一定会折磨死她的。 而且,她又是签了死契的奴婢,是死是活又或者是怎样,都全是江朝华一句话的事。 “回小姐,人都已经到齐了,板子跟长凳以及烙铁跟银针等工具,也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小姐您吩咐。” 李嬷嬷心中不解恨。 冬蔷这样的恶奴,就该赐死。 当然了,死都是便宜了她,就应该让她生不如死,看她还敢不敢背主。 夫人对她们多好啊,她们居然还不满足,生了祸心,这样的人就是白眼狼,就不该活着。 “饶命,小姐饶命,小姐求求您了,您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奴婢可以,可以帮您肘制老爷,对,还有老夫人,没错,我还有用,我有用。” 冬蔷都要吓死了。 江朝华对付她的办法肯定不仅仅是李嬷嬷说的那些。 江朝华会毒,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要那么惨。 都是江婉心跟林嘉柔害了她,都是她们说大小姐的封礼是个动手的好机会,只要成功了,从此后她就能脱离江家了。 “肘制江贺?呵,冬蔷,你还是挺聪明的,聪明人说话,当然也爽快,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日后能不能实现,便看你的了,你的脑袋就暂时寄在你脖子上,如果你办事不力,这脑袋随时会搬家哦。” 江朝华一顿,笑的身影轻颤。 她挥挥手,转身往外面去,一边走她一边开口吩咐:“李嬷嬷,将这丫头拖出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得让其他的人瞧瞧犯了错的人,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是,小姐。” 李嬷嬷立马应声,走到冬蔷身边,拉着她的脖领子就往外拖。 小院不大,又很偏僻,可随着那些行刑的人不断进出,府上的下人也都听到了风声,在附近观望。 “打她二十大板,若是打的不够狠,本小姐就让你们挨打,记住了么。” 门外,早就有小厮拿着板子在等候了。 江朝华一出门,他们立马上前,将冬蔷按在长凳上,捆住了手脚。 “开始行刑!” 李嬷嬷在一边监督,小厮负责打板子。 “啪啪啪。” 板子很长也很重,一下下的落在冬蔷后背上、臀部,很快便将她打出了血。 “啊,饶命啊小姐,饶命。” 板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痛的冬蔷哀嚎着求饶。 院子中放了一个凳子,江朝华就坐在凳子上,看着小厮行刑。 这两个打板子的小厮经验都十分丰盛,板子落在人身上,只看主子如何吩咐。 江朝华要留着冬蔷的命,板子自然不会将她打死,只会让她重伤。 “呸,你这背主的东西,夫人待你多好,你却如此忘恩负义与外男私通反而诬陷小姐,我看你的良心都是被狗吃了吧,小姐好心留你一命,你还想怎样。” 李嬷嬷呸了一声,伸出手指着冬蔷:“不许喊,你喊的越大声,板子就大的越重,你们两个是没吃饭么,用力啊。” “是。” 李嬷嬷的意思,就是江朝华的意思,两个行刑的小厮见状,自然更加卖力了。 很快,冬蔷身上就变得惨不忍睹,可她不敢喊,死死的压抑着。 可越是这样,周围那些听着声音的下人们便越害怕,心中更加畏惧江朝华。 “嬷嬷,这里就交给你了,打完板子后,用盐水给她清理伤口,否则会感染的,我不让她死,她就不许死,明白么。” 一口气打了十几下,冬蔷已经晕死过去了。 江朝华没兴致再看,原本对冬蔷用刑就是敲山震虎,做给江贺看的。 目的达到了,她也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李嬷嬷一个人完全能处理。 “是,小姐。” 李嬷嬷垂着头,江朝华带着幽月,缓缓出了院子。 正午的阳光很大,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江朝华走出院子后,抬头往半空看了一眼。 她伸出手,好似要去触碰那挂在天上的太阳。 她的红唇动了动,半晌,自嘲一声,朝着流风院去了。 她有些累,也有些饿,娘亲不在江家,整个江家,都没有令她能驻足的地方,都不是她的家。 她想去流风院了,再过一会大哥就该回来了吧。 “幽月,走吧。” 江朝华放下手,朝着流风院而去。 林枫被带走了,如今的流风院,只有庆来跟周迟。 周迟,周迟…… 林枫不在了,周迟也会更安全一些的吧。 江朝华垂下头,想起周迟,她身上倒是有了些温度。 她想见周迟了,也不知周迟在不在流风院。 江朝华脚下的速速快了不少,刚走到流风院外面,迎面便走来了一人。 那人依旧穿着一身白衣,头发高高的束起,显得俊逸临风,温润高阳。 “江大小姐。” 周迟刚刚在流风院给江晚风整理书架。 听庆来说江朝华回来了,他想去见她,可又怕打扰了她。 经历了罗泗一事后,他想江朝华身边更不能有男子出现,他要是去见她,一定又会给她带来麻烦。 “江大小姐,大公子他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去门口接他,庆来在院内守着,大小姐先进去吧。” 周迟垂着头,不敢看江朝华。 江朝华在宫里,有太后护着,应该过的还好。 还好就好,这样他也放心了。 “我先告退了。” 周迟想着,这便要离开,江朝华所站的方向恰好就是院子门口,周迟想走,势必要擦着她而过。 可周迟不愿意给她增添负担,一直跟她保持距离,是以,他下意识的想从后面绕一下。 江朝华看着周迟,听着他说话,这一刻,心中什么都不想,只想靠近周迟。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清晰:“周迟,你陪我说说话吧。” 她不想一个人待着,一会都不想。 她想听周迟说话,想闻闻他身上的药香味。 第383章只要你需要,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周公子就陪我们小姐说说话吧,奴婢去门口接大公子。” 幽月是个细心的。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江朝华对周迟有些特殊的感情。 至于这感情是男女之情还是亲情,又或者是友情,那就不好说了。 她觉得这样的感情太复杂,没有办法用某个形容词来定义。 不过只要知道周迟对江朝华来说是特别的,那就足够的,其他的,就不是她需要想的了。 身为暗卫,她只需要秉持一点原则,那就是为江朝华排忧解难,其他的,不是她该知道的,她绝对不会多事。 “好。” 江朝华的话,让周迟受宠若惊。 以前他们每次见到,江朝华都很排斥他。 如今他不仅能近距离的看她,还能跟她说话,他真的很满足,也不敢肖想旁的。 “进去说话吧。” 江朝华抬起头,细细的看着周迟。 见他漆黑的瞳孔中似乎有喜色蔓延,她勾起唇角,心情也慢慢的变好。 周迟这个人性子淡雅,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人的心似乎也会变得格外的安静。 就好似什么苦恼的事都不用想,这一刻,她心里只有安宁。 “好。” 站在院子外面像什么话,周迟有些恼怒,赶忙跟在江朝华身后。 碍于她的名声,周迟始终不敢靠的太近,怕府上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院子中有椅子桌子,江晚风快回来了,这些都是庆来准备的。 这两天江晚风心情好,每次下朝后都会在院子中练武。 练的累了,他便坐在桌案前喝茶,这样身上的疲倦便能轻许多。 “小的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你跟周公子先坐,小的去拿些茶叶过来。” 庆来一直在院子中忙活。 见江朝华跟周迟一起过来了,他笑了笑,立马抱着茶叶罐往外面去。 他是江晚风的贴身小厮,对江晚风忠心耿耿,又在他残废卧床的时候对他不离不弃,所以江晚风很信任庆来。 江晚风知道周迟跟裴玄都喜欢江朝华,故而也跟庆来提及过两次。 庆来日日跟周迟相处,怎会不知他对江朝华的心思。 当然了,倘若江朝华对周迟毫无感觉,那就是周迟肖想,可江朝华并非对他毫无感觉,甚至是不同的,庆来自然要将空间让给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庆来抱着茶罐,没一会,就不见了。 第320章 他觉得周迟这个人挺好的,不像林枫那样包藏祸心,他真的是个正的不能再正的君子了。 倘若以后他跟江朝华成亲了,有这样的姑爷,似乎也不错。 “不过只是过了几日,你我之间,怎么如此生分了?难道你忘了在教坊司你唤过我什么么。” 桌案上有泡好的茶,庆来也真是的,找借口都不会找,偏偏要说茶罐里面没茶叶了。 江朝华微微一笑,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周迟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微微垂着头。 “我,之前是我唐突了。” 江朝华开口提及前几日的事,周迟握紧了手,声音清润好听。 “怎么,你难道也觉得我恶毒,害怕我了么,我刚刚确实惩处了冬蔷,我让人打了她板子,还让李嬷嬷用盐水给她擦洗伤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事太狠了?” 江朝华半眯着眸子,里面带着一些打趣。 她是故意说出这些话的,因为在周迟心中,从未觉得她是个恶毒之人。 不管她做什么事,周迟都觉得她有她的道理,从来都会帮着她说话。 这个傻子,一直都是这样啊。 “不,不是的,是冬蔷的错,是她背主,你能留她一命,已然是恩赐了,我怎么会觉得你太狠了。” 周迟慌忙的解释着。 他不是为了不让江朝华误会他才解释,而是他不想让江朝华多想。 他不想让江朝华觉得她自己是一个不好的人。 外面那些谣言,不是真的,可传的多了,会影响一个人,他很清楚,故而他不想让江朝华受到影响。 “我,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你做事,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从未觉得你恶毒,你最是心善。” 周迟说的真诚,眼睛盯着江朝华,好似是想让江朝华相信他。 “是么?那你靠近一些,你说话我听不真切。” 江朝华忍着笑意,周迟闻言立马上前,语气好似比刚刚更急迫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江大小姐,你是一个好人。” 一个善良又纯粹的人。 “朝华,以后你便唤我朝华。” 江朝华也盯着周迟,她忽的想起来前世在周家她也问过周迟这样的话。 只是那个时候周迟太害羞了,每次话都说不全。 而她也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跟周迟站在一起,她总觉得心里有落差。 周迟通透,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每次在家中都还会刻意穿着以前的旧衣,仿佛在说,在他心里,他们的地位,一直都是她高他低。 “周迟,你会一直在江家么,会一直在么。” 想起前尘往事,江朝华忽的脱口而出。 这一世,倘若她护住了所有想护着的人,那么最后的日子,她想跟周迟一起。 她觉得跟周迟在一起时,她的心总是会格外的安静。 “会,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在哪里,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来。” 周迟不懂江朝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多想。 就按照最单纯的字面意思来回答,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远近,只要江朝华需要他,他都无条件的过去。 书上说,君子要守礼,要行正事。 可世间事,正与反,不过都是因事而论的,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定义的尺子,而他心中的那把尺子,就是江朝华。 只要是江朝华定义为正确的事,他就会去做,只要是江朝华定义为不对的事,他就不去做。 “周迟,你能不能再靠近一点。” 有时候江朝华看着周迟,真的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在今生还是在前世。 她总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怕某一天周迟忽然消失不见了,又像是前世那般,她后悔,她懊悔。 “好。” 江朝华的眼神,忽然变得雾霭沉沉。 周迟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每次接近江朝华,都会觉得江朝华将他当做了另一个世界的他。 可是他不愿去想旁的,他只知道江朝华让他如何做,他便如何做。 他微微抿着唇,缓缓的走到江朝华跟前。 江朝华旁边还放着一个椅子。 有时候江晚风练功后,镇北王也会来,所以庆来就放了两把椅子。 椅子跟椅子之间靠的很近。 鬼使神差的,周迟便坐在了江朝华旁边的那个椅子上。 药香味混合着皂角的味道传来,像是蒲公英的种子落在了身上,江朝华的呼气都放轻了。 她动了动身子,然后,缓缓的靠在了周迟的肩膀上。 让她靠一会,就靠一会。 让她像前世那样,靠一会。 第384章甲午年,青龙抬头,科举或将提前 安静的院子,上好的黄橡木茶桌。 时逢四月,正是万物复苏的大好时节。 两人,一桌,在寂静的小院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江晚风的院子中种了一棵梨花树。 白天的时候,微风一吹,漫天的梨花都会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桌案就放在梨花树不远处。 花瓣吹下来的时候,恰好落在了周迟的肩膀上。 花朵很轻,轻若羽毛,可周迟现在敏感及了,敏感到就算是一朵花掉落在他身上,也能引起他内心的涟漪。 他握紧了手,一动不动。 就让他贪心这片刻吧。 就片刻。 就让他存私心片刻,享受一下这样静谧的氛围。 江朝华身上总有一股浓烈的香味。 这香味很奇特,让人一时间根本难以分辨这是一种什么香味。 这是周迟第一次这么近的嗅到这股香味,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做响,跳的快要从嗓子中飞出来了一般。 “公子。” 江晚风不知何时回来的。 他坐在轮椅上,不远不近的看着江朝华。 他作为朝华的哥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发觉他好似从未真正的了解关心过自己的妹妹。 倘若他再用心一些,是不是就能提前知道朝华的良苦用心,就能提前为她分担一些。 那样,她就不用一直隐忍,不用一直将所有的委屈都压在心中。 庆来抱着茶罐站在江晚风身边。 时间已经不早了,刚刚侍卫来报说是镇北王殿下一会要来流风院指导公子练武。 庆来怕时间来不及,想着要么推江晚风进去,可江晚风却挥挥手,转着轮椅反而往院子外面去了。 庆来赶忙伸手去推,将他推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园中。 “公子,一会镇北王殿下要来,这……” 庆来知道江晚风是想将空间留给江朝华跟周迟。 但镇北王那边怎么办。 不过他现在倒是真看到了江朝华的心意,原来她喜欢的人,是周迟啊。 那裴小将军怎么办,裴小将军也不错,对小姐又好,也是个好男人呢。 庆来想着想着,就觉得惋惜,江晚风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时间还早,朝华她心中有数,只是我从不知,她对周迟……” 从不知她对周迟的感情这般深。 都怪他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 倘若他能早些察觉到妹妹的心事,就不会什么都让她一个人解决了。 “公子,周公子也挺好的,就是他的身份,太后娘娘那边。” 庆来话说只说了一半。 周迟很好,可是周迟只是一个普通人。 太后会允许江朝华嫁给周迟么。 “还有不到一年就科举了,我听闻朝中近日有风声,说是科举或许会提前半年举行,今年是甲午年,始祖皇帝曾留下一则圣旨,说甲午年间若有奇像发生,可举办两次科举,大赦天下,旧事重提,想来近日也不会太平。” 甲午年的预言一直都很遥远。 可最近钦天监的监正算出下半年就是甲午时过,青龙抬头,始祖皇帝在世时曾留下过话,一旦青龙抬头的方位出现,朝中科举武举,可提前举行。 那也就意味着,从现在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或许会有两次科举。 此等百年未有之大现象,足矣令天下人震惊。 盛唐国富兵强,能人倍出,若举办两次科举,那将会是一场空前绝尘的才子之间的较量。 是以,女院的开设,其实早有预兆。 “提前举办,那可太好了,这样一来,周公子便能提前参加科举了。” 庆来一喜。 周迟还算学子中不错的呢,毕竟他虽然日子过的清贫,但却一直在长安城居住。 那些从外地来的学子们就惨了,他们最起码要提前三个月来京都。 在来的路上,花费不小,所以有些学子都是一边做工赚钱一边往京都赶。 第321章 当然了,为了维持生计,周迟也比寻常的公子要辛苦很多。 但周迟能吃苦,品性也坚韧,若是熬过去这段苦日子,以后或许能出人头地。 “是啊,这样的话,或许他跟朝华便能早些……” 江晚风点点头,示意庆来不要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晚风迟迟没回来,江朝华心里也知道怎么回事。 她从周迟肩膀上抬起手,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唔,这样的姿势倒是怪舒服的,周迟,你说呢。” 她今日有心打趣周迟,话说的当真是密集。 周迟的脸一红,垂下头,:“是这样的没错。” 他虽然一动不敢动身子有些僵硬,但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太罕见了,他很珍惜。 “我今日出宫的时间长了,得回去了,我改日再来,你还会在院子中吧。” 江朝华扭头盯着周迟。 见他害羞的不敢抬头,别有深意的说着。 周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更不敢不说话:“会的,白日我一直都在这里。” 只要她来,只要她想见自己,自己就会一直在这里。 “那我便等着下次来再见你了,你在这里等等,我出去跟我大哥说两句话。” 江朝华挥挥手,身影朝着院子外面去了。 周迟一楞,随即反应过来,更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晚风兄会不会觉得他当他的伴读是冲着朝华来的,觉得他也跟林枫一样,其实有别的心思。 想起林枫,周迟抿了抿唇,心中还有些不确定江晚风会如何对林枫。 “大哥,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便不留下来用膳了,我先回宫了。” 走到花园,江朝华看着江晚风的背影,微微一笑。 江晚风转过身,见她大大方方的,半分异样都没有,也笑了笑:“好,刚刚我回来的路上听说你回家了,便特意让人去买了第一酒楼的醉香鸡,你在路上吃吧。” 江晚风说着,燕青手上拿着油纸递给了幽月。 烧鸡的香味传来,江朝华笑眯眯的走到江晚风跟前,挽起他的手臂:“还是大哥对我最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改日再回来陪大哥用膳,这样一会镇北王来了,也免得尴尬。” 江朝华眨眨眼。 她毕竟是一个女眷,有她在,燕南天跟江晚风相处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毕竟他们都是男人,而自己是女眷。 还不如早些走,这样也省去了很多时间。 “好,那你路上慢些,后日便要去女院学习了,到时候大哥再去看你,朝华,以后有什么心事不要都放在心里,大哥很愧疚这些事都让你一个人承受了,你都可讲给大哥听。” 江晚风宠溺的抬起手摸了摸江朝华的黑发。 江朝华胸口一热,弯下腰,将头靠在了江晚风的肩膀上,手也抱住了他的腰:“大哥,有你真好。” 今生大哥一定会平安一生,而且他的腿,也会好起来。 她的大哥,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满身正气的武将,威名八方。 第385章捡到一个男人 “妹妹,有你才是真的好。” 江晚风用下巴蹭了蹭江朝华的头发。 自从江婉心来了江家后,妹妹不好的名声便从江家往外传。 这么多年,传言越传越烈,而他也跟妹妹离了心。 再加上后来他的双腿残废了,他自暴自弃,更没心情去管妹妹的事。 还好,还好妹妹坚强,否则他们一家人都要被江贺跟江婉心林枫等人给害了。 他发誓,他一定让江贺受到应有的惩罚,一定要林枫没有翻身的机会。 “大哥,都过去了,日子还是得向前看,来日之路,光明且灿烂,那才是属于我们的生活。” 江朝华喃喃说着,江晚风点点头,兄妹两个又说了一会话,江朝华这便要走了。 她离宫的时间确实是太长了,再不回去,不仅会让太后跟沈氏担心,且宫里还会有议论声传出。 后宫女人多,是非自然就多。 尤其是今年跟往常不同,屡次发生大事。 江朝华心中想着,站起身这便要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江晚风又叮嘱了两句,将朝中近日来有关青龙抬头之事告知了她。 “大哥,我知道了,一切小心应对。” 青龙抬头,怎么提前了一年。 前世,盛唐确实举办了两次科举,但那是明年的事,如今怎么会提前了呢。 可不管怎么说,科举提前举办,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事。 如此,庄锐泽跟周迟就能早些参加科举了。 周迟她一直都是放心的,至于庄锐泽,他应当也没问题,自己明日再让人去探望庄锐泽。 自从挑明要庄锐泽参加科举后,他便在江朝华的安排下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明面上是庄锐泽帮她打理庄子,负责庄子周围的安生,实则他是去那里训练的。 武举要比试什么,江朝华就让人训练庄锐泽什么。 想来也该到了她去验收成果的时候,看看庄锐泽有没有长进。 “小姐,老奴驾车,送您回宫吧。” 江家门口,赵权早就将马车套好了,就等着江朝华出来。 只要他有空,只要江朝华外出,赵权都会亲自驾车送江朝华。 “赵叔,辛苦你了。” 赵权以前是沈氏身边的老人,对沈氏忠心耿耿,这些年又遭了江贺的迫害吃了苦,江朝华对赵权好,其实也是安沈氏的心。 赵权明白这一点,颇有些受宠若惊:“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老奴不辛苦,只要还能伺候在夫人跟小姐身边,老奴做什么都愿意。” 赵权原本就是侯府的侍卫,他早就当自己是侯府的人了。 当初从沈氏身边离开,赵权难受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心中也有些隔阂。 如今真相大白,赵权只想着沈氏赶紧从江家脱身,离开这个如阴曹地狱一般吃人的鬼地方。 “小姐,您坐好,老奴要赶车了。” 江朝华上了马车,幽月也跟着坐在了车厢之中。 赵权挥舞着马鞭,赶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 赵权赶车赶的稳当,丝毫都不会感到颠簸。 “赵叔,我之前让你继续寻找母亲身边伺候的老人,不知可有什么进展。” 坐在车厢中,江朝华示意幽月将油纸打开,撕了一只鸡腿慢慢的吃着。 这烧鸡太香,闻着很是勾人肚子中的馋虫。 再加上江朝华原本就有些饿了,坐马车的这一段时间,刚好可以垫垫肚子。 江朝华撕了一只鸡腿,也给了幽月一只鸡腿,瞬间再撕了一块鸡肉递给赵权。 赵权也不拿捏推辞,接过鸡肉一边吃一边赶车。 江朝华想起之前的那些老人,不由得询问着。 “已经有消息了,黄光跟石广,老奴都已经有了他们的消息,他们就住在长安城城外的石头村,改日老奴带着他们去见小姐。” 赵权说起黄光跟石广就很激动。 以前他们都是好兄弟,一起在沈氏身边当差,负责保护她的安危。 后来被赶出江家后,他们便四下讨生活去了。 如今还能有团聚的那一日,还能回到沈氏身边来,赵权觉得黄光跟石广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至于其他的兄弟,那就得慢慢找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时间太久了。 “赵叔,这件事就辛苦你继续查了,我已经告知李嬷嬷,让她给你支了五十两银子,这个就当做是公费,你若有需要,可随意安排。” 江朝华吃着鸡肉,想起当年那几个侍卫中有一个叫飞生的,江贺最讨厌飞生,所以飞生是第一个被赶出江家的人。 而赵权跟黄光等人,是距飞生被赶走后大半年,才被打发走的。 江朝华记得前世江贺好似十分忌讳沈氏提起飞生。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飞生还知道了什么消息,这才引得江贺针对。 或许,江贺根本就不是想将飞生赶走,而是想要他的命! 只不过是在江家不好动手,所以才将飞生赶出去,然后再斩草除根。 “嘶。” 察觉到这一点,江朝华忍不住神色一变。 她隐约觉得飞生或许是知道了睿王跟江贺之间的什么秘密,才遭了江贺的毒手。 “吁!” “小姐,您没事吧。” 忽的。 马车猛的颠簸了一下,马儿发出一道道嘶鸣声,好似是受了惊吓。 赵权赶忙勒紧马缰,安抚住马儿。 可马儿却还是显得很不安,不断的在原地踏着马蹄。 为了将江朝华早些送到皇宫,赵权没走平时东边的那条路,而是选择了东西方向的路。 这条路也宽敞,但就是平时人不怎么多。 偶尔有将领领了皇令办案,都会走这条路,所以赵权觉得这条路很危险,绝对不会出什么事。 第322章 可坐在马车前,看着马儿这么不安,赵权心里也有些忐忑。 但他以前当过侍卫,倒是临危不乱,很是稳重。 “小姐,您坐好了,只怕咱们得换一条路了。” 赵权冷静的说着,嘞着马缰安抚着马儿,调转方向,往身后的方向飞快的赶车。 “呼。” 马车刚调转方向,一股劲风便飞快朝着车厢席卷而来。 车帘掀开,一抹高大的身影猛的窜进了车厢之中。 幽月浑身警惕,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可闯进车厢中的男人浑身是血,看样子不足为惧。 “赵叔,继续赶车,别停。” 血腥味在车厢中蔓延,马车外,一道道杀气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江朝华飞快的说着,提起衣裙,然后踹向车厢中的男人。 “救,救我。” 男人死死的用手扣着车厢,江朝华接连踹了他两脚,都没能将他从车厢中踹出去。 男人抬起头,一双冷目紧紧的盯着江朝华,里面还带着点威胁。 无疑,这是个危险的男人,外面那些杀气,都是冲着这男人来的。 “小姐,奴婢将他丢出去。” 江朝华不想惹麻烦,她也不是圣母心,见人就救,幽月看出来了她的意思,这便要将男人给丢出去。 可下一瞬,已经来不及了,马车上方落下来了两道身影,紧接着,一把明晃晃的剑直接插了进来。 江朝华嘴角一抽,又狠狠地踹了一脚那男人,男人瞪了一眼江朝华,直接晕死了过去。 晕过去前,他的手死死的扣着车厢,不管怎么踹,都无法将他踹下去。 江朝华气急,心道大白天的,还捡了一个男人。 不过这男人太危险了,还是快些丢出去的好。 第386章乾门第一杀手,白城 “主子,退后。” 明晃晃的白光打在脸上,幽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将那插入车厢中的剑挑飞了出去。 “赵叔,快!” 幽月的内力很高,剑术也高。 但那些杀手来者不善,且各个武功高强,就她一个人保护江朝华,危险太大了。 她不能恋战,甚至不能主动跟那些杀手纠缠,她的责任跟使命就是保证江朝华不受伤。 “驾!” 赵权也当过侍卫,知道这铺天盖地的杀气说明了什么。 他挥舞着马鞭,偶尔有凌厉的箭从身后射来,他也会赶着马车,巧妙的躲开。 “主子,您抓稳了,属下将他踹下去。” 那些杀手一直追着马车不放,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很明显,杀手是冲着男人来的,只要将他踹下去,那些杀手自然就不会再追了。 “没,没用的,他们已经盯上你们了,所有见过乾门的人,都,都得死。” 那男人声音沙哑,浑身的血不断往外渗。 乾门二字落入耳中,幽月大惊:“你们是乾门的人?” 乾门。 江湖上顶级厉害的杀手组织。 据说乾门接的生意,都是顶级任务。 一旦乾门出手,他们要谁死,谁就得死。 哪怕是燕景的暗势与其对上,也难分伯仲。 只是乾门一向都十分神秘,也轻易不会插手朝堂之事,怎么如今会在长安城现身,追杀一个男人? “幽月,住手。” 幽月想将男人踹下去,乍一听见男人的话,她犹豫了。 可哪怕对方是乾门的人,她也要想办法保证江朝华的安危。 江朝华眼瞳一缩,视线定格在男人腰间的令牌上。 那块令牌,表面上看着跟寻常的令牌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令牌中间刻画的乃是一个白蛇的图案。 白蛇腾起,令牌的边角乃是青山。 这令牌是乾门杀手才有的令牌。 且门内以白、红,黑,绿四个颜色来分别表示杀手的高低等级。 绿为最低,白为最高。 这个男人,是乾门内等级最高的杀手。 而据她所知,乾门内白等级的杀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天下第一杀手,白城 乾门内乱,白城拥护先主,这才引得其他的杀手追杀于他。 前世白城因此逃到了长安城,机缘巧合下,他被楚萱所救,从此后为楚萱所用。 前世楚萱拼命的致婉清为死地,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婉清弄死,就得力于她身边那么神出鬼没的杀手。 后来她临死前才知道那个杀手就是白城。 白城被她所救后一直蛰伏在长安城找机会回到乾门。 身为武威侯府的千金,仗着武威侯夫妇对自己的宠爱,楚萱不管是钱财又或者是在人脉上给了白城一定帮助。 白城后来返回乾门,在楚萱的帮助下平息了乾门内乱,重新拥护乾门门主坐稳门主之位。 为了报答楚萱的帮助,白城自愿留在她身边三年,不管是她的任何命令,白城都会不遗余力的完成。 乾门门主也因为感激楚萱的帮助,屡次派乾门势力相助楚萱。 是以,前世楚萱很强,强到她能江婉心一样,都活到了最后。 至于她最后的下场是什么,那就不知道了,因为江朝华死在了楚萱前面。 “赵叔,将马车往五方胡同赶,快!” 江朝华稳住心神,赵权挥舞着马鞭,将马车往五方胡同赶去。 第一酒楼就在四方胡同的胡同口。 从五方胡同穿过去,能最快到第一酒楼。 燕景的人就在第一酒楼,她需要借助燕景的势力。 “杀了他们!” 身后的杀手穷追不舍,赵叔驾着马车,专门往人少的地方走。 他不想伤及无辜,再说了人多的地方路就窄,不方便逃跑。 乾门杀手都是领了死令的,一旦开始追杀,就会不遗余力完成任务。 再说了,对方是白城。 倘若让白城继续活着,那么以后他一定会报仇,届时他们都没有活路。 “刷刷刷。” 赵权驾车的技术真是没话说。 密如牛毛的利箭不断从身后刺来,赵权利用马车车厢当掩护,那些箭不是射在了车边上,就是射进了木头中。 偶尔有箭穿透车厢,可有幽月在,江朝华跟白城就是安全的。 “小姐,老奴还要加速,您抓好。” 杀手轻功太好,眼看着他们就要追上来了,赵权咬牙,一走到五方胡同,立马将胡同两侧的小摊贩都推倒。 “哎。你们干什么?要死啊赶那么快。” “我的果子。哎?你们站住。” 五方胡同内,有小摊贩在摆摊。 胡同中住着很多户人家,摊贩后就是自家的家门。 故而有些摊贩主就在这里摆摊。 每个摊贩不大,就只有自家家门口那么大点的地方。 马车行驶而来,胡同内的人躲闪不及,纷纷推开家门,往家中去。 摊贩被推倒,场面混乱一片。 “叮”的一声,又有一枚利箭朝着车厢射了过来。 幽月好不容易护着江朝华躲开,可下一瞬,又有两个杀手追了上来。 “主子,您先走,一会那些人家将门打开,您便带着他躲进去,属下去四方胡同找小侯爷帮忙。” 幽月飞快的说着,破身飞出车厢,跟那些杀手缠在了一起。 “小姐,老奴驾车,您快走,您放心,老奴会保护自己的。” 幽月飞出车厢后,赵权心领神会,将马车擦着胡同内的墙壁走。 五方胡同之所以被称为五方胡同,那便是这里建造的如同迷宫一样,门跟墙壁的颜色都是一样的,一户一户的人家也多。 赵权咬牙,将马车赶的都要飞起来了。 “好。” 江朝华拉着白城,车厢摩擦着墙壁,都擦出了火星子。 “砰”的一声。 一户人家的门被撞开,江朝华带着白城飞快的进了一户人家中。 有车厢做掩映,江朝华很快又将大门关上。 门一关上,再加上离得有些远,杀手们根本不知道江朝华躲去了哪里。 “一定要找到白城,否则咱们都活不了了!” 领头的杀手说着,飞身落地,挨家挨户的搜查。 幽月混在中间,跟那些杀手对招。 剩下的一些杀手,则是追着马车继续往前跑。 赵权心跳如鼓,可他也清楚要想活着,就得坚持到四方胡同。 “唔。” 江朝华这边,她拖着白城闯入一户人家中。 白城身受重伤,又中了毒,被大力的拖桑,直接吐出一口黑血。 江朝华眼神一暗,从袖子中翻出一粒天山雪莲。 这药是从燕景那里得来的,珍贵异常。 但现在白城的情况不明,她们随时都会有危险,得保住白城的命。 第323章 “江朝华?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朝华不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是谁,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脱险将自己跟白城交出去。 正想着对策,冷不丁的,一道微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江朝华扭头,一眼就看见了叶泽。 叶泽手上抱着一本书,手上还拿着笔,似乎正在温习功课。 第387章以其身,入棋局 “别管我为何会在这里,有人追杀,有没有办法能逃出去,又或者是,有没有什么小门?” 江朝华咬牙,白城已经昏迷了,她没力气将他抬起来。 外面的杀手很多,一家家的挨家找,也总会找到这里来的,那样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我来吧。” 叶泽往外看了一眼,将书揣进衣襟,走到白城跟前,将他抱了起来。 别看他瘦,可是他的力气却很大。 没办法,这些年叶家的当家人是叶霖,为了生活,为了继续科考,叶泽没事的时候都会去码头扛大包。 扛大包很累很辛苦,但却是耗时最短、拿钱最多的。 久而久之,他就练了一身的力气。 所以,抱白城,自然很容易。 “叶泽,我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就说有没有办法跑出去吧,或者是能躲起来的地方。” 叶泽抱着白城便往屋子中走去。 院子很小,像是个四方形一样,这里只有一件卧房,甚至连厨房都没有,小的可怜。 甚至就连院子,也就只能容纳三四个人。 江朝华跟在叶泽身后,满眼警惕。 叶泽头也不回,将白城抱到屋子里面后,飞快的将床板拆了下来。 “从这里面钻进去,便能通到城中的临安街道。”叶泽一边说一边解释。 他并非是想帮江朝华,而是他做人处事是有准则的。 上次在司南伯府江朝华帮了他,让他没上叶霖的当,也避免成为朝阳公主的面首,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中,想着来日报答。 如今机缘巧合下给了他机会,所以,他自然要帮。 他也不问江朝华为何会引得杀手追杀,也不问白城是谁,他只知道将江朝华从这里安全的带出去,便算是报答恩情了。 “多谢你了。” 隔着院子,也依旧能感受到外面的杀气是多么的骇人。 时间不等人,江朝华没有选择,只能选择相信叶泽。 床板拆开,有凉风从里面透了过来。 叶泽先将白城放进地道,又等江朝华钻进去后,这才也钻了进去,然后又将木板盖上。 “这个院子是我母亲生前买下来的,原本她也只是心善为了帮助原主人,可没曾想,这里倒是成了我的另一个家,至于这地道,自然也是前主人留下来的,我也是意外才发现的。” 叶泽点了一个火折子塞到江朝华手上,然后抱起白城便飞快往前跑。 白城毕竟是个男人,很沉,叶泽抱久了也累,索性干脆将他抗在了肩膀上,像是抗大包一样。 一边走一边说,叶泽倒是很冷静,江朝华跟在身后,心中感慨着叶泽不亏是能从科举考出去做官的人。 这样的人,前世过的那般憋屈,真是可惜了。 还好上次在伯府,他没有中叶霖的计,没有失了一身清明,可以继续科考。 “出了地道后,咱们便进入到了临安街,叶泽,去浮生若梦,那里是最安全的。” 从临安街出发,再朝着东面走,便是浮生若梦了。 浮生若梦内有暗卫,肯定能跟乾门的杀手对抗一阵子。 再说了,只要动静闹的大,赵权跟幽月引来了沈璞玉,提督府的人再出动,他们就安全了。 “好。” 叶泽不懂江朝华为何要去浮生若梦。 但他也不问,他只负责将人送到江朝华指定的地方,其他的,他就不管了。 “再快点。” 江朝华跑的很快,有些气喘,叶泽看了她一眼,她挥挥手,示意继续跑不用管她。 没一会,他们就出了地道,到了临安街上。 临安街在五方胡同的斜后方,那些杀手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两个人扛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去浮生若梦,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故而江朝华选择从典当铺中穿。 典当铺的掌柜是浮生若梦的人,他一定知道怎么进入浮生若梦。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掌柜的认识花绛,可不认识江朝华啊。 江朝华飞快的说了两个字,掌柜的立马让伙计去外面守着,亲自带着江朝华跟叶泽从密道进了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内有张千,打手引着江朝华去见了张千,有张千的安排,他们算是脱险了。 另外一边,幽月跟赵权成功的引来了燕景的人,沈璞玉更是带了提督府的侍卫与乾门杀手对打。 两伙人马相互纠缠,很快,京都的巡防兵们也过来了,乾门杀手无奈,只得先退下,等找到机会,再追查白城的下落。 浮生若梦的第四楼,有休息的客房,平时是不会让人上来的。 可江朝华不一样,她是燕景开了特例的人,故而张千想都没想,便带着她上来了。 卧房很安静,也很安全,江朝华跑的劳累,张千又唤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 “抱歉,是我隐瞒了身份,若非今日事发突然,我也不会前来打扰。” 白城昏迷,张千也找了大夫来诊治。 站在外间,江朝华抱歉的对着张千说着。 张千倒是豪爽,毕竟他早就知道江朝华的身份,所做的事,不过也都是燕景授意的。 “哪里的话,浮生若梦只认赌术,不分男女,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还是花绛那便足矣,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外面盯着,你尽管放心,你们到了浮生若梦,就是安全的。” 张千挥挥手,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叶泽就站在一侧,听着张千时不时的提及花绛,又听江朝华说着抱歉,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江朝华,花绛,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原来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神赌手就是江朝华。 她到底一直在筹谋什么,又想做什么,为何这么神秘。 “小姐,这位公子伤的很严重,身上全是刀伤,伤倒都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 只是他中了毒,此毒名为天仙子,乃是剧毒,幸亏小姐给他服用了天山雪莲压制,但倘若没有解药,那也撑不了多久。” 大夫给白城诊脉,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这人他救不了。 倘若他能解天仙子的毒,早就被请进宫当太医了。 哦,不,就算是太医,也无法解天仙子的毒。 这毒乃是天下排名第二的毒,能解的人,寥寥无几。 “辛苦您了,叶泽,送送大夫。” 江朝华点头。 乾门所用的毒药倘若是一般的毒药,那就不是乾门了。 不过千机子的毒她都能解决,天仙子的毒,她自然也会解。 今日这银针可真是排上永用场了,要用两次。 “好。” 叶泽平白被点名,脸有些黑,但还是引着大夫将他送出了门。 他出去后,便一直待在卧房门口,直到半盏茶后,卧房中没了动静,他才推门而入。 不知怎么得,或许是他现在处于困境当中有些病急乱投医,他竟然想找江朝华说说话,想与她说说叶家之事。 叶霖包藏祸心,又害他父母,这个仇不报,他怎么配当叶家子。 可如今叶霖强他弱,再加上朝阳公主一事惹恼了叶霖,故而他才会去五方胡同的小院住。 他有耐心,也有信心,只要顺利参加科举,他一定能有反抗叶霖的资本。 可在那之前,他毫无与叶霖斗的底气,甚至倘若叶霖施压,那么他参加科举都会受阻。 房门被推开,江朝华正站在桌案边擦拭银针。 叶泽欲言又止,江朝华一顿,抬起头看向他。 “叶泽,你此番帮了我,我便送你一句话,以其身,入棋局,徐徐图之,谋而后动,若有大仇,当得报。”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她话落,叶泽猛的握紧了手。 第388章我也可以再把你丢出去 “江朝华,你什么意思。” 叶泽的眼圈不知怎么的,红了。 安静的卧房中,江朝华的身影好似也在这寂静中放大了无数倍。 叶泽闭了闭眼睛,攥紧的手越来越紧了。 江朝华幽幽一笑,坐在身后的凳子上,依旧擦拭着银针:“叶泽,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岂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其实不用我说你心中都懂,若是想对付叶霖,还需要你再入局中,不过这一次,主导棋局的人不再是叶霖,而是换成了你,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报仇。” 江朝华语气不变,甚至就连手上擦拭银针的速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第324章 叶泽盯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如何入棋局,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跟叶霖对抗的底气。” 叶泽说到这里,猛的一顿。 他察觉到自己想说什么,有些懊悔,更觉得有些羞耻。 他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居然还贪心的想让江朝华再帮他一把。 上次若非江朝华,他就中计了,此时肯定生不如死。 他知道他不该奢求江朝华的帮助,毕竟之前他对江朝华的态度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如今又有什么脸来求人帮忙呢。 “怎么,你想让我帮忙?这样你便觉得你有跟叶霖对抗的资本,叶泽,你不会那么天真吧。” 江朝华噗嗤一笑,歪了歪脑袋,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叶泽的想法。 叶泽猛的背过身去,声音沙哑:“江朝华,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真的挺讨厌的。” 虽然她说的都是真话,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这个恶女,就这么喜欢看人笑话么。 “你敢想我难道还不能说了么,但是叶泽。” 江朝华目光幽幽,里面仿佛夹杂着千万道凌光:“但是叶泽,我不会帮你的,不会给你任何的助力,事实上,你有更好的寻助对象。” 以叶泽的本事跟头脑,不过是困在原来的想法中迟迟走不出来。 做人如果太君子了,那么就会被宵小欺负。 所以,为何要做圣母,为何要做圣人,都是狗屁,不管怎样,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要不让自己吃亏,那才是王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叶泽的声音好似更沙哑了,江朝华摇摇头:“不,你懂我的意思,从始至终,其实今日倘若我没有阴差阳错的闯到你的小院中,你根本不会想寻求我的帮助,而是转身去寻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虽然好男色,可她实在是没脑子,只是一个草包美人,且手段还有些歹毒。 她死了驸马,背地里搜罗美男,她的兄长是天子,只要皇帝还坐在皇位上一天,朝阳的荣华富贵便在一日。 叶霖想将叶泽卖给朝华公主,那么叶泽为何不能假意妥协,如此一来,既能让叶霖不怀疑他,给他留下喘息的空间。 另一方面,他又能攀附上朝阳公主,借助朝阳的权贵,除掉叶霖,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给他父母报仇! 那可是皇帝的亲妹,朝阳公主啊,借助谁的权势有比借助朝阳的权势能更快报仇的呢。 “江朝华,虽然之前我对你态度恶劣,但有一点我说对了不是么,你江朝华,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叶泽的指甲掐进手中。 他从来不知江朝华这么聪明,居然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 其实他也根本没想让江朝华帮他,江朝华身份是很金贵,但却不是最好的人选能帮助他复仇。 他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想让一个人肯定他的想法,想让对方主动说出来罢了。 “叶泽,那你又是什么好人,你空有头脑跟一身抱负,却非要陷在名声中,名声值几个钱,我还不是一样,可现在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成了县主,所以你有何可犹豫的呢,你想听的,不就是这些话么。” 江朝华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叶泽猛的转过身看她。 江朝华分明就坐在这里,可不管他怎么看,好似都看不透江朝华分毫。 她隐藏的太深了,又或者说,她揣摩人心的能力太强了。 她说的都对,自己早就想好了对策不是么。 而他不过是想找个人承认他做的是对的,再刺激他一把。 “我只想问一句,你为何要帮我。” 叶泽深深的看着江朝华,江朝华头也不抬:“谁说我要帮你了,与其说我是在帮你,不如说我是在帮我自己。 你攀附上朝阳,到时候记得给我行方便,所以你看啊,你还有何好觉得对我有愧的呢,我从始至终,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所以,她也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有多清高。 她不过就是想利用他们,不管是他还是燕景,又或者是她接触的任何一个人。 “你既如此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江朝华,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这皇城最神秘的一个,我先走了,倘若之后我在接近朝阳的过程中需要帮助,我也会告知你的。” 叶泽盯着江朝华,他忽然觉得心中一直计较的东西有些可笑,因为江朝华她从未在乎过啊。 还有,或许江朝华真的也想利用自己,可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让自己心中好受了许多,最起码心结解开了。 他微微一笑,这一笑,笑意不明,话落,他打开门,离开了。 叶泽走后,江朝华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每根银针都被她擦拭的泛起了冷光。 重生后,她走的每一步都带着算计,她走的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 甚至,她算计的越来越大,想将整个天下都算计进去。 除了明日要去看庄锐泽,她想也是时候开始让陆明丰接近太后了。 只要有了太后的扶持,陆明丰将来为何不能是盛唐的下一个继承人呢。 “唰。” 忽的。 江朝华抬起手,将一根银针朝着床榻的方向甩了过去。 “噗通。”一声。 白城险险躲过,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他吃痛,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 “偷听恩人讲话,这便是你们乾门报恩的做派?” 江朝华转头,白城倒在地上,手抚在伤口上。 他有些狼狈,一张冰块脸冷着:“恩人?可是你之前还想将我从车厢中丢出去。” 他身上的伤口,有好几道都是被江朝华踹开的。 他是杀手,冷漠无情,可从没想到这京都的世家女有哪个心这么狠,说踹就踹,每一脚都踹在他胸口上。 “我也可以现在再将你丢出去一次,那些追杀你的杀手应该就在附近,你说你会不会立马没命?你刚刚听到了我跟叶泽之间的谈话,那么应当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是何秉性吧。” 江朝华慢慢的站起身踱步到床榻边。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城,眼中神色不明。 白城一顿,眉心微微一蹙。 他怎么觉得江朝华不比那些杀手好多少呢,他们的危险系数,同样很高。 江朝华,到底是什么人。 第389章归顺 “你想让我做什么?” 白城动了动身子,慢慢的坐在了床榻上。 他扭头,看着身后钉入床框上的银针没入了一半,眯了眯眼睛,心中沉重。 江朝华,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除了她一无是处,除了她嚣张跋扈,其他的,他便不了解了,毕竟,他也从未接触过江朝华。 如今江朝华救了他,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确实是摆脱了乾门的那些杀手。 还有,刚刚她对那个叫叶泽的少年说的那一番话,当真是令他震惊及了。 若只是一个寻常的闺阁女子、若江朝华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恶毒女人,她如何会有那般见识。 又如何会只凭借三言两语之间,便让叶泽如此信服呢。 “我想让你干什么?我觉得你倒是应该告诉我你对我有何价值,否则,我凭什么继续承担风险,得罪乾门,将你留在身边?” 江朝华拢搭着眼皮,将所有的银针都收了起来,好整以暇的坐在凳子上,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既然是乾门第一杀手,那么白城应当很现实吧。 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个好人,能平白无故的救他。 乾门那么危险,门内杀手无数,她凭什么冒着风险,将白城留在身边,救他于为难之中呢。 “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是么。” 白城低头,看着挂在他腰间的那块临牌依旧在,抿了抿唇。 若非认出了他的身份,江朝华会救他么。 所以,干什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反问自己。 “是啊,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受了重伤,需要我救么,所谓的第一杀手,我可并未见识到。” 江朝华幽幽吐声,白城的脸一沉,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都是乾门的杀手,他知道那些人现在一定蛰伏在长安城的某个角落,只要他一出现,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江朝华既然能将他带到这里,既然他现在是安全的,那么就证明江朝华有能力保证他的安危。 “只要你肯救我,我便可以无条件的帮你杀一个人,便是天子,也杀得。” 白城压了压唇角。 他知道倘若不抛出一个绝对大的诱惑,江朝华是不会将他留下的。 他得活着,只有这样,才能救出门主,粉碎白青的诡计。 白青是乾门的长老,乾门一向都不插手朝廷之事,可白青却瞒着门主背地里跟朝堂之人来往。 第325章 被门主发现后,白青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还笼络了人手,将门主囚禁了起来。 门主原本在闭关,遭了白青的黑手,这才被他囚禁。 白青趁此机会,想要取代门主掌控整个乾门。 可白青也知道门主手下有四大杀手对其忠心耿耿,所以,白青便派人刺杀他们。 他是一个,还有白桦、白午以及白召等人。 他们三个都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生死不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恨白青狼心狗肺,门主视他为好兄弟,他却背叛门主,致乾门众多人的性命于不顾,将所有人卷入朝廷的纠纷之中。 “可是你如今自顾不暇了,还说什么来日。” 江朝华才不相信这种大饼呢,她要的是看得见的好处,否则,她绝对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 “我发誓,只要你帮助我渡过此劫,来日不管你让我杀谁,我都会杀。”白城知道江朝华不信自己,举起手,发了誓。 他们乾门的人一旦起誓,倘若违背,不得善终。 “那倘若我让你杀的是你们门主呢,你也会做么。”江朝华反问,白城一顿,面色严肃:“门主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自然不会对他动手,但待肃清叛徒后,我便将自己的命还给你。” 若江朝华要他杀门主,他做不到,可他愿意代替门主去死。 这是他唯一能想的出来的办法。 “杀手,原来也不只是杀人的机器,还有些情意。” 江朝华这话的语气不明,白城听不懂她是什么意思,是嘲讽,又或者是夸赞? 但总不至于是后者吧。 他看不懂江朝华。 但目前他能依靠的,只有江朝华,在这长安城之中,他也不认得其他的人了。 杀手,是没有朋友的。 “白城,咱们来做一个交易吧,今日我救你,我愿意给你助力,帮助你肃清乾门内的叛徒,但相应的,你达成目的后,要留在我身边两年,这两年内,我不会逼着你做违背你信仰之事,也不会过问你的私事,但我想做的其他事,你也要帮助我完成,如何?” 该说的话也都说了。 江朝华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提醒白城如今他并没有人可用。 只有自己,才能帮他。 所以,既然是合作,自然双方都要谋取好处,不是么。 “只是两年么?” 白城有些震惊。 他以为江朝华会狮子大开口,让他一辈子都为她办事。 毕竟,乾门训练出来的杀手,可并非寻常世家培养的暗卫能比的。 江朝华真的肯只让他侍奉两年么。 “你若是愿意多留一些时间,我也是愿意的,还有,咱们可以签契约。” 江朝华笑了笑,又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走到床榻边,将茶水递给白城。 茶水温热,茶香味袅袅。 绿茶,清心静气,可平稳人的心绪。 白城抬头,看了江朝华一眼,然后抬起手,将茶杯接过来,慢慢的抿了一口茶水,声音低低:“契约就不必了,既然我选择相信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哪怕到时候你反悔了,我也不会依着你。” “嗯。” 白城的反应,都在江朝华意料之中,她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乾门的内乱,跟朝堂之事也牵扯上了关系。 具体的事,白城以后会告诉她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当务之急,是要摆脱那些杀手。 也不知道,幽月跟赵叔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不过只要他们顺利到了四方胡同,沈璞玉的人一定会过来的。 牵扯到九门提督府,想必那些杀手会有所顾忌。 那也就是说,与乾门有牵扯的朝廷之人,是盛唐朝中的官吏,而非南诏或者是倭国。 那可就真有意思了,乾门这样不参与各国朝政之事的门派如今都牵扯进来了,可见这暗地里的风声,是如何的紧张。 江朝华垂首想着,思绪渐渐地放的远了。 与此同时,远在第一酒楼的燕景,自从江朝华走后,又再一次陷入到了梦魇之中。 这一次的梦境中,不仅出现了江朝华,还出现了很多其他的人物,例如江婉心,例如陆明川。 第390章梦魇 “燕景醒了么?” 沈璞玉带着暗卫回来的时候,卧房的门还依旧紧闭着。 刚刚他带着人去跟乾门的杀手对打。 乾门的人一看见他们,便赶忙走了,这让沈璞玉觉得不对劲。 乾门是江湖有名的杀手组织,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如今为何一看见他们,就走了? 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听说这些日子乾门内部出了些问题,各方势力都在观望动静,但乾门内部将消息封死了,外人根本难以知晓。 只是刚刚那么多杀手都出动了,可见被追杀的那人,定然牵扯到了乾门内部动乱一事。 “公子,主子还没醒呢,刚刚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喊了两次,可主子依旧陷在梦魇之中,难以清醒。” 青松摇了摇头。 刚刚沈璞玉带着青离离开之前,让他守在卧房中看着燕景。 燕景梦魇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沈璞玉无奈,只得守着,期间,他也试图喊醒燕景,可是都失败了。 甚至他越喊,燕景的梦魇就越重。 沈璞玉觉得这好似跟他们的声音有关,好似燕景的梦境之中,也有他们的身影。 故而他们的声音,才会对燕景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别去打扰他,梦魇过后,他或许就会醒了,不然贸然出声,我怕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会撑不住,我这便去调一些安神香,一会你拿到卧房中点上。” 沈璞玉挥挥手,眉头蹙紧。 这段日子,他只知道燕景有梦魇的习惯,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刚刚江朝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为何江朝华前脚走了,燕景后脚就陷入到了梦境之中。 而燕景,又在梦境之中,梦到了什么。 “是。” 青松应声,小心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别,江朝华,不要,不是这样的,不是。” 一脚迈进房门,青松很快将房门关上,以免外面的声音打扰到燕景。 卧房内安静,甚至静的有些可怕。 床榻上的燕景,大汗淋漓,汗水打湿了他鬓边的黑发,梦魇,让他频繁的呢喃出声。 青松满脸担忧,慢慢的走到床榻边,看着燕景一张脸白的吓人,心道莫不如再将江朝华请回来吧。 只有她在的时候,燕景好似才会好过,只有她在的时候,燕景好似才不会那么激动。 燕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他看见江朝华被下了大狱,大牢中的犯人都认识她,毕竟她也算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人物。 也是如此,那些犯人都会结伙欺负她,对她拳打脚踢。 他就站在一侧,他看着那些人殴打虐待江朝华,他大声的呵斥,甚至是语气很凶的训斥。 可没有人听到他说话,依旧我行我素的对江朝华动手。 拳头如雨点一样密集,很快江朝华就变得伤痕累累。 那个明艳的少女,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看人都满是不屑的少女,全身是伤,蜷缩在角落之中。 她抱着自己的身子,任由那些人殴打,她想反抗,可她好似一点力气都没有。 燕景的眼睛都红了,他走过去,他想让江朝华站起来,他想说不应该这样的,她的骄傲呢,她的嚣张呢,哪里去了。 哪怕身在大牢之中,她怎么会任人欺负。 “哈哈哈,长安城第一贵女,啊呸,你这恶女如今遭报应了吧,侯府倒了,你母亲死了,太后也病了,看谁能护着你。” “江朝华,你恶贯满盈,杀母杀兄,你这样十恶不赦的罪人,死了都是死有余辜,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跟兄长,是你杀了周大人!” 犯人们狰狞着脸,不断的用言语攻击江朝华。 她们说她是杀人犯,说她恶贯满盈。 她们说侯府倒了,沈氏跟江晚风等人都死了。 燕景握着手,他想上前将那些犯人都一脚踢开,可他却根本无能为力。 江朝华蜷缩在角落中一动不动,别人说她恶毒她没有反应,别人说她活该她也没有反应。 可唯独在说她杀母杀兄时,她的反应激烈及了。 “你们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做过。” 她发了疯一样的辩解,可换来的却是那些女犯人更重的攻击。 她们围在一起打她,踢她,她脸上身上都是伤痕,嘴角不断有鲜血吐出。 燕景看的睚眦欲裂,可他却像是被困在了壳子中一样根本无法出去帮江朝华。 看着江朝华受辱,看着她辩解,下一瞬,画面一转,燕景又置身在了热闹的大街上。 第326章 “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杀母杀兄,当死!” “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杀夫杀亲,罪不容恕。” 人声鼎沸,百姓们的声讨声仿佛要将街道淹没。 一辆大大的马车上,放着一个关押犯人的牢笼。 笼子中,江朝华穿着一身囚服,被捆着手脚。 她的一头黑发,毛躁干枯,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她垂着头,偶尔街道两侧会有百姓对着她丢烂菜叶、臭鸡蛋。 臭味,不断从囚车上传来,百姓们脸上充斥着愤怒。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所说之话,无一例外,都是攻击江朝华的。 江朝华动了动身子,或许是今日的天气太好,或许是半空的阳光太炽热,她抬起头,眼神往半空看去。 燕景从未见过她如此消瘦的模样,唇瓣干裂出血,颧骨因为过于清瘦而凸起。 但哪怕这样,也依旧遮掩不住她那绝艳的容貌。 “杀了江朝华,杀了江朝华!” “杀了恶女江朝华,为长安城除害!” 或许是觉得江朝华还不够狼狈,或许是每次看见她百姓们都会有种她受的折磨还不够的感觉,故而她一抬起头,百姓们嘴中的叫骂声更大了。 杀兄,杀母等等这样的字眼一个接着一个传入耳中。 燕景张了张嘴,他想说话,可这一次,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踏踏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燕景扭头,只见一队队侍卫就跟在囚车后。 侍卫很多,各个都穿着铠甲,手拿长枪。 领头的一个侍卫,是青离。 燕景皱眉,下一瞬,侍卫中间,还有一辆马车映入眼帘。 风卷起车帘,他看到马车中坐着的人,赫然就是他自己。 他低着头,手上把玩着一把弓箭。 那把弓箭他很熟悉,是他一直藏在书房中的那一把。 因为马车的出现,街道上的吵闹声也戛然而止。 忽的。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有一枚利箭从马车的方向直勾勾的朝着前面的囚车而去。 “不要!!” 燕景眼瞳一缩,那枚利箭刺破长空,直接刺进了江朝华的胸口。 紧接着,人群再一次沸腾,无数欢呼声叫好声接连响起。 “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死了!” “杀母杀兄杀夫的江朝华,死了!” 人声嘈杂,喜悦的声音混淆在耳边。 江朝华扶着胸口,就那么坐在囚车中,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临死前,她的眼神朝着燕景看了过去,嘴唇因为痛,还在微微抖着,好似在说,为何杀我。 为何杀我。 “燕景,为何杀我,我当真那么十恶不赦么!” “不要!” 燕景满头大汗,他猛的坐了起来,冲到了床榻下,满脸惊恐。 他杀了江朝华,他杀了江朝华。 不,他没有,那把长箭,根本就是坏的,如何能射出箭来。 第391章相拥 “不要,不要。” 燕景抚着胸口。 他的胸口,一阵阵的刺痛。 就好似,梦中的那把剑插到了江朝华的胸口,也刺进了他的胸口一样。 好疼啊,疼的他难以呼吸。 他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的梦境中,江朝华每次都用那样哀怨的眼神质问他。 因为疼啊。 因为她好疼。 那样凌厉的一箭,正中胸口,要了她的命。 “主子,您怎么了,哪里痛。” 青松看见燕景不对劲,赶忙上前搀扶。 他很紧张,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燕景,生怕他有哪里不对劲。 “青松,我心疼,心疼。” 燕景的声音,哑的几乎不成句子。 青松浑身一震,赶忙看向燕景的胸口。 燕景抚着胸口的手背上,根根青筋毕露,好似真的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主子您等等,属下这便去找沈公子。” 青松不敢耽误,生怕下一瞬燕景的病痛就会加重。 他转身,慌忙的朝着门外走去。 没走几步,沈璞玉早就过来了。 “燕景,你怎么了!” 沈璞玉从未见过燕景这般落魄的模样。 没错,就是落魄。 以前他们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燕景也受过重伤。 可从来没有一次燕景像现在这样表现的那么痛苦,从来没有过。 哪怕有好几次燕景都在鬼门关前晃悠,沈璞玉也从没在燕景的脸上跟眼瞳中捕捉到慌乱,急迫,痛苦。 这些字眼,根本就跟燕景不沾边啊。 “燕景,快吃一粒天山雪莲。” 沈璞玉边走边从袖子中掏出一粒天山雪莲。 他走到燕景身边,将丹药塞进了燕景的唇中,手搭在了燕景的脉搏上。 千机子的毒已经很轻了,绝对不会对燕景造成这么重的影响。 但是也像江朝华说的那样,毒是解了,可燕景的内力短时间内是没了。 “你的脉象怎么这么乱,燕景,你到底怎么了。” 燕景的脉象很乱,可这种乱不是病理性的乱,而是燕景心神不宁导致的。 沈璞玉蹙眉,燕景猛的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拉住了沈璞玉。 他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汗水顺着他的黑发不断的滴在他抚在胸口的手背上。 “我心疼,心疼。” 燕景觉得他的呼吸都放轻了,他的胸口好痛,痛到他说话都说不出来。 那样的疼痛,钻心,好似有人硬生生的将他的心剖出来了。 江朝华也是这样的疼么,那支箭活生生的插在了她胸口,那么她该是比自己更痛才对。 “心疼,可是燕景你胸口没伤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先冷静一下。” “滴答。” 沈璞玉安抚着燕景,他想让燕景先坐下平稳一下情绪。 可话还没说完,一滴泪珠落在了他手上。 他大惊,抬头去看燕景。 只见燕景红着一双眸子,一颗颗的泪珠想着断了线一样的往下落。 “燕景,你哭了。”沈璞玉失神了。 他跟在燕景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燕景哭过。 他看过燕景落寞的样子,见过燕景红了眼眶的样子,可是他从未见燕景哭过。 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才会忍不住,落了泪。 是因为心疼的,哭了么。 很痛么,痛到就连燕景这样能忍受痛苦的人都受不了。 “她呢,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燕景猛的闭了闭眼睛,朝着门外大步迈不。 他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这样清晰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在梦中,而是在现实中。 那么江朝华现在也是这样的痛么。 她也在痛是不是,比自己还痛么。 “燕景你别冲动,你身上还有千机子的余毒没解呢,你回来。” 燕景往外走,沈璞玉眼皮子都疯狂的跳个不停,赶忙去拉燕景。 “放开,她在痛,而我,也在痛,沈璞玉,我要见她,现在,就现在。” 沈璞玉的手被燕景甩开。 燕景的眼泪,还在一颗一颗的往外砸。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璞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这严肃中,还有一抹怜惜。 他很着急,他在着急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现在就想见江朝华。 他要看看她是不是安然无恙,想看看她是不是好好的。 “好,好,燕景我跟你一起去,江朝华就在浮生若梦,我让青离去给张千传信,让他拖住江朝华,快,青松快准备马车。” 沈璞玉知道无法阻拦燕景,咬咬牙,赶忙让青离跟青松去安排。 燕景要去见江朝华,那便去见。 只要见面了,他就会恢复了。 “只是燕景,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梦见了什么么。” 沈璞玉紧紧的拉着燕景的胳膊。 青松不敢耽误,飞快的去套马车了。 马车就是现成的,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后院放着呢。 “我梦见我杀了她,我射了她一箭,沈璞玉,很痛,她很痛。” 燕景的手,不断缩紧,沈璞玉一边扶着他走一边失神。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青松赶忙驾车朝着浮生若梦赶去。 这个时候去见江朝华,无异于告诉江朝华燕景跟浮生若梦有关系。 可是那又怎样,他们两个人的纠缠,不止于合作,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交集。 总有一日江朝华会知道浮生若梦是燕景的,所以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区别。 去浮梦若梦的路青松再熟悉不过,可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着急的。 马车都快要飞起来了,他用了最快的速度,便到了浮生若梦。 当然,马车的速度自然没有青离运功快。 第327章 江朝华跟张千打了招呼先将白城安顿下来,便想离开的。 离宫的时间太长,再加上江朝华想去确定一下幽月跟赵权的情况,所以便打算离开这里了。 张千接到青离的消息,又赶忙说了几句话留住了江朝华。 白城中了毒,醒了之后还十分虚弱,又睡着了。 张千找了两个丫鬟伺候白城,他办事靠谱,江朝华也不用过于担心。 只是这次难免欠了浮生若梦一个人情。 “扣扣扣。” 江朝华就待在白城隔壁的卧房中,张千说幽月跟赵权的事他来处理,与其江朝华出去寻他们,不如带他们来见江朝华。 故而,江朝华又在这里多等了一会。 门被敲响,江朝华一喜,想着是不是幽月跟赵权回来了,赶忙去开门。 “咯吱”一声。 门被打开,一股兰花香味扑面而来,下一瞬,江朝华便被抱进了一个满是兰花香味的怀抱之中。 “江朝华,对不起。” 燕景紧紧的抱着江朝华,他的怀抱很宽,江朝华身材娇小,恰好能被他全部纳入怀中。 他的手,紧紧的箍住江朝华的腰肢,头也靠在了江朝华的脖颈上。 第392章有愧,亦有爱 门开着,沈璞玉跟青松站在外面,他们震惊及了。 燕景有多迫不及待,他们一路跟来,亲眼所见。 这一刻,他们的心情也复杂及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一辈子燕景都不会动情,事实上,燕景也确实表现的这般。 可如今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懂的呢,他分明就是动了情,也动了心。 他在乎江朝华,这太明显了。 “燕景?” 兰花香味太浓郁了,浓郁到江朝华仿佛置身在一片兰花花海当中。 而曾经这股她最畏惧的味道,此时此刻将她包围,她心中是不舒服的。 她蹙着眉头伸出手,想将燕景推开。 可燕景抱的她太紧了,紧到她的推搡根本没用。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身体也在排斥着燕景。 燕景感觉到了,可他不想松开,反而抱的更紧了一些:“江朝华,对不起,很痛吧,是不是很痛。” 那样凌厉的一箭,很痛吧,他都觉得痛,江朝华肯定会更痛。 她这样坚强的人,被一箭毙命,足矣看出那箭是有多凌厉。 可是他从未想过要杀江朝华,这个念头也从未出现过。 江朝华的生辰宴那日,他知道江家后院那个池塘的水根本不深。 他只是想提醒一下江朝华让她不要将自己的事说出去,从没想过要杀她。 自己怎么会杀她呢,哪怕她见过自己狼狈的模样,也从未想杀她。 甚至,她是唯一一个见过自己不堪模样的人,甚至,他心中一直都在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过人见过他难堪的样子,是不是就证明他的存在,其实并非是见不得人的。 这个想法在心中生根,发芽,渐渐的,他便当成了习惯。 所以,他怎么会将自己的习惯,会将自己的那一点念想,那一点不同亲手扼杀呢。 他从未想过要让江朝华死。 “燕景,松手。” 燕景的话,无异于是让江朝华吃惊的,她不知道燕景到底在说什么。 痛? 哪里痛。 心痛么。 可是燕景怎么会知道呢。 “对不起,对不起,江朝华,我不会的,不会的。” 燕景想告诉江朝华他在梦中看见江朝华死了。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梦中的事是前世的,江朝华会相信他么。 还是说,其实在江朝华心中,也对前世的事有模糊的印象,所以才会如此怕他,说他杀过她。 “燕景,你还在病中,还是莫要如此激动了,松开我,我不想再多说几遍。” 江朝华的话,让燕景浑身一震。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江朝华,但却并未完全放手,而是揽着江朝华的肩膀,一双细长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打量江朝华。 还好。 还好梦只是梦。 江朝华还是那么明艳,她还是明艳一些好看。 梦中的江朝华,褪去了华丽,褪去了鲜艳,那样的颜色,不属于她。 只有鲜艳,只有华贵,才衬江朝华。 “燕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江朝华抬头,一对杏眼透着孤傲跟冷清。 就是这样的眼神,才是属于江朝华的,而不是梦中那若挣扎的羔羊一般。 “梦跟现实,你能分得清么,我从不认为小侯爷你是一个不冷静的人,怎么,莫非是因为千机子的毒,小侯爷便无法抵抗了么。” 江朝华稳住心神。 她不知道燕景梦到了什么,燕景也不会说的。 可她必须要引导燕景引导沈璞玉,让他们以为燕景的不正常都是因为中了千机子的毒。 她不愿意跟燕景有过多的牵扯,牵扯深了,便要出意外,所以,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仅此而已。 “我一直都很能分得清,并非是因为千机子的毒。” 燕景一字一句的说着。 亲眼看着江朝华,他心中的痛也在慢慢的散去。 只要江朝华好好的,他便觉得好。 所以,他在确定江朝华是不是完好,是不是受了伤。 他在想,怎样让江朝华来他身边,这样,他才安心。 他不否认他对江朝华有愧疚。 或许只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梦而生出愧疚这听起来很荒唐,但他确确实实,对江朝华生出了愧疚。 不仅有愧疚,亦有,爱。 爱么。 他不懂爱,他以为他虽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他却没有大部分人所拥有的感情。 他此生,只为了报仇,从不过问身后事。 可是在遇到江朝华后,他偶尔会问自己报仇后呢,报仇后他又想做什么。 人生之路慢慢,岁月若银河一般蜿蜒漫长,报仇的路他走过了,那么接下来的路呢。 是否有同行人与他同行,一起度过那漫长的岁月。 “既然小侯爷能分得清,那么小侯爷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么,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江朝华扯了扯唇角。 所以,浮生若梦是燕景的势力? 还是说,燕景是浮生若梦背后的主人。 那么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以花绛的身份来浮生若梦么。 还有上次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是否就是燕景! 耍自己很有意思么。 或许也不能用戏耍这个词来形容,只是她心中还是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我可以向你解释。” 燕景说着,眼神始终未曾离开过江朝华的脸。 他的眼眸,黝黑深邃,像是星河,一望无际。 星河是囊括的,江朝华不认为她能看透星河,所以,也从未想要去探究燕景这个人。 她从始至终,都只想远离燕景。 可历史的推手,总是将她跟燕景推到一起。 她无奈接受,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接受其他的。 她不喜欢燕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还莫不如以前那种总是夹杂着试探跟一丝冷意来的要好。 那样,最起码他们两个的身份始终都是清晰的,绝对不会破戒。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也没资格让小侯爷解释,只要小侯爷记得咱们两个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便足够了。” 江朝华伸手,缓缓将燕景的手拂开,往门外走去。 沈璞玉跟青松根本不敢拦着她,纷纷往两侧退去,将路让出来。 “既然幽月是小侯爷的人,那么我便不担心了,毕竟小侯爷培养出来的暗卫,身手定是不凡的。” 江朝华走到门口,红色的身影背对着燕景。 燕景转身,盯着她的背影,也并未去拦她。 江朝华顿了顿,又落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她的身影从后面看去是那样的轻灵,是那样的充满了活力。 燕景漆黑的眸子,忽明忽暗,沈璞玉站在门口看的七上八下不知道燕景心里在想什么。 “燕景啊,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人也见了,那应当能冷静下来了吧。 只是他为何觉得燕景看着江朝华的眼神,亮的吓人呢。 这种亮,就仿佛是燕景将江朝华纳入了自己所属范围内。 两个人的纠缠,只怕是会更多。 第393章东海王 “燕景,你别不说话啊,江朝华走了,你是追,还是想做什么。” 江朝华走了有一会了,燕景就站在卧房中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沈璞玉最不琢磨不透燕景这个样子。 刚刚燕景还那么急着见江朝华,怎么如今就不着急了呢。 还是说只要看江朝华一眼,燕景就能确定什么。 第328章 “她好便够了。” 燕景眼神晦涩,吐出这么一句话,更让沈璞玉一头雾水:“你别告诉我你着急见江朝华,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好好的,你早说啊,我代你来不就好了。” 沈璞玉说着,扶着燕景往床榻边走:“快,歇一歇,你现在内力全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要是不好好将身体养好,别说护着江朝华,就连你自己的安危你都护不住。” 沈璞玉这话说到了燕景心坎上。 是啊。 倘若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如何谈保护江朝华。 他不愿意看到梦境中的那一幕,不愿意看到江朝华那么落魄的模样。 但他真的决定好了要将江朝华拉进自己的世界中。 他活在黑暗之中,活在没有光亮的地方,他真的要将江朝华也拉进来么。 燕景猛的闭上了眸子,袖子中的手不断摩擦着。 沈璞玉让他坐在床榻上,见状,眼神也很复杂。 他们的世界,江朝华未必适应。 而且,他们身边也不见得有多安全,背地里,多的是暗箭。 燕景决定了么,决定要与江朝华分享他的内心,要让江朝华进入他的世界中来。 “沈璞玉,让守在忠毅侯府周围的人撤出来吧,从此以后,不必再监视侯府。” 良久,久到沈璞玉都以为燕景是坐着睡着了时,燕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沈璞玉点点头,眸子中的复杂之色更多了一些。 便这么爱屋及乌,因为江朝华,连对侯府的怀疑也打消了么。 不过这也没什么,忠毅侯府效忠先太子,对先太子衷心。 这么多年老侯爷跟沈秉正也一直在调查当年之事。 倘若他们当初真的背叛了先太子,这么多年为何要调查。 燕景是矛盾的,在他心中其实也知道侯府对先太子的衷心,可他身处危险之中,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须要万分小心。 哪怕心中有数,可也还是命人一直守在侯府周围,他们的计划,绝不允许他们走错一步,也绝对不允许他们放松警惕。 可是这一刻,燕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只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梦境。 “青松,立马去办吧,将咱们的人撤出来。” 沈璞玉挥挥手,青松立马往外走去。 安插在侯府暗中的人手不少。 那么多人撤出来,还想要好好计划一下。 “咕咕咕。” 卧房内安静,燕景没睡着,他只是闭着眼睛,好似在思索,沈璞玉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的陪着燕景。 忽的。 窗户被敲响,发出咚咚的声音,紧接着,咕咕的喊声就响了起来。 沈璞玉抿唇,赶忙将窗户推开。 只见一个手掌大小的鸟儿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 鸟儿的羽毛是黑色的,鸟喙很长,乍一眼看过去,这好似是个乌鸦,可离得近看,就会发现这鸟儿黑色的羽毛下,有红色的羽毛若隐若现。 “咕咕咕。” 鸟儿一飞进来,便抬起爪子,示意沈璞玉赶紧将它鸟腿上绑着的密信拿下来。 “东海那边有消息了?”沈璞玉一惊,摸了摸鸟头,赶忙将密信拆下来交给燕景。 “燕景,一点翠回来了,你快看看这信上写了什么。” 这鸟名叫一点翠,一点翠是南诏过的一种飞鸟,因为飞的快身材小不容易被人注意,被燕景训练成为传信的鸟儿。 原本一点翠的羽毛是红色的,红色的很引人注目,故而燕景命人将一点翠的羽毛给染成了黑色。 一点翠对此,十分有意见,但因为它是燕景从小训练的,对燕景有很强的依赖性,故而每次传信回来,都会对燕景撒娇,拍着翅膀眼神幽怨。 “卢涛前脚刚死,东海那边就传来了消息,燕景,看来你预料的没错,当年东海王确实参与了先太子的事。” 沈璞玉站在床榻前,紧张的看着那封密信。 信上写了什么,这才让一点翠千里传信? 难道卢涛的死,跟东海王有关? 当年因为告发先太子谋反有功,东海王被封了异姓王。 也就是说十几年前,东海王不是王爵,而只是一个伯爷。 先太子一事被镇压后,东海王才从京都动身前往东海。 这些年东海王刘澈在东海密谋,一直在暗中把控盛唐盐务之事。 盐,影响着一个国家的发展,重之又重。 东海附近都是海域,每年从东海出口的盐占据盛唐盐量的三分之一。 只是之前还好,这几年,从东海上奏的奏折当中所记载的盐量跟盐款对不上。 刘澈背地里有动作,但他行事小心,至今也没被燕景抓到把柄。 “信上说,刘澈马上要进京了,此次来,他携了盐款,要亲自面见圣上。” 燕景看完信上的内容,将信递给了沈璞玉。 “什么,这老狐狸亲自来了长安城。” 沈璞玉眉头蹙紧。 圣上原本有意让燕景去东海调查盐税一事的。 刘澈这老东西听到了风声,直接来了京都。 他一来,皇帝短时间内势必不会让人去东海的。 这样一来,刘澈这些年在东海做了什么,也就没法调查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刘澈都必须得查。 他也必须得死。 “燕景,我倒是觉得刘彻来京,也并无什么不好,咱们可以主动出击了。” 沈璞玉将信件折上,走到桌案边,将其引燃了。 这样的信件不能留,刘彻动身来京都,他肯定会坐船来。 在那之前,他们完全有动手的机会。 “燕景,你说卢涛临死前说的那副画隐藏了什么,为何会让刘彻那么紧张。” 会不会里面直接有当年他们谋害先太子的直接罪证? 只要拿到那封密信,真相就能大白了。 但那幅画到底在哪里呢。 “沈璞玉,再传令,将从侯府撤退的人手,派去调查睿王。” 燕景沉默着,他的眼神,很沉很沉,沉到沈璞玉都不敢继续说话,生怕打扰了他。 又过了一会,燕景这才开口,沈璞玉一惊:“燕景,你到底还是怀疑到了睿王身上,江朝华的封礼他为江贺说话,咱们一直怀疑江贺是那些人留在长安城的探子,如此,睿王也有嫌疑了。” 江贺或许是睿王的人,也或许不是。 但有一点他们能确定,那就是江贺的身份不凡,又或者是江贺手上有东西,不仅令睿王紧张,更令司南伯,又或者是东海王紧张。 那么问题的根源就出在,江贺身上。 第394章林枫再翻身,林嘉柔背后的神秘人 “沈璞玉,你知道的,我最不愿意怀疑他,但种种迹象以及查到的线索表明,越是没有嫌疑的人,往往嫌疑越大。” 燕景的声音很轻,语气透着一丝嘲讽。 沈璞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我都懂,你不愿意怀疑他,毕竟小的时候,他对你是最好的,是先太子最信任的兄弟。” 都说皇家无情,但睿王从小便跟先太子关系亲密,可以说,睿王十岁后,都是跟着先太子长大的。 他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却胜似亲兄弟。 若非睿王如今举止可疑,燕景怎么会怀疑他。 “另外,继续盯着林枫,只怕是他没那么容易被惩处。” 燕景抿唇。 林枫在中间扮演的角色也至关重要。 他是江贺的私生子,江贺不会不管他。 只是目前江贺自顾不暇,林枫若是再翻身,那就能再吊出一条鱼。 “好,另外我也会派人盯着林嘉柔的,倘若她有动作,我也会告知江朝华。” 没用燕景再说话,沈璞玉自顾自的说着。 江朝华痛恨林枫的程度之深,只怕不亚于燕景痛恨那些人。 世间事,果真都是阴差阳错,冥冥之中,偏生将燕景跟江朝华联系在一起。 午时早就过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暗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距离江朝华封礼已经过去了两日了,但那场流水席却一直让百姓们议论不止。 当然除了流水席,人们最关心的就是太后跟江家要如何处置罗家一家还有林枫。 尤其是林枫,他身为江晚风的伴读,却有不轨之心,从江晚舟那里骗来玉佩,他难不成还肖想江家子的身份。 这倒是怪可笑的。 夜幕悄然降临,夜晚,大户人家的人都不怎么外出了,可这个时候正是穷苦之人外出的好时机。 十字巷子。 “这两日好热闹啊,流水席结束后,据说长安城的一些有名的商铺也在搞活动呢,说不准咱们还能占点便宜。” “是啊,第一酒楼知道吧,为了感念当今陛下的恩德,听说第一酒楼傍晚会将一些白日里剩下的饭菜免费发放,说起来咱们都占了江大小姐的光。” 第329章 “这话说的对,江大小姐跟沈夫人都是好人呐,这样的好人身边却出了叛徒,当真是可恶,我要是江大小姐跟沈夫人,我就让那个丫鬟跟林枫翻不了身。”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十字巷子中居住的人又开始外出了。 一到晚上他们就会结伴出门找些吃的。 越是穷苦人家,反而晚上越活跃。 他们一边走,一边嬉笑的说着。 这两日能占到便宜得到好处,他们自然十分高兴。 这一高兴,自然忍不住议论。 林嘉柔坐在院子中,听着外面时不时的便有议论声响起,脸色铁青一片。 江朝华,沈沁,这两个贱人害了她儿子。 现在她倒是不怎么担心江婉心,毕竟只要江老太太还活着,只要沈沁还是江家的媳妇,江婉心就绝对不会出事。 所以,她更关心的是林枫。 江贺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关键时刻将林枫推了出去,他的名声这两日在汴京城可算是坏透了。 这该如何是好。 “夫人,饭做好了,您用些饭吧。” 林嘉柔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两日她都待在院子中想办法救林枫。 可能用的人脉也都用了,就连许三娘那边她也命江淮去传话了。 可许三娘答应的倒是好,但现在也没了动静。 该死的。 许三娘就不怕她将她的事传出去么。 “闭嘴!给我滚下去。” 林嘉柔越想脑袋越疼,石榴喊她吃饭,她更烦了,阴恻恻的扭头看了一眼石榴。 石榴被吓的脸瞬间惨白惨白的,赶忙退下了。 “江贺,你若是再不动手,就别怪我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到林嘉柔身上,将她的脸吹的更白了,也显得更加阴森。 她眯着眼睛,眼神若恶鬼,透着丝丝冷意。 良久,她这才从凳子上慢慢起身,回了卧房中。 自从枫林巷被火烧了之后,她便一直居住不定,可不管她到哪里,一直供奉的那尊观音神像都会随身带着。 卧房内没有点灯,桌案前,那尊观音神像被外面透过来的光亮一照,居然显得有些恐怖。 “菩萨,求您一定要保佑枫儿度过此关啊,求您一定要让沈沁跟江朝华这两个贱人不得好死,一定要让侯府满门横死啊。” 林嘉柔进了卧房,对着观音神像跪拜。 她双手合十,每每抬头看着神像的时候,眼底都透着一丝疯狂跟贪婪。 就好似她看的不是神像,而是一件能让她实现愿望的物件。 “呼。” 林嘉柔嘀咕着,忽的,一道凉风从床榻后吹来。 下一瞬,一团黑影便若鬼魅一般朝着林嘉柔逼近。 阴柔的声音在卧房中响起,吓的林嘉柔浑身起鸡皮疙瘩:“求神佛,不如求我,若是你求我,我说不定还能快些让林枫出来。” 这声音,像是毒蛇在吐蛇信子一样在林嘉柔身后响起。 林嘉柔浑身一震,根本不敢回头。 可那抹身影,却像是蛇一样,缠了上来。 冰凉的手慢慢的顺着林嘉柔的鬓发往下,然后,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用力的往一侧搬。 “主,主人,我……” 林嘉柔抬头,一眼便看到了一张骷髅面具。 “哼,看样子你还知道自己是谁!” 这双冰凉的手,骨节根根分明,只是很消瘦,瘦的若骷髅一般,倒是跟骷髅面具很般配。 “主人赎罪,是我办事不利,但是还请主人救救枫儿吧,求求主人了。” 林嘉柔忍着心中的惧怕,不断的哀求。 她当年从扬州逃出来后,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给她指引,给她银钱,让她来京都寻江贺。 都是在他的帮助下,她才能顺利的成为江贺的外室,然后生下了林枫跟江婉心。 她谋害侯府跟沈沁,一方面是因为恨他们,令一方面,就是这人的指使。 只是他是男是女,到现在林嘉柔也不敢肯定,每次他们见面,他都会戴着骷髅面具。 “看在你之前办事还算得力的份上,本座不与你计较,但是林嘉柔,倘若你敢背叛本座,本座有一万种法子能弄死你,明白么。” 男人一把甩开林嘉柔,声音更是难分雌雄。 只是他露在外面的喉结告诉林嘉柔,这是个男人,只是身材有些瘦小。 “主子饶命,我知道错了,您让我找的东西,我,我已经有消息了,我敢确定,那就在江贺手上。” 林嘉柔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 她死死的垂着头,不敢让男人察觉到异样。 除了迫害侯府跟沈沁,这人还让她潜伏在江贺身边寻找一幅画。 对,就是一幅画。 只是…… 林嘉柔猛的闭上了眼睛。 “既然有消息了,你为何不通知本座,怎么,是想跟本座谈条件是么,所以,你才会拜这神像,也不找本座?本座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男人的动作像是鬼怪一样,猛的窜到了观音神像身前。 他伸出手,好似要去碰一碰那神像。 林嘉柔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生怕男人会将神像打破。 那样,她跟林枫还有江婉心,就会立马死。 “主人饶命,我不敢。” 林嘉柔慌忙出声,男人闻言,伸出的手一顿,狰狞一笑:“不敢?是不敢告诉本座林枫不是江贺的孩子么?你这个蠢货,若是想救林枫,你最好直接告诉反王林枫是他的种!” 只有这样,反王才会跟东海王联系,救出林枫。 第395章逍遥丹 “主人。” 男人的话落下。 林嘉柔浑身抖的更狠了。 原来她一直努力隐瞒的秘密主人都知道。 就连江贺都不知道,主人居然会知道。 那么也就是说,他将自己在扬州时的一切都调查了个清清楚楚是么。 太恐怖了,他简直是太恐怖了。 “这次本座就放过你,倘若以后你再敢背着本座有小心思,你的一双儿女,也别想好过了。” 男人说话的声音很轻,面具下盯着林嘉柔的眼睛,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一样。 对,在他眼中,林嘉柔确实就是一个货物。 他当初救下林嘉柔,没想到林嘉柔这么争气,不仅将江贺迷的一心对付沈氏,且还跟反王曾有牵扯。 当然了,如今林嘉柔又上了林相的床,简直让他满意及了。 若非如此,他早就要了林嘉柔的命了,哪里还会容许她有这么多小心思,对着自己耍心眼。 “可是主人,我联系不上他,也没法联系上他。” 反王对林嘉柔来说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她不敢想象倘若反王知道林枫是他的儿子后,会做出什么。 反王根本不像是人类,她反而更觉得反王像是一头凶猛的牲畜。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太残忍,太暴戾,在他眼中,人命从来都不是人命,而是如蝼蚁一样可以践踏。 “这件事不必你操心,本座自会想办法将消息传给他的,你这个蠢货,真不知道你在扬州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男人冷哼一声,林嘉柔不解。 反王没有人性,又能有多少人情味,亲情味。 哪怕他知道林枫是他的孩子,也不会太在乎的吧,毕竟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欲望,这些年肯定有很多女人给他生了孩子。 那么林枫又算什么,所以还不如让林枫认江贺当父亲呢,这样一来,等到他们进了江家的大门,林枫就是江家的嫡子了。 江贺跟江老太太自然会为林枫筹谋,用沈氏的权势给林枫铺路。 “要么说你蠢呢,你难道不知道十五年前,反王在一场刺杀中伤了命根子不能生育了么。” 男人说着说着,便笑了。 反王有谋反之心,一直觊觎盛唐的江山。 说白了,他有做帝王的梦。 可就算有一日他成功了,但他没有子嗣,也没有能力孕育子嗣,便是得了江山,也不是他的。 所以子嗣对他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只要他知道林枫是他的种,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进攻的。 这长安城最好乱起来,快些乱吧,那样一来,他才有机会。 这盛唐的江山,应该是他的才对啊。 “多谢主子指点,只要能救出枫儿,我愿意做任何事,只是主人,还有婉心,她……” 林嘉柔浑身又是一颤。 原本她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反王林枫的身世。 可后来她犹豫了,她怕反王不仅不喜欢林枫,反而还会让江贺知晓风声,故而才一直没行动。 如今主人说反王不育,也就是说这一辈子他只有林枫一个孩子。 如此来看,成为江家子倒是不如当反王的孩子。 第330章 只是当江家子能让林枫的身份光明正大,所以,不管是江贺还是反王,林嘉柔不愿意放弃。 “你是个蠢货,你的女儿也蠢,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没能得到靖王的倾心,废物!” 男人听到林嘉柔提到江婉心,语气冷了不少。 江婉心是他培养的棋子,目的就是笼络那些世家公子哥。 其中,靖王是他最想拿下的人,一旦江婉心成了靖王妃,靖王这条线也能为他所用了。 “主人,这都怪江朝华,这个小贱人奇怪的很,自从生辰宴后,婉心便一直吃亏,她以前可没这么聪明的。” 林嘉柔抿了抿唇。 只要主人还想笼络靖王,那么江婉心便不会出事。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然也要为江婉心筹谋。 “这个给你,你交给江婉心,只要找机会将这丹药给靖王吃下,他便会恢复对江婉心的态度,届时江婉心再努努力,若是再不成,本座就留不得她了。” 男人从袖子中拿出一瓶药丢到林嘉柔跟前:“此药名为逍遥丸,男人吃了,便会情根深种,江婉心如今在靖王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吧。” 男人眯起眼睛看着林嘉柔,林嘉柔赶忙道:“自然是的,婉心与我说若是没有江朝华屡次坏事,此时靖王早就有心思纳她为妃了。” “嗯,着手去办吧,当初你怎么让江贺对你死心塌地的,你便怎么教你的女儿,我想你这点小事应当能办好吧。” 男人说着说着便笑了,他的笑声十分恐怖。 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他也该离开了。 只是临走前,他看了一眼那观音神像,这才消失在卧房中。 “呼。” 男人一走,林嘉柔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她缓了一会,手脚有力气了,这才赶忙站起身将那尊神像紧紧的抱在怀中。 “还好,还好他没发现,看样子我得想个办法,将神像送出去了。” 林嘉柔喃喃自语,只要神像在,她跟林枫还有江婉心就有活路。 这神像,就是他们的保命符。 绝对不能让主人发现,否则一切都完了。 夜,更深了,黑夜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在半空,让人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林嘉柔一直待在卧房中久久没出来。 石榴来过两次,但每次都没勇气喊林嘉柔。 饭菜都热了两次了,林嘉柔也没有好吃的意思,她想着那就算了吧,反正饿的又不是她。 三个时辰后,天蒙蒙亮了。 江朝华从浮生若梦返回皇宫后,沈氏跟太后倒是没起疑,也并没过问她出门的这些时辰都做了什么。 永寿宫的寝殿环境很好,殿内焚着熏香,有宫女守夜,时不时的便给江朝华掖掖被子,来查看一下。 床榻上铺着上好的月光锦,就连被子,都是蚕丝被。 这个季节,天已经有些热了,晚上盖蚕丝被,刚刚好。 江朝华美美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精神百倍。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时间一晃眼,便到了江朝华去女院学习的日子了。 一大早,太平便来寻江朝华了,吵着要跟她一起上学堂。 国学院就在皇宫旁边,从宫中走,离的很近。 沈氏跟太后特意让江朝华睡的时间长了一些,才让宫女唤她起来收拾东西。 去学堂不用过多打扮,故而宫女就只是按照江朝华寻常的装束给她打扮。 但因为她生的貌美,怎么打扮都令人觉得眼前一亮。 永寿宫前殿,江朝华过来的时候,太平立马就迎了过去:“朝华,你终于出来了。” 太平提着裙子,一看见江朝华她就兴奋。 这几日江朝华住在皇宫,她几乎日日都过来找她。 因为太后也在,所以太平的母妃并非拘着她,反而很赞成她来永寿宫。 所以,她跟江朝华的感情自然更好了。 当然了,要是没有荣华,她会更高兴的。 “朝华,你来了。” 看见江朝华,荣华也温柔的站起身打招呼。 听到她说话,太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啊,这荣华跟太后非亲非故的,日日往这里跑,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根本没人欢迎她么。 第396章女夫子韦伯英 “荣华郡主,你又来了啊,你这几日来的这般勤快,怎么,难道你是来给太后娘娘讲佛经的么。” 江朝华懒洋洋的出声。 她喜欢穿红色的衣裳,太后年纪大了,也喜欢红色,她觉得这样的颜色鲜艳。 所以,这几日,她命尚衣局给江朝华做了好几套衣裙。 衣裙的颜色都是红色的,上面绣着芍药花,还有海棠花。 花朵开的妖艳,原本就很令人惊艳了,可穿在江朝华身上,更令人觉得惊艳。 江朝华笑着看着荣华,心道荣华的脸皮之厚,真是让她没想到。 明明上次自己都拆穿她了,她却还依旧每日都来永寿宫。 她来都来了,太后总不好直接将她赶出去吧,毕竟之前她也伺候过太后几次。 太后不好说话,可江朝华能说啊。 她每次都要讽刺荣华几句,一开始荣华还会觉得尴尬难堪,后来脸皮直接修炼的更厚了,直接无视江朝华的话。 不管江朝华说什么,她都笑盈盈的,看的太平都有些佩服她了。 “朝华,怎么说话呢。” 沈氏陪着太后,听江朝华又这么说话,她微微蹙眉。 这个荣华,确实日日都来永寿宫拜见太后。 虽说每次来她待的时间都不长,但来的次数太频繁了,这宫中难免又会有人传荣华得太后喜欢看重。 如此来看,此女心机颇深,且十分能忍,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看样子她的母亲手腕也不低,否则如何能让豫章王独宠这么多年。 “母亲,我又没说错什么。” 江朝华嘟唇,将脸别到了另一边,无视荣华。 沈氏一顿,太后直接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时间快到了,你们几个都去上学吧,若是迟到了,夫子可是要罚你们的。” 国学院内的夫子,请的都是盛唐颇有名气的老先生。 女院也隶属于国学院,请来的女夫子自然也是德高望重的。 其中,尤属韦伯英跟韦季英姐妹两个在一众女夫子中名气较大。 韦伯英跟韦季英,都是盛唐的大儒韦安的女儿。 因为韦安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所以韦伯英跟韦季英从小便继承了其父亲的衣钵,学四书五经,在文学上颇有造诣。 盛唐的文人圈子中都有一种说法,叫南杨北韦,大概的意思是,南边的文人都比较信奉杨正乙,而北边的文人,都比较信奉韦安。 怎么说呢,杨家跟韦家都是百年世家,两家自古就是死对头。 以往杨正乙致力于推行什么政策,韦安肯定就要唱反调。 唯一不同的就是,到了杨正乙这一代,杨家生的都是儿子,而韦家生的都是女儿。 杨正乙三个儿子,韦安三个女儿。 论学识跟身份,韦安自认为不输杨正乙,可唯独在没有儿子这件事上,觉得脊梁骨挺不直。 所以,韦伯英跟韦季英便梳起了头,不嫁人,将自己当成男儿一样,担起韦家的担子。 整个国学院中,就属韦伯英跟韦季英两个人古板,一些男夫子都没有她们两个古板。 偶尔论学问时,她们两个也最是较真的。 有一些书生就吃她们这一套,进而追捧,也让韦伯英跟韦季英在学院内的身份水涨船高,姐妹两个,孤傲及了,就连杨元明这个院长都不放在眼中。 “对哦,朝华咱们快些走吧,今日的第一堂课,就是韦夫子的。” 太平是公主,但她都对韦伯英很有阴影。 韦安古板,自诩一身正气,以前连皇帝都敢直言怼,皇帝大度,不与他计较,谁知他还以此为荣。 渐渐地,韦家的家风就变成了这样。 韦伯英跟韦季英姐妹两个,连公主皇子也不怕。 在她们心中,只觉得自己是夫子,应当一视同仁的教导所有的学生。 寒门学子自然对她们这种做法很支持,很追捧,高门显贵人家虽然不喜,但韦家的门生多。 自古书生嘴巴最臭,大家族们不想招惹不痛快,故而轻易也不会招惹韦家的人。 太平以前被韦伯英训导过,但她却没仗着自己是公主去皇帝跟前告状。 太平是个孝顺的孩子,平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找皇帝的。 这就更让韦伯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及了,变本加厉。 “今日的第一堂课,可自行选座位,朝华妹妹,太平公主,咱们便坐在一起吧。” 没人愿意搭理荣华,可荣华自己会找话说啊。 她这么热情,显得跟太平江朝华的关系很好似的。 第331章 她刚来京都,要在京都住一段时间,以后能不能留下不说,就说如今她孤立无援,自然要借助其他人的身份权势。 太平单纯,但是也能察觉出荣华的心思,嘴巴嘟了起来,不是很想跟她一起。 但是怎么说呢,豫章王他对皇帝忠心耿耿,就是在家事上拎不清。 这就很让人头疼,因为豫章王,众人怎么也得看在他的面子上,包容一些荣华。 据说此番豫章王来京,带了很多钱财上缴国库。 皇帝大喜,直接让荣华住在宫中了,这也算是对豫章王的恩赐,也是在间接的告诉其他大臣,只要对皇家衷心,皇家也会厚待他们。 “去吧,哀家让冯公公送你们过去。” 太后摆摆手。 皇帝的心思她明白,所以哪怕荣华有算计,她也忍了。 只要不动到沁儿跟朝华身上,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豫章王办事还算得皇帝的心。 “是。” 太后发话了,太平自然没意见,挽着江朝华兴冲冲的往外去了。 她们得快点了,若不快点,真来不及了。 冯公公点了两个小宫女跟小太监,护送着太平等人往宫外去。 原本时间充裕,可路上出了点小变故,东海王进宫朝见皇帝,其他的人自然要将路让开。 这么一来二去的耽误时间,太平都紧张了。 “快些快些,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完蛋了,咱们不会迟到吧。” 太平拉着江朝华一路往国学院跑。 到了国学院,还得饶两个回廊,才能到女院所在的寝殿。 国学院很大,里面光是学子就有三千,所以每一个学堂,自然也很大,回廊就更不用说了。 太平拉着江朝华在前面走,荣华就在身后紧跟着。 她走的也很快,但却不像太平那么慌乱。 且不说她刚来京都没几天就算是迟到了韦伯英也不会说她的。 就说这些年韦家日子拮据,都是豫章王府不断的送银子给她们。 韦家得了王府的好处,且从此后韦家还要依仗豫章王府,韦伯英不仅不会为难她,还会多关照她。 可江朝华不同啊,韦伯英最讨厌的便是江朝华这样仗着身份尊贵便胡来的贵女。 还有,她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韦伯英喜欢镇北王,而镇北王又对沈氏不同,所以江朝华进了女院,也跟一脚踏进地狱没什么区别。 韦伯英,一定会好好‘照顾’江朝华的。 第397章江朝华,滚出去罚站 女院很大,因为是隶属于国学院的,故而女院的学堂仅此于男学生所在的学堂。 雅堂是主堂,另外还有卓园跟明园等地方是用来供贵女们学习六艺八雅的。 因为能来女院学习的都是一些世家贵女,要么就是官眷人家的女眷,是以,除了要学习主修科目大经、中经、小经文以外,还要学习算数跟律学等等。 盛唐的世家贵女是天下女子典范,要起到一个良好的带头作用,故而进入女院学习的贵女自然要学习更多。 除了必修课程以外,还要学习君子六艺以及八雅。 六艺自然是礼、乐、射、御、书以及数。 八雅自然是诗、酒、花、茶、琴棋书画。 因为盛唐民风开放,所以很多女子有时候六艺学的比八雅还要好。 但大多数的人家都希望自家的女儿将重心放在八雅上,毕竟她们以后要嫁人的。 嫁人后在夫家的名声会直接的影响到家中其他未出阁的姑娘。 太平拉着江朝华一路往雅堂飞奔而去。 上课的时间定在了辰时,但韦伯英要求学生们都要提前到,所以江朝华跟太平来的时候,雅堂内已经坐满了人。 “夫子。” 太平拍了拍胸口,想着还好赶在辰时前来了,否则一定会被韦伯英罚的。 “怎么来的这么晚,她们肯定要被夫子罚了。” 坐席上,夏语蓉跟程希文等贵女都已经入座了。 今日是学堂开课的第一日,是以,大家选择的座位就是以后她们的座位了。 要是想换座,就得等到学堂考教,排名靠前的学子,自然有权利率先选择座位。 江朝华跟太平以及荣华一进学堂,程希文便忍不住幸灾乐祸了。 她就知道江朝华会迟到,毕竟京都可是传闻江朝华每日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 江朝华,从来便无视规矩律法,如今到了学堂,她自然也改不了。 但韦伯英是什么人啊,她可是韦家的嫡长女,自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视自己为韦家的继承人,虽为女儿身,但却不输男子。 碰上韦伯英,江朝华可有苦头吃了。 “那边还有座位,咱们过去吧。” 韦伯英身前,有一桌案,桌案上摆放着书卷。 学堂很大,南北通透,风一吹,吹的书页自动翻卷。 除了书卷,还有一个香炉,香炉中插着一炷香。 学堂内的学子,都要在香燃尽前到学堂内,否则这节课就不用上了。 韦伯英对时间的把控程度堪称刻薄。 谁要是没在规定的时间内来,那可就犯了她的大忌讳了。 女院中的女夫子,可无人敢得罪韦伯英韦季英姐妹两个。 “江朝华,过来。” 傅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 卫国公府是武将世家,故而她不喜欢做学问,她更喜欢学习六艺。 坐的越靠前,就说不定要被夫子提问,所以她来的早刻意挑了靠后的位置。 恰好她身后还有空座。 看见江朝华来了,傅娆对着她眨眨眼,往身侧的空位指了指。 “嘿嘿。” 太平提着裙子,看见有空座,赶忙往那边去。 荣华眯着眼睛,也赶紧往后面去。 韦伯英今年三十六岁了,在古代这个年纪还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 但她梳头自封不嫁人,这在盛唐人人都知晓。 故而她平日里都似乎穿着男装见人的,头发也高高的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的容貌,算得上清秀,但或许是不注重保养,又或者是心事太重老的有些快,眼尾都已经有皱纹了。 江朝华一步一步往坐席上去,刚走了没两步,一根毛笔猛的朝着她甩了过来。 下一瞬,凌厉的女音划破学堂的上空,直刺江朝华。 “滚出去罚站,既是来学知识的,却连时间都掌控不好,今日是第一堂课,我便教教你何为守时。” 韦伯英的脸很冷,也很臭,比古板的酸秀才的脸还难看。 她背着手,视线定格在江朝华身上,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从刚刚看见江朝华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满心厌恶,浑身冰凉。 江朝华跟她的母亲,生的很像,长相又都是明艳的,这样的女子,她最是厌恶。 就更莫要说长安城一直都有传闻说江朝华胸无点墨,大字不识。 这样无才无德又恶毒的女子,也配来女院学习,也配听她的课、 如此也就算了,居然敢迟到,简直是犯了她的大忌讳。 “完了,夫子生气了,韦家可是连公主皇子都敢直言的人啊,江朝华再嚣张,还能比皇子公主金贵不成?” “少说两句吧,你别多嘴。” 傅娆前一排的座位上,有一个长相娇俏的女子撇撇嘴,眼中满是看笑话的意味。 她名为黄茹,是太常少卿府上的嫡女,她身侧的姑娘,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头上别着两根步摇,模样清秀。 她名为关嫣,父亲官拜紫光禄大夫。 她的母亲跟黄茹的母亲是亲姐妹,故而平日里她们两个的来往十分密切,两家的关系,自然也是亲上加亲。 黄茹性情泼辣,在家中被养的金贵,在外面说话口无遮拦,关嫣不止一次头疼,但奈何她的母亲是个扶妹狂魔,不管她说什么,母亲都时常告诫她让她在外多帮扶黄茹。 朝堂之上,官吏谨言慎行,都怕惹了天家不快。 世家贵女,尤其是官眷子女,更应该谨小慎微,说话前要过过脑子。 可黄茹,她从不避讳这个,以前犯了什么错,都有黄家给她撑腰,再不济,她的母亲就会找上关家,让关家给她收拾烂摊子。 对此,关嫣早就厌恶了,但又因为她母亲的原因,不得不一直忍着。 今日这样的场合,若是黄茹再乱说话,她绝对不会管她。 江朝华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后娘家的人,有太后撑腰,皇帝敬重太后,便是江朝华犯错,皇帝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以说,江朝华虽是县主,但待遇是堪比公主的。 韦伯英自诩端正,不对权贵谄媚低头,那便让她去处罚江朝华,她们这些贵女若是插嘴,那就会殃及家族。 “没听到我的话么,滚出去罚站,今日这节课,你不用坐着听了。” 第332章 韦伯英的眼神越来越冷。 眼神闪烁间,好似有恨意浮现。 太平原本都坐下了,又一屁股站起来:“罚站?那我……” 她们都迟早了,是不是也得出去罚站啊。 好丢人啊,回宫后她又要被母妃说了。 “公主殿下,自然是要坐下的,刚刚殿下第一个进来,香火还未熄灭。” 韦伯英看了一眼太平,声音倒是没那么凌冽了。 “那她呢,她在我后面进来的,夫子怎么不让她出去罚站?” 江朝华笑了笑,丝毫不慌。 韦伯英么,她们又见面了。 前世侯府倒了后,韦家幸灾乐祸雪上加霜。 后来,沈氏惨死,这其中都有韦伯英的手笔,因为她喜欢镇北王,所以要赶在镇北王回京前弄死沈氏。 这个仇,江朝华可从未忘过。 第398章戏怼韦伯英 “荣华郡主是刚来长安城的,对于京都内的规矩她不知晓,不知情者不怪,所以她自然也不用被罚。” 韦伯英心中冷笑。 早就知道江朝华牙尖嘴利,可这里是女院,她最大,江朝华要是不听话,那么就滚出女院好了。 左右她看见江朝华就闹心,多看她一眼就会想起沈氏,就会觉得胃中恶心。 什么自请梳头撑起韦家,什么终身不嫁人。 她还没那么伟大,想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她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因为沈氏,是被沈氏逼的。 若是没有沈氏,燕南天如何会拒绝她,她早就是镇北王妃了。 那个男人,是她第一眼就喜欢的,哪怕到现在,她还爱他。 可是他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满心只想着沈氏那个贱人。 沈氏都嫁人了,燕南天还念着她,回京后眼巴巴跑过去给沈氏的儿子当武师傅。 凭什么! 沈氏都嫁过人了,她都不干净了,凭什么燕南天还喜欢她,还非她不可。 “刚来京都的?我以为夫子既然能做女院的夫子,说话之间,也是半分错处都没有的,夫子难道不知道荣华郡主已经来过京都好几次了么,甚至她比我对宫里的情况还熟悉呢,你说呢,荣华郡主。” 江朝华眨眨眼,看向荣华。 荣华心中冷笑,心道江朝华还想将她拖下水么,不管怎么样,她今日都会让江朝华不好过。 “朝华妹妹说的是,那我便也一起去门外罚站吧。” 荣华柔柔弱弱的起身,其他的贵女见她可怜巴巴的,都愤愤不平开口:“什么人啊,明明是自己犯错还要拉上别人,这心真是坏了。” “就是,大家都是同门,自己犯错被罚,还要拉同门下水。” 贵女们的嘀咕声响起,江朝华一点都不恼怒,笑盈盈的看向韦伯英。 韦伯英的语气更冷了:“荣华郡主是第一次来国学院,自然不知道学院的规矩,也不知道我的规矩,所以她不该罚,县主难道想因为你自己耽误大家上课么。” 韦伯英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在她看来,江朝华不过就是个刁蛮任性,毫无心计的黄毛丫头。 她改变主意了,她不会将江朝华赶出女院,她要把江朝华留在身边,慢慢的为难她,慢慢的折磨,以泄她心头之恨。 要怪,就怪她是沈氏的女儿,要怪就怪燕南天喜欢沈氏。 “可是我也是刚来女院的啊,我之前从未来过学院,自然也不知道夫子你的规矩,所以夫子这话说的,难道不觉得前后矛盾么。” “还是说夫子在护短,就是因为豫章王府与韦家走的亲近,所以夫子才会对荣华手下留情,只要我一个人挨罚?” 江朝华整理了一下衣裙,目光幽幽,其他贵女闻言,都在心中直呼江朝华大胆。 人怎么有种成这样。 那可是韦伯英啊,可是韦家人啊。 “放肆!你身为学子,居然敢污蔑夫子的名声,今日的课你也不必站着听了,滚回去思过!” 韦伯英心中一紧。 江朝华这个恶女,真敢说。 韦家确实跟豫章王府走的近,这些年也一直都是豫章王府在给韦家银子,并且还跟韦家交好。 不管看在哪一面上,她都不会惩罚荣华。 “怎么,夫子这么急躁作甚,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就因为我江家跟侯府没有与韦家交好,所以夫子便要拿我开刀么?” “韦家不是自诩端正清白,怎么也跟其他人家一样,收人好处,便与人方便?那我不知这学堂内坐着的贵女,有几个没给韦家好处?” 江朝华慢悠悠的说着。 左右她在京都的传闻也一直都是不好的。 她直言不讳,这才符合她的人设。 所以她为何不说。 而且她也没说错啊,韦伯英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说起韦家,也是够可笑的。 可笑他们自以为受文人尊敬便觉得自己能对天家贵胄指手画脚了。 且,最愚蠢的便是他们不仅不谨慎说话,反而还以此为荣变本加厉,将能对皇子天家指手画脚当做荣幸。 前世母亲死后,韦家全门被抄斩,韦安跟韦伯英是第一个死的。 只能说他们死也是死于愚蠢。 这样的人家,也能给人当夫子,是想将所有的贵女都教导的跟她们一样愚蠢拎不清么。 况且,韦伯英一直针对她们,那还不如让她提前领盒饭。 “你心性不堪,品性不佳,简直是有辱斯文,你这样的学生我教不了,倘若你继续在学堂,便让杨院长重新寻一个夫子吧。” 韦伯英被江朝华气的不轻,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何京都中的贵女跟江朝华碰上都屡次吃亏。 一是因为江朝华牙尖嘴利,二是她的身份实在是不可招惹。 说白了,还是以权势压人,韦家最讨厌这样的人家。 “夫子,我不过是有些不解想让夫子解惑罢了,夫子怎么就上升到了我的品性上面了?” “夫子了解我么,夫子还没教导过我吧,如此,便可给我下定义了?天底下的教书先生,都像夫子这般教学么,要是这样的话,女院也不过如此,国学院,也不过如此。” 江朝华依旧笑着。 韦伯英当然不会离开女院。 先不说韦家没什么钱,女院开给夫子的报酬很丰盛,韦伯英肯定不会轻易的走。 再说了,科举就在眼前,韦家的人在国学院当差,自然也会有更多的文人书生追捧韦家,给韦家造势。 所以韦伯英不过就是说说罢了,根本不会走。 “江朝华,你别太过分了,夫子是我们大家的夫子,你怎么能当众欺负夫子呢。” 程希文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她早就看不顺眼江朝华了。 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女院学习,要是韦伯英走了,她们怎么办。 要知道能当韦伯英的学生,以后议亲嫁人的时候,名声也好听。 江朝华不想学习,那是她的事,为何要牵连她们这些无辜之人,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我们还要学习的呀。” 黄茹垂着头,有关嫣警告她,她不敢大声说话,只敢跟在程希文身后应和。 好好的第一节课就被江朝华搅和了,以后还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还是将江朝华赶出女院吧。 “又不是我的错,关我什么事,还有,我进来的时候,那柱香还没灭吧,所以我在夫子规定的时间内来了,夫子却说我迟到了,这是为何,莫非夫子,针对我?” 江朝华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瞬,她就垂下头,哽咽的出声,听这声音,好似是要哭了。 韦伯英眉心一跳,瞬间火冒三丈。 这个恶女,装什么装,她还委屈上了。 第399章撑腰的还真来了 “福安县主,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哪里敢针对您呢,毕竟您是太后娘娘娘家的人,父亲又是兵部侍郎。” “若说针对,我倒是想问问县主为何要针对我,今日是学院开课的第一堂课,县主仗着自己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便再次搅乱课堂,对夫子不敬,如此,究竟是谁针对谁。” 韦伯英也不是个吃素的。 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 江朝华身份高贵那又如何,身份越是高贵,就越是害怕流言蜚语不是么。 她要将江朝华留在女院,然后用流言蜚语慢慢的把她逼走。 顺便,让她的名声更糟糕。 她就不信倘若江朝华背上了不敬师长,胡搅蛮缠的骂名,以后嫁人的时候能不受影响。 整个京都,有谁敢娶江朝华。 “我针对夫子?难道我也让夫子出去罚站了么?夫子避重就轻,不回答学生的问题,反而刻意引导其他的话题,让我背上针对夫子的名声么?” 江朝华垂着头,哽咽的开口。 第333章 韦伯英的脸都黑了。 太平的眉头夹的死死的,她站起身,走到江朝华身边:“夫子,刚刚本公主跟朝华一起来的,倘若真的迟到了,那么便该一起罚,夫子以前不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那怎么不罚本公主?难道夫子也是说一套做一套,以前那不惧皇家的传闻,都是假的么。” 太平性情耿直,说话也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傅娆坐在座位上,听见她说话,心中赞了一声漂亮。 这个太平,不说话则以,一说话惊人。 且她说的话还直往人心尖上戳,上次在司南伯府门口她也是这么问江朝华是不是多个姨娘,把江婉心气的脸都青了。 “我……” 韦伯英知道太平没什么心眼,也不会仗着自己是公主刷公主脾气,她原本还有些庆幸。 可太平跟江朝华走的那么近,帮她说话,这坦率的性情对她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还有,夫子既说我们迟到了,我们不认,明明刚才进来的时候那柱香还没燃尽呢,我跟朝华没迟到,反而是荣华迟到了,夫子不仅说她无错,反而还要惩罚我们,这是何道理,便是夫子再清高不惧皇家,那也应该讲道理吧。” 太平拉着朝华的胳膊。 她不喜欢韦伯英。 但是听了韦伯英的课,名声确实会更好听,对女子将来议亲有益。 但是这也不代表她能那么嚣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朝华说的没错,韦伯英就是仗着豫章王府跟韦家走的近,这才对荣华那么包容的。 那么从这一点上来看,韦伯英根本就是假清高。 不,是整个韦家才是真正的假清高呢。 “对啊,我能作证,刚刚她们两个进来时,那柱香还没灭呢,反而是荣华郡主进来时,那柱香恰好灭了,夫子,江朝华这个恶女刚刚说的话不对,夫子你怎么可能是因为豫章王府跟韦家走的近,这才刻意包庇荣华郡主的。” 傅娆慵懒的出声。 看热闹看的久了,她心也痒痒,忍不住插嘴。 自从看清了秦妙春的真面目,她就特别讨厌这种很能装的人。 韦伯英若是真清高也就算了,可她的清高,也夹杂着私情,这又算是什么清高。 “我,我也能作证。” 傅娆一站出来作证,她旁边,一个圆脸微胖,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年也举起手。 她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站出来说话了。 外祖父说做人要坦诚,可是教导她们的夫子看起来却不那么坦诚啊。 “闭嘴,你又算是什么身份,也敢在学堂上造次?” 黄茹扭头看了一眼顾淼。 顾淼的父亲,不过是个从六品的起居舍人,可比她父亲的官职低多了。 整个学堂,就属顾淼出身低,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后门,居然也能来女院学习。 一定是她的母亲,不就是长了一张妖艳的脸么,指不定是勾搭了哪个大人,这才能让她的女儿来学堂学习。 她可是听母亲提起过顾淼的母亲,据说她不是京都的,而是从城外来的,娘家不详,不是小门小户,就是来路不清。 甚至因为顾淼的母亲模样太过于美艳,总有世家贵族说她其实是出身于勾栏院中,是被顾淼的父亲顾森看中带回京都的。 这也就是顾森父母早逝,不然顾家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不清不白的女子入家门的。 顾淼有那样名声不堪的母亲,她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多嘴说话。 “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看到什么我就说什么了,难道便因为身份低,便说不得真话了?” 顾淼知道黄茹这些贵女觉得她出身低贱,也知道京都中总有传闻说她母亲勾引男人。 她很生气,不止一次问母亲为何不能说出真相,可母亲说父亲本来就是个六品官员,是一路科举靠上来的,要是她们说了外祖父家其实门庭显贵,那外人一定会说父亲吃软饭。 事实上就连父亲都不知道母亲的娘家是何身份,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吓一跳。 顾淼撇撇嘴,母亲说不要为了外人的言论而过多的辩解,那样会活的很累。 日子是自己过的,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那样岂不是太内耗了? “够了,就算你们没迟到,但福安县主你忤逆师长,我作为你的夫子,给你们授课,主要教导你们的便是礼教学赋,你礼教不佳,难道我没有资格管教于你么,还请县主,去门外站着听课,今日这第一节课,不教论语了,教礼记。” 韦伯英心中冷笑。 她既是江朝华的夫子,还愁找不到理由教训她么。 今日便算了,来日,她就不信管教不了江朝华。 还是那句话,这女院中,她最大,她想怎么惩处江朝华,只不过是找个理由的事。 “夫子,学生觉得自己的礼教没问题,难道夫子觉得人受了冤屈不辩解才是有礼教么,那夫子身为人师,刚刚冤枉了我们,为何不给我们道歉,反而还是继续转移话题?” 江朝华抬起头,刚才她还哽咽着要哭了,现在神色就变了,变的犀利了起来。 韦伯英一顿,依旧淡定:“县主,这里是女院,这雅堂是学堂,我是这里的夫子,你是学生,在学堂便要遵守学堂的规矩,便要听夫子的话,倘若县主不愿意听,那从此后也大可不必来学堂听课了。” 韦伯英这话,就是要将江朝华赶出去的意思了。 荣华心中窃喜,黄茹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就连夏语蓉,眼神中都有笑意浮现。 韦伯英再怎么说也是声明在外的,且韦家还有那么多学子拥护,得罪了她,江朝华就算是不吃大亏,也会吃小亏。 积少成多,总有一日,她的日子会不好过。 看这一次,谁给她撑腰。 太后身份再尊贵,也不可能亲自来学堂给江朝华撑腰吧,如此,岂不是降了身价? “本座倒是不知,这女院何时只有你一个夫子了,又何时什么事都只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不知韦夫子,可能跟本座解释解释?” 夏语蓉心中刚想着没人给江朝华撑腰了。 可不曾想,下一瞬撑腰的就来了,且对方还是谁都没想到的人物。 第400章教六艺的夫子居然是燕景 “燕小侯爷?是燕小侯爷来了。” 其人未至,其声先到。 燕景在长安城一直名声显赫,且不提他是天子最信赖的臣子,掌管着九门提督府,监察百官。 就说他是镇北王唯一的子嗣,以后肯定会继承镇北王的爵位,身份尊贵。 还有,燕景生的龙章凤姿、气质斐然,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就足以让很多贵女倾心。 黄茹听到燕景的声音还有些不确定,下一瞬,燕景就出现在了学堂门口。 她一惊,满脸喜气,双颊飞上了两团红晕,看的关嫣一阵无语。 黄茹若是喜欢上了燕景,那她这简直就是在找死,关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牵扯进去的。 燕景是什么人,天子近臣,性情不定,权势逼人,这样的人,岂是黄茹能攀附的上的? “居然是小侯爷,小侯爷来了,天啊,他怎么会来雅堂?” “是啊是啊,不对,我想起来了,女院开课时,好似确实是请了一个教导六艺的男夫子,这夫子不会就是小侯爷吧。” 因为燕景的出现,学堂内原本在看热闹的贵女们也都激动了起来。 就连夏语蓉,看见燕景,心思也有些复杂。 但夏家的女儿,将来都是要进宫的,燕景要是皇子就好了,这样的话,他的身份就符合预想了。 “真的么,那以后我们的六艺岂不是都由小侯爷指点了,据说整个长安城就属小侯爷的六艺出众,是圣上夸赞过多次的。” 贵女们激动及了,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她们真的没想到燕景会来女院。 平时九门提督府公务繁忙,不是忙着抓人就是忙着调查案子,燕景太忙,贵女们根本见不到他的面。 就算见到了,也只敢远远的看上一眼,根本不敢上前。 但倘若以后他是她们的夫子,那就有很多机会了。 “小侯爷。您怎么来了。” 韦伯英对燕景的感情很复杂。 她既排斥燕景,但对燕景又有一种道不明的感情。 一方面,燕景是燕南天的儿子,他的母亲,韦伯英是嫉妒的,嫉妒她能为燕南天生下孩子。 可另一方面,因为她爱燕南天,燕景是燕南天的儿子,她自然爱屋及乌。 看啊,她爱燕南天爱的多疯狂,疯狂到都对燕景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感情。 “韦夫子,你刚刚说要教她们礼记,倘若本座没记错,这应当是本座的授课内容吧,怎么,夫子是想代替本座,教导她们六艺么?” 第334章 燕景穿着一身红衣,慢慢的走了进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正好站在江朝华身侧。 两个人的容貌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又都穿着一身红衣,站在一起,莫名的般配。 太平眨眨眼,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不断流连,眼神越来越亮。 教六艺的居然是燕景么,那好啊,这样以后韦伯英就不会那么轻易的为难她们了。 她觉得燕景对江朝华是不同的,且还对她十分亲昵。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韦伯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燕景跟江朝华站在一起,莫名的觉得刺眼。 她不由得联想到了沈氏跟燕南天。 联想到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沈氏跟燕南天,他们宛若一对壁人一般。 如此想着,韦伯英只觉得怒火瞬间上头了,让她有种豁出去一切也要对付江朝华的疯狂感。 “不是怎样,只是怎样?只是喧宾夺主,只是利用夫子的身份,为难学生?” 燕景余光瞥见江朝华,神色更加晦暗了一分。 他低低一笑,语气不明的说着。 众人不会以为他是在为江朝华说话,毕竟他平时就是这么一副模样的,怼大臣的时候,更恐怖。 韦伯英再厉害也是个女人,对上燕景这毒舌,也有些招架不住。 “我是夫子,如何会跟学生一般见识,自然也不会为难学生,既然燕小侯爷到了,那么这堂课,自当是由小侯爷授课。” 韦伯英对上燕景的眸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燕景身上的杀气比燕南天还重,韦伯英刻薄是刻薄,自诩清高是自诩清高,可在燕景燕南天跟前,气势还是弱的。 “既然夫子都如此说了,那么就请夫子离开吧,本座要授课了。” 燕景勾了勾唇,韦伯英一口气憋在胸前,不上不下的,觉得十分难受。 江朝华她是处罚不了了,既然这节课不是她上,她也就没有理由找江朝华的麻烦。 但是就这么走了,她不甘心啊。 “小侯爷,县主不服管教,忤逆师长,便是这节课是小侯爷授课,也当注重学生的礼教,还请小侯爷,按照规矩办事。” 韦伯英抱起自己的书本,但却没离开。 好似不看到江朝华受罚,她就不会走一样。 燕景的脸,瞬间变的毫无表情,他斜着眸子撇了一眼韦伯英,这一眼,裹挟着几许凌厉: “韦夫子是在教本座做事么?本座提醒韦夫子一句,别拿韦家的那一套礼教对本座说教,本座怎么做事,便是韦安在这里,也没资格插嘴!” 燕景这话说的可谓是丝毫情面都不给韦伯英留。 韦伯英的脸瞬间爆红,她几乎想落荒而逃,但那双腿怎么都挪不动。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因为江朝华,自己多次被羞辱。 她可是韦家的人,可是贵女们引以为荣的典范。 “怎么?夫子还不离开?要本座请你么。” 燕景才不管韦伯英在想什么呢,他不喜欢韦伯英,不喜欢韦伯英总是肖想燕南天。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不会拿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她凭什么肖想父亲? 就凭她那张蜡黄的脸跟一条直线的身材么? 燕景连看都不屑看韦伯英,冷冷的又喊了一声:“来人!” 他一声令下,门外青离青松已经冲了进来。 他们两个气势逼人,腰间还挎着长剑,看那架势,要是韦伯英再不走,他们就要将她拖出去了。 “小侯爷上课吧,我先走了。” 韦伯英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恨死江朝华跟沈氏了。 以前沈氏让她难堪,如今沈氏的女儿同样让她难堪。 沈氏母女,生来就是克她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 韦伯英走了,整个学堂内鸦雀无声,贵女们的视线都停留在燕景身上,然后下意识的看向江朝华。 燕景来的这么巧,不会是给江朝华解围的吧。 可是传闻不是都传他不近女色么。 江朝华名声不好,燕景该是讨厌这样的女子的吧。 “不是说小侯爷不离人三尺之距的么,他跟江朝华站的未免也太近了吧。” 顾淼眨眨眼,手撑着下巴,喃喃开口。 这学堂内寂静,就连掉根针的动静都能听到,贵女们怎么会听不到她说话。 “去哪里啊?” 江朝华没说话,反而是太平呆呆的开口。 去哪里,不是要上课么,怎么燕景这意思是要出去? “今日第一堂课改了,不学礼记了,学射箭。” 燕景声音低沉,他话落,黑眸盯着江朝华,好似在等着她一起往外走。 他看着江朝华,贵女们看着他,寂静的学堂,空气中仿佛流动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第401章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对江朝华不同 “第一堂课就学射箭?可是学射箭怎么要出去,不是讲基础理论知识的么。” 太平询问着,傅娆低低一笑,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学射箭好啊,比起枯燥无聊的通篇大论,我更喜欢出去学射箭。” 傅娆说着,已经往门外去了。 “江朝华,听夫子的话才是好学生哦,还愣着干嘛,走呀。” 傅娆挑眉,走到江朝华身边拉着她便往外走。 “本座从不教纸上谈兵的知识,要学就真操实练。” 燕景眯眼,傅娆拉着江朝华往外走,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全程他都没有看其他的贵女一眼,哪怕口头上说是要教大家练射箭,实际上也只是围着江朝华转。 “走吧,咱们也去学射箭,都是夫子的学生,夫子不会厚此薄彼的吧。” 黄茹很兴奋,她喃喃开口,关嫣已经对她无语至极,根本不想看她。 蠢货,这学堂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燕景对江朝华不同,也就只有黄茹这个蠢货看不出来,还当燕景真的想教她们学识么。 甚至,关嫣都在心中猜测,若非江朝华来了女院学习,那么教导六艺的夫子,真的会是燕景么。 他那么忙,平时有空也都会进宫陪圣上,怎么会来女院当什么夫子。 “走吧,咱们也出去吧。” 燕景都走了,贵女们只得也跟着出去。 雅堂外,穿过一条回廊,便是臻园了。 臻园的场地很大,平时国学院的学子们骑马射箭都是在这里练习的。 女院开设后,臻园便又画出了一部分场地,用来让世家贵女们练习。 国学院虽然很大,但若是有什么消息,也都是传的最快的。 今日男学生们的第一堂课也是射箭,故而他们早就到了臻园。 射箭进行到一半,中场休息,已经有好信的贵公子开始跟其他学子说江朝华大战韦伯英一事了。 “我在学院学习两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看韦伯英吃瘪,江朝华真是勇。” “可不是,幸亏韦伯英不给咱们授课,否则咱们的日子更苦。” 臻园场地上,两个年轻的公子哥一边休息,一边嘀咕。 韦伯英也算是学院内出名的人物了,平时在学院,哪怕是男学生看见她都要毕恭毕敬的,不敢招惹她。 女院开设,众人听闻韦伯英要去给贵女们授课,都等着看热闹。 不曾想今日第一天,消息就这么劲爆了。 最劲爆的还是韦伯英输了。 这江朝华,果然是凶。 “呵,真当她是个胸无城府的恶女么,韦伯英又怎样,还以为自己能欺负她么。” 孙鹏煊站在场地中间,手上拿着一把长长的弓箭拉弓射箭。 “嗖”的一声,箭直勾勾的插在了十米开外的稻草人身上,看的旁边的李开跟田晨忍不住一惊。 他们是书生,平时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写字了。 他们的手,柔弱的很,别说拎起这长弓了,就算能拎的起来,就算能射出去箭,那也顶多只能射出去两三米。 原本孙鹏煊也跟他们一样,可自从上次被林枫给推出去顶罪进了一趟京兆府后,孙鹏煊不仅性情大变,且手上的力气也大的出奇。 他射出去一箭后,冷笑一声,嘴唇微动。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李开跟田晨也听到了。 孙鹏煊多次为江朝华说话,看样子上次将他放出来的很可能是江朝华。 距离科举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且最近长安城总有传闻,说今年是青龙抬头的时年,科举只怕会提前举行。 也就是说,最快几个月后,便能参加科举了。 “快看,那不是小侯爷么,他怎么带着那帮贵女过来了?” “是我眼睛花了吧,燕景?我的娘啊,这个活阎罗怎么来了,都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起来。” 第335章 贵公子们正议论着,下一瞬,燕景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公子哥儿们惊呼一声,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赶忙将自己的弓箭拿起,那动作整齐的,堪比皇家御林军。 教导他们射箭的夫子是城中黄门郎将吕时。 盛唐重视文,同样也重视武,但这些学子都是有背景的,故而吕时在管教他们时,也会下意识的放水。 毕竟在他看来,这些贵公子将来成为武将的可能性不大。 只要学会射箭,别管射的好不好,那都不重要。 可是他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燕景。 燕景出身自镇北王府,镇北王燕南天是全盛唐将士的骄傲。 燕景年纪轻轻,也很有成就,所以吕时看见燕景,也格外的激动。 “小侯爷,您这边请,这里便是女眷们练习的场地了。” 臻园内有侍卫,看见燕景来了,侍卫赶忙领路,将他们带到女眷的场地上。 此处跟男子练习的场地离的不远,但也有些距离。 “开始吧,本座要教你们的第一课便是拿箭。” 燕景眯着眼睛,余光撇着江朝华,声音低沉。 “是,夫子。” 贵女们都是娇滴滴的女子,今日也没想到会学射箭,所以穿的都有些不方便。 傅娆本来就是将门虎女,拿箭对她来说自然是小事,她甚至还想拉弓射箭,看看自己的箭术有没有长进。 不过燕景要教的是拿箭,她自然不会主动出头。 “哎哟,这弓箭好沉啊,我拿不起来。” 顾淼咽了咽口水。 学院并未因为她们是女子,便偷工减料,给她们使用轻巧的弓箭。 轻巧的弓箭,根本就没有威慑力,射出去的箭自然也软绵绵的。 这样达不到训练身体的标准。 顾淼算是贵女中体重最重的,她弯腰,两个手都用上了,还是没拎起来弓箭。 “本座今日只示范一次,尔等看好,想要箭术超群,拿箭是第一位,怎么拿,如何拿,也是有技巧的。” 燕景说着,微微附身,双脚稍微挪开,两手伸出跟身体持平,直接拿起了弓箭。 他的动作很慢,足矣让贵女们看清楚。 夏语蓉跟黄茹学着燕景的模样,慢慢的弯腰去拿弓箭。 弓箭是冷铁打的,如今天气还不暖和,所以弓箭很凉,冻的她们打了个哆嗦。 但教导箭术的人可是燕景,这机会千载难逢,她们便是觉得不舒服,也要学。 “愣着干什么,还不开始?” 太平咽了一口口水,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弓箭,又看了看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有些犹豫。 燕景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声音冷淡。 “哦哦,我,我这就开始。” 太平说着,牟足劲弯腰拿箭,可箭太沉了,她一时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 她抬起头小心的看了一眼燕景,察觉到燕景虽然盯着她,可余光却一直往旁边看。 她旁边站着的是江朝华,她立马明白燕景为何会一直在她附近转,那是因为江朝华在。 太平想着,嘿嘿一笑,偷偷的将弓箭往一侧推,然后再尝试着拿起来。 就这样,她一点点的往旁边挪,很快就离江朝华有五步之距了,燕景的注意力,也不再盯在她身上。 她松了一口气,开始慢慢的集中注意力。 “怎么,本座没说你么,愣着干什么,为何不拿箭。” 燕景抬头,看向江朝华。 江朝华没动,只是看了一眼燕景,仿佛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否则其他人还以为她跟燕景有多亲近。 “我昨日腰椎受伤了,不能弯腰,小侯爷不会强迫我吧。” 江朝华声音慵懒,燕景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直接将弓箭拎了起来,递给江朝华:“这样可以了么。” 她弯不下腰,自己帮她。 第402章科举提前 “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怎么会看见燕景主动帮别人,对方还是个女人。” “我也觉得我眼睛花了,对方可是江朝华啊。” 书生们虽然忌惮着燕景来了表现的很努力的在练习箭术,可余光一直都盯在女眷那边。 见燕景主动将弓箭拎起给江朝华,他们无疑是震惊的。 这要是其他人,指不定就血溅当场了,要么就被燕景赶出去,爱学不学,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耍小姐脾气? “她凭什么能这样。” 书生们震惊不已,贵女们也都愣神了。 黄茹气的跺脚,眼底满是嫉妒。 江朝华凭什么,对韦夫子不敬没被罚也就算了,她凭什么能让燕景这么纵容她。 她也弯不下腰,那么燕景能帮她拎起弓箭递给她么。 “是啊,她凭什么呢。” 嫉妒的不止黄茹一个,还有夏语蓉。 她生的貌美,才学也出众。 可京都的人都说她是第一才女,从未说她容貌第一。 就因为就江朝华压在她头上,她不服,就算江朝华生的好看又怎眼,她嚣张跋扈,为所欲为,凭什么她都这样了,依旧有人为了她破例。 且对方,还是燕景这样的天之骄子。 圣上崇信,镇北王唯一的子嗣,年纪轻轻,官拜大都督,燕景的身份,比皇子王孙还尊贵。 这样的人,凭什么也为江朝华破例呢。 江朝华哪里值得。 “怎么,这今日没有练习射箭,将本座之前教你的都忘了么,如此,本座再重新教你一遍,免得沈从文说本座不用心。” 江朝华没伸手去接弓箭,而是盯着燕景的眼神更别有深意。 燕景抽什么风,千机子的毒素并未完全清除,他不好好休养,为何要跑到女院来。 她不想跟燕景有过多的牵扯,可是燕景一来,明日风言风语肯定会传遍长安城。 那么周迟那边,是否也会听到风声。 想起周迟,江朝华更不想伸手去接弓箭了,也越发的有些排斥。 她的神情,都被燕景捕捉到眼底,握着弓箭的手,也越发紧了。 除了梦境中的那些,江朝华不想靠近自己,还是因为周迟吧。 她喜欢周迟么? 不,她不喜欢周迟。 不管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都会把江朝华纳入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梦境之中发生的事,此生也定然不会实现。 “小侯爷,你不会强人所难吧,还有,能不能拿起弓箭,你心中没数么。” 燕景不肯退让,江朝华不伸手接弓箭,他反而上前几步,那个架势,好似是要直接拉着江朝华的手臂,让她拿着弓箭。 江朝华有些恼怒,下意识的开口。 众人闻言一楞,就连傅娆也有些怔楞,反应过来,眼底的光更亮了。 看样子燕景跟江朝华这两个人果真有故事啊。 “呵。”江朝华的这句话,取悦了燕景,他低低一笑,这一笑,如万千鲜花绽放,引得贵女们都看痴了。 他低低开口,身子飞快的动了动,已经站在了江朝华身侧。 他握着江朝华的手,从身后带着江朝华拉弓射箭。 这样的姿势过于亲密,弄的众人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失神了。 “你的意思是在埋怨本座这几日没教你箭术么,那不如先让本座看看你有没有长进,江朝华,拉弓射箭!” 燕景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江朝华半边身子都僵了。 她的胳膊被燕景带着,手也被燕景的手拉着。 拉弓射箭,仿佛还在侯府时那样。 “江朝华,射箭的时候,动作要快,眼神也准,心,也要更狠,将对面那个稻草人当做你的仇人,杀了他!” 六艺之中,燕景虽最不擅射箭,可他的箭术也比寻常的人好太多了。 只能说对他而言,箭术没有其他的好罢了。 燕景其实很会教导人,不管是箭术还是其他的,只要他肯教,就没有差劲的学生。 他拉着江朝华,不容她动,语气有些重。 江朝华的眼神,在顷刻间就变了,变的幽深。 她前世是被一箭射死的,所以对弓箭的恐惧,也一直都在。 但她明白,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便是面对恐惧。 只要她也精通箭术,便不会轻易死在别人的弓箭之下。 而且,她还能反击,率先利用弓箭致别人于死地。 燕景的话,炸开在耳边,江朝华将对方的稻草人当成了江贺,嗖的一下,箭就飞了出去,直射在稻草人的眉心! 从她所在的位置离稻草人,可不仅只有十米远了,得有二十米。 这么长的距离,还能正中眉心,引得吕时都惊讶及了。 不过既然是燕景带着江朝华练的,那么射箭的大部分力道肯定也是燕景,自然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第336章 “好!” 顾淼呆呆的看着稻草人,只见稻草人的脑袋都掉了,足矣看出燕景跟江朝华用了多大的力气,那支射出去的箭有多准。 她下意识的夸赞,歪了歪脑袋,觉得射箭果真是比学理论知识有意思多了。 “果真是当了县主不一样了,燕小侯爷都能亲自把持着练习箭术了。” 黄茹心里酸溜溜的。 太亲密了。 燕景跟江朝华太亲密了,站的这么近,还把持着江朝华练箭,燕景何时对其他女子这样过? 就说现在,燕景也未必肯再这样教其他的贵女练箭吧。 “好了,继续练吧。” 那支箭射出去后,燕景却没有要松开江朝华的意思。 江朝华的手动了动,手肘怼了怼燕景的胸口。 他低头,薄唇轻轻的擦过江朝华的鬓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心跳如鼓。 他背过身,将手上的弓箭丢给一侧的侍卫,猛的闭上了眼睛。 “是,夫子。” 燕景有些失神,声音也比刚刚更沉了。 京都的人说他喜怒不定,他此时又是如此一副模样,贵女们不敢揣测他的态度,更不敢要求他像教江朝华射箭那样教她们。 再说了,就算燕景愿意,她们也不敢,纷纷垂下头,继续开始练习拿弓箭。 江朝华直视前方,盯着那个掉了脑袋的稻草人,目光幽幽。 教练场上,无人说话,只有射箭跟拉弓的声音不断响起。 荣华站在一侧,浑身冰凉,心里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一样。 因为愤怒跟嫉妒,她的身子也在微微的抖动。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只得低下头,遮掩住神色。 她喜欢燕景,绝对不会让其他的女人将燕景抢走。 江朝华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燕景特殊对待。 江朝华,真是该死! 荣华眯着眼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倘若有最后一丝理智在,她早就拎起弓箭,一箭射死江朝华了! 对,江朝华该死,她该死! 荣华心中有道声音一直在叫嚣,叫嚣让她杀了江朝华。 她的箭术也很好,父王早就培养她学习各种理论知识跟箭术兵法。 只要她使劲,便能拎起弓箭一箭射死江朝华。 荣华觉得她都要疯了,被嫉妒弄疯了。 她的手,已经开始用力了。 杀气,在她眼底蔓延,她握着弓箭,已经将弓箭拿了起来。 “报,圣上有旨,大放天下,科举考试,将会提前举行,三个月后,科举开始!” “圣上有旨,科举提前至三个月后,望所有学子抓紧时间,准备科考!” 忽的,就在荣华即将拉弓射箭时,两三个侍卫飞快的跑到了场地上,高喊出声。 他们的声音,传遍了臻园每一个角落,也传遍了国学院。 江朝华拧眉,心道科举果真提前了。 第403章留案底,林枫没机会参加科举了 “科举都提前了?这可真是百年都没听过的事。” 太平原本在弯着腰努力拎弓箭,听见侍卫的话,她震惊的将好不容易拎起一些的弓箭猛的掉到地上。 她垂着头,喃喃自语,可见科举提前一事有多让人震惊。 千百年以来,自从朝廷开始举办科考,科考的时间从未改过。 科考前的一段时间,御史台跟检察台还有翰林院等地的官员都忙的每日没时间吃饭。 科举关乎着一个国家选拔人才,将来任职给人才的大事。 只有有才有德之人,才能辅佐帝王让国家走向更强盛的未来。 盛唐之所以是三国中最强的存在,一是因为地理位置优渥,处在中原。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科技这些年选拔了很多人才。 尤其是历代帝王执政期间都会出现当朝大儒辅佐帝王。 太宗皇帝这一任,不仅有杨正乙跟韦安这些大儒,还有他们的学生,例如关同跟郭晨等官吏,都是科举考上来的优秀人才。 “是啊,居然提前了,这太不可思议了,但对学子们来说,应当是好事吧。” 顾淼嘀咕了一声,下意识的朝着对面看去。 国学院的那些学子,大部分都在,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最开心的莫属他们。 以前科举只举办一次,选拔的人才有限,落选的人只能再等几年。 如今科举提前,也就意味着一年会有两次科考,那么也就相当于每个人有两次机会。 这怎么能不令学子们疯狂呢。 “我是不是今日受刺激了,才听错了,田晨,你快告诉我这是真的,你快告诉我。” 李开呆呆的转身看向田晨。 田晨不会说谎,他又是最冷静的,他一定不会听错的。 科考提前了,那也就是说他们能提前参加了。 就算这次没金榜题名,那么下半年后还能再参加一次。 “你没听错,科考提前了,李开兄,卫蒙兄,恭喜咱们。” 田晨也很激动,但确实如李开想的那样他是最冷静的,所以并未失态。 但他依旧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寒窗苦读十载,等的就是这一刻。 “太好了,太好了!” 李开盯着田晨,听到他肯定的话,手上的箭都甩了出去。 他们是书生,读书读了一辈子,若非真的太激动了,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是啊,太好了,上天真是厚待我们啊,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努力。” 卫蒙赞同的点点头,学子们相互恭喜着,激动着,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 今日,注定是一个让人沸腾的日子,天下的文人跟习武之人,都会为之震动。 江朝华抿着唇,跟其他人或震惊、或喜悦、或喜极而泣的神色相比,她脸上多了一分负责。 她目光幽幽,视线定格在田晨跟李开等学子身上,猛的闭上了眼睛。 科举提前对学子们来说真的是一个好事么。 或许是。 但令他们开心的绝对不会觉得自己一定会中榜,而是多了一丝机会。 可是傻子们,科举举办两次,不过也是更给了那些世家子弟们做嫁衣。 前世,母亲死后,国学院的这些书生们集体闹事,以田晨李开为首,讨伐门阀世家。 因为他们辛苦读书考取的功名,被那些门阀子弟给代替了。 所以你看,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老实人。 只有变的凶悍,才能在这个世间争取到一点属于自己的机会。 多可悲啊。 一如前世的她跟侯府一样可悲。 “你在想什么,在想他么。” 燕景一直凝视着江朝华。 见她神色若霜雾,面色朦胧,好似附着了一层轻薄的纱,让人觉得能读懂她,但又含糊不清。 燕景就站在江朝华身侧,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但也足矣能让江朝华听清了。 科举提前了,江朝华不应该高兴么,不应该为周迟而高兴么。 这样一来,周迟便不用再辛苦一年,能提前参加考试了。 既然高兴,为何神态这么悲悯,悲悯的让他更想窥探江朝华的内心。 “难道小侯爷连别人在想什么都要管么,小侯爷是夫子,难道夫子不教学问,要教别人思想?” 江朝华睁开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眼底的神色已经消散了。 她仿佛还是以前的那个她,但燕景分明就觉得她心中藏了心事。 “所有人,继续练,多练一盏茶,练不好,不许离开!” 燕景笑了笑,心中的嫉妒涌起。 是啊,他无法掌控江朝华的思想,无法让她不想周迟。 可是怎么办,他会嫉妒,嫉妒的厉害。 “是,夫子。” 燕景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回过了神,重新练箭,练习拿箭。 太平看了一眼江朝华,乖乖的又开始练习。 臻园内,似乎又恢复了安静,但众人的心却久久的平静不下来。 与此同时,京兆府。 因为东海王进京,不仅科举提前的旨意颁布了,就连林枫也从京兆府被放了出来。 林枫只是承认偷盗了江晚舟的玉佩,事情没严重到要去大理寺。 但这样的事,也给林枫留下了案底,让他不能再继续参加科举了。 梦瑶说服江晚舟,让他出面出具了一份谅解书,所以林枫才能提前被放出来,否则按照盛唐的律法,他最起码要被关押七日。 “公子,您没事吧。” 安福早就在京兆府门口等着林枫呢。 见他出来,安福浑身打了个寒颤,赶忙上前去扶。 “公子,您别吓小的。” 京兆府并未对林枫用刑,因为他已经交代了自己的罪过,并且江晚舟还出具了谅解书。 安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没受伤,松了一口气。 第337章 可林枫的模样,却像是比被用了刑还惨的。 他身上浅蓝色的锦袍因为这两日待在大牢中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一股酸味。 身陷大牢,吃都成问题,就更莫要说梳洗穿戴。 安福的鼻子动了动,在林枫身上闻到了一股酸味,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我没事,我没事。” 林枫被安福扶着往外走。 一边走,他一边浑浑噩噩的想着案底的事。 怎么办,他留了案底了,这样便不能参加科考了。 但科考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他还可以找人动手脚将案底消了。 那样他还是有机会的对么。 “听说了么,哎呀,科考提前了,就在三个月后,三个月,足够天下学子往长安城赶了。” “这可真是大好事啊,学子们一来京都,生意又好做了,不行,我要再囤一百斤白面用来做糕点。” 街道上,人来人往,科考提前的消息已经散步的长安城人尽皆知了。 贩夫走卒,商贾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连路过的狗都要被人踢一脚,被告知科考要提前了。 所有的人都兴奋及了,不参加科考的人也因为学子们要来京都而高兴,毕竟人一多就有生意做了。 尤其是酒楼客栈的掌柜的,高兴的都想放两卦鞭炮庆祝庆祝。 “他们在说什么,安福,他们说什么,科考提前了,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林枫猛的抬起手,一双眸子血红一片。 科考提前了,也就是说现在留了案底的他,彻底没有机会参加科考了。 不,不! 第404章喜欢的孙子做不了状元了 “公子,您可要撑住啊,一定还有机会的。” 安福这次来接林枫,最害怕的便是林枫知道科举提前的事。 现如今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林枫想不知道也难。 留下案底,就不能再参加科举了,想动手脚都不可能。 毕竟当时事发突然,林枫是在江朝华的封礼上承认偷了江晚舟的玉佩。 原本一年后科举举行,一年的时间,这件事怎么也会被人遗忘,届时动动手脚,林枫又能参加科考。 可如今三个月后就举办科考了,三个月,根本来不及打点。 时间太短了,就算能想办法打点,也没有官员敢这么做,沾一身腥。 “这不可能!你敢骗我,信不信我杀了你,杀了你!!” 林枫睚眦欲裂,揪住安福的脖领子,神色好似要吃人一样。 安福都要被吓死了,哭丧着脸:“公子,您别太激动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安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林枫。 科举提前,能参加两次科考,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林枫都没机会了。 他能不生气么。 这么多年他拼命的读书,拼命的想法子往上爬,可如今路断了,任凭他再厉害,也没办法继续往前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枫呆若木鸡,周围百姓充满喜气的声音他仿佛听不到了。 安福的说话声,他仿佛也听不到了。 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句话,他完蛋了,他不能科考了,他不能做官了。 老天啊,怎么对他如此不公平。 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这么努力,他比所有人都努力,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林枫崩溃了,崩溃的大笑着,笑的安福心里更不安。 “哈哈哈。” 林枫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他慢慢的松开了拽着安福的手,身子往地上滑去。 “公子。” 安福也难受,他是林枫的小厮,林枫没好日子过,他自然也没有。 他扶着林枫,可他太瘦小了,根本扶不住。 林枫疯狂的笑着,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落魄及了。 他一会笑,一会哭,弄的路过的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时不时的还啐上一口,心道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有人哭呢。 “主子,属下推您过去吧。” 街道的拐角处,燕青推着轮椅,询问江晚风。 燕山将燕青派给了江晚风。 从此后,燕青便跟在江晚风身边,负责他的安危,而江晚风,自然也是他的主子。 燕青很聪明,也很通透。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明明江晚风那么讨厌林枫,却一直对他虚与委蛇,但他想江晚风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暗卫不会多嘴,也不会插手主人的事,他只需将任务完成,这就足够了。 “走吧。” 江晚风冷眼看着林枫崩溃的模样,满脸嘲讽。 以前他躲在卧房中黯然伤神的时候,林枫是不是偷偷的躲在门外看他落魄的模样? 以林枫的性子,会的吧,都不用怀疑。 如今他们颠倒过来了,是他站在不远处看林枫的笑话。 不仅如此,他还要过去再在林枫的心口上插一把刀。 不插刀,林枫如何会将从他这里偷走的兵器图上献呢。 科举林枫走不通了,那么他唯一做官的途径便是将兵器图上献。 盛唐十分重视人才,尤其是兵部,对有天赋的武将重视之程度,让人咋舌。 这也是为何皇帝在看了他画的图纸后,让他去兵部司任职。 “林枫兄,听闻你今日出狱,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轮椅的声音响起,林枫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江晚风。 他还跟以前那样,在人前一副温和的模样。 但林枫最讨厌江晚风做出这样的表情,就好似他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自己,只是阴沟中的臭虫。 这种难受的时候,这种心如刀绞的时候,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就是江晚风。 而江晚风,偏偏非要凑上来碍他的眼。 江晚风,沈沁,江朝华,他们为何不去死,为何还不死呢。 “你来干什么。”林枫声音沙哑。 江晚风的出现,让他有了力气从地上站起来。 他不愿意被江晚风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该是他俯视江晚风才对。 自从江晚风瘸了后,他每每看着江晚风比他矮一截,他都无比激动。 “我今日来是来告诉林枫兄,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去江家了,抱歉,虽然我心中觉得林枫兄不是那种偷盗的人,但如今……” 江晚风好脾气的笑着,甚至脸上还有点愧疚:“但大户人家最注重名声,很抱歉林枫兄我不能让你继续留在江家了,这些银子你收下,科考马上要开始了,用银子的地方多。” 江晚风说着,燕青递过来一袋子碎银子。 袋子装的倒是很鼓,但里面都是碎银子,面额加在一起根本没多少。 安福看着江晚风,又看了看林枫,赶忙垂下头。 这个时候林枫才不会收江晚风的钱呢。 可是他们真的没什么钱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这一袋碎银子好歹能解决一些困窘。 “收下吧林枫兄,我觉得你肯定也需要银子,所以才会从三弟那里将玉佩拿走,我不怪你,咱们还是好兄弟,我永远也忘不了之前在我困难的时候林枫兄是如何的‘安慰’我的。” 江晚风笑了笑,转着轮椅,亲自将那袋碎银子塞到了林枫手上,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的眼瞳很黑,盯着林枫的时候,里面满是不明的神色。 林枫浑身一震,恍然间,他仿佛觉得江晚风知道了他跟江贺的秘密。 可是不可能,要是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还给自己银子,怎么可能还说他们是好兄弟呢。 “林枫兄,保重,以后山高路远,日子还长着呢,你应该,往前看。” 银子塞到林枫手上,或许是这些日子江晚风一直在习武,力气大的出奇,林枫觉得手都有些疼,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晚风笑了笑,示意燕青可以推着他离开了。 临走前,他又落下一句话,这话满是诡异,就连安福都察觉到了,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公子。” 安福心中不安,他总觉得留下案底不能参加科举的事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 江家。 江老太太前些日子病了,病了好久,因为请来的大夫医术大多普通,所以,她的病拖延了太久,拖的身子骨都不硬朗了。 以前她的身子都是沈氏花大价钱请来的高人给她调理着。 如今沈氏不肯再继续花钱了,自然也没人给她调理身子。 飞鹤院,江老太太咳嗽不止,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咳的满脸通红,咳的大骂沈氏不孝。 “来人呐,人都死哪里去了。” 江老太太瘦了不少,瘦的像是个骷髅架子,双颊更是往外凸,显得越发的刻薄。 第338章 她喊叫着,刘嬷嬷赶忙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脸上一喜:“老夫人,您醒了啊。” 刘嬷嬷是江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婆子,她的夫君也在打理江老太太的庄子。 前些日子刘嬷嬷去庄子上办事去了,故而不在江老太太身边。 乍一回来,得知江家的事,刘嬷嬷心中不安生及了。 “外面都说什么呢,吵吵闹闹的,沈氏呢,让她来我跟前尽孝,我不舒服。” 江老太太起身,阴鸷的盯着刘嬷嬷。 刘嬷嬷一顿,想起林枫留了案底的事,不知该怎么开口。 最喜欢的孙子不能科考当状元了,这不是要了江老太太的命么。 第405章让沈氏去给林枫作证 “你个老货,支支吾吾的为何不说话?还有,沈氏呢,沈氏去哪里了?为何不在我榻前尽孝?” 江老太太神色阴鸷。 或许是她太消瘦了,人一消瘦,心情就不好,举止也越发的刻薄。 她盯着刘嬷嬷,眼神里都透着一股阴狠,刘嬷嬷都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她怎么觉得江老太太比以前性子更阴沉了呢。 莫非是生了一场病,病的? 她卧床的这些日子,只怕也对外面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吧。 “快说啊,怎么,如今连你也对我不衷心了么!” 江老太太眯眼,她的眼,是典型的下三白眼,翻起眼皮看人的时候,看的人心中发毛。 刘嬷嬷伺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她的脾气秉性么。 一旦让她觉得自己对她不忠,那自己就没好日子过了。 刘嬷嬷想着,赶忙跪在地上,道:“老夫人,这些日子您昏睡着,外面发生了不少事,今日,今日外面那么吵闹,是因为圣上已经下旨,科举提前了,三个月后,科考开始。”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刘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老太太打断了。 她的手撑在床榻上,紧迫的盯着刘嬷嬷:“科考提前了,也就是说明年还会有一次科考对么,那也就意味着枫儿他有更多的机会了。” 真是苍天保佑啊。 一旦枫儿参加科考,他一定会中状元的。 江贺说过枫儿有才学,以他的才学,一定可以一举中状元的。 “快扶我起来,我要去拿些银钱给枫儿,他要科考了,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江老太太来劲了,想要从床榻上起身去拿银子。 她有不少私房钱,都藏起来了,为的就是来日林枫科考她能给林枫打点。 一旦林枫中了状元,她便让江贺将林枫接回家。 他们江家,也出了状元了,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啊。 林枫是他们江家的骨肉,她绝对得将林枫接回家中。 “老夫人,您别激动,别激动,老奴还没说完呢。” 江老太太越兴奋,一会她知道真相发火就会发的越大。 刘嬷嬷哽咽着赶忙伸手去扶她。 江老太太拧眉:“你个老货这是怎么了,科考提前对枫儿来说是好事啊,你怎么这幅模样。” 江老太太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刘嬷嬷拉着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在说到江朝华被封为了县主,并且举办了封礼时,江老太太直接坐直了身子:“什么?县主?你确定是江朝华成了县主,而不是婉心?” 这怎么会,江朝华无才无德,她的婉心有才有孝顺,凭什么最后当县主的是江朝华呢。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江朝华再当县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对世人说她不孝,忤逆长辈,这个县主,她不配!” 江老太太恨沈氏恨的牙痒痒。 就是沈氏跟侯府让江贺成了上门女婿,让她抬不起头,让她愧对江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她怎么能忍受沈氏的女儿身份越发的尊贵呢。 那样岂不是对她更不利么。 她得出去,最好是让江朝华把县主的身份让出来,让给婉心。 “老夫人,您冷静一些,大小姐的县主身份是因为火烧望春楼立了功,所以圣上才封了她为县主,便是您站出来说她不孝,只怕是整个长安城也无人会信,这样反而对您跟老爷不好。” 刘嬷嬷是个清醒的。 最起码,她能看得懂事。 在经历了罗泗攀咬江朝华一事后,这京都的人都在为江朝华打抱不平。 这个时候哪怕传出去什么对她不利的谣言,那也对她造不成伤害,甚至还会让众人以为这又是针对她的阴谋。 而且,江老太太是江朝华的祖母,她站出来说江朝华不孝,那岂不是让人笑话,反过来怀疑她跟江贺么。 江老太太真是病糊涂了,考虑事情是越发的不过脑子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沈氏嚣张么,这是我江家,岂容她放肆!” 江老太太气的一口浓痰卡在了嗓子眼,若沈氏在这里,她直接吐她身上。 “老夫人,您消消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枫公子他,他……” 刘嬷嬷犹豫的说着,江老太太一顿,眼眶瞬间红了:“枫儿怎么了,你还不快说,你是要急死我么。” “是枫公子他因为在大小姐的封礼上承认偷了三公子的玉佩被关进了京兆府留了案底,科举提前,枫公子他无法参加了。” 刘嬷嬷说着,便跪在地上,将头死死的扣着。 卧房内一片死寂,江老太太还没缓过神来,不敢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什么叫枫儿参加不了科举了。 “老夫人,枫公子他留了案底,参加不了科举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如今整个江家都传遍了,老爷都知道了,所以他们这些下人才会知道。 其他人不知道林枫的身世也就算了,可他们是知道的呀。 参加不了科举,名声也坏了,林枫的处境太糟糕了。 “不,我不信,快去将江贺给我找过来,快去,否则我便亲自去找他!” 江老太太嘶吼着,吼的眼球都往外凸了几分,好似要吃人一样。 刘嬷嬷连滚带爬的往外走,门刚打开,就看到了江贺那张阴沉的脸。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枫儿他真的参加不了科举了么,你,你是怎么照看枫儿的。” 江老太太一看见江贺,心中的委屈就更多了。 她立马朝着江贺扑了过来,江贺怕她摔倒,立马搂住她,声音暗哑:“母亲,您冷静一点,科举的事,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江贺也心痛,他没想到上次让林枫站出来背锅会影响他参加科举。 他也没想到科考会提前。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现在他能做的便是去求林相或者是。 或者是睿王。 无论如何,必须要让林枫参加科考。 “沈氏呢,你去将沈氏给我找回来,让她主动站出来说这都是一场误会,对,只要她主动去京兆府说,枫儿的案底一定会消的。” 江老太太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在她心中,从未把江晚风江晚意等人当成过亲孙子。 只有林枫,才是她的孙子啊。 她还指望着林枫考状元光耀门楣呢,她还等着有朝一日将林枫接回家。 林枫不能科考,不是要她的命么。 既然如此,她绝对不会放过沈氏,若是沈氏不出面,她就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让沈氏妥协! 第406章江义进京 “母亲,沈氏跟江朝华如今都被太后接进了宫,让她作证是不太可能的了,就算她愿意,太后也不会愿意。” 江贺扶着江老太太,让她冷静一下。 她哭的自己头疼,也哭的自己心烦。 林枫参加不了科考,他同样难过。 只是最后的杀手锏,还不能用,一旦用了,就代表他们跟沈氏彻底决裂了。 侯府还在,最起码得等到侯府满门遭殃后,才能拿出来。 “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做梦你父亲都会质问我为何要让你如此窝囊,你难道还想背负着上门女婿这个身份一辈子么!” 江老太太伸手锤了一下江贺。 她的手太瘦了,锤在江贺胸口,打的他浑身一僵,想直接把江老太太丢出去。 还有,上门女婿这个词他不喜欢,他背负了二十多年,真是受够了。 “母亲难道忘了二十天后,便是忠毅老侯爷的寿宴了么,届时,那个杀手锏就能用了,但在那之前,咱们还得忍。” 江贺闭了闭眼睛,江老太太闻言,脸狠狠地抖了一下,:“你有十足的把握,寿宴上,让侯府满门抄家?” 太好了,她忍了二十年,终于不用再忍了。 侯府倒了,沈氏的后台没了,便能休了她了。 “母亲放心吧,绝对不会失败的,江晚舟那里,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寿宴开始。” 第339章 江贺语气阴沉,江老太太闻言,这才笑了。 只要侯府倒了,他们的噩梦也结束了。 不过林枫科考的事怎么办。 “母亲放心,便是枫儿不科考,也能入朝做官,甚至官职比参加科考还大。” 江贺说着,在江老太太耳边耳语了几句。 林枫偷的那些兵器图他看了,一旦交到皇帝的手上,皇帝肯定也会给林枫封官。 最坏的情况就是不科考,但是靠着兵器图,林枫也能进兵部做官。 这样一来,有他照拂着,再求林相帮帮忙,林枫会爬的很快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些日子我也不会看着沈氏那么潇洒的,等她从宫中回来,我要日日都折磨她。” 江老太太被江贺安抚着,情绪稳定下来。 虽然管家权在自己这里,但她也会让沈氏日日都来飞鹤院站规矩,要么就让她想办法请好的大夫给自己调理身体。 “对了,沈氏的那些嫁妆,你想到办法弄到手了么。” 江老太太蹙眉,一想到沈氏出手那么阔绰就肉疼。 那都是江家的财产,都是他们的呀,沈氏给江朝华花掉了那么多,她都要心疼死了。 “母亲你放心吧,只要江晚舟还在外面,一旦他闯下大祸,沈氏不会不管的,等到侯府一倒,江晚舟也不用留了。” 江贺眯眼,眼底满是狠辣无情。 他的眼神,让人心惊。 江晚舟原本就是他布置的另外一颗棋子,一旦没用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丢弃,成为击垮沈氏的另一个武器。 “好,好,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如今醒了,便让婉心过来陪我吧。” 林枫出事了,江婉心没出事,江老太太同样也喜欢江婉心,还希望将来她嫁给靖王成为靖王妃呢。 “母亲,婉心这几日有些忙,侯府寿宴后,便是陛下的大寿了,届时靖王等年岁适龄的皇子王孙,都要指婚的。” 江贺觉得还是不要让江老太太知道江婉心如今被关起来了比较好,否则又要闹了。 他最讨厌江老太太在中间参合,甚至他还有些后悔将这些事都告诉江老太太。 可不告诉吧,他又怕江老太太坏事,如今真是麻烦不断。 “你说的是,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婉心的婚事也不能一直没有着落,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都拿去请人教导婉心吧。” 江老太太挥挥手,说实在的她有些心疼。 但只要江婉心当了王妃,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她用出去的钱也一定都会回来。 这么一想,她又好受多了。 “好。” 江贺点了点头。 现在他跟沈氏处于半决裂的境地,若是没有王玫还好,如今有了王玫,他的好名声也坏了,跟沈氏的关系更僵硬。 管家权在老太太手上,沈氏就没有理由拿自己的钱贴补江家了。 到处都要开销,他的私房钱也都花光了,只能仰仗江老太太了。 江老太太让刘嬷嬷取了三千两银票给江贺。 这都是她攒下的,平时抠搜的不肯花,如今花出去一小半,她心疼的不得了。 可她也想不到,她要花的银子还多着呢。 时间匆匆,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日,长安城中,依旧热闹,因为科考提前的事,很多酒楼跟茶馆饭馆都准备着做生意,大肆的采购粮米蔬菜以及一些日用品等着卖给来京都参加科举的学生。 不仅各大店铺都忙忙碌碌的,就连街道上的小摊贩们也都忙的火热。 科考提前让人兴奋,但南诏跟倭国的人进京同样也让他们感到兴奋。 且他们就在这几日便会抵达京都。 燕南天是南诏的皇子,却留在了盛唐,帮助盛唐平稳疆土,这件事当时在两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南诏国国主有四个儿子,燕南天是一个,还有三个儿子,平时他们在南诏斗的你死我活,把南诏国弄的乌烟瘴气,南诏国主每每痛心之时,都会想到燕南天。 当年燕南天的母亲远嫁到南诏国和亲。 因为她生的貌美又温婉,引得南诏国主对她一见倾心,可归根到底她是盛唐的人,南诏后宫所有的妃子都针对她。 后来她早死,太皇太后怕燕南天受苦,便将他接回了盛唐。 如今南诏国使臣进京,皇帝下令让燕南天全权安排使臣进京一事。 一来,皇帝是想告诉众人他非常信任燕南天,另外一方面,他也想试探一下燕南天是否有想回南诏的心思。 一旦他回去了,便意味着他也有可能继承南诏国的皇位。 当然,南诏的大臣们肯定会反对燕南天成为国主,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年南诏一直在走下坡路。 国主的不作为、太子跟其他王爷的无能,让南诏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南诏民间总有民声,让燕南天回国。 这样优秀的人才,应该是护着南诏才对。 “听说明日南诏的人便进京了,又要热闹起来了。” “是呀,据说这次南诏国的使臣来是要跟盛唐商议通商一事的,也不知道朝廷会颁布什么律法。” 天刚亮,百姓们都吃过早膳便纷纷走出家门。 城门口的人格外的多,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江朝华一大早便带着翡翠乘坐马车出了宫,等在城门口。 翡翠掀开车帘,看着城门口乌央乌央的人,皱了皱眉:“小姐,江义跟林远会不会迟了?怎么没有瞧见他们的身影呢。” 江义是江老太太的小儿子,江贺是上门女婿,严格意义上说他不是江家人了,这样江家的香火就断了。 所以,江老太太就将江义留在了老家,交给自己的弟弟林远管教。 林远表面上表现的对江义管教严格,可实际上江义在他的教导下,被养成了一个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混混。 前世江义跟林远进京后,江老太太让沈氏安排他们的起居生活。 沈氏在他们身上花了不少钱给他们擦屁股,甚至他们做的事都要由沈氏背锅。 今生,江朝华主动让他们来京,管家权在江老太太手上,江义跟林远的破事,自然得要她管。 就让她也尝尝这痛苦。 第407章天大的麻烦 “不会,他们一定会进京的。” 江朝华语气笃定。 江义跟林远在老宅已经过不下去了,因为不仅江义好赌,就连林远也是一样的。 他们两个为了躲讨债的人,一定会进京。 再说了,江贺如今是兵部侍郎,江老太太名下也有庄子铺子,就算林远不想来,林远的妻子青莲也会强迫他来了。 林远跟青莲有一儿一女,儿子林烨今年十七岁了,女儿林桥今年十六岁了。 林烨原本就是要参加科举的,便是林远现在不来,半年后也会来。 还有林桥,她及笄已经一年了,青莲自认清高,仗着有江老太太跟江贺,在老宅时看不上当地的青年才俊,一心想攀高枝,自然不会将林桥嫁到寻常人家。 长安城繁华,外地的一些人很想在京都扎根,但京都的世家门户盘根错节,想在这里扎根,谈何容易。 就说光是京都的宅院就买不起,价格昂贵。 青莲跟林远这样的人,原本一辈子都无法在长安城立足的。 可自从江贺娶了沈氏,那就不一样了。 如此,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来了来了,小姐,他们来了。” 江朝华说着,下一瞬,翡翠就看见了林远他们的身影。 因为这几日南诏跟倭国的使臣要来京都,所以城门口的巡防十分严。 来往的商户,又或者是小门户,都不可以乘坐马车进京。 林远跟江义等人是坐着板车来的,雇马车太贵了,以青莲的性子,绝对不会租那么贵的马车。 但到了江家,她绝对会说他们这一路上花了多少银子,让江老太太报销。 前世沈氏确实是给青莲报销了,支出了一大笔银子。 如今沈氏跟江贺的关系僵硬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再加上如今她在皇宫,江老太太想让沈氏管这个烂摊子,那是行不通的了。 “走吧,咱们去迎一下小叔叔跟舅爷爷。” 江朝华看着江义跟林烨身上大包小裹的行礼,勾唇一笑,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是,小姐。” 翡翠赶忙扶着江朝华下了马车。 马车华贵,就停在城门口街道的拐角处。 巡视的小兵跟守城将领一看见江朝华,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心道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 难不成她是要出城么。 前段时间江朝华先是火烧望春楼,后又调查到了心怀不轨之人在城外的城隍庙设下密道。 此番江朝华又出现在城门口,守城将领都在想她出城是不是又要调查什么案子。 第340章 “是福安县主。” “县主生的真是明艳啊。” 江朝华一下马车,百姓们立马注意到了她。 她满身华贵的衣裙,红的刺眼,头上别着金簪,金簪的款式华贵之程度,让百姓们觉得眼花缭乱。 他们议论着,纷纷停下脚步去打量江朝华。 “县主,您来了,您是要出城么。” 守城将领立马迎了上来。 刚刚他挨个检查进城的人,模样严肃的可怕,如今面对江朝华,他满脸谄媚讨好,直看的百姓目瞪口呆。 林烨身上出了一层汗,背着的包袱太沉,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正心烦。 冷不丁的听见周围百姓的说话声,他下意识的朝着江朝华看去。 只一眼,他的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好美啊。 长安城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富贵繁华,就连城中的女子都美的跟仙女一样。 听说京都最有名的教坊司内美女无数,他原本就打定主意来了之后要先好好的爽快一番。 如今刚一来,他就瞧见了江朝华,只怕是以后要是看见的女人没有江朝华这样的美貌,还都入不了他的眼呢。 “请问,这福安县主是哪家的小姐啊。” 林烨跟林远一直在老家住,从没来过京都,所以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江朝华。 虽说江老太太以前带着江婉心回去省亲过,但江朝华从来都是不屑去的,他们自然也没见过江朝华。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连福安县主都不认得,她啊,是兵部侍郎江贺的嫡女,忠毅侯府的嫡外女,也是太后娘娘的心尖宠。” 林远询问着身侧的人,一个汉子撇了他一眼,说着。 如今的长安城人,没几个不认识江朝华的吧。 所以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其实还是挺好分辨的。 “什么?你说她是江朝华。” 林烨原本沉浸在江朝华的美貌中,乍一听见她是江朝华,神色立马变得古怪。 江朝华,就是那个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么? 他之前在老宅可是听婉心说江朝华嚣张跋扈、自恃清高。 所以,姑姑回家省亲,江朝华才从来不回去。 说白了,就是嫌弃江家跟林家穷呗。 但江朝华也过不了多长时间的好日子了,待到来日侯府倒台,林嘉柔上位,她跟沈氏母女都会被赶出去的。 “我不出城,我是来替我祖母接人的。” 江朝华双手端放在胸前,微微一笑。 守城将领被她这一笑弄的浑身一凉,赶忙转身去看。 “不知县主要接的人是谁,属下帮县主找。” 说实在的,守城将领有些咻江朝华,生怕她会为难自己。 毕竟如今的长安城中,最得罪不起的人就是江朝华了。 “是我们,朝华是来接我们的。” 林远的眼珠子转了转,他还没说过话,青莲已经笑着举起了手。 别管江朝华是什么身份,此番他们来京都就是要借助江家的权势的。 只要他们能讨到好处,谁管江家的家事啊。 “你们既然已经进京了,那便随我回江家吧。” 江朝华朝着青莲看了过去。 她看人的时候,下巴都是仰着的,可这样却根本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矮江朝华一头。 青莲心中有些不舒服,想着自己怎么也算是江朝华的舅婆吧,江朝华怎么对这个态度,真是没有礼貌。 “太好了,总算是有人来接我们了,累死我了,来人啊,快些将行李给我们拿回江家。” 江义今年二十六岁了,他到现在还没娶妻,倒不是说他娶不起媳妇,而是他娶的两任妻子都比他虐死了。 接连死了两个媳妇,莫要说没有人家再敢将女儿嫁给他,就说江老太太怕他再弄出人命会影响科考,所以便没继续给他娶媳妇了。 江老太太知道江义没有什么才华,所以只是想让他象征性的参加科考,再让江贺给他弄个闲散官职坐坐。 这样,他到了京都做官后,自然娶的妻子也是官眷人家了。 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江老太太也是看不上的。 除了在老家,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江义娶过两个媳妇,江老太太以前省亲回家,其实都是给江义解决烂摊子去了。 江义来了京都,对江贺来说,简直就是来了一个大麻烦。 江朝华眯眼,看着他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心道拽的好,他越拽,就越会给江贺添麻烦。 第408章你们两个锁死好么 “怎么还没人,喂,侄女,你不会是想让我们走回江家吧。” 江义举着手上的包袱举了一会,这才看向江朝华的身后。 马车呢,小厮呢? 难道只有江朝华一个人来接他们么。 “父亲如今不上早朝了,在家思过,祖母身子不好,也不宜出门,此番我来接你们,已然是看在你们是江家亲戚的份上,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拿行李么。” 江朝华笑了笑,她分明笑的很明艳,但这笑就是让江义觉得不对劲。 “你们倘若不愿意回江家也行,那请自便吧,哪里来的穷亲戚,本县主亲自跑一趟,你们不感恩,反而还要求本县主做这做那,你们是在教我做事?” 江朝华皮笑肉不笑的说着,示意赵权将马车赶过来。 她坐的马车自然是宫里的马车,这样的车架,林远跟江义是没资格坐的。 众目葵葵之下,江朝华如此嫌弃的跟江义林远说话,让他们觉得没面子及了。 林远跟林烨都是要面子的人,被江朝华羞辱了,他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是江家的亲戚啊,我还说若是侯府的亲戚,怎么会让福安县主来接。” “就是,也不看看县主是什么人,来接他们就不错了,还想让人伺候,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的人了?” 江朝华转身上了马车,百姓们指着江义林远议论。 林烨跟林桥觉得面上无光,脸都红了,也顾不得累了,赶忙跟上江朝华的马车。 他们第一次来京都,自然不知道江家在哪里。 再说了,他们来江贺跟江老太太也不知道。 “可恶,她居然敢如此对我,看我回到江家不让母亲狠狠地责罚她。” 江义气的鼻子都歪了。 不得不说虽然他们都是小人,可都要面子。 这次来京都也是想在百姓们心中留个好印象,以免来日做官后没有威严。 江义跟林烨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更觉得羞愧,不得不跟着马车走。 “赵叔,将马车赶的快一些,他们要是跟不上,就去客栈住好了,科考提前,客栈住宿的银钱可是翻倍了。” 江朝华撩开车帘,笑眯眯的看着追着马车跑的林远跟林烨。 江义都要气死了,但刚刚江朝华说江贺如今不上早朝终日在家,莫非是他出了事。 这口气他先忍下,若是江贺没事,他肯定要报复江朝华。 “大哥,我没力气了,我跑不了那么快。” 林远跟林烨都是男人,体力还算好。 可青莲跟林桥就不行了。 她们两个跑的脸都红了。 尤其是林桥,她生的十分清秀可人,皮肤也养的很白。 青莲想让她嫁个好人家,所以自然从小金贵的养着她,大户人家的小姐学的诗词歌赋她也会学,并且在林家,林桥从没干过活。 青莲如此培养她,自然也将她养成了千金小姐,稍微走快一些就受不了,柔弱的厉害。 这一路上来京都,林桥整整瘦了一大圈,小脸也很憔悴。 马车的速度太快,林桥根本不想继续跟着跑,但青莲跟林远都跟着跑,尤其是听到江朝华说客栈的住宿费翻倍了,青莲跑的更来劲了。 “你个死丫头,再坚持一下,只要到了江家就没事了,江朝华不过是想为难一下我们。” 青莲心中也满是恨意。 可江朝华的性子就这样,若是她对他们客气,那才引人奇怪呢。 “赵叔,再快一些,一会我还要去庄子上呢。” 江朝华勾唇,看着林远江义跑的脸都红了,放下车帘,示意赵权加速。 “是。” 赵权心中解气,挥舞着马鞭,拼命的赶车。 马儿吃痛跑的快,没一会,就到了江家大门口。 “累死我了,终于到了,不行了,我没力气了。” 林远是江老太太的亲弟弟,因为早些年穷,他一直没娶上媳妇,直到江贺娶了沈氏,他才娶了青莲,所以林烨跟林桥跟江朝华差不多大。 林远今年四十八了,也老了,体力根本不如年轻人,跑了这么长时间,他觉得自己都要一口气提不上来挂了。 “你们是什么人。” 跑了这么长时间,一到江家大门口,林远跟江义便将背着的包袱放在了地上。 第341章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状,立马上前。 “是我将他们带来的,今日我外出到城门,恰好看见了他们,他们是我祖母娘家的弟弟以及我父亲的亲弟,你们将他们带进府吧,让祖母跟父亲安顿他们。” 江朝华没下马车,也没掀开车帘,隔着车厢说话。 两个侍卫自然是认识她的,见状,这才明白林远等人的身份。 “大小姐放心,我们这便将他们带进去。” 两个侍卫对江朝华毕恭毕敬的,丝毫不敢招惹她。 青莲跟林远对视一眼,微微蹙眉。 上次江老太太省亲,不是说如今整个江家的下人都听她跟江贺的么。 既然如此,怎么这两个侍卫对江朝华那么恭敬,不仅恭敬,还很畏惧呢。 “赵叔,送我出城,我要给太后她老人家摘山花,取山泉。” 江朝华淡淡的说着,赵权嘞着马缰,将马车调转方向。 从始至终,江朝华都只是给林远他们带路,一点忙都没帮。 两个侍卫知道她对林远等人的态度,心中也有数了,并未像林远想象中的那样,将他们当主子一样供起来。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扶本老爷进去,信不信我让姐姐处置你们。” 江朝华的马车一走,林远就来劲了。 他抬起手,想让两个侍卫扶着自己,像大爷一样的使唤他们。 两个侍卫已经有一个月没发银钱了,原本他们就对江老太太有微词,如今林远跟他们说话,好似跟两条狗说话一样,他们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这行礼我们两个还要拿进去,您先在这里等等吧,我们进去再找些人出来。” 两个侍卫说着,拿起行礼先进府了。 笑话。 这些人以为他们是谁啊,以为他们是江朝华跟沈氏么,也能这么使唤他们。 他们不是江家的奴隶,是江家雇来保护江家的安危的。 再发不出工钱他们就不干了,这些穷亲戚来了,只怕是日子更不好过了,还使唤上他们了,看谁搭理他们啊。 “哎?你们放肆,大胆,好歹先将我们带进去啊。” 两个侍卫就这么走了,林远怒斥一声,这么待在江家门口像什么样子,他只得灰溜溜的站起身跟在侍卫身后进了江家。 江朝华坐在马车上,翡翠掀开车帘往后看,待看见林远他们主动进了宅院后,捂着嘴微微一笑。 “小姐,他们……” 翡翠笑了一会,刚想说话,不曾想,赵权赶着马车却停了下来。 “主子,是靖王殿下。” 马车前,陆明川不知何时从一侧走了出来。 赵权无奈,只得嘞着马缰让马车停下。 “江朝华,封礼上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算计婉心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明川刚从江家出来,他方才见了江婉心一面。 原本他只是不忍心拒绝江婉心,想着再去见她一面。 可不知怎么的,见过江婉心后他觉得他对江婉心的感情好似更重了,跟以前一样,看见她甚至心还会砰砰的跳。 封礼上的事江婉心受了委屈,他自然就要来找江朝华的麻烦。 “靖王殿下,你难道是没长眼睛么,那日的情形如何,你没看到?” 江朝华听到陆明川的声音,及其不耐烦,掀开车帘,盯着他:“靖王殿下要为表姐出头,你们两个直接锁死好么,只是别来找我的麻烦,与其找我,不如去找太后?” 第409章许太妃 “江朝华,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车帘掀开的瞬间,江朝华那张明艳的小脸赫然映入陆明川的眼中。 都说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都宛若富贵花一般耀眼明媚。 江朝华本来就是那种及明艳的女子,在皇宫这两日,太后拿她像当初养沈氏一般养,有什么好看的衣裳都让人给她第一时间送去。 若是有什么稀罕的首饰,江朝华都是最先戴上的。 明艳的女子,戴富贵繁琐的首饰,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庸俗,甚至还会有一种雍容华贵感。 如今的江朝华给陆明川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陆明川眼底有惊艳浮现,心也扑通扑通的跳,甚至,他还有些晃神。 以前他觉得江朝华恶毒又庸俗,可如今她的脸像是张开了一般,跋扈都变成了明媚活泼,让他每每见之,都会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就比如说他之前喜欢江婉心那样有才有德的女子。 可时间长了,未免过于寡淡无味,就像是白开水一样,每日喝,就不如喝茶来的满意。 而茶,自然不如烈酒刺激人的心神。 江朝华就好似烈酒,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烈,也越发的让人,有些迷恋。 “呵。”陆明川脸上的神色变换的太快,就连翡翠都看出来了,江朝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她讽刺一笑,精致的小脸上,多了些许玩味:“靖王殿下,你今日出门,难道没吃药么。” 她说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大了。 今日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晴空碧波。 少女的手拉着车帘,乌黑的发亮丽如绸缎一般披在肩膀上。 双瞳如剪水,眉毛似新月,露在外面的肌肤,若羊脂一般,仿佛也透着淡淡的光华,直看的路过的人忍不住驻足。 陆明川盯着江朝华漆黑的瞳仁,仿佛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呆呆的道:“你说什么?” 江朝华是故意停下车跟他说话的对么。 他就知道江朝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过都是在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事实上,江朝华还是喜欢他的。 不过是以前他厌恶她,所以她才换了一种法子。 “京都的人都说靖王殿下英明神武,处事决断,可我怎么觉得殿下近日的表现跟传闻大不相同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殿下这段时间出门忘记吃药了,所以才会失去了往日的英明?那倒是真可惜啊。” 江朝华灿然一笑,这一笑,若万千山花烂漫,若盛夏时节绽放的牡丹花。 陆明川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下一瞬,他骤然清醒过来,察觉到江朝华在骂他,瞬间恼怒不止。 “殿下,有时候人自恋也是一种毛病,我劝你有病就快去吃药,还有,你身为陛下亲封的王爵,为了表姐,你跑过来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不觉得也有失英明么,倘若你对表姐真的情比金坚,那不如去找太后,去找陛下,毕竟当初对表姐的裁决也不是我决定的。” 江朝华说着,素白的手猛的放下车帘:“赵叔,驾车!这京都怎么总有拦路狗拦着我的车架呢,当真是令人烦躁。” “是,县主。” 赵权认识陆明川,也知道他的身份。的 听见江朝华骂陆明川为挡路狗,赵权嘴角一抽,挥舞着马鞭,便将马车往前赶。 “赵叔,再快些,知道拦路狗为何能拦住人的车架么,那都是因为马车赶的不够快。” 江朝华声音慵懒,她的手臂白的像是翠玉一般,一小截搭在车帘外。 “是。” 赵权赶车的速度更快。 他咬了咬牙,直接将马车飞快的从陆明川身边赶了过去。 不得不说赵权的赶车技术真的好,明明马车是擦着陆明川过去的,但却丝毫都没碰到他,只是带起的风掀起了他的衣袍,顺便糊了他一脸。 “江朝华!你居然敢!” 先是辱骂他,后又羞辱他,陆明川的脸阴沉一片。 他猛的转过身,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死死的攥紧了手,心中有不甘的情愫浮现。 不仅不甘,他还有些害怕。 他害怕江朝华真的如她表现的那么不在乎了,不在乎他,不喜欢他。 “殿下?” 陆明川失神的想着,一侧的侍卫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往两侧瞪了一眼。 看热闹的百姓被他这一眼瞪的纷纷别过身去,赶忙朝着四面去了。 要么说福安县主胆子大呢,居然敢当面讽刺靖王。 不过这靖王也真是够奇怪的,福安县主讽刺了他,他虽生气,但却没暴跳如雷。 还有,他今日拦着福安县主的马车本来就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啊。 “回宫。” 侍卫的提醒声让陆明川觉得心更乱了,他闭了闭眼睛,衣袖一挥,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随着南诏跟倭国的使臣进京,盛唐的一些名门贵族也陆续的来了长安城。 其中,号称盛唐第一望族的许氏家族不日也将抵达京都。 许家不仅是望族,且许家还出了一位太妃。 先皇去世后,许太妃便去了城外的行宫颐养天年。 许太妃不足为惧,但许家一进京,许太妃也会进京。 先皇当年重新许太妃,他逝世后,留了一队亲兵给许太妃,以保许太妃能安享晚年。 第342章 三年前江婉心跟着江老太太回老家省亲时路过徐州,恰好救了许太妃一命。 许太妃感念江婉心的恩情,这些年也时不时的往江家送东西。 这次他听人说许太妃进京,打了注意要让许家主母收江婉心为义女。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江婉心成了靖王妃,便意味着许家会支持他。 所以,今日他才会来江家。 当然了,消息不确切,一切都得等许太妃跟许家来京都再说。 陆明川想着,没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江朝华这边,赵权赶着马车,一路出了城。 守城将领刚刚见过江朝华一次,现在又看见她的马车,立马让小兵放行了。 “赵叔,去明月山庄。” 马车出城后,江朝华吩咐着,赵权立马应声。 明月山庄是沈氏的庄子,山庄的位置没得说,里面还有几处温泉。 沈氏有很多庄子,但不管是低端还是大小,又或者是庄子里面的设备,明月山庄都是沈氏最值钱的庄子。 两日前,沈氏将明月山庄送给江朝华了。 沈氏从不会拒绝江朝华任何要求,哪怕她开口要明月山庄,沈氏也毫不犹豫的便将山庄给了江朝华。 “小姐,幽月今早回来了,她说,说许太妃跟盛唐第一望族许家的人马上就要进京了。” 江朝华脸色不明,翡翠坐在一侧,犹豫的开口。 江朝华闻言,看了她一眼,她嘿嘿一笑,知道江朝华已经不生幽月的气了。 幽月虽然隐瞒了身份,但自从她认了江朝华为主后,从未将江朝华的事情告诉燕景。 这一点,江朝华心知肚明,所以她也从来都没生幽月的气。 是幽月自己以为江朝华不想见她,这两日才没来永寿宫。 “来的好,来的好啊。” 许太妃跟许家的人要进京了,来的好,来的真是时候。 第410章猛虎可以出笼了 “小姐,许太妃要回京了,她跟太后娘娘可是很不对付的。” 翡翠难免担心。 据说这个许太妃是先帝很宠爱的妃子。 当年先帝还在位时她便一直跟太后不对付,屡次针对太后。 先帝年纪大了,也多了贪欲之心,渐渐的对许太妃宠的没边了,甚至还想过要升许太妃为皇贵妃的心思。 后来,老侯爷以及杨正乙等人带头谏言,这才让先帝打消了念头。 还有,万幸的是许太妃没有儿子,否则当今陛下的皇位也不会坐的那么顺利,毕竟许家乃是望族,门下还有很多子孙在各地做官。 许太妃进京,肯定要给太后娘娘上眼药,她回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多年陛下能容忍许太妃在行宫安享晚年,一方面是陛下想得一个好名声,另一方面是许家够有自觉,从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江朝华端起茶盏倒了一杯茶水幽幽的喝着,又道:“但不动许太妃,并不意味着陛下没有像压许家的心思,如今许家上下安然无恙,不过是因为抓不到把柄,若他们进京,有了把柄,你觉得陛下会饶过他们么。” 许太妃跟太后不对付,连带着许家自然也跟侯府不对付。 许家前世是江婉心阵营中的,后面靖王差一点登基称帝,也自然有许家的助力。 今日陆明川来江家,还反常的帮江婉心说话,可见就是有许太妃这个缘故在。 外面都传是江婉心曾经救过许太妃一命,所以才会让许太妃厚待,事实上,她知道是因为江婉心长的跟许太妃的女儿昭仁公主有些像。 当然了,昭仁公主,并不是先皇的亲生女儿,许太妃在进宫前,其实是嫁过人的,不过后来成了寡妇。 她跟她曾经的夫君有过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昭仁。 许太妃生的过于美貌,这才会在先皇微服出访时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太皇太后的反对也要将她接进宫。 太皇太后不想跟先皇离心,但又看不顺眼许太妃,不得已,这才对外谎称许太妃没嫁过人,进宫时是清白之身。 至于昭仁,是许太妃进宫两年后接进宫的,后被先皇封为昭仁公主。 不得不说,许太妃有些狐媚手段,将先皇迷惑的连昭仁不是亲女都不在乎了。 可后来,昭仁在封地失踪了,许太妃伤心了好久,后来进宫后也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 江婉心确实跟许太妃生的有些像,那么林嘉柔,跟许太妃又是什么关系。 江朝华抿唇,不管她们是何关系,今生都只能没有关系。 她绝对不会让林嘉柔有机会跟许太妃见面。 “小姐,前面就是明月山庄了,山路有些颠簸,老奴会慢些驾车的。” 江朝华思绪重重,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行驶到了明月山庄前的山路。 既然是山庄,又有温泉水,所以附近自然会有大山。 山庄就在大山后面。 绕过大山,便能看到山庄。 山庄周围,都是山路,还有山林,这些都是人工修剪的,每一片山林都被裁剪成了不同的形状,足矣看出这片地段有多金贵。 当年沈氏出嫁,太后也是给她添了嫁妆的。 这明月山庄,是太后的私产,以前太后还会来这里小住。 沈氏出嫁后,这山庄就给了她。 如今,山庄的主人变成了江朝华。 “赵叔,不用了,我下车走着过去。” 江朝华掀开车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明月山庄周围绿树成荫,靠近山庄门口还有一大片花海。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山花也开了不少,山庄周围,被一片花香味包围,馨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赵权嘞着马缰,让马儿停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小心的放下踩凳。 “小姐,您慢些。” 翡翠先下了车,小心的扶着江朝华的胳膊。 山间空气清新,深呼吸一口,人都觉得胸口更加的畅通。 翡翠扶着江朝华,转身看向山庄所在的位置,满眼惊艳。 这些年沈氏一直在江家后宅忙活,不仅要维持江家的开销,且还要掌管名下铺子的生意,可谓是忙的抽不出空来山庄小住。 这还是翡翠第一次来明月山庄。 从她们所在的位置到山庄,足足有二里地的距离。 但从这里开始,便已经能看出有人为打扫过的痕迹了。 附近干净异常,前面的树丛的树枝都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可见明月山庄内有多少下人。 光是要养活这么多下人就需要花费好几千两白银了。 沈氏的富贵,简直令人羡慕。 “老奴,恭迎县主。” 明月山庄平时沈氏没空来,都交给刘贵打理。 刘贵是从侯府跟出来的老人,他很衷心,这些年死守山庄,这才没让江老太太打山庄的注意。 刘贵昨晚得到信说今日江朝华要来,早早的便带着人在等着了。 “属下等,见过福安县主!” 刘贵身后,有侍卫二十,小厮二十,看见刘贵行礼,他们也纷纷跪下行礼。 当然,这些还不是山庄内的全部下人,山庄内,另外还有侍卫二十,丫鬟三十,小厮二十。 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山庄内足足有百十口下人。 这些下人有一些都是落难的穷人,沈氏心善,想救他们,便让他们留下干活了。 所以,不管是刘贵还是山庄内的哪个下人,对沈氏都是忠心耿耿的。 江朝华是沈氏的女儿,更是圣上亲封的福安县主,他们自然毕恭毕敬。 “刘叔不用多礼,你为我母亲守着山庄这么多年,辛苦了。” 江朝华眺望远方,二里地的距离,刘贵将明月山庄打理的太好了。 这么一寸金贵的地面,可谓是寸土寸金。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视线定格在那片树林中,越发的幽深。 谁人能想到距离长安城这么近的地方,会有矿脉呢。 且那矿脉,还就在那片山林之中。 前世明月山庄被江贺林嘉柔算计去了,后来林嘉柔命人将那些树砍了,想要再修一座宅院。 树都砍掉后,下面的矿脉也被发现。 这简直令林嘉柔狂喜,她立马以江婉心的名义将这里送给了陆明川,然后再由陆明川进献给了陛下。 盛唐有规定,但凡是矿脉,都归属朝廷所有。 左右这片地都保不住,那为何不以侯府的名义或者是沈氏的名义进献给陛下呢。 他们的东西,便是博得恩赐,也该是他们的。 “县主您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老奴应当做的。” 刘贵今年三十七岁了,自从离开侯府后,沈氏便做主给他娶了媳妇。 他原本就是一个下人,没根没着落的,如今不仅有了妻子,还有了两个儿子。 且儿子一生下来便能在山庄做事,不用担忧后半辈子的生活,刘贵特别感恩,告知自己的家人他们的命都是沈氏的。 第343章 “刘叔,我想自己走过去,你们先回去吧,留下侍卫保护我便可以了。” 江朝华笑着,她知道山庄内忙,刘贵这两年一直致力于研究山庄内的温泉,想将这里变现,能给沈氏赚钱。 在刘贵的努力下,事情已经进展的很快了。 要不了多久,明月山庄便会给沈氏赚钱了。 “是,县主。”刘贵点头,给身后的庄锐泽招招手:“锐泽啊,你要好好保护县主,知道么。” 庄锐泽两个月前被江朝华送到了山庄习武。 山庄内,有武师傅教导他,江朝华还请了专业的师傅指点他科考的一应琐事。 两个月,庄锐泽又壮士了不少,手臂上的肌肉看着便孔武有力。 江朝华抬头,看着庄锐泽,缓缓勾起唇角。 猛虎可以出笼了。 第411章矿脉 “主子。”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江朝华,庄锐泽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对江朝华,充满了感激,充满了感恩。 这种感情,无关男女之情,但有时候庄锐泽又觉得他对江朝华的感情,超越了男女之情,升华成了另一种情愫。 江朝华对他而言,是伯乐,有知遇之恩。 除了父母的生养之恩,他想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江朝华对他的恩情最大了。 不管他能不能在科考上中状元,他这一生,都会为江朝华办事。 就算是江朝华让他做对不起天下黎民之事,他也愿意。 江朝华帮过他,可黎民苍生没帮过他,也并未救他于水火。 他只是个粗人,不懂得大道理,他知道他此生,唯江朝华的命令为准绳。 “你们都回去吧,让庄锐泽保护我就够了。” 江朝华很满意庄锐泽的反应。 或许,她一开始接触庄锐泽充满了算计,但如今,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了点不同。 哪怕前世伤痕累累,哪怕前世惨死,重来一世,她也依旧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托付衷心之人。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过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其实很简单的。 “是。” 刘贵原本还有些担心只靠庄锐泽一个人不能保护江朝华。 但今日他一看庄锐泽,知道自己纯属想多了。 庄锐泽原本来山庄的时候虽然瘦,但力量却不小,能一拳打倒三个壮汉。 如今在山庄被调教了这么久,庄锐泽的潜能已经激发了出来。 “所有人听令,往山庄走,不许回头。” 刘贵挥挥手,带着丫鬟小厮又重新返回了山庄。 明月山庄周围都有侍卫,不用担心会有贼人。 便是有贼人,他们也只会想往山庄中闯,对山庄外的山林跟花丛可不感兴趣。 “多日不见,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庄锐泽,陪我走走吧。” 江朝华笑着,转身往山林中走去。 庄锐泽抬头,山林中的树,树枝上已经发芽了,长出了些许嫩绿的叶子。 地面的草地上,绿油油的,三月初春,这些草便已经长出来了。 那个时候,庄锐泽刚到山庄没多久。 他震惊于这山庄的富贵,又觉得哪怕是山庄外的环境也令他心旷神怡。 所以,休息的时候他会拎着水桶出来给花花草草浇水。 江朝华说过,自以为贫贱的人,才更应该像野草一样生生不息,才更应该自强。 每当他看到这草地中的草时就会想起江朝华说的话,心中便更多了希望。 “你知道科考提前的事了吧,也就是说三个月后,你便能参加武举了,你觉得有把握么,倘若没有也没关系,明年还能再参加一次。” 江朝华一边往前走,一边跟庄锐泽说话。 她的语气温和,好似跟庄锐泽说话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样。 似乎给了庄锐泽一种错觉,就好似在江朝华心中,他们之间没有高低之分,也不是主仆。 是呀,江朝华以前就曾说过,她不是他的主子,她只是帮他,有多图谋。 但图谋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对他来说,不重要了。 “我有把握,便是不能中武状元,我也能中举。” 庄锐泽说着,语气笃定。 以前他没有机会参加科考,如今有机会了,他一天掰成两天用,所以,他很有自信。 “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一次不行便两次,总有一日,你能做到,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江朝华慢慢的走到了山林前的草地上。 她微微附身,从地上摘了一棵草。 这片草地上的草总是生长的格外的茂盛。 以前母亲让刘贵将这些草铲了,但过不了多久,草又会重新长出来。 就好似生长在山上的草一样,它们的生命力更是格外的旺盛。 以前她不懂,如今她懂了,因为这片地下有矿脉。。 矿脉绵延,足足有十几里,恰好到山庄门口。 “呵。”江朝华想着这地下都是宝贝,忍不住低笑一声。 倘若前世他们的一切没有被设计走,那么林嘉柔跟江婉心就不会抢走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她不贪心,不会去求别人的东西,她只是想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哪怕是一棵草,她也不会供手让给别人。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不用再多参加几次科考。” 庄锐泽知道自己说的再肯定,在没有结果前也都是苍白的。 所以,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江朝华看的。 “庄锐泽,倘若你中举了,日后便要入朝做官了,你入朝做官后,我希望你能成为忠毅侯府的助力,在朝堂上,帮助侯府,记住,不能在明面上帮,不能让大家知道你是侯府的人。” 江朝华盯着手上的草,幽幽开口。 科考提前,给了她太多帮助了。 首先庄锐泽跟周迟能提前参加科考并且胜出,其次,林枫没有参加科考的机会了。 江老太太是那么想让林枫中举,前世,林枫也确实是中举了,不过是在第二次参加科考时中的。 第一次科考的文状元是周迟。 周迟。 江朝华想到周迟,眼神下意识的朝着山庄看了过去。 今日她来,也命人将周迟接过来了。 大哥很忙,据说兵工司忙着要锻造兵器,大哥几乎要住在兵工司了,留周迟在周家,她不放心,所以,不如也让周迟跟庄锐泽一样在明月山庄学习。 好好准备,才能用最好的姿态参加科考。 “我会的,只要我能做,我便会不遗余力帮助侯府。” 庄锐泽的眼神温柔。 他觉得庆幸,庆幸碰到的人是江朝华。 她从始至终都很坦诚,也从一开始就告诉了自己她的目的。 自己最不喜欢猜忌了,跟江朝华遇到后,他根本不用猜忌,如此,他已经很满足了。 “庄锐泽,另外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保护好这片山林跟这片草地,不久后,它们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江朝华说着,又半蹲在草地上,用手拔了些许青草。 青草上,除了涩味,还有一股金属的味道。 前世她被关在大牢中,只模糊的知道这地下是矿脉,但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不过江贺那么兴奋,并且还升了官,那么就证明这矿脉一定是金属,且还会对盛唐锻造兵器大有裨益。 那么不是铁矿,就是铜矿了,总不会是,金矿吧。 江朝华想着,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什么,但太快了,她没想起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金矿? 前世,她也曾听到过这个字眼,但她并不知道哪里有金矿。 第412章周迟,你也教我做学问吧 “好。” 庄锐泽眼神温柔。 江朝华笑了笑,伸手在地面上拍了拍,翡翠赶忙递过去一个手帕。 “这片地可是个宝贝,以后你就知道了。” 江朝华拿着帕子擦手。 不管是金矿还是什么,只要她不确定,她都不会贸然去做。 她只做确定的事,所以,或许真的有金矿,但她不知道在哪里,自然不会去打主意。 再往前走,便是花丛了。 花丛中种了很多黄花。 大片大片的黄花,花骨朵开的很大,被风一吹,花香味扑面而来。 江朝华纵身走到花丛中,庄锐泽跟翡翠没跟着进去,他们觉得他们也跟过去的话会破坏眼前这幅美景。 江朝华着一身红衣,在花丛中穿梭,就好似是花仙子漫步一般。 她每走一步,脚下便仿佛长出了大片大片的花。 花包围着她,花朵鲜艳,却都不如她生的明艳。 翡翠捏着帕子,看着江朝华的身影,莫名的红了眼圈。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真好,小姐变了,变的比以前聪明决断,变的能护着所有人,也变的更和蔼了。 第344章 她好喜欢现在的小姐,希望她能心想事成,希望她能开心,更希望她日后能碰到良人。 “好美啊。” 翡翠喃喃说着,江朝华漫步在花丛中,随手摘了几朵花,编织成了花环。 她垂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心也在这一刻很安静。 不知站了多久,花丛的另一端,缓缓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翡翠的眼神下意识的便朝着对面看了过去。 看见周迟,翡翠悄悄的扯了扯庄锐泽的袖子,示意他再往后退一些。 庄锐泽明白翡翠的意思,直接背过了身去。 周迟刚到没多久,一来便看到江朝华纵身在花海之中,忍不住驻足看她。 他无意识的勾起唇角,眼睛都不眨,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 江朝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睁开眼睛,与周迟的眼神对上。 周迟的眼神很温柔,像是水一样。 前世,他便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重生后,她才发现原来在很早以前,周迟便会这么注视着她了。 “呵。” 江朝华想着,微微一笑,穿过花丛,一步一步的朝着周迟靠近。 周迟的心,随着江朝华不断靠近跳的格外的快。 他抿唇,脚步下意识的也朝着江朝华而去。 花海很大,周迟不想让江朝华一直往前走,便也相对而行了。 两个人盯着彼此,一步一步朝着彼此靠近,红与白原本就是绝配的色彩,一靠近,便产生了一种及刺激人视觉的颜色。 “你来了。” 江朝华勾唇,走到周迟身边,语气多了一份亲昵,少了一份疏远。 周迟的眼神,霎那间又变了,变的越发的温柔。 “嗯。” 他轻轻的点头,不知该对江朝华说些什么,生怕说多的话会让江朝华讨厌。 “走吧,先进山庄再说,这次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忙的。” 周迟还跟以前一样害羞。 江朝华笑了笑,往前继续走。 两抹身影,相伴而行,没一会,就到了山庄门口。 翡翠跟庄锐泽见状,赶忙跟上。 明月山庄很大,门口建造的更是十足的阔气。 早就有丫鬟小厮在门口等着江朝华呢。 一看见她过来,赶忙将门打开,在前面引路。 山庄的门打开又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江朝华进了山庄后,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刚刚他们所在的山路上。 青离嘴角抽搐,尤其是看见江朝华跟周迟并排而行进了山庄,恨不得自己也能跟进去瞧瞧。 主子让他来找江大小姐,可能不被人发现的出现在这里已然是不容易了。 若是进到山庄里面,说不定就会被江朝华发现。 她发现了自己,岂不是对主子的印象更不好了。 “算了,我还是先回去报信吧。” 青离犹豫不决,但到底是没跟进山庄中。 今日的课还是主子授,但江朝华却请假了,且请假的时间恰好可以错开主子授课,在下一个夫子上课时赶回来。 青离想着,江朝华应当是刻意避着燕景,如今燕景在女院还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一想到燕景的眼神,青离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女院,雅堂后堂。 一节课授完了,中场休息。 燕景就待在后堂中,他板着一张脸,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屏风外面的坐席上少了一道身影。 傅娆坐在座位上,原本中场休息她是不想出去的,但总有一道视线从屏风前时不时的看向她这里,看的她浑身不舒服,只得跟太平结伴出去了。 “今日江朝华怎么回事,为何不来上课?” 走出雅堂外,傅娆这才小声询问。 太平眨了眨眼:“她说昨日腰伤犯了,今日不来上这节课了,但下一节课,她还是会来的。” 太平一边说,一边嘴角抽搐。 单纯如她,也知道江朝华的话不过是托词罢了,她是因为燕景授课才不想来的。 只是她不来上课,燕景的眼神好似能将其他的学生冰冻了。 原本荣华还想凑过去问燕景知识,也被燕景的眼神吓的没过去。 “只怕是下一节课,还是燕小侯爷授课。” 傅娆别有深意的说着,往后看了一眼,拉着太平赶紧走了。 江朝华以为躲就能躲过去么,只要燕景是夫子,便可以跟其他的夫子调换上课的时间,江朝华躲一次两次可以,多次怎么躲。 倘若燕景就是来学堂上堵她的,那要如何躲? “奇怪,怎么今日周迟请假了呢,他可是从不请假的,这真奇怪。” “害,人食五谷,谁还没个不舒服的时候。” “可是以前病的厉害也没见他请假,我原本还想向他请教一道题目的。” 雅堂的回廊处,有两个学子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青离刚到便听到了两个学子说话,脚下没站稳,险些被人发现。 周迟请假,江朝华也请假,主子又不傻,肯定知道怎么回事了,要么他要是先别去回禀消息了? 青离想着,左右为难,满脸苦涩。 明月山庄内。 江朝华跟周迟结伴进了山庄内。 刘贵亲自引路,一边引路还一边给江朝华周迟介绍山庄内的建筑。 山庄很大,里面的建筑更是建的无比阔气,房檐都是用黛瓦铺的,地面上,是用上好的青砖铺的。 一眼看过去,仿佛走进了江南,小桥流水,雾气环绕,好似人间仙境。 “县主,公子,前面便是清堂,里面有茶盏茶具,小的给你们泡茶吧。” 前面有一大大的阁楼。 阁楼外便是一小片池塘。 池塘里面,水流孱孱,环境清幽,别有一股韵味。 坐在阁楼的窗前,可以一边品茶一边观赏美景,聆听水流声跟鸟儿的鸣叫声。 “刘叔你去忙吧,我们自己泡茶便可以了。” 江朝华挥挥手,刘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迟,满眼笑意的褪下了。 以前他听说县主对靖王殿下有意,可如今一看,她分明是对这位周公子更不同。 这周公子一看就是个人品端重之人,是个君子。 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是挺般配的。 “周迟,坐吧,我想喝茶了。” 江朝华走到窗边,坐在了垫子上。 她许久没喝周迟泡的茶,都快忘了是什么滋味了。 “好。” 周迟颔首,坐在江朝华对面开始泡茶。 洗茶具,镊茶叶,倒水,沥水,周迟的动作像是一幅画一般。 江朝华用手撑着下巴,眸子眯了起来:“周迟,莫不如以后你也教我做学问吧。” 还像前世那样,教她做学问。 第413章醋意恒生 “怎么了,你不愿意?” 阁楼内很安静。 安静到周迟仿佛能听到江朝华的呼吸声。 他们两个就坐在彼此的对面,周迟虽然在泡茶,但心思却完全不在茶水上。 江朝华话落后,周迟的手猛的一顿,抬起了头。 江朝华眯眼,手撑着下巴,满脸柔和。 “不是,我是怕这样不太好,会影响你的名声。” 周迟摇摇头,生怕江朝华误会他。 他怎么会不愿意呢,他是担心这样会让旁人说三道四。 “名声?倘若我在乎名声,今日便不会让人接你过来,倘若我在乎名声,长安城中那么多人说我,我岂不是要每天活在痛苦之中。” 江朝华不在乎的说着。 “便是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想让人再传出半分你的不好。”周迟盯着江朝华,十分认真的说着。 他的神色,也特别严肃认真,丝毫都不会让人觉得他只是因为面对江朝华故意表现出这么一副关怀的模样。 他是真心的,真心说出这番话的。 他不想从此后这京都的人再说江朝华半分不好,因为他知道江朝华是一个多好的人。 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郎。 “先泡茶吧,我想喝你泡的茶了。”江朝华的眼神软了软,语气也软乎乎的。 她如此亲昵的语气,让周迟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慌忙的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对面水流孱孱,江朝华附身,往前靠近。 周迟浑身僵成一片,几乎动都不敢动,江朝华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视线落在周迟通红的耳根子上。 “县主,茶,茶泡好了。” 周迟能感受到江朝华的凝视。 他有些慌乱,好不容易将茶水泡好了递给江朝华。 “上次不是说以后便唤我的名字么。”江朝华没有伸手去接茶水,目光幽幽,语气透着一丝执着。 “朝,朝华,茶水泡好了,你喝喝看。” 第345章 周迟立马改口,低着头不敢看江朝华。 他有些恼怒,恼怒自己失态了。 “你泡的茶,自然是及香的。” 江朝华很满意周迟的称呼,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还跟记忆中的茶一个味道。 时隔太久,久到她有时几乎就忘记这种味道。 但越是忘记,便越是想记起来,可能人有时候都是如此执着的吧。 人有时候,往往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回过神来,却早就错失了机会。 所以,既然她比别人能多一次机会,自然不愿意再失去了。 “倘若你喜欢喝,我……”周迟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面晕开了一小片水花。 水花慢慢放大,逐渐演变成其他的形状,让人忍不住去探究。 “若是我喜欢,你能日日都泡茶给我喝么。”江朝华举着茶盏,目光越发的幽深了。 她的语气,透着不明,周迟不敢揣测她话中的意思,但也无法拒绝她:“只要你想喝,日日泡又何妨。” “那若是我日日都让人去接你,你也愿意来么,只是为了给我泡一壶茶,为了教我课业?” “愿意,只要你愿意,我便愿意,只要你愿意让我来,我便日日来。” “叮铃铃。” 窗户边,挂着一传风铃。 风儿一吹,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以阁楼的对称角不断拉长,风铃的倒影打在池塘中,也将倒映的两抹身影无限的拉长。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变的妙不可言。 少男少女对视而坐,清凌凌的光照在他们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四周慢慢的发酵,变成风儿,变成阳光,扩散到各处。 良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江朝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风铃的响声下。 “好,那日后我来,你便也来,来给我泡茶,来教我课业。” 水面的倒影,不知何时越发的近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日光仿佛也更偏爱此处,将一切照的那般明亮。 让人心中,升起了无限希望。 一个时辰后,女院,雅堂。 雅堂内的气息,仿佛凝固了一般。 顾淼坐在坐席上,手上握着狼毫,脸上有些苦涩。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撇见斜后方的傅娆似乎也很苦恼,太平就更不用说了,她垂着头,好似已经睡着了。 “砰。”的一声。 只听屏风后,一道巨响传来,吓的太平瞌睡也没了,立马站了起来:“啊,交卷了么?下课了么。”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她不过是打个瞌睡,就要交卷了么。 完蛋了,她还什么都没写呢。 “坐下。” 太平的声音,引得贵女们都纷纷憋笑,屏风后,燕景的脸难看及了。 他沉沉开口,太平立马缩了缩脖子,没看见燕景的脸,也知道燕景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下堂课,将你们的心德写下来交给本座,倘若谁没交,便受罚,都听清楚了么。” 燕景好似站了起来,往学堂外面去了。 “是,夫子。” 贵女们握着笔,纷纷应声,直到燕景的身影不见了,她们这才小声的嘀咕: “怎么今日不出去练习拿箭了反而上理论课,上课也就算了,怎么这么快就考试啊。” “不算考试吧,只是写心德,快写吧,下堂课就要交了。” 贵女们小声的说着,提着笔刷刷的开着写。 燕景站在外面,背着手,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回廊上。 偶尔会有学子们穿梭在回廊中,乍一看见燕景,他们齐齐的弯腰行礼。 科考提前了,书生们的课砍了一半,剩余的时间,让书生们自己复习。 是以,在学院内总能看见三两个书生结伴而行。 他们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讨论着题目。 科考前,来京都参加科考的书生们总是喜欢聚集在一起讨论。 哪怕是国学院的书生也不能例外。 “你们刚刚说,今日谁没来?” 周迟的学问做的很好,有些题目他也很有独特的见解。 以前下课后,书生们总会拉上周迟一起讨论,但周迟忙着做工,一般不会停顿太久。 但这次不一样啊,学生们抱着拉也要拉住周迟的心态,今日不管怎样也要将周迟留下。 可不曾想,人家根本没来。 燕景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心中明知道周迟去哪里了,依旧询问着。 “小侯爷,我们刚刚在说,说周迟,今日他请假了,没来学院。” 学生们忽然被点名,吓的脸都白了,觉得他们是不是打扰到燕景了,这才惹得他生气了? 不然他的脸怎么难看成这样,好似要吃人一般。 说实话他们也很害怕燕景的,长安城内总有关于燕景的谣言不断传着,大多都是说他又抄了哪户大臣的家。 “小侯爷,刚刚莫夫子找我们,我们先过去了。” 燕景没吭声,也没有要放学生们走的意思。 一个学生大着胆子说着,腿都有些软。 燕景挥挥手,他们一股脑的都跑了,跑的要多快有多快,再也不敢走这条路了。 “哈哈哈,太搞笑了,真是太搞笑了。” 学生们走了,沈璞玉这才缓缓上前。 他捂着嘴憋笑,憋的相当生气。 燕景这醋吃的他在提督府都闻到了,闻着味道过来了。 酸,实在是酸,堪比陈年老醋。 第414章见红,秦妙春摔倒了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跟江朝华去明月山庄喝茶讨论学问。” 沈璞玉知道燕景因为什么生气。 可怎么办,他简直太喜欢看燕景这幅模样了。 人啊,就得有点七情六欲,否则日子过的岂不是太不精彩了。 “东海王进京了,本座决定派你去王府接见他,只有你,才能胜任这个重任,不如你现在便去吧。” 沈璞玉的笑,让燕景心中的醋意更浓了。 他神色不明,半晌,这才开口,眼底似乎闪过一丝顽劣的笑。 “我?不行不行,我长的不符合他的审美,燕景你可千万别让我去接见他。” 沈璞玉连连摆手。 笑话。 东海王那个老匹夫好男色,是出了名的玩的花。 他要是去了王府,谁知道那个老匹夫会不会打他的注意? 据说东海王身边有四大高手,还有四大暗卫。 四大高手是保护他的安危的,而四大暗卫则是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例如一年前在东海,东海王看中了一个秀才,便命人将那秀才掳走了。 后来那秀才出来后,得了疯病,缝人便唱小曲,秀才的家人投告无门,根本没有官吏愿意插手东海王的事。 燕景也太记仇了,让他这样的美男子去王府,他的清白还能保得住么。 “好了,我不笑你就是了,我刚刚来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谁,是江朝华的车架,一会她就会回来了。” 沈璞玉干笑了两声,燕景半眯着眸子,转身回了雅堂内。 “唔,吓死我了。” 燕景走了,沈璞玉靠在柱子上,自然不能跟着他一起进学堂内。 一盏茶后,这节课又结束了。 距离晌午,还有半个时辰,再上一节课,上午的课就全都结束了。 太平跟傅娆结伴走了出来,她们无精打采的,很明显,今日的课对她们来说过于折磨了。 “哎?是朝华,她终于回来了,唔,我好想她。” 太平不喜欢做学问,每次做学问都头疼。 但她是公主,学问跟规矩都得学,不仅要学,还得做好,所以她十分苦恼。 原本昨日的课她觉得还挺好的,但今天苦日子就来了。 她拉着傅娆的手,刚想长叹一口气,下一瞬,只见江朝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回廊中。 荣华跟黄茹以及夏语蓉也都出来透透气,乍一听见太平的声音,她们的视线齐刷刷的朝着江朝华看了过去。 国学院在女院的前边,周迟跟江朝华是一起回来的,不过到城门口的时候,她们错开了。 周迟刚刚已经从回廊中穿过去了。 关嫣出来的早,刚刚看见周迟,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说句话,但下一瞬,江朝华也出现在了回廊之中,她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听那些书生说今日周迟也请假了,而江朝华也没来。 那么,他们两个…… 不会的,江朝华如今是县主了,且太后又那么喜欢她,将来她嫁的夫君,不是王孙贵族,也会是门阀世家。 周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他跟江朝华不仅家世不般配,就连性格,也是不配的。 “某人倒是命好,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学堂是她家开的呢,她一个人不来,害的我们大家都要跟着她遭殃。” 第346章 黄茹心中酸溜溜的。 今日燕景心情不好,上课的时候也很严肃,跟昨日的态度完全不同。 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都是因为江朝华呢。 燕景这样金贵的人物,为何会在乎江朝华。 江朝华她凭什么呀 不过最可恶的还是因为她连累了的其他贵女们都跟着承受燕景的无名怒火。 江朝华,就是个祸害,她索性直接别来上课好了,省的连累大家。 “你闭嘴,哪里都有你,心德写好了么,一会若是交不上,看你如何跟夫子交代。” 关嫣一听黄茹说话就脑袋疼。 她母亲昨日又在她耳边念了,让她在学堂上多帮助黄茹。 她母亲是个拎不清的,但她也不能不遵循母亲的吩咐,实在是让人头疼。 且关家跟黄家在其他人看来是一体的。 黄茹嘴上没个把门的,她就怕黄家上下都是如此,她对她那个姨母很了解,也是个心中没有城府,嘴巴又快的。 她真担心有朝一日关家被黄家连累全门。 “我都写完了,谁敢不写啊,不过某人肯定是交不上的,肯定会被夫子罚。” 黄茹有时候挺害怕关嫣,被她说了,垂着头切了一声,往远处走了。 “朝华,你可算回来了,快,快跟我进学堂内,你快去写一份心德。” 太平拉着江朝华的手将她往学堂内带。 燕景说了,下堂课心德都要交,交不上可是会被罚的。 “我请假了,课业肯定是交不上的,没事,夫子会体谅我的。” 江朝华蹙了蹙眉。 今日燕景的课不是只有一节么,怎么听其他人的意思,一上午燕景都在这里? 江朝华想着,有些心烦,小脸上也有些不耐。 燕景出来的时候,捕捉到了江朝华脸上的不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跟周迟在一起就那么快乐,对他,就视他为洪水猛兽,用尽一切办法躲着他。 他究竟哪里不如周迟,周迟根本就护不住她,他们两个也不合适。 “江朝华,你跟本座进来,你前两节课没来,不过没关系,本座可以给你补上。其他人,第三节课,改成继续去雅园练习拿箭,本座会让沈璞玉盯着你们。” 燕景的脸没有过多的情绪,他盯着江朝华,嘴角扯了扯。 贵女们站在两侧,视线不断的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打量。 越打量,她们便越觉得燕景跟江朝华之间有些什么。 荣华站在贵女身后,微微敛目,一双美眸,森冷异常。 又是江朝华。 为何燕景那么在意江朝华呢。 江朝华,何德何能。 学堂是什么地方,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收到江朝华影响,凭什么燕景为了江朝华随意的更改她们学习的内容呢。 “这不公平,夫子,这不公平,江朝华请假了,没有上过的课便应该让她自己想办法,凭什么夫子要再教她一遍呢。” 贵女们心里不满,但却碍于燕景的身份不敢开口。 但有人敢说,夏语蓉扭头,只见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裙,头上插满了华贵金簪的少女眼泪巴巴的看着燕景,脸色发白。 看见少女,夏语蓉下巴抬了抬。 她还以为端阳郡主能忍多久呢,原来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端阳郡主喜欢燕景,祖父乃是衡阳王,她的亲生父母都在边境战死了,圣上怜惜她,便早早的封了她当郡主。 端阳从小便喜欢燕景,可燕景对她毫无好感,端阳原本也算淡定,觉得燕景哪怕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别人的。 可他对江朝华的不同让端阳有了浓浓的危机感。 今日她来上课,就是冲着燕景来的,可来了之后,却连一句话都没跟燕景说上,别提有多委屈了。 “江朝华,你凭什么,就凭太后娘娘是你的姑奶么。” 端阳越说越委屈,越说越觉得江朝华太可恶了,冲上前,这便要去掌掴江朝华。 她的动作很快,太平跟傅娆见状,立马去拦,夏语蓉自然不会让她们揽着,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 双方的人瞬间僵持成一团,而端阳,因为身材圆润,再加上激动,一个不小心,推搡间,直接撞倒了看热闹的秦妙春。 秦妙春的脸惨白惨白的,摔到地上后,肚子猛的一疼,身下见了红。 第415章身孕,丑事暴露 “出事了,她身下流血了。” 秦妙春是侯夫人娘家的人,按理说江朝华被端阳为难,她也算是亲戚,不上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躲在一边看热闹。 沈璞玉靠在不远处的红柱子前,亲眼看见燕景轻轻的错开身,这才让端阳撞到了秦妙春。 他一边感慨燕景腹黑,一边感慨秦妙春也是倒霉。 可他没想到,不过是摔倒了,居然这么严重,还流血了。 贵女们惊呼一声,不是她们胆子小,而是这个时候没人敢靠近,否则奇妙春要是出了事,岂不是沾上她们了? 她们可付不起这个责任,秦妙春可是卫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妃,家族又是伯爵府,虽然伯爵府没落了,但也是世家贵族。 倘若她有个什么,她们是绝对付不起责任的。 “不,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推你的。”端阳也有些害怕。 但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想到秦妙春跟江朝华是亲戚关系,她稍白的小脸上满是镇定。 这一切都是江朝华惹的事,要怪就怪秦妙春跟她是亲戚。 “端阳郡主,秦姐姐好歹也跟我大哥定了亲事,你便这么将她推倒,她何其无辜,倘若她出了事,我们傅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傅娆拉着江朝华的手猛的一紧,有些出神。 她没想到秦妙春会忽然摔倒。 原本她还想问问江朝华秦妙春的丑事要何事揭露才合适。 不曾想,今日机会就来了。 说起来,她该感谢端阳的。 端阳的意外之举,倒是成全了她。 “秦姐姐,你没事吧,快,快去请堂医来。” 傅娆压下心中的兴奋,立马扑到秦妙春身边,护在她四周,不让其他人靠近。 但也仅限于此,傅娆并没有伸手去碰秦妙春,一方面她嫌秦妙春脏,另一方面,倘若她碰了秦妙春,一会丑事败露,秦妙春再讹上她可怎么办。 “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啊,难道是擦破了皮肤?” 太平眨眨眼,不懂的询问。 她问的也是其他贵女想问的。 摔一跤,就算是很严重,那也该昏迷啊,怎么出这么多的血,难道秦妙春有什么隐疾? “快,快去找堂医来,这么流血会死人的,秦姐姐,眯撑住啊。” 傅娆挡在秦妙春跟前,看似是在护着她,实则是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也绝对不会让人将秦妙春抬走。 “我,我肚子疼。”秦妙春的脸惨白惨白的,鬓边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的。 她的手,死死的捂在小腹处。 不仅疼,她还觉得十分害怕。 她的小腹一抽一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肚子中动。 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秦妙春几乎想挣扎着起身。 不,不能让这些贵女都看到,也不能让堂医给她诊脉。 完蛋了,她的秘密今日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秦姐姐你别动,你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了,你要是想活命,最好还是别动。” 秦妙春微微挣扎,可下一瞬,就被傅娆巧妙的按了下去,按的她的肚子更疼了。 傅娆会武,也会借位让众人看不到她的小动作。 “这么多血,莫非是来月事了?但这出血量,也不像是来月事,倒更像是小产了。” 江朝华心中冷笑,面色淡淡。 她一开口,秦妙春觉得魂都要飞出自己体外了。 “江朝华,秦妙春好歹是你亲戚,没根没据的,你怎么能这么恶毒的污蔑她的清白,这不是逼着她去死么。” 端阳讥讽一笑,抬手指着江朝华。 从此后,她跟江朝华势不两立。 “我有没有逼她去死我不知道,但倘若她现在死了,那便是被你害死的,端阳郡主,刚刚是你撞了她,众目睽睽之下,你不会不认吧。” 江朝华抬起手摸了摸鬓发,语气幽幽。 端阳的脸瞬间又白了。 倘若秦妙春真出事了,她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妙春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反倒是她,哪怕有她爹娘的军工护着,可她到底也是没爹没娘了,只有一个祖父护着。 祖父年纪大了,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的。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请堂医,快去,去啊。” 端阳想着,扭头对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吼着。 第347章 两个丫鬟赶忙去请大夫。 “我看不如先将她抱到学堂内八。” 关嫣也觉得秦妙春流这么多血不像是来了月事了。 但秦妙春应当没那么大胆吧,她跟傅寒声定亲了,不日就要嫁进卫国公府吧。 “秦姐姐,你不会是背着国公府跟家中父母做了什么丑事吧,你这血流的,都快将这里给淹了。” 江朝华眯着眼睛还在雪上加霜。 秦妙春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这一刻,她恨不得掐死江朝华,恨不得快些让秦会动手致侯府于死地。 一旦侯府倒了,看江朝华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你别胡说,江朝华你怎么这么恶毒,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的心真狠啊,对自家亲戚也能如此凉薄。” “就是就是,秦妙春怎么说也跟她有亲眷关系,看在侯夫人的面子上,江朝华这话说的也太不合适了。” 贵女们听着江朝华的话,纷纷指责她。 倒也不是她们有多想帮着秦妙春说话,而是她们单纯的看江朝华不顺眼。 两者比较之下,她们这才帮着秦妙春。 “好了,都别吵了,当务之急是请大夫来看。” 夏语蓉被她们吵的头疼,再说了,燕景还在这里呢,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你们都说我污蔑她,那就用事实来说话呗。”江朝华微微一笑,看向燕景:“我觉得小侯爷是懂一些医术的,不如给她把把脉,她没事最好,若是有事,那么我这个亲戚可是要追究端阳郡主责任的哦。” 江朝华笑颜如花,燕景半眯着眸子,眼底有笑意浮现。 利用他,很好。 那过后他可是要讨好处的,否则他白帮忙了不是么。 跟周迟喝茶喝的香么,他也有些口渴,想喝江朝华泡的茶了。 “夫子,您快给秦姐姐看看吧,她好似疼的快要晕过去了呢,堂医在书生们那边所在的学堂,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傅娆激动及了,但越是激动,她便越是要稳住,否则便功亏一篑了。 “嗯。”燕景应了一声,走到秦妙春跟前附身诊脉。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而秦妙春的脸瞬间变的死灰一片,眼神也浑浊了。 “如何了,夫子?” 傅娆紧张的盯着燕景。 燕景抬头看了一眼江朝华,声音低沉:“她有小产的征兆,若是不保胎,肚子中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燕景话落,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而秦妙春,一个激动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了。 第416章帮了你,不如你也给我泡一壶茶 “什么?她居然真的有身孕了,真的假的,我怎么有些不信呢。” 端阳惊呼一声,心中倒是淡定了。 她没有撞秦妙春,她不过就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是她身子太弱了才会摔倒的。 既然怀了身孕,不在家好好养着还来学堂上课,还学射箭骑马,这可是秦妙春自己不爱惜自己的,与她无关。 “怀孕了?怀的是,谁的孩子。” 太平又开始补刀了。 她呆呆的问着,江朝华长叹一声:“不管怀的是谁的孩子,肯定不是傅世子的孩子,他都昏迷好几年了,怎么让秦妙春怀上身孕?” “对哦,那她,那她岂不是给傅世子戴了绿帽子?” 太平又把话接过去,耿直的开口。 傅娆嘴角抽搐,心道这个时候太平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给力啊。 不过接下来到了她演戏的时候了,她得将戏演全。 “你们胡说,亲姐姐对我大哥一往情深,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丑事背叛我大哥呢!” 傅娆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燕景抬起头撇了她一眼:“所以,你是在怀疑本座说谎了?” 傅娆主动开口,倒是让其他的贵女无话可说了。 对啊。 燕景没必要诬陷秦妙春。 而且,秦妙春流了那么多血,一看就不正常。 “堂医来了,堂医来了。” 沈璞玉看了一会热闹,便去找堂医了。 国学院太大了,光靠堂医自己走过来,指不定还要耽误多长时间。 他用轻功就快多了,只是堂医从没在天上飞过,拎着药箱的手都抖的不像话。 “快给她看看。” 堂医是一个年岁五十多的老头,穿着太医院的官袍,一看就是个老太医了。 平时学子们有个什么不舒服,都是他给看的,药到病除,医术还是很灵的,不灵也不能到太医院做官啊。 “这……” 堂医一看秦妙春的模样,便知道她怎么回事。 可他也不能直接说一个黄花闺女怀了身孕了,只好附身切脉。 “这位姑娘她,她怀有身孕一个月了,有小产的迹象,若是保胎,只怕这孩子保不住。” 堂医摇头叹气,他话落,所有人都震惊及了。 不仅上课的贵女们,还有书生们听到消息跑来看热闹。 亲耳听到堂医的话,国学院都炸开花了。 傅娆楞楞的看着秦妙春,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不,怎么会,秦姐姐怎么会背叛我大哥,我大哥昏迷了,大夫说他,说他是不能行人道的。” 傅娆的话,彻底坐实了秦妙春偷人。 甚至事到如今傅娆还是愿意相信秦妙春,便更让人清楚傅家从未怀疑过秦妙春,秦妙春真是个不知感恩的人。 当初傅寒声昏迷不醒,傅家可是问过秦妙春的意思的,是她说爱慕傅寒声,哪怕傅寒声这辈子都醒不了了她也愿意嫁进傅家。 当时她这么一番话还在京都博得了一片好名声呢,人人都夸赞她,如今一看,太过于讽刺了,真是太可笑了。 “哼,简直是伤风败俗,不知羞耻!想不到堂堂彰武伯爵府府上的嫡亲小姐,竟然也是个不知羞耻的货色,如此,倒还真是让人担忧伯爵府教养出来的女儿都是什么样的。” 端阳冷哼一声,明面上在骂秦妙春,实际上是在说侯夫人。 侯夫人也是伯爵府出来的女儿,端阳这话,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连带着,江朝华也是侯府的嫡外孙女,自然教养可有问题。 “秦妙春是她家中父亲母亲教养的,女犯错,自然是她父母的责任,我舅母,是她过世的父亲母亲教养的,二者之间,有何关联?我倒是忘记了端阳郡主从小没有父母教养,自然是不懂这中间的区别的,如此,倒是能理解。” 江朝华本不想拿端阳父母说事,可她既然扯到了侯夫人身上,那她就不能忍了。 “江朝华,你敢说我无父无母,你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端阳炸毛了,眼泪都被逼的流了出来。 她气的狠了,气的险些一口气厥过去。 “你说我舅母,还拐弯抹角的骂我,我就不能说你了?不服?你不服,咱们就去圣上跟前裁决吧,左右不是我先开口说你的,再说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你父母了?我敬重武将,如何会拿他们说事,明明是你自己太敏感了。” 江朝华语气淡淡:“说起来你跟我舅母的身世有些像,都是年少丧父丧母,你希望别人怜惜你的身世,却拿着这个去攻击我舅母,这就是你的教养?你就是个好的了?” 江朝华嗤笑一声,端阳已经炸了:“江朝华,我撕了你,撕了你!” “放肆!” 端阳又要去拉江朝华,燕景直接训斥一声,眼神冷沉。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雅堂这边吵吵闹闹的,其他的夫子听到声音自然都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有书生简短的解释了一番,夫子们也都震惊及了。 “快,快去请彰武伯跟伯夫人来。” 夫子也没办法,这说到底是傅家跟秦家的家事。 但倘若秦妙春在学院出事了,那就是学院的事,所以得先让人将秦妙春送走。 “将这个给她服下。” 端阳恼怒及了,但燕景在这里,她到底还是不敢动手,只得站在一侧生闷气。 燕景看了一眼江朝华,从袖子中拿出一枚丹药递给堂医。 “这,这是千山雪莲啊,有了它,秦姑娘便能相安无事了。” 堂医鼻子动了动,惊讶的说着。 但秦妙春的情况拖不得了,她本来就身体寒凉,不适宜受孕。 所以孕相不好,怀孕了必须要多休息。 这孩子倘若保不住了,她的身子肯定也会出问题,否则不会流这么多血。 但有天山雪莲在,秦妙春肚子中的孩子肯定能保住,她也就不会有事了。 说起来这种金贵的药,也就只有燕景能拿的出来了。 “夫子,学生这堂课请假,我要回家去寻父亲母亲,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不干不净的嫁给我大哥!” 傅娆眼眶通红,她对着燕景行了一个礼,燕景点点头,她立马行色匆匆的往傅家赶了。 第348章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秦妙春便是想赖账,也绝对赖不掉,她得赶紧将父亲母亲找来,如此,才能一举跟秦家退亲。 从此后,她的一桩心事便了了。 “江朝华,跟我进去。” 秦妙春被人抱着送去了卧房,其他的夫子将学生们也带去了隔壁的学堂。 燕景看着江朝华,衣袖一挥,进了雅堂内。 江朝华抿了抿唇,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刚刚燕景确实是帮了她的忙。 从此后,秦家便无法借助傅家的权势了,那么也就意味着秦会对付侯府,少了一个天大的助力。 还有刚刚给秦妙春吃的那粒天山雪莲,太金贵了,倘若秦妙春不吃,孩子就保不住,那么就没办法让秦妙春用肚子中的孩子咬上方信,进而拖住虢国夫人。 “是。” 江朝华想着,深呼出一口气,跟着燕景进了雅堂内。 端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去了,气的浑身一抖,晕过去了。 明明犯事的是她们两个,燕景却偏偏喊了江朝华一个人进去。 “你躲着本座,本座却帮了你,你打算如何感谢本座?莫不如,给本座也泡一壶茶?” 雅堂内宽敞寂静,燕景站在屏风前,盯着江朝华的小脸,语气幽邃。 第417章我想你在我身边 “小侯爷,不知你哪里看出我躲着你?我不过是腰伤犯了而已。还有,上次我说的很清楚,我不希望小侯爷随意插手我的生活,自然也不希望小侯爷派人盯着我。” 江朝华脸色不耐烦:“我想这天底下的人没人会希望被别人当犯人一样监视着,你说呢小侯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像小侯爷这种饱读诗书的人难道不懂么?” 江朝华说着,不仅脸上不耐烦,甚至就连眼神也变的冰冷冷的。 燕景知道她去了明月山庄,还与周迟一起喝茶? 真恐怖。 燕景手下的暗势究竟发展到何种地步了,居然连山庄内都能监视。 怪不得之前长安城中流传着一句话,说在燕景眼中,整个京都没有秘密。 大臣们每日谨言慎行,就是怕燕景手下的探子会暗中监视他们,抓到他们的把柄。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忌惮燕景。 可燕景凭什么,她不是朝中大臣,他凭什么时刻监视自己。 “明月山庄旁边还有一个山庄,名为幽月山庄,你不会不知道吧。” 燕景知道江朝华误会他了。 他沉默了一瞬,目光深邃。 江朝华一顿,微微蹙起了眉头。 明月山庄旁边确实还有一个山庄,名为幽月山庄。 怎么,那片山庄是燕景的? 若是准确的划分,其实明月山庄前面的那片树林,也有幽月山庄的份。 她正想着找幽月山庄的主人谈谈收购那片地的事情,还想让沈从文帮忙打探一下山庄的主人是谁。 不曾想,居然会是燕景。 江朝华有些头疼,心里还很无力。 为何不管她想做什么事,都能跟燕景挂上钩呢。 “那小侯爷怎么会知道我与周迟在山庄内喝茶?” 江朝华眼皮子动了动。 便是如此,从幽月山庄内也无法窥探到明月山庄内发生了什么吧。 “明月山庄内应当有池塘水流吧,两个山庄共用同一片水源,都是从山庄两里外的泾河河水中引流的,所以,池塘内有茶叶,沈璞玉会看到。” 燕景继续说着,视线落在江朝华身上,一眨都不眨。 他没有命人监视着江朝华。 而隐藏在侯府的暗卫也全部撤走了。 他不解释,是他根本就没错,但他也并不希望江朝华误会他。 “那看来还是我误会了小侯爷?所以,小侯爷是想追究我今日撒谎去了明月山庄一事?” 江朝华嗤笑一声。 说来说去,不还是为难自己么。 “江朝华,在你心中,我便是如此一个人?若我要为难你,便该将你说谎的事告诉其他夫子乃至院长,我没说,我不过是也想喝你泡的茶而已。” 燕景说着,声音沉哑。 他被误会了没有表现的很委屈,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甚至江朝华说的话他都没有反驳,他只是为了喝上那一口茶而已。 江朝华心中乱乱的:“可是这里没有茶具。” 想给燕景泡茶的人多着呢,为何非要喝她泡的茶。 她不喜欢泡茶,前世泡茶的手法还是跟着周迟学的。 且,燕景自己不就会泡茶么,他泡的茶还被皇帝夸赞过。 “有的,我让人送来。” 燕景转身去了屏风后面坐着。 江朝华就站在原地没动。 贵女们都去了雅园学习拿弓箭,没人会在这里碍眼。 况且刚刚出了秦妙春一事,更加没有书生们会来犯燕景的忌讳。 这学堂内,安静的很。 没一会,青离便端着一副茶具走了过来,放在了屏风后面的桌案上。 青离拿的茶叶是千山雪。 千山雪一千斤一两,珍贵无比,这茶叶还是皇帝前两日赏给燕景的。 燕景很会泡茶,但他却不喜欢喝茶,小的时候父亲说过品茶之人应当是心中有美景的。 可他心里只有阴暗,只有疮痍,只有仇恨,就是美景。 所以,他不喜欢喝茶,更不喜欢泡茶。 皇帝之所以那么喜欢喝他泡的茶,不过也是因为他泡茶的手法有故人之态罢了。 “行,既然小侯爷想喝,那我便泡,但若是这么好的茶叶浪费了,小侯爷可莫要怪我。” 茶具都拿来了,江朝华无奈,只得也走到屏风后。 屏风后面被燕景隔出来了一个雅间。 雅间内布置清幽,茶叶散发的香味飘散在四处。 江朝华饶到屏风后,坐在燕景对面,拎起茶叶便要开始泡茶。 她泡茶是周迟教的,所以,动作跟周迟自然也很像。 燕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三两下便将茶泡好了,默默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茶水有些涩,但燕景却很喜欢。 他喜欢喝苦涩的茶,江朝华泡的茶,确实很对他的口味。 “小侯爷,你茶也喝了,我能走了么。” 燕景一口一口,很快便将茶水喝光了。 江朝华一顿,这么苦涩的茶,燕景也能喝得下去? 他到底想干什么。 “再泡。”燕景抬起头,手上还端着茶盏,目光如炬。 江朝华不想与他的眼神对上,只得又动手,开始泡茶。 可她刚动了一下,燕景的身影便绕到了她身后,抬着她的手,把着她洗茶具。 “泡茶的时候,心要静,手握着茶具要高一些,茶具不用洗那么多次,一次便好,还有茶叶,不要直接泡到热水中,最好用凉水洗一下。” 燕景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江朝华半个耳根子都麻了。 她下意识的动了动,下一瞬,燕景握着她的手,已经开始泡茶了。 他一下一下的教,动作很慢,足矣让江朝华体验到这茶是怎么泡的。 今日燕景同样穿了一身白衣,从屏风前看去,两抹身影离得很近,显得亲昵无间。 没一会,千山雪的茶香味就慢慢的扩散到了整个学堂内。 江朝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泡好茶水的,她全程都是被燕景带着泡茶。 她没挣扎,也没抗拒,燕景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茶泡好了,两个人都没有伸手去拿茶盏。 “燕景,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朝华的手还被燕景拉着,她仰起头,眸光凌凌的盯着燕景。 燕景沉默,低头,漆黑的瞳仁盯着江朝华,吐出一句话:“来我身边。” 他只有这一个心愿,来他身边。 从此后,不管江朝华想做什么,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不问原因,不问为什么,他只是想帮她。 是愧疚也好,是情也好,他控制不住,索性便不控制了。 第418章退婚,秦家的困境 “燕景,我说过很多次了,咱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依附关系。” 江朝华的手动了动,拂开了燕景。 她从容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燕景:“我想你从始至终都没想明白一件事,那便是你我之间,不是你高我低,也不是我高你低,而是我们从来都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我们是平等的。” 江朝华说着,转过身,大红色的衣裙拂过燕景的脸庞。 山茶花香味像是一双轻柔的手,慢慢的擦过燕景的脸庞,让他的神情充满了动容。 但江朝华的话,却像是一把刀子,将他的动容划破,打碎了他的期盼。 “所以,你说的话我不能答应,什么时候你彻底明白了咱们两个人的关系,再来跟我说这种话,在那之前,我便当小侯爷没开过口好了。” 第349章 江朝华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沈璞玉就在学堂门口,见江朝华出来了,他轻咳一声,心虚的移开视线。 江朝华轻飘飘的撇了他一眼,这一眼,直弄的沈璞玉心中打鼓。 “燕景,江朝华并非寻常的贵女,你倘若想将她留在身边,只怕是没那么容易,或许,你该换一种法子,换一种跟她相处的模式。” 沈璞玉进了学堂,见燕景坐在蒲团上似乎有些出神,他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 对江朝华,便不能用世人的眼光去看她,不能随意的去揣摩她的心思。 所以,倘若燕景不改变,大概以后他跟江朝华做了兄妹,关系也一直会很僵持。 想到兄妹这个词,沈璞玉就不得不想到燕南天进宫的事。 这两日,自从沈氏住在永寿宫,燕南天一有空就去给太后请安。 他去的次数多了,难免让人觉得纳闷,但任何人也不会想到他是冲着沈氏去的。 毕竟沈氏没出嫁之前,世人可都是觉得燕南天对沈氏十分疏远的。 “咳,我说燕景,今日镇北王殿下又进宫了,他是为了谁去的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有数,所以,我觉得你不仅应当换一种方式对待江朝华,还要好好的想想你与她之间的关系。” “有朝一日,镇北王殿下肯定会……”沈璞玉话没说完,也不方便说出口,语气一转,又道: “那么那个时候,你跟江朝华她可是表面上的兄妹,虽无血缘关系在,但也是兄妹,可是以你目前对她的态度跟举止来看,半分也不像兄妹,所以,你有时间便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只是想当兄妹么。 还是说燕景存了别的心思。 是把江朝华当成妹妹一样护着,所以才让她到身边来。 还是以其他的身份,想让她到身边来。 江朝华说的没错,燕景其实一直都很矛盾。 甚至,他对江朝华的感情也是矛盾的。 占有欲跟醋意,是一个人下意识的行为,不知不觉中,江朝华在燕景心中的地位已经如此高了。 只怕是燕景自己也乱的很,没有清楚的给他和江朝华的关系一个定位。 “我知道了。” 燕景猛的闭上了眸子。 沈璞玉说的对,江朝华说的也对。 他到现在还是矛盾的。 矛盾他对江朝华究竟是什么心思。 若真拿她当妹妹护着,若真是兄长对妹妹的占有欲,那么,为何他在教坊司会吻江朝华。 为何,他在知道周迟江朝华在明月山庄内单独相处会觉得那么难受。 他,是该好好的想一想了。 秦妙春的事,没一会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书院的人太多了,想不传出去都难,且那么多人还亲眼看着。 尤其是端阳,为了摆脱自己的关系,她自然更要命人散布秦妙春怀了身孕,与人做下苟且之事的传闻。 彰武伯爵府,正堂。 “砰。”的一声。 茶盏茶壶被人狠狠的丢到地上,碎成了八瓣。 碎瓷片刺进秦氏的腿中,她哭的更大声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平时你是怎么教导那孽障的。” 秦会扶额,满脸阴狠,看着秦氏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秦氏是一声不敢吭,哭的声音也小了。 现如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等着看秦家的笑话。 傅家的人还没来,听管家刚刚来报,说是卫国公夫人听闻此事,直接气晕了过去。 只怕是醒来后就要来秦家退婚了。 当初定亲,秦家送来了很多聘礼。 原本她觉得这婚事是板上钉钉,到时候秦妙春出嫁的时候还能从聘礼中拿一些出来再当嫁妆,剩下的,便留给秦东用。 秦东是秦妙春的亲生哥哥,今年都十七了,眼看着也到了娶妻的年纪。 所以,秦氏便动了那些聘礼,甚至,有时候银子不够用了,秦氏也会从聘礼中取一些贴补家中。 渐渐地,东西取了不少,倘若两家退婚,她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将聘礼都退给傅家。 秦氏想着,眼泪流的更多了。 秦会看她哭就觉得心烦,直接吼了一嗓子:“别哭了,都是你教女无方,居然让那个畜生做下此等丑事!” 秦会那叫一个恼怒啊。 秦妙春做了丑事便也算了,还让人给发现了,还居然是在国学院那种地方,被那么多贵女公子都看到了。 以后秦家还做不做人了,且不提跟傅寒声的婚事能不能保住,以后只怕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秦东了。 “都是江朝华,若不是她惹怒了端阳,端阳怎么会撞到妙春。” 秦氏哭着,眼底满是哀怨。 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怪的不是秦妙春做下丑事,反而还怪上江朝华了。 秦会闻言,勃然大怒,站起身高高的抬起手便要给秦氏一巴掌。 秦氏的眼睛都瞪大了,梗着脖子,去推搡秦会:“你要打我?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居然要打我,当年我嫁给你的时候,伯爵府已经没落了。 这么多年都是我在想办法贴补家中,就连你让人去买下江晚舟的那块玉佩都是我想办法给你凑出来的银子,要是没有我,你这些年在朝廷做事能那么顺利么!” 秦氏也是急了,一着急,一恼火,便将那块玉佩的事情都抖出来了。 “啪。”的一声。 秦会原本还不想打秦氏,听她什么都敢说,丝毫不避讳,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将她的嘴角都打破了。 “你敢乱说!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这个蠢货!” 这样的事也是随便能乱说的么。 这个蠢货,他已经忍了她很久了。 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如今出了这事,他不能全身心的对付侯府了,而秦家,也不会有傅家这个天大的助力了。 到时候他若是在老侯爷的寿宴上指认侯府,那么秦家也不能完全脱身了。 这该怎么办是好。 “母亲,您没事吧。” 秦东回来的时候便看见秦氏坐在地上捂着脸,赶忙上前。 秦东跟秦会生的很像,性子阴狠,多有算计。 但除了这些,秦东唯一的真心都给了秦氏。 他知道秦氏这些年的不容易,也怨恨过秦会。 但伯爵府的爵位将来是他要继承的,所以,他这才一心一意的跟着秦会谋害忠毅侯府。 只要侯府倒了,那人会给他们好处,他们彰武伯爵府,便从此后能一飞冲天,不再是其他人口中的衰落门户。 “东儿,怎么样,你姑姑来了么,侯府的人来了么?” 秦氏看见秦东,也顾不得生气了,赶忙往后看去。 秦东刚刚去找侯夫人了,这个时候只有侯府能帮他们的忙。 侯府出面,或许还能保住这门婚事? “姑姑她进宫了,半个时辰前,太后将姑姑召进宫了。” 秦东抿唇,眼神也沉了下来。 侯夫人进宫了,等她出来,只怕是傅家已经来退婚了。 第419章不再做扶兄魔 “进宫了?这怎么行,那你还等什么呢,还不快给你姑姑传信,让她现在就来伯爵府!” 秦氏紧紧的拉着秦东的袖子,眼神急迫。 秦东有些无奈,心道秦氏真是急昏了头,只得先扶着她,让她坐在凳子上。 “母亲,您先别着急。” 秦东安抚着,秦氏恼怒:“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一会傅家的人便要来伯爵府退婚了,这门婚事是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如何能退!” 秦氏气的咬牙,既气秦妙春不知羞耻,又气江朝华招惹了端阳,这才连累的秦妙春。 眼下他们伯爵府只能死死的抓着侯夫人。 侯夫人怎么说也是沈秉正的正妻,太后也是沈秉正的姑姑,如果沈秉正跟侯夫人去求情,太后肯定不会不管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太后可是一国之母,她若是对傅家人施压,这门婚事怎么都能保住。 “东儿,你快进宫,就说你父亲病重,让你姑姑马上来伯爵府,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秦氏死死的拉着秦东的衣袖。 秦会见状也没说话,可见,他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只有侯夫人出面才能力挽狂澜。 侯夫人闺名秦晚,自从她嫁到侯府后,伯爵府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些年秦会没找占自己妹妹妹夫的便宜。 可人心总是贪婪的,人的劣根便是嫉妒。 他嫉妒侯府的权势,嫉妒侯府的富贵,哪怕秦晚多次冒着跟侯府离心的风险帮助伯爵府,秦会跟秦氏,依旧觉得不够。 像他们这样的人,太贪婪了,对他们而言,除非秦晚将整个侯府的富贵跟权势都给他们,他们才会觉得满足。 一旦秦晚有什么地方没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便会怀恨在心,表面上装作跟秦晚是家人,背地里,却打着怎么算计侯府满门的心思。 第350章 秦晚什么都好,可却始终顾念着当年父母早亡,秦会照顾她长大的情分。 秦晚也知道不应该再答应秦会秦氏的无礼要求,可她心里,始终想留一份情意。 “这件事,只有你姑姑能帮咱们,东儿,你先去皇宫吧,家中的事有为父处理。” 秦会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挥挥手,这是也同意了秦氏的话。 “是,父亲,那孩儿这便进宫。”秦东点点头。 这确实是秦家唯一的法子,傅家的这门婚事,必须要保住。 其实只要太后出面发话,说傅寒声其实也是能人道的,将秦妙春肚子中的孩子归结为是傅寒声的种,那不就没事了么。 左右傅寒声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多一个儿子还能继承整个傅家的家业,不是很好么。 秦东如此想着,秦会跟秦氏也跟他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此等惊世骇俗的想法,得是脸皮有多厚,才能想的出来。 若是卫国公府的人知道秦家是这么想的,只怕是会当场气吐血。 一盏茶后,皇宫。 秦晚到皇宫的时候,其实也听到了手下的人回禀秦妙春的事。 她既觉得羞愤,又觉得恼怒。 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做出了这样的丑事,连带着她,也觉得面上无光。 是以,秦晚晌午哪怕在永寿宫用膳,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太后早就得知了国学院的事,冯公公生怕江朝华在学院受委屈,所以时刻将学院的事回禀给太后。 太后听到秦妙春怀了身孕,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秦家到底是侯府的亲戚,做出这样的丑事,连带着侯府也面上无光。 秦晚若是再拎不清,那她也不配再当侯府的当家主母! “姑母,您中午吃的有些多,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朝华那孩子回来了,正好她前几日还吵着想嫂嫂了呢,让她们说说话。” 沈氏一直在观察太后的脸色,见她似乎生气了,赶忙走到她身边挽起她的手臂,贴心的说着。 姑母一向都不赞同嫂嫂帮衬秦家。 若是以前便也算了,顶多花些银子跟人脉打点,但秦妙春的事侯府的人若是出面了,那便会连累整个侯府。 既然做出了丑事,那么便该道歉,然后跟傅家退婚。 秦家的人来寻秦晚,不过是不想退婚罢了,这不是太不要脸了么,这不是往傅家人心口上戳刀子么。 若是侯府的人出面,连带着傅家人也会埋怨侯府。 “好。” 秦晚知道太后的意思,也知道沈氏是在帮她解围,对沈氏感激的扯了扯唇角,心头凌乱。 她知道这些年秦家提了很多无礼的要求,她也知道沈秉正一心待她,一国侯爷,居然连个妾室都没有。 忠毅侯府,对她太好了,她无法再继续开口让婆家去帮衬娘家。 但秦会是她唯一的哥哥,小时候对她又很好。 她实在是不忍心。 秦晚想着,闭了闭眼睛,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只有这一个缺点,那便是对秦家太心软了。 江朝华来的时候,便看见秦晚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脸色微白。 她抿了抿唇,心道太后有意扣着秦晚在永寿宫,秦晚心中也明白怎么回事。 但秦家人的无耻程度是秦晚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只有让秦晚自己清醒,否则她还会心软。 舅舅很爱她,表兄们又很争气,侯府在秦晚的管理下井然有序,不得不说,她作为当家主母,很称职。 “舅母,你怎么来了,我前两日还跟母亲说要去侯府看你呢,我好想你啊。” 江朝华一进大殿,便朝着秦晚跑了过去。 秦晚闻声抬头,看见江朝华明媚的小脸跟一身火红的衣裙,她像是忽然回过神一般,浑身一阵。 下一瞬,江朝华便扑进了她的怀中,还抱住了她的腰:“舅母,朝华想你了,今日你来的正好,索性便住在宫里吧,侯府有舅舅还有表哥,不会出问题的。” 江朝华说着,扬起小脑袋对着秦晚眨眨眼。 秦晚脸色一柔,伸手摸了摸她的黑发:“舅母也想我们朝华了,只是住在这里……” 她在宫里半个时辰,哥哥跟东儿他们一定很着急吧。 但她也不想走,这件事,她没法插手,说到底,是秦妙春做错了,哥哥嫂子身为秦妙春的父母,便给负起责任来。 “舅母,住下吧住下吧,我悄悄的跟您说一件事,您知道前一段时间表哥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姑娘么,她叫沈晴,自从跟着表哥住到侯府后,两个人的关系很亲近哦。” 江朝华压低声音,秦晚一听,倒是有些惊讶了。 江朝华见状,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状似天真的道:“舅母,表哥今年十七岁了吧,再过三年,他就及冠了,是时候该娶媳妇了,对了,再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外祖父的大寿了,到时候从业表哥跟从兴表哥都会从边境回来。” “嘿嘿,舅母你是不是已经有中意的人家了,只等着两个表哥回来给他们相看媳妇?” 江朝华抱着秦晚的腰,见她状似恍然大悟一般,又继续加了一把火:“我们侯府乃是百年世家,门庭清贵,家中正直,府上的男儿,都是世间一等一的汉子,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三个表哥那么优秀,名声好,长得好,又能文能武,我觉得不管舅母你给他们相看哪个人家,那些人家都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呢,肯定第一个同意。” 江朝华看似无心的说着,实则上每一句话都在点秦晚。 秦妙春只是她的侄女,可沈从文他们却是秦晚的嫡亲儿子。 若秦晚继续做扶兄魔,那么连带着侯府的名声也会坏,以后这京都好人家的女儿因为这个,就退避三舍了。 第420章邱鹏生 “舅母,你怎么了?唔,你可千万别跟三表兄说是我告诉你的,三表兄也长大了,肯定会害羞的,所以舅母你可千万别问他,但是沈晴真的是个好姑娘,最起码我看她顺眼,嘿嘿。” 江朝华说着,从秦晚怀中起身,亲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舅母,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秦妙春的事烦恼呢,哎呀你放心吧,外祖父外祖母都是明事理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将秦妙春犯的错归结在你身上的。” “这说起来应当是伯爷跟秦夫人教导无方,跟舅母你没关系,你可千万别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江朝华说着说着,还嘟起了唇,:“说起来也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惹了端阳,她也不会撞到秦妙春,可是……” “不,朝华,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说的对,这件事,是哥哥嫂嫂教导无方,我一直以为妙春她是一个好孩子,不曾想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江朝华三言两语间,让秦晚觉得羞愧及了。 她白活了这么大,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长安城的人都说朝华跋扈嚣张,但她再如何的张扬,却也是不会做出秦妙春那种丑事的。 一直以来,或许她都不太了解秦妙春,也不太了解自己的哥哥嫂嫂。 朝华无意的话,彻底点醒了她。 她不能去蹚这趟浑水,且不提若是真的插手管了,她会连累自己的三个孩子,让他们的名声坏掉,还会连累侯府,连带着,也会影响朝华的名声! 她虽然没有女儿,但却是一直把朝华当做女儿的。 男儿还好,若是女儿家的名声坏了,朝华以后怎么办。 秦晚越想越愧疚,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沈氏。 沈氏是江朝华的母亲,差点因为她拎不清连累了江朝华,沈氏不仅不怪她,反而还支走了太后,让她自己想清楚。 她不能继续做扶兄魔了,这件事,她绝对不能插手! 甚至,这些年是不是在她的帮衬下让秦家人都变了,所以秦妙春才会那么大胆,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 “舅母,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我就说嘛,今日您别离宫了,就住在永寿宫吧,这里的饭菜可口,床榻还很舒服。” 江朝华撒娇一般的晃了晃秦晚的手臂。 秦晚深呼了几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好,今日我便住在宫中,另外,舅母身子有些不舒服,朝华一会你帮我告知你母亲,就说我在宫中谁也不见。” 这样,哪怕秦家人来宫中找她,她也不见。 时间一长,傅家人自然会去退婚。 秦妙春做错了,便得自己承担。 她都及笄了,还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是太肆意妄为,太大胆了! 秦晚想着想着,也有些生气。 江朝华眯起眼睛,扶着秦晚站起来:“好,那舅母便住在我的寝殿隔壁吧,舅母我扶你过去。” “来人啊,还不快去给我舅母收拾寝殿,床榻必须要铺的厚厚的,殿内还要焚香,对了,要焚海蓝花香,舅母最喜欢海蓝花香了。” 第351章 江朝华说着,挥挥手,殿内的宫女嬷嬷立马开动。 秦晚扭头,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江朝华的侧脸,不由得拿她跟秦妙春比较。 说实话这些年她对秦妙春也很好,秦妙春每次看见她都恭恭敬敬的,可却从来不会像朝华这样体贴,不会像这样关心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口,她跟秦家的人,其实关系一直在疏远。 只要她没满足哥嫂的要求,他们的关系便会无形的疏离。 升米恩,斗米仇,什么时候,她跟秦家的关系变的僵硬了。 怪她,都怪她,是她的纵容跟一枚的妥协才酿造了秦家人的变本加厉。 从此后,她不能再扶持秦家了,她是侯府的主母,得为侯府负责。 秦晚想着,手臂有些抖,江朝华全当没感觉到,欢欢喜喜的将秦晚扶到了她寝殿隔壁,待宫女嬷嬷收拾好寝殿,便让秦晚休息了。 做好一切后,江朝华便走了出去。 她晌午没用膳,再加上回来的着急,胃有些痛。 “妹妹,你怎么了。” 江朝华一出来,沈从文便看见她了。 见她眉头蹙起,沈从文立马上前,关心的询问。 “哥哥,你来了。”江朝华抬头,温软的开口。 她好似出了点汗,汗打湿了她额头上的细碎刘海。 她的脸,看起来少了一分艳,多了一丝软,沈从文看的心疼,摸了摸她的脑袋:“妹妹,谢谢,这些年母亲一直顾念着兄妹情分帮衬秦家,可舅舅舅母,哪怕是秦东跟秦妙春,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从未真正的关心过母亲。” 沈从文什么都懂,但他无法要求自己的母亲狠心的不插手秦家的任何事。 人生来便有割舍不断的亲情,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他理解母亲,父亲也理解母亲,甚至祖父祖母,也理解母亲。 如今秦妙春的事不小,母亲不能再插手管了,他跟大哥二哥是无所谓,但朝华是侯府唯一的女眷,不能连累到朝华。 “哥哥,你对我真好。” 江朝华知道沈从文的意思。 这一次他坚决的不赞同秦晚帮衬秦家也是因为顾忌自己的名声。 她想着,乖巧的扬起小脸对沈从文笑了笑。 在她心里,沈从文就是她的亲哥哥,还有沈从兴跟沈从业。 待他们都回来,侯府一家子就团圆了。 “说什么傻话,是哥哥跟母亲对不起你跟姑姑。” 沈从文宠溺的捏了捏江朝华的脸蛋,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袋:“傻丫头,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呢,这是哥哥给你买的金丝饼,吃吧。” 金丝饼还热乎着呢,一口咬下去,里面还在流汤汁。 江朝华伸手接过油纸袋,眼底动容,咬了一大口金丝饼。 她最喜欢吃金丝饼了,可排队的人太多,每次都得早早的去等着才能买到。 沈从文那么忙,一有时间便去给她买金丝饼,知道她爱吃,知道她出宫不方便,隔三差五便送过来。 江朝华一边吃着饼一边忍不住眼尾微微发红。 “对了哥哥,我让你帮我找的人你帮我找的怎么样了,唔,好吃,也好烫。” 江朝华大口吃着金丝饼,沈从文看着她,偶尔会抬起手将她唇边的饼渣擦掉。 “找到了,一会哥哥带你出宫去看看他好不好,他名为邱鹏生,是在码头上扛大包的,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老母亲,日子过的十分清贫。” 半个月前,朝华托他在码头上寻觅一个人。 这个人,第一条件便是家中十分贫困,需要照顾亲人。 其次,便是力气大,有胆色、吃过很多苦。 沈从文细细的一想,江朝华要找的这种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因为这样的人,适合做亡命天涯的罪犯。 不过,既然是江朝华让他帮忙找的,他便不问原因,也不问为什么,哪怕出了事,有他担着。 “哥哥,你真好,那咱们一会便出宫吧。” 江朝华一顿,吃金丝饼的速度更快了,三两口便将金丝饼吃完,然后用沈从文的袖子擦了擦嘴。 沈从文宠溺的嗔了她一眼,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江朝华垂着头,心道这个人找到了,那么距离她开展计划的日子,也不远了。 邱鹏生,在外祖父的寿宴上扮演着统揽全局的重要作用。 从此后能不能让皇帝信任侯府,就看邱鹏生的了。 第421章城南码头 “妹妹,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么,在学堂可曾有人欺负你?” 江朝华吃完金丝饼,因为急着想看邱鹏生,所以她这便跟着沈从文出发了。 沈从文来的时候是赶着马车来的,只要他们出宫,便能坐着马车去码头。 一边走,沈从文一边打量江朝华,见她低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语气温和的说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朝华有心事,且心事还不小。 但他也清楚,江朝华不会跟他说的。 他只是想告诉朝华,若是有事,他也能帮她一起扛,一起分担。 不管她要做什么,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永远都会支持。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会一直站在朝华的背后。 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不多宠着点,叫她受委屈了可怎么办。 “我没事哥哥,我就是在想外祖父的寿辰我该送什么好。” 江朝华收敛心绪,抬起头对着沈从文眨了眨眼睛,十分灵动。 “你啊,只要是你送的,祖父他都会很开心的。” 沈从文眼底闪过一丝沉重,语气倒是表现的很轻松。 祖父的寿宴上,只怕是要不安生。 但烦恼事自有他们担着,妹妹就负责貌美如花、开心快乐便好。 “唔,哥哥你说的对,那我就放心了,快些走吧,邱鹏生就是我要送给外祖父的寿礼之一哦。” 江朝华捕捉到沈从文眼底的沉重。 既然舅舅跟哥哥他们不希望自己跟母亲知道寿宴上的暗潮汹涌,那她就索性装作不知道罢了。 以免还要让舅舅跟哥哥们担心。 “你啊,神神秘秘的。” 沈从文一听邱鹏生也是寿礼之一,猜测着可能江朝华准备了什么表演的节目,需要像邱鹏生这样的汉子来表演,心头的疑虑也打消了。 兄妹两个从皇宫的近路绕到皇宫门口。 门口的侍卫一看是江朝华,立马放行了。 虽然江朝华进进出出的有些频繁,可皇帝都说了允许她出入自由。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最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可在宫里待不住,尤其是江朝华这种出身尊贵的贵女。 “妹妹,上车吧。” 出了宫,沈从文掀开车帘,放下踩凳,示意江朝华上车。 江朝华拎着衣裙,身影灵动的上了马车。 沈从文放下车帘,坐到前面,嘞着马缰便将马车往城南的方向赶。 城南有码头,自然也有江河。 长安城内,有一贯通南北的运河,名为恒河。 这些年盛唐的国门打开,与周边的国家多有来往,互通有无。 是以,这海上生意也进行的如火如荼,每日从长安城开出去的船只足足有十多艘。 船只来往越频繁,就证明海上生意越好。 当然了,既然是海上生意,一些船免不得要路过倭国。 倭国就是个小岛屿,每次盛唐的船只路过,他们都会多次为难。 为此,皇帝跟朝臣还十分头疼,都在努力想办法该用什么法子绕过倭国的济州海,越过倭国,跟其他的国家做生意。 倭国嚣张,仗着盛唐的船只要路过济州海,多次为难挑衅盛唐的人,皇帝可是忍了好久了。 要是倭国再如此,两国肯定是要生战事的。 城南的人很多,来往的大多是干苦力的人。 “朝华,你坐稳一些,不要将头探出来,哥哥慢点驾车。” 一炷香后,马车这才赶到了城南。 来往的人多,道路也有些不平。 因为除了人多,每日还要有承载大量货物的车辆路过这里。 天长地久,里面就不平了。 沈从文很小心的驾车,生怕颠到江朝华。 “哥哥,不用慢,快些就行,我没事的,我想快点去码头,我还没来过这边呢。” 长安城城内一共分为好几个城区。 每个城区都进行着不同的活计。 例如城南,是出了名的苦力区,平时一些贵公子跟贵女从不会踏足这里。 前世江朝华也确实没来过,但因为周迟也曾经在这里干活,所以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过来看一看。 “哥哥,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咱们便找个地方下来走吧。” 道路确实不平,很颠簸,坐在马车上不如下来走。 “好。”沈从文有些愧疚,应了一声,将马车快快的往前又赶了一段距离,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 第352章 “妹妹,下车吧。” 确定马车停稳了,沈从文这才伸出手,扶着江朝华下了马车。 这马车是沈从文从侯府赶出来的,虽然不算有多华贵,但在城南这种满是做苦力的地方,也不常见。 偶尔有穿着破烂或者是光着膀子的大汉好奇的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好。” 江朝华弯腰,从车厢中出来。 马车中准备了长帽,一看就是沈从文准备的。 女儿家到底是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她还是戴上长帽的好。 “快点啊,你是不是偷懒,还不快起来!” “找死是不是,这里面装着的可是稻谷,你弄撒了配得起么。” 一下马车,打骂声便传了过来。 江朝华抿唇,转头看去。 若说长安城繁华,被人们称为神都,被人们称为天堂,被人们传做这里遍地都是金砖,但江朝华觉得城南好似是被单独割裂开的一片区域。 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神都,而是受苦受难的苦地。 浮生一梦,天上地下,只需要从城南到城中其他的地方,便会心中萌生这样的感觉。 横河很大,大的一望无际,码头也很多,放眼过去,到处都是码头。 大概有十几个码头,每一个码头都有大批的工人在做工。 这些工人中,什么年纪的都有,有年过半百的老人,有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幼童,甚至,还有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人。 在这里,能看见人生百态,在这里,能看见与繁华相反的一幕。 “妹妹,城南就是这样的,不过这里的治安还是没问题的,到处都有巡视的侍卫,哥哥也会保护你的。” 沈从文笑了笑,带着江朝华往前走。 “好。” 江朝华语气幽幽,跟着沈从文朝着第七个码头走去。 每个码头做工的人都参差不齐,有壮汉,也有瘦弱的老头。 扛大包的人,每日不是都有活能干的,各大货行的老板会找人来这里找做工的人。 这中间,也有好处可拿,再加上城南乱,所以也有很多小群体在这里将生意都揽走,时间一长,那些瘦弱的人以及身体不全的人就活不下去了。 或许,可以用垄断这个词来形容城南扛大包的工人群体。 “妹妹,邱鹏生就在那里,那个身高最高,身形最壮的就是他了。” 走到第七个码头上,沈从文伸出手在人群中指了指。 邱鹏生确实很引人注目,他太高了,身高得有九尺,一身子腱子肉简直就是货行老板的最爱。 像他这样的人,一个能抵三个,一个人便能做三个人的活,还只用付一份工钱便行了。 自从他来了码头后,便包揽了码头很多生意,许多货行的老板指名道姓的要找他做工。 渐渐地,自然他就动了别的蛋糕,被针对。 “他好似被为难了。” 江朝华顺着沈从文指的方向去看。 只见邱鹏生身边,还围着好几个汉子。 虽然那几个汉子没有邱鹏生强壮,但从他们的神情上来看,是想找麻烦。 既然哥哥选中了邱鹏生,便证明他的日子过的不容易,过的很难。 看样子,这城南的码头容不下他,那些小群体都在针对他。 第422章以权势压人,是这个世道不公 “邱鹏生,我不是说不让你再来城南码头了么,你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么。” 码头上,邱鹏生对面站着一个手握长鞭的汉子。 汉子双手环绕在胸前,一脸的凶神恶煞,眉眼处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刀疤男名为魏宽,他是第七座码头上的头头。 每天不管哪个人在这里扛大包,都必须要给魏宽好处。 也就是说,魏宽要从中间再抽取两成的好处费。 原本工人们做工的钱就是辛苦钱,也没多少,再抽两成给魏宽,赚来的钱都不够一家老小吃饭的。 但是没办法啊,码头上负责治安的是怀化大将军魏公明。 魏宽,是魏家的旁系子弟,只要他姓魏,便能在码头上横着走。 他要从工人的工钱中抽成,他要欺负哪个工人,巡视的官吏跟侍卫,都当看不见。 所以,这也才酿成了魏宽的嚣张气焰,觉得城南是他一个人独大。 不仅第七座、第八座第九座码头上的工人都被他要挟,就连货行的人要想找到工人做工,都得看他的脸色。 “每一座码头上,都有大家族的人垄断了生意,虽然做工的人不是他们的奴隶,但也跟奴隶没什么差别了。” 沈从文看着魏宽嚣张的神色,摇了摇头。 江朝华眯眼:“魏家?” 魏公明只是一个将军,军职不如忠毅侯府,但魏公明的正妻李珍出身自盛唐士族李氏家族。 李家是门阀,家大业大,虽然不在长安城,但李家的势力遍布盛唐。 所以,看在李珍的身份上,这京都内有很多人都敬魏公明一分,更何况,魏公明的大女儿在皇宫为嫔,跟嘉嫔同样都是嫔位。 说起来,她们两个还是死对头。 再过一两年,皇帝的妃位就要空出来一个,不是嘉嫔就是魏嫔会被封为妃,所以她们两个斗的更是你死我活。 魏公明仗着自己的女儿是皇帝的妃子,自己的妻子是李家的人,这些年在朝廷自然也是嚣张的。 甚至,他还不将忠毅侯府放在眼中,觉得怀化将军府能越过忠毅侯府了。 城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什么时候,一个魏家不知旁了几系的旁系,也能叫嚣着这里是他的地盘了? “邱鹏生,大人跟你说话你没听到么!” 魏宽身边的跟班卢金双手掐腰喊着。 他手上有一马鞭,他甩着马鞭,不断的朝着邱鹏生靠近。 邱鹏生两只手上都有大包。 看那大包那么大,一定很重,但他拿起来却丝毫不费劲的模样,确实是个力气大的。 魏宽跟卢金为难,邱鹏生好似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样,自顾自的将两个大包往船舱中抗。 见他如此,魏宽眼神更加阴鸷,给卢金使了眼神。 “我就不信今日治不了你了!” 卢金说着,从身后的小厮腰间抽出了一把大刀,气势汹汹的朝着邱鹏生的右腿上砍去。 他凶神恶煞的,眼底都是恶意。 江朝华眯着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邱鹏生。 邱鹏生翻了个身,轻飘飘的躲过去了,然后将两个大包交给了船舱中的人。 那人见状,赶忙接过货,拿出银子递给邱鹏生:“这是二两银子,你收好了。” “快,快开船。” 那人是负责送货的人,他不想牵扯进魏宽跟邱鹏生的事中,心中想着下次再也不能用邱鹏生干活了。 魏家他惹不起,李家他更惹不起。 “你居然还敢躲?你居然还敢收银子,那都是大人的银子,识相的,跪到大人跟前认错,然后将银子交出来。” 卢金刚刚那一刀没要了邱鹏生的腿,倒是有些胆怯。 没办法,邱鹏生的个头太高了,从卢金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巨人一般。 “你不过是个走狗而已,这银子是我做工得来的,为何要交。” 邱鹏生将那二两银子装进衣襟前,转过头,一只独眼盯着卢金,像是虎眸一般。 邱鹏生的眼睛受伤了,是上次被魏宽的人暗算刺伤的。 他没钱医治,只能随意的用一块布遮上。 但也是如此,更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一身腱子肉暴涨,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他盯着魏宽,握紧了手,眼神愤怒。 为何要欺负他们穷人。 为何不能给穷人一条活路。 他们已经过的够苦了,为何还要被这些门阀世家的走狗欺辱。 他们也是人啊,他们也要活着啊,为何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的不公呢。 “为何要交?就凭城南码头是我的地盘,是魏家的地盘,你不服从我的管教,可以,但是我今日话放在这里,倘若今后有任何货行找你做生意,那就是跟我魏宽过不去,跟魏家过不去!” 魏宽被邱鹏生气到了。 他张狂一笑,掐着腰往邱鹏生跟前靠近:“邱鹏生,你便是力气再大,再能吃苦又如何,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能吃苦的人,那些贱民,都能吃苦,所以,自然也不需要你这出头之人。” “只要我一句话,从此后,码头便能将你除名,你是不怕,但你怕不怕整个长安城再也没人给你的老子娘看病!哈哈哈”。 魏宽的笑声更大了。 他一笑,卢金跟他的那些小喽喽也跟着笑。 邱鹏生的眼圈瞬间红了,红的发艳。 他死死的攥着手,一个身高九尺的汉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靠自己的双手吃饭,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家人,他有什么错。 第353章 错的,是这个世道,是这个世道给予了贫困之人更多的苦难。 是这个世道,不公。 “你要是不想你老子娘死,便乖乖的跪到我跟前,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让我断你一条手,从此后,不许你踏足城南一步,否则我便再断你一条手!” 魏宽见邱鹏生不动,知道他是犹豫了,知道他是害怕了。 害怕就好,害怕从此后就别来城南碍他的眼。 他绝对不允许这里有人能超过他,获得货行老板的认可。 而那些卑贱的工人,也休想依仗邱鹏生出头,与他作对。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势,才能压人一头,有力气又怎样,有上进心又怎样,最后都会被压弯脊梁骨。 这是这个世道的不公,是这个世道,厚待门阀世家贵族。 “将银子拿来吧你,呸,想跟大人作对,你还是嫩!” 邱鹏生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卢金呸了一声,大着胆子将刚刚邱鹏生揣进衣襟中的二两银子拿了出来,邀功一般的走到魏宽身边。 “大人,这钱给您。” 卢金讨好的说着,魏宽接过那二两银子,狠狠的丢在甲板上,然后用脚在上面捻,就好似,他在捻邱鹏生的脸一样。 “跪下!” 魏宽笑着,怒斥一声,卢金跟其他的小喽喽立马上前将邱鹏生压住。 随后,魏宽便举着大刀上前,视线盯着邱鹏生的胳膊,好似在打量要砍哪里。 码头上的其他工人,都不忍的背过了身,哪怕有人看不惯魏宽的做派,也根本不敢开口,否则,他们就会被相同的对待。 “今日,便跺你一条手!” 魏宽眯眼,眼神凶狠,他高高的举起大刀,猛的往邱鹏生的胳膊上砍。 邱鹏生眼瞳一缩,他不能躲,躲了他母亲的病就耽误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匕首飞了过来,将大刀击落。 下一瞬,江朝华便摘下长帽,声音懒洋洋的传了过来: “什么时候,这城南是魏家的地盘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天子脚下的土地不是天子的,而是魏家的?魏家,才是这皇城的主人?” 江朝华笑着,魏宽扭头,刚想破口大骂,不曾想看见对方是江朝华,脸色一白。 这个恶女,怎么来码头了。 第423章你错了,我不是好人 “你是谁?臭丫头,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连大人跟魏家都敢编排。” 卢金不认得江朝华,以他低贱的身份,连见江朝华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魏宽之所以认识江朝华,还是因为上次江朝华的封礼上,他给李珍赶车,尿急进江家找茅厕的时候才远远的看了江朝华一眼。 上次封礼上的事魏宽也都听说了。 尤其是李珍从江家回来后,满脸谨慎沉重,他更知道江朝华跟沈氏惹不得,也不好惹。 “你给我闭嘴。” 卢金不知轻重的指责江朝华,可把魏宽吓了个半死。 他怒斥一声,抬起手想给卢金一巴掌,可下一瞬,一道身影比他快不知多少,直接落到了卢金身边。 “啪啪啪。” 沈从文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抬起,啪啪的给了卢金几巴掌。 沈从文的力气大,他原本就是武将出身,七八岁的时候便上了战场,在战场上杀敌军无数。 他的手掌上,都是厚厚的茧子,打的卢金的脸都通红一片,甚至因为力气大,卢金那瘦弱的小身边直接在原地转了几圈,重重的栽倒在了甲板上。 沈从文就站在魏宽身边扇卢金的巴掌。 他打人的掌风迎面而来,每一巴掌其实都像是落在魏宽脸上一般。 他浑身僵硬,毫无刚刚的嚣张模样。 “你,你敢打我。” 卢金摔倒在地,捂着脸,怒视沈从文。 哪里来的男人,居然敢打他。 自从他从了魏宽的人后,还没人敢如此对他呢。 “打你?我还想要了你的命呢!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骂我妹妹,你是个什么东西!” 沈从文半眯着眼睛。 他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发起火来的时候浑身气势凶凶,眼底都有杀气浮现,像是一个煞星一般。 卢金浑身一僵,下一瞬,他便被沈从文拎着脖领子拎了起来。 沈从文睨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是掌握生死的神。 魏宽嚣张,但在沈从文这样的顶级权贵跟前,他还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么。 “哥哥,我很这横河的水清凌凌的,不如你扔他下去,让他洗个澡,若是他能从爬上岸,你便饶了他一条贱命如何?” 江朝华吹了吹红色的豆蔻,笑眯眯的说着,一手撑着下巴,脑袋微微歪了歪。 码头上所有做工的人都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江朝华跟沈从文。 这两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居然敢如此对卢金。 更重要的是,魏宽连个屁都不敢放。 难道,这两个人身份有大来头? “不要啊,大人救我,救救我,河里有大鱼,河水深百尺,我下去会死的。” 卢金都要被吓尿了,赶忙像魏宽求救。 魏宽抬起头,嘴皮子动了动,下一瞬,沈从文便侧首,眼神淡淡的落在了他身上:“怎么,‘魏大人’是有什么意见么?倘若有,那咱们便到怀化将军府说道说道,本将倒是想问问魏将军,什么时候,这长安城,是魏家的天下了,魏家,是自以为自己是皇城的主人么!!” 沈从文说着,冷叱一声,魏宽额头上的冷汗都落下来了。 他手上的大刀也哗啦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巡视的侍卫看见沈从文扇卢金巴掌的时候便要冲过去。 可领头的侍卫在看见沈从文腰间挂着的玉佩时,打了个机灵,赶忙带着其他的侍卫走了。 今日留在码头上巡视的官吏乃是一个七品武官,名为马左。 马左可是认识沈从文的,他更认识江朝华。 看见是这两个祖宗来了,马左恨不得自己能隐身,自然不会管这样的闲事。 不仅不管,马左还灰溜溜的躲了起来。 江朝华往后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又说着:“哥哥,在他身上绑个绳子丢下海去,既然海里有大鱼,我还没看过大鱼是如何捕捉猎物的呢,我今日心情好,正想看看。” 江朝华话落,卢金恨不得晕死过去,被吓的浑身瘫软,虚弱无力。 魏宽握着拳头,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倘若他不能保下卢金,那么他的威严何在,以后在码头上还有什么威信力? 但对方是沈从文跟江朝华啊。 一个是侯爷之子,一个是京都闻名的恶女,如今还没封为了县主,正在风头上。 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招惹了他们,只怕他们真敢抓着自己去怀化将军府。 去将军府也就罢了,若是去了陛下跟前,刚刚那等大不敬的言论足矣成为压垮魏家的大帽子。 到时候,他可就惨了。 魏宽思来想去,到底是没吭声。 卢金满眼期盼的看着他,见状,也心如死灰。 “这里有绳子。” 邱鹏生亲眼看见魏宽跟卢金这样的小人是如何的以权势压人的。 又亲眼看见沈从文江朝华两个人是如何以权势压迫他们的,嗤笑一声,将身后的绳子递给了沈从文。 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呢。 有了权势,最起码不用被人欺负的那么狠。 今日他可真是见识到了。 只是这两个人为何要帮他呢。 “哥哥,丢的高一些,远一些,这样看的更清楚。” 江朝华站在码头边上,对着沈从文挥挥手,下一瞬,沈从文便将卢金绑成了一个粽子,然后丢到了横河中。 横河很大,水流湍急,河中确实有很多鱼,以前有不少渔夫都在这里打鱼,后来海运发展起来后,渔夫们才不打鱼了。 “噗通。”一声。 卢金被丢进了河中,激起一股股水花。 水花溅到邱鹏生的脸上,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能亲眼看见卢金这个小人被折磨,就算是他现在丢了命也值得了。 不,他还有母亲要照顾,他不能死,便是死,也得在母亲安全的前提下去死。 “好,丢的好!” “大人,给我们做主啊,做主啊。” 卢金被丢到河中的那一刻,码头上的工人才相信沈从文跟江朝华两个人是来伸张正义的。 他们被压迫的太久了,被奴役的太久了,看见了希望,便想抓住希望。 江朝华目光幽幽,盯着不断跪在地上的工人,嘴唇动了动。 抱歉,以她现在的地位跟身份,还不足矣成为这些人的希望,她要让他们失望了。 不过邱鹏生可以,他可以给这些人出头,让这些人就此翻身,堂堂正正的做工,不用再被人胁迫。 第354章 “你过来。” 江朝华对着邱鹏生招了招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邱鹏生的身上。 邱鹏生胆子大,刚刚魏宽要砍他的胳膊他都不怕,如今更不会怕江朝华了。 他径直走到江朝华身边,头微微垂着。 江朝华很满意他的反应,语气很轻:“知道我为何要救你,你又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么。” “不知。”少女的声音好听,生的又是那么明媚。 她一手撑着下巴,神色慵懒,邱鹏生抬起头,只觉得他们虽然离的近,但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也不知你的身份,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邱鹏生说着。 若非是好人,怎么会惩罚卢金这样的恶人呢。 恶人一向都是维护恶人的,所以,江朝华一定是个好人。 “好人?你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个坏人。” 江朝华低低一笑。 邱鹏生是穷人,穷人都很单纯善良,否则她明明想要邱鹏生的命,邱鹏生怎么还会觉得她是好人呢。 第424章世间的公道,是需要拿命去搏的 “坏人?” 邱鹏生觉得奇怪,眼睛盯着江朝华。 江朝华微微一笑,示意他站到码头上去。 “过来,我瞧着你不错,很适合当一个侍卫保护我的安危,我每个月给你开二十两银子,你负责保护我的安危如何?这可比你扛大包赚的多多了。” 江朝华语气淡淡,不管是邱鹏生还是魏宽,都觉得吃惊及了。 他们不敢置信江朝华会给邱鹏生开这么多银钱。 就连马左这样的官吏,一个月都没有这么多银钱吧,毕竟哪怕盛唐繁荣,但百姓们手中的钱也没多少。 “当然,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但若是你现在就答应我这个条件,刚刚他怎么对你的,你便能怎么对他,诺,这个给你,你也去要他一条手臂。” 江朝华说着,从袖子中抖出一把匕首,匕首掉在地上,恰好掉在邱鹏生的脚边。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么大胆,魏宽可是魏家的人。” “魏家的人又怎样,你没看魏宽的身子抖成什么样了么,他们肯定有大来头。” 工人们嘀咕着。 江朝华的意思是,让邱鹏生拿着这把匕首去断魏宽一条胳膊。 这多大胆,众目葵葵之下,便敢如此说话,这个少女,真是又大胆,又嚣张。 不过她嚣张的好啊,码头上所有的工人都期盼着有人能惩治魏宽跟卢金这样的恶人。 “怎么,你不敢?机会就摆在你跟前呢,趁着我现在心情好,想看热闹,想看这里染血,否则一旦我心情不好了,你可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江朝华笑了笑,好整以暇的看着邱鹏生。 她倒是要看看邱鹏生有没有胆量。 倘若没有,那么邱鹏生便不是她要找的人,也完不成她的计划。 “我敢,我答应!” 魏宽死死的盯着邱鹏生,不断的给他使眼神,那个意思好似在说如果他答应,自己以后一定会弄死他跟他母亲。 邱鹏生能感受到魏宽的眼神,可他不在乎了。 怎么都要被奴役,怎么都要被折磨,为何不先报仇呢。 若是失去了这个机会,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且能当这少女的侍卫,量魏宽也不敢继续为难他。 看啊,权势果真是个好东西。 “唔,你可要快些,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江朝华说着,邱鹏生已经握着匕首一步一步的靠近魏宽了。 虽然他手里拿的只是一把匕首,可邱鹏生的力气大啊。 他用匕首要魏宽一条手臂这不是轻飘飘的么。 魏宽慌了,赶忙对着沈从文求情:“沈将军,你们擅自处罚我,必须得给个由头,我没犯错,为何要罚我,便是魏家人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魏宽害怕及了。 若是他没了胳膊,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魏宽半是求情,半是威胁。 可沈从文根本不吃这一套。 魏家算是什么? 若非魏公明娶了李珍,魏家连世家都算不上。 再说了,魏公明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旁系跟侯府翻脸的。 也不会为了一个魏宽,将整个魏家都推出去。 “你没犯错?你还不知悔改呢,你刚刚说这片码头都是你的地盘,你说是魏家的地盘。 当今陛下是太后娘娘的儿子,我母亲,是侯府嫡女,这么算下来,陛下算是我母亲的表兄,我是母亲的女儿,那么陛下就是我的长辈。 你如此大胆,竟然说这长安城是你的,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如此,要你一条手臂都是轻的,我还要让哥哥将你抓进大理寺呢,然后再交给陛下处置!” 江朝华笑嘻嘻的,码头上的人听的云里雾里,满脸震惊。 尤其是邱鹏生,听到江朝华的话,他终于知道为何魏宽会怕成这样。 而马左跟侍卫也都没过来找不痛快。 原来这个少女,便是福安县主江朝华。 原来是她。 怪不得呢,怪不得她跟沈从文一来,码头都安静了不少。 当真是好一个权贵,真真是一个顶级权贵! “哈哈哈。” 邱鹏生忽然觉得心中悲凉,他红着眼睛,快步走到魏宽身边,一把揪起他的脖领子,将他提溜了起来。 江朝华眯着眼睛,视线落在邱鹏生身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他们不确定邱鹏生是否真的会断魏宽一条手臂。 “自从我到码头上做工,你多次为难我,还让大夫不给我母亲看诊,这码头上的工人几乎都被你为难过,你这样的小人,也有这么一天!” 邱鹏生低头说着,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好似要吃人一般。 卢金还在河中扑腾,他的喊叫声响彻在耳边。 魏宽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盯着邱鹏生,声音也在抖:“你,你敢。” “我敢!” 邱鹏生忍了好久了,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紧接着,他便高高的抬起手臂。 匕首锋利,抬起落下间,一条断臂就掉在了甲板上。 温热的血溅进了邱鹏生的眼睛中,跟眼泪混合着一起落下。 “啊。” 魏宽尖叫一声,疼的在地上打滚。 甲板很快就被他的血染红了。 工人们也没想到邱鹏生居然真的敢,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城南码头静悄悄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魏宽的血顺着甲板的缝隙流到河水之中。 一些怪鱼被血腥味吸引而来,追着卢金疯狂的游动。 卢金跟魏宽的哀嚎声响彻整个码头,工人们都呆呆的看向正站在码头边看热闹的少女,忽然有一种错觉。 变天了。 从此后,这码头的天要变了。 福安县主的身份一亮出来,那顶大帽子给魏宽和魏家那么一扣,魏宽这一条手臂,注定是白断了。 不仅断了手臂,魏宽还会被关起来。 江朝华让邱鹏生断魏宽的手臂,是打着为当今陛下不忿的名义,有谁敢质疑。 哪怕魏公明跟李家的人来了,也无法论江朝华的错处。 人怎么能聪明成这样。 “多谢福安县主。” “谢谢县主。” 工人们大喜,纷纷跪在甲板上,对着江朝华磕头。 这里有太多穷苦之人了,老的少的,这一刻,江朝华是他们的光。 最起码,这一刻是。 沈从文勾起唇角,看着工人们跪地感恩,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用谢,你们应该谢陛下,陛下才是这长安城的主人,任何肝胆以下犯上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江朝华啧了一声,示意沈从文带着邱鹏生走。 她也慢慢的转过身,重新戴上长帽。 马左都快要吓死了,看见魏宽断臂,他一个头两个大。 “马大人,这里发生的事本将会如实回禀给圣上的,至于他们两个,就交给马大人你处置了。” 沈从文带着邱鹏生上了岸边,看着马左怯懦的模样,勾了勾唇。 “是。” 马左垂着头应声,下一瞬,沈从文跟江朝华邱鹏生的身影便走远了。 马左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浑身一软,也险些摔倒在地上。 将邱鹏生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沈从文便将空间让给了江朝华。 “县主,您想让我帮您做什么。” 无人的巷子中,安静的不像话。 邱鹏生的手有些抖,他还沉浸在刚刚断魏宽一条手臂的场景中。 半晌,他才抬起头,看向背对着他的江朝华。 他不笨,知道江朝华救了他,又让他报仇,一定有目的。 第355章 “邱鹏生,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公道,是需要用命去搏的,你愿意用命搏一个公道么。” 江朝华转身,目光深邃,她话落,邱鹏生的眼圈再次红了。 第425章我要你在寿宴上杀了我 “哪怕像县主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想要公道,也需要拿命去搏么。” 邱鹏生握着拳头,红着眸,盯着江朝华。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他不过就是想知道是否权贵人家过的会比贫苦之人要容易一些。 毕竟,穷人的生杀权都是掌握在权贵人家手上的。 “是啊,哪怕是我,想求一个公道,也需要拿命去搏,所以,我想让你做的是,杀了我。” 江朝华眸光幽幽。 她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若莹莹一盏秋月,算计人的时候,也是目光含笑的。 邱鹏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巷子中很安静,安静到邱鹏生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强烈。 “县主,您说什么。” 杀了她? 怎么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你没听错,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我外祖父的大寿了,我要你在外祖父的寿宴上,杀了我。” 江朝华再次重复了一遍,邱鹏生很明显震惊及了,江朝华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觉得邱鹏生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毕竟谁听到这样的要求都会震惊的。 所以,当真的走到那一步,才没人会怀疑。 “你在码头做工,便应当知道跟你一样的工人们有多难,他们不仅每日要做苦力扛大包,还有遭到像魏宽卢金这样的小人压榨,可是邱鹏生,你当真以为压榨你们的,只是那两个小人么。” 江朝华往前又走了一步,语气说不出的冷梢。 “不,罪魁祸首,是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是那些手里掌握着权势的人,是,当今陛下!” 江朝华说着,下巴抬了抬,邱鹏生被她的这一番话震的直接跌坐在了原地。 “是陛下,是这个皇朝的主人,放任一切不管,是他,不信任衷心的臣子,是他,想要制衡世家大族,所以,才会有你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所以邱鹏生,为何不反抗,为何不去争!” 江朝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并没有恨意,她有的只是悲凉。 生而为人,哪怕是大家族,也终归不过是皇室的棋子罢了。 棋子该丢的时候,执棋者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便会舍弃棋子,致棋子于死地。 皇帝坐拥名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只顾着排除异己,只顾着稳固皇权,何曾在乎过百姓们的死活,何曾在乎过当臣子的是何感受。 不可否认当今陛下是一个圣明的君主,可自从先太子谋反被处死后,皇帝便变的疑心更重。 是时候,让他明白这些年臣子百姓们都是如何度日的。 “邱鹏生,只要陛下下令处置,你们才能彻底改变,才能改变现状,寿宴之上,他一定会来,你说若是你当众陈情码头之事,并以此为借口,不满于他,会如何。” 江朝华慢慢的附身,对着邱鹏生伸出手。 她侧着脑袋,一双冷眸盯着邱鹏生。 邱鹏生不傻,江朝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不明白,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救治你母亲,我能让她在外祖父寿宴前便好起来,再将她送去我母亲的庄子上颐养天年,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知道邱鹏生最后放心不下的是他的母亲,江朝华继续说着。 “县主,我愿意,我愿意用命去搏一个公道,只要我母亲以后衣食无忧,我愿意!” 最后的牵挂也没有了,邱鹏生没什么不能割舍的了。 左右要是没有江朝华出面,他以后也会被魏宽卢金报复致死,还会连累他母亲。 所以,用他的命,来换取母亲下辈子衣食无忧,换取更多苦难的人得到一个公正的机会,很值得不是么。 “邱鹏生,我很抱歉,这么做,能达成我的目的,但你却没了命,所以,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要的是你的命啊。” 江朝华见邱鹏生答应了,心里也有些难过。 可她没有办法。 外祖父的寿宴太重要了,她必须要反击。 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不,在我心中,您就是一个好人,您大大方方,不藏着不掖着,况且是我愿意的,是我自愿的,您说的对,这个世间的公道,是需要用命去搏的。” 邱鹏生抬手,抹了一把眼眶,笑的灿烂。 穷人生来,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很沉重的事,他们的命,本来就是卑贱的。 而他这一生,能做这样一件有意义的事,值了。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起来吧,从此后,你还在码头做工,我会以货主的身份请你做工。” 江朝华说着,邱鹏生也站了起来。 “是。” 他不问江朝华为何这样安排,他只需要服从命令便可以了。 “这里有二十两银子,是你一个月的工钱,平时你吃的穿的,我都会再额外付给你,还有,一会我便会让大夫上门去给你母亲看病,倘若你母亲一个月内没好起来,刚刚咱们说的便不算数。” 江朝华说着,递给邱鹏生一袋子银子,便背过了身。 银子沉甸甸的,足足二十两啊,以前邱鹏生想都不敢想。 “草民,多谢县主。” 拿着银子,邱鹏生又给江朝华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的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是满足的。 最起码,母亲以后有着落了,他也能安心了。 巷子寂静,邱鹏生走之后,就更安静了。 江朝华目视着前方,视线驻足在半空那一抹温暖上,仿佛有些失神。 “妹妹,天色不早了,事情若是办好了,哥哥送你回宫。” 沈从文的声音很温柔,江朝华没动,他也不催,就那么默默的等着。 妹妹的背影,看起来太落寞了。 他不知妹妹心里藏着什么事,但他能从妹妹身上感受到悲伤跟悲凉。 “哥哥,有时候我真觉得我是个很卑鄙的人。” 江朝华唇瓣动了动,声音有些哑。 她是很卑鄙,为了达成自己的计划,却要邱鹏生的命。 她从来都不否认她很坏。 但只要今生能护住侯府跟母亲哥哥们,她的孽果,她愿意一个人承担。 “妹妹,哥哥不允许你这么说,卑鄙的人可不会像你这样跟别人谈条件,卑鄙的人,是完全占据优势好处、视人命如草芥的。” 沈从文从身后拍了拍江朝华的肩膀,语气依旧温柔:“我们朝华,是天底下最好的女郎,是邱鹏生答应了你的条件,不是你强迫他的,你也许诺了他好处,所以,何谈卑鄙一说呢。” 不管妹妹做什么,还是那句话,他都会支持到底。 倘若有什么后果要承担,他来担着便是了。 “哥哥,有你真好,有你们真好。” 江朝华慢慢转身,看着沈从文无条件信任的样子,鼻头有些酸,轻轻的靠在了他肩膀上。 第426章怀疑江晚舟的身世 “妹妹,别怕,有哥哥在,有侯府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所以,不要多想好么。” 沈从文宠溺的摸了摸江朝华的黑发。 他对江朝华,是发自真心疼爱的。 这种疼爱,无关男女之情,在他心里,江朝华就是他的亲妹妹。 就像父亲对姑姑一样那种疼爱。 只要是朝华想要的,是朝华想做的,哪怕违背自己的信仰,他也会去做。 侯府的家风便是,要爱护自己的妹妹。 父亲为了姑姑,能拼命,能豁出去一切,他也可以为了朝华这样。 “哥哥,别说了,你是诚心想惹我哭么,哥哥你真坏。” 江朝华抬起头,眼睛都红了。 沈从文见状,有些慌张:“好好好,哥哥不说了,都是哥哥不对,让我们朝华红了眼睛,走吧,哥哥送你回宫。” 将朝华送回宫后,他还要去西郊大营一趟。 最近镇北王不知怎么了,不光要训燕家军,还要在西郊大营点兵。 以前虽说他也算是西郊大营的主将,但很少过来。 这一段时间每次燕南天进宫后都会往西郊大营跑,莫非是陛下安排了什么命令? “哥哥你要去西郊大营么,是因为镇北王殿下要去点兵?” 江朝华目光幽幽。 这事她在宫里也听说了。 翡翠到了皇宫两日,便跟小宫女交好。 小宫女说每次燕南天离宫后都会去西郊大营。 总而言之,是整个长安城附近军营中的将士都紧张了起来,每日跟紧绷的弦一样。 “没事,你不用担心,能得镇北王指点,是多少武将求之不得的事,哥哥也很期待。” 第356章 沈从文不在意的说着:“或许是因为倭国跟南诏使臣要来的原因,陛下下了什么指令。” “是么?”江朝华语气古怪。 难道不是因为每次燕南天来永寿宫,母亲都躲着不见他,他才恼怒的么。 “走吧妹妹。” 沈从文没听出江朝华语气中的怪异,自顾自的去勒马缰了。 江朝华坐上马车,很快,沈从文就将她送进了皇宫。 她回来的时候,侯夫人还没醒呢,看样子是心结解开了,这几日的失眠症也好了。 沈氏跟太后别提有多满意了,尤其是太后,一看见江朝华回去了,囡囡囡囡的喊个不停,走哪里都要带上江朝华,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 时间不等人,在玩闹之间就过去了。 很快,天就黑了。 知道江朝华喜欢看书,太后特意让冯公公给她劈了一个小寝殿当书房。 甚至,冯公公还会去藏书阁取各种书给江朝华看。 夜幕降临,江朝华梳洗好后,便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 翡翠守在外殿,偶尔会来挑烛心,将烛心挑的更亮一些。 “朝华,还没睡么,这碗血燕是姑母让母亲给你送来的,你喝了对身子好。” 沈氏来的时候见殿内烛光明亮,直接走了进来。 她手上端着血燕,翡翠赶忙接了过去,跟在她后面。 “母亲,您来的刚好,我刚想去找您呢,外祖父的寿宴到了,我想送他一份特殊的礼物,还有侯府宴席上的菜品,您说定一些第一酒楼的菜如何?” 江朝华见沈氏过来了,赶忙起身。 沈氏这才看清她手上这次看的不是兵法书,而是菜谱。 她顿时眼神软了,心道江朝华真是孝顺。 自从识破江婉心的真面目,她与江朝华母女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以前她就盼着这样的日子,如今真的实现了心愿,她只希望时间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朝华说好就好,咱们就定第一酒楼的菜品。” 沈氏用帕子擦了擦眼眶,江朝华拉着她坐下,指着菜谱上的一道醉仙鸽道:“母亲,不如明日咱们一起出宫吧,在街道上逛逛还有什么稀罕的东西,我听说最近京都有人得了一批稀罕的料子,是西域丝绸,咱们买下给外祖父外祖父做衣裳吧。” 江朝华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又赶忙道:“这卖布料的人您也认识,就是上次那个叫谢云楼的少年,明日我恰好约了他在第一酒楼见面,咱们一起去如何母亲?” 明日是江晚舟约定带梦瑶去第一酒楼吃饭的日子。 江晚舟包房都定好了,所以她就定了对面的包房。 如今天气越发的热了,在包房吃饭窗户肯定会开着。 从江晚舟的包房看向对面,自然能看到沈氏跟谢云楼。 日子越发的近了,得再刺激江晚舟一把,这样,才能保证他在外祖父的寿宴上狠心指认外祖父。 梦瑶不也正想达成这个目的么,她就成全他们。 “好。”说起谢云楼,沈氏便觉得心里舒坦,不由得多问了两句:“那个谢公子,家在何处,家中可是还有,父母?” 沈氏说着,握紧了帕子。 不知怎么得,她这几日总是会想起谢云楼。 她就是觉得谢云楼很眼熟。 具体是怎么个眼熟法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是觉得那孩子亲切,她总是很想见谢云楼。 这样的感觉她太陌生了,所以江朝华说要跟谢云楼见面的时候,她很兴奋,也很激动。 “他在西域出生,不过却是盛唐人士,从小无父无母,是被西域的养父母收养。 养父母去世后,他就接手了家中的生意,母亲,我觉得丝绸珍贵,料子又好,咱们不妨多买一些,这样既能做衣裳,又能帮谢云楼的生意,您觉得呢。” 江朝华一边说一边打量沈氏的神色。 沈氏几乎是二话不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啊。” 若是她们收购大量的布匹,那就能跟那孩子多见几次面吧。 当然,这话她不好意思开口。 她怕朝华笑话她。 可是她真的对谢云楼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就好似,他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她一看见他,就好似看见了晚风晚意一样。 “那我这便去安排,母亲,您快回去休息吧。” 江朝华勾唇一笑,沈氏示意翡翠将那碗血燕端过来。 江朝华知道沈氏不看着她喝了血燕是不会走的,只得一饮而尽。 见状,沈氏这才满意的走了。 “翡翠,你送送母亲。” 江朝华说着,翡翠立马将沈氏送出了殿外。 看着沈氏离开的身影,江朝华的眼神沉了。 看样子母亲很喜欢谢云楼,这种喜欢,是长辈喜欢小辈的那种喜欢。 母亲曾说过,她生江晚舟的时候有些难产,当时是一个经验老道的接生婆被江老太太请到了江家,这才顺利是生下了江晚舟。 倘若江晚舟的身世有不对劲的地方,那么那个接生婆肯定知道其中的蹊跷。 江晚舟,冷心冷血,实在是没有半分像母亲的地方。 还有,江老太太不喜欢大哥二哥还有她,可江晚舟是从小养在她身边的,她为何也不喜欢呢。 只是因为江晚舟是母亲的孩子,所以江老太太才不喜欢的么? 还是说,江晚舟根本就不是江家的血脉,江老太太才会将他养成了个浪荡子的模样? 第427章接生婆 “砰砰砰。” 江晚舟可能不是沈氏亲子,不是江家子的这个念头涌进心头,江朝华的心便跳的快了不少。 寝殿内很静,江朝华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所以,殿内除了翡翠,其他的宫女都在殿外候着。 翡翠出去送沈氏,殿内只有江朝华一个人了。 烛光温润,窗户微开,凉风卷进寝殿内,吹起殿内的层层纱幔。 江朝华坐在凳子上,唇瓣紧抿,好似有些出神。 没一会,她慢慢的抽出一张纸,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人的名字。 当写到产婆两个字时,她的心,好似慢了半拍。 看样子若是想查清真相,需要找出当年那个产婆。 江老太太跟江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若江晚舟的身世真的不对,那么,他们很可能将产婆灭口了。 但据说那个产婆以前在长安城十分有名,给很多大户人家都接生过。 大户人家家宅内有诸多腌臜事,既是经验丰富的产婆,那么她的心思也定然是剔透的。 这样危险的事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灭族之祸。 再说了,江贺跟江老太太能容的下她么。 所以,产婆或许是猜到了江贺跟江老太太想灭她的口,这才提前逃了。 只需要回江家探一探江老太太的口风,便能知道产婆是不是活着。 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睛,拳头握的死死的。 若江晚舟不是母亲的儿子,那么她的三哥被换到哪里去了。 江贺跟江老太太,还是个人么,这两个,畜生! “小姐,您怎么了。” 翡翠送沈氏离开后,立马折返了回来。 一回来,她便看见江朝华一脸阴沉,好似有很重的心事一般。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江朝华的脸色甚至是难看的。 她猛的睁开眼睛,里面那些浓重的血丝吓了翡翠一跳,她紧张的盯着江朝华,准备随时出去请御医。 “翡翠,我没事,明日我跟母亲出宫,你也一起去,待从第一酒楼回来后,你便先陪着母亲回宫,我要单独去一次浮生若梦。” 江朝华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推开。 夜晚总是寒凉的,关着窗户的时候尚且感受不到寒凉。 可窗户一推开,冷风阵阵,只吹江朝华的面门,将她的黑发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几日都是大晴天,夜晚半空繁星点点,一颗一颗星星紧密的挨在一起,发出亮光。 江朝华凝视着那些星星,没再说话。 “是,小姐。” 翡翠见江朝华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话,生怕让江朝华更烦恼了。 自从小姐的生辰宴后,她就觉得小姐有很多心事。 有时候,她觉得小姐心中藏满了心事,那些心事沉重,偶尔会将小姐压的喘不过气。 若是她能帮上忙就好了,可惜她只是一个丫鬟。 翡翠眼神暗淡,她无法为江朝华做旁的事,只能安静的陪着她。 “翡翠,我发现,我还是不够强,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一个,全心全意只为我办事的势力。” 良久,江朝华盯着半空的繁星,吐出这么一句话。 她决定了,她要建造自己的暗势。 而白城,就是帮她的人选。 第357章 “小姐您想做什么,翡翠能帮的上忙么。”翡翠知道江朝华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觉得她自己护不住沈氏。 所以,她也想出一分力。 “自然是可以的,翡翠,从明日开始,你便去长安城的街道上打听,打听一下哪里的乞丐最多。” 接手一个暗势,不如培养一个暗势,手下的人对她更衷心。 她要利用每一个能利用的力量,建造属于自己的暗势。 这样,不管她想调查什么,她想做什么,手下都有能用的人了。 “是,奴婢明日就去。” 翡翠重重的点头,江朝华关上窗户,朝着床榻走去:“翡翠,让幽月明日回来伺候,另外吩咐幽狼,让他明日再第一酒楼外等着我。” 江朝华说完,掀开锦被上了床榻。 时间不早了,她得休息了,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执行任务。 “是,小姐。” 翡翠一喜,吹灭了烛火,赶忙退下去了。 太好了。 幽月又能伺候在小姐身边了。 好几天了,幽月跟幽狼还以为小姐从此后不想让他们留在身边了,一直忐忑不安。 其实她知道,小姐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否则半见不聪明也不伶俐,小姐却还一直将她留在西拾院。 夜,更深了,半空繁星闪烁,斗转星移间,那些星星像是在翩翩起舞。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女郎们公子们也换上了更轻便的衣裳。 今年的天气热的比往常都要快,温度也很高。 很多人都没提前准备,只能现做衣裳。 自从沈氏江朝华来了永寿宫,太后是干什么都有劲了,心情也好了。 她一有空,便让冯公公去尚衣局给江朝华沈氏裁剪衣裙。 尚衣局不敢耽误,已经给沈氏江朝华提前裁剪出了六月份能穿的衣裳。 如此,今日一大早,她们母女两个倒是穿的十分凉爽。 用过早膳后,便在太后的授意下,乘坐马车出了宫。 “母亲,您从小在皇宫长大,习惯了宫里的生活,您不知道我这几日可闲不住,总想着往外面跑,相比宫里,我还是喜欢在外面待着。”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街道上。 听闻京都最近新开了两家首饰铺子,江朝华今日准备带沈氏去瞧瞧。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别提有多热闹了。 江朝华掀开车帘,声音慵懒的说着。 沈氏一顿,仔细的打量她的神色,发现她是真心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不喜欢待在宫里,那肯定也没想当靖王妃的意思了。 以前朝华一直对陆明川很热情,再加上京都一些风言风语,她还以为朝华喜欢靖王。 如今一看,只怕也都是搞错了。 这样便好。 皇家复杂,靖王的母妃齐妃又是个要求高的,她也不想让朝华卷入宫廷纷争中。 她看周迟跟裴玄就挺好的,这两个年轻人啊,她都喜欢。 就是不知道朝华怎么想的。 沈氏捏着帕子,干脆直接问了:“朝华啊,你觉得裴玄跟周迟他们两个怎么样?” 沈氏问的小心,生怕会被江朝华看出她的意图。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也怕说的太直接会让女儿不自在。 但说实在的,裴玄周迟她是真的喜欢,若是可以,两个她都想让朝华收了。 “你瞧我,想什么呢,要是收,也得是公主才行吧。” 沈氏性子单纯,有时候还有点天马行空,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死了夫君后,不就养了好多面首么,陛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朝阳胡闹。 盛唐的公主,确实是可以有多个夫君的,若是朝华是公主,那…… 沈氏想着,猛的甩了甩头,江朝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顺着马车往外看去,倒是还真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叶泽。 叶泽跟在一顶华贵的轿子旁边,偶尔他会对着轿子内的人说话,紧接着,便有笑声从轿子内传出。 是朝阳公主。 看样子,叶泽的动作很快,这么快就攀上了朝阳公主,还让她十分满意。 第428章谢云楼沈氏再见面 “母亲,咱们要么先不去看首饰了,早些去看菜谱如何,多看两家酒楼,哪家好吃,就定哪家的酒菜?” 叶泽也看到江朝华了。 可他脸上,没有半分躲闪,也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难堪,大大方方的对着江朝华点了点头。 江朝华勾唇一笑,心道叶泽这是想明白了,想明白最好,如此,才能快些将叶家从叶霖的手上夺过来。 朝阳公主爱美,喜欢打扮。 看她们的方向,也是朝着首饰铺子去的。 她们就不过去了吧,省得见面还要寒暄。 说实在的,或许是朝阳跟沈氏从小都在宫里长大,朝阳对沈氏倒是还挺友善的。 朝阳这个人,除了好男色,喜欢享受,没什么大毛病,人也不算坏。 “好,那就听朝华的。” 江朝华说什么,沈氏自然都会答应。 况且一想到江朝华这么着急,都是为了要为老侯爷的寿宴准备,沈氏又很感动,自然什么都顺着她。 “赵叔,掉头先去宴宾楼,去完宴宾楼后,再去醉月楼。” 这两个酒楼在长安城同样很有名气,客人也很多。 但跟第一酒楼比,就有些逊色了。 赵权的车驾的好,沈氏干脆直接将他从江家调到宫里了。 一旦有需要坐马车,就让赵权来驾车。 “是,小姐。” 赵权驾车的技术没的说,上次也是他将马车赶到第一酒楼的后门,才让沈璞玉跟燕景的人将杀手们赶走。 宴宾楼就在第一酒楼后面的两条街道上。 街道上的人很多,坐马车倒是不如走路方便。 马车行驶到一半,沈氏跟江朝华干脆直接下来走路了。 “母亲,您小心一些。” 街道上的人多,江朝华扶着沈氏的手臂,一边往两侧的小摊贩上,一边往醉月楼走。 都说酒香巷子深,一走到这条街道上来,便能闻到酒菜的香味。 香味是从醉月楼传出来的。 据说醉月楼最近得了好酒,名为风花雪月,引得无数好酒的人都纷纷去品尝。 “最近长安城的人确实多了起来,应当是因为三国国会一事。” 沈氏看着周围的人,点了点头。 三国国会,三国人谈的无外乎是通商一事。 除了通商,还有战事。 这两年南诏国国力下滑的厉害,倭国见状,也消停不了少。 但倭国人骨子里就不安生,所以他们时刻在等待机会找盛唐的麻烦,要么就想办法想占便宜。 这不,倭国这次看上了盛唐的粮种了,想要盛唐的粮种。 可他们也不看看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能有多少种粮食的地方。 “母亲,到了,咱们进去吧。” 江朝华扶着沈氏,直接进了醉月楼。 醉月楼的消费不低,能来这里的人,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所以店小二特别热情。 醉月楼最有名的菜品是熏醉仙鱼、琥珀秘制鸭以及百花绮丽脯。 这些菜品,大多数都是鱼类,侯夫人不喜欢吃鱼,所以,醉月楼便不考虑了,沈氏跟江朝华,又去了宴宾楼。 宴宾楼最近研制出了两道新菜,分别是鼎湖仙素羹和东坡墨玉盅肉。 老侯爷喜欢吃东坡肉,这两道菜可谓是很符合老侯爷的喜好,沈氏品尝过后,当场便下了定金,在老侯爷的寿宴上定了二十桌菜。 当然,这两道菜只是其中两道,寿宴上,肯定还会有其他的菜品,侯府有大厨,自己做便可以。 但从酒楼添菜是江朝华的一片心意,沈氏自然同意。 连续去了两家酒楼,也到晌午了,沈氏跟江朝华坐着马车去了第一酒楼。 虽然醉月楼跟宴宾楼的生意也很好,但跟第一酒楼比,就差的远了。 她们到的时候,谢云楼也恰好到了。 “县主,沈夫人,某有幸,与你们同到。” 谢云楼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白玉带,头上用发冠束起,露出额头。 他彬彬有礼,气质不凡,沈氏一听见他说话,下意识的朝着他看去,这一看,又出神了。 谢云楼笑起来的时候,怎么那么眼熟呢,也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但最重要的还是那股亲昵的感觉。 她看着谢云楼,总是会忍不住心莫名的一软,想要亲近。 “真的是好巧,既然咱们都来了,那便去包房吧,今日我可是带来了一个大客户,对吧,母亲。” 江朝华说的那个大客户就是沈氏。 第358章 今天一大早江朝华便让人去给谢云楼传信了,在信中简短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讲真的,谢云楼看到沈氏要买丝绸,还有些惊讶呢。 毕竟长安城的人大多跟风,丝绸制的衣裳是很滑,很凉快,但乍一穿,很多人还是不习惯的。 大户人家都不是太喜欢尝试新的东西,所以,他这次才会跟着肖子青来长安城。 “是,朝华说的对。” 沈氏一看见谢云楼心里就欢喜,所以,连她说了什么也没太注意,只应和着说。 “谢公子,咱们去包房吧。” 沈氏说着,满脸笑意。 她生的温婉,又保养的好,所以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谢云楼看着沈氏,心中也有些奇怪的感觉,就好似他的身体在下意识的想亲近沈氏。 这种亲近,是想亲近母亲那样的感觉。 哪怕是对养母,他也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先去包房吧。” 江朝华眯眼,这么一看,谢云楼跟母亲其实生的不是很像。 但为何谢云楼会跟她有些像呢。 或许,也应该找人调查一下谢云楼的身世。 三楼包房,风景也很好,主要是环境够清幽,够安静,很适合谈事情。 包房的窗户开着,两侧的窗户都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开着的,不用担心说话声会被隔壁的人听到。 沈氏很喜欢第一酒楼的布局,到了包房后,小二便跟着来点菜了。 “今日我做东,请夫人跟县主用膳,夫人县主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谢云楼盘腿坐在对面,俊秀的脸上,笑意连连。 “怎么能让谢公子请,我是长辈,该是我请才对,谢公子先点吧。” 沈氏说着,谢云楼一楞,笑着道:“那某便不托词了,多谢夫人。” 谢云楼看向小二:“某听说第一酒楼有樱桃琥珀肉和糖醋鲤鱼,我便点这两道菜吧,另外,再来一盘百花糕,糕点若是能做的偏甜一些就更好了。” 谢云楼说完,见沈氏盯着他看,白净的面皮上,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夫人见笑了,某从小口味便偏甜,吃的菜也是酸甜口的,糕点,也喜欢吃的甜腻一些。” 很多男子是不好甜食的,但谢云楼很喜欢甜食。 尤其是心情越不好的时候,吃上甜食,他也会好上很多。 小时候他在长安城流浪,每每看见别的小孩子手上抱着糕点,都会很羡慕,发誓将来有钱了,他要吃很多甜腻腻的糕点。 长大后,他接手了谢家的生意,也赚了些银子,买了很多糕点,可怎么吃,也吃不够。 “这么巧,我母亲也喜欢吃琥珀樱桃肉跟糖醋鲤鱼这两道菜。” 沈氏呆呆的看着谢云楼,从他说出琥珀樱桃肉跟糖醋鲤鱼两道菜名的时候,沈氏就出神了,只是盯着谢云楼看,一句话都没说。 江朝华看了一眼沈氏,眉头微微蹙起。 她虽没那么喜欢吃甜食,但也是不讨厌的,大哥二哥,也喜欢吃甜食。 甚至,就连舅舅跟外祖父他们,也喜欢吃甜食。 唯独江晚舟,他特别讨厌甜食,只要吃到稍甜一些的食物,都会发火。 以前她没怀疑过,如今想来,全是不对劲。 第429章江晚舟受刺激与沈氏起冲突 “某与夫人跟县主能坐在这里一起用膳,便是某有幸了,如此,某到不敢说与夫人有缘,或许是巧合吧。” 谢云楼不卑不亢,他明知道沈氏跟江朝华的身份,也知道若是攀附上了她们,会带来多少好处。 可谢云楼这个人骨子里是有傲气在的。 他从不攀附权贵,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只结交他认为值得结交的人。 别管对方是权贵也好,或者是乞丐也罢,只要他觉得值得,便会用真心去与对方交往。 想当初肖长青扮做一个贫苦的卖货郎跟谢云楼结交的时候,谢云楼从未觉得他这样的出身太低,也从未在得知肖长青世子身份后,就表现的对他有多殷勤。 江朝华盯着谢云楼,真觉得他是一个方正君子。 长安城也有很多世家公子,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谢云楼这样,行得端做得正,自有一股清润之气。 “谢公子说的是。”果然,沈氏不愧跟江朝华是母女。 她们两个,都对谢云楼的印象很好。 原本沈氏并不了解谢云楼,只不过是心中那股子对谢云楼的亲昵才一直让她想靠近谢云楼。 如今一听谢云楼的话,沈氏真的觉得江朝华没白交这个朋友。 “小二,再上几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便行了。” 沈氏用帕子压了压唇角,可她眼底的笑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 可见,她是真的很开心。 “好嘞,夫人,县主,这位公子,菜很快就好。” 伙计在第一酒楼做工很多年了,算是酒楼的老伙计。 这些年他在酒楼招待客人,认识很多权贵人家,自然,他也认得江朝华。 这一个多月,就数江朝华在长安城的名声响亮亮,他想不认识都难。 至于沈氏,江朝华一口一个母亲的喊她,那她便是忠毅侯府独女,沈夫人了。 伙计一脸热情,写好菜单后,便退出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既然坐在一起吃饭了,沈氏跟谢云楼,免不得要交流。 沈氏也知分寸,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多嘴,只是每次跟谢云楼说话,她脸上的笑意就会多上一分。 江朝华扭头看了两眼沈氏,见她越来越高兴,眼底的思索也越发的重了。 江晚舟带着梦瑶到包房的时候,刚坐下,一眼就看到了沈氏。 他有两个月没看见沈氏了,之前去江家时,恰好元承乾被带到了沁芳院。 他就站在门外,看着沈氏贴心的对元承乾,江晚舟觉得十分嫉妒。 平心而论,从小他不在沈氏身边长大,跟沈氏不亲近,但也是因为没亲自教养他,所以沈氏对江晚舟是有愧疚的。 以前江晚风江晚意没出事的时候,沈氏对江晚舟可是最好的。 哪怕他养在江老太太的飞鹤院,吃的穿的,也都是沈氏精心挑选过才送过去的。 事实上,江晚舟不知道的事,那些所谓的江老太太给他寻来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是沈氏送的。 随着年龄不断增长,再加上江老太太刻意挑拨,这就让江晚舟形成了一种错觉,沈氏高贵逼人,虽出身富贵,可却有些冷漠不近人情,毕竟,她都能狠心的将自己丢给江老太太,这一点足矣验证了,不是么。 “夫君,你怎么了。” 梦瑶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这才跟着江晚舟来的第一酒楼。 大半个月了,江晚舟才带着她出来这么一次,她这两个月,足足瘦了一大圈。 原本她就是比较丰腴的美人,如今跟着江晚舟吃不好睡不好,她饿的别提都憔悴了。 与江晚舟一起坐在窗户边,梦瑶又怎么会看不到沈氏。 她往对面撇了一眼,直接起身,坐到了江晚舟的身边,故意装作没看到沈氏的模样。 “你看那边。” 江晚舟放在腿上的手骤然握紧了。 梦瑶闻言,这才抬头去看,惊呼一声:“是沈夫人?” 她好似才发现沈氏跟江朝华一样,无意的又道:“沈夫人跟朝华妹妹怎么也来了第一酒楼?只是,她们对面那个男人是谁,看着好似跟夫君你差不多年岁,莫非,是夫人想给朝华妹妹说亲?” 梦瑶是在青楼长大的,也是被青楼的老鸨请来的人教导的。 虽说她自认为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到底不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学的内容,大多都是一些狐媚手段罢了。 是以,她一开口,就闹笑话,这要是给人听到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笑话江晚舟呢。 这也是为何,沈氏一直反对青楼女进家门,这会让江家子跟江家所有人都被京都笑话。 “夫君,沈夫人好高兴啊,看样子她对那位公子很满意呢,看她的眼神,似乎透着一股,怜惜?” 梦瑶想了想,觉得怜惜这个词还真是贴合沈氏如今的模样。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沈氏盯着谢云楼的眼神不是男女之情,再说了,他们两个的年纪差的也太大了。 沈氏又是太后教导出来的,她是绝对不会做什么违背礼教的事的。 那么她就是对谢云楼有一种关爱小辈,怜惜小辈的感情。 “你说什么。” 江晚舟本来就嫉妒,一听梦瑶说沈氏怜惜谢云楼,他的双眼都红了。 这一个多月,沈氏居然真的那么狠心,不再给他送银子,也没让人看他。 就好似,沈氏不在乎他这个儿子了一样。 凭什么,难道她忘记自己是她亲生的了么。 先是元承乾,这又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沈氏看着他们的眼神,那么慈祥怜惜,为何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那么冷漠。 第359章 她不让自己娶梦瑶进门,她不在乎自己的感受,甚至,如今她都不关心自己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每日吃饱穿暖了没有。 或许,她有江朝华这个恶女日日陪着,早就将自己给忘了。 “夫君,说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得到夫人的认可啊,再这样下去,我都怀疑当初那些话是不是夫人故意的。” 梦瑶见江晚舟怒了,心头一喜,继续添油加醋。 只要江晚舟生气了,便会去找沈氏的不痛快。 沈氏不痛快了,林嘉柔就开心了,她一开心,这次的解药会很痛快的给自己的吧。 恨吧,闹吧,江晚舟跟沈氏的矛盾越大越好,这样忠毅老侯爷寿宴上,江晚舟才能站出来。 如此,她以后就不用再对着江晚舟虚与委蛇了,她早就过够这样的日子了。 “对不起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一个多月,沈夫人对夫君你不管不问,我都觉得夫君每日出门赚钱太辛苦了,难道沈夫人真的不顾母子之情,将夫君你忘了?” 梦瑶咬唇,眼圈泛红,江晚舟原本就恨,听见梦瑶的话,他气的拳头都握了起来。 而对面,菜很快就上齐了,沈氏跟谢云楼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偶尔谢云楼会说一些西域的趣事,沈氏很喜欢听,听的更仔细了。 当然了,在说到养父母去世时,看着谢云楼安然失神的模样,沈氏的心也不是滋味,下意识的安抚,甚至,还会给谢云楼夹菜。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那从容的神色跟谈得来的话题,仿佛他们认识了好久。 甚至当光倾斜着打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的容貌,竟然有些相似。 “砰!” 江晚舟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场景,直接站起身,往包房外冲去。 他所在的包房跟沈氏在的包房窗户是对着的,也就是说,在走廊中的位置,两个房间也是对面。 江晚舟心中怒火烧的旺盛,他大力推开对面的门,看着沈氏温柔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 他太生气了,今日只怕是要跟沈氏起冲突。 第430章我就当着你的面收他为义子又如何 “砰”的一声。 门被大力推开,掀起一道冷风。 动静很大,沈氏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往门口看。 待看到江晚舟,沈氏一喜,刚想说话,可在看到他身后的梦瑶时,沈氏又忍住了。 郑芳柔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倒是没少来江家。 或许是因为怀了身孕感激唐爽,连带着也感激上她们了,每次来,不仅带贵重的物品,还好一阵道谢。 偶尔她们聊天的时候,郑芳柔会提到贺南行。 贺南行同样从小养在老国公夫人身边,跟郑芳柔不亲近。 说起来,这跟她与江晚舟的情况有些像。 贺南行对郑芳柔不亲近,而郑芳柔得了管家权后,好似对贺南行的态度也不如从前了。 就算提起贺南行,她的眼神跟脸色也很淡,好似他们不是母子,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明白,这是郑芳柔被贺南行伤的狠了,才会转变心态,将注意力放在了肚子中的孩子身上。 儿女不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依靠自己,或者是其他的孩儿。 她对江晚舟,纵容了十七岁,他今年都十七岁了,也是大孩子了,却一直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 原以为这两个月他能醒悟,看样子是她想多了。 “晚舟,你也在这里。” 沈氏放下碗筷,对谢云楼愧疚一笑,眼神在看向江晚舟的时候,没了那副亲切关怀的模样。 “原来母亲还记得我是谁!” 江晚舟冷冷的看着沈氏,眼底满是怨恨。 为何沈氏不管他,为何哪怕对着一个外人沈氏的神色都能那么亲切,对着他的时候,语气就变得这么冷了? 凭什么! 明明他才是沈氏的亲生儿子。 难道沈氏只生不养么,她还配当一个母亲么! “母亲早就忘了我是谁了吧,也不记得有我这个儿子了对么?在母亲的心中,大哥二哥甚至是江朝华,都比我重要。 所以,母亲才从小将我丢给祖母教养,这些年,母亲真的关心过我么,若是关心我,为何不成全我跟我爱的人,梦瑶到底哪里不好,就因为母亲高高在上惯了,就看不起出身低下的人么。” 江晚舟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每说一句话,沈氏的心就碎一分。 她红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晚舟,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原本以为这两个月江晚舟能有长进,可这么一看,他却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她真的都快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呢。 是,她这些年是很愧疚,可她从来没想将江晚舟丢给江老太太养。 当年江老太太将江晚舟抱走的时候,她心如刀绞,每每回忆起来,都心痛难忍。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舍弃自己的孩儿,况且,她是江家的主母,有财有权,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儿子不管呢。 “够了江晚舟!你别忘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话,是你说从此后不用母亲接济,是你说你要闯出一番事业来给母亲看,如今母亲不管你了,你却着急了,你还要不要脸!” 江朝华直接站起了身,她目光嘲讽,眼神几乎是睨着江晚舟的。 她看不起江晚舟这样没骨气又别扭的男人。 之前他将母亲的关心跟好意弃如敝履,如今母亲遂了他的心意,他又着急了,反咬母亲一口。 这天底下,就没江晚舟这么不要脸的人! “江朝华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是你的兄长,要教训也该我教训你,你这个恶女,别以为有母亲跟太后护着你,你便能为所欲为了!” 江晚舟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拽着衣袖。 今日他穿的这身锦袍,还是当初离开江家时穿的。 这样好的料子,是他唯一一件体面的衣裳。 今日来酒楼用膳,他才穿出来的,平时都舍不得穿。 可江朝华呢,一头精美华贵的首饰不说,身上穿的衣裙不说价值千金,也有百金了。 看啊,都是母亲的孩子,她却差别对待。 说白了,在她心里,只怕是从来都没将自己当成过儿子。 她只疼爱江晚风三个人,对他,沈氏的心永远都是狠的。 “你住嘴!朝华她是你妹妹!” 沈氏的眼泪忽的掉了下来。 她痛心。 江晚舟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不心疼。 可四个孩子中,就属江晚舟最叛逆,跟她关系最僵硬。 她这一生从未害过人,也从没用过阴谋诡计,为何老天也要这么对她。 沈氏伤心,站起身挡在江朝华身前,生怕江晚舟太激动了,会伤到江朝华。 江朝华眼神一软,拉住沈氏的手,与她站在一处,盯着江晚舟的眼神更冷了: “江晚舟,要发疯就去别的地方发疯,你不是很有骨气么,若是有,就别来母亲跟前撒泼,说她不接济你,说她不关心你?”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便回想回想以前母亲是怎么对你的,而你,又是怎么对母亲的。” 光是给江晚舟的银子,就有好几万两了吧。 还有江晚舟这个人喜欢结交朋友,但那些朋友哪个对他是真心的,不过都是看中了沈氏身后的权贵罢了。 江晚舟这个蠢货,还真当那些朋友看得起他? 殊不知,因为梦瑶的事,京都的人背地里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要作死便自己死,拉上母亲跟整个家族给他擦屁股,他就是个混账。 “你没资格说我,我是母亲的儿子,母亲对我做的那些,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难道她为我做的那些,没为你做过么,江朝华,你敢说没有!” 江晚舟不为所动。 他简直就是没救了。 他既要又要,还不知感恩,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甚至在他心里,沈氏就应该一直帮他,一直对他好,若是哪一天变了,他就会对沈氏更加埋怨,觉得他是家中最受委屈的一个。 “晚舟,扪心自问,母亲对你们兄弟几个,疼爱跟关心都是一样的,甚至,因为你从小养在飞鹤院,母亲更偏爱你一些,可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氏觉得江晚舟太陌生了。 不知是不是跟在江老太太身边时间长了,有时候她觉得江晚舟的面相很像江老太太,偶尔会显得刻薄。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呢。 若江晚舟一辈子都不知悔改,她还不如当做没生过他呢。 “到底我不是母亲从小教养长大的,母亲不疼我,这也没什么,我既没有大哥强壮,也不如二哥有文采,甚至,若论会哄母亲开心,我也比不上江朝华。” 第360章 江晚舟冷冷一笑,梦瑶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不敢吭,她其实是想说话的,可江朝华的眼神太凶了,她怕她说话了会挨打。 不过看江晚舟这满肚子怨气,也不用她再多说话了,瞧瞧沈氏气的,说不准一会气晕过去了。 “是,他们三个都是母亲的亲生孩子,母亲偏爱他们,我无话可说,那他呢,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有他爹娘疼爱,用得着母亲怜惜于他么,用得着母亲你给他夹菜么,怎么,难道在母亲心里,他才是你的亲儿子!” 江晚舟嫉妒及了,他伸出手指着谢云楼,眼神凶恶。 他这么一副模样,让沈氏震惊及了,也生气及了。 她深呼出一口气,语气也冷了:“就算是又如何,就算我真的想让他当我的孩子又如何,你既然如此问,那我不妨直接说,是啊,我就是想收他为义子,如何!轮得到你来质问你的母亲么!” 沈氏满脸认真,就好似,她真的有意认谢云楼当义子,而不是气话。 第431章所有人见证,收为义子 沈氏气的一张俏脸都白了。 她盯着江晚舟,眼神很冷,冷到江晚舟的手都在抖,眼眶内好似有眼泪在打转。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愿意相信沈氏对谢云楼的态度。 刚刚他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为了气沈氏的,他只是吃醋了,只是嫉妒了。 他不信沈氏真的会收谢云楼为义子。 为什么,他明明才是沈氏的亲生儿子啊。 沈氏真是好狠的心啊。 “夫人,可是,可是你已经有三个儿子了。” 梦瑶也有些傻眼。 她呆呆的说着,看着沈氏的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她怎么好似有一种错觉,原本沈氏没想收谢云楼为义子,反而是因为江晚舟的挑衅,因为江晚舟的激怒,促成了这一切呢? 沈氏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她已经有江晚风江晚意了,再收个义子,迟早有一天,她会彻底疏略江晚舟这个亲生儿子。 不。 她也不想这样的。 虽说她听命于林嘉柔勾引江晚舟,让江晚舟成为棋子,给侯府和沈氏致命一击,但她也要为她的后半辈子考虑啊。 江晚舟不受待见了,那沈氏还会给江晚舟财产么,还会将贵重东西留给江晚舟么。 那她以后怎么办。 她还能进高门大院当夫人么。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质问我。” 沈氏厌恶的看了一眼满脸涂满胭脂水粉的梦瑶,语气冰冷。 她高高在上,一身气质出众,梦瑶虽是青楼精心调教出来的花魁,但别说跟沈氏这样的世家夫人比了。 就连一般的贵女站在跟前,梦瑶都会被衬托的像是丫鬟一般。 说白了,风尘女子就是风尘女子,永远也难登大雅之堂。 “母亲!梦瑶她是我认定的妻子,母亲如此说她,看样子,心中真的是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江晚舟本来就生气,看见沈氏说梦瑶,直接吼了回去。 江朝华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别管江晚舟是不是她的亲兄,这样的败类,这样不孝忤逆的东西,还不如一棍子打死了好。 江晚舟以为他又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他能被梦瑶勾引蛊惑,便证明他自己也不是个善茬。 “你给我闭嘴!你还喊我一声母亲,我便有资格教训你!是我这些年确实疏于管教,是以,才养成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谁准你与你母亲顶嘴!” 沈氏越看江晚舟,心便越累。 累到极致,她便也跟郑芳柔一样,打算放弃这个儿子。 从此后,她就当从没生过江晚舟。 “啪!” 沈氏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落,她走到江晚舟跟前,抬起手,猛的甩了江晚舟一巴掌、 她一贯是温柔的,从来没这么大声的跟谁说过话,也从来没有打过人。 今日,她破例了,实在是江晚舟太无可救药。 “啊。” 沈氏动手打江晚舟,是梦瑶没想到的。 她惊呼一声,不敢再说话。 她心里隐约觉得今日的事办砸了。 不过沈氏打了江晚舟,他们两个就彻底决裂了吧。 “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所有人都是见证,我,忠毅侯府嫡女沈沁,江家当家主母,收谢氏云楼为义子,只要他愿意,今日我便求太后恩准,求陛下恩准!” 沈氏语气半是哽咽,半是决绝。 她从来没动手打过自己的孩子,可江晚舟实在是太混账了。 她沈沁,没有这样的儿子! 从此以后,她就当从未生过江晚舟。 这样不孝的东西,她早就不该再纵容了。 “这是怎么了,沈夫人跟福安县主,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啊。” “哎呀你这问的是什么话,她们当然是来吃饭的,你该问那个公子到底是谁?” 这一条走廊外面都有包房,包房内的客人听到争吵声,纷纷走出来看热闹。 待听到沈氏的话,他们有些惊疑,视线来回在沈氏跟江晚舟之间打量。 早就听闻沈氏跟她的小儿子生了些矛盾,不曾想竟然激烈成这样。 盛唐重孝道,他们从沈氏跟江晚舟的对话之间也能听出来一些。 江晚舟也真是的,出身金贵,这样好的身世居然非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也难怪沈氏会生气。 沈氏做的没错,她脸上的心痛也不似假的,谁家要是摊上江晚舟这样的儿子,也够倒霉的。 还有,江晚舟敢当面这么跟沈氏叫板,别说孝心了,只怕是连最基础的礼教都没有。 “江晚舟,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口口声声说母亲对你不好,那你这些年吃的用的穿的,甚至是你去青楼找女人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江朝华走到沈氏身边轻轻的扶住她的手臂,冷眼盯着江晚舟。 既然江晚舟不要脸,那她也不用顾全所谓的名声了。 林嘉柔跟梦瑶还不是仗着这一点拿捏母亲,觉得母亲一直割舍不掉对江晚舟的爱子之心? “江朝华,你……” 江晚舟不想听江朝华说话,甚至已经产生了一点应激反应,但凡江朝华开口,他便想回怼回去。 可江朝华这次可不纵着他:“这些年府上收支都是有明细的,我现在便能将管家喊来,让他将账本也一并带过来,看看母亲究竟有没有苛待过你。” “你以为你身上穿的浮光锦做成的衣裳,是父亲跟祖母给你置办的不成、” “你以为你平时用的价值百两的墨宝跟狼毫笔,都是谁给你买的?你吃母亲的,用母亲的,甚至因为你被祖母从小教养长大,母亲送去飞鹤院的钱财堪比全家一半的花销,这些都是因为谁!” 江朝华疾言厉色,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看热闹,甚至还有从楼下跑上来的人。 刚一过来,他们便听到了江朝华的质问声。 “你吃母亲的用母亲的,只是因为母亲稍微没有满足你一个愿望,便对自己的生母恶言相向,怨恨于心,母亲养育你这些年,用在你身上的心血跟钱财,早就数不清了。、” “你七岁上学堂,学堂的夫子说你顽皮不服管教,不肯让你继续在学堂学习,母亲便为了你花费重金建了博雅堂,还用自己的嫁妆请来了很多夫子。” “可你呢,不思进取,整日只学着如何玩闹,如何跟小厮一起斗蛐蛐,一起去戏班子听小曲,二哥哥为了不让博雅堂白建,每日苦读,这才有了如今一身文采。” 江朝华越说便越激动,越说江晚舟的脸就越白。 他又不傻,很清楚这些年他到底花了沈氏多少银子。 只不过是但凡有心愿没有达成,他便怨恨于心。 如今都被江朝华被揭了出来,就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畜生! 只怕是只能用畜生来形容他,才最贴切。 “谁家做母亲做成母亲这样,谁家做儿子做成你这畜生模样,江晚舟,当初是你执意不要母亲的钱财,是不你母亲给你的钱袋子丢到了母亲脚下,口口声声说不靠着母亲也能闯出一番成就!难道,你都忘了么,你忘记你当时在母亲的卧房,是如何的推搡母亲了么!你这个,畜生!” 江朝华的声音很大,大到所有人围观的人都能听清。 这一次,沈氏并未阻止江朝华,让朝华说,让朝华全都说出来。 她从今日起,就当没有江晚舟这个儿子! 第432章沈氏怒怼江贺 “太过分了,这简直太过分了,居然动手推搡自己的母亲,当真是天理不容!” “就凭他能为了一个青楼女舍弃自己的母亲,就足矣看出他是个怎样的人,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子,沈夫人没错,错的是不孝子。” 江朝华满脸严肃,沈氏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她哭的十分伤心,哪怕没哭出声来,也能让所有的人都看出她有多难过。 第361章 谢云楼站在坐席上,原本清俊的脸上,隐隐浮现一抹愤怒。 他很生气。 他也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他只知道他恨不得冲到江晚舟跟前打他两拳。 按理说这是沈氏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如何有资格插手。 可他就是觉得沈氏哭的他心痛。 他从小是个孤儿,十分羡慕别人家一家团圆的场景。 被养父母收养后,他一心一意的侍奉在养父母膝下,他以为从此后他也能享受亲情了,可不曾想,养父母过早的离开,他再次变成了一个孤儿。 所以,每当看见有像江晚舟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时,他都很愤怒。 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有母亲疼爱,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有他羡慕的一切,却还不知珍惜。 “好好好,就算你们说的都对,就算你们说的都有理,可是他,他有何资格,他不过就是个外人罢了,母亲,你疼爱一个外人比疼爱我这个亲生儿子都甚,难不成,你不仅仅是想收他为义子,你还想……” 江晚舟眼神阴鸷,像是一条毒蛇一般。 他在外面生活的这两个月,早就没了贵公子的做派跟气质,甚至,因为生活在市井之中,心中还滋生出了市井小人之心。 他口不择言,愤怒之下,竟然像说沈氏是不是看上谢云楼了,想养小白脸。 沈氏彻底死心,就连江朝华也抬起了手,作势要去抽江晚舟。 不会说人话的狗东西,说他是畜生都说轻了,江晚舟,就该被雷劈! “闭嘴!!” “砰”的一声。 一股劲风从后卷来,直接将江晚舟打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包房内的屏风之上。 围观的百姓一惊,赶忙将路让开,下一瞬,沈从文跟燕景两个人并排走上前。 沈从文扭头,看了一眼燕景,快步冲到沈氏跟前,眼底有凶色浮现:“江晚舟,你敢放肆!” “噗嗤。” 沈从文是武将,刚刚那一掌,其实并非他打的,而是燕景打的。 燕景不是内力全失了么,怎么打起人来却还如此凶狠? 可他顾不得了,他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一下江晚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江晚舟从小被金贵的养着,从未被人殴打过。 燕景刚刚那一掌下了死手,江晚舟半条命都要没有了,将屏风带着砸倒,咳出一大滩血。 血迹中,还混合着两颗牙,那两颗牙那么醒目,刺激的江晚舟眼泪都流了下来。 “快滚!从此后,不允许你再靠近姑姑半分!” 沈从文挡在沈氏跟前,冷眼训斥。 对付江晚舟这种人,就不能跟他讲道理,就得用武力来解决。 “带着你所谓的妻子,从这里滚出去,从此后若是再敢嘴里不干不净,就将你满口牙都打下来。” 江晚舟从地上艰难的站了起来,他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狼狈,在人群中寻找梦瑶的身影。 可梦瑶,早在刚才江晚舟被打飞出去就离开了,她怕不她走会跟着一起挨打。 她的脸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可不能再毁容了。 她就只剩下美貌了,若是容貌毁了,就没有资本了。 “我愿意。”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人小声的议论,嘲讽的眼神,不屑的眼神,通通朝着江晚舟砸了过去。 江晚舟想离开这里,可他受了重伤,走一步胸口就钻心的疼。 他还没动,寂静的包房内,便听到谢云楼沙哑的声音响起。 沈氏跟江朝华闻声朝着他看去,只见他盯着沈氏,目光温柔,语气坚定:“承蒙夫人看重,某从小无父无母,十岁那年被养父母收养,心中不胜感激。” “后养父母离开,某又孤身一人,某以为自己命中注定没有亲人缘分,可不曾想,竟得夫人看中,此乃某的荣幸,是上天厚待某。” 谢云楼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的眼神很温柔,看着沈氏的时候,里面充满了安抚。 沈氏忽然很想哭。 是不是老天注定让她失去江晚舟这个儿子,然后再还给她一个儿子? 刚刚她只是一时情急说出的话,虽然她也是真心的,可所有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都会以为她是在拿谢云楼当挡箭牌。 可谢云楼不仅没有怨言,反而还为沈氏着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男子呢。 “云楼,你……” 沈氏哽咽着,谢云楼上前几步,对着沈氏深深的行了一个礼:“夫人,云楼愿意,夫人从不曾嫌弃云楼出身低下,所以哪怕云楼与夫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云楼也知道,夫人绝对不是捧高踩低、绝对不是旁人口中高高在上便看不起世间穷苦之人。” 谢云楼的话,温柔又有力量,他无形的反驳了江晚舟刚刚指责沈氏的话,并且,他也解释了他跟沈氏之间,刚认识不久,更莫要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好孩子,好孩子。” 沈氏伸手扶住了江晚舟的手臂。 她哭着,止不住的点头:“好孩子,今日是我唐突了,不过我是真心想收你为义子的,一会回宫后我便禀明姑母,禀明陛下,不日咱们便举行正式的认亲仪式。” 沈氏欢喜,欢喜的都要将江晚舟带给她的不快忘记了。 围观的所有人,除了江晚舟,都是喜悦的。 有人不识好歹,有人不懂珍惜,殊不知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不知好歹的人。 “沁儿,你要收这位公子为义子,是不是应当再仔细的考虑一下,看看是否合适。” 江贺来了有一会了,也在人群中看了一会了。 见江晚舟多次顶撞沈氏,甚至还恶言相向,江贺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跟快感。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沈氏说要收谢云楼为义子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他跟江老太太原本不仅打算让沈氏收江婉心为义女,更想让沈氏收林枫为义子。 这样,他们便是沈氏的孩子,能光明正大的借助侯府跟太后的权势往上爬。 所以,绝对不能让沈氏认下谢云楼。 “不收云楼为义子,难不曾老爷你想让我收林枫那样的小人?” 沈氏听见江贺的声音,抬了抬眼皮子横了他一眼,语气讥讽。 她不爱江贺了,对他也没感情了,所以,江贺就什么都不是。 第433章穷亲戚进京众人知 “父亲怎么也来这里了,是不是因为小叔叔他进京来了,父亲觉得第一酒楼的饭菜更能招待客人?” 江贺被沈氏怼的不吭声,也无法继续开口为自己辩解。 毕竟江朝华封礼之上,他跟林枫的关系已经被别人怀疑了,所以,如今每当有人提起来这个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摸不吭声。 待时间长一些,这件事便不会有人提起了。 江朝华扶着沈氏的手臂,扯了扯唇角,看见江贺,状似惊讶的开口。 林远跟江义都在江家住下两三日了,这两三日,他们肯定要求特别多。 江家的宅院在京都也算的上是富贵,只要林远跟江义进府看见府中的阔气,一定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当然,他们两个人一直住在苏北那样的地方,乍一来江家,提出的第一点要求肯定就是吃。 寻常的食物根本难以满足江义跟林远等人。 所以,江贺才会来第一酒楼打包饭菜来了。 江贺跟江老太太已经没钱了,沈氏的嫁妆他们也没搞到手,所以,如今正是窘迫的时候。 江义跟林远一来,直接又增加了负担,所以,江贺肯定想尽快将他们打发走。 再长安城的人不知道江家亲戚来投靠他们的时候,将人打发走。 但江朝华又怎么会如江贺所愿呢。 “江义?” 沈氏一顿,听到江义名字的时候眉头微微蹙了蹙。 江义她是知道的,可是江义他怎么会来长安城呢? 哪怕是科考提前了,江义要参加科考,那也应该现在刚从苏北出发,而不是已经到了。 可见,他们是早就出发了,这才赶到了长安城。 “是啊,不仅叔叔来了,还有祖母的弟弟一家,也都到了,前两日我恰好出城看见他们了,怕他们不识得路,我就将他们都领到江家了。” 江朝华耸耸肩,不在意的说着。 她一开口,包房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心道原来是江家的穷亲戚进京了。 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了呀,不还是登门了么。 当年长安城因为忠毅侯独女要嫁江贺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在朝做官的官吏,都将江贺祖上祖宗十八代调查的清清楚楚。 毕竟大家都很好奇,江贺到底有何才能有何本事,能让沈氏对他那么死心塌地,能让沈氏舍弃那么多高门显贵的人家非要嫁给江贺。 第362章 后来,沈沁江贺成婚,京都的人又在议论江家的穷亲戚什么时候到京都来投奔江家。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二十年。 依照江老太太的尿性,她定然是巴不得江义跟林远立马到京都来,可谣言都这么传了,她觉得丢人,所以才一直没动静。 只要沈氏还是江家的主母一日,江义跟林远进京来,都要被人说上两句穷亲戚来攀富贵了。 江贺跟江老太太自然不会让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所以,江朝华便暗中操作,把江义跟林远弄进了京都,给江贺重重一击。 “原来是小弟进京了,我最近身子不好,今日出门来,也是为了给父亲的大寿定菜席,既然小弟跟舅舅进京了,朝华,你回头让李嬷嬷帮母亲招待一下。” 沈沁淡淡的说着。 她已经准备跟江贺和离了,只不过在和离前,她不想让江贺好过,不想让江贺靠着她得来的东西还留在江贺身边。 名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让江家重新过回以前的苦日子。 她以前爱江贺的时候,可以不计较这些,如今不爱了,自然也要计较计较。 原本就是江贺对不起她,不是么。 “是,母亲您身子不好,咱们快些回宫吧,这些菜外祖母跟外祖父肯定都很喜欢。” 江朝华贴心的说着,沈氏看着她的小脸,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安慰。 “云楼,好孩子,今日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原本你帮了朝华许多事,今日这顿饭我是想答谢你的,可是……” 沈氏是真的觉得对不起谢云楼。 好端端的,因为江晚舟忽然发疯将谢云楼牵扯了进来,她怎么能不好意思。 “夫人不要这么说,不过是意外之事,夫人不能预料前事,所以,夫人无需自责。” 谢云楼摇摇头,沈氏越看他,越觉得欢喜:“云楼,既然我要进宫回禀姑母跟陛下与你之事,不如你便也一起进宫吧。” 沈氏的话,彻底让众人认清了她根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收谢云楼为义子。 这个少年,真的是运气好啊。 能当上沈氏的义子,怎么也算是半个亲儿子了,那就是侯府的嫡外孙了。 “某自然是荣幸之至的。” 谢云楼颔首,沈氏欢喜,扭头又跟沈从文说着:“从文,姑姑先带着你妹妹跟云楼回宫了,你去清算一下损失,咱们赔给掌柜的。” 沈氏话落,沈从文余光撇了一眼燕景,心道这第一酒楼的主人就站在这里呢。 是燕景出手把江晚舟打了,那扇屏风才会破,所以,这根本不需要赔偿吧。 “好,这里的事有我解决,姑姑快带着妹妹回宫吧。” 沈从文说着,招了招手,示意门外的侍卫进来收拾残局。 他今日原本是要去东郊大营的,可是陛下忽然将他跟燕景召了回来,说是要他们进宫一趟。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燕景跟姑姑他们先回去,这样他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燕景,陛下不是召你进宫么,你便跟姑姑妹妹一起进宫吧,正好都是要去见陛下的。” 沈从文说完,燕景余光盯着江朝华的身影,点了点头。 他自从进来后,便站在了江朝华的身侧,与江朝华离的及近。 刚才众人还没注意到,如今沈从文一开口,他们才发现燕景跟江朝华离的有多近。 这两个人,是不是站的有点太近了,都要挨上了吧。 不是说燕景不喜与旁人靠近么,难道是因为看戏看的太深入,忘记了? “这怎么好麻烦小侯爷,我们……” 沈氏扭头,看见燕景,赶忙想推辞,可燕景已经往外走了:“不妨事,夫人请。” 燕景说着,走到门口还停留了一下,好似是在等沈氏跟江朝华。 沈氏见状,下意识的拉着江朝华跟了过去。 “谢公子,走吧。” 燕景忽然出现,倒是让江朝华有些意外。 哥哥不是说他们要去东郊大营么,怎么忽然回京了呢。 “快出去,南诏国的使臣来了!” “真的假的,南诏国的人怎么今日进京了?” “哎呀,当然是真的,你没看见镇北王殿下也从城外赶回来了么!” 沈氏刚走了两步,便听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江朝华一顿。 原来是南诏来人了,怪不得燕景跟燕南天都被召回京都了。 第434章南诏来人 “燕景,你快些进宫吧。”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当年太皇太后不顾众人的反对将燕南天从南诏国带到盛唐来,引起了很大的波动。 当时朝野内外,反对声跟赞同声分为两派,双方较这个问题争论了好久。 南诏国自然是愿意将燕南天送回盛唐,毕竟就算燕南天留在南诏,也注定当不了南诏的国主,谁让他的身上流着一半盛唐的血呢。 所以,南诏自然是一得到消息,便将燕南天送回来了。 回国后的燕南天,就一直被太皇太后教养。 随着他长大,表现出了惊人的武学天赋,直接上了战场,保家卫国。 燕南天曾扬言说从此后,他是盛唐人,与南诏再无半分瓜葛,是以,他上了战场后,直接六亲不认,不仅将倭国的军队杀的片甲不留,南诏的军队,更狼狈不堪。 从那以后,不管是盛唐的百姓还是盛唐的官吏,都从心底里认可了燕南天。 而皇帝,更是将燕南天当做了好兄弟一般,毕竟,燕南天绝无夺位的可能性,因为他身上也同样留着南诏皇室的血。 “夫人,咱们走吧。” 燕景点了点头,狭长的眸子注视着沈氏跟江朝华,就好似她们不走,他也不走一样。 沈氏连连点头:“好。” 南诏的使臣来了,看样子,这京都最近又要不太平了,这两日还是少让朝华出宫吧。 “朝华,云楼,咱们走吧。” 沈氏忍着没看江晚舟,带着谢云楼跟江朝华就走了。 她走的这般决绝,江晚舟心里好似有一道城墙坍塌了一般,发出轰鸣声,让他的耳朵肿嗡嗡作响。 他不敢相信沈氏真的不要他了,他不敢相信有朝一日,沈氏当着他的面将江朝华跟一个不相干的人带走了。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会。 沈氏,沈氏最是疼爱他这个儿子了。 “父亲。” 江晚舟血红着一双眼睛,期盼的看向江贺。 谁知江贺他现在根本就顾不得看江晚舟,阴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父亲不在乎,母亲也不管他了,江晚舟直接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沈从文冷眼看着江晚舟倒在地上,也没说让侍卫去扶,只吩咐道:“去将那个青楼女找回来,让她来带江晚舟走,不是说是真心相爱,不是说情比金坚么,这个时候,怎么不见她的身影呢。” 沈从文说着说着,还讥讽的笑了一下呢。 这一笑,可谓是又狠狠的打了江晚舟的脸,也让看热闹的百姓奇怪:“哎?刚刚江晚舟旁边确实站着一个姑娘,她人呢?” “她?早就走了,在江晚舟被打掉牙的时候就走了,哈哈哈。” 世人都是捧高踩低的,江晚舟的所作所为让人不屑不说,如今就连沈氏这个亲生母亲也对他心寒了,其他人,自然是要趁机踩上他两脚的。 江晚舟也是够蠢笨的,长这么大都还不懂这个道理,怪不得会被一个青楼女蛊惑。 这长安城的高门公子哥儿们虽然也好美色,虽然也经常流连青楼等地,可他们却从没说要娶青楼女为妻,只不过是玩玩罢了。 “快走快走,去看南诏使臣。” “我听说啊,这次南诏国来的使臣是欧阳礼大学士以及威武将军彭问。” 街道上过于热闹,酒楼内的人自然坐不住,扒窗户的扒窗户,往外跑的往外跑。 江朝华跟沈氏下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使臣进京。 两侧的路被扩出来了,坐在前面马背上的两个男人,年岁都在五十左右,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一个满脸儒雅,一个,满脸威严,一眼便能看出他们两个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 左边那个,是欧阳礼,右边那个,自然就是彭问了。 燕景跟在沈氏江朝华后面,待她们上了马车后,才抬头看去。 彭问跟欧阳礼自然也认出了燕景,眼神齐齐一亮,可下一瞬,燕景毫不犹豫便坐进了车厢中,让青离驾车,朝着皇宫去了。 沈氏跟江朝华是女眷,谢云楼自然是不能跟她们共坐一辆马车的,所以,只能跟燕景坐一辆。 “哎?小殿下,别……” 在大街上看见燕景,彭问那叫一个高兴啊。 这些年他在南诏带兵打仗,可真是被燕南天父子给打怕了。 不但怕,他心里还苦兮兮的,毕竟打他的人是他们南诏国的皇子。 第363章 武将最惜才,燕南天有多大的本事,彭问再清楚不过,越是清楚,越是懊恼的抠脚心,心道当年若是他在京都,说什么也不能让南诏皇将燕南天这样的武学天才给送走,反倒是成全了盛唐。 “欧阳大人,你说这,唉。” 燕南天不待见南诏的人,刚才他们恰好碰到了回京的燕南天,可燕家军根本就不鸟他们,直接马蹄飞扬的擦着他们走了。 彭问跟欧阳礼知道燕南天的态度,可这次来,他们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让燕南天回国,认祖归宗。 如今的南诏皇室,需要像燕南天这样优秀的皇子拨乱反正。 “别说了,一会进宫了总能看到的。” 欧阳礼摸了摸胡子,一双老眼内满是精光。 刚刚他看到燕景了,果真如传闻中的一般,有燕南天的风范。 就说陛下的一众皇孙中,没一个能与燕景比的。 这次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将殿下跟小殿下带回去。 “大学士,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彭问心里苦,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再说了,陆明川还在旁边呢。 “靖王殿下,咱们也可以快点,我等南诏官吏,都听闻太宗皇帝陛下的威名,此次来,是特意来朝见的。” 欧阳礼对着身侧的陆明川拱了拱手。 陆明川点头,示意队伍可以快些。 他心里明白,南诏的人这是想跟燕景和燕南天一起进宫,这样,他们便能碰面了。 否则一旦错过这次机会,燕南天跟燕景,根本不会见他们。 “多谢靖王殿下。” 欧阳礼往后看了一眼。 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内坐着的是南诏的怀王。 怀王是南诏国主的亲弟弟,他身子骨不好,所以当年才没有参与夺位,一直充当一个好弟弟的角色。 这次来,怀王也是抱着请燕南天跟燕景回国的目的来的。 南诏国,需要燕南天这样游戏的人才。 一众人风风火火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江贺站在人群中,看着南诏使臣队,眼中时不时的便有阴鸷浮现。 南诏国来人了,燕南天父子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燕南天对沈氏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不管是燕南天提前回京,还是南诏的人来,都对他没有半分好处。 不过,既然燕南天还是在乎沈氏的,那么他就可以以此为算计,再利用沈氏一把。 江贺想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第435章唤您一声母亲 半个时辰后,永寿宫。 沈氏跟江朝华回宫后,没有直接先去见皇帝,一方面是因为南诏国的使臣进京了,使臣团的人肯定要第一时间去见皇帝,她们的事不如国家大事重要。 另外一方面,沈氏是想躲着燕南天。 这些日子燕南天来皇宫的次数很频繁,沈氏知道他就是来堵自己的,不过好在有太后挡着,燕南天也没法子。 所以,她要是去见皇帝了,肯定要跟燕南天见面,沈氏不想。 左思右想,她还是觉得先去见太后比较好,顺便,还能直接将谢云楼介绍给太后认识。 先皇当年娶了太后,不过是因为太后是忠毅侯府的女儿,而他需要用侯府固权。 他并不爱太后,又有些忌惮太后,所以,先帝跟太后之间,毫无感情,甚至比一般相敬如宾的夫妻感情还要淡薄。 但或许是死前有愧,也或许是知道大局已经定下了,所以,先皇便将自己培养的一队暗卫给了太后。 这些年太后很少动用那队暗卫。 可如今不一样了,先帝毕竟已经死了,且皇帝也知道那支暗卫的存在,若不让皇帝知道那队暗卫不会对他的皇位造成任何影响,他始终是不放心的。 所以,太后便开始用暗卫了,暗卫都启动后,第一个做的便是保护沈氏跟江朝华的安危,皇帝知道后,自然也放下心来。 “沁儿,朝华,快歇歇,用些茶水点心。” 永寿宫内焚着醒神香。 这香是冯公公刚拿来的,江朝华沈氏一回来,他便点上了。 太后知道沈氏肯定被江晚舟那个孽障闹的心神不安,这个时候焚醒神香,能让沈氏心里畅快不少。 太后坐在高位上,见沈氏的眉眼有些疲倦,心疼不已,眼尾也有些红了。 她不管江晚舟是不是沈氏的儿子,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若有任何人给女儿找不痛快,那就是在往她心尖上戳刀子。 江晚舟那个孽障,真随了江家人,她可真是看不上。 同样都是沁儿的儿女,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姑母,我没事,就是又让您跟着操劳了,我真觉得愧对您。” 沈氏喝了一碗茶水,倒是缓过来了。 她看着太后,眼底满是依赖,除了依赖,还有些愧疚。 姑母年纪大了,却还时常为她操劳,她真不孝啊。 “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在哀家跟前长大的,哪怕你嫁人生子了,在哀家心中,也还是个孩子。” 是哀家的孩子。 太后默默的在心里补了一句,对着沈氏招招手。 沈氏大为所动,赶忙走了过去,靠着太后坐下,轻轻的抱住了她的手臂。 冯公公见状,悄悄的将殿内的宫女太监都遣散出去了。 在太后心中,沈氏依赖她、需要她,她才高兴呢。 太好了,日子终于又变回以前那样了。 “姑母,您对我真好,在我心里,其实一直拿您当母亲的。” 沈氏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太后身上的味道,太后身上的温度,沈氏都刻到心尖上。 她跟太后,彼此太了解对方了。 所以,有时候沈氏会觉得太后像她的母亲一样,给她关心与关爱。 她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开口,话落,江朝华眼神一暗,冯公公浑身一震,而太后,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她有苦说不出,有女儿不能认,不过如今她也很满足了,她又跟女儿团圆了,真好。 “对不起姑母,是我失言了,您瞧我,怎么什么都说。” 太后没吭声,沈氏一惊,赶忙抬起头想要解释,可却看到了太后有些湿润的眼眶,嘴角动了动。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喊太后一声母亲,虽然她知道太后并不是她的母亲,可她毕竟从小养在太后身边。 她想,哪怕是对老夫人,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都说养恩大过生恩,我觉得母亲您这么说也没错呀,太后娘娘将您养大,其实也就相当于是您的母亲了呀。” 江朝华袖子中的手动了动,状似无意又单纯的开口:“唔,就好似母亲您将我养大一样,不是一个道理么,所以,母亲您想的没错呀,太后娘娘可不就是您的母亲么。” 江朝华慢吞吞的说着,这番话可真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就连冯公公也在心中给她竖大拇指,心道怪不得太后喜欢江朝华,瞧瞧,人家多会说话。 且说的话还都往太后心尖尖上说,太后能不高兴么。 “小皮猴子说的对,沁儿,以后自家人在的时候,就不必拘束了,你……” 太后的嘴张了张,到底还是有些觉得愧疚,毕竟她隐瞒了沈氏的身份。 “不必拘束,不如母亲您就唤太后一声母亲,姑母跟母亲,不就差了一个字么。”江朝华拿起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嘟囔着说,冯公公乐的想拍大腿,不断用赞赏的眼神悄悄的看江朝华。 这个小姑奶奶,简直就是神助攻。 “母……” 沈氏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她紧张的攥了攥衣角,冯公公见状,识趣的转过了身。 而谢云楼,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对着冯公公微微行了一礼,便往殿外去了。 冯公公连连点头,心道谢云楼能让沈氏动心收为义子,果真是个通情达理又知道规矩的。 这样的孩子,是个好的。 谢云楼跟冯公公都走出了大殿,殿内就只剩下了江朝华沈氏跟太后三人。 江朝华好似吃点心吃的着迷了,只顾着吃点心,沈氏咬了咬唇,在太后期盼的注视下,嘴唇又动了一下,轻轻的喊了一声母亲。 这一声母亲,太后不知盼了多久,她还以为直到死,她都无法听沈氏喊她一声母亲,毕竟,她们的关系是没法说的。 “好孩子,好孩子啊,你从小在哀家跟前长大,若是可以,哀家想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跟前。” 一声母亲,喊哭了太后,太后伸手直接将沈氏搂进她怀中,母女两个,都流了眼泪。 对沈氏来说,她在年幼的时候便想喊太后一声母亲了,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对太后来说,她是沈氏的亲生母亲,沈氏喊她,是她盼了几十年的,她也如愿了。 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大殿内幽香阵阵,江朝华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眼底充满了笑意。 第364章 真好。 这也算是变相的圆了太后的心愿吧。 只是…… 江朝华余光往大殿门口撇去,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躲闪着不敢被殿内的人发现,但又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肃亲王穿着一身铠甲,微微垂头。 他就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他也没抬头,生怕被人看见他也红了眼眶。 第436章小没良心的,不知道安慰本王 “母亲,母亲。” 这殿内没人,沈氏在这里也待了好几天了,既然母亲都喊出口了,她便又多喊了几声。 她抱着太后的腰,深深的嗅了一口太后身上的味道,觉得安心及了。 小时候她做噩梦,太后都会抱着她轻声哄着。 在她心里,太后就是她的母亲,若非是母亲,又怎么会这么精心呵护。 是她不孝,长大了非要嫁给江贺那个负心人,跟太后断绝来往将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太后添了不少白发,也憔悴了很多。 她真不孝,余生,她都要在太后跟前尽孝。 “哎,哎。” 太后是一国之母,年轻的时候也曾以一己之力撼守过朝堂,她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年纪大了,她就只想女儿在膝下,在身边。 她温柔的抱着沈氏,摸着她的黑发,还像小时候抱着她那样。 这是她跟心爱的人生下的孩子,她这辈子所有的牵挂,都给了沈氏。 这是她唯一的孩子,跟爱人生下的,唯一的孩子,她如何会不宠,如何会不爱。 太后满眼温柔,下巴轻轻的靠在沈氏头顶上,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肃亲王在原地站了一会,悄悄的转身走了。 他刚一转身,江朝华便也站了起来,悄悄的出了寝殿。 冯公公将宫女跟太监都遣到别的殿干活去了,只有他一个守在殿外。 肃亲王来了有一会了,刚才冯公公跟谢云楼退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他。 冯公公知道太后跟肃亲王的关系,自然不会多嘴的去说话。 “王爷。” 江朝华从殿内走出来追上了肃亲王。 她眼底带着谨慎,就好似是怕肃亲王会将刚刚沈氏跟太后的对话传出去一样。 肃亲王转身,虎目看着江朝华娇美的小脸,眼神慢慢的变的温柔,少了一大半的攻击力。 这是他的小外孙女,他怕他太严肃会吓到江朝华。 “嗯。” 肃亲王嗯了一声,心里还有些紧张。 他是武将,在战场厮杀了一辈子,面对的都是凶悍的敌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娇嫩娃娃。 他有点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吓到江朝华,会让她害怕自己。 “王爷,您是来见太后娘娘的么,太后娘娘刚刚在跟我母亲讲画本子上的故事呢,王爷您是不是听到了。” 江朝华乖巧的行了一个礼,抬起头,对着肃亲王甜甜一笑。 她看起来好似根本就不怕肃亲王,不仅不怕,且还古灵精怪的。 肃亲王看着她,好似看到了太后年少的时候。 年少时,她也是这般灵动的,可后来进宫后,她脸上的笑就再也没那么灿烂了。 想起年少时的事,肃亲王的眉眼更软了,江朝华心中思索着,心道太后跟肃亲王的关系果真是不一般。 “王爷,臣女的母亲跟太后娘娘就快要说完话了,您不妨进去吧,莫要耽误了事。” 江朝华歪了歪脑袋,肃亲王听出了她话中的小心思,倒是觉得怪有意思的。 他没养过孩子,也没娶妻,知道沈氏是他的女儿后,他偷偷的让人采购了很多衣裙。 只要一想到他有个女儿,还有外孙女外孙子,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阵激动。 “好。” 肃亲王点头,他话很少,平时也很沉默。 江朝华又看了他两眼,悄悄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模样,好似是觉得肃亲王没生气觉得庆幸。 肃亲王盯着她的小脸看,见她表情生动,眼底的笑意更多了。 乖乖巧巧的女娃娃,是他的外孙女,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不过。 想起御书房内南诏的使臣,肃亲王又不可抑制的微微蹙起了眉。 南诏使臣这次来,可谓是来者不善啊。 太皇太后一听他们来,就气的不轻,他这次来永寿宫,也是皇帝让他来的,来请太后去陪陪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太后,这些年她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有太后劝着,太皇太后也不至于太生气。 前朝,御书房。 巡视的御林军每次路过这里,都会听到里面传来南诏使臣略微有些激动的声音。 可每次来,大部分都是南诏的人开口,很少听燕南天跟燕景说话。 偶尔听到一句,众人都觉得十分好奇。 毕竟,燕南天是南诏国皇子这层身侧,众所周知啊。 “皇帝陛下,此番来我等是奉我国国主之令,想跟盛唐相谈一下镇北王殿下回国之事的。” 御书房中,彭问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跟欧阳礼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让盛唐的人心中有数一些,知道他们这次来是冲着燕南天跟燕景来的。 南诏国的几个王爷,斗的你死我活,弄的朝堂乌烟瘴气的。 南诏国主年岁大了,也有些昏庸,根本无法扭转乾坤。 欧阳礼跟彭问这些老臣子左思右想,便想到燕南天身上。 “说起来倒是怪可笑的,当初镇北王殿下回盛唐的时候,可是南诏国主批准的,甚至还提前将殿下送回来了,且这么多年不管不问,如今你们说要殿下回去,殿下就回去啊。” 御书房下方,一个年岁约莫五十左右,穿着红色官袍的官吏抬起头,冷冷的撇了一眼彭问。 彭问嘴角一抽,脸也有些红。 盛唐的名嘴、御使大夫赵保罗可不是吃素的。 在两国谈判这种事情上,赵保罗可以一抵十,不管是南诏还是倭国的使臣都没少在赵保罗手上吃亏。 “就是,谁不知道如今南诏国主病重,朝中之人各有心思,这个时候让殿下回去,焉知不是南诏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殿下身上,想让殿下去吸引那些人的‘火气’,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损的人啊” 赵保罗身后,一个中年官吏摸了摸鼻尖,小声的开口。 虽是小声开口,但他的说话声足矣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沈璞玉站在燕景跟前,听到那官员说话,觉得十分解气。 南诏国,真够无耻的啊,朝堂乱了,这才想着让燕南天回去。 这个时候回去,那些明争暗斗的王子皇孙们自然会将所有的火气都对准燕南天。 这样,他们便有了共同对付的目标,国内自然便能消停了。 要么说这个人损起来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呢。 沈璞玉想着,扭头看了一眼燕景,见他冷着一张脸,又去看燕南天。 燕南天倒是没什么表情,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淡定。 不过依照他的性子,听南诏人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应该一挥衣袖离开么,怎么还那么有耐心,就好似在,等人? 沈璞玉眯着眼睛,而燕南天,则是偶尔便往御书房门口看一眼。 待没看到有人过来,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沈氏那小女人,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南诏都来人了,还躲着他。 难道,她就没想来安慰安慰他么。 躲吧,今日他绝对不会再让她躲过去。 第437章你不让本王回去,本王就不回去 “可是,镇北王殿下到底是我南诏国的皇子。” 彭问被赵保罗等一众官员怼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但这次来他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也要让燕南天跟燕景回国。 只要他们回去,南诏的危机才能解除。 所以,不管盛唐的人怎么讽刺他,他都要忍着。 就是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现在想起来殿下是南诏国的皇子了,难道尔等二十几年前不知道殿下是南诏的皇子?你们失忆了,忘记当年送殿下回来时,说过什么?要是忘了,下官也不介意翻翻旧账。” 皇帝坐在龙椅上,他眯着眼睛看着赵保罗跟御史台的官吏们说话,一声不吭。 朝中的大臣都是人精,见状,也知道皇帝是什么态度了。 笑话,他们盛唐的战神,他们盛唐的王爷,南诏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啊。 还不是被王爷给打破了,生怕有朝一日王爷率领的铁骑踏破他们的疆土! “当年一事,确实是我国陛下没有妥善解决,是我等南诏的臣子们,办事不力,诸位都消消气。” 欧阳礼微微一笑,像是个和事佬一样。 第365章 他是南诏的老臣了,辅佐了三代帝王。 这一次若非事态紧张,南诏国主也不会派他来的,毕竟,他都六十多岁了,实在是年纪大了。 “我等可没什么好生气的,自然也不着急,着急生气的,该是你们才对吧。” 赵保罗软硬不吃,他冷哼一声,发起脾气来,都忘记皇帝还坐在龙椅上了。 不过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盛唐,皇帝也不会怪他。 “这个,皇帝陛下,不知镇北王殿下的意思是……” 燕南天一声不吭,倒是欧阳礼跟彭问没想到的,所以,他们两个心里还有些期待。 这么多年过去了,燕南天是不是改变想法了,改变态度了? 说到底他可是南诏人,是南诏皇子,怎么会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国家呢。 在盛唐,燕南天跟燕景,只是外人啊。 “南天,你的意思呢。” 南诏使臣齐刷刷的看向了燕南天,皇帝这才摸了摸胡子,眼神落在了燕南天身上。 他也想看看燕南天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些年以燕南天斩杀南诏将士的狠厉程度来看,皇帝倒是不担心。 但只要燕南天回去了,便有夺位的机会,便有机会成为一国之君,他真的能拒绝的了这样的诱惑么。 皇帝从不相信人性,所以,他不敢赌,毕竟这些年燕南天手上有太多盛唐的机密了。 “王爷?” 燕南天好似有些出神,他没说话,哪怕是皇帝问话,他也没回答。 南诏使臣见状,更觉得紧张,连带着赵保罗等人也紧张了。 沈璞玉蹙眉,大着胆子往前看了一眼,只见燕南天好似有点出神,眉眼之间的神色有些古怪。 得嘞,人家人站在这里,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只怕是飞到了永寿宫? “不用问南天,哀家便能替他回答,他余生都会留在盛唐,不会回去的,尔等死了这条心吧。” 怒斥声从身后响起,下一瞬,太皇太后便拄着拐杖慢慢的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凤袍,头上戴着凤冠,苍老的脸上,满是怒气。 众人听见太皇太后的声音,赶忙转身,只见太后扶着太皇太后,慢慢的走了过来。 太后身侧,还跟着沈氏。 沈氏垂着头,脚步匆匆,因为太皇太后走的太快,太后扶着她走的也快,她自然要顾及太后的安危。 沈璞玉浑身一顿,眼底浮现一抹笑意,下意识的看向燕南天。 果不其然,燕南天的眉眼霎那间变了,变的瞬间温暖如春,全神贯注。 “燕景。” 沈璞玉怼了怼燕景的手臂,示意燕景快看看他老父亲的神情。 果然,燕南天在等沈氏。 这些日子都没看见沈氏,镇北王殿下的神色,还真是,‘如狼似虎’啊。 “皇祖母,您怎么来了。” “臣等见过太皇太后、见过太后娘娘。” 太皇太后来了,大臣们一点都不意外,纷纷跪下请安。 太皇太后今年六十六岁了,眼看着皇帝过完大寿后,太皇太后便要过寿了。 皇室之人如此长寿,乃是好征兆。 尤其对方还是太皇太后这样和蔼的老人家。 这些年太皇太后因为年纪大,根本不管前朝后宫之事,只一心扑在燕南天身上。 燕南天的母亲,景和大长公主外嫁时太皇太后便反对,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太皇太后险些厥过去。 这些年有燕南天在盛唐,太皇太后心里挂念着他,都小心着自己的身子,生怕自己去了没人再护着燕南天。 南诏国主她是指望不上了,燕南天也指望不上南诏国的任何人,所以,只有她能护着燕南天了。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便不允许南诏的人再欺负她外孙,除非她死了,除非南诏的人从她尸体上踏过去才能接走燕南天。 “皇帝,哀家不同意,哀家不同意南天回南诏。” 太皇太后一走进大殿便拉住了皇帝的手。 她年纪大了,为人又和蔼,除了在燕南天跟景和大长公主的事情上执拗,她从未给皇帝添过麻烦。 “皇帝,南天是你姑姑唯一的血脉,你不能让他回南诏啊,他回去了,还能有活路么。” 太皇太后说着,眼底遍布泪花,看的皇帝心中也不是滋味。 景和大长公主是为了两国的关系才远嫁的,她死的不明不白,为了不引起战乱,盛唐也没追究,只要求南诏将燕南天送回来。 如今南诏想让燕南天回去,皇帝心里也生气。 他跟燕南天情同手足,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外祖母,您别激动。” 太皇太后够搂着腰,燕南天赶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哀家没事,哀家就是担心会有人为难你,只要哀家还活着,看谁敢!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哀家也要给景和留下一条血脉。” 太皇太后看着燕南天便像是看见了景和大长公主。 都说儿似母,燕南天随了景和大长公主,反而不像南诏国主,所以,他小的时候,才不受南诏人待见。 可对太皇太后来说,这是最大的安慰,燕南天在,就好似景和还在一样。 “殿下,您的意思呢。” 彭问还在追问。 他想知道燕南天是怎么想的,只要他同意,那么便是皇帝,也无法阻挠。 “你想让本王回去么,你想,本王便回去,你不想,本王便不回去。” 燕南天眯眼,低低开口。 他一说话,众人都蒙圈了,赶忙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待看见站在太后身侧低着眉眼的沈氏,众人更觉得吃惊。 “南天,你这是……” 太皇太后也有些意外,不解的询问,可燕南天盯着沈氏,好似执着于一个答案。 整个御书房内鸦雀无声,沈氏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不由得嘴角一抽。 天啦撸,问她呢? 燕南天抽风了啊,在这样的场合下问她。 她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懂朝堂大事。 第438章怎么好似赖上她了 “敢问这位夫人是。” 彭问跟欧阳礼对视一眼,欧阳礼礼貌的询问着。 沈氏虽然看着年轻,但她梳着妇人的发鬓,看样子是嫁人了。 可是嫁人了,她也不会是燕南天的媳妇吧,燕南天一辈子没娶妻,只有燕景一个儿子。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生下的,但燕南天说燕景是他的儿子,那应该也没错,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帮别人养孩子,还让对方霸占嫡长子的身份。 “你说让本王回去,本王就回去,你不让,本王便不回去。” 燕南天扶着太皇太后,又重复了一遍。 沈氏不仅嘴角抽搐,就连眉心也跟着突突的跳了。 这么多人都盯着她看,她压力很大的。 燕南天这个小气的男人,不就是这几天一直躲着不见他么,怎么一见面就问这么劲爆的问题。 “南天,沁儿她……” 太后蹙眉,拉住沈氏的手,示意她别害怕。 可她也不理解燕南天为何要问沈氏这样重要的问题。 在她心里,一直觉得燕南天是个好孩子,当年她还想让沈氏嫁给燕南天呢,可惜沈氏看上了江贺,喜欢温柔的美男子,不喜欢燕南天这样凶悍的武将。 原以为燕南天不娶妻都是因为沈氏,太后还很愧疚,后来燕景的出现,这才让太后没那么愧疚了,觉得燕南天是走出来了。 但如今他这样,太后也搞不清楚了。 “沈夫人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堂之事,算起来,她跟寻常的百姓没什么区别,所以,她觉得本王回南诏,合适么,本王只是想听听民声,听听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毕竟,在盛唐的这些年,本王上战场,都是为了盛唐的百姓,是为了盛唐。” 燕南天笑了笑,见沈氏有些窘迫,漆黑的眼瞳内半是打趣,半是认真。 “殿下说的也有道理。”赵保罗没往深处想,恍然大悟,说了一句。 皇帝就不那么想了,在他心里,始终觉得燕南天还没有放下沈氏。 只是沈氏跟燕南天在一起,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赞同的。 毕竟,忠毅侯府的权势已经够大了。 “沁儿,既然南天如此说,你便直说吧,没事的。” 太后握了握沈氏的手,鼓励着。 沈氏抿唇,依旧垂着头,声音有些低:“臣妇是妇道人家,不懂朝堂之事,但臣妇觉得镇北王殿下这些年在盛唐长大,教养在太皇太后膝下,是谁教养的,便该是谁的,谁的子孙,再说了,殿下在盛唐有爵位官职,若是回了南诏,除了血缘关系,可还有其他的身份?” 沈氏说着,抬起了头,她不愧是侯府之女,不说话便显得很安静,一说话,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若只论血缘关系,那殿下身上也留着盛唐的血脉,是以,以臣妇的愚见,殿下便该留在盛唐,当然,殿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臣妇觉得他心里自然是有一杆秤的,回去与否,想来殿下心里有数。” 第366章 沈氏又将皮球踢回了燕南天那里,不过她这一番话说的真让皇帝跟太皇太后满意。 确实,只要是盛唐子民,都不希望燕南天回去吧。 就算说话的人不是沈氏,是任意一个盛唐的百姓,他们都会这样说。 是以,皇帝跟大臣们都没什么可怀疑的。 “那也就是说,你不想让本王回去,是么。” 燕南天执着的问着,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的落到了沈氏身上。 沈氏的嘴唇都快咬破了,心里有些恼怒,觉得燕南天一直在为难她。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皇帝的面,她不说话也是不行的。 “镇北王殿下,永远都是盛唐的镇北王殿下,臣妇觉得,只要是盛唐的子民,都是从心里认可殿下的身份的。” 沈氏实在是被逼的没招了,委婉的说着,抬起头,瞪了一眼燕南天。 她被逼急的时候,那双水眸像是小兔子的眼睛一样,有些红,湿漉漉的。 燕南天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想起那日他将沈氏困在一方窄窄的天地,欺负了她的场景。 只要一想,他便有些克制不住的想将沈氏拥进怀中。 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天躲着不见他,今日才见到了,也算是能解一些他的相思之苦。 今日当着陛下跟太皇太后的面,这小没良心的说不让自己走,很好,那以后自己就有理由黏上她了。 是她不让自己走的,余生都得对自己负责。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嗯,你不想让本王走,本王听清楚了,本王不回南诏。” 燕南天勾唇一笑,怎么看他那笑都是一副得逞的味道。 “啊?” 沈氏惊呆了,怎么她好似有种被人赖上了的感觉,至于彭问跟欧阳礼,也都很吃惊:“什么?” 他们表示不敢置信,燕南天便将这样的大事如此草率的定下来了? 只靠一个妇人的话,就能代表他的意思了。 这妇人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噗嗤。” 沈氏吃惊又懊恼,南诏的使臣们是一脸懵逼,沈璞玉实在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皇帝朝着他跟燕景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不得不说,看着南诏使臣如此吃瘪的模样,他们真是觉得痛快啊。 看赵保罗的下巴抬的,都快要抬到天上去了。 “她是妇道人家,不懂朝堂之事,但她是盛唐的子民,她的心声便代表了盛唐绝大多数百姓的心声。” 燕南天很满意沈氏的回答,心里满足了,那么,便该来算算他跟南诏之间的账了。 当年南诏国主纵容南诏皇后跟高贵妃害死了他母亲,这笔账,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 为了盛唐跟南诏两国百姓不蒙受战火,这些年他忍了,可如今南诏国的人又来招惹他了,这一次,他还能忍么? “还有,刚刚沈夫人说的很对,本王在盛唐,享有王侯的爵位,被封为镇北王,本王除了身上流有盛唐的血脉,盛唐还赐予了本王无上的荣耀,南诏国,又给了本王什么,尔等,可是能说清!” 燕南天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的语气很冷很冷,一双寒眸盯着彭问跟欧阳礼。 若是眼神能杀人,彭问跟欧阳礼觉得他们现在已经被燕南天的眼神吓死了。 燕南天,果真名不虚传,光是这一身气势跟眼神,在战场上便足矣让敌军心惊胆颤。 第439章急着回去,是有皇位要继承么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话很多么,怎么此时全都变成了哑巴,嗯?” 燕南天冷冷的撇了一眼彭问跟欧阳礼等南诏使臣。 他们心虚,根本不敢跟燕南天对视。 燕南天都还没说他年少时在南诏皇宫过的是什么日子,只不过是简短的几句话,便已经让他们没脸继续开口了。 当年景和大长公主虽是和亲,但彼时的皇帝已经有了皇后。 景和大长公主生的貌美无双,一到南诏,便让南诏国主一见钟情,封她为妃。 那个时候的盛唐,朝堂不稳,边境总有小国不断骚扰盛唐百姓。 而南诏,倒是比盛唐要富裕很多,又占据了南边的地理优势,不管是粮食产量还是矿脉,南诏都十分富有。 不得已,盛唐只能让景和大长公主和亲。 景和从小便得皇帝疼爱,当做掌上明珠娇宠着。 而景和,自然也没让众人失望,她善解人意,怜悯苍生,主动去南诏和亲。 当时若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盛唐都不会让景和去南诏。 景和到南诏后得到了南诏国主的疼爱,一开始太皇太后还很欣慰,可自从生下燕南天后,南诏后宫的嫔妃便开始针对景和了。 甚至,南诏国主也不像以前那样护着景和,让景和受了无数委屈,最后郁郁寡欢的走了。 “南天,过去的事别说了,一说起来,你便又要伤心,跟外祖母去广泰殿吧。” 太皇太后不想让燕南天回忆幼年时候的事,她只有这一个外孙子,她想余生让燕南天的日子过的轻松些,多想想快乐的事,少想一些不好的事。 “哀家还记得当年南天回国时,瘦的跟小猫一般,因为体弱,哀家看见他的第一眼,他便一头栽倒在了哀家跟前。” 太皇太后拉着燕南天的手,后背挺直,盯着南诏使臣,一字一句的道: “这些年哀家将南天养在身边,精心照顾着,将他养的一日比一日强壮,教他读书写字,教他礼法,教他学武,如今尔等一句话便想将他从哀家身边带走,简直是做梦!” “哀家今日便将话放在这里,只要哀家还活着一日,便不允许再提及此事,否则,便是犯了哀家的忌讳!” 太皇太后怒声说着,想起景和,她便说什么也不能让燕南天回南诏。 南诏现在就是个狼窝,燕南天回去了,岂能有好日子过。 哪怕他再神勇,也躲不过那么多的阴谋算计。 且一旦他回国了,皇帝可就真的永远都容不下他了,这些南诏使臣,简直不是人,他们就是想逼死燕南天跟燕景父子。 “殿下,误会,那都是误会,臣……” 欧阳礼眼看着燕南天跟太皇太后生气了,想缓和一下尴尬僵硬的气愤。 他想说当年南诏国主跟景和很恩爱的,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景和,国主才刻意疏远景和。 可后宫中算计太多,国主总有疏忽的时候,这一疏忽,便造成了悲剧。 甚至,当初将燕南天送到盛唐,也是国主力排众议的,否则燕南天如何回国? 只是不管怎么说,南诏国主都愧疚景和跟燕南天母子两个,这一点,是众人都无法否认的。 “陛下莫怪,朝华觉得这里好热闹,便也想来看看热闹,只是刚来朝华便听到了南诏使臣说话,也想说句公道话。” 欧阳礼话没说完,江朝华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沈氏便松了一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是福安啊,起来吧。” 江朝华进来便老老实实的给皇帝磕了个头。 皇帝笑了笑,倒是没怪罪她失礼。 “朝华不起来,否则万一说错了话惹陛下生气,那还不如直接跪着说好了。”江朝华摇了摇头,转过身盯着彭问跟欧阳礼,慢慢的道: “敢问南诏使臣,此番来可是请镇北王殿下回去是要继承皇位的?若是,那我觉得一国之君肯定要比王爵之位要高贵的多,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若不是,那不知尔等请镇北王殿下回去又所谓何事?” “我年纪小不懂事,也知道不应该多嘴,可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从我懂事起镇北王殿下便是我们盛唐的王,是我们盛唐的侯爷。 这么多年,也没见南诏的人来找过殿下啊,为何如今你们都来了,一来便要殿下回去?说句大不敬的话,难道是南诏国主病重,这便要立储君了?” 江朝华歪着脑袋,好似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好奇。 沈璞玉站在燕景身边,听见江朝华的话,脸颊狠狠一抽,忍不住看向江朝华。 真狠啊。 真敢说啊。 确实,要是没有皇位能继承,不管南诏许诺给镇北王什么王爵身份,都不如在盛唐的官职大吧。 可让燕南天继承皇位是不可能的,南诏的朝臣只是想让燕南天回去当靶子的,可不是想让他当国主。 万一他前脚当上国主,后脚南诏就归顺盛唐了怎么办? 所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谁人心中都清楚,但谁说都不合适,只有江朝华,她年纪确实小,口无遮拦说出来也不会被皇帝责怪。 况且,她说出了皇帝想说的话,如何会受责罚? “哎?你们的脸色怎么都那么难看,难道我说错了,不好意思啊,我年纪小,母亲经常说我不懂事,京都的人经常说我恶毒,我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诸位多包涵。” 第367章 江朝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对着皇帝磕了个头:“陛下,是朝华失礼了,还请陛下责罚,不过我就是太好奇了,这才多嘴的,请陛下赎罪。” 什么好话坏话,都让江朝华说尽了。 甚至,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转头又跟皇帝请罪,把南诏人的话都堵在了嘴边,简直是让南诏使臣们吃了个大憋。 皇帝也乐了,只是他不好表面上笑,心中却是对江朝华又喜爱了两分。 小孩子,口无遮拦,这有什么好怪罪的。 且江朝华一向如此,这又算的了什么。 “起来吧,你啊,过几日还是让你出宫去,省得你成日在朕的皇宫胡闹。” 皇帝轻咳一声,这是不打算责罚江朝华了。 “南诏使臣莫怪,此乃我国福安县主,县主天真烂漫,性情坦率,不过下官倒是觉得县主说的有理。” 赵保罗也乐了,乐的想拍大腿。 人才啊,他倒是觉得江朝华这样的人才应该进他们御史台当官。 就凭那张损嘴,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你们……” 彭问恼怒,被江朝华她们一唱一和的,都要弄迷糊了,心头气愤,但又有苦说不出,气的都要厥过去了。 江朝华站起身,见状,心中冷冷一笑。 母亲马上就要跟江贺和离了,和离后,正是好机会。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燕南天离开长安城回南诏。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南诏国忽然将注意打到了燕南天身上,是有人指点的。 那么南诏国内又有谁在针对燕南天跟燕景。 第440章怎么补偿本王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可是皇帝陛下,我等……” 彭问不甘心就这么略过这件事,毕竟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将燕南天带回国的。 “好了,诸位远道而来,一路上奔波劳累,还是先去驿馆休息吧,朕命礼部的官吏带诸位过去,至于此事,朕尊重南天的意愿。” 皇帝挥挥手,只是不打算谈此事了。 本来他就是想探探燕南天的意愿,见他根本没回南诏的意思,便也那么算了。 再说了,还有太皇太后在,哪怕燕南天愿意,也根本就不可能回南诏。 “外祖母,我扶您回广泰殿休息吧,您从小将我抚养长大,我说过要陪着您一辈子的。” 燕南天笑着,余光一直在打量沈氏。 今日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过沈氏的,一定要找到机会跟她单独相处。 顺便,再问问这没良心的小女人,为何要一直躲着他。 “好好,咱们回广泰殿吧。” 太皇太后欣喜,连连应声,沈氏小小的松了口气,也放松下来。 燕南天要跟太皇太后去广泰殿,那她就跟太后去永寿宫,这样便又能错开了。 “只是,自从我回到盛唐后,太后娘娘也对我诸多照顾,我心里一直感念这份恩情,所以外祖母,不如咱们一起去永寿宫吧,您觉得呢。” 燕南天说着说着,便笑了,看起来根本没收南诏使臣的影响。 太皇太后就怕他心里装着仇恨,一看见南诏使臣便又想回去报仇了,正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曾想,燕南天却主动提出要去永寿宫。 去永寿宫好啊,沈氏跟江朝华都在,她们两个刚刚的话说的漂亮,深得她心,她也十分欢喜。 原本沈氏嫁给江贺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结,可如今沈氏跟燕南天彼此都有儿女,往事过去就过去了。 “太后,你觉得呢。” 太皇太后笑着说道,太后怎么会不答应,也道:“还是去广泰殿吧,该是臣妾多陪陪母后才是。” 太后说着,太皇太后欢喜的连连点头。 “沁儿,你便也跟着一起去吧,许久没见你,哀家也想与你说说话。” 太皇太后被燕南天扶着往外走。 一边走,她还没忘记拉上沈氏。 沈氏的脸,瞬间有些哭丧,但却不敢不从,低眉潋目,小声的应和了一句。 “燕景,你留下,朕有话与你说。” 燕南天都走了,彭问跟欧阳礼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得跟着礼部的官吏出了御书房。 该走的人都走了,江朝华也告退了。 燕景自从江朝华进了大殿后,目光便一直如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 原本想跟她一起出去,可皇帝却直接喊住了他,将他留在了御书房继续说事。 “小姐,咱们回永寿宫么。” 出了御书房,翡翠赶忙迎了上去,小声的问着。 江朝华没吭声,目光注视着沈氏跟燕南天的背影,摇了摇头。 不回永寿宫,趁太后跟沈氏都不在,她要去找嘉嫔,看看宁婉怎么样了。 宁婉这条线,也快用上了。 南诏使臣进京,皇帝一定会想到去世的孙皇后。 太子陆承乾当年身陷谋反一事中,若是孙皇后还在,怎么也不至于会被处死。 可孙皇后,到底是走了,她唯一的儿子,也被处死了。 孙皇后跟皇帝少年夫妻,恩爱多年,皇帝心中,一直都有孙皇后的一席之地。 宁婉长的像孙皇后,皇帝如何会将她给忘了。 没忘就好,没忘,她的计划便还能顺利展开,也还能利用宁婉肘制朱家父子。 只要朱家父子在外祖父寿宴上反口为外祖父说话,那么事情会更顺利。 “是,小姐。” 翡翠不知江朝华的心事,跟在她身后,朝着嘉嫔的寝殿去了。 一盏茶后,广泰殿。 太皇太后的广泰殿跟太后的永寿宫就隔了一座寝殿,离的很近。 是以,燕南天每日打着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借口路过永寿宫,便也一道去了,根本没人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可让他恼怒的是,沈氏次次都躲着他,躲的他心烦意乱,满心的情意无处宣泄,这才去东郊大营训兵。 广泰殿内,焚着安神香。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经常睡不着觉,只有焚香,才能入睡。 沈氏一闻着这安神香,便有些昏昏欲睡,出了两次神。 太皇太后跟太后婆媳之间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关系及好,看见沈氏有些心不在焉,太后跟太皇太后便让她出去透透气。 沈氏巴不得离开大殿,赶忙出去了。 “呼。” 外面的空气好,沈氏一出来,便深呼了一口气,赶忙走远了。 她一边走,一边拍了拍胸口,也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嬷嬷宫女都不见了。 “唔。” 广泰殿有一个小花园,是皇帝专门为太皇太后修建的,省得她年纪大了还要去御花园赏花。 平时花园也没什么人来,就连摆弄花草的宫女太监都不轻易来此,生怕踩坏了太皇太后喜欢的百合花。 百合花开满花园,香气扑鼻。 花园中不仅花多,还有一片片绿油油的树荫。 夏天的时候在这里纳凉,风轻轻一吹,别提有多惬意了。 沈氏没嫁人的时候来过几次,但这么多年不进宫,这里的格局早就改了,她走着走着就有些迷路,刚想原路返回,不曾想树荫中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拉了过去。 后背贴在树干上,沈氏受了惊吓,一张小脸,花容凌乱,眼睑微微发红,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别怕,是本王。” 燕南天高大的身子微微压着沈氏。 因为离的近,他能感受到沈氏的那抹柔软,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轮廓分明的脸,慢慢的靠近:“这几日你都躲着本王,今日看你还怎么躲。” 燕南天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氏一惊,脸红的比外面的花还灿:“王,王爷,我……” 她咬唇,身子动了动,可身后便是树干,她一动,反而更靠近燕南天,直贴进了他的怀中。 燕南天顺势,将沈氏干脆一把拉到他的怀中,两个人朝着地面上的草坪倒下。 “啊。” 沈氏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曾想,燕南天搂着她调换了一个方向,让她躺在了自己身上。 “唔。” 身下是一堵肉墙,这堵肉墙温度及高,好似能将人给烤化了。 沈氏的手撑在燕南天的胸口,被摔的有些蒙,还没来记得说话,燕南天一手揽着她的脖颈,又翻了个滚,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深眸凝视着沈氏的小脸,逐渐落到了她的朱唇之上。 燕南天声音暗哑,若黑夜中风吹起的树叶一般: “你打算怎么弥补本王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第441章本王要你 景和大长公主,姿容无双,容颜倾城。 燕南天继承了景和的好容貌,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个祸水。 他不仅生的俊美无涛,且气质高贵,自有一股属于他的气韵。 第368章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武将,有很多男人没有的性张力,专注的盯着人看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沦陷。 不管是禹王妃,又或者是当年跟沈氏差不多大的贵女,都对燕南天倾心不已。 可燕南天,第一次看见沈氏的时候便对她上了心。 燕南天始终都记得,当初他刚回国,人人都看不起他,不过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关系在,那些人才会待他和和气气的。 可背地里,他们都觉得自己像是个丧家之犬一般,苟且的活着。 只有沈氏,她从来都不曾觉得自己跟旁人有什么不同。 只有她,始终都待自己如一,始终都是,那么的害怕自己。 “王,王爷,别这样。” 燕南天有一双多情的眸子。 这双眸子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不仅多情,还十分有威慑感,盯着人的时候,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带着浓浓的侵略感。 沈氏被燕南天看的受不了,别过了头,猛的咽了一口口水。 燕南天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想将她一口吞进肚子中去。 她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燕南天生吞活剥了。 “别哪样?看着本王。”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沈氏还想躲,燕南天怎么会呢。 他笑了笑,呼吸间喷洒出来的气息落在沈氏脖颈处,弄的她身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话,这几日为何要躲着本王,你打算怎么弥补本王。” 燕南天危险的视线紧紧的盯着沈氏红艳艳的唇瓣。 那抹柔软,一旦沾染上了,就戒不掉了,除非生吞进肚子中,反复的回想这滋味。 “王,王爷,你先放开我,我能解释。” 沈氏知道这一次躲是躲不过去了,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像是小鹿一般,带着点胆怯,还带着点狡黠。 燕南天眯眼,怎么会不知道沈氏在打什么主意。 可是今日,他绝对不会放过沈氏。 他是狼,是猎人,到嘴的肉,怎么还有放出去的理由呢。 “好啊,那你便给本王解释解释。” 燕南天有的是时间,他的手动了动,沈氏一喜,觉得他要松开她了。 这里是小花园,花园不大,她可以趁着燕南天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燕南天一定也不想被人非议的吧,也不想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 “你这个小骗子,还想着骗本王,还记得本王上次说过什么么,你这张小嘴太硬,所以,得用另一种法子对付你。” 沈氏是个单纯的人,有什么心思,都瞒不住。 所以这么多年江贺才能欺骗她。 燕南天这种战场上的孤狼、人情世故上的狐狸,怎么会读不懂沈氏呢。 况且,二十多年前,他就已经将沈氏研究透了。 “既然是补偿,便得来些实际的,沁儿,别将本王当成好糊弄的人。” 燕南天眸色又深了几许。 他的大手握着沈氏的手,将她的掌心撑开,与她十指相扣。 他微微用力,直接将沈氏又翻到了他身上,一只手顺着沈氏的后背慢慢的摸索到她的脖颈处。 然后,用力一压。 沈氏毫无防备,就算有,她的那点子力气又如何能跟燕南天比。 “唔。” 沈氏美眸瞪大,下一瞬,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便将她包围,便将她死死的困住了。 她的红唇,被燕南天衔着,反复的雕琢。 沈氏浑身战栗,她挣扎,可换来的却是燕南天更紧的束缚。 她想喊,但是又害怕被别人听到。 燕南天这个人怎么能这样,难道他就不怕被别人看到,被别人听到么。 难道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么,难道他也不担心燕景知道了会觉得不舒服么。 “呼气,你是傻子么,居然还不会换气。” 沈氏一边羞愤,一边屏住了呼吸。 直到她的小脸憋的通红,眼看着就要不能呼吸了,燕南天这才喘着粗气松开了她。 燕南天无奈,轻轻的将她压在身下,给她顺气。 都嫁过人了,为何还像个小姑娘一般,那么单纯,连换气都不会。 “你,你还说,都是你。” 沈氏长呼了一口气,她的鬓发有些凌乱,胸口的衣裳也在扯动间错了位,露出胸前那抹软白。 沈氏很白,皮肤白里透红,都生过四个孩子了,她不仅纤瘦,胸前跟臀部还很丰腴。 她是清纯跟成熟的结合体,燕南天本来就对她着迷,自从回到长安城看见她后,着迷变成了痴迷。 他肖想了沈氏二十多年,他原本打算温柔的对沈氏,遵循她的意愿,徐徐图之。 可这一切都导致了他跟沈氏错过。 所以,再来一次,他不愿意那么做了。 他要用尽一切手段,将沈氏留在他身边。 沈氏,是他的,余生,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是,都是本王,别气,若不是你一直躲着本王,本王如今也不会那么着急。” 燕南天好脾气的笑了笑,若非他还压着沈氏,沈氏就差点信了。 “你放开我。”沈氏没好气的说着,心里还害怕会有人过来。 她紧张不已,可燕南天却好似很享受这种感觉。 “不放。” 燕南天盯着沈氏,手还垫在沈氏脖颈后的那块软肉上。 他的手动了动,沈氏的身子猛的一僵,瞬间就软成了一摊泥。 跟江贺成婚二十年,她都从来没这样过。 而江贺,也从来不知道她的敏感处是哪里。 但是燕南天为何会知道。 他们不过就是,不过就是有两次亲密的接触。 “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 沈氏咬唇,眼尾都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盯着燕南天,眼底满是控诉。 燕南天本该怜悯她的,可是她这么盯着自己看,他只想用另一种法子怜悯沈氏。 “你再这样,本王就受不了了,你这小骗子,小没良心的,你这几日躲着本王,可知本王有多煎熬,难道,你还不懂么。” 燕南天低头,轻轻的在沈氏脸上吻了吻。 他的动作越是轻柔,沈氏便越觉得浑身不舒服,脸也越来越红。 她有些出神,呆呆的开口:“什么?” 还不明白什么。 她怎么会明白燕南天呢。 她要是明白燕南天,就不会被他在这里抓住了。 “沈沁,本王要你,你的余生,本王都要了,你哪里也别想去,任何人,也别想跟本王争。” 江朝华的动作最好快点,快点让沈氏跟江贺和离。 他的耐心,只能允许他等到忠毅老侯爷大寿。 大寿过后,他说什么也忍不住了,沈氏跟江贺,必须和离。 若不和离,他也不介意用最直接的法子,干脆弄死江贺。 第442章你想培养暗势,我帮你 小花园内种着很多百合花。 据说这些花都是燕南天从南诏国给太皇太后寻回来的。 太皇太后开心不已,不愿意辜负燕南天的一片孝心,日日命人精心打理着。 可太皇太后不知道,不仅仅是她喜欢百合花,沈氏更是喜欢。 以前没嫁给江贺的时候,沈氏来拜见太皇太后,有时候会来花园小坐。 可自从她嫁人后,每每来花园小坐的人,便只剩下了燕南天一个。 长夜漫漫,这二十年,燕南天没有一刻不后悔,没有一刻不煎熬。 可是那时沈氏爱江贺,他不愿意伤害沈氏,不愿意让沈氏伤心,所以,他离开了京都,远离这里。 他以为他看不到便不会心痛,可他错了,看不到,只会让他更痛。 所以,得知江贺沈氏感情破裂的瞬间,他便不顾一切赶回来了。 但凡有一丝丝的可能,他都不会再错过沈氏了。 “本王说,本王要你,沈沁,你的一切的一切,都不仅仅是属于你的,还属于本王。” 燕南天说着,直接将脸埋进了沈氏的脖颈间。 他的声音很沉,还很闷:“你可知道本王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么,烈火焚心,痛不欲生,本王有很多次,都想死在战场上,如此,倒是干脆直接点。” 燕南天说着,沈氏眼瞳一缩。 微风阵阵,鸟语花香。 翠绿的草坪软蓬蓬的,沈氏跟燕南天躺在上面,身影被草坪遮掩,仿佛与身下的草地契合。 沈氏鼻息间除了有燕南天身上的味道,还有浓浓的百合花的香味。 这香味,她最是喜欢,可也有十几年没闻到了。 “喜欢这花香么,若是喜欢,来本王身边,本王日日都给你培育百合花好不好。” 燕南天的声音随风响起,又融合在清风中,最后,打散在沈氏耳边。 第369章 他抬起头,盯着沈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沈沁,你以为这花园中的百合花,都是本王为太皇太后寻来的么,可是她老人家从不喜欢百合花,她喜欢牡丹。” 只不过是因为他送进宫的,太皇太后才会喜欢,而不是太皇太后喜欢,他才送进宫。 他是因为沈氏喜欢,才送花的。 他想着沈氏一直住在皇宫,每天都会来拜见太皇太后,也会来这片花园的吧。 “本王喜欢你,一直都喜欢,喜欢了很多年,沈沁,当年你应该嫁给本王才对,是本王的错,让你从本王身边溜走了,都是本王的错。” 燕南天说着,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沈氏,直接将她从草地上捞进了怀中。 他像是抱小孩子一般抱着沈氏,像是抱一个宝贝一般呵护着:“本王喜欢你,喜欢的不能自已,本王不想欺负你,但是本王心里的喜欢不断的促使本王那么做,沁儿,别再躲着本王了,快些与江贺和离吧,来本王身边。” 来他身边,他会让沈氏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会为沈氏,夺来一切她喜欢的。 母亲去世后,除了太皇太后,沈氏便是他心里唯一的念想,是他心里唯一的光。 他以前不知道活着干什么,毕竟他的亲生父亲舍弃他、他的国家利用他,他想他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可他还有外祖母,还有沈氏,所以,为了她们,他便该战胜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难事。 便该战胜,那些捆住他的往事。 “别怕,只要你还没跟江贺和离,只要你还不愿意,本王绝对不会动你,但是本王想告诉你,本王真的忍不了太久了,沁儿,你也可怜可怜本王。” 燕南天拉着沈氏的小手,在她掌心落下一个吻,然后,继续往下。 沈氏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了。 燕南天忽如其来的一番表白,弄晕了她。 她以为,燕南天是讨厌她的。 她以为,燕南天还跟以前那样,看见她就想捉弄她,不过也是跟其他人一样,看她不顺眼罢了。 “唉。” 沈氏出神,燕南天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的抱着她,感受她身上的温度,感受她的全部。 微风还在吹着,吹起花园中的百合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花瓣被风卷气,飘向半空,又打了个旋,落到沈氏跟燕南天身上。 洋洋洒洒的白色花瓣,像是下了一场花瓣雨。 这一刻,万籁俱静,沈氏只能听到燕南天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那么有力。 与此同时,宫门口。 马车早就备好了。 江朝华刚刚还在御书房怼了南诏使臣,又小出了一把风头。 国家与国家之间,原本就是相互较劲,所以,各国的百姓,也在外交方面,出奇的一致对外。 这是从老祖宗时代便发展而成的国家情怀,传到这一世,自然也不例外。 故而,听闻江朝华御书房巧怼南诏使臣,不管是朝堂官吏,还是皇宫的侍卫,都在心中夸赞江朝华。 “奴婢,参见县主。” “见过县主,县主您是要出宫么,下官的马车恰好停在宫外,若是县主不方便,便先用下官的马车吧。” 走到皇宫门口,路过的宫女太监看见江朝华便弯腰行礼。 江朝华一一点头,示意他们去忙。 又走了几步,正想出宫门,不曾想遇到了赵保罗。 赵保罗年岁很大了,头发也都花白一片。 可他脚下生风,看起来很是精神抖擞。 “原来是赵大人。” 江朝华看着赵保罗脸上的笑意,态度出奇的好。 赵保罗乃是当朝御使大夫,坐拥御史台,是朝廷难得的清官。 他不满世家贵族子弟的奢侈,也看不过去贵族欺负贫困之人。 甚至,就连朝堂上的寒门学子,赵保罗都尽力的护着。 他这一生,娶了一妻,妻子生下一个女儿,他也没有觉得妻子没给赵家留后,不仅对妻子恩爱有佳,还将女儿当成嫡子一般培养教导。 前世江朝华觉得赵保罗是个老顽固,如今一看,满朝堂的大臣,都不如一个赵保罗。 就连她,也觉得有愧,因为侯府都无法像赵保罗那样能豁得出去。 “县主客气了,下官不敢当。” 江朝华给赵保罗行了个礼。 她这样的贵女以及她县主的身份,行这样的礼,有些过了。 所以赵保罗有些受宠若惊,笑眯眯的看着江朝华,心里更觉得她不像外面的人传的那般嚣张恶毒。 “赵大人不必担心,快些归家去吧,江家的马车在外面候着呢,赵大人,请。” 江朝华做了个请的手势,赵保罗连连点头:“县主客气,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先行一步。” 他今日出来的时间长了,家中老妻恐会担忧,他得先回去了。 “对了县主,不知县主明日可否有时间,下官明日要再去接见南诏使臣,县主若有空,不如一起去一趟驿馆?” 赵保罗转身走了两步,想起南诏使臣,一时没忍住,又开口说道。 “赵大人怎么知道我喜欢凑热闹,待我办事回来,便去禀告陛下,求他恩准。” 江朝华眨眨眼,笑的有些邪气,赵保罗连连说好,这才走了。 人才啊,这样的人才,若是个男子,他一定要拐到他们御史台去。 “翡翠,咱们走吧。” 赵保罗走了,天色也不早了,江朝华得去见白城了。 可她刚走出宫,便看见自家马车前,站着一抹身影。 有时候她真好奇燕景是怎么做到的,皇帝不是留他在御书房谈话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你想去找白城,你想培养暗势,对么。” 江朝华走近,燕景压低声音,直接开口:“你若是想培养暗势,我可以帮你。” 甚至,他还能直接将暗势送给江朝华。 第443章我要的不是施舍 “帮我?那不知小侯爷想怎么帮我。”江朝华一顿。 她不知道燕景来找她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对她说,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但有一点她能肯定,那便是燕景,有他自己的打算。 “之前是我骗了你,是我隐瞒了身份,可江朝华,你从来都没问过我是谁。”燕景眼神一暗,语气有些自嘲。 翡翠垂着头,不敢吭声,也不懂江朝华跟燕景在说什么。 可是她听出来了燕景对江朝华说话时,语气透着一股示弱跟小心。 真奇怪,燕景是什么人物,身份响亮亮的,何时也会如此对人讲话了。 “小侯爷到底要说什么?就算是我想培养暗势,难道小侯爷还想直接将暗势送与我不成。” 燕景是傻子么。 就算他送给自己暗势,他的目的呢。 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不得不承认,幽月幽狼到她身边后,确实从未联系过燕景,也对她没有过二心。 足矣看出,燕景训练的暗卫都是万里挑一的。 “只要你想,我名下的暗势,随便你挑。”燕景眸色深了一寸,语气认真: “甚至,我还可以将我有哪些势力列出来,你想要哪个,便拿去,从此后,他们也跟幽狼幽月一样,与我不再有关系,一心一意的依附于你,可好?” 燕景是期盼江朝华能收下他的势力的。 现如今他自己都说不明白他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真的不想让梦中的场景实现。 他不想后悔了。 不想再像梦中那样后悔。 也不想看着江朝华哀怨的看着他,更不想江朝华了无生气的躺在床榻上。 “呵,燕景,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好人。” 燕景的回答,倒是有些让江朝华出乎意料。 可是她根本就不相信燕景,不相信燕景真的会那么大方好心的甘愿将自己的势力分给她。 说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熟,也没做到能坦诚相待的地步。 “燕景,便是你愿意将手下的势力赠与我,我也不要,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说过了,你我合作,从来不是你高于我,又或者是我高于你,我与你,是平等的。” 江朝华一字一句的说着,慢慢的靠近燕景。 她离的越来越近,眼看着马上就要贴在燕景身上了,这才停下来,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燕景,慢吞吞的道: “我,从不是你的附属品,也从不需要依附你才能达成目的,你给予我好处,我便会反馈你等价物,就这样,你我之间,就这样。” 不仅是她,这全天下的女子,都不必依附于谁而活。 这全天下的女子,都有她们独特的魅力,大可以靠着自己很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若不是这个世道赋予女子太多的枷锁,她们未必就会比男子差。 第370章 所以,她要做的,便是打破枷锁,将枷锁丢掉。 倘若燕景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就算眼下他们合作,也不会长久的,因为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江朝华,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燕景握紧了拳头。 他紧紧的盯着江朝华。 难道在江朝华心中,就从未有过一刻觉得他不同么。 就从未有过一刻,觉得他接近江朝华,不是出于目的,而是出于,真心? “在我心里,你燕景,就是一个没有真心的人,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江朝华语气淡淡,擦过燕景,便往马车上去:“我要去浮生若梦找白城了,燕景你有什么条件便提出来吧,如此,咱们也好彼此心中有个数。” 上次自己救了他这笔账还没算呢。 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若燕景提条件,她应该怎么商量。 “江朝华。” 燕景猛的转身,看着要上马车的江朝华,猛的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江朝华一顿,侧过头,维持着上车的动作,一双眸子,却冷了。 她踩在踩蹬上,俯视着燕景。 他们离的及近,这是第一次,江朝华在燕景跟前没有伪装,将自己所有的伪装暴露。 她的眼神,那么孤傲,带着三分凉薄,七分邪气,就好似,她胜券在握,就好似,她在做一个主宰别人命运的操控手。 燕景被她的眼神震撼到了。 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他想,大概能用鹰顾狼视来形容。 他这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震撼。 江朝华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便是没有他燕景,她也能算计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江朝华,从此后,我不会再说刚才那样的话,你我之间,是平等的,完全同等的,合作伙伴关系。” 江朝华执着,她也很决绝。 便是燕景这个合作伙伴,她想舍弃也能舍弃。 她想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她高高在上,她藐视一切,她就应该是这样明艳的,灿烂的。 燕景想要的,就是她如此。 所以,他该满意了,不是么。 但是还差一点什么,差一点,特殊的感情。 所以,只有继续保持合作的关系,才能让这种特殊的感情滋生出来,才能让江朝华信任他。 相信他,也有真心,为数不多的真心。 “那便上车,谈谈?” 江朝华挑眉。 她赌燕景这样的人,更喜欢这种有挑战的感觉。 若只是寻常的合作伙伴,时间长了,燕景也没有耐心了,不是么。 前世登基称帝,燕景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好。” 燕景点头,紧跟着江朝华上了马车。 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同坐一辆马车,直接看的皇宫门口巡视的侍卫惊讶不已。 甚至,巡视的侍卫刻意的绕了两圈,就是想看看燕景江朝华之间到底是什么个事。 难道,真像国学院传出的那样,燕景对江朝华,有情? “赵叔,赶车吧。” 车厢中传出江朝华的声音,赵权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挥舞着马鞭,朝着浮生若梦的方向而去。 翡翠也有些傻眼了,刚刚江朝华燕景两个人之间还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如今转眼间,便这么和谐了,还同坐一辆马车。 “哎?等等我,我也去,我也去。” 马车动了,翡翠跟在外面,小步小步的走着。 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宫墙后面窜了出来,快步跟了上来。 翡翠扭头,沈璞玉嘿嘿一笑,对着她使了个眼神。 有意思了,燕景这石头开窍了。 看样子以后他们跟江朝华的交集就更多了。 第444章打造另一个乾门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街道上。 从皇宫去浮生若梦,走的是大路。 浮生若梦的客人很杂,所以江朝华跟燕景去,自然是不用伪装的,大大方方的去便好。 这长安城,有哪个世家贵族之人没出没过这样的场所? “这几日随着南诏使臣进京,倭国的使臣,也会到,大概就在老侯爷寿宴之后。” 江朝华跟燕景坐在车厢中。 := 她不开口说话,燕景倒是主动的搭话。 “嗯。” 江朝华应了一声,挑开车帘往外看去。 街道上确实多了很多奇装异服的人。 人越来越多了,证明肖长青的决定是对的。 待三国的人坐在一起商量通商之事,届时只怕各国国门会开的更大,方便商人们做生意。 “老侯爷的寿宴,只怕是不太平,届时你若有任何需要,可直接联系我。” 江朝华不搭话,车厢内的氛围有些静谧。 燕景低头,大拇指上的扳指缓缓摩擦着。 自从频繁的做梦后,他与江朝华待在一起,不知怎么的,他更想看江朝华充满朝气的模样。 温如玉赠与她的那两句诗,其实燕景很不喜欢。 大概是不喜欢那诗的意境吧。 “好,若我有需要,便与小侯爷你联系。” 江朝华放下车帘,这才看向燕景:“你既知道我要培养暗势,那便应当知道我要用白城。” “白城背后有乾门,乾门动荡,我想你也应当得到了消息。” 江朝华勾唇,眼底漾开了一团光晕。 这光晕很亮,充满了朝气,看的燕景眼神一软,点了点头:“是,乾门动荡,我都清楚。” “所以你觉得白城逃到长安城是为什么,他应当是怀疑这京都中有人与白青勾结在一起,将乾门门主囚禁了起来。” 不然白城大可以往别处逃,为何要逃到长安城呢,上一世,还遇到了楚萱。 “这个我也知道。”燕景继续摩擦着扳指,抬头,没用江朝华再继续追问,直接告知了她:“我怀疑,与乾门勾结的人之一,也有江贺。” 至于睿王有没有跟乾门联系,他还不敢肯定,便不告诉江朝华了。 “江贺?江贺……” 这倒是有些出乎江朝华的意料了。 江贺这些年究竟发展成何种势力了,居然还跟江湖门派有联系。 看样子之前她没贸然动手是对的。 “你可有证据?” 江朝华继续问着。 若真的有联系,那是谁在中间牵线搭桥的。 睿王? “看样子你也想到了他,但我现在没证据,这里有一封信,是江贺跟乾门联系的证据。” 燕景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江朝华。 这封书信他也刚得到不久。 如此,才敢肯定江贺有古怪。 不管是睿王还是乾门,都与先太子谋反一事紧密相连。 江贺牵扯其中,睿王又那么护着他,可见,他也不清白。 燕景猛的闭上了眸子。 这个事调查下去,他越发的觉得不同寻常,一切的阴谋,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但牵扯的人越多,他便越需要更仔细的考虑清楚,该如何动手。 “燕景,这封信可否留在我手上?” 盯着信上的笔迹,江朝华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江贺的字迹。 原来江贺也与乾门有勾结啊。 这就不奇怪了,前世楚萱救了白城后,帮助白城报仇。 可别忘了,楚萱跟江婉心交好,江婉心是江贺培养出来的。 所以,白城只怕也是一个棋子,楚萱是刻意接近他的。 “好。” 燕景说着,不再开口。 车厢内一片寂静,赵权驾车,很快便将马车赶到了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势力盘根错节,这些年不断有人想探查背后的主人是谁,可燕景却没暴露半分。 若非是他也愿意接近江朝华,只怕江朝华这辈子还会跟前世一样,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 “走吧。” 下了马车,也不用走后门。 只要进了浮生浮梦,人挤着人,很快便会混入人海中。 届时,只要再去四楼,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毕竟这里就是燕景的地盘。 这是江朝华第一次跟着燕景一起到这里来。 一进来,暗中的气息便比以前多了些异样。 根本不用怎么费心思,只需要跟着燕景走,在楼内打手的掩护下,很顺利的便到了白城所在的包房中。 白城恢复的很好,到底是身体底子足够强,所以,皮外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江朝华给他解了毒,他一方面惊讶江朝华居然能解这样的奇毒,另外一方面,也在心急为何江朝华不来寻他。 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就此暴露,再引来乾门的杀手。 “咯吱。” 第371章 门被推开,白城扭头,一眼便看到了那抹火红的身影。 他有些惊喜,眼底的喜色显而易见。 “看样子,你很期待我来找你。”江朝华进来后,便将刚刚那封信给白城看了。 “这信上的笔迹,你应当也熟悉吧,其中一个人的笔迹,是我父亲的。” 江朝华淡淡的说着。 “怎么会,怎么会是白午,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骗我。” 白城死死的捏着信纸,眼圈都红了。 白午跟白桦还有白召,他们都是最好的兄弟,都是门主最信任的人。 这次他们四个都从乾门逃了出来,分别去往不同的地方找机会救出门主。 可是如今江朝华告诉他白午是叛徒,他如何会信。 他不信。 “白城,你再仔细的想一想,究竟是你自己想来长安城,还是有人引导你来的,还是说,那些追杀你的杀手,其实也在有意无意的逼着你来长安城。” 江朝华坐在凳子上,慢悠悠的说着:“往往看似越巧妙的事,往往越是被人刻意安排过的,你没那么天真单纯吧。” 就好比如今知道白午是叛徒,白城他自己其实也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他无法相信他的兄弟背叛了他,背叛了乾门门主。 “还有谁,除了白午,还有谁。” 他原本觉得等到自己安定下来,便去联系白召白桦他们。 可如今这么一看,他们之间的叛徒,只怕不仅仅是白午一个。 “你能信任的,只有你一个,哪怕是我,你也不能相信,白城,乾门发展到如今,势力错综复杂,人心难测,所以,你想光复乾门,想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到原本的模样,终归是难以实现的。” 江朝华说着,白城红着一双眼看向她:“那要怎么做?” 乾门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门主更是将他抚养长大。 他没办法放弃。 “再创造一个新的乾门,创造一个,新的势力,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对你对我来说,都是好的,你觉得呢。” 江朝华勾唇一笑,再打造另外一个乾门,便能跟乾门对抗。 如此一来,不仅他们发展了自己的势力,还能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445章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再打造一个新的乾门?” 白城有些迷茫。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乾门,便是他从小长大的那个。 再创造一个暗势出来,那还是乾门么。 “你以为你所熟悉的乾门,还是以前的乾门么,这些年乾门内渗透了多少力量,其实就连你们门主都不清楚吧。” 江朝华幽幽说着,紧盯着白城:“为何乾门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名声那么大,为何乾门做事便是再嚣张也不会让人觉得这有何不对?那是因为,乾门一家独大,再没有其他力量能跟它抗衡的时候,它全部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内部。” “所以,乾门的乱,是早晚的事,便是没有白青,也会有其他人,这一点,我相信门主他自己心里清楚。”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 难道白城就不觉得奇怪么。 门主执掌乾门这么多年,区区一个白青,便能颠覆乾门了。 倘若他有心放任一切,他又有什么目的。 这一点,江朝华想不通,也是白城不愿意去想的。 “或许你说的对。”白城仰起头:“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帮你训练杀手?” 训练杀手没问题。 但是要去哪里找那么多人。 “你只需要负责训练便可以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白城,这长安城比你想的还要危险,你到了这里,便来了龙潭虎穴,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所以,你能依附的只有我,只有我,才能保证的安危。” 江朝华说着,又拿出银针,慢慢的擦着:“转过身去,趴到床上。” 白城中了毒,体内还有些余毒,她需要再施针清除。 “你要干什么。” 江朝华话说的太直白,白城浑身一震,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我给你清余毒,怎么,你想一直躺在床上不干活?” 江朝华一顿,小脸板了起来,眼底还有些嘲讽,就好似说,难不曾白城以为她对他有想法? 笑话。 白城可不在她的审美之中。 周迟那种,才是她喜欢的。 周迟? 想起周迟,江朝华的眼神倒是软了一些。 明日她需要再去一次明月山庄,找人将山庄外的矿脉围起来,等着外祖父大寿之上,以侯府的名义献给皇帝。 “咳。多谢。”白城知道自己误会了江朝华,轻咳一声,赶紧趴在了床上。 他有些懊恼,脸埋在了枕头上。 江朝华会医术,那银针自然是要给他疗伤的,看他往哪里想了。 就算江朝华名声不好,可长安城也没人说她会强抢男子啊。 “趴好了,我没让你起来,你就不许动,衣服也不许穿。” 江朝华板着小脸,手上的银针利落的刺进了白城的穴位上。 浮生若梦的卧房,自然十分隔音,这一点不用怀疑。 可隔音再好,也耐不过燕景跟沈璞玉有内力啊。 沈璞玉站在卧房门口,听着江朝华生硬的话,极力的憋笑。 一边憋笑,他一边看向燕景跟裴玄。 只见这两个人原本脸色就难看,听到江朝华的话,脸色更难看了。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就说跟在江朝华身边,能看戏吧,况且看的还是燕景的戏,这怎么能令他不开心呢。 “燕小侯爷,你到底带朝华来这里所为何事?” 裴玄眉头打节,很想冲进去看看江朝华在做什么。 可他又怕贸然进去会坏了江朝华的事。 但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只要一想到江朝华跟别的男子亲近,裴玄心头的危机感就更大了。 这两日他去城大营训兵了,自从他跟父亲说他要继承裴家的军权后,父亲便没日没夜的操练他。 不管有多苦,不管有多难,裴玄都忍了。 朝华说要兵权,他便会掌握裴家的全部兵权为她做后盾。 今日好不容易有时间他能去找朝华,可刚拐过街道,便看见朝华跟燕景进了浮生若梦。 裴玄生怕燕景会带坏江朝华,也赶忙跟着进来了。 不曾想,一进来,就发现江朝华在卧房中跟其他男人说话。 “与你何干?” 燕景撇了一眼裴玄,心中冷笑。 到底是年纪小,虽然在边境带兵打仗,但还是不够能沉得住气。 “我与朝华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的事,自然关我的事,反而是小侯爷,不觉得自己跟朝华走的太近了么么。” 裴玄握紧了手。 这两日他身在军营,心在长安城。 偶尔听到风声,他恨不得立马飞回来。 燕景危险,朝华不能与他离的太近。 况且…… 想起京都的谣言都传燕景对江朝华有意,裴玄的心像是被人拎起来又狠狠的砸在地上一般难受。 这种难受,有忌惮,也有危机感。 曾经他觉得这整个长安城的男儿郎没有人能配得上江朝华。 可若对方是燕景,连他也不能说上一句燕景不配,毕竟人家是真的很优秀。 不管是身份还是本事,又或者是才学武功,燕景都是生在金字塔上的人。 “你十岁便去边境军营中操练了,十岁前,也与江朝华接触不多,何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裴小将军太过于专注武学,看样子是忘了在文字上多下些功夫。” 燕景扯了扯唇角,裴玄的脸立马红了。 是被气红的。 就连沈璞玉嘴角也是一抽。 好家伙,就说燕景嘴巴毒了,毒起来不偿命。 这就差点裴玄的名,说他大字不识,不会用成语了。 “我自然比不上小侯爷金尊玉贵,也比不上小侯爷执掌提督府,成日玩文字游戏,若论在文字上的功夫,谁能敌的过小侯爷呢。” 裴玄讽刺的回怼。 别人怕燕景,他可不怕。 他出身自裴家,母亲是河东崔氏之女。 崔氏一族出文人,也多有入朝做官的人,燕景居然说他不识大字,岂不是在羞辱他么。 “额。” 裴玄跟燕景,一句一句的讽刺着对方,沈璞玉摸了摸鼻尖,心道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好家伙,这火药味,十足啊。 就是不知道要是周迟在这里,他们三个人会不会将浮生若梦的房顶给旋起来? 沈璞玉默默地想着,倒是笑出了声。 他不笑不要紧,一笑,燕景跟裴玄的视线刷刷刷的落在了他身上,瞬间战火转移,沈璞玉瞬间苦逼。 第372章 不是,这不关他的事啊,他又不喜欢江朝华,干嘛都这么看着他。 第446章寿宴将至 “沈大人,本将忽然觉得有时候你挺碍眼的,不亏是出自提督府的官吏。” 裴玄也有点嘴毒的潜质,连带着沈璞玉也给骂了。 沈璞玉无语望天,心道江朝华还是快些出来吧,再不出来,一会燕景裴玄打起来了他都拉不住架。 “闭嘴,吵死了。” 想什么,什么就来。 卧房的门打开,江朝华黑着小脸走了出来。 白城还趴在床上,光裸着上半身。 裴玄一看江朝华,所有的醋意跟怒火都灭了,欢喜的道:“朝华,你出来了。” 好几日不见朝华,他很想朝华。 他想告诉朝华他在努力了,努力让父亲将裴家的军权都交到他手上。 这样,以后不管是谁,都别想欺负朝华。 “裴玄,我在给人治病。” 江朝华说着,转身又往里面走。 卧房内只有一片屏风,隔着屏风,能清楚的看到江朝华站在床榻边,手上捏着银针。 “好,那我帮你守着。” 裴玄瞬间心花怒放,笑的傻气。 朝华这是在对他解释么,解释她只是在为别人治病疗伤。 可见,在朝华心中,他还是有地位的。 朝华也是在乎他的感受的。 如此,他便十分满意了,朝华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好家伙。” 裴玄变脸变的太快,比戏班子里面唱曲的还要快。 沈璞玉摸了摸鼻尖,心道裴玄可真是在乎江朝华,他丝毫都不怀疑只要江朝华一句话,让裴玄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只可惜,江朝华好似只拿裴玄当好友。 “好了,再休养两日,便能彻底好了,届时我会命人将你接走。” 将银针取下,看着银针底部完全没有变黑,江朝华语气淡淡,将银针都收了起来。 裴玄回来了,还等在外面,或许是有事要跟她说。 这里不能久留,他们还是去外面说吧。 “朝华,听说长安城新开了一家酒楼,菜品很好,咱们去吃吧。” 江朝华收了银针,将装有银针的袋子踹进袖子中,走了出来。 房门关上,隔绝了视线,裴玄根本就看不清白城长的什么模样。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裴玄在乎的是江朝华的态度。 “好。” 江朝华颔首,转身看向燕景:“今日之事多谢小侯爷,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改日再联系小侯爷。” “走吧。” 江朝华说着,往楼下去。 沈璞玉眼睛一瞪。 不是,江朝华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这都快晌午了,不跟燕景去用膳么。 燕景也是人啊,也需要吃饭的呀。 “哼。” 裴玄心里畅快,示威一般的看了一眼燕景,屁颠屁颠的跟着江朝华下楼了。 “朝华,第一酒楼是这两年新开的酒楼么,你去里面吃过饭么,味道怎么样,今日我做东好不好,老侯爷的寿宴快到了,我想送个礼物,不如你帮我参谋参谋。” 裴玄一看见江朝华,就有说不完的话。 他一边说,一边呲着牙笑,那叫一个笑容灿烂啊。 直到他们下了楼梯,往外面去,沈璞玉才回过神来,伸手怼了怼燕景:“嘿,我说你不跟着一起去么?” 万一一会又来了一个周迟,怎么办? “不去,回镇北王府。” 燕景眯眼。 第一酒楼是他的地盘。 酒楼内,全都是他的眼线。 不管裴玄跟江朝华在做什么,他都能知道。 但刚刚江朝华对他说的那些话,他都历历在目。 所以,他也不准备让眼线监视江朝华。 没人喜欢被别人监视,尤其是江朝华这种性子的,自然更不喜欢。 “好,那便回镇北王府吧,只是镇北王殿下短时间内未必会回去。” 沈璞玉笃定的说着。 笑话,沈氏跟太后都在太皇太后的寝殿呢。 有沈氏在,燕南天只怕是乐不思蜀,若是可以,只怕晚上都想住在皇宫。 日子眨眼间便过去了,距离忠毅老侯爷寿宴,只有三天。 在最后的三天时间内,倭国的使臣也到了长安城。 比起南诏,盛唐的人更厌恶倭国。 毕竟倭国总是不安分,地盘不大,总是嚣张。 盛唐与倭国的边境,是由一片海域连接的。 裴家军的将士就驻守在琴海,时刻警惕着倭国人。 这几年倭国有人想闹事,都被裴玄给打回去了。 这不,倭国使臣进京,皇帝派去接见的大臣,正是裴玄。 这十几日,裴玄可谓是在京都大出风头,据说裴家将一半的军权,都交到了裴玄手上。 好似是裴玄完成了他父亲交代下来的任务,经过了考验。 具体的事百姓们不清楚,但过程不重要,他们更看重结果,每日酒楼茶馆内总是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一大早,永寿宫。 老侯爷的寿宴快到了,沈氏跟江朝华也要离开皇宫了。 沈氏毕竟还是江家主母,一直住在皇宫也不像话。 太后很不舍得,但碍于礼教,还是放沈氏跟江朝华出宫了。 但好在三日后就是老侯爷的寿宴,寿宴过后,太后还是可以经常将沈氏叫到皇宫来说话的。 这十几天,京都发生的事还不少,卫国公府跟彰武伯爵府退亲了,退亲的理由众人也都知道,那便是秦妙春不守妇德,与人私通。 幸亏她没嫁到国公府,否则傅寒声真是被戴了绿帽子,整个国公府都要给别人养孩子了。 用过早膳后,傅娆跟国公夫人来皇宫拜见太后跟太皇太后。 正好沈氏跟江朝华要离开,两伙人正好一起出宫了。 “江朝华,三日后老侯爷的寿宴上,我有大礼要送,你就等着看吧。” 傅娆心情简直不要太好,拉着江朝华的手臂,扬了扬下巴,有些傲娇的说着。 沈氏跟国公夫人时不时的扭头看她们一眼,都是满脸笑意。 秦妙春做了丑事,秦晚没以侯府的名义出面帮秦家,对此,国公夫人十分满意,心里很是受用。 傅娆说这些都是沈氏跟江朝华在中间劝说,国公府跟秦家才能顺利退婚,是以,国公夫人感激这份恩情,想着在老侯爷的寿宴上送一份厚礼。 “是么?那我可记下了,要是三日后外祖父寿宴上,你送的礼不够大,我可不愿意。” 江朝华拉长了声音,傅娆嘴角抽搐,直接竖了竖大拇指:“你行,你还真是不客气,怎么的我要是送的东西不贵重,你还要给我退回来啊。” “那又有何不可,毕竟你成日恶女恶女的喊我,既然是恶女,我什么事做不出来?” 江朝华挑眉,傅娆连连摆手:“好好好,我可真是怕了你了,三日后你就知道了,左右也快了,不过倭国的使臣今日进京,你要不要去看看?” 傅娆拉着江朝华,压低声音。 江朝华眯眼,唇边的笑冷了。 倭国的使臣进京,自然是没安好心的。 但现在她顾不得倭国怎样,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寿宴之上。 因为秦妙春的事,秦会跟秦氏肯定更恼火侯府。 所以,秦会一定会用那块所谓的玉佩当证据,指认侯府。 她就等着秦家人自己跳进来。 她撒出去的大网在寿宴之上,一定能网到很多鱼。 第447章权贵云集,一场大戏 三日后,忠毅老侯爷的大寿。 忠毅侯府,百年武将世家,侯府男子,无一人没上过战场,无一人没立下军工。 忠毅老侯爷,十岁上战场,十二岁杀敌国将领,平定东南叛乱,肃清逆党谋反之祸,一举成名。 可以说,老侯爷年轻的时候,是个传奇,不仅被盛唐的人称颂,还深得军中将士的拥护。 至此,忠毅侯府,名声越发鼎盛。 传闻侯府祖上曾留有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忠君爱国四个大字。 每年过年时,侯府的所有人都需要在那块牌匾跟前跪一炷香的时间,倘若有哪个人违背了祖宗礼法,那便逐出侯府,永远也不能回来。 对此,历代盛唐的帝王都感念侯府衷心,后又送了一块牌匾,至此,侯府对天家的衷心,无人怀疑。 但自从先太子谋反一案发生后,一切就变了。 君臣猜忌,老侯爷因为拥护先太子也被帝王猜忌。 若非那块忠君爱国的牌匾还一直摆放在侯府的祠堂中,若非朝中有老臣极力为侯府开脱,只怕皇帝早就动侯府了。 一大早,红色的绸布便摆满了侯府。 今日是老侯爷六十岁的大寿,之前侯府低调,一惯都主张节俭,但今日是寿辰,自然比往常铺张一些。 第373章 老侯爷因为常年带兵打仗,故而成婚的时候都二十七岁了,在古代,这个年纪还没成婚的男子,实在是罕见。 可老侯爷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带兵上,一度让侯府的祖辈头疼。 好在后来遇到了老夫人,这才喜结连理,先后生下了沈秉正以及沈氏。 祠堂,香火袅袅。 一大早,老侯爷跟老夫人便带着沈秉正以及侯府的子嗣来祠堂烧香跪拜。 这一跪,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寿宴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着,江朝华身为小辈,自然是跪在后面的。 她双手合十,深邃的眉眼紧紧的盯着那块刻有忠君爱国的牌匾,眼底闪过一丝红。 “好了,时间到了,咱们都出去接待客人吧。” 老夫人跪在最前面,待香炉中的一炷香熄灭后,她赶忙站起身,第一眼便朝着沈氏跟江朝华看去。 沈秉正生的都是儿子,侯府只有沈氏跟江朝华两个女郎。 她们身子柔弱,不抵上过战场的武将,自然受不了。 当然,老夫人还没忘了秦晚,一站起身,率先将秦晚扶了起来。 “来人,快扶夫人小姐起来。” 老夫人使唤着外面的嬷嬷丫鬟。 祠堂的门打开,丫鬟嬷嬷赶忙走了进来,搀扶着沈氏跟江朝华。 “朝华,还好么。” 二十年了,自从沈氏嫁给江贺,沈氏也没来过侯府的祠堂,逢年过节,自然也没跪过那块牌匾。 直到刚刚,她才有种大梦已醒的感觉,觉得这些年她可真是荒唐。 嫁给了江贺,居然连祖宗规矩都忘了,她真的很愧对父母,愧对哥嫂。 “母亲,日后咱们常常来祠堂好不好,我觉得那块牌匾上的大字写的真好,牌匾也很威武。” 江朝华对着沈氏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刚刚跪在厚厚的蒲团上,她一点都没觉得膝盖疼。 前世,她曾跪在御书房门口一天一夜,膝盖都肿了,跟前世比,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我,我也没事。” 江晚意跟江晚风身为沈氏的儿子,今日自然也都要来。 杨正乙还有些舍不得江晚意,不过今日老侯爷寿宴他也要来,来了肯定是要跟江晚意坐在一处的,所以他便欣然同意江晚意回来了。 沈氏没想到杨正乙这么喜欢江晚意,喜欢到好似将江晚意当成了他的亲生儿子,颇有些让沈氏哭笑不得。 江晚意比以往眉眼间多了些灵动。 可见,这些日子住在杨家,比住在江家要开心许多。 他喜欢读书,杨正乙又是个书痴,他们两个待在一起,只怕一整天都不愿意出书房了。 “我们晚意越来越懂事了。” 江晚意的变化,让众人都十分欣慰,尤其是老侯爷,看着江晚意除了偶尔神色有些呆滞,其他的都跟正常人无异,更加欣慰。 沁儿嫁给江贺后受了委屈不说,连带着几个孩子也都遭了难。 如今江晚风入朝做官了,双腿也有希望恢复,江晚意也被杨正乙收为学生,日子都好起来了。 “外祖父,今日,大喜日。” 江晚意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锦袍。 他原本就生的面如冠玉,穿上一身红衣,别提有多丰神俊朗了。 这身衣裳,是杨家给他做的,在杨家的这段时间,沈氏连做衣裳的钱都省了,江晚意的一切,像是都被杨家包圆了一样。 为此,沈氏觉得很不好意思,多次提着礼品去杨家探望杨正乙。 “好好,我们晚意,真的长大了。” 江晚意以前话不多,也不喜欢接触陌生人。 若是看见了谁他不喜欢,他还会大喊大叫。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江朝华在,哪怕是看见再多的生人,江晚意也不会喊叫,只会乖乖的听江朝华的话。 今日来,江朝华嘱咐了江晚意今日要多说些喜庆的话,江晚意都记在心里,一到侯府,时不时的便说两句逗老侯爷开心。 老侯爷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到身边去。 看着江晚意温润的眉眼,老侯爷的眼眶有些湿润。 沁儿的这几个孩子,都生的像她。 只除了江晚舟。 想起江晚舟,老侯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侯夫人。 侯夫人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今日寿宴,江晚舟会来的。 他想着沈氏嫁人后太苦,不如趁着寿宴这个机会让她跟江晚舟母子两个修一下关系。 倘若江晚舟真的没救了,那便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父亲,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去吧,一会太后娘娘也要到了。” 一家子其乐融融,江晚意虽然痴傻,但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且如今他的情况在好转,时间长久,将来未必就不会彻底好起来。 沈秉正掐算着时间,开口说着。 “好,咱们都出去吧,今日秉正跟从文他们去侯府门口接客,阿婉跟沁儿还有朝华便在内宅招待客人。” 老侯爷安排着,沈秉正看了一眼秦晚。 见秦晚脸上带着笑意,沈秉正握住了她的手。 秦家的事,让秦晚为难了。 沈秉正跟秦晚夫妻多年,秦晚不过是有些心软,他能理解。 这次秦妙春的事秦晚没插手帮秦家一点,秦会跟秦氏肯定会埋怨秦晚。 沈秉正觉得有些愧疚,秦晚微微一笑,:“那我便跟沁儿朝华在内宅等着接待客人,父亲母亲休息一会,待太后跟陛下来了,父亲母亲再出来接见也不迟。” 老侯爷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今日虽然是个喜庆的日子,但若是过于劳累,那便不好了。 “就这么安排吧。” 老夫人欢喜的说着,下一瞬,众人都走了出去。 江朝华一边扶着沈氏,一边往外走去。 一脚迈出门槛,她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块刻有忠君爱国四个大字的牌匾。 前世,这块牌匾上挂了江晚舟送来的那幅画,侯府抄家,这块牌匾也摔了个粉碎,那四个大字,看起来也成了笑话。 今日外祖父寿宴,该来的妖魔鬼怪都来了,大戏,正式开始了。 第448章送画 “沈潘,江晚舟他来了么,若是来了,将他带去和泰院。” 沈氏跟江朝华等人慢慢的离开了祠堂。 看着沈氏的背影,老侯爷背着手,语气沉沉。 沈氏有心跟江贺和离,这件事他也知道。 大寿过后,他便准备跟沈氏谈谈这件事。 和离后,沈氏的几个孩子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江晚风江晚意还好些,他更担心的是江晚舟。 好歹是沈氏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过是这些年被江老太太教坏了,好好说说,江晚舟或许还能改正过来。 沈潘是老侯爷的亲信,武功高强。 “不用了,把江晚舟带来后,直接将他带到祠堂吧,他也是侯府的人,理该拜见沈家的列祖列宗的。” 老侯爷想了想。 半个月前沈氏跟江晚舟在第一酒楼争吵的是闹的长安城人尽皆知。 江晚舟不过是嫉妒谢云楼。 今日他来了倘若不让他来祠堂,那么他可能又会觉得厚此薄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是,侯爷。” 沈潘是个壮汉,年纪也不小了,只比沈秉正小上个三四岁。 沈潘从小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侯府将他养大的。 所以,在沈潘心中,老侯爷就是他的生父,他对侯府,忠心耿耿。 “夫人,你先回院子中等我,江晚舟是沁儿的儿子,好好说说,或许还能改正,没事的。” 老夫人这几日有些不舒服,老侯爷担心她的身子骨,想让她多休息一会。 左右有他一个跟江晚舟说,也足够了。 “你对那孩子说话委婉一些,他的性子,有些像江家人,不该说的先别说了。” 老夫人嘱咐着,老侯爷示意她放心,她这才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沈潘的动作快,没一会便将江晚舟带了过来。 原本半个月前江晚舟跟沈氏闹了一场,今日的寿宴是不想来的。 可梦瑶劝她,说若是他不来,岂不是让京都的人真觉得他被沈氏逐出家门了。 再说了,之前他还花重金买了一幅画准备送给老侯爷,若是不来了,损失太大。 再说了,寿宴之上,权贵云集,倘若不来,那他就没法结交人脉了。 近日他很不顺,接连去浮生若梦,将手上的银子都输光了。 所以他想着不如找些人脉做做生意,这样才能赚钱,让沈氏刮目相看。 “侯爷,三公子来了。” 沈潘将江晚舟带到祠堂。 祠堂的门开着,老侯爷挥挥手,示意沈潘下去吧。 “晚舟啊,今日是我的寿辰,你能来,便足矣证明你是个好孩子,你是你母亲的亲生儿子,母子之间,哪里会有隔夜仇,所以,你也去祠堂祭拜一下先祖吧。” 第374章 老侯爷和颜悦色。 他年轻的时候是武将,年纪大了,容貌倒是少了许多凌厉,多了几分和蔼。 他轻柔的语气让江晚舟鼻子一酸,抬起头看了一眼老侯爷。 老侯爷鼓励的颔首,江晚舟表情一软,低着头应道:“是。” 祠堂乃是侯府重地,有高手巡视。 但老侯爷在这里,巡视的高手比平时离的远了一些。 “看见这块牌匾了么,这是列祖列宗传下来的,晚舟,你也是沈家的子嗣,要记住,忠君爱国。” 江晚舟还算乖巧,老侯爷越发的觉得他能改正,语气自然也更轻柔。 跪在蒲团上,江晚舟心里满是动容。 他抬起头,看着那块牌匾,袖子中的手动了动,那副画,就踹在里面,是原本他想献给老侯爷的。 原本他想当面送,可老侯爷说话的语气有些亲昵,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如就听梦瑶的吧,一会将那副画放在那块牌匾下。 寿宴结束后,老侯爷他们还是要来跪拜的。 “是,外祖父。” 江晚舟红着眼睛,乖乖的垂着头跪在蒲团上。 “晚舟啊,自古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你与你母亲有血缘关系,你们不是仇人,而是亲人,彼此都各退一步,才是最好的,外祖父也会劝劝你母亲的,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想想清楚。” 老侯爷有些心软,他觉得江晚舟是沈氏生的,就算是有些叛逆,可教导一番,他也能改正。 看着他的背影,老侯爷慢慢的走了出去,将门稍微阖上。 “是,外祖父。” 江晚舟老实说着,听到沈氏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半个月前沈氏羞辱他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哪怕今日来参加老侯爷的寿宴,哪怕送画给老侯爷,可这也不代表他愿意原谅沈氏。 除非沈氏同意让梦瑶进门。 “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我心想事成。” 祠堂威严,摆满了牌位。 江晚舟看着那些牌位,倒是多了一丝虔诚,双手合十,嘴中喃喃。 老侯爷站在门外,听着他的话,越发的满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晚舟在祠堂跪了有半柱香的时辰。 眼看着就要离开这里了,他悄悄的起身,到底是没敢将那副画放在牌匾下面,只是放在了莆田底下。 待放好画卷后,老侯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晚舟,宴席快要开始了,跟外祖父一起去前院吧。” 前院的客人也都到的差不多了,算算时间,太后也该到了。 他亲自领江晚舟出去,看在他的面子上,不管是他还是沈氏,都应该能和睦相处的。 “多谢外祖父。” 说实在的,江晚舟不讨厌老侯爷。 相反,他还挺喜欢跟老侯爷站在一起的,如此,待一会去见那些客人,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江家三公子,侯府也对他恩宠有加。 就让那些之前看不起他的人狠狠的被打脸。 “外祖父,今日是您的生辰宴,我有礼物要送给您,待宴席过后,您就知道了。” 江晚舟跟在老侯爷身侧,一边走一边说着。 老侯爷连连点头,带着他去了前院。 前院,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卫国公府、安定国公府,还有奉国公府等权贵人家,都一一到场。 老侯爷的寿宴自然办的比江朝华的封礼还要大。 当然了,这也是皇帝亲自批准的,毕竟老侯爷是一个军功赫赫的老臣,臣子六十岁大寿,皇帝自然要彰显皇家对有功之臣的宠信。 沈氏跟江朝华在内宅招待客人,分别引着他们到各自的席位上。 这次来的人,比上次去江家的人还要多,甚至还有很多权贵是以前众人没见过的,就好比隐世大家族谢氏家族还有范氏家族。 这两家都不在京都,可为了老侯爷的大寿,连日赶来。 据说是老侯爷当年带兵打仗时曾对谢家跟范家有恩。 是以,此番寿宴,他们也来了。 江家是沈家的亲家,今日这样的场合,自然也是要来的。 可相较于那些靠前宽敞的位置,江贺跟江老太太的位置,简直就是在角落中。 可偏生这位置是沈氏安排的,不是侯府安排的,哪怕江老太太再生气,也无可奈何。 “事情怎么样了?” 都知道今日有大事发生,江老太太也不例外。 她很激动,也很兴奋。 但坐在这样的角落中,也更令她气愤,只得时不时的询问江贺,以泄心中的愤怒。 “母亲,别说了,稍安勿躁。” 江贺撇了一眼江老太太,心中厌恶,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余光看见对面坐着的秦会跟秦氏,他勾唇一笑。 “来了,老侯爷来了。” “父亲来了。”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寿星自然要来。 老侯爷带着江晚舟缓缓走了过来,世家大族中人纷纷站起身搭话。 看着老侯爷群星环绕的模样,江老太太气的脸都要歪了。 现在威风,一会看他们还威风的出来么,背负上了谋反的帽子,侯府全门都要被抄。 第449章忠毅侯府有谋反之心 “母亲,收敛一下你的表情。” 江老太太脸上过于兴奋了,跟她平时的性格一点都不匹配,江贺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江老太太实在是太高兴了。 江朝华那个小贱人前些日子把江义跟林远送到江家后便做起了甩手掌柜的。 她跟江贺原本手头就不宽裕,府中多了几口人吃饭,且每次江义跟林远等人都吵着要吃好的,她无比厌烦。 但没办法,江义是她的小儿子,林远是她的弟弟,她还能将他们都赶出去不成? 都怪沈氏这个小贱人将她的嫁妆藏的太严实,都不拿出来补贴家用。 全天底下,有几个像沈氏这样不敬婆母,不为家中开支想办法的? 沈氏这小贱人,就仗着有侯府跟太后撑腰,今日寿宴,侯府的光辉就要不复存在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江老太太想着,越发的兴奋,因为太兴奋,都端不稳酒盏了。 “今日是我六十岁的寿辰,承蒙陛下恩宠,我与侯府,感激不尽,此生定当衷心效忠陛下,为君分忧,为百姓分忧。” 老侯爷满脸笑意,他一走出来便对着众人寒暄。 他虽是武将,但在战场上却心细如发,所以这场面话说起来,也是让人心里舒坦的紧。 “今日是侯爷的大寿,我敬侯爷一杯,同为武将,侯爷之心,本国公能理解。” 卫国公也是武将,今日来侯府,不仅仅是为了给老侯爷贺寿,他还想好好的感谢一下沈氏跟江朝华。 若是没有她们母女两个,秦妙春就要进国公府的门,他儿傅寒声就要给别人养孩子了。 尤其是江朝华,她能分辨是非对错,娆儿都告诉他了,从一开始便是江朝华发现了秦妙春的秘密大义灭亲,又让她隐忍,最后才能顺利的退亲。 卫国公感念这些,心里也有些激动,站起身举着酒盏敬酒。 “多谢国公爷。” 老侯爷一顿,见卫国公如此热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朝华。 江朝华眨眨眼,穿着一身红衣慵懒的招呼着客人,老侯爷满眼宠溺。 “我等也敬老侯爷一杯。” 有卫国公开头,场面一下子就更热络了。 不断有大臣给老侯爷敬酒,老侯爷都一一回敬了。 不管是官职大的还是官职小的,老侯爷都无差别的对待,让人心里觉得舒坦。 朱绍跟朱霄父子两个坐在席位上。 朱霄的神色看起来倒是比以前精神了不少。 或许是朱绍默认了他对宁婉的情意,他的心结打开了,今日老侯爷寿宴这样的喜庆日子,朱霄也难免多饮了两杯酒。 朱绍看着朱霄那副样子,嘴角一抽,举着酒盏,想着要不要也起来敬一杯酒,毕竟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 可江朝华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半边身子都僵了,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今日有重头戏,只要自己让江朝华满意了,他就更不用担心朱霄跟宁婉的事情就曝光了。 其实朱绍也曾想过在宴席上不按照江朝华的嘱咐做事,可他看江朝华那淡定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好似有很多后招。 若侯府这次没被处置,那江朝华绝对会狠狠的报复朱家。 算了,朱绍低叹一声,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诸位随意,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老侯爷场面话说完了,众人可以自行活动了。 还没开席,但糕点跟酒水茶水依然是琳琅满目了。 尤其是丫鬟们端上来的糕点,有很多都没见过,形状做的奇怪。 第375章 “这竟然是花糕,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花糕能做成这般模样的。” 一个夫人捏了一块花枝形状的糕点放进唇中。 花糕带着一股清香味,但却被做成了稀奇的模样。 这看样子倒不像是用手捏出来的,像是用模具印出来的。 这是谁想的法子,如此一来,既声势,又足够新奇。 只怕寿宴过后,长安城的人都要竞相模仿了。 “还有这酒水,从未喝过,不知是什么?” 一个公子端着酒盏,细细的品着茶水。 老侯爷摸了摸胡子,满眼笑意。 沈秉正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向江朝华。 “这是青梅酒啊。” 江朝华声音懒懒的解释着,那公子一楞:“可是这个季节哪里有青梅?” 青梅酒只有初秋才能喝到吧,这个时候就连储存的青梅都没了。 “青梅酒就一定要用青梅酿出来么,只要酒水好喝健康不就成了。” 江朝华眨眨眼。 这些糕点跟酒水都是沈晴弄出来的。 不得不说沈晴是个人才,她总是有一些稀奇的想法,让人眼前一亮。 就好比那些用模具刻出来的糕点,乍一看既好看,就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于工具化。 当然,还有这青梅酒。 沈晴也没用青梅,可酒水中却带着一股青梅味。 “县主说的对,是我狭隘了。” 那公子豁然开朗,将酒水一饮而尽。 因为糕点好吃酒水好喝,下人们招待的又周全,一时间所有人都十分放松,相互攀谈着。 秦会跟秦氏坐在坐席上,清晰的察觉到侯府对他们并没有比其他人特殊,他们两个心头都有一股火气浮现。 所以,侯府是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秦家这个亲家,所以秦妙春的事,侯府根本没出头。 今日寿宴,侯府又冷落他们。 所以看啊,他们跟侯府之间,本来就是不亲的。 “别说话。” 秦会眉眼深深,秦氏接连看了秦晚两眼,见她的眼神都没看向此处,气愤不已。 秦会警告的瞪了她一眼,秦氏这才赶忙垂下头。 “老侯爷,侯爷,老夫人,陛下跟太后娘娘到了!” 时辰到了,众人也用了糕点茶水,一个侍卫匆忙来报信,所有人闻言立马站了起来。 下一瞬,安德路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明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太后与皇帝并肩而入,他们身后,还跟着燕南天跟燕景以及陆明川等王爷。 “下官、臣妇,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群臣参拜,跪成一片。 老侯爷跟老夫人也跪下请安,皇帝眉眼深沉,脸上带着笑,上前两步,示意老侯爷跟老夫人起身:“快起,今日乃是老侯爷的寿辰,便不必多礼了。” “陛下是君,下官是臣,臣跪君,是规矩,也是本分,纵然今日陛下恩宠,老臣也不敢忘本。” 老侯爷滴水不漏的说着,皇帝十分满意,连连点头,伸手扶着太后:“母后,儿子扶您。” 主位的位置一直是给皇帝还有太后留的。 太后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凤袍,一脸的和气。 她被皇帝扶着,坐到位置上,看着院子中坐满了大臣,袖子中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哥哥,陛下到了,可以开宴了。” 太后话落,秦晚跟沈氏立马吩咐开宴。 丫鬟跟嬷嬷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精美的菜肴。 这些菜肴并非大鱼大肉,大多数都是一些素菜。 可素菜也费了一番心思,不会显得寒酸,也不会显得不隆重。 皇帝很满意侯府的菜系,尤其是上到他跟前的一道金龙腾飞,看的直让人惊叹。 皇帝大为所动,拿起筷子便想夹菜,可菜还没夹起,只听席位中一道响声传了过来: “陛下明鉴,老臣要告发忠毅侯府对君不忠,有谋反之心!” 还是前世那道熟悉的声音,致侯府于万劫不复之地。 江朝华闻声望去,了然一笑。 果然,从始至终,这就是一场阴谋。 第450章危机四伏 寿宴顿时鸦雀无声。 秦晚跟沈氏心头一紧,待看到说话的人是谁,她们的眉头都打节了。 曹祁,怎么会是他呢。 他与侯府一向交好,甚至就连他宁远将军这个官职,都是老侯爷带出来的。 他曾说老侯爷如同他的亲父一般,怎么会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指认忠毅侯府呢。 “哦?你说侯府有不轨之心,可有证据?” 皇帝视线落在曹祁身上,眼底的神色令人琢磨不清。 太后袖子中的手也攥紧,但她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万一侯府真的出了什么事,而她也被牵连了,那就无法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侯府澄清。 “回禀陛下,臣奉陛下之命,一直在调查反王一事,不久前反王现身长安城,臣一路追查,终于让臣追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详细的情况都写在了奏章上,还请陛下审阅。” 曹祁从袖子中拿出一封奏章,高高举起。 皇帝给安德路使了个眼神,安德路立马小跑着过去,将奏章接过来,又呈给皇帝。 奏章很长,看样子上面写了很多内容。 卫国公皱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安定国公。 安定国公摇了摇头,示意卫国公稍安勿躁。 今日寿宴,注定不会安生。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么不安生。 侯府有兵权,兵权之大,已经惹得皇帝忌惮了。 今日再有曹祁告发侯府有谋反之心,倘若证实了确有此事,那么侯府的下场,可想而知。 “安德路,将这封奏章拿给老侯爷跟忠毅侯看看。” 院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神色不明,语气也不明,就连太后,都有些不安了。 “燕景,今日只怕侯府要遭殃了。” 沈璞玉坐在席位上,看着曹祁满脸笃定,又一一扫过在场的人,眉头蹙起。 说是寿宴,摆明了是一场龙门局,曹祁跟侯府交好,这个时候指认侯府,或许是出于私心。 但他也没忘了曹祁从入朝做官开始就为皇帝办事。 所以,曹祁更是皇帝的心腹。 “陛下,奏章上所说的字画,下官不知,侯府也从未见过,若陛下不信,可搜查侯府。” 奏章拿在手上,老侯爷立马跪在地上,他一跪,沈秉正还有秦晚等人,都跪在了地上。 “陛下,只要找到那副字画,便能证明侯府跟反王一直都有联系,当年先太子与反王勾结谋反,侯府竭尽全力为太子担保,可证据确凿,陛下处置了先太子,如今事情过去了十八年,还请陛下莫要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 曹祁叩首,语气凌厉的说着。 “谁说当年先太子与反王勾结证据确凿?真是荒谬,还没找到所谓的字画,曹大人就这么肯定了,难道你已经提前搜查了侯府不成。” 赵保罗一挥衣袖,怒斥出声。 当年拥护先太子的人可不止老侯爷一个,还有他。 这些年他心里有节,先太子那样好的储君居然也会背负上谋反的罪名。 先太子死的冤,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铁证! “下官若是冤枉了侯府,愿以命相抵,下官愿以全部,以身家性命发誓,所言绝无虚假!” 曹祁冷声说着,大臣们不敢贸然开口,毕竟谁都不想再让当年先太子的事情重来一次。 “陛下,下官还有证据,下官有侯府跟反王勾结的玉佩!玉佩就在彰武伯手中!” 曹祁跪在地上,悄悄的往朱绍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朱绍并未吭声,曹祁抿唇,又落下了一个炸弹,炸的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 彰武伯手上有罪证? 就算有,他跟侯府是亲家,又能拿出来么。 “秦会。” 皇帝嘴角动了动,秦会咬牙,立马起身:“陛下明鉴,臣,臣手上不曾有什么证据。” “彰武伯,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侯府遮掩么,我亲眼看过你手上有玉佩,那玉佩就是侯府的,可下官从反王逆党中,也搜查过一块玉佩,正是此物!” 曹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 看见那块玉佩,江晚舟大惊,下意识的朝着胸口抹去。 他这两个月太落魄,一开始又沉浸在下赌之中,早就将那块玉佩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那块玉佩,是老侯爷给他的。 因为他是沈氏最小的儿子,所以要什么沈氏都会给,就连江晚风江晚意都没有这块玉佩。 可是玉佩怎么会在曹祁手上呢。 “这……” 相同的玉佩,乍一看,跟江晚舟的那块一模一样。 第376章 沈氏大惊,审视的看向江晚舟。 见他满脸慌乱,忍不住后退两步。 莫非是江晚舟将玉佩给了曹祁,曹祁这才能拿着玉佩指认侯府。 秦会跪在地上,看似为难,实则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那块花重金从典当行赎回来的玉佩,终于派上了用场。 只要侯府倒了,王爷便会许诺给彰武伯爵府应得的好处。 “彰武伯你可想好,若是你不将那块玉佩拿出来,便是犯了包庇之罪,此事与彰武伯府无关。” 曹祁又道,秦会支支吾吾的,在秦晚的注视下,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这块玉佩,确实是侯府的,我是偶然在古董行中发现的。” 秦会苦笑,安德路立马将他手上的玉佩跟曹祁手上的玉佩都拿了过来,呈给皇帝。 玉佩后面,有个沈字,这满京都,只有侯府一户姓沈的大户人家。 且不管是玉佩的材质还是款式,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打出来。 “这玉佩我之前在江晚舟身上看到过,他说过这是侯府给他的玉佩。” “对,他以前是这么说过的。” 看见那玉佩,有贵公子认了出来,下意识的看向江晚舟。 江晚舟都吓傻了,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他这么慌乱,众人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 莫非这玉佩真的是侯府的,侯府真的跟反王有联系么。 “这里有一封信件,足矣证明侯府跟反王有联系,陛下应当能认得老侯爷的笔迹,物证都在,臣恳请陛下让人搜查侯府,找出顾惜之的字画。” 曹祁又高呼一声,他话落,江晚舟的脸死白死白的。 字画,顾惜之的字画? 怎么会。 那副字画怎么会是联系反王的罪证呢。 不,那副字画他上次在第一酒楼中还拿给父亲看过,父亲说那画外祖父一定会喜欢的。 怎么会,父亲明知道那是顾惜之的字画,怎么还让他当贺礼送给老侯爷。 “沈家,可还有话要说!” 信件跟玉佩,都是铁证,皇帝的脸色,这才沉了。 可见,他是信了侯府跟反王一直有联系。 先太子谋反一事,过于打击皇帝,只要谁跟反王还有先太子扯上关系,皇帝总是格外的敏感。 也是因为侯府当时更拥护先太子,所以皇帝对侯府的忌惮更重了一分。 信件跟玉佩甩在老侯爷脚下,老侯爷不用伸手去拿,便知道今日曹祁准备充分,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燕景,你别冲动,再看看。” 老侯爷的沉默,看起来倒像是认罪了。 燕景手背上青筋浮起,沈璞玉生怕他冲动,赶忙拉住了他。 侯府此时危机四伏,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第451章江贺指认 “父亲。” 老侯爷不说话,秦晚有些着急了。 侯府绝对不会做出不谋反的事,也绝对不会跟反王联系。 曾经反王还是侯府帮着皇室赶出京都的。 反王恨侯府入骨,他们沈家如何会跟反王有勾结? “陛下,敢问老侯爷为何不说话为自己辩解,玉佩就在眼前,莫非是默认了?” 曹祁跪在地上,他勾着唇角无人看见,可江朝华分明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兴奋。 皇帝也只是怀疑侯府,并没有一定要除掉侯府不可的心思。 那曹祁,明面上是皇帝的人,实际上,他也不是皇帝的人。 那他是谁的人。 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间点,不管曹祁是谁的人,他都跟当年害了先太子一伙的人脱不了干系。 “父亲。” 老侯爷不说话,曹祁咄咄逼人,皇帝是何心思也不明,不仅秦晚着急了,就连沈氏也着急了。 不仅着急,沈氏更自责。 她了解老侯爷,老侯爷是因为认出了那块玉佩是江晚舟的才一声不吭。 那么曹祁指认侯府的事,江晚舟知情么。 这个逆子,居然敢! 沈氏想着,忍不住踉跄两步,幸亏江朝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这才不至于让她倒在地上。 燕南天从刚刚曹祁站出来的瞬间便一直注视着沈氏。 见沈氏一张俏脸惨白,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想站起来为侯府说话。 可肃亲王却对着不断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陛下是什么心思还琢磨不透,但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若是这个时候站出来为侯府说话的人越多,那才会引起皇帝的疑心呢。 “陛下,下官斗胆开口。” 院子中鸦雀无声,这个时候谁站出来说话都不合适。 可是朱绍合适啊,他可是尚书令,本来就有协助皇帝解决朝中之事的权利,再说了,他一直跟侯府是不对付的。 他一开口,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雪上加霜,再给侯府重重一击。 沈氏身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江朝华压低声音安抚:“母亲,没事的,您放心。” 江朝华不能多说,只能用眼神示意。 她看起来十分淡定,也根本不慌乱。 这个节骨眼上,就连沈从文都有些紧张,可江朝华却依旧如初。 沈氏拉着她的手,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哦?你说。” 皇帝眯眼,朱绍整理了一下语言,跪在地上,道:“陛下,老臣这些年在朝堂之中,一直不主张老侯爷的带兵之策,不主张忠毅侯府的带兵之策。” 朱绍缓缓说着,所有人心道完了。 朱绍果然在这个时间点要踩侯府一脚。 今日侯府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所以臣想问一问侯府,曹大人指认侯府,侯府可有辩解的?若是没有,那好似也无法完全将侯府定罪,毕竟曹大人也不能证明那块玉佩就是反王的?玉佩跟书信,有何直接联系?” 朱绍又说着,余光看了一眼江朝华。 怪不得江朝华让他在寿宴上帮侯府说话。 原本他还以为是说两句好话,没想到这个任务这么重。 他刚刚也是纠结无比,想着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了,可江朝华太淡定了,淡定的离谱。 他不敢赌,只得站出来,毕竟帮侯府说话或许不会被砍头抄家,但若是朱霄跟宁婉的事曝光了,朱家就全完了。 “是啊,曹大人也没完全的证据说玉佩就是反王的,玉佩就算是侯府的,那能证明玉佩是反王的么?” “可是有书信啊,书信上的笔迹不是说是老侯爷的么。” 有大臣小声的嘀咕着,赵保罗冷哼一声:“都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会信什么笔迹,难道笔迹不能伪造么,他曹祁这么多年出入侯府的次数还少么,若说谁最有嫌疑,本官看是他。” 赵保罗不信侯府会有反心。 太后姓沈,是侯府出去的姑娘,沈家又有兵权,他们是疯了才会造反。 再说了,侯府的人品他信得过,哪怕今日皇帝要砍他的头,他也要说。 十八年前他保不住太子,如今若是连侯府也保不住,这个官不如不做罢了。 “可是玉佩是从古董行搜来的,古董行的掌柜的是反王的势力,难道还不足矣证明么。” 曹祁拧眉,抬起头,不知道朱绍怎么想的。 这多好的机会啊,他为何还帮着侯府说话、 “陛下,便是能证明古董行是反王的势力,可除了曹大人,有谁能证明另外一个玉佩是从古董行搜查出来的?还是不能成为铁证,焉知还会不会有第三块玉佩,第四块?” 朱绍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心里反复琢磨的。 他话落,又道:“臣的意思是,捉贼要拿双,刚刚曹大人不是说还有一副字画乃是铁证么,那不如陛下便让人去搜查侯府,若是搜出了字画,那就是铁证了。” 朱绍自顾自的说着:“下官虽然跟侯府在朝政意见上不对付,但是下官一心为君分忧,一心为了盛唐,下官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佞臣被放过,自然,若是真正的佞臣另有其人,下官也要揪出来,以免危害盛唐的江山社稷。” 朱绍真是个老狐狸,一番话说的堪称绝了。 他既不是帮侯府,也不是雪上加霜,他的意思是,他只是想为皇帝分忧,只是想为盛唐除害。 若侯府是冤枉的,那么冤枉侯府的曹祁居心不良,若是侯府不是被冤枉的,那便该找到铁证后将侯府抄家。 老狐狸啊,不亏是尚书令啊,这么多年在朝堂不是白混的。 “陛下,下官赞成朱大人所言。” 张傲见状,也站了出来。 “陛下,下官赞成朱大人所言,便是要定侯府的罪,也该找到铁证。” 丁夏也跟着站了出来,紧接着,便是杨元明跟杨元光等人。 他们一站出来,哪怕是有人再想拉踩侯府,也晚了。 第377章 毕竟连朱绍这样平时跟侯府不对付的人都站出来说了公道话,其他人再说,便是有心搅和,要被皇帝怀疑。 沈璞玉松了一口气,这一刻,她算是明白了为何江朝华之前要利用宁婉肘制朱霄。 她的最根本目的,根本就是朱绍啊。 满朝堂,若论谁平时跟侯府斗的最凶,非朱绍莫属。 甚至就连朱绍手下的一些臣子,哪怕是侯府犯了一个小错,都能揪着不放。 今日朱绍说公道话,太有信服力了。 江朝华,谋划的真长远,那她是怎么知道今日侯府会被人污蔑有谋反之心呢。 “陛下,那副字画当然也是铁证,但玉佩,更是铁证,下官想玉佩到底是不是侯府的,是不是反王的,彰武伯爷跟江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吧。” 曹祁咬牙。 朱绍没有如他想象的站出来泼凉水,可是秦会跟江贺他是知道的。 他们都是侯府亲眷,他们站出来说话,不是最有力的么。 “秦会江贺,你们两个说,那两块玉佩,可是有一块是侯府的?” 皇帝看向秦会跟江贺。 江贺被点名,走了出来跪在地上。 江老太太看着他走出去,激动的抓住了衣袖。 太好了,轮到他们指认侯府了。 她看这一次侯府怎么逃。 “陛下明鉴,臣与沈氏乃是夫妻,是老侯爷名义上的姑爷,但事关家国大事,臣不会说谎,那块玉佩,确实是侯府给臣的三子的,至于另外一块是从哪里来的,臣无从知晓。” 江贺叩首磕头,缓缓说着。 他话落,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贺这是,也指认了侯府,他的意思是,侯府确实跟反王勾结了? 第452章众叛亲离,侯府抄家灭族? “你。” 江贺的指认,是沈氏没想到的。 江贺便是不想说谎,也不用说侯府跟反王勾结吧。 “对不起沁儿,我无法说谎,那块玉佩,确实是父亲给晚舟的,后来晚舟又时常出去古董行,我先前曾遇到过他。” 江贺沉默了一瞬,直接坐实了沈家跟古董行联系。 他的意思是,他能作证侯府跟反王确实勾结了。 “陛下,这块玉佩,确实是晚舟的。” 秦会垂着头,江贺都指认侯府了,侯府今日绝对翻不了身了。 不管怎样,他都要跟侯府撇清关系,再博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如此,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陛下,这难道还不能算是铁证么,陛下明鉴啊。” 曹祁砰砰的磕头。 就好似今日侯府不被处置他不甘心也不会放弃一般。 “大哥。” 沈氏没想到江贺会在这个时候出面指认侯府,还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 而秦晚,更没想到秦会也站出来,间接的作证侯府跟反王有联系。 为什么。 他们明明是一家人啊。 这些年难道侯府帮秦家的还少么。 光凭借她一个人,如何能帮衬的了秦家,那些都是公公婆婆授意的。 大哥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反过头踩侯府一脚呢。 “沈家,还有何话可说!” 皇帝沉默,猛的一拍桌案,脸沉了下来。 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一声,沈氏腿软的几乎都要站不起来。 “陛下,刚刚朱大人也说了,便是再多的人指正,也无法说明玉佩就一定是反王的,万一这是反王故意布下的局,要陷害沈家人呢,所以,还是去找所谓的铁证为好。” 燕景慢悠悠的站起身。 他一开口,大臣们又是一惊。 燕景是九门提督府的大都督,平时这种事就是他负责的。 他开口说话,再具有权威性不过。 “陛下,臣觉得现如今已经是铁证了,再寻找所谓的证据,同样也无法说明那玉佩就不是反王的,这不是相同的道理么。” 林相摸着胡子,也站了出来。 他一开口,大臣们自然又分成了两派。 “说的对,也是这个理。” 大臣们纷纷点头,场面僵持不下,皇家侍卫已经将院子团团围住了,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场面冷凝,无人说话。 一道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闻声看向江朝华。 只见她歪着脑袋,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太单纯,竟然在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 “陛下,臣女斗胆,有几句话想说,大人们反复提到铁证,那还磨蹭什么呢,便去找啊,不是说侯府有字画么,找出来不就行了,找出来,也能定罪了,去啊。” 江朝华耸耸肩,沈氏赶忙拉她,让她别多说话。 可她说的有理啊,确实是这样没错。 找到字画,不就能定罪了么,若是找不到,那就再来说玉佩跟信件的事。 所以有何好纠结的呢。 大臣们恍然大悟,皇帝也沉默了。 沈家人光明磊落,自然不害怕搜查的。 但看曹祁那么笃定的模样,肯定胜券在握,让沈家人又担心了起来。 “御林军统帅陈冰,朕命你带一千御林军,立马搜查侯府!” 皇帝挥挥手,不远处站着的御林军统帅陈冰领命,立马带着大批大批的侍卫在侯府搜查。 江晚舟已经被吓的不敢说话了,说真的,他现在很想跑。 很想快点跑,曹祁说的那副字画,他刚刚就放在了祠堂中。 那画也是从古董行买的,跟曹祁说的完全能对得上。 那么到底是谁算计了他。 是梦瑶? 当初那副画,可是梦瑶让他买的。 但是父亲他为何也会让自己将字画送给外祖父呢。 父亲看过字画,若是字画有问题,父亲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当年反王的谋士顾惜之曾在朝做官,顾惜之擅长作画,又习惯在画中藏抬头诗,有没有字画,是不是顾惜之所画,一会便能见分晓了。” 曹祁又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晚舟。 待看见江晚舟那么一副窝囊样,他不屑及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侯府出了江晚舟这么一个草包,也到头了。 要怪就怪江晚舟太蠢了,这都多亏了江贺培养江晚舟,如此,才能让他成为压垮侯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陛下,末将带兵在侯府搜查,分别在府中找出了字画十件,这些字画分别在晚香堂以及沁芳院,还有,听风阁。” 没一会,陈冰就带着侍卫回来了,身后的侍卫手上抱了几幅字画。 这些字画都是从老侯爷跟沈秉正还有沈氏的院子中搜出来的。 太后紧盯着那些字画,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陈冰将字画打开。 陈冰领命,将字画一一打开,前面的字画都只是寻常字画,虽然名贵,但也都不是顾惜之所做。 大臣们抬着脖子往字画上看去,陈冰一口气打开了九幅画,还剩下最后一副了。 “陛下,最后一副字画,是在祠堂找到的,就藏在那块忠君爱国的牌匾下。” 最后一副字画跟前面那些字画的搜查地点都不同,陈冰心里也打鼓,拿起那副字画,高举到皇帝跟前。 曹祁紧紧的盯着皇帝,大臣们的呼吸都屏住了。 “哗啦。”一声。 皇帝将字画打开,太后就坐在他身边,看见画上的内容,她身子一软,若非冯公公扶着,就要厥过去了。 沈秉正跟秦晚看的眼前一黑,下一瞬,那副字画就被丢到了老侯爷脚下。 “忠毅侯府,好大的胆子!!” 皇帝震怒,直接站了起来。 “刺啦刺啦。” 他一怒,以陈冰为首的侍卫都纷纷抽出腰间的配剑,指着侯府之人。 “陛下,这幅字画老臣从未见过。” 老侯爷拿起那副画,在看到右下角顾惜之的提名时,猛的看向江晚舟。 今日去过祠堂的人当中,也有江晚舟。 只有江晚舟在祠堂的时候,他是不在的。 江晚舟,为何要害侯府。 害了侯府,对他有什么好处。 “父亲,事到如今,您便招认了吧,那副字画,我确实在沈家看见过,但我入朝做官不久,不知道顾惜之,便也没深问,父亲,母亲,侯府……” 江贺抬起头,再次指认。 老侯爷睚眦欲裂。 江贺在说谎,这字画,分明是江晚舟刚刚放到祠堂的,他绝对不可能会在沈家看见过。 江贺他这是想害侯府! 那今日的事,是不是也有江贺的手笔。 “陛下,罪证俱全,还请陛下下旨,抄了忠毅侯府,将所有谋反之人,全部拿下!” 曹祁站起身,眼睛盯着老侯爷,里面是满满的恶意。 “谁敢!” 第378章 曹祁激动,一抹红色的身影更快,他飞身而起,直接挡在了老侯爷跟前。 燕景身上的红衣格外的刺眼,在刚刚曹祁说话时,他几乎是跟江朝华同时朝着老侯爷靠近。 他们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神色以及身上的衣裳,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一致。 第453章大高潮,请苍天,辨忠奸! “燕景。” 沈璞玉蹭的一下从坐席上站了起来,低咒一声。 还是他慢了一步,没及时拉住燕景。 江朝华一动,燕景的理智全都没有了。 “大胆曹祁,陛下还没下令呢,你便要做陛下的主么!” 赵保罗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怒斥曹祁。 陛下还没发话呢,曹祁倒是着急给忠毅侯府定罪。 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没查清,曹祁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怎么,是怕事情出现反转,倒霉的要换成他曹祁么。 “陛下,因果对错,便是要定罪,难道便要如此草率,半分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侯府么。” 与其说燕景跟江朝华并肩而战,不如说他站的位置巧妙,恰好挡住了江朝华半边身子。 江朝华抿唇,眼神复杂闪过,对着上方的皇帝开口。 她的心也跳的快了些。 此时这般危机的状况,她绝对不能说错半句话。 每一句话,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一般,稍微不留神,便会刺的满身是血。 那燕景呢,她跟燕景虽有约定今日要帮助侯府,可他这么毫无顾虑的冲出来,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陛下,还请给侯府一个解释的机会,若侯府真有谋逆之心,再抄家也不迟。” 杨正乙站起身,对着皇帝行了一个礼。 江晚意痴傻,根本就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呆呆的看着陈冰等带刀侍卫。 杨正乙心疼,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安慰安慰江晚意。 可他知道,倘若这次侯府的危机不彻底解除,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 次数多了,哪怕皇帝没想处置侯府,侯府也会遭祸,那么连带着江晚意,也会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江晚意是他的关门弟子,倘若这个时候他一句话都不为侯府说,还配当江晚意的老师么。 “陛下,请给侯府一个解释的机会,便是罪犯,也需要在公堂上陈情。” 郭晨赶忙出列,紧接着,关同还有张傲等大臣再次出声。 江朝华的视线看向朱绍,朱绍嘴角又是一抽,也跪在地上,道:“陛下,杨老先生说的是,哪怕是犯人,也需要对证公堂,贸然定罪,只怕是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服跟猜忌。” 这么多大臣都在求情,而老侯爷也确实没解释,便是要抓人,也不合规矩。 但事情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哪怕解释,能让那副画跟玉佩还有所谓的信件凭空消失么。 “陛下,何不听我外祖父跟外祖母陈情,难道陛下便这么信不过衷心的臣子么,还是说陛下也想要趁此机会,解决了侯府。” 江朝华双眼血红,她这番话可谓是大不敬了,所有人都被她的胆大至极吓了一跳。 不知所谓,到底是年纪小,不知所谓啊。 江朝华质问的可是盛唐的国主,是真龙天子! “朝华,不得无礼。” 太后训斥,也跟着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皇帝身边。 她这个时候出声,是在告诉所有人,她还是太后,她也是侯府之人! “不,我要说,就在刚刚,侯府的人还跪在祠堂跪了半个时辰,外祖父说忠君爱国是沈家人的信奉,是沈家人此生都要遵守的原则。 我外祖父跟舅舅忠君爱国,天地可鉴,难道只凭一个不知怎么出现在侯府的画跟玉佩,便能证明侯府有不轨之心么,难道这些年的战场厮杀,这么多年为君之心,都错付了么!” 江朝华几乎是喊出来的。 少女声嘶力竭,一身红衣与众人站在对立面,仿佛要跟全世界为敌,仿若困斗之兽,要给自己求一个公道。 皇帝被她喊的半边身子一僵,脸色更沉了。 “这幅画跟玉佩,不是沈家的,外祖父,您倒是解释一句啊,为何您不说话,你常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如今您便要认命么,您不是说沈家人哪怕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么,为何。” 江朝华握着拳头。 她仿佛十分激动,她每动一下,燕景便会跟着她动一下。 皇帝的眼神落在燕景身上,带着警告,可燕景好似都没看到一般。 这个时候,若有侍卫来缉拿江朝华,便要先过燕景这一关。 所以,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够了朝华,别说了。” 老侯爷何尝不想解释,可今日他看出来了陛下也有想处置侯府之意。 不管侯府坐实谋逆的罪名与否,皇帝已经对侯府心生不满了。 “好,外祖父您不说,我说,敢问曹大人,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罪证玉佩,是不是只有这两块,也就是说,绝对不可能再有人能拿出同样的玉佩,这两块玉佩,便是侯府跟反王联系的证据?” 江朝华眼底闪过一丝诡异。 她凶狠的盯着曹祁。 曹祁冷冷的回看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样,正声道:“确实如此,两块玉佩,都是侯府之物,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三块。” 秦会的玉佩是从江晚舟那里得来的,然后他按照玉佩又打了一块同样的。 绝对不会再有第三块,除非江朝华能提前察觉到今日之事,将玉佩给调换了。 “是么,陛下跟诸位大人,可都听到了,曹大人的意思是,若有第三块玉佩,那便不能证明那两块玉佩是所谓的证据,那么今日的事,就是一个阴谋!” 江朝华眯着眼睛,她眼底,忽然流露出一分恶,这恶不比刚刚曹祁眼中的恶意少,反而更加凌厉,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去人间索命! “诸位请看!这才是我沈家的玉佩,这才是我外祖父当初送给江晚舟的玉佩!!”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朝华从袖子中缓缓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那块玉佩不管是材质还是剔透程度上来看,都比刚刚的那两块玉佩要好太多了。 “什么,怎么还有一块!” 秦氏看见玉佩,惊呼一声,赶忙捂住了嘴,秦晚听见她说话,几乎要冲上去质问秦会为何要陷害侯府。 事到如今,谋反一说是阴谋,已经有分晓了。 “外祖父您说,这块玉佩是不是才是您当初给江晚舟的玉佩,凭什么只有他才能独享这块玉佩,我不服,所以这玉佩是我从他那里拿走的,不曾想,今日却反而成了证据。” 江朝华愧疚的说着,老侯爷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却微微摇头。 “是,这块玉佩才是我侯府的玉佩,老头子,你快说话啊。” 老夫人赶忙开口,可老侯爷不知怎么的,还是一声不吭。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帝,似乎只要皇帝要抄侯府的家,他绝对不会有意见。 皇帝浑身一震,从老侯爷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嘴角动了动,眼神有了动容。 太后一直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见状,她彻底松了一口气,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了大半。 “这才是我侯府的玉佩,那么那两块玉佩不知曹大人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你复制一块假玉佩又想干什么,嗯?你倒是说啊!” 江朝华吼着,一边吼,她一边弯腰将老侯爷脚边的画捡了起来。 “顾惜之的画?父亲刚刚说他入朝做官不久不知道顾惜之,那也就是说顾惜之肯定比我大上一轮都多,他所做的画,难道用的会是这两年盛唐才流行的水纹纸么。” 江朝华说着,将画高高的举了起来。 杨正乙闻言,立马上前。 他摩擦着画卷,立马看向皇帝:“陛下,这确实是水纹纸,是这两年才流行的,若这画真是顾惜之所做,那他难道起死回生了不成!” 杨正乙都如此说了,绝对不会有错。 江朝华猛的一掀衣裙跪了下来,声嘶力竭:“请苍天,辨忠奸!还侯府公道!” 第454章挡箭!以身入局 “请上天,辨忠奸,还我侯府公道!” 江朝华喊了一声,又喊了一声。 她喊的声嘶力竭,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她是那么的落寞,是那么的伤心,她不求皇帝,反而是求上天,分明是在说皇帝无道! 她跪在地上,死死的盯着半空,大红色的身影,似浓郁的血一般。 “请苍天,辨忠奸!” 沈从文握着拳头,跪在地上,高声呼喊。 他一跪,秦晚跟沈氏,也跪了下来。 “请苍天,辨忠奸!” 喊声蔓延至院子中。 江晚舟也从轮椅上起身跪在地上。 他双脚不便,红着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江贺,仿佛在无声的质问他,沈家到底对他怎么了,他竟然污蔑沈家。 第379章 “陛下,这作画的笔迹,不像是顾惜之的,但却与顾惜之很像,乍一看,就像是顾惜之的真作一般。” 院子中漫天的喊声,声声不息。 大臣们被沈家人的喊声震的浑身发麻,都呆滞在了原地。 一个年岁六十左右的老臣珊珊而来,一来便上前行礼,然后接过了杨正乙手上的画,仔细的看着。 “苏辙苏大人乃是盛唐有名的画师,当年他研究顾惜之的画研究的透彻,是真还是假,苏大人一眼便能看出。” 苏辙来了,杨正乙也松了一口气。 这画不是顾惜之画的,他也看出来了,但他作为江晚意的老师,说这话不合适。 苏辙是朝中的老臣了,又是个老古板,脾气古怪,无人敢惹。 他说这画是假的,众人绝对不会怀疑是沈家收买了他。 当然,就连皇帝也不会怀疑。 毕竟顾惜之当年死了,是他亲眼所见,骨灰都扬了,难道他能起死回生再画一幅画跟侯府联系? “不可能,这画不可能是假的。” 从江朝华刚刚拿出玉佩的时候曹祁就蒙圈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怀疑是秦会背叛了他。 可秦会跟秦氏震惊的神色也不像是假的。 “曹大人为何如此笃定这画一定是真的,还有玉佩,难道曹大人能未卜先知,知道侯府藏有字画? 还是说,那字画根本就是你放在侯府祠堂的!曹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将我外祖父当做亲父,侯府厚待你,信任你,可你便是如此回报侯府的么。” 江朝华转过头,神色似恶鬼:“难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一些狼心狗肺、是非不分之人么,难道这个世道,就那么容不得衷心之人,但凡有一丝可能,便要致我们于死地么!” “苍天啊,可怜我沈家保护了盛唐千千万万的子民,世世代代都效忠天子,如今,我外祖父大寿之上,却要扣给他一个谋反的罪名,这不是拿着刀子,戳忠毅侯府之人的心么,来啊,你们想杀沈家人,来啊!” 江朝华猛的站起身,想朝着曹祁冲过去。 燕景动作快,一把拉住她,这才没让她冲动做事。 “你放开我,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过是个走狗罢了!” 江朝华好似恼恨及了,恼怒起来连燕景也骂。 当然了,她是在指桑骂槐的骂皇帝。 皇帝的疑心病太重了,今日倘若不狠狠的骂,来日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江朝华,你怎么好赖不分呢,燕景刚刚在帮你。” 沈璞玉一顿,高声开口。 江朝华恶狠狠的指着他:“你闭嘴!刚刚曹祁诬陷侯府谋反,有人站出来作证,有谁坚信侯府是清白的?难道沈家的人在战场厮杀,这些年没保护你们么!” “为何要默认侯府有谋反之心,为何不相信我们,便是因为我们保家卫国取得了荣耀,你们眼红嫉妒么,是也不是,尔等说啊!” 江朝华尽情的发泄,好似要将前世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出来。 燕景看着她的侧脸,不知为何,眼前好似浮现了相同的景象。 曾几何时,江朝华也是这么声嘶力竭的为侯府辩解,可没人相信她,没人心中有半分悔恨。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任由江朝华发泄。 “燕山,将曹祁拿下!” 江朝华吼着,她不仅骂了皇帝,还骂了大臣们。 是他们的冷漠与事不关己,造成了一出出的悲剧。 来日祸临己身之时,他们可曾会后悔半分今日自己冷眼旁观?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他们当雪山崩塌,只会塌陷一角么,他们以为不站出来,祸事就会戛然而止么。 什么狗屁大臣们,什么狗屁世道,都是无耻的。 “拿下。” 没人制止江朝华,也无人拦着她。 燕景与她站的最近,他的手一松开,便相当于默认了江朝华的做法。 燕南天吩咐着,燕山身子一闪,直接将曹祁钳制住了。 画是假的,玉佩也是假的,那所谓的信件,当然也是假的。 今日的事,都是一个阴谋啊。 若非江朝华掉包了玉佩,那么侯府真的要被冤枉死了。 “彰武伯爷,沈家待你不薄,这么多年,若无侯府,何来你彰武伯府,你为何要害侯府,你安的是什么心!” 江朝华骂够了,也发泄够了,她抬起手,指着秦会,眼底是森然杀意。 今生的秦会更着急,前世他可并未站出来指认侯府。 是啊,他着急了,因为他的女儿并没有嫁进卫国公府,因为他没有依仗了,所以他坐不住了。 “还有父亲大人,敢问父亲你,何时见过那副画,画是假的,是别人放在侯府的,你哪里看见了!你又为何要做伪证,为何!你就那么痛恨我母亲,痛恨我跟大哥二哥,想让我们死么,母亲嫁给你二十年,真是看走眼了!” 江朝华冷冷一笑,又抬手指向江贺。 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今日都给前世的侯府陪葬。 她盼了今日,不知盼了多久。 她筹谋了好久好久,差一步都会满盘皆输。 今生,侯府终于不用再满门抄家了。 可是她的心,怎么会觉得这么荒凉呢。 是因为终于知道为何外祖父不过于辩解,是因为外祖父知道皇帝疑心重,容不下侯府么。 可今生,她便要让侯府越来越蒸蒸向上,偏要让世人都更敬重侯府一分。 “陛下啊,陛下给侯府做主啊,我外祖父跟舅舅,从未有过片刻反心,他们一直是最衷心于您的呀,陛下,给侯府做主啊。” 江朝华跑了两步,跪在皇帝跟前。 她跑的过快,陈冰的剑都抽了出来,还以为她要对皇帝做什么不轨之事。 江朝华一字一句的说着,她哭着,哭的伤心。 忽的,只见她神色大变,猛的站起身,朝着皇帝跑了过去。 “嗖!” 一枚利箭划破长空,直勾勾的朝着皇帝的胸口射了过去。 “陛下!” “救驾,有刺客,有刺客!” 凌厉的箭刺破长空万里,刺进了人的血肉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人都被吓的脸色惨白,定定的看着那身着红衣的少女。 江朝华挡在皇帝跟前,胸口,插了一把长箭。 鲜血顺着箭落了下来,她身后,皇帝的脸色也是震惊的。 “外祖父说,不管,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舍命救陛下,陛下,请还侯府公道。” 江朝华低头,吐出一大口血,手摸着长箭,看了一眼对面的邱鹏生,唇角勾了勾,朝着地上狠狠的砸去。 “砰。”的一声。 周围安静及了,江朝华唇边咳出一大滩血,她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昏迷前,她似说了一句话。 我不入局,谁入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455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哈哈哈。” 江朝华倒在地上,唇边的血越来越多。 一抹红色的身影飞奔而去,将江朝华半抱了起来。 邱鹏生手上握着一把打猎用的长弓,在那支凌厉的箭射到江朝华胸口时,他猛的大笑出声。 刚刚江朝华倒地前,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他看到了。 这大半个月以来,他日日都在练习箭术。 甚至他的箭术,还是江朝华教他的。 之前他不懂江朝华说要用命去博一个公道所谓何意,如今他全明白了。 哪怕尊贵如忠毅侯府,哪怕太后是忠毅侯府出去的女儿,可侯府的生杀大权,也始终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罢了。 所以,江朝华从不曾骗过他,这个世间的公道,是需要拿命去博的。 江朝华做到了,接下来,该轮到他了。 “朝华!” “朝华!” 江朝华受伤太严重,昏迷了过去,唇角甚至是胸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渗出大片大片的血迹。 沈氏崩溃大喊,赶忙冲了过去。 沈从文,还有裴玄,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朝着江朝华跑去。 他们亲眼看着那少女倒在了血泊之中,亲眼看到了,她的胸口中了一箭! “都别过来。” 燕景半抱着江朝华,狭长的眸子盯在那枚长箭上。 江朝华,好狠。 她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样凌厉的箭,这样凶险的位置,她能生还的可能性太小了。 越小,忠毅侯府就越安全,今日的事,就会闹的越大。 江朝华,好大的算计。 可是她,怎么忍心让自己伤的这么重。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江朝华昏迷前那喃喃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还回荡在燕景耳边。 第380章 曾几何时,这句话他也时常挂在嘴边。 因为他做好了随时下地狱的准备。 可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同他一样,但却比他更早的能豁得出去。 “传御医,传御医。” 江朝华以身挡箭,带给众人的冲击、带给皇帝的冲击都太大了。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恶名满京都、名声糟糕透了的少女,怎么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以身挡箭呢。 她难道不怕死么。 她难道不恨陛下么。 毕竟就在刚刚,陛下还要抄侯府全门。 毕竟刚刚,这少女声嘶力竭的求上天辨忠奸。 “小妹。” 沈氏想靠近江朝华,但却被燕景呵斥住了。 沈氏想不管不顾,可燕景的手就窝在那枚长箭上,看样子,是准备随时拔箭。 燕景是九门提督府的大都督,是燕南天的儿子,他以前也受过很多伤,对于怎么处理箭伤,他很有经验。 一时半会,太医肯定是来不了了,众人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燕景身上。 沈氏摇摇欲坠,看那样子,随时都会厥过去。 秦晚紧紧的扶着她,生怕她也倒地不起。 “拿下那刺客。” 赵保罗手指着邱鹏生,御林军跟沈璞玉立马将邱鹏生压着跪在了地上。 “朝华,朝华啊,你别吓娘亲,别吓娘亲啊。” 沈氏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留着,皇帝晦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落在老侯爷身上,袖子中的手猛的攥紧。 就在刚刚那枚箭朝着他射过来时,不仅江朝华冲了过来,还有老侯爷。 只差一点,那枚长箭射到的就是老侯爷了。 皇帝看清了老侯爷也是想以身替他挡箭的。 这样复杂的情况,这样生死不明的时候,老侯爷跟侯府的所有人都愿意为了他挡箭,难道,这样的人家,也有反心么。 皇帝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了刚刚那少女声嘶力竭的吼声。 她说,侯府忠君爱国,从未有过片刻反心。 若是有,刚刚那箭射过来的时候,侯府不应该是想替他挡,而是应该再趁机动手。 “哈哈哈,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啊,可惜今日侯府没有被全门抄家,可惜侯府,没有全门被灭!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竟还让侯府以后能护着你这昏君!” 邱鹏生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江朝华,猛的闭了闭眼睛。 他刚刚射的那一箭力道不小,且,正中江朝华胸口,分毫不差。 若是江朝华不给皇帝挡箭,死的就该是皇帝了。 可是那少女真的能转危为安么。 若是她死了,便是自己命丧当场,也是有愧的。 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哪怕身份尊贵如江朝华,也过的那么艰难啊。 并非所有贵族,都是纸醉金迷的,并非所有权贵世家,都活的是那般轻松的。 “闭嘴!” 赵保罗训斥着,可邱鹏生根本就不怕。 被侍卫压着,他的眼睛血红一片,他死死的盯着皇帝,声音洪亮:“闭嘴?凭什么,像他这样的昏君,便该刚刚死了,我真不明白,他都要抄侯府全门了,居然还有傻子为他挡箭。” “为何侯府还不灭,为何侯府还不倒,这样一来,便没人能替这昏君守江山了,哈哈哈。” “陛下,尊敬的陛下,盛唐的国主,你只知道在这里要抄臣子的家,可曾想过我等盛唐子民的死活啊,你可曾管过我们的死活,为何像我们这样的穷苦之人,半分活路都没有,就连我们做苦力换来的东西,都要被那些杂碎抢走,难道我们的命,就当真那么卑贱么!” 邱鹏生吼着,吼的越来越大声,他一边吼,一边笑:“像侯府这样的人家,就该全门抄斩,反而像魏宽跟卢金那样的小人背靠魏家,便该继续高高在上,欺压我等穷人,踩在我们的脊梁骨上,去拥护你这个昏君!” 邱鹏生几度想挣扎,可是有侍卫钳制着他,他无论如何也挣扎不了。 他说着反话,让众人心中清楚,他在老侯爷的寿宴上动手,是恨皇帝没有抄了侯府全门,这样来日,侯府便还会继续为皇家效力。 “可惜啊,只差一点我就成功了,我就能杀了你这个昏君,是你,是你不给我们百姓活路,是你,纵容奸佞欺压百姓,你,不配当盛唐的一国之君!” 邱鹏生愤怒的说着,他甚至是有些语无伦次的。 这也跟他做苦力的身份相匹配,若他说的太有逻辑,还真让人怀疑是别人指使他的呢。 沈璞玉用剑抵着邱鹏生的脖子,见他脖颈间青筋毕露,也忍不住低叹一声。 江朝华,你真厉害,你以身入局,从此后,再也不会有人想动侯府了。 第456章燕景燕景,红了眼 “昏君,昏君!” 邱鹏生喊着,喊声冲破云霄,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看着他脸上的愤怒,看着他脸上的不满。 这一刻,谁都不会怀疑是有指使邱鹏生,因为一听到魏家,他们便明白了为何邱鹏生会这么愤怒。 魏宽这些年仗着有魏家撑腰,在码头上一家独大,不仅对做苦力的人设杀了很多不公的条约,甚至,他手上还犯了很多条人命。 若邱鹏生一直以来被魏宽欺压,这才心中憋闷,今日有了机会动手,那他绝对会以身犯险。 “我妹妹好心将你从码头上救了回来,还好心的给你工钱,让你做工,你为何要恩将仇报,为何!” 沈从文跪在江朝华身旁,见江朝华胸口不断流血,他下意识的朝着袖子中翻去,想找一瓶金疮药。 可今日是老侯爷的大寿,他根本就没装伤药。 太医怎么还不来,大夫怎么还不来。 “朝华,朝华你挺住,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沈从文红着眼,一只手都抖个不停。 皇帝看着他颤抖的手,便知江朝华情况危险。 “不能动她,这箭,得尽快拔出来,沈从文,你抱住她的头,所有人,噤声!” 燕景沉声说着。 他的声音,异常的阴沉,眼神也沉的厉害。 沈氏用帕子捂着嘴,身子软的几乎站不稳,必须要人扶着,才能不摔在地上。 就连太后,若非冯公公扶着,也撑不住。 “我没想杀她,谁让她多事,就说侯府就该满门抄斩,我杀昏君,是她自己要冲上去的,死了也是活该。” 邱鹏生啐了一口,沈璞玉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在他身上点了穴位,让他不能再说话。 够了,戏演到这里,已经够了,再多就过了。 最起码对燕景来说,够了。 离的这么远,他都能看清燕景的手在抖,抖的厉害。 燕景是什么样的人物,哪怕中箭的真的是陛下,他拔箭,也绝对不会如此紧张。 “燕景,你快救救我妹妹,她才十五岁,她还没及笄,要死,也该我这个做哥哥的先来。” 沈从文一边流泪一边压低声音。 这一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不管皇帝怎样,也不管这一箭是不是江朝华跟邱鹏生故意的,他只是想让江朝华活着。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怎么会。 “来不及了,箭上有毒,毒已经侵入肺腑,不能拔箭,只能先解毒。” 燕景的手扶在箭身上,一个用力,直接将箭折断了。 他开口说着,众人闻言,又是一惊,而沈氏跟太后,则是同一时间晕了过去。 江朝华伤的不仅重,居然还中了毒。 “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先解毒。” 燕景将箭折断,手一伸,直接将江朝华打横抱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抱江朝华,在江朝华毫无意识的前提下将她抱起来。 少女轻的让人觉得可怕,让燕景觉得可怕。 难道她平时都不吃饭的么,居然会瘦成这样。 江朝华,好狠。 她对自己,当真是好狠。 “陛下,请赎臣,失礼了。” 燕景抱起江朝华对着皇帝说了一句,话落,他大步迈开,朝着后院去了。 这里人太多,太乱,必须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陈冰,用最快的速度,将太医跟大夫找来,还不快去。” 太后跟沈氏都晕倒了,江朝华生死不知,皇帝震怒,也没顾得上说如何处置邱鹏生,也朝着后院去了。 好好的一场宴席,就这么被破坏了,不管怎样,都没法进行下去了。 若是江朝华侥幸不死还好,若是江朝华死了,那么侯府全门,势必要生吞活剥了曹祁。 “来人,将他们都给本王拿下,压入死牢,听从陛下发落!” 肃亲王一张脸格外的沉,若是还有一点理智,他在刚刚江朝华中箭的时候便忍不住了。 自己的亲外孙女倒在眼前,自己心爱的人跟自己的女儿都厥了过去。 第381章 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她们,这才让她们有此大难。 “不,不是。” 没用御林军动手,肃亲王的人直接将秦会跟江贺等人带走了。 秦会大惊,秦氏赶忙喊了起来:“饶命啊,阿晚,妹妹,你救救我们,你救救你哥哥跟侄子侄女。” 肃亲王是出了名的狠厉,落到他手上,彰武伯爵府还有活路么。 她不要去死牢,她的儿子女儿怎么办,伯爵府怎么办。 “今日伯爵府做伪证构陷侯府,从此后,我不再是秦家的女儿,我愧对侯府的,自会请罪。” 秦晚眼底擒着眼泪。 这一刻,她终于认清了秦会跟秦氏的真面目。 她原本就愧对侯府,倘若今日没有江朝华,侯府就全完了。 她是罪人,自当在朝华平安无事后去请罪。 可在那之前,她不再是秦家人了。 她没有秦会这样的哥哥,没有秦氏这样的嫂子。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们是你的亲人啊,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嫁入侯府当了侯夫人,难道便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认了么,你这个小贱人,秦晚,你没良心。” 秦氏眼睛一瞪,心中慌乱不堪。 慌乱之下,让她一点理智都没有,一边被侍卫拖着走,一边叫骂。 她骂的很难听,秦晚几度有些受不住眼前发黑,可她得撑着,她没资格晕过去。 是她对不起侯府,待江朝华安全后,她自然会请求下堂。 “堵住嘴,带走!” 肃亲王眯着眼睛,眼底满是杀意。 侍卫立马将秦氏的嘴堵住了,不仅秦氏,还有江老太太跟江晚舟。 刚刚江贺做了伪证,自然也要被带走问罪。 江老太太是江贺的亲生母亲,自然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放开我,不,我不去,我不去。” 江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之前便已经遭了两次罪,如今一听又要被关大牢,她两眼一番,直接晕死了过去。 侍卫原本就不会怜香惜玉,且对象又是江老太太这样的老太婆,他们自然更加不会有同情心,江老太太晕了,他们便拖着江老太太走。 “所有人都留在原地不许动,待排查过后,再做定夺。” 皇帝去了后院,肃亲王跟燕南天坐镇前院,留下来安排后续事宜。 沈氏是燕南天心尖上的人,她晕倒了,燕南天归心似箭,也想跟去后院。 但若是他也去了,那么何人留下来处理后事,那么江朝华那一箭,就白挨了。 后院,沁芳院。 将江朝华抱到卧房,沈从文让下人去烧热水拿创伤药。 干净的床榻上,江朝华缩成一小团躺着。 她很安静,纤长的睫毛卷翘如一把小扇子。 燕景坐在床榻边,身上的红衣染着江朝华的血,那颜色,仿佛更加浓郁了。 “江朝华。” 少女躺在榻上,了无生息一般,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眼前的江朝华仿佛跟梦中的江朝华重合,让燕景红了眼,心在这一刻,也痛的不像话。 是他没保护好江朝华。 是他让江朝华犯险了。 第457章又要重蹈梦中的覆辙么 “燕景,箭上的毒是什么?” 沈从文半跪在床榻边干着急。 燕景不说话,他心里也很害怕。 他了解燕景。 单看燕景这沉重的神色,就知道这毒非同小可。 “箭上的毒,是落雁沙。” 燕景几乎是哑着嗓子说出这几个字的。 落雁沙,最说不是天下顶顶有名的毒药,但中毒者生还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别说解药,就是能寻到解药立马服下,也会让中毒者受尽万般折磨。 高烧不退,呕血,浑身抽搐,令人丧失所有的感官知觉,仿佛身在地狱一般。 就算是给人下毒,除非恨对方入骨,否则也绝对不会选择落雁沙的。 江朝华对自己,好狠。 “什么,怎么会是落雁沙呢。” 沈从文对落雁沙并不陌生。 前些年军中有将士中了这毒,被活生生的折磨了十几日,最后还是撒手走了。 这样的毒药,不常见,邱鹏生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要怎么办,朝华怎么办,燕景,怎么才能救朝华。” 沈从文攥紧手,眼泪猛的落了下来。 他红着一双眼眶,而床榻上的江朝华,又开始呕血了。 一个人体内能有多少血呢,每呕血一次,都像是从心中硬生生的挤出来的一般。 少女穿着一身红衣,唇边染尽鲜血,一张明艳的脸上,毫无生息。 就好似,她这么躺着,会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没了气息,她已经,走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救朝华,哪怕是用我自己的命去换,我也要救朝华。” 沈从文转身便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便碰到了走到卧房门口的老侯爷跟沈秉正。 听到落雁沙这三个字,老侯爷眼前发黑,一向坚强淡定如老侯爷,也觉得这一刻有些绝望。 若江朝华中的毒是天底下任何一种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她中的是落雁沙啊。 落雁沙,没有解药,不管用什么法子,落雁沙的毒素都会很快溶解,甚至,产生其他非人所能预料的影响。 “朝华。” 侯府的人常年在战场厮杀,落雁沙这种毒药,经常在战场上见到。 秦晚猛的捂住了嘴,眼底擒着泪,眼尾猩红。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江朝华中箭的第一时间,裴玄便去找太医了。 他去了太医院,用最快的速度将太医院的院首周仲英带了过来。 周仲英年过五十,平时除了给皇帝还有太后以及太皇太后看诊,其他的时间,都在太医院研究药方。 若非事态紧急,非要周仲英出手,裴玄也不会用轻功带着他往侯府赶,毕竟周仲英身子骨也不怎么好。 “周大人,朝华就拜托你了。” 周仲英来的时候只听裴玄解释了两句。 但常年在皇宫中混的,听裴玄说江朝华是为皇帝挡箭中毒了,周仲英就知道这件事不小。 他一来,刚站稳,老侯爷跟沈秉正便赶忙上前。 “老侯爷、侯爷放心,便是下官豁出去这条命,都会保住县主。” 周仲英点了点头,赶忙进了卧房。 “呕。” 一进卧房,床榻上的江朝华又呕出一口血。 不知是不是中了落雁沙的原因,江朝华呕出的血颜色都比寻常的血液颜色也深的多。 也是如此,看起来越发的令人触目惊心。 大片大片的血顺着少女的唇咯出,甚至,她的鼻翼下方、耳朵中,眼睛中都开始流出血了。 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周仲英。 “确实是落雁沙的毒,此毒,是太医院公认的最难对付的毒。” 江朝华身上的体温也凉了大半。 周仲英摸着她的脉象,脸色格外的沉重,低低开口。 看他那模样,也有些为难,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榻边垂着头的燕景,低叹一声: “若是县主中的毒是其他任何一种,哪怕是至阴至阳之毒,就算不用解药,也可尝试用金针刺穴或者是用内力逼出的法子,可是县主中的是落雁沙,此毒,无解啊。” 周仲英有些愧疚。 他惭愧,研究了半辈子的落雁沙,也没研究出该用什么法子解毒。 所以江朝华这次,只怕是,活不成了。 “朝华,娘亲来了,娘亲的孩子,娘亲来了。” 周仲英像是给江朝华判了死刑一般,卧房内,鸦雀无声,死一样的安静。 人心悲凉,人人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往下落。 沈氏踉跄的过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床榻边,拉起了江朝华的手。 “朝华,是娘亲对不起你,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亲,朝华,你别丢下娘亲,娘亲不能没有你,都是娘亲的错,是娘亲太懦弱,让你小小年纪,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 沈氏哭的不能自抑,哭的撕心裂肺。 她无法承受女儿要离开她的结局。 她无法承受朝华就这么去了的结局。 她宁愿用她的命去换朝华的命。 她的朝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郎,是她的命啊。 “母亲,您别这样。” 江晚风跟江晚意站在身后,沈氏哭的昏天黑地,江晚风伸手去抱她,试图让她冷静一点。 可沈氏怎么能冷静下来呢,躺在床榻上的,是她唯一的女儿。 “周大人,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朝华,她还没及笄呢,要死,死的也该是我,让我替她死,让我替她去。” 沈氏跪在地上,拉着周仲英的衣裳,她的骨节都在泛白,跪在地上哭着。 第382章 太后跟皇帝赶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 太后揪着胸口的衣裳,脚步虚浮,就连走到床榻边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朝华,哀家的朝华。” 太后身上的钗环都卸了。 刚刚她昏死过去了,可在昏迷中她的心也是不安生的。 没看到江朝华脱离危险,她怎么能闭上眼睛呢。 “陛下、太后娘娘,下官无能,求陛下、太后娘娘治罪。” 周仲英跪在地上,沉声说着。 不是他不救江朝华,而是落雁沙的毒,无人能解啊。 他就算是用药,只怕也会适得其反,焉知会不会对江朝华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满屋子的人,沉浸在悲伤中,卧房外面,傅娆跟太平都来了。 站在外面,隔着卧房,沈氏跟太后的哭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悲凉。 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一团,亲耳听到周仲英说江朝华没救了,他们心中,竟也滋生出一股悲凉之意。 那样明艳的少女,那样明媚的少女,难道便要这么离开这个世界么。 “不,江朝华她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呢,她那么聪明,她那么勇敢,她怎么会死。” 傅娆眼底也擒着泪水,她摇头,若非国公夫人拉着她,她便要冲进去了。 够了。 那屋子中的人已经够伤心了,这个时候,便让他们守着江朝华吧。 其他人,别去打扰她。 “唐爽,对了,还有唐爽,她一定有办法救江朝华的,唐爽医术高明,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太平捏着帕子,脑海中灵光闪过,已经转过了身要去寻唐爽。 刚一转身,她便看见周迟白着一张脸,跟唐爽走了过来。 “唐爽,你救救江朝华,她中了落雁沙的毒,你救救她。” 唐爽来了,太平跟傅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唐爽没应声,直接进了卧房。 “唐姑娘,你救救朝华,你救救她,她才十五岁。” 唐爽的到来,让沈氏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落雁沙,确实无药可解。” 唐爽没摸江朝华的脉搏,闭了闭眼,沉声说着,视线看向燕景。 燕景攥紧手,身子有些抖。 若还要重蹈梦中覆辙,那又让他情何以堪。 第458章江朝华救不回来了 “沈夫人,不是我不救她,而是落雁沙的毒,无法解。但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死的,但能不能撑过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唐爽的视线从燕景身上移开,嘴角动了动。 江朝华是她见过最疯最狠的人。 她怎么都没想到江朝华给自己用的毒药居然会是落雁沙。 难道是她知道落雁沙这种毒药就连自己也无法解么。 江朝华,她难道只想凭借自己的意志挺过这次危机么。 江朝华,你好狠啊,狠到就连她也忍不住要伤心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陪陪朝华,我就在这里陪着她,哪里也不去,倘若朝华没挺过来,我便陪着她一起。” 沈氏的哭声一顿,可眼泪却掉的更多了。 无声的哭泣才最伤心。 “这些年是我没有照顾好朝华,她明明是个好孩子,却被传了一身污名,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遭此大罪,都是我,无能。” 沈氏跪着往床榻边靠近。 她拉起江朝华的手,拿出帕子,温柔的将她唇边还有眼角流出的血擦去。 “朝华,别怕,不管发生什么,娘亲都会陪着你的,娘亲绝对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的去了。” 沈氏吸了吸鼻子。 太后看着她的身影,没忍住也走了过去,从身后拥住沈氏:“沁儿,朝华,别怕,有哀家在,不管你们去哪里,哀家都陪着你们,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沁儿你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哥哥嫂嫂挂念哀家孤寂,便将你送进宫,哀家看着你从小小的一个人儿长成大姑娘、嫁人生子,可是后来,哀家没保护好你,哀家有愧。” 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跟外孙女。 倘若当年她不将沁儿抱给哥哥嫂嫂养,那么沁儿便是公主。 这个皇朝,有何人胆敢欺负她们。 朝华她本该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如今却躺在这里,要硬生生的被折磨死。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 老侯爷自责不已,是他当时不该想认命的。 是他将供奉在祠堂的那块牌匾看的太重了。 是他,太过于在乎祖宗留下来的原则,而忽略了家人。 难道皇帝的命就是命,朝华的命便不是命么。 朝华若有个好歹,沁儿她还能活么。 沁儿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她出事了,太后又能好过么。 是他太过于固执,害了自己的家人。 “父亲,父亲您没事吧。” 老侯爷悔恨,呕心的悔恨,在矛盾跟后悔下,他直接吐出一口血,一头栽倒在地。 皇帝就站在门口,亲眼看着老侯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的面颊微微抽搐,心也闪过片刻慌乱。 江朝华能为了他以身挡箭,能为了他甘愿去死,他怎么还会怀疑侯府的衷心呢。 这个天下,还有像沈家人这样的人家,为了他愿意去死,为了他,愿意付出一切么。 皇帝猛的闭上眼睛,想起刚刚邱鹏生骂他的那些话,不断的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自从废太子造反一事后,他便心有余悸,他便比以前更加疑神疑鬼,稳固皇权。 是他做错了么。 可是他不过是按照父皇生前教他的那样执政,他有错么。 可是事情发展到这里,可是所有的人都说江朝华没救了。 江朝华,是为他而死的。 以邱鹏生为代表的百姓恨他,说他昏庸,是江朝华替他承担了百姓的怒火。 皇帝想着,不知怎么的,便想起废太子了。 废太子是他跟孙皇后唯一的孩子。 当年谋反一事发生后,他本可以饶废太子一命的,可是他怕了,他怕盛唐的江山会因此动荡,他怕谋反一事会再来。 他甚至害怕朝中那些拥护太子的大臣也会随着他一起反了。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让他处死了废太子。 可夜深人静之时,可当他有些心力交瘁时,他仿佛又能听到废太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说父皇,夜深了,该休息了。 除了废太子,他其他的儿子,有谁还会关心他的身子。 只怕是碍于皇威,根本就不敢吭声。 想起废太子陆承乾,皇帝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转过身,慢慢的往卧房外面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像是老了几岁,众人无法猜出他在想什么,但一些老臣也知道他一定是想到先太子了。 若是当年没有先太子谋反一事,那么如今的皇帝也不会疑心病那么重。 他们父子联手,该是将盛唐的江山推向更繁荣兴盛的地步啊。 东升的太阳,慢慢的往西边倾斜,晌午十分,日光是最强的。 明媚的光,灿烂,炙热,数万道霞光弥漫而来,如数倾泻到侯府。 皇帝出了卧房,抬头看着满空的灿阳,他的嘴角动了动,到底是没出声。 “陛下,曹祁跟江贺等人已经被臣关到了死牢,陛下打算何时发落他们。” 肃亲王一直站在外面等着,他怕他看到沈氏跟太后哭,他怕他看到江朝华躺在床榻上会忍不住。 他若是忍不住,这个时候就是再次给侯府添麻烦。 他不能那么做。 “陛下,请陛下重重惩处曹祁构陷侯府一事,以儆效尤,莫要寒了忠臣良将之心,莫要寒了天下万民之心,莫要寒了,福安县主的心。” 杨正乙行礼,沉声说着。 皇帝在这,朝中的大臣们自然也要过来,只留下女眷们在前院。 杨正乙乃是天下文人领袖,他一开口,身后的大臣们自然也要出声。 “请陛下还忠毅侯府一个公道,请陛下还福安县主一个公道,重惩曹祁跟江贺以及秦会。” 不惩处这些人,对得起那少女纵身挡箭么。 不惩处这些人,对得起那少女声嘶力竭的为侯府讨公道么。 她没错,既然无错,为何得不到应有的对待。 “镇北王听旨,朕命你亲审曹祁跟秦会之人,务必审出他们背后是何人指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今日之事查个水落石出,另外,以朕的名义广召天下名医,若有人能救福安的命,加官进爵,封其祖上三代为官爵。” 皇帝背着手,沉声说着。 大臣们闻言,都呼万岁,至于邱鹏生,皇帝没主动说,他们也不会主动开口。 惩罚曹祁等人,是他们罪有应得。 可惩处邱鹏生,那便代表皇帝心虚,代表邱鹏生所指认的一切都是真的。 第383章 那样,让皇室的面子往哪里放,所以邱鹏生怎么处置,需要众人细细的商议。 “皇叔,这里便交给你了。” 卧房内的哭声依旧瞩目,皇帝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在这里待的时间过长,他便忍不住会想起先太子,想起孙皇后。 “是。” 肃亲王领命,皇帝去了前院,大臣们也跟着去了。 老侯爷晕倒了,沈秉正慌忙的将他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又让大夫去医治。 沈氏跟太后守着江朝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亲眼看着江朝华呕血、抽搐,浑身变的冰凉,沈氏跟太后也没受住,再次晕死了过去,被人抬走了。 卧房内,安静异常,只有燕景跟唐爽两个人。 江朝华身上的衣裙脱了下来,身下的床褥也重新换过了。 她的脸,还是那么惨白,唐爽掐着时间,声音很低:“傻子,这么做值得么,不过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也不会让你这么就死了的。” 唐爽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只留燕景跟江朝华两个人。 “江朝华,你怎么那么残忍。” 卧房寂静,燕景慢慢的将头放在了江朝华的手心上。 他不会让江朝华死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绝对不会。 第459章再现梦境,自尽而死 卧房寂寂,安静的不像话。 以前燕景喜欢待在安静的空间中,可如今,他却对这种安静有种莫名的恐慌。 太安静了,他甚至都听不到江朝华的呼吸声了。 他抬起头,盯着江朝华的小脸,仿佛要将她的轮廓都刻进自己的脑海中。 仿佛,他要将她看透。 “疼。” 忽的。 燕景眼前一暗,他的头也剧烈的疼了起来。 他的眼前,仿佛呈现了另一幅景象。 他好似也看到江朝华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脸白的厉害。 燕景呢喃一声,头更疼了。 不仅头疼,他好似还出现了幻觉。 周围的一切都在移动,就连空气都变的那么薄弱,让他难以呼吸。 他捂着头,下一瞬,场景一转,还是这卧房,可卧房内的布置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黑了,卧房中点满了蜡烛。 烛光在跳跃,燕景皱眉,视线在卧房中来回巡视。 红色的蜡烛摆满了卧房的角落,烛光烧成了火苗,不仅红色的蜡烛,卧房内还铺着红色的毛毯。 放眼望去,燕景仿佛置身于一片红中。 细细的看,这里哪里是什么卧房,分明是紫阳宫的寝殿。 可是紫阳宫,不是皇帝的寝殿么。 为何这里的布置跟平时那么不一样? “咯吱。” 厚重的殿门被推开,一股凉风吹了进来,吹的烛光跳跃缤纷,吹起大红色轻薄的纱幔。 一抹身影穿梭在那些纱幔中,一步步的朝着床榻靠近。 燕景的视线,驻足在那抹身影上,他往前走了两步,手也无意识的动了动,好似是想掀开那些纱幔,看清楚在后面走动的人是谁。 “叮咚。” 寝殿内的日晷发出一道声响,将燕景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子时到了,万籁俱寂。 这个时候,是宫中的宵禁时,各个寝殿都该是灭了灯火,怎么紫阳宫会这么亮呢。 “江朝华。” 燕景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些纱幔中冲了过来,燕景浑身一震,转身看去。 只见那穿过纱幔而来的,赫然就是他自己。 他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那衣裳很红,红的好似刚刚江朝华流出来的血染在了他的衣服上。 “江朝华,朕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意思了,若是你在,你恨朕,那样尚且还有一丝乐趣。” 穿着红衣的燕景,慢慢的坐在了床榻上。 将床幔扯开束到两侧,燕景也看清了躺在床榻上的人是谁。 赫然就是江朝华。 江朝华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比刚刚他看到的,还要惨白。 寝殿寂静的可怕,燕景根本就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声。 “你恨朕,但你却死了,这天下无趣,你死了也好,死了便不用再身陷在这污秽中了。” 穿着红衣的燕景,似轻笑了一声,他伸出手,好似是想去摸一摸躺在床榻上的江朝华。 可伸出去的手怎么都无法落在江朝华脸上,燕景他抿唇,垂下头,缓缓的将自己的鞋袜脱了。 “江朝华,你是不是觉得很寂寞,没关系,朕来陪你了。” 燕景将鞋袜脱下,和衣躺在了床榻上,就躺在江朝华的身边。 红色的床幔动了一下,又被放了下来。 外面挂起了风,风拍打着窗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寝殿内,仿佛一片红海,红的刺眼。 “刺啦。” 床榻上,似响起了皮肉刺破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传了过来。 燕景一惊,下意识的朝着床榻靠近。 层层床幔仿佛荡着秋千,不断的飘舞着。 床幔后,两抹身影躺在一起。 “滴答。” 血顺着床榻流了下来,发出一道声音,在寂静的寝殿内,显得异常安静。 燕景伸出手,将床幔掀开,只见床榻上,穿着红衣的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鲜红的血顺着胸口落下,染红了身下大红色的床单。 他跟江朝华都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陛下薨了。” “陛下薨了。” 滴答滴答的血不断砸在地面上,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中式布置的寝殿内,烛光依旧在跳跃,空气中流动着血腥味。 燕景站在床榻边,亲眼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两个人,他浑身一震,不知这一幕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江朝华死了,而他,也自杀了。 “陛下薨了!” 喊声越来越大,穿透了云霄,似要冲破外面漆黑的半空! 燕景在这一声声的喊声下,头痛欲裂,他抱着自己的头,慢慢的蹲下,任由喊声回荡。 “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是谁在说话,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是他在说话么。 燕景闭上了眼睛,胸口在痛,就好似,刚刚真的有一把匕首插在了他胸口一般。 “不要,不要!” 心痛的滋味蔓延在全身,可心痛不是因为胸口插了一把匕首,而是心中那难以描述的后悔跟落寞。 燕景大声喊着,喊声惊动了外面守着的沈璞玉。 沈璞玉推门而去,只见燕景跪在床榻边,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脑袋,他大惊,赶忙走了过去。 “燕景,你怎么了。” 沈璞玉走的很快,扑到床榻边拉住燕景的手臂。 他的喊声,让燕景回归理智。 他抬头,看向卧房。 这里不是紫阳宫,这里也没有遍地红绸。 这里,不是梦中。 可刚刚的那一幕真的是梦么。 梦中,江朝华死了,他也自杀了。 “燕景,你怎么了。” 沈璞玉紧紧的拉着燕景的手臂,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江朝华的脸很白,但依旧有呼吸,他松了一口气,刚刚还以为江朝华没缓过来死了呢。 “沈璞玉,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江朝华死了,我梦到我自尽了,这里,插了一把匕首。” 燕景猛的闭上了眸子,他的手,很凉很冰,让沈璞玉觉得他的寒毒又发作了。 “燕景,只是梦,你不过是太紧张罢了,江朝华会挺过去的。” 沈璞玉不知道燕景梦到了什么,只知道燕景整个人很慌张。 这种慌张他从未见过,他怕燕景会做出反常的事。 “沈璞玉,我不要江朝华死,我不让她死,她便不许死,她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既然活不成,为何不撒手试一试。” 燕景说着,沈璞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燕景,你真的疯了,不行,你不许那么做。” 燕景小时候吃过一株紫参,血液奇特。 所以,哪怕他中了寒毒这么多年,也能挺过去。 无人知道他的血液有毒,但也是解毒的良药。 燕景他难道想为了救江朝华,要将自己的血换给江朝华。 第460章换血 “沈璞玉,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除了唐爽,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燕景紧紧的拉着沈璞玉的袖子。 他等不及了,江朝华也等不及了。 江朝华想与天赌自己的命,可是他赌不起。 他赌不起江朝华会有丧命的风险。 “燕景,你真的疯了么,便是你想救江朝华,难道要拿你的命去换她的命?你当真不顾你背负着什么么,你忘了你立下的誓言了么。” 第384章 沈璞玉觉得自己真的不认识燕景了。 以前的燕景为了报仇,为了实现大业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牺牲。 如今呢,为了江朝华,他便要放弃这一切么。 不就是喜欢江朝华么,难道喜欢的要给她赔了命么。 “没有江朝华,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寂寥一生罢了,来的无趣,不如赌一把,若是赌赢了,那就意味着老天也在帮我。” 燕景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的瞳仁及黑及深,一望无际,似能囊括万物。 可沈璞玉看不透他,也根本就不懂燕景的心情。 “有这么严重么,没了江朝华,你会死?你会活不下去?燕景你在开什么玩笑。” 沈璞玉喃喃自语,燕景直接站了起来,盯着床榻上的江朝华,语气不明: “有这么严重,沈璞玉,我刚刚看到江朝华死了,而我,也用一把匕首自尽了,若她真的死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像刚刚梦到的那样,也在这里插一把匕首。” 梦中几次他都看见江朝华哀怨的质问他为何要杀了自己。 他想他欠了江朝华一条命,所以,不管何时,他都该还。 就像是梦中的那般,他也还了,不是么。 若江朝华就这么死了,他便也该死。 “燕景,你真是疯的让我觉得可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自己命看做什么,看做玩笑么,你们到底懂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你跟江朝华你们两个,都是疯子。” 沈璞玉盯着燕景的背影。 他毫不怀疑燕景的话,他是认真的,且非做不可。 就算不换血,江朝华有个好歹,燕景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两个人,都是疯子,疯的那么般配。 从这一点上看来,这两个疯子,就该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这么疯的人了。 “出去守着。” 燕景声音沙哑。 他盯着江朝华,唇角勾起,似豁然开朗一般。 江朝华,你我,生死与共。 便算是我欠你的,欠你的,终归是要还的,不是么。 “好好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真的不管你了,你们两个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你们了。” 沈璞玉拗不过燕景。 燕景执着,一旦他做了决定,有谁能改变。 沈璞玉有些生气,一挥衣袖走了出去。 “啪”的一声。 房门关上,震的外面的人一惊,纷纷盯着沈璞玉。 “都不许靠近卧房,否则一旦江朝华有个什么,你们都去陪葬。” 沈璞玉挥挥手,语气有些烦躁。 卧房安静,房门紧闭,沈璞玉嘴上说着不管,可却还是按照燕景说的那么做了。 “刺啦。” 燕景站在床榻边定定的看了江朝华一会,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缓缓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臂。 血腥味蔓延,好似刚刚梦境中的一般。 燕景脱掉鞋袜,和衣躺在床榻上,跟江朝华并排躺在一起。 匕首再次划破血肉,他的手拉住了江朝华的手,慢慢的将她拥进怀中。 少女瘦的可怜,燕景低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换血其实并不复杂,简单的很。 他现如今内力丢了大半,但却并非一点没有。 调动内力,燕景很容易便将自己的血换给了江朝华。 江朝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猛到前世老侯爷的寿宴上,侯府全门被抄。 她哀求着求皇帝绕过侯府,她恳切的解释着,解释侯府没有谋反之心。 可没有人听她的解释,所有人都冷眼看着她。 侯府被抄,她从千金小姐沦为了阶下囚。 她从高高在上,跌入了地狱之中。 这个梦好长,一直缠着她不放。 她想挣脱,可不管怎样,都挣脱不开。 梦中,一直有一只大手在紧紧的抓着她。 是谁,是谁将她囚住了。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因为有这抹阻力,也开始变得有安全感了呢。 卧房安静,很快便没了声音。 沈璞玉到底是担心燕景,眼看着已经过去半柱香的时间了,他没忍住,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沁儿,你慢点,唐爽说了朝华她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咱们还可以想办法。” 房门刚被推开,沈氏跟沈秉正还有江晚风等人都过来了。 刚刚唐爽让他们都离开这里,他们怕耽误唐爽行医,便照做了。 可沈氏一醒,便忍不住过来了。 江朝华是她的命根子,只要她是清醒的,如何会不过来陪着江朝华。 沈秉正也心痛,侯府只有江朝华这一个女辈,今日若非江朝华力挽狂澜,若非她以身挡箭,此时的侯府,就要全门被抄了。 他惭愧,明明他才是侯府的当家人,却让朝华一个女娃娃来承受这一切。 “冯公公,你放开哀家,哀家命令你,放开!” 沈氏身后,太后也跟了过来。 可她的脸白的厉害,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冯公公只得拉着她,想让她停下来。 太后训斥着,可冯公公哪怕现在就被责罚也不会松手,他怕太后有个好不好的,会出事。 “太后,还请你为了盛唐的江山社稷,爱惜自己的身子,也为了侯府,务必要爱惜好自己。” 肃亲王一直守在这里。 看着沈氏眼睛红肿,看着太后身影摇晃,他实在是没忍住,上前,沉声说着。 他就站在太后跟前,一双虎目盯着太后,里面的神色,只有太后一个人能读懂。 太后的眼泪忽的又落了下来。 若是可以,她现在多想抱着肃亲王哭上一场,跟他说她好害怕,她害怕她们的外孙女救不回来了,她害怕她们的女儿也会因此出事,变的郁郁寡欢。 她不能忍受失去女儿跟外孙女的痛苦。 “朝华!” 太后无声的哭着,无声的跟肃亲王用眼神交流。 忽的,只听沈氏的惊呼声从卧房内传来。 也是她这么一喊,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着卧房跑去。 太后回过神来,赶忙朝着卧房靠近。 卧房内,满是血腥味,血再次染红了床榻,顺着床褥不断的落在地上。 沈璞玉身侧,沈氏捂着嘴,只见床榻上,燕景跟江朝华躺在一起,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沈璞玉一眼便看到了燕景被划破的手腕,眼瞳一缩,楞在了原地。 燕景,江朝华于你而言,变的比你的命,比你的誓言,都要重要了么。 第461章毫不掩饰对江朝华的心意 “快传太医。” 鲜血顺着床榻不断的滴在地上,除了沈璞玉以外的人,都蒙了。 他们不知道燕景在做什么,可他们也都看到了燕景受伤的手腕。 一个诡异的想法齐齐涌现在众人心头。 难道燕景是听闻周仲英说落雁沙无药可解,觉得江朝华死定了,殉情了么?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间,便被众人又否决了。 燕景是什么人,他身边三尺之内,别说女人了,就连个母蚊子都没出现过。 说他为江朝华殉情,谁信啊,亲眼看见,大家也还是不信。 “下官在,在这。” 周仲英也被惊到了,听到沈秉正说话,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立马上前。 走的越近,便越能看见床榻上两个人的情况。 “这……” 燕景跟江朝华的手腕都在流血。 血流的少了,渐渐的有干涸的迹象。 周仲英想去探一探燕景跟江朝华的脉象,可燕景没受伤的手揽着江朝华,将江朝华没受伤的手恰好挤在了胸口。 周仲英那叫一个为难,他想分开两个人,但又不知该怎么下手,为难及了。 “本侯来。” 见周仲英犹豫不决,沈秉正跟沈氏赶忙上前。 可是在看到床榻上的场景后,他们也愣住了。 燕景紧紧的将江朝华半抱在怀中。 两个人受伤的手腕离的及近,燕景一手拦住江朝华,另一只手居然拉着江朝华的手。 两个人,脸色苍白,唇瓣紧抿,若非还有呼吸声,沈氏还真当两个人已经…… “从文,过来帮忙。” 沈秉正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眼神复杂,赶忙叫沈从文过来帮忙。 沈从文回过神立马上前。 “父亲,掰不开。” 燕景死死的拉着江朝华,沈从文无奈,只得去掰燕景的手。 可他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掰开燕景的手。 甚至,随着他的劲越来越大,燕景跟江朝华的手腕流出的血更多了。 “别动他们,若是想救江朝华的命,就别动他们。” 第385章 唐爽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着燕景跟江朝华躺在一起,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亮光。 这抹亮光被沈璞玉捕捉到,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有些出神。 不是,他怎么觉得唐爽刚刚是故意离开卧房将空间让给燕景与江朝华。 也是在这个空挡,燕景做了奇怪的梦,吵着要给江朝华换血。 若非知道燕景是个怎样的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唐爽给燕景下了药迷惑了他。 “唐姑娘,朝华跟燕小侯爷,他们。” 唐爽的话,让沈氏又有了希望。 她期待的看着唐爽,唐爽点点头,走到床榻边,伸手去摸江朝华的鼻息。 “夫人,侯爷,县主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危了,只是能不能彻底醒过来,还是要看天意。” 唐爽眯着眼睛,视线落在燕景划破的手腕上,低叹一声。 她赌对了,她赌这么长时间燕景接二连三的帮助江朝华,不仅仅是想利用江朝华,而是他对江朝华萌生了其他的情愫。 有些人生平不会爱人,生平自认为不会动情,可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动起情来,越是不可收拾,越是不能控制自己。 燕景,便属于这样的人。 他跟江朝华之间有解不开的羁绊,这羁绊让他会舍命救江朝华,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血。 江朝华活了,证明燕景的血确实能解毒,而这,也证实了她的猜想,燕景果然是先太子的孩子! 也就是,小皇孙! 这样惊天的秘密,今日被她勘破,如此,她日后报仇之路,便更顺畅了,因为她与燕景,有着共同的仇人。 “便就这么包扎,先止血,快。” 唐爽心事重重,她沉声说着,周仲英赶忙从药箱中拿出止血药跟绑带。 燕景是男人,也没受伤,所以周仲英先给江朝华包扎伤口。 唐爽从袖子中取出一枚丹药塞进燕景唇中。 唐爽跟周仲英忙活着,沈秉正拉着沈氏退到后面,以免妨碍了他们行医。 “你还楞在那里干什么,你想看着他出事?” 包扎好伤口,唐爽这才探了燕景的脉搏。 她扭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沈璞玉,沈璞玉赶忙上前,将天山雪莲拿出来,一股脑的倒进了燕景的嘴中。 天山雪莲是很珍贵的药材,可看沈璞玉这架势,像是在给燕景塞糖豆一般。 唐爽嘴角抽搐,视线再次落到江朝华胸口的箭羽上。 这箭被燕景折断了,但是还有一部分留在江朝华体内。 如今江朝华的情况稳定了,得尽快将箭拔了。 “周大人,县主情况稳定,可以拔箭了,你我合作,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断箭拔出来,否则她还是会有性命危险。” 唐爽说着,满脸淡定。 周仲英频繁的看了她两眼,点点头,两个人合作,将江朝华胸口的衣裳剪下来一小块,又用了麻沸散,这便准备拔箭了。 为了不妨碍唐爽跟周仲英,沈秉正一行人退到了卧房门口。 拔箭这样凶险的时刻,沈氏不愿意离开,沈秉正知道她不看到江朝华转危为安不会走,所以,只得让她站在卧房门口。 这样,一旦卧房内有个什么动静,沈氏能最快过去。 “周大人,可以拔箭了。” 唐爽微微按着江朝华的另一侧肩膀,示意周仲英拔箭。 周仲英是宫里的老太医了,处理这种皮外伤很有经验。 他挽着袖子,手稳稳的握着断箭。 “拔!” 在唐爽的喊声中,周仲英将那枚断箭稳稳的拔了出来。 “噗嗤。” 断箭拔出来,伤口处瞬间溢出了血。 血溅了众人一脸,霎那间又将床榻染成了红色。 “将热水跟干净的衣裳以及床褥都拿过来。” 唐爽说着,将止血药上到伤口上。 门外早就有端着热水拿着帕子的丫鬟在等着。 听到唐爽的声音,丫鬟们立马走了进来。 此时的门外,又围了很多人。 太平跟傅娆担心江朝华,刚刚离开了一会,此时又过来了。 不仅她们,还有裴玄以及房成,都统统等在外面。 “好多血啊。” 一盆盆的血水被小丫鬟端出来,很快,后面的小丫鬟又拿着染满了血的床褥跟衣裳,太平捂住嘴,又掉了眼泪下来。 光是看着这些染血的衣裳跟血水,便足矣知道江朝华经历了九死一生,当真是凶险。 “她不会有事的,她这样的恶人,便是阎王也不会收她的命。” 傅娆抿唇,不忍再看那些带血的衣裳。 皇帝站在最前面,看着小丫鬟匆忙害怕的神色,看着那一盆盆血水,看着染满鲜血的床褥,他闭了闭眼睛,心思更加复杂。 江朝华真的伤的很重,命都要保不住了。 如此,若他还要怀疑忠毅侯府,那才是真正的寒了效忠他的臣子的心。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燕南天就站在他斜后方,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燕南天眼底浮现一丝欣慰。 看样子那个女娃娃赌赢了,用她的命,赌赢了这场赌局。 从此后,侯府安全了。 而她,也会平步青云,有更大的能力去博弈更大的局。 只是燕景呢,他的心意,便就这么暴露给众人了么。 他对江朝华,有情意。 第462章加封,福安郡主! “陛下,县主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危了,只是唐神医说县主能不能醒过来,还不一定。” 进进出出的丫鬟渐渐的少了,她们手上端着的铜盆内,水也慢慢的清了。 卧房内静悄悄的,等在卧房外面的人都十分着急。 大太监安德路小跑出来,对着皇帝回禀着。 众人闻言,心也放了下来。 只是听到安德路后半句话,他们又不可遏制的担心。 也就是说,万一江朝华醒不过来了,有可能变成活死人? 就是没有性命危险,但也醒不过来了,就是活着的死人。 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跟傅寒声一样的情况么。 也是,毕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这么容易就安全了,好似也有些不合理。 “朕知道了。” 皇帝挥挥手,安德路立马退到了一侧。 约莫又等了一会,冯公公扶着太后,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太后的眼睛,红肿不堪,她本来年纪就大了,今日江朝华遭了危险,她担心不已,情绪波动的厉害。 看着太后,皇帝赶忙上前去扶,一边走,他一边开口:“安德路,传朕的旨意。” “哗啦哗啦。” 皇帝要下旨,众人纷纷跪在地上,太后一顿,扭头看向皇帝。 皇帝声音沉沉,直接下令:“传朕的旨意,福安县主江朝华淑慎柔嘉,秉性纯良,忠君爱国,果敢英慧,从即刻起,加封为福安郡主,赐封地福州,赐邑千户!” 皇帝话落,众人高呼万岁,心中齐齐一惊。 尤其是太平,她有些愣神,细细的品着皇帝的话,待反应过来,她大喜。 朝华以命博出来的郡主之位,倘若封赏过于简单,那岂不是说明她的功劳不大么。 有封地,还有食户,这可是公主跟王爷才能享受的待遇啊。 皇帝此举,不仅是安抚了太后跟忠毅侯府,更是赞赏了江朝华舍身救君的精神。 从此以后,江朝华便是福安郡主了。 是有封地跟食户的郡主。 这可真是千古第一人啊。 “传陛下旨意,从即刻起,加封福安县主为福安郡主,赐封地,享食户!” 安德路高声又重复了一遍皇帝的指令。 太监的声音尖细,卧房内的沈氏跟沈秉正听了个真切,当然,还有院子中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太平跟傅娆是真心为江朝华高兴,可是裴玄跟周迟等人,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相比较郡主的身份,他们更希望江朝华能好好的。 不仅没有性命之危,且,她还能醒过来。 “母后,朕会给福安用最好的药,派最好的太医,福安会没事的。” 皇帝扶着太后。 他此举,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太后不能责怪皇帝,且皇帝又封了江朝华为郡主,已经说明他对侯府打消了疑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好,哀家便替朝华跟沁儿,多谢陛下了。” 太后点头,她的身子虚的厉害,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否则江朝华还没醒,她就要倒下了。 皇帝赶忙将她送回了刚刚所在的院子,又让安德路宣了太医来。 太后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皇帝的脸面,就更没地方放了。 “朝华,你听到了么,陛下封你为福安郡主了,我的朝华,是母亲对不起你。” 第386章 沈氏站在卧房门口。 直到唐爽包扎好伤口,沈秉正才扶着沈氏过去。 沈氏满脸动容心疼。 她不在乎江朝华是不是被封了郡主,她只是想让朝华好好的,变的跟以前一样。 若是可以,她想代替朝华躺在这里,承受一切伤痛。 “小妹,朝华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沈秉正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丝慰藉。 朝华的命还能保住,陛下又下旨封她为郡主,不管怎样,这都肯定了江朝华的付出。 从此以后,天下何人再敢说江朝华是恶女,何人再敢说她不学无术,举止不堪? 就连陛下,都夸她淑慎柔嘉,果敢聪慧。 “唐姑娘,你有几成的把握,朝华她能醒过来。” 沈氏擦了擦眼泪。 大哥说的对,最起码现在朝华已经没有性命之危了。 郡主的赏赐虽然对他们而言不重要,但这代表了江朝华所做的一切得到了认可。 “夫人,这个我也不确定,或许很快,也或许需要几个月,也或许,需要几年。” 唐爽摇摇头,手指动了动。 就算江朝华立马醒过来了,她也不会将消息传出去的。 这病,最起码得养上几个月,如此,才能彰显出江朝华救君有功,不然今日的筹谋,岂不是都白费了? “朝华她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沈氏又踉跄了两步,沈秉正生怕她再厥过去,赶忙让秦晚扶着她走了。 “唐姑娘,不是燕小侯爷他。” 除了江朝华,昏迷不醒的还有一个燕景呢。 燕景他身份特殊,尤其是现如今南诏国的使臣还在,若是燕景有个什么,只怕南诏又要借题发挥了。 “燕小侯爷舍命救了郡主,何时能醒,取决于郡主。” 唐爽模棱两可的说着,沈秉正一顿,十分不解,就连沈从文也有些怔楞了,询问着:“不知唐姑娘可否再解释一下。” 什么叫燕景何时醒,取决于朝华? 燕景又没中毒。 “郡主于小侯爷之重要,决定了小侯爷何时能醒,郡主安好,小侯爷自然就安好,否则,下一次小侯爷再割破哪个手腕又或者是做出什么样的事,就不好说了。” 唐爽的意思是,江朝华若死了,燕景也会死。 她就差直接说江朝华是燕景的命了。 她说的这么直白,沈秉正跟沈从文对视一眼,脸色复杂。 燕景对朝华,已经用情这么深了么,深到朝华若有个好歹,燕景便会殉情?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可是刚刚他们确实亲眼所见燕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跟朝华躺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像小侯爷这样用情至深的人,也是不常见了,我行医多年,见过无数病人,也包括患有相思病的病人,可从未有过哪个人像小侯爷这般,用情之纯,让我也为之感慨。” 唐爽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声音传到外面,让所有人都楞在了原地。 怎么个事,就在刚刚,燕景为江朝华殉情了? 所以刚才太后跟沈氏才会只站在卧房门口? 好家伙,今日的变故,居然还炸出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如此,江朝华是非活不可了,若她死了,岂不是意味着燕景也活不成了? 第463章初次心动 “那个什么,燕景跟江朝华需要安静,都到外面去等吧,不要在这里打扰了他们。” 沈璞玉站在卧房中,听到唐爽的话,他在心中直呼牛掰。 就说江朝华不是等闲之辈,她身边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这个唐爽,怎么那么会说话。 要是燕景现在是清醒的,他一定会很愿意听刚刚那些话的。 不管唐爽有何目的,又是不是临安十三刀的后人,有她这一番话,这一辈子在燕景跟前,都能当个红人。 沈璞玉轻咳一声,缓缓走了出来,还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沈从文嘴角抽搐,跟沈秉正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卧房的,直到房门关上,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总觉得燕景跟江朝华躺在一张床上,这太奇怪了。 可沈璞玉也说了,不能打扰他们两个休息,再说了燕景拉着江朝华的手那么紧,周仲英都分不开,强行分开,他们再受伤了怎么办。 “从文,你让沈兴跟沈良守在这里,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待你姑姑醒了,我再陪她一起过来看望朝华。” 沈秉正说着,看向唐爽:“在这期间,朝华跟燕小侯爷还得多麻烦唐姑娘费心了。” 这个唐爽,他有些没看透。 不过她既然是江朝华的人,那么就是侯府的人。 此番唐爽救了江朝华,这份恩情,侯府领了,他也会记在心中。 “侯爷客气了,这都是唐爽应该做的事,唐爽收了郡主的银子,自当为郡主分忧。” 唐爽点点头,转身朝着侯府的药房而去。 这两年老侯爷跟老夫人的身子不好,为了方便府医抓药,沈秉正跟秦晚便在侯府辟出了一个药房。 药房内的药材还挺全的,这样也不用小厮再去外面抓药了,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好好的一场宴席就被曹祁跟江贺他们毁了,燕家军的将士在侯府搜查,以免还有可疑之人,所以,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还是不能离开这里。 “傅娆,咱们先去前院吧。” 沁芳院容不下那么多人,再说了她们的说话声脚步声都可能会打扰到江朝华跟燕景。 太平扯了扯傅娆的袖子,傅娆抿唇,眼神有些愧疚。 秦会之所以在今日的寿宴上指认侯府,是不是因为秦妙春跟她哥哥的婚事。 秦妙春做下丑事,侯夫人没有出面,所以秦家人记恨侯府,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太凶险了,若非江朝华没有提前调换了江晚舟的玉佩,那么侯府今日肯定是要全门被抄家了。 她跟卫国公府,真的是欠了江朝华一个天大的人情。 傻子,当初江朝华不该蹚这一趟浑水的。 好在侯府没事,而江朝华也被封了郡主,否则她跟傅家全门,都要活在愧疚中了。 “咱们等会再来吧,左右本公主看天黑前咱们是不能离开侯府了。” 一边往前院走,太平一边朝着周围巡视的侍卫看去。 今日的一切就是一场阴谋,不然肃亲王跟燕南天都在,他怎么敢当中栽赃侯府呢。 真是凶险,没有江朝华力挽狂澜,今日侯府的劫难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众人纷纷从沁芳院离开,院子安静无比,只有沈璞玉跟巡视的侍卫。 侍卫也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尤其是听到燕景也昏迷了,他们走路都很小心,生怕打扰到燕景跟江朝华。 裴玄跟周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周迟垂着头,眼神暗淡,至于裴玄,他则是十分气愤,有苦说不出来。 燕景心机真重,就这么被他抢先了,自己真是不甘心。 不过这有什么的,不过都是传言而言,他不怕,朝华喜欢谁,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信在朝华心中,自己比不过燕景。 “你叫周迟是么,是江家大哥的伴读?本将军知道你,如今朝华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咱们去喝两杯如何?” 周迟身影落寞,裴玄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是江家大哥的伴读,那也就是自家人了。 刚刚周迟请来了唐爽,真的是很及时,冲着这一点,他也要请周迟喝一杯。 “好。” 周迟心中有些苦涩,正想喝一杯酒,裴玄主动邀请,他一口答应下来。 醉上一醉也好,这样他心中的苦涩便能缓解一些。 他知道他没有燕景那样的能力跟权势,他知道他无法护着江朝华。 所以,只要江朝华能安好,只要江朝华能心想事成,他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是看着燕景与江朝华亲近,他也能接受。 只要江朝华安好便足够了。 她承受了太多了,就该心想事成,希望上天能保佑她。 周迟想着,也有些释怀,对着裴玄笑了笑,两个人结伴去了前院。 沁芳院,安静异常,中途沈璞玉被唐爽叫走了,有一味药材的搭配需要沈璞玉帮忙。 恰好沈璞玉对唐爽充满了好奇,有机会接触,他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正午的光十分强烈,日头逐渐向西边倾斜。 沁芳院的主卧房是典型的厢房,晌午一过,光十分强烈。 浓烈的光透过床幔,打在江朝华脸上。 她的眼睛动了动,没有睁开。 江朝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中,她仿佛置身前世侯府寿宴当中。 她看着侯府的人被带走,看着侯府被抄家,她想喊,她想叫,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第387章 一直有一只手在紧紧的拉着她,将她所在的空间撕裂,然后再次将她代入了另一个空间中。 她梦到她去了乾清宫,也就是皇帝的寝宫。 她在乾清宫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衣的燕景。 她还看到了燕景亲手在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 匕首落下,有血喷洒而出,恰好喷在了她脸上。 血很热,顺着江朝华的脸落下。 她伸手一摸,满手鲜红,下一瞬,她猛的睁开眼睛。 “痛。” 江朝华的眼皮很重。 光晕在上方的床帐上形成一个个圆圈。 卧房寂寂,清凌凌的光扑面而来,江朝华咽了一口口水,嗓子火辣辣的痛。 她想抬手,去遮一遮眼前的光,可她的手被人紧紧的握着,挣脱不开。 她扭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燕景的侧脸。 他闭着眸子,仿佛睡的沉了。 江朝华从未离燕景这么近过,近到好似她一扭头,唇瓣直接擦到了燕景的下巴。 燕景生的很好看,或许不能用好看来形容,而是应该用漂亮来形容。 但这种漂亮,却不显得女气,而是精致。 他仿佛像一个玉人一般,安静的躺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打出一小团阴影。 江朝华低头,只见她的手正被燕景握着,而他们的手腕上,都绑着白色的止血布。 “你醒了。” 江朝华恍然大悟,惊厥那梦中一直拉着她的人居然是燕景。 她压了压唇角,眼神复杂。 床榻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很安静,在这安静中,燕景沙哑的声音响起,江朝华抬头去看,一眼便跌进他那深邃的眉眼之中,心怦然跳动。 第464章她跟江贺的账,该算了! “别动。” 看着燕景的眸子,江朝华的手微微动了动,眉头蹙起。 燕景紧紧的盯着她,见她醒了,漆黑的眼瞳似晕开了一抹浅浅的笑。 这笑被江朝华捕捉到,她的心忽的跳的更快了一些,移开了视线。 “这是谁包扎的伤口,这手法,未免太劣迹了。” 江朝华盯着她跟燕景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嘴角微微抽搐。 是个大夫,都不会这么包扎伤口的吧,也就只有唐爽那个女人能做的出来。 “你再动,我就要更痛了。” 手腕跟手腕被绑着,燕景跟江朝华的手还握在一起。 随着江朝华微微的挣扎,一股淡淡的痒意从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掌心中传到全身。 燕景浑身一僵,原本就深邃的眼瞳更加深邃了。 他哑着嗓子说着,江朝华猛的抬头,再次跌入了他眸中的深邃中。 床榻之上,安静异常。 因为空间本来就不大,他们两个离的又近,是以,江朝华甚至能听到燕景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的,那么有力,跳的那么快。 “别动了,你若是不想你胸口的伤加重,便别动。” 燕景紧盯着江朝华,视线下移,移到江朝华的胸口。 江朝华穿着一身里衣,或许是唐爽担心他们两个人醒了尴尬,还给江朝华套了一层外裙。 但那裙子也遮掩不住江朝华胸口的风光,江朝华的小脸瞬间漆黑如煤炭,老实的躺好。 沁芳院是沈氏未出阁时的闺房,床榻不大,一个人躺在上面空间绰绰有余,但两个人挤在一起,就有些困难了。 江朝华动了动,想离燕景远点,可他们两个人的手腕被包在一起,她一动,燕景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臂下意识的也跟着一动,反而将江朝华揽进了他怀中。 “没事吧。” 江朝华贴在燕景怀中,若说两个人之间原本有些距离,那么现如今,便可以用严丝合缝来形容。 江朝华脸上的妆已经卸去了,露出一张若出水芙蓉一般的白净面庞。 她的皮肤很好,一个毛孔都找不出来,甚至,还有些细碎的绒毛,看着十分可爱。 燕景从未这么近的打量过江朝华。 她身上的香味,她脸上的绒毛,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十倍。 燕景说话的语气很沉,沉到嗓子都哑了。 他与江朝华四目相对,彼此的体温,也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扩散,交融在彼此身上。 一股莫名的情愫潆绕,与二人的体温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发酵物,无形之中,似催化了什么。 燕景唇角勾起,精致的眉眼,忽的挂上了一丝灿烂的笑。 这笑,若冲破层层乌云的光,直勾勾的照进了江朝华的眼底。 “别动了,难道你不痛么。”江朝华浑身不舒服,动的更厉害了,燕景低叹一声,直接动了动手臂,将江朝华;揽进了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 他的声音,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般,很温柔,透着关怀。 燕景这辈子都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过话,唯一的一点温柔,都给了躺在他身侧之人。 他闭上眼睛,喟叹一声,手慢慢的拍着江朝华的肩膀,一下一下,还打着节拍。 这样的燕景,过于温柔,江朝华还以为他是被什么精怪上身了。 她微微仰起头盯着燕景,燕景却用下巴轻轻的抵着江朝华的脑顶。 心跳的太快,嗓子太痛,这让江朝华有些说不出话来。 或许,在这样的氛围中,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也闭上了眼睛。 昏迷中,她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所以,燕景将血换给了她,她有意识。 原本她跟唐爽说好了,提前研制了解药。 邱鹏生射中她的箭上抹有落雁沙的毒,可那毒经过她的调制,毒性只有一半了。 所以,解药她也早就提前备好了。 可是唐爽并没有按照他们计划的那样行事,反而是让燕景给她换了血。 这些,她都是没预料到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燕景居然会那么做了。 他难道就不怕丢了自己的命么。 他难道就不害怕被自己连累的也醒不过来么。 为什么,燕景,为什么。 江朝华闭上眼睛,头枕着燕景的手臂,思索间,困意上头,她又睡了过去。 她的呼吸有些重,或许是胸口的伤太重了,她还痛着,就连呼吸都比平时格外的重。 “以后,不会再让你涉险了。” 江朝华睡着了,燕景拍着她肩膀的手一顿,也阖上了眸子。 他用下巴,亲昵的蹭了蹭江朝华的发顶,在心中似打定了注意。 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让江朝华拿命去博弈了。 他也不会再看着江朝华在他眼前受伤。 伤心后悔的感觉,只一次就够了。 父亲,你曾说有朝一日待我长大,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某个人能牵扯我的神经,能牵绊我的心。 我只怕是,遇到了那个人了。 遇到了,便不想放手了。 燕景拥着江朝华,两个人再次睡了过去。 窄窄的床榻,两个人相互拥着,异常的温馨。 与此同时,忠毅侯府,陶园。 陶园很大,是忠毅侯府平时用来专门接待皇族下榻的院子。 太后跟沈氏就在陶园中休息。 太后今日受了刺激,好不容易睡着了,便睡的时间长了些,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氏心里不踏实,昏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再因为伤心厥过去,反反复复,倒是更让人担心。 江晚风跟江晚意守在床榻边上,江晚意呆呆的,手上拿着帕子,不断将沈氏眼尾渗出的眼泪擦去。 “母亲,不,不哭。” 江晚意的眼圈也很红,看见江朝华受伤,他很害怕,他想大喊大叫。 可妹妹以前说过,遇事要做到不慌乱,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所以,他强忍着不哭,但看见母亲这样,他真的忍不住。 “晚意,朝华跟母亲,都不会有事的,你先去休息好么,你先去休息一会,这里有大哥呢。” 江晚意本来就傻,受了刺激,这病就更不容易好了。 江晚风从他手上接过帕子,温声叮嘱着。 “好,我,我听话,妹妹醒了,大哥你告诉我。” 江晚意情况比以前好了许多,说话也很少磕巴了。 这是一个好迹象,江晚风觉得欣慰,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这才慢慢的往外走。 江晚意不想离开,但又怕自己留下会添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母亲,您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 江晚意一走,沈氏便睁开了眼睛。 眼泪顺着眼尾落下,沈氏猛的从床榻上起身,抱住了江晚风,眼神发狠: “晚风,你告诉母亲,你跟朝华一直以来是不是有事瞒着母亲,江贺有什么秘密,你可以告诉母亲了,母亲能受得住。” 第388章 她不能让什么事都担负在朝华身上。 她醒悟了,从今日起,她要变得比以前更强,只有这样,她的孩子们才能过的好一些。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压在孩子们身上的担子轻一些。 她跟江贺的账,该算了! 第465章沈氏知道真相 “母亲。” 沈氏紧紧的拉着江晚风的手臂。 江晚风嘴角动了动,有些惊讶。 他不是惊讶于沈氏会这么问他,而是惊讶于江朝华猜的怎么那么准。 外祖父寿宴前,朝华曾跟他说,若寿宴上母亲询问江贺的事,让他尽数告知便可。 他想,时机应该已经到了,若母亲询问,便如实相告。 只是他有些惊讶,惊讶江朝华的料事如神,也有些愧疚他这个长子居然不如朝华了解母亲。 朝华她,承受了太多太多了,是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对不起她。 “晚风,你便告诉母亲,江贺跟江婉心,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是不是并非有男女之情,而是,他们有其他的秘密?” 毕竟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沈氏是单纯,但却不是傻子。 之前一直多有隐忍,不过是怕连累了太后跟侯府的名声。 如今时机正好,不管她对江贺做什么,世人都绝对不会说是侯府以权势压人,不会说她仗着是太后身边长大的欺压江家人。 毕竟,今日寿宴上,是江贺狼心狗肺的做伪证,要害侯府! “晚风,你说吧,你不说其实母亲也能猜到,以前是母亲悠游寡断,是母亲懦弱,也是母亲想的太多,生怕连累了姑母跟父亲母亲,可如今我想明白了,有些事我不争,便要将担子压到我的孩子身上,我这个做母亲的,有愧啊。” 她不欠江贺的,是江贺跟江家欠了她的! 之前江贺将她卖去青楼,她跟江贺之间的情分已经断了,也对江贺跟江贺没有什么幻想了。 如今再知道什么事,她也绝对不会伤心难过,绝对会冷静,然后,报复回去! “母亲,江婉心她,是江贺的女儿,是江老太太的,孙女。” 江晚风闭了闭眼睛,眼尾的红更深了。 沈氏眼瞳一缩,浑身都软了,江晚风赶忙去扶她,生怕她再受刺激会厥过去。 “没事,母亲没事,你继续说,还有呢,还有谁。” 不止这么简单吧。 若江贺只有江婉心一个私生女,那么江贺跟江老太太何至于如此讨厌晚风跟晚意他们。 一定还有别人对不对。 是谁。 还有谁。 联想起这些年的种种,沈氏不傻,怎么会不知道江贺跟江老太太一直想让她收江婉心为义女是什么意思。 好一个江贺,好一个江老太太,好一个江家! 江家,骗的她好苦,吃她的血,吃侯府的血,吃的当真是好! “是不是林枫,林枫他是不是也是江贺的孩子?” 沈氏没哭,她很冷静,从来没这么冷静过。 她只是心痛。 为自己的孩子们心痛,也很心疼。 原来这就是朝华跟晚风一直苦苦隐瞒的秘密啊。 原来这就是为何朝华那么讨厌江婉心,每次一看见江婉心还像是炸毛一般。 一开始江老太太说朝华是被她给惯坏了,半分容人之心都没有。 试问,就算是圣人,能容纳的下自己父亲的私生女享受着跟自己一样的待遇,背地里算计自己么。 朝华她已经够能忍的了。 “母亲,您还记得枫林巷么,江贺在枫林巷,养了一个外室,林枫跟江婉心都是那外室生的,且,江老太太也一直知道这件事,并且那外室就是她的表侄女。” 江晚风紧紧的扶着沈氏,手背上青筋毕露。 瞒了母亲这么久,终于能将真相都告知母亲了。 不过现如今林嘉柔已经变成了丧家之犬,躲藏在十字巷子中,见不得天日。 还有江婉心,名声也已经坏了,林枫他也无法参加科考了。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报应。 但还不够,妹妹说江贺背后有人,不抓出那个人是谁,不让那个人舍弃了江贺,那么江贺跟林枫他们,便还能翻身。 所以,朝华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要做的,需要沈氏的助力。 所以,沈氏必须得知道真相。 “枫林巷,枫林巷。” 这个巷子名字格外的耳熟。 沈氏喃喃说着,忽的,她浑身一抖,猛然想起数月前,江贺曾经带着她外出路过枫林巷。 枫林巷着火了,当时京中的人都传是反王的人在京都做怪。 江贺谎称路上他们遇了贼人走散了。 如今回想起来,江贺在说谎,他分明是包藏祸心,早就想将自己给卖了! 阴差阳错下,不知怎么的枫林巷起了大火,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母亲别伤心,那外室想害人,如今已经得到了惩罚,自食恶果,江贺,亲手将她送去了林相府上。” 沈氏的脸色白了青,青了又白,江晚风怕她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赶忙说着。 他并不知道江贺原本想将沈氏送给林相玩弄,这一点江朝华没告诉他。 否则他可未必有江朝华那么能忍,一定会冲到江贺跟江老太太跟前,手刃了这两个畜生! “原来如此,江贺,江老太太,骗我的好苦,他们,竟然想害我至此!” 沈氏揪着胸口的衣裳,她还是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因为她早就对江贺没感情了。 自从燕南天告诉她江贺要将她卖进青楼,她就已经对江贺死心了。 之所以忍着,不过是为了孩子们跟太后还有侯府。 不曾想,她的孩子们竟然也一直在忍着。 如此,便没有再忍的必要了。 她要狠狠的报复江贺跟江老太太,她要让他们,收到应有的处罚! “母亲,您别太激动,一切都在妹妹的掌控中,这一次妹妹中箭昏迷,也是事先有安排的,只是她伤的太重了,就为了让陛下相信她,相信侯府,让陛下有愧。” 江晚风说起这个,不可避免的又掉了眼泪下来。 那个小小的人儿,用她自己的办法,护住了侯府。 他真是惭愧啊,惭愧不能为妹妹分忧,竟然让她舍命冒险。 “是母亲对不起你们,从今以后,母亲会好好的保护你们的,我可怜的朝华,竟然用命去为侯府搏一个公道,母亲无用,竟然让你妹妹护着。” 沈氏心痛,眼泪掉了下来。 原本江朝华就是她唯一的女儿,她疼爱江朝华,恨不得将自己有的一切都给江朝华。 如今得知江朝华的良苦用心,沈氏只想去抱抱她,想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江朝华眼前。 “母亲,妹妹她会没事的,我相信妹妹,相信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江晚风拿着帕子给沈氏擦眼泪,沈氏连连点头:“对,你妹妹一定会没事的,这段时间她养病,就让她好好养着,至于江贺跟江家,便让母亲来对付便可以了。” 沈氏说着,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她不再哭泣,也不再懦弱,眼底气势十足,满脸凌厉。 她,要报复江家,要报复江老太太,将整个江家,都万劫不复! 第466章让江家,万劫不复 “母亲,你是否打算与江贺和离?” 江晚风看着沈氏的侧脸。 在他的印象中,沈氏一向都是温柔的,都是和蔼的,从未像现在这么凌厉。 他忽然觉得母亲不是外面人传的柔弱没有主见,她只不过是也在藏着锋芒,毕竟她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太后。 她若做了错事,若说错了哪句话,丢脸的只会是太后,别人会说是太后没教养好她。 所以,大多数时间沈氏能忍便忍,而那些人见状,也自然歇了一些心思。 但这一切,都并不意味着沈氏是真的懦弱,是真的没有手段计谋。 “和离?就这么和离岂不是太便宜了江贺跟江家么,他跟江老太太不是一直都想让那个外室进府么,那我就成全他们,不过,她日后嫁进江家,也只会顶着一身污秽,让江贺吃不下吐不出,觉得恶心。” 沈氏冷冷一笑。 这么简单的和离,太便宜江贺了。 她要将江贺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都还回去,并且,还要千百倍的讨还。 若非如此,岂不是辜负了朝华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隐忍么。 “母亲打算怎么做,孩儿都听母亲的。” 江晚风心中踏实了。 只要沈氏好好的,只要妹妹好好的,不管怎样,他都愿意接受。 江贺对他们一家人做下的恶事用过分都无法形容,那应该是罪孽滔天。 所以,绝对不能那么便宜江贺跟江家。 “晚风,我准备过几日,便以帮扶长安城穷苦之人的名义,将江家所有的钱财,都捐赠出去。” 第389章 沈氏眯眼,这些年江贺跟江老太太在她的帮助下,名下也有许多私产。 和离后,这些私产她自然是带不走的,毕竟名义上不是她的东西。 但她也绝对不会留给江贺跟江老太太,所以,捐出去最好了。 不仅将江贺江老太太的私产捐了,连带着她的嫁妆,也以捐赠的名义转移出去。 这样,既能用江贺的钱财去救济百姓,博得一个好名声,也能让众人以为她今后再无钱财,这样,京都的那么多双眼睛就不必时时刻刻的盯着她了。 此举,一举两得,既转移了财产,又拿江贺的钱搏一个好名声,顺便遮掩了她转移嫁妆。 江家成了一个空壳子,没钱,怎么度日? “你妹妹之所以一直隐忍,不过是忌惮江贺背后的人,今日他敢指认侯府,如此大胆的行为,以江贺的性子,若非有人背后撑腰指使,他绝对不敢,所以,暂时不与他和离,也方便逼出背后之人。” 沈氏握紧了手。 江贺不足为据,令人防不胜防的是江贺背后的人。 直接将江贺杀了,是能一了百了,可对江贺背后的人而言,江贺死了,反而没有威胁他的存在了。 留着江贺,能敲山震虎,徐徐图之,是以,和离之事,暂时不能提。 “母亲,外祖父时常夸赞你聪慧非凡,今日一见,孩儿是万万抵不上的。” 江晚风勾唇一笑。 想来妹妹的聪慧都是从母亲这里继承的。 还有二弟,他那么聪明,一定也是因为继承了母亲。 只是江晚舟…… 不管那副画到底是谁放的,江晚舟都脱不了干系,他不配再当母亲的儿子。 这一次,母亲也应该死心了吧,以后不会再对江晚舟抱有幻想。 “晚风,江晚舟被关去了哪里。” 沈氏背对着江晚风,想起江晚舟,沈氏的脸更冷了。 虽然江晚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他毕竟从小养在江老太太身边,难免沾染恶习。 若从此后她还对江晚舟抱有怜悯之心,那么朝华那一箭就白挨了。 江晚舟,也差点害了侯府全门,她已经到了非要舍弃江晚舟不可的地步了。 而且,她也失望透顶了。 江晚舟若是要纳梦瑶为正妻,便随他去。 左右和离后,她也不打算带走江晚舟,便让他留在江家。 沈氏想着,江晚风道:“陛下念在妹妹舍身挡箭,念在外祖父衷心护君的份上,将江晚舟留在了侯府,表哥已经将江晚舟关到了地牢中。” 江晚舟犯下这样大逆不道的错,绝对不能轻易饶过他。 “晚风,你随母亲去一趟地牢,去见江晚舟,有些事,我要问清楚。” 江晚舟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么。 别说什么顾惜之的话,别说什么反王不反王的,就江晚舟那个蠢货,能认得什么顾惜之的画像? 他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而指使蛊惑他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梦瑶。 梦瑶是林嘉柔的人,林嘉柔才是这幕后的策划者。 “好。” 江晚风颔首,推着轮椅走到沈氏身边,跟沈氏慢慢的出了卧房。 珠流璧转,时光匆匆。 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燕南天跟肃亲王带兵在侯府排查,没有嫌疑的女眷跟大臣,自然放回家中,但凡有一丝丝可疑的,都被控制起来了。 其中,一些曾经与江朝华拌过嘴,又或者是不合的人,直接被留在了前院。 吃也没吃的,还担惊受怕,那些小姐们直接被吓哭了。 前院。 “王爷,该排斥的都排查过了,现如今只剩下了邱鹏生未曾审问。” 燕家军将士的身影不断出现在侯府的各个角落中。 燕山带着两个人匆匆赶回前院,对着燕南天回禀着。 陛下的意思很简单,他不打算亲自审问邱鹏生了,毕竟邱鹏生作为平民百姓也受了委屈。 皇帝无法否认的是邱鹏生虽犯了弑君的死罪,但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就在刚刚,陈冰已经带着御林军赶忙了码头,将码头上做工的工人带走了一部分。 至于魏宽跟卢金,又或者是哪个门阀世家的人,平时在码头作威作福,也被尽数带走了。 皇帝折损了面子,自然要找回来,而他开刀的人自然是魏家等门阀世家。 至于邱鹏生,皇帝便下令交给了燕南天审问。 “燕景他怎么样了。” 燕南天答非所问,一双鹰眸眯起,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燕山一顿,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小侯爷他还在昏迷,与福安郡主待在一起。” 这可真乱啊。 主子喜欢沈氏,小主子喜欢沈氏的女儿。 这要是以后主子将沈氏娶回家,江朝华跟小主子,可就是名义上的兄妹了呀。 这个时候燕景传出跟江朝华的流言,似乎会影响到主子跟沈氏的事。 不过主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才不会在乎流言蜚语呢,他在乎的是燕景的心意,在乎的是沈氏。 “走吧,先回宫,去审问邱鹏生。” 燕南天颔首,视线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便走。 “没对邱鹏生用刑吧?” 一边走,燕南天一边说着。 他没有十足的证据说今日的一出都是邱鹏生跟江朝华在演戏,说出去也没人信,毕竟江朝华现在还命在旦夕。 谁家演戏将自己的命也给演进去的。 不得不说那个女娃娃真的狠。 这个世界上,只有够狠的人,才能成就大事。 可是不管是看在沈氏的面子上,还是看在燕景喜欢她的份上,邱鹏生,自己都会帮她保住。 否则,那女娃娃岂不是要愧疚? “没有,只是关押,不曾用刑。” 燕山有些摸不着燕南天的心思,从邱鹏生被控制起来的那一刻,燕南天便传话不让人用刑。 “很好。” 燕南天勾唇,心道保下邱鹏生的功劳,便让沈氏来偿还吧。 母替女报恩,沈氏那小女人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第467章心血付之一炬 寿宴出了变故,自然是无法再举办下去了,天色一暗,排除过嫌疑的女眷跟大臣们,自然也被放回了家中。 忠毅侯府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人人神色莫测。 江骞站在街道的拐角处打探消息,看着进出的人依旧没有江贺,他的脸色一片沉重。 “关上府门,不得让闲杂人等进府。” 又等了一会,沈兴从府内出来,对着把守在侯府门口的侍卫吩咐着。 “是。” 侍卫应声,赶忙将府门关的紧紧的。 皇帝跟太后都在侯府,尤其是太后,受了刺激,今晚只怕得住在侯府。 太后住在侯府,皇帝自然也要在侯府,所以忠毅侯府围的固若金汤,水泄不通,连一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听说了么,今日老侯爷的寿宴上出事了,出了天大的事。” “我听说了,好似是有人说侯府有谋反之心,侯府差点被全门抄家对吧。” 江骞等来等去,只等来一个侯府大门紧闭的结果。 他慢慢转身,朝着十字巷子走去。 他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天都黑了,侯府全门无事,那么出事的就是江贺跟秦会他们了? 完蛋了,计划不成,只怕倒霉的轮到江家了,他得尽快去向林嘉柔跟林枫报信。 江骞脚步有些虚浮,冷不丁的,前面有几个行人在小声的讨论。 “我有亲眷在侯府当差,他们说侯府不仅没被全门抄家,陛下还感念侯府的衷心,封了福安县主为福安郡主呢。” “真的?可是我听别人说今日在侯府,御林军带走了几个人啊。” 前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江骞的二度都竖了起来,认真的听着,生怕漏听了什么消息。 就在刚刚,有御林军将江家包围了,不仅江家,还有彰武伯爵府。 江骞是从江家跑出来的,其他人,都被勒令在府中不得外出。 果然,果然是出事了。 “带走的是谁?自然是老侯爷的女婿,沈夫人的丈夫了,听说他今日在老侯爷寿宴上做了伪证,最后真相查清,他跟秦会都被带走了。” “天啊,他不是侯府的女婿么,为何要做伪证呢。” 周围窃窃私语的人说个不停,他们一惊一乍的。 实在是不能怪他们这样,寿宴之上那等惊心动魄的场面若是他们看见了,只怕此时的长安城,都要沸腾了。 “快别说了,今日事太多,小心御林军将咱们也给抓走了,还有,这两日别去城南的码头了,据说皇帝下令将码头上的管事的都给抓走了。” “对对,快别说了,回家去。” 周围的行人说着,四散走了,纷纷往各自的家中奔去。 第390章 江骞听着他们的话,头重脚轻,一时不知该去哪里。 “前面的百姓将路让开,官兵搜查,闲杂人等,将路让开!” 江骞头重脚轻,下意识的朝着十字巷子走去。 冷不丁的,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赶忙躲闪,躲到了一个拐角处。 “陛下有旨,务必要将涉事之人的亲眷都圈禁起来,不许放走任何人。” “是。” 领头的官兵说着,身后的官兵跑的更快了,纷纷朝着京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去。 江骞咽了一口口水,他忽然想起江婉心还在十字巷子中呢。 若是因为作伪证的事江贺被下狱了,此时的江家,也被控制起来了。 江婉心是江家的表小姐,她不在府中,官兵们自然是要捉她去的。 不行,他得尽快去十字巷子中报信,让江婉心跟林嘉柔去别的地方躲躲。 十字巷子中住的都是一切穷人,难保他们不会为了立功举报林嘉柔。 江骞想着,飞快的朝着十字巷子中跑去。 与此同时,十字巷子,林嘉柔所在的院子。 江婉心今日一整天都坐在院子中等消息。 偶尔她能听到有人路过巷子时的说话声。 在说到侯府谋反,说到皇帝动怒的时候,她欣喜若狂,心道这一日总算是来了。 从此以后,盛唐再无忠毅侯府,江朝华跟沈氏也没有依仗了。 “母亲,为何从上午到现在外面没动静了呢。” 江婉心等啊等,就等着江骞回来呢,可江骞不知跑去哪里了,一天都没回来。 江婉心渐渐地等的不耐烦了,几次都想出去,都被林嘉柔给劝住了。 “你再耐心等等,你父亲怎么说名义上也是侯府的女婿,侯府全门被抄,你父亲只怕现在忙的厉害。” 今日林嘉柔也高兴,还特意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裳,给自己梳了一个飞云鬓。 让丫鬟将茶桌搬到外面,林嘉柔便开始泡茶,慢慢的喝着。 她有绝对的自信今日侯府绝对逃不过这一劫。 有江晚舟那副画像作证,再加上江贺跟秦会指认,皇帝疑心病那么重,如何会不怀疑侯府呢。 只怕是再过一会,消息就传开了,用不上两三日,便能看见忠毅侯府的人被流放或者是砍头了。 想着,林嘉柔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 她笑着,笑声有些刺耳,江婉心本来就烦,听到她的笑声,心里更烦躁了,索性站起身。 “母亲,您别笑了,江骞这么久都没回来,难道您不觉得奇怪么。” 若是有消息,江骞该早就回来回禀才对啊,不至于一整天了都没个信。 “婉心,你若是不想被连累,便乖乖的别出去,等着你父亲来接咱们。” 林嘉柔靠在椅子上,语气悠闲,脸色憧憬。 侯府倒了,沈氏一定会被江贺休了的,届时,她便能当江夫人了。 她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实现了,如何会不高兴。 待到沈氏落魄那一日,她要用鞋挑沈氏的下巴,告诉她她这一生有多失败。 出身富贵又如何,姑母是太后又如何,还不是最后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听说福安县主被封为郡主了。” “天啊,这么短的时间便成了郡主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据说陛下给给了她封地跟食户,这待遇,只有王爷跟公主才能享有吧,命真好。” 江婉心站在院子门口,忽的,只听外面有人在说话。 她眼瞳一缩,猛的打开门。 她的心跳的很快,看着两个路过门口的人,她已经伸出了手准备拉住他们问问。 什么叫江朝华又被封了郡主? 这怎么可能,她作为逆党之女,应该被下大狱啊。 那两个人说错话了吧。 “小姐。” 江婉心伸出去手没拉到那两个百姓,反而是被江骞拽着,一把拉进了院子中。 “砰”的一声。 院子的门关上,江骞一脸灰白。 林嘉柔一顿,坐直了身子,看着江骞的脸色,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小姐,计划失败,主子他被带进了皇宫,江家也被陛下下旨控制起来了。” 江骞跪在地上,声音哽咽,林嘉柔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前发黑。 不可能,计划不可能失败。 今日的一切堪称天衣无缝,不可能失败的。 她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今日,她的心血,都压在了今日啊。 第468章林枫献兵器图 “是真的,夫人,都是真的,不仅是主子,还有秦会跟彰武伯爵府,都被陛下下令控制起来了。” 江骞的头扣在地上,手死死的握在一起。 林嘉柔身影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江朝华呢,她是被关进了大牢,还是被封为了郡主?” 崩溃的不仅是林嘉柔,还有江婉心。 她一把拎起江骞的脖领子,发疯一样的询问着。 江贺跟秦会都被抓走了,计划失败了,她明知江朝华绝对会没事,却还要执着的询问江骞,可见受的刺激不小。 “江朝华她,被封为了郡主,具体的事属下也不知道,属下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小姐,您快找个地方躲好,如今整个长安城,官兵正在四处拿人呢,陛下有旨,不允许江家的人出府一步,不在府的,也都要统统抓回去。” 江骞不忍的看着江婉心疯狂的模样。 这段日子,江婉心受的刺激不小,不仅失去了陆明川的信任,而且名声还坏了。 反倒是江朝华,名声越来越好不说,还先后被皇帝封为了县主,如今又摇身一变,变成了郡主了。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说谎,江骞你是不是怕我太高兴了,这才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江朝华她那里配,哪里配!” 江婉心崩溃嘶吼着。 嫉妒让她面目全非。 江骞盯着她,也被她眼中的恶意吓了一大跳,嘴角蠕动着,没吭声。 他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事实就是这样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让江婉心出去躲一躲。 或许就躲在十字巷子中也行,但若是她再这么大喊大叫,迟早会将官兵给引来的。 “哈哈哈,不可能,老天爷也一定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一定是假的,江朝华她应该被下了大狱了,忠毅侯府,应该被抄家了。” 江婉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的手,死死的扣着地面上的泥沙。 泥沙刺进她的指甲中,让她原本粉嫩的指甲开始变得充血,淤血。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她心中的愤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好受一些。 “我不服,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面见陛下,我要告诉陛下忠毅侯府真的有不轨之心,他们就是要造反,让陛下抄了侯府全家。” 江婉心低头,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跑去。 江骞眼瞳一缩,赶忙去拦,却被江婉心打了一巴掌。 “婉心,你站住!!” 林嘉柔也难过,比江婉心更难过。 她筹谋了这么久,还布置下了梦瑶这个棋子,现如今计划失败,她损失惨重,她的心比江婉心更痛。 但哪怕再痛,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们就得学会接受。 好在沈氏不知道婉心的身世,只要江贺不同意和离,那么侯府追究起来,也没法砍江贺的头。 所以,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再说了,那个人一定会帮他们的不是么。 侯府不倒,最难受的是那个人啊。 对,就是这样没错,所以她要冷静一些,只有冷静,才能想办法,才能再次反击。 “母亲你别拉我,我要去找靖王殿下,我要去见陛下,侯府确实包藏祸心,对,抄家,抄了侯府全门。” 江婉心疯疯癫癫的,一股脑的已经跑到了门口。 江骞不敢去拉她,只得以身挡在门口,江婉心抬手,接连甩了他两个巴掌。 江骞咬牙忍着,江婉心指着他,好似还要破口大骂一般。 “够了!你给我冷静一点,平时我教你的,你都忘到脑袋后面去了么!” “啪。” 院子中瞬间安静了。 林嘉柔狠狠地打了江婉心一巴掌,将她半边脸都打肿了,打的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再这么吵闹下去,她们都会被抓走。 好在十字巷子平时就乱哄哄的,否则早就有人冲进来了。 “江骞,你别拦着她,让她去,看看到底是侯府先被抄家,还是她的脑袋先搬家!” 林嘉柔不想打江婉心,她曾经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如今变的这么不冷静,还有些疯癫,林嘉柔的心是最痛的。 第391章 可是不打她,她又冷静不下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江朝华跟沈氏。 都是沈氏母女,造成了今日他们的悲惨下场。 “婉心,你忍耐一下,母亲答应你,绝对不会让侯府好过的,绝对不会,还有办法,母亲这便去想办法。” 江婉心呆呆的,伸手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 林嘉柔心疼,猛的上前抱住她,哭着安抚。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江朝华是郡主了,而我,却要被当成逃犯一样的捉回江家,还有办法么,我的一辈子,难道还不如母亲你风光么。” 江婉心喃喃自语。 曾经她觉得沈氏虽然是江家的当家主母,但却像是一个傻子一般被林嘉柔跟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很骄傲,也觉得林嘉柔很厉害。 可是从江朝华生辰宴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好名声,她的一切,都没有了。 郡主啊,那是她曾经最渴望得到的,如今却落到了江朝华的头上。 那都应该是她的才对啊,是江朝华抢了她的一切啊。 “婉心,你难道忘了楚萱么,还有林相,这些人都痛恨侯府,都痛恨江朝华,所以,咱们还有希望,只要咱们稳住,便还有希望的,难道你忘了晏咏歌么,还有,还有秦墨。” 对,还有宣平将军秦墨。 秦墨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江婉心的,曾经他还说待从边境回来后,便将江婉心迎进门。 秦墨一家可都是有军功的啊。 还有贺家,贺章只有那一个儿子,只要他不再有子嗣,贺家还不是也被婉心拿捏在手上。 所以,他们能利用的人还很多,并非一点希望都没有。 “扣扣扣。” 林嘉柔想着,甚至,因为嫉妒,因为激动,她都已经决定今晚再去找林相。 哪怕是再次委身林相又如何,只要能翻身,她什么都不在乎。 况且,伺候人的活,她做起来,得心应手啊。 林嘉柔想着,忽的,院子的门被敲响,下一瞬,一抹身影走了进来。 看见林枫,林嘉柔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又有些崩溃,她松开江婉心,猛的扑倒林枫怀中:“枫儿,你可回来了。” 看见林枫,她心中更踏实了,但也更委屈了。 江婉心情绪激动,但她还能依靠林枫。 无论何时,林枫都是她的骄傲。 “母亲妹妹莫哭,没事的,我已经联系到了人,明日便能将兵器图献给陛下,只要兵器图呈上,我便能入朝做官了。” 林枫伸手抱住林嘉柔,一双眼睛,阴鸷的厉害。 今日的事始料未及,可明日他的计划还是要照旧的,只要他也入朝做官了,什么都能再来,他不怕。 第469章林嘉柔再献身 “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江婉心捂着脸,呆呆的看着林枫。 林枫从小便跟江婉心的关系很好,再加上林嘉柔时常教导他们兄妹两个要同为一心。 故而看见江婉心遭殃受罪,林枫的心也不好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看着江晚风江晚意时常体贴关怀江朝华,林枫的心都会像被热油烹了一般。 凭什么他明明有妹妹,却不能说出来,凭什么他明明有母亲,却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出他的母亲是谁。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也是江家子,凭什么不能光复自己的身份,不能像江晚风一样,身边有成群的小厮,有华贵的衣裳跟挥霍不尽的银子? “小妹,你放心,大哥以后绝对不会让你比江朝华过的差,江朝华能有的,你也能有,母亲说的对,现在我们必须要坚强起来,否则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枫摸了摸江婉心的头发。 江婉心泪眼婆娑,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掉了下来: “可是大哥,江朝华她已经是郡主了,她还有封地跟食户。” 这得是多大的恩惠,才能达到。 她真的还能有比江朝华更大的造化么。 哪怕她也当了郡主,可是封地还有食户也是没有的,因为这是皇帝给江朝华开的先例。 “会的,只要我们努力,便一定会的,所以小妹,镇定起来,母亲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林枫说着,一脸笃定:“父亲先前看过了那些兵器图,那些图纸上画的东西都乃是世间罕见的兵器,将图纸呈现给陛下,陛下一定会允我入朝。” 盛唐这些年重武,尤其是在锻造兵器上,父亲曾经说过兵部一直在招纳能人。 所以,一旦皇帝看见这些兵器图,便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也进兵部做官。 兵部啊,江晚风也在,他偏要跟江晚风一较高下。 “好,我振作,我都听母亲跟大哥的,忠毅侯府跟沈氏母女还没倒,我怎么能先倒下呢,我不服。” 江婉心放下手,将眼泪擦干。 是江朝华夺了她的一切,她不能永远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她要把江朝华有的,全夺过来。 那些,都原本是属于她的。 “母亲有你们两个,也会振作起来的,枫儿,你有绝对的把握,皇帝能看见你献奏的兵器图么。” 林嘉柔十分欣慰。 她拉着林枫的手,想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若江贺没被抓走还好说,如今他已经进了大牢了,林枫身后就没人再给他打点了。 “如今父亲被抓走了,我心里也是有点不安静的,寿宴前,父亲联系了吏部侍郎汪伟。” 林枫抿唇,话点到为止,否则他也无法在继续开口了。 他总不能当着江婉心的面跟林嘉柔说让她去勾引林相,让林相嘱咐汪伟,确保明日献兵工图万无一失吧。 汪伟肯定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更何况江贺被下狱了,他说不定还会反悔。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便是林嘉柔去找林相,再给林相吹吹枕边风。 “母亲明白,母亲明白。” 林嘉柔浑身一僵,猛的背过了身去,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攥紧。 她原本就是瘦马出身,伺候人这种活没什么不能做的。 可是自从进京见到沈氏后,她便不愿意去伺候人了。 她觉得沈氏那么高贵,那么高高在上,总有一日,她会取代沈氏,拥有沈氏的一切。 所以,相比沈氏的高贵,她反而去做伺候人的活,她打从心底里排斥。 但为了林枫的前途,为了能继续博得沈氏斗下去的资本,她不得不那么做。 “儿子多谢母亲。” 林枫也握紧了手,猛的闭上了眼睛。 江婉心抬头,只在林枫眼底捕捉到一丝排斥,身子也一顿。 母亲跟大哥在打什么哑谜呢,还有大哥他为何会有那样排斥的神色。 母亲不是说要帮他么。 江婉心的心乱糟糟的,总觉得林嘉柔跟林枫有秘密瞒着她。 不过不重要了,只要还有办法对付江朝华跟侯府便好。 “江骞,准备马车吧。” 院子中安静,半晌,林枫这才挥挥手,示意江骞去套马车。 江骞深知林嘉柔跟林枫的意思,站起身,去后院套马车了。 事到如今,他们也就只有林相能攀附了,说不定林嘉柔去了,还能把江贺救出来呢。 夜渐渐地深了,林枫跟江婉心都没什么胃口,只有林嘉柔,匆匆的吃了点东西,坐上马车,被江骞送去了相府。 来之前,江骞给相府传了个信,林相每晚都需要人伺候,对他来说林嘉柔有手段,伺候的他舒服,所以,他也不会拒绝。 相府很大,后院都是林相的贪欢之地,林嘉柔对相府有阴影,一靠近这里,她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夫人,这边请。”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相府的后院,也安静的不像话。 偶尔只有两个提着灯巡视的小厮,其他时候,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上次林嘉柔来,相府的后院也是这样的,林相谨慎,生怕他在后院贪欢的事被发现,所以每次都不会让太多的人在后院伺候,只有两个有武功的小厮不断的巡视。 管家在前面带路,偶尔林嘉柔停下来,他都会耐心的说话,态度颇好。 可他眼底的鄙夷,也让林嘉柔看了个真切。 “有劳了。” 林嘉柔咬唇,在管家的眼中,她只怕还不如教坊司内的姑娘,最起码,别人都不像她这样迫不及待的送上门被折磨。 “沈氏。” 林嘉柔握紧手,嘴中死死的咬着两个字。 恨意,充斥在她眼底,让她也有勇气继续往前走。 就算是为了对付沈氏,为了对付忠毅侯府,她也会无所畏惧的。 顶多就是被折磨一晚上罢了,这样却能换来林枫入朝做官的机会,很值得。 “这个给夫人,相爷说今晚他要用。” 将林嘉柔带到一间半敞着门的卧房前,管家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林嘉柔。 第392章 林嘉柔的鼻子动了动,闻到那药瓶中的味道,脸更白了。 林相的手段比反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林相到底年纪大了,在体力上不如反王。 她连反王都能伺候,还伺候不了一个林相么。 “好。” 深呼了一口气,林嘉柔推门进了卧房。 卧房内昏暗,遍布着喜烛跟红绸,林相似乎特别喜欢在这种有中式布置的环境下做那种事,每次不管换那个卧房,房间内的布置都是一样的。 “来了。” 林相坐在床榻边上,手中端着一个酒盏。 酒盏中是鹿血勾兑的酒水,林相一杯酒下肚,一身的火气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他对着林嘉柔招了招手,林嘉柔咬牙,自顾自的将衣裳脱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的靠近床榻。 没一会,卧房内便传来了一声声压抑的凄惨喊声。 那声音,似痛苦又似愉快,在寂静的黑夜不断的回荡。 声音穿透半空,慢慢的飘散到四处。 与此同时,忠毅侯府,沁芳院南厢房。 沈氏原本睡着,不知梦到了什么,她猛的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掀开床幔看向外面。 刚刚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她被林相堵在床榻周围,梦中林相那狰狞的表情,似乎还历历在目。 第470章本王远比你想的,更了解你 “夫人,您怎么了。” 沈氏做了噩梦,刚刚惊呼出声。 春花听到动静赶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春花,朝华她怎么样了。” 沈氏挥挥手,春花见她唇瓣有些干,赶忙倒了一杯水端过去:“夫人,刚刚表公子告诉奴婢,说是郡主她已经没事了,只要郡主愿意,随时都能醒过来。” 春花举起手上的茶盏,脸上也带着喜气。 沈从文刚刚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她不笨,能听懂沈从文是什么意思。 “真的?”沈氏一喜,赶忙将茶水接过来抿了一口压压惊:“上天保佑,只要朝华平安无事,我便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不管是江贺跟江老太太算计她,又或者是江婉心林枫是江贺的孩子这个事实,她也没什么郁闷于心的了。 是江贺跟江家对不起她,她若是继续郁闷于心,那便是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江贺跟江老太太都没觉得难堪羞愤,她为何要用别人的错来困住她自己呢。 有事便解决,有仇就报,这样,才不会愧对自己跟孩子们。 “春花,我刚刚出了些汗,想擦擦身子,你去打些热水来吧。” 喝了口茶,沈氏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好多了。 只是想到江贺要将她送给林相,万一被他得逞了,如今自己肯定会被整个江家拿捏,到时候,江家让她做什么她都会乖乖的照做。 为了侯府跟太后的名声,她也一定会继续委曲求全的。 只要那么一想,她便忍不住有些干呕,觉得十分恶心。 江贺跟江家,全都让她恶心。 若是能重来一次,她恨不得将这些人都从她的身边抹去。 “是,奴婢这就去。” 春花见沈氏脸色不好,赶忙去烧水了。 如今整个侯府的下人大多数都伺候在太后跟皇帝身边。 还有老侯爷跟老夫人,收了打击,再加上担心江朝华,所以自然也需要人伺候。 沈氏来的时候只带了李嬷嬷跟春花,李嬷嬷被她派去守着江朝华了,所以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春花。 春花机灵又能干,沈氏对她十分满意,哪怕只她一个丫鬟伺候,沈氏也觉得够了。 烛光幽幽,沈氏刚做了噩梦,想着再多点几个蜡烛,她从床榻上起身,朝着柜子边走去。 她记得这里好似有蜡烛,她要多点几个,这样便能安心一些了。 可是翻了一会,她连个蜡烛的影子都没找到。 “咯吱。” 房门打开,发出一道轻轻的咯吱声,好似有谁进来了。 沈氏头也没回,只当春花手脚麻利,一边翻找一边道:“春花你快来帮我找找,我记得这里有蜡烛。” 她不会记错的,这南厢房她曾经也住过。 “蜡烛?春花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你怎么知道我……” 身后的人没吭声,一把红色的蜡烛从一侧递了过来,沈氏一喜,转头去看,却在看见来人是谁,她猛的一僵。 “地上凉,怎么不穿鞋,你都多大了,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燕南天抿唇,将蜡烛塞到沈氏手心中,弯腰,他的双臂一捞,直接将沈氏捞到了怀中。 烛光幽幽,跳跃的烛光打到他脸上,更衬的他眉眼深邃。 沈氏下意识的伸手环着他的脖子。 或许是一连串知道了江贺的计划,或许是彻底知道了江贺的真面目,沈氏在此情此景下再看到燕南天,忽然有种心酸的感觉。 她没说话,只嘴角动了动,垂下了头。 “你喜欢明亮,便多点些蜡烛,只是在睡觉前,得将蜡烛灭了,不然会有危险的。” 燕南天低叹一声,见沈氏乖乖的靠在他怀中,他宠溺一笑,抱着沈氏直接坐到了桌案边。 他没放下沈氏,便让沈氏直接坐在他腿上。 他常年带兵,浑身硬邦邦的,尤其是大腿上的肌肉,庞然有力,沈氏动了动,头垂的更低了。 燕南天见状,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然后大手把着沈氏的小手,用火舌子点燃了那些蜡烛。 蜡烛很多,得有十来根,蹭的一声,蜡烛全都被点燃,沈氏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心里也踏实了。 从小她就怕黑,住在永寿宫时,每晚都会让宫女点很多蜡烛。 这个习惯持续了好久,直到跟江贺成婚,江贺不喜光亮,所以渐渐地,她晚上也不会点这么多蜡烛了。 如今看着明亮的火光,沈氏忽然觉得很讽刺,不由得一笑:“呵。” 她错认非人,看上了江贺那样的畜生,都是她不长眼。 若上天要惩罚她,只惩罚她一人就够了,不要连累到太后跟侯府还有她的孩子们。 “脚凉成这样,你都不会难受么。” 沈氏脸上的神色变换的很快,很显然,燕南天已经知道江晚风将真相告知了沈氏。 人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可沈氏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坚强,更淡定。 二十年了,沈氏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浑身软叽叽的小姑娘,她也有菱角,也会为了想保护的人竖起身上的刺。 到底是生活,教会了人成长,让人变的更坚强。 只是人这一生,谁都会犯错,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若是都能避免,那便是圣人。 圣人活的无趣,他一直觉得还是凡人的一生过的精彩,最起码,喜怒哀乐,都是人生的一种滋味。 燕南天侧了侧头,大手直接拖住了沈氏的一双小脚。 沈氏的脚很白,十根脚趾的指甲都修的整整齐齐的。 明明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了,不仅是脚趾,甚至就连手指都是粉粉嫩嫩的,看的燕南天心中柔软,附身,直接在沈氏的脚背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别。” 沈氏猛的抬头,想将脚缩回来,可燕南天拖着她的脚,她根本就动不了。 “本王给你暖暖。” 昏黄的烛灯下,烛苗跳跃,落在沈氏跟燕南天的脸上,将他们眼瞳中的神色,照的更清楚了。 燕南天满眼怜爱宠溺,沈氏柔弱温和,两个人抱在一起,就连透在墙壁上的影子,也那么般配。 燕南天将衣襟掀开,直接将沈氏的小脚放在了肚子上。 他一个大男人,再加上习武,身子比一般的男子要更热。 沈氏被烫的一哆嗦,身子都麻了。 “你有心事,莫要压在心中,可以跟本王说说,本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燕南天见沈氏一副小女儿模样,用头轻轻的抵着她的头。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似融为了一体。 燕南天一手绕到沈氏身后,慢慢的拖住了她的脖颈,低声道:“蜡烛够多么,不够多的话,本王还有,你想要多少都行。”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蜡烛?” 沈氏一顿,说着,燕南天道:“本王不仅知道你想要蜡烛,本王还知道你的任何一件事,沁儿,本王远比你想的,更喜欢你,更了解你。” 上天还是对他不薄的,能让他再拥有沈氏。 这一次,不管怎样他都会护沈氏周全,哪怕什么都没有了,他也要沈氏。 第471章动心,燕南天的告白 “唉。” 烛光照映,燕南天盯着沈氏的眉眼,忍不住低叹一声,将她的小脑袋往自己怀中轻轻的按了按。 “是本王不好,年少的时候在宫中明明机会那么多,却让你视本王如洪水猛兽,是本王当时不该让你误会。” 第393章 燕南天说着。 他的声音沙哑好听。 或许是人到中年,他更加成熟了,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 他生的高大威武,面相也英俊。 这样的男人,别说年轻的时候会被京都的姑娘哄抢,哪怕到了现在,沈氏都毫不怀疑若是燕南天同意,及笄的世家贵女肯定也有很多愿意嫁给燕南天的。 在盛唐子民心中,燕南天是英雄,是顶级权贵。 所以年纪从来都不是燕南天的短板,反而更为他平添了一分岁月洗礼过后的清爽感。 沈氏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她骤然发现,她好似不害怕燕南天了。 以前的那种恐惧,不知怎么的,消失了一大半。 年少时她总觉得燕南天会伤害她,可自从燕南天回京后的每一次靠近,沈氏的第一反应便是燕南天接近她,是来帮她的。 或许是他们两个人莫名的变的亲近,也或许是燕南天说话的语气过于温柔,眼神过于专注。 沈氏有些迷茫,垂着头攥紧了手。 可是,她还是会有些羞耻感,毕竟她还没跟江贺和离,毕竟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就算是她不会用江家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可她还是要考虑忠毅侯府跟太后的名声的。 “沁儿,若是可以,本王想带着你,换一个时代而活,或许有那样一个世界,对女子并没有那么多看法,女子跟男子一样,同样可以收人尊敬,女子同样可以抛头露面的出去做工养活自己。” 燕南天太了解沈氏了,了解到只需要她一个眼神,自己便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这二十年,他日日都在边境检讨自己。 为什么他看起来明明比江贺有优势太多,而沈氏却选择了江贺没选择他。 所以,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二十年如一日的反省,他恍然醒悟,那便是江贺一开始对沈氏的姿态是放低的,那种低,会让沈氏觉得自己被人尊重,尤其是在婚姻中,有被人尊重的感觉,便会向往婚姻。 而他,并没有带给沈氏那样的感觉,所以沈氏不选他,他不怪别人,也不怪沈氏,只怪他自己没做好。 如今重返京都,他决定不仅要保护好沈氏,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同时,他还会给沈氏相应的尊重。 他尊重她,呵护她,爱惜她,愿意用命去守护她。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在二十年前便告诉你我的心意,而不是让你一昧的去猜忌,去害怕,若是能再来一次,我也会很尊重你,而不是仗着身份跟气势,觉得你便应该按照我想想象的喜欢我,接受我。” 燕南天轻声说着,他仿佛在跟沈氏回忆往事,声音喃喃。 他说了好多,在说到这二十年来他每一日都在检讨自己的不足时,沈氏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燕南天当初只是用错了方式,让她以为燕南天是讨厌她,刻意针对她。 “对不起沁儿,你当初不选我,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眼光出了错,而是江贺太过于会伪装,是我当时在对你的态度上,不如江贺,若我也能,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燕南天低头,只见沈氏眼中落下了一行泪水。 他伸手,慢慢的抚摸着沈氏的下巴,然后附身,将那一行泪珠全都吻去。 泪水有些咸,还有些苦,一如燕南天现在的心情。 “在我心中,不管过去多久,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我并不在意你是否嫁过人,是否生过孩子,我说了,若这个世上有那样一个地方能不将女子拘束在古板的思想中,能不用规矩和所谓的名声束缚住女子,我一定会抛下所有,带着你一起去。” 燕南天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在沈氏的脸上。 他说了好多话,多到沈氏有些记不住,但每一个字,都烙在了沈氏的心尖上,让她大为所动。 她恍然觉得燕南天虽然身份金贵,但却不像盛唐的大部分男子一样刻薄的想女性。 相反,他十分尊重女性,也会主动的反思。 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心生爱慕。 “沁儿,人无法从一开始便选择自己去过怎样的生活,就好似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一样,过去的二十年,那是你真实的经历,你恼怒江贺,但却不能否定你自己,不能否定你的四个孩子,便是你那么想,本王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燕南天知道沈氏的心结在哪里,他的大手,轻轻的贴在了沈氏的胸口,语气认真: “本王喜欢你,喜欢的是全部的你,包括这二十年来,全部的你,所以,不要否定自己,不要觉得懊恼,世人并非是圣人,无法去判断前方的路是对是错,但于我而言,你的全部,我都喜欢,都能接受。” 燕南天越说,语气越宠溺。 沈氏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微微仰着头,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人。 她仿佛第一次看透燕南天,仿佛第一次认识燕南天。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了解她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全心全意的接受自己所有的好与不好。 “不管你想什么时候跟江贺和离,本王都会等你的,只是不要再疏远本王了好么,人生路漫漫,倘若始终无法与你走到一起,本王会觉得这样的人生,了然无趣,过于寡淡,本王会觉得这个世间不值得。” 燕南天闭上眼睛。 他的额抵着沈氏的额,喷洒而出的气息不断的落在沈氏的面颊上。 像是羽毛轻轻的拂过,像是一阵能解忧愁的风,让沈氏豁然开朗。 得知江贺的欺骗,得知江家对她的不公,她有想过是否她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的。 她会有否定自己的感觉,但燕南天这些话说的太及时了。 她想,或许有一天这个世界真的在往前发展,会对女性更加宽容,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有像燕南天这样善解人意的人,不是么。 她何其有幸,能得燕南天护着,爱着,想着。 “燕南天,谢谢你。” 沈氏心中的动容,让她无法再抗拒燕南天。 她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是专门用来接纳燕南天的。 她从未有过这样从心灵到身体的愉悦感。 包括她的思想,也好似打开了一个口子,在接纳新鲜的观念。 第472章偷来的东西会让人粉身碎骨 “对本王,永远不要说谢谢,不管本王为你做了什么,那都是本王心甘情愿的,既然是心甘情愿的,便不需要你道谢。” 燕南天站起身,将沈氏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他的怀抱,是那么的宽阔,他的胸膛,是那么的有力。 沈氏仰着头,被他一步一步抱着靠近床榻。 每一步的靠近,都仿佛要抵达一个极乐之地,会让沈氏心中滋生出喜悦。 沈氏点了点头,双手环着燕南天的脖子,有些娇羞的垂下了眸子。 “好好的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天塌了还有本王。” 床榻上,锦被铺满,很是舒服。 沈氏小小的一团缩进锦被中,燕南天附身,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嘱咐着。 他得快点离开了,再不离开,今晚他就不想走了。 这里是忠毅侯府,他必须要为沈氏的感受考虑。 沈氏在乎侯府跟太后的想法跟感觉,他也在乎,所以在侯府,他不会乱来的,也不会动沈氏。 “你放心,不管在什么地方,本王说了要给你尊重,便一定会做到,只要你不愿意,本王便不会做出格的事。” 燕南天宠溺的说着,将被子给沈氏盖好,这便要起身离开。 沈氏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猛的坐起身,拉住了燕南天的大手。 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很微小,但于燕南天而言,却足矣将他击溃。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的转过头,看着沈氏。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他不知道沈氏这个反应是不是在告诉他,她能接受自己。 “你能不能再陪我待一会。” 燕南天期待的眼神,让沈氏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她小声的说着,十分不好意思。 “好,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燕南天豁然开朗,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 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哪怕是在外带兵打了胜仗,哪怕是加官进爵,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一刻,他觉得他能原谅全世界,也能原谅他年幼时所遭遇的不公跟艰辛。 “好。” 沈氏乖乖的躺回了锦被中,燕南天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哄睡一般。 卧房安静,烛火跳跃间,透过薄薄的床框透到外面,隐约能让外面的春花看见燕南天高大的身影。 第394章 燕山侯在外面,见春花似有些出神,忍不住轻轻的咳了一声。 “将军,水凉了,奴婢再去换一盆。” 春花抬起头看了一眼燕山,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 燕山一顿,春花已经转过了身,朝着厨房跑去。 “沈夫人不是寻常人,就连她身边的人,也不是寻常人。” 春花那似惊喜又似欣慰的神色,让燕山惊讶。 他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居然会这么通透,居然会这么的,乐于接受。 沈氏到底没跟江贺和离,还是名义上的江夫人,春花撞见了主子跟沈氏在卧房中相处,便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言语,可心里还是会觉得有异样的吧。 可春花没有,她的反应出于燕山的想象,燕山勾唇,抱着剑守在卧房门口。 他越来越觉得这样的日子有盼头,比在边境有盼头多了。 人的一生,也不应该局限在带兵打仗中,而是还有更多的滋味等着他去体验品尝。 主子是对的,回京也是对的。 他觉得,所有值得的人,总有一日,都会迎来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重生。 燕山想着,余光一撇,冷不丁的,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江晚风。 他浑身一顿,猛的打了个激灵,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完了,江大公子怎么过来了。 他是不是发现了主子跟沈氏。 那他能接受么。 燕山只一瞬间脑子中就联想了无数种可能。 可他偏偏没想到,江晚风只是低低一笑,脸上惊喜的神色,不亚于刚刚的春花。 “嘘。” 江晚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抵在唇边,摇了摇头。 随后,他便转着轮椅重新返回了江朝华的卧房。 “莽苍关城指掌论,依微刻碣洗苔存。今夜我心是明月,明月照应有情人。” 江晚风转着轮椅,嘴中念着。 燕山虽常年习武不懂文墨,但他也能听出江晚风的意思。 大概就是江晚风也有心思让沈氏找一个良人再托付终生。 如今这个心愿实现了,他的心,就好比天上的明月一般,也愿意成全有情人。 燕山不由得感慨,感慨江晚风怎么能更洒脱,这样的人,不愧是沈氏的儿子,不愧能让燕南天那么赏识。 “真是水到渠成时,老天爷都成全。” 燕山浑身干劲十足,心道从此以后,一切都能迈上正轨了。 只待沈氏江贺和离,他们镇北王府便能办喜事了。 人人都祝福的喜事,一定会让镇北王府前所未有的热闹。 只是…… 只是想到江朝华跟燕景,燕山就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太高兴了,把燕景给忘了。 燕景如今还躺在江朝华旁边呢。 他跟王爷,真不亏是父子。 “江晚风,这封信是幽狼传给江朝华的,她现在正睡着,这信还是你看吧。” 折返回江朝华的卧房门口,唐爽双手环在胸口,将一封书信交给江晚风。 看着江晚风脸上的欣慰笑意,唐爽忽的有些觉得她在江家那么久了,却好似从来都没真正的了解过江晚风、江朝华这些人。 这些人的思想,超越了她的想象。 她觉得,这样的人若是都不能得到上天的庇护,那么上天也不值得被人供奉了。 “多谢。” 江晚风微微一笑,接过书信。 待看完书信上的内容,他脸上的笑意,变的有些嘲讽。 “偷盗之人,往往会被得来的脏污弄的粉身碎骨,明日之事,我会自行处理,让妹妹好生休息,劳烦你守着妹妹跟燕景。” 林枫终于按捺不住要将那些兵器图献给陛下了。 只待陛下看见那些兵器图,便是林枫的死期。 林枫本以为靠着那些图纸能打个翻身仗,殊不知,那些东西,反而会让他万劫不复。 江贺身陷大牢,他看谁还会帮林枫。 谁若是帮了,谁便是另一条大鱼。 江晚风眯起眼睛,眼底满是冷意跟杀意。 第473章帝王震怒 今夜,明月高悬,今夜,空中无风。 静谧的夜晚,偶有鸟儿的叫声传递在树枝树梢间,更让人心思安宁。 江晚风跟唐爽站在卧房门口停留了一会,随后便各自离去了。 第二日,又是风和丽日的一日。 东边的万道光芒齐齐的倾斜在大地时,崭新的一日,又开始了。 一大早,周仲英便带着两个太医来了沁芳院。 皇帝跟太后一大早就起来了,用过早膳后,沈氏恰好去给太后请安,一行人便都来探望江朝华。 沈氏过来的时候,门外还有几个人。 太平,傅娆,还有裴玄等,都等在外面。 “福安怎么样了。” 皇帝扶着太后,房门咯吱一声响起,紧接着,周仲英的身影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帝沉声问着,周仲英赶忙跪地请安:“陛下,福安县主如今虽然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可是……” 周仲英额头上有汗渗出。 奇怪啊。 他在太医院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的脉象像江朝华这么奇怪。 她明明已经没有性命之危了,可是她的脉象却又显示她现在的情况凶险万分。 这样的脉象,就好似被人给改过了一样。 周仲英浑身一僵,旋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这个世界上,能通过穴位改变能的脉象,只有临安十三刀的后人。 可是临安十三刀已经被全门抄斩了,再也没有那么厉害的人,仅仅能通过金针刺穴就改变人的脉象。 所以,周仲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或许就是江朝华现如今的情况还是过于凶险,一时半会才醒不过来。 “说。” 太后浑身一抖,皇帝赶忙扶她,声音更加凌厉了。 “下官不敢隐瞒,福安郡主看似已经没有危险了,但越是这样,往往情况越是危险,福安郡主她可能,可能。” 周仲英一咬牙,闭上了眼睛,似是豁出去了一般:“福安郡主她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便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 他这么说也没错,不算是欺瞒皇帝。 还有,寿宴上的事他听说了。 他虽是个太医,可却也对忠毅侯府钦佩无比,有人要害侯府,江朝华舍身救场。 此等机会,哪怕是江朝华情况好转,他也不会告知陛下。 就当是他私心作祟吧。 盛唐需要忠毅侯府这样的武将世家保护,百姓们,需要侯府。 甚至就连陛下,他也是需要侯府的啊。 所以不如索性趁着这次机会,让皇帝彻底放下戒备心,让百姓们更加称赞侯府的大义! “太后!” “母后。” 周仲英的话,让太后两眼一番,厥了过去。 皇帝睚眦欲裂,身边的沈沁惊呼一声,身影踉跄。 场面又是一度混乱,皇帝赶忙让人七手八脚的将太后抱走了。 “陛下,太后娘娘,她,她。” 安德路也是手忙脚乱,他刚一抬头,待看见太后唇角的血,浑身都抖了起来。 皇帝本来就生气,听见安德路的话,赶忙抬头去看。 待看见太后吐血了,他一瞬间仿佛也老了十岁。 他眼前不禁回想起太后这些年对他的好,在他的生母死后,太后是怎么护着他,帮助他坐上皇位的。 太后不是他的生母,却胜似生母,生恩不如养恩大,这个道理,他岂能不懂。 他更懂太后之所以吐血昏迷,不仅仅是因为江朝华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还是因为他当时的态度。 他不该怀疑侯府的衷心,他是被当年先太子的事弄的心有余悸了。 皇帝梦的闭了闭眼睛,手臂用力,直接将太后打横抱起,朝着卧房而去。 “傅娆,刚刚太医说朝华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太平泪流满脸,猛的瘫坐在了地上。 傅娆抿唇,紧紧的扶着太平的胳膊。 太后吐血了,周仲英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院子中只剩下了两个太医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都是周仲英的徒弟,刚刚周仲英说江朝华的情况,可比他们诊脉诊出来的要严重的多啊。 “本将去手刃了曹祁那厮!” 裴玄眼睛血红,他猛的抽出腰间的长剑,气势汹汹的冲出了院子。 沈从文眼皮子一跳,想拦又不能拦,有些愧疚。 裴玄坐不住,一定会将事情闹大。 闹吧,闹的越大,皇帝跟文武百官就越是不会忘了寿宴上曹祁是怎么栽赃侯府的。 可笑啊,人人都要吸侯府的血,却在吃饱喝足后,反过来想将侯府灭了。 这多讽刺,这样的讽刺,便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知道,看看那些包藏祸心的人,要脸不要! 第395章 陶园。 太后是怒火攻心,这才会吐血昏迷,虽然病情不严重,但她年级大了,到底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身子也不好了,需要卧床休养,短时间内不宜走动。 周仲英开了药后便去煎药了,皇帝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太后苍白的脸颊跟满头的银发,到底是心有不忍,伸手拉住了太后的手。 寿宴上的事情发生后,太后从未责怪过他,也没有趁着侯府受了委屈便要求他还侯府一个公道。 这给了皇帝一种错觉,在侯府跟他之间,若侯府真的有不轨之心,太后也一定会为了盛唐的江山、为了他,舍弃侯府。 这样的感觉,让皇帝大为所动,心里彻底打消了疑虑,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愧疚。 “陛下,您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先去隔壁歇一歇吧。” 安德路侯在不远处,压低声音说着。 皇帝挥挥手,安德路一顿,想起早就在外求见的汪伟,又道: “陛下,吏部侍郎汪伟汪大人昨日起便求见陛下,说是有要事要奏。” 吏部在林相的管辖下。 汪伟求见皇帝,只怕也是受到了林相的嘱咐。 “命人好生照顾母后,待母后醒了,立马通知朕。” 皇帝的手一顿,站起身,给太后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 汪伟那个人一惯圆滑他知道,轻易不会求见他,在这么个关头求见,莫非是他交代下去的事情有着落了? 皇帝眼睛眨了眨,想起数月前他曾经让吏部的人挑选人才,充实吏部,莫非汪伟是找到了。 六部之事复杂,为了不让各部的官吏坐大,所以皇帝有时候会打乱各部的政务,让大臣们交叉处理。 这样,还能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原本兵部招纳人才的事,是江贺负责的,可江贺实在是不整齐,他才交给了汪伟。 只是江晚风这样的人才他已经见识过了,实在是觉得没有人再能比得过江晚风。 故而,对于汪伟求见,皇帝并没有太大的期待。 “下官汪伟,见过陛下,陛下万万岁。” 隔壁卧房,皇帝一回来,便召了汪伟觐见。 汪伟走进卧房跪地请安。 果不出皇帝所料,汪伟求见是为了多日前他所嘱咐之事。 “下官不负陛下所托,发现了一个人才,此人所画的兵图,实在是世间罕见,求陛下阅览。” 汪伟举起一摞纸,高声说着。 安德路赶忙将那摞纸接过来交给皇帝。 看着纸张画的东西,皇帝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眼底有冷色浮现。 “那不知爱卿所说的人才,是何人?” 这不是江晚风画的图纸么,怎么会落到汪伟手中? 难道,是有人偷了图纸反过来找到汪伟过来邀功? 好啊好啊,那些人手伸的可真长,昨日有曹祁构陷侯府,今日便有人从江晚风身上动手。 这些人是当他死了么,居然敢对侯府的人屡次下手! 他倒是要看看,那人是谁! 第474章天子跟前对证,要林枫下地狱! “回陛下,此人乃是国学院的学生,之前曾在江家,充当江大公子的伴读。” 不知怎么的,汪伟觉得皇帝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意。 他小心的说着,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他知道这个时候皇帝因为江朝华中箭一事烦躁。 可他也想着若是这个时候能有一件好事,那说不定皇帝的心情便能好起来了。 所以他思来想去,再加上林相也吩咐了,他才决定在今日带着林枫面见皇帝。 “哦?那不知爱卿是怎么认识他的?” 皇帝语气玩味,唇角扯了扯,忽的笑的有些不明。 汪伟浑身一僵,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但来都来了,说都说了,他怎么都得让事情继续往下发展。 “回禀陛下,前两日老臣去国学院杨大人商谈正事,在雅园中,碰到了此子,当时他正在做图,臣惊于此子的才华,故而才开始接触他。” 汪伟的回答天衣无缝,毕竟在来之前他已经细细的斟酌过很多次了。 为了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汪伟不仅多次进出国学院,且还多次去西郊大营招揽人才。 如此,他带着林枫来,也不算是说谎,万一出了事,也能将自己从中间摘出去。 “说了半晌,朕还不知道爱卿说的是谁,人可是来了,将他唤进来吧。” 皇帝翻看着手上的图纸,越往后看,他的脸色就越沉。 安德路伺候了皇帝多年,是皇帝的心腹,江晚风献兵器图那日,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虽不知道那些图纸上画的到底是什么,可他也隐约看了两眼。 那些兵器图跟皇帝手上拿的兵器图一模一样,只是画艺不如江晚风画的栩栩如生。 可见,是有人盗了原本的图纸,然后照着上面所画的东西临摹了一遍。 但到底是不懂那些图纸的机关原理,便是临摹,也在某些地方画的显露短板。 安德路心惊,赶忙垂下了头。 好家伙,汪伟这是带着人撞到了枪口上。 此举定会让皇帝更加震怒。 帝王一怒,倒霉的人那可就多了。 “臣遵旨。” 汪伟弯着腰站起身便往外走。 没一会,他便将林枫也带进来了。 林枫今日面圣,刻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袍,锦袍虽款式不新,但料子却是不错的。 看见林枫,皇帝的脸板的更冷了。 “这些兵器图,都是你画的?” 林枫一进卧房,便有些六神无主。 他太紧张了,紧张的连行礼都有些出错,看的汪伟心里忐忑。 林枫跪在地上,皇帝将手上的图纸举了起来,声音冷梢。 “回禀陛下,那些图纸,都是草民所画,一共有十五张,每一张,草民都耗费了七日的时间。” 林枫叩首,声音镇定。 皇帝猛的眯起了眼睛,又道:“刚刚汪伟说,你是国学院的学生,还曾是江家的伴读,福安封礼那一日,朕见过你。” 皇帝的语气更冷了,汪伟一惊,袖子中的手猛的攥紧。 封礼? 江朝华封礼那天他外出了,并不在京都。 怎么,封礼那日,林枫曾经表现过? “回禀陛下,草民跟晚风兄,不,草民跟江大公子在国学院时,便是好友,福安郡主封礼那日,都是误会,草民绝无半分祸心,还请陛下明察。” 林枫有些紧张。 他原本没想这么快将兵器图献上的。 可是这次老侯爷寿宴计划失败了,他没办法,也等不及了。 万一等的时间越长,再生出了其他的事,那又该怎么办。 所以,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计划提前。 “你不说,朕还有些忘了,那日你出面作证被戳破,不是已经被下了大狱么,这么快,案子还没查清,你便出来了?” 皇帝眉眼凌厉,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枫跟汪伟。 如此看来,此子,心思不良,苦于算计,是个不诚实的。 哪怕这些图纸真的是他画的,自己也绝对不能让他入朝做官,否则,一定会祸害盛唐的江山朝堂,在朝堂卷起一股风向。 不,不仅不能入朝堂,他就不能待在长安城,不能待在天子脚下。 不然一旦有机会,这样的小人岂不是就会往上爬,不知什么时候便渗透了朝堂,那还得了? “陛下明察,一切皆是误会,故而草民才能那么快出来,出狱那日,江大公子还去接了草民,草民跟江大公子,亲如兄弟,情同手足,草民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攀附江大公子,可我与他之间,感情甚好,视彼此为知己。” 林枫的手撑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他说的倒是真情显露,不知道的,还真觉得他跟江晚风感情甚好。 可皇帝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越发的觉得林枫虚伪。 “你说你跟晚风感情好,亲如兄弟,安德路,去宣晚风来问话,朕倒是要听听他会如何说。” 证据摆在眼前,江晚风也是证人,且还是这些兵器图的正主。 为了防止林枫再反咬一口,皇帝转身坐下,吩咐着。 “林枫,这些图纸,你能保证在交到朕手上之前,除了汪伟,再也没人见过么。” 皇帝看似无意的说着,林枫也没多想,赶忙道:“草民能保证,这些图纸都是草民亲自所画,绝无第二个人知晓。” 林枫有些担心,担心皇帝喊江晚风过来干什么。 他应该不会将那些图纸给江晚风看的吧,就算是看了,江晚风说那些图纸也没献奏过,那么一旦江晚风有疑惑,他大可以说是江晚风盗了他的图纸。 “哦?那你且说说,这些图纸是何时全部画好的。” 第396章 皇帝越说,心便越冷,安德路赶忙出去找江晚风了,没一会,江晚风就到了。 “回禀陛下,这些图纸是草民七日前刚刚画好。” 江晚风来了,跪在林枫身边请安。 林枫咬牙,依旧说着,可他话刚落,不曾想,皇帝手上的那些图纸便猛的朝着他跟汪伟甩了过来。 “放肆!你敢说谎!你老实交代,这些图纸到底是你画画的,还是别人画的。” 图纸洋洋洒洒的飘在半空,最后落在了林枫跟江晚风跟前。 看着那些熟悉的图案,江晚风忽的豁然一笑。 结束吧,今日便让他跟林枫的事有个结果。 这一次,他要林枫下地狱! 第475章双方博弈,冒领功劳的小人 “哗啦哗啦。” 漫天的图纸飘散,有两张落到了汪伟身上,将他的脸都给划伤了。 汪伟身子一挫,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透过那些掉下来图纸,汪伟看见了皇帝紧绷着的脸,赶忙跪直了身子,一声也不敢吭。 陛下怎么生气了呢,不应该啊,按理说他看见那些图纸不是应该很高兴么。 说实在的,他愿意帮林枫,一方面是林相的吩咐,另外一方面,实在是他一个外行人看见那些图纸都十分心动。 林枫有才,若是能在圣上跟前得了恩遇,以后入朝做官,那么也会一直记得自己当初的荐举之恩。 可是如今看皇帝的神色,他好像是做错了事。 “陛下赎罪,草民没有说谎,这些图纸都是草民所画。” 林枫死死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有些害怕。 但今日他做了完全的准备,按理说不会有意外的。 只是如今图纸被皇帝撒了下来,江晚风一定认出了这些。 “陛下,您小心着身子,莫要太生气了,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还需要您呢。” 皇帝动怒,安德路也害怕。 虽说他陪了皇帝一辈子,可天威浩荡,天子一怒,流血万里,谁能不怕。 更何况,君心莫测,不一定说错了什么话脑袋就搬家了。 皇帝气的厉害,安德路只好将太后搬了出来。 皇帝这些年到底是顾念着跟太后的母子之情,如今太后病了,皇帝自然是挂念的。 “你说,这些图纸都是你画的?” 江晚风行了个礼,弯腰将地上的图纸捡了起来。 他低头,盯着图纸上的图案,声音很淡,语气很轻。 就好似当着皇帝的面被人冒领了功劳,他一点都不生气一般、 “这些,都是我的画的。” 林枫没抬头看江晚风。 他到底是有些心虚的,所以他也不敢抬头。 只是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个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他目前能抓到的机会,只有这一个了。 “可是我怎么记得这些图纸上所画的图案,都是我放在卧房床榻上的呢。” 江晚风捏着图纸,低低一笑。 林枫被他笑的浑身汗毛竖立,咬牙道:“晚风兄怕是记错了吧,这些图纸,都是我所画的,晚风兄,我知道福安郡主封礼上的事让你对我有了误会,可是你我这么多年兄弟情谊,这样关键的时刻,在陛下跟前,晚风兄你怎么能……” 林枫说着,猛的抬起了头,一脸的憋闷委屈:“还请陛下明察,那些图纸,真的是草民所画,草民之前确实是江家给晚风兄挑的伴读,跟晚风兄关系亲密,可这些图纸,草民从未给过晚风兄见过,且在七日前草民才刚刚完成。 如此,晚风兄见过这些图纸,草民不知他是何用意。” 林枫自以为聪明的为自己辩解。 可殊不知,江晚风仅用了三言两语便让他自己暴露了。 他算是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如此,甚好。 “你的意思是,江晚风冤枉了你?并且,还想霸占你的功劳,当着朕的面,咬你一口?” 皇帝半眯着眼睛,江晚风跪在地上,浑身坦荡荡。 相较于林枫的小把戏,皇帝越看江晚风越觉得这样的人才是正派之人,越看,越觉得汪伟给他带了个什么脏污玩意引荐。 简直是诚心膈应他。 这些图纸,他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见过了,如今兵部,只怕都快要造出了一两把兵器了吧。 林枫说七日前才画好这些图纸,那一个月前他在御书房看见的图纸,难不曾是见鬼了不成! “陛下明鉴,这些图纸都是臣所画,臣不知为何林枫会有这些图纸,臣一直将图纸放在卧房的床榻上,是以,林枫说这些图纸是他所画,臣不敢苟同,还请陛下给臣做主。” 江晚风捏着图纸,慢慢的给皇帝磕了一个头。 他也没怎么辩驳,哪怕是被林枫给冤枉了,哪怕是被林枫这个小人抢占了功劳,他也依旧是这么一副淡定的模样。 皇帝知道他受了委屈,可他却没表现的那么强烈。 看着江晚风,不知怎么的,皇帝忽然想起了昨日寿宴之上的老侯爷。 老侯爷没被冤枉么,他心里没有委屈么。 他当然有,他也是被冤枉的。 可是沈家人一身傲骨,哪怕被冤枉了,他们也不会急头白脸的去辩驳,他们只会耐心的等待真相浮现。 他们只会,等着看自己的态度。 皇帝想到此,忽的有种心酸的感觉。 江晚风给他磕了一个头,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 这样的视线,包涵了委屈跟酸涩,江晚风是老侯爷的外孙,如今事多,他定然也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只要自己一句话,林枫冒领功劳的事,江晚风似乎也会不追究。 看啊,这就是沈家的人,沈家人永远都在为他考虑。 今日若他都不能给江晚风一个交代,来日,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在忠毅侯府头上拉屎了? 那日,岂不是寒了沈家忠臣的心? “晚风兄,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居然如此说我,你为何要如此,这些图纸,明明就是我画的。” 林枫不敢置信的看着将江晚风,目露心痛。 他好似演戏还演上瘾了一般,江晚风越是不吭声,他越是要追究,还只当是江晚风怕了他,心头难免有窃喜之意。 图纸被他抢先一步呈给了皇帝,任由江晚风舌灿莲花,证据在前,皇帝自然是会更相信他。 所以,只要咬死说那些图纸是自己画的,江晚风不仅无法为他自己辩解,还会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贪功、污蔑好友的印象。 林枫想着,忍不住眼底也浮现一抹窃喜。 皇帝什么人没见过,越看他这样,便越生气。 可今日的事不能简单的就这么处置了林枫,他要通过林枫,敲打更多的人,让众人知道,便是要动侯府,那也只能他来。 只要他恩宠侯府,侯府,便不允许旁人践踏! “安德路,立马去宣库部司曹运,让他立马来侯府见朕,另外,将丁夏以及杨正乙等人,都宣来见朕。” 皇帝面颊抽动,手握着,声音低沉。 安德路了解他,知道他这是气的狠了,想为江晚风出气,顺便,也抬举一下侯府,让众人知道侯府是不允许别人欺负的。 若是有人觉得此时的侯府人人都能践踏,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安德路想着,挺直了后背出去找人了。 卧房内一片死寂,林枫心头窃喜,江晚风则是满脸淡定。 一场博弈,终于要见结局了。 第476章解气!林枫被贬出京 “来人,看座。” 江晚风跪在地上。 他的腿本来就残废了,这么跪着,只会更痛。 皇帝忽的想起不仅江晚风,还有江晚意,沈氏的几个孩子都遭了祸事。 如今就剩一个江朝华,还中箭昏迷了。 这都是为了救他。 沈氏虽是老侯爷的女儿,可她性情单纯,从不跋扈嚣张,在京都十分低调。 若是侯府的权势滔天,怎的还会让沈氏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惨。 皇帝低叹一声,心更软了,挥挥手,示意小太监去抱江晚风,让他坐在轮椅上。 “是。” 小太监赶忙走了进来,小心的抱着江晚风,让他坐在轮椅上。 “臣,多谢陛下。” 江晚风道谢,安静的等着。 他很安静,不吵不闹,若是旁的大臣被如此冤枉,如此委屈,早就开始在朝堂上吵翻天了。 自古弱者最是惹人联系,皇帝也不例外。 江晚风越是表现的安静,皇帝心中的愧疚就越大,更莫要说如今太后还在隔壁躺着呢。 江朝华受了委屈昏迷不醒,太后尚且伤心的病了,若是再让江晚风受了委屈,只怕太后会郁闷于心,一病不起。 “陛下,丁夏跟杨正乙等大人都到了,曹大人正在库部司锻造兵器,也在快马加鞭的往侯府赶来。” 第397章 没一会,安德路便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杨正乙还有丁夏等大臣。 甚至,就连朱绍也来了。 这些大臣,都是官职大的,有他们当个见证,不愁敲打不了其他的官员。 “臣,见过陛下。” 丁夏跟杨正乙跪地行礼,皇帝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杨正乙年纪大了,安德路赶忙搬了个凳子让他坐下。 “安德路,将那些图纸都让他们瞧瞧。” 皇帝吩咐着,安德路立马将地上散落的图纸都捡起来交给杨正乙跟丁夏看。 他们两个虽然不懂兵器,也不通晓兵部的事。 可图纸上的兵器图所画又如鬼斧天工,若是按照图纸所画的图案锻造兵器,那么对盛唐的军事,无异于是如虎添翼,可谓是好处多多。 是谁画出来的这样精密的兵器图,此人是个天才啊。 “这图纸上的兵器,他们两个口口声声都说是自己画的,如今当着几位大臣的面,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皇帝眯眼,江晚风抬起头,语气依旧如刚刚那般:“陛下明鉴,这些图纸,都是臣一个月前所画,这些兵器图,都是臣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如今的这些,不是原稿,不过是被人临摹的罢了。” 江晚风满脸认真,一身正气。 杨正乙摸了摸胡子,点点头。 这图纸说是江晚风画的,他信,毕竟江晚意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弟弟那么有才,听闻江晚风在武艺上颇有造诣,能画出这些兵器图,也是正常的。 “陛下容禀,这些图纸都是草民七日前刚刚画好的,草民实在是不懂晚风兄的意思。”林枫高声说着: “晚风兄对草民有意见,草民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侯府,竟让他们对草民,赶尽杀绝。” 林枫这话可谓是说的很严重了。 皇帝面颊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由得冷笑。 看啊,果然林枫是冲着侯府来的。 怎么,以为侯府要倒了,这才敢明着欺负江晚风。 若说证人,何人能比他更有权威。 把杨正乙跟丁夏都喊来,不过是想让大家都有个见证,不过是想让世人都做个见证。 “陛下,曹大人来了。” 皇帝没吭声,江晚风也不过多辩解。 他知道他越是沉默,越是说的少,皇帝自然就会说的多,自然会给他主持公道,自然,也就会更愧疚。 卧房安静,丁夏跟杨正乙皱眉,看见林枫,他们打从心里不喜。 上次封礼上的事他们便见过林枫了。 此子,其心不良,注意颇多,人品也不佳。 他是被人带来引荐给皇帝的? 那人是没长眼怎么着。 众人正想着,一个小太监匆匆回禀着。 皇帝摆摆手,下一瞬,曹运便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 皇帝宣的急,他正在库部司监督锻造兵器呢。 这几日他越是根据图纸锻造兵器,越是觉得画图之人不仅有天赋,且还心思缜密,就连在锻造途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都规避了。 江晚风,真是个人才啊。 “臣曹运,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曹运跪地请安,安德路立马将手上的图纸递给曹运。 “这不是。” 曹运接过图纸,待看到上面的图案,他眉头一簇,下意识的道。 “继续说,这不是什么。” 皇帝冷冷一笑,曹运不敢耽误,直接道:“回禀圣上,这不是一个月前,小江大人在御书房献奏的图纸么,如今臣手上的这些图纸瞧着,不像是小江大人的手笔啊,反倒是像别人临摹的。” 曹运也是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皇帝给他看几张假图纸干什么。 也不能说是假图纸,而是别人临摹了江晚风所画的那些图纸。 怎么,难道是皇帝有其他的指使? “不,不可能,这些图纸明明是草民画的,是草民七日前才画好的。” 林枫浑身一僵,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曹运:“这位大人为何要帮着晚风兄来污蔑我,我是冤枉的,那些图纸是我的。” “一派胡言!一个月前,本官被陛下宣到御书房,本官亲眼所见这些图纸,陛下也亲眼所见,你说七日前才画好的图纸,难不成小江大人能未卜先知,提前将你没画好的东西画出来,你别太荒谬了!” 曹运气愤。 这人是说他在说谎么,不仅说谎,还帮着江晚风污蔑他? 他是什么东西啊,值得自己污蔑么。 再说了,有陛下这个证人在,这人还敢大言不惭。 当真是该杀! “晚风兄,你说句话啊,你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我,这些图纸是我画的,是我画的。” 江晚风扭头,看了一眼林枫。 这一眼,晦涩莫测,瞳孔深处,隐有不屑。 就好似,江晚风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一幕。 就好似,江晚风早就想到了他会偷盗图纸然后献给皇帝。 不,他被江晚风算计了。 江晚风好歹毒的心计。 江晚风,好狠的心啊。 “你的意思是,朕也帮着他污蔑你了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朕跟前搬弄是非,你说这些图纸是你画的,库部司早在半个月前,便已经将兵器打造出了一部分,大胆贱民,居然敢攀咬朝廷命官,玷污侯府的名声,敢欺君!” 皇帝一拍龙案。 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了,林枫还在攀咬江晚风,当真是该死。 “来人,传朕的旨意,立马将他关进大牢赐仗刑三十,待行刑结束后,赶出长安城,流放岭北苦寒之地!” 皇帝一声令下,门外,立马涌进来了大批大批的侍卫。 他们架着林枫的胳膊将他往外拖。 林枫不断的摇头,死死的盯着江晚风。 江晚风忽的咧嘴对着他一笑,这样的笑,像是地狱中燃烧的鬼火。 有仇报仇。 有冤报冤。 不是不报。 时间未到。 第477章江晚风升官 “陛下,草民是冤枉的,草民是冤枉的啊。” 林枫被侍卫往外拖着走。 一边走,他一边挣扎。 不。 他不能就这么被皇帝贬出长安城,否则以后再想回来,那就比登天还要难。 是江晚风害他的。 这一切,都是江晚风设下的阴谋。 从头到尾,江晚风根本就是料到了他会偷盗兵器图献给皇帝,所以,在江家时他才会若有若无的提示自己那些图纸。 若是没有江晚风的蛊惑,他根本就不会萌生偷盗图纸献奏的念头。 这一切,都是江晚风的毒计。 “江晚风,你为何要害我,你为何要害我,我与你情同手足,你却要害我,陛下,草民冤枉啊,草民冤枉。” 林枫被拖着走,脚在地上胡乱蹬着。 他不甘心就这么拖下去了,他大喊,他大叫。 可他说的话,只会让皇帝更加气愤,对江晚风更加怜惜。 “将他的嘴给朕堵了!若是再喊,那张嘴也不必要了!” 皇帝眉眼阴沉,人证物证俱在,林枫还死不悔改,还在攀咬江晚风。 铁证如山就在眼前,这些人还想着撕侯府的肉,是不是他们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能欺负侯府一遭,谁都能踩着侯府,博得好处? “简直是荒谬,还不快拖下去,动作快点。” 曹运心中也气愤。 林枫越指责江晚风,那岂不是也越是在指责他,说他是帮着江晚风污蔑林枫? 太荒谬了,证据都在,天子眼前,林枫好大的胆子,他都被戳穿了,居然还这么嘴硬。 “陛下,林枫包藏祸心,焉知他是不是跟曹祁一伙的,想联合起来,构陷侯府,还请陛下从重处理,以此警戒世人,莫要再打侯府的念头。” 杨正乙低头,看着图纸上的图案,眼睛微微眯起,沉声说着。 皇帝点了点头,道:“朕也正有此意。” “安德路,传朕的旨意,将林枫拉到街道上示众,从今往后,若再肝胆有人行此恶计构陷侯府中人,朕,绝不轻饶。” 皇帝说着,一顿,盯着江晚风,又道:“还有,命九门提督府重查曹祁跟江贺一事,若有线索,立马来报!” “是!” 安德路立马应声,杨正乙跟丁夏等大臣,赶忙跪下高呼万岁。 “晚风,今日你收了委屈,你想要何,朕准许你提一个条件。” 解决了那些小人,便该安抚受了委屈的人。 江晚风垂着头,林枫被拖走了,他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第398章 皇帝眼神一软,心道原来江晚风也不过是在故作镇定,因为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给他做主。 从什么时候开始,忠毅侯府的人,竟然这般如履薄冰了。 都是他的疏忽。 皇帝叹了一口气,江晚风抬起头,声音轻轻:“陛下能还臣一个公道便是对臣的恩赐了,如此,臣万万不敢再提条件,陛下护着臣,便是护着侯府,臣还要感谢陛下的天恩。” 江晚风说话滴水不漏,杨正乙点了点头,眼底浮现些许笑意。 不愧是乖乖徒儿的亲哥哥啊,看看这风度,看看这聪明劲,跟他的徒弟真像啊。 “无事,你尽管提,朕都会满足于你。” 皇帝果然大为所动,眼睛也有些酸涩。 或许他对侯府的猜忌还在,但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了。 也或许,以后若是还有寿宴上发生的事,他也会怀疑,但不管怎样,他都会记得这次的事。 记得江朝华以身挡箭,差点死了。 “陛下恩遇,臣此生不敢忘。” 江晚风动了动,便要再跪下行礼,皇帝赶忙示意他不要多礼。 “陛下,妹妹先前说过,她虽嚣张跋扈,但也见不得无辜的人被欺负,臣不知妹妹以后还能不能醒过来,若是……” 江晚风垂下头,声音仿佛更低了:“若是醒不过来了,那么臣想帮妹妹圆一个心愿,听闻城南码头之上,不公之事颇多,妹妹之前打抱不平,这才将邱鹏生带在了身边,给他事做,没曾想,邱鹏生他居然。” “臣想,若是妹妹醒了,也一定会觉得明明是自己救了邱鹏生,却被她恩将仇报,心中定然不舒服。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邱鹏生在码头做工时一直被打压,要想还民安定,就必然要惩治真凶,如此,才能彰显陛下皇恩浩荡,所以臣恳求陛下,让臣去调查码头一事,若有做工的工人遭受不公,臣恳请陛下还他们公道!” 江晚风话落,卧房内鸦雀无声,皇帝似在思索,也似在审视。 确实,邱鹏生的事他也是这么想的。 邱鹏生想弑君,这是死罪,可若是处死了他,岂不是证明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心虚? 所以,邱鹏生不仅不能杀,还得妥善处置,否则也会引起天下百姓的议论,影响盛唐皇室根基。 让江晚风去调查码头之事,若谁有冤屈,还清白给他们,这样反而能让百姓们感恩戴德。 是以,之前邱鹏生口中的魏宽跟卢金,定然要第一个被处置。 “好,传朕旨意,从今日起,任命江晚风为督查大臣,督办城南码头一事,调查真相,秉公处置,若事态紧急,朕允其可先斩后奏,务必肃清城南,还百姓朗朗乾坤!” 皇帝大手一挥,不仅将调查码头上的事交给了江晚风,还给他升了官。 “陛下圣明。” 杨正乙跟丁夏再次高呼出声,朱绍只得也跟着开口。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仔细的看,额头上还有细碎的汗渗了出来。 他是被吓的。 自从江朝华中了一箭后,他不禁一次后怕,后怕当时自己若是不站出来,那么等待他跟朱家的,将会是怎样的万劫不复。 就说江朝华这个人心思缜密,肯定也会算到他若是反悔了该怎么应对。 说不准,一旦他反悔,江朝华就会立马拉着朱家全门陪葬。 现在,不仅江朝华被封了郡主,江晚风还成了督查大臣,他们兄妹两个,可真是得了大造化了。 那侯府呢,寿宴之事本来就是侯府受了委屈,皇帝若不恩赐侯府,岂不是没法对太后交代,没法对天下百姓交代。 岂不是,会被世人议论? 如此,祸事变好事,寿宴之上曹祁的污蔑,只怕是反而给了侯府一个机遇,让侯府还能往上爬一爬。 “咕噜。” 朱绍想着,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江朝华,好深的算计,算无遗漏,真是一个怪胎! 第478章以退为进,更上一层楼! “臣,必然不辜负陛下信任,定将城南码头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江晚风领旨谢恩,皇帝挥挥手,视线看向了一脸慌张的汪伟。 “汪伟,你且说,你引荐林枫,当真是巧合么。” 皇帝的目光凌厉,处置了林枫,汪伟这个引荐的人还没处置呢。 身为臣子,本该为天子排忧解难,可汪伟却给他找麻烦。 找麻烦也就算了,居然还找了林枫这么个小人过来膈应他。 说汪伟引荐林枫没有半分私心,谁信? “陛下,都是臣识人不清,这才让林枫给骗了。可臣也不过是惊叹于那些兵器图的巧夺天工,这才引荐了林枫,臣不知那都是林枫偷来的,还请陛下明察。” 汪伟都快被吓死了。 他慌张的说着。 以皇帝的脾性,定然是会处罚他的。 这下可完了,他不仅赔了夫人,还折了兵,引来了皇帝的猜忌。 “你身为吏部侍郎,如此识人不清,朕还留着你有何用,从今日起,脱去你侍郎的官袍,去岭南守着川州吧。” 皇帝眼睛里揉不得半分沙子,也容不得有大臣在他跟前卖弄心眼。 无缘无故的,汪伟绝对不会白白给林枫引荐,定然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此等拉帮结伙的行为,若不将汪伟贬官,如何给大臣们警告。 “臣,谢主隆恩。” 汪伟浑身发凉,他丝毫不敢为自己辩驳。 皇帝能留他一命,已然是不错的了,他要是再多话,指不定一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尔等都退下吧,朕要去守着太后。” 该奖励的奖励了,该处置的也都处置了,皇帝有些头疼,心里又担心着太后,摆摆手,示意众人都走吧。 “臣等,告退。” 江晚风跟杨正乙等人齐声说着,往门外走。 朱绍有些出神,头重脚轻的。 一脚迈出门槛走了数十步,他忽的朝着一边倒去。 丁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见朱绍一脸苍白,丁夏蹙眉:“朱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他看着朱绍,怎么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呢。 朱绍可是尚书令啊,皇帝也没责罚他,他干什么害怕成这样? 还是说曹祁污蔑侯府一事让朱绍心有余悸,这才惊恐? “无事,多谢丁大人,本官这两日患了肠疾,腹中确实不爽利,本官还有事,这便先回府了。” 朱绍干巴巴的说着,对着丁夏跟杨正乙点点头,便急匆匆的朝着侯府外面去了。 朱绍确实是被吓的。 毕竟他隐约能猜出寿宴上的一切都是江朝华的安排。 那今日林枫献假兵器图一事,江晚风江朝华兄妹也一定提前猜到了吧。 汪伟是吏部侍郎,是林相的人,他被贬官了,其实就是圣上在警告林相。 朝堂之上,林相跟侯府也不对付,江朝华好生能借力打力,利用一个小小的林枫,将林相的心腹汪伟弄出了京都。 汪伟一走,吏部侍郎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这个机会,正好是给别人安排的啊。 朱绍越想越害怕,他觉得江朝华就是个精怪变的,否则人怎么能算计成这样。 他不敢再呆在侯府了,也不敢再想江朝华,一想,便忍不住浑身发凉。 “尚书令不知何时转变了性子,就看以后他能不能维持了。” 丁夏盯着朱绍离开的方向,轻声说着,杨正乙摸了摸胡子,手背在身后,往东边的院子去:“会的,我倒是觉得会。” 江朝华那女娃娃有些本事,居然能让朱绍这个老狐狸在寿宴之上为侯府说话。 他的话,确实起到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 谁让朱绍平时最是针对侯府,没少给侯府使绊子呢。 啧,沈氏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教养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机灵呢。 沁芳院,卧房。 江朝华早就醒了,白日没人的时候,唐爽会照顾她洗漱。 至于燕景,不知沈氏对燕南天说了什么,他今日一大早便来卧房命人将燕景抬走了。 但是抬也没抬多远,只是将燕景放在了西厢房,沈璞玉站在院子中,亲眼看着燕景的脸铁青铁青的,憋笑憋的肚子生疼。 “唐姑娘,不知现在方便我们进去探望朝华么。” 江朝华没事了,只有沈从文跟沈璞玉知道,为了怕沈氏伤心过度,沈从文这才让春花告知沈氏。 所以,除了他们三个,就连老侯爷跟沈秉正都不知道江朝华已经醒了,已经没事了。 江朝华坐在床榻上,手上端着一碗粥,门外传来沈秉正的声音,唐爽立马转身去看江朝华。 “自然是可以的,但郡主如今的情况还是不适被太多人打扰,需要静养,老侯爷跟侯爷进来便足矣了。” 第399章 江朝华点了点头,唐爽立马去开门。 房门打开,唐爽一眼便看见老侯爷憔悴的容貌,抿了抿唇。 “父亲小心一些。” 沈秉正扶着老侯爷慢慢的进了卧房。 唐爽将房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外祖父,舅舅。” 卧房周围都有燕景的人把守,一看见老侯爷跟沈秉正,江朝华便掀开床幔,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朝华。” 江朝华醒了,沈秉正跟老侯爷无疑于是吃惊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唐爽。 唐爽不是说朝华醒不过来了么,怎么她不仅醒了,好似还在用膳。 “外祖父,舅舅,请原谅朝华昨日冒险了。” 将碗放在桌子上,江朝华身子动了动,这便要下床榻。 “朝华,快别动,好孩子,你真是让外祖父担心坏了。” 老侯爷泪流满面。 他从不曾怀疑过这都是江朝华的计划。 如今江朝华坦白了,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是朝华救了整个侯府,若无她,今日侯府的人都在大狱中呢。 “外祖父,舅舅,昨日我为陛下挡箭,换来了郡主的名头,可外祖父跟舅舅心中有数,陛下迟迟没下旨恩奖侯府、安慰侯府,这是为了什么。” 江朝华声音沙哑,她闭了闭眼睛,眼底似凝了一抹血红。 她从未像现在这么严肃,从未像现在这么气定神闲。 就好似,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就好似,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平时外面所见的她,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沈秉正跟老侯爷恍然大悟,如此,也不惊讶江朝华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自古臣子功高盖主,是每一个帝王的肉中刺、眼中钉,兵权,能让衷心的臣子调兵遣将保佑黎民百姓,可兵权,也同样能让衷心的臣子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皇恩浩荡,君威难测,若想自保,不如以退为进,在陛下没下旨前,主动上缴兵权,告老还乡。” 江朝华静静的看着老侯爷跟沈秉正。 以前沈家是怕兵权一交,不仅全门遭殃,更怕沈家军的将士们会遭到迫害。 如今侯府前脚被人构陷,后脚便将兵权交出去,如此,不仅正得君心,让皇帝更加愧疚后悔猜忌了侯府,还能像天下百姓印证侯府从未有过造反的心,只会让世人倒头去责怪那些小人。 兵权上缴,不会落到任何人手中,沈家军会成为皇帝的亲兵,如此,沈家人也不必担忧皇帝会亏待了军中将士。 综合种种,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以进为退,侯府的荣耀不仅不会覆灭,势必,更上一层楼! 第479章高光时刻,晋升,忠毅国公府 “好一个以退为进。” 江朝华的一番话,让沈秉正无比激动。 其实将兵权上缴,沈家人早就想过,沈秉正不是因此激动,而是因为他们沈家能有江朝华这样优秀的小辈。 沈家有女如此,哪怕上缴兵权,哪怕从此后成了庶民,那么沈家也一定还会欣欣向荣。 他欣慰啊。 “外祖父,舅舅,唐爽是我的人,我所有的事,她都知晓,包括我身上这毒从一开始并非传出去的那般没救,她也是知道的。” 江朝华抿了抿唇,眼神晦暗。 老侯爷跟沈秉正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圈更红了。 尤其是老侯爷,他心中愧疚,忍不住上前坐到床榻边,慢慢的伸出手,将江朝华的手拉起: “朝华,你刚出生的时候外祖父便很开心,你舅舅舅母没有女儿,只生了你三个表哥,你母亲,前面有三个儿子,最后只得了你一个女儿,从小,我们便将你视作掌上明珠。” “我们从来不想要求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也不想让你与别家的女儿一样懂事体贴,我们只期盼着你的人生能圆满一些,再圆满一些,不管怎样,我们都能当你最坚实的依靠,可是如今,外祖父很愧疚,愧疚因为沈家之事,累的你小小年纪便为我等筹谋,累的你不惜以命犯险。” 老侯爷越说,眼眶就越红。 他生的慈祥,盯着江朝华的时候,更是和蔼。 对沈家人而言,不管江朝华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纵是长安城传言江朝华种种不堪,可对他们而言,江朝华永远都是他们捧在手心里面的宝贝。 昨日那一箭虽然射在了江朝华的胸口,但却犹如射在了沈家每一个人的身上,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心痛万分。 他们想,但凡时光能重来,他们都不会让江朝华拿命去给侯府搏一个公道。 “外祖父,侯府是朝华的家,朝华从小承蒙侯府庇护,如今,值此危险之际,若朝华不能为侯府做些什么,朝华愧为沈家人,我曾发誓,谁要沈家人不好过,我便要对方生不如死,谁若是想撼动侯府的荣耀,我便要谁万劫不复!” 江朝华紧盯着老侯爷,她说这话的时候,难免想起前世侯府大厦将倾时的悲惨模样。 她难免想起最疼爱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年纪一把了,被人活生生的折磨,惨死在了大狱之中。 重来一世,她若是不能手刃敌人,便对不起老天爷的成全。 今生,哪怕是饮血,哪怕是背负罪孽,她也要让侯府每一个人都得善终。 所有的因果报应,只管冲着她来,她都会一力承受。 “朝华,外祖父不允许你再冒险了,都是外祖父的错,是外祖父优柔寡断了。” 少女的神色,格外的冷漠。 她的眼瞳中,好似有一把火在烧,这火旺盛,好似能焚尽天下苍生! 老侯爷霎那间更加心疼,猛的将江朝华搂进怀中,眼泪流了出来。 他醒悟了,他这一辈子,对得起皇室,对得起皇帝,也对得起沈家的将士。 可他最对不起的,便是家人。 若是他能早些做出决断,也不会让江朝华犯险。 归根到底,是他没能给孩子们安全感,这才让他们一个个犯险的。 试问若是江朝华真的有个好不好的,沈氏跟太后,只怕是没法活了,沈家到头来,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不求皇恩浩荡,能给他多大的功劳,他只想让沈家上下都安稳的度过一辈子。 “外祖父,此时出手,正是最好的机会,下次再等,便不知要等到何时,且朝堂之上,暗潮汹涌,今朝我能以朱霄的把柄控制朱绍站在侯府这一侧,研制明日,是否会有变故,将战队的人变成敌人。 到了那时再动手,便为时已晚了,外祖父,谋而后动,当断则不断,必受其害!” 江朝华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淡定,那么胸有成竹。 沈秉正看着她,忽的觉得胸口激动。 他忽然觉得,将来能撑起侯府上下的,会是眼前这个少女。 她真的太聪明了,太通透了。 她还有耐心蛰伏,只等着抓到机会,一举翻身,将对方置于死地。 他沈秉正有这样的外甥女,老天对他不薄啊。 “外祖父舅舅,你们以为曹祁是因为个人恩怨才构陷侯府的么,你们以为,江贺跟秦会,也是因为个人的不满着才做了伪证么,长江之水浩荡荡,其中之凶险,非一日之功,这么长时间的谋划,那般天衣无缝,背后之人,其心歹毒,一击不成,必生二心!” 江朝华慢慢的抬起头。 她盯着老侯爷,又看了看沈秉正。 她明明那般瘦弱,可却给老侯爷还有沈秉正一种错觉。 他们恍然仿佛看到了江朝华的背后有一座大山,那山凶险不可攀登,只有江朝华自己,才能翻越那大山。 而那大山,是她聪明的代名词,是她心思玲珑的代名词,有朝一日,大山崩塌,定会让这天下大势势必也跟着变一变! “朝华,外祖父明白,一会我与你舅舅便去找陛下陈情,待外祖父拟一封辞官信,一会便呈上去。” 该想的,该算计的,江朝华都想了,都算计了。 只等着最后,老侯爷跟沈秉正出面。 老侯爷摸了摸江朝华的脸,眼神怜惜。 “好,那朝华便在此等着外祖父跟舅舅的好消息。” 计划成功了,江朝华心里的一桩心事也落下了。 她勾唇一笑,笑容灿烂,像是初春时节绽放的花朵一般。 “你好好休息,等着外祖父的好消息。” 老侯爷站起身,对着唐爽好一阵道谢,然后,便跟沈秉正一起出去了。 因为刚刚江朝华的一番话他哭红了眼睛,走到外面,落在别人眼中,那便是江朝华的情况更危险了,所以老侯爷这才悲戚哀伤至此。 半盏茶后,陶园。 老侯爷跟老夫人以及沈秉正秦晚等人,都齐齐的跪在了天子脚下。 第400章 侯府上下,除了江朝华跟江晚舟,全员到齐。 老侯爷亲手写下一封陈情书,内容令人动容,先是表揍衷心,后是陈情侯府现状,最后,老侯爷还提及了一下现如今盛唐边境的状况。 确实,盛唐繁华安稳,不需要那么多手握兵权的武将。 他将兵权上缴后,肃亲王跟燕南天手上的兵权,便不会让皇帝那么忌惮了,毕竟燕南天完全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他既不会回南诏,留在盛唐,其血统,也不会对皇帝造成任何威胁。 “陛下,老臣自先皇在世时,便南征北战,杀敌万千,老臣从来没有一日不为先帝以及陛下的恩遇而感到荣幸,臣活一生,何其有幸,能得两任帝王信任,如今盛唐国富兵强,繁荣昌盛,老臣可以安心了,也可以退居身后了,老臣恳请陛下,允臣上缴兵权,告老还乡回到祖籍云起,度过余生。” 老侯爷说着,手上的兵符也举了起来交给安德路。 安德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挥挥手,他这才将兵符接过来交给皇帝。 这兵符,一直是皇帝的心病,他有想过有朝一日兵符回到他手上,但却没想过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他猛的闭了闭眼睛,心却更乱了,对侯府的愧对,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他猛的站起身,走到老侯爷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朕,不允沈家回云起,若沈家人离京了,朕身边,便也空了,安德路,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封沈秉正为忠毅国公,沈家上下,尊荣不减,下效三代!” 第480章漂亮!把江家的一切都捐出去 “陛下。” 皇帝的话,让老侯爷也十分动容。 他红着眼圈看着皇帝,皇帝摇摇头,不容拒绝:“不用多说了,朕不会让尔等回云起的,从现在开始,朕会信任沈家,会继续重用沈家人,尔等都在,朕心才能安。” 皇帝看着老侯爷红肿的眼眶,不禁想起当初他跟沈秉正是如何为自己登上皇位而奔波。 这么多年,侯府其实一直很低调,也从不给他惹事。 不过是沈家的兵权一日比一日大,让他寝食难安,不禁猜忌沈家会不会有朝一日谋反。 可如今,老侯爷主动将兵符交了,他所有的猜忌,看起来都是那么可笑,那么荒唐。 沈家人,才是最值得他信赖的臣子,若是沈家人走了,来日何人会在他有性命之危时,站出来以身为他去死。 再也不会有了。 皇帝活了大半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沈家人在京都,他会更放心。 虽然兵权他收回来了,可他能给沈家人更大的荣宠,更大的恩赐。 便让沈家人在京都做一个富贵滔天的人家,但手里又没实权,如此,他便放心了,也安心了。 若是皇朝有朝一日真的有个什么,他也能将兵权再给予沈家人,让他们在为难时刻,拨乱反正。 “从今以后,谁若是再胆敢谋害沈家,若是再敢攀诬沈家,便是对朕不敬,便是侮辱于朕!” 皇帝大手一挥,皇恩已下,沈家人没法拒绝,纷纷叩首谢恩。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们富贵,却没有实权,不仅皇帝放心,且还会护着他们,给他们更多的恩宠。 这是沈家,没料想到的。 这一切,都多亏了江朝华。 “陛下,臣妇有事,求陛下恩准。” 沈氏跪在地上。 她心里动容,想着今日的一切都是朝华舍命搏来的。 她作为朝华的母亲,在这样的时刻,必须站出来,再为侯府,为朝华做些什么。 沈氏出声,头抬了起来。 沈秉正跟秦晚对视一眼,还以为沈氏想在这个时候求皇帝让她跟江贺和离。 就连皇帝跟安德路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 皇帝点了点头,沈氏立马道:“陛下圣明,臣妇从小便得皇恩,养在姑母身边,幼时,臣妇吃穿用度,都在宫中,直至出嫁,也没能为我盛唐,为陛下跟皇室做出些什么来报答恩情。 昨日父亲寿宴之上,臣妇幡然醒悟,只觉得以前种种,都是臣妇之过,所以,臣妇想恳请陛下,让臣妇以皇室的名义,以陛下的名义,将江家所有的家财以及臣妇的钱财全都捐赠出去。 这些钱财怎么用,全听陛下调遣。臣妇斗胆,当今盛唐在陛下的治理下,国富兵强,可江南今年接连干旱,南境有蝗虫啃食庄稼,北边,江河泛滥,需要治理,所以用钱的地方多的是,臣妇这些钱财不多,但只要能为百姓,为陛下分一点点的忧,便也值了,臣妇,便也不枉活这一生了。” 沈氏说着,又在地上磕头了一个头。 皇帝大为所动,听了她的一番话,说不感动也是假的。 原本在他印象中,沈氏就是一个有些懦弱,空有美貌的妇人。 或许是昨日被江贺打击了,沈氏确实醒悟了,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确认,盛唐如今需要钱财的地方还多的是,还有边境的战事,也是他的心事。 “求陛下成全臣妇吧,否则臣妇,长跪不起。” 沈氏又道,看样子是心意已决,皇帝看了一眼安德路,安德路立马也跪了下来,侯旨。 “朕准了,沈家嫡女沈沁,江家主母,一心念国,心系百姓,今朝愿为了天下苍生,将所有私产全部捐出,朕倍感欣慰,若世家之人皆能如此,何愁我国不更上一层楼,从今日起,封沈沁为吴国夫人,与伯爵享受同等待遇。” 皇帝大手一挥,此举,可谓是恩宠无双了。 沈氏当初的那些嫁妆有多少,皇帝心中有数,人家将家底都捐出来了,他也不能吝啬,自然要嘉奖。 吴国夫人虽是个空头,但盛唐十分注重官职等级,世家贵族,也十分在意这个。 所以,有很多世家其实都跟彰武伯爵府差不多,只是有个伯爵的身份,其实家底并不丰厚。 “臣妇,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沈氏高呼跪拜,领旨谢恩。 她眯着眼睛,冷冷一笑。 江贺怎么处理,全凭皇帝决断,在此之前,她不会主动去说,这传出去,还能在外人眼中落得一个好名声,让外人以此来界定她跟江贺,看看江贺跟江家都是怎样的家风。 另一个,她现在不和离,便是想仗着江家主母这个身份,去做更多的事,例如,将江家的私产全都给捐了。 便是江贺背后的人还能将他救出来又如何,江贺的生活一团糟,江家一团糟,她看江贺跟江老太太是否还能坐得住。 “陛下,太后娘娘醒了。” 该说的都说了,皇帝也开心。 一个小太监匆匆进了卧房回禀着,皇帝闻言,赶忙走了出去。 沈家人也紧随其后。 皇帝下旨,自然是要昭告天下的。 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长安城的各大家族,文武百官,便知道了老侯爷主动将兵权缴了。 原以为沈家最多也就能保留爵位,可不曾想,人家摇身一变,升级了,成了国公了。 皇帝的态度也很明显,沈家现如今没有实权,可只要他们还在长安城,将来未必就没有实权,只看皇帝的心情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感慨,感慨江朝华那一箭,挨的太值了。 她以自己的命做筹码,为沈家博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结局,若是没有这件事,沈家的危机,便一直不会接触。 沁芳院。 自从老侯爷跟沈秉正离开后,江朝华便耐心的在床榻上等着。 唐爽去煎药了,卧房内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咯吱。”一声。 房门打开,一抹红色的身影缓缓靠近。 江朝华抬头,只见燕景手上抱着一壶酒,已经走至了床榻边。 “这酒味道如何?听闻是埋了二十年的万年青,今日刚被挖出来。” 燕景盯着江朝华,忽的低低一笑,直接掀了掀衣袍,坐在了床榻上。 只一瞬间,他便跟江朝华的距离更近了,只有分毫。 酒瓶子中的酒很香,味道浓郁。 香味弥漫在卧房之中,燕景忽的低低一笑:“从今日起,这里便是忠毅国公府了,而你母亲,也成了吴国夫人,江朝华,你现在开心了么。” 她若是开心,自己便也开心,她若是不开心,自己倒是不介意做些什么,让她开心。 例如,去大牢中,将秦会跟秦家人提出来,例如,让她跟邱鹏生见一面。 第481章来我身边,与我并肩同行 “小侯爷一惯事情那么多,怎的现如今有心思来管我是否开心?” 江朝华坐在床榻上。 她眼神很是平淡。 可燕景分明捕捉到了她眼底划过的那一丝满意跟喜悦。 她是开心的。 第401章 最起码这一刻自己确定她是开心的。 开心就好,她开心,自己便也开心,别人自然也就能跟着开心开心。 “你开心与否,当然管我的事,你身上有伤,是喝不了这万年青了,不如你看着我喝吧。” 将酒壶的盖子旋开,燕景低低一笑,当着江朝华的面饮了一大口酒。 酒香霎那间扑鼻而来,江朝华的小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下来。 她不喜欢喝酒,燕景若是想用万年青馋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人,怎么那么幼稚。 “以前你总是说我不懂感恩,那江朝华,我问你,这一次我帮了你,你又打算如何报恩?” 江朝华想着,冷不丁的,燕景饮了一大口酒后,一手执着酒壶,一手猛的去揽江朝华的腰。 他跟江朝华的距离,霎那间当真是只有分毫了。 还是那一方窄窄的床榻,还是只有燕景跟江朝华两个人。 卧房寂静,只有呼吸声纠纠缠缠,随着空气飘散。 “不如我帮你说如何。” 燕景盯着江朝华的眼睛。 他此生,最看不透这双眼睛。 可他又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想去探究这双眸子中的神色。 一如,他想探究江朝华的内心。 “你想如何。”江朝华没挣扎,只是静静的盯着燕景。 现如今,她已经不怕燕景了。 因为她已经有了保全自己跟沈家的底气。 最起码今日的事成功了,她短时间再也不必担心沈家会全门覆灭了。 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便能颠倒乾坤,将这天、将这地,踩在脚下。 江朝华想着,眸底也涌现出一股傲气。 就是这股傲气,让燕景更加认真了:“来我身边,与我,并肩同行。” 我向你,许余生。 后半句话燕景没说。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期待的看着江朝华。 这一次,他没再说让江朝华当他的棋子,也没再说他们相互利用。 他说的是,来他身边,与他平等的站在同一个位置。 他们共事,给予彼此信任,将命亦可交给对方。 “江朝华,来我身边。”燕景揽着江朝华腰肢的手微微动了动。 隔着一层衣服,他仿佛能感受到少女衣衫下滑腻的肌肤。 他的手,也不禁变的越发越热,像是能将人烤化一般。 “燕景,我不是在你身边呢么。”江朝华一顿,眼底似有点嘲讽。 燕景摇摇头,语气也更认真了,视线落在她的胸口:“我要你的人、要你的心,都来我身边。” 不然,他要一副壳子做什么。 他想要的,是江朝华的心与灵魂。 他想要的是,两幅灵魂的共处。 “想要我的心,要来作何。”江朝华眯眼,燕景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了:“要来守护。” 对,要来守护。 他不想再让江朝华以命犯险。 他不想看着江朝华心碎。 所以,将心交给他,他保证绝对不会打碎了它。 他会小心的呵护那颗心,会当做最珍贵的东西来呵护,来保护。 “只怕是我的心太贵,燕景你要不起,若是要,最起码要拿出诚意,而非你一句话的事。”江朝华似乎有些逼迫的意味。 燕景丝毫都不犹豫:“我可帮你保下邱鹏生,我可让寿宴之事,越发的顺理成章,我可以让陛下消除最后的疑虑,你觉得如何。” 他会将后面的事全都给江朝华解决好。 “没了么,你说的这些,我都能做到,只是时间的问题,既是能做到,为何我需要拿我的心去与你交换。”江朝华笑了笑。 燕景眼瞳一缩,猛的手腕用力,将江朝华朝着他的面颊揽近:“不是交换,我想要的是你心甘情愿,你既如此说,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才肯将心交于我,才肯与我并肩同行。” 燕景似乎有些急迫。 他隐约觉得,若是这次不能抓住江朝华,那么这一辈子,她便会从自己身边溜走。 他比谁都了解江朝华,比谁都更能提前洞察到江朝华的心意与行动。 难道这样还不足矣证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般配的人么。 “若是我也想要你的心呢,你给么。”江朝华下巴微抬,眼神是睨着燕景的。 就好似哪怕她现在很虚弱,她的精神却比任何人都要强悍。 她的灵魂,都比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要更加强大。 “我应。” “啪嗒。”一声。 酒壶丢在了地面上,燕景那只原本握着酒壶的手,执了江朝华的手,带着她,抚在了胸口上。 他的心,跳的是那般磅礴有力,跳的是那般炙热狂烈。 江朝华的眸,紧盯着燕景,一瞬不瞬,语气,倒是变的有些认真了:“你的心给我,那倘若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呢。” 她的野心很大的,所以燕景想要她的心,能容纳的起这么大的野心么。 “不管你想怎样,我都应。” “是么,那倘若我想要的是颠覆盛唐的江山呢,那倘若我想要的是皇位易主呢,那倘若,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呢。” 江朝华抚在燕景胸口的手微微用力,直接压着燕景靠在了床柱上。 她的眼底,似燃起了一股熊熊大火。 那火苗跳跃间,似有试探闪过。 燕景勾唇,潋滟光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 像是初春的花朵,最中心的那一片含苞待放。 “你又怎知我的野心会比你的小呢,你又怎知,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呢,江朝华,你我根本就是同一类人,你与我,才是最合适的,只有我,才最是了解你,才最知道你想要什么,也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燕景维持着这个动作,忽的用力一揽,直接翻了个身,手垫在了江朝华头下,调转了两个人的姿势。 卧房寂静,明媚的光透过窗户,透过房间内的任何一个缝隙,打到了床榻上,打到了燕景的眸底。 他的眼神,多了平时没有的温柔,多了一丝笃定,多了尊重,唯独没有了往日那种利用。 江朝华眯眸,看着燕景,手再次用力,似乎在隔着衣裳抓住了燕景的心。 她忽的放声大笑,笑声散布在卧房中的各个角落。 燕景输了。 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很明显,燕景他输了,且还是他,主动认输的。 第482章江贺被罢官 “若世人知道小侯爷是这么幼稚的人,可能会吓掉大牙。” 燕景静静地看着江朝华笑。 江朝华笑够了,好整以暇的看着燕景:“燕景,你压到我的伤口了,怎么,我若是不答应,你还要杀了我么。” 少女倒在床榻上。 她脸上的妆全都卸了,轻薄的肌肤若羊脂玉一般,上面的细小绒毛,若那白玉添了妆。 江朝华说着,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燕景。 杀这个字从她嘴中说出来,让燕景的心跟着一颤。 他从床榻上起身,连带着握着江朝华的手,也将她拉了起来。 “江朝华,以后莫要说这个字了,我永远不会对你动手。” 永远也不会。 他也绝对不会让梦中的场景实现。 燕景喟叹一声,直接顺势将江朝华揽进了他的怀中。 出乎他意料的,江朝华没有拒绝。 可是她,也并未答应要将心交给他。 燕景沉默着,静静地抱着江朝华。 从今日起,他不会再逼江朝华了。 他也不管江朝华在想什么,她在自己身边,便足矣了。 只要在身边,他便什么都能接受。 “燕景。” 江朝华神色淡然,不知过了多久,她维持着被燕景抱在怀中的姿势,唇角微动。 “你说。” 时光漫长,春日慢慢。 从未有过那一刻是让燕景眷恋不舍的。 只有这片刻,他心中滋生出一种贪念,想让时间,多停顿一些。 他贪心的,想要更多。 “我想见周迟。” 江朝华眼底好似有顽劣闪过。 她便那么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燕景浑身一僵,猛的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为何?你明明刚刚已经答应将心交给我了。” 她明明已经许诺了自己,为何又要见周迟。 为何。 燕景揽着江朝华肩膀的手,不断用力。 他的眼底,也似有红凝聚。 江朝华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安静的看着他。 她似乎在说,她的心,哪里那么容易得到。 想要,便要顺着她,应着她,毕竟她刚刚也说了,她要的东西太多了,她的野心,也很多。 “燕景,尊重你懂是什么意思么,那便是,我想做的,想去见谁,你都不能阻拦,因为我是自由的个体,而非你的囚奴,你若连这最基本的都无法做到,那么你还是以前的你,刚刚你所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第402章 江朝华挥了挥手。 这一次,她更容易便挣脱了燕景。 她要的是,燕景的完全改变。 只对她一个,有特例。 她知道她很过分,可谁让燕景主动提出想要她的心呢。 是燕景,主动想要的。 “我知道了。” 燕景猛的转过身,径直走了出去。 “啪嗒。” 房门关上,声音有些大。 沈璞玉一直在外面等着。 他美滋滋的,心道经历了这次共患难,共生死,燕景跟江朝华的感情一定也会有些许提升。 况且燕景又进去了这么久,肯定事情如他料想的那般发展。 可他没想到燕景的模样,会像是一直战败的斗鸡一样。 “燕景,怎么了。” 沈璞玉一顿,赶忙上前小声的询问。 怎么看燕景的脸色,那么难看啊。 他身上,好似还有一股酸味。 这是怎么了。 “将周迟喊来,进去看她。” 燕景闭了闭眼,身影未动。 沈璞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遍:“什,什么?” 将周迟喊来? 燕景疯了啊。 不是,他真的能那么大度? 他不是明知道江朝华对周迟有些不同么,怎的还敢将周迟喊来。 “别废话。” 燕景闭着眼眸,说这句话时,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知道江朝华在考验他。 他若是以后看见周迟不能心平气和的,那么刚刚说的一切便不能算数。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周迟么。 江朝华对他,还真是有些残忍呢。 可谁让他,先动了心思。 “哦哦,那我这就去。” 沈璞玉搞不清楚燕景在向什么,转了个身,去前院喊人了。 沁芳院内,异常安静。 微风和蔼的吹着,吹起燕景的衣衫,吹起了他的心事。 与此同时,皇宫大牢。 “呜呜呜。” 低低的啜泣声响在耳边,那声音,响的没完没了,响个不停。 江贺已经一天一夜没喝水,没吃饭了。 他的嘴唇,干的都起皮了。 一身宽敞的囚衣套在身上,江贺靠在大牢中的墙壁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凝神蓄力。 牢房不大,每一个牢房都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盒子。 因为牢房小,所以这一行有七八个牢房紧挨着。 但凡别人发出一点动静,都会被江贺听个真真切切。 江老太太的哭声细碎,从昨日进了大牢她便一直在哭。 原本秦氏跟秦妙春不想哭的,可不知是否是被江老太太感染了情绪,竟也不知不觉的哭了起来。 尤其是秦妙春,她刚刚小产过,身子都没好利索呢就被下了大狱,她的肚子,很痛,自从昨日进了大牢后,她就更难受了。 女子小产正是身子骨最薄弱的时候,牢房内又阴又潮湿,甚至连个被褥都没有,她只能躺在冰冷刺骨的地上。 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但又没办法从这里出去,只能哭。 “够了,别哭了。” 秦妙春哭,秦氏更哭。 她哭昨日的荣华富贵恍若过眼云烟,今日的她,从云端高高跌下,摔的粉身脆骨。 她甚至心里还惶恐,她伯爵夫人的名头还在呢,是不是再过一会皇帝的圣旨便下了,秦家要抄家灭族? 秦氏越想越伤心,不断的用袖子擦眼泪。 可身上的囚衣又酸又臭,她刚抬起手,就被熏的有些恶心。 昨日寿宴上指认沈家的人都被关在了一起,原本依照盛唐的律法,犯事的男女是要分别关押的。 可不知是不是上头故意的,没有将他们分开,反而是都关在了一起。 秦会被女人的哭声弄的头疼,猛的呵斥一声。 秦妙春跟秦氏害怕他,而江老太太则是被他一嗓子吼的打了个嗝,刻薄的脸上,还有点责怪:“我说秦伯爷,你作甚这么大声,你我好歹也是亲戚,日后从这里出去了,大家还是要见面啊。” 所以,发这个大的脾气干什么。 “贺儿,沈氏什么时候来接我们,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江老太太受苦了,害怕了,如今又想起来沈氏这个儿媳妇了。 她还幻想着,沈氏能来大牢将他们接回去。 沈氏可以对皇帝对太后解释昨日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啊。 不过是她跟江贺夫妻之间拌了嘴,江贺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那样的错事的。 她不是很爱江贺的么,那怎么能忍心看着她跟江贺在这里受苦呢。 “哎呦,都精神着呢,诸位不亏是贵族出身,这心里素质,还怪好的。” 江贺没回答江老太太的话,就连秦会,听了她的话,都忍不住翻起眼皮看了她两眼,讽刺一笑。 愚蠢的妇人,这个时候还想让沈氏过来带他们离开。 沈氏没亲自过来提刀杀他们,他们便该庆幸的了。 “哗啦哗啦。” 忽的,有开锁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紧接着,便见安德路手上拿着一封明黄的圣旨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他哎呦一声,目露讽刺。 似乎是觉得牢房中的味道太大了,他就站在了外面,将手上的圣旨打开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彰武伯秦会、兵部侍郎江贺,寿宴之上攀咬沈家,身为世家之人、身为朝廷命官,明知国之律法,却知法犯法,罪不容恕,从即刻起,废除秦会爵位、江贺兵部侍郎之位,贬为庶人,其府上所有,充公,钦此!” 第483章人啊,就怕遇到比他们还不要脸的 “罢官?不,这不可能,不能如此啊。” 原本安德路来了,江老太太还满眼期待,以为他是来放他们出去的。 毕竟如今沈氏跟江贺并不曾和离,圣上跟太后,怎么也要看在沈氏的面子上绕过江贺这一次不是么。 可是她等来的圣旨不仅不是放他们出去的,反而是罢官。 这怎么可以! “怎么,你在质疑陛下?别急啊,杂家还有一封圣旨没宣读呢。” 长安城中早有传闻说江老太太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原本攀附上了沈家这样的顶级权贵,便该更加约束自己,勤勉好学,将自己的缺点都完善修补。 可江老太太呢,不仅没有如此,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 她以为名义上是沈氏的婆母,现实中还能对沈氏耍当婆婆的威风么? 罢了,先不说江老太太,就是个年迈昏老的,可江贺呢,要是没有沈家,他以为他一个穷小子,便是考上了探花,又能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么。 他可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明明自己是沾了沈家的光,却怀揣私心,夹私报复,这样的人,便是罪不至死,圣上也不会继续再用他了。 “还有圣旨?是不是圣上念在我等都是侯府亲眷的份上,要宽恕我们,快念。” 彰武伯爵府,也算是百年世家,可如今,就这么败在了秦会的手上。 安德路宣读完圣旨,秦会的脸便铁青一片。 他险些一头栽倒地上晕死过去,若非秦氏扶着他,若非安德路说还有一道圣旨,他如今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没法接受伯爵府的衰败,没办法接受他失败了。 更没办法接受从此以后秦家人的惨状。 不过没关系的,只要秦晚还是沈家的当家主母,绝对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 “呦,你们就别期待了,另外一道圣旨与你们无关,这圣旨是给江家人的。” 安德路余光撇了一眼秦会跟秦氏,冷冷一嗤,旋即打开了另一道圣旨:“原兵部侍郎江贺,在朝二十栽,虽无建树,但也无大的错处,寿宴之上,江贺攀咬沈家,实乃背信弃义、满口谎言之人,可朕,念其沈家嫡长女沈沁以及江家嫡长子江晚风的情面上,绕过江贺之罪,让其兼至兵部奉扫郎一职,钦此。” 安德路宣读完圣旨,江老太太眼底迸射出一丝喜意,她赶忙看向江贺,声音微大:“贺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谢主隆恩。” 只要还在朝为官,总有一日,江贺还能坐回侍郎一职。 现如今她只觉得庆幸,庆幸寿宴之上江贺仍旧留了后手,哪怕是计划失败,他只要一口咬定是因为他跟沈氏生了嫌隙,跟侯府生了误会,所以才会做了伪证。 不管皇帝再怎么查,他都不会跟秦会一般被彻底厌恶,毕竟他跟曹祁,从未接触过,而秦会就不一样了。 曹祁的密谋,秦会跟秦家都是参与的。 “呵,奉扫郎?” 江老太太从小不在京都,不知道这奉扫郎是个什么官职,还只当这也是一个官,不过是比兵部侍郎小一些罢了。 可秦氏跟秦妙春知道啊。 第403章 秦氏眉眼古怪,不由得怪笑一声。 这奉扫郎的官职有害不如没有呢。 什么奉扫郎,说好听点是个官,说不好听了,那便是个做打扫活计的,跟下人没什么区别。 圣上这是知道定不了江贺的死罪,侮辱他,为沈家出气。 这样的羞辱,一旦传出去,京都中的人每每看见江贺,都要羞辱于他,都要嘲笑他。 这还不如当个平头百姓来的光鲜体面。 “对了,杂家忘记说了,如今的沈夫人已经被陛下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吴国夫人了,还有沈家,从此以后,便是忠毅国公府了,说起来,这都是沈家跟沈夫人的造化。” 安德路宣读完圣旨,挥了挥手上的拂尘,声音懒洋洋的。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江贺跟江老太太,眼神不屑及了。 啊呸。 别说他了,如今的长安城,有几个能看得起江贺一家的。 白眼狼啊白眼狼,吃沈家的,住沈家的,到头来还做伪证。 这样的白眼狼,怎么不被雷给劈死呢,这样索性还一了百了。 “圣旨宣读完了,陛下还有令,江贺寿宴之上做伪证,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赐仗刑四十,以儆效尤,江老太太与江贺乃是母子,便赐鞭刑二十。” 安德路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大牢中的侍卫闻言,直接打开牢门,将江贺跟江老太太粗鲁的推搡了出来。 “不,你们不能打我,我跟沈家是亲家,让沈氏来见我,让沈氏过来。” 江老太太眼睛一翻,浑身抖的不像话。 而是鞭? 这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呢。 二十鞭打在身上,她还能活多久。 皇帝不能这样对她,她还是沈氏的婆母,看在沈氏跟沈家的面子上,凭什么打她。 “为了避免聒噪,行刑的时候将他们的嘴堵上吧,杂家还有事,要去秦家抄家呢。” 安德路摆摆手,侍卫立马将两团汗巾塞进了江贺跟江老太太的嘴中。 “抄家?那江家呢。” 秦氏抱着秦会,听见安德路说只抄秦家的家,那江家呢。 刚刚第一道圣旨不是说抄家充公么,难道便因为沈氏跟江贺还有夫妻之名,便饶过江家了。 秦晚那个不争气的废物,怎么就不知道帮秦家求求情呢,她难道不是秦家人么。 还是说秦晚如今是侯夫人,不,是国公夫人了,便想舍弃他们,安心的当她的国公夫人? “江家?吴国夫人奏请陛下,要将江家全部的家产私产以及她自己的嫁妆捐赠出来救济天下贫苦之人,吴国夫人之良善,让人望尘莫及,江家如今什么都没有,还抄什么家。” 安德路顿了顿,转过身好心的解释着。 他话落,江贺跟江老太太的眼睛都瞪大了。 尤其是江老太太,一听家产跟私产全都捐了,她呜呜的喊着,脸都憋红了。 沈氏怎么敢啊。 沈氏凭什么自己做主将江家的全部都捐了? 且听安德路的意思,沈氏捐家产,还是以她自己的名义。 她说为何沈氏会被封为吴国夫人,敢情是拿江家的家财去换的。 沈氏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呢,真是气死她了。 家财都捐了,这让她出去以后吃什么穿什么。 “要说起来如今沈家全门当真是得了陛下的心,不仅沈家还有吴国夫人得了恩遇,就连江大公子也有恩赐呢,他已经被陛下封为了巡视钦差,奉旨调查码头一事。” 安德路勾了勾唇角,说罢,他再也不啰嗦,直接走了。 江贺以后只是兵部一个奉扫郎,而他的儿子不仅在库部司任职,且还是钦差。 这儿子的官职比他老子不止高了一个等级,不知江贺心中又是何感想。 对付他们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用更不要脸的招式来打击。 “呜呜呜。” 江晚风又升官了,江老太太呜咽的更大声了,眼底一片血红。 不,沈家全门都得了机遇,反而是江家倒霉了,怎么会这样,她不甘心啊! 第484章万民祈福 时间匆匆,眨眼之间,一日又过去了。 这一日,先是沈家上缴兵权天下知,后是沈秉正被封为忠毅国公,引得长安城内喧哗声一片。 其次,便是沈家将家财全部捐赠出来救济穷苦之人。 不管是沈家的大义还是沈氏的大义,都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 昨晚皇帝跟太后便回了宫中,离开前,碍于江朝华如今还未清醒,皇帝又留了亲信跟周仲英全程守着。 第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邱鹏生寿宴之上行刺皇帝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他弑君,是该杀,可他也是情有可原,他是代表了码头上常年被欺压的工人这才做了错事。 他也代表了长安城内被压迫的群体,这才站起来反抗。 故而,当邱鹏生要赐死的消息传开,百姓们虽然不敢明面上说什么,但暗中都传皇帝若是杀了邱鹏生,便是心虚,便是想掩盖真相。 是以,邱鹏生一时半会还真死不了。 相较于邱鹏生,大家更担心江朝华。 有人说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有人说她一辈子都会当一个活死人躺在床榻上。 有人惋惜,惋惜她哪怕被封为郡主那又有什么用呢,她醒不过来,什么都是虚的。 也有人笃定她这样善良的人一定会醒来的。 这几日的长安城,热闹非凡,每日都会有百姓们自发的涌到沈家门口,虔心祈祷,祈祷江朝华能早日醒过来。 “唐姑娘需要什么药,属下去采买。” 沈家的大门打开,唐爽手上挎着一个篮子,慢慢的走了出来。 看见唐爽,等在门外的百姓们都有些期待,期待她会不会说一些江朝华的情况,例如江朝华何时能醒。 唐爽的视线一一落在那些人身上,一脚还没迈出门槛,手上的篮子便被门口把守的侍卫接了过去。 侍卫眼底,也带着点急迫。 他们从小便在沈家当差,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若无江朝华以身挡箭,沈家如今定然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那个少女,是以自己的命救了其他人的命啊。 这怎么能不令人关心她、钦佩她呢。 所以买药这样的小事交给他们就醒了,唐爽尽管去沁芳院守着江朝华便好。 “去买二钱五味子、二钱甘草,再买一株何首乌,另外,再帮我买一副银针。” 唐爽颔首,交代着,那侍卫一顿,小声的道:“唐姑娘莫怪,这几味药看似寻常,可加在一起使用,便是及凶险的药方,莫非是郡主她……” 侍卫说着,垂下了头,唐爽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懂药理?” “属下略通一些药理,但却不会给人看病。” 那侍卫摇摇头,他的说话声虽小,可门外等待的百姓安静及了。 他的话,全都被百姓听进了心中。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忍不住上前询问:“唐姑娘,敢问福安郡主现如今情况如何。” “她啊,虽无性命之危,但这样才是最折磨人的,还不如,一走了之呢,尔等都散了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唐爽摆摆手,转身进了府中。 众人都知道江朝华身边有个姓唐的神医,医术高超,久而久之,便认识了唐爽。 如今唐爽都这么说了,看样子,是江朝华的情况越发的凶险了。 就连唐爽也没法子了,江朝华说不定真的如民间传的那样。 “不会的,郡主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的。” 那拿着药篮子的侍卫猛的抹了一把眼眶,出了府去买药了。 “福安郡主是个好人,之前她火烧望春楼不知救了多少被困在望春楼中的良家姑娘。” 一个妇人看着侍卫远处的背影,语气哽咽的说着。 她一开口,便有其他人立马应和:“对,我还听说教坊司的那场大火,也是郡主跟大都督联手做的,教坊司内多是富贵人,经常欺诈打压良民,若无郡主,只怕大都督也无法查封教坊司。” “还有城南码头一事,听说郡主当时重罚了欺负邱鹏生的魏宽跟卢金,又给了邱鹏生恩惠,帮他找活干,要不是如此,邱鹏生绝对没有机会出现在沈家,那么如今,圣上也不会派人调查码头做工之人被欺压一事。” “就是就是,郡主是好人啊,好人怎么不长命呢,呜呜呜。” 百姓们越说越激动,越说便越有话可说。 甚至,他们还说到了沈氏捐赠万贯家财一事。 这就更让人感动了。 若是江朝华真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那么他们这样的百姓,岂不是从此以后失去了一个为他们做主,帮助他们的人。 “我们为郡主祈福吧,希望郡主早日醒来,郡主是好人,沈家人也是好人。” 第404章 “对,咱们为郡主祈福吧,希望郡主早日醒来,便是让我替郡主受过也行。” “老天若真的要带走一个人,那便带走我吧,我愿意替郡主躺着醒不过来,左右我也是一个无用之人,若郡主醒了,以后便能做更多造福百姓的事了。” 百姓们一个接着一个说着,随后,纷纷跪在沈家门口,无声的祷告着。 人数越来越多,百姓们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不仅跪在沈家门口,还顾在了皇宫门口向皇帝祷告。 没一会,长安城大小街道便被人流堵住了。 大批大批的百姓自发为江朝华祈福祷告,希望她能早日醒来。 沈家门前,干脆直接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皇宫门口,渐渐地也跪满了百姓。 陈冰得到消息的时候,赶忙回禀了皇帝,皇帝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即,他便下旨,说三日后,他要举办祭天活动,顺应万民之意,为江朝华祈福祷告,为盛唐祈福祷告。 如此,消息一经传出,万民直呼皇帝圣明,直呼万岁,间接的促使皇帝更得民心。 沈家,沁芳院。 “给,吃吧,热乎的,刚做好的。” 紧闭的房门之中,裴玄悄悄的溜了进来。 他小心的抱着一个肘子,将抱着肘子的黄纸掀开,递给了江朝华。 江朝华每日都待在卧房之中,老侯爷跟沈秉正怕她无聊,给她找了很多兵法书看,如此,江朝华也不觉得时间难捱。 裴玄是昨晚半夜知道江朝华醒了,一晚上辗转反侧,想着今日来看江朝华,要给她带点什么。 思来想去,他便去一品楼打包了一份黄豆肘子。 肘子炖的软烂,黄豆的清香恰到好处的嵌入了肘子之中。 黄纸一打开,满屋子的香味四溢。 江朝华微微一笑,见裴玄的眼睛有些肿,眼神一软,接过肘子啃了一口。 “还是你最了解我啊,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肘子很香,江朝华早就饿了。 虽说她如今没有性命危险了,可唐爽只让她喝粥,她嘴中没有滋味,觉得寡淡的很。 裴玄的这个黄豆肘子,可谓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好吃吧,嘿嘿,你喜欢吃,以后我每日都去给你打包一份好吃的,怎么样。” 裴玄原本还有些紧张,怕自己带的肘子江朝华不喜欢。 如今见她吃的欢喜,眼底绽开一抹柔光,他坐在了床榻边,看着江朝华的小脸,他的唇角,不自觉的高高勾起。 “好啊,裴玄,有你这样的知己朋友,我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来,还是你懂我,对我好。” 江朝华又啃了一口肘子,吃的嘴角都沾染了汤汁。 裴玄从怀中拿出帕子刚想给江朝华擦擦嘴角,听闻知己二字,他的眼神一暗。 就只是知己,只是朋友么。 第485章天不公灭天,人无道灭人 “朝华,其实有一句话我很想问你,在你心中,我就只是朋友么。” 裴玄盯着江朝华,嘴张了张,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可他的语气,却不是那种逼迫的人,也不是那种哀怨的问。 就好似平时他跟江朝华聊天说话那般,就好似以前小的时候他们两个坐在墙头边上那般。 “裴玄,对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人,这种重要,超越了男女之情,但又跟男女之情无关。” 江朝华啃肘子的动作顿了顿,旋即从裴玄手上将那帕子接了过来擦了擦嘴。 裴玄一楞,江朝华直接将没啃完的肘子又塞到了他手上:“裴玄,你也看到昨日外祖父寿宴是何等凶险,我不想瞒你,昨日我的反抗,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包括我胸口这一箭,也是我让邱鹏生射的。 若我不那么做,今日你所看见的我,便是在大牢中了,而沈家的所有人,也都在大牢中。” 江朝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忽的涌现一抹恨意。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信任,更莫要说帝王的信任。 帝王是凉薄的,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甚至是冷血的。 这种秉性,或许不是他们天生便带来的,而是坐上了那位置后,那个位置赋予的。 所以,哪怕沈家人对皇室再衷心,甚至衷心的没了全家的性命,皇室也还会猜测。 待到来日,遍地埋忠骨,人们也不过是感慨一下他们的大义,要不了多久,便也将他们忘了。 将他们的衷心,将他们的心意,全部都忘了。 所以,她要做的不仅仅是要沈家全门都平安顺遂,她要的更是权利。 在这个世道,谁有权利谁便能站在云峰,谁没了权利,谁便只有死路一条。 “朝华。” 江朝华从来不会对裴玄解释这么多,最起码以前不会。 可如今的她,一脸苍白,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却极力的不让眼泪流下。 裴玄忽的心疼了。 他好似忽然看到了压在江朝华肩膀上的担子,也忽然明白了为何这次回京之后,他总是觉得江朝华心事重重。 她依旧明媚,可那明媚中,却饱含了艰辛。 “裴玄,我且问你,裴家亦是武将,裴家手下有将士万千,倘若有朝一日,裴家亦面临着跟昨日沈家一样的情况,你觉得,你们还能像我昨日那样幸运么。” 世间事,变化万千,哪怕你筹谋的再好,也总有失策之时。 分毫之差,便会折损很多条人命。 是以,问题的根本,在于皇帝,在与皇室如今的统治。 “朝华,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裴玄是有些震惊的。 昨日沈家的事,给了所有世家大族一个警醒。 父亲深夜将他唤回裴家,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了这么几句话。 他还没从父亲的话中回过神来,如今又陷入到了朝华所言带来的震撼之中。 是啊,他该成长了,该继续往前成长。 他以为他在边境已经成长很多了,如今一看朝华,他竟发现不知何时,他被甩在了后面。 裴玄沉默了。 他恍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又变了。 “裴玄,当年废太子曾在世时,盛唐朝堂上下,一派和睦,废太子勤政爱国,仁义亲民,以仁孝治天下,以才学让百姓信服。 自从废太子谋反一事发生后,朝廷就变了,大臣们变的更会审时度势,不再为了民生民意像从前那般敢说,而是他们在说话时第一个要考虑的是不是会招惹陛下的怀疑。” 江朝华眼神更深了一分。 裴玄蹙眉:“朝华,你的意思是说,当初太子谋反一事,其实另有玄机?” 自从废太子谋反一事发生后,朝堂内外是越发的暗潮汹涌了。 如今回想起来,这很可能就是一个阴谋。 毕竟在那之前,皇帝是十分信任太子的,并且也没这么能猜忌。 还有,倘若当初的事真的是一个阴谋,那么,朝中跟朝外一定还有当初的黑手,在暗中推动这一切。 “昨日的事,跟当初对废太子动手的人是一伙人做的?” 裴玄不傻,他猛的站了起来,拿着肘子的手臂也有些抖。 曹祁告发沈家,他没想那么多,只当是曹祁的私心。 如今经过朝华的提醒,他才恍然大悟,曹祁背后的黑手,只怕没那么简单。 是以,皇帝迟迟没处决曹祁,不仅引得众人观望,其实还有想拿曹祁当鱼饵吊出背后大鱼之意。 “没错,若我想的不错,当年废太子谋反一事,其实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当年的事,是一场悲剧。” 其实这么一想便很容易想清楚了。 为何如今曹祁跟江贺背后的人那么针对沈家,那是因为当年拥护先太子的大臣中,首当其中的便是沈家。 除了沈家,还有裴家跟临安侯府宋家。 这三家都是武将世家,拥簇储君的人手握兵权,背后之人便是利用了这一点,谋划了这一切,给先太子安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 罪名落到头上后,因为支持先太子的人家手握重兵,一切也都合乎情理。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裴家这些年跟沈家生出的嫌隙,都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裴玄低头,喃喃自语。 所以,他回京后跟江朝华接近,其实父亲也没过多的反对。 难道,其实裴家也一直在观望,观望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么。 倘若有那个时机,裴家跟沈家,还是会联系在一起,倘若没有,那么两家便只能以安全为主。 “裴玄,如今的盛唐看起来虽然太平昌盛,可北边有倭国虎视眈眈,南边有南诏伺机而动,西边跟东边,还有很多小国觊觎盛唐的粮米跟肥马,如此凶险之下,朝廷上下应一致对外,排除异己,若想定国,必先定家。” 江朝华说着,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第405章 她走到窗户边,伸出手,摸了摸窗台上的一盆水仙花。 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好似她此时正议论的不是家国大事,只是很寻常的一件小事而已。 裴玄看着江朝华的身影,一个愣神间,他仿佛看见了那少女背后耸立的大山,坚硬不可摧,高耸不可攀。 “定家?可如今陛下的一众皇子中,有谁能担当大任?靖王?” 禹王好吃懒散,这样的人做不成皇帝,况且,他也没那个雄心大志。 睿王双腿残疾,身有残疾的人,也不可能继承皇位。 还有墨王,墨王被贬在外,看起来与皇位似乎也无缘。 那么就只剩下了靖王了。 “裴玄,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六皇子陆明丰么,先太子当初手握沈家、裴家以及宋家三大武将世家,朝廷上下,无人不对其信服,倘若六皇子陆明丰也有这些助力,那么他会不会是一匹黑马,在夺位之争白热化时,冲出来,给众人一个震撼。” 江朝华手一用力,将那花枝给折断了。 花枝折断,花朵也会枯萎。 她有能力让沈家脱险,便有能力将陆明丰打造成下一个先太子! 一旦势力够大,一旦力量够强,他们便不在是案板上的鱼肉,而是刀俎。 “天不公就灭天,人无道就灭人,只有强者,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保全我们的家人,裴玄,你敢不敢赌一把。” 赌赢了,从此,乾坤朗朗,若赌输了,大不了再退一步,从头再来! 第486章空前盛世场面 “可是朝华,父亲他们。” 裴玄震惊及了。 江朝华不再对他有所隐瞒,他很高兴。 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关乎着天下百姓的命。 他曾发过誓,不管江朝华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可自从去了边境后,他便也觉得自己有责任了,身为一个武将,他有责任为了子民着想。 “裴玄,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外祖父是有些优柔寡断的,我作为晚辈,不该这么议论长辈,可我觉得,不仅外祖父,还有裴叔叔,还有临安老侯爷,他们都是如此。” 江朝华抿了抿唇,转过身盯着裴玄:“他们在朝堂多年,是很有谋划,是很熟知朝堂之事,可是世道在变,人心在变,他们不希望百姓流血牺牲,可是他们也似乎同样不懂得一个道理,要想改变现状,流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若不这样,待到来日居心不良之人夺了皇位,那个时候,便会有更多的黎民百姓跟着遭殃,那样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我虽不在朝堂,我虽不如他们那样精通朝堂之事,可也正是因为此,我能狠下心来算计,不身处其中,便不会受太多的干扰。” “我是一样的,你也是一样的,临安侯府,也是一样的,这天下,该是由我们顶上去的时候了,我们有更鲜艳的眼界,我们有更新鲜的谋划,我们是顺应世道变化出现的产物,所以,这个世道,该是由我们决定。” 江朝华说着说着便笑了,她伸出手,拍了拍裴玄的肩膀:“裴玄,我懂你的犹豫,也懂你的顾虑,可这个世界是残忍的,若是不这么做,丢了命的便是我们了,命都丢了,还谈何保家卫国,谈何守护黎民苍生呢。” 江朝华低叹一声,转身又坐回到了床榻上。 裴玄沉浸在震惊之中。 他或许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江朝华说的这些话。 但他是通透的,他比裴家的任何人都要有慧根,否则裴老将军也不会任由裴玄想去边境便去边境,任由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朝华,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我曾经发过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帮你,你要怎么做,先刨除我裴家人的身份,仅仅对于我个人而言,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裴玄抬头盯着江朝华。 他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他像是更豁达了一般,将手上的肘子丢向江朝华:“呐,这肘子给你留下了,这顿吃不完,留着下顿吃,别忘了让唐爽给你热热,吃凉了会胃痛的。” “我有事,要先回裴家一趟,明日再来看你。” 裴玄勾起唇角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猛的又回过头,对着江朝华眨了眨眼睛:“对了朝华,陛下已经下旨,三日后举办祭坛给你祈福祷告,三日后,你又要在京都出名了。” 三日后,朝华也该‘醒’过来了吧。 若是在不醒,岂不是没了个好借口。 “谢谢你的肘子,下次来别忘记给我带烧鸡。” 江朝华挥挥手,裴玄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一分。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走的脚下生风,似乎心中的心事也消散了大半。 “唔,他怎么这么开心啊,难道是因为江朝华对他说了什么?” 沈璞玉站在卧房门口不远处。 见裴玄那么高兴,他摸了摸下巴,心道能让裴玄这么高兴,莫非是江朝华接受了他的一腔情意? 哎呀头大啊头大,昨日周迟出来时,也是如此一副模样,今日裴玄又是这样。 燕景他到底行不行啊,再这样下去,他媳妇就要被别人给拐跑了。 “大人,陛下有旨,宣您立马进宫,三日后,陛下要开设祭坛,举行祈福祷告大典,祈福仪式上的安全事宜,陛下都交给了大都督。” 沈璞玉正想着,一个侍卫缓缓走了过来回禀着。 “知道了,本官这便进宫。” 沈璞玉挥挥手。 祈福这事他一点都不意外,江朝华那女人要是想光明正大的醒过来,肯定得给自己找一个大大的台阶下。 每日那么多人都围在沈家门口,江朝华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是。” 沈璞玉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了一句侍卫好好收着院子,往外去了。 侍卫应声,一脸严肃,丝毫不敢懈怠。 外面的人都传江朝华功高,以命救了国主,此等大义,让她得了不少百姓的拥护。 祈福的消息一经传出,拥挤夸赞江朝华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窗间过马,日月逾迈。 眨眼间,又是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的长安城,除了每日涌上街道为江朝华祈福的百姓以外,还多了一些人。 这些人都是从西域来的。 不知怎么的,最近的西域客商特别多。 或许也是因为这次南诏跟倭国的使臣都到了长安城朝见皇帝,他们觉得有商机,便也来了。 热闹的长安城,今日格外的人声鼎沸。 由皇室举办的祈福大会得到了万千百姓的拥护,大家纷纷加入到祈福的队伍中去。 今日一大早,他们便换上了轻便的衣衫,打扮的很是简约,走出家门。 祈福大典在皇宫举行,钦天监的人会在皇宫中先祈福,随后再由礼部的官吏走出皇宫行至街道上宣诵大典上皇帝的旨意跟上天的旨意。 用过早膳后,江朝华便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坐在软塌上看兵法书了。 外面人声鼎沸,热闹无比,可她却能在这种氛围下静下心来看书。 卧房内摆放着一个小的日晷,方便江朝华看时间。 眨眼间,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偶尔她会听到院子中匆忙的脚步声以及下人的议论声。 “咯吱。” 卧房静谧,偶尔只能听到日晷的声音。 在这种静谧下,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江朝华,从宫中来接你的轿子已经进府了,你可以准备准备,出发了。” 来人正是唐爽。 她双手环绕在胸口,好整以暇的看着江朝华。 江朝华低低一笑,将兵法书合上站起身,自顾自的去穿衣裳。 “外面的景象空前浩大,你出门的时候,可别露馅了,啧。” 唐爽靠在房柱上,静静地看着江朝华穿衣梳头。 江朝华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用缓慢来形容。 唐爽啧了一声,唇角高高勾起,心道这个女人今日可要大出风头了,而江婉心,只怕是得气死。 第487章万民拥护,大放光彩! “不会的,便是露馅了,不还有你兜底呢么。” 江朝华低低一笑,穿好了衣裳,又简单的挽了一个发,收拾整齐了,这便等着出发即可。 外面的喧嚣声太大了,透过宅院,清晰的传到了沁芳院。 这样盛世空前的场面,就连守在院子中的提督府侍卫都忍不住有些想出去瞧瞧,看看今日长安城内的街道拥堵成了什么样子。 “奉陛下的旨意,杂家前来接福安郡主祭祀祈福,享万民香火。” 侍卫们纷纷想着,冷不丁的,安德路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紧接着,一顶华贵的轿子便被八个侍卫抬了进来。 八抬大轿,这礼数,看样子是沈家将兵权上缴以及江朝华以身挡箭的事让皇帝无比高兴,是以,今日给江朝华的待遇自然也是按照最高规格来。 第406章 “有劳公公,我已经伺候郡主穿好了衣裳,简单的收拾好了。” 江朝华穿戴整齐的躺在床榻上。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闭着眼睛,一脸祥和。 唐爽将房门打开,在安德路来的瞬间,沈从文跟沈氏也已经到了。 “我去抱妹妹出来。” 沈从文抿唇,缓缓进了卧房,没一会,便将江朝华打横抱了出来。 “郡主,岁安!” 江朝华没怎么上妆,上妆也只是让她的脸更白了一些。 但那样的白,是玉一样的白,而非将死之人那种惨白。 安德路松了一口气,以想到外面那拥堵的状况,还是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幸亏江朝华的状态还不错,不然要是被百姓们给看到了,岂不是要出别的事。 “轿子中放了厚厚的垫子跟棉被,还有陛下特意命人做的座椅,沈将军沈夫人大可以放心郡主坐在轿子中。” 安德路亲自掀开了轿帘,以便沈从文能更轻易将江朝华抱进轿子中。 轿子无比宽敞,里面还有固定好的座位。 确实如安德路说的那样,江朝华哪怕是无意识的坐在座位上,也不会从轿子中摔出来。 “沈夫人放心,祭天祈福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杂家会带着人将郡主送回来的。” 沈氏满脸担忧,眼圈还红着,安德路心里叹了口气,安抚着。 “有劳公公了。”沈氏红着眼睛给安德路行了一个礼。 安德路赶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吉时快到了,杂家先带着郡主走了。” 安德路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可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下人,是以,平时其实有很多人都对安德路没有表面上那么尊敬,安德路也知道。 可沈家人跟那些虚伪的人都不一样,这不禁也让安德路心中舒服,更让他受用,态度自然就越发的好。 “姑姑放心,我会跟着队伍的,一定不会让妹妹出事。” 沈从文也跟着保证,唐爽已经走到了轿子的一侧,准备随时出发。 “好。”沈氏连连点头,手上的帕子攥的紧紧的。 “起轿出府,祈福祭天!!” 江朝华坐在轿子中,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安德路也不再磨蹭,高喊一声,轿子便被抬了起来。 沁芳院很大,但也容纳不下礼队的这么多人。。 所以,跟随前来的其他人都在沈家府外等着呢。 直到轿子从府内抬了出来,礼队的人这才赶紧跟上。 “祭天祈福仪式开始!” 沈家门口,礼队足足站了两排的人。 那口八抬大轿格外的醒目,且抬轿的人都是宫中的御林军,足矣看出皇帝对这次祈福祭天有多重视。 安德路挥了挥手上的拂尘,长喊一声,侍卫立马抬着轿子,开始从沈家绕圈,朝着长安城呈现环形开始祭天。 “春日载阳,福禄齐长。喜至庆来,天佑盛唐!” 轿子抬起。安德路跟在轿子一侧,轿子往前被抬着走,安德路便在身后一声接着一声高喊。 “春日载阳,福禄齐长,嘉门福喜,天护福安!” 一出沈家,从沈家所在的街道一直到前面的街道,挤满了人。 人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着,为江朝华祈福。 安德路的声音每一次落下,便有百姓们齐齐回应。 一声声的祈福词从百姓们嘴中说出。 江朝华坐在轿子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轿子很大,早在今日祈福前,还焚了香,轿子中透着一股香烛味。 轿子的帘幕偶尔被风吹起,外面那人潮声便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江朝华扭头,看着跪在街道两侧的百姓,她缓缓勾唇,手微微动了动,呈现一个巧妙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前方行人,四海神明,今日祈福,望请开路,护我盛唐,治世太平,年年朝朝,祥云万里!” 安德路的声音还在继续。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轿子已经被抬到了城门口,并且在这里刻意多停留了一会。 城门口,百姓们也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祭天祈福时,无人敢多说话,嘴中纷纷念叨着祝福词。 甚至今年的祈福词,比往年任何一个时候,百姓们都更加用心良苦。 毕竟,江朝华跟沈氏的恩情,是普及天下的,人们是真心的希望江朝华能醒过来。 以前是他们误会了她,如今这少女做了如此大义之事,老天不该便让她一辈子躺在床榻上度日。 “望上天垂怜,保佑福安郡主早日醒来,福安郡主是个好人啊。” “我代表码头上所有被压迫的人,感激福安郡主的大恩大德,若天有神明,请保佑福安郡主早日醒来!” 城门口,很多从城外来的百姓也纷纷涌来。 在码头做工很辛苦的,每日做工得来的工钱,甚至都无法让工人们在城中安家。 所以,他们的家人,只能住在城外偏僻的村镇之中。 听闻今日盛唐祈福,他们纷纷跑进了城,跪在城门口祈祷。 一道道的喊声传进人们的耳朵中。 长安城的百姓们看见这一幕,更觉得心里动容,也跟着高喊。 一道道的喊声响彻在长安城每一个角落之中。 此等空前盛世场面,安德路只在皇帝当初继位的时候看见过。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如今江朝华在民间百姓们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高了么。 是啊,这个少女先是火烧了望春楼给那些受苦的人间接的主持了公道。 后又以身挡箭,救了天子。 若皇帝出事了,那么盛唐一定会乱,倭国跟南诏的人定会趁机攻打盛唐,那么所有的人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江朝华虽然表面上是救了皇帝,可实际上,她是救了盛唐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这样的功绩,如何会不让百姓们真心的祝福于她。 “哗啦。” 不知是安德路有些出神还是他忘记了时间,轿子停顿在城门口的时间过于长了。 沈从文察觉到了,但却没提醒。 忽的。 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股风,将轿帘吹开,露出了坐在里面的江朝华。 江婉心跪在人群中,她抬着头,死死的盯着轿子,一双眼睛红肿且充血。 她的手指,已经掐进了肉中,将掌心抠的血肉模糊。 她不甘心,她不愿意相信长安城中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人拥护江朝华。 这样盛世浩大的场面,该是她的啊。 从很早以前,她便在心中勾勒着若她造福百姓,百姓们会如何的拥护她。 “她骗人,这一切果然都是她的诡计,是她的阴谋!” 江婉心满眼恨意。 好巧不巧,她恰好就跪在轿子对面。 风吹开轿帘,露出江朝华那双清澈的眼睛。 江婉心眼瞳一缩,喃喃开口。 下一瞬,一双素手直接从轿子中伸了出来,江朝华的身影,缓缓的映入众人的眼帘。 第488章来日可会后悔 “是福安郡主。” “快看,福安郡主醒了。” 轿帘掀开,露出江朝华瘦弱的身影。 昏迷了几日,她消瘦的格外厉害,一张脸也很白。 百姓们见她从轿子中出来,纷纷一喜,高声说着。 很快,听到声音的人们便抬起头,纷纷凝视着江朝华的身影。 怎么说呢。 晴空万里,碧落无云,轻柔的光打在江朝华身上,衬的少女的脸,玉一样的白。 她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头发简单的挽起,她没施粉黛,却在清风的吹拂下,好似要乘风归去。 她明明那样虚弱,可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哀悯。 众人呆呆的看着江朝华,他们恍然间觉得这样的江朝华,就好似他们祷告祈福后,老天给他们的回应一般。 就好似,现在明明是江朝华在看着他们,可他们就是觉得,是有人在透过江朝华的眼睛,在凝视着人间!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股奇怪的感觉,那便是,真的有神明现世了! 神明透过江朝华的眼睛,凝视人间,来倾听人们的心声了。 “上苍保佑,保佑盛唐风调雨顺,保佑百姓们的日子更好过。” “天有神明,福泽绵延,望神明垂怜我等,让这世间不公正之事,都被揭露于世间,让清白存世,让清风吹拂人世间!” 百姓们双手合十,纷纷对着江朝华跪拜。 人潮如海,每一个人这一刻都仿佛将江朝华当成了神明一般祈福祷告。 安德路看的心惊,或许是在这样的气氛的渲染下,他竟也觉得江朝华身旁有一股仙气。 难道,当真是神明显灵了? 难道,当真是祈福发挥了作用? 第407章 “起。” 江朝华抿唇,她生了一张妩媚的脸,可那份妩媚,却在此时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人们恍然间觉得江朝华有哪里变了,变的更加亲民了。 就好似,真的是有神明在通过她的身体,以她的身体为介质,在与众人说话。 “天佑盛唐,天降福泽于世间。” “上苍保佑,保佑黎民苍生。” 江朝华的手微微抬了抬,百姓们立马站起了身,定定的看着她。 她勾唇一笑,视线在越过江婉心时,似浮现了一抹得逞高傲。 江婉心一窒,眼底恨意越发的浓郁了。 江朝华根本就是早就醒了,这一切,不过都是她在故弄玄虚罢了。 从始至终,寿宴上的事,或许就是江朝华的阴谋。 所有人都被江朝华利用了。 如今她在祭天祈福上,刻意装出这么一副姿态,让百姓们以为真的有神明现世了。 其实,大家都被江朝华耍了。 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营造出这一切的。 “骗子,她是骗子,她是骗子!” 心头的嫉妒,再加上这几日的刺激,让江婉心崩溃了。 她死死的握着双手,嘴角蠕动着。 不过她却不敢太大声的说话,她怕这些围在这里的百姓们听到她说江朝华是骗子会群体围攻她。 所以,她只敢小声的说。 可哪怕如此,还是被身边的人听到了。 她身旁,是一个大婶,那大婶生了一身的横肉,身材肥胖。 乍一听见她的话,那大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婉心,随后,便伸手,将江婉心怼到了后边。 哪里来的疯子,居然敢说郡主是骗子。 这可是在祭天祈福,这疯子也不怕胡乱说话会招惹不幸? “不,她是骗子,她是骗子。” 江婉心瘦弱,被那大婶一怼,直接摔在了地上。 人太多了,江婉心摔倒后,猛的抬起头,又嘀咕了一句。 可根本就没人搭理她,没人在意她说了什么。 人们所有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了江朝华身上。 “回去吧,安公公。” 江朝华声音淡淡,她笑了一下,扭头看着安德路。 接收到她的眼神,安德路心头的那股怪异又来了。 他也恍然间觉得此时在跟他说话的人好似不是江朝华。 以前的江朝华可绝对不会这么客气,也不会这么一身圣洁。 “起轿!” 安德路赶忙点了点头,将轿帘掀开。 江朝华转身,又坐进了轿子中。 她一坐在座位上,眼睛又重新闭了起来。 安德路扶着轿帘的手一顿,见江朝华好似又昏迷了,他的心跟着一抖,直接放下了帘幕。 个乖乖,真见鬼了。 难道,刚刚跟他和百姓们说话的真的不是江朝华? 是有神明借着江朝华的身子在给予众人回应? 安德路原本不信鬼神之说,可亲眼看见这一幕,他心里也犯嘀咕了。 放下轿帘,安德路高喊一声,示意祈福祭天仪式继续,队伍还得再绕着长安城走半圈。 接下来的事,顺利的不像话。 每走到一个地方,便会有一股风吹起轿帘,露出里面闭着眼睛的江朝华。 原本守在城门口的百姓情不自禁的跟着轿子一起走。 人群往前走,跌坐在地上的江婉心就惨了。 她抱着头,被人们挤的大喊大叫,偶尔还有人因为过于着急,踩了她好几脚。 人太多了,江婉心被挤在地上,她吃痛的抱着自己的头,一边说江朝华是骗子,一边喊痛。 没一会,她的声音便小了,身上也受了伤,疼的揪心。 “让开,都给本世子让开!” “滚,都滚!” 晏咏歌刚刚看到江婉心摔倒了。 他慌忙上前,想救江婉心,可人这么多,一个挤着一个,像是一堵堵肉墙,根本就没办法帮江婉心。 听着江婉心的呼痛声,晏咏歌发疯一样的在人群中用手扒拉着人群。 “世子,不可啊,不可。” 眼看着江婉心的声音没了,眼看着晏咏歌咒骂出声,他的贴身侍卫子阳心中一沉,赶忙去拉晏咏歌。 今日这样的日子,要是世子这番话被传了出去,肯定会被郡王惩罚的。 甚至,如今朝堂之上风声这么紧,指不定会有大臣狠狠的参世子跟王府一本。 “滚开,都给本世子滚开!” 子阳的喊声晏咏歌根本就听不到,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江婉心一个。 寿宴的事发生,他第一个担心的根本就不是沈家会不会被抄家,他担心的是沈家会不会牵连江家,进而牵连到江婉心。 她过的那么辛苦,活的那么不容易,这些年在江家谨小慎微,如今若是再被连累了,岂不是太可怜了么。 但好在,好在沈家没事,可是江贺却被贬官了,变成了兵部一个小小的奉扫郎。 他担心江婉心,今日特意去江家找江婉心,可找了两三日都没有江婉心的身影,今日人都挤在街道上,他想着来碰碰运气。 果不其然,他真的遇到了江婉心。 “婉心,没事的,别怕,我在。” 人群都随着轿子去了,江婉心也踩的浑身是伤,差点死在人流之中。 晏咏歌猛的将她拉了起来,看着她满脸都是伤,一股怒火不由得从心头涌起。 “她是骗子,她骗了大家。” 江婉心睁开眼,看着晏咏歌的脸,她猛的呜咽的哭了。 晏咏歌心疼,将她搂进了怀中安抚着,眼神复杂,往轿子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朝华如今如此出风头,他真没想到。 刚刚他也看到了江朝华一身圣洁,那样的姿态,也让他深深的惊艳。 可不管如何,这也无法改变江朝华骨子中的恶毒,也改变不了她的本性。 “别怕,有我在。” 江婉心呜咽的哭着,晏咏歌只得安抚。 子阳看着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的两个人,只觉得一阵头疼。 世子啊世子,你放着那明珠不看,却非要执着于一块顽石,也不知来日可否会后悔。 明明他这一段时间更多的关注力在江朝华身上,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第489章有银子,才能培养暗卫 “世子,我想离开这里。” 晏咏歌的轻声安抚,让江婉心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仔细的看着晏咏歌,见他眼底是发自真心的心疼,她霎那间觉得身上被那些百姓踩出来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母亲说的对,只要这京都之中还有喜欢她、愿意帮助她的人,她一定能卷土重来的。 只要不放弃,便还有希望。 她仍旧可以靠着这些人,杀出一条重围,成为靖王妃。 靖王是如今朝堂之中,竞争皇位最有利的王爷,她绝对不能放弃。 说不定她要是放弃了,便是放弃了对女人来说,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 “好,我带你走,婉心,别怕,还有我。”江婉心脸上挂着泪。 这段时间她瘦的厉害,被晏咏歌半抱在怀中,像是个小猫儿一般。 晏咏歌原本就对江婉心有好感,如今又被她这样全身心的依赖着、依靠着,这不禁让晏咏歌觉得胸口涨涨的,让他盯着江婉心的眼神更柔了。 男人嘛,都喜欢柔弱的女子,喜欢女子攀附他们、依赖他们,这可以给予他们莫大的虚荣心。 是以,江婉心光是这么看了他几眼,他身体中的那股子感觉便压抑不住了。 只是。 只是看着江婉心的时候,晏咏歌眼前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江朝华那张明艳的小脸。 楚楚可怜在绝对明艳前,毫无竞争优势,毫无可比性。 晏咏歌甩了甩脑袋,努力将江朝华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 “婉心,走吧,先去我那里。” 晏咏歌扶起江婉心,慢慢的往城外走。 城外东郊,有一处庄园,是他的私产。 他不敢把江婉心带回王府,以他父王跟母妃的性子,不仅不允许,甚至以后他要是再想接近江婉心,说不准都难了。 所以,要帮助江婉心,只得带着她去庄园。 “世子,谢谢你。” 江婉心现如今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这个时候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只有一个晏咏歌了。 她哽咽着,倒是真的伤心了。 尤其是江家出事后,根本不见陆明川跑来关心她,她更觉得心里难受。 还有昔日她曾结交的那些好友,在她站在云端的时候,那些好友是好友,如今她跌下云端了,那些好友便不是好友了。 “听说了么,圣上大赦天下,再加上今年会举办两次科考,所以科考的时间也提前了,我听说啊,今日便能知道科考是哪一日了。” 第408章 晏咏歌扶着江婉心一边往外走,一边有外地人不断的往长安城中涌来。 科考开始,整个盛唐参加科考的学子们都从家中出发前来长安城。 一些离的近的考生,现如今已经到了。 今日他们来的巧,恰好碰到祭祀祈福了,走的更是马不停蹄。 两个年轻的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兴奋的说着,擦着江婉心晏咏歌的身子往城内走。 “是啊,今日来的正好,可真是赶巧了,两次科考呢,哪怕不能高中,也能考个贡士吧。” “还真是让我们给赶巧了,我听说京都之中有人犯事,不能参加科考,如此,跟我们竞争的人岂不是又少了。” “害,我倒是没听说这个,不过我听说啊,有人趁着圣上在沈家时妄图献策,可却反而被圣上罚了,听说是他偷盗了主人家的东西献策,被陛下当众识破了。” 两个书生嘀嘀咕咕的说着,他们好似很兴奋,毕竟是第一次来长安城,又恰好赶上了今日的祈福大会,能不兴奋么。 他们说着说着,便说到林枫了。 林枫被罚仗刑赶出京的消息还没传的人尽皆知,不过也在圈子中传开了,只不过是江婉心跟林嘉柔不知道罢了。 她们住在十字巷子那种地方,消息能有多灵通。 “婉心,怎么了?” 听着两个书生的话,江婉心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本今日她不想出门的,可是林枫昨日走了以后就没再回来,江骞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所以,她才来街上打探消息的。 她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书生说的人,跟林枫那么符合呢。 “当真?居然敢在圣上跟前行偷盗之事妄图得嘉奖,此人是谁,怎得如此大胆。” “是谁不知道,据说曾经是国学院的学生,现如今已经被国学院开除了,且他偷盗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本聘用他当伴读的主人家,啧,这是什么人啊,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天啊,想不到国学院还有这样的人啊。” 书生说着,声音逐渐小了。 江婉心的脸惨白一片,身子也猛的一抖,若非晏咏歌扶着她,她都要倒在地上了。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害,你们说的那个人我知道,听说是叫什么林枫,原本是江家大公子江晚风的伴读,此人偷鸡摸狗,偷盗了江大公子的东西到圣上跟前冒领功劳,被圣上识破后罚了。” “原来叫林枫啊。” 有路过的百姓听见他们的议论声,抬起手,往远处指了指,缓缓说着:“是啊,那边刚张贴的告示,告示上就是这么说的,今日圣上恩威并发,看样子是要整顿朝堂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好事啊。” “告示,快,咱们去看看。” 两个书生道了一声谢,赶忙朝着告示张贴的地方跑了过去。 江婉心根本不敢扭头去看那告示,她无法相信那些人口中说的人是林枫。 不。 不会的,大哥他怎么会偷江晚风的东西拿到陛下跟前去献策。 这一定又是江朝华的阴谋。 江朝华,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她若不死,以后他们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婉心!” 江婉心在昏迷前,脑海中这种想法一闪而过。 晏咏歌见她厥过去了,也不能再带着她出城了,只得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最近的客栈而去。 祈福祭天仪式持续了半个时辰,比原本预计的要更长了一些。 安德路估摸着时间,赶紧让侍卫们将江朝华抬到了沈家门口。 轿子后边,依旧跟着很多百姓。 百姓们紧紧的盯着轿子帘幕,很希望能看见江朝华再次从轿子中出来。 可安德路喊了一声又喊了一声,轿子中就是没有动静。 沈从文直接伸手,将帘幕掀开,只见江朝华又闭着眼睛,脸色跟之前一样苍白。 “妹妹。” 沈从文知道江朝华在做戏,可看着她闭上眼睛,还是会忍不住心中担忧,双臂一伸,直接将她从轿子中抱了出来。 “郡主她,身体虚弱,只怕想要醒来,还是不知要等到何时。” 沈从文将江朝华从轿子中抱出来的瞬间唐爽便走上前给她诊脉。 唐爽低叹一声说着,百姓们纷纷大惊,心道难道刚才在城门口醒来的江朝华真的是神明附身显灵了? “我先将妹妹抱进府,劳烦安公公进宫回禀圣上,我一会跟家人再进宫面圣。” 沈从文抿了抿唇说着,安德路连连点头,心道怪事,赶忙带着侍卫走了。 沈从文脚步匆匆,抱着江朝华很快回到了沁芳院。 一到沁芳院,江朝华便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底,满是笑意跟明媚的光亮,沈从文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哥哥,昨日我跟你说我想见沈晴,她今日来了么。” 坐在床榻上,江朝华问着。 寿宴一事便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她要进行下一个事项了。 若是想培养暗势,便需要大笔的银子,而能帮她赚钱的人,只有沈晴。 第490章惊世之才狄永元 “放心,哥哥没忘,她如今正在隔壁院子呢,哥哥去将她找过来。” 提到沈晴,沈从文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欣赏沈晴。 “好。那就有劳哥哥了。” 江朝华歪了歪脑袋,显得有些古灵精怪,直看的沈从文眼神更加宠溺。 “让你悠着点,你非要出轿子逞能,这下好了吧,伤口又流血了。”沈从文被支出去了,唐爽板着脸上前,拿出止血药跟干净的白布给江朝华重新包扎伤口。 “嘶,轻点。” 唐爽的动作不算轻,一张俏脸板着,好似有些生气了。 “现在知道疼了,逞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江朝华,你还真当你自己是铁打的不成,容我提醒你一句,你这里,是被箭给刺穿了。” 唐爽冷冷勾了勾唇,盯着江朝华胸前的伤口,她好似还想戳一戳呢。 察觉到她这个意图,江朝华浑身一僵,赶忙拉住唐爽的手,添了添嘴唇:“好唐爽,形式所迫,我这也是不得已,若是不演那么一出戏,我或许还要多‘昏迷’几日。 几日的时间,便能再做许多其他的事了,我怎么能一直躺着呢,况且,这样做会让百姓们将我神化一些,这样以后的事做起来便更方便了。” 江朝华一边说,脸上的笑逐渐变大,变的更灿烂。 从此以后,她还是长安城的恶女,但从此后,在百姓们的心中,她也是神化的。 如此两相结合之下,便能方便她扮猪吃老虎,谋划更大的事。 所以,这样好的机会,她哪怕是伤口再破裂流血,也是值得的。 “下不为例,江朝华,你够狠,但是下次若你再这样做,别拉着我一起陪你演戏,我也不管你的伤了。” 唐爽虽说着冷漠的话,可她眼底分明有笑意。 她动作麻利,三两下便将带血的白布换下来又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伤口。 “不要,下次偏要再拉着你,你跑不了了。” 江朝华摇摇头,半眯着眼睛。 她的眼睛很圆很大,是典型的杏眼。 眯起来的时候,又像是狐狸眼,给人一种狡黠感。 唐爽嘴角一抽,猛的扶额:“我还真被你赖上了。” 不过,她倒是被赖的有些心甘情愿。 待在江朝华这个女人身边时间长了,有时候她都觉得她跟以前不像了。 “妹妹,晴儿来了。” 唐爽话刚落下,沈从文便带着沈晴走了进来。 在没外人的时候沈从文都会唤沈晴为晴儿。 在他心里,既然沈晴已经改姓沈了,那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自然不用见外。 可他不管是对沈晴的态度还是举止,都透着一股比亲切更亲昵的感觉。 这一点,沈从文自己没察觉出来,沈晴也没察觉出来,可别人却是看在眼中的。 唐爽退到一侧,双手环绕在胸口,视线在沈晴跟沈从文身上来回打量着。 “郡主。” 听闻江朝华出事,沈晴便一直提心吊胆。 她甚至在想若实在不行,她便想想怎么用现代的法子医治江朝华。 可冷静下来之后她又想明白了,寿宴一事或许是江朝华布置的一个局,这个想法,直到昨日沈从文跟她说江朝华要见她才被彻底印证。 但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江朝华,或许是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后,江朝华是第一个不骗她,甚至还让她产生了惺惺相惜感觉的人吧。 “我没事,晴儿,今日找你来,不是问你玲珑阁的生意如何了,而是我想让你去做另一件事。” 江朝华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 第409章 坐下来说话还能说的久,站着实话,显得太生疏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说。”沈晴都没问是什么事,便直接开口了。 江朝华一顿,微微一笑:“我听说近日来,江南盐税一事引得朝臣在朝堂之上频繁的谏言,盐务关乎着一国之根本,关乎着民生,我想问问你,可否有什么办法,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研制出细盐?” 盛唐的细盐十分珍贵,百姓们大多食用的都是粗盐,甚至很多人,是吃不起食盐的。 前世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江婉心献了一个法子,让盛唐从此后磨制细盐不再费力。 这个法子,一举让盛唐的经济前进了十年。 所以,如今时间到了,她便也不想再等了。 除此之外,前世这个时候,还是海产品大卖之时。 海产品之前一直卖的不好,可一旦朝堂修建的那条运河完成了,海口堆积的所有海产品,都会卖出一个天价,且供不应求。 如此,绝对能让她一跃成为江南富商的前五。 那样一来,她便有银子培养暗势了。 “有,我有办法,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晴直言不讳。 她会什么便说什么。 可江朝华总是给她一种感觉,就好似江朝华知道她的底细,甚至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一般。 “晴儿,我想让你去一趟江南的海口,以研制细盐,收购贩卖海产品为主,在江南打出属于咱们的一片天来。” 江南乃是鱼米之乡,可这些年能被开发的生意都已经开发的差不多了。 所以,想要从一众商贾之中脱颖而出,便需要标新立异,抓住商机。 “可是妹妹,你说的海产品是指鱼虾么。” 沈从文皱了皱眉。 自从始祖皇帝打下江山,盛唐的人便对海产品一直无感。 海产品卖的不好,所以渔夫跟从事捕捞行业的百姓都只能勉强度日。 如今再过一个月便到了六月,这个时候正是鱼虾泛滥之时,那么多的海产品,妹妹若是都收购了,只怕都会烂在手里。 “没事的哥哥,用不了多久,那么盛唐子民所看不上的东西,便能从地上一举飞到天上,让人跌破眼镜,咱们便等着看好了。” 江朝华笑了笑:“左右玲珑阁能赚钱,若是赔了,我再继续赚便可以了。” 南诏倭国使臣眼下都在京都。 随着盛唐国门的打开,位于沿海一带的国外城池波斯等地,会有大批的客商来盛唐。 波斯人喜欢还海产品,会进行大量收购。 除此之外,还会有新品种的蔬菜传播到盛唐来。 而她,便要做那第一个接收培养新品种蔬菜的商人,如此一来,又可大赚一笔钱。 她已经能想象到若是这两件事都做好了,她会有多么的富裕。 “好吧,只要是你想做的,哥哥都会支持,我这里还有一些私产,待晴儿出发时我便给她,哪怕是要入股投钱,那也算我一个。” 江朝华如此笃定,沈从文不想扫兴,笑了笑,自然是百分百支持。 不仅他支持,他也会想办法再多弄些银子来。 他不想看见妹妹太辛苦了,尤其是为了银子的事发愁。 “哥哥,还有一事我想拜托你,我想去见一见邱鹏生,我有话想对他说,下午你便对外宣布我已经醒过来了,然后以感激陛下恩德感念苍生恩德的名义去大牢中见邱鹏生。 我既是去向邱鹏生宣扬陛下的恩德的,想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江朝华说着,眼神暗了一寸。 在邱鹏生被关押的牢房隔壁,还关押着一个人,此人名为狄永元,有惊世之才,她要收拢狄永元,让他做自己的军师,为自己筹谋大事。 第491章冲着他来的 “哥哥放心,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江朝华低叹一声。 她知道沈从文还在担心邱鹏生会伤害她。 怎么会呢。 若是会,寿宴上的那一箭,邱鹏生便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射向她了。 “好,哥哥这便去安排,你的身子还有些虚弱,快些躺下休息吧。” 少女的水眸炯炯有神,但她的脸还是过于苍白了,看的不禁让人有些心疼。 “不躺着了,成日躺着,难免没精神,哥哥且去忙吧,我跟晴儿还有唐爽聊聊天。” 江朝华笑着挥手,沈从文见她精神头还挺好,这才放心的走了。 时间眨眼便过去了,今日的祭天祈福,又成了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姿。 尤其是在城门口时江朝华从轿子中走出来对着众人的那一笑,仿佛刻画进了人们的脑海之中,对此,长安城内,自然又是好一阵喧嚣议论。 时间过的飞快,原本以为江朝华今日醒不过来了,可午时一过,沈家便传来了好消息,说是江朝华醒了。 太医周仲英一直就待在沈家,探了江朝华的脉搏,又记录下她的身体状况,这才进宫像皇帝回禀。 一同进宫的,当然还有沈从文,他趁机借着今日祈福跟江朝华醒来的事像皇帝禀明江朝华要见邱鹏生的事。 皇帝果然恩准了,并派了二十个御林军来沈家接江朝华。 午时过后,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 今年的夏天仿佛比往年都要来的早一些。 人们的穿着是越发的清凉了,这个时候,能不出门的便不出门,以免被晒的出了一身汗。 “见过福安郡主。” “见过福安郡主。” 午时过后的沈家大门口,唐爽跟翡翠扶着江朝华的手臂,慢慢的往外走。 江朝华一脸苍白,也没什么收拾,只穿戴整齐,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她胸口的伤确实很严重,但今日祈福过后,不仅醒了,且还能慢慢的动了,这不禁让人感慨这祈福果真有效,另外,人们也对今日自己所祈祷之事更期待了。 一出沈家大门口,二十个御林军便齐齐的跪下请安。 这些御林军都是皇帝的人,从他们对江朝华恭敬的态度来看,足矣看出皇帝如今对江朝华的恩遇。 “起来吧,还得劳烦诸位了,我浑身无力,诸位多多辛苦。” 江朝华走到外面,挥挥手,示意侍卫都起来。 或许是身受重伤她的容貌显得没有以前那般有攻击性了。 也或许真的像京都的百姓们传的那样,经此大难以后,江朝华身上有了神性,一举一动,都越发的让人觉得和蔼了。 “郡主客气了,请上轿。” 领头的侍卫垂下头,语气似越发恭敬了。 沈家上缴兵权,江朝华以身替帝王挡箭,沈氏捐赠所有家财。 这三件事,哪一件拎出来,都足矣让人们敬佩。 是以,便是皇帝对江朝华的态度不显得那么恩遇,众人对她的态度,也大为所变。 唐爽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心道江朝华这个女人是懂得怎么笼络人心的。 她太清楚人心的力量了,寿宴之事,她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重伤了敌人,又引得盛唐之人对她赞不绝口,可谓是一箭三雕。 “嗯。” 江朝华颔首,唐爽跟翡翠立马扶着她坐进了轿子中。 这顶轿子还是上午安德路带人抬来的那顶,轿子宽敞,里面好似铺的垫子更厚了,还有茶水点心跟香炉,简直像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小型卧房。 江朝华看着轿子里面的摆设,眼底的笑意更大了。 “起轿吧。”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示意侍卫们可以走了。 邱鹏生的那一箭确实重,但燕景这两日不知给她送的药是何成分,涂抹在伤口上,伤口愈合的十分快。 但伤虽然愈合的快,可是痛疼感却没有减弱,这也是江朝华刻意要求的。 她便是要让众人时时刻刻看出她很痛,看出那一箭,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从沈家去皇宫,大概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抬轿子的侍卫脚程慢,生怕颠到江朝华,所以便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将轿子抬到了皇宫大牢门口。 “小的,见过福安郡主。” 皇宫大牢,守卫森严,有御林军不断巡视着。 皇帝恩准江朝华来大牢,侍卫们也早就得到了通知,提前在此等候。 江朝华金贵,如今是整个长安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轻易得罪不起。 是以,不管是狱卒还是侍卫,又或者是带兵统领,都对她的态度显得格外的小心。 “翡翠唐爽,咱们进去吧,此番我还能醒过来,全仰仗于陛下的天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盛唐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便是有所误会,也应当对陛下心怀感念。” 江朝华说着,缓缓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她拿着帕子,轻轻的捂在口鼻之上,语气淡淡。 “是。” 第410章 翡翠垂着头,小心的扶着江朝华的手臂往大牢中走。 引路的狱卒弯着腰在前引路,牢房潮湿昏暗深邃无比。 皇宫的大牢跟寻常衙门大理寺的牢房还不一样,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都是重犯,要么便是罪臣,要么便是犯事的世家之人。 邱鹏生还是第一个被关进这里的平民呢。 通往牢房的隧道很深很长,身材娇小的女子走在隧道中尚且好一些,男人若是进来了,便得弯着腰走路。 这种压抑的环境,这种昏暗的气氛,江朝华越往里走眼神便越发的深邃。 “我错了,求陛下放我出去吧。” “救救我,救救我。” 前面有光亮传来,火盆中的火苗在跳跃起舞。 再走过一个拐角,便能看见牢房了。 一走进去,一间间窄小的牢房中便有犯人呼救。 他们每一日都在期盼会有人来救他们,所以每当有人来探监时,他们眼底都会浮现出光亮。 “郡主,这边请。” 引路的狱卒说着,江朝华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会。 没走几步,又有一个拐角。 这边拐角后面的牢房中的犯人,显然要安静的多,每间牢房,也比前面的牢房要宽敞。 邱鹏生手脚都被锁链拷住,他闭着眼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几日不吃不喝,也不求饶也不说话,好似自己在求死一般。 明明皇帝没下旨惩罚他,也没说要赐他死刑,他摆出如此一副模样,倒是让看守的狱卒觉得好奇。 但转念一想,要是他胆敢刺杀皇帝,也会觉得自己没有活路了,自然也就心死了。 “邱鹏生,有人来探望你了。” 狱卒将牢房的门打开。 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邱鹏神头也没抬,眼睛甚至还是闭着的。 江朝华盯着他苍白的脸,低叹一声:“邱鹏生,我来看你了。” “虽然你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可念在你也是有苦衷的份上,我便不怪你了,但是陛下乃是天下之主,码头工人被欺压一事,陛下也已经认命哥哥为钦差去调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还你们一个公道了。” 江朝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话落,她便咳了起来。 那狱卒打开牢门后便离开了,看着他的身影,江朝华知道这一切都是沈从文的安排。 邱鹏生猛的睁开了眼睛,江朝华点了点头,视线看向隔壁牢房。 似乎觉得有人正在看自己,狄永元抬起头,对上了江朝华擒着笑意的眼神。 他一顿,旋即蹙了蹙眉。 江朝华的眼神告诉他,她来这里不是探望邱鹏生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第492章三分凉薄,七分算计 “郡主。” 邱鹏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看见江朝华,尤其是江朝华好端端的站在他眼前,他的眼圈,直接红了。 从寿宴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他不吃不喝,总觉得那一箭太重了,江朝华可能会丧命,他想以此赎罪,以命相抵。 可大牢中的人看的太紧,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手,只能不吃不喝。 “嗯。” 邱鹏生的激动,她都看在眼中。 她往前走了几步,附身压低了声音对着邱鹏生说了几句话。 邱鹏生眼神一喜,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要给江朝华磕头的冲动。 江朝华告诉他他母亲的病已经好了,如今正养在城外的庄子上。 还有码头的事,皇帝也重视了起来,派人去调查了。 至于他,或许也不会丢了性命,毕竟皇帝若是杀了他,便会显得心虚。 寿宴那一箭,他根本就没想着活,毕竟当初江朝哈跟他说公道是要用命去博的。 他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可江朝华却告诉他,他或许还有生机。 这怎么能不让他兴奋呢。 直到现在,他才更加深刻的发现他遇到江朝华有多幸运。 “不要绝食,也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陛下皇恩浩荡,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至于你,也理应感激陛下的恩情,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江朝华站直了身,声音加大,传到远处,被那些侍卫听了个真切。 她歪了歪脑袋,邱鹏生没说话,她则是低低一笑,视线再次看向狄永元。 狄永元年岁三十五左右,跟沈氏差不多大。 但或许是在牢房中被折磨的久了,他看起来跟四十多岁的人一样沧桑。 他身上的囚服,不知多长时间没换了,头发都黏在一块,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 狄永元就是一个谋士,能被关在皇宫大牢,很显然,他跟错了主子。 他的前主子,乃是西厢郡王。 西厢郡王不学无术,搜刮民脂民膏,被皇帝抄了家,关入了皇宫大牢。 狄永元是一年前投靠西厢郡王的,或许是他太倒霉了,都没来得及让西厢郡王看到他的价值,便也被殃及的抓进了大牢。 如今西厢郡王被惩处了,可皇帝却将狄永元给忘了,迟迟没下令。 御林军跟这里的狱卒们也不可能因为狄永元一个人去找皇帝,问问他何时裁决狄永元吧。 所以,狄永元便一直待在这里,每日狱卒只会给他一点水喝,一点饭吃,既不让他饿死渴死了,也不会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 时间长了,眨眼间一年过去了,皇帝还是没想起来这号人物,狱卒对他就更不好了,有时候两三天才给他吃一顿饭,所以他如今饿的俨然一副皮包骨的模样。 邱鹏生不吃不喝,倒是将自己的饭跟水都分给了狄永元,两个人离得近,倒是也说过几句话。 “不知郡主,为何这么看着罪民。” 狄永元眼睛动了动。 江朝华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过于长了。 他实在是有些没忍住,开口询问。 他从邱鹏生那里知道了一些发生在沈家寿宴上的事。 他聪明,又能掐会算,自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他甚至还猜出了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江朝华自导自演的。 就在刚刚,邱鹏生看见江朝华时眼底露了一分激动,他便笃定,眼前这个少女,不简单。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谋划的。 那么这样不简单的人物为何要盯着他看。 “你想出去么。” 江朝华不答反问,狄永元一顿,倒是显得淡定及了,似乎对江朝华的话,不怎么感兴趣。 “这里很好,有吃有喝,况且我是戴罪之身,从不曾奢望过能出去。”狄永元说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 少女的眼神清澈幽深,那幽深中,又带着些许狠厉跟浓浓的算计。 她的下巴微微抬着,露出三分凉薄,七分算计,像是孤狼,又像是狐狸。 这样复杂的情绪齐齐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神中,倒是真让狄永元有些惊讶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一心想辅佐贵人做出点功绩,可选来选去,他还是看走眼了。 如今西厢郡王被贬,他的心也死了。 “先生心中清楚我是何身份,今日又是为何来看他,不是么。” 狄永元的拒绝,江朝华一点都不恼怒。 她知道狄永元有自己的骄傲,那骄傲让他有些看不起女子。 不过没关系,她会让狄永元转变心意的。 “郡主这是何意?” 狄永元没想到江朝华忽跟他说这些,可他并不感兴趣。 但接下来江朝华的话,却让他显得十分震惊。 震惊之下,他甚至还想再多听一听。 “先生想成就一番大事,可惜接连选错了人,如今我主动送上门来,能否抓住机会,便看先生的了。” 江朝华脸上的笑意似乎更大了。 牢房内昏暗,只有火盆中的火苗跳跃间能带起光亮。 那光亮打在江朝华的脸上,更显得她的眼神幽暗如同深渊:“虽然沈家的兵权上缴了,可只要太后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一日,沈家的荣耀便会依旧,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我便会让沈家比现在还辉煌。 甚至,有朝一日,那高位旁站着的,一定还是我沈家人,先生如果肯辅佐我,将来朝堂之上、民生之间,必有先生的一席之地。” “是高坐庙堂,还是愿意做着牢房中的一只老鼠,只看先生想如何选择了。” 江朝华一字一句说着,她话落,声音又忽的扬高了: “邱鹏生,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陛下的恩惠,望你能懂,陛下的恩德,望你也能懂,若是有机会能从这里出去,定要向全天下的百姓宣扬陛下的恩德才好。” 江朝华说着,猛的咳了起来。 她的咳嗽声太大,引得狱卒跟侍卫们匆忙上前,还以为江朝华是体力不支晕倒了呢。 “快,郡主的身子有些受不住了,找个地方让郡主休息。” 第411章 翡翠见江朝华咳的不似作假,真的有些着急了。 她半抱着江朝华的身子,想着要么直接去寿安宫寻太后吧,正好太后也挂念江朝华,去寿安宫正好。 “嘶。” 翡翠正着急,唐爽也已经从袖子中拿出了药丸正想给江朝华服下。 可冷不丁的,一抹高大的身影靠近,她们的手齐齐一空。 火光照到燕景身上,衬的他身影高大,目光如炬。 他低头,看着被他抱在怀中的江朝华,似有些生气了。 “怎的还是如此不知道爱惜自己,你是个傻子么。” 江朝华是真的难受了。 她胸口的伤没好,可她想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都想提前安排好。 燕景知道她心急,可又有些生气,难道她心急便不会找自己帮忙么。 自己如何会拒绝她。 “罢了,我先带你去寿安宫。” 忽然被燕景打横抱起,江朝华有些受惊。 她抬起头,红唇微张,盯着燕景,好似有些愣神。 看着她这样,燕景责怪的话也有些说不出了,反而是有些无奈宠溺,抱着江朝华,往牢房外面去了。 侍卫跟狱卒,都是认识燕景的,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燕景。 尤其是对着江朝华说话时,燕景的神色还透着关怀跟呵护,这不禁让他们觉得有些不真实,还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眼睛花了,出现了幻觉。 第493章不如赐婚? “别动。” 从牢房一路走到外面,路程倒是不算太长。 可燕景的速度太慢了,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好似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一样。 江朝华轻轻的动了动,想着她胸口的伤还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反而比被燕景抱在怀中要舒服的多。 可她刚动了一下,燕景便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狭长幽深,一望无际。 他就那么低着头,定定的看着江朝华,好似江朝华再动,他便干脆停下来不走了一样。 “我胸口的伤只怕是又裂开了,你要看着我流血而死么。” 江朝华动作一顿,眼神淡淡,与燕景的视线对上。 她的胸口,确实又渗了一丝殷红。 燕景看见那抹红,眼瞳猛的一缩。 他再也不过多停留,大步迈开,走出了大牢。 “将邱鹏生看管好,若无陛下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再见他。” 走到牢房门口,燕景冷沉的声音传遍四周。 江朝华的眼神霎那间一变,在跟燕景眼神交流的瞬间,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燕景是在告诉她,邱鹏生可能有危险,且这危险,自从邱鹏生入了大牢后便一直蛰伏在暗处。 若无燕景,只怕在皇帝还没下令处置邱鹏生前,邱鹏生早就死了。 邱鹏生一死,皇帝的人设自然就崩了,对盛唐的百姓而言,最起码对码头上做工的人而言,当今圣上,不是个好的帝王。 是以,杀邱鹏生事小,保全皇帝的威名事大。 “静等其变,我现在送你去永寿宫,你便在宫里待两日。” 江朝华聪慧,只需要燕景一句话一个眼神,她便能读懂。 燕景唇角勾起,头颅微微仰着,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意味。 他早就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跟江朝华才是最般配的。 只有他,才能懂江朝华,只有江朝华,才能懂他。 任何人,也休想跟他争,跟他抢。 “嗯。” 宫中危机四伏,寿宴一事结束后,暗中的那些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何不趁机,再让皇帝对江朝华更愧疚一些,何不再让皇帝更信任沈家一些呢。 左右现在沈家上缴兵权,若是再有不公之事针对沈家,那么皇帝只会对沈家给予更重的感情。 “先休息一会吧,我已经宣了太医去永寿宫。” 从牢房出来后再去永寿宫,大概有个一公里的距离。 这一段距离,坐轿子是挺快的,可燕景抱着江朝华行走的速度也不慢。 况且,燕景还会避开江朝华的伤口,让她舒服的窝在他怀中。 “快看,是燕小侯爷。” “天啊,燕小侯爷怀中居然抱着一个女人。” “那人是谁?” “是福安郡主。” 越往永寿宫走,路过的宫女太监便越多。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待燕景走远了,宫女们才一脸羡慕的站起身窃窃私语。 燕景生的龙章凤姿,身份尊贵不说,还是天子近臣。 这些年皇帝对燕景的恩宠信任,都快压过朝中的王爷皇子了。 这独一份的恩宠,从未见其他人也如此过,所以,朝中有女人的大臣,哪个不想拉拢燕景? 可拉拢不成,反而被燕景整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家敢打主意将女儿送给燕景。 而燕景,也落得一个不近女色、铁血无情的名声。 如今再看他抱着江朝华,众人的震惊,溢于言表。 “郡主,快看,是小侯爷。” 永寿宫门口。 荣华带着香椿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来探望太后。 沈家一事,如今传的沸沸扬扬,前两日荣华感染了风寒没能去参加宴席,不曾想,却错过了一场好戏。 初听闻沈家之事时,荣华别提有多高兴了,心道沈家一败,江朝华也要完蛋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沈家不仅没完,还升官了,成了公爵府邸。 还有江朝华,居然被封为了郡主,与她平起平坐,还享有皇子公主的食户。 当真是可恶。 不过且先抛开这桩恩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那便是留在长安城,留在太后身边。 是以,今日的她格外的殷勤。 刚走到永寿宫门口,香椿眼尖,便看到了燕景。 少年生的身材高大,气度不凡。 江朝华身影娇小,被他抱在怀中的时候,容易被遮住。 香椿眼前一亮,指着前方,语气惊喜。 荣华闻言,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打扮,确定没问题后,这才赶忙开口,想跟燕景搭话。 “小……” 她的唇角动了动,刚吐出一个字,燕景已经先她一步进了永寿宫。 别说看她跟她说话,就是眼神,都没往她这边撇一眼。 荣华当场楞在了原地,而香椿,也是一脸讪讪。 她就不该多嘴的,但她也没想到燕景怀中还抱了一个女人啊。 又是江朝华,这个江朝华,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 “郡主。” 荣华脸色难看,眉角都有些铁青,香椿喃喃的喊了一声,荣华瞪了她一眼,努力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下官见过大都督。” 永寿宫中,太后早就等着了。 一看见燕景抱着江朝华来,赶忙示意冯公公领路,将他们送去西殿。 太后心急火燎,若非太医交代了她现在不能吹风,她早就跟过去了。 “太后,您别着急,郡主她没事的。” 孙嬷嬷倒了一杯茶递给太后,太后哪里有心情喝,不管不顾的便要起身往西殿去。 “太后娘娘,小侯爷将郡主抱到了偏殿了。” 冯公公小跑着回来回禀着。 还得是燕景心思剔透啊,知道太后担心江朝华,直接将人送到了偏殿。 从主殿绕到偏殿,根本就不用出去。 “快,扶哀家去偏殿。” 太后一喜,赶忙往偏殿去。 冯公公搀扶着她的手臂,身后的宫女嬷嬷哗啦哗啦的跟着。 荣华刚一脚迈进门槛,还没来得及给太后行礼,便见太后匆忙的走了,脸上的笑,便那么直接僵住了。 “郡主。” 香椿嘴角一抽,感觉今日她们来的不是时候,可来都来了,还能退回去不成。 “闭嘴。” 荣华气的都要心梗了,她深呼了一口气,迈进殿中,安静的等着。 偏殿内,太医季咏拎着药箱,在燕景将江朝华放在床榻上的瞬间便围了过去。 江朝华伤在胸口,季咏莫名看了一眼燕景,从药箱中拿出两瓶药跟干净的白布递给了唐爽。 唐爽眉毛微挑,接过伤药开始重新包扎伤口。 伤口确实又裂开了,不过还好,没发炎。 上了药,又包扎了伤口,唐爽顺势还给江朝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之前江朝华便在永寿宫住,所以这里有不少她的衣裳。 “朝华,哀家的朝华。” 换好药,唐爽便退下了,太后赶忙上前,红着双眼打量江朝华。 看着江朝华苍白的小脸,太后忍不住掉了眼泪。 “太后,我已经没事了,您别哭。” 江朝华眨眨眼,见太后眼底都是血丝,抬起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了。 第412章 “太后娘娘,唐姑娘说郡主既然已经醒了,以后便没事了,此生定会长命百岁。” 冯公公递了一个帕子过去,太后拉着江朝华的手连连点头。 两个人说了一阵话,江朝华有些困了,睡着了,冯公公这才扶着太后,往外面去。 燕景就守在殿外,太后刚出来便看见了他微皱的衣衫,一个念头猛的涌上心头。 燕景跟江朝华两个人郎才女貌年岁相仿,看燕景如此紧张朝华,莫非是对她有意。 不如给他们赐婚算了,左右江朝华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第494章他是你的儿子 “燕景,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的眼神定格在燕景身上的时间过于长了。 虽说以前太后对燕景也十分欣赏喜爱,可如今她俨然已经将燕景当成了未来的外孙女婿来看,那意思可就大不相同了。 燕景给太后行了个礼,察觉到太后打量的眼神,燕景不仅丝毫不躲闪,反而有种正种太后心意之态。 冯公公是个人精,见状,也不打扰太后,只任由太后自己想。 确实,在盛唐的一众小辈中,若论相貌家世跟能力,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燕景这样的青年才俊了。 以前觉得江朝华喜欢靖王,太后便对靖王跟他的母妃齐妃多有恩宠。 如今江朝华亲口所言不喜欢陆明川,太后都不乐意见齐妃了。 其实太后一直都知道陆明川不待见江朝华,隐隐用身份给齐妃陆明川施压,如此,从前才会对他们母子多有恩宠。 如今不需要了,前两日齐妃想拜见太后,都被冯公公打发走了。 “走吧,跟哀家去前殿。” 太后越看燕景越觉得这婚事可行,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语气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是。”燕景垂首,跟在太后身侧,缓缓的去了前殿。 前殿只有几个宫女太监,荣华被晾了好大一会,好不容易等太后出来了,赶忙请安: “荣华给太后娘娘请安,听闻太后娘娘这两日身体不适,荣华特意带了冬虫夏草给太后娘娘补身体。” 燕景跟太后一起出来了,荣华的心砰砰直跳,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 这冬虫夏草是及珍贵的药材,盛唐地大物博、人多地广,若说最缺什么,那必定是药材无疑了。 她家乡所在的地方便盛产药材,今日特意带了冬虫夏草来孝敬太后。 太后总不会将她打发走吧。 “荣华来了啊,快赐座。” 江朝华没事了,唐爽也亲口说了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江朝华便会恢复的像以前那样。 所以,太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下了,再联想到燕景跟江朝华的婚事,太后还有些高兴。 这一高兴,连带着荣华也看顺眼了,挥挥手,让太监搬个凳子给荣华坐。 “荣华多谢太后娘娘。” 香椿将手中抱着的药盒交给了冯公公。 冯公公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这个荣华就跟个狗皮膏药一般,还黏上太后了。 太后她老人家有自己的亲外孙女,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伺候的人越多,以后沈氏跟江朝华再来永寿宫,这不是碍眼么。 “燕景啊,再过一段时间便是皇帝的寿辰了,你……” 太后越看燕景便越觉得喜欢。 甚至,随着燕景长大,她还觉得燕景有些眼熟亲切。 或许皇帝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才会对燕景如此恩宠。 说实在的,有时候看着燕景,太后甚至会联想到废太子。 当年废太子也是如此一副意气风发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燕景跟废太子又不像,例如他身上的杀伐果断之气,废太子便没有。 太后本想说再过一段时间皇帝寿宴之上肯定要给王爷皇子们赐婚。 燕景身份不凡,自然也在赐婚的范畴之内,太后想问问燕景可否有心仪的姑娘。 但又觉得这么问不恰当,干脆换个说话:“燕景啊,你觉得朝华她怎么样。” 这问的也够直接的了。 但却又合乎情理不会让人多疑觉得不恰当。 太后眼底含笑,盯着燕景。 燕景手上端着茶盏,听见太后的话,他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对上太后的眼神:“她很好。” 短短的三个字,其他人若说出这三个字,或许代表不了什么,可说话的人是燕景,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毕竟以前你要是问他哪个姑娘怎么样,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干脆就说不怎么样。 太后闻言,连连笑道:“好,好。” 看样子,燕景也对朝华有意,这两个孩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有燕景,才能护着朝华,她才能放心。 “郡主,您怎么了。” “哗啦。” 太后跟燕景的对话,让荣华的心都凉了。 她整个人十分不安,手上的茶也都撒了,香椿赶忙拿帕子去擦,也有些慌乱。 听太后这意思,莫非是要将江朝华许配给燕景,而燕景,似乎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可怎么行,燕小侯爷是她们郡主看中的未来夫婿啊,怎么能娶别人呢。 “太后娘娘赎罪,荣华这两日感染风寒有些不舒服,失礼之处,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荣华赶忙跪下请罪,太后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她看着荣华那略微有些苍白的小脸,忽的想起之前冯公公好似说过荣华对燕景有意? 罢了,这男女之事,还讲究个两情相悦,便是她看好这桩婚事,便是燕景也愿意,那朝华呢。 她总也得尊重朝华的心意不是么,毕竟她可就只有这一个个亲外孙女。 “既是不舒服,便早些回去歇息吧,待身子好了再来看哀家也是一样的。” 太后挥挥手,她知道荣华的心思,若是以前那也就罢了,可如今她跟沈氏还有江朝华的关系都恢复了,自然便不能留荣华在永寿宫了。 但是看在豫章王效忠皇帝的份上,太后也不大好直接拒绝荣华,只能间接的让她懂自己的意思,自己打消心思。 “是,那臣女便现行告退了。” 荣华白着脸,见太后根本就没有要让她在永寿宫歇息的意思,自然也不能自己找不痛快,咬了咬唇,退下了。 只是她浑身无力,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还没出寝殿,便一头倒在了地上。 太后一顿,眼底忽的生出了些许烦躁。 真是不识抬举,这些小把戏在她跟前也能班门弄斧,她是不是给荣华太多好脸色看了。 还是说这后宫之中她许久不管事,众人都忘了她的厉害了? 沈家是上缴了兵权,可她,依旧是盛唐的皇太后! 该是时候,重新整顿一下后宫了,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齐妃靖王母子! 与此同时,长安城,十字巷子。 林枫被赶出京都的消息传到林嘉柔这里后,林嘉柔一度昏死了几次。 她每次醒来后,又浑浑噩噩的晕了过去。 前两日她刚为了林枫的仕途再次献身林相,被林相折腾了一晚上,回来后便发了高热。 原本以为能收到好消息,不曾想却是噩耗。 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几度觉得这是在做梦,但每一次梦醒了,噩耗依旧还在。 “夫人,奴婢熬了小米汤,您用一些吧。” 石榴在外面担忧不止,林嘉柔一直不让她进去,她也没法看看林嘉柔如今怎么样了,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昨日林嘉柔倒是醒了一次交代了她一些事,她照做了,今日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来这小院之中。 “唔。” 石榴想着,忽的,她手上的碗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小米汤都撒了一地。 “咯吱。”一声。 房门被推开,一抹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进了卧房。 卧房昏暗,林嘉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了一双鹰眸。 以往看见这双眸子,她都会心惊胆战,如今再看,她恍然间觉得抓住了救星。 她猛的从床榻爬了下来,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人爬去:“你帮帮枫儿吧,你帮帮他吧,他不能被赶出长安城,不能啊,他,他是你的儿子啊。” 林嘉柔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说出了林枫的身世。 林枫他,根本就不是江贺的儿子,他是反王的儿子啊! 第495章林枫受辱 “你说什么。” 反王居高临下盯着林嘉柔。 他半眯着眼睛,那双隐隐有蓝光浮现的眸子中,有杀意闪过。 林嘉柔虽说以前伺候过他,但事关子嗣大事,若是她想拿这个利用自己,就太天真了。 “我说,我说枫儿他是你的儿子,真的,我不敢说谎,他真的是你的儿子,跟江贺没有半分关系。” 林嘉柔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第413章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会守住这个秘密,可不曾想,她到底还是没瞒住。 她害怕反王,这一辈子根本就不打算跟他再有交集,所以林枫的身世自然也是不能说的。 可如今,她真的走投无路了,若是靠着江贺帮助林枫,那是靠不住的。 所以,她必须要寻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这个帮手,便是反王。 主子说反王没有子嗣,这么多年拥护他的人因为子嗣的事已经多有争论,这个时候她将林枫的身世说出来,哪怕反王再不信也绝对不会在冲动下对自己怎么样的。 “你以前伺候在本王身边时,本王的手段怎样,你应该是记得的吧。” 反王一惯谨慎,否则也不会在当年叛乱后还能从长安城顺利脱身。 林嘉柔的话,确实让他心头涌起一阵惊喜。 他微微附身,冰凉的手捏住了林嘉柔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所以,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他需要一个子嗣,需要一个继承人,这样,拥护他的人才会更加支持他。 但他也不想像江贺那样,帮别人养一个野种。 尤其是林嘉柔这个女人,还当他像江贺那个蠢货一样好骗么。 “真的,若我说了谎话,你马上便杀了我也可以,枫儿他,他哭的时候,右边的眼瞳也会变成蓝色的。” 林嘉柔对上反王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太害怕反王了,在扬州的时候她游走在各种男人中,拿捏那些男人易如反掌,可偏偏遇到了反王后她栽了跟头。 十九年前,反王手下的人试图反抗他弄出了一场祸乱。 她便是趁着那场祸乱逃跑的,她一路北上,孤身来到了长安城碰到了江老太太。 她大喜,后来勾搭上了江贺,成功的让江贺以为自己怀的是他的孩子。 其实,在跟江贺有夫妻之实时,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大夫说林枫是她的第一个孩儿,若是强行落了,只怕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彼时的她无人依靠,只能紧紧的抓住江贺跟江老太太,所以她利用肚子中的孩子趁机装可怜,这才哄的江贺跟江老太太一心一意的对付沈氏跟江晚风,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林枫身上。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没打算说的,她想着反王太危险了,也不会是一个好父亲,还不如让江贺做林枫的父亲呢。 “求求你救救枫儿吧,他真的是你的孩儿啊,我,我有证据,当年给我看诊的大夫知道我到底是何时怀有身孕的。” 林嘉柔死死的拉着反王的衣角哭着。 她这一辈子的心血,都附注在林枫身上了。 林枫不能毁,他的一辈子还长着呢。 都是沈氏跟江朝华他们,都是他们造成了自己跟林枫的不幸。 但凡有一丝丝的机会她都要抓住,然后报复沈氏。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沈氏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本王姑且便相信你这一回,倘若你骗了本王,不管是你还是林枫,又或者是江婉心,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嘉柔眼底擒着泪。 反王看出了她的害怕,临走前,故意在她脸上轻轻的捏了一把。 “哈哈哈。” 林嘉柔浑身颤抖,反王很满意她的反应,大笑一声,消失在了院子中。 无疑,反王的武功很高,否则也不会一直隐藏在长安城中没被人发现。 他走后,林嘉柔像是一条死鱼一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揪着胸口的衣裳,脸都红了。 她太害怕反王,刚刚跟反王说话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 “沈沁,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绝对不会,今日之仇,被林相羞辱之仇,我一定会报,一定会!” 林嘉柔躺在地上,眼泪顺着眼尾一行一行的往下落。 她的眼中,满是怨恨。 她好恨啊,她将自己人生的一切不幸,都叠加在了沈氏身上,认为这一切都是沈氏造成的。 她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破坏了沈氏的人生,造成了别人的悲剧,反倒是将自己人生的不顺加注在别人身上,去怨恨别人报复别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嘉柔这样的人,其实心理早就扭曲了,谁要是被她咬上,不死也得掉层皮。 安静的小院内,只有林嘉柔时不时的哭笑声。 她哭完又笑,笑完又哭,若是别人看见她此时的模样,定会啐上一口疯子。 与此同时,长安城城外,通往潮州的小路上。 盛唐疆土广阔,各种矿产也十分丰盛。 但便是兴盛如盛唐,也依旧有苦寒之地。 其中,潮州便在盛唐西南的边境处,与小国邻壤。 潮州常年遍布烟瘴,那里瘴气十分厉害,经常有人感染瘴气离世。 从长安城到潮州,要走三千里,三千里啊,若是光靠脚赶路,最起码需要走一年。 这一年,在流放的途中风餐露宿,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想都知道。 林枫在皇帝跟前冒领功劳又攀咬江晚风彻底激怒了皇帝。 皇帝回到皇宫后越想越生气,直接大手一挥,将林枫流放到了潮州。 此去潮州,路途遥远不说,负责押送林枫的侍卫也都有感染瘴气的风险。 所以,他们打从心底里怨恨林枫,要不是林枫虚荣冒领别人的功劳,怎么会惹恼皇帝被流放呢。 流放也就罢了,还要拉上他们这些侍卫赔命。 那可是潮州啊,素有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的潮州。 路途远也没什么,可潮州的瘴气非同小可,若是感染了,小命就玩完了。 “还不快点,磨蹭什么呢,怎么,你还没醒呢。” 小路上,四个侍卫手上拿着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挥舞着手上的鞭子。 侍卫啐了一口,手上的鞭子猛的抽在了林枫身上。 “唔。” 林枫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蓬头垢面,手上还拷着手铐。 整整两日,他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形,消瘦了一大圈,这还不止,他还要时不时的被这四个侍卫打骂欺辱,说不定还没到潮州,便死在路上了。 林枫咬牙,他不甘心,他想反抗,可反抗却换来的是更狠的虐打。 渐渐地,他便不反抗了,哪怕被打了,他也不喊了。 “怎么,学乖了?阿呸,你这样的人,早知道有这一日,早干什么去了,连累的我们兄弟几个押送你去潮州,你可知道潮州是什么地方,那地方还有另一个名字,名叫死人城,我打死你,都是你,你个祸害,害的别人也跟着你受罪。” 那侍卫满心抑郁。 他越看林枫越恨的牙痒痒,手上的鞭子挥的越发的密集了。 “啪啪啪。” 鞭子抽在林枫身上,将他的衣裳抽破。 他从小虽然身份见不得光,可他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的,哪里受过这份欺辱。 鞭子打破衣裳,露出他白皙的肌肤。 喝醉了酒的侍卫被那衣裳下的白晃了一瞬神,眼神都沉了。 他也不再打林枫了,反而是附身伸手一扯,将林枫的衣裳都扯了下来。 “你干什么。” 林枫大惊,他扭头,看着那侍卫眼底的恶意,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第496章傅寒声清醒 “干什么?自然是,做一些大家都快活的事情啊。” 负责押送流放罪人的侍卫年岁都在三十左右。 他们的一生,无法娶妻,也无法生子,一辈子都奔波在押送犯人流放的途中。 渐渐地,这些侍卫自然也沾染了一些恶习,他们会通过考量流放犯人此去还能不能有翻身的机会来欺负他们。 若是流放的犯人还有回京的机会,那他们顶多就是打骂两句,若是永远都没有回来的机会了,那他们能做的便多了。 这些年,朝中犯事流放的大臣不在少数,大臣家中养出来的男子皮肤也是紧致细腻,正好满足了这些侍卫的特殊癖好。 他们尝不到女人的滋味,难道还尝不到男人的滋味么。 再说了,长安城中,原本就有不少世家贵人有同样的癖好。 教坊司没着火之前,听说还专门有一块区域用来培养娈童用以供那些世家权贵玩乐。 “你敢!我杀了你!” 侍卫眼中的恶意让林枫忍不住双眼通红。 他大声的吼着、呵斥着,试图能让侍卫收回那样的想法。 可如今的他,早就不是国学院的学生了,早就没了国学院学子的一众拥护。 他本来什么都不是,现在,更什么都不是。 他从出生到现在,便一直活在底层,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爬到顶峰过。 所以,谁会怕他呢,侍卫自然也更不会怕他一个没身份没背影的人啊。 “喊什么喊,你还威胁上我了,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大爷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闭嘴!” 第414章 “啪”的一声。 那侍卫将酒葫芦中的酒全都喝光,抬手,给了林枫一个大嘴巴子。 林枫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根本没有力气。 这一巴掌甩下来,打的他眼冒金星,耳朵中嗡嗡作响。 “你可快点,流放潮州,那边的人还等着接应呢。” 见侍卫要动林枫,其他人懒洋洋的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林枫,眼底也同样流露出恶意。 他们四个人就像是四匹饿狼一般,等着将林枫吃干抹净。 “放肆,滚开,滚开!!” 那侍卫嘿嘿一笑,大手又是一伸,直接将林枫的衣裳拉下来了。 “滋啦。”一声。 林枫的衣袖直接被扯了下来。 林枫怒吼,脸上满是慌乱。 “与其反抗,不如学会享受,你越是挣扎,只会伤的越重,哈哈哈,这一路上,你要学会习惯。” 侍卫嘿嘿一笑,手又是一挥,直接将林枫的上半身衣裳都扯掉了,露出林枫光裸的胸口。 他很白,颇有几分小白脸的意思。 京都中的伶人馆中,有不少像林枫这样阴柔的男人,很多达官显贵就好这一口。 今日机会摆在眼前,若是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可惜了? “哈哈哈。” 侍卫看着林枫光裸的胸膛,猛的扑了上去。 寂静的小路上再也没有人路过,因为这条小路本来就是给流放的罪人赶路用的。 林枫喊着,挣扎着。 侍卫身上的臭味熏的他都要吐了,尤其是那双咸猪手在他身上乱摸,他觉得天都塌了。 他喊着,叫着,可这一刻的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根本没人能帮他。 侍卫呲着一口大黄牙,满嘴腥臭味在他身上胡乱啃着。 林枫每挣扎一次就要挨一巴掌,渐渐地,他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侍卫为所欲为。 他的眼底,满是恨意,眼泪顺着眼尾滑落。 他发誓,若老天能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更加报复江晚风跟江朝华,让沈家的人都万劫不复! 小路上正火热风流,距离小路十公里外,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原地。 燕青站在马车旁,他有武功,听着前面的动静,他知道那些侍卫已经成功了,将车帘掀起,回禀着:“大公子,事情应该已经成了,咱们可以回京了。” “好。” 江晚风手上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吃着。 听到燕青的话,他抬起头,视线看向前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若是林枫背后真的还有人,那么他受了这样的屈辱,一旦有翻身的机会,便会卷土重来。 那么那个时候,背后之人,也能显露踪迹,而那个人,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林枫林嘉柔都不足为据,背后操控的黑手除了,沈家才能永世太平。 “回京吧,我还要进宫向陛下回禀码头一事。” 江晚风挥挥手。 茶盏放下,他低头,拿起那封早就写好了的奏章,半眯起眼睛。 妹妹千辛万苦挨了一箭换来了他被任命钦差调查码头之事。 这样的机会他要是不将魏家拖下水,怎么对得起妹妹辛苦谋划。 魏家,准备好了么,他们要开始攻击了。 “是,大公子。” 放下车帘,燕青跳上马车,挥舞着马鞭,他将马车往京城的方向赶。 离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了,直至听不见,马车也陆续的消失在了眼前。 江晚风赶回长安城后,直接进了宫。 短短几日的时间,他便查到了大量的证据,将魏家成功的拉下了水。 待那封奏章呈到皇帝龙案上时,皇帝大发雷霆,立马将魏公明宣进了宫。 魏公明一进宫,魏嫔直接慌了,赶忙想着办法,一旦魏公明跟魏家有个什么,也好有人能在皇帝跟前求情。 此时的皇宫,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一片暗潮汹涌,整个京都,都随着寿宴结束,好似进入到了另一个接点,人人自危。 但此时的卫国公府全门上下,却沉浸在喜悦中,不为别的,只为了傅寒声好似有清醒的迹象了。 卫国公跟国公夫人以及傅娆都守在傅寒声的院子中,一个个大夫跟太医陆续走出,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轻松。 当唐爽从卧房中走出来时,卫国公府全家都齐齐涌上前。 “唐姑娘,怎么样了。” 卫国公夫人忍不住询问,唐爽将袖口挽了挽,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恭喜国公夫人,恭喜国公,傅世子他今日便能清醒。” 江朝华那个女人说的没错,只要傅寒声身上的毒解了,便能醒过来了。 只是她很好奇,秦妙春愚蠢,怎么会想到给傅寒声下毒的呢。 是以她猜测,江朝华一定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给秦妙春支招,这才会促使傅寒声迟迟醒不过来。 傅家有兵权在手,若是继承人一直无法清醒,那么傅家迟早也会走向衰落。 傅家跟沈家,同样都是武将世家,盛唐重武,几员大将镇守边关跟京都,将盛唐守的固若金汤。 若是有人想瓦解眼前的局势,定会对武将们开刀。 所以,对付沈家跟对付傅家的人,应该是一伙的。 “太好了,太好了,多谢唐姑娘,多谢福安郡主。” 卫国公跟卫国公夫人喜极而泣。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好事这么快就发生了。 这都要感谢江朝华,要是没有她,自然也就没有唐爽这样的神医来给傅寒声诊治。 “娆儿你听到了么,你哥哥今日便能醒了。” 卫国公夫人对着唐爽连连道谢,随后又拉住了傅娆的手。 傅娆重重的点头,想着等傅寒声醒了,她要第一个去告诉江朝华。 因为她知道,傅寒声能醒过来,根本原因是因为江朝华给他解了身上的毒。 第497章先太子的谋士黎刚根本没死! “唐姑娘,真是谢谢你了,谢谢。” 卫国公夫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她的眼睛通红一片,眼尾湿润,好似若非极力压制着随时都会流出眼泪来。 卫国公夫人又重新握住了唐爽的手不断道谢。 她太激动了,傅寒声马上就能清醒了,这一刻,便是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想上天还是垂怜她的,此生她还能达成夙愿,也没什么心愿了。 “夫人不必谢我,我都是遵循郡主的指令来傅家为小将军诊治的。” 唐爽摇摇头。 傅寒声跟她无缘无故,她不会蹚这趟浑水,若非江朝华嘱咐了,她也不会过来。 所以卫国公府要感谢便感谢江朝华那个女人吧,毕竟现在她还在永寿宫等信呢。 想起江朝华,唐爽便忍不住唇角勾起。 今日从傅家回去,说不准便能看见贤妃了。 贤妃,她唐家的仇人,终于能与她见面了。 想起唐家的血海深仇,唐爽便垂下了头,遮掩住眼底的杀意。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贤妃付出代价,她下地狱都成。 “国公,夫人,再有一个时辰,小将军便会醒过来了,这都多亏了唐姑娘带来的雪莲。” 一个年纪颇大的太医缓缓从卧房中走出来贺喜。 除了周仲英,太医院比较有名的太医便属王锐智了。 王锐智之前也没少因为傅寒声的病往傅家跑。 可每次来,他都会看到傅家人失望的神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可真算是一件大喜事了。 王锐智摸了摸胡子,余光瞥见唐爽,又有些怔楞。 他总觉得唐爽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那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连带着后代子孙也都死了。 “这些年太医因为寒声的病情没少往国公府跑,辛苦了。” 卫国公生的人高马大,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周身自成气派。 听见王锐智的话,卫国公的心彻底放下来了,虎目中满是欣慰,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此生最骄傲的有两件事,一便是傅家世家武将,每一任的接班人都在前方立功保家卫国,二是有了傅寒声这个儿子。 傅寒声自从出生后便没让他怎么操心过,不管文武,傅寒声都样样优秀。 便是朝堂上凶险,只要一想到傅寒声这个儿子,他便会觉得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 但自从傅寒声昏迷不醒遭了祸事,他觉得无比疲倦,这种破卷是心灵上的疲倦。 他很怕傅寒声会一辈子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了呢,那不是让他这个当父亲的伤心断肠么。 还好,还好有江朝华跟唐爽。 想起江朝华,卫国公点了点头,他想他大概明白江朝华的意思。 沈家的兵权都上缴了,在外人眼中,沈家没了兵权,不再像以前那般显得家世浩荡了。 第415章 可他不那么想,他反而觉得寿宴过后,沈家已经过度到了一个连他们都无法匹及的位置。 若是可以,他也想效仿沈家,但他却没有沈家那么好的运气。 罢了,待寒声醒过来再看看如何感激江朝华的恩情吧。 “国公夫人客气了,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如今小将军这边有唐姑娘在,暂时不需要下官,下官需要进宫像陛下回禀小将军的情况。” 王锐智说着,卫国公赶忙示意管家送送他。 傅寒声是有军职在身的,他昏迷了这两年,圣上也并未革除他的军职。 如今他马上便要醒了,王锐智理应像皇帝回禀。 沈家兵权上缴了,皇帝势必会再培养自己的亲信让其接管一部分沈家军。 傅寒声年少有为,武功不俗,乃是朝廷的栋梁。 昏迷两年皇帝都没革除他的军职,可见还是有意培养他的。 时间匆匆,一眨眼半个时辰便过去了。 在这期间,唐爽又喂了傅寒声一株雪莲。 为了让傅寒声尽早醒过来,她也是下了血本了,今日两株雪莲都给傅寒声吃了。 半个时辰后,傅寒声醒过来的消息也传的满京都沸沸扬扬,人们更加有了议论的话题。 傅寒声一醒,百姓们又不禁联想到了秦妙春。 秦妙春婚前与人珠胎暗结,背叛傅寒声,还想趁着傅寒声昏迷嫁进傅家让傅寒声当便宜爹。 这样的事,别说男子了,就连女子都接受不了,纷纷怒骂秦家跟秦妙春。 骂着骂着,大家就难免想到了女院中发生的事,说起来,江朝华也在中间起到了关键作用,若非是她,秦妙春怎么会被推搡到导致孩子流掉了。 九门提督府。 燕景将江朝华送到永寿宫,在永寿宫待了一个时辰。 他待的时间越长,太后便越能察觉到他的心意,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傅寒声清醒的消息传来,沈璞玉立马坐不住了,将燕景喊回了九门提督府。 提督府,主院。 “燕景,傅寒声醒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还有,他会将随州发生的事都说出来么。” 沈璞玉风风火火的。 他一脸着急,手撑在桌案上,紧紧的盯着燕景。 当年傅寒声在随州带兵遭遇伏击这才昏迷。 依傅寒声的身手跟作战能力,要说被人偷袭受伤,他半分不信。 所以,当时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傅寒声作为当事人一定知道。 “等一等。” 燕景坐在椅子上,一双凤眸沉沉。 “还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秦妙春背后的人再对傅寒声动手可怎么办。” 沈璞玉眉头皱的都要打节了。 秦妙春背后指使她给傅寒声下毒的人跟在随州攻击傅寒声的人说不准是一伙的。 先太子还在世时,卫国公暗中拥护先太子,整个傅家,都是先太子的势力。 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发生事,卫国公因事被派去了外地。 这也间接的导致先太子身边无人。 据说当年卫国公是因为得到了先太子的命令才外出的,可是燕景知道先太子绝对没有下过那样的指令。 也就是说先太子身边有奸细,且那奸细,还是先太子身边的贴身之人。 “当年那些人都死了,这才导致咱们没有线索可查,但倘若有人还活着呢,说不准傅寒声便是因此才遭了埋伏。” 沈璞玉觉得真相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傅寒声跟温如玉的昏迷,其实都不是巧合。 只不过他们巧合的都因为江朝华醒了过来。 温如玉跟燕景说当年他昏迷是被人害了。 而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丢失了一小段记忆。 那一小段以及,或许便是温如玉撞见了什么秘密。 “主子,傅小将军的贴身暗卫飞生来了。” 沈璞玉正着急,冷不丁的,青离匆匆走了进来。 一听飞生这个名字,沈璞玉大喜,赶忙示意青离将人带进来。 众所周知傅寒声身边有一贴身暗卫名为飞生。 飞生与傅寒声几乎形影不离,当年傅寒声重伤昏迷,飞生也失踪了。 这两年他们用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找到飞生。 如今傅寒声刚醒飞生便过来了,看样子燕景等的人便是飞生了。 “见过小侯爷。” 飞生身材高大,没一会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失踪了两年,飞生脸上,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这刀疤让他原本俊俏的脸变的有些狰狞。 “小侯爷,主子有机密之事让属下转告,主子说,当年他在随州带兵碰见了一人,重伤他的,正是那人。 那人了解傅家军的作战方式,甚至还知道傅家人用兵器的习惯,此人正是当年先太子身边的谋士,黎刚!” 飞生一边说一边从袖子中掏出一小块玉佩。 看见那玉佩,沈璞玉大惊:“果然如此!” 果然,黎刚是内贼,当年那场叛乱中,黎刚是诈死的! 第498章许太妃进京 “小侯爷,这封信是当年主子写的,他说若是三年内他醒不过来便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你,若是醒过来了,也让属下立马将这封信交给你,并未,他有话亲自对小侯爷说。” 将那封信放在了燕景桌案上,飞生一掀衣衫跪在了地上。 他自称为属下,还对燕景如此恭敬。 他是傅寒声的死士,傅寒声的生死就是他的生死,同样,他的态度也间接的反应了傅寒声的态度。 燕景明面上效忠皇帝,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按理说飞生对燕景不该如此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那便是傅寒声知道了燕景的身世。 傅寒声他果然聪明剔透,当真是天下无人能级。 “所以这几年你没出现在长安城,是怕暗中有人会对你动手,如此,这封信便没办法送到燕景手上了?” 燕景拆开那封信,沈璞玉问着,飞生点了点头:“正是,属下这几年没敢进京,也是遵循主子吩咐,另一方面,属下也一直在追踪黎刚的行踪,属下发现,黎刚有好几次都进了长安城,在京都待了几日后,他便又离开了。” 飞生说着,燕景已经看完了那封信。 信上的内容跟飞生刚刚说的大差不差,但有一点,那便是傅寒声还怀疑真正的黎刚其实有两个人。 也就是说黎刚还有一个双胎兄弟,他们兄弟两个一明一暗,明的那个便是留在先太子身边的黎刚,暗的那个,在背后黑手身边。 还有,黎刚是易容的,从他到先太子身边一直到先太子谋反的事传出,整件事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是有人策划了这一切。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了隐藏在暗中的黎刚的孪生兄弟,便能找到黎刚,顺藤摸瓜摸到背后之人。 燕景低着头,他的手握成拳放在桌案上。 那封信被他捏在掌心,他只动了动,信纸便成了灰。 “你主子想的没错,燕景他确实是。” 沈璞玉抿了抿唇。 他低叹一声,飞生闻言浑身一震,猛的将头叩在了地上。 当年的先太子仁政宽厚,得了无数大臣的支持。 若先太子以后能继承皇位,这盛唐定会更加强盛。 可也正是先太子太仁厚了,这才被人给害死了。 燕景以皇帝内臣的身份留在长安城对付朝中文武,这几乎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皇帝手上的一把刀。 傅寒声想来也是怀疑了好久,自从黎刚出现,他才能确定燕景的身份,写下那封书信。 “起来吧,下午我便去傅家。” 燕景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底多了一丝血色。 “主子还有一句话让属下转告给小侯爷,他说当年先太子一事中涉及到了一幅画,那副画中藏着秘密,能否为先太子平反,关键在于那副画。” 飞生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着,话落,他便退下了。 “看样子秦妙春跟秦家的人不能轻易的让他们离开京都,不过咱们也可以演一场戏,引蛇出洞。” 看着飞生的背影,沈璞玉冷笑一声。 秦会不过是被人蛊惑了,这才会针对沈家。 可背地里给秦妙春出计的那个人才是最大的黑手。 若是想查出线索,还得从秦妙春身上着手。 秦家人为了活命肯定不会说的,所以,还得演一出戏。 至于戏中的演员,沈璞玉觉得缺了江朝华事情就会进行的不顺利,谁让秦妙春滑胎的最直接推手是江朝华呢。 “吩咐下去,盯死秦家人,加派人手,暗探睿王府!” 燕景高大的身影坐在桌案前。 查来查去,还是查到了睿王身上。 江贺跟秦会是一伙的,睿王当时在江家保下江贺,就算睿王跟秦家没关系,最起码也能证明睿王跟江贺有关系。 第416章 如今的情形纵然是燕景再不愿意怀疑睿王也不行了。 “主子,沈大人,急报,许太妃进京了。” 沈璞玉正想着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只听青松的声音在外响起。 沈璞玉一顿:“许家人进京了?” 许太妃进京,许家人肯定也进京了。 如今正值皇帝大寿跟两国使臣在京之时,许家这个时候进京,可见也想在皇帝大寿之上,在皇子王爷的婚事上插手。 可许家没有女儿,便是有那个心思,只怕也不好实行。 不过没有女儿可以收义女啊,义女也是一样的。 “青松,本座让青云去查林嘉柔的身世,查的怎么样了?” 燕景眯眼,视线落在青松身上。 青松一顿,道:“回主子,青云来信,说是林嘉柔的父亲本是江老太太娘家姨母的儿子,名为林生,林生成婚记载,一直迟迟没有孩子,后来找了个看事的先生,先生说是因为他们住的地方不行,所以才没有子嗣。 后来林生举家老小搬到苏北北面的苏山,果不其然,没过几年,便生了一个女儿。” 那个女儿自然就是林嘉柔了。 可奇怪的是林嘉柔年幼之前的消息根本查都查不到。 青云无奈,只得又去了扬州。 苏山多年前遭了饥荒,林生跟其妻都被饿死了,后来又碰上地动,林嘉柔便不知所踪了。 至于她是怎么流落到扬州的,还得再继续调查。 “本座知道了,让青云继续查。” 燕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包括林嘉柔成了江贺的外室生下了林枫跟江婉心,这桩桩件件,看起来好奇是偶然发生的,可实际上,怎么都有些不对劲。 “是。” 青松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燕景,许太妃跟许家人进京后会住到许家的老宅中,咱们要做些什么。” 许太妃当年侍奉先帝时没有子嗣,为了保住她跟许家的荣华富贵,暗中也联系过其他的王爷。 焉知她有没有联系过睿王,又或许是她跟谁是一伙的。 “江贺被贬官,兵部侍郎的位置空了出来,林相跟其他人都会往兵部安插自己的人手,可科考就在眼前,这个时候想动手只怕是不容易。” 燕景答非所问,沈璞玉一顿,道:“你的意思是。” 难道燕景要动手了么。 盛唐的门阀望族根基深厚,这些年,他们的手已经伸到了朝堂,其中,就有许家。 若想稳固朝堂,若想揪出躲在背后的人,势必也要动这些望族的根基。 科考关乎着盛唐的江山社稷,若是真被爆出来了,势必会震惊天下! 燕景真的想好了么,时机到了么,他真的要动那些望族了? “当年父亲力极力主张削弱望族门阀的势力,得罪了不少望族世家,谋反一事,父亲被害,其中便有这些人的助力,不除了他们,怎能完成父亲的心愿,怎能将背后的人逼出来!” 燕景嘴角动了动。 他不仅要给父亲平反,还要完成父亲的所有心愿。 暴风雨,来的要更猛烈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不确定在这一场风雨之中,江朝华是否愿意与他同行。 第499章冤家,迎面撞上 两日后。 这两日长安城可谓是热闹无比,前有沈家寿宴之事,后有许家跟崔家等望族进京。 当然了,这两日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许太妃回京一事。 当年先帝还在时对许太妃的恩宠可谓是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若非太后背后有沈家撑着,若非当今圣上实在是胸怀大才,如今这盛唐最尊贵的女人花落谁家,还真是不一定呢。 这两日江朝华住在永寿宫,太后陪着她,金贵的药材跟养身体的补品不断的往永寿宫拿。 皇帝若得空闲,也会来永寿宫探望江朝华,这可谓是恩宠无双,自盛唐开国后的独一份了。 江朝华将养在永寿宫,皇帝怕太后照顾江朝华过于费神伤心,又下旨将沈氏宣进了宫。 太后高兴,这两日心情好了,身子骨也好了,让皇帝省了一桩心思。 “小姐,伤口不流血了,已经结痂了。” 永寿宫偏殿,翡翠正在给江朝华换药。 看着胸口的伤已经结痂了,翡翠大喜,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给我穿衣吧,今日我得去给陛下请安,再过几日,我还得回女院上课。” 江朝华低头,她看着胸口的伤,目光沉沉,神色颇有些不明的意味。 科考快要开始了,如今江贺被贬官,曹祁也被下了大狱,秦家被革爵,一时间朝中空出这么多官位,可想而知官员们背地里会有多少小动作。 是以,科考只会提前绝对不会延后。 “可是小姐您的身子……”翡翠听到江朝华还要去女院上课,不由得一顿,担心不减:“陛下已经恩准,待您养好了身子再去上课也不迟。” 若是带着伤去上课,再被韦伯英为难,这可怎么是好。 “科考在前,我必须得去上课,不去国学院,如何能跟那些学子打交道。” 江朝华挥挥手,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这点小伤算什么,毕竟前世她什么酷刑没受过。 只要沈家跟沈氏好好的,她没什么不能挨过去的。 所以,这小小的伤口,若非碍于要演戏给皇帝跟天下的百姓看,她才就到处奔波筹谋了。 “是,小姐。” 江朝华的精神头很好,浑身也有力气,翡翠见状,也放下了心,赶忙给她穿戴整齐,又佩了钗环栾翠点衬面容。 这两日江朝华住在皇宫,不仅太后不断的往偏殿送东西,皇帝更甚。 什么华贵的衣裙、金贵的朱钗,应有尽有,可谓是让人羡慕不已。 江朝华穿戴好,又用了早膳,便在翡翠的搀扶下出了偏殿。 “朝华,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走出偏殿便是正殿了。 平时太后都会待在正殿中跟沈氏聊天喝茶。 看见江朝华出来,太后赶忙起身,视线落在她胸口。 “太后,母亲,朝华觉得好多了,不知怎么的,今日还有些力气了,我想去御书房拜见陛下,感激陛下的恩情,若是没有陛下赏赐的药,我说不定还好不了呢。” 江朝华笑了笑。 她虽然憔悴脸色苍白,可笑起来还跟以前一样明艳。 或许是祈福祭天时真的有奇迹发生,太后跟沈氏每每看着江朝华,也都觉得她周身萦绕着一股和蔼之气,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太后不知道寿宴上的事不过是一场算计,可沈氏大概知道。 就是知道,她才惊讶于江朝华的变化,想着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明现世了,而是江朝华迫于形势不再伪装了。 可怜她的女儿为了沈家、为了她,伪装数十载,不惜这些年背负上骂名。 这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能。 “姑母,让朝华去吧,要是没有陛下开设祈福大会,朝华便不会那么快醒过来,朝华该是去拜见陛下的。” 沈氏深呼出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拉住了太后的手。 经历了一场大事,沈氏也变了,她便的眉眼越发坚决,变的不再像以前那般柔弱。 她也开始变得有主见,不再用别人劝说。 太后动容,想着沈氏能有这样的变化,沈家能有这样的造化,这一场磨难,也没有白经历。 “好,冯公公,你陪着朝华去,另外再将季咏带上,倘若朝华有何不舒服,随时让季咏看诊。” 季咏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 据说周仲英有意培养季咏当他的接班人。 能得周仲英的认可,足矣看出季咏的医术跟细心。 且,季咏年轻,想法新颖不古板,人也生的俊秀临风,后宫中的许多宫妃都很喜欢让季咏看诊。 “是,太后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将郡主安然送到御书房。” 冯公公弯着腰连连应声。 “有劳冯公公了。” 江朝华又笑了笑,这才在翡翠的搀扶下慢慢的往外走。 出了永寿宫,一直往北边走,路过御花园,便是皇帝的御书房了。 一路上,有冯公公作陪,凡是路过的宫女太监,都跪下行礼。 江朝华挥挥手,只面带微笑示意他们起来。 好似江朝华中了一箭后真的跟往常不同了,看着她的背影,宫女跟太监们议论纷纷。 “大胆,谁这么匆匆忙忙的。” 走到御花园,冯公公见江朝华兴致颇好,便刻意在此停留了一会。 江朝华采了几朵花别在头上。 明艳的花倒是衬的江朝华的气色好了许多。 时辰不早了,江朝华尽兴了,冯公公便在前面引路,往御书房而去。 可刚走了几步,不曾想却被几个小太监给撞的差点摔倒了。 第417章 冯公公腰不好,平时总弯着腰,被这么撞一下,可遭了罪了。 他扶着腰,眉头蹙起。 这是哪个宫里的下人,这么莽撞,要是冲撞了贵人,那还得了。 幸亏撞的是他,要是撞到了郡主,郡主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再厥过去可怎么办? 冯公公只要一这么想,便气不打一出来。 他抬起头,待看见熟悉的面孔时,脸色更沉了。 “原来是冯公公,这么多年不见,不知太后娘娘可还安好?” 撞冯公公的同样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名为安福,乃是先帝在世时赐给许太妃的贴身内侍。 许太妃得宠,安福也跟着水涨船高,以前在宫里时作威作福没少欺负下人,便是看见冯公公,安福也不放在眼中。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安福老了,可他身上的那股嚣张劲难免让冯公公又想起了以前的事,眼神冷的若淬了冰。 安福扶着许太妃,见冯公公冷着眼看自己,安福得逞一笑,迅速的低下了头。 “公公,这位妇人是谁?我虽不常进宫,虽长安城的人都说我不懂礼教,可每次进宫,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曾如此莽撞,可如今不曾想,竟然看见了比我还要不懂规矩的人,不知这是哪家府上的夫人?” 看着许太妃身着一身华贵的苍青色衣裙,满头珠翠,江朝华眼底的笑也淡了许多。 她道是谁,原来是许太妃啊。 前世许太妃也是这个时候进的京,她进京后,没少帮江婉心。 原本许太妃跟太后就不对付,后来她成了江婉心的助力,自然双方就更不对付了。 先帝已经死了,许太妃还这么张狂,归根到底,还是许家这些年得了更多的势力,一举成了盛唐的第一望族。 不过那又如何,且看她如何将这望族给铲了! 第500章人前菩萨面,人后恶鬼心 “放肆!你是哪家的贵女,居然敢冲撞太妃娘娘!” 江朝华的话讽刺意味浓郁,许太妃一顿,脸猛的拉了下来。 她不过是长时间没回京,如今一个小小的世家女便也能如此羞辱她了么。 先帝是不在了,她的恩宠也没了,可是她还有许家呢! 这么多年许家发展的越来越大,这便是她的底气。 只待她此番回来再促成许家女跟靖王的婚事,待以后靖王得了皇位登基,她许家的富贵只会更上一层楼,这京都,何人肝胆对她不敬! “你……” 安福出声训斥,冯公公一听他敢这么对江朝华说话,刚想开口,却看到了江朝华在对他使眼色。 他一顿,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口。 安福本来就是许太妃身边的一条狗,如今许太妃被江朝华冲撞了,他这条狗自然得好好表现一番,不然以后在许太妃跟前,岂不是没脸。 “哼,先帝在世时曾传有口谕,见太妃娘娘者,需得恭迎有礼,便是先帝如今不在了,可口谕仍在,你是哪家的贵女,竟然如此冲撞侮辱太妃!” 冯公公不说话,安福倒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他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狗,主人厉害,他咬起人来自然也就更厉害。 可如今的盛唐已经今非昔比了,先帝已经不在了,盛唐的主人已经变了。 在皇帝执政期间还不断的提及先帝,安福跟许太妃,又是个什么聪明的东西,简直是作死。 “我说错了么,不知你们是谁啊,如此不懂礼数,我倒是真的好奇。” 江朝华笑了笑。 她手上把玩着刚刚从花园中采摘的芍药花。 她喜欢芍药,也喜欢芍药花的香味。 这花开的艳丽,让她一看心情便觉得好。 可这花落在许太妃的眼睛中,便是大忌了。 以前先帝还在世时,御花园可是禁止种芍药的。 尤其是红色的芍药花,许太妃每每看见,都会受到惊吓做噩梦。 宫中有传闻,当年跟许太妃一同进宫的妃子中,还有一个戴妃。 戴妃比许太妃得宠早,一开始戴妃跟许太妃本是好姐妹,许太妃便是靠着戴妃得宠,这才慢慢的在先帝跟前讨了欢喜。 后来戴妃惨死在芍药花花丛中,从那以后,许太妃便害怕看见芍药花,便是闻到这香味也不行。 “来人,来人啊,将她手上的芍药花给本宫丢出去,丢出去!” 许太妃一看见芍药花便仿佛看见了戴妃惨死时的那张脸。 宫中有传闻,说是因为许太妃为了争宠害死了戴妃,但这也只是传闻,并没有证据指明戴妃就是被许太妃害死的。 可许太妃心虚啊,每次看见芍药花,就好似看见了鬼一样。 她抬起手,指着江朝华把玩的芍药花,大声训斥着。 “你们敢!我们小姐乃是陛下亲封的福安郡主,尔等是何人,岂敢动我们郡主。” 江朝华动了动手,翡翠会意,立马大声训斥。 她不训斥还好,一训斥,直接让许太妃更加恼火了。 她提着裙子,气势汹汹的朝着江朝华走了过来,手也高高的抬了起来。 她讨厌芍药花,不管是谁,在她跟前拿芍药花都是找死。 她不管江朝华是什么身份,哪怕是皇帝的妃子,她今日也得要她好看。 “嘶。” 许太妃气势凶,御花园的宫女太监见她的手高高抬起,从后面看过去好似是要打江朝华巴掌一般,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冯公公的心也提了起来,他想制止,但江朝华又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许太妃的手还没落下,只听啪的一声响起,许太妃的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头上的珠翠都被打偏了。 “你,你敢打本宫!” 许太妃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朝华。 她离江朝华很近,近到她能捕捉到江朝华眼底的冷意跟戾气。 她有些惊讶江朝华一个年纪小小的少女,怎么会露出这种神色。 可还没等她再多说话,江朝华已经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 “你,你要杀我,你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再中一箭了,不要杀我。” 江朝华顺势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脸也更白了。 冯公公见状,立马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去找找皇帝。 那小太监立马转身往身后跑。 “放肆,本宫何时说要杀你了,是你打了本宫一巴掌。” 许太妃看着倒在地上的江朝华,脸还火辣辣的疼呢。 “这位夫人,我们郡主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没礼貌,你怎么还要杀人呢,难道你以为这皇宫是你家开的么,难不曾你以为你是这皇宫的主子?” 江朝华开始演戏,翡翠自然也要跟着演戏。 她紧紧的挡在江朝华身前,好似许太妃真的要对江朝华做什么一般。 她抬头,控诉着许太妃。 “大胆,此乃当朝太妃娘娘,尔等说太妃娘娘无礼也就算了,还动手打伤太妃娘娘,该当何罪。” 安福也被江朝华那一巴掌给打的傻眼了。 反应过来,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人。 “我,我不过就是摘了些芍药花,你们便要杀我,杀人了,杀人了。” 江朝华低着头浑身发抖,好似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她抱着头,大声的喊着。 原本宫里的太监宫女就对她印象很好,如今见她不过是摘了些花便惹来许太妃如此动怒,心里同情,难免想起平时自己当差时主子难伺候也会对他们打骂,更加同情。 “杀人了。” “杀人了。” 江朝华一喊,小太监跟宫女们也开始喊。 许太妃不过是一个过时的太妃,也敢在这里还借着先帝的势打压贵女? 如今的皇宫,是陛下的地盘,最尊贵的女人是太后,轮得到许太妃放肆么。 “快来人啊,太妃娘娘要杀福安郡主啊。” “来人啊,太妃娘娘要杀福安郡主了。” 太监宫女喊着,翡翠也放开声音的高喊。 喊声一道接着一道,没一会,散步的宫妃跟路过的大臣便都被喊声引了过来。 他们刚一过来,便看见江朝华浑身蜷缩在地上,而许太妃却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太平原本去永寿宫探望江朝华,听沈氏说她去御书房拜见皇帝了,也往御书房赶。 可没曾想还没赶到御书房便在这里看到了这一幕。 她睚眦欲裂,赶忙小跑了过去,去拉江朝华。 “朝华,你没事吧。” 太平的心跳的突突的,生怕江朝华出了事。 江朝华抬起头,一张小脸白的跟薄纸一般:“太平,我不知我犯了什么错,她要杀我,要杀我。” 江朝华被太平半抱着。 她的手指了指许太妃,整个人仿佛要碎掉了一般。 第418章 她这么可怜,相较于许太妃的盛气凌人,倒是真的像许太妃要杀人一样。 “朝华别怕,没事的,本公主这便带你去找父皇,父皇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在这宫里,没人能要你的命!” 太平抬头瞪了一眼许太妃,不断的安抚着江朝华。 江朝华低低的抽泣,她窝在太平怀中,眼神平静的看着许太妃。 她的眼瞳,清澈冰冷,宛若一条幽幽流动的小河一般。 许太妃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少女,好歹毒的心计。 她人前一副柔弱菩萨面,背地里却有恶鬼心肠! 如今这宫里,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么。 第501章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家是盛唐之主 “朝华,别害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江朝华穿着一身浅红色的衣裳。 她以前特别喜欢红色,这颜色也很衬她的气质。 可如今她过于憔悴苍白,在这红色的衬托下,更添一股楚楚可怜之意。 太平低头,见江朝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不敢动她,只能维持着半抱着她的姿势安抚着。 “公主,还请给我们郡主做主啊。” 翡翠跪在一侧也垂着头,身子抖个不停,好似真的被许太妃吓到了一般。 太平原本今日心情及好,被许太妃这么一搞,她反而变得满心怒火。 这个许太妃,先帝都已经不在了,她以为如今在宫中她还能跟以前一样跋扈嚣张么。 先帝,已经不在了,如今盛唐的主人,是父皇! “太妃,敢问朝华怎么得罪你了,你竟要对她下杀手,难道你不知道她身上有伤么,就算你不知道,难道你没看见她的脸这么白身体不舒服么,既然看见了,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死手!” 太平本来就心疼江朝华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又看见她被别人欺负,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了。 她可不管许太妃是什么身份,背后是否又有许家做依靠。 她只知道若是现在朝华受委屈了她都无法帮忙,那她这个姐妹真的是白处了。 “大胆,你又是谁。” 许太妃受了刺激身影不稳,安福立马上前搀扶着。 太平说话的语气比江朝华还要嚣张,安福怒声训斥着,太平冷冷一笑,给身后的宫女使了一个眼神。 “大胆!我们主子乃是陛下亲封的太平公主,你是什么人,也配在这里跟我们公主大呼小叫,放肆的人是你!” 宫女训斥着安福,她年岁不大,但气势十足,哪怕训起安福来也丝毫都不示弱。 许太妃想仗着身份滥发淫威的日子早就到头了,如今进宫了,她便该夹起尾巴做人。 可她不仅没有,居然还对眼下风头正盛的福安郡主动手,当真是不知进退! “太平,别说了,是我不该在御花园摘芍药花,这才惹恼了太妃娘娘。” 太平生气,江朝华抬起手扯了扯她的袖子,长叹一声,状似无奈的说着。 太平低头,见她哪怕受了惊吓,哪怕现在很不舒服也还在安抚着自己,不由得眼神更软了:“没事,朝华你别怕,一会本公主会如实将自己看见的回禀父皇跟太后娘娘的。 如今这宫中最尊贵的人是父皇,最尊贵的女人是太后娘娘,他们,才是这皇宫的主人,其他人乱喊乱叫,不过都是在狂吠罢了,父皇跟太后娘娘,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太平虽单纯,可那张小嘴骂起人来,也像是淬了毒一般。 许太两眼一番,被气的胸口起伏。 好啊,她道这小贱人是谁,原来是太后娘家的人,原来是沈沁的女儿江朝华。 怪不得这么嚣张这么能演戏,原来是沈家的人,那她也就不奇怪了。 这满京都,还有谁比沈家人更虚伪、更令人讨厌的。 “太平,我怕,要不我给太妃娘娘道个歉吧,刚刚冯公公陪着我摘花时我特意问了这芍药花不是任何一宫娘娘种的,我可以摘的,但却没想到犯了太妃的忌讳,是我的不对,但是……” 江朝华摇摇头,身子微微附起一些:“但是我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难道便因为几朵花太妃便要对我喊打喊杀的么,便是陛下的宫妃,也没有如此嚣张跋扈的,我不知许太妃这般,仗着的是谁的势,又仗着的是何身份。” 江朝华睫毛动了动,她抬起头,一双及深及幽的眸子盯着许太妃,眼底似擒了一抹笑意,出口却柔弱惹人怜惜: “这皇宫是陛下的,这盛唐也是陛下的,陛下乃是天下之主,陛下都允许我摘花,可是许太妃却不允许,难道太妃娘娘是觉得自己要大过陛下么,还是说,太妃娘娘觉得自己才是这皇宫的主人,觉得自己是出身许家,有许家在,便能在这皇宫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了,如此,许家人才是这天下的主宰,才是这天下之主?” 江朝华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但御花园一共就这么多人,无人说话时安静的很,所以她的声音就变得无比清晰。 许太妃眼瞳一缩,就连安福也有些慌了。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江朝华是想说许家跟许太妃有谋反之意? 真是歹毒啊,这话可真是歹毒。 “你闭嘴!” 许太妃一甩衣袖挥开安福,盯着江朝华满眼怒火。 这小贱人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于她。 以前先帝在世,后宫中的嫔妃谁让她吃过这样大的亏。 江朝华不就仗着有太后撑腰么。 这个小贱人! “该闭嘴的人是你!” 许太妃眼底闪过杀意,她年轻的时候便很有手段,因为圣宠不断,稍微有不顺她意的,她便要对方的命。 江朝华惹恼了她,她恨不得现在就要江朝华的命。 或许是太生气了,许太妃脸上的神色也并未收敛。 太后跟沈氏赶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许太妃盯着江朝华,好似要吃了她一般。 太后冷冷一笑,眼睛直直的盯着许太妃,满脸冷意。 “陛下驾到!” “奴婢、奴才,参见陛下!” 太后刚来,皇帝也来了。 皇帝刚刚在御书房处理公务,乍一听到小太监回禀说有人要杀江朝华,他立马起驾过来了。 这一路上,去报信的小太监将在御花园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皇帝的脸越听越沉,就连安德路也在心中暗道许太妃是在找死。 如今刚到,便听到江朝华那一番话,皇帝的疑心病又犯了。 是啊,许太妃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太妃,在宫里这么嚣张的要对贵女喊打喊杀,是觉得她自己才是这宫中的主人,还是说仗着有许家才,她能为所欲为了。 “参见陛下,陛下给郡主做主啊,太妃娘娘要杀了我们郡主,呜呜呜。” 皇帝一来,翡翠便开始哭了。 她跪在地上,声音哽咽,求皇帝给将江朝华主持公道。 皇帝跟太后两方人马都赶到了,许太妃被夹在了中间。 看着皇帝一脸淡漠,许太妃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心道今日自己进宫拜见皇帝所求之事只怕是不成了。 都怪江朝华这个小贱人,她不仅害了婉心,如今还想来害她,只怕是不除了她,不管是自己还是许家,又或者是婉心,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第502章岭南蝗灾 “陛下。” 皇帝来了,所有人都要下跪请安。 江朝华坐在地上挣扎着想动,皇帝见状,赶忙示意安德路找人去扶她。 安德路挥挥手,身后立马有两个宫女去搀扶江朝华。 “朝华,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沈氏快一步拉住了江朝华的手,紧张的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江朝华眨眨眼,给沈氏使了一个眼神,沈氏一顿,立马明白江朝华是在演戏。 先帝在时许太妃便跟太后及不对付,如今她进宫了,不管是她还是许家,以后都会找沈家的麻烦。 所以,为何不先发制人,压一压许太妃跟许家的锐气。 “母亲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动不了了,刚刚太妃娘娘要杀我,我一害怕,这腿就软了。” 江朝华满脸虚弱害怕,额头上也渗出了大片大片的冷汗,看的人揪心。 皇帝抿唇,眼神锐利的盯着许太妃,好似是生气了。 “陛下明鉴,这一切都是误会,本宫从未想过要对福安郡主怎样,是福安郡主误会本宫了。” 龙威浩荡,君心难测。 如今到底不是先帝统治时期了,许太妃便是再骄傲,也不得不低下头认错。 毕竟现在的形势对她不利,她要是不认错,将许家全门都拉下了水,那可就遭殃了。 “父皇明察,儿臣刚刚路过御花园,亲眼看见太妃对朝华动手,也是太妃,将朝华推倒在地的,朝华今日身子恢复了些,便想去御书房拜谢父皇的恩德,路过御花园,见那一片芍药花开的正好,便忍不住摘了几朵。” 第419章 太平跪在地上,给皇帝磕了个头,义正言辞的说着: “宫中早就传闻,说太妃不喜欢芍药,因而皇宫上下皆不得种芍药花,可太妃已不在宫中二十多年,难道便要因为她,这宫里还不能种芍药花了么,如今早就今非昔比,不再是过去的时代了,所以,太妃莫不是还仰仗着身份在宫里指手画脚,将气撒在不知情的朝华身上。” 太平越说越气愤,越说话就越多:“朝华又不知道今日太妃会进宫,她也不知道太妃的喜好,无疑冲撞,抛开礼法尊卑,她有何错,便是错了,难道太妃便不管不顾的对她打杀?如此,天下还有王法了么,父皇断案都尚且不会如此,太妃觉得自己可一手遮天,在这宫中,说甚是甚了不成!” 太平口齿伶俐,一番话说的夹枪带棒,简直就是江朝华的嘴替。 翡翠跪在地上,心中暗叹太平给力。 太平是皇帝最喜欢的女儿,又是当朝最尊贵得宠的公主。 她都出来作证了,总不会有人说她说谎吧。 说她说谎,那不就是在说皇帝说谎了么,谁敢? “对不起陛下,朝华又给您添麻烦了,今日朝华原本是想去御书房叩谢您对沈家、对朝华的恩德,不曾想,却惹出了祸事。” 江朝华声音喃喃。 她明明受了委屈,却还如此伏低做小,就连宫女太监都看不过去了,觉得许太妃太过分了。 “朝华何罪之有,宫中种植芍药,是朕允的,御花园的花,本来便是让人欣赏的,所以,朝华何错之有。” 江朝华柔弱的姿态跟放低的语气,极大程度的取悦了皇帝。 尤其是如今皇帝对沈家跟她的愧意正深,怎么会不帮着她惩处许太妃。 “朝华多谢陛下。” 江朝华跪在地上。 她身子不爽利却还对着皇帝行大礼,单从她的态度上便能看出沈家全门的态度。 皇帝心中动容,想起昔日沈家拥护他登基排除朝堂上下质疑声,他的眼神也更软了。 “朝华的心意,朕知道,先回永寿宫养身子吧,不必向朕请安,朕若得空闲,会去永寿宫探望太后与你。” 皇帝说着,大手一挥:“安德路,传朕的旨意,从朕的私库中将那株五十年的人参赐给福安,另外,再再赏赐两对玉如意跟一尊南海观音菩萨像,以求上天,庇护福安。” “是。” 皇帝的私库一般不轻易开,皇帝既然如此说,便是真觉得对江朝华有愧,想弥补她一些。 安德路弯着腰,江朝华又给皇帝磕了一个头:“陛下的恩情朝华感激不尽,不知该如何感激皇恩,只是如今岭南还有蝗灾,岭北也不太平,那两尊玉如意不如便随着朝中拨款下发到岭南或者是岭北吧。 还有那尊南海观音像,若神明真的显灵,不如便还让其放在陛下那里,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神明能庇护陛下、庇护盛唐,只有君与国安好,朝华才会安好,求陛下恩准。” 江朝华一脸认真,此番话说的无比让人动容。 尤其是皇帝,他低头,看着江朝华小小一团,觉得心里慰藉,对江朝华的喜爱更多了几分:“那便依福安的名义将朕赏赐的东西随着朝廷拨款下发到岭南岭北。” 近日盛唐边境确实有些不太平,皇帝正头疼的厉害。 他这几年励精图治,勤政节俭,因而国库丰盈,但倘若天灾当前,国库的银子是远远不够的。 得想个办法筹钱,一旦岭南的蝗灾更严重了,势必需要更多银子。 但这个筹钱的事交给谁,又要如何去做,皇帝暂时还没想好。 便是安排人选,也得找个心腹,找个能信任的人。 皇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燕景,可南诏使臣如今在京都,不管是燕南天还是燕景,都不能外派。 “多谢陛下。” 江朝华叩谢皇恩,皇帝示意她起来,视线再次落到许太妃身上,眼神可谓是不善及其了:“太妃二十多年不回京,一回京怕是对这皇城中的事多有不了解,如此,朕便排派给嬷嬷给太妃,待太妃对京都的事都熟悉了再进宫吧,这几日,朕便让那嬷嬷陪着太妃在许家。” 皇帝的意思是让许太妃没事别进宫碍眼。 不仅不能进宫,就连其他地方也少去,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许家。 这不就是变相的囚禁么。 许太妃眼前一黑,她想给自己求情,给太后还在一侧虎视眈眈,若她再说话,只怕这私人恩怨便要上升到许家跟沈家双方的对立上面了。 “是。” 许太妃脸色僵硬,话落,皇帝便自顾自的去搀扶太后,看那架势,是要亲自送太后回永寿宫。 “母后,儿子送您回去休息吧,朝华的身子朕会让太医用最好的药调理的,在科考前,朕会让朝华恢复的比以前还好。” 太后刚刚忍着怒气一言不发将事情都交给皇帝处理。 她是在告诉皇帝,不管是什么事,她都不会干预皇帝的决策。 皇帝很是受用,对太后的态度自然更恭敬亲近。 “好。” 太后点点头,转身往永寿宫的方向而去。 “朝华,来,本公主扶着你,咱们一起去永寿宫。” 沈氏拉着江朝华,太平顺势扶着她另一只手。 “太平,谢谢你。” 许太妃被罚不许进宫,这样以来,最起码短期内没人再进宫惹江朝华的不痛快了。 太平挥挥手,不在意的道:“小事,况且本公主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嘿嘿。” 太平笑着,不过她想起刚刚江朝华说岭南有蝗灾,也想为皇帝分忧,准备回去后看看自己有多少首饰银子都捐出来帮助岭南百姓。 太平想着,江朝华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岭南的蝗灾,不日就会变得更严重,蝗虫啃食庄稼,摧毁了农田,直接导致今年盛唐农户的收成锐减了三倍。 上一世的那场天灾,便是由粮食危机引起的,看样子,她得多囤一些粮食了,或许,这也是个机会,能让她多赚点银子。 第503章许家收江婉心为义女 十字巷子。 自从反王离开后,林嘉柔的心便一直提着。 她现在不知道林枫怎么样了,就连江婉心跑出去打探消息也没回来。 林嘉柔无奈,只得让石榴出去找江婉心。 她倒是想亲自出去找,可林相前几日折腾的她还厉害,她连动都动不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林嘉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整个人担心这担心那,足足消瘦了一大圈,没了原本的丰腴美感。 “咯吱。” 晌午已经过去了。 长安城这些日子十分热闹,街道上来往的人也多。 每日巷子中都吵吵闹闹的,林嘉柔便是在这吵闹中度日的。 正想着,院子的门被推开,石榴匆忙走了进来。 “怎么样,找到婉心了么。”石榴回来了,林嘉柔赶忙询问。 “夫人,奴婢打探到了,小姐她是晏世子带走了,至于带去了哪里,奴婢便不知道了。” 石榴低着头有些畏惧。 她只打探到这么点消息,还将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给了别人,这才打探到的。 她没完成林嘉柔全部的交代,生怕被林嘉柔责罚。 可林嘉柔听见她的话,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去倒一杯水给我。” 原来是晏咏歌。 她也猜着是晏咏歌将婉心带走的,如此,她便不担心了。 有晏咏歌在,一定能护婉心周全。 “夫人,请喝水。” 石榴见林嘉柔没责骂她,赶忙走到桌案前倒了一杯水。 如今的天气是越发的炎热了,她外面跑了半个时辰,出了一身汗。 可她不敢喊累也不敢喊热,只要不被林嘉柔责罚,石榴便已经很满足了。 将水端到林嘉柔跟前,石榴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石榴,昨日我让你去找许三娘,怎么样,她答应见我了么。” 喝完一盏茶,林嘉柔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将茶盏递给石榴,她又问着。 石榴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听见她询问,心又提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回夫人,奴婢,奴婢没见到许三娘。” 石榴是真的无奈了,她已经去找过许三娘两次了,可两次都被拒之门外。 她明明是按照林嘉柔吩咐的那么说的,可许三娘就是不为所动。 “该死的,看样子她真的是不怕,当初答应我,也不过是在糊弄我。” 许三娘几次三番退托,林嘉柔焉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寿宴之上宋家没有出面,可见许三娘根本就没有按照她计划的那样给临安侯吹枕边风。 好好好,既然许三娘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她不好过,许三娘也别想好过。 第420章 临安侯的夫人乃是川安伯府的嫡女,名为薛丹彤。 薛丹彤嫁给宋涛后一直没有子嗣,京都中的人都传她不育。 是以,宋涛才会将许三娘很宋浩母子两个养在外面。 要是薛丹彤知道了宋涛养外室的事,许三娘跟宋浩母子两个的下场会怎样,不言而喻。 许三娘要怪就怪自己不听话,怪不得她。 以薛丹彤的性子,知道了宋浩的存在,她肯定会动用全部的力量弄死宋浩。 “呵。”林嘉柔想着,冷冷一笑,对着石榴招了招手:“石榴你去。” 将石榴喊到身边,林嘉柔对着她耳语了几句,石榴闻言,心里一惊。 川安伯府有钱有权,真的会听她一个小丫鬟的话么。 万一伯府的人觉得她是在胡说败坏临安侯的名声,那可怎么办。 “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 石榴垂头咬唇,林嘉柔没什么耐心,她现在疯狂的想报复那些不顺她意的人。 江朝华跟沈氏她是没法报复了,可她能报复许三娘。 凭什么大家都是从扬州出来的,她过的这么落魄,许三娘却能过的好好的? 她不好过,许三娘也休想好过。 “是,夫人。” 石榴拗不过林嘉柔,她知道一旦林嘉柔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就非得做到不可。 罢了,就算到川安伯府被人打出来,也好过被林嘉柔直接责罚的强。 毕竟她以后都要跟在林嘉柔身边过日子。 与此同时,晋阳郡王府。 晋阳郡王早就从宫中回来了。 这两日他没什么事,大多数时间闲赋在家,只待皇帝大寿过后,他还要跟晏咏歌返回苏北。 苏北的盐运还存在很大的问题,此事若是解决不好,那么皇帝肯定会怪罪晏家的。 “王爷,喝杯春茶醒醒神吧。” 郡王府正堂。 晋阳郡王头有些疼,他压了压眼眶,整个人一声不吭,好似憋着什么火气。 “不喝,都是你生的好儿子,看看他如今简直是失心疯了,他还觉得本王的压力不够大么,还是他觉得盐运的事已经解决了他相安无事了?” 晋阳郡王抬头,猛的将郡王妃手上的茶水打翻了。 郡王妃委屈,但也知道晏咏歌又跟江婉心搅和在一起的事理亏,只得忍了委屈。 “什么叫我生的好儿子,难道他只是我一个人生的么,这些年是你非要将他带去苏北处理盐运,也是从苏北待了几年后,他才非喜欢上了江婉心,说起来,这关我什么事,如今倒好,你反而还怪上我了。” 郡王妃本来想忍,可她越想越生气。 她不恼火么,她不着急么。 晏咏歌乃是郡王府的小郡王,将来可是要继承整个晏家的。 江婉心不过是江家一个远方表小姐,身份低贱不说,还一肚子的小心思。 如今整个京都的高门大户都对江婉心避之不及,偏生晏咏歌像是疯魔了一般将一颗心放在江婉心身上。 这要是以后晏家娶了江婉心这样的儿媳妇,她还不得被笑话死啊。 “本王没怪你,本王就是懊恼。” 郡王妃越想越委屈,越想便越想哭,手上拿着帕子,忍不住擦眼泪。 她出身名门高家,况且当初郡王府有难,高家不离不弃,这些年晋阳郡王跟郡王妃的感情尚可。 见她哭,晋阳郡王也意识到是自己的话说重了,赶忙安慰。 可郡王妃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了,不管晋阳郡王怎么安抚,她的眼泪就像是珠子一般拼命的往下落。 “好了别哭了,本王已经让管家去找那不孝子了,一旦将他寻回来,便关在府中,哪里也不许去。” 晋阳郡王哄着郡王妃。 眼下这个多事之秋,绝对不能再让晏咏歌接触江婉心。 况且,他看出来了,江婉心虽是一个孤女,可野心却不小。 之前他明明撞见了江婉心跟靖王接触,却转头又吊着晏咏歌。 此女,心思不良,手段太多,她对晏咏歌,绝对也不是真心的,而是别有目的。 “去看看管家回来了么。” 郡王妃哭的眼睛都红了,晋阳郡王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挥挥手,示意门外的小厮去看见管家找到晏咏歌了没。 可小厮还没动,只见管家便匆忙的小跑着回来了。 “郡王,王妃,出事了,出大事了。” 管家神色匆忙,晋阳郡王原本以为他这么激动是找到晏咏歌了。 可管家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他皱眉,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这京都,还有什么大事? 就算有,那也跟郡王府无关。 “郡王,王妃,外面都在传,传许家夫人今日回京外出采买,途径西湖险些被人撞进湖中,是江家的表小姐救了许夫人,许夫人为了表达谢意,要收江婉心为义女啊。” 管家匆忙说着,他话落,晋阳郡王明显有些出神,就连郡王妃也不哭了。 许家要收江婉心为义女? 若是真的,那还真关他们郡王府的事。 第504章打造暗势王国 “世子呢,世子可是跟江婉心在一起?” 郡王妃不关心江婉心怎样,她只关心晏咏歌。 但倘若许家真的收江婉心为义女了,那从此后,江婉心的地位便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如此,是否可以考虑让她做晏咏歌的侧妃? 正妻肯定是不行了,但倘若一直不成全晏咏歌,郡王妃怕晏咏歌会更加叛逆,与郡王府离心。 若是如此,还不如成全了晏咏歌,将江婉心主动弄进郡王府。 “回王妃,世子他,他现如今陪着江表小姐去了许家。” 管家看了一眼晋阳郡王,声音低了。 他也知道晋阳郡王因为晏咏歌跟江婉心的事闹心。 但他以为,晋阳郡王无外乎是苦恼于江婉心的身世。 但若是她成了许家义女,那么地位就不同了,嫁进郡王府,也不会太拖世子的后腿不是。 “王爷,倘若这件事是真的,那咱们不如干脆遂了咏歌的愿得了,许家乃是盛唐第一望族,让江婉心当咏歌的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将来晏咏歌肯定是要继承晋阳郡王府的。 江婉心出身低贱,将来当个侧妃她肯定知足,如此还能跟许家结亲,将来许家定会帮助晏咏歌的。 郡王妃越想越觉得可行,想着以此为理由,将晏咏歌喊回家来,顺便也能调节一下晏咏歌跟晋阳郡王的关系。 “无知妇人!此事万万不可,倘若江婉心没有被许家收为义女,那么她或许还能给咏歌当个侍妾,若真的成了许家义女,咏歌便不能跟她有一点点的关系!” 晋阳郡王一挥衣袖,心思更沉了。 许家是盛唐的第一望族不错,可望族也是活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的。 沈家上缴兵权,已经证明陛下有意削弱各大世家的权势。 许家身为第一望族,又出了一个许太妃,所以陛下定然容不下许家。 江婉心成了许家的义女,许家岂会平白无故的收她为义女,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皇帝寿宴迫在眉睫,科考又在眼前,许家无女,待皇帝寿宴上给王爷皇子赐婚,许家根本没人选能送进宫。 所以,这根本就是许家早就计划好的,他们想让江婉心嫁给皇子,如此,将来许家还是皇亲。 真是好算计啊。 许家人的野心是越发的大了。 不行,咏歌绝对不能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你立马去找世子,就说若是半个时辰内他若是不回来,便永远也别进晏家的大门了,他这个世子,也不必当了,本王自会在旁系中则一青年才俊,继承我晋阳郡王府的爵位!” 自从先太子谋反一事发生后,晋阳郡王在朝中便每每都觉得如履薄冰。 朝堂之事凶险,走错一步都万劫不复。 皇帝当年那么信任先太子,到头来,先太子还不是被处死了。 他不可能因为晏咏歌便让整个郡王府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倘若晏咏歌不知悔改,他只能选择别人挑起郡王府的大梁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管家也被晋阳郡王的严肃吓到了,好半天没动弹。 晋阳郡王一挥衣袖,管家赶忙点头往外跑去。 “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郡王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不就是一个江婉心么,怎么这么严重。 “干什么?倘若江婉心真的成了许家的义女,晏咏歌要继续跟江婉心搅和在一起,那整个郡王府都会被拉下水,你以为当今陛下为何要收回沈家的兵权!” 晋阳郡王态度坚决,看的郡王妃心哇凉哇凉的。 她猛的跌坐在椅子上,晋阳郡王冷哼一声,一拂衣袖走了。 第421章 江婉心,就是个烫手山芋,谁要是想不明白与她接近,谁便是自寻死路。 真正的金疙瘩是现在养在永寿宫的江朝华。 沈家兵权上缴,眼下是最安全的一家。 江朝华救驾有功,又有太后护着,谁家要想娶妻,江朝华便是最合适的选择。 晏咏歌不长眼啊,放着宫中的金疙瘩不去争取,反而围着一块鱼目转,气死他了。 晋阳郡王越想越觉得郁闷,越想越觉得晦气,气的连午膳都没心情吃了。 一个时辰后,传言越来越烈。 幽月将消息回禀给江朝华的时候,江朝华正靠在床榻上吃葡萄。 她手上拿着一本兵法书,床榻边放着一碗葡萄。 这葡萄是番邦进贡的,很是珍贵。 这个时候吃上几粒葡萄,在这炎炎夏季,别提有多清爽了。 “郡主,咱们接下来做什么,难道真眼睁睁的看着许家收江婉心为义女?” 江朝华淡定的很,好似不管沈家收不收江婉心为义女她都不是很在乎一般。 甚至,还给幽月一种错觉,好似江朝华很乐得看见眼下的局面。 “自然是什么都不做,只等着看戏便可以了,许家收江婉心为义女,只不过是想将她嫁给陆明川为妃,如此,许家便是皇亲了,呵。” 江朝华吐出葡萄皮视线驻足在兵法书上,眼底满是笑意。 有了今日在御花园中那一遭,皇帝已经怀疑许家了。 这个时候许家收江婉心为义女,只要接下来再制造陆明川跟江婉心接触的机会,还愁皇帝不会起疑心么。 连带着,皇帝也会疑心靖王。 如今朝野上下都觉得靖王是继承皇位的最有利人选。 前世她喜欢陆明川,追在陆明川身后跑,这也更加间接的导致皇帝疑心沈家。 如今看来,陆明川跟江婉心真是绝配,他们两个结合,既能借皇帝的手除了许家,又能让陆明川被皇帝排斥。 这不是很好么。 所以她不仅不能阻止,还得促使。 “许太妃被勒令没事不许出许家,她的野心今日陛下已经见识到了,而许家转头就收江婉心为义女,这不是摆明了要参与皇子夺嫡的事么,所以哪里用得着咱们对付许家,有陛下在前面呢。” 幽月有些想不明白。 江朝华合上书本声音淡淡。 她转头,视线落在幽月身上,语气幽幽:“幽月,你跟幽狼都是真心效忠我的我心里有数,从此以后,我愿将真心交于你们,同样的,你们的真心我也如数收着,你们且看着我是如何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江朝华眯眼,眼底尽显野心。 暗卫追随主子,自然想跟着主子成就一番大事。 寿宴一事都是江朝华的计划,幽月幽狼都知道,自然也更加敬佩。 “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 幽月只觉得浑身激动,跪在地上表衷心。 “前些日子我让你跟幽狼在长安城城中城外方圆二十里搜寻无家可归的孩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江朝华现在手上有点钱,她打算先将全部的钱都用在培养暗势上。 沈家兵权上缴的这段时间便是她韬光养晦的最好时机。 她要趁着这个时间段打造属于自己的暗势王国。 将来,她培养的这些暗势都会演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沈家军。 一支完完全全属于沈家的势力。 第505章一石二鸟 “主子放心,属下跟幽狼等人这些日子都在处理这件事,现如今,已在长安城内外收养了孩童一百二十余名,另外,白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也有高手投奔我们。” 幽月飞快的说着。 只要有钱,没什么是办不到的,包括养暗势。 如今的盛唐,虽是盛世太平,可天下太大了,难免还是会有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人。 哪怕繁华如长安城,也依旧如此,所以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调教并培养他们,只要有钱,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办的不错,玲珑阁近日生意不错,一会你再去跟沈晴支一万两银子,趁机将此事彻底解决好。” 江朝华颔首,很是满意。 幽月跟幽狼的办事能力她从来都不怀疑,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燕景调教出来的。 还有白城,身为第一杀手,白城结交的江湖朋友自然是多的。 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更多的高手投靠她,为她所用,便是成功的。 “是,主子。” 幽月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今日除了暗势这件事,她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回禀江朝华。 “可是许三娘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幽月还没开口提及许三娘之事江朝华便猜到了。 有时候,幽月真的很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没什么事是江朝华猜不到的。 又或者说她洞察先机的本事过于强烈,提前有所布置。 “主子果真料事如神,林嘉柔已经让身边的婢女去川安伯府散步消息去了,以薛夫人的秉性,定会在听到风声的瞬间便将薛丹彤唤回伯府。” 川安伯府的伯爵夫人当初乃是庶女出身,靠着一身本事一路坐上了伯爵夫人的宝座。 薛丹彤是其女,但却连薛夫人一半的手段都没学到。 前世薛丹彤知道许三娘跟宋涛有个孩子,一怒之下直接冲去了风华巷命人将宋浩带走了,又将许三娘控制了起来。 薛丹彤嫉妒心及强,或许是被薛家惯坏了,但凡不顺她意的人她都要除了。 前世,薛丹彤带走宋浩后便对其酷刑折磨,宋浩本来就身患病症,没挨过多长时间就死了。 许三娘惊闻噩耗,一时承受不了打击,也自尽了。 当年宋涛娶薛丹彤是逼不得已,对许三娘,反而是满腔真心。 许三娘跟宋浩都死了,宋涛一气之下便将薛丹彤给杀了。 薛家死了女儿,虽说薛丹彤杀人在前,可盛唐对嫡庶十分重视,更莫要说宋浩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便是薛丹彤冲动之下将其杀了闹到官府那里,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处。 前世宋涛杀了薛丹彤后,川安伯府为了给薛丹彤报仇,多次状告宋家,宋家里里外外全靠宋涛一个人撑着。 多方夹击下,宋家最后倒了,至于兵权,也没落到皇帝手中,反而是落到了宋家的旁系宋怀手上。 宋怀是个小人,这么多年一直暗中蛰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宋涛这个宋家的当家人出事了他能顶上去。 如此一看,薛丹彤冲动之下冲去风华巷捉了宋浩,未必就没有宋怀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宋浩一死,宋涛也就绝后了。 “主子的意思是。” 回忆至此,江朝华脸色幽邃,幽月有些琢磨不透江朝华想要怎么破这个局。 任由石榴去川安伯府散步消息,万一薛夫人提前一步动手,那又该怎么办。 比起薛丹彤,明显薛夫人更难对付一些。 “薛氏比薛丹彤有手段多了,薛丹彤嫁给宋涛这么多年都没子嗣,这是一个病症,也是薛氏跟川安伯府的心结所在。 以朝中如今的局势来看,沈家的兵权上缴,圣上势必会更加重用卫国公府临安侯府,这个时候薛家自然更想维持跟宋家的联姻,那么维持的纽带势必就需要一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便是宋浩。 前世薛丹彤知道宋浩比薛氏早,所以才会在没跟薛氏商量之下冲去了风华巷。 而今生,许三娘没有帮着林嘉柔害沈氏,林嘉柔一定会非常恼火,所以肯定会想办法泄露许三娘的秘密。 薛氏不是个傻子,她一定会顺藤摸瓜再查到林嘉柔那里。 如此,她反而能拿捏林嘉柔,让林嘉柔不得不妥协。 等到那时,便是一石二鸟,既能让薛氏从中间调和接宋浩回宋家,又能反过来让林嘉柔多一个对手。 不得不说,林嘉柔她真是被逼急了,做事考虑的都没那么周全了。 “呵。” 江朝华想着,低低一笑,她压低声音对着幽月耳语了几句,幽月闻言,眼底多了一道亮光。 “主子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属下这便让人去做。” 幽月领命便退下了。 翡翠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嘟了嘟:“小姐,您跟幽月说了什么,奴婢怎么觉得她那么兴奋呢。” 幽月有个习惯或许连她本人都没发现。 那便是每当她很兴奋的时候,她走路迈的步子都会很大,身影也不如平时那般稳当。 当然,只有及亲密的人才能注意到,接触的次数多了,自然也能观察到。 “说了什么,一会你便知道了。” 江朝华只笑不解释。 她将那盘葡萄端起来递给翡翠,眼色更深了:“翡翠,一会琼华宫的人来了你便对她说这边境进贡的葡萄甚是美味,就是不知道这美味的果子紫竹轩的人是否有幸能品尝一番。” 第422章 江朝华擦了擦唇角,翡翠没听懂江朝华的话中之意,不过江朝华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总不会有错的。 “是,小姐放心吧。” 翡翠端着盘子往外走,没过一会,琼华宫嘉嫔的人果真过来了,翡翠按照江朝华的交代对来人说了几句,那人听完后一脸安心,又返回琼华宫报信去了。 江朝华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宁婉了,嘉嫔在后宫之中虽然得宠,但她如今还只是个嫔,权势地位没有那般大。 若是江朝华不再觉得联系宁婉,那嘉嫔自然没必要冒那么大的危险再帮助宁婉。 江朝华刚刚那些话便是要告诉嘉嫔她没有放弃宁婉,而她们的计划,也照旧。 这边境进贡的葡萄珍贵,皇帝心中有宁婉,一定会让人将这葡萄送去紫竹轩的。 只要嘉嫔听到消息,自然便更能稳住心态。 偏殿内静悄悄的,伺候的宫女都在殿外守着,殿内只有翻书的声音跟些许风声。 一盏茶后,一则传闻悄然流传,众人都说沈家上缴兵权后,皇帝势必会对宋家跟傅家更加重用。 尤其是宋家,沈家的兵权没了,宋家出头的机会就到了。 但宋家的当家人宋涛无子,宋家后继无人,这真是令人惋惜。 消息越传越快,很快便传的广为人知,薛氏听到下人回禀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满脸阴沉的坐在卧房中。 今日可真是热闹,她一口气听了两条传言,不管是哪一条,她都担心。 宋涛若真得了更大的看重,那么薛丹彤长期没有子嗣一定会成为别人的诟病。 看样子,她得想个两全的法子。 薛氏眼神狠厉,殊不知,她要做的一切,都在江朝华的算计之中,反而是让江朝华趁机办了事。 第506章鱼饵够大鱼儿就会上钩 “元姗,你进来。” 川安伯府,主母主院。 薛氏一上午都待在卧房中,今日川安伯有事被别人请去吃酒了,晌午也不会回来用膳,是以,薛氏不似平时那般忙碌。 薛氏嫁给川安伯三十年,如今育有一子一女,女儿自然是薛丹彤,儿子名为薛钊,如今正在边境参军。 说起薛钊,那也是个二世祖,平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便是薛氏再有心计,也耐不过薛钊不争气。 没办法,薛氏只得将薛钊送进了军营,且还是宋家的军营之中。 待立下军功,薛钊将来继承川安伯府的爵位自然也更能让人信服。 是以,不管是为了薛钊还是为了薛丹彤,薛氏都必须要稳住宋涛,稳住宋家,绝对不能让宋涛找到理由休了薛丹彤。 薛氏心思兜兜转,她打定主意,喊了自己的心腹元姗进来。 元姗今年三十五了,一辈子没嫁人,一直留在薛氏身边伺候。 从薛氏尚在闺阁之中还是个不起眼的庶女时元姗便陪在她身边了。 这么多年,薛氏的所有筹谋,做的所有事,元姗都知道,并对薛氏,忠心耿耿。 是以,薛氏对元姗也十分信任,有什么机密之事,她都会让元姗去办。 “夫人,有何吩咐。” 元姗会点武功,身手很是灵活,哪怕三十多岁了,动作也像年轻的小姑娘那般灵活。 “府中的传闻你也听到了吧,让那些人都给本夫人闭紧嘴,否则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元姗一进来便看见了薛氏略微有些疲倦的脸。 薛氏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狠辣,元姗垂着头,低声道:“夫人放心,奴婢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事情办好了。” 元姗说着,有些欲言又止。 她一辈子没嫁人,娘家也没有父母了,只有一个弟弟。 前些日子弟弟犯了事吃了官司,她跟薛氏说过希望薛氏能帮帮忙。 但不知怎么得,薛氏只派人过去看了看,便没有然后了。 元姗想着或许是薛氏忘了,她本来今日打算再隐晦的提醒一下,但看薛氏这疲倦的模样,她到底也没张口。 只是她弟弟元寞才二十二岁,正是年轻的时候,倘若她不救他,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人能救他了。 元姗想着,咬了咬唇,又动摇了。 “办的好,还是你办事得力,不过既然有谣言传出来了,那便不能放任,你去查一查,看看那散步谣言的人还知道些什么,若……” 薛氏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若宋涛真的在风华巷养了一个外室且还跟那外室有一个孩子,那么她便趁机让那个孩子回宋家,认在薛丹彤的名下。 如此,既可以拿捏宋涛让宋家以后给她办事,又能让宋涛闭嘴,不再责怪薛丹彤无子的事。 待形式稳定了,便找个借口公开宋浩的身世,只要有宋浩在,薛丹彤侯夫人的身份便坐稳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元姗知道薛氏将她喊进来肯定不止那么简单。 以薛氏的警惕性子,她肯定会追根到底的调查,看看宋涛是否有私生子。 “夫人,奴婢还有一事要劳烦夫人,奴婢的弟弟元寞如今还在大牢中呢,他……” 元姗到底还是开口了。 元寞在大牢中已经待了半个月了,眼看着案子便要审了,再不想办法,一旦京兆伊下了令,元寞肯定会死的。 “倒是我的疏忽,你放心,我这便让人去京兆伊打探消息。” 薛氏顿了顿,盯着元姗忐忑的神色,安抚的说着。 “奴婢多谢夫人,只要夫人能救出奴婢的弟弟,奴婢愿以命报答夫人的恩情。” 元姗虽是这么说,可心却渐渐地冷了。 她太了解薛氏了,薛氏若真的想帮她,早就动手了,而不会说只是去让人打探消息。 “你去吧。” 薛氏挥挥手,元姗便退下了。 到底是庶女出身,薛氏虽靠着一身本事跟手段当上了伯爵夫人,可她当初出嫁的时候嫁妆却是不怎么丰厚的。 她原本不过是一文官家中的庶女,有幸认识了川安伯,川安伯被她的美貌吸引,顶着家族施压也要娶她为伯爵夫人。 薛氏原本以为只要成了伯爵夫人便一辈子无忧了,可嫁到伯爵府后她才发现,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没有银子简直寸步难行。 她的嫁妆不多,要想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便需要想办法弄银子,可薛氏有手段却没有经商的头脑,这些年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能维持住眼下的场面。 元寞杀了人,若是想救他出来,便得使银子,最起码需要五万两才有可能救出元寞。 五万两,薛氏的私产都没这么多,怎么可能会愿意去救一个奴婢的弟弟。 元姗心事重重,她担心元寞担心了好久,没心情吃饭,走出伯爵府后就有些失魂落魄的。 薛氏让她去找散步消息的石榴,她哪里有心情,她满脑子都在想元寞的事。 “嘶。” 从伯爵府出来后穿过一条街道,再拐进另一条小巷子,便是京兆府所在的街道了。 刚一走进小巷子中,元姗便与一人撞上。 她的肩膀被撞的生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用抬头看她也知道撞她的肯定是个男子,女子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的。 “抱歉。” 孙鹏煊拱拱手,视线落在元姗脸上,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暗芒。 “没事,下次小心点。” 孙鹏煊一身书生模样打扮,元姗虽被撞疼了肩膀,但也没有耐心追究什么,挥挥手,示意她没事。 “这位夫人,从这条小路上走出去办事京兆府,莫非夫人家中出了官司要解决,若是,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帮夫人解燃眉之急,就是不知道夫人愿意与否了。” 孙鹏煊微微一笑。 元姗一顿,眼神立马变得警惕。 这人是谁,是故意接近她的么,否则怎么会知道她有官司要解决。 “夫人莫要多想,在下不过就是想帮夫人一把,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国学院的书生,名为孙鹏煊,夫人应当知道在下吧,在下前不久在兵部侍郎江家闯了江大公子的宅院被关进了京兆伊。” 孙鹏煊意味深长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在引诱云杉继续往下听。 元姗是薛氏的心腹,薛氏能知道的消息她自然也知道。 尤其是沈家跟江家的事,薛氏每天都要派人出去打听,毕竟沈家是武将,先太子还在时,就属沈家宋家跟傅家这三家风头最盛。 元姗盯着孙鹏煊,待听到他说自己的名字,她恍然间想起来两个月前好似江家确实出了这么一桩事。 “夫人是京都中人,应当知道倘若书生学子犯了事惹了官司留下案底,便不能再参加科考了,但科考马上就要开始了,在下已经成功的入了名,有资格参加科考。” 孙鹏煊继续说着,他话落,元姗眼瞳一缩。 她是个聪明人,孙鹏煊的意思她知道,既然孙鹏煊当初被关进京兆府都能相安无事的出来。 第423章 倘若她愿意,孙鹏煊背后的人便能帮助她救出元寞。 那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我的主子让我告诉夫人一声,川安伯府给不了夫人的,我家主子都能给,最起码,我家主子可以让夫人跟你弟弟一家团圆,愿意与否,就看夫人怎么想了。” 孙鹏煊勾唇一笑,话落,他不再多说,背着手往前走。 他一边走心中一边数数。 在数到第十下时,元姗开口喊住了孙鹏煊。 孙鹏煊脸上的笑意更大,果然,鱼饵够大够香,鱼儿就会上钩。 第507章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你的主子是谁?” 不可否认孙鹏煊说的话让元姗十分心动。 现如今她正是最无助的时候,这个时候孙鹏煊送上门来,无异于让她看见了希望。 但越是这种关头她便越应该心存警惕。 是以,若孙鹏煊背后的主子权势不够大,最起码大不过川安伯府,大不过薛氏的权势,那她便绝对不能跟对方合作。 薛氏对她有恩,这么多年也对她很好,倘若要她做背叛伤害薛氏的事,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我家主子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的,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只有我家主子才能救你弟弟,川安伯府不过是一个伯爵府,我家主子,才是天潢贵胄。” 孙鹏煊背着手没回头。 现如今的长安城中,有哪个女郎的名头能压的过江朝华。 说她是天潢贵胄,这话丝毫没有夸大的成分,毕竟太后是整个皇朝最尊贵的女人,沈家又是皇亲,难道江朝华还配不上个贵胄的名头么。 “依照盛唐的律法杀人是要偿命的,但若是杀的人本就是该杀之人,那么京兆伊也可根据实情判案,到时候最多不过就是罚些银子。 不过是区区一条人命,对我家主子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如今的伯爵夫人,可未必就愿意蹚这趟浑水了,若是她愿意,夫人你也不会如此失魂落魄。 且先不说这案子能否重新审,便说银子这一点上,我想伯爵夫人似乎更为难吧,夫人你最清楚不是么。” 孙鹏煊嘴角动着。 他以前跟在林枫身后奉承着林枫,追着林枫。 如今他完完全全独立,是一个自由且独立的个体。 他也能靠着自己的本事谋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当然,前提是得跟对人。 他觉得他追随江朝华是此生所做的决定中最为正确的。 毕竟若无江朝华,他就会被林枫一直蒙骗,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而他也没法子参加科考了。 两次科考啊,但凡当时江朝华计较,他这辈子就跟科考无缘了,从此后深受打击郁郁寡欢。 “那你主子想让我做什么?既然是谈条件,你总得让我先看到点好处不是么。” 元姗眼中的警惕更甚了。 无疑,孙鹏煊背后的主子权势确实够大,不仅连她的身份跟川安伯府都调查的明明白白,还知道她弟弟元寞杀了人。 这样的人,确实有权势,但在没看见绝对的好处之前,她是不会为对方做任何事的。 “夫人现在一直往前走,进了京兆府后便可见你弟弟了,夫人之前探望多次都不得圆满,今日便可如愿了,至于我家主子想让夫人做的其实也简单,夫人一路去风华巷便可看见伯爵夫人想让你打探消息之人。” 孙鹏煊低头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慢慢的往前走去。 “夫人弟弟的命就握在夫人手上,我家主子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想让侯夫人认下宋公子,我想这对伯爵夫人跟侯夫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当然,我既然敢将这些事告诉夫人便是也笃定夫人不会转告给伯爵夫人,否则夫人弟弟的命什么时候了断,我家主子就不确定了。” 孙鹏煊话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元姗的气息一窒,不由得低低一笑。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啊。 江朝华说的没错,只有站在权利顶峰的人才有机会决定别人的生死,才有机会操控别人的人生。 这是他第一次以权势方的身份去跟别人谈判,将来这样的事必然还不会少。 他不确定他的表现是否合格了,他只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愿意为江朝华办事。 最起码跟在江朝华身边他觉得有前途,觉得能得到人应有的尊敬。 这便足够了。 孙鹏煊想着,没一会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子中。 元姗心中乱乱的,她无意识的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前面便是京兆府了,之前她想去里面探监,可都被侍卫拦住了。 如今她刚走到京兆府门口,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依旧还是京兆府的侍卫,他们脸色淡淡的守在大门两侧,似乎元姗进去不进去,他们都不会阻拦。 元姗抬起头望了一眼京兆府的牌匾闭了闭眼睛。 “夫人此番探监,时间可任意把握,我等不会催促。” 到底是担心元寞,元姗几乎没犹豫多久便直接进了京兆府。 待她两只脚都迈进了京兆府,守门的侍卫将府门关上,低声说着。 他们的态度异常的和蔼,便是以前元姗打着伯爵府的名号来此,都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孙鹏煊没有骗她,背后之人的权势确实比川安伯爵府要大。 说白了,现如今盛唐的王侯伯爵们只有富贵没有权势,而在盛唐,有权势的人才能说了算。 若非如此,彰武伯爵府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构陷侯府了。 元姗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手慢慢的握成了拳。 她咬牙,转身径直往京兆府后面走去,那里,关押着犯事的犯人,寻常人轻易无法探监。 半个时辰后,元姗探监结束从京兆府的后门走了。 “啪嗒。” 后门关上,元姗的眼圈微红,似乎情绪很激动。 刚刚元寞告诉她这段时间他在大牢中过的很苦,每天吃不饱睡不好,有时候还会挨打。 之前薛氏明明跟元姗说她已经命人打点过了,最起码元寞在大牢中不会受苦,可事实上元姗所见的跟薛氏告诉她的完全都不一样。 元姗心中有些恼恨,恼恨她一心追随薛氏,薛氏却连她弟弟都不管,这么多年,她只对薛氏提过这一个条件,可薛氏却再三的敷衍她。 “那位让小的转告夫人,元寞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全看夫人的了。” 压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元姗浑身一震,下一瞬,她便眼神坚决的往风华巷去了。 风华巷环境清幽,住在这里的人家虽不是万贯家财的富贵人家,但也小有资产。 自从上次唐爽告诉许三娘宋浩的病能医治后,许三娘每日便开心了许多。 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许三娘时刻谨遵唐爽的吩咐,按时给宋浩吃药,让他多晒太阳,并且还会按照食谱给宋浩做饭食。 一个月,宋浩的状态便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他佝偻的后背跟矮小的个头也有所改变,逐渐变的跟正常的孩子看不出什么不同。 每每看见这样的宋浩,许三娘都忍不住会红了眼眶。 或许是因为宋家是武将世家,宋浩从小的愿望便是也能上战场,可他身子不好,别说上战场了,就连稍微刻苦一些读书都成问题,所以宋浩每每想到此都会无比失望。 如今,因为江朝华跟唐爽,他们母子又有了希望。 “母亲,您在等什么。” 今日的阳光很大,天气也很好,宋浩抱着一本兵法书坐在院子中翻着。 在阳光下看书很伤眼睛,但宋浩喜欢这种感觉,他偶尔还会将书本高高举起,让阳光铺在书上。 就好似,那浓烈的光慢慢的撒进了他心头。 宋浩唇角勾起,十分开心,只是许三娘好似有些不对劲,今日频繁的走神,时不时的便往门口看。 宋浩一顿,下一刻,敲门声便从外面响起,紧接着,一道陌生的女音隔着门传了过来。 那女音陌生,宋浩的眼神,也霎那间变了。 看样子,他以后的日子要变了。 第508章明知高处不胜寒,偏往高处爬 “浩儿,还记得娘之前跟你说过的么。”门外的敲门声只响了两下便不再响了。 许三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透着一丝豁达跟解脱。 她站起身走到宋浩身边,看着宋浩白净的脸庞,许三娘的目光柔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在这小院中住了许多年,她想她以后要是离开了会舍不得。 但为了宋浩,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相信江朝华,哪怕今日元姗不出现她也相信,只因为江朝华能给宋浩以后谋一个前程出路。 盛唐嫡庶分明,别说寻常人家,便是大户人家的庶子都难有出头之日,就更莫要说外室子了。 她知道宋浩从小的愿望是什么,所以宋浩必须要有一个合理正经的身份。 第424章 宋涛到底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男人果真是靠不住的,所以,她必须得为宋浩谋一谋,拼一拼。 “母亲,儿子都明白,不会太久的,用不了太久待儿子站稳脚跟便将母亲接回来。” 宋浩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年岁不大,也才九岁,可心性却已经十分成熟了。 他静静的看着许三娘,这一刻也无比的坚决。 他要往高处爬。 江朝华让唐爽告诉他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才有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 但在爬到高处前,所有的人势必都要隐忍蛰伏,势必都要筹谋,所以,他能忍受眼下跟母亲的离别之苦,只为了来日更好的见面。 “夫人,请进。” 宋浩如此懂事,许三娘欣慰的擦了擦眼泪将院子的门打开。 元姗从小父母早逝迫不得已带着元寞在大伯家寄养。 可她大伯一家时常虐待他们姐弟,更是将她买给了大户人家为奴。 元姗为了元寞,什么都忍了,原本她打算给自己攒够了赎身的银子便回去嫁人,可上天对她不公,她心仪之人在外出做生意的途中死了。 她此生早就立下誓言非那人不嫁,那人死后她便梳了头当做已经嫁给了他继续在薛氏身边伺候。 从这一点上来说元姗也十分感激薛氏,最起码薛氏恩准了她的做法并且给了她银子让她风光的葬了她的夫君。 也是从那以后,元姗便梳了妇人的鬓发,所以不管是孙鹏煊还是许三娘,看见元姗的第一面,都称她为夫人。 盛唐民风开放,这些年也有过不少元姗这样的例子,这或许是这个世道对女性最为仁慈的一点了。 打开门,许三娘一眼便看到了元姗。 元姗也有些惊讶,不仅惊讶于许三娘清丽的容貌,更惊讶于她的气质跟冷静。 她不可否认哪怕薛丹彤是伯爵府的嫡女,可若是将许三娘跟薛丹彤放在一起比较,是个人都知道会怎么选择。 怪不得宋涛会将许三娘藏在这里。 “夫人,有话进来说吧。” 许三娘侧了侧身让元姗进来。 元姗轻轻的点了点头,进了院子。 小院不大,只有一个丫鬟跟一个小厮。 宋浩坐在院子中,手上正拿着一本书。 第一眼看见宋浩,元姗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因为他跟宋涛实在是长的太像了,就好似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不用滴血验亲,只需要看一眼宋浩生的是何模样便能知道他的身世。 “你们都退下吧。” 许三娘挥挥手,丫鬟跟小厮退下了。 院子中很安静也很干净,处处都透着一股安宁的味道。 若是操劳了一天的人到这小院中坐坐,最起码这静谧的气氛也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元姗什么都没说,也无需多说,因为她明白刨除薛丹彤伯爵府嫡女的身份,她没有任何可比性,因为许三娘样样都比她好。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那便是许三娘给宋涛生下了一个儿子。 “是伯爵夫人让你来的么,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实不相瞒,我虽是侯爷养在外面的,但我并非完全柔弱让人欺负,我只一个心愿,那便是浩儿能认祖归宗。” 许三娘和气的笑了笑。 她生的貌美又恬静,静静地看着人的时候,眼神若一汪缓缓流淌的溪水,轻而易举的便能让人有耐心的听她说话。 甚至,还想继续听。 元姗眼神复杂,她点了点头,示意许三娘继续说。 “我愿意从此以后离开长安城再也不回来,也不再跟侯爷有联系,只要浩儿能回宋家,我也会永远的消失在侯爷侯夫人的视线中。 但倘若侯夫人跟伯爵夫人不肯,那我便鱼死网破,浩儿虽为外室子,但到底是侯府的子嗣,若我一意孤行非要闹,侯爷便是再碍于跟伯爵府的关系,也会有所动作,这一点,夫人跟伯爵夫人应该很清楚吧。” 许三娘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说话的时候,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趁机要挟提条件。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为孩子筹谋的母亲,只是一个希望孩子能好的母亲,别无所求。 元姗的眼神更复杂了,她想她有些明白为何孙鹏煊会让她直接来风华巷先见一见许三娘。 因为若第一个看见许三娘的人是伯爵夫人,那以伯爵夫人的性子一定会对许三娘动杀意。 毕竟她这样的女人对薛丹彤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有威胁性。 去母留子这个法子固然也很好,但宋浩已经长大了,若是杀了他的母亲,以后他还能好好的跟薛丹彤相处么。 元姗忽的有些猜不透孙鹏煊背后主子的意思,但每往前走,她也能明白那人在想什么。 真是高明。 她在这一刻忽然很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这长安城,居然还有心思如此缜密的人。 “我明白,我会将这些话转告给夫人的,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耐心的等等。” 元姗抿唇,她盯着许三娘,越看她便越觉得许三娘有些眼熟,可到底是哪里眼熟她又说不上来。 罢了,她还是先回去回禀薛氏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薛氏一定很着急吧。 先回去,然后再稳住薛氏,让薛氏劝说薛丹彤认下宋浩放许三娘离开。 只要她完成了这件事,元寞便能被放出来了,而这样一来,也对薛氏跟薛丹彤有好处不是么。 她也不算是背叛薛氏。 “有劳夫人了,只要伯爵夫人同意,我会趁早离开长安城。” 许三娘很淡定,就好似她一点都不害怕元姗会对她做什么,也不担心结果会与她想的事与愿违。 元姗忽的一惊,心道许三娘这么有恃无恐,看样子也是得了孙鹏煊主子的帮助,这才那般淡定。 那么那个人的目标是川安伯爵府,还是临安侯府宋家? 元姗心中紧张,这种紧张让她再也无法在这小院中多停留一刻。 她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将元寞救出来,其他的事,想的越多她便会越动摇,一动摇元寞的命就可能保不住。 “看样子事情比母亲想的还要顺利,这一切都多亏了江姐姐,母亲,有朝一日儿子也会变的跟江姐姐一样强。” 元姗的脚步匆忙,出了大门后直接消失在了巷子中。 她走后,宋浩放下书本,眼底的光更强了。 江姐姐说了,高处不胜寒,可人只要有野心,便偏要往高处爬。 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欣赏最美的风景,才能趋势下边的人。 元姗的态度那么好,还不是因为江朝华在背后谋划,让她不得不照做。 第509章江南第一富商梅家 孙鹏煊的事办的顺利,元姗已经成功上钩,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旁的,她都会将许三娘的话完完全全的转告给薛氏。 至于薛氏会如何做,许三娘也十分有把握,一切都只等着川安伯府那边的动静便可以了。 若是薛氏真的容不下她,那他们也有别的计划,定叫宋浩认祖归宗。 宋浩回宋家的事情迫在眉睫,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时间若白驹过隙,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一晃,又是五六日过去了。 这五六日的光景中,南诏国的使臣依旧每日乐此不疲的往镇北王府跑,一来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燕南天跟燕景看到他们的诚心,二来,实在是南诏国的情况紧急,他们巴不得燕南天回心转意,立马跟着他们回南诏。 在这五六日中,江朝华也休息的很好,身子恢复的也比较快,走动间,伤口也不觉得痛了。 永寿宫。 “小姐,今日陛下又赏赐了许多东西给您,您看看这几件衣裙您喜欢么。” 用过早膳江朝华还是依照惯例看书。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聊,反而觉得身心愉悦放松,倒是觉得安然。 住在宫里的这几日,皇帝每日都会让小太监往永寿宫送华贵的首饰跟衣裙。 一来是表扬江朝华替他挡箭的功劳,二来自然是因为沈氏将家财都捐赠了出来。 沈氏留了个心眼,她捐赠家产并非是为了刻意恶心江贺跟江老太太,也并非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的。 而是她要告诉皇帝跟百姓,当初她出嫁沈家给她的那些陪嫁这些年因为贴补江家上下已经花的所剩无几了。 当然,花的银子都有账本跟账单,也都一一呈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后有些沉默,无疑,沈氏的陪嫁是很多,但也奈不住这些年要养育全家老小,还要贴补穷亲戚,花的银子多了,自然也剩不下什么了。 至于沈氏还有没有私产,查也查不出什么,毕竟沈氏的性子柔弱,皇帝还真不信她有能力发展私产。 翡翠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小脸上满是笑意。 第425章 她手上抱着五六套衣裙,这些衣裙都是清一色的大红色,要么就是水红色,颜色鲜艳,都十分衬江朝华的气质。 宫里的衣裳自然是由尚衣局缝制的,是外面的衣裳铺子比不了的,甚至在袖口跟领口还会用金线勾边。 这样的衣裳一穿出去便能让人感觉到不同。 翡翠觉得,若是江朝华穿上这些衣裙,一定会比以前更加明艳。 “留下那三套正红色的衣裳,其余的都送回去吧,我忽然觉得白色的衣裙也很好看。” 江朝华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淡淡的撇了一眼那些衣裙。 祈福祭天大会上她刻意演了一出戏码,让长安城的百姓们觉得是神明显灵了。 既是如此,那么以后她多穿一些浅色的衣裳,定会更让百姓们觉得她与以前不同。 如此一来,也方便她做事。 “是,小姐。” 翡翠楞了楞,将三套正红色的衣裙都留下,将其余颜色的衣裙又拿了出去。 寝殿外,尚衣局的尚司正等着呢,翡翠将江朝华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尚司。 那尚司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江朝华的意思,一口答应下来再做几套浅色的衣裙送来让江朝华看。 “主子,临安侯府跟川安伯府这几天频繁的走动,看样子是因为宋浩的事在争执。” 幽月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江朝华。 凭空多出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小事,可谁让薛丹彤不能生呢。 宋涛之所以一直没有纳妾,并非是完全碍于川安伯府,而是因为他的心在许三娘那里。 薛氏那么擅长后宅的把戏,如何会不懂。 是以,就算没有许三娘跟宋浩,也还会有别的妾室进临安侯府,既然如此,反而是许三娘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更好对付。 而薛丹彤还能白得一个子嗣寄养在名下,这样还省去了许多麻烦。 待到以后薛丹彤生下自己的孩儿,再解决宋浩也不迟。 否则此事若是闹开了,对川安伯府跟薛丹彤半分好处都没有。 薛氏原本就动摇,又有元姗在身边劝说,这件事想必很快便能定下了。 “此事成了还都要感谢林嘉柔,待消息传出,她一定会很激动吧,呵。” 江朝华颔首,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茶很香,是前几日肃亲王命人送到永寿宫的。 岭南的茶叶虽遭了灾害,但还是会有一部分新茶被送进宫,供各宫娘娘品尝。 想起岭南的灾害,江朝华眸子半眯,声音低低:“幽狼回来了么?” 不久后盛唐将会有一场灾害。 不,不应该说是盛唐的灾害,而是三国的灾害,灾害当头,粮米跟食油便成了比黄金还要金贵的存在。 若她有粮,便能趁此机会一举出头,超越那些富商,顺便跟富商们也有了谈判的条件。 大灾之前,必有大变,粮食的价格以后会疯涨,在那之前,一定会下跌到盛唐以前没有过的价格。 所以现在是收购粮米最好的时机,也就是屯粮的最好时机。 江南乃是鱼米肥乡,江朝华已经让幽狼出发去了江南收购粮米。 这个时候江南的粮米商贾们一定很愁他们手上的粮米没处销售,幽狼的出现正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在价格上,那些商贾们一定会让价。 “回主子,幽狼那边的事进展的十分顺利,就是。” 幽月顿了顿,有些为难。 收购粮米需要的银钱太多了,幽狼此行只怕带的不够多。 “我知道,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告诉幽狼莫要担心,有多少咱们就收购多少,另外,我还要在江南的徐州买地。” 江朝华挥挥手。 现如今的地跟粮食一样,都处在最低价,现在买地,也是为了以后谋划。 银子的事倒是不用担心,玲珑阁如今卖的唇釉被京都的女子们疯狂采买。 再过半个月,她名下的酒楼醉江月便要开张了。 沈晴提供了很多食谱,她也找好了厨子,只等着醉江月装潢好开张做生意了。 当然,她还是很缺钱,所以得想个法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再狠狠的赚上一笔钱。 江朝华心中想着,忽的,她脑海中忽的回忆起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好似下了一场大暴雨。 长安城城中有一条渡河,渡河横跨南北,有一搜从江南来的客船会途径渡河,再过五六天就会抵达长安城。 大暴雨来临之时,那艘巨大的客船被困在了渡河河面上,因为暴雨倾盆,导致客船翻了,船中的钱财跟珠宝都掉进了渡河之中。 盛唐海面上的生意发展的并不那么太先进,尤其是造船,不仅费用昂贵,更需要造船匠高超的手艺。 是以,便是朝廷也不会轻易的造船,因而朝廷的官船十分少。 那么大的一搜客船,在盛唐,也就只有江南第一富商梅家会有这样的船只。 梅家不仅是第一富商,还是海上的第一霸主,此番运输客船来长安城,想必不是个小事,是以,前来压船的梅家人,身份也定不会小。 江朝华眼睛眯起,忽的想起了当时客船翻了以后梅家家主跟梅家的老太太都病倒了。 如此,也就是说,这次负责压船的人,很可能便是梅家的少主梅景文了。 怪不得,若真是梅景文,那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幽月,你立马传消息给燕景,就说我需要三十个暗卫,且每个暗卫的水性必须要好,若是他愿意借人手给我,就当是我欠了他一个人情。” 江朝华思索的说着,眼中的神色更深了。 第510章周迟,我还是需要你的 “是,主子。” 幽月有些怔楞。 这还是江朝华第一次主动让她联系燕景。 她想江朝华要做的事应当很急,否则绝对不会主动跟燕景开口。 “你先下去吧,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三十个水性好的暗卫带回来。” 江朝华挥挥手,幽月立马往外去了。 因为长安城中有那条渡河,其实通晓水性的人不少。 最起码经常捕鱼的渔夫水性定然不差,但梅家一事迫在眉睫,这么短的时间还是找燕景最稳妥。 三十个人,且还是有武功的暗卫,一定会在客船沉下之时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的货物劫过来。 梅家有钱,也不差这一点财物,况且,若她救了梅景文,哪怕是当时当了强盗,梅家也不会追究的吧,毕竟梅景文的命跟那些钱财比更值钱。 江朝华唇角勾起,明艳的脸上,并设出一丝笑意。 沈氏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江朝华在笑,不由得心情大好,脚下的步子都快了许多。 “朝华,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皇帝当初下旨封沈秉正为忠毅国公,这几日事情也陆陆续续的在进行。 沈府的牌匾都换了,甚至沈秉正的官袍跟玉笏也都换了,沈家的爵位高升已然成了定局。 如此一来,沈氏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了,唯一一件让她担忧的事便是江朝华的身子。 她想着在宫里住着到底不好,还是尽早回江家。 回到江家,她也好方便跟江贺还有江老太太算账! 沈氏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她坐在床榻边端详着江朝华的小脸。 见她确实面色红润了不少,这才放心。 “母亲,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咱们随时都能回江家,只是回到江家后,母亲你……” 江朝华拉着沈氏的手,微微抿了抿唇。 沈氏一顿,抬起手温柔的摸着江朝华的黑发:“朝华放心,母亲什么都知道了,从此以后,你不必再挂念母亲,完全的放下心来去做你想做的事。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母亲这些年当真是白活了,我已经醒悟了,不会再对江贺抱有任何幻想,甚至,我与他是仇人,待我将他们这些年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都还回去,母亲便带着你跟晚风晚意离开江家。” 沈氏笑着,只要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解脱了,便也开心。 江朝华见状,又道:“那江晚舟呢。” 她虽怀疑江晚舟的身世,可现如今到底是没有证据。 侯府寿宴上林嘉柔跟梦瑶利用江晚舟的计划不成,江晚舟已经成了废棋了。 但只要他还是母亲的儿子、沈家的外孙,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被有心人利用。 所以,一定得让母亲完全割舍了江晚舟才行。 “他?他不是要娶梦瑶么,我便成全他,以后我们只有母子的关系在,没有母子的情分了。” 提到江晚舟,沈氏脸上的笑便收了起来。 她对江晚舟太失望了,那一点点的母子情分也烟消云散了。 经历了寿宴一事,她才醒悟她的优柔寡断带给了侯府多大的灾难,又给了江朝华江晚风多大的压力。 倘若她还如以前那样,只会让江朝华身上的担子更重。 第426章 她没必要为了一个江晚舟,而让江朝华这样的好孩子承担那么多。 “母亲你的意思是。” 江朝华知道沈氏想通了,但若割舍下江晚舟,沈氏是否会心痛? 若是那样的话,倒是不如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母亲的意思是,成全他,但是有条件,我要他签下一纸声明,我同意他娶梦瑶,但从此以后他所做之事与我、与沈家再无瓜葛。” 待将来她与江贺和离,她也不准备带上江晚舟。 她的心,早就被江晚舟杀死了。 或许四个孩子当中江晚舟是最像江贺的,那不如便让江晚舟留在江家好了。 “母亲,咱们今日便回去吧,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总住在宫中,到底是会惹人非议。” 江朝华抱住沈氏的腰肢,她很高兴沈氏能想明白。 但她也知道沈氏的心到底也是纠结的,没关系,只要找到当初的接生婆,她想事情便会水落石出了。 江晚舟他,实在不像母亲的孩子。 “好,就听朝华的,那咱们在宫中用过午膳后便回江家,母亲现在便跟太后说。” 沈氏宠溺的点了点江朝华的鼻尖,顺便又让外面候着的宫女进来收拾江朝华的衣物。 外面的天气如今是越发的热了,说起来长安城好久都没下雨了,不下雨,天气就热,就连外出做工的人也十分不好受。 六月已经一脚迈进了盛夏的门槛,如今天气炎热,不禁让人忧愁到了七八月份,这天又该是何等热。 午时一过,沈氏跟江朝华便收拾好了东西离开皇宫。 太后虽然不舍得,但也知道沈氏想回江家是要处理家事。 既然要让沈氏彻底成长,便需要让她去面对。 所有太后也同意了,不过她还是放心不下,让冯公公亲自出宫送她们回江家。 江家的宅院原本就是沈氏的陪嫁,江贺被贬官了,这宅院是沈氏的,所以皇帝也没法收走,只得还让他们住回了江家。 江老太太跟江贺死罪能免,可活罪难逃。 一连在皇宫大牢待了快半个月了,江老太太就只剩下一层皮了。 原本江义跟林远是来京都投奔江贺过好日子的,可好日子还没过上,倒是先被抓进大牢了。 对此,江义跟林远回到江家后,对着江贺跟江老太太没少发牢骚。 江老太太身子不好,听不得他们说那些抱怨的话,所以他们只得为难江贺,让江贺想办法。 如今的江家,家财全部被沈氏捐了出去,管家权也在江老太太手上,每日能勉强温饱就不错了,大鱼大肉下人成群,那简直是想都别想。 “夫人跟郡主回来了。” “夫人跟郡主回来了。” 江贺跟江义等人作为主人都吃不好,更别提下人了,他们一天能吃一顿饭就不错了。 不是家生子的下人还好,大不了契约一到,他们立马就走。 可家生子又或者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留在这里受苦。 沈氏跟江朝华的车架刚停到江家门口,小厮便欢快的往府中报信。 对如今的江家所有人来说,沈氏跟江朝华一回来,他们就看到了希望。 没一会,全府的奴仆都侯在进府的小路上,一看见江朝华跟沈氏,纷纷跪下请安。 以前的他们有二心,过了一段苦日子,都老实了,最起码现在不会有人主动去巴结江老太太跟江贺。 因为他们明白,只有跟着沈氏才能活下去。 “朝华,你去将你大哥院子中的人都喊到沁芳院,我有话交代他们。” 江朝华一进府便往流风院的方向看。 沈氏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说着。 “好。” 江朝华点头,带着翡翠往花园那边走了。 早在半个时辰前江家便接到了沈氏母女要回来的消息,提前等候。 周迟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早早的等在了通往流风院的小路上。 看见江朝华的那一刻,周迟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不确定现在江朝华还需不需要他,或许,只要他不给江朝华添麻烦便是及好的了。 “周迟,你在干什么。” 依旧是那身白衣,周迟这段时间又消瘦了许多。 他站在小路边上,微微垂着头,心中藏了心事。 江朝华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他。 低叹一声,江朝华又上前了几步,语气轻柔:“周迟,别多想,我还是需要你的。” 她一直需要周迟,从没忘了周迟,也没忘了将周迟纳入她的羽翼之下。 第511章在你心里,究竟拿我当什么 稀稀疏疏的光透过树叶绿荫,斑驳的打在花丛中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上。 淙淙兰兰的花影随风摆动,风偶尔卷起江朝华跟周迟的衣衫,让那衣衫也随着花朵翩翩起舞。 午时的光正浓烈,一如江朝华的心,一如周迟的心。 二人相对而立,一娇艳一清润,和着清风,莫名透着一股般配。 翡翠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身后的花园之中,微微垂着头。 她想在江朝华心底深处,最念着的人还是周迟。 对燕景,江朝华有算计有利用,可对周迟,江朝华表现出的总是关怀跟在意。 她想,从这一点上来看,燕景就输了。 但翡翠又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似,好似江朝华跟燕景站在一起的时候,给人的视觉冲击要更强。 “我先前告诉过你让你莫要多想,看你这样子,心中还是装了许多事。” 周迟不语,他的手微微攥起。 他想问江朝华的身子好些了么,但又觉得这么问有些刻意,好似在主动找话题一般,且这并不是江朝华想听的。 他甚至还想问问江朝华跟燕景,可他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这样问。 江朝华从来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怕是在皇权浩荡的盛唐,他也总觉得江朝华像是一团火,有朝一日,那火会越来越大,冲破一切屏障。 是以,周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朝华了解周迟,毕竟前世他们以夫妻的名义在一起相处了一年。 一年的光景,回想起来,像是一场大梦。 有些梦醒了,便也过去了。 可对江朝华来说,那梦是她努力想要抓住的唯一一件。 便当是她的念想跟执着吧。 所以,哪怕周迟不来见她,她也还是会去见周迟的。 今生他们还会走到一起,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法子,这次,换她来护着周迟。 江朝华想着,唇角高高勾起,她的容貌本就浓艳,笑的灿烂之时,那浓艳就变的更有攻击性了。 她动了动,主动走到周迟身边。 或许是在这里站了太久,周迟肩膀上落了一片树叶。 江朝华抬手将那树叶拿起,然后踹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无声的寂静蔓延在二人周遭,周迟亲眼看着江朝华将那落叶踹进衣袖,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眼底也透着三分坚定。 以前他从来都不敢想江朝华会主动靠近他,如今心心念念之人就在眼前。 他便是再犹豫不决,也自当努力。 “我明白了。”周迟笑了笑。 他生的清瘦却也很有力气,身子修长,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雅气。 江朝华的鼻子动了动,在周迟身上闻到了那股好闻的墨香跟药香,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神色愉悦。 前世只要周迟在她身边,她烦躁的心情也能很快安静下来。 如今也是一样的,她想,她需要周迟,一直需要周迟。 “既是明白了,便随我去见母亲吧。”江朝华点头,转身便往回走。 再过半载她便要及笄了。 她的婚事不仅是沈氏最关心的,整个沈家都一直挂念着。 在盛唐,女子及笄便意味着可以嫁人了,该是到了相看的时候。 沈氏心中有计较,但却苦恼于裴玄跟周迟两个人之间究竟选谁。 若江朝华是个男子,沈氏绝对毫不犹豫的让她两个都收了。 可江朝华是女子,盛唐便是再开放,也没有女子同嫁两个夫君的道理。 就连当朝公主想养面首,也得偷偷摸摸的,还得是在嫁人后死了夫君才可以。 所以啊,这个世道总是给予了女性枷锁,若有朝一日那枷锁能打破,所有的女性们,势必会迅速的成长。 “好。” 周迟衣衫微动跟在江朝华身后,一步一步朝着沁芳院走去。 或许是想跟周迟再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江朝华走的也很慢。 不过是短短的一段路程,她竟走了半盏茶有余。 沈氏不在江家的这段日子,沁芳院被李嬷嬷跟孙嬷嬷把守的密不透风,哪怕是江贺,轻易也进不来。 第427章 沈氏的首饰衣裙,又或者是放在匣子中的私产,都被保管的好好的。 江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来了好几次,都被李嬷嬷给怼了回去。 沁芳院门口,李嬷嬷正捏着衣角,好似有些不安。 看见江朝华跟周迟的身影,李嬷嬷大喜,但那喜色没维持多久,余光瞥见院子中那道修长的身影,李嬷嬷身子又是一僵。 “郡主,您回来了。” 李嬷嬷嗫嚅着开口,余光一个劲的往身后看。 江朝华一顿,抬头看去,只见院子中那身影格外的醒目。 燕景来了,来了有一会了,几乎是沈氏跟江朝华刚才前脚到了江家,燕景跟沈璞玉后脚便也来了。 以燕景的身份,整个江家能值得他见的,便也只有沈氏跟江朝华了,自然他也要来沁芳院。 沈氏跟李嬷嬷心中清楚的很,燕景的主要目的,是来见江朝华的。 可江朝华如今定然是跟周迟在一起,沈氏那叫一个为难,当看见燕景时,她甚至更纠结了。 倘若她要是再有两个女儿就好了,如此便不会那么纠结了。 “周公子,夫人有话要与你说,她最近不在府上,想问问你大公子的情况,请随老奴这边来。” 身后的那道视线凌厉,仿佛能将人打成塞子。 一股酸溜溜的醋味无形的窜入鼻腔,李嬷嬷嘴角一抽,一张脸笑的僵硬。 “好。” 周迟颔首,跟着李嬷嬷往院子中走。 “郡主,夫人说,让你招待一下小侯爷,沈家寿宴一事,小侯爷没少出力,万不可怠慢了。” 周迟往院子中走,江朝华也跟着走,那架势,大有追着周迟一起去见沈氏的味道。 李嬷嬷的眼皮子跳的厉害,清晰的察觉到院子中的冷意,她赶忙说着,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我有话要与你说,怎么,之前与我那般亲昵,如今看见我,便当我是陌生人么,江朝华,在你心里,究竟拿我当什么。” 只要有周迟在的地方,燕景在江朝华眼中仿佛变成了空气。 燕景心中恼火,恼火江朝华的态度,更恼火她的视而不见。 怎么,跟周迟一比,他永远都没有可比性是么。 可在沈家时,江朝华明明已经默认了,默认了余生要与他走在一起。 如今她这般的态度,是要出尔反尔么。 第512章何必强求 燕景的话说的暧昧,别说李嬷嬷这种常年待在后院通透之人,就连翡翠这种不懂情事的小丫头,也听出来了。 这样一番话说出,若是落进别人耳朵中,那燕景跟江朝华,可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关系了。 更何况在盛唐,男子与女子的名声同样重要,一旦有了牵扯,那势必会在世俗的监督下走在一起。 江朝华的眼神冷了,她嘴角动了动,刚想开口,不曾想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周迟一惯是个脾气好的,不仅生的温文尔雅,待人更是无比的和气。 可燕景的话太扎耳朵了,尤其是关乎江朝华的名声,周迟半分都不让。 他盯着燕景,眼底也凝着冷意:“燕小侯爷慎言,在盛唐女儿家的名声何等重要,于小侯爷而言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于郡主而言,便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周迟说着,燕景忽的眯起了眸子,定定的盯着他看。 他也上前一步,与周迟几乎面对面:“是么,那你与她单独相处,又可曾考虑过她的名声?” 他承认他是故意说给周迟听的。 江朝华是他的,周迟凭什么觊觎? 周迟现如今不过是一届柔弱书生,如何能与他比,更别提跟他叫嚣。 他想周迟有一点搞错了,现如今的周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他跟自己叫板,可曾想过后果。 又想过江朝华么,万一出了什么事,还不是江朝华给他兜着。 燕景忽的讽刺一笑。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周迟怎么会看不出燕景神情之中隐藏的第二层含义。 他的脸白了白,但这次也没退步。 江朝华既主动了,他若是再后退,那从此后他便不配再见江朝华。 权贵又如何,他是白衣又如何,总有一日,他也会站在那权利的顶峰,也能护着江朝华。 所以,他不怕燕景,最起码在关乎江朝华的事情上,他不会妥协。 “你知道么,现在的我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若是不想连累她,便要想想自己的出路。” 周迟的不退让,更让燕景有一种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就好似之前他只需要掌控江朝华的想法,可如今,又多了一个周迟。 倘若周迟江朝华两个人心意相通,两个人坚决的就是要在一起,那他又该怎么办。 以江朝华的性子,他又该怎么为自己争取。 燕景眸光深深,身上的那股凉意更冷了。 不可否认他做事狠厉,当察觉到危机感时,他会动杀意。 沈璞玉摸着下巴,见燕景周迟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心情也有些乱。 周迟才学斐然,燕景从前也是很赏识他的。 可自从察觉到江朝华对周迟不同,那赏识就变成了嫉妒。 男人吃起醋来才更疯狂呢。 “够了!” 燕景的话虽嚣张,可却十分有道理。 以周迟如今的身份跟燕景叫板,确实没有任何优势。 江朝华冷叱一声,示意李嬷嬷赶紧带周迟进去。 她扯了扯周迟的袖子,周迟抿唇,这才随着李嬷嬷走了。 “你跟我过来。” 周迟跟江朝华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更刺激了燕景。 他拉着江朝华的衣袖便往外面走。 翡翠见他生气了想上前阻拦,可却被燕景的眼神吓到了,没敢跟过去。 “小丫头你就别添乱了,燕景不会伤害你家主子的。” 翡翠惴惴不安,沈璞玉挥了挥手示意她淡定。 燕景拿江朝华当个宝一样,怎么会伤害她呢。 不过是吃醋吃的太多了恼火了而已。 “燕景,你发疯发够了没有。” 沁芳院外面有一座假山。 假山后边有一个小凉亭。 周围的丫鬟婆子很少,便是有,也都是沈氏的人。 燕景一路拉着江朝华走到假山跟前。 他走的快,却也顾及着江朝华的伤口。 江朝华甩了甩手臂,眉头蹙起。 她有些不耐,可这不耐的声音落进燕景耳朵中,更让他恼怒。 “江朝华!” 他猛的顿住,高大的身子逼着江朝华,直接将她抵在了假山之上。 他宽大的手掌垫在江朝华脑后,以免坚硬的石头会撞伤江朝华的头。 燕景低头,眼尾有些红。 他微微附身,双腿轻轻的压住了江朝华的腿,将她固定在了假山与他的胸膛之间。 燕景低低的吼着,眼底一片通红。 江朝华压了压唇角,抬头看去。 她的眼睛清亮有神,可里面,却没有燕景的身影。 “燕景,你到底想怎样。”她问。 燕景自嘲,压抑的吼声似更浓了一寸:“我想怎样,你会不清楚,江朝华,刺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为何江朝华却在事后将他往外推。 就好似,他们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 难道江朝华便如此冷血,冷血的将与他的亲近都当做演戏么!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燕景,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谁,强求于你于我而言,有何好处。” 江朝华清凌凌的视线落在燕景脸上,只一瞬,她便看向了别处。 她的冷漠在这一刻清清楚楚的展露无疑。 这样的冷漠,甚至连视线都不屑于落在燕景身上。 她的语气,也冷漠的很,就好似,之前与燕景亲密的不是她,与燕景谈条件的也不是她。 “江朝华,我从不知一个人能多变成这样,便是强求又如何,我只看结果,只要结果是我满意的便足够了。” 燕景的手修长冰凉,骨节分明,指甲也透着浅浅的粉。 他轻轻的搬着江朝华的小脸让她看向自己。 他原以为此生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给父亲平反。 可他没想到江朝华会闯入他的生活中。 他从来都没想那般迫切的将一个人拉进他的世界中,也从未那般迫切的想与一个人靠近。 他所求不过只有这一点,他不信他不能实现。 “燕景,你都说了我多变了,那你也该知道我这样的人骨子里流着的血便是冷的,若我之前与你的接触在你看来是亲近,那我也无话可说,我不过是为了达成我的目的罢了。” 江朝华语气淡淡:“所以,像我这么自私虚伪的人,又怎么能与你站在一起呢,这是第一点。” 第428章 江朝华唇角动着,说话间,她好似在笑:“第二,镇北王是你最重要的人,难道你不想成全他么,一如我想我母亲的下半辈子能安稳度过,你说呢。” 江朝华低低一笑,她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燕景。 燕南天对母亲情根深种,倘若母亲对燕南天没有情意便也罢了。 可如今有了,她便要为了母亲的后半生着想。 所以她跟燕景,最亲近的关系也不过是兄妹罢了,再无其他。 第513章爱是给予,并非一昧索取 风,轻柔的吹拂着。 不知何时,吹过来的风更缓了。 假山后面便是凉亭,凉亭两侧,种满了兰花。 兰花的香味浓郁,随着清风飘了过来,再次拂过江朝华跟燕景的脸庞。 江朝华伸出手,一片落叶恰好掉进了她白净的掌心中。 她敛眉,手掌微微蜷缩,那片叶子碎成了粉末,再次随风而去。 看着叶子的碎片,燕景忍不住后退一步。 “燕景,我不懂是你我之间的接触让你产生了怎样的错觉,那错觉让你以为你对我有情,便算是有吧,那不知我与镇北王殿下在你心中,谁更重要?” 江朝华脸色清淡。 其实她并不觉得燕景对她的感觉是喜欢,又或者是比喜欢更重的感情。 或许,只是燕景身边从未出现过像她这样的人,燕景不过是觉得好奇,觉得有趣。 在燕景心中,他有最想做的事,例如给先太子平反。 在燕景心中,也有最重要的人,那便是镇北王燕南天。 一个男人,可以不顾忌世俗的眼光,可以不顾忌自己嫡长子的身份是否被占了,甚至无条件的包容接纳帮助燕景,试问燕景怎么会不明白燕南天为他做的。 所以,冷心冷清如燕景,除了为先太子平反,最关心的莫过于燕南天了。 而燕南天全部的心思都在沈氏身上,他怎么会不成全。 所以啊,她与燕景,走不到一起去的。 她不喜欢一个人一昧的索取,哪怕燕景帮过她很多次,但她也同样还回去了,他们谁都不欠谁的。 “你将此事分的如此清,江朝华,难道你都没有感情的么。” 燕景眉头微动。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睑红的像是上了胭脂。 他承认江朝华说的对,说的很对,他确实很在乎燕南天,燕南天喜欢沈氏,他自当尽力帮燕南天达成心愿。 可是,那并不代表着他会放弃江朝华。 他这辈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便会做到底。 且就让他任性这一次。 只这一次。 “江朝华,周迟不适合你,他根本护不住你,你心中很清楚,你我才是并肩同行之人,你我联手,甚至可以打破皇权的桎梏,你如此聪慧,会不明白么。”燕景衣衫微动,再次站在了江朝华对面。 他垂首,盯着江朝华精致的眉眼,眼中带着势在必得。 便是他做错了,他也要得到江朝华。 谁要是跟他争,谁便是他的敌人。 是,他是不如周迟善解人意,可是未来江朝华如何会知道他不会比周迟更好。 是,他也不如周迟体贴,但是他可以学,他可以为了江朝华改变。 “可是燕景,在你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时,便证明你还是不懂我,你还是不懂,我从来不需要别人保护,更不需要你的保护,因为我追求的是那绝对的能力,我想要的是我保护别人,让别人站在我的羽翼之下,你又焉知未来我不会做到么。” 江朝华笑,她明明笑的很美很好看,但这笑燕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似又隔开了他跟江朝华之间的距离。 他头一次这么想要一个人,他也是头一次这么无力。 就好似对江朝华,他没有办法,他很无力。 燕景定定的盯着江朝华。 他的眸子漆黑幽深,像是能囊括天下万物,神秘又寂寥。 他伸手,轻轻的扶着江朝华的肩膀,好似在用尽他的全力让江朝华相信他: “江朝华,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变,你说我从不相信你有自保的能力,你怎么知道我不相信,是你从来都没给予过我信任。 你为何对我那么残忍,时刻提防着我,将你的心守的死死的,半分缝隙都不留给我。 倘若你肯让我接近你,倘若你肯让我了解你,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做的比周迟更好。” 燕景的眸光,近乎晦涩。 他的指节在用力,看着江朝华的眉眼,他甚至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冲动。 他冲动的想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江朝华,他冲动的将完完全全将江朝华拉进自己的世界中。 他甚至冲动又阴暗的在想,告诉江朝华,就这么直接的告诉她,这样,从今往后,他便有更好的理由死死的追着江朝华,让她无处可逃。 他是那么迫切,迫切的想要江朝华。 不是因为梦中总是出现的场景,而是他真实的察觉到他对江朝华的在意。 “燕景,你我终归是殊途同归,如此,莫不如最初便不开始。”燕景眼中的晦涩江朝华读懂了。 她知道燕景的秘密,燕景也隐约知道她知道。 可让燕景亲口说出来这很难,最起码现在的燕景做不到。 前世他曾杀过自己一次,若是想换取自己的信任,便得让她亲口听到燕景将秘密说出来。 否则,她如何会给予燕景信任,毕竟站在她面前的,是曾经杀过她的人! 她若是不小心,若是再走错一步,那便对不起上天的厚爱! “便就这样吧,我希望你以后能保持你的风度,不要随意插手我的事,周迟便不会像你这样干涉我的事,这便是你与他的差距。” 江朝华动了动,动作很是灵动的从燕景身前挣脱。 她仰起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浩日,眼底的光亮是那般灼热:“我要奔赴的是更广阔的天地,或许你怀中的那片空间是很多人都向往的,但绝对不会是我江朝华,燕景,就凭这一点,你我便不般配。” 她想要的是翱翔更广阔的世界,而非困于世界的一角。 她更要打破这个世道对女子的看法,证明给世人看,她也能走向权利的顶峰、世界的制高点! “我走了,那三十个暗卫你借给我,我必回馈给你应有的报酬。” 江朝华身影动着,翩然的往沁芳院的方向去了。 燕景转过身,他看着江朝华一步一步消失在了眼前,眼瞳骤然一缩。 彼时的光逆着打在江朝华身上,竟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恍然间觉得,他刚刚的话说的有些荒唐,因为他居然想用一方天地困住江朝华。 他也恍然觉得他用错了方法,不怪江朝华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心不放手。 因为他根本就会意错了。 燕景抿唇,高大的身影透露出一丝丝的孤寂。 甚至,他是有些迷茫的,还有些害怕。 曾几何时父亲告诉他,若是真心想要一个人,那便不应该一昧的去向对方索取,而是要不求回报的给予对方。 他是表达了他对江朝华的感情,可是江朝华凭什么就一定要接受呢。 他是帮了江朝华许多,可他也在要求江朝华回馈给他想要的感情。 他从一开始,便做错了,他不该索取,而是该给予,毫无目的的给予。 或许,他明白的还不算太晚,这样便也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江朝华,你我注定是要走在一起的,一定。 第514章科考前夕 “哈哈哈。” 好似被困在笼子中的鸟儿终于寻到了自由的方法,燕景忽的笑了。 他生的绝艳华贵,平时都是一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模样。 如今这么一笑,竟好似满城的春花开了一般,让人觉得无比的灿艳。 心结豁然打开,他想他终于明白了要如何接近江朝华。 他想,他有法子靠近江朝华的心了。 之前他恼怒,他嫉妒,那是因为他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寻不到出路,可如今不是了。 不管江朝华的心有多难得到,他都要试一试,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一个人,就像是要给父亲平反一样。 “燕景啊,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沈璞玉担心燕景,燕景跟江朝华走了好一会,他实在是没忍住,悄悄的跟了过来。 刚刚他看见了江朝华,怎么形容他刚刚看到的江朝华呢。 绝艳,炽烈,甚至是刺眼不可直视的。 就好似,江朝华与半空的那圆日比,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更强,更热,更吸引人! 沈璞玉不知道燕景跟江朝华说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一走过来,竟恍然间发现燕景跟江朝华两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人的成长进步,有时候不是循规蹈矩的,而是在刹那间便能领会真谛,成长的速度飞快。 第429章 “没什么,我只是很开心,沈璞玉,她果然懂我,我也会懂她的。” 燕景摇了摇头,话落,他没有再追着江朝华而去,而是往江家的外面走去。 他好似豁然开朗一般,因为他仿佛觉得自己在这一刻读懂了江朝华。 只要踏入了那么门槛,他必将会进步。 所以,他换一种法子接近江朝华,他也自我反省他做事的法子是否错了,若是错了,又该如何改变思路。 “莫名其妙,你之前不是说江朝华不懂你,而你懂她么,如今怎么反过来了?”沈璞玉两手一摊表示他搞不懂这两个人。 但有一点他明白,燕景现在很开心。 开心便好了。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事也没什么人能让燕景开心。 如今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沈璞玉主观的认为这或许意味着燕景的救赎来了。 或许,不是主观呢,而是客观。 事物客观的发展,而验证的真理。 沈璞玉耸耸肩膀,唇角也高高的勾起,追着燕景去了。 往前走,顶着光而走,好似也越发的接近光明,远离黑暗阴霾。 沁芳院。 这几日沈氏一直待在宫中,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江晚风了。 江晚意在杨家,杨老先生照顾江晚意比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用心,她自然是不担心的。 唯独江晚风,他自己留在江家,沈氏生怕江贺那心思阴暗的小人会对江晚风做什么不好的事。 甚至,她还觉得很可疑,为何偏偏她的几个孩儿便都遭了祸事,而江婉心明明从小也在江家,却好好的。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江家内宅中的人对江晚风江晚意动的手! “蹭”的一声。 想明白这点,沈氏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沈氏的脸色变个不停,周迟也被她的模样惊到了,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周迟,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有你陪在晚风身边,我也安心许多,科考马上就开始了,你不必再为晚风抄书,你便在流风院好好温习,若是缺了什么东西,你尽管告诉李嬷嬷。” 周迟眼中的担忧让沈氏恢复了理智。 她笑了笑,笑意带着暖。 周迟是个好孩子,他举止不俗,眼谈得体,更重要的是,他一心念着江朝华。 以周迟的才学,一定会在科考上考取功名,这样哪怕是朝华选择周迟,太后那里也会松口的。 沈氏想着,周迟已经应声,往外走了。 李嬷嬷将他送了出去,刚迈出门槛,便看到了江朝华。 “周迟,科考还有一个多月,你定要好好温习,我等着放榜的那日。” 江朝华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 “好。” 江朝华的鼓励,更让周迟浑身充满了力量。 燕景说的对,若是他一直只是个寻常人,只会拖江朝华的后腿。 他也有他的理想抱负,他也有他想护着的人,所以,他一定会用尽全力的。 “李嬷嬷,送他回去吧。” 江朝华挥手,李嬷嬷立马领着周迟往外去了。 其他人都退下了,只剩下江朝华跟沈氏遥遥相对。 沈氏张了张嘴,想问江朝华对周迟是什么感觉,可又怕江朝华觉得有负担。 “母亲,我承认我在意周迟。” 江朝华低叹一声。 她对周迟有怎样的感觉便怎么说。 她明白沈氏一直挂念着她的终身大事。 但在成就大事前她不打算深入的谈感情,周迟他也有他的理想抱负,便让他们一起奔入那更广阔的天地吧。 “母亲明白,我们朝华的眼光不错,周迟那孩子我也觉得是个好的。” 沈氏以前一直觉得江朝华与她不亲近,哪怕有时候江朝华撒娇,沈氏也觉得她始终与江朝华有一股疏离感。 她很希望她与江朝华能像寻常的母女那般谈心,有什么心事,江朝华都会与她说。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有自己的感情,如今能将心事坦然的告诉她,沈氏觉得无比庆幸,更下定决心不管江朝华要做什么她都会尽力支持。 “朝华,科考在前,这段时间便让周迟好好温习,不管怎样,只要是你想的,母亲一定会尽力成全,太后娘娘那边你不用担心,便去做你想做的。” 沈氏上前拉着江朝华的手让她坐在凳子上。 她转身,走到床榻边的朱红色柜子前取出一个锦盒。 锦盒不大,四四方方的,沈氏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厚厚的一摞子银票。 光看银票的数量,最起码有十万两! “朝华,母亲从前优柔,让你跟晚风他们吃了很多苦,母亲如今想明白了,不要一昧的委屈求全,该争的时候便争。 我捐出去的私产都是一些明面上的钱财,这些银票是我攒下的,母亲知道你有很多想做的事,母亲将这些都给你,十一万两银票,就当是母亲支持你的事业。” 沈氏笑着将锦盒推到江朝华跟前。 看着江朝华侬艳的小脸,沈氏轻轻的将她揽进了怀中:“除了这些,母亲还给你攒了嫁妆,待你有朝一日出嫁,母亲定会让你比我当年更风光,我们朝华,值得天底下最好的。” 从此后,她不会再让儿女们担心了,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帮孩子们才是,哪里能让孩子们一直担心她照顾她。 那样她不是白活一辈子了么。 玲珑阁的唇釉卖的火热,朝华的能力她已经看到了。 有能力的人,便该飞的更高更广,她唯一能为江朝华做的,便是在她的背后支持她。 科考马上要开始了,最近长安城中涌入了许多书生,沈氏明白江朝华一定在打那些书生的注意。 她不问江朝华要做什么,她只需要支持江朝华便足够了。 “母亲,有您真好。” 看着锦盒,江朝华闭上了眼睛,安静的靠在沈氏怀中。 她确实需要银子,她也确实在打那些进城的书生们的注意。 她要用这些银子,更加打压那些书生,只有被打压到了一定地步,如此才会在得知遭遇不公时奋起反抗! 这长安城的风雨,将会来的更汹涌! 第515章被偷走的功名 “朝华,你快歇着吧,江家的事母亲自有分寸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沈氏宠溺的摸了摸江朝华的黑发。 她回来了,势必要去见江老太太,只是这次,她再也不会惯着江家人了。 “母亲,林远跟江义如今也在江家。”江朝华微微抬头。 沈氏颔首,脸上的笑意更淡了:“他们来的倒是正好,就算他们不来,我也要派人将他们从苏北的老家接来。” 一想起江义跟林远,沈氏便忍不住心中冷笑。 这些年江老太太没少从她身上搜刮财物贴补江义跟林远。 偏生这两家人都是个没出息的,帮衬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事无成。 既然要报复江家,便要将每一个从她身上吸血的人都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江老太太敢设毒计害她,妄图毁她清白,她便让还回去! 比起江贺,江老太太将江家香火的传承寄托到了江义身上,此番他们进京,无外乎是想在京都站稳脚跟,另外再给江义相看一个世家好一些的姑娘。 行啊,那她就成全他们,亲手葬送掉他们。 “母亲,莫要太累了,您想做什么便也做什么,有我跟大哥二哥呢。”沈氏的改变江朝华觉得无比开心。 这比她算计任何一切都要开心,毕竟她最关心的也是沈氏是否幸福,日子是否过的开心。 “放心吧朝华,母亲自当为了你们兄妹几个谋一个前程。” 哪怕是和离,哪怕盛唐民生开放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求。 可就像燕南天说的那般,世道还是对女子太不公平了,哪怕她背后有沈家有太后,要是以后和离了,也会惹来诸多非议。 她自己怎样不重要,她就是怕连累了沈家跟太后还有她的孩子们。 所以,和离前该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少,最重要的是将江贺跟江老太太做下的丑事都揭露给世人! “翡翠,好好照顾朝华,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去寻我,明白么。” 沈氏心中有计较不想让江朝华跟着操心。 她语气轻快站起了身,对着翡翠交代着。 “是,夫人。” 不用沈氏多说,翡翠对江朝华也是忠心耿耿的,这一点沈氏心里也清楚。 她最庆幸的便是江朝华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不似她身边的冬蔷等人一般背主。 这便很好了,其他的她都会慢慢的收拾。 “朝华你歇着吧,母亲去一趟飞鹤院。” 沈氏说着往外去了,江朝华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不见,这才收回视线。 “小姐,奴婢给您换药吧,到了换药的时间了。” 第430章 江朝华身上还有伤呢,翡翠时刻谨记着换药的时间,以免错过了。 “翡翠,去将幽蓝喊过来吧。” 幽蓝今早传信说是查到了重要的消息要见江朝华。 江朝华让她等在西拾院。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见她了。 “是,小姐。”翡翠弯着腰出去喊幽蓝了。 比起幽月,幽蓝大部分的时间都被派在外面打探消息。 一个月前,江朝华将幽蓝派去了江南调查民生。 如今幽蓝回来,定是将事情办妥了。 沈家暂时安全了,那么接下来江朝华势必要扩展她的势力,想要势力,便得有钱。 所以她早早的便开始谋划了。 “幽蓝见过主子。”幽蓝沉稳,武功高强。 一进来她便对着江朝华行礼,语气十分恭敬。 “起来吧。”江朝华颔首,视线落在桌案上的白布跟金疮药上。 幽蓝会意,立马站起身开始给江朝华换药。 一边换药,幽蓝一边开口:“主子,您所预料的不错,属下一路赶到江南,江南富庶,民生富裕,可是已经江南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地中的庄稼到了六七月便要丰收,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下雨,农户们已经开始忧愁了。” 还不仅如此呢,江南的粮价也开始掉了。 自从盛唐开国以来,粮米的价格还从未掉到过这么低呢。 江南今年大丰收,稻谷多的农户家中都存不下,只想着早些卖出去。 除了要缴纳的粮食税以外,农户们自己也留了不少。 粮食多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如此,江南不下雨,当地的百姓们也并未有多着急,只当再过一段时间便能有甘霖降下了。 可是以幽蓝查到的消息来看,只怕是如今丰收的景象不过是个假象,一旦农户们手上的粮食卖光了,再进行播种之时,倘若天不下雨,那可就要有粮患了。 “那锦盒中放着十一万两银票,我要你拿八万两,去江南大肆收购粮食,越多越好。” 江朝华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 伤口已经快要痊愈了。 她如今只能感觉到伤口处有些痒,疼痛倒是几乎没有了。 再过两日,她便去女院上课,顺便探一探那些书生的口风。 “主子,收购那么多粮米,天气热,万一坏掉了怎么办。” 幽蓝一顿,很快镇定下来。 她不是质疑江朝华,她只是害怕江朝华会折损银钱。 “不会的,沈晴会有办法保存那些粮米,如今我们以低价收购粮米,来日便能以最高价卖出去。” 江朝华挥挥手。 如此一来不仅赚了钱,还能让百姓们有粮吃,两全其美不是么。 所以,她也不算是发国难财,毕竟她不会漫天要价。 “是,主子。”江朝华都这么说了,幽蓝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暗卫遵循主子的意思办事,是第一要务。 “对了主子,您要属下查的那两个书生,属下已经查到了,他们已于今日抵达长安城。” 幽蓝给江朝华上了金疮药,又将伤口包扎好,恭敬的退到了身后。 从一个月前起,江朝华不仅让他去江南调查粮食的事,更让她调查两个书生。 一个名叫怀天才,一个名叫吕飞扬。 这两个人,出生一个比一个寒苦,从小皆早早的没了爹娘寄养在亲属家中。 在这个世道,人尚且能温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会有多余的银钱去养别人家的孩子。 可想而知,吕飞扬跟怀天才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 非打即骂,劳苦不堪。 但哪怕如此,他们两个也要读书科考。 为了科考,他们提前三年便开始做苦工攒钱。 从江南一路来长安城,山迢路远,要想省事省力便需要雇佣马车跟车夫。 但那只是富人家才会做的事,贫困的书生们,自然要一路走过来。 科考会给书生们三个月的时间赶路,但这次由于要举办两次科考,留给书生们赶路的时间便只有一个月了。 书生们为了不迟早,不丢失参加科考的机会,一定会想办法快些赶路,这样花费的银子也会更多。 一路赶到京都,再在京都待一个月,这一个月吃饭住店,哪一样不需要花钱,所以,书生们还是要继续做工。 这样他们才能活下去。 可是,绕是他们已经那么努力了,最后考取的功名却还是被人给顶替了。 江朝华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她将窗户推的更大,以便让阳光更多的撒进卧房中。 “世间的不公,是需要源源不断的人站出来才能改变的,要是想改变这个世道,就得有人继续牺牲。” 江朝华语气幽幽。 前世科考,周迟高中,被皇帝亲点为状元,剩下的榜眼探花,皆出自于世家大族。 可笑么,若非周迟的才华过于引人注目,让主办的官吏畏惧,他的状元身份也会被别人给顶替。 毕竟前世,怀天才跟吕飞扬的功名便是这么没的。 第516章长安城第一纨绔凌九霄 “主子,既然他们已经到长安城了,需要属下做什么。” 幽蓝觉得江朝华或许是想拉拢那些书生。 毕竟如今的朝中官吏们,名下也有各种门生客卿。 在科考前,官吏跟世家大族们给予自己的门生与客卿们好处,待到科考后,一旦这些人做了官,自当反哺回报。 如此,在朝堂上便会形成权势的闭环,导致权势只掌握在那几个高官跟大家族手上。 一年接着一年,每次科考都是如此,这样,在朝堂上那些人便可一手遮天,一旦谁跟他们不对付,他们便联合起来对付对方。 这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林相。 毕竟如今的吏部官吏,都是林相如此操作才能入朝为官的。 且,朝中的一些大臣们心中有数,但却无人敢说出来,一旦说了,皇帝势必会大怒,朝堂也一定会大换血,导致所有的大臣都跟着遭殃。 所以你看啊,当利益牵扯到每一个人时,他们才不管公道不公道,他们只会担心自己过的是否顺遂。 而那些家境贫困的书生呢,他们的一辈子被别人毁了,谁又能为他们主持公道? 而江朝华要做的,便是打破那些官吏们的专权,让朝堂大换血!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的,便让她亲手打破这平静。 “幽蓝,你觉得我想让你们做什么,我让你调查那些书生,又为了什么。”江朝华背着手。 幽蓝一顿,直接道:“主子是不是想拉拢那些书生,现在给予他们帮助?” 也像朝廷的大臣一样,先收买他们,日后再让他们为自己办事。 “不,我不仅不会帮助他们,反而要让他们在长安城待不下去!” 江朝华低低一笑。 只有这样,怀天才跟吕飞扬等人才会知道这世间的险恶,才会在知道自己的功名被顶替时敢于豁出去为自己平反。 “那主子就不怕他们投到别人的门下么。”幽蓝下意识的说着,可话刚一出口她便瞬间清醒。 那些书生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就算是主动送到别人门上,那些官吏们也不会看上他们的。 官吏们心仪的人选是有权有背景的世家子弟,而非贫苦书生。 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搭理那些书生,说不定还会踩上一脚。 “待他们被逼到绝境我再出场,幽蓝你说从此后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会不会比将来他们要效忠的天子更高?毕竟就连天子也无法为他们做的而我做到了,你说以后在朝堂之上,那些书生是否都会是我的势力?” 她能给予那些书生的,也能再毁了。 不过她仍然想赌一赌人性,赌一赌那些书生进了朝堂,会不会也忘了初衷。 倘若忘了,那便证明她看走眼了,再想别的法子便是了。 “主子,您是要培养寒门学子么。”幽蓝眼瞳一缩。 如今的盛唐,世家大族高官厚吏,再加上一些名门望族,层层环绕之下,没有出身没有背景的平民哪怕入朝做官,也处于最底层。 但这样的人群还是有的,若是将他们都凝起来,未必不会掀起波涛。 且,将来若是要对付那些士族,便需要一股新的力量,而寒门官吏代表的是平民,两者竞争之下,寒门势必会得到百姓更多的支持。 朝堂虽是权利的中心,但倘若另一股力量够大,便也能在最快的时间撼动他们! 妙计! 幽蓝震惊及了。 这盛唐表面繁华掩盖下的不公与肮脏,终于要被揭露出来了么。 到了那时,又该是怎样的振奋人心! 幽蓝忽的十分期待,也十分激动。 这样的期待激动,让她迫切的想去做更多。 第431章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便去做吧,另外,我还要见一个人。” 江朝华转过身,幽蓝直接问道:“主子要见谁?” “长安城第一纨绔,凌九霄!” 江朝华勾起唇角。 这京都的世家大族太过于安逸了,凌家也太过于安逸了,要想打破这安逸,还需要一个人,那便是凌九霄。 凌九霄身份尊贵,乃是宣平侯府的世子。 可便是这样尊贵的身份,也给了凌九霄极大的危险。 毕竟,如今的宣平侯夫人是宣平侯后娶的继室。 相较于凌九霄的亲生母亲聂欢,宣平侯更加宠爱如今的侯夫人陈笑萍。 且在聂欢未去世前,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凌九霄一直知道宣平侯跟陈笑萍联手害了聂欢,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这些年被宣平侯架空了势力,不得已,他只能扮做一个纨绔的模样,暗中寻找机会为聂欢报仇。 可在这森规浩荡的盛唐,只要宣平侯亮出父亲的身份打压凌九霄,那凌九霄不管做什么都可被安插上不孝的罪名。 是以,纨绔的形象对凌九霄来说不过是给世人做个铺垫罢了。 一旦来日他无法用正常的手段为聂欢报仇,那便只能放手一搏了。 有纨绔的名声在前,不管凌九霄做了什么,也不会牵连其外祖聂家。 说起聂家,也是清平的望族,虽然这些年低调,但宣平侯跟陈笑萍依旧忌惮聂家的势力,毕竟先帝统治时期,聂家曾出了一位太傅。 也是因为有聂家在,凌九霄世子的身份还能保住,否则那位置早就落到陈笑萍的亲生孩儿凌放的头上了。 “可是属下不知该如何接近凌九霄。” 幽蓝有些为难。 以前在燕景身边时她也曾调查过凌九霄。 她知道凌九霄纨绔的外表下也有自己的计较,并非长安城中人传的那般不堪。 贸然接近凌九霄,只怕会适得其反。 “便直接与他说,告诉他,我有办法为他母亲报仇,他愿意见我与否,就看他对亡母的感情有多深了。” 江朝华挥挥手,幽蓝立马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恍然间觉得江朝华好似是知道一些秘密,且这秘密与凌九霄伪装的形象有关。 幽蓝动作快,没一会就消失在了西拾院中。 与此同时,京都城西,凤舞楼。 教坊司没被大火烧了之前,生意一直是长安城最好的。 如今教坊司关门了,凤舞楼的生意反倒是好起来了,京都的富贵子弟们每日都会来此消遣。 凌九霄作为京都的第一纨绔,这样的声色场所自然少不了他的踪影。 香风弥漫,人影晃动,凤舞楼内,一片歌舞升平。 身着富贵的公子哥们花天酒地眼神朦胧,他们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抱着美人,真真是好不快哉! “九霄,你这次刚解了禁足便来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华贵的看台之下,位于正中间的位置上,两个年轻俊美的少年脸上浮现些许担忧。 他们两个只端着酒盏,身边没有貌美的姑娘,倒是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汪玉醖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袍,脖子上挂着一块通体泛着青色的玉佩。 因为出生时汪玉醖嘴中便含着这块玉佩,是以汪家的人给他取名为汪玉醖。 跟凌九霄一样,汪玉醖从小也不学无术,成日花天酒地,汪家人无比头疼,但汪玉醖乃是家中的独苗苗,他们舍不得惩罚他,只好随他去了。 汪玉醖身边还有一个少年,他名为杜洪浩,乃是望族杜家的公子。 汪玉醖跟杜洪浩两个人与凌九霄交好,是京中最关心他的人。 知道宣平侯偏心,他们两个时常为凌九霄抱不平。 但当事人凌九霄却显得满不在乎,手上端着酒盏,一双狭长的眸子内擒着笑意。 他慢吞吞的饮酒,冷不丁的一抹纤瘦的身影朝他缓缓走来,对着他耳语了两句。 他闻言,喝酒的动作猛的一顿,眸中霎那间涌起一股杀意。 第517章名,我所欲也,权,更我所欲也 “九霄,怎么了?” 走到凌九霄身边的那纤瘦之人正是凤舞楼的花魁花吟。 凌九霄是个纨绔,经常来凤舞楼消遣,故而花魁花吟被他包下来了,除了他,谁也不伺候谁也不见。 整个长安城流连青楼的公子哥们都知道花吟是凌九霄的心头宠,自然也不会找他的不痛快。 毕竟凌九霄虽然是个纨绔,但也是京都中闻名的能豁得出去的人,在家中亦敢跟宣平侯叫板,是出了名的难以管教。 除非想找不痛快才会为难花吟,否则自然也不会触凌九霄的眉头。 而凌九霄对花吟一惯也是好脾气的,杜洪浩见他的脸色比刚刚冷了许多,不由得蹙眉询问。 怎么,难道说九霄是表面上不在乎这次禁足,实际上心中很在乎? 他就说那陈笑萍不是个好的,一惯会伪装哄的宣平侯开心,实际上她根本就对九霄不好。 这次宣平侯罚九霄禁足,还不是陈笑萍在背后搞鬼,让宣平侯叱责九霄不敬家中长辈。 “没什么,不过是某些人找了我的不痛快,明知道我的规矩却还非要凑过来。”凌九霄只一瞬就恢复了原本的神情。 他挥挥手,花吟立马顺势靠近了他怀中,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见状,杜洪浩跟汪玉醖都懂了。 这是又有人不长眼的吵着要见花吟惹了九霄。 花吟生的貌美,又有才情,若非出身不好,早就被凌九霄接进宣平侯府了。 “我累了,陪我去楼上休息一会吧。”凌九霄摸了摸花吟的脸,花吟轻轻点头,好似有些害羞了,吐出一个好字。 她不愧是凤舞楼的首席花魁,抛开美貌,光那若黄莺一般的好嗓子便让男人浑身酥软了。 “走吧,你们两个若是无事便先回家去,莫要打扰了我的好事。” 凌九霄笑的邪气,他搂着花吟站起身一路往五楼走去。 凤舞楼一共就只有五层,楼内身价最高的姑娘自然住的楼层也就越高。 从一楼到五楼,凌九霄走的慢吞吞的,他与花吟举止亲昵,花吟也很配合的靠在他怀中,俏脸慢慢的红了。 凤舞楼中的人又杂又多,见状,皆纷纷不屑一笑。 凌九霄要是再如此,只怕世子的身份也给拱手让给凌放,毕竟凌放在陈家的努力下,正蓄势待发的参加这次科考。 若是中了,那凌放便能入朝做官了,凌九霄是个纨绔,宣平侯更喜欢谁还用多说么。 “啪嗒。” 搂着花吟一路到了五楼,凌九霄脸上轻浮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寒意。 “可曾查到那女人背后的主子?” 凌九霄纨绔的形象是装出来的,这凤舞楼也是他的势力。 楼中的姑娘们也都是他培养的探子。 这些年宣平侯跟陈笑萍将他盯的死死的,不断的打压他,若非留在侯府还要查清聂欢的死因,他早就离开侯府了。 还有,既然陈笑萍在意宣平侯世子的爵位,那他就更不能走了,他要膈应陈笑萍,要等着陈笑萍露出真面目。 可是聂欢当年的死因不管他怎么查都查不到。 他不信母亲就是病死的,明明他离开京都去清平前母亲的身子还很健康。 一定是宣平侯跟陈笑萍这对奸夫淫妇将母亲给害死了! 一想起自己的母亲,凌九霄便双眼通红,浑身的气息更冷了。 花吟见状赶忙低头:“主子赎罪,属下没查到那人是谁,不过对方说半个时辰后她会来凤舞楼见主子的。” 刚刚凌九霄之所以失态了,便是因为花吟告诉他幽蓝传话说他们知道凤舞楼背后的主子是凌九霄。 这满京都的人都觉得凌九霄不学无术,更从来没人怀疑他会有暗势。 就连燕景以前调查他,都被他含糊的糊弄过去了。 凌九霄不知道幽蓝是谁的人,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燕景的人,毕竟他从不曾得罪过燕景。 “告诉她,我便在这里等着她主子。”凌九霄挥手,花吟立马转身往卧房内走。 一走进卧房便有一扇大大的屏风将卧房分成了内外两个空间。 靠近床榻的墙壁上有密道,平时花吟等人用来传递什么隐秘的消息都是通过密道传信的。 幽蓝不仅知道凤舞楼是凌九霄的势力还知道密道所在,这不禁让花吟心惊,立马就像凌九霄回禀,更让凌九霄本人动了杀意。 花吟进了密道消失在了卧房中,只剩下了凌九霄一人。 卧房中安静,凌九霄坐在窗户边的茶桌前。 他细细的思索着平时身边的人,思来想去都觉得那些人不可能知道凤舞楼的秘密。 那么那个人是谁,联系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第432章 还有,她居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倘若长安城中还有这号人物,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凌九霄心思重重,在窗边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下午的光洒满整间卧房。 盛唐的客栈都是传统的厢房,西南朝向,一到下午,满室的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个时候,是凤舞楼最安静的时候,但凡门外有脚步声卧房中的人都能听到。 “咯吱。”一声。 房门被推开,来人身上的气息与花吟不同,是个陌生人。 凌九霄闻声扭头看去,他的视线落在那抹纤瘦的身影上,直到那人从屏风后绕到前面,凌九霄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险些将茶水洒出来。 “怎么,看见我,世子觉得很惊讶么,如此来看,我伪装的要比世子好,最起码到现在也没人怀疑我,都是我主动暴露性情给别人。” 江朝华微微一笑。 凤舞楼中既然有密道,那也自当有机关。 她只需要从江家赶到凤舞楼周围,自然会有人带她进来。 所以,她无需伪装,平时什么装束如今还就什么装束。 既然是要与凌九霄合作,那便得先拿出点诚意来不是么。 “你说的对,你隐瞒的果真比我好,江朝华,你到底是谁。”凌九霄眼中有审视,有杀意,更有警惕。 但还有意外。 他意外江朝华的坦诚,因此心中倒是多了一丝丝的好奇跟罕见的期待。 江朝华,太深不可测了,只说了几句话,便让他期待了,这听起来似乎很可笑不是么。 “我就是我啊,或许你也可以将我当做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不得不伪装的活着,只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求一个公道。” 江朝华站在桌案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凌九霄。 很显然这种角度凌九霄不喜欢,他仰着头,狭长的眼睛中满是冷意:“你都如此说了,那你应该知道我很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自以为是?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啊,最起码我说的都是真的,何谈自以为是呢。”江朝华耸耸肩,微微俯身:“世子,我有宣平侯跟陈笑萍谋害先侯夫人的证据,你想要么。” 江朝华直接扔出一个炸弹,炸的凌九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紧盯着江朝华,语气沉重:“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有什么,他能给江朝华什么,让江朝华直接找上了他。 “名,我所欲也,权,更我所欲也,天下,亦想谋一谋,就这么简单。”江朝华笑了笑,她的笑意,让凌九霄身上多了一丝寒意。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江朝华,凌九霄心中会有一股忌惮感。 第518章将针对化作武器,狠狠的报复回去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知道现在的你甚至在想能用什么法子除了我,可是别白费力气了凌九霄,如今的我是全京都的焦点,你若是对我动手,那你这些年的筹谋都白费了。” 捕捉到凌九霄眼中的杀意,江朝华好似根本不在意。 她自顾自的坐在了桌案的另一侧,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端着茶盏凑在鼻子前闻了闻,:“还好你没打算给我下毒,不过就是下了还能毒的过落雁沙么。” 江朝华说着,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幽幽。 如今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她在寿宴上给皇帝挡的那一箭上抹了落雁沙。 落雁沙乃是剧毒,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江朝华活不了了。 可她奇迹般的好了,凌九霄自然不会单纯的以为真的有什么神明显灵,他也猜测过这一切都是江朝华设计的。 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才相信,他都这么想了,更别提别人了,所以就连皇帝都没怀疑。 江朝华的话,就是在当着凌九霄的面承认寿宴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凌九霄不由得歪了歪脑袋,仔细的打量江朝华。 很难想象江朝华居然是一个心思这般缜密的人,就算是他,自认为在当时沈家那般凶险的情况下也无法挽回局面。 可江朝华不仅做到了,还将沈家的烫手山芋丢了出去,换回了国公的爵位。 “怎么,现在你觉得我有坐在你对面跟你说话的资格了么,凌九霄,其实我跟我大哥他们比你还惨呢,毕竟江贺在迎娶我母亲一年后便在外面养了外室。” 江朝华神色淡淡:“那外室生下了一儿一女,江贺为了他们,亲自弄断了我大哥的腿,还将我二哥给毒傻了,至于江晚舟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什么尿性,若论手段残忍心思阴暗,我觉得宣平侯不如江贺。” 江朝华说着,凌九霄显然有些吃惊。 他原本还以为这天底下就只有宣平侯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没想到江贺比宣平侯更狠心。 “可是,为什么。”凌九霄不懂。 明明从小他很听话,也很希望得到宣平侯的重视,可不管他怎么做都觉得宣平侯不喜欢他。 他小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可自从凌放出生后他懂了。 凌放文不成武不就,虽然被陈笑萍包装的在外有个好名声,可他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太清楚了。 便是凌放如此,宣平侯也能包容。 后来他懂了,宣平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不喜欢生下他的聂欢,所以才会那么冷淡。 可是再怎么样,他也不敢联手陈笑萍害死母亲,更为膈应人的一点是,陈笑萍与母亲生前还是好朋友。 凌九霄恨,他恨明明是陈笑萍害死了母亲,却在母亲去世后转头嫁给宣平侯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那几年京都的人甚至在传陈笑萍是因为看在凌九霄的面子上才会给宣平侯当续弦的,否则以她吏部尚书嫡长女的身份,便是嫁给国公也是可以的。 “很简单啊,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我们的母亲,因为他们心中揣着人,更因为他们那令人恶心的自尊心。”江朝华冷冷一笑。 宣平侯接任宣平侯府的时候,侯府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富贵。 相反,是因为聂欢嫁给了宣平侯,这才导致聂家人背后不断帮衬侯府,宣平侯得了机遇上战场立下功劳。 自古男儿多薄幸,他们永远都不会怜惜糟糠之妻,反而会觉得自己曾经最不堪的一面被糟糠之妻见识到了而心生怨恨厌恶。 所以啊,那些男人真是虚伪的令人恶心。 江贺是这样,宣平侯还是这样。 “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倘若你说谎,大不了鱼死网破。” 凌九霄红着眼睛。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 原本他就打算如果不能给聂欢洗清冤屈他便拉着整个宣平侯府陪葬。 他已经设想了各种后果,最坏的结果不过都是同归于尽。 若江朝华骗他,那他大不了再将江朝华拉下水。 “跟敌人同归于尽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做法,我劝你别做傻事,否则聂家也会被你牵连。”江朝华一眼看透了凌九霄。 她的眼神很淡,神色也很淡,整个人显得风轻云淡的。 “你要证据,其实也简单,凌放就是证据,我记得当年你继母生他的时候是早产吧。” 这在京都不是什么秘密,而陈笑萍早产,还牵扯到了凌九霄。 凌九霄当年死了母亲,年幼无依很相信陈笑萍。 可陈笑萍却利用他的信任假装被他推倒早产了。 宣平侯大怒,将关在祠堂三天三夜,若非聂家在京都的朋友吵着要见他,他可能早就被冻死饿死在祠堂了。 “你的意思是。”凌九霄大惊。 若陈笑萍跟宣平侯早就勾结在一起了,那么他们便是珠胎暗结,而那个孽种自然是凌放。 只要能证明凌放不是早产而是足月生的,他们的丑事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要怎么证明呢。 “凌放与江晚舟同岁,当年给江晚舟接生的产婆与给你继母接生的产婆乃是姐妹,我如今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行踪,有她们作证,还愁证据么。”江朝华又丢出了一个炸弹。 这件事也是在她让幽狼去调查江晚舟身世的时候得知的。 如此来看,倒是真巧了,江老太太杀灭那产婆的口,陈笑萍也想灭产婆的口,但产婆却都逃了。 京都对产婆来说便是地狱,不管是陈笑萍还是江家,那两个产婆都得罪不起,所以她们不会回来的,除非能找到她们的行踪。 “那我母亲呢,你可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凌九霄眼底浮现一抹亮光,话落,他又自嘲的笑了笑:“你比凌放年岁还小,如何会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我当然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她是被毒死的,罪证便是一封书信!” 江朝华眼神幽幽。 前世凌九霄确实做了傻事,为了给聂欢报仇,他实在是没法子了,屠了宣平侯府满门。 第433章 在屠杀侯府满门当天,凌九霄在聂欢曾经的卧房找到了一封密信。 那封密信是聂欢的亲笔书信,上面清晰的写下了宣平侯跟陈笑萍是如何谋害她的。 宣平侯本人并不知道那封书信的存在,但他心虚,这些年根本不让凌九霄去聂欢曾经的房间。 “那书信在哪,又是谁写下的,你说,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找到那封书信,我都给你。” 凌九霄显然激动及了,江朝华摇了摇头:“书信是你母亲亲笔写的,那便是更直接的证据,但我不知道书信藏在了哪里,还得你自己在侯府寻找,凌九霄,你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为何不继续忍下去。 陈笑萍伪善,你为何不也学着她的模样,敌人用什么招式攻击你,你就用同样的法子反击回去,你说她会不恼羞成怒么。” 江朝华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着:“只要你还是宣平侯世子,陈笑萍便会继续针对你,将她的针对化作你的武器去攻击整个侯府,像我一样,不断的积攒权势,最后找到机会惩处敌人!” 江朝华说到最后,眼神若黑夜中的鬼火一般。 凌九霄浑身僵硬,他的嘴角动了动,重复着江朝华的话。 对,报仇的法子太简单,岂不是便宜了那对奸夫淫妇,他要对方痛不欲生! 第519章掌权! “江朝华,你这么帮我,你想得到什么。” 凌九霄有些失态。 他稍微收敛了一些心绪,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江朝华比他还小两岁,尚且能忍辱负重撑到现在,他怎么就不可以。 难道,他还比不过一个女娇娃么。 但凌九霄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去帮另一个人,大家都是抱着目的的。 有目的便好,他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再说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心思,这样合作的过程中才能更顺畅。 “我的目的我刚刚也说了,我想要名利跟权势,世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吧。” 陈笑萍的父亲陈德明是吏部尚书。 整个吏部都隶属于林相,陈德明自然也是林相的人。 吏部的权势都掌握在林相手中,再加上其他被林相收买的朝臣,林相在朝堂的权势过于大了。 林相手中的权势越大,对沈家来说便越是一个及大的隐患。 更重要的是,江朝华知道林相是文臣,他手下的大多数心腹也是文臣,是以,宣平侯府这个武将世家便成了他最大的目标。 一旦宣平侯世子的位置落到了凌放手上,就相当于宣平侯府也落入了林相手中。 甚至,江朝华还知道陈笑萍跟宣平侯之所以以钝刀子慢慢的磋磨凌九霄,不过也是看中了凌九霄背后聂家的权势。 他们这样心思恶毒之人,不仅想要凌九霄万劫不复,更想要一并吞掉凌九霄跟聂欢的所有! 凌九霄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更恨。 “待世子以后当了宣平侯府的当家人,我自然希望世子能与我方便,世子是一言九鼎的人,我现在只想要世子一个承诺,就这么简单。” 江朝华轻笑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她的神情实在是很放松,不仅慢悠悠的品着茶水,还顺手捏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咀嚼着。 就好似这客房不是花吟的卧房,反倒是像江朝华的客房一般。 凌九霄眯眼,不知怎么的笑了一声,身子微微靠在后边:“江朝华,你就不怕我在茶水又或者是糕点中给你下毒么。” 江朝华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连这点防范心都没有呢。 江朝华头都没抬,三两下便将手上的糕点吃完了:“我说了啊,论下毒,貌似是我更熟练,不管是什么样的毒,我都有把握解,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还有,但凡是跟我合作的人,我都会给予对方绝对的信任,若是不信任,这一路该怎么走下去呢。”江朝华语气淡淡,神色也不似作假。 毕竟如今她展露在凌九霄眼前的才是真实的她,而之前在众人面前的她,才是伪装的她。 所以她自然不屑再伪装。 凌九霄啧了一声,好似对江朝华十分好奇,:“是么,那不知你在跟燕景合作时,是否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 教坊司的大火,其实是你放的吧,燕景不过是去救场的。” 凌九霄在宣平侯府的打压之下仍然能建有凤舞楼这样的暗势,可见他是有能力的,且还十分出众。 只是在这汹涌的环境中生存,光有能力还不够,还得有洞察人心的敏锐性。 凌九霄一直都知道燕景对江朝华不同,不,应该说现如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燕景对江朝华不同。 只不过是他知道的早一些,不仅如此,他还知道燕景总是会因为江朝华而恼怒。 这就稀奇了,他跟燕景同岁,七八岁之后也算是在长安城一起长大的。 他可从来都没见过燕景因为谁而失态,以前他想不明白江朝华有什么本事能令燕景如此,如今他明白了。 “我竟不知世子还如此八卦,再过一个多月便是陛下的寿辰了,河西崔家作为盛唐的望族,想来也会进京为陛下贺寿。 而崔家的大小姐崔清影名满河西,自当也会进京的吧,世子不去多打探崔家的消息,反倒是管别人家的闲事,看样子是真的很闲。” 江朝华端起茶水又抿了一口。 她语气幽幽,话落,凌九霄直接一窒,脸好似有些黑:“江朝华,你有时候还挺讨厌的。” 跟燕景一样讨厌。 或许应该说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腹黑。 他们仗着会揣摩别人的心思去打趣别人,这很有意思么。 不过江朝华说的也对,清影要进京了,他确实该多去打探消息。 母亲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表妹,也就是清影的母亲。 清影这些年在崔家过的不易,若非表姨母给她留了万贯家财,只怕她那个继母也早就为难与她了。 凌九霄压了压唇角,江朝华吃饱喝足了,也打算走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裙,背对着凌九霄:“河西人人皆知崔大小姐幼年丧母又守着亡母留下的万贯家财过日子,河西崔家虽然是河西的望族,可这些年崔家家主胡乱做生意导致崔家的银钱亏损的厉害。 崔氏为了维持崔家的正常开销,崔家人为了继续保住崔家的地位,一定会打崔大小姐嫁妆的注意,所以,世子若是有空闲,还是多想想法子怎么帮着崔大小姐守住那些嫁妆吧。” 江朝华说着,缓缓朝着床榻走去。 她刚刚是从卧房的正门走进来的,离开的时候自然是不方便,所以只能走密道。 这个卧房内的布置很巧妙,一点破绽都没露出。 可越是平整坦荡的地方也越暗藏玄机,所以那密道的入口自然就在床榻后边。 江朝华不打算瞒着凌九霄她会些什么,又想做什么。 说白了,不让合作伙伴看到她的价值,对方如何更加心甘情愿的上钩呢。 江朝华勾起唇角,眼中却不含笑意。 “世子,我先走了,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让人传消息给我,看在那些茶水点心的份上我给世子指一条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崔家如今可不是什么富贵窝,而是狼窝,与其一直留在那里不如另寻出路,像我母亲将家财都捐出去了,还得了一个吴国夫人的头号,纵是江贺跟江老太太急的跳脚也没用,还不是要仰仗我母亲。” 江朝华伸手在墙壁上轻轻的推了一下。 只听咔嚓一声,密道的暗门打开,江朝华弯着腰钻了进去,密道的门很快就合上了。 平整的墙面下有一块空心砖,那块空心砖就是机关。 江朝华每日一有时间便研究兵法跟机关这些东西,自然也学会了很多技巧。 江朝华走后,凌九霄便垂着头坐在位置上。 他久久的维持着这个动作,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叹一声,似呢喃,也似感慨。 江朝华今日带给他的震撼太大,每次听到江朝华说话他心中便忍不住有一种感觉浮现。 总有一日,那少女会如愿得到她想得到的,总有一日,那权势的巅峰也会落到那少女手中。 第520章梅景文 “花吟,进来伺候。” 凌九霄决定慢慢的对付陈笑萍,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法子。 他喊了一声,花吟立马推门而入。 “世子。” 花吟推门而入应了一声。 “通知下去,从明日起尔等便在长安城中散布传言,说我要参加科考,还有,将最近抵达长安城的书生名单整理一份交给我。” 江朝华说的对,跟宣平侯陈笑萍同归于尽他真的很亏,再继续采用以前的法子他也很亏。 陈笑萍在意侯府世子的爵位,他便从这一点下手。 第434章 马上就要科考了,凌放有几斤几两重他还不知道么。 最后的结果无外乎是陈笑萍在背地里动手脚将凌放的成绩改改以便他能入朝为官。 改成绩,没那么容易,倒是不如直接换成绩来的轻松,所以,那群进京赶考的书生之中有人就要遭殃了。 江朝华不仅想要宣平侯府的权势,她还提醒自己她也在针对陈笑萍。 她跟陈笑萍无冤无仇,所以针对的自然是陈笑萍背后的陈家。 陈家依仗林相,林相跟沈家不对付,所以,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只要陈笑萍敢铤而走险偷换书生的成绩,他就可抓住这一点,不仅毁了凌放,还能将林相拉下水。 果然妙啊。 江朝华究竟是怎么想出这样的法子的。 “是,世子。”花吟从不会质疑凌九霄的命令。 甚至她一直很担心凌九霄会想不开走上绝路。 如今他貌似改变了策略,这不禁让花吟觉得庆幸。 “还有一件事,清影马上要进京了,时刻注意着崔家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回禀于我。” 凌九霄挥挥手。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步走出了卧房。 他决定了,他也要参加科考。 不过跟凌放的文举不同的是他要参加的乃是武举。 隐藏实力只会让陈笑萍更加有恃无恐,他要的是陈晓萍气急败坏。 所以,若是他在武举中考取功名,陈笑萍跟宣平侯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入朝做官。 他本来就有世子的爵位,再得了官职,那么凌放永远也别想当上世子。 所以,主动逼着敌人出手然后将他们引诱到自己的陷阱中,远比被动的对付他们的算计要更加轻松。 江朝华小小的一个人,却算计的步步到位,凌九霄直到走出凤舞楼还止不住的感慨,心道就冲着江朝华这么能算计,就值得他赌一赌。 “哎?九霄,你今日这么早回侯府么,奇怪啊,这不是你平时的做派啊。” 每次凌九霄来了凤舞楼最起码都会在这里待上一天一夜,过了夜再走。 如今他只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杜洪浩跟汪玉醖都纳闷及了,心道莫非真的是宣平侯的禁足让凌九霄转了性子了? “自然是要早些回去的,科考快要开始了,我要参加武举,自然得每日勤奋练习,从现在开始,在科考前,我再也不来凤舞楼了,你们也快回家去吧。” 凌九霄走的潇洒,他挥挥手,大笑一声,引得街道上的百姓纷纷看向他。 尤其是在听说他要参加武举时,所有人都唏嘘不止。 纨绔也要参加科考?他们没听错吧,这凌九霄不仅是个纨绔还是个废物啊,文不成武不就的,他参加的是哪门子的科考。 但还真就别说,就凭他是宣平侯府的世子,他想参加科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毕竟科考从来都是优先于世家子弟参加的。 “我没听错吧,还是酒水喝多了?” 杜洪浩有些呆愣,他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汪玉醖,汪玉醖也有些蒙圈,猛的一拍脑门,往后走去:“我也不知道,不过今日九霄属实有些奇怪,咱们先回家去吧,待明日再看。” 若凌九霄说的不是真的,那明日自然能见分晓,若他说的是真的,明日也能见分晓。 “等等我,我也去汪家。”杜洪浩下意识的追着汪玉醖而去。 待他们都走了,江朝华这才从斜对面的巷子口走了出来。 “主子,小侯爷命人送来的那三十个暗卫已经都到西拾院了。” 幽月侯在江朝华身后压低了声音。 燕景的速度很快,尤其是江朝华要求的事,他自然放在心上,再最短的时间内找了三十个水性好武功高强的暗卫给江朝华。 “转告燕景,三日后我会赠他一笔宝物,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江朝华颔首,往江家的方向去。 三日后梅家的客船便会抵达渡河,而三日后,长安城也会下一场大雨。 那大雨下的突然停的也忽然,好似只是为了为难梅家一样。 梅景文暗中押送那艘客船,想来船上不仅有金银珠宝,肯定还运有别的。 江南梅家家大财大,盛唐那么多权势世家,想拉拢梅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可梅家一直洁身自好谁也不愿意依附。 二十年前,盛唐曾有传闻,说梅家实际上是先太子的势力,消息一出,不禁引得世人纷纷猜忌,而梅家为了避嫌,家族中人更是多年再也未曾踏足长安城。 此番来京都,那艘客船上,只怕是隐藏着什么秘密惹了暗中之人觊觎,所以客船才会翻,梅景文也掉进渡河之中失踪了。 江朝华想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梅景文失踪一事关乎着先太子当年谋反的案子。 燕景既然给了她三十个暗卫,那她便也帮燕景一把,或许能查出蛛丝马迹,让燕景的进展往前推进一步。 江朝华心事重重,与此同时,距离渡河两千海里的汪洋河面上,有一搜巨大的客船在不快不慢的往前行驶着。 客船上,海风卷着船帆,在海面上独树一帜,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船帆上,没写字,但只要有人看见这艘客船便能认出这是梅家的客船。 如今南诏跟倭国使臣都在京都,梅家作为江南第一富商,再前几年被皇帝抬为了皇商。 既是皇商,那么梅家做的生意之中自然也有皇家的生意。 不仅如此,为了更好的取得皇帝的信任,梅家每年都要开着客船进京运送物资,这些物资全部充了国库,成了皇帝的私产。 有人给自己送钱,皇帝自然也会厚待对方,哪怕是当年有传言说梅家是先太子的暗势,皇帝也不舍得就那么葬送了梅家。 毕竟他心中再清楚不过,梅家若是倒了,势必还会有另一个梅家崛起,那样他还需要再耗费精力去掌控对方。 如此,还不如牢牢的掌控着梅家来的轻松,顺便还能利用梅家去打压其他的富商,让这天下的钱财不至于都被那些富商收入囊中。 海面上的风有些大,海风不仅卷起船帆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还卷起了站在甲板上的一清俊公子的衣衫。 那年轻的公子背着手,清俊的脸上,一双黑眸目视前方。 偶有海风卷起那公子衣衫的同时,他的黑发也被吹的随风舞动,衬的他似谪仙一般。 “咳。” 梅景文喜欢站在甲板上吹海风,但是这两年他的身子有些不大好,受不得风,在甲板上待的时间长了,他便咳嗽不止。 “公子,再过三日咱们就能到长安城了,此番前去家主给属下下了死令,不管发生什么,属下都要保全公子。” 梅景文身后站着一穿着黑衣的少年。 少年名为追风,是梅家的暗卫。 追风盯着梅景文的背影,眼神带着点担忧。 原本主子不必赶在这么个紧要关头去长安城的,大可以等两国使臣离开后再去。 可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全都是因为那个人,因为那个人中了一箭! 第521章劫船刺杀 “我听说她在京都开了一家铺子,还推出了新的胭脂,生意做的正火爆。” 梅景文忽的笑了一下,清贵的脸上,更显得俊秀非凡。 海风吹拂着他的面颊,他的黑发披在身后慢慢的舞动。 清润的声音若珠玉落盘一般好听,让人不禁有些沉醉。 追风看着梅景文的背影,下意识的道:“确实如此,可是有什么不对?” 那人的铺子也没开多久吧,他的意思是那新研制出的胭脂也没卖多久吧。 每日从盛唐各处传回来的消息那么多,主子却偏偏格外留意这一点,追风知道不管他再怎么劝梅景文也不会改变心意了。 三日后的京都,他们是非去不可了。 原本他想让梅景文拖延一些时间,时间多一些他们便有更多应对的法子,自然也更安全。 但好似梅景文有别的计划,也好似他已经等不及了。 追风多说无益,只得牟足了劲决定半步不离梅景文。 “没什么,这样很好,这样便很好了。”梅景文脸上的笑意很大。 掌管梅家生意的这些年他对着生意伙伴的笑从来都是透着一丝丝虚假的。 在梅家,无需伪装的他更是从来不苟言笑。 如今他的笑太明显,追风想不注意到都难。 明知去京都是危险的旅途却还那么开心,追风更是不解了。 那个人真就那么好么,除了家世好,她可没有半分能配得上主子的地方啊。 “回去吧,吹海风固然很好,但吹多了也头疼。” 梅景文不再说话,追风也不会主动开口,不知过了多久,梅景文这才转身往船舱中走去。 乌飞兔走,流光易逝,一晃眼,三天又过去了。 第435章 这三天中,抵达长安城的书生是越发的多了。 一到街道上去,便能看见穿着青衫白杉行色各异的书生不断的涌动在大街小巷跟各个商铺酒楼之中。 这些书生大多贫困,来自五湖四海,长安城位于盛唐的北面,此番从各地抵达京都,一路上光是路程就要消耗两个月。 快的人会乘坐快马,半个月到一个月便能抵达京都,慢的穷苦书生便只能步行,风餐露宿的进京赶考 人生百态,光是从那些书生们身上便可窥到一丝,不禁让人感慨。 城南码头。 自从邱鹏生在沈家寿宴上射了江朝华一箭,自从江晚风审查码头之事,城南码头的风向风气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所说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还不算太长,码头虽整治了一番,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但经年流云留下来的恶俗跟恶风向一时半会还是难以改变的。 还有,那些做工的工人深知权贵世家之人的尿性,哪怕是江晚风出面,短时间内也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改变他们原有的习惯。 “今日海上怎么起的风更大了呢,奇怪。” “海上就风不是很正常么,别疑神疑鬼的了,你难不成还以为今日会下雨么?” 码头上,停靠的客船一搜接着一搜。 趁着皇帝将关注点放在码头上的这个机会,很多来京都的客船都会将船只停靠在码头边上。 以前有人在中间赚差价,如今有江晚风坐镇,自然没人再敢那么做。 这样不仅对做工的人有好处,对客船的商户也有好处,毕竟他们可以不用再支付多余的银钱,只需要支付给工人搬运货物的钱便可以了。 是以,今日的码头格外的忙碌。 活多了,工人自然也就多了,能有赚钱的机会谁会错过,是以,码头上的工人也比往日多了许多。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工人在搬运货物。 两个年纪颇大的男人一边抬着货物一边往渡河的河面上看去。 他们在码头边上待了太久,一旦河面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感受到。 一个男子嘀咕着说了一句,心道河面上的风这么大不会是要下大雨吧。 来往的客船太多了,要是再下大雨一定会出事。 可他话刚落下便被身边的人否认了。 盛唐的天气越来越热,别说京都了,就连江南都已经好久没下过雨了,颇有点干旱的意味。 京都在北边,这个时节哪怕正是雨季,可在这样炎热的天下下,众人也觉得下雨的机会很小。 老天不下雨,虽然热了许多,但对在码头做工的人来说却是个好事。 “大人,属下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好似是要下雨了,天也有些阴。” 工人来回搬运货物,负责巡视的官吏便在一旁盯着。 那官吏穿着一身红色的显眼官袍,手上正拿着一个本子跟一杆笔在匆忙的画着码头上工人做工的场景。 那官吏忙的火热,一会画完这册子他还要进宫呈现给皇帝,以便皇帝时刻洞察码头上的事,安抚民心。 官吏身后,一个侍卫抬头往半空看了一眼,嘀咕出声。 官吏低着头正忙活着,听到侍卫的话,他刚想训斥一声,不曾想下一瞬便有惊雷响起。 “轰隆隆。” 雷声滚滚,震人耳膜,在大地之上炸开。 尤其是在码头上的人听到这雷声,也被震的浑身一激灵。 “下雨了,居然下雨了。” 雷声滚滚,随后便有小雨点往下落。 所有人一惊,加快了干活的速度,但他们依然是有些迟疑的,在心里都觉得这雨下不大。 “主子,下雨了。”码头不远处,江朝华穿着一身黑衣,双目直视码头。 幽蓝站在她身后,看着密集的雨滴,幽蓝是有些震惊的。 当初江朝华说三日后京都会下雨她还有些不确定,如今一看,当真是应验了。 难道主子她还会观天象不成。 “再快点,将货物都搬下去。” “快点,动作快点,这雨好似越下越大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雨越下越大,雨滴也越来越大,足足有黄豆粒那般大小。 客船上的商贾生怕自己的货被雨淋湿了,赶忙招呼着工人。 一时之间,码头上好不热闹,来往的工人密集的像是一只只蚂蚁。 “轰隆!” 细雨变成了中雨,伴随着滚滚惊雷,又变成了大雨。 雨水朦胧之中的长安城,像是被洗礼了一番,青色的砖瓦更显得颜色青嫩,河边的码头,也被雨水洗刷的像是翻新了一遍似的。 摇摇晃晃的客船一搜接着一搜停靠在码头边上,雨下的大了,自然不能再继续往下卸货,不得已,客商们只得躲在船上,看着被大雨遮掩的京都。 江朝华半眯着眼睛,越过靠在岸边的一艘艘客船往后看去。 渡河河面上因为下雨迅速起了一层大雾。 被大雾笼罩的河面,由远及近而来的客船像是从画中走过来的一般,显得有些不真实。 一片雾气朦胧之中,那艘巨大的客船显得尤为突兀引人注目。 江朝华唇瓣微动,:“来了。” 梅家的客船来了。 “哗啦哗啦!” “不好了,有人劫船!” 江朝华话刚落下,只见原本平静的河面之下飞出了许多身穿黑衣的杀手。 那些杀手手上拿着弯刀,从河水下飞出来后,直勾勾的朝着梅家的客船而去。 很快,岸边便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大雨落下,不仅能闻到青草的涩味,还隐约能闻到血腥味。 “那些人是杀手。” 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各个身手不凡。 幽蓝眼瞳一缩,心道这伙人果真是冲着梅家的客船来的。 第522章救了我,我也可以以身相许 “杀人了,救命啊。” 那伙杀手是冲着梅家的客船去的。 但今日抵达码头的客船很多,一搜接着一搜。 那些杀手冷血无情,见人就杀,见船就抢,不仅梅家,连带着其他的客船也遭了殃。 客船上的商贾大声喊着,甲板上不断涌出手拿大刀的壮汉。 “上!” 杀手们动作迅速,领头的黑衣人比划了一个手势,杀手们立马分成了几批落到了各个客船之上。 当然,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梅家,落在梅家大船上的杀手也是最多的,足足有三十多个。 这么多杀手,可见他们今日来了就没打算放过梅家人。 追风手拿长剑,看着那些满身杀气的杀手,死死的挡在船舱出口。 领头的黑衣人眯着眼睛,眼底满是杀意。 他一声令下,三十个杀手立马朝着船舱奔去。 梅景文此番来京根本无人知晓,看这些杀手的模样追风便知道是消息泄露了。 果然,这京都背后果真有当年涉案之人。 那些人的根本目的是冲着梅家此番来带的画像而来的。 那副画像涉及到了先太子谋反一事,那背后之人自然坐不住。 “来啊,都过来啊,过来一个我杀一个!” 唰的一声,追风又拿出一把长剑。 两把长剑他一手一个,将船舱的入口堵的死死的。 他眼底带着狠劲,浑身气势不凡。 “上!” 他越是紧张的堵住船舱入口,杀手们便越觉得梅景文一定就在船舱之中。 领头的杀手挥挥手,身后大批的黑衣人直接朝着追风而去。 冷兵器对在一起的声音有些刺耳,发出铿锵的清脆之音。 追风的武功高强,寻常的杀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只对招了两下,他便杀了四个黑衣人。 他出手简短快,每次都正中目标。 仿佛杀红了眼一般,追风的招式比平时要更凌厉,一时之间,杀的那些杀手不敢轻易靠近。 可今日截杀,这些人是抱着必胜的心思来的,船只晃动的厉害,追风刚松了一口气,只听轰的一声,船舱便漏了气,船身朝着一侧倾斜。 “该死的。”追风低咒一声,下一刻,有很多穿着青衣的侍卫从船舱中涌出,站在追风身后。 “将他们都杀了。” 追风杀红了眼,这些杀手不仅人数多,且还有很多隐藏在河面下对船动手脚。 若不速战速决,只怕这一船的货物都要保不住了。 货物事小,可是梅景文的安危事大。 要是梅景文出了事,他们都得以死谢罪! “所有人,往船下跳。” 以追风为首的梅家侍卫各个身手不凡。 追风一个人尚且杀的对方不能靠近,那么多侍卫一起涌出来,黑衣头领吹了一声口哨,随后,他们齐齐的跳进了渡河之中。 “完了,船在下沉,这怎么办。” 第436章 黑衣杀手水性各个顶尖。 跳下渡河之中,他们便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武器攻击船底。 梅家建船用的材料都是顶好的,可再好的建造材料也难以抵挡冷兵器的攻击。 没用一会,大船便渗水了,开始东倒西晃的浮动。 船上的人被晃的重心不稳,只得扶着船杆努力稳住身形。 追风红着眼睛焦急的往甲板上看去,梅家的侍卫群中,梅景文也穿着一身青衣,手上拿着长剑。 “主子,船要沉了。” 追风足间一点落在了梅景文身边。 船要沉了,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备用的小船。 可那些杀手准备充分,跳到小船上,研制不会吸引来更多的杀手么。 “所有人听着,将身上的青衫脱下来跳下去。” 梅景文抿了抿唇。 他不会武功,但头脑聪明。 渡河河面下隐藏着黑衣杀手。 河水不算清澈,穿着黑色的衣裳跳下去一时之间那些杀手也不知道哪些是自己人,那些不是。 这样一来,还能拖延个片刻,趁着这片刻的时间,他们便能逃跑了。 “是。” 追风速度最快,他将身上的青衫脱下露出里面的黑衣。 随后,在梅景文命令下,梅家人纷纷跳进了大船。 “噗通噗通。” 一个个身影很快没入河水中。 江朝华带着三十个暗卫赶到时,梅家的大船已经渗水渗了一半。 “主子,他们跳船了。” 幽蓝站在一搜小船上。 看着梅家人跳船,她一惊,心道原来梅景文知道来京都会有人劫他们的船啊。 那船上的货物呢,货物是真是假。 “跳到船舱上去,将船上的货物丢到河中。” 江朝华挥挥手,身后的三十个暗卫立马飞身而去。 一批接着一批的黑衣人不断的飞出,当真是吓坏了其他客船上的人。 梅家的大船摇摇晃晃,能这么轻易的渗水并且船身不稳,可见这船上便是真的运了货物,货物的数量也不多。 “哗啦!” 江朝华的人一动,又有许多黑衣杀手从河面下飞出,也一起落到了船上。 在这些杀手看来江朝华是另外一伙想抢夺那副画的人。 两伙人既然撞到了一起,定然要相互厮杀。 到底是燕景的人,水性好武功又高,没一会,他们便抬着一口口大箱子丢下了大船。 还不仅如此,暗卫们还将其中一箱银子纷纷的抛向身边的其他客船。 原本客船上的人都很害怕,如今一见银子满天飞,也顾不得害怕了。 在财物跟前,哪怕危机四伏,那些人也不在乎了。 毕竟在这个世道上生存,没有银子便也如同要了他们的命一般。 “好多银子啊,好多钱啊。” “别抢,那是我的,我的。” 白花花的银子丢到附近的船只上,不管是开船的人还是负责压货的人,都纷纷出手争抢。 商贾见状,险些晕死过去,心道一声不好。 下一刻,暗卫们齐齐飞身到他们所站的船板上,暗卫一动,自然也将那些黑衣杀手引来了。 “抢!” 青离领头,带着暗卫们涌进船舱,将那些商贾们携带的货物都给抢了。 他们只抢银子银票,见钱就抢,钱也就算了,若是货物,他们便会抛下客船。 “噗通噗通”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幽蓝站在一搜小船上,听着那些噗通声心道真是发财了。 这下江朝华不愁没有做生意的银子了。 “主子,您看那边。” 幽蓝激动,但想到梅景文,她便赶忙扭头看向河面上。 河面都被鲜血染红了,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捕捉到梅景文的身影,幽蓝的手一挥,直接用内力划动着她脚下的小船不断靠近梅景文。 周围一片凌乱,追风死死的拉着梅景文。 杀手太多,跳下大船后他们便找机会逃跑。 梅景文从小患有哮喘,发作的时间不定。 便是这么个紧要关头,他的哮喘又发作了。 追风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带着梅景文飞走。 泡在河水中,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觉得无助及了。 梅景文的脸苍白一片。 他揪着胸口的衣裳大口大口的呼吸。 河水的阻力再加上他哮喘发作,一度让他眼前发黑。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笑自己到底还是冒险了,今日有些失算。 “主子,您撑住。” 梅景文意识涣散,身子也往下沉,追风死死的拖着他往岸边划动。 “将你主子交给我,若是不想让他死,便松手。” 小船靠近,江朝华的声音清冷,仿佛比泡着的河水还要冷。 追风扭头,盯着江朝华的眉间,一咬牙,直接将梅景文拖上了小船。 “咳咳咳。”梅景文咳嗽不止,恍惚间,江朝华那张小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微微一笑,像是病弱的美人:“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也可以以身相许。” 是她,她来了。 第523章一尊财神爷 “主子?” 梅景文虽然虚弱,可他的声音却不小。 幽蓝撑着船桨,闻言有些错愕。 甚至,她都怀疑自己刚刚救错了人,这人明明是个登徒子,哪里跟江南第一公子梅景文匹配了? “我觉得你还是闭嘴的好。”不仅幽蓝,就连江朝华也有些意外。 她的眼神冷了不少,猛的伸出脚一脚踢在了梅景文的脸上。 追风泡在冰冷的河水中,他刚喘了口气就看见江朝华踹了他家公子一脚,睚眦欲裂,奋力的往小船边上游去。 “唔。” 梅景文被踹了也不恼,只苦笑一声,晕厥了过去。 是他看见江朝华过于惊喜了这才没有收敛自己的神色惹恼了她。 既是他的错,挨一脚便挨一脚吧。 “幽蓝,划船,将船往西边的岸边划。”梅景文闭着眼睛,他的容貌本来就生的及为清俊,如今泡了河水,浑身湿透,倒还真是透出一股瘦弱可怜的意味。 想起刚刚他说话的语气以及好似很熟悉的眼神,江朝华便丢出一块帕子扔到梅景文脸上。 江南有三俊,一俊梅家公子梅景文,白衣如雪真颜色,回眸一笑百魅生。 此传言果真不假,就冲着梅景文刚刚那一笑,就颇有些祸水的意味。 江朝华不喜欢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再说了,梅景文要是不昏过去,她们怎么带他走? 渡河西边还有一个岸口,平时没什么人会将船只停靠在那边。 趁着河面上正乱她们将梅景文带走正好。 这可是一尊财神爷,有他在手上,还愁以后梅家不往外拿银子么。 “是,主子。” 幽蓝点头,船桨划的很开,逐渐远离了此处。 梅家的大船还在不断下沉,连带着周围的客船也跟着遭了殃。 没一会,河面上不知怎么的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为了逃生,船上的人只得不断的跳进河水中。 这样大的动静很快便引来了官兵跟提督府的人。 沈璞玉跟燕景赶到的时候,青离跟青松等人已经活捉了几个杀手。 这些杀手都是冲着梅家大船上的画像来的。 也就是说,背后之人也听闻了先太子谋反的秘密隐藏在画像之中。 所以,审问这些杀手,说不定能找出背后真凶。 江朝华,果真半分人情都不欠,变着法的将人情还给燕景。 “主子,属下查清楚了,那些杀手都是乾门的人。” 乾门的杀手都出动了,看样子背后真凶生怕梅家的人将当年的线索泄露出去。 是以,对方越是心虚,便越证明这长安城中隐藏着内鬼! “将他们都带回提督府,关进地下大牢,不许让他们死了。”燕景背着手。 天空还在下着小雨,雨势不如原本大了,但不撑伞也会将人的衣裳打湿。 细雨朦胧间,燕景着一身红衣站在伞下。 他的身影高大清瘦,于青色的砖瓦衬托下,平添了一分寂寥。 他抬头,目光平静的看向河面上燃起的熊熊大火,手猛的蜷缩了起来。 “她呢。” 燕景自然问的是江朝华。 从江朝华管他借三十个暗卫开始他便在想江朝华要做什么。 如今他明白了,江朝华早就知道这渡河河面上会有一场截杀。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世界上,当真会有未卜先知之人么。 还是说,江朝华是活过一辈子的人。 所以,他们真的有前世对么,前世他伤害了江朝华。 所以江朝华疏远他,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江朝华的心。 第437章 燕景猛的闭了闭眼睛。 他背过身去,任由那艘孤零零的小船消失在视野中。 “回去吧。” 他只停顿了一瞬便往码头外走去。 不管江朝华要做什么,他都不打算干涉,他既然决定要给她自由尊重,便说到做到。 便让他们在这种关系中慢慢的再往前靠近,总有一日,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总有一日,江朝华会接受他的。 所以,不管江朝华将梅景文带走想做什么,他都默认了。 “不是,燕景你就这么走了?” 沈璞玉打着伞,见燕景走了,他十分讶异。 梅景文不管了? 梅景文是梅家唯一的子嗣,倘若江朝华要对梅景文做什么不好的事,梅家岂不是要乱了? 梅家可是先太子的心腹啊,当年先太子谋反的传闻传出,梅家不顾全门性命安危也要想办法救太子。 这一点,燕景心里不是很清楚么。 甚至,若非先太子叮嘱,梅家也不会忍辱负重的成了皇商。 此番梅景文前来,便是因为也察觉到了燕景的存在,察觉到了先太子势力的存在。 燕景他明知道这样,却还放任江朝华。 难道江朝华真的比他要做的大事还重要么。 “果然感情会让人变成没有理智的疯子,燕景啊燕景,你算是栽了。”燕景走的很快,没一会身影便远了。 沈璞玉摇摇头,赶忙追了上去。 这场细雨没持续多长时间,也没在百姓们期待的瞩目下变的更大。 一盏茶后,雨停了,在雨水的灌溉下,京都的地面上也只是有些微湿润而已。 其他的,就连小水滩都没形成,难免让人失望。 当然,雨水没带给人希望,却反而影响了码头上做工的工人。 尤其是梅家大船翻船,梅家所带的货物都掉进了河底。 此消息一出,皇帝震怒,派人立马来查。 如此一来,事发时河面上的所有船只都不可避免的被带走审问了。 梅家是皇商,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梅家人来京都是来给皇帝送东西的。 如今那些东西都掉进了河中,自然要尽快打捞。 另一边,幽蓝将小船划到西边的岸边后便拖着梅景文将他带走了。 这渡河跟西湖离的还有一段距离,但以肉眼可视的范围内还是能看见西湖的。 是以,这里离庄锐泽家很近,江朝华索性直接让幽蓝将梅景文带到庄锐泽以前住的院子了。 小院空空没有人,可庄大婶是个勤奋的人,离开之前将这里收拾的十分干净。 “咯吱。”一声。 院们被推开,幽蓝将梅景文放进了卧房内。 她身上的衣裳也湿透了,就更莫要说梅景文了。 “郡主。” 小院内有两间卧房,一间是庄大婶的,另外一间是庄锐泽的。 庄锐泽在这里等了有一会了,听到动静他赶忙从卧房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以前他穿的衣裳。 “给他换上吧。” 江朝华颔首,示意庄锐泽可以进去了。 庄锐泽不问梅景文是谁,也不问江朝华这是做了什么。 他只听从江朝华的吩咐。 “主子,看样子庄锐泽这段时间又强壮了不少啊。” 幽蓝有内力,可以用内力烘干衣裳。 她只动了动,衣裳便干了。 看着庄锐泽的身影,幽蓝由衷的夸赞。 原本科考要在明年二月份进行的,如今提前了,庄锐泽才训练了几个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武举上夺个功名。 不过光是看他那一身腱子肉,幽蓝便知道庄锐泽平时肯定十分努力。 “嗯,再过一段时间,他的努力便能看见成果了。”江朝华笑了笑,坐到院子中放着的一把躺椅上。 “主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当时跟在梅家周围的那及艘客船当中,有两艘是林相的。” 林相不仅拉拢朝臣,他还大肆的敛财。 那些船上放着财物,若是落入了林相口袋中,肯定又能帮他养活不少暗势。 只不过经历了刚刚那一出,那些钱财都进了江朝华的口袋。 这就叫趁乱打劫,真是妙哉啊。 第524章好歹养在江家,置办点东西怎么了 “主子,那些暗卫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劫走的东西都全部运到了渡河河底的河道中。” 渡河水流湍急,河面很宽,平时只有大型的船只会在河面上行驶,寻常的渔夫或者是客船都不会选择走渡河这条水路。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渡河太凶了,水流湍急起来要是没有绝佳的开船技术,一旦船翻了,船上的人一定会被甩进河水之中。 现在渡河那边,只怕都乱成一锅粥了,官府的官兵跟官吏肯定都在忙着打捞货物、忙着救人。 如此,倒是给了他们时间将货物转移走。 幽蓝觉得奇怪,以前她从来没听说过江朝华水性好,那么她平时也肯定不会往河边走。 既然如此,那江朝华是怎么知道逆着渡河的河流往后边游动,便有一个隐藏的河道呢。 那河道还不小,呈现一个椭圆形,恰好可以将劫来的货物藏在河道中。 待过了这一阵风头,他们再去河道中将货物都带走。 如此一来,便是皇帝的人也绝对查不到他们头上。 若真查到了,那也只有一种解释,那些货物是被水流冲到那个河道的。 幽蓝不禁感慨,感慨江朝华算计什么都会算计的面面俱全,绝对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怀疑。 “做的好,十日后咱们便能去拿那些货物了。” 躺椅旁边有一个矮矮的桌案。 桌案上放着干净的帕子。 江朝华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不由得半眯起了眼睛。 有了母亲给她的那十一万两银子再加上她劫持来的货物,姑且算一算,她手上有三四十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数目庞大,便是在京都居住了几十年的世家大族,也未必能拿的出来。 除了去江南收购粮米,她还要再拿一部分来收购谢云楼的丝绸。 当然了,肖长青不日后还会再去西域,这一次,她要让肖长青带回来一些罕见的农作物。 前世当灾难发生时,那些农作物可发挥了不小的功劳。 最起码,要养活暗势就缺不了口粮,人总是要吃饭的。 “幽蓝你在这里守着他吧,我会让唐爽过来给他诊治,有任何消息立马通知我。” 江朝华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江家周围如今还有那些人的眼线,她出来太久会引起怀疑的。 这个节骨眼上,她要做的事还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要加固皇帝对沈家跟她的信任。 做戏要做全了,哪里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主子放心吧,属下一定将事情办好。”幽蓝应声,江朝华站起身打开院门走了。 这条巷子她并不陌生,没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一炷香后,江朝华便回了江家。 她回去时,府上还多了一个人,这人她自然也不陌生,赫然是江婉心。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回到西拾院时,翡翠跟半见几个小丫头赶忙迎了过来。 尤其是翡翠,她的脸色尤其不好看,带着愤愤不平。 江朝华不由得一笑,伸手在她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怎么了?” 她问。 其实她不问也知道翡翠这几个丫头神色为何那么微妙。 还不是因为江婉心被许家收为义女了么。 收就收呗,待有朝一日她的身世曝光,连带着虚假都要跟着名声尽毁。 所以,她倒是很期待呢。 “小姐您还不知道,江婉心回来了,此时正在飞鹤院呢,那许夫人是怎么回事,居然会收一个名声不好的人为义女。” 翡翠扶着江朝华的手臂。 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气愤,气愤江婉心就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难缠。 明明江婉心都被逼到绝路了,忽然又蹦出来一个许家。 许家是盛唐顶级士族,当了许家的义女,江婉心又要威风了。 “母亲呢。”江朝华往卧房中走。 以江老太太的尿性,此时沈氏肯定也被她喊去了飞鹤院。 怎么说江老太太这个人呢,现如今还在摆当婆婆的谱,可沈氏已经不吃那一套了。 “夫人在飞鹤院,小姐,要么咱们也去飞鹤院吧,老夫人肯定又要为难夫人了。” 翡翠好似更生气了,江朝华扭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用,母亲能应付的了,一会咱们再去沁芳院探望母亲。” 母亲还没去找江老太太的麻烦,人家倒是送上门了。 这样的机会,沈氏如何会错过呢,此时的飞鹤院,定然是热闹。 飞鹤院。 第438章 果真如江朝华想的那样,江婉心回江家后便直奔飞鹤院来。 她一改两日前的低靡,整个人容光焕发。 许家已经对外宣称要收她为义女了,不过还差一个仪式而已。 七日后是个黄道吉日,刚刚许夫人跟她说七日后许家会举办认亲宴席,在宴席上宣布她的身份。 江朝华成了福安郡主,可沈家的兵权已经没有了,她不过就是个挂名郡主罢了。 但自己不一样,许家是大族,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乃是世家中的世家。 许夫人没有女儿,她成了许家的义女后,许家小姐能享受的待遇自然也都会落到她头上。 江婉心想着,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神色。 春花站在沈氏身后撇了江婉心一眼,眼神冷淡。 江家人还真是不要脸,江婉心成了许家的义女,这事都没告知沈氏,她自己便做主了。 如今许家七日后要开办宴席,江老太太跟江婉心居然还想让夫人给她置办衣裳首饰,脸呢?脸都被他们吃了。 春花心中恼怒面上不显,只等着沈氏吩咐。 “沁儿啊,刚刚我与你说的,你怎么想?婉心这些年好歹养在江家,你就看着给她置办点衣裙首饰如何?” 江老太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活像是一个骷髅被一层人皮包着。 她这段时间可真是被折腾惨了,好不容易回了江家有点高兴事,她自然要为江婉心再争取一把。 许家家大势大,乃是名门望族,婉心成了许家的义女,将来嫁给靖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江老太太也不傻,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许家不可能毫无目的的收江婉心为义女,多半他们也是冲着王爷选妃这事来的。 所以,在七日后的认亲宴上,江婉心定然要盛装出席,瞩目一些。 可江家跟她现在别说拿出银钱给江婉心置办东西,就连想吃上一顿好的都费劲。 所以思来想去,江老太太便将心思又打在了沈氏身上。 沈氏如今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她只是坐在那里喝茶,身上便有一股凌盛的气势,江老太太再也无法摆以前的谱要挟沈氏,只得陪着笑脸。 她现在可不敢招惹沈氏了,但她想要的很多,只要沈氏还在江家她就想从沈氏身上吸血。 沈氏低眉敛目,轻轻的吹了吹手上的热茶。 茶水氤氲了她的眉眼,映出她冷淡的眼神。 好一个不要脸的老太婆,如今江老太太真是越发的刷新她的认知了。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她要是不给对方点颜色看看,还真让他们拿不清现在谁是耗子谁是猫! 第525章沈氏恶整江家人 “母亲既说了这话,那我便也有一点想问的。” 江老太太跟江婉心都有些紧张,生怕沈氏拒绝她们。 尤其是江婉心,她咬着唇,只要一想到七日后的认亲宴上她还穿着旧衣裳戴着旧首饰见人她就一阵害怕。 所以,比起眼前被沈氏为难,她倒是宁愿七日后盛装出席。 如此,不管沈氏说什么,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夫人尽管问,婉心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婉心微微对着沈氏福了福身,一副柔弱样。 以前沈氏吃她这一套,如今是不吃了。 甚至,她打量江婉心的同时还在想象那个外室生的什么模样。 江婉心是六岁来的江家,六岁前,她肯定是被她的生母养在身边调教的。 那位就教了江婉心这些,不过都是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真正的世家大族,是看不上这幅柔弱的模样的。 怪不得,怪不得以前江贺跟江老太太总想让她收江婉心为义女。 “刚刚婆母也说了,你从小便被养在江家,那我想问你,你是江家人么。”沈氏眼皮子动了动。 江婉心拧眉,不知沈氏为何这么问,但她还是小心的回答:“自然是,婉心自然是江家人。” “夫人,婉心年幼无知,以前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婉心一定会改正,这么多年婉心一直很尊重夫人,还请夫人明察。” 江婉心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看着沈氏。 就好似沈氏如果再对她说一句重话她便给沈氏跪下。 当真是玩的一手道德绑架的好把戏。 “既然你说你是江家人,众人也都听见了,那我还想问问婆母,这江家的当家主母,是谁?” 沈氏似笑非笑,江老太太心中咯噔一声,老脸上全是讨好;“自然是沁儿你了,你是我们江家的当家主母。” “是么,可是现如今的管家权不在儿媳手上,便是要给婉心置办衣裳首饰,也轮不到儿媳来置办啊,江家的开支用度都是婆母你管着的。” 沈氏语气淡淡,又继续道:“当家主母没有管家权,这也没什么,我还是江家的主母,既是主母,婆母你说要我给婉心置办东西,也合乎情理。” 沈氏说着,擦了擦唇角。 她的话模棱两可,都绕晕了江婉心,更别提江老太太了。 她们琢磨不透沈氏到底是什么意思。 “婉心刚刚说她是江家人,而婆母你也承认我才是江家的主母,既然如此,那么许家收婉心为义女这件事,婉心自己便能答应下来么,是不是该跟我这位当家主母商量一下,又或者是许家人来江家问问我跟老爷的态度?” 沈氏的笑忽的冷了:“婉心连问都没问家中长辈的意见便答应下来,这便是她说的将自己当做是江家人?既然她什么事都能自己决定,又算是哪门子的江家人,而我这个当家主母,又怎么就应该给她置办东西了?婆母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还是婉心你自己说说?” 沈氏丝毫不留情面。 她说的本就没错,许家要收江婉心为义女,江婉心就巴巴的答应了,转过头来还不要脸的要求沈氏给她置办东西。 都已经是许家的义女了,难道不应该是许家人给她置办东西么。 还有,江婉心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江家人,那么为何那么高兴的答应许家人当他们的义女。 如此来看,江婉心也不过是个左右逢源,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罢了。 江老太太也说江婉心从小被江家养大,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如今长大了却转头去给别人家当义女,江婉心觉得自己做的很有理是么。 “所以啊婆母,要是依照我的意见,只要许家人没来江家商谈此事,我便不同意收义女一事,江家好歹养了婉心这么多年,她长大了,转头便去当了别人家的义女,这是不将我们江家放在眼里啊,便是到圣上跟前、到太后娘娘跟前说理,我也有话说。” 江婉心满脸苍白,江老太太一听沈氏不同意许家收江婉心为义女,老脸也狠狠一抖。 沈氏不同意?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啊她不同意。 她凭什么不同意,她有什么资格? 到底不是婉心的亲娘,有好事也不知道为婉心着想,就应该早点将嘉柔接进江家,如此,他们一家团圆了,还有沈氏在中间搅和什么啊。 “儿媳该说的也都说了,婉心你转告许家人一声,只要我不同意,这认亲的事就只得作罢,江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的婚姻大事包括这认亲一事,早就全权归江家管了。” 沈氏站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婉心,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她的态度坚决,只要她还是江家的主母,还是江贺的夫人,江家内宅的事她便有权处置。 只要她占着这个身份一日,便能主宰江婉心的命运。 只要江婉心不甘心,江贺跟江老太太便一定会再出手。 到了那个时候,便不是她主动提出的和离。 沈家人在江贺污蔑自己时都没为难与他,最后和离,世人的指责也都只会落在江贺跟江家人头上。 沈氏勾起唇角,没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咔嚓。” 沈氏在这里江老太太不敢发作,毕竟如今江贺只是兵部一个小小的奉扫郎,沈氏可是吴国夫人,她要是再惹恼了沈氏,江家全家都要玩完。 林远跟江义还在府上,江家那么多人等着吃饭,江老太太再生气也不敢发作,只等着沈氏走了,她才猛的摔碎了桌案上的茶盏。 “沈氏!!” 江老太太眼神好似要吃人,眼眶通红。 江婉心跌坐在地上,白着脸拉住江老太太的衣角:“祖母,孙女该怎么办,沈氏她要是不同意孙女当许家的义女怎么办,有了许家当靠山,孙女便更有希望成为靖王殿下的正妃啊,祖母,孙女怎么办啊。” 该死的沈氏,居然敢以江家主母的身份要挟自己。 她凭什么阻拦许家收自己为义女,怎么,就只许江朝华好,就不许她的日子好? 沈氏根本就是挟私报复,根本就是在报复她们。 不行,不能再让沈氏挂着江家主母这个头衔了,她必须要尽快的将母亲接进江家。 第439章 科考结束后便是皇帝的大寿,寿宴之上他肯定要给皇子王爷们赐婚。 倘若自己只是寄养在江家府上的一个孤女,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靖王的正妃! 江婉心满眼恶意,在那恶意的趋势下,她甘愿铤而走险也要促成沈氏江贺和离一事。 第526章诱敌上钩 “别怕,祖母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绝对不会让沈沁为难你。”江婉心哭的可怜兮兮的。 江老太太不忍心,赶忙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起来。 “祖母,婉心如今在京都的名声已经坏了,如果能当许家的义女,那么不管是名声还是在世人眼中的形象都能挽回,可是沈氏她不准,只要她不准,陛下跟太后便不会同意的。” 江婉心的眼泪掉的跟水珠一般。 刚刚沈氏自己也说了,许家人想收她为义女便需要登门商谈此事。 让许家人来是不难,可就怕他们来了沈氏也咬死了不承认。 谁让当初她是以孤女的身份寄养在江家的呢。 这么多年吃江家的用江家的,倘若她能告诉世人她的真实身份也就罢了,可是她不能说。 这样一来,只要沈氏从中作梗,哪怕她如愿成了许家的义女,也会被人戳脊梁骨,引得人人喊骂。 她是救过许太妃,是对许太妃有恩情,可再大的恩情也奈不住流言蜚语满天飞啊。 以前的江朝华不就是这样么。 江婉心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哀怨,甚至怨气太重,她都掩饰不住了。 如今江贺跟江老太太已经给不了她想要的了,反而还成了她的拖累,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祖母,我听闻最近靖王殿下的母妃齐妃娘娘正在寻觅合适的世家贵女,若是让别人抢先一步,纵然殿下对孙女情意再深,那也于事无补啊。” 江婉心嘤嘤的哭着。 她知道江老太太一门心思的想让她嫁给靖王为妃。 只要她搬出这一点,江老太太一定也会跟着着急。 “齐妃娘娘最近正在挑选贵女给靖王相看?这怎么行。”江老太太惊呼一声。 靖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婉心的,谁敢跟婉心抢。 不行啊,她不能再这么犹豫了,再这样,不仅林枫的一辈子要被毁了,就连婉心也要被毁了。 只要婉心成了靖王妃,说不准以后还会母仪天下,到了那个时候,林枫想回来便回来,想得什么官职便得什么官职。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事便是让婉心成功当上靖王妃。 为了这个目的,江贺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了。 “祖母,什么时候将母亲接进江家,只要母亲是江家的当家夫人,那么不管孙女想做什么,母亲都会为孙女一心考虑的。” 江老太太动摇了,江婉心又加了一把火。 沈氏现在不将江老太太放在眼里,江老太太怎么受得了。 她想起林嘉柔对自己的谨小做微,不由得眼眶一热。 林嘉柔那样体贴孝顺的儿媳才是她想要的,而非沈氏这样自以为家世了得便不敬着她这个当婆婆的。 “祖母心中有数,你让祖母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解决此事。” 江老太太下定决心,她拍了拍江婉心的手背,示意她先回去,自己要想想办法。 “孙女告退了。”江婉心见状也不过多停留,立马转身走了。 她走后,江老太太沉着老脸,脑海中不断的算计着。 想来想去,再将沈氏送人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就只能委屈江贺了,先将林嘉柔接进江家来,其他的再说。 就好似王玫当初被江家纳为妾室一般,反正都多了一个了,也不愁再多一个。 “赵嬷嬷,你进来。” 江老太太打定主意,轻笑一声。 赵嬷嬷是她跟前的老人了,除非有机密重要之事,否则江老太太不会唤她过来的。 “老夫人,您有何吩咐。” 赵嬷嬷生了一副尖酸模样,颧骨有些高。 在苏北老家时她便跟在江老太太身边,这些年江老太太办的腌臜事她都知道,大多也都是她亲自去办的。 “嘉柔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外面真是委屈她了,如今兵部侍郎的官职也丢了,钱财也没了,江家也没什么顾忌的了。” 江老太太抬头,神色阴暗:“沈氏不敬我,她的钱财也都捐出去了,她身上已经没什么可值得我们贪图的了,再让她留在江家,也只是多一张嘴吃饭,还会影响婉心,所以,是时候将她弄走了。” 江老太太招招手,示意赵嬷嬷上前几步。 赵嬷嬷闻言,已经知道江老太太要让她做什么了。 “这样,五日后,你便这样做。” 江老太太压低声音不断的交代着赵嬷嬷。 一边交代她一边露出阴恻恻的笑。 赶走沈氏,还要让沈氏担上夺人丈夫的名声,逼得沈氏自己离开江家。 只要沈氏离开了江家,便再也没人能阻拦许家收江婉心为义女了。 赵嬷嬷听着江老太太的吩咐,忍不住浑身一抖,心道江老太太还真是阴毒啊。 这么阴毒的妇人,她也不由得有些害怕,想着哪一日她得罪了江老太太,是否也会被江老太太这么对付。 “是,老奴这便去办。”江老太太交代完了,赵嬷嬷赶忙应声匆匆走出了卧房。 沈氏离开飞鹤院后便一直没走远,直到看着赵嬷嬷的身影走出了院子,她才冷笑一声朝着沁芳院而去。 赵嬷嬷都出动了,看样子江婉心跟江老太太是被逼急了。 如此,她与林嘉柔见面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林远跟江义说要见您。” 春花扶着沈氏小心的回了沁芳院。 一到院子门口,李嬷嬷便赶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嫌弃。 若非沈氏早就交代了她,林远跟江义来的瞬间她就将他们打出去了。 “让他们去正堂等着,待我收拾收拾再去见他们。” 沈氏挥挥手,她要先回卧房换一身衣裳。 也不知是不是江老太太在牢中待的太久了,身上总有一股腥臭味,她只是在飞鹤院待了一会便觉得也沾染了那臭味,得换身衣裳。 “是,夫人。” 李嬷嬷应声,赶忙去回信,让林远跟江义去正堂等着。 江贺自从当了兵部的奉扫郎以后竟然比以前还要忙。 毕竟以前他忙的是朝政,如今干的是杂活,杂活多啊,只要是兵部比奉扫郎官职高的官吏都能使唤江贺。 所以,江贺一忙就是一天,林远跟江义想找江贺都见不到他的人,无奈,他们只得找沈氏。 沈氏前两天一直不见他们,如今倒是肯见了,林远跟江义不由得在心中盘算,盘算一会见了沈氏要管她要多少钱。 “舅舅,您说沈氏会同意么。” 正堂内,江义有些忐忑。 不是说沈氏都将嫁妆捐出去了么,他们再管沈氏要钱,沈氏还有么。 “沈家家大业大,如今又有了国公的爵位,沈氏没钱没什么,只要她开口管娘家要,管太后要,她手上能缺的了钱?” 林远到底是年纪大,心思活络,他根本不相信沈氏会缺钱。 再说了,皇帝封沈氏为吴国夫人时也赏赐了不少东西,沈氏怎么会没钱。 他们来了江家那么长时间,一点好处都没得,他是真坐不下去了。 他在苏北老家时便做了一桩生意,如今来长安城,他也想大干一笔。 只是做生意需要钱,他自然得弄到钱才好去投资。 林远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而江义听完他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对,就管沈氏要,他外面欠的赌债不能不还,要是没钱,那些人指不定会找到江家来。 一想起江贺前两日的警告江义便浑身打了个寒颤,觉得还是找沈氏要钱好。 沈氏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林远跟江义。 她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小心思,也等着他们上钩。 将来林嘉柔进门后,江家有这么两个蛀虫在外面欠了一屁股钱,看林嘉柔跟江贺怎么还,这日子又该怎么过! 第527章道德绑架,钱庄借钱 “舅舅,沈氏来了。” 江义需要的银子比林远还多,是以,他也比林远更担心。 沈氏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江义便扯了扯林远的袖子。 沈氏生的明艳,哪怕如今已是中年妇人了,也丝毫不显衰老,反而更有一股吸引人的韵味。 林远的妻子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平时动不动就跟林远吵架,要不是林家家穷,林远早就休了她了。 是以,当林远看见貌美风韵的沈氏时,眼珠子险些都要掉出来了。 沈氏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冷意,浑身气势尽数显露。 她是在盛唐的权贵圈子中长大的,又在太后的永寿宫被教养了多年。 第440章 她若和气待人,那别人自当以为她好说话,她若是真将高门贵女的气势拿出来,便是宫里的妃子在她跟前也不敢叫嚣。 林远不过是个低贱的小人,若非因为江贺攀了高枝,只怕一辈子都没法子进到江家这样的大宅院中。 “外甥媳妇来了。” 林远被沈氏眼中的冷意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赶忙起身,下意识带上了点谄媚。 没办法,他原本还想仗着舅舅的身份拿乔一下的,可一看见沈氏这幅高贵的模样,拿乔什么的都忘到了脑袋后边。 毕竟,他卑贱了太多年,真的让他进了富贵窝,一时间他也难以习惯。 “你们找我,有何事?” 沈氏淡淡的点了点头,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盛唐对门第之风十分重视,尤其是嫡庶关系,更是从皇帝领头由上至下推行。 毕竟皇帝当年寄养在太后名下,也算是先皇的嫡子,可先皇却更喜欢当时的五王爷。 若非太后跟沈家鼎立支持皇帝,皇位指不定就落在五王爷头上了。 是以,皇帝继位以后,对嫡庶之分以及门第之风尤为重视,别说家中庶子庶女,就算是继妻生下的孩子,也无法越过正妻生的孩子。 就更别说养在外面的外室生下的卑贱子女,更是上不得台面,身份比寻常的百姓还不如。 因而,这礼教尊卑在等级制度森严的盛唐,尤为的重要。 沈氏如今有了诰命,乃是皇帝亲封的吴国夫人,她单单是往那一坐,林远跟江义就险些没张开嘴。 不是说这沈氏十分好说话么,嫁给江贺后便将自己当成了江家人。 那他们也是江家人,既然有求于沈氏,沈氏这是什么态度。 林远想着,不禁脸色有些僵硬。 “是这样的外甥媳妇,我跟阿义来了京都也有几日了,一直住在江家我们也觉得不太好,所以,我们想在京都谋个差事。” 林远添了添嘴唇,声音下意识的放低了。 原本他还一副高傲的模样,如今一见沈氏不卖他情,他自然就蔫吧了。 “谋个差事?那不知两位想谋什么差事。” 沈氏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语气淡淡。 她将家产都捐出去了是不假,但太后怎么能允许她跟江朝华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自己。 所以,沈氏回来的时候,太后刻意让冯公公带了很多布料首饰还有银票。 林远有一点想对了,那便是沈氏根本不缺钱。 沈氏捐出去的嫁妆只是银钱,她的首饰衣裙皇帝不可能也让她捐出去。 江义悄悄的打量着沈氏身上的衣裙,心中痒痒。 这料子要是他没看错,应该是月华锦吧。 这月华锦哪怕是宫里的娘娘,位份不高的也穿不上。 除了衣裳,还有沈氏头上戴的翡翠朱钗,那么大一颗翡翠,价值得千金了。 还有她手指上戴着的鸽子蛋般大小的红宝石戒指,那宝石闪的江义的眼神都在乱颤,一颗心自然也更激动了。 沈氏果真是有钱啊,舅舅说的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一点不假啊。 沈氏便是再没钱,那也比京都一般的世家有钱。 “我们想谋的差事不是外甥媳妇想的那样,我们是想自己做生意,江家的家风便是自立自强,所以,我们想在京都站稳脚便得开拓属于自己的门路。” 林远赔着笑脸。 沈氏见状也不说话,只是低头不语。 正堂内安静的很,林远搞不清楚沈氏是什么意思,只得又开口道:“当然,外甥媳妇这样的高门贵女也知道,要是想做生意就需要银子,所以你看看……” 林远说的够直白了,可沈氏像是没听出他们的意思一样,慵懒的抬起头,眸子半眯:“所以,你们是想让我给你们借钱?” “借钱?怎么会,我们是想你给我们一些做生意的本钱。”江义嫌弃林远说话有些墨迹引得沈氏误会了,索性直接开口。 沈氏脸色古怪,低低一笑:“给你们一些本钱?我么,让我给你们一些本钱?你们刚进京不久大概不知道,如今我虽是江家的主母,但管家权在母亲那里,要钱你们应该去飞鹤院啊,要么去找老爷也行。” 沈氏说着,慢悠悠的站起身:“若你们今日找我是为了银钱,那便不用继续说下去了,京都的人都知道我将全部的钱财都捐出去了,我哪里有钱。” 沈氏说着,便作势要离开。 林远跟江义咬牙,心道你也知道你将所有的钱都捐出去了,那江老太太跟江贺怎么可能还有钱。 你没钱,你不是还有太后跟沈家撑腰么,你回娘家要钱去啊。 林远心中嘀咕却不敢直接说出来,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让沈氏直接走了,赶忙开口:“外甥媳妇别走,有话好说,你也知道我姐姐跟江贺什么情况,要是他们有,我们也不会来找你啊。” 林远下意识的拦住了沈氏的路,李嬷嬷板着脸,直接怒斥:“大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拦着我们夫人,信不信我送你见官!” 江家的人都是一副嘴脸,居然还不知死活的拦着夫人的路,真是活腻歪了。 “不,外甥媳妇消消气,我们没别的意思,你看我们如果不自力更生,留在江家,也只会给你添麻烦不是,要是传到外面去了,外面人会怎么想咱们一家人。” 林远眼珠子转了转,这是开始威胁上沈氏了。 沈氏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扭头定定的看着林远。 这一眼,有冷漠跟凌厉,也有三分笑意跟四分鄙视。 林远呼吸一窒,心里有些害怕,但为了拿到银子,他今日必须得让沈氏答应。 “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们的威胁?如今外面谁人不知我能再回江家,已然是对江家有情有义了,是江家人不地道,你便是往外散步我苛待你们,那又怎样,你觉得谁会信?” 沈氏直勾勾的盯着林远,在她的目光下,好似林远那点小心思全都藏不住了。 林远的脸一白,忽然有些后悔采用威胁的方式。 这沈氏看样子是吃软不吃硬。 “那怎么办啊外甥媳妇,我们也不想一直待在江家,这钱就算我们借的还不行么,以后肯定会还给你的,你就想想办法吧,你舅母跟孩子们的以后还没着落呢。” 只要沈氏借给他们钱,什么时候还又或者是还不还,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么。 “借?好啊,既然舅舅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外甥媳妇的自然也不好推脱。” 沈氏似有些松动,林远跟江义大喜。 “只是我真的没钱了,要不这样,由我出面牵线,不如你们去锦盛钱庄借钱?要多少钱庄都能支给你们多少,舅舅跟弟弟别担心,那钱庄多年前我也曾投了钱,借钱庄的钱,便也相当于借了我的钱了,你们说呢。” 沈氏语气带着轻诱,眼底森寒一片。 第528章玫瑰香水 “你们刚来没多久也不知道那锦盛钱庄开的有多大,这长安城很多高门贵妇都在里面投了钱,所以锦盛钱庄大概是京都最不缺钱的地方了。” 林远跟江义根本不想借钱,他们只想让沈氏白送给他们钱,所以在听到从钱庄借钱时,他们下意识的便想拒绝。 沈氏知道他们的心思,淡笑一声又转身坐到了座位上,好似比刚刚多了些耐心: “舅舅跟弟弟也知道我当初嫁给老爷便是一心冲着他这个人来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真的看着你们做难不帮你们。” 李嬷嬷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氏,沈氏抿了一口,低叹一声:“锦盛钱庄虽大,但是无人牵线,寻常的百姓当然不可能从里面借到钱,所以舅舅跟弟弟愿意与否你们自己决定吧,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么多了。” “我的全部家财都捐出去了,如今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御赐的,都是御赐的东西,可不能典当,否则是要坐牢的。” 从她刚刚进来江义那眼珠子便黏在她的戒指跟钗子上了,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们的小心思。 江家人,果真是厚颜无耻啊,全家都一个尿性。 不过林远跟江义越是如此,便越能上钩,她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玩。 “既然钱庄内有外甥媳妇投的银钱,那不如这钱便直接由你借了,这样行么。” 林远又想要钱又不想冒险,他心思转的快,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不行啊舅舅,你也知道钱庄为什么叫钱庄,那便是因为借钱的人需要告知这借钱的用途,且还不能转借,否则这不乱套了么,我能做的便是如此,不过你们放心,哪怕是借了钱庄的钱,等你们有钱了还给我,我再去钱庄还不就得了么,谁让我是牵线人呢。” 沈氏心里冷笑。 她知道林远不傻还有些小聪明,她便是在告诉林远,虽然是他跟江义从钱庄借钱,但还钱还得是她这个牵线的人来还。 第441章 如此一来,便相当于是他们借了沈氏的钱,沈氏再去还给钱庄。 江义赶忙扯了扯林远的袖子,让他千万别太谨慎了,惹恼了沈氏,那可就彻底完了。 “今日我有空,舅舅跟阿义还可想一会,明日我要进宫探望太后,怕是没时间。” 林远犹豫,沈氏也不着急,一盏茶都喝完了,她也没心情在这里待下去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科考快要开始了,京都最近来了很多书生,书生们没钱,大多都会托关系从钱庄中借钱,钱庄再有钱也奈不住书生多啊,要是舅舅犹豫的时间太长,只怕能借的也少了。” 沈氏一脚迈出门槛,又下了一针强心剂。 以林远跟江义的贪婪,既然还钱的是沈氏,势必会借个几万两银子狮子大开口。 所以,他们一听果真着急了,当即便表了态。 “那便请外甥媳妇今日就命人去钱庄只会一声吧,今日不如将事给办了。” 林远心一横喊住了沈氏。 沈氏背对着他们,闻言,她的唇角勾起,心道林远跟江义上当了。 几万两银子,甚至是更多,待将来林嘉柔进门,这些钱都会将他们拖死! 半个时辰后,玲珑阁。 自从处置了林滨后,玲珑阁完全落在了江朝华手中,月红月兰是玲珑阁的老人,又一心效忠江朝华,江朝华直接涨了她们的工钱,她们更是死心塌地的为江朝华办事。 随着玻璃唇釉的火爆,每日涌来玲珑阁的妇人小姐数不胜数,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唇釉价钱不贵不说,颜色还调的十分好看。 长安城的口脂大多都很红,每个人的肤色不同,大红色并不适合所有人。 以前没办法,女子们为了美只能选择颜色发艳的红色,如今玲珑阁内推行的唇釉不仅价格合适,且还能针对肤色不同的女子推出新的色号,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可是,在这样火爆的生意下,沈晴也依旧制定了规矩,每日售出的唇釉不超过五十支,但可接受预定。 除非之外,玲珑阁还有送货到家的活动,买两支唇釉送一个护唇液,买三支唇釉送一支唇釉还能送货上门,所以,哪怕线下限购,大多数人为了买上唇釉,通常都会选择送货上门的方式。 上午的光更强,刺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最近京都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这么热的天,若是以前,人们都会去茶馆中喝茶,如今都挤在玲珑阁门口,却全都乐此不疲。 “诸位,今日的唇釉售尽了,从明日开始,玲珑阁将推出一款新品,名为玫瑰香水,玫瑰香水,源自于从西域带回来的玫瑰花朵,提取玫瑰香味调香,制成这玫瑰香水。” 五十支唇釉卖光了,玲珑阁门口却还是人山人海。 没买到的人不禁有些失望,纷纷改为采购三支送货上门的方式。 月红计算着时间走了出来,笑着对众人说着。 “玫瑰香水?香水是什么东西?熏香?” 玲珑阁的唇釉确实好看,所以月红说要推出香水,众人也很期待。 只是这香水是什么她们有些不懂。 “诸位莫要着急,这香水啊跟咱们平时熏的熏香不同,外出时咱们总不能抱着香炉吧,但这香水却可以随身携带,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月红说着,拿出一个小的喷瓶喷了两下。 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迅速在空气中蔓延。 这香味不香,但却很持久,喷到衣服上能保持很长时间。 靠前的女子们惊奇的盯着月红手中的喷瓶,月红见状又是一笑:“今日但凡是在玲珑阁采购三支以上唇釉的客人,都可免费领取一支香水小样,要是觉得好用,便可凭资格来玲珑阁购买正装,买一支正装,送一支唇釉。” 月红眨了眨眼,那些买了三支以上唇釉的客人立马排队去另一边领香水小样。 反正现在又不要钱,试试就试试呗,要是好用,她们再买,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别挤,但凡是采购了三支及以上唇釉的客官都可免费领取。” 玲珑阁生意火爆程度,让人叹为观止,从远处看去,便能看到玲珑阁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不免让人觉得心惊。 沈晴站在街道的一角,见玲珑阁门口人多的连她都挤不进去,不由得失笑。 看样子古人真的很喜欢现代人的化妆品,从古至今,果然,女人的钱最好赚。 第529章恶婆子欺人,打她一巴掌 “别挤,每个符合条件的客人都有,千万被挤,这香水的瓶子也是我们管事的特殊制的,容易碎,千万别摔了。” 玲珑阁生意忙,只有月红月兰两个人也忙不过来。 月红一边给女子们递香水小样一边维持着秩序。 月兰在玲珑阁柜台前忙,月红便忙门口的生意。 沈晴抿唇,想着得跟江朝华说说,让她再招一些人才行,否则以后再推出新品,这人手肯定是不够用的。 且,开一家铺子,只怕还得开分店,否则这利润还是不够大。 她知道江朝华想要钱,越多越好,她没别的能回报江朝华的,只能多给她赚些钱了。 沈晴想着,刚想上前,不曾想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玲珑阁靠近。 她一惊,下意识的转身便往身后的巷子口走去。 “都让一让,都让开。” 只见一个老婆子模样打扮的人带着两个侍卫一边往玲珑阁内走一边大声的呵斥。 那气势,仿佛他们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收购店铺一般。 沈晴躲到巷子口朝着铺子门口看去。 待看见张婆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嚣张时,她不由得眼神暗了一分。 禹王寿宴上白狮发狂导致朝中大部分的官吏都受了伤。 禹王妃跟江婉心设计想要害江朝华母女却被江朝华反将一军,害的禹王被皇帝罚了紧闭。 禹王那个人好吃懒做又自私自利,禹王妃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在禹王府又能过什么好日子。 是以,最近禹王妃仿佛消失在了京都一般,都让沈晴快要不记得这么个人了。 如今一见张婆子,那些记忆中的回忆又不断涌现。 禹王妃是禹王的继妻,从嫁给禹王后便没有子嗣,只生下了一个女儿从小身子不好养在庄子上。 沈晴有些不明白,既是禹王妃唯一的女儿,那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从小不养在跟前呢。 这其中,貌似是有什么隐秘。 或许,这是禹王妃的秘密呢。 “不好意思,今日的唇釉已经售尽了,您可以选择送货上门的方式,不过从备货到送到您家,只怕天要黑了,又或者明天一早能送到。” 张婆子嚣张,又带着小厮,可见有些来头。 月红蹙了蹙眉,好脾气的说着。 “送货上门?那我们不是白来一趟了么,我不管,你们铺子定然还有库存,将各种色号的唇釉都拿出来一支,我们要带走。” 张婆子是禹王妃娘家跟过来的婆子,平时负责王府后院的采买。 既是采买,张婆子肯定要从中间吃回扣,所以,仗着禹王府的势,她可没少压榨京都的商铺。 这京都铺子的许多掌柜的都认识张婆子了,一看见她过来,便吓得要关门。 毕竟每次张婆子不仅拿东西不给钱,还要拿很多,寻常的小老百姓,怎么能撑得住她白拿呢。 “不好意思,每日售卖五十支唇釉是我们管事的制定的规矩,且每日线下售出的唇釉只有五十支,卖光了就是卖光了,您可以选择线上采购。” 月红耐着性子说着,身后还有一堆排队领香水的人。 她有些忙不过来,但因为业务能力强,也能稳着局面。 倘若张婆子非要闹事,那她可真就有些吃力了。 月红不由得暗中揣摩张婆子的身份。 她下意识的往对面卖粮油的铺子看了一眼,只见对门早就在张婆子来的时候关门了。 她一惊,心道这人看来是个惯犯,今日让她们给碰上了。 “我说了,我才不管你们的规矩,我今日一定要将各种色号的唇釉都带回去一支,要是我没能如愿,你这铺子今日就别开门做生意了。” 禹王妃是夏夫人的妹妹,张婆子背靠太师府跟禹王府,不嚣张才怪呢。 “完了,这不是禹王府的张婆子么,听说她还是太师府的老人。” “是她,她还有个外号,叫一来没,但凡是她去哪个铺子,哪个铺子中的东西都要没了。” 有认出张婆子的人小声的嘀咕,时不时的撇一眼张婆子。 张婆子挺直了后背,见状,气势更强了:“你们不拿唇釉也行,那我们自己进去拿,要么就让你们管事的出来,我老婆子跟她说。” “我能来你们铺子买东西,那是你们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 敢得罪太师府跟禹王府,信不信她让这铺子在京都开不下去? 第442章 “我说了,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既然想买唇釉,便遵守我们的规矩,我们主子说过,但凡是来玲珑阁买东西的客人,不管是何身份,都一视同仁,这是我们铺子开门做生意的宗旨。” 月红见张婆子胡搅蛮缠,小脸更冷了:“所以不管你是谁,又是什么身份背景,要想买我们的唇釉便请遵守我们的规矩。哪怕你们身份再尊贵,可这里是天子脚下,在天子脚下我们合理合法的开门做生意,难道有错么。” “好,说的好!” 月红的一番话引得众人拍手叫好,尤其是附近那些被张婆子一直欺压的掌柜的,更是由衷的赞同月红的话。 他们百姓本来日子过的就难,本来贵族就觉得他们低贱。 如今还要被欺压,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啊。 一个小小世家府上的奴才都能出来压榨他们了,这世道还有他们的活路么。 “我呸,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却如此牙尖嘴利,你知道我是谁么,信不信我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张婆子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呢。 她撸起袖子猛的挥手,身后的两个侍卫便要闯进玲珑阁中。 月红神情一紧,下意识的去拦,却被张婆子一把拽住了领子。 张婆子冷笑一声,高抬起来的手便要掌掴月红。 月红身材娇小,哪里比得过张婆子身宽体胖。 “你个小贱蹄子,今日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张婆子啐了一口,手这便要落下。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月红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月红睁开眼,一眼便看见了沈晴,她一喜:“管事的,您回来了。” 沈晴回来了,她便安心了。 “哪个敢打我,大胆!” 沈晴一巴掌呼在了张婆子脸上,将张婆子呼的双眼冒金星,肥胖的身子都在原地转了一圈。 她捂着脸,待看见打她的人是谁,猛的尖叫一声:“鬼,有鬼!” 怎么是她,这小贱人不是被白狮给吃了么。 大白天的,闹鬼了! 第530章夏家的权势,如今都大过天家了? “你,你……” 沈晴虽然瘦,可她却十分有劲。 打起人来,自然也是十分疼的。 张婆子原本就被沈晴打的有些头晕,如今一看见沈晴那张脸,她又害怕了起来,难免心神不宁。 她呆呆的看着沈晴,越看便越害怕,越看便越止不住的尖叫。 陆晴,是她,准是她。 之前陆晴被关在禹王府后院,每日都是她负责去给陆晴送饭送水。 当然了,要是她想不起来,那陆晴就得两天才能吃上一顿饭,这才被饿的那么瘦。 盛唐尊卑礼教森严,禹王妃是禹王的继妻,哪怕她给禹王生下了一个男孩,只要有陆晴在,那整个王府内子嗣身份最尊贵的也是陆晴。 甚至,陆晴是禹王府的郡主,有她在,禹王妃生的女儿永远都别想被封为郡主。 是以,禹王妃痛恨沈晴,恨得巴不得她死了。 但再怎么说沈晴也是禹王的女儿,是郡主。 堂堂一个郡主就那么死了,皇帝肯定要调查,禹王妃定然会被世人怀疑。 所以,禹王妃便寻了个沈晴有疯病的理由想她关在了王府后院自生自灭。 待过几年她便让沈晴死的悄无声息。 禹王寿宴当日沈从文伪造了沈晴被白狮吃了的假象,王府失踪了一个大活人想瞒都瞒不住,不得已,禹王只得极力瞒着,这才没让皇帝动怒。 禹王妃虽然被禹王责罚,但沈晴死了,她是真高兴,甚至都在盘算着将她养在庄子上的女儿陆月接回来。 张婆子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片段,支支吾吾的,看着沈晴的眼神越来越慌张了。 “我?我怎么了。”沈晴淡淡开口。 她的眼瞳及黑及暗,盯着张婆子的时候,好似是地府中来索命的鬼怪。 张婆子呼吸一窒,几乎要下意识的脱口喊出沈晴的名字。 可她刚发出声音,便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捂的死死的,生怕自己泄秘了。 她不能说,不能说出沈晴的身份,否则禹王伪造沈晴还活着的秘密就要传出去,皇帝本来就不满禹王,要是知道沈晴死的消息,只怕会将禹王赶出京都。 毕竟,当时为了固权,禹王的婚事是皇帝亲自赐下的,原本沈晴的生母有心仪的人选却被皇帝给拆散的。 皇帝心里愧疚,在前禹王妃死后,每每禹王进宫,他都会过问沈晴的情况,并且还赏赐给沈晴很多好东西。 “伙计呢,将那两个家伙都我丢出去。” 沈晴冷笑。 心道她在怕什么,江朝华都帮她想好了,禹王府要是不想泄露她的死讯,哪怕看见她也得装作不认识。 所以,从此后她就是沈晴,跟禹王府再没关系。 如今看张婆子的神情便知道她们赌对了。 沈晴背着手,对着铺子内的伙计吩咐着。 伙计们看见沈晴,直接架着两个小厮,将他们丢了出来。 这玲珑阁是江朝华的,不管这婆子是谁家府上的,他们都不怕! 毕竟江朝华背后站的是太后,哪家的女眷能金贵的过太后! “噗通。” 两个小厮便被伙计直接丢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屎吃,摔的龇牙咧嘴的。 他们平时跟着张婆子作威作福惯了,头一次吃亏,自然不乐意,猛的从地上爬起来:“你们大胆!我们是禹王府的人,尔等居然敢对我们动手,敢对我们家王爷不敬!” 小厮们张狂的很,他们以为搬出禹王府便能吓到沈晴。 可沈晴闻言,脸上的笑更冷了:“是么,那不如我跟你们回禹王府认罪,顺便说说你们是怎么对待这京都中的百姓的?” “难道便因为你们是王府的人,便能一手遮天,便能罔顾礼法了,那禹王殿下就是是王爷,还是天子,能在这京都说一不二,无需遵守天子指定的规矩!” 沈晴语气淡淡,索性直接将皇帝给搬出来了。 这京都开门做生意的都是合理合法的,是按照朝廷定制的规矩来的。 那些权贵世家仗着身份欺压寻常没有背景的铺子便也就算了,如今欺负到江朝华的铺子头上了,他们怎么会怕。 沈晴聪明,且还十分聪明。 若非被囚禁在王府的那些年险些磨平了她身为现代人的棱角,她都要忘记自己是华夏的人了。 如今她得救,骨子中华夏人的骨血自然被唤醒。 便是在落后的古代,她也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掌柜的说的对啊,便是权贵也得守陛下指定的规矩。” “对,说的对。” 沈晴是受欺压的一方,周围的百姓自然要向着她说话,毕竟大家都受到了同样的压迫。 张婆子捂着嘴,见沈晴要去见禹王,直接吼了一嗓子,冲过去踢了两个小厮一脚:“滚滚,有你们什么事,都给我闭嘴!” 要沈晴去见禹王,这是要闹的整个京都人人都知道禹王府现在的郡主是假的么。 禹王妃好不容易这两天哄得禹王开心,要是知道了这事,又没好日子过了。 但搬出禹王府不行,她可以搬出太师府啊。 张婆子想着,眼睛一转,直接坐在了地上,嚎啕起来:“欺负人了,玲珑阁欺负人了,我们正常的买东西都不成,还没见过这么开铺子的呢,五十支唇釉,够谁买的啊,这不是诚心吊我们的胃口呢么。” 张婆子喊的大声,刚刚她还一脸嚣张,如今却像是受害者一样。 她嗓门大,没一会就喊的街道上人人都能听见。 夏语蓉今日也是来买唇釉的,还没走过来便听侍女巧儿说唇釉卖完了,她不禁也有些恼怒。 “巧儿,前面是谁在啼哭?” 夏语蓉皱眉,巧儿刚从前面打探完消息,闻言立马小声的回禀。 “你说那玲珑阁是江朝华开的?” 听到江朝华的名字,夏语蓉手上的帕子都要拧烂了。 江朝华一个恶女,她什么都不是,凭什么那铺子的生意如此火爆。 单单就凭借那每日售出五十支唇釉的套路么。 那她今日,还非得要打破那套路不可。 “走,过去看看,看看是谁欺负我们太师府出去的人。” 夏语蓉冷冷一笑往前走去。 巧儿跟她身边的丫鬟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张婆子还在哭着,看见夏语蓉的身影,她老脸一抖,跪在地上往夏语蓉跟前爬:“大小姐,大小姐给老奴做主的,这玲珑阁欺负人了,这么多人,这么大个店铺,每日只售卖五十支唇釉,这不是诚心让人闹事呢么。” 禹王妃是夏语蓉的小姨,张婆子是禹王妃的心腹,她叫喊着被人欺负了,夏语蓉自然要站出来说话。 第443章 “你是玲珑阁的管事的?江朝华呢,让她出来,我倒是要问问她,为何要欺负我夏家的人。” 夏语蓉睨着沈晴。 她不认识沈晴,自然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还只当沈晴就是个普通女子。 “我家主子忙只怕没时间,再说了她什么时候想来便什么时候来,不是什么人想见她她就要从家中赶过来的。” 沈晴盯着夏语蓉:“夏家的小姐对么,你要为这婆子出头?那也就是说,这婆子仗的不是禹王府的势,而是夏家的势?” “是又如何,你们铺子店不大却欺人,难道还不允许人说么。”夏语蓉嘴角动了动。 只要一想到这铺子是江朝华的,而她之前还一心想买那唇釉,便气不打一处来。 “啪啪啪。” 夏语蓉胸口微浮,话落,一阵鼓掌声便从身后传来。 江朝华一边走一边笑:“哦?夏小姐说这婆子仗的是夏家的势,那也就是说,夏家的权势,如今都大过天家了?” 第531章鞭打恶奴 “福安郡主来了。” “是郡主来了,是郡主。” 江朝华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头上就别了一根莹白色的流苏簪子,耳朵上甚至连个耳珰都没戴。 她以前都会打扮的十分鲜艳,配上她那副明艳的容貌,给人一种山岗上开的带刺的花朵的感觉。 可自从祈福过后,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说祈福那日神明因为江朝华显灵了。 百姓们大多都是八卦的,一个那么说了,势必就会有另一个信了。 是以,如今看见江朝华,百姓们都会下意识的将她神化。 便是不提那日祈福大会上发生的事,就单看她如今的装扮模样,人们就觉得有一股圣洁感从她身上发出,不由得下意识的惊喜出声,纷纷将路让开。 “江朝华?你的伤好了?” 夏语蓉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江朝华。 以前江朝华有恶女的名声,她这个京都第一美人加第一才女的光圈才没被分走。 如今的江朝华一步一步让百姓们对她信服,一步一步坐到了郡主的位置上。 且,她看着江朝华现在的打扮十分不喜欢,就好似她真的是神明的使者一般。 这根本就是在蛊惑人心。 江朝华恶劣的秉性其实从未改变过,她不过都是装的罢了! 夏语蓉握着手,指甲都扣在掌心中。 她嫉妒江朝华,嫉妒江朝华的美貌,也同样嫉妒她的家世。 难道就因为她夏家没有一个做太后的亲眷才被沈家处处压一头么。 可夏家的老太爷是三朝元老,辅佐了多少任帝王。 可笑的是哪怕他们的功绩再大,也始终比不上沈家出了一个太后! 多可笑啊! “是我啊,怎么,看见我好了,夏大小姐很失望么。”江朝华勾唇一笑。 她身上穿了一件浅白色月华锦素裙。 裙子上这次依旧绣着芍药花,不过那花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芍药花在衣裙上隐隐若现,若有若去,弄的人心痒痒的,不由得追着那花朵看。 “你胡说什么,你怎样,与我有何干系。”夏语蓉厌恶的说着,别过了脸,看也不看江朝华。 “是啊,我怎样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带着人在我的铺子门口闹事便是与我有关系。” 江朝华微微歪了歪脑袋。 她脸上始终带着不明的笑意,动作随行且慵懒,就好似在逗弄夏语蓉玩一样。 就好似,她是个什么小猫小狗一般,这不禁让夏语蓉恼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朝华。 江朝华一顿,拍了拍胸口:“哎呀呀,夏大小姐你看着我的眼神好可怕啊,瞪我做什么,我知道你夏家劳苦功劳,便是陛下站在这里,也得敬你夏家三分。” “你胡说什么,你闭嘴!”江朝华每说一句话都好似在挖陷阱一样。 夏语蓉猛的怒拂衣袖,像是恼了。 “我说错了么,刚刚不是你说了这婆子借的是你夏家的势么,哪里来的狗东西,咬人也得看看咬的是谁,便是狗,也不能不长眼啊,你说是不是啊夏大小姐。” 江朝华笑着,低头睨了一眼张婆子。 张婆子的脸白了白,根本不敢看江朝华。 大意了,她只听说玲珑阁的生意火爆,卖的唇釉好看。 可手底下的人也没说这铺子背后的主人是江朝华这个恶女啊。 这个恶女自从为圣上挡了一箭得了势了,轻易不可招惹她。 谁要是招惹上了她,谁就要倒霉了。 “是你开的铺子欺负别人,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说么,你敢说你们每天只卖五十支唇釉,不是在吊人胃口?” 夏语蓉冷哼一声。 她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但因为过于厌恶江朝华,还是暴露了那一丝丝的咬牙切齿。 “看样子夏家的权势当真是大过天家的权势了,便是连天家朝廷定下的律法也不认可,甚至还要破坏。” 江朝华不恼怒,她慢慢的走到月红身边,眯着眼睛在她脸上看了看,又看向张婆子带来的那两个小厮。 两个小厮都快要吓死了。 他们打探消息的时候周围的人并没说这铺子背后的主人是江朝华啊。 况且他们在这里蹲点蹲了好几日,每日大多数都是月红月兰两个小丫鬟在里面忙活。 他们还以为这铺子的主人也是个好欺负的呢,没想到撞上铁板了。 “江朝华,你别血口喷人,我及时说过这样的话,我看你根本就是心思不纯所以才能说出这番话,焉知不是你觉得你家的势力能大过天家了,所以才刻意的转移视线。” 江朝华牙尖嘴利气死人不偿命,夏语蓉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恼怒,否则就上当了。 江朝华诡计多端邪门的很,她得小心应对。 “夏大小姐,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刚刚是你亲口承认这婆子是仗的你夏家的势,众人可都听到了,对吧。” 江朝华抬手,摸了摸月红的脸,:“月红,没事吧。” “郡主,奴婢没事,她没打到奴婢。”江朝华的神色很温柔,语气透着关怀,月红的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好奇怪,她居然看着郡主会害羞。 或许是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关心她吧。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的。” 江朝华收回手,幽月立马递了一条鞭子给她。 她笑着,猛的将鞭子一甩,狠狠的抽在了张婆子的身上。 “啊!” 鞭子上带着倒刺,是擦着夏语蓉的身子抽到张婆子身上的。 张婆子平时作威作福,别说被打过,就是连挨骂都挨的少。 鞭子落在她身上,险些打掉了她一层皮。 她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在地上打滚。 长长的鞭子甩下去,从她的脑顶一直到大腿上,全都被抽出了一条红痕。 “江朝华,你疯了啊!” 夏语蓉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朝华。 公然在大街上动手鞭打禹王府的奴才,到底是江朝华根本不怕,还是她疯了。 她别真的以为她为皇帝挡了一箭便能为所欲为了吧。 “疯了的是这个婆子!她不过是一条仗势欺人的狗罢了,却敢来我的铺子中欺负我的人,我护短,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她。” 江朝华说话的语气冷了不少,眼神也冷的厉害。 她撇了一眼夏语蓉,这一眼更是带着万分的凌厉:“众所周知,能开在长安城的铺子都是合乎陛下指定的商法,合乎规矩的,买东西要给钱是本分,不给钱就要拿东西的是强盗! 天子脚下,便有此恶奴行此恶行,当诛!她如此行径,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是无视我盛唐的律法!” 江朝华冷笑,鞭子上还沾染着张婆子的血。 手动了动,江朝华抹了一把那血,慢慢的朝着张婆子靠近。 她明明在笑,可却让张婆子十分惊恐,捂着脸不断的后退。 第532章人前菩萨心,实则恶人行 “既然是来店铺中买东西,便该遵循铺子中的规矩,不遵守规矩便要往人家铺子中横冲直撞,这便是禹王府的做事风派么,又或者说,这是夏家的做事风派?这婆子如此嚣张,夏大小姐却说我们欺负人,好啊,既然夏大小姐不服,那咱们便去京兆府报官,让朝中官吏审审,看谁更有理。” “若京兆府审不了案,咱们便去圣上跟前,顺便叫上夏家跟禹王府的当家人,也顺便叫上沈家跟江家的当家人去评评理,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江朝华说着,猛的扭头盯着夏语蓉,语气近乎恶寒:“不过容我提醒一下夏大小姐,不用到圣上跟前,便是到了京兆府,你这案子也打不赢,今日我在此,便要给所有被这婆子欺诈凌辱过的商铺做主,这婆子仗着夏家的势欺负过多少人,白拿过多少东西,尔等统统都说出来,我便不信,以我郡主的身份不能给尔等做主。 第444章 便是我无法给你们做主,我也自会去求陛下、求太后娘娘给你们做主!!” 江朝华怒甩衣袖,她的话宛若平地惊雷一般。 张婆子惊恐:“不,不。” 她要回禹王府,她不抢什么唇釉了,她不抢了。 “我先说,郡主千安,我是玲珑阁对面粮油铺的掌柜的,这婆子三个月前曾来我的铺子中搬了五十斤大米,三十斤白面以及一百斤杂面,这些粮食一共价值二十两银子,她们一分钱都没给我。” 江朝华在这里,这样好啊,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要是不抓住了,他的粮铺就要开不下去了。 对面粮油铺子的掌柜的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衫赶忙走了出来跪在地上。 他一边控诉张婆子一边哭:“这还不算完,两个月前,她又从小人的粮铺搬走了三桶油跟三十斤大米没给钱,还有上个月,她更是变本加厉,从小人的店铺直接拿走了一半的白面,小的苦啊,这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她拿走那么多东西一分钱都没给小人,小人的铺子一个月盈利不了多少钱,再要被她这么搬下去,小人跟小人全家就都要活不下去了,求郡主给小人做主啊。” 那掌柜的哭的厉害,有人站出来说话,便有第二个人站出来。 “还有小人,小人是这条街上食味斋的掌柜的,这婆子三个月前从小人的店铺中拿走了一抬桂花糕跟黄蓉糕,拿走了以后他们说稍后送钱给小人,可自此后就没信了。 小人不敢索要,生怕得罪了这婆子背后的权势,便打算自认倒霉,可上个月这婆子又来了,这次她直接让人拿走了两台芙蓉糕,那可是芙蓉糕啊,光是做一抬的成本就需要十两银子了,小店是小本生意,再这么被白拿下去,小的也活不下去了,我家中还有老母亲跟孩子要养啊,求郡主给小人做主。” 那掌柜的穿的更加简陋,可见日子过的有多难。 “还有我,我是卖菜的,这婆子每隔半个月便如同强盗一般白拿我的菜,我现在都不敢在街道上卖菜了,我都没有活路了。” “还有我,求郡主为小人做主,这婆子在我铺子中拿了二十匹蜀锦布匹,二十匹啊,小人血本无归啊。”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指认张婆子。 张婆子罪行滔天,仗着背后主人的势拿东西不给钱,这不是典型的搜刮民脂民膏么。 “好好好,夏大小姐你听到了么,什么才是你口中的欺负人,你对欺负这个词可有概念,便是朝中贪官也不敢明着搜刮民脂民膏,可这婆子不过是条狗,不过是依靠着夏家的权势便敢如此嚣张了。” “今日她能仗势欺人欺负长安城中的百姓,明日是不是就敢带着人去别人家的府宅上抢东西了,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只要是比夏太师的官职低、比夏家的权势弱的人家,这婆子便能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如此,夏家岂不是欺人太甚了么!” 江朝华冷笑着,夏语蓉被她逼的一个字都敢再说。 那么多商铺的掌柜的都盯着她呢。 他们的眼神那么迫切,就好似迫不及待的想从她身上找补回被张婆子搜刮走的损失。 “夏小姐不是说玲珑阁欺负人,好啊,那咱们便去圣上跟前评理,今日我还非要求个公道出来。” 江朝华讽刺的说着,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沈家的兵权交出来了,让尔等都觉得都能在我们头上踩上一脚,如今就连一个小小的狗也能在我家的地盘上狂吠了。” 江朝华说着,捂着胸口猛的往后退了两步。 沈晴神色紧张,赶忙去扶她:“郡主,没事吧。” 沈晴的眼神不由得落在了江朝华的胸口。 她怕江朝华过于激动伤病复发。 她还是太没用了,她还是太渺小了,面对权势,她还是不得不让江朝华出面。 “郡主,您没事吧。” 江朝华捂着胸口,她穿着白色的衣裙,有鲜红从伤口处渗出来,百姓们都下意识的关怀出声,不敢再多说话。 “没事,尔等别怕,今日哪怕是我这伤口流的血再多,我也定要给咱们争出一个公道来,夏大小姐,走,随我进宫,咱们去见陛下。” 江朝华深呼了一口气:“来人啊,将这婆子跟两个小厮抓起来一起压进宫,还有,在场的诸位都是证人,晴儿,你去京兆府报官,倘若有人愿意作证那最好了。” 江朝华的脸瞬间惨白。 她似乎是因为过于激动又难受了。 百姓们有些感动,心道江朝华都这样了还为他们出头,这夏语蓉跟夏家真是欺人太甚啊。 “我去作证。” “我也去。” “小的本就是证人,小的也去。” 一个个百姓说着,连带着那些店铺的掌柜的也纷纷开口。 夏语蓉的脸白的不像话,她往后退了两步这便想走了。 这是个是非之地,再待下去她回家后肯定要被责罚的。 “你别走,你跟我进宫找陛下评理,你不是说我们欺负人么,我不服,走,找陛下评理去。” 夏语蓉想走,江朝华看出她的意图提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 “你放开我!”夏语蓉原本就惊慌,被江朝华这么一拉,她下意识的甩开江朝华的手。 “嘶。” “郡主!” 周围有抽泣声传来,夏语蓉浑身一僵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江朝华已经倒在了地上,周围的百姓都朝着她涌了过去。 “夏大小姐,你为何要推我,我不过是想求个公道,你便如此仗着夏家的权势对我么。” 江朝华虚弱的说着,眼尾有些湿润。 她一脸难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怒视夏语蓉。 “不。” 夏语蓉摇头,她分明看见了江朝华眼底的笑意,江朝华说的都是假的。 这个恶女,人前菩萨心,实则所做之事根本就是恶人行径。 第533章君子台开张 “郡主,您没事吧。” 江朝华看起来虚弱及了,整个人都不太好。 月红很害怕,眼圈都红了。 都是因为要给她做主郡主才会如此生气。 她身上还有伤呢,便这么给她们出头,她将来一定会更加为主子卖力。 月红抬手擦了一把眼泪。 “你不许走,你推了郡主,害她伤口又裂开了。” 江朝华‘虚弱’的摇了摇头,月红见状,一把拉住夏语蓉的手不许她离开。 “放开,你这贱婢!” 夏语蓉眼睛一瞪,也想甩开月红的手。 可月红死死的抓着她不放,岂是她想甩开便能甩开的? “不许走,你不许走,我家郡主被你害的如此虚弱,你怎么能走。” 月兰也从里面冲出来拉住了夏语蓉的另一只手。 巧儿见状想去解围,可却原本等着领香水的妇人拉住了。 “将这里围死了,都不许走,前有恶奴仗势欺人,后有权贵仗势欺郡主,没有天理王法了,夏家好大的权势,真当自己是盛唐的主人了。” “对,说的对,一个都不能跑,别让他们离开。” 夏语蓉要走,张婆子被甩了一鞭子后也想跑。 百姓们不仅对张婆子恨之入骨,对夏家更是没好印象。 他们还好奇这婆子怎么那么盛气凌人,原来是太师府给她的底气啊。 难道夏太师在朝为官,便是为了让家中的奴仆欺负百姓的么。 太师便是当的这样的官。 “你们都拦着我作甚,她是装的你们都没看出来么。” 夏语蓉指着江朝华崩溃的大喊。 这些人都瞎了么,难道他们没看到江朝华在笑么。 江朝华分明是计划得逞在高兴呢,难道这些人半点都没看出来么! “这位小姐,你好狠的心肠啊,不仅推了郡主不知悔改,还在攀咬别人。” “就是,郡主胸口的伤都流血了她还说郡主在装,难道那血也有假么。” 百姓们对夏语蓉不依不饶,月红见状赶忙跑出了人群去报官了。 只是她刚走了两步,便有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让一让路,九门提督府办案!” 九门提督府的侍卫穿着飞鹤服走进了人群。 江朝华躺在地上,领头的侍卫赫然是燕景的暗卫青染。 青染嘴角一抽,他看了看满脸惊慌的夏语蓉,又看了一眼虚弱的江朝华,心道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这怎么回事。”青染秉公办事,身边的人立马七嘴八舌的开口解释。 群众太激动了,这还是头一次他们如此迫切的希望提督府将案子审了。 “行了,我大致明白了,临近科考,京都的治安需要维持,来人,将涉事的人都先压会提督府。” 青染挥挥手,不用问他也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何事。 第445章 他下意识的往身后的巷子口看了一眼,猛的转过了轻咳一声:“还有你们这些铺子的掌柜的,也一并跟着我回提督府吧,谁有冤屈便如实表明,大都督会给你们做主的,若是做不了主,便上奏陛下,毕竟太师府的权势如今已经大过了天家,还真是有些难办啊。” 青染手一摊,无奈的耸了耸肩,夏语蓉美眸怒瞪,她想说话,却被提督府的侍卫‘请’走了。 连带着她带的几个丫鬟也一起被押走了。 “将这婆子带走好好审问,大都督定会审问清楚,看看这婆子仗的到底是哪家的势敢不将当今天子放在眼中。” 青染说着拱拱手,亲自将张婆子给拖走了。 他的心情好的不得了,禹王妃跟夏夫人是亲姐妹,连带着禹王府跟太师府的关系也自然十分亲厚。 如今有张婆子从中作梗,她要是咬上太师府,太师府一定不乐意,定会让禹王府出面,如此,禹王也会责怪禹王妃,以后两家的关系还会不会那么亲厚,可就不一定了。 就这么成功的离间了禹王府跟太师府,还得是江朝华,一出面便是王炸,真是令人佩服。 “郡主,末将先将您送到附近的驿馆治伤,再亲自送您进宫面圣,您看这样行么。” 青染想了想,还是将张婆子交给其他的侍卫,他走到江朝华身侧,带着些讨好的意味说着。 “那便麻烦你了。”江朝华点头,虚弱的对着青染笑了笑,青染赶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他不要命了,哪里配未来的小侯爷夫人对他说麻烦了。 再说了,他本来就是燕景的手下,以后江朝华就是他的女主子,为主子办事本来就是他分内之事。 那个夏语蓉还想欺负他们女主子,当真是大胆,此番除非夏太师亲自来提督府,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将夏语蓉放回夏家。 “你们能扶着郡主么,算了,末将立马就找个担架来。” 青染有些搞不懂江朝华是真的伤口撕裂了还是在演戏。 但不管怎样,既然戏都演了,那就得演全一些。 他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去找个担架来,他们抬着江朝华去医馆。 侍卫的动作快,没一会便找来了担架将江朝华抬走了。 江朝华躺在担架上,还没忘了交代玲珑阁中的生意:“今日前来购买唇釉的客人都收惊了,是玲珑阁待客不周,月红月兰,每人送一个香水小样,并通知下去,这几日购买唇釉的客人一律打八折的折扣。” 江朝华交代完,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快些送郡主就医。”青染领头,抬着担架的侍卫立马就走。 “郡主真是好人啊,明明就是夏家跟那恶婆子的错,郡主还将责任拦到自己身上。” “就是,郡主的伤又裂开了却安慰我们,郡主真是一心为民啊。” 夫人小姐们感慨着,纷纷将自己身上带的银子都拿了出来:“这些银子都买唇釉,就当是支持郡主的生意。” “对对,郡主如今缺钱,听说沈夫人将自己的嫁妆跟江家的钱都捐出来了,我听说岭南受灾的百姓有大部分逃到了京都,有了钱财安抚灾民,灾民就不会闹事了。” “对,我也听说了,沈夫人的万贯家财都捐出来造福百姓了,是以,他们这样一心为民的人家,咱们要是再不支持,多让他们心寒啊。” 一人话落,另一个人又赶忙说着,人人感慨之下,干脆将身上的银子都拿来买唇釉了。 经过张婆子那么一闹,玲珑阁的生意不仅没收影响,反而更好了。 沈晴站在原地,看着江朝华对着她比划手势,她不由得低低一笑,笑江朝华真是腹黑。 不过这腹黑的性子,可真是招人喜欢啊。 “快走快走,君子台开张了。” “君子台开张了啊,这家酒楼从一个半月前便开始装潢,如今终于开张了,据说今日的菜品一律两折售出,真的假的。” 沈晴垂着头往店铺内走,刚走了几步便听说君子台开张了,她一楞,旋即眼中的笑意更大。 君子台是江朝华开的酒楼,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一会她若是再去君子台,肯定又会吸引一大批客流过去。 那个人儿啊,注意怎么就那么多呢。 第534章因为贫苦,所以被欺负 “君子台是什么,酒楼?” 排队买唇釉的妇人们嘀咕着,有人回到:“对,就是酒楼,据说里面的菜品都是京都其他的酒楼没有的,什么软炸里脊,溜肉段,还有火锅,据说火锅很便宜,点一份火锅够好几个人一起吃呢。” 那说话的人说着已经开始咽口水了:“咱们盛唐的物价不低,去酒楼中点一顿豪华的饭菜怎么也需要个十两银子左右,但若是去君子台吃一顿,今日只需要二两银子便能搞定。” “真的假的,那我也去,一会买完唇釉就去。”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心道京都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热闹一些好啊,否则人们的日子过的多无聊。 玲珑阁所在的街道恰好在长安城的城中心,因而这条街道十分繁华。 走出这条街道,临近的两条街道上开满了店铺,任何一家店铺生意都十分红火。 因而,三条街道成了京都的商业街,逢年过节,人都会涌到这里来,别提有多挤了。 君子台坐落在隔壁的隔壁的望春大街上。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君子台门前,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 跟京都其他的酒楼也不一样,君子台的装潢透着一股江南韵味,楼内的装饰虽然简单,但一进去便宛若仙境一般。 一楼人最多,面积也最大,但哪怕如此,君子台也依旧做了装饰,每一桌用膳的客人能自行选择位置,或者是坐在修建的假亭子中,又或者是造成小船一样的座椅桌案上。 一进酒楼,店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说着讨喜的话,不管进来的是贫民还是富贵人家,店小二都一视同仁,这不禁也让寻常的百姓觉得得到了尊重,也更促使了他们消费的心理。 柜台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衫面带笑容。 他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盘算在算账。 “客官们里面请,这是菜单,客官们想吃什么可以点菜。” 店小二手上抱着一摞册子,册子上是菜品。 将菜单放在桌子上,看着上面写着的各种菜品,人们迫不及待的翻看。 果真,这上面的菜名他们从未在其他酒楼看见过,倒是觉得新奇。 “点火锅的客官里面的隔间请,那里有专门的火锅台跟大祸,小的会教你们如何涮菜。” 君子台中光店小二便有三个。 每个店小二都十分灵活且动作麻利。 客人多,可他们应对起来却显得游刃有余,一看就是经验丰盛。 “火锅,这倒是稀奇,咱们去看看。” 一听火锅,很多人都起身往内间走。 一楼很大,寻常的酒楼虽然一楼的面积也大,但却不会像君子台这样用心装潢,哪怕是百姓也能享受贵族才能享受的待遇。 整个一楼被分为内外两处,内间是专门吃火锅的地方,外间是点菜的用膳区。 一众人起身往里面走,只见一个个桌案中间都放着一口大祸,那锅从中间一分为二,看着像阴阳八卦图一样,十分有趣。 光是冲着这份新鲜劲,便足矣让人坐下来等着上菜了。 火锅的食材另有一份菜单,想点什么就能点什么。 特殊熬制的汤底经过大厨的加工变的更香更有味道,勾的人肚子中的馋虫都要出来了。 没一会,点好菜的食客们便陆续的拿起筷子用膳了。 原本众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可等真的吃到饭菜,他们根本顾不得说话,只埋头苦吃。 谢云楼站在柜台前,看着食客们狼吞虎咽,心道他们西域的调料看样子盛唐的百姓接受程度很高嘛。 如此,以后他跟肖长青还能卖香辛料,这又是一条路子。 谢云楼想着,不由得失笑,拿着笔在账本上唰唰的记账。 今日第一天开张,二折售卖菜品,谢云楼起初还以为会赔很多,如今看着账本上的账单他不禁有些怔楞,记账的速度也更快了。 君子台二折销售菜品,有的不赚钱,有的是薄利多销,但架不住人多啊。 盛唐的粮食很贵,菜更是贵,但他从西域带来了一种名为土豆的蔬菜,土豆不仅能当主食吃,且产量还十分高。 还有一些苦菜,不经过加工没多少人愿意吃,因而苦菜的价格几乎为零,但若是将苦菜刷在火锅中就不一样了,人们会因为它价格便宜多点,这样一来销量也上去了。 自然,他们便能盈利。 谢云楼一边算账一边失笑,冷不丁的,门口又传来一阵嘈杂声,他抬头看去,只见几个穿着泛白衣衫、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第446章 “几位客观,你们是一起的么。” 书生们结伙走了进来,店小二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去。 书生们一看就很拮据,身上穿的衣裳发白的发白,补着补丁的补着补丁。 或许是赶了太长时间的路导致身体不舒服,他们面黄肌瘦,像是营养不良一般。 “我们五个人,有空座么。” 怀天才捏着袖子中的银袋子,声音忐忑。 他生的清瘦,长相也不出众,但那一身书卷气却为他平添了一分儒雅。 “我们不用坐什么好位置观赏景色,随便一个空位置就行。” 怀天才身边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七八,面色微黄,眉眼倒是有些俊。 怀天才扭头看了一眼吕飞扬,连连点头:“飞扬兄说的对,随便一个位置就行。” 他们从各地赶来京都参加科考,连日赶路加上奔波,他们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必须吃点好的。 听闻君子台今日开张他们便过来了。 酒楼内香味扑鼻,他们很想大吃一顿,但又囊中羞涩。 “小的明白,各位这边请吧,我家主子交代了,只要是来了酒楼中的客官,我们都一视同仁,诸位有何需求只管吩咐小的。” 店小二看出了怀天才等人的窘迫,也明白书生们进京赶考根本没多少钱。 今日来君子台吃一顿,明日指不定就得想办法找活干。 “多谢。” 怀天才跟吕飞扬一喜,赶忙跟着店小二走。 他们一行五个书生,因为拮据一直堵在门口,导致后面进来的客人被挡在了外面。 还没等他们跟上店小二,怀天才的身子便被人从后面大力推搡了一把,朝着身前桌案上的一口热锅而去。 “哗啦。” “噗通。” 汤汤水水洒了一地,怀天才更是被热汤烫伤,半张脸都红的起了皮。 “天才!” 吕飞扬一惊赶忙去扶,将怀天才的外衫往下拖。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推人。” 将怀天才的衣裳脱下来,吕飞扬的眼睛都红了。 他与怀天才是一路结伴赶到京都的,怀天才家中贫穷,只带了这一身衣裳,脏了就晚上清洗白天继续穿。 如今这衣裳毁了,让怀天才怎么办。 “喊什么喊什么,谁让你们这些穷酸书生挡在这里的,这酒楼,也是你们能来的起的地方?看见外面的面摊了么,你们就适合那样的地方。” 身后几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抬着下巴睨着怀天才跟吕飞扬等书生。 见怀天才浑身都被热汤打湿皮肤都被烫红了,这些公子哥们不禁觉得有趣,嬉笑着道:“有趣有趣,识相的还不快滚开,你们挡着本公子的路了,要是不想再吃苦头就滚开!” 那说话的人生了一副细白面庞,身宽个子高,手上拿了一把折扇,拽的二五八万。 店小二看见他,心道这些书生怎么惹上这位主了。 京都第一权贵蒋家的公子蒋高升,是出了名的恶霸,专门欺负贫苦之人。 在他们眼中,贫困之人就该被欺负,谁让他们贫困呢。 第535章胯下之辱 “飞扬兄算了,不过是衣衫有些脏了罢了,算不得什么的。”怀天才忍着身上的伤痛,安抚着吕飞扬。 那热汤是刚出锅的,温度及高。 怀天才是个文弱书生,虽然在家中时也吃了不少苦,但生的也算是细品嫩肉,被烫伤的皮肤上迅速起了一层细小的水泡。 他很疼,但却不能为自己求一个公道,更别说让蒋高升送他去医馆开药。 这里是长安城,是天子脚下、云贵群集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这些从外地来的穷书生是没有发言权的。 这便是他们生而为人的一种不幸。 从出生开始,贵族跟平民之间便有了森严的等级制度。 这样的制度将他们永远压在权贵的脚下,普通人想出头,只能通过科考。 他们心中有梦想,所以哪怕平时受再多的委屈他们也会往肚子中咽。 “可是你。”怀天才被烫的不轻,肉眼可见的皮肤全都红了。 吕飞扬担心,不过还好没伤到手臂跟手掌,不然就坏了。 科考要考两天两夜,书生们握笔的时间很长,要是手跟胳膊伤了,一定会影响发挥。 “要么咱们今日去别的地方吃吧,顺便给天才兄擦点药。” 身后的书生看见蒋高升一伙人也显得畏畏缩缩的。 盛唐的人将制度刻进了骨子中,穷人天生便是自卑的,富贵人家天生便有一种优越感。 谢云楼站在柜台前,清润的脸上很是平淡,眼中却有一丝波澜。 寻常人在京都的日子尚且不好过,更莫要说以前他在京中乞讨时的日子有多难捱。 若无养父母好心收养了他,只怕他早就死了。 这京都虽繁华,可却是个吃人的地方。 只要你没权势没背景也没钱,那么就会死的很惨。 所以那么多人做梦都想留在长安城,何必呢。 “好,咱们先走吧。”怀天才满身都是汤汁,继续留在这里他也难堪。 吕飞扬扶着他,这便要绕过蒋高升一伙人往君子台外面去。 “高升你快听,咱们刚刚是听错了么,天才?这卑贱之人还叫天才?这名字他也配,依我说,就该叫杂碎,叫狗蛋,哈哈哈。” 吕飞扬一伙人想走,可蒋高升跟他身后的人怎么那么会轻易让他们离开。 他们都是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跟凌九霄汪玉醖等人还不同,这些人杀人放火眼睛都不眨,是典型的恶人。 平日里,他们便欺负比他们家世弱小身份低小之人,并以此为乐趣。 这些世家望族的子弟在这样纸醉金迷中过日子,早就已经形成了一种病态的性子,倘若一日不欺负人,他们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甚至,他们还病态的以欺负人、凌辱人为优越感,从中得到快感。 蒋高升身边,站着两个穿着富贵腰间佩戴金镶玉的贵公子。 他们一个名为卞鸿飞,一个名为刘博易,分别出身自长安城的士族卞家跟刘家,平日里跟蒋高升交好。 他们三个人在长安城无恶不作,闯了祸害了人便有家中人给他们善后,是以养成了他们无法无天的性子。 科考马上便要开始了,贵族们是参加科考的最优参选者,自然瞧不起进京赶考的穷书生,看见书生,势必要作弄嘲讽一番。 要是看谁不顺眼,他们便将对方带走折磨一番,左右有他们家中人善后,他们有何做不出来的呢。 卞鸿飞生了一副阴柔模样,一双眼睛细长的厉害,夹杂着阴柔的光,看人的时候格外的不舒服。 他定定的看着吕飞扬,视线露骨的在他身上一寸一寸的丈量着,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喜欢生的柔弱却又有力量感的男人,这种男人还不能是武夫,肚子里得有点墨汁,这样才对他的胃口。 因而,卞鸿飞虽然喜欢男人,但却苦于这京都一直没有能入他眼的,刚刚看见吕飞扬的第一眼他便盯上对方了,心中打着鬼主意。 两伙人就这么僵持上了,君子台开张自然是要做生意的,有人闹事,这生意还怎么做。 店小二蹙眉,下意识的看向谢云楼。 谢云楼摇摇头,示意店小二别慌,店小二这才稍稍安定,赶忙又赔上笑脸:“几位公子用膳里面请吧,君子台今日第一天开张,优惠多多。” 店小二说话不吭不卑,要是换做其他的酒楼,早就谄媚的不行了。 君子台确实如店小二刚刚说的那般,对前来的客观一视同仁,没人能被特殊对待。 “我们要走,这也不行么。”卞鸿飞跟蒋高升无视店小二的话,打定主意不想让吕飞扬几个人走。 吕飞扬蹙眉,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耐。 这些贵公子成日无所事事,他们可比不了对方,吃完饭后他们还要找地方做工攒钱付住宿费用等等。 晚上,他们还要温书,昼夜不停地劳作,哪里有时间在这里磨蹭。 “我有说你们能走么,都给小爷让开,否则误伤了谁,小爷可不管。” 蒋家是士族高门,蒋高升作为家中的男丁从小便被灌输了贵族高贵平民卑贱的思想。 他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酸臭书生,这些人自认清高,又没有清高的本钱,凭什么摆谱? 今日他便用这几个书生杀一杀这些人的风气。 “咣当。”一声。 蒋高升抬起一条腿搭在桌子上,挥了挥手,语气轻蔑:“尔等想离开,好啊,想走便从这里钻出去吧。” 胯下之辱,别说书生,就连寻常百姓都受不了。 君子,怎能忍受胯下之辱。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蒋高升太嚣张了,不仅吕飞扬双眼通红,几个书生都红了脸。 第447章 他们是被气的。 他们什么都没做,是这伙人进来横冲直撞的还害的怀天才受了伤,他们凭什么要忍受这胯下之辱? “欺人太甚,对啊,就欺你们怎么了,你们不服便去报官啊,是你们先不长眼的撞了我们,我们不过是给你们点教训。”蒋高升不要脸的说着,一张油腻的粉面上满是恶意。 他的针对明晃晃,他的排斥跟戏弄毫不掩饰。 蒋家既是士族高门,家中又出了一个蒋贵妃,便是蒋高升犯了错,有蒋贵妃在,谁敢治罪? “不想钻过去那边赔钱吧,刚刚你们弄脏了小爷的衣裳,这衣裳是用川锦做的,价值千两,你们便赔小爷一千两银子吧。” 蒋高升似笑非笑的盯着书生们。 几个书生一听还要赔钱,脸比死人还白。 他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啊,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两他们都拿不出来。 “不赔钱便去见官,本小爷倒是要看看咱们谁能赢,你们几个书生初来长安城,要是留下了案底,只怕想参加科考也无望了,哈哈哈。” 蒋高升张狂大笑,一双小眼睛内满是鄙夷。 他笑的恶劣,以权势压人,偏生书生们没身份没背景,只能任人宰割。 “我钻,我钻。” 跟吕飞扬怀天才一起来的三个书生一听留案底,浑身软绵绵的。 他们最先服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爬着往蒋高升胯下钻。 “哈哈哈,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主动的往高升兄胯下钻,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卞鸿飞跟刘博易笑的更大声,他们一笑,跟随前来的公子哥们也大笑不止。 用膳的客人看着三个书生麻溜的钻过了蒋高升的胯下,心中都有一股荒凉感。 这便是贵族与平民的差距,平民不得不像权势低头,就连这羞辱,也得吞了。 第536章嘴里不干不净的狗东西 “滚吧,哈哈哈。” 三个书生钻了蒋高升的胯,飞快的往外面跑了。 刘博易啐了一口,神色更显鄙视。 五个书生走了三个,就只剩下吕飞扬跟怀天才了。 蒋高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似乎还挺有耐心的。 毕竟羞辱人这种活他喜欢干,也爱看。 “君子顶天立地坦荡荡,上跪苍天君主,下跪父母长辈,焉能从别人的胯下钻过去。” 吕飞扬一身抱负才学只等着参加科考实现。 他从小饱读诗书,自诩是个君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他绝无法忍受着胯下之辱。 “便是上了公堂我们也应有辩解的机会,我们无错,既然无措,自然不会留下案底。” 吕飞扬冷着脸,猛的拉着怀天才,露出他身上的伤:“这便是证据,天才兄伤的是身前,官府的仵作皆能验出这伤是怎么弄出来,若背后无人大力推搡,他怎么会被烫伤,长安城是天子脚下,难道便会因为你们是贵族便包庇你们惩处我们没犯错的人。” 吕飞扬性子耿直且倔强。 他知道在尊卑礼法之下他们是卑贱的,他们就活该被欺负。 但倘若他们自己先服软了,那么便再也没人能为蒙受不公之人说一句公道话。 那么他们挺直的脊梁骨,从此后也是弯的了。 为何现如今没有战乱没有战火,盛唐人却要欺负盛唐人,将平民的脊梁骨掰弯,这是何道理! 吕飞扬红着眼睛。 他如此一副倔强不肯服软的模样倒是引得众人刮目相看。 从他们身上,众人看见了读书人的风骨,看出了一丝丝希望。 要是这样的人以后入朝做了官,或多或少也能为了公道说句话,不至于让朝堂彻底沦落成权势的地盘。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光明在,黑暗便无法完全吞噬一个人,便能让人看见一点点光亮,继续活下去。 “士可杀不可辱,尔等想羞辱我们,若我等有错我等便也甘愿受辱,可我等无错,为何要平白受辱。” 怀天才也跟着说道。 他们可以吃苦可以接受任何不公正的对待,但让他们受辱,他们做不到。 他们就只剩下这点骄傲了,只剩下这点信仰了,要是这些东西再没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参加科考又有什么意思。 “你们抓我们去见官吧,哪怕要入大牢我们也认了,这里那么多证人,我便不信朝堂能任由你们一手遮天!” 吕飞扬说着,怒挥衣袖,猛的朝着外面去了。 他走的急,根本没将蒋高升等人放在眼里,蒋高升气急,反手便要去抓吕飞扬。 吕飞扬下意识的躲闪,蒋高升直接扑了个空,正好撞到了刚走进门的太平。 “哪个贱人敢撞本小爷。” 蒋高升扑了个空,眼看着即将撞到来人,却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正中小腹。 他恶狠狠的说着,下一瞬,脸就被人打歪了。 太平冷笑:“嘴里不干不净的狗东西,本公主也是你能撞的,瞎了你的狗眼!!” 太平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鬓发两侧各别了一根流苏步摇。 她抬着下巴,看着蒋高升便无比厌恶。 再过一年她便十五岁了,要及笄了。 盛唐的公主一向都有和亲的规矩,盛唐虽繁华强盛,但边境的一些番邦小国,例如高丽跟吐蕃也需要安抚。 倘若高丽跟吐蕃也要闹事,那么盛唐便会内忧外患,是以,盛唐每隔十年便得安抚两个番邦小国一次。 明年太平及笄,恰好又是十年。 颖妃只有太平这一个女儿,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颖妃从今年开始便给太平挑选合适的人选。 蒋家乃是望族,正好跟曹国公府也交好,所以颖妃便在太平跟前提了几个蒋高升。 虽然蒋高升为人放浪,但也是要参加科考的,科考过后,蒋家定会将他安插进朝堂做事。 一旦进了朝堂,后半辈子便稳了,所以颖妃也觉得蒋家是个不错的归处。 可太平不愿意啊,她不喜欢蒋高升,从前就排斥的很,如今有了唐彦,她就排斥了。 蒋高升那张粉白的脸她一看见就觉得恶心,总觉得他像是糊了一层猪油似的黏腻腻的。 “参见公主殿下。” 太平深得皇帝喜爱,整个皇室跟京都的人都知道。 自称本宫,脾气又这么火爆,整个盛唐也就只有太平了。 用膳的人赶忙跪下请安,太平瞪了一眼蒋高升,雪白的脖颈仰着:“其他人都起来吧,本宫今日是来用膳的,不曾想竟被人冲撞,蒋高升,你有几个脑袋敢得罪本公主。” 颖妃越想让太平嫁进蒋家,太平便越反感,既然看见了蒋高升,自然要为难一番。 “不相干的人都走,本公主今日是来用膳的不想坏了心情。”太平说着,吕飞扬跟怀天才心中一喜,赶忙走了。 余光瞥见他们离开了,太平蹙了蹙眉,心道江朝华让她来给这两个书生解围,是治标不治本。 以蒋高升跟卞鸿飞这几个人狠毒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那两个书生的。 罢了,想那么多她也想不明白,再糟糕的结果能糟糕的过留下案底不能参加科考么? 最起码她一来这事只能作罢,真上了公堂,输的只能是那两个穷书生。 “见过殿下。”蒋高升被踹了一脚打了一巴掌,骄傲没了,嚣张也没了。 他咬牙,跪在太平跟前,心中恶意满满。 父亲母亲跟她说曹国公府有意给他跟太平牵线搭桥,他原本对这婚事不感兴趣的。 可太平几次羞辱他,他偏生要将太平娶回家。 娶回家后怎么折辱怎么对待太平,便是天家也没办法,谁让盛唐还需要他们这些士族大家呢。 “蒋高升,你几次三番在这里碍本公主的眼,这次还冲撞本公主,原本本公主是要治你的罪的,但念在你蒋家立下许多功份上饶了你,还不快滚。” 太平说着扭头厌恶的瞪了一眼卞鸿飞跟刘博易:“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本公主滚出去,你们在这里本公主吃不下饭,快滚,都滚!不滚本公主让人将你们打出去。” 太平生气了,蒋高升等人再嚣张也不敢跟皇室公主叫板,否则便是不敬天家。 他们忍着怒气离开了君子台。 他们一走,用膳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这君子台做的饭菜美味可口,要不然他们早就跑了。 “都用膳吧,本公主今日出宫,听说这里的饭菜新颖便来尝尝。”蒋高升等人走了,空气都新鲜多了,太平招招手,店小二立马走了过来。 “带本公主去包房,本公主要吃火锅,楼上有包间么。” “有有,殿下请随小的来。” 店小二弯着腰小心的在前面带路。 太平嗯了一声,跟着店小二去了楼上。 “小二,再给我加一片这个糖醋里脊。” 第448章 太平也去楼上了,一楼的客人食欲大增,又开始点菜了。 二楼的包房装潢的也十分新颖,太平眨眨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被店小二带到一间包房前。 “殿下,我家主子就在里面等您呢。” 店小二说着,太平直接推门而入。 门被推开,太平一眼就看见了江朝华。 只见江朝华正坐在一面透明反光的墙跟前。 从她坐的位置往下看去,刚好能将一楼的场景尽收眼底。 第537章这盛唐的世道真是烂透了 “朝华,你的伤怎么样了。” 看见江朝华,太平便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她清丽的小脸上带着关心,哪怕好奇那面透明的墙是怎么做的,她第一时间最关心的还是江朝华的身子。 “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江朝华拿着筷子,不断的往鸳鸯锅中涮菜。 她笑了笑,示意太平先坐下。 太平坐在她对面,看着桌子中间的那口大祸,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真的么,可是刚刚我听侍卫说你在玲珑阁门口被夏语蓉推到了,伤口包扎过了没有,还痛不痛,有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夏语蓉那个女人太嚣张了。 怎么,仗着夏家出了一个辅佐三代帝王的老太师便觉得能在京都为所欲为了么。 她父皇才是这盛唐的主人,怎么夏家还真的觉得他们的权势大的府上的一个老婆子也能欺负人了么。 “我真的没事,夏语蓉并没碰到我,是我自己摔在地上的。”江朝华拿着筷子给太平夹了一个肉卷。 肉汤烫的正好,蘸着酱料,太平没忍住夹起吃了。 她眼神一亮,低头看着那口锅:“这味道我从未吃过,好吃,我还要吃。” 这底料不辣,还有一股甜味。 锅里面有红彤彤的东西,煮出来的东西也是绿的绿,红的红,还挺好看的。 “夏语蓉没推你,你倒了,原来你是装的呀。”江朝华见太平一脸单纯,不由得失笑。 太平一顿,点了点头,那单纯的模样让江朝华知道了为何皇帝有四个公主,却独宠太平了。 太平太单纯了,单纯的人性子纯真,但在深宫之中,这样的人其实很危险。 皇帝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护着太平,纵容她,宠溺她,还给了她权利。 江朝华抬头,看着太平,她放下筷子,似与太平闲聊:“太平,你知道我是故意装的栽赃给夏语蓉,那你不觉得我很可怕么,不想疏远我么。” 你不觉得我这样的人充满了算计,显得不那么真诚么。 “不啊,我为什么要怕你,朝华你又没害人,本公主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那婆子太可恶了,居然敢在长安城作恶,就该罚。” 太平不在意的说着,眼神落在大锅中。 她想夹菜,但又不知道熟没熟。 她只吃过装在盘子中的菜,还没从大锅中直接夹的呢。 “那倘若我做了恶事呢,你也不会怕我么。”江朝华又问着。 她的眼神很沉,里面仿佛藏了许多心事,可太平都显得不在乎:“你还能害人?哪怕是你害人,那也是对方是恶人做了许多恶事,朝华你放心吧,我既然决定相信你,便会什么都相信你的,我相信你做事有你的道理,绝对不会平白的去欺负人的。” 太平说着,指着锅中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朝华,这是什么,是肉么,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肉啊。” 这东西看起来好吃但她又没见过不敢吃。 还有这肉卷,怎么能切的这么薄然后卷起来了。 “这名为香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都是晴儿吩咐厨房的人研究出来的,我刚吃了一个,味道不错。” 江朝华失笑,眼中的光柔了许多。 重活一世,这个世界上还能有真心待她的,如此,她便决定再相信一次这个世道。 再对这个世道抱有一次希望。 烂透了的是盛唐的规矩,是盛唐的内里,是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与无辜的人有何干系。 “香肠?好奇怪的名字,快,我尝尝。”太平撸起袖子将香肠放进唇中。 香肠是用纯瘦肉跟淀粉做的,她眼神一亮,吃了一个,又夹了一个。 锅中有青菜有面还有肉卷香肠等。 蘸着酱料吃,吃的人身上出了一层汗,舒服及了。 太平大快朵颐,觉得这火锅真是好吃。 一连吃了一小碗菜,太平才想起来问她们身边那透明的墙是什么。 “这面墙是用玻璃做的,从里面看外面能看的很清楚,但从外面却无法看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也是晴儿研究出来的。” 江朝华解释着,太平一顿,伸手在上面按了按:“还怪解释的,朝华,晴儿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好神奇啊,还有这锅中是熬了什么汤底么,好香啊,闻着还有淡淡的甜味。” 母妃经常会让御膳房的人给她煲汤。 那些汤也很美味,她从小到大也吃过不少珍馐,可却从没尝过这种滋味。 她不由得纳闷这锅中放了什么。 “是番茄,是我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 西域其实就是番邦跟高丽。 西域只是一小片地方,需要跨过番邦跟高丽,在两个番邦小国的交界处。 从前番邦跟高丽为了西域打的不可开交,后来两个小国臣服了盛唐,西域自然成了无人掌管之地,谁都能去,因而人员很杂很多。 “原来是番茄啊,还挺好吃的,朝华,就冲着这火锅,我便觉得你这酒楼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你需要银子么,我今日来带了许多首饰跟银子。” 太平不懂番茄是什么,她只关心君子台的生意怎么样,能不能让江朝华回本。 沈氏将嫁妆跟江家的家财都捐出来给岭南赈灾了。 太平想着一定是江朝华跟沈氏没钱了才会开酒楼赚钱。 她心疼江朝华,这次出宫特意带了很多首饰跟银子。 这些都是平时皇帝赏给她的,她久居宫中也用不上,便都拿来帮衬江朝华了。 “我有钱,太后娘娘跟陛下赏赐了许多东西给我和我母亲。”太平真心待江朝华,江朝华自然也真心待太平。 她笑着将银子收下,没收太平的首饰。 太平爱美,拿出来的那些首饰中还有她平时最喜欢的。 她是真心想帮江朝华的,江朝华也看出来了,如此,便更不能收了。 “你收着吧,我要这些东西也无用,左右母妃还会给我置办的。” 太平一股脑的将东西都塞给江朝华,江朝华拒绝不了只得收了。 “这几个唇釉是玲珑阁新出的色号,还有百合香水,你也试试。” 江朝华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太平,太平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 那玻璃唇釉真好看,就连她也喜欢的不得了,这次出来她便是打着买唇釉的口号征得颖妃同意的。 “真好看啊,我这也算是走后门了,回去后给我母妃两支,她也很喜欢的。” 太平抱着盒子不撒手,可见是很喜欢那唇釉。 “对了朝华,你干嘛让我给那两个书生解围啊,你也知道在这京都,他们两个人得罪了蒋高升等人是没法过日子的,唉,可怜啊。” 太平说着,江朝华直接站起了身,看向楼下用膳的客人:“我知道,可在这烂透了的世俗之地,我仍旧想寻找一些不同流合污的人,我想从别人身上看到一些希望,哪怕是一丝丝,也是好的。” 江朝华的声音不大,君子台的装潢也很好,倒是隔音。 但内力高超的人也能听到她的话。 隔壁包房中,沈璞玉端着酒盏,闻言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 燕景在意江朝华,他起初还以为是因为江朝华的美貌跟聪慧,如今听到江朝华这一番话,沈璞玉恍然觉得,原来,他从未了解江朝华,一如他从未了解过燕景一般。 第538章震撼,江朝华,我绝不会放手 “太平,你相信人有前世么,我有时候,很讨厌前世的自己。” 包房内很干净,只有饭菜的香味。 江朝华站在玻璃窗户前,声音不知怎么的,竟变的有些缥缈。 像是云层间飞快滴落的水珠一般。 太平扭头。 江朝华的脸映在玻璃窗户上,那么清晰。 她的神情,透着些许落寞,眼神雾霭竭竭,像是天边捉摸不透的雾。 太平忽的失去了说话的勇气,只静静地听着江朝华说。 她听不懂江朝华的话,可她能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的我跟蒋高升他们是一样的人,我仗着自己的身份,仗着沈家的权势,做下了许多蠢事坏事。” “我拿人命当儿戏,可到头来,我竟发现我也不过是这个世俗世道下的牺牲品,我错的是那么离谱,我想找寻出路,可却发现没了权势的我什么都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第449章 “倘若从一开始便有人能站出来,那等她有朝一日落魄的时候,便也不会那么惨了。” 江朝华语气幽幽。 她抬头,看向君子台的外面,思绪像是放远了:“贵族鱼肉百姓,朝中官吏报团取暖,一有不妥协的官吏,他们便联手对付对方,寒门被打压,世道俨然成了权贵的帮凶,最底层的人日子难过,生而为人,却毫无人应有的权利,这样的盛唐,真是烂透了,烂到了骨子中了!” 江朝华不由得嗤笑一声。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太平是皇家公主,她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按理说当着太平的面是不该说的。 可太平却觉得江朝华说的对。 她是皇室公主不假,但她也十分厌恶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姻,厌恶所谓的强强联手。 权势剥夺了多少人的幸福,哪怕她是公主,从出生的那一刻,其实也是权势的棋子罢了,最后,还是要为权势牺牲。 江朝华也说的没错,盛唐表面上的繁华强盛,是吃了多少人的血肉堆积起来的。 那些门阀,那些权贵,又是踩着多少人的血肉越站越高的。 以后繁华这层表象不在了,内里的脏污暴露出来,只会变成一张更大的血盆大口,吞进去更多的无辜之人。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贵为公主,也是很渺小的。 她撼动不了皇权,撼动不了盘根错节的士族权势。 倘若她可以,她也愿意换一种活法。 其实有时候她还挺羡慕江朝华的,羡慕她勇敢,羡慕她聪明。 “世道烂透了,想从根上拯救这个世道,便需要有人撞的头破血流,只为了看到那一丝丝的希望,恶人又如何,满腹算计又如何,我只要心中还有一盏明灯便够了,足够了。” 江朝华说着,笑的更大声了。 她笑起来不似在外人面前那伪装着的算计的笑,也不似闺阁女子腼腆的笑。 她笑的大声,笑的恣意,于她自己而言,她是活的恣意的,她是活的炽烈的。 只要她心中还有一盏明灯,便是周围漆黑一片,便是深陷乌黑的淤泥之中,她也能有希望挣脱。 而那盏明灯,叫公道。 是公道撑着她往前走。 她定要打破士族门阀大家的桎梏,还沈家,还她,也还这天下一个清明浩世! 为了这样的目标,为了这样的大业,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她的命,也在所不惜! 她想,这便是上天让她重活一世赐予她的使命。 她便要与皇权,与那些士族门阀叫板,与他们争个高低! “哈哈哈。” 少女穿着一身白衣,她笑的是那样的灿烂,她笑的是那样的大声。 隔着包房,沈璞玉看不到她现在的神情模样,可却能想象到。 他震撼及了。 他震惊及了。 谁说女人的胸怀不如男人辽阔,谁说心里装着天下的只能是男人。 谁又说妄图实现宏图霸业的只能是男人,女子亦可以如此! 女子,自当活的更灿烂,因为一旦她们有了勇气,便能战无不胜,因为她们天生便比男人心思细腻,天生便比男人情感更加丰盛! 因而,她们值得更好的,值得世道正视她们,而她们,也能打破这虚伪荒唐的世道,成就另一番广阔的天地! “好,说的真好,我要去敬江朝华一杯!” 沈璞玉被江朝华说的胸口翻涌。 他端着酒盏推门走去直接进了隔壁的包房。 沈璞玉走了,包房的门还开着呢。 燕景坐在窗户边,他穿着一身红衣,潋滟的脸微微垂着。 半晌,像是天边的红霞,像是天边的霓虹一般,那潋滟的容颜上绽开了一抹逼人的笑。 “我就知道,我从来都知道,江朝华,咱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般配的人,你懂我,正如我懂你一般。” 燕景笑着,红色的锦袍翩然旋起一抹弧度。 他大步走了出去,风姿是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一扫往日的乌沉,像是破晓的青光! “郡主,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 君子台今日开张,燕景跟沈璞玉怎么可能不来捧捧场。 一进这君子台,沈璞玉便觉得震撼,震撼这里的装修风格,震撼于那些酒菜,更震撼于江朝华刚刚的那番话。 今日他真是没有白来,不虚此行了。 沈璞玉从来都没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跟他们一样,他还以为只有他跟燕景心中才装着这样重的心事。 走在一条孤路上他们从未萌生过悔意,他们也从未想过要退缩。 他们只是觉得很孤单,有朝一日,若是在这条路上看见了别人,那于他们来说,不亚于看见了光亮。 那光亮好似在告诉他们,他们做的是对的,好似在告诉他们前面的路也是坦荡荡的。 先太子是孙皇后唯一的儿子,他虽卷入了谋反一案中,但有沈家陈情,有皇帝对孙皇后的感情,他绝对不会被处死,顶多会被幽闭一段时间。 可那些士族门阀追着先太子不放,就因为先太子这个储君要削弱他们的势力,要将权势还之于民。 先太子败了,杀死他的真凶其实是那些士族门阀。 背后的凶手可恶,更可恶的是这个世道,甚至是,皇帝的猜忌跟那点懦弱! 燕景心中有苦说不出,他也同样厌恶于此。 甚至在无数个黑夜跟打击中他不知道前面的路是对的还是错的。 可江朝华的出现明确的告诉了他,他是对的,他有希望。 “江朝华,从今日起,我对你,势在必得,绝不会放手,我愿朝着你想要的方向改变,但绝不会放手。” 燕景着一身红衣,顶着一身灿光踏步而来。 他盯着江朝华,眼底的光炙热灼人,像是动情发疯的仙儿一般。 第539章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锋利的剑了 燕景的眼神是那么火热,瞳仁深处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烧的是那么旺盛。 太平嘴角一抽,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包房中继续带着有些碍眼,不由得站起身道:“那个本宫今日第一次来这君子台,觉得这里什么都新奇,还想去别处看看。” 太平看了一眼燕景,见燕景连个眼神都没回她,她顿了顿,又道:“朝华,本公主先下去了。” 太平有些害怕燕景。 自从燕南天对世人宣布了燕景的身份并且将他带到长安城来后,每逢燕南天外出征战,燕景都会被皇帝带到宫中教养。 是以,太平跟燕景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从小到大,太平不害怕其他的皇子王孙,唯独对燕景有些恐惧。 更奇怪的是,随着燕景长大,父皇每每看着燕景的眼神都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其他的人一般。 甚至那样的眼神太平从未见皇帝在看向其他的人时流露过。 有时候太平会想,要是燕景是皇子王孙的话,这盛唐江山的继位人,或许就要落在燕景头上了。 只可惜,可惜燕景是燕南天的儿子,身上留着南诏的血脉,就冲着这一点,燕景永远也没有办法跟靖王又或者是禹王他们竞争。 “本宫走了。” 太平走的急,她不愿意在这里当电灯泡,走到一半,忽的又转身将江朝华刚刚给她的那盒唇釉跟香水带走了。 这玻璃唇釉火爆长安城供不应求,有银子都未必能买得到,这一盒子够她跟她母妃用好久的了。 “哎,我说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不想看看君子台其他的地方么,又或者说,你不想尝尝其他的菜品?” 太平都走到门口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璞玉。 她有些嫌弃的说着。 亏这沈璞玉还是燕景的好友呢,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比不过她呢,怎么当上官的? “哦哦,来了,这就来了。” 沈璞玉觉得自己仿佛是喝醉了,都忘了要给江朝华燕景两个人腾地方。 他一拍脑门大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贴心的将房门关好。 君子台的地理位置建的好,从这里眺望远处,不仅可以看见渡河河面上的船只,甚至还可以看见热闹街道上行走的凡人。 此时的光正好,斜着落在江朝华身上,又给她渡了一层光。 燕景逆着光而去,而江朝华恰好站在光景之中,燕景一步一步的靠近,仿佛与黑暗中朝着炽烈的光靠近。 江朝华眼神淡淡,她转过身,看着燕景一步一步靠近并未说话。 包房内很安静,安静到他们两个人彼此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站在离江朝华只有半步之距,若是再要靠近,两个人便贴在一起了。 燕景盯着江朝华,目光灼灼。 他这火热的眼神以往从未展露过。 “江朝华,你我有一样的理想抱负,便是一路人。” 江朝华倔强,吃软不吃硬,这一点燕景清楚。 第450章 所以,他不会再逼江朝华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一路人?你是指下棋的人跟棋子么?”江朝华嘴唇动了动。 她是玲珑阁的掌柜的,玲珑阁内卖的唇釉如此火,她若是不用,便会有人怀疑产品的适用性了。 是以,她唇瓣上也涂了唇釉。 以往的她喜欢涂红色的口脂,如今或许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那颜色涂的很淡很淡。 燕景漆黑的眸子锁着江朝华的唇瓣,一瞬不瞬。 他想那唇釉爆火不是没有理由的,在日光的照拂下,江朝华的唇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引的人想一口吞下去。 燕景的眼神本来就炙热,盯着江朝华的唇瓣,那热便更灼了三分。 “江朝华,从此以后,我来做你的棋子好不好。”燕景低头,袖子中的手微微动了动。 他慢慢的拉起江朝华的小手,一双眸子紧紧的观察着江朝华的神色。 他看的仔细,就连江朝华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不会错过。 “做我的棋子?”江朝华神色怪异。 燕景颔首:“是啊,做你的棋子,你想让我杀谁我便杀谁,你想让我护谁我便护谁。” “你想护着沈家,我便与你一起,你想杀了那些针对沈家的人,我便做你手上的刀如何?江朝华,整个盛唐,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锋利的刀了。” 这个世界上甚少有能让心甘情愿被利用的人,也几乎没人能让他主动说做对方手上的一把刀。 只有江朝华,只有她。 为了她,他愿意改变,不管是改变计划还是改变性情,又或者是,改变他对世俗的观念,怎么都行。 “燕景,我不懂你的意思。”江朝华的手动了动,没能甩开燕景。 她似不解的笑了笑,那笑怎么看怎么有些嘲讽,好似在暗指以你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有人会信么。 “不,你懂,整个长安城,无人比你再通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也知道我说出这番话代表着什么。” 燕景丝毫不让,他隐约窥探出了江朝华的一丝动摇。 诚然,整个盛唐,江朝华真的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锋利的刀剑了。 所以,利用他达成计划,是省事最稳妥的选择。 他甘愿如此,就看江朝华愿意不愿意了。 “做我手上的一把剑,便是我完全掌控着它,不允许它擅自杀人见血,你可懂我的意思?” 江朝华是真的有些琢磨不透燕景了。 她只知道燕景唯一的目的便是要报仇。 她知道将来燕景是要坐上那把龙椅的。 所以她跟燕景怎么可能会是一路人呢,纵然是有交集,可最后还是会形同陌路的。 燕景又为何非要执着于让那份交集一直维持下去呢。 若要维持,那么前方的路势必便不在双方的把控下了,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 “懂,江朝华,你的一切,我都懂,我懂你的不甘,我懂你的隐忍,我更懂你对这个世道的愤怒不平,我还懂你想求公道,让我做你手上的剑,我们一起求一个公道,好不好。”燕景更急迫了一些。 他甚至是有些兴奋的,他兴奋只有他才窥探到了江朝华的心,他兴奋这一刻他觉得他跟江朝华是离的最近的。 他更兴奋他找到了一条接近江朝华的路,并且以后不会被人给挤出去。 所以,他高兴他激动,他不愿意退让一步,不管江朝华再怎么说,他也不愿意放手。 “可是燕景,那你的仇呢,也不报了么,倘若有朝一日我与你报仇的夙愿两者不可兼并,你还愿意做我手上的剑么。” 华光铺满整个包房,落到包房的每个角落之中。 玻璃反光,将燕景江朝华笼罩在光华之中。 江朝华抬头,一字一句的说着,眼中逐渐有晦涩展露。 她知道燕景的秘密了,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她知道了,燕景会怎么想呢。 是灭她的口还是堵她的嘴呢。 第540章比报仇更迫切的想要一个人 君子台今日第一日开张,来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将门口都给堵了,店小二不得已,只得搬了凳子放在外面让人等着位置。 可哪怕如此,也多的是人愿意买单,都耐心的在外等着。 从包房的那面大玻璃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相互拥挤着。 人们的脸上,神态各异,高兴的,激动的,甚至是忐忑的。 燕景的余光瞥见这幅光景,他忽的觉得他那坚硬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那道缝隙,光涌进了里面,不仅光,还有些旁的情绪也一并涌了进去。 以前他觉得他此生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复仇,其他的,他通通看不见。 所以,他的人生灰暗无趣,充满了杀戮。 可如今,他恍然再发觉随着江朝华的出现,他的心多了些旁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以前的他从来不敢想的。 “燕景,放开我吧。” 燕景不说话江朝华也知道答案。 在燕景心中,没什么人或事能重的过报仇。 那可是血海深仇啊,怎能轻易放弃,若她是燕景,也会如此,毕竟她今生所有的筹谋都是为了给前世的沈家人报仇,都是为了护着沈家人。 “江朝华,你又怎么知道你如今走的路不是跟我在一条路上呢,两者能不能兼并是我说的算,我说能便能。” 燕景忽的一笑,握着江朝华的手更用力了。 他附身,潋滟光滑的面庞与江朝华几乎挨着。 他呼吸间喷洒的气味江朝华甚至能嗅到,不由得身子一僵,目光更加深邃了。 “江朝华,你果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既然知道了你便不能全身而退了,你早就进了我的世界里面,无法再退出去了。” 燕景笑了笑。 他的眉眼十分精致,是那种漂亮的精致,却不会让人觉得娘。 漆黑的瞳仁,倒映着江朝华的身影,那么清晰,那么坚定。 燕景笑着,语气笃定,眼神坚定,就好似这个问题哪怕江朝华不问他心中也早就有了计较。 也好似,在江朝华问出这个问题前,他便已经反复的问过自己好多次了,并且早就得出了答案。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比报仇更迫切的想要一个人。 他想要江朝华,是觉得如此便可以囊括人生所有。 只要一个江朝华便能有了所有,所以,他更迫切了。 “真的么,那倘若在我与报仇之间你要放弃一个呢。”江朝华抿了抿唇,燕景直接开口:“为何一定要放弃一个呢,我若两个都要,谁又能阻我,没有这种可能。” 便是有,他也绝对会在发生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不会让他跟江朝华的前路有任何阻碍,谁也不行。 “那倘若有朝一日我母亲她换了一种身份呢。” 江朝华的身子僵硬的更狠了,她的心忽然乱了。 燕景的话是她没想到的。 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什么东西对燕景而言能比报仇相提并论的。 所以,她有些惊讶,也有些慌。 燕景步步紧逼,她算漏了燕景的心,倘若没有退路了,她又该怎么办。 “江朝华,你看着我。”江朝华的出神燕景都看在眼中。 他伸手轻轻的板着江朝华的小脸让她看向自己。 “你休要再问这些不相干的问题,你既知道我心中最在意的事都无比与你比,你又何须找那么多借口,我且问你。” 燕景说着,眼中的神色也骤然一变,变的执着,变的有些自嘲:“我且问你,在你心中,到底是想着我多一些,还是周迟多一些。” 甚至就连她问他的那些问题,是不是都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问出的。 就是为了周迟,为了周迟才排斥他么。 他哪里不如周迟,周迟能做的他也能做,周迟不能做的他也能做。 “江朝华,回答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想着周迟多有些还是想着我多一些。” 仿佛说中了江朝华的心事一般,她出神出的更厉害了。 燕景的眼尾更红了一分,他板着江朝华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的胸口:“没关系的,如今这里有再多人也没关系,以后,这里只会有我一个人,江朝华,你且看着吧,总有一日,这里只会完完全全的有我一个人。” 燕景说着,有些狼狈的转身走了。 他说过要改变,说过不会逼迫江朝华,便说到做到。 他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他怕他醋的又要发疯惹的江朝华动怒。 周迟能引江朝华怜惜,他怎么就不能呢。 燕景红色的身影走的很快,没过一会便消失在了包房中。 他走后,江朝华呆呆的站在原地,耳边燕景的话在不断的回荡。 他说总有一日她的心中只有他一个人。 第451章 总有一日,那是多久。 可是现在她便觉得她的心动摇了。 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眸,包房内,只有她的呼吸声。 燕景走出包房并没走多远,而是站在外面停顿了一瞬。 他勾着唇角,脸上没有阴沉没有冷漠,有的只有那仿佛春风一般的笑意。 他挥了挥衣袖,仿佛找到了一条接近江朝华更正确更近的路,心里也踏实安定了许多。 君子台一楼,太平刚刚从二楼下来后便去了一楼。 店小二知道她的身份,赶忙将她引到了靠着墙壁的一个空位上,还贴心的拉上了帘子。 在君子台的一楼,靠近墙壁的几个座位旁有挂了帘子,若客人有需要,也可有些微的隐私性。 太平没跟沈璞玉坐在一起,她觉得沈璞玉太过于无趣了,还不如她自己坐在这里清静自在。 倒了一杯桃花酿,太平悠哉悠哉的品尝着,偶尔,她还会朝着其他的地方看看。 待看见站在柜台边的谢云楼时,太平脑袋一歪,总觉得谢云楼的眉眼有些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江朝华的哥哥呢。 “哎?燕景,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啊,怎么这么快呢。” 君子台拥挤,燕景从二楼离开后直接从后门走了。 沈璞玉抱着一个酒葫芦正在等燕景。 看见燕景的身影,他酒水也顾不得喝了,赶忙问着。 “怎么了?你怎么忽然笑成这样,怪吓人的。” 燕景但笑不语,这样的笑沈璞玉以往从未看见过,不由得觉得有些瘆得慌。 这是怎么了,燕景笑的怎么跟发情的孔雀一样,如今这春天都过去了,正值夏季。 “没什么,你我之前想的都对,她全都知道了。”燕景看向前方。 沈璞玉眼睛都瞪大了,手上的酒葫芦险些摔;:“什,什么,她?江朝华么,她知道什么了,难不曾是。” 难不曾他们之前猜对了,江朝华果然知道了燕景的秘密。 他就说么燕景暴露的太多了,还时不时的给江朝华漏些破绽。 江朝华那就是个狐狸啊,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沈璞玉不免有些着急,还有些担心。 他怕江朝华会说出去,更怕江朝华会以这个要挟燕景。 “原本以为还要过许久她才会对我说,如今倒是提前了,这样便很好了。” 相对于沈璞玉的着急,燕景淡定的不得了。 他不仅一点不着急不慌张,还好似十分乐得从江朝华嘴中听到。 沈璞玉楞了楞,半晌,他才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着燕景:“燕景,你是故意的,你这个疯子,疯子。” 燕景这个疯子,他是故意将自己的秘密泄露给江朝华的,他是故意将江朝华拉进他的世界中的。 谁要是被他盯上了可真是防不胜防,江朝华是个狐狸,燕景更是个老狐狸,他们两个,一个比一比精。 第541章巨额欠款,和离前夕 “故意的又怎样,不是故意的又怎样,从此以后,我与她注定绑在一起。” 燕景低低一笑。 头顶上的光明媚刺眼,高悬半空。 燕景迎着烈阳,脸上的笑也被阳光照的更加灿烂,一时不知是那光更引人注目,还是他脸上的笑更引人注目。 他低低说着,旋即大步迈开朝着提督府的方向走了。 “真是个疯子。” 燕景话中的意思跟执着让沈璞玉眉心一跳,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转过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君子台二楼的位置,也追着燕景去了。 时间匆匆,眨眼间又是两天过去了。 科考迫在眉睫,这几日越来越多的书生不断的涌进长安城,让原本就热闹的长安城更添了许多烟火气。 当然,这些书生的到来也给了各大商铺更多赚钱的机会,尤其是客栈酒楼,赚的更是盆满钵满。 不过,在一众酒楼中,生意最红火的莫过于后起的君子台。 君子台每日人满为患,在外面等着座位的人都排满了整条街道,可想而知生意有多好。 其他的酒楼眼看着君子台的生意这么红火抢了大部分的客源可是着急无比,都在背后悄悄的打听君子台的主人是谁。 打听打听着,不知怎么的先后就打听出了燕景跟裴玄等人。 甚至,还有人说君子台背后有秦王府入了股。 几股势力都在君子台背后撑腰,让那些有心闹事的人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中观察。 六月悄然来袭,盛夏酷暑时分,太阳高高的挂在半空,大地之上,无一处不被烤制着。 江家。 一大早,沈氏便起来了,如今的她不管家,后宅的事一概不理,每日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江朝华,然后便回沁芳院礼佛。 至于江贺那边,有王玫伺候着,纵是江贺跟江老太太想找麻烦,也是没理的。 没理是一方面,如今沈家更得天子宠信,连带着沈氏跟江朝华的地位也比以往更高了,哪怕是想找麻烦,江贺跟江老太太也要掂量掂量。 “夫人,有消息了。” 老侯爷寿宴上的事也让沈氏大为震动,沈家能逃过一劫,江朝华属头功,沈氏心有余悸,闲来无事之时,也拜上了真人菩萨,为沈家跟江朝华祈福。 李嬷嬷垂着头,从院子外面走进了祠堂。 沁芳院很大,光是卧房就足足有八九间,可谓是高门世家中的独一份了。 为了礼佛,也为了不见江贺惹的自己心烦,沈氏特意命人在沁芳院辟出了一间祠堂用来供菩萨。 她跪在蒲团上,手上捻着一串佛珠,李嬷嬷走过来的时候,沈氏恰好睁开了眼睛。 “可是江义跟林远那边有动静了?”沈氏语气淡淡,眼底还有细微的嘲讽。 “夫人,前日在钱庄拿了银子后,江义便去了浮生若梦,看样子是赌瘾又犯了,去那里消遣去了,至于林远,他则是拿着银子先后去了满江红跟琳琅布庄。” 李嬷嬷压低了声音。 在苏北老家时,江义便有很大的赌瘾。 这些年为了给江义擦屁股,沈氏可没少拿银子。 以前沈氏觉得都是一家人,江义又是江贺唯一的弟弟,帮衬一些没什么。 可如今得知江贺跟江老太太这么多年一直在骗她害她,江家人这些年一直在吸她的血,她若是不讨回来,岂不是对不起她的孩子们? 江义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在苏北时就娶了多次亲,随后失手将妻子虐打至死,江老太太纵容江义,江义手上的人命她都给处理了。 如此包容宠溺之下,江义越来越变本加厉。 如今既然得了银子,他第一件事要做的自然还是去赌。 至于林远,一心只想发财,无数次投了银子做生意,可每一次都以赔钱草草了事。 如今有了那几万两银子,林远自然要将之前的憋闷都一口气讨回来。 “夫人,满江红跟琳琅布庄的主子都与您交好,如今鱼儿上钩了,咱们要何时行动。” 李嬷嬷说着。 江义跟林远真是贪心,只当他们从钱庄借了银子都由沈氏还,狮子大开口,每个人各从钱庄借了三万两银子。 那可是六万两白银啊,哪怕是世家大族,一时之间也难以拿出那么多银子。 江义跟林远这是打算拖死沈氏。 他们包藏祸心,也就怪不得沈氏了。 “不急,自然是要先让他们尝点甜头,如此,才能从钱庄中借更多的银子。” 沈氏挥挥手。 江义那边任由他去,至于林远,他到底比江义聪明,若是一开始就赔了,如何引诱他后续再去钱庄借钱。 以林远的卑鄙无耻,赚了钱他只会都踹进自己的腰包中,后续投资的钱再以沈氏的名义去钱庄借。 借吧,借的越多越好,这样来日江家负债累累之时,才能下地狱。 “我让你打听的另外一件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沈氏捻着佛珠,又对着菩萨拜了两拜,这才扶着李嬷嬷的手站起身往卧房中走去。 春花一直侯在外面,见沈氏回来了,她赶忙奉茶,还贴心的在茶盏中放了两朵菊花败火。 这天越来越热,人稍微动一下就出一身汗。 沈氏怕热,但因为身子不好又吃不得凉物,只能喝点菊花茶去去火气。 “夫人放心,老奴昨日便联系了张员外等人,这些员外都是人精,这宅院的位置这般好,要是改成铺子或者是酒楼,一定很赚钱的。” 李嬷嬷满脸笑意。 这江家宅院也是沈氏当年的陪嫁,地理位置好不说,院子也大。 如今随着科考开始,且今年还要举办两次科考,长安城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 尤其是客栈酒楼的生意最为红火,这个时候要是将宅院卖了,不仅能赚一笔,且还十分容易出手。 第452章 沈氏要跟江贺和离,这宅院自然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江贺跟林嘉柔两个贱人不是。 “嗯,尽快出手吧,谁给的价格高便卖给谁,这房契在我手里,告诉张员外,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沈氏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 她低头敛眉间,眼底有寒光不断涌起。 快了,马上她便能与江贺和离了。 待江义跟林远欠下滔天巨债,待这宅院卖掉,只等着江老太太那边出手,她跟江贺江家,就彻底了断了。 当年是她一手扶持起的江贺跟江家,如今,便也由她一手毁了。 她要让这些心思歹毒的人统统都下十八层地狱! 第542章奇耻大辱,断袖之癖 “这宅院好卖,只是院子卖掉后,夫人您。” 沈氏喝了两口花茶,仍旧觉得身上热,李嬷嬷贴心的给她打着扇子。 见她粉白的面上出了一层细微的汗,尤其是挺巧的鼻上,更有汗珠不断往外渗,李嬷嬷有些出神。 卖了江家宅院,跟江贺和离,那夫人跟郡主从此后去哪里住呢。 虽说盛唐民风开放,纵是民间寻常百姓也有妇人跟父家和离的事例。 但这个世道到底是对女子更不公些,男女和离,人们大多数还是会朝着女子吐口水,更加容不下她们。 沈氏出身显贵,又有沈家跟太后撑腰,倒是不愁和离后没去处。 但沈氏不愿意拖累太后跟沈家,一定不会再回沈家住的。 既然不愿意,那就得另寻住所。 那她们到时候搬去哪里合适呢。 明面上沈氏的嫁妆都捐出去了,那些私产都动不得了。 “我知道嬷嬷的意思,我前几日已经让从文帮我留意合适的宅子了,这一次我想住的远一些,实在不行,便去城外的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怎么都行,都比在这里要快活。” 沈氏看了一眼李嬷嬷,眼底多了些温度。 这么多年李嬷嬷一心为她着想,护着她帮着她,她心中清楚。 “去远一些的地方,那。” 李嬷嬷知道沈氏心中顾忌什么,也知道她想住的离京都远些的另一个理由是什么。 不就是想躲着燕南天么。 燕景跟江朝华的消息传的京都沸沸扬扬,且不说他们,燕南天还是江晚风的师傅呢。 这样乱的关系,若是再乱上一件,岂不是招惹是非。 这是一点,另一点,李嬷嬷觉得沈氏至今为止也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跟燕南天在一起。 她想的太多了,思来想去,老毛病又犯了,喜欢躲避。 “是,老奴都听夫人的。” 李嬷嬷嘴角动了动给春花使了个眼神,春花闻言立马开口:“夫人,要么用些冰吧,将冰块砸的碎碎的少用些,这样不会伤身也能消暑。” 前两天太后刚命人往江家送了冰块。 冰块金贵,宫里的很多妃子都用不上,但是每年沈氏的院子中都没缺过冰块。 太后是沈氏的亲娘,哪怕是母女两个只见有点嫌隙,但太后还是挂念着沈氏的,每年都会以各种理由跟手段往江家送冰。 今年送的更多,因为今年更热,太后生怕沈氏的身子被热出点什么毛病,毕竟小时候的沈氏真的算不得健康,太后生怕她会早夭。 “也好。” 沈氏点了点头。 就少用些吧,她实在是热的受不了了。 但为了身体健康,为了还能照顾她的孩子们,绝不能贪图一时的舒坦。 “是。” 春花福了福身,立马退了出去。 她出门后只对着小丫鬟交代了两句,自己则是匆忙的去了后院。 后院看守的小厮如今都效忠沈氏,有何人来,小厮也只会通知沁芳院的人。 燕回在后院待了有一会了,迟迟没见春花,他不禁有些着急。 不是替自己着急,而是替燕南天着急。 接连好几天了沈氏都没出过江家的门,他们王爷见不到沈氏,镇北王府的人日子也跟着都不好过。 “你来了,如何。” 燕回正想着,一看见春花,他赶忙迎了上去。 或许是太激动了,也或许是长时间跟着燕南天待在边境,燕回对姑娘家没什么分寸,离春花有些近。 春花赶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嬷嬷要奴婢转告,卖了江家老宅后夫人想住的离京都远一些。” 春花说罢,便转身匆匆走了,只剩燕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春花的背景。 半晌,燕回才猛的一拍脑门:“完了,要坏事。” 沈氏这是要跑啊。 跟江贺和离后,万一沈氏奏请皇帝要出京一段时间,那他们王爷去哪里寻人。 如今南诏使臣都在京都,王爷要跟他们周旋,离不得京都。 万一沈氏走了,王爷一定会追过去的,这不是要坏事么。 燕回想着,又有些开心,听春花的意思是,沈氏跟江贺和离的日子快到了。 这样就好,这样一来,王爷便有机会将人拐进镇北王府了。 燕回脚步匆匆,从江家后院出去后,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几乎是在他刚离开江家老宅所在的巷子,便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从巷子中飞快的走动着。 “人呢,怎么跟丢了?” 巷子口,一个络腮胡大汉气急败坏,他身边的几个手下,锁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刚刚还在这里的,老大,我们马上就去找,他今日绝对跑不了。” 几个小喽喽讨好着,又道:“老大放心,他不过就是一个书生,走不了多远的,我们这就去找。” “那还不快去,若是今日再不将人送到公子那里,咱们几个都得死。”络腮胡凶狠的说着,猛的抹了一把脸,转身走了。 他们刚刚追着吕飞扬一直到这巷子中。 眨眼间的功夫,吕飞扬便消失不见了。 这书生,怎么如此狡猾。 不过没关系,今日不能将吕飞扬带去卞家,那就明日,明日不行就后日。 只要吕飞扬还想参加科考就绝对不会离开长安城。 只要还在长安城内,迟早有一天他会落进卞鸿飞的手中。 还没有哪个人被卞鸿飞看到弄不到手的呢。 络腮胡大汉想着,脚步猛的一顿,立马掉了个头,朝着身后的方向跑去。 一口气跑到巷子口,他眼尖,抢先吕飞扬一步捂住他的口鼻,将他拖进了巷子中。 吕飞扬呜咽了两声,他伸着手,眼底有绝望涌现。 这两日他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窥探他。 他小心,从来不敢去人少的地方,可今日他将抄好的书送去主人家,这条路是唯一的路,他非走不可。 走到一半,这几个人便出现了。 他心有余悸,暂时将他们甩开,刚想去那户人家求救,可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吕飞扬挣扎着,就在他绝望之时,江家后院走出了一个人。 江朝华垂着头没往巷子那边看,只是停顿了一瞬,便转头走了。 吕飞扬原本绝望,又生出了点希望,可看着江朝华的背影,他瞬间心如死灰。 络腮胡大汉强壮,吕飞扬哪怕有股子力气也不是他的对手。 “还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你这蠢笨书生,能伺候我家公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敢躲,躲啊,跑啊,看你还怎么跑。” 络腮胡大汉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帕子,帕子上浸了蒙汗药。 他用帕子堵住吕飞扬的口鼻,将吕飞扬弄晕了。 吕飞扬昏迷前,眼前隐约闪过那日在君子台看见的卞鸿飞的脸。 他想喊想求救,可他的一时却消散了。 那卞鸿飞有断袖之癖,伺候他,那还有活路么。 他是要参加科考建功立业的,怎么能做别人榻上的玩物,简直是奇耻大辱! 难道便因为卞鸿飞是贵族,便能随意的强迫别人,随意的玩弄肆虐别人么。 这烂透了的世道,什么时候能给他们一个公道! 又有谁,能救他们于水火! 第543章闹事,火烧的越大越好 “真是不知好歹。” 吕飞扬还在挣扎,或许是人在面临危险时求生意识都很强,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渐渐地,络腮胡大汉有些钳制不住他,一气之下,手猛的抬起将吕飞扬打晕了。 他啐了一口,干脆直接将人抗起来往卞家的方向走去。 巷子本来就没多长,走了几步,络腮胡大汉就消失在了原地。 空无一人的巷子,除了平时居住在这里的几户人家府上的丫鬟小厮会从这里路过意外,再无旁人。 卞鸿飞自从那日在君子台看见吕飞扬后便惦记上了,这两日一直命人盯着他。 可吕飞扬也不是个傻的,他没事绝对不往人少的地方跑,可在这长安城,没什么是钱财办不到的。 第453章 卞鸿飞有的是法子让吕飞扬上钩。 什么丰厚的报酬,不过都是卞鸿飞为了吕飞扬设下的陷阱罢了。 江朝华站在巷子口,幽幽热风吹过她的衣裙,像是一双轻柔的手温柔的拂过她的面颊。 她半眯着眼睛,身侧,幽蓝缓缓出现,压低了声音:“主子,看样子卞鸿飞已经等不及了。” 卞鸿飞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急躁,这也就证明他的特殊癖好更严重。 如此甚好。 教坊司的那场大火,还是没有烧出内里最黑暗的东西。 如此,便让她们继续将余火点燃,在这长安城烧的更旺更让人心惊。 “今日的天气不错,干燥的很,吹来的风也是热的,这么干燥的天气,要是着了火,可真是野火烧不尽了,呵。”江朝华伸出手,好似在触碰无形的风。 她低低一笑,眼底的笑意寒凉万分。 寒门学子不敢反抗权贵世家,一来是他们的出身天生便有差距。 二来,那是贵族对他们的打压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崩溃点。 吕飞扬跟怀天才虽然家境贫困,可他们在他们的家乡那边也是小有名气,也有很多书生学子仰慕他们的才情,与他们交好。 卞鸿飞盯上了吕飞扬,势必要对其折辱一番,至于怀天才,蒋高升这些公子哥们也不会放过他们。 在科考之前,这些书生学子不仅要受尽打压,还要被多番凌辱。 江朝华便利用这些,挑起寒门跟贵族之间的矛盾纠纷。 只待科考后舞弊的丑闻一暴,便能彻底点燃盛唐的风向 烧吧,闹吧,越大越好,越乱越好。 原本盛唐就脏污不堪,需要改一改这世道风气。 “主子,咱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一炷香后行动。”幽蓝抬头看了一眼江朝华的侧脸。 她在江朝华的神情上看见了野心。 那野心不小,丝毫都不遮掩,且随着江朝华的每一次动作,暴露的越来越多。 幽蓝每每看见都觉得心惊,但不知为何又觉得这样的神色出现在江朝华脸上好似是理所当然的! “嗯,可以行动了,多日前那场大火没将教坊司烧干净,索性今日烧个彻底好了,孙鹏煊那里也都准备好了吧。” 江朝华转身便走。 今日天色尚早,她要去国学院一趟。 她不是去学习的,而是去看江晚意的。 科考在即,杨正乙作为大学士,科考的题目自然就落在了他跟杨元明等人身上。 杨正乙喜欢江晚意,去哪里都会带着他。 今日是杨正乙闭门不出出考题的最后一日空闲日,所以,他自然要去国学院对学子们交代一番。 江晚意不喜欢待在江家,去了杨家后他反而更开心了,也长胖了许多,病情也稳定了。 “主子,孙鹏煊那里都准备好了,他是个聪明人,主子要做的也对他有利,他自然卖力气。” 孙鹏煊也是寒门学子,这些年在国学院中没少收贵族的欺辱。 江朝华要替寒门出头,一旦成功了,所有的寒门学子出头的机会就更大了。 所以,他怎么会不努力呢。 “走吧。” 江朝华点了点头,往国学院的方向去了。 天气炎热,虽说国学院离江家不远,但江朝华还是坐着轿子一路往那边赶去。 随着科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国学院的学生们也卖力的很,除了吃喝,每日所有的时间都在温习功课。 相较于贵公子们的悠闲懒散,田晨李开等书生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国学院,雅园。 “哎?李开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田晨坐了好几天了,腰都坐疼了。 他刚走到雅园,便看见李开跟孙鹏煊等人沉着脸往外面走。 “田晨,你来的正好,来了就一起去,咱们去教坊司要人去。” 李开说起教坊司,几乎是吼出来的,田晨一愣:“教坊司?教坊司不是多日前着了大火闭门歇业了么。” 好端端的,去教坊司做什么。 以往离开跟童斌等人是最不愿意靠近那里的,怎么如今科考要开始了,他们却要主动往那边去呢。 “贵族欺人太甚!我们已经伏低做小百般退让了,可他们却还一昧的逼迫我们,我们都是读书人,来京都赶考是要报效国家的,他们居然,居然……” 李开咬着牙,说到一半,怎么都张不开嘴继续往下说了。 就在刚刚,孙鹏煊说他出门遇见一个书生,那书生在江南也小有名气,名为怀天才。 当年怀天才以一首闻天奇火爆出圈,在书生圈中小有名气。 听闻怀天才此番也进京了,他们原本就想去见一见,可还没等见面,孙鹏煊便说怀天才的好友被人拐去了教坊司。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他们心中都有数,以前教坊司跟望春楼无恶不作不仅拐骗良家妇女、逼良为娼,且还暗中收集诱拐孩童,将那些孩童献给有特殊癖好的权贵。 种种恶行,他们甚至都不敢多说,幸亏江朝华放了一把大火将望春楼给烧了,否则不知道望春楼还要祸害多少人。 可如今,那些人居然将注意打到了寒门书生的头上,居然,居然也要逼迫他们…… 天子脚下,还有王法么。 若今日他们不站出来,来日那些权贵是不是还可以做强盗,想强迫哪个书生便强迫哪个书生。 “消息确切么,怎会。”田晨听出了李开的意思,孙鹏煊横了他一眼,面带讥讽:“你要是瞻前顾后便将路让开,若人人都像你一样畏畏缩缩,来日你被教坊司带走了,看谁为你出头。” 孙鹏煊的嘴巴毒,可说的也是实话。 田晨咬牙,握着拳头看了一眼孙鹏煊,也跟在了队伍中。 于是,从走廊中看去,便能看见一大批书生相互结伴往外走去。 每个书生都沉着脸,像是英勇就义一般往外冲,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都赶忙将路让开。 江朝华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书生们的背影,她勾唇一笑,眼底的光更幽深了。 一盏茶后,教坊司。 相较于望春楼,教坊司背后的势力似乎要更大些。 前些日子明明这里起了大火,虽说教坊司对外称关门了,可背地里还是操起了老本行,只不过接待的都是一些权势更大,身份更尊贵的人。 上一次着火,教坊司运气好并没有将里面的密辛暴露出来,今日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将人放出来,我知道飞扬兄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 教坊司门前,一堆书生挤在一起,怀天才红着眼睛吼了一声。 书生们气愤不已,死死的盯着教坊司的大门。 教坊司有暗门,听到动静,暗门中藏着的人立马出来查看。 待看到成群环绕的书生后,那人一惊,慌忙去报信了。 坏事了,这些穷书生怎么来了,难道是因为他们这几日都抓了书生来? 第544章惊天丑闻 “这是怎么了,书生们不去做工温习功课,都聚在教坊司门口做什么。”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有几个书生失踪了,这些书生是来这里要人的。” 书生们的聚集跟吼声逐渐引来了百姓们的观望。 百姓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嘴,很快便传开了。 “将飞扬兄交出来,我们是读书人,读书是要报效家国的,不是给人玩弄的,这里是天子脚下,教坊司如此大胆,就不怕遭报应么!” 怀天才红着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是新的,虽然是最粗糙的麻布料,但也是新的。 这是吕飞扬连续抄书抄了两晚赚来的钱给他买的。 都怪他,若非他这两日恰好病了,吕飞扬也不会为了高昂的抄书费上当受骗被人抓走了。 他没想到偌大的长安城,天子脚下,居然有人也敢那么大胆将前来参加科考的书生都抓走。 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啊。 “将飞扬兄交出来,教坊司开门,将人交出来,将失踪的书生都交出来。” 怀天才的怒吼声更刺激了在场的书生。 教坊司建的是那般高大,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好似他们这些书生永远都难以翻越。 竖立在眼前的这层阁楼,何尝不是权贵的五指山,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一想到来日他们或许也会悄无声息的被人弄到这里来,他们心中的恐惧就止不住的往上涌起。 “吵什么吵,教坊司多日前便已经不营业了,你们这些书生不去温习功课,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放什么人,老娘可真是冤枉啊。” 书生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甚至怀天才都已经忍不住去拍门了。 忽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打扮的十分妖艳,年岁约莫二十五六的花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454章 那花娘是教坊司的管事妈妈,名为芳寻。 芳寻也是从花魁熬到管事妈妈这个位置上来的。 平日里来教坊司的人那么多又很杂,芳寻也将教坊司打理的好好的,可见确实是有些本事手段的。 “你说谎,有人看见了飞扬兄被你们的人抓到了这里,你还不承认!” 芳寻年纪不大,但却是根老油条了。 她娇笑着,怀天才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 教坊司内的女子身上的香味太刺鼻了,刺鼻的让人有些头晕。 “呦,看见了?是谁看见的,证人呢,证据呢,便是有证人,有几个证人,倘若只有一个,那也是算不得证据的,谁知道是不是他乱说。” 芳寻一顿,拿着帕子捂着嘴缓缓的笑了。 她低头间好似有些恼怒。 那个赵六真是个废物,不就是抓个书生么,半路非要将人带来教坊司。 但她不同意也不行啊,谁让这教坊司背后的主人之一是卞家呢。 卞鸿飞要将人带到这里,她还能不同意么,她可得罪不起卞家。 可赵六那个废物做事太不小心了,抓人居然还让别人给看到了。 这么多书生,今日要是真闹起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芳寻心中思衬着,对着身后的小厮使唤了个眼神,那小厮立马转身走了,去搬救兵去了 “我是证人,我亲眼看见一个大汉扛着一个书生来了教坊司,众所周知教坊司是什么地方,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找乐子的,可我从未见过有人来找乐子是被人打晕了扛着来的。” 孙鹏煊语气淡淡,芳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继续搅和:“呦,这位公子是不是看错了呀,我们教坊司都闭门好久了,还没说什么时候营业,怎么可能有人进来,只怕是你看花眼了。” “不,我没看花眼,就算你们抗来的人不是书生也是其他无辜的人,你们这里是声乐场合还是强盗的山寨,居然在天子脚下打晕了人抗进来,还有王法么,你们还将圣上放在眼中么!” 孙鹏煊冷冷一笑,芳寻咬牙,其他的书生闻言更加怒了:“将人交出来,要么让我们进去搜一搜。” “对,搜一搜就知道真相如何了,你们是强盗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平民,你们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了么!” 书生们言语犀利,芳寻的脸骤然白了。 她抿着唇,眼看着书生们在鼓吹下就要冲进教坊司了,她冷冷一笑:“你们说是就是啊,拿我这里当什么,来人啊,拦住他们。” 芳寻掐腰,身后立马涌出来了几个强壮的小厮。 小厮去推搡书生们,书生们也恼怒了,跟小厮动起了手。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芳寻也被挤的险些摔倒在地。 她喊着,可没人听她说了什么。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书生跟小厮们双方争论不下,忽的,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芳寻只觉得一抹虚影从身边闪过,下一瞬,她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江朝华。 “二哥哥,你进去做什么,快出来呀。” 江朝华满脸着急,江晚意已经跑进了教坊司一股脑的不见了。 芳寻浑身一抖,提着裙子便往里追。 “来人,快将我二哥找出来。” 江朝华捏着帕子,着急的求救。 “是福安郡主啊,是郡主来了。” “郡主刚才在喊二哥?难道是江二公子进去了?” 看热闹的人当中有许多码头的工人。 由于前些天梅家的大船翻了,皇帝下令捕捞梅家货物,是以工人们这两天都放假在家没事可做。 今日一见江朝华,那些工人立马认出了她,见她一脸着急,工人们为了感激她在寿宴上替皇上挡箭,这才让皇上下令彻查码头一事带给了他们好处,一时间都纷纷往教坊司内冲了进去。 “快帮郡主找江二公子。” “我们也进去,冲,快冲。” 有了工人们的帮助,教坊司的大门很快就破了,书生们也往里面挤。 一时之间,教坊司内涌进来了很多不速之客,这些人进来后便往四下跑了。 江朝华也跟着人群进来了,她一进来便往后院跑。 上次教坊司地下着火没将里面的脏污烧出来,那么看样子这里还有密室,很可能就在后院。 后院是最不起眼的地方,若是将密室建在这里,是很有可能的。 “站住,都给老娘站住,来人啊,抓住他们!” 江朝华往后院跑,有跟着她的人见状也往后院跑去。 芳寻眼底有杀意流露,她喊了一声,教坊司内立马有几道黑影闪过。 那些黑影都是杀手,杀气凛冽江朝华察觉到了。 可今日是个好机会,若是错过了,教坊司必定会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转移,那样要是再想抓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二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出去。” 江朝华思衬着,她脆脆的又喊了一声,那些工人闻言都往后院跑。 后院中有很多黑衣暗卫在巡视,江晚意一进来那些暗卫便动了杀意。 可还没等他们动手,立马又有许多人冲了进来。 后院平时都堆着许多柴火跟木头,江晚意按照江朝华交代的一进到后院便将那些木头柴火给点燃了。 浓浓的烟瞬间涌起,而柴火堆后边便是密室的入口。 浓烟滚滚,一股脑的涌进了密室之中。 地下密室像是一座王宫,弯弯绕绕,富贵堂皇。 吕飞扬被堵着嘴,身上的外衣也都被扒了下来。 他的手脚都被绑着,高高的吊在半空。 对面,卞鸿飞那通红油腻的脸近在咫尺,他的手不断的在吕飞扬身上游走,吕飞扬眼睛红的像是有血在凝聚。 谁能想到这繁华的长安城中居然还有这样吃人恶心的地方。 可惜,他只怕是无法活着出去了,若是能出去,他定要将这惊天的丑闻爆出。 第545章大戏开始了 “你现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一会便会对我无比渴求,你信不信只是一会功夫的时间,我便能让你像狗一样跪在我脚下求我。” 教坊司后院的密室十分隐秘,若非江朝华重生过一次,十分笃定这里就有密室,便是有人前来搜查也绝对找不到密室在哪里。 毕竟,密室的开关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斧头。 并未,这后院高手如云,就算是提督府的人来搜查,一旦前面有风声,密室中的人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地下密室一共有许多暗房,每一间暗房都做到了极致的隔音跟隐秘,以便在里面享受的客人能尽享的享受他们到嘴的猎物。 卞鸿飞是卞家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继承整个家族的基业的。 对于他好男色这件事,卞家人多少也知道,但这是丑闻,为了不让丑闻泄露出去,卞家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所以在教坊司入了股,成为这幕后的权贵之一,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卞鸿飞。 地下密室最东边的暗房环境最好,里面不仅幽暗,且还布置了很多提兴致的东西,以便让卧房中的人更加疯狂进行。 昏暗的环境中,卞鸿飞手上拿着一条鞭子,另外一只手上则是拿了一个白色的瓷瓶。 吕飞扬被吊在半空,他上本身裸露着,露出强壮的胸膛。 他的肤色是那种古铜色的,看起来十分健康,卞鸿飞第一眼看见他,便对他着迷不已,就连晚上也在惦记着。 是以,他才会在这样的关口上不惜让赵六将吕飞扬打晕了也得将人带到这里。 “你这个畜生。” 吕飞扬的嘴被堵住,含糊不清的啐了一口。 卞鸿飞稍微歪了歪头,吕飞扬的口水喷到他脸上,他不仅不嫌弃,反而还变态的一脸享受的模样。 看着他如此,吕飞扬胃中恶心,几乎都要吐出来的。 “骂我?我就喜欢你骂我,如今你骂我骂的有多狠,往后你就有多离不开我,悄悄这是什么,这东西我可从来都不用在别人身上。” 吕飞扬越激动卞鸿飞就越兴奋。 他拿着白色的瓷瓶一步一步靠近,吕飞扬挣扎着,一张脸更白了。 他知道那瓷瓶中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沾上了一辈子都完了。 他哪怕是死,也不做这畜生的玩物! “你这个畜生,我乃开平城的解元,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你怎可如此折辱我,你难道就不怕被陛下知道了会惩处与你么!” 卞鸿飞脸上的笑太恶心了,吕飞扬挣扎又挣扎不了,只得恶狠狠的威胁。 卞鸿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由得一顿,倒是停了下来:“解元?开平城的解元?别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解元,便是你高中了状元,倘若我要你,你也只能做我身下的玩物!” “吕飞扬我告诉你,在盛唐,门阀士族的权利要大过天,哪怕是当今陛下,倘若所有世家大族联起手来他也是畏惧的,所以你觉得我若是想要什么人会不得手么,哈哈哈。” 第455章 卞鸿飞张狂大笑。 原本他只是喜欢吕飞扬的长相,如今他倒是喜欢吕飞扬的天真了。 这世道本来就是富人吃穷人,本来就是贵族吃平民,公道?这个世界上,有权有势的人才配提公道二字。 所以,哪怕事情败露了又如何,不过是霸占一个人,就算他弄死吕飞扬,大有卞家跟蒋家又或者是其他的士族给他善后,他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贵族欺人太甚!” 吕飞扬眼睛都红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失望了。 不是马上要被卞鸿飞侮辱而失望,而是因为这个世道。 世道的偏见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所有跟他一样的卑贱之人身上。 这个世界别说没有公道,就算是有,又怎么能轮得到他们呢。 “哈哈哈。”吕飞扬猛的大笑出声,他笑的眼尾都有泪流下来了却还不收敛。 就好似,他在为他跟他同类的人在可惜,在抱不平。 “少废话,跟了本少爷有什么不好,你想要什么不成,哪怕你不用参加科考也能中状元,只要你好好伺候我就可以了。” 卞鸿飞没那么多耐心了,他上前两步掐着吕飞扬的嘴便要将那药瓶中的药灌进他嘴中。 吕飞扬躲闪着不肯喝,卞鸿飞更没耐心,直接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不好了,少爷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药瓶中的水刚灌进去一口,外面便有小厮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紧接着,暗房的门被打开,呛人的烟雾便飘了过来。 卞鸿飞一惊,下一瞬,只听密道中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下一瞬,旁边的暗房竟是塌了。 “怎么会。” 卞鸿飞惊讶,还没做出反应,他的贴身暗卫汴梁便冲进来一把拉住他将他往外拖。 出事了,外面出事了,他得带着卞鸿飞离开这里。 这密室中的其他暗房还有别的权贵,他顾不得那些权贵如何,得先将卞鸿飞摘出去。 “什么人。” 卞鸿飞爱玩,但也知道轻重。 看汴梁的神色严肃,他也察觉到了出事了,一出暗房便往前跑。 可刚跑了没两步,一把闪着白光的剑便迎了上来。 紧接着,大批大批身穿黑衣的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涌了过来,将前方的路给拦住了。 浓浓的黑烟泛滥,迅速的将密室中暗房的人都给呛的四下逃窜。 人在生死关头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些权贵在密室中玩弄娈童、玩弄男子,都已经习以为常并未以为教坊司十分安全。 他们从未想过这里会起火,所以,当危险来临时,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躲闪不及。 吕飞扬被绑着手脚,浓烟熏的他咳嗽不止,可他却很开心,哪怕是被大火烧死在这里,也比被卞鸿飞那个畜生侮辱了要好。 他想他大概是要死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他好似在移动呢。 吕飞扬迷迷糊糊间觉得好似有什么人在抬着他往外走。 与此同时,教坊司后院。 参天的大火说着就着,江晚意呆呆的看着半空的黑烟,两只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这么,这么猛。” 妹妹给他的那个火舌子怎么威力那么大,他不过是点燃了柴火垛就引起了这么大的火。 还是,挺好玩的。 江晚意想着,不禁有些开心,扭过头去寻江朝华的身影,颇有些立功后求表扬的意味。 “哥哥,快躲开。” 江朝华紧紧的拉着江晚意,看着冲天的大火以及火影中仿佛有一些人从中冲了出来,她唇角勾起,将江晚意拉倒安全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 “起火了,教坊司又起火了,快灭火啊。” “快,起火了,救火啊,救火。” 喊声充斥在耳边,江晚意被江朝华拉着,他歪着脑袋,看着滚滚黑烟下却没多少火星子泛滥,不由得疑惑。 起火了?这明明都是黑烟啊,妹妹说不会着火的,只会冒烟。 “咳咳咳。” “哗啦。” 一盆接着一盆凉水不断泼向冒烟的柴火垛,外面的人见里面冒起了黑烟也冲进来救火。 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绝于耳,然而众人泼水泼了一会才发现浓烟越来越多,可大火却没着起来。 “有人出来了,快看,有人出来了。” “咳咳咳。” 浓烟呛人,外面又有喊声不断的说着火了,密室中的权贵们一股脑的往外冲,一个个被熏的满身黑烟。 一口气冲出密室,围观的人看见那些权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首当其冲的,便是卞鸿飞。 卞鸿飞身后,还有吕飞扬。 众人看着吕飞扬身上所剩不多的衣裳,纷纷恼怒。 一场大戏,就这么华丽的开始了。 第546章哪怕以身殉道,也要力求光明 “这不是高家的二房老爷么,他怎么在这里啊。” “是啊是啊,不是说高家乃是清流门第么,怎么高二爷还光着屁股呢。” 从密室中跑出来的贵族太多,有一些甚至还没穿衣裳。 众人惊疑的,猜忌的眼神纷纷落在那些权贵身上,一个个像是开了大眼特效,眼珠子瞪的老大。 卞鸿飞身后,一个身材肥胖,个头矮小的中年男人穿的最为清凉。 他是高家二房的老爷,名为高放。 高放平时的形象最为老实憨厚,没曾想如今竟也这般放荡,在那密室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高家,就是晏咏歌的外祖家,这高放说起来还是晏咏歌的表叔。 高放年轻的时候便有特殊癖好,如今这癖好暴露了,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高家的好名声可算是要被他给毁了。 不仅高放,那些贵族老爷公子的面孔都不陌生,有许多百姓们都能喊的上名来。 因为浓烟来的又急又猛,他们顾不得旁的只想逃命,根本没想到这是江朝华炸他们的,一股脑的都冲出来了。 教坊司的密室中有很多暗房,贵族们来这里找乐子,教坊司便负责向他们提供娈童跟男子满足他们的癖好。 之前那场大火没将娈童暴露出来,如今倒是被抓了个现形。 死一样寂静的后院不仅有穿着清凉的权贵们,还有奄奄一息的男子跟幼童。 幼童中男童女童都有,但大多数都是男童。 那些男童浑身红肿,哪怕是被黑烟熏黑了身子也还是能让人看出他们遭遇了多少不公的对待! 甚至,有的男童下边都在流血腐烂。 畜生! 到底是怎样没有人性的畜生才能将孩子们折磨成这样。 这些孩子,最大的看起来都不超过八岁啊。 这些权贵,当真都不是人! “畜生,不是人!” “畜生,他们还都是孩子!他们的父母若是看见了他们被人折磨成这样,又该有多伤心啊!” 跑出来了多少权贵,大概就有多少孩童。 孩童们浑身衣不蔽体,满身伤痕纵横交错。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在场的人无一不清楚。 百姓们红了眼睛不禁破口大骂,死死的握着拳头看着那些贵公子跟老爷们。 这些畜生,吃人的畜生,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飞扬,你怎么样,你怎么了。” 冲进来的书生们也被这样一副人间惨状震惊了,纷纷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些孩童跟虚弱的男人们。 怀天才浑身抖个不停,他视线一转看见了吕飞扬,想也不想便冲过去。 “飞扬,你怎么样了,是谁将你带到这里来的,是谁。” 怀天才眼泪掉的汹涌,吕飞扬呛了浓烟有些说不出话来。 卞鸿飞就站在他身前,后院的场景是他没想到的。 可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便得将自己摘干净,还好他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 只要吕飞扬不乱说话就不会出问题。 他最好识相一点,不该说的别说,否则这京都还要死多少人就不可预料了。 “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竟有这样的惨状,本郡主在此,定会让所有受委屈的人都有陈情的机会,我,一定会如实回禀陛下跟太后娘娘,让朝廷彻查此事!” 吕飞扬捂着脖子,他想说话,可卞鸿飞恶狠狠的眼神一直落在怀天才身上。 他想指认卞鸿飞,可又怕卞鸿飞等士族之家会伤害怀天才等人。 他犹豫不决,刚刚在暗房中卞鸿飞的话还历历在目。 卞鸿飞说只要高门士族们想,他们便能决定谁当状元。 这盛唐,何时烂成这样了,竟连人人称赞公平的科考都沦落成了士族手上的棋子。 吕飞扬想着,眼睛都红了,他盯着卞鸿飞,怎么都张不开嘴。 江朝华知道吕飞扬在忌惮什么,知道这些幼童跟男子们也在忌惮什么。 第456章 可今日她出现在这里便是证人,是给这些受苦之人作证的证人。 让她来当这个突破口,让她给寒门的弟子们一个反抗的机会! 反抗吧,敢于像权贵说不,敢于像欺压说不! 江朝华冷着脸沉沉出声。 她的声音对那些受苦的人来说无异于一道天籁之音。 她的说话声仿佛给了人勇气,最起码,那些幼童单纯年纪小,将江朝华当成了救命稻草。 “郡主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家中还有妹妹要照顾,我想回家,我不想再被关起来了,我不想。” 高放身后的一个男童,年纪也就七八岁,是幼童中年纪最大的孩子。 他生的很白,也很纤细,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眼睛很大又有神。 除了他的脸,他的身上竟无一块完整的皮肉。 他在地上爬着,一步一步朝着江朝华靠近。 他的声音很小,此时若有另一道声音出现都会打断他。 他一下一下挪动着,身上的血与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成了黑紫色。 那颜色深深的刺痛了众人的心,也让众人红了眼睛。 江晚意痴傻犹如孩童,看见这么多孩子受苦,他也红了眼睛,下意识的松开了江朝华的手。 他妹妹最厉害了,既能保护他,也能保护别的小孩子。 “别怕。” “刺啦。”一声。 江朝华将自己的外衫撕下来轻轻的披在了那男童的身上 男童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如他一样被权贵玩弄的孩子,还有千千万万个受苦的群体。 江朝华眼底逐渐有冷气凝聚,她不由得想起前世若非有周迟在,她从高高在上的江家嫡女跌落尘埃后,又是否会像这些孩子跟男子一样遭受非人的折磨。 她还没忘了,前世的她差点就进了教坊司。 她也没忘了,周迟的心愿是什么。 为天下寒门学子讨一个公道,给世人一个真正公平的科考,给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一个求得公道的机会。 她是贵族,她也是平民,她跟所有人一样,都是人。 她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世道,她不想让这个世界上连一丝丝的光明都没有。 先太子力求主张的,也是沈家力求主张的,也是她,如今致力于要做的。 让这黑暗的世道涌进来一丝光明吧,哪怕让她以身殉道,只要能让那一丝丝的光普照大地,也在所不惜! 第547章我是跟他们一样,活生生的人 “郡主,你救救我吧,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想再见我妹妹一面,我还得养我妹妹。” 江朝华将撕裂的衣衫披在那男童身上。 男童的眼睛很大,里面充斥着泪光。 他仰着头盯着江朝华,看着江朝华满身华贵的衣裙,头上佩戴着华贵的金钗。 那男童忽的有些后悔。 他后悔爬过来了。 这人如此富贵,分明跟那些权贵是一伙的。 这样的江朝华,真的会帮他么,而不是将他推向更深的地狱之中。 可是他原本就已经在地狱中爬不上去啊,哪怕是再卑贱一些,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所以,他才鼓足勇气爬了过来。 他害怕权贵畏惧权贵并且厌恶权贵,可刚刚江朝华眼底的那一丝动容给了他太大的勇气,让他站出来,能为自己征求一份光明。 “别怕,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江朝华低声说着,她伸手,慢慢的遮在了那男童的眼睛上。 好似她不希望这小小的孩童再看见那些充满脏污的人。 她的声音是那样轻柔有力量,给了男童无限安抚。 男童的眼泪掉的更汹涌了。 他成为贵族的玩物时曾不止一次想过死亡。 他不怕死,可他怕他死了以后他妹妹也会走他的老路。 所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便觉得他妹妹还有希望。 如今他想着或许他的做法是对的,他也终于等来了他的那束光。 虽然他也是不确定这束光会不会将他从地狱中带出去,可只要还看见光亮,便证明有希望,值得了。 男童呜咽的哭着,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啊。 他什么都不懂,不懂为何那些权贵要这么对他,不懂为何人与人都生而为人,有的人却能享受人应该有的尊重,而有的人却要做别人胯下的玩物。 他不懂,他也想不通。 他明明生活在盛唐这样繁华的世道之下,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或许是他年纪太小了思想懵懂,也或许是他根本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想。 因为光是生活就已经让他们看不到希望了,若他们再往更坏的地方想,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最起码活着,这个世道要给他们一点点的念想不是么。 “来人!!” 江朝华带着江晚意出来贴身带了五六个侍卫。 这些侍卫都是太后派给她的。 或许是那一箭当太后怕了,也或许是让皇帝怕了,所以这些侍卫都是从宫中出来的,在皇帝的默许下被赏给了江朝华。 他们身上穿着金黄色的铠甲,手上拿着长剑,一副标准的御林军打扮。 江朝华伸手挡着孩童的眼睛,眼底藏了一抹血色。 她沉沉开口,那六个御林军立马冲了过来。 “将这些人全都给本郡主拿下,若有不服从者,就地处决了!” 江朝华抬头盯着高放。 高放没穿衣裳,侍卫冰冷的剑上染着寒气,还没靠近他,他便怒了:“放肆,我乃高家人,尔等岂敢捉我!” 江朝华是郡主又如何,他高家没得罪她吧,轮得到她来为这些贱民出头么。 沈氏又如何,太后又如何,他高家乃是百年簪缨世家,乃是盛唐有名的士族,江朝华岂敢动他。 “今日我在这里,定会给你们做主,尔等有何冤屈,都可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我看有谁敢堵这些人的嘴!” 江朝华缓缓起身,她的视线在卞鸿飞高放等权贵身上一一扫过。 她笑着,眼神却是冷的。 这些人不懂江朝华的意思,可他们知道再不离开这里只怕事情真的要闹大了。 “汴梁,走。” 卞鸿飞也深谙这个道理。 他喊了一声汴梁,这是打算要离开了。 在官府的人还没来前,他得走,在吕飞扬还没指正他之前,他得走。 江朝华这个女人古怪,谁知道她下一刻要做什么。 “林洛,今日没本郡主的准许,谁也不准离开这里一步!” 汴梁是个高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动手。 江朝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汴梁浑身一震,下一瞬,六个御林军便将后院的门给堵住了。 林洛是御林军头领,是皇帝派给江朝华的。 在她伤势未曾痊愈的这段时间她想做的便是皇帝默认的。 纵然高家跟卞家又或者是其他人出身再显赫,也不敢对林洛动手。 “今日我在此,给你们做主,尔等的冤屈,现在便说,本郡主定会如实回禀给圣上与太后娘娘!” “在天子管辖的地方,在皇城脚下,竟有此种骇人听闻的事发生,这置盛唐的颜面于哪里,置陛下的威严于何地!” 江朝华语气凌厉,卞鸿飞一直压抑着怒气,见江朝华一直拦着他不让他走,眼底有凶色凝聚:“福安郡主,你以为你是谁,凭何拦着我们,你以为你是京兆伊还是大理寺卿。” “刨除身份,我什么都不是,我跟他们一样,都是人,只不过有些人是人,有些人是畜生,我与畜生,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江朝华撇了卞鸿飞一眼。 她眯着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 她的身份比世家权贵都要高,卞鸿飞气压平民,那是因为他没被权势欺压过。 如今,他也尝尝这滋味。 “郡主救命,救救我们,他们将我们关在昏暗的房子中,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郡主救命,我们不是自愿的,我想是被抓来的,我们是被强迫的,他们强迫了我们,我们想回家。” 孩童们单纯且胆小,他们害怕那些欺负他们的人,如今看见有人站出来跟那些人叫板,孩子们一股脑的都朝着江朝华爬了过来。 孩子的数量不多,但也不少,他们每一个面色稚嫩,浑身伤痕累累,让人看了心中不禁压抑,还觉得十分酸楚。 一道道稚嫩的童音不断的在呼救,他们都在地上艰难的爬着,有伤重的孩子,甚至双腿已经残了,在地上拖着一双断腿爬! “畜生啊,竟将孩子们折磨成这样。” 百姓们实在忍不住了,他们纷纷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那些孩童身上。 “郡主给我做主啊,是他,是他命人将我打晕了带到这里,他妄图,妄图对我行不轨之举,求郡主给我做主。” 第457章 吕飞扬的手死死的扣着地面,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江朝华既然站出来了,他怎么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哪怕现在不指认卞鸿飞,卞鸿飞跟卞家也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定还会杀他灭口。 所以,他得站出来,不站出来就没命了。 吕飞扬抬手,恶狠狠的指着卞鸿飞,一字一句的道:“这些贵族将我们这些平民抓到这里玩弄,他们高高在上,以权势压人,视人命如草芥,如此不将人命放在眼中,求陛下给我们做主啊,求天子给我们做主啊!” 吕飞扬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虽不如那些孩童跟男子们一样惨,可看样子也是受了委屈的。 他喊着,喊的在场的书生们纷纷跪在地上,跪在江朝华脚下:“求郡主给我们做主!” “求陛下做主,求苍天给我们做主!” 第548章权贵的丑事,江朝华再立功 “求郡主如实回禀圣上跟太后娘娘,给这些孩子做主啊,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便要遭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书生们义愤填膺的说着,他们一个个饱读诗书,在亲眼看见这些脏污时,再也忍不住了。 或许,人人心中都有一口正义的井,在没有波澜时那口井是沉默的。 一旦有了波澜,井中喷出来的水凝聚在一起,可成河,可成江水,波涛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书生们读了许多圣贤书,也知道很多大道理。 可这些东西无法成为保护他们对抗不公的利器,他们只能批判不公,只能用犀利的言语去指认不公。 以前他们的武器没什么用,可如今在贵族丑事暴露的当前,那些武器便比锋利的刀剑更能杀人见血。 天下悠悠之口,就连皇帝都怕,这些贵族难道就不怕呢。 一个两个平民他们不怕,可若是天底下千千万万的百姓聚集起来反抗他们,纵然皇室顾忌士族,也不敢不倾听民声! “郡主,给我们做主啊。” 怀天才跪在地上,期盼的看着江朝华。 他刚到京都没几日,根本不认得江朝华,也不知道江朝华是何身份。 可他看着百姓们对江朝华很是拥戴很是尊敬,他想着,这位郡主可能是一个好人,可能跟那些吃人的权贵不一样。 他也看见了江朝华眼底的怜悯,就是如此,他将希望寄托在江朝华身上。 “放肆!我等要走,谁敢拦着我们,福安郡主,你莫要以为你有沈家撑腰,便能为所欲为了,我们不过是来教坊司排忧解闷的,正好撞上这大火,我们也是很冤枉的。” 高放身后有一中年男人,此人生的倒是一脸正气,若非他也是从密室中出来了,倒是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好人。 他名为李连,乃是拢西望族李家的人。 皇帝大寿、科考在即,李家从拢西一路来到盛唐。 李连有些特殊癖好,原本他不准备来教坊司的,可实在是教坊司内调教的小童太会伺候人了。 如此,他才没忍住来了。 可那曾想到今日才来了第二日便碰上了这样的事,当真是晦气。 江朝华他认得,如今长安城中的人,有几个不认得江朝华的。 可再怎么样对方也不过是个女娃娃罢了,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 她嚣张,还不是仗着沈家跟太后撑腰。 沈家,便该跟先太子当时一样被全门流放问斩才好。 这些人总是喜欢跟他们士族之家作对,果然沈家这种战场上杀出来的世家跟他们不一样。 不是一路人,根本不会维护他们的权益。 所以,沈家人都不该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李连想着,眼底露出一丝排斥,那丝排斥被江朝华捕捉到,她的脸上忽的浮现一抹戾气。 “刺啦。”一声。 她猛的抽出了林洛腰间的长剑。 剑很重,她得拖在地上拖着才能靠近李连。 一股脑的将剑拖过去横在李连脖颈上,江朝华猛的大叱出声:“闭嘴!尔等士族,食天子恩惠,享百姓尊崇,却不做人事,光天化日之下行此天理不容之事,便该死,今日我若是将你杀了,也是为百姓除害了!” “你是李家人又如何,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子民是陛下的子民,你如此残害陛下的子民,是你,还是李家对陛下有何不满之心么,你李家便觉得残害了百姓还能逍遥法外,吃官司么,还是你觉得你又或者是尔等士族能一手遮天,越过天子了不成!!” 江朝华怒斥,她言之凿凿神色幽幽。 后院鸦雀无声,从没有人能想过江朝华一个娇弱的女娃娃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书生们呆呆的看着她,贵族们呆呆的看着她,百姓们更是嘴唇蠕动着。 他们想说话,可他们却说不出来,他们怕打扰了江朝华。 盛唐等级森严,从未有过哪个贵族世家之人像江朝华这样护着他们,从来没有过。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情,这一刻,百姓们都是感谢她的。 “陛下对沈家有恩,对我有恩,我既看见了,便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天家的威严,便不容许任何人挑战陛下的威严,更不允许有人欺负陛下的子民!” 江朝华说着,手上的剑抵着李连的脖子已经见了血。 李连眼睛都瞪大了,他觉得江朝华疯了,他也害怕江朝华过于激动下手一抖他的小命就没有了。 江朝华,可真是个疯子。 “将门堵死了,林将军,还烦请你命人去进宫通知陛下,将这里的一切都告知陛下。” 江朝华拿着剑说着,林洛抿了抿唇,他看着拿着长剑的那少女,忽的觉得有些看不懂她了。 但怎么说呢,他也是参加武举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这些年他没少被权势打压,贵族们抱团,仿佛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以前他从未想过有哪个人有什么事能撼动那些士族的权势,可看着江朝华,他恍惚间觉得这个少女能做到。 她很纤细,很瘦弱,但她却好似有无限磅礴的力量。 “是。”林洛挥挥手,一个侍卫立马走了出去报信了。 “来人,我们要离开这里。” 眼看着事情闹大了,高放也坐不住了。 他喊了一声,高家的侍卫立马冲了进来。 这里的权贵大概有十二个人,他们每个人都带了一个侍卫,就是十二个侍卫。 每一个侍卫都武功高强,江朝华的人根本拦不住他们。 “拦住他们!” “不能让他们跑了,贵族欺负人,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百姓将教坊司围的水泄不通,卞鸿飞红着眼睛。 他已经动了杀意,此时只想全身而退,他可不管有谁会丧命。 “动手。”他给汴梁使了个眼神,汴梁立马飞身而起,这便要动手了。 “你不能走,你欺负了飞扬兄,还没给他一个交代,今日我哪怕是死了也绝不让你走。” 卞鸿飞心虚,怀天才红着眼睛抱住了他的腿不让他动弹。 今日吕飞扬赔出去了自己的名声赌上了自己的前途。 若是让卞鸿飞走了,吕飞扬还有活路么。 “不许走,今日哪怕我们死了,也要尔等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是酸臭书生,可也是参加了乡试一步步走到京都的,我等都是各自家乡的解元,我们便是再卑微,杀了我们,尔等也要给这天下人一个交代!!” 怀天才一动,李开跟童斌等书生也纷纷出手将贵族们给围住了。 “贵族鱼肉百姓做下这滔天恶行,我等都是证人,求陛下惩处贵族,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贵族玩弄孩童,恶行滔天,请陛下惩处他们。” “贵族草菅人命无视天家律法,无视道德礼教,请老天给我们做主。” 喊声充斥在教坊司的后院。 书生们一个个言辞激动,百姓们也无比激动。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外面冲进来将贵族们的路拦住了。 他们做下的丑事暴露,传的长安城沸沸扬扬。 江朝华扭头,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人,神色越发的晦涩了。 她给皇帝找了一个瓦解士族权势的入口,也算是又立下了功劳,皇帝不仅不会惩处她,还会将这件事发酵的越发厉害。 乱吧,盛唐安静了那么久,该是乱的时候了。 只有乱,才能拨乱反正,还众生清白公道。 第549章头顶苍天,沐浴在阳光之下 “不许跑,今日我们在这,一个都别想跑,拉他们去见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些士族是权贵,犯了法难道还能有特权不成。” “对,拉他们去见官,他们敢做丑事,便得让更多的人看见才行。” 高放跟李连的侍卫都被御林军拌住了,百姓们齐齐的涌进来,争先恐后的去拉高放李连。 第458章 高放还光着身子呢,身后的密室不断有黑烟涌出,他的衣物都在密室中,也不能转身回去取吧。 高放心慌,只得蹲下身子来遮掩。 他动弹不得,百姓们满脸愤愤冲过来拉扯他。 他一时抵不过这么多人拉拽,直接被拖着往外去了。 百姓们人多,力量也大,后院地方小,还是外面更有施展的空间。 高放被人拖出去后,李连跟卞鸿飞也开始被人拖拽。 一来二去,权贵们都被百姓们扛着拖着往外走。 “飞扬兄,快起来。” 书生跟百姓们一鼓作气,直接将权贵都拉到外面去了。 这些人衣衫不整,弄的那叫一个没脸。 怀天才赶紧扶起吕飞扬。 吕飞扬脸红的好似要滴下血来。 他浑身燥热难耐,像是要爆炸一般。 在暗房中卞鸿飞逼迫他喝那瓶药水,他百般挣扎,还是喝了一口。 此时药效发作,吕飞扬觉得浑身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往他的骨头缝中钻。 他好热,好想泡在凉水中,可他也知道那药的根本目的便是勾起人内心的欲望的。 不管他内心渴望什么他都要努力的压制才行。 “天才兄,快带我走,去渡河边上,快。” 药效发作只能泡冷水才能缓解。 吕飞扬还有理智,撑着一口气让怀天才带他走。 “好。” 怀天才擦了擦眼泪,扶着吕飞扬朝后走去。 后院还有后门,只不过那后门也被百姓们给堵死了。 怀天才扶着吕飞扬一边挤一边喊,百姓们见状,纷纷让开路,他们两个这才能离开。 教坊司外面,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高放跟李连等人玩弄孩童,囚禁平民,此举引起百姓们的愤怒,一时之间人人口口相传,没一会,整个长安城就炸了。 大理寺跟京兆府的人统统赶来,由于百姓太多太愤怒,两伙人楞是一时之间没挤进去。 高放跟李连等人被百姓们拖着丢到教坊司门口。 他们光溜溜的被人看了个正着,羞愤的想死。 至于卞鸿飞,人太多了,不知是书生还是百姓,对他动起了手,使劲的殴打他。 人山人海,他们的恶行揭露,哪怕是路过的狗也想踩上他们两脚。 “滚开,滚开!” 卞鸿飞被围在人群中殴打。 他抱着脑袋,浑身疼的感觉要死了。 他吼着,可这一刻谁还害怕他,都不断的用拳头殴打他来泄愤。 江朝华让幽蓝跟那些御林军带着孩童跟受伤的男子也一并走了出来。 他们越惨,百姓们便越愤怒。 就连大理寺跟京兆府的人看见了,都觉得这些畜生挨打挨的不冤,也任由百姓们去了。 左右动手的人那么多,就算是要都抓起来,能抓的完么,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都让开,别打了,九门提督府办案!” 沈璞玉带着人在远处看了好大一会热闹,从教坊司后院冒黑烟他便带着侍卫来了。 等啊等,终于等到时候了,他这才缓缓出现。 他是掐着时间点出现的,高家跟李家还有卞家都来人了他才出现。 只有提督府,才能将那些世家的人打发回去。 只要将人带进了提督府,怎么处置他们,这件事闹大闹小,就全都由江朝华跟燕景说了算了。 沈璞玉抱着一把长剑,恰到好处的挡在了高家几户士族的人前面冲进了人群。 “将这些闹事的都给本大人拿下带去提督府,事情的因果,待查清楚后直接禀明陛下,让陛下定夺!” 沈璞玉说着,身穿飞鹤服的侍卫已经将高放李连等人带走了。 高家跟李家的人看整整的看着他们的人被带走,愣是一声不敢吭。 提督府是燕景的地盘,他们要是跟其对上了,只怕还要牵扯出一堆麻烦。 所以,救人的事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将这些孩子跟男子也都带回去一并审问。”沈璞玉盯着那些幼童跟受伤的男子,眼底露出冷色。 他抬头,视线落在江朝华跟江晚意身上,又道:“郡主跟江二公子也一起去吧,主卫都是证人,还得给我们提供证词,有劳走一趟了。” “我们跟郡主一起去,我们也是证人。” “对对,我们也是证人,我们跟郡主一起去。” 一听沈璞玉要带走江朝华,百姓跟书生们都急了。 九门提督府那种地方是随便去的么。 焉知他们会对江朝华做什么。 他们得跟着一起去,万一江朝华有个什么,他们也是证人。 “诸位,今日这事既是我看见的,我便不会坐视不理,我容不得人触犯陛下的威严,头顶烈日,生活在阳光之下,我相信陛下会还清白之人一个公道,也会严惩恶人,我信,诸位也信,好不好。” 江朝华笑着摆摆手,拉着江晚意:“二哥哥,咱们也去吧。” “好。”江晚意不知道提督府是什么地方,可只要跟江朝华一起去他就不害怕。 “郡主,我们信你,我们也信陛下,陛下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百姓们神色动容的看着江朝华。 江朝华满脸温和,她的视线一一扫过百姓跟书生们,带着江晚意往提督府去了。 她是以效忠天子的名义出头的,就算是牵扯进来了,众人也只会说她沈家人对天子衷心。 所以,她根本不会有事。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既打着这个名义出头,便算不得是为百姓,而是想维护皇帝的颜面跟尊严。 所以,皇帝跟世家们也抓不到什么把柄说她心像平民。 至于对百姓跟那些书生,自然要记她一个好。 如此出头,还能全身而退,她已经很满意了。 后续事态的发展,就看皇帝跟燕景的了。 燕景是先太子的遗孤,先太子励志要做的,也是燕景励志要做的。 削弱士族的权势,这是一个太好的机会,燕景一定会抓住。 而那些幼童跟受伤的男子,便是贵族跟寒门矛盾的导火索。 从此以后,两方人马,算是彻底对上了。 科考过后,寒门书生进了朝堂,势必会瓜分士族的权势。 且看这盛唐,到底谁主天下! 第550章搅弄风云 教坊司内另有乾坤,竟然给那些贵族提供玩弄平民的场所,简直是为虎作伥,罪恶滔天。 沈璞玉命人将教坊司彻底查封了,还将芳寻也给带走了。 其余旁的,只等着燕景带人彻底搜查一番。 上一次教坊司起火,背后的主人就在暗中转移账本,如今又出了事,他们转移账本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只要他们行动,便总会暴露,这也给了燕景机会。 一个时辰后,贵族养娈童好男风的丑闻若暴风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丑闻像是插了翅膀,不仅传的长安城人尽皆知,更是传到了京都外的几十里,逐渐传的更广了。 平民百姓跟天下的读书人,人人揭杆,声称要皇帝给他们一个公道。 而皇帝也无比生气,一来是生气那些士族如此大胆,居然在他的眼皮子低下搞这些动作,是不将他这个天子放在眼中。 另一方面,他是恼火如今南诏跟倭国的使臣都在京都,这些丑闻都被两国使臣给听到了。 是以,这件事一爆发,皇帝便震怒无比,下令彻查。 热闹的长安城,瞬间变的风声鹤唳,尤其是世家权贵,更是人人自危,生怕像高家李家跟卞家这几户人家一样被抓到把柄。 当然了,此时最头疼的当属高家跟卞家几户人家。 高家跟李家还好,高放跟李连到底是旁系,可卞鸿飞可是卞家的嫡子,且还是唯一的继承人。 卞家老爷卞祥听到唯一的嫡子卞鸿飞被抓去了九门提督府,一时着急的都要晕死过去了。 皇帝震怒,燕景也不是个善茬,想将卞鸿飞从提督府救走,谈何容易。 尤其是如今面临着百姓们的愤怒,卞家的压力可就大了。 这个孽子,都告诉过他这段时间老实一点,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与此同时,江家,悠然院。 江婉心这几日为了许家的认亲宴一事心急如焚。 沈氏不同意许家收她为义女,这事要是不尽快解决,就会耽搁下来。 江婉心想尽了办法,可如今她能用的人太少了,一来二去,她自然又将注意打到了晏咏歌的身上。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悠然院,采薇刚出去传了信,听到街道上的消息,她赶忙回来像江婉心报信。 江婉心还以为晏咏歌这么快便传信给她了,大喜之下,赶忙走了出去。 “怎么样。”她压低声音。 第459章 如今的江家效忠江老太太跟江贺的下人越来越少了。 她做事得小心,焉知哪个下人为了巴结沈氏又告密。 “小姐,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采薇跑的急,回来报信也急。 她手上还拿着江婉心让她给晏咏歌传的信件。 见信件原封不动的被拿了回来,江婉心心中咯噔一声,赶忙询问。 采薇喘着长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江婉心的脸猛的沉了,不禁怒骂一声:“又是江朝华,怎么哪里都有她!” 高放被抓起来了,高家全门被牵连。 晏咏歌有郡王府撑腰,又有高老太太撑腰,这能帮她的就更多了。 如今高家出事了,晏咏歌跟高老太太更不会有闲心搭理她了。 江朝华,真是该死啊。 她不出风头能死是不是,她怎么就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飞鹤院那边有什么动静,赵嬷嬷这两日在老夫人身边么。” 赵嬷嬷是江老太太的心腹,江婉心知道若赵嬷嬷不在飞鹤院,一定是被江老太太派出去了。 她离开的时间越长,就越证明江老太太这次是下了血本要将沈氏赶出江家,要将她母亲接进来。 如此一来,许家认亲这事,就还有希望。 有希望好啊,只要成了许家的义女,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了,不再是个没名没分的孤女。 “赵嬷嬷这几日都不在飞鹤院,奴婢不知她做什么去了,飞鹤院的下人也都说不知道。”采薇有些害怕江婉心,。 她给晏咏歌送信的事没办好,她怕江婉心会惩罚她。 “不在,不在好啊,看样子快了,快了,我就快要熬出头了。” 江婉心垂着头喃喃自语。 赵嬷嬷不在的时间越长,证明成功的概率越大。 把沈氏赶出江家,总比和离要好,和离的话,这宅院只怕也得被沈氏给带走。 要是带走了,她们住哪里。 还有,沈氏虽然将嫁妆都捐出去了,可她名下的铺子陛下可并未全都要,还给沈氏留了好几个最赚钱的,其中,不就有玲珑阁么。 江晚舟也是个废物,明明玲珑阁以前是他的,怎么就让江朝华给弄去了。 如今玲珑阁的生意那么好,她都不敢想每天江朝华要有多少银子入账。 凭什么,那些东西都该是她的才对。 沈氏跟江朝华抢走了她与林嘉柔的一切,这才害的她在许家的认亲宴上都没新衣服跟华贵的首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一定要成为许家的义女,否则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采薇,十字巷子那边我让你办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江婉心隐约能猜出江老太太的计划,所以他提前让采薇通知了林嘉柔。 如今林嘉柔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只得表示江婉心做什么她都会配合。 “小姐放心,那边就只等着咱们只会呢。”采薇说着,江婉心这才满意的笑了。 她笑着,想起高家被江朝华为难了,高放这才进了提督府。 这笔账,高家跟晏咏歌肯定会算在江朝华头上,会找江朝华的麻烦。 这样好啊,她最看不得江朝华得意,为了那些贱民出头,江朝华能有什么好处。 眨眼间,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下午时分,西晒的厉害,整个长安城一半的街道都被阳光照射着,热的人实在不想出门。 高家乃是百年清流门第,光鲜了一辈子,尤其是高老太太,那叫一个骄矜自傲。 高家在外的名声不错,再加上门楣星旺,高老太太晚年别提有多享福了。 原以为直到她死,高家还会一直这般星旺,可没曾想,竟然出了这么一桩子事。 被燕景跟提督府盯上了,高家内里要是有些什么脏污,还能瞒得住么。 更莫要说,当今陛下也想削弱士族的权势,这下可真是要拿高家开刀了。 高家,松柏院。 “大哥,母亲怎么样了。” 高老太太一辈子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高家的家主,名为高嵩。 老二便是晏咏歌的母亲,闺名高冉。 老三高青,常年在外打理高家的生意,鲜少回京。 如今正缝皇帝大寿,高青这才带着全家回到京都。 可回来还没几天,便出了这事。 高嵩站在院子外面,大夫接连进出高老太太的卧房,高青眉头蹙起,不由得看向高嵩。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高放怎么会被带走。” 高青知道高放有些特殊癖好,可他没想到居然玩的这么大,且还跟教坊司牵扯上了。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那是个狼窝啊,背后好几个主人都跟朝中权贵有关系。 高家原本就不欲再牵扯其中,如今生了高放这事,只怕是要有危险了。 “我早就提醒过高放让他抽手,他表面答应了我,可背地里却还跟教坊司有牵扯,早知道,我便该。” 说起高放高嵩就生气。 高放是二房的人,平时一直攀着大房。 念及都是高家人,高嵩这才对他多有包容。 如今他捅了篓子,算是将高家都拖下水了。 “大哥,我觉得此事不简单,只怕是有人设计的,否则那么多士族,怎么都被拖下了水。” 高青皱眉。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一双手在搅弄风云。 那到底是谁呢。 那人又有什么目的。 这未免有些让人觉得可怕。 第551章晏咏歌,你真下贱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算计高家。”高耸是关心则乱,他身为高家的家主,一直参与的都是高家最核心的事。 高放出事了,他现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人给捞出来,然后将高家从漩涡中撇干净。 如此,倒是不如高青心思剔透。 “可是,先太子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高嵩这么多年的家主不是白当的,十分会举一反三。 他细细一思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青知道高嵩是个谨慎仔细的人,如今竟是这般直接说了出来,不免也大惊:“大哥,你说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先太子的旧部潜伏到长安城了。 可是这也不太可能,毕竟当年太子谋反一事都是被盛唐纳入秘记中不允许旁人再提的。 当年死伤无数,不仅皇室,流血逝世的人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盛唐消停了那么长时间,若真的有先太子的人一直蛰伏隐藏,为何到现在才动手。 况且,这些年士族们一直提防着呢,怎么可能被人给钻了漏子。 “三弟,你觉得江朝华是一个怎样的人。”高嵩眯着眼睛。 忽的,江朝华的身影不知怎么的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火烧望春楼一事也有江朝华,如今高放跟卞鸿飞等人被抓走的时候也有江朝华。 好似每一次意外都有江朝华的参与。 是啊,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意外,甚至就连他们都觉得是个意外,又有谁会怀疑江朝华呢。 但往往越是没有嫌疑的人越是可疑,难道不是么。 “大哥,这不可能,沈家不过是陛下的狗,连带着,江朝华也是。”高青挥挥手。 江朝华不过就是仗着为陛下挡箭得了天子恩宠么。 在他看来,沈家到底是胆小,竟然将兵权全都上缴了。 没了兵权,沈家虽还在,但却已经今非昔比了。 至于江朝华,不过是个急于巴结皇帝,笔墨不通的恶女罢了。 “大哥,自先太子死后,沈家更是不如以前,如今兵权没了,便更任人宰割了,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跟江朝华没什么关系,她只怕也是被人给利用了,毕竟她那么蠢。” 蠢到不惜以身体为皇帝挡箭,这样的人若说在背后策划了教坊司的一切,打死他他都不信。 不仅不信,甚至高青还是鄙夷的,鄙夷沈家出了江朝华这样一个巴结天子的小辈,老侯爷跟沈秉正不是一向自诩清高么,多可笑。 “你说的也有理,罢了,还是先想办法怎么将高放捞出来吧。”高嵩头疼。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其实他根本不想救高放,而是想舍弃他。 毕竟因为他一个连累高家全门是不值得的,但就怕高老夫人不同意。 谁让高放的母亲是高老夫人的表妹呢。 虽说是表妹,可当初高放的母亲是为了高老夫人才嫁进高家的,这些年高老夫人一直惦念着这份恩情,哪怕高放再混账也一直让长房帮衬着二房。 这事真真是不好办。 “大舅舅三舅舅,外祖母怎么样了。” 高嵩高青干着急,卧房的门还紧紧的关着,大夫在里面问诊,旁的人也不敢进去,生怕打扰了大夫。 晏咏歌来的时候便听到高嵩高青提及了江朝华。 第460章 他握着拳头满眼阴沉,心中有一股憋闷恼火在凝聚。 又是江朝华,还是江朝华,她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不就是因为他一直护着婉心江朝华这才针对他,连带着也针对高家么。 否则她怎么会那么多事,替那些贱民出头呢。 她是什么身份,那些贱民又是什么身份,若非针对高家针对他,江朝华又怎么会出头。 晏咏歌闷闷的想着,眼神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高青转头一看他的神色,眉头微微蹙起:“母亲她不太好。” 事情闹的太大,高放的名声毁了,高家的名声自然也受损。 高老夫人最看重高家的名声门楣,受了打击这才晕死过去了。 “我知道了,我一会再来看外祖母。”高老夫人情况不好,晏咏歌心中的火窜的更高了。 他将一切的错都归结在了江朝华身上。 落下一句话,晏咏歌转身便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高青喊了一声却没将人喊住。 “还不快让人拦着他,拦着他。” 晏咏歌跟江朝华不合这是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高嵩心道一声不好刚想去拦,可晏咏歌足尖一点,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这些年一直在苏北,武功虽不说有多长进,可轻功倒是练的好,几乎没什么人能追的上他。 一个晃神间,晏咏歌不见了,高嵩知道他肯定又是去找江朝华的。 这个时候高家人去找江朝华麻烦,不是摆明了告诉世人他们心虚么。 距离教坊司内高门士族的丑事曝光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天色都有些发黄。 江朝华跟江晚意被带去提督府,自然是走个过场,最后她又跟着沈璞玉进京面见皇帝。 江朝华早就想好了措辞,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皇帝更加知晓她跟沈家的衷心,又念及她为受害之人出头,赏了她黄金千两,又赐了她一箱子绫罗绸缎。 昏黄的天色,微黄的光倾斜到街道上。 出了皇宫后,江朝华没乘轿子,而是跟幽蓝一起慢慢踱步回江家。 杨正乙早就将江晚意给接走了,科考在即,集贤殿内的一应官员最忙,江晚意这样的天才,自然会被杨正乙拉去一起商量考题。 当然,也有很多人觉得江晚意太年轻了,但是人家的天赋摆在那,那些有质疑声的人又不得不闭上嘴。 “郡主,靠后。” 黄昏的光将人的影子拉长,江朝华走在街道上,忽的前面落下一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幽蓝上前,挡在江朝华前面,谨慎的盯着晏咏歌。 “江朝华,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为何要针对高家,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少女受了重伤昏迷了好些时日,后来经历了祈福祭天,京都中的人都说看见江朝华,会觉得她像是被神明附身了一般充满了圣洁。 晏咏歌原本以为只是传言,如今一看,他大为震动。 江朝华以前生的明艳,打扮的也明艳,浑身透着一股不明不白的倔劲。 以前人们只道她是嚣张,如今再看,她像是冰山下的火种,有清冷跟火热两种矛盾感加持,让她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逼人的清冽之感。 所以,乍一看见江朝华,晏咏歌还有些出神。 可高老夫人是他最敬重的长辈,江朝华为难高家,便是为难高老夫人,为难高老夫人,便是为难他。 今日他一定要找江朝华要个说法,看看江朝华到底要做什么,心中又藏了什么恶毒之事。 “你?你又是什么东西,值得我因为你针对高家,对啊,我倒是忘了,高家二爷不是个东西,高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你晏世子也不是个东西,你都不是东西了,人类自然是无法与你讲话的。” 江朝华冷眸盯着晏咏歌。 她明明比晏咏歌矮一头,可眼神却那般高高在上,充满了不屑。 “你敢骂我,你这是承认了你是在针对高家,因为我,你针对高家,所以才会在教坊司为难高家人。” 晏咏歌眯着眼睛。 他过度解读,得出了这么一番可笑的言论,江朝华也确实是被他气笑了。 但更多的是恶心,事到如今,晏咏歌还觉得高放无辜,觉得高家人无辜,说白了,他们都是一类人。 “晏咏歌,其实你什么都不是,甚至,我觉得你还十分下贱,滚开,再不滚开,后果自负。” 下贱的东西在她跟前叫嚣,让她觉得恶心。 第552章蔺青阳 “你这般不耐烦,是因为我说中了对么,你说,你到底为何要那么做。” 江朝华的不屑与不耐,让晏咏歌的心抽了一下。 他的手缓缓抚向胸口,因为那道说不明的痛意更加烦躁。 他是讨厌江朝华的,可每次看见她又想跟她多说说话。 说话便也罢了,可话说出了口都是针锋相对的,他后悔,可话都说出去了,他怎么会没面子的再反悔。 晏咏歌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他每次面对江朝华时,他的心都会很不舒服,心中有道声音在告诉他让他别这么做,否则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后悔。 可他太想见江朝华了。 不正常。 他很不正常。 江朝华不会对他下了什么蛊吧,他心中明明最该想着的是婉心,婉心救过他,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救了他一命,他最该惦记的人应该是婉心啊。 “说你下贱你还不承认,你不止下贱,还蠢笨如猪。” 晏咏歌低眉不语,幽蓝也看不下去了,只等着江朝华吩咐一声她便动手。 这个晏咏歌是个瞎子,不仅眼睛瞎,心也瞎。 高放的错,跟主子有何干系。 与其在这里为难别人,为何不去整顿一下高家内宅风气。 这不是很可笑么。 “江朝华,你恨我么,还是你反感我,你不想看见我,每次看见我,都会让你十分难受么。” 晏咏歌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盯着江朝华。 他觉得他真是疯了。 或许,真如江朝华说的那样,他很下贱? 他明明是来找麻烦的,可看见江朝华,他却总想问她一些不相干的事。 甚至,在高家听到高青高嵩提及江朝华时,他还有种窃喜,窃喜自己终于有了借口来见江朝华了。 他也觉得自己挺下贱的,下贱的居然会在意他厌恶的人。 “幽蓝,让他滚。” 江朝华眼皮子动了动,背着手往一侧走。 “是。”幽蓝应了一声,一个箭步直逼晏咏歌的面门。 晏咏歌一惊,没想到江朝华身边的一个丫鬟居然会有这么高强的武功。 那这丫鬟是谁送的,他瞧着还有些面生。 燕景?还是裴玄,又或者是陆子坤。 是啊,他怎么忘了江朝华最喜欢跟男人搞暧昧,同时吊着好几个人,让那些人都因为她失态。 “江朝华,站住。”晏咏歌眼底有厌恶涌现。 他一个转身甩开幽蓝,伸手成钩,直朝着江朝华抓来。 江朝华眼底带着寒光,她没躲没闪,只是用一双冷眸淡淡的盯着晏咏歌。 就好似,她在看一个死人。 这样及其晦涩又冷漠的眼神,让晏咏歌顿了一下,下一瞬,幽蓝直接一个过肩摔将他甩了出去。 黄昏的光将江朝华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她的影子在后面形成一道黑影。 晏咏歌盯着那黑色,有种错觉。 江朝华深不可测,就像那影子一样,随着她走动,越来越多的光被黑暗覆盖,压的密不透风。 江朝华走的快,或许是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走过街道后,她便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从皇宫出发,途径的几条街道都是达官显贵平时必须路过的,因而,人很多,他们都目睹了晏咏歌为难她的一幕。 那些平时跟郡王府不好的大人可接机参郡王府一本,够晏咏歌跟他爹喝一壶的了。 蠢货。 怪不得会被江婉心牵着鼻子走,不是蠢货是什么。 “你还要看多久的戏?还是你也想滚,滚出长安城?” 街道上的人也不是很多,毕竟出了大事,世家士族们要避嫌,其他的大人们也怕被牵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江朝华拐进另一条街道后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她侧首,看着那道闪烁在墙侧的身影,眼底的冷意还未曾褪去。 白城抿了抿唇,与江朝华对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他可是乾门第一杀手,轻功了得,且也已经隐藏了气息,江朝华怎么会发现他。 她明明没有内力也不会武功,怎么会发现他呢。 还是说这个少女的敏锐程度已经超过了身怀武功的高手。 江朝华她,太神秘了。 “这很难么,还是你觉得一定要武功高强的人才能发现你,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绝对的,一切皆有可能。”江朝华看了一眼白城,默默地又往前走去。 第461章 白城不语,只是细细的品味江朝华话中的意思。 “你这张脸画的有些丑,我身边从不留那么丑的人,还是换一种模样吧。”一边走江朝华一边淡淡开口。 白城易容了,可他的易容术却不怎么样。 有时候过于丑陋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倒是不如普通一些比较好。 “那我现在回去再重新换一种脸?”白城摸了摸下巴,身子有些绷直。 他恍然间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可他是杀手,他可以用无数种法子杀人,但这易容却是他的短板。 但也比乾门内其他人易容的手法好多了不是么。 “不用,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帮你再稍微画画便可以了。”江朝华唇角勾起。 她背着手,黄昏的光打在她身上,再从她身上折射到其他地方,白城下意识的躲着那些光。 因为他觉得他要是不躲,会被那些光给灼伤。 今日教坊司冒了黑烟却没起大火,上一次的大火却是烧的厉害。 黄昏将至,夕阳的余光很美很柔和。 繁华的长安城内,几乎人人都在议论贵族玩弄娈童好男色一事。 舆论不断再发酵,皇城之中的天子也是震怒不断,不禁让士族大户们都收敛锋芒。 上次江朝华从教坊司中带走了婉清后,便将她安顿在了城中偏南的梅花小街中,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丫鬟贴心伺候着。 婉清貌美,又曾经是教坊司的花魁,不过好在还没等她见什么人教坊司便出事了。 梅花小街中住了约莫两三户人家,每一户人家的宅院都建的很大,门口有小厮侍卫守着,闲杂人,一般不会轻易来这里。 走进梅花小街中,便有一排排的梅花树耸立着。 一到冬日,这些梅树便会开出显眼的腊梅,梅花花瓣掉落在地上,整条街道都若火一般的红。 因而,这条街道被人们称为梅花小街。 走进街道,从前往后数,第三座宅院便是婉清所住的宅院。 白城敏锐,在路过第二座宅院时,他隐约从里面察觉到了许多不寻常的气息,不由得身子微顿。 看样子,在这条街道内居住的人都不是寻常人,尤其是第二座宅院内住的人,更不寻常。 白城想着,已经跟着江朝华进了陶竹小院之中。 门被敲响,很开院门便被打开,江朝华跟白城都不见了身影。 “咯吱。”一声。 陶竹小院的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它旁边的那座高大宅院的门内走出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那人盯着紧闭的院门看了一眼,又匆忙返回了宅院内报信。 幽幽琴音这几日时不时的便会响起,那音调婉约中透着一股凄凉,每每让人听见,都会让人从中解读出弹琴人此时的心情。 高大的宅院之中,站着一抹青色的身影,那人身材高大,气宇不凡。 “王爷,有人过来了,琴音停了。” 黑衣侍卫抬起头,只见他赫然正是那日婉清弹琴守在卧房外面之人。 而他身前那穿着青衣气度不凡的男子,便是豫章王蔺青阳。 蔺青阳扭头,看着隔壁的院子,一双细长的眸子内略微浮现遗憾。 今日的琴音停的过于早了,他还想再听一会。 江朝华出现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登门了,他很想再见婉清一面。 不,不应该说再见一面,而应该说去看看她到底生的是何模样,为何总让他日思夜想。 第553章美人计罢了,愿者自然上钩 “流觞,来人是谁。”蔺青阳的眼神落在了身侧的那面高墙之上。 这梅花小街上的三座宅院不仅贵气,且租金还十分昂贵。 是以,哪怕三座宅院挨着,也无法从他们的院子中窥探到婉清的状况。 蔺青阳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每日都会听婉清弹琴,这似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若哪日不听,或者是哪日没听完整,他的心都会觉得缺了一块。 倒是,有些患得患失了。 想到此,蔺青阳不由得低叹一声。 患得患失么,他居然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患得患失,不过是听了人家的唱歌声跟说话声,便日夜惦记着了。 他明明不好女色的,这些年一直清心寡欲,让他母亲都忧愁的不得了。 “王爷,那人是,福安郡主江朝华。”流觞确定自己没看错。 刚刚江朝华走路的速度非常慢,一点都不怕被人看到她的模样。 自从上次教坊司着了大火,不知道多少花魁跟教坊司内的姑娘都跑了出去。 说来也怪,也巧,那日的火那么大,教坊司内高手如云,愣是让姑娘们都跑出去了。 流觞还记得上次蔺青阳在教坊司厥过去了吓的他魂不附体,还以为蔺青阳忽然生了什么病。 如今一看,蔺青阳是生了病,倒是相思病。 就是唯一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婉清从教坊司离开后居然会跟江朝华搅和在一起。 江朝华。 她虽身份尊贵,但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这中间她能掺和什么事。 “王爷,这几日梨水那边又有信件不断传来,还请王爷暂且先离京吧。” 蔺青阳跟蔺家的人都世代居住在梨水,从未踏出过梨水半步。 梨水气候温和,一年四季很少有寒冷的日子,且当地的百姓们生活的也十分融洽。 可是这两年随着南诏国不稳,也导致梨水的边境不太平。 幸好蔺青阳跟蔺家的将士们一直驻守在梨水,这才没生出大变故。 皇帝有意削弱士族的权势,当年先太子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也确实觉得很有希望。 可谁都没想到,先太子会落得那般的结局。 先太子没了,前豫章王也一病不起最后病死在了梨水。 他们蔺家的大业不得不搁置下来。 蔺家是先太子的人,先太子没了,蔺家没了主子,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 这次来京都,不过也是蔺青阳查到了有关先太子后人的蛛丝马迹,这才冒险来的。 燕景是皇帝的心腹,是皇室的走狗,要是被他给逮到了,那可就全完了。 江朝华跟燕景走的太近,焉知这不是她跟燕景联合起来设下的阴谋。 “告诉蔺家的人稍安勿躁,过不了几日,便会有圣旨传到梨水召本王进京了。” 蔺青阳摆摆手,流觞神色一紧刚想出声,蔺青阳又道:“不必惊慌,陛下不过也是想试探一下如今盛唐的这些世家大族们到底效忠的是他还是先太子。” 蔺青阳目光幽幽。 他看着那面高墙,不由得又回想起父亲离世时的嘱咐。 他说只要蔺家还有人在,便要一直追查先太子后人的下落。 也就是,小皇孙。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小皇孙是否还活着都尤未可知。 这盛唐表面光鲜内里阴暗,哪怕是梨水这些年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上行下效,上面的决策直接导致百姓的日子难过。 所以,要想解决问题便得从根源上解决。 “我从未有过一刻忘记过父亲的叮嘱,也从未有一日放下过身上的担子,可是流觞,哪怕那是美人计,我也想任性一回,我总觉得,人是有前世今生的。” 蔺青阳低头喃喃。 他修长的手缓缓抚在自己胸口。 人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任何东西都能说谎,可他的感觉怎么会有错。 单单是那琴音便已经叫他辗转反侧日夜惦记,他不敢想真的看见婉清他会有何反应。 他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酸涩生出了期待。 纵是美人计,纵是背后有阴谋,他也想任性一回。 就当是这二十二年,他第一次为了自己而活。 “可是王爷,那江朝华她。” 流觞懂蔺青阳的心情,可他就是觉得江朝华这个人不简单。 她收留婉清,还恰好将人安排在这梅花小街中,难道她一早就知道王爷的下榻之处在这里。 如此,江朝华可就真的太恐怖了。 他有一种感觉,江朝华这个人,伪装的及深,只怕是整个长安城中,装的最深的一个了。 隔壁,陶竹小院。 院子很大,一进院子,便能看见几棵桃树。 六月时节,桃树上的桃花已经不再落下花瓣,可陶竹小院中的桃树却还有纷纷花瓣落下。 进了柳垂门穿过红色的回廊,逐渐通往那曲径通幽处,白城跟江朝华到了西边小院时便看见婉清坐在一架九目琴前,微微垂着头。 “小姐,主子来了。” 领路的丫鬟名为竹菱。 竹菱心细,是江朝华从沈家带出来的丫鬟。 这些日子竹菱伺候在婉心身边,她越发的觉得婉清不仅生的国色天香,就连她身上的气质也非同凡响。 第462章 这根本就不像是从教坊司内出来的姑娘,反而让竹菱觉得婉清好似是哪个高门之后。 “婉清见过主子。” 婉清正在伤感。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好似自从失去记忆以后她就常常觉得悲伤。 她觉得她好似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在她失忆之前,她一直对那件事特别期待。 到底是什么事呢,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每次她努力去想,换来的只会是剧烈的头疼。 “怎么不继续弹了。” 江朝华微微一笑,往前走了几步,示意婉清不用行礼了,继续弹琴。 “没关系的,我说过,你不用喊我主子,我救你帮你,也有我自己的目的。”江朝华看着那架九目琴。 古有名琴,名为九目,若非琴艺高超者根本无法拨动琴弦。 婉清不仅能拨动琴弦,且还弹的那么好,让人如痴如醉,琴音中还带着她独特的伤感。 别说隔壁的那位,就是她听了,也觉得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 “主子救了婉清,婉清愿意为您做任何事,不管做什么,总要好过在教坊司内待着。”婉清抿了抿唇。 她的眼神十分清澈,这种清澈好似一直居住在林间的小鹿初次看见人类一样,不由得让被她盯着的人心中更加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这么惹人心疼的人儿呢。 江朝华忽的有些明白前世蔺青阳为何在得知婉清的死讯后没多久也走了。 封建王朝,将嫡庶尊卑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候,也会拆散有情人,便为了遵循那冰冷的规矩。 可怜婉清明明是名门之后出身尊贵,却被她人抢占身份,抢了命格。 “哪怕我让你牺牲女子最为尊贵的东西,你也愿意么,婉清,我从一开始便说过我救你是抱有目的的,可你这么看着我,让我觉得有一丝愧疚,你且说你还有何心愿,我都帮你达成。” 她想用美人计,恰巧隔壁的那位也愿意的不得了,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拉拢梨水豫章王府跟武威侯府。 所以,她卑鄙的只能用美人计了。 她承认她卑鄙,可只要能达成目的,卑鄙又如何,被世人唾骂又如何,她已经不在乎了。 第554章是沈氏抢了别人的丈夫? 江朝华在心中想着自己卑鄙,面上也露出那种雾蒙蒙的神色。 就好似,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看不清她自己。 白城就站在江朝华斜后方的位置。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很清楚能捕捉到江朝华的神情。 他浑身一阵,恍惚间觉得江朝华像是一个矛盾的个体。 但这种矛盾的气息中,她的心又是一直清醒的。 仿佛有太多的事压在她的心头,让她身上背负着滔天的重任继续往前行走。 前路艰难,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前走,不管前方有什么,她好似都笃定黎明的光会普照在那条路上。 江朝华,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可以叫你朝华么,我瞧着你比我还要小一些。”婉清觉得很奇怪。 她在教坊司中待了许久,她知道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她知道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怀好意,她若是不谨慎,便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可自从认识了江朝华,或许是江朝华一开始的坦诚让她动容,又或者是后来江朝华不管不顾的将她从教坊司带走又放了一场大火。 不管江朝华是什么背景,要是让教坊司背后的人查出她放了大火,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人这一辈子,凄苦的,幸福的,开心的,千百种姿态。 要是没有江朝华,她将会是这个世道最烂的存在,她的人生,将会一直处于炼狱之中。 所以,不管江朝华让她做什么,都要好过在教坊司内做万千男人的万物不是么。 更莫要说,江朝华眼底那偶尔浮现的哀悯之情让她觉得江朝华外表冷艳冰冷,其实她的心是火热的。 这样的人,其实便是她喜欢与之相处的。 “可以,我姓江,名为朝华,乃是当今陛下亲封的福安郡主。”江朝华没隐瞒自己的身份。 若是一个棋子连她听命之人的身份都不知道,那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哀呢。 她不得不利用婉清,却矛盾的又想给婉清一束光。 “朝华。”婉清一早就知道江朝华身份尊贵,可从未想过这么尊贵。 但再尊贵的身份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江朝华这个人。 婉清莞尔一笑,杏眼眯成月牙,看的江朝华猛的背过了身去。 “婉清,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 江朝华声音低低:“之前我救了你,又给了你容身之所,这些都是我愿意的,如今我才是在与你谈条件,每日待在那面墙后听你弹琴的人便是我的目的。 他是梨水的豫章王,是世家蔺家的继承人,我要你接近他拉拢他,让蔺家与我站在一起,你要让他喜欢你,离不开你,待你完成我要求的,我便告诉你你的身世好么。” 江朝华声音低沉。 白城一直在观察她说话时的神色。 又是那种朦胧的神色,又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可她明明在说着她的目的,说着她的计划,可她的神色却是那般令人看不懂。 江朝华,你究竟背负着什么,为何让人觉得你时刻都活的那么艰辛呢。 艰辛到,很容易让人共情,明明你身份高贵。 白城闭了闭眼,婉清坐着没动,她盯着江朝华的背影,浑身依旧透着一股淡然:“好,我答应你。”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美貌。 她不想做一个没用的人,倘若她能发挥些作用,也值得了。 “婉清,你若是相信我,便相信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些遭遇不公的人求一个公道,就比如那些在教坊司内被玩弄的人,就比如那些明明很努力却怎么都挣扎不破冰冷规矩的百姓。” 她之心,她所求,不过如此。 要想让沈家人,要想让她在乎的人永远的脱离危险,便需要从烂透了的根源上解决问题。 而那根源之头,便在那巍峨的宫墙之中。 “我明白,我虽不知你心里装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朝华,我愿意。” 婉清站起身走到江朝华身后,她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江朝华的衣袖。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觉得我做的事也是为了让更多人从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出来。” 如此便也就够了。 原本她就是一个浮萍随风飘摇,她没有目的,不知道自己活着干什么。 如此,有了目标有了希望,不是很好么。 “婉清,你的父母就在这长安城之中,他们很爱你,从未抛弃过你,但很抱歉我现在不能说他们是谁。” 楚萱深得武威侯夫妇的喜爱,武威侯府的两个公子也对这个妹妹喜爱无比,简直是妹控。 所以,这个时候她告诉楚家人楚萱是假千金,谁会信她。 只有等楚萱自己暴露,才能扳回这一切。 因为盛唐,更看重的是证据,是规矩,是那块代表侯府真千金的信物。 哪怕婉清跟武威侯夫人生的很像,但也没办法证明她的身份。 “那我便继续弹琴了,他一定很喜欢听我弹琴吧。” 婉清点点头。 她很欣喜,她有父母不是孤儿,她的父母也没将她丢弃。 如今不过是情况不允许她认亲罢了,待以后世道安稳了她会有机会的。 婉清想着又坐回了座位上。 “叮咚。” 或许是心境不同了,这一次她的琴音中多了一丝喜悦,导致音调跟从前又不相同。 婉清的琴好似一本宝藏,越是翻看便越会给人惊喜,也越发的令人欲罢不能。 琴音婉转,若叮咚水流落下浩瀚的大海之中。 也若漂泊在海面上的一搜小船,孤单却又醒目,时刻在海面上挣扎着不被吞噬。 蔺青阳背着手站在墙的那一面。 琴音响起,他听的更加痴了。 听着听着,他脑海中仿佛有一段段陌生的记忆不断涌现。 他依稀觉得婉清的琴音他前世好似听过,且十分钟爱,钟爱的离不开。 安静的梅花小街中,琴音渺渺宛若遗世独立的仙境。 琴音响起没多久,便有一道箫声和了进来。 琴箫结合,曼妙动听,像是仙乐,给这燥热的夏日平添了一份清凉。 一炷香后,陶竹小院的门打开,这一次,只有江朝华一个人走了出来。 白城的身子还没恢复好,江朝华也不打算让他做什么,倒不如在这里保护婉清。 等幽蓝幽狼收集够了人马再让白城出面负责训导那些人。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江朝华一步一步走在梅花小街上,没一会就走远了。 第463章 刚走出街道,只听三三两两的行人在一起议论。 他们一边议论一边觉得不可思议。 “听说了么,江家出事了,听说是江贺的前未婚妻找上了门,那人说是沈夫人抢了她的夫君。” “真的假的啊,沈夫人当年非要嫁进江家,难道是抢了别人的丈夫这才达成心愿的?” 行人的议论声传入耳朵中,江朝华的眼神瞬间冷了。 许家原本说要收江婉心为义女,因为沈氏不同意这事便耽误了。 江婉心着急,这才想了法子想损害沈氏的名声,一旦舆论大了便让沈氏自请下堂将林嘉柔接进江家是么。 蠢货。 太蠢了。 还没等到江老太太的法子,江婉心便坐不住了,她到底还是太着急了。 这么着急,那她就成全江婉心好了。 第555章人要作死是拦不住的 “我看这事大概率是真的,毕竟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当年沈氏为了嫁给江贺不惜跟太后生了嫌隙,她连娘家人都能舍弃,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你这么说也没错,毕竟当年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如今江贺的感情淡了,真真是世事无常。” 议论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看着他们走的方向,江朝华心中明了肯定是此时的江家大门口闹出了事端,否则这些人不会都往那边涌去。 看样子,是有什么人找上了门来。 不过也没关系,人要作死是拦不住的,收拾了便行了。 江朝华冷着脸跟着人群也往相同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江家大门口。 消停了几日的江家好不容易安生了许多,可还没过几天消停日子,眼下又出事了。 只见繁华的街道上,江府所处的整条街道上都围满了人。 因为宅院的地段好人原本就很多。 因而谣言传出时,迅速集齐了一批看热闹的人。 “求夫人可怜可怜我吧,这么多年我都在苏北老家独自抚养孩子,如今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来的京都,还请夫人可怜可怜我。” 江家大门口,一个身穿麻布衣裙,神色憔悴的中年妇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控诉着。 妇人头发凌乱,衣裙也好似因为连日赶路皱在一起,离的近了,好似还有一点酸味。 除了寒酸的打扮,那妇人偶尔抬头时模样倒是被人看了个真切。 长相还算清秀,比普通人倒是好了一些,但跟沈氏一比,那就没有看头了。 “夫人,求夫人可怜可怜我吧,二十三年前我已经将丈夫让给了夫人,如今若非我儿病入膏肓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找到京都来。” 余光瞥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那妇人长叹一声,眼泪像是水流一般哗啦哗啦往下掉。 一边掉眼泪,那妇人一边含糊不清的控诉沈氏。 是控诉没错,虽然她一句指责的话都没说,可话里话外都说当年是沈氏威逼她,她这才将江贺让给了沈氏。 李嬷嬷跟张嬷嬷是跟着沈氏出来的,亲耳听见那妇人空口白牙的污蔑沈氏,她们两个都气的不行,恨不得冲过去撕了那妇人的嘴。 这妇人好狠毒的心,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她旁边那个破草席躺着的男人又是谁。 口口声声说那男人是江贺的孩子,那林枫跟江婉心又是谁生的。 不用多想,这肯定又是林嘉柔的诡计,要么就是江婉心。 江老太太狠毒,赵嬷嬷还没回来呢,这人肯定不是江老太太找回来的。 “夫人,求你看在我当年还算痛快的答应你的份上,救救奋儿吧,奋儿他也是江家的孩子啊。” 身后的议论声都传入耳朵中,钟淑兰跪着又往前挪了几步,迫切的看着沈氏。 她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在江家门口不断的吸引人来看热闹。 沈氏知道钟淑兰是想毁了她的名声,给她安上一个夺人夫君以身压人的名头。 很好,这些人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了,她今日便先收拾了她们开开胃。 “你是谁,本夫人并不认识你,我乃当今圣上亲封的吴国夫人,你可知污蔑我是什么罪名,轻则被带进官府收监,重则,是要被问责的,究你祖上三代,连累家族父母兄弟,你也都不在意么。” 沈氏丝毫不慌,她就站在江家大门口,冷眼看着钟淑兰啜泣。 她太严肃,也太冷静,冷静的好似钟淑兰是个小丑。 钟淑兰一顿,眼神对上沈氏的,她忽的低下了头,咬了咬唇。 沈氏果真不好对付了,今日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 可是若她不这么做,她如何救她妹妹。 “夫人,你也知道我当家破人亡,父亲教了他读书十几载,在他高中探花后,已经去世了。 您又何必拿所谓的家人来威胁我,我家人都不在了,还有何好怕的呢,如今我只剩下奋儿一个亲人了,若他有事,纵然是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了。” 钟淑兰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她苦笑一声,大有豁出去的姿态。 “原来她是江贺老师的女儿啊,如此我可算明白为何她说跟江贺原本定有婚约了。” “是啊,那这么看,确实是沈夫人抢了别人的夫君,人家孩子都有了。” 钟淑兰自报家门,先是挑明她跟江贺的关系,后又指责沈氏威胁她,还隐晦的表明当年她爹死了可能是沈氏害的。 否则为何江贺一中探花她爹就死了,这难道不是很可疑么。 “我可以不要名分,我也不想追究当年的事,我知道我出身贫寒,自然比不过夫人您身份显赫尊贵,当今太后是您的姑母,您有太后有沈家撑腰,我是万万不敢得罪您的,二十三年了,我从未来过您跟前一次找您的不痛快。” 沈氏不吭声,钟淑兰酝酿了一下,垂着头啜泣声更大了:“可是如今奋儿他病重,要是再不医治,只怕是要……求夫人收留奋儿就好,我绝不进江家的门,夫人,当年您只口头告诫我不可再来寻他,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做工抚养奋儿,如今实在是负担不起了,求夫人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 钟淑兰哭的可怜,哭的人心酸。 她单单是跪在这里,便将沈氏说成了一个仗着身份夺人丈夫的人。 李嬷嬷跟张嬷嬷气的脸色铁青,心道沈氏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长安城,又如何会见过这妇人。 “太过分了,纵然是夺人丈夫,也不该不给人些银子,这些年人家带着孩子怎么活啊。” 女人最是同情女人。 听到钟淑兰的遭遇这么惨,有人已经开始同情她指责沈氏了。 江朝华来的时候便听到了钟淑兰的一番话,她笑了笑,径直走到那草席子边,指尖捏了一根银针。 银针很细很长,刺到人身上很痛。 江朝华知道人体的哪个穴位最敏感,她弯着腰,直接用银针在江奋百会穴上狠狠的刺了一下。 “啊。” 江奋觉得自己的头被人刺了一下后好似灵魂出窍一般。 他不受控制的掀开草席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因为疼痛刺激,他喊的中气十足,可一点都不像是病重快要断气的样子啊。 “病重?病重的人怎么喊的这么有力气,你是谁,来我江家门口招摇撞骗,倒是有胆子。” 江朝华淡淡的笑着。 她的眼神一一扫过钟淑兰跟江奋,脸上的笑透着两分漫不经心三分寒凉以及五分杀意。 钟淑兰扭头看去,待看见江朝华眼中的幽幽神色,忽的觉得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江婉心说,江朝华最不好对付了,一定得小心她。 这个少女,莫非是懂医术,否则怎么会让江奋从地上跳起来了? 第556章你们这叫无媒苟合 “吓我一跳,喊的这么大声,哪里像病重的人?” 江奋忽然跳起来,离的近的百姓都还以为是诈尸了,猛的倒退了几步。 江奋很年轻,长相倒是有些秀气,倒是跟江贺有一点像。 “奋儿,你又好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问你父亲是谁,莫非是母亲如今带着你认祖归宗,你感应到了这才恢复了一些?” 钟淑兰反应快。 江贺在苏北老家读书时确实是钟淑兰父亲的学生。 那时钟先生也确实动过要将钟淑兰许配给江贺的念头。 可是钟淑兰心气高啊,她可不愿意嫁给一个穷书生,在察觉到她爹的心思后,她立马跟苏北一个富商府上的公子有了夫妻之实。 只不过,那公子当时已经有了正妻,且娘家也是富裕人家。 钟淑兰的父亲每个月教书赚的银子还不足一两,只能勉强度日,除了有个好名声,其他的,甚至不如寻常的农户。 那富商公子的夫人察觉到钟淑兰勾引自己的丈夫,便让人连夜放火烧了钟家,还打死了钟淑兰的父亲。 第464章 钟淑兰惊恐之下逃出了苏北。 跑出去没多久她便发现她怀孕了,她大喜,还以为自己能翻身了便将孩子生下来了。 可没曾想孩子刚生下来没多久那富商家就倒了,一夜之间负债累累,钟淑兰怕被牵连,只得又带着孩子走了。 那个孩子,就是江奋。 其实江奋本名姓陈,名为陈奋。 陈奋不学无术,这么多年一直游手好闲,钟淑兰一个人拉扯他长大,赚来的银子都被陈奋拿走了,每日操劳不已。 一个月前,有人找到了她,让她带着陈奋来京都寻江贺,她这才知道当年那个穷书生已经一跃成为了兵部侍郎,还娶了太后的侄女。 她大喜之下听从那人的吩咐,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钟淑兰握着手,反应倒是十分快。 她冲到陈奋跟前,对着陈奋使眼色。 陈奋会意,立马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看着江家的大门:“娘,原来这便是父亲的家么,那父亲呢,娘不是说不能回来么,回来了就没命了。” 陈奋早就跟钟淑兰商量好了对策怎么污蔑沈氏,往沈氏身上泼脏水。 他虚弱的看着沈氏,好似很害怕,此举,更坐实了钟淑兰刚刚的话。 “父亲?谁是你的父亲。” 陈奋跟钟淑兰的小把戏又怎么逃的过江朝华的眼。 她慢悠悠的转身朝着沈氏走去。 刚转过身,她便看见江婉心搀扶着江老太太从府内走了出来。 江老太太脸色不好看,很显然她也知道钟淑兰是江婉心找来的。 她气愤,但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她只能继续演下去。 哪怕不能让沈氏下堂,让她坏了名声也是好的。 坏了名声,看江晚风在朝堂如何做官,还有杨家那么重视礼法,到时候杨正乙指不定也会将江晚意赶出杨家。 想到此,江老太太便觉得心中舒坦。 都怪沈氏,若非她,江贺怎么会当上门女婿让她们一家子在苏北抬不起头。 钟淑兰口口声声说她是从老家来的,看见她,老夫人便不可遏制的想起苏北那些人的闲言闲语。 她们的所有不幸,都是沈氏造成的,如此,坏名声算什么,沈氏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老夫人,不知道您还记得我么。” 钟淑兰是见过江老太太的。 果真是富贵气养人啊,她还记得以前江老太太又黑又瘦,跟乞丐一样。 如今不过是在京中待了二十多年,便这般富态富贵了。 钟淑兰更下定决心要留在这里,所以,她一定要咬上江贺。 “淑兰,怎么是你,这孩子,他当真是。”钟淑兰以前羞辱过江老太太,江老太太十分厌恶她。 可如今既然要演戏,她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今日的事若成了,陈奋便进了江家门,便是江家子。 以后随便找个机会将他跟林枫调换一下,如此,她的亲孙子便能认祖归宗了。 江老太太这么一想,便也心中激动。 “老夫人,一别数载看着您还好,淑兰便放心了,淑兰没福分不能在您跟前伺候,但是奋儿他真的是江家的骨血啊。” 钟淑兰拉着陈奋跪在地上,陈奋倒是机灵,张口便喊了一声祖母。 他喊的急迫,声音很大,钟淑兰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太激动了以免又露馅了。 “淑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江老太太装着不知情的样子,用眼神暗示钟淑兰。 想让江家认下陈奋可以,但不能坏了江贺的名声,得将他们摘出去,不能让众人以为是江贺嫌贫爱富甩了钟淑兰,而应该让沈氏坐实逼走钟淑兰的名声。 “老夫人,我……” 钟淑兰明白江老太太的意思,她酝酿了一下刚想说话,不料江朝华慵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她站在沈氏身边扶着沈氏的手臂,神色不明:“听这意思,这人是我父亲的孩子?那也就是私生子咯?盛唐规矩森严,私生子是上不得台面的,也不可能认祖归宗。” “住嘴!他不是私生子,他比你大哥年纪还要大许多,怎么会是私生子呢。” 江老太太听不得私生子这三个字,她心里惦记着林枫,江朝华说陈奋是私生子,她听着就好似在说林枫似的。 林枫是她唯一承认的孙子,沈氏生的儿子她一个都不认,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她孙子是私生子。 “祖母,你就这么迫切的想认他么,他们刚找上门来,祖母怎么知道他一定是父亲的孩子呢,还是说祖母早就知道了,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父亲还有一个孩子了?” 江朝华笑了笑,江老太太神色僵硬,:“我怎么会知道。” “祖母既然不知道,那么激动的维护一个外人干什么。”江朝华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钟淑兰:“你既说他是父亲的孩子,那不知他是何年何月生的,今年多大了?” “奋儿他今年二十四岁了。” 钟淑兰不慌不忙的回答。 陈奋确实二十四岁了,沈氏是在二十二年前嫁给江贺的,江晚风如今二十一岁,陈奋比江晚风大,足矣证明是沈氏抢了她的夫君。 “二十四岁了啊,那也就是说你是在二十五年前怀了他,那个时候我父亲确实还在苏北,那么他知道他与你有一个儿子么。” “若他知道,那岂不是他早就跟你好上了,那你们就是无媒苟合,还弄出了一个私生子,父亲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知晓礼法分寸,还没成亲就做下丑事,如此,还真是妄为读书人啊。至于你,没定亲没成亲的大姑娘却愿意婚前失真给别人生下孩子,你又是什么好人?” 江朝华一字一句的说着,她话落,众人止不住的点头。 是啊,钟淑兰嘴上说跟江贺定了亲,有实证么,没有实证就算不得定亲,两个人就是无媒苟合。 江贺在认识沈氏前跟别的女人好上,来了京都后又跟沈氏好了,他这样朝三暮四,用情不贞,错的是他。 “至于你说我母亲威胁你,让你离开我父亲,证据呢,没有证据便是污蔑,当年父亲求娶我母亲,外祖父外祖母他们想来也将父亲的家世调查过一遍了,我母亲,身份何等尊贵,嫁人又岂会嫁的不明不白,若你与父亲定下婚约,我母亲绝对不会嫁进江家。” 江朝华说着说着神色变得凌厉了起来,沈氏眼神也冷的吓人: “朝华说的没错,当年成婚前,父亲曾让江贺写下一篇保证书,保证他没有姻缘纷扰,那封保证书,如今就在沈家,是非对错,拿了那封保证书便知道了。” 第557章计划败露,供出主谋 “保证书?” 江老太太扶着拐杖,听到沈氏说有保证书,说话声都变音了。 她於然拔高音调,引得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 怎么,有保证书的事江老太太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干什么这么激动,总不会是因为那封保证书把江贺牵扯进来了她才这么紧张的吧。 那她的儿媳妇沈氏被别的女人污蔑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紧张呢。 “原来沈夫人的婆母这么偏心啊。” “就是啊,沈夫人当年十里红妆嫁进江家,给了江家那么多,到头来却换来夫君变心婆母刁难,真替她觉得不值。” 百姓们惊疑的,怜惜的神色纷纷在江老太太跟沈氏之间来回打转。 沈氏挺直了后背,目光坚定冰冷。 今日,便让一切都结束吧,江家的宅院她已经找好了买家,只等着签一纸声明便能卖出去。 短短的几日,江义跟林远也已经从钱庄借下了高额钱财。 这些窟窿,都留给江贺填吧,她不想陪他们玩了。 “保证书自然是有的,刚刚我已经命人去沈家拿了,想来一会便拿回来了。”沈氏声音淡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江婉心咬唇,心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她算漏了,沈氏居然还有江贺写下的保证书。 她还以为以江贺那高傲的性子不会写下那种东西呢。 这下可坏事了。 “这位夫人,你我今日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栽赃污蔑我,但人在做天在看,我行的端做的正,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认,我也不心虚,我不管你是否跟江贺定过亲,便是定过,那也是你跟江贺的事,待保证书拿过来公布于众,便可还我清白。” 沈氏松开江朝华的手,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 她紧紧的盯着钟淑兰,气势逼人。 她刚刚表现的那么淡定,其实就是等着钟淑兰跟江老太太将戏演完。 现在时间到了,该她反击了! “就算你跟江贺定过亲,就如刚刚朝华说的,你们两个的行为叫无媒苟合,我不知情,你更没有资格在江家大门口指责我,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来此污蔑我,还说一些引人联想的话,说我为难与你,还让你将丈夫让给我,且不说我没做过,就连你这孩子是不是江家的骨血都需要证实,不过证实不证实的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只知道你当众污蔑我,我如今好歹还有诰命,乃是圣上亲封的,你这妇人便空口白牙的诬赖我,是以,我决定与你公堂对症,来人,去报官!” 第465章 沈氏满眼凌厉。 她猛的一挥衣袖,李嬷嬷立马往外面跑。 “不行,不能报官。”江老太太猛的呵斥,眼珠子盯在李嬷嬷身上,可李嬷嬷根本不听她的,一股脑的就跑出了人群。 “母亲。”沈氏叹了一口气:“母亲,儿媳自从嫁到江家,尽心伺候你,努力的维持江家后宅安稳,对江贺,我尽心尽力的辅佐帮助他,我扪心自问对你们做的够多的了,还有江家的那些亲戚,这些年哪个不是靠我在打点,否则不知他们还能在苏北老家过的下去么。” “我做这些不求回报,只是觉得都是一家人,我能做的便尽力去做,可母亲,我很想问问你,从始至终,你将我当成过一家人么,今日这妇人来指正我,母亲你刚出来便与她叙旧,可曾顾念着我的感受。” “我被人污蔑要报官,母亲却还要拦着我身边的嬷嬷,难道在母亲的心中,我便应该一直忍气吞声,难道在母亲心中,我还比不上一个从未见过面甚至还很可能玷辱江贺名声的妇人么,还是说,这么多年,母亲其实一直在心里都是怨恨我的,怨恨我让江贺当了上门女婿,可是!” 沈氏垂着头,她的说话声很低很低,若非人群太安静,大家都快要听不到她说话了。 她不哭不闹,收了委屈也没有很崩溃的为自己辩解,好似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这样的她,不免让人心疼。 众人神色同情,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们在想,原来身份再尊贵的人一旦选错了人日子也不好过。 江家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是啊,沈氏做的已经够多的了,要不是她,江老太太现在还是一个乞丐婆呢,哪里会有现在的光鲜日子过。 “可是,当年是江贺主动求娶我,没有一刻他是不主动的,当年他在沈家,以全部,以所有求娶我,我不敢说因为他娶了我才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可若他只是一阶布衣,绝对没有资格也不会这么快爬那么高,这一点,世人心中有数,是以,母亲乃至江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权怪我让江家当了上门女婿,包括他本人!” 沈氏拔高了音调,她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所有人听了个真切。 是啊,当年所有人都羡慕江贺娶了沈氏,将那么多世家高门公子都比了下去。 多风光啊,可是凤凰男骨子里就是自卑薄情的,他不仅不珍惜,还怨恨人家出身比他显贵。 “来人,将这对母子给本郡主拿下,等着官府的人来!” 沈氏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身影很是单薄,可从江朝华的角度看去,沈氏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宛若一座山丘能给别人遮风挡雨了。 看样子,一切都将在今日终结。 她挥挥手,御林军立马冲了过来将钟淑兰跟江奋母子两个拿下了。 “你们干什么,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钟淑兰惊慌不已,看着身穿铠甲的侍卫们,她忽的很想离开这里。 可江朝华跟沈氏又怎么会让她离开。 “说没说谎,一验便知了,唐爽。” 江朝华勾唇,下一瞬,唐爽便从内宅走了出来。 她刚走到江朝华身边,只听一侧的街道上有马儿的嘶鸣声响起。 沈从文骑着快马,手上拿着一封卷轴飞奔而来。 或许是担心沈氏,沈从文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落了下来。 “姑姑,卷轴取来了。”沈从文脸色冷沉,将卷轴递出。 沈氏颔首,目光看向围观的百姓们:“将卷轴的内容给大家伙瞧瞧,瞧瞧当年是江贺极力求娶我,而并非我非嫁江贺不可,还有,他再三保证过没与任何人定过亲,家世清白,自身清白。” 沈氏话落,沈从文立马甩了甩手,直接将卷轴甩开,拿着卷轴一一给百姓们看。 有认字的百姓一边看一边读了出来,这是铁证,且还是江贺亲笔写的,绝对不会有错。 看着那封卷轴,江老太太跟江婉心的脸惨白惨白的。 “便是父亲现在来了证明他是江家的孩子,那你也逃不了吃一场官司,谁让你指认我母亲,且,若父亲承认了,那便证明他在娶我母亲之前说了慌,与你苟合做下丑事,你们两个做下了丑事,还好意思来找我母亲,你安的是什么心。” 江朝华居高临下的盯着钟淑兰,忽的咧开嘴角,笑意更大了:“外祖父寿宴一事还没过多久,如今你就找上门来了,怎么,真以为我沈家人好欺负,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我们了,今日若是不叫你们两个好看,沈家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刺啦。”一声。 江朝华猛的从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一步一步朝着钟淑兰走去。 她满脸杀意嗜血,看的钟淑兰喉间一紧,想也不想,便朝着江婉心跑了过去。 “表小姐,救命啊,你救救我。” 她不想吃官司,也不想去官府,沈氏有太后撑腰,太后绝对会弄死她们母子的。 第558章那么护着,让江婉心做妾吧 “站住!” 江朝华满脸杀意。 她是真的动了杀意。 她想杀了钟淑兰,更想杀了江婉心。 这些小丑一个个的蹦跶着不断的膈应她们,倒是不如给她们一剑来的痛快。 可是,还不够,死容易,生不如死才最折磨人。 江朝华眯着眼睛追在钟淑兰身后。 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只是做做样子,毕竟她的神色是那么愤怒,眼圈都红了。 是啊,她们出身那样金贵,却不断的被人污蔑,她生气是应该的,不生气就见鬼了。 “救命,救命啊。” 钟淑兰朝着江老太太跟江婉心跑去,可江朝华动作太快了,她已经追上来了,手上的长剑也猛的挥了过去。 “孽障,你敢!” 冰冷的长剑闪的光,那光刺进江老太太眼中,她怒骂叱责,半分慈祥疼爱都没有,一副狰狞的模样不禁让人看的恶寒。 “住手,你敢!” 江朝华要杀钟淑兰,陈奋倒是没多想立马冲了过来。 要是钟淑兰死了,后半辈子谁给他挣钱花。 再说了,他还要当江家子进江家的门呢。 “噗嗤。” “啊。” 陈奋冲过来,江朝华手上的剑直接落在了他身上,将他的手臂都刺穿了。 陈奋疼的尖叫一声,看热闹的百姓也是一个个心惊胆战。 温热的鲜血溅了江朝华一脸,让她的神色看起来更加恐怖冰冷。 “你们敢污蔑我母亲的名声,我便要你们的命,让你们看看我们岂是好欺负的,让这京都的人都看看,谁要是欺负我母亲,我便与对方拼命,你们且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江朝华笑着,笑的像是恶鬼一般。 砍伤了陈奋还不够,她举着剑,一步一步朝着钟淑兰而去。 这边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官府的人。 可沈从文往那里一站,沈家的侍卫往前面一挡,官府的人也冲不过来。 “救命啊,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钟淑兰在地上胡乱爬着,她伸出手想去拉江婉心跟江老太太,嬷嬷丫鬟拦着,江朝华提着长剑,哪个敢拦她直接去砍对方。 一时之间,嬷嬷丫鬟都吓的连滚带爬的往府内跑去,倒是把江婉心跟江老太太忘到了脑袋后边。 “表小姐,表小姐你救救我,是你让我来这里指认沈夫人的,不管我的事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钟淑兰猛的往爬了两步死死的拉住了江婉心的衣裙。 “滚开,你还敢污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江婉心被扑倒在地上胡乱的用脚踹着钟淑兰。 “就是你,我这里还有你的亲笔书信呢,就是你让我来找沈夫人的,是你让我来指认她的,你如今不承认,那我怎么办。” 钟淑兰咬牙。 江朝华要杀人,沈氏还有卷轴当证据,她不想死,也不想吃官司。 事情是江婉心让她做的,江婉心得管她啊。 “什么,是江婉心让这妇人来的。” “这女娃娃好狠毒的心啊,为什么啊,沈氏好歹养了她那么多年。” 钟淑兰的指认让人群炸开了锅,一时之间,众人都怒了。 原来都是真的,传言都是真的,江婉心恨沈氏,恨沈氏这个将她养大,给她吃喝给她住的地方的人。 “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白眼狼啊。” “就是,太可怕了,她居然算计当家主母。” 一时间,惊呼声高涨,沈氏冷冷的看着江婉心,沈从文更是起了杀意。 不知感恩的畜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江婉心,这些年你吃我母亲的用我母亲的,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知道感恩,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居然几次三番害我母亲,不就是因为母亲拦着你当许家的义女了么,可是你从小在江家长大,难道这件事不需要经过母亲的同意你能擅自做主么。” 第466章 江朝华眯眼,用剑指着江婉心:“若是叫你轻易的去许家当了义女,那我江家的颜面何在,名声何在,你只想着你自己,将这么多年的恩情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都抛之脑后,别人的恩情你看不见,但凡不如你的意你便要害人,你这样蛇蝎心肠心思歹毒的人,怎么还有脸活着呢,你害我母亲,你就该死!!” 江朝华说着,手上的长剑猛的朝着江婉心刺了过去。 “住手!” “朝华别。” 江朝华的恨意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她是真的想要江婉心的命。 江婉心大喊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滋啦。” “唔。” 闷哼声响起,江朝华手上的剑擦着江婉心的面颊划过,随后便被人给握住了。 江朝华抬头,一眼便看见了靖王。 她满脸杀意,一张明媚的脸若清冷的神。 她就那么盯着陆明川,看见他,江朝华忽的笑了笑,那笑诡异,直接刺进了陆明川的心。 陆明川的手下意识的一抖,却没有松开握着的长剑。 “靖王殿下心仪江婉心,在这样危急的时刻都极力护着她,那也就是说,靖王殿下与她一样,都对我沈家有意见,想致我沈家人于死地喽?” “江朝华,你冷静一点。” 陆明川眼瞳一缩。 不,他不是想护着江婉心,他是怕江朝华冲动之下杀了江婉心惹上人命官司。 他不是想保护江婉心。 “之前靖王殿下便因为护着江婉心多次与我为难,我知道你与她之间情意颇深,如此,还请靖王殿下以后看好了她,若是再敢害我母亲再敢针对沈家,我便要她的命!” 江朝华手臂动了动,手上的长剑猛的掉在了地上。 长剑刚刚划破了江婉心的脸,她捂着脸,温热的血从指缝间渗出。 江婉心低头一看,心都快要停了。 她毁容了? 不,她不要毁容,容貌毁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父亲,你也来了,原来在父亲心中,母亲的名誉跟我的名誉,都还不如江婉心重要,刚刚我不过是一时冲动想教训教训江婉心,父亲还以为我要杀江婉心才那么着急呵斥我么,江婉心对父亲来说就那么重要,她一个外人,比父亲朝夕相处的妻子跟亲生的孩子都要重要么!” 江朝华慢吞吞的转过身。 她的喉间发出一阵阵的低笑,那笑声让陆明川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好似江朝华刚刚是看见他跟江贺来了才动手的一样。 “朝华,莫要多说了。” 江朝华没杀江婉心,沈氏也松了一口气。 江婉心是什么东西,杀她只会脏了江朝华的手。 “老爷,你我夫妻二十多年,纵然你最后变了心,纵然你对我多有隐瞒,纵然你针对沈家,觉得是沈家这么多年让你背负上了不好的名声,这些我统统都知道,不过看在你我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上,我还是愿意满足你。” 沈氏走到江朝华身边拉着她的手,视线看向江贺。 江贺是从兵部飞奔赶回家的。 他不过是出门了一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张卷轴上的内容公之于众,他还背负上了一个无媒苟合的名头,他现在恨不得掐死江婉心。 可江婉心好歹是他的骨血,看见江朝华要杀她,他怎么会不开口呵斥。 “既然你那么在意江婉心,再加上这些年在府中江婉心不知分寸的与你接近,今日我便做主,让她给她做妾。” 沈氏说着说着忽的笑了。 她笑的灿烂,笑的明媚及了。 可那笑落在江贺跟江婉心眼中不仅令他们恶寒,更令他们浑身发抖。 他们恍惚间觉得他们的秘密沈氏都知道了,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逼着他们主动说出他们的关系。 完蛋了,他们的关系只怕今日是要暴露了! 第559章激动时刻,江婉心私生女身份曝光 “不,不行。” 江老太太刚刚被钟淑兰扑倒摔在地上,甩的两眼冒金星。 还没缓过来呢就听沈氏说要让江婉心给江贺做妾。 且不说江婉心将来是要嫁给靖王当靖王妃的,就说江贺乃是她的亲生父亲,父女两个这算什么事。 坚决不定,绝对不行。 “不行?母亲又说不行,江婉心好歹在母亲身边养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母亲连这点心愿都不愿意成全江婉心么。” 沈氏幽幽一笑,她拍了拍手,红唇继续动着:“来人!” 她的视线看向江府内,只见两个丫鬟陆陆续续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的,赫然便是秋月,秋月身后,是夏落,夏落身侧,跟着的乃是银香。 看见这三个丫鬟,江老太太跟江婉心的心中更有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江婉心,她的心都提到喉咙处了。 她咬牙,顾不得脸上的伤,她连滚带爬的冲到沈氏身边,扯着她的裙摆:“夫人,都是婉心错了,是婉心猪肉蒙了心,都是婉心的错,可是婉心跟表叔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在婉心心中,你跟表叔都是婉心的长辈,婉心对你们孝顺恭敬,是因为拿你们,拿你们当婉心的父母一般啊。” 江婉心语无伦次的说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她那故作哀怜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已经失去了任何让人同情的心思。 大家都觉得她很假,都觉得她很恶毒。 最起码,她恶毒忘恩负义的形象深入骨髓,不管她说什么,众人都不会再相信了。 “江婉心,我是在成全你啊,以免你过后又要报复我,我沈家清清白白,一辈子宽厚待人,我不想因为你坏了沈家人的名声啊。” 沈氏低头睨着江婉心,淡淡的将裙摆从她手上抽走。 她挥挥手,秋月跟夏落立马跪在地上。 “夫人,奴婢对不起您。” 秋月跟夏落将头扣在地上,缓缓的将江婉心收买她们,让她们监视沈氏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们说的认真,不仅指认江婉心,还拿出了以前江婉心曾经给她们的好处。 只需要查一查那些东西的由来便能当做铁证。 还有,在秋月从地牢中被放出去后,林嘉柔跟江婉心还暗中联系她们,让她们给沈氏下虞美人的毒。 信件跟信物秋月跟夏落都留着,这些都足矣咬死江婉心,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真狠毒,太狠毒了,此女心如恶鬼,我看还是打死得了,省的祸害别人。” “就是,居然收买主母身边的丫鬟给构陷主母给主母下毒,太可恶了。” 秋月跟夏落的指认让人心中恶寒,不由得纷纷离江婉心远了一些。 就连陆明川听的都直皱眉头,眼底涌现厌恶。 他从来不知道江婉心居然是这么阴毒的人。 以前她说在江家过的谨小慎微,说沈氏对她不好。 可她收买那两个丫鬟的首饰珠宝都那么阔绰,这叫没钱,这叫沈氏苛待她? 他还没蠢到以为这些珠宝首饰都是江老太太跟江贺给江婉心的,毕竟京都的人谁不知道江家原本就是一个穷光蛋,江贺哪怕这些年在朝做官,俸禄也是远远不够采买这些珠宝首饰的。 就算江贺有钱,那也只能证明他贪了银子,否则绝对不可能那么有钱。 “夫人,这些都是江婉心赏赐给奴婢的,奴婢愧对夫人,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埋怨夫人没有让我们给老爷当填房,这才上了江婉心的当,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她利用我们对付夫人其实也是心仪老爷。请夫人饶命。” 秋月跪在地上慢吞吞的说着。 上次江朝华放了她一直留着她,就是让她在今日指认江婉心的。 当然,秋月跟夏落不会说出林嘉柔,她们也不知指认江婉心是江贺的私生女,毕竟这话从她们嘴中说出来让人信服的可能性不大。 她们是主母身边的大丫鬟,众所周知大丫鬟都想当家主的填房,所以她们这番话既合情合理,也不会让人怀疑她们今日反水将江婉心供出来是觉得被江婉心骗了,毕竟江婉心也想嫁给江贺来着,所以她们是情敌啊。 江婉心浑身冰冷,江老太太已经快要撅死过去了。 众人冷漠厌恶指责的眼神纷沓而来,压的江婉心抬不起头。 她恍惚间瞥见了江朝华嘴角的笑,她的天灵盖都要被一股寒气给冲起来了。 江朝华是故意的。 这一切,都是江朝华的阴谋。 她跟沈氏,一定早就知道了她跟江贺的关系,知道了林嘉柔的存在。 “夫人饶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被江婉心蒙骗了,还以为她是为了我们好,帮着我们让我们成为老爷的填房,夫人饶命。” 夏落不断的磕头。 自从冬蔷的事发生后她就怕了。 她不是怕沈氏,她是害怕江朝华。 第467章 冬蔷的下场有多惨她都亲眼看见过了,还有秋月每次说起她被江朝华关在地牢时眼底深处那惊恐的神色。 这些都让她害怕了。 她不敢不听江朝华的话。 只要今日指认了江婉心,只要她完成江朝华交代的,她就可以离开京都了。 “夫人明鉴,奴婢能证明表小姐她多次进出老爷的书房,跟老爷走的过于近了,且举止亲密,亲密的,亲密的不像是表叔跟表侄女的关系。” 阴香低低的开口。 她当时被沈氏调去了后院,在后院的这些日子,江朝华故意安排了人伪装成江婉心指使他们的假象去杀银香。 银香曾经是江婉心的贴身丫鬟,知道她所有的秘密,江婉心要灭口,银香怎么会怀疑。 毕竟,江婉心的性子银香最了解,就算江婉心不想杀她,林嘉柔也一定不会让她活着的,还有江贺跟江老太太,他们都不会让自己活着。 所以,只有投靠江朝华跟沈氏她才能活命。 她这些年为江婉心做的够多的了,到头来江婉心却想要她的命,银香怎么会不恨,怎么会不反咬江婉心一口。 “认证具在,老爷,你还不肯说么,我知道姑娘家的脸皮都薄,既然如此,我这个当家主母便做主将婉心纳进江家为妾,如此,婉心如愿了以后便不会再迫害我了吧。” 沈氏叹了一口气。 她为难及了,明明受了委屈却还愿意成全江婉心,这样的大义,不禁让人赞叹,让人感慨。 “不,不是这样的,她们说谎了,不是这样的,靖王殿下,我没有,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江婉心,你居然一直以来都在骗我。” 丫鬟们的话让陆明川觉得恶心。 他干呕了几声,满眼厌恶。 只要一想到江婉心在江家的这么多年跟江贺做了出格的事转头再来跟他搞暧昧,他就忍不住想吐。 他猛的挥手,甩开了江婉心的手。 江婉心心死如灰,她不能背负上这样的名声,否则她的后半辈子就全毁了。 她是江贺的女儿,才没想给他做妾呢。 “不,不是真的,殿下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勾引自己的父亲,他是我父亲啊,我也是江家的女儿,我跟他是父女啊,我是江贺的亲生女儿!!” “婉心!!” 江婉心崩溃了。 她得说出来,不说出来她一辈子都毁了,什么都完了。 江婉心死死的咬着唇撕心裂肺的吼着,江贺猛的倒退了一步,身影踉跄。 完蛋了,什么都完了。 第560章计中之计,林嘉柔也来了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我听错了吧。” “是啊,我听错了吧,江婉心怎么会是江贺的女儿呢。” 江婉心话一出,震惊四下。 所有人都吃惊不已,他们显然都被惊到了。 江婉心居然是江贺的女儿,她不是江家的远方表亲么,怎么会变成江贺的女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婉心,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谎,你是怕勾引父亲的名声会毁了你,所以你才又编造了一个谎言吧。” 江朝华目光幽幽,又加了一把火。 江婉心死死的盯着她,随后又抬头看向陆明川:“殿下,殿下你相信我,我也是江家的女儿啊,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我与父亲是父女,怎么可能会去勾引他想当他的妾室,所以,这是有人要害我啊,是她们害我,是江朝华跟沈夫人让那几个丫鬟栽赃我的。” 江婉心疯了一般的扯着陆明川的衣角。 陆明川也十分吃惊,他抿了抿唇,目光之中的嫌弃跟厌恶依旧不减。 就算江婉心说的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江婉心是私生女喽? 私生女,可是跟庶女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私生女啊,连盛唐最卑贱的奴隶都不如,最起码奴隶就是奴隶,他们的身份是真的,而私生女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 “我没说谎,我就是父亲的女儿,我也是江家女,父亲,父亲你说句话啊,现在倘若我们再不说出实情,那我的后半辈子就全毁了,父亲,父亲你怎么忍心啊,难道你负了我母亲二十多年,还要毁了我的后半辈子么。” 陆明川眼中的嫌弃跟复杂让江婉心瞬间清醒过来。 她呆呆的拉着陆明川的衣角,心乱如麻。 哪怕是私生女也好过她跟江贺乱伦强啊。 沈氏跟江朝华今日是打定了注意要对付她,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况且,她也不想等了,等来等去,只等来了江朝华变成了郡主,而她却连被许家收为义女都得经过沈氏同意。 她的命运,一直都是被别人拿捏的,她做不得主,只能任由沈氏跟江朝华宰割!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她明明也是江家尊贵的小姐,凭什么要一直不清不白的以表小姐的身份待在江家。 别人说她是白眼狼,别人说她恶毒,她本来就是江家女,江家抚养她长大不是应该的么,所以,她何错之有! 错的是沈氏跟沈家人,是她们抢了母亲的丈夫,这才让她跟大哥沦落成私生女私生子的。 江婉心不想忍了,她跪在地上朝着江贺爬去:“父亲,父亲您就说了吧,难道不说,等着她逼我们父女乱伦么,我可是您的亲生骨血,如何当您的妾室,哈哈哈,疯了,都疯了。” 江婉心一边喊一边叫。 只要一想到沈氏刚刚说让她给江贺做妾,她心中也十分恶心。 沈氏逼着她跟江贺乱伦,根本就是逼着他们自己说出真相毁了名声。 沈氏好狠的心啊,沈氏好狠的心! 沈氏是个蛇蝎妇人,她最是歹毒了! “江婉心,都到了现在了你还在给自己找借口编制出这样的谎言,你就算不给夫君当妾,名声也坏了,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我已经如你所愿了,你还有何不满意的呢。” 沈氏摇摇头叹息不止。 她站在那里不急不躁哪怕被人陷害算计了还能依旧冷静的为江婉心考虑,这样的她,不禁让众人的印象更好了。 沈氏说着,看似是在为江婉心考虑,看似是在成全江婉心,实则她是在逼江贺开口。 路已经走死了,江贺不愿意说出江婉心的身份那他们就乱伦,江婉心后半辈子毁了,那就全完了。 现在就看江贺是自私的想保全自己还是保全江婉心。 倘若江贺想保全他自己,那也没关系,左右他名声已经坏了,以后沈氏再跟他和离。 倘若江贺说出江婉心的身份,那她就可以休夫了。 原本江贺就是上门女婿,江贺犯错有了孽女,与别人生下私生女,她休夫合情合理。 “父亲,父亲你说句话啊,父亲!” 江婉心迫切的看着江贺。 江贺一脸阴沉让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江贺狠心,可江贺不会狠心到宁愿背负上乱伦的名声也要保护他自己吧。 江婉心眼瞳骤缩,江贺盯着她,眼底有冷漠,甚至还有杀意。 就是这样的神色让江婉心猛的往后一退,瞬间明白了江贺的意思。 他要牺牲她这个女儿。 是啊,她的身份暴露以后只会是江贺的耻辱,江贺这个人自私冷血,没了利用价值,他当然会舍弃自己。 就像他把江晚风撞成残废,把江晚意弄成傻子一样。 他都能狠心的舍弃自己的亲生子,更何况她一个没用的私生女呢。 “不,不。” 江婉心的惊慌更甚,她摇着头,江贺眼底的杀意更大,她已经想转身跑了。 江朝华跟沈氏对视一眼,看样子江贺选择保全他自己。 可真狠心啊,这样狠心阴暗的人留着真是一个太大的隐患了。 “江贺,我不明不白的跟着你二十二年,你怎么能辜负我呢,事到如今,你还不认下婉心么,难道你真的让她与你,与你乱……” 江贺太狠了,林嘉柔站在人群中浑身发抖。 她想她要是再不冲出来江婉心只怕是要废了。 她看出来了,事情发展到现在,江贺不会将她娶进江家了,也不会认江婉心跟林枫。 这怎么行。 既然江贺那么狠心,今日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真相全都说出来。 只有进江家,只有说出真相,她跟江婉心母女才能有活路啊。 “母亲,母亲救救我,我不想死,父亲他,他。” 林嘉柔忽然出现给了江婉心惊喜。 她扭头,看见林嘉柔便冲了过去。 只有林嘉柔才是真心保护她给她筹谋的,只有林嘉柔,才能让她活命。 “夫君,你怎么忍心,事到如今,你就都说了吧,二十二年前我来到京都,便一直住在枫林巷,我为你生下了婉心,这么多年你一直跟我说有朝一日你会将我接进江家,你会让婉心认祖归宗,你说过的话难道都不作数了么。” 第468章 林嘉柔满脸痛苦。 这是沈氏第一次见林嘉柔。 林嘉柔她确实是柔美的,神色楚楚可怜很让男人心生怜惜。 原来这就是江贺藏了二十多年的心上人啊。 好啊,如今都来了,真是一出大戏。 今日,这些人都该下地狱了。 第561章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看不懂了呢。” “就是,到底刚刚那妇人是江贺好过,还是现在这个,还有江婉心到底是谁的孩子啊。” “我说你们怎么都糊涂了呢,江婉心说她是江贺的女儿啊,不管刚才那妇人是谁,这一点总不会出错的吧,江贺婚内背叛了沈夫人,真是风流该死啊。” 林嘉柔跟江婉心抱作一团。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林嘉柔可怜兮兮的垂下了头。 她知道利用舆论知道利用百姓们的谴责来逼江贺就范。 她也在十字巷子思索过许久了,如今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料定沈氏看见她后一定不会再跟江贺继续过下去。 这些便足够了。 如今的她没有退路只能死死的抓住江贺。 这是她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了,所以,这江家的祖母她当定了。 虽然江贺如今只是兵部的一个小官,但那也是个官,她嫁给江贺便是官夫人,以江贺的筹谋跟背后之人的帮助,不愁将来江贺不会再爬到更高的位置上。 林嘉柔想着,抱着江婉心的手更加用力,用力到骨节都在泛白。 可见她今日过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大有破釜沉舟的意味。 “夫君,这些年你说过不会负我的,如今沈夫人误会了你跟婉心,难道你要让婉心背负那样的名声么,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江婉心缩在林嘉柔怀中瑟瑟发抖。 林嘉柔知道她是被气的也是因为太慌乱。 沈氏跟江朝华母女两个太厉害,厉害的将她一手培养的女儿打击的都崩溃了。 但是没关系,最后江贺的夫人只能是她。 她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凭什么还要继续等,这当家主母的位置该换她来坐坐了不是么。 “沈夫人,您若是还不相信婉心的身世,可以让她跟夫君滴血验亲,又或者是找个厉害的大夫来验一验便知道了,我这里清楚的记录着婉心的出生年月,甚至,就连接生婆都能过来作证。” 林嘉柔又开始演戏了。 她是彻底打算走柔弱的姿态,无疑,她这么一副模样确实让在场的男人心中同情。 可对女人来说,林嘉柔便是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第三者。 家中妾室已经足矣让当家主母厌烦,更别提一个见不得光只能当阴沟老鼠的外室了。 “夫人,求您容下婉心吧,她,她好歹还是在江家长大的。”沈氏摸不吭声,林嘉柔见状微微一顿,声音带了更重的哭腔。 她跪在地上沈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难免又让她想起当年她初次到长安城中第一眼看见沈氏时沈氏是如何的华贵貌美。 她嫉妒沈氏,尤其是在得知江贺娶了沈氏为妻后心中的那种嫉妒演变的越发的深了。 这一生,她都将沈氏当成了敌人,抢走了沈氏的丈夫她很开心,知道江贺为了她对付江晚风跟江晚意她更加兴奋。 原本以为她与沈氏光明正大见面时她会是胜利者的姿态,而沈氏那个时候会无比落魄甚至是锒铛入狱的。 可天不遂人愿,她的计划接连失败。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抢走了江贺便代表她还是赢了不是么。 这样就够了。 林嘉柔疯狂的想着,她抬头用一双莹莹水眸盯着沈氏,眼底深处涌现一丝丝挑衅跟得意。 这神色藏的及好,只让沈氏一个人看见。 沈氏眯着眼睛,视林嘉柔如一个小丑。 她是那么的高贵,脖颈高高抬着,盯着林嘉柔的眼神都是从上往下看她的,仿佛林嘉柔只是一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江贺,你觉得还有必要滴血验亲么,唐爽就在这里,若你想验,那便验一验。” 沈氏语气清淡。 她没看江贺一眼,别人觉得她这样是因为伤心过度,实则她是因为多看一眼江贺都觉得恶心。 她怕她恶心的会吐出来,今日的戏就要演不下去了。 “既然有神医在这里,那便请神医验一验吧,婉心她确实是夫君的孩子,还请验过之后众人还婉心一个清白,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身为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被人如此冤枉,我实在是……” 林嘉柔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唐爽一直知道身为一个小三外室脸皮厚,可没想到林嘉柔居然这么让人恶心。 她害别人的时候就没想过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 还有,她一个第三者外室,将自己的孩子放到当家主母宅院中抚养了这么多年,她欺骗了人家,到头来还说别人冤枉了江婉心。 听听,这多可笑,这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唐爽,你且验一验吧。”江朝华扶着沈氏,手臂揽着沈氏的臂膀。 她语气冷淡,眼神也冷的厉害,一脸的失望。 或许是今日的惊天大瓜太过于震惊人心,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百姓们生怕江贺跟江婉心这些人会跑了,将江家大门口堵的死死的。 官府的官兵都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今日来这里还能吃上这样的大瓜,不由得也跟百姓们一起悄咪咪的将路挡住了。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落在江贺身上,男人是打趣八卦的,心想江贺真风流,这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为他献身来找他。 女人则是鄙夷,鄙夷江贺的虚伪跟恶心。 上门女婿便要有上门女婿的自觉,江贺养外室又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这跟其他女人婚内找奸夫有什么区别。 “呸,真是让人恶心,我看他是心虚了根本就不敢验吧。” “就是,那看样子江婉心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了,畜生啊,真不是个东西,他居然将外室生的女儿带回家中让主母抚养,这样的事传出去,让盛唐的颜面何在啊。” 女人们同情沈氏,见她低头沉默,纤细的身子微晃,不免帮她说话。 保养外室,让当家主母抚养外室女,哪一个传出去都足矣震惊世人。 林嘉柔没见识还幻想着以后能当官夫人,殊不知,江贺的官是坐到头了。 至于沈氏,不管她跟江贺怎么样,她都会落得一个好名声,被世人同情支持,如此,她也不会背负上和离的名声了。 在古代,和离的妇人是没有活路的,不管出身再高贵,都难以在这个世道上存活。 可江贺的事太过于让人震惊,世人的指责口水只会朝着江贺喷洒不尽,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江朝华静静的看着江贺,看着他被千夫所指,看着他被人鄙夷轻视,心中的幽火烧的更旺盛了。 还不够,江贺损失的还不够,等着瞧吧,她要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我看根本不用验了,这对奸夫淫妇,真该死,去死吧。” “就是,奸夫淫妇去死吧,江贺宠妾灭妻,不对,这女人连个妾都不如,是江贺跟人通奸生下了孽种,他们都该死。”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将他们赶出长安城!” 江贺的沉默在众人看来就是心虚,唐爽已经走到林嘉柔跟前了,江婉心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已经抬起了手,要滴血验亲还是怎样她都配合。 她如此急迫,更显得江贺既心虚又没担当,一时之间,引起了百姓们的愤怒,已经有人开始朝着江贺扔烂菜叶臭鸡蛋了。 腥臭味铺面而来,任由江贺再能狡辩,如今也逃不过去了。 “不用验了,婉心她确实是我的女儿。” 于一片怒骂声诅咒声中,江贺承认了。 他心想他这辈子的一切都毁在了林嘉柔的手上。 早知道,他便不该让林嘉柔活着。 第562章当众休夫,江贺净身出户! “天啊,他承认了,这奸夫他承认与人通奸了。” “对,我是证人,若沈夫人需要证人我愿意作证,江贺他亲口承认他包养外室与外室生下孽种。” 江贺的承认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可当人们真的亲耳听到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他们觉得好似有一把火在心中燃烧,燃烧的越来越大,好似只有将江贺跟林嘉柔这一对奸夫淫妇吞了才能熄灭。 “诸位还请静一静,我母亲有话想说。” 江贺的承认好似也对沈氏造成了灭天的打击。 她几乎要忍不住跌坐在地上,而她为了演的很悲痛,也确实那么做了。 江朝华惊呼一声,沈从文已经冲过来扶沈氏了。 他满脸铁青,可见是被气的,但他最担心的还是沈氏的身子。 “姑姑,您没事吧。” 第469章 沈氏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她本来就纤瘦,如今那沉默的崩溃模样让百姓们无比同情。 甚至还有妇人同情的落下了眼泪。 “江贺,你到底将我当成了什么,这些年我自诩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沈氏挥挥手,她没有崩溃的大哭,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甚至,她哭的声音都很小,身子抖个不停,让人觉得她不是不想大哭,而是因为被打击的太狠没力气哭了。 看啊,江贺这奸夫害的沈氏有多惨。 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啊。 “江婉心跟朝华一样,再过一些日子就要及笄了,也就是说在我生朝华的时候她被你养在外面生下了江婉心是么,你在我怀有身孕的时候与她搅在了一起,让我们一起怀了身孕,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对的起我父亲母亲,你难道忘了你当时的承诺么。” 沈氏一边哭一边指着林嘉柔。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时候会长喘一口气,让人觉得她说这些话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这么多年你都告诉我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且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我,我知道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所以也曾多次问过你给你纳一房妾室吧。” “你说你只要我一个就足够了,我以为你是真的不需要,那你为什么一边哄骗我一边又在外面养了人,难道就只为了维持你深情的形象么,江贺,你那么能骗人,不仅骗了我,也骗了这长安城的所有人,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沈氏哭着,她控诉着江贺。 她是背对着百姓们的,江贺看着她,他能看见沈氏冷静的眉眼以及眼底那冰冷毫无感情的神色。 江贺张了张嘴,这一刻他终于知道沈氏早就知道了江婉心的身世也知道林嘉柔的存在。 之所以等到现在不过是想报复他。 他也懂了为何老侯爷寿宴上他明明指认侯府失败沈氏却还愿意带着江朝华回来。 原来,她等的就是现在这个机会。 指认老侯爷可以说成他跟沈家离心,无法将他彻底击垮,可如今江婉心的身世曝光,等待他的只会是惨烈的地狱。 名声有污的人是不得入朝做官的,毕竟能做官的人德行也是着重经过考教的。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到头来都被林嘉柔跟沈氏给毁了。 这一刻,他不能为自己辩解,甚至不能多说一句话,否则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说不定会动手。 那样,就更中沈氏的下怀吧。 “我从未说过不让你纳妾室,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倘若你说,我会不让你将人接进府么?” “是你一边想维持深情的形象一边又想借此形象在朝中拉拢关系,这样对你的仕途更加有利,是么江贺,我说错了么,这样便也算了,你与人通奸生下孽种便也算了,可是。” 沈氏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 她扶着沈从文的手臂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江贺走近了两步: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江婉心是你江家的远房表亲,这么多年我尽心尽力的抚养她,朝华在府中是何待遇她就是何待遇,这些我行得端做得正若说一句谎话叫我不得好死,可你呢,可是母亲呢,你们明知道江婉心是一个外室女却让我抚养她,甚至还对我提过不止一次让我收她为义女,如今回想,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江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却如此侮辱我,如此算计我,背叛我,你还是个人么,你,你还是不是人。” 沈氏说着说着声音忽的拔高。 她没有对着江贺破口大骂,但她的话却更藏了刀子,变成了戳向江贺的利器。 要毁了一个人,毁了他在乎的一切毁了他能继续存活的一切远远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崩溃。 沈氏渐渐的懂了这个道理,所以,她也会用那杀人的软刀子来磋磨对方直至对方死掉。 “这么多年,我侍奉你母亲,帮你打点朝堂之事,还接济你江家的穷亲戚,你表面说爱我,实则从头到尾不过是为了攀附权贵往上爬罢了,江贺,是我看错了你,你如此欺我负我,今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我要休夫,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休夫,从此以后,我与你再无半分关系。” 一个人遭遇打击一开始还能冷静,可再冷静的人到后面也绷不住了。 沈氏说到休夫时是那么的坚定是那么的破碎,众人觉得她都要碎掉了。 她浑身发抖,说话的时候身子也在晃个不停,百姓们都觉得她随时都会厥过去。 “刺啦。” 沈氏双眼红肿,她撕下一块里衣咬破食指在白色的布面上飞快的写了一封休书。 “休书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见面不识,当年你与我成婚时江家没有半分家产,所以,我休了你,江家的一切都与你毫无关系,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沈氏将休书丢到江贺脸上。 休书是用鲜血写的,每一个字都很大,每一个字都是对江贺的羞辱。 沈氏亲眼看着江贺狼狈落魄被众人指责的模样心中觉得无比的畅快。 林嘉柔想嫁给江贺当官夫人? 没门! 她不仅当不上官夫人,还会跟江贺一起被众人指责背负上巨额的借款。 她要让这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这便是他们的报应! “好,沈夫人做的对,这样的奸夫便该休了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上门女婿养外室的呢,真不是个东西,呸。” 一个胖胖的妇人啐了一口,直接吐了一口浓痰喷到江贺脸上。 那浓痰又腥又臭,差点将江贺熏晕过去。 他低头,看着那封用血写的休书,眼前止不住的发黑。 他所有的一切,就这么没了,都被沈氏毁了。 或许,亲手毁了前程的,还有他自己。 是他亲自毁了他自己的一生。 第563章家产都搬空,连宅院也没了 江家府宅门口,人流不通。 沈氏那封休书甩到江贺面门上不知惹来了多少拍手叫好声。 当着众人的面沈氏甩了休书,这些人都是见证。 且,沈氏是在顺应人心的情况下提的休夫,时机恰当,不仅从此后跟江贺没了关系,还得了很多人的支持。 来日,长安城的人再提及此事,也只会说是江贺与人通奸包养外室生下外室女,指责声跟唾骂声只会如潮水一般追着他,像是他的阴影。 沈氏冷漠的盯着江贺,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若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嫁给江贺这样恶心的小人。 林嘉柔跟江婉心还有林枫的存在,深深的让她觉得恶心,只要一想起这二十多年自己一直跟江贺躺在一张床上而他却一直跟别的女人厮混,沈氏心头的呕意就怎么都止不住。 “呕。” 她实在没忍住,直接干呕出声。 这几天她没什么胃口吃的东西也不多,否则现在就不是干呕了而是直接吐出来。 “母亲。” 沈氏满脸苍白憔悴,江朝华跟沈从文紧紧的扶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 沈从文又恼又气,见沈氏被江贺辜负欺辱,不由得抬起头厌恶的盯着江贺:“江贺,今日这笔账我们沈家记下了,这些年你们是如何对我姑姑的我都会如实回禀家中长辈,来日,定与你们讨一个公道!!” 江贺把私生女交给当家主母养这件事在律法上无法制裁他,就算是闹到公堂上,也没有明确的律法说江贺触犯了法律。 所以,只能通过道德谴责来制裁他,假若江婉心的身世是慢慢的曝光被世人知晓的,那么世人的反应可能不会这么大。 但她的身世是在今日接连劲爆消息下曝光的,那么哪怕她是江贺的亲生女儿,她这一辈子也会被冠上私生女的名头。 毕竟,谁让沈氏还是当家主母时江贺跟林嘉柔通奸生下了她呢。 江婉心窝在林嘉柔怀中瑟瑟发抖。 她心里是庆幸的,庆幸关键时刻林嘉柔赶来了,庆幸她没被沈氏按上妾室的名声也没背负上勾引江贺的名声。 这样便很好了不是么。 沈氏休夫,那么她跟江朝华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待在江家了。 江家从此后就是她跟母亲的地盘了,等大哥回来,他们一家照样团圆。 “江贺滚出长安城!” “忘恩负义的薄情汉跟淫妇,滚出长安城!” 受害者憔悴虚弱,做了丑事的人却在那里暗自得意,百姓们更加愤怒,叫嚣怒吼着让江贺跟林嘉柔滚出长安城。 林嘉柔只紧紧的抱着江婉心。 她知道她今日出现一定会背负骂名,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得保下江婉心,否则江婉心的前途就毁了。 林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如今她只有江婉心一个能依靠了。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哪怕牺牲了江贺跟江家的名声她也要保全江婉心顺便给她自己争取一个名分。 第470章 “还有那个私生女,滚出长安城,原来是私生女啊,我道为何一直针对迫害江家主母,身为私生女,竟没有半分自觉,吃别人的用别人的还成日怨恨别人,此女心思恶毒狼心狗肺,就是个祸害。” “对,私生女滚出长安城。” 江婉心跟林嘉柔母女两个在一侧装柔弱,可她们一个背负上了淫妇的名头,一个是私生女,哪怕她们再楚楚可怜,如今也没人同情她们了。 诚如江朝华之前想的那般,只要江婉心私生女的身份一曝光,那么便能跟她之前迫害沈氏的名头对上了。 百姓们哪怕再不聪明也应该知道为什么江婉心会针对沈氏,又为什么会陷害沈氏。 以前说出去可能大家不相信,但倘若江婉心是私生女,不用多说人们已经开始自己脑补了。 所以啊,这些慢慢堆积起来的事到达一个爆发点,便会继续发酵,然后再接连爆炸,炸的江婉心跟林嘉柔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林嘉柔选择不将林枫暴出来只暴江婉心的身世,那就坐实了她是在沈氏之后跟江贺勾搭在一起的,她是一个第三者。 勾引别人丈夫,私生女,哪一个名头不让长安城的百姓们厌恶。 “来人!” 百姓们站在沈氏身后,沈氏伤心没时间恼怒,百姓们替她恼怒,这么多人跟沈氏站在一起,从远处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动静传的大消息传的快,远处一队侍卫飞快的朝着这边靠近。 沈从文扭头一看直接大喊一声。 “末将在!” 来人都是沈家的侍卫。 侍卫们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还没停下来,老侯爷跟老夫人便从里面迫不及待的下来了。 “姑姑,是祖父跟祖母来了。” 看见老侯爷跟老夫人,沈从文立马对着沈氏低低说着。 沈氏一顿,看见老侯爷跟老夫人脸上的心疼,眼泪流的更汹了:“父亲,母亲!” 是她对不起父亲母亲,是她对不起沈家。 今日虽然她休了江贺,但她也依旧被连累了名声,还连累了沈家跟她一起被人议论。 她不孝啊,她懊恼啊。 她没想到一个人会那么处心积虑的接近她,装的很喜欢她愿意与她过一辈子。 人心太险恶了,人心里哪会有真情,他们所贪图的不过都是富贵权势罢了。 沈氏跪在地上哭着。 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她不是因为江贺哭,她是因为这些年她做的事懊恼。 若无江朝华一直筹谋,她险些害死沈家所有人险些害死她的儿女。 想起寿宴上的一幕,沈氏心中就止不住的后怕。 她本来就憔悴,如今又这般激动,心中种种情绪相互冲撞下,她直接跪在地上厥了过去。 “沁儿!” 老侯爷今年已经六十多了。 他这一辈子只有沈秉正一个儿子,儿子生的都是孙子,虽然沈氏是太后的女儿,但这么多年一直养在他的名下,他早就拿沈氏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从小他就宝贝沈氏,不管沈氏想做什么他都依着。 这一辈子,他们父女之间唯一一次有隔阂便是因为江贺,江贺这个挨千刀的,他毁了沈沁的一辈子毁了她的一生。 他竟然胆敢包养外室且还将私生女带回家中让沁儿抚养。 这样的贼子,他若是不给沁儿讨一个公道,怎么配当沁儿的父亲。 “外祖父,姑姑是因为激动晕过去了。” 沈从文略通一些医术,沈氏晕了,他探了探沈氏的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侯爷知道沈从文是一个稳重的人,听他这么说倒是也放心了。 他点点头,示意沈从文将沈氏抱起来放到后边的马车上去。 “江贺,今日这件事老夫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这些年你们江家欠了沁儿跟孩子们多少,老夫定会让你们一一偿还!!你,还有她们两个,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老侯爷的手指着林嘉柔跟江婉心,一字一句的:“从今日起,长安城内,若哪个与这对母女两个有来往,哪个便是我沈家的敌人,这对母女算计欺辱我沈家人,便与我沈家不共戴天,奸夫淫妇私生女,人人得而诛之!” 老侯爷说着,不再看江贺等人一眼,怒甩衣袖而走。 这些人恶心,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来人,去江家将沁儿跟朝华等人的东西都搬走,那些都是沈家的东西,一件不留!” “是。” 老侯爷带来的那些侍卫闻言立马冲进江家。 江家大门敞开,原本府内的东西就被沈氏捐出去了,如今再被搬了,真什么都不剩了。 当然,这座宅院也不会留给江家。 第564章我是她爹爹呀 “不能搬,那些都是我江家的东西。” 江老太太躺在江家大门口,她晕过去了又自己醒过来,醒过来一听见沈氏休了江贺,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她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晕了多少次。 一睁开眼睛她便听到老侯爷让侍卫们进府搬东西,她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想去拦住侍卫们。 “滚开!” 侍卫们都是沈家军。 江家如此欺辱沈氏,就是欺辱他们。 江老太太这糟老太婆一直苛待沈氏帮着江贺隐瞒江婉心的身世,可见她就是一个心思恶毒的老妇人。 面对这样的妇人,侍卫们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一个推搡间,直接将江老太太推的往后倒去。 后边便是台阶,江老太太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而那侍卫也是个人精,见状也是哎呦一声,自己撞在了大门上,:“这老妇人竟想杀人,怎么,是想杀人灭口么,今日这里的人都是见证,难不成你还想都灭口么。” 侍卫捂着胳膊倒在地上,而江老太太摔下台阶,江贺想扶可也已经来不及了,她摔的头破血流,满脸都是血。 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江老太太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乱了,凌乱的铺在脸上。 江贺将江老太太扶起来,他抬头,看着往江家内冲去的侍卫,双手死死的握住。 他输了,可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他到底输在了哪里。 还有,沈氏是如何得知江婉心的身世的?明明这么多年她都不知情。 江贺在脑海中想着这些日子的事,越想他越觉得不正常。 江朝华的性子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并且江朝华的名声也是他找人散步出去的。 哪怕江朝华再不对劲他也从未往江朝华身上想过,因为在他这个当父亲的心中,江朝华不过是一个歹毒没有头脑的人。 江朝华跟着沈从文将沈氏抱上马车,远远的,她看了一眼江贺,又抬头看了一眼江家的牌匾。 “妹妹,走吧,咱们回沈家。” 沈从文上了马车对着江朝华伸出手,江朝华点了点头,提着裙角上了马车。 几乎是她的身影刚坐进车厢中,只听一道划破长空的声音呼啸而来。 “轰隆。” 一枚利箭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直勾勾的钉在了江府的那块牌匾上。 射箭的人力道之大,直接将那块牌匾击碎了。 轰隆一声牌匾裂成了几块,哗啦哗啦的掉在了江贺眼前。 因为他跟江老太太几乎就跪在牌匾下,所以牌匾裂成几块还砸在了他身上。 江老太太惊呼一声,江贺只得将她揽进怀中,任由那些碎片砸在他身上。 “贺儿,从此以后咱们怎么办。” 江老太太听着江贺的闷哼声,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不敢去看百姓们愤怒又觉得解气的神色,她一眼都不敢看,她怕她崩溃。 世态炎凉,人走茶凉,她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或许是进京的这二十多年享受了太富贵的日子让她忘本了,她几乎忘记了以前在苏北老家时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也或许是这些年她一直享受沈氏婆婆这个身份,仗着这个身份她甚至能在高门贵妇人跟前挺直后背。 如今沈氏休了江贺,那她以后就不是江老夫人了,她也不再是沈氏的婆母。 那些贵妇人跟高门世家,还会对她跟以前一样么。 这些先不提,她的生活,她吃的穿的还能跟以前一样么。 “不能搬,不能让他们将东西搬走,贺儿你快去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江老太太顾不得脸上流血转身又要去拦着侍卫。 那些侍卫要将江家搬空了,那他们以后吃什么穿什么。 “母亲,儿子不会让你受苦的,你别再闹了!” 江贺死死的抱着江老太太,他满眼阴鸷,一字一句的好似在警告江老太太一般。 江老太太一顿,她抬头,看见江贺眼底的杀意跟阴鸷,吓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江贺是真的生气了,他这么生气,也就表明他们的好日子可能要到头了。 第471章 “都是这对扫把星害了我们啊。” 江老太太呆呆的不再挣扎。 她知道她挣扎也没用,沈家如今是国公世家了,比以前还要荣耀,江贺只是一个奉扫郎,说不定这奉扫郎的官职今日也保不住了。 那他们就变成了平民,他们从此以后是白丁了。 跟那些卑微的贱民一样是白丁。 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更何况他们跟沈家是平民与国公门第的差距。 江老太太后悔了,她后悔她不该今日帮着江婉心演戏。 江婉心跟林嘉柔这对母女才是祸害啊,她们害的江家一夕之间又变回了从前。 江老太太咬牙切齿的盯着林嘉柔跟江婉心。 她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们,可见是将恨意转移到了她们身上。 江婉心缩在林嘉柔怀中,她感受到了江老太太的视线,可她不敢看过去。 侍卫们动作快,进进出出间便将东西给搬走了。 江家原本就不剩下什么了,只有沁芳院、西拾院沈氏跟江朝华的衣物首饰。 侍卫们机智,不仅将沈氏等人的东西搬走了,每个院子都没放过,一阵狂风席卷,将江贺跟江老太太的衣裳等杂物也都给带走了。 二十多个侍卫搬些东西绰绰有余,再加上有百姓们的帮忙,很快便将东西打包好朝着沈家去了。 “不,那红盒子是我的,是我自己的私产,你们不能都带走啊,不能啊。” 江老太太被江贺抱着不敢挣扎,可亲眼看着飞鹤院的东西都被侍卫们抬走了,她受不了了,站起身便去追。 “你的东西?他跟沈家结亲前可是一穷二白,浑身上下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们的东西?呸,你也好意思,这明明都是沈家的东西。” 侍卫抱着红盒子啐了一口,三两步就甩开了江老太太。 吃沈家的用沈家的江贺还在外面玩别的女人。 江将这一家子不要脸的人,他们一个子儿都不会留给他们。 休书也写了,江家人以前过什么日子现在便还过什么日子吧。 从节俭到富贵容易,从富贵到贫困难,他就等着看江家人的热闹。 “别走,回来,将东西留下,那是我的,我的!” 江老太太吼着,吼的嗓子都哑了。 她那腿脚根本追不上侍卫跟人群,没几步就被甩在了后边。 她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过侍卫,只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憋不住了,侍卫拿的那个红盒子里面都是她这些年攒下的宝贝啊。 一夕之间,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呜呜呜。” 江老太太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哭,忽的,只见江贺脸色一变猛的朝着她扑来。 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一枚利箭狠狠的插在了刚刚江老太太坐的地方。 这枚箭跟刚刚那枚箭不同,可见射箭的不是同一个人。 江贺惊魂未定,而江老太太则是被吓晕了过去。 江贺抬头四下观望,对面有一个酒楼,酒楼的窗户都开着,每一个包房内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人太多了,根本无法确定射箭的是哪个。 “王爷,咱们现在做什么。” 酒楼五层包间内,张志看着身前肃亲王高大的身影,眼神复杂。 亲眼看见刚刚那一出,他能感觉到肃亲王的愤怒。 尤其是刚刚那一箭,肃亲王是想杀了江贺。 “我是爹爹呀,本王才是她的爹爹,可本王却在她受了委屈时不能出面给她做主,本王真是惭愧。” 肃亲王满眼猩红,他的手扶在窗框上,将窗框都捏的变了形。 他嘴中喃喃,话落,张志震的险些连手上的剑都丢了。 第565章盛唐需要优秀的继承人 酒楼下面人头晃动,酒楼包房隔壁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 张志能听到京都百姓们冲天的议论声。 他想今日江贺被爆出的丑事甚至要压过前几天士族高门的丑闻了。 不,或许两者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都会引起皇帝的重视,也都会让御史台的官吏们忙着参奏。 可这一刻,不管外面跟周围有再多的说话声张志都仿佛听不到一般。 他的耳朵中甚至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沈氏是他们王爷的女儿。 张志跟在肃亲王身边已经几十年了,他是属下,有时候亦是肃亲王最信任的亲人。 不仅是他,还有别人,他们这些人都是真心希望肃亲王好的。 当年肃亲王跟太后的事他们也多少知道一些,他们也知道自从太后嫁给了先皇肃亲王便自请去边境肃兵了,一走就是三十多年。 期间他也回来过,莫非就是那个时候。 张志垂着头细细的思索着,沈氏今年三十多岁,他隐约记得沈氏出生的前一年肃亲王确实回过长安城。 那也就是说,沈氏真的是他们王爷的女儿。 是王爷跟太后的女儿。 “啪嗒。” 张志猛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猜到沈氏的身世,张志先是震惊,而后便是惊喜。 也就是说,肃亲王府有后了。 沈氏是太后跟他们王爷的女儿,身份何等尊贵。 也就是说沈氏原本就是天潢贵胄,连带着她生的儿女,也都身份尊贵。 “她是本王的女儿,可本王却只能躲在这里,连给她撑腰出头都不行,本王真无颜面对她。” 肃亲王满脸痛苦。 得知他有一个女儿的时候他是那么高兴激动,可他也错过了很多。 他错过了女儿牙牙学语刚学会走路时的光景,他也错过了女儿及笄出嫁,他错过了太多太多,从此以后,他不想再错过了。 哪怕兵权被收回,他也想一直留在长安城。 只要能默默的守护女儿,他便心满意足了。 “王爷,郡主她如今跟江贺和离了,您知道的,在盛唐,哪怕是皇室的公主和离了,日子只怕也没那么好过。” 张志知道肃亲王的心情。 可他必须要说出眼下沈氏的境况。 沈家的兵权刚被收回,虽然有了国公府的门第,但那些暗中蓄力之人的针对一直未曾减弱。 和离过的女子在盛唐的日子很难过,还会被人议论。 当然,江贺的丑事曝光,虽然世人的舆论会朝着沈氏倾斜,但那也保护不了沈氏跟她的儿女们。 谁让这个世道原本就对女性更加有偏见,尤其是离开丈夫独自带着孩子过日子的女性。 “所以想改变这烂透的规矩,便得从根本上出发,你不用多说,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肃亲王眯眼,眼底闪过杀意。 谁针对沈家,谁便该死! 包括,当今圣上。 倘若他一直猜忌沈家,那就得想想办法改一改这世道。 “本王之前让尔等查的消息怎么样了,可有查出先太子后人的消息?” 如今的盛唐繁华昌盛,可这样的繁华是针对富人权贵士族的。 真正的繁华是要普及到广大百姓身上。 是以,眼下的盛唐需要一位仁慈且擅推行政略的帝王。 先太子仁政爱民,又胸有大才。 若说他有什么缺点,那便是太仁爱了。 孙皇后将先太子教导的很好,可也是那份仁爱,杀死了他。 倘若先太子还在,那些高门士族还敢如此嚣张的欺压百姓么。 “先太子是被那些士族大家害死的,是被这害人的规矩害死的,先太子虽然死了,但还有很多人秉持着他推行的政策一直妄图改变盛唐,所以,想要继续走先太子的路,就必须得找到先太子的后人。” 肃亲王又说着,张志立马来了精神:“回王爷,属下已查到了一些线索,当年先太子的谋士黎刚可能没死,属下已经继续让人调查了,但在调查的过程中,属下还发现暗中有好几股势力也在寻找黎刚的下落。” 张志欲言又止。 肃亲王这几个月下达的好几次任务,每次任务都进行的不是很顺利。 其中,有一股势力一直在不断的跟他们发生碰撞。 他用尽全部的力量调查,这才隐约查到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在皇城中的权势不小,且行事复杂,不禁令他觉得生疑。 “你只管说那个人是谁,本王心里有数。”张志犹豫的事肃亲王早就知道。 他挥挥手,张志立马吐出两个字。 肃亲王眼瞳一缩,背着手朝着酒楼隔壁的包房看去。 刚刚在他朝着江贺跟江老太太射箭之前,还有一枚利箭从隔壁的包房射了出来。 整个长安城能有那样箭术的人除了燕景,也没别人了。 说来也奇怪,盛唐的男儿郎们从小便开始学习六艺,可六艺中箭术却都不怎么出众。 是以,哪怕燕景的六艺中最不擅长的也是箭术,那也比其他人好上太多了。 第472章 燕景。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肃亲王活了一辈子,他一生很少去用心的猜什么人,一个人是已故的先太子,另一个便是燕景了。 燕景很神秘,身世神秘,行事也神秘,还有他背后的权势,更神秘。 “王爷,属下觉得常青阁背后的主人或许正是燕小侯爷。” 肃亲王没吭声,张志顿了顿,又说着。 常青阁乃是这几年江湖上最新崛起的一股势力。 不同于乾坤,常青阁的生意十分广,不仅接刺杀的生意,还涉及到了衣食住行各方面。 江湖第一暗势乾门昔日风光,但这两年门内内斗严重,隐有被常青阁夺风头的迹象。 乾门跟朝廷官员有勾结,常青阁的崛起,倒是对乾门的打击不小。 在调查黎刚的一伙人中,就有常青阁的人。 所以张志觉得常青阁背后的主人就是燕景。 “或许,是时候动手了,科考过后,长安城的天势必要变上一变,就到那时动手吧,盛唐需要优秀的继承人将盛唐推向更好的境地。” 肃亲王颔首,眸光沉沉。 他想,燕景到底是何身份,只需要试验一下便可以了。 一切都只等着科考之后再说。 科考过后,长安城将风雨飘摇。 第566章周迟,桃园的桃子熟了 包房内静悄悄的,酒楼隔壁的隔壁,也同样安静。 燕景手上拿着一把长弓。 这长弓打的十分巧妙,外表是青色的,弓弦很紧且密集。 这把弓箭,打的巧夺天工,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巧妙。 唯一的缺憾大概便是这把弓箭的箭弦是后续的,也就是说,弓箭的箭弦曾经断过。 轻柔的风吹进包房内,慢慢的拂过青色的大弓。 青离站在燕景身后,看着那把青云弓重新出世,心情难免复杂。 这把弓是先太子留给燕景的。 早些年燕景还小的时候,先太子便打了这把弓箭给燕景。 这是燕景跟先太子的秘密,除了他们父子两个,任何人都不知道这把弓箭的存在。 二十多年前,先太子那场叛事中,年幼的燕景被人从身后一箭射穿了胸口,从此,他便对拿弓射箭有了阴影。 若非那场变故,燕景该是整个盛唐最擅长射箭的人,以他的身手,甚至能打造出一队世间罕见的弓箭手,帮助盛唐的军队更上一层楼。 可物是人非,时间一晃眼过去二十多年了,燕景再拿起这把弓箭,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伪装,不过是因为知道了江贺做下的丑事,她跟我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 燕景着一身红色的衣衫,腰间系着一条镶白玉金丝腰带。 从身后看去,他身影高大,宽肩窄腰,若外面高高升起的云端高阳一般灼灼其华。 青离不语,眼底满是心疼。 江朝华这些年忍辱负重,燕景何尝不是一样呢。 所以,不管从遭遇还是性情又或者是心中抱负,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如此深重的缘分,燕景怎么可能会放下江朝华。 “主子,常青阁已经调查清楚了,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沈家并非不帮其陈明,而是因为老侯爷暗中收到了一封密信,密信上太子留有遗言,说让沈家等一众衷心的臣子忍辱负重好好的活着。” “为了盛唐,为了他们的理想抱负,十年后,二十年后,这个世道还有如太子殿下初衷一致的人在,便还有希望,另外,当年老侯爷还在太子的遗言交代中做了一件事,他收养了一个孩子。” 青离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递给燕景。 在说到孩子时,燕景的眼尾瞬间红了。 他伸手接过那封密信。 青离眼尖,他看见燕景的手几乎在发抖。 “那孩子是男是女,被沈家藏在了哪里,可有调查清楚?” 密信拆开,燕景红着眸子看着上面的字迹。 在看到信上的内容,他猛的转过身死死的盯着青离。 青离直接跪在地上:“主子赎罪,属下等人暂时没查到那孩子的下落,不过沈家人从未有过背叛太子殿下之心,想来那孩子也被沈家人养的好好的,主子您大可放心。” 青离特别紧张。 他不知道燕景让他调查的那个孩子是谁,但他也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世。 据说当年先太子造反,太子妃殉情时,腹中的孩儿已经九个月了。 世人都道太子妃情深,可他们不知道太子妃那样刚强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抛下燕景跟肚子中的孩子殉情的。 她是被人给害死的。 是被人一箭射死的。 她死了,她肚子中的孩子也没了。 可燕景被带走前知道他母妃即将临盆产下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是男是女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如今得知沈家从未有过对先太子不忠之心,他的心隐约得到了一丝慰藉。 “主子,是否要继续调查,最近咱们的人暗中调查似乎已经引起了沈家人的警觉,再要查,只怕沈家会将那孩子藏的更深。” 燕景不说话,青离垂着头继续开口。 他猜不透燕景的心思,但他也了解燕景一些。 此时那般凶险,还是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为好。 “不用继续查了,我已知沈家人之心,从今日起,传我的令,常青阁的人拼尽全力追查黎刚的下落,我要在一个月内找到他!” 燕景闭了闭眼,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更沙哑了。 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可他不想一手毁了他父亲曾经劳心劳力垫下的江山社稷。 他不想因为他要报仇而伤害无辜百姓的性命,毕竟那些百姓都是他父亲拼死护着的,是陆家的子民。 所以,他一直都有理智在。 只要为父亲正名,只要找到当年背后陷害父亲的人还父亲清白便可以了。 他要做的,只有这些,不需要拉着盛唐的百姓一起陪葬。 就好比江朝华,好比她心中明明恨意滔天,她明明是恨皇室的,但却一直很有理智的没伤害百姓。 “是,主子。” 青离领命站起了身。 燕景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没再说话,青离便也默默的陪着他。 两个时辰后。 沈氏休夫的事无疑在京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消息的火爆程度不亚于高放等士族之人养娈童玩弄男子。 整个京都的人口口相传,将江贺传的面目全非,成了一个人人喊打喊骂的负心汉。 皇帝闻言大怒,立马革除了江贺奉扫郎的官职将其贬为庶民。 江家大起大落,二十年前随着江贺中了探花娶了沈家女一飞冲天又到如今的落败,繁华一瞬间,人心难测,不禁让人感慨瞠目。 忠毅国公府。 沁芳院。 自从在江家门口沈氏晕过去后她再也没醒过。 期间,老侯爷老夫人还有沈秉正跟秦晚都不断的进出沁芳院。 唐爽也在这里,她是神医,几次说了沈氏没大碍只是过于激动,沈家人这才放心。 沁芳院很大,院子中种的月季已经开了。 大片的花骨朵开的荼蘼绚丽,让人见之惊叹,不由得沉浸在这幅光景之中。 江朝华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裳站在花丛之中。 她背着手,仿佛与月季花融为一体。 自从江贺的丑闻爆出后,江晚风跟江晚意便都赶回了沈家。 江晚意痴傻,见沈氏一直昏迷,哭红了眼睛说什么都不肯从床榻前离开。 江晚风是从京都外赶回来的,事发时,他正在京都外的高县调查梅家货船翻了一事。 梅家货船上有进贡给皇帝的货物,大船翻了,那些货物都沉入了海底。 还有梅家此番来所带的银子,也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恰好江晚风在调查码头工人被欺压一事,索性这件事也交给了江晚风。 江晚风连查几日已经有了些眉目,不曾想家中生了这事,他情急之下便赶了回来。 “妹妹,辛苦你跟母亲了。”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江朝华的身影。 江朝华沉默不语,他低叹一声没再说话,转着轮椅往后走。 他不知道江朝华忍辱负重了多久,他只知道江朝华过的很辛苦。 这么多年那沉重的事一直压在心头,如今江贺的丑事曝光了,江朝华无疑是心情复杂的。 她需要冷静,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去想想前面的路要怎么走。 “周迟,你好好陪陪她,我先去看看母亲。” 沈家人宠爱沈氏,沁芳院大的都堪比沈秉正的院子了。 院子东边种了月季花,好大一片花海,人一站进去,都会被隐藏身影。 第473章 江晚风走到花丛边,对着周迟低低说着。 周迟点点头,一双清润的眸子中盛满了担心。 月季花丛周围安静,只有周迟跟江朝华两个人。 江朝华不说话,周迟便默默的陪着她。 良久,久到周迟眼中的担心几乎要压抑不住时,这才传来江朝华沙哑的声音。 “周迟,桃园的桃子熟了,咱们去摘吧。” 第567章离京?岂不是叫痴汉日思夜想 盛唐这些年兵强马壮,又有沈家跟傅家以及燕南天等精锐良将,是以,不管是吐蕃还是边疆,都对盛唐俯首称臣。 每年吐蕃跟边疆都会在六七月份来长安城朝见皇帝跟太后,并且携带大量当地的特产以及瓜果等。 因而,盛唐的饮食十分丰盛,尤其是水果,比如江南的柑橘跟桃子,十分受当地百姓喜爱。 当然了,水果这么金贵的东西,只有贵族才能吃的起,平民根本吃不上。 沈氏的陪嫁物中,有两个果园。 两个果园都种满了桃子,一个在京都边上的丰县,另外一个则是在郊县。 郊县离长安城更近,虽说沈氏当初声称要将嫁妆跟江家的私产都捐赠出去,但皇帝到底也不好意思将沈氏的东西全要了,故而还给她留下了一些。 郊县的果园十分有名,因为郊县风景优美,每年盛夏时分都会有人去郊县游玩,因而那片果园便成了京都贵族最喜欢去的地方。 桃园的桃子又大又甜,颜色粉嫩,早在夏日到来时江朝华便听京都中的贵女们吵着要去桃园摘桃子。 如今正逢六月,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 沈氏休了江贺,江朝华想带沈氏去外面散散心。 明月山庄离郊县不远,恰好在两个地方的中间沈氏,名下还有一座宅院,她们可以两边都兼顾。 月季花丛中,香味扑鼻,遍地红花,衬的江朝华若花中仙子一般。 “好。” 她目光幽幽,神色淡然。 周迟见状也放下了心,一口答应下来。 亲生父亲在外养外室并且还跟外室生下了私生女,他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心疼。 他心疼江朝华,更心疼江朝华这么多年或许都不被亲生父亲喜爱。 毕竟江府总有传闻,说江贺更喜欢江婉心那样的小辈。 如今真相大白,大家都明了怪不得江贺那么喜欢江婉心,原来竟然是亲生父女。 倒是江晚风跟江朝华等人,无端的惹人心疼。 “你答应的这么爽快,你不温习功课了么。” 江朝华抿了抿唇。 她深深的看着周迟。 周迟什么都依着她,还跟前世一样。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不想让周迟再这样了。 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理想抱负,而非以她为中心。 周迟的才华世间罕见,所以前世哪怕那些贵族们的手段再厉害,也不敢将周迟这个状元顶替下去。 新科状元,前程一片大好,日后周迟会进御史台,做一个监察百官的好官儿。 这样的人,该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而非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 “周迟,你的理想是什么,你想入朝做官为的又是什么,我知你对我的心,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你的中心,也并非你的全部,你也该为了你自己而活,该为了盛唐的百姓而活。” 江朝华一边说一边朝着周迟靠近。 周迟的才华让江朝华有种错觉,觉得他天生便是入朝做官的料。 甚至,周迟既有才学又刻苦勤勉,将来若有一日他做了官,这样的人定能造福一方平民。 “我不想完全的沉浸于儿女情长之中,我想要的是两者并兼,我不愿意像盛唐的女子一样,成婚后便完全被困在了后宅之中,周迟,你懂我,便该明白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点点,而是全部。” 江朝华走到周迟跟前,离他只有三步之距。 她心中藏了许多事,周迟从不过问,只等着她愿意告诉他的时候,他再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可周迟是一个多通透的人,他当然懂江朝华的心思,也懂江朝华的抱负。 是以,他更加清楚江朝华不适合待在后宅之中,她有更加广阔的天地,这天下都在她的算计之下。 “所以,我要做的是与你并肩同行,而非困住你,周迟明白,我一直明白你想做什么,只是朝华。” 和缓的风吹过月季花丛,吹起花瓣,花瓣零零散散的随风卷落,潆绕在二人周围。 周迟轻松一笑,笑的是那样的洒脱温润:“只是朝华,你大概还是不了解我,我有理想抱负,但那与你并不冲撞,你与理想抱负,都在前方,是我要努力往前奔赴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是平等的,都值得我去追随,我想入朝做官,是为了民生,可你在乎民生,我便想加倍的去靠近那理想,你懂么。” 周迟脸上的笑意更大。 他很开心江朝华愿意一点点的与他展开心扉。 江朝华此举,代表着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他不奢求他们这辈子一定会有什么结果,只要江朝华能幸福快乐满足,这就足够了。 而为了江朝华的幸福快乐,他愿意去做任何事,这也够了。 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想拴住江朝华的意思,不管江朝华为何对他的态度改变了,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不会让江朝华为难,只想看她开心。 “至于功课你大可放心,我都温习好了,人也不能一整日都沉浸在书本之中,也要渗入民间,这才更知民意,不是么。” 周迟的善解人意,江朝华如今仿佛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眼底动容,心道惭愧,惭愧她对周迟的了解还不够。 周迟这个人,甚至可以用‘秀外慧中’来形容。 他太通透了,也太洒脱了,若非他从小便读书,江朝华甚至觉得他哪怕上战场,也定能带领将士们打胜仗。 这就是周迟,一个正的不能再正的君子,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江朝华都觉得还不够。 “我们是朋友对么朝华,我们也算彼此了解对方,我知道你心中有梦想,那便让我帮你去完成那梦想,这样也算是咱们并肩并行了,如此我就很满意了,能与你一起完成理想抱负,是我沾了你的光。” 周迟笑了笑。 江朝华眼底的动容被他看到了,他觉得他的一番话得到了江朝华的认可,更加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也证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路人。 他的手动了动,宽大的袖子摆动间有清香的皂角味。 他犹豫再三,神色紧张,最后还是摸了摸江朝华的头。 江朝华眼睛眯起,心里更加豁然开朗。 周迟的这些话她很受用,并且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若想报答周迟的恩情只有那一个法子。 如今她不这么想了,她跟周迟,亦有很多条路能走不是么。 “我打算带着母亲出京散散心,只怕等你科考后才能回来,你先陪我去桃园摘桃子,过后你便回京用心备考,周迟,你定要考取功名,如此,我们才能更加并肩同行,你有信心么。” 江朝华莞尔一笑,她笑起来是那么美,后边那一片花丛都黯然失色。 周迟点头:“有。” 他眼神坚定,并且,他已胜券在握。 不管是为了理想还是为了江朝华,他都会杀出一条路来。 前路艰难,他更要陪着江朝华往前奔赴,他要做江朝华的后盾,亦想做江朝华信赖的伙伴。 “哎呦。”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从远处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和谐。 燕山来的时候不仅看见了江朝华跟周迟站在一起,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原本就紧张,如今一听江朝华要带沈氏离开京都,一个着急,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了。 个乖乖,沈氏要离开京都? 这怎么行,沈氏要是离开了,他们那痴汉王爷岂不是要日思夜想茶饭不思了? 第568章夏日若冷秋,士族与寒门的较量 “燕统领?您这是怎么了。” 江朝华跟周迟在这花丛边上待了有一会了。 沈氏本来就是受了刺激才晕过去了,时间一长,她自然也就醒了。 沈从文怕江朝华担心,一得知沈氏清醒便来找江朝华。 可刚过来他就看见了燕山,刚想搭话,不曾想燕山一个趔趄摔倒了。 他摔的四仰八叉,沈从文嘴角一抽,心道这是怎么了,他居然也能看见燕南天身边的得力干将在平整的路上摔跟头。 “没事没事,最近我这膝盖疼的厉害,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那什么,我是受我家王爷之命来给沈夫人送些东西的,我一个粗人也不好去见沈夫人,这东西便由小将军代为转交吧。” 燕山从地上站起来,他手上抱着一个锦盒。 第474章 那锦盒他抱的小心翼翼的,哪怕自己摔了也没摔到锦盒,看样子里面装了贵重的东西。 江朝华闻声看去,燕山对上她的目光,微微拱手:“末将还要回去回禀王爷,这便先告退了。” 燕山说话说得急,沈从文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在军中行军打仗将士们都是这样的。 若是跟朝中的文官一样说话文绉绉的,只怕敌军都打到家门口了。 “这盒子倒是挺沉的。” 沈从文看着燕山的背影,微微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锦盒。 锦盒很沉,沈从文心道这盒子里不会装了什么兵器吧。 燕南天是武将,武将送的东西,大概也逃不过一个武字吧。 “妹妹,姑姑醒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沈从文想起沈氏,也顾不得旁的,赶忙说着。 沈氏一醒便跪在老侯爷跟老夫人身前不起。 她原本就受了委屈,如今又这般哀伤,老侯爷跟老夫人怎么受得了,三个人哭做一图,让人心疼不已。 “好。” 江朝华颔首,走出花丛。 见周迟没动,她扭头又道:“周迟,与我一起去吧。” 她的神情很自然,丝毫没有要对周迟避嫌的意思。 沈从文若有所思,随后眉头皱起,周迟也不犹豫,立马跟在江朝华身后,与她一起往院子内走去。 “唉。” 手上的盒子沉甸甸的,沈从文虽是武将,但却比他的两个哥哥心思要更细腻。 他隐约觉得燕南天对沈氏的态度很不同,姑且拿他主动当江晚风的武师傅这一点来说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是以,在沈从文的心中,手上的这盒子一定代表着特殊的含义。 且先不说沈氏跟燕南天,还有燕景跟江朝华呢。 之前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说燕景心仪江朝华,传言不传言的他不是很在乎,可他亲眼看见了燕景对江朝华的态度跟神情。 燕景那个人他还算了解,倘若认定了什么事他绝不会放手。 可江朝华如今对周迟态度那么亲昵,这叫什么事啊。 这未免也太乱了吧。 所以,他觉得江朝华带沈氏出京散心说不定是个好办法。 这样能让诸方都冷静一下,仔细的想一想他们到底要什么。 与此同时,镇北王府,风华苑。 镇北王府很大,大到一座宅院人走在里面都像是在走迷宫一般。 长安城除了皇宫,最大的宅院就属镇北王府了。 王府内几乎没有什么丫鬟,仅有的女性,也只是五六个老掉牙的老嬷嬷,其他的,都是清一色的壮汉。 远远的,巡视的侍卫们就看见燕山神色慌张的往风华苑的方向跑。 风华苑是主院,是燕南天住的地方,所以这里巡视的侍卫更多。 侍卫们从未见燕山如此一副慌张的神色,都赶忙将路让开。 “莫非是南诏或者是倭国的人攻打边境了?” “是啊,不然统领他怎么这么着急。” 燕山一股脑的跑远了,甚至还用了轻功,侍卫们看的眉头打节,喃喃开口。 只有生了战事燕山才会这么激动吧,可南诏跟倭国的使臣都还在京都呢。 就算是要打仗,他们也得走了再说啊,这个时候动手,未免太草率了吧。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风华苑内,燕南天正在练武。 他原本是在书房看书,可猛然得知了沈氏休夫又晕倒被带回沈家的消息,他就坐不住了。 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出面,一出面便无法坐实沈氏休夫都是江贺的过错。 沈氏在乎名声,在乎太后跟沈家的名声,他要是忍不住冲过去了,肯定会惹沈氏生气。 所以,燕南天忍住了,但他也没法静下心来看书,只得得在院子中练武。 他手上拿着一把青龙焱大刀。 这把大刀是皇帝赏给他的,因他平定吐蕃有功,皇帝特此嘉奖于他。 这把大刀,光重量就重达二十多斤,寻常的侍卫拿起来都费劲,可燕南天却能抡着它斩杀敌方将领。 燕山过来的时候,青龙焱大刀恰好直接插进了院子中的假山之中。 “轰隆。”一声。 假山裂开,碎裂的石块崩的随地可见。 燕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见燕南天神色严肃,小心的将江朝华要带着沈氏出京的消息回禀给了燕南天。 “呵。” 原本以为燕南天会生气,可没想到他却笑了。 燕山疑惑的盯着他,还以为他是被气笑了。 “这几日南诏的使臣还是每日都来府上么?” 一旁的侍卫递了一个帕子给燕南天。 燕南天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回王爷,他们日日都来,末将被他们磨的没了法子,这两日便让他们进府等着,晾着他们。” 可他低估了那些人的脸皮,晾着他们,他们也能在王府内坐上一日,哪怕看不见燕南天,也不着急。 看样子,南诏的情况是真的很严重。 “给本王宽衣,本王要进宫面圣。” 燕南天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他早就知道沈氏跟江贺划清关系后一定会跑。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说辞,他要进宫面圣,就跟皇帝说他近日被南诏的使臣缠的头疼,要出京避一避。 他想皇帝一定很愿意他出京。 届时,他便去郊县住,等着沈氏自投罗网。 沈氏和离了,这京都中的世家大族肯定会盯上沈氏。 早些年京都中迷恋沈氏的男子又不是他一个眼巴巴的等到现在。 这一次,他可不能再被人捷足先登了。 “王爷,还有一事,最近一些书生客卿想要拜访王爷,末将已经按照王爷的意思放出风声接见他们,倘若王爷您要出京,那……” 燕南天转身往卧房中走去,燕山知道他的意思,赶忙说着。 随着高放跟卞鸿飞等高门士族的人出事,寒门跟士族之间的平衡线仿佛被扯断了。 两伙人之间的火药味是越来越重了。 士族高门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而寒门学子书生们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更不公平的待遇,妄图给自己求个公道。 双方火药味这么重,有很多高官都开始拉拢人了。 这个时候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无外乎是想孤立带头闹事的几个书生。 那几个书生就算能参加科考,只怕也没什么机会能入朝做官了。 江朝华那个女娃娃搞这么大动静,要是最后那些书生失败了,那她的路就难走了。 是以,镇北王府也开了特例,也开始招收客卿了,由镇北王府届时出面,定能给那些书生们撑一撑腰,也叫那些官吏们心中有数,万事莫要做的太过火了。 “你做的很好,继续照做。” 燕南天眼瞳漆黑幽深,三两步他就进了卧房。 房门关上,燕山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道如今虽是盛夏,可京都中的气氛冷的却像是寒秋一般,士族跟寒门的关系,只怕是要崩了。 第569章妄图羞辱?打脸打的太快 时间瞬然,一晃神的功夫,两天又过去了。 这两天,长安城内的闲言闲语多的仿佛比渡河中的水还要多。 尤其是江贺跟沈氏一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寻常的百姓一昧的指责江贺,再加上当年他娶了沈氏风头压过了高门贵公子,如今落魄了,自然也会引得那些人嘲讽。 还有,便是一些贵妇人跟小姐们。 在盛唐虽说有一些保护女子的律法,但一旦出嫁的女子背负上了和离又或者是跟夫君分离的名声,那日子总归还是不好过的,少不得造人诟病。 江贺跟沈氏之间,虽说都是江贺的错,舆论一个劲的审判江贺,但还是有不少贵妇人等着看沈氏的笑话。 同样的,也有不少贵女等着看江朝华的笑话,谁让这对母女之前在长安城太过于风光呢。 这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夏语蓉了。 太师府,夏家,艳荣院。 “江朝华那小贱人如今怎么样了?” 艳荣院这几日安静的不像话,因为之前禹王府那老婆子的事夏语蓉跟夏家都被牵连。 又因为江朝华故意下钩引诱夏语蓉上当,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夏家拉进了水,夏太师身为当朝太师,被皇帝当众在御书房内施压,丢尽了脸。 相应的,夏太师回家后,自然好好教训了夏语蓉一顿,勒令其半个月内不许再出家门,否则就让她跪祠堂。 夏语蓉那叫一个气愤,她不是气愤自己被夏太师罚了,而是生气她上了江朝华那小贱人的当。 回想起在玲珑阁的那一幕,夏语蓉就忍不住发脾气。 “哗啦。”一声。 夏语蓉将桌子上的碗筷都给掀翻到了地上。 第475章 这两日院子内清静,也没什么人出入,所以夏语蓉才敢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她也只是因为太气愤了,否则也是不敢的。 “说话啊,抖什么,江朝华那小贱人如今没了父亲单独被沈氏带着,我看她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夏语蓉满脸阴沉。 她没怎么梳妆,只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别了一根玉簪。 原本娇美的脸,也因为生气硬生生的给人一种分裂感,无端的让人害怕。 “回小姐,这两日只是街面上议论的人多,江朝华跟沈氏一直住在沈家未曾露面。” 丫鬟垂着头飞快的说着。 她有些害怕,因为她没打听到更不利于江朝华的事。 以如今夏语蓉对江朝华的厌恶,只有听到江朝华过的很不好,又或者是遭遇了什么不幸,夏语蓉心中才觉得好过。 “没了?你就打听到这么点消息?不用你去打听我难道就不知道江朝华回了沈家么。” 夏语蓉瞪了一眼那丫鬟。 丫鬟吓的赶忙跪在了地上。 “也是,沈氏休了江贺,江家如今江朝华是回不去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朝华也是无家可归了,没了夫君的妇人又能一直在娘家住多久呢。” 夏语蓉生气,满屋子的丫鬟都跪在了地上。 她半眯着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阴沉迅速褪去:“起来,从现在开始,我让你找人在京都中散步谣言,就说沈氏休夫后一直住在娘家未免有失体统,传的越大越好,最好能引起百姓们的议论,知道了么。” 夏语蓉转身从钱匣子中拿了一锭银子丢到地上。 “是,小姐。”丫鬟知道夏语蓉的意思,捡起那银锭子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夏语蓉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要逼江朝华离开长安城。 只要江朝华走了,这京都再也没有人能抢她的风头了。 “荷叶,最近燕小侯爷在做什么?可有跟江朝华那小贱人又往一块凑?” 心中稍爽,夏语蓉坐在桌案边随手端起一杯银耳羹慢慢的喝着。 夏太师跟夏夫人想让她嫁给靖王成为靖王妃,可夏语蓉心里却并不中意靖王。 靖王的母妃齐妃娘家并不出众,她看靖王未必能担的起大统。 万一届时登基的人不是靖王而是其他的王爷,那她成了靖王妃岂能有好日子过? 所以,嫁给靖王不如嫁给燕景。 燕景深得皇恩,又是镇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将来燕南天退位后,燕景袭爵,又能率领燕家军,何等风光。 况且,先不提以后,就拿眼下来说,这京都中的高官世家,哪个不怕燕景,不怕九门提督府? 所以,她一定要拿下燕景,当上世子妃。 “回小姐,最近燕小侯爷一直在忙着科考之事,倒是没听说他再去寻江大小姐。” 荷叶是夏语蓉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因为她会些功夫,人有机灵,许多机密之事夏语蓉都会交给她去办。 荷叶说燕景最近没跟江朝华联系,那就一定是真的。 “本小姐就说江朝华那恶女,文墨不通,人又恶毒,燕景怎么会看的上她,只怕是碍着沈从文这层关系罢了。” 荷叶的话更加取悦了夏语蓉,她半眯着眼睛,唇角高高勾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性味更大了:“科考过后便是陛下的大寿,届时新晋的进士们也会一并参加,洛阳王郡主快回京了,她一向心仪靖王,又讨厌江朝华,你去往洛阳传消息,就说沈家有意让江朝华当靖王妃。” 她倒是要看看洛阳王郡主听到这则消息还能不能在洛阳呆得住,毕竟,她可是喜欢靖王喜欢的到了疯魔的地步。 “是,小姐。” 荷叶垂着头,闻言立马走了出去,然而还没等她走出院子,只见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又跑了回来。 定睛一看,赫然正是刚刚走出去的那丫鬟。 夏语蓉一顿,眉头皱起:“怎么又回来了?” 还这么慌慌张张的,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 “小姐,不好了,刚刚宫里来人往沈家去了,据说是陛下赏了绫罗绸缎以及黄金千两给福安郡主。” 那小丫鬟急匆匆的说着,夏语蓉闻言直接站了起来,脸都变形了:“什么?” 凭什么。 皇帝凭什么要奖赏江朝华,就因为她母亲受了委屈? 可这长安城,哪个妇人没受过委屈,凭什么只有沈氏跟江朝华能不断的得到皇帝的嘉奖? “可有打探到陛下嘉奖于江朝华的源头?” 夏语蓉心乱如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起来了。 她恨毒了江朝华,只要江朝华在长安城一日,她的风头就会一直被江朝华抢走。 “好似是因为教坊司那日起火冒黑烟一事,福安郡主当时在场,阻止了书生学子们闹事,陛下以此源头嘉奖福安郡主,也是及有可能的。” 那丫鬟嗫嚅的说着,夏语蓉闻言,气的小脸惨白惨白的。 江朝华不过是凑热闹罢了,怎么配的嘉奖? 凭什么她运气那么好,看个热闹都能撞上大事,老天对她真是不公平。 原本以为沈氏休夫是江朝华落魄的开始,可转头皇帝的嘉奖又到了,这不是进一步的抬举江朝华么! 第570章沈家后继有人了 沈家。 “沈夫人,郡主,快快请起吧,地上凉别跪着了。” 沈家大门口,安德路将圣旨宣读完递给沈氏,看着沈氏一脸憔悴苍白的样,赶忙说着。 据说这两日沈氏又病了。 依他看,这沈氏虽然身份金贵,但也是个可怜人。 这短短的几个月内,沈氏受的打击太大,以前那些事且先不提,就说江贺包养外室还有私生女这件事,别说沈氏了,就是寻常妇人她也受不了啊。 更何况,江贺那个杂种将私生女从小养在当家主母眼皮子底下,这不是诚心膈应沈氏,膈应沈家的么。 是以,江贺当年只怕也不是真正的爱慕沈氏,而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 他如今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一个贪恋权贵攀附高门的小人。 不,他连小人都不如,小人最起码也做不出让当家主母养私生女的恶心事。 所以,就像百姓们议论的那样,江贺还不如个畜生。 “多谢公公。”江朝华扶着沈氏站起身,她扭头看了一眼翡翠,翡翠立马拿着一袋银子递给安德路。 安德路笑了笑也接下了。 他是皇宫的大总管,成日伺候在皇帝身边,这点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如今沈家人正得圣宠,再加上太后这层关系在,收了银子就当跟沈家交好了。 安德路是个人精,不会不懂这层关系,又捡了两句好听的话说,这便要告退了。 “安公公留步,臣妇有事想再劳烦公公。” 沈氏白着一张俏脸,安德路闻言立马点头:“夫人有何吩咐?” “臣妇这两日身子不适,又因诸多琐事感念人生不易,百姓艰辛。如今正逢六月,城外的果园果子都已成熟,道台寺的鸡鸣花也开了,臣妇想恳求陛下恩准臣妇去道台寺为盛唐祈福、为百姓祈福。 臣妇名下果园的果子采摘后,将全部以皇室的名义捐赠给贫困的百姓,希望陛下能恩准。” 沈氏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看起来很虚弱,说上这么一段话都耗费了大力气,长喘着气。 安德路赶忙应声:“夫人客气,这些话杂家一定一字不差的回禀圣上,夫人快些回去歇息吧。” 安德路知道沈氏是什么意思。 如今京都中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沈氏想出京避避风头也是合情合理的。 况且,人家还要去寺庙给盛唐祈福,又要捐赠果子,避风头的同时还不忘造福百姓,皇帝怎么可能不允许。 只是乍一听见沈氏这些话,安德路有些出神。 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两三日前他好似还听过什么人人也是这般说辞要出京。 事太多了,他怎么记不起来了呢。 安德路思索着,步子迈开,没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沁儿,道台寺环境不如家中,母亲给你在后院劈一个卧房专门让你用来诵经不行么,何必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安德路走了,沈家的大门又重新关上。 这两日沈家一概不见客,谁来都不见,老侯爷跟老夫人更是不允许下人们多嘴说话,就怕沈氏自己想不开。 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些年想沈氏想的厉害。 好不容易如今沈氏能在家中住着,却又要出京,她怎么舍得。 “母亲,女儿不过就去半个月,半个月后便回来了,女儿就是想出去散散心,您放心,江贺不值得女儿为他难过。” 沈氏笑着,她虽脸色苍白,可身上却多了一股生气儿。 就好似一直以来她心中装着的事解决了,她整个人都变的无比轻松。 第476章 “这……”老夫人犹豫,老侯爷直接大手一挥:“夫人,便让沁儿出京散散心吧,这些年她甚少出京,这一次就别拘着她了,她也是当母亲的人了,况且休夫了好,老夫原本就不喜欢江贺,以后咱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过日子,这不是很好么。” 老侯爷倒是很想的开,大不了以后沈氏还住沈家。 倘若有人敢说三道四,他绝不轻饶了对方。 他女儿是休夫,又不是被休的那一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好吧,那母亲给你多准备一些东西你带着,在外面需要什么你就派人回家只会一声。” 老夫人拉着沈氏的手,满眼慈爱。 “外祖父跟外祖父喜欢吃桃子,桃园的桃又大又甜,我一定会多留一筐给你们带回来的。” 沈氏心情好,全家都跟着心情好。 一边往后院走江朝华一边说着。 她一脸俏皮样,好似根本没把沈氏休夫的事当回事放在心上。 老侯爷跟老夫人一个劲的点头,心道有江朝华陪着沈氏,他们很放心。 “父亲母亲,江家那边的事还要劳烦你们,我在休夫前,已经找人将江宅卖了,今日我走后会有人来沈家送银子,劳烦父亲母亲接见一下。” 沈氏唇角勾着,沈家是她的家,她在自己父母跟前说不出的怯意轻松。 这两日她虽伤心,不过伤心的却是之前自己做错了事。 如今那难过劲也过去了,她重新振作起来为来日的生活谋划。 她要好好的抚养自己的儿女,好好的孝敬父母跟太后。 余生的她,只做好这些就行了。 “小妹尽管放心,这点小事家中定会做好。” 没用老夫人老侯爷开口,秦晚便答应下来。 她很开心沈氏的变化,不再管秦家的事以后,她过的也比以前更轻松了。 她想他们一家人的日子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沁儿真的想明白了,如此父亲就放心了。” 沈氏把江宅给卖了,可见是早就不想跟江贺过日子了。 这个时候林嘉柔跟江婉心的身世暴露出来对沈氏来说是好事。 最起码给了沈氏一个光明正大休夫的理由,且还能成就沈家的大义,这样已经是最好的了。 只不过老侯爷也懂得一个道理,那便是巧合多了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引导的。 江贺那个人伪装了二十多年近些日子却屡次失手暴露真面目,若说没人在背后操作,他半点都不信。 想着,他将视线看向扶着沈氏的江朝华。 江朝华生的貌美,在沈家人跟前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让人看的心头一软。 可老侯爷就是觉得江朝华定然不是眼下这幅模样。 或许是他对自己的外孙女关心还不够,也或许是自己不了解她。 他隐约觉得沈氏跟江贺今日的局面都是江朝华一手促成的,毕竟,她是最有可能的人。 “外祖父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又变的好看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还没及笄呢,就开始有变化了。” 老侯爷意味深长的眼神江朝华察觉到了。 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回了老侯爷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丝毫都不避讳,恬静的笑意中夹杂着野心,尽数展露给老侯爷。 老侯爷一惊,心猛的跳了起来。 原来隐藏的最深的人竟是他沈家小辈中唯一的女娇娃。 若一切都是江朝华做的,那么他沈家,可真是后继有人了。 第571章凤家后人! “朝华,此番你与你母亲一起出京,外祖父有事还要交代你一下,一会你随外祖父来书房一趟吧。” 沈氏休夫后,便摆脱了江贺那个恶鬼。 如此,江朝华也不在乎自己在老侯爷跟前暴露了。 毕竟,前方的路更艰难,她需要沈家全家人齐心协力,这中间,定然少不了老侯爷的助力。 还有,她很想问问老侯爷,先太子虽已身死,可沈家是否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一刻放弃过拥护先太子,还当自己是先太子的部下。 若是,那么她眼下所做的都与沈家人遵循的不谋而合,若不是,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她说服老侯爷循着她谋划的走便是了。 “好呀,外祖父是不是有什么宝贝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都收了。”江朝华状似玩笑的说着,引得沈氏嗔怪不已,眉眼间的笑意更多了。 沈氏跟老夫人还有秦晚回后院收拾东西了,江朝华则是被老侯爷带去了书房。 这几日沈秉正跟沈从文很忙,他们是武将,一忙起来就说明定然是眼下盛唐跟南诏以及倭国的关系又生了些变化。 南诏的使臣成日往镇北王府跑,这就不是一个好迹象,他们或许不止是想让燕南天回国当靶子,还很可能是想通过这件事让燕南天跟皇帝离心。 老侯爷的书房在沈家的正中间,是宅院中最神秘的地方。 这里有兵法书上千本,还有很多沈家获得的荣誉也都贴在了墙壁上,又或者是这些年皇帝下达的圣令圣旨,都放在这里了。 这里神秘,非老侯爷跟沈秉正不得进入。 跟着老侯爷走到书房门口,看见江朝华,门口的两个中年侍卫显然是有些震惊的。 他们对视一眼,很快便将房门打开。 “你们两个将房门守好,其他人不许进来。” 老侯爷带着江朝华直接进了书房,他挥挥手,两个侍卫立马又把门关上了。 房门紧闭,侍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是震惊的,他们从年少的时候便跟着老侯爷,旁的沈家军可能不知道沈家的规矩,但他们两个是知道的。 那便是,非沈家继承人不得踏足书房重地。 年轻的小辈中,不管是沈从文又或者是他的两个哥哥,从未进过老侯爷的书房。 如今老侯爷带江朝华进去了,是不是说明,老侯爷选中的沈家新一代的接班人是江朝华。 可她是外姓啊。 书房内燃着九目香,香味扑鼻,能令人提神醒脑,通体舒畅。 老侯爷的书房不大,但却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卷,一个个宽大的书柜并排摆放着。 一走进这里,江朝华便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这书房内,还隐藏着高手,且有机关阵型。 也就是说,书房中有密室。 江朝华垂着头不吭声,只等着老侯爷开口。 好似在较量一样,老侯爷不说话江朝华也不说话。 时间过去了良久,久到老侯爷都有些绷不住怕沈氏着急担心,这才摸着胡子转身。 他苍老的眼睛内满是睿智老练,看着人的时候带着洞察的光:“朝华,你有没有什么话跟外祖父说。” “外祖父想听什么?是想听朝华说我早就知道江贺养了外室,早就知道江婉心是他的私生女,还是想听江贺跟林嘉柔其实还有一个儿子名为林枫,就是那个在寿宴上被带走的林枫,他之前是大哥的伴读。” 江朝华脸色淡淡,清华的小脸上,在提到这些人时闪过一丝杀意跟快感。 没错,这些人如今都遭了报应了,她觉得浑身舒畅。 但还不够,这些人背后还有人。 只有将那些针对沈家的人都一网打尽,她才是真正的快乐。 “朝华,你跪下。”老侯爷低叹一声,半分都不震惊。 江朝华能说出这些话,代表着她接下来的筹谋需要沈家的助力。 是啊,从当初这孩子胸口中箭虚弱的告诉他跟沈秉正一切都是她谋划的时,他就已经受足了震撼。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决定将一切都告诉江朝华,因为他在江朝华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年轻时的理想抱负。 “朝华,你有什么想问外祖父的么,外祖父今日都会告诉你,不管是什么,只要你问,外祖父都会说。”老侯爷目光沉沉。 书房内一共有三个大书架,最中间的一个书架格外的大,且上面的书也是最多的。 老侯爷面对着中间的书架,他背着手,视线沉沉的盯着书架的正中间。 “什么都可以问么,便是我想询问先太子与沈家之事,外祖父也会告诉我么。”江朝华跪在地上,视线循着老侯爷看去。 “先太子仁政爱国,劳心劳民,深得沈家的拥护,为了削弱士族高门的权贵,真正的造福于民,先太子推行仁政,力图改良科举制,给天下真正有才有德之人一个公平的机会。 但天不仁,让先太子这样仁善的储君遭遇横祸背负上了谋反的罪名,至此,沈家一众先太子的部下也只口不提维护先太子之事,只是,当今陛下一直猜忌沈家以及宋家还有裴家,不知我说的可对?” 江朝华目光深邃,书房内的香味似乎更重了。 浓重的香味下,人的大脑却是无比清醒。 同时,江朝华还发现,随着九目香越燃越重,书房内的温度也越发的低了。 第477章 人在低温下思考事情的速度要比高温下快的多。 市面上卖的九目香可不会有这般功效。 据传先太子妃是一个调香高手,其身边有一年轻的侍女,侍女继承了先太子妃的手艺,能将各种香料研究出各种功效,令人惊叹。 香料能让室内温度降低,只怕这天底下,只有当年的顶级调香世家凤家才能做到。 也就是说,沈宅中有凤家后人! 凤家,就是先太子妃的母家,当年随着太子谋反一案,凤家全门被牵连斩首,无一幸存。 如今沈宅有凤家人的存在,也就是说,沈家从未有过一刻背叛过先太子,毕竟凤家人都是罪人,窝藏朝廷罪犯,那可是要砍头的。 到底是什么让老侯爷不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将凤家人留下呢。 “朝华,仁政爱民,是先太子的秉性,沈家一向赞同先太子的推政,并发誓,世代效忠先太子。 先太子去世后,沈家继续秉持先太子的遗志,努力的改善百姓的生活,让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可外祖父到底是让太子殿下失望了,我未能完成他的遗愿,且还险些让沈家遭祸,若非你,沈家全门不保,就连凤家的后人,只怕也危险了。” 江朝华心中猜着,老侯爷忽的低叹一声。 他拍了拍手,只见那面最大的书柜缓缓从中间往两侧推开。 书柜中,隐约有一人影逐渐从里面走了出来。 随着那人走出,卧房内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迅速蔓延。 这香味浓烈伴随着一股冷意,江朝华手心不自觉的蜷缩,待看到那人的长相,她眼底有震惊涌现。 这人是,凤家后人! 第572章天意如此啊 凤家每隔三代必有真凤。 江朝华看着那人出现,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这则谣言。 这谣言是在凤家没灭门前民间口口相传的。 凤家隐秘,据说在前朝时就已隐世,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凤家人都不会参与到凡尘琐事中来。 但当年盛唐根基不稳,先皇重用奸臣险些导致盛唐覆灭,不得已,凤家出山助力当今圣上平定天下。 凤家人出山,且又立下了大功,皇帝自然要嘉奖凤家。 同时,那则一直流传的谣言也让皇帝心惊,生怕凤家女嫁了别人,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还有别的真龙天子么? 是以,皇帝便下令从凤家一众小辈中挑选一人嫁进东宫,当太子妃。 凤家人神秘,且天生倔强,不愿受皇恩裹挟,便寻了法子让皇帝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或许是姻缘巧合,太子跟凤家女不知怎么的便相知相恋了,两个人结成夫妻,凤家人自当尽全力效忠盛唐。 虽凤家显贵,但却跟盛唐的其他士族高门不同,且家风也不相同。 时间一长,凤家难免造人孤立针对。 况且,自从凤家女成了太子妃后,凤家一心拥护先太子,先太子推行的政策都是不利于士族的,久而久之,不管是凤家还是先太子,都被人盯上了。 直至后来,先太子死凤家灭,那谣言凤家三代出一个真凤的传闻这才没了。 “姑姑,这个姐姐好漂亮啊,怜儿喜欢她。” 或许是书房内的九目香闻的时间长了让人头脑清醒的同时还会有些失神。 江朝华一开始只看见有一个人从书柜后走出来,但仔细一看,其实是一大一小两个人。 一个身影纤瘦的中年妇人牵着一个女娃娃站在了老侯爷对面。 那妇人对老侯爷十分恭敬,女娃娃长的珠圆玉润,白的像是一个粉面团子,也如观音座下的女童子。 那女娃娃眼睛很大,生的十分精致。 江朝华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那女童看见江朝华,两个大眼睛也是一眨不眨。 女童的声音软糯糯的,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模样,倒是跟元宝差不多大。 “怜儿,这就是姑姑跟你说过的郡主。” 中年妇人低头,耐心的对女娃娃解释着。 “原来你就是江姐姐啊,江姐姐很厉害,怜儿总听姑姑提起你。” 怜儿哒哒的跑到江朝华身边。 她是个自来熟,一走过去便主动拉起了江朝华的手,双眼仿佛冒起了星星。 可见,她十分喜欢江朝华,既喜欢江朝华的长相,又喜欢江朝华的性子。 “朝华,她姓凤,名为凤怜,整个天下,凤家只有她一个后人了,外人不知凤家密事,那便是凤家传女不传男,家族中的一应琐事,将来都是要传给女子的。” 老侯爷怜爱的看着凤怜。 凤怜还小,他们从未告诉过凤怜凤家跟先太子的事,因为他们不想让凤家唯一的后代从小便生活在仇恨跟压力之中。 有些事他们做就可以了,没必要施压给后代子孙。 但朝华她不一样,她是主动参与进来的,且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沈家先祖的傲骨跟风气。 再加上眼下的盛唐需要一个突破口来打破这份寂静,所以朝华她是最好的人选。 “凤怜她是先太子妃亲生哥哥嫡长子的女儿,当年我拼尽全力才保下了凤怜。” 老侯爷背着手,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的沉,好似他的眼瞳深处,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江朝华低头看着凤怜,忍不住抿了抿唇。 不用老侯爷再过多的解释,她已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她往后做事便不需要顾忌了,跟燕景的合作,也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至于燕景的身世,她没十足的证据,还不能告诉老侯爷。 再说了,眼下的长安城危机四伏,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人还没暴露出来,得等一个时机。 “外祖父希望我做什么,给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出现的机会?” 江朝华的直言让凤茗惊讶。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凤怜,见她好似很黏江朝华,心道一切都是天意。 冥冥之中,兜兜转转,一切还是遵循着从前的进展在发酵。 凤家的后人,都喜欢与沈家人接触,就像当年太子妃的亲兄长与沈秉正交好一般。 “凤家凤茗,拜见福安郡主。” 凤茗微微欠身给江朝华行了个大礼。 “你此番与你母亲去道台寺祈福,我会寻一个理由将这孩子送到你们跟前,少府监乔瀚海乔大人与其妻成婚六载没有子嗣,你将怜儿带在身边,过后找个机会,乔瀚海会收怜儿为义女的。” 老侯爷说着,江朝华知道他在告诉自己乔瀚海是沈家的人,也是先太子的人。 收养了怜儿后,她便能光明正大的出门了,以后再也不必躲藏在沈家。 沈家并不安全,上次寿宴之事一旦沈家被牵连,凤怜跟凤茗可就危险了。 “外祖父放心,我会将此事办好的,今日朝华知道外祖父的心意便足够了,接下来的事,朝华知道该怎么做了。” 江朝华附身轻轻的摸了摸怜儿的小脸。 怜儿有些害羞的垂下了头,但小手却抓着江朝华抓的更紧了。 凤茗见状,眼底也露出一丝温和。 书房内静悄悄的,冷不丁的,书房外传来一道惊呼声。 “怎么了。” 老侯爷给凤茗使了个眼神,凤茗立马带着凤怜重新躲回了密室中。 “侯爷,是有一个孩子吵着要找郡主,属下怕误伤了那孩子。” 门外侍卫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江朝华看了一眼老侯爷,转身将房门打开。 房门被打开,一道小身影直接闪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江朝华的腿。 “怎么了,别怕。” 陆明丰之前一直被安顿在江家,他这些年被太监虐打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都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 江朝华有些愧疚,陆明丰好不容易适应了江家,如今又跟着她到沈家。 陆明丰没有安全感,她迟迟没回院子陆明丰这才着急了。 江朝华闻声安抚,陆明丰还是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仿佛很激动很害怕一般。 “我在,别怕,没人会伤害你的。” 江朝华很有耐心,也是她的这份耐心才让陆明丰愿意一直跟着她。 这些日子陆明丰改变了许多,但一个落魄皇子从小便被孤立,特别容易没安全感。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你现在是安全的,以后只会比现在还安全,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好么,别怕。” 江朝华弯下腰,轻轻的握住了陆明丰的手。 她的手很暖和,陆明丰稍微抬起了头,看着江朝华的脸,他这才恢复了理智。 “小哥哥不怕怕。” 软糯的声音从书柜后边传来。 陆明丰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凤怜。 老侯爷的袖子挥了挥,书房的门重新关上。 第478章 他低头,看着陆明丰,一脸复杂,只留下一声长叹: “天意啊。”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第573章当家主母梦破碎,被赶出门 “天意啊,天意。” 老侯爷盯着陆明丰的脸,好似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一般。 一边看,他一边感慨,江朝华观察着他的神色,发觉老侯爷此时的眼神十分复杂。 这跟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老侯爷一辈子操劳,这两年才不带兵打仗了,是以,他肯定知道陆明丰是谁,也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自己存了私心,此番来沈家刻意将陆明丰带上。 她原本以为老侯爷看见陆明丰定会下意识的以为她是要培养陆明丰,将来妄图把持朝政。 可出乎预料的,老侯爷的第一反应并非如此。 他的眼神太复杂了,似感慨,也似庆幸,还有些微的失神。 这种种复杂的神色堆积在一起,不由得让江朝华怀疑陆明丰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外祖父,您这是怎么了。”江朝华拉着陆明丰的手,神色淡然清丽。 她直视着老侯爷,那一双清亮的眼眸中仿佛裹杂着洞察人心的意味。 老侯爷瞬间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没什么,他怎么会在沈家?” 老侯爷岔开话题,如此说着,但江朝华还是从他的神色间捕捉到了不正常。 老侯爷对陆明丰的态度很不一样,不过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江朝华又说不出来。 但她一向不喜欢猜忌自家人,直接开门见山:“外祖父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不用我多说外祖父应当也知道我将他待在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我很好奇他虽表面上身份贵重,实则连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能在他身上踩一脚,如此,外祖父为何看见他出现在这里第一反应不是想让我将他送走?” 以免连累沈家。 毕竟陆明丰的存在连皇帝都觉得是他自己的耻辱,更加不会有哪个王爷将陆明丰放在眼中。 但倘若那些人看见他出现在沈家,那可就另说了。 毕竟沈家如今虽然没有兵权了,但宫里还有一位姓沈的太后。 倘若太后想培养陆明丰,那么他可就有了威胁。 再加上当今皇帝的子嗣并不多,就算皇帝再不喜欢陆明丰,将来一旦夺嫡陷入白热化,难保皇帝不会利用他钳制其他人。 所以,沈家若想独善其身,便应该在看见陆明丰的第一时间想办法将他送走。 而非老侯爷这般神色。 老侯爷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江朝华。 他的眼神深沉,好似隐藏着许多秘密。 那些秘密若隐若现,江朝华也只能偶尔间捕捉一些。 “在行宫时,他身边有一名为小春子的小太监一直护着他,那位小春子公公曾受过沈家恩惠,所以我很好奇外祖父为何要让一个小太监护着他呢。” 江朝华抿了抿唇说着,神色霎那间也变得高深,好似在跟老侯爷在进行一场无形的博弈。 凤茗赶忙拉住凤怜,她盯着面前的少女,心中徒然一惊。 她恍惚间觉得这少女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成长到了足矣令人心惊的地步。 或许,他们还是太小瞧这少女了。 “他毕竟是陛下的血脉,身份尊贵,纵然陛下对他再不闻不问,也容不得下人践踏,我护他一命,是怕将来盛唐需要他。” 老侯爷不露山水的回着。 这么说也没什么漏洞,毕竟皇帝如今的子嗣真的太过于少了。 况且,他没了生育能力,以后再也不能有儿子了。 将来盛唐的继承人肯定要从眼下这几个皇子中抉择。 “是么,那外祖父是否有想扶持他的意思,禹王不堪大任,睿王身患残疾,还有一个被谴出京的墨王,墨王狼子野心,若是让他继承盛唐的江山,将来定然祸害百姓民不聊生。 至于靖王,虽比其他几个王爷看起来都更要有优势一些,但他为人过于高傲,看似谦虚,实则容易一意孤行,况且,齐妃对靖王的把控过于严重,若靖王登基,将来外戚坐大的可能性太高,这也是陛下一直忧虑之事,外祖父觉得我说的对么。” 江朝华幽幽的说着,她身在闺阁,却能在此高谈阔论皇朝政务。 且,她说说的条条是道,将每一个皇子的优势劣势都分析的十分透彻。 诚如她说的那样,所以,老侯爷半分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是啊,盛唐的那几个王爷确实都是如此,所以他们这些老人才更怀念先太子在时盛唐的光景。 那样的日子,似乎才更让人觉得有希望。 老侯爷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苍老:“朝华,外祖父年纪大了,人也老了,将来沈家跟盛唐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的,你想做什么外祖父都支持你,外祖父也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能答应外祖父一个要求么,那便是不要在这件事上过于执着,便去做你想做的吧。” “陛下猜忌沈家,哪怕兵权上缴了,沈家也并不安全,士族高门针对沈家跟裴家还有宋家,我们相互争斗,坐拥名堂的那位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想要改变眼下的朝堂之象,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士族坐大,关系层层叠加,这又如何不是皇帝的心腹大患。 但留着士族便能肘制几家武将,让他们两伙人相互斗,待他们斗的两败俱伤,皇帝便可出手了。 但这么多年了,双方人马一直暗中较劲,受苦的还是百姓。 陛下他到底还是忘记了当年初坐龙椅时立下的誓言。 那把龙椅,真的能毁了每一个坐在上面之人的初衷誓言。 不过还好,盛唐仍有许多优秀的小辈捡起他们的理想抱负,继续前进,这样便很好了。 “我答应,今日过后,我不再过问这件事,但我想做的外祖父也都知晓,外祖父不拦着我便好,至于我答应外祖父的事,都会做到,傍晚黄昏时我将跟母亲离开京都,科考后再回来,这段时间还望外祖父外祖母保重身体。” 江朝华点了点头。 她拉着陆明丰转身往外走去。 房门打开,外面的光照在江朝华脸上。 从凤茗的角度看去,江朝华的前路一片坦荡,无数光芒为她铺成一条锦绣皇图。 那少女,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凤茗心中低叹,凤怜则是眼巴巴的看着江朝华走了,也下意识的像跟过去。 一个时辰后,江家。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江家作甚?” 沈氏休夫闹的京都沸沸扬扬,江家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一连三天过去了,家中的吃食所剩无几,人总是要吃饭喝水的,不得已,江老太太这才让人悄悄的打开后院的人出去采买。 然而门刚打开,便有一伙人推开小厮大步走了进来。 这些人手上拿着纸笔,一脸凶相。 除此以外,门外还站着十几个拿着长刀的侍卫,这些侍卫神色更加凶悍,看着小厮的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林嘉柔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打扮的素雅。 江老太太病了,她亲自下厨煮东西熬药伺候江老太太,凑巧碰见这些人闯了进来,她立马拿出当家主母的姿态质问这些人。 为首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见状,微微一笑,眼神透着鄙夷:“你家?抱歉,我们是奉张老爷之命来此收宅子的,从现在开始,这座宅院姓张,它的主人乃是我们家老爷,来人纳,将闲杂人等都给我清出去,一个不留!” 男人一边笑一边说,林嘉柔闻言,手上端着的药碗都掉在了地上。 什么意思,莫非沈氏将这宅院给卖了? 这怎么行,她是江家如今的主母,这宅院该是她说了算才是啊。 宅院卖了,他们住哪里,还有家么? 第574章新晋白月光 “让开!” 八字胡男人名为张显,是张老爷的管家。 平时有什么重要的事,张老爷都会让张显来办。 张老爷跟沈氏有许多生意来往,之前他遭过祸事,险些赔尽了家财,若非沈氏帮他,只怕他也没有如今的成就。 所以张老爷一直感念沈氏的恩情,就等着有朝一日报答沈氏。 如今沈氏开口找他卖宅院,他倒是找了几个人,但给的价格都太低了,江宅位置好,张老爷索性自掏腰包买了下来。 他可以将这里打造成一个酒楼,专门用来租给进京赶考的有钱人。 或者是短时间内出租也行,日子一久,他也就回本了。 就算不回本,那对张老爷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只是想给沈氏出一口恶气,狠狠的收拾一下江贺跟林嘉柔这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他们的丑事传的沸沸扬扬,还以为关起门来就能过消停日子? “你们干什么,放肆!” 第479章 张显摸着自己的胡子,手一挥,身后那些拿着大刀的侍卫立马就闯了进来。 小厮们听到动静都走了过来,但他们哪里能跟那些强壮的侍卫比,一个个的,还没动手,就被侍卫给撞到了地上。 林嘉柔脸色稍白,她抬着下巴,娇声怒斥着张显,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呵。” 张显眉眼古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嘉柔,见她似及其高傲,好似一副官夫人的做派,不由得讽刺出声: “我说这位夫人,你要是不想受伤还是躲开的好,我也说了,这座宅院从现在开始姓张了,但凡不是张家人,都得出去,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的人请你出去,你自个掂量着办吧。” 张显拍拍手,眉眼间充满了不耐烦。 “这里是江宅,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擅闯官宦府宅,难道就不怕被官府的人问罪么。” 张显丝毫不慌,林嘉柔反而更慌了。 她咬了咬唇告诉自己不可能,沈氏应该不会将宅院卖了。 宅院一卖,她难道不怕沈家跟着丢人么。 再怎么说三天前的事闹成这样,她也觉得面上无光吧。 再说了,这宅院她凭什么卖,这是江宅,是圣上赏给之前还是兵部侍郎的江贺的宅院,沈氏有何权利做主? 林嘉柔天真的想着,她显然还不知道这宅院虽然是皇帝赏赐的不错,但却并非赏赐给江家人的,而是赏赐给沈氏的,宅院的房契在沈氏名下。 沈氏想卖宅院,那是天经地义,别说林嘉柔了,就连江贺跟江老太太都无权过问。 “我没必要同你啰嗦,这宅院是沈夫人卖给我家老爷的,这宅子原来的主人姓沈如今姓张,便是官府的人来了我也不怕,再说了,官宦府宅?如今住在这里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有朝廷官吏?” 张显讥笑的声音更大。 他没心思跟林嘉柔啰嗦,他还得看看这宅院后续怎么改造适合出租出去,然后回张家给张老爷回禀。 “动手!将不相干的人都给我轰出去!” 张显大步迈开往主院中走去。 那些强壮的侍卫在前面开路,一瞬间,吵闹声不止,林嘉柔想拦,可怎么拦得住呢。 没一会,不仅后院跟主院闹哄哄的,就连江家大门口也闹了起来。 张显带了两批人,一批人从后门进,另外一批人从正门进,两批人数量不少,引得百姓们又立马驻足看热闹。 吵闹的声音自然也传进了江贺等人的耳朵中,悠然院,江婉心正躲在卧房中,忽然听见动静,她猛的打开房门。 “外面怎么了。” 这三天江婉心憔悴的不像话,也没了往日的柔弱,眼底遍布血丝。 沈氏休夫,江家府内没了家产,所以每个院子只留下了一个丫鬟伺候。 外面吵吵闹闹的,吵的江婉心无比烦躁。 可她刚一打开房门,一道身影便被丢到了她脚边,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采薇捂着脸,眼睛都肿了。 “小姐,这些人说是来收宅院的,沈氏,沈氏将江宅给卖了!” 采薇哭的泣不成声,刚刚她去厨房做饭,刚做好饭端出来便看见这伙人闯进江家。 沈氏跟江朝华如今都不在了,采薇想着以后江家的主人就是江婉心了,这三天她拿出大丫鬟的姿态去欺负别的丫鬟小厮,好不风光。 刚刚看见江家有人闯进来,她下意识的还摆出了那副样子去说教,可没等她说几句话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那些侍卫打起人来凶狠的厉害,她的牙都被打掉了一颗,脸直接肿了。 “什么,卖了!” 江婉心声音拔高,满脸不敢置信:“沈氏那个贱人,她怎么敢的!” 她都休夫了,凭什么还卖掉了江家的宅院。 江老太太说过,这宅院是江家的,是皇帝赏给江贺的。 沈氏凭什么将他们的宅院给卖了? 这三天她虽恼怒自己私生女的身份曝光了,但林嘉柔劝她,说她现如今是江家唯一的小姐了,便是嫡女。 只要这宅子还在,以江贺以前打下的人脉关系,慢慢的熬上一年,他们也能在长安城扎稳脚跟。 可要是没了住的地方,他们还能留在长安城么,毕竟京都的租金昂贵,更别提城中心的地段,更是贵的离谱。 倘若她被赶出去了,住的偏远,还能跟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接触么? “我去找父亲,我去找祖母。” 江婉心慌乱不止,提着裙子便往飞鹤院去,可那些侍卫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一股脑的往她卧房中冲。 “你们干什么,住手,不许碰我的柜子,不许碰我的匣子。” 侍卫冲进卧房便胡乱的丢东西,江婉心的衣裳跟首饰盒子被丢出来,她心疼不已,赶忙去捡。 她红着眼睛怒吼着,可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只一昧的丢东西。 “住手!你们就不怕我报官么。” 江婉心瞪着领头的人,那人不屑一笑:“报官?好啊,你去报官,看看官兵来了先抓谁,是抓我们,还是抓你们这些霸占别人府宅的人,我们管家手里有这宅子的地契,这宅子的主人是我家老爷,还没认清现实做大小姐的春秋大梦呢。” 侍卫们一边仍东西一边大笑,江婉心拼命的摇头,可东西越丢越多,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侍卫粗鲁的架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悠然院外面拖。 “我不走,你们敢,这里是江家,是我家!”江婉心一边被往外拖一边喊叫。 侍卫们被她喊的耳朵疼,脚下的速度更快,三两下便将她拖到后院丢出了门。 “喊什么,要喊到别处去喊,从今日起这宅院姓张,是张家的地盘,不过一个私生女,也好意思说这里是你家,别说现在,就是宅院没卖之前那也是沈夫人的,与你这私生女有何关系?” 侍卫将江婉心丢出门外嫌弃的拍了拍手,看着江婉心好似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江婉心被丢出来,脸都丢没了。 后院门口看热闹的人是亲眼看着江婉心被丢出来的,江婉心红着眼睛,察觉到那些人的视线,羞愤的垂下了头。 “表小姐,你压到我的脚了。” 江婉心羞愤,冷不丁的,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扭头一看,只见说话的人居然是贺南行。 贺南行的眼神很冷,看着江婉心时眼中也没了半分往日的爱慕跟欢喜。 贺南行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婉心落魄狼狈的模样,一脸麻木。 他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喜欢江婉心这个私生女,将她当做是白月光。 殊不知,她一直抢的占的都是江朝华的。 也就是说,他该喜欢的人不是江婉心,而应该是江朝华那样身份高贵的人。 第575章追妻出京 “小公爷。” 江婉心无比委屈,看见贺南行不知怎么的就更委屈了。 毕竟以前她在江家得了不快,偶尔外出会碰见贺南行,跟他说几句。 那个时候的贺南行喜欢她,总是会不断的安慰她,并且声讨沈氏跟江朝华。 可现在呢,江婉心还天真的以为贺南行会跟以前一样。 且先不提贺南行因为江婉心被贺章一直关在府内不得出入,就单单说江婉心的身世。 盛唐对门第之见已经刻进了骨子中,在盛唐,重要的宴席以及场合,家中庶女都是不得参与的。 庶女尚且如此卑微,就更别提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了。 以前江婉心表面上虽是养在江家的孤女,身份是低了一些,但不至于像私生女这么惹人厌烦。 尤其是贺南行这种出身高门显贵家中的公子哥,更是对私生女天生就带着偏见。 得知江婉心的身世后,贺南行再联想之前重重,别说喜欢怜惜江婉心了,在他心里,江婉心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满腹算计水性杨花之人。 他为自己以前的冲动感到后悔恶心。 “对了,现在不能称你为表小姐了,那该怎么称呼你呢,这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了,江小姐?还是林小姐?” 江婉心还要装可怜让贺南行护她一护,但贺南行根本就不买账。 他垂首,淡定的将脚挪开。 往日他看向江婉心时眼底总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跟爱慕。 如今,便只剩下了嫌弃厌恶,甚至,还有反感。 贺南行一向是一个不会隐藏情绪的人,江婉心怎么会瞧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 “你……” 昔日追求她,总是捧着她的人如今冷脸相向,这换谁,谁都受不了,更别说一向自诩高傲的江婉心了。 贺南行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让她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怎么?小姐为何不说话,莫非是因为小姐你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姓什么?是啊,在盛唐,私生女可不随主家姓,如此,我倒是好奇的很。” 第480章 贺南行眉眼古怪。 两个月了,他被贺章关在贺家整整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他受尽了委屈,先是贺章对他不管不问,后是郑芳柔也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照顾他了。 是啊,他因为江婉心险些害的郑家门第不保,成了全家的罪人,他还有何颜面要求贺章跟郑芳柔对他好呢。 甚至,就连小公爷的爵位能不能保得住都另说呢,毕竟郑芳柔又有身孕了。 倘若她生下一下男孩,难保将来有一日他小公爷的爵位不会落到他弟弟头上。 郑家全门回京,并且郑宏深得皇帝看重,连带着郑芳柔也水涨船高,贺家后院的管家权被郑芳柔牢牢握在手中,就连府上的下人也对其毕恭毕敬。 短短几个月而已,郑芳柔的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于贺章,或许是因为郑家满门都回来了,也或许是因为郑芳柔怀了身孕,格外的宠爱郑芳柔。 贺南行有时候心中十分害怕,害怕郑芳柔有朝一日会对贺章说不让他让小公爷了。 想起他以前对郑芳柔的忤逆跟轻视,贺南行猛的倒退两步,脸色格外的苍白,对江婉心的怨恨更大了。 “说的是,这位小姐到底是姓江还是姓什么,盛唐的私生女不随主家姓,哈哈哈。” 贺南行心中怨恨,嘴巴也像是淬了毒一样,专门往江婉心的痛楚上戳。 他话落,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嬉笑。 一瞬间,哄笑声跟嘲讽声铺天盖地的卷来,让江婉心觉得她像是一个猴子一般在被人戏耍看热闹。 “你们放肆!这里是江家!!” 后院看热闹的人尚且不如正门多。 林嘉柔的声音从正门传来,江婉心顾不得羞愤,站起身便往正门跑去。 “小公爷,咱们还是快些回贺家吧,万一让夫人知道了,只怕……” 江婉心往正门跑,看热闹的百姓也跟了过去。 贺南行的小厮生怕他又一个冲动上了江婉心的当,赶忙劝着。 贺南行绝对不能再犯错了,否则这小公爷的爵位真的是要不保了呀。 如今国公府的下人都在猜郑芳柔肚子中怀的是男是女。 以郑芳柔跟贺章对这胎孩儿的喜爱,倘若真的是个男孩,那么贺南行绝对会被舍弃。 “放心,我不过是来看看热闹,不会做出格的事,呵。” 贺南行握着拳头。 他眼睛很红,这几天每晚他都失眠,一闭上眼睛就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他有今日,都是江婉心害的。 若江婉心的身世没曝光他还没那么恨江婉心,江婉心的身世曝光了,他立马就能确定江婉心以前都是在利用他,欺骗他。 这满口谎言又心思恶毒的女人,一想到自己将她当成白月光喜欢,贺南行就无比憋屈。 江家正门,张显带来的侍卫不断的将衣裳啊,首饰啊,还有锅碗瓢盆的丢到大门外。 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在放鞭炮一般,更加的引人注目。 林嘉柔同样也被侍卫拖到门外丢了出去。 看着她好不容易搬进江家的东西又被丢了出来,林嘉柔的眼睛血红一片,不断的叱责那些侍卫。 侍卫充耳不闻,丫鬟小厮们也手足无措的看着四下的人。 “母亲,咱们怎么办,祖母还在院子中呢。”江婉心跌跌撞撞的跑到林嘉柔身边。 她心中还存了一分希望,希望这些人不要那么残忍的把江老太太也丢出来,毕竟江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人不能不顾别人死活吧。 再说了,江老太太那般泼辣,一定不会轻易被赶出来的。 “婉心,别怕,这是咱们的家,你父亲马上就回来了,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林嘉柔拉着江婉心的手,不甘的看着眼前这豪华阔气的大宅院。 她在枫林巷住了十几年了,虽然枫林巷的那座院子环境也很好,但根本无法跟江府比。 她期待了二十年,如今终于能住进江家了,能当江家的主母了,可没曾想这个梦竟然破裂的这么快。 她绝对绝对不要离开这里,这里是她跟婉心的家,她们哪里都不去。 “这些人脸皮真厚啊,没听那些侍卫说么这宅子已经卖了,如今换主人了。” “就是,就算宅子没卖,那也是沈夫人的,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啊,莫非她们还将自己当成是这里的主人了?” 嗤笑声接踵而来,人们的嘲笑让林嘉柔跟江婉心羞的抬不起头,心里只期盼着江老太太能跟这些人缠上一缠。 可让她们失望了,锅碗瓢盆丢出来没多久,那些侍卫就抬着一张床直接丢了出来。 床榻上江老太太还躺在上面,直到床丢到地上,江老太太这才被震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你们,你们大胆!待我儿回来以后,有你们好看的,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我可是官宦夫人!” 江老太太一脸铁青,她还穿着里衣,只盖着一个轻薄的被子。 看着满地丢着的东西,江老太太破口大骂,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啊。 江家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们将道再次围的水泄不通。 两辆马车悄然行驶,缓慢的从街道上穿过。 沈氏跟江朝华坐在车厢中。 掀起车帘,看着坐在床上大骂的江老太太,她们眼底满是冷意,再不愿多看这些人一眼。 “快些走吧。”沈氏声音淡淡,话落,赵权将马车赶的更快了。 两辆马车刚走过江宅没多久,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也缓缓的追着前面的马车往城门口行驶。 风偶尔吹起车帘,露出燕南天冷峻的侧脸,只一瞬间,马车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576章西域麻椒 “主子,属下已经找好了院子,离道台寺不远,出门便可看见道台寺。” 黑色的马车外,燕山穿着一身寻常的黑衣,头戴草帽。 路过江家时他还往那边撇了一眼,旋即将马车赶的更快了。 沈氏将宅院卖了,江贺跟林嘉柔就得另寻住处。 这下王爷可以放心了,江贺没钱,以后肯定不会住在京都城中心,以后沈氏回来,也不必担心会碰见江贺一家子心中膈应了。 “嗯。” 燕南天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他对江贺的事一点兴趣没有。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到了城外后,他该怎么再接近沈氏。 他不愿意惹沈氏心烦,但又舍不得不见她。 只要能跟沈氏离的近一些,每日看她几眼他就满足了。 “祖母,您没事吧。” 侍卫粗鲁,扔东西的时候力气格外的大。 江老太太刚刚被颠的整个人都窜起来了,江婉心见状赶忙去扶。 江老太太裹着被子,江婉心还没碰到她便被她甩开了手:“不用你扶。” 江老太太没好气的说着。 她这三天没出家门也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议论什么。 她心中窝火,哪怕林嘉柔日日伺候在她跟前她也没那么欢喜了。 她的荣华富贵,都因为这对母女丢了。 以前她期盼着江婉心恢复身份,期盼着林嘉柔能当她的儿媳妇,可如今这一切都达成后,她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喜,毕竟,她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母亲,您别着凉了。” 江老太太对江婉心的疏远让林嘉柔暗道一声不好。 她赶忙拿起一件衣裳给江老太太披上。 她们已经够丢人了,江老太太没穿外衣,一会一个激动别再走光了,那才更丢人呢。 “哼。” 江老太太再泼辣没规矩,也是要脸的,不至于不穿衣裳就跟人在大街上对骂。 她冷哼一声接过衣裳套在身上,立马从床上爬了下来。 “都给我住手,我说话你们没听见么,这里是我家,你们这些人擅闯民宅,我可以报官抓你们!” 江老太太掐着腰,俨然一副市井小人的嘴脸。 侍卫们不管不顾一股脑的将东西丢的门口到处都是。 丢的差不多了,张显这才摸着胡子走了出来:“你们能不能换些别的说辞?报官?得,我也不用你们去报官,来人呐,你们去报官,就说这些人霸占别人的府宅赖着不肯走聚众闹事,我倒是要看看官兵来了带走的是谁。” 张显冷哼一声。 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人肯定不愿意离开。 没关系啊,不愿意离开最好,他家老爷正好想帮沈夫人出一口恶气,他直接代劳了,闹的越大,老爷肯定越夸赞他。 “老太太,你在这里叫骂又有什么用呢,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儿子与别的女人偷情,管不住也就罢了,你还弄了个私生女在当家主母眼皮子底下教养,你往日的荣华富贵日子如今都没了,你该找找自己的问题啊。” 张显撇撇嘴,半分脸皮都不给这些人留: 第481章 “听闻江家是从苏北城迁到京都的,苏北我没去过,但那可是盛唐有名的贫困之地,我想要是你儿子没攀上沈夫人,这辈子你们都住不上这么大的宅院吧,我家老爷买这座院子,可是花了三千两白银啊。” 三千两不是个小数,高门显贵一整年的开销也才两千两银子。 当然了,高门生活奢靡铺张,是寻常人比不了的,寻常人五两银子可用作一年的开销。 江家一家子穷酸,江贺哪怕当一辈子的官也赚不了三千两吧。 毕竟寒门出身的官吏如今住的地方都快要出京都了,那都是偏远地区。 “这宅院是圣上赏赐给我儿的,它姓江不姓沈,你在胡说什么。” 江老太太吼着,吼的两侧的颧骨显得更凸出更刻薄了。 她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这宅子是江贺的呢,这些年一个劲的想把沈氏赶出去。 她忘了自己的富贵是怎么来的,最后还嫌弃上沈氏了。 “这宅院的地契都在我这里呢,诸位瞧好了,按照盛唐律法,地契只有契主才能售卖。 也就是说,如果这宅院姓江,那么沈夫人哪怕是江家的主母,也无权售卖这宅院,反之亦然,是以,这地契的主人就是沈夫人,铁证如山呐,怎么还有人恬不知耻的想霸占别人家的宅院?” 张显无语,直接将地契拿了出来。 宅院大,地契也多,沈氏不仅将宅院给卖了,连带着江家后边的那一块空地也给卖了。 原本江老太太还想着抢先一步将那块地给卖了,最起码能卖个一千两银子。 如今沈氏都卖了个干净,她最后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哎呦我不活了,欺负人了,沈家欺负人了,好端端的,沈家人卖了江家的宅院,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么。” 江老太太没理,直接坐在地上打滚撒泼,她哭着控诉沈家,张显哪里能让: “老太太,你可以不懂法,但你不能污蔑别人啊,这地契在我手上呢,等官府的人来了他们自有分辨,这宅院原本就是沈家的,沈家想卖就卖,不然还留给你们这些外人么?如此,你怎么能说人家欺负你,倒是你们,欺负了人家。” 张显说着说着就笑了。 他不用多说,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可以了。 侍卫的脚程快,没一会就带来了官府的人。 领头的衙役一看又是江家的事,心里厌烦,解决事情的速度也就更快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张显手上的地契,又撇了一眼坐在地上哭闹的江老太太。 “来人啊,将这些闹事的人都带去衙门,光天化日之下,赖在别人家中不走,倒是嚣张的很。” 衙役冷冷说着,话落,其他的衙役直接走到江老太太跟前便要去拉她。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些废物,该带走的人是他们。”江老太太眼睛一瞪,耍着官眷夫人的威风。 衙役们被她骂了,动手更不客气:“闭嘴!你这个霸占别人家宅的老妇人,嘴巴这么狠毒,去官府跟我们见大人去。” 衙役三两下便将江老太太绑了往官府押。 同时,他们还没忘了林嘉柔跟江婉心,虽说没绑她们,但也是驱赶她们。 一时之间,衙役将江家的所有人都给带走了。 “好,就该将这些闹事的人抓走,看他们还敢不敢霸占别人的东西。” “就是就是,抓的好,好!” 江家人被抓走了,江老太太也害怕了,哭喊着不肯走,别提有多丢人了。 百姓们都在看热闹,自然也追着江家人一起往官府走。 长长的街道上,人头涌动,肖长青昨日刚回到长安城,乍一听说江家的丑闻,硬生生的忍住了没去寻江朝华。 今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非得去寻江朝华不可。 他从西域带回来了一种调料,名为麻椒,他不知道这种麻椒是不是江朝华说的那种,但味道很像。 江朝华说这种麻椒可以用来调味,盛唐的人虽然口味清淡,但麻椒没那么辛辣,炖肉熬汤都能放一些。 肖长青在西域辗转了许久,这才找到了江朝华说的麻椒,一路带回了长安城。 他试验了两次,发现这麻椒炖肉确实味道不错,但他感觉他还是没能将那种味道调到最佳,所以,今日他想去沈家寻江朝华。 君子台不是开张了么,他敢保证用麻椒当调味料做菜,君子台一定又会小火一把。 说不定将来这麻椒会成为盛唐百姓必不可少的调料,那他们可就要狠狠的赚上一大笔了。 肖长青想着,脚底生风,一股脑的往沈家去了。 第577章孤男寡女,感情自然升的快 夏日时节的长安城,人力涌动,微风和煦,所见光景,美不胜收。 从城内一路出了城,沿着小官道一路一直往前行驶,一路上,风景秀丽,天晴气郎,人乘坐马车,再在马车上饮一些茶水,别提有多怯意了。 时逢甲午年,乃百年不得不见的大年份,再加上科考今年会举办两次,是以,来往长安城的人中,大部分的人都是进城的。 其中,书生占据了绝大多数,剩下的一批人便是商人又或者是来京城寻觅商机的人。 总之,鱼龙混杂,再加上倭国跟南诏国的人每日也络绎不绝,所以这个时候沈氏跟江朝华选择离开长安城是对的。 “夫人,这是小姐新酿的果子酒,您尝尝。” 此番前去道台寺,沈氏只带了李嬷嬷一个,江朝华则是带了翡翠跟幽蓝。 翡翠从小伺候江朝华,再加上当初她原本就是沈氏送给江朝华的,是以,翡翠伺候起沈氏来,也是得心应手。 马车很大,也很华贵,老夫人从来不舍得沈氏受委屈,哪怕她出城居住,这两辆马车上装的东西也都快要将所住的地方布置成另一个沁芳院了。 车厢中,翡翠手上端着一杯果子酒,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小碗冰块。 在盛唐,炎热的夏日,冰块是很金贵的,宫里只有皇帝跟太后能经常使用,其他的妃子热了只能打团扇。 沈家因为是太后的娘家,夏日时这冰块自然也是不缺的,但也并非那么充足,仅有的冰块老侯爷跟老夫人都让下人送到沈氏这里了。 沈氏怕热,十分怕热,一热脸会粉扑扑的,衬的她越发的玉颜花娇。 “既是朝华新酿的果子酒,我定要尝尝。” 青梅早就采摘后喜好了,就等着酿青梅酒呢。 但每个人酿的青梅酒味道都不相同,就好比每个厨子做的菜品都是一样的但味道却大相径庭。 青梅酒里面放了些许碎冰,喝起来既不会觉得太凉又能解暑,沈氏抿了一小口,眼神忽的一亮:“朝华,这里面加了什么,怎的还有一丝甜味?” 以前的青梅酒大多都有一股涩味,怎么处理那股涩味就看酿酒人怎么加工。 这加工的步骤程序不同,青梅酒的味道自然也就不同。 但沈氏手上的青梅酒却有一股甜味,同时,青梅的酸涩味也存在。 酸涩味跟甜味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味道。 这味道既有酒水的辛辣感,又有果子的甘甜,十分好喝。 沈氏原本就喜欢凉的饮品,这酸甜的酒酿开了胃,她不由得又多喝了几口。 江朝华见状,微微一笑:“母亲喜欢就好,这个啊,是秘密,还不能告诉母亲,不过咱们住在清泉山庄的这半个月,母亲每日都会有果酿跟酒酿喝。” 这青梅酒便是君子台要推出的新品。 这新品一出,沈晴又要推出其他的饮品了,其中有一款名为鸡尾酒的饮品江朝华印象深刻,毕竟前世这酒风靡长安城,可谓是赚了不少银子。 沈晴不仅见识多,且还在调味这一点上有着及高的天赋,她虽不会做菜,却能指点厨子,虽不会酿酒,却能提供技术。 可见,沈晴真的是一个宝藏一般的人儿。 想起沈晴,江朝华脸上的笑意又大了。 她想之前那个闹事的老婆子一定将沈晴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禹王妃。 禹王妃为了自己的位置,为了不让皇帝震怒,一定会选择继续对沈晴下手。 禹王妃跟夏夫人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要是出了事,太师府也难逃干系。 是以,这是她当初帮助沈晴的另一个目的。 她也不瞒着沈晴,也将自己的计划都告知了沈晴。 沈晴的母妃死的不明不白,她要是想报仇,也定会从禹王妃身上着手,如此,正好了。 “都是母亲的不对,以前都没能经常带你出来散散心,我们朝华还是很喜欢外面的生活的。”自从马车出了京都,江朝华脸上的笑意就没散过。 沈氏拉着江朝华的手,心中愧疚。 “母亲,我高兴是因为你离开京都身心放松了许多,不为别的,母亲对我很好,是我一直以来对母亲不够关心。” 第482章 在被江贺辜负的那些日子,沈氏在江家的日子该是有多么孤独啊。 为了嫁给江贺,她跟沈家以及太后都生了嫌隙,之前长安城的贵夫人们也大多嘲笑沈氏。 所以,前世那些孤寂的岁月都是沈氏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江婉心趁虚而入每日陪伴沈氏得沈氏的喜爱,沈氏没错,错的是她这个亲生女儿陪伴沈氏的时间太少,这才让江婉心得逞。 “不说以前的事了,咱们这次出来便开开心心的玩,科考后再回去,省得长安城每日拥挤。” 沈氏眼眶湿润,拉着江朝华的手更紧了。 出了京都后赵权赶车的速度就不快了,马车一路缓慢的朝着道台寺山脚下的清泉山庄行驶。 清泉山庄是沈家的私产,山庄不如明月山庄那般大,但坐地面积也是不小的。 一个时辰后,马车这才晃晃悠悠的到了清泉山庄。 山庄的下人早就提前接到了通知早早的等在门口迎接沈氏跟江朝华。 从沈家出发的时间原本就晚,所以到山庄时天已经黑透了。 山庄的管事人沈列早就命下人备好了饭,只等着沈氏跟江朝华的到来。 “小的沈列,见过夫人郡主。” 沈列是沈家的人,对沈家忠心耿耿,沈氏跟江贺的事不仅传的长安城人尽皆知,更是传的京都外五里内沸沸扬扬。 是以,沈列自然也知道,身为沈家人,他得知沈氏收了委屈自然气愤不满,但好在江贺那些人遭了报应,沈氏来此事散心的,他也不会触沈氏的霉头。 “好,朝华饿了吧,咱们快进去吧。” 沈氏笑着点头示意众人别多礼了。 她没来过清泉山庄,下人们也不知道她脾气如何,不过如今一见,下人们都安心了,心道沈氏果真如京中传的那般好脾气。 “夫人郡主,请。” 沈列弯着腰在前面带路,山庄的下人跟沈氏带的两个侍卫则是负责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山庄中。 山庄很大,但跟明月山庄是没法比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山庄离道台寺很近的原因,这里处处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亭台水榭,鸟语花香,沈氏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忙忙碌碌间东西都搬好了,山庄大门关上,门前一片寂静。 沈氏进去没多久,燕南天乘坐的那辆黑色的马车也缓缓行驶到了距离山庄仅半公里之隔的另一个小山庄内。 此山庄名为清明山庄,跟清泉山庄据说是一个主人,当初那人将清泉山庄卖给了沈家,这清明山庄就不知道卖给谁了。 马车停到清明山庄门前,燕山小心的将车帘掀开,燕南天高大的身影走下来,看着一眼能看到的隔壁山庄,燕南天满意及了,毫不吝啬的给了燕山一个夸奖的眼神。 “嘿嘿。”燕山摸了摸鼻尖,立马将燕南天迎进了山庄内。 山庄内都是燕家军的侍卫打扮成的小厮奴仆,再无旁人。 沈氏会选地方,这里很安静,尤其是现如今长安城人满为患,就更不会有人来这里了。 这半个月,京都之中定不安生,可他们王爷却能跟沈氏在这里相处,天长日久孤男寡女,这感情自然升温的也要更快。 第578章我想见你了 用过晚膳,沈氏跟江朝华便休息了。 翌日一大早,母女两个人便结伴去了青山上的道台寺祈福祷告。 沈家的桃园就在青山的另一座山脚下,下山后再往前走约莫一公里的距离,便能看见一大片的果园。 果园内种满了桃子,桃子个头很大,颜色粉嫩嫩的,别提有多喜人了。 以往六月中旬,太后跟后宫嫔妃都会到道台寺祈福,不过今年事多,倭国跟南诏的使臣又在京都,所以就算了。 如此,这里更清净,也方便沈氏跟江朝华游玩。 成片成片的桃树随处可见,大桃子喜人,随手摘一个擦一擦咬上一口,满口果香。 盛唐的水果中,桃子柑橘还有梨子都十分受贵族喜爱,尤其是桃子,每年高门显贵的夫人小姐们便能吃上个一千斤左右,足矣看出桃子有多受欢迎。 但水果是贵族人专享的,贫民以及地位低一些的家族,都是吃不起的。 沈家的桃园聘请了许多人来看管,这些人大多数清贫,沈家人倒是不在乎这些桃子,只是想找个借口给那些人一个做工的活计,让他们能活下去。 那些人同样也知道这个道理,毕竟贵族们的果园都聘请了专业的看园人看管,哪里会聘请他们。 沈家人用心良苦,这些人知道感恩回报,将桃园的桃树照顾的很好,每日施肥浇水,甚至为了怕有人偷桃,那些人晚上都会在果园居住。 夏日的蚊虫多,那些人被咬了一身包,半分怨言都没有。 “你们各自去忙吧,我们独自走走便可。” 沈氏跟江朝华带着长帽,遮掩了她们的容貌,果园的下人远远的跟着,生怕哪里招待不周。 偶尔有桃子熟了从果树上掉下来,下人们也不敢去捡,沈氏见状,声音温柔的说着,那些下人们这才各自去忙了。 “夫人郡主,那边那颗桃子好大,那不会是桃子王吧。” 桃子好吃,可若是蹭到了桃毛身上会发红发痒,所以沈氏跟江朝华也只是稍微离的近了一些,并没有直接接触。 但封建社会的贵夫人小姐们没什么旁的乐趣,能来果园摘果子,是她们为数不多感兴趣的事之一。 是以,沈氏很是开心,也充满了活力。 远远的,翡翠眼尖,指着一棵桃树上的大桃子惊呼一声。 那桃子确实很大,是寻常桃子的两倍不止,颜色看起来也是粉粉的,确实少见。 长帽下,沈氏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你们也别跟着我们了,去摘桃子吧,今天是第一天,往后这半个月每日都要来,也不知道你们还会不会这么感兴趣。” 桃子成熟,若是不及时采摘,味道就不好了。 沈氏跟江朝华要在这边住半个月,每日除了去道台寺祈福,其他的时间便来摘桃子。 沈氏已经委托安德路传话给皇帝说这些桃子她都会捐出去,届时人回去了桃子没带回去,多失礼啊。 “是。” 翡翠看了江朝华一眼,见她点头,这才提着裙子跟李嬷嬷去摘桃子。 每个桃树下面都放了大筐,原本果园的工人们也开始采摘了,沈氏跟江朝华的加入不过是多了几个人帮忙,但采摘的主力军还是那些工人。 “朝华,你也随处逛逛吧,你放心,有侍卫在,母亲不会有事的。” 出门了沈氏更不想拘着江朝华,想让她自己到处看看,享受享受,不必时时刻刻都陪着她。 “那母亲我去那边看看,沈军沈磊,保护好母亲。” 江朝华知道沈氏的心意也不推辞,只交代了沈军沈磊两句,便往另一边去了。 桃子粉嫩,桃树一排排的,桃园外,种着其他品种的树,树上树叶翠绿,到处都是一片红花柳绿,幽静的环境让人心中无比踏实。 “走吧,咱们去那边瞧瞧。”沈氏被娇养长大,在桃树边上站久了皮肤有些不舒服,她指着另一边,抬步迈去。 桃园的旁边也是一片果园。 但那些果树是什么沈氏就不得而知了,沈磊跟沈军一直参军,也对果树的品种不甚了解。 燕南天跟燕山站在一片翠绿之中,眼看着沈氏朝着他们走来,燕山识趣的走了。 燕南天着一身漆黑的蟒袍,蟒袍上绣着鲛蟒图案,袖口跟领口都是用金线勾勒的。 他身影高大,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因为常年锻炼,从后边看去,跟二十多岁的少年差不多。 看着沈氏带着长帽翩翩而来,燕南天喉结滚动,眼中多了几分热浪。 与此同时,桃园深处。 桃园内的果树虽然种植的时间一样,但每一棵桃树结的桃子成熟时间又或者是大小却是不一样的。 越往深处走,果树越少,果树上的桃子也没有前面的那么粉嫩那么大。 “出来吧。” 江朝华走到倒数第三排果树前停了下来。 她半眯着眼睛语气淡淡,话落,青离满脸尴尬的从一棵粗犷的果树后走了出来。 “郡主。” 他的脸有些红,不是因为被江朝华发现了而心虚,而是因为他对桃毛过敏,否则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被江朝华发现。 当然了,青离还很自责,若非他刚才被桃毛弄的泄了气息,燕景也不会被他连累。 “你先下去。” 燕景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衣衫,腰间系了一块白玉纹丝带。 乌黑的发用玉冠高高束起,露出他的额以及深邃的眉眼。 被发现了,燕景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好似还十分愉悦。 躲藏起来也能看见江朝华的身影,但到底不如眼下看的真切。 第483章 遗憾的是江朝华带着长帽,若是能将长帽摘了便好了。 “你跟踪我?” 看着燕景,江朝华语气更淡了。 京都此时这么忙,燕景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我想见你了,便来了,也不算是跟踪吧。”燕景低叹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离江朝华更近了。 江朝华一楞,没再说话,反而是燕景,他却主动说个不停:“科考马上就要开始了,周迟要参加科考没时间陪你摘桃子,不如我来,你觉得如何。” 他便是再忙,摘桃子的时间也是有的。 好久不见江朝华,他迫切的想见一见她。 “你不是对桃毛也过敏么。”燕景的眼神深邃,比起周迟的清润,燕景更像深不可测的海水。 江朝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话落她才后悔。 燕景桃毛过敏的事她也是前世在大牢中听狱卒说的,说新帝因为运进宫的桃子桃毛没处理好过敏了,不少太监宫女都被处置了。 那时她还笑燕景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矫情事多,是以,刚刚燕景说要陪她一起摘桃子,她下意识的便那么说了。 “是有些过敏,但倘若有你陪在我身边,应该也能接受,江朝华,有没有兴趣让我陪你一起,我会很快的,今日你们的采摘任务也能早些结束。” 燕景不想追问江朝华怎么知道他桃毛过敏,或许是因为前世的他们关系亲密江朝华有前世的记忆吧。 如此,他今生才更加要不断的靠近江朝华。 这样的答案似乎更能取悦他。 想着,燕景低低一笑,他笑的莫名其妙,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猜忌江朝华,威胁江朝华。 一时间,反倒是江朝华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 “走吧,后边的桃子大,咱们应该过去。” 燕景说着,擦着江朝华而过时还有意无意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这亲密的举动让江朝华不由得牙根有些酸,心里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第579章你对我是有情的 桃园中的桃树很多,密集交错的桃树上,一颗颗粉嫩的桃子从远处看去,像是大骨朵的粉嫩花瓣一般。 那穿着一身红衣的少年踱步在一众桃树间,顾盼含章,容貌壮丽,一时间竟叫江朝华不知到底是那少年更能吸引她的视线还是那些该摘的桃子更引她注意。 她抿了抿唇,着一身绯红色的长裙也慢慢的跟在后边。 密集的桃树林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不急不慢的走着。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少年潋滟光华的脸上并设出一丝喜悦,仿佛冲破乌云屏障的彩虹一般。 “燕景,镇北王殿下此时怕是跟我母亲在一起吧。” 往前走了几步,桃树上的桃子越来越大,燕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好似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要从一个尽头跟江朝华相伴走到另一个尽头。 江朝华也不急,自从跟燕景接触的时间多了,她发现她对燕景也多了许多耐心。 不管燕景要做什么她也不着急。 “江朝华。” 江朝华的话落,燕景走路的速度更慢了,他背着手,深邃的黑眸目视前方。 自从他发现他特别在意江朝华后,每次总是十分喜欢喊江朝华的名字。 不若其他人唤她为朝华,也不若沈家人唤她为朝朝,燕景独独喜欢喊她全名。 每次喊她的名字,他的唇齿仿佛也生了香,意犹未尽很想再来一次,再来,很多很多次。 “嗯?”江朝华应,率先一步停了下来。 她静静的看着燕景,燕景也转过身看向她。 或许是这里的风景过于静谧,也或许是此时安静的氛围让人不忍心破坏,连带着说话的人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 不再是以往的针锋相对,也不再是博弈一般,就好似他们两个从这一刻真正的开始靠近了。 “江朝华,高家已经决定舍弃高放了,你开心么。”燕景笑了笑,答非所问。 江朝华一点都不惊讶:“是么,你也想要高放死?” 一个也字,更让燕景开怀,他颔首,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中温度慢慢渗透了整个眼瞳。 他们要做的事,所针对的人,以及想要实现的理想抱负,从来都是一样的。 “高放残害百姓,这些年做下不少恶事,这样的畜生,怎么配还活着,高家跟郡王府有姻亲关系,若不想连累郡王府,便得舍弃高放,至于卞鸿飞,麻烦了一些,再说留着他,更能引起寒门的反抗。” 燕景低低一笑。 江朝华也不惊讶他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因为她发现燕景这个人前世之所以能造反成功,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下的势力多,还因为他洞察人心的本事过于强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叫那些效忠他的手下对他心悦诚服呢。 “每一日都与科考越发的接近了,科考过后,长安城势必会更乱,燕景你准备好了么。” 江朝华转身看向身侧桃树上的一棵桃子。 桃子粉嫩,就在树杈上,江朝华伸出手,慢慢的将那桃子扭了下来。 桃子的桃毛很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江朝华慢慢的将它放到筐中,又继续摘桃子。 “准备好了,你呢,你准备好了么。” 桃子像是娇羞的少女,一个个的躲藏在桃树树干上。 树干晃动间,实在害羞的便会自己掉下来,甚至还恰好落进那筐中。 江朝华动作快,将低处的桃子摘完后,高处的桃子她便有些够不着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的越过江朝华的头顶将桃子摘下放进筐中。 燕景对桃毛过敏,但他摘桃的时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或许是来之前他服用了什么药吧。 他一边摘桃一边说着,余光盯着江朝华,意有所指。 他与江朝华的关系就像是桃树上的桃子,有的长的高,有的长的低,需要他们两个配合,才能将桃子采摘干净。 所以,他问江朝华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与他更近一步了么。 “燕景,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你真的准备好了么,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关乎我的决定。” 江朝华问的是燕景准备好将他的身世告诉她了么。 若想更近一步的合作,又或者是打破他们固定的关系,便得坦诚相待。 燕景身世不凡,靠近他接触他,无异于主动跳进火焰山。 这样大的牺牲,难道还不值得燕景坦诚相待么。 “你都知道了不是么,我想老侯爷已经告诉了你一些往事,江朝华,我只能说如你想的那般,我就是那样的身份,就是那样的人,我将继承我父亲全部的遗愿,继续在这世间闯荡,只是闯荡的久了我很孤独,你愿意来陪我么。” 桃树上的桃子被摘的差不多了,但还有隐藏的及深的就藏在桃树叶下边。 燕景将那颗最圆最粉的桃子扭下来递到江朝华身边。 他盯着江朝华,一字一句的: “江朝华,我会保护好你,若你愿意信我一次的话。” 来他身边吧,与他一起携手共进,他想他们一定会开创一个盛世。 一个完全属于他们的盛世。 “或许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愿意给别人机会,但是燕景,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么多,我不愿去想矛盾的事。” 江朝华伸手接过桃子放进筐中。 她愿意相信燕景,愿意与他更近一步的合作。 但是也只限于此了,她不会将自己的感情随便的交出去。 因为她还想着周迟。 周迟待她及真心,她不愿意辜负周迟。 “江朝华,其实你对周迟不是男女之情你没发现么,你是在感激他,所以你不断的帮他,是想偿还他对你的恩情。” 燕景说着,江朝华眼瞳一缩。 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事被说破,她自己或许还有些接受不了。 “那又如何,两个人日久天长的相处,感情还可以再发酵升温不是么。” 江朝华不看燕景。 她的声音变的沙哑,甚至还有些想逃避。 燕景不想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接伸手板着她的肩膀:“江朝华,你看着我。” “江朝华,你看见我会躲闪,会害怕,甚至,你会害羞,你敢说这些情绪你没有么,好,倘若你说没有,我便证明给你看。” 燕景说着,脸微微俯下,眸子盯着那抹红,慢慢的靠近。 他的动作像是刻意放慢了数十倍,江朝华眼瞳骤然一紧,猛的伸手推开了燕景。 “呵。” 燕景笑了,笑的光线甚至都跟着在颤动。 看啊,他说对了,江朝华对他,是有情的。 或许江朝华还对他有过恨意有过畏惧,但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江朝华对他生了情。 他们就该在一起。 第580章科考如期而至 第484章 “燕景,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江朝华有些恼怒,燕景点了点头: “讨厌一个人证明你在意他,这么说可对,所以江朝华,我很开心。” 他早该想明白的。 不管江朝华对他有怎样的态度,那都更显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很生动不是么。 不若江朝华对周迟,一直以来她都很包容周迟,刻意的想想周迟纳入她的羽翼之下。 这样的做法其实根本就是想报恩,周迟也一定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周迟不懂他对江朝华的恩在哪里,所以这才一直没开口。 也或许这么长时间,以周迟的聪慧何尝不知江朝华对他根本不是男女之情。 周迟或许懂江朝华,但燕景自诩他比周迟更懂江朝华。 他懂江朝华的想法,懂江朝华的抱负,甚至,他可以说他比周迟更能帮助江朝华走到那制高点。 所以,他才是最适合江朝华的人。 “燕景,你真是个疯子,我们以后或许会换个身份,你知道那是什么。” 江朝华眯眼,燕南天前世为母亲殉情,如今母亲休夫,燕南天怎么会放弃。 纵然是放弃全部,他也会得到母亲。 她想母亲这一生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上天还是怜悯她们的。 所以,她不仅不会拦着甚至还会促成此事。 燕南天为了燕景付出了许多,燕景难道不想成全燕南天这一个小小的心愿么。 “那又如何,那与我想要你有何矛盾的,江朝华,这两者并不冲突。” 燕景知道江朝华的意思,可那又怎样。 他早就想明白了。 他要江朝华跟燕南天要沈氏没什么可矛盾的,因为他跟燕南天不是亲生父子。 待来日真相大白,世人会明白的。 “你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你讨厌这社会对人们的成见,你甚至讨厌那些繁琐的规矩如同枷锁一般困着所有人,所以江朝华,我与你是一样的人,你觉得我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么,若我在意,十二年前,我便死在了那场所谓的谋逆之中。” 燕景往前靠近,他盯着江朝华,眼神是比她持平的,就好似这一刻他真正的理解了江朝华往常说的平等。 他此时将自己完全与江朝华放在同一平等的水平线上。 “我没死,便证明我从来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你也不在乎,所以为何要有那么多顾虑,你只需要想的是你的心是何感受,你的心在告诉你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便够了。” 燕景说着,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月白色镯子。 那镯子成色罕见,在越强的光线下镯子就越透明,一看就价值不菲。 将镯子套在江朝华的手腕上,:“这镯子跟上次的那物件都是我母亲的遗物,她曾说有朝一日若我有认定的人便将这些东西交于对方,江朝华,我认定了你,你愿或者不愿,我都认定了你。” 镯子套在江朝华手腕上,更衬的她的肌肤如玉一般。 燕景话落,红色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桃树林中。 江朝华低头,她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良久,这才缓缓的拉了拉衣袖,猛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似乎乱的更厉害了。 从在发觉燕景与她有着一样的想法后,她的心便乱了。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与燕景有博弈,也有针锋相对。 两个人斗智斗勇,可到头来目的却是一样的。 就好似你有一个一直针对的敌人,一开始你们觉得双方都会阻碍自己,可有一日你发现你们两个的想法是那么不谋而合,是那么吻合,心中如何会不滋生出些许异样感。 她和燕景,便是这样的。 风静静地吹着,吹起江朝华的衣裙,那安静的躺在筐中的桃子不断的发出果香味。 香味充斥鼻尖,仿佛也与这光景应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江朝华睁开眼睛,慢慢的往前面而去。 她慢慢的摘着桃子,手腕上的镯子却并未取下来。 时间便这么如流水一般的逝去,沈氏跟江朝华每天的生活都三点一线,道台寺,桃园以及清泉山庄。 燕南天就住在隔壁,沈氏生怕江朝华发现,既紧张又不想惹急了燕南天,生怕他会过来寻她让江朝华发现。 相较于京都,这里的日子着实有趣,也有别样的滋味。 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的时间内,京都又有了许多的变化。 先是君子台的生意,自从麻椒被压制成了调味料放入菜品中后,又在京都引起了一阵追捧。 一个酒楼推出新菜品,势必会有其他酒楼效仿,这麻椒自然也被各大酒楼疯狂采购。 有人说别家酒楼做菜也放了麻椒,君子台的生意就没那么好了,但君子台丝毫不慌,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冲着售卖麻椒去的。 酒楼疯狂采购麻椒,他们卖的便是麻椒,直接卖麻椒比卖菜更赚钱。 君子台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卖麻椒赚的银子又用在不断的推出新品上,就这样,君子台没退出一个新品便会引得其他酒楼纷纷效仿,当然君子台还是如卖麻椒一般在背后疯狂收割。 如此,进账的钱多的如渡河中的河水,直让肖长青乐的嘴都僵了。 半个月过去,长安城最让人激动的莫过于科考了。 科考开始,书生们蓄势待发,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贡院参加考试。 考试的时间为九天六晚,考生会在贡院提供的封闭考棚中完成。 条件虽然恶劣了一些,但那些书生中大多数都是寒门,能有这样入朝做官的机会他们已经很满意了,环境恶劣不恶劣的,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科考的前一天,依照盛唐的科考制度,考生们会提前到贡院依照分配的考棚提前接受检查。 有一些书生在考前会模拟考试,将自己封闭的关在卧房中几天。 所以,礼部贡院门前,书生们排起了长长的队,礼部跟吏部的官员们一一检查书生的身份跟纸笔等,合格的才能放进去。 依照之前科考,这些书生们有的会被为难一番,很顺利进入考场的一定是提前打点了关系。 可随着高放等士族丑闻曝光,礼部跟吏部的官员们也不敢那么嚣张的为难书生们了。 但科考的水深的狠,哪怕现在不为难书生们,也多的是不公平的地方。 “天才,到我们了。” 排队的书生中,吕飞扬跟怀天才被挤在中间。 贡院的门很高很大,怀天才背着行囊有些出神,吕飞扬赶忙提醒了他一句,他这才赶忙上前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等一应物件给考官看。 考官在看见怀天才的名字时多看了他两眼便让他进去了。 只是那眼神,让怀天才觉得有些不舒服,给他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科考开始了,一切真能如他们所愿么。 第581章林枫回京 “李开,到我们了,快往前点。” 除了怀天才跟吕飞扬,国学院的寒门书生们也自然如数到场。 离开站在卫蒙前面,书生们备考了许久,每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他们的人生中仿佛便只剩下了读书这一件事。 所以,无论是谁在今日都是很紧张的。 一旦迈进考场进入贡院,便代表着他们中间一定有人将来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嗯!”卫蒙催促着,李开抬头,看着贡院高高的门墙,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激动之情。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么,他们这些寒门书生大展宏图的时机到了。 他一定会拿出全部的本事考取一个好功名。 哪怕考不好也不要紧,只要他们努力了便可以了。 在盛唐,并非只有状元探花榜眼才能入朝做官,只要中了进士便足矣了。 前三甲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太大的挑战,他们不求有多出色,只要能上榜便可以了。 “后面的书生到这边来吧,这边也可以进。” 此番前来参加科考的考生如过江之鲤一般多,年轻的少年郎,中年人士,甚至是白发苍苍的老翁都在其中。 有些人接连参加科考二三十年了还不曾放弃。 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平民,平民出头的机会只有这一个,他们怎么会不抓住。 那么多人围在贡院门口,只开一个门要检查到何年何月,是以,贡院的侧门也打开了。 穿着红色官袍的官员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书生去他那边排队检查。 一个接着一个的书生们纷纷站好队经过检查后进了贡院。 一脚迈进贡院中便意味着将来的九天时间内他们都要在贡院度过。 参加科考的书生们已经将规矩熟记于心了,所以考试的流程他们也十分熟悉,一个个不吵不闹的有序进了贡院。 官吏检查的速度很快,没一会怀天才就进去了,轮到吕飞扬了。 第485章 吕飞扬刚将行囊背到前面便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那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他下意识的扭头,一眼便对上了卞鸿飞阴沉的眼神。 “吴大人,我们不用跟这些穷酸书生一起排队进去吧。” 卞鸿飞身侧,分别是刘博易跟蒋高升。 三个人依旧拽的二五八万,一走过来便推搡前面排队的书生。 书生们看见这些贵族公子脸色一变,不由得想起了这半个月京都中闹的沸沸扬扬的人。 “看什么看,再看将你的眼珠子扣下来!” 书生们敢怒不敢言,心中窝火。 卞鸿飞明明犯了错却能被放出来。 难道便是因为他是士族高门么,可人命都是人命,他们这些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么。 在盛唐,凭什么只有士族高门独特专行有特权? 书生们的眼神愤怒,卞鸿飞阴沉着脸看向一个柔弱书生,阴恻恻的开口。 那书生接触到他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缩着脖子移开了视线。 他们哪怕进行过反抗了,可又怎么反抗的过这些有权有势的士族呢。 今日是重要的日子,他们都不想闹事,毕竟科考最重要了。 “几位那边请。” 穿着红色官府的大人姓吴,名为吴福,乃是吏部的官员。 吏部都听从林相的吩咐,林相勾结士族,所以吴福怎么会不对卞鸿飞等人恭恭敬敬的呢。 “好了,咱们先进去吧,有些事来日再解决也不迟。” 刘博易知道卞鸿飞不甘心也十分气愤,但如今寒门学子正出风头,原来就是他们理亏,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闹出事。 只等着科考一过放榜后,他们想干什么不行? 左右随便考考,他们便能入朝做官,届时他们既有官职又有家族势力撑腰,卞鸿飞别说惦记一个吕飞扬,便是想再多要几个书生,那也没问题的呀。 所以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说的对,本公子有的是耐心玩。” 卞鸿飞死死的盯着吕飞扬。 吕飞扬握紧了拳头同样瞪着他。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哪怕贫困,脊背也是挺直了的,不容别人欺辱践踏。 这是他们生而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飞扬,快进去吧。” 卞鸿飞跟蒋高升等人阴沉的视线一一扫过书生们,书生们都觉得不舒服,李开出声劝着,跟在吕飞扬身后进了贡院。 被这些士族盯上了,他们就更要在科考中出头,否则就只能等死了。 科考是最公平的,他们想出人头地,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盛唐什么时候可以重立科考制,凭什么士族高门的公子哥参加科考就能有特权,便能从大门走,还能有特殊待遇,且还比我们早一点拿到考题?” 吴福领路,引着卞鸿飞等人从大门进了贡院。 书生们十分羡慕,盛唐的等级制度太森严了,虽然科考公正,但士族高门依旧在此有特权。 所谓的公正,其实也不怎么公正,不过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已经很好了。 “快些进去吧别多说了。” 书生们嘀咕着,一个接着一个进了贡院。 长安城中,远远看去,排队的书生像是一条长长的蛇一般不断游走着。 与此同时,一顶华贵的轿子慢慢的进了城门。 轿子华贵之程度令人咋舌,光是抬轿子的人就有八个。 轿子很大,轿子表面还镶嵌着宝珠,这阵仗,就连公主也是没有的。 百姓们不禁驻足观看,待看到轿子周围侍卫腰间挂着的令牌,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东海王啊,东海王有权有势,怪不得这么大阵仗。” “说的是,可东海王不是早就要进京么,怎么才来,还有轿子旁边的那少年怎么有些眼熟呢。” 百姓们议论着,今日真是热闹啊,科考开始,又有大人物进京。 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些谣言都要入京的人也都会紧随其后。 毕竟科考后就是皇帝的寿宴了,这些人理应到长安城来。 身份越尊贵的人来京都,小摊小贩们就越高兴,毕竟他们的生意也会因此变好。 “你看错了吧,你怎么会认识东海王身边的人,东海王已经二十多年没回京了。” 又有人说着,四面八方的议论声传来,林枫抬起头,一张消瘦的脸板着,眼底不断有阴沉凝聚。 他又回来了,又重新换了一个身份回来了,这次回来,他最主要的事便是报仇。 江晚风沈氏江朝华,这些他的仇人,他都要报复他们! 流放的路上他是如何被欺辱的,当初他是怎么被唾弃的赶出京都的,他都要这些人一一偿还回来! 第582章孟倩 “林枫,一会你随本王进宫,本王会像陛下陈明你的事。” 抬轿子的轿夫每一个都十分小心,轿子抬着往京都内走,平稳的如同一张巨大的床榻一般。 慵懒低沉的声音从轿子内传来,轿子帘被吹起,露出东海王的脸。 林枫一顿,立马道:“是,王爷。” 他回京了,不必隐藏身份,光明正大的回来了。 他真是小瞧他母亲了,居然还认识那样神秘厉害的人物,居然能使唤的动东海王救他。 想起反王,林枫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还得去问问林嘉柔,为何情绪激动的时候那个人也会同他一样眼瞳会变颜色。 以前他问林嘉柔,林嘉柔只道是因为祖上有过胡族血统,可能到了他这里有些明显。 但仔细一想,林嘉柔的话漏洞百出。 祖上有胡族的血统,那都隔了多少辈了,到他这里就那么巧合的明显了? 还是说,他的父母有一个人有异族血统?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是江贺!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枫便心头一跳,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听说江贺已经被沈氏给休了,官也被贬了,成了一个平民。 如此,他也没那么迫切的想认江贺了。 况且,认江贺就会背负上私生子的名声,在盛唐私生子跟私生女可是人人喊打的,他才不愿意呢。 “林枫?我记得江大公子的那个伴读不就叫林枫么。” “是啊,莫非只是同名?” 东海王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围的百姓都听了个真切。 听到林枫的名字,他们一惊,疑惑的看着林枫的背影。 每年科考文考跟武举是同时举行的。 文考书生们都会进入贡院并且被封闭起来管理,可武举就不同了。 武举就在皇家教练场举行,朝中的武将武官又或者是京都内的寻常百姓都可瞧上一瞧。 虽说不若那些贵族高官一般离得近,但远远的也能看见考生们较量的场景。 “快些去教练场吧,看不了文考可是能看武举的。” 百姓们也只是对林枫好奇了一会,又立马被吸引了视线,齐齐的朝着皇家教练场去了。 科举制中其实最公平的是武举,因为考生都是当场教练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连皇帝跟后宫嫔妃偶尔也会在场,这可做不得假。 是以,江朝华才会这么鼓励庄锐泽让他参加武举。 贡院前,书生们已经全部进入了贡院,贡院的门关的紧紧的,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而教练场却是十分热闹。 武举今日开始,从第一层选拔一直到前三甲的确定,一共需要进行三天。 第一场教练,考生们是群体教练,也就是打擂台,掉下擂台的人就出局了,留在台上的一百个人则会进行下一项考教。 第一场教练是打擂台,第二场教练则是赛马射箭,第三场教练最关键,考的是排兵布阵。 武状元将来都是要上战场的,这关乎着一场战事的兴衰,所以派兵布阵最重要。 盛唐的武状元历史上都十分出色,想当年裴家先祖就是武状元出身,靠着军功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所以,今日的考官中,就有裴家人。 “父亲,诸位大人,吉时到了,可以开始了。” 裴玄穿着一身铠甲手拿红缨枪,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 他站在几个擂台的中间拱手回禀着考官们。 五个考官,其中一个是裴玄的父亲裴问,另外一个便是孟杨的父亲孟广,至于剩下的三个便有些面生了,太平坐在看台上,看的有些无聊。 比起武举,她更想看那些书生们考试,毕竟那些人里面还有个周迟。 朝华在意周迟,指不定将来两个人就成一家了,要是周迟高中,两个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过嘛,不看考生看看裴玄也可以。 “哎。”想起裴玄也是个痴情汉,太平不由得摊了摊手,身侧傅娆见她叹气,问道:“怎么了殿下?” 第486章 怎的还叹上气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婚事。 傅娆眼神闪了闪,一想起婚事自己也发愁。 皇帝大寿上肯定要赐婚,不过好在王爷皇子也不多,像禹王啊睿王啊早就成家了,也不用再赐婚了。 相较于太平,她要安全的多,毕竟南诏倭国的使臣都在,研制他们不会想与盛唐联姻。 “我叹气的是裴玄这样优秀的人朝华怎么舍得辜负她。”太平解释着,视线一转,忽的跟孟倩对上了。 孟倩一顿,对着她笑了笑,太平则是没好气的移开了视线:“哼!” “又怎么了。”太平的情绪变化的太快了,傅娆都蒙圈了。 “孟倩又怎么得罪你了,你们两个以前不是关系还挺好的么?” “那是以前,现在关系不好了,她要抢朝华的心上人,我身为朝华的好友,怎么能同意。” 也不知道孟倩抽哪门子的风,自从上次看了周迟一眼就喜欢上周迟了。 周迟那个人太干净了,孟倩喜欢她也正常,要是高中以后,喜欢周迟的贵女会越来越多的。 那朝华怎么办,哪怕周迟再坚定,也奈不住那么多人撬墙角啊。 “好了好了,比赛开始了咱们还是先看比赛吧。”傅娆头也有些大。 孟倩不服管教又深得全家宠爱。 她要是看上了周迟,只怕是没那么容易放手。 “比赛开始。” 孟广坐在五个考官中间,吉时到了,他点了点头,擂台周围立马就敲响了大鼓。 鼓声阵阵引的人心中振奋。 庄锐泽站在擂台旁边,听见孟广的声音,他一个跨步跳上了擂台。 第一场教练是多人混合赛,一千多个人参赛最后只留下一百人。 只要不掉下擂台便能进入下一场比赛。 这多人赛考验的是耐心跟毅力以及考生的反应速度。 反应的慢的没耐心的,自然会被淘汰。 庄锐泽这个人心思敏锐处事小心。 这几个月中江朝华给他请的武师傅已经将武举的比赛规则告诉他了。 武举前,他已经提前联系过许多次了,但由于不清楚敌人的性子跟身手,所以一开始每一个人都保守作战,轻易不会攻击。 多人混战持续的时间长,时间一长,有些考生就没耐心了,主动攻击。 他们一主动,赛事瞬间就变得好看了。 “好啊,打,打!” 看台上,孟倩激动无比。 早些年孟杨参加武举的时候她生病了没能亲自来看,如今一看,倘若她是个男儿,她也一定能在比赛上取的好成绩。 “躲,躲啊。” “噗通。” 考生们相互较劲,都急着将敌人打下擂台。 可擂台上很滑,一个壮汉一不小心直接甩下了擂台,瞬间点燃了全场。 孟倩遗憾的嘀咕了一声,孟广抿了抿唇,见自家姑娘这么兴奋,他有些后悔准许他来了。 “哎?你们快看那是谁,凌九霄,那不是凌九霄么,他还真的来参加武举了呀,他不会武功,会不会被人打下来。” 孟倩看的正紧张,冷不丁的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凌九霄就站在倒数第二个擂台上。 他脸上带着嬉笑,一点都不若其他人紧张。 众人看着他,不禁怀疑他来参加武举究竟是想夺取功名还是想玩走个过场的。 凌九霄背着手站在擂台上,他太淡定了,以至于身边的人都不敢随便出手攻击他。 远远的,凌九霄看向看台之上,待看见宣平侯铁青着一张脸,他脸上的笑更大了。 且看着吧,他会在武举上博得功名的。 他要让宣平侯跟陈笑萍这对奸夫淫妇给他母亲偿命! 第583章群英争霸 “这个凌九霄到底要干什么啊,不是说他惹了事被关在家中了么,怎么又来参加武举了。” 凌九霄的出现让众人吃惊。 尤其是一些富家公子们,更好奇了。 众所周知盛唐的武将居多,有沈家跟裴家等将帅名门,还有燕南天跟孟家等猛将。 所以,哪怕在武举上出头了,将来往上爬的也会很慢。 是以,不管是士族还是高官家的子嗣都会参加文考。 这些年随着盛唐边境不断有战乱,导致朝中的武将大多数都去了边境,这也营造了一种局面,导致朝堂都被多数文官把持着。 久而久之,这就形成了一种难以攻破的局面,导致武将手中哪怕有兵权,那些位高权重的文官也敢跟武将叫板。 像凌九霄这种侯府世子,在大家印象中哪怕要参加也是要参加文举的吧。 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宣平侯府原本就是武将世家,虽然跟沈家裴家等没法比,但好歹也是世代习武的。 “呵。” 擂台上的人大多数都是平民,甚少有像凌九霄这样的世家子。 平民们不敢对贵族动手,这仿佛已经刻在了骨子中。 前两年孟杨参加武举时也是这样的情况,但科考么,谁不想夺取功名,后面大家也放开了手脚。 宣平侯坐在看台上脸色有些青,凌九霄讽刺一笑。 他当然知道宣平侯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不管是陈笑萍还是宣平侯,都不想让他参加科考夺取功名。 他已经有世子的爵位了,若是再得了功名,那世子之位岂不是坐的更牢了。 江朝华说的对,他适时的反击一定会将恶人逼急眼再动手,而那个时候,就轮到他反击了。 “噗通!” “嘶!” 凌九霄握紧了拳头,他猛的转身,一个回旋踢,竟然直接将一个强壮的大汉踢下了擂台! 他的动作过于利落干脆,让那些达官显贵一愣,就连宣平侯也有些吃惊,好似根本不相信凌九霄能有这样的身手。 “宣平侯爷果然教子有方,原以为世子适合走文路,不曾想宣平侯府后继有人了。” 宣平侯身边的一个武官跟他寒暄着。 宣平侯脸皮抽搐,眼底有阴沉的光不断凝聚。 这些年他一直将凌九霄往废物纨绔的路上培养,再过两年待时机成熟他就寻个理由废了凌九霄的世子之位。 可今日他露了这么一手给众人看,以后再想动手就又有阻力了。 难道凌九霄这些年一直都在藏拙,还是说他这么做都是聂家的安排? 聂家一直惦记着聂欢的死因,想通过凌九霄报复侯府么! 只要这么一想,宣平侯的手都开始抖了,根本就坐不住。 “来,都来!” 凌九霄浑身气场全开,他脸上依旧带着嬉笑,那笑漫不经心却又让人看不顺眼。 一时间,擂台上的所有人都针对上了他,齐齐的朝着他围攻。 “噗通。” “咔嚓。” 凌九霄身材高大动作也快,被人围攻,他却灵活的从围攻中脱身,三两下便又将几个人踹下了擂台。 他这么着急的暴露出自己的本事,引得擂台上的人都想着先解决了他。 “这凌九霄只有莽夫之力不懂变通哪怕这一场赢了也不见得能留到最后。” 孟倩嘀咕着,之前是她小看了凌九霄。 没想到这纨绔还有这样的伸手,或许他一直伪装就是为了在武举上大放光彩吧。 可武举哪有那么简单,哥哥不是说第三场派兵布阵才难么。 武举只分前三甲没有进士一说,不若文考,若是挤不进前三名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倒是不这么看,凌九霄并未用全力。” 孟杨微微一笑,看着凌九霄的眼神倒是多了些好奇。 那擂台不是寻常的擂台,台面上抹了油,甚至台面也是不平的。 只靠蛮力将别人打下擂台的时候自己也会有跌落擂台的危险。 可凌九霄的下盘稳的狠,这种稳没个十年习武的功夫可做不到。 “算了,不纠结他了,哥哥你快看那个少年,他身手也不错。” 凌九霄所在的擂台上氛围紧张,他旁边的擂台也不遑多让。 庄锐泽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游走在各个身强体健的汉子中间。 他用的稳进的方式,一开始不主动攻击别人,只等着别人攻击他。 每一个防卫他都会刻意拖延上一会,这样不会引得别人针对。 可渐渐的,随着擂台上的人数不断在减少,庄锐泽到底还是被人瞧了出来。 打擂台是一场体力战,一些人已经满头大汗,要么就有些体力不支,可庄锐泽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孟倩上下看了他两眼,恍惚间觉得这武举的前三甲将来定有庄锐泽的一席之地。 教练场上群英争霸气氛紧张,整个长安城也罕见的安静,只等着科考结束后再爆发一场热闹的盛态。 六月中旬,草长莺飞,山花烂漫。 第487章 这半个月江朝华跟沈氏一直住在清泉山庄,隔壁的燕南天每日都会来江朝华也只装作不知情。 沈氏这半个月又长胖了一些,或许是山庄的饭菜养人,也或许是燕南天每日都会命人给她送烤羊肉,羊肉吃多了胖人,沈氏自然看起来也更加有气血了。 时间一晃眼已经快到晌午了。 桃园的桃已经摘的差不多了,沈氏跟江朝华从昨日开始便不再去桃园,只前往道台寺祈福,随后便回山庄内。 天气越发的炎热,热的好似头顶有好多个大火球再烤制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沈氏怕热,天一热她其余的时间干脆不出门了。 山庄内后院有一温泉池子,冬日时那温泉池子的水会温暖宜人,夏日那池水自然就变得凉爽舒适。 沈氏一回来便去了温泉池子泡澡,江朝华则是让翡翠打了水在卧房中洗了个澡。 刚洗好,翡翠立马服侍江朝华穿衣梳妆。 “主子,白城那边的事已经有消息了,属下特意前来向您回禀。” 坐在梳妆台前,幽蓝的身影直接闪了进来。 “嗯。”江朝华轻轻的应了一声,拿起画笔在自己眉心间慢慢的画了一朵芍药花。 盛唐的女子大多都有画花钿的习惯,越是快要及笄的女子越是喜爱画各种花钿。 女子及笄后更加娇艳欲滴,为了彰显出姣好的容貌,花钿是妆容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皇帝大寿后江朝华便及笄了,所以这个时候沈氏已经开始命人给她画花钿了。 但不同于寻常嬷嬷所画的花钿,江朝华自己动手画的花钿反而将她的容貌衬的有一种直逼人心的惊艳光华感。 幽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铜镜中的江朝华,只一眼,她就有些失神,看着镜子中那美人险些都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主子之前命属下跟幽狼等人搜集城内城外的乞丐孤儿交给白城训练,如今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那些孩子已经成了一小股势力了,还有主子之前让属下做的事,属下等人不负主子所望,也已经办好了。” 幽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铜镜中的江朝华。 多日不见,她觉得江朝华的脸明艳的甚至让人看一眼舍不得移开视线。 真不敢想江朝华及笄后,美貌又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那些人等着要见我么?也好,左右今日要出门一趟,便去吧。” 画好花钿,翡翠又给江朝华挽了一个轻盈的鬓发,她站起身,目光幽幽。 青冥堂的暗卫都归顺了,她是该去见那些人一面了。 她要让那些人知道用不了多久,盛唐的海防会空前重要,而他们自然也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定会有一番成就! 第584章青冥堂归顺 “主子,属下不明白,如今的盛唐边境虽不稳,但短时间内也并无战乱发生的可能性,倭国所在的国家不过是一个小岛,小岛靠近盛唐的境域也有重兵把守,所以盛唐根本就不重视海域的巡视发展,主子您又何必花费大价钱养那么多人。” 江朝华只画了花钿并未上妆,她肤色太白,翡翠又给她抹了点唇釉。 白皙的肌肤配上那晶莹剔透的唇彩,江朝华反而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清美感。 幽蓝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声。 诚如她说的那样,盛唐这几年对海域的防控并不重视。 一是因为盛唐国内的海域较少,二则是因为倭国这两年新换了国主,国力不强且国内动荡,没闲心找盛唐的麻烦。 青冥堂的暗卫们通水性,且水性及好,擅长在海面上作战并且还能长时间的在海底巡逻并且打探海域周围的情报。 若盛唐眼下重视海域巡防那青冥堂也不会快要撑不下去了这才归顺江朝华。 但青冥堂内的暗卫可不少啊,足足有三百多个人,这么多人都要吃饭穿衣,各种费用合计下来一年怎么也要花了两千两银子。 这笔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所有幽蓝不懂江朝华为何非要收拢这股势力。 “再过不久你会知道的,将来这些人千金难求,走吧,去见他们。” 江朝华笑了笑。 她总是很神秘,不过幽蓝知道到了时间江朝华就会告诉她为什么了。 君子台日赚斗金,养青冥堂的暗卫倒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 再说了,麻椒跟胡椒肖长青跟谢云楼也卖的火热,每天都有最起码一千金入账。 江朝华入股,每日的分红算下来也有不少钱,所以别说养一个青冥堂,就是再养两个也是养的起的。 不过幽蓝身为暗卫,还是近身暗卫,一心为江朝华考虑,自然不希望她折损银钱。 “幽蓝,梅景文怎么样了,我上次救了他,又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那么久,是时候让他出一点血了,我想让青冥堂的暗卫暗中造船,梅家客船坚不可摧,我想一定用了特殊的材料,用梅景文的命换取那些材料,梅家一定会同意吧。” 一边往外走江朝华一边说着。 清泉山庄后边的青山隐秘,随着江朝华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她将名下的部分势力都转移到了青山上,在青山建了分据点。 青冥堂的暗卫如今都在青山上。 江朝华出门不用跟沈氏说,只让翡翠告知李嬷嬷一声便可以了。 再说了,江朝华一直待在清泉山庄,燕南天也不敢来找沈氏啊。 想起沈氏跟燕南天这半个多月的相处,想起沈氏脸上的娇羞,江朝华便勾起唇角,脚下的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燕南天真心喜欢沈氏,喜欢到甘愿为了她殉情,这样的人今生若不达成心愿,倒是让人不再相信情爱了。 “主子您要造船么。” 幽蓝一惊,造船费用更加昂贵,且要那么多船也没用啊,如今水域上没有海匪,倭国的人也不主动宣战,除了载游客跟商人,寻常打鱼的渔夫也用不到大船。 造了船后往哪里销售啊。 “再过半年,只半年,那些船就能派上大用场了,届时一条船最起码能卖三千金,咱们造船的成本顶多一千两白银,转头卖三千金,你说这生意值不值。” 江朝华压低了声音,幽蓝一顿不再多说。 跟在江朝华身边那么久了,她说的话哪一次没成真,幽蓝根本就不怀疑。 只是让她心中惊疑的是江朝华这么笃定,难道是倭国居心不良,半年内要发动战争么! “走吧。” 江朝华知道幽蓝在想什么,可她不能多说。 过不了一年,便有天灾发生了。 那天灾其实也是人祸,倭国人骨子中就是不安分的,新换的国主也不过是个傀儡,只是用来迷惑众人视线的。 现如今的倭国权利都被把持在大将北孤手中。 北孤野心庞大,一直觊觎盛唐的江山地域,暗中准备发动战乱。 再过不久,北孤暗中培养的海盗水匪便会不断的骚扰盛唐几个海域附近的百姓,让百姓苦不堪言。 盛唐强盛,但这些年却一直疏忽海域巡视,正好给了那些海盗水匪机会。 江朝华还记得前世在剿匪时期,船只紧缺,皇帝命人造船,但由于水匪太多造船的时间太长,导致盛唐死伤将士无数。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盛唐开始一步一步走下滑路的。 后来,战乱还未结束天灾又开始泛滥,人们不得以便只能食用现如今他们瞧不上眼的海产品。 当时的沈家已经被抄家了,海盗跟水匪猖獗,皇帝派裴家跟宋家前去剿匪,这一去,就是一年半,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将水匪跟海盗消灭了,倭国又趁机发动战乱。 一想起前世那些伤亡,江朝华便猛的闭了闭眼睛。 造船是为了届时卖给朝廷,收服青冥堂的暗卫也是为了跟朝廷要价。 如此,便能迅速的将朝廷的钱财消耗一大半。 朝廷亏空严重,定不会再将重点放在朝堂内部的争斗之间。 如此一来,便打开了一个缺口。 但有一点让江朝华十分好奇,便是那些水匪海盗怎么那么熟悉盛唐的地势,甚至就连那些海域附近的状况也摸的十分清楚。 “有内贼!” 江朝华出了清泉山庄一路往青山上去。 她走路的速度并不慢。 山路虽不陡峭,但若是乘轿子马车也是上不去的,只能徒步。 刚走到山脚下,江朝华猛的停了下来。 她半眯着眼睛,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问题如今都想明白了。 盛唐有内贼卖国! 前世她还记得倭国发动战乱没多久后燕景也上了战场。 那个时候战火四起民不聊生,长安城的百姓每日都生活在恐慌之中,而那个时候她每日都待在周家与外面隔绝。 她恍惚还记得周迟天不亮就出门,夜深才归家,每次他都十分疲倦。 如此,倭国跟盛唐的那一站可见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第488章 盛唐内里不稳,有人间接卖国,导致了这一场悲剧。 那么那人是想趁乱夺取皇位么! 那个人跟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是否有关系? “郡主,怎么了。” 江朝华忽然出声吓了翡翠一跳。 她赶忙四下看看,瞬间提高了警惕。 “幽蓝你去京都寻燕景,告诉他科考过后加派更多的人手暗中巡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还有,这个时候谁进了京都,谁就更有嫌疑。” 江朝华飞快的说着,幽蓝见她脸色沉重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转身走了。 到了青山半山腰还有别人会来接应,这里都是她们的人,江朝华不会有危险的。 “到底是谁呢。” 幽蓝走了,江朝华眯着眼睛。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中忽的想起了林枫跟林嘉柔。 前世盛唐乱了,这对母子却如鱼得水过的越发的好了。 如今回想起来哪里都不对劲,既然林枫不是江贺的孩子,那么他的亲爹又会是谁? 还有,林枫进京了,还是在东海王的助力下进京的,东海王早些年虽去过扬州,可跟林嘉柔产子的时间对不上。 也就是说东海王不是林枫的生父,但他绝对跟林枫的生父认识并且两个人还有某种合作关系! 第585章愿舍权势求一人 “走吧翡翠。” 幽蓝走后,江朝华跟翡翠继续往山上走。 她们走的缓慢,一来江朝华是想给燕南天沈氏更多相处的时间,二是想看看那些暗卫们有没有耐心。 倘若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么便意味着青冥堂这两年缺银子连日常开销都成了问题,也疏于锻炼本领不若以前了。 如此,她还要淘汰掉一部分人,这样才能让他们心中生出危机感。 “郡主,奴婢扶着您。” 山路难走,不过好在江朝华跟翡翠日日都去道台寺祈福,走的次数多了便也习惯了。 一口气走到半山腰,便有人来接应江朝华了。 “属下奉命在此接应主子。” 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身影落在江朝华身前,单膝下跪行礼。 “抬起头来,你叫什么。”江朝华声音淡淡,无冥立马抬起头:“属下无冥,是青冥堂的统领。” 每一个暗势内的暗卫都会划分等级。 依照武功高低又或者是本事大小来划分,能做到统领一职,可见无冥的本事是青冥堂内数一数二的。 “起来吧,前面带路。” 江朝华挥挥手,无冥站起身,他没看江朝华一眼,始终垂着头。 身为暗卫不得直视主子,这是最基础的规矩。 所以哪怕无冥很好奇也还是忍住了。 听声音他们的新主子好似是一个少女,年岁也不大。 现如今江湖的势力中日子过不下去的青冥堂还是头一个。 因为大多数暗卫最擅长的是水下功夫,如今反倒是被人嫌弃。 毕竟养三百多口人压力不小,若无水下生意可做,养他们除了白费银子也没什么利益可图。 所以,青冥堂早在一年前就撑不下去了,若非无冥等人努力想办法,可能青冥堂早就解散了。 跟其他的暗卫组织还有些不同,青冥堂的创始人在暗卫们心中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青冥堂就像是一个大家庭,父亲离世,这个大家庭不散是每一个人的心愿。 但想活着,想维持那么大的日常开销,是很难的。 倘若再没人愿意接收青冥堂,那大家只能各奔东西散伙了。 先主人对无冥有恩,若非实在万不得已,无冥怎么可能会让青冥堂散伙。 “主子这边请。” 不管新主人有何目的,不管她是不是有能力,名声又如何,无冥都十分感激对方没让青冥堂散伙。 所以,无冥的态度十分恭敬,江朝华很满意,随着无冥的指引一路往分据点去。 分据点就在青山的半山腰处,青冥堂的暗卫只来了一百人,是被幽狼带来的。 这一百个人都是青冥堂的精锐,平时能在青冥堂内说的上话的。 一进半山腰,再往东边约莫走半公里的距离,便到了一条死路。 继续往前走,看似是死路的地方莫名出现了一个拐角,拐角有人巡视把守。 待看见无冥跟江朝华,那巡视的侍卫赶忙让路。 从拐角进去,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内遮天蔽日,且时不时的还有各种动物的怪叫声。 走在树林中,天色都显得昏暗了,好似是在傍晚黄昏。 又继续往前走了半公里的距离,便到了幽狼设立的分据点。 这里搭建了三个茅草屋,草屋外面还有用木头围的墙壁。 青冥堂的暗卫每日都在此处锻炼身体。 但他们是做水上生意的,这里不适合他们,想锻炼继续增强本领,便得换去一个有河有水的地方。 “属下见过主子!” “见过主子!” 看见江朝华,幽狼猛的跪在地上,青冥堂的暗卫们循声看去,待看见江朝华,他们满眼惊艳,立马请安。 原来收了青冥堂的人居然是个貌美少女。 这少女像是仙女一般,漂亮的好似不是真人。 “都起来吧,从今日起,我会让幽狼带你们离开这里,去蓟州,蓟州有两条大河,一条是无妄河,一条是幽冥河,两条河平时没什么人去,日后你们便在附近训练加强身手,我不养无用的人,每一个月便组织一场教练,输了的人便要接受惩罚,尔等都听清楚了么。” 江朝华声音清淡。 她长得美,可身上却有一股高深的气息,让她看起来十分神秘。 这是无冥第一次接触江朝华的感觉。 就是神秘,江朝华这个人表面上无害,可能暗中收服青冥堂,怎么可能一点城府都没有。 “是,属下等遵命!” 江朝华年纪小又是个女人,或许暗卫们会不信服她,但他们都知道幽狼的本事。 幽狼对江朝华这么毕恭毕敬,可见江朝华绝非等闲人物。 暗卫们都是吃过苦的,也都不想让青冥堂散伙,所以没人敢对江朝华不敬,也没人会触江朝华的霉头。 “无冥对么,你从这些人当中再抽出五十个人,一个月后开始造船,我要造三十条大船,至于材料跟工具我会想办法送到蓟州去的。” 江朝华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暗卫,最后又落在无冥身上。 无冥一惊:“主子您要造船么。” 造船做什么,如今的盛唐连通晓水性的暗卫都用不上那么多了,更何况大船呢。 就算是江朝华想做生意,那陆地上的生意也更赚钱更好做。 “无须多问,梅家造船用的什么材料我便让尔等用什么材料,所以船只的质量能不能保证,就看尔等的技术了,还是那句话,我不养没用的人,办不好事就滚。” 江朝华颔首,无冥听到梅家两个字更是吃惊。 梅家?是他想的那个梅家么。 若真的是,江朝华到底结识了多少人物。 “是,属下定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无冥抱拳,江朝华又吩咐了两句,大致内容便是从现在开始青冥堂的暗卫都要高强度训练。 这样的强度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再过不久海面上就要起战事的错觉。 不过他们既然归顺了江朝华就不会质疑江朝华,执行力倒是很好。 江朝华站在树林中又交代了一番,有斑驳的光打在她身上,虽然她外面柔弱,但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了她。 与此同时,清泉山庄内。 沈氏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李嬷嬷跟她说江朝华出门了,她也只是让李嬷嬷多留意一下江朝华何时回来便不再过多询问。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沈氏不想禁锢着他们,让他们放手去做自己的事。 “嬷嬷,来给我梳发吧。” 穿着单薄的衣裙,卧房内也很凉快,房间中还放着一小盆冰块。 沈氏来的时候带了许多冰块,燕南天又让燕山给她送了许多。 所以这冰块自然是不缺的。 坐在铜镜旁沈氏拿着玉梳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 她的头发很长很亮,因为养的好,也比其他人长的更快更难打理。 沈氏的头发也很厚,所以每次她一个人梳头发是梳不过来的。 她垂着头,声音软软的喊着李嬷嬷。 到城外住就是图一个清净,沈氏平时也不用太多人伺候,只用李嬷嬷一个便够了。 沈氏垂着头一下一下的梳着细软的发。 冷不丁的她另一边长发被人缓缓的拖起,慢慢的梳着。 龙涎香的香味很浓,沈氏如今对这股香味已经刻进了骨子中般熟悉。 她猛的扭头,一眼便看到了燕南天,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裳。 第489章 “你,你怎么又来了。” 昨日不是刚来过么,怎的现在又来了。 “本王想你便来看看你,沁儿,昨日本王同你说的你想的怎么样了。” 燕南天宠溺一笑,直接搂住了沈氏的腰。 沈氏咬唇不语,燕南天见状低叹一声:“本王只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其他的,权势身份地位,本王都能为你舍弃。” 第586章将门虎女叶璇 “你要做什么?”沈氏一惊,赶忙转过身,却恰好被燕南天抱了个满怀。 她的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裳,燕南天紧紧的盯着她,直接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常年锻炼再加上每日都健身,燕南天浑身硬邦邦的。 他的怀抱很大很宽,沈氏窝在他怀中更显得娇小。 “放开我。”身下硬邦邦的,沈氏挣扎了两下,脸红的好似能滴下血来。 她有些羞愤,燕南天抱着她的手微微松开一些:“沁儿你就可怜可怜本王吧,本王已经七天没抱过你了,你可知这对本王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么。” 沈氏就像毒药让他上瘾。 他现如今不接近沈氏浑身都难受,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体内爬一般。 前几日沈氏不让他碰,他为了不惹她生气硬忍着。 可沈氏这么软软的一团就坐在他眼前显得那么乖巧,他怎么忍得住。 喟叹一声,燕南天的下巴抵在沈氏的头顶,声音中的宠溺也更浓了:“好沁儿,便先让本王抱一抱吧,其他的一会再说好么,福安已经出门了,门口有燕山盯着,她一回来本王便走。” 沈氏心里害怕什么他知道,所以他愿意一点点的引导沈氏,一点点的解开沈氏的心结。 哪怕江晚风跟江朝华兄妹几个不愿意接受他,他也能等,等到孩子们愿意的那一天。 这一辈子,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什么都能舍弃,他只想要沈氏一人。 沈氏休了江贺,倘若再让她嫁给别的男人,那燕南天觉得他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二十多年前他的心被撕裂了,再来一次,他想他是受不住的,甚至当年心中的裂口如今还存在,只能用沈氏填补,那道口子才能恢复。 “求你了沁儿,本王什么都不做,就抱一抱你可好。”燕南天的语气太软了。 堂堂镇北王,甘愿为了一个女人偷偷摸摸的,每次说话还像是哄孩子一般。 更退一步来说,这整个盛唐,大概只有沈氏见过燕南天退让妥协的一面了。 若真要叫板,燕南天敢惹当今皇帝,但他却不敢惹沈氏。 惹了皇帝大不了丢了爵位富贵,但惹了沈氏,他可能连命都要丢了。 “你,你再松开一点,我好热啊。”男人天生便体热,沈氏怕热,小手推了两下燕南天,没推开,她红着脸也不吭声了。 燕南天为她做的她心中清楚,但是她好似没法承诺以后。 她还有沈家还有太后呢,还有几个孩子。 沈家好不容易没了危机,若是她跟燕南天在一起,一定会惹得皇帝猜忌,届时只怕又是一场灾难。 “沁儿,本王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只要你愿意,本王可立马进京像陛下辞官,本王不要爵位,不要富贵,本王只要你一个,只要本王舍弃爵位身份,便是一个平民,那样你就不用再害怕陛下忌惮针对沈家了。” 燕南天大手托起沈氏的小脸。 沈氏眼圈有些红,小手扶着他的大掌:“别。” 她那里值得燕南天对她那么好,哪里值得燕南天把什么都丢了只要她一个人。 她不配啊。 以燕南天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你只需要告诉本王,刨除种种顾虑,你喜欢本王么,余生想跟本王在一起么,只要你说想,不管前路千难万难,本王跟你保证,都绝对会护沈家跟福安等人周全。” 燕南天眼神深邃,倘若陛下一直没有容人之量,那么这天下之主的位置就该换个人坐坐。 若是先太子还活着,只怕拥护声早就超过了皇帝吧。 燕景是先太子的儿子,他有多大的才华本事,没人比燕南天再清楚。 “我,我。”沈氏咬唇,声音还有些颤。 “你要是不说,本王立马进京辞官。” 沈氏这性子,不逼她一把是不行的。 燕南天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这便要站起身走了。 沈氏赶忙拽住他,睁着一双莹莹水眸:“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荣华富贵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也相信你能解决好此事,但是朝华她跟燕景怎么办。” 沈氏纠结死了。 燕景喜欢江朝华,就差告诉世人了。 假若她跟燕南天两个人成了,那朝华跟燕景就是兄妹。 她不知道朝华到底喜欢谁,但倘若她喜欢燕景,沈氏不愿意她牺牲她自己。 “原来你最担心的是这个,呵,你这小女人。” 沈氏说出了顾虑,燕南天大笑一声直接将沈氏抱起丢到了床榻上。 他俯身压了上去,在沈氏耳边轻声低语了两句,沈氏美眸都瞪大了,有些失神。 燕景不是燕南天的儿子? 那燕景是什么身份。 沈氏失神的想着,没注意到身上的衣裙都往下掉了,露出香肩跟锁骨。 燕南天气息灼热,喉结猛的滚动了几下,大手一挥,将床幔扯了下来。 床榻上春光一片,山庄内一片寂静。 日清人明,世道太平繁盛,令人心中自成一股美景。 时间匆匆,眨眼间便到了夕阳西下之时,参加武举的考生们第一场教练已经结束了。 黄昏踏着彩云而来,贡院中的考生们也在焦急而匆忙的准备着明日的考试。 寂静的长安城中,夕阳倾斜洒落在街道上,人们穿梭在这抹光晕中,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明显了。 裴玄刚从皇宫向皇帝复命,准备往裴家的方向去。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长,他生的灼烈,走在街道上不知惹了多少女子倾心,纷纷将手上的绢花朝着他抛去。 忽的。 一股凛冽的风从一侧卷来,裴玄一个闪身,直接飞身而起退后几步。 “吁!” 紧接着,马儿的嘶鸣声便响彻街道,只见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从街道拐角冲了出来。 马儿高大,马蹄上都裹着厚厚的马掌,娇俏的女音从马背上传来,只见一穿着红衣头发高束的少女一手嘞着马缰一手拿着长枪,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裴玄。 “叶璇?” 看见来人容貌,裴玄一顿,脸瞬间黑了。 该死的叶璇,京都中不允许骑大马她难道不知道么,还当这里是云韶呢,这般没规矩。 “裴玄,好久不见了,这京都我也来了,咱们较量一番如何,今日不是武举么,我也凑凑乐子。” 叶璇是将门虎女,从小便以一副男装的模样视人。 因为生的英气,在云韶时叶璇也深得当地百姓之心。 叶璇的父亲叶朔生了四个女儿,最小的女儿便是叶璇,也最疼爱叶璇。 叶家全门都是武将,女子也可上战场,所以叶璇从小被叶朔带在身边调教,身手十分不错。 叶璇坐在马背上,视线紧紧的盯着裴玄,眼底藏着一抹热。 “裴玄,你回京后见到你喜欢的姑娘了么,她也如你喜欢她一般喜欢你么,若是她不喜欢你,你以后也不喜欢她了,那不如喜欢我如何。” 叶璇性情爽朗,在云韶时她成日跟裴玄在一起训练。 叶璇欣赏裴玄,时间一长对他生了好感。 将门虎女从不隐藏自己的心事,叶璇喜欢谁,就大大方方的表达出来。 知道裴玄有喜欢的人,她也愿意等,等到裴玄愿意放弃了转头看看她。 不过,她还真想看看那少女是何模样,生的又是如何芳华绝代,让裴玄惦记了这么多年,拒绝了她这么多次。 第587章惊,林嘉柔的隐藏身世 “叶璇,你胡说什么。” 叶璇性子大大咧咧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或许是她从小到大要么一直住在云韶,要么就是上擅战场,从未来过京都,导致她对京都的人情世故十分不懂。 叶家全门都是生性洒脱之人,武将嘛,性子也从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 所以叶璇很难理解所谓的唾沫星子淹死人这个道理。 在京都,姑娘家的任何流言蜚语可能都会毁了对方的清白。 裴玄警告的盯着叶璇,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叶璇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而下、 她盯着裴玄:“你生气了?” 都说京都中的姑娘从小生活在格子中,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尤其是清白,十分在意。 裴玄警告她,是因为不想她引起别人的流言蜚语么。 不曾想,裴玄也竟然有这样在意的时候。 第490章 “好嘛,不说就不说了,要想我闭嘴也可以,那你陪我一起在长安城逛逛好不好,我在来时听说长安城中新开了一家酒楼,酒楼中有个什么锅,我想去尝尝。” 叶璇挥手。 哪怕裴玄喜欢江朝华,她也不记恨嫉妒江朝华。 不能让裴玄心仪,是她自己没本事,她不怪任何人。 她有的是时间等,总有一日裴玄会回心转意的。 叶璇想着,看她那模样裴玄也知道她并没有任何害人之心,脸上的神色也松动了些许:“你说的是火锅?” “对,就是那个火锅,我要去尝尝。”叶璇眼前一亮,这便要去拉裴玄。 裴玄手一抬制止了她,脸还板着:“去就去,你别离我太近。” 朝华要回来了,他不想引起无端的误会。 虽说朝华现在还没有对他动心,但那又怎样呢,他可以等啊。 再说了,他付出的感情从未想过要朝华回报,不管朝华怎样对他都行。 哪怕以后当不成夫妻,任何一种身份都成,只要能让他守着朝华。 “走吧。” 裴玄这个人在外人跟前挺冷脸的。 只有在看见江朝华,想起江朝华的时候他脸上才会出现柔情。 叶璇早就知道他喜欢江朝华,可每每看着他失神,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 “那还等什么,在云韶时你可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前面带路,今日你请客。” 叶璇将心事压下。 她吹了一声口哨,那等在后边的枣红色大马居然自己哒哒的往城内跑去。 “旋风真是越来越通人性了,不错,真不错。” 叶璇的大马叫旋风,是叶家花重金给她买回来。 旋风是叶璇照顾长大的,所以旋风哪怕是匹烈马,在叶璇面前也总是表现的十分温和。 “走吧。” 旋风血统纯良,乃是典型的战马。 裴玄一直觉得旋风这个名字有些配不上那马的帅气。 但叶璇这个女人却觉得旋风这个名字威风及了,并且旋风也好似很喜欢这个名字似的。 裴玄轻咳一声,在前面带路。 叶璇穿着一身红衣跟在他后面,他们两个都是武将,走起路来意气风发,别提有多醒目了。 少年恣意,少女洒脱,其实光从他们的性子来说,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有温莹的光打在他们走过的路上,一片繁花之态。 裴玄跟叶璇两个人刚走,身后那条小的巷子中便走出了几个人来。 那几个人灰头土脸的,手上各自抱着一个沉沉的包袱。 江婉心十分落魄,整个人打扮的十分素净。 以前她是刻意往清纯上大打扮,但那也需要胭脂水粉跟华贵的首饰以及漂亮的衣裙来装饰。 如今那些装饰品都没了,她只穿着寻常的衣裙,头上别了一根银簪。 整个人太素了,就显得像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哪怕她走在路上,也绝对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婉心,走吧。” 江婉心身后,林嘉柔怀中的包袱更大,不仅要背着行囊,她还得照顾江老太太。 见江婉心停下来久久的收不回视线,林嘉柔的心也有些难过。 半个月前他们被官府的官兵带走后说教了一顿,为了不被关在大牢中,他们签下了保证书,保证再也不去原本的江宅闹事了。 张显有地契,就是说破喉咙,那宅院也不是他们的了,他们若是再闹,便是擅闯民宅,妄图滋生事端,少不了药吃劳烦。 所以,他们不敢再闹了,他们也没有资本再闹了。 如今能自保已经不错了。 “我不出城,我不要去外面住,我就要在城中住。” 林嘉柔叹了一口气,身侧的江老太太又开始闹了。 她拄着一根拐杖,老脸枯瘦如干柴。 这半个月在京都中不断的搬家,她别说长肉了,都快瘦成一把老骨头了。 她想念江家大宅院的舒适,也想念那么多丫鬟嬷嬷伺候,更想念那些美味的食物。 她老了,本来该安享晚年,如今每到一个地方过的贫苦不说,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都是你们这两个丧门星害的,你们要害死全家啊。” 江老太太脾气又上来了,林嘉柔耐着性子安抚,可却被江老太太用拐杖打了一下。 “嘶。”林嘉柔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这伺候人的体力活她也没做过,辛苦了大半个月,每日要干活不说,还得被江老太太磋磨,她都要累死了。 可路是自己选的,事到如今,她只能咬着牙往前走了。 “哎呦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死了算了。”江老太太耍脾气,林嘉柔一惯能忍,江老太太看的多了,竟也觉得厌烦无比,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她心中郁闷,又开始哭闹了。 哭声引的路过的人往她这边看来。 江贺的脸铁青铁青的,他一把扯过江老太太的手,话从牙齿中蹦出来的一般:“母亲,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若是再闹,儿子便只能将你送回苏北老家请人照顾你了!” 他的一切,都是江老太太跟江婉心闹没的,如今江老太太还在他耳边聒噪个不停,他受够了,真想放任江老太太不管不顾,但这样做只会惹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不,我不回去。”江贺眼神沉的像是一只恶鬼。 江老太太最害怕他,也不哭了,拄着拐杖的手都来了力气,垂着头往前走。 江贺扶着江老太太,他浑身冰凉,江老太太被他扶着一声不敢吭,一伙人慢慢的朝着城外走去。 城内的租金太昂贵他们住不起,只能搬到城门口的住宅区。 那片地段的租金廉价,但环境太过于糟糕,平时住在那里的人有乞丐,甚至还有从大牢中释放的罪犯。 几个人心思都很沉,但他们也都不想离开长安城,只得搬去那里。 他们垂着头,为了避免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行走时还会拉开一段距离。 林嘉柔跟江婉心走的很快,或许她们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很丢人吧。 没一会,她们便匆匆的离开了这条街道。 “停轿。” 一辆华贵的轿子与林嘉柔擦身而过。 风卷起轿帘,露出许太妃那张雍容的脸。 许太妃一顿,乍一看见林嘉柔,她心都要跳出来了,一阵胸闷气短,赶忙让轿夫停了下来。 “太妃,怎么了。” 贴身嬷嬷还以为许太妃不舒服,赶忙询问,许太妃从轿子中下来,眼圈红的吓人。 “是昭仁,我看见昭仁了。” 许太妃往林嘉柔的方向追去,一边追一边喊。 她身侧的老嬷嬷闻言猛的一惊。 昭仁公主? 她不是失踪了十几年了么。 第588章翻身的机会 “别走,昭仁别走。” 许太妃确定她自己不会看错。 刚刚那个就是她的昭仁啊,是她跟她的第一任丈夫生下的孩子。 林嘉柔的眉眼那么像她已故的夫君,她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太妃,您冷静一点。” 许太妃回京后一言一行都十分小心,如今在大街上失态,不是好事。 “慧怡,你快追过去,快追,是昭仁。” 许太妃的贴身嬷嬷名为慧怡,是在昭仁失踪后先帝赐给许太妃的。 或许是那个时候许太妃刚丢了孩子很脆弱,她待身边的人及好,也十分宽容。 一来二去,慧怡便对她誓死效命了。 慧怡没见过昭仁,但看许太妃这模样就知道错不了。 许太妃年纪那么大了还没有个一儿半女,以后老死了也无人送终。 但倘若昭仁找回来了,那么许太妃就有盼头了。 “太妃您别急,老奴这便让人去追。” 慧怡扶着许太妃,对着身侧的许家侍卫使眼神:“还不快跟上去!” “是。” 那侍卫武功高强,是许家人花重金培养保护许太妃的。 虽说许太妃这些年一直住在行宫,但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先皇的嫔妃,是当朝太妃。 哪怕太后跟皇帝都压着,许太妃也能给许家带来荣耀。 所以,保护她的侍卫武功怎么可能会低。 “太妃,老奴先扶着您坐进轿子中缓缓吧。” 许太妃无比紧张,她恨不得自己追上去。 但慧怡的声音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当年先帝册封昭仁的时候对外宣称昭仁是许太妃收养的义女。 许太妃嫁过人的事先帝下令,凡是知情的人都得死,所以对于许太妃的清白之身,满朝无人肝胆提及。 但假若许太妃自己泄露了秘密,那势必会引来轩然大波。 第491章 要怪就怪先帝当年的旨意虽说是宠爱许太妃的表现,可如今对许太妃来说却成了枷锁。 成了她不能跟亲生女儿相认的枷锁。 许太妃擦了擦眼泪,坐进了轿子中:“慧怡,咱们也跟过去,一会再回许家。” 许太妃整理好思绪,但她的声音还是掩盖不了她激动的心情。 她太激动了,以至于浑身都在发抖。 “是。”慧怡深呼了一口气,命令轿夫将轿子往城外的方向抬。 出城的路有很多,她不确定林嘉柔一伙人是不是要出城。 但那个方向是出城的方向没错,他们追过去,或许能追上。 “太妃您放心,许飞武功高强,绝对不会将人跟丢了的。”轿子飞快的抬起往城外的方向赶。 慧怡跟在轿子边不断的安慰许太妃。 许太妃嗯了一声,随后皱起眉头:“慧怡,你看刚刚那些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她好似看到江婉心跟江贺了。 江贺她没见过几次,可江婉心她却是见过的。 之前在苏北,她曾被江婉心所救,后来干脆直接去了江家休养。 虽说江家是真的穷,但江贺发达后江家的老家也重新修过了,倒是能看的过去。 仔细的回想,刚刚那几道身影中,不赫然是江婉心跟江老太太么。 “是有些眼熟,走在中间的那个像是江家的表小姐。” 慧怡小心的回话。 江贺跟沈氏的事整个长安城何人不知,许太妃知晓此事的时候还幸灾乐祸了好一阵。 沈氏是太后教养出来的,她跟太后是敌人,沈氏过的不好太后就会伤心,太后伤心她自然激动啊。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如今会在江家那一行人中看见昭仁。 “那个妇人,莫非是……” 许太妃捏紧了帕子。 她不傻,立马知道了林嘉柔的身世。 她当时只是一昧的顾着笑话沈氏跟太后,至于林嘉柔那个外室,她根本不在乎,自然也没派人打听她是何模样。 毕竟许太妃虽然笑话沈氏,但对于盛唐人来说,外室跟外室生下的孩子根本就是耻辱,没人会愿意去打听她们。 甚至许太妃还十分庆幸,庆幸之前许家没收江婉心为义女,不然岂不是连累了全家。 但若林嘉柔真的是昭仁,那就是说江婉心是她的外孙女了。 “嘶。” 许太妃只要这么一想,就激动无比,胸口更闷。 “太妃您先别多想,用不了两日咱们便能确定了。” 江贺养在外面的外室是失踪的昭仁。 这可真是戏剧化,慧怡都忍不住脸颊抽搐。 老天爷真会开玩笑,许太妃一心想将太后比下去,前些日子还一个劲的笑话沈氏居然被江贺欺骗了这么多年,都不如一个外室会勾男人的心。 可到头来,那人人喊打的外室很有可能是她的女儿。 太后养的沈氏是正妻,她的女儿是外室。 这差距换谁谁能受得了啊。 “再快点,去看看他们要搬到哪里。” 许太妃捏着帕子深呼了一口气。 轿夫不知道许太妃跟慧怡在打什么哑谜,只知道许太妃好像很急。 他们速度很快,没一会便抬着许太妃到了城门口的石头巷子中。 石头巷子,是长安城最深最窄的一条巷子。 还没靠近巷子口,便能闻到一股恶臭味混合着各种油腻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婉心跟林嘉柔一行人站在原地,迟迟没抬步走进巷子中。 巷子很长,每一户院子紧挨着,光是这巷子中的院子,就高达百户。 除了院子中住着的人,石头巷子随处可见坐在地上的人,那些人有乞丐,还有病重的人。 甚至,还有浑身流脓发臭的人。 种种一切看的江婉心跟林嘉柔胃中及不舒服。 “走吧。” 江贺眉眼沉沉,他扶着江老太太的手臂,半拖着她往巷子内走去。 江老太太眼睛瞪着心中不情愿,但她又很害怕江贺,只得跟着走。 这巷子的环境还不如苏北的老家呢。 让她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可怎么活呦。 江老太太半闭着眼睛,眼泪默默地顺着眼尾往下落。 江贺走在前面,林嘉柔跟江婉心跟在后边,母女两个拉着手垂着头,走的格外的小心。 一走进巷子中,那股恶臭味更浓了,熏的人胃中翻江倒海。 江婉心甚至不敢喘气,她怕她会忍不住吐出来。 她如今在江家人跟前更加卑微了,要不是她自作主张,他们也不会过的这么惨。 “行行好吧,救救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求求你们给我口饭吃,赏点银子吧。” 住在石头巷子中的人从未见过穿的这么干净的人家。 尤其是江婉心跟林嘉柔,落魄了也还白白净净的,在这里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走到一半,冷不丁的一双手拉住了江婉心的衣裙。 那双手上满是恶疮,那疮泛着血丝里面全都是浓水,江婉心尖叫一声,差点没厥过去。 “松手,松手。” 林嘉柔赶忙去踹,可那个人死死的拉着江婉心的衣裙,江婉心差点被拉倒跌到地面上。 “滚开!!” 江贺扭头,看见有人扯江婉心的裙子,他猛的上前给了那乞丐一脚,正中乞丐的胸口。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江婉心裙子上沾染着一双黑手印,一想到她的裙子被那双流着浓水跟血丝的手抓过,江婉心就崩溃了。 她哭着往巷子外面跑,林嘉柔见状只得跟过去。 慧怡扶着许太妃过来时恰好江婉心也朝着她们跑了过来。 远远的,看着林嘉柔那张越来越近的脸,许太妃忍不住后退两步。 “昭仁,真的是昭仁。” 许太妃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慧怡一听,这下是真的确定了。 原来江贺的外室,是许太妃的女儿啊。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您救救婉心吧。” 一走出巷子江婉心就看见了许太妃。 她眼前一亮,知道自己要想翻身,只得抓住许太妃。 第589章这是要害死全家啊 “民妇见过太妃娘娘。” 林嘉柔生怕江婉心出事,一直跟在她身后。 听到江婉心喊太妃,林嘉柔立马知道了许太妃的身份。 原来这位就是之前许家那位太妃啊。 如今他们落魄了,或许抓住许太妃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林嘉柔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给许太妃行了一礼。 离的近,许太妃更加看清了她的容貌,尤其是林嘉柔眉心间的那枚及小的痣,让她的眼圈更加红了。 这是她的昭仁,是她的女儿。 她还记得年幼时她最喜欢女儿的眉眼,还说女儿长大后一定生的貌美如花,我见犹怜。 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还有,女儿她比刚刚自己瞧见的还像已故的亡夫。 她跟女儿,终于又团聚了。 “太妃娘娘,您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奴婢扶着您。” 许太妃的手臂都在抖,慧怡知道眼前的这妇人,肯定就是昭仁无疑了。 但天意弄人,昭仁居然会是江贺的外室。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匪夷所思。 “太妃,我母亲跟外面那些人传的不一样,是我母亲先认识我父亲的,是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在前,随后父亲才跟沈夫人结识,太妃您相信我,真的是我母亲先认识父亲的呀。” 江婉心跪在地上拉着许太妃的袖子,拼命的解释着。 她知道许太妃跟太后之间一直不和,当年先帝更宠许太妃反而忽视太后。 可谁让太后是正妻呢,哪怕许太妃再得宠爱,也只能矮太后一头。 林嘉柔跟沈氏,就是许太妃跟太后的翻版啊。 一个有夫君的疼爱,一个有高贵的身份跟家庭背景。 所以许太妃一定能理解她母亲的是不是。 况且,她们有什么错,错的是沈氏横刀夺爱抢走了她母亲的丈夫,错的是江朝华,抢走了她的父亲、抢走了属于她的尊贵身份。 她们到底哪里有错,那些人凭什么嘲笑她们,凭什么议论她们,又凭什么看不起她们。 “太妃,民妇出身贫寒,自小在苏北长大,奈何家世背景不尽人意,这才未能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我只是想守着自己心爱的人、想守着自己的女儿。” 林嘉柔垂着头,显得可怜巴巴的。 她说她自幼在苏北长大,许太妃眼瞳一紧,赶忙问道:“你说你是在苏北长大的?” 她的昭仁当年就是在苏北走丢的。 若非太后当年害的她不得不暂且出宫,她的车队又怎么会路过苏北,昭仁又如何会走丢。 不过好在老天爷还是照顾她的,让她早些年遇到了江婉心,遇到了她的外孙女,外孙女还救了她。 第492章 想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她说为何看见江婉心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因为江婉心生的像女儿。 “是,民妇的家在苏北,只是后来父母早逝,民妇这才一直四处流浪,幸得夫君照顾,否则我只怕早就没命了。” 林嘉柔说着,忍不住掉了眼泪。 许太妃心疼啊。 只要一想到女儿这些年四处流浪,她就恨不得将太后跟沈家的人活剐了。 当年是沈家人带头说她是妖妃,满朝文武这才逼着她离宫。 倘若没有这件事,昭仁怎么会走丢,又怎么会沦落成别人的外室。 一个弱女子在这世道上怎么活啊,她要是不给江贺当外室,沈家人怎么能容的下她。 所以,说来说去,沈家不仅造成了她人生的悲剧,还害了她女儿。 这份仇,她记下了。 一旦有机会,她绝对会报仇! “那你还记得你六岁之前的事么。” 许太妃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林嘉柔一顿,眼底有疑惑涌现:“六岁?不记得了,爹娘说我六岁时生了一场高热,醒来后就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许太妃为何会这么问。 还有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林嘉柔心中泛起了嘀咕。 但她怎么都不敢想她会是许太妃的女儿,毕竟先帝已经离世很多年了。 “本宫知道了,本宫都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许太妃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怕是当年昭仁走丢后被她的养父母收养,昭仁是六岁走丢的,走丢的时候她正好感染了风寒。 一切都能对的上了。 哪怕不问,光凭借林嘉柔这幅容貌,也能证明她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好孩子快起来,本宫信你,快起来吧。”林嘉柔是自己的女儿,江婉心就是外孙女。 许太妃弯腰扶着江婉心起身。 江婉心还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以为她还要解释更多许太妃才可能动恻隐之心,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 她琢磨不透许太妃在想什么。 “慧怡。”许太妃擦了擦眼泪,慧怡立马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江婉心:“小姐对我们太妃有救命之恩,这点银子小姐先收下,日后的事太妃自有主张。” “收下吧,前因后果我已明了,你放心,之前许家承诺要收你为义女,绝不会说话不算数,只是本宫得先回许家规划一下,这银子你先拿着买点吃的喝的。” 许太妃拍了拍江婉心的手,忍不住又看向林嘉柔。 “多谢太妃娘娘。”江婉心大喜,心跳的厉害。 而许太妃则是一个劲的看向林嘉柔,慧怡估摸着时间她们得离开了,否则待的时间越长,许太妃越容易暴露情绪。 “本宫会让人给你们重新找一个住的地方。” 慧怡悄悄的扯了扯许太妃的袖子,许太妃赶忙低下头说着。 “太妃娘娘,您的大恩大德,婉心此生都无以为报。” 如今愿意雪中送炭的只有许太妃一人了。 江婉心无比感激,连带着林嘉柔都激动了。 若是许太妃说的是真的,江婉心还是能当许家的义女。 许家的义女啊,许家的家世不低,当了义女后,还有机会跟江朝华一搏。 “那婉心便等着太妃娘娘。” 慧怡扶着许太妃的手臂往回走,江婉心恋恋不舍的拿着钱袋子。 许太妃也不舍得走,她想多看林嘉柔两眼,可她还有事要办。 若是想跟女儿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就势必要让许夫人收江婉心为义女。 许夫人是许太妃侄子的正妻,平时对许太妃很是恭敬。 许太妃离开石头巷子后坐着轿子飞快的赶回了许家。 她回来的时候,许家人都等在大堂接她,见她行色有些匆忙,众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许茂率先开口,许太妃赶忙上前拉着他的袖子,道:“大哥还记得之前本宫与你说要许岩夫妻两个收江婉心为义女的事么,此事不能作罢,不能作罢啊。” 许太妃有些语无伦次,她双眼红着,许茂等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许夫人一听还要收江婉心为义女,心中不由得膈应。 江婉心是江贺的私生女,是如今京都众人人人不齿的人。 老侯爷放出话,说谁敢接近林嘉柔母女,便是跟沈家人作对。 这个时候许家若还要收江婉心为义女,不是害死全家么。 这怎么行。 第590章周迟,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好的人 “太妃,可是江婉心她是江贺的私生女啊。” 许氏不想收江婉心为义女。 这要是收了,那些高门贵夫人指不定怎么戳她的脊梁骨呢。 还有许岩,他如今是许家的家主,就算要收义女,那也得收个家世清白的啊,江婉心算什么。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行。 许太妃莫不是感染风寒病糊涂了,还吵着让许家收江婉心为义女呢。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长辈说话你这小辈无端插嘴,到底有没有将长辈放在眼中!” 许太妃眼睛一瞪,怒道。 江婉心是她的外孙女,才不是什么私生女。 许氏若容不下她的女儿跟外孙女,那便让许岩休了她。 左右如今想跟许家当亲家的人大有人在。 “太妃赎罪。”许氏被怼了,敢怒不敢言,谁让许太妃是太妃呢,身边还有先帝留给她的侍卫队。 只是她很憋屈,都说出嫁的姑娘从夫,许太妃是先帝的妃子,出嫁了还总是插手娘家的事,做娘家人的主。 这未免管的也太多了吧。 “小妹,你怎么忽然又改变注意了?”许茂还算了解许太妃。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导致许太妃变化的这么快。 “大哥,我……”许茂知道许太妃的所有事。 当年先帝看上许太妃,非要让她进宫。 许太妃也是牺牲了自己才为当时的许家换来了更大的生机。 这些年盛唐的人骂许太妃是妖妃,许太妃受了多少委屈许茂也知道,所以他对许太妃是愧疚的。 更何况,许太妃唯一的女儿昭仁丢了,许太妃当年差点疯了,从那以后,情绪也不稳定了,这些许茂都知道,所以如今对许太妃也更包容一些。 可是收义女这事不是小事,许家要收义女,也是为了将来。 皇帝到底年纪大了,盛唐早晚要有新君,许家将赌注都压在靖王身上。 以前靖王心仪江婉心,江婉心名声又好,那么收她为义女无可厚非,但如今不一样了。 再说了,哪怕许家真的收江婉心为义女了,齐妃娘娘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满身污名的女人。 “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有话要跟大哥说。”一想起林嘉柔跟江婉心还在外面受苦,许太妃一刻都不想耽误。 她挥挥手,示意许氏跟其他人先下去。 许氏不甘心,咬着唇没动,许茂看了她一眼,这才沉着声道:“你们都先下去。” 许氏孝敬公婆,也将许家后宅打点的很好,还给他生了一个孙子。 许茂对许氏这个儿媳妇很满意,若说许氏有什么执着的地方,那就是十分在意许岩的名声。 让江婉心当许岩的义女,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太赞同,毕竟他也要为自己儿子的名声考虑。 “是,儿媳先告退了。”许茂都发话了,许氏只得捏着帕子提心吊胆的走了。 待人都走光了,许太妃这才拉着许茂的手,嘴唇蠕动着吐出几句话。 “小妹,你说的是真的?你不会看错了吧。”许茂太震惊了。 江婉心居然是昭仁的女儿。 那就是说江贺的那个外室是昭仁。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 “大哥,倘若当年昭仁没走丢,那她就是先帝尊贵的养女,也是当朝公主,怎么会沦落成别人的外室。 都是沈家人害了我们母女,他们害我跟昭仁分别十几载,又害的昭仁成了别人的外室,大哥这仇我咽不下,我要沈家人都死,我也要太后死!” 许太妃哭的老泪纵横,许茂满眼复杂,随后眼底也有了恨意。 沈家人跟先太子当年一样不主张士族权势坐大,拼命的打压他们。 先太子不在了,沈家也不用存在了。 皇帝大寿在即,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促成许家女跟靖王的姻缘。 “大哥,你就同意了吧,我那些年为了许家的前途只能对外宣称昭仁是我的义女,我对不起昭仁啊,如今她被人指指点点,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知道便算了,可我知道了还放任不管,这不是活生生的割我的肉么。” 许太妃哽咽着一度要昏厥过去。 第493章 看着自己的妹妹哭成这样,许茂也动容了,:“大哥都知道了,大哥会安排的,既是我许家人,认祖归宗是应该的。” 许太妃年纪大了,也没儿子傍身,只有一个昭仁。 原本还以为昭仁这辈子找回来的希望渺茫,如今既然找到了,那他也自然要为自己的外甥女筹谋筹谋。 沈家跟许家的仇,更深了,既然如此,将昭仁母女接回来又怎样。 只是这事怎么办的让皇帝不起疑心,还得从长计议。 许家内宅一片寂静,长安城街道,一连好几日也同样安静。 武举如火如荼的举行着,文考过后,需要过半个月放榜,而武举则需要七日便能放榜了。 每天人们都能从教练场回来三三两两的在街道上议论。 武举考三天,三天过去,早就结束了,只等着放榜的结果。 昼夜分替,晨昏定省,眨眼间,又是三天过去了,在贡院中参加文考的书生学子们也陆陆续续的从贡院出来。 被关了九天六夜,每个人都清瘦了不少,可他们却是神采飞扬,可见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周迟背着行囊,刚一走出贡院,便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侍卫。 他认识幽狼,心头一喜,脚下的步子也匆忙了几分。 “周公子,主子在等您。” 幽狼话不多,周迟点点头,跟着幽狼往前走。 沈氏还没从清泉山庄回来,今日文考结束,江朝华是特意从城外赶回来的。 君子台三楼包房中,江朝华着一身绯红色的长裙,头上带着华贵的簪子。 窗户开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映入眼帘,江朝华素手执盏,慢悠悠的品着茶。 房门被敲响,下一瞬,周迟便走了进来。 他瘦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更清俊了。 “你来了,坐。”江朝华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示意周迟坐在自己对面。 周迟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 桌子上的菜大多清淡,被关了那么多天,一出来就吃油腻的肯定胃会不舒服。 周迟看着桌子上的菜品,心中一暖。 “周迟,之前我让你想清楚你的理想抱负是什么,你可想清楚了。” 给周迟倒了一杯热茶,江朝华目光幽幽。 科考已经结束了,考题周迟也都看见了。 如今朝堂中的局势无外乎是寒门跟士族之间的较量。 寒门被打压,意味着有才有德的年轻官员们没有翻身之地。 以林相为首的官员甚至还跟士族们勾结在一起,不仅打压寒门,还打压不与他们一伍的官吏。 这俨然,已经将朝堂当成了儿戏,就更别提为民为国办事了。 “周迟明白,只是我说过,这与我想追随你的初衷并不矛盾,朝华,其实你对我更多的是感激吧。 虽然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但万事不必强求,倘若我真的有让你感激的事,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求回报,所以你不必纠结,便做你自己就好。” 周迟笑着。 他对这次的科考很有信心,若真的能入朝做官,他要以己力,为民谋求福利,为寒门学子谋公正。 但对于江朝华,他从始至终就只有心甘情愿四个字。 其实他很早就明白江朝华对他的感情。 或许他们将来能成为知己,或许他们也懂彼此,或许,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此了,那他也很满足了,因为他从来不想江朝华为难。 “周迟,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好的人。”江朝华垂着头,她的指扣着茶盏。 良久,她呢喃一声,微微闭了闭眼睛。 第591章强强联手 “我好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朝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便足够了。” 周迟笑着。 他这个人太周正了,周正的像是一本古老的册子,每翻一页,便会有意外的惊喜。 他看着江朝华的眼神与看旁人不同,那样的目光中总是多了几分宽容,几分温柔,还有无限的包容。 “江朝华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相待,周迟,我想明白了,我们都刨除心中那份枷锁,为了共同的理想去追逐。” 江朝华豁然开朗。 人每到达一个境况下,都会有不同的收获,或进步,或通透。 亦如现在的江朝华,亦如现在的周迟。 端起茶盏,江朝华满脸笑意,周迟也是如此,他执着茶盏,与江朝华碰了碰杯。 二人无形之间,仿佛又默认了什么一般,让前面的路更加坦荡了。 “周迟,半个月后的放榜,可能会生变故,你得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再被朝廷审查一次,毕竟前世那科考的丑闻并未暴出,而如今却不同了。 那些寒门学子有了高放等贵族欺辱的经历,有了反抗过的经历,他们势必会为自己谋求一个公道。 万千考生若是要闹起来,那便是更古未曾见的大事。 周迟是有真才实学的,过硬的本事跟文学基础让那些士族大家都不敢在他的考题上动手脚。 还有,周迟之前在提督府做过事,江朝华想这也是那些人不曾偷换周迟功名的原因。 但其他人,例如怀天才他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些被偷换了功名的考生,沮丧返乡,为怕事情败露,士族高门们对他们痛下杀手,让他们都死在了各自的家乡。 人们或许会惋惜,但却没人会关心落榜的书生们过的日子是怎样的。 哪怕他们死了,也只会有人说他们因为落榜想不开,根本不会想别的。 “周迟,你能不能再答应给我一个要求。”想起前世周迟为了给那些考生求一个公道,不惜以己身对抗高门士族。 周迟前世操劳不已,身子渐渐地也坏了。 种种一切堆积起来,导致他英年早夭。 江朝华不想周迟再那么劳累,这才谋划了一切。 虽说让书生们反抗,揭露科考丑闻的最大目的是想挑起寒门跟贵族的矛盾,但这么做,也为了周迟。 “你只管说,我都答应。” 周迟笑了笑,江朝华直接道:“那就答应我,便是要谋一个公正,也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堵上全部,宁肯耗费一些时间也不要硬拼。” “好,我答应。”江朝华的神色过于认真,就好似周迟真的曾经为了什么事那么做过一般。 他不禁有些怔楞,但却没问出口。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奇怪,江朝华好似像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一般。 “吃吧,尝尝这道荷塘小炒,是君子台刚研究出来的新菜品,我是君子台的主人,如今还是第一次品尝这道菜。” 江朝华拿着筷子夹了一片藕。 这道荷塘小炒清爽中又不失口感。 君子台的大厨根据沈晴的描述又加了自己做菜的习惯研究出来的。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迟挽起袖子也跟着夹了菜。 两个人慢慢的吃着,周迟心中只觉得很暖很暖,江朝华愿意相信他,甚至将她是君子台背后主人之事都告诉了自己。 如此,他又怎么能辜负江朝华的信任呢。 周迟跟江朝华相对而坐,科考结束了,参加科考的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居住的客栈中。 剩下的半个月,他们还要继续在长安城内做工想办法谋活路,只等着放榜的结果出来。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人间有美景,心中有山水。 周迟跟江朝华吃过饭后便从君子台走了,周迟的阿奶还在家中等着周迟。 江朝华早就命翡翠打包好了饭菜让周迟带回家中。 周迟也没客气,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这才分开。 长安城内人多,沉寂了八九天后,再一次人声鼎沸,热闹的不像话。 江朝华没坐马车,而是带着长帽穿梭在人群中,这样更不会被人发现。 “主子,是青离。” 通往城外的城门有三个,江朝华特意挑了最大的城门走。 人多,更方便她隐藏踪迹。 冷不丁的,翡翠忽的看见了青离的身影。 青离抿着唇,见翡翠看见他微微点了点头。 “知道了。”江朝华比划了一个手势,青离一喜,赶忙往一侧的街道口拐去。 “走吧,去第一酒楼。” 燕景在第一酒楼。 青离来寻她,定是受到了燕景的吩咐。 “是,主子。”翡翠对第一酒楼不算陌生。 看见青离,她也知道今日江朝华跟燕景还要见面。 只是这一次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翡翠心中莫名还有些期待激动。 怎么说呢,随着事情不断往前推进,她觉得江朝华跟周迟之间少了男女之情,反倒是跟燕景,跟燕景相处时,有一种强者之间惺惺相惜又相互联手的炽烈感。 第494章 “郡主,主子在里面等着您。” 城门原本就离第一酒楼的后门不远。 穿过街道停在后门处,青离将院门推开,示意江朝华可以进去了。 “嗯。”江朝华颔首,进了院子便将长帽摘下来了。 后院静悄悄的,身穿青衣的侍卫们垂着头守在各个角落。 江朝华的到来,打破了院子中原有的寂静。 “郡主,主子在里面等您呢。” 青松推开房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江朝华抿了抿唇,往卧房中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她便发现院子靠近墙角的位置处,种了月季花。 她一楞,貌似前些日子这里还没种月季吧。 这个时候种月季,能成活么。 江朝华有些失神,那边青松也不催促,只等着江朝华回过神来自己进去。 “翡翠,你在外面守着吧。” 走到卧房门口江朝华又吩咐了一步,然后一脚迈进了门槛。 她的身影刚进卧房,房门便被青松贴心的关上了。 卧房明亮,被阳光照着暖洋洋的,到处都透着一股干燥的味道。 “唔。” 江朝华还没来得及在卧房中打量便被燕景抱了满怀。 燕景身上有很浓的兰花花香味。 这味道浓郁的厉害,厉害到这味道有些刺鼻。 “燕景,你怎么了。”燕景有些不对劲,江朝华皱着眉头推搡了一下却没将他推开。 “江朝华,我查到了当年是谁害了东宫,是谁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你愿意听么。” 燕景抱的很紧,他将头埋在江朝华脖颈中,声音很沉很冷。 江朝华一顿没吭声,眼神也幽深了不少。 “其实你隐约知道了是不是,从你的封礼上他为江贺说话,你便查到了是不是,江朝华,科考舞弊可不是从今年才开始的,更有甚者,二十多年前便开始了,你觉得江贺一个寒门学子,中了探花为何没被别人顶替?” 燕景继续说着,江朝华忽的眼瞳一缩。 燕景的意思是,江贺当年探花郎的身份也不对劲? 第592章名传千古之作!权经,祸事的开端 “当年父亲谋反的消息传出,朝中有大臣为之求情,声称哪怕要定罪,也要有罪证。 父亲没做过,也从未有过谋反之心,所谓的罪证自然没有,可后来在东宫,当真搜出了那份证据。江朝华,一开始我怀疑过沈家人,也怀疑过裴家跟宋家,你知道的。” 江朝华没说话,燕景继续说着。 他抱着江朝华,一字一句的,眼底逐渐有深邃凝聚。 先太子的亲信中,尤属沈、裴、宋三家最为突出。 这三个家族的人每日进出东宫的次数也很多,倘若谁最有可能将那份所谓的谋逆的罪证放在东宫,那么非这三家莫属。 可如今燕景知道了沈家从未有过背叛先太子之心,甚至这些年老侯爷跟沈秉正从未放弃过先太子的遗愿继续为民谋求公道打压士族。 旧主已身亡,倘若沈家人真的背叛过先太子,这么多年就不必再一直苦苦坚持。 所以,那封谋反的罪证不是沈家人放的。 裴家跟宋家暗中与沈家有联系,那么这两家动手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罪证是确实存在的,也就是说,沈宋裴三家出了内鬼。 是内鬼将罪证放在了东宫,导致东宫那么多条人命折了。 而就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内鬼,燕景才一直迟迟没从睿王身上查到嫌疑。 所以啊,当年事发,睿王也将自己给摘了出来。 这样一场天衣无缝的谋划,若非发现了江贺的不对劲,若非如今沈氏休了江贺让江贺自乱阵脚,或许,燕景还要再调查一段时间。 “江贺是睿王的人,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份给先太子定罪的证据,是江贺放在东宫的?” 江朝华又有些失神。 如此,前世燕景对沈家的态度为何模棱两可便能说的清了。 沈家对先太子的忠诚让他有顾虑,但那份证据又确实存在,沈家人作案的可能性也最大。 所以,燕景从早就开始怀疑江贺,这才在她生辰宴上在江府打探消息。 那时燕景还以为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要杀她灭口,原来,他跟沈璞玉调查的竟是这个。 “江朝华,我还需要你的帮助,江贺落魄了,可他背后的人却还会帮他,此人有野心,只要他没得到他想要的,便会继续筹谋,甚至是威胁当年的主谋,你说这是不是他不肯离开长安城的原因。” 燕景依旧抱着江朝华。 他说话的速度更慢了,一个字一个字的传进江朝华的耳朵中。 他发誓要将当年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想时间快到了。 杀害他父王母妃的仇人,他都要一一手刃! “那你查到那份证据的下落了么。”江朝华知道燕景的意思,问着。 “一幅画,当年那伙人伪造证据,过后将线索藏在了一幅画中,只要找到了那副画,便能拿到罪证了。” 燕景说着,抱江朝华抱的更紧了。 江朝华愿意听他说,便代表愿意跟他走的近,愿意跟他一起往前走下去。 前路艰难,他想他需要江朝华,他需要江朝华给他一点安慰,在他迷茫的时候给他一点指引。 他想要的,就这么多。 “你想让我做什么,调查那副画的下落么,你觉得是江贺将那副画藏了起来,可你之前在江家并未发现,那么,那副画很可能藏在任何一个与江贺有联系之人的身边。” 跟江贺有联系且还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那就只有林嘉柔了。 但以江贺这个人的谨慎,他肯定想过万一将来无法给林嘉柔名分林嘉柔会不会威胁他。 所以,他怎么可能将东西交给林嘉柔呢。 “我比你早一些知道林嘉柔的存在,我也查过她,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朝华,江贺他那个人过于自私,不会为了美色对何人留情。” 燕景微微松开江朝华,他揽着江朝华的肩膀,眼神紧紧的盯着江朝华。 “我明白,这件事我会帮你查的,你若信得过我,便交给我去办,至于其他的,要靠你自己了燕景。”江朝华点了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没推开燕景,反而是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燕景知道一定是江朝华从老侯爷那里知道了些什么,这才让她坚定了想法跟自己一路。 但沈家人是江朝华的死穴,江朝华不会完全信任他。 没关系的,总有一日他会让江朝华全身心的信任他。 “昨日许太妃去了石头巷,跟江婉心林嘉柔见了面,青离说许太妃离开时,神色及不对劲。”燕景拉着江朝华的手坐在桌案边。 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江朝华。 茶香袅袅,燕景的声音被茶气冲的有些缥缈。 “一个月前我命人去苏北扬州调查林嘉柔,她全部的过往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桌案上还有一个信封。 将信封推到江朝华跟前,燕景又说着。 江朝华一直知道林嘉柔这个人神神秘秘的,前世她能谋划那么多,若说背后没人指点绝不可能。 将信封拆了江朝华一行一行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待看到林嘉柔六岁之前的事全然查不到时,江朝华开始思索。 她也派人查过林嘉柔,林嘉柔是江老太太娘家表弟的女儿。 在林嘉柔六岁那年,他们来苏北寻江老太太,这才跟江家有了联系。 过后的事她都知道了,那林嘉柔六岁之前的事竟然半点都查不到。 “林嘉柔父母原本在北夷长住,据当地的人说他们成婚十载一直没有孩子,因为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这才决定去苏北。 从北夷到苏北的这几年中,便有了林嘉柔,时间对不上,林嘉柔的年纪也对不上,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的通。” 燕景说着,江朝华道:“林嘉柔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对,先帝在世时因为许太妃破例多次,引得民间谣言四起,先帝不得已,只得让许太妃出京暂避风头,许太妃在成为先帝的妃子前曾嫁过人有过一个女儿,也就是后来先帝所封的昭仁公主。” “昭仁公主跟着许太妃行至苏北一地时走失,这一恍,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燕景话说到这里,江朝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站起身,眸子眯起:“你说林嘉柔很可能就是许太妃的女儿昭仁?” 那这就有意思了。 怪不得许太妃见了林嘉柔一面后会那么失态。 倘若真的如此,倘若林嘉柔真的手上握有江贺的把柄,江贺想除了林嘉柔就更不容易了。 如此,便可将火引到许家人身上,烧许家人的身。 左右许家也是士族大家,士族们相互捆绑,牵一发而动全身,先借许家打开缺口,也不失为一个妙计。 第495章 “半个月后就放榜了,考生们的试卷都是要交给翰林院跟礼部的官吏阅卷的。” “我得到一个密辛,说此次科考的举子中,有一人做出了一篇名为权经的文章令人看了大为震撼,盛唐已经许多年没出过这样的文章了,但文章虽好,却有些前后不搭,可这依旧不妨碍它给世人带来的震撼,只可惜,这样好的文章,主人却被偷换了。” 燕景抬头看着江朝华。 他的意思是这篇震撼世人的权经肯定会被人动手脚,掉包给那些士族高门的公子哥。 前世这消息没流传出来,今生有燕景在中间动手,他就要借这篇权经,彻底引燃士族跟寒门的矛盾。 “嗯。”江朝华太了解这篇权经了。 前世怀天才前脚刚死,后脚权经就被暴了出来,而做这篇文章的主人居然是蒋高升。 权经,一篇经世之作,如今却成了祸事的开端。 只等着放榜,将导火索彻底点燃。 第593章前世因果,那一箭不是我射的 “燕景,你的全部计划是什么,你不妨现在都告诉我。” 江朝华与燕景坐在一起。 她想燕景既然全都说了出来,那不妨也将计划说了吧。 当然了,若是燕景不信任她,说个大概也行,这样避免放榜时他们两个人的计划相悖,那就不好了。 “我与你想做的一样,所以江朝华,你知道又何必试探我。”燕景盯着江朝华。 他们两个人离的及近,燕景身上的兰花香味浓郁,一个劲的往江朝华鼻子中钻。 江朝华眼神微闪,:“如此我便晓得了,我母亲还在城外,明日我们会从城外返回长安城,燕景,我先走了。” 虽说她与燕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较从前来说改善了。 但前世的那一箭一直是江朝华心中的坎儿,她想哪怕她待燕景跟周迟不同,也会清醒理智的克制自己。 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的表现,更是对沈家人负责的表现。 江朝华心中想着,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先前那般。 那样的理智克制,那样的清冷疏远。 她站起身,燕景却快她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江朝华,沈璞玉说的是真的,六艺之中,我最不善箭术。” 梦中的情景若真的发生过,那么江朝华前世是中箭而死的么。 当时的那副情景,江朝华以为是他杀了她对么。 可是他怎么会呢。 早在苏北时他们便相遇了,若非触到他的逆鳞,不,就算触到他的逆鳞,他也不会杀江朝华的。 这个世界上想杀他燕景的人太多了,可救过他燕景的人却寥寥无几,一个是燕南天,一个便是江朝华。 “贞观二十五年三月初春,也就是三年前,苏北苏子山的那条偏僻小路上,有人途径救了一个乞丐,有人素手赠花,人走,花香还在,江朝华,你以为我身上为何会有兰花香味。” 燕景握着江朝华手臂的手紧紧的,好似生怕江朝华会跑了一样。 他一字一句的,说起往事,他的神色变的十分深邃。 三年前他去苏北调查江贺的往事,路上遇到了刺杀,他险些丧命。 那个时候的他刚当上九门提督府的大都督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杀人的机器,给父亲母亲报仇后他的余生都会在罪孽中度过。 他的人生,原本一片灰暗。 他三年前,差点就死了。 是江朝华救了他,她丢了一朵兰花给他。 她说野花也努力顽强的活着,更何况一条人命呢。 少女年幼却生的明艳,假以时日,足矣倾国倾城。 虽然那时江朝华救他或许只是觉得有意思,或许是没见过他这么落魄的人。 可那朵兰花,他一直记得。 野花尚顽强的活着,更何况是一条人命。 更何况,他肩膀上还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 “你是那个乞丐?”江朝华一顿,显然有些诧异。 三年前她跟着江老太太回苏北祭祖的事她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只是在苏北时,她确实救了两个人。 那个时候她恶女的名声就已经传出来了,只是她年幼,面对自己不好的名声也会难过。 苏北贫穷人又少,她想着没人认识她,她做了好事是否便不代表她像长安城中人说的那般恶毒。 所以,救燕景跟那个人也是意外,是她一时兴起。 不过过后那乞丐离开时也没说句话,她还嘀咕了几句那乞丐真是忘恩负义。 如今燕景主动说出,江朝华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幼年身份尊贵,出生便在千万人的期待之中,我三岁启蒙,五岁便师承聂老太师,我原以为我的一生都会这么顺利的度过,可一切都在八岁那年变了。” “我下过地狱,而后才知道人间有多美好,可我的眼睛逐渐被鲜血覆盖,看不出这人间的美好,我以为自己活着只有报仇二字,可如今我竟有了别的期待,八岁那年,我的身份从此以后见不得光,人人都想杀我,只有你跟父亲救我与水火之中。” 燕景说话的语气更重了。 他的指动了动,眼神近乎迫切的看着江朝华。 他试探性的板过江朝华的肩膀,让她盯着自己的眸:“江朝华,我燕景便是杀人如麻,也绝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动手,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念在当年那朵兰花的份上留着你的命。” 燕景慢慢的说,他咬字是那么清晰,唯恐江朝华听不清楚。 可江朝华不愿意听,燕景的手揽着她,让她不得不看向燕景的脸。 眼前这张脸不如前世那少年帝王嗜血残忍的面容,可她在临死之前,已经将这张脸刻进了骨髓之中。 当时的那枚利箭,明明是从燕景的马车中射来的。 “江朝华,我曾做过一个梦,在梦中,我杀了你,你这里,中了一箭,箭的方向,确实是从我乘坐的马车的方向射出的。” 燕景的眼神更加晦涩,江朝华眼瞳骤然一缩,浑身都僵了。 她努力不露出破绽,可燕景做的梦太过于频繁,他早就怀疑了。 “江朝华,我绝不会杀你,因为你是我活着的另一点念想了,便是我没有对你动情,那朵兰花,我也一直记得,我没杀过你,你若信我,便让我调查出背后的另一黑手。” 燕景低叹一声。 他做过好多梦。 梦到有一枚利箭射到了江朝华的胸口,梦到他割腕为江朝华殉情了。 他想他跟江朝华有前世,前世他也对江朝华动了情。 红烛满地,红绸飘扬,于那一方窄窄的床榻上,他与江朝华躺在一起,身边的新娘浑身冰冷,他拥着她割破了手腕。 这些场景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梦境之中,他想再梦见些别的,但却只有这些片段。 他做梦梦见过前世的场景,那么江朝华或许有前世的记忆。 人真的是有前世今生的。 所以,江朝华能知道未来的发展有什么奇怪的。 但这一生,他绝对不会让江朝华再受到任何伤害。 “江朝华,我没杀过你我很确定,倘若我真的杀过你,我愿意将命交到你的手上。” 燕景有了前世的记忆,虽然是靠着做梦梦到的零散碎片。 但他人那么聪明,将那些碎片串联起来也能捋一捋前世的事。 如此,江朝华害怕他忌惮他,也能说的通了。 可是他怎么会杀江朝华呢,难道杀了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殉情么。 那跟要了他的命,又有何区别。 第594章当今世道,奸臣得道,忠臣蒙屈 “既然江贺有很大的嫌疑将当年所谓的罪证藏了起来,那么他背后的人绝不会放过他的。 你是江贺的女儿,那些人自然也会盯上你,我会查明白给你一个交代。” 江朝华不说话,可她的眼圈却红了。 燕景的话让她想起了前世。 那一箭好疼,疼的她立马咽了气。 就算真的不是燕景杀了她,可下令让她坐在囚车中的是不是燕景? 他前世造反成功称帝,整个盛唐,他说一不二。 他若是肯放过自己,那自己何至于那么惨,母亲又何至于死不瞑目。 所以,她不信任何人。 但燕景说的也有道理,若他真的没有杀过自己,那么那一箭到底是谁射的。 也就是说,幕后还有一只黑手在推动这一切。 在暗中针对母亲跟她还有哥哥们。 “燕景,往事都是过眼云烟,我只相信真相,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待你查出真相,再来与我说所谓的前尘往事。” 江朝华拂开燕景的手。 她现在比以前还要能收敛情绪。 谈及前世那一箭,她也只是身子稍微僵硬了一些,旋即便恢复了理智。 第496章 前世之事是前世之事,如今她只看今生。 她只需要按照她谋划的一切不断的推进便足够了。 “江朝华,我会很快证明给你看,但我希望到了那时,你与我会离的更近。” 江朝华三两步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燕景说着,他袖子中的手微微动了动,指尖似乎还有江朝华身上的温度。 江朝华走出卧房,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中。 房门开着,燕景盯着她的背影,直至她完全消失在眼前,还没收回视线。 院子中的暗卫都垂着头不敢去看燕景,只等着燕景吩咐。 “青离,明日起,可以动手了。” 良久,青离这才听到燕景的声音。 他浑身一阵,语气难掩激动:“是,主子!” 终于要等到他们动手的时候了吗。 就先让他们拿东海王开刀,用东海王引出反王。 一旦引出反王,那么睿王当年所做之事也会曝光。 毕竟睿王还让反王当了挡箭牌,这么多年先太子的旧部一直针对反王。 微风吹着,吹拂在燕景的面颊上,额边细碎的头拂过他的眸,衬出里面深沉的光。 江朝华从第一酒楼离开后便径直往城门外去。 城门外赵权早就赶着马车等在原地。 看见江朝华,赵权赶忙嘞着马缰挥舞着马鞭往前又接了几步。 “赵叔,回去吧。” 翡翠扶着江朝华,眼底充满了担心。 从刚刚与燕景分别后,翡翠便觉得江朝华跟平时有些不对劲。 她隐约觉得江朝华的情绪有些激动,但江朝华不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坐进车厢中,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睛,示意赵权尽快将车赶回清泉山庄。 赵权立马应声,马车飞快的朝着山庄行驶而去。 车厢很稳,半分摇晃都无,江朝华坐在车厢中长帽并未摘下。 倘若长帽摘下,翡翠便能看见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江朝华没想到燕景居然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么若他有朝一日想起前世他称帝了,那么她想扶持陆明丰登基的计划还能顺利展开么。 如此,她是否又要重新布置一下,还是说,如今燕景对她动了情,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暂时肘制一下燕景。 江朝华的心有些乱,赵权赶着马车,半个时辰后,便回到了清泉山庄。 明日便回京都了,答应捐的那些桃子有一些都烂了,江朝华将烂了的桃子酿成了桃汁,又加了一些蜂蜜进去封罐储存。 回到山庄时,沈氏正忙着让下人将东西装车。 在山庄住了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中除了将桃园的桃子都摘了下来,沈氏还给沈家人都准备了礼物。 那些礼物都是沈氏亲自做的,要么就是她命人辛苦寻来的,所以十分重视。 江朝华回到山庄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跟沈氏一起指挥着下人搬东西。 燕南天今日傍晚便回京了,跟沈氏错开一日,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天渐渐地黑了,将东西都装好后,沈氏跟江朝华便早早的歇下了。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天。 进入七月,山花更加烂漫,绿草肥嫩,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美景。 沈家人知道江朝华沈氏今日回来,早早的就去城门口接。 若非沈秉正极力劝说,老侯爷跟老夫人都要一块去城门口了。 科考一结束,涌进长安城的西域胡人也更多了,每日城门口进出的人多的像是流动的细沙,就连守城的小兵人数都增加了。 “沁儿,朝华,你们回来了。” 沈秉正这几日忙,原本说要亲自来接沈氏的,可今日一大早他就被皇帝宣进了宫。 秦晚站在城门口,一看见车架她便赶忙往前走了两步,沈从文扶着她,生怕人多冲撞了秦晚。 “大嫂,从文,天气炎热,你们怎么还亲自来这里了。” 沈氏掀开车帘,一看见秦晚跟沈从文也十分激动,当即便下了马车。 城门口拥挤,原本人就多,若是再有马车停在这里,定会阻碍来往行人过路。 赵权跟其他的车夫将马车往城内赶了赶,沈氏跟秦晚则是停在一侧。 看着沈氏红润的脸,秦晚止不住的点头:“不错,小妹你去山庄上住了半个月,果真气色都比之前好了,如此,以后该是多出去走走。” 秦晚没多想,还以为沈氏的红润都是在山庄上养出来的。 可沈氏知道不是如此,都是因为燕南天。 燕南天不仅天天潜进山庄内抱她亲她,还给她带了许多好吃的。 她要是不红润,那可就见了鬼了。 但这话沈氏不好说,只是红着脸转移话题:“嫂嫂,父亲母亲可还安好,咱们快些回去吧,我想见他们了。” “父亲母亲都好,小妹放心吧,咱们快些回家。” 秦晚笑着跟沈氏手挽手上了前面的马车。 “妹妹,你们带了什么,怎的有一股甘甜味,这味道好特别,我以前没闻到过。”沈从文笑着看向江朝华。 江朝华似乎也长高了一些,沈从文无比欣慰,眼中充满了宠溺。 “哥哥的鼻子好生尖,我这次回来带了用桃子酿的桃汁,里面还加了蜂蜜,果园的桃子太多了,难免有一些烂了要坏的,所以我便用它们酿桃汁了。”江朝华说着。 她模样娇俏,生的又明艳,沈从文这个当哥哥的看了都忍不住摸摸她的黑发: “我们朝华就是厉害,那快些回家让哥哥尝尝那些桃汁。” 他妹妹做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他一定得尝尝。 “好呀,有一些都酿好了。”江朝华粉面红唇,像是一朵娇花一般引人注目。 她说着,余光一转,只见他们身侧,一道身影犹犹豫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上前。 “赵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沈从文也看见了赵保罗。 赵保罗穿着一身灰色的褂子,手上还提了一包东西。 桃子的香味从包裹中传出,沈从文立马知道赵保罗这是提了一包桃。 “郡主,小将军,下官有礼了。”赵保罗尴尬的笑了笑:“下官今日听闻郡主回京了,带了些东西想去国公府探望,只是……” 只是他拿的这些东西对江朝华来说太过于常见了。 沈家桃园中桃子多的都烂掉了,他宝贝的提了一包桃,显得有些难看。 但这些桃子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赵保罗的窘迫江朝华如何看不出。 她心中低叹一声,只叹当今世道奸臣得道,衷臣受屈。 像赵保罗这样清廉的官员真是少见了。 第595章冒犯天子被鞭笞 “辛苦赵大人跑这一趟了,既然在此遇到,不如跟我们回沈家小坐。” 江朝华笑着邀请赵保罗。 赵保罗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先前因为太后的原因,也因为沈家手握重兵的原因,赵保罗其实不愿意跟沈家过多接触。 可老侯爷寿宴上江朝华以身为皇帝挡箭,不仅让皇帝看到了沈家人的衷心。 更让赵保罗有些羞愧,他羞愧以前猜忌沈家。 尤其是沈家将兵权上缴,如今只有富贵身份,没有实权,直接向世人证明他们没有任何不轨之心。 所以,得知江朝华从城外回来了,赵保罗拎着一包桃子来探望她。 他想看看江朝华的身子如何了,胸口的那箭伤有没有落下病根。 “如此,会不会太麻烦了。”赵保罗添了添唇还在犹豫。 他只拎了一包桃,跟沈家的富贵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说是探望,该是拎一些更贵重的东西以表心意。 可他只有这些了。 “自然是方便的,赵大人,咱们走吧,你便跟我哥哥乘一辆马车吧。” 江朝华道。 赵保罗为官清廉,别说平时出门不喜欢坐马车乘轿子。 就是上早朝,赵保罗每日都会早起半个时辰,从家中步行走到皇宫。 为官二十多年,赵保罗从未变过。 因为没有受过贿赂,赵保罗每个月的俸禄还要养活赵家一大家子,是以,赵家上下,都如赵保罗一样过着较为清贫的日子。 赵保罗有一儿一女,儿子才十岁,女儿十六岁了,到了议亲的时候。 但因为赵保罗在朝堂上经常谏言得罪了许多大臣,那些人不愿意与他当亲家,所以赵莲十六岁了还没定亲。 “那就打扰了。”江朝华都邀请了,赵保罗也不好推辞,况且今日他去沈家找老侯爷也是想让赵老爷出面,商讨一下士族高门欺压寒门之事。 赵保罗也是从平民走上来的,一步一步,他走了快三十年如今才只是一个御使大夫。 可见,寒门学子想在盛唐出头,要是没有前辈提携,路该有多难走。 第497章 “赵大人,这边请。”沈从文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赵保罗跟着他去坐停在前面的马车。 沈家来接沈氏跟江朝华,自然赶来的马车也不少,赵保罗倒是不拘束,与沈从文同乘一辆两个人还能商讨一些朝廷之事。 马车平稳,一路停到了沈家大门口。 沈家如今是忠毅国公府了,按理说宅院应该比以前更大,但老侯爷老夫人对老宅有感情了也不愿意折腾的搬家。 皇帝体谅他们的心情,此举更显得他们没有野心,又让安德路来送了很多东西,又买下了沈家后边的宅院扩修。 原本沈家的宅院是六进六出的宅子,如今这么一扩修,直接变成了八进八出了。 沈家没了兵权,皇帝自然愿意在其他方面弥补沈家,此举既能抬举沈家,又能对太后有所交代。 “赵大人,里面请吧。” 下了马车,沈从文伸手去扶赵保罗。 赵保罗颤颤巍巍的走下车,府上立马有小厮将他手上的桃接了过去。 “赵大人,里面请。” 江朝华笑着,赵保罗一个劲的点头。 盛唐名门望族的宅院总是修的很阔气,但沈家人只求舒适不求富贵,所以宅院不若同等身份地位的人家。 赵保罗若有所思,一路跟着沈从文进了宅院。 老侯爷跟老夫人早就等在正堂了。 看见沈氏跟江朝华回来,他们赶忙走出迎接:“沁儿朝华,你们可算回来了。” 老侯爷老夫人年纪大了总是更喜欢跟小辈们待着。 如今儿子儿媳跟孙子们日子过的还算好,他们只挂念沈氏跟她的几个孩子。 “父亲母亲,让你们担心了。”沈氏看见自己的父母,眼眶通红险些落下泪来。 这半个月她也想明白了,父母年纪大了,她若是还动了想离京的心思,这不是叫父母伤心难过么。 她想多陪陪父母,哪怕不住沈家,在长安城再置办一个宅院。 “你的气色好了不少,也胖了一些,不错,还是山庄的风水养人。”老夫人摸了摸沈氏的脸,老侯爷也十分满意沈氏的变化。 他跟老夫人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沈氏能健康快乐。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怎的只顾着跟母亲说话不理我呢,你们且看看我有什么变化。”老夫人跟沈氏母女情深,正相互感慨,江朝华及时插嘴,倒是分散了她们想哭的心思。 “我们朝华自然是出落的更漂亮了。”老夫人擦了擦眼眶,宠溺的说着。 她这话可说的不虚,皇帝大寿后江朝华便及笄了。 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届时长安城的人家不得将沈家的门槛踏破了呀。 但江贺跟沈氏的事让他们心有余悸,所以江朝华的婚事一定得再三衡量,万万不能再叫朝华碰上像江贺那样的人渣。 “祖父祖母,赵大人听闻姑姑跟朝华回京,今日特意来府上探望。”沈从文笑着说道。 赵保罗立马行了个礼,:“是下官叨扰了,今日下官来府上,除了探望福安郡主,还想与国公商议些事。” 现如今礼部跟翰林院的官吏都在阅卷,再过十多天科考就放榜了。 赵保罗心中不安生,所以这才来了沈家。 沈家是最不主张士族势力壮大的,高放跟卞鸿飞等士族豢养男宠欺压书生之事尚为解决,赵保罗心里始终是不安生的。 “朝华沁儿你们先去后宅,我与赵大人说两句话。” 老侯爷懂赵保罗来找他的目的,只是如今沈家要韬光养晦,所以这次他无法出面。 赵保罗是难得的好官,但士族高门的势力过于庞大,想撼动他们,谈何容易。 “是,外祖父。” 江朝华扶着沈氏往后院而去,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心中低叹。 前世科考过后赵保罗也参了许多朝中大臣,首当其冲的便是以林相为首的吏部。 或许赵保罗从那个时候便察觉到了科考不对劲,只是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限。 江朝华还记得,赵保罗极力谏言,妄图为寒门学子说句公道话,可他的下场却不好,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今日从沈家离开后,只怕赵保罗会参更多大臣,势必会引起皇帝的震怒跟大臣们的针对。 一炷香后,赵保罗从沈家离开后又回了赵家。 穿好官袍拿好他之前写的奏章,赵保罗直接进了宫。 这次赵保罗参了更多官员,不仅参了朝中官员,更是挑明了士族高门仗势欺人。 如此,便是直接将皇帝架在火堆上烤。 皇帝原本只想平衡士族大家关系,赵保罗执意参奏他们,要皇帝给个交代,无异于触犯了皇帝的大忌。 又是一炷香后,宫中传来消息,说赵保罗冒犯天子被赐了鞭笞之刑。 世态炎凉,人心冷漠,但江朝华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赵保罗的谏言不过是加快了事情的进程。 第596章庄锐泽中武状元 浮光若锦,光年如梭,赵保罗被鞭笞的消息没一会便传遍了士族高门的耳朵中。 高家跟卞家这些人家都紧闭门户,不做回应。 虽说皇帝叱责了赵保罗,可他们知道若这个时候他们还不低调形式,那等着他们的可能便是其他士族的舍弃。 士族抱团,在盛唐的根基过于强大。 皇室为了稳固盛唐国内的和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久而久之,才酿成了今日这幅局面。 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只想建太平盛世,让局面不要轻易打破。 可如此一来,日子好过的只有士族高门,百姓跟寒门的处境越发的艰辛了。 这也是当年沈裴宋三家为何那么支持先太子的原因。 这也是为何士族们不拥护先太子的原因。 沈家,西拾院。 离开半个月,院子中种的月季长的很快,再过不久便能开花了。 科考结束了,放榜的结果直接影响着考生们的一辈子,也直接影响了官员的后续发展。 至于后院女眷,她们这个时候都忙着做衣裳定做首饰,毕竟皇帝大寿才是她们表现的机会,她们若不抓住,以后得机会也没了。 “主子,赵保罗被鞭笞三十,后被侍卫抬着送回了赵家。” 江朝华正在摆弄那些月季,她换了一身轻巧的衣裙方便浇水施肥。 幽月从外面回来,匆忙的回禀着。 鞭笞赵保罗,证明皇帝的态度还是不想打破士族高门的平衡。 所以,这势必会助长士族高门的威风,接下来的一端时间内,他们又会暗中操作。 这样一来,不怕科考他们不动手脚。 毕竟士族跟官吏是联合起来的,士族的公子哥们考取功名,这对那些想要固权的人会更有利。 “计划照旧,一旦燕景的人传消息来,立马动手!” 江朝华浇水的动作不停,幽月闻言,又道:“主子,青冥堂的人已经都转移到了外地,主子大可放心,白城明日便会回来。” 放榜日,那些书生们一定会闹事,江朝华作为在背后操控的人自然得出面。 白城武功高强,有他在身边护着江朝华,江朝华的安慰便不用担心了。 “我知道了,你且去吧,明日武举成绩放榜,准备准备,庄锐泽那边的计划也可执行了。” 江朝华眯着眸子。 筹谋了那么久,庄锐泽这步棋可以用上了。 不出意料的话,他定会高中。 武状元的人选非庄锐泽莫属,至于榜眼跟探花,是两个她不认识的人,不过那都不重要。 “是,属下这便去城外将庄大婶接回京都。”江朝华深信庄锐泽能中状元。 幽月不懂她怎么这么笃定,不过明日就知道了。 明日长安城的放榜定会全城瞩目,只等着答案揭晓。 幽月领了命令转身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江朝华忽的想起了凌九霄。 “呵。”想起凌九霄,江朝华忽的一笑。 前世凌九霄没参加武举,如今他参加了,肯定会得个功名,如此,他的继母陈笑萍嘴都会气歪。 江朝华想着,又弯下腰摆弄那些花草。 或许是知道明日武举放榜,一些人今晚注定无眠,江朝华倒是睡的很好,第二日精神百倍。 一大早,翡翠给江朝华梳妆打扮好,便去饭厅用膳了。 今日要进宫给太后请安,得早点起。 早膳丰盛又清淡,这半个月跟燕南天相处,沈氏知道他有谋划,也放下了心,胃口好了不少。 用过早膳,沈氏跟江朝华便坐马车朝着宫中走。 时间还早,可街道上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武举出成绩了,跟文考不同,武举前三甲直接进宫面圣,因为他们不用再继续参加殿试。 皇宫门口,冯公公拿着拂尘不断的往远处眺望,待看见沈家的马车,他的脸上立马有了笑意: 第498章 “快随杂家往前迎迎。” 沈氏离京半个月,也将太后的心给带走了。 她只有沈氏这一个女儿,自然一直挂念。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多与小辈相处。 冯公公体谅太后的心思,看见沈氏跟江朝华自然高兴。 “是。”身侧的宫女太监手上都还端着茶壶,太后怕沈氏一路赶来口渴,在宫门口就赶紧备着茶水了。 沈氏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她这么疼爱沈氏,沈氏又是个女子,皇帝根本不会在乎。 “冯公公。”江朝华下了马车转身去扶沈氏。 沈氏一看见冯公公,心中更感慨了。 “夫人郡主,太后娘娘正在寿安宫等你们呢,茶水点心早就备好了。” 冯公公喜的满脸笑意,脸上的褶子都堆的更厚了。 “让太后娘娘久等了。”沈氏想起太后也十分想念。 太后将她养大,就像是她的母亲一样。 在她心里,太后跟老夫人的地位是一样的。 “夫人郡主前面请。”冯公公手上的拂尘挥着迫不及待的带着沈氏江朝华往皇宫走。 刚走了几步,不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马蹄声过于响,沈氏不由得下意识往后看。 肃亲王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大步阔斧的往宫门口走。 他虽目视前方,可余光却在看沈氏。 沈氏胖了,气色也好了不少,如此,他这个做父亲的便安心了。 “臣妇见过肃亲王殿下。” 肃亲王每次进宫都是骑大马来的。 沈氏见他赶忙行礼,肃亲王目光深深,走到沈氏跟前,看着她白皙的侧脸以及纤瘦的身子,喉结微微滚动。 他克制着不伸手去扶沈氏,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就在眼前,他怎么会不动容。 这是他跟他心爱之人生下的孩子啊,这么多年,他从未尽到过做父亲的义务跟责任。 “不必多礼了,今日本王进宫是因为陛下要点封武举前三甲,太后娘娘还在寿安宫等你们,你们且快些去吧。”肃亲王语气温和,神色也出奇的温柔。 他一向铁面无私,说话冷沉,就连在皇帝面前他都是如此一副模样,但在沈氏母女跟前,他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皇宫门口巡视的侍卫不由得有些诧异,沈氏也十分不解,但她又想快些见到太后,又福了福身:“那臣妇便先告退了。” “朝华,走吧。” 沈氏微垂着头带着江朝华进宫了。 肃亲王看着她的身影,待拉开一段距离,他这才迈步进宫。 进了皇宫沈氏跟江朝华直奔寿安宫,太后早早的就等着呢,一看见她们,眼圈通红,高兴的不得了。 这半个月太后又新得了个做糕点的大厨,今日她命那大厨做了好多糕点,只等着沈氏跟江朝华来。 说说糕点,太后又说起了要给沈氏江朝华做衣裳。 江朝华坐不住,想出去走走,太后便让身边的大宫女带她去御花园了。 在太后的宫中待了半个时辰,这个时辰,武举的前三甲已经授命得官职了。 “见过福安郡主。” “好巧啊,福安郡主。” 刚走到御花园,迎面便撞上了一行人。 前面是领路的官员,身侧是几个小太监跟宫女。 看见江朝华,众人赶忙行礼,只有凌九霄,他语气慵懒,眉毛上挑,好似一个没事人一样。 江朝华一眼就看见了庄锐泽,待看见他站在最中间,唇角高高勾起。 庄锐泽没辜负她的期望,果真高中了武状元! 第597章恶毒继母受刺激 “福安郡主千安,这几位是武举的前三甲,刚刚已经面见过陛下了。” 身穿绿色官袍的小武官对江朝华格外的恭敬。 其实武官不若文官在盛唐吃香,若是不上战场,那武官一辈子都在盛唐熬不出头。 就好比这弯腰行礼的小官一样,在朝做官都快十年了,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但能入朝做官便很好了,上战场容易丢了性命,那跟拿命搏前途有什么区别。 所以,士族高门子弟都不愿意参加武举,他们的家族自然也不会在武举上动手脚。 “这位是新科武状元,这位是新科榜眼,这位是探花郎。” 江朝华轻轻颔首,那小官见江朝华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以为她好奇,遂又解释着。 庄锐泽是武状元,凌九霄是探花郎,至于剩下的那中年男人,性刘,名为刘力,是这次武举的榜眼。 这三个人当中,只有凌九霄一个人出身显贵,又是宣平侯府的世子。 若是其他侯府的世子只得个探花郎,或许世人还要非议一番,可对象是凌九霄这个京都第一纨绔,那世人便觉得惊奇了。 毕竟在以往的印象中,凌九霄一直以来都是不学无术,宣平侯府对外宣称他文不成武不就,如今成了探花郎,倒是打脸了,也让人怀疑宣平侯爷这个亲爹到底对凌九霄这个儿子是真情还是假意。 “恭喜你们了。这位大人,本郡主还有事,便先走了。” 江朝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的视线扫过庄锐泽,庄锐泽握着拳头,硬生生的忍住了与江朝华说话。 他很激动,自从江朝华告诉他让他参加武举后,他没日没夜的练习。 他怕辜负自己,也怕辜负江朝华的一番苦心。 如今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了,他也没辜负江朝华的信任。 他更没忘了,他今日的一切都是谁给的,要是没有江朝华,他根本没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他这辈子,都会为江朝华、为沈家效力。 战场不可怕,毕竟那里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下官恭送郡主。”江朝华风头大,又有封地跟食户,寻常的小官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的。 江朝华往前走着,路过凌九霄身边时,他嘴角动了动,江朝华眼神古怪,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呵。”凌九霄低低一笑,引得那小官频繁看了他两眼。 凌九霄是探花郎了,说来也怪,他在武举前几场教练时表现的都不出众,可最后那派兵布阵考核,他的成绩居然排在第一名。 排名看综合成绩,凌九霄能中探花郎,已经很厉害了。 只是那小官对凌九霄这个人的性子有些琢磨不透,就好似凌九霄这个人太随性了。 在朝做官太随性可容易得罪人。 “下官送诸位出宫,一会侍卫便会去诸位家中报喜,不过游街得等文考放榜之后。” 下官在前引路又继续说着,庄锐泽跟刘力听的认真,只有凌九霄满不在意。 他不在意什么游街,他只在意一会侍卫去宣平侯府报喜。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陈笑萍那张虚伪的脸还能不能绷得住。 “大人,一会去侯府报喜,别忘了多派两个人,宣平侯府大,报喜的人少了,只怕侯府中的人听不到喜事啊。” 凌九霄懒洋洋的说着,那小官立马应声:“凌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京中第一纨绔中了武举的探花,这消息足矣震惊的压过武状元的风头。 尤其是宣平侯府,只怕现在已经得到信了吧。 与此同时,宣平侯府,秋然院。 秋然院是当家主母的院子,下人来报信时,陈笑萍正在挑选衣裳。 她年岁不到三十,因为保养的及好,脸蛋好似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宣平侯怜惜陈笑萍没及笄就跟了他,所以聂欢去世后,宣平侯直接将她抬为了侯府的继室。 侯府后院的一切事宜都被陈笑萍握在手中,凌九霄这些年不作为,世子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陈笑萍的日子过的别提有多惬意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报信的丫鬟闯进卧房吓了陈笑萍一跳,陈笑萍因为凌九霄参加武举的事不开心了好几日。 今日好不容易心情好点有兴致挑衣裳,又被丫鬟给打断了。 她原本想训斥几句,但却看见丫鬟整个人惊恐不已,心立马一紧:“出什么事了,可是凌九霄他中武状元了?” 早知道凌九霄那么不听话,就该让宣平侯寻个借口将他死死的扣在侯府。 这要是他真的有了功名,侯府世子的爵位更落不在凌放的头上了。 “不是,世子他没中状元,他……”丫鬟是一路跑回来的。 因为过于震惊,她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陈笑萍眉头皱的更紧了:“凌九霄没中状元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没中状元啊,没中好啊。 不过她得赶紧再寻个借口让凌九霄以后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不是的夫人,外面,您快出前院看看吧。” 丫鬟指着身后,陈笑萍彻底坐不住了:“你这个废物,还不快说到底怎么了。” “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来府上报喜的。” 第499章 丫鬟一口气说完,陈笑萍胸口一噎赶忙往前院去。 侯府大门口,两个宫中侍卫手上拿着锣鼓腰间系着红色的布带已经进了侯府。 “属下前来报喜,宣平侯府世子凌九霄,高中探花郎!” 报喜的侍卫说着,狠狠的敲了一下手上的锣鼓。 这一声及响,宣平侯刚出来便听到凌九霄中状元了,表现的十分吃惊。 除了吃惊,还有震撼,紧接着便是压制不住的阴沉着急,左右就是没有欣喜。 侍卫看着宣平侯的脸,心知这侯府大院内的腌臜事多,他们只是来报信的不想招惹是非,消息传到了也该走了。 “别走啊,来都来了,来来来,你们几个也过来,好好的敲敲手上的锣!” 侍卫话落没多久,凌九霄便迈着慵懒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侍卫,侍卫们腰间也都系着红带子,手上拿着锣鼓。 “给侯爷报喜,恭喜世子高中探花郎!” 侍卫们高声喊着,喊的路过侯府门口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仔细的听听。 他们没听错吧,凌九霄真的中探花了? 这听着可比鬼故事还吓人呢。 陈笑萍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了侍卫们的喊声。 她心一突突,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发白。 “母亲也来了,怎么,我中了探花母亲不高兴么,怎么脸白成这样啊,平时母亲不是总说我身为侯府的世子就该有所作为,你也相信我一定能做到,如今我做到了,母亲怎么还表现的好似十分震惊不信呢。” 陈笑萍道行深,凌九霄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失态呢。 江朝华说的真对,只有将对方最在意的东西夺走了才能激怒对方让对方子乱阵脚。 陈笑萍恶毒又虚伪,是一个活生生的恶毒继母,她以前用的那些把戏并不代表她手段高明,只不过是凌九霄不屑罢了。 如今他想明白了,定要叫这侯府的天变上一变! 第598章文考放榜 “我,我当然是为你高兴的。”陈笑萍说着,眼底已经有水光凝聚。 凌九霄这个废物居然中探花了。 完了,他有官职了,那他世子的爵位就暂时动不得了。 可是凌放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也长大了,要是没有世子的爵位,那后续又该怎么跟凌九霄争? “既是替我高兴,想来母亲是激动的脸都发白了吧,总不至于是因为我考取功名母亲太生气了。” 凌九霄慢悠悠的说着,又道:“父亲母亲,报喜的人还等在这里呢,你们难道就不表示表示么,侯府可是名门,这点礼数不至于差了吧。” 凌九霄笑嘻嘻的说着,他走到宣平侯跟前弯下腰,一把拉住宣平侯的手臂,脸上的笑比花朵还灿烂:“父亲不用一直跪着了,孩儿拉您起来。” 凌九霄力气大,没等宣平侯有所动作,直接将他拉了起来。 “嘶。”宣平侯吃痛,一个没忍住,下意识的甩开了凌九霄的手。 凌九霄顺势往后趔趄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宣平侯:“父亲怎么推孩儿?难道孩儿考了功名,父亲真的不高兴么。” “父亲,我姓凌,我考取功名,是光宗耀祖的事,父亲不仅不高兴还责怪我,这是为何,难道在父亲心中,母亲去世后,便不拿我当凌家人了么,倘若今日中了探花的人是凌放,父亲会是这个态度么。” 凌九霄余光打量着身后,因为报喜的侍卫不断敲锣,引得人也越聚越多了。 凌九霄心中冷笑,脸上装的更无奈:“以前父亲不喜我,我只当是因为我一无所成,如今我都中了探花,父亲为何还这么对我,难道以前那些说辞都是假的,父亲不在乎我中不中功名有没有出息,不管我怎么努力,父亲还是不喜欢我。” “倘若不喜欢一个人,那对方做什么父亲都是不喜欢的,可是父亲,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我母亲去世了,难道在你心中,我也去世了?” 凌九霄说的话可怜巴巴的。 看热闹的人闻言一顿,立马议论纷纷。 是啊。 这宣平侯跟继室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反而还有些生气。 这是为何? 以前他们不喜欢凌九霄可能是因为凌九霄太纨绔了。 如今是为何。 如今凌九霄中探花了,宣平侯夫妇也没表现的很欢喜啊。 难道之前的传闻有误,不过是宣平侯找的托词。 “九霄你说什么呢,你父亲是太过于激动了有些失态,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会不高兴。”陈笑萍眼看着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赶忙走到宣平侯身边。 凌九霄这个杂种不知怎么得开窍了,不再硬拼硬撞,改了招数了。 该死的小杂种,早知道早些弄死他好了。 “那父亲刚刚怎么大力的推搡我,父亲,我如今也是有官职的人了,父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动辄打骂了,唉,父亲以后要注意些,毕竟朝堂有朝堂的规矩。” 凌九霄叹了一口气,间接的又说出宣平侯总对他动手的事。 这不禁更让人震惊了,盯着宣平侯好似要将他看透。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中了探花是全家的喜事,父亲,这样的喜事发生,我刚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命人往聂家传信了。” “外祖父跟舅舅他们若是知道我高中了一定会高兴的。” 凌九霄自顾自的说着,而陈笑萍一听聂家人还要来,险些厥过去。 凌九霄中探花够出风头的了,万一聂家人再来,那还得了,只怕三个凌放也干不过凌九霄。 她还忘了,聂家出过一个德高望重的太师,还教导过先太子。 若是皇帝再立太子,那太子太傅是谁还不一定呢。 “你……”凌九霄是越发的会自作主张了,宣平侯气急,凌九霄笑嘻嘻的模样更厉害了:“父亲也高兴吧,高兴也好,我高中这样的喜事按规矩是该通知聂家的,母亲虽然去世很多年了,但聂家与侯府的关系是隔不开的,所以父亲觉得呢。” 凌九霄就是故意的,故意趁着这个机会将聂家人搬出来。 但是他也没说谎,他高中的消息他真的让人告知聂家了。 知道聂家人要来,陈笑萍跟宣平侯这两个杀害他母亲的凶手肯定坐不住。 一旦坐不住,就会暴露更多。 他就等着。 “这些银子几位收下,我今日高兴,烦劳诸位在回去的路上再敲敲锣鼓让京都的人也知道我高中了。” 宣平侯脸色不好,好似被气的狠了。 凌九霄也不在乎,只顾自的拿出银子塞给几个侍卫。 “大人请放心。”侍卫没看宣平侯,又称凌九霄为大人,也是在告诉宣平侯凌九霄如今让他们办事靠的不是侯府世子的身份,而是探花郎这个身份。 中了武举的探花,就有了官职还有宅院。 从今日起,凌九霄不再处处都受制于宣平侯跟陈笑萍。 “去吧去吧。” 凌九霄挥挥手,脸上的笑灿烂如天上的太阳:“对了父亲,再过几日文考就放榜了,也不知凌放考得怎么样,父亲对凌放寄予厚望,希望接下来咱们侯府还能有好事发生。” 凌放有几斤几两凌九霄再清楚不过。 他哪怕真的考取功名,也绝对不会是前三甲,毕竟他的年纪太小,侯府也不好在科考上动手脚,不然怎么能服众? “那就借九霄吉言了。”陈笑萍知道凌九霄是在膈应她。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指甲都掐进了肉中。 “母亲别客气,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凌九霄挥挥手,端的是一家人别客气。 他忽然变化,让宣平侯跟陈笑萍心中无比紧张,纷纷猜测凌九霄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武举放榜后,参加文考的书生学子们更紧张了。 眼看着放榜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都坐立不安,时间一晃眼,终于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 放榜的时间在午时的前半个时辰。 街道上,人满为患,万千书生们都挤破了头想第一时间看见榜单。 怀天才跟吕飞扬早早的就守在放榜的地方。 侍卫跟官吏们拿着榜单张贴完,书生们都紧张的在上面寻找自己的名字。 怀天才跟吕飞扬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们对自己太有信心,没往后面的榜单上看,先在前三榜上找自己的名字。 然而他们找了半天,前三榜上根本没中,不得已,他们又去后面的榜单上看。 可看来看去,他们的脸白的不像话,因为每个榜单上都没有他们的名字。 “这不可能,不可能。” 怀天才捂着胸口。 他有一种撅死的感觉。 不可能的,他做的那篇权经他太有信心,就算没中前三甲,也该是在一榜上,怎么可能没有他的名字。 第500章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士族高门动手脚了对不对。 是因为他们之前的行为惹怒了士族,他们才被除名的是不是! 不公平,这不公平。 第599章群起闹事,科举舞弊,惊天骇日! “甲榜前三名,周迟,蒋高升,刘博易,还有杜海?杜海,杜海是甲榜第四名?” “是啊,杜海我认识,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书生们看着榜单上的名字议论纷纷。 除了怀天才跟吕飞扬,还有国学院的书生李开等人。 他们也同怀天才一样显得十分崩溃,哪怕榜单上有他们的名字,他们也是在最后一个榜单上。 最后一个榜单有名,连进士都不是,又有什么用。 相反,排在前面榜单上的人一些他们都认识,那些人根本不若他们读书厉害,也不若他们有真才实学。 这榜单有鬼! 这榜单绝对出问题了。 还有甲榜前三甲中有两个都是士族高门弟子,这绝对不可能。 这太令人觉得不对劲了。 “我听说啊这次科考当中有人做了一篇文章令无数考官一致认同对方的才学,这人才上了甲榜。” 怀天才跟吕飞扬正失魂落魄,忽的,人群中不知何人嘀咕了这么一句话。 有人立马询问:“兄台可知那篇文章名为什么?” 什么样的文章能令无数考官动容,那样的成绩,怎么也得排在甲榜上吧,且还很有可能是前三甲。 “我偷偷的告诉你们,那篇文章名为权经,还有一篇文章,叫为官之途,这两篇文章据说圣上都知道了。” 那说话的人声音逐渐小了,人们惊呼一声,尤其是书生们,显得格外的吃惊:“以往只听说殿试圣上才会阅览学子的文章,如今只是刚刚科考,圣上就知道了,怪不得甲榜上的人能高中。” “就是不知道那两篇文章的作者是谁,真想认识一下。” “害,你还认识什么,肯定是前三甲呗,那叫周迟的就是个寻常书生,他一个人做不住两篇文章,其中一篇定是两个士族弟子做的。” 议论声从地面八方涌来。 怀天才跟吕飞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周围的说话声的。 他们只觉得膝盖软的厉害,满脸煞白像是鬼魂。 他们猛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通红的眼睛。 “除了权经跟为官途,还有几篇文章,叫论治国,论谋官,论为民,论民生,都榜上有名呢。” 还是那散步消息的人。 他的声音逐渐远去,怀天才循声看去,只看见了一道人影消失在人群中。 他好想喊,但是他觉得他的嗓子中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了一般。 权经是甲榜前三做的么,那他为何没在甲榜上。 那权经可是他写出来的啊。 虽然当时他过于紧张有些前后词不达意,但那权经确实是他做的,何时变成别人做的了。 “这榜单是假的,是假的,一定出问题了,那论民生是我做的,可我为何在最后一榜上!!” “没错,论治国是我做的,为何我也只在最后一个榜上!” 没等吕飞扬跟怀天才喊,人群中爆发出一道怒吼声。 李开跟卫蒙红着眼,他们i嘶吼着咆哮着,额头上青筋浮现,整个人十分激动。 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童斌,他更激动,因为他的两篇文章都成了别人写的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亲耳听着自己的文章冠上别人的命,这比要他们的命还残忍呢。 他们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 根本就不是他们考的不好,而是他们写的文章被别人给冒名顶替了。 李开跟卫蒙红着双眼上前,放榜的侍卫见状纷纷皱眉这边要去捉李开跟卫蒙。 他们放榜前得了命令,倘若有书生闹事一定要将他们带走,绝对不能让动静扩大! “权经是我做的,为官途是飞扬兄做的,这两篇文章皆是出自我们的手,倘若甲榜上的人因这两篇文章中榜,那我们的文章何时被别人给替换了!” “难道判卷的官员跟贡院的官员能随意的将我等的文章调换给别人么,我等不服求一个公道!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话,我们便要进宫告御状!” 怀天才悲愤怒吼,仰天长啸。 他的声音过于荒凉,他过于激动,因而喊的十分大声。 吕飞扬见状也赶忙跟着喊:“我有证据能证明为官途是我做的,倘若甲榜上的人真的因为这篇文章上榜,那便是夺了我的功名抢了我的文章,我不服,我要进宫面见圣上!!” “老天啊,给我们一个公道吧,我们可以接受我们自己平庸,但我们绝对接受不了我们的成绩被人代替,这是什么世道,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平民,难道就因为那掉包的人比我们身份高贵么。” 书生们喊着,尤其是听到权经跟为官途是怀天才吕飞扬所做,所有人都震惊了。 书生们一惯是能共情书生的,况且此次被掉包文章的人不在少数。 以他们领头开始闹事,场面瞬间被点燃,一时间,街道乱了,路过的百姓听闻此等荒谬之事也忍不住嘀咕。 “尔等敢闹事,来人,将闹事的人都给本将抓走!科考放榜有些书生接受不了自己落榜的事实竟敢诬陷科考的真实性,竟敢质疑阅卷的官员、质疑圣上!” “唰”的一声。 一个中年侍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猛的指向李开。 李开最激动,也冲在了最前面。 他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己在最后一榜上。 他明明那么有信心,对自己做的文章检查了又检查。 他说了他能接受自己无能,但却不能接受自己的成果被别人替代! “你在心虚,你在说谎,你分明是想堵住悠悠之口,今日我们若不摇旗呐喊,来日更多的书生定会步我们的后尘! 这一向被称为最公平的科考没成想也能被人动手脚,若是想要士族高门子弟入朝做官,盛唐又何必假惺惺的举办科考,这不是玩弄我等读书人么,这不是叫天下文人寒心么,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哪怕今日我血溅当场,我也定要让这等丑闻告知天下人!” 李开猛的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裳,露出白皙的胸膛。 他红着一双眼睛,整个人宛若疯魔一般。 他们这些平民难道还不够被这世道压的喘不过气来么。 为何还要这么对他们。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难道就因为他们身份低贱就该被人欺辱么。 一向被世人称为公正考试的科考都能徇私舞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平民的活路么。 “你要杀就杀,杀了也绝对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科考舞弊,有人舞弊,朝中官吏带头舞弊,将我等的文章换给了别人,我等不服,今日哪怕血溅当场也要求取一个公道!!” “撕拉撕拉。” 卫蒙跟童斌也学着李开的样子撕开了自己的衣裳。 他们不怕死。 他们只怕不能求一个公道。 今日哪怕死了,也是死得其所,哪怕死了,他们也要将事情搞的水落石出。 苍天啊,请还他们一个公道吧! 第600章昔叹今幸女儿身,我带你们求公道 “林将军,这怎么办啊。” 侍卫们没想到一向懦弱没担当的书生们居然会这么激烈的反抗。 这可怎么办。 带刀侍卫们不由得看向林寻。 林寻乃是林相的旁亲,在林相的扶持下一路坐上了左带刀御中侍卫。 放榜前林寻就得到了林相的交代,今日倘若有书生激动闹事,便尽快下手解决了对方,绝对不能将事情闹大。 林寻认识杜海,因为杜海正是林相的门生。 杜海家是商户,十分有钱。 扶持杜海,日后朝堂之上不仅多了一个依附林相的官,林相还能从杜家得到源源不断的钱财。 是以,林相这才命人动手,将杜海的名字加在了甲榜上。 实际上杜海这个人虽能说些酸诗,也能做些文章,但其实十分平庸。 殿试上杜海的表现不会好,只能在文考成绩上动手脚。 原本这是一场天衣无缝的事,毕竟前两届科考时林相跟贡院的官吏们也都是这么干的。 可谁曾想,这次就出事了。 刚刚有人说权经与为官途这两篇文章的时候林寻就动了杀意。 可书生太多,说话的人也太多,他一时着急,竟让那说话的人跑了。 “你们想杀人灭口,恰好印证了这榜单有鬼!” “有人拿了我们所做的文章考取功名,尔等今日若不站出来,只怕以后再行科考,也绝没有出头之日,科考被士族高门把持在手上,我们参加科考不过是个笑话!” 第501章 吕飞扬怒吼着。 他们激动无比,除了自己的文章被掉包以外,他们还心生荒凉。 为何就连这一个公正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呢。 凭什么他们就要被人欺负,难道就因为他们不像杜海那样会攀附权贵! “说的对,倘若今日我们不站出来,那不管参加再多次科考都只是白费,我从未想过文章会被调换!” “我们去告御状,我们要见圣上,我们要求一个公道,士族高门仗势欺人不说,如今在科考之中都能霸占我们的文章,这样的世道,烂透了!” 吕飞扬跟怀天才的话引起了其他书生们的共鸣。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高中了,是否自己的文章也被掉包给了别的士族子弟。 毕竟,那么多士族子弟都在榜上,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偷用了自己的试卷。 所以,这是一场关乎所有书生、关乎所有平民的大战。 左右以后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了,他们还在乎这条命么。 他们最在乎的是科考啊。 他们毕生的心血都用在了科考上,倘若科考能舞弊,那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十几年寒窗苦读,甚至有的人读书读了二三十年,就为了能考取功名。 如今他们得知不是自己无能,而是自己的成绩可能被人顶替了,这让他们怎么接受的了。 “我今年五十三岁了,从十五岁开始参加科考,一共考了十三场考试,每一次都没中,我怀疑过自己,我怀疑过是否是我不努力,可我从未想过我没中是因为试卷可能被调换了,苍天啊,您竟如此的欺骗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一个年岁五十多的老翁起初还有些沮丧,可在听到书生们的说话声他猛的跪在了地上: “老天,您开开眼吧,您就开开眼吧,为何要对我们如此不公,若是朝廷不需要我们,为何要举办科考,难道,我们生来便是要给别人当踏脚石的么!!” 那老翁说完,直勾勾的栽倒在了地上。 老翁满脸哀伤神色落寞,他一字一句宛若泣血,听者悲伤,闻者落泪。 路过的百姓当中,他们也有家人亲属参加科考啊。 可如今到头来科考竟是一场笑话,考生们的考卷,所做的文章还会被掉包给别人。 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文人的天塌了啊! “我等去告御状,我们要见圣上!” “贡院跟吏部的官员们徇私舞弊弄虚作假,我们要见圣上,今日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死在天子脚下,死在皇宫城墙下!” 李开挥着手,这便要往皇宫处冲。 林寻一见这还得了,他心中发狠,手上的剑已经举了起来这便要去刺李开。 擒贼先擒王,先将这几个闹事的书生弄死,其他人也就蔫吧了。 “李开小心啊。” 林寻的剑落的十分快,卫蒙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好似下一瞬李开便要血溅当场。 “唔。” 千钧一发之际。 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把飞镖打在了林寻的脸上。 那人的力道之大,直接将林寻的剑给打折了! 林寻闷哼一声,只觉得虎口发麻,整个手掌都被震的止不住的抖。 “将这条街都围死,这些书生都疯了,将他们都带走,带走!” 林寻扶着手掌眼神阴狠。 他手下的侍卫都是心腹,闻言他们立马去镇压书生们。 书生们手无缚鸡之力,哪怕人多,但又怎么能以肉身抵抗拿刀的侍卫呢。 “滚开!朝廷心虚,他们心虚,他们想要杀我们灭口!” 怀天才跟李开满眼荒凉。 他们这一刻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前进,可哪怕是跪着在地上爬,他们也要去求一个公道。 若不然,他们这一生都过不下去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跟他们拼了。” “动手!若有冥顽不灵者,就地解决了!” 林寻捂着手,场面混乱,若是再闹大,一定会传到皇帝的耳朵中引起轩然大波。 得杀几个人镇镇其他的人才行。 林寻眼神发狠,他不知道是谁丢出了飞镖弄伤了他,他只知道若是不阻止这场祸事,他也会没了命。 这些书生卑贱,哪有他的命金贵。 林寻眯着眼睛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盯着怀天才便冲了过去。 怀天才虽然激动但却还有理智。 见林寻朝着他走来怀中好似还藏着刀,他头皮发麻立马逃,可林寻怎么会放过他。 一把揪住他,林寻这便要动手。 怀天才闭了闭眼睛,猛的笑了:“哈哈哈,盛唐将亡,盛唐将亡了!” “奸臣当朝,国主不作为,盛唐将亡了。” 怀天才一边笑一边哭,林寻动了杀心一定要他死。 匕首泛着寒光,怀天才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只可惜他还没给自己求一个公道。 “我看谁敢!!” “福安郡主驾到!” 林寻手上的匕首再次被人打落。 白城飞身而起,一脚将林寻踢飞了出去站在怀天才身边。 于一片混乱绝望中,江朝华的声音宛若天籁。 李开跟卫蒙看见那张明艳的小脸险些哭出声来。 他们想不到这一刻还有谁能帮他们。 可他们想着,上次在江家也是江朝华放过了他们,这一次,江朝华还能带给他们希望么。 不管能不能,他们都要试一试。 “郡主给我们做主啊,这些侍卫要杀我们灭口,我们所做的文章被朝中官吏掉包给了士族高门弟子,这对我等实在不公,求郡主给我们主持公道。” 怀天才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就连高傲如吕飞扬,也都匍匐在地给江朝华磕头。 上次江朝华在教坊司救了他,这次或许也是他的救星。 他们眼下能抓住的,就只有江朝华一个人了。 “求郡主给我们做主。” 书生们哽咽着哭着跪在江朝华脚下。 江朝华神色悲悯,似有恻隐之心。 她低叹一声上前两步:“往日我叹我是女儿身能做的有限,如今我却有些庆幸我是女儿身能站出来,起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圣上。” “为了盛唐的将来,为了盛唐年轻的希望们,我带你们进宫求公道!” 少女掷地有声,纤瘦的身影此刻像是一座大山,为蒙受委屈的书生们遮风避雨。 第601章今朝挺身而出,将来名垂千古! 我带你们求公道。 好短的一句话。 好短的几个字。 可在眼前这种场景之下,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何其少。 书生们不敢置信又满眼动容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还和以往一样明艳,那份明艳中,又多了一分悲悯之情若隐若现。 她说以往她因为自己是女子能做的有限而感到遗憾。 如今她身为女子,却更能挺身而出。 这样的魄力跟怜悯之情,怎么会让人不动容呢。 “福安郡主,您是要跟圣上,跟朝廷作对么,这些书生群起闹事,指责朝廷,难道你要帮着这些书生一起对付朝廷么!” 林寻被白城一脚踹倒在地。 白城武功高强,那一脚踹的林寻险些撅死过去。 可他不敢晕过去,他怕他一晕,这些书生就被江朝华带到圣上跟前了。 那样,就彻底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林将军这说的哪里话,这些参加科考的学子们都是要报效国家的人,没有他们,盛唐如何进步,没有他们,盛唐的文学如何再往前,所以,林将军怎么能说他们与朝廷对抗。” 江朝华淡淡的撇了林寻一眼。 林寻拧眉。 江朝华牙尖嘴利行事不明。 她这个时候站出来真的很让人怀疑。 可是又没人能真的怀疑她什么,毕竟这些学子们都是穷书生,帮着他们与士族高门作对,对江朝华有什么好处呢。 “还有,我不明白学子们既说榜单有异,林将军身为前来放榜的官员,难道不应该将此事回禀给圣上么? 林将军不仅致书生们的冤屈于不顾,反而一昧的打压,莫非书生们所言是真的,他们的考卷,所做的文章真的被掉包给了士族,而林将军你,也是其中一个帮凶?” 江朝华笑了笑,林寻立马反驳:“郡主莫要污蔑本将,阅卷批卷的官员中可没有末将。” “哦?那也就是说批卷阅卷的官吏更有作案嫌疑,林将军是帮着那些大人隐瞒想要先灭这些书生的口?”江朝华似嗤笑了一声。 “郡主,您虽贵为郡主,可此次放榜乃是陛下交代的,还请郡主莫要参活进来,以免被圣上责罚。”江朝华牙尖嘴利,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白城保护。 林寻捂着胸口,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第502章 江朝华何尝看不出他的目的,再也不看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你也知道我是郡主,乃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我有食户,有封地,这些都是百姓给我的,书生们也是百姓,我既享受了他们供奉的东西,便该为他们出头。” “是非对错,圣上定有判断,科考原本就是选拔有才有德之人的,倘若真的有人顶替了别人的成绩,岂不是叫真正有才学的人往后无法为盛唐效力? 是以,我必须站出来,不为别的,只为了盛唐的将来,哪怕圣上要责罚我,哪怕今日我丢了郡主的身份,我也定要为了盛唐的文学,为了盛唐的将来坚持到底!!” 江朝华说到最后声音蓦然变大。 少女后背笔直,浑身透着一股坚韧不拔之劲。 就好似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回头,若有人拦着她,她便要与对方争个头破血流。 “还愣着干什么,拦住他们!” 江朝华坚持,林寻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他怒吼一声,侍卫们这边又要动手。 “谁敢拦我,我有当今圣上亲自赏下的金牌,见金牌如见圣上,尔等肝胆对圣上不敬,杀无赦!!” 江朝华一边走一边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金牌。 金牌上写着如真亲临四个大字。 这金牌是上次皇帝为了嘉奖江朝华以身挡箭给她的。 今日林寻绝对不会让书生们离开,贡院的官员跟林相得到消息也会前来阻拦。 江朝华只有拿出这块金牌才能一路顺畅的带着书生们进京。 但是,金牌只能使用一次,这样难得的机会为了书生们用了。 “郡主。” 书生们饱读诗书,还能不知道那块金牌代表了什么么。 他们哽咽着,慢慢的,跟在江朝华身后,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人群庞大,书生众多,从远处看过去,那般的惊心动魄。 书生们喉间哽咽,眼神盯着身前那道身影,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若真的能求一个公道,若以后有机会报答江朝华,他们愿当牛做马、愿粉身碎骨报答江朝华今日的大恩大德。 “金牌在此,如圣上亲临,前方开路,肝胆阻拦郡主者,死!” 白城抽出长剑护在书生身后。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浑身杀意滔天。 前有江朝华手举金牌开路,后有白城拼死相护。 书生们一边走一边红着眼睛落泪,可他们的步伐却是那么坚定。 今日就算是死,也定要讨得一个公道。 “求圣上给我等主持公道,科考舞弊,朝中官吏徇私枉法,求圣上给我等主持公道!”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今朝有骇人听闻之事,求圣上给我等学子一个公道,求圣上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 书生们喊着,他们叫着,长安城各个街道上一片死寂,只有书生们的咆哮声跟呼喊声。 百姓们看着越来越大的队伍,他们看着在最前面领路的那个少女,心中也动容无比。 如今世道之下还有贵族愿意为平民出头,或许以前他们也幻想过有这样一个人。 但他们绝对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以往那个让他们深恶痛绝的恶女江朝华。 看啊,这个世道本来就很颠,如今又很烂,颠透了,烂透了。 “求圣上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 “福安愿舍弃郡主的身份,为天下书生们求一个恩德,求圣上重查文考,重查书生们成绩被顶替之事。” 江朝华举着金牌在前面走,一边走她一边说。 她的声音不大,可奇怪的是却能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她那么单薄,那么瘦弱,到底是有怎样的勇气支撑着她往前走呢。 “求圣上还我等一个公道,士族高门鱼肉百姓,今朝又调换我等学子的成绩,若圣上不查,天下文人心将寒,盛唐文学界将亡!” 怀天才跟吕飞扬喊的撕心裂肺。 今日他们抱了必死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左右,科考若失去了公平他们也不想活了,也活不下去了。 怎么都是一个死,为何不争取一番。 “求圣上为我等主持公道,莫要寒了天下万千学子之心,盛唐有才有学之人,前仆后继,今朝若我等无法求一个公道,后起的文人定会学愚公移山,代代求公道!” 学子们喊着,他们越来越激动,因为队伍庞大,因为言辞犀利,很快消息便传的长安城人尽皆知。 朝廷的官员们得到消息时第一时间便进了宫,皇帝听闻科考舞弊学子们闹事,气的险些厥过去。 今日的事势必会千古永传,若不妥善解决,将会是盛唐开国以来最大的危机。 第602章是陛下您错了! “福安郡主您大胆!科考乃是盛唐始祖皇帝定下的,代代选拔官员,从没出错过,如今这些书生们叫嚣着成绩有问题那便真的有问题么。” “郡主您不分青红皂白就与这些书生们一起闹事,是沈家还是太后指使了您,您就不怕祸连家族么!” 走过一条街道,再往前走约莫一公里便能到皇宫了。 离皇宫越近,前方拦路的人就越多。 刚走过拐角,便见几个身穿红色官袍的官员前来阻止江朝华。 他们义愤填膺的指责,俨然将学子们口中的科考舞弊说成了是他们心怀不满,俨然将江朝华说成了是由太后沈家指使跟书生们一起闹事。 朝中官吏,也都是一些牙尖嘴利,颠倒黑白之人。 江朝华举着金牌脚步不停,不管那些大人说了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圣上将这块金牌赏给我的时候说见之如见他,尔等官员见圣上不仅不行礼跪拜,反而拦路,怎么,莫非你们也心虚。 是非对错到了圣上跟前再行辩解,今日胆敢阻拦我者,杀无赦!!” “幽狼,将这些不敬圣上的人杀了。” 江朝华眼神晦涩,幽狼也与白城一起在队伍中护着书生们。 听到江朝华的命令,幽狼飞身而出,手上的剑眼看着就要刺进刚刚那言辞最为激烈的大臣。 “江朝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斩杀朝廷命官!” 那大人年岁约莫四十五左右,乃是吏部尚书。 他身侧的官员有两个是贡院的,还有两个也是吏部的。 他们都是林相的人,前来此处指责江朝华也是想让江朝华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江朝华那么狠,竟然想杀了他们。 “尔等对圣上不敬,言语不堪入耳,杀了你们又如何。” 江朝华眯着眼睛手上的令牌举的更高了。 “你你你,你大胆,反了反了,御林军何在,还不快拦住他们,难道等着他们进宫冲撞圣上么!” 王陵从地上爬起来,官帽都歪了。 他一边扶着官帽一边呼喊着御林军。 御林军中也有林相的人,他们自然帮着王陵这些大臣。 “郡主,到了皇城脚下了,您别管我们了,让我们自己去吧,哪怕是死,我们的血也要染红皇墙。” 李开不想再连累江朝华。 已经够了。 江朝华为他们做的够多了,他们可以丢了命,可江朝华不行。 “尔等敢动我!” 江朝华半分不慌,那些御林军看着她手上的金牌有瞬间的迟疑。 但王陵跟这些大臣都在这里,他们不动手也不行啊。 “郡主,得罪了,我等奉命保护皇城安危,郡主带了这么多书生来,我等要为圣上的安危考虑。” 一个领头的御林军说着,江朝华明白他也是林相的人。 林相的势力可真大,皇宫内外,朝堂上下,都有他的势力。 “若我一定要带着他们进宫面圣呢。”江朝华幽幽问着,侍卫立马道:“那只能赎我等无礼了。” “拦住他们!” 皇宫门口的侍卫更多,武功也更高强。 他们以保护皇帝安危为借口,倘若江朝华执意要带书生们进宫,那就是妄图对圣上不轨。 这可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本将在此,若有胆敢阻拦朝华者,死!” “吁!” 马蹄嘹亮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书生们扭头,只见三四匹大马纷沓而来。 马背上,沈从文跟裴玄满脸严肃,他们身侧,还有两匹大马,分别坐着傅娆跟陆子坤。 四个人由远走近,直接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刺啦刺啦。” 四个人手上都拿着长剑。 拔出长剑,剑尖指着御林军跟王陵等人,裴玄跟沈从文几乎同时开口:“敢拦朝华路者,死!” “哥哥,裴玄。” 江朝华没想到沈从文跟裴玄会来。 她更没想到傅娆也来了。 这次的事她不想将大家都牵扯进来。 尤其是傅娆,傅寒声刚醒,国公府正是最低调的时候。 第503章 “看什么看你这个傻丫头,这样大的事你也不命人去找我们,难道我们就不是盛唐的人,难道就不想为了盛唐的将来出一份力么。” 傅娆没好气的瞪了江朝华一眼。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说江朝华此举是为了盛唐的将来,才不是被沈家跟太后指使鼓吹书生们闹事。 她作证,她来了,就代表了国公府。 “放肆!都不认得本小王的身份么,竟敢拿剑指着本小王。” 陆子坤好久没见江朝华,再见他几乎有些不敢认江朝华了。 江婉心的事他都知道了,如此,他更庆幸自己早就识破了江婉心的真面目。 今朝朝华有难,他该站出来。 就算不为了朝华,他也要站出来。 盛唐的将来,是要靠天下人共同努力的,而不是士族权势坐大,盛唐被他们撑起来! “让开!不然本将的枪今日便要见血了。”沈从文抿紧了唇。 他出现就代表了沈家。 学子们蒙受冤屈被士族欺负,沈家人怎么可能会不站出来。 科考舞弊已经严重迫害了盛唐的江山,再这样下去,士族的权势会越来越大,朝廷能用的有才之人越来越少。 一旦倭国跟南诏发动战火,盛唐将来定无人能用。 所以,必须严查科考,必须打压士族的权势,让权力与皇权集一人之手。 “反了反了,这些人都要谋反,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将他们拿下。” 沈从文四个人的出现让王陵等人更加心慌,他的帽子都没扶稳掉在了地上。 “你闭嘴,莫要以为本将不敢杀你,科考舞弊关乎吏部官吏是否徇私枉法,王大人身为吏部尚书如此心急的给别人定罪,不是心虚是什么!” 沈从文一个闪身闪到王陵身边。 凌厉的长枪抵着王陵的脖子,他一字一句的,语气森严。 “你,你干什么。”王陵被吓的魂都要没了。 这么多年了,别说被人拿抢指着脖子,就算连句重话都没有人对他说过。 “大胆的是你们,今日谁敢拦着朝华,便是与我们作对!!” 傅娆怒斥,她挡在御林军前面:“朝华,你带着这些书生进宫,这里交给我们。” “若有谁肝胆阻拦,便是阻拦圣上,冒犯圣上,我手上的剑定会最先刺向对方。” 傅娆说着,江朝华继续往前走。 书生们感激的看着几个人也赶紧跟在江朝华身后往前走了。 御林军中只有一部分是林相的人,另外一部分当然还是以宫规为主。 江朝华有金牌,他们不敢拦路,只得将江朝华放进了宫。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啪嗒。” 皇帝坐在龙椅上满脸阴沉。 龙案上堆满了折子,他看着看着,脸颊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将奏折猛的甩到下面,下面跪着的几个贡院跟翰林院的官吏浑身晃个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朕交代清楚!!” 科考舞弊,简直惊世骇俗。 盛唐的文人何其多,一旦传出科考舞弊,这不是逼着天下的人文反了他陆家江山么! “陛下,老臣早些日子就谏言,让陛下重罚卞家跟高家等士族之家,以儆效尤,可陛下迟迟未动手,如今科考一事又爆了出来,赎下官直言,这一切,其实都是陛下您错了,是您错了,才酿成了如今的局面啊陛下。” 皇帝震怒没有大臣敢吭声。 可赵保罗敢啊,他早就不满士族的跋扈嚣张,如今他们还在科考中动手,这简直让赵保罗气炸了。 他举着玉笏跪在地上当众指责皇帝。 皇帝的脸沉的吓人,但赵保罗今日是铁了心。 哪怕他死,也要杀一杀士族风气,要压一压士族的权利。 第603章皇帝仗杀赵保罗 “赵保罗你大胆,竟敢质疑圣上!!” 赵保罗这番大胆的言辞可谓是惊呆了文武百官,甚至就连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一开始听到赵保罗的话,都好似有些不敢置信似的。 “老臣何错之有,早从先太子还在世时老臣便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了,先太子致力削弱士族高门权势,将权势还于皇室,归于百姓。 倘若那个时候盛唐便开始推行并致力于做这件事,想来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赵保罗咬了咬牙,他抬起头直面盯着皇帝的眼睛。 提起先太子,皇帝又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放肆!!” 多少年了没人敢在他跟前再提起陆承乾。 如今赵保罗口口声声的说陆承乾还在时是怎样的,是在告诉他告诉众人,他统治的盛唐还不如陆承乾么。 “陛下,这些年您努力的平衡士族高门与朝廷的关系,可平衡到现在,还不是百姓跟寒门官吏收进了委屈,陛下,盛唐是陆家的盛唐,是您的盛唐,难道您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那些人的权势一点点的变大么,这与外戚坐大有何区别。 沈家如今已经将兵权缴纳了,为何其他人不能与沈家一样,如此,跟陛下您忌惮外戚坐大又有何不同。” 赵保罗举着玉笏声音颤抖。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及大,满脸坚决。 看的出来,他是豁出去了。 今日哪怕丢了乌纱帽,哪怕不要这条命了,他也要将这些话都说出来。 这些压在他心里二十多年了,他想他要是再不说,只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不如都趁着这个机会统统讲出来。 “赵保罗你疯了。” 身侧的大臣们眼看着他越说越多,眼睛都下意识的瞪大了。 皇帝脸色铁青,安德路吓的浑身发抖。 伺候皇帝那么多年,安德路还从没见他这么震怒过呢。 是该震怒的,先太子原本就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如今赵保罗又将先太子搬了出来。 哪怕皇帝心中是后悔的,但听到赵保罗拿他与先太子做对比,他还是十分震怒。 毕竟,先太子只不过是个太子还没登基呢,而皇帝是盛唐的皇帝。 “陛下,赵保罗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当年先太子谋逆罪证确凿,如今赵保罗却为先罪太子说话,居心不良,说不定他与乱党有关。” 林相站在最前面。 他眯着眼睛袖子动了动,下一瞬,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官员立马就站了出来。 “是啊陛下,赵保罗敢指责天子,实乃大不敬,陛下是一国之主,怎么会有错。” “陛下,赵保罗欺君罔上,冒犯天威,该杀!” “求陛下重惩赵保罗。” 林相手底下的人全都站出来问罪赵保罗。 赵保罗扭头,看着那么多官员都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要皇帝治他的罪。 他忽的站了起来,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下:“陛下,老臣知道老臣这些话冒犯了天威,您不管怎么惩处老臣,老臣都愿意接受。 可是陛下,盛唐不能再如此了,今日那些人能在科考上动手脚,来日便会再盛唐的军队中,便会在您的后宫之中,甚至在朝堂上也动手脚,难道陛下您一定要等到盛唐的江山要亡了您才肯动手么!” “陛下,老臣求您了,老臣愿意现在就死,老臣愿意豁出这条命,只求陛下下令重查科考舞弊一事,重查士族高门鱼肉百姓玩弄子民之事。” 赵保罗说着,将那顶乌纱帽放在了地上,又主动解开自己身上的官袍,只着一身白色的里衣站在御书房中。 穿白衣面见圣上,可谓是大不敬,可谓是在天子头上动刀子。 可赵保罗实在是世间罕见的忠臣清官。 他的秉性,他的性情,他这些年的行事风格,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让他现在站出来。 站出来,为所有盛唐的子民,为所有参加科考的书生谋求一个公道。 为了求得一个正义,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先站出来装摔个粉身碎骨不是么。 自古连家国都是在凶险的战场上打下来的,更何况道义公正呢。 “陛下,老臣有罪!!” 脱掉官府跟官帽,赵保罗跪在地上。 他后背笔直,双眼直直的盯着皇帝,以表他的决心。 身后,那些林相的大臣们还在咄咄逼人,满朝大臣,这一刻甚至连个站出来为赵保罗讲话的都没有。 或许先太子在时还有,可经历了先太子的事,哪怕一些大臣有那个心,也不敢了。 “赵保罗,你真是该死!” 皇帝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握着。 他眼底涌现杀意,手一挥:“来人,将赵保罗拉出去杖杀!” “是,陛下。” 门外的御林军早就听到了赵保罗的一番大胆言辞。 他们丝毫都不怀疑赵保罗今日还能活命。 毕竟这些话太大胆了,这跟直接打皇帝的脸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还将罪太子给搬出来了。 第504章 “陛下赎罪,赵大人虽然冒犯天威,可他一向清廉自守,此番也是因为科考舞弊一事过于惊世骇俗,他这才口不择言。” 见皇帝当真要杀赵保罗,丁夏立马站了出来。 不能真的让皇帝杀了赵保罗,否则这更助长了士族高门的风气。 “陛下赎罪,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稳住那些书生,堵住天天悠悠之口将科考舞弊之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倘若现在陛下要杀了为书生们说话的赵大人,那岂不是在告诉书生们此番科考舞弊陛下不打算还他们一个公正了。” 张傲也赶忙说着。 他们两个就事论事,倒是让皇帝心头的怒火消了一些。 可赵保罗触到了他的死穴,他怎么能咽的下心中的那口气。 “张大人丁大人就这么确定科考真的舞弊了么,万一是那些书生们因为考试不理想借机闹事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林相站出列说着。 “丞相大人,是非对错,待陛下见了那些书生们自有分晓,前几次科考时也大有落榜的书生,为何那个时候没传出科考舞弊的传闻?” 丁夏冷冷的说着,半分不退让。 若这次再退让了,这整个朝堂岂不是变成了林相的天下了? “或许是这次有什么人在背后推动呢。”一个官员说着,意有所指,暗指替书生们出头的江朝华。 “崔大人不用拐弯抹角的说我沈家,我沈家行得端做得正,倘若真的对圣上不衷,何须将兵权交出去,诸位大人只说科考没问题,还不是因为事情殃及到了吏部跟贡院。 原本最该查的也是贡院跟吏部,就算科考没问题,此番出了大披露,也是吏部跟贡院办事不力,罔顾圣上信任。” 沈秉正跟老侯爷的齐齐从殿外走来。 他们一进来,丁夏跟涨张傲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次科考舞弊关于到了朝廷两伙人马的利益。 这个机会,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但是赵保罗的命得保下! 第604章大高潮,相互认定,互为救赎 “国公说的对,当务之急最该查的便是科考之事安抚民心,无论如何,贡院跟吏部的诸位大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杨元明也站了出来说着。 以林相为首的大臣跟沈秉正等人相互对立,双方争论不休。 架着赵保罗的侍卫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原地等着皇帝发落。 “那便当面对质吧,那些书生口口声声说他们的成绩被掉包了,陛下,老臣听闻此番参加科考的书生们有学子分别做出了权经跟为官途等令人惊艳的文章。 刚刚老臣在来的路上也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有学子说权经跟为官途是他们做的,靠着这两篇文章不可能不榜上有名,但这两篇文章的作者却都不在榜上。” 杨正乙紧随沈秉正身后赶来。 他刚进了大殿便跪在地上向皇帝回禀着。 听到他这些话,林相脸颊抽搐了一下,他身后的那些官吏们也没再吭声了。 除了周迟,甲榜第二名第三名的成绩都是掉包换来的,这些林相心知肚明。 只是他没想到权经跟为官途这两篇文章居然会泄露出去。 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后动手。 “若是想查明白这件事,还是得查清楚为官途跟权经这两篇文章的作者到底是谁。 老臣在面见陛下前特意去了一趟翰林院将这两篇文章拿了过来,这两篇文章右下角所写的名字分别为蒋高升跟杜海,但书生群中却说这两篇文章是他们写的。” 杨正乙说着,淡定的从袖子中拿出两篇文章。 这两篇文章皇帝也看过,杨正乙说的没错,作者正是蒋高升跟杜海。 上面有他们的名字。 “老师先起来说话吧。”皇帝阴沉的眼神在赵保罗身上不断巡视。 杨正乙年纪大了,每年科考都要参与设置考题跟阅卷批卷。 科考舞弊,也将批卷阅卷的官员牵涉了进来,所以杨正乙来这里面见皇帝,也没错。 但他年纪大了,又连日奔波,受不了折腾,皇帝对他还是很尊敬了,一声老师,更是表达了他对杨正乙的尊敬之情。 “多谢圣上。”杨正乙坐在凳子上,他将那两篇文章举起递给了安德路,示意安德路交给皇帝。 “陛下,自从开始阅卷批卷,这两篇文章便一直在老臣这里保管,因为实在觉得做这两篇文章的人是人才,所以老臣多次熟念这两篇文章的内容。 自从阅卷批卷开始,这两篇文章便没有经过别人的手,且老臣看见文章时,这两篇文章的作者便是蒋高升跟杜海二人。” 杨正义摸了摸胡子,他话落,林相等人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大。 “陛下也知道,诸位大人也知道,翰林院所批阅的卷子都是贡院跟吏部的官员们收上来的,老臣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这两篇文章到老臣手里便是如此,从始至终老臣绝没偷换又或者是动手脚,如此翰林院跟集贤书殿的所有官员都能作证。” “也就是说,倘若做这两篇文章的作者另有其人,那就是吏部跟贡院官吏在收卷子的过程中或者是将卷子拿到翰林院的途中出了问题。” 杨正乙的话说的够明白的了。 他敢拿命去保证考生的卷子交到他手上时就是这样的。 皇帝心里也清楚批卷阅卷期间官员们都是全程禁止进出的,就连如厕都要待在批卷的大殿中。 殿外有侍卫们把持着,每日的侍卫都还是不同的人。 所以卷子大概拿给杨正乙等人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也就是说科考若是有问题,那就是中途有人将试卷早就掉包了,贡院跟吏部礼部的官员都有嫌疑,需要重查这三方。 “此事朕自有决断。” 皇帝深呼了一口气,但是赵保罗他不打算放过。 就算不杀了他,也得仗刑罢官。 再留着他,自己以后每次看见岂不是都在生闷气。 “陛下,老臣但求一死,求陛下彻查此事,求陛下重惩涉事的士族高门。” 皇帝松动,可赵保罗却铁了心。 丁夏跟张傲闭了闭眼睛。 他们知道赵保罗的性子,他绝对不会苟且偷生,定会以命相逼让皇帝严查士族高门。 “陛下,先不说科考之事,赵保罗屡次犯上,陛下定要重重的惩处他。” 林相的人还在趁机说着,再加上赵保罗自己也在说,皇帝直接怒斥一声:“将他拉出去,堵住他的嘴。” “是。” 皇帝下令了,这一次,侍卫们不再犹豫直接将赵保罗拖了出去。 “陛下,您定要重重的惩处涉事的士族高门,还天下学子一个公正,罪太子在天上看着您呢。” “轰隆!!” 侍卫还没堵住赵保罗的嘴,赵保罗大声喊了一嗓子。 只听半空一道惊雷闪过,瞬间狂风四起吹进了御书房,将龙案上的奏章都吹的四处掉落。 冷风直扑面门,门外惊雷阵阵,电闪雷鸣,皇帝的脸忽的白了白。 这风挂的怪异,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就阴云密布了,再配上赵保罗的那一句先太子在看着你们呢,足矣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哈哈哈,我心自在也,愿随风而去,命也,时也,只要我觉得值得,便值!” 惊雷落下,紧接着,密集的雨点便打在了地上。 赵保罗仰着头任由雨水打在他脸上。 江朝华带着书生们到了御书房门外时恰好看见侍卫们按着赵保罗在长凳上行刑。 “郡主。” 赵保罗也同样看见了江朝华。 他用赞赏敬佩的眼神看着江朝华,嘴唇刚蠕动了两个字便给侍卫堵住了嘴。 “啪啪啪。” 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伴随着雨水,血与水混合在一起,那样的刺目。 江朝华跪在地上攥紧了手亲眼看着赵保罗被行刑,她的心这一刻说不出的空。 前世赵保罗也是被仗打而死的,只是前世皇帝并未对外宣称为何打死赵保罗,他可是御使大夫啊。 如今江朝华明白了,那个用命先撞的粉身碎骨的人是赵保罗啊。 赵保罗跟他们一样,都是秉持着先太子的初衷削弱士族高门权势造福与民的。 今日,倘若再叫赵保罗死了,她重生的意义又如何。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快江朝华一步,燕景红色的身影将行刑的侍卫一脚踢开。 赵保罗年纪大了,别说三十个板子,就是十板子,在那些侍卫故意下狠手的前提下就撑不住。 雨水冲刷着这一张张年轻的脸,大雨落下,洗礼着灰蒙蒙的天空跟宫墙。 燕景血红着一双眼,脸色冷的像是阎罗。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赵保罗,都要保下这个一心向着他父亲初衷的清廉官员。 第505章 “江朝华,你怕么。” 燕景扭头对着江朝华伸出手。 雨水将江朝华的头发打湿,也打湿了她的眉眼。 风雨之中,她与燕景并肩而行,她看着身后的书生们,看着被打的下身出血的赵保罗,坚定的将手放在了燕景的掌心之中。 “我不怕,燕景,今日豁出去了。” 这一刻,她与燕景坚定的站在一起。 他们视彼此为依靠,信任彼此,是彼此的救赎跟希望。 第605章替刑 “大,大都督。” 行刑的侍卫看见燕景手上的板子都险些没拿稳。 燕景深得皇帝宠信,这宫中的巡防以前都是燕景负责的。 御前侍卫,都曾在燕景的领导下当值,所以,看见燕景,侍卫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们害怕燕景,是下意识的行为。 “退下。”燕景半眯着眼睛,脸色不明。 雨水越来越大了,冲刷着他跟江朝华的衣裳。 燕景的声音很冷,冷到侍卫根本不敢反驳他。 但这是圣上的旨意,侍卫们当然不敢不从:“大都督,仗打赵大人是陛下的意思,请别为难末将。” 侍卫大着胆子说着,燕景的声音冷然而至:“本座说让尔等退下!” “轰隆!” 一声惊雷再次划过众人的头顶,像是在耳边炸开的一般。 御书房内的皇帝跟大臣们听到动静走到门口。 于大雨惊雷之中,皇帝看着燕景的眼神有瞬间的松动。 之所以如此宠信燕景,都是因为他每次看见燕景时心中都会有一种怜惜感。 那样的感觉让他每每都十分动容。 或许燕南天身上原本就有陆家人的血脉,连带着燕景自然也有,故而家人看见家人,会有那种感觉也不奇怪。 但这一刻,皇帝在燕景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那样的感觉,既陌生又遥远。 “一年前本座行至江南调查赋税一事,归来时碰到了刺客刺杀,若非赵大人相救,燕景只怕早就没命了,燕景恳求圣上让燕景代刑!” 燕景扭头看向皇帝。 雷声还在继续,闪电不断卷下。 遥遥相望间,皇帝看着燕景的眼睛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燕景的眼睛很长很深邃,仿佛里面夹杂着许多暗芒。 皇帝宠信燕景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想将燕景培养成一个权臣,一个能肘制各个皇子的权臣。 盛唐的江山需要优秀的继承人,每个继承人身边都需要一个尽心辅佐的权臣。 但自从先太子死后,皇帝的子嗣中竟很难再挑出一人担负大任。 陆明川倒是不错,可惜齐妃对陆明川的把控过于严重,这让皇帝忧心不已。 “陛下,赵保罗冒犯天威出言不逊,您下令对其仗刑,可盛唐自古就没有替刑这一说啊。” 有官员悄声说着,燕景忽的冷冷一笑:“那盛唐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科考舞弊之事,如今不还是有了。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不都要有一个先河么。” 燕景说罢,往前走了两步:“陛下,去年臣奉命调查赋税一事,您问臣想要什么奖励,臣说待臣想到再说,如今臣想要的奖励便是报恩,求圣上成全臣。” 燕景说着,微微松开了江朝华的手跪在了地上。 他的胳膊动了动,将上半身的官袍脱下来,露出精壮的胸膛。 “求圣上成全臣,让臣报恩。” 燕景说着给皇帝磕了个头。 大雨将燕景全身的衣裳都打湿了。 他露出的胸膛上,到处都是伤疤,这些伤疤是这些年替皇帝办事出生入死留下的。 皇帝嘴角忍不住动了动,眼神几乎晦暗:“准了!” 倘若跪在他跟前求情的是别人,他定一起罚,可那是燕景。 燕景那一身伤疤,让他如何能拒绝,毕竟燕景这么多年从未向他索取过奖励。 “行刑吧。” 燕景声音沙哑,他起身走到赵保罗身边,江朝华也跟着他走了过来将赵保罗从长凳上扶了下来。 趁着这个功夫,江朝华飞快的往赵保罗唇中塞了一枚丹药。 赵保罗被打的就剩下一口气了,不是他不抗打,是那些侍卫下了死手,板子不仅细长,且上面还有毛刺。 “动手吧!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皇帝冷眼看着雨中的人。 御书房的不远处,还跪着成群成群的书生。 书生们身侧,分别是沈从文跟裴玄等人。 这些人护着书生们一路进了宫,没有皇帝准许的前提下他们贸然行动,定会被责罚。 但这些人出身名门,轻易动不得,况且他们打着为盛唐将来着想的借口,皇帝怎么罚他们? “是。” 燕景代替赵保罗躺在长凳上,侍卫们拿着板子犹豫不决,皇帝怒斥一声,侍卫们这才开始行刑。 “啪啪啪。” 板子落在身上混合着雨水发出刺耳的声音。 侍卫们不敢用力尚且没一会便将燕景的后背打出了血痕,足矣能想象若赵保罗继续挨打,肯定会丧命的。 江朝华微微垂着头,被打湿的发遮掩了她的容貌,让人从侧面看过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雾蒙蒙的。 “陛下,朝华有罪,请陛下惩罚。 朝华擅自做主带这些书生进宫面圣,若陛下要惩罚朝华,朝华绝无怨言,但科考一事,求陛下重查,刚刚街上放榜,若非朝华及时赶到,只怕这些书生们便要当场丧命了。” 江朝华将赵保罗交给傅娆,傅娆小心的扶着他。 江朝华给赵保罗吃的那枚丹药能提气,还能撑上一会。 江朝华一掀衣裙跪在地上,伴随着板子打在燕景身上的声音,她抬头直视皇帝,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着书生闹事,你可知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莫要以为有太后撑腰朕就不敢罚你。” 一个两个的都忤逆他,这些人是不是觉得他不会砍他们的头。 “陛下,给朝华撑腰的不是太后娘娘,而是陛下您,朝华此举不是想引着书生们闹事,朝华也跟吏部贡院的大人们无冤无仇,朝华只是一心效忠于您,不想看着您,看着盛唐被人文学子们猜忌。 陛下公正,盛唐公正,陛下的名声跟盛唐的名声不容人践踏,那些人肝胆在科考上动手脚陷您与盛唐于不仁不义之境地,这是朝华所不能忍的,今日朝华宁可丢了这郡主的身份也要带着书生们进宫。” 江朝华说着双手撑地,猛的给皇帝磕了个头。 她的脸叩进了雨水中。 脸上的妆花了,却更显得她有一种脱离尘俗之感。 “陛下,就算科考没有问题,那么这些书生们只要心中存疑一日,便不可能一心向着陛下、向着朝廷,朝华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便带着他们进宫来了。 在盛唐,朝华不愿,也不想有人质疑陛下质疑朝廷,所以,若科考真的没问题,那也让这些书生心服口服,倘若真的有问题,便请圣上狠狠地重罚那些连累陛下名声、损害盛唐利益的人,让他们不得好死!” 江朝华说着,眼底一片漆黑。 这一次,她抱了必赢的决心,定要将林相的心腹铲除大半,定要这些学子们入住朝堂成为沈家的助力。 她堵上所有,赌今日之事,在多方的压力之下,皇帝定会妥协! 第606章当面对质! “陛下,不关福安郡主的事,是我等胁迫她带我们进宫的,求陛下不要责罚郡主。” 书生们纷纷红着眼跪在地上求情。 倘若皇帝要惩罚江朝华,他们愿意一力承担。 “陛下,郡主侠义心肠,她没说谎,若是郡主没拿着陛下赏赐的金牌带我等进宫,只怕我等早就没命了,陛下,草民愿用项上人头担保,权经就是草民所做,若草民说谎,不得好死!” 怀天才砰砰的磕着头。 他盯着皇帝,一字一句的将权经的内容念了出来:“求权,富不敌权焉,穷以权贵焉,无欲不得,无心难获,无术弗成。 携为上,功次之;揣为上,事次之、权乃人授,授为大焉!” 怀天才一字一句的,他说的及为顺畅,不似背东西,好似这些话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已经说了千百遍了。 杨正乙站在皇帝身侧,他摸了摸胡子,眼前一亮。 科考是否舞弊他心中早就有数。 权经这样的好文章,岂是蒋高升那样的人能做的出来的。 “陛下,为官途是草民所做,草民也能熟背。” 吕飞扬也学着怀天才的模样磕了个头,然后开始念起了自己所做文章的内容。 他一身正气,原本就生的器宇轩昂周身自有一股文人的傲骨。 若说这样的人因为受不了落榜而发疯闹事,谁信呢。 第506章 “不错,这正是为官途的内容,但是那页下官批阅的为官途的作者名字可是杜海,而非此子。” 杨正乙忽的开口。 他的话让吕飞扬的眼更红了。 他顾不得天子就在眼前,他只知道他自己好冤。 “陛下,为官途是草民所做,绝非杜海所做,草民愿当面跟杜海对质!若为官途不是草民所做,草民愿终生不再参加科考,天地为证!!” 吕飞扬举起手发下毒誓,其他的学子们也跟他一样,都当众立下誓言并且脱扣而出他们文章的内容。 科考前他们就备考了许久,有些书生会准备一些自己所做的文章在科考前熟记于心倒背如流。 是真是假,其实只要将当事人宣到这里对质便可以。 林相的脸不断抽搐,他垂着头,身后的官员更是不敢吭声。 事情闹到现在这样大的地步,想轻易收场是没那么容易的。 “陛下,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了。” 书生们背完自己的文章不再吭声,那边行刑的侍卫也及时开口。 燕景的后背已经血淋淋的一片,看的皇帝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可一想起赵保罗的大胆,皇帝又狠下心来。 “陛下,臣在进宫前便听闻街道上书生闹事,提前让人去设防,提督府的人在书生们居住的地方发现了几个人,现如今那些人就在宫门口,只要陛下恩准,臣立马让那些人进宫。” 燕景跪在地上说着。 三十大板打在身上,虽疼,但燕景这些年什么伤没受过,险些丧命的伤数不胜数,所以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他再强,也是血肉之躯,皇帝到底还是顾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示意安德路拿件衣裳给燕景穿上。 安德路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只等着皇帝吩咐呢。 “大都督,快披着点吧。” “准了!将那些人都带过来。” 皇帝闭了闭眼,大手一挥:“安德路,传吏部尚书王陵、吏部侍郎汪伟立马进宫面圣,另,凡是参与科考之事的贡院官员,全都宣到御书房来,今日这件事,朕要亲自审问!” 皇帝说着,当然还没忘了主角:“再派人去蒋家,宣蒋高升进宫对质,另外派人去传参加科考的学子杜海,让他们当众与这些人对质!” 皇帝震怒,安德路立马小跑着出去了,燕景抬起头:“陛下,臣的人在书生们居住的客栈中发现的那伙人里就有一个叫杜海的书生,不如臣现在就命人将其带过来对质。” “准了。” 皇帝一顿,余光犀利的扫了一眼身后的官员。 官员们死死的低着头,生怕自己也被这场祸事殃及。 而原本就在御书房的贡院官员此刻已经全都跪在了地上。 他们做了亏心事自然害怕,内心无比煎熬。 完了。 权经跟为官途的真正作者对质,只要蒋高升跟杜海一到,肯定露馅。 不过还好,他们在将文章掉包前便已经让蒋高升跟杜海将内容烂背于心了。 “陛下,杜海等人带到!” 御林军动作快,没一会便将杜海还有几个书生压到了御书房前。 雨水将众人的衣裳打湿,江朝华跪在地上,清晰的听见杜海的抽气声,她唇角勾了勾。 杜海此人没有真才实学,前世高中后便投到了林相的门下,成了林相的走狗。 他本来就是寒门出身,投靠林相后又鼓吹其他的寒门学子,在寒门跟士族之间充当了一个重要的桥梁,也间接的导致士族鱼肉欺压寒门。 如今杜海顶替功名的事暴了出来,跟当事人正面对上,杜海必输无疑。 而林相,也得不到杜家的万贯家财了。 “草民,草民杜海,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海胆子小,这是他第一次面见天子。 不若怀天才等人后背笔直,杜海心虚,后背自然也佝偻了不少,看的杨正乙直皱眉。 他是当朝大儒看人很准,杜海什么秉性,有无真才实学,他心中明白。 只是科考一事,还需对质。 “为官途可是你做的?”皇帝眯眼,杜海几乎不敢抬头:“回,回陛下,为官途是草民所做,草民可以将内容念出来。” 杜海早有对策,默默地将为官途给念了出来。 他念的内容与吕飞扬所说一模一样,如此,真假倒是不可定了。 “陛下,蒋高升到了。” 为官途这篇文章很长,全部将内容念出来需要一会时间。 杜海念完都觉得嗓子干了,他话刚落,侍卫便带着蒋高升到了。 蒋高升也有些慌乱,但事发前他早就将权经背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请安后脱口而出权经的内容。 他神色轻松,背权经时满脸自信,怀天才死死的握着拳头,看着抄袭盗取他文章的人居然这般装模作样,他想着若非江朝华带他们进宫,他只怕一辈子都没机会看看是哪个小人盗了他的文章。 “陛下,他们都能背出权经跟为官途,真真假假暂时分辨不出,不如看看他们的字迹,倘若谁的字迹与试卷上的相符,谁便是文章的真正主人。” 有官员说着,张傲忍不住冷笑:“葛大人难道是脑子糊涂了不成,倘若科考真的出了问题,那正如刚刚杨老先生说的那般,在试卷拿到翰林院时就已经被掉包了。 偷盗别人文章的人又岂会用原稿!” 都什么时候了,葛胜还在这和稀泥。 “陛下,权经就是草民所做,草民不知这些人为何要污蔑草民,若是陛下不信,草民也可再重写一遍权经。” 蒋高升眼底充斥着阴沉。 这些贱民还敢进宫面圣,那又有什么用,权经他早就倒背如流了,默写根本不算什么。 试卷上的文章是他的笔迹,就算怀天才说出花来,查来查出,此事还不是不了了之。 “陛下,草民没有说谎,权经就是草民所做,草民不知为何翰林院批阅的文章不是草民的字迹,但草民还有自证清白的法子,权经分为上下两篇,草民在文考中只做写了上篇,下篇就在臣的脑子里! 文章可以偷盗,但一个人脑子中的东西是绝对没办法偷盗的,还请陛下明鉴!” 怀天才憋着大招,只等着蒋高升跳进来。 他话落,蒋高升彻底慌了。 第607章江朝华,天终于亮了 “陛下,草民所做的为官途也有下篇,草民还能继续做。” 怀天才的话给了吕飞扬勇气。 他盯着皇帝说着,满脸豁出去的神色。 为官途是他写的,他才是这篇文章的真正主人,他就不信在原有的基础上无法再续写。 原本一篇文章便能衍生出更多的文章,没人比作者本人更有资格续写。 “陛下,那便让他们移步到回廊之下吧,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们纸笔,让他们当众再写一次自己做的文章。” 沈秉正说着。 当着天子的面,是谁写的文章就是谁写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变不成真的。 哪怕士族跟林相的权势再大,还能有三头六臂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么。 皇帝只是想平衡士族跟朝堂的关系,可不愿意让士族的权势越发的大。 “是啊陛下,国公爷说的有理,便让这些对质的人当着众人的面书写文章,谁是谁非,自有定断。” 丁夏跟张傲赶忙说着,一时间,所有的大臣都觉得这种做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科考舞弊一事。 也不用费劲的去调查了,这么多书生可等不了,天下悠悠之口也得赶紧堵住,所以,早解决早好。 左右江朝华都已经将书生们带到这里来了。 “来人呐,将所有人移到回廊之下,朕要亲自看着他们做文章,给他们纸笔,每个人隔出一丈的距离。” 皇帝心中也知道这件事得快刀斩乱麻。 闹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不趁着机会处置一下士族,他们还以为这盛唐的主人改了姓氏了不成。 “是,陛下。” 安德路令了旨便带着御林军去布置了。 迅速的将矮桌子抬到御书房所在的回廊中,每个桌子隔开一丈的距离。 一丈很远,且一排只坐四个书生,哪怕不这么安排,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也无人敢闹事。 “陛下,桌案跟纸笔都已经摆好了。” 安德路动作快对皇帝回禀着。 皇帝挥挥手:“尔等都去桌案前坐下吧。” “草民多谢陛下隆恩!” 皇帝的话无异给了书生们一个天大的机会。 在天子眼皮下做文章,这才是绝对公平考验他们文采本事的时候。 他们站起身脱掉外衫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缓缓走到了回廊下。 他们淋了太长时间的雨,有人浑身湿透穿着里衣不断的拧水。 第507章 时间紧迫,书生们不愿意浪费半点时间,将袖子挽起拧了拧衣裳便在坐在桌案前提笔写字。 书生们满脸自信,将科考时自己所做的文章又重新写了一遍,怀天才跟吕飞扬一前一后坐着。 桌案上的纸很厚,厚到完全够他们将自己的才学展露出来。 皇帝眯着眼睛跟所有的大臣们一起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边的书生们陆续停笔,蒋高升跟杜海提着笔,将脑子中记下来的文章写完后他们就写不出东西了。 但迫于压力,他们只得低着头在绞尽脑汁的写,只要皇帝一看便知道他们后面写的文章跟前面的文章根本不搭。 是非对错,便能分明了。 江朝华跪在雨水中,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她就那么跪在地上,看的沈秉正无比心疼。 可是他没办法,江朝华蹚了这趟浑水,只有书生们自证清白江朝华才能跟着无罪。 雨水将她的衣裳打湿,可她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变现出半分后悔。 停笔的书生写完文章,下意识的看向江朝华单薄的身影,眼底的红更重了。 这么大的雨打在身上他们这些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江朝华一个金贵的女娃娃呢。 这份恩情比天还高,他们今日若能求公道,这一辈子致死不忘江朝华的大恩大德。 “哗啦。” 头顶的雨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 江朝华抬起头,只见燕景将安德路给他披的衣裳脱下来给江朝华挡在了头顶。 雨水打在衣裳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像是珠玉掉落在琴弦之上,也若清泉撞击着山岩。 江朝华对上燕景的眼神,燕景嘴唇蠕动,默默地吐出两个字。 别怕。 他在。 只要他在,绝对不会让江朝华出任何事。 “陛下,除了怀天才跟吕飞扬两名考生,其他考生已经全部停笔了。” 安德路弯着腰将停笔的书生所做的文章都一一收走。 蒋高升跟杜海实在是写不下去了,他们原本肚子中就没什么笔墨,一直写,哪怕是编,也没话可编了。 “不错。” 怀天才跟吕飞扬后背笔直手掌握笔,他们做文章时神采飞扬,周身自有一股清朗之气。 看的出他们太过于淡定,太过于轻松,好似做文章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愉悦很简单的事一般。 杨正乙摸着胡子,余光瞥见站在大雨中的江朝华跟燕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今日若非江朝华,只怕这些人才就真的要被埋没了。 如此,也正对上了江朝华先前那句话,她是在替盛唐争取人才。 不亏是乖乖徒弟的妹妹,就是有先见。 不过她的勇气也实在难能可贵,只能说她郡主的身份包括她以后的富贵,都是她从艰险中得来的。 “不错啊,老夫在翰林院多年,这么多年,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能写文章的人了。” 杨正乙身后,一个翰林院的官员也说着。 那大人年纪大了,看的出来他跟杨正乙一样都十分欣赏人才。 翰林院跟集贤书殿这种地方,原本也只有有才的才能进去。 “陛下,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 回廊中只有怀天才跟吕飞扬坐着,看他们那架势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安德路怕皇帝等的着急了也怕再有什么其他的变故,故意出声提醒。 怀天才跟吕飞扬一顿,这才遗憾的停了下来。 虽然没写完,但也够他们自证清白的了。 “陛下,这是草民所做的文章,权经还有导言,这次草民也一并写上了。” 科考时他到底有些紧张,写的东西前后不搭,他过后也检讨过了,所以也重新修整了文章。 “陛下,收来的纸都在这里。” 安德路赶忙将怀天才跟吕飞扬做的文章也收了过来,一并交给皇帝看。 厚厚的纸张足足有一摞子,众人心中清楚这还是在安德路打断的情况下所做的文章。 倘若让他们一直写,只怕纸张都不够。 “老师,你也看看。” 皇帝先看了怀天才做的权经。 权经他读过,当时还高兴盛唐出了人才。 可完整版的权经更让人惊艳,越往后看越觉得惊艳。 这样的人所做的文章,怎么可能是抄袭别人的。 皇帝冷着脸将为官途递给了杨正乙。 杨正乙赶忙接过仔细的阅读,一边看他一边止不住的点头。 不错,文章前后一致,所表达出来的中心也是一致的,且文章的风格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就是同一个人写的。 “放肆!!!” 看完怀天才所做的权经,再看蒋高升做的权经,前面的部分都是一样的,可后面完全没有可比性。 蒋高升写的东西前言不搭后语,简直像是狗屎一样难看。 如此,到底是谁偷盗了谁的文章便可分明了。 “江朝华,天亮了。” 看着皇帝震怒的模样,燕景低头吐出一句话。 天亮了。 从此后,寒门的天亮了。 这明亮是江朝华带给他们的。 第608章定情 “陛下,两份为官途都在老臣手上,考生吕飞扬所做的文章前后一致,中心一致,且若再让他往后写,他还能继续写下去。 反观是杜海,前言不搭后句,且前半部分跟后半部分的水平完全不一致,如此便可看出,为官途确实是考生吕飞扬所做,他的文章在送来翰林院前便被掉包了。” 杨正乙将两篇文章都交给了身后的大臣。 大臣们看了杜海写的东西纷纷面颊抽搐。 这杜海后半部分写的东西简直难以入目,这样的文章倘若当时阅卷的时候看见,他们都不会看第二眼,甚至说不定还会破口大骂几句什么样的人都能参加科考了? 如此,他们还要怀疑这考生是怎么一步步考上童生再参加乡试会试的。 “放肆!” 皇帝气的手臂都在抖。 亲眼所言,证据都在,人证也有。 盛唐开设科考那么多年从没出过纰漏,如今在他掌权的时间竟然出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这不是活生生的打他的脸么! “安德路,传朕的旨意,将此次涉事的贡院礼部吏部官员全都打入大牢,待朕命人查清后再定夺!” “将蒋高升跟杜海这两个人都打入死牢,待查明真相后,问斩!!” 皇帝怒及将手上的纸张都甩了出去。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蒋高升光鲜了一辈子,原以为只要度过了科考这最后一关从此后就能安然一生了。 可没曾想,他居然要死了。 早知道他也不想入朝做官了,还不如当个富贵公子快活。 杜海蒋高升吓的浑身瘫软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陛下,如此来看此次科考全都有问题,还请陛下查清真相还考生们一个公道。 蒋高升是蒋家公子,蒋家身为盛唐百年士族,若是没有蒋家在背后撑腰动手,蒋高升何至于能得到权经这样的文章险些害的真正有才学的人错失机会,求陛下重查此次参加科考的士族子弟!!” 杨元明立马走过来跪在地上。 “陛下,请重查此次科考,还清白之人公道。” “陛下,请重惩涉事的官员,还朝堂清明陛下。” 越来越多的大臣纷纷站出来说话。 林相的嘴角抽搐着,心都在滴血。 吏部礼部还有贡院的官吏们都被下了大牢,足矣看出皇帝有多生气。 他得想个办法将自己摘出去,绝对不能让杜海将他也供出来。 “拉下去,关入死牢,传朕的指令,从即刻开始,将原榜单上的人都压进皇宫,朕要亲自调查清楚到底还有谁抄袭了别人的文章!” 皇帝冷冷的挥舞着衣袖。 这是个机会削弱士族的权势。 他们竟敢将手动到了科考上,这已经触犯了皇帝的逆鳞,再不惩治,他们也敢造反了! 皇帝绝不姑息,震怒不止。 书生们大喜,纷纷跪在地上:“多谢陛下。”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书生们哭了。 他们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初步的有了进展。 倘若今日不进宫,他们的命运就被那些官员们握在手里了。 甚至,往深了想,倘若这次他们没发现榜单有问题闹事,过后那些人又会放过他们么。 毕竟权经跟为官途还有下篇,难保杜海跟蒋高升不会为了文章的后半部分杀人灭口。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雷声太大,震的书生们浑身发抖。 他们只是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不是读书读傻了。 第508章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们还是明白的。 “燕景,朕命你带提督府的人去涉事的官吏家中将全部人都控制起来,一旦朕查清楚真相,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皇帝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燕景领命,:“是,臣遵旨。” “福安,你……” 皇帝这意思就是不责怪燕景为赵保罗替刑的事了。 毕竟查清科考舞弊背后的层层关系更加重要。 燕景都不罚了,书生们蒙受冤屈,江朝华这个将书生们带进宫的人不仅不会被罚,反而应该奖励。 毕竟她拯救了盛唐的名声跟有才能的人,让这些人继续为盛唐的江山效力。 皇帝刚开口,不曾想江朝华已经一头摔进了水坑当中。 “朝华!” “朝华!” 无数惊呼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江朝华浑身发烫,她好似是发了高热,头也晕沉的不像话。 唐爽对她说她胸口的伤虽好了,但病根还没彻底根除。 这大雨下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江朝华小脸上浮现一丝苦笑,一双大手接住她的身子将她搂进了怀中。 江朝华抬头只看到了燕景沉着的脸便彻底失去意识了。 好暖和。 她觉得她的身子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就连不断落下的雨水都没了。 “快请太医,请太医。” 沈秉正跟老侯爷吓坏了,;“陛下,朝华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老臣就只有这一个外孙女啊。” 老侯爷紧张不已,皇帝也知道倘若江朝华真的出事了,太后那边不好交代,这些书生们也会自责。 “燕景快将福安抱到泰德殿。” 御书房的隔壁就是泰德殿,江朝华淋了雨得赶紧将她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 “陛下,请赎燕景无法立马带人去那些大人府上查案了。” 燕景说着飞快的抱着江朝华往泰德殿去了。 没看见江朝华醒过来前,他哪里都不去。 他要一直守着江朝华。 查案有沈璞玉跟提督府的人就够了,甚至让别人去也可以,但他只有亲眼看见江朝华没事了才能安心。 “郡主。” 江朝华晕倒了,书生们无比紧张又很是自责。 他们目送着燕景将江朝华抱走,心也跟着走了。 江朝华是他们的大恩人,求上天一定要保佑她没事啊。 “裴玄你冷静点。” 江朝华晕倒了裴玄心神不宁这便也要追着江朝华去泰德殿。 傅娆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一眼,他瞬间惊醒。 倘若皇帝知道那么多人都对江朝华有心意,那或许就会利用江朝华,要么就会对江朝华有警惕之心,毕竟江朝华如今可是完完全全是沈家人了。 裴玄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上,傅娆看的不忍心,但没办法,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要有理智。 泰德殿。 殿内的宫女嬷嬷很多,燕景将江朝华抱到大殿后便被拦在了外殿。 宫女嬷嬷有序的给江朝华换了干净的衣裳,宫里的医女很快也到了。 她们给江朝华灌了热汤让她暖暖身子。 “怎么样了。” 燕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医女不敢耽误赶忙回着:“小侯爷放心,郡主她只是着凉发了高热,只要服两幅汤药就会没事的。” 医女也松了一口气。 看燕景那架势,若是江朝华有事,他好似要杀人一般。 “那你们还不快去熬药。” 燕景进了内殿,嬷嬷宫女对视一眼纷纷退了下去。 “是。” 医女们也都退下熬药了。 江朝华小脸苍白,唇瓣也有些白,看起来真的是在大雨中淋的太久了身子折腾的厉害。 燕景走到床边拉起江朝华的手:“江朝华,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让江朝华这般了。 为书生们出头挑起寒门与士族的最后矛盾,弄死蒋高升跟涉事的士族公子,矛盾彻底激化,一场更大的战火要拉开了。 之后的事,便让他去做。 “燕景,我没事,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燕景抬头便看见江朝华正盯着他看。 二人有短暂的沉默,随后燕景起身将江朝华抱进了怀中。 而江朝华,也像是默认了一般,缓缓闭上了眸子。 第609章又要闹事,江晚舟的怨恨 “江朝华,我永远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燕景的手放在江朝华背后,不断的收紧。 二十多年了,自从父亲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像现在这样放松愉悦过。 抱着江朝华,她终于接受自己,燕景觉得上天还是厚待他的。 最起码,他得偿所愿了。 最起码,他这样生活在地狱中的人,从此后能仰望人间了。 “燕景,还是那句话,在你找到那个人前,我虽接受你,可我心中的那道坎依旧存在。” 江朝华抿了抿唇。 前世那一箭到底是谁射的还不可知。 倘若是燕景,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推开他。 倘若不是燕景,那她真正的仇人被找出来了,她定会报那一箭之仇。 “我明白,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人的。”燕景亲昵的蹭了蹭江朝华的脖颈; “你先休息,科考的事还有那些书生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的。” 出了这样大的事,林相跟他手底下的人倘若想将自己摘出去,肯定要杀那些书生灭口。 “他们不能一辈子都靠别人保护,该有自保的能力,也该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危险。”江朝华说着,燕景笑了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都交给我,你且放心休息将身体养好。” 燕景的笑声中带着宠溺。 他静静的抱着江朝华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他知道不查清楚那一箭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朝华不会全身心的将自己交给他。 可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也十分庆幸,在科考丑闻被爆出的这件事上他与江朝华坚决的站在一起。 或者说,是他跟江朝华一样的志愿与抱负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看啊,他早就说过,他们两个才是最般配的人。 “好。”江朝华轻轻的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她很累想睡一会,燕景的怀抱很温暖,跟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或许是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事,也或许是他们有着一样的理想目标,种种一切让他们走到现在。 江朝华不想再抗拒自己的心,便如周迟说的那样,跟着自己的心走吧。 “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江朝华的呼吸略微加重,燕景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确定江朝华睡着了,燕景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离开了寝殿。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瞧着那样似乎要下一天。 燕景从泰德殿离开后便径直去了九门提督府,并且他还像皇帝请命将那些书生都带回提督府看管。 皇帝都同意了,接下来的长安城上演了一场血雨腥风,燕景大刀阔斧的带着提督府的侍卫在涉事大臣的府宅上挨家挨户的拿人。 那阵仗大的让百姓们都不敢出家门了,生怕被殃及。 当然,这一天,没涉事的大臣们也都被皇帝留在了皇宫中,直到都快子时了这才得以归家。 子时的月亮很大很亮,或许是白日下过雨的原因,皎洁的月光铺满街道的地面上,成了照亮官吏们回家的指路明灯。 奉国公府。 贺章回到国公府时脸色已经白的不像话了。 管家早早的在府门口候着,一看见贺章,他赶忙迎了过去:“老爷,您没事吧。” 贺章将头上的官帽拿下来递给管家。 他的手抖着,差点将官帽弄掉,管家见状呼吸都放轻了。 “没事,夫人呢。”贺章倒吸了一口凉气。 夜晚的温度有些凉,可他都已经麻木了,因为他现在浑身上下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他是被吓的,是后怕的。 今年科考,倘若没有郑芳柔极力劝阻,他肯定也会为贺南行谋一谋的。 若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么白日燕景一定会带着人来国公府拿人,他国公的身份只怕也保不住了呀。 “夫人在院子中等着您呢,她还给老爷您熬了热汤。” 管家说着,贺章挥挥手赶忙往正院去了。 什么热汤饭食都不如看见郑芳柔让他心安。 郑芳柔就是他跟国公府的福星啊,他真后悔以前没重视郑芳柔,否则国公府说不定会比现在更好。 主院,丫鬟刚从厨房端了热汤来。 郑芳柔打了个哈欠坐在凳子上睡眼惺忪。 她很困了,但为了让贺章觉得她十分在乎他,又从睡梦中起来了。 第509章 “夫人,老爷回来了。” 整理了一下衣裙,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时郑芳柔脸上立马浮现一抹担忧。 她刚站起身,贺章便从外大步踏了进来。 “老爷,你……”郑芳柔还没开口就被贺章抱了个满怀。 她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又不能推开贺章,只得温柔的道:“老爷,没事的,不管发生何事,都有妾身在。” “芳柔幸亏之前你说不让我在科考上打点,否则今日国公府就要完了。”贺章后怕的说着,管家跟丫鬟见状都退下了。 郑芳柔眯眼,她已经放弃贺南行了,自然不想让贺章为其打点。 没成想,这个举动反而救了国公府让贺章对她更加感激。 如此,待她肚子中的孩儿出生后想必她提出让贺南行将世子的位置腾出来贺章也会重视的考虑的。 郑芳柔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双手轻轻的环住了贺章的腰。 贺章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只觉得一颗心都安定了。 只是回想起手下的人回禀的其他大人家的惨状,他就更害怕了。 “轰隆。” 一声巨响响起,外面的风忽的又大了不少,看着好似又要下雨了。 在这风雨之夜中,有人欣喜有人难过。 城西,南贤路。 风大,已经将院子的门吹开两次了,距离老侯爷寿宴差不多快过去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中江晚舟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沈家跟沈氏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可他到底是沈氏的孩子,沈家人没要他的命,只将他关了几日又放走了。 一个月了,从沈家离开时沈氏跟老侯爷说的话像是噩梦一样追着江晚舟,让他每晚都失眠多梦,有时候半夜会惊醒。 “咯吱咯吱。”风吹着破旧的院子们,江晚舟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好不容易将门关上。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饿的面颊凹陷,浑身瘦的皮包骨。 他咽了一口口水,冰凉的雨滴落在他脸上,他靠着门慢慢的滑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 满院子萧条破败,梦瑶跑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好想念以前在江家的日子,好想念以前丫鬟小厮伺候他的样子。 可再也回不去了,他什么都没了。 可他到底身上还留着沈氏的血,沈氏跟沈家凭什么那么狠心的舍弃他。 他在这里受苦,沈家人就幸福的过日子,这不公平,凭什么! 江晚舟眼神阴鸷,在黑夜中像是恶鬼一般。 良久,他缓缓站了起来,月光打在他脸上,衬的他的脸色更阴沉了。 耳边,又响起了梦瑶的声音,她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己是沈氏的儿子,沈氏就该负责他的一生。 对,就是这样的,他明日就去找沈氏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有权利分割沈氏的财产。 只要有了钱,梦瑶就不会再跟他赌气,会在回到他身边。 江晚舟眼底浮现一抹光亮,打定主意明日要去沈家寻沈氏,闹也好,怎么都行,他一定要拿到钱! 第610章分割财产?若你不是母亲的孩子呢 雨下了一整晚,这一晚,豆大的雨点不断的击打着房檐跟庭院。 风声鹤唳,再加上雨下一整晚,这一夜长安城所有人都没怎么睡好。 除了江朝华。 昨日江朝华发烧晕倒,沈氏赶忙进宫,太后也来了泰德殿。 在一众太医的一再保证下,天黑了太后才肯离开。 至于沈氏,就在外殿住,这样方便照顾江朝华。 “朝华,你醒了。” 江朝华刚睁开眼,刺眼的光便照到了她的小脸上。 到底是宫里的太医医术厉害一些,只一晚,江朝华身上的高热就退了,只是还有些感染风寒的症状。 沈氏坐在床榻边,见江朝华醒了,她一喜,赶忙去扶。 “母亲,让你担心了。”江朝华坐起身扑进沈氏怀中。 沈氏满脸慈爱:“傻孩子,我是你母亲,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你答应母亲,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爱惜好身体,在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前提下再去做。” “我答应你母亲,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江朝华将脸埋进沈氏的脖颈中。 沈氏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华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说你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咱们今日得离宫,这两天宫里不太平。” 皇帝昨晚都没睡觉,燕景一次一次的进宫,巡视的侍卫人数比平时多了三倍。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躲着些为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好了,就是有些没力气,回家养两天就行了。” 江朝华知道眼下的局势也不想待在宫中。 “那好,我先让人伺候你梳洗,咱们去太后那里请安一起用早膳。” 沈氏说着示意宫女可以给江朝华宽衣了。 没一会,江朝华就收拾好了跟沈氏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三个人在寿安宫用了早膳,太后让冯公公亲自送沈氏母女回了沈家这才放心。 沈家大门口,秦晚早早的就等着了,一看见沈氏跟江朝华,她脸色有些僵硬,赶忙过来迎接。 “大嫂,怎么了。”秦晚脸色不自然沈氏一眼就看出来了。 秦晚拉着沈氏的手,又看向江朝华:“朝华你怎么样了。” “舅母放心,我已经没事了。”江朝华回道,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道身影。 “咱们先进府再说吧。” 秦晚点了点头拉着沈氏跟江朝华进府了。 她们进去后,小厮立马将大门给关上了。 且不说现如今长安城家家户户闭门不见人,就说江晚舟又来沈家了,他今日来肯定是来闹事的。 秦晚跟老侯爷为了不再让京都中流出沈氏的谣言,这才让人将江晚舟带进了沈家。 “沁儿,是晚舟他又回来了。” 一边往前厅走秦晚一边说着。 她也很无奈,江晚舟虽然所行之事过分,可再怎么说她也是沈氏的孩儿。 “他又来作甚。”果然,沈氏的脸冷了。 上次她已经跟江晚舟说的很清楚了,他们母子的缘分已经断了。 江晚舟又来骚扰她骚扰沈家人,绝对没好事。 “你先过去再说吧。”秦晚叹了一口气。 江晚舟是来要钱的,他要分割沈氏的财产。 可沈氏还活着呢,财产岂能由他来分割,他这不是咒沈氏死么。 老侯爷跟老夫人气的不行,但到底还顾念着血缘之情没将江晚舟打出去。 “我过去看看。” 沈氏冷着脸脚下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江晚舟果真从骨子中随了江贺,都是不要脸的人。 上次都说清楚了他又来了。 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江晚舟凭什么再来沈家。 “母亲,我想先回西拾院一趟,我有些头晕。” 江朝华知道江晚舟贼心不死,只要他一日还是沈氏的孩子,这事就是个死题。 梦瑶跟林嘉柔不就是仗着这一点一直拿捏江晚舟么。 他今日来沈家,定是梦瑶又跟他闹了,又在他耳边吹枕边风了。 只有彻底断了梦瑶跟江晚舟的念头,才能摆脱他们。 算算时间幽月今日恰好回来,这也是她为何急着从宫里回家的目的。 “好,你快去休息吧,江晚舟的事你不必担心,母亲能解决。” 沈氏安抚了两句跟着秦晚走了。 她走的更快了,生怕江晚舟将老侯爷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前厅,江晚舟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捏着糕点吃。 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一看就是饿狠了,原本老侯爷还有些不是滋味,可江晚舟那嚣张的神态半分没有悔过的意思,这不由得让老侯爷又恼火不已。 “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上次已经说清楚了,从此后你跟沁儿跟沈家再无关系,你若是想要钱,去找江贺要去。” 老侯爷沉声说着,江晚舟吃糕点的动作一顿,干脆耍无赖了: “外祖父,母亲她现在已经跟父亲和离了,江晚风江晚意他们都跟着母亲,我是母亲的孩子,身上流着母亲的血,为何不能来找母亲。 从今日起,我也要搬回沈家来。就算外祖父不承认我的身份,可我只要是母亲的孩子一天,沈家的家产或者是宅院便有我一份,如此,我为何不能待在这里?” 江晚舟又吃了两块糕点。 沈家的糕点美味至极,他乍一吃都险些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好久没吃过这种精致的糕点,这更加让他坚定了要留在沈家的念头。 沈氏是他母亲,就该负责他的一生。 再说了,哪对母子不闹矛盾,沈氏都对他那么狠心了,脸面不脸面的他不要了,他就要留在这里。 第510章 “你给我滚出去!上次我都跟你说过了,日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你一次,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江晚舟一番不要脸的言论沈氏一过来就听到了。 她气的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 她抬手指着江晚舟,眼底满是厌恶。 江晚舟是小儿子,从小她就疼这个小儿子比江晚风江晚意多一些。 可江晚舟是怎么对她,怎么对沈家人的。 她的心已经冷了,她已经认定了江晚舟继承了江贺的阴狠凉薄,打从心底里不想认江晚舟了。 “母亲好狠的心,我知道一直以来母亲都觉得我不如江晚风江晚意他们,所以在梦瑶的事情上母亲半分不肯退让。 可是母亲我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为何独独对我那么狠心,就算你再不喜欢我,我身上也流着你的血,哪怕告到宫里告到衙门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儿子这一点。 所以母亲你的财产,沈家的财产,我有资格继承,我也有资格分割,你们没权利将我赶出去。” 江晚舟满眼阴鸷。 沈氏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无比陌生。 以前她只觉得江晚舟是叛逆,如今看着他这幅无赖模样,她恍惚了,疑惑了。 这样的孩子,真的是她生出来的么。 她怎么会生出教养出这样的无赖。 “我还没死呢,你要分割我的财产,你有何脸面要求分割财产!”沈氏吼着,眼底的冷意已经止不住了。 江晚舟冷笑,幽幽的站起身:“就凭我是你儿子你是我母亲,就凭咱们两个有血缘关系!” 江晚舟无比张狂,今日他绝对要留在沈家,日后绝对要分到沈氏的财产。 梦瑶说的对,只要他拿捏住沈氏儿子的身份,沈家人谁敢动他! “是么,那倘若你不是母亲的孩子呢。” 江晚舟无比自信,江朝华冷冷的声音从外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江朝华身侧,还跟着一个佝偻着后背的瞎眼老妇。 第611章惊天之怒 “朝华,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说头疼么。” 看见江朝华,沈氏的眼圈更红了。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她发现她现在特别依赖江朝华。 只要有江朝华在身边,她的心就格外的安定。 只是江朝华这两日太累了,如今还感染了风寒,沈氏不想再让她跟着操劳。 “母亲,我已经没事了。”江朝华扶着沈氏的手臂,摇了摇头。 老侯爷皱眉,有些紧张,不由得询问:“朝华,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倘若江晚舟不是沁儿的孩子。 朝华是不是太激动说错了。 当年沁儿生产他一直派人在江家附近打探消息,沁儿的确生了孩子的。 “外祖父母亲,你们别着急,等我慢慢说来。”江朝华挥挥手,江晚舟恶狠狠的盯着她:“江朝华,又是你。” 江朝华就是他的克星,他们两个生来就是不对付的。 若是没有江朝华,他如今的处境还不会这么惨呢。 如今江朝华又来妖言惑众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江朝华的。 “母亲可曾还记得当年您生江晚舟的时候,接生的产婆都有谁?” 沈氏身份金贵,虽说当年因为江贺跟太后还有沈家闹出了嫌隙。 可女子生产乃是大事,只要孩子不生下来,便相当于一直在鬼门关晃悠。 如此,太后怎么舍得不管沈氏,所以接生婆都是提前找好的人。 可沈氏生江晚舟的那一天难产,以前请的那些接生婆都说没办法,因为胎位有些横过来,稍微不注意就会一尸两命。 关键时刻,是江贺从外面寻了一个经验老道的接生婆。 因为事态紧急,所有人都没怀疑,后来直到顺利生下了江晚舟,沈氏这才累的晕过去了。 生产过程中的事沈氏有些记不清了,可她依稀记得当年江贺找来的那个接生婆的模样。 那婆子也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当年我生江晚舟时难产,眼看着孩子就要闷死在腹中,江贺找来了一个接生婆,那接生婆会一种法子,能让横过来的胎儿顺利离开母体,我记得那接生婆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沈氏垂着头喃喃自语。 想起当年凶险的经历她的心就更痛了。 她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长大以后为了一个青楼女忤逆她甚至对她动手不说,还成了这么一副无赖模样。 她的心痛啊。 她为自己的无能跟当初的懦弱后悔。 倘若当时没同意让江老太太抚养江晚舟长大,是不是现在就不会闹成这样。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会真的不在意。 可江晚舟这样的性子不值得她在意。 “邹秋菊,既然我母亲提到你了,那你便过来与我母亲说说话吧。” 江朝华点头,声音淡淡。 她身侧那个瞎眼的老妇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了,看起来像是年过半百了。 沈氏一惊赶忙看向她,不确定的道:“你是邹姨?” 邹秋菊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不过就比自己大十岁,自己叫她一声姨也合乎情理,毕竟当时沈氏真的很感谢邹秋菊救了她跟孩子的命。 只是邹秋菊怎么变得这么沧桑了,她一时间都没敢认。 “民妇给夫人请安,一别十六载,民妇有罪啊,民妇有罪!” 邹秋菊两只眼睛都瞎了。 原本她只有一只眼睛看不见,可当年在给沈氏接生后,她被人暗杀,虽侥幸逃过一劫,可另一只眼睛也看不见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氏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邹秋菊跪在地上,老泪森森:“夫人是民妇对不起你,民妇有罪啊,当年夫人您肚子中的孩子不是自然横过来了,而是受了药物的冲撞。” “您中了一种名为鹧鸪子的毒,那种毒无色无味,也不可食用,但能通过人与人接触导致怀孕的妇人胎位颠倒或者横过来。” 邹秋菊浑身发抖,说起当年的事她还心有余悸。 这些年她隐姓埋名原本以为这件事会过去,可没曾想还是被找到了。 她有孩子,她若是不将一切说出来,她的孩子就要遭殃了。 为了孩子,她豁出去了。 “你什么意思。”沈氏倒吸了一口凉气,老侯爷跟老夫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邹秋菊的意思是,沁儿当年生产遇险都是被人给害的? 是谁。 “鹧鸪子的毒只能通过人与人的接触发挥作用,倘若有人日日与夫人亲昵接触,那人身上沾染了鹧鸪子的药粉,便可传给夫人,进而让胎儿吸收,导致生产的时候胎位横过来。” 邹秋菊说着,抬起头,一双瞎了的眼睛好似在搜寻沈氏的身影:“夫人民妇对不起你啊,那鹧鸪子的毒药是我给江大人的,事后您生产的时候胎位果真横了过来,我按照计划进入江家给您接生,我对不起您夫人,您当初对我那么好还给我那么多银钱让我度日,可是事后我也遭报应了。” 她被江贺跟林嘉柔的人追杀掉进了渡河之中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命。 河水湍急,她掉进去后不仅撞破了头还刺瞎了另一只眼睛。 这都是她的报应。 不过还好上天让她能苟活到现在就是能站出来说出当年的真相。 “你,你为何要那么做,不,江贺为何要那么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氏有些不敢相信。 江贺想害她,难道只是让她生产的过程吃吃苦头么,她了解江贺那个人,他从来不会做无用之事。 “夫人我对不起你,当年我被江大人的人接近江家还提了一个篮子,那个篮子里面,里面装了另一个孩子,呜呜呜。” 邹秋菊哭着说了出来。 她原本就是接生婆,靠着祖传的手艺靠着给人接生度日,在长安城也算是有点名气。 当年江贺跟林嘉柔找到她,先是问她要了鹧鸪子的毒药,后又交代她让她在沈氏生产的当天将沈氏的亲生儿子掉包。 她原本就是做接生活计的,这些年什么样的妇人没见过,她甚至还给青楼女接生过。 青楼女生下孩子为了自保往往会将孩子直接卖给她,她再找人家买孩子。 所以,江贺跟林嘉柔提出这个要求时她一口就同意了,毕竟他们给自己的钱实在不少。 后来得知沈氏的身份她也有过退缩,毕竟太后跟沈家她惹不起。 可江贺威胁她要是她不做就弄死她,她无奈,只得答应了。 “在您生产当天,我在产房为您接生,孩子生下来后,我将我带去江家的孩子与您的孩子掉了包,从此以后,那孩子就变成了您亲生的。” 邹秋菊抖着身子说出一切,沈氏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511章 邹秋菊说江晚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邹秋菊说她伙同江贺将她真正的孩儿掉包了。 那她真正的孩儿在哪呢,如今那孩子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第612章狸猫换太子 “嘶。” 前厅静悄悄的,只有邹秋菊的哭声,听起来那么刺耳。 秦晚猛的捂住了嘴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去扶沈氏。 沈氏满脸打击,可她更多的是愤怒。 江贺那个畜生,他怎么敢的,怎么敢的,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那么狠心。 “你说谎!是江朝华将你找来故意那么说的是不是,是不是!!” 崩溃的不止沈氏一个人还有江晚舟。 他刚心中好受了一些,觉得自己的下半辈子还是有保障的。 可邹秋菊的话直接将他打入了地狱。 邹秋菊什么意思,是说他不是沈氏的孩子,是当年从外面随便抱回来的是么。 “江朝华你为何要害我,你几次三番加害我还不够,如今又找来了一个老婆子一起陷害我,在我的身世上动手脚。 你这个女人为何要一直跟我过不去,你好生恶毒,好生歹毒,我掐死你,让你再胡说!” 江晚舟说着,双手抬起便要过去掐江朝华。 老侯爷怒及,直接将挂在桌案前的长剑抽出朝着江晚舟甩了过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唰。”的一声。 那剑锋利,擦着江晚舟的脸,将他的头发都削掉了一缕。 那缕头发飘飘然落在地上,江晚舟瞬间吓的浑身酸软不敢再动了。 “江晚舟,事到如今你还是这幅嘴脸,原先我便觉得你与母亲半分都不像,身上更是没有半分沈家人的影子,如今我明白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母亲的孩子,甚至,你也不是江贺的孩子,你还不如江婉心呢。” 江朝华讽刺一笑,江晚舟睚眦欲裂,怒吼:“你闭嘴!你为何要害我,我是母亲的孩子,我是沈家的后代,我是,我是!” 江晚舟崩溃大喊,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中。 秦晚扶着沈氏站起来,沈氏颤颤巍巍的指着邹秋菊:“你将我的孩子抱去哪里了,你说,说啊。” “你可是还在骗我,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说啊!” 沈氏喊着,邹秋菊猛的在地上砰砰的磕头:“夫人我敢保证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否则便叫我的蔷儿不得好死,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是我狸猫换太子,用别人的孩子将小少爷换走了。” 邹秋菊悔恨不已。 蔷儿是她的女儿,她这些年十分后悔,倘若她没害过沈氏她就不会跟自己的女儿分别二十多年。 江贺跟林嘉柔不仅要杀她,还要杀她的女儿,当年她逃过一劫后还以为女儿已经死了,后悔了二十多年。 若非江朝华告诉她蔷儿还活着,她是不会站出来将真相说出来的。 她害怕了,她太害怕了,她怕再有人对她动手。 狸猫换太子,她改变了两个孩子两个家庭的命运。 “你撒谎,我姓江,我就是母亲生的,江朝华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害我,你说啊,你要是说不清楚我就去报官!” 江晚舟眼神仿佛要吃人。 他不觉得自己不是沈氏的孩子,他觉得邹秋菊是江朝华收买来指认他的。 江朝华敢在他身世上动手脚,他绝对不会放过江朝华的。 “你后腰靠近上臀的位置上,有一颗,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痣。” 邹嬷嬷沉默了一会说着。 就是她这句话,给了江晚舟当头一棒。 他后腰那里的黑痣除了沈氏谁都不知道,江朝华也不知道,因为他曾说那颗黑痣太丑了,让沈氏谁也别说。 可这老婆子居然也知道。 不,是沈氏伙同江朝华一起找了这婆子来演戏是不是。 “夫人您的亲生孩儿后腰那里也有一个小红痣,当年我看见小公子还觉得十分震惊,就是因为那红痣跟黑痣夫人您才没有怀疑,醒来后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邹秋菊把什么都说了,统统都交代了。 “我的孩子呢,我问你我的孩子呢!!” 沈氏疯了一般的拉住邹秋菊的脖领子,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江贺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你说,你说!” “夫人对不起,当年将那孩子抱走后我原本是想将他送给一户没孩子的人家抚养的,可是江大人跟,跟另一个夫人不允,他们让我捂死那孩子,可是我怕遭更多的报应便将那孩子丢给了一个乞丐。” 邹秋菊猛的拉住沈氏的衣裙:“夫人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还活着,可是我真的没杀他啊,求夫人给我一条活路吧,当年我反悔了,是江大人跟另一位夫人逼我的,我不敢不听啊。” 邹秋菊刚回京还不知道江贺如今的情况。 不过江朝华许诺了她将真相说出来后不仅妥善安置她的蔷儿还会保住她的命。 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不求能活着,只要能给她的女儿一条活路就可以了。 “江贺,林嘉柔,这对畜生,畜生!” 沈氏血红着眼睛,她猛的捡起地上的长剑便要冲出去。 她要去杀了江贺跟林嘉柔那对畜生。 将她的孩子掉包了,还要杀了她的孩子。 江贺比畜生还不如,畜生还不会狠心的处置自己的孩子呢,江贺居然能狠下心来。 “沁儿你冷静一点,杀人是要偿命的,为了江贺跟那妇人不值得。” 老侯爷跟老夫人也生气,可他们更多的是心疼沈氏。 早知道当初哪怕以命相要挟也绝对不让沈氏嫁给江贺。 江贺这个人太可怕了,老侯爷甚至都怀疑他早就没了人性。 “父亲您放开我,我一定要杀了江贺为我的孩儿报仇,我要杀了他跟林嘉柔那对奸夫淫妇!” 沈沁激动无比。 江贺毁了她的一辈子,还害了她的孩子,她不亲手杀了江贺不仅对不起她自己,还对不起那个孩子。 可怜的孩子,他如今在哪里啊,又在哪里流浪。 更或者,他还活着么。 沈沁只要这么一想便觉得心如刀割,恨意滔天。 “不,我不信,你们都在说谎,我就是母亲的儿子,我身上流着沈家的血。” 江晚舟蜷缩着身子又哭又笑,他疯狂的嘀咕着,邹秋菊听到他的声音,抿了抿唇,又道: “你不是夫人的孩子,当年我是从青楼将你抱走的,你的母亲是长安城兰花院中的人。” 邹秋菊没好意思直接说江晚舟是青楼女生下的孩子,父不祥,母亲是女支、女。 可她这话的意思众人也都明白,江晚舟心中更明白。 他发疯一样的大笑着想跑出去。 “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去问父亲,我要去问父亲。” 江贺不会骗他的,沈家人都在骗他。 他才不是青楼女生下的孩子呢。 兰花院? 天呐,那里是他曾经最爱去的地方,原来他的母亲也是那里的人,他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老天爷,为何跟他开这种玩笑。 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 第613章将事情闹大 “来人,拦住他!” 江晚舟往外冲,老侯爷眼皮子一跳呵斥一声。 沈从文恰好归家,冷不丁的听到老侯爷的喊声又见江晚舟往外冲,双手一钳,立马就将江晚舟钳制在了原地。 “你放开我!”江晚舟挣扎着,红着眼睛怒吼。 沈从文皱眉,分毫未动:“江晚舟,你又来干什么?” 还这么激动,莫非江晚舟又来刺激姑姑了。 “从文,快将他的嘴堵住。”秦晚的眼皮子也在疯狂的跳。 这要是给江晚舟跑出去了,他肯定会去找江贺的。 到时候事情原本是他们占理,被江晚舟一闹,这事就更说不清楚了。 “母亲,姑姑,到底出什么事了。”沈从文拿出方巾将江晚舟的嘴堵住了,又点了他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仔细一看,沈氏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沈从文更紧张了:“姑姑您没事吧。” 江晚舟到底说了什么竟惹得姑姑如此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还有母亲,她怎么满脸煞白。 “晚舟,我的孩子,你现在在哪里啊,母亲好想你啊,自从你生下来母亲连抱都没抱过你。” 沈氏对邹秋菊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 因为江晚舟没有半分像她的地方,以前她想不明白为何江晚舟跟江晚风江晚意的性子差了那么多。 如今她想明白了,那是因为江晚舟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她的亲生孩子早就在生下来的时候就被人给掉包了。 “姑姑您在说什么。” 沈从文一头雾水,江朝华抿了抿唇说了几句话。 第512章 稳重如沈从文,乍一听说江晚舟的身世,也震惊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江贺他竟连亲生孩子都能狠下毒手!” 简直就是个畜生! 还有林嘉柔,这对奸夫淫妇不禁罔顾人本,还性如畜生。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 “朝华,依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最好。”老侯爷脸色沉沉的问着。 既然朝华今日能将邹秋菊带来,就证明她早就怀疑江晚舟的身世了。 那她也早有打算吧。 “外祖父母亲,我这段时间调查了许多,你们还记得江晚舟非要接进家门的那么青楼女梦瑶么。 这些年梦瑶都是受了林嘉柔的指使才去接近勾引江晚舟的,如此才能挑起家中矛盾弄的家宅不宁。” 江朝华缓缓的说着,沈氏心中更恨,恨不得生痰了林嘉柔的血肉。 所以她才想要那把剑去杀了林嘉柔这贱人。 “他们如此谋划生出害人的心思,所以我们也不能放过他们,如今邹秋菊这个人证在,带她去官府衙门报官,朗朗乾坤,竟有大户人家偷龙转凤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且这戏码还是当年江家的当家人一手策划的,事情爆出去,只会引来轩然大波,江贺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江朝华不紧不慢的:“如此,他们还能吃官司,只要我真正的三哥一日没找到,他们便要在大牢待一日,便要接受世人的唾骂侮辱,甚至,倘若三哥真的……” 江朝华猛的闭了闭眼睛。 她也不知道三哥哥是否还活着,但哪怕真的三哥哥不在了,她也一定会让江贺跟林嘉柔这对畜生付出代价的。 燕景说过江贺跟林嘉柔可能将一副藏有罪证的画收了起来。 那副画如今或许是林嘉柔的救命法宝,也或许是江贺的救命法宝。 偷换孩子的事爆出来,依照盛唐的法律,江贺跟林嘉柔难逃一死。 只要背后的人不想他们死,那副画一定会暴露踪迹。 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倘若三哥真的回不来了,那便让江贺跟林嘉柔偿命!” 江朝华声音暗哑,袖子中的手握的紧紧的。 上一世她还好奇为何江晚舟的心能那么狠,狠到沈家人跟母亲的命都没了他还能无动于衷。 想来后来江晚舟很可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世,这才能那么冷漠。 如此,一切都对的上了。 可她的三哥哥多无辜,明明三哥哥从小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的。 “就按照朝华说的办吧。”老侯爷思索着,觉得江朝华说的有道理,又看向沈从文: “从文,你立马去找你父亲,就说家中出了大事让他赶快回家一趟,回家后,让你父亲以忠毅国公的名义去官府报官,就说有人拐卖亲子后妄图杀人灭口,国公府人证物证都在。” “是,祖父。”沈从文不敢耽误,领了命令立马又出了府。 “外祖父不必担心,来时的路上邹秋菊已经将江晚舟的亲生母亲是谁交代出来了,当年她将江晚舟从兰花院抱走时还留了信物给江晚舟。” 江朝华知道老侯爷想问什么又说着。 人证物证都在,是时候彻底反击了。 她要江贺跟林嘉柔万劫不复! “好,那等你舅舅回来后咱们全家便去大理寺报官!” 老侯爷十分满意的摸着自己的胡子,眼底全是赞赏。 江朝华想事情想的很全面,如此他就放心了。 江贺那个畜牲,这一次哪怕豁出国公府的全部他也一定让江贺付出惨痛的代价! “母亲您振作一点,想要为三哥哥求个公道,一会还得看您在大理寺如何表现,一旦官府接手了这件事,能给江贺林嘉柔定罪不说,朝廷也会动用人脉力量去寻三哥哥。” 毕竟真正的江晚舟乃是皇亲。 将皇亲偷换,这罪名可大了,足矣压死江贺。 至于许太妃跟林嘉柔的关系,等林嘉柔再背负上一条杀人的罪名,就算许家想接林嘉柔回去,家中也一定会有人不同意,进而窝里斗。 “母亲都明白,朝华,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朝华你说你三哥他现在会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沈氏痛彻心扉。 她的孩子啊,从小不在她身边,她甚至都没见过她的孩子生的是什么模样,是像她一些还是更像沈家人。 “母亲,三哥哥他一定会没事的,您先缓一缓。” 一会还要跟江贺林嘉柔对质,沈氏若不坚强,就没办法狠狠地折磨那两个畜生了。 “朝华父亲母亲,你们且放心,我都明白。” 沈氏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江朝华的手。 她满眼决绝,这次抱了决心,一定要拖死江贺跟林嘉柔,让他们两个遭报应! 第614章再爆丑事!状告生父断我双腿! “沁儿别怕。” 老夫人赶忙过去拉住沈氏的手。 她的掌心温热给了沈氏很多安慰。 沈氏重重的点头,眼神越发的晦涩了。 一炷香后,长安城城门口的弱柳巷子中。 许太妃之前给了江婉心一袋子银子,那银子足足有三十两,够江婉心林嘉柔度过这一段痛苦的日子了。 弱柳巷子环境能稍微好一些,但肯定也是跟江宅没法子比的。 江婉心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可现在的她没得选。 不大的院子,此时晾满了衣裳。 院子中,林嘉柔跟江婉心正穿着一身布裙坐在木盆前浣溪衣裳。 三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一大家子都要吃饭花钱,若不找点事情做,那只会坐吃山空。 江贺今日在家,可他在家也不会做家务,做饭洗衣裳赚钱这种事自然都落在了林嘉柔江婉心身上。 几日过去,林嘉柔成日腰酸背痛的,整个人都老了一圈。 “嘉柔,你进来一趟,我想如厕了。” 林嘉柔浑身酸疼,偏房中江老太太又开始喊人了。 林嘉柔阴沉着脸,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江婉心没吭声,洗衣裳的动作快了不少。 江老太太身子不好现在都快半瘫痪了,吃饭需要人照顾,如厕自然更需要人照顾。 江婉心以前十分孝顺江老太太,哄的她乐得合不拢嘴,可如今真等到擦屎擦尿,她装不下去了。 她还没嫁人,才不做那伺候人屎尿的事呢。 所以,这事自然全落在了林嘉柔身上。 “嘉柔你怎么还没过来,我要忍不住了,到时候床榻脏了你还得洗。” 林嘉柔装作没听见,可江老太太压根就不是个善茬。 她拿着铜盆不断的在卧房内敲,再敲一会江贺就要出来发脾气了,林嘉柔深呼了一口气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母亲,这就来了,刚刚在洗衣裳没听见。” 林嘉柔一站起来浑身更疼了。 尤其是她的腰跟后背疼的厉害,动一下都疼。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便是去床上躺着。 她真的很怀念以前的生活,别说以前了,就连她在扬州时过的日子都比这好。 “砰砰砰。” 林嘉柔心中厌烦,但没办法,她现在必须得跟江贺绑在一起。 就算她想离开江贺,主人也不会允许的,一定会杀她灭口。 林嘉柔眼神闪了闪还没动弹,一阵大力的拍门声便从外面响了起来: “有人么,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我们接到状纸,有人告你们倒卖孩童杀人灭口,快出来,否则我们便进去了!” 说话的人官腔味浓郁,林嘉柔眉心一跳,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她这辈子做过的事多了,乍一听官差说她倒卖孩童杀人灭口,她都不知道指的是哪件事。 “江贺林嘉柔,有人状告你们杀人灭口倒卖皇亲,快出来!” 大理寺的官差拍门的声音更大了。 迟迟没听到声音,官差们对视一眼直接踢开了门闯了进去。 “啊。”外男进门,江婉心惊呼一声赶忙躲到了林嘉柔身后。 林嘉柔安抚着江婉心,身子将她微微遮住。 “你是林嘉柔?江贺呢,让他出来,沈家人状告你们拐卖皇亲杀人灭口,跟我们去大理寺一趟。” 为首的官差手上拿着状纸,身侧的官差立马就去捉林嘉柔。 江贺听到声音也从卧房走了出来,刚一出来便被官差拿下了。 “你们弄错了吧,我们已经跟沈家人没有联系了,他们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宅院都让他们卖了,他们还想干什么。”林嘉柔慌乱。 拐卖皇亲? 难道是江晚舟的身世暴露了,沈氏知道江晚舟不是她亲生的了? 这不可能,哪怕她知道了,没有人证物证,告也没用,大理寺的人也拿他们没法。 “闭嘴!是非对错先跟我们到大理寺去一趟。”领头的官差眼神冷冷的,眼底的鄙夷压都压不住:“都带走!” 第513章 江贺的事都传遍长安城了。 现如今谁看见他都要啐上两口。 做了凤凰男还在外包养外室生下孩子,别说女人,就连男人都不耻。 男人风流好色,但盛唐包养外室的大多都是富贵公子要么就是勋爵世家,江贺一个靠着岳父岳母发家的人,还有资格包养外室? 是以,尤其是京都的富贵人家,更看不起江贺。 “放开我,我们没做过,这是污蔑,是污蔑!老爷,老爷你想想办法啊。” 官差压着林嘉柔往外走。 她满脸苍白不知该怎么办好只能求救江贺。 但江贺也自顾不暇了。 “你们放开我母亲,是沈家人污蔑我母亲的,你们放开!” 江婉心红着眼睛上前去拉却被官差推开。 她每日吃不饱饭,吃的也没营养,根本经不起官差的一推,直接倒在了地上。 “婉心,去找人帮忙。” 林嘉柔赶忙摇头示意江婉心别轻举妄动。 只要江婉心没事,就能去找人救他们。 现在也只有许家能救他们了,许太妃不是很喜欢江婉心么,江婉心去求她帮忙,她一定会同意的。 “照顾好你祖母。” 江贺眼神阴沉,被官差压出了院子还不忘交代江婉心照顾江老太太。 江婉心呆呆的坐在地上,眼底擒满了泪水。 又是沈家人,沈家人为何阴魂不散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难道就因为他们身份贵重么。 所以,有权势还是好对不对,她一定要往上爬,只有爬的更高,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才能主宰别人的人生。 大理寺。 沈家人全都到场,大理寺卿是刚从外地调回来的,说来也巧,他名为裴晋,也是裴家的人,不过却是裴家的旁亲。 裴晋此人在外任职五年,这五年立下不少功劳深得百姓拥护,皇帝索性也将裴晋调回京都了。 江朝华扶着沈氏站在公堂下,裴晋手上拿着状纸细细的看着。 越看,他眉心便皱的越狠,不由得看了一眼跪在堂下失魂落魄的江晚舟。 之前他也曾在京为官,自然知道江晚舟的身份。 如今沈家人告诉他江晚舟是假的,其实是个青楼女生下的孩子,这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还请大人为臣妇做主,人证物证都在,臣妇要状告江贺拐卖皇亲,事后又杀人灭口!” 沈氏跪在公堂下,江朝华也扶着她一起跪下,裴晋眼皮子一跳赶忙挥挥手。 一个郡主一个吴国夫人,这两个人伦身份都在他之上,他哪里能受的起,这不合规矩。 “裴光,将此事速速上报给陛下,让陛下再派官员来此与本官一起审案。” 沈家人身份贵重,这件事最好再有个身份更贵重的人在场,如此,也能做个见证,也更方便审案。 “是。” 裴光是裴晋的心腹,他闻言便要进宫,可还没走出门槛便见一队人迈着步子大刀阔斧的走了过来。 裴光定睛一看,立马下跪:“下官见过肃亲王殿下!” 个乖乖,肃亲王怎么来了,不过来的倒是正好,以肃亲王的身份地位,让他一起审案绝对没问题。 “下官,臣,见过殿下。” 肃亲王板着脸走进大堂内,所有人一看见他立马跪下请安。 肃亲王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氏身上,握紧了手。 今日他来,定要杀了江贺那畜生给他女儿主持公道! “大人,下官今日来也要状告一人,下官要状告三年前生父亲自撞残下官双腿一事,求大人为下官主持公道!” 肃亲王身后还跟着江晚风。 他转着轮椅一边走一边高声说着。 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第615章诈你的,上钩了吧 “晚风,你说什么。” 江朝华扶着沈氏。 沈氏原本就深受打击,猛的一听江晚风的话,她的眼瞳狠狠一颤。 莫非,晚风的腿也是江贺动的手脚。 这个畜生,畜生啊,他怎么敢的。 “母亲,待案子结束后孩子再一一跟您解释清楚。”江晚风见沈氏憔悴,眼底深处的恨意更重了。 原本他只是调查到当年他的腿被人撞残跟江贺有关,并没有想这么快指认江贺。 可猛的听到江晚舟的身世,听到当年是江贺狠心的将他的亲生弟弟掉包了,江晚风坐不住了。 他不管江贺背后有什么后台,这一次,数罪并罚,江贺绝对脱不了身。 哪怕是为了要引出江贺背后的人,这次他也得站出来。 “裴大人明鉴,这是下官的状纸,人证物证下官也都一并带来了。” 江晚风收敛了一下情绪从袖子中拿出自己的状纸。 这次来大理寺他只带了燕青,燕青没跟进来,而是在外面等着。 只要江晚风喊他,他可以立马将物证带进来。 “大人。”裴光赶忙将状纸接了过来递给裴晋。 裴晋看了一眼肃亲王,见他只是坐在大堂的下方满脸严肃,他这才赶忙将状纸打开细细的看着。 越看,裴晋的脸也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江贺他认识,毕竟大家都共同在朝为官,哪怕不熟也打过照面是相识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江贺那副儒雅的面孔下居然藏着那样一颗阴狠的心。 这可都是他的亲生孩子啊,他怎么下的去手的。 “殿下,这是江大人的状纸,下官已经审阅完毕,只待被告被带回便可开堂审案了。” 裴晋将状纸亲自递给肃亲王。 肃亲王垂首,看着状纸上江晚风的字迹,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残暴。 他不在京都的这些年,女儿,外孙究竟都遭遇了怎样非人的对待。 今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不管江贺背后到底有什么人撑腰,他都一定要江贺死。 “裴大人,被告怎么还没到!” 肃亲王捏着那张薄薄的状纸,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绷紧。 裴晋闻言赶忙示意裴光再去催催,裴光立马应声直接匆匆小跑出了大堂。 没一会,前去传江贺跟林嘉柔的官差便将人压到了大理寺。 “你们这两个畜生!” 一看见江贺跟林嘉柔,沈氏便像是要吃人一般。 若说之前只有江晚舟的事沈氏还能绷得住,可再加上江晚风,沈氏绷不住了。 她出身金贵,可这些年从未以权势压过人,但这一次,她要倾其所有让江贺跟林嘉柔再难翻身。 “夫人冷静一些,公堂之上,若有人受了委屈,下官一定会还公正给对方。” 沈氏激动,裴晋轻咳一声,沈从文立马走到沈氏跟前安抚着她。 “江贺林嘉柔,吴国夫人状告你们两个人拐卖皇亲后又杀人灭口,两项罪名,皆有人证物证,你们有何话要说。” 裴晋手一挥,邹秋菊跟江晚舟立马被压到了公堂之上。 邹秋菊这些年被岁月摧残的不像话,可林嘉柔对她印象太深,怎么会认不出她。 眼底带着惊诧,林嘉柔明显有些慌了。 当年江贺不是说邹秋菊已经死了么,那现在被带过来的这个妇人是谁。 难道是江朝华跟沈氏找来的冒牌货? “民妇邹秋菊,认罪。” 邹秋菊跪在公堂下,她将在沈家时说的话又重新说一遍,她一字一句的说的格外的慢。 听着她描述的那些事,绕是官差,也忍不住嘴角蠕动,眼中带着同情。 他们在大理寺当差多年,见过被害者被朋友亲戚所害,也见过各种惨案。 可被亲夫害成这样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更别说沈氏身份何其尊贵,竟被一个穷酸书生出身的人玩弄如此。 “大人夫人,一别十六载,不知你们两个可曾还记得我,如今我两只眼睛都瞎了,都是拜你们所赐。” 邹秋菊眼睛瞎了鼻子格外的敏锐。 江贺跟林嘉柔身上的气味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每当午夜梦回之时,她都仿佛嗅到了林嘉柔身上的悠然花香味。 那香味时刻让她陷入梦魇,觉得自己被人杀了无数次。 整整十六年了,她没睡过一个好觉。 这些都是江贺跟林嘉柔造成的。 甚至她跟她的女儿分别十几载也都是这两个人造成的。 他们,是万恶的根源。 “不,这是诬陷,是污蔑,大人,民妇没做过,民妇也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妇人,民妇不知道她到底是受何人所托要陷害民妇。” 林嘉柔跪在地上说着。 她依旧柔弱,仿佛这永远都是她的保护色。 可这一刻,当她顶上了杀人犯的罪名,那样的柔弱就更显得装模作样了。 众人冷眼看着她,邹秋菊早就知道她会否认,冷冷一笑:“夫人可还曾记得这枚金簪,这金簪是当年夫人赏给我的,这金簪出自金鼎阁。 第514章 众所周知,金鼎阁只卖稀有的首饰,一枚金簪上的样子从不会有第二款,大人只需要派人去金鼎阁查查流水便能知晓这枚金簪当年卖给了谁。” 林嘉柔不是说不认识她么,有这枚金簪在,林嘉柔就绝对跑不了。 “不,你撒谎,我当年确实丢过一枚金簪,可是为何在你手上,难道是你将我的金簪偷走了?” 林嘉柔脑子转的快,一直不肯承认她认识邹秋菊。 邹秋菊只是淡淡的笑着,说话的声音显得更冷了:“夫人不仔细看看这金簪的款式么,这到底是不是夫人的。” “大人,那金簪好似是我的,但它已经丢了十几年了,民妇也不知道那簪子到底丢到哪里了。” 林嘉柔咬唇。 早知道她就不给邹秋菊那么贵重的簪子了,金鼎阁的簪子款式是好看,可他们的流水也过于清晰,毕竟一款簪子只有一个,从不卖给别人一模一样的。 “大人,诸位,你们都听清楚了,她说这簪子是她的,她说她不认识我。”邹秋菊就等着林嘉柔这句话,她将手举高了一些:“金鼎阁虽然没有同样的簪子,可簪子上的花样却有相似的。 大人,我这里还有一枚金簪,这枚簪子才是林嘉柔当年送给我的,她刚刚那么着急否认,连簪子的花样都没看清楚就否认,难道不是心中有鬼心虚这才急于否认的么!” 邹秋菊像是一个胜利者在笑,林嘉柔的脸惨白惨白的,她这才明白邹秋菊刚刚是在诈她。 如此,她说不认识邹秋菊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好一个邹秋菊,她那么笨肯定没有那么聪明,肯定是江朝华教她的。 江朝华,真是该死! 第616章罪孽深重,判死刑! “林嘉柔,你还敢说不认识邹秋菊,公堂之上你肝胆说谎,是要被仗刑的。” 裴晋狠狠地拍着桌案。 林嘉柔捏着衣角嘴唇哆嗦。 公堂两侧的官差手上拿着刑具,仿佛只等着裴晋一声令下便会随时动手。 “大人,便是民妇认识她,可那也是因为民妇当年生产的时候或许找过她帮忙,但那也不能证明民妇给她钱财让她行凶啊。” 林嘉柔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她身侧的江贺猛的闭了闭眼睛,心中暗骂了一声蠢货。 “你刚刚不是说不认识她么,那你是怎么知道她以前是接生婆主做接生的活计?” 江朝华扯了扯唇角。 林嘉柔只会内宅算计,其实就是一个纸糊的老虎罢了。 真要是到了大事跟前,她也是个蠢笨的,瞅瞅,她自己不就上钩了么。 “大胆!”裴晋不是傻子,林嘉柔前言不搭后语,他怎么看不出林嘉柔在说谎。 “大人,我不仅有林嘉柔当初给我好处的物证,我还有一事要回禀大人,中了鹧鸪子毒的女子,血液中从此都会带着鹧鸪子的药性。 只需要让沈夫人放一点血便能证明她中过鹧鸪子的毒。” 邹秋菊又缓缓说着,沈氏掀起衣袖,直接用匕首将皮肉划破了。 “刺啦。”皮肉划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她皓白的手腕上便有殷红渗出。 江朝华满眼心疼,可沈氏那么决绝,但凡有证据能将江贺跟林嘉柔置于死地沈氏都能豁得出去。 “有一股花香味。” 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伴随着沈氏的血不断散发。 邹秋菊又道:“中了鹧鸪子之人的血液都会有花香味,不仅如此,长时间接触过的人,血液中也会有这样的味道,只需要将江贺也放一放血便能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邹秋菊知道一旦江贺林嘉柔被定罪,她大概率也活不成。 可只要女儿活着就可以了。 她罪孽深重,活着也只会痛苦。 “裴光,动手。”裴晋冷冷的说着,裴光立马走下去给江贺放血。 裴光下手狠,直接将江贺的手臂划出了一道大口子,流出的血是沈氏的二倍。 血流出,同样有花香味,甚至这味道因为流出的血多也变得浓郁。 鹧鸪子原本就是一种腌臜药,邹秋菊留了后手,而江贺当初也以为鹧鸪子只会对用药的妇人有隐藏的效果,根本不知道长时间接触过鹧鸪子的人也会被影响。 “当年你为了怕用药过量会害的沈夫人在生产前便出事,是以,你将鹧鸪子涂在身上每日只给沈夫人下很小的药量。 长期以往,鹧鸪子的药量在夫人体内堆积,直接导致了在生产当日孩子横了过来,江贺,你没想到吧,我从未告诉过你鹧鸪子不仅对中毒的人有影响,长时间接触的人更有这种效果。” 邹秋菊说着举起手臂看向裴光,裴光立马走到她身边也划破了她的手臂。 她的血同样也有花香味,这香味足矣证明他们这几个人都被牵扯进了狸猫换太子的案子中。 物证人证都在,江贺跟林嘉柔别想跑了。 “大人,当年都是江贺让民妇将三公子掉包的,后来他们让民妇将三公子杀了,民妇不忍心将三公子丢给了一个乞丐让其自生自灭。 后来,江贺跟林嘉柔怕事情败露便派人追杀民妇,民妇失足掉进渡河中,渡河水流湍急,他们在河中找了半日以为民妇死了这才罢休。” 邹秋菊一点一点的说着,身后,沈兴已经带了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身上一股劣质香粉味,明明年纪很大了,但却打扮的十分艳俗。 仿佛没有骨头的身子站也站不直,跪在地上也是扭着的,众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青楼女。 “华韵,你还记得我么,当年你托我将你的孩子从兰花院带走,我将那个孩子送到了沈夫人的身边,沈夫人一养便是十六年。” 华韵,也就是江晚舟的亲生母亲早在被沈兴压来的途中就吓破了胆。 她当然认识邹秋菊,她十年前得了花柳病,兰花院的妈妈要将她赶出去,她孤苦无依,一旦离开兰花院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又想起了当初被邹秋菊带走的那个孩子。 她想让那个孩子给她养老,伺候她安享晚年。 可她找来找去,却发现邹秋菊仿佛失踪了一般,她那时还伤心了好久。 如今一看邹秋菊,她疯了一般拉住邹秋菊的衣裳:“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后腰靠近臀部有一个红痣,我的孩子呢,我还曾给他留过信物。” 华韵疯疯癫癫的。 她现在被病痛折磨着,急于找到她的孩子度过后半辈子。 一看见邹秋菊,她激动的都语无伦次了。 江晚舟被点了穴跪在后边,看着华韵疯癫的模样他止不住的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不。 这女人才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呢。 他的亲生母亲是沈氏那样出身高贵的贵女,他是沈家人,是尊贵的三公子,才不是卑贱的青楼女呢。 “他在那里,只是华韵,他们都不承认那就是你的孩子。” 邹秋菊眼神闪了闪,华韵一顿,旋即将自己的头发掀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年纪大了,可青楼女对脸及其看重,有些银子就要保养保养。 因而华韵一掀开头发,她的脸便被众人看了个真切。 沈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华韵跟江晚舟相似的眉眼,她笑的破碎。 这下她全明白了,为何江晚舟不像她,也不像江贺,那是因为江晚舟根本不是他们的孩子。 江晚风跟江晚意的眉宇之间都能找到她的影子,唯独江晚舟性子不好又生的不像自己。 如今江晚舟的亲生母亲就在这里,他们才是母子啊。 “儿啊你看看我,我是你母亲啊,你看我们生的多像,你后腰那里有一颗红痣,当年我生下你时还看了好一会。 对了,你耳朵上边靠近鬓角的位置处,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痣。” 华韵死死的盯着江晚舟,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她没想到当年那孩子不仅活着,日子还过的这么好。 那可是沈氏啊,忠毅侯独女沈氏,太后从小养大的。 她华韵何德何能,生下的孩子居然能让沈氏养了这么多年。 只要她跟江晚舟相认,她的后半辈子就有保障了。 “裴光,检查一下。” 这出闹剧人证物证太全了,江贺哪怕想辩解,可他血液中有花香味,任由他舌灿莲花,也没用了。 “大人,江晚舟耳朵上边确实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痣。” 裴光上前检查,江晚舟不想让他过来,可被点了穴位,只能任人宰割。 江晚舟流着眼泪听着裴光的话再次将他打进地狱。 那黑痣的位置太隐秘了,除非揪起耳朵仔细的看才能看见,别说沈氏不知道,就连江晚舟自己也是偶然情况下才发现的。 “孩子,我是你母亲,我是你亲生母亲啊。” 第515章 裴光的话更加让华韵激动,她爬着靠近江晚舟。 那劣质的香粉味加上她眼底的贪婪,看的江晚舟胃中翻涌很想吐。 “江贺林嘉柔,你们还不承认!拐卖皇亲杀人灭口,数罪并罚,依照盛唐律法,本官该判处你二人死刑!” 裴晋冷冷说着,林嘉柔脸白如死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大人,我的案子还没审呢,我也有人证物证,我能证明我的腿就是江贺撞断的。” 江晚风扯了扯唇角。 江贺该死,可想死的那么简单,他也是不愿意的。 第617章父杀子,子告父 “江大人,还请将你的物证呈上来,再带人证。” 裴晋坐在高堂之上,江晚风话落,他看了一眼肃亲王。 肃亲王跟尊大佛一样坐在一侧,裴晋知道现在他没吭声是对自己处理的结果很满意。 倘若不满意,肃亲王绝对会开口。 但现在光看面相,便已经知道肃亲王及其生气了。 是啊,沈氏是皇亲,是太后娘家的人,江贺跟林嘉柔如此谋害皇亲,那便是打了所有皇亲的脸。 肃亲王不生气就怪了。 “大人,这是下官的物证,三年前,下官乘坐马车出城,出城后便与另一辆马车相撞,当时另外一辆马车的车夫当场死亡,马车上坐着的人也咽了气。” 回忆往事,江晚风是痛苦的。 三年了,当初那场景一直像噩梦一样追着他,让他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腿断了,他成了残废,所以他更加不愿意回想往事。 可不回想,只会辜负自己,辜负对他好的人。 所以,自从做了官后他便一直调查这件事。 江朝华几次欲言又止,其实江晚风不傻知道江朝华想说什么。 是他对江贺之前还抱有幻想,幻想着他没那么丧心病狂,不至于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 可结果呢,结果便是他那还在襁褓中的三弟刚生下来就被掉包了。 若非邹秋菊有所顾忌,他三弟只怕早就死了。 “大人,这是证词,下官已于两个月前找到了那车夫的家人。 据下官所知,那车夫的家人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搬迁到了城外的莲花村。 证词上清晰的记载了那车夫家人的话,车夫在临死前一天便告知家人让他们尽快离开长安城,并且,他还给了家中五十两银子。” 证词都写在那张纸上,裴光赶忙递给裴晋。 裴晋眉头拧的都快打节了,一接过证词他便细细的看了起来。 越看,他越吃惊,猛的一拍桌案直接站了起来。 “大人,物证在此,那车夫的家人说这物证的主人便是当初的主使。” 江晚风闭了闭眼睛从袖子中又拿出一个荷包。 这荷包沈氏一点都不陌生,因为这是皇家御赐的东西,虽形状是荷包,可却是金线打造的储物袋。 “车夫也怕他死后江贺会迁怒他的家人,所以将这荷包盗走留给了家中人,事后,果不其然江贺对他们痛下杀手,车夫全家灭门,只有一个幸存的老妇人,正是车夫的妻子。” 江晚风说着,燕青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侧,同样跟着一个老妇人。 那老妇人一看见江贺便忍不住破口大骂:“是你害死了我丈夫,他为你做事那么多年你却要他的命,为什么他都因为你死了,你却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放过。” 江贺这个人心狠手辣,当初若非她跑得快,肯定也没命了。 这些年她忍辱负重的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有人指认江贺的时候站出来作证。 “大人,民妇名为张草儿,民妇的丈夫名为曹栓,三年前,民妇的丈夫为江贺出城办事,自此后便再也没回来。” 张草儿跪在地上哭着:“民妇能作证当初曹栓就是受了江贺的指使这才豁出命去撞了另一辆马车车毁人亡。 他生前告诉民妇若他出了事有人来家中行刺,定是江贺做的,让民妇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有朝一日揭发他。” 张草儿哭的不能自抑。 若早知道她会家破人亡,说什么她也不会让曹栓去冒险,最后落得个全门被灭的下场。 如今,她只希望江贺这个恶人能被绳之以法。 “大人,这些年江贺对曹栓派遣任务只有口头吩咐,但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时候。 曹栓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所以偶尔留有书信时他便偷偷的藏了起来,那些东西都被当初刺杀我们的人烧了,民妇手上只有这两封信了,还请大人明鉴。” 张草儿颤颤巍巍的从袖子中拿出两张发黄的纸。 纸上写着短短几行字,但只要有一个字便能证明跟江贺有关。 “大人,当年曹栓驾着马车撞上了下官的马车,下官从车厢中摔了出来,当时下官的腿并没有摔断,是后来有人又骑马将下官的腿硬生生的踩断了。” 江晚风抿了抿唇又说着。 当时猛烈的撞击让他晕了过去,可后来那马蹄子狠狠的踩在他腿上时,他又醒了过来。 他摔破了头,血流的满脸都是根本看不清是谁骑马撞了他。 如今查到曹栓是受了江贺的指使,那么撞他的人,也定然是江贺。 “人证物证皆在,江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先是偷换皇亲杀人灭口,又狠心的将自己长子的腿撞断,你这样的人,本官现在便判处你死刑!” 裴晋捏着证词看了一眼肃亲王。 肃亲王满脸杀意,裴晋立马大拍桌案下了令。 “来人,将江贺拿下!” 肃亲王都默认了,裴晋立马让官差将江贺拿下了。 从始至终江贺都沉默着,因为他根本无从辩解。 证人都在,物证也有,可当初他明明已经将曹家人都斩草除根了。 张草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哪怕他想辩解,可再多的辩解也只会显得苍白,毕竟江晚舟的事是铁证。 “江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对我的孩子痛下杀手,他们可是你的亲子啊,你怎么狠心下手的,你这个畜生!” 沈氏哭着要冲过去打江贺。 江晚舟的身世已经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如今江晚风又说他的腿是江贺命人撞断的。 那晚意呢,晚意的痴傻又是不是江贺动的手。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江贺这么对她的孩子。 “沈沁,跟你在一起的这二十多年,我从未有一刻有过尊严,从未有一刻不被人戳脊梁骨。 而你沈家呢,他们何曾帮过我,我能坐到兵部侍郎的位置,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代价么,而这些代价当中,没有沈家人的半分助力,可世人却总是说我所有得来的东西都是沈家人给的,凭什么!” 手铐带在手上,江贺面色平静,可他的眼神却阴沉的吓人,里面填满了怨恨。 是,他怨恨沈家,怨恨沈家人,巴不得沈家全族都去死。 如此,世人加注在他身上的污名才会消失。 只是老天不开眼,老天不开眼让他败了。 若他还有机会,绝对还要对付沈家,直到看见沈家大厦将倾他才满意。 “你这个畜生!” “啪!” 江贺的叱责让沈氏楞了楞,旋即,她冲上前狠狠的给了江贺一巴掌。 “你既是探花郎出身便该明白哪怕寒门学子在盛唐考取了功名也难以出头。 江贺,你觉得没有我沈家的帮助,你能一开始就进翰林院么,难道你忘了当年与你一起中举的状元都被外派出了京都,你口口声声说你得到的一切与我沈家没有关系,你扪心自问当真没有关系么,你敢说!” 沈氏气的浑身发抖。 沈家人帮了江贺从未主动提起过一分,是江贺心思阴暗一直计较。 别人帮了他,他不仅不感恩,反而还怪别人让他背负上了凤凰男的名声。 “你不爱我,当初为何跟我在一起,你不想让世人戳你的脊梁骨,那你当初跟我在一起为的是什么,你不觉得这很讽刺么!” 沈氏不解气又狠狠的甩了江贺一巴掌。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要看见江贺了,一看见他,自己就觉得无比恶心。 但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公正是非,天下人是长了眼睛的。 第618章反转再生,笛族叛乱 “这些年你在外面养了她,还让她生下子嗣,江贺,你与她当真只有江婉心一个孩子么? 你早就有了二心,你根本从未真正的喜欢过我,所以从一开始你便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 沈氏深呼出一口气,她挺直了后背,说着,又给了江贺一巴掌。 她这次下手狠,直接将江贺的嘴打出了血。 他满眼阴沉的看着沈沁,沈沁用同样的眼神回看着他: “从一开始你便是冲着我中忠毅侯府独女的身份接近我的,如此,你还觉得自己有多高洁么,你若是高洁,为何还要接近我想方设法的哄骗我娶我? 第516章 其实你不是怨恨外人骂你吃软饭,你怨恨的是我沈家人没有直接提拔你让你当个公侯王爵!如此,你才对我们怀恨在心。” 沈氏又啐了一口江贺。 她的眼神近乎冷血,她死死的盯着江贺,一字一句的说着: “江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在乎什么我便让你失去什么,江婉心跟林枫,还有林嘉柔跟你母亲,他们一个都跑不了,你死了,我也要让你死后不得安宁。” 沈氏活了三十多年,从未对人如此凶狠过。 “以我的身份,以太后对我的疼爱,你觉得林枫能有多大的造化,还有江婉心,江贺,你死后,他们很快就会去地下陪你的。” 沈氏声音压低,只有她跟江贺二人能听清。 成婚二十多年,江贺一直以为沈氏温柔懦弱,不曾想,她也有这一面。 果真是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你敢,你敢!”听到林枫的名字,江贺手上的镣铐都在哗啦哗啦作响。 “我敢!你等着好了,我会毫不留情的弄死他,再弄死江婉心。” 外人不知道沈氏跟江贺说了什么,他们只看见江贺血红着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了沈氏一样。 “畜生,放肆!” 凛冽的风从身侧席来。 沈氏一顿,江贺的身影已经被一脚踢飞了。 肃亲王动手,江贺的五脏六腑没被踹出来都是他怕吓到沈氏脚下留情了。 “裴大人,江贺拐卖皇亲杀人灭口,他欺妻杀子,俨然是个畜生,这样的人现在不除,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午时快要到了,本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行刑吧!” 肃亲王跟沈氏离得近。 怕吓到沈氏,他强压着怒火威胁裴晋。 裴晋赶忙走下公堂,:“殿下说的是,但是此事还要走个章程。” 大理寺办案,哪怕是判处人死刑也得上报,择日问斩。 今日判案就行刑,于理不合。 “本王在这里,还不足矣让你走章程么,你当本王是摆设? 此等狼心狗肺的畜生若是不杀了,岂不是叫盛唐的百姓寒了心,有这样的畜生在,有朝一日威胁到了盛唐的江山,裴大人又能担待的起么!” 肃亲王背着手又施压了。 裴晋后背上的汗都流出来了。 不是他畏惧权贵,而是很难有人不怕肃亲王。 肃亲王在战场杀的人都堆积成山了。 腥风血雨中闯出来的,气场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是,下官这就下令,午时一到,将江贺斩首!” 裴晋严肃的开口,视线看向林嘉柔:“罪妇林嘉柔,拐卖皇亲涉嫌杀人,两罪并罚,也一并斩首!” 事情是江贺跟林嘉柔一起做的,虽然没证据证明林嘉柔插手了江贺撞断江晚风双腿一事。 但他们两个谁也跑不了,只江晚舟一件事便能定罪了。 “冤枉啊,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没做过,没有证据能证明民妇动手杀人了,民妇血液中可没有鹧鸪子的毒药啊。” 林嘉柔面若死灰。 她猛的低头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流出。 血流下,为了活命林嘉柔对自己下手特别狠,直接将手腕咬了个窟窿。 血咕咕往外冒,只有血腥味却没有花香味,裴晋犹豫了:“这……” 江晚舟的事只能证明林嘉柔跟江贺是同谋,只能证明林嘉柔是知情的,并没有证据证明林嘉柔直接参与案子。 “本王刚刚旁听,都听明白了,邹秋菊指认你贿赂她让她拐走皇亲,那簪子就是证据,事后,你与江贺又想杀人灭口,你还敢狡辩!” 肃亲王冷冷一笑,那笑格外的残忍。 有他在,今日江贺跟林嘉柔一个都别想跑。 至于江婉心那个小野种,以后绝对不会好过! “不,没有直接的罪证不能杀我,你们根本就是在徇私枉法。” 官差拉着林嘉柔,她死死的挣扎着,可肃亲王在这里,她挣扎又有什么用。 “张志,将她的嘴堵了,此等恶妇犯了罪还要在此大喊大叫,简直是岂有此理!” 肃亲王唇角扯着,张志立马走到林嘉柔身边左右开弓给了她几个大嘴巴。 肃亲王办事粗暴简单,说是堵住嘴,其实是根本让林嘉柔没法子再张嘴说话。 不得不说,虽然暴力了一些,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裴大人,现在该将犯人押到菜市口行刑了,你还磨蹭什么,待行刑完,本王便进宫将此事回禀给圣上和太后娘娘。” 肃亲王话落,裴晋不再磨蹭,直接旨意裴光亲自押送江贺跟林嘉柔去行刑。 “不,不。” 林嘉柔不想走,她想活着,谁能来救救她,她还不想死,她才三十多岁,以后还有大好年华。 再说了,她死了,她的儿子女儿怎么办。 “住手!本宫在此,谁敢动本宫的昭仁!” 眼看着官差就要将江贺跟林嘉柔带出大堂,许太妃的怒斥声传了过来。 江婉心扶着许太妃,她白着脸看向林嘉柔,见林嘉柔的脸都被打烂了,她忍不住恨恨的看向江朝华。 江朝华唇角扯了扯,露出一抹笑来。 终于忍不住了么,来了正好,来了就证明江贺背后的人出手了。 若是不出所料,一会还会有事发生。 “许太妃,这里是大理寺,本官现在要办案,还请太妃莫要妨碍下官主持公正。” 裴晋看见许太妃眉头一蹙。 许太妃不好好在许家待着来这里捣什么乱。 “主持公正?本宫在这里,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主持公正,你要杀的,是先帝亲封的昭仁公主!她是本宫的昭仁,尔等岂敢动她!” 许太妃气的浑身发抖,尤其是看见林嘉柔被打烂了脸更是满眼心疼。 江婉心紧紧的拉着许太妃,亲耳听见许太妃宣称林嘉柔的身世她无比激动。 原来她的母亲竟是早先走丢的昭仁公主。 公主啊,那她就是郡主,跟江朝华的身份是一样的。 “昭仁公主?” 裴晋楞了,许太妃说林嘉柔是昭仁公主。 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她现在的身份无法证明,就算她真的是昭仁,她杀人害命,就该判处死刑!” 肃亲王盯着许太妃,腰间的剑已经抽了出来。 他拔刀相像,许太妃又气又怕,一时间也被肃亲王的气势吓住了。 “如此歹毒之人不除,难堵悠悠之口,不用去菜市口行刑了,本王便在此了结了他们!” 肃亲王手上的剑又快又准刺向江贺。 “啊!” 林嘉柔简直要被吓死了,这一剑下去,正中江贺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匕首飞了过来将肃亲王的剑打偏了。 “殿下手下留情,边境急报,笛族谋反,陛下请殿下速速进宫。” 一个侍卫飞身而来,众人一听羌族谋反,皆大惊,而江朝华的脸也沉了下来。 国有战乱不得杀生,睿王的手伸的果然够长,这个时候,笛族的人居然叛乱了。 第619章鬼门十三针治江晚风腿疾 “那也不妨碍本王先除了这两个祸害!” 肃亲王扭头看了一眼那侍卫。 这一眼,满含杀意,那侍卫几乎不敢与肃亲王的眼神对视,猛的垂下了头。 肃亲王冷冷一嗤:“黄旭,你如今的本事是越发的大了,竟敢朝本王丢匕首!” 肃亲王说着,手上的长剑一挑,直接将那把匕首甩向了黄旭。 黄旭不敢躲闪,任由那匕首刺进了腹部,满脸煞白的跪在地上: “王爷赎罪,实在是事态着急,末将才冒犯了您,可是如今国有战事,王爷若是执意要杀生,只怕没法对陛下交代。” 黄旭也在御林军中任职。 江朝华盯着他,见他鬓角的汗流个不停,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立马明白了这黄旭是睿王的人。 他受睿王嘱咐要保江贺的命,但又实在害怕肃亲王。 “陛下那里,自有本王对其交代,不过是杀两个人而已,本王还杀不得了么!” 肃亲王也似看出了什么一般,这次他出手更快,快到连张志都眼花了。 “皇叔,手下留情。” 又有一把匕首甩来,肃亲王这次彻底怒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江朝华一直忍着不爆发,那是因为江贺跟林嘉柔背后还有人。 他在这里尚且都无法立马要了江贺的命,更别提江朝华一个女娘了。 匕首甩来,肃亲王翻手一甩,直接将那把匕首再次插进了江贺的胸口。 两次插刀,江贺捂着胸口流血不止。 林嘉柔已经吓傻了,吓的都快要尿裤子了。 她尖叫着朝着许太妃的方向躲闪。 许太妃也害怕,从先帝还活着时她就知道肃亲王是个疯子,就连先帝都奈何不了他,更别说当今圣上了。 第517章 “肃亲王,你好大的胆,本宫都说了她是昭仁了,你还要杀她,你执意如此,便从本宫的身体上踏过去吧。” 许太妃一生谨慎,如今年过五十,她太想要一个后人了。 以前找不到昭仁也就算了,如今找到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肃亲王给杀了。 她以身挡在林嘉柔身前,公堂门口,许茂跟许岩都匆匆赶来。 江朝华歪着脑袋往门口看去,只见不仅许家的人如数到场,就连睿王也来了。 他今日穿着一身浅月牙白的锦袍。 这锦袍的颜色浅,更衬的他十分虚弱,像是一个玉做的人。 他以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目光温和的看向肃亲王:“皇叔,还请手下留情,本王刚从皇宫赶来,父皇已经下令将此事交给本王处置了。 皇叔放心,沈夫人也请放心,本王一定会秉公执法的。” 睿王好脾气的说着,他的气质太过于温和,浑身上下一点没有王爷的架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人畜无害。 江贺捂着胸口,血从他的指缝不断流下。 他用一种近乎晦涩的眼神盯着沈氏,眼瞳深处好似在说: 看啊,你杀不死我,你们沈家也杀不死我。 只要我不死,便会卷土重来。 “皇叔,国法当前,大事当头,还请皇叔以盛唐的江山为先。” 肃亲王的眼神定格在睿王身上。 他的眼神深邃,好似这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睿王。 睿王面带微笑丝毫不慌,不知过了多久,肃亲王这才将手上的剑丢给张志: “睿王在府养病这么多年,就连朝堂之事都不插手,对江贺的事,倒是在意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人。” 肃亲王意有所指,老侯爷跟沈秉正眼神也深了不少。 睿王依旧笑着:“这些年本王一直在府中养病,父皇每日都让人送金贵的药材到府上。 本王的身子或许时日无多了,父皇的养育之恩本王怕无法报答,是以,身子好一些了便想为父皇分忧。” 睿王回的滴水不漏,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恼,将自己摘的干净。 江朝华纤眉微垂,她没直视睿王,只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他如此隐藏,当年先太子被害也无人怀疑他。 甚至连燕景一开始都不愿意怀疑,可见他的功夫有多深,背后又有多大的势力。 “今日之事既然本王旁听了,便会管到底,只要这两个罪人不死,本王就不会善罢甘休。 张志,命人时刻守在他们身边,要是他们多吃了一碗饭,本王就砍他们一根手指头,多吃两碗饭,本王就砍他们两根手指头!” 肃亲王背着手,大步迈了出去。 江贺跟林嘉柔哪怕现在不死,他也要一点点的折磨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待笛族的事一过,这两个人的死期就到了。 “是,王爷。”张志领命,他没跟着肃亲王走,只是一直站在江贺跟林嘉柔跟前。 “沈夫人,国公,昭仁公主的身份太妃娘娘是经过证实的,还请沈家人行个方便。” 肃亲王走了,临走前也没打算放过林嘉柔。 许茂的心沉到了底。 沈家人还在这里,想带走林嘉柔又或者是将她转移到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怕是难了。 “许家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国公怎么不知道先帝还有一个昭仁公主,据我所知,先帝根本没有女儿,许家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胡乱认亲戚。” 沈秉正不咸不淡的开口,公堂之外,沈家的侍卫已经冲进来将后路给堵死了。 倘若许家要带走林嘉柔,那谁也不用走了,就在这里僵着吧。 “你们是强盗么,我母亲是当朝公主,尔等居然敢对公主不敬,你们就不怕宫规律法么!” 江婉心都要气死了。 她母亲可是公主啊,沈家人怎么还敢拦着她们。 “宫规律法?宫规律法是陛下跟太后娘娘定的,你口口声声说宫规律法,我看不如进宫面见太后娘娘吧。 笛族叛乱,此时陛下是没空的,不如去永寿宫对峙?” 江朝华声音慵懒。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婉心,眼神淡淡。 江婉心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蔑视看轻,指甲紧紧的扣着掌心。 去永寿宫让太后做主? 只怕她跟母亲刚走到皇宫就被人给拿下了。 盛唐谁人不知太后跟许太妃不对付。 “裴大人,刚刚肃亲王殿下临走前可是交代过的,今日倘若罪犯离开了大理寺,他可说不定就要大开杀戒了。” 张志也淡淡说着,三方人马僵持下,裴晋当然知道孰轻孰重: “太妃,昭仁公主失踪已久,就算她被寻回来了,那也要回禀陛下,待陛下认可了她的身份,那她才是昭仁公主,在此之前,请赎下官无礼,需得将罪犯关进大牢。” 裴晋说着,官差立马将江贺跟林嘉柔带走了。 江贺中了两刀,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却没死。 肃亲王出手狠,可江贺的心脏天生就比普通人要偏上一寸。 他跟林嘉柔被官差拉走,江婉心的眼泪唰的一下又流出来了。 她拉住许太妃的衣裳:“外祖母,您救救我母亲啊,她可是您的亲骨肉啊。” “闭嘴!” 江婉心慌不择言,许茂跟许岩齐齐怒斥。 当年先帝只对外宣称昭仁是义女,亲骨肉这样的话江婉心也能说出来,到底有没有脑子。 许茂盯着江婉心,心中更犹豫了。 林嘉柔母女两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以后带回许家,或许会惹出麻烦来。 “唐姑娘,你也来了。” 沈氏冷着脸看也不看林嘉柔,余光一转,只见公堂外唐爽拎着一个药箱已经站了许久了。 遥遥相望间,她跟江晚风的视线对上,随之缓缓一笑。 她找到能让江晚风重新站起来的办法了。 第620章周阿奶的秘密,双面绣 “夫人,郡主。” 唐爽拎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过来。 一看见她,江晚风下意识的转着轮椅往前迎了几步。 沈氏一顿,旋即眼底浮现些许笑意。 江晚风是她生的,她还不了解江晚风的脾气么。 以前何曾见过江晚风对哪个姑娘这般贴心热情。 “快不用多礼了,唐姑娘,这几日没见你,你这是……” 唐爽从前给人看诊的时候可不会拎药箱。 且沈氏瞧着,这次唐爽拎的药箱好似有些沉。 “夫人,我外出了几日去见师傅的一个老友,从他那里我学了一套针法。 靠着这套针法,或许能让大公子重新站起来。” 唐爽十分有自信的模样。 沈氏跟江朝华知道她从不虚夸自己的本事,既然她开口说了,那便证明这事八九不离十。 “当真?太好了,太好了!”沈氏激动的热泪盈眶。 江晚风都有些动容。 他眼神温柔,抬头盯着唐爽的时候眼底的柔光近乎泛滥。 “我行医多年,师傅的那老友我也认识许久了,只是先前他一直闭关,我最近才能与他碰面。 夫人公子应当听说过鬼门十三针吧。” 唐爽有些不敢看江晚风眼中的柔情。 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心有些乱。 给江晚风医治腿疾明明是因为跟江朝华有交易。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治疗江晚风这件事竟有了急迫之心。 那种急迫,是出自她自己,是她自己想让江晚风好起来。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这种感觉好陌生。 甚至,跟江晚风相处时会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 “太好了,唐姑娘,真是太好了!” 沈氏激动的拉住了唐爽的手。 鬼医十三针? 莫非唐爽师傅的那个老友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医。 “沁儿,这是好事,既然唐姑娘都准备好了,快些回沈家吧,晚风的身体重要。” 老侯爷跟沈秉正自然也是十分开心的。 他们说着,这便要跟沈氏一起回家,左右这里只要留下侍卫看着就可以了。 再说了,有裴晋在,他也绝对不会让许家人接近林嘉柔的。 至于林嘉柔的身世,宫里还有太后呢,她能让许太妃跟许家人如愿? “对,快些回家,回家。” 沈氏匆忙说着,江晚风盯着唐爽,原本转着轮椅的手也放胸前一放: “唐姑娘,你能还跟从前一样推我么,不知怎么的,我竟有些紧张。” 江晚风说着,他此时的神情那么温柔,明眼人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意。 唐爽垂着头没拒绝,只默默地走到江晚风身后慢慢的推轮椅。 沈氏看的欣慰,拉着江朝华的手也赶忙跟上了。 第518章 走出大理寺,众人便坐着马车赶回了沈家。 唐爽来的时候林嘉柔跟江贺还没被官差押走,恰好听见了她的话。 得知江晚风的双腿还能好,江贺胸口的伤更疼了。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把江晚风弄残了,如今得知他又能好起来,这无异于是在扎江贺的心。 “母亲,我还有些事,你们先回去吧,我稍后便回家。” 出了大理寺的门,江朝华在街道上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对沈氏说着,带着翡翠朝着那白色的身影追去了。 “好,那你忙完早些回家。” 江朝华是个省心的孩子,沈氏不担心她,如今只满心挂念江晚风的腿。 唐爽推着江晚风坐上了马车,众人朝着沈家赶去。 江朝华这边,她走的有些匆忙,追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进了一个巷子中。 “朝华,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拐进巷子中,迎面便撞上了周迟。 周迟手上还提着一个药包,看样子刚抓药回来。 江朝华皱眉,朝着巷子深处看去。 她不会看错的,刚刚那人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前世临死前,她也看见那人了。 重生后,她也偶尔会陷入梦魇中,梦境里,那人的脸总会出现。 那个女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她到底是谁。 她跟当初自己中箭的事有没有关系。 “周迟,我没撞疼你吧。” 江朝华深呼出一口气。 她抬头看向周迟。 周迟好似又瘦了,眼底也有淡淡的淤青,看样子昨晚熬了一个大夜。 “当然没有,是我刚刚走的太急了,这才撞到了你。”周迟摇摇头,语气轻柔的不像话。 “周迟,对不起,科考舞弊的事将你也牵扯进去了,只怕你得重新再考一次了。” 周迟脸上除了温柔没有多余的神色。 江朝华长叹一声,忽然觉得她对周迟亏欠了更多。 “朝华,我不是说过么,你永远也不用对我说抱歉,科考舞弊能揭露出来,这对天下学子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我有真才实学,不管再考一次,又或者是再考两次,又有什么麻烦的,才学一直都在我的脑子中,不过是将它们复刻到纸张上罢了。” 周迟不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 他不怕考试,不要考验,他只怕真正有才学的人被磨灭了。 他也是寒门,这是一场替寒门出头的大事,他也是受益人呀,所以他为何要埋怨。 “周迟,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自己面对你的时候都没法与你平视。” 周迟是一张白纸,那样的白,让她这种阴暗的人无法直视周迟。 他过于美好,让人都不舍得玷辱那份美好。 “在我眼中,恰好相反,朝华你才是这个世界上顶顶好的人。”周迟说着举起手上的药包: “前面便是我家了,朝华你要不要来家中坐坐,虽然家中环境不如高门府宅,但最近我酿了果子饮,那味道喝起来还不错。” “好啊,恰好最近我也喜欢上了果子饮。”江朝华应下。 她跟在周迟身侧,缓缓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们走后,一抹白色的衣角再次一闪而过,通往巷子的更深处。 走出巷子,再拐进隔壁的一个小巷子口,便是周迟的家了。 周迟的阿奶日日在家等着他。 周迟没回来的时候,周阿奶便会站在院子门口远远的眺望。 周迟家境贫寒,周阿奶为了养活周迟日夜做绣品。 古代的油灯是要花钱的,为了让周迟夜晚温习功课的时候光线充足,周阿奶都会借助火光绣绣品。 时间一长,她的眼睛就患了眼疾。 眼疾难治,周阿奶有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另一只眼睛看东西也十分模糊。 “阿迟,是你回来了么,你带了谁回来。” 巷子虽有些窄,但却十分干净。 巷子中间有一棵柳树,柳树枝翩飞,偶尔路过这里的人都像是被树枝推了一把似的。 周阿奶耳朵灵敏,对周迟的脚步声十分熟悉。 可现在不仅是周迟的脚步声,还多了两道陌生的。 “阿奶,您还记得我之前与你提过的江大小姐么。” 周迟扶着周阿奶。 周阿奶生的面目慈祥,浑身和蔼。 周迟被她带大,身上那股子温润便是随了她。 “阿奶。”看见周阿奶,江朝华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她想起前世周阿奶总会坐在院子中教她刺绣。 周阿奶的绣品一绝,前世江朝华没机会出门,上次封礼上露了那一手,当时她明显看见了夏氏跟冯公公眼中的震惊。 她想,或许周阿奶身上也藏了些秘密。 听闻早些年宫中有一绣艺超绝的绣娘,那绣娘最擅双面绣。 而周阿奶前世教江朝华的刺的绣品中,有一种,恰好就是双面绣。 第621章你想问什么,周迟的身世? “原来是郡主啊,民妇见过郡主。” 周迟不止一次对周阿奶提起过江朝华。 周阿奶虽然感激江朝华对周迟的照拂,可她心底深处却不希望周迟跟江朝华走的太近。 江朝华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平凡。 她此生就想让周迟安全快乐的过完一生。 跟江朝华走在一起,注定会被牵扯进许多漩涡中。 周阿奶不希望周迟过那样的日子。 毕竟,当年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周迟带走了,当然不愿意周迟再重蹈覆辙。 “阿奶,外面风有些大,咱们先进院子中吧。” 周迟温柔,对周阿奶更温柔。 周阿奶只有他这一个孙子,态度自是没的说:“好,郡主先请,寒舍简陋,还请郡主不要嫌弃。” 周阿奶年过六十了,这个岁数还在奔波操劳,周迟总是心疼她,不让她再绣绣品了。 可周阿奶想给周迟减轻一些压力,是以,她总是偷偷摸摸的继续干活。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阿奶不卑不亢,翡翠多看了两眼周阿奶,扶着江朝华往院子中走去。 “阿奶您是长辈,您先请吧。” 江朝华眼神深邃,视线落在周阿奶的手上,不知在想什么。 “那民妇就不谦让了。” 周阿奶没想到江朝华是郡主,居然浑身上下一点架子都没有。 她时常教导周迟看一个人不要只听外人说,要用心去看。 她对周迟很有信心,既然是他看中的人,自然也是好的。 想着,周阿奶脸上的神情又温和了不少。 周迟扶着她,慢慢的进了院子。 小院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但这也不妨碍给人留下整洁的第一印象。 院子内晒着衣裳,衣裳洗的发白,但却有一股清香的皂角味。 皂角味混合着药香味,一踏进院子中,让人觉得温馨铺面而来。 前世江朝华被带回周家的时候周迟已经是御使大夫了。 周宅虽然跟寻常的高门士族的院子没法比,但总归是比现在的环境要好很多,府上也有三两个奴仆。 江朝华微微垂着头,走进院子中,周迟便引着她坐在了矮桌前。 周阿奶喜欢喝茶,只是年纪大了,喝不了那么浓郁的茶水了。 “家中不富裕,这茶水也是我出去采的野茶,郡主莫要嫌弃。” 周阿奶只是看东西有些模糊,离的近了还是能看清楚的。 她拎起茶壶给江朝华倒了一杯茶水。 瓷白的茶盏不过就是寻常不值钱的白瓷,但茶盏却洗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像是新的一般。 周迟脸上带着笑意坐在周阿奶身侧:“郡主,喝点茶水吧,这茶的味道虽不如君子叶那般,但也自有一股微甜味,果子酿还得等一会,一会我便去倒。” 周迟说着,耳朵有些红。 他总是幻想着有一日江朝华或许会来家中坐坐,他特意酿了果子酒,只为了给江朝华品尝。 就算江朝华不来家中,那他也可以送去沈家给江朝华尝尝。 今日他能达成所愿,自然是高兴的。 “这茶很好喝,好久没喝到了。” 茶气虽不若毛尖跟君子叶那般氤氲,但这茶经过周阿奶的手,却变的自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前世周迟做了官,家中的茶叶也还是些野茶。 周阿奶说这野茶可以调理人的身子,茶水喝多了伤肾脏,所以她便时常给周迟泡些野茶。 其实这根本也算不得什么野茶,而是一种名为若草的茶叶。 若草是一味药材,前世她还是去药房给周阿奶抓药的时候才知道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周阿奶还懂医术。 “郡主不嫌弃就好。” 第519章 江朝华不嫌弃若草茶有些涩味,反而好似很喜欢一般。 周阿奶点了点头,态度貌似更好了。 她不是因为江朝华不嫌弃周家而态度好,她是察觉到了江朝华对周迟言语间的善意。 她是护着周迟的。 只要知道这一点,周阿奶便能放下心了。 只要周迟好好的,她便怎样都行。 “上次阿迟与我说郡主封礼时曾绣了一香囊,瞧着好似是双面绣。” 茶水饮了两盏,小院中环境清幽没有旁人来打扰。 偶尔风吹来的时候掀起鬓边的碎发,伴随着风,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发自肺腑的有一股清韵之感。 江朝华很喜欢跟周阿奶周迟静静地坐在一起时的感觉。 时间差不多了,周迟去果子酿了。 周阿奶低着头,声音很沉。 江朝华一顿,对翡翠道:“翡翠你去帮帮周迟,再拿两个空茶盏来。” “是,郡主。” 翡翠知道江朝华要跟周阿奶单独说话,行了个礼朝着后院去了。 院子中只有周阿奶跟江朝华两个人在,周阿奶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 “阿奶是想问那双面绣么。”江朝华低叹一声,目光深深看着周阿奶: “阿奶也会双面绣对不对,据我所知,二十年前皇宫中曾经有一绣艺超绝的宫女,那宫女就曾绣过双面绣,双面绣是一个家族的绝学,自然不会传给别人。” “所以,阿奶你在皇宫中待过?” 若周阿奶曾经是宫里的人,那肯定也是个嬷嬷,肯定不会是那宫女。 可周阿奶前世说过这双面绣只传自家人。 也就是说那宫女跟周阿奶是认识的。 “郡主今日来不是为了喝茶,自然也不是为了问双面绣,那你想问什么,问阿迟的身世么。” 周阿奶的脸色冷了不少。 提起宫女,提起皇宫,她平静的脸上似乎多了些许激动。 不用再问了,周阿奶确实在宫中待过。 她的一举一动,根本不像寻常的老妇人。 前世江朝华就很好奇,像周阿奶这样的人,该是某个家族中的老夫人,德高望重,毕竟有时候她给江朝华一种她比高门贵夫人还要尊贵的感觉。 若是她在宫里当过嬷嬷,那就不足为奇了,毕竟能当嬷嬷,规矩礼教那是没得说。 “阿奶,我永远都不会伤害周迟,哪怕是我自己丢了性命,我也不会连累周迟,伤害周迟。” 江朝华知道周阿奶最在意周迟,又道: “我知道我这么说阿奶不会相信我,但时间会证明,这一生,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周迟。 我对周迟虽无男女之情,但我将他当做此生的知己好友,他的命于我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 周迟跟沈氏跟沈家的人是一样的,都凌驾在她的安危之上。 换句话说,周迟是家人。 既是家人,她便要查清一切可能威胁周迟性命的事。 倘若周阿奶真的来自宫中,那么周迟他…… 江朝华猛的闭了闭眼。 周阿奶来自皇宫,那周迟呢。 周迟也来自皇宫么。 二十年前,先太子谋反被杀,跟先太子一起卷进谋反一案的,还有先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当朝荣王。 荣王温润如玉,传他回眸一笑百媚生,世间女子也要避锋芒。 荣王那样的人,说他造反,谁会信呢。 可谁让他是先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 皇帝跟大臣不会留着荣王这样一个隐患。 “够了郡主,够了!” 江朝华接下来要说的,周阿奶何尝不知道。 周阿奶嘴唇抖了抖,一脸苍白。 她几乎不能再听下去,再听下去,她又要流泪了。 第622章周双儿 “阿奶,我不说了,你莫要激动。” 江朝华不吭声了,周阿奶情绪激动,她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要去扶周阿奶。 她眼底透着关心不似作假。 在宫里待了三十多年了,谁是真情谁是假意,周阿奶还是能分得清的。 江朝华是出自真心的关心她。 或许是爱屋及乌,是因为江朝华关心周迟才关心她。 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从周迟进江家当伴读开始,她便不再怀疑江朝华的用心。 其实,是她有私心才对,因为沈氏是沈家的人,江朝华跟江晚风,也是沈家的人。 “我何尝不懂入朝做官阿迟或许会有危险,但那是他的梦想,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便让那孩子割舍自己的梦想。” 周阿奶坐在凳子上。 她缓缓说着,江朝华不再开口,只静静地听。 “若是可以,我只想让阿迟平淡的过一辈子,可老天却不允许,或许这就是命吧。” 周阿奶喃喃说着。 果子酿有些生味,周迟在后院厨房还得将水再烧开,是以要浪费一些时间。 江朝华静静的听周阿奶说。 她心中猜测周迟的身世,周阿奶虽没明着说,虽情绪激动,但她却并未反驳江朝华。 如此,江朝华便懂了为何燕景从一开始便对周迟态度温和。 后来他嫉妒,他吃醋,可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周迟。 那便是因为他也怀疑周迟的身世。 毕竟子随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像荣王殿下那般温润了。 周迟,是继承了他父亲的性情,将温润宽己待人继续传承下去。 “郡主,你真的可以护住阿迟么,让他参加科考,让他进江家当伴读,都是我考虑过后下的冒险决定。 如今朝堂波诡,局势复杂,我怕阿迟他。” 周阿奶在宫里见惯了算计斗争,她自然明白朝廷虽然平静了二十年,可这平静总有一日会被打破。 要不了多久,或许就是现在,天下已经不太平了。 她老了,也没什么用,无法一辈子都护着周迟。 所以,她才让周迟当江晚风的伴读,最起码也算是结识了沈家人。 原以为沈家老侯爷寿宴过后也要全门不保了。 可沈家人转危为安,让周阿奶看到了希望。 “江朝华发誓,此生定会用命保护周迟,不让任何人害了他的性命。” 江朝华举起手发誓。 周阿奶老泪纵横,她嘴角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江朝华眼瞳猛的一缩。 她说周迟其实不姓周,而是姓陆。 跟燕景一样,其实他们姓陆,陆是皇姓,周迟真的是皇室后代。 江朝华猛的闭了闭眼睛,风卷着周阿奶的声音,将她的声音吹的更碎,细细的听,像是虫鸣声一般。 二十年前,先太子谋反被诛杀,荣王身为先太子的弟弟,在事情发生后多次为先太子求情惹得皇帝猜忌。 朝中有大臣顺势检举荣王,说他跟先太子的孽党有联系,妄图继承先太子的遗志谋反。 当时皇帝没想杀荣王,可耐不住后来那所谓的罪证又出现了。 呈现罪证的人跟当初检举先太子谋反的人是一伙的。 那年周迟还没出生,尚在荣王侧妃的肚子中。 荣王府被抄家的那一日,荣王侧妃早产生子。 为了不让幕后之人伤害到周迟,荣王侧妃抛开了自己的肚子往里面塞满了棉花,随后,她便点火自焚了。 事后那些人看见她被火烧焦的尸体上鼓起的肚子,便认定荣王侧妃跟肚子中的孩子一起葬身火海了。 而周阿奶,其实是荣王侧妃身边的老嬷嬷,她曾经照顾过孙皇后,虽非孙皇后身边的一等嬷嬷,但在皇宫也算能说得上话。 周阿奶没说太多,当年之事纷繁复杂,其中牵扯的人太多,哪怕怀疑谁,周阿奶也无法贸然开口,只怕惹来杀身之祸。 “阿奶,您认识一个女人么,她的唇边有一枚黑痣,那黑痣不大,但很奇怪人第一眼看见她,便会下意识的看到那枚黑痣。” 江朝华抿唇,不知怎么的,刚刚那女人的模样又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她话落,周阿奶手上的茶盏都摔碎了。 她整个人十分慌张,焦急的询问:“她在哪,那个孽女在哪!” “阿奶认识她?” 江朝华反问,周阿奶哆嗦着嘴唇:“认识,她正是我那不孝女,当年她跟我一起去王府照顾主子,可后来……” 后来侧妃葬身火海,那孽女却失踪不见了。 她对不起荣王跟侧妃,那孽女生了攀附权贵之心肖想荣王。 她多次劝阻,那孽女就是不肯听。 在荣王被斩的当天,那孽女跪在她脚下认错,说都是她害了荣王府。 周阿奶想着,或许当初那份罪证就是那孽女放的。 如此,她是罪人,她对不起周迟跟荣王夫妇。 “她叫周双儿是么,当年孙皇后宫里那最擅长双面绣的人就是她对么。” 第520章 江朝华说着,周阿奶点了点头:“就是她。” 她的女儿周双儿是周家最有天赋的绣女,当初周家家穷,不得已,她这才进宫当了嬷嬷。 孙皇后慈善,后来便恩准她将女儿接进宫里来养。 可她们对不起皇后娘娘的恩情,对不起荣王跟先太子。 “实不相瞒阿奶,我刚刚遇到周迟前好似看见周双儿了,我觉得她似乎并没有恶意,而是想告诉我什么。” 前世那双眼睛太晦涩了。 江朝华不觉得周双儿是背后的那只黑手,但她绝对知道些什么。 但周双儿犹豫,所以并未跟自己见面。 或许,周双儿还在等一个时机。 “郡主,请您答应老妇一个要求。”周阿奶说着便要给江朝华下跪。 江朝华赶忙去扶:“阿奶您有话直说便好,我说过,我会保护好周迟,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他半分。” 若周双儿有害周迟之心,她也绝对不会放过周双儿。 “郡主,请答应老身,若下次再看见周双儿,便杀了她!” 周阿奶认定了周双儿当年害了荣王府满门。 如此,周双儿便该死。 她抚养周迟长大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她是在赎罪。 第623章出征前我能抱一抱你么 “阿奶,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我想当年荣王府的事应该另有隐情,周双儿她应该不是幕后的主使者。” 江朝华眼神暗了暗。 倘若周双儿真的有害人之心,她早就动手了,她知道周阿奶跟周迟住在这里不是么。 所以,周双儿应该是想告诉她什么秘密,而非想害人。 她想那秘密或许跟睿王有关。 “真的么,可是就算那孽障没直接害人,她也是有罪的。” 江朝华扶着周阿奶重新坐在凳子上。 看周阿奶的神色,周双儿当年或许演戏演的太逼真了,竟让周阿奶当真觉得她喜欢荣王。 “阿奶,当年周双儿可曾还对您说过别的,又或者是,她经常接触什么人?” 周双儿跟先太子荣王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害她们。 再说了,若她真的钦慕荣王,看在周阿奶的面子上,荣王夫妇也会宽宥她的。 何至于周双儿谋害荣王,这很说不过去。 “没有,当年太子殿下跟荣王还有睿王等几个兄弟都交好,先太子那个人温厚良善,跟哪个兄弟他都十分宽恕对方。” 周阿奶摇了摇头,这些年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她都想不明白。 “阿奶你刚刚说睿王?那睿王以前可曾在荣王府小住过?”江朝华眯眼,周阿奶细细的想着,旋即颔首: “住过,睿王以前也曾在东宫住过,但睿王住在荣王府的期间,周双儿跟他并没有接触过。” 她也怀疑过睿王,可睿王双腿残了那么多年了,先太子跟荣王去世后睿王也还是那个不起眼的睿王。 所以,旁人根本没法怀疑他。 “阿奶,您还记得睿王的母妃么,她是何人。” 皇室关于睿王生母的消息不多,好似是皇帝跟皇室有意封锁了。 睿王的腿是怎么断的,睿王的生母是何身份,这些事这么多年,大家竟没再提过。 “睿王的母亲跟反王的母亲一样,都是异族人,不是咱们汉人。” 周阿奶说着,:“当年吐蕃跟波斯,也就是西域,像皇朝进献了两个貌美的女子,其中一个,是反王的生母,另外一个便是睿王的生母了。” 睿王生母阿索那不似反王的生母娜然一般有野心。 进了后宫,阿索那不争不抢,倒是经常去孙皇后的寝宫请安。 孙皇后心善,觉得阿索那一个人孤苦无依在异国他乡,便经常给她些恩惠。 后来,阿索那便干脆侍奉在皇后身侧,原本异族进献的女人也只是奴才,侍奉皇后没什么不对。 时间一长,皇帝因为经常去探望皇后,便主意到了阿索那,宠幸于她。 没过多久,阿索那便怀上了睿王。 至于睿王的双腿是怎么断的,据说当年他是替皇帝挡伤所以才残了。 可宫里也有其他的谣言传出,说睿王的腿是其生母亲自砍断的。 谣言重重不可考察,周阿奶并没有上心。 “那阿索那是怎么去世的。”江朝华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些许片段。 这些片段串联在一起,越发的显得扑朔迷离了。 “据说她是病死的,她病死后,睿王便抱到了皇后娘娘那里教养。” 所以先太子跟荣王才对睿王那么好,丝毫不嫌弃他的出身。 “那阿奶您还记得反王是怎么背上谋反的罪名的?” 在先太子前,反王便被传谋逆,皇帝要处死他,他一路逃出了长安城。 回首想一想皇帝的几个儿子,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个被贬出京的墨王。 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睿王禹王跟陆明川了。 背后的人陆续针对皇室子嗣,禹王蠢笨肥胖这才逃过一劫,那下一个。 “陆明川!” 江朝华猛的站了起来。 背后之人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陆明川。 她还没忘了江婉心,前世江婉心嫁给陆明川成了靖王妃。 陆明川差点登基,那睿王呢,睿王就甘愿将皇位让给陆明川了么。 还是说,前世陆明川根本没等得及被燕景对付,已经遭了毒手了。 “阿奶,我有事得先走了,那果子酿您告诉周迟让他送到沈家。” 下一个是陆明川。 她必须尽快去见燕景。 笛族谋反,倘若陆明川被外派征战,那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陆明川出征肯定会带着军队,那会是宋家军还是裴家军,总不可能是沈家军。 “好,一会待阿迟出来,我与他说。” 江朝华神色略微凝重,翡翠手上端着茶盏刚走出来。 见江朝华要离开,翡翠赶忙跟了上去。 “阿奶,从今日开始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的,你且放心。” 江朝华又交代了两句便走了。 院子的门打开,门外的空气风景依旧,但江朝华的心却沉重了不少。 今日周阿奶之所以说出周迟的身世,只怕也是察觉到了暗中隐藏的危险。 否则,以周阿奶的慎重,她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这些的。 “郡主,咱们要回沈家么。” 巷子挺长的,走出去需要一会。 江朝华脚步匆忙了许多,翡翠赶忙扶着她。 “不,咱们去城门口。” 笛族谋反一事不小,当务之急是去平定叛乱。 她想此时皇帝派了谁出征便能见分晓了。 军队一会定会从城门口离开。 与此同时,长安城南城门。 来往的马匹陆陆续续的出入城门,南城门今日已经封锁了,只允许朝中将士出入,闲杂人等,一律从北门走。 不仅马匹,还有运输粮草的将士推着板车正往城外走去。 穿着铠甲的将士不断指挥着小兵陆续的往城外走。 笛族谋反突然,为了尽快平定战乱,皇帝跟朝臣也是快刀斩乱麻,立马派遣了将士。 江朝华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后了。 看着身穿裴家军服饰的将士们进出城门,江朝华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此番笛族叛乱,定然幕后被黑手操控。 就怕叛乱不是叛乱,而是谋划别的事。 那么此番前去征战的将领跟将士,只怕都危险了。 “朝华,你怎么在这里!” 带着浓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朝华扭头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了裴玄。 裴玄头戴红缨帽身穿金黄色的铠甲。 少年意气风发,身下乘枣红色大马,显得英姿勃勃气势不凡。 裴玄刚刚看见江朝华的身影还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忽然离京没来得及跟江朝华道别,江朝华知道后一定会怪他。 没曾想,老天是厚待他的,让他临走前还能再见江朝华。 “朝华。” 裴玄将手上的长枪丢给身后的副将,从马背上飞身而下。 他直面迎着江朝华而来,看见裴玄,江朝华的眼神又沉了不少。 果然,随军出征的将士是裴家军。 裴玄也在此次出征名单中。 “阿玄,陛下派了裴家军出发边境么,主帅是谁。”江朝华眼神沉的不像话。 裴玄一顿,压低了声音:“是靖王殿下。” 靖王先前也带过兵。 皇帝年纪大了该立皇子了,靖王是呼声最高的人,倘若此次立下战功,那么将来有朝一日继位,也能有个名头不是。 “朝华,出征前我能提一个过分的要求么。”裴玄紧张的添了添唇角,目视江朝华: 第521章 “我,我想在出征前抱抱你,可以么。” 笛族虽小,但族人却最擅长阴谋诡计,况且攻打笛族,笛族境内有一迷雾沼泽。 是以,此次的征战并不轻松,裴玄心中隐有不安之感,这才在临走前那么急于见江朝华。 第624章愿以军队为交换,换我女儿活命 “朝华,你怎么了,为何脸色那么难看。” 江朝华没说话,只是雾眼朦胧的看着裴玄。 她的眼神过于复杂,复杂到裴玄此时激动的心都转化为了担忧。 他伸出手去想去探一探江朝华额头的温度,可这里众目葵葵,他这么做不合礼数,索性又将手缩了回去。 “你瞧我,如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都要合规矩礼法,你的名声自然更重要。” 裴玄唇角动着:“所以,我刚刚的话朝华你就当没听到好了。” 他不该那么为难朝华的。 他知道朝华对他只像家人一样,没有男女之情。 但他想着,有朝一日,他一定能将朝华的心焐热一些,再焐热一些。 若是最后朝华真的寻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他就默默守着她好了。 “好。” 江朝华盯着裴玄,只吐出一个好字。 这里人来人往,她们做什么说什么只怕都会被人给听到。 “但是得等你凯旋归来才可以,阿玄,此次笛族叛乱只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江朝华嘴角动着,她几乎没出声,但裴玄读懂了她的话,不由得心中一沉。 朝华的意思是,这次笛族谋反是个阴谋。 他就说怎么那么巧,巧到肃亲王要处置江贺的时候笛族谋反的事传到了京都。 那就是说,背后有人操纵,目标是前去出征的将士。 “我会在京都安排好,你此番前去万万小心,不仅你,还有陆明川,只怕你们都会有危险,尤其是你跟裴家军。” 江朝华说的飞快,裴玄不傻都听懂了。 有人要害他要害裴家。 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父亲一直忌惮的幕后推手。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啊,若想引出敌人,就得以身犯险。” 裴玄说完,大大咧咧的挥挥手,声音加大: “朝华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我一定能很快就回来的,待我杀的笛族逆贼落花流水,你我便能再见了。” 裴玄说着偷偷的往江朝华手心中塞了一块玉佩。 待江朝华将玉佩拿到裴家,他父亲定会明白,然后在京中再设下防守。 “那我等着你,你一定能大败笛族逆贼。” 手心中的玉佩硌手,江朝华紧紧的捏着那块玉佩。 裴家军正陆续的往外面走,裴玄这个主将也得走了。 离别总是让人那么伤感,战场无眼,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朝华四处看了看,旋即跑到一棵柳树下折下了一根柳树枝。 “我没什么好赠你的,就以柳树枝为帆,祝盛唐大军早日凯旋而归。” 将柳树枝折断别在裴玄的红缨帽上,江朝华拍了拍裴玄的肩膀。 “有你的鼓励,我一定会打赢这场大战。” 裴玄心中激动,整个人更显得意气风发。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飞身而起,直接落座在了马背上。 “驾!” 嘞着马缰,裴玄高叱一声,这便率领着大军出发了。 将士先出城,主帅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郡主,咱们现在去哪里。” 裴玄已经出城了。 他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翡翠这才出声。 她话刚落,只见身后又有快马的马蹄声传来。 沈从文坐在马背上,将马驱使到江朝华跟前,他伸出手,:“朝华,快跟哥哥进宫,刚刚陛下派人将姑姑接进了宫。” 许太妃跟许家的人也进宫了。 太后跟许太妃有嫌隙,许太妃想救出林嘉柔,皇帝肯定不会同意的。 只要皇帝不同意,林嘉柔就永远不是昭仁公主。 但许太妃手上还有底牌,那是她最后的底牌了,她不顾许茂跟许岩的反对也要进宫,只为了救出林嘉柔。 可见,她救女之心有多迫切。 “哥哥不必惊慌,宫里还有太后娘娘,有太后在,皇室不会再多出一个公主的。” 江朝华早料到了许太妃不会善罢甘休。 先帝年纪大了有些荒唐,宠爱许太妃宠爱的没边了,不仅给许太妃许家许多恩宠,且还给过许太妃一支军队。 虽说那军队人数不多,也就百十来个人,但那些侍卫各个武功高强。 按理说这点人皇帝是不看在眼中的,但先帝荒唐的居然恩准这些人自由出入长安城,这可就成了皇帝的一心头大患了。 毕竟人再少,倘若有人谋反,这些人也跟着参活,说不定就成了压死皇室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太妃没别的能仰仗的了,手上只有那军队,一旦将军队交出来,许家跟她就都没什么依仗了。 所以,许家当然不会同意许太妃用军队换林嘉柔的命。 “朝华你早就想到了?” 江朝华伸手,就着沈从文的力气直接翻身坐在了马背上。 沈从文嘞着马缰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说到底这件事牵扯到了沈氏跟她的几个孩子。 皇帝想要那支军队但又碍于太后的颜面跟沈氏所受的委屈犹豫。 帝王么,最擅谋术,他自然不能落下任何一方的埋怨,将皮球最后再踢到沈氏这里。 “哥哥,进宫吧,此番咱们求的便是不让林嘉柔恢复身份,只留着她的命就可以了。” 江朝华垂着头,喃喃道:“原本就没想杀林嘉柔,她的命还得留着。” 她手上绝对有江贺的秘密,或许那封罪证被林嘉柔藏了起来。 笛族谋反,国有叛乱之前都不能杀生,所以林嘉柔短时间内不会没命。 时间一长,变故就会横生,所以为何不用这个机会让背后的人掉以轻心,顺便还能换个皇帝的恩惠。 要换就得换大的,江贺跟林嘉柔毁了她母亲一辈子的幸福,皇帝想要军队饶了林嘉柔的命,总得赔偿母亲的幸福吧。 江朝华想着,深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头敞亮。 沉重的事背负的太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是时候办点喜事了。 燕南天如此喜爱母亲,正好以此事成全了他们。 省的过后再出什么乱子。 “驾!” 江朝华满脸自信轻松,沈从文也慢慢放松下来,将马赶的更快了。 没一会,他们就到了皇宫。 沈从文有令牌,宫门口的侍卫也不拦着他,将他们放了进去。 承德殿。 大殿之内,许太妃哭哭啼啼的,她手上拿着一块令牌,那块令牌是纯金打造的。 皇帝的视线偶尔落在那令牌上,眼神深深。 “陛下,本宫只想要昭仁活着,虽说她不是本宫的亲女,但好歹也是养在本宫名下的。 本宫年纪大了没有子嗣,如今昭仁寻回来了,倘若陛下愿意饶昭仁一命,本宫愿将先帝赏赐的飞虎军献给陛下。” 许太妃豁出去了,只要能救林嘉柔,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第625章计逼许太妃 “许太妃,你有何凭证说林嘉柔就是昭仁?” 皇帝坐在龙椅上,身侧,太后穿着一身凤袍,头带凤冠与皇帝并排而坐。 太后也在这里,涉及到许太妃,太后总是要表现的很计较。 一来这样做更让皇帝放心,二来太后自然是要给沈家撑腰的。 若是就这么容易的饶了林嘉柔的命,岂不是谁都会觉得沈家人好欺负了。 那她这个太后的脸面又往哪里放! 皇帝斟酌着开口。 无疑,飞虎军对他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但一提起飞虎军,皇帝难免想起先帝对他的苛责,对他的不喜,让他心中不是滋味。 但如今盛唐的主人是他,大权在手,他不能让任何一个隐患威胁到他的皇位、威胁到盛唐的江山。 飞虎军他要,可焉知先帝还有没有赏赐给许太妃些旁的势力。 毕竟先帝宠爱许太妃宠的荒唐,倘若许太妃真的有子嗣,指不定这皇位都落不到他头上。 皇帝眼神深深,身上的龙威不断的并出,许太妃不知道皇帝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察觉到皇帝生气了。 “飞虎军虽是先帝赏赐给你的,但说到底也是皇家军队,如今先帝已经不在了,按理说这飞虎军陛下有权收回,你以此为要挟,是觉得如今盛唐当家做主的还是先帝不曾。” 太后眉眼淡淡:“许太妃,你是不知道如今是何年份还是老了糊涂了?” 太后只是不屑争不屑去斗。 但事情关乎沈氏的一辈子,她半步都不让。 第522章 年轻的时候她雷厉风行的扶持皇帝登基,皇帝登基后她放权给皇帝。 如今对付许太妃的时候太后又拿出了年轻时候的气势,也在间接的告诉皇帝,因为她是皇帝的母亲所以她不争,并不代表她没那个能力。 沈氏跟老侯爷在殿下站着,他们垂着头没吭声。 有太后在,许太妃绝对占不到半分便宜。 但他们也知道,飞虎军今日皇帝肯定要拿到手。 “这军队是先帝赏赐给本宫的,他曾说只要本宫还活着一日飞虎军本宫就能调遣一日,难道太后娘娘也要质疑先帝的话么。” 许太妃心中冷哼。 太后不就是嫉妒她么,所以才会拿皇帝压她。 当年要不是太后害她,她说不定早就生下一个儿子继承江山了。 哪里还轮得到太后仗着身份对她说教。 “那哀家且问你,先帝是以什么名义说的这话?”太后蔑视一笑,许太妃想都没想: “自然是以盛唐国主的身份。” 太后问这干什么,难道先帝还能是假的不成,她有先帝遗旨,皇帝跟太后不敢不认账。 “你也说了是盛唐的国主了,陛下也是盛唐的国主,陛下以国主之命收回飞虎军,有何不妥?” 太后道:“怎么,难道你以为你能调遣飞虎军,飞虎军就姓许了不成,许家觉得自己与皇室能相提并论?” 太后眼神凌厉的朝着许太妃身后的许茂许岩看去。 许茂心中暗骂许太妃蠢。 都说了让她别这么冲动,她就是不听。 难道她还不知道飞虎军不止是太后心中的一根刺,更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么。 许太妃还是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以飞虎军为交换皇帝真的能饶了林嘉柔的命。 要是不让许家、不让许太妃狠狠的出点血,林嘉柔别想从大牢出来。 “母后言之有理,许太妃是这么想的,许家可是也这么想?” 皇帝眼睛眯起动了杀意。 他一直都不喜许家。 许家仗着许太妃跟先帝一举成为士族大家。 到了现在许太妃还一口一个先帝的挂在嘴边,怎么,当他不存在么。 如今是他主沉浮! “草民不敢!” 皇帝发威,许茂跟许岩满脸痛苦,暗叹林嘉柔是个祸害。 早知道就该听许氏的拦着许太妃认林嘉柔。 可事发突然,他们也没想到林嘉柔跟江贺居然会做出狸猫换太子的事。 “既是没这个意思,飞虎军是皇室的,许太妃将令牌献上,便不该再提要求。” 太后唇角动着,许太妃满头大汗,左右为难。 可她又不甘心,今日既然决定豁出去了,不管怎样都得让皇帝放了林嘉柔。 “陛下,太后,飞虎军是皇室的,本宫对这一点没有异议,可本宫手上不止有先帝的遗旨,还有先帝的手谕,他清楚的说明了只要本宫在一日便能调遣飞虎军一日,任何人不得插手。” 许太妃抬起头:“难道陛下跟太后娘娘不敬先帝么!” 从袖子中拿出一封明黄的圣旨。 看见圣旨,太后没再继续说话。 将这封圣旨炸出来了就好。 省得他们还担心有朝一日许太妃跟许家人在这封圣旨上动手脚。 对了,圣旨。 太后有短暂的失神,脑海中猛的闪过些许片段。 可那些片段太快了她没抓住,正想说什么,不料冯公公进殿来报说江朝华来了。 “让福安进来吧。” 皇帝看了一眼沈氏,挥挥手。 狸猫换太子的是沈氏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朝华来了也好,他还怕沈氏晕过去这件事没法继续解决。 “福安见过陛下、太后娘娘。” 江朝华进殿行礼,皇帝示意她起身与沈氏站在一起。 江朝华来的巧,恰好看见许太妃手上那圣旨。 每一个帝王在位的时候颁发圣旨的料子用的都是不一样的。 例如先帝在位时用的是绸布,跟以往历代的皇帝都不一样。 但到了太宗皇帝这一代,他下发的圣旨跟先帝下发的圣旨用的都是绸布。 或许就是为了防着许太妃,皇帝这才下令废除了那规矩,从今往后,每一代皇帝颁布圣旨所用的都是绸布。 是以,乍一看见许太妃手上的圣旨,还真就分辨不出那圣旨是先帝下的还是皇帝下的。 当年先太子造反,据说他就是假传圣旨,擅传皇令,被人揭发,事情败露后被砍了头。 先太子德行天成,深得皇帝跟文武百官的信赖,是以,先太子二十岁时便帮着皇帝批阅奏章。 当年谋反事情一出,那封罪证几乎直接定了先太子的死罪,因为只有先太子手上有圣旨,才能做主假传圣旨的事。 可如今,仔细回想,有圣旨的不仅先太子,还有许太妃。 她有一份圣旨,研制没有第二份。 那么她的嫌疑就很大了。 江朝华想着,龙椅上的皇帝也有些出神。 拳头窝起,皇帝的骨节都有些泛白,不知是否看见那圣旨也想到了先太子当年谋反一案。 “福安沈氏,这件事你们的意见如何。” 皇帝眉眼深深,江朝华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抬起头,状似不解的道: “陛下,许太妃说林嘉柔就是丢失的昭仁公主,不知可有证据?” “江婉心是林嘉柔的女儿,据福安所知,她对许太妃有救命之恩,焉知不知许太妃为了报恩这才声称林嘉柔是丢失的昭仁。” “你胡扯什么,若非昭仁,本宫怎会如此。” 许太妃怒斥。 江朝华这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一个劲的搅和。 “还是那句话,证据呢,没有证据,便算不得数,莫非许太妃想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也是不成的,毕竟昭仁又不是太妃的亲生女儿。” 江朝华幽幽一笑,许太妃气的想骂娘了。 昭仁当然是她的亲女,可滴血验亲自然是不行的,不然岂不是昭告天下说当年先帝也对外说谎了。 江朝华这是想逼死她么。 第626章愿以军功、以爵位以全部求娶沈沁 “是呀,总不能滴血验亲吧,毕竟昭仁只是义女,又不是许太妃的亲女。” 太后眼底有笑意浮现。 她的朝华真是太给力了。 许太妃都将飞虎军拿出来交换了,可见林嘉柔的身世应该是没问题的。 林嘉柔不像许太妃,那应该就是像许太妃的第一任丈夫了。 可这话许太妃不能对众人说啊,但若想证实林嘉柔的身世,她又没法滴血验亲。 这事就成了死局。 “本宫……” 太后跟江朝华一唱一和,堵的许太妃满脸通红。 沈氏心中也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她知道皇帝想要什么,怕太后跟沈家人为难这才迟迟没吭声。 如今江朝华来了,可谓是让她心里痛快。 她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陛下,请赎臣妇无礼,臣妇有话要说。” 沈氏眼眶通红:“林嘉柔跟江贺苟合偷奸,两个人在外生下野种,试问这天底下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夫君如此背叛。 可太后从小就教导臣妇,女子出嫁后难免受委屈,若夫君不爱了,便也别强求,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如此也不妄为高门后代,臣妇一直谨记,是以,臣妇虽恼恨江贺不仁不义又狼心狗肺,但臣妇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沈氏说着眼泪流个不停,太后一见她哭,直接站了起来,嘴角也抖了抖。 她的女儿她了解,若非委屈到了极致,怎会大殿上落泪,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可是江贺跟林嘉柔他们居然将臣妇的亲生孩儿掉包妄图杀害,那是臣妇怀胎十月险些丧命生下的孩子,臣妇连一面都没见过他,如今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臣妇若不能给那孩子报仇,就不配为人母,就没有颜面继续活在世上,望陛下垂怜,还臣妇一个公道吧。” 沈氏说着砰砰的磕着头。 皇帝知道这事确实亏欠了沈氏。 可飞虎军跟许太妃手上的圣旨得拿回来。 而且许太妃既然有圣旨,肯定还有别的。 先帝到底是有多荒唐啊,居然给一个女人那么大权势! “求陛下还我母亲一个公道吧,我三哥至今流落在外生死不明,证人邹秋菊指认的不仅是我父亲一人,还有林嘉柔。 我大哥断腿的事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林嘉柔参与其中,但狸猫换太子一事还有杀人灭口一事乃是铁证,林嘉柔跑不了,罪证确凿,待笛族谋反平定后,林嘉柔就该被判处死刑!” 江朝华也跪在地上高声说着。 原本就是她们占理,不求公道,难道还要委屈求全么。 “陛下,若是放了林嘉柔,难道要盛唐的百姓以为随意调换别人的亲生孩儿不用付出代价么。” 第523章 “那样,盛唐岂不是乱套了!” 太后也隐隐发劲逼着皇帝。 不管怎样,得给沈家人一个交代。 “母后跟沈氏说的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害人者,就得受到惩罚。” 皇帝盯着许太妃,眼底精光闪现:“今日这事闹到朕跟前,朕若不秉公处置,岂不是叫百姓们笑话,岂不是乱了盛唐的纲常律法,如此,江贺跟林嘉柔就该处死!” “不。” 皇帝下令,林嘉柔死的只会更快,再不将她从大牢中救走,或许笛族叛乱没结束,她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大牢中。 毕竟沈家跟太后都那么痛恨林嘉柔。 若林嘉柔跟她没关系,太后说不定对林嘉柔的厌恶痛恨还没那么大,毕竟一旦知道了林嘉柔就是昭仁,太后可能会将从前她们两个之间的恩怨转移到林嘉柔身上。 许太妃后悔了,后悔没听许茂的话冲动之下做了决定。 可做都做了,当务之急是保住林嘉柔的命。 “陛下,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还请饶了昭仁一命吧,飞虎军本宫愿献给陛下,本宫还有先帝留下的免死金牌,求陛下饶昭仁一命!” 许太妃狠了狠心,将最后的底牌也亮了出来。 一听她说免死金牌,许茂跟许岩睚眦欲裂。 那块金牌可是许家人唯一的仰仗了,许太妃就这么给拿出来了么。 完了,倘若以后许家真的有死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那块金牌也指望不上了。 林嘉柔跟江婉心,真是祸害! “免死金牌。” 皇帝跟太后也震惊了。 自古盛唐的免死金牌都会赏给有功之臣,那功臣要么就是保家卫国全门死绝了的武将,要么就是为盛唐开创盛世太平的圣人。 许太妃不过是一个宫妃,就能得免死金牌了。 这免死金牌在手,她要是弑君,那还杀不得她么。 皇帝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江朝华扶着沈氏,沈氏一听许太妃有免死金牌,呼吸急促了不少。 江朝华摇摇头示意没事。 左右林嘉柔也不能杀,先解决了她公主的身份也不错,而且,皇帝饶过林嘉柔的命,对沈家的亏欠就更大。 免死金牌啊,原来这就是前世燕景没弄死陆明川的最后底牌。 许太妃跟许家人藏的可真深! “母后,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在此,哪怕林嘉柔弑君了,她的命也得留着。” 皇帝沉着眉眼看向太后。 他何尝不生气,何尝不怨先帝。 可那免死金牌现在用了总比以后许家人被赦免更大的罪名好吧。 “陛下,福安还有话要说,不知许太妃拿出免死金牌可是想免了林嘉柔的死罪,沈家跟我母亲忠君爱国,盛唐的国主,是我们世代效忠的,既是免死金牌,如此,哪怕我们饱受委屈,也只得忍下了。” 江朝华缓缓说着,许太妃眼神一亮,还没等许茂提醒,她便应下了:“是,本宫就是要保嘉柔的命!” 太后又何妨,皇帝又何妨,她就是有本事保住林嘉柔。 看见了吧,先帝对她的恩宠有多大,太后又算什么,沈家人她更不放在眼中。 “母亲。”许太妃迫不及待的应下让江朝华十分满意。 她扯了扯沈氏的袖子,沈氏红肿着一双眼:“既有免死金牌在,哪怕林嘉柔罪孽滔天,生死便全由陛下发落,臣妇跟臣妇的家人无半分怨言。” 许太妃只求保住林嘉柔的命,可没要求皇帝恢复她公主的身份。 哪怕从大牢出来,林嘉柔也依旧只是见不得光的外室! “朕知道委屈你们了,朕心中有数。” 皇帝挥手,安德路赶忙将那块免死金牌从许太妃手上拿了过来。 “太妃用免死金牌请求免林嘉柔的死罪,免死金牌是盛唐皇室先祖们开创的,一旦拿出这金牌,死罪也可免,如此,朕便饶了林嘉柔的死罪,择日从大理寺放她出来。” 金牌沉甸甸的,拿在手上皇帝才放心一些。 还有先帝的圣旨,安德路也都拿了过来,如此,三个物件换林嘉柔的命,许太妃窃喜,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又着急了:“陛下,那昭仁的身世。” “身世?难道太妃要跟林嘉柔滴血验亲么,不然朕不知道还有什么铁证能证明她的身世。” 皇帝眼神冷淡凌厉,这是不肯承认林嘉柔的身世了。 若许太妃再得寸进尺,那可就触了皇帝的底线了。 许太妃面若死灰,江朝华撇了她一眼,又道 “陛下,我母亲此番受了天大的委屈,江贺跟林嘉柔毁了我母亲的一辈子,毁了她的幸福,若陛下要补偿我母亲,那便让我母亲下半辈子幸福的度过吧。” “陛下,燕南天求见陛下,臣愿为军功、以爵位,以臣的全部求娶沈家沈沁,求陛下成全。” 江朝华话刚落,殿外燕南天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第627章臣早就疯了 “你说什么。” 燕南天的话紧随江朝华其后,皇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燕南天,他眉头紧皱,似乎也有些震惊。 至于老侯爷跟沈秉正,则是被震惊麻了,还以为燕南天是糊涂了。 不是,燕南天跟沁儿,他们两个有何关系。 “陛下,臣有罪,臣说臣愿以军功,以爵位,以臣的全部求娶沈沁,求陛下成全。” 燕南天一进大殿便一甩锦袍跪在了地上。 他高傲了一辈子,是盛唐威风八面的镇北王。 他名下的燕家军名声显赫,南征北战杀敌无数。 早些年长安城的人都在猜到底是哪个女人那么幸运日后能嫁给燕南天。 可大家等啊等,迟迟没等到消息,等到的只是燕南天多了一个孩子。 二十多年了,就连皇帝想给燕南天赐婚也没成功。 所以,这满大殿的人都震惊了,包括许太妃跟许家人,甚至就连宫女太监还有殿外巡视的御林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陛下,臣是认真的,臣想求娶沈家沈沁,求陛下,求太后娘娘成全。” 燕南天金尊玉贵的往地上一跪,这满殿的人在他跟前都失了光华。 皇帝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的吃惊程度不亚于皇帝,皇帝一看太后的模样就知道这件事太后也不知情。 太后都不知情了,沈氏能知情? 只怕以沈氏那胆小柔弱的性子,都要被吓坏了吧。 想着,皇帝又看向沈氏。 只见沈氏张着小嘴,因为刚刚哭过,她显得更加可怜,不敢置信的看着燕南天。 皇帝闭了闭眼,这一下是连沈沁也怀疑不上了,就是燕南天自作主张要求娶沈沁。 “陛下,臣是认真的,您也不用问沈沁也不用问沈家人,在臣来这大殿上说这些话前,沈家人统统都不知道,求娶一事,都是臣一厢情愿的。” 燕南天盯着皇帝,:“陛下,臣从二十多年前就像您表露过心意,臣说臣心仪沈沁多年,从臣当初从南诏回来没多久便已经心仪沈沁了。” “臣知道臣阴暗,臣无礼,可人就是很奇怪,臣也不知道臣为何就是对她动了心,若非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若非臣觉得此生都无法再拥有沈沁,如此,臣也不会有后代。” 燕南天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他的声音天生就沉,带兵打仗的这些年,声音更是在将士们心中是特殊的。 他话落,所有人都忍不住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燕南天。 燕南天这般当众陈情,谁都没想到,沈家人都要惊呆了,老侯爷跟沈秉正都楞了。 什么叫从回国没多久就喜欢了,那时候燕南天才十二岁。 十二岁便懂什么叫喜欢么。 怪不得都说南诏人早熟,看燕南天这模样,还真是如此。 “陛下,都是臣一厢情愿,包括今日求娶沈沁,也是臣一厢情愿,臣不仅要求陛下赐婚,还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沈沁娶回王府。” 似乎是觉得众人还不够震惊,燕南天抿了抿唇,又道: “陛下,二十二年前,盛唐跟倭国的一战让臣终生后悔,若臣知道那一战会让臣失去跟沈沁成为夫妻的机会,臣说什么都不会去的。” “臣打了一辈子的仗,臣什么都不求,只想要一个沈沁,军功,爵位,功名利禄,臣统统都不想要,只想要一个沈沁,求陛下成全臣吧。” 燕南天眼神晦暗的看着皇帝。 二十二年前跟倭国的那一战中,满朝文武都瞒着他沈氏嫁给了江贺。 若他在京都,哪怕是抢亲,哪怕是得罪全皇朝的人他都不会让沈氏嫁给江贺的。 可大战结束,说什么都迟了。 沈氏那时喜欢江贺,他没法子,也不忍心破坏她的幸福,这才二十二年没再踏足长安城一步。 第524章 如今倘若他再错过,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从小丧母,幼年在南诏皇室中过的连狗都不如。 回到盛唐,虽然众人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对他表面尊重,可燕南天知道,谁都拿他当做质子。 他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卑贱的质子,太皇太后总有离开的一日,到那时,谁还能看得起他,谁还会真心的关心他。 他以为他的这一辈子就这么潦草的度过了,可他遇见了沈氏。 沈氏说她父兄都是大将军,沈氏说若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抱负是什么便上战场保家卫国吧。 只是因为沈氏说了一句话,他便真上了战场驰骋多年,马踏飞燕。 多少年了,他权势利禄什么都有了,可他的心是空的,因为他最想要的得不到,他觉得无趣。 “放肆!!” 皇帝震怒,燕南天这番话可谓是大不敬了。 “你这是在怪朕么,难道在你心中,儿女情长不敌家国大事。” 皇帝气的不轻。 他对燕南天宛如亲兄弟一般。 燕南天的母亲是他父皇的妹妹,在皇帝心中,哪怕是一个父亲的兄弟也不如燕南天亲切。 所以,燕南天带兵多年,皇帝虽然也担心他权势过大,但却从未想过要动他分毫。 燕南天是南诏的皇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威胁他的皇位。 所以,皇帝没任何理由动燕南天。 可燕南天这些话真的让皇帝难过了。 难道沈氏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他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是,陛下,在臣心中是这样没错的,从小南诏的那些人便说臣没有人情味,他们说臣性子冷淡,臣从未否认过,臣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又不得南诏皇喜爱。 臣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性子,臣从小听惯了那些话,也觉得自己冷漠无情,臣当年上战场,一开始不是想建功立业,也不是想保家卫国,我这般冷血的人,如何会想要保护别人呢,幼年别人欺我负我,我为何要保护他们。” 燕南天说着,直视皇帝:“臣上战场,不过是因为沈沁说过她敬佩她父兄那样的大英雄,所以,臣才会在战场厮杀。 陛下,皇兄,臣想要沈沁,请您将臣的功名爵位都统统收回去吧,您也可以不给臣赐婚,但臣在此发誓,只要这次臣没达成心愿,哪怕是将沈沁绑了或者是威胁又或者是怎样都行,臣都一定要她冠上臣的夫名!” “燕南天,你放肆!你敢威胁朕!” 皇帝气的眼睛都瞪大了,险些将手上的金牌丢下去。 天知道他怎么忍的才能忍住不让人将燕南天压下去。 “陛下,便算是臣威胁您吧,臣带兵行军二十二年,从未像您讨过任何奖赏,从没像盛唐索要过什么,难道臣只想要一个沈沁您都不能满足臣么。 既然如此,臣愿辞去镇北王一职,愿辞去名下所有的爵位,哪怕只当一个平民百姓,臣也要沈沁,臣有一身武功本领,哪怕沈家不同意,哪怕沈沁拒绝,臣也会想方设法不折手段的得到沈沁!” 燕南天说着直接站了起来。 门外,一道怒斥声传了过来。 “南天,你疯了!” 太皇太后从来不知道燕南天是这么一个执着疯批的人。 今日一听他的话,太皇太后的心都揪了起来。 “太皇太后,臣早就疯了,从二十二年前沈沁嫁给江贺的那日臣就疯了。” 燕南天近乎晦涩的盯着沈沁,沈沁被他说的眼眶通红,忽的落下一行泪来。 第628章赐婚,皇帝妥协 “燕南天,你放肆!” 皇帝怒吼:“来人,还不将他拉下去,朕看他是失心疯了!” 求娶沈沁? 沈家的兵权刚收回来,若是跟燕南天再结亲,那沈家的权势得多大。 “谁敢。” 太皇太后狠狠的敲了一下拐杖。 “陛下,当年景和嫁去南诏和亲,若非景和牺牲了自己的姻缘,盛唐怎么会和南诏友好往来二十多年,可怜景和生下南天没多久就撒手西归了,陛下,那可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啊。” 太皇太后说起景和大长公主就心痛。 当年盛唐为了太平,连大长公主都和亲了。 景和为盛唐牺牲了太多,太皇太后也为盛唐牺牲了太多。 无论如何,皇帝都不可能要燕南天的命。 可燕南天非要娶沈氏,这怎么不让皇帝生气。 “陛下,求您收回臣的功名爵位,将臣贬为一个庶民,若您还觉得不解气,便将臣谴回南诏吧。” 燕南天不忍心太皇太后如此操劳。 可今日若是不成功,他就再也没机会光明正大的拥有沈氏了。 “沈沁,我不问你愿意与否,因为我对你势在必得,你日后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只要你还在,我便一定要得到你,若你不在了,那我便跟你一起死。” “你若要出家为尼,我便去当个和尚,你我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怎样都行。” 燕南天这话是说给沈氏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如此,皇帝便不能再问沈氏的意愿了,因为燕南天都如此逼迫人家了。 若皇帝答应了赐婚,反倒是又亏欠了沈家。 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懂,就连许太妃都面露古怪,心中嫉妒。 为何太后养大的孩子那么好命,就连姻缘上都有燕南天这样的顶尖权贵为她豁出去一切。 这真不公平,为何她的昭仁最后却当了别人的外室呢。 “殿下,请您慎言,莫要吓坏了沁儿。” 沈氏哭了,老侯爷皱起眉头只当是被燕南天吓的。 不过说实在的,燕南天这么执着疯批的样子就连他心中也没谱。 若沈氏不愿意,难不成还真没法子了,哪怕是要出家当尼姑,燕南天也要追着她? “你真以为朕不敢处罚你么,哪怕有太皇太后护着,哪怕景和姑姑在,朕今日都不饶你,来人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他带回镇北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准放他出来。” 皇帝怒甩衣袖。 听听燕南天这话多放肆。 哪怕他成全,沈家人要是不愿意,燕南天还要强抢民女不成么。 “陛下以为能拦得住我么。” 燕南天立马回怼,皇帝一噎,气的脸色都铁青中泛着白了。 “好好好,朕拦不住你,你便去大牢中反省!” “来人。” 他看燕南天是被情爱冲昏了头了,便先去大牢中反省反省吧。 “陛下,今日若您不成全臣,臣铁了心的辞去爵位跟功名,臣从现在开始便是一个庶民了,陛下哪怕是要杀了臣,臣也认了。” 燕南天没有要反抗,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表达自己对沈氏的在乎看重。 并且,他唯一的目标跟心愿就是沈氏。 “陛下,若你真的容不下南天了,便放他回南诏吧,他好歹是南诏的皇子,南诏国主再冷漠无情,也不会要南天的命的。”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燕南天。 她了解燕南天,今日倘若没达成心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罢了。 自己早就知道他喜欢沈沁,若真的心愿达成,从此后燕南天一辈子的幸福也有着落了。 沈氏是个好的,只不过是以前识人不清。 她没那么封建保守,沈氏嫁过人又如何,燕南天还有燕景呢。 再说了沈氏能生,跟燕南天成婚后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怀上孩儿了。 不跟沈氏成亲,燕南天只有燕景一个孩子,跟沈氏成亲,可就不仅只有一个孩子了。 孰轻孰重太皇太后还是有分寸的。 “皇祖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朕何时容不下他了,是他混账。” 皇帝沉了眼。 放燕南天回南诏,这可不行。 他是一员猛虎,回了南诏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再说了,只要燕南天不回南诏,等南诏的其他皇子折腾的差不多了,燕南天说不定以后能继位。 如此,盛唐跟南诏说不定能统一。 皇帝想到这里,心思一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神止不住的在沈氏身上流连。 是啊,若燕南天跟沈氏成婚了,只要沈氏在,只要沈家人跟太后在,燕南天的心就会一直在盛唐。 皇帝忽的一怔,就是这么个怔楞的功夫,殿外匆忙走进来一个小太监: “陛下,南诏使臣求见陛下。” “他们求见朕所谓何事?” 燕南天闹出这么大动静,南诏的使臣怎么可能不乘虚而入。 皇帝心里有数,显然不乐意见那些人。 “陛下,南诏使臣欧阳大人跟彭大人说今日一定要见到陛下,事关镇北王殿下性命,他们以南诏国的名义求见陛下。” 第525章 小太监如实说着,太皇太后闻言彻底放下了心。 从欧阳礼跟彭问这两个人的态度就能看出南诏皇的态度。 如今南诏皇室的皇子都不堪大用,再这样下去,南诏百姓们就要被逼死了。 燕南天威名远扬深得百姓拥护。 若是他继承南诏的皇位,百姓们最起码能过上好日子。 而有燕南天在,南诏也会保住,再怎么样,燕南天也不会将国家供手让给盛唐,不然他还能有活路么。 皇帝对他再好,在事关国家大事上,每一个帝王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事关国家大事,眼下笛族谋反盛唐边境不稳,或许前线战事吃紧择日镇北王殿下便要去支援。 如此一个紧要关头,殿下万万不能动。” 杨元明之前是来给皇帝送文章的。 许太妃跟许家人来的巧,他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一直待在这里,居然听到了这么多八卦。 但燕南天绝对不能动,他必须得站出来。 若是动了燕南天,南诏会立马以此为借口发动兵变。 一旦开战,拥护燕南天的将士们怎么可能拼尽全力去对抗。 那个时候,就麻烦了。 莫不如成全燕南天,如此,便能彻底稳住燕南天。 “陛下,杨大人说的有理啊。” 丁夏也赶忙开口。 成全燕南天对皇帝而言并没有坏处啊。 沈家没兵权了,给他们赐婚,是用沈家人钳制住燕南天,皇帝不过是被气坏了,反应过来一定能知道怎么做决定的。 “沈沁,你可愿意这桩婚事?” 皇帝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但是这样他对沈家岂不是亏欠更多了。 江朝华刚刚说让他补偿沈氏的幸福,沈氏倘若不喜欢燕南天,岂不是将沈氏又推进了一个大坑中。 如此,皇室还真是亏欠沈沁亏欠沈家人啊。 更别提还有一个太后。 皇帝有些头疼。 “我……” 沈沁咬唇,燕南天直接将她的话打断:“陛下不用问她,臣刚说了,哪怕她不愿意也不行。” “你个混账,你还想强抢民妇么。” 皇帝气急,燕南天直接道:“臣一直是这个意思,陛下您以前也不是没不顾其他人意愿给人赐过婚,怎么轮到臣就不行了。” “你还敢说,那朕以前要给你赐婚你怎么不乐意?” 皇帝气的指着燕南天,燕南天丝毫不慌:“倘若陛下早些给臣与沈沁赐婚就没有今日这些事了。” “你还怪上朕了?” 皇帝虽语气依旧不好,但他的神色明显已经妥协了。 第629章封一品诰命夫人,赐婚给镇北王 “陛下,南诏的两位大人求见陛下。” 皇帝还气着,但那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又有一个小太监进殿回禀着,可见彭问跟欧阳礼等急了。 皇帝冷笑:“让他们等着,不想等就回驿站去。” 南诏的人也想来钻空子? 做梦。 燕南天绝不可能在这么个关口回南诏收拾烂摊子,南诏的人死了这条心吧。 “是。” 小太监领了命立马出去了。 皇帝扶额看向沈沁,她垂着头脸有些发白,老侯爷跟沈秉正蹙着眉,也时不时的打量沈沁的神情。 沈沁刚和离没多久,被男人伤害的深了,定然十分害怕婚姻,这个时候燕南天要强娶她,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所以,皇帝头疼啊,更别提还有一个太后在。 “沈沁,不管你愿不愿意嫁给本王,本王都要定你了,若你不同意,本王便去沈家抢人。 纵然是你逃,本王也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所以,若你还想沈家安宁,若你想让福安等人过上安心的日子,便只有一条路能走。” 燕南天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沈秉正跟老侯爷眼睛一瞪:“镇北王殿下这是在威胁沁儿么。” 他们还在这呢,纵然燕南天有太皇太后护着,只要沈氏不愿意,他们自然要抗争到底。 “镇北王这是不将哀家放在眼中了么。” 太后半眯着眼睛。 她了解沈氏,更了解江朝华。 从刚刚燕南天进来江朝华一个字都没说,太后便知道求娶这事不简单。 沈氏若不愿意,哪怕是死她也会抗争到底的。 所以,她是愿意的。 但愿意是一回事,绝对不能那么简单的同意,最起码要让皇帝觉得她不愿意。 “你,你怎么如此霸道,难不成还要强迫我不成。” 沈氏咬唇。 她眼神哀怨,眼底深处带着点嗔怪。 这嗔怪只有燕南天瞧见了,他唇角勾了勾:“你知道的,本王会。” “你给朕住嘴!” 沈氏都快哭了,皇帝不瞎,自然知道沈氏不愿意。 可南诏的使臣都在外等着呢,他要是不赐婚,还真让燕南天辞掉所有的爵位么。 那不就便宜了南诏国么。 丁夏跟杨元明说的对,笛族叛乱之后说不定还需要燕南天。 这个时候盛唐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若燕南天爵位没了,如何带兵,南诏更会趁虚而入。 所以,绝对不行。 “陛下,老臣只有沁儿这一个女儿,她刚遭了大难对姻缘一事心有余悸,求陛下怜惜老臣身为人父之心吧。” 老侯爷悄悄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对着他点头,他一楞旋即跪在大殿上陈情。 皇帝更头疼了,一看沈家全门都不愿意,可燕南天都说了那么多威胁的话了。 他要是再开口,沈家人得有多寒心啊。 “镇北王殿下当真是发自真心求娶我母亲的,可我母亲休过夫,还有四个孩子,哦,不,现在是三个,我的亲三哥还没找回来呢。” 江朝华搀扶着沈氏: “福安是小辈不该开口,可事关我母亲的终生幸福,当年我父亲也是口口声声说要对我母亲好一辈子,可如今还不是背叛了我母亲,让她肝肠寸断。” 她倒是要看看燕南天能为沈氏做到什么地步。 “刺啦。” 燕南天明白江朝华的意思,他四下看了看大步踏出大殿将路过御林军腰间的剑抽了出来。 锋利的剑横在脖颈上,皇帝直接站了起来:“你要做什么,你真疯了。” 难道沈氏拒绝,燕南天还要自杀不成。 皇帝眼睛都红了,他觉得他头一次看不懂燕南天。 虽说二十二年前他就懂燕南天对沈氏的心思,说起来也是他对不起燕南天。 “我燕南天在此立誓,倘若婚后我对不起沈沁,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便让我燕家从此绝后,便让我万劫不复,惨死街头。” 燕南天以燕家起誓,欧阳礼跟彭问好不容易看见他,冷不丁的听他这么说,嘴角齐齐一抽。 燕家全门不得好死?那不就是南诏皇室么。 这誓言可真重。 “我愿将我的身家性命包括青龙刀都交到沈沁手上,假若有朝一日我负了她,她可拿刀杀我,绝无虚言。” 他可以为了沈氏死,可以为了沈氏豁出去一切。 死对他来说或许都是最简单的,他最怕的是爱而不得。 “殿下有心了,只是我母亲如今不过是个吴国夫人,怎么配得上殿下,这不是让盛唐的人都说她勾引殿下么,我可真是怕了传言了。” 江朝华眼神深深。 前世燕南天抱着沈氏的尸体自尽震惊世人,他死后,皇朝为他默哀三日。 从那个时候开始,世人才明白燕南天有多爱沈氏,爱到可以殉情。 她从不怀疑燕南天的心,她只是不信任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信任感情。 “沈家沈沁听旨。” 江朝华的言外之意皇帝懂了,他轻咳一声,道:“沈家沈沁,秀外慧中,敢爱敢恨大度斐然,今有此妇为我盛唐中人,乃女子中的典范,特封沈沁为一品诰命夫人,赐一品夫人府宅一座。” 一品诰命夫人如同一品官员的爵位。 皇帝抬了沈氏的身价也是抬举燕南天抬举沈家。 沈家没有兵权了,不过是个名头没什么大碍。 “臣妇只怕有愧陛下所言,臣妇……” 沈沁跪在地上,她犹豫着,越发的让皇帝觉得她性情懦弱。 女子懦弱一些好,如此才好把控。 “你担待的起,领旨吧,至于那混账的求婚,答应不答应,全看你。” 皇帝挥挥手,燕南天丢下剑又进了大殿:“她同意了,不同意也不行,若沈家不怕麻烦,若福安等人不怕不安宁,她只管不同意。” 燕南天威胁着,老侯爷嘴角一抽,手捂着胸口:“殿下,您这是强盗行为。” “本王没否认。”燕南天点点头,老侯爷一噎,看样子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第526章 沈氏苦笑,心中也心疼燕南天将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身上:“陛下,沈沁接旨,父亲母亲年纪都大了,实在经不起奔波操劳,臣妇也不想让孩子们跟着我受委屈。” “只是我还想问殿下一句话。” 沈沁抬起头看向燕南天:“日后你能将福安等人视若己出么。” “当然,只要你嫁给本王,他们便是本王的孩子。” 沈氏是他的,沈氏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他的。 南诏民风开放,女子和离可另嫁,这又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自然他也从不当回事。 在他心里,沈氏一直都是冰清玉洁的。 “可是晚舟他还不知是死是活,婚可以定下,但我想找到他后再办婚事。” 沈氏一想起江晚舟又想哭了,燕南天见不得她这样:“好,本王也会派人找的。” “陛下,还请赐婚吧,三个月内本王有信心找到江晚舟,婚期便定在三个月后吧。” 他已经等不及了,哪怕将长安城内外翻个遍他也会找到江晚舟。 皇帝见他急躁成这样,也有些心累,旋即下了令,就按照燕南天要求的,给他与沈沁赐婚,婚期定在三月后。 第630章成兄妹了,你们搁这玩禁、忌恋呢 “如此,太后跟两位爱卿可有异议?” 沈氏算是答应下来了,皇帝也赐了婚,太后跟沈秉正老侯爷的态度自然也得过问一下。 皇帝等着下旨,太后挥挥手:“罢了,这一次倘若镇北王再负了沁儿,哀家自会为沁儿讨一个公道。希望镇北王莫要让哀家失望,哀家也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太后满脸疲劳好似又老了几岁。 皇帝眼神暗了暗,心中感念。 沈氏明显是被逼的,太后没插嘴态度不强硬,不过也是不想让燕南天离开盛唐回南诏。 如此苦心皇帝觉得受用,不禁回想起了幼年时太后照顾他扶持他的场景。 心中感慨之下,皇帝自然又赏赐了沈氏许多东西,另外,他还专门拨了一批人从今日开始城里城外的挨家挨户寻找江晚舟。 但凡是提供线索的人,皇帝都通通有赏,如此,沈氏跟沈家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陛下,昭仁她。” 沈氏嫁给燕南天,身份地位都直接又提了一个层次。 许太妃都要气死了,可她不能开口,毕竟太后都没说什么,她要是说了,岂不是插手朝政。 皇帝万一再给她扣个罪名,那就完了。 只是皇帝别忘了昭仁的事。 “朕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朕会下令让林嘉柔从大理寺出来,但也仅限于此了,太妃没有铁证证明她就是昭仁,莫非太妃想滴血验亲。” 皇帝不耐烦,许太妃还想开口,许茂已经第一时间谢恩了。 再不谢恩,还真滴血验亲啊,到时候许太妃也被拉下马了,许家就真一点点的依仗都没了。 “你们退下吧,吵的朕头疼,沈沁跟福安也随太后去寿安宫休息一会吧。” 皇帝摆摆手。 笛族的事他还要跟燕南天沈秉正商讨。 虽说裴玄跟陆明川领兵出发了,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笛族一向安分守己,怎么这个时候谋反了。 这其中,定还有隐情,他得查清楚。 还是说,此事跟反王有关? 想起反王皇帝难免忧心,沈氏跟江朝华谢恩往大殿外走了。 朝堂之事女眷们不得插手,沈氏扶着太后前往寿安宫。 刚走出大殿没几步,迎面上撞上了一个人。 陆明川瘦了,瘦了不少,更显得他五官深刻。 看见江朝华,陆明川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江婉心的丑事曝光后他是彻底没心思了,反而一直惦记着江朝华。 他想问问江朝华是否还跟以前一样对他有心意。 倘若有,平定笛族叛乱后他回京便向皇帝求赐婚。 想来这整个长安城,也只有江朝华能配得上他了,他心里清楚这次平定叛乱意味着什么。 盛唐不能一直没有继承人。 “太后娘娘,沈夫人,本王有话想跟福安郡主说。” 陆明川行了个礼,太后跟沈氏蹙眉看向江朝华,江朝华看也不看陆明川: “我没什么话同靖王殿下说,听说殿下要出征了,那我便祝盛唐的军队旗开得胜。” 陆明川眼中的光代表着什么江朝华没兴趣琢磨,也不愿意去想。 这一辈子,她跟陆明川会划清界限,划的清清楚楚的。 齐妃对陆明川的掌控欲太强,江婉心有许家撑腰,许家的财富是齐妃跟陆明川需要的,这两个人最后还会走到一起。 “福安郡主说的对,她同靖王殿下没什么好说的,殿下不是来面见陛下的么,怎么还不进去,陛下等级了,或许这次出兵的旨意就改了呢。” 沉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燕景穿着一身红衣缓缓而来。 看见他,陆明川讥讽一笑,但碍于太后在,他也没说什么,以免惹了太后心烦。 父皇赐婚,燕景跟江朝华已经是名义上的兄妹了,难道燕景还想玩禁忌恋不成。 倒是可笑。 他想要江朝华,还要不起么,待大权到手,他看燕景拿什么跟他争。 “孙儿告退。” 对太后行了个礼,靖王便进了大殿。 “太后娘娘,沈夫人,我有话对福安郡主说,还请行个方便,事关镇北王府跟沈家两家之事,请赎燕景无礼。” 燕景说着,太后颔首,:“朝华,你意下如何?” “既然是燕家跟沈家两家的事,朝华自然义不容辞。” 江朝华同意了,太后吩咐了两句先带着沈氏回了寿安宫。 她有很多话想问沈氏,问问她对燕南天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倘若她真的不愿意,那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本座想请郡主一起观赏。” 燕景的眉眼依旧光华潋滟。 他笑着,好似根本就没打算跟江朝华避嫌。 他不是燕南天的亲子,总有一日会恢复身份,所以,他从未担心过什么兄妹的身份会成为他跟江朝华的阻碍。 是以,这从来都不是难题。 他只需要确定江朝华的心在他这里就够了。 “好。” 江朝华双手端放在胸前跟燕景往御花园而去。 沈从文跟翡翠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很大,云朵也大。 湛蓝的天空中,云朵仿佛也在散步一般,缓缓的动着。 风和日丽天气宜人,靠近御花园,风也带着一股花香味。 “黎刚找到了,不过他已重伤昏迷,待他醒了,当年的事我便能问清楚了,我打算借唐爽一用,你意下如何。” 燕景不远不近的跟江朝华并肩。 黎刚找到了,事情便可推进的更快了。 “没问题。”江朝华一口答应下来,燕景低低一笑,又道:“江朝华,父亲刚刚能为你母亲做的,我同样也能为你做,哪怕与全天下人为敌,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所以你的想法还坚定么,这对我很重要。” 燕景话中有试探。 好不容易得来的他不想失去了。 “射箭的嫌疑人你找到了么。”江朝华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 “我发现了当年荣王被斩首时王府中的一个可疑之人,她名为周双儿。” “她?那你可曾找到她的落脚点?” 什么都瞒不住燕景,他果真早就知道周迟的身世,还知道周双儿。 “教坊司背后的主人是睿王,周双儿之前曾易容待在教坊司中。” 燕景说道,江朝华唇瓣抿的紧了一些。 荣王跟太子的死真的跟睿王有关。 而周双儿喜欢的也从来不是荣王,而是睿王。 只是江朝华还是觉得周双儿没想害她,没想害周迟跟周阿奶。 否则她为何不将周迟的身世告诉睿王,那么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第631章再用计,林嘉柔背后的主子 “刚刚在大殿之上许太妃拿出了一封先帝留下的圣旨,燕景,当初那事,作证是否就是一封圣旨?” 江朝华步子不快。 身后有沈璞玉跟青云护着,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对话会被人给听了去。 既然燕景要将她带去御花园,就证明御花园周围也都是燕景的人。 “你早就怀疑许太妃跟许家了?” 燕景没吭声,江朝华扭头看了他一眼。 燕景的沉默便是承认了。 看样子背后的那人这一盘棋下的很大。 从二十多年前太子谋反一案布置到了现在。 “或许真如你所说,罪证就在林嘉柔身上。” 燕景说着。 他的红衣跟江朝华身上的衣裙纠缠在一起,被风一吹,异常的和谐。 第527章 “那也就是说林嘉柔背后还有人,那么那个人跟睿王是一伙的么?” 江朝华又问道。 其实她心中有数,睿王既然利用了江贺便不会再利用林嘉柔。 所以,他们两个人背后的主子应该不是同一人。 也就是说,林嘉柔跟睿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青松已经查清,当年林嘉柔从扬州一路往长安城赶来时,只用了一个月。” 走到御花园,七月的天,正是花草烂漫的时候。 百花争妍斗艳,让人大饱眼福。 空中花香味泛滥,偶尔有花瓣被风卷起洋洋洒洒的飘向半空又再次飞下来。 江朝华伸出手,掌心中静静的躺着一瓣凤仙花花瓣。 既然林嘉柔背后还有人,那么当年她的走丢又或者是来长安城勾引江贺一起谋害沈家人,也都是受到了那人的指使。 “林嘉柔背后的人应当跟睿王无关,可他却跟父亲被害一事脱不了干系,当年谋反的罪证牵扯到那封圣旨,除了圣旨,还有密信,父亲从未私藏过圣旨,所以,根本不会擅自藏了圣旨调兵。” 燕景的声音消散在飘扬的花瓣之间。 他背着手,这一刻,说起沉重的心事他也不觉得那是背负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了。 因为,江朝华跟他站在一起。 只要有江朝华在,他便什么都不怕,哪怕前路荆棘遍地,他也用勇气继续前行。 “果然。”江朝华点头,从远处看过去,她与燕景虽站在一起,但两个人却克己守礼,没做半分出格的事: “那你找到当年将许太妃送进长安城的人了么。” 许太妃早年嫁过人,夫家乃是鲁东吕氏家族。 后来她的丈夫病死在归家的途中,吕家也不知怎么的败了。 许太妃没了丈夫婆家又凋落了,这才来了京都,又意外被先帝瞧见接进了宫中。 如此,可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一切便有人在精心谋划。 燕景也定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今日与她提起许家的事。 也就是说,有线索了? “吕家满门死的死病的病,但二房的正室夫人吕楼氏却还活着。” 燕景点了点头,眼底有宠溺。 只要吕楼氏将当年的事说出来,谁有嫌疑便可知了。 顺藤摸瓜,就能查到导致吕家灭族的人。 如此,形成一个闭环后,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既然你都已经有线索了,那不妨炸一炸林嘉柔?” 江朝华眯眼,燕景盯着她忽的很想揉一揉她的黑发,但这里毕竟时常有人路过,他还是忍住了。 “我也正有此意,便在今晚吧。” 今晚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皇帝虽看在许太妃将飞虎军跟免死金牌献上的份上饶林嘉柔一命。 可究竟什么时候将林嘉柔放出来那可就没准了。 “大理寺关押凡人的牢房中都有隔间,站在隔间中便能清晰的听见官差审查犯人。”燕景又道。 早些年他是大理寺卿,是被皇帝提携才做到九门提督府一职的。 “那我就等着了。” 江朝华笑了笑,倒是有些期待。 林嘉柔不惊吓,她此时身在大牢又惊恐于自己没完成任务,定惶恐不安。 晚上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今日是个多事之日,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太多,长安城内的酒楼茶馆又是人员爆满。 同时,百姓们还担忧国家大事,纷纷猜测此次裴家军出征能否大获全胜。 此事暂且不提,光是燕南天求娶沈氏一事就闹的沸沸扬扬。 不禁求娶,且还是强求,有人说燕南天是男人中的男人,也有人酸言酸语,言语之间都是对沈氏的羡慕。 这一下,她休夫之后摇身一变变成了镇北王妃,身份直接跨越了一个度,高门妇人也不可能再看她笑话。 白日热热闹闹,越是到夏日天黑的便越晚,时间很长,百姓们都走在街道上,还觉得不尽兴,只盼着天色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与此同时,身在大牢中的林嘉柔可不这么想,她只期盼着今日能快些过去,这样一来许太妃便能求得皇帝将她放出去了。 她是尊贵的公主,身份比沈氏还要尊贵。 有许家跟许太妃撑腰,她还会怕谁。 江贺没用了,死就死了拉到。 反正当初勾引江贺便是主子让她做的,如今任务没完成,沈家人也没迫害成,自然不再需要江贺了。 “啪嗒。” 牢房内很黑很冷,哪怕外面烈日炎炎也挡不住那股阴寒。 这样的冷,仿佛能刺进人的骨缝中,冷的人浑身都在发抖。 牢房走廊的灯忽明忽暗,破旧的油灯也被荡过来的风吹的发出簌簌的声音。 忽的。 只见走廊的油灯骤然一灭,一股子更加阴寒的气息朝着林嘉柔靠近。 林嘉柔蜷缩在墙角,感受到那股子阴冷之气,她有些窃喜的跑到牢房门口抱着柱子,往走廊深处看去。 巡视的官差不知怎么的倒在了地上,林嘉柔立马出声:“主子,是您呢,奴家办事不利,求主子饶奴家一命。” 林嘉柔在说到主子的时候神色是惶恐的。 当年从扬州赶到长安城的那一路上她受尽了折磨。 她对背后之人的惶恐害怕已经刻进了骨子中。 牢房暗阁之中,江朝华跟燕景对视一眼,心道果真如他们想的那样。 “主子,您救我出去吧,我,我是许太妃的女儿,虽然计划没成,可是我能为您做别的事,主子您信我一次吧主子。” 林嘉柔扒着牢房的门努力的将手伸出去。 森冷悄然而至,一抹漆黑的身影缓缓出现,林嘉柔眼底的光都亮了。 等到晚上许家还没来人林嘉柔失望了。 她在扬州时就养的金贵,这牢房又臭又冷,她真是一会都没办法再待了。 还有,她怕江朝华跟沈家人会派人刺杀她。 她想活着,她想离开这里。 “救你出去,你办事不力,本座就该杀了你!!” 阴冷的手掐在林嘉柔的脖颈上。 那熟悉的感觉让林嘉柔顾不得多想,眼瞳猛的一缩,赶忙挣扎:“主,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那画我还没找到呢,那个画,画我还从江贺那里找到呢。” 林嘉柔艰难的说着,暗阁中,燕景眸色晦涩。 果然,林嘉柔背后的人也在找那副画。 他果然跟谋害父亲的黑手是一伙的。 第632章连环盘算,江贺下线倒计时 “是么,那副画当真没找到么,你可知骗本座会有什么后果!” 掐着林嘉柔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林嘉柔慌乱不已眼神闪烁。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当年潜伏在江贺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那副画。 就是因为有那副画,睿王才会不断的帮江贺,因为他的把柄在江贺手上。 而不仅睿王也在找寻那副画,就连她主子也在找。 林嘉柔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对方神通广大,哪怕不在她身边也能知晓她跟江贺的事,也能知晓长安城发生的事。 所以,她猜想这个人应当就隐藏在长安城中翻手云雨。 因而,林嘉柔害怕他,害怕他一个不顺心就弄死自己。 可只要那副画一日没找到,她就能活着。 画是她保命的机会。 “主,主子,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那副画的。”林嘉柔说的艰难。 她死死的盯着黑衣人,黑衣人声音却更冷了:“江贺都要死了,要你还有何用,那副画本座自会让别人找!” “咯吱咯吱。” 指节都在用力,林嘉柔已经被掐的翻白眼了。 她觉得她要死了,可她舍不得自己的儿女,做着垂死挣扎: “主子,反王,反王那边您需需要我,若我死了,就没人能再联系反王了。” 为了活命,林嘉柔咬牙将底盘脱出。 “你终于承认林枫不是江贺的种了?”掐着林嘉柔脖子的手微微一送,林嘉柔一喜: “主子英明神武早就知道,请主子饶我一命吧,看在我为人母一心为子女考虑的份上饶了我吧,枫儿他是反王的孩子,唯一的孩子,反王不能生育了,枫儿以后会继承他的一切,只要枫儿在京都,反王一定会来的。” 林嘉柔趁机飞快说着,那黑衣人却显得有些古怪,闻言,他低低一笑。 走廊的灯再次恢复了光亮,随着亮光升起,林嘉柔亲眼看见对面原本漆黑的牢房内居然一直都坐着一抹身影。 黑衣人悄然离去,离去前好似还嘲笑了江贺一番,好似在笑他被戴了绿帽子而不自知。 “不,你是谁,你是谁,是谁让你来的,江朝华沈沁你们两个贱人,贱人!!” 第528章 黑衣人的笑声没再伪装,根本与主子不是同一人。 林嘉柔反应过来自己被炸了破口大骂。 她有些慌张,对面江贺好似要吃人一般,看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这个贱人,居然一直都在骗我,那副画到底被你藏在了哪里,说!” 江贺原本被点了穴位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时间一到,他就恢复自由了。 他扶着牢房的门睚眦欲裂的嘶吼。 嘶吼声回荡在大牢之中,震的地面好似都在晃动。 林嘉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个人抖的跟筛子一样。 她不是害怕江贺,她是害怕刚刚的事若真被主子知道了,岂不是让主子觉得她暴露了秘密。 那她会不会被灭口呢。 “不怕,我不怕,我还有枫儿呢,还有许家呢,我不怕。” 林嘉柔安慰着自己,对面,江贺的吼声还在继续。 她冷静下来,神色一改往常的柔弱,整个人冷的厉害:“江贺,如今的你不过是个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喊。” 江贺原本就是寒门,她从来都没看上过江贺。 若非是主子的命令不能违背,若非江贺原来坐到了兵部侍郎一职,她林嘉柔怎么愿意委身给江贺。 江贺也配? 如今事情暴露了就暴露了呗,江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不用再对江贺虚与委蛇了。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林嘉柔的陌生转变江贺怎么会不懂。 他又气又觉得羞愤。 他谋划了半辈子,最后居然还被林嘉柔摆了一道。 他痛恨沈氏生的孩子,所以将他们掉包的掉包,撞残的撞残,还把江晚意弄成了傻子。 原本他想着他还有林枫这个亲儿子能培养继承他的一切。 可如今得知林枫不是他的种而是反王的种,江贺只觉得从头绿到脚,觉得震怒滔天。 他想立马杀了林嘉柔,他要杀了这个欺他骗他的贱人! “行了江贺,咱们两个半斤对八两,白日里沈沁说的对,你痛恨沈家人痛恨她根本不是因为他们对你不好,而是因为他们没帮你得到你全部想要的,你看你多不知感恩,别人都给你那么多了,一旦你没得到什么你就会怪别人。” 林嘉柔冷笑。 这些年在江贺面前伏低做小她都要糟心死了。 她伺候过的人当中,就江贺最不中用,若非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过长,说不定还没有江婉心呢,毕竟江贺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她的需求大,又见识过比江贺厉害的男人,自然不满。 如今江贺既被关入大牢又不中用,江贺难不曾还指望她哄着,陪着笑脸说好话。 呸! 江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她好歹还是当朝公主。 “你这个贱人,贱人!!” 江贺血红着一双眼。 林嘉柔从始至终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是受人指使的。 原本他没想对沈家对沈沁动手,都是因为有了林嘉柔以后她时常对自己吹枕边风。 他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林嘉柔得负一半的责任。 他的人生,原本一片光明的,都被林嘉柔跟她身后的人毁了。 “喊什么,江贺你死罪难逃,而我有很大可能从这里活着离开,咱们从此以后也没机会再见面了,至于那副画,若你肯交代清楚,说不定我主子还能饶你一命。” 林嘉柔说话声小了一些。 今晚不管是谁做的局,反正那些人知道她背后有主子了。 她破罐子破摔,定要对着江贺先发泄一番,不然真要憋死她了。 “枫儿不是你的儿子,可婉心还是,我好歹还给你生了一个女儿,也算是对你江家有功了,江贺,你死后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贪心,是个欺软怕硬恩将仇报的凤凰男,呸。” 林嘉柔扶着牢房门站起来。 她骂的及其难听,这一刻俨然是市井妇人嘴脸,什么温柔的解语花,什么温柔乡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往日的美好,更衬的她嘴脸丑陋。 “我定会杀了你,杀了你,将东西交出来,交出来!!” 是林嘉柔将那副画盗走了,若是睿王知道那副画不在了,定不会想办法再救他。 江贺猛的回过神来,浑身冷汗暴出。 他嘶吼着,好似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咕噜咕噜。” 轮椅转动的声音传来,下一瞬,油灯昏暗之中,江贺便看见了睿王那双透着阴狠的眼睛。 他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他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第633章她若是男子,定封侯拜相 夜晚的大牢走廊时不时的便有冷风从外面吹来。 牢房的每一个缝隙都漏风,风经过阴暗的墙壁再吹到人身上,让人冷的想哭。 昏暗的走廊上,睿王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身侧,裴晋也一起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睿王很快的移开视线。 江贺刚刚看见他们的神色表现的十分惊骇慌张。 此人及有城府,若非看见了什么畏惧的人是不会如此慌张的。 他不觉得他有那么大的威慑力,那么也就是说让江贺惊恐的人是睿王。 每个王爷都是皇帝的儿子,他们又岂是善茬? 裴晋一个也惹不起,全当没看见,左右今晚他完成了任务便可以了。 “多谢睿王殿下跟裴大人,我就说江贺跟林嘉柔迫害我母亲跟兄长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睿王眼底暗藏杀机。 江贺以那副画为借口要挟了他这么多年,让他不得不冒着暴露的风险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 江贺若中用一些还好说,可江贺这些日子屡次吃瘪牵连睿王。 睿王早就想取他性命了,但杀了江贺是小事,那副画倘若一直会拿到手便是心腹大患了。 孰轻孰重睿王分的清。 他眼底充斥着杀意,宛若一团鬼火,在森然潮湿的走廊下跳跃。 每跳跃一下,江贺的呼吸都会一窒。 江朝华跟燕景缓缓出现,她出现及恰当,让江贺狠狠的喘了一口长气。 睿王想杀他,只要动手了,便会引起怀疑。 江贺只觉得人生太戏剧化,明明以前他最厌恶江朝华,可最后却反而要靠着江朝华救他一命。 不过今晚设计出这些的人也定然是江朝华。 原来,他原本以为最不起眼最蠢笨的女儿,才是隐藏的最深的人。 江贺眼神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后悔了么。 不,他没后悔。 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他想要的从来都是权势。 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冷漠又贪婪的人。 “今晚辛苦殿下跟裴大人陪着我们演了这一出戏,否则我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一直针对沈家。” 江朝华灿烂一笑,她盯着林嘉柔,一字一句,目光幽幽若黑夜恶鬼: “白日里许太妃已经拿了圣旨免死金牌换你活命的机会,用不了两日你就会被放出去。可是。” 她的声音忽的变的很轻,变的有些缥缈不真实,让人听着起鸡皮疙瘩; “可是你背后人唉,是你背后的人要针对沈家跟我母亲,一日不审问出你背后之人,那你一日便不能从这里离开哦。林嘉柔,你若想离开这里,便得交代出那人是谁。” 林嘉柔暴露了那人的存在,事情闹大,那个人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会取她的性命。 就算是看在那副画的份上或许会手下留情,但她一辈子也别想这里出去了。 还有,林枫居然是反王的儿子,就凭这一点,林枫跟林嘉柔还有许家就足矣死无葬身之地! 看看,这连环计谋多密集,密集的让人防不胜防。 沈璞玉站在燕景身后忍不住拂了拂手臂。 不得不说江朝华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若她是个男儿身,封侯拜相简直易如反掌。 或许沈璞玉到现在才明白为何燕景会从赏识演变成喜欢。 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处在平行线上,他们是棋逢对手,他们是才谋匹敌。 “不,刚刚那些不是真的,是因为那人掐我的脖子我才故意那么说的,我根本没有什么主子,我没有。” 看见江朝华,林嘉柔癫狂了。 她癫的厉害,因为她知道林枫是反王的儿子一旦被泄露出去,不仅她,还有林枫,都死定了。 “江朝华,是你害我,是你故意引导我说出那些话的,我不承认,不承认,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林嘉柔的手从牢房木头柱子的缝隙中伸了出去,好似要去抓江朝华:“都是你引诱我说的,是你故意的,你究竟要害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切的主谋都是江贺,是他逼迫我做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插手过谋害沈家人谋害沈沁的事。” 第529章 刚刚林嘉柔还居高临下的侮辱江贺,现在轮到她崩溃了。 江贺冷眼看着她,逐渐平静下来。 可解气么? 不。 说不上是解气,他只觉得自己悲哀。 林枫不是他的儿子,原本他还想为了林枫跟江婉心将罪名都自己认下,左右有睿王在,他不会死的。 如今都不需要了。 他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看林枫那野种的下场。 讽刺吧,可笑吧。 人生原本就是这么荒唐的。 荒唐透顶了。 “哈哈哈。” 想着,江贺笑了。 他笑的越来越大声。 林嘉柔听见他笑,浑身一僵,:“夫君你听我说,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被逼的,都是假的,枫儿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啊。” 她怎么变得那么蠢了,明知刚才有人做局还非要对着江贺发泄怒火。 现在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 跟反王牵扯上关系,哪怕是许家也会害怕的跟她划清界限的吧。 不,她是公主,她要当公主,许家怎么能跟她划清界限呢。 “住口!刚刚是你亲口承认的,本官与睿王殿下还有郡主、小侯爷等,都是证人,我等亲耳听见的,岂容你狡辩!” 裴晋怒斥。 他挥挥手,身后的官差立马将牢房的门打开去拽林嘉柔。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公主,我是昭仁公主。” 林嘉柔死死的掰着门不肯走。 她怕裴晋现在就要杀了她。 她要活着,她还没享受过公主的待遇呢。 “陛下从未承认过你的身份,只说饶你一命,只是现在,你的命也饶不了了。” 江朝华笑着,她胜利了,她终于斗赢了江贺跟林嘉柔。 可她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冷静。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她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能斗败这对奸夫淫妇。 就是因为太有自信,所以,到了现在她才能表现的那么淡定。 “松开!” 官差力气大,林嘉柔一天没吃东西了,官差使劲一拽,她的指甲便出了血,十个指甲都断了。 钻心的疼。 林嘉柔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再加上被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将她带去密牢关押。” 裴晋冷眼吩咐着。 林嘉柔背后有人的事他一会就进宫回禀给皇帝。 这件事太大,毕竟还牵扯上了反王。 如此,还是早让皇帝下决断比较好。 “殿下,天色已晚,下官这便要进宫回禀陛下此事,殿下不如先回府中休息。” 裴晋对着睿王行了个礼。 睿王面色温润,眼底的阴沉也迅速褪去,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好,那便牢房裴大人进宫回禀父皇,本王便不去了。” 说罢,他转着轮椅慢慢的往牢房外面去。 看着他的背影,江朝华唇角动了动,视线却没收回:“小侯爷,林嘉柔背后有人,江贺背后说不定也有人。 事情暴露,他们的主子定会杀他们灭口,不妨来个守株待兔,谁杀他们,谁便是背后黑手。” 江朝华幽幽说着,睿王转轮椅的动作不停,可眼底却已经蕴了狂风暴雨,杀意凛冽。 江朝华坏他的好事,那就得死! 第634章叫你江贺,还是索图 烛火幽幽,光亮打在狭窄又略有些漆黑的走廊上,衬的这里如同地狱一般。 烛火不仅将走廊拉长,也拉长了江朝华跟燕景的身影。 轮椅转动的声音越来越远了,睿王走到走廊尽头忽的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江朝华跟燕景。 他笑了笑,那笑有些看不大真切,也跟平时他温和的形象没什么出入。 但被看的人还是会惊出一身冷汗。 最起码裴晋心里有些发毛,隐约觉得今晚过于诡异,任职多年,他也审了许多案子,从未出现过今晚这样的感觉。 “裴大人,这里有本座的人守着,你先进宫面圣吧。” 烛火也将燕景的脸衬的有些神色不明。 他开口说,裴晋应了,带着两个官差缓缓出了大牢。 大理寺自来关押的凡人都是犯了重罪的,牢内跟牢外都有官差巡视。 江贺手脚戴着镣铐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抬头,看着江朝华跟燕景的身影,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管燕景跟江朝华要问什么,他都不会说的。 左右江朝华燕景想知道他背后的人不会杀他,而刚刚他们故意说给睿王的话也会让睿王在短时间内不会动手。 “当年先太子谋反,告发他谋反的罪证乃是一封圣旨,圣旨上清楚的记载着用他的笔迹写下的调兵旨意。 后来,那封圣旨被陛下收起来烧毁了,罪证毁了,可还有一份提前写好的所谓罪证被偷出了东宫。” 牢房幽深阴暗。 于一片阴暗中,燕景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的。 他微微俯身将脸近乎贴在牢房的门上。 江贺猛的睁开眼睛。 他看着燕景,眼瞳骤然一缩。 此时的燕景,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一般。 他的两个眼瞳内仿佛各自有一盆跳跃的火盆,里面火光重重。 好大的火,让江贺不由得想起了当年东宫起的那场大火,太子妃便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原来燕景这么多年一直在调查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啊。 那他是先太子旧部的人? 没用的。 只要找不到那封罪证,就无法为先太子平反。 而那冒充先太子笔迹写下调兵圣旨的人,也早就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模仿出先太子的笔迹,一个便是谋士黎刚,另外一个,便是当初为先太子挡毒而死的幕僚异族人索图。” 江贺佯装镇定,可燕景说的每一个字却逐渐的将他的镇定击溃。 他双手握拳努力装作镇定,可他鬓边浮现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索图,这名字许久没听人提起了。 “江贺你对这名字陌生还是熟悉,毕竟长安城内除了先太子的旧部还曾对此人有些印象,其余人只怕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燕景又说: “索图死的太早,好似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般,他没有家人无父无母,他死后,先太子厚葬了他,并还因此伤心了好一阵,一个月前,本座命人将索图的墓地挖了,江贺你猜怎么着。” 燕景说着,在说到他挖开了索图的墓冢时,江贺明显又恢复了淡定。 “江贺,你应该知道若非今晚我跟江朝华的出现,你早就死了,那副所谓的画不在你这里了,你已经没用了,你死了,只要寻到了那副画,一样可以为先太子平反。” 燕景的声音仿佛从嗓子中压出来的一般低沉沙哑。 江贺看着他的眼睛,回忆若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 在燕景身上,他仿佛看见了先太子的影子。 他大惊,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刚想站起来喊,下一瞬,燕景手上的剑便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 “来人,有人刺杀江贺,此事定跟他背后主使脱不了关系,将这里守死了不许让人进来!” 将剑拔出,江贺已经倒在地上死过去了。 滴答滴答的血顺着剑尖落在地上。 燕景沉声吩咐,立马有大批大批的侍卫将牢房包围。 江贺失去意识前,只听燕景用及低及低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他喊他,索图。 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喊过他了,他都忘了他自己根本不叫江贺,而是叫索图。 先太子的幕僚中,有一及擅长模仿的人,此人不仅能模仿任何人的笔迹,还会一门及高深的易容术可以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 此人当年找上先太子声称要为先太子效力。 可先太子那样温厚的人并没有多大的野心,他只是想让盛唐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至于皇位不皇位的,他其实从未有过过多的执着。 索图有本事,可野心太大,他的眼底总是充斥着不安分。 先太子觉得此人虽有才华但却不值得信任,只交给索图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 渐渐地,索图得不到重用,并且他也发现跟着先太子根本没办法建功立业,因为先太子是盛唐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已经板上钉钉了。 若是要建功立业名扬千里,便需要扶持一个身份及弱且身处劣势的人。 很显然,先太子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索图便诈死了。 他很聪明,知道怎么打消别人心中的怀疑。 且死了以后,还能让人心怀愧疚,只要有愧疚就不会怀疑。 当年先太子那封调兵的圣旨被翻出来,旧部第一反应便是黎刚背主了。 而黎刚的出逃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第530章 这么长时间以来,燕景也怀疑过黎刚,并一直在寻找他。 可真找到了黎刚,黎刚的反应以及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却告诉燕景他找错了复仇的对象。 于是,他推翻一切重来,便发现了索图。 异族人,又跟睿王可能有关系,他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已经死了多年的索图身上。 索图也是从西域来的,跟当年西域献贡的那两个美人出自一个地方。 思来想去,燕景最终锁定了一个人,那便是江贺。 “江贺,索图,真是藏的好深,呵。” 江贺躺在地上,燕景眯着眼睛,冷冷一笑。 他的声音很冷,冷进了骨子中。 江朝华也冷眼看着江贺,不,冷眼看着索图。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江老太太会那么害怕江贺,因为真正的江贺早就死了。 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的人,是索图。 第635章过街老鼠,抓捕林枫 “过半柱香,将消息传出去。” 青云进来将索图拖走。 他递了一个帕子给燕景。 燕景慢慢的擦拭着剑柄上的血。 血很红,在这阴暗的牢房中显得更加刺目。 燕景吩咐着,将染血的帕子丢到地上。 “是。” 青云领命下去了。 他知道以燕景的手法刚刚那一剑绝对不会要了索图的命。 这么做不过是要炸一炸睿王。 索图诈死,睿王一定会将视线立马转移到林嘉柔身上。 毕竟,林嘉柔背后还有一个主子。 “咱们也走吧,不过我要去看一场好戏。” 江朝华说着,转身往大牢外走去。 裴晋一旦进宫回禀皇帝刚刚发生的事。 皇帝必定会震怒,随后满京都的捉拿林枫。 只要东海王在皇宫周围布了眼线,那么林枫就会出逃。 长安城中有四个城门,北门平时把守的最不严,林枫要想出逃,一定会从北门逃走。 “我派人保护你。” 燕景没跟江朝华一起。 只待皇帝下令,林枫就会成过街老鼠被抓捕。 这样的时刻,是江朝华跟江晚风乐于看见的。 至于燕景,他当然也要进宫一趟。 索图诈死,死在了他眼皮子底下,他不进宫,如何让睿王跟皇帝深信索图死了。 “就派青木跟青眠保护我跟大哥吧。” 江朝华身影远去。 今晚来大理寺前她已经通知了江晚风来接她。 这个时候,江晚风应该到了。 唐爽的针灸果然好用,大哥的腿已经有些许的知觉了。 只要一直针灸再加上推拿锻炼,想必离康复的日子不会远。 燕景看着江朝华消失在了大牢中这才收回视线。 他有十八个武功高强的暗卫,青云跟青松都是十八卫,武功高强。 至于青眠跟青木,这两个人轻功格外的好,擅长追踪术。 一旦林枫逃跑,他们两个定能引着侍卫用最快的速度将人找到。 大理寺门口,庆来推着轮椅。 夜晚天气有些凉,庆来便给江晚风拿了一个薄毯盖在腿上。 唐爽说了他的腿若是想恢复,日后行动自如,平时就得保护好。 事关江晚风,庆来总是格外的紧张,江晚风看着他,目光柔了几分。 朝华说的对,世间的人原本就是复杂的,有恨不得他们去死的人,自然也有真心相待的人。 所以,这个世界仍旧是被人期待的。 “公子,郡主来了。” 前后检查了一下,庆来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江朝华一出来他便眼尖的看见了,推着江晚风上前。 “妹妹。” 江晚风清俊的脸上今日笑意格外多。 沈沁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江贺跟林嘉柔也得到了惩罚。 他自然是高兴的。 “大哥在家中待了许久,今晚月色好,咱们去看一场好戏吧。” 庆来退到一边,江朝华推着江晚风慢慢的往北城门处走。 “大哥你知道林枫回京许久了,一直跟在东海王身边当他的幕僚。” 一边往北城门处走,江朝华一边说着。 又道:“东海王以功劳相邀,将林枫留在了身边,咱们先前拿他没办法,陛下也不好责怪。” “可一旦知道林枫是反王的孩子,陛下说什么也不会容下他的。” 皇宫周围有东海王的人,长安城有反王的人。 反王定知道林枫的身世,会派人在京都保护他。 身世曝光,那些护着他的人会拼死护他出城。 “林枫居然不是江贺的亲子。” 江晚风的脸冷冷的。 江贺拼命的为了林枫跟江婉心谋划,到头来却被戴了绿帽子不自知。 看样子林嘉柔在伺候江贺前,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大哥,江贺他死了。” 轮椅转动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 江朝华沉默了一瞬,说道。 七月的天气,夜晚除了偶尔有些许凉风吹来,还是很暖和的。 空气中有虫鸣声,还有树枝晃动的细微沙沙声。 这天气充满了夏日的味道,漂浮千里。 江贺诈死,或许他得死上一段时间。 “他该死。” 江晚风没什么反应。 江贺作恶多端害了母亲的一辈子,他就该死。 在知道江贺将他的腿撞断,他早就不认江贺这个父亲了。 “那朝华你要放林枫离开么。” 相较于江贺,江晚风更关注林枫的事。 他知道江朝华不会那么简单的跟他提起此事的。 带他去北城门,除了要看林枫的狼狈落魄模样外,朝华应该还有别的计划。 “他还不能死,他死了,就吊不出反王了,最起码得让反王认为林枫不是皇帝跟咱们弄死的。” 当年反王被逼离京。 他跟睿王身上都流着异族人的血,可皇帝却只讨厌反王一个不讨厌睿王。 可见,睿王暗中没少动手让反王背锅。 而反王却只将自己的痛苦磨难怪罪在皇帝跟盛唐身上。 其实他最该恨的是暗中陷害他的人。 就用林枫引起反王的怀疑,这不是很好么。 “朝华,你万万要小心,京都不太平,我怕你有个什么,这是我跟母亲都不能接受的。” 江晚风微微侧头拍了拍江朝华的手背。 江朝华笑:“大哥放心,没人能伤害我的。” 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拿下乾门了。 希望白城那边能顺利。 一旦乾门收入囊中,她身边会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保护。 “陛下有旨,封闭城门,陛下有旨,关闭城门!” 盛唐有四个城门,也有四个市场。 平时会有小摊在这四个市场摆摊。 南市场跟东市场的人多些,很多富裕人家喜欢去。 北市场的人最少,仅次于西市。 刚走到北市场,只听马蹄声便响了起来。 两个侍卫骑着马在街道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江朝华停下脚步,推着江晚风进了一个酒馆。 酒馆不大,看起来生意也不怎么好,但每日却都营业,虽然客人寥寥无几。 “主子。” 一进酒馆,酒馆的掌柜的便推开了最边角的一扇窗户,将油灯吹灭了。 白日里天气好,晚上的月光就强。 借着月光,能清晰的看见北城门周围的风吹草动。 侍卫的喊声落下后,只见城门附近有几团黑影不断的闪过。 守门的小兵跟将领拔出长剑警惕的打量四周。 忽的。 只见那几团黑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城墙。 守城小兵没来的及反应,眼看着就要被抹了脖子,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及轻盈的身影将暗卫手上的剑挑飞。 看见青眠,江朝华倒了一杯酒水,慢慢的饮着。 城门四周凌乱暗潮汹涌,可她跟江晚风的神色却无比轻松。 “护着少主子出京!” 暗卫的剑被打飞却不死心。 他们卷土重来,再次冲向城墙,妄图打开城门。 在城门上缠斗的黑衣人有三四个,城下,还有三四个人护着一人不断的躲闪。 林枫不会武,他的身世暴露,暗卫立马护着他从东海王府离开了。 东海王不过是因为跟反王有交易这才留他在府上。 一旦身世暴露,以东海王的卑鄙,定会拿他进宫邀功。 林枫原本正沉浸在美人乡中,冷不丁的被暗卫带走,他衣衫不整,一头黑发也凌乱无比。 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走在大街小巷之中,林枫狼狈,眼睛都红了。 原以为认了亲爹他就能辉煌的度日了,没曾想还是要躲,要逃。 第531章 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第636章拉东海王下水 “主子小心。” 青木的剑朝着林枫刺来。 剑光闪烁,闪的林枫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他呼吸都停了,那剑来的又快又凶,他觉得今晚他必死无疑。 “噗嗤。” 刀剑刺进皮肉的声音响起。 林枫睁开眼睛,只见暗卫为护他替他挡剑死了。 他抬头,一眼就瞧见了青木腰间挂着的令牌。 青木蒙着黑色的面巾,林枫瞧不见他的模样也认不出他的身份。 可每日出入东海王府,林枫认识青木腰间挂着的令牌。 “东海王要杀我,他竟这么卑鄙!” 皇帝还没说要他的命呢。 他是反王唯一的亲子,抓了他皇帝顶多是想用他吊出反王,绝不会要他的命。 怎么说,他也是皇帝的孙子。 但东海王就不会那么想了。 他为了不让自己牵连他,不仅要捉自己邀功,还要先斩草除根。 这个仇,他记下了。 “主子要你的命,你就该死。” 青木眼神都不闪,手腕一个用力,直接将暗卫挑飞了。 他如此强壮厉害,林枫的脸被吓的惨白惨白的。 “刷刷刷。” 空中又有几道黑影飞来。 江朝华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唇角勾了勾。 林枫是反王唯一的子嗣,怎可少的了人保护。 “将城门撞开,护我出城!” 刀关剑影的,林枫不会武又怕死,只想赶快离开。 被暗卫护着,他不断的往城门下跑。 城墙上,已经有小兵拉弓射箭,每一次,都足矣让林枫惊心动魄。 他不由得大骂:“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开城门。” 他是真慌了,生怕今晚被捉或者死在城内。 暗卫人数多,每一个人武功瞧着都很高。 但既有人刺杀,自然人就不能少。 又有几个暗卫飞来,只不过他们腰间没挂着令牌,可每个人的目标都是杀了林枫。 林枫心惊肉跳,混乱之中,他的肩膀上中了一箭。 他倒贴着城门,吸了一口凉气。 捂着伤口的指缝全都是血。 林枫双目充血,暗卫见状也顾不得旁的,拼死飞上城墙将城门打开。 “别让他跑了。” 青木沉声开口,如箭一般的身影再次朝着林枫飞去。 他眼底充斥着杀意,林枫看的头皮发麻,贴着城墙已经躲无可躲。 “主子,快跑。” 最后关头,好在城门终于开了。 林枫头也不回的跑。 城外有接应的人,一匹马仰着马蹄奔来。 林枫跨坐在马背上,离城门越发的远,他才放下心来。 他受了伤又十分狼狈,看着他的背影,江晚风的眼神很冷,没有半分波澜。 林枫害他,害母亲,他们永远都是敌人。 若非朝华,林枫的阴谋早就成功了,踩着沈家满门尸骨,登上高位。 “大哥,热闹看完了,咱们可以回家睡觉了。” 将酒盏中的酒水喝完,江朝华低低一笑。 她推着江晚风往后门走,掌柜的恭敬带路。 青木青眠完成了任务早早的在后门等着。 看见他们两个人,江晚风笑了。 他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谋术心计远超旁人。 “只怕外祖父跟舅舅今晚要彻夜待在宫里了。” 江朝华挥挥手,青木跟青眠脱下身上的黑衣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保护。 脚程不快不慢,一炷香后,江朝华跟江晚风才回到家中。 如她说的那般,家中谁都在,就是老侯爷跟沈秉正不在。 他们刚刚被皇帝急召进宫里了。 不仅他们,许家全门,包括许太妃,也都被叫进了宫中。 夜深了,泰德殿灯火通明。 燕景跟裴晋站在殿下,整个殿内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叫人喘不过气。 “陛下,刚刚侍卫来报,说林枫已经被人护着从北边的城门逃了。”丁夏说。 林枫动作太快了,这么快就接到消息,可见京都有反王的人。 皇帝最生气的就是这一点了。 “东海王,东海王府窝藏反王后代,你该当何罪。” 皇帝冷哼一声,凌厉的眼神落在东海王身上。 东海王着一身赤金色锦袍,腰系金腰带。 他年过五十,虎目圆瞪,气场倒是如同猛兽一般凶悍。 若是往常,他可不在乎皇帝是何态度,他有军功,也有军权,东海一带是他的地盘。 皇帝若不想东海出事,就不能动他。 可这次不一样啊。 林枫是反王的子嗣,他收留林枫便是与反王勾结,皇帝可将他关起来。 他跪下,低声开口:“陛下赎罪,老臣事先根本不知道他是反王的孽种。 若知道,老臣绝不会留他在王府。实在是他救过老臣一命。” 东海王说的好听,可没人买账。 燕景冷着脸:“两炷香前裴大人与下官才从林嘉柔口中得知林枫的身世进宫回禀。 前后就差了半盏茶的时间,林枫居然事先得知消息从王府逃了。” “王爷别告诉陛下,偌大的东海王府连个人都看不住,如此,下官可否怀疑是王爷将人放走了,你想卖反王一个人情?” 燕景可真嘴毒。 东海王在心里想着,咬牙狡辩:“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怎么知道他是反王的儿子,既然他对臣有功,臣自然不会拘着他将他看做犯人。” “从王府到皇宫,乘坐马车顶多需要半柱香的时间,可王爷骑着大马半柱香的时间才赶到皇宫,中途难道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么。” 燕景紧追不放,东海王咬牙。 他那是为了去抓林枫献给皇帝邀功。 谁曾想半路有人拦路。 他这才耽误了时间。 却不曾想被燕景抓到了把柄。 “放肆!你还有何话好说,你还不交代清楚,你与反王是如何勾结的,你们要干什么,要夺朕的皇位么!” 皇帝怒拍龙椅。 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无法容忍任何人谋反。 就像当年,哪怕他再不忍心,得知先太子谋反,他也处死了先太子。 先帝当年不看好他,他登基后一心想要做出功绩。 他要让盛唐在他的手里开太平盛世,他要他的功绩比历代盛唐的国主都高。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愿戴罪立功将林枫捉回来以表衷心。” 东海王的心微沉。 皇帝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东海临着倭国,一旦东海乱了,倭国一定会趁机起事。 但皇帝一定会削他的权势,权势一旦丢了,他岂不是任人宰割。 他才没有沈家那么傻呢。 “戴罪立功?可是林枫已经逃出了长安城,王爷难道还想捉反王不成。” 燕景语气一改,有些慵懒。 皇帝立马眯眼,顺着燕景的话往下说: “你想戴罪立功,那朕就再信你一次,限你两个月内捉住反王,否则你还是无法洗脱与反王勾结的名头。 如此,朕还要问你的罪!” 不管东海王跟反王勾结没有,此事定能离间他们,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虽然林枫是反王子嗣的事让皇帝震怒,可将东海王拉下水,他倒是满意。 第637章没收家产,彻查江婉心 “两个月?” 东海王为难。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与反王从原本的合作关系反目相向。 他肉疼,很肉疼。 可是没办法,若不先取得皇帝的信任,他现在的权势都得丢。 “怎么,以你的本事,这点事都办不好么。”皇帝眼神盯着他:“这点事都办不好,想来年纪大了,日后如何能守好东海?” 皇帝最喜欢看别人反目成仇相互对付了。 然后他在中间坐收渔翁之利。 燕景果真了解他,知道他想要什么。 既不让朝廷大动干戈捉拿反王,又能间接的让东海王跟反王之间的桥梁崩塌,然后反目成仇。 昔日的合作伙伴彼此了解,一旦针对起对方来,那可真往死了下狠手。 “陛下,反王危害盛唐江山,老臣为了江山社稷,定不遗余力捉拿反王!” 皇帝逼他,燕景也逼他。 东海王被逼无奈,只得同意。 不过两个月也能缓口气。 这两个月中,他再想办法。 看样子皇帝已经想除掉他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得尽快将大事办了。 “若捉不到反王,朕会治你更大的罪。” 皇帝挥手,这便算解决了东海王的事。 第532章 但许家跟许太妃的错,皇帝还没解决呢。 他视线一转,看向许茂许岩。 他们两个已经吓的浑身冷汗直冒了。 皇帝能暂时饶了东海王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但许家就没了。 免死金牌都没了,他们拿什么让皇帝饶命。 “太妃,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代。” 皇帝的语气更冷了。 眼神也好似能冰冻许太妃一般。 许太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抬头,道:“陛下赎罪,本宫根本就不知道林枫的沈氏,本宫也是刚知道嘉柔就是昭仁啊陛下。” 许太妃心里苦。 她没想到林嘉柔居然会跟反王有牵扯。 有牵扯也挺好的,说不准将来反王能夺了江山,那林枫就是太子。 可林嘉柔太蠢了,居然先将这件事交代了。 这不是逼着皇帝砍他们的头么。 她气的心肝疼,头一次觉得她生的女儿怎么那么蠢,蠢到自己找死。 “许家人不知道?朕看许家人胆子大的很,你们那么维护林嘉柔,她早就知道林枫的身世会不与你们说,你们当朕是傻子!” 皇帝怒斥,许茂浑身发抖。 “陛下,草民五日前才知道林嘉柔的身世,其余的一概不知,求陛下饶命。” 许茂慌张的解释着,皇帝脸上的冷笑更大了: “你们不知道,都没了解清楚就急着要将林嘉柔接回府,朕看你们分明知道事情的全部,等着有朝一日林枫当上储君吧!” 先帝还在时就曾想立许太妃生的孩子为帝。 许家人的手也伸的够长,他们有多大的野心还当他不知道么。 他们不就是想一步登天么,让下一任继承人身上留着许家人的血。 简直是做梦! “陛下,草民冤枉,冤枉啊。” 许茂许岩察觉到皇帝的杀意赶忙求情。 许太妃呆了呆,也赶忙说: “陛下,此事许家人不知情,都是本宫要认回嘉柔的,实在是先前不知道林枫的身世。” 许太妃也害怕了。 跟反王勾结,这可是死罪。 皇帝当年都能狠心处死先太子,更何况反王呢。 他从小就不喜欢反王,对反王没有半分父子感情。 “还敢狡辩,白日里是谁拿了免死金牌跟飞虎军换林嘉柔一命。 太妃认定她是昭仁,还能不知道她跟反王的过往。反王狼子野心,但凡跟他牵扯的人,都该死。” 皇帝龙威大射,许太妃白着脸,仿佛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可是她不能死,她死了,林嘉柔跟江婉心怎么办,许家人怎么办。 可是免死金牌她已经交出去了,这个时候还能用什么东西保命。 圣旨。 对了。 先帝当年曾给过她两封圣旨的。 她还有一封圣旨。 “陛,陛下,本宫手上还有一封先帝当年留下的圣旨,求陛下饶许家人的过失,看在先帝的份上,饶了许家失察之处吧。” 许太妃一喜赶忙说着。 听到她还有圣旨,皇帝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刀子,要一刀捅死许太妃。 “太妃,当今盛唐的国主是朕!先帝荒唐,难道朕也跟着他一起荒唐么!” 皇帝的语气越轻代表他杀心越重。 许家跟许太妃已经严重的越了他的底线了。 许茂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今日若不想办法,许家全门一百二十条人命都得完。 “陛下,草民事先不知林嘉柔的过往,太妃年纪大了,又找昭仁心切,其实林嘉柔根本就不是昭仁,只是生的有些像,求陛下开恩。” 这个时候许茂还有理智,知道跟林嘉柔撇干净。 许太妃丢了飞虎军跟免死金牌才换了林嘉柔一命。 可现在那些都打水漂了,成了无用功。 到头来,更是将许家全门拖下了水。 许茂后悔。 他也知道这么说远不能打消皇帝的怒火:“陛下,许家愿将家财全部献上充入国库,只求陛下饶了许家人,还请陛下看在许家人事先不知情的份上饶了许家吧。” 许茂言辞恳切。 皇帝一顿,眼底神色深深。 许家乃是大族,全族的家财都献给他,能充三分之一国库。 再说了,许家人若处死了,林嘉柔就没依仗了,那怎么利用她吊出反王? 皇帝没想林嘉柔死,只是许家人太害怕了,主动就妥协了。 “陛下,许茂说的合情合理,确实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许家事先知晓林枫的身世。” 燕景唇角扯了扯,眼底透着讽刺: “若他们知晓,如何会不与林枫联系,只与江婉心联系。” 燕景并未将林嘉柔背后有人的事告知皇帝。 裴晋也没说,只说林嘉柔是有人指使的,他们一炸就炸出来了。 林嘉柔的命得留着,她还不能死了,死了那副画就真找不到了。 且幕后黑手也无法找出来。 许家人丢了家财又与反王有了牵扯,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陛下,小侯爷说的是,确实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许家人跟林枫有联系。 毕竟,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林嘉柔的身世的,林嘉柔今晚才吐露林枫与反王的关系。” 裴晋也道。 他都这么说了,皇帝点了点头,旋即下令: “燕景,朕派你立马去许家,许家的家财全部充入国库,全族男子永远不得入朝为官,女子永远不得嫁入官宦世家之中。” 皇帝下令,许家人眼底都有了死寂。 这还没完,皇帝又道:“另外,将先帝最后一封圣旨拿回,从此后,朕不想再看见许家任何人。” 顿了顿,想起江婉心,又说:“还有江婉心,彻查她的身世,一旦发现她与反王有关系,杀无赦!” 燕景刚才故意抛了话提醒皇帝林嘉柔还有一个女儿。 皇帝心中膈应,江婉心自然没好果子吃。 她还指望靠着许家翻身,殊不知,已经在地狱中了。 第638章怀疑谢云楼的身世 “臣遵旨。” 燕景领命。 他之所以留着许家跟许太妃的命,不仅要吊出林嘉柔的主子。 还要查清楚当年名义上先太子那封调兵圣旨。 整个盛唐,只有许太妃才有皇帝的圣旨。 林嘉柔当年走丢,也是她的主子设计的。 算算时间,她走丢后没多久,所谓的罪证就出现了。 “去吧。” 皇帝揉了揉眉心,许家人都逃过一死,不过折损了钱财。 他们吓坏了,根本没力气走路,还得侍卫进来拖着他们才行。 没一会,燕景便带兵去了许家。 许家有钱又是有名的士族,所以住的府宅地段也在最值钱的章华街。 章华街上不仅有许家一户人家,还有武威侯府。 侍卫的踏步声还有马儿的马蹄声不断响起。 许家灯火通明,火把一个接着一个,这样大的动静,武威侯跟侯夫人自然睡不着。 汀兰苑是侯夫人的院子。 许家闹哄哄的,她觉轻被惊醒,管事嬷嬷立马进来点灯。 “外面出了什么事?” 侯夫人生的鹅蛋脸杏仁眼,年过四十,也不显得苍老,反而有一股妇人的韵味。 只是这些年因为楚萱的走丢她心力交瘁,操劳的多了身子骨不太好。 “夫人,是许家出事了。” 管事嬷嬷将许家的事告诉侯夫人。 她神色一紧,穿好衣裳便往丹霞阁走。 丹霞阁中,楚萱正睡的沉。 一股冷风卷来,吹的轻薄床幔飘起。 楚萱猛的睁开了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她眼瞳因为受惊变的很大。 转头看向床榻,没发现任何人,她又松了一口气,想着她对主子的恐惧太深已经刻入骨髓。 不过是窗户被吹开进了凉风她就如此敏感。 “呼。” 楚萱吐出一口气准备坐起身。 可她刚动了动,一道诡异的黑色身影便站在了床前。 那人影诡异,走路间好似根本没声音,就像是黑夜中的一抹幽灵。 楚萱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那双冰凉的手已经掐在了她脖子上。 她艰难出声:“主,主子饶命。” “小花儿,你是不是忘了身份,真把自己当成侯府千金了。” 那说话的声音更是诡异无比,轻灵中透着沙哑,宛若地狱中的鬼怪从远古传来的叹息声。 楚萱不敢挣扎。 掐着她脖子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呼吸困难,临近濒危。 “哼。” 见她痛苦,那人松开了手。 深紫色的指印留在楚萱脖子上。 楚萱劫后余生,因怕引来下人不敢大声咳嗽,憋的脸都红了。 第533章 “主子饶命。” 她顾不得舒缓,赶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甚至,她根本不敢看那人。 主子每次来见她都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 她不知道主子是谁,也不知其身份。 她只知道主子武功高强,不仅会下毒医术还很高明,十分神秘。 至于是男是女,楚萱原本也不知道,可她从小对气味就十分敏感,偶然间嗅到了主子身上一股及淡的花香味。 那味道很淡很淡,寻常人根本不会察觉。 但楚萱还是闻出来了,那是一种花香味的胭脂,长安城内的金湘阁就有卖这种胭脂的。 所以楚萱大胆猜测,主子可能与金湘阁有关。 “林嘉柔这个棋子只怕是不能留了,从现在开始,她的任务交给你,待靖王凯旋归来,你便努力成为靖王妃,懂么。” 黑衣人的说话声不分男女,雌雄莫辩。 他浑身透着高深,楚萱丝毫不敢违背:“是,主子。” 楚萱手心都是汗,她不喜欢靖王,她喜欢上了别人。 可是主子的命令她也不能违背,否则她会没命的。 “本座能给你的也能收回,倘若被本座知道你背叛本座,本座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人转头盯着楚萱,将楚萱的下巴抬起。 楚萱抬头,只见黑衣人脸上有一个鬼头面具。 鬼头面具狰狞恐怖,透着面具,她看见了黑衣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恐怖如斯,像是恶鬼,更像索命阎罗。 她赶忙垂下眉头:“属下不敢。” “料你也不敢,笛族谋反,靖王会立下大功,届时他会成为盛唐最有呼声的储君。” 将楚萱的脸甩开,黑衣人笑了两声。 冷风再次吹过,她的身影不见了。 她走后,楚萱才敢大声喘气。 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似已经死过一次了。 “萱儿,你怎么了。” 侯夫人来的时候便听到卧房内有很重的喘气声。 她没多想,直接推开了房门。 丫鬟点了灯,侯夫人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楚萱。 楚萱赶忙将衣领往上拉了拉,抱住了侯夫人:“母亲,我没事,不过是做了噩梦,我梦到小时候的事了,我梦到流落时那些人打我,踹我,他们要杀我,我害怕。” “没事的,别怕萱儿,娘会保护好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侯夫人心都要滴血。 楚萱受了太多委屈,她原本是侯府的千金,该享受锦衣玉服的生活。 都怪她当初没看好楚萱。 “娘,再过半个月就是齐妃娘娘的生辰了,我想送她一份贵重又显心意的礼物。” 楚萱抬头,脸色娇羞。 侯夫人一顿。 她跟齐妃乃是表姐妹,楚萱跟靖王乃是表兄妹。 莫非萱儿对靖王…… 罢了,只要萱儿愿意,不管怎样侯府都让她达成心愿。 侯夫人点了点楚萱的鼻尖:“好,那娘明日就让人张罗。” “娘您最好了。” 楚萱喃喃说着,享受着侯夫人的关爱。 章华街的动静持续到了天亮才消停。 天亮了,日头越发的高了,这么强的日头,晒的人皮肤发红,出门都要撑伞。 君子台开张快一个月了,因为价格合适每日的菜品又新奇,生意爆火,每日人挤着人。 江朝华用过早膳后便来君子台了。 她给谢云楼带了几个人手,这些人都是沈氏陪嫁庄子上的下人,干活麻利靠谱。 “掌柜的,给我来一份果蔬小炒,再来一份招牌手撕鸡,顺便上一壶最近的新品果子酿。” 进了君子台,江朝华直奔柜台。 柜台上,谢云楼忙的顾不得抬头。 听见江朝华的声音,他这才停下算账,清润的眉眼带着点疲惫。 “你来了。” 他笑,如山花开放绚烂温柔。 江朝华看着他,忽的想起邹秋菊的话。 她说三哥出生她便将三哥丢给了一个乞丐。 谢云楼也曾说过,他小的时候曾在长安城当过乞丐流浪。 为何一开始肖长青看见谢云楼便觉得他与自己很像,为何母亲一见他也喜欢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谢云楼就是她的三哥。 第639章你本来就是我哥哥呀 “怎么了。” 或许是江朝华长帽下的视线停留在身上的时间过长。 谢云楼一顿,脸上的笑却越发的温和了。 他好似天生就是这种性子,做事不仅及有耐心。 且,不管别人对他有多恶言相向,他也始终都是这么一副模样。 不计较,但却不会让自己吃亏,反倒让那些为难他的人心里生出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江朝华摇摇头,谢云楼笑道:“这次你还跟以前一般要坐在三楼最角落的包房么。” 他能清晰的记住任何一个人的喜好,尤其是江朝华,他不懂他为何对江朝华这么上心。 每次看见江朝华高兴,他也会高兴。 这种高兴喜悦无关男女之情,就好似他对养父母一般。 “不了,这次我便在一楼坐坐,哥哥,你能陪我小坐一会么。” 江朝华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哥哥。 谢云楼一怔,仿佛有些失神,清贵的脸也短暂的回不过神来。 “郡主,这不合适。” 谢云楼微微垂首。 他的睫毛很长很长。 或许是生的过于清隽,就连低眉敛目时,那眉宇之间也给人这种感觉。 他只是一个没有父母从小在长安城乞讨、后来又被养父母收养的孤儿罢了。 而江朝华是郡主,他没资格,也不想攀附。 哪怕沈氏先前在第一酒楼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收他为义子,他也从未生过半分攀附之心。 “怎么不合适了,你本来就是我哥哥呀。” 江朝华笑了笑,声音透着一股慵懒。 炎热的夏日,长安城贵女出门戴的长帽都是用特殊料子制的。 不仅轻薄透气,且还能遮阳。 江朝华神色慵懒,动作也很慵懒。 长帽偶尔掀起一隅,露出她光彩照人的小脸。 让人瞧了,莫名的心情好。 她眨眨眼,道:“我大舅舅家的三个儿子,都是我的哥哥,在我心里,他们跟我亲兄长没什么区别。” 又道:“先前母亲已经当众认了你为义子,我了解母亲,只要她说了便不会不认,只是暂时没腾出空举办认亲宴罢了,所以,你已经是我哥哥了。” 江朝华语气自然,神色也自然。 谢云楼不曾怀疑,并且也从未怀疑过江朝华接近他的动机。 毕竟他们的身份天壤之别。 他是商贾,江朝华是世家贵族,商贾自来就是轻贱的,地位甚至连农户都不如。 “怎么,哥哥不愿陪我小坐,还是不愿意我这么唤你。” 谢云楼有些放空。 不,应该说是有些紧张。 江朝华叹了口气,:“还真是让人失落啊,毕竟还从未有人拒绝过我呢。” “不,怎么会。”谢云楼赶忙解释:“我只是怕会给你们惹来麻烦。” 盛唐的世家大族从来都轻贱商贾。 沈氏当时不过是被江晚舟给逼急了,那些话他没当真过。 假若沈氏真的收他为义子,这样只会给沈氏带来麻烦。 毕竟跟商贾沾染上关系的权贵都会被其他世家疏远排斥。 “怎么会带来麻烦,我与母亲从不惧怕麻烦的。”江朝华黑眸透着认真,她盯着谢云楼: “你只管说是不是不愿我唤你哥哥?” “不是。” 江朝华点点头:“那你是不愿意陪我坐会,你不想与我一起。” “自然也不是。”谢云楼眼瞳内有了焦急。 好似,他很怕惹江朝华误会。 江朝华见状,眼底的光更柔了:“六子,你先代替哥哥在这里管事,我们去那边小坐。” 江朝华指了指身后的坐席。 当初君子台开张便是以不轻贱任何一位客人的名义开张的。 有些人来酒楼用膳是喜欢热闹,有些人来是想商谈一些隐秘之事,但奈何银子不够。 所以,一楼便专门隔出了三排位置,每一个位置都用隔间隔开,且每一处都离的有些远。 压低了声音说话,其他座位上的人是听不见的。 “是,掌柜的放心,六子一定能算明白账的。” 六子是谢云楼收养的一个小乞丐,君子台开张第一日他便在这里学习。 平时谢云楼也会教他算术,六子在这方面十分有天赋,谢云楼便想培养他。 毕竟,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日后不可能每天都守在君子台。 “好。” 第534章 谢云楼将账本递给六子。 君子台的账很清晰,不管是谢云楼还是肖长青,彼此都不会藏私,尽心尽责的让君子台的生意更红火。 “哥哥快来。” 江朝华自然的拉着谢云楼的袖子,一点都不显得忸怩。 谢云楼眼神更柔了。 柔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他喜欢跟江朝华待在一起,那样他感觉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养父母陪着他的时光。 “哥哥,这果子酿是我与母亲在山庄时酿的,我们当时就想着这果酿酿好了以后一定让你尝尝。” 果子酿上的很快,这果饮价格不贵味道又甘甜,君子台的客人几乎桌桌都要点一壶。 坐在座位上,江朝华将长帽取下,面对面与谢云楼对坐。 她神态自然,动作也自然,拎起酒壶给谢云楼倒了一杯,随后,期待的看着谢云楼。 “这果子酿我确实十分喜欢,你的人送过来的第一日我便尝了,你与夫人辛苦了。” 谢云楼笑着饮了一大口。 他生的清润,举手投足间更是清贵无双。 江朝华定定的看着他,好似透过他在看什么人一样。 她纠正:“错了,是母亲,哥哥忘了么,母亲说了收你为义子,哥哥你不愿意么。” 谢云楼:“我只是怕……” “怕什么。”江朝华挥手:“怕给我们带来麻烦?我们的麻烦那么多,就算会,也早就习惯了,更何况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又道:“哥哥应该知道江晚舟的事了吧,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是江贺跟他养的外室将我刚出生的三哥掉包了。” 江朝华一边说一边打量谢云楼的神色,道: “哥哥你知道么,那个掉包的接生婆说我三哥后背下方有一枚红痣,那个红痣很特别,乍一看像是一个胎记一般。” 江朝华话落,谢云楼端着盏的手微微一顿。 他垂目,长长的睫毛微微眨了眨。 “哥哥,那接生婆还说,她当年将我三哥丢给了一个乞丐抚养,我三哥很可能从小便在长安城流浪过。” 乞丐养孩子能教那孩子什么,自然是教他怎么乞讨了。 “接生婆不仅说了这些,她还说,我三哥刚生下来十分好看,她第一眼看见,还以为我三哥是个女孩,吓了一跳。” 江朝华目光幽幽,谢云楼垂着头一直不曾抬起。 “哥哥你说我三哥长大了以后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跟我生的很像,毕竟我与他只差一岁半。” 江朝华语气更重了,谢云楼的手有些抖,盏中的果子酿,也微微洒出了一些。 第640章英雄拜倒美人裙 “哥哥你说,我三哥他现在会在哪里,我与母亲,都十分想他,自从知道这件事,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江朝华声音轻了。 谢云楼心思机敏又细致。 他若从小不被乞丐抚养长大,被一户正常的人家收养,或许也会读书。 或许有朝一日,他也会参加科考,考取功名,入朝做官。 他是有这个本事的。 本朝文坛重视算术,谢云楼记的账本她看过,看了便忘不掉。 就算是户部的官吏,只怕也做不出那么详细的账。 如此,可见谢云楼有天赋。 “他一定会活着的,你与夫人都是至诚至善之人。” 谢云楼不动声色的将洒出来的果子酿抹去。 他轻声说着,江朝华见状,也不想逼他,声音更轻快了: “三哥在外多年,哪怕他知道了他可能是我母亲的孩子,只怕短时间也不想认我们吧,毕竟,这件事换了谁都有些难以接受。” 江朝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果子酿,喝了一大口:“可是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回来,因为他是我们的至亲骨血,只要见了面,心里总是会有波澜的。” 果子酿上了,菜也陆陆续续的上了。 谢云楼抬头看江朝华。 江朝华又在布菜,她神色自若,就好似她真的是跟谢云楼谈谈心聊聊天。 “哥哥你尝尝这果蔬小炒,从小我与大哥二哥都很喜欢吃这道菜。” 江朝华拿着公筷给谢云楼夹菜。 她生的明媚,做事也不拘泥做作,这样的人儿,能当她的哥哥,应该很幸福吧。 “好。” 谢云楼点头吃菜,江朝华看着他,又拿过了一旁的核桃糕。 这糕点是她从外面带过来的。 “哥哥你尝尝这糕点,看看好吃不好吃。” 江朝华又将核桃糕推给谢云楼。 谢云楼修长的手捡了一块咬了一口。 糕点过分的甜腻了,一般的贵女吃了都有些吃不下去,更别说盛唐的男郎们从小就不嗜甜。 “好吃。” 谢云楼说,将那核桃糕三两口吃完了。 他喜欢甜食,从小就喜欢,越甜腻就越喜欢。 所以,他不是敷衍江朝华,也不是怕拂了江朝华的热情。 而是他真的很喜欢吃这甜的发慌的核桃糕。 江朝华目光幽幽,声音也更轻了:“哥哥你知道么,母亲的孩子,每一个都嗜甜如命,越是甜腻的东西越喜欢吃。 这核桃糕,正是母亲亲手做的,甜腻的让人觉得像是在吃糖浆一般。” 江朝华说着,谢云楼沉默了一瞬。 他抬头。 这一次,他没有再躲闪江朝华的眼神,与江朝华对视。 江朝华忽的红了眼眶,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尤其眼尾红的厉害。 细心如谢云楼,第一次看见母亲,他便察觉到了什么吧。 只是,他不敢承认。 他从小是一个乞丐,如何敢异想天开的攀附权贵。 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君子台人来人往,酒楼内都是人,坐无遗漏。 谢云楼江朝华幽幽对视,无形的对视好似透露了太多消息。 良久,谢云楼低低一叹。 这叹息声流入人群,销声匿迹,却渗出了一丝妥协的意味。 与此同时,梅花小街,陶竹小院中。 靡靡琴音响在小院之中。 像是雨滴坠落琴弦一般,大珠小珠串联成一曲曲优美的调子。 院子中的装饰相交于之前多了一些秋千跟琴架还有摇椅。 夏日炎热,小院中有两个埋于地下的长管子,管子中有敲碎了的冰块铺满管道。 丝丝凉意从管道散开,逐渐扩散到院子的各个角落。 流觞守在院子门口。 他拿着长剑,偶尔感受到周围潆绕的凉气,他余光便止不住的往凉亭下正在抚琴的婉清看去。 他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瞧第二眼,心里直叹得罪。 婉清太美了,她美的简直有些不真实。 不似江朝华那明艳及具视觉冲击的美,婉清的美,更像是夏日里的一汪清泉,静静的流淌着,让人无比舒服又情不自禁的想靠近。 她不仅美,性情还恬静。 犹如月宫中多愁善感的仙子,每当她抚琴的时候,那复杂矛盾的情绪,勾人心魄,让人不仅沉浸于她的美貌中,更沉浸在她的琴音中难以自拔。 流觞自诩定力惊人,但瞧上婉清一眼也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就更别提,日日与婉清离的及近,及亲昵的蔺青阳了。 蔺青阳喜欢听人弹琴,可有些自诩琴艺高超的人弹的曲子却不能入他的眼。 可见他的要求有多高。 婉清是唯一一个不仅琴音能吸引他,却还能让他着迷的人。 不过半个多月,不管是婉清那双偶尔浮现忧愁的眸子还是她的琴音,都让蔺青阳无法自拔。 他很确定当初在教坊司那个让他瞧上一眼便昏厥的人就是婉清。 他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可看见婉清,他很确定。 他与婉清,定是前世有纠葛的。 “累了吧。” 琴音戛然而止,蔺青阳着一身藏青色的锦袍,腰系和田玉带。 他执一帕子,自然的擦了擦婉清的额角。 他总是十分体贴,哪怕小院中已经很凉快了,婉清并未出汗,他也要给婉清擦擦。 “不累,不过是弹两首曲子罢了。”婉清摇头,如清泉一般的眸子扬起看着蔺青阳。 蔺青阳及爱她的眸,更爱她眸中的忧愁。 他情不自禁的垂首,在婉清眼皮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本王抱你回卧房吧。” 蔺青阳手臂用力,直接将婉清打横抱起。 婉清柔顺的靠在他肩膀上,任由他抱起自己。 蔺青阳满目柔光,竹菱跟流觞也都识趣的没凑过去,反而是离卧房更远了。 “喂小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呢,九目琴可不抗晒。” 竹菱害羞,捏着衣角往外面挪,流觞淡定的提醒了她一下。 竹菱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蔺青阳很尊重婉清,在没给婉清承诺前,他不会动婉清分毫。 第535章 可越是这样,小院中便越有一股暧昧的气息潆绕。 竹菱很确定蔺青阳是对婉清着了迷,英雄拜倒在美人裙下了。 可是,他是豫章王,婉清只是一个身世不祥,还流落过青楼的女子。 别说侧妃,就是妾,婉清也是不配进豫章王府的。 竹菱叹了一口气,抱起九目琴出了院子。 郡主不会亏待婉清,待豫章王成了自己人,想必她会为婉清的后半辈子谋划一番的。 竹菱一开始还不确定豫章王到底会不会因为婉清动摇,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很确定豫章王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关,豫章王的情关是婉清。 而燕景的情关,是江朝华。 第641章淮阴侯夫人 三日后。 天气越发的热了,长安城内不少贵夫人都去了避暑山庄上纳凉。 原本沈家人也想送沈氏去的,可沈氏寻儿子心切,生怕错过什么消息不肯离京。 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抗热,家中无事,秦晚便陪着老夫人去城外避暑。 皇帝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这三天京都中的人看见沈氏比以前的态度更好。 甚至,她们还会巴结讨好沈氏。 沈氏不喜欢与人攀谈,索性也闭门不出了。 可总待在家中,人都会憋闷,一大早用过早膳江朝华便陪着沈氏朝着城南的金湘阁去。 金湘阁近日又新打了很多漂亮的首饰,引得高门大户竞高价采买。 沈氏有钱,皇帝为了弥补她,赐婚过后又让安德路抬了二十箱银钱给沈氏,声称是给沈氏的陪嫁。 沈氏不在乎钱有多少,一想到马上就要跟燕南天成婚了,她心中就忍不住泛起波澜。 是以,不管是她还是江朝华,都得出门采买首饰。 金湘阁阁楼很大,足足有三层,原本只有两层的,因为生意太好便扩了一层,整个阁楼一踏进所在的街道上便显得十分醒目。 “夫人郡主,金湘阁到了。” 天热,翡翠跟在马车旁,哪怕撑着伞也热了一脑门的汗。 只不过相较于其他人家的丫鬟,翡翠的待遇已经很好了,毕竟她出门还能打伞。 “母亲,我扶您。” 江朝华下了马车便将沈氏也扶了下来。 沈氏的精神还算好,只是一想起流落在外的儿子,她便又有些晃神。 江朝华扶着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母亲不是相信我了么,用不了多久三哥就会回家了。” 又道:“其实母亲心中已经有猜测了不是么,母亲只管按着内心的心意走。” 谢云楼只是不敢与沈氏相认。 沈氏虽然心有猜测,可到底还是怕吓到谢云楼。 她愧疚,更加不敢靠近谢云楼,平白的每日念想,只会让自己更困顿。 “真的么。”沈氏眼神一亮,江朝华颔首:“我何时骗过母亲。” “那朝华你说我的婚事,会不会让他觉得……” “不会的,母亲的孩子都希望母亲日后能幸福。” 江朝华声音放轻了,沈氏眼眶微红垂首遮掩。 她振作起来恢复如初,抬头往金湘阁内看了一眼。 金湘阁内人很多,但这里只招待女人。 女人进进出出间身上的脂粉味散开,像是刮了一阵香风。 “朝华咱们进去吧,今日你看中什么只管买,倘若银钱不够,他说了他补。” 提起燕南天沈氏有些娇羞,江朝华笑的真心,应下了。 她从不怀疑燕南天对沈氏的心意,如此,爱屋及乌,燕南天对她也是及好的。 “夫人小姐,里面请。” 沈氏跟江朝华现在是长安城的名人,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避免结交,她们出门都会戴上长帽。 店门口招待的伙计看不清她们的容貌,只当她们是富裕人家的夫人小姐,恭敬的将她们带进了金湘阁里面。 金湘阁内,宝马香车赛美人,形色各异的女子一个接着一个站着。 甚至因为太挤,那些夫人小姐的丫鬟婆子都留在外面等着,只待主子采买好了东西后再来提。 所以,翡翠也留在了外面。 “母亲,咱们去那边的柜台上看看吧。” 金湘阁的一楼很大,整整有四排柜子,每个柜子前都有一个管事的卖力的推销自家的首饰。 近些年来,黄金首饰依旧是贵夫人们的心头好,但南边开了采珠场,粉珍珠跟紫珍珠首饰逐渐与黄金平分秋毫,占据了首饰市场的半边天。 一楼的四排柜子,有两排都摆了珍珠首饰。 珍珠很大很圆,成色不好的根本进不了金湘阁。 据说这次金湘阁的首饰中不仅有粉色跟紫色的珍珠,还有一棵血珠。 佩戴血珠不仅会衬的人肤色及白,好似还有弊害除病的功效,所以,很多夫人小姐今日都是为了抢那颗血珠。 沈氏对珍珠不感兴趣,江朝华亦是如此。 她想起前世那颗血珍珠被人用重金买走了,对方是潇湘王府的王妃,王妃买下血珠就送给了她的婆母。 潇湘王也是异姓王,家中有钱却不好权势,皇帝对其也多有恩遇,只要他们不闹事,也不介意,顺便还能彰显皇室的大度。 血珠好看就好似有血凝聚而成的一般,老王妃带着血珠出门参加宴席出尽了风头。 可是血珠佩戴的时间长了,老王妃竟得了血症,忽然喷血暴毙而亡。 血珠是潇湘王妃买回去孝敬老王妃的,老王妃死了,王妃成了最有嫌疑谋害婆母的人,被潇湘王休了,并跟潇湘王妃的娘家京兆杜氏反目成仇。 京兆杜氏,乃是士族高门中少见的不赞成以权势欺压百姓的士族。 潇湘王孝顺尊敬母亲,老王妃死了他怪罪杜氏,用尽全力打压杜氏,杜氏反击,两家斗的你死我活,最后都败了。 一颗小小的血珠,竟败了王府跟杜家,而售卖血珠的金湘阁却能安然无恙,可见背后的主子权势多大。 杜氏反对门阀坐大,背后的人出手除了杜氏,可见金湘阁是支持门阀士族的。 只要有门阀在,盛唐的百姓们就不可能过上好日子。 “朝华你在想什么,你看看这个紫宝石手串怎么样?” 江朝华出神,沈氏走到一个柜台前。 她一眼看中了一串紫宝石手串,那手串上的宝石颗颗剔透,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以沈氏的眼光,这宝石绝对很衬江朝华的气色。 她想着,作势要去拿那手串看看,不成想,身侧也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她一楞,往身侧看去。 金缕阁内太热,沈氏索性将长帽将下拉了拉,人多,偶尔会相互挤着,长帽掉了她也没察觉。 “原来是夫人。” 沈氏身侧的夫人一开始也有些疑惑,待看见沈氏的容貌,她立马将手收了回去。 沈氏嗔怪,:“惠心,你回京了?怎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江朝华闻声看去,只见沈氏身侧站着一个貌美的夫人。 这夫人着一身藕色的裙落,外套一件浅绿色的褙子,头上别着一根玉簪。 那玉簪款式虽简单,可却是价值千金的帝王绿翡翠玉簪。 眉如岱山,眼含笑意,虽年过四十,也足矣瞧出妇人年少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是啊,我昨日刚回京的,今日原本想去探望你,这不来了金湘阁。” 邱惠心笑着,又对上了江朝华的眼神,:“这位便是福安郡主吧,郡主长大了。” 她语气熟稔,眼神清澈,江朝华看着她,也有礼貌的喊人:“恵姨。” 邱惠心是淮阳侯娶的继室,在闺阁时,她跟沈氏乃是闺中好友。 五年前,因为淮阴侯府的老夫人病逝,邱惠心自请去城外的宝光寺为老夫人守孝。 她嫁到侯府时淮阴侯已经有了一子一女,五年前老夫人离世原本是要府上世子守孝的,邱惠心怜惜继子,便自请去了宝光寺。 如今孝期过了,邱惠心自然要回来,这次回来,她更加得侯府上下尊敬。 尤其是侯府的世子乔正阳,更将邱惠心当做亲母一般。 江朝华看着邱惠心,离的近,她隐约在邱惠心身上嗅到一股香味。 那香味很淡,可她却像是在哪里闻到过,有些熟悉。 第642章血珍珠 “这是我女儿如馨,这五年来,如馨时常去宝光寺探望我。”邱惠心旁边还站着她的继女乔如馨。 乔如馨今年十六岁了,跟江晚舟一般大。 看见沈氏跟江朝华,乔如馨眼底闪过一丝不敬,旋即开口问好:“见过准妃娘娘、见过福安郡主。” 乔如馨两岁时就死了亲娘,后来邱惠心进府后她十分排斥邱惠心。 邱惠心为了取得继子继女的信任,也为了让老夫人放心,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生养亲子,一心一意的扶持乔正阳跟乔如馨。 第536章 乔如馨四岁时邱惠心怀了身孕却主动喝了落胎药将孩子落了。 如此,她彻底取得了侯府老夫人跟淮阴侯的信任,将掌家大权揽到了手上。 这些年邱惠心打理侯府井井有条,对内,她伺候淮阴侯贴心,还时常为乔正阳谋划。 对外,她既有贤惠名声,所做之事又让人称赞,连带着淮阴侯面上都有光。 侯府哪一样都被邱惠心打理的很好,只是乔如馨的性子不堪,她眼界不够开阔,也有些小家子气。 但一般人轻易察觉不到。 “如馨也长大了。”沈氏不太喜欢乔如馨。 以往邱惠心没离京时她们也有来往。 每次乔如馨都表现的有些不耐烦,好似很看不上沈氏一般。 以前看不上沈氏自降身价嫁给江贺,觉得连带着沈氏也成了破落寒门。 如今乔如馨是看不上沈氏没了丈夫被江贺愚弄,但沈氏已经是镇北王准妃了,她可不敢造次。 毕竟没人不害怕燕南天。 沈氏脸上的笑淡了一些,乔如馨是既嫌弃沈氏又想讨好沈氏,生怕沈氏不喜她,赶忙说了讨好的话: “准妃娘娘也要买这串紫宝石手串么,不管是买给您自己还是买给郡主,这颜色都很衬肤色呢。” “你这丫头。”邱惠心宠溺的点了点乔如馨的鼻梁。 有她在,乔如馨倒是安心多了,悄悄的拉着邱惠心的衣袖,倒是真像亲母女似的。 “如馨说的对,这颜色确实很衬郡主的肤色。” 邱惠心说着,将那串紫宝石手串拿起递给沈氏。 她知道沈氏不喜欢紫色,既然要买,肯定是给江朝华买的。 她大度的让,沈氏又嗔怪了她一眼,:“咱们两个还用客气么,如馨看上了再让管事的拿一款便是了。” “准妃娘娘,这手串只有这一个了。” 管事的一听邱惠心喊沈氏准妃,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 他瞧了一眼那手串,满脸苦兮兮。 怎么这么不巧,早知道刚刚多的那个他就不卖了,不然岂不是得罪了准妃。 “母亲,这紫宝石手串好看是好看,只是我觉得紫色不太衬我。”江朝华摇摇头,沈氏一听她不喜欢,自然也不强求了。 “郡主肤色白,更适合颜色浅一些的颜色。”邱惠心笑着说。 “既然咱们在这里碰到了,便一起逛逛吧,今日我买单。” 看见昔日好友,沈氏也很开心。 那些年因为她的身份很多高门贵女不敢跟她走近。 只有邱惠心,虽然她的身世是一众人中最低的,哪怕她时常在邱家受委屈,可她也从未找过沈氏央求太后给她撑腰。 她只是与沈氏交好,却不贪图沈氏的权势富贵。 这一点,让沈氏觉得十分欣慰,更加真心待邱惠心。 “这……”邱惠心犹豫,好似是碍于如今沈氏准妃的身份。 沈氏脸上的嗔怪更大:“咱们还用客气么,惠心,不管我是何身份,咱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不会变。” “沁儿,是我多虑了。”邱惠心仿佛也想起了年少时的事,她小声的喊了沈氏的闺名,沈氏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往另一个柜台走去。 既然宝石朝华不喜欢,那就买黄金首饰吧。 黄金软可打成各种形状,早些日子听闻金湘阁有一天鸟腾飞金簪。 那金簪造的美不胜收,可惜被一户人家花重金买走了。 “母亲,我也想要那颗红珍珠。” 江朝华没动地方,而是看向了身后的柜台。 沈氏一楞,邱惠心眼神闪了闪,乔如馨的手都攥紧了。 那血珠她也想要,可惜太贵了,就算邱惠心愿意给她买,侯府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侯府钱财都要留着给乔正阳铺路,不是给她的。 可是江朝华要是想要,沈氏肯定会给她买。 “朝华你忽然喜欢珍珠了么。” 沈氏虽然好奇,可却已经拉着江朝华往那边去了。 她没戴长帽,一走过去原本拥挤喧闹的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臣妇、臣女见过准妃娘娘。” “小的、奴婢参见准妃娘娘。” 金湘阁内的人行礼。 燕南天其实算是亲王,哪怕他一直没接收皇帝的封赏,可他亲王的身份已经被认定了。 亲王妃比寻常王爷的正妃地位更高,更何况,当了镇北王妃,还会被太皇太后护着。 沈氏命可真好啊。 行礼的人想着,自然也不敢多说话。 “都不用多礼了,我今日只是来买首饰的。” 沈氏笑着挥手,邱惠心站在她身侧很识趣的没说话,可她也没动地方。 只要出现在沈氏身边,以她如今的风头,便不可能不被人察觉。 一个妇人讨好开口:“准妃娘娘也是来买那颗血珠的么,血珠颜色不俗且鲜艳,很衬娘娘的气色呢。” 笑话,谁敢跟沈氏抢啊,真要是得到了,燕南天万一来家中‘抢’怎么办。 “是啊,这颗血珠及衬娘娘,娘娘生的白,戴着这珍珠,像是九宫仙女一般。” 一个人讨好,其他人也趁机说着讨好的话。 沈氏被一阵恭维声包围,若非看江朝华对那颗血珠真的很感兴趣,沈氏都要走了。 “是朝华喜欢,当母亲的,女儿喜欢什么我自然要满足她。”沈氏笑着摆手。 柜台上,那颗血珠颜色真的很鲜艳。 就像刚刚那夫人说的,颜色鲜艳却不俗,不管是什么年龄段的人戴上都很好看。 江朝华通药理,离的远,脂粉味更重,可她却在脂粉味中闻到了朱砂的味道。 朱砂有毒,以往只是用于修建房屋宫殿,后来也不用了,在本朝禁用。 朱砂的味道很容易被遮掩,所以血珠内的朱砂应该经过了特殊的手段处理过了。 “母亲,我想要那颗血珠。” 江朝华笑了笑,沈氏见她喜欢的紧,直接问价。 “准妃娘娘,这颗血珠,要三千金。” 管事的好似往什么地方看了一眼,回道。 三千金,太贵了,那些原本争抢的夫人也神色讪讪。 “三千金,我买了,若有人加价,我再追加。” 沈氏拿出三十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柜台上。 她笑着,其他人根本不敢加价,管事的等了一会,只得将血珠包好递给沈氏。 血珠刚到手,门口便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潇湘王妃姗姗来迟,脸还有些红。 第643章乌矿石开绝世玄铁 “见过王妃娘娘。” 光沈氏一个准妃还不够,又来一个王妃。 除了沈氏,女眷们皆对潇湘王妃请安。 潇湘王妃是个美人,只是年纪到底也大了,哪怕再三保养,眼尾也还是藏不住的细纹。 潇湘王风流,王府后院隔三差五的便抬貌美小妾进来。 封建社会的女性哪怕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夫君的宠爱,也是不行的。 所以,潇湘王妃虽难过,但却不能不彰显大度,给潇湘王擦屁股,帮着他抬了一个又一个女人进后院。 长年操劳下,潇湘王妃自然会老。 “都起来吧。”潇湘王妃走的急,脸上的红还没褪下。 她看了一眼被江朝华拿在手上的血珠,径直走向沈氏:“准妃。” 皇室王爷的王妃看见亲王妃也得行礼。 沈氏哪怕还没嫁给燕南天,她镇北亲王妃的身份也是板上钉钉。 潇湘王妃没什么坏心思,她只是单纯的有些羡慕沈氏。 不是羡慕沈氏的身份,而是羡慕她能让燕南天费心求娶,愿舍弃爵位一切也要求娶。 “王妃。”沈氏跟潇湘王妃打了招呼。 潇湘王妃年纪大了就不得潇湘王的宠爱了。 况且,她有一短板,那便是没有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儿。 潇湘王的吴侧妃抢在正妃前头生下了一个儿子,是王府的庶长子。 潇湘王一度想让庶长子当王府的世子,是老王妃以嫡庶有别压着,这才让潇湘王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为了感激老王妃,潇湘王妃这些年越发的尽心伺候,听闻金湘阁进了一颗血珠,她这才亲自赶来买。 “今日的金湘阁好生热闹,可惜本妃来晚了一步。”潇湘王妃说着,语气满是遗憾,眼神盯着江朝华手里的血珠。 众人一听,这才知道原来她也看上了那颗血珠。 血珠只有一颗,已经被沈氏买下送给江朝华了。 江朝华很衬红色,那血珠她戴上定好看,所以,她未必愿意忍痛割爱。 “王妃娘娘可是也看上了这颗血珠?” 江朝华笑了笑,潇湘王妃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老王妃,她还是点了点头:“是,今日本妃来就是为了这颗血珠来的。” 她欲言又止,要是买下血珠的是旁人,她可以直接让对方将血珠让给自己。 第537章 可沈氏江朝华的身份特殊,她要是采取强制手段,就同时得罪太后跟燕南天。 权衡利弊下,潇湘王妃决定用软态度让江朝华让出血珠。 “可是这颗血珠母亲已经买下送给我了,我喜欢的紧,不如问问管事的,还有没有了?” 江朝华拿着血珠的手紧了紧,管事的赶忙从柜台后走出来: “准妃娘娘,王妃,那颗血珠天下只此一颗,没有多余的了。” 他说着,还擦了擦额头的汗。 管事的好似很紧张,江朝华看了他两眼,手指微微一动。 金湘阁的生意好,什么大人物没见过。 这管事的如此紧张,根本不是害怕潇湘王妃怪罪,而是没将血珠卖给潇湘王妃而怕被主子惩罚。 那么,人群中有金湘阁的主子? 一想到这个点,江朝华便不经意的在人群中打量。 人太多,看起来都没什么可怀疑的点,但她十分确定,背后的推手就在这里。 “这……”潇湘王妃咬唇:“再过五日就是母亲的生辰了,本妃原本是想将这血珠作为礼物的。” 她做事小心,从不送老王妃不喜欢的东西,所以送之前也会问问。 这次买血珠,还是老王妃再三提起的,潇湘王妃决定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将血珠买到手。 她深呼出一口气,为了自己跟女儿日后在王府的身份地位,这血珠她非得到不可。 “郡主,本妃知道此举唐突了,可本妃还是想问问郡主能否忍痛割爱,本妃愿拿有的任何东西与郡主交换。” 她娘家京兆杜氏有钱,也有宝贝。 不管江朝华看中了什么她都愿意交换。 “王妃娘娘好孝顺啊。”沈氏没开口,只要江朝华不愿意,谁也不能将血珠拿走。 江朝华低低一叹,她语气倒是挺好,态度也不强硬,潇湘王妃一看事情有希望,脸上的笑更大了: “郡主夸赞了,本朝重孝,母亲对本妃好,本妃只盼着能回报母亲,便是将命舍弃了,只要能孝敬母亲,本妃也愿意。” 潇湘王妃心里对江朝华多了点喜爱。 毕竟她在京都也素有孝顺的名声,江朝华这么一说,倒是不会让别人觉得她横刀夺爱抢人血珠,反而是夸她孝顺。 邱惠心站在沈氏身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只是那笑在看见潇湘王妃神采飞扬的神情时顿了顿。 “王妃,不管我要什么都可以么。”江朝华天真的问,潇湘王妃赶忙点头:“要什么都行。” “听闻京兆杜家得皇朝恩德有一座小铁矿。”江朝华点头说着。 潇湘王妃一楞,众人也一楞。 难道江朝华还想要那座铁矿。 这未免有些太不识趣了,那可是铁矿啊,每年得来的铁有一大半都要上交给皇帝。 “郡主,那铁矿是我家中父亲跟大哥的,我……”潇湘王妃也觉得江朝华是对铁矿感兴趣,皱眉。 铁矿可不是小事,江朝华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王妃莫急,我不是想要那铁矿,我只是想要一些矿石,听闻乌矿石寻常人也能开采,王妃能否做主给我两车乌矿石?” 懂铁器的人都知道乌矿石跟废矿石没什么区别,所以,皇室这才下令寻常人也能开采乌矿石。 原本杜家的人采了乌矿石都要处理掉,这些矿石根本不值钱,当然杜家也不会贩卖。 江朝华开口便要乌矿石,众人简直大吃一惊,就连潇湘王妃都觉得江朝华是不是故意在成全她,这才要了不值钱的废矿石、 “郡主,你可是认真的?” 潇湘王妃还怕自己听错了,江朝华笑道:“当然是认真的,我也想开矿石,母亲不久后就要嫁进镇北王府,王府世代都是武将,我若是能采出些铁,便想献给王爷。” 原来是想讨好镇北王啊。 众人恍然大悟,只是乌矿石中不可能开采出铁来的。 江朝华不懂,大概是要吃亏了。 “这样吧,本妃回去后便联系家中人,让他们送郡主六车乌矿石,另外,本妃嫁进王府时娘家曾陪嫁了一颗绝世粉宝石,那宝石本妃也一并送给郡主,换取这颗血珠。” 潇湘王妃觉得不好意思,用几车废矿石换取三千金的血珠。 要是真这么做了,别人会说她欺骗江朝华。 所以,她又送了粉宝石,江朝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欣然同意了。 六车乌矿石,最起码能开出几十斤玄铁。 前世玄铁出世震惊众人,而世人怎么也想不到那最锋利的玄铁竟是从不起眼的乌矿石中开采出来的。 第644章朱砂藏于红珠中,人命瞬间消 “还有一个小要求,不知王妃能否成全。” 江朝华的要求不过分,潇湘王妃没太多的损失还得到了血珠,她很高兴。 江朝华拿着血珠,又说着,潇湘王妃点头,:“郡主有什么话只管说。” “听闻娘娘身边有一个从西域弄来的波斯猫,不知能否将那波斯猫送给我。” 小姑娘家都喜欢养宠物,潇湘王妃直接答应了:“自然,一会我便亲自送去国公府。” 六车矿石自然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送到长安城,但是那块粉宝石潇湘王妃现在就能给江朝华。 可是吧,这次出门她也没带,打算一会再亲自登门沈家,随后将血珠带回去。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这么做。 “好,那福安便在家中等着王妃娘娘了。”江朝华不甚在意的说着,搀扶住沈氏的手臂: “母亲,我有些累了,莫不如先回家中吧。” “好,那便先回家。” 沈氏听到江朝华想要乌矿石时还觉得有些纳闷,一听江朝华是想开出铁来送给燕南天。 沈氏感动了。 她当然没直接说乌矿石是废矿石,是开不出什么铁的,只要江朝华有这份孝心就够了。 江朝华的性子她了解,并非是江朝华想攀附燕南天,而是江朝华想让燕南天给她疼爱宠爱。 沈氏心里感动,一度有些哽咽。 如此,江朝华说要回家,她怎么会不肯。 “惠心如馨,明日来国公府小坐吧,今日我们便先回去了。”沈氏拍了拍江朝华的手,扭头对邱惠心说。 邱惠心脸上始终带笑:“好,那明日我们再去府上叨扰。” “真是难为郡主一片孝心啊。” “是啊,说是要送铁给镇北王,还不是为了她母亲,也是个孝顺的。” 江朝华沈氏还有潇湘王妃离开金湘阁,女眷们都松了一口气,感慨的说着。 江朝华也不如表面上那么风光么,毕竟沈氏嫁给燕南天,江朝华便是继女。 在别人手下讨生活,是郡主又怎样,还不是得讨好别人。 女眷们想着,又继续挑首饰了。 “母亲。” 沈氏三个人都走了,邱惠心却一直盯着门外,乔如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什么都没看见,不由得小声提醒了一下。 “如馨。”邱惠心瞬间回神,道:“刚刚那紫宝石手串你喜欢么。” “是喜欢的,但是太贵了。”乔如馨眼神一亮,但又很犹豫。 淮阴侯府可没沈氏有钱,三千金说拿就拿。 “既然喜欢便买下,你父亲那边自有我去说,这钱不过府中公账,从我的私库中走。” 邱惠心宠溺的说着,乔如馨大喜,轻轻的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母亲,您对如馨真好。” 她从小没有亲母,邱惠心到府上时她充满了敌意。 可这些年邱惠心一心待她,她都能感受到,觉得自己十分幸福。 “娘就你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邱惠心语气宠溺,可她的眼底却没有过多的情绪。 她拉着乔如馨转身回了刚刚的柜台,将那串紫宝石手串买下了。 天气热,一来一回就出了一身汗。 回到国公府,沈氏跟江朝华便沐浴更衣。 卧房内摆了两个冰桶,冰桶内的冰块都很大,散发着凉气,再喝上一碗冰镇的果子酿,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潇湘王府离国公府有三条街道,潇湘王妃回去再过来,怎么也得一炷香的时间。 这一炷香,可将她折腾坏了,但她折腾的不亏,一会她就知道了。 “朝华,尝尝这西域新进贡的葡萄,听说这是马奶提。” 春花捧了一盘马奶提过来,沈氏立马接过来摘了一颗递给江朝华。 葡萄珍贵,夏天用冰镇了,解渴又消暑。 水果金贵,除了士族高门,寻常百姓吃不起,就连冰块,他们也是没有的。 “母亲您也吃。”江朝华吃下葡萄也摘了一颗给沈氏。 沈氏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江朝华见状,心道这葡萄可以让肖长青多进一些了。 前世葡萄很受世家大族的欢迎,哪怕价格昂贵他们也乐意买单。 第538章 如此,又能狠狠赚上一大笔。 夏日,越是解暑的东西越受欢迎。 当然了,若说什么东西最畅销,非冰块莫属了。 冰块也贵,但有沈晴在,什么都不是问题。 君子台夏日售卖的凉菜冰凉爽口,昨日谢云楼传信来说凉菜卖的火爆,甚至有人将菜预定到了五日后。 每日都在进账,要不了多久,或许江朝华就能跟江南的富庶商户比一比了。 “夫人郡主,潇湘王妃来了。” 翡翠从外面进来报信。 天热,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沈氏笑着挥挥手给了她一个冰袋。 翡翠将冰袋放进衣袖中,舒服的长喘了一口气。 “将人请进来吧。” 沈氏给春花递了个眼神,春花赶忙又摆了一些冰镇的果子。 潇湘王妃比她们料想的来的快,或许是怕江朝华反悔吧。 “夫人郡主,王妃到了。” 沈家大,府内有回廊,回廊都建在阴凉中,潇湘王妃走过来也不算折磨,只是脸还有些红。 “准妃,郡主,本妃打扰了。” 一进正厅潇湘王妃便满脸笑意。 她身后跟了两个丫鬟,一看就是她的心腹。 丫鬟手上抱着托盘,看样子,除了波斯猫跟粉宝石,潇湘王妃还带了别的东西。 “此番郡主割爱,本妃深感愧疚,这匹大红色的水袖流光布也是本妃当年的陪嫁,一并送给郡主。” 流光布夏日穿不仅轻薄,而且会让人觉得十分凉爽,好似被冰块包围一般。 这流光布原本潇湘王妃决定等她女儿出嫁时当做陪嫁,可江朝华这个人情太大,她还是决定将流光布拿出来。 “多谢王妃娘娘。”江朝华起身道谢,示意春花将门关上。 正厅内外都有江朝华的人在。 潇湘王妃皱了皱眉,除了两个心腹丫鬟跟她在正厅内,其余的下人都留在了外面。 “娘娘别多想,我有几句话想跟娘娘单独说。” 江朝华拿出那颗血珠,随后,她从丫鬟手上接过了波斯猫。 波斯猫的眼睛是蓝色的,毛发也很长。 王妃的爱宠,下人自然不敢苛待,将这猫养的肥嘟嘟的。 波斯猫温顺,江朝华抱起那猫随后将血珠凑到猫鼻子间。 不料,乍一嗅到血珠的味道,波斯猫忽的炸了毛,在正厅内乱跑乱叫,随后抽搐倒在了地上。 潇湘王妃被吓了一跳,就连两个丫鬟也有些害怕。 “朝华。”沈氏担心那猫会抓伤江朝华赶忙走到她身边。 “母亲别怕,没事的。”江朝华摇摇头,: “王妃娘娘还记得本朝当初是用什么法子测出朱砂有毒,日后但凡是建造房屋又或者是修庭院都不准用朱砂。” 当年后宫一个嫔妃养了一只猫,那猫在满是朱砂的寝殿中待了没两日就死了。 事过太医来检查,这才检查出那猫体内朱砂含量超标。 只是当时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因为这并不光彩。 可潇湘王妃知道啊,她是从老王妃那里知道的。 她大惊,呆呆的看着那颗血珠。 江朝华是在告诉她,血珠里面混了朱砂,朱砂能要人性命。 若是她献给了老王妃,时间一长,老王妃肯定会丧命的。 而她,自然背负上了谋害婆母的罪名! 第645章此举,救了京兆杜家满门 “儿媳谋害婆母乃是重罪,哪怕是皇室公主也要被问罪,王妃觉得倘若这个名头您担上了,京兆杜家又能独善其身么。” 江朝华淡淡说着。 沈氏也被骇的眼皮子一跳。 她后怕。 倘若这血珠江朝华不让给潇湘王妃自己佩戴,岂不是有朝一日也会中了朱砂之毒。 朱砂虽然毒性没有顶尖的毒药发作起来厉害。 但这种慢性毒药却是更致命、更折磨人的。 尤其是女性,沾染朱砂时间过长,不仅不孕不育,且还会体弱多病直到夭亡。 “到底是谁要害我。” 潇湘王妃大惊失色。 她虽执掌王府多年,内宅争斗也多,但是从未有过哪一次像今日这般,让她觉得她离死亡是那么近。 就如江朝华说的那样,谋害当朝王爷的亲母,杀害婆母的罪名一旦担上了,哪怕对方是皇室公主也得落个半死的下场。 更何况,她身后还有杜家,一旦老王妃身亡,杜家肯定要被拖累下水。 “王妃。” 潇湘王妃身后的丫鬟赶紧扶住了她。 那丫鬟有点身手,且还很面生,江朝华知道这丫鬟是杜家送到潇湘王妃身边保护她的。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红巧,有人要害本妃,要害杜家。” 潇湘王妃扭头看了红巧一眼。 若非红巧扶着她,她都要站不稳倒在地上了。 用红朱砂害人,简直太歹毒了。 换句话说,哪怕红珠里面不参朱砂而是任何一种毒药,她都难以逃脱悲惨的下场。 朱砂不过是让人死的时候模样凄惨一些,更能引起轩然大波。 “王妃,还好郡主将此事挑出来了。”红巧压低声音说。 她聪明又有身手,杜家送她过来就是让她帮助潇湘王妃的。 此种歹毒计谋,若非江朝华,潇湘王妃一定会上当。 “郡主,是你救了本妃跟杜家,今日的大恩,本妃记下了。”潇湘王妃回过神膝盖一软都想给江朝华跪下。 她杜家满门两百多口人命,差点因为她全丢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江朝华索要的交换报酬是不值钱的乌矿石了。 因为她的目的只是想让自己知道这血珠背后的阴谋。 “王妃,朝华是小辈,你不用行此大礼。”沈氏赶忙扶住潇湘王妃,让她坐在凳子上冷静冷静。 “王妃,这万春银叶茶香不浓,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您且饮上一杯吧。” 江朝华亲自端了一盏茶水递给潇湘王妃。 她话落,原本紧闭的厅门也打开了。 至于倒在地上抽搐的波斯猫也缓过了神。 “多谢郡主,这茶很香,血珠本妃收下了,这些东西也还请郡主都收下。”潇湘王妃眼神浓郁了一分: “这猫被本妃养的刁钻了,看见郡主这样的神仙人儿还一个劲的乱跑,还好厅门关上了,否则可得叫它跑出去了。” 潇湘王妃脸色有些不对,还好之前她顶着大日头跑来跑去,脸上有很红的红痕。 如此,倒是能遮掩一二。 “这波斯猫很乖的,就是着实有些贪图新鲜。”江朝华拿出猫草逗弄那波斯猫。 波斯猫慵懒,因为肥胖十分贪嘴,一嗅到猫草的味道直接跑到江朝华脚边不断的蹭江朝华的衣裙。 潇湘王妃松了一口气,余光时不时的往外撇。 江朝华在告诉她,她身边有细作。 那细作很可能就是背后主导将血珠让自己买下之人的手下。 那人好生厉害,居然将眼线都安插在了潇湘王府! “这水袖流光布我十分喜欢,这些我都收下了,还请王妃娘家的人送来乌矿石后快些送到我这里。” 江朝华弯腰抱起波斯猫,逗弄着。 波斯猫抱着猫草舔个不停,看样子是忘记了刚刚朱砂的味道。 潇湘王妃彻底松了一口气:“郡主放心,本妃一定尽快送到。” “那这血珠就是王妃娘娘的了。”江朝华抱着波斯猫,又拿出一个血色的珠子。 这珠子外观跟质地都与刚刚的血珠毫无差别。 潇湘王妃看了一眼在江朝华怀中专心舔猫草的波斯猫,立马站起来收下了: “郡主割爱,今日的事本妃定记在心中。” 趁着接血珠的空挡,潇湘王妃飞快往正厅外看了一眼。 她看到有一个丫鬟抬起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那一眼看的是江朝华怀中的波斯猫。 潇湘王妃懂了,血珠里面混杂了朱砂,但却被人用特殊的法子除掉了,哪怕是用猫来试探,也试探不出来。 不知江朝华用了什么法子又让那味道恢复,用波斯猫来证明给她看。 最后,江朝华将事先准备好的珠子代替血珠交到她手上。 如此,便可让背后之人放心,觉得计划成了。 江朝华好聪明,做事滴水不漏,潇湘王妃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女娃娃。 也是惭愧。 “这波斯猫漂亮又乖,我很喜欢。” 江朝华抱着波斯猫不撒手,潇湘王妃笑了笑,将血珠递给红巧:“喜欢便好,前些日子杜家来信说家中亲眷有人去了一趟西域。 郡主喜欢小宠物,本妃让家中人再弄来一只。” 她是打从心底里感激江朝华。 光是想一想就后怕。 她觉得这件事若不成,背后的人也不会放弃的,得抓住机会狠狠的打击对方,让对方不敢。 第539章 那样她才安全。 至于之后怎么做,她还得跟江朝华联系。 “那就多谢王妃娘娘了。”江朝华笑着,她怀中的波斯猫扭了扭肥胖的身子。 “妹妹,娘。” 厅堂内凉爽,潇湘王妃又用了些冰镇的果子这便告辞了。 她前脚刚走,江晚意后脚就被王嬷嬷带了过来。 沈氏一看见江晚意眼神一亮,赶忙起身去迎:“晚意,你回来了。” 晚意一直待在杨家,沈氏想念他,但也知道待在杨家比待在沈家江晚意会更有长进。 “我回来了,我想,娘,想,妹妹。” 江晚意说话的语速很慢。 老师说了,若是怕话说不清楚,就慢慢的说。 做事也慢慢的做。 说话慢了,他就不会口吃了。 “晚意,你好似又长高了一些。” 江晚意个头窜的快,原本只比沈氏高半头,如今都高一头了。 沈氏很欢喜,江晚意咧嘴一笑:“老师,师母,每日给我吃一碗莲蓉汤。” 莲蓉汤补身体,杨正乙喜欢江晚意,变着法的让杨家的厨子给江晚意做好吃的。 不仅做好吃的,杨正乙还派人寻名医给江晚意治痴傻之症。 江贺连大儿子都能害,杨正乙觉得江晚意的痴傻肯定也是江贺的手笔,越发的心疼江晚意。 “晚意,你现在说话都能连上了。” 江晚意的变化明显,沈氏察觉到了,更觉得开怀。 “娘,今日回家,老师让我转告您跟妹妹,我的病,他有着落了。” 江晚意坐在凳子上,翡翠赶忙给他端了一碗冰粉。 江晚意一边吃冰粉一边说着,他话落,江朝华眉头一挑。 看样子,杨正乙比她动作更快一步,找到了毒医宇文卓。 第646章外祖母,我想扶持六皇子 “当真。” 沈氏眼眶发酸,她不怀疑杨正乙的本事,她只是太激动了。 她不敢相信。 原来她都绝望了,如今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她想待认回最小的儿子,她此生就圆满了。 “母亲。”江朝华握住沈氏的手,扶着她坐下:“母亲,二哥哥根本不是忽然患了痴傻之病,他是因为中了毒。” 江晚意是被江贺跟江婉心毒傻的。 这些日子她时常给江晚意诊脉,不断的探究下,她发现江晚意体内有两种毒药。 其中一种是曼陀罗,这种曼陀罗跟市面上众人皆知的还不同。 服用此种曼陀罗,人会忽然发高热惊厥,随后慢慢的不记事,久而久之就痴傻了。 当年江晚风的腿被撞断没多久后,江晚意便生了高热。 起初沈氏觉得江晚意是过于悲痛,毕竟从小他跟江晚风的关系最好。 受了刺激下,江晚意这才高烧不退,好不容易好了,他却痴傻了。 “中毒了,毒是江贺下的对么。” 沈氏第一反应便想到了江贺。 其实她也在想,可她又很害怕,害怕现如今江贺死了,哪怕想让他交出解药也不可能了。 “是他下的,但是解药他也没有,此毒无药可解。”江朝华叹了一口气。 沈氏一听,又着急了:“那你二哥说杨老先生找到了高人,能治他的病。” “母亲别急,我慢慢说给您听。”江朝华笑着坐在沈氏身边:“母亲可听过药阁的名字?” 药阁在江湖上十分神秘。 不仅神秘,还亦正亦邪,因为药阁内的弟子更多研究的不是治病救人的法子,而是让人中毒的法子。 他们还研究毒药,所以,药阁内遍地都是毒,寻常人别说不敢擅闯,就是误进了里面,走不了几步就被毒死了。 药阁的阁主宇文卓乃是顶级的用毒天才,江湖上的暗势手里的毒药都是从宇文卓手里买的。 只是此人行踪不定,容貌不知,就连年纪也无从分辨。 有人说他是个老头,有人说他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所以江朝华才有些惊讶杨正乙是怎么寻到宇文卓的踪迹的。 “那杨老先生说的找到人给晚意治病了,可是指的宇文卓?”沈氏追问。 江朝华:“是吧,母亲,杨老先生门生遍布天下,且乐善好施心肠慈悲,或许他是偶然认识了宇文卓,如此才能找他给二哥诊治。” “杨老先生大义,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他。” 沈氏喃喃,江朝华笑了笑,眉间清动神色若露珠破开晨光:“母亲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吧。” 想让宇文卓给人解毒,谈何容易。 除非有人能做出比他更毒的毒药以此交换。 恰好,她刚研究出了一款毒药,见血封喉,毒的不得了。 “快到晌午了,厨房备好了饭,咱们去饭堂用膳吧。” 沈氏放下心来说着。 晌午了,大家都饿了,用过饭后都回去歇着,不然下午更热,只怕会热的人头晕脑胀。 夏日炎热,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憋闷之气,让人走两步就觉得胸口闷。 蝉儿躲藏在压低了的绿叶草丛中,伴随着花儿静静地呼吸声,勾勒出一副盛夏的炽烈。 用过午膳后江朝华便回了西拾院休息。 西拾院自己有小厨房,翡翠自从跟着沈晴学会了做冰饮后,一回院子就恨不得住在小厨房。 她做了些冰饮分给院子中的丫鬟,午后温度悄然上涨,热的人神色恹恹,好在有冰饮解暑,也能撑过去。 江朝华换了轻薄衣裳便进了书房看书。 没多久,半见便领着陆明丰过来了。 陆明丰长高了,也胖了不少。 可他还是对人很警惕,除了半见跟江朝华,他谁也不信。 江朝华放下书本:“怎么了?” “这几日都没见你。”陆明丰想跑过去拉江朝华的衣裳,却被半见瞪了一眼。 他只站在跟前,小声的说。 “这几日忙,我让你做的功课你学了么。”江朝华拍拍他肩膀,他漆黑的眼瞳内升起一抹光华:“都做好了。” 他拿出自己的功课本子,还有些骄傲。 “不错。”翻开本子,陆明丰的字比之前好了太多,最起码有形了。 至于所做的内容,倒是也让江朝华有些刮目相看。 她低头定定的看了一眼陆明丰,眼底神色不明:“你想进宫么,我之前同你说过的,你若想以后不被人伤害,还得回到宫里。” 若陆明丰只是个普通人,他可以留在沈家一辈子。 但他是皇子,他有他的命。 “我记得,我也愿意。”陆明丰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进宫或许能活一时,可若想一辈子安稳活命,就还得进宫。 “好,那我明日便带你进宫见太后,这功课本子便先放在我这里吧。” 江朝华说。 时机已经成熟了,是时候将陆明丰引给太后,让皇帝注意到他。 皇帝子嗣不丰,太后可以此为借口改变陆明丰的处境。 夏日闷热,半空的烈阳当头,下午最热,花儿跟草儿都被压的拢搭了头,只盼着夜晚快点到。 翌日,天更热。 一大早趁着还算凉爽些,江朝华便带着陆明丰进宫拜见太后了。 她大大方方的从皇宫大门进去,门口的侍卫见她带了一个孩子,仔细一瞧,待瞧见陆明丰的模样,眼瞳都一颤。 六皇子? 他不是在行宫么。 “郡主,杂家路上耽误了一会。” 走进宫门冯公公这才过来。 一靠近他就注意到了陆明丰,脸色有些许变化,但却没挑明直问。 “公公,这孩子是我在路上救的,今日我来拜见太后他非要跟着我,他曾被人追杀没安全感粘我粘的很,我没了法子,但先前又说好了今日进宫探望太后。” 江朝华三言两语解释了,冯公公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一路引着江朝华跟陆明丰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内,太后早就命人准备了江朝华喜欢吃的糕点还有冰酿以及冰镇果子。 “太后娘娘,郡主来了。” 冯公公从殿外走进去回禀,太后挥手,下一瞬,江朝华便领着陆明丰进了大殿。 每次她来太后都会只留冯公公在殿内候着,其他人都去外面守着。 她想单独跟自己的亲人相处,不想让旁人打扰。 “朝华,你……” 太后当然更认得陆明丰,只是跟印象中的胆小形象不同,陆明丰倒是有两分皇子气势,不显慌张。 “外祖母,我想扶持六皇子。” 冯公公进来的时候便将殿门关上了一半,江朝华径直走到殿下,离太后很近。 她幽幽说着,冯公公被吓了一跳,不管是江朝华那一声外祖母还是她要扶持陆明丰,都让冯公公震惊。 第540章 第647章不愿命运被人主宰 “朝华。”太后失神的盯着江朝华。 每次她望向江朝华时,视线都过长时间的停留在江朝华眉眼之上。 江朝华知道她是在透过自己寻找肃亲王的身影。 她不在意,只更加心疼太后。 所以,她想培养陆明丰,也是因为想给太后幸福。 以后待她得了权势,便让太后达成心愿。 太后这一辈子为了沈家牺牲付出了太多,有爱人不能厮守,有女儿不能相认。 “外祖母,朝华求你。” 冯公公早就将殿门关上了,并吩咐心腹看守在门口。 江朝华一掀衣裙跪在地上。 她后背挺直,恭恭敬敬的给太后磕了一个头。 “咚”的一声。 砸在太后心尖上。 陆明丰见状赶忙去扶她,紧张的盯着她有些红的额头看。 江朝华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外祖母,朝华不想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主宰。” 又道:“不仅我的命运,您与母亲还有沈家全门的命,为何不能我们自己主宰。” 她又拉过陆明丰,眼底漆黑明亮:“六皇子就是我们的希望,他便是能让我们自己主宰命运的人。” 陆明丰没有生母,也不得皇帝喜爱。 将来哪怕他登上皇位,也照样需要她与沈家的扶持。 她不敢堵人心,可这样最起码二十年内沈家人可高枕无忧。 且一旦成了,最起码能让太后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能让沈氏幸福安稳的度过一生。 “朝华。”太后的脸有些白。 她身子有些软。 “外祖母,难道您不想为自己活一次么。” 为了自己,也为了肃亲王。 “朝华知道这些话让外祖母为难了,可盛唐的江山需要有人继承,难道外祖母觉得靖王能担的起盛唐,担的起万千黎民百姓么。” 一旦陆明川继位,齐妃跟她的娘家就会外戚坐大。 届时,才会民不聊生。 更何况暗中还有一个睿王虎视眈眈,反王更是随时伺机发动战事破坏万民安稳。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一个人都不适合登基。 燕景倒是合适,可江朝华也不敢全然信任燕景。 所以,这一次她要自己主导全局。 “外祖母,朝华愿赌这一次,求您成全朝华吧。” 江朝华又磕了一个头。 这一次,她磕的更重。 陆明丰十分着急,但他也知道太后身份金贵,也知道江朝华敬重太后。 他不敢指责太后,只当是太后恼怒了江朝华,这才让江朝华磕头。 “砰砰砰。” 陆明丰跟江朝华并排跪着,他磕头磕的很快很猛,好似他磕了头江朝华便不用磕了。 太后有些动容,冯公公赶忙去扶陆明丰,可陆明丰却固执的不肯起来。 看样子,只要江朝华不起身,他也不会起来。 “快起来,哀家何时说过要责怪你们。” 太后心疼的很,走下座椅亲自去扶江朝华。 陆明丰很会看人眼色,见太后是真的不生气,他率先一步起来去扶江朝华。 “姐姐,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姐姐。 冯公公眼皮子一跳,心道这个六皇子看样子对江朝华十分依赖,也充满了信任。 若是将来有朝一日登上皇位的是他,那么沈家…… “六皇子,以后不能这么喊我了,你是皇子,我只是臣女,尊卑有分。” 江朝华摇摇头表示六皇子这么喊错了。 陆明丰抿了抿唇,乖乖听了:“好。” 他以后不这么喊了,但在他心里,江朝华就是他姐姐。 是与他母亲一样的存在,是他的亲人。 “磕疼了没有你们两个。”太后一走下来就去检查江朝华额头的伤。 江朝华拉住她的手:“外祖母,您不生朝华的气么。” “你都这么唤哀家了,哀家哪里有气。”太后眼眶红了:“哀家等着一刻等了好久,你这孩子,早就知道了也不给哀家提个醒。” 古人及重规矩,太后很怕有朝一日江朝华跟沈氏知道真相会接受不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氏是私生女。 这都是她对不起沈氏母女。 “我是怕吓到外祖母。”江朝华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之间更有肃亲王年轻时候的模样。 若是先帝还活着,看见江朝华这样,也会起疑心的吧。 可惜他从未关心过太后,将肃亲王贬到边境肃兵后,也不搭理肃亲王了,只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许太妃身上。 “冯公公,快去拿冰块给他们两个冰敷一下。”太后连连点头。 江朝华对着她摇摇头,冯公公直接将殿门打开。 江朝华顺势说:“太后娘娘,福安不知道他是六皇子,他真的是朝华在街道上捡来的孩子,若是知道他的身份,福安定会第一时间将他带进宫中。” 殿门一打开,江朝华的声音便传到了外面。 冯公公哎呦一声:“哎呦小祖宗,这下你可犯了事了,就算是给太后磕头也摊上麻烦了。” 冯公公这么说,是解释了为何刚刚殿门关上,他出去拿冰块又是为了什么。 “来人呐,去请陛下,另外将行宫看管的侍卫康安给哀家寻来,哀家倒是要问问他是如何看管行宫的,连六皇子跑出去了都不知道!” 太后挥手,永寿宫内的侍卫长立马去请皇帝。 乍一听闻事情前因后果,皇帝里面来了永寿宫。 他既惊奇又震怒,惊奇的是他忘记了他在行宫还有个孩子,震怒的是六皇子从行宫跑出去沦落成了乞丐。 这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见过母后。” 一进大殿,皇帝便看见了江朝华跟陆明丰两个人红着额头。 很显然,这是磕头磕出来的。 再看江朝华,她也是惶惶不安,好似受到了惊吓。 “陛下,福安犯错了。” 江朝华眼眶先红,皇帝一进来她就跪地请罪。 陆明丰垂着头没动,这次没跟着江朝华一起跪,显得很不懂规矩一般。 是不能懂规矩,否则江朝华将他当做乞丐收养的话不就有纰漏了么。 毕竟没人会教一个乞丐规矩,除非对乞丐抱有什么目的。 “陛下,福安有罪,但翡翠跟跟梨园路街道上的摊贩主能给福安作证三个月前福安带回江家一个小乞丐。” 梨园路就是行宫外面的那条巷子。 江朝华当初确实是在梨园路碰见的陆明丰。 “对了,当时福安是看见一群小乞丐殴打六皇子,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命人去寻那群小乞丐,他们成日混迹长安城,只要找他们来,他们一定能认出福安跟六皇子。” 江朝华当时便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时不时的便派人给那些小乞丐送点吃的,省的他们饿死了。 有他们在,皇帝便不会怪罪,也能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顺便,往日里行宫欺负陆明丰的奴才,今日都会受到惩罚。 第648章杀了先太子,可曾后悔过 “她说的都是真的?” 皇帝眯着眼睛看向陆明丰。 可陆明丰太胆小了。 皇帝的儿子这么不扛事,让他无比震怒。 太后适当提醒:“陛下,六皇子刚懂事后便被带去了行宫,这些年无人教他规矩,陛下对他莫要要求太高。” 年纪小是一方面,无人教导更是导致陆明丰畏畏缩缩的主要原因。 皇帝要追错,首先该反省反省他自己。 “母后说的是。”皇帝揉了揉眉心,只是声音依旧很沉。 他又问了陆明丰一次:“朕问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哑巴么,为何不说话!” 皇帝最后的声音有些大,陆明丰被吓的哆哆嗖嗖,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朝着殿外跑了。 “林冲,给朕拦住他!” 陆明丰转身就跑,皇帝怒斥一声,御林军统领林冲立马将陆明丰拦下了。 陆明丰不喊不叫,只是喉咙中发出压抑的咕噜声。 他那崩溃惶恐的模样好似十分害怕林冲会出手打他。 “殿下,您冷静一些。” 陆明丰的反应林冲没想到。 他不敢碰陆明丰,生怕刺激到他。 皇帝追出来,见状,他亲自走过去拉陆明丰。 “你敢咬朕!”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陆明丰,陆明丰就咬了他一口。 皇帝手掌上那牙印格外的明显。 太后眉心一跳,江朝华赶忙出声:“陛下息怒,福安发现六皇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还咬了我一口。 因为时常在行宫挨打,六皇子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唐爽说他有心理阴影了。” 第541章 “时常在行宫挨打?”皇帝捂着手,声音阴沉,明显生气了。 “没事了,你别怕,陛下是殿下您的父亲,他不会伤害你的。” 江朝华赶忙去安抚,陆明丰看了她一眼,顺便也假装咬了她一口。 “朝华。” 太后见江朝华被咬了,赶忙让冯公公去拉陆明丰。 “福安救了你,你连她都咬,你有没有规矩!” 这一咬,彻底打消了皇帝的怀疑。 他倒是不怒了,只是眼神阴沉的盯着陆明丰。 他是觉得丢脸了,丢脸自己有陆明丰这样粗鲁情绪不定的儿子。 “没事,在家中时福安也时常被咬。”江朝华苦笑一声重新跪在地上:“陛下明鉴,福安只是觉得当时小殿下可怜,这才动了恻隐之心,一直收留他,他情绪不稳定,今日福安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带着他进宫了。” 江朝华说话滴水不漏,皇帝丝毫不怀疑,毕竟刚刚他被陆明丰咬了一口。 “来人,立马去行宫将康安等人都给朕宣来!” 皇帝一开始想将陆明丰永远关在行宫。 但事情发生了,若再将陆明丰关回去,太后首先就不能同意,朝中百官也会有异议。 毕竟他子嗣不丰。 “是,末将这就去。”林冲领命马上出了宫。 陆明丰一脸惶恐,他一旦受到惊吓连江朝华都不认了。 皇帝看见他这样就来气,冯公公只得小心安抚。 外面热,好不容易这才将陆明丰劝进了殿内。 “皇帝你先别急着发脾气,你这样会吓到他的,福安说他之前受了很多苦,身上还有伤疤。” 宫女扶着太后进了殿中。 冯公公给皇帝上了杯消暑茶,皇帝这才觉得胸口畅快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冯公公又赶忙将陆明丰的袖子撸起来,可陆明丰抗拒的不肯让他靠近。 “我来吧。” 江朝华见状颇有些头疼的说。 “别怕,小殿下,陛下是您的父亲,有您的父亲给您做主,没人能再欺负你了。” 江朝华对着陆明丰微微摇头,陆明丰又抗拒了一会,这才让江朝华撸起他的衣袖。 他很瘦,瘦的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架子。 瘦弱的手臂上,一眼看去,满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有被鞭子抽出来的,有烙印,好似还有用刀割出来的。 “放肆!”皇帝一拍椅子,无比震怒。 他再不喜欢陆明丰,也容不得那些低贱之人践踏! 行宫的人是当他死了么,竟敢这么虐打陆明丰。 皇帝到底动容了,林冲动作快,没一会便将行宫负责看守的将领康安以及伺候陆明丰的刘奶娘还有太监小路子一起带来了。 一进大殿,三个人便哆嗦的跪在了地上。 尤其是刘奶娘跟小路子,抖的更厉害。 “啊,啊。” 一看见刘奶娘跟小路子陆明丰就仿佛发疯一般的大喊大叫。 他在殿内跑着,若非殿门口有人把守,他直接就跑出去了。 “六皇子身上的伤,是不是你们弄的,说,不说朕立马命人处死你们!” 皇帝大怒,刘奶娘跟小路子吓死了,愣是被吓的说不出话。 “他们是六皇子的贴身近侍,不是他们弄的还会是谁,康安,你给哀家说说。”太后语气冷淡。 康安立马解释:“陛下太后,末将有失察之过,末将有罪,没发现六皇子离开了行宫,可末将从未虐打过六皇子,给末将一百个胆子末将也不敢。” 康安说的是实话。 只是当初发现陆明丰不见了时他也默认了。 毕竟他觉得皇帝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陆明丰,毕竟陆明丰在宫里的地位连奴才都不如。 皇帝不会为了陆明丰大动干戈。 可他没想到陆明丰跑出行宫后却遇见了江朝华,还被她给收留了。 “你是今日才发现六皇子不见了?你知情不报,朕留你有何用。”皇帝冷叱:“林冲,将他拉下去打入死牢!” “另外,将这两个下人一并带下去,朕要他们立马死。” 皇帝下了令,刘奶娘跟小路子哭着求情,被拉到殿门口,他们还朝陆明丰求情。 陆明丰佯装害怕,实则眼神冷漠且还透着一丝畅快。 刘奶娘跟小路子害他虐待他,他以前就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报仇。 如今仇报了,可他却觉得不够多。 江朝华说的对,权势是个好东西,有了权势不仅不用被虐打,还能永远的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陛下,光处死几个下人只怕以后还是无法护六皇子安全。” 江朝华要辅佐陆明丰,太后自然得趁着这个机会保下陆明丰。 她看着皇帝的侧脸,隐晦的道:“陛下忘了前朝汉祖皇帝了么,后宫无子嗣,江山社稷无人继承,他最后只得草草的传位,没多久,江山就落到了别人手上。” 汉祖多疑,活到五十岁的时候将自己的子嗣都杀光了。 他本以为他还能支撑个几十年,可他老了,真意识到自己不行了时再后悔已经晚了。 偌大的江山若无后辈继承,岂不是成了罪人。 太后的话何尝不是皇帝想的呢。 睿王禹王不堪重用,太子死了,还有一个靖王墨王以及反王,他迟迟没立太子,不就是因为这些人都无法让他满意么。 他不禁想起了太子陆承乾,杀了陆承乾,他后悔了么。 有过吧。 他是有过后悔之心的。 第649章科考重新放榜,周迟高中状元! “那以母后之见,将他送去哪个宫里合适?” 皇帝的意思是交给哪个妃子养陆明丰都行,就是不能让他留在永寿宫。 沈家好不容易不再是他的心头患,他绝不允许再出变故。 至于后宫的娘娘们,哪个都行,但对方的位份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想来想去,皇帝便想到了嘉嫔身上。 这些日子嘉嫔伺候他伺候的很是用心。 他对嘉嫔满意,可再满意后宫已经有四妃了,嘉嫔的位份也提不了了。 再说了,嘉宾无子,想抬她的位份也难。 “哀家觉得嘉嫔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太后余光看了一眼江朝华:“嘉嫔虽没生养过,但她的侄子元宝时常到长安城来,嘉嫔每次都亲力亲为的照顾元宝,可见她有耐心。” 元宝是江朝华的干弟弟,嘉嫔跟江朝华自然也有点联系。 但这种联系却不会让皇帝担忧,毕竟元家不在京中,哪怕是想与沈家来往,也是不可能的。 “朕也正有此意。”皇帝颔首:“安德路,立马将六皇子送到嘉嫔的西华宫去,另,名尚衣局给六皇子做几身衣裳。 按照皇子的奉例照顾六皇子,若是再敢让朕发现有人尊卑不分,朕绝不姑息。” “是,陛下。”安德路领了旨便朝着陆明丰走去。 可他一靠近陆明丰就龇牙,吓得安德路不敢过去。 江朝华见状,又主动请命:“陛下,让福安送六殿下过去吧。” 她们到底相处了一段时间,让她送陆明丰去西华宫,再合适不过。 “准。”皇帝抬手,陆明丰抿紧了唇直接跑出了大殿。 江朝华赶忙跟上,皇帝一看陆明丰那没规矩的样子就生气:“还得找个规矩好的嬷嬷教导他,这事得劳烦母后。” “陛下放心,哀家会找宫里最好的教养嬷嬷教六皇子规矩,半个月后你的寿宴上,六皇子定不会这般没规矩。”太后说。 皇帝满意,关心了一下太后的身子,离开了。 科考的事集贤殿以及翰林院还有贡院的官员都在马不停蹄的批卷阅卷。 并且,由提督府出面,但凡是参加科考的举子都被调查了一遍。 尤其是一些参加科考的士族弟子,被关起来日夜查,一连多日过去,但凡是买通了贡院官员的,都被查了出来。 如此,蒋家还有卞家以及刘家三家首当其冲被责罚。 皇帝抄了他们的家,并且还处罚了吏部跟贡院的无数官员。 如此,朝廷三分之一的官员大换血,腾出来不少位置。 这正好给了寒门学子一个机会。 通往西华宫的路上,陆明丰倒是淡定了不少,只是有安德路在,他不与江朝华表现的很亲昵。 “郡主,殿下,西华宫到了。” 早有传旨的太监来西华宫报信了。 嘉嫔早早的出来等着。 自从知道皇帝绝嗣了,她再也不期盼自己能有孩子,因为她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宁婉那边她时常走动,其他时候她都会去伺候皇帝。 如今皇帝将六皇子送到了她身边,且事情还牵扯到了江朝华,嘉嫔立马想到了这件事肯定是江朝华主导的。 第542章 如此,江朝华跟太后定会扶持六皇子。 只要一想到将来她说不定能一飞冲天,嘉嫔就激动的站不稳。 “娘娘,您没事吧。” 身边的宫女赶忙扶着嘉嫔,嘉嫔怕别人看出些什么,赶忙道:“没事,天太热了,本宫觉得有些晕。” “奴才见过嘉嫔娘娘。”正说着,安德路跟江朝华已经带着陆明丰过来了。 陆明丰也不小了,平白得个便宜儿子,嘉嫔别提有多开心,但却不能表现出来:“秋花,快给六皇子撑伞。” “是。” 秋花赶忙撑伞,陆明丰十分抗拒,安德路生怕他再咬嘉嫔一口,赶忙道:“嘉嫔娘娘,六殿下他有些怕生,您得多加小心了。” “本宫明白,既然六殿下是陛下交给本宫的,本宫一定会照顾好六殿下。”嘉嫔这么说是让安德路觉得她是想借此机会讨好皇帝。 安德路点头,这便要退下了。 只是陆明丰却拉住了江朝华的衣裙,江朝华道:“安公公先回去复命吧,我对六殿下说几句话便走,他在我身边时间长了,乍一分别,有些不习惯,也是人之常情。” “是。”安德路走了,江朝华拉着陆明丰进了西华殿。 殿内凉快,嘉嫔给秋华使了个眼神,秋花立马将多余的宫女太监遣出门外了。 “娘娘,先前您可曾还记得我说过要给您一个富贵的机会,如今我说到做到,还请娘娘善待六皇子。” 江朝华眼神深邃,嘉嫔的心忽的跳了起来。 她觉得江朝华真是她的贵人,说不准,她真就有那个福气。 “郡主的意思,本宫都明白,本宫发誓,若是不善待六皇子,本宫不得好死!” 这誓可就重了。 嘉嫔是个聪明人,江朝华满意的笑了。 这次进宫达成目的,江朝华回了永寿宫陪了太后一会便回沈家了。 宫里忙碌,皇帝自从申时起便闭门不出只呆在御书房。 看样子,明日科考定会放榜,后日进行殿试,谁中举了,马上便知分晓。 今日,长安城的书生们格外紧张,紧张到炎炎夏日他们也觉得手脚冰凉,日子难捱。 好不容易等到明日重新放榜,他们早早的就等在放榜的地方。 榜单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沸腾了,尤其是怀天才跟吕飞扬,他们皆中了! 甲榜靠前的位置,他们两个的名字紧挨着。 还有卫蒙跟李开等人,全都中了,虽说跟怀天才吕飞扬不能比,但所在的榜也比之前的要高出六七榜。 这样他们已经很满意了,只等着明日殿试。 距离上次科考放榜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民间的百姓们还不知道寒门跟士族已经进行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如此,殿试还是按照原来的日程进行。 又是一天过去,前去殿试的书生们格外的严肃。 他们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到了大殿之上不卑不亢,将所有的才华都在那一刻用了出来。 一上午眨眼就过去了,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了,此次科考的前三甲终于出了。 沈家。 “郡主,大喜事,大喜事!” 翡翠一得到消息便回西拾院报信。 她跑的脸通红,可依旧按捺不住喜悦。 一路进了书房,江朝华正在写字。 “郡主,周公子高中状元了!” 翡翠擦了擦脸上的汗,欢快的说着。 江朝华微微一笑。 真金不怕火炼,周迟是有真才实学的。 只是他还跟前世一样,进了御史台为官么。 第650章大人,来日您定会再回到这里 殿试过后,礼部会张榜告知天下中举之人。 而中举的进士之后要做的便是谢恩,先是拜谢皇帝,而后需要拜见宰相、礼部尚书、礼部侍郎以及贡院的官员。 谢恩过后,中举的进士们会自掏腰包举办宴会,寒门书生多贫困,这个时候便有一些富商小官为了卖个人情主动承包了宴会的开支。 而后,再由皇帝拿钱举办宴会,中举的进士参加。 当然,若是想确定进士们日后会去哪个部门当值,还得进行关试,关试结束后,便代表正式步上仕途。 等到关试结束后,怎么也得再过个十天左右。 江朝华笑着叹自己这个时候想周迟会做什么官有些早了。 “郡主你是不是很开心呀。”翡翠知道江朝华哪怕对周迟无男女之情,但看见周迟好,江朝华也是开心的。 只是还有一件事,她怕说了会扫江朝华的兴。 “有话便说。”翡翠有什么心思江朝华还不了解么。 她点头,翡翠这才小声的道:“郡主,是赵大人他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城了。” 不,如今赵保罗已经不是大人了。 他被罢官赶出长安城了。 今日殿试结束,他就得离开京都。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皇帝能留他一命就不错了。 “翡翠,走吧,赵权已经套好了马车,咱们出城一趟。” 江朝华低叹一声。 她要去送一送赵保罗。 城门口相送不方便,城外十里有个十里凉亭。 一般离京的人都会在那里停留一会,喝上一碗凉茶再继续赶路。 当然,十里凉亭的人也很多,人一多,自然也不用怕谁会来盯着。 皇帝只是被赵保罗驳了面子容不下他了,并不忌惮他。 谁去送他,又有什么所谓呢。 “将沈晴新做出来的水壶一并带上,再多带一些冰块。” 一边往外走,江朝华一边吩咐。 沈晴前世学的是理工科,她聪明好学,也很有悟性。 做一些保温杯自然不算难事。 可她做的保温杯不仅能保热,还能保冷。 冰水放进保温杯中,温度会一直不变,如此,炎热的夏季,赵保罗赶路就不会热病了。 “是,奴婢这就去拿。” 翡翠将东西都带上,背了一个包袱跟着出门了。 夏季炎热,酷暑难消。 别说去城外赶十里路,就算是京都中走动,贵女们都不愿意。 当江朝华快赵保罗一步到十里凉亭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无数即将离京的人。 那些人一脸复杂,有离开家乡的忧愁,也有奔赴广阔天地的期待。 形色各异。 江朝华在车厢中等了一会,赵保罗的马车这才姗姗来迟。 沈璞玉骑着大马与燕景并排护送赵保罗的车架。 看见江朝华,沈璞玉撇了一眼燕景。 燕景猜的果然准,江朝华确实来送赵保罗了。 “大人,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但总有一日,您还会回到这里的。” 且还是被人请回来的。 江朝华后句话在心中默默说着。 赵保罗苍老了不少,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更何况之前又被仗刑,整个人瘦了两圈,皮包骨一般。 他下了马车,认出江朝华的声音,眼眶有些红。 “贵人不远辛苦来送草民一趟,草民不知该如何报答。” 若非江朝华燕景,或许那日他早就死在了仗刑之下。 如今来送他的人,也依旧只有燕景跟江朝华。 他知道江朝华是个好人,比朝中很多官员都要好。 “贵人的大恩大德,民妇无以为报,只想临行前,叩谢贵人恩情。” 赵夫人也从车厢中出来。 她知道能让赵保罗如此心甘情愿叩谢的没几个,也就只有燕景跟江朝华了。 若非江朝华,她跟儿女孤儿寡母的,以后指不定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夫人不必多礼。”江朝华扶住赵夫人,抬头看向赵莲。 赵莲十六岁了,戴着面纱,牵着她的弟弟赵峥下了马车。 赵保罗为官时清廉,教养子女也十分严厉,所以,他的一儿一女不骄不躁,被教的很好,十分懂事。 “赵莲多谢贵人大恩。” 江朝华不愿意受赵保罗跟赵夫人的大礼,但赵莲跟赵峥的大礼她应当受。 赵莲拉着赵峥给江朝华行了一礼。 十岁的赵峥还是个孩子,却什么都懂了。 他知道他不再是赵家小公子,虽说以前的日子过的简单,但往后的日子可能会更苦。 但他不在乎,只要他一家团圆,便心满意足了。 “哪怕不能回京,有朝一日我也会考取功名再将父母带回这里。” 赵峥牟足了劲下定决心。 他也要考取功名,将来像他的父亲一样做个好官,一心为民的好官。 继续将清廉忠诚传扬下去。 “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有志向,只要你一直如此,定会有一番成就。” 江朝华笑着将保温壶递给他:“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瓶子里面装着冰水,你且看看到了下一站徐州里面的水会不会还那么冰。” 第543章 “应该不会了,天气炎热,水肯定也会变热。”赵峥看了一眼赵保罗才接过了保温杯。 他好奇的盯着,入手只觉得冰冰凉的,好神奇。 “此番路途遥远,我没什么好赠与大人的,这些也请大人收下,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若是大人有朝一日回来,也可再还给我。” 江朝华将三千两银票递给了赵夫人。 赵夫人不肯收,江朝华只静静的盯着赵保罗。 赵保罗无比动容,让赵夫人收下了。 一路山高水远,没有银子他跟夫人受一些罪倒是好说,就怕一双儿女病了倒下了。 “大人夫人,保重。” 燕景跟沈璞玉静静的看着长帽下那少女。 少女身姿曼妙随风而动,好似下一瞬便要羽化登仙。 沈璞玉扭头望向燕景,只见他目含温柔,视线缠眷,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清贵温和。 这样的燕景是及少见的。 只有在江朝华身边,他才会散发出跟先太子一样的气度。 “大人,等等我们,我等来送您了。” 赵保罗擦了擦眼泪,时间不早了,他们还得赶路,得尽快离开了。 不料刚一转身,只见身后便有几个板车飞奔驶来。 是那些寒门书生们。 他们坐不起马车又不会骑马,只得坐板车来。 他们气喘吁吁,被热的满头大汗,放眼望去,都是熟人。 看见那一张张年轻充满朝气的面孔,赵保罗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天亮了。 盛唐的天。 亮了。 第651章江朝华,与我一起去看努力的结果 “大人,等等我们。” 板车上,怀天才跟吕飞扬等书生还没等板车到十里长亭,便从上面跳了下来。 他们生怕来晚了会错过见赵保罗最后一面。 毕竟此一去,谁都不知道未来定数。 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尔等如今都是有功名的人了,怎的还如此急躁。” 见书生们那焦急的模样,赵保罗欣慰感动的同时,又有些不赞同。 他的清廉跟教养已经刻进了骨髓之中。 这些逐渐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支撑着他让他勇敢的跟皇帝叫板。 “是,大人教训的对。”吕飞扬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的眼圈有些红,若非这里太多人,若非身为文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他或许早就泪流满面了。 “大人,让我们送您最后一程吧。” 一站到赵保罗跟前,吕飞扬跟怀天才便跪在了地上。 身后的书生哗啦哗啦的效仿,二十三个人跪成一排,赵保罗的眼湿润了。 他几次哽咽,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他背过身去,声音抖着:“快起来,你们才更得了功名,若被别人看见了,你们还会遭难。” 科考舞弊一事重挫士族高门。 但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们就会抓住,大造声势。 “便是被责罚,哪怕是刚得来的功名没了,我等也是心甘情愿的。” 怀天才抬头看着赵保罗:“我们只求一个公道,公道已经还给我们了,至于仕途,大不了再考便是了。” 他们也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尊严。 若非赵保罗等人力求公道,他们哪里还有现在。 指不定一待他们回到家乡,士族们便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胡说!”赵保罗叱了一声:“你们倘若不入朝做官,如何对得起贵人一番筹谋,你们若不珍惜得来的机会,日后如何帮助更多跟你们一样的人,别忘了来时的路。” 赵保罗语重心长的说。 士族权势一日不削,寒门就没有出头之日。 朝堂若没有一群有真才实学的人不断为子民社稷谋出路,如何能让家国繁荣星旺。 他看好新中举的这一批人,他觉得盛唐有了他们,定会日渐走向正轨。 “大人一番良言,我等记下了。”吕飞扬站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 香囊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散落的铜钱。 这些钱是书生们凑出来的,他们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了,一定要交给赵保罗。 堂堂御使大夫为了给他们求公道丢了官职一家从此漂泊。 他们愧疚。 “大人还请一定要收下这些钱,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若大人不收,我等寝食难安。” 书生们说着,赵保罗自然不会真的要他们的钱财。 江朝华清脆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大人便收着吧,愿这些心意能护大人一路平安。” “贵人如此说,那老朽便收下了。” 江朝华的话总是很能打动赵保罗。 他推搡了几次便让赵夫人收下了。 他若不收,这些书生的心也不会安定,更不会将全部精力都用在接下来的如入仕中。 “尔等最应该感激的不是老朽,老朽只是做了该做的,履行自己的职责,你们真正该谢的人是贵人跟小侯爷。” 赵保罗压低声音,书生们当然认出了江朝华。 他们深深的看着江朝华,若非碍于这里人太多太杂,他们定会叩拜江朝华的大恩大德。 “也没什么,只要尔等以后入朝都像赵大人这般清廉正直便可以了,别忘了来时的路,自己活在光亮下,也别忘了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那是你们的来时路。” 少女的声音翠翠的。 犹如夏日的黄鹂,让人心中畅快备感激励。 “我等紧急贵人叮嘱。” 书生们行了个大礼,时间到了,赵保罗该走了。 “我送他们到徐州,放心吧,这一路绝对安全。” 沈璞玉翻身上了大马对着江朝华慵懒的挥挥手。 燕景早就做了安排,此番赵保罗离京,绝对会安全抵达目的地。 “好。”江朝华笑了笑。 她戴着长帽看不清容貌,可燕景却能将她全部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目光温柔,:“回京吧,跟我去看看咱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江朝华一顿。 今日不仅放榜公布了中举的人选,皇帝还下令抄蒋家跟卞家全家,没收财产,家中男丁全部发配边境,女子都充为奴隶。 高傲屹立不倒了百年的蒋家卞家等士族,如大厦倾塌,只在弹指间。 “好。”江朝华一口答应下来,燕景微微一笑,将她抱到了马背上。 “驾!” 马儿扬长而去,只剩下了书生们面面相觑。 蒋、卞、刘三家被抄家,他们也很痛快。 可眼下实在不易再惹事,毕竟这三家倒了,还有其他的士族。 不过,许家也倒了,士族四大巨头都倒了,剩下的就是一片散沙,稍微打击一下,散沙就变成了流沙,成不了气候。 燕景起码载着江朝华回到城门口时,远远的,便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车厢很大。 赶车的人正是青离,青离看见燕景直接从车架上跳了下来,随后步行回京了。 “你得换身衣裳,扮做提督府侍卫的模样,这样更方便些。” 下了马,燕景将车厢打开。 里面有干净的衣物,江朝华可以在里面换衣裳。 “好。”江朝华进了车厢,将帘子都放下来。 脱下外衫,套上侍卫服,又戴了璞帽,燕景亲自驾着马车往蒋家而去。 昔日辉煌的士族高门,如今成了丧家之犬,蒋家族人各个狼狈不已。 马车停在拐角,江朝华从上面下来,随后越到了蒋家正门。 蒋家门口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指指点点。 “听闻此次科考中,蒋家跟卞家还有刘家买通了贡院的官吏作弊,幸亏陛下英明查清真相。” “这些士族的胆子太大,竟然连科考都敢动手脚,若是不惩戒他们,还有百姓的活路么。” “活该。” “对,他们活该。” 百姓们说着将带来的烂菜叶子都丢向了蒋家族人。 蒋高升戴着手铐脚铐被侍卫压着从大理寺途径蒋家。 他刚走到,便看见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被人推搡着走了出来。 提督府的侍卫各个凶狠,因为力气大,蒋夫人被推的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侍卫粗鲁的去拎她的衣裳,她的衣裳竟然刺啦一声裂了。 “畜生!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母亲!”蒋高升蓬头垢面,他眼睛充血,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凌辱,恨不得冲过去杀了那侍卫。 “老实点。” 押解他的侍从冷声训斥,手上的鞭子立马甩向蒋高升。 鞭子将他的脸抽出一条血痕,火辣辣的疼。 蒋高升死死的咬着牙,眼泪流了出来。 江朝华扭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冰而冷。 现在知道心痛了,往日士族高门欺压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有这一日。 第544章 这就叫报应不爽。 第652章前世我死后,将皇位传给了六皇子 “是你?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都是你害了我蒋家全门!” 人群中,江朝华与蒋高升对视,蒋高升嘶吼,满眼凶残。 这样的狼子留着他只会是个祸害。 不过么,燕景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抵达边境的。 流放的路上,燕景想弄死蒋家人,易如反掌! “放肆!” 红色的身影高高跃起,一脚踢在蒋高升下巴上,将他踢的喷出一口血,应声倒地。 燕景满眼狠厉,他背着手,落在地面后,又高高的抬起一只脚,狠狠的踏在蒋高升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丧家之犬,也敢对本座不敬,你要杀了谁!” 士族已经败了,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当年父亲就是被这些士族之人害死的。 是他们联手逼死了东宫所有人。 燕景眸色深了,凌厉的眼神像是开刃的刀,闪着万千寒光。 蒋高升被他那一脚踢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根本不敢看燕景,生怕自己的眼睛下一瞬不保。 燕景阴晴不定,当街对着他动手也不怕遭谏官弹劾,因为弹劾对燕景根本就没用。 “高升,高升!” 蒋夫人被撕开了衣裳,白花花的肉被人瞧见,她羞愤欲死。 看见蒋高升被燕景踢打,她喊的撕心裂肺,一双眼睛仇视的看着燕景。 毫无疑问,倘若她们还能翻身,来日定会不择手段的对付燕景。 豺狼永远都是豺狼,变不成狗。 “起来,反了你了,还当你是士族高门的贵夫人么。” 刚刚那凶狠的侍卫大手一挥,蒋夫人身上的衣裳都裂了,只剩下了一个肚兜。 她敢瞪燕景,提督府的侍卫自然有法子让她死的更快。 “放开我母亲,放开!” 昔日贵夫人当众被人羞辱,扒光了衣裳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蒋家家主跟蒋高升崩溃大喊,燕景的脚再用力,直接将蒋高升踩的又吐出一口血。 “老爷,今生只怕咱们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只盼着来世再见!” 受不了这份折辱,蒋夫人猛的起身撞了柱子。 “砰”的一声。 血溅三尺! 那血溅的远,都溅到了江朝华脚边。 她低头,目光依旧冷淡。 对待敌人若是心软,那就该死。 “母亲!” 蒋夫人当场撞柱而死,蒋家嫡女蒋梅含恨看了一眼压着她的侍卫,随后一个挣扎,也撞了柱子。 活着要当奴隶,清白不保不说,还会被人践踏凌辱,不如一死了之! “小妹,不要,不要!” 蒋梅也撞柱而死,温热的血再次喷溅,染红了蒋家门口的台阶。 “小妹!”蒋高升的喊声更凄厉了,蒋家的男人们见识了蒋夫人跟蒋梅的死状,虽伤心,但却不敢反抗。 他们没种。 往日只会仗势欺人。 他们手上沾染的人命少说也上千条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畜生,根本不值得怜悯,看,他们连亲人死在跟前都不敢有种的反击。 “犯人自知罪孽深重自尽了,将她们的尸体拉去乱葬岗,喂狗!” 燕景低低一笑。 他的笑在蒋家人看来是那么凶残,若地狱中的阎罗一样恐怖。 以往江朝华或许也觉得燕景有些残忍了,可士族迫害平民时手段比燕景凶残一百倍。 他只是替天行道,何错之有。 这样的人,怎么能叫凶残呢。 想着,江朝华勾唇一笑。 燕景察觉到她的视线扭头对上。 见她笑了,燕景眼底的柔光更甚。 江朝华懂他,他很开心。 江朝华不害怕他,他也很开心。 “将蒋家挖地三尺,每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燕景又道:“倘若发现任何脏物,蒋家人罪加一等!” “是!大都督!” 侍卫们应声,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蒋家血洗。 动静太大,整条街道围满了人。 可他们也不觉得侍卫们残忍,毕竟,士族迫害平民早就让百姓们恨得牙痒痒了。 蒋家被抄家后,卞家跟刘家也都是同样的下场。 燕景弄死他们,犹如弄死蚂蚁一般。 好死不如赖活着,卞家跟刘家的人倒是将姿态放的很低,但哪怕如此,燕景也不会让他们活着。 只待两三日后的流放途中,他们就会病死的病死,热死的热死。 天渐渐地暗了,天边的彩霞颜色却更浓郁,火烧一般,洋洋洒洒的遍布天边。 像是织女织造了一匹绚烂的布,披在了大地之上。 夕阳西下,处理完了士族高门之事,燕景便穿了一身寻常的玉兰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与江朝华前往渡河边上的小巷吃凉面。 凉面的味道虽说不如大酒楼的好,但坐在江边,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吃东西,也别有一番滋味。 “公子,今日您还带了您夫人来呀,今儿个还要一碗素凉面加萝卜丝么。” 面摊的老板是个中年大叔。 他好似不知道燕景的真实身份,只当燕景是个富家公子。 别说这老板,就连江朝华也没见过几次燕景着白衣。 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身红色,满脸冷梢的出现在大众眼前。 穿着白衣的燕景,温润程度不输周迟,江朝华想,若是先太子还活着,燕景或许从小便会以这么一套装束装扮吧。 “嗯,今日来两碗面,还跟平时一样便行。”燕景笑了笑。 他心情很好,原本就清贵的脸上,笑意莹莹,老板应了一声,也笑呵呵的去做面了。 “我经常来这里吃凉面,冬天我会来一碗肉燥面。” 燕景跟江朝华仿佛说家常话一般。 他语气熟稔不客套,神态怡然,眼底若春风明月。 “其实小时候我也偷偷的溜出家门来这里吃面,那个时候,面摊的老板还很年轻。” 说起往事,燕景的神色是清扬的。 “父亲母亲发现我不见了,还以为我被人拐走了,后来知道我偷偷的溜出去吃面,还让下人刻意将西边的小门打开,这样我便轻松多了。” 燕景笑了笑。 他拿起笼箸中的筷子,用帕子细细的擦着。 又用开水,将碗盘都一一的烫过消毒,这才递给江朝华。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哪怕做这样的小事,旁人也能看出他出身不凡,频繁的打量他。 燕景微微低头,他知道江朝华在看他,他抬起头,声音只有江朝华能听到。 他说:“江朝华,我在梦中看到你死了,你死后我也死了,临死前,我将皇位传给了六皇子。” 他又做梦了。 梦跟上次衔接上了。 那一方遍布红色的床榻之间,他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其他人便依照他的意思,拥护陆明丰登基。 第653章闻喜宴 “江朝华。”燕景低叹一声。 “我说过我只要你,那个位置对我来说,比不上你。” 轻轻的几句话,犹如千斤重,狠狠的砸在了江朝华心尖上。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江朝华拿着筷子的手也顿住了。 她与燕景错开视线,霎那间心乱如麻。 她的心又被燕景搅乱了。 可燕景却想要她乱的更厉害。 因为他不愿意他们两个之间再有误会。 “我为你殉情了,若有上辈子,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你死了,我为你殉情了,皇位也传给了别人。” “所以,这辈子我只想你活着,开心安稳的活着,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 燕景不断的说。 江朝华的心如水面,一圈一圈荡开涟漪。 涟漪越来越大,水面下仿佛有一尾一尾的鱼儿,也趁机搅乱那一江春水。 她抬头,眼神近乎晦涩:“那倘若我要你放弃复仇呢。” “你不会的。”燕景笃定:“因为你要做的与我一样。” 所以,这并不妨碍他报仇。 因为他的仇人是士族是背后弄权的人。 而江朝华的仇人。 亦是。 “江朝华,我懂你,你也懂我,我们便该在一起。”燕景的语气很轻,话却很重。 他反复将自己剖开给江朝华看。 他想让江朝华看到全部的他:“所以,你想扶持的人,我也愿意扶持,毕竟上辈子也是一样的结局,不是么。” 燕景洒脱的很。 他对皇位真的没有执念。 从始至终他想求的只是一个清白公道。 求到了,仇报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也索然无味。 第545章 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光复盛唐的社稷? 不,他没兴趣。 一统三国的野心? 不,他也没有。 他的动力,就只有报仇。 报了仇,他就失去了动力,失去了目的。 而从他将江朝华放在眼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朝一日江朝华会代替报仇成为他新的动力与生机。 为了抓住那生机,纵然是卑鄙,纵然是强求。 他也不得不那么做。 “放榜之后的这几日中举的进士们便会自发的举办闻喜宴。” 燕景笑了笑,转眼间,老板的素面已经做好了。 素面是凉办的,没有卤子,有些类似于江南的凉皮。 味道不错。 燕景自然的将面拌好推到江朝华跟前:“尝尝,这面很好吃的。” “客官,面上齐了,有需要再喊我。” 老板又端来一碗面,燕景颔首,他又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了。 将面再次拌好,燕景大口大口的吃。 他吃东西的速度快,但却又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江朝华沉默的吃着面。 面的味道出奇的好。 或许跟她此时的心境一样吧。 “三日后,那位也会举办闻喜宴。” 一边吃面江朝华一边说。 夏日炎热,面摊自然用不起冰块。 但挨着江面,吹来的风都是凉爽的。 说话声被凉风吹散,其他的人自然听不真切。 燕景又吃了一口面:“你知道的,那日我定会保护在他身边,我是最有机会动手的人。” “你疯了?”江朝华抬头。 燕景的意思是他要给皇帝用药? “没疯,这么做是最快的法子,而且不会让你冒险。”燕景说: “自从上次你的封礼后,我便发誓,从此以后不再让你冒险。” 他咽下面,眼底含光:“我说过只有我能护你,江朝华,不许你自己冒险。” “你只管进行其他的安排。” 说着,他将碗里的面吃了个干净。 面没多少,也就二两吧。 燕景个子高饭量大,二两面吃不了几口就吃完了。 今日的他胃口及好,他挥挥手:“老板,再来两碗面。” “好嘞公子,今日您开心,我想着你可能会多吃一些,提前做好了一碗。” 老板是个实在人,立马将做好的面端过来。 燕景继续吃面。 不知是这面真的很好吃,还是因为与他坐在一起吃面的人是江朝华,所以他胃口才这么好。 “嗯。” 江朝华低头。 半响。 只听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默认了燕景的话。 也默认了,让燕景替她承担风险。 但她绝不会让燕景出事的。 吃完面在江边散了散步,燕景便送江朝华回了沈家。 夜晚凉快一些,出门的人自然也多。 江边的人最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勾勒成了一副动态的画。 这两三日,中举的进士们果真陆续的举办了两三场闻喜宴。 周迟作为此次科考的状元自然少不了参加。 因为这次的前三甲过于出众,尤其是权经等出彩的文章让人口口相传。 是以,长安城的富商以及一些官吏们主动掏腰包举办闻喜宴邀请进士们参加。 闻喜宴大多在江面举办,富商官吏们出手阔绰,为了拉拢人才以后也给自己行方便,大方的很。 三日后,闻喜宴继续,只不过这次举办的对象是皇帝。 而举办的地点,则是选在了秦王府。 秦王妃跟秦王都有些意外,思来想去大概皇帝是觉得陆子坤在西郊大营的表现好,这才将闻喜宴交给王府来办。 秦王妃对此事十分上心,早早的就命人去采买布置府邸,请人教导下人规矩流程。 八月初一是个好日子,早起秦王妃先拜了拜先祖,便去前院忙活了。 辰时,便有客人陆续到了,来的人身份出身皆贵重,秦王妃命人好好招待着不可出纰漏。 她自己则是又去检查了一遍给皇帝太后准备的桌案吃食等,确认没什么问题,她这才放下心来招待客人。 八月,天更热了,老夫人受不住热,秦晚自然也得在避暑山庄陪着她一起。 是以,今日的闻喜宴,只有沈氏江朝华还有沈家其他的人来了。 老侯爷年纪大了不爱凑热闹,也没来。 再说了,参加闻喜宴的都是一些年轻人中年人,年纪大的来了不太合适。 “准妃娘娘,您也来了。” 秦王妃在王府前院招待,不管身份高低,只要有人来了她便热情的说话。 江朝华搀扶着沈氏一过来她就围了上去给沈氏见了礼。 沈氏是亲王准妃,秦王妃只是寻常的王妃,身份不如沈氏,见礼合规矩。 “秦王妃不用多礼。”沈氏笑着,秦王妃笑着应下,余光不停地往江朝华脸上撇。 越看她越激动。 她那个傻儿子醒悟的早,幸亏没再跟江婉心有牵扯。 否则,秦王府也得被拉下水。 反倒是江朝华,如今她母亲成了镇北王准妃,她又是郡主。 两家门当户对,这见识是一桩大好的姻缘啊。 秦王妃看着江朝华的冒着绿光,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刚想说两句话,身侧就刮了一道风。 回过神来,只见她那傻儿子不知怎么的居然回来了,且他看着江朝华的眼神,锃亮锃亮的。 第654章打翻毒酒,陆明丰初得看重 “朝华,你也来了。” 陆子坤晒黑了也瘦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粉头白面的贵公子无所事事。 如今他也能拎起长枪大刀了,他成长了。 “陆子坤,陛下允你今日回来了么。” 江朝华笑了笑。 她与陆子坤没有多大的仇恨,但也没有过多的交情。 没必要成为朋友,但也不是敌人。 就这么简单。 陆子坤察觉到她的疏远,眼神暗了暗。 但很快他又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笑,笑容爽朗,露出一口大白牙:“是陛下允我回京的,不然我可不敢。” 一旦进了军营,不管做什么都要细致考虑,否则会牵连家族。 “这样啊,那今日你有口福了,据说今日做菜的厨子都是从宫里来的。” 江朝华点头:“还有三个从江南来的御厨,听说有一个御厨酿得一手好酒。” 江南的玉液长春一直名气颇大。 但这种酒及难酿造,时间材料把控的稍微有一点不对,这酒就没那么让人惊艳了。 闻喜宴配玉液长春,可见皇帝有多看重。 “你喜欢喝玉液长春?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让人去江南买。”陆子坤默默地记下了江朝华的喜好。 他这么一副急迫的样子,明眼人谁还能看不出他对江朝华的心意。 “咳咳。”沈氏咳嗽了一声提醒着。 她心里叹口气。 心道这下她又要选择困难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热糊涂了,还不快去换身衣裳。”秦王妃嗔怪。 陆子坤还穿着铠甲拿着长剑。 皇帝跟太后今日也会来,这么穿不合适。 “没事的,今日回京我是受封的,穿这身没什么不对。”陆子坤摇摇头。 秦王妃大喜:“受,受封?” 陆子坤立功了? “半个月前我发现了一伙探子妄图火烧西郊大营,我杀的他们片甲不留,陛下便下旨封我为下将。” 陆子坤余光止不住的看向江朝华。 武将的军衔分为下中上三级。 每一级都特别难争取,可见离陆子坤挽救了大营多少损失,这才让皇帝封为了下将。 一旦成了下将,往后就是中将,再就是大将军了。 秦王妃激动的眼眶发红,陆子坤只是盯着江朝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江朝华,我如今也有军功了。” “嗯,恭喜你,你很厉害。”江朝华说着,陆子坤觉得他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他开心,比知道他要被封为下将时还要高兴。 “准妃娘娘,郡主,本妃带你们入座。” 陆子坤盯着江朝华傻笑,秦王妃见不得他这样,生怕会给江朝华留下不好的印象,赶忙带路。 “准妃娘娘,好巧啊。” 沈氏的座位跟潇湘王妃挨着。 她的另一边,是卫国公夫人。 这两个人都十分感激江朝华,不断的跟沈氏打招呼,态度热络。 “你这恶女干什么都迟,再晚来一会,小心没有玉液长春喝。”傅娆手上端着酒盏,唇边擒笑。 江朝华落座:“那你便帮我喝,也是一样的。” 第546章 “且,谁要帮你喝。”傅娆嘟嘴,可勾起的唇角却越来越高了。 “什么帮忙喝,本公主酒品不好,你们两个要帮我喝么?” 太平来的也早,一来便直奔着江朝华跟傅娆。 秦王妃笑着让人又摆了一张桌子。 “玉液长春公主你也不喝啊。”傅娆打趣。 太平用手撑着下巴:“不喝。” 只要是酒,她都不喜欢,觉得辣辣的。 她最喜欢的是果酿。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人只能有幸喝一杯玉液长春,公主不尝尝多可惜。” 夏语蓉坐在对面主动搭话。 太平不搭理她,她也不恼,身侧的荣华接话: “听闻玉液长春在江南十分有名,但同样有名的还有万叶长春,它的味道偏甜,下次我再来京都可以给公主带一壶。” “你要回去了?为何不在京都多待一些日子。”夏语蓉一顿,荣华面露难色: “陛下寿宴后我便要随父亲一起回去了,我没借口再多停留,原本,我是想侍奉在太后身边的,可如今有郡主了,我自然也不方便多呆。” 荣华声音柔弱,可她的话却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傅娆讥讽她:“太皇太后跟太后娘娘是盛唐身份最尊贵的女人,想要侍奉在她们身边的人数不胜数,自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的。” 又道:“就连我都不敢妄想,太后娘娘出身沈家,若说谁最有资格,除了王爷公主,当然是福安郡主,有些人就是不知远近,想攀高枝。” 傅娆说话毫不客气,荣华的脸火辣辣的疼。 夏语蓉皱眉:“荣华只是对太后孝顺。” “孝顺?孝顺也该本公主来孝顺吧,皇祖母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再不济,还有娘家人,若是谁都想孝顺她老人家,京都的高门显贵多的是。” 荣华不过是侍奉了太后几次,虽然有传闻说太后喜欢她。 可说到底传闻真假不辩,荣华不会当真了吧。 她以为她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庶女被偏心的父亲宠爱得了郡主名头。 她以为她能跟朝华比? “我没那个意思,殿下误会了。”荣华攥紧手讷讷说着。 太平冷哼:“没有那个意思就闭嘴,喝你的酒吧。” “好了,有那么多人想要侍奉太后,我很高兴,倘若荣华郡主是真心的倒是也没事,只是郡主抱着其他的心思接近太后,这我可就不同意了。” 江朝华笑笑,话杀人不见血:“上次在永寿宫荣华郡主连最简单的经文都不明白,太后信佛,荣华郡主若真心侍奉,便该用心一些,这样太后就不会觉得郡主你虚伪了。” “我……”江朝华的话将荣华的脸皮扒的更干净了。 她垂下头委屈的不行,夏语蓉声音冷淡:“福安郡主又何必揭人伤疤。” “这不是荣华郡主自己揭的么,怎能怪我。”江朝华笑,夏语蓉一噎,也被气的不吭声了。 “陛下跟太后到!” 贵女席这边明里暗斗,时间过的倒是快,皇帝跟太后都来了。 众人赶忙起身行礼,秦王妃跟秦王亲自带路迎着皇帝太后坐在了主位上。 “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起来吧,今日闻喜宴,不必拘束,有才有德之人尽情发挥。” 皇帝笑着说。 闻喜宴是特意给文人举办的,宴席上大家也会作诗斗词,既激烈又热闹。 越是这样,盛唐的文坛名声便越响。 “陛下,后厨的糕点跟酒水都备好了。”秦王妃小心说,皇帝点头:“给众人品尝一番。” “是。” 得了皇帝的允许,秦王妃赶忙让人将酿好的玉液长春端了出来。 呈给皇帝太后的酒水,是大厨亲自端过来的。 那厨子清瘦个子很高。 端着酒壶,厨子给皇帝太后倒酒。 安德路试过酒水没问题,皇帝这便要喝。 今日嘉嫔也来了,还将陆明丰给带了过来。 这一路上都好好的,可是自从那大厨出现后陆明丰便有些要发狂。 嘉嫔心惊,一个没拉住,陆明丰直接上前将皇帝的酒盏打翻了。 “放肆!” 他这般没规矩,惹恼了皇帝,皇帝震怒,可下一瞬,那被打翻的酒水洒在地上却出了一堆泡沫。 安德路脸发白:“酒水,酒水有毒。” 若非六皇子失手打翻,皇帝这会已经被毒死了。 可他明明验过了没毒,这究竟怎么回事。 第655章帝王心,海底针 “陛下,六皇子还年幼,求陛下赎他失礼之罪。” 嘉嫔没看见打翻的酒水冒起了泡泡。 她只看到陆明丰失手将皇帝的酒盏打翻,旋即便跪在地上求情。 她垂着头,言辞意切,这一刻,无人怀疑她护着陆明丰的心,毕竟,她一向都很有眼力见,从不会惹皇帝不快。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嘉嫔。 嘉嫔进宫七年了还没子嗣,皇帝知道她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 陆明丰交给嘉嫔养,一来是试探她的态度,如今一看,态度是不用怀疑了。 另外一点,便是他想利用嘉嫔跟陆明丰引起其他宫妃的针对。 这便是帝王谋术,帝王每做一个决定,没走一步棋,背后的深意都不止一层。 “父皇,您没事吧。”太平猛的起身提起裙子便往皇帝跟前跑。 她的小脸白的不像话,皇帝见状,眼神柔了些许。 “嘉嫔妹妹快起来吧,六皇子打翻了酒盏是立了大功呢。” 太平一口气跑到了皇帝跟前。 她提着裙子小脸煞白,她刚站稳身子,轻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安德路不敢去扶嘉嫔,只得对着小宫女使眼神。 小宫女还没过去,那说话的宫妃便先去搀扶嘉嫔了。 嘉嫔惊魂未定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穿着一身绯红色宫装,面色雍容华美的贤妃。 贤妃的眼神看起来轻柔,可嘉嫔十分不喜欢她看着自己的目光。 就好似,贤妃要对付她一样。 “臣妾……”她深呼了一口气,还没从受惊中冷静。 “拿下!” 燕景怒斥一声,早已经一脚将那御厨踢倒在地了。 秦王妃几乎站不稳身形,跪在地上软的厉害:“臣妾,臣妾办事不利。” 在秦王府设的宴席上竟然出了这事,她难辞其咎。 秦王一掀衣袍跪在秦王妃身边,请罪:“臣有罪,还请陛下明察,今日此事,臣是冤枉的。” 很奇怪,不管是御厨还是下人他们都再三盘查,确定没问题才放进王府的。 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倘若皇帝要问罪,秦王府难辞其咎。 但他们,实在是冤。 “别喝,别喝。”陆明丰红着眼睛,整个院子内静的可怕。 官吏女眷们早已经跪了满地,就连沈氏跟江朝华都跪在了地上。 只有陆明丰他一个人站着。 他抱着头喃喃自语,不断的用脚去踩那冒着泡的酒水。 提督府的侍卫早就将那御厨控制住了。 江朝华抬起头,目光与燕景交汇间,她明白了。 今日策划这一切的人是皇帝。 皇帝年纪大了,需要继承人。 墨王只是经历了两贬两封,只有皇帝的传召才能回京。 而最好的借口便是贤妃立下功劳。 只要她替皇帝挡了毒酒,皇帝自然就有理由将墨王传回京都,那么墨王便也加入了夺位之中。 果然是好计谋。 可惜,被燕景破坏了。 “陛下,六皇子年幼,请陛下赎罪。” 嘉嫔见皇帝没有要处置陆明丰的意思,赶忙拉住他,让他给皇帝跪下。 他跪在地上,嘴中还喃喃的说着话。 皇帝忽的不忍,心中动了恻隐之心。 陆明丰到底是他的血脉,哪怕他对陆明丰不管不顾,可在危机当头,陆明丰还是打翻了有毒的酒水。 这莫非就是,血脉相连。 皇帝动容,深深的盯着陆明丰,那样的眼神晦涩无比,就连江朝华都无法完全读懂皇帝在想什么。 “说!是谁派你来的。” 燕景抽出长剑抵在那胖厨子的脖颈上。 那厨子嘴角带血,呸了一声:“你这奸臣!” 厨子好似更恨燕景,而非皇帝。 当然,他是不敢这么瞪着皇帝的,不然下一瞬他脑袋肯定搬家。 “奸臣?”燕景玩味一笑,下一瞬,长剑落下,厨子的头发都被削掉了一半。 “说,到底是谁让你迫害陛下的!” 御厨吓的脸都白了,脸上的横肉抖个不停。 燕景见状,又用刀剑插进他的大腿中,然后,用力的搅弄。 “啊。”厨子的惨叫声回荡在院子中,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第547章 皇帝没吭声,冷眼看着那御厨。 御厨瞥见皇帝的眼神,吃痛的喊着:“都是你这奸臣害了蒋夫人,她们已经遭了惩罚,为何你还要狠心的夺她性命?” “原来你是蒋家余孽啊。”燕景讥笑,手上的动作不停。 锋利的刀剑已经将厨子的大腿肉搅成了烂泥。 “蒋家人罪孽滔天,陛下没要他们的命,他们不仅不感恩反而要加害陛下,如此心思歹毒之人,就不该活着!” 燕景说着,手上的剑一甩,那厨子下一瞬就被抹了脖子。 “嘶。”秦王妃跟女眷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潇湘王妃也跪在地上,她没抬头,可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她自然闻到了。 一想到血珠的事,她的心也跳了起来。 富贵人家富贵,可经历的腌臜事也多。 也更容易丢了性命。 “陛下,犯人亲口承认他是为了蒋家人报仇,陛下宽恕蒋家人,饶他们不死,可他们却依旧包藏祸心。” 厨子死了,燕景回禀着,皇帝摆摆手,声音低沉:“那些人,都赐死。” 那些人,指的不仅仅是蒋家人,还有卞家跟刘家。 皇帝早就想弄死士族的人,今日的毒酒事件,不过是寻一个可以弄死他们的理由。 燕景早就知道皇帝的用意,故意在那毒酒中又放了一味药。 陆明丰在行宫的时候时常遭受虐打,被逼着吃馊了的饭菜跟水,所以,他对气味十分敏感。 他离皇帝不远,所以能嗅到酒水不正常,这才失手打翻了酒水。 这一点,皇帝本人也能想到,毕竟这两日他已经派安德路将陆明丰在行宫遭的事都调查一遍。 “皇帝,这孩子倒是孝顺。” 皇帝的酒水有毒,太后的酒水自然也不安全。 冯公公将酒盏接过去,太后声音淡淡,皇帝的眼神更复杂了,一个劲的盯着陆明丰。 陆明丰往嘉嫔身后缩了缩,皇帝嫌弃他胆子小,可到底被他的一片孝心打动了。 胆子小可以慢慢教,但慢慢的教却不一定能让孩子孝顺。 所以,他愿意多给陆明丰一些时间。 “朕心甚慰,子嗣孝顺,承蒙祖宗庇护,今日的事与秦王府无关,都是蒋家余孽包藏祸心,但王府依旧有失察之处,罚秦王一年俸禄,秦王妃禁足半月。” 皇帝背着手,秦王妃闻言,差点厥过去。 秦王领旨谢恩,他大概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了。 皇帝没想动秦王府,只是借秦王府的手除掉蒋卞刘三家那些被流放的人。 “嘉嫔教导有方,为了日后更方便照顾六皇子,朕特封嘉嫔为嘉妃,从明日起,搬进玉翠宫。” “嘉妃娘娘,快谢恩啊。” 嘉妃好似还没回过神来。 安德路小声的提醒,嘉妃这才领旨谢恩。 她晕乎乎的,怎么都没想到一直渴望的妃位就这么到手了。 “六皇子小小年纪便一片孝心,实属难得,朕心宽慰的同时,想起了先祖们的话,盛唐重孝道,父子和睦,上行下效,民间才能一片和乐。” 皇帝话没说完,他似感慨,似还有抉择。 江朝华抬了抬头,余光往后看去。 后面,唐爽推着江晚风,也安静的跪在地上。 只怕是,墨王要回京了,贤妃将更得势。 第656章墨王被召回京 “陛下所言及是。” 皇帝的意思在场的官吏没有不明白的。 自然,他们要先给皇帝个台阶下。 人群中,郎一行跟夏氏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皆亮了不少。 眼神交流间,夏氏的后背都挺直了不少。 她的夫君虽说不是墨王的亲舅舅,可也算是表舅。 只要墨王登基,他们跟郎家,都是皇亲了。 “朕心感慨,安德路,传旨。”皇帝挥挥手:“从即刻起,召墨王回京,待靖王大胜回京后,举办家宴。” “是,陛下。” 安德路立马应声,所有人都跪地高呼万岁。 皇帝的目的达到了,最高兴的人除了嘉妃,自然还有贤妃。 墨王要回来了,他们母子不会再分离了。 齐妃娘家家世不如她,靖王根本就无法同墨王竞争。 原本贤妃及有胜算,可皇帝的心思难猜,他抬举嘉妃就是抬举陆明丰。 虽说只是养子,是嘉妃无子,只要将陆明丰送到了皇位上,元家跟嘉妃自然也能一步登天了。 “臣妾谢陛下。” 贤妃笑盈盈的谢恩,起身的同时,又将嘉妃拉了起来:“嘉妃妹妹,恭喜你了。” 她笑里藏刀,但嘉妃也不是吃素的,贤妃虚伪,她也会虚伪。 宫里的妃子一个比一个会演戏,一个比一个心思多。 “贤妃姐姐,同喜。”她回了一个更灿烂的笑,贤妃脸上的笑一僵,两个人装作和睦,其实都暗怀鬼胎。 “宴席继续,都起来吧,今日闻喜宴,照旧。” 达成目的,皇帝扭头看向太后:“母后受惊了。” “只要陛下没事,哀家便放心了。”太后摇摇头。 “母后,您坐。” 皇帝亲自扶着太后坐在坐席上。 宴席继续,侍卫飞快的处理了厨子的尸体,燕景挎着长剑出了院子。 江朝华没一直看他,却能感受到他时不时的往她这里看。 直到走出院子,那视线才不见了。 “唐爽,你怎么了。” 官吏中间的位置上,江晚风见唐爽的脸有些白,眉头蹙了蹙。 唐爽摇头:“没事,就是最近研究针法有些累罢了。” “今日你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让李大夫去弄。” 李大夫也是江朝华找来的大夫,平时他负责帮助唐爽照顾江晚风。 “好。”唐爽应声抬起头朝着江朝华看去。 江朝华也在看她。 唐爽一顿,心头的沉重彻底不见了。 皇帝召墨王回来,其实也并非全然都是坏事。 最起码,可以让贤妃跟郎家夏家的人尽快动手。 如此,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至于皇位,也并不能说皇帝召墨王回来,便是想让墨王继位。 这一点,众人心中清楚,只是她太在乎报仇了,这才一时之间失了理智。 “吓死我了。” 宴席照旧,贵女们抚着胸口小声的说着。 旋即,她们又开始跟夏语蓉交流起来:“夏姐姐,今日你准备了什么句子对词?” “就是就是,夏姐姐是长安城第一才女,她对的词真是让人期待。” 贵女们拍着马屁,夏语蓉得意的看了一眼江朝华,状似谦虚的道:“倒是准备了两句,不知怎么样。” “那还用想么,夏姐姐的才名谁人不知。”荣华也吹捧。 夏语蓉是墨王的表妹。 虽说是远亲的表妹,但也是有亲缘关系的。 墨王经历了被贬被封,原本众人都觉得是皇帝厌弃他,如今反应过来,皇帝还是念着墨王的。 不然立功的明明是陆明丰,皇帝为何却将墨王召回京。 这件事跟墨王贤妃根本没什么关系。 可见,皇帝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墨王。 “荣华你怎么也跟她们一样打趣我。”夏语蓉很受用这样的吹捧,表面上却要装作不在乎。 傅娆翻了个白眼,懒得看她们。 她小声嗤笑:“虚伪。” “没错,太虚伪了。” 她话落,还有应和声。 她扭头一看,只见关嫣用袖子掩面装作喝酒,实则也是满脸不耐烦。 傅娆挑了挑眉头,心道她怎么没发现京都还有关嫣这样的妙人。 “关小姐,玉液长春今日是喝不上了,听闻君子台的果酿不错,不知关小姐有没有兴趣去品尝一番。” 傅娆笑:“我做东。”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我做东吧,届时傅小姐赏个薄面。” 关嫣有些受宠若惊。 傅娆身份金贵,跟夏语蓉是一个级别的。 她不过是紫光绿大夫的女儿,从未想过能跟傅娆当朋友。 毕竟傅娆的朋友都是郡主公主这一级别的。 “好啊,那就你做东。”傅娆豪爽的饮了一口酒,卫国公夫人嗔了她一眼:“这孩子,当这里是自己家了。” 虽是这么说,可卫国公夫人眼底的笑却及重。 傅寒声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他也能参加宴席了。 儿子健康,女儿娇俏,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君子台的果酿我也喜欢喝,带我一个吧。” 江朝华也跟着凑热闹,沈氏失笑:“孩子们还小,盛唐民风开放,让她们多出去走走也好。” “是啊,准妃娘娘这话说的是。” 潇湘王妃应和着,因为潇湘王不喜她,所以以前她参加宴席都会格外的谨慎,从不主动与谁说话。 第548章 可自从江朝华将血珠让给她以后,她对沈氏母女的态度就热络起来了。 众人眼神闪烁,都清楚她这是想攀附沈氏,毕竟潇湘王看见燕南天也得卖两分面子。 有人不屑,有人叹她命好,心道她又能用血珠讨好婆婆,又能让夫君重视。 宴席热闹,酒过三巡,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放开了,进士们饮酒作诗,他们原本就是及有才华的,所做的诗词自然也让人惊艳。 尤其是吕飞扬的一首浪淘沙,引得在场无数大人称赞,更是让众多贵女倾慕。 但吕飞扬点到为止,他时刻谨记赵保罗的话,要谦卑,别忘了初衷跟来时的路。 这种宴席虽热闹,可时间一场,难免就有些无趣了。 江朝华饮了两杯酒便起身想去后院透透气。 她还没站起身,冷不丁的便听到一声娇俏的女音响起。 “周公子,不知你可有心上人,今年婚配了没有,若是没有,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那说话的姑娘格外大胆,声音丝毫不忸怩,江朝华循声看去,只见孟倩双目灼灼的盯着周迟。 她话落,在场许多对周迟有意思的女眷都竖起了耳朵。 周迟是状元,将来的官职怎么说也得在从五品以上。 起步点高,自然爬的也快,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 第657章京都儿郎的新晋白月光 “倩倩。” 孟倩喜欢周迟,见上一面就喜欢上了。 这一点,孟杨早就预料到了,可他没想到孟倩会当着大家的面当众询问周迟。 周迟说过,他有心上人,只是听那意思,是他单相思罢了。 “怎么了哥哥,父亲不是教过我们,心里想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么。”孟倩嘟了嘟嘴: “盛唐民风开放,女子也可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过是问一问,也不算是失礼吧,至于周公子想不想回答,他自己决定。” 孟倩的话也没错,盛唐的民风本就开放一些。 尤其是公主,可大方的选驸马,并且,随着日渐一日国富兵强,盛唐的皇室废除了公主和亲的规矩。 只有王朝足够强大才能如此,所以,贵女们自然也更自由一些。 “说的也对。” 一些贵女应和孟倩的话。 江朝华的视线对上了孟倩的。 孟倩眼里并没有嫉妒,也没有挑衅。 她只是很好奇,好奇江朝华对周迟是什么心思。 她哥哥傻,只说周迟有心上人了却不知道周迟的心上人就是江朝华。 但她是女子心思敏感,她发现周迟待人有礼,对谁都是一副君子态度。 唯独面对江朝华时,他眼底有化不开的柔情。 所以,周迟的心上人就是江朝华无疑。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周迟从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他周正,是个君子。 他心里有人便是有人,简短的两句诗,既像贵女们挑明了他的心意,让她们别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同时,他也没给江朝华添麻烦,只说他的心上人在远方,不在京都。 “远远乡?这可就奇怪了,你家不就在长安城么。”孟倩追问,眼神亮亮的。 说着,她又喊住了江朝华:“福安郡主,听闻周公子在高中状元前曾是江大人的伴读,那你可是知道周公子的心上人是谁?” 孟倩隐隐较劲,傅娆皱眉。 她跟孟倩虽不熟,可也知道孟倩这个人只是被家中人宠坏了,她没有什么坏心眼。 如此针对江朝华,是因为知道周迟心里装着的人是江朝华。 孟倩想成全周迟? 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今日的对句原来对的是感情。” 双良清润的声音从男席那边传来。 江朝华望去,只见温如玉对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温润的脸上笑意盈盈:“那在下也有两句对句,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好,对的好啊。” 温如玉有才华,作诗这种事也算是得心应手,以往在京都小有名气。 他随口做的两句诗,引得无数公子称赞。 气氛活络到这里,大家都开始作诗。 房成坐在坐席上攥着手。 他有些紧张,也想对诗,可他怕他在念诗的时候会忍不住看向江朝华。 他如今有功名了,堂堂正正考取的功名,虽说不是前三甲,但成绩也不错,日后有房安康打点,他的前途也不会差。 科考放榜后,房成想去见江朝华,可以往的他没资格,现在的江朝华更是他高攀不起的。 所以,今日宴席一见江朝华,他就有些收不回视线。 “好诗啊,好诗。”张右青也站起身,念了两句诗。 水平越来越高,渐渐的,只有那么几个出色的人沦落接对接。 贵女们静静地听,这种主题的诗词她们自然不好意思张口对句。 “我来对。” 轮了一圈,眼看着江朝华要走,房成站了起来。 他紧张,努力不让自己看江朝华,可他就是管不住他的眼睛:“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有所念,近在迟尺,心悦之,又惶恐唐突,借清风颂之,吹梦到天边。” 房成念诗的语速很慢。 他的眼睛盯着江朝华,房安康嘴角抽搐,拼命的给他使眼神,可房成跟瞎了一样,压根就不看房安康。 房安康无奈,认命了。 自从上次江朝华救了房成后,房成便对江朝华死心塌地了。 他趁机鞭策房成考取功名,如今功名也考了,他也没理由拦着房成。 可江朝华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倒是个情种,福安郡主,你觉得他怎么样。” 孟倩撑着下巴,眉头微挑。 有意思,以前这长安城的才子书生们都视江婉心为白月光。 如今白月光人选换了,换成了江朝华。 这多有意思啊。 一个两个的,都对江朝华有些想法,那不知江朝华心里念着的人是谁。 她倒是很想看看热闹。 “不,在下只是做诗,并没有暗指谁,还请孟小姐不要多想。” 房成回过神来赶紧解释。 可他越解释众人越心中门清。 一瞬间,贵女们有羡慕江朝华的,也有嫉妒的。 嫉妒她原本只是出身好不得男郎们的待见,如今倒是倒转天罡,两样都有了。 她怎么就能那么好命呢。 “孟小姐又不是没听过我的大名,我一向是笔墨不通,字都写不好,他们做的诗,实不相瞒,我没听懂。” 江朝华笑了笑:“孟小姐倒是听懂了,那不如孟小姐给我解释解释?” 江朝华笑的有些恶劣,孟倩一噎,没想到江朝华那么牙尖嘴利。 孟杨生怕孟倩得罪了江朝华,赶忙站起身:“郡主赎罪,小妹她是被家中惯坏了,她没旁的意思。” “我也被家中惯坏了,京都人以前说我是恶女呢,那不知跟孟小姐比如何?”江朝华幽幽说。 傅娆嘴角一抽,心道江朝华可真是腹黑啊。 “恶女怎么了,恶女随心所欲没人拘束,我倒是觉得你以前活的更自在。” 孟倩倒是不怕得罪江朝华,因为她原本也没想针对。 她就是好奇,对江朝华越来越好奇了,好奇周迟为何独独对江朝华死心塌地,好似江朝华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逆转口碑。 “既然孟小姐觉得挺好的,那这名号从此后就送给你了,不谢。” 江朝华笑,转身往后院去了。 傅娆将杯子中的果酒喝光追了过去。 这里人太多了,也很吵,她也想清静清静。 “去。” 她跟江朝华往后院去,夏语蓉原本想出一顿风头,可被孟倩一搅和,倒是被别人抢了光彩。 她咽不下这口气,对着身侧的黄茹使了个眼神。 黄茹点点头,孟倩恰好也站起身追着江朝华去了。 秦王府后院有一个池塘。 池塘很大,里面还养了好多尾锦鲤。 孟倩是个旱鸭子,刚刚宴席上她跟江朝华生了点口角,若是她落水了,众人一定会联想到江朝华身上。 她背负上杀人的名头,看她还得意不得意。 第658章江朝华害死了孟倩? 日光碎作满地流动的金屑,枯荷支棱着焦褐的骨节,将倒影织成水中焦尾琴。 涟漪忽而破水光而出,有锦鲤衔着耀眼的日光沉浮,搅散莲蓬投下梵文密咒。 浮萍散了又聚,像是披风揉皱的旧信封。 傅娆站在池塘边上的小凉亭中,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前院人太多了,也吵,吵的我头都疼了。” 傅娆扭头看向身侧的江朝华。 这里没什么人,她一向也是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石凳子上。 第549章 再看江朝华,跟她一样。 贵女从小都是在格子中长大的,时刻被约束着,傅娆有时候觉得她还不如天边的一只鸟过的自由。 但认识了江朝华后,她觉得有人能理解自己,所以也不觉得孤寂了。 所以,她很喜欢跟江朝华待在一起。 “是啊,这里的景色宜人,难得心静。”江朝华低低一笑。 她穿着一身胭脂红绡翠纹裙,朵朵海棠花开满裙踞,迎着夏日的风缓缓而动。 三千青丝随心挽起,簪一支蝴蝶鎏金步摇,垂落纤纤流苏,细碎的额边刘海衬的她眉眼盈盈,顾盼生姿。 傅娆看着江朝华有些出神,心道怪不得刚刚那么多男子都频繁的偷看江朝华。 她要是个男子,她也看。 这样的美人,多看两眼赏心悦目。 “听说每年八月秦王府后院池塘的锦鲤都会献进宫,宫人再将锦鲤放在御花园的池塘中。” 池塘中的锦鲤多,自然水也很深,傅娆拿了一根长树枝,轻轻的去挑弄了一下鱼群。 鱼群中的锦鲤有的瘦的像小鱼仔,有的胖的像娃娃。 小的自然抢不过大的,傅娆只得用树枝将鱼群拨开。 她嘀咕:“也不知道秦王府的下人给这些鱼吃的是什么东西,大多数的鱼长的那么肥。” “吃肉自然长得最快。”江朝华目光深深。 鱼可不是吃素的,它们喜欢吃泥鳅,喜欢吃肉。 而想让它们长的又快又好,吃的肉自然也不是寻常的肉。 “吃肉?吃什么肉?”傅娆一楞。 夏日炎热,可靠近这池塘却觉得凉飕飕的。 或许是秦王府的下人往这里放了点冰块,省得锦鲤被热死了。 可离的近了傅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池塘水的温度未免有些太凉了,可见是常年用冰才会有这般温度。 那么,为何呢,冬季也用冰,为什么。 难道是要压制鱼腥味? 可是也不至于吧。 “自然是,人肉。” 江朝华眯眼。 她话落,傅娆手上的树枝直接掉进了池塘中。 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满目震惊。 还没来得及说话,余光一撇,身侧江朝华手上直勾勾的扔出几枚小石子,狠狠的砸进了池塘边的树丛中。 “啊。救命啊,救命啊。” 噗通一声。 一道浅黄色的身影掉进了池塘中拼命的扑腾。 傅娆脸色一紧,这便要去救人,江朝华伸手拦住了她,示意她往池塘中看去。 只见那些原本模样娇憨可爱的锦鲤一闻到人味直接张开了嘴。 傅娆定睛一看,只见那些锦鲤中一些鱼儿嘴中长着锋利的齿,这不是正常的锦鲤应该有的。 “是食人鱼!” 傅娆惊呼,而站在岸边的孟倩也惊呆了:“食人鱼?” 王府的池塘中怎么会有食人鱼呢。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被人推到水中喂鱼么。”江朝华淡淡说着,孟倩忽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食人鱼的攻击性可强着呢,堪比水下鲨鱼,这种鱼喜人肉,尤其是一旦闻到血腥味就会一直追至人到岸边不罢休。 黄茹想害孟倩掉进池塘栽赃给江朝华,如今倒是自食恶果了。 池塘中的食人鱼不会放过她的。 “活该。”孟倩原本还想救黄茹,可江朝华提醒她,她下意识的朝着远处看去。 依稀看到一抹身影飞快往前院跑,她怎么能不明白那人是黄茹的丫鬟。 “别愣着了,喊啊,喊有人落水了。” 江朝华笑了笑,从傅娆手上接过鱼食直接都丢到了池塘中。 黄茹想害她,她就不会给黄茹翻身的机会。 “哗啦哗啦。” 正常的锦鲤不吃人肉吃鱼食,江朝华把鱼食都撒到池塘中心。 锦盒一窝蜂的朝着黄茹游了过去,食人鱼以为锦鲤是要跟它们抢吃的,自然拼命的撕咬黄茹。 很快,池塘内就见了血,血将池塘水染红。 孟倩跟傅娆深呼了一口气,赶忙在池塘边吆喝。 府上的下人听到声音赶来救人,可刚一下去,他们也被食人鱼给咬了,各个惨叫不止。 黄茹的小丫鬟去前院报信,声称江朝华因为孟倩刚刚跟她发生口角,一怒之下将孟倩推进了池塘中。 孟杨跟孟夫人急匆匆的赶到这边。 涉及到江朝华,沈氏跟太后自然也得赶过来。 其中,最苦逼的人莫属秦王妃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直呼倒霉,也急匆匆的往池塘赶。 刚一走过来,她们就听到有人落水了,秦王妃的脸很白,赶忙让人去找几个会水的婆子。 “倩倩!” 孟夫人白着脸被孟杨扶着。 孟倩不会水,秦王府的池塘水深,这要是被水藻缠住了,孟倩会没命的。 “是福安郡主将孟大小姐推到水中的,小姐让奴婢去前院喊人救孟小姐。” 黄茹的丫鬟趁机飞快的又说了一遍。 夏语蓉跟荣华也跟着来了。 听到那小丫头的话,她心头舒畅。 江朝华哪怕是郡主了又如何,她也依旧要让京都的人觉得江朝华恶毒。 孟倩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要弄死孟倩。 孟倩一死,孟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啊,倩倩,倩倩。” 孟夫人急的六神无主,拼命的往池塘边走。 刚一走过来,便看见孟倩白着脸在池塘边呼救。 众人一顿,旋即皱起眉来。 “母亲,你们怎么来了,快找人救黄茹,她掉进池塘中去了。” 孟倩深深的盯着黄茹的丫鬟,孟夫人一顿:“不是你掉进池塘了?” 说完,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冷静下来。 黄茹落水,黄茹的丫鬟却说是江朝华推了孟倩落水,她怎么那么笃定。 还是说,这丫鬟早就事先知道,只是没曾想出了意外,她们害人不成,反倒是将自己赔进去了。 “有血,好多血啊,那些鱼好似在啃食人肉。” 池塘染血,不仅黄茹一个人在水里扑腾,还有小厮们也在扑腾。 这些小厮都是黄茹找来的,目的就是要致江朝华跟孟倩于死地。 孟倩眼底冰冷,一个贵女捂住嘴惊呼一声。 傅娆冷静的道:“王妃,诸位夫人,不知怎么的,这池塘中的锦鲤群里被人放了食人鱼混为一谈。” 她话落,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659章谁在针对秦王府 八月,后宫的嫔妃正是最喜欢去御花园游玩的时候。 就连皇帝跟太后,去御花园的次数都很多,毕竟宫里的景色有限,天气热大家都喜欢往水源处跑。 倘若秦王府将混有食人鱼的锦鲤都弄到皇宫,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秦王妃的脸彻底白到了底,她抚着胸口,若非陆子坤及时赶到扶住了她,她非得栽倒在地上。 “母妃,您振作一点。”陆子坤面色沉重。 有人在背后针对秦王府。 若非今日黄茹要陷害江朝华,食人鱼的事也不会被发现。 那人好歹毒的心。 居然能想到这么阴损的法子。 “救命啊,救命啊。” 食人鱼凶残,这是一种从西域弄来的物种,以往众人也只是听说书先生讲过,从未真正见过。 池塘的水虽然深,但也不至于会被淹死,让施救的人拖不上来。 黄茹扑腾着,体力不支加上失血过多,她渐渐的没了动静。 黄茹的母亲陈氏跪在岸边哭喊,喊着让人去救黄茹。 “快,先救人再说。”秦王妃强打起精神,恰好去后院喊人的嬷嬷也找了几个粗壮会水的婆子。 食人鱼见人就吃,因为数量多,哪怕咬上了黄茹跟那些小厮也不肯罢休,一个个的围在岸边,长着嘴,十分吓人。 “王妃,若是想救人,这一池子的锦鲤只怕都保不住了。” 江朝华面色淡淡,众人朝着她看去。 只见凉亭中,少女迎风而立,满脸淡定,明艳清绝的小脸上,不愤不惊。 有的,只是淡定。 秦王妃:“救人要紧,这一池子锦鲤算的了什么,郡主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往池塘中撒盐,然后再命人将池塘的水抽干。” 放入过多的盐能让鱼游动的速度减慢,然后再将池水抽干,这样那些食人鱼的攻击性便会大大降低。 食人鱼有天敌,例如白鹭,白鹭可猎捕食人鱼,但现在情况紧急,短时间内取哪里找白鹭呢。 “快,快听郡主的,去厨房拿盐,再让人将池子里的水抽干。”秦王妃赶忙吩咐。 王府的下人们立马将盐全都取过来撒进了池塘中。 锦鲤虽好看,但受到一点伤害就会立马死掉。 大量的盐让它们缺水皮肤皱烈,没一会一个个就都翻了肚皮。 第550章 至于那些食人鱼,动作果真缓慢了不少,正常会浮水的人跳进池塘,也不会被食人鱼猛烈攻击。 “快抽干水!”到底出事的地点是在秦王府。 陆子坤也亲自下场将池塘水抽干了。 在他的带领下,没一会,食人鱼就不扑腾了。 但它们依旧顽强,池塘中的锦鲤都死光了,只剩下蒲扇着鱼尾的食人鱼。 足足有二十条! “茹儿!” 黄茹被人抬了上来。 当然,还有那些小厮。 他们的模样都不能用惨来形容,那是十分凄惨! 黄茹晕过去了,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尤其是一张脸被食人鱼咬的大大小小都是伤口。 尤其是脸颊颧骨位置,甚至被活生生的咬开了,露出了白骨! “嘶。”有贵女不敢去看,赶忙背过身去。 孟倩一向大胆,也被黄茹的惨状吓到了。 孟夫人赶忙将她搂进怀中,眼神颤个不停。 若是今日江朝华不机灵,那么毁容受伤的就是孟倩了。 黄茹她是自食恶果! “茹儿,你怎么样了,别吓母亲啊。” 小陈氏看着体无完肤的女儿,心都要碎了。 她眼底恨恨,却反而将错处怪在了江朝华身上:“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一个交代么!” “交代?”江朝华嗤笑一声,心道这人还有意思,她女儿想害人,她还管自己要交代。 “夫人这话说错了吧,是我该问夫人跟黄小姐要一个交代!”沈氏冷着脸。 孟夫人见状,也道:“准妃说的没错,你们黄家是不是也该给我们孟家一个交代!” 在场所有人心中门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王妃看着依旧在池塘中蒲扇的食人鱼,深呼一口气:“将那丫鬟压过来!” 看见掉进池塘的是黄茹,秦王妃便让人将那丫鬟控制住了。 黄茹昏迷了,大片大片的血从她身上不断流出。 肉都被咬烂了,更何况是身上的衣服呢。 当时跳进池塘的还有好多小厮,黄茹不仅毁了容貌,还毁了名声。 而原本遭受这一切的,应该是孟倩跟江朝华。 小陈氏怎么会不恨呢! “陈夫人不会那么单纯的以为今日的事就是一场意外吧。”孟夫人冷笑。 孟倩回过神来,脸也冷了:“是黄茹想推我掉下池塘,不知怎么的,她自己失足掉进去了,她的丫鬟跑去报信,我当时受到惊吓,没回过神来,那丫鬟已经跑远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丫鬟矢口否认,孟夫人叱道:“不是?不是你怎么说是郡主推了倩倩呢!若非事先知道,你怎么会那么说!” “我能证明孟倩说的都是真的,江朝华她当时与我站在凉亭中,从始至终,她离孟倩得有三丈远,那么远的距离,她灵魂出窍了才推孟倩?” 傅娆慵懒的说着。 证据摆在眼前,小陈氏再想赖账也不成了。 黄茹自己想害人,没曾想将自己赔进去了,黄家人只能将这个苦果自己吃下。 甚至,沈家跟孟家还得管黄家要一个说法。 “秦王妃,还是先请大夫救人要紧。” 动静闹的太大,关嫣扶着大陈氏来的时候,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陈氏是个扶妹狂魔,一见小陈氏哭的稀里哗啦,她立马跪在地上求情。 再这样下去,黄茹会死的。 “还不快请大夫。” 秦王妃又赶紧让人去请府医。 黄茹自找的,但哪怕死也不能死在秦王府啊。 秦王府已经够乱的了。 “是,是。”王府的婆子嬷嬷们赶忙去找大夫。 池塘内,烂肉一团团的,池水被抽干,平时用冰块压的恶臭味散开,熏的人都要吐了。 “白骨,有白骨。” 有人眼尖,冷不丁的看见被抽干水的池塘中有几个分散的白骨。 那白骨看着像是人的胳膊,还有手指头。 看样子,平时便有人用人肉喂养食人鱼。 风吹过来,那腐烂的味道更浓郁了。 傅娆不禁想起刚刚江朝华的话。 她说,食人肉,那些鱼才能一个个的长的那么肥硕。 “呕。”她胃中反酸,直接吐了。 第660章沈氏挡剑中毒 “夫人,小王爷,管宗死了。” 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救人的同时,府上的侍卫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平时负责这片池塘的管宗。 管宗死在了他的卧房中,是吞药自尽的。 秦王妃的脸白的厉害,她没想到管宗居然是内奸,帮着别人谋害秦王府。 他以前可是秦王身边的侍卫啊。 为什么。 “待闻喜宴结束后,本妃跟王爷会将此事回禀给圣上的。”秦王妃挥挥手,:“诸位夫人小姐,请去前院吧。” 这里污秽不堪,在场的人越多,越是不方便调查。 “是。” 女眷们携手往前院去。 小陈氏抱着黄茹哭的撕心裂肺,没有人同情她,毕竟是她们先害人的。 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孟夫人拉着孟倩,孟倩压低声音对着她说了两句话。 孟夫人惊讶,旋即便悄声对江朝华道谢。 “没什么,顺手而已。”江朝华摇摇头,扶着沈氏慢慢的走。 孟倩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那么问是有些为难江朝华,可江朝华却不计较救她的命。 怪不得周迟会喜欢她。 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 如此,她没什么可执着的了。 前院的宴席进行的差不多了,秦王府接连出事,皇帝有所耳闻。 男眷们不知道后院的事,只顾着吟诗作对。 宴席持续了一个时辰,便有人陆陆续续的走了。 太后最先走的,她年纪大了,出来太久疲惫不堪,便先回宫了。 她走后没多久,沈氏跟江朝华也告退了。 至于江晚风,他如今在朝为官,多少要交际,所以便没走,唐爽陪着他一起。 夏日炎热,可从秦王府走的人家都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毕竟刚刚她们见证了那么一副场景,心有余悸,一颗心根本静不下来。 “朝华,你没事吧。” 通往沈家的马车上,沈氏赶忙询问。 江朝华笑笑:“母亲,我没事,不过黄茹之前想推孟倩掉进池塘中栽赃我,我用小石子打了她的关节,她十足这才掉进了池塘中。” 若黄茹得手了,沈家从此后多了一个敌人,会跟孟家反目成仇。 还有,黄茹不仅想害人,她还心思歹毒想毁了孟倩的名声,这才提前安排了小厮。 若不然小厮怎么可能出现的那么巧。 黄茹是想彻底毁了孟倩的一辈子,如今她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活该! “那是她自找的。”沈氏声音冰冷。 毁女子清白无异于杀人,黄茹不仅想冤枉江朝华,还想致孟倩于死地。 这样的人,就该遭报应。 “夫人郡主,这马有些受惊,你们坐稳一些!” 沈氏话刚说完,赵权的声音便从外面响了起来。 他嘞着马缰,不知怎么的,马儿怎么都不肯继续往前走。 就好似,它觉得前面有危险一样。 车厢颠簸,沈氏跟江朝华扶着车厢,因为颠簸,车帘被吹开,沈氏眼尖,一眼便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人拿着长剑,气势汹汹。 “不要!” 她大喊,旋即冲下了马车。 江朝华想拉她,可沈氏的动作太快了,快的江朝华都没反应过来。 “夫人,别过去!” 前面就是君子台,谢云楼手上提着一罐果酿刚出门。 杀气从身后传来。 他扭头,只见一个大汉手上拿着长剑竟然朝着他刺来! 他眼瞳一缩,手上的酒壶丢了出去。 “碰”的一声。 长剑刺破了酒壶,酒壶破裂,发出一道爆炸声。 那声音刺耳,君子台中正在用膳的客人一见,都被吓坏了,赶忙从里面冲了出来。 “云楼,快躲开!” 那大汉一击不成又举着剑朝着谢云楼刺了过来。 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在谢云楼胸口,沈氏忽的过来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刺啦。” 冷兵器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沈氏的胳膊便见了血。 血顺着手臂往下流,而那大汉一看见沈氏,目标便转移到了沈氏身上。 他凶神恶煞,谢云楼见沈氏受伤了,眼眶发红,不管不顾的冲到沈氏身前,抱住沈氏的身子。 “母亲!” 江朝华的呼吸都要停了,千钧一发之际,燕南天一脚将那大汉踢飞。 第551章 他力气大,这一下踢的大汉吐出几颗牙,混合着血,糊了一嘴。 他满眼惊骇,想跑,可燕山怎么会放过他。 “说!谁派你来的!” 燕山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那大汉。 他逼问,那大汉却要咬舌自尽,被燕山将下巴卸掉了。 “云楼,你没事吧。” 沈氏捂着手臂,紧张的盯着谢云楼。 她的手臂很疼,可她最关心的却是谢云楼的安危。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尽到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如今,她能护着孩子了。 她觉得很快乐。 “沁儿。”沈氏的唇瓣变的乌青,燕南天搂着她:“剑上有毒!” “说,解药在哪里!”燕山发了狠,可那大汉却缓缓笑了,旋即,咬碎藏在牙齿中的剧毒,死了。 “王爷,他自尽了。”燕山皱眉,在大汉身上翻找,可别说解药,这人身上干净的连根毛都没有。 可见是,早有准备。 “我没事,夫人,您怎么样了。”沈氏伸手去摸谢云楼的脸。 谢云楼声音颤抖,他紧紧的盯着沈氏,见她不仅唇瓣变了颜色,就连受伤的手臂上流出的血颜色都变成了黑色。 剧毒! 那剑上有剧毒! 沈氏一个妇人,危险时刻,却能挡剑。 “母亲,快服下。” 江朝华从袖子中拿出解毒丹药塞进沈氏的唇中。 她的手几乎是有些抖的,沈氏还能吞咽,她打量谢云楼,见他受伤,这才忍不住晕了过去。 “母亲!” 江朝华喊,谢云楼额头青筋露出,也跟着喊。 “哥哥,母亲她不会有事的,先回家。”江朝华顺着沈氏的手看去。 只见沈氏紧紧的抓着谢云楼的衣袖,抓的死死的,好似怕谢云楼会跑了一样。 “好。”谢云楼声音沙哑。 他弯腰,将沈氏抱起,朝着沈家拼命的跑去。 母亲,您别有事。 我还没尽孝。 第661章母子相认 沈氏被谢云楼一路抱回沈家。 君子台原本就离沈家不远,刚刚谢云楼出门是想将刚酿好的果子酿送去沈家。 没曾想,刚出门就遭人刺杀。 那人一见事情暴露就服毒自尽了,可见是一场阴谋。 沈家,沁芳阁。 沈氏中毒,燕南天立马让燕山去将唐爽带回沈家。 唐爽擅治病,可却不擅长解毒下毒,真正的高手,是江朝华。 可江朝华会毒的事得瞒着众人,所以,唐爽自然还得来做做样子。 “如何了。” 沁芳院卧房门口,江朝华的脸有些白,燕南天声音低沉,见她一脸疲倦,也有些心疼。 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就是这样的。 “是相思子。”江朝华眼底涌现杀意。 相思子是剧毒,见血封喉,若非她身上恰好带着冰蚕,母亲就救不回来了。 可见那大汉根本没想让谢云楼活着。 母亲已经知道谢云楼的身世,又恰好路过君子台,今日本就是想去看看谢云楼。 若是谢云楼死在她跟前,她又该是何等伤心欲绝,还谈什么跟燕南天成亲。 江朝华能想到的,燕南天只会想的更多,:“你放心,本王刚刚已经命人大肆在城中搜索,若有可疑人,燕家军一定会抓到他。” 燕南天比江朝华更想弄死背后之人。 他的手,到现在都是抖的,刚刚甚至抖的连沈氏都抱不起来了。 他害怕,他接受不了沈氏出事,要是沈氏有个什么,他也随着沈氏去! “你可能解相思子的毒?”燕南天深深的看着江朝华。 江朝华点了点头:“母亲不会有事的,但对外咱们不能这么宣称。” 那人想让谢云楼死,让沈氏伤心欲绝。 那就得表面上遂了他们的愿。 “本王明白。”燕南天颔首,江朝华又说:“王爷,我还需要一只冰蚕,不知你那里可有这种东西。” 若是别人,江朝华根本问都不问,可燕南天权势大,他那里或许会有冰蚕。 “恰好有一只,本王这便让人取。” 他说着,示意心腹去王府将冰蚕取来。 那冰蚕还是十年前他意外得到的,一直当个玩意养着。 没曾想,还能派上用场。 “只要有冰蚕,母亲便不会有事的。”江朝华脸有些白。 解毒不仅需要冰蚕,还需要她的血,所以她才会这么虚弱。 燕南天:“只要能保住你母亲的命就行,其他的日后精心养着,若是以损耗你的身子为代价,我想你母亲也不会愿意的。” 他眼底有关心,也有疼爱。 江朝华从生下来就没得到过父爱。 看着燕南天,她有些出神,一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心头。 这情绪,让她隐隐有些激动,甚至,还有些期待。 她乖巧点头,像个听父亲话的小孩子:“好。” 说着,转身又进了卧房。 卧房中沈氏还死死的拉着谢云楼的手。 江朝华给她施针,她满头大汗,谢云楼用帕子小心的擦去。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会吵到沈氏。 “哥哥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江朝华知道谢云楼现在的心情,安慰着。 谢云楼垂着头应了一声。 他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他不孝,十几年不在母亲身边,如今却还累的母亲替他挡剑中毒。 他也何德何能,能有关爱体贴他的家人。 只是若是可以,他宁愿躺在这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沈氏。 “朝华,东西取回来了。” 江朝华每隔半盏茶就给沈氏施一次针,施针施到第二次时,冰蚕取回来了。 燕南天亲自送进来,就站在床榻边看着。 江朝华将冰蚕放在自己手臂丧,冰蚕很快就变大了两倍,而她的脸,也更白了。 吸足了血的冰蚕有剧毒,但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佳的解毒良药。 “哥哥,你帮我把母亲扶起来。”拿着冰蚕,江朝华的手有些抖。 谢云楼一边扶着沈氏起来,一边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冰蚕放在沈氏的嘴唇上,没一会,那冰蚕又变小了,直到身子若缩水一般,江朝华这才将冰蚕取下。 “母亲没事了,哥哥跟王爷不必担心。” 江朝华有些站不稳,燕南天一把扶住她,示意门外的翡翠赶忙送江朝华去隔壁休息。 “你去休息,这里有本王守着,你母亲没好彻底前,天塌了本王也不会走。” 燕南天说着,江朝华这才去休息。 唐爽来了后,先给江朝华熬了补血的汤药,又给沈氏检查了一遍身体。 确定沈氏没事了,唐爽又给沈氏开了别的药,让谢云楼盯着,按时给沈氏服用。 距离沈氏受伤中毒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 这半个时辰的功夫,消息就传遍了长安城。 太后一听,直接晕过去了,而皇帝则是派了最好的太医来沈家给沈氏诊治。 今日出了许多怪事,还都是一连串发生的,皇帝命燕景调查,燕景带着提督府的侍卫各处拿人。 一时间,风声鹤唳,原本炎热的天不知怎么的让人觉得有些凉。 时间飞快,眨眼间,天色暗了。 沈家大宅内灯火通明,沈秉正跟老侯爷前后来了两次,江朝华再三保证沈氏没事,他们才放心离开。 同样的道理,他们也明白,因而对外依旧宣称沈氏重伤昏迷不醒。 “哥哥,先用些米粥吧,不然母亲醒了瞧见你这模样,会心疼的。” 门外江晚风跟江晚意都守着。 江晚意痴傻,江朝华只告诉他沈氏得了风寒,要不然他会受不了。 至于谢云楼,自从抱沈氏回到沈家,他一动不动,维持着一个动作。 他的手早就没了知觉,麻木的厉害。 可他只是盯着沈氏,寸步不离,执着的很。 江朝华让翡翠煮了粥端给谢云楼。 谢云楼哑声道:“妹妹,我吃不下。” 母亲还没醒,他哪里有心情吃东西。 “任何一个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有危险,都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哥哥,母亲很伟大,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你不用自责。” 江朝华将碗往前举了举:“哥哥是母亲的孩子,身上流着母亲的血,只要你安好,母亲便会幸福快乐,同样的心理,你现在想什么,母亲想的就是什么。” 江朝华声音温柔,谢云楼的眼圈红的更厉害了。 他的肩膀抖了抖,似是默认了一般,而沈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早已经是泪眼婆娑。 “云楼,我的孩子。” 亲眼看见谢云楼承认,沈氏泣不成声。 她伸出手,谢云楼立马将她拥进怀中。 第552章 他说:“母亲,孩儿不孝,这些年都未曾在您膝下侍奉。” 第662章试探 “儿啊,母亲可算是找到你了!” 沈氏激动的很。 她紧紧的抱着谢云楼,仿佛要将谢云楼融进骨子中。 四个孩子中,她最对不起的就是谢云楼。 倘若当初她能早些察觉到江贺的阴谋,就不会让谢云楼从生下来就被抱走了。 邹婆子说从小她便将谢云楼丢给了乞丐抚养。 她的儿从小便在长安城乞讨为生。 她的心都在滴血。 “母亲,儿子不孝。” 谢云楼用力的回拥沈氏,小心的避开了她的伤口。 他也很激动。 原本他在认与不认沈氏当中犹豫。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莫不如就让沈氏以为他死了吧。 沈氏的几个孩子各个出色,而他从小便乞讨流浪。 若沈氏认他,长安城的高门贵族会嘲笑沈氏有个从小当乞丐的亲儿子。 所以,他不敢。 几番挣扎,他放弃了。 最后还是江朝华劝了他,他后知后觉才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因为他做下决定,从来都没过问过沈氏的想法。 “都是母亲对不住你,是母亲没保护好你。” 沈氏泣不成声。 她太激动了。 她觉得这一剑挨的值,能换回云楼与她相认,哪怕是再中一剑她都愿意。 她只是想弥补谢云楼,让她替谢云楼死,她心甘情愿。 “母亲,对不起,是我胆小懦弱,有时候,我觉得我不配当您的孩子。” 谢云楼嗅着沈氏身上的味道,沈氏松开他,手轻轻的抚过他的眉眼:“傻孩子,我是你母亲,你是我儿子,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这种关系是割舍不断的,不管是身份还是什么,都无法割断,母亲不在乎你的过往,我只要我的孩子。” “母亲。” 沈氏是那么温柔,那么和蔼。 谢云楼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便很羡慕江朝华。 羡慕她有沈氏这样的母亲。 而他,从小是个孤儿,养母短暂的给予他母爱后,又离开了他。 他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还有孤寂多久。 他也不知道,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可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云楼,以后再也别跟母亲分开了好么,母亲再也不能忍受失去你的痛苦。” 沈氏再次抱住谢云楼。 她好不容易跟谢云楼相认,她不愿意跟他分开。 他们母子,再也不分离了。 “好,我答应您。” 谢云楼哽咽的说着,翡翠早已震惊,她从沈氏跟谢云楼的对话中听出来了。 原来,谢云楼便是沈氏的第三个儿子,是江朝华的亲三哥。 老天爷还真是喜欢捉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母亲,三弟。” 江晚风在卧房外静静地听。 沈氏谢云楼相认,他也满心激动,实在忍不住了便进来了。 顺便,还拉着有些困倦的江晚意。 “三弟?三弟,是坏蛋。” 江晚意呆呆的,他不喜欢那个江晚舟,平时总是嘲笑他傻。 他一点都不喜欢三弟。 “二哥,之前那个江晚舟是假的,他不是母亲的孩子,云楼哥哥才是母亲的孩子,是与咱们一脉相连的亲人。” 江朝华拉住江晚意的手。 江晚意最听她的话,也最相信她。 闻言,他立马拍手:“真的?云楼弟弟,才是弟弟。” “对。”江晚风也笑,江晚意立马跑到床榻边,仔细的打量谢云楼。 他歪着脑袋:“没骗我,你与母亲,长得像。” 单纯的人最喜欢说实话。 连江晚意都瞧出来沈氏跟谢云楼很像,可见,是真的像。 “大哥,二哥。”谢云楼一一喊了人。 江晚意指了指自己:“你喊我,二哥。” 那个假货只会喊他傻子,从不会喊他哥哥。 这还是除了妹妹以外,第一次有人喊他哥哥呢。 “弟弟,太好了,又有人喊我哥哥了。” 江晚意痴痴的笑,沈氏也被他这模样逗笑了。 她从未有过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圆满。 她没所求了。 “父亲,父亲,我又有弟弟了。” 燕南天迈进门槛,江晚意忽的朝着他跑了过去。 他喜欢燕南天,一看见他就喊他父亲。 父亲对他好,会给他买很多吃的,还会很耐心的陪他看书。 江晚意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他觉得这样的人,才是他的父亲。 “晚意,别乱喊。” 沈氏嗔怪,当着孩子们的面还有些害羞。 另外,她也害怕谢云楼会觉得她再嫁人会不好,有些紧张。 可谢云楼根本不在乎,只要沈氏幸福开心,他就满足了。 “孩子还小,不要太拘着他们,他说的也是事实。”燕南天笑了笑。 沈氏嫁给他以后,他就是江晚意的父亲。 这孩子不错,就是哄的时间太长了,都一个多月了,他才认可自己。 当真是不容易啊。 “那也还早。”沈氏不敢看燕南天的脸,燕南天直接上前,让她躺在床榻上:“你身子还没好,快躺下袖子,胳膊上有外伤,别乱动了。” 燕南天这一提醒,沈氏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手臂火辣辣的疼。 那一剑不轻,伤口很深,当时流了不少血。 沈氏一向最柔弱,可关乎孩子的性命,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今日的事,只怕是个阴谋,母亲,我已经让外祖父跟舅舅对外宣称您身中剧毒昏迷不醒的消息。” 卧房内明亮,光线将江朝华的身影拉长。 她抿了抿唇,直接了当的指出来。 江晚风跟谢云楼的脸有些冷,他们当然也明白,这是一场阴谋。 幕后的人若知道沈氏没事,还会再继续针对。 所以,他会亲眼来验证。 只需要做个局,便能试探出对方的身份。 “那他还会继续伤害云楼么。”沈氏拉住谢云楼的手。 谢云楼安抚:“没事的母亲,我并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只是今日事发突然,他没有准备。 “本王会派人保护云楼。”燕南天也说,沈氏这才放心。 “那人既然想看见云楼哥哥出事让母亲伤心欲绝,那咱们就干脆放出消息,说机缘巧合下,沈家人已经查明,云楼哥哥就是母亲的亲子。” 江朝华笑了笑。 灯线下,她宛若军营运筹帷幄的将帅,引得燕南天止不住的点头。 “云楼哥哥认祖,那个人一定会着急来确定母亲的伤势,这几日来家中探望的人,都有嫌疑,逐个排查,锁定目标,然后,一网打尽!” 江朝华半眯着眼,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抹人影。 那人,今日闻喜宴上也见了。 第663章怀疑 “就按朝华说的办。”燕南天说。 天渐渐黑了,沁芳院的丫鬟下人从色匆匆,进进出出。 这一晚,沈家宅院内,烛光亮了一夜,几乎每个院子的灯光都没熄过。 这更是让暗中蛰伏的人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只等着第二日打探消息。 天还没亮,晚上的温度低。 这一晚,除了沈氏,沈家所有人都没睡着。 老夫人跟秦晚听到沈氏受伤中毒的消息,连夜从避暑山庄上回家。 至于太后,一醒过来便连夜出宫到沈家探望沈氏。 为了让背后的人信以为真沈氏真的中毒太深,沈家的人没有告诉太后。 但太后是个心思多敏锐的人,从江朝华跟周围人的神色中,她也多少看出一些,如此,倒是放下了心。 第二日,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出了诸多事的原因,天都不如前些日子晴朗了,有云层遮蔽半空,瞧着好似要下雨。 一大早用过早膳后,沈家便陆陆续续来人了。 第一个来的人,在江朝华的预料之中,正是卫国公府的人。 “江朝华,你别太担心了,你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江朝华一脸憔悴。 她这模样是昨日流血流的,可在傅娆看来,是因为过度担心沈氏。 傅娆安慰,唇抿了抿:“昨晚父亲母亲听闻准妃中毒的消便命下人准备了许多药材,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上的。” 因着傅寒声昏迷不醒,那些年傅家收集了许多药。 什么解毒药,什么续命药,各式各样的,都有。 当时傅寒声情况不明,用药才没效果,沈氏是中毒了,想来用药能有些效果。 “唐爽说母亲中的毒十分罕见,就连她短时间也没办法。”江朝华叹了一口气。 第553章 她的脸色阴郁,傅娆闻言只是静静的陪着她,不再说话。 沈氏昏迷,傅家的人也不好过多停留,只待了一会便走了。 傅娆想多陪江朝华一会,可她知道陪伴还不如多去想想办法。 她可以去京都的药铺多询问询问,看看是否能发现一些有用的药。 “不是傅家。” 傅家人走出沁芳院,江朝华对着江晚风摇摇头。 江晚风:“我明白。” 傅家人感激妹妹,尤其是傅娆,跟妹妹几乎形影不离,他们绝对不会伤害沈家人的。 “郡主,潇湘王妃带了重礼来了。” 傅家人走后,来的是潇湘王府的人。 翡翠回禀着,自然,潇湘王府也不是幕后真凶。 一上午,来了许多人家,皆是有头有脸的,另外还有宫里的妃子,虽不曾亲自来,可也派了人过来探望。 “妹妹,午时了,先去用膳吧,我让翡翠将菜端到隔壁的卧房。” 江朝华失血过多,得好好补补。 江晚风担心她的身子,亲自过去扶她。 经过唐爽针灸,江晚风的腿现在已经隐隐有一点知觉了。 他拉着江朝华的手臂,满脸关切。 “好,那咱们一起吃,云楼哥哥呢。”江朝华看向卧房内。 谢云楼还在照顾沈氏,昨晚他彻夜未眠一直守着。 时间长了,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咱们先吃,吃完后去替他。” 母亲身边没人,谢云楼是不会离开一步的。 江晚风笑了笑。 谢云楼跟他想象中的一样,他们是兄弟,性情便是有所不同,也不会相差太多。 他早该想到江晚舟的身世或许有异的,这样便不会让云楼流浪在外那么久。 “好。” 江朝华颔首,去了隔壁卧房用膳。 八月酷暑,哪怕今日云彩有些多,晌午一过,天气也闷的人难受。 好不容易挨过去了,夏蝉的鸣叫声又吵的人有些心烦。 下午一到,沈家陆陆续续的又来人了。 沈氏不好拒绝,只是也没让他们进卧房探望沈氏,只是在院子中说说话。 下午来的人家,身份地位更略低一些,但沈家也将他们迎了进来。 “郡主,淮阴侯夫人跟府上小姐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翡翠又来报信了。 江朝华目光深深,示意翡翠将人迎进来。 “郡主,江大人。” 翡翠会意,没一会就带着人来了沁芳院。 邱惠心跟乔如馨还跟前几日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走进院子,邱惠心便关怀出声。 江朝华点点头:“劳夫人关心,我母亲一定会没事的。” 江朝华今日站了许久,原本就白的脸更白了,憔悴的厉害。 邱惠心眼神不变,只是她的眼瞳深处,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深意。 “我带了一些补品,待沁儿醒了后,给她补身子。” 邱惠心身后的嬷嬷手上大包小裹的拎着东西。 翡翠跟张嬷嬷赶紧将东西接过来。 邱惠心又道:“不知沁儿身上的毒可是解了?到底是谁那么狠心给她下毒,郡主查出那是什么毒了么。” “有一点眉目了,唐爽刚刚查出来。”江朝华说:“是相思子,此毒乃是剧毒,只怕一时半会毒素祛除不了。” 江朝华目光近乎晦涩,语气凌厉:“待镇北王殿下抓到下毒之人,定将其千刀万剐给我母亲报仇。” “到底谁是下此狠手,沁儿她一向心肠好,不与人交恶,那人好狠的心。”邱惠心抿了抿唇。 江朝华:“母亲心善,可有些人天生就充满了恶意,只有害人,才能满足其内心的欲望,终有一日,他会遭报应的。” “郡主说的是。”邱惠心又回道。 “朝华,你先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我跟三弟守着,你的脸白的厉害,如今天气又热。” 江晚风转着轮椅上前。 他的身子侧对着邱惠心,在邱惠心看不见的地方,他与江朝华飞快的交流了眼神。 “哥哥,还好有你们。”江朝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江晚风宽慰:“有哥哥们在,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江朝华:“母亲虽中了毒至今昏迷不醒,但好在也有件好事。” 好事? 乔如馨一直低着头,听见江朝华说好事,她有些好奇,听的更仔细了。 沈氏中毒了,还有好事发生。 到底是什么好事,才能让江朝华提及。 “是啊,母亲要是醒了知道云楼便是她的亲子,会很高兴的,云楼现在正陪着她,一定会给她力量,给她支撑的。” 江晚风感慨着,乔如馨一顿,眼睛都瞪了瞪。 江晚风什么意思。 莫非是说那个叫云楼的人就是沈氏从小被掉包的第三个儿子? 天啊,沈氏怎么这么好命,原本以为她中毒了要一命呜呼了,这么个关头,她还找到亲儿子了。 第664章儿媳杀婆母? “云楼哥哥在,母亲一定能感受到的,她也绝不会抛下我们的。” 江朝华喃喃说着。 她的脸白的透明,可见疲惫到了极点。 江晚风紧紧的拉着她,生怕她倒下,邱惠心见状,也不好多留,更是说不出要进卧房探望的话。 “郡主可要爱惜身体,若不然沁儿醒了她会担心的。”邱惠心说: “如此,我跟如馨便先不打扰了,明日再来看沁儿。” “多谢夫人关心,待我母亲醒了,定去淮阴侯府答谢。” 江晚风点了点头,邱惠心又说了两句宽慰的话,这才带着乔如馨离开了。 “哥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她们走出院子,走出了好远。 江朝华的视线依旧没收回来。 她眯着眼睛,唇瓣微启,吐出几个字。 “是一股花香味。”江晚风说。 “对,是花香味。”江朝华:“可是这股花香味却令人分辨不出是什么花。” 先前她曾经在周迟家附近的巷子中也闻到过这种味道。 那味道是周双儿身上带的。 如今邱惠心身上的香味虽说不能跟那味道一模一样,但也同出一源。 “今日来探望的人中,只有她说明日再来探望,妹妹。”江晚风扭头看向江朝华: “我年幼的时候曾听母亲提起过她的好友,她提的最多的,便是邱惠心。” 那邱惠心为什么还要害母亲呢。 “一个人想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身份,不过是用来遮掩的工具。”江朝华慢慢的说。 “哥哥,可以将云楼哥哥的身世传出去了,让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 江朝华转身往隔壁卧房走。 她确实需要休息一会了。 沈氏身上还有余毒没清尽,她虽不需要放血喂冰蚕,但也得消耗体力去制药。 所以,养足精气,才能更好的照顾母亲。 “你放心,这里有我守着,母亲跟云楼绝不会出事的。”江晚风声音温和。 沁芳院内,风清气朗,邱惠心走后,又陆续的来了两家人。 江晚风也将谢云楼的身世一一说了,那些人无一不震惊,震惊过后,都会表达恭喜之意。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日。 今日跟昨日一样,沈氏依旧昏迷着,但让京都人人乐道的是谢云楼的身世。 众人惊讶,惊讶原来沈氏的亲子就在身边,都是江贺作恶,这才让亲生母子相见不相识。 好在如今因祸得福认回了亲儿子,就是不知道沈氏有没有那么好运扛过这次了。 又是一日过去,这一日,是潇湘王府老王妃的寿辰。 因着这几天京中出了许多事,老王妃是个谨慎的人,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来太多的纷扰,所以只让潇湘王妃小小的操办她的寿宴便可以了。 只请一些好友,摆上几桌菜肴,再请戏班子的人来唱两出戏便可以了。 一大早,潇湘王妃便起来准备了。 昨日江朝华给她传信,说她们的计划可以施行了,她既激动,又害怕。 她害怕背后的人还会继续害她,可只要熬过去,日后老王妃就会更信任你她。 而潇湘王,也不会再明着苛待她。 王府,前院。 今日王府的人格外忙,每个院子的丫鬟小厮都进进出出府宅,好不热闹。 只是这热闹得低调,不然会惹来非议。 长寿堂。 “母妃,今日的您好似年轻了二十岁。”潇湘王妃吩咐好了下人,便赶到长寿堂侍奉老王妃。 老王妃六十六岁了,几年前生了一场病,从那以后,每日她都虔心礼佛,将府上的琐事全都交给潇湘王妃。 潇湘王妃虽然无子,可她能力出众又听话,老王妃还算满意。 第554章 “辛苦你了。”老王妃喜欢听人说她年轻。 人,老了就怕死,这是每个人的心理。 她拍了拍潇湘王妃的手,看向铜镜中那颗血珠。 越看她越喜欢。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戴上血珠后,她也觉得她好似更有气色了。 “不辛苦,只要母亲一直教导儿媳,儿媳什么都愿意做。”潇湘王妃说着,老王妃似乎也很感触,转过身,对着她说: “我想了想,寿宴过后,你便从旁亲那里抱一个孩子来府上教养吧。” 只要是自家血脉,那也是一样的。 “母亲,都是儿媳的错。”潇湘王妃眼圈红了红。 她弯下腰慢慢的将脸放在老王妃膝盖上。 老王妃面色慈善:“傻孩子,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这些年你也很苦,但是咱么女人,从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命,我也是女人,自然不会为难你。”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沉迷女色,身子被他自己早折腾坏了。 不然为何后院抬进来了那么多貌美小妾,都没生下个一儿半女。 “儿媳不知该怎么感激母妃的恩德,若是可以,儿媳愿折寿,只求上苍保佑母妃。” 潇湘王妃的身子轻轻的抖了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老王妃是护着她的,倘若血珠内的朱砂害死了老王妃,老王妃一死,潇湘王更没人压制。 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老了,总有那么一天,只要你能撑起王府后宅,有你在,我就没什么遗憾了。”老王妃感慨,她拉起潇湘王妃,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去: “起来吧,今日是喜庆的日子,咱们先出去。” 正院来了不少宾客,秦王府跟晏家高家的老夫人都来了。 这些人与她交好,年轻的时候,她们几个老太太来往也多。 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没事大家也都不太走动了,身子骨不行了。 “儿媳扶您。”潇湘王妃将眼泪擦干,贴心的扶着老王妃往正院走。 正院摆了酒席,足足有十二桌,时辰不早了,这会已经坐满了七八桌了。 “老王妃,今日恭喜您了,您的气色瞧着比之前好了不少,是吃了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不成。” 一到正院,高家的老夫人率先开口。 她说着喜庆的话,当然,这话也不全然都是恭维,而是她瞧着老王妃的气色真的比之前好了太多。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有延年益寿的丹药? “你又打趣我,咱们都多大了。”老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的眼尾褶子堆的老高。 难道,真是是血珠发挥了作用,她变年轻了? “真的,我瞧着也是。” 晏咏歌的祖母晏老夫人也跟着说。 她们一开口,晏家跟高家的小辈自然立马七嘴八舌的说。 宴席还没正式开始,老王妃得到一阵阵的恭维,已经觉得十分开心了。 坐席靠前的,都是门庭高的,门庭稍低一些的,都坐在了后面。 她们站起身,仔细的打量老王妃,越打量,越惊奇。 好似老王妃的面色真的红润了不少。 “都是我这孝顺的儿媳给我弄来了血珠,应该是这血珠的效果。” 老王妃坐在位置上。 她摸了摸脖子上戴的血珠。 血珠衬的她气色越发的好。 可不知怎么的,她刚坐下,身子就猛的一僵。 紧接着,她立马有些抽搐,像是得了癫痫一般。 “老王妃,您怎么了?” 老王妃眼睛也开始翻白眼了,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老王妃的手还捏着血珠,嘴中在嘀咕什么。 众人一惊,皆朝着潇湘王妃看去。 怎么,莫非是血珠有异? 潇湘王妃想害老王妃? 第665章假千金露破绽 “母妃,您怎么了。” 潇湘王妃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见老王妃这模样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都吓坏了,就更别提坐席上的女眷了。 “血,血珠,烫。” 老王妃抽搐着,她深深的盯着潇湘王妃,怎么也想不到潇湘王妃可能会害她。 可是脖子上的血珠像是烙铁一样锁着她的喉咙,让她呼吸困难,浑身发烫。 她觉得她浑身都在出汗,很难受,但也有一股畅快感。 “血珠有问题?不会吧,这血珠那日在金湘阁时很多人都看到了,没什么问题。” “难道是买回来后被人动了手脚?” 有人小声嘀咕,那些嘀咕声落进潇湘王妃耳朵中,让她听了无比恶寒。 她扭头朝着身后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两个年轻的贵女。 那两个贵女有些面生,但今日来能潇湘王府的,绝对不会是门楣低的人家。 待事后她再一一盘查。 “快将血珠拿下来。”潇湘王妃吩咐着红巧。 红巧赶忙弯腰去拿血珠。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老王妃,便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倒在地上。 “贱人!你对母妃做了什么,你要害母妃!” 潇湘王人到中年,生的人高马大,五官深邃。 或许是近些年有些不得志,他的脾气格外的暴躁,平时潇湘王妃面对他的时候,都会格外小心。 “啪。”的一声。 一巴掌打在潇湘王妃脸上,将她扇的倒在了地上。 她头很晕,眼冒金星,脸颊也迅速肿起。 王府的四个侧妃都看热闹,眼神幸灾乐祸。 “母妃。” 潇湘王妃的亲女如茵立马跑过去扶住潇湘王妃。 她抬头,看着潇湘王:“父王,还请查明真相再动手。” 如茵知道这些年潇湘王妃日子苦,潇湘王动不动就打骂,可惜她是女儿身,否则她就带着母妃离开这里。 哪怕日子过的清贫一些也没事,只要能平安健康就行。 “滚开!”潇湘王怒吼,弯腰这便要去拉如茵。 “不。”潇湘王妃护着如茵,眼泪流了出来:“王爷,还是快宣太医给母妃瞧瞧,我没害母妃,若是可以,我愿意折寿换母亲长寿。” “你和贱人还在狡辩!”潇湘王红着眼掐住潇湘王妃的脖子。 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女眷们吓坏了,男人们也不敢劝。 都知道潇湘王脾气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还没搞清楚真相,居然就要杀了潇湘王妃。 “朱砂味?怎么会有一股朱砂味?” 有轻柔的声音传来。 潇湘王妃浑身一抖,艰难的朝着那人看去。 只见说话的人一副柔弱面,身姿薄柳,双眼无辜。 “萱儿不许胡说!”武威侯夫人赶忙去捂楚萱的嘴。 可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话。 “是有一股朱砂味,好似是从老王妃身上传来的。” “是啊,我也闻到了,是血珠,血珠里面有朱砂。” 说话声越来越多了,还有之前那两道说话的女音。 潇湘王妃被掐的快要咽气了,如茵正焦急想办法,不曾想,那边老王妃重重的咳了一声,竟然又坐了起来。 “孽子,你做什么!” 老王妃捂着脖子,怒视潇湘王妃。 她是真寒心啊。 这个孽子,居然第一时间不给她请太医,而是想趁机杀了潇湘王妃。 这就是她生的好儿子! “母妃,您没事。”潇湘王一惊,松开了手。 “咳咳咳。”潇湘王妃咳的撕心裂肺,如茵紧紧的扶着她。 “孽子,我没事你很惊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宣太医。”老王妃被人从地上扶起来。 她顾不得自己,赶忙去拉潇湘王妃。 “母妃,儿媳从未想害您,若是儿媳说谎,就叫我不得好死。”潇湘王妃眼泪流的汹涌。 老王妃立马道:“我知道,这血珠没问题,我刚刚就是觉得它烫烫的,让我有些受不了。 可随着时间一长,我竟觉得四肢百骸无比舒畅,一直以来堵在胸口的憋闷也消失了。” 她现在浑身舒畅,就连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好似,她真的年轻了十多岁。 她不禁欣喜,高老夫人跟晏老夫人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祖母,您,您的眼睛。”如茵抬头,只见老王妃眼角的皱纹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半。 以前她的眼皮浮肿,褶子太多都堆起来了,现在都不肿了。 “唔,好大的味道。” 老王妃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低头去看,只见她的衣裳上被汗水打湿。 那些汗水味道很浓,浓的好似无悔一般。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潇湘王妃:“难道这血珠有洗精伐髓功效?” 她震惊,同样震惊的还有高老夫人跟晏老夫人。 她们三个年纪差不多,可现在站在一起,老王妃就是比她们年轻了十多岁,一点也不像一个高龄的老太太。 第555章 “母妃,其实这血珠先前曾让准妃娘娘买去送给了福安郡主,儿媳是从福安郡主那里买来的。” 潇湘王妃捂着脖子,艰难的说着:“儿媳为了求得血珠献给母妃,不惜亲自去沈家走了一趟,母妃也知道郡主身边有一厉害的神医,神医说血珠上面有很浓郁的朱砂味。 儿媳并未多想,神医便用东西将那朱砂除去了,是福安郡主,郡主她感念儿媳一片孝心,便给了儿媳一个红珠。” 潇湘王妃说话很慢,她的脸肿了,牙齿也有些松动。 潇湘王有些尴尬,不敢看潇湘王妃的眼睛。 “既然这红珠不是血珠,那怎么还会有人说闻到朱砂味?” 潇湘王虽贪恋酒色女色,但也不是个傻的。 他背着手看向楚萱。 楚萱浑身一震,连带着她身后两个刚刚说话的贵女都浑身一抖。 “是啊,不知楚小姐为何会说闻到朱砂味,是想引导众人觉得是我母妃用朱砂害了祖母么!” 如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双眼凌厉的看向楚萱。 这位武威侯府新寻回来的千金,似乎有些不简单啊。 她是看不得母妃好是不是。 还有,她怎么知道血珠上有朱砂的。 难道说,她跟金湘阁的人是一伙的。 “父王,祖母,此事非同小可,我看还是让人先将王府守住,父王您亲自进宫回禀陛下吧。” 不管是江朝华给的红珠为何能让老王妃年轻,还是朱砂的事,都不是小事。 得尽快回禀皇帝,否则事情闹大了,王府首先得遭殃。 第666章歹毒啊歹毒,居然拉亲哥当垫背的 “如茵说的不错,此事还得先回禀圣上。” 老王妃赞同的看着如茵。 她才发现平时一直被她忽视的孙女竟这般聪慧。 心里一动,她忽的豁然开朗。 潇湘王虽是男子,可年纪大了却变的昏庸。 府上侧妃小妾生的女儿倒是还有两个,但到底是妾室生的上不得台面。 倒是不如如茵,好好培养,再加上京兆杜家这个靠山,或许能撑起潇湘王府呢。 “母妃说的是。”潇湘王很尴尬,刚刚他也跟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是潇湘王妃害死了他母亲。 他愤怒,这才想要掐死潇湘王妃。 却疏忽了老王妃,若非这件事是个无悔,他倘若背负上了杀妻的名头。 心头一跳,潇湘王立马沉着嗓子喊人:“来人啊,将潇湘王府前后院都给本王守死了,待本王从宫里出来,再做决定。” “是。”王府的侍卫立马出动将前后院都给包围了。 “父王母妃祖母,还有楚小姐跟葛小姐以及潘小姐。” 如茵指着刚刚带头鼓吹的那三个人。 “不,这都是误会。”武威侯夫人立马挡在楚萱身前。 楚萱的脸都白了。 她似乎没想到计划会出错:“对,都是误会,哪怕红珠上的朱砂祛除了,也还是有味的,我只是嗅觉敏锐。” “嗅觉敏锐?”如茵嗤笑:“我母妃刚刚说了,这红珠可不是血珠,是福安郡主给了我母亲另一个宝珠子,如此,楚小姐还在嘴硬说自己嗅觉好!” 如茵寸步不让,若是让了,以后她跟潇湘王妃母女两个的日子更难过。 只要这件事还有不清晰的地方,日后王府的下人都会议论。 由小见大,王府哪里还有她跟母妃的活路! “是啊,刚刚王妃说了那是红珠不是血珠,哪里来的朱砂味。”晏老夫人也朝着楚萱撇了一眼。 她一直都不太喜欢侯府新寻回来的这个千金。 怪怪的。 今日就更奇怪了。 “祖母,只怕除了回禀陛下,还得去售卖血珠的金湘阁查看。” 如茵抿唇,又继续补充。 老王妃眼底露出赞赏:“不错。”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经历的事也不算少。 若非江朝华当时好心,她戴了泡有朱砂的血珠一定会一命呜呼。 而潇湘王妃,她就背负上了谋害婆母的罪名。 这是要致王府的女主人们于死地啊。 一旦没了管事的,潇湘王好色,再将新人接进王府,王府落进歹毒之人手上,那还得了! 老王妃越想越害怕,对着自己的贴身嬷嬷曹嬷嬷道:“曹嬷嬷,你即刻起拿着我的腰牌进宫面见太皇太后,恳求她派人调查金湘阁。” “是。”曹嬷嬷转身就往长寿堂去。 老王妃年轻的时候也与太皇太后有点情分。 太皇太后给了她一块令牌,让她有事便进宫。 这些年她一次都没找过太皇太后,今日不找是不行了。 有人冲着潇湘王府来了! “怪事,昨日秦王府出事,今日就轮到潇湘王府了?” 有夫人小声嘀咕,秦王妃也是白着脸,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京都中,有鬼! 有幕后操控的鬼手! “楚小姐,你们三家还没给我们一个交代呢!” 潇湘王带着人走了。 楚萱还在,楚家人也在。 如茵继续咬着她不放。 楚萱说不出话来,如茵又咄咄逼人:“楚小姐跟金湘阁的人是什么关系,你们沆瀣一气想害王府,是也不是。” “不,我没有。”楚萱狡辩。 她身后的葛红跟潘萌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她们家族门楣小,可不比楚萱啊。 若王府怪罪,她们就会祸连家族。 “葛小姐跟潘小姐,那你们呢,你们是否跟金湘阁的人串通一气谋害王府!” 如茵眯眼,老王妃并未制止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仿佛要看看她能不能担的起事。 “你们可知,依照本朝律法,与人传统谋害他人,轻则下大牢,重则死罪,潇湘王府不是一般的门府,被人陷害,赔上你们全家的命,一点都不是吓唬你们!” 如茵怒斥,葛红跟潘萌已经吓蒙圈了。 她们的母亲也跪在地上,使劲的戳了一下她们的脑袋:“死丫头,还不快说,你们要害死全家么!” “我们说,是楚姐姐让我们这么说的,呜呜呜。” 葛红潘萌吓坏了,什么都交代了。 她们一字不差的将楚萱给卖了,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楚萱,然后再看看武威侯夫人。 “侯夫人,请你给个解释吧,楚萱没那么大胆子,此事是武威侯府让她做的,还是说,你们侯府仗的是齐妃娘娘的势?” 如茵冷笑,老王妃拄着拐杖彻底放心了。 她孙女是个不错的,还知道用齐妃来压武威侯府。 如此,皇帝就得猜测靖王,齐妃自然要甩关系。 “不是的,她们说谎,她们说谎了。” 楚萱慌乱不堪,可证据确凿,她再狡辩也是不行的。 武威侯夫人也有些乱了阵脚,她刚想将罪名揽到自己身上,可下一瞬,楚萱的话,让她险些厥过去。 楚萱说:“不是我,是我二哥哥让我这么做的,是我二哥!” 二哥楚文瀚平时有些不学无术,十分宠溺楚萱。 楚萱第一时间想到的背锅的人就是楚文瀚。 “萱儿,你,你怎么能这样。” 武威侯夫人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楚文瀚虽然有些不正经不喜欢读书,可他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 楚萱怎么能为了自己脱罪,栽赃给她二哥呢。 天啊,这真的是她生的孩子么,怎么如此自私自利呢。 “那可就奇怪了,金湘阁可是男子不许进内的,楚二公子是男子,我只听说他喜欢去酒馆坊间,从未听过他喜欢去金湘阁。” 一听楚萱将楚文瀚咬进来了,如茵不知怎么的,好似更生气了。 她讽刺相对,楚萱彻底慌神了。 “真是歹毒心肠啊,她是不是楚家人啊,居然想找自己兄长顶罪。” “到底不是从小养在家中的,心思这么歹毒,我看,到底是不是一家人还不好说呢。” 众人唏嘘,眼神鄙夷的盯着楚萱。 楚萱慌的不行,老王妃直接下令了,:“来人,楚家小姐行事可疑,将她也一并压去皇宫吧。” 好好审问审问,或许能审出不少事。 让皇帝动手便行,省得脏了潇湘王府的手。 第667章金湘阁被查封 “拿下她!” 潇湘王妃也怒斥。 老王妃挥挥手,她的人立马去拿楚萱。 楚萱拼命躲闪,拉住了武威侯夫人的裙角:“不,我没有要害人,母亲救我,救救我。” 她满眼哀求,看起来是被吓坏了。 武威侯夫人虽然伤心,但也不能真的看着楚萱被人押走。 “还请王妃开恩,萱儿不是那样坏心眼的孩子,这件事只怕有误会。” “误会?若是误会,楚小姐能未卜先知知道血珠里面参了主纱么。” 第556章 如茵讽刺,武威侯夫人的脸都白了。 她浑身抖着,却还是出于做母亲的心理,将楚萱护在怀中: “王妃,还请看在侯府的面子上,给萱儿一个机会吧。” 楚萱丢了这么多年,她没法子在父母兄长下承欢,也没收到正经的教养。 所以,楚萱养成这样,她有责任。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责。 “侯夫人,你怎么还没看明白。” 在场的夫人有跟侯夫人交好的。 不忍心看着侯夫人越陷越深,那夫人忍不住开口劝。 “母亲,我没想害人,我也是收了别人的利用,是有人让我在今日的宴席上指认王妃的,那个人说只要我帮她达成心愿,她就能让我心想事成。” 楚萱咬牙,这是打算将事情往别人身上推。 侯夫人容易受她蛊惑,闻言心有些软,可如茵却不是个好对付的:“你想达成心愿,便要帮着那人谋害我母妃?” 说到底,还不是私心用甚品行不端。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楚萱可以谋害他人,这根本就是自私自利。 况且,她说的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祖母,这件事绝不能草草的算了,既然楚萱如此说,证明她背后还有人,我看干脆进宫,去圣上跟前对证。” 如茵板着小脸,老王妃眼底全然都是赞赏。 潇湘王妃心思一动,看着老王妃眼底的赞赏,她也道:“母妃,如茵说的对,儿媳愿意进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回禀给陛下。” 她一心为王府的模样更让老王妃被打动,当场便准许了:“也好,那我便派人亲自护送你们母女两个进宫。” 又道:“武威侯夫人,你既声称这件事有误会,那便也一起进宫吧,让圣上处置此事。” 老王妃也下了决心,这件事王府绝对不会退让半分。 一旦退了,这亏就吃了,王府只会更不安全。 “母亲,我不想进宫,我不想。”楚萱拼命的摇头。 她死死的咬唇,脑子里不断的想办法。 有些懊悔,她后悔刚刚又谎称了别的说辞,就该彻底要死楚文瀚。 只要咬死楚文瀚,一定能让楚文瀚给她定罪的。 毕竟当年她走丢的事,原本就怪楚文瀚,这是他欠自己的,不是么。 “萱儿,你若是清白了,便什么都不用怕,有侯府在。” 侯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的心很疼,越发的后悔当初没看好楚萱,让她如今变成了这样。 她总觉得她的女儿不该是这样的。 “母亲。”侯夫人也无法说动,楚萱更着急了。 她越着急,那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心虚。 如茵冷笑:“还有葛红跟潘萌以及她们的家人,都得进宫对质,不然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是我王府欺负了她们。” “说的是。”潇湘王妃立马应声,葛夫人跟潘夫人一听,都要吓死了。 老王妃很满意如茵的反应,至于带人进宫的事自然不用如茵再操心,她就给办了。 一炷香后,皇宫,御书房。 潇湘王府、武威侯府这几家都统统到场对质。 事情的来龙去脉潇湘王早一步回禀给了皇帝。 潇湘王妃到场,又将江朝华提前交给给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皇帝闻言,大怒:“岂有此理!” 先是秦王府,又是潇湘王府,皇帝已经十分肯定这京都不干净,有人隐藏在暗中惹事。 “陛下明察,臣妇从未想过要谋害母妃,臣妇之心,天地可鉴,若是这件事被歹人得逞,臣妇的娘家杜家一定会跟王府起争执,到时候,事情就会更严重。” 京兆杜家名下有铁矿。 一旦潇湘王府跟杜家有了隔阂,说不准杜家最后会落个凄惨的下场。 那么他们名下的铁矿山,自然就会落入歹人手中。 届时,歹人开采铁矿得了铁,再打成兵器。 “嘶。” 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吓的安德路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这事太严重了,连他都能想明白的事,皇帝只会想的更多。 皇帝扶额:“去传燕景跟燕南天,让他们立马进宫!” 这个紧要关头,他只信的过燕景燕南天。 “陛下,臣妇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潇湘王妃大着胆子开口。 潇湘王皱眉,皇帝却挥挥手:“你说。” “多谢陛下。”潇湘王妃酝酿了一下:“陛下,准妃娘娘昨日被人行刺重伤昏迷至今还没醒。” “镇北王殿下对准妃娘娘的心意京都人人皆知,这个时候准妃出事,以臣妇愚见,或许那歹人也是冲着镇北王府去的。” 潇湘王妃说完,皇帝似更有所思,潇湘王见皇帝没怪罪,倒是有些欣赏潇湘王妃。 以前他一直以为潇湘王妃只会讨好老王妃,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了。 如今一看,倒不是那么回事。 “安德路,传令林冲,让他带着御林军,查封金湘阁,将金湘阁内的人都带进宫中严格审问!” 皇帝下令,安德路立马走了出去。 金湘阁不仅得查封,且还得往深处调查。 或许,这一调查能调查出惊天的秘密。 “楚家楚萱,你有何话好说,是否是金湘阁背后之人让你在老王妃寿宴上谋害潇湘王妃的,嗯?” 皇帝眯着眼睛凌厉的看向楚萱。 楚萱跪在殿下,脸被吓的铁青。 “萱儿,你还不快说。”侯夫人也惧怕天子震怒,赶紧催促。 楚萱支支吾吾的,皇帝继续施压:“嗯?” 楚萱不对劲,若非碍于武威侯府,他早就让人将楚萱拿下了。 可秦王府潇湘王府接连被针对,楚萱也被牵扯进来。 若是再动武威侯府,或许就正中背后之人的计划。 所以,皇帝得小心行事。 “回陛下,都是臣女糊涂,这件事没人指使臣女,臣女真的是听了二哥的话,是二哥让臣女这么说的。” 楚萱还是将楚文瀚咬出来了。 如茵一听,脸色更冷了,而侯夫人,则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臣女不知是不是二哥听信了别人的话,别有心人给利用了,但臣女千真万确是听了二哥的话才这么做的,不然臣女刚回到长安城,怎么可能会与潇湘王府有过节。” 楚萱一字一句的说着,这是打定了注意让楚文瀚给她背锅。 如茵气的眼眶发红,手也有些抖。 楚萱咬死楚文瀚,若楚文瀚心疼妹妹要顶罪,那怎么办。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文瀚出事啊。 第668章怀疑假千金身世 “来人,去楚家带楚文瀚。” 皇帝下令,侯夫人嘴唇抖个不停,:“不,不。” 她不想将楚文瀚牵扯进来。 若是可以,她宁愿自己替楚萱定罪。 “萱儿,你怎能。” 侯夫人痛心疾首,楚萱不敢看她,只死死的垂着头。 只要楚文瀚来了,他一定能帮自己顶罪。 她赌楚文瀚的良心,赌他对自己的愧疚。 “陛下,只怕金湘阁关了,也起不到根本作用。” 在御书房的还有丁夏。 丁夏是皇帝的心腹。 事情演化到现在这个局面,丁夏觉得不简单。 他话落,皇帝的眉眼更沉了。 他思衬着,得让燕景带兵,彻查京都。 眼看着他寿宴在即,或许会出事。 “陛下,大都督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燕景很快就进宫了,可燕南天却没来。 皇帝没看见人,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沈氏命在旦夕,燕南天要是来了,之前他非要求娶沈氏只会让皇帝觉得是在做戏。 “陛下赎罪,父亲他现在在沈家。” 燕景走至殿中行礼请安。 “罢了。”皇帝说着,授命燕景:“燕景,朕命你从即刻开始接收乌衣卫,带领乌衣卫在长安城彻夜巡视,查封金湘阁,查出背后操控之人,必要时刻,先斩后奏。” “安德路。”皇帝说着,安德路立马将悬挂在御书房的尚方宝剑取下交给皇帝。 皇帝拿着宝剑走到殿下:“燕景,这把宝剑交给你,此事,在十天内,调查清楚,莫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臣,定不辱使命。” 接过宝剑,燕景眸色深邃。 有了尚方宝剑,他日后在长安城行事将会更加雷厉风行。 丁夏皱了皱眉,到底也没多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江晚意是他的小师弟,沈氏跟燕南天成婚后,燕景也与他们有些许关系。 所以,哪怕以前他们这些人不赞同燕景满京都的拿人,如今形势所迫下,也顾不得了。 “你现在就去金湘阁,林冲带了禁军,让他协助你。” 第557章 皇帝背着手,燕景领命走了出去。 至于楚文瀚,没一会也被宣进了宫。 果然如楚萱料想的那样,楚文瀚没过多辩解,也没过多说什么,便认罪了。 “文翰,你在说什么傻话。”侯夫人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哭的撕心裂肺,楚文瀚不忍心,但这是他欠楚萱的。 “楚二公子,你为何要针对潇湘王府,你与王府无冤无仇,难道只是为了帮楚萱脱罪么!” 如茵红着眼睛质问。 楚文瀚根本不敢看她,嘴唇抖着,:“一年前我看上了一件铁器,那铁器是用杜家名下的铁矿挖出的铁锻造的。” “我先去求要,杜家不给,我便心中不满,故而针对杜家。” 楚文瀚哑着嗓子开口,如茵眼睛更红了:“是么,你当真是因为针对杜家,才想对付王府的么,可你去年根本就没离开过长安城,何谈与杜家结仇!” “莫非,你是不满潇湘王府,那你又为何不满潇湘王府,你说啊!” 如茵神色激动,潇湘王妃没多想,只当她是维护王府的利益,是为了给自己出头。 “如茵,你别太激动了。” 潇湘王妃去劝,可如茵却根本不听,只抖着声音质问:“楚二公子,便算是你对王府心怀不满,你能说出原因么。” 说都是因为想求娶她,王府不会同意,所以才心怀不满。 说啊。 为何不说。 难道在他心里只有楚萱这个妹妹,没有她么。 那他们两个五年的情意,又算什么。 “郡主,我说的都是真的,无关其他事,无关其他人。” 楚文瀚红了眼尾。 他对上如茵的眼神,如茵猛的倒退两步:“好一个无关其他人,无关其他事。” 楚文瀚亲口否认了他们两个的感情,这五年,她又算什么。 “陛下,都是草民的错,还请陛下惩罚草民。” 楚文瀚叩首,皇帝抿唇不语。 他哪里会看不出来楚文瀚是帮楚萱顶罪的。 楚萱有重大嫌疑,楚家自然也不干净。 他必须要惩罚楚文瀚,才能继续将楚家拉进来调查。 “既然你承认了,来人,将楚文瀚压入死牢,待燕景回来后审问!” “是。” 门外立马有侍卫进来拉楚文瀚。 “不,文翰,文翰!” 侯夫人伸手去拉,侍卫已经将楚文瀚带走了。 楚文瀚满眼苦涩,深深的看了一眼楚萱,毫不反抗的跟着侍卫走了。 “母亲。” 楚萱立马去拉侯夫人,生怕楚文瀚改变主意不给她顶罪了。 “你这是为何!为何!” 侯夫人扭头死死的盯着楚萱。 这是她第一次用审问的眼神看向楚萱。 这一眼,有怀疑,有质疑,甚至,还有不满。 她不禁想起在潇湘王府时其他人说的话。 她们说楚萱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女儿还不好说呢。 对啊,若真是她的孩子,何至于这么狠心的拉自己的亲兄长顶罪。 “母亲,您别吓我,我害怕,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太害怕了。” 楚萱不敢看侯夫人的眼神,只紧紧的拉着她。 当着皇帝的面,侯夫人不好发做,但她也着实气的够呛。 “楚家人先回府,在事情没查清前,不许出家门一步,潇湘王府的人留在这里继续问话。” 皇帝眼底冰冷,楚萱如蒙大赦,扶着侯夫人便往御书房外走去。 直到走出好远的距离,侯夫人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心乱如麻。 “母亲,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可是我没想到二哥哥他会针对潇湘王府。” 楚萱还在哭哭啼啼的给自己辩解,出了宫门走到楚家的马车前。 侯夫人再一次打量楚萱,见她眼神闪烁嘴里没一句真假,不禁有些恶心此时她的做派。 “你给我住嘴!” “啪。”的一声。 侯夫人抬手直接给了楚萱一巴掌。 她打的太狠,将楚萱的脸都打歪了。 楚萱捂着脸,眼底立马有怨恨浮现。 那样的怨恨,让侯夫人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一时间,竟有些害怕楚萱。 “你别喊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你跟你二哥,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能如此狠心。” 侯夫人扶着车框上了马车。 她不想再看楚萱,她害怕。 或许,她真的应该再重新调查一下楚萱的身世,只凭借一块玉佩,其实根本证明不了什么的。 楚萱生的,半分都不像她啊,也不像武威侯。 “母亲是厌弃我了么,纵然我有百般不对,可我为何这样,难道母亲不清楚么。” 马车外,楚萱捂着脸语气幽幽。 风吹起车帘,侯夫人看着楚萱的眼睛,只觉得后背一股寒意爬满全身。 她要去沈家,去寻江朝华。 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朝华能帮潇湘王妃破局,一定也能帮她吧。 第669章父不慈,子自然不孝 “先送小姐回家。”放下车帘,侯夫人闭上了眼睛。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从楚文瀚给楚萱顶罪的。 纵然是他们再觉得亏欠楚萱,自然也有其他的法子弥补,不是顶罪。 “是。” 侯夫人乘坐一辆马车,让另一辆马车的车夫送楚萱回去。 而她,则是要求车夫绕个远去沈家。 “小姐,老奴先送您回府吧。” 侯府坐着马车走出去很远,依旧能感受到身后楚萱埋怨的眼神。 她后背有些发凉,一直在心中念佛经。 车夫见楚萱只是盯着前方,也有些害怕,小声的提醒。 “回去。”楚萱一拂衣袖,眼瞳深处藏着恶意。 看样子侯夫人不听话了,她得尽快想个办法再让侯夫人听话一些。 如此,她才好办事。 该死的江朝华,都是她从中作梗,否则今日潇湘王跟潇湘王妃肯定得起龌龊。 而老王妃,也早就死了。 老王妃一死,王府就是一盘散沙。 “再快点。” 马车平稳的朝着沈家行驶,侯夫人的心七上八下的,就是不安生。 她着急,催促着车夫。 事关楚文瀚的命,她怎么会不着急。 只是她没想到,她刻意绕远,到了沈家时,却意外得知潇湘王府的人也在府上。 西拾院。 潇湘王妃正带着如茵好一阵道谢,并跟江朝华一五一十的讲述今日老王妃宴席上的惊险之事。 她怎么都没想到,幕后黑手居然会是楚萱。 那个楚萱邪门的很,为了自己脱罪,竟连亲兄长都拉进来当替死鬼。 “郡主,今日的事本妃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西拾院中,潇湘王妃已经呆了有一会了,却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或许她是因为潇湘王当时的态度心寒了,只有看着江朝华,才有安全感。 “王妃放心,有郡主在,日后王府的日子不会难过的。”江朝华知道潇湘王妃心里在想什么,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今日多亏了如茵在。”一说起如茵,潇湘王妃心里踏实了不少,拉着如茵的手。 只是看如茵那模样,好似有心事,潇湘王妃不禁询问:“如茵,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么。” 王府的祸事已经解了,如茵怎么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莫非她还有顾虑? “母妃,郡主,今日的事背后主谋就是楚萱,楚文瀚不过是被她拉来顶罪的,哪怕圣上处死楚文瀚,楚萱这个真凶在一日,还是会针对王府的。” 如茵红着眼眶。 她不能直接说她跟楚文瀚有情,否则以她跟潇湘王妃母女两个眼下的处境,日子会过的更艰难。 只有她继承了整个潇湘王府,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命运! 可是在那之前,她怕楚文瀚真的会死了。 那她又该怎么办。 她要权势,又有什么用,岂不是都晚了。 “如茵说的对。”潇湘王妃现在很依赖如茵。 今日的事也让老王妃对如茵重视了起来,说不准以后王府会交给如茵。 是以,如茵说什么,潇湘王妃就听进心里去了。 “王妃,我与郡主年岁相仿,今日的事她有了心结,不知我们能否单独说一会话。” 江朝华笑了笑,潇湘王妃立马颔首:“自然,是我们叨扰郡主了。” 她站起身,又嘱咐道:“如茵啊,不可过多麻烦郡主。” “母妃放心。”如茵抬头,江朝华又吩咐翡翠:“翡翠,花园的花开的艳,带王妃去赏赏花,舒缓一下心情。” “是。”翡翠领命:“王妃,这边请。” 第558章 “好。”潇湘王妃颔首,出了卧房。 卧房内只有江朝华跟如茵两个人。 如茵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朝华,衣裙一掀,跪在了江朝华跟前:“郡主,求你救楚文瀚一命。” “若我救他,你该如何谢我?”江朝华笑笑。 “郡主想要潇湘王府的势力,若你助我掌家,我掌家当日,便是郡主心愿达成之日。”如茵是个胆子大的,性子也利索。 “够爽快。”江朝华夸道,:“如果你反悔了,我不仅会要楚文瀚的命,连你跟你母妃的命,也都要,你可想好了?” 她有能力帮助潇湘王妃解这场困境,自然也有能力推她们进火坑。 这一点,如茵心里清楚。 “我想好了。”如茵心意已决。 就算不与江朝华合作,她跟母妃的命还是掌控在别人手上。 哪天潇湘王不开心了,老王妃一死,她们母女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只等着别人宰割。 跟江朝华合作,最起码还有概率自己主宰人生。 为何不做。 “成交。”江朝华笑:“楚文瀚的命会保住的,若你想问我为何如此笃定,我只一句话,楚萱不是武威侯府的亲生女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茵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张了张嘴,江朝华站起身,点了点头:“没错,楚萱冒领千金身份,以及这次陷害王府,都是她背后的人操控的。” 又道:“所以你也该明白,她背后的人才是咱们要对付的,若现在就拆穿楚萱的身份,她背后的人自然会舍弃她这个棋子,棋子多的是,但再想吊出那人就不容易了。” “可是郡主用什么法子保住楚文瀚的命?”如茵急问。 “诈死。”江朝华回道。 只有让楚文瀚诈死,武威侯跟侯夫人才会对楚萱不满,进而爆发一场矛盾。 这样既会让背后的人继续留着楚萱,又能让他们一有风吹草动便能提前察觉。 “我还想多问一句,不知……”如茵猛的噤声。 她想起燕景,再看江朝华一副笃定的模样,瞬间恍然大悟。 今日的事皇帝交给燕景全权负责了,有燕景在,想让楚文瀚诈死有什么难的。 “郡主,多谢你。” 如茵站起身,喃喃开口。 江朝华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接下来便该轮到她了。 “父不慈,如何要求子女孝顺?你既有决心,该做的便得早点动手。” 江朝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案上。 如茵眼瞳一缩,袖子中的手猛的蜷缩了几番。 挣扎之下,她终于下定决心,将那药瓶踹进了袖子中。 “你说的对,当断不乱,必受其乱。” 为了她跟母妃的命,也为了祖母,便是弑父又如何! 更何况,江朝华给的药不会要了潇湘王的命,只会让他没有继续当家的能力。 潇湘王年纪大了也昏庸,继续留着他,反而会拖累全家。 是他先不慈不仁,全然不顾夫妻之情、父女之情! 第670章南诏圣女 “这药无色无味,今日的事你父王对你母妃心存愧疚,只要是她亲自下厨做给你父王吃的,你父王都会赏脸吃个干净。” 江朝华脸上风淡云轻,可如茵就是从她身后感受到了一望无际的黑暗。 那黑暗让人心惊。 江朝华连这点都料到了,到底她是太懂人心,还是运筹帷幄如鬼神一般能未卜先知。 如茵忽的有些畏惧。 “盛唐重孝道,自然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否则你跟你母妃这些年遭的罪岂不是没人倾诉?” 江朝华转身走到窗户边。 窗框旁有一盆兰花。 兰花开的正好,江朝华随手折下一朵丢在地上,声音越发的缥缈了:“杀人有时候并不能达到报仇的快感,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快感才更强烈。” 江朝华说着,忽的扭头,颇有些顽劣的对如茵一笑:“就好比我对江贺做的,他在乎名声权势,我便让他名声扫地,便让他苦心谋划来的一切都失去。” “如此,我心里才畅快,才感受到了报仇的快感。” 她说的漫不经心,语气很轻,但神色中的愉悦如茵感受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跟江朝华的遭遇是一样的。 江朝华能从泥泞中挣扎而出,她怎么就不能了。 “郡主的话我记下了。”如茵释怀。 “我先带着母妃回去了,之后若有事,再传信给郡主。” 如茵说着,这便告辞了。 她刚一出门,就碰见了半见来回禀,说武威侯夫人求见江朝华。 “不见。”江朝华说的干脆,如此,如茵就更放心了。 如今沈氏对外宣称昏迷不醒,前两日接受人探望,如今不准人探望了,可见是严重了。 如此,不见武威侯夫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是。”半见又转身出去回禀。 武威侯夫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迟迟没见人出来,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半见出来了,江朝华却不见她。 她难免灰心,嘴唇都抖个不停:“郡主不肯见我。” “夫人,这到底是您的家事,郡主让奴婢带话,这事是夫人想保哪个的问题,旁人解决不了。” 半见将江朝华的话如实回禀,侯夫人失魂落魄的走了。 她心里也明白,可却还是期盼着江朝华能给她指一条路。 “多谢郡主。”侯夫人脚步虚浮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半见也有些不忍心。 但说到底,楚萱敢让人顶罪,还不是仗着楚家人的宠溺。 这就叫因果。 “哎?我眼睛花了么,什么东西过去了,好大的鸟?” 半见叹口气转身往府中走。 刚一转身,冷不丁的她好似看见一抹身影飞快的飞进了院子中。 动作太快了,半见只当是一只大鸟,可那鸟儿的身影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但如果说是一抹人影窜进了沈家,侍卫应该发现,但那人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吧。 “奇怪。”半见嘀咕了一句转身进了府中。 西拾院。 同样疑惑的不止半见,还有伺候的其他几个小丫鬟。 相较于半见的疑惑,几个小丫鬟就是惊恐了。 “唔,本姑娘生的这么天香国色的,你们几个何至于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 西拾院院子正中间,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那人满脸含笑,一张粉面确实生的天香国色,身上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不断扩散。 “郡主,奴,奴婢去喊沈小将军。” 丫鬟挡在江朝华身前,脸白的不像话。 程彦灵更郁闷了,干脆往前走了几步:“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你们不信?” 又道:“我也只是轻功好了一些,武功烂的厉害,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伤害江朝华。” 瞅瞅,她还认识江朝华,知道江朝华的身份。 可见就是冲着江朝华来的。 “喂,江朝华,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知道我没恶意的,不然你袖子中的袖箭早就将我的头射穿了。” 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叮铃叮铃。” 程彦灵走动间,清脆的铃儿声从她身上不断发出。 那声音似与她走路的节奏相映衬,让人听的有些晕乎乎的。 看了一眼几个小丫鬟,江朝华眼睛眯起,忽的确定了程彦灵的身份: “听闻南诏圣女没有圣殿的吩咐,不得外出,不知此番圣女来长安城,可是经过了圣殿的同意?” 顿了顿,又道:“圣殿让你来沈家寻我,意欲何为,总不至于想加害于我。” “你知道我是谁?”见江朝华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程彦灵不仅没心虚,反而还很高兴。 她指着自己:“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不然回去我要挨罚的。” 南诏特殊,除了南诏皇室以外,还有一个圣殿,十分得南诏百姓拥护。 据说以前每一任南诏国主继位,圣殿的圣女都会进宫为妃。 但圣殿的规矩也奇怪,倘若他们觉得这一任的南诏国主无法造福百姓,那么就不会有圣女出生。 恰好,这一任的国主继位时,程彦灵还没出生呢。 等到她长大成人,早就已经过了入宫的时间,自然就无法进宫了。 不过么,她及笄半年了,若是下一任南诏国主继位,她就该进东宫为妃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对你可没什么坏心眼。”江朝华盯着程彦灵不语。 程彦灵眼睛转了转,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瓶子丢出去:“呐,我将那瓶子丢出去了,身上没有蛊毒跟蛊虫,你可别害怕。” 圣殿的人擅长养蛊控制人。 第559章 虽然蛊虫让人听了有些害怕,但圣殿也不会轻易用蛊,毕竟这种东西容易遭受反噬。 程彦灵是圣女,身上的蛊毒蛊虫自然多。 半见刚回来,便听她说蛊虫,吓的脸都白了:“蛊,蛊虫。” 那不是南诏才有的么,这女子是南诏来的? “放松啦,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就是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两天,顺便蹭几顿饭吃。” 程彦灵挥挥手,自顾自的往卧房中走去。 那自来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的院子呢。 “谁让你来的。” 看着她的背影,江朝华忽的眯起了眼睛。 程彦灵似顿了一下,语气轻快:“都说了我没目的,我就是路过,想在此歇歇。” “你要是不信,随便什么法子,给我下毒也行,尽管看着我。” 说罢,她便要进卧房。 忽的。 只见又有一抹身影飞进了院子中。 那人穿着一身铠甲,身材高大英俊,看见来人,半见呆了,整个院子的小丫头都大喜。 第671章玉面郎将沈从奕 “大将军。” 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手拿红缨枪,身姿不凡,体态眷逸,活脱脱一个玉面郎将。 半见惊喜开口,沈从奕扭头看了一眼江朝华,眼底满是温柔。 可他手上的长枪却依旧横在程彦灵脖颈前,手指不断缩紧。 可见,他对程彦灵十分忌惮。 “沈从奕,我说你累不累。”程彦灵倒是不甚在意。 她撇撇嘴,将长枪慢悠悠的推开。 可她推开,沈从奕握着长枪再一次横了过去。 “我说你从南诏追我到这里,你不累么,我知道你心仪我,但是也不必看我看的这么紧吧。” 程彦灵嘻嘻笑着,半见跟翡翠几个小丫鬟像是听到了什么八卦一样。 眼神来回在两个人之间打量。 “你胡说什么。”沈从奕清俊的脸上有些恼怒。 他叱道,程彦灵更加笑嘻嘻:“怎么,你害羞了?你既害羞了,还追我这么紧作甚。”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对江朝华挤眼睛:“江朝华我饿了,我好歹来你这里做客,你总得管我饭吧。” 她一副可怜的模样,水灵的大眼睛内好似有水雾凝聚,看的江朝华嘴角一抽。 “你要找地方吃饭,跟我回沈家,别找我妹妹。”沈从奕拿程彦灵没办法,十分头疼。 程彦灵太古怪,还是圣女,他不允许她靠近江朝华。 “嗯?我站在就是在沈家啊。”程彦灵懒洋洋的盯着沈从奕。 沈从奕从小习武,不近女色。 他从不知道女儿家有那么多小心思,尤其是程彦灵,牙尖嘴利,每次都让他有些哑口无言。 “你……”他的俊脸有些红,是被气的。 江朝华脸色古怪,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互动,唇角上扬。 “都说了你看我看的紧,一心想带我回家见家中父母,我知道你心急,所以我这不是自己来了嘛。” 程彦灵天天嘴角,沈从奕的脸直接黑了。 趁着这个空挡,程彦灵一个闪身,闪到了江朝华身侧:“呐呐,你看看你哥哥,对女孩子这么不温柔还想娶媳妇啊,你这个做妹妹也不教教他。” 这话程彦灵说的及顺口,一点也不害羞,反而是沈从奕,脸通红,好似煮熟的虾子一样。 “你离开沈家。”他收回长枪,义正言辞。 程彦灵见他严肃,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恰好秦晚回家,一听说沈从奕回来了,急忙往西拾院赶。 “呜呜,你说喜欢我还欺负我,没你这样的人,人家千里迢迢从南诏随着你一起来,你还这么对我。” 程彦灵说哭就哭,哭的秦晚刚来就听了一耳朵的话。 她楞了楞,旋即大喜。 大儿子沈从奕从小对习武痴迷不已,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半点没有要成家的意思。 秦王跟沈秉正忧愁不已,还以为沈从奕要在边境肃兵一辈子不成家了。 大儿子不成家,二儿子跟小儿子自然也没法成家,可把秦晚愁怀了。 可没曾想,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将媳妇带到家里来了。 “你胡说什么!”沈从奕板着脸训斥,程彦灵哭的更大声了:“你都将人家吃干抹净了,这是不想负责了么,我看我还是不活了。” 说着,她就趴在江朝华肩膀上哭,哭的沈从奕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秦晚猛的捂着胸口上前:“从奕,你是男子,不能如此欺负人家姑娘。” “呜呜呜,这位夫人,我还是不活了吧。” 看见秦晚,程彦灵又自来熟的去挽秦晚的手臂。 她哭的梨花带雨,秦晚半点都没怀疑她的话,不由得训斥沈从奕:“从奕,你这么做就不对了。” 人家姑娘都追到家门来讨要名分了,从奕居然还拿着长枪将人往外赶。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不负责的儿子。 “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沈从奕一看秦晚的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 他僵硬着解释,可秦晚根本不听:“好了,不是我想的那样是怎样,你回来的正好,我看挑个喜庆的日子你们两个完婚。” 沈从奕成婚后她就开始着手沈从文等人的婚事。 一个个的都成婚了,她就能抱孙子了。 秦晚越想越满意,看着程彦灵的眼神也是无比慈善。 “舅母,既然是哥哥的错,那我看不如先让这位姑娘住在西拾院吧,我也好带她熟悉一下家中事物。” 江朝华笑着开口,沈从奕惊讶的看着她,好似不懂为何她也主动要将程彦灵留在家中。 “小姑子你最好了。”程彦灵也很上道,直接喊上小姑子了。 这不亚于直接喊秦晚婆母,秦晚眉开眼笑,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好好,那就让她先住在西拾院。” 顿了顿,又说:“朝华,你母亲她……” 秦晚心里挂念,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朝华:“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府上有人生病了么,我会些医术,不如让我看看?”程彦灵自告奋勇。 沈从奕直接阻止:“不行,你别靠近姑姑。” “这么凶做什么,我也是好心。”程彦灵委屈的看着秦晚。 秦晚又瞪了一眼沈从奕,问江朝华:“朝华,你觉得呢。” 要是真的有用,说不准是意外惊喜。 “也好。”江朝华有心试探,自然答应下来。 “那咱们便过去吧。”秦晚点头,几个人便要往沁芳院走去。 老夫人刚刚到家,怕她太激动厥过去,燕南天已经告知了她真相。 如此,老夫人直接装晕被人扶着回了院子。 “王爷,我带舅母来看看母亲。” 卧房门口,燕南天一步不离开此地。 他累了就坐会,偶尔还会时不时的进去探望沈氏,站在这里跟守护神一样。 “好。” 燕南天看了一眼程彦灵跟沈从奕,示意张嬷嬷将门打开。 卧房内有一股药味,沈氏这会确实是有些身子不爽利了。 毕竟她身上的余毒没彻底清除,又不舍得继续让江朝华放血,只得慢慢调理恢复。 “江朝华你过来帮我打下手。” 程彦灵一进卧房便径直朝着床榻而去。 她伸出手给沈氏诊脉,扭头对着江朝华低声说了几句。 她提到冰蚕,江朝华的眼神立马深了。 “用血养冰蚕,你真是不要命了,不过本姑娘来了,从此后就不用你再用血养冰蚕了。” 程彦灵说着,从袖子中又拿出一个小瓶子。 将瓶子里面的冰蚕倒出来,它立马趴在沈氏手腕上吸取她体内剩余的毒素。 程彦灵的冰蚕体型要大上两倍。 吸饱了血的冰蚕也不会立马丧命,只是神色恹恹的又回了盒子中。 “好了,这下慢慢调理便行了,明日我再来一趟。” 将瓶子收起来,程彦灵笑嘻嘻的,而沈氏,也睁开了眼睛。 “母亲,您觉得怎么样了。”程彦灵没有恶意,还出手救了沈氏。 江朝华将沈氏扶起来,沈氏点了点头:“我觉得好多了,身子轻快了许多。” 毒素又清理了一次,自然觉得舒畅。 秦晚见状,也十分高兴,对程彦灵的印象更好了。 而程彦灵,则是得意的看了一眼沈从奕,好似在说,看吧,我来沈家可不是白吃白住的。 “咣当!” 程彦灵跟沈从奕眼神交流,忽的,只听门外咣当一声巨响,那响声好似是从沈家府宅大门口传来的。 听到声音,沈从奕的脸刷的一下冷了。 他回京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别人。 第672章又是一个江婉心的舔狗 第560章 “何人在外喧闹?” 秦晚眉头紧皱,生怕扰了沈氏休息。 沈从奕唇角扯了扯:“母亲姑姑不必担心,我出去看看。” “哥哥,我与你一起去。”光是看沈从奕的神色,江朝华就知道外面闹事的人是谁。 毕竟这些年在南诏与盛唐边境肃兵的不止沈从奕一个,还有秦墨。 秦墨回京了,得知江婉心的遭遇,他肯定会为江婉心出头的。 毕竟,他可是江婉心的一众舔狗中的头号舔狗。 说白了,秦墨是冲着她跟母亲来的。 “我也去我也去。”程彦灵喜欢凑热闹,跃跃欲试。 “你不许去。”江朝华沈从奕异口同声,程彦灵瞬间蔫吧了:“好吧。” “你们两个去看看,不要冲动,若是有人惹事,咱们家也是不怕的。” 秦晚有些想笑,只觉得程彦灵当真是古灵精怪。 有这样的儿媳妇,日后她一点都不担心家中会过于无聊。 “哥哥,走吧。”江朝华跟沈从奕往外走。 刚走出卧房,只听又是咣当一声巨响,这次的响声还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只是跟刚刚不一样的是,刚才的声响是撞击沈家大门发出的声音,这次是撞了别的东西。 “将军,是秦将军跟秦家的将士。” 一走到回廊,沈从奕的副将沈界便皱着眉头迎了上来。 秦墨本来就跟沈从奕不对付,自从认识江婉心后,两个人更是形同水火。 这次回京,秦墨得知江婉心的遭遇,竟固执的将所有的错处都怪罪在了江朝华头上。 如此,他才会在沈家大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无事,我跟妹妹去看看。” 沈从奕看了一眼江朝华。 江朝华板着小脸,手微微摩擦着袖口。 兄妹两个饶过回廊去了前院,再走到正门,只见十几个将士护着一个少年将军恰好站立于沈家门口。 那少年将军穿着一身铠甲,浓眉墨发,器宇轩昂,气势十足。 鼻梁挺翘,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听到声音,秦墨寒星似的眸子朝着江朝华看去,清冷更显。 “秦将军,不知你何故要在我沈家门前弄出动静,难道你不知,京都之内,不可蓄意发战么。” 沈从奕一看见秦墨,脸冷的也跟冰块一样。 俩人原本就有仇,如今一见面,更是形如水火。 “本将军才要问这沈家大门口的路为何别人能过,本将军一过,地面就凹陷了,如此,耽误了本将军的要事,沈家可能付得起责任?” 秦墨冷冷的盯着江朝华,眼瞳深处,森冷无比。 那个样子,好似若沈从奕不在,他绝对会对江朝华做出些什么。 “想来是秦将军在边境酒肉吃多了,体型见增,这才在路过沈家大门口时,将地面踩踏。” 江朝华眉眼疏离,声音清冷:“以往也有酒囊饭袋路过沈家家门口,却只是倒在沈家门前,还没听过谁将地面踩踏,如此,秦将军倒是比他们厉害的多。” 江朝华暗讽秦墨连酒囊饭袋都不如。 又说他这么多年在边境肆意潇洒,是否卖力肃兵尤未可知,否则怎么会将地面踩踏? “放肆!”秦墨身边的副将秦羽训斥,江朝华没说话,而是衣袖一挥,袖子中的袖箭直接飞了过去。 她的袖箭是改良版的,由江晚风亲自监工打造的,威力十足,可射杀一头犀牛。 秦羽没想到江朝华会动手,闪身躲过,因为躲闪的慌乱,还带倒了身侧的秦家军。 “你才放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将,郡主乃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有封地食户,你怎敢出言不逊,哪怕是你主子,见了我家郡主不行礼,我家郡主还要问罪!” 翡翠冷叱,秦墨神色一变。 江朝华没对他出手,反而是对秦墨出手,摆明了告诉他,打狗不看主子,她没将自己放在眼中! “秦将军,见了本郡主,你还没行礼呢。”江朝华: “多年不见,再见,秦将军还是跟以往一样没规矩,也不知小秦夫人是如何教导你的。” 秦墨的亲娘早就死了,秦老将军在秦墨十岁时又娶了续弦。 小秦夫人十分虚伪,表面上对秦墨如同亲儿子,实际上背地里捧杀秦墨。 后宅宅斗,男子自是不擅长的,久而久之,秦墨的名声便不好了。 他恨这京都的人都听信小秦夫人的话,是非不分。 三年前,秦老将军寿宴之上因喝了秦墨呈的酒昏迷不醒。 小秦夫人栽赃秦墨,说他弑父,一时之间,谣言四起,后来,据说是江婉心找了个大夫来,这才洗脱了秦墨弑父的名声。 否则,秦墨一辈子就毁了。 或许也是那次的经历让秦老将军起了疑心,他便做主,让秦墨去边境肃兵了。 三年中,秦墨不断立下战功,这才有了军衔,成了威风凛凛的将军。 “江朝华!” 一提小秦夫人,秦墨的眼睛都红了。 他跟小秦夫人势如水火,两个人不和,如此,他怎么能听得江朝华说是小秦夫人没教导好他这样的话。 “怎么,秦将军还想动手么。”江朝华讽刺:“你果真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没脑子啊。” 没脑子的觉得宴席上真的是江婉心寻来一个大夫,这才帮他洗脱了罪名。 殊不知,从头到尾,这都是江婉心跟小秦夫人布置的一场阴谋。 小秦夫人有自己的亲儿子,她嫌秦墨占着秦家嫡长子的身份,挡了秦宽的路,这才要除了秦墨。 秦老将军有意将汤家的嫡女许配给秦墨。 汤老将军与秦老将军是旧相识,两家势均力敌,实力相当。 若是秦墨娶了汤家女,毫无疑问,秦家的家产自然都是秦墨继承,秦宽根本不是对手。 可自从那一次后,秦墨喜欢上了江婉心,将她当做白月光,如此,自然不肯娶汤家女汤颜。 小秦夫人高兴坏了,立马安排秦宽接近汤颜,只是汤颜心里一直装着秦墨,如何肯接受秦宽,三年了,汤颜还没嫁人呢。 “你闭嘴!”秦墨翻身下马,手上的长枪都伸了出来。 沈从奕冷着脸飞身而下,手上的长枪同样指向他。 “你若是个有脑子的,便不该因为江婉心如此针对我,你若是有脑子,便在京都中打听打听她与林嘉柔母女两个做下的事。” 江朝华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墨: “不打听清楚,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沈家找麻烦,秦墨,三年过去,你不仅没长进,反而更冲动无脑,怪不得当初你被人算计,算计的彻底!” 汤颜是个好女孩,只因为小秦夫人巴结汤家,不断的去府上走动,这才让秦墨觉得汤家跟小秦夫人交好,排斥汤颜。 江婉心趁虚而入,便笼络了秦墨的心。 一个外室女,一个将门虎女,秦墨要是个有脑子的,就应该知道选谁。 更何况,江婉心虚情假意只想利用秦墨,对他根本就没真心。 有真心的,是汤颜。 第673章刺激晏咏歌 “江朝华,你找死!” 江朝华的每一个字都往秦墨胸口捅刀子。 他睚眦欲裂,动了杀意。 “秦墨,这里是沈家门口,你想动手,本将奉陪到底!” 沈从奕冷冷一叱,若非有理智在,秦墨这么跟他妹妹说话,他绝对不饶了秦墨。 “你恼羞成怒,不过都是我说准了。”江朝华不紧不慢的往下走了两步: “若你是个聪明的,此时不该在我沈家大门口与我为难,你该回家中,多关心关心你父亲。” 秦墨的父亲秦勇是真心关心儿子的。 娶小秦夫人是迫不得已,可那并不代表秦勇心里没有秦墨这个儿子。 知道秦宽不堪大用,将来,秦家的一切还是要交给秦墨的。 “你什么意思。”秦墨谨慎的盯着江朝华。 他总觉得江朝华话中有话。 江朝华幽幽一笑,伸手将沈从奕手上的长枪拦下:“秦墨,你喜欢江婉心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秦墨下意识一顿,旋即满脸阴沉: “你这狠心的恶女!” 到了这个关头,江朝华还想败坏江婉心的名声。 她没安好心。 “你既喜欢在意,便该知道这长安城喜欢她的不止你一个人呀。” 江朝华歪了歪头,唇角的笑意顽劣。 “你什么意思。”秦墨一噎。 他当然知道。 先前但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权贵世家公子,哪个对江婉心没点好感? 毕竟她的名声早已传扬出去。 “许家犯错,陛下已经将许家的家财都充了国库了,江婉心流落在外,你回京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她如今在哪里么。” 江朝华的话越来越诡异了,秦墨机警:“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561章 “想说什么,你往后看看。”江朝华依旧在笑。 视线越过秦墨看向晏咏歌。 晏咏歌穿着一身绯红色的长袍,头戴金冠,整个人俊俏不已。 他来了有一会了,江朝华跟秦墨的对话他全都听进了心里。 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有些开心。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开心秦墨喜欢江婉心? “你们两个都对江婉心有意,可江婉心只有一个,不知她更看重你们哪个呢?” 江朝华活像是在看热闹,还不嫌事大。 晏咏歌抿了抿唇,哑着声音:“你是故意让人寻我来的。” 又道:“为何?” 语气中还夹杂了一些期待。 他期待江朝华是故意试探他对江婉心如今的态度。 那是否说明,江朝华其实有些在意他呢。 这么一想,晏咏歌整个人都十分激动。 “晏咏歌,你也是个没脑子的。”江朝华纤细的眉拧了拧,言语之间,都是对晏咏歌的嫌弃。 晏咏歌仿佛被人泼了一桶凉水。 他的拳握的更紧了,:“为何又骂我。” “我今日喊你来都是为了成全你,你不感谢我还一直质问我,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江朝华不耐烦的挥挥手。 “江婉心在你那里吧,诺,秦墨回来了,他也对江婉心有意,不如你回去问问江婉心到底喜欢你们谁,喜欢谁就跟谁走,不然岂不是惹人非议?” 江朝华指着秦墨:“姑娘家的名声重要,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你也舍得?” 说着,她又对秦墨努了努下巴:“还是你舍得?” 秦墨跟晏咏歌,一个是早已动摇,不过是碍于心中的顾虑还在坚持。 一个,是对江婉心倾心不已。 可江婉心那个人江朝华太了解了,她两个都想吊着,两个都想利用。 江朝华偏不给她这个机会,非要逼着她选一个。 至于她会选谁,一目了然的事。 “今日左右我闲来无事,不如我也跟你们走一趟,怎么说我与江婉心还是一个父亲的。” 江朝华话声讥讽,秦墨跟晏咏歌怎么肯让她跟着,异口同声:“不必了。” “那你们便左拐,不送。” 江朝华拍拍手,秦墨的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驱马,看向晏咏歌:“晏世子,请前面带路。” 晏咏歌将江婉心藏起来了,江朝华虽然没安好心,可她有一句话说对了。 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 没名没分的,江婉心跟着晏咏歌算怎么回事。 “晏咏歌,其实你心里也不确定江婉心到底会选谁吧,毕竟她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不是么。” 江朝华再出口逼晏咏歌。 晏咏歌容易冲动,尤其是说话的人是江朝华,他直接炸了: “谁说我不能确定。” 其实他是不确定的。 可是他不始终不愿意相信江婉心是那样的人。 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那就别墨迹了,带路吧。”江朝华挥了挥手,秦墨一勒马僵,马儿高高扬起马蹄,直接越过晏咏歌去了。 此做法可谓是羞辱,晏咏歌自然不服,两个人对上了。 “走就走。” 他猛的转身在前带路。 他将江婉心安置在了城北他的私宅中。 那里环境好,位置也好,他还特意给江婉心请了两个丫鬟伺候。 “哥哥,咱们回府吧,我……” 成功转移了矛盾,顺便还让江婉心的日子不好过。 江朝华拍了拍手,小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她转身,刚想对沈从奕说话,不料身侧一抹纤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汤颜生了一张粉面,整个人娴雅端庄。 全京都的贵女中,从没一人像汤颜这般,若她是个男儿,那定是一个端方君子。 “汤大姑娘。你没事吧。” 汤颜身侧站着汤夫人,汤夫人看样子并不知道汤颜的心意,只当她今日有些不舒服。 江朝华叹了一口气,朝着汤颜走去。 “多谢郡主关心,我没事。”汤颜脸上的笑透着苦涩。 她怎么可能没事呢,她的心都要碎了。 亲耳听到秦墨的话,亲眼看见他有多在意江婉心,她怎么可能会不难受呢。 从五年前她喜欢上秦墨开始,她便日日盼着有朝一日她能与秦墨结为夫妻。 可惜,三年前的婚事泡汤了。 无法嫁给秦墨,她也不想嫁给别人。 “郡主,今日我们来是来探望准妃娘娘的,不知可否方便。” 汤夫人脾气好人也大度真诚。 今日她跟汤颜来探望沈氏,一是因为京都的世家贵族已经有不少来探望的了。 二来,自然是因为她夫君汤毅在燕南天手底下为官。 因着这层关系,汤夫人自然要来拜访。 “今日母亲的身子好了一些,自然是方便的。” 江朝华有话想对汤颜说,微微一笑:“不过恰好我要出门给母亲抓药,府上的人在忙着,不知汤大姑娘能否陪我去一趟?” 她要带着汤颜去看热闹。 顺便让汤颜看看,她并非是没有机会的。 第674章燕景的醋意 “自然是方便的,颜儿,你便陪着郡主去一趟吧。” 汤夫人有些受宠若惊。 江朝华跟沈氏身份尊贵,她并无攀附之心。 但江朝华既然主动开口,她们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承蒙郡主不嫌弃,汤颜自然愿意。” 汤颜乖乖的点头,江朝华看了一眼半空的骄阳:“翡翠,去拿两个长帽来,再让赵权套车。” “是。”翡翠应声,又对汤夫人道:“夫人请先跟奴婢进府吧。” “好。”汤夫人又交代了汤颜两句,跟着翡翠进了沈家。 “哥哥,你先回去,让程彦灵住在我院子中便可,不必过多担忧。” 江朝华对着沈从奕灿烂一笑。 “好。”既然江朝华都这么说了,沈从奕自然没什么异议。 赵权很快就套好了马车,翡翠动作也麻利,拿了两个长帽出来。 “汤大姑娘,走吧。” 将长帽递给汤颜一个,江朝华转身上了马车。 “嗯。”汤颜跟着江朝华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城北行驶,汤颜虽不是经常出门,但对京都的路熟悉无比。 她似有些惊讶,因为赵权赶路的方向不会路过任何一家药铺。 “大姑娘想去看看热闹么,我都说了今日无聊我有的是时间。” 江朝华倒了一杯冰饮递给汤颜。 汤颜默默地接过,轻声道:“不知咱们要去哪里。” “去看热闹啊,去看江婉心的热闹。” 江朝华笑着,汤颜纤长的睫羽微微眨动。 她紧张,可见是在意的。 “赵权,再快一点也无妨。” 秦墨跟晏咏歌都是骑的大马,赵权将车赶快一些,也不会比他们先到。 至于晏咏歌将江婉心安置在了哪里,江朝华早就命人告诉了赵权。 “这冰饮不错吧,是君子台的新品,我三哥送来的。” 车厢内安静且凉爽,江朝华主动跟汤颜说话。 汤颜抬头:“还没恭喜郡主跟准妃娘娘,寻回了亲人。” “是呀,我跟母亲都很高兴,待母亲好了,便举办宴席,届时大姑娘也要来参加才好。” “会的。”汤颜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表现的很安静。 马车向北行驶,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抵达城北的乌衣巷。 乌衣巷此时围满了人,有秦家军,还有晏家的人。 院子的门关着,赵权将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大姑娘,走吧。”江朝华下了马车,汤颜一楞,也赶紧跟着下去了。 “郡主,咱们这是。” 前面有人守着,若是叫秦墨看见她来了这里,定会觉得她心计深,是刻意跟着他来的。 “别担心,看见那座院子了么,那座院子我租下来了,咱们回自己的地盘,怕什么。” 江朝华指着站满了秦家军小院旁边的院子。 这种巷子中的小院子都离的很近,通常只有一堵篱笆墙,篱笆墙也很矮,所以隔壁人家说了什么,其实不隔音的。 就更别提此时的晏咏歌跟秦墨那么激动。 “走吧,没事的别担心,出了事我顶着。” 知道汤颜在想什么,江朝华拉着她的手直接走了过去。 秦家军跟晏家的人警惕,可他们此时全然沉浸在了院子中的争吵声中。 江朝华带着汤颜进了隔壁院子,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怀疑什么。 “天气好热,还好这院子中有冰块。” 小院环境确实不错,江朝华早早的就命人通了管子,管道里都是冰,一走进来便十分凉爽。 第562章 拉着汤颜坐在凉椅上,江朝华深呼出一口气,紧接着,隔壁争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婉心你别怕,我在,旁人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 是秦墨在说话。 隔壁小院,江婉心站在晏咏歌跟秦墨中间。 她觉得自己此时像是被火架起来的羔羊,往那边翻身都是火海。 她死死的咬着唇没吭声,秦墨的眉头都要打节了。 而晏咏歌,他有别的心思,自然也希望江婉心尽快做出选择。 “婉心,你快说,没事的,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晏咏歌体贴的说着。 他对江婉心的感情也很复杂,只是原本他很坚定,可随着回京后跟江朝华不断接触,他不坚定了。 他甚至觉得有些愧疚,愧疚他对江婉心的心意变了。 但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说他不知何时眼里有了江朝华。 “婉心,你快说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墨晏咏歌两个人剑拔弩张,大有随时都能动手的架势。 他们两个如此,就更别提门外的人了,只要里面传出动静,外面的人立马先打起来。 “我说,有人不会想脚踩两条船,双方都吊着吧,那也太卑鄙无耻了,真心的人可不会这样,还是说有人两个都不喜欢,惦记的是别人?” 秦墨晏咏歌着急,隔壁江朝华慢悠悠的喝着冰水,冷不丁的开口,隔壁的人齐齐一震。 “江朝华!”秦墨咬牙,知道江朝华也跟了过来,心头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而晏咏歌,他则是抿了抿唇,急迫的心更觉得时间漫长。 “你若不选,那就是虚情假意,两个都无意,那你待在这里的用意就让人怀疑了,你若选一个,从此以后也光明正大了不是。” 江朝华躺在凉椅上好不快活。 她忽然开口,汤颜也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像是做贼心虚一样,脸都红透了。 江朝华觉得她可爱,更觉得秦墨眼瞎,好端端的大美人不要,非要江婉心那两面三刀满腹算计的人。 “天气热,人很容易晕,不过我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让人醒过来,若是需要,秦将军跟晏世子喊我一声哈。” 江朝华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江婉心都要将唇咬破了,她想装晕也不行,只得抬起头。 她一抬头,晏咏歌跟秦墨紧张了,死死的盯着她,今日她是非做出一个选择不可了。 但她心底惦记的人是靖王,如何肯做选择。 但若不做选择,只怕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 “秦将军,婉心只当你是朋友,这三年,一直都是,三年前的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那么做的,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婉心楚楚可怜,她一字一字的,扎的秦墨的心碎了一地。 “我知道了。” 他嘴角动了动,终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张脸白的格外厉害。 “那你选的人是他?” 秦墨自嘲的看了一眼晏咏歌,晏咏歌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神色变得沉重,有些失魂落魄的。 “是。” 江婉心紧紧的捏着手,她若再磨蹭,隔壁江朝华还会逼她,届时两个人她一个都拉不着,就白忙活了。 “好好。” 秦墨猛的转身破门而出。 他一出去便跨坐在了马背上。 马扬长而去,汤颜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江朝华幽幽道:“大姑娘想追过去?我让赵权送你。” “多谢郡主。” 汤颜担心秦墨出事,此时也顾不得旁的。 她提着裙子往外跑,出了院子门便坐上马车消失不见了。 “奈何情深啊。”看着汤颜的身影,江朝华感慨。 她话落,卧房的门直接被打开,燕景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目光幽幽,语气似乎也有些酸:“江朝华,你有成人之美,怎么不成全成全我。” 第675章前世射杀江朝华的真凶 “你怎么来了。” 乍一看见燕景,江朝华眼神微微闪了闪,竟还有些不自在。 燕景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走到江朝华身边。 他附身,江朝华坐在凉椅上,他膝盖弯着,与江朝华平视。 他的眼神不犀利,透着一股轻柔,好似在无声的告诉江朝华。 他为何来,难道她不清楚么。 “我想你了。” 江朝华唇瓣动了动,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觉得原本凉爽的小院变得有些热。 燕景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沙哑的嗓音是他独特的韵味。 “那你还有其他的事么。” 江朝华似有些郁闷,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接了。 燕景叹了一口气,伸出双臂,半搂着江朝华,将她拥进怀中。 不说话,也没其他的动作,燕景只是静静的享受这独属于他与江朝华的时光。 “是有别的事,但我想等会再说。” 燕景嘀咕着。 他身上有很重的兰花香味,香味涌入鼻息间,江朝华喜欢闻这味道,略微有些紧绷的身子逐渐舒缓。 叽叽喳喳的鸟儿声混杂着虫鸣声在院子中仿佛弹了一曲交响乐。 管道内有冰块不断散发凉气,衬的小院越发幽静宜人。 隔壁没了说话声,不知怎么的,江婉心选了晏咏歌,晏咏歌的失魂落魄不比秦墨少。 没有江婉心想象中的激动欣喜,就连晏咏歌的反应都是她没想到的。 只落下一句话:“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晏咏歌便走了。 出了院门,晏咏歌站在门口,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隔壁看。 秦墨的心空了,他的心也空了。 似乎从江婉心说出选择的人是他时,他就与江朝华再也没有可能性了。 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么。 为何他的心那么痛,那么难过。 “你饿了么,厨房在后院,我给你做上次的凉面好不好。” 燕景是个很敏感的人。 或许江朝华本人都没察觉到晏咏歌对她的心意。 可燕景一直都知道。 他更知道当年在苏北时救了晏咏歌的人到底是谁。 但他不会说的,这辈子都不会说。 而晏咏歌,这辈子注定会痛失所爱。 “你还会做凉面?”江朝华抬了抬头,燕景颔首:“自然,要不要尝尝?” 他跟面摊的老板学了好一阵,做的面味道不差的。 “好。” 江朝华确实有些饿了。 她以血喂养冰蚕,耗费很多精气神,人也没什么精神。 失血过多导致她总是头晕,需要时不时的吃东西补充营养。 “走吧,我做面,你作陪。”燕景笑着拉起江朝华的手。 江朝华跟在他身侧:“你今日没别的事么?” 来这里只为了给她做一顿面? “有,但是不急。” “好吧。” 后院收拾的十分干净。 其实这院子不是江朝华租下来的,而是燕景租下来的。 燕景当初便是以今日的事为诱惑,江朝华才同意了。 可如今她竟觉得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怎么好似这小院从了她与燕景可以私下里面见的地方。 “面做的很快。” 后院收拾的很干净,厨房也收拾的整洁,甚至灶台上还摆放了许多蔬菜跟米面。 仿佛燕景知道江朝华今日会来这里,提前备好了。 “嗯。” 江朝华还没来过后院,后院有一小片菜地,那里种了些许蔬菜,菜地中还有浇过水的痕迹。 江朝华盯着那边看,却不经意间被燕景的身影吸引视线。 燕景举手投足之间都自成气派,哪怕现在在下厨,也仿佛在作诗弹琴一般。 他的手指很长,各个骨节分明。 和面揉面的动作看起来那般赏心悦目。 没一会,他便赶好了面,将面下入锅中煮熟,再过凉水,随后他又弄了卤子,将过水的凉面与卤子搅拌在一起。 “尝尝味道如何。” 做了两碗面,一碗面也就二两的分量。 江朝华碗中的卤子格外多,面也多。 面刚做出来,香味便散开了。 挪了一张小桌子,燕景递了一双筷子过来,深邃的眸子盯着江朝华。 “唔,味道确实不错。” 挑了一筷子面,江朝华下意识的说着。 燕景眉开眼笑,声音越发清和:“以前母妃总是开玩笑说有朝一日我学会了面摊师傅的手艺,她也要尝尝。” “可惜,她没机会品尝。” 燕景低头吃着碗中的面。 他吃的慢,江朝华默默地听他说话。 风儿轻柔,在这小院中用饭,颇有一种归隐田园的安逸感。 第563章 江朝华是真的饿了,吃完面,燕景又递了一杯凉茶给她: “别总喝冰饮,对身子不好。” “嗯。”江朝华垂眸,接过凉茶慢慢的喝着。 茶是菊花茶,夏日喝清热解暑,里面还放了一点点蜂蜜,味道微微甜。 “江朝华,我还会做其他的面,你日后还想尝尝么。” 将碗筷收起来刷干净,燕景坐在江朝华对面。 他坐的板正,在皇帝跟前或许都没这么板正过。 “你若手艺好,做的好吃,自然是要尝尝的。” 江朝华睫毛眨动。 她的心跳的厉害,燕景忽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神色认真: “若我一直做的好吃,你愿意一辈子都吃我做的东西么。” 这话有弦外之意。 燕景这个人总是不愿意把话说死,他总是带着试探的,带着深意的询问。 “若你一辈子做面的心境都是一样的,那吃一辈子又有何妨。” 江朝华没躲闪,正面回应。 燕景笑了笑,这次他的笑更灿烂了。 愉悦的声音从胸膛传开,震感明显。 他高兴,一张夺目的脸光华清贵:“好,若是我没做到,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再去烦你。” “燕景,你找到射箭的人了对么。” 今日的燕景过于反常。 他们之前有过约定,在没找到那个人之前,不说以后。 虽然眼下他们的关系亲近,但一直都没跨越那层关系。 所以,江朝华猜着,燕景可能找到了那个人。 “他是谁。” 江朝华又问,燕景抬起头,眼神晦涩:“你认识,甚至见过许多次。” “谁,跟江贺有关系是么。” 江朝华又问,燕景直接道: “对,他与江贺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在成为御林军前,他不叫林冲,他名为叱卢复。” 第676章上辈子就喜欢你了 “叱卢?” 江朝华眼瞳一缩。 许久以前,盛唐还不如现在这般强盛。 西域与盛唐那个时候也没通商。 彼时的西域,是被叱卢家族统治的。 叱卢家的人生性凶残,不仅禁止西域当地的人外出,且还霸道的不断骚扰盛唐边境。 先太子那年还小,便已展现了惊人的才学。 他六岁时,用了一计,让盛唐灭了叱卢家族。 从此后,西域人便自由了。 因为地势偏远,再加上西域地理位置实在不行,所以盛唐并未打算接管西域。 只是寻了当时一直跟叱卢家族作对的莫允一族统辖。 莫允家族的人性情温和,叱卢家族覆灭后,他们大力自持西域百姓走出当地多与外界接触。 久而久之,西域人跟盛唐的百姓这才接触,渐渐的,也互相做起了生意。 原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可没想到,这几年西域又不太平了。 莫允家族的人一直在找原因,可他们从未想过当年叱卢家族的人还有后代存活。 “江贺是叱卢家族的下属?” 江朝华皱眉。 从始至终,这件事都是一个阴谋。 叱卢复扮做林冲的身份潜伏在长安城内伺机动手。 盛唐灭了叱卢家族,他们就要报复回来。 如此,才会在当年设计谋害先太子,让皇帝处死了先太子。 可是叱卢复为何要杀她。 江朝华不解,除了她身上流有沈家人的血这一点以外,她想不到为何叱卢复这么做的原因。 当时的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难道叱卢复还担心她会绝地反击报复江贺? 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他杀你,是因为我。” 燕景拉着江朝华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他有些自责,眸子隐忍:“他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世了,他杀你,是因为我在乎你。” 所以,如果前世江朝华真的被射杀过,虽然那箭不是他射的,可是江朝华也是因他而死的。 调查到林冲后,燕景并未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是觉得更加惭愧。 他是间接害了江朝华的人,是他的爱跟在意喜欢害了江朝华。 如此,他还想奢求江朝华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他真是妄想。 “你……” 江朝华震惊,唇角动了动。 她眉眼复杂,将燕景愧疚的神色尽收眼底。 “虽然不想说,但还是要面对现实,江朝华,若我们有上辈子,那我上辈子应当便喜欢你了。” 燕景的神色变得朦胧,像是夜晚被云层附着的月光: “因为,若是有上辈子,在苏北时,你依旧救了我,从那以后,我便时刻注意你的动态。” “苏北?”江朝华失态。 她一共就去了两次苏北,她不记得她遇到过燕景。 “还记得这朵兰花么。”燕景垂着头,从怀中拿出一朵兰花。 那兰花开的及好,花骨朵很大。 轻轻的放在江朝华的手心中,燕景的回忆仿佛远了。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烂泥中也能开出花来,蝼蚁尚且偷生,我不过是恰好摔进了泥中,何至于站不起来。” 燕景一字一字的说着。 他的语速很慢。 回忆往事。 他的神色也十分温柔。 父王母妃死后,他活在复仇之中。 复仇,是他唯一的目标。 可自从从苏北回来后,他的心头仿佛滋生出了旁的东西。 或许开出了一朵花吧。 是兰花。 那花时而在泥泞中挣扎,每当濒临枯萎时他便重复江朝华当时说的话。 慢慢的,他撑过来了。 漫长的岁月中,那朵开在他心头、挣扎在泥泞中的花朵,再次遇到江朝华时,越开越大。 开的遍地都是。 “对不起江朝华,是我的在意跟反常害了你,只是若再来一次,我还希望在苏北遇到你。” 燕景说着,江朝华的眼圈微微发红。 她不知要说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前世从很早以前燕景便将她放在心里。 可是燕景说的也对,是他的在意跟反常让林冲射杀她。 但转念一想,燕景又有什么错。 林冲隐藏的太深,日日都在燕景眼皮子底下晃悠,如何找不到机会动手。 “燕景,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我不再纠结那一箭。” 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睛。 泪珠顺着她的眼尾落下,燕景抬手抹去,将江朝华搂进怀中。 这一刻,他心痛心疼,他恨自己没保护好江朝华。 前世如此。 今生的开始,也是如此。 “江朝华,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冒险了,我不要皇位,我只要你。” 燕景哑着嗓子。 他紧紧的抱着江朝华,这一刻,心情复杂到极致。 可那股汹涌的爱意冲破云霄,让什么都变的不重要了。 他就是在意江朝华,喜欢江朝华。 江朝华的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燕景。” 江朝华抬起手,反拥住燕景。 情感有时候会冲破理智,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 从很早时便注定了她要与燕景纠缠生生世世。 她的心不受她控制,躯体也不受她控制。 她想她大概也栽在燕景身上了。 一如燕景对她。 “江朝华,大事定下后,咱们归隐田园,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 静静地拥着江朝华,燕景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心结正在一点点消失。 他愉悦,更加珍惜。 甚至,他还在幻想以后的生活。 “好。”江朝华回,她闭上了眼睛,将头静静地靠在燕景肩膀上。 鼻息间有幽幽兰花香味,那朵安静躺在江朝华掌心的兰花花瓣,也散发出极致的馨香。 “因为江贺的死,叱卢复开始暴露,但那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金湘阁。” 拥着江朝华,燕景又说。 是血珠的事牵扯到了金湘阁,金湘阁闭门,燕景带着人去调查。 叱卢复这才上钩,暴露了行踪。 若非如此,他还会隐藏许久。 “他跟睿王勾结,鼓吹笛族谋反,将裴玄跟靖王骗去了边境。” 江朝华说着,燕景松开她。 盯着她的眼睛,燕景道:“江朝华,长安城的天马上就要变了,你怕么。” “怕?怕有用么。”江朝华微微挑眉,燕景宠溺的勾了勾她的鼻梁: “怕没用,但我会保护好你跟你的家人,也会保护好父亲母亲。” 燕景说的自然,已经认了沈氏。 江朝华目光柔软,唇角勾起。 叱卢复暴露了,接下来,他一定会在母亲跟燕南天成亲当日动手。 第564章 只等着日子一到,引他跟睿王上钩,一举灭了他们。 这样一来,背后的人才会更加着急。 第677章周迟危险! “只是。” 江朝华安静的被燕景抱在怀中。 只是想起周迟,她的心还是不能平静。 说到底,是她欠了周迟的。 “周迟那边我会解释的。”燕景温柔垂首,轻轻的在江朝华的鬓边落下一吻: “你在意的人跟事,我都会放在心上。” 就算不因为江朝华,他与周迟本来就是亲人。 “主子,出事了,周公子跟周阿奶出事了!” 说什么,什么就来。 青离飞身落进院子中。 紧要关头,他的脸色十分凝重,就连会打扰燕景跟江朝华相处都顾不得了。 可见情况有多危急。 “出什么事了?” 江朝华的眼神唰的一下冷了。 青离立马道:“属下奉大都督之命一直在周家周围暗中保护,一盏茶前,有人迷晕了周阿奶,将周公子带走了!” “那些人朝着哪个方向去了?” 江朝华立马问,青离愧疚:“青松他们已经去追了,那些人带走周公子后便一直在城中兜圈子,如今不知是否已经出城。” “走。” 青离话没说完,燕景便拉着江朝华飞身跃出小院。 是谁劫走了周迟,那人又想做什么,是否会伤害周迟。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青离,将所有暗卫都调来,全城寻找周迟,城外也不许放过。” “是。” 燕景的吩咐声随着传来,青离眨眼间,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周家。 周阿奶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草味。 这么多年了,她十分想念这味道,但一想起会调制这香的人,她又悲痛不已。 “阿奶,您怎么样了。” 睁开眼睛,周阿奶一眼便看见了江朝华。 她头晕的厉害,却因为担心周迟猛的站起身拉住江朝华的衣袖: “郡主,是那不孝女将阿迟带走了,你快救他!” “周双儿?” 江朝华眯眼,周阿奶点了点头。 “燕景已经去追了,阿奶你放心,你的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江朝华相信燕景的实力,他名下的暗势应当不仅只有自己知道的那些。 蛰伏多年,这长安城内,遍布都是燕景的眼线。 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找到周迟了。 届时若周阿奶出了事,周迟岂不是更伤心。 “我没事,就是阿迟。” 周阿奶捶胸顿足,她既懊恼又伤心。 当年就是她那不孝女害了荣王府满门,如今难道还要害荣王唯一的儿子么。 “阿奶,周双儿不会伤害周迟的,或许她只是有话想对周迟说。” 江朝华抿唇,周阿奶眼底折射出一抹亮光,旋即又皱眉:“那不孝女要对阿迟说什么。” “不知道。”江朝华摇了摇头,旋即,她便不再说话。 不知过去多久,等青离再次传信来时,江朝华立马往城外的城隍庙赶去。 那个城隍庙也熟悉,就是上次元宝被人带走所停留的地方。 再次来到这里,江朝华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郡主,周公子就在里面,主子赶到时,周公子已经昏迷多时了,主子给周公子服用了天山雪莲。” 青离一边随着江朝华往城隍庙中走一边飞快的说着。 为了不让江朝华担心,燕景将自己的天山雪莲都拿出来了。 天山雪莲可解百毒,短时间内,哪怕周迟中了天下顶尖的毒药,也能保住性命,护住心脉。 “嗯。”江朝华颔首,三两步就进了城隍庙。 城隍庙里里外外都是燕景的人。 一脚迈进去,江朝华便看见穿着一身白衣的周迟躺在地上,黑发白衣,沾染了草屑,他清俊的脸,也有些苍白。 “周迟!” 江朝华担心周迟,眼瞳一缩,拉起周迟的手腕给他诊脉。 “没中毒。” 周迟的脉象平稳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他的脸色比平时白了不少,这个样子,不似是受伤或者是遭遇了什么虐待。 反倒像是。 极度伤心下导致的晕厥。 “周迟,你醒醒。” 江朝华拿出帕子打湿给周迟擦了擦脸。 冰凉的触感让周迟慢慢的拧眉,旋即,这才睁开了眸子。 他的眉眼还跟之前一样温润,只是眼瞳深处,多了一丝旁的情绪一闪而过。 “朝华。” 他声音沙哑,乌黑的眼瞳若琉璃珠串,闪烁着剔透纯粹的光。 江朝华与燕景对视一眼,看着周迟的样子,就知道这是真的周迟,不是谁假扮的。 “周迟,你怎样。”江朝华扶着周迟坐起来。 周迟只是定定的看着江朝华,又看向燕景,与他对视。 燕景开口:“是周双儿与你说了你的身世,你都知道了。” “嗯。”周迟颔首,长长的睫羽落成一片阴影。 “周双儿还对你说了什么,她可曾伤害你?”江朝华又问。 周迟摇了摇头:“她没伤害我,除了告知我的身世以及当年荣王府的事外,其他的,并未多说。” 周迟似乎很平静。 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依旧平静。 就好似,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王爵后代,都与他而言,没什么不同。 “阿奶呢,阿奶她怎么样。” 周迟抬起头,清润的眼瞳深处仿佛有漩涡凝聚,随后又像是被拍散的浪花,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奶她没事,只是刚刚晕倒了,我已经给她看过了,并无大碍。” 周迟有心事。 这是江朝华跟燕景的第一反应。 看样子,周双儿还跟周迟说了别的,只是周迟不愿意谈及。 那会是什么呢。 “周迟,你觉得周双儿接近你的意图是什么。” 扶起周迟,江朝华又问着。 周迟仿佛在思索,:“她并没有害我之意。” “先前我曾在周家院子四周,看见过她。”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周双儿应该是想跟她说什么,只是碍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她单独将周迟带走,具体都说了什么,不好猜。 但江朝华跟燕景肯定,周双儿绝对不止说了周迟的身世。 “我先送你回家吧。”周迟不愿意多说,江朝华也不追问。 燕景挥挥手,青离立马去扶周迟。 “朝华,恭喜你,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周迟有些虚弱,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他仿佛还跟以前一样,静静地看着江朝华的时候,仿佛她是全世界。 被青离扶着走了两步,周迟扭头看向燕景: “别负她,否则周迟便是再卑贱,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是他唯一能为江朝华做的了。 虽然这威胁的话对燕景来说可能不会让他上心,但最起码要让燕景知道,自己永远都会在朝华身后。 第678章金湘阁中人被灭口 “就算我负了天下,也绝对不会负她,若有朝一日我食言了,便让她亲手取我性命。” 燕景点了点头。 言语之间,一个眼神之间,都满是对江朝华的爱意。 周迟脸上的笑越发大了:“那便好。” “朝华,不必担心我,我没事,休养两天便好了。” 说罢,他便跟着青离走出了城隍庙。 他有心酸说不得,青离看着周迟的侧脸,忽的有些同情。 但男女之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吧,未来周迟一定会寻到他的幸福。 “他有话没说全。” “他有心事。” 青离带着周迟离开后,江朝华转身,看着城隍庙内供奉的神像,她眼瞳深处也荡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说着,燕景也一起开口,两个人心照不宣,视线最后定格在神像之上。 这城隍庙处处透着古怪。 古怪的让人觉得危机四伏。 可这里里里外外都已经被燕景的人彻查了一遍,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走吧。先回京都。” 江朝华深深的看了一眼神像,转身离开。 “好。”燕景颔首,两个人也出了庙中。 他们走后,没看见那神像的脸好似拟人化了一般,越发的诡异了。 细微的声响传来,燕景的身子顿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的走了。 回到长安城时晌午已过去了许久。 汤夫人在沈家待了很长时间,还被留下用了一顿午膳。 秦晚亲自做陪,汤夫人更受宠若惊。 江朝华带着汤颜出门,汤夫人也没什么不放心,毕竟人的身份越尊贵,行事就会越小心。 第565章 汤颜不会出事。 “郡主,对不起,今日我出去的时间太久了,让你跟着操劳了。” 马车停在沈家大门口,汤颜面带愧疚。 她揪着衣角,清亮的水眸内有些不安。 江朝华笑了笑:“无事,是我今日非要去看热闹拉着你的。” “不,郡主别这么说,我知道郡主都是在帮我。”汤颜赶忙摆手。 她惊奇于江朝华的观察力,能窥探到她的心思。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就连汤夫人都不知道她对秦墨的心意。 “趁虚而入没意思,大姑娘应该让他看到你的真心,若最后他还是不接受,那便是他没福气,自然有更适合大姑娘的人。” 江朝华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可上辈子汤颜一辈子都没嫁人,她跟沈家人进了大牢后,汤颜是唯一一个去牢中探望过她的人。 虽不知汤颜为何要那么做,可江朝华始终记着那份探望的恩义。 “我记下了。” 汤颜微微一楞,重复了一遍江朝华的话。 她的心,仿若乌云蒙尘,又被一阵清风吹散了阴霾,重新焕发出光亮。 江朝华说的对,再这样下去,被困住的只会是她。 努力过了若还没得到,那便是不般配,强求不得。 “进去吧。” 汤颜是个通透的人,话说到这里,足矣。 江朝华点点头,两个人立马进了沈家。 原本燕景是要跟她们一起回来的,可刚到城门口,提督府的侍卫早就在那里等候。 可见。 又出事了。 真如燕景所说,长安城要不太平了。 “哎?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江朝华回到沁芳院时,程彦灵手上抱着冰镇果子榨成的果汁慢慢的喝着。 看她那模样,一点都没将自己当成客人,随心随意仿佛在自己家中。 秦晚就喜欢这种落落大方不藏着掖着的姑娘,如此,怎么看怎么满意,俨然已经将程彦灵当成了儿媳妇。 “什么怎么样。”江朝华淡淡的说。 程彦灵手上的果汁都顾不得喝了:“就是那两个男人,江婉心到底选了谁。” 话落,她还看了一眼汤颜,嘀咕着说:“这位姑娘,看样子你的事也有些进展啊,是否得了郎君的注意?” “啊?”程彦灵好似什么都知道,汤颜被问的手足无措,江朝华盯着程彦灵: “你倒是好事。” “对啊,我就是好事啊,在圣……”程彦灵一顿,哈哈一笑: “在家中时我便是如此好事的,来了这里,自然要提前打探一番,所以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圣殿的人有些特殊的本事,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殿中的人好似都知道。 而圣女之所以能成为圣女,用南诏人的话来讲,就是她们能未卜先知,若神明一般。 不过看程彦灵这模样,倒是跟传闻中圣洁高贵的圣女形象有些不符。 “喜欢就说,不说就没有机会,我看好你。” 程彦灵自来熟的用手肘怼了怼汤颜。 汤颜的脸都红透了,红到了脖子根,头一直垂着,根本不敢看人。 “程彦灵,你够了。” 沈从奕也一直待在沁芳院中,刚刚燕南天有事离开了一小下。 看样子,京都是出了大事,否则燕南天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你凶什么凶,我又没问你。”程彦灵翻了个白眼。 下午天气炎热,她有些困了,去挽江朝华的手臂,打了个哈欠:“江朝华,咱们回去休息一会吧,我好困啊。” “吃那么多,喝那么多,你不困谁困。”沈从奕板着脸又说着。 程彦灵一顿,有些不高兴了:“吃你的了,喝你的了?” 话落,她忽的想起这里是沈家,她吃的喝的还真就是沈从奕的。 “哼。”冷哼一声,程彦灵有些憋闷的不说话了。 秦晚看的心里美滋滋的,转身要去小厨房。 她要亲自下厨,给沈氏还有孩子们多做一些好吃的。 “郡主,夫人,今日叨唠了,感谢沈家的招待,来日汤家自当回礼。” 小辈们相处的融洽,汤夫人也是开心,至于程彦灵说的话,她有些怀疑,决定回家问问汤颜。 汤颜也不小了,这个年纪,该嫁人生子了,不然引人非议。 “我让人送你们。” 秦晚点头,汤夫人带着汤颜这才离开。 直到她们走出院子,沈从奕这才沉了声音。 他盯着江朝华,:“妹妹,金湘阁出事了。” 燕南天就是因为金湘阁的事才离开的。 “出什么事了。” 江朝华知道金湘阁的事会不太平,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金湘阁的人于正午全部死在阁楼之中,京都传言,都说是燕景滥用私刑,逼死了那些人。” 如此,燕南天才会前往金湘阁探查消息。 燕景率领的九门提督府,府中侍卫各个谨慎警惕,从无失手之时。 燕景不过是离开了京都一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见周迟出事,是背后之人故意设计的。 目的便是趁机杀了金湘阁的人。 人一死,自然线索就断了,想逼问那些人,也没了法子。 第679章出事,裴玄叛国,靖王失踪 “你别担心,镇北王殿下已经赶过去了。” 这些年燕南天一直驻扎边境,经历过的稀奇事无数。 有他在,不管背后人的阴谋是什么,都不会得逞的。 燕景自然也不会有事。 “嗯。”江朝华点了点头,看向沈从奕:“哥哥你刚回来,一路劳累先去休息吧,我守着母亲便好。” “也好。”沈从奕也有事要忙。 他要进宫一趟。 此番进宫,他有事回禀陛下,刚刚手下暗卫传来消息,事情有些棘手,他得尽快进宫。 “翡翠,带着她去西拾院休息。” 沈从奕临走前看了一眼程彦灵。 江朝华还算了解沈从奕,若非有些在意程彦灵,沈从奕绝不会如此。 她吩咐翡翠,翡翠应声,作势要领路。 程彦灵则是挥挥手,眼睛瞪的大大的:“唔,我又不困了,那个什么,江朝华,你跟我讲讲你跟燕景的事呗。” 她实在是好奇的紧。 “程小姐。” 翡翠没想到有人说话会这么直接,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有别的人听到了。 “那在我讲给你听之前,不知你能不能也给我讲讲故事,正好我有些无聊,想听听故事打发时间。” 江朝华的笑凉凉的。 程彦灵咽了一口口水:“那不知你想听什么?” “就讲讲你与燕北的事好了。” 南诏国主一辈子生了五个儿子。 燕南天行三,大儿子从小便给封为太子,因行事荒谬不堪大用,南诏国主几次想废了他再立。 可奈何皇后母家权势过大,太子一直坐拥东宫,废也废不了,也无法为南诏国主分忧,让南诏国主忧心不已。 除了太子,二儿子越王跟四儿子梁王虎视眈眈,觊觎国主之位,三个斗的你死我活,将南诏搅的乌烟瘴气。 南诏国主一气之下,病重了。 燕北是南诏国主第二个儿子鲁王的亲子,自从出生就深得鲁王喜爱。 可燕北从小就纨绔不已,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霸道的无人能管。 偏生,南诏国主也喜欢这个孙子喜欢的紧,这就更是养的燕北无法无天。 可只要碰见程彦灵,燕北就会老老实实的,跟变了个人一样。 “他?他与我可没什么关系。”想起燕北,程彦灵立马摇头。 江朝华意味深长:“是么,没什么关系?” 不见得吧。 南诏皇室的人心思一个比一个重。 鲁王虽说没有夺位之心,可那并不代表燕北没有。 否则,燕北为何会一直接近程彦灵。 程彦灵本人也多少察觉一些,所以才总是想着离开南诏。 “唔,我忽然好困好困,那个翡翠,快带路,我要回西拾院休息了。” 江朝华的话轻飘飘的,可每一句都暗藏犀利。 程彦灵眼珠子一转,扶额使唤翡翠。 “是。”翡翠看了一眼江朝华,这才带路,将程彦灵带走了。 耳边没了叽叽喳喳的人,江朝华耳根子也清静了不少。 “幽蓝,怀远那边有消息了么。” 沁芳院安静,江朝华寻了一个凳子坐下。 她低头,将这些日子京都发生的事都串联起来。 “主子,幽狼并未传来其他的消息,只说两日前,裴家军跟靖王已经抵达风陵渡。” 风陵渡就在黄河边,过了风陵渡,便到了怀远。 笛族背靠黄河起事,此战不易,再说了,京都中有内鬼,更是危机重重。 第566章 “加派人手,从现在开始,怀远的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 “是。” 幽蓝领命,退下了。 时间匆匆,沈从奕进宫后,良久没回来,等到他再回家时,夜都已经深了。 沈氏的身子没大碍了,本来她体内的毒就清的差不多了,有了程彦灵后,更是如虎添翼。 夜晚,蝉鸣鸟叫的声更加清晰,西拾院中,江朝华猛的从床榻上惊醒。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裴玄死了。 那梦真实,惊的她出了一身冷汗。 “翡翠,进来。” 她声音有些沙哑,自顾自的下床倒了一杯水。 房门被推开,进门的人却不是翡翠,而是穿着一身红衣的燕景。 “燕景?怎么了?” 江朝华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燕景只是盯着她,并未吭声。 “朝华,出事了。” 他说,江朝华眼前有些发黑,:“怀远出事了?” “嗯,裴家大军于两日前抵达风陵渡,裴玄贪功冒进,率领三千精兵穿越沼泽,中了埋伏,精锐全部丧命,靖王带兵去追,也失去了踪迹。” 燕景说着,江朝华猛的扶住桌案,:“裴玄不会冒进!” 裴玄那个人在战场上比他的父亲还要心细,如何会因为贪功冒进倒是损失精锐良将? “父亲跟沈从奕刚从皇宫回来,以林相为首的朝中官吏谏言,说裴玄冒进是因为与笛族之人串通叛国,他们要求陛下重查裴家人。” 燕景又说着,江朝华的小脸已经冷了。 沈家度过一劫,裴家是躲不过去了。 这是一场冲着裴家来的阴谋。 再不反击,就算裴玄没出事,朝廷的人也不会让他活着。 “可有裴玄的踪迹?” “并未。” 燕景摇摇头。 他布置在怀远的人如今也没了消息。 不仅没有发现裴玄,也没发现靖王。 这两个人仿佛平地消失了一般。 “裴家军中,有内奸。”江朝华笃定。 有人里应外合连同笛族的人陷害裴玄跟裴家人。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人不禁会想起当初先太子谋反的事。 “对,但内奸是谁,还无法下定论。” 裴玄这次出征,带了他的四个心腹,分别是裴澈、裴英、裴鑫以及裴默。 这四个人都对裴玄忠心耿耿,裴家军中机密军务,他们四个绝对清楚。 此番出事,定是四个人中有人卖了裴玄。 但到底是谁,依旧无法确定。 “裴玄带兵突围,带了四个心腹中的哪个?”江朝华眯眼。 燕景:“带了裴鑫。” “燕景,立马让你的人去裴鑫家中搜查,他最可疑!” 裴鑫跟裴玄一起失踪,那么别人便是要怀疑,也只会怀疑剩下的三个人。 裴鑫便是利用了众人的心理,与裴玄一起出事,让人怀疑不到他身上。 实际上,越是合理的事,其实越不合理。 “好。” 燕景眼瞳一震,转身便要离开。 可还没等他出门,只听青离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主子,郡主,不好了,陛下下令,将裴家的人全部捉拿下狱!” 裴家一百五十五口人,全部捉拿下狱,若是裴玄的事没查清楚,只怕这些人都要保不住了。 第680章半块国玺 全族下狱。 只四个字。 便让江朝华身上的温度低了几分。 她恍惚间想起前世沈家全族被下狱时,也是在酷夏时分。 哭声,喊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世人的嘲笑声,沈家大厦倾倒。 如今沈家躲过一难,出事的便换成了裴家。 背后歹毒之人,想方设法要弄死先太子的旧部,其心狠毒! “我去。” 江朝华想都没想便往外走。 前世沈家出事她出事,裴玄不顾家族不顾身份力保她。 这个时候,她若不站出来,岂不是辜负了裴玄临走前的托付。 “朝华站住!” 燕景去拉江朝华,却被她躲开。 一脚迈出门槛,老侯爷沉重的声音传来。 江朝华红着眼睛扭头看去,只见不仅老侯爷,沈秉正跟沈从奕沈从文都过来了。 “外祖父,裴家出事,是有人在背后算计!” 江朝华声音沙哑,袖子中的手握的死死的。 为何那人就是不肯放过他们这些人家,非要致他们于死地。 既然如此,便斗上一斗,又有何妨! “你以往的冷静,以往的谋算都去哪里了,朝华,关心则乱,裴家人此时被下狱,难道陛下就真的信了裴家人有谋反之心?” 老侯爷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江朝华眼尾红的厉害:“外祖父怎知他不信,但凡谁危及到江山,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这便是帝王。 帝王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他们永远都在猜忌的路上。 老侯爷沉默。 沈秉正也沉默。 无疑。 江朝华说的是对的。 “我已经让人联系宋涛了,明日一早,视情况而定,在那之前,外祖父跟你保证,裴家不会有一人丧命。” 老侯爷脸色慈祥中不免心疼: “朝华,这一次,让我们来吧。” 不必事事都压在你身上。 你不过是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 背负的太多了,难免显得悲苦。 “宋浩如今已经成功进了宋家,看见亲儿子,宋家有希望了,宋涛自然振作起来。” 沈秉正赞许的看着江朝华。 朝华做的够多了,剩下的让他们来吧。 这天下不仅是朝华一个人的责任,是所有人的责任。 “我不会让裴家乃至裴玄出事的,相信我。” 燕景今晚亲自来沈家就是怕江朝华因为担心裴玄而急于出手。 关心则乱,江朝华心里有太多人了。 “朝华,先太子死了许多年,这些年,陛下定然有想起先太子之时,帝王猜忌,自然是方方面面的。” 老侯爷又说着。 江朝华忽的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她要做的是命人调查裴鑫跟他的家人。 裴鑫成亲了,跟妻子育有一子。 只需要查查他们,绝对能查出蛛丝马迹。 是了,这两日秦王府跟潇湘王府的事让皇帝疑心重重。 这个节骨眼上,裴家再出事,皇帝定会多想,绝不会草率的处死裴家人。 “是我着急了。” 江朝华猛的闭上了眼睛。 她是太恨了。 恨命运不公。 恨皇朝不公。 “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保证裴家人还会安然无恙,有我跟父亲在,绝不会让他们出事。” 燕景扶着江朝华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你也该信裴玄,信他心中有数,定能化解这场危机,改变局面!” 他也相信裴玄,相信这次的事对他们有利,而非是绝境。 “好。” 江朝华闭着眼睛,燕景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看的老侯爷跟沈秉正直接背过身去。 至于沈从奕跟沈从文,则是眉头拧紧。 姑姑不日就要跟镇北王成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妹妹跟燕景是名义上的兄妹。 可他们。 “走吧。” 江朝华需要燕景,燕景也需要江朝华。 老侯爷摸着胡子转身离去。 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燕景。 心中确定了许久的事,在这一刻,终于定了。 他想一会燕景会来见他的,与他讲清楚。 江朝华太累了,这几日一直很累。 燕景陪了她一会,将她抱回床榻上,直到她睡熟,这才离开。 沁芳院主院旁边还有一个卧房,燕南天平时就在这房中休息。 但凡沈氏有点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起身去隔壁。 燕景过来的时候,卧房内的烛光还亮着。 “父亲。” 推门而入,燕景盯着燕南天的背影,眼神透着坚定。 “燕景,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当年若无皇兄,我早就死了。” 当年他刚回到盛唐,皇室的所有人都针对他,排斥他。 只有皇兄,他那样温柔的人,哪怕是对着路边的乞丐,都有慈悲之心。 若无皇兄护着,他绝没有现在。 所以,收留燕景,将燕景养大成人,他从未后悔过。 他日后的一切,也都是燕景的。 甚至,他能为了燕景去死。 “父亲,这些年若无您,我早就死了。” 死在了当年的祸事之中。 第567章 甚至这些年燕南天离开京都去边境肃兵,也不都是因为心爱之人嫁给了别人。 也有他的原因。 因为燕南天要保护他。 “南诏国于我而言,不如你跟皇兄半分,做你想做的事,天下不定,百姓只会受苦,当断便该断。” 燕南天丢给燕景一枚玉佩,那玉佩上镶刻着龙纹。 一个大大的燕字被龙纹包围,这枚玉佩,乃是南诏的半块国玺! 彭问跟欧阳礼此次前来盛唐,暗中授命于南诏国主。 南诏国主以未来南诏帝王的条件让燕南天回国。 燕南天一直犹豫,直到确定燕景需要南诏的助力,他才收下这块玉佩。 “往后为父回了南诏,朝华等人就交给你了,切记要保护他们安全。” 他必须要考虑沈氏的心情。 若沈氏不愿意与他一起回南诏,那便再从长计议。 若沈氏愿意,那他跟燕景便需要保护江朝华等人的安危,绝对不能让他们兄妹几个出事。 “父亲放心。” 将玉佩扣在掌心,燕景的眼睛充血。 “既决定了要在一起,便该坦诚,燕景,别让自己后悔。” 燕南天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燕景,他落下一句话,旋即挥挥手: “你去吧。” “孩儿告退。” 燕景转身往外走。 他刚一出门,只见老侯爷早早的便等着他了。 将房门关好,燕景缓缓走过去。 “父亲没有错信沈家,沈家一直对他忠心耿耿,若父亲在天有灵,应是欣慰的。” 看着老侯爷,燕景淡淡说着。 只一句话,老侯爷老泪纵横。 苍天有眼。 小皇孙竟还活着。 太子殿下,老臣没牵挂了。 第681章她知道你这么狠毒么 “大人如此说,不枉沈家一辈子奉行先主的原则。” 老侯爷说着,微微抬起衣袖擦了擦泛红的眼尾。 燕景手上摩擦着那半块玉玺,眸色渐暗: “当年母亲去前,肚子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若那个孩子还活着,如今应该也九岁了。” 说起自己的弟弟,那是燕景心里的痛。 这些年他动用了无数势力去调查,可却连半分线索都没有。 如此,定是有人提前封锁了消息。 而京都中有这个实力的,只可能是老侯爷。 这也是当时为何燕景疑心沈家的原因。 “距离殿下离开,已经快要十年了。” 老侯爷面色苍老,如今的他,早就不若当年那般意气风发,老了太多了,人也憔悴了。 他垂着头,回着燕景的话,却避重就轻的没有顺着燕景的意思往下说。 他知道燕景在试探他,可是当年他答应过先太子要护小主子周全。 一晃十年快过去了,他不能那么草率的将人交出来。 “是啊,都快要十年了,长安城,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燕景说着,又转身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 “本座还有要事,先走了。” 燕景将玉玺踹进袖子中,大步迈开,这便要离开了。 “大人放心,裴家以及沈家的事,下官会尽力办好。” 老侯爷点了点头。 燕景背负着仇恨,他不信任任何人。 哪怕知道沈家从来都是衷心的,但十年过去了,他筹谋了十年。 十年心血眼看着要便要成功,自然他更信不得旁人。 同样的道理,老侯爷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 “嗯。” 燕景应了一声,身影消失不见了。 “殿下,十年已过,如今的京都终不是您离开时候的样子了。” 老侯爷叹了口气。 他的心情很低落。 先太子离开多年,那些追随他的心腹们包括他的后代,也终归在短时间内难以磨合。 这或许就是命吧。 而朝华,早就看破了这一点。 “父亲,天色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裴家的事孩儿会办好。” 燕景走后,老侯爷又在原地站了一会。 天色不早了,他到底年纪大了,再不休息,这一晚是不用睡了。 沈秉正心疼老侯爷,生怕他倒下。 “你不必去了,大都督他已经去了城北九黎小巷。” 老侯爷叹了一口气。 为了救裴家一百多口人,势必要有人牺牲。 裴鑫跟裴玄一起失踪,他最有嫌疑,倘若他没嫌疑,那么燕景带着人去九黎小巷,定会扑个空。 “父亲你的意思是。” 沈秉正一顿,老侯爷挥挥手:“你也去休息吧,明日再与宋家人联系。” “是。”老侯爷的态度默认了沈秉正的猜想。 他点头,只是心思一刻也没有放松。 一炷香后,九黎小巷最深处的一处人家中。 微暗的灯光在小院中燃起,孩童的哭闹声响起,旋即又猛的消失。 “大人这是何意。” 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六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婴童,眸子紧紧的盯着燕景。 燕景坐在凳子上,他双手放于膝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跳跃着火把的光亮。 “何意?你不是知道么。”燕景低笑了一声。 他挥挥手,身侧的侍卫立马便去那妇人手上抢孩子。 “别!”花菇惊慌,想去将孩子抢回来,可侍卫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沈璞玉幽幽开口:“识相的,便老实交代,你不交代也可以,左右还有你儿子。” 沈璞玉的脸色同样很冷,花菇被钳制着,脸色苍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便让你明白明白。”沈璞玉看了一眼燕景,:“长岭花家是为反王办事的吧。” 长岭是反王的地盘。 盛唐有那么多望族,长岭的花家门户太小,微不足道,甚至,还一直处在被其他望族吞并的处境之中。 自从反王离去了长岭,花家便被他收服,从那以后,花家便为反王效力了。 而花菇,就是花家家主花杀的女儿。 三年前,花菇跟裴鑫相遇,两个人情投意合,一开始花菇是抱着目的接近裴鑫的。 后来,她动了真情,几次都没遵守花杀的交代办事,渐渐地,一直拖延到今日。 “你们都知道了,那你们更应该知道风陵渡的事跟裴鑫无关,他是无辜的!” 花菇的眼睛骤然一红。 燕景却幽幽的笑了:“花家与反王勾结,裴鑫娶了花家的女儿,风陵渡一事,怎能说与他无关?” “燕景,你好残忍,你心思好狠毒,你若有喜欢的人,倘若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会如何想你!” 花菇的眼睛由红变的充血。 她激动,被侍卫抱在怀中的孩童似乎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又开始苦恼了。 “平儿,别哭,娘在这里,别哭。” 花菇擦干眼泪,轻声哄着。 沈璞玉啧了一声,转身从侍卫手上接过孩子:“乖,别哭,只要你娘也听话,你们母子自然会没事的。” 沈璞玉的话有弦外之意,且,还带着浓浓的威胁。 花菇咬唇:“你们想要我去皇帝跟前认罪,承认裴鑫是叛徒,将裴家全门都摘出来,可你们知道,裴鑫他根本就没背叛裴家!” 正是如此,她才会如此激动。 裴鑫待她情真意切,她绝对不会让裴鑫担负上莫须有的罪名的。 绝不会! “不止如此,我们还要你与花家人联系,就说风陵渡一事,是你在暗中动的手,让裴鑫帮着你算计了裴玄。” 沈璞玉继续补充,花菇压着嗓子开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是在救你,也是在救裴鑫。” 燕景神色始终不变,花菇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半晌,她的眼神变得嘲讽,:“大都督,你可真是好算计!” 花菇笑了,笑的越来越大声。 自己的亲娘一会哭一会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 沈璞玉又看了燕景一眼,抱着孩子转身进了卧房。 孩子倒是没哭,也不知沈璞玉用了什么法子。 “大都督,你喜欢福安郡主吧,若是她知道你做的,该怎么想。” 花菇抿唇,余光一直往卧房中看。 她攥紧手,不甘心就这么被人肘制。 燕景轻笑一声,站起身:“她便是有朝一日会知道,也绝对不是你告诉她的,因为你没那个机会。” “花菇,本官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不应,你们一家三口的命都要没了,若你应了,本座不仅能保住你们的命,还能让你从此后跟花家彻底断了关系,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 燕景一字一句的说着。 这条件的诱惑性太大了,花菇眼神颤了颤。 第568章 半晌,她苦笑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我们只是普通人,算不过你,还请你看在裴鑫他一心效忠裴家人的份上不要让他背上叛徒的名声太久。” 裴鑫不是叛徒,可在外人看来他最有嫌疑。 如此,也就是说裴玄身边隐藏着真正的叛徒,只有先让裴鑫背锅,才能让那人放松警觉。 只是花菇没想到的是燕景居然会查到她的身世,且还对花家跟反王的行动了如指掌。 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第682章暗棋 “你放心,本座不会亏待裴鑫。” 燕景的眸子狭长深邃。 任何人想从他眼中探究,都反而会被他的凌厉伤到。 花菇抬头,看着燕景的侧脸,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嘴角动了动。 但她却并未吭声。 因为燕景正盯着她,那样的神色让她丝毫不敢开口。 “是。”她垂首,:“不知大人想要我什么时候面圣。” “明日上午。” 背后设计裴家的人正在等着呢,得先让皇帝恼火怀疑,再让花菇出场。 燕景就是要皇帝不断的陷入到猜忌又自我否认的处境之中。 每当这样一次,他就会想起当年处死先太子时的场景。 “是。” 花菇应声,燕景衣袖一挥,卧房的门立马开了。 沈璞玉正抱着孩子,见状,他微微一笑:“孩子饿了,你喂喂他吧。” 达成了目的,燕景不会亏待花菇,自然孩子也会还给她。 孩子就是花菇的一切,她立马从地上起身往卧房中走。 “不哭,不哭。” 哄着孩子,花菇的一颗心也安定了。 这样也好,最起码日后有燕景护着,孩子也会安全。 毕竟,孩子的父亲是燕景的人,燕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但这也证明不仅裴家,或许宋家沈家中,都有燕景布置的暗棋。 夜,总是很漫长,尤其是今晚的夜,仿佛更漫长了。 裴家人全都被捉拿下狱,今晚长安城的世家大族们,没几个能安然入睡的。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很多朝中官吏早早的就入了宫。 沈秉正跟老侯爷也被早早的召进了宫。 据说昨晚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林相跟几个官吏。 中书省跟门下省的官吏全部到场,除此之外,还有林相跟刑部以及吏部的人。 风陵渡一战兹事体大,倘若裴玄跟裴家人真有叛国之心,六万大军定会全军覆没。 盛唐内战不止,倭国虎视眈眈,若举兵来犯事,那便要出大事了。 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对策挽救跟笛族的一战,而非是一昧的追究谁的错处。 御书房。 醒神香的香味闻多了,并不能减轻疲惫,反而让皇帝的头疼的厉害,心情也隐约有些烦躁。 御书房下面站着一众官吏,从早朝到现在,依旧没商量个什么对策出来。 “陛下,风陵渡一战还得尽快决定,倘若裴家真的叛国,那么陛下应当立马派人前去征战。” 一个身穿棕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官吏举着玉笏沉声说着。 他名为卢延,官拜门下省侍中,风陵渡一战,门下省作为最高审议机构,是最有权利参辩此事的。 卢延一开口,他手下的人也跟着上奏。 皇帝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脸上的怒火隐隐若先:“那依照你们的意思,如何?” 裴家人都已经入狱了,便是要定罪,也要去风陵渡调查真相,待真的确定裴玄叛国,才能定罪。 “陛下,就算无法给裴玄定罪,那么风陵渡一战中,靖王殿下失踪,损失了一万精锐良将,裴玄作为主帅,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门下侍郎邓朋也说。 他话落,御书房内的大臣忍不住点了点头,心道是这么个理。 就算不能确定裴玄叛国,但他确实有责任。 一万精锐啊,盛唐培养那些精锐需要花费两三年的心血。 “陛下,邓大人跟卢大人说的有理啊。” 王陵紧跟着说。 他们都是林相的人,如今的门下省早就已经在林相的控制中了。 裴家沈家还有宋家一直是林相的心腹大患,有这样的机会送上门,林相自然要除了裴家。 “裴玄确实有罪!” 皇帝抿唇,脸色更难看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有损伤很正常。 但出师未捷便损了那么多人,这让盛唐的脸面往哪里放。 毕竟这些年盛唐一向都是自诩兵强马壮的,以往跟南诏还有倭国的战事从无这样丢脸过。 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笛族都解决不了,难免让人嗤笑! “陛下,臣以为,裴玄如今下落不明,或许他早就跟笛族逆贼联系上了,拿他不得,但有裴家人在,陛下可施以惩戒,以儆效尤。” 卢延继续说着。 张傲撇了他一眼,赶紧出列: “陛下,臣有不同的意见,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笛族,风陵渡出事,臣以为陛下应该立马派兵支援,只有先平定笛族叛乱,才能尽快拨乱反正!” “臣附议!” “臣反对,若不惩罚内贼,焉知再派人前往,有内贼作祟,如何平定战事?” 两伙人马争论不休,门下省跟中书省的官吏激烈的辩解。 反倒是尚书省的官吏没人站出来说话。 门下官吏都在等着朱绍开口。 朱绍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眼神,嘴角抽搐,待双方辩解的足矣引起皇帝的愤怒,他这才缓缓出列。 “陛下。” 朱绍是个老狐狸,众人对他的态度还停留在上次老侯爷大寿之上他也想拉沈家下水。 如此,众人都觉得朱绍跟沈家还有裴家等武将之家不对付。 他一出列,林相的眼神更轻松了。 “你说。”皇帝挥挥手。 朱绍垂着头,道:“以臣愚见,张大人跟卢大人他们说的都对。” “怎么个对法。”皇帝眯眼。 朱绍立马道:“裴玄确实该罚,裴家人也确实有责任,所以臣觉得卢大人说的对,陛下确实该责罚他们。” “但。”顿了顿,他又道:“但笛族也需尽快评定,陛下还得再寻合适的人选出发风陵渡。” 朱绍的话不偏不正,他话落,御书房安静了。 是这个理没错,但现在的问题是,再派人出发风陵渡,谁合适? 是沈家人,还是宋家人。 总不至于是燕南天吧,他都快要成婚了,再说了南诏的使臣都还在长安城呢。 “陛下,还请陛下下旨先惩处裴家人。” 皇帝没表态,卢延跟邓朋又紧接着谏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帝也必须要维护皇室跟盛唐的颜面。 他挥了挥手,这边准备下令,安德路都已经在等着了。 “陛下,风陵渡一战尚未查清真相,下官以为对裴家人惩戒不合适。” 张傲还在苦苦支撑,丁夏等人也跟着复议,奈何林相的权势过大,他们咄咄逼人,抓着不放。 皇帝被他们争辩的头更疼了,心情烦躁不已。 因为他也犹豫,所以才会任由大臣们提意见。 “陛下,大都督求见,大都督说带来了一证人。” 皇帝心里的天坪倾斜,对裴家人小惩大诫也是他的主张。 他要下旨,小太监匆忙进了内殿回禀。 证人二字让张傲跟丁夏等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燕景这个时候来,还带了证人,裴家的事,有转机。 第683章故意的,反将一军 “证人?让他们进来。” 皇帝下令,没一会,燕景便带着花菇走了进来。 一进来,众人看着花菇只是个女子,不免皱起眉头: “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女犯人?” 燕景眼神凉凉的盯着卢延。 卢延一噎:“下官没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卢大人便先乖乖的听着便好。”燕景继续怼着。 他这个性子跟做事的风格都是皇帝惯出来的。 皇帝自然不会责怪燕景,再说了,他原本就被这些大臣吵的头疼,安静会他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燕景,你说她是犯人,不知她犯了什么罪?” 皇帝指着花菇,其他的官吏也都在悄悄的打量花菇。 “陛下,她的罪可大了,陛下还记得反王叛逃出京后在哪里落脚么。” 燕景慢悠悠的说着,丁夏看了一眼皇帝,主动接话: “据说反王的落脚点在长岭。” “没错,就是在长岭。”燕景颔首。 他葫芦里卖关子,众人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也不敢随便开口,以免再被他怼。 “长岭有一世家,世家中人在反王隐藏在长岭的这些年中,一直在为长岭效力。” 第569章 “哪家?” 皇帝眼神一冷,燕景低头看向花菇:“花菇,接下来的事便由你说吧。” “是。”花菇跪在地上。 昨晚她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想。 她想明白了,燕景这么做不全然都是为了他自己,确实也是为了裴鑫跟裴家。 若是裴家倒了,裴鑫自然没有活路,连带着,她跟孩子也活不成了。 “民妇出身自长岭花家,父亲花杀,这些年一直都在为反王效力!” 花菇抬起头看向皇帝。 众人一惊,纷纷窃窃私语。 不亏是燕景,竟然连此等隐秘的消息都能查到。 “民妇收父亲之命一直潜伏在长安城,伺机找机会除掉陛下的心腹。” 花菇眨了眨眼睛,皇帝声音冷硬:“那花家以为朕的心腹是谁?” “是裴家人,除了裴家,还有沈家跟宋家两家,只要除掉他们,便可斩杀陛下的左膀右臂,有朝一日,陛下身边就没人了。” 花菇说话声平静,皇帝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他站起身盯着花菇; “你既然是花家人,既然效忠反王,为何如今又愿意跪在这里交代。” “是大都督以民妇儿子而要挟,民妇想要孩子活着,哪怕民妇死了,也想护孩子安全。” 花菇说着砰砰的磕头: “求陛下饶了民妇的孩子吧,他才两岁,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要陛下宽恕,民妇什么都说。” 燕景的手段有多狠,皇帝本人再清楚不过。 这妇人有了孩子,孩子就是她的软肋,怪不得她身上没任何伤口也愿意来这里作证。 敢情是燕景捉了她的孩子为要挟。 “陛下,花菇是裴将军身边副将裴鑫的妻子。” 燕景补充着,丁夏跟张傲等人浑身一惊,直接开口: “大都督的意思是,不是裴将军叛国,而是裴鑫?” 裴鑫的妻子是反王孽党的,裴玄带着裴鑫出征,若是风陵渡一战能成功就见鬼了! “所以裴鑫是因为你才背叛裴家,在裴玄出征时害了裴玄!” 皇帝眯眼,花菇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是,夫君都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这才铤而走险,父亲为了要我乖乖的潜伏在长安城,给我下了花毒,为了替我解毒,夫君才愿意妥协。” 花菇伸出手;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让太医给民妇诊脉,民妇中了花毒已经有七年了。” 七年前她潜伏到了长安城,跟裴鑫一见钟情。 这些年她早就过够了无法坦诚提心吊胆的日子。 所以,能解脱,也是一件好事。 “来人。” 皇帝挥手,没一会便有太医过来诊脉。 来的是周仲英,他的医术自然不用多说,十分有权威性。 “陛下,这个妇人体内中了花毒,这毒已经有六七年的光景了。” 细细的诊脉,周仲英如实回禀着。 如此,皇帝跟其他的官吏便信了花菇的话。 毕竟周仲英是不会说谎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对医药之事固执的厉害,哪怕给他银子都没法让他造假。 “你先退下吧。” 皇帝说着,周仲英立马退下了。 “陛下,民妇说的都是真的,若非为了孩子,民妇绝对不会来这里作证,求陛下开恩,饶了民妇的孩子吧。” 花菇磕头: “裴鑫诈死,但民妇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都是因为民妇跟花家,他才不得不妥协的,求陛下宽恕民妇的孩子。” “天啊,叛徒居然是裴鑫,也就是说裴将军跟裴家人都是无辜的。” “是啊,反王是想借此事除掉裴家,这样就断了陛下的左膀右臂。” 丁夏跟张傲对视一眼故意大声开口。 他们是说给皇帝听的。 这一切都是反王的阴谋。 “陛下,如此可见,笛族谋反一事也是反王的阴谋,为的便是除掉裴家,让盛唐乱起来。” 燕景回禀,皇帝大怒,:“他竟敢!” 反王叛逆,居然还想搅乱盛唐。 如此,定是留不得他了。 “陛下,裴家人还在大牢中呢,不如将他们放了,让裴家人打头阵,去长岭攻打反王!” 燕景眯眼,朱绍又立马开口。 这可不是个好活,由朱绍开口建议,众人只会觉得他还是看不惯裴家。 “陛下,下官以为此事不妥。” 让裴家人领兵去长岭,这不是又给了裴家更加的权利么。 卢延是林相的人,自然不赞同。 “刚刚卢大人跟邓大人都在极力定裴玄的罪,如今真相大白,裴家人是被反王给害了,朱大人提议要裴家人自己去讨公道,卢大人又极力反对。” 燕景笑了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卢大人跟反王是一伙的,都不想看见陛下的心腹日子好过,否则会如此针对裴家!” “难道卢大人身为天子近臣,不应该为天子效力,为盛唐效力么,抛开私人恩怨不说,若卢大人是个衷心的,此事便不该再针对裴家人,如此,卢大人藏了什么心思,不禁让人生疑!” 燕景话里藏刀,将卢延逼的脸色煞白。 他不该再多嘴的,皇帝刚刚怀疑裴家人,如今有花菇作证,裴家人洗脱了嫌疑,反倒是之前谁针对裴家,谁便有嫌疑帮着反王谋害裴家人。 如此,他们貌似上当了! 燕景要是早来一会,他们哪里有机会针对裴家人,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燕景就是故意在让皇帝怀疑他们! 第684章公主的首席面首 “大都督说的不错,刚刚卢大人跟邓大人一直在极力针对裴玄小将军,不知他们意欲何为。” 张傲淡淡说: “多个大臣都在已声称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应该那么早下定论,可邓大人跟卢大人却一直在往别的事情上面扯,如此,不得不让人怀疑二位大人的用意。” “张大人说的不错,不知卢大人可否给陛下与我等解释解释?” 丁夏也跟着开口: “到底是因为私人恩怨还是说有别的目的,卢大人才会如此,下官实在是不解。” 这次轮到张傲跟丁夏等人咄咄逼人了。 卢延刚刚还手操别人的生杀大权,如今轮到他为自己辩解了。 “陛下,下官没有,下官只是一心为了盛唐着想。” “为了盛唐着想便那么急迫的要处死裴家人,倘若裴玄真的叛国了,裴家人有个好歹,裴玄能不心存怨恨拉着风陵渡的百姓一起陪葬。” 燕景挑眉: “若是他没叛国,盛唐处决了他的家人,他还能心效忠盛唐,效忠陛下,卢大人跟邓大人是想逼着衷心的臣子生出二心!” “燕景!” 燕景的话让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冷,他下令,燕景拱手:“臣在。” “给朕重查!” 皇帝说的自然是要查卢延跟邓朋。 “陛下,臣冤枉啊,臣没别的意思。” 卢延跟邓朋跪在地上。 他们不断求饶,可求饶有什么用,皇帝让燕景查已经是在怀疑了。 燕景查,就算没什么问题也能查出问题来,怎么定,还不是燕景说了算? “臣遵命!” 燕景领命,他嘴角擒着笑,眼神盯着卢延跟邓朋,让两个人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陛下,臣冤枉啊,臣没有针对裴家,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 “陛下,臣冤枉啊。” 卢延邓朋跪在地上辩解,皇帝不看他们一眼: “拉下去审!” 事情涉及到反王,皇帝不得不警惕。 张傲看了一眼燕景,举着玉笏又道: “陛下,既然京都中有反王的探子,那么肯定不止一个,这次裴家人出事,前两天是潇湘王府跟秦王府,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忧,或许这些人家家中都有反王的探子!” “是啊陛下,张大人说的有理的,昨日是潇湘王府跟秦王府,紧接着是裴家,下一个轮到谁,还不可知啊,实在是防不胜防!” 大臣们跪在地上。 指不定下一个就论到他们了,到那个时候,谁来帮他们洗脱罪名。 所以这件事还得提前回禀给皇帝,让皇帝心中有数的好。 “朕会让人去查。” 皇帝何尝不担忧。 “陛下,京都中的事固然重要,但当务之急还是风陵渡的战事,得尽快加派援军。” 有人提议,皇帝思衬了一会,又道: “传朕的旨意,召宋涛进宫,从即刻起,让宋涛不日率领十万大军出发风陵渡!” 不仅裴玄失踪,还有一个靖王呢。 靖王若是再死了,皇帝的子嗣可就真不剩谁了。 如此,皇帝也更加坚信笛族谋反的事是反王在背后操纵的,毕竟除掉靖王,反王的机会就更大了不是么。 第570章 “是。” 安德路立马去宣宋涛进宫了。 “陛下,裴家人……” 丁夏试探,皇帝看向燕景: “燕景,你亲自去大牢将裴家人都放回去,让裴问也来殿前听调。” “臣遵命。” 皇帝想除了反王,势必会让裴问带领去长岭剿灭乱党。 燕景低着头走出了大殿。 没一会,裴家人就都被放出来了,至于花菇,则是被燕景压回了九门提督府关押。 沈家。 “郡主,宫里有消息了。” 幽蓝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对江朝华回禀。 “怎么样。” 江朝华还算淡定,但始终也不放心,毕竟裴玄临走前将裴家人交给她了。 若是裴家人有个好歹,她无颜对裴玄交代。 “裴家人已经都从大牢中离开了,无罪释放,看样子风陵渡的事已经有了定论。” 幽蓝飞快的说着,江朝华抿了抿唇:“可知道陛下因何转变心意?” “据说是裴小将军身边一副将的妻子是反王安插的探子,叛国的不是裴小将军,而是那副将,所以裴家人就被放出来了。” 幽蓝将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江朝华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不,裴鑫并未叛国。” 说到底,她跟燕景都是同样的人,为了将裴家人摘出来,得找一个替罪羊。 裴鑫不是叛徒,笛族谋反的事也跟反王无关。 这么做不过是想激怒反王,让反王觉得他又跟当初一样受了委屈。 如此,才会发起进攻。 待反王攻到长安城,皇帝便会知道真相,怀疑睿王。 燕景与睿王这场没有硝烟的对战发展到这里,足矣让睿王自乱阵脚。 “那郡主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幽蓝似懂非懂,江朝华道: “去柳巷见梅景文。” 江朝华话落便往外走。 幽蓝赶忙道:“是,那属下去套车。” “不必套车,咱们从角门走。”江朝华摇头。 幽蓝:“那奴婢给您准备长帽跟遮阳伞。” “嗯。” 幽蓝去准备东西去了,她动作快,没一会就备好了东西跟江朝华从沈家的角门出了家门。 从角门走出去离柳巷很近,上次自从将梅景文救下后,江朝华便将其安排在了柳巷中照顾。 时间过去许久,梅景文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江朝华白白耗费精力财力让人照顾他,怎么也得回回本。 要打仗势必需要耗费大量的银子,不然皇帝这仗也打的不坚定。 让梅家给皇帝送银子,这战定会打起来,反王也坐不住。 “前面的人让让,朝阳公主车架驶过,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朝阳公主车架驶过,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刚从角门走到街道上,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喧闹声。 江朝华抬头,只见前方有一顶又大又华贵的轿子被八个人抬着缓缓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走。 除了抬轿子的人,还有十多个侍卫开路。 这阵仗,满长安城,也就只有朝阳公主不顾别人议论不顾大臣参奏肝胆这么声势浩大。 “朝阳公主回京了,不是说她去避暑山庄小住了么。” “就是,据说她还带了美男陪伴,不知那男子是何身份,自从有了他,朝阳公主其他的男宠都失宠了,俨然一家坐大。” 香味弥漫,有些呛人。 微风吹起江朝华的长帽,让她看清了轿子内与朝阳并排而坐的人。 那人生的清俊绝伦,一身淡绿色的锦袍硬是被他穿出了金贵不凡的感觉。 不得不说,叶泽的长相性情都十分对朝阳的胃口。 “你在看谁?” 江朝华看见了叶泽,叶泽也看见了她。 他多看了两眼,便被朝阳注意到了。 轻笑声让人觉得轻佻,下一瞬,一双白皙细腻的美手便抚在了叶泽下巴上,将他的脸扭向一侧。 朝阳涂着大红豆蔻,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上充满了风情。 她看似在逗弄叶泽,实际上,她的手指却不经意的抖了两下,妖媚的眼睛内也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阿泽你怎么不说话,是不高兴了么,嗯?” 朝阳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叶泽没看她,她仿佛松了一口气,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 夭寿,天老爷的,明明之前她百般阻挠叶泽靠近她,可兜兜转转,叶泽还是来了她身边。 重来一世,她只想离叶泽远远的,毕竟前世这家伙做了内阁首辅后第一个弄死的就是她。 她惜命,但既然躲不掉,不如就改一改事情的发展轨迹,只要她不过分,叶泽不会杀她的,对吧。 第685章赖着不走了 “今日殿下高兴么。”叶泽不答反问。 朝阳一噎,立马道:“本宫自然是高兴的。” 若她说她不高兴,叶泽肯定又要准备些什么‘惊喜’。 但在她看来,那才不是惊喜啊,说惊吓还差不多。 如今回到长安城了,她得想个法子将叶泽支出去。 “殿下开心,我自然也是开心的。”叶泽笑的温柔。 可那笑在朝阳看来更惊悚了。 她咽了口口水,将想手放下,但却被叶泽一把抓住,:“殿下有心事?” 叶泽的眼睛带着审视。 他看人太准,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尤其是朝阳,他仿佛能将朝阳看透。 甚至朝阳觉得叶泽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偶尔会表现的很怕他。 “没啊,本宫能有什么心事,回到长安城,本宫便能更享受了不是么。” 朝阳笑着,叶泽仔细的看着她,她生怕再被看出些什么,直接将叶泽揽进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回到长安城,就是本宫的地盘了。” 她努力学着自己当初的做派对叶泽说话。 果不其然,叶泽浑身放松,朝阳也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电光火石间,二人的神色微妙,都被江朝华捕捉眼底。 “走吧。” 她将长帽戴好,继续朝着柳巷走去。 “是,主子。” 幽蓝不会多话,哪怕她也看出来朝阳公主有些不对,但却没多问。 绕了两条街道,约莫走了两炷香,这才到了柳巷。 好在今日的天虽炎热,但却不是那种闷闷的让人心烦的天气。 到了柳巷中,江朝华与幽蓝敲响了第三户人家的院门。 开门的是梅景文的侍卫追风。 “郡主,您来了。” 江朝华来了,追风有些高兴,赶忙闪身将路让开。 “你家主子这几日身体如何?” 江朝华进院子后追风便将门关上了。 其实当初梅景文没受什么伤,只是哮喘发作难受了半日。 可为了能接近江朝华,梅景文不得不装作身子不好的样子,如此,江朝华才会隔一段时间来探望一次。 “公子的身子原本就不怎么好,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如今倒是恢复的很慢,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好。” 追风轻咳一声,说着虚心的话,根本不敢看江朝华一眼。 幽蓝板着小脸,心道梅景文这是赖上江朝华了不成,怎的还不肯走了。 “嗯。” 江朝华倒是没说什么,她不管梅景文有什么目的,大不了他们双方谈谈,若是能彼此都满意,那再好不过了。 “郡主,你来了。” 小院收拾的很干净,院子中还砌了管道,用来藏冰降温。 身为江南第一富商家的公子,梅景文自然是会享受的,怎么可能让自己吃苦。 避暑的措施都做的那么好,更何况这院子中的布置,俨然梅景文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喜好自然也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的。 “梅公子,我瞧你今日的气色比以往好了许多。” 江朝华点点头坐在床榻不远处的凳子上。 梅景文半靠在床榻上,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郡主来了,我这才有了些精神,这几日总是觉得身上没劲。” 所以他自然无法从这里开,还得再住上一段时间。 “京都有许多人都在寻公子,还有皇室中人,说不定他们找到公子后会将公子送去更好的地方休养,毕竟这里小门小户的。” 江朝华淡淡开口,梅景文紧盯着她,见她眉眼之间并无厌烦,这才继续说话: “高门府宅不如这里来的自在,这里安静,更适合养伤。” “但这里环境毕竟简陋,不利于休养,想必公子的伤迟迟未好,便是这个原因。” 江朝华态度不明,梅景文心思一动,又道: “确实在郡主这里叨扰多日,我也深感打扰,不如这样吧,我在这里养伤,每日的开支用度都由我负责。” 第571章 梅景文也多少猜出江朝华救他的原因,试探的说着。 江朝华微微一笑:“公子果然体贴。” 得了。 这下梅景文算是知道江朝华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了。 皇室跟笛族开战,最缺银子,这个时候若梅家捐钱,想必战事会更有利。 “郡主客气,在下刚到长安城没多久,不知当地的物价,不知在下该拿多少用度?” “再多也不嫌多,自古还没人嫌弃银子多的呢,要拿多杀,就看公子有多体贴了。” 江朝华笑着,门外的追风闻言嘴角一抽,心道这位主倒是个不客气的。 想来这次梅家又要大出血了。 “郡主知道梅家主做海上生意,名下有船只三十,每一艘船建造的钱财大概在五万两,为了彰显诚意,不如我拿出造两艘大船的银钱,不知可否能让我在长安城久呆。” 两艘大船的钱,也就是十万两。 这钱捐给谁,谁能不开心啊。 梅景文果真是大手笔。 那他这么做,难道也是希望开战么。 “公子大方。”江朝华看着梅景文,梅景文又是一笑: “不过是博人一笑罢了。” 梅景文意有所指,幽蓝听出了些不对劲,但她不懂男女感情之事,也不敢往深处想。 “天色不早了,这几日追风从外面请了一个厨子来帮我调理身子,那厨子每日都会做许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知郡主能否赏脸。” 梅景文身子坐直了一些。 他笑着,江朝华点了点头。 人家都拿出十万两来了,难道连一起吃顿饭都不赏脸么。 再说了,江朝华今日来还有别的目的。 只是,她有些看不透梅景文了,不知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追风,吩咐下去,后厨可以着手准备了。” 梅景文声音温柔,追风立马去后厨了。 前院就他一个人伺候,吩咐完厨子,追风又拿了茶叶跟茶盏茶壶摆在小院阴凉处。 “天气炎热,茶能消暑,郡主若不嫌疑,便一同饮一杯吧。” 追风进了卧房扶着梅景文从床上起来。 梅景文穿戴整齐,腰间还佩了一个香囊。 这模样,可不像是久病卧床的人,反倒像是知道江朝华今日会来,梅景文故意的。 幽蓝纳闷,江朝华反倒是笑了:“好啊。” 她说着,走出了卧房。 小院中比卧房要更凉快一些,坐在阴凉下喝茶,确实如梅景文说的那样,这里很安静。 “某有幸,今日献丑,还请郡主莫要嫌弃。” 梅景文跟着江朝华落座,他穿着素白的衣裳,腰身用一条白玉带束起,显得他宽肩窄腰,半分都不羸弱。 他执茶盏,从洗涮到烫泡,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就连幽蓝这种不懂泡茶的人看了,都觉得赞叹。 第686章造船 “郡主,请。” 茶水泡好了,梅景文先递给江朝华一杯。 茶水很香,梅景文用的茶叶乃是江南有名的千香茶。 千香茶价格昂贵,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喝的起。 据说千香茶香味传千里,茶叶更是得花费百金才能买到。 夏日喝上一杯千香茶,凝神静气,心里安静了,身上自然也就觉得凉爽了。 “好茶。” 茶盏更抵在唇边,幽幽茶香便已泛滥,沁人心脾。 江朝华抿了一小口,通体舒畅,果真心境都有了些许不同。 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名茶。 “郡主若是喜欢,我便着人送茶叶到府上,左右这茶叶我多的是。” 梅景文笑着又倒了一杯茶水,随后他才自己品尝。 他没多说什么,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幽蓝唏嘘,原来这百金一小罐的茶叶是梅家的产业。 怪不得梅景文出手这么大方,还要送郡主茶叶。 “那便多谢了。” 江朝华不推辞,毕竟她还要跟梅景文谈别的,若是拒绝了,怎么进行接下来的事。 “郡主今日来找某,还有别的事吧,但说无妨,只要某能做到。” 茶水喝了两盏,再喝一会就吃不下饭了。 江朝华放下杯子,梅景文直接开门见山。 他能如此近距离的跟江朝华接触说话,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不奢望江朝华能给他的感情做出回应。 “公子是个聪明人,就因如此,公子才会那么大方。” 都传梅家是先太子的人。 若这是真的,那么眼下盛唐的局面也对梅家有利。 如此,梅家的态度便可试探出一二。 “郡主谬赞了,其实某大方,也是分人的,倘若今日来这里的是别人,某可不会那么大方。” 梅景文笑着,说出的话半分漏洞都没有。 “公子,咱们谈谈吧。” 茶水也喝了,该谈正事了。 “郡主请说,某听着便可。”梅景文依旧好脾气的笑着,江朝华点点头,直接道: “我知道我的条件有些无礼,但是我想公子的命那么值钱,若是让梅家家主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会换的,不知我说的可否对?” 当时海上情况复杂,倘若没有她跟幽狼等人出手,梅景文早就不知所踪了。 落在别有居心的人手上,梅家或许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她,在救了梅景文之后不仅将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且并未限制梅景文的行动,还让他与梅家联系。 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 “当然,郡主这话说的没错,在父亲跟祖母心中,我远远超过梅家拥有的一切,包括万贯家财。” 梅景文早就知道江朝华救他是有目的的。 可是他不在乎。 况且,江朝华说的很对,若他落在别人身上,梅家早就被扒了一层皮了。 “听说梅家造船技术巧夺天工,若我也想造船,不知梅家是否愿意帮忙。” 江朝华盯着梅景文。 梅景文倒是有些惊讶:“造船?” 以前只有人来梅家说要买下梅家的船,从未有人说要造船。 毕竟再造出来的船不如已经做过多次实验的船安全靠谱。 并且,一旦造船失败,损失惨重,那可会赔光家底。 “对,就是造船,我不要梅家的船,我想让梅家的工人帮助我造船,至于能不能造出船只,是否会赔钱,全由我一个人承担。” 让梅家提供技术,势必他们也会提供造船所用的材料。 不是让他们白白出钱出力,而是告知江朝华他们的船只用的是什么材料造的。 “郡主真的只有这一个条件么。”梅景文眼神有些复杂。 他倒是宁愿江朝华管他索要船只,那样似乎更省心一些。 “就只有这一个条件,当然,若梅家愿意资助我,倘若船只造成了日后赚了钱,梅家与我,三七分,不知梅公子意下如何?” 顿了顿,又道: “若是赔钱了,只由我自己承担,不会让梅家损失分毫。” 就是要个技术,不过技术确实很值钱,但跟梅景文的命比,就不值钱了。 “既然是合作,哪里有赚了我们分赔了我们不承担的道理,这样吧,我答应郡主的要求,但倘若赔了钱,还是三七分。” 梅景文不在乎钱财,他只是想跟江朝华保持长期的联系。 说实话江朝华提出这个条件时,他是有些高兴的,毕竟造一搜船的时间很长。 “不知郡主要造多少条船只,预算的时间是几何?”梅景文又问。 江朝华直接道: “三十艘,工期半年。” 在半年内造三十艘船出来,可是天大的工程。 但江朝华知道梅家的人可以做到。 “三十艘。”梅景文显然有些吃惊。 不是吃惊工期短,而是吃惊数量多。 江朝华要这么多条船干什么。 “以梅家的技术,在半年内造三十条船应当不成问题吧。” 江朝华笑了笑。 梅家的造船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了,且据她所知,梅家有一队专门用来造船的神秘势力。 只不过是怕引来祸事这才没张扬,前世倭国侵犯盛唐,梅家挺身而出,短时间内又造了十几艘大船。 所以,三十艘,半年时间,对梅家来说不是问题。 “自然是没问题的,郡主信任梅家,梅家自然不会让郡主失望。” 梅景文摇摇头。 他替父亲答应江朝华的条件,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家人。 江朝华的要求并不过分,最起码这对梅家没什么损失,也没灾祸。 “主子,饭菜好了,要现在就用么。” 茶香味四溢,没一会,饭菜也好了。 香味扑鼻,就连幽蓝这种不贪嘴的人一闻到那香味都觉得饿了。 第572章 “布膳吧。” 梅景文笑着吩咐,追风立马又去后厨忙活了。 “郡主,咱们去后厨用膳吧。” 梅景文站起身。 梅家的财大气粗势力广,在小院中劈个饭厅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饭厅在后院,环境更静,也有人伺候。 幽蓝随着江朝华到了饭厅,乍一看见饭厅的布置,幽蓝嘴角都有些抽搐。 怪不得梅景文不愿意走,这里环境那么好,就连饭厅中摆放的饭桌跟椅子碗筷都是上等材质造成的。 换谁,谁不愿意待在这里。 梅家果真有钱。 “郡主请。” 梅景文做了个请的手势,江朝华落座后,他才跟着坐下,且位置与江朝华离的不远。 “唔,好香的饭菜啊,你不地道,开饭了怎么不告诉小爷一声。” 梅景文满脸笑意,手已经抬了起来想亲自给江朝华布菜。 然而他还没碰到碗筷,一道身影便窜了过来,直接挤在了他跟江朝华中间的位置上。 第687章何子瑜 “好香啊,前两次来你都没做这么香的饭菜招待本小爷。” 年轻的公子拿着筷子一阵风残云卷。 他只顾着低头吃饭,江朝华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过从他身上穿的腰间带的来看,家世绝对不凡。 “何子瑜!” 梅景文的脸有些黑,声音含着警告。 何子瑜一顿,这才抬起头,一张俊逸的脸上神色讪讪: “那个,我是饿及了。” 余光一转,待看见江朝华,他手上的筷子一丢: “有客人,这是哪里来的仙女。” 他眼神亮亮的,一看见江朝华还有些怔楞。 毕竟这么好看明艳的姑娘他也没见过。 “看够了么。” 江朝华微微笑了笑,那笑有些危险,但何子瑜失神,根本没注意。 他摇头:“没看够。” “是么。”江朝华又笑,她的手动了动,只见两枚锋利的银针飞快的朝着何子瑜的眼睛刺去。 “景文救命啊。” 江朝华手臂上的袖箭经过改良,不仅能射短箭,还能射出银针。 银针经过特别打磨,锋利异常。 这要是刺到眼睛,可就瞎了。 “郡主,这是误会,子瑜没歹意。” 梅景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江朝华歪了歪头,银针擦着何子瑜的脸钉到了墙上。 “好险。” 何子瑜坐在地上,被擦出一道血痕的脸有些刺痛。 他嘀咕着,再也不敢看江朝华,只感慨; “果然美人都是有毒的。” “我要是再毒一些,你现在就中毒而亡了。” 江朝华声音慵懒,梅景文赶忙道:“追风,快将这些菜都撤下去重新换一桌。” “不必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梅公子只需要放在心上咱们先前说的便可。” 江朝华站起身,幽幽的拍了拍裙子。 “哎?别走啊,你要是走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何子瑜反应过来,没去拦江朝华,只是出声挽留。 江朝华没搭理他,带着翡翠往外走。 梅景文恋恋不舍,何子瑜嘴角一抽,心道自己的罪过可大了。 他跟梅景文十几年的好友了,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 “那个什么,不知郡主你跟景文刚刚谈了什么,说不准也能跟我谈谈,我何家虽不若梅家钱财那么多,但也不容小觑。” 何子瑜说着说着,忽的惊疑: “郡主,你是郡主?哪个郡主啊。” 何子瑜不敢再看江朝华,只是看她的穿着打扮。 他刚来长安城没多久,也不了解谁,不过这些日子名气最大的人莫过于福安郡主江朝华了。 传闻说她喜穿红衣,生的闭月羞花,貌美非凡。 莫非,她就是江朝华。 “你?”江朝华果然停了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何子瑜。 何子瑜一看有戏,赶忙道: “是呀是呀,就是我呀,我何家百年经营医药产业,名下的何记药铺开满盛唐各个州县。” 何子瑜挺了挺胸脯,语气颇为骄傲。 他是该骄傲的,毕竟何家的产业真的很广,家财自然不用多说。 “那看样子,今日这顿饭老天想让我吃。” 江朝华霎那间笑了。 她变脸变的那么快,快到何子瑜都没反应过来,:“啊哈哈,郡主你变的真快。” 刚刚还不留情面的要走呢,现在又变了态度。 不过人家生的是真美,对美人自然要更多点耐心。 得怜香惜玉不是。 “快去换一桌菜。”梅景文大喜,追风不敢耽误,生怕江朝华就这么走了梅景文会失落。 “不用换了,我全都能吃。”何子瑜手一挥,再次落座,他可不敢离江朝华太近了。 一来是兄弟的心上人他不觊觎,二来自然是因为有毒的美人他不敢碰。 “是。”梅景文点头,追风又加了一副碗筷,何子瑜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却不粗鲁。 “郡主见谅,子瑜他从小便患有饥饿症,若是饿了不吃东西,就会十分难受,虚脱行动不便。” 梅景文解释,江朝华点头,表示理解。 这天下的人那么多,怪事多,人生什么病不正常。 “郡主不觉得奇怪么。”江朝华没什么反应,何子瑜抱着饭碗纳闷开口。 他有怪病啊,江朝华听了为何不表现的嫌弃或者唏嘘。 “你生病,与我何干,难道我要笑话你嘲笑你,又或者是以另类的眼光看你,才对么。” 江朝华摇摇头,何子瑜忽的沉默了一瞬,默默地吃饭。 他有些明白为何梅景文会喜欢江朝华了。 这样的姑娘,确实太有特点,若非是兄弟先放在心里的,他也想接触接触。 不过,这个世界上并非接触的男女都要有些什么,当朋友知己,不是一样的么。 “郡主真是善解人意,你既不嫌弃,那不妨便谈谈,吃饭不耽误谈事。” 何子瑜吃饭的速度很快,吃了五分饱,就放慢了速度,慢慢吃。 “这个关头公子来长安城,只怕也是奔着有生意可做。”江朝华笑着喝了一杯茶水。 何子瑜嘟囔着:“是呀。” 若非如此,他何须千里迢迢来京都。 不过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这里好玩,他也是追着梅景文来的。 “何家想发国难财啊。” 江朝华笑着,何子瑜一口米饭喷了出来。 他摆摆手:“哪里的事,根本没有。” 其实是有的,要打仗了,一打仗就需要粮食跟药材。 何家的药材那么多,自然得销售出去。 若是能跟皇室合作,那再好不过了。 其实做到何家这个份上,钱财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有太多钱了。 他们想要的是不一样的身份,是地位。 “我二哥的老师是当朝大学士杨老先生,杨老名下有学生无数,其中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便曾被他教导过,如此,沈家与他也算是有些情分。” 江朝华慢悠悠的说,后厨的大厨锅铲都抡冒火了。 追风赶忙上菜,将菜品都换了一遍。 “郡主,尝尝这些菜的味道合不合胃口。” 梅景文对何家的事不感兴趣,他现在只关心江朝华一个,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她身上。 给她布菜,梅景文做的很欢喜。 “这菜的味道很好,菜也新鲜。” 江朝华夹了一块酥鱼。 这鱼经过油炸,却没有油腻感,且肉质出奇的滑嫩,看样子梅景文请的厨子有些本事。 若是能去君子台掌厨,或许生意会更红火。 想着,江朝华对梅景文淡淡一笑。 这一笑,让追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江朝华这么笑,是又要惦记什么,偏生他家主子不在乎,只沉浸在美人的笑意之中。 “郡主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何子瑜咽下一口米饭,没了吃饭的心情。 江朝华这么神奇么,居然知道他跟何家的意图。 “跟皇室做生意,虽然可能会赔点钱,但是身份从此后便不同了,况且赔钱是暂时的,日后赚钱的出路多着呢,将不再有局限性。” 江朝华又把话说的明白了一些。 何子瑜抿了抿唇。 对啊,何家想转换身份。 他们想当皇商。 但一直苦于没有门路。 如今碰见江朝华,这门路反而还来了。 可见,今日他来对了。 第688章自相残杀,东海王反王结仇 “若是郡主愿意助何家达成心愿,不知何家该怎么报答郡主?” 何子瑜认真了。 他当然不觉得江朝华会白白帮忙,肯定得收点好处。 第573章 收就收吧,反正何家这段时间也没少往这方便损失钱财。 那些个世家大人,都是吃干饭的,只认钱不办事,他都沮丧了。 莫不如跟江朝华合作试试,说不准就行了呢。 “我想要何家每个月给我提供一万石药材。” 江朝华吃着饭菜,语气淡淡。 “每个月?一万石?” 何子瑜惊了。 他是不是听错了。 一万石啊,怎么说也得五千两银子了。 一年就是六万两银子。 这代价有点大。 “何家想当皇商不是想了一日两日,这段时间你们往里面搭了那么多银子,少说也有十几万两了,我要这点,不过分吧。” 江朝华笑了笑。 笑的很温柔,可何子瑜就是觉得他自己有些危险。 好似现在的他是一只小绵羊,要被大灰狼吞进肚子中。 “一旦成了皇商,何家的生意便不止开满盛唐的各个州县,还能跨越国界,去西域,去南诏,何公子觉得这是笔赔钱的生意么。” 江朝华不索罗,话就说到这。 何家的嫡子,看起来又岂会那么单纯。 若是如此,何家就不派何子瑜来长安城了。 人都会伪装,伪装的不让其他人看懂自己。 “郡主说的都对,但这件事兹事体大,我得跟家中长辈商量一下。” 何子瑜说着,江朝华自然答应:“可以,三天内给我答复便行。” 何家在长安城有眼线,也有专门传消息的人,消息一日便能传回,她给何子瑜三天时间,够用了。 “好。” 何子瑜看了一眼梅景文。 梅景文只顾着给江朝华布菜,江朝华也不拒绝,只当这是他们合作后吃的一顿便饭。 梅景文尽地主之谊,下次轮到她宴请梅景文不就行了。 “郡主,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又看了江朝华两眼,何子瑜忽的端起茶盏先干为敬。 他就说么,没点本事谋算,如何能当郡主。 还是有封地跟食户的郡主,这地位都赶上当朝王爷了。 江朝华才是真真的开国第一份,自古都没哪个女子能像她这样。 “请。” 有生意可做,江朝华的原则便是对待合作伙伴很客气。 她端起茶盏也将茶水饮尽。 饭菜味道不错,茶水也甘甜,生意也谈成了,江朝华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午时过了,回去迟了,天该热的走不动了。 所以,江朝华便起身离开了。 梅景文恋恋不舍,但也不想江朝华顶着烈日走。 “我说你第一次来长安城,怎么就这么在意了。” 何子瑜双手环胸,见梅景文失落,怼了怼他手臂。 “我小时候来过长安城一次,并非是第一次来。” 梅景文思绪放远了。 他没再说话,何子瑜也不打扰他,只是自顾自的去了后院。 柳巷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但这里很干净,住在这里的人也很朴实。 走在巷子中,阴凉隔开了灼日,路并不难走。 “唔。” 眼看着快要走出巷子,冷不丁的,一双手伸了过来将江朝华拉进了小院中。 翡翠吓了一跳,刚想喊,就看见了燕景的侧脸。 “外面热,进去等着吧。” 青离那张冰块脸紧接着出现。 翡翠深呼一口气,心道夏日炎炎,对着这样一张冰块脸,她都觉得不热了。 “燕景,你在长安城到底有多少势力。” 被燕景拉进了小院中,看着院子中的布置,江朝华叹了一声。 “很多地方都有,要数的话我也数不清,你想知道,我可以写下来给你看。” 燕景抱着江朝华,略有些热的气息喷洒在江朝华耳后。 他有些吃醋,嗅着江朝华身上的味道,忽的伸手将她的外衣褪去。 “你干什么。” 江朝华小脸一沉,燕景顿住:“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他已经尽量不吃周迟的醋了,可别的男人接近江朝华,他醋的更厉害。 “江朝华,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燕景盯着江朝华,固执的说着。 他清贵的脸上,浮现不悦,看着有些孩子气。 江朝华楞了楞,转身进了卧房:“你不许跟进来。” 卧房内肯定有干净的衣裳,燕景这个人,做事缜密。 “好。”江朝华去换衣裳了,燕景唇角勾起,示意翡翠进去伺候,他则是背过身安静的等了。 半盏茶后,江朝华换了一身水红色的长裙,这裙子料子轻薄,穿上还凉凉的,十分舒服。 “这是江南新来的重莲绫,是一种水丝,细腻光滑,炎热的夏日穿,不闷汗,且十分凉爽。” 江朝华穿什么都好看,衣裳的尺寸正好也合身,更显得她身姿纤瘦。 燕景笑了,他拉住江朝华去了隔壁。 隔壁是水室,是用冰块砌出来的。 “你放心,母亲那边也送了三匹重莲绫。” 燕景又说着。 他现在称呼沈氏是越来越娴熟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江朝华提醒:“母亲跟镇北王殿下还没成婚,你该注意一点。” “不过是早晚的事。”燕景回着。 水房果真凉快,还有温度正好的冰饮可供饮用。 “青离。” 房门没关,这四周都是燕景的人,安全的很。 燕景吩咐:“去将我名下的产业势力所在地点都写一份出来,送到西拾院。” “是。” 青离领命。 这是个苦差事,因为燕景的势力太多了,不过还好只写长安城,外面的更多,他也有些记不清。 “不用那么麻烦,我信你。”江朝华摇摇头。 燕景与她坐在一起:“不麻烦的。” 他直勾勾的盯着江朝华。 江朝华问:“是不是又有什么消息了?” 又道:“不必每次那么麻烦,你可以让青离或者是青松告诉我。” “我是想见你,正好有这个借口。”燕景回。 “那你说吧,是什么事。”江朝华睫毛眨了眨。 燕景低低一笑:“上次你设计让林枫误以为是东海王派人杀他,他信了,逃出长安城后,他躲在城外二十里的义庄。” 林枫上次被刺了一剑。 剑上有毒,那毒会让林枫丧失一半男性功能。 所以,林枫自然得尽快找大夫医治,可好大夫都在长安城呢,反王不想绝后,就得再安排人送林枫回来。 “那反王是如何反击的。”江朝华笑了。 燕景半拥着她:“反王派人袭击了东海王府。” 这意味着东海王跟反王已经反目了,双方都在针对,动用暗势妄图率先摧毁对方。 如此,再加上风陵渡的事,反王一个头两个大,不日就会发动战事了。 第689章为妾?不,她不愿意 “那东海王呢。”反王袭击了东海王府,东海王怎么会那么容易的放过他。 “过两日反王即将来京,东海王想捉住他献给陛下。”燕景将下巴放在江朝华肩膀上。 他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江朝华,便觉得心中踏实安生。 “东海王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啊。”江朝华不禁想起前世,东海王也是在燕景称帝后转了风向。 此人圆滑犹如墙头草,惯会审时度势。 再加上燕景与她引导了皇帝跟众人的视线,让大家觉得笛族谋反一事跟反王有关。 自然,东海王想捉住反王立功,而反王被人冤枉,定会来京。 “那东海王是如何知道反王会来京都的?” 江朝华看了一眼燕景,躲着。 燕景的气息喷在她脖颈上,太痒了,她有些受不了。 “其实每年这个时候反王都会来长安城。”燕景眸色深了。 “反王的势力在哪。”江朝华知道燕景的意思。 “顾乡茶馆。”燕景闭上眼睛,抱着江朝华的手不断锁紧。 “原来顾乡茶馆是反王的暗势啊,那就不奇怪了。”江朝华懂了。 “怎么说?”燕景没睁开眸子。 “顾乡茶馆有一个说书先生火爆京都,说书先生每日讲的故事都是自己写的,鬼怪修仙,包括一些密辛,他都讲过。” 顾乡茶馆的大名前世江朝华不知听过多少次。 后来周迟回家说那茶馆被人查封了,一开始她并未多想。 如今看来,燕景早就怀疑顾乡茶馆了。 “那你猜那个说书先生为何知道的那么多。”燕景笑了笑,唇角高高勾起。 “莫非顾惜之没死。”江朝华忽的一惊。 除了顾惜之,大概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清楚那么多密辛了。 拘传顾惜之不仅擅长作画,此人在做文章方面也颇有天赋。 第574章 至于为何他会效忠反王,大概是因为曾经的他们都被人看不起,都遭受过不公正的对待。 “燕景,那你找到那副画了么。” 江朝华盯着燕景。 燕景没说话,江朝华懂了。 她的手缓缓抬起,放在燕景手背上: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找到那副画,证明清白。” “江朝华,只要你一直陪着我,多久我都能等。” 燕景喟叹一声。 他靠在江朝华肩膀上,仿佛这样能给他力量。 水房凉快静谧,难得相处的好时光,燕景珍惜,江朝华亦是。 不知过去多久,只听燕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晋阳郡王府那边传来消息,晋阳郡王逼迫晏咏歌纳江婉心为妾。” 这个消息够劲爆的。 江婉心费尽心机到处攀附世家权贵,没想到最后只落到了一个妾室的身份,她如何能愿意。 “她不会愿意的,呵。” 江朝华神色平静,江婉心跟林嘉柔她一直让人盯着她们。 暂且留着她们还有用,得用她们将林枫吊出来,进而才能牵扯反王。 与此同时,乌衣巷。 “主子,您别急,世子一定会想办法的。” 自从那日秦墨离开这里,江婉心再也没见过他。 她心里有些乱,不知自己到底选对了没。 直到今早晋阳郡王府那边传来消息,江婉心后悔了。 晋阳郡王跟郡王妃不同意晏咏歌娶她,要让她当个妾室。 “他想的办法,便是将我晾在这里。” 丫鬟忍冬安抚着,可江婉心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从小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她不甘心啊。 “世子那么喜欢您,一定不会让您……” 忍冬没好意思说那个妾字。 这是江婉心心里的痛,说了不是触江婉心的霉头么。 “世子呢,他可有说什么时候来。” 江婉心猛的闭了闭眼睛。 晏咏歌还没来见她,没跟她亲口说,或许事情也有转机。 毕竟这消息只是忍冬打听到的。 但晏咏歌越是不出现,她心中越是不安。 “广亮说世子爷一会便来了。”忍冬也不确定晏咏歌要怎么解决此事。 毕竟晏家的规矩是不允许妾室生下孩子,可没说不让纳妾。 一旦江婉心成了妾室,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不是全毁了么。 “再去看看,你去巷子口看看。” 江婉心忍着没发脾气。 如今的她没人护着了,她不能随便发脾气。 “是。”忍冬看了她一眼出门打探消息了。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京见我跟母亲,母亲还跟着你救呢。” 忍冬走后,江婉心猛的扑倒床榻上,泪如雨下。 她现在犹如困顿之兽,只能被困在这里,依靠晏咏歌。 她原本想着晏咏歌一定会娶他为妻,只要嫁进晏家,她就是世子妃了。 如今来看,她是选错了,她该选秦墨的,毕竟秦墨一心护着她,为了她,敢跟父母家中叫板。 “选错了,我选错了。” 江婉心宛若魔怔了一般嘀咕着。 晏咏歌来时只听到错了二字,旁的倒是没听清楚。 “夫人,世子爷来了。” 忍冬提醒着,江婉心猛的起身看向晏咏歌。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不知怎么的,看见她流泪,晏咏歌居然连走过去哄她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现在好心烦,也没了奋斗的力气,就好似,他被抽干了身上的血,不知道继续下去的原因。 “你怎么不说话。”晏咏歌一句解释也没有。 江婉心眼底有些怨恨,她捏着帕子,看着晏咏歌的样子心更凉了。 这是连解释都不对她解释么。 “你都知道了么。”晏咏歌低头,语气尽显疲倦。 江婉心的眼泪流的更多了,什么就她已经知道了。 这就没了。 “世子没什么要对婉心说么。”江婉心垂下头,以免眼底的怨恨被晏咏歌看到了。 “父亲母亲的意思是,要么让你为妾,要么咱们就一直是这样的关系。” 晏咏歌迈进卧房。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自己也奇怪,要是以前晋阳郡王跟郡王妃这么对他说,他会愿意么,肯定早就急头白脸的辩解了吧。 可如今,他竟然连辩解反驳的感觉都没有了。 或许,他根本没有理由反驳,因为晋阳郡王跟郡王妃说的都是对的。 江婉心这个人虚伪,她是外室生的孩子,她的母亲破坏别人的家庭,甚至就连她的名声也都坏了。 这样的人如何能当世子妃呢。 第690章当初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那世子是怎么想的。”江婉心都要碎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晏咏歌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 怪不得江朝华看不上他。 这样的人,关键时刻,根本就护不住她的。 “父亲说,将来郡王府需要优秀的继承人。” 晏咏歌垂着睫毛。 江婉心忽的笑了: “所以我不配生下王府的孩子是么,既然这样,世子为何一开始不同我说明白。” 江婉心又心痛又恨。 她恨晏咏歌不早点跟她说,那样她早早的就跟着秦墨走了,还用得着此时受气? “婉心,我没这个意思。”晏咏歌皱眉,心里有些不开心。 怎么听江婉心的话像是在责怪他呢。 “那世子是何意,让我当妾?我早就与世子说过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会当妾的。” 江婉心攥紧了手。 她从小便发誓绝不走母亲的老路。 妾室跟外室没什么区别。 该死的晏咏歌居然让她当妾! “可是婉心,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的你是长安城第一才女,又是江家的表姑娘。” 晏咏歌有些不爱听江婉心的话。 若是以前的江婉心,他自然不会顺从父母的意思委屈江婉心。 可如今的江婉心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孤女。 不。 是罪人之女。 不管是江贺还是林嘉柔,这两个人都是罪人。 罪人的女儿,也想当晋阳郡王府的世子妃? 江婉心的野心真的太大了。 “所以你喜欢的是我才女的名头,还是江家表姑娘的身份?”江婉心都要被气笑了。 看啊,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果然都不能信。 他们都是视觉动物,兜兜转转,最看重的还是利益。 他们娶一个女人时会审时度势,会衡量一切,最后发现,最能舍弃的便是女人。 甭管他们之前说的有多好听,真正到了谈婚论嫁时,他们的嘴脸就暴露了。 “以前我也并未嫌弃过你,可婉心你也没告诉过你的身世是那样的。” 晏咏歌的话表现的有些嫌弃。 江婉心更委屈了:“所以你还是嫌弃我,但我母亲是公主,是先帝亲封的公主。” 这些人都太过分了。 尤其是太后跟沈氏。 没有她们从中作梗,母亲早就恢复身份了,而她就是高贵的公主之女,还有许家撑腰。 “婉心,够了,醒醒吧,当今的盛唐之主是陛下,只要陛下不承认你母亲的身份,她就永远只是江贺的外室,一辈子都是。” 不知怎么的,晏咏歌就是想跟江婉心辩解。 好似他在父母那里没说的话此时都要说个干净。 承认吧。 他的心早就不在江婉心身上了,而是跑到别人那里去了。 一个,不在乎他,甚至轻视他的人那里。 人是不是都犯贱啊,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如今的他偏生时时刻刻惦记着一个不属于他,跟他永远都不可能的人。 “世子,我从未发现,原来你竟是一个如此懦弱的人。” 晏咏歌的态度坚决,看来此事半分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如此,那就撕破脸吧,反正她绝对不会做妾的,还是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妾。 “你懦弱的只会在这里攻击手无缚鸡之力、没人撑腰的我,以前我还是江家的表姑娘时,你虽说没嫌弃我的身世,可还是顾忌着沈家的权势,不是么。” 江婉心讽刺的说着。 她的脸色有些狰狞,说话也尽显刻薄。 晏咏歌皱眉。 这话该他来说吧。 他才是仿佛从未认识过江婉心,没看透过她。 “婉心,妾室也可以慢慢的扶为正室,只要你我一心想在一起,这事又有什么难的。” 晏咏歌不在意的说。 江婉心笑的更大声了:“扶正?那不还是妾室么,再说了,空头话总是好听的,万一我当不了正室呢,这辈子不就毁了。” 第575章 又道:“晏咏歌,你该早点说的,你若早点说,我当时绝不会选你,因为你不仅懦弱,还让人恶心。” 整个长安城的男子,都没有晏咏歌这么没担当恶心的人。 她选来选去,最后就选了一个晏咏歌。 果然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丑陋的嘴脸就会暴露。 “你后悔了,你承认你后悔了。” 江婉心的意思前几日她后悔选自己了没有选秦墨是么。 “是你后悔了吧,从那日我选你时,你便表现的十分不高兴,是因为江朝华吧。” 江婉心讽刺咧嘴:“你喜欢上了江朝华是么,死心吧,她才不会看上你,她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如何会喜欢你这样懦弱丑恶的人。” “闭嘴!” 这话戳到了晏咏歌的痛处。 他怒斥一声,捏着手眼睛瞬间红了。 “怎么,恼羞成怒了?” 江婉心不打算再跟晏咏歌虚与委蛇了。 既然撕破脸,那何不发泄一通,干什么要委屈自己。 “你自私阴暗,得不到江朝华便不断的诋毁她,你总是在找别人的错,从不会反省你自己。” “一旦遇到大事,你毫无担当,你这样的人,莫要说当妾,就算是当你的妻都委屈,将来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女人会嫁给你。” 江婉心擦干眼泪。 她跟晏咏歌反唇相讥,两个人互骂,忍冬都看呆了。 尤其是江婉心此时的模样,她哪里柔弱了,哪里较弱了,根本就不弱好么。 忍冬觉得现在的江婉心比市井上的妇人战斗力还强呢。 “粗俗!” 晏咏歌一挥衣袖。 他眉眼深深的盯着江婉心,好似要将她看透。 原来父亲母亲说的都是对的,只需要试探一下便能试探出江婉心的人品。 这些年她将长安城的人都骗了。 以前她那些善良柔弱形象,都是装出来的! “粗鲁,你就不粗鲁么,你难道忘记了以前你是如何去府上辱骂江朝华的?” 江婉心开始揭晏咏歌的伤疤了。 她忽然性情大变,让晏咏歌心中的那个想法越来越强。 他的脸冷的厉害,猛的往前几步。 江婉心眼睛一瞪:“怎么,你还要打我?” “三年前在苏北,救我的人是你还是别人。” 晏咏歌问出了一只想问的话。 当时救他的那个少女眼神明媚,动作轻柔。 那样的人,绝对是装不出来的,可江婉心一直都在伪装。 若救她的人真是江婉心,怎么可能会有人前后差那么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提起往事,江婉心难免心虚。 “是或不是,我看看你手腕下方的疤就知道了。” 当年为了救他,那个少女受伤了,若是江婉心,她手腕下应该有疤。 “你别碰我,你凭什么怀疑我。” 江婉心大惊,猛的看向卧房门口。 她想跑,可晏咏歌根本不会让她走了,非得问出个是非对错。 第691章知道真相,错认非人 “你若不心虚,为何要躲。” 晏咏歌一把拉住江婉心。 双方都情绪都十分激动,力道没控制好,江婉心被一把甩回了床榻上。 她抬起头,:“谁心虚了!” “是么,你要是没心虚,让我看看你手腕下方是否有疤。” 晏咏歌步步紧逼,江婉心冷叱; “晏咏歌,你便懦弱的迫不及待的要对一个女人动手是么。” “你少东拉西扯,你说,当年你救我时给我吃了什么,你可还曾记得!” 晏咏歌吼。 疑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开始生根发芽。 甚至,等不及它破土而出,晏咏歌便想知道结果。 “说啊,若当年救我的人是你,那你当时给我吃了什么你总该记得吧,不至于三年才过,你就忘了?” 晏咏歌附身,双手撑在床榻上,将江婉心困在一方天地之中,让她逃脱不掉。 “你疯了!”江婉心眼尾通红。 她心虚,也怨恨,种种情绪交杂下,让她这一刻万分难熬。 她想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想看晏咏歌一眼。 “说啊,你当时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救了我的命,你若不说,便证明救我的人不是你!” 晏咏歌怎么可能看不出江婉心的心虚。 他逼问着,有一种静静的疯感。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或许这么说,他太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错的有多离谱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这样不懂感恩的人,与你多说又有什么用。” 晏咏歌从未用这么粗鲁的态度对过江婉心。 她觉得陌生,更觉得失落,更多的,是挫败感。 这些男人原本都在她的掌控中,对她俯首称臣,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都变的与她结仇,像是仇人一般。 “到底是不愿与我多说还是心虚作祟,你心中有数。” 晏咏歌不愿再磨蹭。 他伸出手去拉江婉心的手腕。 “救命啊,忍冬,快救救我,晏咏歌要打我!” 江婉心喊着,忍冬早就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卧房门口。 听到江婉心的呼救声,她这才大着胆子上前去拉晏咏歌; “世子,您冷静一点,您这是怎么了,这是夫人啊。” 以前在郡王府时忍冬曾听别人说过晏咏歌有多喜欢江婉心。 所以一开始晏咏歌让她来伺候江婉心时,她是真的将江婉心当做未来的世子妃的。 可怎么仅仅过去这么点时间,就变了呢。 当事人都不懂,更何况忍冬一个小丫鬟。 “滚开!” 晏咏歌红着眼睛一抖手臂,忍冬立马倒在了地上。 男女力量悬殊,再加上晏咏歌习武,忍冬如何能拉得住他。 “晏咏歌,你敢,你敢!” 挣扎间,江婉心身上的外裙也被撤掉了,落在床上。 她仰起头,一边推搡晏咏歌一边怒斥。 都这个时候了,都愿意委身晏咏歌了,还装出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晏咏歌看的有点恶心。 但为了知道当年的真相,不管江婉心骂的有多难听,他都豁出去了。 “你的手腕根本没受伤是不是,当年在苏北救我的人不是你是不是,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当初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救了我的命!” 晏咏歌钳制住江婉心的手,一脸悲愤。 其实,他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那个猜测让他既失落又难受。 甚至,若真的知道真相,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那样的结果。 “原来你强迫我、逼迫我,都是为了让我承认你选择我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江婉心忽的顿住了。 她讽刺着,满脸不屑,这模样深深的刺痛了晏咏歌的心。 见晏咏歌松动,江婉心继续乘胜追击: “你早就移情别恋了,只不过是三年前救命恩情一直裹挟着你,让你的心一刻不得安宁,如今我知道了你的心意,你这才想方设法的逼我承认当初的人不是我。” 又道; “这样,你的心便好受了,便有了理由去找江朝华是不是,承认吧晏咏歌,你不就是想逼迫我说当年救你的人是江朝华么,若是,你与她,也永远不可能了。” “闭嘴,闭嘴,不许你说了,不许再说了!”晏咏歌崩溃。 他心里的防线这一刻彻底坍塌了。 可江婉心就喜欢看他这幅崩溃的模样,这会让她觉得有复仇的快感。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晏咏歌,你与江朝华,永远都不可能,你死了那条心吧,她不可能会看上你的!” 江婉心说着说着笑了,笑的有些癫狂: “看你这幅模样,真的好可怜,像是一个可怜虫,就算你对江朝华摇尾乞怜,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啪!” 江婉心说话难听。 晏咏歌看出了自己也难过她越高兴,眼神骤然一冷。 抬手,他直接给了江婉心一巴掌。 力气大,江婉心娇弱的脸都被打歪了,唇角渗出一丝血。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唇中的血腥味让江婉心疯了,她手脚并用去抓晏咏歌: “晏咏歌你居然打女人,你不是人!” “你该打!” 晏咏歌冷冷的睨着江婉心。 他伸出脚,压住江婉心的身子,随后,只听咔嚓一声。 一条袖子直接被他扯掉,露出了白嫩的手臂。 “你要干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手臂凉凉的,江婉心大喊。 她眼底有慌乱恐惧。 她害怕了。 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跟着晏咏歌了,她绝不能失身。 第576章 绝不能。 “你手腕下的疤呢,在哪里,在哪里。” 扯掉一条袖子,江婉心手腕下的肌肤白白嫩嫩的,光滑无比,哪里有什么疤痕。 “或许是我记错了,应该是这条手臂。” 晏咏歌喃喃,伸手又撤掉了江婉心衣裳的另一条衣袖。 “没有,还是没有。” 另一只手腕下还是光滑一片,根本就没有疤痕,一点点疤痕的痕迹都没有。 “那是剑伤,硬生生的削掉了一块皮肉,不可能一点印子都没有的。” 他继续喃喃,手指插进了乌黑的发中。 揪着自己的头发,晏咏歌忽的低低的笑了起来: “真不是你,果然不是你,因为你讨厌养花,怎么可能随身带着救人的花蜜,我好傻,竟被你骗了那么多年!” 晏咏歌血红着眼睛掐住江婉心的脖子。 “咯吱咯吱。” 他不断用力,江婉心被掐的眼珠子都往外凸。 “哈哈哈。” 晏咏歌痛苦,江婉心虽然被掐的快要断气了,可她却依旧在笑。 她艰难的微微抬头,盯着晏咏歌,一字一句的: “是不是很心痛,这三年一直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这三年你一直因为我,不断的针对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晏咏歌,你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第692章夺人气运的小偷,丢到乞丐窝中! “你这个贱人,贱人!” 确认了,才知道这三年自己认错了人。 晏咏歌想杀了江婉心。 他的手不断缩紧,江婉心的脸瞬间变的铁青。 “松开,你若杀了我,许家跟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她还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死了。 不该太刺激晏咏歌,明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薄情寡性的人,还这么刺激他,自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说,你说,当年救我的人到底是谁,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掐死你!” 晏咏歌真动了杀意。 他恨不得一把捏死江婉心。 可这么做未免太便宜江婉心了。 “是谁,你心中不有数么。” 江婉心拉着晏咏歌的手。 他微微泄了力气,江婉心剧烈咳嗽:“咳咳咳。” “是谁。”晏咏歌不想碰江婉心一下,他觉得恶心。 他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江婉心,仿佛只要她再敢说谎,她的小命就会立马没了。 “三年前江老夫人回苏北老家祭祖,除了我陪伴在她身边,自然还有江朝华,你不是心中已经知道了么。” 江婉心捂着脖子,忌惮恐惧的看着晏咏歌。 晏咏歌猛的闭了闭眼睛。 心,在这一刻痛到了极致。 痛的他麻木,痛的他想找把剑狠狠的插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只有肌肤之痛才能消减心里的痛。 “你为何要冒领功劳,为何!明明是她救了我,你为何要说是你救了我,这些年,你一直在抢属于她的东西,就连功劳都能抢,江婉心,你就是个小偷!” 晏咏歌猛的睁开眼。 江婉心虽然害怕,可他分明在她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快感。 这般无耻的人,以戏弄别人、以别人的伤心难过来愉悦自己。 父王母妃说的没错,江婉心是江贺跟林嘉柔那样的人生出来的,她又能是什么好人。 从小她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偷藏自己的身份,偷藏野心,更时刻准备着偷走别人的一切。 而江朝华,就像是一个被偷走运气的人,什么功劳名声,都被江婉心偷走了。 “你问我,你怎么问我啊。” 江婉心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她往床后躲了躲。 说真的,她真的很想笑,她觉得晏咏歌太可笑了。 “世子,难道不是你三年前找去了江府,一口认定是我救了你么,难道我没否认,就是承认了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救过你。” 江婉心觉得太好笑了: “我没否认你就觉得那个救你的人是我,我当时不过是一个寄养在别人府上的孤女,你是世子,我能反驳你么,你难道忘了你当时情绪有多激动么,我敢反驳你么。” 所以,认错人跟她有什么关心。 跟她江婉心有半分关系么。 不过都是晏咏歌自己蠢罢了。 在他心底,根本就不愿意承认是那时恶名昭著的江朝华救了他。 是他先入为主,觉得是自己救了他。 自己没否认,有错么。 “好歹毒的一颗心,好歹毒的一个人!” 晏咏歌的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这一刻,他觉得江婉心像是地府中最阴毒的恶鬼,害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世子,你从不愿意承认你自己错了,哪怕你心中怀疑,你也不愿意承认是你自己的问题。” 江婉心摇摇头: “你不过是胆小懦弱罢了,你只是想将错处往别人身上推罢了,若我还跟之前一样是长安城的第一才女,你还会怀疑当初救你的人究竟是谁么。” 同样的道理,若江朝华还是之前那个臭名昭著的第一恶女,晏咏歌根本想都不会想。 不过是因为局势变了,不过是因为自己跟江朝华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变了,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江朝华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样的滋味,江朝华曾经也感受过。 真的很让人难受啊。 可是,这一切原本就是沈氏跟江朝华母女欠她的。 “闭嘴!我让你闭嘴!” 晏咏歌再一次被戳中了伤口,跳脚。 江婉心一脸古怪,嘴角动了动,却不敢再说话刺激晏咏歌。 因为她发现晏咏歌其实是一个比她还要阴暗自私冷漠的人。 这样的人,什么做不出来呢。 “那你这些年眼睁睁的看着我因为你不断的找她麻烦,你心里是不是痛快及了。” 晏咏歌崩溃,他将自己的头发抓乱。 呼吸急促,觉得喘不过气,他又狠狠的拽开自己的衣领。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丝丝的空间喘息。 床上的江婉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可她也知道晏咏歌是什么样的人,如何会放过她。 “世子,我从未要你去找她的麻烦,是你自己想为我出头,你回想一下,这三年我是不是从没当着你的面说过她一句不是。” 江婉心垂着头,晏咏歌都要气死了。 他指着江婉心: “若非你说你在江家受了委屈,明里暗里指责是她为难与你,我怎么会去寻她的不痛快。” 看着自己恩将仇报,视救命恩人如仇人,江婉心是不是超级痛快。 是吧,晏咏歌从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中感受到了。 这样的恶人,这样夺人气运,夺人一切的恶人,怎配还活着。 “长安城像我这样的人一定还有不少吧,你不过是凭着你那张柔弱的脸跟一颗恶毒的心为非作歹,江婉心,你赢了。” 江婉心不语,晏咏歌笑,笑他自己荒唐,荒谬。 他真是太蠢了,他真是太笨了,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会让你失去你引以为傲的东西,我会让你臭名昭著、万劫不复!” 晏咏歌背着手,他忽的冷静下来,冷静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你要做什么?”这样的晏咏歌才让人觉得可怕。 江婉心是真慌了,她抱着自己的身子,对上晏咏歌的眼神,觉得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晏咏歌咧嘴笑了笑: “我不会打你,也不会杀你,我要跟你变成一样的人,让你尝尝曾经被你伤害过、利用过的人他们经历过的痛。” 晏咏歌一字一字的。 话轻,可却残忍。 “广亮,进来!” 他一拂衣袖,广亮立马挎着长剑进了卧房。 “将她丢到城西,丢到乞丐窝中,不满三天,不许让她离开!” 晏咏歌笑的恶劣,江婉心大喊大叫:“不!” 丢到乞丐窝中她会遭受什么,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 “丢过去!” 晏咏歌不再看江婉心一眼,他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中。 从现在开始,他将变的跟江婉心一样阴暗恶心,他会用这种办法为江朝华做些什么,赎罪。 第693章此生,不得所爱 “是。” 广亮是晏咏歌的侍卫。 跟在晏咏歌身边十年,广亮对晏咏歌的事都很熟悉。 所以,他有些不确定晏咏歌到底是来真的还是要吓唬吓唬江婉心。 毕竟,江婉心可是他喜欢了三年的姑娘啊,以前为了江婉心,甚至不惜能跟晋阳郡王跟郡王妃叫板,怎么如今就来了一个大反转。 第577章 “世子,我错了,是我气不过郡王府要我为妾,我是在气头上才对你说了那些话的。” 江婉心怕了。 广亮拉她的动作粗鲁,从下人的态度就能看出主子的态度。 江婉心没觉得晏咏歌只是在吓唬吓唬她,而是动真格的。 “呵。”江婉心还妄图狡辩。 晏咏歌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早知道有这一日,三年前你就不该冒领功劳,你该死!” 要不是江婉心,他跟江朝华怎么会是如今这种形同水火的关系。 哪怕这一辈子都不能拥有江朝华,最起码也不该是仇人。 是江婉心,将他们变成了仇人。 从此以后,就连正常的说一句话都不能。 “不是的,三年前救你的人不是江朝华,而是我,我刚刚不过是气不过这才说了违心的话。” 广亮拉着江婉心往外走,江婉心猛的扑到晏咏歌脚下; “世子,我错了,是我不该那么说话,真的是我救了你,哪怕现在你不喜我了,也不该如此对我。” 丢到乞丐堆中,晏咏歌这是逼着她去死。 这是要活生生的磋磨死她。 “世子,真的是我救了你,我手腕下确实有疤,只不过是因为我用了祛疤药,这才没留下印子。” 江婉心伸手去拉晏咏歌: “这三年你我之间的情谊,难道便如此经不得考验么,世子,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难道你都忘了么,你不能如此狠心。” “不能?” 这次轮到晏咏歌想笑了。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江婉心,眼底卒冰: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所谓的情谊,江婉心,倘若你没占别人的功劳,我与你能有什么情谊,是你,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害的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晏咏歌猛的将自己的衣角从江婉心手中扯了出来。 他的力气大,扯的江婉心的身子都往一侧狠狠一甩。 广亮这下知道晏咏歌是当真不在意江婉心了,立马去拉江婉心。 “晏咏歌你这个小人,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婉心心如死灰,晏咏歌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她不甘心,拼命的辱骂: “晏咏歌,这辈子你喜欢的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我祝你心想不事成,从此以后,做什么什么都与你本意相违背,有朝一日,你的下场会比我惨上千倍万倍。” “晏咏歌,这辈子江朝华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哈哈哈。” 江婉心被拖着往外走。 她的外杉被晏咏歌扯坏了,露出两条白花花的手臂。 忍冬很想让江婉心别骂了,她骂的越大声,只会遭更多的罪。 何必逞一时口快呢。 “堵住她的嘴!”晏咏歌怒拂衣袖: “再去城南找十个乞丐,将他们都关在一起!” 晏咏歌恨江婉心入骨。 他只想折磨江婉心,让江婉心痛不欲生。 “唔,唔。” 广亮从怀中拿出一块汗巾塞进江婉心嘴中。 她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满是怨恨。 就这么被拖走了,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世子,您没事吧。” “咣当。” 江婉心被拖走了,晏咏歌重心不稳,狠狠的朝着身后倒去。 他伸手扶住桌角,血红的眸子仿佛能滴下血来。 忍冬想去扶他,可刚刚那么一挥,她摔到了后腰,疼的起不来了。 “我没事,我没事。” 晏咏歌眼前发黑: “江婉心有一句话说对了,只怕我此生,再难如愿了,这一切,都是我活该,谁让我……” 他闭上了眼睛。 其实江婉心骂的都对。 他就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 若是三年前他再好好的想想,就会发现江婉心的表现全是漏洞。 是当时江朝华的名声不好,他根本不愿意往江朝华身上想。 他巴不得跟江朝华撇干净关系。 可老天爷就是喜欢惩罚人,三年前他躲江朝华不及,如今想靠近江朝华,竟一点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再也没有机会了,都是我活该,哈哈哈。” 晏咏歌难受,眼尾落下一颗颗泪珠。 哭着哭着,他就笑了。 他冲出房门,忍冬想追过去,她怕晏咏歌会出事,可晏咏歌已经不见了身影。 “轰隆。” 短短的一会功夫就发生了许多事,快的让人咋舌。 忍冬吃痛,忽的,只听外面轰隆一声,原本晴朗的半空有厚厚的云层不断聚拢。 雷声阵阵,一道接着一道。 烈日灼烧了十多天的长安城,迎来了步入酷暑的第一场雨。 没人躲,也没人回家,甚至很多很多的人都跑出家门,等着雨水的降临。 “轰隆!” 雷声更大了,紧接着,雨点便砸了下来。 越来越大,雨点像是晶莹的珠子一样剔透。 晏咏歌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他不知道他想去哪里,可双腿却不听使唤的朝着沈家去。 雨慢慢下的大了,从米粒般大小变成了珠子,随后,又变成了小石子般大小。 “是我错了,我错了。” 他嘀咕着,身影踉跄。 雨水密集的打在身上,他却觉得浑身上下痒的厉害。 他伸手去抓,抓出一道道血痕。 水冲刷着血痕,很痛,可都不及他心里的痛。 泪珠跟雨珠混合在一起,从眼尾眼角落下,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哪个更大一些。 烟雨朦胧,随着大雨落下,空中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透过雾看向长安城的大小街道,八月纷纷,细雨绵绵,行人骚客,撑伞于桥下桥上路过,形成了一副雨中景图。 有人欢呼凉快,有人撑伞在雨中踱步,有人飞快的朝着家中赶。 有人,痛彻心扉。 “快去回禀国公,晋阳郡王府世子又来了。” “是。” 到沈家门口时,晏咏歌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被打湿了。 他落魄,站在沈家大门口,守门的侍卫赶紧进去报信。 不为别的,只因为晏咏歌每次来都是来找麻烦的,侍卫对他根本没什么好印象。 “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噗通。” 跪在地上,膝盖砸进泥水之中,晏咏歌垂下头。 让他跪在这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些。 第694章再潜入京,父皇,好久不见啊 “怎么样,国公爷有何吩咐?” 进府报信的侍卫匆忙回来。 另一个侍卫问着,只听到: “国公爷说不用管,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 沈家人行得端坐的正,从来不怕别人为难。 晏咏歌以前刁难数十次,沈家只当他是小丑,哪一次搭理过他。 “好吧。” 侍卫又往晏咏歌那边撇了一眼,旋即进了府,将大门关上。 “咚。”的一声。 砸在晏咏歌心尖上。 他甚至。 连抬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不敢。 雨越来越大了,打在身上,很疼,也有些凉。 晏咏歌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动作,大雨中的行人不多,就算有人看到了他们也只当有人在发疯,借着大雨发疯罢了。 “走吧,我送你从后门回去。” 不远处,燕景撑着一把伞,与江朝华并肩站在一起。 他们在这里看了有一会,将晏咏歌的神色尽收眼底,燕景扭头去看江朝华。 江朝华的神色还跟以前一样,别说动容了,就连多看晏咏歌一眼好似都不耐烦。 “好。”燕景莞尔一笑,笑声愉悦。 笑声被雨声综合,并不明显,江朝华点了点头,从后门进了家中。 江朝华的西拾院位置及好,除了老侯爷跟老夫人的院子,就属她的院子属中心地段,从上方看,能众观全局。 更重要的是,西拾院跟后门离的近,像是府中府宅,进出十分方便自在。 “江朝华,是你么。” 燕景跟江朝华进了府,只留下一片虚影闪过。 晏咏歌似有所察觉一般。 他猛然转身去看,却只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喊着,抬手将脸上的水擦去。 可越擦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眼前一片模糊,晏咏歌起身,跌跌撞撞的跑。 刚跑了两步,就又狠狠的砸进了水坑中。 “世子,您怎么在这里啊,郡王跟郡王妃命属下等人到处找你。” 站起来又摔在地上,然后再重新爬起来。 不过是平时最简单的动作,此时对晏咏歌来说却太难了。 第578章 不知摔倒了几次,又爬起来多少次,直到郡王府的人过来,晏咏歌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世子,您别吓老奴啊。” 王府的管家丢下雨伞去扶晏咏歌,可晏咏歌却像是一个沙包泡在雨水中变的沉重异常。 他眼神涣散,脸也通红,吓的管家不停的喊他。 “世子发烧了,快将他带回王府。” 入手滚烫,晏咏歌发了高热,管家赶忙让身后的下人去抱晏咏歌。 “我不走,我要赎罪,我要赎罪。” 晏咏歌嘀咕着,再这样下去,他指不定就要被烧傻了。 “愣着干什么,快带世子走。” 晏咏歌挥舞拳头,管家被打中了脸,牙齿松动。 他疼的龇牙咧嘴,赶紧吩咐。 “是,是。” 下人这才赶紧动手,将晏咏歌抬走了。 他还有意识,不肯离开,管家咬了咬牙,直接将晏咏歌打晕了。 “走吧。” 临走前,管家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沈家府内。 这场雨下了两个时辰才勉强有要停的意思。 酷暑时节,这场雨来的正好,恰好也解了江南农户的愁事。 雨水过后的空气清新,大街小巷的地面仿佛被冲刷过一样,透着一股清新味。 从皇宫通向城门口的一条路上,几道身影正在缓缓踱步。 “不必撑伞了,雨后温度宜人,静静地欣赏欣赏也是一种享受。” 皇帝穿着便服挥挥手,身侧的安德路立马将伞收了起来。 雨已经停了,只是偶尔还有从房檐上滴落的水掉进地面的水坑中。 皇帝今晚出来散心,除了安德路还有大内高手保护,没人能靠近他半分。 “子京,陪朕再往前走走吧。” 皇帝身侧,燕景作陪。 他垂着头,袖子中藏着锋利的兵器,就算没有大内高手,只要有燕景在,皇帝也是安全的。 “是。”他垂首,皇帝点了点头,慢慢的朝着城门口去。 这次出来,皇帝想尝尝开在城门口不远处一家面馆的饸洛面。 北方人喜欢吃稻米,南方人喜欢是面食。 原本皇帝及少用面食,可先太子跟太子妃都喜欢吃面食。 以往每年皇帝的大寿,太子跟太子妃都会亲手做一碗长寿面献给皇帝。 渐渐地,皇帝也喜欢上了面的味道。 那家开在城门口的面馆店面不大,但味道却出奇的好。 皇帝有些忘了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只记得,他是跟太子一起来的。 “雨后见晴,虽说天黑了,但外出的百姓依旧不少。” 大街小巷的人很多。 外面凉快,大家都喜欢出来走走,顺便再吃点东西。 三两个好友结伴而行,在街道巷子中散步,被有一番滋味。 皇帝笑着点头,夜晚安静,尤其是大雨过后的夜晚,不管有再多嘈杂的声音,好似都被擦掉了喧嚣,变成了夜的一种衬托。 “贵人,前面便是面摊了。” 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依稀能闻到面香味。 皇帝脸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嗯。” 他颔首,待走到面馆前,记忆中的味道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记忆中的场景。 “父皇,天色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父皇,用点面食吧,养胃。” 是谁在说话。 皇帝抬头,在人群中寻找那声音。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他的长子陆承乾。 从小他对长子给予众望,而长子,也是最让他骄傲的。 “承乾。” 人来人往,随处都是人影,可却唯独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皇帝有些失神,不经意喊出了先太子的名字。 安德路一惊,下意识的看向皇帝。 这段时间,安德路已经记不清这是皇帝第几次喊先太子的名字了。 有时候是在梦中,有时候是在闭目养神的时候。 甚至,安德路都被皇帝喊的觉得先太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陛下小心。” 安德路想着。 忽的。 只见一道光亮打在了皇帝脸上,他顾不得多想,直接挡在了皇帝身前。 “有刺客,保护陛下!” 安德路肩膀上中了一箭,燕景猛的飞身而出,冷声开口。 皇帝没想到会有人刺杀,更没想到他的行程会暴露。 他抬头,只见燕景飞过去的地方,隐约有一抹高大的身影闪过。 透过重重人群,他对上了反王那双充满异域色彩的眸子。 “孽子!” 反王居然又来长安城了,他果真不安生,皇帝怒斥,反王原本没想停留的,听到皇帝的声音。 他反而是停下来,盯着皇帝,语气幽幽: “父皇,好久不见啊。” 第695章这么多年,是你一直冤枉我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久到反王都忘记了自己是皇帝的儿子。 虽然,他不受重视,皇帝也一直视他为耻辱。 “孽子,你要干什么。” 皇帝对反王没有复杂的感情,只想让他死。 他死了,就不会再危害百姓跟盛唐的江山了。 “父皇以为我要干什么。”反王笑的讽刺,他与皇帝对话的同时,黑夜中,又有数十道黑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别轻举妄动。” 燕景护在皇帝周围,叮嘱着随行的侍卫。 侍卫应声,分毫不敢离开皇帝周围,生怕皇帝被反王的人行刺。 “你这个孽子,你罪孽深重!” 皇帝盯着反王,反王也同样看着他。 眼底明晃晃的嫌弃跟冰冷,深深的刺痛了反王的心。 他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胸腔中那一直堆积的情绪不断的发酵,迅速泛滥: “父皇一个一口孽子的喊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有时候我很想问一问父皇,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他只是想活着,他有什么错。 从未有过一日他想主动害人,都是那些人,是皇帝,不给他活路。 难道争取活着的权利,便是这些人口中该死的人么。 活着,难道不是人与生俱来的权利么,为何就连这最基本的东西他想拥有,那些人,包括皇帝,都不允许呢。 “父皇,十八年前盛唐的人都传我谋反,而父皇跟太后也信了,派人杀我,我若是不反抗,如今早就死了!” 反王眼底有了哀怨。 皇帝对他没感情,可他对皇帝的感情复杂。 从小他就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宫里最低等的下人都能欺负他。 或许真的是有异族血统的原因,越是压迫,他便越想反抗。 皇帝越不重视他,他越想表现给皇帝看。 “父皇,这些年你们在我身上安插了多少罪名,你们又能数的清么,抛开前尘往事不谈,这次笛族的事,你们也往我身上泼脏水。” 反王说着说着有些玩味。 所以,他来长安城了。 他决定干场大的。 这些年他没找别人的麻烦,可这些人却一直在找他的不痛快。 既然如此,为何不干,为何不战! “你这孽子还敢说,笛族谋反一事,你敢说跟你无关!” 皇帝指着反王,他嘴角抖的厉害。 他想说,甚至当年先太子谋反的事或许也是反王在中间动了手脚。 所以,他才处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如今,他总有悔意,他后悔了。 倘若长子还在,他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心烦。 “父皇,你想说大哥也是我害死的对么,我告诉你,大哥的死跟别人无关,是你害死了大哥,你若不下旨,大哥怎么会死!” 反王听够了。 短暂的委屈情绪过后,他还是那个冷漠狠厉的反王。 他大声叱责,皇帝浑身一震,猛的倒退两步。 “父皇,既然要战,那便战吧!总有一日,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根本没错,错的是你们,是父皇你识人不清,让真正有祸心的人一直潜伏在身边!” 反王足间一点,黑色的身影在黑夜中像是一只苍鹰一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燕景,别追了。” 燕景作势要追,皇帝摆摆手。 反王轻功了得,今日忽然碰见,他怕反王会伤害燕景。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竟觉得有些难过。 帝王怎么会难过呢,所以他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出事。 “你们去追!封锁城门!” 燕景下令,其他暗卫立马去追,可凭借他们的身手,根本就追不上反王。 “陛下,臣护送您回宫吧。” 皇帝的脸有些白。 或许是刚刚反王的那一席话让他深有触动,他开始怀疑什么,但那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第579章 还需要过后细细的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皇帝颔首,燕景立马拥着皇帝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很快,便有巡视的侍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待看见皇帝,侍卫们都大骇,还好皇帝没出事,否则他们可担待不起。 “将安公公送到附近的医馆诊治。” 安德路中了毒箭,反王下的毒,怎么会轻。 燕景将手搭在安德路手腕上,脸色略沉: “来人,去沈家寻福安郡主身边的神医唐爽来。” 唐爽的大名近些日子在长安城越来越大,皇帝也是知道的。 可见,安德路受的箭伤不轻。 “是。” 皇帝挥手,侍卫立马去沈家请人了。 忽然起来的一场插曲让原本寂静的街道变的吵闹,吃饭散步的人也没了心情,匆忙回了家中。 沈家,西拾院。 “郡主,小侯爷的人来请唐姑娘了。” 西拾院的灯还没熄呢,江朝华在看书,更准确的来说是看账本。 灯光再亮夜晚看书也伤眼睛。 她揉了揉眉心,幽蓝过来回禀。 “让她去吧,陛下可还安好?”江朝华语气幽幽。 幽蓝立马道:“陛下没事,安公公中了毒箭。” 都要唐爽出面了,看样子安德路伤的不轻。 “嗯,你跟着唐爽一起去。” 江朝华吩咐,幽蓝立马让幽月进来服饰江朝华。 “主子,您喝点补汤吧,这两日您消瘦的厉害。” 幽月端着瓷碗,碗中有莹白的补汤,味道不重,晚上喝正好。 “拿过来吧。” 江朝华伸手,幽月立马递了过去。 “主子,您又在看账本啊,歇一歇吧,您都看了许久了。” 幽月扫了一眼桌案上放着的账本,心疼江朝华太辛苦了。 “还有一个月,我不能歇。” 江朝华将补汤喝完,摇摇头。 “什么一个月,主子您是说陛下的寿辰么,那不是还有十天左右么。”幽月没听懂。 “不是陛下的大寿。” 是那场天灾。 前世天灾就是在九月爆发的。 或者更早,只是动静传到长安城时,是九月份。 所以,她得加快进展,屯粮造船。 暗中筹备的一切,马上就能派上用场了。 “梅家人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江朝华又问,今晚反王与皇帝碰面,明日皇室就会派人去长岭剿灭反王余孽。 反王也开始布置了,双方僵持了这么久,终于要兵戎相见了。 “郡主您今日从柳巷走后没多久,梅家的人就过去了,如您所想,柳巷周围一直都有梅家的人。” 想必明后日,梅家的人便会联系皇帝,说要捐钱给皇帝。 “若是何子瑜派人寻我,直接放他进来。” 江朝华点了点头。 梅景文动作快,何子瑜只会更快,毕竟错过了这个时机,日后再想要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明日,何子瑜的人定会上门! 天灾即将来袭,药材跟粮食最不能缺。 第696章屯千万斤粮米 “主子您放心吧,明日一大早属下就去后门守着,一旦何家的人来了,绝不会错过。” 幽月拍拍胸口,江朝华失笑:“你这丫头,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可是我想陪着主子。”幽月不肯走。 她喜欢跟江朝华待在一起,能学到不少东西。 “那便给我梳洗吧。”江朝华笑着,幽月小脸一喜,立马伺候江朝华。 一盏茶后,西拾院的灯火熄了,除了守夜的丫鬟,其他下人都去歇息了。 翌日,大雨过后的天气,更加清新,但温度依旧没下来。 八月中旬前后,仿佛半空有一只大火炉不断烤制大地,晒的万物蔫吧吧的。 江朝华早起去了沁芳院陪沈氏一起用膳。 有谢云楼在这里,沈氏每天脸上的笑都没断过,病好的也快。 “朝华,你来了,快到娘亲跟前来让娘亲看看你。” 一进卧房,沈氏便对江朝华招手。 儿女都在身边,可她一日看不见江朝华就会想的厉害。 她不禁有些担忧,以后江朝华出嫁了她这么想女儿该怎么办。 “母亲,哥哥。”江朝华往前走了几步,谢云楼微微让开些许位置,清润的脸上笑意暖暖: “早就准备好了碗筷,妹妹一起用膳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支了一个小桌子在床榻边上,足够三个人围在一起吃饭。 燕南天今早被皇帝宣进了宫,不能陪沈氏用早膳。 而今日一大早,沈家也将沈氏转危为安的消息传了出去,如此一来,燕南天便能去处理公务了。 “哥哥对我最好,连我喜欢吃什么都早早的记下了。” 一桌子饭菜都是江朝华喜欢吃的,无疑,都是谢云楼准备的。 能记住一个人的喜好不难,可能每日换着花样的准备,是用了心思的。 这种被人记着,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很好,江朝华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是我妹妹,我会对你好一辈子。”谢云楼宠溺的摸了摸江朝华的黑发。 江朝华咬了一口煮的软烂的馄饨: “母亲脱险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想着要么过几日便举办一场宴席,将哥哥介绍给亲朋好友。” “我也正有此意。”这话说到了沈氏心坎上。 “哥哥觉得呢。”江朝华对着谢云楼笑。 谢云楼点头:“我自是也十分期待。” 他有亲人了,亲人都对他很好。 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也很贪恋,只想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那就定在五日后吧,届时哥哥也能一起进宫参加陛下的寿宴,拜见太后娘娘。” 江朝华提议,沈氏跟谢云楼没有异议,自然应下了。 “母亲哥哥你们慢慢吃,我去找舅母商议一下此事。” 江朝华吃的不多,吃饱了便不动筷子。 擦了擦嘴,她站起身,沈氏叮嘱她天气热让她注意一些。 “云楼,待母亲好了,给你亲手做糕点,朝华跟你两个哥哥都喜欢吃母亲做的糕点。” 沈氏满眼慈爱,看着谢云楼的眼神温柔无比。 “好,早就听妹妹说母亲做的糕点十分香甜。”谢云楼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的沈氏又有些想哭。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好幸福,所以她更害怕会有什么变故打破这种幸福。 “母亲,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将咱们一家人分开了。”谢云楼拉住沈氏的手,温柔的安慰。 “云楼你说的是。”沈氏也笑了。 江朝华去寻了秦晚,将举办宴席的事告诉她,秦晚表示她会安排好,绝对会让谢云楼风风光光的做回沈氏的儿子。 江朝华笑,刚走到凉亭,幽月便领过来了一个人。 “就在这里说吧。” 沈宅内都是沈家的人,暗中还有暗卫,绝不会有人偷听。 干脆坐在凉亭中,这里还凉快。 “小的见过郡主,郡主昨日与我家公子商议的事,我家公子命小的转告郡主,郡主的条件,何家都答应。” 年轻的侍卫给江朝华行了个礼,恭敬的回着。 江朝华坐在凳子上,:“那便先让何家运一千斤药材看看诚意。” 她的话让侍卫一愣,昨日并未说还要一千斤药材啊。 “怎么?何家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江朝华似笑非笑,侍卫赶紧道: “公子叮嘱小的,不管郡主有何要求,何家都答应,运一千斤药材来京都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是运输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给你们一天。”江朝华慵懒。 何家的药铺遍布盛唐,长安城内外都有何家的势力,一千斤药材对别人来说多,对何家来说不多。 一天筹备一千斤药材,不是难事吧。 “是,小的这边回去回禀公子。”侍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跟江朝华对话觉得十分有压力。 压迫感从少女身上传来,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去吧。”江朝华挥挥手,幽月立马又送那侍卫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幽蓝便又领过来了一人,正是肖长青。 “哎,找你可真难呀,谢云楼不去君子台了,你也不见了身影,你们也太不地道了。” 肖长青一过来便拎了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 天太热了,一路走过来渴死了。 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这么热。 “母亲身子不适,这几日自然要劳烦二东家忙前忙后了。” 江朝华接过水壶又给肖长青倒了一杯茶水。 肖长青瞬间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看在沈夫人的面子上,我就不与你跟谢云楼计较了。” 第580章 他喝着茶水,觉得凉快了不少,换了个更随意的坐姿,看向江朝华: “你让我屯粮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你也是真神了,竟能计算着君子台的盈利能买多少粮。” 盛唐这些年国富兵强,江南粮米的产量也不断拔高。 粮食数量多了,地好种了,这粮食的价格就下来了,最起码比十多年前要低了不少。 农户种粮直接卖,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被中间贩子倒卖后,价格就高了。 那些粮食由贩粮贩子倒卖去各个城池,价格翻了两三倍,所以寻常的百姓有很多都吃不上精米,只能吃一些黍米跟粟米。 黍米跟粟米口感粗糙,吃起来割嗓子,但对寻常百姓来说,这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想起前世那场天灾过后有人啃树皮,江朝华猛的站了起来: “不,只用君子台的盈利收购的粮米还不够多。” 远远不够。 她要屯粮,过后将这些粮米高价卖给富人,赚取的差价,都用来补贴穷人,让他们不再吃树皮。 “还不够,已经一千石了。” 肖长青惊讶。 一千石粮米还不够,难不曾还要再买一千石。 “你想要多少?” 江朝华没说话,肖长青纳闷的问。 “十万石,若是可以,我想要十五万石粮米。” 精米跟白面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每日必吃的,再过一个月,十万石粮米会在短时间内一售而空。 “什么,十五万石粮米,这么多。” 肖长青不懂了。 他不懂江朝华屯这么多粮食不怕砸在手里么。 再说了,这么多粮食,放哪里啊,万一坏了怎么办。 “这些粮食不会在咱们手里太久的,一个月内,全都能销售出去,价格翻六倍不止。” 江朝华转身,她的神色雾霭沉沉,看的肖长青忽的抿紧了唇。 这可是一场赌注,若是卖不出去,赔的倾家荡产。 第697章江晚风站起来了! “你有几层把握。”肖长青视江朝华为知己。 他希望江朝华好,自然不希望看见江朝华最后赔钱。 “八成。”江朝华淡淡一笑。 她说有八成,那便有十层把握。 她一向做事都留有余地,既然这么说,肖长青也放心了: “那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再让那些人去收粮便行。” “银票我这就交给你。”江朝华感激肖长青,自然不会让他又出钱又出力的。 “给我一半吧,另一半当我入股了如何,要是赚了钱,我就成盛唐第一富商了。” 肖长青勾起唇角。 他将折扇打开,笑的跟个狐狸一样。 “肖长青,你不必冒险的。”江朝华摇摇头。 她知道肖长青想帮她分担,若是最后赔钱了,也不至于她倾家荡产。 “谁说我冒险了,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况且我相信你,你那么精明,绝不会做吃亏的事。” 肖长青这话说的真心。 别人都说他是狐狸,那是他们不认识江朝华。 若是跟江朝华接触,便知道真正如狐狸一样精明的人是什么样。 “那我先给你五万两。” 江朝华早就准备好了银票。 肖长青想帮她,她哪里能让肖长青冒险那么多,自然得她拿七成,肖长青拿三成。 “之后的事你就放心吧,月底前,十五万石粮米,我都给你收来。” 肖长青接过银票。 他咂咂嘴:“只是那么多粮米,放哪里啊。” 天气这么热,会不会发霉啊。 “说到这事,我又得找你帮忙了。” 江朝华微微一笑,肖长青忽的浑身一凉。 “什么事啊。” “我想让你顺便建几个粮仓,然后再买几个。” 以后她还会屯粮的,没有粮仓到底不方便。 “这是两万两银票,用来建粮仓买粮仓。” 又递给肖长青两万两。 这么多银票江朝华说拿就拿,肖长青看的肉疼。 他没收:“粮仓的事你与其找我,不如去找镇北王殿下。” 镇北王南征北战,名下的产业数不胜数,尤其是江南一带。 早些年沈氏成亲燕南天南下独自疗伤,那个时候他买下不少田宅。 用田宅储存粮米,不也一样么。 “你是说。”江朝华一顿。 肖长青点点头:“对,殿下一定会答应的,只要你开口。” 以燕南天对沈氏的在意,爱屋及乌,只要江朝华一张口,燕南天自然将事情都给办好了。 怎么说日后他们也是亲人,这点小忙也不算什么,张口也没什么。 “嗯。” 江朝华觉得有道理。 她不是想占燕南天便宜,而是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忙也没什么,如果得了好处,那也是一荣俱荣。 再说了,她不跟燕南天客气,燕南天定会高兴。 “茶水也喝了,我便不打扰了,对了,我听说夫人已经脱险了。” 肖长青也站起身,:“我让人带了补品,你帮我交给夫人吧。” 男女有别,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去见沈氏,也怕打扰了沈氏跟谢云楼相处。 他们母子刚相认,肯定时刻都有话要说。 肖长青是商人,商人的第一准绳便是有眼力见,有自知之明。 “那就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跟我还用客气,那以后我找你帮忙,是不是也得谢谢你啊。” 肖长青翻了个白眼,江朝华失笑,他挥挥手:“我走了,不用送了,这该死的天气热死人了。” “那我不送了。” 江朝华也不客气,毕竟大家都太熟了。 “郡主,咱们回西拾院吧,太阳越来越大了。” 肖长青走了,翡翠这才上前。 天太热了,人会被晒黑的,大户人家的千金都十分注重保养,要是黑了,哪怕脸生的再美,也不出众。 “回去吧。” 江朝华颔首。 她还有事,得回去忙。 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时辰,晌午饭点都要过了。 “郡主,您忙完了么,要用膳么,夫人刚刚托人来问了。” 书房没动静了,翡翠问道。 “母亲说什么了。” 江朝华想出去透透气,一直低头忙活,眼睛太累了。 “大公子跟镇北王殿下都回来了,唐小姐也在沁芳院。” 翡翠的声音有些激动,江朝华三两步走出书房:“大哥跟唐爽一起过来了。” “是呀。”翡翠更激动了:“唐姑娘说有喜事要告诉大家。” 那喜事是什么翡翠已经隐约能猜到了。 她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多少年了,这一刻,大家都要见证奇迹了么。 “快去。” 江朝华的心跳的快了些。 她带着翡翠往沁芳院赶,到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很多了。 除了沈氏燕南天等,还有秦晚沈秉正,燕景也来了。 “大哥。” 江晚风坐在轮椅上,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江朝华一来,人都到齐了,唐爽说的惊喜可以展现给大家看了。 江晚风被围在中间,窗户开着,沈氏坐在床榻上也能瞧见他。 “妹妹,你来了。”江晚风呼出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的动了动。 “别怕,只要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就成功了。” 唐爽给他安慰,他忽的笑了,眉眼瞬间灼灼,好似变的十分有信心。 众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尤其是秦晚,捂着嘴笑意压不住。 “要不要我先扶你?” 唐爽微微垂首,她的注意力此时都在江晚风身上,别人怎样,她顾不得了。 “不用,我可以的。”江晚风的手撑在轮椅上,然后,慢慢用力。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特别紧张。 就连院子中鸟儿的叫声都小了不少,似乎,也都在为江晚风暗中打气。 “放松一点,用你的腿使劲,别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手臂上。” 唐爽提醒,江晚风又呼出一口气,慢慢的控制重心。 “晚风,重心要稳,为师以前怎么教你的。” 燕南天也在一旁指导,江晚风点点头,慢慢的站起来,将重量分散到双腿上。 “小心。” 他站起来了,虽然不稳,还有些踉跄,但足矣看的所有人眼眶通红。 秦晚捂着嘴提醒,下一瞬,江晚风直接握着手慢慢的挪动双腿。 “慢慢来,双腿本来就该承受更多的重力,像以前一样,自然的走,不要过分的关注。” 唐爽在后面虚浮着他。 江晚风身子有些抖,他虽能站起来了,也能走两步,但双腿的力气不多,自然站不稳。 “别怕。”唐爽声音关切,江晚风看着她:“嗯,有你在,我不怕的。” 第581章 他说着,迈开一只脚,慢慢的走了一步。 这一步虽然走的缓慢,虽然花费的时间很长,但他能走了,日后勤加锻炼,总有一日会好的。 “太好了,太好了。” 迈开一步,开阔天空,江晚风仿佛重活了一辈子。 秦晚喃喃,喜极而泣。 这一刻,所有人都见证了江晚风的新生。 第698章婚期定下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老侯爷眉开眼笑,老夫人红了眼眶。 她看向卧房,只见谢云楼已经扶着沈氏走了出来。 亲眼所见江晚风不仅站起来了,还能走路了,沈氏浑身都在颤抖。 “晚风,你终于熬到这一日了。” 当年大夫告诉她江晚风以后都无法站起来了,她觉得天都塌了。 这些年她也找过很多自诩医术高超的人给江晚风看过。 可抱有希望后,全都落空了。 再怀揣希望,再失望,如此重复,折磨的不仅沈氏,还有江晚风。 他们根本就不再抱希望了,是唐爽的出现,让他们又有了希望。 “大哥,站起来了,好棒,好棒。” 江晚意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江晚风一直都是坐在轮椅上行动的。 如今一看江晚风站起来了,江晚意也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他拍着手,手舞足蹈。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别受风了。” 江晚风扭头去看沈氏。 他想迎过去,但刚刚走的那两步已经是极限了,他身影踉跄要摔,唐爽直接半抱住了他的腰,用自己的身子给他支撑。 “没事吧。”唐爽抬头,额头擦过江晚风的喉结。 “咕咚。”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神从唐爽脸上移不开了。 沈氏众人看的欢喜,都知道江晚风喜欢唐爽,也不想打扰他。 “哥哥,快坐下吧,唐爽撑不了太久。” 唐爽的脸有些红。 她很不自在,江晚风的呼吸中好似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那样的味道,让她有时候会心跳加快。 她不敢去看江晚风,哪怕知道江晚风的心意,她也不敢有所回应。 她怕她给不了江晚风感情,毕竟她还有家仇没报。 江朝华为她解围,燕景上前扶住江晚风的一条手臂,声音清朗:“大哥,小心一点。” 他一声大哥喊蒙了众人。 翡翠也一楞,反应过来悄悄的去打量其他人的脸色。 也不知道燕景这一声大哥喊的那么自然,是随着沈氏嫁给燕南天喊的,还是随着江朝华喊的。 “你叫他大哥,那我就是你二哥了,你怎么不喊我。” 江晚意呆呆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燕景扶着江晚风坐下,很自然的又喊了一声:“二哥。” 他比江晚意小一个月,喊声二哥又有什么的。 随着江朝华喊,怎样都行。 “我又多了一个弟弟,我开心。” 江晚意欢喜。 他现在痴傻犹如小孩子,小孩子高兴了怎么表达喜悦,他就是怎么表达的。 “饿了吧,用膳吧。” 沈氏有些害羞。 她不知道燕景的心意,只当燕景喊人都是因为她跟燕南天的婚事将近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自在。 燕南天扶着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卧房走。 “你快放我下来。”沈氏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红到了脖子根。 谢云楼一直笑着,见状,他背过身去,不至于让沈氏过于害羞。 “走吧,去饭厅用膳。”老侯爷老夫人眉开眼笑,沁芳院大,这里就有饭厅,足矣容纳众人。 “我也去饭厅用膳,这次不用端到卧房了。” 被燕南天抱着,他个子高,恰好能将沈氏整个身子包裹住。 秀红了脸,沈氏呐呐的说着,秦晚直接道:“好,那我们等着你,小妹你慢慢收拾,不着急。” “去饭厅吧。” 老侯爷摸着胡子,江晚意拍了拍肚子:“吃饭,我早就饿了。” 他开心的时候会蹦蹦跳跳的,活泼的模样让人心中柔软。 一盏茶后,沈氏收拾妥当被燕南天牵着来了饭厅。 “吃吧,都是热乎的,过后一人再喝一碗绿豆汤,清热解暑。” 老侯爷十分满意燕南天对沈氏的体贴。 他这一辈子只希望沈氏能觅得良人得到珍视,如此他就满意了。 “这道红烧鸡块不错,晚风你多吃些。” 饭桌上,燕南天很自然的给沈氏夹菜,还没忘了江晚风江晚意。 他这般体贴,都是因为沈氏,说不感动是假的,沈氏总是很容易动容。 “谢谢父亲。” 又给江晚意夹了一块素炒虾仁,江晚意回了燕南天一个大大的笑脸。 在他心中,燕南天身上有父亲的气息,对他又好,那就是他父亲。 所以,他喊的自然,平时也一口一个父亲的喊着,老侯爷跟老夫人低头吃菜,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时间一长,外面的人难免非议。 “当初陛下赐婚,婚期定为一个月到三个月,沁儿说要先找到云楼,才能没有负担的嫁给本王。” 饭吃了一半,众人都很安静,但却不拘束。 燕南天与沈氏坐在一起,他乌黑的眸子锁着沈氏,见饭桌上的气氛颇好,他温声开口: “如今沁儿云楼母子两个相人,待举办宴席昭告天下后,本王也想尽快定下跟沁儿的婚事。” 燕南天已经等不及了。 沈氏一日不嫁给他,他心里就不踏实。 更何况,他总有预感接下来不太平,自然得早些日子迎娶沈氏。 “殿下的意思是。”老侯爷放下碗筷。 燕南天站起身,对着老侯爷拱拱手:“我想在陛下大寿后便举办跟沁儿的亲事。” 不能再等了,他现在已经开始睡不着觉了。 “殿下说的也不无道理,陛下大寿过后,总是最太平的日子,那个时候办亲事,恰当。” 沈秉正也跟着说道。 沈沁不敢抬头。 她都已经生过四个孩子了,当着孩子的面谈论自己的婚事,她还是不好意思。 “母亲,舅舅跟殿下说的都有道理,我也觉得这样不错,虽说我是小辈,不该插嘴大人的事,但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江朝华笑的灿烂。 她原本想找燕南天说这件事,没想到燕南天先开口了。 如此,她也放心了。 皇帝大寿后的一段日子最太平,举办婚事,恰好在天灾前,顺顺利利,天作之合。 “哥哥,你们觉得呢。” 江朝华笑着看向江晚风谢云楼。 他们自然也没意见,沈氏这些年太苦了,能得到幸福,做儿子的怎么会不高兴: “我们也觉得殿下跟舅舅说的有道理。” 谢云楼总是很体贴,沈氏见状,也彻底放开了。 “可是……” 只是,成婚后,江晚风江晚意他们去哪里住。 毕竟他们都不姓燕。 “本王已经让人将镇北王府中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你我成婚后,便让晚风晚意他们住进去。” 燕南天太了解沈氏了。 他握住沈氏的手,眼底透着温柔。 他把什么都想好了,只等着娶沈氏了。 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要达成心愿了。 第699章不能人道 “好啊好啊,镇北王府有好多人陪我玩。” 江晚意第一个答应,。 燕南天对他很好,镇北王府中的人对他也好,每次他去了,那些人的眼神都十分温和。 “镇北王府我以前练功的时候经常去,去那里像是回家一样。” 江晚风也道,谢云楼轻柔一笑: “只要有母亲跟家人的地方,便是我的归宿。” 四个人都对沈氏燕南天的婚事没什么异议。 不仅如此,他们还十分主动的要去镇北王府,这让沈氏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强忍着这才没哭出来,燕南天拉着她的手,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下: “沁儿,你此生有这几个孩子,是上天对你的福报。” 只要是沈沁生的,燕南天都能认下,爱屋及乌,他会将江朝华几个人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太好了,沈家好多年没办喜事了,这下我可要好好操办。” 秦晚乐的也是合不拢嘴。 沈氏太苦了,自从嫁给江贺以后,她的日子就没好过。 不过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到过人渣,只要最后能找到归宿,便是好的。 “那便待圣上的寿辰一过,便举办婚事吧。” 老侯爷点了点头:“八月十六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殿下觉得这个日子怎么样。” 第582章 皇帝大寿过后的三日后,便举办婚事。 早早的定下来,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本王觉得这个日子吉利及了,沁儿你说呢。”燕南天当然满意。 沈沁抬起头:“女儿也觉得这个日子不错。” 父亲母亲果真待她及好,就连日子也早早的就查好了。 当年她真是瞎了眼了因为江贺那样的败类跟家中不来往。 不过还好四个儿女都是顶好的孩子,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日子定了,那本王跟父亲一会便进宫回禀圣上,昭告天下。” 燕南天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一声父亲他也喊的及其自然,倒是老侯爷的脸猛的抖了一下。 说实在的,他一直都挺敬重燕南天的,抛开年纪不说,他从未想过威名远扬的镇北王有朝一日会这么喊他。 还怪,骄傲的。 “好。”老侯爷高兴,挥挥手,示意下人上点酒水,他要跟燕南天喝两杯。 “今日高兴,都喝两杯吧,沁儿就别喝了,让晚风云楼代你喝。” 老侯爷说着,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 饭厅不大,甚至桌子上的菜肴也都是一些家常便饭,但对所有人来说,这是他们人生中用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对燕景来说,燕南天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达成所愿,他替燕南天高兴,一直以来的愧疚也减轻了不少。 而对江朝华江晚风来说,他们更多的是喜悦,他们是真心希望沈沁这辈子能嫁得良人,被珍重一生。 只要母亲好,他们便好。 “三日后也是一个好日子,我想在那天举办一场宴席,将云楼介绍给长安城的人。” 美滋滋的饮了一杯酒,秦晚贴心的说着,老侯爷跟老夫人对秦晚办事放心,三日后的日子确实不错,适合举办宴席。 “宴席不必过大,以沈家的门楣,哪怕如此,也不会有人议论,主要是让云楼认祖归宗,昭告天地。” 老侯爷说着,众人又点点头。 该定的事都定了,众人一边用膳一边偶尔交谈两句,饭桌上,一片其乐融融。 与此同时,距离长安城二十里外义庄上的一户人家中。 苦涩的药味从卧房中飘出,越发的浓郁。 “滚开,都喝了那么久的药,还是不见好转,那给我看诊的大夫真是该死!” 一片苦涩的药味中,传来男人暴躁的怒吼声。 林枫躺在床上,他满脸通红,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可头上的汗却不断的往下落。 “主子,这周围的大夫医术都一般,要是想找好大夫,还得去长安城。” 这是林枫今日第三次打翻了药碗。 无隐耐着性子弯腰将碎瓷片捡起,林枫红着眼盯着他: “你不是号称是父亲身边的第一暗卫么,以你的本事,难道非要本公子进宫,为何不能将长安城中的大夫带到这里来!” 林枫又羞又恼。 怎么说他也是反王唯一的子嗣,身份金贵,直白一点,他是皇孙。 哪怕皇帝再不认反王,也无法否则他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这一铁的事实。 可哪怕如此,他却要像老鼠一样躲藏在这里。 这里的环境跟吃食用度,如何能跟长安城比。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让林枫恼怒的,最让他恼怒的事,他好像不行了。 “是属下办事不力。”将碎瓷片送出去,无隐折返回来。 这一次,他没端药,而是端了吃食过来。 这次的饭菜味道不错,是无隐费了好大功夫抓来的厨子为林枫做的饭菜。 “你本来就没用,你若是有用,当时我怎么会受伤!” 林枫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会饿及了。 饭还是得吃的,味道确实不错,他拿着筷子吃饭。 吃了两口,那股烦躁劲又上来了,他想将碗筷再砸了,可考虑到如今护着他的人只有无隐,他忍住了。 “父亲说什么时候过来了么。” 林枫现如今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反王身上。 只要反王来了,他就有安全感了。 否则,他在这里住的都不踏实。 “主子说今日会来看公子,但具体是什么时间,就不得而知了。” 无隐回着,他也希望反王来。 林枫刚被认回,没什么本事,但脾气却大的离谱。 倘若反王还能生,哪里轮得到林枫这么放肆。 毕竟他既不是正室所生,也没什么太大的能力。 “当真?”林枫缓了不少,一听反王会来,也不想发脾气了。 只要看见反王,他会将东海王对他做的事都一一复述。 若非东海王,他怎么会不行了。 “当真。”无隐又回道,林枫眯起眼睛: “父亲来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知道吧,我的病并非治不了了,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要是反王知道他不行了,肯定会舍弃他的,毕竟反王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若继承人无法传宗接代,那叫什么继承人。 “公子放心,属下不会多嘴的,只是每日的药公子还得按时喝,但凡有一点希望,公子都不应该放弃,毕竟日后王爷的一切,都要交给公子。” 看在反王的面子上,无隐苦口婆心的劝着,可林枫根本不买账: “轮得到你教训本公子?滚出去!” 看见无隐他就烦。 都怪无隐没保护好他,让他现在这么烦躁。 “公子好好休息,属下一会再来收拾碗筷。” 无隐不怎么在乎林枫的态度,可被骂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但谁让林枫是主子,他是下人。 “等等,去给我找几个貌美的姑娘来,去长安城找,你别告诉我你连这都做不到,若是做不到,那从此后你就滚回长岭。” 无隐还没走出卧房,林枫阴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他话落,无隐彻底无语了。 都不行了,还要试呢,就不能安心养病消停点么、 “属下定尽全力。” 无隐还算了解林枫的性子,可他不知道林枫这个人太贪婪了。 “听说江朝华在梅花小巷藏了一个美人,若是能将她抓来,本公子会在父亲面前为你美言两句的。” 林枫想报复江朝华,但抓江朝华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抓她身边的人泄愤。 第700章武威侯夫人遇婉清 “公子,只怕这不安全。” 无隐的耐心要用尽了。 “安不安全要看你有多大的能力。” 林枫没见过婉清,只匆匆的瞄过一面。 那样的美人若是弄过来了,或许他就行了呢。 “公子,如今皇室跟九门提督府的人都在捉拿您跟主子,还是莫要犯险了。” 无隐不懂都这个时候了,林枫怎么脑子里想的不是接下来该怎么脱险怎么反抗,反而想的却是美色。 反王虽然欲望也强,但却不会将欲望当做重心,只是纾解的乐趣。 怎么林枫跟反王一点都不像。 “找个女人会引来多大的麻烦,还不快去,难道你希望我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 林枫怒斥: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保护不利,父亲若是问罪,你首当其冲,还不快去!” 这话充满了威胁,因为是反王唯一的孩子,反王很宠林枫,所以他也越发的变本加厉。 “属下这就去。” 无隐的手指攥的咯吱咯吱响。 他出了卧房,足间一点,直接离开了小院。 跟在林枫身边,他像是一条狗一样被呼来喝去,这种屈辱的滋味真不好受。 任何一个当下人的,都不希望有这样一个主子。 这一刻,无隐希望反王在这个世上还有别的子嗣,那样的话,他会拼尽全力让反王厌恶林枫。 长安城,梅花小巷。 充满馨香的卧房中,美人正在酣睡。 娇嫩的唇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床榻上,床单上绣着的花纹沾染了这气息仿佛要开出花一般。 床幔拉着,竹菱已经来过两次了,可婉清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夏凉被外的洁白手臂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印子,看的人脸都红透了。 “主子,晌午已经过了,您起来用点东西吧。” 眼瞅着午膳的点也过了,婉清再不醒,只怕睡梦中会被饿晕。 竹菱小心的说了两句,婉清听到她说话了,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我再睡一会。”她嘀咕着,娇媚的嗓子像是黄莺。 竹菱一听婉清的动静,脖子也红透了。 窗户开了点,偶尔外面的风会吹过床幔,若隐若现的露出里面酣睡的美人。 只看上一眼,竹菱便脸红心跳,如此,更加明白为何蔺青阳对婉清欲罢不能,恨不得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婉清。 第583章 “主子,您还是起来用点东西再睡吧,否则殿下回来要罚奴婢的。” 蔺青阳的身份竹菱已经知道了,她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只有那样身份尊贵长相又清贵的男子才配拥有婉清。 “扶我起来吧。” 婉清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她单纯柔弱却又有自己的行事原则。 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也知道蔺青阳的性子,婉清睁开眼睛。 她动了动,身上酸疼,手臂仿佛有千斤重。 “是。”竹菱一喜,赶忙掀开床幔。 凌乱的床榻上,肌肤白皙的美人缓缓动了动,无意间,妖娆身影便被勾勒,看的人嗓子都有些干。 没经人事的婉清便已是及美,经了人事,婉清身上多了一股魅感,勾的人心痒痒。 “主子,奴婢扶您,您慢点。” 蔺青阳疼爱婉清,每次行房,他都会要上婉清大半夜,婉清求饶蔺青阳却更疯狂了。 夏凉被掀开,除了手臂上,身上脖颈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印子,可见蔺青阳有多重欲。 “我想先沐浴。” 一动,身下便有异样传来,婉清红着脸,不肯再动。 “主子您披上点衣裳,奴婢早就命人准备好了温水。” 竹菱点点头出去吩咐下人抬水。 婉清披着衣裳,微微咬唇,她有些羞耻的下了床。 她一动,身下的东西也开始往外冒,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赶紧喊竹菱: “竹菱,快,将汤药给我端来。” 她委身蔺青阳只是因为要报答江朝华,以她的身份,跟蔺青阳是不可能的。 他是高贵的豫章王,而自己只是一个曾经流落青楼的女子罢了。 他们两个,天壤之别,自己没资格生下孩子。 “主子,别喝了,大夫说那药喝多了伤身。” 竹菱走进来,婉清却很坚持:“要喝的。” 她有分寸,也知进退。 “可是殿下并未说要您喝那汤药。” 喝多了以后就难以有孕了,更何况这几日婉清肚子总是疼。 “我先沐浴,你去熬药吧。” 婉清摇摇头,温水抬进来,婉清进了浴桶。 被水包围着,缓和了她身上的痛。 竹菱拗不过她只好再去熬避子汤。 婉清不需要人伺候,她自己洗好了便出来梳妆收拾。 避子汤熬的快,她将汤药喝了,又吃了一点东西,去外面长廊下纳凉。 “主子,殿下那么疼爱你,为了你在长廊中种满了花,在他心中,您是有地位的。” 竹菱给婉清打着团扇,婉清没说话,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她不在乎地位,日后也并不想跟着蔺青阳,因为她不愿意做妾。 只希望报答江朝华的恩情后知道亲生父母的消息,跟家人团聚,而后,她想一辈子守着家人。 至于蔺青阳,她没想过跟他有以后。 “这院子中都是殿下的人,您喝了汤药,殿下肯定又知道了,主子,何必呢。” 从未见过女子被宠幸主动喝避子汤的,这无疑是不愿意生下孩子。 不愿意生孩子,肯定是不爱,不喜欢,所以蔺青阳这几日的脸都很沉。 婉清命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但却还是依旧坚持。 今日蔺青阳离开小院,也有想晾一晾婉清的意思。 “竹菱,我不当妾的,哪怕死了,都不当妾。” 婉清说。 她不愿意以后自己的孩子受苦,但她又没能力养育孩子给孩子好的生活。 所以,还不如不生,不生倒是负责的表现。 “主子,殿下说了,可以让您当侧妃。” 竹菱眼神复杂,婉清笑了笑:“侧妃还是妾,我并不想要权势地位。” 她只是想找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很明显,蔺青阳喜欢的是她的脸,是她的琴音,不是她这个人。 还有,蔺青阳虽然表现的很喜爱她,但对方不懂爱,只知道占有她,霸道的替她决定所有。 这不是婉清想要的,所以她只当跟蔺青阳发展了一段,并不想一辈子跟着他。 “主子,奴婢觉得……” 竹菱还想劝劝,忽的,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蛰伏在了墙头上。 像是伺机抓捕猎物的老鹰,那人直勾勾的冲着婉清而来。 “主子小心!” “刷刷刷。” 暗卫纷纷飞出跟黑衣人缠在一起。 但却都被黑衣人的真气弹开。 竹菱护在婉清身前,但也被一巴掌扇飞了。 “你是什么人。” 婉清害怕,提着裙子躲,可无隐的轻功太好了。 更何况,看见婉清那张小脸,无隐便觉得一定要将她掳走带给林枫。 这样的美人,世间罕见,光是瞧着,就让人觉得她柔弱无骨。 “救命啊。” 浑身的汗毛竖起,婉清跑的飞快。 她还算冷静,只是被吓的有些花容失色。 小院中不安全,还好有暗卫跟无隐缠斗。 婉清跑着,直接跑出了院子,奔走在街道上。 只是,刚一走出街道,迎面又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赶的很快,一个不注意,直接撞倒了婉清。 “夫人,撞到人了。” 车夫慌张,而马车内的武威侯夫人则是被颠的不稳,半边身子也冲出了马车。 恍惚间,她好似看见了婉清的脸,不由得浑身一震。 第701章动了真情 “夫人,小的该死。” 侯夫人脸色僵硬,半边身子飞出车厢动也不动。 车夫慌的要死,他又想去扶地上的婉清,又想去扶侯夫人,可他是男子,侯夫人跟婉清都是女子,怎么做都不对。 “流觞,杀了他!” 婉清被马车撞倒在地。 刚刚她跑的急,马车赶的也快,猛烈的撞击下,婉清的头被撞破了。 血顺着额角往下落,染红了锦白衣裙。 当然,额头的伤流的血尚且没那么多,婉清身下流的血更多。 她肚子疼的厉害,小腹绞痛,一阵阵的抽搐。 疼痛让她晕了过去,蔺青阳从天而降,看着晕过去的婉清,他猛的将其抱起。 “你是什么人。” 流觞飞身而出,跟追上来的无隐打在一起。 双方都是武功及高的人,轻功也相匹敌,所以,一时间,无隐竟被流觞逼出去数十米远。 蔺青阳满脸阴沉,怀中的婉清已经痛的晕过去了。 她死死的咬着唇,原本粉嫩的唇瓣变的苍白。 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的脸本来就小,血水往下淌的时候,好似整张脸上全都是血。 “婉清,醒醒。” 蔺青阳抖着手去摸婉清的鼻息。 感觉到婉清还有呼吸,蔺青阳猛的将头埋进婉清的脖颈中,抱着她急匆匆的往身后走。 除了陶竹小院,蔺青阳还在长安城布置了其他的宅院。 这里不安全了,那就带着婉清去别的地方。 “婉清,你坚持一下,我这就找人给你医治。” 婉清很瘦,可身子却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抱在怀中轻飘飘的,蔺青阳的心慌的厉害。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从胸襟中拿出药给婉清塞进嘴中的。 他只知道他整个人此时十分不好,不好的念头总是闪现在脑海之中,让他一刻不得安宁。 “保护主子!” 蔺青阳身边的暗卫都是武功顶顶高的,至于留在陶竹小院中的暗卫,身手不如他们。 十几个人飞身逼着无隐打,无隐一人难以抵挡,身子一转,想跑。 “流觞,杀了他!” 蔺青阳抬起头狠狠的盯着无隐。 那样的眼神充满杀意,与平时清贵满身清华的蔺青阳仿佛格格不入。 “是。” 流觞领了命令,动作招式更加狠辣。 “刺啦。”一下。 长剑挑开了无隐胸口的衣裳,划破了他的皮肉。 “追。” 无隐轻功了得,但流觞紧追不放,一时间,他也难以逃脱。 “主子有令,杀了他!”流觞抱了杀心,蔺青阳的其他暗卫也是如此。 招招狠辣不留情,没一会,无隐不仅胸口见了红,就连手臂上、肚子上,也都被刺伤了。 他捂着胸口,心道今日还是大意了,难道要丧命在此么! “躲开!” 无隐苦笑,还以为今日自己要折在这,忽的,一道银色的光劈开。 流觞惊呼一声,赶忙示意其他的暗卫躲开。 银光是从一把大砍刀上传来的。 顺着银光看过去,无隐语气一喜:“主子。” 是反王来了。 从刚刚无隐冲入梅花小巷中时反王便跟上来了。 看见无隐有性命危险,反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第584章 “走。” 抓着无隐,反王直接冲出了包围。 “别追了,快保护主子。” 那把大刀流觞认识。 可他没想到反王的人居然会攻击婉清,难道是冲着蔺青阳来的。 蔺青阳跟婉清的安危最重要,他们得护送他们离开。 “找大夫,去将唐爽找来。” 婉清的身下还在留下,给她吃了药,额头上的伤口倒是不流血了,可是身下的血却流个不停。 蔺青阳的手又开始抖了,他知道江朝华身边有一个神医。 恰好那神医也是女子,正好给婉清医治。 他没办法承受失去婉清的后果,也没办法承受那样的痛彻心扉。 “是。” 流觞飞身跳上马车,赶着马车跑的飞快。 “别走,别走。” 一系列的变故太快了,快到武威侯府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侯夫人跳下马车追着蔺青阳而去,这才反应过来。 “夫人,您怎么了,别过去。” 贴身丫鬟婆子赶忙去拉侯夫人。 这里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受伤丢了性命,她们这些下人担待不起啊。 “你们看见刚刚那个姑娘了么,你们看见了么。” 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了,侯夫人追了一段距离不得不停下来。 她喃喃,神色十分激动的询问丫鬟婆子。 丫鬟婆子摇头:“奴婢没看见。” 马车撞倒那姑娘,那姑娘在地上滚了两圈,旋即便见了血。 再加上她们当时吓坏了,哪会注意对方是何模样。 “没看见,怎么会呢。” 侯夫人觉得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生的那么像她的人啊。 就连楚萱这个亲生女儿,生的都不像她。 “你呢,你看见了没,看见那姑娘的长相了么。” 侯夫人不死心,又追问车夫。 车夫确实看见了婉清的长相,他已经吓傻了,侯夫人问什么他直接说: “夫人,小人该死,小人是不是撞到了您的亲眷啊。” 或许是侯夫人娘家的人,不然那姑娘怎么跟侯夫人生的那么像。 但是,侯夫人娘家只有一个哥哥,哥哥生的都是儿子,侯夫人也没有侄女啊。 “像我,你也说像我,难道是大哥在外面还有个女儿?” 都说侄女像姑姑,可是那姑娘未免跟她生的也太像了。 准确的说,是像她年轻的时候,跟现在的她只是形似。 “快回去,去找我哥哥。” 侯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她大哥问问清楚。 若那个姑娘不是大哥的女儿,那她会是谁呢。 刚刚隐约间她好似听人喊那姑娘婉清。 婉清。 这名字听起来多亲切啊。 “是。” 侯夫人没责怪车夫,车夫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旧愧疚,也不知道婉清的伤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与沈家坐落在同一街道上的一座宅院中。 蔺青阳紧紧的抱着婉清,婉清昏迷着,丝毫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蔺青阳的心七上八下,时不时的,他便去探探婉清的鼻息,确定婉清还活着没。 “主子,到了。” 推开院门,暗卫赶紧放下踩蹬让蔺青阳下来。 抱着婉清进了院子,将她放在床榻上,蔺青阳紧紧的拉着婉清的手。 他垂首,等待唐爽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十分煎熬。 刚刚那险些失去的滋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想,他是真的爱上婉清了。 无关梦境中的事,无关其他,他爱的是婉清这个活生生的人。 第702章裴玄杀回来了! “痛,好痛。” 昏迷中,婉清喃喃出声。 险些的眉头紧拧,她身上的衣裙早已被鲜血染红。 蔺青阳只能给她不断吃名贵的止血药,好不容易血不流了,但婉清的脸却越来越白。 “哪里痛,婉清,你睁开眼睛看看本王。” 蔺青阳红着眼,声音沙哑。 他想抱婉清,可又怕会弄疼婉清。 他根本不敢动,生怕会让婉清再次受伤。 “痛,好痛。” 撞到了脑袋,痛疼感有些剧烈。 婉清昏睡着,她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片段。 光怪陆离,一道接着一道,让她陌生,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影最是熟悉。 她很想看清那张脸,但太模糊了。 隐约,她只听到了那人的说话声。 她说:“从此后我会代替你好好的活下去的。” “我会代替你,好好的活。” 是谁在说话,为何那人明明语气很轻,但每一个字都让她不寒而栗呢。 “主子,唐姑娘来了。” 蔺青阳手底下的人根本不敢耽误,没一会就请来了唐爽。 唐爽身为江朝华身边最亲密的人,自然知道有婉清这么个人的存在。 当然,她也知道蔺青阳跟婉清的事。 只是唐爽没想到,婉清居然会生的这么绝色,不怪蔺青阳这么宠爱。 “唐姑娘,快看看婉清她到底怎么了。” 蔺青阳从床榻边起身,将位置让给唐爽。 唐爽伸手去探婉清的脉搏。 缓缓皱起眉头,唐爽有些不待见蔺青阳:“你到底让她喝了多少碗避子汤,你是想让她这辈子断子绝孙么。” 顿了顿,又道:“还是你这辈子想断子绝孙?” 看蔺青阳这模样,是爱惨了婉清而不自知。 一旦爱了,就只想要对方生下的孩子,婉清倘若以后不能有身孕了,蔺青阳难不曾还不要子嗣了么。 “是我不对。” 蔺青阳一噎。 他也很难受。 这几日婉清每次都要喝避子汤,他不想让婉清喝,可婉清十分坚持。 他不是不懂婉清的意思,但他更多的想的却是婉清不爱他。 不爱他,不想跟他过一辈子,所以才不想生下孩子。 “凉药伤身,再加上她的月事快要来了,再喝凉药,只会加重体内的寒气,这才会腹痛流血。” 唐爽说着,开了一张药方,流觞接过来立马去抓药。 “日后凉药再不可服用,这段时间,也不能同房,需得好好养身子,否则日后难有子嗣。” 唐爽淡淡道,蔺青阳又问:“神医,她头上的伤……” 头撞破了流血了,蔺青阳怕婉清有危险。 “头上的伤只是皮外伤,不当事的,只是……” 唐爽眯眼。 只是以前婉清脑后受过伤。 那里有一处堵塞,偶尔婉清会觉得头疼,陷入回忆之中。 师傅留下的手札中曾经记载过这种病例。 只是却没留下该如何医治的法子。 “只是什么?”蔺青阳太紧张了,他生怕唐爽会说婉清会醒不过来。 “只是她脑后有一处淤塞,今日这一撞,将淤塞撞开了些,所以她才会昏迷,在睡梦中陷入以前的回忆中。” 唐爽解释,蔺青阳不解:“以前的淤塞,那倘若淤塞没了,婉清会怎样。” “淤塞没了,或许她能想起以前的事,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或许不记得了。” 唐爽抿了抿唇。 现实很残忍,但还是要说。 至于怎么选择,那是婉清的权利。 “你的意思是,若是淤塞没了,婉清可能会忘记我。” 蔺青阳手骤然缩紧。 唐爽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不过具体怎么医治,还得等她醒了再说。” 唐爽又提笔写了一张药方:“按照这张方子抓药,她不久后就会醒。” “是。” 又进来了一个暗卫,暗卫将药方接过立马去抓药了。 “这里与沈家离的不远,待她服药后醒了殿下再命人去寻我吧。” 唐爽背起药箱走了。 蔺青阳让人送她,唐爽示意不用,毕竟没几步就走回沈家了。 唐爽走后,蔺青阳还在失神,他心乱如麻。 回想这些日子婉清总与他说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还忘记了一些人。 如此,唐爽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只是恢复以前的记忆就要忘记现在,这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 “喜报,喜报!” “前面的人将路让开,八百里加急,风陵渡战况八百里加急!” 走出院门,靠着路边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从身后传来。 唐爽扭头一看,只见两个报信小兵骑着大马坐在马背上,手上还挥舞着小旗。 这是传信兵,在前线与长安城中,每一个站点都会有传信的兵等着传递信息。 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可见有多急。 再看小兵的神色那么激动,应该是风陵渡的战役有了转机。 第585章 “唐姑娘,您在这里啊,大公子正找您呢。” 唐爽低头默默地走路。 走着走着,她不知怎么的,竟然朝着沈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庆来出来寻人,却见唐爽往后走,他赶忙喊住了唐爽:“姑娘是不是太累了,怎的连回家的路都走反了。” 庆来没多想,满脸尊敬,语气充满了客气。 他俨然已经将唐爽当成了未来的女主子,毕竟江晚风的态度早已表达了一切。 不仅庆来,江晚风身边的任何一个下人对待唐爽都是如此态度的。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药材没买,正要去买药材。” 唐爽说着,庆来立马道:“姑娘想买什么药材只管吩咐小的去买,天气热,姑娘别累着,小人去就行。” “不用了,我要买的药材特殊,只有我能分辨。”唐爽拒绝。 她其实没想买药材,就是有些不想回去。 每每看见江晚风灼灼的目光,她都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江晚风,她是害怕她自己陷在里面。 将来,她还得回唐家,长安城不是她的家。 “那好吧,那姑娘把药箱给小的吧,小的背着,跟您一起去。” 庆来想保护唐爽,怕她路上不安全,毕竟这两日长安城确实不安生。 “庆来,我想自己静静,你先回家等着我吧。” 唐爽把药箱递给庆来,却依旧拒绝他想跟着的意思。 庆来一楞,旋即眉眼带笑:“好嘞,那小的就先回家,等着您。” 回家两个字从唐爽的嘴中说出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庆来听着顺耳,心里也踏实了,迫不及待的想回禀给江晚风。 “嗯。” 唐爽挥挥手,继续往前走,忽的,又有两个报信的小兵骑着大马朝着皇宫而去。 “行人避让,八百里加急,裴玄小将军突破重围,重创笛族逆贼!” “前线喜报,裴玄小将军突破重围,重创笛族逆党!” 喊声一道接着一道,唐爽缓缓一笑。 裴玄没辜负江朝华的期望,他杀回来了! 第703章怀疑,当年场景再现的感觉 “我就说裴家不会叛国的,裴小将军胜了!” “对啊,先前日子还有谣言说裴小将军叛国,说裴家人有不轨之心,现在一看,都是有心人故意的。” “快别说了。” 报信的兵骑着大马不断驶过,街道上的百姓立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经历了先前那场风波,如今裴玄杀出重围,怎么看怎么都重创了背后谋划之人。 这下,足矣证明裴家全门跟裴玄的清白,也让之前朝中那些参裴家人的大臣们无颜再指责。 江朝华得到消息的时候,只有赞赏,没有惊讶,因为她从始至终都相信裴玄,相信裴玄一定能胜出。 西拾院。 “郡主,风陵渡一战小胜,但接下来有了反王势力的加入,只怕这站没那么好打。” 这次来回禀消息的人是幽狼。 幽狼一直盯着风陵渡的消息,江朝华比长安城的人提前一步知道消息。 “宋家人已经领命出发长岭,反王的地盘被人攻打,哪怕再想出口气,派去风陵渡的人也不会太多的。” 昨日反王跟皇帝对上的事燕景已经告诉江朝华了。 从反王的言行举止中不难看出,其实他特别矛盾,矛盾的既恨皇帝,但又不想要皇帝的命。 他只是跟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希望得到别人重视、认可。 也希望一直背负在身上的脏水能洗刷干净。 “那郡主觉得反王会派多少人去风陵渡。” 幽狼又问,江朝华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似在思索,又不似: “五万人马。” 反王蛰伏在长岭那么多年,虽不断招兵买马,但人手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五万人马已经是反王能派出去最多的人了,这还是他极力想证明自己清白的情况下派出来的。 “那主子,您觉得风陵渡一战谁会胜。”幽狼很好奇。 “盛唐险胜。” 损失也很惨重,因为这次盛唐的举动彻底惹恼了反王。 先是东海王,又是风陵渡,哪一件不是在针对他,他要是能继续忍,只怕就没有活路了。 这一点,反王本人再清楚不过。 “继续盯着风陵渡,有消息立马回禀我。” 江朝华挥挥手,幽狼立马领命:“那主子还有何吩咐。” “燕景那边有什么要你转告我的?”江朝华点头。 “小侯爷只说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他的时候属下直接联系青离他们就行。” 幽狼如实回禀,这很像燕景的做事风格。 江朝华低低一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幽狼退下了。 午后的温度更热了,热的花跟草都蔫吧了。 江朝华看了一会书便命翡翠去备水,她要沐浴。 卧房内放着冰桶,沐浴过后再喝一碗温度适宜的果饮,简直不要太舒服。 可此时在御书房等候皇帝吩咐的大臣们,日子就没那么好过。 当然,这些人中也包括燕南天跟沈秉正。 裴玄突破重围重创笛族的事是一个好消息,可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先前那场风波。 这让皇帝心中不安,若没有燕景及时找来了裴鑫的妻子,只怕裴家现在已经全门获罪了。 “父皇,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冤枉我。” “是你,害死了大哥!” 反王的话再次涌现在脑海中,皇帝猛的站起身,失手打翻了桌案上的茶水。 “陛下。” 他从未这么失态过,看的下方的大臣们心中一紧。 “朕没事。”安德路还在养伤,伺候的小太监不如安德路得力,皇帝很是疲惫,挥挥手示意下人将泡了茶水的纸张都收下去。 “陛下,裴小将军这次突破重围,实在是神勇不凡,幸亏多日前陛下英明,没有定罪于裴家人。” 丁夏率先说着。 他一开口,以林相为首的官员根本不敢吭声,这个时候吭声,怕是要被扣上一顶大帽子。 “说的不错。”皇帝颔首,视线一一扫过下方的大臣们。 风陵渡打了胜仗了,这一仗有多险,在场的人心中有数。 当然,这险不是指战场有多凶险,而是从头到尾,从长安城纵观风陵渡。 “陛下,此战都是反王从中作梗,临安侯已经率兵出发长岭,待消灭了反王余孽,风陵渡一战便可大获全胜了。” 有大臣说着,可这话却不得皇帝的心。 他反复琢磨反王的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倘若真的不管反王的事,他只是被冤枉的,那长安城中便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 甚至,那人势力大的都能让所有人误以为是反王在中间搞鬼,进而冤枉反王,再次挑起战火。 “裴玄重重有赏,待班师回朝后,再定夺。”在场的大臣们都有嫌疑。 皇帝能信任的人并不多。 “陛下,风陵渡那边来报,裴玄请旨先让靖王回京,殿下身受重伤,需要医治。” 一直没吭声的沈秉正提醒着皇帝,皇帝点点头:“准了。” 他心中疑点重重,差点将靖王忘了。 所有人都看出皇帝的异样,只是不敢开口。 “其他人都散了吧,沈卿跟南天留下。” 皇帝觉得心很累,身为帝王,需要纵横谋划,操心的事太多了。 可有时候他也会迷茫,需要别人的建议。 “臣等告退。” 大臣们陆续往外面退,除了大臣,还有睿王跟禹王等王爷。 皇帝的子嗣不多,如今靖王又身受重伤,皇帝为了未来考虑,别关是否身有残疾又或者是不堪重用,都叫来一起听政了。 “单独留下你们二人,一来是商定一下你们两家的婚事,另一件事,朕也不确定,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皇帝挥手,示意沈秉正跟燕南天放松一些。 沈秉正跟燕南天早就约定好了婚期,只等着回禀皇帝。 既然皇帝问了,那再好不过了,他们如实说了,皇帝并没有意见,左右婚事早就定下了。 “风陵渡一事你们怎么看,你们当真觉得这件事跟反王有关系么。” 皇帝开始动摇了。 沈秉正跟燕南天垂着头。 沈秉正是没开口,燕南天抬头看着皇帝:“陛下,风陵渡一战是否跟反王有关,臣觉得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因而臣觉得都有可能。” “怎么说?”皇帝蹙眉。 燕南天又道:“反王叛出长安城这么多年,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为何要挑起风陵渡一战,这对他似乎并没有好处。” “当然,也不排除反王就是想报复盛唐,这才刻意布置了这一场战事。” 第586章 燕南天说的何尝不是皇帝想的呢。 但他想问的是,这件事是否跟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有关。 信不着别人不能多说,可他现在信任沈秉正跟燕南天。 恍惚间,他好似又苍老了不少,语气沉沉:“你们觉得今日之事跟先太子谋反一事有联系么。” 背后操控之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毕竟同样的场景太熟悉了。 唯一不同的便是反王不会乖乖的认命,而先太子那样温润端正的君子,将礼法刻进了骨子中,更是将孝道奉为己行。 是他要先太子死,先太子这才死了! 第704章你也会后悔的,大家都识人不清 “陛下,您永远不会错。” 御书房内安静,安静到伺候的小太监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发生一丁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燕南天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 “朕不会错么。” 皇帝红了眼眶。 很明显。 他的情绪这一次表现的明显。 沈秉正抬起头飞快的看了皇帝一眼。 看皇帝这样子,是后悔了。 多少年了,陛下他终于后悔了。 后悔处死了先太子,处死了那个盛唐最优秀的继承人。 “陛下当然不会错,错的是那些暗中搞鬼的人,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燕南天再次出声,皇帝盯着他,又听他道: “若真的不是反王挑起笛族谋反,那么他这次跟盛唐的军队对上,只怕是想证明清白,当然,这些只是臣的猜测,是与不是,还得往后看。” 双方的对战定会发生,所以接着往下看不就行了。 “朕心中有数了。”皇帝挥挥手。 他的头又有些疼了。 这几日他总是做梦,梦到陆承乾,梦到孙皇后。 孙皇后责怪他为何要处死他们的孩子,为何不信任他们的嫡长子。 他无言以对,不知该怎么对皇后说身为帝王的他有时候也很无奈。 当然,终归还是他在意盛唐的江山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多。 所以,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你们先退下吧。” 皇帝摆摆手,沈秉正跟燕南天行了个礼退下了。 然而还没退出大殿,门外一侍卫匆匆来禀: “陛下,不好了,风陵渡又出事了,反王派五万大军,兵压风陵渡,五万兵马从长岭出发,飞速的朝着风陵渡而去!” 五万大军人不少,再加上不知反王这些年造了什么兵器,加起来威力不可小觑。 “立马传裴问!” 皇帝料到了反王的举动,可他不能完全猜到反王为何派五万大军。 这个人马不至于鱼死网破,也不至于让众人觉得他在束手就擒没有反抗的意思。 看样子,反王更多的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陛下,反王的人马从长岭出发,途径苏北,是否要提前安排。” 那将领又回禀,皇帝思索,道:“宣晋阳郡王进宫。” 苏北之前一直是晋阳郡王镇守,他对当地的地势跟局势都十分清楚。 若是要提前布置,晋阳郡王是最好的人选。 “是。”将领领命,立马去宣人了。 要打仗了,可沈家已经卸了兵权不能参战,而燕南天有南诏的使停留在长安城,也不能离开京都。 再说了,战事起,国都得安危是最重要的,得让燕南天这等猛将镇守京城,皇帝跟朝臣才能安心。 晋阳郡王府,咏歌院。 “世子还没醒?” 晋阳郡王不知是第一次来晏咏歌的院子了。 这一次,他的怒火已经要压制不住了。 广亮垂着头回禀:“王爷,世子还没醒。” “他究竟是病了还是自暴自弃,他心里有数,不必糊弄本王,不就是一个女人么,难道他见识到了江婉心的真面目还不死心!” 晋阳郡王怒挥衣袖。 大力推开房门,一股闷热跟浓烈的酒味传来,熏的晋阳郡王火冒三丈: “不孝子,你给本王起来,本王培养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只是让你因为一个女人被打击的这般垂头丧气么!” 床幔半遮半挡,隐约能见晏咏歌躺在床榻边,手上还抱着一个酒壶。 晋阳郡王火冒三丈,走过去直接抢过酒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咣当。” 酒壶碎了,碎片崩的到处都是。 “你给本王起来,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如今国不太平,百姓有难,你不挺身而出为国效力,竟在这里唉声叹气、自怨自艾,我若是江朝华,我也看不上你这样的窝囊废!” 晋阳郡王既心疼自己的儿子,又恨儿子不争气。 若是他争气一点,何至于这么颓废。 “父王,您也这么觉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我,甚至是厌恶我,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晏咏歌红着眼睛,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还有一股馊味。 他长这么大都没如此落魄过,到底是因为情事伤了心伤了神,这才醉生梦死来麻痹自己。 “先前江朝华也跟陆子坤形同水火,可你看看人家陆子坤是怎么做的,人家去了西郊大营历练,如今已经得了军功被陛下封赏。” 晋阳郡王没再继续说狠话,他怕晏咏歌会想不开,那样王府可就绝后了。 “虽说江朝华也不喜欢陆子坤,但人们总是敬佩强者,敬佩坚强的人,上次秦王府奉命举办宴会,陆子坤跟江朝华站在一起,双方都很客气。 彼此都十分尊重对方,这是因为什么,难道江朝华是因为陆子坤秦王世子的身份对他客气的?” 当然不是,因为江朝华她本身身份就很尊贵。 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对方的身份,看对方的家世。 同样的道理,若晏咏歌能坚强振作起来闯出一番事业,对国对民有利,说不准江朝华还能高看他一眼。 “父亲,孩儿让您跟王府蒙羞了,是孩儿识人不清,您跟母妃几次三番的劝我,可我就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说到底是他自己蠢笨上了江婉心的当。 他有今日,都是他活该,怪不到别人。 是他的懦弱跟自大害了自己。 父亲说的对,若是他再这么颓废下去,只会更让人瞧不起。 他不是想赎罪么,难道将自己关在卧房中喝闷酒就能赎罪么。 “儿啊,坚强一些吧,盛唐要打仗了,这个时候若是咱们不坚强,只怕就会成为王朝的牺牲品。” 晋阳郡王语重心长。 他弯腰,拍了拍晏咏歌的肩膀,谆谆善诱:“谁都犯过错,但就怕犯错的人不知悔改,这才是最悲哀的。” “振作起来,去做出一番事业来给郡主看看,就算你们这辈子只是陌生人,那么当别人提起你时,只要世人是夸赞你的,那话落在她耳朵中,也能掀起一点涟漪,不是么。” “父亲,孩儿明白了。” 知子莫若父。 晋阳郡王一番话让晏咏歌忽然明白了。 世道乱了,他既然要赎罪,便该振作起来想办法护着那人。 而不是在这里没用的不断责怪后悔。 “广亮,进来给世子梳洗宽衣。” 晏咏歌醒悟了,晋阳郡王还算满意。 他吩咐广亮,广亮也高兴,立马进来服侍。 半柱香后,晏咏歌穿戴整齐,晋阳郡王接到皇帝的圣旨进宫面圣,或许是想让晏咏歌从现在开始就进步,他也将晏咏歌一并带上了。 只是刚出郡王府的大门,一抹人影便从天而降,满脸不善。 “你到底将婉心弄到哪里去了,晏咏歌,你这个畜生!” 秦墨双目血红,晏咏歌听到江婉心的名字,只有麻木。 他侧首看向秦墨,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 “秦墨,原来与我一样识人不清的人还有你啊,将来你会后悔的,若你也执迷不悟,只会比我更后悔。” 第705章不珍惜眼前人,来日痛彻心扉 “你别跟我胡扯,你到底将婉心弄去哪里了。” 秦墨吼着。 他没有理智,跟当初的晏咏歌一样都被江婉心迷惑了。 “说啊,你这么看着我却不说话是为何,你到底对婉心做了什么?” 晏咏歌用一种很复杂很复杂的眼睛盯着秦墨。 秦墨着急,揪起晏咏歌的脖领子,好似晏咏歌再不将江婉心的下落说出来,他就要动手一样。 “咱们先走。” 年轻人的小打小闹晋阳郡王不会在乎。 且他看着晏咏歌的神色仿佛是在通过秦墨论证当初的他错的有多离谱。 认识的越彻底,醒悟的便会越来,他自然不会阻拦。 吩咐车夫先赶路,马车已经朝着皇宫行驶而去。 “不必动手。”晏咏歌忽的笑了。 第587章 他对着广亮挥挥手,广亮却不敢不警惕。 “秦墨,我说了你会后悔的,为了江婉心那样的人,不值得。” 晏咏歌唇角一直擒着讽刺的笑。 他后悔了,醒悟了,明白了,可秦墨不明白不理解,也感受不到晏咏歌此时的心情。 他甚至因为江婉心可能遭遇不测而崩溃: “你这个混蛋!你对婉心到底做了什么。” “够了秦墨!你该问是江婉心这些年对我们做了什么,她就是个骗子,她是个小偷,偷走别人的一切,骗了所有人!” 晏咏歌不想听江婉心这三个字,一听他便浑身不舒服,想吐。 他伸手去拉秦墨,秦墨却揪着他不放: “你住嘴!你自己变心了不承认却反而说是婉心的错,若是你不在乎她,不能给她以后,当初为何要将她带走!” 秦墨激动。 晏咏歌又何尝不是:“谁说是我将她带走的,明明是她自己跟着我走的,就是因为我是郡王府的世子,所以她想攀着我,想当世子妃。” “你撒谎!”秦墨更大声了。 晏咏歌也不遑多让:“从头到尾,撒谎的只有江婉心,是她满嘴谎言骗了我,她一心攀附权贵,若你我不是身份尊贵的人,若你我不是长子,她根本就不会多看咱们一眼!” “秦墨,你比我还蠢呢,蠢的到现在还被江婉心牵着鼻子走。” “我不许你那么说婉心。” “碰。” 秦墨抡起拳头给了晏咏歌一拳。 鼻血流了出来,晏咏歌吃痛,他抬起手,也给了秦墨一巴掌。 “醒醒吧,你真悲哀,就跟当初的我一样悲哀。” 看看江婉心那个祸害害了多少人。 哪怕到现在还有人在为她出头,愿意当接盘侠。 他忽然很恶劣的想看看秦墨最后知道真相会不会跟他一样心痛。 “你真的要找江婉心,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的,你都愿意?” 秦墨还要动手,晏咏歌却不想跟他啰嗦了。 “婉心在哪里。”秦墨追问。 晏咏歌笑的诡异:“她在城外的天王庙,对,就是那个早就荒废的天王庙。” 秦墨不在京都许多年,那天王庙早就没人去供香火了,如今是一群乞丐的地盘。 他让广亮把江婉心丢到了天王庙中。 这么长时间过去,江婉心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那就让秦墨看看江婉心的模样吧,看看是否还是他心里那个冰清玉洁的江婉心。 “哈哈哈。”什么冰清玉洁,有的人身子干净可心跟思想都是肮脏的,有的人虽然有缺陷,可灵魂是完整的。 江婉心那样满腹恶意的人,也配用冰清玉洁来形容么。 现在他一想只觉得恶心。 “秦墨,你还在发烧,别冲动。” 这几日因为江婉心选择了晏咏歌秦墨深受打击病倒了。 他发了高热,不愿意回秦家,他便去了自己的私府。 汤颜一直陪着他照顾他。 不知遭了多少白眼,不知听了多少恶言,可汤颜都不在乎。 她觉得能跟秦墨离的近是她的机会,不管秦墨怎么对她,她都要尝试一下。 “滚开!”秦墨一心想着江婉心,眼里何曾有过汤颜啊。 他怒斥,骑上大马飞快的朝着城外而去。 汤颜孤零零的站着,她被秦墨刚刚厌恶的眼神震到了。 就这么讨厌她么,就这么厌烦她么。 “汤小姐,你也是个可怜人,我劝你,不值得的人还是早点收手吧。” 汤颜一过来晏咏歌便看出了她的心意。 他不禁觉得有些悲哀,觉得秦墨现在不珍惜,将来定会痛彻心扉。 老天爷怎么到处玩弄人啊,怎么随时都在捉弄人。 成全别人,让别人幸福,难道不好么。 “晏世子,多谢你,但是曾经的你跟我是一样的,但又是不一样的,我从未识人不清,我一直都很清楚很了解他,也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汤颜对晏咏歌感激一笑。 她笑的很真诚,甚至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很美,很温婉。 这样的女孩秦墨看都不看一眼,非要去找那个恶鬼一样的女人。 “你好自为之吧。” 晏咏歌摇摇头。 抬手将鼻血擦了,他带着广亮走了。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汤颜的丫鬟也心疼汤颜。 汤家的大小姐在秦府被秦墨当丫鬟一样使唤,汤夫人跟汤将军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可是这个世界上感情的事是说不通的,汤颜为了心中的执念要坚持,也只是想成全自己。 或许最后知道不可能、受伤了,才会死心吧。 人可真奇怪。 “去秦府吧。”汤颜摇摇头,秦墨还病着,小厨房给他煎的药还得再煎好长时间。 “小姐,咱们回家吧,夫人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罚您的。” 未出阁的大姑娘去别人的府上做着丫鬟的活,这要是给人知道了,日后小姐还活不活了。 “我只想任性这一次,你先回家吧。” 汤颜垂头,丫鬟急的直跺脚,但却拗不过汤颜。 汤颜朝着秦家去,看着她的背影,丫鬟只希望秦墨去天王庙找不到江婉心。 如此,说不定他就慢慢死心了。 通往城外的大道上,秦墨骑着快马风驰电掣,马鞭甩的身下的马儿吃痛,拼命的跑。 马蹄掀起阵阵灰尘,路过的人吃了一嘴灰,不由得咒骂。 “这么急,急着给老娘收尸啊。” 本来天气就热,人们赶路十分疲惫,遇到这么没素质的人飞快的骑马,只得自认倒霉。 秦墨有内力,自然听到了身后的人在骂他。 可他不在乎啊,他只想快点见到江婉心。 “驾!” 又甩起马鞭,身下的马儿都快要跑脱水了,好不容易到了天王庙,马儿都累的直喘粗气。 “真是爽快啊,这两日咱们可真是有福了。” “就是,那小娘们的滋味不错,我看比花楼中的头牌都好。” 一到天王庙门口,就有两个乞丐系着腰带,一脸淫意的从庙中走了出来。 他们好似还在回味,舔着嘴角,又排起了长长的队。 秦墨皱眉,也没多想,可越是靠近便越听到一阵压抑的喘息声。 他浑身一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要冲进庙中。 “哎?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没规矩,要享受得排队啊。” “就是。” 乞丐见他要冲进去,还以为他也是来找乐子的,拦住他让他排队。 一个个男人丑陋油腻,一脸不怀好意,秦墨怒吼一声,一拳一个将这些乞丐都打飞,然后冲进了庙中。 第706章江婉心被玷污 “美妙,真是美妙啊。” “你给点反应行不行,怎么跟个死人一样,还有气么?” 一进庙中,一股难闻刺鼻的味传了过来。 两个乞丐在神像下压在一人身上。 他们光溜溜的没穿衣裳,满是脏污的身子动来动去。 言语恶劣,更是行着恶毒之事。 江婉心鼻青脸肿,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扯破了,露出白花花的身子。 她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上方的神像,里面,恨意滔天。 乞丐拍着她的脸,她一动不动,好似死人一样,但她的身子又是暖的,还有温度。 “婉心。” 秦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甚至,他不信一向冰清玉洁的江婉心会被这些乞丐…… “秦墨。” 江婉心不知崩溃了多少次,精神崩溃,心理崩溃。 她碎成好多好多片,那些碎片再被揉碎,无法拼接,她彻底完了。 她觉得她随时都会死在这里,她被折磨的没了求生的意志。 可是,她仍旧期盼着有人能来救她,将她从地狱中救出去。 秦墨的声音如同天籁,江婉心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出现幻觉了。 下意识的喊了秦墨的声音,秦墨发疯一样的冲过去:“滚开,滚开!” “啊啊啊。” 江婉心的声音何其耳熟,秦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发疯,他崩溃。 长剑划过,两个刚刚还在享受的乞丐已经被抹了脖子。 “婉心,你没事吧。” 秦墨有些恶心,江婉心身上满是污秽,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 他抖着手去抱江婉心,但却无从下手。 他是有洁癖的,哪怕在战场上他也依旧维持着干净的习惯。 “秦墨,你终于来救我了,我是死了么。” 江婉心的眼睛恢复了一丝神色,眼珠子动了动,因为眼眶已经被打肿了,她看人的时候都十分费劲。 第588章 再三确定,她才肯定秦墨真的来救她了。 “婉心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墨跪在地上,江婉心浑身裸露,秦墨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她身上。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将那些人都杀了。” 江婉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去拉秦墨。 秦墨原本是想躲的,可是江婉心提起了三年前的恩情: “看在三年前我帮你洗清了冤屈的份上,杀了他们,带我离开这里,然后,给我一杯毒酒,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求你了秦墨,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 江婉心想过要死,可她又不想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最起码她得报仇之后再死。 看秦墨的样子还是在乎她的,她可以利用一下秦墨。 只要抓住秦墨,就能有反击的机会。 她只是后悔当时为何要选晏咏歌而不选择秦墨,她真是个傻子。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秦墨这一辈子最感动的事便是三年前江婉心挺身而出帮他洗清冤屈。 年幼丧母,父亲不疼,继母捧杀,秦墨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在世上。 江婉心是唯一一个给他送过温暖的人,所以,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什么,他都会救江婉心的。 “你等等,我现在就杀了那些人。” 秦墨拎起剑冲了出去。 他武功高强,冲出去的时候像是老鹰一般。 “你干什么。” “杀人了,杀人了!” 秦墨杀红了眼。 剑起剑落,一剑一个,很快,便有无数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咕咕,血染地面。 乞丐们大喊着,四处逃着,追着秦墨而来的秦家军赶到时便看见秦墨身染鲜血。 甚至,血将他的眸子都染红了。 “将军!” 秦羽飞身而起,眼看着一个乞丐要逃,他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 “将这些乞丐都处置了!” 秦羽下令,身后的秦家军立马开动,没一会,一百多个乞丐就都被杀光了。 “将天王庙附近三里都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就说秦家军秉公办事!” 秦羽下了死令,乞丐的命也是命,要是被传出去秦墨滥杀无辜,只怕是要被问罪。 说不定还会丢了军衔,那可就糟糕了。 “将军,您没事吧。” 秦墨太激动,杀了那么多人,体力透支了,他用剑抵着地面,单膝跪下。 秦羽赶忙去扶,秦墨的手都是抖的。 “你们都不许进来,在外面等着我。” 江婉心还躺在里面,秦墨得赶紧带她离开。 丢下长剑,秦墨踉踉跄跄的折返回了庙中。 江婉心披着衣裳,将自己全身都包了起来。 可衣裳能遮住身体,但却洗不掉她身上的脏污。 她不断的搓着手,将自己的皮肉都搓掉了,可是那些印记还是烙在了她身上。 像是枷锁一样,这一辈子,都不会消失了。 “婉心,你干什么。” 江婉心激动,秦墨生怕她想不开,赶忙冲过去阻拦。 “你放开我,放开我,好脏,我受不了,受不了。” 江婉心哭着。 肿胀的眉眼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别说美感了,不让人倒胃口就不错了。 “婉心,你别这样。” 秦墨的心痛到了极致。 都怪他没保护好江婉心,才让江婉心遭受了这么大的磨难。 “让我死,让我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江婉心低头去摸秦墨腰间的剑: “剑呢,剑在哪里,给我剑!” 江婉心在秦墨腰间摸索。 她的手背上还沾有那些乞丐留下的东西,秦墨胃中翻江倒海。 他想吐,可又怕这么做会更刺激江婉心。 “婉心,别做傻事,那些人我都杀了,不会有人知道的,只要你振作一点,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又怎样,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还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么。” 江婉心笑的凄凉,她死死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让我死吧秦墨,让我死,我死了,还是以前那个江婉心。” 她好想回到以前啊。 若是能再来一次,她绝对会弄死江朝华,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帮你的婉心。” 秦墨再三犹豫,还是拉住了江婉心的手腕。 他很嫌弃,但不能表现出来。 可是不表现出来便真的不在意了么。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不在意的。 “你怎么来的那么晚,都是晏咏歌他害我,他喜欢上的江朝华,又觉得我挡了路,这才将我丢到这里,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报仇。” 秦墨的触碰让江婉心觉得贪婪。 她迫切的想用秦墨的接触来洗清那些脏污。 反手拉住秦墨,江婉心嘶吼。 她这模样既难看又狰狞,秦墨盯着她,不知怎么,想起了晏咏歌的话。 值得么,他会后悔的。 第707章以后会是个祸害 “你说晏咏歌喜欢上了江朝华?” 秦墨皱眉。 这听起来似乎不太可能,明明以前晏咏歌十分针对江朝华的。 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移情别恋? “怎么不可能,若非喜欢上江朝华觉得我挡了路,他怎么会如此对我。” 江婉心都要疯了。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说到底,都是江朝华害了她一辈子。 她跟江朝华势不两立! “婉心,你冷静一点,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江婉心这么癫狂的模样秦墨觉得陌生。 在他印象中,江婉心永远都是温柔的。 一旦对一个人的印象开始改变,那会变的越来越不好。 秦墨觉得还是先让江婉心冷静下来吧。 “我走不动。” 秦墨扶江婉心。 可她根本就没力气,站起来都费劲,需要别人搀扶着走。 “婉心,我手臂有伤,我让别人进来抱你走吧。” 秦墨尝试过不嫌弃江婉心,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没办法对刚刚看见的所有视而不见。 甚至,越是逼着自己忘记,那些画面就越是往脑海中涌。 “我不要,我不要别的男人碰我。” 一听要别人抱她,江婉心崩溃了。 她无法接受除了秦墨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碰她。 那会让她有心理阴影,想起那些人压在她身上时的场景。 “秦墨,连你也嫌弃我了是么。” 江婉心抓着秦墨的手臂。 无意间,她看见了秦墨眼中的嫌弃。 她当场再次崩溃,这让她觉得以后的她都完蛋了,秦墨也不一定能靠得住。 “没有,我没有。”秦墨辩解,可江婉心一向会察言观色,这如何骗的过她: “你撒谎,秦墨,连你也变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说着,她疯狂的朝着庙中的柱子上撞。 “婉心,你别做傻事。”秦墨吓了一跳。 当年那些美好的回忆再次映入脑海中,他怎么舍得江婉心去死。 一手拉住她,将她扣进怀中,秦墨猛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嫌弃你的,永远都不会,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当初第一次我见你时的那样。” 这话说的违心,但现在不能再刺激江婉心了。 其实秦墨明白,导致江婉心这么崩溃的也有晏咏歌的背叛。 毕竟谁能接受的了以前对自己那么死心塌地的一个人竟会背叛自己、对付自己。 “秦墨,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若是你再嫌弃我,我只能去死了。” 江婉心哭:“我该怎么办啊,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对我,我也只是想活下去啊,我从未想过与他们抢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 秦墨从小在继母进家门后也觉得日子过的不舒服,好似那个家不是自己的家,自己是寄人篱下一般。 所以,他一直都懂江婉心的感觉,也是如此,他一开始视江婉心为知己。 渐渐地,他发觉江婉心懂他、明白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所以,这才喜欢上她,怜惜她。 但天公不做美,江婉心遭了这样的事。 “秦墨,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秦墨没听出江婉心是在道德绑架他。 甚至,连江婉心是真的想死还是假装要死都不懂。 若是真的想死,何至于等到秦墨来,她早就不堪凌辱的去死了。 “带我走好么,我不想再留在这里,将那些乞丐的尸体都烧了好不好。” 用充满污秽的手去抓秦墨,江婉心抬起头可怜兮兮的说着。 以前的她生的美,装作柔弱模样自有娇美感。 第589章 可现在的她神色过于狰狞,平静说话反倒是有一种疯感。 “都烧掉?” 那么多乞丐,都将尸体烧掉,该运到哪里去烧? “将那些乞丐都拖到庙中来,然后放一把大火,把一切都烧了,不会有人怀疑的,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起火也只能说明是他们自作自受。” 只要毁尸灭迹,就不会有人知道。 她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是那样会引来人调查。”这件事棘手,没那么好办。 说到底他刚会京都,虽有将军的头衔在,但做事若是不小心,也会出事。 “还说不嫌弃我,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我,不过是烧了尸体而已,人都死了,难道还要留着他们的尸体膈应我么。” 江婉心盯着秦墨。 她眼睛肿了,里面全是哀怨,看着秦墨时仿佛地狱中索命的鬼怪。 “不管再难,我都答应你。” 秦墨咬牙应了,江婉心这才满意,乖巧的靠近他怀中: “秦墨,带我走。” 从现在开始,她要当将军夫人。 只要那些人都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两日发生了什么,对外,她是尊贵的将军夫人。 小秦夫人一定会说服秦宽同意的,毕竟秦墨娶自己小秦夫人一百个赞同。 “秦羽。” 浑身僵硬的抱着江婉心,秦墨喊了秦羽。 秦羽没进庙中,只站在庙门口。 “一会待本将走了,将那些乞丐的尸体都堆进庙中,放一把大火,都烧了。” 一点痕迹都不留,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真的瞒得住么,自己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将军?” 秦墨在边境领兵十分冷静,这么草率的处置了那些尸体,到时候怎么交代。 难道就不怕燕景带提督府的人调查么。 “将军,这样不妥。” “不这么做,难道等着大理寺或者是提督府的人来查,查到本将身上?” 秦墨不想啰嗦,他只想带着江婉心快点离开这里。 秦墨无法违背他的命令,对着其他侍从吩咐: “一会将尸体都丢进庙中,放火。” “是。” 侍卫集体应声,将天王庙守的严严实实的。 没一会,秦墨便打横抱着江婉心从庙中走了出来。 “将军,上马车吧。” 秦羽命人用最快的速度从附近的农家找了一辆马车来。 “这里的事交给你了。” 抱着江婉心上了马车,秦墨的身子及不舒服。 他嘱咐了一遍,侍从这才赶车离开。 “副将,是否真的要将这里烧了?” 看着马车的背影,有侍从再次确定。 连他们都知道不适合在这里放火,夏日天气热,一旦火势扩延,说不定越烧越大,会影响到远处的村落。 一旦造成了损失,再想挽救,可就难了。 “这是将军的指令。” 秦羽低着头。 地面上有几滴血迹。 这都是刚刚秦墨手臂上的血。 将军受伤了,却还要强撑着抱着江婉心上马车。 他总觉得,把江婉心接走留在身边,以后会是个祸害。 第708章认亲宴 “动作快点,再捡点干树枝。” “是。” 秦羽都这么说了,侍从们只得照做。 去远处捡了不少干树枝,将其堆在天王庙门口。 随后,将乞丐的尸体一个个的丢进了庙中,秦羽亲自点了火把丢了进去。 “轰隆。” 火苗窜起,瞬间火冒三丈。 浓烟泛滥,飘出数里。 为了让火彻底烧着,烧的更大更烈,秦墨还命人往里面浇了油。 火碰见油,火苗瞬间窜的更高了,甚至,没一会还传来了爆炸声。 “撤!” 熊熊大火燃烧,秦羽下令撤退,侍从们一个个足间轻点,消失在了原地。 这么大的火,天王庙三里外便有村落,眼看着火再大点就要殃及村落了,村民们赶紧跑去救火。 “快救火啊,不好了着火了。” “救火啊,着火了!” 大夏天的,树林中的大树跟草丛早就干巴巴的了,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会烧着。 火太大,不仅逼近村落,更是直接将村子旁边的树丛给烧着了。 村民们被吓了一跳,以他们的力量是没法阻拦这场大火了。 要不了多久,火势就会顺着树丛烧到村子中。 “快回去收拾东西,别收拾东西了,带着家人跑!” 有人当机立断回家报信。 半柱香后,天王庙在一声声的爆破声中轰然坍塌。 动静不小,再加上引起了山火殃及了村落,消息直接传进了皇帝的耳朵中。 沈家,西拾院。 “小姐,城外天王庙起了大火,火势蔓延到了刘家村旁边的树丛中,刘家村的村民如今都已经撤离了。” 幽蓝来回禀消息时,江朝华正在对明日认亲宴宴席上的吃喝用度。 “刘家村?” 刘家村不是离义庄很近么。 要是刘家村受到了殃及,那么义庄也跑不了。 “是呀,就是天王庙三里外的刘家村。”幽蓝点了点头。 “这倒是有意思了。” 林枫如今就藏在义庄,江婉心在距离义庄不远的天王庙被乞丐…… 林枫这个做兄长的不闻不问,任由妹妹出事自己享受。 如今江婉心被秦墨救走了,天王庙着火又殃及了林枫,这能不有意思么。 “天气干燥炎热,那场大火只怕不好熄灭,陛下大怒,让人调查,据说是没多久就查到了秦小将军身上。” 现在皇帝已经将秦宽宣进宫问话了。 “调查出跟秦墨有关的人是燕景对吧。” 江朝华继续核对,幽蓝道:“正是小侯爷。” 只要燕景想查,什么查不到。 更何况他们早就知道江婉心吧被晏咏歌丢到了天王庙。 “主子您说江婉心攀附上了秦小将军,以后会不会反过来害咱们?” 江婉心还能蹦跶两下,但怕就怕她作死还要拉着别人。 “不会的,秦老将军不会让秦墨迎娶江婉心。” 但是秦墨叛逆,越是秦宽不同意的事他越要对着干。 所以最后大概率就是江婉心既当不上少将军夫人,但秦墨以后也娶不到名门之女了。 “明日认亲宴,拜帖可有送到各个府上?” 罢了,不想秦墨了,但是江朝华有点心疼汤颜。 怎么说前世她也是唯一一个姑娘给自己送过关怀。 自己无法看着汤颜做傻事。 “送到了,按照主子的交代,特意将拜帖送到了汤家。” 幽蓝眨眨眼。 虽然不懂江朝华为何忽然要结交汤颜,但那姑娘幽蓝见过两次,是个性子很好的。 “嗯,将剩余的拜帖都送出去吧。” 认亲宴筹备的不大,只请了一小部分人。 这样既能昭告天下谢云楼认祖归宗,又不至于在眼下开战这个节骨眼上拉仇恨,让别人参沈家人。 “是。” 拜帖都是江朝华负责的,昨日已经发出去一些了,还剩下一些。 幽蓝拿了拜帖走了。 “翡翠。”江朝华核对好菜品跟饮品,准备去找秦晚一趟。 “郡主,刚刚大夫人便命人过来了,您核对完了,直接过去。” 翡翠一直在院子中候着,江朝华一喊她,她就进来了。 “嗯,咱们去找舅母吧。” 江朝华站起身,翡翠给她撑了一把遮阳伞。 虽说从西拾院去秦晚的院子不远,但烈日灼灼,不小心还是会晒伤皮肤。 认亲宴不大,筹备起来对秦晚来说得心应手。 翌日,阳光普照大地,烈阳高高挂起,风轻云万里,好天气衬好日子。 一大早,沈家全门都早早的起来待客了。 因为是认亲宴,所以时间得赶早,真要给宴席定个概念,大概就跟及笄宴跟及冠礼差不多吧。 虽说沈家低调,但该办的还是办了,并且场面不小,给足了谢云楼规格。 “哥哥,你收拾好了么。” 江朝华一大早就来了九华庭寻谢云楼。 这院子的字是老侯爷亲自提的,他觉得只有九华这两个字才与谢云楼这清贵气质相匹配。 “妹妹进来吧。” 谢云楼在卧房中。 他穿戴整齐,沈秉正给他配了个侍卫,名为沈放。 沈放武功高强,又能吃苦耐劳,不管是保护谢云楼的安危还是帮谢云楼处理日常琐事,沈放都是一把好手。 “哥哥,今日的你我都险些没认出。” 提着裙子进了卧房,一看见谢云楼,江朝华有些出神。 第590章 平时谢云楼打扮的很素雅,那样的他已经是满身清贵,让人觉得非比寻常。 如今玉带华服着身,除了清贵,更显金贵。 像是天上的明月,绽放光华,令人移不开视线。 “妹妹也打趣我。”卧房内不仅有谢云楼,还有江晚风跟江晚意以及肖长青。 这几个人也是头一次看见谢云楼打扮的这么华贵,都有些惊艳。 是该用惊艳来形容的,怪不得肖长青第一眼看见谢云楼就觉得他跟江朝华长得像。 其实谢云楼有一点点男神女相,只是却不显得女气。 “江朝华你来了,一看见你,我忽然觉得你们两个更像了。” 看看江朝华,又看看谢云楼,肖长青终于又想起当初那种感觉。 他像是待江朝华及笄礼上,谢云楼要是也换上身女装,两个人还真就未必能分出个伯仲。 因为这两个人都长得更像沈氏。 “哥哥好俊俏。” 江朝华由衷夸赞,谢玉楼的脸有些红。 倒不是害羞,都是自家兄妹好友,也没什么可害羞的。 他就是觉得激动。 因为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以家人的身份待在沈家了。 他有家了,他很高兴。 “郡主,大公子三公子,侯爷命奴婢来回禀,前院已经开始招待宾客了,你们可以去前院了。” 秦晚院子中的丫鬟来回禀,这个时候按理说还不用去前院。 可沈秉正却让丫鬟来报信,可见这次有没宴请的宾客来了。 “谁来了。”江朝华问。 那丫鬟抬头,立马道:“回郡主,是南通朱家的人。” 南通朱家,盛唐第一门阀权贵,今日竟来了沈家的认亲宴。 第709章顶级门阀朱家 “朱家?” 肖长青第一个纳闷。 不是据他所知,而是所有人都知道沈家不喜与权贵门阀结交。 像之前的许家、蒋家还有高家等,沈家人从不与他们来往。 朱家乃士族门阀之首,沈家的认亲宴,根本不会宴请朱家人。 只怕是,来者不善。 “猪?猪来了,那不是有猪肉吃了,为何,你们不高兴。” 一众人中只有江晚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单纯,什么都不懂,更是对朱家登门无感。 只是他将朱认成了猪,觉得今日宴席会有好多好吃的,真是热闹。 认弟弟真好,以后要是再有弟弟妹妹就好了。 “二哥说的对,今日本来就是大喜的日子,来者是客,还能打出去不成?” 江朝华笑了笑,:“朱家没有得到拜帖登门沈家,来日便会登门其他家,这样没有规矩,陛下知道了定会处置他们。” 朱家以为不打招呼直接登门沈家就拿他们没法子了么。 今晚宴席结束后她便命手下的人散步消息,明日高家举办宴席,朱家人也会去。 后日傅家人举办宴席,朱家人也会去。 到底是第一门阀权贵还是第一无赖,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妹妹说的对,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扫兴。” 江晚风拍了拍谢云楼的肩膀。 谢云楼知道他们都在安抚自己:“大哥小妹不必担心,我能应对。” 他也不是纸糊的,在西域的那些年也培养了一些势力,谁要是找了他家人的不痛快,他也不介意给对方点不痛快。 “去回禀舅舅,说我们马上就去前院。”挥挥手,江朝华让小丫鬟去报信。 “是。”丫鬟见少主子们都那么淡定,也放松下来。 是啊,沈家的人都是有谋划有本事的,朱家来了又怎样,在南通他们是老大,来了长安城,再嚣张也得当孙子。 更别提这里是沈家府宅,是沈家地盘。 前院。 亭台水榭,假山流水,一座拱桥将院落一分为二,一半男席,一半女席。 拱桥下有一条池塘,池塘内有锦鲤灵动游走,三三两两贵女结伴在拱桥上喂鱼。 天热,但拱桥下放了冰块,再加上有池塘水,但凡有点风吹来,都会让人觉得凉爽无比。 “到底是谁想出的这样的法子,真是妙啊。” “还能是谁,肯定是福安郡主,郡主最是奇思妙想。” 男席上,贵公子一边品尝美酒一边小声的议论。 今日来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有头有脸的。 能被沈家宴请,足矣证明沈家人将他们看在眼中,他们当然也不会扫兴。 “傅小将军,今日您也来了,不知您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傅家是江朝华头一份递的拜帖,收到帖子的瞬间,傅家全门就立马筹备礼物,只等着今日登门道喜。 傅寒声醒了好久了,也渐渐的能动了,唐爽让他多晒太阳出去走,今日他就来了沈家。 正好,当面感谢一下江朝华。 “好很多了,有劳挂念。”傅寒声眼神犀利,性情冷漠。 不知是不是大病一场的缘故,别人与他说话,他也很有耐心的回。 “那便好,希望傅小将军能快点好起来,继续保护盛唐子民。” 那公子得到了回应受宠若惊,赶忙站起身激动的说着。 打仗了,高门的贵公子们都有报效家国之心。 奈何他们不会武,这些年过于安定,让大家都重文轻武,险些忘了如今的幸福生活若无前线将士守护,如何能过上。 “好。”傅寒声勾起唇角。 以前这些贵公子不喜武将,也从不会说什么将士保家卫国辛苦了。 傅寒声懒得搭理他们,如今这些人都敬重武将,这让傅寒声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了。 他们上战场从来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只是因为一腔热忱,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家国理想。 “哥哥,今日你心情真好,来了这里是不是心情更好了。” 终于又看见充满活力的傅寒声了。 傅娆有些想哭。 这些日子每每看着傅寒声,她都有这样的感觉,但今日是沈家人大喜的日子,她怎好哭鼻子。 “妹妹,这些年辛苦你照顾爹娘。”傅寒声笑了笑。 他性情冷,笑起来像是冰雪莲开放。 傅娆挥挥手:“哥哥说的客气话,承欢在父母膝下,一点都不苦。” 只是苦了哥哥平白耽误了几年光景,若非如此,成就该更高些。 都怪秦妙春那贱人。 还好她如今已经遭了报应了。 “爹娘都在前面,小辈在后边,哥哥,朱循那老贼跟爹爹说什么呢。” 傅寒声身体不好,傅娆全程陪伴在他身边,也没人说什么。 卫国公跟国公夫人在前面,朱家家主朱循一来便主动搭话。 明明傅家人也不喜跟士族门阀攀附,朱家人竟上赶着。 真是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不必担心,日常攀谈罢了。”傅寒声懂唇语。 朱循只是日常的客气,这次朱家的目标不是傅家,而是沈家。 只是目的不明了。 “还第一门阀士族,脸皮真厚,厚着脸皮来。” 傅娆撇撇嘴,恰好太平刚到,一到她就听到傅娆嘀咕:“什么脸皮厚?” “没什么,是一些讨厌的人。” 太平来了,傅娆很开心。 “夏家的人也来了,本公主不喜欢去女眷那边,不如跟你也待在这里。” 太平往女眷坐席那边看了一眼。 夏语蓉跟夏氏都在。 以夏家的身份,沈家要是不邀请他们,肯定会让别人议论。 所以,哪怕两家背地里再不是一路人,今日也请了夏家。 “我也不喜欢,我看还是去桥上好了。” 傅娆低头:“哥哥,咱们去桥上怎么样,桥上更凉快。” “好。” 傅寒声点头,他今日是坐着轮椅来的,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而是没多少力气,得坐一段时间轮椅。 正好跟江晚风作伴了。 “本公主先上去探探路。” 太平最是活泼,桥上凉快又能喂鱼,她已经等不及了,先上了桥。 只是刚走到一阶台阶,迎面便有一抹身影挡住了去路。 太平皱眉,身后的丫鬟小荷抬头,待看见拦路的竟是一个长相油腻、粉面白头的胖男人,不由得出声: “烦劳让让路。” 这谁家的公子这么没礼貌,吃的肥头大耳,爬上桥累坏了吧。 “敢问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 朱天骄不认得太平,只当她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不管是什么千金,以他朱家的权势,只要看重了,大不了提亲,又或者将对方纳妾。 “你不认识我?”太平古怪,朱天骄听见她软绵声音,身子都酥了:“认得认得,你是小美人。” “小美人,桥高,要不要我扶着你啊。” 第591章 说着,他伸出肥腻胖手要去拉太平。 太平冷笑,小荷都已经准备好要怒斥朱天骄了。 不料,一枚石子从远处飞来,直接打在了朱天骄后腰上。 他一个趔趄没站稳,竟是从桥上摔了下去。 第710章墨王回京 “呀,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我不会浮水。” 池子中的水不深,但桥挺高的,直接从桥上掉下去,一头栽进池水中,惊的池中的锦鲤都疯狂的游动。 喂锦鲤的贵女跟讨教学问的贵公子看见有人落水,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哈哈哈,好玩好玩,今日的宴席真是好玩。” 朱天骄肝胆调戏当朝公主,这简直是大胆。 太平原本很生气,但有人给她出气了,她也就不生气了。 她拍着手扭头,只见江朝华手上正拿着一把弯弓,脸色愧疚: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听到有人大声喧哗心里一害怕,手上的弹弓就拉出去了。” “上次为陛下挡箭,我留下了阴影,陛下特许我拿着这弹弓自保。” 说着,又心有余悸似的:“还好今日宴席上没带弓箭,否则岂不是还伤了人命?” 这话说的无辜及了。 江朝华只说是朱天骄声音太大吓到她了,她为了自保才出手的。 再说了,带弹弓是皇帝恩准的,朱家人要追责,难道要去追究皇帝、 “天骄,我儿!” 朱天骄太胖了,看起来得有两百斤,生的又矮。 重物落水,溅的到处都是水花,只要是在前院的人,就没有听不到声音的。 朱循都要被吓死了,他只有朱天骄这一个儿子,取名为天骄,也是将他当做天之骄子之意。 这要是摔坏了淹死了,朱家就绝后了。 “哼,你这头死肥猪竟敢调戏本公主,吓了你的狗眼,信不信本公主要父皇抄你九族!” 太平掐着腰。 朱天骄在池子中扑腾,池水不深,被他扑腾了几下,竟下去了小一半的水。 “咳咳咳。”一开始朱天骄觉得自己要被淹死了。 后来扑腾了几下竟然站了起来。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恼羞成怒:“死丫头,竟敢伤本公子。” “住嘴,你说谁呢。” 朱天骄怒骂江朝华,不管是江晚风还是傅娆,都不乐意了。 当然,没等他们出面,一道红色的身影已经率先跃出。 双脚踢在朱天骄下巴上,再次将朱天骄踢进了池塘中。 这一次,脸朝下,水呛的朱天骄吐泡泡。 “抱歉,你喊的这么大声,本座职业病犯了,还以为有人要刺杀。” 燕景眼皮子都没抬,语气冷漠。 他刚刚用的力气不小,朱天骄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直接被踢蒙了,在水中都不挣扎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朱循那叫一个着急,朱秋云也着急了。 她深知哪怕朱天骄只会吃喝玩乐玩女人,但在朱循心中,他也是板上钉钉的朱家继承人。 “快救人。” 沈秉正跟秦晚招待宾客,虽说朱家人不是他们的客,但要是朱天骄真死在这里,只怕也不好交代。 “小姐站稳了,可别掉下去才好。” 朱秋云是朱家的庶女,此番来京能跟着朱循一起参加沈家宴席,是她没想到的。 但她了解朱循这个人,除了利益趋势,别无目的。 带她来这里,也有目的。 朱秋云正思衬,冷不丁的,江朝华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了她身后。 她大惊,恍惚间,她好似在人群中看见一抹身影。 她瞬间心肺剧颤,脸色发白。 “多谢郡主提醒。” 今日在场的只有一位公主,那便是江朝华。 朱秋云知道江朝华,不过今日第一次见。 她觉得江朝华不仅身份尊贵且还貌美无双。 这样的人儿,怪不得大家护着她。 不像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但哪怕是庶女,她也是朱家的女儿,为何朱循要对她那么狠心! “池塘边滑,人也多,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事,小姐还是小心些。” 江朝华淡淡提醒着。 刚刚有人趁乱想将朱秋云也推进池塘中。 那人袖子中揣着匕首,可见是要行凶。 朱秋云是朱家女,若是死在了沈家的认亲宴上,那沈家可就躲不掉了。 原来朱循今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畜生。 “我记下了,多谢。” 朱秋云聪明,若她是个男儿,说不定朱循愿意培养培养她。 可女孩,不仅无法被人教导培养,甚至就连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 “天骄,没事吧。” 朱天骄被人救上来,瑟瑟发抖。 池塘中还放着冰块,他刚刚脑袋朝下险些呛死。 太可怕了。 被人救上来坐在池塘边,朱循赶忙上前,朱天骄看见朱循,忍不住发脾气:“爹,儿子差点淹死!” 刚刚那踢他的人,他要对方死。 “少说两句吧。” 朱循眼神一沉。 燕景他认识,此人得罪不起,否则会被他加倍报复。 来之前明明告诫过了,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居然敢调戏太平公主。 “今日沈家宴席,本座奉陛下指令保护众人,本座也没想到会有人在宴席上大喊大叫,半分教养都没有。” 燕景嘴巴毒: “本座还当是哪家,原来是朱家,只是这么多年朱家不在京都,怎的没规矩成了如此地步?” 说朱家人没规矩,燕景真敢。 在场的贵公子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努力憋笑。 朱家身为第一门阀,却培养出了朱天骄这样的蠢笨接班人。 将来朱循一死,朱家都被让他给败空。 所以,朱家到底来长安城干什么来了。 “来人,先带朱公子去擦洗一下。” 朱家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这自然不是沈家人招待不周。 沈秉正是吩咐下人带住朱天骄去擦洗,并没说别的。 “秋云,你陪着你大哥去。” 朱循心中恨恨。 当年朱家为何离开长安城,还不是沈家人的手笔。 这笔账他一直记着呢,就等着回来后报仇。 今日沈家宴席,他原本是想让朱秋云死在沈家咬上沈家的。 没想到却出了变故。 “朱家主虽然这些年不在长安城,但再怎么说以前也是在的吧,怎么连规矩都不懂。” 江朝华看出朱循的意图,慢悠悠的说: “朱小姐是女儿家,朱公子去换衣裳擦洗肯定要去男眷的卷子,朱小姐一个姑娘去,不合适吧。” 顿了顿,又道:“还是说朱家主都知道,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想让外人觉得我沈家没规矩?” 江朝华暗戳戳的讽刺,燕景补刀:“或者是别有居心也说不定。” “在提督府久了,本座看谁都居心不良。” 这是在指桑骂槐呢,骂的自然是朱家人。 “我没那个意思,不过是关心则乱。”朱循脸色僵硬。 江朝华:“原来是关心则乱啊,可是朱小姐也是朱家主的女儿啊。” 哪怕是庶女,也不能不顾自家女儿的明节吧。 朱秋云倒是是朱家庶女,还是朱天骄的丫鬟? 真不敢想她在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我失态了。”朱循没脸反驳,攥紧了手。 沈秉正不准备跟朱家人过多的拉车,他挥挥手,小厮立马扶着朱天骄往后院走。 刚走了没几步,只见沈兴匆匆来报信: “回禀侯爷,郡主,墨王殿下回京了。” 皇帝才准许墨王回京没多久,这么快他就到了。 墨王果然一直虎视眈眈。 第711章紫玉佛像 “殿下回京自当进宫拜见陛下,陛下今日不会来沈家宴席。” 沈秉正挥挥手,沈兴立马退下了。 墨王回京跟他们沈家无关,今日沈家筹备认亲宴陛下是知道的。 墨王哪怕是再有想法,也不会来宴席上捣乱的。 “感谢诸位今日来参加宴席。” 沈兴退下后,众人心思各异。 但很快,他们的视线就被缓缓出现的谢云楼跟沈氏吸引了。 “国公夫人,许久不见,傅小公子的身子好些了么。” 沈氏并未过于装扮,打扮的雍容低调。 她一过来,卫国公府的人便迎了上去。 沈氏与他们打招呼,国公夫人满脸笑意:“好多了,只是得精心休养。” 傅寒声还要再上战场呢,可把他们吓坏了。 好说歹说这才劝住。 第592章 “那便好。”沈氏点点头。 因为秦妙春的事秦晚一直觉得特别愧疚,国公夫人看出来了,与她搭话: “夫人如今的气色好了许多,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保养。” “也没什么,就是陪母亲去了避暑山庄一趟,山庄有温泉,或许是泡温泉泡的。” 秦晚如实说着,她语气温柔,国公夫人没再多问,今日的主角是谢云楼跟沈氏。 “这位便是三公子了吧,三公子果真容貌不俗。” 傅家人夸赞谢云楼。 不是看在沈氏跟沈家人的面子上,而是出自真心夸赞的。 这谢云楼当真是生的一副雍华模样。 与沈氏不亏是亲母子,长的真像。 “云楼见过诸位。”谢云楼跟众人一一打着招呼。 今日宴席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并且这些人都知道沈家人的目的,自然不会拂了面子,都与谢云楼来攀谈。 “朝华的三个哥哥生的各个出色,沈夫人可真会生啊。” 太平看着被众人围起来的谢云楼,不禁感慨。 人多,她就不凑上去了,以她跟朝华的关系,以后想说话还愁没有机会么。 “傅娆,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本公主说的不对?”太平跟傅娆站在一起。 平时她说话傅娆都会有回应的,今日不知怎么了,傅娆总是出神。 “殿下说了什么。”傅娆收回视线,身子还侧过了一些。 太平没多想,刚想再重复一遍,忽的见傅娆的脸有些红,她纳闷:“你的脸红了,奇怪,前些日子天气那么热,也没见你的脸红。” 傅娆不怕热就怕冷,所以炎热的盛夏对她来说丝毫不会觉得折磨。 “哪有。”傅娆眼神闪了闪,傅寒声眯起眼睛,视线定格在谢云楼身上,唇角稍勾。 “诸位,请用膳。” 宴席举办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世人宣布谢云楼的身份。 达到了目的,便开席了。 天气热,每一桌上都上了一份冰饮。 这冰饮名为冰镇罐头,是君子台研究出的新品,众人只当沈家是从君子台买的,没多想。 “不亏是君子台做的东西,甜而不腻,又能消暑,吃着真舒服。” “是啊,就是不知道君子台的东家到底是谁,真想认识认识。” “我听说对方身份金贵,也是高门显贵。” 宴席上的人一边品尝美味佳肴一边说着。 君子台的名气是打出去了,生意自然不用担心。 肖长青坐在人群中,听着他们羡慕的语气,唇角压都压不住。 “肖世子的消息平时最广,是知道些什么么?” 肖长青这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张右青跟他搭话,肖长青咽下嘴中的东西:“我能知道什么消息,就是很赞同大家的话罢了。” 笑话,要是让人知道君子台背后的东家是他,他以后就没潇洒日子过了。 “原来是这样啊。”张右青没多想。 肖长青好玩,平时肯定没少去君子台,毕竟现如今长安城的一众酒楼中,就属君子台名气大。 “镇北王殿下到!” 宾客们相互畅谈,推杯换盏,气氛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燕南天来了。 他一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都不用多礼了。”燕南天如沐春风,径直走到谢云楼沈氏跟前。 他看着谢云楼:“云楼,你如今又回到你母亲身边了,本王很高兴,特意命人给你用紫玉打造了一尊佛像。” 说着,燕山上前,将手上抱着的锦盒打开。 锦盒中,安静的躺着一个小孩子巴掌大小的佛像。 佛像雕刻的悲天悯人,罕见的是材质是紫玉的。 “皇叔这礼物送的好啊,本公主看见谢云楼第一眼便觉得他既有股克制感,又有一种风轻云淡下即将引来暴风雨的感觉。” 那紫玉佛像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不知燕南天是从哪里寻到的紫玉,还是这么大一块。 确实很衬谢云楼,就像是清冷禁欲的佛子一般。 “多谢殿下。”谢云楼笑了笑,将锦盒收下。 他没想到燕南天居然会这么了解他。 这个礼物太贵重,他也十分喜欢。 看样子,母亲真的找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归宿。 到底是有多爱,才能爱屋及乌到如此地步。 倘若换做他,他都做不到这般。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可别哭鼻子。”沈氏感动及了。 上半生她没遇到良人,后半生有燕南天陪在身边,她觉得每一天都很幸福。 这不禁让她眼眶有些红,燕南天宠溺的抬手抹了一下她的眼眶,不至于让眼泪流出来。 就是这样亲昵自然的举动,让在场的人无一不羡慕。 “镇北王殿下真的很宠沈夫人。” 乔如馨感慨着,她身侧,邱惠心也点了点头,只是神色有些不大真切: “是啊。” 沈氏从小就命好。 哪怕遇到江贺那样的败类,也挡不住那气运。 她就不一样了。 “诸位今日都在,本王要宣布一件事。” 秦晚让人在沈氏旁边直接放了桌椅。 燕南天落座,举起酒杯,众人纷纷学着做。 只听他低沉的声音传遍院落,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 “八月十六是黄道吉日,本王将跟沁儿成婚,此事已经回禀与陛下,陛下同意了,只等着筹办婚事,届时,还请诸位前来喝杯喜酒。” 他跟沈沁的大婚日定要热热闹闹的。 他要用最高规矩迎娶沈氏,自然也得让天下人都知晓。 “恭喜殿下、准妃娘娘。” “恭贺殿下,恭喜准妃。” 燕南天的话太有分量了,尤其是他还亲自开口邀请众人喝喜酒。 那可是亲王的酒席啊,以往去的都是皇室中人,如此这般,可见婚事的规模有多大。 “呵。” 众人有羡慕的、也有些嫉妒的,乔如馨则是想起了她去世的亲母,不由得有些苦涩。 冷不丁的,她好似听到了身侧一道低低的笑声。 她余光一闪,只见邱惠心低着头,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 一股风吹来,吹的乔如馨忽的很害怕。 她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邱惠心好陌生。 第712章西湖河上刺杀 “届时还请诸位赏脸。”沈秉正也高兴的说着。 沈家人可谓是客气至极,众人觉得受宠若惊:“定当讨喜。” 一场宴席热热闹闹的,前来参加宴席的人觉得这是他们参加过的宴席中气氛最好的,也是最融洽的。 全程都没人闹事,美酒佳肴也十分合胃口,可见沈家人用心之多。 “朝华,前两日刚下过雨,西湖上的水上涨了不少,很多人都去游船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 又过了一炷香,宴席结束了。 沈家人送宾客,太平跟傅娆邀请江朝华去西湖泛舟。 “朝华,出去放松放松心情吧,这几日你太累了。”江朝华还没说话,沈氏笑着对她道。 今日的宴席举办的让大家这么满意,全都是江朝华的功劳。 她心疼江朝华,却又恼怒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想着让江朝华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我也听说了西湖如今最是热闹,每日泛舟的人数不胜数,据说望江楼又新造了好多船只运到了西湖边。” 肖长青一挥折扇,慢悠悠的说着。 江朝华或许对泛舟不感兴趣,可她一定对那些新造的客船感兴趣。 “好。”果然,江朝华应了。 “那就一起结伴去吧。”肖长青眼神亮晶晶的,孟杨带着孟倩也走了过来。 孟倩的脸有些红,看起来有些害羞。 “上次在秦王府的是倩倩都与家中说了,大恩不言谢,今日泛舟,孟家做东。” 泛舟就得包船,价格不低,孟杨不是说想借此机会还清人情,而是想制造孟倩与江朝华说话的机会。 要不然以孟倩的性子,只怕心里一直惦记着。 “有人请客,你这恶女还不答应,有便宜不占可不像你的风格。”傅娆慢悠悠的说着。 太平欢喜:“三公子也一起去吧。” 宴席过后,众人都唤谢云楼为三公子,默认了他的身份跟沈家的关系。 人多热闹,太平没多想,倒是傅娆,原本她满脸打趣,一听太平提起谢云楼,她直接垂下了头。 如此,更是引得傅寒声频繁打量谢云楼。 “许久不出家门,多年没吹西湖河面上的风,不知如今是何种感觉,想再去体验一下。” “哎?” 傅寒声主动要去,太平有些惊讶。 傅寒声没昏迷前就不爱凑热闹,怎的如今还主动要求一起去。 第593章 “人多热闹,孩子们都去玩吧。” 卫国公夫妇喜欢看见傅寒声这样,如此更加放心,笑着说。 “去吧去吧,年轻人多相处相处,这样才更有朝气。” 孟将军跟孟夫人也说,就这样,一帮人结伴出了沈家。 “汤小姐,一起去吧,今日天色不算炎热,游船上有冰块。” 汤家人今日也来了,汤颜心中挂念着秦墨又怕表现的太明显会影响气氛,所以全程都在克制。 宴席结束了,她准备去看秦墨。 江朝华喊住她,邀请。 “去吧,年轻人就该朝气勃勃。”汤夫人跟汤将军巴不得汤颜能多跟那些优秀的人接触。 不管是傅寒声还是谢云楼,哪个都不错。 倒不是他们想攀附,而是他们觉得这些少年品性都很好,都是有担当的人。 “走吧走吧,都一起。”太平小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 燕景半路走了,不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临走前刻意跟江朝华打了招呼。 一行人出了沈家,乘坐马车往西湖去。 西湖河面的水上涨了不少,盛夏人们就喜欢去河边,风一吹,十分凉快。 久而久之,就发展出了游船泛舟的生意,而河面上的船只,有一大半都是望江楼名下的。 除了做此生意,望江楼还能租借马车,名下甚至更有一队负责押解的队伍,专门用来押镖,生意做的挺杂。 “船家,我们要包船,还有空船么。” 太平等人身份尊贵,身上所穿衣裙料子皆价格不菲,船家都是望江楼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有的,不知诸位要包几只船?” 有大船,也有小船。 大船能容纳二十人,就是价格贵,半个时辰就得五十两银子。 “还有大船么。”孟杨询问,船家立马道:“有的,还有两艘,公子姑娘瞧瞧那两艘船你们想包哪一艘?” 船家指着岸边停靠的两个大船。 船的材质都是一样的,大小自然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船上包涵的服务不一样。 其中有一艘船上有美酒佳肴跟擅长舞技的少女。 另一艘船上有擅长弹琴的艺人,琴音美妙,如同仙乐。 “就要第二艘吧。”孟杨给了银子。 美酒佳肴他们不需要,泛舟主要是想欣赏河面风光,有人跳舞,自会分散注意力。 还是听听曲子吧。 “诸位觉得呢。”孟杨还没忘记过问其他人的意见。 大家都是这个意思,他付了钱,船家立马让船更靠近了一些,放下船板。 “上去吧。” 船板很大,考虑到有一些特殊的人体需要,像傅寒声坐着轮椅,也能平面滑上去。 “诸位贵人站稳了,小的要开船了。” 人都上了船,甲板上放着冰桶,很凉快,一会船开了,凉风阵阵,当真是宜人。 开船的人喊了一声,孟杨挥挥手,示意可以开船了。 “真凉快啊。” 站在甲板上,太平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海风吹在脸上,她半眯着眼,眺望远方。 “这弹琴的人居然弹了临江仙,真是应景。” 船开始划动,一曲临江仙映入耳中。 弹琴的人琴艺确实高超,宛若仙乐。 据说这些人都是望江楼花了重金聘请的,不仅如此,望江楼还很保护他们的隐私,将他们安排在隔层中弹琴作曲。 只要他们不想出来见船客,船客就不得强迫他们。 “你们知道宫里有个琴师苏简吧,他的琴声天上有地上无,但没想到这船上的琴师弹的曲子竟可以与苏简比比。” 太平拖着下巴。 她很想睡觉,但在这样的美景美曲中睡觉未免太浪费了,她要欣赏。 “我听过,只是苏简弹琴看心情,我还没听过他弹曲子呢。”孟倩接话。 她有些紧张,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如今却捏着衣角,好似要将衣角捏烂: “那个福安郡主,不知你听没听过。” 孟倩早就想跟江朝华搭话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又担心江朝华会不搭理她。 毕竟上次在秦王府时她总是针对江朝华。 “听过,太后娘娘喜欢听他弹琴,我有幸听到过一次,我……”江朝华笑着说。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见孟倩跟孟杨的神色猛的一变。 “小心。” 孟倩扑倒江朝华,船有些不稳,只听嗖的一声,一枚利箭直接钉在了甲板上刚刚江朝华站的位置。 “有刺客!都躲开!” 孟杨喊了一声,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像是雨滴一般落了过来。 第713章再知惊天消息 “江朝华,你没事吧,你可别再受伤了,快躲进船舱中。” 杀意逼近,孟倩顾不得别人,拉着江朝华就往船舱中跑。 今日参加宴席她没带武器,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 “妹妹小心。” 孟倩紧紧的抿着嘴。 她小心的观察着河面上,巧妙的躲过射来的箭。 忽的。 只听孟杨高喊了一声,孟倩扭头,只见一枚短箭朝着她面门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江朝华反扣着她往后退,这才躲过了一劫。 “大家都背靠着背,往船舱中撤。” 江朝华说着,傅娆紧紧的护着傅寒声,傅寒声眼睛锐利,情急之下,他直接站了起来,足间一点,抱着傅娆就跑。 “救命啊。” 太平落单了,箭射来,她很害怕,声音都在颤抖。 “太平。”江朝华想过去保护太平,但她们已经离的有些远了。 “快跑啊,有刺客。” 密集的箭落下。 紧接着,便有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甚至一些黑衣人还落在了身侧其他客船上。 人们大喊,那些黑衣人握着剑胡乱杀人。 “噗通。” 被杀的人掉进西湖中,很快,鲜血就染红了河面。 “你们是什么人。” 孟杨抽出一杆玉笛。 玉笛瞬间变成长剑。 傅寒声将甲板上的船帆折断变成武器护身。 还好今日来泛舟的男子中有武将,能与黑衣人周旋一阵。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黑衣人说着,一个个身影像是灰色的鸟儿。 太平落单,他们最先去攻击太平。 太平吓的尖叫,死死的捂着嘴。 “唔。” 身子离地,飞到半空。 太平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吓得闭上了眼睛。 直到有悬空感,她抬头,猛的伸出手圈住了对方的脖子:“唐彦,你回来了!” 唐彦回来了。 太好了。 她好想唐彦啊。 “抱紧。”唐彦原本是在旁边的客船上与人谈生意。 刺客落下,两艘客船撞在一起,他看见太平有危险,想也没想直接飞过来了。 “可是朝华她们。”太平自己不安全还惦记着别人。 “先顾不得那么多了。”唐彦咬牙。 能护一个是一个。 “杀光他们,只留一个活口! 抱着太平落在其他的客船上,太平还没站稳,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燕景揽着江朝华,将孟倩推给青离。 他下令,青松青眠等人立马跟黑衣人缠在了一起。 燕景早就料到了今日会不太平,提前在西湖附近设防。 “这些都是睿王的人,今日睿王在春柳巷与人约见,被我的人搅了。” 燕景压低声音飞快的说着。 江朝华点点头。 睿王这是恼羞成怒要报复。 而跟他约见的人只怕也是因为风陵渡一战。 睿王慌了,乱了。 很快另外一个幕后之人就要跟睿王见面了。 “都进船舱中。” 燕景说着,率先护着江朝华进了船舱。 他不能带着江朝华一起冒险,这些杀手青松等人能对付。 “啊。” 燕景的人多,没一会,甲板就血流成河。 喊叫声不断,断臂残肢满地都是。 没一会,血腥味散开,这场厮杀结束了。 “青松,将他们都送回家。” 燕景抱着江朝华飞身跃起消失不见了。 “是。”青松握着剑领命。 脸上还有血不断往下落。 谢云楼皱眉,心中担忧。 但有燕景在,朝华她不会出事。 “燕景,你要带我去哪里。” 抱着江朝华在河面上不断的点水。 江朝华抬头,没一会,前面便有一搜小船映入眼帘。 二人直接进了船舱中。 “主子,您回来了。”刚一进船舱,一个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 男人打扮的很素,模样也十分普通,只是一双眼睛十分睿智,给人一种不容小觑之感。 第594章 “他就是黎刚。”燕景说,从黎刚手上接过帕子给江朝华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原来如此。”江朝华点点头。 既是黎刚那就不奇怪了,只是黎刚不是还在休养么。 “黎刚根本就没受伤昏迷过,一切都是你放出的风声对吧。”江朝华忽的明白了。 从始至终,燕景根本就没怀疑过黎刚,只是营造了一种假象。 而在燕景有了权势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黎刚。 “郡主聪慧,世间罕见。”黎刚摸了摸胡子。 没错,他跟燕景潜伏在长安城多年,只是为了寻找那个藏有谋反罪证的画。 为了找那副画,这些年他不知费了多少心血。 如今,可算是有了希望。 “喝杯茶水缓缓吧。” 船舱中什么都有,像是一个移动的小型卧房。 倒了两杯茶递给燕景江朝华,黎刚又道:“主子,如今睿王反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短短几日,几次刺杀。 可见睿王猜到了燕景的身世。 就怕他先发难,在还没找到那副画前就生事。 “他越反击的频繁,便越证明他慌了。” 燕景淡淡道。 若不然这些年睿王一直都没有动静,是为什么。 是因为太淡定了,太有把握了,所以才不出手。 “反王大军已经到台州城了,再过两日,定抵达风陵渡。” 黎刚点点头。 一旦开战,睿王就急了,反王这次真是豁出去了,定要逼着皇帝查清真相。 “是时候将消息传给反王了,让他知道这些年究竟是谁害他。” 反王那个人睚眦必报,要是知道害他是睿王,哪怕拼死也要跟睿王抗上。 “燕景,睿王的生母跟反王的生母都还活着对么。” 江朝华忽然开口。 黎刚手上端着的茶水都洒了些微出来。 他不禁惊叹:“郡主为何会这么问。” 这可是他们调查了好久的消息,并未经过多种排查才得出的结论。 江朝华居然那么聪明,一下就想到了。 “不仅还活着,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年搞错了。” 江朝华又说,黎刚已经不能用惊叹来形容了,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江朝华。 怪不得主子为她倾心,这样的女子,若是没被人算计谋害,只怕光芒早就展露了。 “你可真是。”燕景低低一笑。 他伸出双臂直接将江朝华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做这样的动作自然及了,并且还很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江朝华的耳朵。 江朝华躲闪,黎刚轻咳一声测过了身。 “燕景,说正事要紧。”江朝华无奈,燕景声音沙哑:“是在说正事啊。” 他也在做正事。 自从江朝华给了他回应,自从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解除了。 他一看见江朝华就想抱她、亲近她。 甚至,他想一直一直跟江朝华待在一起,怎么都待不够。 第714章狸猫换太子,最初的阴谋 “属下出去划桨。”黎刚自知再继续留在这里会打扰江朝华燕景,走了出去。 本来他在这里也是想告诉江朝华当年的密辛。 既然江朝华猜出来了,就让主子慢慢的与她说吧。 “燕景,好痒,别闹了好不好。”黎刚走了出去,燕景的动作更放肆了。 江朝华无奈,但却并未拒绝。 燕景的唇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江朝华,你的心终于完全接受我了是不是。” 不再抗拒他、排斥他。 甚至,江朝华会用这么无奈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这俨然是将他当做了亲近之人。 这是信任的表现。 他很欢喜,很高兴。 他会好好珍惜的。 “先说正事要紧。”江朝华勾唇。 “这也是正事。”燕景将头放在她脖颈上,故意喷出厚重的气息让江朝华躲。 每次她躲了,燕景总是会轻轻的揽着她的腰再将她抱回来。 “江朝华,让我抱你一会,今日有很长的时间,你多陪陪我。” 船舱中安静,这空间虽然不大,但却是完完全全属于江朝华跟燕景的。 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先安静的享受一下单独的时光。 “好。”江朝华舔了舔嘴角,乖巧的说着。 燕景爱及了她这样子,哪怕她要自己的命,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 “你已经猜到了睿王的腿是怎么断的,是被阿索那砍断的。” 良久,久到江朝华都有些困了,燕景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给她披了一件薄薄的羽翼被。 “我在听呢。”江朝华打了个哈欠,像是猫儿一般慵懒。 她还往燕景怀中更窝了窝,燕景低低一笑:“你不震惊,可见你已经隐约猜到了为何。” 还能为何。 自古哪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或许有,但也绝不会那么残忍的说砍断孩子的双腿就砍断。 尤其阿索那还是那么温柔的女人,她根本从未想过要害人。 “在从西域被送到盛唐前,阿索那跟娜然就已经认识了。” 只是她们两个的性子却截然不同。 一个人淡如菊,根本不想争什么,只想好好的活着。 一个,则是想光复叱卢家族。 “怪不得刚刚黎刚的样子表现的那么震惊,原来竟真的是这样。” 江朝华嘟囔了一句。 燕景身上的香味让她很想睡觉。 但她又想听故事,毕竟自己想的是自己想的,听燕景说又是另一种感觉。 “孙皇后的性子原本就是很安静的,所以,在娜然跟阿索那之间,她自然更喜欢阿索那,让其在身边伺候。” 娜然受到冷落,无法通过孙皇后接近皇帝,自然要想别的法子。 而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阿索那,因为那个时候宫里的人都很排斥她们。 毕竟西域女子长相妖娆,又是异类,无人会想亲近。 “所以阿索那发现睿王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后,才将他的双腿砍断了。” 江朝华困意减了一分。 燕景点头:“是啊,睿王跟反王出生的时间没隔几日。” 只是因为孙皇后喜欢阿索那,所以睿王的地位比反王高,也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至于反王,被娜然那样的人教导,性子自然极端自私,一举一动像足了异域人。 “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母亲这么狠心。” 江朝华摇摇头。 她不是说阿索那狠心的砍断了睿王的腿。 阿索那心底善良,就算知道睿王不是亲生,也不忍心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这当然是睿王的生母娜然让她这么做的。 砍断睿王的双腿装作是为皇帝挡伤残废了,皇帝就会愧疚,从此后更加将睿王看进眼中。 而睿王既是残废身上又有西域人的血,是绝对不可能继承皇位的。 在所有人、包括皇帝看来,睿王都绝不可能参与夺位,不可能暗中布下那么多阴谋。 这也是为何当年先太子出事,无人怀疑睿王。 再加上他善于伪装,性子温润又待人及友善,大家根本不会怀疑他。 越是这样,将来有朝一日计划就越成功。 “若非是叱卢家的人,娜然绝对没有这样的脑子谋划多年。”江朝华又打了一个哈欠。 狸猫换太子将自己的孩子跟阿索的孩子掉包。 随后,娜然又将阿索那的孩子,也就是反王调教成了一个狼子,让皇帝厌恶忌惮。 阴谋的最初,最可怜的人是反王。 从小他就被娜然洗脑,贬低,养成了极端的性子,长大后又被娜然的儿子睿王利用背锅。 这样的人生,哪怕是反王那种没有人性的人知道了真相,也会崩溃受不了吧。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消息传给反王。” 刚刚黎刚跟燕景说要传消息给反王,指的不是睿王谋划风陵渡一战的事,而是反王跟睿王的身世。 要是反王知道了,定会派更多的人去风陵渡,然后杀进长安城! “在父亲跟母亲成婚后吧。” 燕景算着时间。 风陵渡一战再转移到长安城,恰好能赶在沈氏燕南天大婚后。 如此,长安城乱起来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燕景,让黎刚进来吧,那副画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让他告诉我,我去调查。” 从林嘉柔身上下手。 如今的林嘉柔在大牢中,许家人顾不得她了,她得自保。 短时间内无法让林嘉柔开口,可一旦反王来了,林嘉柔定会害怕。 自己一定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窥探到线索。 “黎刚,你进来。” 抱着江朝华的姿势不变,燕景喊了黎刚进来。 第595章 黎刚站在船舱门口,:“当年那副画是用鹿皮画的。” 鹿皮也分为很多种,但画有那副画的鹿皮刀割不破,火烧不掉,水打不湿。 这样的鹿皮,叱卢家族还没覆灭前,就有很大一张。 “我知道了。” 江朝华点点头。 她很困,想睡觉,燕景挥挥手,黎刚又转身走了出去。 “睡一觉吧,睡醒后你就到家了。” 燕景低头宠溺的亲了亲江朝华的额头。 江朝华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沉沉的睡着了。 船划的越来越稳,看似随意漂泊,实则很有规律的划动着,逐渐通向西湖的僻静之处。 船舱内茶香氤氲,燕景呼吸间能嗅到香味,低头,能看到怀中美人。 他喟叹一声,闭上眼睛,也睡去了,在梦中去找江朝华。 第715章楚文瀚诈死 江朝华再次醒来时天已经有些黑了。 “郡主,您醒了。”翡翠来卧房内看过好几次,江朝华都睡的很沉。 这几日筹备认亲宴江朝华确实累坏了,沈氏不许人打扰,下人们自然不敢喊醒江朝华。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一觉睡醒浑身畅快。 江朝华坐起身一顿,眯起了眼睛。 燕景给她吃天山雪莲了? 那么金贵的东西便该用在刀刃上,燕景怎么那么浪费。 虽是这么想,可江朝华的唇角还是勾了起来。 “已经酉时了。”翡翠回着,端着铜盆。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江朝华感慨自己这一觉竟睡了那么长时间。 服用天山雪莲后,确实能睡的更长。 莫非燕景平时都睡不着,这才服用天山雪莲。 “夫人来过两次,见郡主您睡着便走了。” 翡翠又说,江朝华点点头,下床伸了个懒腰。 “对了,三哥跟肖长青他们怎么样了?” 用清水洗了洗脸,江朝华精神了许多。 翡翠道:“三公子跟肖世子他们都没事,小侯爷已经查到了刺客的身份。” “哦?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江朝华又拿了干净的帕子将水渍擦干。 “还是反王。”翡翠没多想,感慨:“据说前几日反王行刺陛下,如今又在西湖那样的地方行刺世家贵女跟公子,真是胆大包天。” 敢在大白天、且还是那么多人的地方动手,若说不是反王,人们大概也猜不到有谁还能那么大胆嚣张。 江朝华笑了笑:“是么。” 燕景那个人又将这件事安在了反王头上。 这只会更让反王气急败坏,豁出去更多的力量攻打盛唐。 睿王朝着他们射出的箭,兜兜转转终归还是又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如此,更扎心,更让睿王有种吃了屎说不出的憋闷感。 “郡主您笑什么,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凶险吧。”翡翠后怕,不知道江朝华怎么还笑了。 他们这些人差点就死在刺客的箭下了。 “太平回宫了么。”将帕子放下,江朝华想起太平被唐彦带走了,不由得询问。 翡翠皱眉,说话的语气都放轻了:“公主还没回宫,陛下大怒,下令在长安城搜捕反王余孽。” 又道:“郡主您说殿下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既是跟着唐彦走的,太平自然不会那么快返回皇宫。 她喜欢唐彦,但在盛唐,商贾的地位很低的。 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女儿,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没事就好。”翡翠拍了拍胸口,给江朝华倒了一杯解暑茶: “郡主,除了刺杀的事,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江朝华坐在凳子上喝茶。 天山雪莲是及珍贵的药材,服用后果真眼清目明,浑身都有劲。 “楚公子死了。” 翡翠说的是楚文瀚。 他是为楚萱顶罪死的,说来这都是楚家家门不幸。 那么新回来的楚家千金真会惹事端,侯夫人寻回来了一个女儿,却没了一个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么可能不心痛。 “都是孽缘。”江朝华目光幽幽。 武威侯跟侯夫人过于宠溺楚萱那个假千金。 就算是旁人与他们说楚萱是假的,他们也不会当真的。 只有让他们真正的痛了,才会慢慢的怀疑、察觉,清醒。 楚家。 天色暗了,家家户户都开始掌灯。 炎热的盛夏,天黑了也凉快了,原本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该一起坐在凉亭中纳凉,顺便聊聊天,气氛融洽。 可此时的楚家人,却没那个心思。 文渊阁中种了一片密集的竹林。 楚文瀚十五岁时,亲手种下那些竹子,日日精心的养着,这才养成了那片参天的竹林。 侯夫人站在竹林前,看着挺拔的竹柏,眼前仿佛又浮现了楚文瀚的脸。 “文瀚,不用精心照顾,竹子也能长的很高的,你歇歇吧。” 眼前,楚文瀚在给竹子浇水。 竹子的生命力强盛,不用这么精心养着,跟养花一样。 侯夫人往前走了几步,嘴中喃喃,吓的身侧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觉得见鬼了。 “夫人,您别吓奴婢。” 侯夫人有一贴身的管家婆子,姓王,是从娘家带过来的。 王婆子赶紧拉着侯夫人,侯夫人却甩开她的手:“别挡着,文瀚不喜欢旁人靠近竹林,你们都离远点。” “夫人。”侯夫人这模样好似有些糊涂,否则怎么说了傻话。 王婆子哭着,有些害怕:“夫人,公子他已经去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楚文瀚死在了大牢中。 潇湘王府不肯放过楚文瀚,其实侯府的人知道他们不是不想放过楚文瀚,只是想让楚文瀚说出到底是谁在老王妃宴席上策划了那一出。 谁也都明白,楚文瀚是为了楚萱顶罪死的,真正该死的人是楚萱。 “你胡说,文瀚怎么会死,从小他虽不得他父亲喜爱,可是他是我最贴心的孩子,他那样好的孩子,怎么会死。” 侯夫人顿住,红肿的眼睛已经没有眼泪再落下。 她的眼泪好似哭干了,再也落不了眼泪。 但她的心是疼的,鼻子是酸的。 她不允许有人说楚文瀚不在了,不允许有人说楚文瀚的坏话。 “母亲,二弟他不在了,你别这样。” 侯夫人的精神头宛若崩盘,楚行之来的时候便看见侯夫人发狂的模样,赶紧上前拉住她。 或许是怕她受不了打击做傻事。 “行之你来的正好,王婆子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她竟说你弟弟死了,前些日子你弟弟还说要在我生辰时给我寻来香料调出世间最好闻的香,他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长子来了,侯夫人眼神急迫。 楚行之也是痛苦的,他跟楚文瀚从小一起长大,兄弟两个关系及好。 寻常的家族兄弟之间或许会有口角,或许会争什么,但楚文瀚从没有过那种心思。 像那样真诚善良的好兄弟,就这么死了,楚行之一度无法接受。 “母亲,二弟他已经去了。” 拉住侯夫人的手臂,楚行之心痛的开口。 世界仿佛安静了,侯夫人的眼神瞬间若死灰一般。 她唇角抖个不停,猛地跌倒在了地上:“是我害死了文瀚,都是我害死了我的亲儿子。” 要是楚萱小的时候她用心看管,楚萱就不会走丢,如此,长大被寻回来,就不会那么狠心恶毒的拉自己的兄长下水。 那样的狠心果断,真的是她生出来的女儿么。 “母亲,大哥。” 想谁谁就来。 楚萱找侯夫人有事,哪怕侯夫人现在不想见她,她也来了。 靖王回京了,侯夫人答应过她要让她当靖王妃,不会忘了吧。 第716章真假千金的戏要落幕了 “你来干什么,是来向你二哥谢罪的?” 侯夫人看见楚萱,心中麻木又无感。 若事情真的是楚文瀚做的,她的心不会这么痛。 可事情不是楚文瀚做的,他是给楚萱顶罪,这才死了。 该死的人是楚萱啊。 若是非要用谁来保全谁,她宁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母亲,您还有我跟大哥。” 楚萱不知该怎么说。 她觉得她没错。 原本这就是楚文瀚欠她的啊。 谁让幼年时是楚文瀚带她出去玩把她弄丢了。 如此,就该补偿她一条命,有错么? “你说什么。”侯夫人的眼珠子动了动。 楚萱的话让她浑身恶寒。 再看楚萱不在乎的模样,侯夫人心头的那股火彻底压不住了。 “母亲,您怎么了。”楚萱拧眉上前。 她一点都不愧疚,反而还有些不耐烦,:“二哥他犯了错,这也是因果。” 第596章 “因果?你再说一遍,犯错的到底是谁!”侯夫人推开楚行之站起身。 她盯着楚萱,眼神冷漠又复杂。 这样毫无人性的畜生,是她生出来的? 还是说,这根本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是那日在街道上看见的那个。 想起婉清,侯夫人一阵恍惚。 太像了。 那女子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母亲,您到底怎么了,您别这样,萱儿害怕。”楚萱咬唇。 侯夫人的眼神太冷漠了。 这样怎么行,如此,她还怎么使唤侯夫人给她办事? “你别喊我母亲!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让你陷害潇湘王妃的,说!” 侯夫人声音凌厉,楚萱一顿:“都说了是二哥让我做的,我哪里知道二哥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再说了,那日在宫里二哥不是说了么,是他针对潇湘王府,这才设计了一切。” “你住嘴!”侯夫人不爱听这话。 都到这种时候了,文瀚他已经死了,楚萱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一个是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儿子,一个是流落在外如今真假难辨的女儿,谁该信谁不该信,她还不傻!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为何要陷害潇湘王妃,你若是不说,从此以后我便当没你这个女儿!说啊。” 侯夫人认真了。 就连楚行之也是恍惚的看着楚萱,觉得很不真实。 在他心里,楚萱一直是柔弱贴心的。 他从未想过楚萱会这么狠厉,出了事竟拉着无辜的兄长顶罪。 甚至他都很害怕,有朝一日若是楚萱再闯出祸来,拉人顶罪的会不会是自己? 到时候,死的会不会也是他?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性,楚行之就浑身恶寒,根本不想再看见楚萱。 “母亲,都说了我没有,都是二哥哥他……” “啪!” 楚萱不耐烦,侯夫人直接抬手又打了她一巴掌。 接二连三的被人扇巴掌,楚萱暴躁及了。 她捂着脸,低垂的眼睛里满是阴鸷。 她恨不得抬手给侯夫人一掌,将她打个半死。 可她不能那么做。 等成为靖王妃,她要这老太婆死! “母亲,您又打我,就是因为二哥是从小在您身边长大的,您更心疼他对么,那我呢。” 楚萱先发制人,她盯着侯夫人,漆黑的瞳仁内黑色占据了三分之二: “可是我原本也该从小在您身边长大的,要不是二哥他把我弄丢了,我怎么会在外面吃苦那么多年!” “母亲真的了解二哥么,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母亲知道么,我告诉您,当年是二哥故意将我弄丢的,是他嫉妒父母宠爱我,是他嫉妒我争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宠爱。” “你胡说,文瀚他不会的。” 楚文瀚死了,楚萱更加能随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侯夫人受不了刺激,捂着胸口喘不过气。 “小妹,你别说了。”楚行之护着侯夫人。 “为何不说,大哥,从始至终这件事都跟你无关,你是最没受到伤害的那个,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你又怎么能体会。” 所以,楚文瀚死了,还指望她同情么。 死就死了呗,不就是一条人命么。 反倒是她,从小过的是地狱般的生活,生不如死,相较于她,楚文瀚死了是解脱了。 “你滚,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滚回去。” 侯夫人指着楚萱。 她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女儿很可能是假的。 她真正的骨肉,怎么可能没有纲常伦理,怎么可能这么无耻。 “母亲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么,靖王殿下回京了,若是母亲忘记了,萱儿明日再来提醒母亲。” 楚萱放下手淡淡提醒。 她也不能将侯夫人气死了,还得指望她办事呢。 不过看样子侯夫人没那么中用了,她还是去找武威侯吧。 武威侯那个人一向不喜欢楚文瀚,楚文瀚死了,他并不会有多大的感触。 “滚,滚!” 侯夫人喊着,楚萱也懒得听她再喊,不然她真的很想打死侯夫人,带着丫鬟走了。 “母亲您顺顺气。” 看着楚萱的背影,楚行之赶紧安抚,:“王妈妈,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王妈妈也怕侯夫人厥过去,赶紧去请大夫。 然而还没走出院子,只见一个穿着深绿色大褂,年岁与她相仿的婆子走了过来。 “丁妈妈,你怎么来了。”丁妈妈是侯夫人亲娘冷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婆子。 要是没什么大事,丁妈妈绝不会来的。 “夫人呢。”丁妈妈着急,一路赶到楚家的。 楚文瀚不讨武威侯的喜爱,但不管是冷老夫人还是冷家的大老爷冷舟都十分喜欢他。 毕竟像他那样坦率真诚的人,很少有人不喜欢。 “夫人在里边。”王婆子赶紧引着丁妈妈去见侯夫人。 上次侯夫人回冷家拖冷老夫人打听的事只怕是有消息了,否则丁妈妈不会亲自跑一趟。 “夫人,老奴给夫人请安。”丁妈妈一见侯夫人憔悴的模样便赶紧行礼。 “丁妈妈?是母亲让你来的?” 侯夫人正伤心欲绝,看见丁妈妈,她眼前一亮,一把拉住丁妈妈的手。 “老夫人得知二公子的事特命老奴来请夫人回冷家一趟,人走了,夫人节哀,千万要顾念着自己的身子。” 丁妈妈这次是带了消息来的。 冷老夫人找到了当年给侯夫人接生时候的产婆。 据那产婆说,楚萱出生的时候身上有一胎记。 那胎记不注意看是不起眼的,只要看看现如今待在侯府的这个楚萱有没有胎记,便能知道真假。 这场真假千金的戏码,很快就结束了。 第717章蝴蝶胎记 “我知道了。”侯夫人知道丁妈妈的意思。 若是楚萱是冒牌货,那么楚家内一定有人监视。 若知道他们洞察了风声,对方定会提前布置。 “行之,你陪我一起回冷家一趟。”文瀚已经出事了,行之绝对不能再出事。 楚萱若是假的,一定得让行之知道,这样能提前防备。 “是。”楚行之原本也不放心侯夫人,一定会陪着她的。 “夫人,侯爷回来了,命夫人过去一趟。”刚擦了擦眼泪,武威侯身边的侍卫就过来了。 侯夫人冷笑:“不去,我要带行之回冷家,我真不明白,文瀚也是侯爷的孩子,怎么如此冷漠。” 她好寒心。 再怎样文瀚身上也留着他们的血呢。 没出息又怎样,难道每一个孩子只有有出息才能得到父母的喜爱么。 难道就一定得有点本事才是好孩子么。 文瀚虽不如行之能在朝做官,能担负的起侯府世子的角色。 可他孝顺性情温良,同样是好孩子。 武威侯眼中只有利益,就连亲生的孩子也要视利益划分,让她越来越寒心。 “是。”侍卫不敢得罪侯夫人,毕竟背后还有冷家撑着。 楚萱想当靖王妃,其实武威侯很赞同的,谁还没点野心。 所以,楚萱只需要对武威侯撒撒娇,武威侯便会相信她,希望她当上靖王妃后帮衬家中,给家族争光。 “走吧。”侯夫人没带多少人,只命王婆子回去收拾些自己的东西,她要去冷家小住一段。 侯府的人也没多想,只当侯夫人伤心过度怕继续留在楚家会想起楚文瀚。 “夫人,您日日与小姐接触,不知可否知道小姐肩膀右下方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一个蝴蝶一样模糊的胎记。” 坐在马车上,丁妈妈这才敢告诉侯夫人。 侯夫人拧眉:“我也忘了,是那接生婆说萱儿肩胛骨处有胎记?” “对,那接生婆说那胎记虽然模糊,但只要一碰热水就会十分明显,夫人不如试探一番。” 丁妈妈点头,侯夫人知道她过来请自己一趟肯定不会只提醒自己这些: “母亲让我去冷家,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 “是,老夫人在家中等着夫人。” 丁妈妈过多的就没说了,她一个下人,说出来也不合适。 只等着到了冷家,侯夫人就能知道了。 冷家坐落在繁华地段,因为家族渊源,所以才能嫁给武威侯当正室夫人。 半柱香后,马车停在冷家门口,立马有小厮过去牵马车。 “母亲,儿子扶您。”楚行之贴心的扶着侯夫人。 侯夫人垂着头,一路进了冷家。 冷老夫人正在等他们,见他们来了,遣散下人:“你们都出去候着吧。” “是。” 不仅冷老夫人,冷舟也在,其他的,就连冷大夫人都不在场。 第597章 “母亲大哥,你们要对我说什么,胎记的事丁妈妈已经告诉我了。” 自家母亲大哥侯夫人信得过。 “喊你回来,你大哥是觉得那个假货背后的指使者可能跟二十多年前西域献供的那两名美人有关。” 冷老夫人带着抹额,年岁六十六,她的眼睛却不花,看人透着一股睿智。 “母亲您是说娜然跟阿索那?” 侯夫人一顿。 没错,当年从西域将娜然跟阿索那接回宫的正是冷家人。 只是她不明白,之后的事跟冷家全然无关,为何幕后指使者又盯上了楚家。 “可是娜然跟阿索那早就死了。” 尤其是娜然,她是反王的母亲,反王不得皇帝待见,她自然更不得皇帝待见。 在反王十岁时,娜然就死了,否则反王谋反,皇帝定会用极端的法子处死娜然。 “娜然可能没死。”冷舟沉着声音。 侯夫人大惊:“什么,这不可能。” 这么多年了,大哥怎的忽然这么说。 “你大哥的意思是,娜然不仅没死,甚至还一直隐藏在长安城,且就藏在某家府上。” 老夫人继续补充。 当初一看见娜然,冷舟就知道对方是一个及有野心的人。 娜然生下反王一直都是一场意外,其实皇帝并不觉得反王是他的子嗣,而是娜然跟别的男人生下的野种。 所以,皇帝不待见反王,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完全不闻不问。 “可是娜然死了,当时全盛唐的人都知道。”侯夫人还是觉得震惊。 “不,她的死只是陛下对外那么宣称的,事实上,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是哪种死法,就连陛下自己都不清楚。” 冷舟又说。 这一下,侯夫人坐不住了:“那大哥母亲,你们的意思是,假楚萱可能是娜然指使的。” 若真是如此,就太可怕了。 她盯上楚家,到底要干什么。 “母亲,您在说什么。” 楚行之一听假楚萱三个字,眉头都打节了。 “行之,刚刚那个跟咱们说话的楚萱可能是冒牌货,是被有心人塞进咱们家的,事实上,你的妹妹或许还在外流浪。” 想起婉清,侯夫人心中的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她有预感,那个跟她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知楚萱可否对小妹你说过她是否有心上人,若是有,我想她们的目标就是对方。” 冷舟又提醒,侯夫人直接惊呼一声:“有,楚萱说她喜欢靖王!” 如此就对上了,她们是冲着靖王来的。 靖王是如今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一旦靖王继位,楚萱成了靖王妃,以后就是国母了。 太可怕了。 “你大哥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老夫人说着。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若是叫对方察觉了,定会改变策略,那么他们更防不胜防了。 文瀚已经遭了毒手了,一定不能让楚家人再出事。 “我明白。”侯夫人点头。 只是想起婉清,她忍不住,直接道: “实不相瞒,母亲,大哥,上次我来冷家前在路上撞到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跟我年轻的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当时有刺客,我没来得及问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在何处。” “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冷舟跟冷老夫人对视一眼。 天底下绝对没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若是有,那很可能就是母女了。 第718章疯狂的禹王妃 “是啊,都怪我没追过去问问。” 侯夫人后悔。 要是她追过去问问,说不定就能跟自己的女儿团聚了。 她敢肯定,那姑娘才是真正的萱儿! “我倒是觉得上次你们两个没说话是好事。”冷舟摸着胡子: “此时的楚家并不太平。” 而且侯夫人还是个不太会隐藏心事的人。 只要她有异样,一定能被假楚萱看出来。 “不过你放心,大哥会命人在长安城中找人的。” 冷家跟侯府世代都住在长安城。 那新来的姑娘没见过,肯定是刚来长安城不久。 日后再打探打探,定能找到线索。 “多谢大哥。”侯夫人心里踏实了一些,安心在冷家住下。 只是为了不让假楚萱起疑心,她还是偶尔会派王婆子回侯府一趟。 武威侯虽重权势,但对侯夫人也是真的好。 以前两个人也这般吵过,每次侯夫人都是这幅做派的,所以,绝不会让楚萱起疑心。 时间一眨眼,又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反王的军队已经抵达了风陵渡。 这样快的速度让人心惊,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这才那么快。 也有人说或许是反王在气头上,这两日民间总有人传风陵渡一战的幕后引导者不是反王。 反王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不过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想像皇帝证明罢了。 禹王府,芷沅阁。 “贱人,沈氏那个贱人!” 白狮发狂一事让禹王被皇帝训斥不说,还得罪了很多大臣。 禹王恼怒,让禹王妃禁足,这一禁足就是大半年。 被关了大半年,禹王妃都要疯了,日日只能待在院子中,不敢迈出一步。 甚至,连燕南天回京她想去见一面,都成了奢侈,只得沉浸在回忆之中,才不会让自己疯的更厉害。 “娘娘,您小点声,要是殿下听到了,又会……”张婆子苦不堪言。 她的妹妹上次去买玲珑阁买唇釉得罪了江朝华,让夏家背负上了不好的名声,被处死了。 她伤心欲绝,但身为下人,她又能多说什么。 怪就怪妹妹太无所忌惮了。 “日日都要忍,要忍到何时是个头,难道要忍到沈氏那贱人跟镇北王成婚么!” 禹王妃笑的癫狂。 张婆子只给她挽了一个垂云鬓。 没戴过多的首饰,生怕禹王妃发起疯来会伤到自己。 此时,她的手上抱了一个小玩偶。 那玩偶上贴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生辰八字。 一边笑一边拿银针刺那稻草人,禹王妃更加癫狂: “中了一箭都没死成,那我就诅咒你日后再多中几箭,这样你就死了,你死了殿下就能看见我了。” 这些年她日子过的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喜欢燕南天喜欢的发了疯,可沈氏却让她再也没办法嫁给燕南天。 沈氏是个恶毒之人,她怎么还不死,这样的祸害怎么还不死啊。 “娘娘,您可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禹王妃疯疯癫癫的,张婆子苦不堪言,又不能去捂她的嘴。 禹王妃喜欢燕南天,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丑闻啊,禹王一定会弄死禹王妃。 “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她死,让她死!” 禹王妃更加用力的刺那玩偶,每一下她都十分用力。 玩偶上面的生辰八字正是沈氏的,她诅咒沈氏,希望沈氏哪一天遭遇意外死了。 “哈哈哈。”禹王妃大笑。 笑声渗人,每一次,都会让张婆子害怕。 “之前你妹妹说见到了陆晴?” 忽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禹王妃停了下来。 她将玩偶递给张婆子,用眼睛斜着看人。 “应该是她看错了。”张婆子心惊,不知道禹王妃又要干什么。 “她怎么会看错。”禹王妃讽刺的说着。 张婆子的妹妹最是喜欢讨好她,陆晴还活着,怎么可能是假的。 或许,她可以从陆晴身上下手。 “你先出去吧,给我找身干净的衣裳,我要出门。” 她的禁足已经解了。 快要到皇帝的寿辰了,她这个禹王正妃得跟着禹王一起进宫贺寿。 只是在那之前,她要做些事情报复沈氏。 也为她自己争取一番。 “是。”张婆子惴惴不安的走了出去。 她走后,禹王妃站起身准备收拾收拾。 忽的。 房门口又有动静传来,她以为是张婆子回来了,拧眉道:“不是让你出去么?” 没有她的吩咐,张婆子怎么敢自己回来? “怎么?” 门口有人影逼近,禹王妃猛的转身,打了个寒颤。 “你是什么人?” 不是张婆子。 “我是来帮助王妃的。”女人诡异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她的说话声,一股冷气也在卧房中散开。 禹王妃皱眉,随后挥了挥,那股香粉味让她想打喷嚏:“你是怎么进来的?” 禹王府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么,竟让人这么闯了进来。 “我说了我是来帮娘娘的,二十年前沈氏设计让娘娘怀上身孕产下一女,娘娘这才嫁进了王府。” 第598章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 这一下,让禹王妃毛骨悚然:“你到底要干什么。” 二十年前她还没嫁进禹王府呢。 是因为有了身孕不得不嫁给禹王。 这都怪沈氏,是沈氏毁了她的一辈子,否则她还是能拖延几年不嫁人的。 说不定就能当上镇北王妃。 “沈氏害人,如今却还要嫁给娘娘的心上人,难道娘娘要眼睁睁的看着小人得逞么。” 那人的声音更诡异了。 禹王妃攥紧手。 被勾起往事,她怎会不恨,怎能不恨。 沈氏毁了她的一辈子,害她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你能帮我什么,要如何帮我。” 难道这人能阻止沈氏嫁给燕南天? “娘娘还记得陆晴么,陆晴如今是江朝华的人。” 江朝华将来是燕南天名义上的女儿。 只要利用陆晴将江朝华引出来,燕南天一定也会上钩。 届时,禹王妃再趁机缠上燕南天成了好事。 只要燕南天背叛沈氏,沈氏肯定不会嫁进镇北王府。 “你的意思是。”禹王妃眼神大亮。 “没错,我有办法让娘娘跟镇北王殿下见面,真是,帮娘娘达成心愿。” 那抹人影说着从屏风前走了过来。 浑身被黑色包裹,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那双眼睛瞳仁及大及黑,看着就很诡异。 可禹王妃才不在意,也不关注,她只关心这人是不是真的能让她达成心愿。 若是能跟燕南天风流一场,此生她也无憾了。 第719章蛇蝎心肠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禹王妃已经迫不及待了。 黑衣人看着她:“再耐心等待几日,就算要筹备,也需要时间不是么。” “那总得有个期限吧。”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皇帝寿宴当日。”黑衣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禹王妃还算警惕:“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天底下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另一个人。 “很简单,因为我也恨沈氏,希望她不好过。”说起沈氏时,黑衣人眼底也折射出一股恨意。 禹王妃很明白那恨意中包含了什么。 有嫉妒、不甘心,甚至是埋怨。 原来这人也是沈氏的老熟人啊。 看看沈氏的人缘多差,那么多人恨她。 恨吧,越恨沈氏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禹王妃聪明,我帮了你,你便该给我些好处是不是,否则我也可以找别人。” 找别人跟燕南天成就好事,哪里还轮得到禹王妃? “你要什么?”禹王妃早有心理准备。 黑衣人低低一笑:“王府的郡主失踪已经很长时间了吧,我知道她在哪里。” “你知道?”禹王妃眉眼古怪。 黑衣人语气慵懒怪异:“是啊,她如今就在玲珑阁中当掌柜的,你是正室王妃,掌管王府中馈,自然也能管教子女。” “可是。”禹王妃犹豫。 若是将陆晴带回来,岂不是暴露了当初王府不管不顾陆晴死的了事? “不必担心,陆晴在乎江朝华,你只管派人出面跟陆晴说,若是不想牵连江朝华、牵连沈家,就乖乖的回来。” 黑衣人顿了顿:“并且宣扬出去,就说王府的郡主因为病情跑出了王府,王府的人四处搜索,好不容易找到了人。” “好。”禹王妃眼神一亮。 陆晴那个小贱人是禹王府的人,却跟江朝华走的那么近。 江朝华是沈氏的女儿,如此,就代表陆晴跟沈氏走的近,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若是我想联系你,该怎么做?”禹王妃觉得黑衣人来历不凡,十分神秘。 且,她好似对京都之事了如指掌,自己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安城还隐藏着这号人物。 “若想联系我,便去找武威侯府的人。”黑衣人落下一句话,黑色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这么诡异厉害的轻功,来无影去无踪,有她帮着自己筹谋,计划定会成功。 “来人。”禹王妃喊了一声,张婆子立马走了进来:“王妃。” “刚刚院子中可有什么人来过?”禹王妃眯眼试探。 张婆子不懂:“院子中并未有人来。” 禹王如今都不愿意踏足这里,还有谁会来啊。 “没什么,你过来。”禹王妃挥挥手,张婆子立马上前附耳。 “王妃,这样做行么。”听完禹王妃的交代,张婆子心中惴惴不安。 她妹妹的事在前,她要是不吸取教训,那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你尽管去做便是。”禹王妃冷脸。 “是。”张婆子一咬牙,直接转身走了。 一炷香后,玲珑阁。 月红手上抱着一个锦盒正往柜台上摆。 玲珑阁生意太好,每日人满为患,要是不抽出点时间,她都没机会摆货。 “姑娘,我有事想找你们掌柜的。”买唇釉妆品的人都去前面排队。 月红忙的不可开交,冷不丁的听到声音,她还以为是人多的都挤到这里来了。 “你……”转过身招待,月红猛的僵住了。 这个婆子不是禹王府的人么,前些日子在玲珑阁门口大闹。 但是,她不是死了么,难道大白天的见鬼了。 “姑娘莫怕,多日前那惹事的是我妹妹。”张婆子解释:“老奴今日来是奉王妃的令来请郡主回府的。” 张婆子按照禹王府的吩咐直接挑明沈晴的身份。 月红也知道沈晴身份尊贵,乍一听见张婆子这么说,眼神复杂,小脸也冷了: “你要找你们郡主,来我玲珑阁作甚,我们这里没有你们的郡主。” 掌柜的说了,她早就不是禹王府的人了。 禹王府是吃人的恶鬼营,她再也不会回去,并且那里也根本没有她的亲人。 “姑娘说笑了,我们家郡主如今在阁中当掌柜的。” 张婆子没像她妹妹那样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相反,她做事十分有数: “今日王妃让老奴来寻郡主,也是想与郡主商谈,以免影响了这铺子以及福安郡主乃至沈家。” 张婆子点到为止,月红的小脸忽的白了。 她不知道禹王府要搞什么鬼,不仅要带走沈晴,还要针对沈家么? 这怎么行。 “你有什么话要说?”月红不知该怎么办,但她也没想去找沈晴。 她不想让沈晴难过纠结。 可不曾想,沈晴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所以,看见张婆子,她丝毫都不紧张。 “郡主。”一见沈晴,张婆子赶紧请安。 按照禹王妃交代的重新复述了一遍,果不其然,沈晴的脸沉了:“我说过这里没有郡主,禹王府的郡主早就死在了多日前禹王的寿宴上!” “郡主说笑了,您不是好生生的站在这里么,只是两三日前从王府跑了出去,王妃已经让王爷回禀陛下了。” 张婆子脸颊抽搐,沈晴的眼神冰冷刺骨,她看着有点害怕。 但禹王妃的命令她又不敢不听。 “你先回去,容我想想。”沈晴转身往楼上走。 张婆子赶紧道:“那不知郡主要想几日?老奴好回去复命。” “明日我给你回话。”沈晴头也不回上了二楼。 二楼有她单独的卧房,不管做什么都很随便放松。 “是。”张婆子得了回复,踏实不少,匆匆回府报信去了。 二楼的卧房明亮宽敞。 沈晴这几日命人造了玻璃,光打在玻璃上,折射出更明亮的光芒。 江朝华站在窗户边,听见脚步声,扭头微微一笑:“禹王府的人来了啊。” 他们真坐不住了。 不过这个时候来找沈晴,肯定不是禹王跟禹王妃想出来的。 而是有人找上了他们,想利用沈晴来逼迫自己跟沈家。 “你猜的果然不错。”沈晴有些郁闷,还有点烦躁。 她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若是禹王府真的发难,她就直接离开长安城,不连累江朝华跟沈家。 “烦什么,这是机会啊。”江朝华走过去拉住沈晴的手:“晴儿,在你改姓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沈家人了。” “此生,我护定你了,你不要觉得这是在给我添麻烦,事实上,是我连累了你,那背后的人真正想对付的是我、是沈家,你只是被殃及了。” 江朝华笑的温柔善解人意,沈晴嘴角动了动,神色动容。 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也么人这么了解过她。 没曾想,在这异世,她竟还遇到了自己朋友。 甚至,可以用家人来称呼江朝华。 第720章沈从文的心意 “那你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么。”沈晴也拉住江朝华的手。 第599章 江朝华笑了笑,两个人坐在床边的矮桌案前:“大概知道,但还需要在陛下寿宴当时确定一下。” 引蛇出洞,才能扯掉遮羞布。 “你想让我做什么?”沈晴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舔舔唇角,江朝华看着她:“晴儿,当今陛下子嗣不多,再加上当年先太子的死,所以他对待皇室中人,如今都有了不忍之心。”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是他们争取来的机会。 沈晴身上到底流着陆家的血,皇帝要是知道了自从禹王寿宴到现在沈晴一直都流落在外,他定会雷霆大怒。 届时,一旦禹王再进宫告知皇帝,皇帝一定会十分生气,进而抬举沈晴。 “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就好了。”江朝华有计划,但是又有点犹豫。 沈晴看出来了,示意她直说没事。 “晴儿,不知你对男女姻缘一事有何看法?”江朝华知道沈晴跟一般的女子想法不一样。 但再不一样,涉及到婚姻大事,那关乎一辈子,也没人会不在乎吧。 “婚姻?没想过,我想一个人过一辈子。”现代很多独立的女性不成婚也过的好好的。 当然,不是说步入婚姻会不幸福,她只是觉得遇不到合适又彼此了解的人,婚姻只是凑合着过日子。 那样就没意思了。 “你想带我进宫见陛下?” 沈晴聪明,直接问出来了。 然后间接的告诉皇帝禹王寿宴以来的事。 皇帝自己会继续往下想,如此,就可先发制人。 一旦禹王进宫,皇帝就会训斥他,禹王定会回去再找禹王妃的麻烦。 “我想让你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一辈子安然生活,但是该属于你的你也得得到。” 江朝华叹了口气:“但是除了这个法子以外,我又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得找个人带沈晴进宫,跟陛下请旨赐婚,就说沈晴是他半年前在街道上捡到的。 相处了半年,他们两个生出了感情,想在一起。 如此,对方的身份就也得特殊一些。 她找的人是肖长青,沈晴跟肖长青也见过,她也问过肖长青的意思。 肖长青倒是巴不得,省得他老子成天催婚,还限制他出门。 他原本就想找个女人约定婚姻,这样既不妨碍他外出经商,又能安抚家中父母。 “我愿意。”沈晴一口答应下来。 她相信江朝华做的尽力了。 况且这样也确实能给她争取来地位以及安稳的日子。 总比禹王妃计划得逞,从此后自己再被她肘制强。 至于逃亡,其实也不现实,古代不比现代,光是出行的交通工具就不方便。 “哎呦,我……” 沈晴答应的瞬间,门外肖长青的呼痛声就响了起来。 甚至他早就开口说话,但沈从文点了他的穴道。 “咣当。” 门被大力推开,沈从文一脸着急,俊脸都憋红了。 他从未这样过,江朝华不知想到了什么,倒是有些想笑。 她怎么把她哥哥给忘了,差点错点鸳鸯。 “别找肖长青,他这个人不靠谱。”沈从文的脸好似更红了。 沈晴迟钝,:“其实我也不怎么靠谱的。” 尤其是在感情的事上,她糊涂,对对方来说,何尝不是不靠谱。 “那倘若有更靠谱合适的人呢。”沈从文不知该怎么说。 他又着急又慌张,生怕一会沈晴跟肖长青就要进宫。 一旦陛下赐婚,就改不了了。 “哥哥,你是有什么事么。”虽然时间急,但也不差这一会。 江朝华觉得沈从文还是早点说出他的心意好,不然晴儿这样迟钝的人再碰上一个迟钝的人,两个人在感情上会很吃亏的。 “唔唔。” 肖长青一脚迈进卧房。 他被点了穴位支支吾吾的。 看的出来,他在反驳沈从文。 他怎么就不靠谱了,他觉得他还跟沈晴挺合适的,他们两个都喜欢经商,有共同话题啊。 至于感情,以后成婚了好好培养呗,沈从文怎么这么独断说他不靠谱。 “哥哥,时间不早了,得让肖世子带着晴儿进宫,不然来不及了。”江朝华又加了一剂药。 “我带晴儿进宫。”沈从文握着拳头,猛的喊了一嗓子。 他喊的急,好似生怕说完了沈晴会选肖长青。 “哥哥?”江朝华满眼笑意,沈从文不敢看沈晴的眼睛:“我觉得进宫请旨赐婚,我比肖长青更合适,毕竟这段时间晴儿都是待在沈家的。” 待在他身边。 他想说他已经习惯沈晴已经在他身边了。 从第一眼看见沈晴,他就心动了,只是怕伤害到沈晴,怕影响沈晴去做她想做的事。 “哥哥,你这是。”江朝华已经全明白了沈从文的心意。 就连肖长青都不唔唔了,眼睛睁大,好似知道了什么八卦。 “我,我……”沈从文深呼出一口气。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身白色的锦袍包括劲瘦身躯,却不失有力: “晴儿,我带你进宫像陛下求婚可好,这一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的,倘若你不喜欢我,三年,三年后我们和离,我放你自由。” “这三年,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喜欢经商,便去做,你不喜欢拘束,我可以带你搬到将军府。” 陛下早就赏了他单独府宅,只是觉得每日回京都待的时间不长,无法陪伴父母,这才一直在沈家。 “你……”沈晴没想到沈从文会说这么多。 她的心跳的很快,快到她甚至觉得有些口渴。 她怎么觉得沈从文确实比肖长青合适呢,最起码她跟沈从文相处的时间更长,彼此也算了解。 “可是这样会耽误你。”沈晴咬唇。 如果沈从文有喜欢的姑娘却因为要帮自己耽误了,那自己多愧疚啊。 “傻晴儿,傻哥哥,有话便说清楚吧,不要误会,就现在说。”江朝华挑破了。 沈从文喜欢沈晴,沈晴却不知道,若不解释清楚,日后定会产生误会以及不必要的事端。 还不如现在说明白了。 “晴儿,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给你带来负担,我也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是我先动心了。” 沈从文站在沈晴跟前。 他的眼神很温柔,若清风明月; “你不必对我有回应,也不必觉得愧疚,毕竟,先动心的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况且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代价,而是心之所向之事。” 第721章将计就计,请旨赐婚 当光照亮大地的瞬间,天亮了。 当光透过玻璃折射到沈晴脸上时,沈从文觉得他的一辈子,前方的路亮了。 从此后,他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从此后,他对前路的每一步都抱有希望。 当骄阳升起时,他便觉得有希望,有力量,有勇气。 他想,这就是喜欢。 只有沈晴能带给他这样的喜欢。 “唔,唔。” 沈从文当众表明心意。 他顾不得那么多,也顾不得还有肖长青这个八卦的人在。 肖长青感慨沈从文是个汉子,指着自己的嘴对着江朝华挥手。 这样感动的场合,能不能把他的哑穴解开啊,他憋的很难受,也想说两句。 “晴儿,好么,若是你点头,我现在便带你回家,回禀父亲母亲,让父亲母亲进宫与我一道向陛下求旨赐婚。” 沈从文不想亏待沈晴。 别人有的沈晴也要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想要沈晴有。 知道沈晴是一个特别的人,她不喜欢尊卑礼法,她信奉的是人人平等。 那么他便尽力给沈晴想要的感觉。 所以,叫上父母一起,给沈晴该有的尊敬。 “唔。”肖长青又唔了一声。 他看着沈晴,好似在说快答应啊。 他自认为做不到沈从文这样给沈晴那么多。 所以,他就不凑热闹了。 “晴儿,随心意而来,你若觉得还是为难,那就让肖长青与你进宫。”江朝华笑着安抚。 沈晴立马抬头看向沈从文,跌进了一双星眸之中:“若将来有朝一日你后悔了,你要提前告诉我。” 到那时她会走的远远的,离开长安城。 “永远也不会。”沈从文笑的灿烂,笑的开心。 这二十多年他从未这么开心过。 “好。”沈晴也笑了。 沈从文的话让她丝毫负担都没有,如此,她又何必忸怩不答应。 “晴儿,我带你回家。”沈从文伸手拉住沈晴。 “唔,唔。”江朝华也跟着一起去了,玲珑阁有暗门,暗门停着马车。 肖长青也想跟着,可是沈从文不仅点了他的哑穴,衣袖一挥,他直接走不了道了。 第600章 “唔!”翻了个白眼,肖长青干脆坐在地上生闷气。 好啊,用完就丢,这些人太不地道了。 他怎么那么倒霉啊。 沈家。 “父亲母亲,请成全儿子与晴儿。” 乘坐马车一路到了沈家,秦晚跟沈秉正都在家中。 沈从文将他对沈晴的心意都说了一遍。 秦晚十分高兴,巴不得现在就进宫。 “我去穿衣裳,儿你放心,这桩婚事,母亲一定给你求成。” 沈从文不是沈家嫡长子,陛下不会在他的婚事上为难的。 况且就算沈晴是禹王的女儿,禹王注定继承不了皇位,娶了沈晴不会让陛下疑心。 “为父也去宽衣,马上。” 自家儿子想娶媳妇了,沈秉正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儿子着急,他们也着急,换衣裳也没用多长时间,匆匆的换好就带着沈从文沈晴出门了。 当然,江朝华也跟着去了。 进宫时,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虽然反王的大军虎视眈眈,可裴玄也不是吃素的,风陵渡的战役暂且稳定,只需派送充足的粮草跟武器便一直能稳住。 皇帝心里欣慰,觉得他盛唐的后辈依旧能人辈出,且各个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陛下,沈国公跟其夫人率幼子求见。”皇帝手上握着朱砂笔,刚想喝口茶水,便听内监回禀。 “让他们进来。”皇帝一顿,心道沈家人怎么这么正式,秦晚也进宫了? “臣、臣妇,见过陛下。” 内监出去传信,没一会,进来四个人。 除了沈家人还有一个陌生的姑娘,皇帝一顿,觉得那姑娘有些眼熟,只是看不清容貌,他暂时没多想。 “爱卿进宫见朕有何事回禀?”皇帝问。 沈秉正跪在地上,拱手朝拜:“陛下,臣之幼子沈从文半年前在路上救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失去了记忆,不知家住在何方,自己姓甚名谁,所以幼子便将其留在了家中。” “如今半年已过,幼子与那姑娘生出了感情,两个人动了成婚的念头,今日臣带家眷进宫,想求陛下赐婚。” 沈秉正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 原本这等小事他自己做主就行了,还特意进宫一趟询问皇帝的意见,皇帝笑了: “什么样的姑娘居然让朕的小将军动了成婚的念头,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沈家的大儿子都二十五了还不成婚,把沈家人愁的唉声叹气,甚至太后还与他说过两次。 他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沈家小儿子想成婚了,这倒是个稀罕事。 “是。”沈晴抬起头,皇帝一看她,手上的笔险些丢了。 “晴儿?” 皇帝自然认识禹王府的傻郡主。 不仅傻,陆晴还体弱。 可如今瞧着,她虽然眼神还是不清明,但身子骨却硬朗了不少。 “别怕,陛下只是问问你。”沈晴装作害怕的模样,沈从文赶紧安抚。 沈秉正趁机道:“陛下怎么认识晴儿,她可有何不妥?” 看的出来沈秉正也紧张了。 皇帝眉头打节,:“你说她是你们半年前在路上碰见的?” 半年前,那不就是禹王寿宴的节骨眼么。 那寿宴出了白狮伤人一事,难道陆晴早就不见了,禹王府的人一直在骗他? “陛下,臣不敢撒谎,沈家全门都知道晴儿是臣半年前带回家中的。” 沈从文用身子挡了挡沈晴,沈晴捏着衣角惴惴不安。 到底是皇帝的孙女,他还能不在意么。 走下大殿,他看着沈晴害怕瑟缩的模样,沉声问:“你真要娶她,哪怕她……” 哪怕她是个傻的,神志不清,身子还不好。 “陛下,晴儿她是个好姑娘,臣喜欢她,不管其他事,喜欢就是喜欢。”沈从文紧张的怕皇帝会伤害沈晴。 皇帝看清了,只觉复杂:“那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 “陛下,臣虽是沈家的嫡子,但却不如大哥,也不如二哥,臣并不觉得臣有多好,甚至臣这个人还有很多毛病。” 沈从文慌忙解释,皇帝知道他以为自己嫌弃沈晴配不上沈家嫡子的身份。 如此,倒是没了疑心:“行了,朕不是那个意思。” “晴儿,你还认识皇祖父么。” 皇帝摸着胡子,沈家人各个大惊:“皇祖父?” 沈家人那吃惊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装的。 再说了,沈秉正绝不会说谎,皇帝笑了:“晴儿是禹王之女,这些年一直养在后宅,你们没见过她也正常。” 禹王嫌弃陆晴痴傻给他丢脸,就以养病的名头将陆晴圈在家中。 别说沈家人跟其他人没见过陆晴,就连皇帝见的次数也不多,两三年见一次? “陛下,臣绝没有其他的意思,臣喜欢晴儿,请陛下成全臣吧。” 沈从文眼神急迫,好似生怕皇帝不给赐婚。 皇帝原本就想着陆晴年纪大了该成婚了,盛唐自诩强盛,从先皇在时便定下规矩,皇室女不外嫁。 所以,陆晴自然不用和亲,找个靠谱的人嫁了得了。 沈从文求娶陆晴,皇帝很满意,一来不失体面,二来陆晴是个傻的,将她许配给别人,对方还不一定愿意。 再说了,沈家人娶个傻媳妇,也绝不是有不轨之心。 “来人拟旨,禹王之女陆晴已到了成婚年纪,乖巧可人,性温良,即日起,赐婚给沈家三子沈从文,半年后完婚。” 第722章可以报往日被虐待的仇了 “臣、臣妇,多谢陛下!” 皇帝终于赐婚了。 金口玉言,这事就改不了了。 沈家人赶紧谢恩,沈晴垂着头没动。 她有痴傻的人设在,自然得装的像一些皇帝才不会起疑。 “只是陛下,禹王殿下那边……” 赐完婚,沈秉正才想起来问,皇帝还看不出来他的意思么:“稍后朕会命人去请禹王。” 那个孽障,自家女儿丢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他回禀给自己。 可见,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父皇。 真是不堪大用。 还有禹王妃,嫁进禹王府多年,也跟着一起胡闹,如此,两个人都不靠谱。 皇室子孙原本就不多,还这般不在意,以后如何跟祖宗交代、 “陛下,禹王殿下求见。” 正说着禹王,内监又进来回禀说禹王求见。 “他倒是来的正好,宣!”皇帝本来就在气头上,禹王来了,倒是省事了。 “父皇啊,出事了,禹王府出事了。” 禹王蠢笨,因为陆晴死了的事他根本不敢来见皇帝。 可刚刚禹王妃跟他说陆晴没死,只是流落在外,他们找个借口便能将陆晴接回家中。 禹王一听,赶紧进宫了,省的哪天其他人发现了陆晴的踪迹,皇帝知道了又要罚他。 “像什么样子。”多日不见,禹王看着好似又胖了不少。 且还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平时怎么养尊处优给养出来的。 皇帝无奈,但又不能把禹王怎么样,毕竟是亲儿子,除了贪吃贪玩,何错之有? “父皇,儿臣办事不利,前两日晴儿她不肯吃药跑出了王府,儿臣命人苦寻多日无果,如今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求父皇派人找晴儿。” 禹王跪在地上。 他害怕皇帝,根本不敢抬头,自然也没看见同样垂着头的沈晴。 沈晴心中麻木。 对于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她无感,甚至是不在意。 禹王只觉得这个女儿是负担拖累,从未将她看在眼中。 之所以时不时地像是看小猫小狗一样看她,不过是顾念着皇帝看重皇嗣罢了。 要不然,她早就死了。 事实上,原主也确实死了,死在了那冰冷的夜晚,死在了那毫无人情味的王府之中。 “你说晴儿走丢了几日了?”皇帝压着怒火。 禹王没听出来,立马道:“是啊父皇,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只是如今儿臣有了晴儿的踪迹,请将晴儿带回来,只怕那收养晴儿的人家不肯。” 禹王妃并未跟他说收养沈晴的人是谁。 她只说见到皇帝将错处都归结给对方便是,这样皇帝就不会怪罪他了。 江朝华料到了禹王府的人会这么说,这才提前安排了这么一出。 “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身后跪着的人是谁!”皇帝都气的无语了。 他怒拂衣袖,禹王皱眉,他慢慢的转身,待看见沈晴,嘴都长大了:“晴儿?” 不是。 晴儿怎么会在这里跪着。 完了完了,父皇肯定知道晴儿早在他寿辰当日就丢了。 这下该怎么办。 “你这孽障,虎毒还不食子呢,晴儿到底是王府的嫡长女,你怎么敢!” 第601章 皇帝一说起来就来气。 禹王这个混账,陆晴走丢了那么长时间都不回禀,就算是死在外头,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关心是不是。 那可是皇嗣! “你成天除了知道吃喝玩乐,你还知道什么!”皇帝踹了一脚禹王。 禹王肥胖的身子立马倒在了地上。 “我怕,我怕。”沈晴拉住沈从文的衣袖,沈从文赶紧安抚。 “晴儿,晴儿你没事父王真的太高兴了,快,到父王这里来。”禹王害怕皇帝,这个时候得表现出慈父的模样皇帝才能不那么生气。 他朝着沈晴伸出手,可沈晴却浑身抖了起来,十分害怕禹王一样。 “别打我,别打我。” 沈晴猛的站起身疯癫的往殿外跑。 禹王一脸懵逼,皇帝气的又踹了禹王一脚:“你平时是怎么对晴儿的。” 沈晴不害怕沈家人,对他们表现的很依赖,可对禹王这个亲生父亲却十分排斥。 一看见禹王抬手,沈晴都失态了。 可见这些年在禹王府,沈晴没少被虐打! 谁敢打皇嗣! “冤枉啊父皇,平时王府后宅的事都是王妃负责的,儿臣跟晴儿见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他嫌沈晴是累赘,放着不管就是了,绝不会动手打她的,否则哪天皇帝召见,岂不是坏事了? “你还敢说!”皇帝怒指着禹王。 沈晴痴傻,禹王难道也傻么,丢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回禀他派人寻找。 幸亏沈晴遇上的是沈家人,要是遇到了什么歹毒之人将其卖进青楼。 那皇室可真就丢尽了脸,出了一位流落青楼的皇嗣! “你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朕不想看见你。” 皇帝其的脑袋疼,内监赶紧扶他。 他睨着禹王:“朕寿辰前,都不想看见你,给朕滚回去,这些年晴儿在禹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朕自会让人去查。” “来人,去宣王尚宫。” 尚宫局的王尚宫办事靠谱,她去一趟禹王府,定能查出沈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是。”小太监立马去宣王尚宫,王尚宫领了命带人去了禹王府。 在她没回来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一起等着,沈从文不断安抚沈晴,渐渐的沈晴才冷静下来。 只是她的身子抖的厉害,那害怕畏惧的模样,看的皇帝心中不是滋味。 他到底是沈晴的皇祖父,沈晴身上也留着他的血,怎么被虐待成了这样。 “陛下,臣发现晴儿时,晴儿身上都是伤痕,那些伤痕哪怕治了半年,也依旧还是有印子。” 沈从文知道只有皇帝更愧疚,才能弥补沈晴,重重的惩罚禹王。 这样,也算是给沈晴报仇了。 他哄着沈晴,轻轻的挽起沈晴的衣袖。 沈晴很瘦,瘦的手臂都没二两肉。 一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那些伤疤,伤疤之多,很丑,也很深。 可见受伤时,那伤有多严重。 “孽子!” 沈晴在禹王府被虐待,传出去外面的人怎么看待皇室。 皇帝又给了禹王一脚,禹王被踢的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都很难熬,但好在王尚宫的动作快,她还没回来,便吩咐尚宫局的其他女官带了几个婆子进宫。 几个婆子没见过皇帝,如今跪在御书房中,早就吓傻了。 不用严刑拷打,她们就将什么都说了。 在说到什么责打沈晴,怎么逼着沈晴吃药时,沈从文猛的闭上了眼睛,心痛难忍。 可怜的晴儿那些年吃了多少苦,今日一并报了! 第723章封安晴郡主 “父皇息怒,这些年儿臣不管王府后宅之事,晴儿被虐待,儿臣根本就不知啊。” 禹王只想将自己摘出来,将事情往禹王妃身上推: “都是王妃她管教不严,这才让晴儿受苦了。” 说着,禹王肥胖的身子不断的往沈晴的方向爬。 他那模样又滑稽又好笑,皇帝更加恼怒,却没再踢禹王。 “晴儿,你原谅父王吧,跟父王回府,从此以后父王会好好弥补你的。” 回去后,再也不能让沈晴露面了。 否则皇帝看见她一次,就会想起来自己看管不严,让皇室丢人了。 “不。”沈晴还能不懂禹王在想什么么。 她往沈从文身后缩,皇帝抿唇,眼瞳内压抑的怒火往上涌:“你还有脸面让晴儿回禹王府。” 回去了再被忽视虐待么。 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的有命活了。 传出去,让倭国跟南诏的人嗤笑! 丢人丢都丢到他国去了。 “父皇,都是王妃的错,跟儿臣无关。”禹王瑟缩着身子。 他也恼火。 禹王妃真是越来越不重用了,虽然沈晴痴傻让他觉得丢脸,可到底是他的血脉,禹王妃居然让给下人虐待沈晴! 如此,倒不如将她废了,这样正妃的位置空出来,自己还能娶个身份比她高的。 “你给朕闭嘴。”虎毒不食子,禹王再不喜欢沈晴,也不至于让她死。 沈晴一死,自己肯定要怪罪的,禹王胆子小,绝对不敢。 所以,这一切都是禹王妃做的。 皇帝心中有数。 “晴儿,别怕,到皇祖父这里来。”皇帝对着沈晴招招手。 沈晴垂着头,浑身发抖不去看皇帝。 除了沈从文,她谁都不想靠近。 痴傻的人知道谁可信,谁对她好。 皇帝叹了口气,心中复杂:“来人,传朕的旨意。” “禹王之女陆晴,乖巧客人,心情温和,从今日起,赐安晴封号,赏府宅,加封郡主正身。” “是。” 皇帝下旨,殿中的人都跪在地上。 只有沈晴没跪,她有痴傻的人设在,不知道领旨谢恩也是正常的。 “晴儿,跪下。”沈从文温柔的劝,沈晴咬着唇,这才跪在地上,只是,她依旧害怕。 演戏就要演全了。 “多谢陛下。” 沈从文拉着沈晴领旨谢恩。 他全程都很温柔,也很顾及沈晴的感受。 这让皇帝觉得沈从文是个良配,以后成婚了,定能好好照顾沈晴。 他又道:“再传旨,沈家三子沈从文,英勇非凡,真诚宽厚,从今日起,封为铠武将军,升两级军衔!” “臣,领旨谢恩。” 皇帝不是真的要嘉奖沈从文,而是为了沈晴。 他是要通过嘉奖沈从文弥补沈晴,顺便也敲打敲打沈从文,日后倘若对沈晴不好了,恩赐也就到头了。 帝王么,这点谋术已经是很轻的了。 “多谢陛下赐婚,臣从此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待晴儿,有生之年,绝不纳妾,一生一世,只此一人。” 沈从文目光温柔。 他盯着沈晴,温柔从眼睛中流露出来。 这一刻,皇帝相信沈从文确实对沈晴用情至深,而沈晴的眼神清澈,动没动情不好说,但她绝对不通晓情事。 这也很符合她痴傻的人设。 “父皇……”禹王刚刚来的比沈家人晚。 之前那赐婚的圣旨他并没听到,如今一听,慌了。 来之前他听禹王妃的话,已经答应了要将沈晴许配给魏国夫人之子丁成。 丁成虽说有些荒唐,可魏国夫人手上是有些实权的。 能将沈晴这个拖累推出去,再换取好处,禹王自然乐意。 可他没想到皇帝已经给沈晴赐婚了。 这下可怎么对魏国夫人交代啊。 “你有意见?”皇帝不看禹王,语气不好。 禹王吓的就差屁滚尿流了,哪里敢说不行:“儿臣没意见,只要沈将军对晴儿好,儿臣就放心了。” “既然没意见就滚回去,没有朕的宣见,别让朕看见你们!” 这个你们自然指的是禹王妃跟禹王。 没有府上的主子授意,下人怎么跟欺负沈晴。 所以禹王妃也不清白。 但禹王荒唐懦弱,若是将禹王妃废了,只会再生事,所以,这个位置暂时让她再担着。 不过,惩罚也是要有的。 “不用朕说,王尚宫知道该怎么做。”皇帝挥挥手,对着几个女官吩咐。 “是。”女官们懂皇帝的意思,立马退下了。 “滚出去!” 禹王肥胖的身子在发抖,再不让他回去,指不定就要在这大殿中失态了。 皇帝怒斥,禹王这才抖着身子退下。 倒不是说他有多胆小,而是他只怕皇帝,在外人跟前,他也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这都是年幼时皇帝嫌他不上进,一脚踢在了他的脑袋上,从那以后,禹王就有阴影了。 皇帝有时候也会后悔,若是当时没踢那一脚,或许禹王根本没这么懦弱。 第602章 “你们也退下吧。” 皇帝还有事要处理,婚也赐下了,沈晴也有了郡主的名头,他们该走了。 “福安,带晴儿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吧,这段时间,先让晴儿住在永寿宫,” 皇帝又交代。 虽然赐婚了,但到底没出嫁,不能再住在沈家了。 太皇太后也是沈家人,让沈晴住在永寿宫,自然是最稳妥的法子。 “是。”江朝华领命去扶沈晴。 可沈晴只信任沈从文,就连江朝华也不让碰,满脸惶恐。 “陛下,这。”江朝华为难,皇帝也头疼。 本来就是沈晴吃亏了,她不愿意跟别人走,也不想去别的地方,皇帝还能强迫她么。 毕竟她身上的伤都还在,那些时刻提醒着皇帝,沈晴不能再受刺激了。 “沈从文,你送晴儿过去。”皇帝挥手。 “臣领命。”沈从文抱拳,小声温柔的安抚。 沈晴垂着头听,拉着他的衣袖,这才乖乖听话往殿外走。 “陛下,臣、臣妇告退。” 沈从文带沈晴离开了,秦晚跟沈秉正也告辞了。 主要目的达成,秦晚别提有多高兴了,沈家近日喜事连连,好事成双,她心里也安定了。 “福安留下,朕有话跟你说。” 皇帝颔首,示意沈秉正跟秦晚可以走了。 但他却留了江朝华问话。 江朝华表现淡定:“是。” 殿内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江朝华跟皇帝。 皇帝盯着江朝华,声音沉沉:“福安,你跟燕景怎么回事。” 果然,风言风语皇帝也有所耳闻。 他单独留下江朝华,是试探,也是敲打。 第724章表露心意被罚跪 “陛下,您问福安,不如宣燕景问问他。” 江朝华倒是不慌,表现出很气愤的模样。 皇帝一看她这样子,倒是有些意外:“哦?” “陛下,您给了他太大的权利,哪怕我是您封的郡主,也不如他的权势大,陛下要是想问,不如去问燕景。” 江朝华将所有的事都推到燕景身上。 两个人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 原本江朝华也算是燕景强求来的。 他逼她,他堵她,甚至,一点点的侵入她的生活之中,挣脱不掉,拒绝也不行。 所以,让皇帝问燕景,有什么错。 “你的意思是,是那个孽障强迫你的?” 皇帝有了怒火。 但也,放心了许多。 最起码这事不是江朝华愿意的,就证明沈家人没旁的心思。 “这话让福安怎么说出口,我害怕。”江朝华咬唇。 提到燕景,她总是很委屈,还有点忌惮。 皇帝哪里还不懂,只怕都是燕景一直逼着江朝华,缠着江朝华。 如此,才有了民间那些传闻。 “你先去永寿宫陪太后吧。”女儿家脸皮都薄。 且既然江朝华没那个意思,皇帝自然也不会怪罪她。 “是。”江朝华垂着头委屈的走了。 她那模样,皇帝刚刚提起她跟燕景的事,表现的还好似很喜悦似的。 皇帝明白,她肯定一直都想找自己做主,但又因为燕景或威胁或警告一直不敢。 燕景,竟这么荒唐。 难道他不知道他跟江朝华以后是名义上的兄妹么。 “来人,宣燕景来见朕。”皇帝转身坐在龙椅上。 这个时候燕景正在宫里当值,没一会,他就过来了。 “你跪下。”皇帝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 一看见燕景,就让他过跪下。 “陛下这是怎么了。”燕景这些年跟皇帝相处的时间比燕南天都多。 有时候看着燕景,皇帝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亲孙子似的。 所以,他给燕景权利,纵着燕景。 甚至,他对燕景总有一种亲切感,也愿意给他更多的恩宠。 可这并不意味着,燕景能胡来。 “你问朕怎么了,你对福安做了什么。”皇帝问。 燕景却笑了笑,有些玩味:“她来找陛下您告状了?” 这语气,这态度,皇帝更确信了。 “你放肆,她是太后心尖上的人,又是朕亲封的郡主,你怎敢。” 这个孽障,是不是仗着他信任,这才胡作非为。 “陛下。”燕景忽的沉默了一瞬。 他抬头看着皇帝。 外面的日光强烈,从身后折射,打在燕景身上,将他的眉眼都赋予了一层光韵。 一向冷酷没有人情味的燕景,这一刻竟然让皇帝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润。 这个模样,好似故人。 皇帝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中,只听燕景说:“陛下,是臣动了心。” “臣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陛下您教导臣,只要是想要的,便是错的,也可以是对的。” “所以陛下,莫不如您就只让臣当个大都督,臣不要爵位了。” “你放肆!” 皇帝猛的站了起来。 这个孽障说什么。 为了女人,他难道不要爵位,也不要燕南天这个父亲了么! “父亲为了所爱之人能抛弃一切,所以他一定能理解臣,并且答应臣的要求。” 本来他也不是燕南天的孩子,却还一直占着长子的身份。 这对燕南天来说不公平。 “你,你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么,来人,拿朕的鞭子来。” 皇帝眼睛红了。 这两父子都威胁他,此等放肆,今日自己要是不罚他,更助长了他们的威风。 “陛下您怎么打臣都可以,但臣心意已绝,您打了,反而还将消息宣扬出去了。” 燕景低低一笑,笑的有些疯:“如此,便能让她明白,哪怕她找您告状,也摆脱不了我。” 这个她,自然说的是江朝华。 皇帝的手高高抬起,想给燕景一巴掌。 可看着他的眉眼,如何下的了手。 曾几何时,长子也是跪在他面前,口口声声的要求娶一人。 曾几何时,燕南天也是这般要执意娶沈氏的。 沈氏江朝华母女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被燕南天父子缠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皇帝气的手都抖了。 燕景要是不要爵位了,那么这同样给了南诏机会。 他们也可以将燕景带回去,只要能平定南诏国内的乱事,他们可不在意回去的到底是燕南天还是燕景。 只要身上流着南诏人的血就可以了。 但他真的舍得么,真的舍得燕景走么。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有燕景在身边。 他信任燕景,超过任何一个王爷,甚至,已经隐约超过了燕南天。 “陛下,臣只是喜欢一个人,其他的,臣什么都听您的。”燕景一字一字的。 历史的马车穿越长河,发出的轰鸣声通过神经传到心里、耳朵中。 皇帝倒退了两步,他嘴角动了动,看着燕景,有一瞬间,他又仿佛看到了先太子陆承乾。 他说;“父皇,儿臣只是心仪一人。” 是啊,要是没有感情,那还配称为人么,那得有多可怕。 盛唐历代的先祖都不秉持这个原则么。 “你就跪在殿外,没朕的允许,不起起来。” 皇帝怒拂衣袖大步走了。 他走后,殿内伺候的小太监也哗啦哗啦的跟着走。 “呵。” 燕景起身,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潋滟矜贵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着皇帝的面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 他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今日被罚跪了,如此,也都知道了他对江朝华的心思。 他跟江朝华没有血缘关系,为何就不能在一起呢。 世俗的观念又如何,世人的眼光又如何。 有多少人死在那些观念之下,有多少悲剧又是世人的眼光造成的。 所以,他便要跟世俗叫叫板,看看到底是活人能争的过所谓的世俗,还是世俗能葬送他。 “扑通。” 走到殿外,红色的衣袍一掀,燕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后背笔直,身子崩成一条直线,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路过的宫人看见他这样,都赶紧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燕景真是疯了,惹恼了皇帝被罚跪居然还笑的出来。 究竟是谁让他不惜忤逆皇帝冒着被重罚的风险也要争取。 “求陛下成全臣。” 燕景跪地忽的又开口。 他沉稳的声音响彻大殿周围,掷地有声。 他喜欢江朝华。 喜欢就是喜欢,何须藏着掖着。 世俗跟世人的眼光,他都不怕。 他只要江朝华。 第725章墨王心思 “殿下,陛下他去紫竹轩了。” 第603章 燕景跪在大殿门口。 骄阳似火,烤制这大地。 没过一会,便有一身穿墨色锦袍、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行至不远处。 驻足观看,男子邪魅的脸上并设出一丝玩味。 身侧侍卫司渊压低声音。 “有意思。”墨王啧了一声,现在他倒是不想往皇帝跟前凑了。 他有更感兴趣的事做。 “司渊,去御花园。” 转身就走,墨王来拿上玩味的兴趣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主子不去紫竹轩么。”司渊皱眉。 墨王回京后每日都会给皇帝请安。 今日不请安了么。 “去给太后请安也是一样的。”墨王说着,大笑一声。 他笑的那么大声,殿前伺候的人想不听到都难。 而燕景,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御花园,江朝华也就刚走到这里。 她刻意放缓了行程,等着人回禀燕景的消息。 “主子,小侯爷被罚跪在了御书房前。” 幽蓝打听到了消息,回禀。 江朝华抿唇:“走吧。” 只是罚跪,皇帝到底是顾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 之后的事燕景会想办法的,着急不得。 “主子,有人过来了。” 幽蓝点头,主仆二人的动作这便要加快。 冷不丁的,身后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卷来,幽蓝警惕。 “没事。”江朝华头也不转,径直往前走。 可偏生来人就是来拦路的。 “这么巧,福安郡主也来逛御花园么。” 邪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嗓子中含了一块糖一般。 墨香味浓郁,竟压过了御花园遍地的画香。 江朝华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清淡:“墨王殿下。” 她也是有食户有封地的郡主,身份堪比王爷,所以看见墨王不用行大礼。 墨王眯眼,轻笑一声,眼神放肆的盯在江朝华小脸上:“多年不见,郡主出落的越发的精致了。” “边境苦寒之地,王爷这几年倒是憔悴了许多。”江朝华不客气的笑。 墨王之前都被废了,若非反王最近的进攻迅猛,皇帝也不会召墨王回京。 所以,他有什么好嚣张的。 毕竟被废过一次,研制不会被废第二次。 在皇帝心中,合格的继承人始终只有先太子陆承乾一人罢了! “边境虽然条件不若京都,但却另有一番滋味,苦中作乐,去磨炼,才能进步。” 江朝华说话不客气,这让墨王的脸沉了一瞬。 反应过来,他看着江朝华的眼神更加嚣张。 嚣张的像是要将江朝华吞进肚子中一样。 他有侵略之意,更有轻薄之态,就连幽蓝都感受到了,更何况江朝华这个当事人。 可她不在乎,亦不惧怕:“殿下这么想,所以之前才会离开京都,我竟不知王爷有这种癖好。” “怪不得,陛下所有的皇子中,只有殿下有这个‘运气’,殿下既然这么想,有时间不如再去看看,或许有别的感念。” 这话说的,全是刺。 墨王说喜欢边境,江朝华就讽刺他小心有朝一日再回去。 或许,连边境也回不去了、 “郡主可是有什么喜欢的地方,说不定也会跟本王有一样的感念。”江朝华像是带刺的玫瑰。 墨王虽然讨厌她总是讽刺自己,但盯着江朝华明艳的脸。 心里,竟滋生出一种征服欲。 这感觉强烈,让他的眼神越发的放肆了。 “或许有吧,只是现在跟殿下说话,我想不到。” 江朝华淡淡笑:“福安还有事,便先走了,殿下请便。” 她虽不客气,但礼教也挑不出任何不对,墨王便是想发难,也无法下手。 毕竟江朝华跟寻常的贵女不同,不是墨王想动便能动的。 “幽蓝,跟上,咱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江朝华说着,绕过墨王出了御花园。 “殿下,江朝华竟如此嚣张,不将您放在眼里。” 墨王天生桀骜不驯,他也骄傲惯了。 以前没去边境前,他在长安城,世家贵女哪个看见他不毕恭毕敬的。 后来去了边境,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也都会搞到手。 只有江朝华对他如此,司渊眼神冷漠,墨王却不生气:“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那殿下,咱们还要去给太后请安么。” “不去了,去看母妃。”墨王摆手,往贤妃的寝殿而去、 皇后的位置空着,后宫嫔妃中原本就属贤妃最为得势。 后来,墨王被贬去边境,贤妃自然也要收敛。 玉华宫。 “娘娘,墨王殿下来了。”墨王到的时候,伺候贤妃的大宫女匆匆回禀。 贤妃大喜:“快让我儿进来。” “儿臣参见母妃。”墨王大步迈进宫殿,行礼。 贤妃立马去扶他:“我儿不必多礼,今日去给你父皇请安了么。” 贤妃一脸慈爱。 在边境的这些年墨王瘦了,清减了不少,贤妃心疼不已。 “今日没给父皇请安,父皇去了紫竹轩。”墨王如实说,贤妃心中暗骂宁婉是个贱人,面上不显: “我儿快坐下。” “来人呐,上茶。” 坐在座椅上,宫女动作麻利的泡好了茶,墨王不喜喝茶,最喜喝酒,但还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今日儿臣来找母妃,是有事想与母妃商议。” “何事,王儿只管说就是了。”贤妃颔首。 “再过几日就是父皇的寿辰了,不知母妃跟舅舅有何想法?” 墨王问的自然是他的婚事。 他还没成婚呢,这些年在边境带着,世家贵女都在京都,哪怕是想联姻,也没机会。 “你舅舅的意思是,想让你跟孟家联姻。” 孟倩是威北将军府的嫡女,娶了她,孟家定会举全门之力帮助墨王夺位。 再加上郎家的帮助,皇位怎么都不会落到靖王手上的。 “孟家?”墨王舌尖抵着上牙膛,咀嚼着这两个字。 “怎么。”贤妃一顿:“皇儿还有别的打算?” 这是没看上孟倩。 看墨王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或者说是看上了哪家的权势。 “母妃觉得江朝华怎么样。”墨王直接说了出来。 贤妃一惊:“什么,江朝华?” 她嘀咕着,仔细一想,不管是家世还有身份地位,就说以后江朝华是燕南天名义上的女儿这一点。 若江朝华成了墨王妃,墨王都会如虎添翼。 再说了,一旦事情成了,太后也只得认了,有她在中间周旋,还怕皇帝不立墨王为储君么。 “还是皇儿想的仔细。”贤妃越想越满意。 又皱眉:“只怕沈家不会同意的。” 沈家好不容易将自己摘出来,如何肯将江朝华嫁给墨王。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墨王笑的笃定。 只要江朝华失了清白,生米煮成熟饭,沈家人自然会妥协。 第726章繁华寿宴 “皇儿是已经有计划了么。”贤妃一听就知道墨王已经想好了。 “还需要母妃的帮助。”墨王点头。 贤妃一口答应:“跟母妃还用客气么,你只管说母妃该如何做。” “母妃,我想要你……”墨王附身对着贤妃耳语几句。 贤妃只听了两句,眉头便舒展开:“皇儿放心,母妃一定将事情办妥了。” 贤妃笑颜如花,仿佛计划已经成了,江朝华已经成了墨王妃一般。 那个小贱人,以前觉得自己身份高贵,看见她也不算多恭敬。 等她成了自己的儿媳妇,看自己不训的她服服帖帖的。 永寿宫。 “郡主,墨王没安好心。” 永寿宫门口,冯公公早早的就等着了。 幽蓝飞快说了一句,江朝华摆摆手:“无碍,我自有对策。” 墨王心怀鬼胎,她何尝不是想借着这个时机引对方动手,除掉郎家! 唐家全门的仇还没报呢,她不想让唐爽等太久。 “郡主,您来了。”冯公公迎了上来,老脸都笑的都是褶子。 江朝华来了太后就开心,太后开心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就高兴。 “冯公公,这是唐爽给你做的药膏,你贴在腿上吧。” 冯公公有腿疾,一到下雨天腿就疼的厉害。 江朝华记在心里,让唐爽做了药膏给冯公公涂抹。 “奴才只是个下人,还劳烦郡主惦记。”冯公公感动,江朝华只是笑了笑,跟着他进了殿内。 冯公公对太后忠心耿耿,这是他应得的,何况只是一灌药膏。 “郡主,太后娘娘命尚衣局给您新裁了衣裳,正好您来了试一试。”冯公公将药膏小心的装好,又说着。 第604章 “娘娘给我做的衣裳够多了,不必总是劳烦。”江朝华心疼太后一把年纪了还时常惦记着她们。 “这不是快要到陛下的寿辰了么。”冯公公没多说,一会自有太后跟江朝华说。 还好皇帝寿宴上江朝华还没及笄,比她年纪大的千金一大把,就算要赐婚,也轮不到江朝华。 “进去吧。”江朝华点了点头,进了永寿宫陪伴太后。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五日后,今日是皇帝的寿辰,举国欢庆,普天同庆。 恰好昨日傍晚又传来了风陵渡的战事,以裴玄为主帅的裴家军又将反王的人击退了三里以外。 消息传回长安城,无人不欢喜。 一大早,沈氏跟秦晚等人便早早的起来了。 秦晚去照顾老夫人,沈氏则是去了西拾院寻江朝华。 “朝华,你收拾的如何了。” 沈氏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长裙,内套素色褙子。 她原本就显得年轻,稍微一大半,跟没出嫁的大姑娘一样水灵。 春花陪同,沈氏一路是笑着过来的。 “母亲,我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江朝华穿了一身水红色的罗裙。 罗裙裙摆上绣满了芍药花,灼灼其华,荼蘼绚烂。 少女脸蛋粉嫩,仿佛能掐的出水来。 眉眼如阳春三月的春水,让人多看一眼就能沉浸其中。 就连沈氏这个做母亲的乍一看见自家女儿如此模样,也被惊了一瞬。 “朝华,这么打扮会不会。”沈氏有些担心。 自家女儿生的明艳固然是好事,可今日是皇帝寿辰,举国权贵云集,涉及到赐婚,沈氏总是不放心的。 “夫人,这已经是郡主最低调的打扮了。”幽月忍不住开口。 今日起来的早,她服侍江朝华换了好几套衣裳了。 那些看起来更张扬明艳的衣裙都被江朝华否了。 实在是这一套跟那几个比起来还算是没那么醒目。 “没事的,有母亲跟你外祖父舅舅在。”沈氏想起昨晚老侯爷说的,将心放在了肚子中。 江朝华注定嫁不了皇子,谁要是敢打她的注意,那就证明谁有不轨之心。 跟燕景的事虽然传出去了一些,但只要燕景名义上是燕南天的儿子一天,除了从伦理方面造人诟病,没有一个人会说燕景觊觎盛唐的江山。 谁让众人以为他是南诏人呢。 “走吧。”沈氏拉着江朝华的手出了门。 皇帝寿宴过后不久就是江朝华的及笄礼了。 恰好在她成婚后,日子赶的十分紧凑,不过沈氏看来,这已经是很好的安排了。 通往皇宫的路上,马车早已经是水泄不通,哪怕下了车徒步走,都未必能挤的过去。 “今年比以往还要挤。”沈氏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八月正是酷暑,车厢中放了冰桶也还是很闷热。 前面不知要堵多久,短时间内是别想走了。 “朝华,抱着这个凉水袋。”沈氏给江朝华塞了一个水袋,这样能解暑。 她倒是不觉得热,就怕江朝华会不舒服。 “我不热的,母亲不用担心。”江朝华笑了笑,沈氏心疼她,不断的给她打着团扇。 “请问是准备娘娘跟郡主的车架么。” 马车正堵着,冷不丁的外面传来燕山的声音。 “是我们。”沈氏一顿,下意识的应声。 “准妃娘娘跟郡主坐好,马车马上就能过了。”燕山了然,恭敬的说着。 下一瞬,他便挥挥手,身后立马就有一队侍卫在前面开路。 “赶车吧。”拥挤的路硬生生的被扩出了一条通道来。 车夫都震惊了,心道不愧是燕南天手底下的兵,就是牛掰。 燕山摸了摸下巴,示意车夫赶紧赶车,再晚又要堵住了。 “驾。”车夫赶紧赶车,马车平稳行驶,身后沈家人的马车一辆借着一辆。 也是有了这么个小插曲,路也通了,不必再堵在原地。 “母亲,殿下对您真好。” 车厢中,沈氏垂着头,江朝华笑了笑,俏皮的歪了歪脑袋。 “臭丫头,连你娘都打趣。”沈氏嗔怪。 她很害羞,心道燕南天总是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出,时间长了,她习惯了可怎么办是好。 “我说的是真的呀。”江朝华脸上的笑意更大。 从此以后有燕南天护着沈氏,不管是她还是沈家人,都很放心。 “朝华,燕景那孩子。”马车赶的快,眼看着就要停到皇宫门口了。 越靠近宫门,外面越热闹,南诏跟倭国的使臣还在长安城,参加完皇帝的寿宴他们就要离开了。 所以,今日的京都格外拥挤。 沈氏到底是没忍住问了燕景的事,江朝华安抚:“母亲相信我们,我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朝华,母亲希望你能幸福,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母亲定会为你极力争取。” 沈氏鼓足勇气对江朝华说出了心里话。 若是江朝华真喜欢燕景,那么她不希望因为她跟燕南天的婚事让江朝华退步。 那样不仅对不起燕景,更对不起她自己。 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什么世俗的眼光枷锁,盛唐已经很开放了,寡妇都能二嫁,女子都能自立门户,更何况,朝华跟燕景本来也不是亲兄妹。 第727章那个少年,还是娶了他的意中人 “母亲,我跟燕景知道该怎么做。”江朝华看向沈氏。 她眼中的神色沈氏看了个清楚,立马知道了她的心意: “那就好,若是有需要,尽管开口,朝华。” 沈氏拉起江朝华的手:“母亲也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江朝华为她筹谋,帮她争取幸福。 她也希望为江朝华做些什么。 “只要您一直陪着我便好了。”江朝华靠在沈氏肩膀上。 马车停下还需要缓冲,沈氏眼眶有些酸,搂着江朝华,觉得这一刻她十分幸福。 “夫人郡主,到了。” 车夫找了个地停车,将踩蹬放下。 “夫人郡主,奴婢扶你们下来。”幽蓝伸手扶着沈氏先下了马车。 江朝华不用人扶,自己走了下来。 一下马车,贵夫人跟千金小姐便来攀谈:“准妃娘娘,今日您真是容光焕发,不知您多日前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是啊准妃娘娘,您经此大难,必有后福。” 这些夫人一个个巴结着,沈氏知道她们想巴结的不是自己,而是燕南天。 脸上笑意不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准妃能寻回三公子,是上天厚待,我们真替准妃您高兴。” 一个夫人插话,沈氏看了她一眼,回了一个笑脸:“多谢你们。” 那夫人受宠若惊:“准妃娘娘客气了。” “参见准妃。” 沈氏江朝华被人围着,眼看着又要将路给堵了,沈氏赶紧挥挥手,示意大家都进宫。 冷不丁的,一道脆脆的说话声传了过来,江朝华扭头,只见乔如馨弯着邱惠心的手臂缓缓靠近: “准妃娘娘安好。” 邱惠心跟其他妇人一样称呼沈氏,沈氏嗔怪:“惠心你也打趣我。” “这算什么打趣。”邱惠心笑了笑,一脸的和善样。 她旁边的乔如馨见状,也赶紧说了两句好话。 “上次你们来探望我还在病中没能招待,待成婚后,再宴请你们来府上。” 沈氏将邱惠心当做最好的朋友。 年少的时候沈氏的心事从来都不瞒着她,有什么悄悄话两个人都说。 而邱惠心一直以来也很体贴,有时候还会宽慰沈氏,让沈氏觉得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难能可贵。 “好。”沈氏是以镇北王妃的名义邀请邱惠心母女两个做客,她们如何会不答应。 尤其是乔如馨,十分激动,心道能攀上沈氏,借着沈氏的光,日后也能跟更多高门贵公子见面。 “快开宴了,咱们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孙皇后去世多年,皇帝并未再立继后,这等大的场合,命妇女眷自然得先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不在了,她们只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安便可。 “准妃娘娘先请。” “是啊,准妃娘娘先请。” 既是给太后请安,沈氏跟江朝华自然得排在最前面,太后姓沈,又宠她们,谁敢跟她们抢路走。 “多谢。” 沈氏也很客气。 别人给她们让路,她也不觉得自己身份高别人一等就该走前面。 “准妃娘娘、郡主,请。”她如此态度,女眷们越发觉得她好相处。 想来以前京都那些传闻都不真,要是沈氏真的很有心计,怎么会被江贺算计成那样。 第605章 “快看那不是小秦夫人么。” “是啊不过她身边那个女子是谁。” 想起以前的种种,女眷们便将思绪放的有些远。 大家都在排队,冷不丁的看见小秦夫人,众人都楞了一下。 不是楞她今日也来了,而是楞她身边怎么还跟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女子瞧着还有些眼熟。 “小秦夫人,这位是。” 有跟小秦夫人交好的妇人主动开口,眼神时不时的打量江婉心。 江婉心在京都也是个响亮亮的人物,只是她身份低下,这样大的宴席别说参加,就连机会都没有。 以前也只是借助沈氏跟江朝华她才能不断的结实身份尊贵的人家。 可随着她落魄了,许久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大家早就把她忘记了。 “这位是墨儿新娶的妻子。” 小秦夫人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鬓发左右各插一支玉簪。 她看起来很雍容,但日日操持秦家后宅,眼尾跟脸上的皱纹还是暴露了岁月的痕迹。 她笑着解释,有人立马好奇开口: “原来是秦家新妇,不知少夫人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呢。 还有秦墨是秦家嫡子,又是将军,他娶媳妇,怎么京都中都没人传? “婉婉是墨儿在边境认识的,曾经救过他的命,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我跟将军便同意了这婚事。” 小秦夫人不露山水的解释: “墨儿低调,婉婉也低调,两个孩子的婚事办的也简单,等稳定一些再大办婚事。” “原来是这样啊。” 有夫人明了,只是还有些疑惑:“我瞧着少夫人有些眼熟。” “婉婉,你跟夫人们打个照面吧。”小秦夫人拍了拍江婉心的手。 江婉心这才抬起头。 她扮做妇人装扮,鬓发也盘成了妇人鬓,微微垂着头的时候众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如今一抬头,有夫人立马认了出来:“这不是……” 这不是江婉心么,小秦夫人是糊涂了么,怎么说江婉心跟秦墨是在边境认识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个夫人将话头挡住了: “原来如此,恭喜恭喜啊,我们才知道,改日一定备份厚礼去府上恭贺。” “就是就是。” 夫人们唏嘘,心道江婉心这个祸害最后居然成了秦墨的新妇。 秦墨的脑袋是被驴踢了么。 “那就多谢诸位夫人了,实在是墨儿喜欢,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满足他的心愿。” 小秦夫人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当着众人的面说娶江婉心都是秦墨强求的。 她这个继母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 实际上,她心里是乐开了花,别提有多高兴了。 “宴席快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先去永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是啊,快走。” 夫人们都是人精,不再纠结江婉心跟秦墨到底是怎么回事,谁都不想染一身骚,纷纷岔开话题。 “母亲,走吧。” 沈氏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一眼就认出了江婉心。 江朝华摇摇头。 江婉心就是个纸老虎,得意不了多久的,放任她不管,她也翻腾不了什么浪花。 “颜颜,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夫人跟千金小姐不断往宫里走。 汤夫人拉着汤颜,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抖,不由得担心。 “没事,可能是昨晚吃坏了东西,有点肚子疼。”汤颜垂着头,满眼痛苦。 他到底是娶了他心爱的姑娘为妻,或许自己是时候放手了。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少年达成了心愿,自己该祝福他不是么。 可是为何她的心这么痛。 第728章燕南天背叛沈沁? 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完安,命妇女眷们便结伴朝着含元殿而去。 皇帝寿辰是大活动,怠慢不得,哪怕在路上,众人也不敢放松警惕,生怕惹了祸事。 “太后娘娘到。” 小太监扯着嗓子喊,太后一进来,所有的人都起身请安。 皇帝跟太后是一起来的,满殿的人高呼万岁千岁。 “都免礼吧。”皇帝穿着十二纹龙衮服,头戴帝冕,满面红光。 今日他高兴,又恰好风陵渡打了胜仗,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心情自然也好。 “臣、臣妇,多谢陛下,太后娘娘。” 官吏世家行礼后纷纷落座,宫女太监不断进进出出,端着珍馐美味,香味遍布大殿之中。 “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百官女眷行完礼,轮到后宫嫔妃行礼了。 宁婉大着肚子,皇帝一眼就看到了她。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温柔不失貌美,这么一副模样,跟孙皇后年轻的时候仿佛更像了。 皇帝失神,太后轻咳一声:“皇帝,该主持宴席了。” 第一眼看见宁婉时,太后便觉得她跟孙皇后太像了。 原本以为皇帝会专宠她,但好在皇帝分的很清,哪怕是将宁婉当做替身,也从没觉得哪一刻她就是孙皇后。 “不用多礼了。”皇帝摆手,贤妃跟嘉妃等人立马应是,宁婉也要坐下,皇帝直接示意太监给宁婉换个位置。 “陛下,这只怕不合礼数。” 宁婉只是个才人,虽然肚子中怀了孩子,但到底没生下来,皇帝无法抬她的位份。 依照她的身份,坐的离皇帝那么近不合规矩。 太后想提醒,还没开口,贤妃便已经酸的不行了。 “规矩不规矩的,朕说了算。”皇帝撇了一眼贤妃。 贤妃年轻的时候很得皇帝宠爱,但再宠爱她,皇帝也没想过让墨王当储君。 毕竟郎太师是前朝的太师,不过是为了稳定盛唐江山,先皇跟他才再给郎家荣耀。 所以,贬墨王又或者是抬举墨王,都是帝王权术,用来平衡皇嗣之间的身份。 “别怕。”皇帝的抬举对宁婉来说只是麻烦。 她低着头,皇帝安抚,下面坐着的文武百官瞧了个真切。 朱绍坐在座椅上心惊胆战,时不时的便要看一眼朱霄,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 “父亲放心吧,儿子心中有数。”朱绍的打量朱霄都察觉到了。 他端着酒盏不咸不淡的开口,闻言,倒是朱绍有些尴尬,默默地端起酒盏喝酒。 “朱大人,请。” 朱绍心里清楚宁婉肚子中的还是是他朱家的血脉,如今倒是后悔将宁婉送进宫里了。 如此,更弄的他处境困难,什么都要听江朝华的。 他郁闷喝闷酒,冷不丁的一转身,沈秉正就端着酒盏敬酒,他嘴角抽搐,不得不应:“国公,请。” 沈秉正都成了国公爷了,可见江朝华在中间筹备了多少。 朱绍是完全服了,再也不敢有小动作。 “皇帝陛下,今日是您的寿辰,我代表我国国主,恭祝皇帝陛下福寿延绵,南诏愿与盛唐永世交好。” 南诏使臣都在。 宴席已经开始,依照惯例,使臣们要先说话。 南诏使臣恭贺着,又抬出了一尊罕见的玛瑙雕刻的小山献给皇帝。 不管是玛瑙还是这雕刻的手艺,都足矣证明南诏很有诚心。 “愿永世交好。”皇帝举起酒盏,南诏使臣立马也举起酒盏将杯子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了。 “奏乐,开宴。” 南诏的态度让皇帝十分受用,只要南诏跟盛唐交好,倭国要是胆敢开战,就只有被两国追着打的份。 所以,制衡三国,其实只要制衡住一国就可以了。 当然,南诏如今愿意这么妥协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燕南天跟燕景。 实在是那些年燕南天将南诏打的太惨了,惨到民间百姓都在指责南诏皇室。 谁让南诏皇室当初将燕南天送回了盛唐,这才让盛唐多了一员猛将。 “皇帝陛下,我也代表我国国主恭贺皇帝陛下大寿,祝皇帝陛下万寿无疆,希望倭国跟盛唐永持太平。” 南诏的使臣都表衷心了,倭国的使臣自然也得站出来。 只是他们献的东西没有南诏珍贵,只是一尊南海美玉观音像。 “嗯。”皇帝对倭国没什么好态度,但也伸手不打笑脸人,象征性的敬酒。 他饮酒,殿下坐着的大臣们自然也要跟着喝。 酒都一连喝了两杯了,身份稍微显贵的人都落座了,唯独缺了燕南天。 “南天呢。”皇帝在下面找了一圈,没发现燕南天的身影,不由得皱眉。 “想来是还在外面巡视。”太后说着,皇帝挥挥手示意御林军出去看看。 “回禀陛下,燕副将说镇北王殿下早就来了含元殿。”御林军回来的很快。 皇帝抿唇:“有谁看见南天了?” 第606章 不仅燕南天,就连燕景也不在殿内。 难道是他们父子两个对自己那日罚跪有所不满。 皇帝也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罚的过于重了? “回禀陛下,臣是第一个到的,没看见镇北王殿下。” 有大臣起身回话,这下皇帝的眉头有些打节:“再去找找。” 燕南天不到,宴席怎么开。 他对燕南天情同手足,这等场合,依燕南天的性子不会迟到的。 再说了沈氏还在这里呢,燕南天怎么可能不过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侧妃呢。” 燕南天还没到,原本有些放松的众人瞬间提起了心。 禹王坐在位置上,心中祈祷皇帝看不见他,也想着让禹王妃多藏着点。 可一扭头,禹王妃却不见了。 因为沈晴的事禹王妃被贬成了侧妃,只是还没对外宣布。 “回殿下,王妃肚子有些不舒服,刚刚出去了。”张婆子赶紧回话。 禹王咬牙:“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 一会给皇帝贺寿,禹王妃得跟他一起,关键时刻,那不中用的妇人总是掉链子。 真是该休。 “是。”张婆子身子在抖。 含元殿很大,下人进进出出的,张婆子混在下人堆中赶紧出去了。 计算着时间,还没到半盏茶,张婆子又跑回了大殿。 这一次,她没混在下人队伍中,而是直接进了大殿。 “不好了,镇北王殿下,出,出事了。” 张婆子一屁股跌坐在大殿中,皇帝跟太后一听燕南天出事了,直接站了起来。 “镇北王怎么了?”皇帝皱眉,沈氏的心也瞬间被揪紧了。 张婆子支支吾吾的,好似难以启齿。 “陛下,镇北王殿下他在梦华殿,殿下他……” 林冲随后而进,也跪在地上回禀。 他支支吾吾,十分犹豫的开口,跟张婆子一个反应。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沈氏。 燕南天不会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吧,要是他被行刺或者是受伤了,林冲跟那婆子不会如此为难。 怎么,燕南天背着沈氏偷吃了? 第729章杀禹王妃 “摆驾梦华殿。”皇帝看了一眼沈氏。 难得的,沈氏十分淡定。 她知道燕南天对她的心思,绝不会多想。 哪怕亲眼所见,哪怕燕南天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相信燕南天有别的原因。 “摆驾梦华殿。” 小太监扯着嗓子喊,众人纷纷起身朝着梦华殿出发。 江朝华扶着沈氏:“母亲,女儿扶您起来。” “朝华放心。”沈氏点了点头,看向老夫人跟秦晚:“我没事。” 她很坚强,不至于听到别人说了两句就崩溃的怀疑燕南天。 “沁儿,镇北王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邱惠心也安抚,仿佛在众人心中已经认定了燕南天做了什么事对不起沈氏一样。 “我知道。”沈氏笃定,邱惠心反倒是有些怔楞,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母亲,女儿扶着你。”乔如馨看了一眼沈氏母女俩,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些雀跃。 她就说么沈氏凭什么一直那么幸运,燕南天当初跟皇帝硬刚也要求娶沈氏,一定是出于别的原因。 毕竟沈氏已经嫁过人了,跟黄花大姑娘不能比,燕南天何必非她不可。 “走吧。”邱惠心点点头,随着众人一起去梦华殿了。 梦华殿殿外,燕家军将外面团团围住。 半盏茶前,有一小宫女拿着沈氏的香囊找到燕南天,说沈氏约燕南天在这里见面。 燕南天来了梦华殿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殿中有很重的药味。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想算计他的人还少么。 “殿下,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一直都喜欢你。” 层层纱幔飘在殿中,被外面吹进来的风一吹,层层叠叠,如梦似幻。 宽大的床榻上,一抹纤瘦的身影躺在上面,脸蛋酡红。 “是是指使你的。”燕南天红着眼睛,手上的长剑抵着禹王妃的脖子,满眼厌恶: “不说本王就杀了你!” 肝胆偷沈沁的信物骗他。 禹王妃心里打什么主意。 他如何会不清楚。 “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禹王妃中了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痴迷的看着身前的男人:“殿下,你为何眼中只有沈沁,从来看不见我呢。” “这么多年,除了沈沁,你眼里可曾还有过别人,为何,她就那么好?” 明明自己也出身名门,家世不凡,才学斐然。 甚至为了燕南天,她还曾学过武。 可为什么自己做到此等地步,还是换不来燕南天的青睐。 “少废话,本王问是谁派你来的。” 燕南天不仅神色厌恶,语气也充满了厌恶。 多看禹王妃一眼他都嫌脏。 在他心中,只有沈沁是冰清玉洁的,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沈沁的灵魂,全部。 “我说了没人指使我,殿下,今日你出不了殿门。” 禹王妃咬牙,这个时候,燕南天都中了药了,想的却还是沈氏。 “你这贱妇,该死。” 燕南天眼睛都红了。 今日有人刻意算计。 他要是先走了,这贱人跟她背后的人指定有后招。 他不在乎名声,可却不能不在乎沈沁的感受。 “既然谁都行,为何不能是我,沈沁也已经嫁过人了。” 禹王妃站了起来,双眼哀怨的看着燕南天: “为何不能是我,她就那么好,她凭什么,她除了有一张脸,还有什么。” 论才情,她比沈沁不知强多少倍。 论聪慧,沈沁那个蠢货,更没资格跟她比。 如此,为何燕南天只喜欢沈沁,沈沁到底给燕南天下了什么迷魂药。 “殿下,今日你除了选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求能与你共处一会,哪怕就一会呢。” 禹王妃神色癫狂。 她想得到燕南天都想疯了。 这是她的心魔,是她一辈子的执念。 只要能得到燕南天,哪怕片刻,她都满足了。 今日这个机会难得,错过了再也没有了。 “你这贱妇,本王杀了你!” 燕南天胃中翻涌,猛的挥舞手上的剑,削掉了禹王妃的一缕头发。 “殿下,那药烈,你现在一定能难受吧,让我帮你。” 禹王妃伸出手。 她还当燕南天中药受不了了,:“让我帮帮你吧殿下,我一定能让你满意。” “此生除了沈沁,本王谁都不碰,识相的你交代出背后之人,本王留你一命。” 这殿内都是刺鼻的香味,燕南天哪怕再没中招,也有了点反应。 他不欲跟禹王妃争执,但又有些犹豫。 “殿下,让我帮你把,求你怜惜我。” 禹王妃满眼痴迷。 她已经疯了。 在药物的冲击下跟野心的裹挟下,疯了。 今日一定要得到燕南天,了解夙愿,否则她如何能甘心。 “你不说本王也知道。” 燕南天转身就走。 能帮禹王妃偷到沈沁的信物,还能调开梦华殿的侍卫,那内应一定是皇帝身边的御林军。 燕南天勾唇一笑,笑的凉意满满。 “你站住。” 燕南天跟没事人一样,禹王妃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就去拉燕南天。 “滚开!” 白光闪过,下一瞬,只听禹王妃的尖叫声响彻大殿。 皇帝等人刚赶到就听到了喊声。 “陛下。”燕山行礼,燕家军齐齐跪地。 皇帝一顿,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燕南天,沈沁凭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也喜欢了你很多年,当年要不是她害我,我怎么会婚前失贞嫁给禹王那个懦夫。” 长剑削掉禹王妃的头发,禹王妃吓的心剧烈的跳。 可她说什么都不能让燕南天走了。 嘶吼,她神色崩溃:“沈沁凭什么,她不配,明明我才应该是镇北王妃。” 对。 那个黑衣人就是这么说的。 该成为镇北王妃的人是她才对。 当年沈沁已经嫁给江贺了,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整个京都跟燕南天最般配的人是自己才对啊。 何至于最后委身禹王。 他又胖又丑,每次压在自己身上,她都很想吐。 “这是怎么回事,殿内说话的人竟然是禹王妃。” “是啊,她那是什么意思。” 有人小声议论。 刚来,只听到简短的几句话,但也已经足够他们分辨真相。 是禹王妃纠缠燕南天,或许还用计将对方骗到了这里。 第607章 “你这毒妇心思阴狠,还将错处归结在别人身上。” 燕南天气红了眼:“就算当年本王没娶沈沁,也绝不会娶别人,我的妻子,这辈子只能是她。” “你若再纠缠,便死在我剑下。” “你闭嘴,你喜欢我的,你是喜欢我的,都是因为有沈沁在中间搞破坏。” 禹王妃吼,众人没看见她的模样都觉得她的声音刺耳。 像是恶鬼一般。 好家伙,公然给禹王戴绿帽子,禹王妃还好似很有理一样。 这意思是她想强制爱,对象还是燕南天。 这也太不真实了。 “本王让你闭嘴!你设计本王,给本王下药,本王本不欲搭理你,可你不该几次三番羞辱沁儿! “滋啦。” 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让人头皮发麻。 “还愣着干什么,打开门。” 皇帝听够了,不想再听了。 他瞪了一眼禹王,身后的御林军立马将门撞开。 “啊。” 门打开,鲜血流了出来。 有胆子小的妇人尖叫一声,只见殿中,禹王妃半抱着手臂,一条胳膊已经被削下来了。 燕南天气急之下没要了禹王妃的命只断她一条手臂,也是事情说不清楚。 如此,他对沈沁之心,还有谁会怀疑。 第730章是将计就计,拖夏家崔家下水 “燕南天。” 看见燕南天的一瞬间,沈氏上前两步。 她信任燕南天,但还是会担心。 直到这一刻,她才放心。 “沁儿。” 听到沈氏声音的一瞬间,燕南天心头那些不好的回忆统统消失了。 他觉得他又能跟全世界和解。 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沁儿。” 丢下手上的长剑,燕南天三两步跨出大殿,直奔着沈氏而去。 “本王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众目葵葵之下,燕南天一把抱住沈沁。 镇北王府出来的男人,都是顶天立地,都是及有种的。 爱就是爱,喜欢就是喜欢,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不在意世俗的审判。 “我知道,我从未怀疑过你。”沈沁也勇敢了。 她回抱燕南天,抱的紧紧的。 燕南天为她做的够多的了,这一次,让她维护燕南天,让她来。 “若是有朝一日我对不起你,我自己了结。”燕南天声音沙哑。 他对沈氏情深一片,且此时除了手染鲜血,身上的衣裳好端端的,乱都没乱。 众人明白,他跟禹王妃什么都没发生。 就算发生了,像他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也会认的。 “我知道,你先松开我,我想看看你受没受伤。”沈沁点头,燕南天闻言立马松开了她。 任由她打量。 “还好。”沈沁看的仔细,确定燕南天没事,她松了一口气。 “崔佳瑶。”她目光平静,看向嘶吼的禹王妃。 禹王妃闺名崔佳瑶,是崔家的嫡次女。 崔家乃大士族,出身青河,破具声明。 “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你,请问我害你什么了。” 沈沁严肃。 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让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在闺阁中时,我与你便不算熟,跟你来往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如何害的你,你说明白。” 沈沁坦荡荡。 崔佳瑶满眼恨意:“是你,十八年前,是你害我跟陈贵在一起的,他都交代了,他有你的信物! 崔佳瑶眼神如恶鬼。 沈沁深呼一口气:“信物?什么样的信物,你又如何确定那是我的信物。” 陈贵是谁她都不知道。 “还有,陈贵我根本就不认识,若是我撒谎,便叫我这辈子进不了镇北王府的大门。” 又道:“你该想想,那个叫陈贵的为何要指认我,而不是轻易听信他的话,说是我害了你。” “信物?今晚本王也是有人拿着所谓的信物将本王引来了这里。” 燕南天挥手,燕山立马钳制着一个宫女上前。 “陛下,就是她,是她拿着准妃绣的香囊将殿下引过来的。” 燕山说着,掏出了所谓的信物。 沈沁一惊,:“这香囊不是我的。” 今日朝华提醒她不要带任何象征身份的物件,以免出乱子。 她听了,果真出事了。 “可是沁儿那香囊的针脚确实是出自你手。”燕南天要把话挑明。 “来人,拿给哀家看看。”太后也在。 有人害沈氏,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是。”燕山弯腰将香囊递给太后。 太后摇摇头:“这针脚确实跟沁儿的手法很像,但却不是沁儿的,这里的回针后来哀家教沁儿刺绣时让她改了。” 太后说着,冯公公立马也拿出一个香囊。 香囊乍一看跟燕山拿的一模一样,哪怕离的不近,众人也能看清。 “卫国公夫人,你看看这两个香囊。” 太后同时将香囊递给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夫人年轻的时候绣法高超,哪怕是武将家眷,她也依旧保持着对刺绣的喜爱。 “确实,这两个香囊乍一看一样,但回针不一样,一个向内扣,一个向外扩。” 卫国公夫人又将香囊递给了一个绣艺了得的夫人。 那夫人检查了一遍,也点点头:“没错,两个香囊是不一样的。” “你们撒谎,就是因为沈沁是太后的侄女,你们才帮着她说谎。” 崔佳瑶吼,沈沁凉凉的盯着她:“其实我是左撇子。” 太后教导她让她不要说。 可如今为了证明清白,顾不得了。 “原来是左撇子,我说为什么何夫人只看了一眼就说两个香囊不一样。” “害,何夫人可是绣女出身,在绣坊待了十年啊。” 有人议论。 左撇子绣东西自然跟右手绣的不一样。 何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此,还有什么解释不通的。 是沈氏身边的熟人模仿她的手法绣了香囊栽赃嫁祸。 从十八年前崔佳瑶的事开始,就一直在暗戳戳的害沈氏了。 “不,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若不是你,那会是谁。” 崔佳瑶喃喃,禹王早就受不了了。 上前,他抬手甩了崔佳瑶一巴掌:“你这贱人,月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她不是我陆家的种吧,怪不得你将她弄去庄子上!” 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崔佳瑶会对自己的亲女儿那么狠心。 原来,都是怕陆月长大了生的像别人众人会起疑心。 所以,这才将她藏起来。 “不是的,月儿是殿下你的孩子。”崔佳瑶去拉禹王的衣摆,却被禹王一脚踢开:“贱妇,还在骗本王。” 刚刚他都听到了,听到禹王妃对燕南天表白心意。 还说他又胖又丑。 这个贱妇,不仅给自己戴绿帽子,还嫌弃自己。 “陛下,今晚的事有蹊跷,臣来了梦华殿时,殿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原本应该有御林军巡视。” 燕南天看向林冲。 林冲立马跪在地上:“是属下失察,今晚在梦华殿当值的是赵合。” 林冲随便说的,他是御林军首领,想说谁就指谁。 那个赵合,八成也已经死了。 “那就奇怪了,究竟是谁给了禹王妃能以假乱真的香囊,不仅骗了镇北王殿下,还骗了年少时的禹王妃。” 江朝华笑了笑。 她知道皇帝寿宴不太平。 知道隐藏在沈氏身边的那条毒蛇一定会搞出点动静。 如此,将计就计,反将对方一军。 甚至,还让林冲暴露。 “朝华说的不错。”太后点头:“有人算计,设计谋害,妄图挑拨镇北王府跟沈家的关系。” “皇帝,御林军何事办事这么不利了。” 太后提醒皇帝,皇帝眯着眼睛在御林军中打量。 “彻查此事。”皇帝下令,崔佳瑶立马被拖了出来。 “禹王妃,谋害亲王,不守妇道,罪不容恕,免去她王妃封号,关进大牢。” 皇帝恼怒。 给皇室戴绿帽子,将皇室中人玩的团团转,崔佳瑶跟崔家,好大的胆子! 谁给他们的胆,让他们蒙混过关,让一个失贞的女人当了禹王妃,当了他的儿媳妇。 “崔志,你给朕一个解释。” 皇帝大怒,崔家主崔志立马弯着腰跪地:“臣有罪。” 崔志在朝中也有个闲职。 官职不大,但胜在轻松自在。 再加上他的两个女儿一个是禹王妃,一个是太师正妻,哪个敢看低他。 他过的别提有多爽了。 “崔志教女无方,帮衬崔氏设计皇族,罪不容恕,传朕的指令,崔家全门从今日起,不得踏出家中一步,直到查清当年真相为止。” 第608章 这是要调查全门。 调查的结果如何,还不是奉命调查的人说的算。 “陛下,说起这事,臣女就想起了两个月前发生在玲珑阁店铺门口的一桩趣事。” 江朝华勾唇,崔家被拖下水了,怎么少的了夏家。 今日她就借力打力,再将崔家夏家拖下水。 第731章隐藏最深的毒蛇 江朝华简短的将之前张婆子在玲珑阁门口闹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笑:“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一个婆子狐假虎威,借着禹王妃的势力那么嚣张。” 刻意停顿了一下,拉长语调:“就是不知禹王妃借的是崔家的势,还是太师府的势?” 这话说的漂亮。 燕南天揽着沈氏,唇角勾起,示意燕山不必多说,将场面交给江朝华来主持。 “你含血喷人,我夏家及时有那个意思。”夏语蓉听江朝华咬上夏家,立马站了出来。 “夏小姐记性不好?你忘了,有些话还是你当时亲口说出来的呢。” 江朝华玩味的笑,夏语蓉气急败坏:“你这是污蔑。” 那都是江朝华设计陷害她的,她不要命了么说那些话惹天子猜忌。 “本世子证明,夏小姐当时确实那么说了,不信的话本世子的几个朋友也听到了。” 肖长青来凑热闹。 他也不算是帮着江朝华说谎,而是夏语蓉中了套,当时就是迷糊的那么说的。 “你也帮着江朝华。”夏语蓉指着肖长青。 肖长青无辜耸肩:“冤枉啊,我与福安郡主不相识,夏小姐你不能因为本世子奉家中长辈之命去沈家探望过沈夫人就胡乱咬人吧。” 京都中也没几个人知道他跟江朝华合作。 知道的,都是他们的人。 “陛下,臣女没说过那些话,臣女冤枉。” 帝王凌厉的视线射向夏语蓉。 夏氏赶紧扯了扯夏语蓉的袖子。 夏语蓉的脸瞬间白了,立马跪在地上。 “我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觉得禹王妃太欺负人了。”江朝华板着小脸: “她污蔑我母亲,还想谋害镇北王殿下,如此针对我家人,我不过是说了实话,有何不对。” 顿了顿:“反倒是你们夏家,对不起我们沈家。” “我们对不起你?”夏语蓉总是会被江朝华三言两语挑的跳脚。 哪怕夏太师屡次示意,她也顾不得了。 她就是嫉妒江朝华,讨厌江朝华,恨不得江朝华去死。 “是啊,难道夏夫人不是禹王妃的姐姐,不是崔家主的嫡长女么。” 江朝华淡淡说。 “陛下,是臣教导无方,没管好家中内宅之事。臣有罪。” 夏通是个老狐狸。 他不解释,直接认错:“都是臣管教不严,这才让小女说错了话,但老臣对陛下、对盛唐忠心耿耿。” 说着,他也知道皇帝不信,咬牙:“这两三个月,内妇已经很少跟崔佳瑶联系了。” 直呼禹王妃大名,夏通这是要跟崔家划清关系。 崔志一顿,满嘴苦涩:“陛下,都是臣管教无方,陛下要责罚就责罚臣吧。” 他们只能将罪揽过去,夏家可不能动,动了以后所有人都得完。 陛下有意削弱士族门阀权势,许家跟蒋家都完了,崔家是早晚的事。 留着太师府,后代子孙不至于那么惨。 “你也承认是你的错。”皇帝眼神凉凉:“那当年崔佳瑶设计禹王当上禹王妃一事,崔家可知情?” “你别告诉朕,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那么大的权势,是借助当时已经出嫁了的嫡姐夫家之力。” 崔志想保住夏家,皇帝看出来了。 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这是在逼崔志做一个选择。 “一切都是臣跟臣妇做的,与长女无关,求陛下明鉴。” 崔志闭了闭眼。 这一刻,到底还是来了。 崔佳瑶这个蠢货,果真害了全家。 也怪他,娶妻没娶贤,这才葬送了家族。 “你认罪了就好。”皇帝正愁一肚子怒火没地发泄:“来人,脱掉他的官服,贬为庶人。” “崔家全门欺君枉法,谋害皇族,以下犯上,罪不容恕,全族发配岭南为奴为婢!” “多谢陛下隆恩。” 崔志松了一口气。 皇帝没要崔家人的命,已然是看在今日寿宴的份上开了天恩了。 只要不死,以后等夏家再辅佐新帝登基,他们还是能回来的。 “不,这不管我父母之事,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嫉妒沈沁,可是我也是受害人啊。” 崔佳瑶喊的凄厉。 崔志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流放。 这些年崔家确实对她不错,也很纵着她。 她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至于狼心狗肺。 “压住她。”皇帝发了狠话,燕景从天而降,一脚将崔佳瑶踢出去老远。 “来人,拿下!”燕景下令,提督府的侍卫立马冲了过来。 不仅拿了崔家人跟崔佳瑶,还将林冲也给拿下了。 “大都督,这是何意。”林冲眼眸深深,燕景盯着他: “你身为御林军统领,不管是看管手下的人还是保护宫里的安危,都失职失责。” “难道本座不该拿你么。” 又看向皇帝:“陛下,赵合死了。” 就是刚刚林冲说负责梦华殿附近安危的赵合死了。 很明显,赵合不是幕后主使。 背后操控者的眼线都安插到了皇帝眼皮子底下。 皇帝恼怒:“交给你全权处置。” 说罢,他就要会含元殿,但江朝华哪能让事情就这么结束。 插话:“陛下,福安多嘴,是不是反王……” 再将事情往反王身上引。 这罪名可就严重了,江朝华是说是反王指使崔佳瑶做的事。 也就是说,崔家跟反王有联系。 “陛下冤枉啊,臣不敢,就是杀了臣,臣也不敢跟反王勾结啊。” 崔志知道事情轻重,砰砰的在地上磕头。 磕的头都破了,流出了血。 夏氏死死的攥着手,咬死了牙关这才没求情。 她不能求情,一旦求情,不仅她自己,就连她的一双儿女都要折进去。 “南天,此事交给你调查。”皇帝也在猜。 目前看来,反王确实更有嫌疑,但崔志不敢,崔家根本不敢跟反王勾结。 但背后主使跟反王应该也脱不了干系。 “臣领旨。”燕南天领命。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太后不想扫皇帝的兴,打圆场:“皇帝,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 “今日是你的大寿,普天同庆的日子,该高兴才是。” 是该高兴,士族高门崔家也倒台了。 那可是曾经禹王跟夏通的老丈人家,就这么倒了,让人唏嘘。 甚至有些人都没回过神来。 “母后说的是。”皇帝点头,太后给台阶,他自然得下: “今日是喜庆的日子,不提那逆子,来人,摆驾含元殿。” “摆驾含元殿。”小太监又喊着,众人不想再留在这里,都赶紧回去。 “母亲,女儿扶您。”江朝华扶着沈氏的手臂。 燕南天示意她先回去,自己稍后就到。 “母亲,今日与您接触的只有一个,现在您相信了么。” 一边走,江朝华一边小声的说。 她的说话声很小很小,沈氏如坠冰窖,有些恍惚。 她不敢相信,隐藏的那条毒蛇竟然一直在她身边。 还是她最信任的人——邱惠心。 第732章宴席上醉拳舞剑惊艳全场 “究竟是为何。”沈氏喃喃。 事实摆在眼前,她相信。 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何邱惠心要害她。 曾经在一起相处的光景,难道都是做戏么。 “母亲,人都是会变的。” 也可能是人换了一个,所以才会这样。 只是邱惠心太能伪装了,竟然伪装了二十年。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回家再说。”沈氏能感受到有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打量她。 有没有邱惠心她不知道,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浑身各处。 毒蛇隐藏在身边,且还是她自以为的最好的朋友,时时刻刻想着算计她,甚至害死她。 她怎么可能不感觉到恶寒! “回家再说吧,之后不会再出事了。”江朝华说着。 众人回了宴席,都当做什么没发生过一样。 没办法,今日是皇帝的宴席,是喜庆的日子,谁都不会触皇帝的霉头。 “皇帝陛下,听闻盛唐的贵女擅舞,不知能否让我们见识一下。” 回到大殿,酒过三旬,饭菜也用了不少。 第609章 教坊司被大火烧了,宫里的歌姬舞姬献舞。 众人看的也觉得欢喜,但偏生有不消停的人,总想着找事。 一个倭国的使臣站起身,像皇帝建议。 皇帝眯眼:“我盛唐的贵女皆是能歌善舞的,只是今日歌姬舞姬准备了许多曲子舞蹈,使者不妨先听先看。” “皇帝陛下,歌姬舞姬我倭国也有,但下臣总觉得不进行,无法让下臣看出盛唐的强壮。” 那使臣名为杨笠,乃是倭国有名的交际官。 他这个时候开口,摆明了就是找事。 或者是有意贬低盛唐为倭国争点面子,或许是有别的心思。 “也好,恰好有贵女准备献艺,便早早的抬上来。” 皇帝有些不高兴,但没办法,不接话还显得盛唐确实没有能歌善舞有才艺的贵女似的。 他挥手,歌姬舞姬都退下,礼部的人赶紧准备,不料,杨笠却不依不饶: “皇帝陛下,下臣来长安已经多日,近些日子听过福安郡主的大名。” 他提到江朝华,所有人都瞬间没兴趣吃饭喝酒了,等着杨笠的下文。 “民间说福安郡主是神女转世,又替皇帝陛下分忧,得太后娘娘喜爱,被您亲封为郡主,有封地食户。” “下臣不知有没有荣幸,看福安郡主舞一场,福安郡主既是太后娘家人,定然才情斐然,唱跳皆通。” 杨笠给江朝华戴高帽。 原本夏语蓉都要气死了,外祖父家被流放,她母亲从此后再也没有娘家能依靠了。 这都是江朝华害的,夏语蓉想江朝华死。 正愁没人给她出气,倭国使臣就来了。 “放肆。” 太后不满。 盛唐的女子不外嫁,公主不和亲,自然高门显贵之女也不会在宴席上献艺。 献艺,是舞姬歌姬才做的事,倭国人摆明了就是想羞辱朝华。 太后如何能如他们的愿。 “太后娘娘,下臣没有其他的意思,实在是福安郡主名声太大,下臣想见识见识,盛唐的姑娘是否真如外面传的那样。” 杨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哪里是交际官,这摆明了就是无赖。 “陛下,太后娘娘。” 杨笠为难,江朝华接与不接,都对她不利。 可她不慌,幽幽站起身,看向皇帝:“盛唐强壮,倭国俯首称臣,盛唐乃礼仪之邦,小地方过来的不懂规矩福安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娘娘不要怪罪杨交际官不懂规矩了,他是他国人,听不太懂咱们盛唐话的。” “噗嗤。” 江朝华这么明里暗里损倭国、损杨笠,谁都听出来了。 她骂的脏,但却一个脏字都没露,真是高。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杨笠板着脸纠正:“福安郡主,下臣不是交际官,下臣是使臣。” “哦。”江朝华点点头:“原来你是使臣啊,都说了盛唐跟倭国的话有些不通,我还以为大人你是交际官,难道不是这样么。” 江朝华不在意的说,杨笠不跟她计较,正事要紧:“郡主既然搭话,那么就愿意在今日皇帝陛下寿宴上献舞了。” 知道太后在意江朝华,让她献舞肯定会让太后不满。 但皇帝得为了国家的颜面着想。 如此,一个同意一个不同意,不管结果如何,太后跟皇帝都会离心。 这样倭国的目的就达到了。 “好啊。” 所有人都在心中思衬,想着不可能会同意的吧。 毕竟就连家世比江朝华低很多的贵女都未必能愿意承受这份屈辱。 江朝华身份堪比公主。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同意了。 “陛下,请您让乐师给我伴奏一曲出塞北。” 大大方方走到殿中,江朝华眼神清明,半分埋怨不愿都看不出。 “乐师准备。” 江朝华如此懂事,让皇帝很受用,有什么条件,他都满足。 “杨大人想看我武,那就看好了,看看我盛唐的姑娘武的如何。” 江朝华将衣裙往上绑了绑,绑到小腿,衣袖用绑带缠住。 燕南天坐在位置上,看出江朝华要武不是舞,立马甩出一个发带。 “多谢殿下。”江朝华轻飘飘接住,用发带将头发绑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一瞬间,她就从明艳的女娇娥变成了一个飒爽英姿的女将军。 “锵锵锵!” 乐曲紧随其后,乐师们都很紧张,使出看家本领。 慷慨激昂的武曲回荡在大殿之中,让人听了一阵亢奋! “好!” 江朝华五指握起,打了一套醉拳。 她身子柔软,可挥出去的拳头却那么有力,看起来很有爆发力。 沈秉正跟沈家子叫好,眼睛有些红。 皇帝摸着胡子,这一刻,对江朝华满意到了极致。 他没想到江朝华表演的不是舞蹈,而是武术。 这可就不是献艺了,而是像武将一样,献武。 两者,自然也不可相提并论。 甚至江朝华还将自己献武升华了,将自己堪比成武将,瞬间提了一个档次。 “好啊。” “真是没想到福安郡主看起来娇柔,却懂拳法。” “是啊,这下可真是狠狠的打了倭国人的脸,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盛唐儿女的风采!” 江朝华挥舞拳头,她眼神坚毅,表情严肃。 一套醉拳打的行云流水。 伴随着激昂的曲调,所有人都被带入了境地之中。 甚至,有一些武将看的浑身发热,也忍不住想到殿上耍耍武艺。 “江朝华,接剑!” 忽的。 只听弹奏的曲子曲调再次发生改变,这次比刚刚更激昂,节奏更快。 这样的曲子不适合耍拳,适合舞剑。 燕景丢进大殿中一把剑,江朝华接住。 “刷刷刷。” 剑上泛滥的白光折射出清冷光辉,江朝华握着剑,身影竟直接逼着杨笠而去。 所有人都吓坏了,觉得那剑又快又准,仿佛要刺破杨笠的喉咙。 而杨笠也没想到江朝华竟然这么大胆,紧张之下,竟然直接从座椅上摔了下去。 第733章大人你怕什么,怕我杀了你? “嘶。” 燕景丢给江朝华的剑又快又锋利。 当那剑朝着杨笠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觉得江朝华是想杀了杨笠,以报刚刚杨笠的刁难。 “没事的。”就连沈氏这个当母亲的,都有些紧张。 燕南天瞧出来了,轻笑着安抚。 “咣当。” 皇帝没发话,根本无人肝胆制止江朝华。 更何况,殿门口,一身红衣的燕景像是门神一样挡着。 任何御林军跟侍卫,都别想进来。 “杨大人怕什么,是怕我杀了你么。” 江朝华握着剑停在杨笠身前。 她的剑刺出去了,却没刺到杨笠的脖子,只是剑尖离他的脖子只有一指距离。 “杨大人,你真是多虑了,我只不过是看你酒盏掉了,想帮你接住。” 杨笠惊魂未定,他抬起头看,却见少女笑的别有深意,眼底深处的光凛凛,让他头发发麻。 什么想帮他接酒盏,他酒盏还不是因为江朝华忽然刺过来了才掉的。 更何况,那剑明明就是朝着他喉咙刺来的,什么去接酒盏,都是谎话! “别怕呀杨大人。”少女笑的顽劣,明艳的脸上,惊艳及了: “就算我剑偏了,这一剑,也未必会刺到你。” 弯腰提剑,江朝华用剑背托着酒盏平稳的放在桌面上。 语气玩味,她的眼神也全是散漫,看起来像是在逗杨笠玩一样: “还不快过来扶杨大人起来。” “我盛唐是礼仪之邦,本郡主怎么可能会当众行凶,杨大人未免太胆小了。” 明面上说杨笠胆子小,实际上说倭国人胆子小,这么不惊吓,还当什么使臣? “福安,你又调皮了。” 这话说到皇帝心坎上去了。 他原本就不喜欢倭国,要不是怕劳民伤财,定打的倭国国灭! “陛下,这一武,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希望陛下能一直庇护黎民,庇护福安。” 江朝华说的天真,夏语蓉冷哼一声,心道这江朝华真是会拍马屁。 “赏。” 皇帝也知道江朝华是在拍马屁,可满朝文武、世家百官,谁不拍他的马屁。 但也不是每一次他都觉得这么顺畅,这么开怀。 可见,拍马屁也需要技巧,也得分是谁。 “多谢陛下。”江朝华笑着应下,转身端起杨笠桌案上的另一盏酒水: “我喝不了酒,便意思意思吧,倭国使臣千里迢迢出使盛唐,只是下次国主还是换一个胆子大的使者来吧。” 第610章 将酒水倒在地上,江朝华甚至都是不屑喝的。 刚刚杨笠刁难,她狠狠的报复回去,用这种方式羞辱对方,叫对方有苦说不出。 “陛下莫怪,倭国使臣莫怪,朝华还小,不懂事。” 江朝华将酒倒在地上,大大方方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氏嗔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母亲,刚刚我耍的那两招剑术,是镇北王殿下教的。” 江朝华跟着说,殿内的人眼观眼,纷纷应和:“原来是镇北王殿下教的。” “我等还以为郡主无师自通,不亏是沈家人。” “是啊,原来是镇北王殿下教的那就不奇怪了,怪不得招式有些眼熟。” 皇帝宠信燕南天,再加上他本人也有实力,朝中大臣,哪个不捧着挎着。 如此,自然也得捧着沈氏,敬着江朝华。 “盛唐的女儿,也可骑马打猎,广猎博学,如此,学学拳法,倒是很有必要。” 皇帝也笑,看的出来他十分满意。 倭国丢了脸,盛唐赚足了面子,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这一高兴,将刚刚的小插曲也忘了,朝臣自然得更加应和。 场面一拍其乐融融。 “蓉儿,你给我老实点,若是再不老实,你便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 一时间,很多人都在捧着沈氏江朝华。 大臣男子夸燕南天,夫人小姐就抬举江朝华沈氏。 江朝华大大方方的将夸赞都收着,意气风发,看起来得意及了。 她得意,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心中的嫉妒快要溢出来。 夏氏按着夏语蓉的手,眼含警告。 “母亲。”夏语蓉眼尾发红。 夏氏一瞬间憔悴了许多,这让她如何咽的下那口气。 崔家倒了,陛下只会将这笔功劳也算在沈氏江朝华母女俩头上。 她们是踩着崔家,踩着夏家往上爬的。 她们是贱人。 “你闭嘴。”夏氏小声叱责,脸白的不像话。 崔家已经倒了,要是再闹出事来,夏通不会容她们的。 “你忘记母亲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么,你就是太心急了。” 夏氏满脸笑意。 这个时候她不能过于悲喜,只能让自己冷静淡定。 只要她还是夏夫人,以后总能找到机会报仇的。 沈家的权势大又如何,待皇帝一死,他们只要攀附上下一任新君,到时候想怎么对付沈家人不行? “女儿明白了。”夏语蓉也害怕。 崔家没了,她的后台又倒了一个,她得韬光养晦,绝不能再惹事了。 “接着奏乐。” 皇帝开怀畅饮,他举起酒盏,殿下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敬酒。 一时间,其乐融融,端的繁华盛景。 “准妃娘娘,臣妇敬您一杯。” 帝王开怀放松,殿下的大臣女眷也慢慢的放松。 郑芳柔微微起身,给沈氏敬酒。 沈氏赶紧让她坐下:“夫人坐下说话吧,不必如此客气。” 郑芳柔跟沈氏一直有联系,不管沈家举办什么宴席,郑芳柔都必来。 她肚子中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再过四个月左右,就要生了。 如今的贺章对郑芳柔百依百顺,更是对她肚子中的孩子寄予众望。 “多谢夫人。”郑芳柔笑的温柔:“请。” “请。”沈氏举起酒盏,撇见郑芳柔酒盏中的是羊奶,她放下心,饮了两口。 “夫人,你觉得怎么样。”贺章温柔,知道郑芳柔跟沈氏结交都是为了国公府。 他温柔体贴,郑芳柔笑着摇头:“没事,孩子很好,刚刚还踢我呢。” 大夫说这胎硬实,三个月的时候折腾的厉害。 如此,贺章更加欣喜,觉得郑芳柔这胎孩子就是旺他的。 他仕途顺遂,有往上爬的意思,这个孩子就来了。 人嘛,自然会下意识的多想。 “那就好,待月份再大点,你尽量少出门。”贺章压低声音说,郑芳柔嘴角动了动,贺章无比感动,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倒是有趣。” 这一幕都被江朝华尽收眼底。 她笑,心道郑芳柔只要生下儿子,奉国公府世子的名头就会落在这孩子身上。 如此,奉国公府这步棋就彻底实现了用途。 第734章大都护之女洪若淑 宴席上,推杯换盏,时间过的倒是很快。 渐渐的,太后有些体力不支,先走了,走的时候,还叫了沈氏一起陪同。 或许是有话想跟她说吧,又或者是安抚一番,倒是没人多想。 “江朝华,你在看什么。” 傅娆百无聊赖的坐在坐席上,太平今日没来,听说是上次刺杀后被皇帝派出的暗卫找回来,罚了一顿。 具体的事,没往出传,从那以后,太平称病在自己的寝殿闭门不出。 傅娆去探望过两次,太平都不是很开心。 “没什么,觉得有意思罢了。”江朝华摇摇头,盯着傅娆,无声的说了两句话。 她说太平没事,让傅娆不必担心。 身为皇帝最喜欢的女儿,太平不会和亲,也不会被赐给哪个士族大家。 盛唐的几大士族都已经倒了,如此,当然不需要公主下嫁。 “什么趣事,我怎么没看到?” 顺着江朝华的视线去看,冷不丁的,傅娆看见了一道坐的笔直的身影。 她嘴角一抽,立马移开了视线:“你是不是眼神坏了?” 看谁不好,非要看洪若淑这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女人了。 她都懒得多看对方一眼。 “没有啊,很有意思。”江朝华低头饮酒,眼底笑意很深。 洪若淑是大都护洪正信的嫡女。 京都有传闻,说洪若淑性情娴雅,良善淑德,名声颇好。 而洪若淑也确实如传闻中的那般,不管是干什么都一板一眼的,是后宅正室夫人喜欢的儿媳妇的模样。 但众人不知道的是,洪若淑私底下可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玩的那才叫一个花呢。 人,长期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下,心底就会生出逆反,家中父母要她们怎么做,她们偏就不想那么做。 洪若淑就是一个再典范的例子不过。 “没意思。”傅娆无聊的喝酒,罕见的又多看了洪若淑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倒是跟另一道看向洪若淑的视线撞上了。 “好似也有点意思。”她一顿,往郎家人方向撇了一眼,乐了。 郎一行的长子郎鸿卓已经十九岁了,还没娶正妻。 郎家人心高气傲,如今墨王回京,更是助长了他们的风头,如此,选少夫人自然更是挑剔。 郎鸿卓跟他父亲一样阴狠,但是没什么真的本事。 他频繁看向洪若淑,可见是知道家中长辈有意让他们联姻,这才没忍住。 “是啊,有意思。”江朝华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脸儿有些红。 前世郎鸿卓跟洪若淑确实成婚了,郎家跟洪家联手扶持墨王。 靖王夺位的路上,他们是最大的绊脚石。 如今的皇位不定,但随着江婉心跟林嘉柔计划的破灭,靖王大概率是没戏了。 所以,郎家跟洪家的亲事,不能成,不仅不能成,反而还得反目成仇才行。 “累了便回去休息,陛下马上也要走了。” 酒喝多了头有些晕,但江朝华还是多喝了两杯。 燕南天看她一眼,轻声说着。 “好。” 虽不是亲生父亲,但江朝华生的像沈氏的缩小版,燕南天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满目慈祥。 江朝华觉得心里暖暖的,又缓了一会,等着皇帝先走。 “陛下。” 眼看着宴席就要结束了,皇帝压根就没提给王爷皇子赐婚的事,贤妃着急了。 她出声,皇帝撇了她一眼:“爱妃有事?” 看他这态度,今日根本没那个意思,贤妃一噎,更是不敢提起: “今日是陛下的寿辰,臣妾给陛下准备了礼物。” “哦?爱妃有心了。”皇帝回着。 “那礼物在臣妾的寝宫不好搬动,陛下要不要去看看。”贤妃争宠,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皇帝也累了,准备找个借口离开,贤妃主动,他怎会不应:“好,那朕就去瞧瞧。” 恩准墨王回京,自然就得抬举一下贤妃。 皇帝欣然答应,贤妃大喜,给墨王使了个眼神,陪着皇帝走了。 “安德路,宁才人有身孕,送她回紫竹轩吧。” 临走前,还没忘记宁才人。 贤妃等嫔妃在心里骂宁婉是个贱人,面上却不敢发作。 毕竟如今后宫嫔妃中,只有宁婉一个人有身孕。 “才人,奴才送您回去。”安德里的伤一好就来当值了。 第611章 他也怕皇帝会厌弃他不再用他,那样还有什么活路。 “多谢安公公。”宁婉低头敛目,在安德路的陪同下离开了。 皇帝走后,众人更加自由,也陆续有人离场。 “妹妹,我跟你一起走。”江朝华起身离开,江晚风转着轮椅与她一起。 “好。”江朝华知道江晚风想问什么,兄妹两个结伴。 “路上不必担心,我派了青离暗中保护。” 今日宴席燕景负责巡视,他不能提前离开。 看见江朝华,他说了一句,江朝华下意识的看他膝盖,他笑,如沐春风:“没事,都好了。” 江朝华心疼他,什么伤痛都统统感觉不到痛。 “正好让青离将我给你做的药膏带回去。”江朝华说完,便往前走了,只留燕景在原地笑。 沈家马车停在皇宫门口,沈氏还没离宫,不过不用担心,太后会命人送她,再说了还有燕南天在,她不会有危险。 “妹妹,一直以来我都没问,唐爽她的身份不一般是么。” 车厢很大,江晚风如今不用将轮椅也抬进来了,显得更大了。 沉默了一会,他问。 自从墨王回京后,他见唐爽的次数就更少了,他隐约觉得唐爽心里一直压着的事跟墨王有关。 “哥哥,你喜欢唐爽,想跟她在一起生活一辈子是么。”江朝华开门见山。 “是,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她,守护她,呵护她。” 只要他有,只要他能做,他什么都愿意。 哪怕唐爽不肯接受,他也会在背后默默的。 “哥哥,你听过临安十三刀么。” 江朝华也没打算瞒着江晚风。 他有权利知道。 “这些年她过的一定很辛苦。”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江晚风。 他的第一反应是心疼。 都说爱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心疼。 他爱唐爽,果真就有这种感觉。 “那哥哥你是怎么想的。”江朝华追问。 江晚风握着手:“自然是尽全力帮她复仇。” 为了不拖累沈家其他人,他会想别的办法。 “那如果将来陛下立墨王为储君,哥哥你也决定了么。”江朝华很想知道江晚风会怎么选择。 “墨王他担不起盛唐的江山。”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见解,他们会拥护自己觉得合格的储君人选。 若是觉得对方不合适,那就不会为了苟且偷生的去迎合顺从。 很明显,江晚风就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墨王担不起江山的重任,就不会辅佐他,支持他。 自然就得想法子阻止。 这样也更与帮唐爽复仇的心愿一致。 “哥哥你说的对,墨王确实不配,但硬来没用,想推翻他,就得拔掉他的羽翼。” “你的意思是。”江晚风一顿。 “郎家想让郎鸿卓跟洪若淑联姻,可是哥哥你知道么,洪若淑她背地里养了很多男人。” 想起前世,江朝华也觉得唏嘘。 谁能想到被众人视作大家闺秀典范的洪若淑会有那么不可见人的一面。 只是前世这真相没暴出来,是周迟单独说给她的,她能想象郎家人知道真相时的心情。 定是比吃了屎还膈应。 第735章恶人需用恶刀磨 “真是人不可貌相。”江晚风笑的有些讽刺。 江朝华点点头:“是啊,如此,咱们就推一把。” 恶人用恶刀磨。 让郎家跟洪家联姻,最后大婚时郎鸿卓知道真相,两家反目成仇。 “需要哥哥做些什么。”不用江朝华过多解释,江晚风知道她的计划。 “哥哥就多陪陪唐爽便可以,明日中午,咱们去君子台用膳。” 江朝华说着。 当初君子台开张,她的目的除了赚钱外,还想将君子台当做收集情报的地点。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人都来这里用膳。 所以,窥探情报自然也是窥探了不少的。 她还知道了许多前世不曾知道的秘密,如此,都可拿来用。 “哥哥,天马上就要变了,不出意外,就是母亲大婚后。” 车厢内,兄妹两个不再说话,沉默了良久,江朝华点了安神香。 清冷的香味弥漫在车厢中,不断的扩散蔓延。 “我明白。”江晚风温柔的看着江朝华:“妹妹,做你想做的事,我跟晚意还有云楼永远都会支持你。” 他们帮不了妹妹其他的忙,只能用各自的方式默默的支持。 “哥哥,有你们真好。”江朝华感叹,只是想起周迟,她的心不知为何,多了一丝不安; “哥哥最近在兵部司,可曾去过御史台?” 周迟已经进了御史台为官。 前世御史台也是周迟的归宿,可自从上次从周家离开,江朝华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周迟他仿佛有心事。”江晚风抿了抿唇。 江朝华一顿:“我也察觉到了。” 周迟从不会瞒着她,但上次,周迟明显话没说全。 她看出来了,但又不想逼周迟说出来。 “妹妹,有时间便去周府看看。” 皇帝赏了周迟宅院。 他带着周阿奶已经搬去了新院子。 只是还跟以往一样,周迟秉性自己的原则,清廉做官,清白做人。 “哥哥若是有时间,多与周迟接触。”江朝华皱眉。 “好。”江晚风答应。 周迟原本就是他的伴读,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 想当初他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周迟会成为他的妹夫。 可他到底还是想错了,甚至都没云楼看的清楚,妹妹对周迟虽有感情。 但却是一种类似兄妹之情、又类似知己的感情。 而非男女之情。 但不管怎样,妹妹还是在意周迟,如此,他们自然要为妹妹分忧。 “赵权,再赶快点。”马车平稳行驶。 可江晚风担心唐爽,只想尽快赶回家中。 “是,大公子。”赵权似乎也知道江晚风着急,马鞭挥的频率更高了。 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沈家大门口。 “唐爽!” 一下马车,恰好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江晚风的心跳的很快,他只看清唐爽背了个包袱,还因为她要离开沈家。 一着急,轮椅也没来得及坐。 “你做什么这么慌张,你的腿还没恢复。”唐爽扭头一看,下意识的去扶江晚风。 见他这么不爱惜自己,心头涌起一股怒火。 拉住唐爽的手臂,江晚风焦急问:“你要离开沈家?” 视线定格在唐爽的包袱上,江晚风的眼睛都红了,大手紧紧的扣着唐爽的手臂。 “我出门办点事。”唐爽说。 江晚风更急迫了:“要出去多久,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他不能承担失去唐爽的风险。 他可以陪唐爽一起去。 “大概两三日。”江晚风的视线过于灼热,唐爽抿唇抬头。 她还是那么一副清冷的样子,每次都让江晚风很心动。 “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江晚风心中不安。 “你跟着一起去不方便。”唐爽拒绝。 墨王回来了,郎家更是嚣张。 心中的仇恨在疯狂滋生,这让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唐爽,你先跟我去一趟西拾院,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晚风不想逼迫唐爽,下意识的看向江朝华。 江朝华叹了一口气:“我保证我要与你说的比你自己出门办,效果更大,时间更快。” 郎家跟洪家都想赶紧将亲事定下来,皇帝的寿宴已经过完了。 墨王需要助力,所以,就在这十天半个月,郎洪两家就会举办亲事。 “好。”江朝华的话,唐爽从不怀疑。 她将包袱往江晚风怀中一甩:“一会我帮你做康复训练,你先回去等我。” “好。”江晚风抱紧了包袱,像是紧紧的抱着唐爽一样。 唐爽眼神微微闪烁,跟着江朝华回了西拾院。 将计划都说了,唐爽沉默了,也默认了。 因为她太清楚这计划有多好用,效果有多强。 翌日,君子台。 “你们来了,三楼包房给你们留了一个位置。” 用过早膳半个时辰,江朝华跟唐爽去了君子台。 这两日生意忙,谢云楼没事的时候还会来这里算账。 “多谢哥哥。”江朝华俏皮,谢云楼满脸笑意,让六子领着她们去了包房。 “这是什么东西。”一进包房,唐爽便感觉到了不同。 只见这包房中的窗户上都有一层透明坚硬材质的罩板。 她一顿,旋即走上前。 第612章 还没看清这罩板是什么,只见桌案上还放着一个可翻动的镜子。 镜子一翻,里面居然能看到隔壁! “嘘,小点声。”江朝华拉住唐爽,两个人坐在座位上。 “这是晴儿研究出来的东西,诺,窗户上的名为玻璃,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的场景,从外面就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江朝华解释:“至于这个,是反光镜,也是一个小型的监视镜。” 通过这镜子,可以检测到隔壁包房的人,甚至他们说了什么话都能听清。 不得不说有了沈晴的助力,这君子台做起窥探的事来,更是事半功倍。 “晴儿真神奇。”唐爽点头,也被这些东西给惊到了。 “喝点茶吧,万年春,千金一壶。”江朝华笑着给唐爽倒了一杯茶。 往前推了推,她唇角勾起:“算在我大哥账上。” 要不然她还不舍得喝呢,但是江晚风说今日的开销他来承担。 谁让今日兵部司有事,他无法陪同。 “来了。” 隔壁有说话声,唐爽刚抿了一口茶水,江朝华便示意她仔细听。 视线看到那反光镜上,只见两抹身影正好坐在了位置上。 “多谢郎公子昨日为我解围。” 洪若淑端坐着,那张秀气的脸上,尽显落落大方。 郎鸿卓原本觉得她长相过于平庸,但仔细一看,也有一股别的味道: “别客气,那都是在下应该做的,今日洪小姐做东,明日我做东再请洪小姐,如何。” 郎鸿卓生了一张风流脸庞,皮肤白皙,虽不至于用粉头白面来形容,但也是一副风流浪荡子的长相。 这长相,恰好长在了洪若淑的审美上。 如此,她当然同意:“好。” 洪郎两家都倾向联姻,再看郎鸿卓虽狠毒,但却不是那么聪明过人。 待嫁到郎家,洪若淑觉得她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那明日也是这个时间,还是相同的地点,我等着小姐。” 郎鸿卓急于定下来,他感受到了洪若淑对他的满意。 “好。”果然,洪若淑还是应了。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知怎么的,眼神竟让郎鸿卓觉得有些奇怪。 第736章你不是想报恩么,就这点诚意? “洪小姐,这是君子台新出的棠梨饼,你尝尝味道如何。” 郎鸿卓将饼盘往前推了推。 他的院子中伺候的人有许多,长相大多娇媚。 很少有洪若淑这样端庄板正的,如此,郎鸿卓倒是觉得别有滋味。 眼神带着点深意,他的视线定格在洪若淑的手上,喉结微动。 “好。”洪若淑话不多,伸手去拿棠梨饼,然而还没等她的手伸出去。 忽的,只见她的身子猛的往一侧倾斜。 “不是我。” 事情忽然,倒像是她身下的座椅弹出来了什么,让她没坐稳。 唐爽下意识的看向江朝华,江朝华摇摇头,示意不是她动的手。 “好家伙。”如此,唐爽嘴角一抽,这下直接见识到了洪若淑的本事手段。 还没成婚呢,就开始勾引上郎鸿卓了,要是她真的如外面传的那样端庄贤淑,怎么会有这样的动作。 “洪小姐,没事吧。” 郎鸿卓去抱洪若淑。 纤瘦腰肢不盈一握,郎鸿卓瞬间春心荡漾。 别说,虽然洪若淑容貌不算上乘,但这身材没得说。 他阅人无数,手中纤腰一手能握住,离的近,他也能感受到洪若淑身前波涛。 “多谢公子,我没坐稳。” 洪若淑摇摇头,推开郎鸿卓。 她身上的香味窜进郎鸿卓鼻子中,叫他的心更乱了。 “小姐坐稳。”郎鸿卓表现的彬彬有礼,但洪若淑知道他已经上钩了。 唇角勾起,接下来,唐爽跟江朝华见识到了洪若淑的手段。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可郎鸿卓自以为自己也拿捏住了洪若淑,暗自得意。 两个人,半斤对八两,当真是上演了一出很精彩的戏份。 直到晌午饭点过去了许久,他们才离开。 “怎么样,今日没白来吧。”江朝华笑,唐爽手上拿着筷子夹菜:“没白来。” 看刚刚那俩人的样子,亲事八成是定了。 “十天内,他们当真能成婚?”唐爽还有些不确定。 “能,因为墨王跟贤妃等不及。”江朝华点头。 风陵渡的战事还在进行,反王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再出一点乱子,朝廷势必得立下储君。 墨王贤妃,自然得表现,其他的王爷,也会暗中出手。 所以长安城不太平。 “只要郎家倒了,墨王就会更着急,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后悔。”唐爽的意思是江朝华真的要让盛唐乱起来么。 她与燕景,都希望百姓能安定,希望国家安稳。 “迟早的事罢了,长痛不如短痛,该来的终归要来,为何不将能利用的发挥到最大程度。” 江朝华早就想好了,并且态度坚决。 这一日,早晚会来。 若是没有逼迫,皇帝只怕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做出决断。 “我全都听你的,不会轻举妄动。”唐爽继续吃菜。 江朝华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 唐爽这个人,一旦信任谁,便不会退缩,很值得信任。 “怎么了?” 两个人的心情都好,茶水跟饭菜用的也多。 冷不丁的,桌案上的反光镜一转,里面映出两道其他的身影。 而江朝华的小脸也冷了下来。 唐爽皱眉看向镜子中的人:“怎么会是他们?” 右侧包房中,秦墨跟汤颜居然来了。 汤颜低着头,秦墨则是目光晦涩的盯着她看。 唐爽放下筷子,静静地听着。 “外人都说汤家家教森严,汤小姐更是贤良端庄,怎么本将一约见,汤小姐就来了?” 隔壁,秦墨着一身墨色蹙金软袍,腰间系同色软金带。 鬓发高束,露出冷梢容貌。 薄唇动了动,吐出的话却显得有些刻薄。 “这是先前将军托我绣的腰带,我已经绣好了,今日给将军。” 汤颜低着头。 黄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衬的她脖颈修长,体态婀娜。 秦墨盯着她,不知怎么的,眼中忽的多了一份异样: “我让你绣,你便绣,难道大家闺秀便是汤小姐这幅做派,能任意的给陌生男人绣东西?” 他言语嘲讽,神色尽显轻视。 可眼底偶尔闪过的情绪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是矛盾的。 他虽恶言相向,但眼神却一直落在汤颜身上,未曾离开。 “抬起头,我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直视我,你汤家的规矩礼貌呢。” 汤颜不看他,似乎随时都做好了准备要离开。 秦墨恼怒,声音更冷。 睫毛微微眨动,汤颜抬起头,露出那柔弱盼兮的小脸。 她苦笑:“将军何必羞辱我,你明知道是为何。” 都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 就像秦墨报答江婉心的恩情一样。 “若是为了报恩,难道汤小姐不觉得你报恩的方式过于简单了么。” 乌黑的瞳仁紧紧的锁定着汤颜。 秦墨附身,与她更近,眼神及具侵略:“还是说,汤小姐觉得照顾我几日,给我绣一条腰带,便能抵了救命之恩?” 这恩情就那么好还么。 他还江婉心的恩情付出了那么大代价。 为何汤颜报答他,便只是给予一些小恩小惠? “那秦将军想让我怎么报答。” 汤颜咬唇。 粉嫩的唇露出了里面的一点白,秦墨的眼神更深了:“过来。” 他声音沙哑,隐约有两分情欲炸现。 汤颜眨了眨眼,并未多想,清瘦的身子站了起来:“秦将军,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乖巧,浑身都透着一股软乎乎的模样。 秦墨虽对她有偏见,但相处了几日,他竟不知何时开始,居然对这幅软软的模样有了占有。 对,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抹柔软,便该是属于他的。 也只有他,能拥有。 “你离我那么远,能听到我说话么,这样便能报恩了?” 秦墨讽刺,大大咧咧的靠坐着。 汤颜蹙眉,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我能听清的。”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今日不管秦墨有什么要求,她都会满足。 只当报恩,也断了她自己的念想。 从此后,他们两个再也没瓜葛了。 “你在想什么。”汤颜出神,秦墨猛的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我没想什么。”近距离的相看,秦墨身上的冷凝香味更浓郁,眉眼也更深邃。 第613章 汤颜不敢看他,他却伸手板着汤颜的小脸:“既是决定要报恩,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愿意的。”汤颜心中痛苦,眼神不看秦墨。 今日一过,他们就该有个了断了。 “是么。”秦墨低低一笑,眼神生出了肆意:“那我若是想要你呢。” 他话说的模棱两可,大手紧紧的钳制着汤颜,眼神一寸寸的折射出侵、略。 一个像是捕捉猎物的雄鹰,一个,像是待宰的小白兔。 第737章来日射向他最锋利的箭 “你什么意思。”汤颜的小脸霎那间变的惨白。 秦墨眯眼,讽刺依旧:“装什么清纯,我什么意思你会不懂?” 说着,又再次附身,脸与汤颜的小脸只有分毫之距:“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他语气讽刺,眼神不屑。 就好似汤颜不是什么汤家的大小姐,只是一个可以任人折辱的青楼娼妓。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汤颜眼眶通红。 她眼底的痛苦及深,盯着秦墨时,眼波流转间,有惋惜跟怜悯。 就是如此一副神色,彻底惹恼了秦墨:“别装作很懂我的模样。” 这会让他看了更加恶心。 要是真的喜欢他,真的想报恩,那么三年前自己需要她的时候。 她又在哪里。 若是当时站出来的人是她,江婉心就不会成为秦少夫人。 “我或许真的不懂你吧。”这样的秦墨太陌生。 跟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大相径庭。 “说到底汤家人还是过于虚伪,一边嘴上说着为了报恩愿意付出一切,一边又表现出抗拒。” 秦墨手一甩,汤颜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唔。”秦墨下手不轻,汤颜直接闷哼一声。 她瘦瘦小小的一团,可秦墨知道她浑身上下哪里都软。 “秦墨,若是羞辱我让你觉得心中舒服许多,那我什么都不会说。”汤颜垂着头。 她这么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让秦墨心头一梗,:“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你是为了她报复我么。”纤长的睫毛眨了眨。 汤颜抬头直视秦墨。 她的眼球像是漂亮的琉璃,此时却有些破碎。 “与她何干。”秦墨一口否定。 但汤颜知道,就是江婉心。 “秦墨,你还是防着她一点吧。”汤颜抿唇,秦墨高大的身子猛的附下: “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没有。”汤颜安静的摇了摇头。 “那你说这话是为了什么?别说是关心我。”秦墨揪着不放。 汤颜隐约觉得他有些固执,但又不懂他执着的点是什么,问: “秦墨,你到底想要怎样呢。” 他说想要自己,可他的眼神干干净净,没有丝毫亵渎邪恶的心思。 “你还挺会察言观色。”秦墨嗤笑:“也是,你那么无趣,身子又死板,我怎么可能会想要你。” “不过……”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汤颜。 这让秦墨的心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了快感:“我不要你的身子,换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汤颜抖着睫毛。 “我要你进将军府。”秦墨的话真的很残忍。 “怎么,还是不愿?” 汤颜沉默。 秦墨笑的讥讽及了。 说什么为了报恩什么都愿意做,那为何连做妾都不愿。 又不是让她付出什么天大的代价。 “汤小姐不愿意,日后那两个字便休要再提,我再也不信。” 汤颜的沉默,无异于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刺进了秦墨的心尖。 他也不知他怎么了,就是很在意。 听说汤将军跟汤夫人正在给汤颜寻觅夫婿。 皇帝寿宴已过,也并没给王爷皇子赐婚,如此,年龄相当的贵女都开始寻觅夫婿了。 那汤颜想嫁谁? “汤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我觉得厌恶,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秦墨恼怒,转身就走。 墨色的衣衫破开暖风,跟他的人一样,显得冷硬。 “我愿意。” 打开房门,细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说什么。”秦墨还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扭头去看。 外面的光透到包房内,包裹着汤颜,她背对着光,只身形成了一个阴影: “我愿意。” 她抬头,羸弱纤瘦,仿佛是她的代名词。 可这样的她,却能挡住阳光,光都难以穿透她折射。 秦墨眼瞳一缩,身子竟往后踉跄几步:“你真的愿意。” “愿意。” “好,镇北王大婚后,我便接你进府。” 秦墨眼神复杂。 他落荒而逃一般的离开包房,独留汤颜坐在原地。 许久,她瘦弱的身子才慢慢的动了动,拍了拍身上的衣裙。 “郡主,让你见笑了。” 敞开的包房门口,两抹同样纤瘦的身影驻足。 江朝华唐爽出现的正好,不至于看见汤颜的狼狈模样。 可汤颜知道,江朝华什么都清楚,这君子台的主人之一,可是她的三哥。 “汤小姐,何必呢。”江朝华低叹一声。 “郡主的好意我知道,但是这个世上原本就是有许多事说不清的。”例如感情。 她想大概这就是她欠秦墨的吧,一定要通过某种方式偿还。 还完了,她自己的心结也能打开。 “保护好自己,江婉心不是善类。”江朝华知道劝不动汤颜。 就算她现在找秦墨,告诉她三年前的事都是小秦夫人跟江婉心的阴谋。 他会信么。 秦墨那个人,那么自大高傲,况且话又是从她嘴中说出来的,秦墨能信就见鬼了。 “多谢郡主。”汤颜展颜一笑。 “我先回汤家了,五日后准妃娘娘跟镇北王殿下的大婚,我与母亲定会参加。” 汤颜说着,微微福身,离开了。 “这是个好姑娘,可惜了。” 看着她的背影,唐爽觉得惋惜。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前世汤颜跟秦墨还是纠缠到了一起。 之后的事,江朝华便不知道了,她死的早,也不知道汤颜的结局如何。 不过她始终觉得,秦墨对汤颜的坏,以后会化作最锋利的箭,再射到秦墨身上。 “是啊,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唐爽也感慨。 世道总是对女子更苛刻一些,大多数女子都是不易的。 所以,看见女子被为难,她总是想施以援手。 却也明白,个人的力量终归还是太渺小了,哪怕是皇帝,也断不清家务事。 “走吧,咱们先回府,。” 江朝华抿唇,拉着唐爽回了沈家。 五日后就是沈氏燕南天的大婚之日了,沈家上下忙的不可开交。 早些回去,也好能帮上忙。 天依旧炎热,盛夏时分,蝉鸣鸟叫,夏日的风细细的吹着,吹散了云朵,吹聚了热风。 沈家,沁芳院。 “准妃,郡主来了。” 嫁衣早早的就做好了,甚至这衣裳还是燕南天让燕山送来的。 夏日炎热,嫁衣被挂在衣架上,沈氏每日都会过来看看,以防大婚当日会有纰漏。 春花进来回禀,沈氏赶紧让人准备冰饮: “朝华,唐爽,热了吧,快喝口冰镇的果酿。” 外面热,江朝华跟唐爽一路坐马车回来,依旧带了热气。 沈氏赶紧招呼她们,貌美的脸上,有些微的红。 “母亲,五日后就是您跟镇北王殿下的大婚日,当日只怕也有些不太平,不过我们都安排好了,您尽管放心。” 喝了一口冰饮,江朝华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她安慰沈氏,沈氏却很淡定:“朝华放心,母亲心中有数。”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次,谁都不能破坏她的大婚。 第738章我对你的心永远也不会变 “母亲,这些事交给我们便好,母亲尽管备嫁。”江朝华挽住沈氏的手臂。 一说备嫁,沈氏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才是做母亲的,却累的你事事都要想着。” “女儿小的时候事事都是母亲帮女儿着想,如今女儿大了想帮母亲分担一些,母亲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江朝华笑,沈沁感动:“你这丫头,真是个机灵鬼。” “母亲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让春花去西拾院找我。” 江朝华又叮嘱了一遍,沈氏都记下。 她还要忙别的事,江朝华准备去寻秦晚,看看有没有其他能帮的上忙的。 “郡主,周大人来了。” 刚想离开,张嬷嬷便走了进来,满脸笑意。 “周迟来了。”江朝华有些意外。 第614章 昨日她刚跟大哥说起周迟的事,这么快周迟就来了。 不得不说,大哥做事就是给力啊。 “正是周大人。”御史台新晋新秀,当朝状元郎。 如今的周迟今非昔比,但他的为人处世风格还跟原来一样。 十分谦虚。 “我出去看看。” 江朝华点头,唐爽也跟着她往外走,沈氏喊住她: “唐爽,你与我说说话吧,好几日没看见你了。” “平时别太累了,身体最重要。” 沈氏关心,越看唐爽也越喜欢。 江晚风的心思从不隐藏,他喜欢唐爽便大大方方的表露出来,却又不会给唐爽压力。 沈氏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得帮自家儿子一把。 “好。”沈氏温柔,唐爽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 她是被爷爷伯父带大的。 所以,沈氏每次温柔的跟她说话,她都有些抗拒不了。 沁芳院外面有个长廊,穿过长廊,有一座八角凉亭。 凉亭中摆有桌椅,一户凉茶刚刚端上,伺候的小丫鬟看见站于凉亭中的那抹修长身影,皆红透了脸。 “周迟。” 江朝华到的时候,丫鬟们都已经退下了。 多日不见,周迟仿佛更清瘦了。 一身织锦银色镶边玉兰白杉包裹修长身姿,衬出清贵气质。 “朝华,你来了。”听到声音,周迟转身,清润眉眼透出笑意。 “最近忙么。”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见面却不会透着疏远。 两个人对视一笑,坐在凳子上。 “还行,就是琐事多了一些。”周迟笑意依旧,主动拎起茶壶给江朝华倒了一盏凉茶。 “这茉莉花茶不错。”周迟看着江朝华:“刚刚我饮了一杯,觉得甚好。” “我知道你喜欢喝清淡一些的茶水,日日让丫鬟在府中备着。”江朝华直接说。 周迟一顿,微微抿了抿唇:“朝华,你知道的,我对你的态度永远也不会变。” 在他心里,这一段感情难能可贵。 不管江朝华变了与否,他永远也不会变。 不管是对江朝华的态度也好,心意也好,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都不会变。 “周迟,我对你亦是。”江朝华释怀。 不管周迟想做什么,她都不再去猜了,她只需要相信周迟,信任周迟,便足够了。 “朝华,谢谢你。”她眼底的信任被周迟捕捉。 周迟觉得他也没什么不满足的了,最起码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他。 这样还不够么。 “只是你有心事,可以与我诉说,我或许不一定都能帮上你,但我会尽全力。”江朝华又说。 周迟笑,像是夏日的绿竹:“好,若我有心事,都说与你听。” “朝华,我要离京几日,或许赶不上镇北王殿下的大婚了。” 将茶盏中的茶水喝完,周迟又说。 “那你注意安全,如今的盛唐,不安生。”江朝华点点头,叮嘱着。 “放心吧,若你有事,便传消息给我。”周迟又回了一个笑脸。 两个人相处时,还跟从前一样自然融洽。 甚至,跟周迟在一起时,江朝华的心总是很安静的。 “大人,御史台有公文要大人处理。” 周迟在御史台上任后,皇帝赐了他一个侍卫。 侍卫名为周束,这名字是周迟给他取的。 周迟身边的人并不多,周束跟在他身边以后,周迟拿他当一家人。 “知道了。” 周迟面露愧疚,江朝华了然一笑: “快去忙吧,那些公务,也是你的理想抱负,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么。” 永远都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不断前进。 永远都为了自己的初衷不断坚持。 “好。”周迟站起身,周束等在八角亭外候着。 “朝华,临走前,我还能像之前那样抱抱你么,从此后,你便将我视作兄长,我与晚风兄一样,守你护你,可好。” 周迟走了两步。 暖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角,让他将清润发挥的淋漓尽致。 端的是清贵公子,举世无双。 “好。” 江朝华上前,脑袋轻轻的靠在周迟肩膀上,语气很轻:“周迟,我在长安城等你回来。” “待我回来那日,你去接我。”周迟不与江朝华客气。 “那你提前写信给我。”江朝华抿唇。 “放心吧。”周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绣发如泼墨柔顺,又如上好的蚕丝,让人爱不释手。 以前一直想做的事如今都做了,周迟只觉满足。 “我走了,给镇北王跟王妃的贺礼,会在大婚当日奉上。” 周迟笑了笑,身上依旧有好闻的皂角跟药香味。 “嗯。” 江朝华点了点头,看着周迟的身影远远离去,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眼前有些黑。 此一去,定是凶险万分。 但这是周迟自己的选择。 所有的事,都该做个了断了。 这一次,让周迟自己来! “主子,您没事吧。”夏日炎热,可江朝华的脸色却有些白。 幽蓝不放心她,赶紧过来搀扶。 “幽蓝,动用我名下所有的势力,定要保证周迟万无一失。”江朝华抬起头,一字一句的: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要周迟有事,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谁也不行。 “是,主子。” 幽蓝从未见江朝华这么严肃过。 哪怕当时设计要护下沈家时,也从未如此严肃过。 可见周迟这一去,危机重重。 “回去吧,传信给燕景,让他时刻注意周府的动静。” 周迟离开了,周府只剩下一个周阿奶。 周阿奶是周迟唯一的念想,要是她出了事,周迟定会备受打击。 “是,主子。” 提到周阿奶,幽蓝的眼神忽的复杂下来。 江朝华没看到她眼底的复杂,若是看见了,定会有所察觉。 第739章燕南天沈沁大婚 五日后,燕南天沈沁大婚。 这场大婚,盛世隆重,为了迎娶沈氏,燕南天举办流水席十天,菜品美酒无数,举世庆祝。 一大早,天还没亮,沈氏便起来梳妆打扮,江朝华江晚风等人,全都侯在沈家。 “快到吉时了,快去看看小妹那边怎么样了。” 秦晚忙的不可开交,脸上的笑就一直没下去过。 忙也忙的欢喜,忙也忙的幸福,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感觉。 “是,夫人。”丫鬟跟嬷嬷赶紧去沁芳院看沈氏。 秦晚则是跟沈秉正去正堂又检查了一遍。 虽是再婚,但燕南天以头婚大礼迎娶沈氏,该举行的一点没落。 “夫人,镇北王府的车架已经出发了。” 秦晚刚检查完,侍卫便来回禀。 “来的倒是准时。”秦王捂嘴笑,心道若非碍于规矩,燕南天只怕得提早来上半个时辰。 “这里交给我,你去看看小妹那里如何了。” 沈秉正也很是高兴。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暗红色织金长袍,腰间系金腰带,显得精神百倍,气度不凡。 “是。”秦晚笑,立马带着人去沁芳院。 知道沈氏害羞,老夫人将身边的赵妈妈派过去服侍沈氏。 等沈氏收拾的差不多,她才过去亲自给沈氏梳头。 “我的沁儿,以后福运无双,与丈夫恩爱和睦,白头到老。” 拿着玉梳,老夫人轻轻的滑过沈氏的绣发,给她挽了个朝云鬓。 一边梳头,老夫人嘴中一边念叨着。 透过铜镜,看着老夫人苍老的面容,沈氏强忍着不哭:“母亲,这些年让您担心了,都是女儿不孝。” “过去的事不提了,从此以后你幸福快乐,便是沈家最大的期盼。” 老夫人欢欢喜喜的拉着沈氏:“以后太后娘娘也会来家中送你出嫁,今日沁儿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母亲,有你们,有朝华晚风他们,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沈氏抱住老夫人。 老天对她真好,让她有体贴的儿女,值得依靠的家人。 还给了她最爱她的夫君。 她太满足了。 “老夫人,大夫人,太后娘娘到了。” 正说着,春花便进来回禀。 太后来了,要亲自送沈氏出嫁,除了秦晚跟江晚风他们,老夫人与江朝华心知肚明。 二十年前太后因为没能送沈氏出嫁一直心有遗憾。 如今她有机会了,与沈沁与燕南天的大婚是在所有人的庆祝下举办的,太后亲自送嫁,更给沈氏添光彩。 “臣妇、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安。” 第615章 冯公公扶着太后进了卧房,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红。 太后今日穿着暗红色的凤袍,头上插了凤凰展翅的凤簪,精神十足,气色颇好。 “都起来吧,沁儿,快起来。” 太后赶紧让冯公公去扶沈氏,自己则是走到老夫人身边:“大嫂,辛苦你了。” 这一声大嫂只有在自家人跟前太后才喊。 她对老夫人心存感激,毕竟人家帮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又将名下嫡女的身份给了她的女儿。 她永远都欠哥嫂的。 “娘娘千万别这样,今日是沁儿的大喜之日,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夫人懂太后的意思。 她回握住太后的手,眼底有泪花。 这些年太后都是为了沈家牺牲了自己,付出了一生。 所以,不是太后欠她跟老侯爷的,都是沈家人欠了太后的。 “大嫂说的是。”太后点头,看向沈氏。 沈氏美艳温柔,这么一打扮,更像极了太后年轻时候的模样。 “沁儿,这根蝴蝶鸾簪是哀家送给你的大婚礼。” 太后挥手,冯公公立马拿出一个金贵的红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华美的金簪,簪子上还镶有一十八颗紫宝石。 这些宝石都是太后年轻的时候搜罗的,可见珍贵。 “这太贵重了。”簪子华美,令人惊讶。 “守着,哀家年纪大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太后拉住沈氏的手。 沈氏咬唇,看着太后日渐衰老的脸,总是很想流眼泪。 其实她心里隐约能猜到她与太后的身世。 只是,不能说。 说了就要有灾祸了。 “多谢姑母。”沈沁接过簪子,太后拉着她的手别在了头上。 戴上簪子,沈氏更显貌美,要是燕南天看见了,说不定会走不动道。 “太后娘娘,夫人,镇北王府的车轿已经到街道口了。” 春花又来回禀。 燕南天来的太快了,甚至因为速度快,他还刻意在城中绕了几圈。 实在是绕不下去了,只得过来了。 “团扇呢,快拿过来。” 新郎官来了,太后赶紧让找赵妈妈取团扇。 “还有盖头。”秦晚提醒,张嬷嬷又取了盖头盖在沈氏头上。 “姑母,母亲,你们送女儿出嫁吧。” 盖上盖头,手持团扇,沈氏轻声开口。 她这一声女儿说的模棱两可,有一瞬间太后觉得她是知道了真相故意这么说的。 “好。”齐齐应声,太后在左,老夫人在后,她们一起牵着沈氏的手松她出嫁。 正堂,老侯爷坐在主位,旁边还有两个空座。 自古女子出嫁前要拜别双亲,可沈氏出嫁,高坐上却有三个座位。 “听闻今日太后娘娘亲自来送镇北王妃出嫁。” “是啊,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 宾客都挤在院子中,他们看着老侯爷旁边空余的两个座椅,皆好奇的小声开口。 燕南天一到沈家门口,径直进了府中。 他娶亲,谁敢赌门啊,要么辈分比他小,要么身份比他低。 沈秉正跟燕南天关系好,但年纪到底也大了,总不至于再像毛头小子一样赌着门。 故而,燕南天也在正堂。 看着沈沁在太后跟老夫人的陪同下缓缓靠近,一身红衣的他,更显英姿勃发。 “新娘子来了。” “天啊,是太后娘娘亲自送亲的。” 看见太后,宾客唏嘘,心道太后果真将沈氏看做女儿一般,纷纷惊叹。 皇室的公主出嫁,都没这个待遇。 “南天,沁儿从小在哀家身边长大,哀家将她当做亲女一般,日后若你负了她,哀家绝不轻饶。” 太后眼神和蔼,她动容,还是将沈氏的手递给了燕南天。 “只要我活着,便绝不会辜负沈沁。”燕南天保证,拉住沈氏的手。 太后跟老夫人十分满意,缓缓落座。 “我是在姑母身边长大的,在我心里,姑母就如同母亲一般,今日我出嫁,拜别父母双亲、拜别姑母。” 沈沁温柔开口,太后的眼眶湿润,强忍着不哭。 她坐在中间,燕南天拉着沈沁,一一叩首。 太后激动之余,落了一滴眼泪,余光一转,恰好看见站在她身侧斜后方的肃亲王。 两个人眼神交流间,无比欣慰。 他们的女儿,今日出嫁了。 嫁给了一个盖世英雄,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第740章暗潮汹涌,多方出动 “往后,你要孝顺,尊重长辈,照顾夫君,与他生儿育女,恩爱两不疑。” 太后擦了擦眼眶,温柔的看着沈氏。 沈氏始终用团扇遮面,燕南天拉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抚。 “是。” 沈氏应声,老侯爷跟老夫人又说了两句话。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燕南天直接将沈沁打横抱起,朝着外面走。 “好。” “去镇北王府喝喜酒喽!” 人群欢呼一声,同僚跟属下以及沈家的亲眷都随着燕南天一起往外走。 “你放我下来。” 燕南天忽如其来的一抱,让沈氏吓了一跳。 她语气娇羞,燕南天低头,眉眼温柔: “不放,今日你脚不占地,本王要一路将你抱回镇北王府。” 按理说这活应该是沈秉正来干的。 但依照盛唐的婚嫁习俗,若是夫君十分敬重新婚妻子,也可由其抱着上花轿,出娘家门。 “镇北王跟王妃大婚喽!” “恭送殿下、王妃。” 欢送声响起,还没出家门,外面的大街小巷便开始鞭炮齐鸣。 为了彰显对沈沁的重视,今日全城时时刻刻放鞭炮,夜晚还有烟花秀。 吵闹的声音持续着,幸亏如今没有战事,否则指不定还以为长安城有战事了。 “快看新郎官跟新娘子出来了。” 门外站着的人都等着吃席呢,自然得时刻盯着。 燕南天抱着沈沁出来,又是好一阵欢呼声。 江朝华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穿着一身大红色蹙金软袍,腰系红玉带的燕景。 今日的燕景跟燕南天一样,意气风发。 燕南天娶妻,燕景就在后方骑马跟着。 “起轿!” 燕南天抱着沈沁将她放进轿子中。 喜婆扯着嗓子喊,穿着红衣的丫鬟们也跟着喊。 在片片欢呼声下,轿子抬起,准备绕着长安城转几圈。 这是新娘出嫁的最高仪式。 “王妃,您怎么又哭了。”张嬷嬷陪着沈沁一起,听到她在轿子中哭,不由得关心询问。 “本妃是高兴的。”沈沁擦着眼泪,低头一看,手上多了一个小盒子。 这盒子是燕南天刚刚塞给她的,里面有糕点的香甜味,不用看沈氏也知道这是吃食。 她太幸福了,忍不住落泪。 “高兴就好,老奴也高兴。”张嬷嬷点点头,她鼻子灵,当然闻到糕点味了。 沈氏起的太早,梳妆打扮最是累人,这几日都瘦了许多,吃饭都没胃口。 “嬷嬷,本妃真的很幸福。” 锦盒打开,里面有模样精美的糕点,不仅味道香甜,造型还有些独特。 一看就不是厨子做的,倒像是燕南天做的。 做成这样,指不定练习了多少次。 “恭祝镇北王殿下、王妃新婚之喜。” “祝殿下跟王府恩爱一生,幸福美满。” 轿子先是绕着沈家宅院走了一圈,然后就开始绕着街道巷子走。 一路上但凡是有人看见,都会说上两句讨喜的话。 燕山跟燕家军就会丢银子到人群中。 人们一窝蜂的抢,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一连走了一炷香,花轿停在镇北王府门口。 “沁儿,我抱你下来。” 轿子一停下,便有人拿着红席往王府中铺。 一直到正堂,都有红席。 新娘子到了夫家后要踩着席子走,以此循环,象征传宗接代、前程似锦。 “好。”红席铺了一地,但却不用沈沁自己走,燕南天直接抱着她往王府内走。 江朝华跟江晚风跟在后边,一道进了王府。 燕景同在,他对着江朝华使了个手势,江朝华眼底冷意泛滥。 刚刚绕着城中走时,有人刁难,都被燕南天跟燕景的人解决了。 如此,那些人定还会动手,但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恭喜王爷、王妃!” “恭迎王妃进门。” 一进王府,铺天盖地的恭喜声像是潮水一样仿佛要将人淹没。 漫天的红花飘扬,不断有人丢彩带过来,却只敢丢在燕南天脚下,不敢往沈沁身上丢。 第616章 沈沁靠在燕南天怀中,心中被幸福填满。 “沁儿,本王终于娶到你了。” 到了王府中,跨过火盆跟米袋,燕南天轻轻的用下巴蹭了蹭沈沁的鬓发。 他感慨,声音好似还有些哽咽,沈沁很想安慰安慰他,又听他说: “今晚你好好补偿本王,本王一直等着呢。” 话说的暧昧,沈氏羞红了脸,头都要缩进燕南天怀中了。 “哈哈哈。”燕南天开怀大笑,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有多开心。 “皇祖母,来了。” 皇帝跟太皇太后坐在正堂高位上,听见燕南天的笑声,皇帝赶紧安抚太皇太后。 “终于来了。”太皇太后坐直了身子,也是十分激动。 她还以为有生之年都看不到燕南天娶妻了呢。 今日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外祖母,陛下。” 走到正堂,燕南天放下沈氏。 他喊了一声,沈沁轻声开口:“陛下,外祖母。” “殿下、王妃到。” 安德路主持婚礼,新人就绪,他扯着嗓子高喊一声。 正堂内的人更多,睿王,墨王,还有贤妃齐妃等,剩下的,还有皇室其他的成员。 例如晋阳郡王,晏咏歌等等。 “一拜天地。”安德路请了请嗓子。 燕南天牵着沈氏,对着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安德路又喊,再喊夫妻对拜,礼就算是成了。 正堂内,众人虽是面上一副恭贺的模样,可背地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墨王盯着江朝华看,贤妃则是时不时的看一眼皇帝,齐妃微微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礼成,送入洞房!” 礼成了,安德路也很紧张,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接下来众人落座吃席。 “本王先送你回去。”喜婆扶着沈沁,江朝华也走上前。 在场人的视线一一落在身上,江朝华替沈沁挡了一半。 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中,有一道,最为清晰,江朝华往左边一看,一眼就看见了邱惠心! 燕南天抱起沈沁,这点路都不舍得她走,直接去了正院。 “都落座吧。” 燕南天那猴急的模样,皇帝看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早就知道燕南天的心意。 挥挥手,示意众人落座要开席了,众人应声,皆朝着外面走去。 “等一下。” 忽的,就在众人转身往外走时,院子中响起了一道喊声。 只见两个人匆忙靠近,手上貌似还拿了东西,瞧着像是卷轴,又像是圣旨! 邱惠心见状,眼底笑意更大,笑的让人有些恶寒。 第741章劲爆消息,婚约 “他们怎么来了。” 看见来人是欧阳礼跟彭问,所有人的眉头都拧紧了。 就连晏咏歌,都担心了:“父王?” 燕南天虽然在盛唐长大,虽然是盛唐的亲王,但他身上到底流着南诏的血脉。 多年前燕南天凭空多了一个孩子,南诏人无法搞动静插手。 如今燕南天大婚之日,他们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等一下,殿下,王妃,等等。” 婚礼仪式已经结束了,彭问跟欧阳礼各拿了圣旨匆匆走进正堂。 “刺啦刺啦。” 他们一靠近,燕山等燕家军的侍卫便集体抽出了长剑。 “别,我们没有恶意。”欧阳邑赶紧开口。 燕南天却不待见他们:“今日本王大婚,没宴请你们。” “臣知道。”欧阳礼陪着笑脸。 沈氏用团扇遮面,刚刚有人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朝着邱惠心看去。 有团扇遮掩,她能看清对方的神态,对方看不清她的。 清晰的看见那抹令人恶寒的笑意,沈沁的身子有些抖。 “没事。”燕南天以为她是担心,温柔安抚。 “拜见皇帝陛下、太皇太后。” 欧阳礼跟彭问也有些紧张。 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恶意,又赶紧对皇帝跟太皇太后请安。 “今日是南天的大喜之日,两位使臣可是来恭贺的?”皇帝眯眼。 院子中遍布御林军,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彭问欧阳礼就会被拿下。 既是答应了这桩婚事,便由不得别人破坏。 “皇帝陛下,镇北王殿下怎么说也是南诏血统,今日殿下大婚,臣等自然是来恭贺的。” 欧阳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两道圣旨中的一道,是我国国主亲笔所写,还望皇帝陛下能允我念给殿下听。” “哦?圣旨是恭贺南天大婚的?”皇帝的意思是。 倘若圣旨上的内容不是他们想听的,那他根本不会给南诏人机会宣读圣旨。 “自然是的,下臣用项上人头担保。”欧阳礼出声。 “那你念吧,怎么说南诏国主也是南天的父亲。”皇帝摆手。 欧阳礼立马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四子南天从小聪敏,孝顺忠勇。今朝大婚娶妻,朕心甚慰,为表达朕之喜悦,特将凤鸣城以南划为其封地。” “不管其回国与否,凤鸣城以南都隶属皇四子南天,并加封其为御南王,钦此!” 欧阳礼的声音很大。 他宣读圣旨期间,鸦雀无声。 现场静的可怕,众人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会被皇帝注意到。 南诏的凤鸣城以南,那不就是国都么,再说了,凤鸣城乃是要地,要想夺南诏,必夺凤鸣城。 南诏国主这意思,是要立燕南天为储君! “殿下,接旨吧。”欧阳礼上前举起圣旨,小心翼翼的看着燕南天。 生怕他当场翻脸又或者是根本不接这封圣旨。 “另一封圣旨上的内容是什么。”燕南天眼皮子都不抬。 他紧紧的抱着沈沁,眼神淡漠。 “这……”欧阳礼想到燕南天会问剩下的一封圣旨的内容。 可没想到他连这么大的诱惑都能抵住。 那可是凤鸣城啊,象征着南诏储君的身份。 只要燕南天接旨了,南诏国主明日便可昭告天下,封燕南天为太子! “这圣旨本王不接。”欧阳礼的为难被燕南天看在眼中。 他迈开步子,打算就此离去,彭问赶紧说:“殿下,这是一封赐婚圣旨。”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沁跟燕南天今日大婚,南诏国主赐的又是哪门子的婚。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我怎么糊涂了。” 宾客议论,墨王跟贤妃对视一眼,母子两个看戏一般。 沈沁则是咬紧了唇瓣,燕南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 “殿下,说是赐婚圣旨,其实早在您出生时景和大长公主便给您定下了一桩婚事。” 燕南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彭问觉得他要是再不解释,就得被燕南天的眼神活剐了。 “南诏人人皆知景和大长公主在南诏国时,曾与杜家的大夫人定下婚约。” “这婚事只有国主跟景和大长公主以及杜家的人知道,自从殿下您离开南诏,杜家小姐杜燕馥便一直等着您。” 说着,彭问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的话,无异于让人震惊。 原来燕南天是有婚约的,这叫什么事。 那沈沁嫁给燕南天,到底是正妻还是妾? “本王年幼来到盛唐,当初离开南诏时,国主曾扬言没有我这个儿子,如今又想以所谓的婚约压本王?” 燕南天低低一笑。 笑声透过胸膛传给沈沁。 沈沁抿唇,轻轻的抬手抱住了燕南天。 她不方便说话,可她却能用这种方式安慰燕南天。 顺便,也让众人看清她的态度。 不管发生什么,她永远都跟燕南天共进退。 什么婚约,不过是南诏国主跟南诏的大臣们想拿捏燕南天的借口罢了! “南天说的不错,当初南诏国主命人将他送到哀家身边,南诏国主亲口承诺过,他跟南诏没有资格以血脉亲情要求南天回国。” 太皇太后站了起来。 她满目凤仪,模样严肃却不失礼教。 今日是大喜日,她不想表现的过于激动,因为她很高兴。 但该为燕南天沈沁争取的权益,她寸步不让。 “皇祖母所的是,今日南天大婚,朕在此承诺,只要南天不想回国,除非南诏派兵来打,否则无人能强迫他!” 南诏如此想要燕南天回国,如此算计,更表现了他们的急迫跟慌张。 如此,皇帝自然要向着燕南天。 “可是那一纸婚约是景和大长公主定下的,杜家还有信物。” 彭问也害怕。 盛唐的人态度坚决,且先不说别人,就说燕南天本人,他就够害怕了。 第617章 若不解释,只怕小命今日难保。 “殿下,杜燕馥小姐今年已年过三十五,还没嫁人。” 顶着压力,彭问又说到。 燕南天当然可以不认这门婚事,但关键是婚事是景和大长公主定下的。 杜家何其无辜,杜燕馥何起无辜。 景和大长公主已经去世了,那么身为人子的燕南天,势必就要给杜燕馥一个交代。 “殿下,杜小姐今日也是来了的。” 燕南天眼神越来越冷,场面越来越僵硬,冷不丁的,欧阳礼吐出一句话,直接让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有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有人担忧燕南天真的会为了亡母弥补杜家从未接下那圣旨。 还有人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间,人心各异。 第742章程彦灵救场,婚约早就不算数了 “殿下,杜小姐苦等了二十年,还请您见一见她,圆她一个心愿吧。” 欧阳礼叹了一口气。 并非是他想逼迫燕南天。 实在是他有皇命在身。 也实在是杜燕馥可怜。 三十五岁的老姑娘从没嫁过人,就因为被那一纸婚约捆绑着。 传出去,若是燕南天知道了真相还不做出回应,定会被天下人指责的。 “杜小姐居然来了盛唐。”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人群隐约炸了。 若有婚约,有信物,那杜燕馥才是燕南天的妻子。 那沈沁算什么,今日这场大婚究竟算什么。 “放我下来吧,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妻子了,有什么事,我与你一起承担。” 议论的人群中,沈沁的声音格外明显。 邱惠心站在靠后的位置看热闹,听到沈沁的话,她眼底的笑容一顿,有冰冷情绪闪过。 “母亲,今日的大婚,还能顺利举行么。”乔如馨拉着邱惠心的手,语气似感慨,又似有些幸灾乐祸。 “不知道。”邱惠心摇摇头,一副替沈沁担心的模样。 “不必,本王抱着你,一样可以解决问题。” 燕南天倒是没什么太大波澜:“既然人来了,便让她来这里见本王,与本王的王妃。” “这……”燕南天是让杜燕馥直接来过来。 彭问欧阳礼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怎么,今日是本王的大婚日,你们觉得本王很有闲工夫与你们扯皮?” 燕南天眯眼,院子中,燕家军又涌来了一大批。 “让杜小姐过来吧。”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 欧阳礼低声说着,彭问赶紧走出人群。 没一会,一个貌美的中年妇人便跟在他身后,缓缓靠近。 杜燕馥三十五岁了,虽然从未嫁过人又保养的很好,故而看起来还算年轻。 但再保养得当也经历了岁月的侵蚀,终归是老了。 “倒是个美人,怪不得当年景和大长公主会定下这门婚约。” “快别说了,小声点。” 杜燕馥穿着一身桃红色鱼纹长裙,头上戴着玉簪。 白皙柔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十分淡定。 “臣女杜燕馥,拜见镇北王殿下。”杜燕馥不急不慢的行礼。 她与燕南天站在三步之外,行完礼,她才抬头看向燕南天。 只一眼,她眼底便有贪婪涌现 “这是臣女的母亲当年与景和大长公主交换的信物。” 一个双鱼玉佩。 玉佩只有一半,另一半当年燕南天回国时带回来了,太皇太后一直帮他保管着。 亲眼看见另一半玉佩,太皇太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殿下,臣女只是想见殿下一面,别无所求。” 杜燕馥这话说的坦率。 但却很虚伪。 若是真的别无所求,用的着千里迢迢来盛唐么。 说白了,还是有心思。 “臣女从十二岁那年知道与殿下有婚约,从那时开始,便将自己当成了殿下的人。” 杜燕馥表现的很淡雅:“臣女虽不若王妃生的国色天香,但十二岁后,家中也偶有人来说亲,但都被家父家母推掉了。” 定下婚约的人是燕南天的母亲。 可燕南天却让杜燕馥等了三十多年,若是真不给杜家一个交代,那天下人的唾骂声定会接踵而来。 甚至,在场的人看见杜燕馥,也有了点同情心,觉得这场所谓的婚约,牺牲的人只有她一个。 真是可惜了。 三十五了,还没嫁人,这个年纪,要是燕南天不负责,也别想嫁出去了。 “景和大长公主当年嫁到南诏,成了南诏国主的宸妃,与杜家定下婚约的是宸妃娘娘,不是景和大长公主。” 燕南天笑了笑:“本王是景和大长公主的子嗣,杜小姐跟两位使臣口口声声说婚约,婚约之事,与本王,何干。” 漂亮! 燕南天这话说的真是漂亮精彩。 当年南诏国主赶他离开时,便不认他的身份了。 盛唐是以景和大长公主嫡子的身份将他接回来的。 从此以后,他就只是景和大长公主的儿子,并非是宸妃的儿子。 若是承认他是宸妃的儿子,势必要承认他是南诏国主的皇子。 所以,一旦承认了这桩婚约,就意味着他认了南诏国主,就得回盛唐。 “南天说的不错。” 就连皇帝刚刚都被绕进去了,没反应过来,燕南天这么一提醒,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南诏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这不是给人挖坑,想离间燕南天跟盛唐。 顺便再让景和大长公主背上一个害人终生的罪名,以此来道德绑架燕南天,逼他对杜燕馥负责。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承认了与南诏国主的关系,日后必须得回南诏。 “好险啊,差点就被绕进去了。”沈璞玉当中唏嘘,还很假的抹了抹额头的汗。 皇帝看他一眼,站起身: “朕当年与南诏国主的修书还存放着,盛唐将南天接回,确实是以姑姑嫡子的身份,而非宸妃嫡子的身份将他接回来的。” 顿了顿,又上前:“两位使臣可需要朕派人去将当年的修书拿过来?” 拿过来看看南诏国主曾经有多荒唐,连亲儿子都不认。 甚至还以质子的间接形式将燕南天交给盛唐,以视求好之意。 如此无耻行径,如今南诏又想反悔,让燕南天回国。 要脸不要啊。 “这便不必了。”彭问跟欧阳礼的脸当众红了。 “但是殿下,不管是宸妃还是景和大长公主,都是您的母亲不是么,血脉相连,若您不认,您与盛唐又是什么关系。” 杜燕馥依旧清清淡淡的。 沈沁笑了:“杜小姐刚刚不是说怎样都行么,如今倒是揪着不放了。” 又当又立的人,她见多了。 “苦等三十载的不是王妃,王妃怎会理解我的心情。” 杜燕馥硬的不行来软的。 她悲痛抚胸:“说到底,不管是景和大长公主还是宸妃娘娘,是她的提议让我终生等待。” “女人的青春多么宝贵,我就这般葬送掉了!” 她的言外之意是景和葬送了她的人生。 谁还听不出来啊。 只是无人敢接话。 哪怕燕南天再有理由,涉及到道德层面,也还是杜燕馥更让人同情。 “是么,不管是宸妃娘娘还是景和大长公主,都是镇北王殿下的生母,杜小姐这话说的不错。” “但是,当年宸妃娘娘给殿下定下婚约的乃是杜家正室夫人所生子嗣。 不知杜二小姐一个妾生的,在这里叫嚣着让殿下给个说法,有何资格?” 轻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彦灵神色慵懒。 她手上也拿了一个卷轴。 缓缓靠近,卷轴被拉开,映入众人眼帘。 第743章澄清真相,得到封地,喜上加喜 “你是何人。” 程彦灵的出现让沈璞玉松了一口气。 虽说杜燕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但景和大长公主是燕南天的生母,倘若真的出于道德层面没给杜家一个交代。 那么景和的名声会受损,燕南天当然不肯干。 南诏跟杜燕馥就是拿捏了这一点,才跟叫嚣。 “连我都不认识,杜小姐这些年没待在都城么。”程彦灵歪着脑袋。 圣殿的名声那么大,别说世家贵族,就连都城中的百姓都见过程彦灵。 杜燕馥却不认识她,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我三十五岁了还没嫁人,平时外人嗤笑指责,我有何脸面出家门,更别提认识小姐你。” 杜燕馥有些心虚,但反应倒是快。 “是么。”程彦灵轻笑:“那杜夫人你在换州应该听过圣殿吧。” “换州是哪里,我不知。”杜燕馥的脸又一白。 第618章 彭问跟欧阳礼的眉头都蹙了起来:“圣女,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被杜家给骗了。” 程彦灵耸了耸肩膀:“喏,你们看看这卷轴上面记载的。、” “是。” 接过卷轴,彭问跟欧阳礼一目三行的看。 待看到关键字眼,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十五年前,杜家的正房夫人生下一个死婴,杜夫人也因为难产而死。” 程彦灵解释着。 “杜家虽是南诏大族,但想要嫁给皇子,还是不够格的,因着杜夫人跟宸妃娘娘交好,杜家才觉得有了机会。” “故而,杜夫人跟其女儿双双夭亡后,杜大人便将妾室生下的女儿抱到了杜家老夫人身边,并对外宣称,这是杜夫人留下的遗孀。” 原以为这样杜家就能攀附上皇室,可没想到燕南天这个皇子在南诏并不受宠。 再加上后来宸妃死了,燕南天更加孤立无援,渐渐的,杜家为了不被其他王爷跟南诏皇后针对,便对这门亲事闭口不提。 至于杜燕馥,也从未想过要履行什么婚约,早些年偷偷的去了换州,在当地嫁人了。 但她婚后并不幸福,又被夫家休了,偷偷的返回了都城,安心的呆在家中。 直到前不久,南诏国主派出彭问跟欧阳礼出使盛唐,杜家觉得机会又来了。 这才想起来这门婚事。 “原来居然是这么回事。” “天啊,杜家此举不是欺君么,还险些用景和大长公主捆绑镇北王殿下。” “就是,太过分了,原来是个冒牌货。” 众人指着,眨眼间局势发生改变,杜燕馥心虚,脸色煞白,却不愿意承认: “你胡说,你是圣殿的圣女,难道就可以胡言乱语么。” “我是有证据的,那卷轴上的消息都是圣殿查到的,况且,你换州的原夫家家中族人都已被带到了圣殿。” 要是想对峙,直接回南诏。 “不,我就是杜燕馥,我与你有何仇,你要这么污蔑我。” 杜燕馥还是死撑着,程彦灵啧了一声:“我与你没深仇大恨,我只是不想让镇北王殿下更恨南诏,对南诏的印象更不好罢了。” “你也可以用宸妃娘娘逼迫殿下,但换取的却是殿下对南诏的猜忌,如此,杜家与你是在牺牲了南诏跟殿下关系的基础上达成目的。” “我反倒是想问问你们,居心何在?” 程彦灵这么一剖析,彭问跟欧阳礼也慌了。 “此事是我等思虑不周,让殿下在今日的大婚日生了烦恼,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两个人赶紧请罪,至于杜燕馥,有那卷轴在,彭问跟欧阳礼自然不会怀疑程彦灵。 毕竟圣殿一心为了南诏皇室考虑,程彦灵代表了圣殿,她绝不会帮着外人。 “来人,拿下。” 燕南天挥手,燕山立马上前压住杜燕馥。 “是谁指使你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的,本王会查清的。”燕南天眯眼,杜燕馥的脸更白了。 众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得了别人的指使。 不管是南诏国内还是盛唐国内,都有不希望燕南天好的人存在。 都有黑手在策划一切。 “既然杜家小姐从小就死了,出生便是一个死胎,那么所谓的婚约自然也是算不得数的。” 燕景上前。 他唇角勾起,视线落在彭问跟欧阳礼身上:“如此,婚约不在了,可南诏国主的圣旨已经下发,圣旨是给我父亲的,两位使臣还拿着作甚。” “小侯爷说的是。” 本来想使使劲让燕南天回国,可没想到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下南诏国内的那几位肯定要恼火了。 凤鸣城啊,那可是凤鸣城。 “本王,接旨,多谢南诏国主。” 燕南天领了圣旨,抱着沈沁大步离去。 解除了误会,摆脱了所谓的婚约,又得到了象征身份地位的封地。 两全其美,再加上今日大婚,镇北王府,简直是喜上加喜。 “皇帝,开席吧。” 太皇太后放下心,重新坐了下来。 “安德路。”皇帝的心情也好的不能再好。 燕南天得到了封地,可身份还依旧是盛唐的镇北王。 这就相当南诏的储君留在了长安城,不用怕盛唐跟南诏会起战事。 除非哪一天燕南天生出二心,可有沈氏在,有太后在,他绝不会的。 “传朕旨意,今日高兴,大赦天下!” 皇帝手一挥,豪气的很。 反倒是彭问跟欧阳礼,满嘴苦涩。 也不知国主怎么了,居然想了这么一处,如此一来,南诏算是彻底被盛唐拿捏在手里了。 “用膳吧。” “走走,讨杯喜酒。” 燕南天抱着沈沁去了新房,宾客尾随跟着去讨喜,但也不敢离的太近。 其他年级大一些的,留在院子中吃席,场面活络起来。 今日来的都是朝中大臣,刚刚见证了一出那么精彩的戏,大家自然都得再讨论一番。 “不亏是镇北王殿下,那样的场景下都能力挽狂澜。” “是啊,不过还多亏了圣殿圣女。” 有大人小声说,还看了一眼程彦灵。 而程彦灵,早就大大咧咧的坐下吃席了。 她喜欢吃盛唐的饭菜,有滋有味的,不像南诏的饭菜,要么太咸,要么太淡。 “你们说是谁指使的杜燕馥,又是谁给杜家出的主意?” 程彦灵吃的欢快,众人找话题。 “不知道啊,指不定是南诏那几位。” 南诏的几个王爷中,就属皇后跟太子以及永王闹的厉害。 今日的计划可能就是他们策划的,不过最后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指不定知道结果后,怎么跳脚呢。 第744章侯夫人再见真千金 “八成就是那几位,不过今日真是爽快,来喝酒喝酒。” “干!” 朝臣世家们议论着。 平时大家都有各自的算计,但在国家大事当头前,他们一致对外,利益也自然都是一致的。 盛唐处上风,他们自然就高兴,开始喝酒吃菜,美滋滋的。 “母亲,您怎么了?” 男眷席位上推杯换盏,大家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女眷席位上,夫人小姐们也都在交谈,从她们的神态看去,似乎心情也不错。 乔如馨郁闷,扭头看向邱惠心,见她手指破了流了血,赶紧拿帕子。 “没事,刚刚不小心撞到了。” 邱惠心微垂着头。 乔如馨看不到她的神色,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光滑的桌角:“母亲今日有心事么?怎么这么不小心。” 撞到哪里了,居然流血了。 难道不应该是撞淤青么。 “最近太忙了,我有些累,回去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邱惠心声音依旧。 乔如馨也没怀疑:“那女儿回去后给您捏捏肩膀。” “馨儿真体贴。”邱惠心再抬起头时,依旧跟先前一样端庄温柔。 她拿着筷子夹菜,偶尔会与其他的夫人攀谈。 女眷们都围着桌子坐在一起,身份地位相当的坐在一起。 楚萱坐在后边的坐席上,冷不丁的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下意识的被恐惧支配。 “萱儿,你怎么了。”侯夫人一直盯着楚萱,见她有异样,心头一紧,语气淡淡。 “没什么,就是刚刚被吓到了。”楚萱搪塞。 她确实是害怕了。 她很害怕主人,所以再次闻到那股香味,她觉得主子就在人群中。 可是人太多了,她无法确定。 “这些日子你确实经了太多事,回去歇歇。”既然是要稳住楚萱。 侯夫人当然不能让她看出异样:“母亲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你二哥的事,到底是他平时太不靠谱了,这才招了祸事。” 侯夫人有些失落,楚萱一听,赶紧安慰:“母亲,你还有我跟大哥。” “是啊,我就只有你跟你大哥了。”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所以萱儿你们都要好好的。” “母亲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你们的痛苦了。” “母亲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楚萱窃喜。 侯夫人到底是心有愧疚,又接受她了。 如此,跟靖王的婚事也得提上日程才好。 “母亲别伤心了,否则叫人看见了不好。”楚萱给侯夫人夹了鱼肉。 “萱儿说的是,今日是镇北王跟王妃的大婚喜庆日子。”侯夫人点点头,将那块鱼肉给吃了。 她是直接吞进肚子中的,强忍着跟楚萱寒暄。 只希望楚萱快点暴露,这样她才能让楚家不受伤害的脱身。 “你们听说了么,豫章王今日也来了。” 第619章 “哪呢,听闻他生的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饭桌上,夫人们交谈着。 侯夫人一边吃菜一边听她们的说话声。 冷不丁的听到人提起豫章王,她楞了一下。 貌似那天遇到婉清时,她听人喊了一声王爷。 母亲跟大哥这几日将京都中的几个王爷都悄悄的查了一遍,没查到哪个王爷在外面养了女子。 但还漏掉了一个,豫章王。 对啊,她怎么把豫章王给忘了。 “就坐在那边呢,瞧瞧,果真生的仪容不凡。” 有夫人说:“就是有点可惜,豫章王以后还要回梨水,我可不舍得我家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 蔺青阳身份是尊贵,可跟他结亲,女儿就得嫁到梨水。 一旦外嫁,这辈子或许都见不上面了,哪个当母亲的能舍得呢。 “虽然是远嫁,但豫章王妃好歹也是王妃,身份地位跟寻常妇人还是不一样的。” 有夫人不这么觉得,女子出嫁,看的是夫家的权势地位,只要嫁人了,原本就回不了娘家几次。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听说豫章王府的老夫人早就看中了梨水孔家的嫡女。” 似乎是现在的气氛太过于融洽,也似乎是打赢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事让所有人激动高兴。 激动之下,众人说话也没了顾忌,将自己知道的都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孔家?若是孔家,跟豫章王府倒是很配。”豫章王妃的位置有主了,夫人们也不惦记了。 只是难免还要再八卦几句:“还不止呢,我听说豫章王在来京城的这些日子,得了一绝世佳人。” “啪嗒。” 武威侯夫人的筷子掉了,掉的有些突兀,那些说话的夫人看她一眼。 想起楚文瀚,她们很同情:“侯夫人,你还好么。” “我没事。”侯夫人让下人捡起筷子,站了起来:“我去后院方便一下。” “夫人,老奴陪您去。”丁妈妈自从上次侯夫人回了一趟冷家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她体贴又有眼力见,伺候的很好。 “萱儿,母亲去去就回。”侯夫人临走前安抚楚萱。 楚萱的心思不在侯夫人身上,她想确定一下主子是不是在现场那些夫人中。 “好。”她点点头,丁妈妈立马扶着侯夫人离开了。 侯夫人一走,前面那桌的一人便扭过了头看了一眼楚萱。 她跟其他夫人仿佛一样,都很同情武威侯夫人的遭遇,但楚萱却看明白了对方的眼神。 大为震惊之下,楚萱慌忙的垂下了头,心砰砰乱跳! 原来,主子竟然真的在这里。 原来,主子竟然真的是个女人,怪不得自己之前在她身上闻到过脂粉味。 原来,她居然是淮阴侯的夫人,邱惠心! “楚小姐的脸色也不大好,还是要多爱惜身子才是。” 楚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她很害怕,觉得呼吸困难。 没办法,她对邱惠心的恐惧太强了,刻进了骨髓之中。 如茵冷不丁的开口,语气不咸不淡,楚萱心虚,不敢看她,低着头应着:“我没事。” “没事就好。”如茵不打算放过楚萱。 众人也是心中有数,没再多说。 “夫人,您要冷静啊。”后院,丁妈妈扶着侯夫人来换衣裳。 丁妈妈知道她现在害怕楚萱,尽力安慰。 “丁妈妈,不是那事,我是……” 侯夫人缓了一口气,刚想对丁妈妈说豫章王的事。 抬头,冷不丁的,她看见了一抹纤瘦的身影穿进了前面的假山之中。 “是她,是她。” 侯夫人大惊,这次,她彻底看清了婉清的脸。 婉清跟她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这就是她的女儿。 第745章红鸾帐暖玉笙箫 “夫人您跑去哪里了,要是您出了事,属下该如何对王爷交代?” 婉清今日跟着豫章王来参加镇北王府的大婚。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蔺青阳专门给她派了一个得力女侍卫。 女侍卫名为玉红,玉红穿着一身红黑侍卫服,头发绑成一个马尾高高的吊着。 虽是她保护婉清,但她的眼神却高傲及了,对婉清说话也很不客气。 反倒是她像主子,婉清像下人。 “我觉得胃不舒服,来后院散散步。”婉清温婉好脾气。 小手捂着胃,纤细的眉微微蹙着。 “想必是汤药喝多了。”玉红下意识的看向婉清的小腹。 婉清只是个没命没分的妾,不,应该说是外室。 伺候了主子定不能留下子嗣。 日日喝那伤身的汤药,不难受就怪了。 “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玉红有些不耐烦。 原本她是跟在蔺青阳身边保护的。 被派来保护婉清,相当于降了一个等级,她如何愿意,催促着。 “不会前院了吧,回去吧。”婉清说着。 刚刚那些夫人议论她的声音,她都听到了。 她倒不是觉得委屈又或者是难受。 她只是有些累了。 “也好。”玉红原本就觉得陪着婉清很丢人。 毕竟婉清身份低,待蔺青阳一回梨水,她说不准会被抛弃,到时候就真什么都不是了。 “走吧。”镇北王府很大,婉清不认得路。 她的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小腹有些疼。 “这边。”玉红领路,两个人朝着后门的方向去了。 王府太大,后门也修的十分阔气,玉红带着婉清下意识的走后门,是觉得她的身份就配从后门走。 “太过分了。” 侯夫人一直躲藏在不远处。 看着玉红对婉清不尊重,她气的眼睛都红了。 想过去理论,丁妈妈回过神赶紧去拉她:“夫人,夫人您不能过去啊。” “可是她被一个侍卫给欺负了。”侯夫人下意识的说。 “夫人您难道忘了那位么,要是您过去了,说不准小姐会有杀身之祸。” 这话严重了。 侯夫人很害怕。 她浑身一震,喃喃:“对,我怎么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转身紧紧的拉着丁妈妈的手臂:“丁妈妈你看见了么,你看见她的模样了吧。” 婉清生的多像她年轻的时候啊。 她戴着面纱呢。 要是摘下面纱,前院坐着的那些贵夫人一定会认出她的身世。 “看见了,跟夫人您年轻的时候简直生的一模一样。”丁妈妈真心夸赞: “说句不该说的,小姐比您年轻的时候还要貌美呢。” 楚楚动人温婉大方。 堪称国色天香。 可却沦落成了豫章王的一个外室。 这都是假千金害的。 “是啊,她比我还要好看。”侯夫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是她太粗心了,仅凭借一个玉佩就认了个冒牌货,让她的亲生女儿,让侯府尊贵的千金给人当了外室。 还被一个侍卫轻视。 都是她的错。 “夫人,日后还有机会的,待解决了正事,您就能跟小姐平安团聚了。” 丁妈妈宽慰。 侯夫人打起精神:“是啊,你说的对,为了她,我也会振作起来的。” 尽快将冒牌货给赶走。 刚刚那冒牌货不知在看谁,或许是她的主子。 也或许就是娜然! 娜然果真如大哥母亲说的那般隐藏在某个世家中。 “夫人,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丁妈妈说话一直很小声,还不断打量周围,生怕有探子内奸。 不过这里是镇北王府,探子内奸也得有胆子蛰伏。 “好。”擦干眼泪,侯夫人恢复冷静,往前院走了。 前院热闹,期间,燕南天出来敬酒,只喝了三杯酒,他重新折返回了威栾院。 威栾院建的无比阔气,这院子的名字还是皇帝亲自赐下的。 到处一片红海,红的炙热,红的夺目。 “夫人,您是不是饿了。” 沈沁待在卧房中,时间一晃眼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张嬷嬷担心沈沁,沈沁摇摇头:“还好。” 在花轿中她吃了许多东西,这会不怎么饿,还能撑住。 “王妃,奴婢燕珍、燕珠,奉王爷之命,前来伺候王妃。” 两道女音从门外响起。 春花赶紧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两个丫鬟模样打扮的侍卫。 燕珍还好,燕珠似乎有些不习惯穿女装,一走路还有些不稳当。 “进来吧。”既是燕南天派给她的人,定是及稳重的。 “奴婢参见王妃。” 燕珍燕珠手上端着托盘。 托盘中有吃的喝的。 先给沈沁行了个礼,燕珍燕珠端着盘子上前:“这是王爷让奴婢给王妃准备的。” 第620章 “王爷说王府没有那么多规矩,就算有,也是他说了算,所以王妃不必饿肚子。” 燕珍确实很稳重,燕珠也是。 只是相较于燕珍,燕珠还有些活泼。 如此,两个丫头正好互补,伺候沈沁。 “我吃两块吧。”沈沁抿了抿唇。 原本她是不饿的,可不知那糕点是什么,甜腻的香味勾的她有些饿了。 “是。”燕珍燕珠赶紧弯腰。 沈沁稍微将团扇偏移了一寸。 “这糕点……” 糕点的样子说好看吧,但又不那么精致。 说不精致吧,但香味很浓郁。 “王妃,这些都是王爷做的。”燕珍说着,春花眼睛都瞪大了: “难道今日王妃吃的那些糕点,都是么。” 天啊。 都是燕南天做的。 她还以为燕南天只会带兵打仗,没想到还会做糕点。 “都是王爷昨晚做的,然后密封了起来。”燕珠欢快的说。 王爷娶妻,激动的彻夜难眠,干脆做了一晚上的糕点。 这糕点够王妃吃三天的。 “他可真是。”沈沁哭笑不得。 不过心里却觉得甜蜜幸福。 伸手捏了两块糕点。 糕点甜腻,却很合沈氏的胃口。 一连吃了两块,又饮了茶水,沈沁吃不下了。 “你们都出去吧。” 雄厚的声音隔着几步传来。 是燕南天回来了。 沈沁浑身一震,春花跟张嬷嬷等下人赶紧往外走。 “拜见主君。”退到房外,恰好燕南天已经走过来了。 张嬷嬷跟春花请安,燕南天对主君这个称呼十分受用:“燕山,赏。” “都赏。” 今日他高兴,全府的下人都重重有赏。 “是。”燕山赶紧挥挥手,春花张嬷嬷立马退出了院子。 除了暗中保护的侍卫,其他的人都退到了院子外面,生怕打扰了沈沁燕南天。 “夫人吃饱了,可轮到夫君吃了?” 沈沁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燕南天每走一步都落在她的心尖上。 她满脸通红,身上也热了起来。 大手微微一挥,一股轻柔的力量直接将沈沁按在了床榻上。 “啪嗒。”团扇掉在地上。 下一瞬,燕南天高大的身子已经压了过来。 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将沈沁围的密不透风。 她有些头晕,恍惚间,红色的床幔层层落下。 芙蓉帐暖玉笙箫,春意浓,鸳鸯交颈月儿羞。 第746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沁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沈沁躺在床榻上。 繁重的头饰被燕南天轻轻的拿下。 随后,又脱掉了沉重的嫁衣。 燕南天伸手给她捏了捏肩膀,时不时的,他会轻轻的凑在沈沁身边闻闻她。 碰碰她。 轻柔的话不断吐出,燕南天抱着沈沁,将这些年他的思念、他的爱慕都一一倾诉。 “别说了,以往是我不懂你。”沈沁听的感动,泪盈盈。 她转身,主动搂住燕南天。 燕南天顺势抱着她躺下。 一件件衣裳飞出床幔外,很快,床榻便剧烈的响了起来。 燕南天太厉害,一开始还收着力气,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将汹涌的爱意尽数都给了沈沁。 天渐渐地暗了,燕景跟江朝华等人在前面招呼宾客。 威栾院中,玉宇笙箫,火热沦陷! “今晚的月亮真圆。” 洞房花烛,良辰美景。 燕南天等这一刻等了二十多年,不将沈沁吃的透透的,肯定不会罢休。 前院,天色渐晚,宾客也陆续离开了。 皇帝跟太皇太后早就回宫了,朝臣跟女眷尽兴,一一告辞。 江朝华站在院子中,抬头看向半空的圆月,唇角高高勾起。 “月儿圆,新月照枝头。”燕景月白色的身影悄然上前。 宾客一走,他换了一身衣裳。 月牙白织金玉兰纹软袍衬托出劲瘦腰肢。 腰肢蓄力勃发,被一根软金丝腰带束住,更显身姿修长。 “今日那些人都是你解决的吧。”江朝华一身桃红色的长裙,上面绣并蒂莲花纹。 两抹身影站在一处,莫名养眼。 江晚风谢云楼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指挥下人收拾东西,将空间留给燕景跟江朝华。 “是啊,今日不太平。”燕景笑:“不过都让我解决了,今日是父亲母亲的大婚日,我怎么能让人破坏。” “江朝华,你来王府的次数不多,还没去过我的院子,我院子中种了一片玉兰,你想去看看么。” 月光下,燕景狭长的眸子中柔意满满。 像是浸泡了露水的枝上绿芽,鲜活,没有攻击力。 “好。”江朝华点头,跟燕景转身往东边走。 “九华庭是父亲题的名字,他说这两个字衬我。”一边走,燕景一边跟江朝华聊天。 去九华庭,绕上半圈便能到威栾院。 他们不打扰沈沁燕南天,但也有正事要先办。 “九华庭,这名字确实不错。”江朝华点头。 王府内都是燕景跟燕南天的人。 哪怕有人看见什么,他们也绝不会说。 行至一凉亭中,燕景伸出手拉住江朝华。 此处更加僻静,方便说话。 “唉。”宽大的身影附身,燕景拥住了江朝华。 “江朝华,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也不会让你承受民间的流言蜚语。” 江朝华的身子很软。 抱着她,燕景觉得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 他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拥抱不能满足,只想索要更多。 这一刻,他深有体会。 “我相信你。”江朝华回抱住燕景。 他们的心意大大方方的让众人知晓。 哪怕燕南天跟沈沁知道了,又如何。 他们都是不在乎世俗眼光、敢跟世俗叫板的人。 “我绝不会辜负你的。”燕景拥着江朝华的手又紧了不少: “周迟的事我也不想瞒着你,此番离京,他会有危险。” 抿了抿唇,燕景又补充:“江朝华,这是周迟自己的选择,他想自己做个了断。” “你的意思是,周双儿不会伤害他,是告诉了他一些他不能接受的真相对么。” 江朝华眼神深了。 “对,此番离京能引出对方。”燕景说着:“周迟早晚要迈出这一步。” “江朝华,周双儿的舌头被人拔了。” “我想到了。”江朝华闭上眼睛。 先前周双儿每次看见她不是欲言又止,而是根本说不了话! 是有人将她的舌头拔掉了,又时不时的放她出来迷惑视线。 “我已经派了青离时刻保护周迟,他不会有事的。”燕景保证:“若是你不放心,我过两日便出京。” 过两日时机也成熟了。 “既是周迟自己的选择,便让他自己了结。”江朝华伸手,微微推开燕景:“燕景,我相信你。” “江朝华,此生我无憾了。”燕景莞尔一笑。 风光霁月的公子展颜一笑,堪比月上仙人。 “江朝华,你信我有朝一日一定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么。”用额头抵着江朝华的额头。 燕景一字一字的。 “我信。” 那一日,终将到来。 待到那时,这个时代一定会爆发出钟鸣之音,而后,进入到下一个乾坤盛世。 到了那时,人们的脸上会有更多的笑容,有才有德之人,更能施展抱负。 “那一日不会太远了。”燕景的手牵着江朝华,二人额头相抵。 不知过了多久,燕景在江朝华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林嘉柔已经被青松带到了九华庭,我带你去见她。” 天色晚了,这里有风。 燕景怕江朝华着凉,拉着她缓缓的走。 走的很慢,仿佛此刻就是天荒地老。 “主子,郡主。” 一盏茶后,到了九华庭。 九华庭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却处处透着一股清润之韵。 青松看见燕景江朝华,抱拳请安。 “人在密室。” 将路让开在前引着,青松回禀。 “你退下吧。”燕景挥手,青松又应了一声。 “走吧,我带你去见林嘉柔。”燕景侧首一笑。 他知道今日沈沁大婚,江朝华最想‘宴请’的人就是林嘉柔。 这个妄图夺她母亲一生幸福、妄图谋害她母亲的刽子手。 她想看看林嘉柔此刻是何等癫狂模样。 “燕景,你真的很懂我。” 江朝华喟叹一声。 “还远远不够。”燕景说着,已经带着江朝华进了密室。 第621章 密室没有建在房中,而是建在了院子中的地下。 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大槐树后,密室的入口就在此。 “我拉着你一起走。” 密室不大,台阶也不多,燕景一直拉着江朝华。 江朝华甚至可以闭着眼睛走路,因为有燕景领着她。 她无须担心会摔倒磕到。 “沈沁,江朝华,你们这两个小贱人,放了我,放了我。” 密室中只关了林嘉柔一人。 一进去,就听到她在叫骂。 骂的很难听。 但越难听,便越证明此时她发疯发狂一样的嫉妒。 “让她骂。” 走到牢房中,林嘉柔的骂声更难听了。 江朝华不怒反笑:“她越恼怒,就证明她越嫉妒,这就是我想要的。” 江朝华笑的顽劣,燕景只是宠溺的看着她。 “江朝华,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要害我,为何!” 林嘉柔疯狂的冲到牢房门口,手上的锁链扯的哗啦哗啦作响。 “林嘉柔,你这是恶人有恶报。”江朝华淡淡说。 “若是你有本事,便从这里逃出去,然后狠狠地报复我们。” 燕景接话,林嘉柔古怪的看他一眼,放声大笑:“燕小侯爷,原来这长安城隐藏的最深的是你啊。” 燕景居然是先太子之子。 也就是消失已久的小皇孙。 那他杀江贺,捉自己,不就是为了那副画么。 可是那副画她永远也不会交出去的。 只要不交,她就不会死,一找到机会,她就要拖着沈沁下地狱! 第747章放虎出笼不怕来日被虎反扑? “林嘉柔,如今的你不过是丧家之犬。” 燕景冷冷的睨着林嘉柔。 言外之意是哪怕林嘉柔知道了又如何,她难道还能将此事宣扬出去? “你们不会杀我。”林嘉柔握着牢门。 她听出来了燕景的嘲讽之意。 她恼火,更加想报复。 “你还真是狼狈。” 江朝华看了一眼燕景,转身往外走。 燕景跟上。 “江朝华,你回来。” 密室阴暗又潮湿。 沈沁如今正跟燕南天花前月下,只有她在这里受罪。 这样的反差林嘉柔受不了。 她大喊,江朝华头也不回。 “看好她。” 燕景交代隐藏在密室中的暗卫。 “是。”角落传来低低的应声。 紧接着,就不见了燕景跟江朝华的身影。 “放虎出笼,你不怕来日被虎反扑?” 走出密室。 江朝华沉默了一会问着。 “林嘉柔不是虎,她不过是条狗罢了。”燕景拥住江朝华: “不会有事的。” “你当真想好了?” 将消息散出去。 “想好了。”燕景闭上眼眸: “父亲母亲大婚后,这隐藏在京都暗中的势力也都该出手了。” 此举能刺激他们。 也能加快墨王动手的速度。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江朝华点了点头。 这样确实很快。 但就怕背后那些人最后会鱼死网破。 “别怕,一切都有我呢。”燕景又说着。 风偶尔挂起,温度也算不得低,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有情人尽情享受这一刻。 翌日,天还没亮,长安城中便随处可听到喧嚣声。 威栾院。 “天已经大亮了,王妃该起了。” 张嬷嬷已经在卧房门口转悠两圈了。 沈沁还没动静,她有些担心,也害怕外面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张嬷嬷,王爷说了不必喊王妃起来,王妃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燕珠觉得张嬷嬷一次次的去看太累了,又说了一次。 “老奴就是担心。”今早燕南天出门前特意叮嘱过了,她还能不知道么。 可是她就是怕外面的人会议论。 “嬷嬷,不用担心。”燕珍也上前劝:“镇北王府从不怕人非议。” “王爷也不怕,否则如今的王府早就乱了。” 南诏使臣虎视眈眈,就连昨日在大婚宴上还闹了那么一出。 倘若镇北王府怕,哪里还有如今的安生日子过。 “嬷嬷,放宽心吧。”春花也觉得不用紧张。 燕南天不止一次说过娶沈沁回来是享福的,不让她受一点罪。 况且,新妇起床敬茶这事也免了,因为燕南天根本就没有双亲。 南诏国主在南诏,燕南天根本不认他。 “王爷回府了。” 张嬷嬷在多人的劝说下,终于打消了顾虑,去小厨房准备早膳。 又过了一炷香,燕山过来回禀说燕南天回府了。 “别声张。” 他以往从外归家,第一时间去的是书房。 跟沈沁大婚后,他一回来自然就要往威栾院跑。 一看见他,春花便要行礼,被燕南天制止了。 “让她继续睡。”燕南天十分温柔:“昨晚她累坏了。” “是。” 春花羞红了脸。 昨晚她守夜,自然听到沈沁喊的嗓子都哑了。 都说武将威猛,果真如此。 “燕山。”燕南天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朝着王府西边看了一眼。 “王爷。”燕山上前等候吩咐。 “九华庭出了什么事?” 燕南天内力惊人,平时连细微的动静都能听到。 九华庭传来的嘈杂声,他自然更听清楚了。 “没什么。”燕山如实回话:“听说是跑了一个关押的犯人。” “小侯爷的人已经去追了。” “嗯。”燕南天摆摆手,将外衣脱掉递给燕山:“都去院子外面守着吧。” “记得走路轻一点。” “是。” 外衣沾染了凉气,燕南天怕过给沈沁,干脆直接穿着里衣进了卧房。 他轻手轻脚的,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 燕山嘴角一抽,就差踮着脚尖走路了。 “都去外面候着。” 他挥挥手,院子中的暗卫都撤到了外面。 “统领,九华庭那边要不要我等帮忙?” 阵仗挺大,一暗卫请示燕山。 “小侯爷既然没开口便是不用。” 燕山思索着,那暗卫立马退下了。 以燕景的本事倘若真的想将人给追回来,用不了几日。 再说了,以往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没见过,何时弄出过这么大的动静了。 怕不是故意的。 故意做给外面的人看的。 “走吧,母亲还没醒,咱们先回去。” 江朝华带着翡翠在外面呆了一会。 看着被赶出来的暗卫们,江朝华笑了。 “郡主,不回西拾院么。” 翡翠好奇的问。 她们走的方向好像是要出府啊。 “先出门一趟,去吃点早茶。” 最近长安城中挂起了一股早茶热。 所谓的早茶,就是早点,花样百出,以清淡为主。 “是。”翡翠也没多想,主仆两个出了王府,也没乘坐马车,而是去了最近十分热闹的九章街道。 大街小巷,贩夫走卒,随处可见的人很多。 “主子,王爷真的很宠王妃呢。” 走在街道上,翡翠这才敢小声开口。 王府的探子太多,她怕说错话转头就传到了燕南天耳朵中。 但也是真的感慨燕南天对沈沁好,连带着江朝华跟江晚风他们几个不仅搬进了王府居住。 而且,就连院子的名字也还跟以前一样。 “是啊,母亲很幸福。”江朝华十分满意。 “就去前面那小摊吃早茶吧。”走出街道,迎面就有一个小摊。 摊主是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憨厚。 “是。”翡翠赶紧小跑着过去,将桌椅都先擦了一遍,江朝华才坐下。 “贵客想吃点什么。”摊主立马询问。 “来两笼小笼包,再来两小碗粥即可。”江朝华点头,摊主立马去拿包子跟粥。 “主子。” 点这么多,自然吃不完。 女子的饭量都很小,翡翠还纳闷,冷不丁的幽蓝不知从哪里过来了。 她扭头,想着一会指不定还会有人来。 “她去了哪?” 江朝华点头,幽蓝立马对着她耳语几句。 “倒是意外。”江朝华眯眼。 今早天还没亮,林嘉柔便逃跑了。 果真如她跟燕景先前想的一样,林嘉柔藏了一手。 若非愤怒到极点,她是不会将后手用出来的。 再加上燕景有意放水,她从密室中逃了。 “或许是因为江老太太的原因。”幽蓝说着。 第622章 她的声音很小。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用早茶的人也多了起来。 如此,更加不会有多余的人听到她说话的内容。 “不必动手,静待后续。”江朝华示意,幽蓝立马点了点头。 那副画被林嘉柔藏了起来,藏的十分隐秘。 这次逃跑后,林嘉柔自然要第一时间去确定那副画。 所以,她去找了谁,那副画就藏在谁那里。 只是有些意外的是,她居然去了奉国公府寻了老国公夫人。 那么也就意味着,那副画在老国公夫人手上。 第748章唇,衔住 “客官,您的小笼包好了。” 来小摊用早茶的人越发多了。 摊主逐渐忙了起来。 将江朝华点的东西都上好,摊主又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 “尝尝味道如何。” 江朝华拿起筷子,示意幽蓝跟翡翠也一起吃。 伺候在江朝华身边的这段日子,她总是会时不时的如此。 幽蓝跟翡翠低声道谢,也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主子,要不要奴婢派人盯着。” 幽蓝也确实饿了。 吃了两个小笼包,皮薄汤汁多,满足及了。 “不必。”江朝华低头喝粥。 贺老夫人未必知道那副画在她手上。 要是知道,肯定会威胁林嘉柔索取一些好处。 林嘉柔又不傻,怎么可能给贺老夫人这个机会呢。 “那主子就不担心那东西会被转移么。” 事实上,幽蓝很担心。 从她跟在燕景身边时就隐约知道了这些年燕景一直在寻找一幅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真的很怕再次石沉大海。 万一林嘉柔将画转移了,岂不是就此失去了线索。 “她不会的。”江朝华很笃定。 她了解林嘉柔。 既然那副画贺老夫人都不自知,肯定藏的地方也很巧妙。 所以,她很骄傲那副画只有她自己知道。 肯定不会转移地点。 “再过几个月,国公夫人就要生了。” 又闷头吃了一会,江朝华冷不丁的说。 “还有不到四个月。”幽蓝知道江朝华说的是郑芳柔。 贺时年已经被变相的废了,贺章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只要郑芳柔再生一个儿子,国公府世子的身份会立马落到那个孩子身上。 “找人盯着点,务必要确保这一胎顺利生产。” 拿帕子擦了擦唇角,江朝华吃饱了,只是筷子还没放下。 “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身侧有人议论。 人什么时候最八卦,当然是吃饭喝茶的时候最八卦。 尤其是这早茶小摊,形形色色的人很多,有任何流言蜚语,从这里都能听到。 “自然是郎家跟洪家的事。” “哦,你说的是两家要联亲的事啊,我听说了。” 身侧两个穿着布衫的男子一边吃包子一边说话。 “墨王回京了,郎家是贤妃的娘家,跟洪家联亲,以后洪家也会为贤妃墨王效力的。” “谁说不是呢,这局势瞬息万变,你说储君的身份会落在谁头上。” “嘘,你不要命了啊,居然敢议论此事。” 两个男人越说越好奇,一不小心说到这砍头的大事上,立马闭上了嘴。 “老板,再来两笼包子。” 江朝华垂首,忽的,身侧又坐下了两个人。 幽蓝抬头一看,沈璞玉立马示意她不必起身。 “好嘞。”摊主忙的不亦乐乎,又将刚出笼的包子端上。 “你们起这么早啊,怎么没多睡会,家中没那么多规矩。” 沈璞玉用筷子夹起包子就吃。 他忙了一早上,饿坏了。 要不是主动提出来吃点东西,燕景这家伙还不肯出来呢。 “我睡不着了。”江朝华摇摇头。 沈璞玉大口喝粥:“理解的,太兴奋了,正常。” 燕景这家伙也兴奋,今日天不亮,鸡都没打鸣他就将自己喊起来了。 可见也是兴奋。 “今日进宫,我与你们一起去。”燕景坐在沈璞玉旁边。 他吃东西的速度比沈璞玉慢多了。 看起来十分优雅。 “好。”江朝华点点头,燕景又说:“一会一起回家。” “好。”江朝华再次应声。 两个人说话及其自然,倒是旁观者有些不自在。 “老板,来一碟醋。”沈璞玉翻了个白眼,喊了一声。 “好嘞客官。”摊主立马端了一小碟醋过来。 他还看了沈璞玉一眼。 心道这一早上的,口味还怪重,长安城的本土百姓吃包子可不喜欢蘸醋。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江朝华坐的时间长了,想起来活动一下。 她一动,燕景也站了起来:“我也吃好了。” “那便一起走走。” “哎?你们等等我,我也快吃好了。” 沈璞玉吃饭的速度更快,燕景头也不回的丢了一锭银子。 他立马乖乖的坐好,半分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今日巳时一刻,郎家会去洪家提亲。” 早上的大街小巷,少了喧嚣,多了一分安静。 走在巷子中,燕景跟江朝华边走边说。 “陛下也知道了么。”江朝华知道郎家等不及。 “陛下早已知晓。” 墨王一回京郎家就要定下亲事,怎么可能不被怀疑。 “你在中间做了什么?”江朝华扭头。 “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怂恿别家去洪家打听洪若淑。”燕景笑了笑。 江朝华眉眼古怪:“郎一行那个老狐狸按理说不会那么着急。” 除非是被人刺激了,不然不会‘顶风作案’。 毕竟在朝为官,还是后宫嫔妃的娘家,郎一行做任何事都需要仔细的考虑。 “洪若淑怀了身孕了。” 燕景沉默了一会,又放出一个劲爆消息。 “看不出来,她还是个狠人。”江朝华也是有些意外。 若只有燕景一个人动手脚。 而洪家并没有想要嫁女儿的意思,包括洪若淑本人没那个意愿,那么郎家也不会着急。 得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情况下,郎家才能上钩。 “你对那个男人好奇?”江朝华思绪放远了。 燕景用手勾了勾她的手背,表情不自然。 “我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人会让洪若淑豁出去。” 江朝华点头。 “是她的表哥庞峰。” 庞家原本也算是大户。 但后来家道中落,洪正信看不上庞峰,自然也不允许洪家人跟庞峰打交道。 原本庞峰也看不上洪若淑的姿色,但实在是因为日子窘迫,这才不得已跟洪若淑虚与委蛇。 “那庞峰是你的人?” 江朝华瞬间明了。 也是燕景变着法的告诉她,她才能这么快想到。 “是啊。”他大方承认。 他的事,定会一点点的告诉江朝华,没有任何隐瞒。 “怪不得。” 怪不得洪若淑对郎鸿卓那么主动。 原来是想给自己的孩子找个便宜爹。 果真是爱惨了庞峰,才愿意为了他们的孩子谋划。 “你想问既然洪若淑那么喜欢庞峰,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那些‘莺莺燕燕’。” 往前走便是通达街,此处僻静。 燕景忽的拉着江朝华躲进巷子中。 而后,推开一户人家的门,闪身走了进去。 “自然不会,她只是因为曾经得不到庞峰,如今得到了,觉得有成就感,却不会为了庞峰,舍弃她的乐趣。” 轻轻的将江朝华抵在门上。 两人鼻尖对鼻尖。 “所以庞峰恨洪若淑,恨她的放荡跟不自爱,也恨她落井下石,逼迫于他?” 江朝华抬头,唇瓣轻轻的擦过燕景的下颚。 微痒。 像是羽毛荡过湖面,有涟漪一圈圈泛滥。 “江朝华,别说话。” 燕景的眸色深了几许。 他低眉,盯着那抹红艳艳的唇。 附身。 衔住。 第749章劲爆!!谣言四起小皇孙没死 江朝华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旋即全部附着在唇上。 只有那相互接触的地方被无限的放大。 感官在这一刻变的十分敏感。 “江朝华,我想生生世世都与你在一起。” 展转反侧。 再继续下去。 就会擦枪走火。 燕景隐忍的喘息,大手死死的搂在江朝华腰肢上,与她依旧额抵着额。 “燕景,我还没及笄。” 第623章 还差半个月,她就及笄了。 燕景对她做这样的事,羞不羞。 “我也没及冠。”燕景轻笑,唇角勾的高高的: “江朝华,我的及冠礼举办时,你再办一次及笄礼好不好。”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他想与江朝华一起。 “好。”江朝华声音沙哑。 燕景搂着她。 情深意浓之时,根本不想忍。 他打横抱起江朝华,一边低头吻她一边朝着卧房而去。 江朝华也不是矫情的人,伸手圈住他脖子。 小院中种满了花,花香四溢,烂漫多芬。 却不敌此时情意盎然,春色满园。 洪家。 “那婚期便定在半个月后,不知洪大人觉得如何?” 郎一行带着郎鸿卓下聘。 下聘的礼单令人眼花缭乱,足矣看出郎家对这门婚事有多满意。 “本官没意见。”洪正信根本不知道洪若淑的事。 他只知道洪若淑终于松口愿意嫁人了,从此后,他洪家再也不用被人非议。 这便让他没了一件心事。 “那好,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半个月后,给两个孩子举办婚事。” 郎一行哈哈一笑。 洪若淑坐在对面若娇羞一般的垂着头。 她之所以答应郎家的求亲便是因为郎家着急。 如此,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若淑,你带鸿卓去后院花园中赏赏花吧。” 婚事定下来了。 可有些事却不好当着年轻人的面说。 洪正信将洪若淑跟郎鸿卓支出去。 “去吧,未婚夫妻多相处相处也好。”郎一行摸着胡子。 他对洪若淑这个儿媳妇也十分满意。 “是。” 洪若淑郎鸿卓齐齐站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今日下聘,郎夫人也来了,男人们有话要说,她们也结伴去后院了。 “洪大人,孩子们的亲事定下了,不知那件事大人想的如何了。” 郎一行说的是拥护墨王登基的事。 “此事本官觉得暂时急不得。”洪正信说:“怎么也得等风陵渡战役稳定下来后再说。” “郎大人在朝为官多年,陛下的秉性该是了解的。” 两家接亲已经让皇帝多心了。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再搞事情,那不是找死么。 “这是自然。”郎一行点头:“下官的意思是指大人的心意。” 最起码得让他知道洪正信是否拥护墨王。 总不至于郎家娶了他女儿,他还要拥护别的王爷吧。 “这是自然的,从此后咱们两家自然是一家人。”洪正信知道郎一行是想听他亲口保证。 原本他看中了靖王。 可齐妃的娘家实在是不起眼。 再者说齐妃对靖王的把控太重,皇帝心里有忌惮,所以说靖王当上储君的希望并没有那么大。 “下官敬大人一杯。” 桌面上放着酒水,郎一行得到了答复,高兴的举起酒盏。 “郎大人,请。”洪正信也回敬,两个人心照不宣达成了目的。 可酒盏刚放下,只见洪家的管家便匆匆跑进了正堂。 “出什么事了?” 管家都是洪正信一手调教出来的。 今日郎家下聘,管家不至于这么失态。 莫非是出了大事? “快说,出什么事了。” 只有宫里的大事才能让管家失态。 难道是皇帝下令立储了? 郎一行也着急了。 “大人,不好了。”管家急的满头大汗,脸都憋红了。 “快说。”洪正信郎一行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外面都传,说是小皇孙还活着,他根本就没死!” 管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觉得嗓子紧紧的,根本张不开嘴。 他太震惊了。 “哪个小皇孙。”洪正信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郎一行看他一眼,立马道:“可是陆子初!” 小皇孙真名陆子初,这名字还是当初皇帝亲自取的。 饱含了对小皇孙的期待之情。 “正是。”管家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怎会如此。”郎一行心里翻江倒海。 当年先太子被杀,可皇帝始终并未废了他! 是这么多年朝廷暗中的势力一直宣扬先太子被废了,因谋反被杀! 实际上,只有朝中的大臣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 “郎大人冷静一点,这件事只怕是空穴来风,或许是有人趁着今日咱们两家联姻,故意宣扬出去的。” 洪正信比郎一行淡定。 毕竟郎家是贤妃的娘家,更加关心则乱,自然不如洪家冷静。 “大人,外面还说。”管家深呼一口气,还有话没讲完。 “还说了什么。”这下洪正信也不淡定了。 莫非这件事是真的? 若是真的。 以这些年皇帝对先太子的态度以及小皇孙的喜爱,储君的竞争人选岂不是又多了一个? “外面还说,当年救了小皇孙的人是镇北王殿下!” “噗通。” 管家说完,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头上冷汗如雨。 若真是燕南天救了陆子初。 岂不是就证明,燕景有很大概率就是陆子初! 天啊。 这太令人震惊了。 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怎么可能。”洪正信的声音都变了。 这消息的真假不确定,但倘若有一点点可能性,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灭顶灾难。 “洪大人,下官先回去。”郎一行坐不住。 这个时候,贤妃跟墨王也一定都听到风声了吧。 如此,如何坐得住,肯定都在想办法。 “好。”洪正信知道郎一行要去见贤妃墨王商量对策。 两家定亲了,是一条船上的人,郎家好他们洪家才能好。 “大人。”郎一行正要走,管家又开口说话了。 “还有什么事,你还不快说。”管家大喘气,洪正信有些恼怒。 “靖王殿下回京了。”管家将要说的都说完了。 “什么,靖王殿下也回京了。” 这么巧。 储君的竞争人选都在长安城。 这怕不是要出事。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 “靖王可有受伤?” 之前京都中种种传闻都有,可这次消息都堆积在一起了。 更让洪正信郎一行觉得是真的。 “只是受了轻伤,裴家军一路护送靖王殿下回京。” 管家说完便不再说了。 “裴家人坏事!” 郎一行脸上涌现狠辣。 裴家有兵权。 此番裴玄拥护靖王去风陵渡,焉知他不会投靠靖王,成了靖王的党派? 不行,得早点动手了。 不能再拖了。 第750章不惧前路,不惧生死 “亲家,有些事只怕不能拖了。” 郎一行亲家都喊上了:“若是墨王殿下有需要,还请亲家施以援手。” 这是压根不给洪正信反悔的机会。 原本也无法反悔,下聘前,郎一行刻意让人大肆宣扬。 左右也已经让皇帝疑心了,肯定得确保洪正信这方没问题。 “本官明白。”洪正信点头。 亲事无法反悔,唯一的办法便是拥护墨王登基。 如此,将来洪家跟郎家才能继续往上发展。 “那我先行一步。”时间紧迫不等人。 郎一行要走了,洪正信送他到大门口便折返回去。 “去找小姐,跟她说这半个月让她安心待嫁,没事别出府。” 郎一行走后,郎鸿卓跟郎夫人也从后院往出走。 洪正信吩咐管家,管家立马应声,去后院找洪若淑。 揽芳华是洪若淑的院子。 平时她身边有六个伺候的丫鬟。 今日郎家来提亲,那几个丫鬟都换成了洪夫人的人。 “在想什么。” 心事了结,管家传达洪正信的话,洪若淑也是乖乖的应了。 原本她也没想着要出去,毕竟得避避风头。 一回院子,洪若淑便进了卧房。 卧房中有一身影高挑的丫鬟。 从身后抱住那人,洪若淑的声音很温柔,眼神透着迷恋。 “表妹,你的未婚夫走了?”庞峰生的秀气,再加上身高不似武将那般高大,扮做丫鬟留在洪若淑身边。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你吃醋了?”洪若淑一顿,板着庞峰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 “没有。”庞峰知道怎么回答让洪若淑最高兴。 他眉眼清淡,但手却紧紧的攥着,泄露了他的心思。 “还说没有,你分明是吃醋了。”洪若淑推着庞峰,将他推到床上。 第624章 而后,欺身压上去:“你吃什么醋,待日后去了郎家,你还可跟在我身边。” 她伸手摸着庞峰的侧脸,拿出帕子将庞峰脸上的伪装全都擦掉,露出原本的容貌。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给咱们的孩子谋一个大好前程。” 这孩子以后姓郎,有郎家当踏脚石,还愁没出息么。 待孩子长大后,她便除了郎鸿卓,郎家后院她一人独大,届时再将庞峰接到身边。 一家团圆。 “可是孩子要喊别人父亲。”庞峰伸手按住洪若淑的手背。 他盯着洪若淑,洪若淑对他的态度满意及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孩子好,只要前程好,喊谁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好了,别不开心了,待孩子懂事了,我会告诉他你才是他的父亲。” 洪若淑趴在庞峰胸口:“表哥,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 “若非是有了孩子,我是不会嫁人的。” 她虽然也有别的男人,可最喜欢的还是庞峰。 从年少时对庞峰一见钟情,可是那个时候庞家比洪家家世好,庞峰对她无意,她也没有法子。 后来庞家落魄了,她才有了机会。 “表妹,只要你对我的心始终如一,我愿意为了你跟孩子做任何事。” 庞峰眯眼,在洪若淑看不到的地方,他眼中全是杀意。 他有今日,庞家有今日,父母双亡,这都拜洪正信跟洪家所赐! 都是洪家吞了庞家的家财跟权势,害了父亲家人。 为了伯府洪正信,他把洪若淑变成了一个荡妇! “我对你的心自然不会变。”洪若淑抬头。 她娇羞的拉过庞峰的手轻轻的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在我肚子中健健康康的,表哥,待我在郎家稳定,再把你接过去。” “只是得委屈你,还得扮做丫鬟在我身边。” “只要能守着你跟孩子,怎样都行。”庞峰挑洪若淑喜欢的说。 “你对我真好。”洪若淑沉浸在温柔乡中。 “表哥,我……” 人一旦有什么事上瘾了,只需要轻轻一挑,对方就忍不住。 与庞峰抱在一起,洪若淑又想要了。 “若淑,现在不行。”庞峰淡淡说。 “为何不行。”洪若淑欲求不满。 “孩子还没满三个月,行房会有危险。”庞峰坐起身拥住洪若淑。 他轻轻的在洪若淑脸上吻了吻,安抚洪若淑的情绪。 “好吧。”洪若淑咬唇。 心道生孩子真难,还得禁欲。 “那你用别的法子取悦我。”她的需求大。 庞峰这些年刻意将她调教成的敏感,如此,就会有更大的需求。 “好。”庞峰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却忍着,头往下。 没一会,卧房中就传来了令人难以启齿的声音。 时间一晃眼,过去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长安城中的风言风语若潮水一样,快要将大街小巷淹没。 议论声一道接着一道。 有人说:“我看燕景大概率就是小皇孙,当年镇北王忽然多了一个孩子,这就不正常。” “可是年纪对不上啊。” “是啊,当年燕景还是个小婴儿时,镇北王还将他抱给陛下看过。” “我也糊涂了,谁知道怎么回事。” 风言风语传的一发不可收拾,京都中的茶馆酒楼爆满,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 镇北王府,书房。 “父亲,对不起。” 燕景站在书房中,燕南天坐在他对面。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便无需对为父说对不起。” 燕南天伸出手:“去做你想做的。” “凤鸣城的权势都给你,为父在南诏的所有势力,从现在开始,都交给你调遣。” 燕南天打开抽屉,又拿出了半块国玺。 这国玺是昨日欧阳礼交给他的。 代表了南诏国主的传位旨意。 燕南天便是南诏国主立下的下一任储君继承人。 作为交换,燕南天需要回南诏。 “父亲,您驰骋战场一辈子,名下有千万燕家军拥护,如今却为了我,要舍弃这一切了。” 燕景攥紧那代表权势的玉佩。 他有些哽咽,燕南天则是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燕景,从我救下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曾经我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战死沙场,也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死在任何一个地方。” 他说着,语气温柔,眼神也温柔: “可是如今我娶了你母亲,你知道的,我舍不得死,所以我们绝不会有事,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 “这封辞官信为父已经写好了,不当王爷,没有爵位,你母亲也一定会跟着我的。” 他会给沈沁更尊贵的身份。 区区王妃,他还是瞧不上的。 “父亲,这些年您的养育之恩,您对我的支持,孩儿铭记于心。” 燕景猛的一掀衣袍,跪在了地上,给燕南天磕了一个头。 燕南天看着他,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先太子曾经的模样。 他的表哥,在他年幼时,为数不多给予他温暖帮助的人,让他从黑暗中挺了过来。 所以,没有先太子他早就死了。 如今为了帮其正名,为了辅佐燕景,哪怕是下黄泉地狱,又有何惧。 “去吧,进宫去吧,为父永远在你身后,不要怕,往前走。” 就像当初太子表哥对他说的那样。 大胆勇敢的往前走。 不惧前路,不惧将来,不惧生死。 第751章燕南天辞官 “孩儿谨记父亲的话。”燕景红着眸子站起身。 燕南天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胜利就在眼前。” 筹谋多年眼看已经快要达成心愿,不管发生什么,最起码若是他的原因。 他希望燕景以大局为重。 “嗯。”燕景重重点头。 他手上拿着燕南天给的南诏国玺。 觉得万分沉重。 只有胜利,才不会辜负燕南天,不会辜负追随他们的人。 “去吧,为父先去看你母亲,而后便进宫。” 燕南天挥挥手,神色也有些动容。 他要先去沈沁说明白一切,再进宫面圣。 在这期间,他知道燕景要谋划一番。 “孩儿告退。”燕景转身就走。 他迈出门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燕山,王妃醒了么。”燕南天并未觉得事态沉重。 相反,他觉得浑身放松。 他娶到沈沁了,大业也提上日程,他还什么可忧心的。 “王妃早就醒了。”燕山赶紧回话。 “回威栾院。”燕南天已经迫不及待了。 威栾院,沈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甚至给太后请安,都只是燕南天一人包圆了。 “张嬷嬷,你怎么不早点将我喊醒。”威栾院中,沈沁有些慌张。 她伸出手下床榻,可腰跟大腿酸的她都不能有大的动作。 “王妃,老奴扶您。”张嬷嬷赶紧扶住沈沁:“老奴倒是也想早点喊您,可是王爷吩咐了,不许打扰您。” 张嬷嬷满脸都是替沈沁高兴的神色。 嫁人嫁燕南天这样的夫婿,是沈沁幸运。 他觉得沈沁的下半辈子,一定会在安稳甜蜜中度过。 “那也不行。”沈沁心里甜甜的,眼神嗔怪:“你到底是我的陪嫁嬷嬷,还是他的。” “王妃嫁给王爷,王爷自然是男主子。”张嬷嬷扶着沈沁坐在铜镜前。 开始给她挽发。 “嬷嬷你也变了。”沈沁娇羞的望了一眼铜镜。 “人都是会变的。”张嬷嬷拿着白玉梳笑了笑:“老奴是变的越来越好了,这都托王妃的福。” “你们主仆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刚给沈沁梳了一下头,燕南天便穿着一身暗纹大红锦袍进来了。 他身材比例及高,穿衣显瘦,脱衣,更显精壮。 这一点,沈沁昨晚已经见识到了。 “没说什么。”一看见燕南天,沈沁的心跳的厉害,仿佛要飞出胸腔。 “你们下去吧。”燕南天挥手:“我来给王妃挽发。” “是。”张嬷嬷感慨燕南天对沈沁的看重,自觉的跟燕珍燕珠退到房外。 “沁儿,身上还疼么。”燕南天拥住沈沁,在她脸上落下一个轻薄的吻: “昨日是我用力了一些。” “快别说了。”沈沁羞的抬不起头。 “为何不能说,这里是咱们的家。”燕南天继续笑,他微微侧身,开始给沈沁梳头。 他带兵打仗是惊世将帅,给妇人挽发这事也做的细致小心。 沈沁通过铜镜看他,逐渐有些痴迷。 第625章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不知燕南天已经提前练习过多少次了。 没怎么费功夫,他就给沈沁梳了一个峨髻,露出饱满额头。 “是,我有话对你说。”燕南天笑着拥住沈沁:“沁儿,我可能要辞官了。” 燕南天不会瞒着沈沁任何事。 他将外面的风言风语都告诉了沈沁。 沈沁一顿:“那传言可是真的?” 她握住燕南天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与你共进退。” 他们已经成婚了,夫妇一体。 “对不起沁儿,你才刚与我成婚,便让你跟着我受罪。”燕南天确实很愧疚。 他拉起沈沁的手,吻了吻。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沈沁摇摇头,反手扣住燕南天的大掌:“我不是因为你权势逼人才嫁给你的。” 她本身条件就不差。 而且,也从没有什么门第之见,不然当初怎么可能看上江贺。 “我知道。”燕南天附身,用额头抵着沈沁的额:“但是那些世家官吏,一定会议论你的。” 他不想让沈沁被人非议一点,尤其是那些长嘴的妇人。 “这些年我被他们议论的还少么,我又岂会在乎。”沈沁笑着摇头。 看的出来,她是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身份,不在乎外人的嘲笑。 她在乎的是燕南天这个人。 “燕景不是我的孩子。”盯着沈沁的眸子,燕南天一五一十的将燕景的身世都告诉她了。 不料,沈沁却十分高兴:“原来如此。” “怎么。”燕南天眯眼,旋即想明白沈沁为何这么高兴,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小傻瓜,你王妃的身份可能都要没了。” 还表现的这么高兴。 “可是那样朝华就会幸福,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了,那孩子太辛苦了。”沈沁呢喃,恍然大悟: “莫非……” “是啊,朝华早就知道。”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燕景待江朝华的心及重。 不然怎么可能将这等惊天秘密告诉对方。 “那还等什么,快进宫吧。” 沈沁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拉着燕南天便要进宫。 “别急,你先将衣裳穿好。”燕南天笑,紧紧的拉着沈沁。 他就知道,只要有沈沁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那你快将衣裳给我穿好。”沈沁动作有些大,扯到了酸痛的四肢。 她瞪燕南天,燕南天笑着拿衣裳。 半柱香后,燕南天带着沈沁进宫了。 御书房。 “陛下,镇北王跟王妃求见。” 堆满龙案的奏折越来越多,都是安德路亲自呈上的。 如此,又怎会不知皇帝在想什么。 “让他们进来。”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是。”安德路小心应话,匆匆出去,没一会,将燕南天跟沈沁领进来了。 “臣,臣妇,参见陛下。” 燕南天拉着沈沁给皇帝请安。 皇帝没有立马让他们起身。 只是视线落在燕南天脸上。 “陛下,臣今日求见陛下,是来辞官的。”燕南天抬头,大大方方的对上皇帝的视线。 “嘶。” 一句辞官,震的安德路这个大太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镇北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辞官? 这不是往陛下心尖上戳么。 “这就是你对朕的交代么。”皇帝沉声说。 “陛下,臣不觉得这是在交代什么。”燕南天大大方方的: “燕景就是我的孩子,哪怕沈沁在这里,这也是事实。” “陛下知道我对沈沁的心思,若燕景身世有异,我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不说。” “陛下不信臣,臣只好辞官明志。” 燕南天这态度,是打算硬刚了。 第752章反王猛烈进攻 “你是在以辞官威胁朕么。”皇帝脸上还是未见怒气。 就连安德路这个伺候了半辈子的人都猜不到皇帝在想什么了。 “除了求娶沈沁时臣大胆过,再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燕南天不承认。 “陛下,臣对盛唐之心、对您之心,天地可鉴。”燕南天继续说: “陛下以为臣真的贪慕权势地位么,陛下难道不是最清楚,臣最讨厌的正是此么。” “如此,这些年上战场杀敌为的是什么,陛下会不知道么。” 皇帝肯定知道。 这些年他一直将燕南天当做亲子。 尤其是先太子死后,更甚。 燕南天几乎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够了。”皇帝嘴角微微抽搐。 他站起身,紧紧的盯着燕南天:“你再说一次,燕景究竟是谁的孩子。” 明黄的衣袖中,皇帝的手有些抖。 至于抖的原因是什么,是恼怒想杀了燕景跟燕南天,还是欣慰跟惊喜。 只有他自己知道。 “陛下,燕景是臣的子嗣,这一点,毋庸置疑。” 燕南天立马回话:“哪怕是以臣逝去的母亲之名起誓,燕景还是臣的子嗣。” 太子表哥还在世时,曾说若是这一辈子他不成婚没有孩子。 便让燕景以后孝顺他。 所以,在他心里,燕景就是他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那么奇怪,更何况是所谓的亲情呢。 亲情,从不用血缘关系来衡量定义! “那你为何要辞官。”皇帝又问。 燕南天说:“辞官不过是厌恶了这一切罢了。” “陛下,您最了解臣,臣这些年外出征战不回长安城,为了什么。” “臣不愿掺和进那些尔虞我诈之中,臣也不擅解释。” 确实,燕南天的一切权势都是皇帝赐予的。 他从未主动索要过什么。 这一点,皇帝也很清楚。 “你这混账。” 皇帝忽的动怒将龙案上的奏章都打飞到燕南天脚下:“你看看这些奏章,都是弹劾你的!” “陛下,监察院的官吏一向事多。”燕南天表情很淡: “前线战事他们不关心,反而盯着民间那些传闻。” “陛下不妨将他们宣来,臣当面与他们对质,臣也要参他们!” “你还有理了。”皇帝眯眼。 燕南天抿了抿唇:“臣自然有理。” “昨日南诏的那些人为难臣,臣都忍了,毕竟昨日是臣的大喜之日。” “可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传闻,他们是在针对臣,臣恨不得杀了他们。” 燕南天恼火至极。 没等皇帝让他起身,他自己拉着沈沁站了起来:“陛下,这么多年了,臣真的累了。” “先太子的事为何让那些人揪着不放,您最清楚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 为了那把龙椅。 “够了,你给朕住嘴。” 先太子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 他已经六十多了。 还能撑多少年。 这把龙椅迟早要传给后代。 但传给谁? 自从先太子死后,皇帝的心也空了。 当年他没想处死先太子,他又何尝不知道是士族跟那些人逼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陛下,左右臣也不打算做官了,为了南诏跟盛唐的太平,您也不会杀了臣。” 燕南天直言不讳:“臣很想问陛下一句,这些年陛下后悔了么。” “先太子那样文武双全的人,曾经是陛下最骄傲的孩子。” “若他还在,谁敢觊觎陛下的皇位!” “住嘴!” 皇帝怒斥。 戳到他的痛处,他怒拂衣袖走到殿下。 红着眼睛看着燕南天:“你当真以为朕宠你,不会罚你么。” “陛下不会,因为在陛下心中,臣跟先太子是一样的,都让陛下不舍。” 燕南天将那辞官的奏章丢到地下:“就是因为如此,臣才大胆直言,这些年,陛下是后悔的吧。” “舅舅,您后悔了吧!” 一句舅舅,让皇帝失神。 燕南天多少年没喊过他舅舅了。 自从先太子死了以后,再也没听他喊过一句。 如今再听,恍若隔世。 “陛下息怒。”皇帝跟燕南天僵持,沈沁唯恐皇帝一怒之下会要了燕南天的命。 她想跪下求情,却被燕南天拉住了。 “安德路,将殿门关上。”良久,皇帝这才吩咐。 紧接着,殿门就被关上,沈沁跟安德路都去了殿外等待。 “王妃,您可不能进去啊。” 等待的时间里,殿内有激烈的争吵声。 皇帝的训斥传遍大殿四周,就连巡视的御林军都能听到。 林冲又被放出来了。 上次的事他虽有失察之过,但却甩的干干净净,皇帝自然不会一直关着他。 第626章 “安公公,陛下他。”听到激烈之处似乎摔碎了茶盏。 沈沁咬唇想进去,被安德路给拦住了。 “这个时候,王妃还是别进去为好。”安德路只能这么劝沈沁。 “滚出去!你给朕滚出去,你要辞官便辞官,休要拿此威胁朕!” 又等了一会。 里面的争吵声好似停了一瞬,紧接着,殿门打开,奏章乱七八糟的飞了出来。 燕南天低着头走出大殿。 “安德路,传旨,褫夺燕南天镇北王封号,褫夺爵位,贬为庶人!” 皇帝气的都要站不稳了,安德路赶紧去扶他。 “臣,谢主隆恩。”爵位都没了。 天知道燕南天到底如何反驳皇帝,让他震怒。 “陛下,不可啊。” “陛下息怒啊。” 随后赶来的朝臣刚一来就听到了皇帝的旨意。 纷纷下跪求情。 “谁若求情,都给朕滚回家。” 殿内皇帝声音依旧充满了恼怒。 丁夏郭晨等大臣对视一眼,齐齐跪在了殿外。 如今皇帝正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他们再求情。 无论如何,不能让燕南天辞官。 “殿下,您太冲动了。”皇帝又摔碎了茶盏。 杨正乙听到消息也过来了。 他低叹一声,愁眉苦脸。 这个时候燕南天罢官,内忧外患,可怎么是好。 “前线急报,陛下,前线急报。” 御书房外大臣跪了一地,一个个眉头紧蹙,都有些紧张。 忽的,只见报信侍卫匆匆赶来,声音响彻四周。 “风陵渡急报。” “陛下,反王率二十万大军,从风陵渡以南发起进攻,淮南以南,若是不增派援军,只怕要失守了!” 忽如其来的消息更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丁夏等大臣的心瞬间变的沉重。 多事之秋,祸不单行。 可见民间的传闻跟风陵渡的战事,都是阴谋。 若是不妥善解决,只怕盛唐危矣! 第753章靖王娶楚萱 “那个孽子!” 气头上,又骤闻反王的事,皇帝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陛下!”安德路都要吓死了。 “快宣太医,宣太医来!” 此时正处盛唐紧要关头,要是皇帝气出个好歹来。 那可是全盛唐之人的祸事了。 “安德路,传令,将燕南天跟燕景这两个混账,幽闭镇北王府,没朕的旨意,不得让他们出府半步。” 皇帝晕了又忽的睁开眼吐出一句话。 “噗嗤。”话落,他直接咳出一大口血来。 “陛下!”鲜血染红地面。 安德路看着那红艳艳的血渍,心都凉了大半。 “陛下!” “陛下!” 朝臣涌进大殿,都去扶皇帝。 整个御书房,乱成一锅粥。 周仲英来的很快,来了就给皇帝诊脉。 一诊,神色沉重。 “皇帝怎样了?”皇帝晕倒,动静之大,惊动了太后。 没人主持大局,朝臣自然得将太后再请出来。 “太后娘娘,陛下的脉象不是很好。”周仲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陛下恼怒之下咯血,若是再操劳国事,只怕会……” “只怕会怎样?”太后立马皱着眉头问。 “只怕会中风。”周仲英顶着压力说。 “怎会如此严重。”太后攥紧帕子,周仲英又赶紧说:“当务之急是让陛下好好休养,不能再动怒。” 如此,风陵渡的战事就得落下。 也不是说落下,是不让皇帝操心,换个人来主持。 “哀家知道了,你快去煎药,务必确保皇帝万无一失。否则哀家砍了你。” 太后下令,周仲英赶紧走出大殿。 “冯公公,去将杨正乙跟林相以及沈国公等大臣都请进来。” 太后下令。 她看了一眼皇帝,抿紧了唇。 这个时候皇帝昏迷,实在不是好征兆。 “是。”冯公公赶紧去请人。 大臣们都去了外殿,太后主持大局,自然没有人不服。 “诸位卿家看风陵渡一战,派谁支援为好?” 太后坐着问话,杨正乙看了一眼丁夏。 丁夏立马道:“回太后娘娘,臣以为镇北王殿下身经百战、屡战屡胜,只有殿下出兵,才最为稳妥。” “臣附议。”丁夏一开口,郭晨等大臣们紧跟着应和。 “可是陛下已经废了燕南天。”林相不咸不淡的补充。 他眼底有疑惑,也有幸灾乐祸。 如今燕南天刚刚被废,他也说不准下一刻皇帝会不会收回成命,陛下燕南天如今可是沈家的女婿。 有太后在,她若代为执行权利,再将燕南天的爵位封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虽说燕南天惹恼陛下被罢官,但自古国家大事当前,戴罪立功,也不是没有先例。” 杨正乙余光撇了一眼林相。 他用内忧外患形容如今的朝堂绝不是夸大,而是朝廷内部的危机比外患其实更严重。 最起码以林相为首的官吏们,其心有二。 “除了燕南天,诸位爱卿还有其他推荐的人选?” 太后也看了一眼林相。 林相没吭声,这个时候他懂明哲保身,自然不会贸然开口。 “太后娘娘,莫不如试试武威侯。” 有大臣提议。 这个提议提的新鲜。 武威侯不如裴家宋家。 如今关头,有人举荐他,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武威侯?”太后思衬。 那大臣又继续说:“武威侯这些年也一直带兵行军,颇有作战经验。” “风陵渡战役的后续情况还得继续观察,所以,臣觉得不如先派武威侯试探一二。” “叶大人这话说的倒是也没错。” 有官吏议论。 献言的人名为叶希,乃是翰林院的一个四品官。 平时叶希不张扬,也不出头。 如今或许是觉得皇帝昏迷情况严重,叶希站出来说话了。 “如此,也好。”太后挥挥手:“让哀家再考虑一下。” “你们先退下吧。” “是。” 皇帝还昏迷着,虽说周仲英不让他再操劳国事。 但他若醒了,怎么可能愿意。 他肯定有他的安排,太后也不能当场就下令做决断。 “太后,燕景跟燕南天的事,要如何处理。” 大臣们陆续往外走。 以林相为首的官员站出来又问了一遍。 “自然是依照陛下的指令处置。”太后看了一眼那大臣。 大臣心虚的移开视线:“是。” 太后不会偏帮燕南天燕景,如此,风陵渡一战,肯定不会让他们出风头的。 京都中风声鹤唳,情况眼看着复杂多变。 但那流传的谣言却依旧没停,不仅没停,反而传的越来越大。 可见是有人故意散步的。 永安宫,齐妃寝宫。 “怎么样了,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皇帝褫夺燕南天爵位震惊朝野,并且被气晕过去的消息也传遍了皇宫。 此等大事,各宫嫔妃自然坐不住。 当然,最坐不住的几个嫔妃都是有儿子的,她们最关心的还是皇位。 “娘娘,陛下昏迷不醒,太后一直守在太和殿。” 打探消息的太监是齐妃的心腹。 他匆匆说着,齐妃又赶紧询问:“那太医可有说陛下何时能醒过来?” 齐妃更想问的是皇帝还会不会醒。 若是醒不过来那就糟了。 还没立下储君呢,皇帝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否则她跟靖王可与墨王贤妃争不过。 “这个太医并未说。”太监继续回话:“如今太和殿中的一应事宜,都是太后娘娘做主。” “本宫跟靖王,绝不能再坐以待毙了。”齐妃眼露坚决。 她这些年不断为靖王筹谋,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绝对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否则机会就让给贤妃墨王了。 墨王若是登基,哪里还有她跟靖王的活路。 “靖王的伤如何了?”齐妃冷静下来。 “靖王殿下身上的都是小伤。”太监说话很小心:“裴玄小将军一直拼死护着殿下。” 如今裴家私下已经投靠了靖王,对靖王忠心耿耿。 从风陵渡一战靖王还能安然回京便足矣证明裴玄的衷心。 “光有裴家还不够。”齐妃说:“郎家跟洪家联亲了。” 所以她得抓紧时间行动,也给靖王找一得力的助手。 “娘娘,燕南天被褫夺爵位,刚刚太后娘娘询问大臣们的建议,问风陵渡一战谁出征比较合适。” 第627章 太监又说着,齐妃眼神一亮:“大臣们推荐了谁?” 除了被燕南天顶撞恼怒生气,皇帝晕倒,还有反王的一份功劳。 如此足矣看出皇帝有多厌烦反王。 若是风陵渡一战胜了,那么打胜仗的武将绝对会被封赏。 裴家肯定不必多说,就看还有谁能助力打胜仗。 “叶希叶大人推荐了武威侯。”太监又道。 “武威侯?”齐妃嘀咕:“好啊,好啊。” 叶希可真是个人才,这个时候推荐武威侯。 一旦打了胜仗,武威侯就会立功。 “你快去靖王府传信,跟靖王说,让他伤好之后多与楚萱联系。” 齐妃深呼一口气:“本妃决定让他娶楚萱为妃,让他做个心理准备。” 正好她跟侯夫人原本就是表姐妹关系,如今正是用人关头,亲上加亲,楚家对靖王更会死心塌地。 第754章燕景杀了周阿奶 “那娘娘,要不要命人再提醒一下楚家。”太监领命,又提醒齐妃。 “自然是要的。”齐妃点了点头,: 明日你以本宫的名义去楚家一趟,给侯夫人送几件东西。” 她与侯夫人原本就多有来往,哪怕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她再联系侯夫人,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是,奴才遵命。”太监又应声,这才退去了殿外。 “含香,你快去宣武伯爵府,将本宫打算跟武威侯府联姻的事告诉父亲母亲。” 宣武伯爵府的老夫人跟冷老夫人是姐妹。 如此,冷家也是她的亲戚。 既然决定喜上加喜,自然得先通知家中,让家中有个准备。 “是。”含香是齐妃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 齐妃进宫后并不受宠,只不过是因为先太子死后,靖王入了皇帝的眼,她这才慢慢的翻身。 连带着,宣武伯爵府也有了起色。 “一定要快,顺便两日后,让母亲进宫陪我。”齐妃又叮嘱,含香都一一应下。 消息传的快,朝堂出了这样大的事,自然不会消停。 侯夫人得到消息时,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丁妈妈,是不是娜然动的手脚?” 齐妃动作快,只过了半柱香,侯夫人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待来送东西的人离开后,侯夫人坐立不安。 “夫人,您小点声。” 冷老夫人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唯恐侯夫人撑不住,这才让丁妈妈一直跟在她身边。 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幸亏冷舟跟冷老夫人沉得住气,没有让侯夫人立马揭发假楚萱。 “母亲跟大哥的担心是对的。”侯夫人左右看了看,立马压低声音。 “丁妈妈,朝廷中有内奸对么。” 身为齐妃的表妹,她对齐妃还算了解。 若非有人暗中推动了武威侯府去风陵渡一事,齐妃绝对不会想跟楚家联姻。 也就是说,假楚萱早就知道会这样,他们同时盯上了靖王跟楚家。 “嘶。”侯夫人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娜然跟假楚萱是想用楚家将靖王绑住,促成两家姻缘。 一旦风陵渡战役失败。 楚家完了,肯定也会拖着靖王下水。 他们这是要一锅端了! “夫人,老夫人交代,万事不要声张,一切静等后续。”丁妈妈也是个聪明人。 她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凶险。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但武威侯那个人她也了解,不管是去风陵渡征战还是与靖王联姻这事。 他都不会拒绝的。 娜然跟假楚萱就是猜透了他的性子,这才盯上了楚家。 “难道就等着别人算计咱们?”侯夫人有些冷静不了。 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难道还要坐以待毙么。 这怎么行。 “其实老夫人还告诉了老奴一句话。”见侯夫人实在紧张的不行。 生怕她一个沉不住气暴露了,丁妈妈犹豫之下,决定还是说出来。 “母亲告诉你什么了。”侯夫人赶紧问。 丁妈妈无奈的说:“老夫人说再过几日或许会有人也找上夫人。” “不过夫人不必担心,那找上夫人的人,是来帮助楚家的。” 跟娜然还有假楚萱是敌人,自然就是她们的朋友。 “母亲为何那么确定。”侯夫人疑惑。 丁妈妈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老奴隐约猜测是因为镇北王顺利大婚。” 娜然的野心大着呢,想算计靖王等几个王爷,怎么可能不处理掉燕南天跟燕景这两个眼中钉。 她肯定早就背地里动手了,但是昨日的大婚虽有波折,但还是顺利的结束了。 如此足矣证明,不管是燕南天还是他背后,都有能对付娜然跟假楚萱的法子。 只要有,那么楚家就有希望。 “那我便等等。”侯夫人喃喃:“如此我也放心了。” 最起码不是坐以待毙,而是能有推翻娜然阴谋的可能。 这样就很好了。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如燕景跟江朝华料想的那般,长安城的风言风语并未因为燕南天辞官而减少。 反而在有心人的营造下,传的越来越厉害。 有人说:“燕南天一定是心虚,所以才想辞官免罪。” 也有人说:“或许这就是一场阴谋,是故意针对燕南天跟燕景的。” 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脑洞大开,说到了先太子身上。 如此,就不可避免的议论当年谋反一事。 事情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 镇北王府,西拾院。 “主子,周大人有消息了。” 江朝华还算淡定,毕竟燕景已经将自己的计划都告诉她了。 目前她唯一担心的就只有周迟。 她怕周迟有性命危险。 “什么消息。”江朝华听到周迟,立马起身。 幽狼赶紧说:“周大人如今就在长安城二十里外的宾县,大人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 “那周迟现在情况如何?”江朝华追问。 幽蓝知道她担心周迟:“周大人正在往长安城中赶。” “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幽狼话还没说完,幽蓝立马匆匆进了卧房。 看她那神色十分凝重,让江朝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周阿奶出事了。”幽蓝急的直跺脚。 “她怎么了。”江朝华眸色深邃。 “周阿奶她,她被小侯爷给杀了!”幽蓝小脸煞白。 “这不可能。”江朝华直接否决。 “今日小侯爷去了周府,似乎是与周阿奶发生了争执。” 幽蓝又解释:“不知怎么的,周阿奶就发病了。” “唐爽已经过去了,但已经无力回天。” “主子,外面的人都说是因为周大人参奏了小侯爷,小侯爷夹私报复,这才害死了周阿奶。” 新科状元周迟最敬重他的奶奶。 燕景害死了周阿奶,这笔账周迟回来后,能不跟燕景算么。 只怕是要拼命。 “快去周府。”江朝华深呼一口气,作势要往外走。 “主子,镇北王府周围都有御林军把守。”皇帝下令禁止燕南天燕景出门。 但皇令下达时,燕景不在府上,御林军的人也找不到燕景。 如今侍卫们都去周府拿燕景了。 原本就被罚了禁闭,如今又沾上人命,朝廷那些针对燕景燕南天的人,肯定会趁机发作。 “陛下只是下令让殿下跟燕景禁足,没说其他人。”江朝华已经走了出去:“我看何人敢拦我。” 太后坐镇皇宫,皇帝昏迷不醒。 她母亲是太后的侄女,谁敢拦她! 第755章兄弟反目成仇 皇帝下令幽禁燕南天跟燕景。 此时的镇北王府各个出口都围满了御林军。 领头的,赫然是林冲。 “郡主,还请不要为难末将等。” 毫无疑问,林冲拦住了江朝华。 江朝华盯着他:“林统领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陛下有旨,王府中人不得外出。”林冲没看江朝华。 江朝华低低一笑:“林统领是年纪大了么。” “郡主,请回去吧。”林冲不退让。 江朝华也不退让:“若是我没听错,陛下只说不让殿下跟燕景离开王府。” “何时说不准我离开王府了?” “我没在宫里都能听明白陛下的话,林统领这个时刻保护陛下安危的人,怎么听不懂了。” “郡主,请别为难末将。”林冲眼皮微微抽搐。 很轻,但却被江朝华看到了。 “是你为难我,还是我为难你,众人都有眼睛。”江朝华叱责: “让开,你敢拦我?你可有将陛下,将太后娘娘放在眼中!” 第628章 用身份压人这事该用的时候就得用。 “林统领,以下犯上是何等罪名,你最清楚。”江朝华已经迈出了门槛: “还有,镇北王府还在呢,殿下还没落魄呢,让你们失望了!” “郡主,末将等绝无此意。”林冲装作急于解释的模样。 “没有此意便滚开。” 江朝华大步离开,幽蓝自然紧跟其后。 “将军,怎么办。”江朝华远去。 林冲都拦不住她,就更别提其他的侍从。 “让她去。”林冲眼瞳深处有冷意闪过。 “是。”事已至此,御林军也没法说什么。 出了王府骑上大马,江朝华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林冲的余光一直盯着,见江朝华着急,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周府。 门口围满了百姓。 他们指指点点:“听闻周大人的阿奶死了。” “是啊,是被小侯爷杀的。” “不对,好似是被气死的。” 议论声纷纷,江朝华来的时候尽数传到了她耳朵中。 “福安郡主来了。” “快将路让开。” 百姓对江朝华如今都是带着滤镜的。 不管别人如何,大家都对江朝华十分尊重。 “消息没验证前,还请诸位不要乱说话。”江朝华撇了一眼众人,匆匆进了周府。 周府周围全是侍从,都是禁军。 周府正院,禁军头领万宏手摸着腰间长剑,眉眼深深的盯着站在院子中间那一抹红色身影。 “江朝华,你来了。”唐爽也在。 她还背着药箱,一看见江朝华,她就摇了摇头,叹口气:“我也无能为力了。” “为何。”周阿奶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院子中。 她没救回来,脸已经白了。 “我没杀她。”燕景解释着,紧紧的盯着江朝华。 “那周阿奶是怎么死的。”江朝华往前一步:“外面的人都说是你杀了周阿奶。” “你要如何对周迟解释。” “我与周迟的事,不会殃及别人。”燕景又说。 “可是周阿奶躺在了这里。”江朝华伸手指着周阿奶。 “我只能说人不是我杀的。”燕景眸光晦涩。 院子中站满了人,其中,还有周家的奴仆:“小侯爷,老夫人都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才离世。” 言外之意,哪怕不是燕景亲自杀了周阿奶,周阿奶也是被他气死的。 “你说谎。”燕景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丫鬟。 丫鬟惧怕燕景,不敢对上他眼神,却依旧在间接的指认:“奴婢一直都在这里。” “老夫人虽有隐疾,但许多年没有复发,若非情绪激动,绝不会撒手人寰。” “江朝华,你说过会信我的。”燕景不看那丫鬟。 他似乎只在乎江朝华的态度。 “燕景,事实摆在眼前。”江朝华低头。 她上前,看着地上盖着的白布,脸上神色令人看不大清。 “连你也不信我了么。”燕景看着江朝华背影: “难道你也信外面的谣言。” “是不是谣言,陛下会查清的。”江朝华伸手摸了摸周阿奶鼻息: “燕景,你让我如何面对周迟。” “阿奶是周迟唯一的亲人了,你让我如何面对他。” 周迟在江家待过一段时间。 周阿奶死了,所有人都指认燕景。 周迟若是回来了,会如何想。 “我没杀她。”燕景又解释了一遍,万宏的眉头高高蹙起: “小侯爷,还请随末将进宫一趟。” 他依旧称呼燕景为小侯爷。 在万宏心里,燕南天的爵位绝不会丢。 或许皇帝就是一时在气头上。 “走吧。”燕景猛的转身,临走前,他声音沙哑:“江朝华,人不是我杀的。” “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都与我没关系。” “走。” 说着,万宏也跟着他径直往周府外去。 “老夫人,都是巧儿没保护好您。”燕景被万宏‘压’走了。 那指认他的丫鬟巧儿猛的跪在了地上:“奴婢没脸对大人交代。” “老夫人,奴婢陪您!” “啊。” 巧儿说着,猛的站起身撞了柱子。 她撞的太狠,直接一命呜呼了。 周府中的下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倒退几步。 “江朝华,节哀顺变。”唐爽微微敛眉。 她半眯着眼睛,将四周人的神情跟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去拉江朝华: “先起来吧。” “周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周阿奶的丧事你得替他办。” “周迟不会同意别人动阿奶的。”江朝华说着:“不管他何时回来,周阿奶入葬,都让他亲自来。” “是我没有保护好周阿奶。” “你别自责,这都是意外。”唐爽安慰。 她们的说话声传进下人的耳朵中,有一个人,用余光撇过来一眼。 虽然这动作不起眼,但还是被江朝华跟唐爽同时看到了。 “唐爽,你先回府,让赵权拉一车冰块来。” 江朝华喃喃:“天气热,要是没有冰块,周阿奶的尸体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这就回去。” 唐爽立马应声,匆匆往府外走。 周阿奶死了,周家一盘散沙,无人做主。 江朝华干脆留在这里,处理后事。 燕景被万宏压着走,据说到了宫里后,皇帝醒了一次。 他下令直接将燕景压入了大牢。 如此,观望皇帝态度的人更加不确定这次皇帝是不是认真了。 淮阴侯府,后花园。 “这兰花开的真好,怪不得沈沁喜欢呢。” 乔家后花园也种了兰花。 香味扑鼻,密密麻麻。 只是数量太多,反而有些刺鼻了。 邱惠心一手捏着花,另外一只手提了一个洒水壶。 “主子,周阿奶死了,周迟最晚明日回京。” 邱惠心的心腹无忧低声回禀。 “回京好啊,回京后,兄弟反目成仇。” 邱惠心笑着。 她转过身。 温婉的脸上,眼中诡异的神色格格不入,硬生生的将那份温婉给破坏了。 就好似一直隐藏在地表以下的种子,破土而出,终于要露出本性。 第756章皇帝赐婚,太后监国 “一切都在主子的预料当中。” 无忧说,邱惠心一侧眉头轻挑:“是啊,不过皇帝昏迷后,监国的权利落在了太后手上。” “但是燕南天已经被褫夺爵位了。”无忧抬头: “燕南天是沈家的女婿,这个时候,太后若有意包庇,定会为沈家带来麻烦。” “是呀,一旦她选择这么做,本座就会再命人动手。” 沈家早就该全门覆灭了。 中间出了差错,这才让沈家人一直活到现在。 若是太后走错一步棋,沈家人的死期就到了。 “楚萱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计划虽不太顺,但最终还是达成了目的。 周迟燕景兄弟两个反目成仇,燕南天顶撞皇帝被褫夺爵位。 武威侯即将领兵出征,齐妃会让靖王娶楚萱。 如此一来,盛唐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楚萱已经知道了齐妃的意思。”无忧回复: “齐妃命人去楚家送礼,不管侯夫人如何想,武威侯一定很乐于眼下的处境。” 武威侯贪慕权势,早就想攀附靖王。 但先前齐妃一直看不上楚家,如今局势不一样了,齐妃递了话头,楚家人肯定会接。 “尽快促成靖王跟楚萱的婚事。” 邱惠心眯眼:“另外去寻林嘉柔,本座让她逍遥了那么久,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是。”无忧一顿: “但是林嘉柔现在一直躲在国公府,属下愚钝,不知该怎么拿人。” 章老夫人为人自私,关键时刻收留林嘉柔,可见是林嘉柔给了她好处。 “不是还有江婉心么。”邱惠心笑:“先不必去国公府了,先让江婉心来见我。” “是。”江婉心如今是秦墨的新妇,也是将军府的少夫人。 出入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平时还有成群的丫鬟伺候,倒是自在。 “沈沁,你的好日子,终归是要到头了。” 无忧走后,邱惠心脸上的笑意更大。 她的手动了动,那枝兰花便零落成泥。 太和殿。 皇帝醒了,脸却很憔悴,看起来神色恹恹。 “母后,朕病的这两日,让墨王跟靖王负责朝中琐事吧,至于监国的事,还得劳烦母后。” 皇帝在床榻前交代着。 周仲英站在不远处,皇帝有任何情况,他随时上前。 第629章 “皇帝先养好身子。”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年纪也大了,不若年轻时那般了。” 太后的意思是她其实不想监国。 朝堂政务,她不感兴趣,哪怕年轻的时候辅佐过皇帝,如今终归也是年纪大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朕让母后受累了。”皇帝猛的握拳咳嗽两声。 “陛下,该喝药了。”周仲英赶紧上前。 他早就煎好了药,不过有些热,如今温度正好,可以喝了。 “先拿下去吧。”皇帝没心情喝。 太后也劝:“陛下,良药苦口,还是趁早喝。” “母后说的是。”皇帝这才伸手去接药碗,将黑色的汤药一饮而尽。 安德路赶紧端着蜜饯:“陛下,吃一枚蜜饯缓解一下。” “安德路,让墨王跟靖王进来。”含了一枚蜜饯,不知是不是蜜饯太甜了。 皇帝有些不舒服,猛的将蜜饯吐了出来。 墨王跟靖王进殿时,那枚蜜饯恰好滚到了他们脚下。 仔细一看,蜜饯上好似带着血! “父皇。” 靖王墨王齐齐上前,皇帝拿着帕子擦嘴,摆摆手:“你们两个过来。” “儿臣遵命。” 靖王墨王齐齐跪在床榻前。 “朕病重,这几日无法处理国事,太后监国,你们两个人一起批阅奏章,批阅完,朕会检查。” 皇帝一边说一边咳嗽。 洁白的蚕丝帕子上,已经隐隐约约渗出血迹:“你们要认真,朝堂之事,从现在开始都学。” “父皇,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皇帝缠绵病榻,将墨王靖王喊来,大有从他们中间挑一个继承皇位的意思。 他也有想看看到底哪个人能肩负重任,而后再对对方委以更重使命的态度。 “父皇,儿臣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墨王会说话,靖王也不甘落后。 毕竟这等大事关头,谁要是输了,来日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朕大寿已过,原本是要在大寿当天给你们赐婚的。” 皇帝还在咳嗽:“但因当时南诏跟倭国使臣都在,朕没当众宣布。” “安德路,宣旨。”皇帝吩咐。 安德路立马将皇帝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拿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闻夏太师之女夏语蓉,姿容端丽,德性帧淑,名扬遐迩。尔之芳名,早入朕心,今特赐婚于墨王,择良辰吉日,行大婚!”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威北将军府千金孟倩,温婉贤淑,才德兼备,实乃巾帼之英。朕心甚悦,特赐婚于靖王,择良辰吉日,行大婚!” 一口气宣读完两封圣旨。 而圣旨的内容却令人没想到。 尤其是墨王跟靖王。 他们两个想娶的正妃根本与圣旨宣读的人选不一样。 而且,墨王跟靖王,一个擅武,一个擅文,皇帝却反过来给他们赐婚。 如此,墨王的正妃出身太师府,靖王的正妃却出身自将军府。 这样的结果让人意外,也打乱了墨王靖王的安排。 “儿臣多谢父皇赐婚。” 但皇帝的旨意不能抵抗,让他们娶谁,就得娶谁。 正妃人选定下来后,便是侧妃人选,楚萱成了靖王侧妃,乔如馨却成了墨王侧妃。 这样的安排还是一如既往的出乎意料,但靖王却在听到楚萱名字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齐妃跟他手底下的人已经为了迎娶楚萱为正妃做安排了。 要是人选定了别人。 他们的筹谋就浪费了。 “儿臣,谢主隆恩。” 靖王墨王再次道谢。 太和殿外还跪着许多面圣的大臣。 其中,就有孟广跟夏通。 安德路拿着圣旨又出去宣读了一遍。 上面的内容,也让文武百官震惊不已。 “陛下养病期间,太后监国,靖王跟墨王两位殿下辅佐太后处理朝政,诸位大人都离开吧。” 安德路又说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相互搀扶着起身。 尤其是夏通跟孟广,有人在对他们说恭喜,可他们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孟广是忧愁,夏通则是意外跟不满。 他原本想让夏语蓉嫁给靖王,可不是嫁给墨王啊。 墨王擅武,与夏家并不搭。 “太师,孟将军,恭喜恭喜。” “同喜。” 朝臣客气着,这个关头皇帝忽然赐婚,意味着什么众人都不敢猜。 象征性的道喜,文武百官都陆续离开了皇宫。 孟广有些恍惚,手上的圣旨沉甸甸的。 他不知一会回家该如何对孟倩开口,毕竟孟倩口口声声非周迟不嫁。 让她当靖王妃,她会有什么反应,孟广更加不敢想。 第757章未婚妻给的绿帽子 “我不嫁!” 威北将军府。 孟倩看到赐婚圣旨时,直接炸了。 她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孟广头疼:“这可是陛下的旨意,谁敢违背!” 哪怕威北将军府并没有想让孟倩嫁给皇嗣的想法,但当这一刻还是来了时,其实孟广也有了心理准备。 “为何一定是我,朝中那么多武将,那么多虎门千金!” 孟倩不听孟广的话。 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倩倩,现如今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孟夫人也很无奈。 她就孟倩一个女儿。 孟倩哭成这样,她心里能好受么。 “可是我想嫁的人是周迟啊。”孟倩呢喃:“我都发过誓了,此生非周迟不嫁。” “为何一定是我。”孟倩眼前发黑:“我已经跟周迟说过了,我会在京都中等他。” “他还没回来,难道一回来便要听到我要嫁给别人的消息么。” “不,这太残忍了。” 她接受不了。 她根本就不喜欢靖王。 她喜欢的是周迟那样的有匪君子啊。 “可是倩倩,周迟他并不喜欢你。”孟杨也不忍心。 可不忍心跟不能抗旨是两码事。 身为官宦家眷,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的。 “那又怎样,只要一日他没娶,只要一日我没嫁,我就还有机会。” 孟倩猛的拉住孟杨:“哥哥,你平时最是心疼我,一定不会忍心看着我葬送后半辈子幸福的对不对。” “倩倩,这次大哥也帮不了你了。”孟杨心里何尝好受。 但他改变不了什么。 “不,一定有办法的。”孟倩一顿:“我进宫面见陛下。” “我与陛下说,我已心有所属了。” “站住!”孟倩这架势不像是开玩笑,到像是真的那么打算。 孟广赶紧拦住她,叱责:“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还是你也不在乎孟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 “陛下病重,着令墨王跟靖王一起处理朝政,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将来的储君人选大概率就在这两个人中间。 不然也没别的选择了。 禹王不行,睿王身有残疾,只有靖王墨王是最合适的。 “可是爹爹,我不喜欢靖王。”孟倩浑身一僵:“除了周迟,我谁也不能嫁。” 要是非得嫁给靖王不可,那么靖王便娶她的尸体吧。 “夫人,将她带回院子中去,没有本将的命令,不许她出院子一步。” 孟倩从小就任性。 孟广跟孟夫人宠她,将她宠的有些无法无天了,什么都敢做。 “老爷,倩倩是好孩子,她只是一时激动。”孟夫人也哭。 她拉着孟倩:“倩倩,先跟母亲回去吧好么,嫁不嫁的,左右婚期还没定。” “对啊,婚期还没定。”孟倩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在听到孟夫人的话时又活过来了。 “先回去。”孟夫人赶紧拉着孟倩走。 “唉。”孟广长叹一声,陷入了困境之中。 “父亲,依孩儿看,赐婚这事,只怕还有玄机。” 孟杨聪明,孟夫人带着孟倩离开后,他压低声音只对孟广说。 “你的意思是。”孟广一顿,孟杨声音更低:“以前赐婚,陛下都会在圣旨上写下大婚的日子。” “可是这次并没有。” 孟杨话落,孟广赶紧将圣旨打开。 果然,当时安德路没说,圣旨上也没写。 甚至连个大概的时间都没有,这是巧合么。 不。 这不对劲。 “你倒是提醒为父了。”孟广猛的合上圣旨,脸色沉重:“只怕陛下还有别的打算。” “是啊父亲,难道您也跟别人一样,觉得陛下真的会褫夺镇北王的爵位么。” 孟杨再说。 不管外面有什么传闻,他统统都不信。 第630章 因为他知道燕南天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大的能耐。 同样的,燕景也是如此。 再说了,若是…… “儿啊,你说燕景他。”孟广面颊抽搐。 话没完全说出来,孟杨赶紧摇头:“父亲,这话可说不得。” 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不过打从心底里,他希望传闻是真的。 若燕景真的是先太子的血脉,那么皇位由他继承,定能保盛唐江山太平。 “不行,我得告诉张家跟其他人,这个时候,不可轻举妄动。” 孟广有些坐不住。 张家跟孟家是至交,如今孟倩被赐婚给了靖王,所有人肯定都会觉得孟家会一心辅佐靖王。 倘若有个万一,也一定会帮助靖王夺位。 他不能让下属跟名下势力也如此认为,那样就坏事了。 “那孩儿去寻晚风。”孟杨也有自己的较量。 燕景被关进皇宫大牢,江晚风一定会去看他的。 自己也跟着去,看看燕景是什么态度,又是什么局势。 “好。”孟广看了一眼孟杨,匆匆出了家门。 孟杨也是左右为难,燕景是因为背负上了杀害周阿奶的罪名才入狱的。 孟倩喜欢周迟,孟杨也与周迟交好,这个时候他偏袒任何一方,都不合适。 “唉。”孟杨又怎会不知眼下的处境。 但是,慢慢来吧,不然还能怎么着。 只希望周迟回来后,事情不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郎家。 “父亲,燕景杀死了周迟的阿奶,您觉得这个时候咱们要不要拉拢周迟。” 郎家,郎鸿卓正在跟郎一行商量朝中大事。 赐婚的内容他们父子两个刚刚得知。 既高兴,又有些警惕。 “燕景跟燕南天是一定要除的。”郎一行摸着胡子:“不管传言是真是假,都不能让墨王殿下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那父亲的意思是。”郎鸿卓做了个杀的手势。 杀掉燕景,正好还能拉拢周迟。 周迟有满腹才华,皇帝重视他信任他。 假以时日,他定能在御史台出头。 “再观察两日。”郎一行谨慎,这老狐狸就算已经做出了决定也不会那么快施行。 “通知咱们的人随时准备着。” 郎一行站起身:“你与洪若淑的婚事将近,你先着手准备。” “夏太师跟林相在朝廷一众文官中平分秋色,如今局势不稳,文官不如武将能直接帮助墨王殿下。” 所以,郎家对赐婚的对象也很不满意。 但夏太师是当朝太师,日后墨王想登基,定也会用到他的。 或许他的作用也不会小,这样似乎还不错。 “跟洪家的婚事父亲尽管放心。”郎鸿卓十分有自信,觉得洪若淑对他很迷恋。 所以,这门婚事十拿九稳,迷住了洪若淑,就是拿下了洪家。 “今日不用你,你去找洪若淑吧。”郎一行摆摆手:“未婚夫妻,多联络联络,也是正常的。” “是,孩儿告退。”郎一行看重洪家这个势力。 毕竟洪正信是五军都督之一,一旦墨王想夺位,洪正信能直接帮上忙。 郎鸿卓自然也知道郎一行的心思,待了书童出门给洪若淑买礼物。 “公子,那不是。” 最近长安城中风头正强的首饰铺子是金玉坊。 郎鸿卓从金玉坊中选了一对芍药金簪打算送给洪若淑。 刚走出铺子,书童就指着前面的一道身影说着。 郎鸿卓一看,赫然是洪若淑。 他笑,刚想上前,不料前面的洪若淑却拐进了一个小巷子中。 不,不是拐进去的,好似是有一双手,将她拉过去的。 看样子,那还是个男人。 第758章不仅绿帽子,还想让他当便宜爹 “你先回去。”郎鸿卓性情多疑。 或许是随了郎一行。 他总是容易想入非非。 甚至,他已经起疑了,觉得洪若淑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如此,怎么能让下人看见,毕竟这有些丢脸。 “是。”书童倒是没多想。 郎鸿卓让他走他就走了。 他走后,郎鸿卓立马追了过去。 前面那条巷子不深,一拐进去后,往前约莫走个二十多步,便又到了一个交叉口。 此处已经不见了洪若淑的身影,郎鸿卓皱眉,嘀咕:“莫非是看错了?” 或许是看错了吧。 都说洪若淑性情偏内向,不喜欢出家门。 如此,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 “唔。” 转身刚想走,郎鸿卓就听到了一道低低的喊声。 他原本就是情场浪子,对女人的声音跟味道十分敏感。 尤其是洪若淑是他的未婚妻,他自然更加放在心上。 “怎么。” 他很确定那道声音是洪若淑,眼睛瞬间变红。 继续掉头,紧接着,又有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不是想要刺激么,这个地方不会有人过来,你不愿?” 前面往左拐,还是一条小巷子。 巷子尽头是死路,坐落着两户人家。 从拐角看去,依稀能看见最里面的一户人家门口有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洪若淑背对着郎鸿卓,他还有些瞧不清。 但他看清了庞峰的脸。 那脸生的异常的白,异常的俊秀,让人印象深刻。 “别在这里,对面有人。”洪若淑已经瘫软在庞峰怀中了。 平时她跟庞峰相处都是在自己的院子中。 但时间一长,难免无趣。 所以,她就给庞峰钱,让庞峰将这个小院买下来了。 有空的时候,她会跟庞峰在这里私会,那样更刺激。 “你前两日不是说没有爽感么,今日索性就在这里吧。” 庞峰拥着洪若淑,将她往院子中带。 “今日不行。”洪若淑气喘吁吁,身子已经软的跟烂泥一样。 庞峰轻笑:“那你还能走么?” 他玩味,俊秀非凡的脸上,因为有了轻佻之意,而滋生出不一样的神色。 洪若淑最喜欢看他这幅受不住的模样:“你送我回去。” 这两日特殊,真的不行。 外面的风声太紧了。 “我不送。”庞峰似乎是小脾气上来了,轻轻的松开洪若淑:“要走你就自己走。” 他忽而热情,忽而冷淡。 将洪若淑拿捏的死死的。 她受不了,咬牙:“那就一会。” “好。”庞峰瞬间‘笑颜如花’。 “慢点。” 他直接将洪若淑打横抱起,洪若淑下意识的扶着肚子。 靠在庞峰胸口,看她那满脸娇羞的模样,郎鸿卓会想不到他们进了院子中会发生什么么。 “怕什么,左右这是成婚前最后一次了。” 抱洪若淑的时候,庞峰故意将她的侧脸展示给郎鸿卓看。 郎鸿卓瞬间攥紧了手,将那两枚金簪都攥的变了形。 “别,你今日怎么这么着急。” 刚将洪若淑抱到院子中,庞峰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甚至,都没等的急进卧房,在院子中就开始了。 “还不是怕你觉得我无趣,待嫁人后,怕你忘记我。”庞峰抵着洪若淑在门上。 洪若淑爱死了他这幅模样:“真的么,你也会怕?” 她还以为庞峰不怎么在乎呢。 没想到,只是面上没显露。 “我现在的表情跟动作,还不足矣证明么。”庞峰淡笑着,怼了洪若淑一下。 “唔。” 她受不了,直接喊了出来。 那声音魅的,那嗓子捏的,一看就是情场高手。 “贱人!” 郎鸿卓在外面偷听。 听到洪若淑的喊声,他气红了眼。 原本以为是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不曾想却是不知廉耻的荡妇! 他跟父亲真是看走眼了。 “你今日得快点,今日郎鸿卓或许会去洪家。” 洪若淑喘息,庞峰也不知是怎么了,发了疯的弄她。 直弄的她喊的都停不下来了。 “别忍着,喊出来,对面没人。” 庞峰笑,一双眼睛根本没看洪若淑,而是时刻注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他知道郎鸿卓就在外面偷听。 所以,洪若淑自然是喊的越大声越好。 “你是故意的。”洪若淑圈住庞峰的脖子。 “是又怎样。”庞峰动作更激烈。 洪若淑受不住,渐渐地失了心神,被庞峰引导着说了许多话。 “你费尽心思的嫁给郎鸿卓,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只要一想,便觉得十分激动。” “表哥,你终于懂我的良苦用心了。” 第631章 庞峰抱着洪若淑换了一个地方,却引着她喊的更大声了。 “就算是块石头,也被你焐热了。”庞峰去亲洪若淑。 洪若淑感动,心里有及大的成就感。 这让她的动作也变得疯狂起来。 “可是你身边的男人不止我一个,如今眼看着婚期将至,又要多一个了。” 洪若淑想更疯狂,庞峰却停了下来,故意吊着她。 “你知道郎鸿卓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我不过是看上了郎家。” 洪若淑说着,庞峰轻笑:“那你嫁到郎家后,会将其他的男人都送走么,从此后只有我一个人?” “你还真是贪心。”洪若淑笑,手不断抚摸庞峰的侧脸。 他们的对话,一句不落的被郎鸿卓听进了耳朵中。 他恶寒,恨不得现在就闯进去杀了那对奸夫淫妇! “我自然是贪心的。”时机成熟了。 庞峰抱住洪若淑,让她更贴近自己:“若我不贪心,今日为何会这样?” “表哥,你怕什么。”似乎是真的感受到了庞峰的害怕。 洪若淑笑的跟妖精一样:“有这个孩子在,我永远都不会舍弃你的。” 她拉着庞峰的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孩子二字被郎鸿卓听到,他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仅有的理智让他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眼看着就要冲进院子中,亲手宰了洪若淑! 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咣当。” 关键时刻,书童去而复返,在郎鸿卓控制不住前将他拽走了。 门咣当一声发出轻响,洪若淑赶紧拉上衣服:“你出去看看。” “应该是野猫,这附近有多僻静你还不知道么。”庞峰说着,洪若淑还是不放心:“你快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看一眼,她始终放心不下。 “你看,根本没人。” 门打开,外面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都没有。 “应该是野猫。” “今日算了,我先回去。”洪若淑觉得不安生,也没了兴致。 达成目的,庞峰也不会继续缠着她:“那我与你一起回去。” “快走吧。”洪若淑没拒绝,两个人结伴关上院门朝着洪家的方向走。 “贱人!” 洪若淑庞峰走后,郎鸿卓从角落中出来。 他血红着眼睛怒骂。 该死的贱人,不仅给他戴绿帽子,还怀上了孽种想让他当便宜爹! 第759章周迟归顺林相 “我杀了那对奸夫淫妇!” 郎鸿卓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书童紧张的直接抱住他:“公子,不可啊,您难道忘了老爷对这门亲事的期待么。” 跟洪家联亲后,洪家就能帮墨王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若是跟洪家闹掰了,岂不是将洪正信推向靖王。 “道理我都懂,但是让我如何能不介意!” 郎鸿卓气的胸口起伏。 他血红着眼,一拳又狠狠的砸在墙上,将手背砸的血肉模糊:“洪若淑跟洪家当我当傻子。”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接盘侠。 不,接盘侠都比他要好的多。 洪若淑简直没将他当做个人。 “公子,婚期马上将至。您再忍忍。”书童苦口婆心的劝: “今日哪怕您杀了小的,小的也要劝您。” 郎家对他有恩。 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郎家的计划落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郎鸿卓被那两个人给毁了。 “难道要我娶那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郎鸿卓盯着书童。 他倒是没想杀书童。 毕竟他知道好赖,书童一心为他着想,对他忠心耿耿。 “先将人娶回家中,怎么对她,还不是由公子说了算。”书童又提议: “如此,既可以达成老爷的计划,也能给公子报复的机会。” “洪小姐如此羞辱公子,若她还是洪家的小姐,公子何谈机会报复。” “你说的对,起来说话。”郎鸿卓将书童的话听进心中: “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冲动。” 将洪若淑娶回家,他有一百种法子折磨洪若淑。 只有人在自己跟前,才能打杀。 “公子,咱们先回郎家么。” 郎鸿卓冷静下来,书童松了一口气。 “不回家。”郎鸿卓低头看着已经捏变形的金簪:“去永乐坊。” 教坊司倒了后,永乐坊便在长安城名气越发的大。 坊中的花魁沉鱼是他的老相好。 他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得去找沉鱼好好发泄一下。 “是。”书童应声,不再多嘴。 “你是个聪明的,这金簪赏你了。”郎鸿卓整理了一下衣衫,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小院。 而后,他便将变形的金簪丢给书童。 书童慌忙推辞:“小的不敢。” “给你,你就拿着。”郎鸿卓目视前方:“只要你对本公子一直衷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公子。”书童感恩,这才收下东西,陪着郎鸿卓一起离开。 时间眨眼间到了傍晚。 天边涌现一抹火烧云,渲染了大片天空,有一种瑰丽壮美之感。 顶着云彩,周迟穿着一身白衣,满脸憔悴的回了周府。 一路奔波,他没吃什么东西,身上的衣衫也没换,回到周府时,天边的云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照亮他脚下的路。 “大人,您回来了。” 府上奴仆看见周迟,眼含泪水,泣不成声。 “阿奶呢。”周迟唇瓣干涸,声音沙哑,一双黑眸若蒙尘明珠。 “老夫人就在正厅中。”奴仆哭着回家。 “大人,您撑着点。” 周迟连日赶路,体力严重透支。 但却撑着一口气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家中。 周束扶他,他却轻轻的推开:“我自己走。” “你们都别跟过来。” 让他自己过去。 去见阿奶最后一面。 “江朝华,周迟回来了。” 周家正厅放满了冰桶。 丝丝凉气从冰桶中窜出,让正厅的温度变的很低。 唐爽对江朝华说。 她穿着白色衣裙,鬓边插了一朵白花:“知道了。” 话落。 她转身,恰好周迟也走了过来。 “周迟。”她喊。 但周迟却第一次无视她,看着那口香木棺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阿奶,阿迟回来了。” 他垂着头,奴仆们看不见他神色,但却能感受到他的伤心。 人悲痛到一定地步,其实是流不出眼泪的。 脸上也没有力气展现多余的表情。 有的,只是那淡淡的哀愁悲凉。 “周迟,你别这样。”江朝华去扶周迟。 周迟抬起眼皮看她:“有没有你。” 他问。 是在说周阿奶的死有没有江朝华的手笔。 “你说过永远会信我的。”江朝华没解释。 去扶周迟的动作一顿。 “可是阿奶她死了。”周迟还是盯着江朝华。 那双黑亮的眸子蒙尘,有些灰蒙蒙的。 看着江朝华时,以前那种温润光滑仿佛也没了生气儿。 “不是我。”江朝华没再动,周迟也一声不吭。 两个人相对无言,仿佛又说了千言万语。 良久。 久到众人都觉得周迟晕过去了。 他才开口:“你走吧。” “让阿奶安安静静的走,除了我,她不需要任何人送。” “周迟,你在怪我。”江朝华问。 周迟却没吭声。 “我知道了。” 江朝华自嘲一笑,慢慢的往外走。 走了几步,与周迟拉开一段距离。 又听他说:“朝华,从此后,我与燕景便是劲敌。” “你若帮他,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偏见,但你我回不去以前了。” 与卿诀别,人间悲凉。 周迟的语气很低很沉,江朝华闭了闭眼睛。 没说任何话。 她走了。 “大人,您已经一天滴水未进了,吃点东西吧。” 周束心疼周迟。 他拿着糕点水壶,可周迟只是定定的看着棺材,一言不发。 “大人,您要节哀啊。” “大人,老夫人临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您要撑住。” 周家府上没几个奴仆。 仅有四五个,还死了一个巧儿。 剩下的,都是一些以前周阿奶认识的老熟人。 周迟做官后,便帮衬那些老熟人,让他们在府上打杂。 奴仆们劝着,周迟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贾叔,阿奶临走前可曾说了什么。” 贾亮原本是周家的邻居。 第632章 他一辈子没娶妻,周阿奶带着周迟刚搬过去前,是贾亮时不时的帮忙。 后来两家就走的近了,周迟做官后,第一个接到周府的就是贾亮。 “老夫人没说什么。”贾亮满脸悲痛:“她就是一直惦记着大人。” “是我不孝。”周迟猛的闭上了眼睛。 他看起来太憔悴了,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 “大人,您没事吧。”周束觉得情况不妙,赶紧去扶。 “我没事。”周迟的嗓子哑的都快要说不出话了:“周束,去联系那边的人。” 这一段时间,林相总是拉拢周迟。 可周迟总是没给对方回话。 林相似乎很执着,哪怕之前周迟拒绝后,他还是不肯死心。 如今周阿奶死了,凶手是燕景。 周迟表面平静,实际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他心中早已经是翻江倒海。 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大人,您决定了?”周束觉得既震惊,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燕景害死了周阿奶,周迟想给周阿奶报仇,势必要找一个靠山。 不能投靠哪个王爷,也不能投靠哪个王妃的亲眷。 最合适的人选,是林相。 “决定了,我不能让阿奶白死。”周迟说完,便倒在了周束怀中。 “大人。”贾亮等人赶紧去扶。 场面乱,周束也没看到贾亮眼中闪过的思索跟试探。 第760章大婚日新郎失手杀新娘 “江朝华,你们跟周迟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朝华离开周府后,乘坐马车回了镇北王府。 路上,唐爽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直接问。 江朝华的计划她大概明白,可是江朝华又没说全。 “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江朝华没多说什么。 她有些疲倦,靠在马车车壁上闭目养神。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信周迟会对你改变心意。” 唐爽说着,江朝华睫毛动了动,到底是没出声。 夜,渐渐的黑了。 这两日出了太多事,原本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 但不仅没有,反而局势是越发的凶险了。 周迟归顺林相,郎家洪家联姻,而燕南天的爵位,皇帝似乎真的褫夺了。 眨眼间,七八天过去了,郎鸿卓跟洪若淑今日举办大婚。 郎家洪家大婚不若沈沁大婚时那么高调,毕竟是‘顶风作案’,皇帝还病着。 所以,场面不大,时间也没维持多久,只是走了一遍该走的流程,郎鸿卓便将洪若淑迎回了郎家。 扶云院。 “小姐,您怎么将盖头摘下来了。” 洪若淑身边的吴嬷嬷一直在婚房中守着。 见洪若淑自顾自的将盖头拿下来,她吓了一跳:“小姐再忍忍,一会姑爷就回来了。” “今日的大婚办的简单,我先将盖头拿下来又怎么了。” 房中没有别人,都是洪若淑从洪家带回来的心腹。 “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么。”吴嬷嬷是洪若淑的奶娘。 从小就伺候在她身边。 如此,洪若淑做的一切,吴嬷嬷都知道。 “都准备好了,小姐放心吧。”吴嬷嬷知道洪若淑说的是今晚的洞房要怎么糊弄过去。 毕竟洪若淑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 只要糊弄过去今晚,再过一个月,洪若淑就宣布怀了身孕,无缝衔接。 “提前安排,不可露半分马脚。”洪若淑虽然荒唐,但做事还是仔细小心的。 今晚关键,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去拿点东西给我吃。”折腾了一天,洪若淑早就饿了。 自从怀了身孕后,她的饭量更大了,这会实在撑不住。 “老奴这就去。”吴嬷嬷赶紧去拿东西,吩咐陪嫁的两个丫头守着洪若淑。 “是。”两个丫头齐齐应声。 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格外的耳熟,洪若淑浑身一震抬头去看。 待看见庞峰施了粉黛的脸,脸颊都开始抽搐。 “香见,你们都先出去,让香雪留下来伺候我,给我捏捏腿。” 计划中,今日庞峰是不会跟着来的。 可让洪若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扮做香雪的模样混进来了。 “是。”伺候在洪若淑身边的丫鬟都很害怕她。 不管她吩咐什么,丫鬟们都照做。 哪怕这样并不和规矩,丫鬟们也不敢违背。 “夫人,老奴是大夫人派来伺候夫人的。” 门刚打开,只见又有一个婆子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了。 那婆子也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裙,头发挽着,一看就是郎家的管家婆子。 是郎夫人身边的得力心腹。 “赵妈妈,夫人这会身子有些不适,正让香雪伺候呢,您稍等一会吧。” 香见知道洪若淑在做什么,也不害怕,随口打发赵婆子。 “夫人不舒服?如此,老奴更得进去瞧瞧。”赵妈妈有些紧张。 香见又说:“夫人她对今日的婚事期待了许久,只是有些遗憾,陛下病重,朝廷之事变化多端。” 香见这么说,赵妈妈听明白了:“那老奴就在门外候着,若是夫人有需要尽管唤老奴。” 洪若淑之所以一直没嫁人,就是因为太挑剔了。 不过身为洪家唯一的子嗣,洪若淑有这个资本。 今日的大婚着实简陋了一些,最起码以洪若淑的身份来说,委屈了她。 她不开心,赵妈妈也能理解。 “是。”香见也在门外守着。 卧房中,洪若淑心惊肉跳的。 她盯着庞峰,有些生气:“表哥,不是说让你在洪家么。” 待她在郎家站稳脚跟再将庞峰接过来。 “在洪家多久,你成了郎家新妇,还能想起我么。” 庞峰眼神幽怨。 洪若淑有些心软,但一想到郎鸿卓很快就过来了,她忍不住:“不行。” “我这就让人送你出府。” 无论如何,庞峰今日不能待在郎家。 “若我偏不呢。”庞峰没给洪若淑多余的机会。 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将洪若淑压在了床榻上。 而后,他的手开始不断游走。 “唔。” 洪若淑捂住自己的嘴,瞪了庞峰一眼。 庞峰太熟悉她的身体结构,也太了解她了。 只需要几个动作,就能让她崩溃。 “别。”洪若淑推庞峰。 但他格外的热情:“就一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大胆。 “不行,表哥你快走。”洪若淑仅有一点理智,但很快就在庞峰的攻击下破防了。 “今晚你是别人的,但现在你是我的。” 庞峰不断的讨好洪若淑。 洪若淑忍着不发出声音,很快就沉浸在了温柔乡中。 香见在外面,有不对劲,她会立马进来通知自己的。 “拿下她们。” 洪若淑就喜欢刺激,怎么舍得庞峰的温柔乡。 郎鸿卓来的时候一看赵妈妈跟丫鬟们都在外面,他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怒火再次翻涌。 他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神,侍卫立马冲上前将洪家的丫鬟婆子都给堵住嘴拿下。 “公子?” 这阵仗吓了赵妈妈一跳。 可郎鸿卓满心都沉浸在即将捉奸的喜悦中,哪里顾得上解释。 “贱人!” 猛的推开房门,郎鸿卓爆发出一声怒吼。 床上洪若淑的衣裳都被脱下来了一半,露出雪白香肩以及细腻肌肤。 郎鸿卓亲眼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跟别的男人滚在一起,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不是这样的。” 被当众捉奸,洪若淑都要吓死了。 她赶紧穿衣裳,可郎鸿卓已经气的上头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天晓得这几日他有多克制,这才没提剑杀去洪家杀了洪若淑。 可这贱人却在今日的大婚日还在跟别的野男人行苟且之事。 这是有多不将他、将郎家放在眼中! “你听我解释。” 洪若淑朝着郎鸿卓走。 庞峰就坐在床榻上,他没忙着穿衣裳,只是用眼神挑衅的看着郎鸿卓。 “奸夫!”郎鸿卓气急,拿着剑准备先将庞峰杀了。 “不要。”洪若淑去拦,不料,她脚下猛的一歪,竟然直接朝着郎鸿卓的长剑倒去。 电光火石间,长剑贯穿了洪若淑的胸口,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剑柄落下。 庞峰见状,趁机高喊:“不好了,新郎官杀了新娘子!” “杀人了,杀人了!” “郎公子杀了小姐!” 喊声传遍四周,郎鸿卓还处于蒙圈状态。 他不懂,洪若淑怎么就撞上来了,他没想现在就杀她的。 第633章 第761章亲家自相残杀 “是你害我。”郎鸿卓慌的不行。 洪若淑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只是临死前,她的眼睛则是看向了庞峰的方向。 “小姐!” 庞峰的喊声很快惊动了吴嬷嬷跟香见。 她们冲进来,一进来就看见洪若淑没了气息。 尖叫着往外跑:“不好了,小姐被姑爷杀了。” “姑爷杀了小姐,救命啊。” 香见跟吴嬷嬷不是傻子。 洪若淑死了。 若是她们不赶紧喊将郎鸿卓拖进水,她们必死无疑。 “来人啊,抓住她们!” 郎鸿卓眼睛都红了。 大红的喜房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红。 红的刺眼。 红的夺目。 “我杀了你。” 他抬头看向庞峰。 洪若淑死了以后,庞峰就维持着一个动作,偶尔会淡淡的看郎鸿卓。 就好似,他根本没将郎鸿卓放在眼中。 “公子,别冲动。” 郎鸿卓的侍卫第一时间冲进卧房。 他们也被郎鸿卓给吓到了。 惊恐于他就这么直接捅死了洪若淑。 今日可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啊。 “你这个奸夫!” 洪若淑已经死了。 郎鸿卓虽然有些后悔冲动了。 但做都做了,为何不将庞峰这个奸夫也一并杀了。 可他还没碰到庞峰,庞峰就躲开了。 他恼怒:“你到底是怎么人。” 动作那么灵活,庞峰会武! “你杀了我的妻儿,还问我是什么人。”庞峰低低一笑。 笑容让人害怕:“若非是你,我与若淑才该是一对才是。” “郎鸿卓,夺妻之仇,杀子之仇,今日便让你拿命来赔!” “唰。”的一声。 庞峰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 那软剑软的比绸缎还要夸张。 一经被抽出,便直勾勾的朝着郎鸿卓的面门刺来。 “公子小心!” 侍卫原本看庞峰穿着女装,还以为他就是个小白脸。 自然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可在看见他不仅会武功,且身手还那么厉害时,已经晚了。 “啊!” 下一瞬。 只见断臂飞过。 直接从侍卫们的眼前滚落在地。 郎鸿卓惨叫一声,紧接着,软剑像是开了花一样,将侍卫们都摸了脖子。 “你要做什么。” 场面太乱,原本因为今晚要报复洪若淑。 郎鸿卓可以将院子周围的暗卫支开了一大部分。 所以,现在能帮他的人也没多少。 庞峰杀红了眼,进来的侍卫都已经被杀了! “我说了,我要报仇啊。”庞峰又笑了一声。 他伸手,将剑柄上的血慢慢的擦去,一脸嗜血。 “你敢!”庞峰逼近。 郎鸿卓后退并威胁:“我乃是郎家嫡长子,又是当朝官员,你敢动我!” “为何不敢?”庞峰轻笑反问。 “啪嗒。” 他擦拭着剑上的血,抬步迈过一具具尸体。 “你别过来,来人啊,来人!” 一步步的逼近让郎鸿卓的心吓的都要飞出来了。 因为庞峰根本不如他想的那样软弱,相反,看他这架势。 比郎家最顶尖的暗卫都还要强上数倍不止! “大人说郎公子单纯,果真如此啊。”庞峰不断的笑。 郎鸿卓又恼怒又害怕:“你说什么?” 洪正信居然还跟这个小白脸有联系。 难道洪家跟郎家联姻,根本不是真心的,而是有别的目的。 “死到临头了,郎公子还这么问,不是单纯是什么。”庞峰眯眼。 下一瞬,郎鸿卓甚至都没看见他怎么动的。 脸上一凉,浑身都凉,衣裳被挑飞。 “啊!” 片片皮肉都被剃了,刮成肉片像是大片的雪花一般在半空飞溅。 惨叫连连,郎鸿卓捂着脸,仅有的一只手,手背上的皮肉也都被削掉了。 眼看着就剩白骨! “放肆!” 郎一行来的时候,血腥味简直要冲破他的天灵盖。 待看着郎鸿卓的惨状,他更是直接提剑上前。 “来日咱们还会见面的。” “咣当。” 冲破窗户落荒而逃。 庞峰的轻功很高,但郎家府上的暗卫也随着郎一行赶到。 虽不至于被抓住,也受了箭伤。 “鸿卓,儿啊。” 庞峰跑了。 郎一行顾不得看地上洪若淑的尸体,蹲在郎鸿卓旁边。 胖鸿卓太惨了,眼珠子都被削掉了,断了一只胳膊,身上的皮肉也尽数被削掉。 “父亲,洪,洪家有鬼。” 撑着最后一口气,郎鸿卓不断的吐血:“洪家是,靖王的人!” 话落,他直接咽气了! “鸿卓!” 郎一行睚眦欲裂。 他伸手去抱郎鸿卓。 却被染了一手血。 “若淑!” 洪正信进来时,也差点被这满屋子的血腥味熏的吐了出来。 可看着洪若淑的尸体,他太心痛了。 “老爷,是郎公子杀了小姐。” 雪见跟吴嬷嬷是跟着洪正信过来的。 她们哭着说,洪正信凶狠的瞪着郎一行:“郎家怎敢!” “够了!”洪正信恼怒。 郎一行更甚! 他郎家的嫡子死了! 死在了大婚日。 是被洪家杀死的。 “我才要问问你们为何要杀死我儿子。”郎一行眼带杀意: “洪家可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将死之人,其言也真。 更何况说洪家是靖王党的人是郎鸿卓。 郎一行怎么会不信。 “你们郎家杀了我的女儿,还要反口栽赃给我。” 洪正信一脸蒙圈。 他觉得郎家根本就是心虚,想反咬一口,不对洪若淑的死给个交代。 郎家,竟然如此卑鄙! “你儿子杀了我女儿,还说我洪家有问题,我看你郎家全门都是恶鬼。” 洪若淑是洪正信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死了。 他也绝后了。 他豁出去了,今日非要郎家偿命。 “你女儿这样水性杨花的贱人死了活该!” 刚刚有人去请郎一行时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了。 洪若淑这个荡妇,不仅给他儿子戴绿帽子,还怀着野种嫁进郎家。 这口气简直让他们郎家怄死了! “我女儿清清白白,嫁进你郎家却惨死,她死后你还要给她扣上一顶大帽子,郎一行,你还是人么。” 洪正信觉得他们有理。 郎一行觉得他们有理。 两家一个死了儿子,一个死了女儿,都戳到了大动脉。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亲家肯定是当不成了,直接演变成了仇人。 还是有血海深仇的那种! “你儿子滥杀无辜,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郎一行说洪若淑水性杨花该死。 洪正信也往郎一行伤口上戳。 两个人嘴上相互攻击,最后恼了,直接动起手来。 “哗啦哗啦。” 两家当家人动手,洪家跟郎家的侍卫也立马对战。 整个郎家,吵闹一片,刀剑相向时,都抱着要对方命的态度。 第762章乾坤该定了! “我杀了你给我儿报仇!” 嫡子死了。 就算最后墨王真的登基称帝了,就算郎家成了皇帝的外祖家。 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以后偌大的家族,没人继承。 郎一行还有什么动力继续奋斗! “是你儿子该死,你还我女儿命来。” 洪正信也举着长剑。 两个人都是武将,但郎一行功夫稍差一点。 一个不小心,被洪正信伤了手背。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院子中的暗卫都打起来了。 刀剑无眼,血腥冲天。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炼狱。 到处都是喊叫声跟惨叫声。 “你这佞贼!” 越想越气。 越气越凶狠。 郎一行虽然身手不如洪正信,可他狡猾,擅长利用地势跟周围的环境作战。 “洪老贼,拿命来!” 杀红了眼,刀剑无情。 一剑贯穿洪正信的肩胛骨。 洪正信吃痛:“你竟敢!” 郎一行是真的想要他命。 他要是不率先制裁对方,今日小命肯定就得交代在这里。 “主子!” 握着郎一行的剑,洪正信使劲,身子不退反进。 第634章 直接将剑彻底贯穿了皮肉,随后,他抬起手臂,直接砍掉了郎一行没拿剑的那只手。 “主子!” “啊。” 惨叫声更响,郎家的暗卫大惊。 他们想去保护郎一行,但都被洪家的暗卫给拦住了。 “我杀了你。” 洪正信双眼血红。 因为本来就身材魁梧。 此时发起彪来,像是张飞一般。 “你若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郎一行捂着受伤的手臂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不该那么激动。 激动之下最容易出事。 若是他也死了,墨王跟贤妃还有郎家其他人又该怎么办。 “住手!” 洪正信哪里会听,他只想杀了郎一行泄愤。 千钧一发之际。 沈秉正带着禁军及时赶到。 沈家已经将兵权上缴了,没兵可用。 消息传到宫里时,太后直接让沈秉正带禁军平定乱事。 “国公,是郎家欺人太甚,他们杀了我女儿。” 沈秉正的武功高。 他来时见洪正信要杀郎一行,直接飞身而起,将洪正信踹倒在地。 剑掉了,禁军紧忙上前扣住洪正信。 洪正信不甘心:“是郎家先对不起我们洪家的,也是郎一行先对我出手。” 鱼死网破了。 洪家好不了。 郎家也别想好。 “是非对错,自有陛下跟太后娘娘定夺。”沈秉正板着脸:“来人,将人都压进宫,交由陛下跟娘娘处置。” “是。” 禁军立马上前压着洪正信跟郎一行齐齐走了。 “将这里围起来。” 满地尸体,郎一行跟洪正信都是当朝官员。 自相残杀,大动干戈。 如此,都犯了大错。 压进宫交给皇帝处置,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 不管是郎家还是洪家,都如此。 “沈兴,将郎家人都看住,不许任何人出院子。” 沈秉正又交代沈兴:“另外派人去洪家,将洪家人也统统看住。” 洪正信跟郎一行进宫,下场怎样先不提。 要是他们有不轨之心,定会在被定罪前闹事。 所以,自然要防患于未然。 “是。”沈兴领命,匆匆走出了郎家。 一边走,他耳边不断的传来哭喊声。 尽管挑着路走,但衣角跟鞋上还是沾染了诸多血迹。 这都源自于今晚的荒唐事。 郎家被禁军控制起来,洪家也是一样的。 大喜日,宾客们也在府上,还没来得及离开就摊上这样的事,无一不呼倒霉。 前院,宾客们都焦急的坐着,一个个脸色煞白。 “没事吧。” 今日的宴席江朝华也来了。 她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刻意带唐爽来的。 唐爽的脸有些白,她低着头也不知此时在想什么。 江朝华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别怕。” 其实她想说的不是别怕。 而是别急。 先让唐爽的复仇计划得到一丝丝的快感。 要不了多久,郎家就不复存在了。 郎鸿卓死了,郎一行也断了手臂。 哪怕这次没事,哪怕日后再从旁系过继一个孩子。 那么对于一个死了孩子的父亲来说,也不如之前那么拼了。 因为他最大的希望已经覆灭了。 “我真的没事。”唐爽抬起头。 她的脸虽然白。 可一双眸子却亮的有些吓人。 江朝华一顿:“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江朝华,我想如厕。”唐爽又摇了摇头。 不。 她不想走。 唐家的血海深仇背负了那么久,今日终于得以见天日了。 郎鸿卓死了,郎一行也残了。 那样精彩的场面,她真的很想过去看一看。 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行。 “好。”江朝华自然知道唐爽在想什么。 她站起身:“来人。” “郡主。”禁军都是跟着沈秉正过来的。 再说了如今盛唐太后监国,禁军自然要对江朝华客气。 “我们东西吃多了,想方便一下。”江朝华说着,禁军自然无法拒绝。 “末将找人带路。” 郎家后院不忍直视,宾客们一直拘着,但人都有三急,也不能让他们都憋着。 “郡主,这边请。” 禁军很快找了一个郎家府上的丫鬟带路。 丫鬟哆哆嗦嗦在前面走,禁军示意江朝华可以过去了。 “走吧唐爽,你不是也要方便一下么。” 江朝华喊上唐爽。 禁军的眼神只是闪了闪,并未阻止。 “嗯。” 唐爽站起身一起往后院去。 见她们走了,也有人问:“我们也想方便一下。” 在场的人都是官眷,但禁军办事一向不看对方身份。 板着脸:“等会。” 至于等到什么时候,那可就不一定了。 “福安郡主为什么不用等。” 有人小声嘀咕,却不敢太大声。 但没人接话,因为大家都清楚,太后监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皇帝并不会因为燕南天燕景的事迁怒沈家。 意味着皇帝还是相信太后、相信沈家的,毕竟沈家如今没有兵权。 “将我们带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下去吧。” 后院。 丫鬟将江朝华跟唐爽领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遍布鲜血。 洪郎两家的人杀急眼时,不仅暗卫,就连随从跟侍卫也动起手来。 事闹的不小,所以宾客们十分害怕。 “没事的,我吩咐的,别人不敢为难你。” 前面还有一小段路呢,丫鬟不敢离开。 江朝华挥挥手,那丫鬟逃也似的走了。 她是郎家丫鬟,对郎府很熟。 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都能活命。 “那边有喊声,咱们过去吧。” 丫鬟走后,江朝华跟唐爽朝着声音最大的地方走去。 随处都是禁军,她们尽量避开,走小路。 越往前走,唐爽的眸子就越亮。 因为随处可见都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唐家被灭门时,府上就是这么乱的。 如今也轮到郎家了。 这就叫报应。 “看样子,乾坤该定了。” 江朝华若有所思。 郎一行进宫不是削官就是贬官,郎家倒了,墨王跟贤妃更无人帮助。 所以,在那之前,墨王一定会动手。 只怕,就在这几天。 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乾坤将定! 第763章郎家保不住了 “朝华,唐爽,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又往前走了一点。 血腥味更加刺鼻。 沈从文从一侧的甬路上过来。 手上还拿着长剑:“郎府太乱了,我命人送你们回家吧。” 今日不安生,郎家跟洪家的事一生,朝廷更乱了。 “哥哥,我们想去那边看看。”江朝华摇摇头,不想离开。 “前面全是尸体。”沈从文说的隐晦。 江朝华点头:“我们知道啊,就是好奇为何好好的亲家变成了仇家。” “一时半会我也没搞明白。”沈从文得到消息时来的匆忙。 不过他大概听明白了,先是郎鸿卓杀了洪若淑,后来郎鸿卓也死了。 所以两家反目了。 “所以我们好奇啊。”江朝华不过去看一眼,是不会离开了。 “那好吧。”沈从文妥协:“我送你们过去。” “但还是别去案发现场看了。”太血腥了。 两个姑娘家,看见那样的场面不好。 “哥哥对我最好了。”江朝华眼睛眯成月牙:“咱们快些过去吧。” “就看一眼我们就走。” “真拿你没办法。”沈从文无奈,扭头看唐爽:“难得有唐姑娘这么包容你的人。” “哥哥,郎家的其他人怎么处置?” 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 为了怕江朝华还是不肯离开,沈从文干脆将她们带到了案发院子的隔壁。 离的这么近,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有些刺耳。 江朝华余光看着唐爽,问:“哥哥你说郎一行的下场会怎样。” “不会好。”沈从文只当江朝华是好奇。 又多说了一句:“轻则贬官,重则抄家流放。” 朝廷官吏私下里大打出手,简直是犯了大忌讳。 不仅郎家,洪家也是一样的下场。 “这样啊。”江朝华明了,唐爽开口道:“咱们回沈家吧。” 看见这些场景,看见郎家人遭报应。 第635章 够了。 江朝华为她做的够多了。 “好,正好我也累了。”江朝华知道唐爽满足了。 “哥哥派人送我们回沈家吧。” “好,我这就喊人。” 沈从文松了一口气,让侍卫送她们从角门离开。 距离郎家洪家的事眨眼间就过去了一炷香。 玉华宫。 “如何了,墨王可从郎家离开了?” 等待的时间,贤妃格外的难捱。 “回娘娘,沈国公已经将消息全部封锁了,郎家只许进不许出。”大宫女水仙回话。 “怎么会这样。”贤妃失神:“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谁在背后算计。 是不是靖王跟齐妃! “那我哥哥跟鸿卓如何了?”贤妃急迫,竟抓住了水仙的胳膊。 水仙支支吾吾:“他们……” 贤妃还不知道,郎鸿卓已经死了。 郎家死了嫡长子! “快说啊,他们如何了。”贤妃眼睛都瞪大了: “不过是发生了点小口角,到陛下跟前认个错就没事了是不是。” 郎家乃是她的娘家。 又不是谋反造反,不会被怎么样的吧。 “娘娘,大公子他。”水仙不知怎么说。 贤妃催促的厉害,眼神凌厉:“快说啊,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本宫平时太宠你了!” 水仙害怕,噗通一声跪下:“娘娘,大公子他已经死了。” “新婚日,大公子杀了洪家小姐,而后又被洪家的人杀了。” “这不可能。”贤妃下意识反驳:“鸿卓有功夫,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死了。 “是真的娘娘。”水仙都快哭了:“除了郎家现在其他人的消息不可知,其余的事已经传遍长安城了。” 人人议论,想不知道都难。 “不,这不是真的。”贤妃崩溃捂住头:“本宫要去太和殿见陛下。” “娘娘,陛下有令,不许娘娘出宫。”水仙跪在地上去拉贤妃的裙摆。 贤妃拂开:“滚开!谁敢拦本宫。” 她非要见陛下问个究竟。 “娘娘若是执意冲出玉华宫,只怕郎大人会有性命之忧。”水仙死死的叩首。 身子都开始抖了:“这个时候陛下正在气头上,娘娘若再求见,只会让陛下更生气。” “你这话是怎么意思,洪家人杀了鸿卓,难道陛下还会偏帮洪家不成。” 贤妃红了眼眶。 水仙继续说:“娘娘,洪若淑死了,洪正信气急,不知怎么的跟大人送起手来。” “哥哥受伤了么。”贤妃的心再次咯噔一声。 水仙赶紧说:“大人被砍断了一条手臂。” “洪正信被大人刺穿了胸口。” 两败俱伤,情况惨烈。 所以这件事才闹的那么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接下来不用水仙再多说。 贤妃还不至于不懂会发生什么。 本朝最忌讳朝臣私下动手、自相残杀。 郎家跟洪家原本结亲,又变成仇家。 陛下肯定容不下两家。 “本宫能做些什么。”贤妃跌坐在地上。 水仙赶紧上前:“娘娘,还有墨王殿下呢。” 只要墨王没事,就不会有事的。 “可是郎家要倒了。”贤妃喃喃失神。 “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水仙压低声音。 她是从郎家跟着贤妃进宫的。 一心为了贤妃、为了郎家着想。 “对了,还有皇儿。”贤妃打起精神:“皇儿呢,他有没有事。” 墨王今日去郎家观礼了。 两家闹成这样,他不会受伤吧。 “殿下应该从郎家离开了。”水仙说。 “水仙,你快去外面盯着,再去打探消息,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回禀本宫。” 贤妃催促,水仙赶紧站起身:“是。” 匆匆出了大殿。 贤妃浑身发抖,胡嬷嬷进来看她。 见她坐在地上,赶紧去扶:“娘娘,您要撑住啊。” 郎家出了这样大的事,贤妃要是也倒了。 那墨王可就真孤立无援了。 “扶本宫起来,给本宫拿件厚衣裳来。”贤妃嘴唇有些抖。 如今天气正炎热,但她觉得浑身冷的厉害。 “是。”胡嬷嬷赶紧去找衣裳给贤妃批上。 “娘娘,先起来吧。”胡嬷嬷继续扶贤妃。 贤妃几乎站不稳,得借助胡嬷嬷的力量才勉强能行。 “胡嬷嬷,你也去打探消息,不用在本宫跟前伺候。” 贤妃催:“你去寻皇儿,若是可以,让他进宫来见本宫。” “是。” 胡嬷嬷知道贤妃此时心乱如麻。 她应声想往外走,然而还没动,只见水仙又匆匆折返回来。 水仙的脸色并不好,隐有悲痛。 “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太和殿那边有消息了。”贤妃猛的站起身。 “娘娘!”水仙哀呼,声音让贤妃耳根子发麻。 第764章穷途末路 “怎么了,直接说吧。”贤妃声音都哑了。 “娘娘,陛下下令,废了大人的官职,圈禁在家。” 水仙一口气将话全说完:“郎家全族,圈禁在家,没有陛下指令,不得出府一步。” “还有呢。”贤妃声音哑的不像话。 “还有,陛下说,没收郎家全部家财充公,郎家子孙,永不得入朝为官!” 这惩罚够狠。 对风光了一辈子、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郎家人来说。 无疑是致命的。 “洪家呢,陛下如何处置洪家的。”贤妃握紧拳头。 她不甘心。 陛下怎么能处罚的如此狠,丝毫都不顾忌那是她的娘家。 “洪家一样,但碍于是公子先动手杀了洪若淑,陛下并未下令让洪家人以后不得做官。” 水仙知道这样的结果贤妃肯定受不了。 “啊!”果然,贤妃崩溃大喊: “本宫要去见陛下!” 今日哪怕豁出去一切,她也要为郎家求情。 “娘娘,不可以啊。”胡嬷嬷水仙赶紧去拦。 “你们放开本宫,本宫要去见大哥。”大哥先丧子又成了残废。 如今官职被夺了,全家被圈禁,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娘娘,您不能去啊,这个时候您要是去了,陛下肯定会迁怒墨王殿下的。” 胡嬷嬷拼死拦着:“你要为墨王殿下考虑考虑啊。” 如今朝廷只剩下墨王靖王两个王爷。 将来的国主就在他们中间出一个。 倘若墨王也因为郎家的事被罚了,那么岂不是将皇位拱手让给靖王。 “这肯定是齐妃跟靖王的阴谋!”墨王是贤妃的软肋。 她虽然很悲痛,但为了墨王的大业,得忍:“可是这口气让本宫如何忍的下。” 原本齐妃跟靖王不如她跟墨王。 现在郎家一倒,反倒是他们比不上齐妃母子。 “只要墨王殿下没事,之后还能筹谋。”胡嬷嬷不太懂朝政。 她更不懂皇帝的心思。 这么说只是先稳住贤妃。 “快,快去将墨王找来。”贤妃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奴婢去外面打探。”水仙又赶紧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贤妃等的越来越暴躁,水仙这才回来:“娘娘,墨王殿下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贤妃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她娘家倒了,从此后再也没人帮衬。 是她对不起墨王。 “是。”水仙赶紧应声。 当墨王的身影走进殿中时,贤妃哭着冲上前:“皇儿!” “母妃别哭。”墨王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他一脸憔悴疲倦。 忽如其来的变故,将他的最强党羽给砍掉了。 让他宛若惊弓之鸟,有一瞬间觉得是穷途末路。 “皇儿,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贤妃哭的厉害。 墨王揽住她的肩膀:“总有法子的。” 虽是这么说。 可墨王心里知道,他能用的人并不多。 原本这些年他在边境,就不如靖王在京都拉拢人心。 “郎家没了,从此后还有谁能真心帮你。”贤妃抬起头,急迫的道:“夏家能靠得住么。” 婚期都还没定,虽有皇帝赐婚,可他们并不能确定夏家一定就会全心全意帮墨王。 “儿子不会让夏家有二心的。”墨王扶着贤妃坐下: “母妃,郎家的事,你不能去求父皇。” “不然只会让父皇更加恼怒。” 进而牵连到他。 “那你父皇到底想让谁当储君。”玉华宫多余的人都被赶去外面了。 当着墨王的面,贤妃忍不住问。 第636章 “儿子心里也没数,父皇或许仍在观望。”墨王眯眼: “所以,这次郎家的事,父皇并未迁怒于我。”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父皇心中属意的人是你?”贤妃满眼期盼。 “还不能确定。”或许父皇只是想用他来磨一磨靖王。 毕竟宝刀要是想出鞘杀人,必须要锋利才行。 太容易坐上皇位,如何能担负江山。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靖王登基。”贤妃紧紧的扣住墨王的手: “陛下只是将郎家的家财充公了,但是郎家私下里的势力都还在。” 所以,她还没那么崩溃。 要是那些势力都没了,她早就忍不住爆发了。 “是啊,万幸。”墨王也在庆幸。 “要是陛下真有立靖王的意思,皇儿咱们得先下手为强。”贤妃脸色狠厉。 “儿子来,就是与母妃说这件事的。”墨王跟贤妃不愧是母子。 “风陵渡战况吃紧,反王加派了更多人手,不管出于哪方便,父皇都不会让这场战役败了。” 一旦败了。 皇帝的一世英名何在。 皇家的颜面何在。 一旦败了。 岂不是助长反王气势? “你的意思是。”贤妃一顿。 墨王又说:“儿臣已经买通了太医院的人,父皇如今的身子很不好。” “那万一你父皇还没立储就……”贤妃头皮有些麻。 万一皇帝先死了还没立继承人,那么肯定是要有一场恶战要打。 既然怎样都要走最后一条路,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还是再观望一下。”墨王懂贤妃的意思。 “也好。”贤妃点头,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再等等风陵渡那边的消息吧,左右皇帝还没派兵命令武威侯出京。 “要是风陵渡一战胜了,那么武威侯府肯定会被嘉奖,楚萱被赐婚给靖王为侧妃。” 贤妃说起这个就难受:“这不是变相的给靖王抬身价权势么。” 所以她跟墨王都很担心皇帝其实更想让靖王登基。 墨王只不过是个炮灰。 从他不留情面的处置郎家就能看出。 “皇儿,还是早些动手吧。”贤妃不想忍:“不成功便成仁。” 要不然靖王登基,最后她跟墨王也没有好下场。 “母妃,燕景还在皇宫大牢中。”墨王想动手,但却很有顾虑。 没有等到一个绝佳的时机,轻易动不了手。 “陛下已经罢黜了燕南天,燕景如今也没有官职了。” 贤妃狠心:“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得找个办法,解决掉燕景。” “儿子心里有数,并且已经有了一个好的人选。”墨王脸上露出点笑意。 “谁?”贤妃问。 “周迟。” 周迟已经跟燕景反目成仇了。 他在御史台如日中天,皇帝信任他,再过两三年,周迟定是朝中新秀。 同辈人中,没人能比周迟更风光。 他给周迟抛出过橄榄枝,周迟不接,那不如趁此机会让周迟除了燕景。 然后再让皇帝杀周迟。 一举两得。 “能行么。”贤妃不放心。 墨王很有自信:“没人比周迟更合适。” “那抓紧时间吧。”贤妃见墨王这么笃定,更信了几分。 “娘娘,殿下,太和殿又有消息了。” 贤妃在墨王的安抚下情绪稳定了许多。 水仙再次进来回禀:“风陵渡一战,有信了。” “快说。”贤妃墨王异口同声。 “陛下加派人马,下令务必拿下风陵渡一战,剿灭反王党派。” 第765章三十万大军出兵风陵渡 “父皇加派了多少人手。”墨王的声音有些兴奋。 贤妃看他一眼:“水仙你快说。” “陛下加派三十万大军,让武威侯跟威北将军一同前往风陵渡。” 水仙说着,抬起头:“另外,陛下刚刚将靖王殿下召去了太和殿。” “什么?”贤妃的脸气变形了。 皇帝如此抬举靖王,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难道他真的想立靖王么? 靖王也配! “皇儿,不能再犹豫了。”贤妃有不好的预感。 墨王何尝不是:“儿子心中有数。” 三十万大军派去风陵渡。 那长安城不就空了么。 这么多人,风陵渡一战何愁不胜? 孟家跟楚家都是靖王党的,原来父皇真的想立靖王啊。 “抓紧行动。”贤妃掏出了自己的令牌。 这是这些年她积攒的势力,如今都给墨王:“皇儿,成败在此一举了。” “母妃放心。”墨王收下令牌。 没一会,他就离开了玉华宫。 与此同时,永安宫。 “赵成业,太和殿那边如何了?” 跟贤妃一样焦急等待的还有齐妃。 赵成业就是齐妃最信任的那个大太监。 他说:“娘娘,您一直期盼的事,只怕是要成了。” 他将郎家跟洪家人的下场都说了一遍。 又说皇帝召了靖王去太和殿听令,包括风陵渡一战派出了三十万大军。 所有的事都说了个清楚。 “太好了!”齐妃激动的红了眼眶:“本宫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了!” 先太子死的好啊。 他要是不死,靖王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如今那最尊贵的位置落在了她跟靖王母子头上。 不枉这些年她一直坚持。 “娘娘,好日子在后头,您一定要再多忍耐一段时间。”赵成业怕齐妃过于激动被皇帝察觉。 这个时候最是敏感了,一旦皇帝厌恶,那他很可能选的就是墨王了。 “本宫明白。”齐妃点头:“这段时间你盯着太和殿别那么紧了,不然要是被陛下察觉了就不好了。” 说不激动是假的。 齐妃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忍了这么多年,还被后宫嫔妃嘲笑,她终于要出头了。 将来那天下最尊贵女人的身份就落在她头上了。 “是。”赵成业领命,这便要退下。 齐妃喊住他:“对了,侯夫人什么时候进宫来见本宫?” 上次她派赵成业去侯府见侯夫人。 不是跟侯夫人说了时间么,怎么楚家一直吃吃没信。 “娘娘别急啊,左右陛下已经赐婚了。”赵成业安抚齐妃。 “也是,你下去吧。”齐妃挥手,赵成业这才退下。 时间一晃眼,又过去了一天,这一天,长安城中原本的那些风言风语莫名其妙消失了。 因为风陵渡的战役让所有人都有不好的预感,心情很沉重。 临江江边上,傍晚,有很多摊贩在摆摊。 香味传千里,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坐下来吃上一顿美味。 “你也太小气了吧,今日找我,就请我在这里吃饭?” 肖长青看着充满烟火气息的场景,嘴损,但唇角却是高高勾起的。 “你还差钱?”江朝华笑了笑,随着肖长青坐下。 “唔,这话说的是在奉承我?”肖长青咂咂嘴:“老板,来两碗凉面。” 夏日就要吃凉面凉粉,这样才过瘾。 里面再多放点从西域来的麻油,简直不要太美味。 “好嘞客官。”摊主立马应声,赶紧扯面。 “这麻油是个好东西,让这些小摊的生意都好了不少。”小摊上坐无遗漏。 肖长青语气骄傲,江朝华点头:“是啊,辣椒卖的也很好。” 都是从西域引过来的,原本还怕长安城的人吃不了辣,没曾想能吃辣的人占一多半。 “你是怎么想到要将辣椒引进本朝的。”说起这个肖长青就感慨。 在众人的潜意识里,那玩意又辣又呛,根本就不能吃行么。 “不是我,是晴儿。”江朝华笑。 凉面很快就好了,肖长青又喊住摊主:“再放一勺麻酱吧。” “是。”麻酱不是芝麻酱。 芝麻的成本太高了,普通人吃不起。 而是用豆子熬出来的浓稠酱料,再参一丢丢芝麻。 效果虽然不如纯芝麻的好,但味道却是不差的。 “不错,味道真是不错。”加了麻酱,肖长青立马吃面。 面凉凉的,味道也很好,他一口气吃了一大半,这才腾出嘴说话: “你之前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 “不过要想筹齐你说的那些数量,还需要十天左右。” 屯那么多粮食,也是不容易的。 还有粮仓,他也打算多弄几个,万一江朝华又想囤更多的粮食呢。 “风陵渡一战加派人手,其实咱们现在囤的数量已经赚钱了。” 战事起,粮食最值钱。 第637章 先前江南的粮米都烂在了农户手上,如今倒是抢手了。 很多商户肯定闻着味就去屯粮了,但肖长青这些日子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 他的人肯定更有优势囤货,也取得了农户们的信任,肯定第一选择将粮食卖给他们。 “你这个人,还真是怪有远见。”肖长青嘀咕,脸笑成一朵花。 “所以啊,你是不是该谢谢我。”江朝华夹面的动作一顿。 “啊?”肖长青不明所以,他也不会真的以为江朝华要自己感谢他。 他不懂,抬头,竟看见了江朝华眼中的莫名。 “你要干什么。”肖长青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江朝华猛的站起身就跑。 “快走。” “哗啦哗啦。” 江朝华刚站起身,只见平静的江面上忽然涌出来几个黑衣杀手。 水溅了肖长青一脸。 “不是……”他嘴角抽搐,下意识的也跟着跑。 “你等等我,我不会武功。”有刺客。 不能确定那些刺客是不是杀他的。 他也没仇家啊。 难道是抢生意的那些商客? “反王余党杀人了。” “反王余孽杀人了。” 肖长青纳闷的跑,根本不敢停,脑子里闪过无数中猜想。 冷不丁的,江朝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嘴角一抽,这下全明白了。 “反王杀人了,来人啊,救我。” 肖长青出门,这几日不安生,他父亲派了许多人保护他。 那些人一直就在不远处,听到他喊,齐刷刷的朝着江面而来。 “反王杀人了。” “反王余孽杀人了。” 江边的那些杀手不是反王的余孽。 江朝华是故意的。 她故意栽赃给反王,这只会让反王更恼怒,更不平衡。 而后,就会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第766章贺老夫人的观音像 “杀人了,反王余孽杀人了。” “反王余孽攻进长安城了,快逃命啊。” 江朝华跟肖长青一喊。 百姓们闻声跟着喊。 没一会,京兆伊的侍卫就赶过来了,也大肆称要活捉反王逆党。 有人不忿吐槽:“反王真是造孽啊,他到底要害多少无辜之人才肯罢休。” 有人应和:“是啊,风陵渡一战就是反王鼓吹笛族部落,如此,怎么可能大动干戈。” “民不聊生,盛唐乱起来,反王就满意了,他真是作孽啊。” 原本风陵渡的战役就让人心中沉重。 晚上又有反王的人在京都行凶,一时间,所有人都怒了,声讨反王。 这么一口大锅背在身上,别说反王那样性格暴躁的人,就是寻常人,也得憋屈死。 “江朝华,你,你站住。” 肖长青追着江朝华跑到巷子中停了下来。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说好的请我吃饭,你确定不是帮我消化呢?” 他才吃了两口面,跑了这么一大圈,晌午饭都消化光了。 “这里的饭菜更好吃,一开始我也没说请你在江边吃。”江朝华停在一户小院前。 追风打开院门:“郡主,我家公子已经等郡主许久了。” 说着,让开身,以便江朝华跟肖长青能进来。 “愣着干什么,饭菜在里面。”江朝华也不客气,直接进了院子。 追风嘴角抽搐,肖长青则是一脸纳闷。 不过在看见何子瑜时,肖长青乐了。 他早就想跟何家合作,没曾想今日还有意外之喜。 那他就原谅刚刚江朝华让他跑了一大圈的事吧。 “反王杀人了,快跑。” “就是就是,快跑,这几日还是别出门了。” 巷子僻静,也住着几户人家。 追风刚将门关上,巷子中便有人说话。 追风皱眉,心中有些沉重。 长安城不太平,公子继续留在这里,梅家人会担心的。 平静的长安城,因为忽然传出反王余孽行凶的消息变的吵闹起来。 大街小巷,到处都有人在喊,当然,也有些人是江朝华刻意安排的。 奉国公府,长寿堂。 自从江贺跟林嘉柔的事情传出来后,老国公夫人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中,不常出去。 她信佛,十分信,日日都要跪拜,祈求佛祖保佑。 “外面怎么了,又吵吵闹闹的。” 长寿堂中劈出来了一间佛堂。 佛堂中,供奉着佛像跟香炉等。 老国公夫人跪在蒲团上,佛堂中全是香火味,浓郁十足。 “老夫人,外面都在说反王的余党在行凶。”贴身婆子窦妈妈将烛光挑暗了一些。 老夫人眼睛不好,傍晚受不了强光刺激。 “哼。”老夫人闭着的眼睛没睁开:“我看不是反王,而是有鬼在闹事。” 这京都中可隐藏着不少小人。 那新回来的郑家全家,都是小人。 他们教出一个好女儿,不仅让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离心,如今还将国公府上下都把持在了自己手上。 “老夫人,您别生气。”窦妈妈知道老夫人说的是郑家人。 怕她又跟郑芳柔起冲突,赶紧劝:“如今夫人怀有身孕,国公爷十分期待这一胎。” “那又怎样,国公府的小公爷只能是南行。”老夫人猛的睁开眼睛。 眼底全是戾气:“郑芳柔肚子中的那块肉能不能生下来都不好说呢。” 她不会让郑芳柔那么顺利的。 要是生个女儿还好,要是生儿子,这国公府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毕竟她年纪大了,要是郑芳柔再生下孩子,贺章也绝对不会交给她抚养。 “老夫人,那也是国公爷的骨肉。”如今的老夫人是越发的癫狂了。 窦妈妈都有些害怕她:“您是国公爷的母亲,国公爷对您还是很恭敬孝顺的。” “孝顺?”老夫人阴阳怪气:“他如今被郑芳柔迷的丢了魂,眼里哪还有我这个老娘?” 她语气充满了哀怨,眼中的幽怨在昏暗烛光的衬托下,有些可怖: “佛祖,菩萨,我日日信奉你们,可是你们怎么不叫我如愿呢。” “轰隆。” 外面不知何时亮起了闪电,有雷声轰轰作响。 亮光透进佛堂,打在老夫人脸上。 竟是让她看起来有些阴森:“我拜你们,你们可要保佑我。” 保佑郑芳柔肚子中的玩意生不下来。 保佑贺章快点跟郑芳柔闹掰,站在她这边。 “老夫人。”老夫人像是着魔一样,双手合十,然后开始磕头。 她磕的速度越来越快,也不怕把自己磕死。 窦妈妈吓了一跳:“老夫人,您晚膳没用多少,您仔细点身子。” “滚远点,别妨碍我祈愿。”老夫人听不进窦妈妈的话。 磕头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老夫人的额头都磕红了。 她疯疯癫癫的:“信女祈求佛祖庇护,让信女心想事成,让郑芳柔那小贱人滚出贺家。” “轰隆!” 雷声更大了。 好似在大地上劈开了一道口子。 窦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脚底板传来了冷意。 闪电将佛堂内照的更亮,窦妈妈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新得到的那尊观音像。 “老夫人,别磕了。” 在亮光的照射下,那尊紫玉观音像竟透露出一丝诡异。 明明是和蔼慈悲的神态,不知怎么的,竟给人一种杀戮凶残。 窦妈妈赶紧去拉老夫人,老夫人磕头也磕的受不住了,这才停下来: “神佛保佑信女,一定要保佑我,让郑芳柔肚子中的孩子无法安然降生。” 要是再让她生个儿子,这国公府就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绝对不能!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嘉柔在哪里?这两日她联系你了没。”就着窦妈妈的手。 老夫人缓和了一点,但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那尊观音像:“她不是说日日跪拜这观音像,将它供奉在佛堂,便能心想事成么。” 这观音像是林嘉柔送给她的。 早就送了。 自己供了快三个月了,眼看着就要到她说的时间了。 “她倒是让人给老奴传过话。”窦妈妈不敢隐瞒: “她说老夫人心里想的事马上就能实现了。” “是么。”老夫人神色古怪,她眼神不挪地方,只顾着看观音像。 看着看着,竟越发的痴迷了,恍惚间,她觉得那观音像好似成活了。 真的是神佛显灵了。 “不好了老夫人,葳蕤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夫人见红了。” 外面雷电交加,佛堂内老夫人神情诡异。 冷不丁的,外面有小丫鬟的声音传来。 第638章 “哈哈哈。神佛真的显灵了!”老夫人瞬间大笑出声,对那尊林嘉柔送的观音像,更加无比信奉。 她相信继续供奉,总有一日,这国公府的管家权还会回到她手上。 一定会。 第767章雷雨夜恶鬼生恶心 “老夫人。”窦妈妈不敢置信的盯着老夫人。 门外丫鬟的声音透着惊恐,当闪电再次照亮佛堂时。 窦妈妈猛的抬头,盯着那尊林嘉柔送的观音像。 恍惚间,观音像好似在笑! 这哪里是慈悲的模样,分明充满了邪恶。 林嘉柔没安好心,只怕送了老夫人一尊邪神像! “喊什么。”老夫人还没笑够。 她伸出手,歪着脸看窦妈妈:“扶我起来,咱们去葳蕤院瞧瞧。” 亲眼看见郑芳柔那小贱人出事了,她才放心。 “老夫人,夫人肚子中怀的是贺家的骨肉啊。” 窦妈妈不知该怎么劝老夫人。 这个样子的老夫人,俨然已经疯了! “闭嘴。”老夫人训斥:“你是我的人,还是郑芳柔的人。” 她盯着窦妈妈看,眼底阴冷并设,吓的窦妈妈赶紧垂下头:“是。” “走。” 她抬了抬下巴,门外的丫鬟撑着伞,见她出来,赶紧上前:“老夫人。” “葳蕤院那边请大夫了么。”老夫人走到伞下问。 不知是不是日日拜那邪神像导致老夫人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冷。 丫鬟害怕,不敢抬头:“国公爷已经请了。” “你先去葳蕤院,告诉国公爷,说女子怀有子嗣期身上血腥味浓,让他去隔壁院子休息。” 老夫人示意窦妈妈接过伞。 “是,老夫人。”丫鬟不懂老夫人的安排,但还是照做了。 “老夫人,如今郑家正得圣宠。”窦妈妈知道老夫人想做什么。 她想离间贺章跟郑芳柔。 趁着今晚郑芳柔不舒服,提前让人将陈莺莺接进了贺家。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葳蕤院那边的消息了。 “老国公还在鹤鸣堂?” 半空只是有些飘小雨滴。 还没下大。 老夫人边走边问。 郑芳柔又怀孩子了,再加上朝堂局势不稳,所以老国公从山上寺院回家帮助贺章。 但人是回来了,却从没主动见她。 她不禁气急,更觉得羞愤,全国公府的人都在看她笑话。 “老国公还在鹤鸣堂。”窦妈妈声音很低。 老夫人冷哼:“那个老匹夫。” 眼中满是怨恨,老夫人活生生一个怨妇。 “今晚暂时没功夫搭理他。”她板着脸:“让人看住那老家伙。” 可不能坏她的事。 成败就此一举。 “是。”窦妈妈心里发凉却不敢忤逆老夫人。 葳蕤院中,郑芳柔的叫声惨淡。 有经验的稳婆跟大夫早早的就在葳蕤院周围安排住下了。 一听动静,都进了卧房。 “夫人,您没事吧。您要撑住啊。”胡嬷嬷握着郑芳柔的手。 郑芳柔衣裙上见了血。 大夫来开过药了,郑芳柔吃了,倒是没再流血。 可她一直痛苦的呻吟,胡嬷嬷着急不已: “对了,郡主之前曾让唐姑娘送来过一瓶药丸,老奴这就去找。” 电光火石间,胡嬷嬷转身去内间柜子上找那瓶药。 江朝华命人送来的东西她每次都小心的放好,从不敢掉以轻心。 原以为郑芳柔如今掌家,小心一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曾想还是被人算计了! “郑月,你过来。” 郑芳柔的手死死的揪着床单。 她肚子很疼,再这样下去,只怕肚子中的孩子不保了。 她得想办法,绝不能如了那还她人的愿。 “夫人有何吩咐。”郑月是郑宏派给郑芳柔保护她的。 会武,人又聪明。 “你去葳蕤院周围查看情况,再去将门卫搜罗起来审问,今日国公府放进来了什么人。” 郑芳柔匆匆交代着。 郑月立马应声:“奴婢这就去。” 郑月轻功很好,步子轻盈,她主动去打探情况,定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来。 “找到了,找到了。”胡嬷嬷很快翻出了药瓶。 她先倒出来自己吃了一粒,没什么问题,这才给郑芳柔吃下。 “夫人快吃,唐姑娘说若是夫人有任何不测,就吃两枚药丸。” 唐爽的医术怎样不用多说,胡嬷嬷到处两粒药丸放进郑芳柔嘴中。 “夫人,您觉得怎么样了。”那药入口即化,且药效发作的也十分快。 郑芳柔脸上的神色没那么痛苦了,胡嬷嬷一喜:“夫人?” “我好多了。”肚子不痛了。 郑芳柔低头,伸手摸了摸:“孩子也没事了。” 喜极而泣,郑芳柔眼尾留下了眼泪:“今晚都是我大意了。” 江朝华跟唐爽又救了她一次。 还救了孩子。 此等恩情,她无以为报,就算让她拿整个国公府去报答,她也愿意。 “太好了,太好了。”胡嬷嬷松了一大口器。 “胡嬷嬷。”事情还没完,今晚恶人设下恶计。 要是就这么算了,岂不是白白遭罪了。 “老奴在。”胡嬷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去将公爹找来。”郑芳柔已经大概猜到老夫人的用意了: “另外,再让石大夫说我情况不好。” “老夫人要是来了,让她在外等着。” 郑芳柔能动了,指着身下床单:“再将床单染红一点。” “是。”胡嬷嬷认真的听:“那国公爷呢。” 既然是老夫人动的手。 她一定会想办法拖住国公爷。 “让人将国公爷送去隔壁院子。”她就成全老夫人。 不过老夫人哭的时候还在后边。 “老奴这就去办。”胡嬷嬷站起身,依照郑芳柔的交代去办了。 郑月回来的很快,她将打探到的消息回禀给郑芳柔。 郑芳柔冷笑:“贺灵儿那个蠢货是不是就在隔壁?” 她猜到了。 贺灵儿一心向着老夫人,向着陈莺莺。 在她心里,陈莺莺当了她继母可比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管家,她的日子好过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趁此机会,将白眼狼一起处置了。 “打晕她。”郑芳柔交代。 “是,夫人。”她又说了几句。 郑月都一一应下。 刚想起身走出房门,不料,门外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 “芳柔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假兮兮的,在这雷雨夜,像是一个前来索命的恶鬼。 今晚,就让恶鬼显出原形! “夫人,她来了。”郑月神色一紧。 郑芳柔摆手,示意她从密室出去,郑月会意,立马走到床榻后。 “好痛,好痛,我的孩子。” 郑芳柔靠在床头,她扶着肚子,慢慢的又开始喊了。 喊声比刚刚还要凄惨,听的门外的人当真觉得她的孩子要保不住了似的。 第768章心仪的儿媳变同辈小妾 “芳柔她到底怎么了。” 郑芳柔喊的大声。 门外的老夫人自然听到了。 她眼底闪过诡异,脸上还要装作关心模样:“石大夫,你是怎么照顾芳柔的?” “这,老夫人赎罪,夫人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一盏茶前就开始腹痛。” 石大夫惶恐:“老朽已经给夫人诊治过了,但是竟查不出什么原因。” 又道:“国公爷已经让人拿着名帖去宫里请太医了。”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国公府养你是干什么吃的?”老夫人高高在上训斥。 她越训斥石大夫,将对方当条狗一样,越会让石大夫心生不满。 而后,将气都撒在郑芳柔身上。 这样不管是对大人还是孩子都不好。 “老夫人,再这样下去就出事了。”胡嬷嬷咬牙。 她心里知道老夫人没安好心。 但为了不让老夫人怀疑,只得陪着演戏:“老奴实在是担心。” “不如老奴去郑家也寻求帮忙。” “女人都是要生孩子的,她前头已经生过两个了,不碍事的。”老夫人果然阻止了胡嬷嬷。 她动了动,竟是想要进卧房看郑芳柔。 胡嬷嬷赶紧拦住:“老夫人,里面血腥味大,您还是莫要进去了。” “我什么没见过?”老夫人不为所动。 胡嬷嬷按照郑芳柔交代她的,将贺章搬出来压老夫人: “老夫人,一会国公爷可能会过来,他过来了要是见您也进了卧房。” “一定会忍不住也跟着进去的。” 第639章 “这……”果真,老夫人迟疑了。 因为她了解贺章,更别提贺章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郑芳柔身上。 “也罢,那我就在外面等着。”老夫人松动了。 左右她已经都将事情安排妥了,绝不会出意外。 “老奴进去伺候夫人。”胡嬷嬷喊上石大夫: “大夫,太医来之前,夫人那边还得您撑着。” “这是自然。”石大夫赶紧跟着进了卧房。 一进卧房,胡嬷嬷就开始对石大夫使眼色。 石大夫知道国公府将来都是郑芳柔的天下,孰轻孰重他心里有数:“嬷嬷放心。” “痛死我了,好痛。” 郑芳柔没事了,正好生生的坐在床榻上。 石大夫见状,彻底松了一口气,放心的陪着演戏: “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快拿参片给她含着。” 卧房内的情况好似很紧张。 贺老夫人在外听的舒畅,吩咐窦妈妈:“你进里面看看。” “是。”窦妈妈进了卧房。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胡嬷嬷端着一盆血水冲了出来。 “咣当。”或许是太慌乱了。 一盆血水竟然撒了窦妈妈一裙摆。 她惊诧,也有些慌。 “老夫人,夫人大出血了。”胡嬷嬷悲痛。 她浑身都是血,无助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终于放下戒备心:“等等太医吧,会没事的。” 与此同时,隔壁。 贺章原本被老夫人派的人给拦住了,但郑月及时赶到,将贺章又带走了。 来了一招偷龙转凤,将贺章带走,名其他人送了老国公来。 老国公还不知道郑芳柔今晚出事了,老夫人刻意没让消息传到鹤鸣堂。 “老国公,老夫人吩咐奴婢将您带到这里来,她说有话与您讲。” 老国公年纪很大了,因为常年吃哉念佛,显得有些仙风道骨:“我与她,有何可说。” 他与贺老夫人乃是包办婚姻,当年他不喜欢贺老夫人。 不过是碍于家中长辈的命令不得不从。 成婚三十几载,他早就厌烦及了老夫人。 贺章继承国公爷的爵位后,他干脆从家中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老夫人说是关于夫人的事。”那人也没多说。 一听郑芳柔,老国公松口了:“行了你下去吧。” “不用再继续跟着我了。” 贺章性子软,还好有郑芳柔一直辅助他。 老国公对这个儿媳妇满意及了,况且她如今又要给贺家添丁,自然无比看重。 “是。”下人退下。 葳蕤院隔壁名为凤仙院,环境清幽,倒是不错。 老国公踏进院子时,郑芳柔的喊声已经停了。 “都退下,不必伺候。” 一踏进院子,两个丫鬟便赶紧上前。 天下小雨,老国公撑着伞,没露出脸。 他跟贺章的声音原本就很像,因而丫鬟也没怀疑,立马退下了。 “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卧房的灯亮着。 老国公一直走到卧房门口。 他实在不想见老夫人,但又希望老夫人不要为难郑芳柔,耐着性子开口: “都多大岁数了,还搞这一套作甚。” 卧房中没人出来,老国公以为老夫人又在跟他耍脾气。 推门而入,下一瞬,灯竟然灭了。 一具馨香软腻的身子贴上来时,老国公猛的一顿:“你是谁。” “国公,是老夫人让我伺候您的。”陈莺莺章在老国公进来时将灯吹灭了。 老国公虽然年纪大,但是他是武将,身材高又浑身都是肌肉。 摸起来比贺章的身材还要好。 她没怀疑,捏着嗓子说话:“便让莺莺伺候你吧。” “国公,莺莺倾慕你已久,此生,非你不可。” 说着,她主动吻上老国公。 老国公恼怒,心道老夫人竟然如此羞辱他。 他想发火,但却莫名使不上力气。 卧房中有熏香,他第一反应是那熏香有问题。 下一瞬,理智全都没了。 “啪嗒。”房门关上。 灯也灭了。 好事成了。 躲藏在暗中的人见状,赶紧去葳蕤院回禀老夫人。 “里面怎么没动静了?” 这么一会,太医已经匆匆来了。 人进了卧房,郑芳柔的喊声也停了。 老夫人站起身,恰好暗中盯梢的人来回禀凤仙院的消息。 “很好。”老夫人满意及了:“别去打扰。” “窦妈妈。”她又喊窦妈妈:“咱们进去看看芳柔。” “是。”窦妈妈小心扶着老夫人。 她脚程慢,又或者说已经在脑海中想象郑芳柔已经不行了的场景。 因而,很享受这么一段距离。 “芳柔怎么样了。” 还没等老夫人进卧房。 一道身影先她一步,直接窜进了卧房。 窦妈妈直接傻眼:“这不是。” 这不是国公爷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隔壁院子的人是谁? “芳柔,你没事吧。” 贺章的眼圈已经红了。 他一直都想来看郑芳柔,但却被老夫人的人给拦住了。 他气急,当时就生气了,气自己堂堂的国公爷,那些下人竟敢拦他。 到底是老夫人是家中最大的,还是他? “夫君。” 郑芳柔虚弱,看见贺章,她的眼泪掉个不停。 “妾身已经没事了,多亏了石大夫医术高明。”郑芳柔说着。 老夫人听到她声音,直接推门而入,:“你没事?” 她问,郑芳柔反问:“儿媳没事,母亲怎么很意外?” 郑芳柔也不是吃素的。 她淡淡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走。” 她赶紧往外走,走的十分匆忙。 在凤仙院跟陈莺莺在一起的不是贺章。 那会是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的气急败坏让贺章更加疑惑。 “不知道。”郑芳柔当然不能告诉陈莺莺已经爬上了老国公的床。 跟老夫人成了同辈,接下来会成为贺章的姨娘。 第769章休妻 “夫君,母亲她没事吧,你还是快去看看吧。”郑芳柔体贴。 明明是她出了事,还一心牵挂老夫人。 贺章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不必理会。” 年幼时父亲不闻不问,母亲偶尔发疯。 两个人谁也没真正的关心过他。 不仅如此,还将压力都推给了他一个人。 这些年他一直过的谨慎,从没哪一刻放松过。 所幸后来有郑芳柔了,他觉得自己也有盼头了。 “你的身子怎么样。”贺章关心。 “已经没事了,石大夫说孩子很安全,就是得休养一段时间。”郑芳柔语气温柔。 贺章抱着她,只觉得十分满足:“你养好身子,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夫君,你对我真好。”郑芳柔眼神闪烁。 “芳柔,我只有你了。”贺章喃喃。 他不想去看老夫人怎么了。 其实心里也有数。 无外乎又是因为老国公。 年轻的时候,老夫人时常发疯,还不是因为老国公的冷漠忽视。 “我也只有夫君了。”郑芳柔知道贺章想听什么,都说给他听。 她心里开怀,心道此时的凤仙院一定乱成了一锅粥。 隔壁,云雨暂歇。 陈莺莺有些欲求不满,心道贺章怎么这么快。 但又不能埋怨,故作娇羞:“国公,以后莺莺就是您的人了。” 她不想将自己表现的太主动,拿出老夫人:“老夫人说让您纳了我。” 她只当身侧的人是贺章,却不知根本就不是。 老国公觉得耻辱,刚刚他心有余力不足,与其说他把陈莺莺睡了。 倒不如说他被陈莺莺给强了。 自己都这把岁数了,还要忍受这份羞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国公,您怎么不说话?”陈莺莺乖巧的贴在老国公胸口。 她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心道贺章的皮肤怎么皱皱巴巴的。 难倒胸口处有疤? 不应该啊,他虽是武将,可却没带过兵上过战场。 怎么可能受过伤。 “你这老匹夫,给我滚出来!” 正想着,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她手上举着火把,甚至都没来得及让人掌灯,便直冲床榻。 “啊。” 一把掀起床幔。 灯亮让陈莺莺尖叫一声,直接躲进了被子中。 第640章 “果真是你。” 风吹进卧房。 熏香中的迷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老国公恢复了力气。 老夫人盯着他,直接发疯:“你这个老匹夫,你竟敢对不起我,我跟你拼了。” 这些年多亏了她蛮横,老国公这才没纳妾。 要不然,这贺家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可如今老国公都多大了,还能玩女人。 玩的,还是她给贺章准备的。 这件事就是羞辱她。 “你这个老家伙,你要脸不要! 女人撒气泼来,不分老少,直接上去抓脸。 老国公一个不注意,被老夫人抓破相了:“嘶。” 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闹够了没有!” 先是给他送女人,如今又要死要活的。 别以为他没看出老夫人的用意,不就是想坏了自己的晚节么。 他真是受够对方了! “闹?到底是谁在闹,是谁对不起谁。” 老夫人笑的凄凉:“这些年你对不起妻儿,如今老了,还为老不尊,你不是人。” “够了!” “啪!” “啊!” 老国公实在是受不了了。 抬手,狠狠的甩了老夫人一巴掌: “你这个泼妇,今晚的一切,不都是你设计好的么!” 他拿起衣服从床榻上起身:“你故意设计了这一切,如今又来抓奸,难道不是想让我难堪么!” “来人啊,平顺,你进来。” 老国公有一贴身侍卫名平顺。 平顺年轻的时候跟老国公上过战场,杀敌无数。 后来老国公去寺院修行,平顺也跟着一起,但这些年身手依旧在。 “将这凤仙院的人都给我控制起来。” 老国公满目威严:“将所有可疑人员都囚起来,待我一一审问再定夺!” “是。”平顺应声,闪身不见了。 他动作快,再加上凤仙院动静太大,老国公的侍卫队也赶来了。 “请国公爷赎罪。” 侍卫们纷纷跪地请罪,老国公摆手:“将这贼妇给我拿下。” “国公,这……” 侍卫们犹豫了。 闹了三四十年了,老国公就算再不待见老夫人,也不能拿她吧。 “愣着干什么,这贼妇今晚让人算计我,明明是她送了个女人过来,还说我为老不尊。” 老国公指着老夫人:“此等心思恶毒的妇人,不配当我贺家人!” “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侍卫们只得动手。 虽然如今爵位由贺章继承了,可老国公雷厉风行,在贺家的地位不容置喙。 “贺强,你敢这么对接发妻子,你不得好死你。”侍卫动作不敢粗鲁。 但老夫人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这样对待:“你个老东西,你自己好色,还怪我。” “我可没让人将你找来凤仙院。” 老夫人都要起死了。 她怄的厉害,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跟陈莺莺在一起的人不应该是贺章么。 “啊!” 当事人陈莺莺早在看见老国公时就绷不住了。 老国公年纪都六十多了,陈莺莺再小几岁,都能当她爷爷了。 想到自己刚刚摸到的皱皱巴巴的皮肤,老的全都是褶子。 她干呕崩溃:“老夫人,您竟然算计我。” 说好让贺章纳她,送来的人却是老国公。 陈家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看你造的孽。”老国公冷脸。 他将衣裳穿好,冷冷的走到老夫人身边,又吩咐侍卫:“将她给我绑在椅子上。” “是。”老国公生气了。 侍卫不敢不听。 “你敢,贺强你敢这么对我!”老夫人叫嚷。 “闭嘴。”老国公直接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不,不是帕子,而是他随手从床榻上摸的一块布。 窦妈妈仔细一看,那不是陈莺莺的小衣么。 “国公,这些人都带来了。” 老国公铁青着脸,胸口起伏。 他太生气了,侍卫都怕他直接被气死。 平顺抓了四五个人,有丫鬟有侍卫。 “平顺。”老国公使了个手势,平顺立马上前,掰着一个丫鬟的手指往后: “说,今晚是怎么回事,不说就要了你的命。” “啊。”丫鬟惨叫。 手指头被平顺直接捏变形了。 咯嘣一声。 指骨直接碎了。 “说。”平顺威胁。 这还不算完,老国公又示意平顺将老夫人身边的窦妈妈拿下:“窦妈妈,你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窦妈妈是个好的,平时不过是迫于老夫人的淫威不得不听从吩咐。 老国公心中有数,待那小丫鬟忍不住先开口将老夫人供出来。 他这才看向窦妈妈。 “国公爷。”窦妈妈都要吓死了。 老国公又哼了一声:“继续。” “是。”平顺还跟刚才一样,继续去掰其他人的手骨。 一个个的都骨折了,也都交代了。 窦妈妈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国公爷,这都是,都是老夫人让老奴这么做的。” “你还有何好说的!”老国公怒拍桌案:“平顺,拿纸笔来,我要休了这恶妇!” 第770章反王的人真攻来了长安城 “你要休我?你敢!” 老夫人一听老国公要休妻,直接气的将堵在嘴中的帕子吐出来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有何不敢的,你都有脸做。”老国公指着她: “芳柔哪里不如你的意,他们夫妻恩爱,陛下如今又宠信郑家。” “你非要一手毁了你儿子的前途,让他再也没有人帮衬,你才满意是吧。” “还是,你要毁了国公府,毁了祖宗们一手创下的基业!” 老国公这次是铁了心了。 老夫人是他的生母给选的妻子。 他很敬重生母,所以这些年哪怕再烦恼,也没想休了老夫人。 可这次,老夫人真的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不休了老夫人,只怕贺家全家都得玩完: “今日我必须休了你,哪怕日后到了地下见到母亲,我自会与她说明白。” 陈莺莺呜呜的还在哭,老夫人似乎是被老国公吓到了。 眼睛瞪着,却不说话。 “别哭了。”老国公被陈莺莺哭的头疼。 但这一刻,他想报复老夫人,想刺激老夫人。 干脆用陈莺莺来:“哭什么哭,给章儿当妾还是个妾。” “从此后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份,让你来当,你若是再哭,我可就反悔了。” 陈莺莺跟老夫人是同谋。 但她不如老夫人恶毒,再加上是清白之身以及自己要利用她。 姑且不跟她计较。 “贺强,你不是人!”老夫人大骂。 “还愣着干什么,拿纸笔来。”老国公怒挥衣袖。 平顺取了纸笔来,老国公刷刷的开始写休妻书。 “不,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贺强,你不能休我,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夫人是真害怕了: “看在我为你生下章儿的份上,你就宽恕我这一次。” 老夫人求软了,但老国公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 “我已经原谅你很多次了。”他低低的说。 眨眼间,休书就已经写好了一半。 “父亲,不要啊。” 老国公要休妻的动静太大了。 贺章这下是不得不过来了。 他跪下求情:“还请父亲看在儿子的面子上,饶了母亲这一次吧。” 朝堂不稳,这个时候老国公再休妻,到底是丑闻。 只怕御史台的官吏们闻着味就过来了。 “父亲,请您为儿子考虑考虑。”贺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老国公犹豫了,可他依旧充满了怒火:“你这个贱妇。” 他骂老夫人,将写了一半的休书丢到她脸上:“为了贺家,为了孩子们的以后,这休书姑且先不写。” “但我一定是要休了你的。” “父亲。”贺章还请求情,被老国公打住:“别说了,这次我不会妥协。” “平顺,将这贱妇送到贺家的庄子上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庄子一步。” “剩下的日子,你就在庄子上度过,直到死的那一天。” “不!”老夫人凄惨的喊。 平顺低低说了句得罪了,拖着老夫人就走。 “章儿,别怪父亲,父亲都是为了你跟芳柔。”老夫人又被堵住了嘴。 平顺将她带走,老国公跌坐在椅子上,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数十岁。 第641章 他苦笑:“为父求于修行,这下破戒了,也无法再回去。” 看着贺章,:“接下来朝中有变故,以前都是为父忽略了你,章儿,从此后,为父会陪着你一直到大局稳定。” “父亲。” 这些年贺强对贺章一惯严格。 父子两个从未像现在这样谈过心。 如今老国公这么说,贺章有些动容,嘴角动了动:“儿子都明白的。” 他以前的怨恨,从此后,烟消云散了。 他只想守着郑芳柔,守着还没出世的孩子,抱住贺家的爵位荣耀。 “至于你母亲,你绝对不能心软,今日她想算计的是你。” 老国公说:“要是你真的中计了,芳柔与你,还能夫妻和鸣么,郑宏又岂会不对你生出不满。” “那样郑家还会权利帮助你么。” 老国公的话让贺章生出一身冷汗。 原本他不忍心,这下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管老夫人了。 “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贺章说着。 “轰隆。” 外面又响起一阵雷声。 雷声越来越大,打雷打了这么久,只怕一会又要有一场雨了。 没过多久,雨开始下了。 比刚刚还大,雨滴跟小黄豆粒一般。 国公府角门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 平顺拖着老夫人走到角门,她挣扎,眼泪糊满脸庞: “唔,唔。” 嘴被堵住,只能唔唔的喊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老夫人,属下得罪了。”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了。 平顺不想横生枝节,更使劲,直接将老夫人身子拖起,拽出了门槛。 “国公爷有令,送老夫人去庄子上。” 赶车的车夫也是老国公的人。 “是。”他掀开车帘,雨打在他脸上,打湿了他的衣裳。 “帮把手。”老夫人惊恐的瞪大眼睛,死死的瞪着平顺。 平顺跟车夫说,车夫搭手。 然而还没等真的将老夫人推上马车,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阵马儿的鸣叫声。 “不好。” 平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那马儿的鸣叫声过于凄厉,应该是被人拼命的甩马鞭疯狂的跑。 “有刺客!” 车夫也闻声看去。 下一瞬,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像是一只只的蝙蝠一般,游走在大街小巷。 “反王余孽杀人了。” 黑衣杀手飞行间,露出了腰间的狼头令牌。 这是反王自立为王后的标志。 “快先回府。”平顺当机立断,这便要折返回府。 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黑衣人动作太快,已经来到了平顺身边。 “唔。” 二话不说,他们便要抢走老夫人。 老夫人吓的要死,不知道反王的人为何要针对她。 原本还以为之前外面传的都是谣言,不曾想,反王孽党竟然真的杀进了长安城! “保护老夫人。”平顺跟黑衣人缠斗,: “快去府中叫人。” 黑衣人太多了。 哪怕平顺身手厉害,也不敌这么多人,更别提还要带着老夫人。 “是。” 车夫赶紧进府叫人。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直接被一个黑衣人用弯刀劈成了两半。 “将人给我。” 黑衣人盯着老夫人,对平顺痛下杀手。 平顺不敌,老夫人直接被抢走了。 “老夫人。” 抢走老夫人,黑衣人就一个个的离开了。 他们也没想要平顺的命。 平顺捂着受伤的手臂,脸色苍白的看着老夫人消失的方向。 反王的人,为何要劫走老夫人。 难道,老夫人一直跟反王的人有联系。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整个贺家,可就全完了! 不行,他得赶紧回禀国公爷父子俩! 第771章周迟杀燕景 凤仙院,角门门口发生的一幕被平顺回禀给了老国公。 “父亲,这该如何是好。”贺章这下是真的慌了。 反王的人劫走了老夫人,对外他们虽然可以不张扬。 但要是有朝一日风声走漏了,岂不是将国公府贴上了反王逆党的定论? “看样子,这休书不写也不行了。”老国公叹气: “章儿,为了贺家上下的安危,为了芳柔跟孩子们,为父不得不这么做。” 天意如此,没办法。 “孩儿无用。”这一次贺章没再阻拦了。 要是再揽,贺家全门的命都得交代出去。 “来人。”休书写好了,老国公喊人:“替我准备衣裳,我与章儿一同进宫求见陛下。” 只有将今晚的一切都如数回禀皇帝。 只有尽快说老夫人被反王逆党的人给掳走了,贺家才能摆脱嫌疑。 “是。”侍卫立马伺候老国公宽衣。 “国公,我怎么办。” 从始至终,陈莺莺都躲在床榻上不敢出来。 她跟老夫人算计贺章,贺家全家都知道了。 她还有什么脸面张扬? 但是她的清白身被老国公要了,陈家她也回不去了。 “你若愿意,便留在国公府与我一起,若是不愿,我自会向陈家说明情况。” 男人的心总是变的快。 刚刚还说让陈莺莺当老国公夫人,现在就改口了。 “莺莺愿意留在国公爷身边伺候。” 陈莺莺不是傻子。 老夫人被反王的人掳走了,生死不明。 而老国公又已经写下休书,正妻的位置空了。 只要国公府不再添人,那么她就一家独大,有何不能留下的。 “嗯。”陈莺莺的选择在老国公意料之中。 没一会,穿戴整齐,他们便进宫面圣了。 而国公府的消息,都被郑芳柔派人第一时间传给了江朝华。 “怎么了?”饭桌上,把酒言欢,梅景文今晚亲自下厨招待众人。 肖长青对这场招待十分满意,再加上跟何子瑜达成了合作,别提有多开心了。 “没事。”期间追风进来过一次,对着江朝华低声说了两句话。 她一顿,肖长青立马问。 “若是有事,便先去处理。”肖长青又说。 这里有他才,江朝华想做的,他都能处理。 “真的没事,只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乍一听到,有些感慨罢了。” 反王抓走了贺老夫人。 就证明他也怀疑林嘉柔手上有先太子谋反一事的证据。 这么急着想找出证据,反王不是想为先太子平反,而是为他自己抱不平。 “反王的人大肆在长安城攻击百姓,但却没有要人性命。” 梅景文看了一眼追风。 追风又说:“仿佛,他们是在发泄不满。” 不满什么。 当然是不满皇帝。 至于具体不满些皇帝哪方面,就说不好了。 “天色不早了,这个时候御林军跟禁军都在城中大肆追捕反王党羽。” 梅景文笑道:“再过一会想必就能安生许多,我让追风送你们回去。” “好。”肖长青应声。 追风不是寻常侍卫,武功高着呢。 当然,梅景文身份金贵,这小院自然也不可能只有追风一个高手保护。 “那商议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只要能得皇商身份,何家愿意拿出千万斤药材。” 何子瑜将杯子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今晚了却一件心事,也不枉他此番来长安城。 “静待后续。”肖长青仰头喝酒。 众人都将酒干了,意味着今晚的这一场聚会到此结束了。 酒肉撤下,追风上了两壶凉茶,众人慢慢的喝,偶尔会有暗卫来回禀外面街道上的动静。 “静了许多。”众人没说话,时不时的说上一句。 待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我们该回去了。” “追风,你跟追雷将他们安全送回家。” 梅景文嘱咐,追风领命:“各位,请。” “告辞,过两日再会。”肖长青拱拱手。 梅景文点头,温润视线落在江朝华身上:“一路小心,若有事尽管传信给我。” “好。”江朝华点了点头。 雨下的越来越小了,风变的清凉,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走到院子中,刚打开院门,还没等追风追雷送众人出去。 不料一抹玄色身影从天而降。 “惊云,怎么是你。” 惊云乃是梅景文身边的顶级暗卫。 若非出了事,他绝对不会现身。 “公子,宫里出事了。”惊云看了一眼江朝华,跪地。 “何事,说吧。”梅景文也猜不到是什么事。 “半盏茶前,皇宫大牢传来消息,说是。”惊云似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第642章 更让追风觉得事情不简单。 只听惊云又说:“燕小侯爷,死在了大牢中。” “什么。”肖长青头皮瞬间发麻,浑身上下都麻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江朝华,赶紧追问:“消息不会出错吧,是陛下杀了燕景么。” 除了皇帝,谁敢那么大胆。 “不是,是御史台官吏,周迟,周大人。” 惊云话落,院子门口有一瞬间的死寂。 就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停了。 只有雨滴落下的声音。 “江朝华,你别急,我这就送你进宫,我有父亲的名帖。” 江朝华神色没变。 肖长青觉得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对劲。 直接从袖子中将肖家的拜帖塞给江朝华:“我与你一起进宫。” “还有何事,一并说了。”梅景文眼神暗了暗。 惊云又说:“周大人已经被御林军拿下,压到了太和殿,交由陛下处置!” “镇北王燕南天,也已经进宫了。” 燕景死了。 死的这么意外。 不过周迟动手,既在大家意料之中,又让人意外。 毕竟燕景杀了周阿奶。 周迟又是御史台官员,再加上归顺林相,太有探监的权利了。 “周迟杀了燕景,那陛下一定会处死他的。” 肖长青下意识的说。 话落,猛的捂住自己的嘴。 多话啊,他怎么把心里想的都给说出来了。 燕景跟周迟,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哪一方受到伤害,江朝华都会心痛。 “朝华!” 众人正愣神,下一瞬,江朝华直接提着裙摆往前跑。 “驾!” 将套着马车的马儿缰绳解开,江朝华直奔皇宫方向。 众人惊呼,赶紧去追。 夜色之中,数道身影匆匆飞过,给静谧的夜,更增添了几丝不宁。 第772章陛下你不能杀周迟,他是荣王之子 “你们别着急,我跟她一起去。” 肖长青二话不说就去追江朝华。 没有皇帝宣召不得进宫。 除非有面召令牌,恰好肖家就有一块。 肖长青冲到马车旁,追风牵过马,肖长青翻身而上,追着江朝华去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接到消息的大臣们在听闻燕景死时,眼前都一黑,直接递了帖子,要求进宫面圣。 皇宫,太和殿,灯火通明。 后宫嫔妃,乃至皇帝太后,都在太和殿中。 殿外禁军跟御林军一层层的巡视,将此处围的密不透风。 “如何?” 太和殿外殿,燕景被林冲等御林军抬到了此处。 周仲英前来把脉看诊,皇帝强撑着病体从床榻上起身询问。 “陛下,下官有罪。” 周仲英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没用的废物,还不快去沈家,宣唐爽进宫。” 皇帝大怒,身影不稳,怒斥:“快去,快去找唐爽。” “没用的陛下。”皇帝震怒,众人手忙脚乱。 冷不丁的,一道低低的声音传来。 皇帝红着眼睛看去,只见周迟跪在殿中,清润的脸上,一片宁静。 “臣给燕景吃的是鹤顶红,见血封喉,他已经死了。” “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救了。” 周迟的眼瞳及黑,他眼神幽幽,一惯温润的模样,此时竟叫众人觉得有些害怕。 “朕何时说过要杀燕景,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皇帝眼中满是杀意。 “谁让你这么做的。” “陛下,臣从小被阿奶抚养长大,燕景杀了臣的阿奶,如此,臣就要杀了他,为臣的阿奶报仇。” 周迟一字一句的:“杀燕景,一来是因为臣的私心,二来,乃是得到了丞相大人的授意。” 周迟笑了,笑的坦荡荡。 众人闻言,包括刚赶到的官吏们一听,都集体炸了。 早就听说周迟归顺了丞相,没曾想,居然转头就将丞相给卖了。 这下,丞相可有嘴说不清了。 “林相,你给朕进来。” 皇帝胸口起伏,而在外一直跪着的林相立马进了大殿。 为自己辩解:“陛下,臣冤枉,臣从未指使周迟杀害小侯爷。” “臣跟燕家,跟小侯爷无冤无仇,实在没有目的杀小侯爷。” 林相恨不得现在将周迟给杀了。 他几时让周迟杀过燕景。 如今才明白,原来周迟投靠自己,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他被周迟给算计了。 “陛下,臣手上有丞相的亲笔书信,是他授意吏部的官吏放臣去探监的。” 周迟缓缓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证据。” “若非丞相大人授意,将大牢中的侍卫都调走,臣也没机会下手,臣又不会武功。” “安德路。”皇帝盯着那封书信。 安德路赶紧将书信呈上。 拆开,待看完信上的内容,皇帝猛的将信甩到林相头上: “你好大的官威!” 他是盛唐的主人,林相是宰相又如何,真觉得自己能任意行驶权利了是不是。 “陛下赎罪,是周迟与臣说他要查案,臣这才没多想,调开了牢房中的人。” 林相额头渗出冷汗。 到底是谁指使周迟栽赃他的。 虽说他确实有想让周迟杀了燕景的意思,可不是现在的。 “你还敢说。”皇帝气的往后踉跄。 “皇帝,你莫要过于悲痛。”太后脸色也不好。 她心中也乱的很,有些无措。 朝华喜欢燕景,燕景死了,朝华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啊。 “陛下,林相拉拢臣,想让臣为他办事。” 周迟继续开口:“臣在御史台任职,颇得御史台大人们的赏识。” “故而林相想让臣让他手上的箭,他想对付谁,臣就射向谁。” “将与他不交好的大臣,统统除掉。” 周迟笑的更大声了。 他好似豁出去了,知道燕景死了,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他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份书信:“这是此次臣外出查到的密辛,望陛下审阅。” “信上清楚的记载着这些年丞相大人是如何伙同吏部的官员垄断盐税,贩卖私盐。” “并且,他们还杀人灭口,杀了之前去江南查案的御史钦差葛秋生。” 皇帝打着别的名义让周迟外出,其实是让周迟调查朝中盐税一事。 同时,他又派了另一伙人吸引丞相党羽的视线,丞相一党果真将那伙派出的人尽数弄死。 周迟这才能查到消息。 “来人,脱掉他的官服,摘掉他的乌纱帽,将其打入死牢,明日午时问斩!” 信上的内容记载着这些年林相在盐税上光是贪墨就贪了五千万两银。 数额庞大,够盛唐的百姓吃十年白米。 如此行径,天理难容。 “陛下,饶命啊陛下,陛下不能只听周迟三言两语就定臣的罪。” 林相反抗,殿外却传来一道更响亮的声音: “是不是污蔑你,我带了证人。” 燕南天走进大殿之中,身侧燕山手上还抓了两个人。 正是吏部官员以及江南随州刺史。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浑身都被包着的男人。 “臣,葛秋生,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葛秋生面目全非,浑身都被大火烧伤,面容若恶鬼,见不得人。 只能将全身上下包裹起来。 一进大殿,他熟悉的声音传遍众人耳中。 “臣三年前奉命到随州调查盐税一事,却被丞相的人陷害,污蔑臣贪墨。” 臣彼时已经找了线索,准备呈给陛下,但不曾想半路遭了袭击,丞相等人命人将我困在驿站中,妄图放火烧死我。 我侥幸留下一命,休养两年,又一直蛰伏,这才避免再次遭遇毒手。 接下来,葛秋生将三年前自己查到的消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 并且,他还将死死保留的罪证拿了出来。 三年过去,他的使命完成了。 林相跟吏部的官员一听,面目死灰: “陛下饶命。” 人证物证都在,林相脸颊抽搐。 他没想到他最后居然败在了周迟的手上,如何甘心。 他指着周迟:“陛下,盐税的事臣供认不讳,但燕景臣从未让周迟动手。” “是他因为一己私欲杀了燕景,陛下,周迟有不轨之心,他是想挑起盛唐跟南诏的战火啊陛下。” 林相的话周迟一句都没反驳。 “来人,将他拉下去。” 皇帝下令处置林相,自然也没忘了周迟。 “来人,周迟杀害燕景,致朕跟盛唐于不义之中,判处死刑,明日午时,一同问斩!” 第643章 “陛下。” 周迟被判处死刑,殿外有官员求情。 周迟实在是一个好官,他杀燕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会挑起南诏跟盛唐的战火。 他心里有百姓,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陛下,您不能杀周迟!” 江朝华及时赶到,在御林军要将周迟拖出去时,她冲进了大殿。 跪在皇帝跟前,一字一句的:“陛下,您不能杀周迟,他乃是荣王殿下的亲生骨肉!” 话落,满殿众人皆大惊! 第773章是,我喜欢燕景 “承荣的孩子?” 太后先回过神来。 冯公公搀扶着她上前。 她打量周迟,喃喃:“是啊,从哀家第一次看见周迟,便觉得他很熟悉。” 先太子跟荣王还活着的时候,对太后最是孝顺。 这兄弟两个都是温润端正的君子。 若非太子深得民心,其实荣王也不失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人选。 可惜,当年谋反一事牵扯了荣王,虽皇帝从未想过要杀荣王。 但荣王还是死了。 荣王侧妃,殉情了。 “你说这话,有何证据。”皇帝恍惚。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周迟身上。 耳边,仿佛有熟悉的声音。 在唤他:“父皇,您都批了一天的奏章了,歇着吧。” “父皇,今日儿子做了一篇论,大学士说儿子有进步。” 先太子跟荣王,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儿子。 皇位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要交给长子的。 而荣王,则是他捧在手心中宠爱的孩子。 他们亲近,像是寻常民间的父子。 可后来,这两个儿子都死了。 “陛下,周阿奶并不是周迟的亲奶奶,而是当年皇后娘娘身边的周嬷嬷。” 江朝华说着,将这段时间她调查出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她的语速很慢,众人听的也很认真。 林相还没被拉出去,御林军因为忽然听到周迟的身世,也震惊不已。 心想皇帝或许还会有别的命令。 “竟是如此,太好了。” 殿外的大臣也听的认真。 以丁夏张傲为首,在听到荣王尚有子嗣、皇室尚有后代在世时。 老泪纵横:“天佑盛唐啊。” “天佑盛唐。” 皇帝子嗣凋零,皇室子孙过于稀少。 这对江山社稷不利,众人心中清楚。 如今,周迟的身世曝光,哪怕他杀了燕景,皇帝也不会要他的命。 “陛下,朝华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不实,朝华的一切,都愿舍去。” 江朝华跪在地上。 她的目光很平静。 落在软塌上,闭着眸的燕景身上。 “周迟曾在家中给我大哥当过伴读。朝华视他为知己兄长。” 殿内静悄悄的。 皇帝红了眼眶,细细的打量周迟。 周迟低敛眉目,直到江朝华缓缓起身,朝着软塌走去,这才抬头,追着她的身影。 “我曾说过,会相信周迟,信任周迟,如今他杀了我最喜欢的人,在我心底,仍旧是不信的。” 江朝华缓缓的走,走到软塌。 她伸手,去触燕景的鼻息,眼中渐渐地有了悲伤: “可是燕景躺在我眼前,我做不到不难过,做不到不伤心。” 江朝华的声音轻了。 她缓缓的附身,伸手半揽住燕景: “燕景,你也说过,这辈子都会陪着我,不会让我自己孤零零的。”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呢,你对我的承诺,难道都忘了么。” 泪水滴落,燕景的心跳不再那么有力。 甚至,一点点都感觉不到。 一滴清泪滴在他脸上,江朝华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仿佛听不见。 但却,又那么震慑人心: “我明知你我的身份不合适,我以前怕你,我讨厌你总是强迫别人。”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有你。” “父亲母亲大婚,你我的身份更是不容许我们走到一起,我总是顾虑很多,却从未有过一次将你也划进我的顾虑里面。” “可是,你怎么能丢下我。” 江朝华头慢慢的低下,抵在燕景胸口。 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别人看不清她眸子中的神情,但都能感受到她的哀伤。 “朝华。”太后不忍心。 是什么给了朝华勇气,让她当着皇帝乃至文武大臣的面诉说她对燕景的心意。 是情。 情,是最理性,又是最不理性的东西。 “燕景,我带你回家吧,咱们一起回家。” 江朝华叹了一口气,眼泪划着面颊,滴在燕景身上。 她附身,想去抱燕景,但她那么瘦弱,如何抱的起来呢。 抱不动,她咬紧牙关撑着。 少女背脊被压弯,却依旧固执执着的往前走。 “陛下,您废了朝华的郡主之位吧。” 没人去拦江朝华。 从前众人心中猜测她与燕景的关系,如今听她亲口说出。 没有鄙夷,却有淡淡的敬佩。 “燕景,你总是问我,我心里有许多人,有太后,有母亲,有哥哥们,还有盛唐,什么时候能将你也装进去。” 少女一步一步走的格外艰难。 她低着头,目光温柔的看着怀中人。 些微凉风吹进大殿,吹散了少女的呢喃声,吹进了每一个人的心尖。 “如今我想告诉你,你一直都在我心里,但是你却听不到了。” “我是不是说的太晚了。” “早知道,应该早点说的。” “燕景,你骗我,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 “没有你,郡主的身份,荣华富贵,我都觉得没有意思,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慢慢的往外走。 外面的雨滴小。 滴答滴答的落在身上,与江朝华脸上的泪水混合,变成稍大的水珠。 滚落在地。 “江朝华。” 肖长青跪在殿外。 他眼含心疼。 但这个时候,又不能上前打扰。 “燕景,咱们回家吧,回家。” “回咱们自己的家。” 呢喃声远了。 众人忍不住扭头去看,只看到少女不断模糊的身影。 “陛下,福安郡主跟燕小侯爷乃是兄妹,他们萌生情愫,有背礼法纲常。” 果真,有大臣开始参了。 只是,没人应和。 江朝华都主动让陛下废了郡主的身份了,她还在乎皇帝再行惩处么。 燕景都死了。 “燕小侯爷已经死了,难道他死后,还要让他不得安息么。” 张傲冷声训斥。 皇帝浑身一震,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噗嗤。” “陛下。” 燕景的死,到底让皇帝遭了重创。 他咯血,太后赶紧去扶,他昏过去前,视线看向周迟。 交代太后: “母后,将周迟,幽闭永寿宫,只有您,您的命令下达,否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说罢,皇帝两眼一番,晕死过去了。 周仲英赶紧上前诊脉,却白着脸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陛下他只怕……” 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但这话不能说,是大不敬。 可谁还不清楚呢。 “来人呐,快将唐爽带过来。” 太后主持接下来事宜,殿内众人手忙脚乱,殿外的大臣也乱的不可开交。 周迟跪在地上。 烛光照在他脸上。 他唇角动了动。 只吐出几个字。 他说: “朝华,对不起。” “谢谢你信任我。” 第774章爆!燕南天回南诏,东海王谋反 “冯公公,让其他人都去殿外等着,哀家守着皇帝便可以了。” 太后吩咐。 皇帝病重,这个时候乃是关键时期,自然方方面面都要注意。 “另外让人将周迟带到永寿宫,没有哀家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他一步。” 当然,太后还没忘记周迟。 冯公公又领命,可却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 眨眼间,已经冲到了周迟跟前。 正是燕南天。 “太后娘娘,还没给草民一个交代,草民的儿子死了。” 燕南天红着眼睛。 这位盛唐战无不胜、大名鼎鼎的镇北王,第一次这么失态。 他的儿子死了。 他的继承人死了。 若非皇帝病重,他早就没有理智了。 “周迟杀了燕景,难道太后娘娘也不准备给我一个交代了么。” 燕南天沉重的语气让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第644章 “若是皇室无法给我一个交代,那么我便用自己的方式给我儿报仇!” “我不管周迟是不是荣王的骨血,他杀了燕景,我便要他偿命!” 燕南天的话令人觉得恐怖。 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放肆。” “太后娘娘!”燕南天根本不怕:“死了的,是我唯一的儿子,陛下褫夺了我的爵位,但太后娘娘别忘了,我身上依旧留着南诏的血!”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太后面皮抽搐,似乎根本没想到燕南天会这么说。 “是又如何,我儿子尸骨未寒!” 燕南天分毫不让。 双方僵硬,一触即发。 张傲丁夏对视一眼,赶紧冲进大殿: “殿下,这或许都是误会,您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燕景已经死了,让我如何冷静。” “难道我冷静了,燕景便能回来么!” 燕南天红着眼睛。 他转身去看周迟,附身,好似要对其动手。 太后赶紧呵斥:“住手!” “来人呐,拿下燕南天。” 不能让周迟死了。 这件事疑点重重。 “殿下不要冲动啊殿下。” 皇帝昏死,燕南天激动之下要杀周迟。 大臣们七手八脚的去拉。 但却都被燕南天震开 “哈哈哈。”林相还没被带走。 看着这一出乱象,他哈哈大笑,太后气急,但也顾不得: “御林军跟禁军,拉住燕南天,将他拖出去。” “是。” 林冲冲进来就要去拉燕南天。 燕南天冷冷的盯着他:“谁敢动我!” “盛唐太后娘娘,下臣等来迟了,还请太后娘娘赎罪。” 殿内混乱,御林军禁军冲进来。 以往顾忌燕南天的身份,如今他没了爵位,也自然没了顾忌。 都要对他动手,欧阳礼跟彭问及时赶来,径直走进大殿: “太后娘娘,虽然殿下如今在盛唐已无任何爵位,但他始终是我南诏皇室的殿下。” “太后娘娘以及盛唐的大臣们,是否也要顾及此点,强行动手,只怕伤了两国和气。” 欧阳礼笑了笑:“我国国主先前已将凤凰城封地赐给了殿下,殿下的身份尊贵,若是他受到伤害,我南诏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小殿下身死,此事,还请盛唐给个交代,否则影响了两国和气,太后娘娘跟诸位大臣,也应该知道后果。” 充满了威胁的话不断从欧阳礼彭问嘴中说出。 这一次,燕南天不再站在盛唐方为盛唐说话。 他没了爵位还好说,可现在他死了儿子! 是被盛唐的皇嗣杀害的。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这直接促成了燕南天跟盛唐皇室的割裂。 “殿下,陛下曾扬言只要您愿意回国,便即刻下旨,将皇位传给您。” 欧阳礼看向燕南天:“只要您此时说愿意,从现在开始,您便是南诏的新君了!” “盛唐的人,无法为难您。” 殿内静悄悄的,欧阳礼一直打量燕南天的神色。 见他还没松口,干脆又抛出一剂重磅:“殿下,其实陛下的身子不好,他的心愿便是想见您一面。” “当然,不管您是否愿意相见,南诏继承人的人选,陛下早已定了您。” “我愿意!” 欧阳礼心中思衬着要再多说些什么。 然而还没说完,燕南天便沉声应了!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皇太后还在,盛唐的人无法对燕南天做什么。 可关键是燕景死了,燕南天要杀周迟! 要想熄燕南天的火,便得交出周迟,让他处置。 可是那是荣王的后代,要是给处死了,岂不是意味着盛唐怕南诏! “太好了,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欧阳礼跟彭问立马跪在地上。 此次跟随使臣前来的南诏军队此时也都在宫外等候。 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便会进攻。 “燕景跟周迟的过节,无关盛唐子民,无关其他人,孤,自有决断。” 燕南天手背在身后:“太后娘娘,当年孤回盛唐时,陛下与您曾有令,只要孤不愿意回南诏,盛唐便一直有我的容身之地。” “可如今,是盛唐对孤不仁,可孤,却不会对盛唐不义。” 燕南天语气沉沉:“孤这些年南征北战,自诩没有任何对不住盛唐的地方。” “可孤唯一的儿子死在了盛唐,死在了盛唐皇嗣的手上,只要孤还活着一日,便会为燕景讨一个公道!” “要么将周迟交出来给我儿陪葬,要么,便让南诏跟盛唐谈!” “走!” 燕南天话落,猛的大步走出太和殿。 御林军跟禁军看先太后,示意是否要让燕南天顺利出宫。 “都退下。”太后挥手。 拦是没办法拦的。 要是拦了,两国立马开战,倭国还虎视眈眈,他们闻着味就来了。 以倭国对盛唐的仇恨,定会跟南诏联起手来,攻打盛唐。 “护送太子殿下回国!” 欧阳礼跟彭问跟在燕南天身后。 殿外还有些许南诏使臣。 欧阳礼高喊一声,使臣开路,没一会,燕南天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一晚的长安城,血雨腥风,其紧张压迫之感,人人深有体会。 一炷香后,燕南天回了镇北王府。 收拾东西,在南诏使臣跟军队的互动下,一路出了长安城。 没人拦他,一来若是他死了,南诏会立马以此为由发兵盛唐。 二来,燕南天说燕景之死不殃及无辜百姓跟其他人,也就是说他绝不会动手开战。 要是他有个意外,南诏其他王爷便会趁机生事,要是他们登上南诏帝王宝座,同样也会对盛唐发兵。 所以,除非燕南天自己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决定他的去留。 而他一走,再也没人能代替他,保护盛唐了。 眨眼间,又过去两日,随着燕南天的离开以及风陵渡一战的发酵,东海王趁机起兵,从东海往东,发起进攻。 拥兵自重,自立为王! 反了! 第775章再爆!倭国响应东海王 太和殿,皇帝病重,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东海王谋反,风陵渡那边反王虎视眈眈,这对盛唐实在是不利。 以杨正乙张傲为首的大臣们日日来太和殿面圣,但皇帝一直没醒,一切事宜都只得交由太后主持。 “太后娘娘,东海王谋反,于东海起义,拥兵二十万,正虎视眈眈的朝着泸州以及灵州等地急速前进。” 张傲将这两日东海王那边的情况都一一告诉太后。 他说话的同时,让朝臣听的都要急死了。 二十万人马啊,人数不少。 再加上以飞快的速度往东边赶,若是盛唐再不派兵阻拦,只怕要不了多久。 东海王的人就攻到长安城了! “太后娘娘,当务之急是要派兵镇压!” “是啊娘娘,得派兵镇压啊。” 太后头疼的厉害。 这两日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她身上,她本来年纪就大了,身子不好。 再这么疲惫,神色有些乏累:“那依众卿家之意,当务之急,派谁领兵出征合适?” 燕南天回国了,燕景死了。 沈家兵权缴了,裴家的人出征风陵渡了。 还有武威侯跟威北将军,都被派出了长安城。 再要派人,派谁是个问题,还有将人都派出去了,长安城这重要之地,何人来守? “这……” 果然,朝臣们不吭声了。 因为他们也为难,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好的人选。 这是左右为难啊。 “太后娘娘,靖王殿下这几年也曾带兵出征过,眼下盛唐不稳,百姓们也心有难安。” 此等危机的情况下。 不仅要对抗外敌,朝中拥护墨王靖王登基的大臣们也开始暗中较劲了。 有一个大臣站出列:“臣觉得,不如让靖王殿下领兵出征。” “一旦东海战事大获全胜,百姓们定会安心,也会更拥护盛唐皇族。”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倒是觉得这样不妥。” 刚刚说话的是墨王的心腹,名为梁和州,乃是太常博士。 此话一出,靖王党派自然不愿意:“太后娘娘,靖王殿下虽有几次带兵的经历。” “但若论哪个殿下在外的时间长,对盛唐的地势更清楚明了,非墨王殿下莫属。” 靖王心腹曹叔夜提议。 如此,墨王靖王两个党派的官吏争执不休。 有人说:“靖王有领兵经验,该是他带兵出征。” 第645章 有人说:“墨王武功更高,身手更好,应该由他领兵,这样才能大获全胜。” 双方人马各有私心,争执不休之下,看的太后无比失望。 皇帝昏迷不醒,这个时候盛唐储君的人选还没定,这些人着急了。 巴不得将对方拥护的人推出去,如此,留下的那个人继位的可能就更大了。 “够了!”太后不愿意听。 她怒拍桌案,猛的起身。 视线一一扫过争执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们,太后声音冷硬: “尔等争论不休,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注意!” “哀家告诉你们,皇帝还在呢,谁若是有二心,拉出去立马斩了!” “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生气了,要是气坏了身子,盛唐可真就群龙无首了。 一旦皇帝还没立下储君人选便撒手西归了,倘若太后也不在了,靖王跟墨王两个人定会争的头破血流。 那样就真的要亡国了! “太后娘娘务必要保重凤体啊。”杨正乙劝。 他不是墨王派也不是靖王派。 他只拥护盛唐的国主。 等谁真的坐上了龙椅,他自然会尽全力辅佐。 “大学士,你跟张大人以及丁大人留下,其他人,都给哀家去殿外等着。” 太后怒火未消。 皇帝昏迷,若他醒了,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失望啊。 这些年他们致力于盛唐的江山社稷,可到头来真有事情发生时。 自己人的态度真的让人心寒。 “是。” 太后发话,无人不敢不从。 只是临走前,不知哪个大人说了一句还有周迟。 这不禁给了靖王墨王党当头一棒,也提醒了张傲丁夏等人。 “哀家赎你们无罪,当前盛唐状况,什么法子最直接管用。” 殿内只剩下四个人。 就连冯公公都去殿外守着了。 太后开门见山,眼神深邃:“皇帝还在,哀家不允许旁人惦记他的江山。” “本朝最忌讳手足相残,内不和,外忧如何定。”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但同样的,盛唐一日没定下储君的人选,上到朝臣,下到黎民百姓,心里也不会安生的。 要是想让盛唐一致对外,储君的人选也得尽快定下。 这同样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因为皇帝并没有下任何圣旨说墨王靖王,他究竟更满意哪个。 “太后娘娘,镇北王殿下再过一些日子就回到南诏了。” 杨正乙德高望重,他先开口。 太后点头:“不错。” 燕南天的速度快。 沁儿跟着他,也一同走了。 她心里也担心沁儿。 “殿下临走前曾说,绝不会殃及盛唐的无辜之人,但小侯爷的死,也需要盛唐给一个交代。” 杨正乙又说,太后用手捏了捏眉心: “大学士的意思哀家懂,可一旦将周迟拉进来,南诏那边定会有不满之音。” 所以想用周迟平衡靖王跟墨王之间的竞争,也是不可行的。 “所以娘娘,此事还得由陛下定夺。” 尽快立储,一旦乾坤定了,就不愁墨王靖王会暗中动手。 否则,只怕是…… “周仲英并未说皇帝何时能醒。”太后一顿,立马说。 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杨正乙也蹙着眉,没了法子。 张傲跟丁夏对视一眼,小心的开口: “娘娘,肃亲王殿下还在京中。” “继续。”太后看着张傲。 “肃亲王在军中的威望同样很高,由他坐镇,朝臣上下,无有不服。” 张傲又说。 但是,肃亲王出面仍旧只能缓解危机,无法彻底根除危机,让盛唐走上正常的轨迹。 “还有一计。”杨正乙又说。 “大学士只管说。”太后挥手:“哀家赎你无罪。” 都什么时候了,盛唐最需要人才提议,不管谁说了什么,都罚不得。 不然岂不是没人敢说话了。 所以刚刚梁和州跟曹叔夜当众争论,太后才没罚他们。 “娘娘别忘了,近日来,长安城中总有传闻,说反王的人时常出入,在京中掀动民心。” 杨正乙的意思是。 用反王再去制衡靖王跟墨王。 一旦他们两个谁有不轨之心,都可用反王再去压他。 同样的,这还是一个隐患,所以要不要这么做,还得由太后拿主意。 “让哀家想想。”太后犹豫,自然不可能立马就给出决断。 “太后娘娘,不好了,边境传来消息。” 正想着,又有禁军进殿报信。 跪在地上: “盛唐淮水边境,倭国人马蠢蠢欲动,倭国国主声称东海王起兵谋反影响到了倭国境内安宁。” “倭国兵马打着此号,发兵十万,朝着淮水东海边境而来。” 禁军说的匆忙,太后跟杨正乙等大臣听的心凉。 东海王谋反,倭国果真也跟着响应了。 看样子,他们之间一直都有来往,只等着有朝一日一起起事,攻击盛唐! 第776章反王的心愿 “娘娘,不能再拖了。” 东海王谋反,倭国也跟着起势。 虽说南诏那边大家都觉得对方不会起兵,但南诏皇子王爷之间们的争执也会开始。 燕南天回国后也会自顾不暇,根本抽不出手帮他们。 所以,得尽快下决定了,否则就真的晚了。 “要是风陵渡战役能暂时休战,或许东海王跟倭国就不会那么嚣张。” 丁夏思索着说。 太后知道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说:“你的意思是。” 是要主动联系反王。 但是反王会同意么。 他不趁机狠狠的进攻就不错了。 “娘娘,其实臣一直觉得反王的态度很模糊。” 丁夏又说。 他看着太后:“这些年反王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地盘,从不主动发起进攻。” “十几万的兵马,反王肯定不会现在刚刚筹到,那么他为何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呢。” 这不是很让人想不通么。 毕竟当时燕南天跟燕景都还在。 要说反王一直以来没动手都是因为要蛰伏,那他挑选动手的时机对他来说没有半分好处。 “丁大人说的不错。”丁夏的话说到了杨正乙心坎上。 他说:“其实老臣也一直很奇怪,与其说风陵渡一战是反王挑起来的。” “倒不妨说,反王或许也是被动出兵。” 反王那个人性子火爆,都忍了那么多年了,又何须再多等一段时间。 所以,风陵渡一战到底是不是他挑起来的,还不好说啊。 “你们的意思是。”太后一震。 盛唐有内奸。 挑起风陵渡一战的不是反王,而是内奸。 只是内奸没想到这件事会闹的那么大,还将反王给搅和进来了。 “太后娘娘,大概半个多月前,陛下跟小侯爷出宫。” 张傲想起一件事:“臣也是刚好陪同,正是那次,在长安城的一个摊贩前,遇到了反王。” “当时反王对陛下说,陛下总是冤枉他,如今一想,臣也觉得会不会是风陵渡一战有隐情。” “哀家知道了。”太后点头。 这件事得她让人去查,查的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联系反王。 毕竟反王也是一个定时炸弹。 “宣肃亲王进宫见哀家。” 倭国东海王攻打盛唐,非肃亲王亲自出马不可,否则没人能压过对方的气场。 要是压不过,盛唐的百姓们可就慌了。 “是。”太后宣了肃亲王进宫,张傲等人退到了外边等着。 没一会,肃亲王来了,殿内灯火通明,大臣们一直等到子时,还未曾离开。 眨眼间,夜深了。 倭国响应东海王的事更是让人心有不安,这一晚,除了等在太和殿的大臣们。 长安城内的其他人,也根本就无心休息。 城北梨木巷。 巷子深长,夜晚降临时,巷子中只有少许人出入,身影穿梭进巷子里,与黑色融为一体。 梨木巷偏远,按理说应该是穷人最喜欢呆的地方。 但早些年有人说这里闹鬼,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家也经历了几次事吓的魂飞魄散,搬走了。 只剩下两家头硬的一直留在这里。 “王爷,倭国果真跟东海王响应谋反了!” 刚刚匆匆走进深处的一抹黑衣身影推开了院门。 巷子常年处于阴暗之中,天黑,这里跟人间格格不入,像是阴曹地府一般。 反王最喜欢这样的地方,便将此处化作了根据地。 “是么,那本王的父皇是如何安排的。”反王阴沉着脸。 第646章 眉眼充满了邪气,让他看上去十分衬这周围的环境。 “皇帝病重,只怕随时都可能……”心腹小心回话,抬头看了一眼反王。 “住嘴!”反王脸上的笑收了。 心腹立马跪在地上:“殿下饶命。” “他还没还本王清白,凭什么死。”反王眯着眼睛。 里面血红一片:“那老家伙要是死了,多没意思啊。” “当年他对本王视而不见,将本王当做耻辱一般,甚至还将先太子谋反一事归结在本王身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本王可一直记着呢,他想死,休想!” 反王攥紧了手。 一提到皇帝,他就十分暴躁,不仅红了眼眶,脸也红了。 “殿下,这些年您受委屈了。”月光偏移,照在那说话的男人脸上。 若是陈莺莺在这里,定会震惊。 因为此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陈元和。 “是啊,这都是拜本王的好父皇所赐啊。”反王眉眼古怪。 他低头,睨着陈元和:“你倒是舍得将你的女儿牺牲。” “不过,抓了贺老夫人来,算你立了功。” “多谢殿下。”陈元和立马说。 反王挥挥手:“起来吧,随本王进去问话。” 转身往后走,陈元和立马先推开房门让反王进去。 卧房内也没怎么点灯,一进去,陈元和就听到了呜呜的声音,正是贺老夫人发出的。 “唔!”点了一盏灯,反王走进来,陈元和立马侯在他身后。 贺老夫人睁开眼,看着陈元和,她眼底并设出怒意。 她怎么都没想到,抓她的人居然会是陈元和。 这家伙居然会武功,且还那么高。 “说吧,东西在哪里?” 反王坐在椅子上,邪拧的眼睛盯着贺老夫人。 贺老夫人被堵着嘴,反王挥手,陈元和立马去撕她嘴上的胶条:“你是谁。” 贺老夫人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被抓到这里后,她一开始也闹过,后来没有闹的力气了,也不喊了。 只是她骄傲了一辈子,从未这么被人对待过,还是不肯低头。 “你觉得我是谁?”反王想逗老夫人玩玩。 可一想到皇帝或许要死了,他又没了心思:“说,那副画到底在哪里。” “你要是不说,本王有一千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林嘉柔那个贱人接近贺老夫人,肯定是将东西给了她。 如今那贱人不知躲在了哪里,他的人一直找不到。 所以,他才让陈元和抓了贺老夫人。 “你,你是反王。”吊梢眼,男生女相,眉眼满是戾气,还自称本王。 眼前的人还能是谁,就是大名鼎鼎的反王。 老夫人嘴角抖着,身子也开始抖了: “我不知,我不知道啊。” 什么画啊。 她老了,也对字画不感兴趣,所以也不会收藏。 “跟本王装傻?”反王沉下脸的时候显得十分恐怖: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看样子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他吩咐:“动手。” “是。”陈元和立马伸手按在老夫人肩膀上。 微微用力,老夫人直接惨叫一声:“啊!” “饶命啊,我真的没见过什么画,我的院子中,从未有过字画。” 早些年贺强喜欢字画,她觉得每日贺强摆弄字画的时间都多于看她的时间。 所以,她一怒之下将贺强书房中的字画都给烧了。 贺家府上都没什么字画,她实在是不知道反王说的究竟是什么。 “本王没有耐心,林嘉柔给你的字画,你尽早交出来,否则本王杀了你。” 说到字画,反王总是格外的激动。 这些年他也在调查当年先太子谋反一事。 他从未动手害过先太子,毕竟年幼时先太子还曾让人护着他,给了他温暖。 先太子死了,他也觉得愤怒,更愤怒皇帝将这件事怪在他头上,让他背锅! 所以,他要找到那副画还先太子清白,还自己清白! 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这些年,皇帝跟朝臣,是如何的冤枉他的! 第777章肃亲王离京 “林嘉柔?”老夫人疼的冷汗直往下落。 “嗯?”反王死死的盯着她。 见她还咬着牙不肯说,给陈元和使了个眼神。 “啊!”陈元和按着老夫人的肩膀更用力。 竟是直接将她的肩膀给卸下来了! “林嘉柔根本没给我送过什么字画,是真的,我没说谎。” 老夫人觉得自己都死了一次了。 但不知陈元和用了什么法子,她硬是没晕过去。 “没有?到底是真的没有还是你在说谎,莫要等到本王亲自动手。” 反王从座椅上起身。 走到老夫人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说!” “若是不说,今晚便让你死在这里。” “你永远也别想在见到你儿子。” 这是拿贺章威胁老夫人了。 老夫人一脸死灰:“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 老夫人怕死。 生死关头,她不是为了贺章像反王求情。 而是为她自己求情。 反王觉得她窝囊,不喜:“原是本王想错了,你不是个硬骨头。” 这样的人不合他胃口。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林嘉柔有没有送过你什么书本,又或者是软的东西?” 反王附身。 那双吊梢眼直勾勾的盯着老夫人。 像是地狱勾魂使者,反王很确定老夫人十分害怕,再次重复: “你仔细的想一想。” “到底有没有。”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哦,你要是再不说,本王可就没耐心了。” “没有,王爷饶命啊,自从许家被陛下抄了后,林嘉柔就只与我见过一次。” 老夫人拼命的摇头。 什么书本,什么软的物件,林嘉柔哪里有那样的东西。 “很好。”反王笑了。 陈元和看他一眼,松开手,径直走到门口,把守。 “啊啊啊。” 没一会。 房内响起老夫人的惨叫声。 这声音渗人,在这寂寥黑夜,像是孤魂野鬼发出的吼声一般。 “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反王折磨人的手段狠辣。 老夫人年纪一大把了,自然受不住。 嘴中擒满鲜血,她抬头盯着反王:“王爷,贺强已经休了我了。” “您若是想要什么,您自己去国公府找吧,别折磨我了。” 她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就被反王折腾死了。 天杀的什么字画,她从未见过好么。 “哼。”老夫人浑身是血。 尤其是嘴巴周围,都被反王用针给扎烂了。 见她将国公府给卖了,这更触了反王霉头,他抬手,直接将老夫人连同身下的座椅都打了出去。 “啪。”的一声。 椅子坍塌,老夫人直接晕死过去了。 “殿下,看样子这老妇人没说谎。”陈元和折返回卧房。 他并没有看老夫人,只与反王说。 “嗯。”反王自然明白。 要是林嘉柔真的将字画交给老夫人了,她还能不说么。 “你这几日继续去国公府打探情况。”反王捏了捏眉心。 “主子,那风陵渡那边。”陈元和又问。 “继续进攻!让陈厚再调兵。” 反王语气充满了戾气。 是盛唐先招惹他的。 哪怕豁出去所有,他也不忍这口气了。 再忍,以后盛唐覆灭了,世人也会将屎盆子扣在他脑袋上。 他受够了。 “是。”陈元和领命,却没离开。 反王撇他一眼:“怎么?” “殿下,是公子的事。”陈元和有些为难。 林枫的身子不是很好,上次又恰好伤在了命根子那里。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无法人道了。 “他如何了?”反王对亲情并不在乎。 若非是手底下的人有异议,他也不会看中林枫。 小时候,他让皇帝给弄出阴影了,亲情对他而言,他不知是什么。 所以对林枫,也没多少感情。 “公子病的有些重,伤了下边。”陈元和小声说。 “没用的废物。”反王摆摆手: “林嘉柔肚子中出来的货,能有多优秀?” “若非本王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子嗣,还容的他胡作非为?” 对啊。 名义上的子嗣。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林枫是他的子嗣,手底下的人已经信服,那他随便再找个人。 第647章 又有什么区别,谁敢不信? “去义庄将林枫接进长安城。”对反王而言。 什么都没有那副字画重要。 因为关乎他的清白。 关乎他出一口恶气。 “主子是想用公子吊出林嘉柔么。”陈元和不确定反王到底舍不舍得。 “明白还多嘴什么。”反王不耐烦。 “属下这就去办。”陈元和领命这才离开。 “林嘉柔!” 他走后。 反王站在院子中。 看着夜空挂着的半轮明月,反王下定决心,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字画! 时间匆忙而过,眨眼又过去了一日。 倭国响应东海王谋反,两伙人马虎视眈眈,再加上风陵渡一战。 盛唐的子民们都倍感危机,开始屯粮屯菜。 沈家。 “朝华,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 西拾院中,秦晚满脸哀愁。 燕景死了,燕南天将他的尸体带走。 从那以后,江朝华一句话不说,茶饭不思。 整个人相识丢了魂一样。 “你母亲走前将你托付给舅母,舅母心疼你。” 房门开着,秦晚没进去。 她站在房门口劝,还是没等到江朝华开口说话。 她咬咬牙,直接走进去:“朝华,就当是为了你母亲,你就吃点东西吧好不好。” “若是小侯爷知道你这个样子,他会难过的。” “舅母,燕景会来看我么。” 提到燕景。 江朝华身子动了动。 她瘦了一大圈,小脸更小,巴掌一样,眼睛大大的: “他以前总是隔三差五来找我。” “他怎么总是说话不算数。” “朝华,别这样,要是沁儿也知道了,她肯定在南诏待不住。” 秦晚掉眼泪。 她是真的心疼江朝华,生怕她出事。 以前那个满眼狡黠,古灵精怪的朝华,大家最是喜欢。 “舅母,我自己吃吧。” 良久。 就在秦晚忐忑的以为江朝华还是不肯吃东西时,她松口了。 秦晚大喜,赶紧上前将碗筷递过去。 却在看见江朝华空洞的眼神时,蓦然红了眼眶:“朝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还会好起来么。”江朝华机械的喝了两口粥。 “夫人,淮阴侯夫人来看望郡主了。” 江朝华机械一般的拿勺子,秦晚看的揪心。 丫鬟来回禀,江朝华低头,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邱惠心果真来了。 来确定她是否真的伤心欲绝。 “唔。” 秦晚刚想说话,不料江朝华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喷在了白粥中。 “朝华。”秦晚惊呼一声,赶紧让丫鬟将唐爽找来。 “去告诉淮阴侯夫人,就说朝华吐血昏迷,不方便见客。” 手忙脚乱,秦晚紧紧的抱着江朝华。 丫鬟婆子赶紧帮忙。 “是。” 好不容易将江朝华放在床榻上,唐爽也过来了。 沈从文刚下朝,骤然听闻江朝华吐血,他赶紧过来看望。 “母亲,肃亲王今日离京,接下来儿子只怕是要彻夜无法归家了。” 江朝华昏睡着,唐爽告诉众人她没事。 沈从文这才放心一些,对秦晚说:“这些日子的长安城不太平。” “母亲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祖母跟朝华。” 沈从文脸色很沉。 这让秦晚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暴风雨来了。 第778章我要你说服秦墨归顺墨王 “从文,你要保护好你自己跟你父亲。”秦晚叮嘱。 沈从文:“母亲放心,还请母亲多照拂一下晴儿。” 沈晴不傻,相反十分聪明。 但是沈从文爱她,依旧担心她会出事。 毕竟她是禹王的亲女。 要是皇室子嗣夺位,很难不殃及到沈晴。 “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照顾好你媳妇的。”秦晚点头。 沈从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了母亲,儿子刚从外面回来时,看见淮阴侯夫人带着礼品登门。” “朝华身子不适,母亲已经让人告知了。”秦晚点点头。 她没忘。 只是这个时候家中事多,她抽不出那么多精力见客。 “嗯。”沈从文思索着。 他总觉得邱惠心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出。 毕竟她是姑姑最好的朋友。 “母亲做的是对的,少让人接触朝华。”沈从文叹了一口气。 周迟杀了燕景,这两个人对朝华来说都十分重要。 这样的重创,真难为朝华了。 “母亲明白。”秦晚犹豫着问: “从文,燕景那孩子当真……” 当真死了么。 她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母亲,事情已经没有扭转的余地了。”皇帝先后让周仲英跟太医院的太医都诊治过。 燕景确实死了。 他也没法接受这个结果,不过还得强打起精神巡视长安城。 “母亲不问了。”秦晚哀伤。 整个沈家,都弥漫着伤感。 沈家府外。 “夫人,郡主看样子真的病的很重。”无忧低声说,扶着邱惠心往马车边走。 “嗯。”邱惠心存心试探。 沈家人不见客,足矣证明江朝华此时生不如死。 “去问山茶馆吧。” 坐上马车,邱惠心吩咐。 “是。”车夫赶车,无忧一同坐进车厢中。 “夫人,江婉心会听您的么。” 上次邱惠心让无忧找林嘉柔。 但林嘉柔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线索。 在没找到林嘉柔的前提下,无忧担心江婉心不听话。 “她会的。”邱惠心笑的有些邪气。 江朝华生不如死,最开心的莫过于江婉心。 她现在那么得意,怎么可能不听自己的话。 “再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林嘉柔!”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的推进。 唯独林嘉柔是个变数。 “林嘉柔背主,就不该活着。” 一想到那副画在林嘉柔手上,邱惠心便杀意满满。 林嘉柔骗了她这么长时间,那副画,她早就从江贺手上偷过来了。 只要再销毁那副画,盛唐的江山从此后就在她的把控下了。 “是。”无忧应声,车夫赶车也快,一炷香后,问山茶馆。 “五楼包房有约。”扶着邱惠心进了茶馆。 对着茶博士嘱咐,茶博士立马领路:“好的客观。” 问山茶馆大。 想去五楼喝茶,价格更是昂贵,所以一天不会超过五十个客人。 茶博士引路,将邱惠心带到五楼偏角的一个包房。 “夫人,人来了。”江婉心正坐在包房中喝茶。 她梳着云鬓,穿着光鲜亮丽,身侧还站了两个丫鬟。 一个名为春雨,一个名为春桃。 都是秦墨派给她的。 “让她进来吧。”江婉心淡淡的点头。 她已经知道邱惠心的真实身份。 可那又如何。 邱惠心是她娘的主子,可如今她娘下落不明,再说了,她娘依附邱惠心。 并不代表她也如此。 “是。”春雨将门打开。 邱惠心一进包房见见江婉心坐着,她微微抿了抿唇,径直坐在对面。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江婉心不愿意跟邱惠心多呆。 她还要赶回秦家。 秦墨将汤颜接进了府中。 她觉得那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大的隐患。 “这么急干什么。”邱惠心轻笑一声: “你不想问问江朝华现在怎么样了么?” “我刚刚从沈家门口离开。” “她?你见到她了?”果然,一提江朝华,江婉心不急着走了。 甚至,她的脸还有些扭曲变形。 “就是因为没见到,所以才知道江朝华现在十分痛苦。” 邱惠心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她不见客,只怕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怎么那么笃定。”江婉心冷笑。 江朝华那死贱人抗造着呢,这些年她跟林嘉柔也没弄死对方。 “本座无需跟你解释,本座说什么你就尽管听什么便是。” “碰。” 邱惠心将茶盏放在桌案上。 没见她怎么用力。 茶盏居然裂开了一寸寸的细纹。 “咕咚。”江婉心害怕了。 不是害怕邱惠心有身手,而是她的眼神太恐怖了。 那是一种属于上位者不容置喙、阴冷毒辣的眼神。 仿佛江婉心再多一句嘴,邱惠心就会动手弄死她。 第648章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杀了你,再找其他人便行了。” 邱惠心红唇动着:“但是你的命没了就是没了。” “你要是死了,还能享受将军夫人的待遇么。” “你想让我做什么。”江婉心不傻。 但又有些后悔跟邱惠心联系见面。 “后悔也晚了,要是秦墨知道当年你出面替他解围的事根本就是你跟小秦夫人串通好的。” 邱惠心仿佛知道江婉心在想什么: “你说要是秦墨知道了,他还会对你好么。” “你将军夫人的头衔,还能保得住么。” “你怎么知道。”江婉心的脸白了。 “我怎么不知道?”邱惠心反问:“当年我让林嘉柔教你那么做,为的不就是埋下秦墨这枚棋子么。” 如今棋子到了要用的时候了。 容不得江婉心不听话。 “那计划竟然是你教给我母亲的。”江婉心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有人想那么远。 邱惠心好可怕。 “所以你别惹恼了我,不然我不仅要你失去一切,还要你的小命。” 吓唬够了,也不能太过分。 邱惠心伸手,看着自己刚染的指甲,又笑:“不过我也不会亏待手底下的人。” “这些年我给了你母亲多少,你应该心里有数。” 要不是她。 林嘉柔还在扬州做那人人可轻贱的事。 而江婉心一出生,也会走上她母亲的老路,去伺候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江婉心紧张的捏紧了衣裙。 她畏惧邱惠心。 这正和邱惠心的意:“我要你鼓吹秦墨出兵。” “出兵?”江婉心不懂邱惠心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鼓吹秦墨拥护墨王,过不了几日,长安城就有一场硬仗了。” 肃亲王离京了,只要她再弄出点动静,墨王跟贤妃一定坐不住。 到了那个时候,盛唐就落在了她跟睿王手中。 第779章也有条件,要晏咏歌死! “你是要秦墨……”江婉心的嘴角都在抽动。 邱惠心的意思是,墨王要谋反! 而她要秦墨帮着墨王一起谋反。 这怎么行。 万一计划失败了,秦墨岂不是完了。 她也得跟着玩完。 “你怕什么。”邱惠心不甚至在意: “有我在,墨王一定会成功的。” 继续诱导:“到时候秦墨便有从龙之功,你觉得墨王会亏待他么。” 这样的诱惑确实太大了。 一旦墨王成功,秦墨怎么也会封官加爵。 指不定还能弄个郡王当当。 “可是……”只是江婉心仍旧不放心。 邱惠心继续恩威并施:“你要是不同意,不仅丢了尊贵身份,还会没了命。” “该怎么选择,你应当清楚。” “你也别吓我,要是你真的有比我更好的人选,何苦与我多费口舌?” 江婉心咬唇。 邱惠心倒是有些意外:“你比你母亲要聪明的多。” 倘若林嘉柔也像江婉心这样,那样或许她就不会折损那么多势力。 “当然,就是因为你有用,所以我才对你那么有耐心。” 邱惠心面色不改:“不然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安生日子过?” 说着,附身离江婉心更近了一些: “别怀疑我话中的真假,不信就试试。” 这是威胁上了。 她料定江婉心根本不敢赌。 因为时到今日,江婉心已经没有依靠跟退路了。 她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秦墨跟秦家。 “那好吧。”江婉心的松动在邱惠心的意料之中。 但江婉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我答应你努力说服秦墨。” “但是同样的,我也有一个条件。” 她要晏咏歌跟晋阳晋王府全门覆灭! 晏家是她的仇人,她活着的最大心愿,一来是弄死江朝华跟沈沁。 二来,就是晏咏歌。 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害她夜晚难以入睡,她绝对不会饶了对方。 “你说。”邱惠心笑了笑,根本不将江婉心说的条件当回事。 江婉心咬紧后牙槽:“我要晏咏歌死,要晏家全门不得好死!” “晏家暂时不能没。”邱惠心立马道: “不过我可以帮你弄死晏咏歌。” “除了江朝华,你最痛恨的人不就是他么。” “你都知道。”江婉心的脸白的透明。 邱惠心知道晏咏歌将她丢到了乞丐堆中损了清白。 那么为何不能帮帮她呢。 “这长安城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邱惠心得意。 “那沈沁燕南天成婚你也知道?你也同意了?” 似乎是不想看见邱惠心这么得意。 江婉心戳她的伤口:“你对沈沁的痛恨厌恶,不比我母亲少吧。” 甚至。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就是邱惠心其实喜欢燕南天! 在林嘉柔跟沈沁那个年代,燕南天是京都贵女们最喜欢的类型。 首先他的长相,就受绝大部分姑娘倾心。 邱惠心表面上跟沈沁交好,背地里对沈沁恨之入骨,除了嫉妒,江婉心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解释的通的。 “看样子你是真的想找死。” 邱惠心却是喜欢燕南天。 她从西域抵达长安城后,第一眼看见燕南天就喜欢了。 可是燕南天眼中只装着沈沁一人。 她发誓,要弄死沈沁,要让燕南天爱而不得。 所以,她派江贺勾引沈沁。 沈沁上钩了,可燕南天从此后却离开了长安城,否则她怎么会找邱惠心当替死鬼,与淮阴侯那丑男人虚与委蛇。 “你……”邱惠心发作起来十分恐怖。 她伸手掐住江婉心的脖子,微微用力。 江婉心呼吸困难:“别杀我,难道你不想要秦墨这个助力了么。” 杀了她对邱惠心没有好处。 否则邱惠心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找她,还答应帮她除掉言晏咏歌。 “哼!”邱惠心眼睛充血。 扩大的眼瞳内血丝遍布,看起来十分吓人。 江婉心被吓的呼吸都停了。 她猛的甩开手:“下次再惹恼我,我定杀了你!” 她容不得别人对她不敬。 她原本就身份高贵,是波斯的公主。 是盛唐灭了她的国家,让她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沦为亡国奴。 幸好,她很快就能复仇了。 “咳咳咳。”江婉心捂着脖子被甩在座椅上。 她剧烈咳嗽,后怕的盯着邱惠心。 刚刚邱惠心掐她脖子,那冰凉的触感让她觉得掐她的是一个死人。 邱惠心,太邪门了。 “回秦家吧,尽早对秦墨说。”江婉心的害怕取悦了邱惠心。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江婉心:“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 “要是你没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那秦墨就会立马知道当年的真相。” 话落,邱惠心走了。 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下达指令。 而江婉心并不是她的手下,她却使唤起人来轻车熟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夫人,您没事吧。”邱惠心走后。 春雨春香赶紧进来。 乍一看见江婉心满脸痛苦,她们吓坏了:“夫人,您怎么了。” “我没事,不过就是老毛病发作了。”江婉心赶紧将衣领子往下拉了拉。 春香春雨都是秦墨派给她的人,也知道她有些隐疾,没多想: “夫人,要么回家中找个大夫瞧瞧?” 秦墨对江婉心及好。 在将军府,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虽说秦墨从不与江婉心一起过夜,但他确实对江婉心有求必应。 “嗯。”江婉心起身。 她的身子还有些软,走路不稳,得让春雨春香扶着。 “奴婢已经结过账了。”春雨小心回话。 “好。”江婉心点了点头,慢慢往楼下走。 缓过来了不少,再加上外面的天热,江婉心心底里的那股凉意这才散去。 “夫人小心!” 刚走出问山茶馆,或许是江婉心精神恍惚。 一辆马车行驶而来,险些剐蹭到她。 春雨惊呼一声,这便要责怪,但却在看见马车上郡王府的标志时,不敢发作了。 “原来是,将军夫人啊。” 晏咏歌掀开车帘看向江婉心。 他的眼神很冷很冷,里面擒满了讽刺。 “是你。”江婉心脸都变形了。 但又发作不得,因为哪怕她现在是将军夫人,也没晏咏歌身份尊贵。 “是本小王,怎么。”晏咏歌神色高傲透着鄙夷。 第649章 他看着江婉心,让江婉心觉得他仿佛在提醒自己,自己被那些乞丐玷污了。 而秦墨,不过是捡了一个破鞋。 该死的晏咏歌,她定要叫他死! 第780章靖王为储?祸起萧墙 “将军夫人这么没礼貌么,见了本世子,也不行礼请安?” 晏咏歌看着江婉心有气发不了的样子觉得很爽。 不仅如此,他还要江婉心更生气,更愤怒。 “见过世子。”江婉心脸憋的通红。 但很快,她看着晏咏歌解气的眼神,便冷静下来。 晏咏歌刺激她,她也可以刺激晏咏歌。 反正她的痛苦已经过去了,而江朝华正处在痛苦之中。 晏咏歌不是对江朝华有愧么,那看着江朝华痛,他又怎么会好受! “不知将军夫人以前出嫁前在家中学的是什么规矩,本世子觉得这行礼行的不规范啊。” 晏咏歌干脆将车帘掀上去: “这长安城的世家嫡女,还从未像将军夫人这样,如此,本世子倒是好奇将军夫人出自何处?” 又道:“总不至于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一样没规没矩,心思龌龊吧。” 秦家给江婉心弄了一个假身份。 可她那张脸这京都的人大多见过。 就是化成灰,也改不了江婉心身上的脏污。 晏咏歌是故意羞辱她:“将军夫人觉得本世子说的对么。” “当然,像将军夫人这样的贵女,自然不是那等阴沟老鼠似的人能比的上的。” “秦少将军一往情深,对将军夫人的感情真实让本世子都赞叹啊。” 拐着弯的埋汰江婉心,江婉心被数落的抬不起头,恨的咬牙切齿。 但又强行忍住了:“世子夸赞了。” “这京都中的一众贵女中,尤属福安郡主乃是女子中的表率。” “不过前两日听闻郡主恩求陛下废了她的郡主之位,她与燕小侯爷之间的感情,更加让人感慨。” 晏咏歌恶心她,她就用江朝华刺激对方。 “你闭嘴,福安郡主也是你这样的人能议论的?” 晏咏歌不上钩。 但对江朝华的心疼也是摆在了明面上:“夫人莫要以为有秦将军的宠溺,便敢胡乱议论了。” “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夫人如此不通规矩,真不知道怎样的人家能教导出夫人这样的人。” “难道夫人就不怕给秦将军招来祸事么!” 晏咏歌呵斥,引的周围的人频繁扭头看江婉心。 “夫人,将军还在家中等着您呢。”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春雨赶紧劝:“先回家吧夫人。” 要真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只怕会影响秦墨的仕途。 “世子说的是,我记下了。”江婉心深呼一口气。 算了,暂且忍下。 待邱惠心杀了晏咏歌,看他还这么嚣张不。 “走吧,回府。”江婉心转身往身后马车上走。 晏咏歌挥手,他所乘马车猛的往前一走,拉车的马险些将江婉心给撞倒。 “晏咏歌!” 郡王府马车扬长而去,只剩下江婉心在原地灰头土脸。 她死死的盯着前方,更加坚定了要跟邱惠心合作。 有朝一日墨王登基,秦墨便有从龙之功,到时候让墨王下令处死晋阳郡王府全门! 她要晏咏歌到了地下也痛苦。 “回府!”江婉心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茶馆前人来人往,她刚走,楚萱便带着丫鬟从一侧走了过来。 “小姐,夫人只让您出门半个时辰,时间快要到了,咱们也快些回家吧。” 楚萱身边的丫鬟劝着。 楚萱不以为意:“我出门是采买出嫁所需物品的,母亲会谅解的。” “再去前面看看。” “是。”丫鬟不敢不听楚萱的,随着她往前走。 靖王跟墨王的婚期没定,但依照盛唐的规矩,侧妃是不用行大婚之礼的。 只需要稍微热闹一下,便能入王府。 当然了,那也得等正妃进府后才行,可楚萱等不了那么久。 她怕事情再有变故。 也是老天帮她,皇帝似乎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先下令让墨王靖王将侧妃抬进门。 如此,明日楚萱便要进靖王府了。 时间悄然而过,若流水一样飞逝。 眨眼间,又是两日过去。 靖王墨王都将皇帝封的侧妃抬进了府中。 朝堂形势越发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整个京都的人都在议论,议论皇位的继承人究竟是靖王还是墨王。 当然,最着急的还是贤妃。 玉华宫,贤妃左立难安。 华灯初上,宫里到处都点了灯,似乎跟往常并无什么不同。 要是各宫没那么安静,还真就让人感觉不到这暗地里的暗潮汹涌。 “水仙,如何了,太和殿那边今晚有什么动静。” 水仙打听消息回来,贤妃赶紧问。 自从皇帝昏迷,太后几乎每日都会宣靖王墨王去太和殿一趟。 而每一次,贤妃都要第一时间打听到消息,倘若今日太后宣了墨王没宣靖王,那她可就要高兴了。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情况一次也没发生过。 唯独今晚,墨王还在自己府上,但太和殿那边却有了动静。 “娘娘。”水仙走进殿中。 “太后宣了靖王去太和殿?”看水仙这模样。 贤妃问:“是单独召见的,还是一会还要召见墨王?” “暂时不知,但太和殿那边,太后娘娘现在宣了靖王单独与陛下见面。” 水仙的心也跳的扑通扑通的。 “这意味着什么。”贤妃一听,心都凉了半截。 “奴婢不知。”水仙不敢说啊。 也不能说。 否则贤妃不得着急死。 “娘娘,再等等吧,说不定陛下是想单独见两位殿下。”胡嬷嬷赶紧去扶贤妃: “或许一会就要召墨王殿下觐见了。” “是啊,这几日每次也都要见皇儿的。”贤妃喃喃。 她又看向水仙:“皇儿那边什么态度?” 墨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没告诉她。 “墨王殿下没让人传信。”水仙说。 “怎么会没让人传信呢,那就再等等。” 贤妃让自己淡定。 可她的心早就乱了。 “娘娘,再等等,别贸然出手。”胡嬷嬷劝。 贤妃点头,坐在了软塌上等。 这一等,竟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天更黑了,太和殿那边,靖王迟迟没出来,而太后也没召见墨王。 宫里这几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靖王在太和殿单独被皇帝召见一个时辰,这时间太长了。 “水仙,外面如何了?” 贤妃彻底坐不住了。 她直接出了寝殿,恰好听到两个小太监在议论。 “靖王殿下在太和殿待了一个时辰了。” “莫非陛下立了靖王殿下为储君?” 一旦立了储君,就该托付朝政江山,时间长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否则,根本解释不通为何单独留靖王那么久。 “闭嘴!” 贤妃一听,气炸了。 立靖王为储君? 他凭什么。 齐妃凭什么。 明明最有资格继承盛唐江山的应该是她儿! 第781章周迟不见了 “娘娘赎罪。”自从郎家出事后。 贤妃每日都待在寝殿中闭门不出。 宫人一个没注意,说的话被她听见了,赶紧求饶: “娘娘饶命啊。” “将他们都给本宫拖下去砍了!”贤妃将气撒在这两个宫人身上。 水仙跟胡嬷嬷赶紧劝:“娘娘不可啊。” “有何不可的,这两个腌臜货嚼舌根,本宫如何能容他们。”贤妃一挥衣袖。 “娘娘,现在正是拉拢人心之时,娘娘便先忍一忍,全当是为了墨王殿下。” 储君人选未立下。 墨王靖王两个王爷谁更得民心,谁就更有优势。 贤妃残暴,处死两个宫人事小,万一传到皇帝太后耳朵中。 那可就对墨王不利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贤妃听进心里了,看着那两个宫人:“你们起来吧。” “这次饶了你们,以后且不可再嚼舌根。” “多谢娘娘。”两个宫人千恩万谢。 胡嬷嬷赶紧打发他们:“还不赶紧去外院守着。” “是。”他们连滚带爬,慌忙走了。 至此,玉华宫周围再也没人敢嚼舌根。 “水仙,你再去打探一下太和殿那边的消息。” 要是靖王真的被立为储君了,她得第一时间跟墨王联系。 第650章 靖王登基,齐妃跟他绝不会放过她跟墨王母子两。 同样的,墨王登基,齐妃靖王也会是死路一条。 生于皇室,就是这般残忍。 “是。”水仙赶紧去打探消息。 这一去,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贤妃等的都要急死了,好在墨王及时派人给她传了消息。 “吓死本宫了。”贤妃拆开密信一看。 皇帝只是留靖王在太和殿待了一个多时辰,并未下旨封靖王为储君。 还好,她真是捏了一把汗。 “娘娘,老奴扶您回去休息吧。”胡嬷嬷见状,也明白乾坤还是未定。 只是靖王被单独留了那么长时间,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这次贤妃墨王不动手,也得有心理准备。 准备随时动手。 “好。”贤妃狠狠地松了一大口气。 她刚进殿,水仙也回来了: “娘娘,陛下并未立储。” 水仙语气难掩激动,反正今晚是安全了。 “或许陛下还会单独宣见墨王。” 胡嬷嬷提议说:“也或许,陛下只是存心试探。” “是啊,要是陛下是有心试探……”贤妃后怕:“幸亏你们劝本宫再等等。” 要是动手了,那岂不是直接将皇位拱手让给靖王? “娘娘,老奴觉得立储的事陛下不会那么快决定。” 胡嬷嬷又劝:“要是陛下看中靖王,那么早些年便下旨了。” “嬷嬷你说的对啊。”贤妃跟着胡嬷嬷的思路走: “可是本宫也猜不透陛下对墨王的看法。” “娘娘,还是耐心等等吧,不过需得做好准备。”胡嬷嬷提醒。 后路还是要留出来的。 “本宫心里有数。”贤妃彻底松口气。 只是想起还在永寿宫的周迟,她仍旧不放心:“周迟居然是荣王的子嗣。” 先太子跟荣王年长,墨王跟靖王也是皇嗣,年纪却跟周迟相差不多。 盛唐从来都是立长立贤,从未有过明确的指令说长子的嫡长子不能继承皇位。 自古,多的是皇孙继位。 燕景死了,不管他是不是先太子遗孤,都没威胁了,可周迟还活着。 甚至他的身份是经过认证的。 “娘娘,太后看周迟看的严,墨王殿下来信说这个时候不要动手。” 周迟杀了燕景,对南诏跟盛唐两国的和平而言,他是罪人。 皇帝没多少日子了,别说有没有人拥护周迟,就说周迟顶着杀燕景的名声。 他想继承皇位,也绝对没可能。 “本宫不动他,不然岂不是给了齐妃那贱人名头?” 贤妃一提起齐妃就生气。 “娘娘聪明。”胡嬷嬷跟水仙哄着贤妃,生怕她一个着急恼怒,又做了别的事。 那样她们的处境也跟着不好了。 太和殿。 靖王刚离开没多久,安德路侯在殿外等了一会,见皇帝没有再传召墨王的意思。 清了清嗓子,对殿外的官吏们道:“诸位大人先回去吧。” “若是陛下传召,咱家再命人去府上传旨。” “是。”大臣们心中各有自己的想法。 皇帝召见靖王没召见墨王。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就算他没立靖王为储君,那在他心里,也更看重靖王。 或许是郎家跟洪家的事让陛下心中生出了不满,连带着对墨王贤妃也不满。 如此,储君的人选更偏向了靖王。 “诸位大人慢走。”安德路甩了甩手上的拂尘,转身进了大殿。 “走吧走吧。” 大臣们结伴离开。 他们走的很慢,似乎还觉得皇帝或许改变注意,临时再宣召墨王。 那样的话,他们心中也更有数一些。 “看样子陛下今日不会再召见别的人了。” 走的慢吞吞的。 大臣们快要走出太和殿的宫门,这才嘀咕了一句。 彻底不见了身影。 安德路返回殿中,皇帝因为过于疲累,又睡着了。 “安德路,一会你去永寿宫看看周迟。” 太后正揉着眉心坐在软塌上。 肃亲王一离京,她的心更不踏实了。 白天守着皇帝,偶尔还要处理政务下决断,太后也有些撑不住了。 “是。”安德路小心回话,太后又道:“看看那孩子缺什么,需要什么,多给他送一些。” “陛下并未说如何处置他,一日没有指令,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无比保护好周迟,少了一根汗毛,哀家拿孙阳是问!” 孙阳是禁军统领,同时负责宫里的巡视安危。 周迟被送去了永寿宫,太后亲命孙阳守在永寿宫周围。 足矣看出,太后对周迟有多看重。 “奴才遵命。”安德路赶紧领命带着几个侍卫去永寿宫。 天黑了,为了尽快到达永寿宫,安德路挑了一条近路走。 永寿宫是太后的地盘,不仅侍卫多,就连宫女太监也多。 周迟被安置在永寿宫的西殿。 自从那日他认罪被带到永寿宫,除了吃饭喝水,其他时间,周迟都一言不发。 宫女太监守在门外,周迟虽是荣王之子不假。 但如今的他没有任何封号,还背负上毒杀燕景的罪名,所以伺候的人也不多,西殿跟平时比,显得有些寂寥。 “咯吱。” 夜色若泼墨一般。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 炎热的夏日正在悄无声息的溜走,白日里,也有了一点凉爽。 殿门被风吹开,周迟睁开眼睛看向殿门口。 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中。 “阿迟。” 那人说话,声音异常耳熟,周迟闻言浑身一震,下一瞬,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等安德路带着人来西殿时,殿外的宫女太监,包括禁军,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异样。 “周公子在殿内么?” 殿内没点灯,安德路站在外面蹙了蹙眉。 “公子说不喜灯光。”伺候的宫女太监赶紧回话。 “知道了。”安德路了然,抬步上前,轻轻的扣响了殿门: “公子,杂家奉太后娘娘指令,前来探望你。” “公子?” 等了一会。 殿内没人搭话。 安德路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猛的伸手将殿门推开。 “呼呼。” 殿内黑漆漆的,只有风轻轻的拍打着被打开的窗框发出细微声响。 “来人呐,不好了,周公子不见了!” 吹了火折子,安德路飞快的掌灯。 殿内空荡荡的,周迟已经不见了身影。 安德路都快哭了,赶紧喊人。 霎那间,西殿乱成一锅粥。 第782章秦墨归顺 “来人呐,快将孙阳找过来。” 安德路吓的魂都快没了。 周迟不见了,这永寿宫守卫森严,那么大一个大活人。 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是。” 小太监跟宫女也吓坏了,赶紧去找禁军。 禁军的人就在院子外巡逻,听到动静,早早的去回禀了孙阳。 孙阳拿着佩剑赶来时,立马让其他的侍卫将西殿团团包围了。 “孙阳,周公子呢,你将人弄去了哪里?” 一看见孙阳,安德路便质问。 在众人的眼中,若非孙阳带走了周迟,他根本就没可能离开这西殿。 “公公。”孙阳也有些傻眼:“你这是何意?” “何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我何意,周公子不见了!” 安德路急的想跳脚了。 “这不可能。”孙阳一口否决: “末将领命巡视永寿宫,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除非有太后娘娘手谕,否则周公子绝不会离开。” “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你倒是告诉杂家,人呢。”安德路急的拍手。 手上的拂尘都快甩飞了。 “让开。”孙阳见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冲进殿内,他四处搜查周迟的下落。 能藏身的地方不能藏身的地方,甚至夹角旮旯都找遍了。 周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会。”孙阳的脸惨白一片。 “还不快回禀太后娘娘,封锁皇宫!” 安德路当机立断,直接冲出了大殿,跌跌撞撞的朝着太和殿去了。 周迟不见了,这消息不仅得封锁,还绝不能走漏。 否则,南诏那边还以为盛唐要包庇周迟,一旦此时掰扯不明白。 那可就要打仗了呀。 “传本将指令,封锁永寿宫。”孙阳何尝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赶紧下令,禁军领命,将永寿宫周围围的死死的。 连只苍蝇进出,禁军都会瞪大了眼睛盯着。 第651章 太和殿,当太后得知周迟失踪时,一时没扛过去,晕倒了。 一方面她是真心挂念周迟的安危,另一方面,一旦南诏那边再出事,盛唐就被多方围攻。 这形式也就严肃了呀。 “快召杨老跟张大人。” 太后都晕了,安德路只能让人将杨正乙跟张傲找来。 “对了,再将沈国公也一并找来。” 又叮嘱侍卫,侍卫领命,匆匆去了沈家。 沈家,西拾院。 “主子,不好了。”天色晚了。 江朝华还没睡,幽蓝来回禀消息时,语气匆忙。 “主子,太后娘娘晕倒了。” 江朝华让她进去。 她直接回禀。 又说:“周公子在宫里失踪不见了,太后娘娘一时着急,也晕倒了。” “主子,您要打起精神来。太后娘娘跟沈家都需要您。” 幽蓝急坏了。 而江朝华在听闻太后晕倒时,直接从床榻上起身: “进宫。” 顾不得收拾,她现在就得进宫。 周迟竟然不见了。 他是否会有危险。 是谁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 “是。”幽蓝立马跟上江朝华。 刚出西拾院,就看见了秦晚身边的大丫鬟过来:“郡主!” “什么都不必多说,我会陪着外祖母进宫,让舅母守好沈家后宅,照顾好家中。” 江朝华摆手。 大丫鬟一喜:“是。” “幽蓝,通知肖长青,再让幽狼去找梅景文,让梅景文跟何子瑜立马离开长安城。” 江朝华当机立断。 这京都隐藏的一股势力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如今国有不宁,需要梅家跟何家这样的富商日后在民间起带头作用。 所以,梅景文跟何子瑜绝不能有事。 “是。”幽蓝转身就走。 事发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今晚,又注定是一个不太平的日子。 周迟失踪的消息被及时封锁,但还是稍微走漏了一点风声。 因为邱惠心跟睿王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消息想不散步出去,也难。 少将军府。 “主子,打探到消息了。”白日里回到将军府。 江婉心便时刻让春桃盯着外面的消息,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果然,还真让她等到了。 “如何了?”江婉心有些着急。 邱惠心白天的意思是说今晚皇宫会出事。 难道她真说对了,还是说今晚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 “外面有风声,说周迟在永寿宫失踪不见了。”春桃赶紧说。 “这不可能吧。”江婉心还有些迟疑。 永寿宫把守那么森严,周迟除非长了翅膀能飞出去。 “我明白了。”江婉心又嘀咕。 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的灿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还真是妙啊。” “夫人,您猜到什么了。”春桃不懂江婉心刚刚还十分担心。 怎么现在就又变的开心了。 “别多嘴,不该你问的你别问。”脸上笑意稍微收敛了一下。 江婉心睨着春桃:“将军回来了么。” “将军在书房。”春桃说。 “去告诉将军,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让他来看我。”江婉心挥挥手。 身后的桌案上早已准备好了菜肴,只等着秦墨来了。 “是。”春桃犹豫着转身,不敢违背江婉心的命令。 可她的压力也很大,自从江婉心成了少夫人后,秦墨其实来这里的次数没几次。 江婉心让人去请他,他总是以朝中政务多为由,拒绝了。 可是若真政务繁忙,为何秦墨总能抽出时间去如玉院看汤颜。 倒也不是去看,每次秦墨从如玉院离开,听闻汤夫人情况都很惨。 “春雨,你进来再给我重新梳妆。” 江婉心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中的脸依旧美貌温柔。 可不管怎么看,好似都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江婉心不满意,唤了春雨进来:“将我的鬓发挽的高一些,再将唇脂换浅色的。” “是。”春雨按照她的要求重新挽发上妆。 春桃去了良久,在江婉心没耐心前,终于带着秦墨到了。 “夫君。” 江婉心笑颜如花,早早的站在院子门口接。 一看见秦墨,她挽上对方手臂:“你来了。” “春桃说你不舒服。”秦墨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方便将手臂抽出。 他怕江婉心会多想,虽然他是真的很嫌弃。 “原本有些不舒服,但一看见夫君就好多了。”江婉心笑的格外的甜。 她努力的扮做以前的模样,可物是人非,什么都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包括秦墨的心境,自然也不是当初。 所以,不管江婉心再怎么打扮,秦墨对她也没以前的感觉了。 “先进卧房吧。”秦墨低声说着。 他兴致不高,眉宇之间全是疲倦。 “夫君,白日里与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回到卧房。 江婉心重新提及归顺墨王的事。 秦老将军一直都是中立派,秦墨以往就嫌弃他优柔寡断,如今事关皇朝储君之争。 世家高门,也得看准风向,否则只怕落得个悲惨下场。 “为时尚早。”当然,秦墨也不是傻子。 他也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究竟选谁。 靖王跟墨王两个王爷,明显靖王更有优势。 “夫君,再犹豫,只怕就晚了。”江婉心对着秦墨耳语两句。 秦墨蹙眉:“竟有此事。” “只怕周迟生死未卜,所以储君人选定会在墨王靖王两个王爷中诞生。” 江婉心又说。 她知道秦墨在乎秦老将军,不断的用对方刺激秦墨。 又端起酒盏让秦墨饮酒,秦墨心中的怒火被挑起,直接拿过酒盏: “不用再多说了,我心里有数。” 墨王早就对他抛了橄榄枝。 再说了,墨王对他十分欣赏,倘若能帮助墨王建功立业,将来他定能位极人臣。 第783章晏咏歌被截杀 “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就在眼前。” 江婉心心里窃喜,还在不断的给秦墨洗脑: “在妾身眼中,夫君是最厉害的。” “不是小秦氏生的孩子那般,所以,父亲应该更信任夫君才是。” “别提他们。”秦墨又灌了一大口酒,脸颊有些微红。 秦老将军跟小秦氏是他心里最过不去的坎。 他从未拿那一家子当过自己人,所以,他的任何决断也用不着跟秦老将军说。 “是。”江婉心乖巧垂首,轻轻的靠在了秦墨怀中:“妾身什么都听你的。” “夫君,天色不早了,咱们安置了吧。” “春桃春雨,帮我伺候夫君宽衣。” “是。” 春桃春雨早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只等着江婉心喊她们。 她们听到声音,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主子得宠,她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我还政务要处理。”秦墨头晕的厉害。 但身子的接触让他十分排斥。 每当靠近江婉心,在破庙中的那一幕就会出现。 让秦墨想恶心:“呕。” 他也当真是反胃了。 污秽物吐了江婉心一身,酸臭酸臭的。 “先将将军抬到床上。”江婉心心里的那股旖旎瞬间荡然无存。 她僵着脸吩咐春桃春雨,自己转身清理身上的污秽。 “行了,你们退下吧。”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 她折返回床榻边,秦墨早就睡的跟死猪一般,叫都叫不醒。 如此,更别提做些亲密之事。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江婉心觉得狼狈不堪。 不想让人看热闹,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春雨春桃。 “是。”两个丫头立马去房外等着了。 “夫君,你睡了么。”江婉心不死心。 秦墨来一次太难得了,她得抓住这个机会。 后宅的女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抢先生下嫡长子,所以,她并不打算放弃。 “汤颜。” 秦墨自然不会回话,冷不丁的翻了个身,他好似嘀咕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江婉心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附身听了一遍。 “汤颜。”恰好秦墨又喊了一遍。 这一次,江婉心听清楚了。 “秦墨!”她恨的咬牙切齿。 汤颜那个贱人,不知何时被秦墨放在了心里。 一开始秦墨对她态度恶劣自己还沾沾自喜,觉得汤家的嫡女矮自己一头当了妾。 如今再看,汤颜实在是一个太大的威胁。 第652章 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将军,别这样。”江婉心冷着脸开始喊。 她掐着嗓子说话,故意发出动静,门外的人听了,都下意识的站远了一些。 夜,越发深了,深的人走在当下,都轻易看不见身影。 眨眼间,一整晚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周迟已经失踪了一晚上,这个人仿佛消失在了世间。 禁军跟御林军联合起来搜查皇宫,楞是没有任何线索。 一时间,知道消息的人都忧心忡忡,只期盼南诏那边不要趁机抓住这个借口闹事。 翌日,一大早。 气温没有之前那么高了,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这个时候,南边的农户都在田地中忙活。 国有战事,粮食跟水资源是最短缺的,皇室派人去江南收粮。 可那些粮食早就被人收走到处售卖,不得已,只得另想法子。 晋阳郡王府。 “咏歌,此去江南路途遥远,切勿要保证自身安危。” 收粮的事太后交给了晏咏歌。 这样的时刻,皇室的人自然要团结起来。 一旦盛唐有个什么,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非皇室人员莫属。 所以,当太后懿旨下达到郡王府时,晏咏歌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了。 “父亲放心吧,如今盛唐边境屡有战况,孩儿不能上战场保家卫国,只能做些微薄之事。” 王府正厅,晋阳郡王看着穿戴整齐的晏咏歌,眼底有不舍,但很快隐去。 晏咏歌与父母告别,短短十几日,他仿佛长大了: “以前是儿子让父亲母亲操心了,今后再也不会了。” “待盛唐这次的危机度过后,儿子便会去西郊大营参军,也跟陆子坤一样。” 不以世子的身份,而是从小兵做起。 说实话,陆子坤的蜕变让他羡慕。 他也想让江朝华看看,他能跟陆子坤一样,不靠家族帮衬,自己也能闯荡出一番事业。 “为父看好你,你长大了。”晋阳郡王十分欣慰晏咏歌现在的变化。 他走上前,拍了拍晏咏歌的肩膀:“去吧,这一路上,为父派了人保护你。” “儿子拜别父亲母亲。”晏咏歌重重的点头,在侍从宴凌的护送下,一路出了王府。 “咏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母妃在京城等着你回家。”郡王妃不舍得晏咏歌。 但如今盛唐到了危机关头,人人都得站起来一起度过难关。 逃避,并不是办法。 “母妃放心吧,孩儿会好好的。” 晏咏歌没回头,他怕郡王妃看见他红了的眼眶。 “走。” 出了前厅,晏咏歌带着宴凌飞快的离开了王府。 王府外停着几匹大马,除了宴凌,还有四个高手随身保护晏咏歌。 “出城。” 晏咏歌背着一个包袱,包袱中是太后对他的委任懿旨。 他作为使臣去江南一路收粮。 前线将士能否吃饱饭有力气打仗,就看他能收多少粮食了。 所以,这个任务十分艰巨。 “驾!” 高坐在马背上,几匹大马急速奔驰,很快就出了城,一路往南边走。 为了赶时间,晏咏歌决定走小路。 小路快,但也更让侍从警惕。 “世子,前边是一条小河,可直接穿过去。”一路的路线宴凌都已经提前看好了。 大马一口气出了城奔出了五公里远。 再往南走,有一条小河。 河水清澈,马儿过河而走,也可凉快凉快。 “嗯。”晏咏歌应声,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宴凌说的那个小河边。 “吁!” 勒紧缰绳想要驱马越过小河。 不知怎么的,马居然惊了! 马儿发出嘶鸣声,下一瞬,宴凌抽出腰间长剑,怒吼一声: “有刺客,保护世子!” “刷刷刷。” 只见原本平静的河面下,飞身而出十几个黑衣刺客。 刺客们身手不凡,轻功了得。 在这小河地下不知憋气憋了多长时间,竟丝毫异样都没有。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晏咏歌看见刺客们怒斥。 如今盛唐危险,他是为了盛唐的将士去江南收粮。 不管是谁,都没有理由伤他。 除非是不想盛唐度过难关的人! “杀了他。” 领头的刺客下令,声音又冷又尖。 晏咏歌浑身一僵,下一瞬,他的人都被刺客团团包围。 “保护世子撤退,往京都退!” 这些人来势汹汹,仿佛是知道晏咏歌要干什么走哪条路线,故意等在这里。 如此,不可恋战。 “杀了他。” 其他的侍从护着晏咏歌就要走。 可那些杀手今日非要取晏咏歌性命不可。 他们飞身越出水面十几米远,凶狠的对晏咏歌出手。 “世子小心。” 眼看着侍从一个个被杀掉进了河中。 宴凌大喊一声,下一瞬,一个刺客手上的剑已经逼近了晏咏歌。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身影从天而降。 随他而来的,是密集的箭羽。 随后,惨叫声连连。 “你……” 晏咏歌得救,他惊魂未定,看着忽然出现的人,眼瞳剧缩! 第784章大高潮!墨王造反!! 五日后,晏咏歌南去屯粮惨死路中的消息传回长安城。 晋阳郡王跟郡王妃深受打击,尤其是郡王妃,情绪激动之下晕死过去,卧床不起。 朝廷没了去南边收粮的人,不得已只能再派人去。 可下一个钦差使臣也在路上被人刺杀身亡。 消息再次传回长安城时,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是摆明了有人不想让盛唐好,不想让前线的将士们吃饱饭打胜仗。 太后不得已,在朝臣的谏言下,派晋阳郡王领兵调查,务必要擒拿住阻拦朝廷征粮的贼人。 如此,又一武将离京。 时间一晃眼又过去两日。 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太和殿。 “殿下这次进去的时间比之前还要久,只怕是。” “别说了,不要命了么。” 太和殿前,大臣们这次被召集的更全了。 几乎是满朝文武都被太后宣召到了此处。 这几日,每日皇帝都会召靖王来太和殿,靖王一进去就是一个多时辰。 而今日,他进去的时间格外长,再过一会,就要两个时辰了。 难道这次,帝王真的要下旨了? “郡主,不知殿内如今是何情况,我等实在是担心陛下的身子啊。” 有大臣实在等不及了,询问站在殿门口的江朝华。 江朝华身上穿着宫里女官的衣裳,头也梳成了女官模样。 前几日太后晕倒,江朝华进宫陪她。 自那以后,她就成了女官,日日留在宫里陪伴在太后周围。 有了她,太后的状态好多了,如此,不管是大臣还是宫里的人,都对江朝华当上女官没有任何异议。 “大人们再耐心等等,下官也不知。”江朝华板着小脸,回复的话十分官方。 大臣们一噎,又不敢多问,毕竟江朝华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女官。 要是给她惹急眼了,她在太后跟前上眼药可怎么办。 “辛苦郡主。”大臣们笑的僵硬。 还好如今天气不热,不然等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非得中暑了不可。 “幽蓝,给诸位大人们拿些绿豆汤来。” 又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大臣们的膝盖有些打怵。 都站不稳了。 再加上站这么长时间,汗水早就打湿了官袍。 江朝华挥挥手,幽蓝跟几个宫女立马端了绿豆汤来。 “多谢郡主。”绿豆汤解渴消暑,大臣们千恩万谢,飞快的将绿豆汤喝了。 “不知还要等到何时。” 喝完绿豆汤的大臣倒是安静了不少。 一个大臣看向杨正乙跟张傲,见他们也耐心等着,更不敢多话。 “咯吱。”忽的,殿门打开。 大臣们都往里张望。 “郡主,太后娘娘让您进去一趟。” 安德路走出,江朝华点头:“知道了。” 随后,她便进了大殿之中,没一会,她又探出半边身子: “陛下召见杨大学士跟张大人,丁大人,觐见!” “是。” 先前几次靖王被召见,杨正乙跟张傲等人并未一同进去。 今日,竟也召了他们。 看样子,乾坤就在今日定。 储君的人选,马上就要揭晓了! “这……”墨王也站在人群中。 第653章 烈日炎炎。 他垂着头,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 这几日每次看着靖王进去被单独召见,他心中的不满已经扩到了最大。 尤其是今日。 皇帝召见靖王的时间最长,且还召了杨正乙跟张傲丁夏。 这分明就是有了传位之意,需要机关大臣在一侧一同听旨。 墨王攥紧手,眼底有浓浓的不甘跟不服。 依附他的大臣同样惴惴不安。 “出来了,出来了。” 又过了一盏茶,殿门终于打开。 领头走出来的,是靖王。 他手上拿着一封圣旨,还有一条金腰带! 那是储君的腰带! 文武百官,太和殿周围所有等着的人,见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有旨!” 杨正乙上前一步。 他高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序,抚有万方,思立储嗣,以固国本。 靖王天资聪慧,德性纯良,朕缠绵病榻之时,观其敬顺孝悌,勤学好问,颇有朕之风范。” “今朝国有不宁,朕病体不安,特命靖王与太后一同监国,共度难关,特赏靖王金腰带,望其继续勉励,造福子民!” 杨正乙的声音平稳,但每一个字都足矣让在场的人听到。 这皇帝的圣旨虽没明着说立靖王为储君,但字里行间都是那个意思! 再说了,象征太子身份的金冠跟金腰带就在靖王手上呢。 他,就是皇帝钦点的下一任盛唐的继承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圣旨一下,所有大臣都跪在地上。 他们明白,这封圣旨跟立储君没什么区别。 只是不知皇帝为何没有明说,但大局已定,江山已定。 如此,盛唐终于有储君了,不仅他们,百姓们也能安心了。 “陛下有令,让杨正乙大学士跟张傲以及朱绍协助靖王殿下处理朝政。” “太后娘娘年事已高,从今日起,虽监国,但非机要政务,不行处置。” 江朝华手上同样也拿着一份圣旨。 她高声宣读着,彻底将墨王一党的希望击溃了。 那封圣旨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皇帝立下的继承人就是靖王。 有金腰带跟金冠,只要皇帝咽气,靖王便可登基! 这也是名正言顺。 “臣等遵旨。” 杨正乙张傲等大臣跪地领旨。 所有的人都跪了一地,唯独墨王,他站着没动,一双阴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靖王手上的金冠跟金腰带。 那是他的! 明明他比靖王更合适当皇帝,为何父皇选的人不是他。 靖王不配! “墨王,你怎么不跪。”靖王看着墨王,眼神冷漠。 墨王不服,在他预料之中。 可如今,大局已定,胜负已分,墨王不服,是想造反么! “为何要跪!”墨王低低一笑。 他抬手指着靖王:“你哪里配担负起盛唐的江山,担负大统。” “你以为你是太子皇兄那样的人物,人人都会敬重你、服你?可你不是!” “墨王殿下,你放肆!” 墨王这话大逆不道。 拥护靖王的臣子训斥。 墨王根本不怕:“本王说错了么,论长论能力,靖王哪里比的过本王。” “甚至论才学,他还不如睿王皇兄,凭什么担负江山!” 墨王吼着。 “墨王殿下,慎言。” 杨正乙蹙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大胆!墨王以下犯上,对本王不敬,来人,将他拿下!” 靖王拿着金冠,墨王的话让他觉得倍感侮辱。 “谁敢!陆明川,本王不服你,不服父皇的旨意。” “来人!” 墨王高喊一声,下一瞬,从太和殿两侧,涌过来两伙人马。 领头的,赫然是秦墨。 “墨王殿下,你,你这是要造反么!” 大臣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又如何!”墨王没否认:“父皇不公,本王不服!” “反了,又如何!” “这江山,谁有本事谁坐!” 第785章玄业门事变,夺位之争 “父皇安在,皇兄你要谋反,是要弑君么!” 太和殿左右两侧的出路都已经被墨王的人团团包围。 江朝华眯眼,靖王仍旧淡定。 毕竟他早就料到了墨王会有不轨之举,肯定早就做了防守。 “你少混淆视听,本王不服的人是你。” 靖王要给墨王扣那么大一顶帽子,他怎么会上当: “从头到尾,本王不服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陆明川,你文武不高,又非长不贤,盛唐的朝政交由你把控,天下百姓还有安生日子可过么。” “难道你便能托付的起大任?” 墨王不服靖王。 靖王同样不服墨王。 甚至,在满朝文武的眼中,这两个王爷半斤对八两。 可谁让皇帝的子嗣中,已经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 “少废话,本王说了,江山谁能能力谁坐!” 墨王怒斥,下一瞬,秦墨便挥舞着长剑朝着靖王攻来。 “来人呐!” 靖王也早有准备。 他也命人准备了兵马,早早的等在太和殿周围。 倘若皇帝选中的人是墨王,那么他也会走上这条路。 相反,倘若皇帝选中的人是他,那么准备人马,也可阻止墨王的阴谋。 这是楚萱对他提议的。 楚萱代表了武威侯跟楚家,所以,他也采纳了。 “两位殿下,你们……” 皇帝还在病重。 墨王靖王都在太和殿周围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大臣们,他们两个都有二心么。 如此,日后不管谁继承了盛唐的江山,都让他们心有异样啊。 “杀了陆明川!”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日这一步。 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能平息这场乱事。 墨王从胸口抽出软剑,猛的发起进攻。 “保护殿下!” 禁军副统领罗震带着人保护靖王。 自从周迟在永寿宫失踪后,孙阳就被太后责罚,禁军侍从交由罗震统管。 而罗震,早就归顺了靖王。 秦墨既是少将军,也是御前统领侍卫,所以,他拥护墨王,罗震拥护靖王,双方人马势均力敌。 “杀人了,杀人了。” 一旦走出这一步,今日的皇宫,势必染血。 许多大臣们都被穿着铠甲的将士冲散,四处躲逃。 “保护太和殿!” 江朝华当机立断,直接将殿门关上,返回了殿中。 外面吵吵闹闹的,太后待在殿中,看见江朝华,赶紧上前: “朝华,你没事吧。” “太后,我没事。” “外面出事了?”太后也有心理准备。 只是她仍旧不敢相信墨王会那么大胆,居然真敢谋逆。 “出事了,墨王跟靖王两位殿下对战,墨王不服陛下所下圣旨,起兵谋反。” 江朝华低低的开口: “而靖王殿下也早有准备,禁军副统领罗震带兵镇压墨王一党!” 江朝华说话的语速很快。 皇帝醒了,刚刚还跟靖王在说话。 他全都听到了。 “那两个孽子!” 他身子虚弱,脸色也不好看。 刚刚下的那封圣旨之所以没有直接立靖王为储君,便是想试探一下墨王会不会谋反。 果然,墨王早就有不轨之心。 而靖王早就有防备,可见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这两个孽子,都同样觊觎皇位,都同样心怀不轨。 他们两个此时动手,丝毫都没考虑过风陵渡的战事,也根本没考虑过盛唐百姓的死活。 当然,还有他这个当父皇的死活! “皇帝,你别动怒。”太后听到皇帝的声音,赶紧去床榻边: “事到如今,逃避是没用了,皇帝你得尽快下决断。” 太后说。 墨王靖王两个人这么一看,哪个都不适合当皇帝。 因为他们的心里只有皇位,没有盛唐的江山社稷。 如此,皇位怎么能交给他们呢。 一旦他们登基,百姓还有好日子过么。 “安德路,传朕的指令,出动龙武卫!” 皇帝下令,安德路领命。 可是外面已经被人给团团包围了,走都走不出去,怎么去玄业门调兵。 “将林冲喊进来。”皇帝红着眼。 “是。” 安德路赶紧喊人。 林冲带着御林军镇守太和殿。 靖王最想捉住墨王,绝对不会让墨王的人靠近这里。 第654章 所以,一时半会,太和殿还是安全的。 “林冲,朕让你立马去玄业门调龙武卫来护驾。” 林冲一进来,皇帝便吩咐。 可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陛下不好了,玄业门被墨王的人守死了。” “墨王的人马自玄业门发起兵变,那里早就成了墨王的地盘。” 林冲飞快回禀,皇帝气急,猛的吐出一口血。 “皇帝。” “陛下。” 太后跟江朝华手忙脚乱的去看皇帝,而林冲而是在瞧见皇帝吐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杀啊!” “杀了靖王,拥护墨王殿下为储。” “杀了墨王这乱臣贼子!” 殿外的厮杀声还在继续。 喊叫声刺耳异常,期间伴随两伙人马的嘶吼声,不绝于耳。 双方对战,不知何时起了火光,皇宫内的宫人跟大臣们四处躲闪,慌忙逃命。 “诛杀墨王!” 两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 墨王在秦墨的护送下,一路去了玄业门。 他的人马大多数都驻扎在玄业门。 只要将此地拿下,便彻底拿下了皇宫,只等着将靖王一党围死在宫里,逼着皇帝现在就立下遗召。 “殿下,墨王的人在玄业门起兵了。”罗震手底下的人回禀。 “南午门呢。”墨王的人太多了。 靖王咬牙,罗震又道:“南午门在玄业门后边,要是想从南午门走,定要先闯过玄业门。” “那就走西北门。” 靖王当机立断。 该死的墨王,居然有那么多人马。 莫非这些年他在边境豢养了私兵! “罗震,传孤的指令,命咱们的人往西北门撤退。” “顺便,大肆宣扬墨王豢养私兵一事,宣扬的人尽皆知,明白么。” 靖王咬牙,他手上拿着皇帝的圣旨跟金腰带,在罗震的拥护下便往西北门跑。 宫里随处可见尸体,火海浓烟,呛人无比。 “是。”罗震护送靖王打算从西北门出宫。 墨王谋反,哪怕是杀了皇帝,他也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靖王跑出宫,只要先活命,皇帝一死,他自然而然能继位。 所以,他得跑啊,跑了就不怕墨王杀皇帝。 再说了,墨王杀了皇帝,就是帮他做了嫁衣了。 “保护殿下。” 罗震将剩余的人马全都调集来保护墨王。 墨王在玄业门下达指令,他派秦墨亲自出马活捉靖王,而后就地正法。 杀了靖王,再逼皇帝立下诏书,这盛唐的江山就改了! “陛下,罗震护着靖王殿下往西北门跑了。” 安德路一直观察外面的情况。 见靖王竟然舍弃皇帝自己跑路了,他心里明白,靖王这是想让墨王直接杀了皇帝。 在他心里,皇位比皇帝重要多了。 墨王跟靖王从本质上来说,并无什么不同,他们最看重,最想得到的。 从始至终,都是那把龙椅! 这一刻,皇帝才明白,越发的后悔。 后悔处死了先太子陆承乾。 第786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睿王出手 “那两个孽子,孽子!” 安德路一个太监都能想明白的事。 皇帝自然更明白。 他还没死呢,那两个孽子就为了争夺皇位做出这样的事。 他要是死了,以后祖宗的江山基业,岂不是都被败光了。 “林冲,朕命你摔一队御林军杀出去,务必要到玄业门将龙武卫调来!” 皇帝下了死令,他是被气糊涂了。 太后赶紧说:“陛下,调龙武卫还不如出京调兵。” “离京都最近的是陆远夜,让他持储君令调兵。” 太后话落,皇帝又拿出一个令牌交给林冲: “你持储君令出京调兵,将令牌交给陆远夜,让他调兵救驾。” “末将定不辱使命。”林冲双手接过令牌。 陆远夜也是皇室宗室子,一直在长安城外的绥安城当值。 事发突然,让陆远夜拿着储君令牌调兵是最稳妥的办法。 趁着靖王还没反应过来,林冲抓紧出宫,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陛下不好了,墨王的人已经从玄业门往南,朝着这里杀过来了。” 林冲走后,又有侍卫进来回禀。 皇帝走下床榻,透过窗户缝隙看向外面的狼藉,他的脸白的透明: “孽子,孽子啊。” “陛下,不如赶在墨王来之前,离开太和殿。” 江朝华始终陪在太后身边。 宫里出了乱子,她没想逃跑,还算淡定的留在这里出谋划策。 皇帝点了点头:“可是太和殿周围也有反军。” “下官知道一条小路,能让陛下跟娘娘暂且躲避。” “快说。” 皇帝摆摆手,江朝华抿唇,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宫里到处都是一片火海,没处可走,不知何时,危险就会来临。 所以,护送皇帝太后逃跑这样的任务艰巨,一般人根本不敢主动揽责。 与此同时,皇宫,西北门方向。 “殿下,不对啊。” 还没跑到西北门,罗震回过神来,赶紧拉住靖王。 “怎么了?” 靖王不解,但还是停了下来。 “既然陛下已经给了您金腰带跟金冠,那您便可以拿着储君的令牌调兵遣将,缉拿墨王一党反贼。” 何须往西北门先逃命啊。 要逃也得拿上令牌。 “孤太急了。”靖王也回过神来。 时间紧急,今日的计划早就安排好了。 但给他献策的人并未提到拿储君令牌调兵一事。 靖王也一心只想活命,根本忘了这一出。 还有,他虽有金腰带跟金冠,但皇帝并没有直接立他为太子。 所以,刚刚他不应该先逃跑寒了皇帝的心,而是应该先将令牌拿到手。 “折回去。”靖王咬牙,当机立断。 “那样不安全。”罗震摇摇头:“末将让人护着殿下先往西北门去,末将去拿令牌。” “你?” 靖王一惊,罗震自知说错话了,神色忽的冷了下来。 “罗震,你要干什么。” 靖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本那些护着他的人,瞬间都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是末将办事不力。” 罗震往后看,双手抱拳跪在地上。 他称殿下,说话却并非是对靖王说的。 “皇兄?”靖王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听轮椅转动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下一瞬,睿王那张温润的脸就映入眼帘。 靖王一直都对睿王没什么防备,毕竟他残了,根本继承不了皇位。 “皇弟,将金腰带跟金冠给本王。” 睿王微微一笑,他伸出手,脸上的笑那么陌生。 这一刻,靖王懂了,真正有狼子野心,真正藏的深的人是睿王! “罗震是你的人,楚家也是你的人。” 靖王明白自己是被人给利用了。 他跟墨王,都是睿王手上的棋子。 甚至,今日的事,也都是睿王一手谋划的。 “这是父皇下旨给本王的,凭什么给你。” 被人利用欺骗的滋味不好受,靖王红了眼眶:“你想继承皇位,就凭你?” 睿王身上不仅留着异族人的血,还是个残废。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 也正是如此,所有人,都从未将睿王放在过眼中。 “本王怎么了。”睿王嘴角动了动。 他的脸明明还跟以前一样看起来十分温和,但没了伪装,他眼中的神色无比冷暴: “就因为本王身上留着异族的血,便继承不了皇位了?” “谁定下的规矩,本王也是父皇的孩子,甚至,本王比你们的血统更加尊贵,如何就不能登基?” 睿王似笑非笑。 他好似十分享受靖王此时惊恐的表情。 手指摩擦着掌心,他的眼神像是猎豹逗弄猎物:“将金冠跟金腰带交给本王。” “如此,本王还能考虑让你死的体面一点,别忘了,皇弟你现在在父皇心中,是弃他而跑的孽子。” “在其他大臣眼中,你没有半分储君的担当,一心想的只有你自己。” “就算墨王败了,你也无法登基,你还不懂么。” 睿王一字字的说,说的靖王眼珠子血红:“本王杀了你!” 好大的一场算计。 睿王这些年一直蛰伏,太可怕了。 今日他能算计自己跟墨王,那么以前,他是否也以这幅虚伪蛰伏的面孔算计过先太子跟荣王! 他还没忘了,以前睿王扮做同情可怜的模样让先太子心生怜惜,庇护过他。 第655章 而他,也时常出入东宫。 “太子皇兄跟荣王兄是你害的,当年谋反一事,是你策划的。” 靖王指着睿王,电光火石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他有些崩溃,崩溃自己这些年以为太子跟荣王死了,他继位的可能性就大了。 殊不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睿王棋局中的棋子了。 睿王明白怎么转移自己的嫌疑,怎么用他跟墨王去当皇帝的磨刀石。 甚至,到了最后关头,睿王又让皇帝跟朝臣看见了自己跟墨王的残暴懦弱。 所以,他们就这么被淘汰出局了。 最后盛唐的江山只剩下了睿王跟禹王。 对了,禹王。 “禹王已经死了。”睿王知道靖王在想什么,替他说了。 “你杀了禹王兄。” 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来,睿王拿着帕子慢慢的擦拭上面的鲜血。 靖王有些癫狂,他看着剑上的血色,那颜色仿佛映入了他眼睛中:“真正的乱臣贼子是你!” “你不过是西域贱奴生下的孩子,你身上的血统不正,竟也妄图继承皇位!” “陆明睿,你狼子野心,你以为将父皇的所有孩子都弄死了你就能登基了么,难道你忘了祖宗明确立下的规矩,身有残者不可继位!” “你筹谋了一切又如何,自古还没有残废当皇帝的!” 陆明睿不会放过他,临死之前,他也要对方不痛快。 “是么。”靖王的嘶吼在陆明睿跟前显得那么小儿科。 睿王擦干净了软剑上的血,双手撑在轮椅两侧。 而后,在靖王诧异的视线下,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出手的时机,终于到了! 第787章陛下,您不认得臣妾了么 “这不可能,你早就残了,残了!” 在靖王的注视下,睿王从轮椅上直接站了起来! “咕噜咕噜。”罗震一点都不觉得惊奇。 而是直接转着轮椅,将轮椅推远了一些。 靖王看的更加崩溃:“你一直都在伪装。” “你骗了所有人!” 包括父皇! 睿王并非从出生就双腿残疾。 而是当年他的母亲阿索那忽然发疯要伤害皇帝,被睿王挡了攻击。 从那以后,睿王便残废了,而阿索那也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皇帝赐死的。 这件密辛齐妃还是后来命人去冷宫找到了当年伺候阿索那的老宫女才知道的。 如此,更加断定了睿王没有夺位的能力,这才放心。 可如今,靖王亲眼看着陆明睿站了起来,这对他的冲击太大。 大到直接将他击溃:“你骗了我们,也骗了父皇。” “你利用父皇对你的愧疚得到了王位,而后又一直利用太子皇兄跟荣王兄对你的怜惜,害了他们!” 陆明川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可是,已经晚了。 陆明睿低头,看着那被推远的轮椅,语气不明:“本王今日起,终于不用再时常坐着了。” “皇弟。”他抬头,阴鸷双眼如毒蛇一般;“你知道这些年扮做一个废人遭尽众人的白眼,是什么样的感觉么。” “你不知道,不过也没关系,很快你就能尝到那是什么滋味。” 陆明睿挥挥手,罗震立马抽刀上前,指着陆明川: “靖王殿下,将东西都叫出来。” 没了金腰带跟金冠,陆明川什么都不是。 有诏书又如何呢,撕毁不就行了。 再说了,陆明川一死,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陆明川气的眼睛充血。 罗震不想跟他废话:“殿下别忘了,刚刚是谁行了乱臣贼子之事!” “难道殿下忘记了你是如何舍弃陛下的么。” “还有末将率领的禁军,可都是在殿下你跟齐妃娘娘的授意下,才能顺利埋伏在太和殿周围。” “你闭嘴!你闭嘴!” 罗震的意思是靖王给他们做了嫁衣。 又背负了乱臣贼子的名头。 在世人的眼中,他们不是乱臣贼子,靖王跟墨王才是。 “殿下,末将是在替陛下平反!” 时间差不多了,罗震手上的剑猛的一挥,陆明川的手背被划开。 “啊。”他惨叫一声,手上的金腰带跟金冠都落到了罗震手中。 “你要干什么,陆明睿,你这恶鬼!” 手背上的肉烂成一片,陆明川吃痛,这还不算完。 陆明睿一个箭步猛的站在了他跟前。 这身手不差,轻功又高,陆明睿不仅会武,且还十分厉害! 这些年,他将世人耍的团团转! “刚刚本王说了要让皇弟你尝尝坐在轮椅上是什么滋味,本王说话算数,现在就兑现。” 陆明睿诡异一笑。 他猛的伸腿狠狠的在陆明川膝盖上踢了一下。 “咔嚓。”一声。 骨关节应声而断,陆明川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皇弟你忘记了么,当年你跟齐妃娘娘是如何的嘲笑我的,你们笑我是瘸子,又笑我是另类。” 陆明睿一字一句的。 陆明川满嘴是血,他的手放在陆明川头上,狠狠的拍了一掌。 这一掌,直接让陆明川的身子像破布一般,跌坐在了轮椅上:“你们当年那副嘴脸,我一直记到了现在。” “如今,统统都还给你,还给你们!” “噗通。” 话落,陆明睿直接将陆明川废了! 他浑身是血,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残废,比当初的陆明睿还要惨。 陆明睿只是双腿动不了,如今的陆明川,浑然是全身都废了。 “太子皇兄当年对你那么好,还不是被你害了。” 陆明川痛苦。 他全身的关节都被废了。 灭顶的痛疼让他几乎要死了。 可陆明睿不让他就这么死了,要让他清晰的感受到有多痛,有多难受。 他已经没了希望,听到陆明睿说起往事,眼神讽刺: “太子皇兄跟荣王兄从未对不起你,你还不是将他们也给害了。” “陆明睿,恶鬼就是恶鬼,还给自己找什么说辞。” “哈哈哈哈。” 陆明川笑的很大声,血沫子喷了陆明睿一身。 “咔嚓。” 陆明睿冷眼看着他,手一伸,直接将他的下巴给卸了。 “殿下,玄业门那边林冲已经过去了,墨王的人撑不了多久。” 罗震递上一个手帕。 陆明睿随意的擦了擦手,将满是血迹的手帕丢到了陆明川的脸上。 陆明川眼底满是怒火,林冲居然也是陆明睿的人。 这些年他们到底筹谋了多少。 这简直就是一场惊天大阴谋! “有了这块令牌,本王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 陆明睿眯眼,手上把玩着一块令牌。 赫然就是之前皇帝给林冲,让他出京调兵的那块。 “走吧,去太和殿,护驾!” 陆明睿笑的动容,他转身,径直朝着太和殿而去。 这一次,他没再做轮椅,而是徒步走在宫中。 宫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厮杀声跟求救声。 太和殿。 江朝华引着太后跟皇帝从一条隐秘的小路走到隔壁璃月殿。 璃月殿还算安静,但外面也依然充满了宫人的喊杀声。 “陛下,太后娘娘,奴才去外面看看。” 将太后跟皇帝安置好。 安德路小心的走了出去。 打开殿门,外面没什么人,他松了一口气,刚想出去看看。 不曾想,一抹纤瘦的身影居然映入眼帘。 “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那人背对着他,他分辨不出对方是谁,不过那背影,是个女人。 且还是朝廷命妇。 墨王谋反,靖王也心怀鬼胎,齐妃跟贤妃这两个人自然要帮自家儿子。 所以,这几日,她们每日都会召一些命妇进宫陪伴。 安德路想着,或许是哪个命妇今日在慌忙之下逃命跑到了这里。 “安公公,躲在门口偷看,你不累么。” 安德路还在思索,冷不丁的,只听那人忽然开口说话。 安德路都要被吓坏了,他觉得那说话的人声音诡异,想将殿门关上。 下一瞬,一股冷风卷来,殿内直接被震开了。 “你……” 安德路也被震的倒在了地上,他抬头,而后看见邱惠心一步一步的朝着大殿走来。 “怎么,安公公不认识我了么。” 邱惠心还是平时的模样,可她的声音早已经变了。 变的陌生,但安德路身为大内总管,大半辈子除了伺候皇帝,就属与后宫嫔妃打交道最多。 第656章 他一下就认出了邱惠心的身份,却又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没死,有什么不可能的?” 邱惠心一脚迈进殿中。 殿门开着,皇帝在内殿。 邱惠心越过安德路,径直往内难殿走。 “什么人?” 皇帝听到动静,冷声训斥,邱惠心连停顿也无,直接进了内殿。 她盯着皇帝,眼神诡异,眼瞳逐渐被一抹红填满: “陛下,您不认识臣妾了么。” 第788章天大的阴谋,睿王的身世 “看样子陛下认出我了呢。” 邱惠心低低一笑。 她的手往脸上一揭,露出了一副陌生的模样。 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庞上,鼻梁挺翘,眉眼深邃。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她右侧太阳穴跟颧骨处相连接地方的一道刺青。 那刺青,在本朝只有罪奴才会有。 当年娜然有不轨之举被皇帝察觉到,为了泄愤,皇帝便让人给她脸上刺了刺青。 那刺青将她原本充满了异域的美硬生生的破坏了。 如今再搭配她诡异的眼神,让人一看见她,就觉得十分恐怖。 “你居然没死。” 皇帝一看见娜然就满目厌恶。 当年他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娜然。 此女虽貌美,但心却犹如恶鬼令人厌恶。 但为了不让西域跟盛唐起冲突,又杀不得。 后来意外之下,他宠幸了娜然,娜然怀有身孕生下反王。 所以,他才会对反王那么厌恶至极。 都是因为反王摊上了娜然这样的生母。 “我没死,让陛下失望了。” 娜然微微一笑。 她看着皇帝的眼神高高在上,像是一个胜利者。 皇帝虽病危,但身上的气势不减:“你活着又怎样,朕也会再杀你一次。” “陛下以为如今的你,还是当年那个操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帝王么!” 娜然的脸色猛的一变。 刚刚她还在笑,现在笑容一收,更显得可怖: “外面的厮杀声陛下跟太后娘娘都听到了吧。” “如此,对今日我谋划的这一切,还算满意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太后在刚看见娜然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还口口声声的跟他们说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谋划的。 这怎么能不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干什么?自然是要做盛唐的主人,光复我波斯!” 娜然眯眼,她上前两步,盯着皇帝,眼底满是恨意:“当年你派兵灭了波斯。” “害我家破人亡,被人凌辱,你灭了我的国,杀了我的子民,如今,我便要报复回来!” “我也要你尝尝,当亡国奴是什么滋味,要你看着你的江山灭亡,让你看着你的子民被人欺辱!” “你做梦!” 娜然语气张狂,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皇帝冷笑,看着娜然的眼神犹如一个小丑。 娜然也不气恼:“做梦?做梦的人是陛下吧。” “陛下觉得我为何能出现在这里,因为外面那些人,都是我的人。” “反王及其余孽都不在宫中,你觉得就算你谋反成功,天下人会拥护你么。” 皇帝气的咳嗽。 太后赶紧搀扶他。 “天下人为何不拥护我们,我的儿子,也是陛下的皇子啊。”娜然伸出手。 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今日盛唐的主人就改主了,陛下会亲眼见证那一幕的。” 娜然笑,笑声充斥在大殿之中。 皇帝咳出一口血:“反王不在宫中,朕绝对不会让反王进宫。” “反王?谁说即将登基的人是反王。” 娜然一顿,笑的更大声了。 太后莫名,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骂:“你到底做了什么。” “进来吧,睿儿。” 娜然想看着皇帝痛苦。 密集的痛苦。 所以,她不想兜圈子,直接喊了睿王进来。 “睿王?”太后一惊,忽然反应过来:“你跟睿王窜通了这一切。” “怎么会。” 睿王是阿索那的儿子,反王才是娜然的儿子。 就算要拥护一个人登基,也应该拥护自己的儿子啊。 还是说…… “太后娘娘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其中的奥妙。” “啪嗒啪嗒。” 脚步声从殿门口逼近。 下一瞬,陆明睿的身影出现在了内殿之中。 皇帝错愕,太后震惊眉头紧皱。 至于江朝华,小脸沉沉,目光冷漠。 “母亲。” 陆明睿进了内殿,他低低开口。 一句母亲,让皇帝震怒:“你们。” “没错,睿儿才是我的亲子,反王是阿索那的孩子。” “陛下这么多年一直对反王恨之入骨,弃如敝履,不就是以为他是我的儿子么。” “相反,陛下因为愧疚对睿儿好,不也是因为我谋划了当年那么一出,让陛下觉得睿儿残废都是因为救陛下。” 娜然一字一句的。 她的每一个字都及尽羞辱,让皇帝本就病重的身子遭遇重创。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皇帝忽然明白,为何性情温和的阿索那会发疯了一般的要杀自己的孩子。 那是因为她知道睿王不是她的亲子。 但她有苦又说不出,因为娜然以反王为要挟,要是阿索那说了,反王就没命了。 后来不知娜然说了什么刺激到了阿索那,阿索那才会想要睿王的命。 这也才有了后来那一出,让他以为睿王是因为要救他,惹得他心中愧疚怜悯。 “你好长远的算计。”皇帝终于明白过这一切。 他抬手指着娜然,又吐出一口血。 好似下一瞬就不行了。 “陛下莫不如乖乖的将皇位传给睿儿,他身子好好的,没有残废,也能继承大统呢。” 娜然语气轻佻,皇帝怒斥:“你们休想!” “难道父皇还指望着陆远夜来救驾么。” 陆明睿忽然开口。 他拿出皇帝之前给林冲那块令牌:“儿子还要多谢父皇将这枚代表储君的令牌交给了儿子。” “如此,儿子才能凭借此令牌调兵遣将,除掉墨王跟靖王两个犯了谋逆大罪的乱臣贼子。” “你敢!” 皇帝睚眦欲裂。 这一切都是阴谋。 墨王跟靖王谋反,都是陆明睿跟娜然在背后策划的。 目的就是让墨王靖王背负上谋反的罪名,让天下人讨伐他们。 而这个时候陆明睿再站出来肃清正路,而后被众人拥护登基,名正言顺。 毕竟阻止了墨王靖王谋反也算是大功劳一件,哪怕陆明睿身上有西域血统,众人也会认可他的身份。 从始至终,娜然跟陆明睿谋划的就是这个。 现在皇帝跟太后才明白,为何他们不直接谋反,而是挑唆靖王跟墨王。 “你一直都是装的,你根本就没残,你是故意的。” 皇帝盯着陆明睿。 这个印象中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 这个印象中一向卑微软弱的儿子。 居然是幕后的黑手。 可真是让他没想到。 “陛下,与其大动干戈,不如你现在就写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睿儿。” 娜然哈哈大笑:“不然陛下你也没有继承人可选了。” “先太子跟荣王死了,墨王靖王谋反,当处以死刑。” “至于禹王,也死在了今日的祸事之中,我会给反王安插上杀害手足的罪名,待睿儿登基后,让人剿灭反王及其余孽。” “你敢,你敢!” 皇帝吼,娜然很享受看见他这幅模样: “我自然敢,一会陛下就能看见了。” “睿儿也是陛下的孩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我想大臣跟天下的百姓都会拥护他的。” “睿王不是正统,甚至连陛下的子嗣都不是,有何资格继承大统!” 娜然的话让皇帝跟太后的身子都凉了。 江朝华抬起头看着她,语气缓慢:“睿王并非陛下的孩子,而是你与林冲生下的私生子。” “非陛下骨血,他有什么资格继位!” 江朝华抬手指着陆明睿,一语道破陆明睿的身份。 娜然脸色骤然一沉,陆明睿也猛的攥紧了手,脸色阴鸷恐怖。 第789章逼位传召,爆!先太子谋反真相 “江朝华,又是你。”娜然看着江朝华的眼神十分恐怖。 她的手在袖子中动着,好似在想要不要立马要了江朝华的命。 “你就是林嘉柔背后的人。”江朝华笃定。 第657章 她看起来淡定及了。 这更加惹恼了娜然:“别用你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否则我立马杀了你。” 江朝华跟沈沁生的太像。 她恨沈沁入骨,自然也不喜欢江朝华。 甚至,她还想杀了江朝华让沈沁痛苦。 只是,她不想让沈沁好过,想利用江朝华慢慢的折磨沈沁,所以刚刚她才没在江朝华说出陆明睿身世时动手。 “你不会的。”江朝华看穿了娜然。 这让娜然更加恼火:“你那么笃定,好,那我就先送你归西。” 娜然不会武功,顶多是会些身手。 但她却有一手诡异的易容术,变化莫测,且还能随意的来去,不被人发现。 “你不会,因为你留着我还有用,你想利用我刺激我母亲,想利用我肘制镇北王。” 江朝华一字一字的说,陆明睿看着她的眼神带了浓浓的杀意。 杀意之中,还有些别的意味,仿佛,是想留着江朝华玩一玩。 他倒是要看看江朝华有何特殊的,能让燕景跟那么多人惦记。 “你说对了,我是不会杀你,但那并不代表我不会折磨你。” 娜然沉默了一瞬。 她太阳穴的那抹刺青随着她恼怒之间,一动一动的,越发的醒目: “你这张脸蛋那么漂亮,不知要是划花了,你会怎样。” “放肆,你敢伤害朝华,哀家绝不放过你。”太后护着江朝华。 娜然哈哈一笑:“不放过我,太后娘娘,你还没搞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是你不放过我,而是我不放过你。” “搞清楚,现在的你们是阶下囚,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你错了,我们并非没有还手的能力。” 江朝华拉住太后的手臂摇了摇头。 她始终淡定,娜然朝着她走去的身子骤然一顿: “你要做什么。” “你若是对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先自我了结。” “没有陛下的传位诏书,你们依旧是乱臣贼子。” “而我跟太后娘娘若是死了,你就无法要挟我母亲跟镇北王,来日南诏兵马兵临城下,你们的皇位能坐的安稳么。” 江朝华猜中了娜然跟陆明睿的心思。 就是这样,让他们不敢动自己分毫。 娜然眯着眼睛,眼底有血丝遍布,像是一张密集的蜘蛛网,可怖不凡: “你这个贱丫头。” 她最恨别人要挟她。 江朝华明明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如此张狂,实在是可恨。 “陆明睿不是陛下亲子,皇位来路不正,没资格继承我盛唐皇位。” “你们谋划了这一切,只要盛唐还有一个子民在,都不会服你们,而来日,南诏铁骑踏破城门那一刻,就是你们的死期。” 江朝华还在说着。 她仿佛是故意在用陆明睿的身世刺激他跟娜然。 “你闭嘴!睿儿就是皇家血脉。” “你是故意这么说,混淆视听,江朝华,我们不会上你的当。” 娜然的脸沉着。 “真的么,那你敢不敢让陆明睿掀开他的衣衫,让我们看看他小腿右侧是否有一抹弯月图腾。” 纯正西域血统的人从出生开始腿上就会有一抹图腾。 这个消息她还是从谢云楼那里得知的。 如此,很快想明白为何当初娜然要让陆明睿伪装成双腿残废的形象。 一是因为让皇子王爷们对他放松警惕,二是因为要博得皇帝的同情怜悯。 三,自然就是因为要隐藏陆明睿腿上的痕迹。 他的腿残疾了萎缩了,才不会有人怀疑注意。 “你胡说!睿儿就是盛唐的血脉。” 娜然气急败坏,江朝华还在咄咄逼人:“若他真的是陛下的血脉,你为何要如此气急败坏。” “若他真的是陛下的血脉,你为何不敢那么做,而是心虚的怒吼。” “贱丫头,我要杀了你。” 娜然被刺激到了。 江朝华顶着一张跟沈沁那么相似的脸在逼她。 她气愤及了,想现在就杀了江朝华,永绝后患。 “母亲。” 陆明睿拉住娜然的手。 他阴鸷的脸上忽的浮现一抹笑意:“我的身世,何须同他们多说。” “只要他们在我们手上,控制住他们,是非对错,是与不是,又有什么所谓呢。” “是么,可惜知道你身世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所有与我相识的人,都知道。” 江朝华淡淡说:“今日皇宫出了变故,只要来日你放出消息要登基为帝,民间便会有质疑你身世的声音。” “除非你剜肉剔骨,否则你腿上的图腾永远都不会消失。” 林冲跟娜然都是纯正的波斯血统。 两个人结合生下的孩子,血统更加纯正,所以那图腾也会更明显。 只要陆明睿敢掀开裤脚让人看看,真相便知。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给朕……” 皇帝气的指着娜然,眼神充满了厌恶:“你想让一个孽种坐上盛唐的皇位,朕告诉你,休想!” “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将皇位传给他!” 别说陆明睿不是他的孩子,就算是,他也不会将盛唐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你说,当年那封从东宫找出来的罪证,是不是你放的。” 皇帝深深的看着陆明睿。 事到如今,他什么都想明白了。 想明白这一切都是娜然跟陆明睿的诡计。 是他们以弱小博得他与太子的同情,而后在背地里动手。 “是与不是,父皇,现在已经晚了,太子皇兄跟荣王兄,已经死了。” 陆明睿笑的邪气。 这些年他背负了太多,谋划了太多,也害了太多的人。 虽然还是个人,可他的心,早就变成了恶鬼心。 “你承认了是么,当年先太子根本就没有谋反。” 江朝华又说:“是你伪造了谋反的罪证,又吩咐江贺与你密谋,在民间散步谣言。” “一来,你蛊惑太子,谎称当时宫里出了乱贼需要东宫亲信兵镇压。” “二来,你暗地里吩咐林冲,后来以御林军镇压太子余孽搜查东宫时,将那份罪证从东宫搜了出来。” “三来,你笼络朝臣,让他们伺机献言,尤其是许家跟蒋家等士族高门,联合发力,终于,害死了先太子。” 当年先太子拒不认罪,自尽而亡,太子死后,他们又逼死了荣王跟荣王侧妃。 至此,盛唐没了人人拥护的储君,靖王跟墨王等王爷,开始蓄谋争夺储君之位。 稳固了这么多年的盛唐朝堂,开始有了可以趁虚而入的弱点。 这也给了娜然林冲,光复波斯的机会。 “孽子,朕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江朝华的话,陆明睿跟娜然并未反驳。 或许她有说的不准确的地方,但当年的事,大概就是这样。 在中间搞鬼陷害先太子的人,就是睿王。 就是因为大家太信任他了,所以才忽略了他。 “父皇,宫里乱了,你要是不想让盛唐灭亡,便尽快写下传位诏书吧。” 陆明睿不解释。 或者说他是太有自信,哪怕皇帝现在明白了当年的所有事,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走不了,也无法改变结局。 “最后一点,当年先太子谋反,给他传信的人是反王,反王没有害先太子之心,之所以传信,不过是想报答先太子的恩情。” “是你,在反王送的那封书信中多写了几句话,让朝臣以为反王有心陷害针对,让太子党跟陛下厌恶反王,对其赶尽杀绝。” 江朝华指着陆明睿。 第790章惊天反转!反王现身皇宫! “反王何其无辜,就是因为他从小无人教导,只通晓西域波斯语言,而不精通盛唐本朝文字,所以才被你骗了。” 说白了,反王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但凡当年他多看点书,有人教导他读书写字,都不会上当。 不过,陆明睿还是利用了反王想报答先太子恩情的心理。 这才用计,一箭双雕,将反王成功的逼出了皇宫,且这些年一直都在用反王牵引皇帝跟朝臣的视线。 顺便,偶尔还放出言论,指引百姓们痛恨反王,朝臣跟皇帝针对反王。 只要有点事发生,这屎盆子都会扣在反王身上。 后来江朝华知道了这一点,跟燕景合谋,放出风陵渡战役是反王谋划的。 这打乱了娜然跟陆明睿的计划,也更加让反王恼怒,决定报复反击盛唐! “这些年反王一直在找当年那封密信,因为那封密信上有陆明睿你亲笔写下的字迹。” “只要找到了那封书信,便能同时洗脱反王跟先太子的罪名,可惜的是,当年所谓的罪证有两封,都是林冲多事,先伪造了一份罪证,这才让你伪造的那份罪证下落不明。” 第658章 这让陆明睿跟娜然焦躁不安,发了疯一样的寻找那份东西。 他们不知道,那封书信落在了江贺手中。 当年江贺虽然跟他们是一伙的,但他们的心却是不和的,彼此都有二心。 江贺怕有朝一日陆明睿跟娜然会除掉他,这才留了一手。 后来陆明睿也怀疑过江贺,所以才一直护着江贺,不敢动他,就怕江贺会将那封罪证拿出来,曝光他跟娜然的阴谋。 至此,所有的事情形成一个闭环,什么都能想明白了。 “承乾!” 江朝华语速很慢。 其实她是故意的,故意让皇帝心痛,故意说给皇帝听。 若非当年朝臣过于拥护陆承乾,让皇帝心中有了计较,父子两个怎么会生出嫌隙,让别人趁虚而入。 要是皇帝再多给陆承乾一些信任,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他下令不处死陆承乾,陆承乾顶多被幽禁。 只要有他这个嫡太子在,哪个王爷敢蠢蠢欲动,谁敢不服。 “都是父皇的错,都是父皇的错啊。” 皇帝心痛若死灰,他捶胸顿足,整个寝殿中只有他后悔的嘶吼声。 他终于知道是自己冤枉了太子。 他终于知道太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谋反之心。 那个孩子,承载着盛唐的希望,盛唐该是在他的手上,继续走向更加繁荣兴盛之境! “皇帝,承乾那孩子,实在是无辜。” 太后也心痛。 那个让盛唐百姓称为百年来最能堪负大任的皇太子,那个让朝臣皇嗣无一不服气的皇太子。 竟然死于一场阴谋之中。 这是盛唐的不幸。 这是皇室的不幸。 “都是你们,害死了朕的儿子们,是你们,让朕跟朕的儿子们反目成仇!” 皇帝血红着眼睛看向陆明睿,里面带着滔天怒火。 江朝华嘴角动了动。 她想。 不用她再多问了。 皇帝这一刻,后悔了。 处死先太子,他后悔了! 甚至,这些年他早就后悔了。 可他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先太子觊觎他父亲江山这道坎。 毕竟,自古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在自己还没死前,觊觎江山,以下犯上。 “你们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而你,也休想为陆承乾平反!” 娜然有些慌乱。 她咬牙盯着江朝华:“睿儿,我看还是先将她弄死再说。” 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 只怕会萌生变故。 “你们不敢,因为你们怕我同样留有后手,将你们的罪行告知天下人。” 江朝华淡定的笑了笑。 陆明睿反问她:“你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猜测,没有人证物证,如何让人信服。” “你说的是那副画中隐藏的证据么,我可能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将它呈到陛下跟前。” 江朝华拉长了声音。 陆明睿得意一笑,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话,江朝华直接丢出一个劲爆消息: “但人证我是有的,陆明睿,江贺没死。” “不,不应该称他为江贺,而应该喊他,索图。” “我杀了你,杀了你!” 当江朝华说出江贺的真名时,娜然彻底疯狂了。 她伸出手要去掐江朝华的脖子。 太后赶紧护着,陆明睿脸色阴沉,这一次并未阻止娜然。 因为,江朝华知道了太多秘密,她死了,最起码这一刻,陆明睿跟娜然才能安心。 “唉。” 娜然逼近江朝华,太后惊慌,江朝华低低一叹。 下一瞬,床榻后边,忽然飞出来一道身影。 那身影穿着黑色的袍子,还蒙着黑色的披风。 “你是谁。” 那人将娜然的手打偏。 陆明睿足间一点,去接住娜然的身子。 “你到底是谁。”熟悉的身手跟气息让娜然更加气急败坏。 “主子,不认识我了么。” 沉沉的声音自黑色披风下响起。 下一瞬,江贺猛的将披风甩在地下,露出那张虚伪儒雅的脸。 “怎么会是你。”娜然跟陆明睿眼瞳一缩。 当时在大理寺中,陆明睿的人亲眼所见江贺被燕景杀了。 事后,他们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江贺确实已经死了。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江朝华跟燕景的阴谋。 “我没死,主子很失望吧。”江贺的脸上多了一道疤痕。 这疤痕是当晚陆明睿的人想杀他灭口留下的。 后来江朝华跟燕景赶到,上演了一出戏码,他假死脱身,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他败了,这些年一直想挣脱娜然跟陆明睿的控制,妄图走向高位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可是他失败了。 尤其是在知道林枫不是他的亲子时,那种被欺骗,窝囊的感觉让他仿佛爆炸了一般。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也从未后悔过,毕竟,他不爱沈沁,更不爱她生的孩子。 之所以今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想报复陆明睿跟娜然。 “索图,你敢叛主。” 娜然情绪激动,她猛的抽出陆明睿腰间的长剑指着皇帝跟太后: “睿儿,快杀了他们,将他们都杀了。” 杀了皇帝,大不了传位诏书伪造一份便可以了。 留着他们,实在是祸害。 “你就真的那么确定外面的人,都是你们的心腹么。” 江朝华低低一笑。 时间到了。 该知道的真相都从娜然跟陆明睿嘴中知道了。 他们也终于撕开了伪装暴露自己。 时间到了。 “给本王将这些余孽都杀了!” “波斯余孽肝胆陷害本王,本王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隔着墙壁传来反王的声音。 听的出来,他几乎是吼着说话的。 娜然惊诧,下一瞬,床榻后边的墙壁打开一道暗阁,一抹身影再次从中走出。 反王阴沉着脸,浅色的眼瞳中,酝酿着暴风雨。 第791章一句错了,让反王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娜然震惊。 陆明睿的脸阴沉的格外厉害。 反王一直藏在暗阁中,就证明皇帝跟太后还留有后手。 “本王不在这里,怎么会知道你们母子两个联手将本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反王抬手,怒指娜然:“原来本王人生的悲惨,都是你造成的。” 这个他从小最亲近的母亲。 这个从小他便发誓要让对方过上好日子的女人。 居然从始至终就在算计他! 他的人生,就这么白白的被葬送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难道忘记母亲以前对你说的话了么。” 反王手下有兵。 或许这么多年连娜然都没想到反王逃出长安城后会那么厉害,暗中培养了几十万兵马。 所以,得稳住反王,不能让他跟太后皇帝成为一伙的。 娜然依旧打反王最在乎的亲情牌:“到母亲这里来。” “等夺下皇位,母亲再与你解释。” “你给本王闭嘴!” 娜然一口一个母亲的自称,这让反王反感到了极致。 他满眼厌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了本王的生母,这些年将本王当做狗一样玩弄。” “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想骗本王到何时!” 反王怒斥,他的脸都憋红了。 可见这些年有多憋屈。 “明凡。” 太后嘴角动了动。 反王真名陆明凡。 叛逃出长安城后,自立为反王。 多少年没人喊过他的全名了,或许,根本就无人记得他叫什么。 只有太后,太后还记得,记得他虽然身上留着西域人的血。 但也是盛唐的血脉,是皇帝的骨血。 因此,不管反王怎么痛恨皇室,这些年在暗地里如何动手脚。 其实都没针对过沈家人。 “太后。”反王红着眼眶红了脸。 他本生的及英俊,在西域人眼中,是顶顶俊俏的。 实际上,是因为生母阿索容貌特征更加明显,所以反王才会比陆明睿看起来更有特点一些。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太后动容。 当初陆承乾叛国消息传出,反王被扣上了谋害太子策划一切阴谋的罪名。 她也曾劝过皇帝,让皇帝调查清楚再定罪。 可因为娜然,皇帝将厌恶牵连到了反王身上。 再加上陆明睿跟娜然在背地里有意引导,所以,这些年一直冤枉了反王。 太后叹了一口气:“是哀家的错,这些年竟也没怀疑。” “不,不是您的错。”反王嘴角动了动。 第659章 因为年幼时被宫里的人欺辱,因为年幼时渴望亲情,所以,不管小时候谁曾对他好过。 他都会感恩于心。 有些事,他不怪太后,因为太后也不是万能的,什么都能解决。 更何况,娜然跟陆明睿的惊天阴谋骇人听闻,谁能相信他们两个居然谋划了这么一场天大的阴谋。 “孩子,你受苦了。”太后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十分愧疚。 其实反王是个好孩子。 最起码他知恩图报,哪怕从小被虐待,也从未萌生过要害人的想法。 他这份骨子中的善良,是随了他生母阿索那。 是娜然跟陆明睿,硬生生的将反王逼成了一个容易暴怒暴躁,被人视作疯子的模样。 “是朕错了,都是朕的错啊。” 反王死盯着皇帝。 皇帝长叹一声。 他错了。 都是他的错。 是他对自己的儿子们不够信任,不管是对太子还是荣王,又或者是反王。 他都心有愧疚。 “老家伙,你可知本王等你这一句错了,等了多少年么!” 反王猛的攥紧了手。 这些年被人冤枉,被无数人唾骂。 他也是个人啊,他也会痛啊。 要是他真的做了,被人骂被人侮辱,他无话可说。 但是为什么不管有什么罪恶之事,都会扣在他头上。 他不懂,难道就因为他身上留有西域人的血统,就活该遭受这一切么。 以前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皇帝造成的。 如今知道了罪魁祸首,他只想要娜然的命。 “陆明凡,你干什么,你难道忘记了么,是皇帝老儿对你不闻不问。” “是他,造成了你悲惨的一切,也是他将你赶出了长安城,害的你流浪。” 娜然还想蛊惑反王。 因为她深知反王最渴望亲情。 小的时候,反王很孝顺的。 不知从哪里得了一个馒头,都会留着给她吃。 虽说她只以母亲的身份陪了反王两年,但反王却记了她一辈子。 她很骄傲。 “你给本王闭嘴!你这个恶心的贱女人。” 反王抬手似擦了一下眼眶。 弯刀从腰间抽出,他一脸嗜血:“你杀了本王的生母。” “现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想蛊惑本王,让本王继续给你们做嫁衣,你休想!” 说着,反王又看向陆明睿:“当年也是你蛊惑我给太子皇兄送信,提前告诉他消息。” “本王以为你是为了太子皇兄好,没多想便将那封信送去了东宫。” “可没想到,竟被你设计陷害,将谋害皇兄的罪名安插在本王身上,陆明睿,你跟这贱女人一样,都是恶鬼。” “你住口!” 反王一口一个贱女人,娜然猛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你是我养大的。你难道忘记那两年我是如何护着你的么。” “别提那两年,要不是你,我本该有母亲护着,我本该不会被你牵连引得人人厌恶。” 反王怒吼,高大的身影若老鹰一般猛的朝着娜然攻击:“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今日,本王便将你削肉剔骨,将你带给本王的一切都加倍奉还。” 反王杀红了眼。 这些年他苦练武功,不仅练的身手不凡,轻功更是厉害。 原本西域人就高大擅武,反王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 “杜仲,乔斯起,将娜然跟陆明睿的余孽都杀了!” 反王手上的弯刀十分锋利。 他一边攻击娜然一边吩咐外面的人。 寝殿周围早就已经布满了反王的亲信,只等着他下令,将陆明睿的余孽斩杀。 “是。” 殿外传来应和声。 紧接着,厮杀声更重,冷兵器碰撞的声音震的人头皮发麻。 “陛下,这么多年反王是无辜的,难道您没有话再多说两句了么。” 反王攻击娜然,陆明睿自然护着。 两个人交手,娜然见状想杀皇帝。 索图倒是有良心,迎战。 江朝华趁机拉住皇帝,避免他受伤:“太子殿下不在了,可是反王还在。” “陛下难道就没有多余的话要对反王说了么。” 援兵还没赶到,现在皇帝跟太后的安危全靠反王跟他的人撑着。 江朝华知道反王最在意什么,紧紧的看着皇帝。 皇帝会意,心里本就有愧疚,危机关头,自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明凡。” 他喊了反王的名字,反王浑身一震。 没等皇帝再多说什么,反王直接下劈,将陆明睿给踢飞了出去。 “厉害。”江朝华嘴角一抽。 心道反王一直最想得到皇帝的道歉跟认可。 如今心愿都实现了,皇帝多说一句愧疚的话,反王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第792章周迟现身,周阿奶的秘密 “睿儿。” 反王隐忍蛰伏多年,就为了有朝一日真相大白时他能爆发。 更何况,知道了娜然不是自己的生母,且还害死了他的母亲。 反王大爆发之下,陆明睿一时都难以招架,身子狠狠的砸在殿中的柱子上。 娜然惊呼,想去帮陆明睿,却被索图缠的抽不开身:“索图,你不要命了么。” “你不怕我将你大卸八块!” “怕?胜负还没定呢,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一些。”索图眯眼。 娜然一直都想杀他,要不是他将当年反王送的信藏了起来,只怕早就没命了。 左右他也没什么好下场,何不拉着娜然一起。 “你明知江晚风根本就不是我的血脉,还故意引诱我,引诱林嘉柔接引我。” 索图手上的长刀跟娜然的长剑对在一起。 两个人挨着,中间有刀剑抵相互抵挡:“一旦林嘉柔将东西交给你,你便让她取我性命。” “可是你也没想到林嘉柔居然会留着后手,可见你的心腹手下对你也都不全然是信任的。” “就是因为你行事毒辣,所以大家才会有私心,只可惜,你自以为的大获全胜出了纰漏。” 索图故意刺激娜然。 娜然的眼睛都在充血,眼瞳狠狠一缩,竟有些像猫瞳一般恐怖:“你给我闭嘴!” “我先杀了你这个叛徒。” 娜然抬腿狠狠的踹了索图一下。 索图后退一步,余光瞥见反王拿着弯刀朝着陆明睿而去,他又去阻止娜然。 “反王殿下,将陆明睿的裤脚挑开,让大家看看他腿上的胎记。” 江朝华提醒反王:“这些年陆明睿冒名顶替了你的身份,还伙同娜然逼死了你的母亲。” “他才是乱臣贼子,非陛下血统,该承受盛唐万千百姓的唾骂唾弃。” “你这些年的痛苦,本应该都是陆明睿的。” 江朝华一字一句的,反王嗯了一声,弯刀去挑陆明睿的裤脚。 “哗啦。”一声。 他动作又快又准,直接将陆明睿的外袍给刺破了。 “睿儿。” 娜然担心陆明睿,但好在陆明睿也不是吃素的。 反王此时气场正强,不宜正面起冲突。 所以,陆明睿想跑,他手上有令牌,大可以先出宫去调兵,而后以储君的身份勒令将士。 “反王殿下,陆明睿他想跑,他想拿着令牌调兵遣将,陛下并未废掉先太子的储君之位,陆明睿也妄图当上储君?” 江朝华又在刺激反王。 越刺激,反王越英勇,身手越厉害。 “当年你害我背负上谋害皇兄的罪名,如今还想顶替皇兄当盛唐的太子。” “呸!你凭什么,你这样的野种,竟也妄图称霸盛唐。” 反王曾不止一次的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皇帝的孩子。 他也知道两个血统纯正的西域人生下的孩子身上有图腾。 但可惜的是,他没有。 他的父亲就是皇帝。 跟陆明睿想比,他的身份很高贵,但却白白替陆明睿承担了那么多骂名跟羞辱。 “让本王挑开你的裤脚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反王朝着陆明睿的右腿攻击。 陆明睿破门而出。 反王紧追其后。 殿外,早已经是血流满地。 “殿下,您没事吧。”罗震原本在厮杀,看见陆明睿颇有些狼狈的飞了出来。 他赶紧拿着长剑抵挡反王:“殿下,你快走。” 反王的人出现在宫里,这打了陆明睿所有心腹一个措手不及。 只怕反王只是开胃菜,皇帝跟太后还有后手。 “嗯。”陆明睿转身就跑。 可还没跑多远,只见一队亲兵又涌进了璃月殿。 领头的人,穿着一身白衣,温润的脸异常醒目。 第660章 “周迟?”罗震看见周迟,十分震惊。 怎么会这样。 周迟不是被他们的人带走关起来了么。 怎么会带着兵马出现在这里。 “是我。”周迟身上的白衣沾染了些许血渍。 他点了点头,清润的脸上绽放一抹笑意:“让你们失望了,当晚我并未受蛊惑。” “不可能,你明明……” 罗震没说话,陆明睿气急败坏指着周迟。 周迟打断他:“对啊,我明明跟着阿奶走了。” “但是很可惜,我早就知道阿奶没死。” “或者说,我早就知道燕景根本就没杀害阿奶。” 周迟只说了这么两句,便不肯再开口了。 陆明睿的眼皮子狠狠一抽:“你怎么会知道。” “睿王殿下是在问我为何会知道燕景没杀阿奶,还是说……” 他拉长语气,在陆明睿的注视下一字一字的:“还是说,我为何会知道阿奶是你跟娜然的人?” 自从周阿奶抚养他,便是阴谋的开端。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陆明睿倘若不能顺利登基,万一他的身世暴露,娜然该用谁来当一个傀儡皇帝把控朝堂。 所以,周阿奶才在娜然的指使下收养了他。 “你一直在寻找周双儿的下落,却不知究竟是谁将她藏了起来。” 周迟继续说,他挥挥手,身后的将士冲破璃月殿的大门。 “周双儿当年并未背叛我父王,不过是知道了周阿奶是人假扮的想要提醒我父王。” “可不巧,她被你发现了,你命人割掉了她的舌头,让她说不了话,后来,你留着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她出现蛊惑我跟朝华等人的视线。” 周迟说着。 他说的每一条都对。 但唯独有一条,就连陆明睿也没想到,那就是周双儿从睿王府跑出去后被人给救了。 至此后,他失去了周双儿的下落,只知道她偶尔会去周家找周迟。 恰好,周阿奶是娜然陆明睿的人,因此在周家附近设下埋伏,只等着周双儿上钩。 “是谁将周双儿带走了。”陆明睿攥紧了手上的令牌。 “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早就知道阿奶的身份。” 只是他有些难过,难过周阿奶从小一直都在骗他。 对他的关爱跟疼爱,都不过是因为要遵循娜然的指令,不过是为了光复波斯的大计。 “皇叔,林枫他也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林嘉柔的孩子,早在他出生时,就被娜然给掉包了。” 周迟又看向反王。 当年林嘉柔生下的是死胎。 为了不让计划失败,娜然从别的地方找来了一个拥有西域血统的孩子稳住林嘉柔。 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何林枫的眼睛一激动就会跟反王一样变色。 “那他为何会与本王那么像。”反王不敢置信。 娜然跟陆明睿到底有多少阴谋还没浮出水面。 “他是阿索那妹妹索拉亚的孙子,索拉亚与你母亲,乃是双生胎。” 周迟又解释。 至此,另一个谜团彻底被揭开。 第793章燕景杀回来了! “竟是这样。”反王蹙了蹙眉头,有些嫌弃:“林枫的母亲也是中原人?” 否则林枫的容貌会十分有西域人特征。 在长安城这么久,早就被人给敲出来了。 “正是。”周迟点了点头:“皇叔,此时不是叙旧之时,先将陆明睿拿下!” 他跟娜然霍乱盛唐的江山、要是让他们得了皇位。 将来只怕会祸害盛唐子民,残忍执政。 “这是自然。”反王眯眼。 不知是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兴奋。 他越兴奋身手就越好。 手上的弯刀唰的阵阵起风,直逼的陆明睿不断后退。 “殿下,快走!”罗震还在打掩护。 可下一瞬,燕青直接从璃月殿的宫门口飞身而来。 “噗通。”的一声。 罗震直接被燕青踹飞,砸塌了院子中种的绿树。 “保护殿下!”陆明睿早些年对罗震有救命之恩。 所以,他拼死也要护着陆明睿脱险。 “保护殿下安全撤退。” 只要陆明睿手上有储君令牌,便能调兵遣将。 皇帝一死,陆明睿依旧有继位的可能。 “周大人,不好了,陆明睿一党的援兵又到了。” 陆明睿咬紧牙关,反王紧追不放,每次刺向他的弯刀都带着杀意。 反王是真的想杀陆明睿泄愤。 一时之间,陆明睿跑不出璃月殿。 忽的,只见一个侍卫冲进来回禀周迟。 周迟微微思索:“先拿下陆明睿。” 擒贼先擒王。 抓住陆明睿,娜然自己翻不出什么浪花。 同样的,抓住娜然,陆明睿也孤立无援。 “杜仲,拦住陆明睿。”援兵到了。 只要陆明睿离开璃月殿,便能成功脱险。 反王绝对不允许他离开,将杜仲调过来拦住陆明睿。 “滚开!”陆明睿杀红了眼。 他阴狠的盯着每一个拦住他去路的人。 反王则是不在乎的笑了笑:“陆明睿,今日非得叫你将命留下。” “本王要将你这些年对本王做的一切不公之事,都加倍奉还。” “杀了陆明睿这乱臣贼子。” 反王领头,杜仲做掩映,燕青协助,只逼的罗震跟陆明睿不断往璃月殿殿内的方向后退。 “大人,再这样下去只怕会生变故,不如传消息给凌大人。” 周束不知周迟在等什么。 璃月殿外,他们同样有援兵。 为何周迟就是迟迟不下令调遣援兵来呢。 “再等等。”周迟眸色深深。 还不够。 那些帮助陆明睿跟墨王等人谋逆的人还没尽数现身。 今日便得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决了祸患! “不好了,大人,陆明睿的援兵冲过来了。” “夏太师带着两万人马正火速赶往璃月殿。” 报信的人不断的回禀周迟。 而陆明睿闻言,则大笑:“调兵令牌在我这里,你们根本没有援兵可用。” “沈家被夺了兵权,再也没有兵马可调遣,看谁能来救你们!” 陆明睿跟娜然筹谋已久,就是为了在今日起事时皇帝没有援兵可用。 纵然周迟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没有援兵,这皇宫早晚会落在他手上。 “周大人,咱们的人要撑不住了,凌大人那边的人马根本就不够。” 凌九霄带了三千将士在前面挡着。 可夏通的人马多余他们,所以,凌九霄是绝对撑不住的。 “撑不住也要撑。”周迟下了死令:“皇叔,请你务必要保护陛下安危。” “嗯。”反王很想杀了陆明睿。 可陆明睿也有身手,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再说了,皇帝跟太后还在寝殿,他们需要人保护。 在不确定有没有援兵的情况下,皇帝不能死了,他要是死了,陆明睿跟娜然可就真小人得志了。 “不好了大人,夏太师带着人逼过来了。” 报信的人再次将消息传回时,夏通与其亲信已经踏破了璃月殿的门。 周迟看向夏通:“夏太师,你这是要帮着陆明睿等逆党谋反么。” “谋反?”夏通这个老狐狸转移话题:“老夫是奉太子殿下令牌前来救驾的。” “反倒是周大人,老夫不知道周大人到底是哪伙的,跟反王混在一起,便是危害陛下的江山,妄图对陛下不利。” 夏通恶人先告状:“众将士听令,拿下周迟,保护睿王殿下。” “所有人听本宫调遣,本宫有储君令牌以及金腰带。” 陆明睿及时将令牌拿了出来。 那块象征皇太子权势,能调兵遣将的令牌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周迟谋害燕小侯爷,伙同反王妄图趁墨王靖王谋反之际对父皇不利,拿下他们,肃清正道。” “你这卑鄙小人,你才是逆贼。” 反王跟杜仲挡在璃月殿寝殿前保护皇帝,不让任何贼人靠近伤害了殿中人。 可一听陆明睿一口一个余孽的喊他,他火大。 “乔斯起,咱们这次来长安城,带了多少人马。”反王咬牙。 早知道背地里有这么多阴谋,就该多带着人,将陆明睿一锅端了。 “殿下,只有一万人马。”乔斯起飞快的说。 “该死的。”反王低咒一声。 一万人马够干个屁的。 “周迟,你那里有多少人?”反王看向周迟:“夏通这老匹夫已经叛国了。” “他早就投靠了陆明睿,根本没有拥护墨王。” “还有秦墨手上的五万大军也调集在皇宫外,你要是没有准备就直说,不能坐以待毙。” 第661章 最起码得将皇帝老子先转移走。 只要保护好皇帝老子,哪怕陆明睿得了皇位,日后也能讨伐他。 再说了自己的那几十万大军还在风陵渡驻扎呢,完全有资本跟陆明睿对打。 “殿下,稍安勿躁。”周迟依旧不慌不忙。 这对急脾气的反王来说,简直是要急死他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荣王兄也没这样啊,周迟怎么慢吞吞的。 “夏太师,你这样子,是要跟陆明睿一起谋反?”周迟笑了笑: “陆明睿根本不是陛下血脉,刚刚反王殿下已经将他的裤脚挑开,露出了那抹弯月图腾。” “他是纯正的波斯人,你拥护他,如同谋逆。” “好了周大人,莫要再找说辞为你跟反王开拓。” 夏通冷哼,势在必得:“众所周知,反王才是逆贼,你污蔑睿王殿下,不过是想为你跟反王的狼狈为奸找个借口。” “老夫协助睿王殿下,才是名正言顺的维护盛唐,维护陛下。” “来人呐,将他们都给老夫拿下!” “冲啊。” 两万将士冲进璃月殿,将这里团团包围。 反王狠狠的咬牙,拼尽全力,猛的窜向陆明睿。 “滋啦。” 他手上的弯刀飞了出去,将陆明睿的裤脚给削掉了,露出那抹弯月刺青: “陆明睿是娜然跟别人生下的野种。” “他根本就不是盛唐的皇子,不是皇帝老子的儿子!” “拥护他的人,才是乱臣贼子。” 反王豁出去了。 他受不了夏通跟陆明睿大喊大叫,这简直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当他是吃干饭的不成。 “拿下!”夏通怒吼,陆明睿猛的转身,手上的长剑刺向反王。 “王爷!”反王为了揭露陆明睿的身世,将自己的兵器都给丢了。 当陆明睿刺向他时,他没有任何抵挡的东西,可神色却全然无谓。 杜仲大喊一声,想要护着反王,但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计,一抹红色身影,从天而降,挡住了陆明睿的利剑。 “见鬼了,燕景?”反王抬头,只见燕景着一身血色锦袍现身。 他根本就没死,杀回来了! 第794章陛下,我名叫,陆子初 “呼。”燕景来了,护了反王一命。 燕青猛的松了一口气。 知道真相后,他更加觉得反王可怜,要是再丢了命,那岂不是太悲催了一些。 “燕景,你果真没死。”燕景没死,早在刚刚周迟声称燕景没杀周阿奶时。 陆明睿就已经猜到了。 可是他没说出来,否则就会扰乱人心。 可当真的看见他的那一刻,陆明睿眼中多了恨意。 “是啊,我根本就没死。”燕景笑。 以前的他从不在人前笑,因为他笑起来跟他的父亲陆承乾一样。 显得温润如玉。 “我不仅没死,甚至,父亲跟母亲都没回到南诏,陆明睿,你上当了。” 燕景眯着眼睛,血色锦袍折射出一抹血色的光。 他猛的一动,直接逼向陆明睿。 “噗嗤。” 手上长剑划破陆明睿的衣裳,让里面的皮肤也见了血:“这一剑,是刺你辜负我父王信任,狼心狗肺设计陷害他。” “噗嗤。” “这一剑,是替荣王叔刺的,刺你残忍的谋杀了他跟荣王侧妃。” “这一剑,是刺你残害无辜,谋杀诸多无辜之人,白白葬送了万千无辜子民,葬送了无辜家庭。” 燕景发了狠。 他一剑一剑的刺向陆明睿。 这个曾经让他觉得亲近,让他不愿意怀疑的人。 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他失去了生命,因他失去了幸福。 “保护殿下。”夏通看见燕景也有些震惊。 可开弓没有回头路,他必须得拥护陆明睿登基。 否则夏家百十口跟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保护太子殿下。” 夏通打着维护储君的指令保护陆明睿。 他带的人马多,整整两万人围在宫里,确实数量不少。 可燕景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单枪匹马,而是带了援兵。 “杀了陆明睿一党余孽,保护陛下跟太后娘娘。” 沈从文跟沈秉正的声音传了过来。 透过宫墙,厮杀声不绝于耳,惨叫声令人耳根子发麻。 “这不可能。”陆明睿跟燕景对打。 听到沈家人的声音,他咬牙切齿:“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谁说沈家人带的兵一定是盛唐的将士。” “你以为鼓吹秦墨跟墨王谋反,以为怂恿武威侯效忠靖王,再加上盛唐的武将都被你跟娜然用计弄出了长安城。” “你便觉得我们没有兵可用了么。” “南诏的兵,早已归我调遣了!” 燕景满眼杀意。 他抬腿,一个下劈,直接劈中了陆明睿的脖颈,将他横着踢飞出去。 陆明睿重重的跪在地上,单手举起剑。 “咣当。” 燕景手上的长剑劈下,压着陆明睿的剑不断往下,抵在他肩膀上,慢慢的刺进皮肉: “你败了陆明睿,我要为我的父王,为荣王叔,报仇!” “杀啊。” “保护陛下,保护太后娘娘。” 沈从文跟沈秉正带兵踏破璃月殿的大门,将夏通跟他的人呈现包围姿态包抄。 喊声若黎明冲破黑暗,让杜仲跟乔斯起彻底松了一口气。 “燕景,还不能杀他。” 燕景手上的长剑横着刺进陆明睿的肩膀。 只要他再稍微用力,陆明睿的右半边身子就会被切下来。 周迟出声提醒,燕景却根本没打算放过陆明睿:“咔嚓。” “啊。” 只听惨叫一声。 陆明睿的右侧肩膀连同手臂,整齐的被切下来。 断臂掉在地上,反王吹了声口哨,直接将那半边身子踹飞:“别脏了皇宫的地盘。” 他嫌弃的不得了,心中解气。 当然,只有陆明睿跟娜然彻底死了,才能完全解气。 可惜还不能,还没等到让他们死的时候。 “冲啊。” “保护陛下!” 璃月殿寝宫的大门打开。 江朝华搀扶着太后缓缓走出。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看着宫里随处可见的浓浓黑烟。 昔日繁华璀璨的巍峨宫殿好似人间炼狱。 皇帝沉默了。 他的脸色苍白,但却不若之前那么病态了。 娜然早就被人制服压在地上,却还一脸嚣张:“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想不到自己那么完美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周迟根本不可能知道周阿奶是她的人。 而燕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到了南诏的国玺,调兵遣将的。 “母亲跟镇北王殿下大婚前,禹王妃妄图胁迫镇北王殿下行不轨之事,让母亲伤心。” 江朝华幽幽开口:“从那时开始,母亲便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或者说更早以前,不管是在母亲受伤,又或者是后来燕景假死的消息传出,你去沈家打探我的情况。” “娜然,你自以为隐藏的好,可你不知道,你早就暴露了。” “陆明睿也早就暴露了,之所以等到今日,便是让你们尝尝,给人做嫁衣是什么滋味。” 江朝华勾唇一笑。 皇帝猛的扭头看向她。 她如今倒是也不怕了,大大方方的走下台阶,与燕景并排而站看向皇帝: “陛下,你应该知道燕景是谁了吧。” “其实在场的人都已经想到了,没错,他便是先太子陆承乾的嫡长子,陆子初。” “他名叫,陆子初。” 江朝华的声音掷地有声。 燕景手握长剑,血色眸子盯着皇帝,一字一字的:“陛下,你还记得你之前问我的话么。” “你问我,我到底叫什么。” “我今日告诉你。” “我叫,陆子初。”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 这一刻,他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终于公之于众。 他是陆承乾的嫡长子,是当年东宫的小皇孙。 “子初。”皇帝被燕景看的倒退两步。 他身子摇晃,这一刻,看着燕景,他有欣慰,也有动容。 更多的是,后悔。 倘若当年他能…… 或许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陛下,真正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谋反之心的人,是太子陆承乾。” “人人都想夺皇位,可对太子殿下来说,百姓安康,盛唐繁华,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比那把龙椅更让他看重。” 江朝华低低说着:“刚刚在寝殿之中,陆明睿跟娜然亲口承认是他们一手策划了太子殿下谋反一事。” 第662章 “所谓的谋反叛国,都是无稽之谈,全都是这些人精心谋划的。” “老实点,跪下。”江朝华话落,沈从文已经压着林冲上前。 狠狠的踢了他的膝盖,让他跪在地上,沈从文抱拳回禀: “陛下,反贼叱卢复及叱卢家族的所有余孽,已都被尽数抓获。” 皇帝对叱卢这个复姓应该不陌生。 如此,林冲潜伏在他身边多年,还跟娜然生下孽种妄图光复波斯篡夺盛唐皇位的阴谋落下了帷幕。 计划失败,他们都是阶下囚。 “哈哈哈。”胜负已分,燕景跟周迟的身世大白天下。 一切,似乎都已经被平反。 娜然看着林冲满脸是血,不知怎么的,大笑起来: “尽管你们再怎么说先太子是被冤枉的,那又如何呢。” “证据呢?只有一面之辞,没有物证,便无法证明先太子完全是无辜的,哈哈哈。” 娜然笑的张狂,笑的反王一脸阴鸷。 尽管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没找到那封信,便没有物证,无法昭告天下,太子陆承乾当年谋反是被冤枉的。 “谁说没有物证!” 娜然笑,陆明睿似乎也想笑。 江朝华却笑的比她们更大声,明艳小脸上,露出讥讽神色。 第795章观音神像中的秘密 “江朝华,你这个贱丫头,又在炸我们了,这次你绝对不会得逞的。” 娜然第一次觉得自己痛恨江朝华比痛恨她的母亲还要重。 或许是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江朝华跳出来总是坏她好事。 她谋划了大半辈子,眼看着陆明睿就能登基,就能得到盛唐人的拥护,就这么泡汤了。 她怎么可能不恨呢。 恨江朝华坏事,早知道,就不顾一切早些弄死江朝华。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你错了,我从来都没诈过你。”江朝华笑的很自然: “我不过是在叙述事实罢了。” “事实?那你怎么迟迟没下令让人将所谓的物证拿过来。”娜然被侍卫钳制着。 江朝华越淡定,她就越急的想跳脚,想暴躁的冲过去扑倒江朝华,咬碎她的脖子。 “为何要同你解释,你只等着看便行了。”江朝华看向燕景: “燕景,传令镇北王,让他的人将墨王靖王都带到太和殿去。” 处理国家大事,自然得在太和殿那样的重要场地。 自然得在朝中大臣的一一见证之下。 “青离青松,传信给父亲。”燕景的身份曝光在世人眼前。 可江朝华依旧喜欢喊他燕景。 燕景也依旧尊称燕南天为父亲。 毕竟他的身份虽是皇孙,可这些年跟燕南天的父子之情,都是真的。 “陛下,请移驾太和殿吧。”江朝华说着。 这要是以前,皇帝定会动怒。 可接连损失了几个儿子,盛唐险些落在波斯人手上。 皇帝忽的没了力气动怒。 他沉默一瞬,这才应声:“好。” “明凡,也一起过去吧。”太后叹了一口气。 皇帝坚持了半辈子,还不如当年不过于计较那儿子惦记父亲江山的传闻。 如此,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让盛唐乱了。 “是,太后。”反王倒是淡定。 他对皇位没什么兴趣,从始至终,他不过就是气不过父亲不疼母亲不爱。 如今知道他的母亲为了他曾努力过,曾反抗过,甚至豁出去了自己的命只为了让娜然不动他。 他释怀了,放下了。 他是有人心疼有人爱的孩子,老皇帝的父爱他并不在乎,只想要老皇帝道歉。 如今也都实现了,他没什么不平衡的。 只剩下一点,为太子皇兄平反。 “你是个好孩子。”反王脾气暴躁,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像是那种会谋权篡位的皇子。 可事实上,他如今手上有兵,也有权势,如今皇帝病重,靖王墨王都要被处置,反王也没站出来说他也要继承江山。 可见,他从来没那个心思。 这样的好孩子却从小吃尽了苦头,太后很自责很愧疚,更十分后悔当年要是她再强势一些,或许反王这辈子就不会那么苦了。 “走。”燕景下令,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人。 所有的将士都听从他的调遣。 包括那些被钳制住的御林军跟夏通的人,都成了他的阶下囚,生死只在他的一瞬间。 娜然终于明白江朝华那句同样为别人做嫁衣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崩溃:“江朝华燕景,你们两个算计我们。” “皇帝,燕景跟江朝华才是反贼,他们才是啊。” “你住嘴。”太后呵斥。 虽然她也明白,但倘若靖王墨王没那个心思,如何会被娜然撺弄。 倘若娜然跟陆明睿没有恶毒心思,怎么会反被燕景江朝华将了一军。 所以,这一起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如今还在这里妄图更改结局,做梦呢吧。 “皇帝,皇帝你这一生可真是不幸啊,你最看重的江山,如今成了别人的了。” “你甘心么。” “你才是盛唐的主啊。” 娜然疯狂大笑。 她不放过任何一点给皇帝上眼药能离间皇帝燕景的机会。 可不管她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局,已经定了。 长安城中的三十万南诏兵马以及燕家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有兵,谁说的算。 况且燕景是太子的嫡长子,乃是正统,反王身有波斯血统,想继位更不如燕景顺应民心。 所以,燕景的身份,是所有人都默认了的。 他,便是盛唐下一任的国主。 “不用堵住她的嘴,让她说,说的越大声越好。”周迟跟在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 他摇摇头,示意侍卫们不必动手,娜然喊的越大声,便越是宣告众人她跟陆明睿以及林冲的罪行。 顺便,还将靖王墨王谋反不轨的行为广而告之。 燕景跟江朝华巴不得,还有,皇帝越听娜然的话,越动怒,怎么可能对燕景离心。 “再不闭嘴,朕割了你的舌头。” 皇帝坐上轿撵。 大概是娜然喊的太大声了,离的远远的,他也有些心烦。 身子骨哆嗦着,一脸恼怒。 “皇祖父,让她喊,失败者的嘶吼声对咱们来说,便是胜利之音。” 燕景勾唇,语气沉沉。 如今,皇帝的话没人听了,就连安德路都不敢吭声。 相反,燕景一声令下,众人根本不敢堵娜然的嘴。 “皇祖父老了,子初你说的对。” 皇帝又沉默了。 他是真的有些心力憔悴。 或者说也有些庆幸,虽说燕景跟江朝华谋划了这一切,但要不是他们,盛唐的江山就落在了娜然陆明睿等波斯人手上。 等待盛唐的,只有灭亡。 等待百姓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再多说什么,都没什么用。 半个时辰后,太和殿。 皇帝高坐在龙椅上,太后坐在一侧,殿中的污秽已经都被打扫干净。 文武朝臣很是狼狈,但也只是将脸擦干净,衣裳的脏污跟血渍没处处理。 他们微微垂着头,偶尔余光会看向燕景,但却又很快的收回。 “臣燕南天,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燕景就站在殿下,最前面醒目的位置。 燕南天带着燕山等人进了大殿,对着皇帝太后行礼。 “不必多礼。”皇帝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了。 大臣们心里一惊,心道原来这一切不是皇帝跟燕南天燕景设下的局。 而是燕景跟燕南天两个人一手策划的。 如此,皇帝的身子真的撑不了多久了,看样子,就在这两天。 “太傅,张大人,杨老,靖王墨王谋反,尔等都看见了。” 江朝华站在太后跟前,她低低开口,杨正乙等人举起玉笏,应声:“是。” 不仅看见了,还经历了,差点被逆贼们杀了。 “那就不必再多说什么,反王殿下,你当时在密室中,乃是证人,我等亲耳听见陆明睿跟娜然承认当年就是他们谋划了先太子谋反一事。” “也是陆明睿,伪造了一份罪证让你送去东宫。” 江朝华又看向反王。 反王站在燕景身后,他点头:“没错,本王都看见了,也听到了。” “该死的波斯逆贼,肝胆害本王,带定罪后,本王要亲自砍了他们的脑袋。” 反王暴躁,杨正乙抽了抽嘴角,心道反王还是那个老样子。 但跟靖王墨王一比,人就显得可爱和气太多了。 “人证都在,陛下跟太后娘娘也是亲耳听到了的。” 第663章 “先太子并未谋反。” 当着大臣的面,江朝华又重复了一遍。 娜然跟陆明睿被绑着手跪在地上,见状,再次开口:“你没物证。” “江朝华,物证呢,你根本就没有物证。” “别着急,物证这就来了。” “奉国公,进殿吧。” 江朝华摆摆手,下一瞬,只见殿门口,贺章捧着一尊观音像缓缓走进。 那观音像,正是贺老夫人佛堂中供的那尊。 第796章物证在!替先太子正名 “娜然,这尊观音像你应该不陌生吧。”贺章走进殿中。 他身上没什么特殊的,唯独手上那尊观音像,令人瞩目。 没别的,只因为那观音像看起来根本不慈悲,而是面容雕塑的有些诡异。 “你什么意思。”娜然心中忽的有些慌。 或许是猜到了那种可能,她挣扎着要去碰贺章。 手上锁链被扯的哗啦哗啦作响。 “嘶。”贺章吓的眼皮子狠狠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臣贺章,见过陛下、太后娘娘。” “起来说话。”皇帝看了一眼江朝华。 大臣们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谢陛下。”贺章头上的冷汗已经开始往外冒了。 杨正乙跟张傲都是聪明人,见状,视线落在那尊观音像上。 “林嘉柔是江贺养在外面的外室,这一点,大人们也都知道。” 江朝华说,燕景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但是江贺还有一层身份,那便是叱卢复跟娜然的心腹,真名为索图,也是波斯人跟中原人生下的孩子。” “当年索图奉娜然的命令接近我母亲,与我母亲成亲,都是因为要策划一场夺位的惊天阴谋。” “她的目的便是要她跟叱卢复生下的私生子,也就是陆明睿,继承盛唐大统。 在陛下的诸多皇子都丧命只有陆明睿一人的情况下,妄图逼迫朝臣认可他,尊他为帝。” 很多大臣刚刚只是听了一个大概,江朝华的说话声让他们彻底明白过来。 不由得觉得惶恐,好大一场局,好大的阴谋,若非燕景跟燕南天父子两个救场,盛唐就走向了灭亡! “所以,他们煽动靖王墨王谋逆,当然了,要是他们没有谋逆之心,也不会动手。” 江朝华拉长了声音。 她是故意说给皇帝听的,让他再一次亲耳听听哪个儿子是好的,哪个儿子惦记他的皇位。 “郡主,我等已经知道当年太子殿下谋反一事都是被冤枉的。” 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杨正乙知道自己的任务,顺着江朝华的话往下说: “只要找到当年陆明睿伪造的那封书信,便能充当物证,昭告天下,还太子殿下清白。” “太子殿下勤政爱民,胸襟宽广,乃是盛唐百年来最被给予重望的储君,竟被这等乱臣贼子谋害,实在是盛唐的损失。” “是啊,太子殿下,您在天有灵,看见这一幕,应当是欣慰的。” 杨正乙开口,以张傲跟丁夏为首的大臣们开始纷纷应和。 至此,朝堂上下,都将矛头对准陆明睿跟娜然,丝毫不提皇帝。 避免皇帝尴尬,也避免史官在史书上留下这么一笔,坏了盛唐的名声。 毕竟,这是国丑。 “本王杀了你!你这个恶毒妇人,害了太子皇兄。” 反王崇拜陆承乾。 年幼时,金贵如太子,也会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兄长一样教他,护着他。 只是陆承乾太忙了,他忙的吃饭睡觉都没时间,一有空就去关照弟弟妹妹们,真的是一个好的兄长。 若他继位,没人不服,皇帝的孩子们,也不用死的死,残的残,被冤枉的冤枉。 “皇叔,恶人自有恶果,不必脏了你的手。” 燕景喊了反王一声皇叔。 暴躁如反王,忽然觉得心花怒放,不发脾气了:“侄子你说的是,打她,脏了本王的手。” 反王乖乖的站着没再动手,只偶尔看看燕景。 越看,他便越觉得燕景长的像陆承乾。 爱屋及乌之下,他更加不会谋反,甚至还能成为燕景的一大助力。 “哈哈哈,江朝华燕景,你们故意拖延时间,最后只怕是要找个借口,随意糊弄天下百姓。” 娜然听了这么多,迟迟没见江朝华拿出物证,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想: “但只要没有物证,陆承乾的事永远名不正言不顺,燕景也没资格继承皇位。” “只要我波斯还有一个人活着,势必要拼尽全力让盛唐覆灭!” “住口!” 娜然死到临头还这么狂,皇帝怒斥,气的又咳出一滩血。 太后赶紧召周仲英,周仲英也没法子,只能给皇帝吃点药。 皇帝病重,回天乏术了。 “我说了,你喊的越大声,越是在提醒陛下,当年太子殿下何其无辜。” “而你波斯余孽的罪行也更会让盛唐的百姓揭竿而起,势必灭你波斯全族,杀的你们绝种。” 江朝华戳娜然的伤口。 她冷冷的盯着娜然,以胜利者的姿态,娜然吃狂:“你这个小贱人。” “我要杀了你。” “老实跪好。”娜然挣扎,侍卫直接狠狠一踹,踹断了她的腿。 “啊。”她疼的尖叫一声,浑身抽搐。 相反陆明睿,他就聪明冷静的多,知道多说无益,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物证我有,请诸位大臣在这里,不过是想当个见证。” 江朝华动了动身子,给皇帝行礼:“陛下,罪证马上就呈现,还请陛下过后还太子殿下清白。” “为太子殿下,正名!” 皇帝为陆承乾正名,就是间接的告诉朝臣,他错了。 是他冤枉了太子。 但事已至此,皇帝不想纠结那些了。 盛唐的江山社稷,决不能断送在他手上,否则他就是千古罪人。 “快将那罪证拿出来。”皇帝挥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奉国公,动手吧。”时机到了。 江朝华吩咐贺章。 贺章点点头,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手上的观音像给砸碎了! “咣当。”一声。 观音像的碎片崩的到处都是,甚至因为甩在地上太响,有些刺耳。 “不!” 于一地的碎片之中,娜然发出一道嘶吼声。 “这是……”大臣们定睛一看。 只见碎片之中,有一个牛皮信封被绑着,随着碎片一起脱落。 反王眼前一亮,赶紧走上前将那封牛皮信封捡起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紧紧的盯着反王的动作。 反王也着急,三两下拆开了信封,露出了一封陈年旧信。 “是它,就是它,当年陆明睿让本王传的信件,就是它!” 反王激动大喊。 当年他没学多少字,再加上娜然从小教他更多的是波斯文,他看不懂盛唐的书信。 这些年他反复学习,学习本朝的文化跟字体以及诗词歌赋。 总算是学有所成。 如今再看见这封信件,反王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陛下。” 信件找到了。 物证有了。 大臣们齐齐的跪在地上。 为先太子正名的时机,到了! 第797章恶人的下场 “呵。”大殿之中,朝臣叩首,语气哀呼。 他们觉得悲哀,历朝历代被奉为最有担负起盛唐希望的太子竟死于一场阴谋。 不过,历史上,父子猜忌,很是常见。 尤其是皇室中人,父子之间,亲情少的可怜,更莫要提信任。 娜然跟林冲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成功的挑拨了皇帝跟陆承乾之间的关系。 这才造成了盛唐百余年来,最大的悲剧。 “你还有脸笑。”大殿之中,除了文武百官的哀呼声,还有陆明睿的轻笑声。 他浑身是血,衣衫都被刺破了。 双手双脚被捆绑着,俨然一副阶下囚模样。 反王听见他笑,叱责:“太子皇兄便是死于这封造假的谋反信。” “是你导致了这一切发生,你这个凶手。” 他没暴躁的踹陆明睿两脚,也没再多说什么。 就如燕景说的那样,恶人自有恶果,老天爷是很公平的。 动他们,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皇帝老儿,这就是当年陆明睿让我送的信。” 反王转身将信呈上:“我很确定,这封信就是当年那封。” “陆明睿跟在太子皇兄身边多年,模仿了太子皇兄的字迹。” “但只冒名代替太子皇兄写伪造的书信有风险,陆明睿这个家伙多年前决定冒险,便注定了有今日真相大白的一天。” 安德路匆忙走下大殿,小心又谨慎的从反王手上接过那封信件。 第664章 于万众瞩目之下,将信件呈给了皇帝。 皇帝的手有些抖,他眼前也有些发黑。 当年太子谋反被传,也有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件呈到了他的龙案上。 他多次翻看那封信件,反复琢磨,最终确定那就是陆承乾的字迹无疑。 因为他从未想过,有人竟然会模仿陆承乾的字迹模仿的那么像。 “陛下,当年太子殿下被传谋反,下官记得,也有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件作为罪证呈给陛下。” 杨正乙又提醒:“只要陛下所阅览的这封书信跟多年前的那封书信的内容是一样的,便足矣证明先太子是被冤枉的。” 因为两封书信内容一样。 倘若陆承乾真的谋反了,销毁证据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多些一分增加暴露的风险。 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 再说了,皇帝手上拿着的这封密信,上面的内容有几行根本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当年陆明睿过于紧张,在原本写下的信件上多添了一句话,也正是如此,才能让燕景为陆承乾平反。 “是朕错了。” 杨正乙说的没错。 事实上,所有人心中都有数,陆承乾没有谋反。 皇帝手上的信件与当年作为的罪证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只多了陆明睿多添加的一句话,除此之外,根本就没差别。 他忽的落下了眼泪,此时此刻,知道自己冤枉了最器重的长子。 他后悔了。 活到这个岁数,他的儿子们先后离开,死的死,残的残。 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陛下节哀。”大臣们齐声劝说。 他们心情也复杂。 怪皇帝么,不,也不能完全怪,毕竟士族之前虎视眈眈,权势过大。 如今蒋家许家等士族都被处置了,就算要为陆承乾报仇,再将他们责罚一遍,好似意义也不大。 毕竟已经离开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现在知道伤心难过了,当年你怀疑太子皇兄时,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这么后悔。” 朝臣宽慰皇帝。 但反王不惧啊。 他敢说实话,冷哼连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仅怀疑太子皇兄,还往本王脑袋上扣屎盆子。” “幸亏侄子留了后手,不然到地底下你见到太子皇兄,如何与他相见。” 反王说话不客气。 他也不怎么懂得本朝的人情世故,再加上脾气火爆,说话直接,索性摆烂了。 他不打算改,他觉得这样挺好的,若非这些年一直坚持,怎么能有今日洗脱污名? “明凡,少说两句。”太后轻咳一声:“皇帝也会为你平反的。” “是。”太后开口,反王给她面子。 只是对皇帝老儿还是那个态度。 毕竟反王不决定原谅他,哪怕他病重,也跟自己无关。 皇帝承认自己错了,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之后的事,爱乍的就乍的,随便他们折腾去,自己只管逍遥自在。 “是朕的错,朕的错。” 皇帝仿佛又老了十来岁,嘴角抖着,他目光略有些茫然的看向殿下的所有人。 最后视线定格在娜然跟陆明睿身上:“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朕拖出去,让天下人看看他们的恶行,而后,大卸八块。” “是!”禁军冲进大殿,先是看了燕景一眼。 见他没多说什么,这才拉起娜然跟陆明睿。 拉扯间,皇帝跟大臣们彻底看清了陆明睿右腿上的弯月图腾。 大臣赶紧垂首,反王笑的忽然大声了许多。 皇帝则是震怒,重重的挥手:“拉下去,拉下去!” “是。”禁军赶紧将人带下去。 娜然的嘴没被堵住,燕景之前下令不许堵她的嘴,便无人敢违背。 “哈哈哈。”娜然疯狂大笑。 她知道接下来她的下场不会好。 她知道失态已经没法扭转了。 被拖着走,她看到了满面威仪的燕南天,眼神癫狂: “为什么,要是当年你肯多年我一眼,要是当年你肯多与我说说话,我可以放弃光复波斯的。” “沈沁有什么资格,让你那么喜欢,她那个蠢货,也能让你这样的人死心塌地,老天不开眼,老天不开眼呐!” 好家伙,娜然不仅跟林冲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还喜欢燕南天。 虽说皇帝不喜欢娜然,但名义上,娜然毕竟是他的女人。 皇帝的女人给皇帝戴绿帽子,还当着皇帝的面为了别的男人争风吃醋。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皇帝老子。 “给朕堵住她的嘴,快点拖下去。” 皇帝觉得恶心。 这些年错认贼子,还被女人戴绿帽子,他简直是绿的发光。 还因此失去了最骄傲的儿子,他损失太大了。 “皇帝,你要爱惜身子。”皇帝激动,太后提醒。 皇帝却挥挥手,又道:“墨王靖王谋反,处以死刑,其同党秦墨、夏通等人,抄家灭族,后代子孙,永不得入朝为官。” “沈家人忠君爱国,传朕的旨意,恢复沈家兵权,特令沈秉正带兵镇守边关。” 皇帝做了一一安排,该罚的罚,该奖的奖。 大臣们高呼万岁,等着皇帝继续下令。 再下令,便是传位了。 燕景继位,名正言顺,人人拥护。 第798章六皇子的真实身世 “朕身子不好,恐时日无多,东海王谋逆,伙同倭国虎视眈眈。” 皇帝又咳嗽了一声。 内贼处置了,可依旧有外患。 在他闭上眼睛前,得做好安排,不能让盛唐乱了。 或许,他多虑了,有燕景跟燕南天在,他们不会让盛唐出事的。 只是这是他唯一能为燕景做的了,让燕景接下来的路,更顺一些。 “陛下。” 众大臣屏住呼吸,都在等着皇帝下达传闻圣旨。 可燕景却开口打断了皇帝:“陛下,还有反王皇叔。” 燕景是在提醒皇帝,反王这些年受了数不尽的委屈,得弥补他。 可反王却不想要什么委屈,挥挥手:“皇帝老子,不用封赏本王,也不必弥补本王。” “本王知道母亲是爱本王的,你也认错了,这就够了,所以,本王不需要什么赏赐。” 顿了顿,又说:“但是你也别指望本王会将这些年培养的兵马交出来,最起码,不会交给你。” 这是心里还有怨言,怨恨皇帝。 皇帝被说的哑口无言,反王纨绔嚣张,敢怼皇帝,换做任何一个皇子,都没那个胆子。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心道反王性情直率,要是这些年有他在朝中,或许陆明睿也没那么大胆。 毕竟反王从不像靖王墨王那样,有二心,想要谋权篡位。 “就依你。”皇帝看着反王:“这些年的事,是朕跟朝臣对不住你。” “让你承受了不白冤屈,朕允今后十年,你随心处事,只要不危害盛唐江山社稷、没有反心,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那可就多谢你了。”反王神色慵懒,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也或许是真的想报答陆承乾的恩情,他又当众承诺:“本王也保证,只要燕景在一日,本王绝不起兵做出谋反之事。” “相反,只要燕景传召,不管是出人还是出力,本王及本王的手下,都会听从调遣。” 这意思是,倘若继承皇位的人是燕景,反王愿意追随。 就为了报答陆承乾那些年的教导之恩,便愿意率领十几万大军为燕景撑腰。 这么一看,很多皇子王孙,都无比跟反王比。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到了现在,朝臣跟皇帝才明白。 “你是个好孩子。”皇帝感慨。 反王根本不内耗:“本王一直都知道本王很好。” 所以这些年他虽然暴躁,可却没发疯发癫。 甚至东海王那老贼多次暗示他要谋反,他也随意糊弄过去。 其实,之所以跟东海王虚与委蛇,不过是想吓唬吓唬皇帝老子,也让他们不好受一些。 至于造反谋逆,反王从未想过。 “好,好。”皇帝欣慰,连连点头。 他想趁着他还有力气,将皇位传给燕景,光复正路。 但燕景再次开口,打断了皇帝:“陛下,娜然跟陆明睿虽然策划了这惊天阴谋。” “墨王靖王虽已被制服,可陛下还有血脉尚在宫中。” 此话一出,朝野震惊! 什么意思。 燕景不想继位? 就算不想继位,也不能谎称皇帝还有子嗣吧。 等等,他们貌似忘记了,后宫中,还有一个一直不受宠的六皇子陆明丰。 “六皇子陆明丰虽年幼,但也是陛下的亲子,只要陛下尚有子嗣在,皇位便理应由他继承。” 第665章 燕景又说。 他唇角勾起,看向江朝华,见江朝华也明显是震惊的,眼底笑意连连: “臣愿协助六皇子,平逆贼,定江山,开太平盛世,壤民安息,让盛唐,走向更加富强康庄之路。” 燕景说着,跪在地上:“求陛下立六皇子陆明丰为储君,择日继承大统,光复盛唐江山,安天下民心!” 燕景跪地,他一开口,满朝文武都没人随着他那么做。 因为在他们看来,陆明丰还是一个小孩子,生母也不在,没有人拥护,跟燕景哪里能比。 “陛下,请立六皇子陆明丰为储君,安天下百姓之心。” 燕南天的声音响起。 他跪在地上。 他曾说过,既然当了燕景的父亲,不管燕景做什么,他都尽全力支持。 燕景要登基,他拥护,燕景要拥护陆明丰登基,他也赞同。 在他心里,燕景就是他的亲儿子。 “子初。”皇帝当然不愿意。 可在经历一些列的变故后,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已经撑不住了。 又因为燕景不愿意继位,他有些着急,一着急,竟一头往殿下栽。 “陛下。” “皇帝!” 安德路跟太后赶紧去扶,皇帝已经昏死过去了。 朝臣紧张,生怕皇帝就这么咽气了,大统还没定呢。 “快传太医。”太后吩咐,周仲英赶紧上前给皇帝服了一粒救心丸。 皇帝昏迷,至此,立储的大事就耽误下来了。 皇宫一片混乱,兵马踏破了后宫的宫门,宫人到处尖叫着逃命。 琼华宫,嘉妃惊魂未定,在贴身宫女的保护下,用了些汤水。 “娘娘,太和殿那边有信了。” 嘉妃没心休息,齐妃跟贤妃一个时辰前被拉走关进了死牢。 她瑟瑟发抖,生怕皇帝一死,要后宫嫔妃殉葬。 至于皇位,她从未想过,毕竟燕景有兵也有朝臣的支持。 “怎么了,快说,是不是陛下他。”嘉妃浑身一哆嗦。 赶紧起身看向宫女香草:“快点说,别磨蹭。” 难道是皇帝死了,要她殉葬? 她还年轻,不想死。 要么去求求江朝华,燕景登基后,大概率要娶江朝华为后。 求江朝华,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毕竟她之前可是什么都听江朝华的,从没跟江朝华过不去。 “是小皇孙跟镇北王殿下朝着咱们这里来了。” 香草赶紧说,嘉妃两眼发黑:“完了,殉葬就殉葬,怎的让燕景跟燕南天亲自动手?” 是抓她来了么。 “不是的娘娘。”香草见嘉妃误会了,赶紧道:“刚刚在太和殿,燕小侯爷极力像陛下提议,立六皇子殿下为储君。” “择日,继承大统。” “你说什么?”香草的话让嘉妃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敢多想,只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嘉妃娘娘在么,镇北王殿下跟燕小侯爷有事想求见娘娘。” 香草还没来得及解释,安德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快随本宫过去。”嘉妃不敢耽误。 打起精神出了寝殿,一走出去,只见不仅燕景跟燕南天,就连江朝华跟老侯爷都来了。 “见过嘉妃娘娘。”众人行礼。 看这架势,不像是来抓她殉葬的。 嘉妃小心的问:“快无需多礼,不知尔等前来,是……” “嘉妃娘娘,我们想单独见见六皇子殿下。”老侯爷开口说。 嘉妃赶紧吩咐香草:“快去将明丰带过来。” “是。”香草匆忙转身去隔壁寝殿带陆明丰。 “你们有话说,那本宫便先去偏殿。” 嘉妃很识趣的走了,没一会,香草带来了陆明丰。 “朝华姐姐。”陆明丰一看江朝华,便十分亲昵依赖。 “小殿下,老臣没有辜负太子殿下的嘱咐,保下了子弦小殿下。” 这里没外人,如今大局定了,老侯爷这才缓缓道出陆明丰的真实身世。 当年太子妃肚子中的孩子月份已经很大了,因受刺激发作,产下一子。 那个孩子,被老侯爷掉包,将其当做六皇子陆明丰藏在了宫里,就藏在皇帝跟嫔妃的眼皮子底下。 第799章上辈子燕景也放弃了皇位 “多谢您。”燕景看着拉着江朝华手臂的陆明丰。 当年母妃怀有身孕早产,他被父亲救了后,父亲也曾暗中打探过子弦的下落。 可后来得到的消息是当初东宫全门被抄斩,太子妃的尸体旁边有一刚产下的婴儿尸首。 那时他还以为子弦已经死了,后来黎刚的出现让他又有了希望。 得知自己的弟弟可能还活着,他便四处寻找,但遗憾的是一直没有线索。 就好似,那些蛛丝马迹全都被人刻意抹去了。 如今才明白,这长安城中有那样本事的人,除了沈家,也没合适的人选了。 所以,早些年他疑心沈家人当年有可能背叛了父王,这才暗中调查,命人盯着。 “当年太子殿下遭遇不测,临终前太子殿下让老臣保护太子妃跟她肚子中的孩子。” 老侯爷叹了一口气。 回想往事,他的神色也十分复杂:“是我没用,没保下太子妃。” “太子殿下深得民心,那时士族虎视眈眈,后来殿下被传谋逆消息,我等老臣便知道殿下身边出了内奸。” “但苦于一直没有结果锁定那个人,所以,我才会在东宫事发当日,偷偷的用一具死婴的尸体替代了子弦小殿下。” 老侯爷简短的解释了当年的经过。 其实不用他说,燕景也丝毫都不怀疑。 毕竟如今的他信任沈家人,犹如信任江朝华一样。 江朝华从不会让他失望,沈家人也不会让他失望。 “子弦。”燕景看着陆明丰。 其实燕景的容貌更多随了他父亲,而陆明丰,则更随太子妃。 只因当年太子妃是个及低调的人,再加上她跟太子又逝去多年,所以,哪怕陆明丰长大了,也无人会怀疑他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毕竟,在众人的印象中,陆明丰只是一个宫女生下的孩子,不得皇帝的喜爱,不管是对本朝的其他王爷又或者是后宫嫔妃。 都构不成丝毫威胁。 “朝华姐姐,他们在说什么。”老侯爷跟燕景的对话让陆明丰微微蹙了蹙眉头。 这是燕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陆明丰。 其实自从他做了那个梦以后,他便也注意到了陆明丰。 只是,心境不若现在这般,自然也觉得陆明丰没有多像太子妃。 可如今心境变了,他看着陆明丰,仿佛看到了年幼时,母妃坐在桌案前给他扒荔枝皮的场景: “我们子初最喜欢吃荔枝,但又不喜欢自己动手扒皮。” “这可怎么是好,你父王常常教导你日后娶了妻,要对妻子好,你该是给人家扒荔枝皮才是。” “我们子初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子初,母妃不能再陪着你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好好的走。” 回忆若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这些年,燕景都不敢回忆,一回忆,势必就要陷入梦魇当中。 势必就会想起那一天,东宫人声嘈杂,御林军跟禁军踏破了东宫的门槛。 他们到处杀人抓人,而他最敬重的父王、最爱的母妃,永远的留在了那一日。 还有他刚出世的弟弟,也离开了。 这些年,他不敢回想,他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个世界好可怕,好安静,安静到眼前仿佛有一片血色。 “别伤心。”燕景眼眶红了。 陆明丰是个敏感的人,虽然他除了江朝华以外,跟谁都不亲近。 但也明白,江朝华喜欢燕景。 唔,既然是朝华姐姐喜欢的人,那么他也是愿意亲近的。 这个人眼圈通红,难道也有人欺负他了么。 但朝华姐姐说过,一个人长大了,变强壮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为何这个大哥哥看起来那么厉害强壮,也会难过伤心。 有谁能欺负他。 “明丰,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什么么。” 江朝华低叹一声。 她垂首,看着陆明丰的眼神十分温柔。 “我记得。”陆明丰重重的点头:“朝华姐姐说我要多读书,多学本事,还要强身健体,待有一日我变强了,这个世界上便没人能欺负我。” 不仅没人能欺负他,他还能保护朝华姐姐。 “那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不怕别人欺负,还能决定别人的生死,操生杀大权么。” 江朝华弯腰,半蹲着看向陆明丰。 陆明丰抿了抿小嘴,虽然不懂江朝华为何这么问,还是回答了:“我知道。” 第666章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当皇帝。”陆明丰说。 江朝华点了点头:“没错。” “那如果有朝一日你有这个机会,你愿意么。” 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或许是难以回答的。 可从第一眼看见陆明丰时,江朝华便知道这个孩子有野心。 他坚强又有野心,但或许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所致,他的心,比旁人硬了许多,性子也更坚韧。 也正是因为受过苦,所以,一旦长大了站在高位,才会对弱者抱有同情心。 而非一登上高位,就贪图享受。 “朝华姐姐你想让我那样做么。” 陆明丰十分聪明。 江朝华只需要说一句话,他便能猜中江朝华的心思。 “我也不知道,我尊重你的选择。”江朝华笑了笑。 笑的格外的温柔:“明丰,我必须得告诉你,从我一开始接近你,我便……” “朝华姐姐,我知道,你不必多说。”陆明丰打断了江朝华,笑的格外的爽朗: “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朝华姐姐你无需解释,你根本不必有任何愧疚之心。” “你愧疚什么呢,是愧疚觉得我能行,还是愧疚将我从恶劣的环境中带出去,还是愧疚扶持我将我送上那人人渴望的高位?” 所以,他知道江朝华想要做什么,却一点怨恨都生不出来。 因为这是江朝华看中他的表现啊。 因为江朝华想让盛唐许多与他以前一样,日子过的艰苦,在夹缝中生存的孩子,也能有一条活路。 所以,他怨江朝华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怨,只希望自己努力,做一个上进的人,不辜负她的期望与看中。 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明丰,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你需要为你自己活,谁都无法强迫你做任何事。” 江朝华伸手,摸了摸陆明丰的头:“不必为了我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也不必为了想感激我,去强迫你自己。” “朝华姐姐,没有强迫,也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觉得,若是你们觉得我可以,我也想像你一样,让更多像我当初一样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陆明丰伸出小手,轻轻的捂住江朝华的嘴。 他勾着唇角,眼中神色始终未变。 甚至,因为更加肯定江朝华信任自己,而更开心。 “殿下,您当真想好了么。” 老侯爷看着燕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因为这是他没料到的。 他更没料到燕景会将脱口可得的皇位让给陆明丰。 “何须想。”燕景说出一句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毕竟,上辈子他最后也放弃了皇位。 如此,这辈子直接让子初登基,还省去了许多麻烦。 第800章皇帝不行了 “您真的决定了么。”老侯爷从燕景身上移开视线。 他摸了摸胡子,看向江朝华,眼底有淡淡的骄傲滋生。 虽说这么想有些不恭敬,但一想到燕景或许是为了朝华放弃了皇位,他便觉得他外孙女还挺厉害的。 只是,盛唐的江山社稷开不得玩笑,六皇子毕竟年纪还小,他真的可以么。 “早就决定了,这江山,谁做我都会守护,让它朝着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 燕景脸色很温柔。 他看着江朝华,忽的伸出手,江朝华也没犹豫,将手放在了他手心上,唇角勾起。 “江朝华,你愿意与我一起守护盛唐跟黎民百姓么。” 对皇位他没多大的欲望。 对江朝华,他才有很大的欲望。 这辈子只要为父王平反,他的心愿就已经达成了。 剩下的时光,他只想静静的守着盛唐,守着江朝华。 “那要看你的表现。”江朝华挑眉。 说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女孩子也还是得矜持一下不是。 “好,那你看我的态度跟诚意。”燕景失笑。 他觉得他从未像现在这么快乐过,自在过。 只要有江朝华在他身边,他想他每时每刻,都会如此。 所以,江山算什么,江朝华一人比江山社稷更重。 “那我可就等着了。”江朝华扣了扣燕景的手心。 “六皇子,你也决定好了么。”老侯爷很欣慰看见这一幕。 他又问陆明丰。 陆明丰点点头:“我决定好了。” 他早就做出决定了。 这辈子,一定要变的强大,这样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来人呐,去请嘉妃娘娘。” 该说的都说了,小辈们态度都那么坚决,不惧前路,不畏流言。 如此,他们老一辈的人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陆明丰是太子殿下的孩子,他跟燕景一样优秀。 集谢太傅以及他等先太子一众老部下扶持,陆明丰绝对会是一个好皇帝。 而燕景,也会是一个好的扶持人。 “是。”香草一直在殿外守着。 嘉妃想到或许一会老侯爷跟燕景会唤她出来,所以故意留下香草。 香草的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她是从嘉妃娘家进宫陪伴嘉妃的。 对嘉妃衷心耿耿。 先前她还担心皇帝一死,嘉妃可能会陪葬,如今一看,或许真的是有大机遇。 江朝华没骗她们主子,她们主子,真的是有天大的机遇。 “朝华姐姐,嘉妃娘娘对我很好。”陆明丰晃了晃江朝华的手,低低说着。 虽然嘉妃对他的好也抱有目的,但嘉妃这个人还是比较纯粹的。 生气就是生气,开心就是开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本性却是善良的。 否则当初江朝华也不会建议嘉妃收养陆明丰。 “小侯爷,郡主,沈老国公。” 等待的这一会时间中,嘉妃站着都站不住,心乱如麻。 她总是会胡思乱想,但真的被喊过来了,还觉得十分不真实。 她从未想过这辈子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遇,登上那天下女人都渴望的高位。 “嘉妃娘娘,请与六皇子殿下一同移驾太和殿。” 燕景说着,站起身,却没松开江朝华的手。 “好。”嘉妃点点头,燕景跟江朝华说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但她心中仍旧担忧,现在燕景肯将皇位让给陆明丰。 那会不会有朝一日,燕景一个不开心,又将陆明丰从皇位上赶下来。 “嘉妃娘娘,六皇子还有一个名字。” 江朝华看懂嘉妃心事,燕景点头,她直接道。 “啊?”嘉妃有些蒙圈。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清醒呢,不然怎么江朝华跟燕景做的事、说的话,她都不懂呢。 “六皇子他还名为,陆子弦。” 江朝华压低了声音,这里虽说也没旁人,但有些事情是秘密,还是不要那么大声讲出来。 “走吧。”燕景拉着江朝华的手往外面走。 嘉妃反应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但她觉得太匪夷所思了,老侯爷也跟着转身。 一边走他一边道:“先太子妃娘家的血脉也在沈家,小侯爷想什么时候见见他们,直接来家中便可。” “多谢外祖父。” 燕景也没客气。 一句外祖父,喊蒙圈了老侯爷。 他嘴角一抽,忽然觉得燕景在占他便宜,心头有些酸意涌上。 “父亲是您的女婿,我喊您外祖父,天经地义。” 燕景勾唇,老侯爷一噎,郁闷的嗯了一声。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虽然燕景是太子殿下的血脉,但他依旧称呼燕南天为父亲,可见他并不打算将名字改回来。 他还是燕景,是江朝华最喜欢喊的名字。 “娘娘。”嘉妃听着老侯爷跟燕景的对话。 双腿已经软的走不动了。 幸亏香草跟老嬷嬷搀扶着她,否则她能晕过去。 陆子弦? 当年先太子对太子妃无比宠爱,东宫连个侧妃良娣都没有。 太子妃死的那年还怀有身孕,太子殿下将名字早早的想好了,取名为子弦。 也就是说,陆明丰其实根本就不是六皇子,而是传闻那个刚生下就死了的陆子弦。 天啊,她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本宫没事,没事。”嘉妃摇摇头,虽然走路轻飘飘的,但浑身有劲。 能不有劲么,陆明丰是陆子弦,那他跟燕景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这样的话,燕景肯定不会对陆明丰做什么的,也就能想明白,为何燕景力排众议,让皇帝立陆明丰为储君。 太和殿。 文武百官都跪在殿外,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一个又一个,进进出出,就连唐爽都被宣过来了。 第667章 “唐姑娘。” 唐爽医术高超,她从内殿走出,微微摇头,安德路立马红了眼圈,声音哽咽: “辛苦唐姑娘。” “是民女该做的。”唐爽颔首。 皇帝不行了。 病重加上一系列打击,他没救了。 只是临死前,他放心不下倭国跟东海王。 但有燕景跟燕南天在,他倒是也很欣慰。 “子初他来了么。” 寝殿,皇帝躺在床榻上,周遭药味浓郁,他的眼圈淤黑。 “皇帝,子初马上就来了。”太后也不忍心。 当年她看着先皇离世,如今又看着皇帝即将离开,心中是难过的。 虽说皇帝不是她亲生的,这些年也曾猜忌她跟沈家,可到了最后关头,皇帝总是能顾念旧情。 这辈子,皇帝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放任士族逼死了陆承乾。 “朕知道那孩子是怪朕的,不过没关系,到了地下,朕就能见到承乾,跟他亲口说:是父皇错了。” 眼泪顺着皇帝的鬓角落下。 他想起陆承乾,又猛的咳嗽起来,鲜红的血顺着嘴角不断流出,很快打湿了枕头。 恍惚间,他好似看见了陆承乾就站在床榻前,体贴孝敬的看着他,对他说: “父皇,您该休息了。” 承乾,朕想你了,朕的儿子。 第801章摄政王 “皇帝,先别想那么多了。”太后知道皇帝快不行了。 不想他在临终前还在痛苦中度过:“承乾那孩子孝顺,从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好生埋怨。” 太后没说陆承乾会原谅皇帝。 也没说当年谋逆一事主谋是娜然跟陆明睿,皇帝没错。 “母后,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太后的意思,皇帝都懂。 他看着太后,不免想起早些年太后跟沈家扶持他登基时的决绝。 可他却差一点因为兵权让沈家覆灭。 “皇帝,都已经过去了。”太后沉默了一瞬,也觉得十分累。 这么多年,她确实累了,君多猜忌,身边的人就会很累。 尤其是她,觉得格外的累。 “母后,是朕考虑的不周到。” “陛下都是为了盛唐的江山社稷,哀家不怪你。” 太后无法代表别人说出谅解的话。 可她能代表她自己说。 或许这么说能让皇帝临走前心中好过一些。 不过,也确实如她说的那样,沈家没事,沈家人都好好的。 虽说曾经心惊胆战过,但好在没出什么事。 这都多亏了朝华。 “陛下,太后娘娘,老国公跟镇北王以及小侯爷到了。” 安德路站在殿外等啊啊,终于看见燕景跟燕南天。 赶紧进殿回禀:“六皇子殿下也来了。” “让他们都进来了。” 皇帝撑不了多久了。 临走前,该交代的得尽快交代,否则他会有更大的遗憾。 “是。”安德路抬手擦了擦眼眶,立马将燕景还有燕南天等人带了进来。 “臣,见过陛下。” 燕南天老国公跪地请安,陆明丰也跟着跪在地上,却没吭声。 /:. 对皇帝,他总是格外的忌惮警惕,所以,虽然懂规矩,却在皇帝跟前不愿意展露出尊敬。 “都起来。”皇帝咳的厉害,不断咳出血顺着脸颊流下。 太后不忍心,拿着帕子擦去。 “南天,你过来。”皇帝侧首,朝着燕南天伸手。 “陛下。”燕南天对皇帝没有怨言。 毕竟皇帝从未想过要对他做什么,也给了他兵权跟权势,所以,他没理由怪皇帝。 “南天,有你在,朕便能安心了。” 皇帝紧紧的盯着燕南天。 燕南天知道他想说什么,安他的心:“陛下放心,只要臣在一日,南诏跟盛唐永远都不会是敌对关系。” “这就好,好。”皇帝放心了。 他相信燕南天说的是真的,毕竟他都要死了,燕南天也没必要对她撒谎。 “安德路,将杨正乙跟张傲丁夏等人都宣进大殿。” 皇帝捂着帕子咳嗽。 “是。”安德路赶紧走出大殿。 没一会,杨正乙等人走进来。 跪地:“见过陛下。” 皇帝没让他们起身,他们跪的整齐,都在等着皇帝下达最后的指令。 “子初,你到床榻前来。” 皇帝临死下召,得有朝中重臣在前听着。 燕景不愿意继承皇位,皇帝看出来他态度坚决,又看向同样跪在殿中的江朝华,他招了招手。 “陛下。”燕景上前。 他的脸上并无多大的悲喜。 为先太子平反,他是高兴的。 至于皇帝,这些年对他确实也不错,但同样的他也明白。 若非今时今日此种场景,皇帝知道了他是先太子的孩子,定会要他性命。 所以,皇室虚伪的那一套他不屑做。 也不想演。 “你是承乾的孩子,当年你降生,朕无比欢喜。” 皇帝看着燕景,似乎在透过他看陆承乾:“所以朕亲自为你取名子初二字。” “子初,是朕对不起你的父王,朕到了地底下,与他见面,自会悔悟。” “陛下,这盛唐的江山皇位,该是由六皇子殿下继承。” 皇帝要说的也没多少。 无外乎是在试探一下燕景对继承皇位的态度。 燕景依旧态度坚决,这一次,当着许多重臣的面,再次重复: “六皇子殿下也是皇室血脉,是正统出身,陛下宜立他为储君,安盛唐百姓的心,也安朝臣之心。” “另外,也安臣跟父亲的心。” 燕景身世曝光。 但他却没急着为自己正名。 对外,对身边的人都还是称呼燕南天为父亲。 如此是在告诉皇帝告诉大臣们,皇帝只有立陆明丰为储君这一条路。 否则,他也可以一辈子都不改回陆子初这个身份。 那样做会让所有人的心都踏实不下来。 “朕知道你的意思。” 皇帝沉默了一下,看向陆明丰。 “你上前来。” 他从未好好的看过陆明丰。 对待陆明丰,跟对反王的态度是一样的。 可如今他知道他冤枉反王了,所以看向陆明丰时,眼神也有了温度。 “父皇。” 陆明丰跪着上前,离皇帝的床榻只有几步之距。 “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兢兢夕警惕,弗克负荷,盖今三十有一年矣,而德泽未恰与天下,心恒愧之。” “六皇子陆明丰,天性醇厚,仁明刚正,其嗣皇帝为,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务勿作聪明,以乱旧章。” “今盛唐有外患侵扰,其无比多听朝臣建议,尤为燕南天之重,上敬太后,下贤朝臣。” “朕逝后,将皇位传给六皇子陆明丰,封燕景为摄政王,登基大典与封王大典,同时举行。” 皇帝说了一段很长的话。 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这段话说完,已经濒临撅死。 撑不了太久。 “皇帝,歇一歇吧。”太后红了眼圈。 皇帝摆摆手:“让朕说完。” “今盛唐外患不断,有东海王此等乱臣贼子与倭国谋逆,朕心不能安。” “待六皇子登基后,务必擒此贼子,安社稷江山,开太平盛世。” “镇北王燕南天,继续统领燕家军,朕特令其可随意在南诏与盛唐之间奔走,为社稷江山分忧。” “咳咳。” 皇帝又说了一段长话,已经要不行了。 他眼神涣散,临终前,着重强调燕景的摄政王之位。 并明令强调在六皇子没满十五岁前,兵马不得自己统领,朝中政务,需与燕景燕南天商量后再行定夺。 “朕走后,特命杨元明为帝师,协杨家族人一同辅佐六皇子。” “张傲丁夏,升任太保太和,与杨家共同扶持六皇子。” “祖宗江山社稷,就交由你们保护了。” “朕,要去见承乾了。” 皇帝猛的开始抽气,胸口起伏。 他的脸色难看,临走前,伸出手在半空好似去拉什么人。 众人不敢抬头,太后默默的流着眼泪,而后,亲眼看着皇帝的手垂落。 第802章尊为帝师 “臣等,恭送陛下。” 皇帝走了。 走的还算安详。 燕南天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杨正乙跟张傲等人在他咽气后,高声跪拜。 “陛下,薨了!” “陛下,薨了!” 安德路眼泪糊了一脸。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就当是送皇帝最后一程。 当帝薨的消息传遍太和殿时,宫里的人无一不跪在地上,面露悲痛。 第668章 帝薨,意味着一个皇帝统治的时期已经过去。 迎来了下一任帝王的统治领导。 “臣等,恭送陛下。” 太和殿外跪着的大臣高声叩拜。 没一会,太后牵着六皇子的手走了出来,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大臣: “陛下有指,封六皇子陆明丰为继承人,继承大统,封燕景被摄政王,辅佐皇帝,平定外忧祸事,安盛唐子民之心。” “杨元明为帝师,教导陛下,张傲丁夏,为太保太和。” “我等遵旨。” 从刚刚陆明丰被带过来的那一刻开始,朝臣便已经知道下一任盛唐的国主是陆明丰。 至于燕景成为摄政王,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且慢。” 一切都在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盛唐的国主会是一个不入眼的皇子。 陆明丰接受万众的瞩目,在太后宣读完皇帝的遗旨后,开口; “朕尊父皇指令,继承大统,尊杨元明杨大人为帝师,尊燕景为摄政王。” “除此之外,朕还想封一人。” “福安郡主江朝华,有勇有谋,帮助盛唐平定祸事,剿灭娜然陆明睿等贼子夺位阴谋,实在可奖可赏。” “朕决定,尊江朝华为帝师,与杨元明一同教导朕。” “另外,本朝从今日起,开设女官制度,女子也可入朝做官,封六宫尚司、尚仪等官职,有才华、有勇有谋之女,都可为盛唐效力。” 陆明丰扭头,看向跟在人群后面的江朝华,又看了看太后。 太后知道他意思,松开了手:“去吧。” “朕,见过两位老师。” 陆明丰走到身后,牵着江朝华跟杨元明的手,与他们一起看向殿下跪着的大臣们:“从今以后,有两位老师教导。” “有摄政王保驾护航,盛唐定会再创繁荣!” “陛下英明!”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没想到陆明丰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解。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大事。 相反,他比历代的皇帝都更有亲和性,敢用贤能之人,少了猜忌,更给予众人信任。 大臣们这才明白为何燕景举荐陆明丰登基,因为盛唐需要换换风气。 盛唐需要改变容貌,换一副全新的姿态去面向世人,这样才能被更多的人拥护、期待。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原本还在惴惴不安,如今倒是都多了期待。 这样的期待或许是燕景登基他们无法感受到的,也因此,更多了干劲。 “六皇子继位,尊奉嘉妃娘娘为太后,择日迁入永寿宫。” 燕景手上拿着皇帝的遗旨。 “臣等,见过太后娘娘。” 嘉妃被宫女从地上扶起。 她走路都是飘的。 身后的大臣们喊她太后,她想,她应该是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太后了吧。 没用忍受生育之苦,也没用怎么教养孩子,就白得了个太后的封号。 她赚死了。 她真是命太好了。 “免礼。” 嘉妃不知自己是怎么走上大殿的。 江朝华对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开口吩咐。 朝臣再次跪拜:“多谢太后娘娘。” “陛下有指,尊奉太后为太皇太后,迁进永安宫。” 燕景再次宣读皇帝的遗照。 朝臣都听的仔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了什么。 “陛下薨,举国悲矣,但侵扰家国的外敌还未解决,便容不得我等悲痛,需打起精神,联手抗敌,唤黎民百姓净土安宁。” 燕景阖上遗召。 他目光严肃,视线一一扫过殿下大臣:“待战事平定,朝中官职再行安排。” “在此期间,倘若谁有不轨之心,斩立决。” “我等谨遵摄政王殿下之令。” 燕景手下有几十万兵马,包括南诏,如今都是燕南天跟他父子俩统辖的。 谁敢跟他们过不去,那岂不是犯傻么。 “反王王叔,陛下临走前,也留有口谕,封尔为临安王,享亲王待遇,可不受拘束,随心所欲。” 燕景又看向反王。 反王态度倒是挺恭敬的,只是他没有接旨:“不受拘束这一点本王喜欢。” “就是临安王就不必了,本王不愿意当什么临安王,反王这个名号挺好的,侄子你说呢。” “那便随王叔心意来。”燕景点了点头。 反王高兴的不得了:“侄子你放心,本王手底下的兵绝不会捣乱。”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东海王那老贼打仗,本王也带兵,如何?” “可。”燕景顺着反王。 反王高兴的想吹口哨,又知道老皇帝刚死,这么做不合适,:“那行,那本王就等着你下令。” “王叔,本王封阿索那为柔妃,尸身迁入皇陵,不知王叔意下如何。” 反王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 燕景跟朝臣很想弥补他,但反王却显得尤为洒脱。 所以,燕景便想到了阿索那。 反王渴望亲情,又听闻阿索那是因为他才被娜然胁迫丢了性命,势必更会愧疚。 所以,追封阿索那,认可她的身份,让她以帝妃名义进入皇陵,这大概是对反王最好的弥补方式。 “臣多谢摄政王。” 反王哽咽。 燕景跟太子皇兄一样,都十分的善解人意。 如此,他定会报答他们的恩情。 待盛唐战乱平定后,他再去云游四海,彻底做个潇洒王爷。 “臣等,见过反王殿下。” 燕景认可反王,反王也拥护燕景。 此等场景朝臣乐于看见,纷纷朝着反王跪拜。 这是反王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受这么多朝臣的跪拜,这种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不是新奇有人跪拜他,而是新奇身上污名被洗干净后别人发自真心的尊敬。 “都起来吧。” 反王勾唇,挥挥手,英俊的脸上,好似还有些不好意思。 太后笑着看向他,这一刻,朝中安定,只等着战乱结束,让盛唐恢复安宁。 第803章贤妃齐妃下线 “摄政王殿下,靖王墨王等逆贼已经被压进了死牢,不知何时处置他们。” 大局定了。 沈秉正询问靖王墨王何时处置。 毕竟皇帝临死前下了死令,靖王跟墨王难逃一劫。 “前线战事吃紧,东海王跟倭国虎视眈眈,本王决定亲征东南,拿下东海之地,将贼寇赶出盛唐境地!” 燕景挥挥手,大臣们无人吭声,都在等着他开口:“待大军出征前,拿靖王墨王祭旗,昭告天下!” “殿下英明。” 燕景的意思是,杀靖王墨王容易,可也得让他们死的有价值。 大军出征前,用杀逆贼的方式鼓舞将士,刺激民心,如此,士气跟民气便有了。 “殿下英明。”江朝华勾起唇角,也跟着应和。 燕景宠溺看她,低头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等我回来。” 他说过,他会给江朝华一个太平盛世,绝不是嘴上说说。 “好。”江朝华的唇角就没放下过。 燕景出征评定东南战乱,这是必然的。 只要此战胜利,盛唐最起码三十年内不会再有战乱发生。 再说了,此次战事都是东海王勾结倭国引起的,不是盛唐主动出兵。 天下人要声讨也是声讨倭国跟东海王,绝对不会声讨盛唐。 “我会照顾好陛下,理清朝中政务,等你大胜归来。” 此时此刻,江朝华满腔情意都藏在眼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再隐藏,也不必隐藏。 皇帝死了,大局定了,先太子的冤屈也被平反了。 他们没什么需要再隐藏的。 大大方方的将爱意公之于众。 “朝华,我会为你开出一个太平盛世,让你亲眼见证那繁华景象。” 燕景抿唇,盯着江朝华,一字一句的。 然而还没等他再说出接下来的话,江朝华便替他说了:“我信你。” 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条件的信任。 “这个世上,你之于我,最重,你也是最懂我的人。” 燕景喟叹一声。 于众目葵葵之下,于大殿之前,公然将江朝华抱进怀中。 这一刻,天大地大,国重民重,都不如怀中的江朝华重。 对燕景来说,皇位可抛,什么都可舍弃,唯独江朝华不行。 没有江朝华,他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贪恋。 “摆驾中和殿吧。”陆明丰不愿意打扰燕景跟江朝华。 也默认了他们这种相处模式,默认他们将感情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第669章 燕景是陆承乾的孩子,跟燕南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虽说名义上是父子,可实际上并不是。 所以,江朝华跟燕景也根本不是什么兄妹,无人敢质疑,无人胆敢有疑惑。 “是。”朝臣起身,都朝着中和殿而去。 接下来盛唐还要指定一系列的律法规矩,新帝登基新气象,不管是宫里还是朝堂,都会有些许改变。 其他的,无外乎是要指定作战计划,应对东海王跟倭国。 “走。”反王又吹了声口哨,抬头挺胸的朝着中和殿而去。 他很欣慰,侄子长大了,该成家了,这很好。 太子皇兄若在天有灵,看见这一幕应当是欣慰的。 所以,这些老家伙们自然是不能打扰他侄子跟侄媳妇相处。 “走吧。”太后也十分欣慰,冯公公扶着她,往后宫而去。 朝堂的事不用她了,可后宫的事她得指点嘉妃执行。 例如齐妃跟贤妃怎么处置,都需要嘉妃参与。 “燕景,他们都走了,你也快去中和殿吧。” 燕景在浓重感情的趋势下当着众人的面抱江朝华。 江朝华虽也顺了他的意,可国家大事重要。 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也不好让陆明丰跟大臣们等太久。 “不差这一会,让那些人等着。”燕景阖上眸子。 他很享受这样静静的抱着江朝华。 一旦去了中和殿,今晚只怕都出不来,吃喝都要留在大殿,直到商定要一切事宜,那些老家伙才能罢休。 “唔,那就再抱一会吧。”江朝华用手拥住燕景劲瘦腰肢,也闭上了眸子,安静的享受这一刻。 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一炷香。 江朝华脚都抽筋了,燕景这才打横将她抱起。 “你带我去哪里?”江朝华搂住燕景的脖子。 燕景勾唇:“盛唐民风开放,我抱你去后宫。” “燕景,你要干什么。”江朝华嘴角一抽。 刚刚他们于殿前相拥,那些大臣肯定心里已经在嘀咕了。 要是再去后宫,或者要不了多久,她就得被人称为红颜祸水。 “你在想什么呢。”燕景低头,见江朝华似想入非非,宠溺的用额头碰了碰她的: “我只是抱你去休息。” 又拉长声音:“怎么,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唔,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 “燕景,够了,快走吧。”江朝华伸手捂住燕景的嘴。 燕景索性直接吻了吻她的手心,江朝华有些害羞的将头藏在了燕景怀中。 又警告:“不许笑。” 皇帝薨了,尸体还在太和殿,燕景要是笑出声,不太好。 “燕景,其实你也有点难过的吧。”抱着江朝华一路朝后宫走。 江朝华搂住他的脖子,小手放在他胸前:“你对陛下有怨恨,但看见他死了,你也有些难过。” 不是不舍,也不是觉得不恨了。 就是心里有些伤感。 伤感一场阴谋,害了父母的命,牵连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权势趋势,所以燕景厌恶权势。 他更厌恶那把龙椅,很那把龙椅夺走了他双亲的命。 “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人。”燕景用脸贴了贴江朝华的脸。 江朝华没再说话,无声的安慰,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甬路上。 西华宫。 墨王靖王谋逆被拿下后,齐妃贤妃便被燕家军带到了西华宫。 皇帝死了,后宫嫔妃都怕殉葬,惴惴不安,太后跟嘉妃赶到时,她们集体求情,太后让冯公公将她们先带去南宫,等待陆明丰跟燕景指定新规后再处置。 “太后娘娘,福安郡主恩准民女在此等候,亲眼见证贤妃喝下毒酒。” 唐爽早就来了。 皇帝死了,盛唐有新的国主。 墨王贤妃败了,唐爽也能将真实身世告知众人,也能将当年唐家的冤屈讼上。 “一会朝华便过来了,哀家累了,你便跟嘉妃先留下吧。” 太后挥挥手。 唐爽是江朝华的人,所以她很给唐爽面子,被冯公公扶着去休息了。 “唐姑娘,随本宫进去吧。”封太后大典还没举行,所以嘉妃还不能以哀家自称。 她温和的看着唐爽,示意唐爽与她进去。 寝殿中,贤妃被侍卫钳制着跪在地上,跟前候着两个太监,太监手上端着毒酒。 “齐妃贤妃撺弄靖王墨王谋反,如今反贼都已伏法,太后有旨,赐毒酒。” 嘉妃下令,侍卫立马去掰贤妃齐妃的嘴。 她们抗拒挣扎,但毒酒还是进了肚。 “咣当。” 酒盏掉落在地,贤妃齐妃唇角慢慢渗出血迹。 第804章疯狂的江婉心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毒酒穿肠,齐妃贤妃倒在地上。 临死前,她们的眼中充满了怨恨。 似乎对这样的结局并不认可,也不愿承认,最后得到江山的不是靖王也不是墨王。 而是一个宫女生下的孩子。 “将她们的尸体丢出去吧。”嘉妃虽然也有心计。 但看着齐妃贤妃风光了一辈子,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局,她也害怕了。 如此,更庆幸当初投靠了江朝华,这才保住了性命不说,还得了凤位。 “是。”齐妃贤妃还没死透呢。 侍卫听从嘉妃的指令要去拉她们。 唐爽出声制止:“嘉妃娘娘,不知能否让民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自然是可以的。”唐爽是江朝华的得力助手。 她有所求,嘉妃怎么可能不恩准。 “退下。”她吩咐侍卫。 侍卫立马退到两侧。 “贤妃娘娘,你还记得临安唐家么。” 唐爽上前。 她蹲在贤妃身前,伸出手指探贤妃的脉搏。 将死之人。 一会就死透了。 “你……”贤妃临死前,心中有怨恨。 又听唐爽提起临安唐家,她眼球都在充血:“你是……” “没错,我是唐家的后人,当年在郎家与你的授意下,我唐家一百多口被灭全族。” 唐爽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刺激贤妃:“那时的场景,那宛若地狱的一幕,我亲眼所见,并且发誓,有朝一日,要让郎家与你,血债血偿。” “万幸,我等到了,数日前,我在郎家,再次见证了那一幕,心道天道好轮回,也没饶了你们这些恶人!让你们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贤妃娘娘知道么,郎家跟洪家的联姻,是江朝华一手促成的,洪若淑偷人,她也早就知道,如此才会将她送上郎家少夫人的位置。” “目的,就是要让洪家跟郎家自相残杀,让墨王狗急跳墙,联合秦墨等人谋逆!” “江朝华!”贤妃吐出大片大片血渍。 她撑不住了,马上就要死了。 齐妃已经先她一步咽了气,原本她能走在齐妃前头,但却被唐爽刺激的迟迟咽不下气。 “是啊,没错,不管是靖王还是墨王谋逆,都在江朝华的掌控之中。” “明知靖王墨王有谋逆之心,江朝华却顺水推舟,帮他们更快行动。” 唐爽笑的有些恶劣。 虽说她背对着嘉妃,可嘉妃能想象到唐爽此时的神色有多恐怖。 不由得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她原本还好奇,为何墨王靖王都忍了那么多年了,如今都忍不住谋逆。 皇帝一病,皇位唾手可得,靖王跟墨王两个王爷中肯定要出一个继承人。 但凡他们两个有一个没有谋反之心,皇位都轮不到陆明丰来做。 可他们偏生谋反了。 一开始嘉妃以为这都是在娜然跟陆明睿的刺激下促成的。 如今听到唐爽的话,她像是见了恶鬼一样胆战心惊。 江朝华跟燕景,未免太可怕了吧。 再看守着的侍卫,像是没听到唐爽的话一样,可见他们都是燕景的人! 对燕景江朝华,忠心耿耿! “待你到了地下,看见我唐家人,别忘了赎罪,不,还是别见面了,因为你不配。” 唐爽眯着眼睛,在贤妃不甘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恰好贤妃也咽气了。 唐爽亲眼所见贤妃死了,唐家的大仇,至此后,全报了。 “祖父,父亲,母亲,你们的仇,报了!” 唐爽红了眼眶。 一滴清泪砸在地面,她久久的沉默。 哀伤悲凉的气氛满眼在寝殿之中。 嘉妃不由得宽慰她:“唐姑娘,陛下跟摄政王会为唐家人平反的。” “多谢嘉妃娘娘宽慰。”唐爽道谢,对嘉妃的话,很是认同。 从当初归顺江朝华,知道燕景身世的那一刻,唐爽就想到了今日的事。 第670章 贤妃墨王会死,她唐家的仇会报。 并且,因为跟燕景有相同的经历,所以唐家的冤屈他也一定会为自己平凡。 “将她们的尸体拉出去吧。”齐妃贤妃死不瞑目,眼珠子瞪的大大的。 嘉妃生怕自己会做噩梦,赶紧让侍卫将她们的尸体拉出去烧掉。 “是。”侍卫动作快,拖着尸体便往外走。 宫里死的人多,那么多尸体拉出去,只有烧掉是最快的。 嘉妃拍了拍胸口,心里思衬着皇帝跟燕景会如何安排其他的嫔妃。 让嫔妃们殉葬,太残忍了,要是能改了这规矩便好了。 时间倒退到一炷香前,少将军府。 宫里的厮杀声传遍了长安城,浓浓的黑烟飘在半空。 江婉心一直待在将军府,看着皇宫上方冒起黑烟,她心中狂喜,心道事情成了。 带着丫鬟朝着汤颜的院子而去。 “夫人,这样不好吧。” 江婉心像是魔怔了一样,亲自拿着缰绳去后院。 春桃怕秦墨回来会怪罪处死她们这些帮凶,一时犹豫着根本不敢跟过去。 “怕什么?”江婉心冷哼,脚下的速度更快。 秦墨拥护墨王,就算夺不下皇位,那么也能护着墨王出城,自立为王。 盛唐已经乱了,长安城待不下去了。 一会秦墨的人会来接她出府,在那之前,她要先解决了汤颜那个小贱人。 那小贱人,居然怀孕了。 “可是万一将军知道了。”春桃身子抖了起来。 杀汤颜,她不敢。 可江婉心的命令她同样不敢忤逆。 “怕什么,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江婉心一个人也能杀汤颜。 但她不想让汤颜简单的死,要折磨她一顿。 所以,需要春桃等丫鬟的帮助。 “京都乱了,有贼人冲进将军府,我带着人奋力与之抗衡,最后得知那贼人居然是汤颜的姘头。” “我震怒之下,失手将这对奸夫淫妇都给杀了,将军何故怪我。” 江婉心早就将说辞给想好了,只等着执行呢。 而春桃等人闻言,也放下心,随着江婉心去了汤颜的院子。 汤颜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孩子月份还不大,她的反应就已经很大了,吃饭没有胃口,浑身无力。 “春兰,外面情况如何了。” 卧房中,汤颜的心有些慌。 她曾一度劝说秦墨不要做傻事,还因此跟秦墨冷战。 秦墨妥协,答应她不会做傻事,可外面好吵,宫里还冒起了黑烟。 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秦墨骗了她。 “姑娘,咱们院子的门被人守的死死的,他们不允许奴婢出去。” 春兰也害怕,但更担心汤颜的身子。 “不行,咱们得出府。”汤颜咬牙。 秦墨造反了,不管怎样,她都要出去一趟。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墨做傻事。 “可是姑娘,咱们出不去啊,府上已经被夫人的人控制了。”春兰扶着汤颜。 话刚落,窗户中竟翻进来了一个猥琐男人。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一眼就看见了汤颜,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第805章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是什么人。”猥琐男人忽然出现吓了春兰一跳。 她挡在汤颜身前,呵斥:“快滚出去,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喊什么,是姨娘让我来的,难道姨娘忘记了么。”猥琐男人名为黄疆。 是江婉心找来的人。 以前黄疆是林嘉柔的车夫,后来林嘉柔被抓走了,黄疆就投奔了江婉心。 “你胡说什么,我家夫人根本就不认识你。” 春兰是跟着汤颜从汤家过来的。 汤颜是个什么样的人,春兰再清楚不过:“你是谁派来的,赶紧滚,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么。”黄疆根本就不怕,笑的一脸邪气:“今日宫里出了事,本来就乱,我也不介意你们大喊大叫。” 说着,黄疆黏腻的视线又看向春兰。 他咂咂嘴,一脸猥琐样子让人看了恶心:“你也不错。” “你站住!你要是敢过来,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黄疆离的越来越近。 春兰声音拔高,尖叫一声。 “啧。”黄疆捂了捂耳朵,啧了一声。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猛的转身朝着房门而去。 春兰松了口气,以为黄疆是害怕了,不曾想,他只是将门关上。 关的紧紧的,而后发出更大的笑声:“哈哈哈。” “你,你要干什么。”黄疆这大胆张狂的模样吓的春兰腿肚子都在打颤。 “干什么,自然是干你们。”黄疆摸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 春兰护着汤颜。 汤颜的脸也有些白,她的视线看向窗户,刚刚黄疆是破窗而入的。 没人拦着他,证明院子外面秦墨派给她的人都已经被支走了。 “春兰,别喊了。”汤颜知道是怎么回事,温软眸子看向黄疆: “我知道你也是受人吩咐,不必侮辱我,让夫人出来吧。” 她加重了声音,一直等在外面的江婉心闻言,也没了耐心。 “将门踹开。”江婉心吩咐春桃:“将军征战在外,汤姨娘却背着他在院子中偷人。” “哪怕如今情况危机,我也要替将军处置了这对奸夫淫妇。” “咣当。” 门被踢开,春桃跟其余两个丫鬟一脸狐假虎威。 而江婉心的视线则是落在汤颜的肚子上,眼神嫉妒:“汤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将军偷人。” “你胡说,你跟他是一伙的。”江婉心一进来,黄疆就不再动手。 只是眼睛中带着点不舍,好似埋怨江婉心进来早了,没让他占到便宜。 “夫人,上有天下有地,我家姨娘平时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这么害她。” 春兰叱责江婉心。 江婉心不管是出身还是经历又或者是名声。 哪一个能与她们姑娘比。 这些暂且都不提,就说秦墨,明明就是对她们姑娘动了心,更宠溺她们姑娘。 她们姑娘并未以出身以及秦墨的宠溺与江婉心为难。 江婉心却根本容不得人,不惜找了个猥琐男人陷害她们姑娘的名声。 人,怎么可能坏成这样。 江婉心的心,究竟烂成了什么模样。 “住口!我才是将军府的主母,她不过是一个妾,有何资格与我争。”江婉心怒斥: “来人啊,将这个贱丫头给我拉走。” “是。”院子中的其他人都被江婉心给支开了。 只有春兰一个小丫头根本阻止不了江婉心。 春桃春荣等人上前,将春兰拉开了。 “姑娘,姑娘您快跑啊。”春兰的眼泪流的稀里哗啦的。 汤颜盯着江婉心:“你明知道造反谋逆是一条不归路,却还是怂恿秦墨那么做了。” “你根本就是私心用甚,不过是想报复福安郡主跟太后以及沈家。” “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了秦墨好。”被戳中了心思,江婉心有些恼怒。 可这周围都是她的人,汤颜就是一个待宰割的小羔羊,她根本不怕: “我一心为了秦墨的前途着想,不像你,只会勾引他缠着他。” 一想到秦墨几乎日日留宿在汤颜这里,江婉心就觉得无比恼火: “汤颜,你本是名门之女,是汤家的嫡长女,竟不知羞耻的给人当妾。” “汤家因为你丢尽了颜面,我要是你爹娘,我恨不得在你刚生下来就掐死你。” “是我对不起汤家,对不起爹娘,但是江婉心,我纵有万般不孝,你也没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汤颜目光平静。 与江婉心的暴跳如雷相比,她显得太淡定了,太有家教了。 /:. 如此,衬托的江婉心像是小丑。 “你自己做过那么多恶事,害过那么多人,我纵然不孝,你又有何资格指责我。” “我父母跟汤家,我自会赔罪,可是江婉心,你害过那么多人,当夜幕降临时,你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真的能安心么。” 汤颜一字一句的:“你难道就不怕那些被你害过的人找你索命么!” “你给我闭嘴,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妾。” 江婉心大怒,冲上前就要打汤颜一巴掌。 汤颜躲开了,让那巴掌落空: “当年秦墨被污蔑,是你跟小秦夫人做的局吧。” “从始至终,像你这样恶毒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去救赎别人。” 江婉心只会害人。 只会利用别人当自己的踏脚石,踩着对方前进。 第671章 她何时能给人解围,又怎么可能帮助别人。 “你故意激怒我想拖延时间?” 江婉心被刺激的有些没有理智。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冷呵一声:“我不会上你的当。” “来人啊,将她给我绑起来。” “你们敢,我家姑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那是将军的子嗣!” 春兰被春桃等人钳制着,眼看着其他下人要将汤颜绑起来。 她怒斥,声音很大:“谁要是伤了姨娘肚子中的孩子,将军回来了怪罪,你们能担的起责任么。” “这……” “都愣着干什么,她偷人,肚子中怀的也是个野种,待将军回来,我自会跟他解释清楚。” 秦墨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汤颜。 可他时常留宿,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其实很喜欢汤颜。 如此,听春兰说汤颜怀了身孕了,不管江婉心说再多,她们也不敢动。 “夫人,要么还是等将军回来吧。” 春桃咬唇,江婉心瞪了她一眼:“你们不敢动,我敢。” 说着,便要用手上的绳索去绑汤颜。 刚走了没两步,门外冲进来两个侍卫,他们满身是血: “夫人不好了,宫里出事了。” “镇北王殿下带着南诏铁骑踏破了宫门,燕小侯爷也回来了。” “墨王殿下已经伏诛,将军从宫里跑出去,让我等来接夫人。” “什么。”江婉心彻底癫狂了。 听到燕景没死,她恨的牙痒痒,又见两个侍卫浑身是血的来了汤颜的院子:“汤姨娘偷人,还怀了野种。” “就算要跑,我也要解决了她这祸水。” “夫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管怎样,属下都得先将你们带走。” 两个侍卫是秦墨的侍卫。 听江婉心说汤颜偷人。 他们皱了皱眉,但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将人带走再说。 “你们是专门回来带她走的事么,你们可曾去过我的院子找我?” 两个侍卫不听话,江婉心直接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没有是么。” “秦墨只是让你们两个将她带走,根本没想起我。” “我要杀了这小贱人,杀了她。” 所有人心里都没有她,所有人都视她为浮尘。 江婉心哭了,抽出匕首便要去刺汤颜。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利箭猛的从窗户中射了过来。 第806章做回曾经的少年郎 “将军。” “啊。” 利箭直接射在了江婉心的手背上。 江婉心大喊一声。 两个侍卫扭头,便见秦墨穿着一身染血的铠甲,手拿弓箭走了过来。 “秦墨,你居然这么对我。” 江婉心疼的撕心裂肺。 利箭射穿了她的手背,将她钉在了身后的墙柱上。 她怒瞪眸子,嘴中吐出鲜血:“你难道忘记我以前是怎么帮你的么。” “你就是嫌弃我在城隍庙中遭遇的一切。” “倘若我还是以前那个冰清玉洁的我,秦墨你会这么对我么。”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虚伪罢了。” “婉心,你以前对我做的,我都感念于心,否则你觉得以你的身份,能当将军府的少夫人么。” 秦墨冷冷的看着江婉心。 “将军,我们姑娘有喜了,她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春兰看见秦墨眼神一亮。 “秦墨!”秦墨眼神柔了下来。 江婉心呵斥:“汤颜怀的是野种。” “我也怀孕了,难道你忘记那一晚了么。” 江婉心的提醒让秦墨的脸骤然一白。 他面颊抽搐,想起那一晚他碰了江婉心,就恶心的不行。 不由得想起在城隍庙时,江婉心被那些乞丐糟践的场景。 “够了!”秦墨打断江婉心,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你怂恿我追随墨王谋反。” “可这一切都是阴谋,你跟娜然早就约定好了,婉心,我没想到我待你不薄,你会为了私心害我。” 秦墨想起在宫里知道的一切,眸子血红。 “我没有!我不知道娜然是谁,邱惠心说她会扶持墨王登基,你帮了墨王,便有从龙之功。” 秦墨去抱汤颜,仿佛要丢下江婉心带着汤颜走。 江婉心猛的嘶吼出声: “我一心一意为了你,你却误会我。” “秦墨,你才知道的秘密,我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 “今日你若只带了汤颜走,来日后知后觉误会了我,你会后悔的。” 江婉心很会拿捏男人。 尤其是秦墨这样优柔寡断的男人,最是知道他们的死穴在哪里。 果真,秦墨一听,又犹豫了。 “秦墨,别跑了,咱们去认罪吧。”汤颜拉着秦墨的手。 劝他:“不要连累了秦老将军。” “这些年你误会老将军了,其实他一直都有护着你。” “别提起他!”秦老将军是秦墨的死穴。 一提他,秦墨整个人格外激动。 “秦墨,难道你还没看明白么,汤颜跟秦家那些人都是一伙的。” 江婉心趁机说:“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的帮着你。” “就仿佛那年你被人污蔑,只有我义无反顾的帮你,秦墨,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江婉心眼底藏了恶意,秦墨松动,又听汤颜戳他伤口。 他猛的转身,将那枚利箭从江婉心掌心拔了下来。 “秦墨,别信她的话,那年的一切,都是她跟小秦夫人联合起来设下的阴谋。” 汤颜决定将真相挑明。 哪怕这样会让秦墨伤心难过,汤颜也不愿意再让秦墨沉浸在江婉心的谎言之中。 “你闭嘴!” 江婉心很慌乱,右手悄悄的摸向袖口。 “真的,当年的一切都是江婉心跟小秦夫人设计的阴谋。” “秦老将军是为了保护你,才让你去边境肃兵的。” “其实老将军一直定下的继承人是你,你才是他心中认可的秦家接班人。” 汤颜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秦墨显然是震惊的。 震惊之余愣神了。 江婉心抓住机会,猛的拔出匕首朝着汤颜刺去。 “不要!” 匕首离汤颜分毫之距,秦墨原本是想去阻拦江婉心。 可没曾想,江婉心手腕一转,那把匕首竟然刺向秦墨的胸口。 “不要!” “姑娘!” “姨娘。” 鲜血溅了一脸。 这一刻。 秦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血色。 “姑娘,救命啊,救命啊。”春兰亲眼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汤颜胸口。 汤颜嘴角渗血,低头,看着胸口的匕首,露出一丝苦笑。 “哈哈哈。”江婉心得意的大笑,秦墨一脚将她踹出去,抱住汤颜的身子,慌乱不止: “汤颜,你是傻子么,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秦墨,忘记以前那些让你痛苦的过去吧。” “不要再记恨秦老将军了,这一切都是小秦夫人跟江婉心的阴谋。” 汤颜的身子慢慢的下滑。 她嘴中咳出大片大片的血,将秦墨的手都染红了。 “你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离开这里。” 秦墨慌乱,汤颜摇摇头,:“不用了。” “我当初答应你的条件给你做妾,不过就是想调查清楚你与秦老将军的往事。” “秦墨,放下吧,我想让你变回曾经那个洒脱的少年郎。” 就像当初她第一眼看见秦墨,便惊为天人。 感慨这长安城,怎么会有这样鲜衣怒马的少年。 可惜,自从大秦夫人去世后,秦墨就变了一个人。 是什么毁了曾经她记忆中那个少年,她曾无数次的在想。 思来想去,哪怕知道了江婉心跟小秦夫人当年的计划。 可汤颜仍旧觉得是秦墨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他太过于执着过去,太过于计较,当秦老将军不是慈父、不是一个好丈夫的形象过于深入他心。 他每看着秦老将军,都会滋生出无限的怨恨。 所以,变了的是秦墨的心态,是他的心。 “你别说话了,我带你找大夫。” 秦墨打横抱起汤颜。 可那匕首刺的太深了,一动,汤颜就咳出大片大片的血。 好红的,红的刺眼。 “救命啊,救命啊。”秦墨的眼泪顺着眼眶流出。 他慌乱的喊,有谁能救救汤颜。 救救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真心好的人。 “救命啊,救命啊。”秦墨大喊,汤颜抬起手,似乎想去碰一碰他的脸,可抬起的手最终无力垂下。 “秦墨,我是将死之人,你听我一句劝,当年的事,都是江婉心的阴谋。” 第672章 汤颜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从始至终,你都不欠江婉心的。” “不要再给她利用,你不欠她的,不欠任何人的。” “若是可以,做回曾经那个少年。” “救命啊,救命。”汤颜的话,让秦墨喊的更大声了。 他们越是悲痛,江婉心就越是疯狂大笑:“哈哈哈。” “她该死,谁让她多事。” “她该死,你们都该死。” “去死吧。” 秦墨悲伤的仿佛没了力气,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江婉心捡起刚刚那枚箭,想要刺向秦墨。 她嘶吼着,喊着,像是一个恶鬼,模样丑陋又狰狞。 秦墨抬头,看着她这幅丑陋模样,忽然很后悔。 后悔当初没听晏咏歌的话离江婉心远一点。 是他,害死了汤颜。 “嗖!” 江婉心杀了汤颜,也觉得自己能杀秦墨。 她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在她以为还能重伤秦墨时,外面又猛的飞来一支箭。 这一次,箭射中了她的胸口,直接穿透了她的心脏。 “你……” 她倒在地上,看着门外拿箭的晏咏歌,眼底恨意连连。 晏咏歌,这个她最恨的人,竟然没死。 第807章求你饶秦墨一命 “江婉心,你恶贯满盈,你的死期到了。”晏咏歌手上的弓箭紧紧的握着。 看见汤颜倒在血泊之中,晏咏歌猛的拉弦,似乎还想再射她一箭。 却被秦墨猛的呵斥:“住手!” “秦墨,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么。”晏咏歌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墨。 事到如今,秦墨还要护着江婉心这个恶毒的女人么。 “我亲自来。”秦墨的眼泪不断流出眼眶。 他拿起地上的弓箭,将紧绷的弓弦拉到最大。 “不,你不能杀我。”江婉心拼命摇头。 像是一只狗一样在地上躲着,似乎想躲过那致命一箭。 “江婉心,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秦墨眼底恨意浓郁。 他的人生都被江婉心给毁了。 如今最爱的人,也被江婉心给杀了。 他亲手杀了江婉心。 “秦墨,当年的事我都调查清楚了,小秦夫人也交代了,这一切都是她跟江婉心的阴谋。”晏咏歌看了一眼地上的汤颜。 他赶紧上前检查汤颜的伤势。 伤太深,再加上她怀了孩子身子原本就虚弱。 如今,什么药什么灵丹都已经没用了。 “谢谢。”汤颜嘴角动了动,晏咏歌猛的转过头,不忍再看汤颜。 这个傻女人。 为了秦墨,值得么。 “不要,不要杀我,他在骗你。” 江婉心还在幻想这次自己能逃过一劫。 “你该死!”然而还没等她多说。 秦墨手上的箭便飞了出去,直接嗖的一声插在了江婉心的胸口上。 “噗嗤。” “噗嗤。” 一枚利箭射在江婉心胸口,秦墨再次拉弓射箭,又甩出一枚利箭。 江婉心睁着眼睛死了,眼瞳瞪的大大的。 就算变成鬼,她做下那么多恶事,到了阴曹地府,也会被再处以极刑。 “秦墨!汤颜她不行了。” 晏咏歌没动汤颜,喉间哽咽。 “找大夫,我去找大夫。” 秦墨浑身一震,猛的扭头扑倒汤颜身边:“汤颜,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好么,求求你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秦墨哭的像是个孩子。 他浑身是血,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汤颜跟她肚子中的孩子是唯一的希望。 可如今汤颜跟孩子也要离开他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秦墨。”汤颜很想摸摸秦墨的脸,告诉他。 这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她没有力气了。 她想说话,鲜血从鼻腔中流出,呛了她的嗓子,让她的嘴唇每动一下,都会反呛出大片的血。 “秦墨,答应我,做回以前那个少年,答应我。” 汤颜笑的美及了。 温婉是她的代名词。 温柔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不管谁跟她待在一起,都会觉得心格外的安静。 格外的踏实。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秦墨拉住汤颜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汤颜笑了,笑与血融为一体,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变的透明。 “傻姑娘。”晏咏歌不忍心看汤颜。 或者说他不敢看。 他自以为的爱跟付出,在汤颜跟前不值一提。 可他仍旧觉得汤颜傻,为了秦墨,不值得。 不,或者汤颜记忆中的那个秦墨,是值得的。 只是后来秦墨弄丢了他的心,弄丢了他自己。 “饶,饶他一命。” 汤颜的眸子慢慢的闭上。 临死前,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求晏咏歌:“求,求福安郡主,饶……” 话没说完。 汤颜彻底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姑娘。”春兰崩溃大喊。 她冲上前将秦墨撞开,哭的声嘶力竭:“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家姑娘。” “我家姑娘是长安城有名的贵女。” “自打姑娘及笄以来,无数高门显贵来说亲,可姑娘都拒绝了,都是为了你!” 春兰愤怒的抬手指着秦墨:“你识人不清,纵容江婉心害我家姑娘。” “你仗着江婉心对你有恩,便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不断的报答她。” “可我家姑娘如何得罪你了,难道就只是因为当年在西湖边上看了你一眼将你放在心里,就注定了她这辈子落得这样的结局么。” “秦墨,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不配的,你不配我家姑娘真心待你!” 春兰的指责,每个字都没错。 汤颜就是被他害死的。 是被他的识人不清害死的。 是被他的矛盾害死的。 甚至临死前,汤颜都在为他求情,让江朝华饶他一命。 “汤颜,汤颜你别离开我,你别走。” 秦墨哭的更大声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别丢下我一个,我只有你了,汤颜,你起来看看我,你起来啊。” 秦墨去抱汤颜。 去抱这个他后知后觉早就爱上的人。 “你滚开!你没资格再碰我家姑娘。” 春兰打开秦墨的手,泪流满面:“姑娘,你好傻啊。” “你为何要用命去解一个人心中的坎儿。” “这样做值得么,姑娘你好傻啊,奴婢真替您不值啊。” 春兰放声大哭。 悲伤的哭声渲染的卧房中的气氛哀默一片。 晏咏歌红着双眼,一度因为汤颜的死难过的喉间哽咽。 他只是觉得像汤颜这样的好姑娘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而像江婉心这样的恶人,也不该只是这么简单的死了。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她,救命啊。” 秦墨崩溃了。 记忆中他跟汤颜相处的美好光景不断的闪现。 汤颜的一颦一笑都不断出现在他面前。 他大声的呼救,他去抱汤颜。 可是好多血啊,红的刺眼,红的让他害怕。 “秦墨,江朝华跟燕景不会要你的命,一炷香前,秦老将军代你认罪,自尽而亡了。” 似乎是想惩罚秦墨。 似乎是想看着秦墨痛苦。 晏咏歌在他崩溃的时候告诉他秦老将军离世的消息: “汤颜说的没错,从始至终,你都是秦老将军定下的秦家继承人。” “当年他是为了护着你,才将你赶去边境,而你却听从江婉心的挑拨与他父子离心。” “你满意了么,你爱的人,爱你的人,都不得善终,他们都是为了你死的。” “秦墨,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不配有那么多人爱你,对你好。” 如今的一切,都是秦墨咎由自取。 但凡他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就会发现江婉心满嘴都是谎言。 但凡他能不那么拧巴,肯正式自己的心。 汤颜都不会死。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汤颜,我后悔没早点听你的。” 晏咏歌的话就像是在审判秦墨。 他将头死死的埋在汤颜脖颈间,冰凉的眼泪划过汤颜慢慢变凉的身子。 那个一心护着他的姑娘,永远的离开了他。 再也回不来了。 第808章放下,即得到 “汤颜,你别怕,我这就来找你了。” 秦墨已经心如死灰。 他活不下去了,只想随着汤颜一起去。 “嘶。”他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想了解自己。 第673章 春兰倒吸了一口凉气,晏咏歌一脚将那把匕首踹飞。 匕首刺进墙壁之中,晏咏歌猛的拎起秦墨的脖领子,拼命的揍他: “秦墨,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有没有担当!” “汤颜是为了保护你死的,难道她临死前说的话你都忘了么。” “你这样的人,有何颜面追着她一起去,你别阴魂不散了好不好,让汤颜安息吧!” “你也配!” 一拳接着一拳。 雨点一般密集。 秦墨躲都不躲,像是一摊烂泥一样被晏咏歌拎着打,打的口齿出血。 打的鼻青脸肿。 晏咏歌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这个畜生,汤颜为了救你而死。” “你却还要辜负她。” “像你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她为你如此牺牲。” “你知道么,我有多羡慕你能遇到像汤颜这样一个一心只为你着想的人,可你却不珍惜。” 晏咏歌打累了。 似乎也嫌弃再继续殴打秦墨会脏了他的手。 他猛的丢下秦墨,呵斥他:“你要是还有一点良知,便收拾好秦家那烂摊子,别让秦老将军打下的家产都落到了别人手上。” “秦墨,你烂命一条,死就死了,可偏生江朝华答应过汤颜一个条件,汤颜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好好活着吧,后半辈子,在后悔跟赎罪中度过。” 晏咏歌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慢慢的转身。 看着院子外那遍地死尸,看着鲜血将泥土染成红色。 看着天边的黑烟以及被萧索气息遮蔽的血色长空,落下了眼泪。 山河隐有破碎的迹象,一场巨大的阴谋,夺走了无数人的幸福。 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该冲到前线杀敌保家卫国,将倭国鞑子赶出盛唐边境。 还黎民百姓、还这个世道一个太平长久。 “秦墨,你罪孽深重,倘若你不想让汤颜白白牺牲,便跟我回去认罪。” 晏咏歌背着手,声音低沉:“曾经我痛苦过,我也厌恶我自己没用,识人不清。” “但与你一比,我觉得我很好,最起码我心中还装着百姓,装着家国。” “可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这样的你,哪怕汤颜死了,你也不配得到她的尸体。” “来人啊,将汤大姑娘送回汤家。” “是。” 门外冲进来几个侍卫,他们去抱汤颜的尸体。 “放开她!”秦墨疯了一般阻拦。 可刚一起身,又被晏咏歌砸倒在地。 “你想死想活,都随便你,我刚刚已经将答应过汤颜的兑现了。” 晏咏歌将刚刚钉进墙壁里的匕首拔下,冷漠的转身离开了。 “别离开我,别走。” 秦墨倒在地上。 他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眼睁睁的看着晏咏歌将汤颜给带走了。 他伸出手,想去阻拦,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地面。 “秦墨,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秦墨,不要冒险好不好,我们好好的生活不好么。” “秦墨,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愿意陪你用心去看。” 往日种种,若过眼云烟。 汤颜的呢喃声仿佛又响在了耳边。 秦墨很想嘶吼,可人在悲伤时,是喊不出来的。 因为没有力气。 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悲伤成河,化成水蒸气蒸发掉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秦墨握紧了拳头,死死的握着。 卧房中只剩下了他一人。 好安静啊,安静的可怕。 爱他的人,都离他去了。 他终于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严厉的酷刑,终于受到了惩罚。 “将汤姑娘抱上马车。” 晏咏歌带着侍卫从将军府侧门离开。 侧门跟正门比,死尸倒是没那么多。 侧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车帘被风吹起间,露出江朝华明媚的脸。 晏咏歌哑着声音吩咐,侍卫小心的将汤颜放进了车厢中,而后不敢再看,立马侯在车厢外。 “好姑娘,你好傻,不过你的心愿达成了,你可以安心了。” 车厢中,江朝华看着紧闭双眼的汤颜,视线落在她的小腹,而后,眸色深深。 “走吧。” 良久,江朝华才吩咐青离赶车。 青离应声,将马车缓缓的朝着城外赶去。 马车平稳行驶,在路过奉国公府时却停了下来。 “郡主,您慢些。” 青离下车放下踩蹬,将江朝华扶下马车,又跳上车,继续赶车。 “不必紧张。” 奉国公府门口,守门的侍卫看见有人来了,十分紧张。 因为叛军谋逆,全城的百姓都十分慌乱,尤其是世家高门,除了守紧大门,也做不了别的了。 “带我们进去。”侍卫看了一眼晏咏歌手上的令牌,赶紧打开府门,语气恭敬。 “郡主,走吧。”晏咏歌收起令牌,小心的跟在江朝华身边保护她。 每当余光撇到江朝华,晏咏歌的眼神总是很温柔。 “郡主,夫人让老奴在这里接您,她照顾小公子抽不开身,请您见谅。” 一进国公府,胡嬷嬷立马走上前: “郡主,晏世子,这边请。” “不必去叨扰郡公夫人,直接带我去见林嘉柔吧。” 没错,她早就让郑芳柔将林嘉柔打晕藏了起来。 就藏在奉国公府。 就连反王跟邱惠心都没想到林嘉柔居然还待在国公府,这才被转移了视线。 “是。”胡嬷嬷立马应声,恭敬的在前面领路。 “你想问什么。”因为靖王墨王谋反一事,国公府中的侍卫以及小厮都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每走到一个地方,到处都是拿着武器做防守姿态的人。 晏咏歌跟着江朝华,几次欲言又止,江朝华不是没看到。 “郡主,你不恨我么。”晏咏歌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 尤其是刚刚见了秦墨跟汤颜,他更想将心中堆积已久的话问出来。 他想,问了他就不后悔了。 问了,他也就放下了。 左右他不会像秦墨那样直到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才追悔莫及。 老天爷已经对他很好了。 “不恨,也不怪。”江朝华丝毫都没犹豫。 “因为你我之间,本就并非多亲密的关系。” “人生在世,何必要为了那么多人而折磨自己。” “饶过自己,也是一种休养之法。” 江朝华慢慢的说着。 晏咏歌一怔,不知怎么的,竟豁然开朗。 他重复了一遍:“饶恕自己,也是一种休养么。” 是啊。 他有什么资格让江朝华怪他恨他呢。 他们原本就不是多亲近的关系,何谈爱恨情仇。 “我明白了郡主,不管怎样,都谢谢你。” 谢谢你当初救我。 谢谢多年以后的今朝,你再次让燕景从娜然手下将我救了。 他释怀了。 只要大家都还好好的活着,便已经很好了。 放下,即得到。 第809章想死太容易了林嘉柔 “我都懂了郡主,真的很谢谢你。”晏咏歌觉得豁然开朗。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放松。 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这让他有种愉悦的感觉。 “你要是真的想谢我。”江朝华唇角勾了勾,在胡嬷嬷的指引下,传过国公府的回廊,又拐了个弯,去了府上的后院。 “嗯?”晏咏歌听的更仔细了。 “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便用你的方式,让盛唐快些恢复往日的模样。” 江朝华说完。 晏咏歌不知怎么的,眼睛居然有些酸:“这是自然,盛唐也是我的家。” “郡主。” “嗯?” 江朝华一边脚步不停,一边回应晏咏歌。 “我能喊你朝华么。”最起码跟肖长青还有太平一样,这么称呼她。 就算不为男女之情,只为了能显得亲近一些,他都会更满足。 “可以。”江朝华没回头。 但也没犹豫:“想喊什么,随便你。” “好。”晏咏歌眼底涌现温柔。 他猛的抬手擦了一下眼眶,大概这就是江朝华没回头的原因。 晏咏歌在心里想,他以前真是瞎了。 居然会觉得江婉心那伪装出来的温柔是温柔。 而不懂,真正的温柔就该是不索取,不刻意彰显。 “郡主,晏世子,到了。” 胡嬷嬷将二人领到了国公府后院一个不起眼的柴房。 这柴房四周也无人把守,甚至还有丫鬟下人进进出出。 第674章 “将林嘉柔压出来吧。”江朝华没动地方。 胡嬷嬷根本不敢看她,心道江朝华真是神了,居然知道林嘉柔是扮做府上下人模样被郑芳柔藏在柴房。 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到这里。 “是。”胡嬷嬷赶紧应声,而后,她进了柴房,没一会,便将穿着府上下人衣裳的林嘉柔带出来了。 “你们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是么,江朝华,你这个小贱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胡嬷嬷身子粗矿,制服林嘉柔,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老实点。”让林嘉柔跪在江朝华身前,胡嬷嬷呵斥:“对帝师不敬,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如今长安城无人不知,江朝华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这么年轻的帝师。 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年轻的女帝师。 本朝也有女夫子,如此,有女帝师,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帝师?”林嘉柔眉眼古怪。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拼命的挣扎:“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的。” “你说的不可能,是指六皇子登基,还是指燕景被封为了摄政王,又或者是新帝尊我为帝师?” 江朝华笑了笑。 晏咏歌四下看了看,走出院子,没一会拎来一把椅子让江朝华坐下。 江朝华顺势坐在椅子上,林嘉柔依旧跪在她脚边。 “不可能,这都不是真的,燕景他明明……”林嘉柔疯了。 她的眼睛红彤彤的,眼泪哗哗的流。 或许是因为嫉妒,也或许是因为不甘心。 可江朝华偏生更要刺激她:“还是你说的不可能,是我母亲不如即将成为南诏国的皇后?” “什么。” 一句皇后,险些将林嘉柔刺激死。 可她怎么能这么甘心的就死了。 她怕死,也不舍得死。 “你没听错,南诏国主原本就已经将皇位传给了镇北王殿下。” “殿下与燕景父子两个合力,南诏江山,唾手可得,镇北王殿下继承皇位后,我母亲自然就是皇后。” 江朝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她说着,还微微附身盯着林嘉柔,眼瞳幽深不可探查:“这一切都要感谢你。” “要不是你受娜然之命接近江贺,勾引江贺,我母亲怎么有机会当上皇后呢,今日的一切,说起来自然是要感激你的。” 江朝华知道林嘉柔的痛点在哪里。 知道怎样说会让林嘉柔生不如死。 “你胡说!你都是在骗我的,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林嘉柔癫狂大笑。 她很想伸出手抓烂江朝华的脸。 可光胡嬷嬷一个人便能制止的她动弹不得,她根本没那个机会。 “你说的不信,是指不信我在你送给奉国公老夫人的那尊观音神像中找到了当年先太子谋反一案的物证么。” 江朝华只用一句话,便让林嘉柔老实安静下来: “你日日拜那尊观音像,日日与它说你的心愿,所以,你希望当年的事永远都不会被揭露。” “相应的,你肯定要将那封信藏在眼皮子底下,日日对着那封信祷告跪拜。” “我杀了你,没有,你说的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林嘉柔红着眼睛瞪江朝华:“你说这一切,不过是想试探我,你是在诈我。” “我何须诈你,如今那份物证,朝中的大臣人人都阅读了上面的内容。” 江朝华挥挥手,晏咏歌立马甩出一个包裹。 “哗啦哗啦。”包裹中,观音神像的碎瓷片掉的满地都是。 “啊啊啊。”林嘉柔看见碎瓷片,拼命的喊叫,像是疯了一样。 “这不可能,不是真的。”她不相信她伪装的那么好,怎么会被江朝华发现。 “林嘉柔,之所以让你跑出来,一是想看看那封信到底被你藏在了哪里。” “二来,是怕你将那封信毁了。” “三来,你给了我与燕景谋划一切的契机。” 江朝华将所有的筹谋都娓娓道来。 胡嬷嬷听的震惊,有些没听懂,但听懂了大部分,心中敬佩江朝华的谋划。 至于晏咏歌,他除了复杂还是复杂。 因为他更进一步见识到了江朝华的聪慧。 “我刚才说了,你的主子叫娜然,娜然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的吧,对,她就是反王的生母。” 江朝华靠在椅子上:“其实这都是一个阴谋。” “娜然不是反王殿下的生母,她是陆明睿的生母,更是波斯的公主,策划这一切阴谋,不过是想光复波斯,掌控盛唐朝堂。” 江朝华不断说,林嘉柔都听进去了。 她盯着江朝华,忽然很想眼不见心为静,可江朝华怎么可能满足她。 在她的注视下,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林嘉柔,其实当年你不是走失了。” “也不是因为许太妃身边的人疏忽,这才将你给弄丢了,而是娜然早就盯上了你。” “是她将你从许太妃身边拐走,送去了江南,也是她亲眼看着你流落青楼被人践踏。” “还是她,冷眼旁观这一切,而后让你视她为救赎,她带你离开。” “其实你人生的悲剧,都是娜然造成的。” “别说了,别说了!” “啊啊啊。” 林嘉柔听的满脸煞白。 她拼命的捂着耳朵,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 江朝华听着她喊,听着她叫,眼神更加冷漠。 林嘉柔,想死容易,可我不会叫你这么轻易的死。 第810章前世的周迟回来了 “你别说了,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就是故意想刺激我的,江朝华,我怎么可能会上你的当!” 林嘉柔死死的捏着观音神像的碎片。 碎片刺进肉中,将她的手都割出血了。 可是只有痛,才能让她好受,才能让她不那么痛苦。 “为何不说,我在告诉你真相,以免你恨错了人,你应该感谢我不是么。”江朝华神色淡淡。 好似她还没欣赏够林嘉柔发疯发癫的模样,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娜然对你的事那么了解呢。” “就连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她都知道。” “那是因为那流落在外的那些年,娜然时时刻刻命人监视你。”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甚至,她是故意让你流落青楼,让你遇见反王。” 反王不是娜然的亲生儿子。 他在外面建立了庞大的军队,有朝一日陆明睿就算能顺利登基。 那么反王也依旧是个心头大患,所以娜然不放心,自然得找个人来钳制反王。 “你什么意思。”林嘉柔不傻。 江朝华提醒她,她都能顺着往下想。 嘴角抖着,林嘉柔越来越崩溃,还能勉强忍住,只不过是碍于不想让江朝华看热闹。 她就是不想让江朝华好过。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我想说的呢。”江朝华再次附身,用手捏住林嘉柔的下巴。 字字珠玑:“娜然是故意让你接近反王的,目的就是怀上反王的孩子,将来要那个孩子继承反王的一切,钳制反王。” “你说谎,你说谎。”曾经林嘉柔那么听娜然的话,就是因为娜然将她从青楼救走了。 是娜然让她从那种被人人欺辱的日子中逃出来的。 所以她感激娜然,帮娜然做事。 可是娜然太诡异了,太自私了,她怕娜然以后实现所有的计划会除掉自己。 所以后来从江贺身边偷走了那副信,她才没交给娜然。 “我的意思是,是娜然害了你,你本应该可以过很好的日子,本应该享受公主的名讳待遇,可这一切都被娜然给毁了。” 江朝华眯着眼睛:“她不仅毁了你的人生,还害了你的儿女。” “不,我说错了,是她害了你的女儿,江婉心已经死了。” “是你杀了婉心,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我要杀了你给婉心报仇。” 胡嬷嬷扯着林嘉柔将她往后扯了扯。 她胡乱的伸手去抓,却没伤到江朝华半分。 “我以为你该说的不是这句。”江朝华淡定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而后将帕子又丢到了林嘉柔身上。 “枫儿,你对枫儿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我身上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你统统拿去,你饶了枫儿。” 林嘉柔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她就算再坏再恶毒,可她是个母亲。 当母亲的在听到自己的孩子有难时,总是崩溃的。 江婉心已经死了,她就只剩下林枫一个孩子了,绝不能再让林枫有事。 “你觉得反王那样的性子,会如何对林枫,当然了,在你心里,觉得就算反王殿下再没有中原人身上的人性,也不会对自己的亲骨肉做什么的。” 第675章 江朝华叹了一口气。 她越是吊着林嘉柔,林嘉柔就越受不了:“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不如一口气都说了吧。” “江朝华,是我输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害你母亲。” “可是这一切都是娜然让我做的,我不得不听她的啊。” “是么,可是娜然并没有让你怂恿江贺把我母亲送给林相!” “林嘉柔,都是因为你的自私嫉妒,才害了我母亲!” 终于等到林嘉柔这句话了。 江朝华想起了前世。 母亲何止是被江贺逼死了,她是受了屈辱最后想不开死了。 是江贺跟林嘉柔还有娜然这三个刽子手,杀了母亲,杀了沈家全族! 她不会放过他们。 前世沈家人遭遇的,也叫他们尝尝。 “我,我……”林嘉柔嘴唇抖动。 她还以为江朝华不知道。 可江朝华全都清楚。 “我最后也遭到了惩罚。”她想让江朝华心软,绕过林枫。 如此,不惜戳自己痛楚:“我也遭到了报应。” “不,你不是遭了报应,是我报复的你,怎么样,自食恶果的滋味,你至今记忆尤深吧。” 江朝华再次告诉林嘉柔真相。 这让林嘉柔虚伪的求饶样子再装不了一点。 她骂:“你这个小贱种,原来都是你害的我。” “你早就知道我的计划,是故意让我上钩的,江朝华,你这个小贱人,你比你母亲还可恶。” “闭嘴!” 林嘉柔侮辱谩骂,晏咏歌听不下去了,他冲上前狠狠的甩了林嘉柔两个嘴巴子。 “哈哈哈。” 林嘉柔是真疯了。 她哈哈大笑,好像不知道疼痛,只知道疯狂的笑。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好过,才能不被江朝华的话再干扰。 “不必动手,这样只会脏了咱们的手。” 江朝华挥挥手。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嘉柔,嘴角动了动。 “林嘉柔,林枫不是你的孩子。” “所以,你也别奢求反王会护着他。” “早在多年前你生下林枫的当天,你的孩子就已经死了。” “是娜然从别的地方抱了一个孩子过来充当你的孩子。” “你听懂了么,你的孩子,你以为的亲儿子,实际上根本与你半分血缘关系都没有,早就被娜然掉包了。” 江朝华的话让林嘉柔瞬间安静下来。 她抬头死死的盯着江朝华。 想从她脸上看到半分欺骗之意。 可她失望了。 江朝华虽然想惩罚她,但却不屑于说谎。 “你没听错,林枫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反王的孩子,而是被娜然找来掉包的,你的孩子刚生下来就死了。” “江婉心死了,你的儿子也死了,林嘉柔,你是恶有恶报。” 江朝华不再看林嘉柔一眼。 她转身就走,胡嬷嬷也懂事的松开了林嘉柔。 “我不信,哈哈哈,我不信。” “江朝华你是故意在骗我的,我知道,只要我看不见你,我就不会上当。” “对,我看不见,听不到,就不会上当了。” “啊。” 江朝华转身就走,身后,胡嬷嬷猛的惊呼一声。 晏咏歌下意识的转身,只见林嘉柔拿着碎瓷片,猛的将自己的双眼戳瞎了,而后,又将自己的耳朵割了下来。 “哈哈哈。” 她拼命大小,浑身是血,模样恐怖。 她已经疯了。 是被江朝华刺激疯的,疯的自残。 “朝华。” 江朝华没扭头,林嘉柔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直视前方,而院子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是周迟。 周迟看着江朝华的目光温柔绵长。 江朝华浑身一震。 她明白,前世的周迟,回来了。 第811章不要纠结以前,燕景一直用心良苦 “朝华,别哭。”江朝华浑身僵硬。 她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出眼眶。 晏咏歌盯着周迟,想抬手将那些眼泪擦去,却看着周迟已经到了江朝华身前。 他眸子暗淡,转身退回到院子中:“隔壁有个空院子,刚刚过来时我看见了。” “若你们两个想叙旧,可以去隔壁。” “多谢晏世子。”周迟依旧温柔。 几日不见,晏咏歌看着周迟,恍惚间觉得周迟身上多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他的成熟。 一个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长的这么快么。 就好似当初回到长安城他看见江朝华,惊讶江朝华身上的那种气息。 “不用客气。”晏咏歌没再看江朝华。 他怕他会连这点时间都吝啬给周迟,因为他跟江朝华相处的时间也没多少。 “朝华,别哭。”江朝华沉默不语,只是不断掉眼泪。 周迟低叹一声,温暖的指腹慢慢的将那些泪珠擦去。 “咱们去隔壁说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周迟慢慢的伸出手,拉着江朝华的手臂: “朝华,你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话么。” “你说在你心里,将我当做兄长一般。”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让你动情的那个人,都不是我。 你只是将我当做哥哥。 “周迟。”江朝华被周迟拉着往隔壁走。 从身后看去,周迟的背影充满了温柔。 跨越历史的车架从前世穿越到今生,走马观花一般的场景不断的映入江朝华的脑海中。 她想起前世,她最喜欢跟周迟坐在小院中。 只有她们两个,他们谈心,他们说起以前的往事。 院子中很安静,夏天只有蝉鸣之声,冬天只有雪花慢慢落下的声音。 “朝华,前尘往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曾与我说,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隔壁院子是空的。 没什么人。 很适合叙旧。 叙前尘,也叙往事。 周迟站在江朝华身前,他低头,用那种很温柔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江朝华。 目光绵长且悠远,是真的跨越了历史的车河,再次来到江朝华身边。 “唉。” 熟悉的语气。 熟悉的气息。 甚至,周迟的一举一动,真正的跟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 江朝华的眼泪掉的更汹了。 周迟叹了一口气,轻轻的伸手将江朝华拥进怀中。 “周迟,周迟。”不管过了多久,周迟身上那好闻的皂香味依旧不变。 不管过了多久,这都是她熟悉的周迟。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周迟。 最好的周迟。 “别哭了,你知道的,你哭了我会心疼。” 周迟揽着江朝华,江朝华回抱住他的腰肢。 周迟宠溺的摸着她的黑发,好似在哄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朝华你知道的,我最见不得你哭。” “周迟,对不起,对不起。” 江朝华不敢相信,周迟真的回来了。 她甚至萌生出逃避的心,她一度没办法面对刚刚的周迟。 可周迟每一步都在往前推着江朝华走:“朝华,不是你的错。” “朝华,永远都不要自责,前世我的死,与你无关,不好再内耗了,不要再自我消耗了。” 周迟说着。 他的声音化作春风,化作细雨,绵绵无尽,又若璀璨的阳光,点点扬扬洒落大地。 “周迟,周迟。”江朝华根本忍不住。 她控制不住掉眼泪,她控制不住不激动。 “周迟,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完,你知道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若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能与之哭诉。 江朝华哭出了声,那哭声越来越大,甚至都传到了隔壁晏咏歌的耳朵中。 “朝华不哭,都是我不好。”周迟也红了眼眶。 前世他死的突然,死后变成了一道魂一直飘在朝华身边。 他看见朝华日日以泪洗面,看见世人咒骂朝华,说是她害死了自己。 他多想冲过去为朝华抵挡那些谩骂声,多想冲过去维护朝华。 可是他无能为力。 醒过来后,他有很多次都在回想那时的场景,不过好在,今生那些场景再也不会出现了。 再也不会了。 “周迟,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若人的一辈子有一段最难忘的时光。 那么江朝华想,她最难忘记的应该是那段在御史大夫府的岁月。 虽然那个时候的她家破人亡,虽然她被人人喊打。 可那个时候她的心是安静的。 她能安静下来思考人生。 第676章 甚至,因为有周迟在身边,她也会很有安全感。 “朝华,若是可以,我愿意为你挡那汹涌的一箭,可惜我那时已经不在了。” 江朝华哭的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周迟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他知道朝华一旦得知他也回来了,势必会失态,失态到没心情处置她的仇人。 所以,他等朝华解决完一切后,才与她说。 “周迟,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好多好多,但是我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江朝华哭的哽咽,哭的说话断断续续都说不完整。 周迟很轻柔的将她从怀中轻轻的扶起,修长白皙的指擦去她面上的泪光: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我死后你遭遇的所有事,我都看到了。” 看到朝华被千夫所指。 看到朝华被一箭穿胸,死不瞑目。 “怪我,没早点看清阿奶的真面目,朝华,我的死跟你无关,也跟燕景无关,我是被阿奶杀死的。” 周迟说出真相时,已经很释然了。 或许他要是没醒过来,会对周阿奶的身份耿耿于怀,或许他会失落吧。 就仿佛前世他被阿奶捅刀子时心头涌出的那种复杂感情。 可如今他醒过来了,往日种种,都烟消云散了。 他对周阿奶也没执念了,也不想再陷入伤感之中。 “朝华你知道么,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不欠任何人的,也不欠我的。” 周迟温柔一笑:“虽然自私的不想说,但是朝华,我还是要告诉你。” “前世将你娶进周家,若是没有燕景的授意,是绝对不会那么顺利的。” “那个时候的燕景,已经登基为帝了,若无他点头,我没办法做到。” 不想说,但是不说对燕景不公平。 也会更让朝华心生愧疚。 为了朝华的幸福,为了所有人的幸福,一切都应该回到正确的轨迹上。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燕景都对你用心良苦。” 风吹散了周迟的声音,也吹散了他眼底淡淡的忧郁。 他想这一刻,他放下了。 第812章奔向光明灿烂的前方,奔向他 “我知道你从不会怀疑我,也从不会怀疑我说的话,那么朝华,你现在清楚燕景为你做的了。” 周迟扶着江朝华的肩膀: “你知道了,更应该尊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不想你每次看见我,眼底深处都会浮现淡淡的忧伤。” 周迟的神态更认真了:“不必对我感到抱歉。” “感情当中,没谁对不起谁,是我愿意为你付出,只要是我愿意的,你就没有对不起我。” 他理解的。 换做是他,他想他的选择也都是一样的。 若是因为愧疚跟难过与他在一起,那么这与他的初衷相违背。 “周迟,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周迟。”江朝华咬了咬唇,再次靠在周迟肩膀上。 她闭上眼睛,细细的嗅着周迟身上的味道,感受着前世与今生合二为一的周迟。 她何其有幸,能再见周迟,能圆心中的遗憾。 “朝华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朝华。”周迟的下巴抵在江朝华黑软的发上。 两个人静静的抱着。 无关男女之情。 无关风月情仇。 他们只是像老朋友一般在叙旧。 用他们自己觉得温馨的方式叙旧。 “周迟,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朝华的眼泪将周迟肩膀的衣裳打湿。 她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周迟。 周迟宠溺的递给了她一个帕子:“太后跟先皇让人将我关在永寿宫。” “就在传出我失踪的那天,阿奶潜伏进永寿宫,将我带走了。” 只有周阿奶出现才会让周迟心甘情愿的跟她离开。 也在看见周阿奶的一瞬间,他回来了。 再次看见周阿奶,他眼中露出震惊被周阿奶看见,才让她相信周迟是真的震惊,而非有什么谋划。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周阿奶的身份的?” 院子中有两个凳子。 好似正是为了江朝华跟周迟准备的似的。 他们坐在凳子上,江朝华用帕子擦了擦眼眶。 “你还记得之前我被周双儿带去了城隍庙么。”周迟缓缓说。 “你也知道周双儿一直都对我没有恶意,每次接近我,不过是想告诉我,有危险的人就潜伏在我身边。” 周迟说着,江朝华道:“就是那日你在城隍庙醒来的那次。” “是,当时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神色怪怪的。” 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周双儿的话。 可周双儿说回去后周阿奶会试探他。 果然如此,周阿奶果真试探他了。 他很难过。 难过这么多年阿奶对他好,其实不过都是一场阴谋。 “周迟,都过去了。”江朝华安抚着周迟。 周迟笑着道:“朝华你不必安慰我。” “其实之前我一直很矛盾,就算阿奶她是在娜然的安排下才收养我的。” “可她依旧将我抚养长大了不是么,但前世的那一剑,我已经偿还了她的抚养之恩,我不欠她什么了。” “周迟,以后你还有家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江朝华伸手扯了扯周迟的袖子。 “是啊,我有你们,所以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若是前世早些察觉到周阿奶。 他就不会死的那么早,导致后来朝华被一箭穿胸而死。 而燕景,没多久也离开了。 “朝华,前世我死后变成了一道魂魄,我看着你死在利箭之下,我看见了射箭的人不是燕景,而是林冲。” 周迟转头盯着江朝华:“我看到了当时燕景慌张的神色。” “我看见了燕景的暴怒,那个样子的他,我从未见过,因为他前世登基时虽然手段凌厉,但却不展露喜怒半分。” 伴君如伴虎,他当御使大夫那些年,对燕景十分忌惮。 那种忌惮,就连面对先皇时,都不曾有过。 “那你还看到了什么。”江朝华声音沙哑。 她已经知道前世那一箭不是燕景射的。 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我还看见,燕景他疯了。” 周迟说,江朝华一楞:“疯了?” “没错,他疯了,疯了一般的自残,疯了一般的自我折磨。” “直到最后他受不了了,他自尽了。” “朝华你知道么,他在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剑,那剑很锋利,一剑毙命,他却是笑着走的。” “他真是疯了。”江朝华喃喃。 周迟点了点头:“是啊,当时盛唐的朝臣都说陛下疯了,得了疯病。” 其实燕景不是病了。 他只是觉得最重要最爱的人都一一离他远去。 皇位得到了,先太子的冤屈是他用特殊手段正名的。 可那样,并没有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民间总有异样的声音,但都被燕景杀了。 所以,新帝残暴,新帝冷血无情,新帝皇位不正,这样的传闻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传出来一次。 “那些传闻都是谁传的。”江朝华问。 周迟又说:“都是娜然跟她的旧部。” 陆明睿死了,可娜然还没死。 前世这些真相并不如今生这般查的清清楚楚。 其实是有些遗憾的。 可燕景却将这些遗憾都带走了。 “朝华,其实很多时间我都觉得,燕景他是为你殉情了。” “唉。” 否则以他的性子,盛唐尚且不稳的情况下,他怎么会将皇位传给了陆明丰就走了。 “你知道么,在得知燕景不想继承皇位,而是建议先皇立六皇子为储君的那一刻,我一点都不震惊。” “因为上辈子,燕景死后,也将皇位传给了六皇子,今生跟前世的结局是一样的。” 燕景喜欢的从来不是那把龙椅。 他跟他的父亲一样,就算不坐在那位置上,也一样可以用他们的方式造福百姓。 “朝华,去找燕景吧,天快黑了,他在宫里等着你。” 江朝华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终于明白为何燕景在面对皇位时会那般洒脱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燕景说跟以前一样,挺好的。 “没有,燕景还是燕景,想不起来以前,对燕景来说,挺好的。” 周迟知道江朝华想问什么,先回答了她。 若是燕景也回来了,那想起以前的事,对他来说岂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的再次回想朝华死时的场景。 这样挺好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周迟,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进宫了。” 第677章 江朝华将那帕子踹进袖子中,而后,提着衣裙跑向院子外。 她豁然开朗,从此后,可以心无旁骛的跟燕景在一起了。 她要往前奔跑,奔向那宽敞大路,奔向那日光璀璨之处。 第813章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去吧朝华,勇敢的朝着你的幸福奔去,再也没有任何负担的奔去。” 周迟看着江朝华的身影。 他的目光充满了温柔。 哪怕江朝华是在用力的奔向别人的怀抱,他也只有祝福二字。 “周迟,你不会嫉妒么。”晏咏歌不知何时从隔壁院子走了出来。 他抿着唇,眸中有浓浓的失落。 虽说他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 但放下是需要时间的。 不是说一说就能劝的动自己的。 所以,他更好奇,朝华对周迟是那么的不同。 在朝华心中,倘若周迟愿意,那么燕景跟他,谁胜谁负,还尤为可知。 为什么周迟就这么放弃了。 他难道不会后悔么。 难道他的心,不痛么。 “嫉妒什么,其实燕景比我更能带给朝华幸福。” 周迟温软的目光看向晏咏歌。 江朝华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他才看向别人。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只要江朝华在眼前,周迟的目光就不会落到别人身上。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没听懂。”晏咏歌叹了一口气。 他干脆直接坐在地面上。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跟周迟聊聊天。 或者说,他也想通过周迟,开导自己。 “因为跟燕景在一起,朝华更幸福,不是我比燕景差在哪处,又或者是我比燕景哪里做的好。” 周迟也学着晏咏歌的模样,坐在了地上。 柴房中,林嘉柔疯癫的哭声还在继续。 晏咏歌没让胡嬷嬷堵住她的嘴。 让她哭,尽情的哭。 林嘉柔原本就应该哭,这是她以前造的因,如今不过是结果罢了。 “世子,你还不明白么,是因为我与燕景本身是两个不同的人。” 周迟也愿意跟晏咏歌说话。 就像江朝华说的,周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哪怕他现在也是难过的,可他依旧愿意开导晏咏歌:“是因为燕景就是燕景。” “只是因为对方是燕景,所以朝华与他在一起,才会觉得开心,才会觉得更幸福。” 倘若朝华对他也有像对燕景那样的感觉。 那么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可惜朝华对他只有愧疚,只有像家人一般的亲情。 那样的感情虽然也浓烈,但却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所以,他放弃了。 “竟是这样。”晏咏歌浑身一震。 好似明白了,又好似不明白,他目光幽幽:“可是你明明有机会。” “所以你不会后悔的。” “晏世子,是因为我爱朝华,那种爱,是更敬爱,所以,我若强迫了她,那还能算作是爱么。” 周迟进一步的解释:“爱是成全。” “其实我放下朝华,何尝不是一种得到呢。” “朝华幸福,我也得到了幸福。” “朝华开心快乐,同样的,我也会跟着开心快乐,所以晏世子,我放下了,也得到了。”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若说刚刚江朝华的那句放下即得到让晏咏歌理解的没那么透彻。 那么如今,他完全明白了。 周迟用他的例子,讲明白了。 “周迟,多谢你。”晏咏歌感慨: “等盛唐恢复平静后,我打算去边境肃兵。” 他要历练自己。 要让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内成长。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他依旧被家国所需要。 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没白活这一辈子。 “周迟,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也明白为何朝华独独待你那么不同。” 周迟依旧在笑。 不管面对谁,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拉对方一把。 “世子,你本身也是个很好的人,若不然,朝华不会给你机会继续接触她。” 周迟说的话让晏咏歌心中暖暖的。 他沉默了一瞬,而后,重重的点头。 唇角高高勾起:“嗯,我也觉得我是个潜力股。” 既然朝华都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了。 那么他自然得变的更好。 不辜负父母,不辜负下属,也不辜负天下人。 今日是不同凡响的一日。 今日发生了许多大事。 靖王墨王谋反,盛唐险些在娜然跟林冲等人的阴谋下颠覆。 这一日,皇帝去世,盛唐引来了新的国主。 经历了战火喧嚣的长安城,前所未有的寂静。 这种静,让人觉得可怕。 尤其是百姓,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面对新的国主,新的政策,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是比往日更胜一筹的繁荣,还是比战火更加残酷的地狱。 太和殿。 天色暗了,长安城内外,到处都是死尸。 雪染红了地面,空气中,恍惚间已经有了秋的凉意,让人忍不住抚了抚胳膊。 燕景果真被大臣们留了整整一天,知道大家腹中饥肠辘辘,这才得以休息一会。 不过也没白白的劳作,众人已经制定了初步的作战策略。 “摄政王,镇北王殿下先回镇北王府了,临走前,殿下说让奴才将这封信交给您。” 天色渐晚,燕景沉浸在忙碌之中,连晚膳也没用。 安德路小心的呈上一封信到龙案上,燕景头也没抬:“拿过来吧。” “是。”安德路小心的走到龙案前,将那封信递上:“镇北王殿下说,只要殿下您看了信上的内容,便知道该怎么做。” “你先下去吧。”燕景没伸手。 而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信封。 他知道,信封中装的不是信纸,而是一枚玉佩。 得到了这块玉佩,就意味着南诏国的整块玉玺,都交到了他手上。 燕景明白燕南天的意思,可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要是做了,势必会让燕南天背负南诏百姓的骂声。 他不想再连累燕南天。 办法有很多,不必每次都要燕南天冲在前面,顶了大部分的辛苦。 “放在桌面上吧。”燕景声音沙哑。 “是。”安德路立马将那封有些重量的信封放在了桌案上。 “殿下,您。”燕景还没用膳。 如今的盛唐,可全靠他撑着呢。 安德路大着胆子想让燕景去歇一歇,吃点东西,可话还没说完,他便察觉到燕景身上的气息猛的一变。 “奴才告退。”安德路扭头看向殿门口。 只见江朝华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正目光温柔的看向燕景。 夜沉了,繁星点点,长安城中有许多人放了孔明灯,祭奠他们在今日的战事中死去的家人。 繁星点点,璀璨耀眼夺目。 于那片绚烂夺目之中,江朝华一步一步的朝着殿中走。 若顶着万千灯火,顶着璀璨光芒而来。 燕景忽的软了眉眼,伸出了手。 第814章离间计百用不腻 “我知道你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吃东西,给你做了些点心。” 江朝华不怎么会做东西。 但却会做糕点。 这糕点还是跟沈沁学的,所以点心做的甜了一些。 但闻着却很香。 “你今日也累了,怎么没多休息。”没等江朝华走到身边。 燕景便已经等不及,高大的身影站起,揽过江朝华的腰肢:“傍晚凉,也没多穿点衣裳。” 他用鼻尖蹭了蹭江朝华挺翘的鼻梁。 而后,皱着眉将江朝华打横抱起,重新坐在了座位上。 “我不冷,刚从御膳房出来。” 江朝华手上还端着那盘糕点。 她摇摇头:“你要不要尝尝?” 燕景似乎不喜欢吃甜的。 所以她没放那么多糖,下手也不重。 “你喂我。”燕景盯着江朝华,目光沉沉。 好似盘子中的点心不是他应该吃的,他想吃的是江朝华。 “给。”江朝华也不矫情,笑了笑,捡起一块糕点喂给燕景。 “怎么了,很甜么,我没放很多糖。”燕景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那块糕点吃了。 而后,眉头轻轻的皱起。 江朝华倒是有些紧张了:“是不是不好吃。” “燕景,算了,让安德路传膳吧。” “你再喂我一块,我仔细的品尝品尝。”燕景盯着盘子中的糕点,又说。 “好。”江朝华顺着他,又给他喂了一块。 第678章 这一次,燕景的唇蹭过她的指腹,而后,温热的舌,好似舔了舔她指尖上的糕点渣。 江朝华的脸蹭的一下红了,燕景可算满意了:“就说缺了点什么味道。” 他说着,呼出的气息更重,更浓:“原来是缺了点美人香。” “燕景,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调戏姑娘。”江朝华嘴角抽搐。 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说你以前就会,周迟说你。” “周迟说我什么了。”燕景挑眉:“他说我上辈子后宫有女人?” 他很确定他跟江朝华还有周迟一起过了一个前世。 只是他不记得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记得细节。 只能靠做梦知道一星半点。 当然,他知道他前世称帝了,但最后却将皇位传给了陆明丰。 还跟这辈子一样,挺好的。 “他说你后宫佳丽三千,有经验的很。”江朝华也想逗逗燕景。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燕景,好似在好奇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不可能。”燕景一口否决了。 江朝华纳闷:“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毕竟我们知道的事比你多上许多。” 江朝华说着,意味深长,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燕景身下。 燕景直接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江朝华,你羞不羞。” “嗯?”江朝华语气玩味。 燕景咬牙切齿:“我很行!” 别以为他没看懂江朝华眼神中的意思。 竟敢质疑他。 姑且先放过她,以后再让她亲自感受感受究竟行不行。 “怎么,你难道还要虐待我不曾?”江朝华卷翘的睫毛动了动。 燕景掌心痒的身子一颤,败下阵来:“怎么会。” “你知道的,没了你,我也不想活了。” “好了,不逗你了。”江朝华忽的想起周迟说的,燕景为她殉情了。 她猛的抱住燕景劲瘦的腰肢,靠在他怀中:“燕景,好想一直这样抱着你。” “我也是。”燕景低头,轻轻的在她鬓边落下一个吻。 两个人不说话,大殿之中,那些伺候的宫人早就已经退下了。 这一刻,万籁俱寂,从他们坐着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半空中那盏盏孔明灯。 “桌面上的那封信,你为何不拆开看。” 良久,久到江朝华都有些困了,这才抬起头,视线落在那封信上。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原因。”燕景没松开手。 他很贪婪这样抱着江朝华的感觉。 “燕景,这样做,确实是最快让百姓们安定的办法。”江朝华当然懂。 甚至,她现在这个时间再来找燕景,也是燕南天安排的: “但我也同样理解你的心情,你不想让镇北王殿下承担的太多。” “总会有办法的,但是不管是怎样的办法,我想只要能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渐渐地,他们也就没有怨言了。” 她抬头盯着燕景:“当局者迷,或者,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想通。” 燕南天只是比燕景早一步想明白了而已。 所以,才会让她来劝燕景。 但她同样的也赞同燕景的做法。 “江朝华,有你真好。”江朝华眼底的关心,让燕景的眼神更软了: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谁说江朝华不会安慰人的。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便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这封信我帮你收着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再交给你。”江朝华又说。 “好。”燕景同意了。 江朝华真的很懂他。 懂他哪怕能理解燕南天的良苦用心,但也需要时间缓冲。 或许等东海王伏诛,等击退了倭国以后,时机就到了。 “燕景,东海王跟倭国的战事,我想你更需要一个人的助力。” 将信封收起,江朝华的视线又看向桌面上的地势图。 东海王对东南一带十分熟悉,再加上靠着东海,只要东海王同意,在他的吩咐下。 倭国人就能通过东海海域,顺利的抵达盛唐,而后像盛唐发起进攻。 “能省一部分兵马是一部分,反王殿下跃跃欲试,你不妨就让他试试。” 江朝华的手指着风陵渡那个被圈为重点标记的地方:“我知道你怕反王殿下会受伤。” “也知道你觉得这些年盛唐对他过于不公。” “但是我觉得,让反王殿下扬名,让百姓们都记住他的功德,会让他很高兴。” 反王没有谋反之心。 相反,他的性情很直率,很真诚。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直被打压被冤枉,忽然有一天被还了清白,他是会想要得到进一步的认可。 而那种认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承认的,而是很多人。 “我明白了。”燕景勾唇一笑,附身在江朝华唇上吻了一下。 江朝华有些怔楞,而后微红着脸继续看向地势图: “东海王原本就跟反王殿下有联系。” “东海王觉得反王殿下有谋反之心,如今你没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三国。” “东海王那个老贼跟倭国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为何不再来一招反间计,让反王殿下出面,迷惑倭国人的视线。” 江朝华越说声音越小。 终于,她受不了燕景火热的视线,侧过头看了过去。 刚一动,桌案上的奏章全都被推到了地面上。 燕景抱着她,将她抵在桌案与他之间。 第815章我们成亲吧 “燕景,你干什么。”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像是一张浓郁的大网,将江朝华网的密不透风:“奏章都掉在地上了。” 要是让别人看见,怕是会觉得十分荒唐。 “没有我的吩咐,别人不会进来。”仿佛知道江朝华心中在想什么。 燕景将手垫在她脑袋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他的身子压在江朝华身上。 柔软个坚硬相互碰撞,殿内的温度骤然拔高。 “你……”江朝华有些失神。 她没想到燕景也会有这么孟浪的一面。 竟连奏章都推到了地上。 “江朝华,别说话,看着我。”江朝华愣神。 燕景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小脸搬正:“我且问你。” 他的眸色渐渐的加深。 深到比外面漆黑的夜色还要浓郁:“我且问你。” “不管我现在对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么。” “江朝华,我可以对你做更亲密的事,对么。” 他不是真的想对江朝华做什么。 他只是没有安全感的想亲口听江朝华确认。 他不确定在江朝华心里,是否完全认可了他。 “你想听我说什么。”江朝华忽的读懂了燕景的彷徨。 也更懂了燕景这个人。 她笑了笑,主动伸手圈住燕景的脖子,将燕景的头更压像自己:“这么说不好么。” “你想问什么,我又有什么表情,你都可以尽收眼底,这样不好么。” “这样很好,但是我还想将你看的更清一些。” 燕景鼻尖抵着江朝华的鼻尖,唇瓣与江朝华的唇瓣说话间便能碰到: “这样也更方便你看清我的神色。” “谁说我想看你的。”江朝华觉得她的视线完全被定格了。 每说一个字,都脸红心跳。 燕景见状,胸腔中震出笑意:“我想你应该很喜欢这个姿势。” “可惜这龙案不够大,无法让我施展,江朝华,你刚刚不是在怀疑我么。” 燕景身下有些许变化。 他眯着眼睛,眸中神色危险。 江朝华觉得自己呼吸都难了,她想从燕景眸中的云雨之中脱离。 但燕景却固执的不让:“你看着我。” “我想你亲口对我说,你愿意么。” 愿意将全部都交给他么。 而他,也会将全部都交给江朝华。 就算江朝华不要,他也早就将一切都交出去了。 “难道我现在的神情,还不足矣像你证明一切么。”江朝华低叹一声。 她主动附身,唇印在了燕景唇上。 燕景的唇有些薄,但却很软。 弹弹的,入嘴的感觉很好。 江朝华与他贴着,微微张开嘴,用齿咬了他一口。 “嘶。”燕景的眸子都要喷火了。 他高大的身子更近更重的与江朝华贴在一起。 两个人更加亲昵的感受彼此。 “你这个小坏蛋。”燕景宠溺的盯着江朝华。 而后附身,学着刚刚江朝华对他做的那样对江朝华。 “唔。” 热情席卷全身,涌动的清朝仿佛要将人溺毙。 第679章 燕景啄着那抹,慢慢的磨,慢慢的品尝。 直至江朝华呼吸困难,他才稍微推开一些距离,呼吸浓郁沉重:“看样子你会的不少。” “难道你上辈子养了男宠?” 燕景想着,有些吃味。 “我是在教坊司看的。”江朝华浑身轻飘飘的。 燕景的手一会移到她腰上。 一会又移到她的后背上轻轻的安抚着。 她忽的在云端,一会又从云端上重重的掉下来。 这样的手段,她受不住,也受不了,眼神有些迷离,燕景问什么,光从她的神色上也能读懂。 “那再次咱们一起去好么。”燕景低头,又在江朝华唇瓣上啄了一口。 他貌似上瘾了,啄了一下,拉开些距离,又啄一下。 反反复复,好似没完没了。 江朝华又痒又难受,小手抵在他胸口:“教坊司已经被烧了。” “那又何妨,再开一个不就行了。” “燕景,你刚刚说我不知羞,你才是不知羞的那个吧。” “乖,咱们一起不知羞。” 燕景抱着江朝华,两个人的姿势换了一下。 燕景在下,江朝华在上。 江朝华动了动,燕景的手按着她的腰,让她的唇不得不落在他唇上。 “啵唧。” 这一吻,吻出了动静。 那声音在静谧的大殿之中显得有些响。 两个人都楞了,反应过来,江朝华有些恼怒的锤了燕景一下:“你够了。” “你知道的,我对你,永远不够,没事,没人会听到的。” 他话落,殿外那些守着的太监还有巡视的御林军,都悄悄的往外挪了一大步。 “姑且就信你。”江朝华笑了,燕景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轻轻的按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江朝华,你怎么那么好。” “有你,怎么那么好。” 江朝华像是他的血肉,没了血肉,他就活不成了。 小时候他不懂父王为何总是温柔的看着母妃。 如今他懂了那种凝视,是爱。 是在满腔爱意的趋势下,才会露出那副神色。 看着对方的时候,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全部。 “你这么好,我都不想出京亲征了。”燕景的手一下一下的在江朝华头上抚摸。 像是安抚小孩子一般,声音也充满了沙哑磁性:“将你带上战场我定是不舍得的。” “江朝华,你说该怎么办。” “英雄不论儿女情长。”江朝华也安静,燕景想她怎样,她就怎样。 只是这个姿势抱的时间长了会有些不舒服。 她动了动身子,一动,便感受到了那抹硬。 浑身绷直,动都不敢动,就连小动作都没有了。 “哈哈哈。”燕景觉得心神荡漾,低头一看,见江朝华小脸通红,娇艳的像是一个剥了皮儿的葡萄。 “你笑什么,快放开我。”江朝华恼怒,燕景知道不能让她太羞了,直接抱着她起身。 但却没松手,而是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江朝华。” 他很喜欢喊江朝华的名字。 身边的人,有称呼她朝华的,也有称呼她郡主的。 甚至,朝朝,福安,称呼什么的都有。 可江朝华却独独觉得从燕景嘴中听到他喊自己的全名,每一次,心都会动容。 “我在。”她靠在燕景胸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想周迟说的没错,燕景从一开始就跟别人是不同的。 “咱们早些成亲吧江朝华,我已经等不及。” 燕景盯着她,唇角高高勾起。 “好。”江朝华犹豫都没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她想,她愿意,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都愿意。 第816章天地明月为证 “燕景,我会在长安城等着你回来。” 燕景定定的看着江朝华。 他虽对跟倭国的一仗势在必得,但战场上刀剑无眼。 万一有什么意外,他无法回来,那江朝华该怎么办。 所以,他始终没敢开口提成亲一事。 提了,也有些后悔。 江朝华睁开眼睛,从他怀中站起身,手拉着他的手:“燕景,天地明月为证,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父母双亲,这一刻,我也愿意嫁你。” 江朝华的手很软很暖。 燕景被她拉着,愿意随着她去任何一个地方。 走出大殿,御林军跟太监都退在远远的地方守着。 太和殿外,半空的那轮明月又圆又大,山川胡泊,苍生万物,都倒映在那轮明月之中。 “明月为证,天地在上,江朝华愿嫁燕景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江朝华双手合十,目光虔诚的看向那轮明月。 燕景浑身一震,眼眶蓦然红了。 他声音沙哑,重复着江朝华的话:“明月在上,天地为证,此生燕景只愿娶江朝华一人。”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绝无二心。” “燕景,明月为证,天地也都见证了,你什么都不许再想,待将倭国人赶出盛唐边境,便回来与我准备大婚。” 江朝华扭头看着燕景。 目光温柔又多情:“我在长安城等着你回来。” “咱们已经在天地明月的见证下成为一体,从此后,不管在哪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好。”燕景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总是会带给他震撼的感觉。 他想,若天地有尽头,那么他对江朝华的爱也没有尽头。 江朝华像是一本永远也翻不到尽头的书,每每翻阅,都会带给世人震撼提醒。 “江朝华,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了,你在京都等我。” 燕景将江朝华抱进怀中,江朝华蹭了蹭他的下巴:“好。” “我在京都等你,你尽管杀敌,我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燕景,你信我么。” “当然,何须你问。” 他信任江朝华。 一如江朝华信任他。 这一刻,他们就是彼此,是合二为一的一个人。 “咳。” 这份静谧温馨,周迟跟晏咏歌原不想打破。 但前线有急报传来,周迟轻咳一声,燕景挥挥手:“直接进殿。” “是,王爷。”周迟跟晏咏歌笑着进了大殿等候。 “我离京后,让周迟辅助你一同扶持陛下。” 明月越来越圆了,月光倾洒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映衬的柔和。 天凉,燕景拉着江朝华回了大殿,刚一转身,恰好反王也到了:“侄子,本王没打扰到你们小两口吧。” 他掐着点过来的,看样子来的正好。 唔,他可不是那些老顽固们,不知情趣,没有情商。 他要做历朝历代,最善解人意的王叔。 “王叔来的正好,我正想命人去找王叔。”燕景点了点头。 反王嘴角勾的高高的,走上前,茶色的眼瞳盯着江朝华:“侄媳妇,你跟侄子说了我的想法了么。” “殿下放心,燕景他都知道。”江朝华点点头。 反王咦了一声,纠正她:“叫什么殿下,叫我王叔。” 如今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江朝华是燕景的媳妇,是他的侄媳妇。 再叫殿下,那不是生疏了么。 “王叔。”江朝华点点头,丝毫都不矫情。 反王哈哈大笑:“好好,爽快,这么爽快,就该是侄子的媳妇,太子皇兄还在的时候,也是这般爽快的。” 太子实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好到他哪怕已经去世多年,哪怕嘴上不能提起他,但却在心中反复的惦记,回忆他的好。 如今太子已经得到正名,反王也能光明正大的说了。 “王叔,父王再天有灵,一定会知道我们为他做的。” 燕景放下了。 他的心愿已经完成了,父亲离世前曾对他说,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他知道父亲不想让他活在仇恨之中,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 要是没遇到江朝华,或许他一辈子都放不下。 如今有了江朝华,他放下了。 江朝华,就是他的救赎。 “好,好。”反王欣慰,每每提起陆承乾,他还是会红了眼眶。 “走吧,商量一下倭国之事,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照做,绝无反对意见。” 反王拍了拍燕景的肩膀。 看着他,好似陆承乾就站在眼前。 “多谢王叔。”燕景说着,揽着江朝华返回大殿。 周迟跟晏咏歌等了有一会了,燕景跟反王进殿,他们又行礼。 “都不必多礼了,周迟你也是本王的侄子,何须客气。” 反王信奉陆承乾。 荣王跟陆承乾关系那么好,为人也好,所以反王也从没讨厌过荣王。 第680章 周迟既是荣王子嗣,反王也自然会爱屋及乌,只是对周迟的感情,没有燕景那么深。 “是,王叔。”周迟也喊了一声王叔。 这样更显得他跟燕景江朝华是一家人。 反王开心坏了,这一开心,大手一挥:“本王手下有二十八万大军。” “燕景,本王调十万大军给你用。” 南诏的兵虽然现在也归燕景统辖。 但燕南天毕竟还没登基,登基大典什么的也都没举办。 用南诏的兵攻打倭国跟东海王,势必会让南诏百姓跟南诏皇室的人对燕南天为微词。 燕景那么敬重燕南天,怎么会让燕南天担负这样的重担。 “王叔,你。”反王都想到了。 他多聪明,如何会想不到。 江朝华也震惊他的大方,他又挥挥手:“将你们的作战计划说给本王听听。” “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本王就直说了,东海王老贼那边,你们想让本王怎么跟他联系。” “王叔的聪明,世间罕见。”江朝华眼前一亮。 反王乐的更大声了:“行了,别给本王拍马屁了,先说正事。” 顿了顿,似乎又觉得这话重了,怕吓到江朝华,反王又找补: “你这女娃娃会说话,本王爱听。” “待将东海王老贼活捉,将倭国人赶出盛唐边境,你再多说几句给本王听。” 他还是挺喜欢别人夸他的。 也不能算是夸,这是事实不是么。 他确实聪明,最聪明的一点便是不内耗。 只要他不内耗,内耗的就是别人。 第817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皇叔喜欢听,朝华说多少句都行。” 江朝华笑了笑,打从心底里觉得反王傲娇的样子很可人亲近: “不过我可没有阿谀奉承,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那是自然,你绝对不是在夸我,你只是在陈述事实。”反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丝毫都没觉得江朝华夸他,是想奉承。 晏咏歌看着反王,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反王。 从反王的三言两语中,他发觉反王很特别。 怎么说呢,大概他是先皇的一众儿子中,最不内耗的一个。 看的开人又洒脱。 其实皇子就该像反王这样。 “皇叔的意思本王都明白。”安德路亲自搬了椅子。 燕景示意反王坐下说话。 “只是这么做太委屈皇叔了。”先皇离世时曾下了圣旨给先太子正名。 还反王清白。 为先太子正名的事已经昭告了天下,但为反王平反、还他清白的事却被他给拦下了。 当事人是他,他想怎么做,有什么要求,满朝大臣以及燕景太后,无人不答应。 “这有什么的,本王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反王不在意的挥挥手: “你要是将先皇的圣旨昭告天下,那就无人能忽悠东海王那老贼了。” 从一开始反王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跟东海王联系,离间他跟倭国人,最好的人选就是自己。 再说了他对东海那地方也熟,真要是打起来了,更有优势。 “不过话说回来,侄子跟侄媳妇,你们两个就不怕本王……” 反王今晚来其实更想问问燕景跟江朝华就不怕他仗着有兵,造反生事么。 “皇叔不必多说,我跟朝华信你。” 反王的话没说完,被燕景打断。 “可是本王手下的兵。”反王有些感动。 除了陆承乾,无人肯这么推心置腹的完全信任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是他是长辈,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动容,不好意思,转过了身:“本王手下的兵都是誓死追随本王的。” “他们有的没有父母,有的是孤儿,倘若本王不要他们了,他们就没处可去了。” “皇叔。”反王不是靠着财物的诱惑以及威胁让那些将士誓死追随的。 他只是在那些人活不下去的时候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或许是自己淋过雨,反王便给那些有需要的人撑了一把伞,在他们身处泥泞沼泽时拉了他们一把。 渐渐地,大家的感情就有些升华,不再局限于主仆,而更像是兄弟朋友。 “皇叔,燕景发誓,只要我还是摄政王一天,就绝不收回皇叔的兵权。” 燕景神色严肃认真,眼底透着真诚:“那些兵马,原本就是皇叔这些年自己打拼下的。” “那些人都誓死效忠皇叔,燕景有什么权利将那些将士收回。” “侄子,你……”反王这下是忍不住了。 他的眼睛酸酸的。 原来,被人信任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原来,被人无条件的信任会这么感动。 感动的想哭,忍都忍不住。 “皇叔,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江朝华也跟着说。 周迟一惯善解人意,自然也开口:“皇叔,在我们的心中,你值得,你配。” 配让人这么信任。 否则那些誓死效忠的将士,怎么会无条件的追随。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年轻的后生,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反王抬手抹了一把眼眶。 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风陵渡一战明面上还照旧。” “这样可以让东海王跟倭国觉得盛唐内部有麻烦,一旦他们进攻,也有优势。” “皇叔考虑的周到。”燕景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温软,似乎是怕反王还有后顾之忧,又开口说:“皇叔,我父王当年死于一场阴谋。” “这场阴谋中,猜忌跟不信任是最杀死我父皇的主要原因。” “所以,只要我还是我,便不会猜忌皇叔。” “好好,侄子有你这句话,让本王做什么本王都愿意。” 反王连说两句好。 其实就算燕景不说这些话,他也不会谋反的。 谁让燕景是太子皇兄的儿子。 他又长的那么像太子皇兄,自己肯定不舍得动他半分。 不仅不会,还会舍命相护。 “侄子侄子媳妇,本王先说说本王的计划,然后你们再说说你们想说的。” 反王感动的有些不自在。 他低着头,索性借助说话来缓解: “本王是这么想的,东海王那老贼以前就拉拢本王。” “本王不如明面上接着风陵渡一战跟他联系。” “当然了,他也可能会因为倭国人跟本王避嫌,那么本王也可以去联系倭国人。” 不管是在东海王还是在我国人心中,将反王跟盛唐的朝堂联系在一起,打死他们他们都想不到。 尤其是东海王,他太笃定反王跟盛唐朝廷不共戴天。 那是他根本就不了解反王,其实反王本性良善,只是想给自己求个公道罢了。 “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反王的意思是要犯险。 燕景不赞同:“这样太危险了,我不能让皇叔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侄子你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反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本王如今的成语跟典故也学的当真是出神入化了。” “咳咳咳。”反王表情变化太快了,快到晏咏歌都没反应过来。 被他一句出神入化搞的咳嗽了两声。 反王看他一眼:“你就是晋阳郡王那老家伙的儿子吧。” 还上下打量晏咏歌,语气幽幽:“年轻人,身体素质不行啊,怎的还叫口水呛了,这般没用。” 他语气嫌弃,可面上却露出好玩的神色。 “殿下说的是,待平稳了战事,我决定去边境肃兵。”晏咏歌没反驳反王。 反王说的对,他就是太弱了,得历练。 “去什么边境啊,干脆来本王军中历练。”反王说:“本王军中有许多他国人士。” “他们生的高大魁梧,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足够操练你了。”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晏咏歌怕给反王添麻烦。 反王大手一挥:“这有什么的。” “不仅是你,但凡是哪个人家府上的公子想历练,都可来本王军中。” 他军队中有专门操练人的勇士,很厉害的。 这样等战事平稳以后,他也不愁没事做,帮不上燕景江朝华夫妇。 “那就多谢殿下了。”晏咏歌认真了。 他没想到就是今日这么一个无意的举动,让他真成就了一番大业。 第818章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错,孺子可教也。”反王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文绉绉的说话很过瘾。 他干脆站起身,说个痛快:“本王看你们也不用说你们的计划了。” “就这么办吧,今晚我便离京出发东洲,先探探东海王那老东西的心思。” 第681章 “就算他不想跟本王合作也没关系,本王再联系山硕本田。” 山硕本田乃是倭国的威猛大将军,倭国的皇帝很信任山硕本田。 这次伙同东海王谋反,倭国的皇帝派的人就是山硕本田。 “对了,说起山硕本田,咱们为何不效仿前例呢。” 反王眼前一亮,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说:“山硕本田所在的山硕家族庞大,大概就跟沈家差不多。” “但由于倭国人的本性使然,这些年倭国的皇帝都很信任山硕家族。” “咱们离间东海王跟山硕本田的军队固然重要,但倘若让倭国的皇帝怀疑山硕本田,那么反过来,逼得山硕本田不得不折返倭国谋反,那样的话……” 反王越说越觉得可行。 越说眼睛就越亮。 周迟不吝啬的夸:“这些年皇叔不在本朝,真是本朝的一大损失。” 反王是先皇的儿子,身上留着盛唐皇室的血。 他怎么可能是个蠢笨不通情理的人。 相反,他不仅情商很高心胸宽广从不内耗,而且还很聪明,在带兵一点上,只怕先皇的其他儿子都比不过。 “是吧是吧,谁让本王那已经过世的皇帝老子没福气呢。”反王哼哼了两声。 江朝华道:“皇叔这个提议可行。” “那不知皇叔对山硕家族还有其他了解么。” “当然。”反王拍了拍胸脯。 山硕本田乃是这一任山硕家族的继承人,今年二十岁了。 他有一个未婚妻,原本今年打算成亲的,但因为忽然响应东海王谋反。 所以,山硕本田将亲事推迟了。 除了一个未婚妻,山硕本田的父母剧在,祖父也在,山硕家族名下掌管着十万倭国将士。 只要这次倭国协助东海王攻打盛唐成功,那么山硕本田回国后,就会接受等大的封赏。 “我记得倭国的皇帝今年已经五十六了,好美色,好享受。”江朝华听到这里。 微微挑眉:“倘若倭国皇将山硕的未婚妻抢进皇宫,民间传出传闻,不知山硕本田会如何想。” 江朝华话落,反王摸了摸下巴,咂咂嘴:“果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话落,晏咏歌又咳嗽了一声,心道这可不是一句夸奖人的话。 偏生江朝华眯起眼睛对反王笑的及甜:“多谢皇叔夸赞。” “侄子,这点可行,倭国人专一重感情,再说了,山硕家族那么庞大,本王不信他们没有任何谋反之心。” 反王推敲着:“咱们这样还帮了他们呢。” “给他们找了一个好的理由动手。” “而本王也还依照原计划,跟东海王那老家伙联系,风陵渡的战役明面上继续,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周迟看了一眼燕景,表赞同意见: “皇叔这般聪明英勇,岂是东海王那老匹夫能比的过的?” “你说的对啊侄子,那老家伙可没本王机灵。”反王自夸: “再说了让本王待在长安城又或者是无聊的待在某个地方,本王待不住啊。” 就算要去游山玩水,可如今盛唐有战乱,游山玩水都享受不好。 所以还是先解决战事吧。 “我将青离青松等人派给皇叔,让他们时刻保护皇叔的安危。” 燕景严肃:“再派一队暗卫跟在皇叔身边,时刻保护皇叔,否则我便不同意这条计划。” “行行行,本王答应。”反王挥挥手:“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具体的安排吧。” “倭国临近东海,东海有一条东河划分了盛唐跟倭国的界限。” 反王从怀中掏出一个地图,手点在东河上:“这个就是东河。” “东河很长很宽,多年前本王派人研究过东河,除了东海王的人巡视的那条路,本王还知道一条小路。” “只是本王手底下没有船啊,水性好的人也不多。” 就差在这里了,其他的倒是好说。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江朝华舔了舔嘴角。 反王着急的问:“谁?” “梅家,梅景文。”江朝华唇角勾着。 梅家一直都效忠先太子,让梅家帮忙,他们肯定愿意。 至于梅景文,这次一旦他带着梅家人开辟了盛唐抵达倭国的路线,那便是立下大功。 如此一来,梅家人可直接入朝为官,梅家就从商户变成了官眷。 名正言顺,官职不低的官眷。 “梅家好啊,梅家有大船,只是一旦开战,只怕梅家的那些船也不够啊。” 反王嘀咕着,看着地图。 倭国人对东河的防守十分看重。 这些年盛唐疏于海面操练,再加上造船的费用过于高,所以盛唐的船只不算多。 东海王跟倭国合作,也是看重了倭国的船只。 “这一点皇叔大可不必担心。”江朝华笑了。 她原想的是将那些造好的船只卖给先皇,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自己用价值当然更高。 “怎么,侄子媳妇你还有什么好计划。”反王欣赏的看着江朝华。 他这个侄子媳妇不简单啊,小小年纪便及有城府谋划。 太子皇兄有这样的儿媳妇,一定很欣慰很开心吧。 “一个月前,我已在梅家的帮助下,造了三十艘船只。” 所有人都盯着江朝华。 江朝华轻咳一声:“那些船只都是在梅家人的建工造的。” “不管是防水性还是坚硬程度,都与梅家船只没有差别。” 她话落,殿内多了一双炙热的视线。 尤其是燕景,目光灼热的能将江朝华烤化。 “不知这些船只,可够。” 江朝华又轻咳一声。 反王幽幽的说:“这些还不够,多少算够啊。” 三十艘大船啊,要是江朝华想谋反,将这些大船亮出来,也够盛唐朝廷喝一壶的了。 “那我一会便传信过去,将那些船只随时准备着。”江朝华又缓缓说: “引路的事就拜托皇叔了。” “好说,侄子媳妇啊。”反王不仅语气幽幽。 就连目光都幽幽的,看着江朝华:“本王觉得山硕本田未婚妻的事,让你或者你的人出面最合适。” “你有什么心腹跟你一样么。” 反王的意思是,江朝华是小女子,那她有没有什么朋友跟她一样,是小人? 看他们都一样腹黑,肯定能将这件事办好。 他的人倒是也行,就怕引起的效果不如江朝华的人出马强烈啊。 “倒是也有一个。” 江朝华笑了笑,脑海中瞬间浮现一抹人影:“肖长青。” 这次是倭国主动挑起的战事,定打的他们哭爹喊娘。 一旦将来倭国臣服盛唐,两国之间的往来就多了,那对商人来说,将生意做到倭国,又是一条能赚的盆满钵满的路。 肖长青一直都想去南诏或者是倭国,既然如此,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他和他父亲。 如此,肖长青还得反过来感谢她。 第819章母女解除误会 “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反王摸着下巴。 可见也认识肖长青:“安定国公那老家伙会同意么。” “他会的。”江朝华笃定:“安定国公一直想让肖长青入朝为官。” “可肖长青一心想着做生意,将倭国击退后,便封肖长青一个使者当当,安定国公一定会同意的。” 肖长青也会同意的。 这使者不像其他的大臣,日日都得来朝堂上早朝。 相反,他们的使命便是出使周边国家,负责收集周边国家的情报以及世俗民情。 将打探来的情报传回盛唐,若是对百姓们有利的事,盛唐也可效仿。 一来一去间,肖长青会有更多的机会发现商机。 何乐而不为。 “使者这个官,本王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侄子媳妇你解释的本王大概能听懂。” 江朝华解释了一遍,反王挥挥手:“那还等什么,侄子你快将安定国公跟肖长青召进宫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事情都安排好,他就要出宫了。 宫里虽然华丽,但却不自在,他不太喜欢这里。 “安德路,去安定国公府,宣安定国公夫子进宫。”燕景点头,安德路立马应声:“是。” 话落,急匆匆的走了。 “此事还得陛下裁决,晏咏歌,你去请陛下。” 陆明丰年纪小,如今朝中绝大多数的事都是燕景做主。 陆明丰在一侧,可以跟着学,也可彰显天子龙威。 “臣领命。”晏咏歌也领了命令急匆匆的出去了。 “郡主,奴婢求见郡主。” 殿内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反王拿出的那份地势图上。 冷不丁的,翡翠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第682章 都这个点了,要是没事,翡翠不会来寻江朝华的。 “我出去看看。”江朝华对着燕景说。 “去吧。”燕景点头:“处理完事便回去休息。” “好。”江朝华只管献计,其他的事就让燕景跟反王等人定。 “翡翠,怎么了?”一走出大殿,便见翡翠一脸着急。 “郡主不好了,太平公主出事了。”翡翠立马说。 “随我一起去永秀宫。”江朝华丝毫都没犹豫,径直往永秀宫赶。 到永秀宫的时候,颖妃也在。 寝殿中隐隐传来太平的哭声,她似乎很激动:“母妃若是执意让我嫁给曹兴,儿臣还不如给父皇殉葬!” “闭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妃么,你若是不同意嫁人,那我便奏请摄政王,给你父皇殉葬!” 颖妃言辞也十分激动。 她一直想让太平嫁给曹家的公子曹兴。 可太平喜欢的是唐彦,如何肯嫁人。 以前颖妃顾忌着先皇,没太逼太平。 可如今先皇去世了,给他殉葬的宫妃名单还没出。 但所有人都觉得颖妃一定在里面,因为先皇的一众妃子当众,除了她,没谁的位份更高。 嘉妃命好,收养了陆明丰如今当上太后了,颖妃觉得自己在殉葬前得将太平安顿好,否则她死了也不能安心。 “母妃您为何一定要逼儿臣,好,您明知道儿臣做不到。” 寝殿之中,太平声嘶力竭,小脸惨白:“唐彦没有那么不堪。” “在儿臣心中,他比曹兴好一百倍,一千倍。” “唐彦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护不住你,你为何就不懂母妃的良苦用心。” 颖妃失望的看着太平:“太平,母妃陪不了你太久。” “你为何不能听话一点,以曹家的权势,只要你嫁过去,他们一定会护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 虽说太平跟江朝华关系好。 可颖妃并不觉得江朝华能保护太平一辈子。 在她的观念中,女子嫁一个好的夫君才是最稳固的。 “母妃,求您了,您就看看唐彦,只要您见他一面,您就会知道他有多好。” 太平扑倒颖妃跟前,跪在地上:“母妃,求求您了。” “儿臣这辈子,非唐彦不嫁,求您给唐彦一个机会。” “太平,并非母妃不愿意成全你,而是他太普通了,无法庇护你。” 颖妃也不忍心。 她一辈子只有太平一个孩子。 虽不用参与夺位争斗,可她同样需要为太平谋划余生。 她不知道她还有多长时间,只想亲眼看着太平嫁人。 “若母妃执意如此,那儿臣只能将命还给您了。”太平满眼死灰。 颖妃逼她,她什么事都能妥协。 唯独这件事无法妥协。 她喜欢唐彦,要是这辈子没办法嫁给唐彦,那么她宁愿老死,宁愿孤独终生。 “翡翠,去将人带过来吧。”江朝华知道颖妃跟太平在争论什么。 她吩咐翡翠,翡翠一喜,赶紧走出永秀宫,没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娘娘,公主,福安郡主来了。” 寝宫内的母女两个争论不止。 宫女早就看见了江朝华。 直到江朝华让她回禀,她这才敢出声。 “快让郡主进来。”燕景是盛唐的摄政王了。 他喜欢江朝华,将来江朝华定会嫁给他为妃。 除了太后,江朝华是盛唐身份最贵重的女人。 颖妃不是想攀附江朝华,只是想在她死后,让江朝华多少庇护一些太平。 “朝华,你来了。”太平看见江朝华,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你快帮我劝劝我母妃。” “朝华,求你了。” 她觉得她要活不下去了。 她觉得她的人生一片灰暗。 她看不到光了。 “太平,颖妃娘娘,何至于此,你们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江朝华笑了笑,扶起太平。 太平哭的眼睛都肿了。 “颖妃娘娘,陛下跟燕景,都有意废除宫妃殉葬一事,既然想开这个先例,就不会失败,只能成功。” 江朝华太知道颖妃心里在想什么,无外乎就是殉葬一事。 “这……”颖妃十分震撼,但仍旧有顾虑,不由得苦笑一声:“郡主你都知道了。” 江朝华太通透了,太平单纯,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惦记的是什么。 她也不打算告诉太平,让太平难过。 “太平,颖妃娘娘之所以逼着你嫁人,是觉得先皇殉葬的宫妃名单中,一定会有她。” 江朝华替颖妃说出来了:“娘娘觉得自己会离开,所以想在离开前,给你谋一条出路。” “你们是母女,是世界上关系最亲近的人,有何误会解不开,何须悲伤,明明如今的盛唐即将迎来更加灿烂的未来。” 江朝华笑着示意太平主动跟颖妃道歉。 “母妃,都是儿臣不孝顺,是儿臣不孝。”太平吓坏了。 在她的观念中,颖妃背靠曹国公府,就算需要宫妃给先皇陪葬。 那也轮不到颖妃。 但她却忘了,先皇的四妃,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嘉妃不日即将被封为太后。 所以,颖妃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朝华,求求你,你跟燕景说一声,能不能不要我母妃殉葬,我嫁,让我嫁给谁都行。” 太平的眼泪掉的更汹涌了:“就算让我去和亲我也愿意,只求我母妃能活着。” “太平,母妃不许你胡说。”太平为了颖妃愿意妥协。 颖妃终于忍不住,冲上前,一把将太平抱进怀中。 母女两个的误会,这一刻彻底解除了。 第820章唐彦求娶太平 “母妃,以前都是儿臣不懂事,不懂母妃的良苦用心。” 太平紧紧的回抱住颖妃:“儿臣一直觉得您对儿臣太严格了。” “您越是这样,儿臣便越是想跟你对着来,母妃,对不起,都是儿臣错了。” 涉及到生死。 太平怕了。 不是她怕死,而是她怕颖妃死。 她已经没有了父皇,不能再没有母妃了。 那样独留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 “太平,母妃只是想让你往后的日子过的更顺遂一些,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误会接触了。 颖妃知道在太平心中,将她这个母妃看的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如此,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其实她的女儿很好很好,也十分懂事,孝敬又善良。 她没什么所求了。 “朝华,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么,陛下跟摄政王真的要取消宫妃殉葬一事么。” 太平想起正事,赶紧松开颖妃,紧张的问江朝华:“朝华,你别骗我。” “太平,不许这么跟郡主说话。”颖妃怕太平说的话会让江朝华不开心,赶紧训斥。 “真的,殉葬一事过于残忍,本朝富庶,陛下仁政爱民,取消殉葬,也会得到天下百姓拥护。” 燕景早就想废除殉葬这个规矩。 因为殉葬,导致了多少无辜的姑娘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若非如此,当年荣王侧妃其实可以活命的。 也不至于让周迟没了父亲,又失去了母亲。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江朝华再三保证,太平喜极而泣:“母妃你听到了么,陛下跟摄政王会取消殉葬这个规矩。” “您不必再多想了,儿臣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太平紧紧的拉着颖妃的手。 颖妃欣慰:“母妃不会多想了,只是太平,哪怕母妃现在不逼着你嫁人,再过两年,你也会忍不住民间的议论嫁人的。” “那么母妃为何不能成全儿臣跟唐彦呢。”太平更紧张了。 颖妃抿了抿唇:“你一个姑娘家,从始至终都是你主动跟本宫提及此事,传出去你的名声怎么办。” 做母亲的总是习惯多想。 从一开始便是太平主动与她说起跟唐彦一事。 颖妃难免觉得她的女儿太贴着人家了,这样哪怕成全了他们。 万一唐彦不珍惜太平,婚后欺负太平,又该怎么办。 女子嫁人了,在婆家的事,娘家人总是不太好插手的,就连公主都不例外。 “原来母妃担心的是这个,儿臣到现在才知道,母妃您这些年为儿臣操了多少心。” 太平注意到了颖妃两鬓的长发不若以前那么乌黑亮丽。 颖妃年纪也大了,不再年轻。 先皇死了,太平这个公主又少了一个人护着。 颖妃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护不住太平。 “颖妃娘娘原来担心的是这个,这也好办。”殿外去寻人的翡翠已经回来了。 她的身影动了动,江朝华余光瞥见,直接道:“翡翠,将人带进来吧。” 第683章 “是,郡主。”翡翠应得欢喜,下一瞬,便领进来一身影高大的男人。 “唐彦!”一看见唐彦,太平就止不住的惊喜,飞快的将眼泪擦干:“你怎么进宫了。” “草民唐彦,见过颖妃娘娘。”唐彦对太平点了点头,而后恭恭敬敬的走到颖妃跟前,请安行礼: “草民唐彦有罪,到了如今才求见娘娘,是草民的错。” “原来是你让本宫的女儿倾心不已。”唐彦文质彬彬,人又长的秀逸,颖妃一看见他,便明白太平为何非唐彦不嫁了。 唐彦的长相气度,确实不一般。 可盛唐商户的地位是最低贱的,甚至都不如农户。 “草民唐彦今日斗胆求见颖妃娘娘,是想求颖妃娘娘成全草民与太平。” 唐彦跪在地上没动:“草民保证,定会用一切,用所有,保护太平,爱护她,珍惜她,呵护她。” “不管太平是不是公主,不管她如何,草民都对她不离不弃,一心一意,愿此生只守着太平一人,白首不相离。” 唐彦的意思是,只娶太平一个,一辈子不再纳妾。 他表情认真,满脸诚恳,颖妃身子一震:“你口头保证,本宫如何信你。” 这可是她捧在手心中从小呵护大的女儿,为女儿挑选夫婿,定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草民知道草民没资格让娘娘相信,头上说的话,其实没什么说服力。” 唐彦不放弃,也不急着证明自己:“草民不敢瞒着娘娘。” “数月前,郡主找到草民,给了草民一笔钱,让草民出使西域。” “这几个月中,草民有所收获,从西域引进了一批瓷器,深得长安城百姓喜爱。” “又从长安城往西域营销了一批货物,一来一去间,便赚了五万两银子。” 多跑两趟,便能赚几十万两。 不得不说,唐彦确实会赚钱。 “草民知道商户轻贱,但盛唐迟早会收复西域,迟早会打的倭国人不敢再踏足我国疆土。” “草民有出使的经验,盛唐需要草民,所以草民不觉得自己轻贱,草民有足够多的知识储备,足矣当个使臣。” “除此之外,草民会将赚来的所有银钱都交给太平,不管太平如何处置那些钱,草民都绝无怨言!” 唐彦说着,重重的叩首:“只求颖妃娘娘看见草民的诚意。” “草民不奢求娘娘信任,只想求娘娘一点点看着我将说出的话做到。” “本宫答应你。”唐彦太有诚意了。 此人敢作敢为,能赚钱,也确实有出使他国的经验。 燕景跟江朝华两个人有才有谋,盛唐在他们的扶持下,定会继续扩展疆土,走向繁荣之境。 所以,将来盛唐会有许多使臣出使周围国家,这一点颖妃也能想到。 不过她更高兴的是唐彦的眼光跟判断事物的预见性。 “便给你一个月时间,倘若你做到了你承诺的,本宫绝对不再阻拦你跟太平的婚事。” 颖妃放出话。 其实见唐彦一面,她也放心了不少。 她的女儿眼光没她想象的那么差劲。 一个人的出身或许无法选择,但一个人是否上进,是否有担当,是否聪慧,却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很明显,唐彦就是这样的人。 “草民多谢颖妃娘娘。”唐彦笑了。 这一笑,芝兰玉树,太平都看呆了,颖妃直呼没眼看,她居然生了个那么好色的女儿。 罢了,曹兴确实生的不如唐彦这般让女子心动。 再说了,曹兴家世好地位高,万一太平嫁给他,有朝一日他仗着身份欺负太平,那可怎么办是好。 还不如唐彦,最起码他不会仗势欺人。 “颖妃娘娘,朝华有话想单独跟您说。”颖妃松口了。 可是还有顾虑。 太平没看出来,江朝华看出来了。 她笑着上前对颖妃耳语两句。 话落,颖妃的脸骤然一白。 江朝华跟她说,曹兴在外面养了个姑娘,那姑娘已经生下了庶长子。 倘若真将太平嫁给他,真是憋屈死了。 第821章让江朝华去倭国和亲? “母妃,您便给唐彦一会机会吧。”颖妃的脸色难看。 不是因为唐彦,而是被曹兴给膈应的,太平只当她还不喜欢唐彦。 求情:“行不行母妃。” “你这孩子。”颖妃正在心中后怕。 听见太平喊她,她道:“既然他态度这么诚挚,母妃同意。” “多谢颖妃娘娘。”唐彦并未因为颖妃松口就觉得庆幸。 反而更认真了:“便以三个月为期限。” “倘若草民没说到做到,自然没脸再见太平。” “也不敢奢求颖妃娘娘再给草民机会。” “可。”唐彦的人品不错,再加上有江朝华在中间,她也放心。 毕竟江朝华的眼光她绝对信得过。 “母妃,真的谢谢您。”太平无比感动。 唐彦是江朝华带进宫的,外男不得在宫里留宿,所以他得走了。 “你们两个说一会话吧,恰好我也有话要跟郡主说。” 颖妃见太平满眼不舍,心中感慨女儿大了留不住。 但有曹兴偷生庶长子在前,颖妃更看唐彦顺眼一些。 “这……”太平不知道江朝华跟颖妃说了什么。 让颖妃转变这么大,更从心底里感谢她:“朝华,谢谢你。” 这么长时间以来,每次都是朝华帮她。 她还挺惭愧的。 “只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太好吧。”太平太想跟唐彦单独说两句话了。 可又不确定颖妃究竟愿意不愿意。 颖妃瞧出来了,故意打趣太平:“那要么这就让他离宫吧。” “别。”太平立马说:“距离宫里落宵禁的时间太长,不如就再待一会?” “你这孩子。”太平心思单纯又善良。 曹兴现在就敢在外面养外室生庶长子,要是太平真的嫁给他。 只怕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起自己差点将太平推进了火坑中,颖妃就一阵后怕:“郡主,请。” 她对江朝华客客气气,示意去外殿说话。 “颖妃娘娘客气。”江朝华将颖妃当做长辈。 因为她是太平的生母,江朝华跟太平好,所以江朝华对颖妃也是恭恭敬敬的。 “今日的事,多谢郡主了。”外殿安静。 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颖妃欲言又止,江朝华看出来了:“颖妃娘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郡主,本宫知道你本事大。”颖妃没有怀疑曹兴的事。 那么曹兴的母亲,也就是她的表嫂,是否知道这件事? “曹大夫人对曹兴做下的所有事都十分清楚。”江朝华揣摩人心如神鬼。 颖妃有些害怕,但更恶寒的是曹大夫人! “她果真知道。” 曹大娘子比她大上五岁,当年她还在国公府时,两个人的关系便很好。 这些年她在宫里,也没少给曹大夫人好处。 甚至为了太平的婚事,颖妃总是会让曹国公府提点曹兴。 多年过去,曹兴一家权势渐大,逐渐的,曹大娘子也傲慢起来。 先皇一死,颖妃生怕自己会殉葬,这才想定下太平跟曹兴的婚事。 没曾想,曹兴跟曹大夫人,竟然这么哄骗自己! “不止如此,我还查到了些别的,若是颖妃娘娘想知道,明日去永寿宫寻我便可。” 单是这两件事,便足矣让颖妃今晚难以入眠。 倘若知道更多的事,岂不是彻夜难眠了? “那本宫明日去永寿宫给太皇太后请安。”颖妃赶紧说。 她攥紧了手,心道曹兴曹大夫人如此欺她骗她,她绝不放过对方! “颖妃娘娘,陛下登基,燕景决定让娘娘去行宫颐养天年。”江朝华该说的都说了。 其他的留着明天说。 临走前,她又给颖妃吃了一颗定心丸:“娘娘尽管收拾东西,其他的,不必担心。” “郡主对本宫跟太平的大恩大德,本宫没齿难忘。” 江朝华帮了这么大的忙,还将一直隐藏她跟太平身边的毒瘤拔出来了。 颖妃发自内心感激:“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的到本宫跟曹国公府的,郡主尽管吩咐。” “好说,娘娘的话朝华记下了。”江朝华应声,颖妃这才放心。 直到江朝华的身影远了,她这才用帕子擦了擦眼眶:“黛末。” “娘娘。”黛末是颖妃身边的一等大宫女。 是从曹国公府跟着她进宫的。 “明日将母亲喊进宫。”曹国公夫人跟她一样,这么多年都对曹大夫人很好。 知道颖妃想将太平嫁给曹兴,曹国公夫人对曹兴爱屋及乌,不仅在曹兴的仕途上帮衬。 第684章 而且还接济了曹家不少钱财。 想想颖妃就觉得膈应。 “曹兴跟蒋欣茹那个贱人竟敢欺骗本宫跟国公府,本宫绝不让他们好过。” 曹大夫人本名蒋欣茹,多年前她能嫁给曹兴的父亲曹光,都还是颖妃从中帮忙。 可蒋欣茹这个虚伪的人却将她当成傻子,想要作践太平,这口气绝对忍不了。 “是。”黛末听了颖妃的话,也觉得气愤。 幸亏有江朝华,要不太平就羊入虎口了。 曹兴跟蒋欣茹是不是忘了,哪怕先皇死了,可曹国公的爵位还在! 翌日,天光大亮。 陆明丰早早的起来便去上早朝。 燕景跟太后听政,一早上,朝臣回禀的无一不是风陵渡跟倭国的战事。 “陛下,反王殿下手握兵权,依臣之见,还是将兵权收回为好。” 反王跟燕景谋划的,朝臣并不知情。 娜然跟陆明睿的事虽说还了反王清白,可反王并未承诺不会做出什么谋反之事。 “风陵渡一战并未结束,只怕反王心思不纯啊。” 那大臣依旧在上奏。 燕景看他一眼,他还没在意,又自顾自的说:“风陵渡一战明明可以收回大军。” “可反王非要执着战事不放,不知是何心思。” “张大人觉得反王是什么心思?”燕景反问张元亨。 张元亨是鸿胪寺卿,平时负责外宾以及朝会一应事宜。 按理说这样的事轮不到他操心,可他偏偏就上奏了。 “以臣的意思,陛下应该收回反王的兵权。”张元亨又继续。 颇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燕景看着他的眼神凉凉的:“那张大人说说,该如何收回?” “再增加援兵攻打,打个你死我活,胜负定论?” “这……”张元亨语塞,其他大臣竖着耳朵听。 虽说他们也觉得反王很危险,可燕景跟陛下却无针对之意。 “陛下,臣有事要启奏。”张元亨不吭声了。 又有一个大臣出列,递上一个奏章:“今日一大早,臣接到边境消息,倭国大军命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对方称,若是能联姻,此次战事可不动干戈。” “不打仗那就太好了,就是不知倭国主动想联姻,求娶的人是谁?” 有大臣接话。 刚刚那谏言的官吏直接说:“倭国大将前谷合想替倭国三皇子求娶福安郡主江朝华。” 安德路刚将奏章拿在手上,还没呈给陆明丰。 乍一听见江朝华的名字,手险些抖的将奏章丢在地上。 这是什么玩笑,倭国人真是敢想,竟想让江朝华去和亲。 第822章雷霆手段威慑朝野 “若是要和亲,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张元亨又开口说话了。 仿佛这朝堂之中他最大。 他说能考虑就能考虑。 “福安郡主是朕定的帝师,如何能去和亲。”陆明丰的眼睛沉了。 他盯着刚刚那谏言的官吏,语气冷淡:“宣威将军是武将,朕似乎并未在你身上看到武将的气场。” “这……”陈嵩山没想到陆明丰不过刚登基两日,就知道自己是谁,是何身份。 可燕景还没发话,陆明丰哪怕不愿意又怎样,事情有何定论,还不可知呢。 “百姓们讨厌战乱,若是有办法能阻止战事,想必民间的百姓定会欢呼雀跃。” 陈嵩山又说,张元亨也跟着道:“陛下明察,自古就有公主和亲修两国之好的例子。” “倘若能阻止战事发生,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钱财上,都能节省一大笔支出。” 没人想打仗。 一旦开战,就意味着日子不安生。 所以,下到百姓,上到皇帝、朝中官吏,没有一个愿意打仗。 可不愿意打仗是一回事,没骨气的将女人推出去,又是一回事。 燕景并未说话,太后也没吭声,只是气的脸色难看。 “诸位卿家的意思呢。”陆明丰看了燕景一眼,他没说话,又问道。 “陛下,若是联姻何意阻止开战,臣觉得可以考虑。” 又有大臣持赞同意见,这是想利用舆论来道德绑架江朝华。 “福安郡主出身沈家,乃是本朝一等一的贵女,又是先皇亲封的郡主,让她去和亲,足矣彰显我国诚意。” 越来越多的大臣见燕景没说话,也纷纷开口。 反王还是个定时炸弹不确定对方何时就要生事。 倘若倭国不帮着东海王一起攻击盛唐,那么盛唐的压力就会小上许多。 “还有呢。”燕景依旧没说话,只是将殿下大臣的神色尽收眼底。 陆明丰又问,脸已经沉了下来。 “陛下,臣觉得不可行。”张傲站出列: “倭国想要和亲,为何不能由倭国国主亲自下旨,让三皇子求娶。” “而是让前谷合代为求娶,我盛唐泱泱大国,他们此举,岂不是轻贱我国之举!” “陛下,臣赞同张大人所言,倭国过于嚣张,虽然战争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但是不得不打的时候一昧的退缩,反倒是让他们以为咱们怕了!” 丁夏也道:“若这次咱们妥协了,那么下次对方提出的要求定会更加过分!” 屁大点的地方,也敢对盛唐指手画脚! 他们觉得他们很厉害么,竟欺负到家门上了。 若是这次不将他们打服了,下次就敢要求盛唐割地赔款了。 “张大人,如今先皇刚逝世,长安城因为靖王墨王谋反一事乌烟瘴气。” 张元亨又说:“所以能不打仗就不打仗,为何一定要开战。” “张大人何时这么贪生怕死了,还配为鸿胪寺卿么。”张傲训斥; “倘若张大人怕这怕那,下次与他国之人见面,岂不是要跪下来舔对方的脚指头,将我盛唐的颜面踩在地上!” “张大人这话是何意。”公然的羞辱让张元亨红了脸: “下官只是为了盛唐为了百姓们着想。” “我看张大人也是怕了。”丁夏也冷冷的开口。 朝堂下的大臣说什么都有,双方争论的面红耳赤。 “呵。”冷不丁的,燕景低低一笑。 他们齐齐的看向坐在陆明丰旁边的燕景。 少年着一身漆黑烫金蟒纹长袍,腰间系金腰带,头上紫金冠镶嵌一颗硕、大的紫金珠。 不怒自威,满面威仪,潋滟的眉眼艳而不丽,眼尾稍挑,看人时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和亲一事,也并非不可行。”在众人的注视下,燕景缓缓起身。 长袍上刺的那蛟龙若腾云驾雾,顷刻间威严如数倾泻:“本王记得张大人的女儿今年已经满十五岁了。” “二月初,刚举行了及笄宴。” 燕景如今是摄政王了,大家都知道他权势滔天,再加上近日长安城事多。 竟一时间忘了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九门提督府,可是专门打探情报的。 “殿下……”张元亨的脸一白,燕景却抬手制止他,走下殿,身影穿梭在朝臣之中: “本王还记得,陈将军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及笄了一年,生的貌美如花,婀娜多姿。” 燕景的语速不慢。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说的张元亨跟陈嵩山脸瞬间白了。 “殿下,我……”他们想说话。 可却被燕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堵的吭不了声,白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的,倒是没了刚才的滔滔不绝。 “两家贵女,都是本朝一等一的贵女,百花齐放,何不是盛唐值得庆祝的一件喜事。” 燕景身材高大,往大臣堆中那么一站,其他的大臣都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德路,传本王旨,鸿胪寺卿张元亨嫡女张梦、宣威将军府嫡女陈桃陈娇,容止端方、言笑有则,娴习女红之巧,博通经史之问。” “居处无惰慢之容,应对有雍和之都,诚为闺阁典范,特封其为丹阳、云安郡主,待倭国皇帝和亲修书送到盛唐,准其远赴倭国和亲。” “殿下!”张元亨跟陈嵩山的脸瞬间白了。 燕景笑了笑,对着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大人陈将军一心为盛唐考虑。” “本王听了二位刚刚一番肺腑之言深觉感动,二位说的也对,要是能用和亲终止战事,不管对朝廷还是对百姓,都是好事啊。” “怎么,两位大人觉得本王的话说的不对么。” 燕景背着手,眼底逐渐有一抹雾霭凝聚:“今日倭国想要联姻,就封张大人陈将军的女儿为郡主远赴和亲。” “来日,倭国再想联姻,便再封一个大人的女儿为郡主,远赴倭国和亲,诸位大人定要为了本朝的江山社稷跟百姓的安定多多努力,多生几个女儿才好。” 第685章 燕景的话憋的人脸通红。 大家都知道他生气了。 在场的绝大多数大臣当中,也都知道江朝华跟燕景是什么关系。 张元亨陈嵩山妄图用道德以及百姓逼迫江朝华和亲,若是燕景以摄政王的身份压他们。 只怕难以服众。 相反,以牙还牙,以嘴还嘴,让张元亨跟陈嵩山自己尝尝被道德绑架的滋味,那他们也就蔫吧了。 “殿下,不可啊。”张元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白着脸: “若是倭国想和亲盛唐便要送一个姑娘给对方,那岂不是丧国辱权。” “张大人这会说是丧国辱权了,刚刚让别家女儿嫁去和亲时,怎么不说是丧国辱权?还是说和亲的是张大人的女儿,张大人急了,心疼了?” 张傲丝毫情面都不留:“说到底就是自私,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要不是自家女儿,谁去和亲都一样。” “可一旦咱们示弱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姑娘送,朝中哪个大臣府上轮不到?” “这点志向都没有,妄为朝中官吏!” 张傲跟燕景一唱一和,那些有蠢蠢欲动心思的大臣直接打消了和亲的念头。 谁要是再提,燕景反手封对方家中女儿一个郡主送去和亲,惹的起么。 真是怕了。 第823章追杀假楚萱 “殿下跟张大人说的是,是下官等眼光狭隘了。”涉及到自己女儿。 不管是正元亨还是陈嵩山,都不再坚持和亲一事。 试探道:“那殿下刚刚说的。” “本王刚刚说的,依旧有效,只要什么时候朝中有官吏提及和亲一事,二位大人家中的女儿便随时准备着。” 燕景笑了笑,张元亨跟陈嵩山的脸更白了:“这……” 难道天下一日没有统一,难道只要还有和亲的风险,他们的女儿就要被推出去么。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女儿无法嫁人,就得这么听候发落。 “刚刚张大人跟陈将军的一番为君为民之言论,我等可都听到了。”张傲补刀。 丁夏也将话接过去:“是啊,大臣们都听到了。” 又道:“难道张大人跟陈将军不愿为陛下分忧、不想为盛唐着想?” “自然不是。”张元亨跟陈嵩山刚刚有多强硬,现在就有多卑微。 他们被制的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怕燕景这次将他们的女儿牵扯进来。 再要多说,就轮到他们的儿子了。 “殿下,反王的事下官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杨正乙走出队伍; “娜然跟陆明睿的事原本就是本朝冤枉了反王殿下。” “臣倒是觉得反王殿下并没有谋反之心,不如想个办法策反。” “杨老先生说的在理啊。” “是啊,说的有理。”杨正乙开口说话。 应和的人多了。 杨元明也谏言道:“陛下,殿下,下官觉得反王的事可先放一放,如今最重要的事东海王跟倭国的战事。” “东海王身为人臣,却伙同倭国残害本国百姓,挑起战火,然,倭国一直蠢蠢欲动,此次迎合东海王,绝非偶然。” “帝师继续。”杨元明跟杨家人思虑周全,又有独特的见解。 燕景走上殿,示意他继续说。 杨元明思衬了一下,跪在地上:“战还是得战的。” “当战不战,倘若一昧的退缩,岂不是叫倭国人觉得我盛唐好欺负,今日敢提和亲一事,来日便要本朝无条件投降s?” “嘶。”杨元明的话说出了在场绝大多数大臣的心声。 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啊,不仅得战,还得赢了才行。” “原本三国休战,是出于条约,如今倭国主动破坏了条约,便该受到世人的谴责。” “这么一看,和亲一事只怕是陷阱啊,真是让人后怕。” 大臣们说着说着就真相了。 倭国之所以跟东海王还没开始行动,便是顾忌着之前三国定下的那份条约。 一旦盛唐同意和亲一事,一来会让倭国人觉得盛唐怕了。 二来,一但将盛唐和亲的姑娘送到倭国,倭国随便找个借口,届时反过来先咬盛唐一口。 那么原本是盛唐有理,倒是变成了没理。 “是下官等的错。”张元亨跟陈嵩山被大臣们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根本就没脸再开口说话。 只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倭国伙同东海王攻打盛唐,盛唐以平息战乱的理由迎战,合情合理,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自当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 杨正乙补充,至此,满朝文武达成统一意见,都觉得战! 当然,带兵出战的最佳人选便是燕景。 上到他跟朝中官吏,下到黎民百姓,达成统一战线,那么真开战了,大家拧成一股绳,后顾之忧便解除了。 “但在殿下带兵出征前,需要一个打前锋的人,不知诸位大臣推荐谁。” 杨正乙带头,无人不服。 杨家人接连出帝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说话,其他人轻易不敢有反对意见。 “杨老觉得呢。”燕景看着杨家人的眼神温和。 陆明丰不懂政务,朝中的大事基本上都由燕景跟太后做决定。 太后年纪大了,又因欣赏燕景,再加上江朝华的原因,也将决定权都交给燕景。 “臣觉得,潇湘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潇湘王也是武将,只是没有兵权罢了。 墨王靖王谋反,潇湘王府若非有老王妃镇场,只怕早就酿成了大祸。 谋反一事后,潇湘老王妃找到杨正乙,提出希望他能跟燕景谏言,将潇湘王派出去。 恰好杨正乙多年前欠了她一个人情,再加上潇湘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就同意了。 “下官觉得潇湘王是绝佳人选。”张傲杨正乙的学生们都持赞同意见。 这些人官职高,有权威,所以也没其他人反对。 而没点名的潇湘王踉踉跄跄,倒吸了一口凉气,嗫嚅着开口:“陛下,臣……” “潇湘王别谦虚了,既然朝臣都举荐你,传本王旨,从即刻起,派兵五万,卓令潇湘王为先锋,出兵东洲城。” 东海王如今带着人马驻扎在东洲城。 原本他们是想一鼓作气朝着长安城进宫,但燕景死而复活,皇朝易主,天下更替。 东海王那个老贼怕事情有炸,便待在东洲城不动了。 “臣领命。”燕景的眼神不容置喙,潇湘王苦逼兮兮,想起最近老王妃特别重视如茵。 他觉得想要老王妃求情是不可能的了,只是如茵再怎么受重视归根到底是个女子。 女子无法继承潇湘王府,老王妃应该不会让他命丧战场的。 潇湘王这么想着,已经开始琢磨回去怎么求老王妃了,可他不知道,在老王妃心中,早就对他失望了。 并且,老王妃也决定将潇湘王府的爵位请到如茵头上。 王府。 “祖母,听说假楚萱逃了。”王府正厅。 老王妃命人将如茵带到了正厅。 祖孙两个谈论了许多,老王妃对如茵的话还有反应都十分满意。 一旦潇湘王被派出了京都,她就会立马将王府的大权交到如茵手上。 “祖母,请赎孙女暂时还不能接替王府大权跟爵位。”老王妃将自己的心意说了。 如茵却拒绝了:“且不说父王不会同意,就是父王手下的下属也不会同意的。” “你尽管放心,有祖母在。”老王妃点了点头。 “祖母,孙女可以效仿摄政王,辅佐弟弟担负起王府重任。”如茵早就想好了。 倒是老王妃微微一惊;“弟弟?” “祖母你忘了么,之前淑姨娘冲撞了父王被关到了后院自生自灭,当时她被关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如茵低叹一声。 其实继承王府很好。 可是她还有一个弟弟,再者说本朝女官制度还不够完善,无法服众。 这个节骨眼,她接管王府,只会让有心人动心思。 所以,为了大局着想,她还是打算让如翼继承王府。 再说了,文翰他还在等自己,自己此生定是要跟他长相厮守的。 待抓到假楚萱,文翰便会来王府求娶她。 就是不知道哪个假楚萱躲到哪里去了。 第824章爱?那你怎么不给婉清名分 “真的么,那淑姨娘跟如翼现在在哪里。”老王妃一阵激动。 虽说她也愿意将王府交给如茵。 但这样一来,旁戚定会打潇湘王府的注意。 时间一长,也会留下无数灾祸,如茵虽然有本事,但毕竟是个姑娘。 她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能护住如茵多少年。 “淑姨娘跟如翼已经被我安排在了梧桐苑。”梧桐苑就在潇湘王妃居住的院子旁。 第686章 在如茵得知如翼的存在时,便说服了潇湘王妃。 潇湘王妃如今事事都听如茵的,自然也接受如翼了。 将来再把如翼认在自己名下,这样已经很好了。 “孩子,快起来,别跪着了。”如茵将什么都安排好了。 想事情也周全,老王妃满脸慈爱,赶紧去扶她:“好孩子,你真的愿意么。” “可会后悔?” “祖母既然决定将王府大权交给你,便不在乎你是女儿身。” 女子怎么了。 只要有足够的智慧跟手腕,也能保护家人,抱住家族根基。 就像江朝华那般。 “祖母,孙女想好了,不后悔。”如茵站起来。 语气轻轻:“孙女跟福安郡主的处境不一样。” “所以,暂时无法效仿她,但孙女可以效仿摄政王。” “孙女知道祖母信任我,所以我更想报答祖母,让王府越来越强。” “好孩子啊,这些年祖母都忽视你了。”老王妃感动的热泪盈眶。 如茵摇摇头:“若无祖母,便没有母亲跟孙女的今日。” 其实跟很多人比,老王妃的思想已经很超前了。 她并没有因为潇湘王妃没生出儿子而苛待,也没有因而如茵是个姑娘便委屈如茵。 相反,这些年若不是她一直保护潇湘王妃母女,或许潇湘王早就将她们处置了。 “好孩子,以后你弟弟就要辛苦你扶持了,祖母尽量将事情安排的圆满一些。” 老王妃拍了拍如茵的肩膀,苍老的脸上因为笑挤出了更多皱纹: “你放心,祖母知道你的心事,定不会亏待你的,若是你觉得时机到了,便请文翰那孩子到府上坐坐。” 说起楚文瀚,老王妃就对江朝华更感激了:“福安郡主运筹帷幄。” “要是没有她,不知多少户人家如今以泪洗面。” 如茵是一个,武威侯府是一个。 还有很多其他人,只是老王妃不知道。 “是啊,福安郡主真的很厉害,我跟他都很感激郡主。”说到楚文瀚,如茵的脸红了: “只是现在武威侯府一堆麻烦事,只怕得过一段时间。” 武威侯急功近利,差点闯下祸事,幸亏武威侯夫人有个好母亲、好哥哥。 是他们帮助燕景跟江朝华引诱娜然上钩,所以才能将功折罪。 “这件事你看着办。”老王妃说起武威侯府也唏嘘: “既然那个楚萱是假的,侯府的真千金楚家人知道她流落在何处么。” 找不到真正的千金,只怕楚文瀚没心思成婚啊。 毕竟当年是他疏忽这才叫亲妹妹流落在外。 “侯夫人早就知道了。”如茵低叹一声: “说起来,真是个可怜人儿。” 原本是侯府高贵的千金,却从小流落在外,最后被假楚萱欺骗卖进了教坊司。 后来又委身于蔺青阳。 这日子波折的让楚家所有人都要心疼死了。 尤其是楚文瀚,自责又懊恼。 “找到了?她在哪?”老王妃追问。 如茵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她现在的名字叫婉清,已经委身给豫章王为妾了。” “什么,竟有此事。”老王妃眉头皱起,语气惋惜:“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楚家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侯夫人想将婉清接回家,但是豫章王不肯放人。”楚文瀚刚刚见过如茵。 这会又去蔺青阳的私宅找婉清了。 婉清是侯府的千金,不是什么小门户的姑娘,也不是风尘女子。 蔺青阳虽然喜欢婉清,但却从未想过要为了婉清违抗豫章老王妃,所以这样的男人,是不值得的。 婉清自然没必要留在蔺青阳身边。 “只怕想将婉清带回楚家,有些麻烦。”老王妃一顿。 豫章王府世代居住在梨水,梨水是盛唐最重要的边境之一。 每年朝廷都会给豫章王府诸多赏赐,只是因为安抚了豫章王府,便能让梨水安定。 “是有些困难的,但总要试试。”如茵眼露担忧。 她怕楚文瀚冲动之下做什么激进的事。 不得不说,如茵很了解楚文瀚,长安城城中心,听雨小院。 “王爷,楚家二公子在外求见,如今武威侯府虽不足为惧,但侯夫人的娘家冷家家族势力庞大,天南海北都有人脉在,就连梨水等地,也都有冷家的门生子弟。” 卧房门口,蔺青阳背着手,深邃眉眼紧紧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墨王靖王谋反失败,娜然跟陆明睿的阴谋也没得逞。 事情平定后,楚家人第一时间找上了门,表达了要将婉清带回去的意愿。 或许是想逃离他,婉清没有任何犹豫,竟是要跟着楚家人走! 这怎么行。 楚萱是他的,如何能离开。 难道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让婉清对他一点留恋都没有么。 “豫章王府不怕冷家。”蔺青阳衣袖一挥,清俊的脸上沉色连连。 流觞当然知道蔺青阳不可能会放手,但楚文瀚天天都来闹。 闹的蔺青阳跟婉清的心都乱了。 “可是老王妃不会同意的。”流觞无奈的说。 蔺青阳浑身一震:“本王自会说服母亲。” “不知殿下想说服老王妃什么?是要说服她准许你迎娶婉清为正妃么。” 楚文瀚的声音传了过来。 下一瞬,他竟是越过重重暗卫的阻拦,跳进了院子中; “将我妹妹还给我们,若是你真的对婉清好,便放了她。” 蔺青阳不过是贪图妹妹的美色,根本不是真心爱她。 “婉清是本王此生最爱,本王绝不会将她交给任何人。”蔺青阳挥挥手。 示意流觞不要轻举妄动,他并且不想伤害楚文瀚,不然婉清会伤心的。 “此生所爱?”楚文瀚脸色古怪:“殿下的意思是你爱婉清?” “难道殿下的爱便是让婉清当一个妾室么。” “若是真的爱,那王爷为何不迎娶婉清为正妃。” 蔺青阳当然做不到。 因为豫章老王妃给他挑选的王妃人选是自己娘家的侄女。 蔺青阳不肯跟老王妃闹掰,难道只会欺负婉清么。 有楚家在,绝不会让婉清受任何委屈。 第825章你的前路,有我的存在么 “本王需要一点时间。”蔺青阳没给楚文瀚确切的答复。 楚文瀚追问:“那殿下的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侯府千金,蔺青阳觉得让其为妾,说的过去么。 就算是侧妃,婉清有冷家跟楚家当靠山,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本王说了本王需要一点时间。”楚文瀚的咄咄逼人让蔺青阳更痛苦。 他猛的闭上眼睛,想起老王妃在信中说的那些话,他的心仿佛在被一把钝刀硬生生的磨。 “殿下若是不能给个回复,那么我便要带走我妹妹,殿下没有理由扣押我侯府千金!” 楚文瀚讽刺及了。 不用再多问了,蔺青阳绝对不会忤逆豫章老王妃。 因为老豫章王早早的离世,是老王妃自己将蔺青阳抚养大的。 在蔺青阳身上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导致老王妃对他的掌控欲及强。 以前总是蔺青阳顺着老王妃,如今因为婉清母子两个已经闹僵过两次了。 蔺青阳实在不忍心。 “楚二公子,若你要硬闯,我便要无礼了。”楚文瀚上前便要推开房门。 流觞冷着脸拔剑相迎:“这里是殿下的地盘,其他人休得撒野。” “撒野?你们做了强盗做的事,还怕别人闹上门么。”楚文瀚不为所动。 也抽出了长剑:“你要打,我奉陪到底,今日一定要将小妹带回侯府!” “那就请二公子赎罪!”流觞知道婉清对蔺青阳很重要。 所以绝对不会让楚文瀚就这么将人带走。 “别废话。”楚文瀚眼神一冷,飞身迎上。 他的身手不低,再加上这些年四处寻找婉清时跟了好几个师傅学习本领。 所以,跟流觞对在一起,胜负难分。 刀剑相向的声音刺耳异常,原本寂静的院子,也变的吵闹。 “姑娘,二公子跟流觞打起来了。” 卧房中,竹菱的一张小脸煞白:“再这么打下去,肯定有一方吃亏。” 自从墨王靖王的事平定后,楚文瀚日日都会来这里找婉清。 可每次都会被流觞跟蔺青阳拦在外面。 蔺青阳不愿意放人,可竹菱觉得这样对婉清不公平。 若是婉清的身世只是一个曾经流落教坊司的寻常女子也就罢了。 可她是侯府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怎么能为人妾室,就算豫章老王妃允许蔺青阳纳婉清为侧妃。 第687章 那么楚家跟冷家也不会同意的。 “竹菱,扶我出去吧。”婉清温柔又娇弱。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家人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找她。 她很满足,对家人并无怨言,因为从始至终,她的家人都没放弃过她。 是楚萱冒名顶替了她的身份,楚家人对楚萱好,包容楚萱,都是觉得楚萱是她。 尤其是楚文瀚,能替楚萱当替罪羊、甚至能替楚萱死。 所以婉清是感动的,不想蔺青阳伤了楚文瀚。 “是。”竹菱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扶起婉清:“姑娘小心些,刀剑无眼,别伤到了您。” 上次被马车撞了,姑娘的身子一直没怎么恢复。 外面打的这么激烈,万一误伤了姑娘,就不好了。 “放心吧,没事的。”婉清知道蔺青阳放任流觞跟楚文瀚对打,也有逼她出去的意思。 可是她的心始终都在楚家。 不管蔺青阳再怎么试探,她的选择还是一样的。 “咯吱。” 竹菱点点头,下一瞬,打开房门,扶着婉清走了出去。 一听见开门声,楚文瀚便分神了,惊喜的喊了声:“妹妹!” 他贪婪的看着婉清,一看见婉清的小脸,眼眶便红的厉害。 这么一分神,流觞手上的锋利长剑便朝着他胸口刺去。 “噗通。”流觞眼瞳一缩,没想到楚文瀚这么快收回手,想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蔺青阳飞身,踢飞了流觞手上的剑。 “别打了。”婉清眼瞳一缩。 柔弱模样惹人怜惜:“不管你们谁,若是因为我而受伤,我都会自责的。” “妹妹,二哥来带你回家。”楚文瀚用袖子摸了一把眼眶:“不管有多大的阻碍。” “不管有多难,二哥一定带你回家。” 楚文瀚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 梨水局势复杂,有豫章王府坐镇便不会乱。 所以他跟楚家人不确定皇帝跟燕景是否真的愿意为了婉清勒令蔺青阳。 所以,这才眼睁睁的看着婉清在这里受苦。 “哥哥。”婉清叹了一口气。 看着楚文瀚满眼焦急关心,眼底若有若无那一丝自责不断浮现,微微一笑: “哥哥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 “小妹,你不怪我么。”婉清善解人意,她太善良了。 善良到让人都不忍心对她说一句重话。 小妹还跟小时候一样,长大了也没变。 这些年流落在外,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都是他的错。 “哥哥一心对我好,当年的事都是一场意外,哥哥不欠我的了。”婉清自己难过。 却善解人意的开解楚文瀚:“哥哥已经替我死过一次了。” “就算是再自责,也已经足够了。” “不,远远不够,小妹你知道的,那不算。”或许婉清骂他,针对他,打他一顿。 这样才能让他好过一些。 可婉清没有,她越是开解自己,越是这么温柔善良,自己就越自责。 “一样的,哥哥,都是一样的,咱们向前看,不要往后看。” 婉清低低的说着。 她其实是一个很洒脱的人,虽然别人看见她的第一印象都觉得她柔弱。 可她的心其实是坚强的,否则也不会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小妹你放心,哪怕二哥豁出去命,也一定会带你回家!”楚文瀚咬紧了牙。 哪怕他死了,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他也会带小妹离开蔺青阳。 哪怕跟豫章王府决裂,哪怕跟全世界为敌,他都会带妹妹离开这里。 “哥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极端的事,你知道的,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婉清聪慧,一举道破楚文瀚的心思:“所以哥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否则哪怕我回了家,以后也不会开心快乐。” “以前的我想要跟家人团聚,想要有家人陪伴,所以我想我回家后,大家都还在,都好好的。” “哥哥,你能答应我么。” 婉清对楚文瀚笑。 从始至终,都没看蔺青阳一眼。 他的心痛的难受,眼尾下意识的红了,声音沙哑:“往前看,那你的前方,有我的存在么。” 没有是么。 从始至终,他都不在婉清的规划中。 可是怎么办,他放不了手。 第826章未婚妻来了 “王爷的前方,会有许多人。”婉清语气淡淡的。 当初她委身蔺青阳,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蔺青阳给江朝华想要的,她给蔺青阳想要的。 这一点蔺青阳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她不明白为何蔺青阳现在的态度会那么令人难以捉摸。 “那么那些人中,包括你么。”蔺青阳执着的问。 他的眼神明明是那么痛苦的,可婉清却看不见。 或者,她是下意识的忽略了。 从未有过一刻,婉清对他抱有别的期待。 她一直都很有分寸,有分寸的当好一个妾。 妾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分的很清楚,从未坏过规矩。 “殿下,我不明白,这样有何不好。”婉清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大家都说好的事,为何蔺青阳要出尔反尔。 难道强行留自己在身边,他不会难办么。 怎么跟豫章老王妃交代。 “若是本王一定要将你规划进前路之中,你会怎样。”蔺青阳笑了笑。 或许是婉清的冷漠伤了他的心。 也或许是出于自责内疚,他笑的有些自嘲:“就这么想离开我么。” “殿下,婉清不懂你在说什么。” 在婉清看来,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 虽有彼此经历了许多亲密的时光,那又怎样,又能说明什么。 有些人注定是过客,是镜中花,水中月,不切实际。 甚至,她觉得她对蔺青阳来说就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就该消失了。 “若是本王执意如此呢。”蔺青阳固执的看着婉清。 婉清摇摇头:“殿下应该了解我。” 她可以顺从蔺青阳,但是她的心永远都是独立的。 况且,她并非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她帮江朝华完成任务,江朝华不会放任她不管。 最起码,豫章王府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有恃无恐。 盛唐皇室,日后不用再顾忌豫章王府了。 “我只再留在这里三天。”婉清看向蔺青阳; “三天后,我便回武威侯府。” “殿下没有权利禁锢我的自由。” “我不是殿下的玩物,也不是殿下的奴仆,若是殿下执意,那便要承担后果。” 她拿到了一半代表豫章王府权势的暖玉。 有暖玉在手,豫章王府名下的势力都可任意随她调遣。 她用半块暖玉换取自己自由,江朝华跟燕景一定会帮她的。 所以,她并非没有依仗跟底气,之所以还没那么做,只不过是顾忌着武威侯府。 她不想将侯府跟家人牵扯进这件事中。 她想将来他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楚二公子请回吧。”蔺青阳猛的闭上眼睛。 他下了逐客令,没赞同婉清刚刚的话,也就意味着,他并不打算放弃婉清。 “哥哥你先回去,三日后再来这里接我。”婉清好似很笃定。 她赌她一定能离开这里。 蔺青阳的手攥的咯吱咯吱作响,楚文瀚怕她受到伤害,只得答应:“那哥哥三日后带着母亲跟大哥一同来接你。” “殿下,倘若你敢伤害我妹妹一下,楚家跟冷家哪怕是豁出去一切,都定要讨一个公道。” 话落,楚文瀚这才离开。 他的身影一消失,蔺青阳便闪身到婉清身边,一把揽过她的腰:“婉清,留在我身边。” 他是身份矜贵的豫章王,是梨水的王,想来说一不二,没有任何人会忤逆他。 生平第一次,他对人低头,哀求示弱。 “殿下想纳我为妃么。”婉清认真的看着蔺青阳; “我只嫁人,不给人当妾。” “一开始便没承诺,我只是说会陪着殿下,没给殿下任何承诺,所以我不是殿下的妾室,也不是殿下能想关就关的鸟。” “除了这一点,其他的我什么都答应你。”蔺青阳喉结滚动。 “可是其他的我都不想要。”婉清摇摇头。 在她心里,不若盛唐的其他女子一般,觉得贞操没了,命也要没了,活着没有希望了。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世道没有要求男人守贞操,为何一定要将这些都推给女人? 所以,离开蔺青阳后,她还是要嫁人的,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第688章 “殿下明知道老王妃不会允许的,难道殿下要为了我跟自己的母亲关系破裂么。” 婉清笑着推开蔺青阳的手臂:“殿下一向孝顺,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我没有殿下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所以殿下不是为了我为难。” “就算不为了老王妃,那么梨水万千百姓,殿下难道也不管了。” 当年蔺青阳继承王位时,宋家没少助力。 所以,要是他不娶宋家女儿为妃,宋家就会转头投靠豫章王府的死对头——梨水岑家。 “你给本王一点时间,本王能处理好这些。”蔺青阳一直知道婉清聪明又有才情。 只是她的性子淡淡的,不喜欢展露,也不喜欢争抢什么。 可当有一日婉清将聪慧转化为利箭朝向他时,他很难过。 也有些接受不了。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确实像婉清说的那样。 他无法违背老王妃的意思,也不能不娶宋家女。 “三天后侯府的人来接我,我希望殿下以及殿下的人不会再阻拦。” 婉清笑了笑,对蔺青阳说:“今日天气很好,我想在院子中坐坐,殿下有事便去忙吧。” 蔺青阳来长安城太长时间,再说了,距离他跟宋家女儿大婚的时间没多少日子了。 他必须得赶回梨水。 哪怕他要强行将自己带走,楚家跟冷家也一定会在中间阻拦,拖延时间。 而蔺青阳等不及。 “那本王陪你。”蔺青阳眼神痛苦。 他爱婉清他很确定。 可他也是真的身不由已。 “殿下日理万机,有许多事要忙,不用陪着我。”婉清还跟以前一样。 并未表现的很疏远,可不知怎么的,那股无形的距离冷漠的像是撕裂了空间。 将蔺青阳跟她放在了不同的空间隔层之中,就好似,明明他们近的彼此都能看到。 可实际上,却隔了十万八千里。 “那本王过一会再来陪你。”婉清温婉的目光让蔺青阳有了逃避的心思。 他转过身,消失在了小院之中。 流觞跟着他一起离开,他们走后,竹菱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担忧的问:“姑娘,三日后咱们真的能离开这里么。” “用不了三日,或许更快。”婉清笑了笑。 她让竹菱去搬张椅子放在小院中,她种了几盆花,每日都要浇水拔草。 “是。”她心情不错,竹菱放下心,去房中搬凳子了。 与此同时,距离长安城二十里的小路上,一辆乌金质地打造的宽敞马车正在稳步行驶着。 马车两侧,各有六个侍卫尾随,侍卫前方,有四个丫鬟抱着锦盒,一同跟着往前走。 “谷雨,让车夫速度再快点吧,我想早点赶回长安城见青阳哥哥。” “是。” 马车内,温柔的女音传出,若夏日的一捧清水,清透有力。 穿着绿衣的丫鬟谷雨应声,低声吩咐车夫,车夫闻言,立马加快了速度。 一双白皙的美手挑开车帘向外看去,顺着手腕往上,是一张充满了野心的貌美脸庞。 宋玉半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时眼底时不时的闪过冷意。 她从梨水千里迢迢来长安城,一是想让蔺青阳赶紧回梨水,二来是想看看婉清。 她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勾的蔺青阳几次三番忤逆老王妃。 第827章见面 翌日,风和日丽,天气晴朗,实在是一个适合出门的天气。 “姑娘,殿下他会放咱们出门么。” 小院中,竹菱收拾妥当打开房门。 临走前,她还觉得有些忐忑:“万一殿下不让,姑娘您别跟殿下起争执。” 竹菱一心为了婉清好。 她是江朝华派来伺候婉清的。 跟在婉清身边的这段日子,她被婉清的善良聪慧折服,一心一意伺候婉清。 江朝华说从此以后,婉清就是她的主子了,所以,她自然要处处都为婉清着想。 “放心吧,不会的。”婉清将长帽带上,柔声道:“走吧。” 她不是蔺青阳的囚徒,为何要一直待在小院中哪里都不能去。 “是。”虽是婉清这么说,可竹菱心中的担忧却并未减退。 昨晚姑娘睡下,王爷便来了小院中,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昏暗之中,那种昏暗又坚定的眼神,让竹菱觉得哪怕三日后婉清真的能离开这里。 只怕日后也绝对不会跟蔺青阳断了关系。 “姑娘。”走出小院,正门前,流觞果真在守着了。 婉清问他:“殿下是让你拦着我的么。” “我连出门的权利都没有?” “不是的,王爷让属下保护姑娘。”流觞赶紧解释。 他不想让婉清误会蔺青阳,因为蔺青阳满心装着的都是她。 婉清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刺痛王爷的心。 “我今日跟竹菱要去采买一些姑娘家用的东西,你跟着不方便。”婉清不觉得流觞是在监视她。 可她不想再看见蔺青阳以及跟蔺青阳有关的任何人或者是物。 “那属下便给姑娘驾车。”流觞奉命保护婉清安慰。 又道:“假楚萱还在外面流窜,王爷担心姑娘。” “好吧,那你便赶车吧。”婉清点了点头。 流觞武功高强,有他跟着,自己跟竹菱采买也能更放心。 不用白不用。 “姑娘请。”流觞大喜,将门打开,恭恭敬敬的等婉清出去了他才出去。 如今但凡是蔺青阳身边的亲信,都知道他十分看重婉清。 所以连带着也都更尊敬婉清。 “姑娘打算先去哪里。”放下踩凳,流觞问。 “先去玉军楼吧。”婉清回。 玉君楼是近日长安城新开的胭脂铺子。 其实也不能说是新开的,玉君楼开了有挺长一段时间了。 只是因为之前生意都被别的商铺分走了,所以楼中生意不景气。 随着娜然落网,她跟陆明睿在长安城的势力被接连挑起,所以势必就会有一些新的铺子映入眼帘。 “是。”流觞应声,挥舞着马鞭朝着玉君楼的方向行驶。 蔺青阳住的院子在长安城的市中心,去哪里都方便,所以,离玉君楼也不算远。 约莫半柱香后,玉君楼就到了。 “姑娘,可以下车了。”流觞跳下马车,小心的扶着婉清下车。 “战事要开始了,玉君楼的声音还挺好的。”竹菱嘀咕了一声。 要打仗了,百姓们都在疯狂的屯粮食跟药材。 当然了,或许是燕景被封为了摄政王让很多人都觉得心中踏实。 进而一些珠宝首饰铺子又或者是酒楼,客人也都挺多的。 长安城中人一直都很会享受,此时的处境并没有限制他们。 “先进去吧。”婉清的胭脂用没了。 虽然她平时不怎么上研制,可出门时总得收拾一下,该买的也得买。 “姑娘,听闻玉君楼新推出了一款散粉,很是得夫人小姐的青睐,姑娘生的白,用了那散粉一定更好看。” 竹菱并不知道玉君楼虽然还在开,可是背后的主子早就换人了。 店铺的名字没换,伙计掌柜的也没换,换的只是楼中售卖的东西。 “据说玉君楼跟玲珑阁联合,买玉君楼的胭脂,送一支唇釉。”流觞恭敬的说。 其实他还想说婉清根本就无须亲自来采买胭脂水粉。 他们王爷早就命人买好了,但凡是这京都中女人家喜欢的,都已经买到了小院。 可是婉清出门的次数也不多,所以蔺青阳不想拘着她,让她自己来买东西,也是一种乐趣。 “先进去看看。”婉清性子淡。 可再淡她也是女子,女子怎么会对胭脂水粉完全不感兴趣呢。 “奴婢扶您。”竹菱紧紧的扶着婉清。 生怕假楚萱就隐藏在这附近,不知何时冲出去会伤害婉清。 “没事的。”婉清摇摇头,示意竹菱不必这么紧张。 她抬头,温婉的目光看向店铺里面。 一脚刚迈进门槛,只见身后忽的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是谁,好大的阵仗。” “就是,如今长安城的达官显贵都行事低调,这是外地人吧。” 战事起,王朝新君登基,各种变故都是大家没想到的。 所以,这个时候能低调就低调,已经接连好几日都没见过长安城有人这么高调了。 “瞧着像是个姑娘。” “过来人了,快看。”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街道口缓缓的行驶靠近。 阵仗过于大,人们定睛一看,马车旁边还站着好多侍卫跟丫鬟。 侍卫身上的衣裳都是蜀锦的,手上拿的宝剑剑鞘上都镶嵌着图腾。 还有丫鬟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富家小姐。 第689章 “姑娘,前面到了。” 谷雨跟在马车旁,远远的她就看见了流觞,对着宋玉回禀。 同样的,流觞也看见了那带有宋家标志的马车跟侍卫手上拿的剑。 “嗯,停下来吧。”宋玉应了一声,下一瞬,马车停在玉君楼门口,侍卫跟丫鬟呈分散状态散开。 “好漂亮的姑娘。” “是啊,像是个玉人一般。” 谷雨伸手将宋玉扶下来。 她一下马车,锦衣华服,玉质容颜,无一不引得百姓们惊呼。 流觞的脸已经白了,婉清察觉到了异样,转身,平静的看着宋玉。 “姑娘。”宋玉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流觞跟婉清。 竹菱的脸也瞬间白了。 昨日婉清跟她说这两日长安城会有梨水的人来。 她当时听了还有些不懂,如今一看,彻底明白了。 原来来的人是蔺青阳的未婚妻,从小便被定下的豫章王妃的人选。 “流觞,好巧,你也在这里啊,那么想必这位就是婉清姑娘了。” 宋玉走上前,她语气温良,再加上一张玉一般的容貌,显得人畜无害。 可只有流觞知道,这幅看起来貌美善良的面容下隐藏的是怎样一副狠辣手段。 他下意识的往婉清身前挡了挡,宋玉眯起了眼睛。 第828章交锋 “流觞,咱们不过是三两个月没见面,怎的你如今对我那么生疏了。” 流觞的保护意识十足,宋玉攥紧了手,刚做的指甲都刺进了掌心之中。 “我想跟婉清妹妹说几句话。”流觞是蔺青阳最信任的人。 婉清买个胭脂水粉,流觞都随身跟着,宋玉觉得蔺青阳是疯了。 同时,她疯狂的嫉妒婉清,嫉妒蔺青阳为了婉清不断的破例。 “姑娘。”流觞僵着脸僵着身子,十分为难。 他怕宋玉会伤害婉清,但宋玉的话他也不能违抗。 王爷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无法跟宋家抗衡,梨水万千百姓,王爷要以百姓的性命为重。 “婉清妹妹,青阳哥在京都的这段时间,多谢你代我照顾他。” 宋玉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你今日是来玉君楼买胭脂的么,看上了什么尽管拿,我帮你付钱。” 说着,她语气惋惜:“像你这样出身的人,想必买胭脂的钱也都是青阳哥给你的。” “我的跟青阳哥的没区别,所以尽管拿吧,就当是付给你这段时间辛苦的报酬。” 宋玉一口一个报酬,一口一个她的就是蔺青阳的。 既彰显主权,又告诉众人,婉清就是个出来卖的。 她付出了身子,就得用钱财来支付报酬。 “你……”是个人都能听出这样的话,只因为说的够直白。 竹菱为婉清抱不平:“我家姑娘不用你付钱。” 姑娘是侯府千金,如今是蔺青阳不放姑娘离开。 可不是姑娘非得扒着蔺青阳不放。 所以这位自以为豫章王准妃的大姐能不能搞搞清楚。 “谷雨,将东西拿过来。”婉清没吭声,宋玉横了一眼竹菱,目光森冷。 好似竹菱再敢多说一句话,她就会让身后的侍卫将竹菱拿下。 “竹菱,没事。”流觞对着婉清摇头。 婉清目露讽刺,示意竹菱不要吭声。 宋玉有宋家跟豫章老王妃当靠山,看流觞对她这么畏惧,就足矣看出宋玉有狂傲的资本。 “姑娘。”谷雨从身后的一个丫鬟手上取过来一个匣子。 将匣子打开递给宋玉。 “哇,好多的金银珠宝。” “这人到底是谁啊,从梨水来的,难道是豫章王的准妃宋家女?” 一匣子的宝贝金灿灿的闪瞎人的眼睛。 百姓们惊呼,宋玉得意,举着那匣子珠宝:“这些便是付给你的报酬,收下吧。” “就算你想将玉君楼的胭脂都买下来也足够了。” 她一副赏赐施舍的样子,气的竹菱眼睛都红了。 “我与王爷,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不过你说的也对,王爷确实很难照顾,照顾他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 婉清笑了笑,这才开口说话。 她实在是有一把好嗓子,说话时便如黄鹂唱歌,更难以想象她要是唱个曲子,又会动人成什么模样。 “你是会伺候人的,就算是冲着这声音,也值了。”宋玉拼命的吃醋。 婉清太安静了。 她仅仅只是站着不动,便如空谷幽兰一般牵扯人的视线,吸引人的注视。 乍一听见她开口说话,那清脆软糯的嗓音叫人耳根子发麻。 别说她只是正常说话,真要是唱起歌来,只怕如神仙乐曲,宛若天籁。 “竹菱,收下,这是我应该得的。”谷雨也有些失神。 她不敢想象那长帽下会生的是一副怎样的天仙容貌。 宋玉瞪了她一眼,她这才赶紧收回视线。 “是,姑娘。”宋玉的针对跟讽刺婉清都没放下心上。 如此,反倒是衬托的宋玉不落落大方,有意针对,高低立马分辨。 “妹妹照顾人的本事大,日后若是我有需要,不知能否也找妹妹。”竹菱身手去接匣子。 宋玉嘴角勾了勾,手腕一动,匣子就已经掉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珠宝银子丢的到处都是,匣子瞬间摔碎,四分五裂。 竹菱的手僵在半空,一股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 “你……”宋玉是故意的她知道。 “大胆!竟敢如此盯着我家姑娘看,你这卑贱的丫鬟!”谷雨上前,这便要抽竹菱的脸。 竹菱自小在沈家长大,是沈家的家生子,哪怕是丫鬟,也是有骨气的。 她抬起手拦住谷雨的手,将她狠狠的甩到一边:“我有主子,你凭什么教训我!” “放肆!”宋玉怒斥:“你是什么身份,我的丫鬟教训你,是给你脸了!” 说着,她上前,便要抬手甩竹菱巴掌。 流觞的身子下意识的一动想去拦着,可婉清已经先他一步拉着竹菱的手躲过去了。 “我体恤妹妹你照顾青阳哥辛苦好心的送你金银珠宝,我想这些对你来说应该是十分珍贵的,没曾想你的丫鬟却如此不尊重人。” 婉清终于忍不住了么。 宋玉暗自得意:“罢了,我也理解妹妹这样出身的人教不出什么好的丫鬟。” “姑且便饶了她吧。” “听说豫章王在外面养了一个貌美的姑娘,难道说这位就是。” “没错,你没看正室都找上门了么,不过梨水宋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的。” “宋家姑娘一口一个伺候人的活,难道说豫章王的没妾是青楼出身。” “婉清?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 “依照盛唐的规矩,年龄相差五岁的便不能再以姐妹相称,我虽不知你今年是何年纪,可我看你面相,应该是大我五岁以上。” 婉清依旧不恼怒:“所以姑娘你不应该称呼我为妹妹,我称呼你姐姐,似乎年纪上也不对。” 宋玉心仪蔺青阳,蔺青阳接任王府爵位后一直都在拖着不肯完婚。 这一拖,直接将宋玉拖到了二十一岁。 在如今的世道,二十一岁,已经是老姑娘了。 婉清十五岁,宋玉大她六岁,一个一个妹妹的称呼,确实不合适。 当然,也不能说是不合适,婉清是故意揭宋玉伤疤。 “你说什么。”宋玉最讨厌别人说她的年纪。 一说就会让她想起这些年为了等蔺青阳娶自己,她受了多少委屈,遭了父母多少叱责。 好似蔺青阳一直不完婚,错的全都是她,所有人都怪她没用。 “这些珠宝银子确实很珍贵,大姐也是出手阔绰,比我知道的长安城的绅士富贾出手都要阔绰。” 婉清似乎在笑:“所以大姐应该十分看重珠宝银钱这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掉出来了,大姐才急着要打我的丫鬟。” “竹菱,快将这些东西捡起来,不然真的辜负了大姐一片心意。” 婉清低叹一声,竹菱的小脸转阴为晴,立马翠翠的应了一声:“是,姑娘。” 她低头捡起掉落的珠宝首饰,这些玩意如今金贵,不要白不要。 姑娘是个不吃亏的,宋玉原本是想用这些东西羞辱姑娘,姑娘却反叫宋玉吃瘪。 没想到姑娘还有这样腹黑的一面啊。 “妹妹要是喜欢,我……”宋玉被气的脸都红了。 她看着婉清,忽的身子往前倒去,一把将婉清头上的长帽薅下来了。 长帽掉在地上,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的新月脸庞。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被婉清的美貌惊住了。 生成这幅样子,只怕是天宫的仙娥。 第690章 第829章与君别,再不相见 “怪不得妹妹能将青阳哥伺候的那么好。” 说不嫉妒是假的。 宋玉自诩貌美,可跟婉清一比,便黯然失色。 只得用言语讥讽妄图重伤婉清:“既是生了这么一副好相貌,自然能让人满意。” 言外之意是说婉清以色侍人,就是靠着这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才勾的蔺青阳为她破例犯戒。 “我都说了,大姐称我为妹妹不适合。”宋玉心中在想什么。 婉清再清楚不过,自然也不在意:“长相都是父母给的,我也感激我的父母双亲。” “你……”宋玉说婉清以色侍人。 婉清便说宋玉年纪大。 谁都落不到好。 再说了,世人都是看脸的,谁生更美,自然就更向着谁。 所以众人看向婉清的眼神没有蔑视跟鄙夷,有的只是惊艳。 宋玉冷静下来,干脆用身世来刺激婉清:“听说你从小走失在外,否则也不会流落那种声色场所。” “真是让人心生惋惜。” “惋惜么。”婉清摇摇头:“我不这样觉得。” “王爷龙章凤姿,若明月高悬,若非是有这一番差错,我也不会认识王爷。” “所以,也没什么令人惋惜的,毕竟也不是谁人都能有机会见像王爷这等风姿的人物。” 婉清看似柔弱,说话也很客气。 实际上宋玉每说一句话她都会呛回去。 如今新帝登基,燕景为摄政王,江朝华为帝师。 梨水这些年一直被特殊对待,豫章老王妃跟宋家等人更是仗着这份特殊得寸进尺。 新帝跟朝堂不会任由他们这般无所顾忌,势必会敲打威慑。 所以,婉清觉得他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还不知所谓的在这里张狂。 进而,她又何必要忍受委屈,该反击的时候就得反击。 “你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没羞。”宋玉被噎的够呛。 她没想到婉清也不是个善茬。 可是那又怎样呢,她这次来长安城带了老王妃的信物。 有那个信物在,何愁蔺青阳不会将婉清赶走。 “竹菱,咱们继续去买东西吧。”将金银珠宝都装好,婉清对竹菱笑了笑: “这位大姐慷慨,我们不能辜负了她一番心意。” “是。” 竹菱知道婉清在讽刺宋玉,激怒宋玉。 她越是这样,宋玉便越想将她从蔺青阳身边赶走。 如此,肯定会加快动作,一点都等不及,不会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法子。 “妹妹从小流落青楼,不仅有一把好嗓子,人也聪慧,不怪那么多人都喜欢妹妹。” 婉清转身就走。 宋玉被刺激的够呛,不忍心甘拜下风,索性直接曝光婉清的身世: “若是妹妹的父母知道了,该会有多心疼啊。” “这位大婶,你哪怕嫉妒我妹妹生的貌美如仙子一般,但也不能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楚文瀚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宋玉的话。 他大怒,想为婉清出头,但也顾忌婉清的名声:“我妹妹奉福安郡主之令帮豫章王解决麻烦。” “若非郡主之令,谁能让我侯府的千金不辞辛苦,所以这位大婶你给的这点东西还真是辛苦钱。” 楚文瀚挡在婉清跟前,对着她摇摇头:“妹妹,别怕。” 他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妹妹。 “没事的哥哥。”婉清眉眼弯弯,示意她没事:“这位大姐只是热心肠。” “她刚来京都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没什么的。” “你喊谁大婶呢,我家姑娘是梨水宋家贵女!” 被婉清喊大姐,被楚文瀚喊大婶,宋玉的脸都黑了。 谷雨亮出她的身份:“我家姑娘,乃是豫章王准妃,尔等见了她,还不下跪请安!” 婉清居然是侯府的千金。 难道宋家在京都打探消息的人有误。 若真是如此,那婉清可就不是任人宰割的小透明。 “据我所知,豫章王可没昭告天下与别人写下婚书,何来准妃一说,又何谈让我等下跪。” 楚文瀚勾唇一笑:“敢问你家姑娘是自封的准妃么。” “没有文书昭告,要是能自封,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效仿?” “我家姑娘就是未来的豫章王妃。”谷雨被楚文瀚跟婉清这兄妹两个一唱一和弄的急头白脸。 就更别提宋玉了。 “既然婉清姑娘是令了命令来帮青阳哥哥的,那不知任务结束了么。” “妹妹已经完成了福安郡主交代的任务,但豫章王又多留了妹妹几日,大概他也觉得我妹妹很优秀聪慧,这才让她多帮帮忙。” 楚文瀚看着宋玉脸上的嫉妒跟隐隐爆发的狰狞。 忽的明白了为何婉清会那么笃定的说她三日后一定能回侯府。 “既然阁下自称是豫章王准妃,那么不如阁下转告豫章王殿下一声,让他快些放我妹妹回家。” 楚文瀚摆摆手:“我妹妹是侯府金贵的千金,是冷家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可不是什么活都能干的。” “她可金贵着呢,若非为盛唐效力,也不会一直在外。” “原来这就是武威侯府的千金啊,也不知道那个假千金跑到哪里去了。” “如此说来,婉清姑娘是奉摄政王跟郡主的旨意一直潜伏的,目的就是为了吊出那个假千金背后的人。” “是啊是啊,若是如此,婉清姑娘可就立了大功了。” 百姓们不断地说着,不仅没有看轻婉清,还自动的脑补出了一副她隐忍蛰伏的戏码。 楚文瀚眼神一亮,心中对江朝华更加佩服。 昨晚江朝华命人告诉他若时机合适,可将此番话告知众人。 一开始他还有些没底,不曾想百姓们竟真的相信了。 不过他妹妹确实立了大功,最起码对于梨水的局势,燕景跟江朝华心中有数了,也有对策。 “准妃娘娘不如现在就去找豫章王殿下,让殿下恩准我妹妹回家与家人团聚。” 楚文瀚拉长了声音:“我跟我妹妹便在此等着准妃娘娘,辛苦娘娘跑一趟。” 将逼迫蔺青阳的事交给宋玉来做再合适不过。 顺便也让蔺青阳下个决定,是选豫章老王妃还是选妹妹,不要妄图委屈妹妹。 “殿下。”楚文瀚话落。 流觞便看见了蔺青阳的身影。 他惊呼一声,宋玉大喜,直接转身迎上前:“青阳哥,我是奉老王妃之命来京都看你的。” “这是老王妃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婉清背靠多方势力,宋玉不敢赌,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翡翠扳指。 看见扳指,蔺青阳浑身一震,面露痛苦,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想必殿下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如此,便在此跟殿下说声再见。” 蔺青阳的沉默犹豫,众人看在眼中。 婉清笑了笑,依旧温婉的看向蔺青阳。 再见,再也不见。 第830章燕景出征 “希望殿下能信守承诺,如此便不枉费小妹这么长时间的等待。” 楚文瀚话中有别样的意思,是在警告蔺青阳:“此番是殿下亲口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小妹可以回楚家。” “希望殿下信守承诺,不要再给小妹增加无端烦恼。” “否则。”楚文瀚强忍着心中喜色,不忘再敲打蔺青阳跟宋玉一番:“否则,楚家跟冷家定不惜余力,护我妹妹安危。” 决定权交给蔺青阳了。 是他自己放弃了妹妹,选择了那个翡翠扳指。 那个扳指楚文瀚虽然不敢确信,但他隐约记得梨水豫章王府有一个世代相传的信物。 拿着那个信物,豫章王的爵位才能坐的稳,否则还是不足矣让人信服的。 一方面是妹妹,一方面是权势,蔺青阳还真是将男人的本性发挥到了极点。 “哥哥,咱们去采买一些东西再回家吧。”婉清低叹一声,觉得浑身上下无比清爽:“哥哥正好也跟我说说心里话。” 她想问问侯夫人还有家中其他的亲眷喜欢什么。 比如外祖母跟舅舅还有表哥表妹,都有什么喜好。 她找到自己的家了,从此后有家人了。 她一定会很珍惜跟家人相处的时光。 “好。”楚文瀚重重的点头,伸手扶住婉清的手臂:“你慢些,身子还没恢复。” “待回了家中,母亲说要给你补补,这段时间苦了你了小妹。” “我不苦,没事的。”婉清善解人意的说着。 那张貌美的小脸上满是笑意跟满足。 可见从蔺青阳身边离开,她整个人有多放松。 那是一种蔺青阳从来都未曾见过的轻松愉悦。 第691章 就好似在他身边,婉清依旧是婉清,但也不是她,而是她的灵魂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青阳哥,咱们也先回去吧。”看着婉清笑的那么幸福,宋玉当然不甘心。 她不会就这么放过婉清的,可这里是长安城,皇宫中有燕景跟燕南天坐镇。 她不能轻举妄动,不过还好,再过两日燕景就要出征了,燕景一离开,她就能动手了。 “我有事要处理,让流觞先带你回去。” 蔺青阳闭着眼睛转身,似乎是怕他眼底的钝痛难过让宋玉更针对婉清。 也或许是怕他眼中的嫌弃会让宋玉做出疯狂的事。 他道:“你回去等我。” “青阳哥,你不能先陪陪我么。”宋玉的手僵在半空。 每次她跟蔺青阳举止亲昵,蔺青阳都会躲着她。 虽然天下人都知道她是蔺青阳的未婚妻,可就像楚文瀚说的那样,没有文书昭告天地,她就名不正言不顺。 蔺青阳一直犹豫迟迟不下决定,宋玉当然知道为什么。 可如今婉清的出现实在是让她有太大的危机感。 “我要进宫面圣,耽误不得。”攥紧手中的扳指。 蔺青阳很想转身去追婉清。 可掌心的扳指千万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这些年虽然他是豫章王府的王爷,可实际上一大半的权势都在老王妃手上。 如今老王妃以这象征权势的扳指试探,要是他接了,权势能回到他手上。 另一方面,也会减少老王妃对婉心的针对敌意。 “青阳哥。”进宫面圣拖延不得。 宋玉只得生闷气却发作不得,脸都红了,眼尾也红了。 “姑娘,殿下是处理政务,慢不得。”谷雨安抚宋玉。 宋玉低低的嗯了一声。 道理她都懂,可是蔺青阳的冷漠疏远刺的她浑身都疼。 刚刚他出现的那一刻不是这样的,明明他看向婉清时眼神缠绵温柔。 为何面对她时,就将她当做外人。 “姑娘,殿下已经将那扳指收了,没事的。”谷雨继续劝。 宋玉知道再磨蹭下去只会让人看笑话,冷着脸,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模样:“流觞,带路吧。” “是。”流觞心中担忧,面上却不能显露。 可他知道,今日婉清一离开,就再也不会回到王爷身边。 而王爷要是想强迫婉清,也没机会,毕竟婉清是侯府千金,有太多权势护着。 “走吧。”宋玉又看了一眼婉清跟楚文瀚离开的方向,眼神怪异。 流觞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惴惴不安,知道宋玉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不过也没关系,扳指到手,王爷的计划很快就能成功,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他跟婉清还来得及。 两日后,燕景率领二十万燕家军整装待发,出发东川,迎战东海王跟倭国军队。 大军出征前,燕景一一跟太后还有燕南天拜别,至于江朝华,也来送他了。 “燕景,我在长安城等你归来。” 皇宫城墙之上,江朝华站在燕景身前,娇艳的小脸上,绽放出一抹莹莹笑意; “我相信你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归来。” “等我,照顾好自己。”燕景宠溺的将她揽进怀中。 陆明丰跟太后还有嘉妃都站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他们但笑不语。 “所有人有令,转身,向前跑!” 青离青松着战甲,手拿长枪,军令下,城墙下的将士们立马转身往前小跑。 队伍整齐,训练有序的燕家军从远处看去,动作统一的像是一个人似的。 “时间到了,快出发吧。”号角在吹,将士们在呐喊,朝中文武百官都在目视将士们远去的身影。 江朝华温柔的看着燕景,亲自为他穿上战甲:“京都的事你尽管放心。” “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一定会守好长安城,守好陛下跟太后。” 这是她对燕景的承诺。 燕景在前线征战,她便守好家园,等他回来。 他们要共同见证一个太平盛世,一个繁华的盛景。 “我会尽快回来,你放心,我承诺你的,全都作数。”燕景温柔的在江朝华眉心落下一个吻。 而后,他吹了一声口哨,城墙内立马有一匹战马飞快奔来。 “恭送摄政王殿下!” “我等等着殿下凯旋归来。” 离别是伤感的,前路是未知的。 可所有人都坚信燕景此去一定能平稳战乱,将倭国人打出盛唐边境,活捉东海王,像天下人谢罪。 “大军的将士们,一路顺遂。” 太后牵着陆明丰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将士们,她苍老的脸上涌起无限希望。 这一次,她前所未有的坚信,坚信胜利一定是属于盛唐的。 坚信天下在燕景跟江朝华联手谋划下,定会走向那繁华之境。 第831章反王挑内斗 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若北方那般干燥,也没南方的生冷,东海一带,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海水在江河之中拍打着,肆意的奔跑着,随波逐流通向那幽深处。 “殿下,船上风大,仔细身子。” 一搜巨大的游船上,反王着一身漆黑色的长袍,头束金冠。 妖孽的脸上,一双多情的眸子直视前方。 “这些年本王东奔西走,已经都习惯了。”反王抬了抬手; “反倒是你,老寒腿的毛病怎么样了?” “属下的腿已经好了,劳烦殿下惦记。”陈元和一脸感动; “这些年殿下一直让人给属下寻找药物治疗,哪怕是天气再冷,这腿也不疼了。” 反王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他关心下属,信任心腹。 所以,追随他的人会誓死效忠他。 “东川一带潮湿,天气多变,到了城中后,你便找个干燥楼层高一些的客栈休息。” 反王又说,陈元和第一次忤逆他,跪在地上:“属下要跟殿下时时刻刻在一起。” “东川境内全都是东海王老贼的眼线跟探子,属下怕殿下会有危险。” “本王能有什么危险。”反王冷嗤一声:“给东海王那老贼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反王语气肯定:“因为山硕本田以及倭国的将士也都在东川境内。” “侄子没事,燕南天也已经重新返回长安城,就冲着这一点,倭国人已经对东海王生出了疑心。” 反王很通透。 他也很聪明。 从燕景假死到现在,这一连串的计划除了要引诱娜然跟陆明睿上钩。 为的就是让东海王那老贼起兵谋反。 这块地已经烂了,长不出种子,却也无法顶破地面发酵。 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它腐朽,冲破地表后,才能想办法铲除。 东海王就是那块发霉的地,燕景假死一事便是增加发霉的因素。 “殿下英明,属下这才明白。”陈元和恍然大悟。 真心的夸赞反王:“就是因为殿下对前因后果都了然,所以摄政王才放心将策反一事交给殿下您。” “那是自然。”反王说起燕景就骄傲:“也不看看我侄子是谁。” “好了,马上就进入东川境地了,先回船舱中待着吧。” “是。” 船舱中也潮湿,还不如站在甲板上吹海风。 可船只马上行驶进东川境内,所以得进船舱。 “杜仲传回消息,说东海王命人传信,一旦殿下进入东川城,他就会派人接待。” 陈元和心中担忧只增不减:“殿下,要不要多调两个人过来。” “多调几个也行,东海王那老贼警惕着呢,本王不带人过去,他肯定要怀疑。” “是。”陈元和觉得反王说的太有道理了。 立马传信,又调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跟在东川城城门口。 其实东川城不大,只是周围的海域面积十分大,在盛唐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理位置。 自从东海王谋反,倭国的人在他的接应下抵达东川城,东川城的所有百姓便都群起反抗。 东海王急于消灭那些反对之声,便让手底下的人残忍杀害无辜百姓。 此时的东川城,早已是风雨飘摇,风声鹤唳,百姓困苦,都希望燕景跟朝廷的人能来救他们。 “时间到了,应该快来了。” 城门口,两个负责接头的侍卫看着远处,默默计算着时间。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个刀疤,名叫李达,是东海王身边的暗卫。 另一个身材瘦小,一双眼睛精明的转着,给人一种很不安分的感觉。 “李达,反王会准时到么。”吴溪反问李达。 李达摇摇头:“绝对不会。” 第692章 以反王暴躁反常的性子,能准时到就见鬼了。 “那咱们还要时刻等在这里么。”吴溪的意思是。 如今山硕本田因为燕景死而复生的事跟东海王闹了不快。 反王这个时候来东川,山硕本田会不会让人主动联系反王。 “老实等着吧,别忘记王爷的交代。”李达警告吴溪。 吴溪摸了摸鼻尖:“我也是想为王爷分忧。” 他们跟倭国的人心不齐,怎么进攻长安城? “王爷的意思是,拉拢了反王,倭国的人自然会更主动要求进攻。” 倭国是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一开始答应东海王的要求,背负上撕毁协议的名声让天下人声讨。 不外乎就是觉得燕景死了,燕南天跟盛唐关系破裂,觉得有机可乘。 但如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所以倭国难免心生退意。 他们一退,东海王就危险了。 “那就等着吧。”吴溪皱眉,打消了别的想法。 可他们等啊等,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前方还没看见反王的车架。 “反王就是再狂,总不至于命知道王爷让咱们在这里等着,他还故意给咱们下马威吧。” 吴溪语气不耐。 他容易多想,又道:“还是说,反王已经被别的人接进了城中?” “你什么意思。”李达浑身一震。 “还能是什么意思。”吴溪指了指城中西南方向。 山硕本田带着倭国将士驻扎在城南。 一旦反王进了城内,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是被山硕本田的人带进去的。 “再等等。”李达不愿意轻易怀疑山硕本田。 一旦怀疑了,就意味着要生出事来。 “我看等来等去无外乎还是那一种结果。”吴溪的眉眼冷了。 他们不仅是东海王的暗卫,在军队中也都是副将级别的,是有军衔的。 除了东海王,其他人想要他们伺候,他们还看不上呢。 尤其是反王,一个西域女人生的卑贱子,也配让他们等待这么长时间。 “来了。”吴溪心怀不满。 正想着,只见前方有灰尘扬起,李达话刚落,只见来的却不是反王,而是他们的人。 “怎么样了,人接到了么。”吴溪抢先一步问。 那侍卫直接跪在地上:“大人,属下按照大人吩咐在城外十里处等待反王。” “可属下等啊等,始终不见反王身影,就在刚刚,反王的手下给属下送了一个纸条,声称已经有人带他们进城了。” “什么。”纸条递上。 上面洋洋洒洒的字很符合反王的性子。 “我就说吧,山硕本田有二心。”吴溪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咬牙。 转身就走:“我去回禀王爷。” 一定要提防着点山硕本田。 不要那么信任倭国人,毕竟倭国这个国家的人过于狡猾,将利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大人,可要拦着吴副将,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吴溪的身影远了。 那报信的侍卫询问李达。 李达摇了摇头:“不必。” 让王爷心中有个数也好,毕竟今日反王来城中,其实也是王爷有心试探。 试探山硕本田到底有没有二心。 如今一见,很明显,他有。 第832章未婚妻梅子 东川城不大,大概只有长安城三分之一的占地面积。 城中倒是也有百姓活动,可那些百姓神色匆匆,手上抱着采买的吃食,飞快的朝着家中赶去。 因为当初反对东海王伙同倭国人谋反,城中有三分之一的百姓被东海王杀了。 所以,原本就没多少人的城中,看起来有些空荡荡的。 “殿下,小心一点。”山硕本田及其下属驻扎在东川城西南方向。 反王早就让人提前查好了,而后暗地里先跟山硕本田联系。 西南方向的小巷子多,山硕本田的副将山蒙领路。 陈元和扶着反王,眸色深邃:“殿下刚到城中,对路况不熟悉,多加小心。” “没事。”反王知道陈元和的意思。 山硕本田这个人阴险狡诈,但他能同意先跟自己接头,可见也是觉得这场战事有太大的风险。 “反王殿下,我们将军正在等你。”山蒙带着反王跟陈元和一路穿过小巷子。 前面的路弯弯绕绕,终于,山蒙这才领着他们抵达了一处阔气的宅院前。 只是,山蒙没带反王走正门,正门有东海王的眼线,只带他们走的侧门。 “好说。”反王摆摆手,毫不怀疑的进了侧门。 看他这自信十足的模样,山蒙跟另一个挎着弯刀的侍卫山前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我带二位进去。”山蒙的态度更加客气。 在他们看来,反王之所以这么自信,不外乎是因为他有底气。 听说反王手底下的人都对他忠心耿耿。 倘若反王死在了东川又或者是我国人手上,那么他的手下们一定会归顺燕景跟盛唐。 所以,合作虽然重要,但反王也轻易动不得。 “动作再快点,你们怎么磨磨蹭蹭的。”倭国人走着小碎步。 女人也就算了,大男人,还是军中的将士也都是如此,反王觉得他们太娘们了。 暴脾气上来了:“如此走路,走到猴年马月啊,本王一步都顶你们五步了。” 反王脸上的嫌弃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山蒙虽然觉得他们的文化跟习俗受到了质疑,但却根本不敢有怨言: “还请殿下包容一些。” “本王还不够包容你们么,要不是皇帝老子死的太早本王没报上仇,何至于费劲。” 反王翻了个白眼。 见他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暴躁粗俗,山蒙有些傻眼,生怕下一瞬反王跳起来打他的波灵盖: “是。” 说着,他默默的加快了速度。 但也没快到哪里去,只是倒腾的快了,脚步声走的哒哒的,反王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 “殿下,到了。” 反王一路忍着,终于在忍到极致时,山蒙将路领到了。 陈永和示意反王看向前面凉亭中坐的那道身影。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倭国本土服饰,腰间佩长剑,下巴周围满是络腮胡,让他看起来既有男人的阳刚。 可又有一股说不明的阴柔气息。 山硕本田看见反王,手下的茶盏放下,微微一笑:“反王殿下,您来了。” 他起身行了个本国的礼,反王才不管那么多呢,三两下跳过去,看着那张小桌案上的茶壶,道: “本王辛苦赶来,你就给本王喝这白水啊。”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还是说你们的诚意就这么一丁点,要是如此,本王可就去见东海王了,正好他的人早早的就等着接本王了。” “殿下的意思是,东海王早就与您联系了。” “是啊,本王不过是觉得倭国的将士更多,要是攻打盛唐,胜算肯定大一些。”反王直接承认了。 山硕本田眯眼,坐下:“反王殿下攻打盛唐,本将不懂,您的仇人已经死了,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山硕本田多疑,这就先试探上了。 反王摆摆手:“别跟本王扯那么多,本王想打盛唐就打,还需要什么理由。” “再说了皇帝老子是死了,但是也不是本王亲手杀的,这仇跟没报有什么区别。” 说着,反王咬牙,脸都红了:“皇帝老子死了,可是他在乎的江山还在,本王要让他失去他在乎的一切,让他到了地下还不得安宁。” 反王的恼怒跟直率被山硕本田看在眼中。 他不由得眼神闪了闪,唇角勾起。 只要跟反王合作,或许不用跟东海王合谋,也能夺取盛唐江山。 但是反王手底下的人太多了,也让他们心生忌惮。 所以,这才犹豫不决。 不过,反王确实比东海王权势更大。 他们从小接受的文化便是只有强者才配跟他们站在一起。 所以在反王跟东海王之间,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距离东川大概百十公里之外,坐落着一片小岛。 岛屿不大,还不如东川一个城池大,孤零零的被几座小山包围着。 从上往下不断的放大,便能看见岛上还生活着许多人。 “可累死小爷了。”肖长青连夜赶路,没日没夜的走,可算是跟梅景文抵达了倭国境内。 倭国人警惕,但好在有反王指点,他们一路也算顺遂,没引起怀疑。 “据反王殿下提供的消息,山硕本田的未婚妻梅子居住在昌永路,而明日,便是倭国一年一度的祭拜活动。” 梅景文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图。 倭国人也学习盛唐的语言,这些年不断的引进盛唐的物件以及习俗。 第693章 所以,除了服装有明显的不同外,倭国人乍一看上去,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还好这里也有商队,不然要我学他们那样迈着小步子走路,我可真是学不来。” 肖长青叹了一口气,倭国国内的天气温度较高。 走水路过来,他有些水土不服,想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咱们去福田客栈吧。”梅景文对着身后的追风说道。 “公子,这边走。”追风早在来前便将倭国的地形都记在了脑子中。 福田客栈是倭国人跟盛唐人联合起来建造的客栈。 每天都会有许多两国的商人来来往往。 可随着倭国人响应东海王谋反,福田客栈的生意也变的不好了。 倭国皇帝更是下令,禁止盛唐人出入倭国。 所以,只要能顺利抵达,便不会有人怀疑他们。 “快走吧。”肖长青率先往前走。 他已经是饥肠辘辘,需要用膳填饱肚子,这样才能完成任务。 福田客栈离昌永路不远,离梅子的家自然也不远。 “那个是。”半柱香后,刚到福田客栈,一抹粉色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那人生的很瘦,甚至能用干瘪来形容。 扁平的五官上,一双小眼睛显得她的脸有些大,这种长相,在盛唐算是丑女。 可在倭国,却是典型的美人。 “倒是巧了。”肖长青乐了,没想到刚到倭国就碰到了梅子。 真是天助他们也。 第833章祭祀节 “梅子所在的家族是倭国的贵族,听说今年倭国本土的祭祀节,梅子担任圣女。” 梅景文也笑了:“明日咱们需要早点起来。” “祭祀节当日需要焚香吃用香叶包起来的饭菜,一年四季,才能避除灾祸。” 梅景文将手上的扇子撑开,一边摇一边往福田客栈走去:“走吧。” 现在看见梅子只能证明消息没错,明日梅子会充当圣女的角色祈福祷告。 他们对梅子做不了什么。 “嗯。”梅家名下有一专门复杂打探情报的势力。 据说这股势力遍布天南海北。 可肖长青没想到就连倭国本土的事,梅家都能打探到。 不亏是专做海上生意的霸主。 “想知道更多消息,进了客栈我再一一告诉你。”比如说山硕家族其实有很多密辛。 当年山硕本田的母亲是因为私通了小叔子被处死了。 可山硕本田的祖父却一直谎称是他母亲是自尽的。 又例如,当年山硕的母亲私通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被他的祖父掉包,一直养在二房夫人名下。 种种炸裂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只怕会让所有倭国人都震惊。 “那还等什么,快进去。”肖长青已经等不及了。 倭国皇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老的都成古董了。 好色昏庸不说,还很残暴。 多年前,被朝臣拥护的三皇子被老皇帝流放,不得入京都大都。 这次他们来倭国的任务除了将梅子送到老皇帝的床上,还要找到三皇子,发兵助他。 “别急,今日咱们有的是时间。”梅景文已经进了客栈中。 在这里说盛唐的语言不会被人怀疑,因为倭国是一个很开放的国家。 这些年为了引进盛唐的东西,他们推出了许多政策吸引了很多盛唐的商人。 有一些商人为了方便,直接在倭国成婚,所以两国人士大有通婚的。 说白了,生长在倭国的本土小孩男人女人,身上有流有盛唐的血脉。 “好说。”肖长青三两步进了客栈。 一进去,店小二便热情的迎上来:“几位是要住店么。” “还有上等客房么。”梅景文掏出一锭银子给店小二。 不管是在倭国还是盛唐,金银都是流通的。 “有有,小的这就给几位安排。”正逢战乱时节,再加上倭国皇昏庸无道。 倭国百姓的日子也很难过,一些做生意的好几天都不开张,只能勉强度日。 战事一起,倭国不允许外人商人来往,所以酒楼客栈的生意都萧条了许多。 “几位贵客这边请。”掌柜的看见那么一锭银子,眼睛都在放光:“快将几位贵客带到天字客房。” “几位吃点什么。”掌柜的又问,十分热情:“看几位有些眼生,不知几位是从何方来的。” 掌柜的不认为这个紧要时刻,肖长青还能从盛唐抵达大都。 所以,觉得他们是倭国小地方来的富商。 “我们是从月贡来的,如今天色炎热,上些清凉爽口的小菜便可。”梅景文用本地方言流利的交流着。 掌柜的眼睛一亮:“原来是月贡啊,月贡的商人最是多,瞧诸位气度不凡,想必也经常出入盛唐吧。” 月贡确实有很多商客,时不时的便在盛唐跟倭国之间来往。 来往的次数多了,自然也赚了许多钱。 所以一听梅景文自称是月贡来的,掌柜的根本连怀疑都没怀疑。 “贵客楼上请。”来了几尊财神爷,掌柜的不敢怠慢,亲自领着肖长青梅景文往楼上走。 还贴心的让小二泡了茶水打了洗脸水送上来。 “小二,明日是一年一度的祭祀节吧。”小二送完东西这就要离开。 肖长青笑着将一角银子塞给他;“我们从月供来,第一次来大都,所以对祭祀节很好奇。” “那小的就给几位讲讲。”那角银子让小二心花怒放。 讲起祭祀节来吐沫直飞。 从他的话中,肖长青跟梅景文得知了一点重要信息。 那便是三皇子的母妃媛妃是此次祭祀节的主要负责人。 自从三皇子被贬后,媛妃不得皇帝宠爱但却因为媛妃母族的势力没将其打入冷宫。 一直还保留着她的妃位。 一个月前,媛妃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重新得到了皇帝的宠爱,连带着,三皇子回大都的事也变的有了希望。 “明日皇帝会来昌永路,梅子作为圣女会坐在轿子中祈福祭天。”梅景文幽幽的说着。 店小二送来的茶水没滋没味,跟清水没区别,梅景文也没喝,坐着跟肖长青说话; “距离昌永路仅一街之隔的昌平路,有一家青楼,很受大都男子的欢迎。” “梅子还有一个妹妹,名为苏子,苏子一直嫉妒梅子能嫁给山硕本田,还能担任此次祭祀的圣女,所以明日她会在家中接应。” “原来你都安排好了。”肖长青原本还头疼该用什么法子让皇帝跟梅子接触。 没想到梅景文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苏子可靠么。”万一被发现了,苏子将他们供出来,岂不是会坏事。 肖长青不由得又有些担心。 “没有这种可能,只要梅子被皇帝看上,家族就一定会让她嫁给山硕本田。” 梅景文摇摇头。 山硕本田跟梅子青梅竹马,他曾发过誓,此生除了梅子谁也不要。 倭国皇玷污了梅子,不是再让苏子假过去就能解他心头之恨的。 “那就等着明日动手了。”肖长青放下心来。 虽然大都的食物他吃不习惯,可饿及了也胃口大开。 吃饱了饭,众人就休息了,只等着明日参加祭祀节。 倭国的时间比盛唐的时间算着要快一些。 天刚蒙蒙亮,大度的百姓便已经起来了。 今日格外的热闹,再加上前线有将士在打仗,所以每家每户都穿上了和服画着乌苏妆,走出街道,参加祭祀节。 而梅子也早早的在家中收拾装扮好,被家族的人用轿子抬着送上街道。 “走吧。”肖长青跟梅景文站在昌永路与昌平路的拐角处。 看着坐在轿子上蒙着面纱的苏子对着梅景文做了个手势,他们这才转身朝着昌平路而去。 他们刚离开,明黄的轿撵便从皇宫的方向被人抬着行驶而来。 原本依照规矩应该是皇帝跟媛妃一同坐在轿撵中,可今日皇帝忽然不舒服,便只有媛妃一个人乘坐轿撵。 “参见大妃娘娘。” 大都的百姓跪地请安,媛妃穿着重重的和服,头发梳成朝天鬓,对着轿子下跪拜的百姓一一挥手。 至于皇帝来不来的,其实百姓们也没有多在意,毕竟皇帝一向昏庸无道。 他不来,免得发狂伤害百姓,这样反而更好。 第834章未婚妻又怎样,天下都是本皇的 “你没打听错吧,老皇帝真的会来这里么。” 倭国是个十分开放的国家。 开放到什么程度,女子卖身为妓都被归属为正常的经营,还指定了律法合理化了。 当然了,倭国也不是以前就这么开放的,而是从这一任皇帝明治皇登基才指定的这条规定。 一开始朝臣跟民间都是反对的,奈何明治皇非要如此。 第694章 众人不敢违背,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的。 “听着真是炸裂。”肖长青扶额,梅景文笑了笑;“明知皇喜欢逛青楼有什么炸裂的。” “你要是知道他奸污了自己的亲妹妹八田皇女,岂不是更觉得不真实。” 这些年梅家一直都有探子在倭国打探消息。 这些探子已经融入了当地,跟当地百姓长时间的接触,只要梅家没有下达指示,他们便会一直生活在大都。 将自己当成是大都人。 “那八田皇女岂不是恨死他了。”肖长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待走到青楼门口,一股刺鼻的香粉味熏的他差点翻白眼:“唔,这味道,太呛人了。” “客官,进来坐坐吧。” “我们这里有会口技的姑娘,还有会跳肚皮舞的舞娘,准保客人满意。” 世道艰难,这些青楼的女子也卖力的拉拢客人。 尤其是肖长青梅景文身穿的衣裳华贵,让人一看便觉得他们很有钱。 “我要见你们的管事的稚子。”梅景文笑着对那揽客的姑娘低声说了两句。 那姑娘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哎哟两位贵客快里面请,我这就让怜儿姑娘来陪你们。” 怜儿姑娘是从盛唐过来的汉人女子,到了这里后,很受男人的欢迎。 但怜儿的身价也高,想见她一面,需要白银一百两。 但这也依旧挡不住那些男人的热情,为怜儿一掷千金! “这是二百两银票。”梅景文笑着将银票给了那女子。 女子笑的嘴都合不拢:“我这就带两位公子上去。” “好说。” 这揽客的女子名叫花娘,在这里已经待了八年了,是个老人,说话很有信服力。 一听梅景文要见怜儿,又爆出怜儿的身份,花娘虽面上不显露,可举止之间对梅景文尊敬了不少。 “花娘参见主子。”将梅景文跟肖长青带到三楼的一个豪华包房中。 花娘跪下请安。 这次她说话换了一种语言,是典型的长安话,肖长青听了倍感亲切,指着她道;“你是京都人士。” “我是梅家人,本名梅三娘。”梅三娘如实说着,对肖长青又笑了笑。 这样的笑跟刚刚她揽客时的笑一点也不一样。 “好家伙,你是梅家人。”肖长青嘴角一抽。 要是梅三娘是梅家的人这就不让他觉得奇怪,为何梅景文对大都那么熟悉。 在大都城内行走,熟悉的像是在长安城似的。 这花楼那么大,原来是梅家开的,梅家的生意做的真广,竟都将生意做到了倭国。 “半盏茶前,中兀家的人已经将梅子送到了花楼。”梅三娘回禀着: “属下已经让人依照主子的吩咐,将梅子送到了隔壁包房。” 此时梅子正躺在床榻上,只要明治皇一来,梅三娘就会将他引到梅子的卧房。 “做的不错,下去吧。”梅景文点点头,走到墙壁前,将墙壁上的一幅画拿了下来。 “主子,属下来。”梅三娘很高兴今日终于见到了梅家的少主。 少主子气度不凡,但凡是梅家的人,都以能见少主一面为荣。 梅三娘还觉得这辈子都没希望见一见梅景文,不曾想梅景文居然来了倭国。 “好了主子,可以听了。” 画拿下来,墙壁上有一个听筒,这是花楼发明的。 用于监听重要客人的信息,但凡是来花楼谈事情的,就没有梅三娘不知道的。 “你去忙吧。”梅景文笑着点头,梅三娘立马道;“属下这就让领主过来。” 怜儿是梅家派来的高级领主,负责协助梅三娘打探消息。 明面上她是花楼的一个歌姬,实际上她拥有花楼的最高决策权。 平时跟梅家联系,也都是怜儿出手。 “公子,怜儿来了。” 梅三娘刚走出客房,怜儿便抱着一个琵琶走了过来。 “好生伺候客人。”梅三娘悄悄的比划了一个手势。 怜儿眯了眯眼睛:“是。” “去吧。” 说着,梅三娘贴心的关上了门,喊来了打手跟龟奴,让他们去前面打探消息。 明知皇三个月来一次,后来时间越来越短,发展成了一个月一次。 今日恰好是祭祀节,以他的好色风流,今日肯定来。 “花娘,贵人来了。”小厮跟龟奴一直留意。 祭祀节已经开始了,明治皇早就朝着花楼而来。 这会刚到楼小,花娘赶紧去下面招呼。 而后,将明治皇送进了隔壁客房。 “贵人好生享用,奴家就在外面等着,有任何需要您尽管吩咐。” 花娘刻意喊的很大声,隔壁的梅景文跟肖长青心领神会,将那听筒拿了下来。 隔壁立马就有一道猥琐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美人。” 明治皇今年六十三岁,生的矮小肥胖。 自从他登基后,虽不怎么打理朝政,但他接连开通了几个岸口用于贸易往来。 这让倭国的经济飞速增长,虽然朝臣跟世家对他有诸多不满,可他毕竟让倭国富足起来,大家也就压下了那股不满之意。 可随着明知皇年纪越来越大,他行事是越发的荒唐无道。 倭国百姓也不想打仗,可明治皇是有野心的,所以才会让山硕本田带兵出征。 “你别过来,这里是哪,你是谁,我要回家。” 苏子给梅子下了迷药。 时间把控的恰好,梅子这会刚醒。 一醒就看见一个肥胖的男人正骑在她身上扒她的衣裳。 “放开我,大胆!” 梅子训斥,她是中兀家的嫡长女,还是山硕本田的未婚妻。 平时不管在家中还是出门,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哪里被这么对待过,不由得恼怒训斥:“不想死的快放开我!” “我未婚夫是山硕本田,你要是敢动我,山硕家族跟中兀家族都不会放过你的。” 梅子因为今日要参加祭祀活动,所以妆画的更浓了一些。 她的长相本就很受本土人欢迎,所以明治皇一看见她就受不了了,想立马将她占为己有: “小美人,你骗谁呢。” “放肆!你给我滚,我是山硕本田的未婚妻,你信不信我让山硕家族的军队将你塌成肉泥!” 梅子的脸都气红了。 明治皇原本不愿意跟她计较,可当她说出山硕家族的将士这几个字时,他不由得冷了脸: “山硕家族的兵?” “我国的兵都是皇室的,天下万民都供皇帝趋势,我告诉你,我今日要你,是给你脸面!” 明治皇上下打量梅子,见她确实有些眼熟,冷笑一声,伸手,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裳。 山硕家族的兵? 那是他的兵! 山硕的女人? 这分明就是他的女人,只要他想,全倭国的女人都是他的。 第835章城墙失火,被偷家了 “你敢!我会让我的未婚夫杀了你!” 外衣被撕开,梅子尖叫一声,手胡乱的拍打明治皇: “我发誓,若你今日动了我,来日山硕家族的兵定会踏破你的血肉!” “好啊。”明治皇是个老变态。 过于死板的女人他还不喜欢要呢:“那就试试山硕本田是否真的有那么胆子!” “哈哈哈。” 他笑,笑声狰狞,让隔壁的肖长青都忍不住浑身一抖,干脆端了杯茶慢慢的喝。 一边喝他一边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放开我,本田哥哥不会放过你的!”梅子是真的绝望了。 外衣被如数扯下,露出里面颜色鲜红的小衣。 明治皇一脸狰狞:“喊啊,就喜欢你喊的那么大声。” “滚开!” 梅子从小受人尊敬,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 “敢抓我,放肆!” 她胡乱抓,一不小心竟然抓破了明治皇的脸。 明治皇伸手一摸,而后手臂高高抬起。 “啪。”的一巴掌抽在梅子脸上。 梅子被抽的眼冒金星,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再回过神时,她的衣裳已经被剥光了。 “就算你未婚夫是山硕本田,只要本皇想要,就算是他的母亲姐妹,也得伺候本皇。” 少女的身子细腻光洁。 明治皇残忍的将梅子的身子搬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 “啊!” 凄厉的喊声响彻卧房,而后床榻开始没有规律的摇晃起来。 “嘶,这明治皇真是个变态。” 梅子的喊声越来越大,像是杀猪一样。 其实梅子这个女人也不算是什么好人,能跟山硕本田成为未婚夫妻,足矣证明这两个人是一丘之貉。 臭味相同。 第695章 “梅子一直都想将她的妹妹苏子送给明治皇的心腹大本上河。” 肖长青眼底也没半分同情:“苏子恨梅子入骨。” “梅子有今日,只能说这都是她自己做下的孽。” 倘若梅子没有动过要将苏子送给老男人的念头。 那么他们一时间根本无从下手,结果未定。 怪就怪梅子过于歹毒,竟然连亲妹妹都不放过,平时在家中又时常欺负苏子。 一抓到机会,苏子自然会反击。 “本田哥哥一定会为我报仇!” “让他来,本皇看他有几个胆子。” 隔壁的动静还在继续。 肖长青计算着时间,时机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梅景文。 梅景文挥挥手,怜儿立马退到了外面。 没过一会,梅子的动静渐渐的小了,只剩下了明治皇的咒骂声。 “本皇早就知道他有不轨之心。” “山硕家的将士都是本皇的将士,他是什么东西,也想将本皇碎尸万段。” 明治皇的语气充满了质疑跟暴怒。 “悠着点,可别将人给整的精神失常了。”怜儿刚刚出去命人下了致幻药。 明治皇已经上钩了,这会一边欺负梅子,一边出现了幻觉,听到梅子在用山硕本田压他。 忤逆他。 如此,梅景文跟肖长青的计划就达成了。 “别说,这老皇帝还怪持久的。” 一晃过去了一炷香,明治皇这才停下,而梅子早已经晕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来人。”看着浑身伤痕的梅子,明治皇喊了外面的侍卫:“陛下。” “将她带回皇宫,这几日朕都要宠幸她。” “是。”侍卫都是禁军。 明治皇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倒是大太监海满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险些将他吓个半死:“陛下……” 这不是山谷大将军的未婚妻梅子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说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 “怎么,你认识她?”明治皇刚将腰带系上。 他一脸性味,似乎还在回忆刚刚少女美妙的肉体带给他的愉悦。 “回禀陛下。”明治皇阴晴不定。 伺候在他身边,海满不敢有丝毫隐瞒:“回禀陛下,这瞧着似乎是中兀家的大小姐。” “中兀家的大小姐,那正好了,身份上也正合适。”明治皇很满意海满的回答。 “将人带进宫,等朕享受好了,再下旨让她跟山硕成婚,哈哈哈。” 穿戴整齐,明治皇哈哈一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至于梅子,则是被草草的卷了被子抬进了皇宫。 祭祀还没结束,大都便传出消息,说是明治皇看中了一个女子,当即将对方带进了皇宫。 可奇怪的是却没对那女子进行任何封赏。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大都流传了一则谣言,众人都说被明治皇看中带回宫里的女子是中兀家的大小姐梅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传到中兀家族时,梅子父母的天都要塌了。 至于山硕家族,则是全员沉默,将屈辱默默的压在了心中。 两日后,东川城,驿馆。 “砰!” 距离明治皇将梅子带回皇宫的消息已经过去两日了。 哪怕山硕家族极力隐瞒消息,也还是传到了山硕本田的耳朵中。 毕竟东川跟倭国只隔着一个海岸,乘船只需要半天就到了。 “梅子!”卧房中,山硕本田一拳将桌案都砸成了粉末。 他的一张脸通红,双眸嗜血,恨不得现在就带着手下的兵杀回倭国,手刃明治皇! “将军,不可冲动啊。”他的副将西夷、前朔怕他冲动。 赶紧劝:“现在倭国所有百姓都在关注着跟盛唐的战役。” “这个时候倘若将军因为私情情绪拖延了战事,陛下就更有理由给您定罪了。” “所以他就是故意激怒我,想让我发作,这才迁怒了梅子。” 山硕本田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们倭国人太在乎尊敬。 抢人未婚妻这样的事,在盛唐,相当于是被人刨了祖坟。 这些年明治皇一直都怀疑山硕家族是否有二心。 可却因为山硕家手握兵权迟迟没动手。 山硕本田原本没将他祖父的话放在心上,觉得明治皇派他出兵盛唐就是想一统两国。 没曾想,明治皇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事情发展到这里。 西夷跟前朔也不确定明治皇到底是想攻打盛唐,还是想对付山硕本田。 若是想攻打盛唐,为何将梅子带进宫,他明知道这样做会干扰山硕本田还是做了。 可见,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燕景没死,盛唐还有南诏相助,就算是打,又有多大的胜算。” 一旦开始怀疑明治皇的居心,山硕本田就彻底动摇了:“要是本将死在盛唐。” “那么山硕家族就没有了继承人,陛下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将军的意思是。”前朔跟西夷恍然大悟。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猛的跪在地上:“末将等誓死追随将军。” “将军如何吩咐,我等就怎么执行军令。” 明治皇没想让他们活着回去。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何不冲回去夺了皇位,改天逆命! 第836章心生退意,相互猜忌 “此事冲动不得,让本将再想想。” 山硕本田的手攥的死死的。 谋反是大事。 稍有不甚就会万劫不复。 “将军,别犹豫了,末将觉得,东海王迟迟没派兵北下,不也是觉得胜算不大么。” 西夷急迫的说:“虽然现在都在看反王的态度。” “若是反王跟咱们一起攻打盛唐胜算会大一些。” “可万一战事进行到一半反王抽兵了,那该怎么办。” 毕竟反王的性子更加阴晴不定。 他才难缠呢。 “或许这次征战盛唐就是陛下为我等特意设计的。”前朔说道: “若是咱们无法在此次大战中获胜,又因倭国出兵撕毁了三国修和的条约,那么倭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的意思是。”西夷浑身大震。 前朔点了点头:“要是咱们败了,陛下大可以将我们推出去惩戒,给盛唐还有南诏一个交代。” “倘若侥幸胜了,只怕也会损失惨重,回国后,陛下也不太可能嘉奖我等。” 说白了,这就是明治皇设下的圈套。 怎么做都是错的。 怎么做都会掉进陷阱。 最好的办法就是秘密带兵回国,将明治皇推下马,让山硕家族统领倭国。 这样全国上下一心,再攻打盛唐,胜算可就太大了。 “将军,前朔说的对啊,末将觉得陛下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要不然为何连君臣的颜面都不顾,荒唐的将梅子小姐抢进了宫。 陛下究竟视山硕家族于什么。 又将山硕本田放在心里了么。 只怕早就生了忌惮之心,想要除之而后快。 “以咱们的兵马,不够。”山硕本田已经动摇了。 梅子被明治皇玷污,让他心里的火直接燃了起来,烧成了熊熊大火。 那把火让他有一股冲动,立马回倭国将明治皇杀了,自己登基,为梅子报仇! “或许咱们可以借助反王的兵马。”前朔一直都很聪明。 平时作战,他都充当军师的角色,给山硕本田出谋划策。 “起来说话。”山硕本田示意他起来。 “是,将军。”前朔立马站起身,微微顿了顿,又道:“咱们可以跟反王谈条件。” “他派兵支援我们,待夺下江山后,我们可以再帮助他返回长安城,将老皇帝的尸身从皇陵中盗走交给他,任由他处置。” 否则只凭借反王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这也是为何他要来东川跟东海王合谋的原因。 “万一反王反悔怎么办。”西夷担心。 “可是咱们已经没有路能选了。”依照反王的意思。 他在风陵渡的兵马已经撤回了十万,现在只有五万兵马还在苦苦坚持着。 燕景率领二十万大军直逼风陵渡,不用多想,风陵渡一战肯定能拿下。 一旦风陵渡战役结束,那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一旦迎战,就掉入了明治皇的圈套,将会万劫不复。 “去将反王请来,就说我有事要跟他谈。” 山硕本田猛的闭上眼睛。 梅子的身影一直出现在他脑海中,让他一刻不得安宁。 这种逼迫纠结矛盾的情绪冲击下,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696章 “是。”西夷跟前朔大喜,立马出去请人。 而他们不知道,他们刚走出卧房,就被暗中的人回禀给了东海王。 东面正院是东海王居住的院子。 平时处理重要的公务东海王都会在这里呆上大半天。 “王爷,山硕本田那边有信了。”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而后传来东海王沉沉的声音:“进来。” “属下参见王爷。” 身穿黑衣的探子回禀,东海王眯眼:“说。” “回禀王爷,山硕本田的两个副将前朔跟西夷主动去寻了反王。” 报信的人正是吴溪。 吴溪一直在暗中盯梢,他始终觉得山硕本田有二心。 果真让他等到了,如此回禀给东海王,就算是他立了功。 “山硕本田竟真的敢!”东海王气的将手上的茶盏都摔到了地上。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跟倭国人联系。 虽然不喜欢倭国人的做事风格,但开弓没有回头路,都走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都怪燕景跟燕南天,都是他们逼本王的。” 东海王一脸阴鸷。 若非燕景假死脱身,若非燕南天演了跟朝廷离心的一场戏。 他怎么可能会伙同倭国人谋反。 可见,燕景跟燕南天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将他跟倭国一网打尽。 “王爷,只怕是这次大战进行不下去了。”吴溪皱眉分析: “燕景跟燕南天的目的便是将咱们跟倭国捆在一起。” “此战获胜的机会太小,非要硬碰硬,咱们肯定会损兵折将。” “是啊,你说的对。”东海王点头。 指不定燕景就等着他主动进攻呢。 “既然山硕本田有了二心,那就休怪本王不地道了。”东海王眯眼,眼神狠辣: “你立马吩咐下去,只要倭国人萌生退意,便将他们抓起来!” 抓了他们献给燕景燕南天。 这样就有理由谎称自己谋反都是要算计倭国,他是背负了骂名要替盛唐解决倭国这个祸患。 如此,朝廷肯定不能动他,他就能有喘息的时间。 “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王爷。”吴溪有些犹豫。 “不会,新帝登基,朝堂不稳,不战比战要好,朝中那些自私的大臣们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东海王摸了摸胡子,一副老狐狸的模样。 “是。”吴溪领命退下了。 东海王跟山硕本田都有自己的衡量,殊不知,反王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想法。 只等着时机一到,挑唆起他们两伙人的矛盾,让他们内讧先打起来。 距离东川五十公里,位于盛唐东边跟西边交界处,有一重要设点,此地名为洪福城。 洪福城不大,人烟稀少,地理位置蜿蜒曲折,就算是行军打仗,都不会选择在这个地点设置埋伏。 燕景率领大军从长安城一路出发,明面上是去风陵渡,可实际上,大军没走多远,燕景便暗自带着五万兵马来了洪福城。 “殿下,反王殿下传来消息,说是时机差不多了,问您打算何时动手。” 洪福城外的一处山谷中,燕景及其大军就驻扎在此。 青离将反王传回来的消息回禀给燕景时,他正在看一份地势图。 东川跟倭国离的太近,战事结束后,将东川也划分成一个海岸港口,进行对外开放。 如此,南北便能通过海运最快的进行交流,两国的商人便能通商做生意,相互往来。 实现利益最大化。 当然,得等这次战事结束后再说。 “三日后。”燕景抬起头,看向青离手上的密信。 肖长青跟梅景文已经成功了。 接下来就看反王的了。 这次大战,他要不废一兵一卒,拿下东川,直冲倭国大本营! 第837章都想先发制人,那就看谁更奸诈 “末将这就传信给反王殿下。”得到了燕景的确切回复。 青离抱拳离去,这就传信给反王去了。 反王接到信件时,恰好前朔跟西夷来请他。 “殿下,会不会有危险。”陈永和担心反王的安危。 反王挥挥手,将密信烧毁:“不必担忧,这个时候,没人比山硕本田更想回倭国。” “殿下,但是西夷跟前朔已经朝着咱们这边来了。”陈永和的意思是。 要不要他过去,这样恰好可以让吴溪跟前朔西夷打个照面。 “不用,本王都已经安排好了。”反王笑了笑,吩咐陈永和:“一会等西夷跟前朔来了。” “你只管跟他们说,本王被东海王那老家伙请去喝茶了。” “那属下现在就去。”陈永和转身往外走。 反王很聪明,料事如神。 肖长青梅景文动手的时间以及成功的时间反王都掐算的正好。 这不得不让陈永和惊叹,更加敬佩。 “殿下,我家王爷请殿下去书房喝茶,说是有话想跟王爷说。”陈永和前脚刚走出房门。 后脚,吴溪就过来了。 反王没让人通禀,直接让吴溪放了进来。 “本王这就过去。”反王慢悠悠的,人十分悠闲:“走吧。” “是。”反王对东海王的态度就连东海王都说不准。 不过东海王能确定的是,反王此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老皇帝死了,但是反王心中的仇恨根本就没消,毕竟这些年反王时常与他说起年幼之事。 每每谈及,反王都咬牙切齿,这实在给东海王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是。”吴溪对于反王的态度根本没怀疑。 他急着立功,想拉拢反王跟东海王一起先发制人,将山硕本田及其手下的将士制服送给燕景。 故而,反王跟着他走,他还挺高兴的。 至于陈永和这边,西夷跟前朔刚到院子中,就被他给挡住了。 “烦劳通报一声,我家将军想见反王殿下。”有求于人的时候,甭管是倭国人还是哪国人。 就算是再骄傲,再看不起他国之人,也都会恭恭敬敬。 例如西夷跟前朔。 陈永和还记得刚见他们时,他们不是这样的。 “我家殿下被东海王请去喝茶了。”陈永和按照反王交代他的。 跟西夷前朔说:“这两日东海王总是寻我家殿下,想来是动手的时间就在这两日了。” “什么。”西夷跟前朔对视一眼,表现的很惊讶似的。 陈永和装作看不出:“怎么?” “没什么,既然反王殿下不在,我等这就回去回禀将军。”西夷跟前朔有不好的预感。 陈永和说东海王这两日就要动手。 可他根本就没跟山硕本田谈及过。 也就是说,东海王那老东西说的动手,很有可能不是朝着长安城进攻。 而是针对他们的! “一会我家殿下回来了,再给二位传信。”陈永和态度倒是和善。 “好。”西夷跟前朔半边身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赶紧转身,掉头就走,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急着回去回禀山硕本田。 此时的山硕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 “你们两个说什么?”当前朔西夷将消息回禀给山硕本田时。 他还有些没想到。 “将军,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陛下跟东海王的阴谋呢!” 西夷飞快的道:“东海王那老东西可以两边吃。” “对天皇陛下,他帮助陛下除掉了您这个心头大患,对燕景跟盛唐朝廷,他将咱们赶出了盛唐边境。” “这不是两边吃么!” “他接连将反王喊过去密谋,要是他没这个念头,根本就不会允许反王进入东川境界!” “本将还得再想想。” 山硕本田后牙槽都咬紧了。 西夷又劝:“将军,不要再犹豫了。” “中原人有句话说的好,叫此城危急存亡之秋也,再不尽快做决定,只怕就当真是危险了。” “前朔,你怎么看。”山硕本田询问前朔。 前朔也点了点头:“末将觉得西夷说的有道理。” 只怕再不快点做决定,被包抄的就是他们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动手反抗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能拉拢反王那就更好,要是不能拉拢反王,那咱们也不怕他们,左右反王也没带着将士来东川,等他再通知,也来不及。” 西夷焦急的说:“但要是反王答应了东海王的要求,那可就晚了。” “毕竟他手上有二十万大军呢。” “传本将的军令!”情况确实危急。 再说了,梅子还在倭国等着他回去呢。 他不能让梅子就这么别欺辱,也不能让明治皇觉得山硕家族能任由他拿捏,用计除掉! 第697章 “末将谨遵将军吩咐!”西夷前朔抱拳跪在地上。 “立马通知下去,大军于今日傍晚整装待发,朝着东川边境撤退!” 得先离开东川再说。 这样就不用腹背受敌,只需要专心攻打大都就行。 “末将得令。”前朔西夷领命。 又问:“要不要通知老将军他们,让他们尽快撤退。” “嗯。”山硕点了点头。 他眯着眼睛,有自己的较量,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一炷香。 有将士回禀,说反王过来了。 “将军,这个时候不知反王意欲何为。”前朔警惕。 “先让他进来,探探究竟。”山硕本田需要反王的助力。 若是能让反王帮他,那么他不仅能借助反王的军力,还能吞了东海王的军队。 “是。”前朔立马出去,没一会,反王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听手下的人说,将军命人去寻本王,不知将军有何要事。” 反王挑眉,一点都不慌。 这反而让山硕本田更加确定一定是东海王跟反王说了什么。 “反王殿下,你们盛唐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倘若殿下愿意助我,我愿意与殿下平分倭国江山,尊殿下为半壁王。” 山硕本田开门见山。 反王挑了挑眉:“山硕将军的意思本王怎么听不动。” “反王殿下,本将说到做到,东海王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比本将更了解。” 山硕本田倒是显得很真诚:“他如今能设计别人,来人就会坑害殿下。” “殿下觉得跟他这样的人合作,是长久之计么。” “那跟将军你合作,就是长久之计了?你们两个说白了都想拉拢本王。” 反王倒是交代的快。 这跟传闻中他的形象性子倒是十分符合:“本王这些年要是算的没那么细,也没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说白了,是给本王的好处多,本王就跟谁合作。” “西夷,将本将的剑拿来!”山硕本田没有退退路了。 拉拢反王,胜算还能大一些,如此,他豁出去了:“这是山硕家族的剑,此剑在谁手上,谁便能号令山硕家族的将士。” “山硕家族名下的将士一共分为三个营,骑兵营,弯刀营以及箭步营。” “凭借此剑,殿下可以调遣箭步营的将士,不知本将的诚意可够?” 山硕本田咬牙,可谓是大放血。 反王勾唇一笑,当即做出决断:“东海王跟本王说。” “今晚子时,将城门口关闭,火烧山硕大军,将你们瓮中捉鳖,献给燕景。” “事成之后,我与他平分山硕将士。” “此人阴险!”反王的话让山硕本田咬牙切齿。 果然,东海王跟明治皇是串通好的。 第838章山硕本田擒东海王 “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本王的事。” 反王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看起来大大咧咧,桀骜不驯什么都不怕: “本王早早的就离开了盛唐皇室,自立为王。” “所以东海王想跟盛唐皇室合作,倒是叫本王有些不爽。” “不过呢,老皇帝已经死了,本王的仇人是他,他死了却不是本王亲手弄死的,这更让本王不爽。” 反王知道山硕本田此人多疑。 此时跟他合作,不过是被形式逼迫,再说了,就算是成功了,山硕本田也不会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与自己平分倭国的江山。 “但转念一想,老皇帝死都死了,只要盛唐朝廷那边不跟本王过不去,本王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东海王的提议对本王有好处也没坏处,左右本王就是不喜欢安静,让世道吵闹一点,更和本王的心意。” 反王邪魅的眼睛中露出点点笑意:“倭国本王还没去过,过去玩玩也挺好的。” “不过你还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反王要是没条件,山硕本田倒是要怀疑了。 他有条件,山硕本田自然更放心。 “拿下东海后,东海王的兵你跟本王四六分,然后还得帮助本王解决风陵渡的战役。” 说到风陵渡,反王似乎很烦躁:“盛唐的那群人真是让本王恼怒。” “明明是他们挑起的战事,却要怪在本王头上,这些年事事都是如此,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难道风陵渡的战事不是殿下……”这倒是让山硕本田有些意外了。 “没错。”反王挥挥手:“本王的兵马都是用来攻打长安城的,何须分心到什么风陵渡。” “定是朝中有人陷害本王,所以本王才会来东海寻东海王。” “本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反王这个人,不屑装,也不会装。 再说了随便找个地方的百姓打听一下,就知道对方对反王有多恨之入骨。 也没什么怀疑的必要。 “本将可以答应,但需要等殿下协助本王拿下倭国,本将再派兵增援殿下。”山硕本田眼睛闪了闪。 “不行。”反王撇撇嘴:“你当本王是傻子?” “万一你前脚得逞了后脚说话不算数了,本王找谁去,要么这样也行,你将你手下一半的兵交给本王调遣。” 反王拍了拍衣袍:“既然是要合作,就得是彼此足够信任。” “当然了,你要是不信任本王,本王就当没来过这里,左右等东海王将你的军队吞了,本王照应不吃亏。” “好。”反王咄咄逼人寸步不让,虽然条件有些过分。 可山硕本田这下是放心了。 “子时一过,本王会调一部分人过来,同你一起擒拿东海王。” 反王勾唇,从袖子中丢出一个物件:“这是东川城门的令牌,你应该不陌生吧。” “本王先走了,若是有事,再通知本王。” “好。” 山硕本田当然对那块令牌不陌生,因为当初他跟军队进城时,他在东海王身上看见过。 如此便足矣证明反王说的都是真的。 “西夷前朔,传令下去,今晚子时动手。” 山硕本田一脸狠辣,前朔西夷齐齐应声。 时间过得飞快。 因为东海王跟山硕本田都想算计对方,先发制人,所以,今晚格外的安静。 除了东川城中巡视的侍卫多了两倍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没有出现在街面上。 距离子时还有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山硕本田早就提前埋伏好了。 只等着东海王的人过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都准备完毕!” 西夷跟前朔回禀。 山硕本田穿着铠甲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亮若圆月。 “戒备!”山硕本田吩咐,前朔跟西夷丝毫都不敢大意。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 驿馆周围响起稀稀疏疏的声音,无数枚火箭朝着驿馆射了过来,霎那间,驿馆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吴溪李达,城门都守死了没有。” 东海王骑着大马高坐在马背上。 看着被火箭包围的驿馆,他脸上的笑不断放大。 “回王爷,都已经守死了,里外都有咱们的人。”吴溪回禀。 “嗯,反王那里有什么动静?” 东海王咬牙。 白日里反王不答应他的要求,今晚就别怪他狠心,让其跟山硕本田一起下地狱。 “反王跟他的人还在西厢院。” 吴溪回禀,铠甲下的脸上似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很快又消失不见。 “动手!” 熊熊大火中,火光跳跃,东海王一声令下,暗中隐藏的将士立马出动。 噼里啪啦的响声充斥在耳边。 驿馆内却没传来呼喊声以及求救声,这不由得让东海王觉得有些奇怪。 “不对劲。”他猛的回过神,嘞着马缰想掉头往外走,忽的,只见无数枚利箭从驿馆中居然朝着他的方向射了过来! “不好,有埋伏,快保护王爷。” 李达驱马上前,挡在东海王身前,拼命的挥舞着手上的剑,将朝着他们射来的箭击退。 “王爷,不好了,城外有好多人朝着咱们的方向涌来了。” 东海王被保护着撤退,还没走多远,只听手下的人来回禀。 “什么,那是谁的人?”东海王双眸瞬间变的血红。 “好像是反王的人。”那报信的侍卫哆哆嗦嗦的说着。 下一瞬,只见驿馆周围冲出了许多倭国将士,这些都是山硕本田手下的兵。 “将东海王拿下!”西夷跟前朔分别从南边跟北边朝着驿馆包抄。 喊声瞬间冲破黑暗,四面八方的叫嚣着要将东海王拿下。 “快护送本王离开,本王上当了!”东海王当机立断,让李达跟吴溪带着他撤退。 第698章 “吴溪,你护送王爷离开,我留下来断后。” 李达离东海王有些远,吴溪最近。 他飞快的说着,吴溪应了一声,立马带着东海王在前面跑。 然而还没跑几步,城门就被撞破了,东海王的老脸一白,待看见反王的身影。 瞬间明白过来这都是反王的阴谋。 反王早就已经投靠了燕景,来此只是为了离间他跟山硕本田。 “吴溪你还等什么呢,拿下他。”反王邪笑着。 他抬手,轻轻的指了指东海王。 下一瞬,长剑立马架在了东海王的脖子上。 “你!”东海王睚眦欲裂。 吴溪竟然是叛徒。 “将人包起来。” 山硕本田从天而降,于相反的方向现身,他跟反王一东一西,如此,东川城已经被他们联手拿下了。 “山硕本田,你也上当了,陆明凡是故意挑拨咱们的。” 东海王怄的要死。 是他大意上当了。 早在明治皇将梅子抢进宫时他就该想到的。 燕景的势力很可能已经渗透到了倭国大本营。 第839章谋反,直逼倭国大本营 “这一切都是陆明凡跟燕景的阴谋。”东海王被吴溪从马背上拉下来。 长剑横在脖颈上,东海王阴狠的盯着他:“吴溪,我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便是杀了我的妻儿谎称他们是被朝廷的人杀的么!”吴溪红了双眼。 他附身,锋利的剑刺破了东海王的皮肉:“你还当我被蒙在鼓中不知道你做下的事么。” “我对你忠心耿耿,可你却为了一己之私,让我的妻儿惨死!” “老贼,你杀我妻儿那一日,可曾想过会有这一日!” 东川周围都有海域,早些年此处闹海匪。 海匪凶残,挑衅东海王权威,还骚扰沿海附近的百姓。 东海王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便让他担任剿匪先锋,带着五万大军一起剿匪。 后来那些海匪抓了他的妻儿妄图威胁他。 东海王怕他动摇,提前让人杀了他的妻儿。 明明他的妻儿有机会能活命的,明明就差一点他就能从海匪手上救出妻儿了。 就是因为东海王的胆小猜忌,断送了他妻儿的命。 “要是我的孩子还活着,今年都已经十岁了,整整五年了,他们死了五年!” 吴溪眼眶通红,不远处的李达也被制服。 他的手臂受伤了,手脚筋被挑断倒在地上:“吴溪,王爷对你有恩!” “别拿所谓的恩情捆绑我了,这不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真要是为下属好,怎么会因为自私,杀了我的妻子跟儿子!” 吴溪才不听李达说了什么。 自从知道他的妻儿是死于东海王之手,他就谋划这一日了。 反王的人找上他时,他直呼老天待他不薄。 要是让他自己行动,只怕很难杀了东海王泄愤。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吴溪眼中的杀意骇人。 东海王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看向山硕本田:“山硕,你被骗了。” “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是燕景的人,快拿下他们,别相信他们。” “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脚边,啧,难道刚刚是我们逼着你让你命人放火烧死他们的么。” 反王一点都不慌。 双手交叉在臂弯:“甭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怎么?恨本王没有跟你合作,而是跟山硕将军合作,是让你那么吝啬,给本王的好处不如他多。” 反王挖了挖耳朵,邪气的脸上满是不耐:“你心狠手辣,连自己下属的妻儿都能杀。” “你这样的人,幸亏本王没跟你合作,否则岂不是被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这话是故意说给山硕本田听的。 “将军,杀了东海王就能尽快平定乱事。”西夷跟前朔赶紧说。 “慢着,吴溪归顺本王,本王答应了他一个要求。” 前朔跟西夷这就要动手。 东海王都要吓死了,山硕本田动摇的心也变的无比坚定。 反王挥挥手,看向吴溪:“吴溪,你有何要求现在就提,本王立马就满足你。” “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什么,都随你,本王对自己人,一向大方,世人皆知。” 这话没错。 反王很护犊子,所以手底下的人对他忠心耿耿。 这也是为何山硕本田更信任他、最终选择跟他合作的原因。 “我要求亲自砍下这老贼的首级,为我妻儿报仇!” 吴溪死死的攥着剑柄。 “准了。”反王欣然同意。 “不!山硕将军你相信我,这些都是他们的诡计!” “老贼,拿命来!” 东海王还想游说山硕本田。 下一瞬,吴溪的手臂高高抬起,直接将东海王的脑袋砍掉了。 “东海王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东海王已经死了。 西夷跟前朔高喊出声。 李达眼神死灰,这一刻,再也没有了斗志,像是失去了力气。 “缴械不杀!” 陈永和跟手底下的人骑着大马在城内外高声喊。 首领已经死了,群龙无首,东海王的兵自然也就蔫吧了,纷纷缴械投降。 “咱们先前说好了的,本王六你四。”解决了东海王这个祸患。 反王对着山硕本田挥挥手:“本王会让人清点东海王的旧部,而后按照约定将人送到你的军队中。” “至于你想什么时候出发,随便你。” 反王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山硕本田何时想要进军倭国。 他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只是觉得有意思,这才同意跟山硕本田一起进攻大都。 “将军,大都密报!” 山硕本田觉得越快越好,但大军怎么也得修整一番,制定个计划再攻打大都。 可手底下报信的兵匆匆来禀,山硕本田大手一挥:“拿来。” “是。”这是山硕家族传给他的密信。 所以山硕本田自然要第一时间看。 “将军,怎么了。”三两下看完信上的内容。 山硕本田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竟有此事,太过分了!”山硕本田将信纸攥紧,递给西夷跟前朔。 两个人看完信上的内容了,皆红了眼眶:“将军,不能再拖延了!” 明治皇将梅子抢进宫后没对梅子进行任何封赏,只是时刻玩弄,将梅子当做玩具一样。 而后,就在刚刚,山硕家族安插在宫里的探子回禀,说是明治皇打算明日给山硕本田还有梅子下旨完婚。 这是明晃晃的羞辱,将他玩弄过的女人再赐婚给山硕本田。 这是仗着皇权欺压山硕家族。 这次是羞辱,下次就是对山硕家族动手了! 所以山硕老将军才传信给山硕本田,看样子,他们也有反意! “反王殿下,本将要立马出兵大都,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胸腔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极点。 看完刚刚那封信,砰的一声,已经爆炸了! 山硕本田再也等不了半分,直接拔出弯刀将铠甲下的衣袍割破。 “你随意,本王怎么都行,就当过去玩玩。”反王不在意的耸耸肩膀。 “西夷山硕,传本将指令!天皇昏庸无道!强抢人妻,本将及山硕家族,反了!” 将弯刀指向半空:“所有心怀家国的将士都应随本将杀回大都,让昏君倒台,清君侧,正国策!” “清君侧,正国策!” 山硕本田话落,倭国将士立马应和。 喊声响彻东川城上空,经久不衰,动静惊人。 第840章中计,为时已晚 “现在到底是天色太晚了,若是叫本王跟你们出发前往大都,还得加点价钱。” 反王伸了个懒腰。 临时加价,山硕本田虽然恼怒,但反王越是这样,他就越有安全感。 不得不说,倭国人都挺贱的。 “什么条件。”山硕本田问。 手底下的倭国兵已经开始出发了。 “听说山硕家族培养出来的马匹饲料能让马儿更加强壮,本王想要那饲料的配方。” 反王打了个哈欠:“怎么样?将军要是同意,本王可以再加派两万人马。” “当真?”反王对饲料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身上有西域人的血统,西域人最是好战,就喜欢马啊牛羊啊。 “当然是真的,本王何时出尔反尔过,你当本王是东海王那老家伙?”反王语气不屑。 “本将答应。”山硕本田示意:“请殿下先与本将出发前往大都。” “饲料的配料,本将在船上写下交给殿下。” “好说,本王得到那配料还得做个实验,你要是敢骗本王,本王可饶不了你。” 第699章 反王冷哼一声:“陈永和,你留在东川城收拾残局。” “让杜仲跟本王一起去大都即可,看管好东川,莫要让朝廷的人趁火打劫了!” 反王着重交代,可见是对盛唐朝廷的人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属下遵命。”陈永和领命,这就去做安排了。 “将军,二十艘船只都停靠在东海岸边,随时都可以出发。” 西夷回禀。 倭国人这些年造了不少大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进攻盛唐。 所以来回很方便,有大船在,山硕本田马不停蹄的赶路,明日天亮,就能赶回倭国了。 “出发!”山硕本田一声令下,大军开路。 “本王有五万人马,再加上刚刚说的增派两万人马,你留下三搜大船就够了。” 反王也跟着往前走。 他丝毫不慌,很是淡定,邪魅的眸子中涌现出浓浓的兴趣。 可见大都之行很对他的胃口。 “出发。”山硕本田归心似箭。 子时前他已经传信给了倭国各处的心腹。 一旦接收到他谋反的消息,纷纷响应,朝着大都一并出发。 东海海岸距离东川城大概有个两里地。 骑着快马飞奔,没一会就到了。 十七艘大船发动,海面上响起船只的嗡嗡争鸣声。 “朝着大都出发!” 领头的有一搜最大的船,山硕本田站在甲板上,做着指挥。 所有的船只都集体出发,速度飞快。 山硕本田谋反,秘密朝着大都赶去,无人知晓。 直到翌日天蒙蒙亮,驻扎在海关的倭国海军看到那么多船只时,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冲破关口!” 大都就在关口后,只要冲破此处,大军便可直奔大都。 山硕本田站在最醒目的位置,手上的剑直冲半空。 “快拦住他们!山硕将军谋反了!” 山硕本田手上的动作本土人都不陌生。 这是直接进攻的意思,那么多艘船不管不顾的朝着海口行驶,除了谋反,没有别的原因。 海军的一个将领吓的浑身一抖,赶紧让军队防守,而后将消息传回了大都。 明治皇享受了一晚上,早上已经厌了。 以他的性子,将梅子留在身边不会太久。 一天一夜,已经是极限了。 “海满,将人送回中兀家,并且下达本皇的指令,让山硕本田不日跟梅子完婚。” 明治皇一脸享受。 此举是想敲打敲打山硕家族,毕竟梅子昨日的言论让他很不爽。 “海满,人呢?大胆。” 从寝宫中出来,明治皇喊着海满。 可海满却迟迟没过来,他不由得恼怒。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发作,海满则是屁股尿流的从外面跌跌撞撞的爬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山硕本田率领十万大军从东海海岸一路出发,直逼大都,他谋反了!” 海满声音慌张,明知皇闻言,大怒:“山硕本田!该死!” “传朕的指令,宣阳谷勇、阳谷和父子率领捉拿叛军!” 阳谷勇跟阳谷和是明治皇的心腹。 山硕本田谋反,本朝能用的人有限,阳谷勇父子是第一人选。 “是。”海满慌张的从地面上爬起来,赶紧宣旨去了。 一盏茶后,文武百官都到了皇宫,商量应对之法。 “陛下,十万大军再加上反王的七万大军,十七万大军直逼大都,以阳谷将军父子的军力,只怕撑不了多久。” 山硕本田此时正在跟海口的海军对战,用不了多久,海军就撑不住了。 阳谷勇父子对战,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一个官员站出来谏言:“当务之急是要寻求援兵。” “山硕本田谋反,山硕家族定参与其中,援兵不能从大都周围附近调遣,需要从外面寻求支援。” “依大都的情况,只能维持两天,若是阳谷勇将军再努努力,或许能撑三天。” 又有官员说着,一个个愁眉苦脸,慌的厉害。 “两三天的时间若是想从外调遣援兵,只怕三皇子殿下是最合适的。” 有人想起了三皇子河羌。 河羌多年前被流放到了上野,上野距离大都大概有两三天的路程。 快马加鞭来大都的话,怎么都来得及。 “让河志来支援大都,不要河羌。” 明治皇看不上三皇子河羌,更宠爱二皇子河志。 倭国跟盛唐的律法不一样,但凡是皇室皇子,年满十二岁后,都需要出发去封地。 只有储君皇太子,才能留在大都。 可明治皇荒唐,多年前处死了皇太子河笛,又因为忌惮河羌,将河羌派到了上野。 “陛下,二皇子的封地固然离大都更近,可二皇子不擅带兵,这些年三殿下在上野骁勇善战,斩杀异族人,只怕是三皇子殿下更合适一些。” 大臣们都觉得河羌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一旦宣河羌回来,势必要以储君的身份勒令其来大都支援。 如此一来,河羌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 “陛下,来不及了,还请陛下快下决断。” 朝臣催促,山硕本田虎视眈眈,明治皇再要磨蹭,这皇位可就易主了。 皇室就改了姓氏了。 “待平定叛乱,本皇要将山硕本田大卸八块!” 明治皇不情愿,但也已经没办法了,当场写了储君的诏书,又拿了虎符命人出京去寻河羌。 河志的母妃月妃自然不愿意,伙同娘家人派兵阻拦。 可是他们的人刚将出城的将士拦住,就被一伙人给斩杀了。 临死前,他们看见了来领头的人居然是在上野呆了多年的河羌。 而后反应过来很快想明白,只怕这一切,都是阴谋。 不管是山硕本田谋反还是明治皇立河羌为储君,都是河羌伙同别人的阴谋。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大局已经明了。 第841章请父皇退位! 山硕本田的进攻远比想象中的要凶猛许多。 二十万山硕家族的兵马再加上反王的助攻,很快海口的海军就被攻陷了。 攻下海口后,山硕本田又立马下令进攻大都。 一行人虎视眈眈,气势凶猛不可阻挡。 明治皇每每在宫里听闻战况,都气的咬牙切齿,下令将山硕家族的人统统抓进皇宫,他要将他们全部处死。 “陛下,山硕家族的人早已经转移了,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宅院。” 海满来回禀时,明治皇气的脸色铁青,坐在龙椅上,头一次身边没了美人陪伴。 “怎么可能,山硕本田那个佞贼昨日起兵谋反,山硕家族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逃跑。” 明治皇气的直接站了起来:“立马派人去追。” “陛下,山硕家族中挖了许多密道,那些密道直通大都外,派人去追,只怕会中埋伏。” 大臣谏言:“既然山硕本田会谋反。” “就证明他们谋划已久,我方贸然行动,只怕会中计,进而再损失一部分人马。” “是啊陛下,冲动不得。” 其他的大臣跟着应和。 明知皇又气又急:“海口已经失守了。” “派去找河羌的人到哪里了,让河羌立马来大都救驾。” 明治皇也害怕。 但更多的是愤怒。 好啊,他说为何梅子当时会那么信誓旦旦的跟他说山硕本田会杀了他。 原来山硕家族早就有了谋反之心。 “应该就在这两日了。”有大臣说着,其实心里还挺麻木的。 明治皇昏庸无道,其实这江山谁来坐,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是前途未知,大家有些迷茫罢了。 毕竟要是山硕本田夺了皇位,谁也不能完全保证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毕竟一旦坐上那把龙椅,人都会迷失自我。 “再加派人马,一定要在明日确保河羌带兵救驾。” 明治皇有些慌。 这皇位他还没坐够呢。 还没享受够呢。 要是真让山硕本田攻破了大都,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是。”海满立马去宣旨。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的漫长。 不仅是皇宫,还有大都的百姓们,其实百姓们也挺麻木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明治皇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有新君继位,带着倭国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那样他们或许会比现在的处境要上许多。 时间一眨眼,又过去了半日,天快黑了。 从海岸口到大都,大概也就三十公里的距离。 阳谷勇、阳谷和父子两对明治皇忠心耿耿,这次抵御山硕本田,他们拼尽全力。 这才将战事拖延到现在,然而已经是极致了。 第700章 “陛下,不好了,大东传来消息,阳谷将军快要守不住了!” 文武百官都在朝堂上,海满是不是的将前线的战况回禀给明治皇。 大东是前往大都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失守了,山硕本田的大军就会立马攻来大都。 只怕明日天亮前,大都就要保不住了! “命阳谷勇、阳谷和父子一定要守住大东!” 明治皇彻底慌了,甚至他已经开始想着怎么逃跑了。 只要他还活着,山硕本田哪怕得到了皇位也是来路不正,倭国百姓不会拥护他的。 但是怕就怕倭国百姓被对方洗脑,无脑拥护。 “陛下,三皇子殿下带兵已经抵达大都城门口。” 海满跪在大殿中,而后,殿外有一个侍卫匆匆回禀。 听到河羌来了,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拥护明治皇的大臣: “陛下,三皇子殿下到了,这下有救了。” “快开城门!”明治皇大喜,根本就没多想。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虽然他对河羌不怎么好,但是河羌对他这个父皇还是很尊敬的。 再说了,河羌都已经被封为储君了,绝对不会有二心的,他只需要等着继承皇位便可。 “末将领命。”明治皇下了令,城门很快打开,河羌及其部下没费吹灰之力便进了大都。 河羌带了许多人马来,黑压压的,瞧着压迫感十足。 大都街道上,河羌坐在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上,一身银色的铠甲包裹住全身。 红缨帽下的一张脸刚毅坚韧,眉骨凸出,眸似鹰隼,鼻似鹰钩。 所有百姓目视着河羌慢慢的朝着皇宫走去,渐渐地,他们很快被马匹两侧滴落的鲜血吸引了视线。 “血,有血。” “难道是三殿下一路进京遇到了叛贼,这血是叛贼的?” 百姓们议论,河羌身侧,还坐着一抹高大的身影。 燕景穿着一身金色的铠甲,红缨帽遮住了他俊美潋滟的脸,挺翘的鼻梁若隐若现。 唇瓣殷红,面若白玉,很多姑娘看见燕景,脸莫名的发烫,赶紧移开了视线。 “三殿下身侧的那个郎将是谁,怎的从没见过,生的像个玉人一样。” “是啊,瞧着很面生,不过当真是俊雅不凡。” 街道两侧的议论声充斥在耳边,青离跟在队伍中,目视前方,神色严肃。 “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一进城门,便有官吏上前迎接。 河羌临危受命,已经是太子了。 不再是那个被明治皇厌恶的三皇子,官吏自然谄媚。 他刚想再开口恭维几句,却在看见河羌马背上两个垂下来的人头时,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 “唰。” 白光闪过,河羌手上的长戟挥舞,下一瞬,那官吏的脑袋就被削掉了。 “前面开路!” 河羌半眯着眼睛,双脚一夹马腹,像是一支利箭一般飞快的朝着皇宫赶去。 一路上,他风驰电掣,但凡是看见他的官吏,都被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因为他马匹上的那两个人头,正是二皇子河志跟他舅舅左伟的。 河羌杀了明治皇最喜欢的儿子,如此残忍手段,只怕是其他的皇子也难逃一劫了。 “陛下,太子殿下的军队已经进宫了。”当海满再次回禀时。 明治皇已经坐不住了,这便要走下金銮殿去殿外发号施令。 他要让河羌立马出兵活捉山硕本田。 “河羌他带了多少人马?”明治皇估计着,人数跟山硕本田的应该相差不多。 只要双方人数是差不多了,他们获胜的机会就很大,山硕本田只能做丧家犬。 “陛下,太子殿下所带将士,无法估算。” 御林军回禀,明治皇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这是何意?” 什么叫河羌带的人马算不出来。 怎么,难道他带了超过二十万的人马来大都? 这怎么可能。 “父皇,儿臣回来了。” “咕噜咕噜。” 明治皇一边纳闷一边往殿外走。 一脚刚迈出大殿,两个人头便被河羌甩了过来,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明治皇的脚下。 “河志!”明治皇被吓了一跳。 待看着明治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他骤然红了双眼,抬手指着河羌:“孽子,你做了什么!” “父皇,儿臣今日带盛唐摄政王殿下一同前来,请父王退位!” 第842章倭国投降,大获全胜 “你说什么。”明治皇跟朝臣都楞了。 燕景则是笑了笑,从身后上前,露出那张矜贵潋滟的面庞: “本王与太子殿下一同请明治皇,退位!” “青离。” “是。” 燕景淡淡吩咐,下一瞬,皇宫周围全都被人给包围了。 明治皇白着脸往外一看,只见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都是燕景手下的燕家军以及河羌的人。 怪不得御林军说河羌带的人无法估计,这么多将士,足足三十多万,当然无法估计了。 “殿下,众将士整装待发,只等殿下一声令下,我等必将山硕本田及其党羽尽数捉拿!” 裴玄着一身银色铠甲,手拿长枪,英俊威武,满目威严的走了过来。 对着燕景恭敬回禀:“末将已清点兵马完毕,等殿下吩咐!” “末将点兵完成,请殿下吩咐!” 武威侯的声音也从外面响了起来。 从金銮殿到皇宫门口,一共有三道防守,一次是裴玄、武威侯以及孟广。 这些人原本应该都在风陵渡与反王的人对战。 如今集体出现在这里,是还能不明白这一切都是燕景的算计么。 “孽子!你竟敢伙同盛唐的人谋逆,逼朕退位!” 明治皇恨的咬牙切齿:“来人呐,将这个孽子给朕拿下!” 他要杀了河羌这个逆子。 “来人呐,朕的话你们听不见么!” 明治皇喊了一声,根本无人应他。 这皇宫里里外外,乃至大都的所有人,都已经被燕景跟裴玄控制住了。 他们此番就是要扶持河羌登基,将倭国变成盛唐的附属国。 “父皇,别做无所谓的挣扎了。”河羌淡淡一笑。 笑容有些邪气:“父皇不是对山硕本田恨之入骨么,待父皇退位后,儿臣立马就去活捉山硕本田,还百姓们一个太平日子。” “河羌!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 明治皇破口大骂:“你依附盛唐登基,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 “这些年倭国在父皇的统治下,百姓困苦,民不聊生,上野等地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 河羌说起这个,满脸冰冷:“这些惨状,父皇跟朝臣高坐庙堂,每日吃不完的珍馐美食,享用不尽的美人香车。” “父皇何曾将那些受苦的百姓放在眼中!” “父皇残暴,治国无道,强抢臣妻,这才引起了山硕本田跟山硕家族谋反,战事起,百姓困苦,国家衰落,这些都是父皇的错!” 河羌伸手指着明治皇,一字一句的骂到他鼻子上:“父皇为君不明,枉为一国之主,罔顾祖宗托付,将祖宗基业置于不顾。” “本王与盛唐合作,广开贸易,促进交流,让倭国从此再也没有战火,再也没有硝烟,让所有百姓安居乐业,享受太平日子,本王何错之有!” 河羌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每说一个字,明治皇就忍不住后退一步,直至被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才惨白着一张脸,嘴唇蠕动:“我毕竟是你父皇。” “那父皇当年将儿臣贬到上野那等穷苦之地时,何曾想过儿臣也是你的孩子!” 上野那地方简直是人间炼狱。 一个皇子年纪轻轻就被贬过去,可想而知这些年河羌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若非他命大,早就死了,哪里有机会等到今日逼迫明治皇退位! “倭国人一向不与人俯首称臣,你投靠盛唐庇护,对的起列祖列宗么。” 父子亲情捆绑不了河羌。 明治皇只能将老祖宗都抬出来,妄图让其他人反抗河羌。 河羌笑的却更大声了:“说到列祖列宗,父皇到了地下不妨问问列祖列宗们,看看他们会父皇执政期间所做的所有是否满意。” “若倭国历朝历代的皇室之中谁最荒唐无道,非父皇莫属!” “来人呐,请父皇退位!” 河羌该说的话都说了。 投靠盛唐没什么不好的。 盛唐强大,再说了南诏也是燕南天跟燕景的,天下终将统一,螳臂当车除了会让本土百姓跟着遭罪。 有什么好处! “大胆,你这个孽子!”明治皇被裴玄一手提溜起来拖走了。 第701章 他叫骂,裴玄毫不客气的邦邦给了他两拳,打的他口吐白沫,撅死过去。 “谁还有异议,只管冲着本王来。” “本王顺应天命,父皇病重无法料理朝堂,本王从即刻起,登基,改国号为明生。” “臣等,见过陛下!” 大臣们不是傻子。 三十万大军只是一个开胃菜,燕景筹谋至今,与他作对,有什么好处。 况且河羌说的对,战事劳民伤财,再加上这些年明治皇昏庸好战,倭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盛唐的庇护下发展经济民生,乖乖的苟着,这样还能长久一点。 不至于完全灭国。 “本皇宣布,即刻起,倭国投诚盛唐,年年岁岁朝贡,两岸边境关口打开,互通有无,形如一统!” 这是河羌跟燕景事先谈好了。 倭国归顺盛唐,但倭国还是由他来打理,但凡是国有重大决定,都需要像盛唐回禀,听从盛唐的安排调遣。 他虽称皇,但名义上,是盛唐的臣子,不管大小事宜,都要听从盛唐的吩咐。 “我等谨遵陛下指令。” 朝臣无人敢有异议,否则他们也会跟明治皇一样被拉出去。 “裴玄武威侯听令,本王命你二人率二十万大军从大都出发,一路向大东进攻。” 河羌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轮到燕景了。 山硕本田还在蹦跶,得先将他拿下,这样倭国百姓才更心悦诚服。 “另外通知皇叔,告诉他时机已到,擒拿山硕本田的任务交给他了,动手!” 燕景一声令下,所有倭国大臣齐齐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燕景不仅算计了明治皇,又安插了河羌这枚棋,反王还是他的人,被安插在山硕本田身边。 这仗不用怎么打,胜负可分,不管是人数还是布防上,山硕本田都输了。 “臣等领命!”裴玄跟武威侯对燕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次盛唐进攻倭国,没怎么损伤人马便直达大都。 再加上有反王里应外合,此战可大获全胜。 “末将领命!” 金銮殿外的将士们一呼百应,各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大东出发。 盛唐将士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战无不胜,两个时辰后,大东拿下,山硕本田大败。 至此,倭国战役,大获全胜! 第843章班师回朝,普天同庆 倭国投降的消息是在一个时辰后传回长安城的。 信兵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城时,没过多久,人尽皆知。 百姓们奔走在街道上相互转告,他们庆祝着,雀跃着,心中都有一个念头传递至四肢百骸。 那便是,天下要统一了,属于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陆明丰得到战胜的消息,当即将满朝文武宣进皇宫。 燕景出征前便以及事先跟他商量好了,倭国成为附属国,每年给盛唐进贡,依附盛唐。 跟倭国的一战,既没损兵折将,又没劳民伤财,也算是历史上一个奇迹,史官的笔杆子都要挥出火星子了。 如此,朝臣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毕竟正逢喜事当头,没人会站出来触皇帝的霉头。 “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反对意见,那朕便宣布,大赦天下!” 金銮殿内,陆明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冕珠在眼前晃动,少年帝王脸色尚且稚嫩,可谁都没想到他却能撑得起朝堂。 或许,燕景的眼光真的很出众,知道陆明丰能挑的起大梁,再加上有杨正乙跟杨家人辅佐,何愁帝王不成长至参天大树。 “陛下圣明。”文武百官高呼万岁。 太后坐在陆明丰身侧的凤椅上,满脸欣慰,她想,她的任务也结束了。 这家国,孩子们已经成功挑了起来,接下来的事,便全权交由他们做主。 “命宫人去镇北王府扫整,待摄政王回国,朕要亲自为摄政王接风洗尘。” 陆明丰如此说着,扭头看向站在右侧的江朝华。 江朝华穿着一身女官服饰,手上拿着玉笏。 见陆明丰看向自己,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小家伙。 长安城上下,处于一片喜庆之中。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等待大军班师回朝。 在万千百姓的期待下,大军在七天后终于抵达长安城。 燕景此去,完成了他父亲生前的愿望,让倭国人再也无法侵犯盛唐边境,骚扰百姓。 永远对盛唐俯首称臣,老老实实的在他们那座小岛上安生的活着。 “殿下,咱们终于回来了。”近乡情怯。 青离坐在燕景身侧的马背上,不由得发出感慨:“原本以为此去少说也要三两个月,没想到日子竟然过的这么快。” “是啊,这都多亏了反王殿下。”武威侯跟孟广感慨。 他们发自真心的恭维着,下意识的看向与燕景并肩而行的反王,又道: “此番殿下能再与我等归京,可见殿下心系朝堂,将盛唐的百姓都全然放在心中。” “是啊,这次要是没有殿下,只怕战事无法结束的这么快。” “行了,都小点声,这一路上你们就这么两句话,本王都听腻了。” 反王很享受别人的夸赞。 他的唇角高高挂起,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不内耗:“本王这次是立下了大功,本王当然知道。” “不过你们这些粗鲁的武将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话,还是侄子媳妇会夸人,一会进城,你们就别再将那两句话拿出来丢人了。” 这几日他可真是听够了这几个武将的那几句话。 也没点新颖的词说给他听。 难免扫兴。 不过如今回京都了,他便能听许多新鲜的词,让那些赞美的话都统统的朝着他刮来吧。 他一定都如数收下。 “皇叔,咱们进城吧啊。”反王唇角高高挂起。 燕景看着他,微微一笑:“大家都在等着我们。” “好,这便回去吧。”说实话,反王还有些紧张呢。 他的功劳以及这些年受的委屈,已经全部昭告天下了。 如今谁人提起他,不是赞赏挂在嘴边。 当然了,也有人说他的性子天下难得,要是换做其他人受了这么多委屈,只怕早就黑化了。 总之,如今的反王还成了一些小孩子的偶像,走在街道上倘若有人认出他。 指不定也会朝着他丢鲜花。 “进城!”燕景挥挥手,青离立马高喊一声。 所有武将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双腿一夹马腹,跟随大军进城。 “回来了,大军回来了。” 城门大开,陆明丰亲自来接燕景进宫。 街道上,两侧百姓井然有序的站着,看见将士们,他们热情的欢呼着,跳跃着。 此等空前景象,让人叹为观止。 “臣不负使命,大胜归来,特像陛下复命。” 江朝华陪着陆明丰站在城门口。 炎热的夏季已经过去,初秋时节,天气凉爽。 江朝华穿着一身水红色的长裙,纤细的腰肢绑着一根玉带。 燕景带兵出征的这些日子她也没闲着,帮助陆明丰指定了女官制度。 但凡是有才学有能力的女子都可通过考试进宫为官。 不仅如此,由国学院领头开设的女子学堂不同于以前的形式主义,如今是真正的落到了实处。 由国学院开头倡导,民间的学堂纷纷响应,也加开了女堂,女院,用于女子学习本领,增长见识。 “摄政王跟反王一路辛苦了,此番倭国大败,二位功不可没,朕定会重重嘉奖。” 陆明丰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江朝华,眼底笑意满满,对反王道:“至于具体的作战细节,便由反王讲给朕和朝臣听,武威侯及威北将军做补充。” “臣等遵命。” 燕景跟江朝华的事众人皆知。 皇帝领头撮合,其他人自然也要当个‘好人’,纷纷道:“那便由摄政王跟帝师交接大战事宜。” “而后再由帝师整理一份奏章,回禀给陛下。” “是啊,就辛苦帝师了。” 武威侯跟孟广纷纷拱手,江朝华笑着颔首:“不辛苦,这是本官该做的。” “不知摄政王殿下想何时跟本官交接此事。” “那便现在吧。”燕景笑。 于万千人的注视下,于一片欢呼声之中,他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一步一步朝着江朝华靠近。 “老师,那摄政王便交给你了。”陆明丰悄悄的挤了挤眼睛,带着武威侯跟孟广转身进宫。 反王倒是想看看热闹,但也不好当个灯泡打扰了他侄子跟侄子媳妇相处。 “那个什么,侄子啊,本王觉得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觉得呢。” 恰好皇帝跟满朝文武都在这里。 第702章 恰好百姓们也都在。 终生大事该办了。 再拖,他都要急死了。 第844章请旨赐婚 “皇叔说的是,本王也正有此意。” 燕景低低一笑,心想反王真的很了解他。 甚至还贴心的怕江朝华害羞,先开口提了。 “陛下留步。”燕景低叹一声,将红缨帽子从头上摘下,跪在地上:“陛下刚说要嘉奖臣。” “臣正好也想像陛下求个赏赐。” “哦?摄政王亲自开口,倒是少见,那便说吧。”陆明丰眼底的笑意更大: “不管摄政王有任何请求,朕都满足。” “多谢陛下。”燕景笑了笑,温柔的目光看向江朝华: “臣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想像陛下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只是在这之前,臣想问问福安郡主愿不愿意嫁给本王,本王愿倾尽所有、以全部,求娶。” 他心之诚,日月可见,天地可鉴。 他做梦都在盼着这件事,如今天下太平,三国即将一统,他跟江朝华的大婚该提上日程了。 “答应他,答应他。” 有胆子大的百姓开始起哄。 而后,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跟着喊。 所有人或期待、或紧张的眼神紧紧的看着江朝华,似乎答案已经揭晓。 只差江朝华主动说出来。 “摄政王说以全部,以所有,这听着不像是想求娶我,倒像是要嫁给我啊。” 江朝华笑了笑,反王一顿,旋即直拍大腿:“对对,本王也觉得是这样没错。” 他这侄子,娶妻跟自己嫁给江朝华,其实还真没区别。 左右这一辈子,他都栽在江朝华身上了。 “只要你答应,怎样都行。”江朝华俏皮的一幕燕景及爱。 他低低一笑,低沉的嗓音叫人耳根子都软了。 “这自然是很好。”江朝华也笑,随后看向陆明丰:“那就请陛下下旨吧。” “好!” “帝师跟摄政王真乃天作之合,今日我等也都是见证者了,就是没有那个荣幸喝一杯喜酒。” “你想什么呢,咱们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 有人感慨,有人嘲笑那人还想着喝喜酒,能看见燕景求亲已经是幸运了。 “安德路,传朕旨意,摄政王跟帝师情深义重、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朕心甚慰,就此下旨,让二人于半月后大婚!” 他早就算好了日子,半个月后,宜嫁娶、宜接亲,总之是个万事顺遂的好日子。 “是。”陆明丰当众宣旨,时间就定在半个月后。 安德路立马应声,其他人也很高兴,毕竟燕景跟江朝华是强强联合,盛唐有他们共同扶持,只会越来越好。 “只是半个月,会不会仓促了一点。”有大臣担忧的说。 “仓促什么,举全国上下之力,还筹备不了一场大婚么。”反王撇撇嘴。 其他大臣立马弯着腰道:“是我等狭隘了,殿下说的是。” 就看小皇帝对江朝华跟燕景这态度,只怕他们二人的大婚定是按照帝后大婚的规格来办的。 定是全国瞩目,万众期待,众生添彩。 “臣谢陛下隆恩。” 江朝华也跪在地上,陆明丰点点头,将单独相处的时间留给燕景江朝华,他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不知本王能否有幸邀请帝师一同去镇北王府商谈大婚事宜。” 燕景站起身,走到江朝华跟前将她扶起。 温厚的大掌紧紧的拉着江朝华的手,燕景觉得,此时便是地老天荒。 此时便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便一起去吧。”江朝华挑眉。 燕景眼中的宠溺溢出眼眶,扣了扣她的掌心:“那我给帝师大人带路。” “前面走着。”江朝华笑,她当然也很开心。 燕景回来了,她的心也回来了。 “江朝华,我想亲你了。”江朝华神色明媚,燕景的眼神渐渐加深。 他伸手揽着江朝华的腰肢,在众人的惊呼声下,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恭喜摄政王跟帝师大人!” 百姓们拍手叫好,人人脸上都充满了幸福的神色。 对于燕景跟江朝华这两个将他们推向更幸福之地的人,百姓们真心祝福,祝愿他们此生能幸福长远。 “走吧。” 陆明丰跟反王等走在最前面,身后依次是周迟跟晏咏歌以及朝中年轻的官吏们。 他们承载着江山社稷的重任,推动盛唐继续走向更加繁荣兴盛之地。 周迟微微一笑,一身红色的官袍衬的他面如冠玉,玉树临风: “如今我的一桩心事也了了,再也没有什么可挂念的了。” “周大人,你当真想好了,要去临水么,朝廷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晏咏歌心里酸酸的。 但更多的也是祝福。 江朝华她值得,燕景也值得,他们在一起,确实是最合适的。 “临水百姓困苦,朝廷需要派人去帮助临水百姓,我想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周迟脸上的笑依旧温润,像是一块璞玉一样,绽放着光彩色泽:“父王生前曾在临水任职。” “父王走后,想必也一直挂念着,我去临水,也是帮父王完成心愿。” 既是要将盛唐推向更繁荣昌盛的处境,那么势必要拉拢临水这样的城池一起进步。 那就势必需要人去宣扬,去当带头人。 周迟性子温润,及有耐心,又是荣王子嗣,他去临水,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既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其实我也想好了,明日起,我就去反王殿下名下参军。” 晏咏歌笑了笑。 他轻轻的拍了拍周迟的背脊,他们两个近些日子一直在一起做事,关系亲近。 晏咏歌的心里事,都会跟周迟说。 “不参加她的大婚了么。”周迟温柔的问。 晏咏歌抿唇:“人生有遗憾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你去参加,帮我将祝福带到,也是一样的。” 他觉得自己活的更通透了。 这样也是一种进步。 总有一日,他也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就好比现在,他充满了斗志,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朝着幸福靠近。 “好。”周迟答应下来,晏咏歌勾唇一笑,笑的十分灿烂:“走吧,咱们也去听听这一场战事是如何进行的。” “至于楚文瀚那家伙,你还得帮他遮掩遮掩。” 说起楚文瀚,晏咏歌不得不多了两句嘴:“据说那个假楚萱已经找到了。” “那个冒牌货害的婉清那么惨,楚文瀚不会放过她的。” 别看楚文瀚平时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可手段却狠着呢。 那个冒牌货落在他手上,除了死,也没别的下场了。 “好说。”周迟点点头。 好人有好报,恶人都遭到了恶报,是一个合格的世道对世人的交代。 第845章大婚:抱得美人归 倭国投降盛唐的第七天,南诏传来消息,说是燕南天继承了南诏皇位。 而后他又下旨,将皇位传给了燕景。 燕景是盛唐的摄政王,已经身兼重职,无法回南诏,故而他下旨,将南诏也变成了跟倭国一样的附属国。 如此,燕南天便充当负责人的角色继续统治南诏。 每年南诏都要依照规矩去盛唐朝拜,上贡。 天下大同,万民欢呼,一个崭新的世道即将开启。 人人期盼,人人雀跃,民心安定,上下一心。 至于盛唐的官吏们,忙的则是焦头烂额,除了要整理出两份南诏跟倭国的统治规划,再就是筹备燕景跟江朝华的大婚。 筹备大婚的这些日子,沈家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踏破了。 大婚前夕,沈家人都失眠了。 “妹妹,什么是嫁人,就像娘亲跟父亲那样么。” 明月高悬,阖府欢乐,江晚意今晚没吃多少东西。 他有些吃不下,因为妹妹要嫁人了,他心里空荡荡的。 “二哥哥是不是怕我跟燕景大婚之后你便不能经常找我了?” 江晚意跟江朝华坐在院子中的凉亭中。 风吹过来不冷不热,很舒服。 江晚意与江朝华并肩而坐,看着少年俊秀的侧脸,江朝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哥放心,就算日后我成婚了,我的家也还是你的家。” “唔,这样啊。”江晚意低着头,他脸上的神色江朝华看不见。 只依稀能察觉出他有些低落,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真的,哥哥,我最是喜欢你了。” “嗯。”江晚意没再吭声。 修长的指轻轻的拍了拍江朝华的肩膀。 江朝华闭上眼睛,心中期待的、喜悦的,略有些紧张的感情很是复杂。 第703章 复杂到让她一时间都有些语塞。 竟是这么快就要嫁人了么。 还怪突然的。 “那不知。”江朝华兀自想着,冷不丁的。 又听江晚意开口说话。 她没注意,少年的声音不再稚嫩单纯,而是低沉中多了一丝沙哑。 “嗯?”江朝华轻轻的应声。 只听江晚意又道:“那不知在妹妹心中,是最喜欢我这个二哥,还是最喜欢燕景。” “什么?”熟悉的语气以及打趣,江朝华许久没听到了。 再次听到,她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猛的抬起头看向江晚意,只见少年眼中的清澈呆滞早已褪去,漆黑明亮的眼瞳中,浮现淡淡笑意。 这样的笑,好久不见了,久到江朝华都有些失望,但又不想放弃。 “二哥,你……”眼眶湿润,江朝华的鼻子有些发酸。 “妹妹别哭,不然这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江晚意宠溺的抬手将江朝华眼尾的眼泪擦去: “这些日子你太忙了,家中人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其实我早就隐隐恢复了,只是还不明显,直到三日前,才完全恢复。” 江晚意低叹:“妹妹,辛苦你了,二哥也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小妹撑起了全部。 否则沈家早已经覆灭,否则盛唐的百姓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欢喜。 “二哥。”熟悉的眼神跟低沉的语气。 让江朝华再次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俊雅少年。 她还以为自己还要等好久,不曾想,心愿达成了。 上天真的待她不薄。 “明日就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若是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江晚意伸手将江朝华揽进怀中:“还好赶得上,否则我都没办法在清醒的状态下送你出嫁。” “小妹,明日我跟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三弟一起送你出嫁。” “风风光光的出嫁。” “二哥,有你们真好。” 江朝华闭上眼睛。 让眼泪肆意的流一会,就一会。 今日过后,所有人都迎来了重生。 风,静静的吹,吹起江朝华跟江晚意的衣衫,明月高悬,月光温柔的洒在兄妹二人身上,越发的柔和。 翌日,是个大喜的日子。 一大早江朝华便早早的被人拉了起来梳妆打扮。 不仅她,今日长安城的所有人都早早起来想要讨个喜头。 西拾院,江朝华的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沈沁直接拧了个凉帕子给她敷脸,她瞬间清醒了。 待穿戴好衣裳,房中已经站了许多人。 “太平,傅娆,你们都来了。” 好多熟悉的面孔,不仅卧房中,就连院子中也站了好多人。 都是熟人。 “江朝华,怎么,莫非是今日大婚你太高兴了,怎么有些云里雾里的。” 傅娆唇角勾起:“新娘子被喜事冲昏了头脑了。” “好了傅娆,你别打趣朝华了,母妃说大姑娘嫁人都会紧张的。” 太平伸手怼了怼傅娆。 傅娆一楞,道:“那好吧,看在她今日大婚的份上,我便消停老实一点。” “你们这几个孩子。”几个孩子的关系好。 所以才直言不讳,相互打趣。 颖妃嗔了太平一眼,将她往外面赶:“去外面等着接亲的人来。” “别在这里打扰准妃梳妆。” “好吧。”太平吐吐舌头,想起唐彦,她双颊酡红,提着裙子往外走。 今日江朝华燕景大婚,唐彦也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全来见证。 “果真是女儿大了不中留啊。” 太平想什么,颖妃一眼就看出来,不由得感慨:“不过我们做父母的看着儿女找到自己的幸福,就满足了。” “是啊。”沈沁说,她们相视一笑,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因为娜然跟陆明睿的阴谋险些导致皇朝易主,故而之前江朝华的及笄礼举办的也很低调。 沈沁一直以来都觉得十分愧疚,好在今日江朝华嫁人时万众瞩目。 她跟沈家还有太后为江朝华准备了整整两百抬嫁妆,可谓是史无前例。 “王妃,吉时快到了,接亲的人到了。” 翡翠掐着时间来催,沈沁跟颖妃正好也给江朝华打扮好了。 厚重的礼服经过特殊的材质缝纫,不似一般的新娘子成亲时那么累,倒是减轻了不少痛苦。 “知道了,快些盖上盖头。” 沈沁应了一声,颖妃立马拿来红色的盖头。 沈家周围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 府门口,江晚风三兄弟正在出题拦着接亲的队伍,尤其是江晚意,他如今恢复了智力,做起学问来。 除了燕景,还真没人能应对。 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层层考验,接亲的队伍终于被放进了沈家。 拜别父亲,敬了茶,燕景便将他的新娘接回了镇北王府。 “嘶。” 走出正厅,江朝华头上盖着盖头有些不方便,冷不丁的,身子一轻,燕景直接打横将她抱着往外走。 宾客们一楞,世家百官们也齐齐一楞,旋即相互寒暄,装作没看见一样。 如今盛唐的规矩都是燕景一手定下来的,如此,抱着新娘回府,大概是新的规矩吧。 街道上,锣鼓喧天,两百抬嫁妆从城门口一直抬到镇北王府。 沈家到王府的这一段路,都被铺上了红绸。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火红的花海。 九月,不知燕景从哪里弄来了许多芍药花。 花瓣开的妖娆浓烟,洋洋洒洒的落慢天空,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恭祝摄政王跟王妃百年好合,喜事大成!” 接亲的队伍被百姓们围着往王府一路前进。 今日是个热闹的大日子,京都中摆满了流水席,百姓们也有幸喝了杯喜酒。 鞭炮的喧闹声直到傍晚才勉强消停一点。 “都出去候着吧。” 夜幕降临,江朝华穿着一身喜服坐在床榻边。 厚重的门被推开,紧接着,燕景沙哑的声音响起。 翡翠跟半见几个小丫头羞红了脸,盖头下的江朝华,也难得的红了脸庞。 第846章大结局:锦绣繁华,盛世太平 “恭喜姑爷,奴婢给姑爷道喜了,祝姑爷跟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翡翠跟半见等人只顾着害羞,差点将重要的事给忘了。 临走前,她们赶紧将讨喜的话说了,燕景低低一笑。 愉悦的嗓音从胸腔中往外震:“重重有赏。” 姑爷两个字取悦了燕景。 狭长的凤眸眯起,他的手微微一挥,一股风将房门卷上,卧房中只剩下他跟江朝华略重的呼吸声缠绵交织。 “累了吧。”似乎也能感受到江朝华的紧张。 燕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他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蛟龙喜服,脚踩黑色蟒纹皂靴。 鞋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动静越来越近,江朝华的心在打鼓,不由得绷紧了半边身子。 “哗啦。” 盖头被拿下,盖头下的金冠珠帘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叮咚作响。 芙蓉面,樱桃嘴,妩媚双眸美人痣。 明亮的灯光照在江朝华脸上,燕景呼吸都漏了半拍。 勾结微微滚动,他耐着性子端起桌案上的合卺酒,转身坐在江朝华身侧。 “江朝华,我终于娶到你了,喝了这杯合卺酒,你我就是夫妻了。” 沉沉的眸子似巫山云雨,已经凝聚了大风。 燕景将金冠从江朝华头上摘下来,递过去合卺酒:“喝完合卺酒,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你就不问问我饿不饿么?”江朝华伸出瓷白的小手接过酒盏。 燕景主动勾了她的手臂,唇角勾起一个高高的弧度:“你现在已经是饱饱的了。” “你是故意的?”江朝华眯眼。 她的朱唇红润,像是一块熟透了的樱桃,燕景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将合卺酒喝了。 而后,轻轻的将她推倒在床榻上。 床榻上的花生瓜子还有果子铺面床面。 燕景的衣袖挥舞间,那些东西全都滚到了地面上。 “唔。”天旋地转,江朝华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火热的身躯便贴近她,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一方窄窄的天地之间,肆意流窜。 “江朝华。” 燕景俊逸的脸庞就在上方,江朝华动动眼皮子就能看到。 她抬头,对上燕景那双乌沉沉的眸子,不由得心尖一颤:“燕景。” 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燕景。 过于动情,让他俊美的脸有些妖美,看起来像是个男妖精。 “江朝华,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都要与你纠缠,永远也不会放开你,你怕不怕。” 第704章 修长微凉的指撑开江朝华的掌,燕景的语气严肃又认真:“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我的妻。” “唉。” 燕景喟叹一声。 他将自己身上的喜袍丢到地上,连带着白色的寝衣也一并丢了出去。 结实有力的臂膀撑在床榻上,火热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江朝华的肌肤。 燕景的唇轻轻的擦着江朝华的耳垂,而后衔住她的耳珠,慢慢的捻:“江朝华,你怎么不说话。” “我知道一定是这衣裳太碍事了对不对,你今日累了,没关系的,我帮你脱。” 说着,燕景腾出一只手,指尖微微一挑,江朝华的衣裙尽数落在地上。 “别……”火热的唇捻着耳珠,呵出来的热气直往江朝华耳朵中灌。 她有些受不住这风流阵仗,浑身战栗,小手软的抬都抬不起来。 “呵。”耳珠像是一块糖球。 燕景含了又含,直到江朝华抖的实在太厉害,燕景才低低一笑,微微附身:“我竟不知,你也有怕的这一刻。” “你别太过分了。”江朝华回不过神,红着脸红着耳朵。 像是一颗饱满多汁的桃子,只等着被人吃进肚子中去。 她恼怒,美人就连生气也都是动人的。 燕景眸子中的风暴早已卷起,势必要拉着巫山共赴沉沦! “江朝华。”他喊。 眸子中涌现万千风情,如数倾泻给江朝华。 “嗯。”江朝华应了一声,看着燕此时及其动情的模样,也忍不住沉沦。 这个世界上,男欢女爱会让人沉醉,跟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就像是弹奏一个乐曲,曲调是否动人,全看二人合奏的节拍是不是一致。 “将你交给我,我此生,都不会辜负你。” 撑着江朝华掌心的指不断用力,燕景脖颈上已经渗出了汗。 他已经隐忍到了极致,再忍下去就要爆炸了。 “好。”江朝华闭上眼睛。 燕景再也忍不住,低吼着将她吃干抹净。 芙蓉帐暖,水乳交融,良辰美景好时光,共赴巫山烟雨中。 “唔。” 剧痛席卷而来,燕景低头去衔江朝华的唇。 将她的痛跟她的呻吟都吃进嘴中,燕景才将他的火热都一一施加给江朝华。 今晚的夜空很美,夜空中繁星点点。 卧房中的男人女人醉了,前院观礼的宾客也醉了。 所有人开怀畅饮,将烦恼抛到脑后,共同庆祝这欢喜时刻。 “周迟,原来你在这里。” 江晚风手上拿着一壶酒,着一身苍青色的华服,俊美的脸上,涌现淡淡的笑意。 “这里比较安静,风也凉快些,我酒喝多了,便来这里醒醒酒。” 周迟今日多饮了几杯酒,难免有些醉了。 温润的璞玉上有了颜色,更衬的他公子如玉,温柔光华。 “这样啊,那我便独自饮用这壶万年青吧。”江晚风坐着坐在周迟旁边 周迟温和的道:“你的腿刚好,今日饮那么多酒,唐姑娘没意见么。” “你如今怎的也学会打趣人了。”江晚风一楞。 失笑:“今日高兴,她能理解的,况且她自己也喝醉了。” 朝华的所有亲朋好友,都是发自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所以,难免多喝了一些。 夜色醉人,就连吹向大家的风都让人沉醉。 “你们打算何时成婚,届时我可能无法参加你们的大婚,但贺礼一定托人送到。” 周迟依旧在笑。 他看起来洒脱及了,月光照在他身上。 月白色的锦袍衬的他像是个仙人。 江晚风忽的沉默了,放下手上的酒壶:“周迟,我替妹妹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那两年对我的帮助,我都明白。” 周迟摇摇头:“若是你不介意,我也唤你一声大哥。” “还像当初一样。” “当然不介意。”江晚风拍了拍周迟的肩膀: “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周迟也是他们的亲人。 在他们心里,大家甚至比亲人的关系还要亲厚。 “大哥你听,外面的百姓们在笑,他们笑的很开心,我刚刚从后门离开了一小会,看见了他们脸上的笑。” 那样的满足,那样的幸福。 “是啊,所有人都很开心。”江晚风脸上的笑意更大。 他看向院子外面,耳边充斥着欢声笑语。 这太平盛世,如众人所愿,继续走向那繁华锦觅之境。 正文,完。 第847章番外一:婉清跟蔺青阳 江朝华跟燕景成婚,陆明丰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为了让燕景好好陪陪江朝华,陆明丰特意给燕景放了几天假,让他们夫妻两个多一点私人空间。 燕景一放假不要紧,可忙坏了文武百官,文官也就罢了,就连武官都起早贪黑,早出晚归。 武威侯是这些人中最苦逼的一个。 假楚萱的事让侯府险些覆灭,要是没有冷家跟江朝华,侯府早就玩完了。 故而大胜倭国,武威侯也不敢揽功劳,短时间内打算当个小透明。 但该他干的活他是一样没少干。 这一日,他好不容易早回家半天,已经累的腰杆子酸痛。 “父亲,您回来了。” 刚回府,便看见婉清端着一个汤盅等他。 婉清生的貌美,跟年轻时候的侯夫人不仅像,甚至比侯夫人更靓丽更柔美。 “你身子不好,怎的不去休息,还在这里等着为父。” 武威侯眼神温软,赶紧走上前:“你这孩子,快回去歇着。” “我担心父亲,父亲这几日累了,我炖了补汤,父亲看看合不合胃口。” 婉清抿唇一笑,武威侯赶紧说:“自然是合胃口的,这样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 他这女儿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认祖归宗了,可不能再累到她。 一定要让她在家中快乐安康的过一辈子。 “女儿哪能日日休息,这样会不上进的。”婉清笑了笑。 她软软香香的一团,看着武威侯时,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像是月牙; “以前没机会,如今有机会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女儿高兴都来不及呢,父亲就成全女儿吧。” “你这孩子。”武威侯感动不已,再次红了眼眶:“孩子,你这些年在外吃苦了。” “父亲,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从此后只要咱们一家人幸福安康的在一起就足够了。” 婉清摇摇头,这幅懂事的模样让武威侯都哽咽了: “好孩子,父亲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你别担心,不管外面的人有何闲言碎语,都有父亲母亲撑着,你只管养好身子。” 宋玉那个女人到处散步婉清的谣言。 三国都统一了,陛下跟摄政王也不会让豫章王府跟宋家在梨水蹦跶太久的。 “没关系的,女儿不在乎,女儿的人生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其他人看的。” 婉清挽住武威侯的手臂:“父亲,先回去换身衣裳解解乏吧。” “好。”女儿乖巧可人,武威侯觉得十分骄傲。 只是一想起蔺青阳,他就有些心烦。 经历了假楚萱一事,他已经看开了。 什么高官厚禄,都不如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至于蔺青阳,这几日总是命人联系他,他根本不想搭理对方。 “父亲,摄政王大婚已经过去七天了,这几日朝中上下都十分忙碌,再过一两个月,该安定的也都能安定下来了。” 一边走婉清一边跟武威侯聊天:“听说摄政王妃倡导主办的女子学堂,不论各个年纪的女子,都都能去听课。” “女儿啊,你想去上学堂?”武威侯听出来了。 婉清直接道:“女儿想去。” 她一直都倡导自由,想活的自由自在。 去女子学堂读书学习是另一种奔向自由的方式。 自由不仅仅被定义人行动上的自由,更是心灵跟头脑的洗礼。 “那为父明日就去问问,一定让你达成所愿。” 武威侯宠溺的点了点婉清的鼻尖。 婉清失笑:“父亲这么开心,难道是急着想娶儿媳妇。” 如茵跟楚文瀚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他们楚家也该热闹热闹。 “你这丫头。”武威侯没反驳。 他老了,儿女都找到归宿找到幸福,他也就放心了。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竟是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婉清日日都去女子学堂学习,那里的女学生跟女夫子都没让她失望。 她在那里不仅找到了朋友,还增长了许多见识。 每一天都过的十分充实。 这一日,回到家中,府上正在筹办如茵跟楚文瀚的婚事。 第705章 竹瑶早早的在武威侯门口等着婉清,见婉清回来了,赶紧迎上去。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婉清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 见竹瑶欲言又止,她脸上的笑淡了一些,越过竹瑶,看向府内。 蔺青阳瘦了一大圈。 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整顿梨水,将王府权势从老王妃手上拿到,而后又将宋家等人家一网打尽。 从此后,梨水只听从蔺青阳一个人的调遣,而蔺青阳则是归顺了燕景。 燕景许诺蔺青阳可以随时来长安城,无需通禀。 时隔一个月,再次踏足这片土地,蔺青阳归心似箭。 “婉清。”蔺青阳一脸疲惫。 却在看见婉清时,疲惫一扫而空。 “听闻你去了女子学堂读书,看你这样,应该每日都很开心。” 蔺青阳主动跟婉清搭话。 曾经十分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倒是有些疏远。 不过蔺青阳不在乎,他会换一种方式重新回到婉清身边。 “摄政王允许我自由出入长安城,我会在长安城呆一个月。” 婉清不说话,蔺青阳倒是主动跟她搭话。 甚至是乐此不疲的:“听说国学院开设了新课堂,我来京都的这一段时间深感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故而也想听听课,不知能否与你一道去国学院。” 蔺青阳笑。 他依旧清俊,青色的袍子衬的他朱颜玉色:“你放心,我绝没有别的用意。” “随便你。”婉清语气淡淡,擦着蔺青阳进了府中。 竹瑶赶紧跟上,蔺青阳却没像往日那般追上来。 “流觞,走吧。”看见婉清好好的,蔺青阳便觉得十分开心。 流觞立马跟上,两个人离开了武威侯府。 翌日一大早,婉清早早的就出了门,武威侯府外并没有蔺青阳的车架。 不知怎的,她情绪好似有些不高。 “小姐,请上车吧。”车夫放下踩蹬,小心翼翼的看着婉清。 对于婉清,府中上下的人都很喜欢,觉得她脾气好生的又貌美,像是一个小仙女。 “嗯。”婉清抱着书本坐上马车,而后甩了甩脑袋。 九月底的长安城空气中带了凉气,人们开始换上了深衣。 坐在马车中,婉清挑开车帘向外看去。 凉风吹在她身上,吹散了诸多烦恼事。 一炷香后,女子学院到了。 婉清还跟往常一样往学院中走,刚一走进去,便见很多女学生都往清明堂跑去。 “听说今日学院来了一位新夫子,那夫子生的清贵俊美,气势不同凡响。” “当真,那我可要好好瞧瞧。” 姑娘们跑的着急,脸蛋儿都红了。 婉清抿唇,也慢慢的朝着清明堂走去。 今日她有一节课也在清明堂,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了,再不过去就要来不及了。 教女思的新夫子么,倒是有些新奇。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刚走到学堂门口,低沉沙哑的男音便传了过来。 婉清一顿,放眼望去,只见蔺青阳依旧穿着青色的衣衫,修长的指上拿着书卷。 他满身清贵,目光柔和,看见婉清,他微微一笑:“你来了。” 他说了,会换一种方式陪在婉清身边。 婉清想学习,他便当夫子。 婉清当渔女,他就当渔夫。 自是妇唱夫随,燕景说,脸皮太薄是抱不到没人的,真金不怕火炼。 烈女也怕郎缠。 第848章番外二,沈沁有孕 燕景跟江朝华成婚后的五个月后,正逢岁日。 依照规矩,倭国跟南诏的掌管人要来长安城朝拜上贡。 沈沁跟燕南天从南诏出发,赶了十天的路才终于抵达长安城,住进了沈家。 他们回京,不愿意去打扰江朝华燕景,再说了,沈沁也想多陪陪老侯爷跟老夫人。 虽然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在她心中,老夫人跟老侯爷也是她的父母。 她何其有幸,能被两对父母宠着疼着,还有四个孝顺的儿女,她觉得人生圆满了。 “沁儿,自从你离开后,沁芳院你母亲时常叫人去打扫,你跟南天舟车劳顿,早些去休息吧。” 正厅内,老侯爷见沈沁有些乏累,嘴唇的颜色也有些淡,蹙了蹙眉:“是不是没休息好,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没事的父亲,应该是累了,我休息两天就好。” 南诏跟盛唐的气候环境相差不多,沈沁到了南诏后,也能适应。 只是这半个多月她一直觉得很没精神,人也懒懒的,总想休息。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让南天陪你,我让人去宫里请给太医给你瞧瞧。” 老侯爷放心不下。 沈沁知道劝不动他,一定要让太医来了他们才能放心,笑着答应下:“好,那女儿便先去休息一会。” “岳父岳母,小胥陪沁儿。”燕南天回到盛唐就跟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所以他自然不用有所顾忌,平时怎么黏着沈沁,现在就还怎么黏糊。 老夫人看的老脸都跟着一红,直到人走远了,这才跟老侯爷说道:“老爷,你觉没觉得沁儿她有些胖了?” 一开始她还担心沈沁在南诏会不适应,如今一看,她彻底放心了。 只是沁儿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胖一点挺好的,以前沁儿太瘦了,这孩子怎么吃都不胖,我还记得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太后将她交给咱们,我都怕养不活。” 老侯爷感慨:“那么一点的小人儿,我们将她养大,看着她成婚,生儿育女,如今回想起来,仿佛就在昨日。” “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嗔了老侯爷一眼。 果然男人就是不如女人心细,就连燕南天也没发现沁儿不对劲。 “罢了,先让太医来看一看吧,省的空欢喜一场。” 老夫人懒得跟老侯爷啰嗦。 这个老东西年纪越大有时候越固执,还经常陷入回忆之中不可自拔。 由着他吧。 “夫人你干什么去,哎呀你等等我,这几日你怎么一直疏远我呢,咱们老夫老妻的,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跑什么。” 正厅没别人。 沈沁一走,老侯爷原本想拉着老夫人的小手回院子中的。 可老夫人却走的飞快,眨眼的功夫没了人影。 “老东西,我信你个鬼。”老夫人哼了一声。 这老家伙是年纪大了,但是格外的喜欢动手动脚。 一点都没有老人的沉稳敬重,她决定了,等岁日一过,她要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 女人嘛,也是需要空间跟自由的。 何须时时刻刻都围着男人转。 她觉得这话没毛病。 沁芳院。 沈沁一回来便睡着了。 燕南天陪着她一起睡下,听着她沉重的呼吸,有些心疼的将她往怀中搂了搂。 “沁儿?” 沈沁睡的沉,燕南天索性也闭上眸子一起睡去。 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等沈沁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迷迷糊糊间,她依旧觉得很疲倦,还想再睡一个回笼觉。 “谢天谢地,沁儿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本王了。” 沈沁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许多人。 燕南天坐在最前面,见她醒了,想将她搂在怀中,又好似不敢碰她似的。 沈沁的瞌睡瞬间就没了:“朝华,女婿,晚风,你们都在啊。” 这么多人围在床榻边,尤其是燕南天,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看的沈沁直呼脸热。 “沁儿啊,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 老夫人跟老侯爷也在。 不过她们可不似燕南天似的要哭不哭的,而是浑身上下透着喜悦。 “娘亲,您醒了。”江朝华唇角弯弯,穿着厚厚的斗篷,鬓发高束,露出饱满的额头。 对上沈沁的眸子,江朝华脸上的笑意味深长。 沈沁拧紧了眉头,看向燕南天:“我怎么了。” “我睡了多久了。” “娘亲你睡了整整两个时辰。”谢云楼伸出两根手指,脸上的笑不比江朝华小。 “两个时辰,竟是那么久。”沈沁喃喃自语,而后看向眼圈更红的燕南天。 忽的嘴角一抖:“燕南天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生病了?” 这半个月她也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对劲。 但始终没找大夫看。 以前她不怕死,只是觉得她死了孩子们没人照顾了。 如今跟燕南天成婚后,她心里顾念的人又多了一个。 她贪心的想跟燕南天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 甚至,要是能重来,她想早点跟燕南天在一起。 “傻孩子,南天现在只怕高兴的都找不到北了,你是别指望他能回答你什么了。” 第706章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你自己难道没感觉么。” “母亲的意思是。”沈沁忽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年纪也不小了,虽然燕南天每次在那种事情上都很猛,可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怀上。 “你这孩子,就算不相信自己的直觉,难道还不相信周太医么。” 老夫人笑道:“周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沁儿。”老夫人话落,燕南天这才敢将沈沁搂进怀中:“谢谢你沁儿。” 谢谢你愿意孕育我们共同的孩子。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我也要当姐姐了,真好。”江朝华发自真心的高兴。 她知道一直以来沈沁都对燕南天很愧疚。 毕竟她年纪大了,不是小姑娘了,以后只怕难以生产。 燕景不是燕南天的亲生儿子,为了娶她,燕南天付出了或许没有子嗣的代价。 但即便这样,他也无怨无悔,只愿意守着沈沁,一辈子都守着她。 “我真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沈沁也红了眼眶。 她又有孩子了。 还是她跟燕南天的孩子。 如此,人生就更没有遗憾了。 只愿天长地久,她一直跟燕南天厮守终生。 第849章番外三,周迟跟孟倩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寓意着阖家团圆。 长安城中,张灯结彩,街道上人声鼎沸,喧闹声不绝于耳。 临水位于盛唐西南方向,那里的气候常年干冷,尤其到冬日,凛冽的风将人的皮肤吹的都能裂开。 以往有朝中官吏到临水任职,待不了多久,就被这里恶劣的气候弄的心生退意。 周迟来临水已经五个多月了。 岁日一过,就满半年了。 这半年中,他矜矜业业料理公务,体恤临水的百姓,跟百姓们有时候同吃同住,渐渐地,已经取得了百姓的信任。 对周迟,百姓们一见他就觉得亲切,毕竟当年的荣王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 周迟比他父王更加出色,待人更加谦逊温和。 “大人,京都来信了。” 凛冬时节,周迟白日里出去体察民情,监督施工的队伍修建渡桥。 傍晚,他就会坐在灯前,处理公务,一整天,除了吃饭喝水,他几乎闲不下来。 “快拿过来给我。” 钦差府,周迟坐在书房,临水太冷了,哪怕点了金丝碳,卧房中也依旧让人冷的打颤。 周迟于桌案前抬起头,清贵的脸上涌现淡淡笑意:“岁日快要到了,京都的信件也更频繁了。” “是啊,摄政王跟王妃都很挂念您。”周束知道周迟着急,赶紧将信件递过去。 周束知道,每个月周迟最期盼的事便是坐在灯前阅读江朝华给他寄来的信。 他们真正的做到了家人一般的关心惦记。 这样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一切。 周束如今才明白,这样的身份,是大家最好的归宿。 “沈姨母有身孕了,这下朝华也能放心了。” 周迟看信的速度很慢。 他是舍不得一口气将信看完,但又忍不住不往下看。 一边看信上的内容他一边笑:“算算时间,待沈姨母生产,我应该能回一次长安城。” 这样的喜事,他不能错过,一定要亲眼见证一个小生命的诞生。 因为那也是他的家人。 “真的么,这太好了。”周束也真心为沈沁开心。 自从周迟来到临水,从盛唐各处寄来的信时常都有。 沈沁,江晚风还有江朝华燕景这些人的信件,还有晏咏歌。 周迟有时候还会专门抽出一天时间阅读信件,乐此不疲。 没办法,谁让他人缘太好了。 “大人这次不打算回信了么。” 看完信,周迟这才恋恋不舍的将信装回信封之中,再将信封放在单独的匣子里面。 跟往日不一样,这次周迟没急着回信,周束不解:“往日大人都会回信的,怎么这次例外。” “渡桥施工如今正在紧要关头,我打算等渡桥修好了一起写信回去。” 这样朝华跟燕景他们就不会时常惦记自己了。 “原来这样。”周束点点头。 周迟挥手:“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守着。” 天气太冷了,周束这样的大男人也扛不住。 “属下不困,属下陪着大人。”周束不肯离开,但是也没出卧房。 他要保护周迟,哪怕临水的百姓都对周迟很拥护,绝对没有二心会伤害他。 但周束仍旧放心不下。 他觉得周迟太辛苦了,自己孤身一人留在临水这样的贫困之地。 倘若他再不陪着,那么周迟得多孤独啊。 “那便再加些炭火吧。”周迟笑了笑,将身上的鹤氅裹紧了一些。 他很节俭,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金丝碳烧尽了他也不会添碳。 节省下来的钱都用于造福临水百姓,又例如将银钱投在修建渡桥以及开漕引流这种事情上。 “是。”周束心中感慨,默默地又加了两块金丝碳。 卧房中暖和了不少,周束一声不吭,生怕打扰周迟办公。 卧房内十分安静,烛光跟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打在窗框上。 “大人,抓到一个刺客!” 忽的。 只听外面有嘈杂声响起,紧接着便有侍卫回禀。 周迟这才抬起头,眉头皱了皱:“别伤害他性命,待我出去看看他是否有难处。” 临水的百姓生活困难。 一开始他刚来的时候百姓们十分警惕,实在困难的人家,也会做些错事。 他都很有耐心的劝阻,然后给大家谋生的机会,让百姓们都能吃饱饭穿上棉衣。 “我不是刺客。” 房门打开。 侍卫手上提溜着一个身材矮小身穿男装的男子。 那男子声音细细的,周束眉头一皱,觉得这人的说话声有些耳熟:“抬起头来。” 他话落,那人却将头垂的更低了。 “你是什么人,是否有什么难处,别怕,你尽管说,我都会帮你的。” 周迟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温柔到孟倩有些想哭。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抬起头,房内的灯光照在她瓷白的小脸上。 她的眼泪忽的流了下来。 “孟小姐!”周束眼瞳一缩,实在没想到孟倩一个女娇娥会跋山涉水的从长安城到这偏僻条件又艰苦的临水。 “周迟,好久不见,这临水的天太冷了,冻的本姑娘的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 孟倩慌忙抬手想将眼泪擦了,可双手却被侍卫绑了,没办法,她只能有些狼狈的歪着头,不让周迟看见她流眼泪。 “快将人放开。”周迟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孟倩。 在他印象中,孟倩是个性子火热的姑娘,人又洒脱。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个姑娘家,就这么出现在临水,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看周迟跟周束的态度,侍卫便知道自己绑错人了。 赶紧将孟倩松开。 孟倩咬着唇,不敢抬头看周迟。 她怕她多看一眼都会沦陷,还会不受控制的流眼泪。 “孟小姐,我让人送你回长安城吧,岁日快到了,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周迟低叹一声,他不会安慰姑娘。 就连当初面对朝华时也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但他知道,孟倩不能留在临水,这里太危险了。 “我不走,我想留在这里。”孟倩抬头盯着周迟。 她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哭鼻子,可她就是忍不住:“周迟,让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吧。” “父亲母亲跟哥哥都同意了,他们尊重我的意见,让我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孟倩时常觉得庆幸自己出生在一个开明的家中。 父母尊重她,哥哥关爱她。 不管她想干什么,家里人总是会尽全力理解,然后支持她。 就好比这次,她任性的跑来临水追周迟,一开始家中人人反对。 可都不忍心见她憔悴伤心,还是同意了。 她此生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便是追着周迟来到临水。 当然,她觉得她不来,会后悔一辈子。 “你不能留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我不用你陪。” 周迟觉得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勉强的。 就好比朝华对他的感情始终都是亲人,无法像对燕景那样生出喜欢。而他对孟倩,只当对方是朋友。 只值得尊重的姑娘。 再无其他。 “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孟倩笑了笑:“周迟,长安城如今变化好大,我到现在也没想到民风会如此开放,思想会这么进步。” 第707章 “京都的人说人人都有谋求幸福的权利,对我来说,留在这里,每日看着你,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周迟,你怎能剥夺我谋求幸福的权利呢,你可以成全江朝华,为何不能成全我。” “我不用你负责,也不想让你对我的感情做出回应。” “我只是选择了一种我生活的方式,我想留在这里,想跟你一起将临水变成第二个长安城。” 变成第二个长安城。 周迟眼神一颤,他没想到跟他有一样想法的人居然会是孟倩。 良久,他始终沉默着,最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好,我也不对你要求什么,只希望你好好保护自己。” “周迟,你真是个好人。” 孟倩感慨。 周迟没回答。 好人么。 或许是吧。 有许多人都这么形容他。 而他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过怎样生活的权利。 就好比他想来临水,朝华跟燕景其实不愿意,但还是尊重他的意见。 而他对孟倩,也是如此。 日子就这么细水长流的过下去吧,明日会比今日更灿烂。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