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困顿》 第1章 《春日困顿》作者：若危羽【cp完结】 简介： 沉稳克制年上攻&自卑敏感小狗受 -1v1 -中期破镜，微虐+狗血 -he 标签：暗恋、虐恋、狗血、都市、年上、追妻、he、慢热、、破镜重圆 第1章 01 01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夜空漆黑没有一点星光，t大校门口那块刻着校训的大理石被几盏暖黄的夜光灯照耀着，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显眼。 陈屿被杨之远扶着从t大南门走出来的时候，林慕和穿着件黑色的呢大衣，正面色沉凝地站在大理石旁，视线注视着他们这边。 林慕和离光源很近，修长的身影被照得非常清晰，杨之远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个身材颀长长相英俊的男人。 - 印象中杨之远见过林慕和一次，是在大一上学期期末结课的前一周。 那天早八的课杨之远睡过头了，匆匆赶到教室又忘了带作业本，这门课的任课老师为了防止学生在课堂上补作业，会让学委课前统计人数把作业收上去。 这就意味着，现在不交，之后只能本人亲自去老师办公室跑一趟了。 杨之远这辈子最畏惧的事情就是面对老师，当机立断决定赶在课前五分钟抄近路回寝室拿。 教学楼离杨之远寝室不算远，隔着一个新扩建的篮球场和几栋教学楼，如果跑得快的话，从小路穿过去，勉强能在五分钟内回到教室。 只是杨之远没有料到，小路的出口会被一辆车堵住。 不过不怪车主没有眼力见，因为出口原本空隙也不大，现在又被树枝遮挡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原本是条路。 车子停在出口前二十厘米处，杨之远穿着厚厚的棉服，硬挤不是，走也不是，犹豫几秒决定还是绕路出去。 刚跑出几米，杨之远就从树杈缝隙中看见个人从车上下来，后车窗降下来一半，杨之远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男人优越的脸。 这人和男人说了几句话，车子很快扬长而去了，把出口给杨之远腾了出来。 杨之远不认识车里的男人，但是他记得清楚，当时从车上下来的人是陈屿。 那天杨之远因为上课迟到被任课老师罚站了整整两节课，所以对这件事印象特别深。 待走到林慕和面前，杨之远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是真的帅，而且很年轻，不像是陈屿爸爸，就只能是哥哥辈的了。 杨之远先是礼貌地打量对方一眼，跟记忆中那张脸融合了七七八八，便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您是来接小屿的吗？” 对面的男人看了杨之远一眼。 不知怎的，杨之远感觉男人的视线有些冷漠，冷不丁心里一颤，想着是不是长得帅的成熟男人气场都这么具有杀伤力，就听见男人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沉闷着声音吐出几个字，“我来接他。” “啊……好的。” 直觉告诉杨之远，继续和这个男人聊下去气氛可能会变得很尴尬，赶忙拍拍陈屿的肩膀，对他说：“小屿，那我就送你到这了啊，酒醒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 杨之远走后，林慕和视线落到陈屿身上。 陈屿明显喝醉了，眸光涣散，脸颊两边泛着异样的潮红，勉强站稳身子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林慕和语气不冷不淡：“还能自己走么？” 陈屿没有反应。 林慕和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是想确认陈屿究竟有没有喝醉还是其他，问：“陈屿，我是谁？” “......” 身体的不适被放大了数十倍，陈屿的胃难受得厉害，脑子也像是要炸开了似的晕晕乎乎的，要是知道会被灌酒，打死都不会同意和杨之远出来的。 陈屿咕哝了一声，林慕和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不过基本能判断出确实已经醉得连人都认不出了。 他拦住陈屿的肩膀，把人半拥进怀里，语气放轻了，“回去吧，醉鬼。” - 陈屿坐上车后把头搁在了坚硬的车门上，闭着眼睛做起了梦。 他梦见很久以前高考出成绩的那天。 陈屿学习成绩很好，小、初、高一直名列前茅，高三下学期每次冲刺摸底考试从来没下过六百分。但是出了那件事情后，短短半个月成绩一落千丈，高考成绩出来，陈屿的分数比平常摸底考足足低了一百多分。 陈屿考砸成这样是很多人没有预料到的，填写志愿前班主任给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一直在劝他复读一年，后面甚至还想来家里和他当面谈谈心，但是被陈屿拒绝了。 陈屿平时很听班主任的话，但却也是个倔强性子，认定的事情如何也不会改变主意。通话结束后，班主任给陈屿卡里打了六千块多块钱，说无论他选择哪条路老师都希望他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以前陈屿总是想，他的生活一直是一团乱麻，放与不放弃都没有什么区别。 - 车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下的，迷迷糊糊间，陈屿感觉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太晕太累了，眼睛根本睁不开，只能努力发出点声音表示自己能听到对方在说话。 看着怎么都叫不醒的人，林慕和沉默了两秒，然后弯腰抄膝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 回来后陈屿就吐了，吐得毫无征兆，污渍沾了一身，从衣服到裤子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林慕和平生第一次伺候醉鬼，虽然有些嫌弃，倒也没有放任不管，耐心地帮陈屿把脏衣服换了，最后还给他洗了把脸。 不过换衣服的过程中陈屿非常抵触，像只炸毛的猫手舞足蹈乱打人，林慕和没想到平常那么乖的孩子，喝醉后性情变化会这么大，最后只好用领带把他那双不安分的手绑起来才终于不再随意挥动拳头。 但是手绑起来就没有办法脱衣服了，林慕和只好放开他，刚放开陈屿又开始打人，纵使林慕和再有耐心，此刻眉头也蹙了起来，声音冷了几分，“陈屿，换了睡衣再睡。” 这一声有点效果，陈屿的手不动了，林慕和以为他终于愿意配合，下一秒拳头又挥了过来，林慕和只好扣着他的手腕把他的双手拉到头顶固定住，单手帮他换衣服。 “放开我……” 陈屿手被抓住就开始蹬腿，林慕和眼疾手快将膝盖压到陈屿腿上，使了点力气压着他，陈屿就一动都动不了了。 换好睡衣睡裤，林慕和松开手放他睡觉。 手刚松开，陈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抓住了林慕和的衣领用力扯了一下，林慕和没来得及防备，结结实实栽在了陈屿身上。 身体接触只在瞬间，林慕和闻到了陈屿身上洗衣液混着酒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但林慕和并不反感。 他们脸对着脸，身体靠得极近，林慕和精虫上脑，有一瞬间在想，只要再靠近些，他们就能接吻。 这个念头冒出来，宛若一记重拳打在脸上，林慕和思绪猛地被拉回现实——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现在竟然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六岁，而且还是相同性别的人起了反应。 看来最近压力有点大了。 林慕和镇定地把陈屿的手拉开，直起身体想要下床，不想陈屿又开始蹬腿了，林慕和毫无防备，那处被陈屿的腿重重踢了一下，异样感马上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盖了过去。 林慕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脸色难看又无奈，忍着某个部位的疼痛感快速下了床，出去了一会又进来，给陈屿洗了脸才关灯离开。 - 陈屿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好，一是喝醉后头痛欲裂，二是还做了个很诡异的梦，梦里有个人把他绑了起来......过程简直不可描述。 除了记得自己是跟杨之远喝的酒之外，其余的事情陈屿都不记得了，身上换了睡衣也是上厕所时发现的，但是他没想过是别人帮的忙，只猜可能是半夜不舒服自己爬起来换的。 洗漱完出来，进入餐厅，陈屿发现客厅坐了个人。 阳台温暖的日光洒在这个人身上，形成淡淡的一圈金色光晕，画面宛若一副静止的油画，唯美得一点都不真实。 陈屿表情凝固在脸上，往睡衣上擦手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相比之下，林慕和的脸色要平静得多，抬头看了陈屿一眼，语气不冷不淡：“桌上有早餐。” 有那么几秒，陈屿的脑袋如死机一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一会后才弱弱地喊了声‘哥’。 林慕和注意力投回电脑上，‘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两人的早晨问安以此结束。 陈屿没有直接去餐厅，而是匆忙返回房间，把睡衣换了才出来吃早餐。 第2章 02 02 陈屿上午有课，起床的时候还记得上课的事，吃完早餐就完全忘记了，脑子里全是林慕和那句不冷不热的话，最后还是林慕和问他是要不要去学校，陈屿才发觉时间要来不及了，匆忙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第2章 在陈屿打开门迈出脚之前，坐在客厅的林慕和忽然喊了陈屿的名字，说他待会有个会议要参加，可以让司机把他送到校门口。 陈屿只好收住迈出去的腿，在玄关等林慕和换衣服一起出门。 - 林慕和这次出差了近一个月，陈屿已经快要忘记和他该要如何相处了，并排坐在后座时身体有些僵，车内氛围也十分安静。 陈屿很想知道林慕和怎么会突然回来，这一次又会待多久。 但是他很怕自己这样问会让林慕和觉得麻烦，毕竟自己和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能住在这里全是因为林慕和那点怜悯之情，而且林慕和工作繁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并没有义务对陈屿汇报自己的行程安排。 这样想着，直到车子开到校门口，陈屿都没问出口。 - 把陈屿放下，林慕和的车就离开了。 车子开走时扬起了一阵风，陈屿的心仿佛也跟着走了似的，望着林慕和离开的方向发了好几秒的呆，还是后边一大群人嚷嚷要迟到了，陈屿才开始背着书包狂奔。 陈屿在上课铃响的那一秒进了教室。 专业课老师狠狠瞪了陈屿一眼，“再加一条，下次踩点的同学同样按照旷课处理。”然后扫视一圈，叫靠近门坐的同学把前后门都关了，要班长把没到的名字记下，下课统一发给他。 杨之远为他捏把汗：“小屿，我差点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陈屿今天八点半起的，正常时间能赶过来，只是没料到林慕和会忽然回来而已。 “唉对了，昨晚那个人是你谁啊，我好像见过一次，但从来没听你说过，”杨之远推了推陈屿的肩膀，把脸凑了过来，一脸八卦，“跟我说说呗。” 陈屿以为杨之远说的是昨晚喝酒时遇见的人，摇头，“昨晚我喝多了，不记得见过什么人。” 杨之远‘哎’了一声，“你肯定认识，之前送你来过学校的，长得很帅、气场超强、感觉很严肃的一个男人。” 陈屿拿笔的手一顿。 杨之远见陈屿是这个反应，一会才反应过来，“小屿，你该不会不知道昨晚是谁接你回去的吧？” “……” - 一个月才回来一次的林慕和，高高在上天之骄子林慕和，陈屿暗自喜欢了四年的林慕和，昨晚可能看见了他最难堪的一面。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陈屿感到糟糕了。 认识到这个事实后，陈屿真想直接从地球上消失，懊恼地锤了锤脑袋，想起些什么，问杨之远：“之远，我喝醉之后是什么样的？” “喝醉之后？” 一听这个杨之远就来劲了，连忙掏出手机，“我说出来你可不许哭啊，哈哈，我录了视频呢，给你看。” “……”陈屿想死的心都有了。 - 周四只有上午有一堂课，在学校吃完中饭，陈屿就和杨之远分道扬镳。 从大一开始，陈屿一直住在学校附近林慕和给他租的公寓里，学校宿舍没有床位，和杨之远分别后就直接回了公寓。 林慕和工作很忙，通常一个月只会来看陈屿一次，而且每次都是在周末，所以今天早上看到林慕和时陈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过现在回去的话，林慕和肯定已经离开了吧。 回去之后，陈屿打开门，视线在玄关鞋柜扫了一圈，林慕和的拖鞋规规矩矩摆放在柜子中间，心中那一点期待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 陈屿是个很无聊的人，没什么兴趣爱好，除了看书做题外，偶尔会和杨之远打打游戏。 但他是游戏白痴，无论玩什么都会比别人慢一拍，也不懂为什么有些按键一定要同时进行才能起作用。杨之远曾说他打游戏的能力和学习能力成反比，陈屿并不否认，所以逐渐对游戏也失去了热情。 昨天喝酒一宿没睡好，做了会作业陈屿就开始犯困了，上床睡了一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六点多，醒来的时候房间和窗外都是黑的，只有门缝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十分惹眼。 陈屿穿了衣服出来，循着光亮看去，发现有人在厨房做饭。 林慕和早就走了，这个时间会是谁在？ 陈屿的大脑在那个人转身时给出了答案。 林慕和见陈屿呆呆站了半天，默了两秒朝他开口：“醒了就过来吃饭。” 听到声音，陈屿的心颤了一下，翻江倒海的情愫在快要溢出来时被克制住了。 他呆呆看着林慕和，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压下去，哑声叫了声‘哥’，讷讷地走了过去。 林慕和每次回公寓都会给陈屿做饭，他的厨艺很好，也不知道口味是不是和陈屿一样，做的都是陈屿爱吃的，所以每次林慕和下厨陈屿的胃口都会比以往好。 但是陈屿很快想起了那个不算愉快的昨天。 他在林慕和面前一直维持着好学生的形象，而这一切都在昨天被清零了。 陈屿很怕林慕和会介意自己喝酒，也害怕他会因此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陈屿全程像个犯错的孩子，一直低着头，在他第五次只夹跟前那盘青菜后，对面的林慕和忽然开口了。 “陈屿。” 陈屿一激灵，坐直了。 林慕和问：“你怕我？” 陈屿没想到林慕和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呆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错过了最佳回答的时间，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林慕和并没有生气，视线在陈屿脸上扫了一圈，客观平价：“你太瘦了，带你出去别人会以为我虐待你。” “没。”陈屿连忙摇头辩解，“哥对我很好。” “那就不要只吃蔬菜，”林慕和看着他说，“营养要均衡。” “好......”陈屿点点头，在那盘鸡肉上夹了一小块。 说是一小块，也真的是一小块。 陈屿把肉送进嘴里，就着吃了一口饭，当他以为林慕和不会再管自己吃了什么的时候，就见碗里忽然多出几块肉。 看着林慕和收回去的筷子，陈屿面色呆了呆。 林慕和显然认为用自己的筷子给陈屿夹菜没什么，实际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只是陈屿单方面的开始胡思乱想了而已。 “多吃一点。”林慕和说。 “……”陈屿低头，把林慕和给他夹的肉一口吃了。 林慕和又说：“以后少喝酒。” 陈屿连忙点头，保证：“再也不喝了。” 林慕和忽然意识到，陈屿工作后难免要出去应酬，没一点酒量肯定应付不来那些老油条，于是说：“没有让你不喝。” 但是好像又确实是不想再看到陈屿那副样子和别人在一起，于是加了一句，“以后要是想喝酒，可以联系我。” 陈屿很意外地抬头看他。 林慕和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想喝了就给我打电话，有时间我会回来陪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喝的烂醉，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陈屿知道林慕和说的‘有时间’可能很难实现，这些话可能也只是基于哥哥的立场才说的，但是他那颗空洞的心被这几句虚无缥缈的话填得很满很满。 他就是这样，林慕和的一言一行随时都能影响他。 天堂和地狱，都在咫尺之间。 - 吃完饭，林慕和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公司那边的事。 电话打完，林慕和穿了外套就要出门，陈屿去门口送他。 门开后，陈屿看见林慕和的助理正抱着一叠资料站在门口，门口感应灯的光非常冷，这人本来平时就没有笑脸，现在看着更加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老板，林总刚刚给您打了电话没打通，要您待会回个电话。” 秦自秋说完，视线越过林慕和的肩膀，落到他身后的陈屿身上。 因为林慕和的原因，陈屿无可避免要和这位助理见面，从言语上来看，秦自秋从没对陈屿说过过分的话，或者可以说，陈屿从来没有从他们的交谈或者其他方面发现这个人有些不惯自己。 他们并没有真正产生过矛盾，秦自秋不喜欢陈屿只是他的一种直觉，虽然哪怕是顿感力很强的人看到秦自秋那直勾勾的冰冷视线也都会反应过来对方原来讨厌自己。 林慕和没有发现陈屿和秦自秋之间的这点小矛盾，所以陈屿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能对这个人有太多敌意。 好在秦自秋也是如此，他深知对于老板资助的大学生，作为助理的他没有任何立场发表意见，也不能发表意见，所以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视线短暂交流后，就被大门阻隔起来。 林慕和出门了。 第3章 03 03 望城比京都位置要偏北一些，冬季来的早，天气冷得快，刚进入十一月气温就已经降到了个位数。 陈屿很怕冷，降温后每次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杨之远见他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黑眼珠子的样子，总是调侃他一个大男人比姑娘还娇。 第3章 杨之远刚说完，陈屿仰天打了个喷嚏，“啊欠~” “不是吧，”杨之远不可置信看着他，“刚说你娇气就真感冒了？” “应该是，”陈屿拿出纸巾擤鼻涕，声音也哑哑的，“不想被传染就离我远点。” - 每到换季的时候，陈屿就特别容易感冒，一感冒没个七八天根本好不了。 小时候陈屿他爸经常骂他是个烧钱鬼，说他是特意来讨债的，年幼的陈屿害怕被父亲责备，就习惯性的生病了也不吃药，让它慢慢恢复。 但是这次感冒来势汹汹，陈屿咳了好几天还不见好转，后面甚至发起了低烧，那天晚上上完课回去就去药房买了点感冒灵和退烧药，吃完早早睡了。 那天晚上林慕和是凌晨两点多回来的，时差没颠倒过来，洗完澡出来还不困，就在客厅坐了一会，后面回去卧室，路过陈屿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咳嗽声，就在他门口停了一会。 陈屿的声音很哑，听起来很不舒服，林慕和思索两秒，抬起手敲了敲他的房门。 “陈屿，有没有醒？” “咳咳......咳......” 林慕和：“陈屿？” 陈屿没有回答，林慕和说：“我进来了。” 陈屿的房门没上锁，一下子就打开了。 房间里没有光，光线很昏暗，林慕和勉强看到床上缩着一个人影。 “陈屿。” 林慕和把灯打开，看见陈屿侧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眉头拧在一起，额头冒着一排细细密密的汗，肩膀随着咳嗽声一抖一抖的。 林慕和两步迈过去，抬手在他的额前探了一下，热度烫得吓人，林慕和眉头一蹙，“陈屿，你发烧了。” 陈屿已经烧得不省人事，林慕和拿出手机打电话，要司机开车过来。 他把陈屿从床上抱起来，三两下帮他换好衣服，抱着他出门。 - 陈屿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睁开眼后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以及右上角挂着的吊瓶，陈屿的脑袋还处在恍惚之中时，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道人声。 杨之远风风火火推开门，“小屿，听说你昨晚烧到四十度，你现在没事了吧？！” 烧到四十度？ 陈屿没一点印象了。 “我......咳咳......” 陈屿想说自己没事了，一开口嗓子却像被棍子捅了似的。 “哎哟喂，声音咋成公鸭嗓了，赶紧喝点水。” 杨之远给陈屿倒了杯热水，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就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忽然拿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一本正经问：“据说高烧很容易烧坏脑子，小屿，你还认得这是几吗？” 陈屿：“......” - 杨之远跟陈屿说，是辅导员告诉他自己发烧的，至于辅导员怎么知道的就不得而知了。 杨之远不知道那人是谁，陈屿却十分清楚，除了林慕和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 陈屿哑着嗓子说：“之远，帮我找找手机。”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陈屿想，自己最近好像总是给林慕和添麻烦，林慕和要是烦他了怎么办？ 杨之远从陈屿的口袋里翻出手机递给他，陈屿没有林慕和微信，只能从通讯录里找林慕和的电话，点进信息，两人上次短信联系还是在半年前。 陈屿不擅长和人聊天，这人还是自己暗恋的人，信息编辑完又删除，不到两行的信息足足花了十分钟才发出去。 “小屿，你在发消息吗？” 杨之远坐在旁边，从陈屿拿到手机开始就一直在看他。杨之远是第一次见陈屿做一件事情这么纠结，好奇他在干什么，头伸过去想看一眼手机屏幕，陈屿立马把手机拿开了，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偷窥别人的隐私。 “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可以看的，小气鬼......”杨之远嘟喃着抱怨了一句，陈屿的电话就响了。 是林慕和。 陈屿几乎是下意识点击的接听，电话接通后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林慕和的声音已经从手机那边传过来。 林慕和：“陈屿，感觉好点了么？” “好咳咳......好点了。” 林慕和听到陈屿的回答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陈屿只好拿开手机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嗯，”林慕和没说其他的，“先好好休息，吊瓶打完我来接你。” 陈屿有片刻失神，林慕和竟然要来接他。 电话没有开外放，杨之远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只知道短短几分钟陈屿的魂魄好像被勾走了。 “小屿，你在跟谁打电话？” 杨之远把陈屿喊回神，眼睛瞄到了他的手机通话记录，备注是‘哥’。 “哇，”杨之远惊讶了一声，“你真的有哥哥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独生子呢。” - 杨之远和陈屿的友情始于大一下学期的一次体育测试，从那之后感情十分稳定，一直持续到现在。 杨之远在陈屿面前几乎没什么秘密，连自己祖上是做什么的都跟陈屿讲了，但很少听陈屿提起他的家人。 印象里杨之远一直记得一件事，之前去辅导员办公室拿书时他偶然看到过一个文件，上面收集了班里所有人的家庭信息，一眼扫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填了父母的姓名电话，只有陈屿那一栏什么都没有。 杨之远平常神经有点大条，忘记这一茬，‘独生子’这句话自然而然说出口，然后才反应过来可能会勾起陈屿一些不好的回忆。 不过陈屿的脸色跟平常没什么不同，解释说：“不是亲哥。” “......哦。” 杨之远不敢再乱说话了，赶紧找其他话题，“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买了水果。” 陈屿：“那你帮我洗个吧。” “好咧！” - 陈屿跟辅导员请了一天的假，他们上午还有课，杨之远就先走了，陈屿点滴打完就直接离开了医院。 林慕和说会来接陈屿，但是陈屿知道他工作很忙，而且昨晚也占用了他的时间，就在想林慕和也许其实是出于客气才在电话里那样说的。 如果自己真的当真了，是不是有些太厚脸皮？ 还是自己回去吧，等坐上车再跟林慕和说自己已经回去了。 做出决定，陈屿就往公交车站走。 没走几步，他的身侧忽然驶过来一辆汽车，车窗在经过陈屿身边时被放下，林慕和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异常清晰。 “陈屿，上车。” 第4章 04 04 上车后，陈屿哑着嗓音跟林慕和打了声招呼，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感谢林慕和这么忙还要来接自己时，就见林慕和忽然抬手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陈屿接过打开，里面是几盒治嗓子的药。 很明显，林慕和是从电话里听到陈屿嗓子哑才会买给他的。 这种关心很正常，好似杨之远生病了，陈屿也会给他买一样。 但是陈屿还是会忍不住往其他方面想，林慕和会不会其实也有一点喜欢自己？会不会也有点心动？ 陈屿攥紧塑料袋，把那点异样的心思藏进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低低道：“谢谢哥。” “好好吃药，”林慕和没察觉到陈屿的神色变化，嘱咐他，“身体是你自己的。” 陈屿微微点了点头。 没过二十分钟，司机就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陈屿下车，目送林慕和的车子离开，然后转身往公寓走。 吊针要连着打三天，配合药吃了之后，陈屿的感冒很快就痊愈了，嗓子也终于恢复正常。 美中不足的是，陈屿又是十几日不能见林慕和一面。 - 十一月下旬，望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 下雪那天，陈屿在公寓和杨之远连线赶一个课题报告，文件弄到一半就听见视频那边传来一阵‘嗷嗷’的激动声。 “下雪了下雪了！小屿，下雪了！” 陈屿往外看了一眼，天空灰白灰白的，半空中有点点雪花纷纷扬扬撒下来。 这个场景对于久居北方的陈屿来说并不稀奇，平静道：“雪年年都下。” 杨之远：“你北方人当然不懂我们南方人看见雪的心情。” 杨之远外套都没穿就跑出去了，两分钟后陈屿才重新听见他的声音，“小屿，明天我们去堆雪人啊。” 陈屿：“作业你写完了？” “没，不着急。” 陈屿：“那你明天晚上可别哭着求我拿给你看。” “小屿！”杨之远装作要哭的样子，“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 陈屿面不改色道：“那是你了解的不全面。” - 林慕和一般都是周日晚上回来，若是回来得早，还能给陈屿做个晚餐。 周日这天，陈屿把所有作业赶完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晚饭没着急做，想看看林慕和会不会回来。 第4章 等窗外日光逐渐西移，黑暗笼罩大地，指针指向七点，陈屿就知道林慕和这次应该不会回来了。 陈屿设想过这种情况，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失落的情绪连带着食欲不佳，陈屿没什么胃口，进厨房随便给自己下了碗面。 面还没捞上来，客厅玄关忽然响起开电子锁开门的声音。 陈屿拿着漏勺从厨房狂奔出来，正好跟在玄关换鞋的林慕和视线对上，他的心脏砰砰地几乎要跳出来，脱口而出：“我以为你这次不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陈屿没有在见面时喊林慕和‘哥’，也是第一次自己回来时表现出过如此激动的神态。 “结束得早，回来一趟。”林慕和将陈屿打量一圈，“感冒好了？” “已经好了。” 想起自己在煮面，陈屿问：“哥你吃饭了吗？” 林慕和看了眼陈屿手上的勺和厨房亮着的灯。 陈屿注意到林慕和的视线，问完就有点后悔了，这么晚回来肯定是吃过的，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只能自己收尾，“我煮了点面，你要是没吃的话可以吃一碗......” 林慕和看了眼时间，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吃？” 陈屿不可能说自己一直在等他回来，就答：“我中午吃多了，不太饿。” “……” 林慕和忽然盯着陈屿看了一会，在陈屿发愣中绕过他身边进了厨房，那碗只盛上来一半的清汤寡水的面，此时正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晚饭就吃这个？” 陈屿回神：“......对。” 显然，林慕和觉得这碗面过于朴素了，但是陈屿对吃的向来不讲究，有什么就吃什么，只有吃林慕和给他做的饭他才能真正品出食物的意义。 厨房的空气安静了两三秒，林慕和忽然把大衣脱了递给陈屿，挽起袖子，“出去等着。” “……” 看这意思，林慕和是要亲手给陈屿做晚饭了，陈屿一点都不想麻烦他，但是今天等了这么久就是想能和他多相处一会，纠结片刻，陈屿最终被自己的欲望打败，抱着林慕和的大衣离开了厨房。 - 陈屿在林慕和卧室门口呆呆站了一会。 大衣上面散发着棉质布料的香味和冬天冷冽的气息，质地很柔软，摸着还有点凉，陈屿感觉自己被这件衣服蛊惑了，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把头低下去，将脸贴到林慕和的大衣上，闷声嗅了嗅。 是林慕和的味道。 不过很快陈屿就重新找回了理智，迅速把脸挪开，把大衣褶皱抚平，拿衣架撑好挂到架子上。 - 林慕和重新煮了份面，里面加了鸡蛋和一些牛肉酱料，陈屿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肚子恢复工作开始感到饥饿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安静地等着，见林慕和开始捞面、收拾台面，就十分有眼力见地进去自己把面端出来。 一切做好后，林慕和就去洗澡了，留陈屿一个人坐在餐厅。 - 陈屿每天都期待林慕和能回公寓，因为这样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是同居的情侣。吃着吃着，陈屿就压不住嘴角了，脸埋进碗里，像个傻子似的低低笑出声。 过了一会，玄关传来电子门铃声，把陈屿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现在这个时间点会来的，不是林慕和的司机，就是秦自秋。 陈屿收起笑容，起身去开门，一张女人的脸印入眼帘。 这是个成熟的、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 陈屿印象中没在小区里见过，问她：“你是？” “我是林总朋友。” 女人红唇微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你是林总的弟弟吧？长得真可爱。” “……” 陈屿一顿，林慕和朋友？ 女人继续道：“我是来送东西的，方便帮我把林总叫出来吗？” 陈屿这才注意到，女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可是自己就站在她面前，为什么还要特意把林慕和叫出来给他？ 陈屿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想法，不管这个女人和林慕和的关系究竟如何，也不管究竟是不是来送东西的，陈屿都不想让她和林慕和见面。 所以他决定拒绝女人的要求。 可是陈屿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慕和的声音就已经从客厅传了过来。 “陈屿，门外是谁？” 陈屿心里一颤，转过头去，看见林慕和穿着睡袍站在客厅，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还没来得及吹头发。 这种模样是可以随意给别人看的吗？ 陈屿下意识想身体把门口的女人挡住，“哥，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慕和打断：“李小姐？” 女人的声音从陈屿身后传来：“林总，刚刚打你电话没人接，只好上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林慕和对女人的行为没有表达任何不满，这就意味着，这个女人以后也许随时可以不用经过林慕和的同意来公寓找他。 林慕和略过陈屿走到门口，问门外的人：“什么事？” “林总，你上次有东西落在我车里了，我是来物归原主的。” “东西？” “这个。” 林慕和挡住了陈屿的视线，所以陈屿看不到女人拿了什么东西给他，只听到林慕和轻轻‘嗯’了一声，还说了句什么话。 门外的风声太大，陈屿听不太清，后面的对话也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默默退出了这个本就不属于他的场合。 第5章 05 05 周一上课，杨之远看到陈屿发肿的双眼，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盯着陈屿仔细看了好几眼，他不仅眼睛肿了，气色也很不好，像是熬了一晚上的夜，于是十分严肃地问他：“陈屿，你是不是熬夜学习了？” 对于陈屿这种把学习视为生活的人，除了熬夜学习能把眼睛熬成这样，杨之远想象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原因。 “没睡好而已。”陈屿挡了一下杨之远的视线。 他们认识了两年多，杨之远多少了解一些陈屿的性格，他不愿意说原因的时候，就会找个看似很合理的借口对付过去，或者干脆转移话题。 “行，没睡好就没睡好吧。” 既然陈屿不愿意讲，杨之远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刨根问底，手搭上陈屿的肩膀，揽着他说：“但是吧，你看你关顾着自己的事，冷落我多少天了，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我？” 陈屿被他弄的一脸迷糊：“我什么时候冷落你了？” 杨之远一脸‘你就是不关心我’的表情，拽着人往校外走。 - t大东门那边新建了一条美食街，刚开张的这段时间生意很火，旁边那条湖湖面结了很大一片冰，亮晶晶的，很多学生情侣喜欢在那拍照留恋。 陈屿和杨之远不能体会情侣的快乐，看看风景还是非常不错的。 杨之远带着陈屿乱逛了一圈，买了好多零食小吃，之后又看了场电影，从影院出来的时候陈屿还被女生要微信了，他没给，倒是杨之远乐呵呵把自己名片交了出去。 那个女生要不到陈屿的微信就走开了，压根没搭理杨之远，杨之远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十点的暴击，伤心了好久，说要陈屿请他喝酒心情才会变好一点。 上次教训太大，陈屿肯定不会请杨之远喝酒了，他们最后决定去吃烤肉，随便选了一家店，菜刚上就遇到杨之远社团的学弟学妹，几个人拼成了一个大桌，凑了个89折。 人多起来，杨之远又多点了一些菜，点完菜，有两个学弟向老板要了几瓶酒。 陈屿问他们：“你们明天上午有课吗？别喝过头了。” 学弟笑着道：“学长，明天我们只有晚上有课，喝一点没有影响。” “对嘛，”杨之远已经潇洒地把酒瓶打开了，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哪有吃烤肉不喝酒的，来来来，都倒满。” “干杯！” - 陈屿今早出门的时候，林慕和的鞋子还在玄关，他昨晚并没有离开。 换作之前，陈屿肯定会在家里期待着和林慕和见短暂的一面，但是昨晚那个女人的出现，让陈屿狠狠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和林慕和，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能继续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虚幻度日了。 “小屿，你要不要喝点？” 杨之远见陈屿吃着吃着忽然发呆起来，于是拿着啤酒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要怕，喝醉还有兄弟我送你回去呢。” “......” 看见酒瓶，陈屿忽然想起林慕和之前说过的话。 ‘以后想喝了就给我打电话。’ 如果陈屿打给了林慕和，他真的会抽时间陪自己喝酒吗？ 陈屿想，虽然有那个可能，但前提是他不会打出那个电话，这就意味着林慕和说的话永不可能实现了。 陈屿拿起杯子，“我喝一杯吧。” 第5章 一醉解千愁，陈屿今天想要看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就对了嘛。”杨之远接过他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 陈屿不是住宿生，杨之远想起那晚那个男人严肃的样子，就提醒他：“对了，你要不要提前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要是回去晚了，我怕你会被说。” 林慕和肯定已经离开公寓，这个电话打了毫无意义。 “不用，”陈屿摇头，“今天住外面吧，不回去了。” 这就是不住校的自由吗？ 杨之远当即拍案：“我和你一起。” - “杨学长，我们先走了，谢谢你请客。” “学长辛苦了，有事随时call我们，拜拜！”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杨之远把学弟学妹们送走，叉着腰满脸愁容地看着倒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陈屿。 杨之远和陈屿差不多高，身材比陈屿要壮实一点，但要他扛着个一米七七喝醉的大男人，还是有点吃力的。 他奋力把陈屿扛起来，使劲使得脸都红温了，“哎哟喂，小屿，你最近都吃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重......” 杨之远一个肩膀挂着两个书包，另一只手搀扶着陈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陈屿连拖带拽弄进了附近的旅馆。 “哎哟我的老腰喔......来，躺好......” 没有双人间了，只剩个大床房，杨之远只能和陈屿将就一晚。 陈屿这次完完全全醉死过去，路都没法走，一上床就没了动静。杨之远帮他把棉袄脱了放到一边，被子盖好，忽然听见书包里传来手机的振动声。 杨之远翻出陈屿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哥’。 他看着睡死过去的陈屿，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击了接通。 林慕和最近非常忙，几个地方同时跑。 繁重的工作结束，回国后就推掉了不重要的会议和应酬，挤出一天的时间休息调整状态。 林慕和母亲原本想让他回京都本家住一晚，说许久不见很想念他，但是他想起了陈屿，原本按照惯例也是要一个月回来一两次看他过得怎么样的，所以最终决定回望城。 李小姐是林慕和母亲好友的女儿，看在母亲面子上不能在礼数上有所欠缺，所以那晚她直接上门林慕和并没有表示不满，除了这个小插曲外，一切都顺着林慕和所希望的在发展。 林慕和睡眠浅，昨天回公寓才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早上起来后，林慕和去厨房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做好后陈屿迟迟没有起来，林慕和就去敲他的房门，敲了好几声无人应答，才发现陈屿早就出去了。 林慕和说不出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是种什么样心情，意外、失望，还有几分怒气，因为陈屿没有提前告诉他，他浪费了时间去做了一份没有人会吃的食物。 不过这种怪异的、复杂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林慕和很快平复心情退出房间。 回到餐厅，林慕和独自吃完早饭，陈屿的那份安静地摆在他对面。 不知为何，林慕和理所当然认为陈屿一定是有要紧事才会外出，中午肯定会回来，可是实际上到了晚上七点多，客厅的电子锁依旧静悄悄的，毫无会有人回来的征兆。 他们很少会用手机联系，因为一切林慕和早就派人打理好了，完全不用通知陈屿做些什么。 这样一想，他和陈屿之间，好像除了每月回来的那么几次能说句话外，其余时间几乎没什么交流。 林慕和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对陈屿的了解是少之又少。 看着一桌已经没有热气的晚餐，林慕和陷入了沉思，手指不自觉开始敲打起桌面。 若是陈屿在的话，现在应该会乖乖坐在自己对面低着头吃饭吧。 林慕和第五次去看时间，是晚上十点一十，已经过饭点很久了。 就算是和同学朋友出去玩，到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难道是谈恋爱了？ 林慕和像是终于等得不耐烦，起身打算把菜都倒掉，走到厨房门口时忽然又停住了，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进通讯录，翻到陈屿的号码点击了拨通。 电话铃声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林慕和刚要说话，那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喂，请问你是陈屿的哥哥吗？” 接电话的不是陈屿。 “你是谁，”林慕和压低了声音，“陈屿呢？” “噢，我是小屿同班同学，我叫杨之远，我们今天出去玩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屿喝了点酒，喝醉了，所以我们打算在外面睡一晚，不过您不用担心，旅馆离学校很近，明天上课不会迟到的......” 这人称呼陈屿为‘小屿’，林慕和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 杨之远解释完，电话那边的人没说话了，杨之远以为陈屿他哥把电话挂了，拿开手机看了眼，发现电话还在连接中，于是又‘喂’了一声，还礼貌地叫了声哥。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最后冷冷说了一句话：“醒了要他回电话。”然后就把电话掐断了。 “......” 杨之远总觉得陈屿他哥好像生气了，而且他哥给杨之远的感觉似曾相识......杨之远记起上次陈屿喝醉时来接他的那个冷峻的男人，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哥哥。 莫名的，杨之远打了个寒颤。 他早就说了要打电话告知一下吧，这下好了，回家肯定要挨板子。 陈屿他哥长得帅是帅，但看上去严肃难亲近，好像对陈屿也挺严格的，难怪陈屿从来不跟自己说他哥哥的事。 杨之远是独生子，深感家里管的严格是种什么体会，把手机放到旁边柜子上，看着已经睡死过去的陈屿，默默同情了他两秒。 第6章 06 06 陈屿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床沿边坐着一个人，这人弓着腰，低着头，手撑在膝盖上，声音压得很低，“后边山上来了一辆车......有两个队，先躲起来......” “倒地上那个被我补了......小心，后边好像来人了......我被打倒了，卓恒快来救救我......” “......”陈屿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坐起身，发现除了外套之外，所有衣服都稳稳穿在身上。 难怪一晚上都睡得不太舒服。 他四周打量了一圈，环境很陌生，不是学校宿舍也不是在公寓，应该是酒店之类的地方。 没有看到手机，陈屿就问：“之远，现在几点了？” 杨之远听到声音，摘下耳机回头，“你醒啦，已经十一点了。” 十一点？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杨之远对他说：“饿不饿啊？弄好之后我们去吃饭吧。” 陈屿点点头，起身去厕所洗漱。 杨之远跟游戏里的人道别，把手机充电器拔掉，想起什么，对从厕所出来的陈屿说：“对了，小屿，昨晚你哥给你打电话了，你睡着了是我给你接的，他说等你醒了给他回个电话。” 陈屿擤鼻涕的动作一顿，愣了几秒才去书包里找手机翻通讯录，第一条赫然显示的是林慕和的号码。 林慕和从来没有晚上给陈屿打过电话，除非是有要紧事。 想到是这个原因，陈屿着急起来，想直接给林慕和拨电话，但考虑到他现在也许忙，只好换成发信息。 陈屿：哥，我昨天太早睡了，有什么事吗？ 好一会陈屿都没有收到林慕和的回复，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回去昨晚接到那个电话。 - 退了房间，陈屿和杨之远吃完中饭就坐车回去了。 他们的课在下午两点，杨之远让他舍友宋卓恒帮忙带了书，到校后陪陈屿在自习室等上课。 陈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路上都在看手机。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林慕和的回复。 陈屿对杨之远示意，“我去接个电话。” - 陈屿站在一个陈旧的楼梯下面，冷风呼呼地闯巷子里来，冻得他忍不住把身体往楼梯下方更靠近一点。 电话接通，那边没有声音，陈屿以为是楼梯下面信号不好，就挪出去一些，边走解释：“哥，我昨晚睡着了，没接到电话，对不起。” 林慕和问他：“怎么没回去？” 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沉闷声，但陈屿总感觉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是因为自己昨天没有接电话生气了吗？ 陈屿回答：“我和同学出去玩了，时间有点晚，就在外面住了一夜。” 林慕和没说话。 陈屿只好继续说：“哥有什么事吗？” “……” 林慕和和陈屿的谈话要么很短暂，要么立马结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语不发。 肯定是生气了吧。 陈屿忽然感到一种悲哀，如果和林慕和之间的这种简单的关系都变得难以维持，陈屿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继续待在他身边。 第6章 “陈屿。”林慕和喊陈屿的名字。 陈屿神经绷紧了。 “以后晚上不回家，要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要是没接就发信息，知道么。” 陈屿答应了个‘好’。 也许是察觉到陈屿语气有些紧张，林慕和又说：“我没有想要左右你生活的想法，你已经成年，你和谁、什么时候出去，都是你的自由，但。” 说到这里，林慕和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没有选择说出来，而是道：“总之，以后不要联系不上。” 陈屿有种错觉，林慕和停顿的那一下，好像把一些很重要的、他没有机会再听到的话收回去了。 但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只能认错：“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现在在哪？” 陈屿：“在学校的自习室，教学楼还没开门。” “下午几点的课？” “两点。” “好好上课。” 陈屿：“嗯。” “先这样。” “好，再见。” - 下午第一节 是一堂很枯燥的理论课，任课老师是位带着很严重方言腔的中年男教师，吐字非常不清晰，说话声音小而且语调还缓慢，讲课就跟催眠似的，不过几分钟教室前后就趴下了好几排。 以前无论什么课，陈屿都能集中注意力听，但这次也开始出起神来，脑子里不断响起林慕和的名字。 就这样一整节课过去，陈屿脑袋都是混乱的。 下课后，陈屿收拾书包和杨之远一起出去，跟他说：“之远，之后把这节课的作业发我一下吧。” “啊，什么？”杨之远戴着耳机打游戏，一时间没听清。 陈屿就重复了一遍。 杨之远反应过来，点点头，“哦，等我问问卓恒，之后发你。” 以前都是杨之远找陈屿问作业，没想到他竟然也没听课。 杨之远忽然想起来，自从接了电话后陈屿脸色就一直不太好，那通电话很可能是他哥打来兴师问罪的。 他家小屿真是个好孩子，心情这么低落还不忘记要写作业。 - 十二月上旬，陈屿专业课程陆续结课了，考试时间很快安排出来，集中在十二月下旬和一月初进行。 杨之远家离得远，在海城，买不到考完立即走的飞机票，正好也不想太早回去听家里人念叨，干脆直接买了一月下旬的，差不多要在宿舍继续待二十天，打算考完和陈屿一起出去做做兼职，体验一下生活。 十二月十六号，林慕和回来了一趟，但是第二天早上陈屿有场考试，晚上复习到十一点半就直接睡了，所以林慕和回来陈屿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过几天林家本家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过七十大寿，他从h市回来原本打算直接回京都，后面不知怎么还是选择来望城住一晚。 当然，林慕和并不否认自己是想回来看看近二十天没见的陈屿过得怎么样。 林慕和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二十六分，路过陈屿房间时停了两秒，抬手想敲门，但门缝不见光亮，想着人可能已经睡了，就把手收了回去。 陈屿第二天起的早，上完厕所洗漱完，收拾书包打算直接出门，路过餐厅时忽然看见林慕和端坐在那打量自己。 餐厅和洗漱间隔着一个转角，林慕和只开了厨房一个小灯，所以陈屿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光。 林慕和就那样静静坐着，人影和寂静的餐厅融为一体，一点都不真实。 陈屿表情有片刻惊诧，以为自己起来太早出现了幻觉。 “过来吃早餐，”林慕和面不改色，“待会我送你去学校。” - 餐厅气氛异常沉默。 陈屿低着头，就差直接把头埋进碗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对面有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道是不是林慕和的视线，但他不敢抬头确认。 好不容易吃完，出门坐电梯的时候正巧四个电梯三个在维修，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下来，又有人大早上搬家，大大小小的置物箱把电梯空间占满了，只有很小的一片地方可以站人。 因为时间的关系，陈屿和林慕和还是选择进入了电梯。 搬东西的主人非常不好意思，向陈屿和解释她丈夫执意要从早上开始搬家，所以只能现在把东西搬下去。 陈屿给予理解。 电梯门合上后，不锈钢抛光内壁反射出陈屿和林慕和的样子。 他们离得很近，身体的距离近到好像只要陈屿稍稍往后靠一些，就能碰到林慕和的胸膛。 陈屿很久之前听人说过，林慕和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东西，也不喜欢和别人进行身体接触，所以和他住一起的这些年里，陈屿吃过的碗、换下来的衣服马上都会洗干净，从来不会堆积起来让林慕和看到。 想到这里，陈屿不由得把身体往前倾了倾。 电梯在第九层停下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陈屿旁边那个放在行李箱上的袋子重心不稳忽然往下滑落，女主人没有接住里面掉出的东西，物品便掉到了陈屿脚边。 陈屿下意识往旁边躲开一步，身体倾斜时，身后有双手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臂。 “陈屿，站稳。” 林慕和低沉的嗓音传入陈屿的耳里，近得让陈屿感觉就像在耳边低语，不由得浑身一震，好在还有点理智，慌忙说了声谢谢，然后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后面电梯进来两个人，原本就不算宽敞的空间现在变得更加拥挤了，陈屿的后背直接贴到林慕和的手臂上。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到达地下车库，林慕和和陈屿一前一后先跨过箱子走出去，陈屿绷紧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他跟在林慕和身后往车位走，目光一直落在他高大的背影上，脑子里冒出无数个想法。 如果对方不是自己，换成任何一个林慕和认识的人，林慕和是不是都会像刚刚那样伸手拉他？ 应该会吧。 陈屿想，他绝对不会是林慕和生命里的那个例外。 第7章 07 07 林慕和把陈屿送到校门口就离开了，陈屿站在大理石旁，目送车子直至消失才转身往校内走。 考点教学楼附近的食堂东侧有个小型便利商店，陈屿打算去买几支水性笔做考试备用。刚走到食堂门口，陈屿迎面碰见杨之远和他的室友从里面走出来。 “小屿，早啊，”杨之远朝陈屿招手，“去吃早餐？” 陈屿说：“吃过了。” 杨之远指了指教学楼：“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考场？” 陈屿摇头：“我要去买点东西，你们先走吧。” “哦，”杨之远说，“那你快点啊，导员在群里说这堂考试要早35分钟进考场，去晚了要扣平时分的。” 陈屿点点头。 “对了，中午……” 杨之远还想说什么，他身后戴眼镜的高个子男忽然冷冷开口：“杨之远，我们要迟到了。” 陈屿看了对方一眼。 这人身量很高，身材十分健硕，戴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黑沉沉的，刘海遮住了大半个额头，可能是天色尚早光线昏沉的原因，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沉。 他是杨之远的隔壁床，也是之前说陈屿打游戏声音太吵的那个，名字叫宋卓恒。大半个学期下来，陈屿感觉宋卓恒可能对他可能有点意见，但是他们平常根本没交集，所以他一直想不明白宋卓恒看不惯自己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不过既然是没交集的人，陈屿便没太在意对方究竟怎么看自己，他只是不想让杨之远感到为难，于是退步：“我买完东西就过去，你们先走吧。” “啊，行。”杨之远点点头，“那我们就先过去了，记得看班群信息。” - 两堂考试结束，陈屿和杨之远约着一起吃了中饭。吃完饭，杨之远说考完身心俱疲，想回寝室好好睡一觉，陈屿就在餐厅门口和他道别。 陈屿没有回公寓，而是带着复习资料去了图书馆。 为了拿到甲等奖学金，陈屿必须保证自己每一门都达到优秀，并且总绩点保持在专业前十，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得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和精力。 专注于做某事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等自习室的人陆续离开，陈屿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打算在学校吃个晚饭然后再坐车回去。 陈屿刚要起身离开座位，这时手机短信消息忽然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是林慕和的短信。 林慕和。 陈屿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脚步顿在原地。 林慕和的信息很简短：晚上有没有课？回来吃饭。 今早林慕和才送陈屿来学校，现在竟然又亲自叫他回去吃饭，他们一天之内能联系得如此频繁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第7章 所以陈屿几乎是看完信息就立马回复了。 消息发送成功后，陈屿来不及等待林慕和的回复，也来不及整理笔记和课本，匆匆把它们叠在一起胡乱塞进包里就离开了图书馆。 - 到达公寓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 陈屿按了密码，门刚打开一条缝隙，他就看见餐厅透出来的光。 林慕和正在厨房做饭。 他在玄关换了鞋，换好后目光停在了林慕和高大的背影上。 林慕和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两只袖子卷了起来，锅和勺拿在手里，和平常西装革履的样子有很大的反差感，但是炒菜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娴熟且游刃有余。 陈屿看呆了，连林慕和什么时候转过身的都不知道。 他的视线在站在玄关的人身上停了一秒，声音很沉：“怎么不进来？” 听到声音陈屿才反应过来，那些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林慕和的视线灼热又直白，陈屿根本没办法好好和他对视，心虚地移开目光，耳根子隐隐泛红：“哦，我、我刚回来......”顿了一下，实在想不到该如何掩饰，只好匆忙说，“我先去放书包。” “……” 陈屿几乎是跑回房间的。 把门关上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在林慕和面前的反应过于强烈了，后悔没有好好控制自己的表情，在房间好一会都没有出去，后面还是林慕和来喊他吃饭才终于愿意打开门。 - 这顿饭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陈屿低着头安静地吃着，林慕和一言不发，整个餐厅只能听到食物咀嚼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当陈屿以为气氛会一直这样持续到吃完时，对面的林慕和忽然开口。 “元旦我要出差。” 话题开始得突如其来，陈屿难掩差异地看了他一眼，几秒后轻轻嗯了一声回应。 以前每到年末，林慕和都会变得特别忙碌，陈屿几乎会有整整两到三个月的时间见不到他一面。 林慕和从来不会跟陈屿讲述自己的行程安排，也从来不会提前告诉他要回公寓，林慕和回来的时间都是陈屿长久以来总结出来的，像今天这样忽然提起日程是第一次。 陈屿便理所当然认为，林慕和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交代给他，安静的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只是一会后，陈屿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内容，对面的人而是说：“我尽量两天内回来。” 陈屿愣了一下。 林慕和元旦要回来？ 虽然陈屿很希望是这样，但是他认为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于是陈屿只笑了笑，“哥，我没关系的，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林慕和的神色暗了暗。 - 陈屿读书读的早，上大一的时候还没满十七岁，监护权就暂时落到了林慕和名下。 相处几年，林慕和对陈屿并不关心，除了偶然知道他爱吃哪几个菜之外，其他再无所知。 陈屿很懂事，林慕和说一他从来不会讲二，不过林慕和近段时间发现，陈屿的成长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会开始尝试做一些以前从未做过的、例如外宿或者喝酒之类的事情。 当然，林慕和并不会责怪陈屿，人都是要成长的，他有支配自己行为的权利，也有自己生活的圈子，所以即便是做了与自己意愿相悖的事情，林慕和也能够理解和体谅他。 孩子懂事，家长肯定会感到自豪和舒心，可是林慕和现在的心情跟舒心沾不上一点边。 陈屿拒绝他，是因为不想麻烦他，还是不想在假期见到他？ 林慕和收养陈屿三年，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现在想要弄清原因，简直比面对林家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头们还要困难。 直至用餐结束，餐厅的氛围都十分沉默。 陈屿并不知道，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都隔着一堵由林慕和亲手建立起来的围墙，他被牢牢地阻隔起来。 那边的人过不来，这边的人过不去。 第8章 08 08 陈屿最后一门考试在十二月三十一号上午，考试结束后，杨之远的舍友们打算晚上出去聚个餐，然后一起迎接新年到来。 这些年陈屿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节日对他而言和平常的日子没什么区别，也不喜欢热闹，听杨之远说晚上要聚餐，就打算自己坐车回公寓。 杨之远哪会放陈屿走，在他离开教室前眼疾手快把人拉住了，说他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吃个饭。 陈屿和杨之远的室友们私下没什么交流，所以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是杨之远足够赖皮，好说歹说缠了陈屿十多分钟，最后陈屿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杨之远是四人寝，除了宋卓恒之外，陈屿跟其他两人的关系还算可以，如果这次宋卓恒不来的话，陈屿肯定会认为这会是一场愉快的聚餐。 - 下午，杨之远带着陈屿去了他本地舍友家。 这个本地舍友叫程福生，他家离学校不远，打车只要二十分钟。 程福生这个人和他名字一样有福气，家境优越性格开朗，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杨之远不是第一次来程福生家里了，零食、饮料位置比主人还熟悉，还问陈屿要不要进机房体验一下最新出的一款游戏机的手感。 “杨之远，你对我家的熟悉程度，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在我家装了监控。”程福生忍不住说。 杨之远：“我像那么缺德的人吗？” 程福生双手环胸，严肃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买了最新款游戏机的？快递昨天才到。” 杨之远摊手，“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你肯定在监视我，”程福生起了鸡皮疙瘩，“妈的，杨之远，你个变态。” 杨之远反驳：“谁监视你，我闲的没事做啊？” “看吧，恼羞成怒了。”程福生啧啧两声。 杨之远拿枕头扔程福生，程福生闪到陈屿身边：“陈屿，杨之远是不是很欠揍？” 陈屿‘啊’了一声。 “小屿才不会那么想我呢。” 杨之远把陈屿拉到身边，“走，咱们玩游戏去，不理他。” 程福生‘哎’了一声，“杨之远，你别再拿吃过东西的脏手摸我的游戏机，不然以后别再想进我机房。” 杨之远装作没听见。 程福生‘喂’了一句：“听见没有？” “听见啦听见啦。”杨之远摆摆手。 程福生又说：“陈屿，机房杨之远熟，不懂的让他帮你弄，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陈屿说了声谢谢。 - 他们在程福生家里带到下午四点多，后面出发到餐厅的时候，只有宋卓恒一个人坐在靠近窗户的圆桌旁边看手机。 “来这么早，”程福生走在最前面，“什么时候到的？” 包间明亮的灯光照在宋卓恒脸上，他的长相其实很优越，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可就是眼神太冷漠，看什么都有种没有耐心的感觉。 看见他们进来后，宋卓恒的视线穿过程福生，在他后边的杨之远身上停了一秒，余光撇到陈屿时视线暗了暗，冷不丁回：“刚到。” 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 杨之远和程福生已经习惯宋卓恒这种态度，很自然地找位置坐下，杨之远坐到宋卓恒的右边，坐下后又对着陈屿拍了拍自己右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过去。 后面又等了二十多分钟，程福生忍不住抱怨：“徐洋怎么还不来，我快饿死了。” “估计在接她女朋友。”杨之远说。 他想起来什么，对陈屿说：“对了小屿，待会吃饭徐洋会带他女朋友来，他女朋友你见过，国标舞协会21届那个叫晴晴的学妹。” 名字有点耳熟，但是陈屿想不起来是谁了。 程福生给徐洋打了个电话，徐洋说路上有点堵车，估计要晚到一点，让他们先点菜，程福生就喊来服务生，小半个小时后徐洋终于带着他的女朋友过来了。 “兄弟们，抱歉啊来晚了。”徐洋拉着一个女孩的手走到陈屿他们面前，“这是我女朋友。” 女孩笑得很甜美，举止大方：“你们好呀。” 杨之远：“你好你好。” 程福生招呼：“都是熟人，坐坐坐。” 他们一群人只有徐洋一个人脱单，母单十八年的杨之远羡慕又嫉妒，想趁此机会取取经，“哎徐洋，你跟晴晴是怎么在一起的？跟我们说说呗。” 徐洋有些不好意思，晴晴笑眯眯地不说话，在杨之远的催促下，两人还是把从刚见面到暧昧最后到交往的过程说了出来。 杨之远羡慕的眼睛都冒星星了，“我长的也不丑啊，怎么就没有女生跟我表白。” 程福生：“自己认为的不算。” 杨之远不服气：“桌恒不也没人跟他表白。” 第8章 “你不知道吗？”程福生佯装惊讶，“前天他刚拒绝了经营系的一个女生。” “什么？！” 杨之远大惊，胳膊肘子撞了撞宋卓恒手臂，半个身子倚靠在他身上，“你都没跟我说，太不够意思了。” 宋卓恒：“没有的事。” “……” 对面的晴晴看到这一幕，忽然趴到徐洋肩膀上说了句什么，徐洋尴尬地说：“才不是，你别乱想。” 杨之远啊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徐洋赶紧摆摆手，话锋一转，“对了，陈屿，你有对象吗？” - 徐洋的意思是，晴晴有个姐妹对陈屿一见钟情了，想拖徐洋的关系跟陈屿要个联系方式。 杨之远八卦劲上来了，“你姐妹是谁啊，是21级的？我见过吗？” 陈屿阻止他刨根问底，杨之远一本正经地说：“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我得给你把把关。” 陈屿的态度也很明确：“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小屿，”杨之远揽过陈屿的肩膀，一副长辈模样语重心长，“作为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学业固然重要，恋爱也耽误不得，你要两手把握啊。” “......”陈屿总不可能跟他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只能把他的手挥开，“我真的不想谈。” 杨之远打算继续劝说，坐在旁边的宋卓恒忽然插了一句话，“是没想法，还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顿了一下。 这句话任何人说都会觉得是在调侃，从宋卓恒口里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饭桌上陷入了一段尴尬的沉默中。 后面还是杨之远反应过来打的圆场，“如果小屿有喜欢的人那就算了，咱们不能乱点鸳鸯......别只说小屿，我也单身呢，晴晴学妹，帮我也介绍一个呗。” 晴晴的视线在杨之远身上流转一圈，然后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宋卓恒，笑眯眯地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住杨之远了，“嗯……让我想想啊。” 宋卓恒看了他一眼，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可惜杨之远想了半分钟，依旧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哪种类型，随便想了两个词：“好看的，温柔的，对我好的。” 程福生失望：“想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会说出朵花来。” 杨之远：“那你说。” 程福生：“我只对游戏感兴趣。” 杨之远：“程福生同学，我代表上级表示对你无比失望。” 程福生对他比划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 吃完饭，剩下的时间徐洋和晴晴打算过二人世界，所以先离开了，程福生和杨之远想去喝酒唱歌，拉着陈屿去了第二轮。 宋卓恒在附近的一个ktv包了一个大包间，杨之远抱了一整箱酒进来。 陈屿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多喝的完吗？” “喝的完。”杨之远指了指程福生和宋卓恒，“我们今晚要不醉不归。” 一小时后。 “杨之远疯了。”程福生实在喝不动了，躲到沙发这边来，“他这是想把自己喝死。” 杨之远左手拿酒，右手拿麦，歌唱的正嗨，手舞足蹈，整个包间都是他五音不全的声音，“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哎嘿哎嘿……嗝～” 程福生说：“他今晚肯定不能自己走回去了。” 陈屿很少见杨之远喝成这样，觉得挺新奇的，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打算把杨之远仰天高歌的样子录下来第二天给他看，正录得起劲，摄像头忽然被人挡住了。 宋卓恒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在做什么？” 陈屿：“......” 不是，他又哪惹这人生气了？ 陈屿有些尴尬地把手机收起来，“有什么事吗？” 宋卓恒盯着陈屿的手，冷冷道：“删了。” “？” 程福生在一旁提醒他：“卓恒是让你把刚刚录的视频删了。” 陈屿有些茫然。 他录杨之远惹着他宋卓恒了？ 程福生胃有点不舒服，想出去抽根烟消消酒气，路过陈屿时拍了下他的肩膀，“卓恒就这样，你删了就行。我去外边抽根烟，你们别吵架啊。” 程福生推开包间门出去，剩下陈屿和宋卓恒默默对峙。 陈屿想，他今天就不应该答应杨之远出来。 这人总归是杨之远室友，不能把关系弄的太僵，所以陈屿打算把刚刚拍的视频给他看，证明自己并没有拍到不该拍的东西或者人。 这时，宋卓恒又开口：“不想让杨之远讨厌你，就乖乖把视频删了。” 陈屿动作一顿。 讨厌？ 拍个醉酒视频就会讨厌？ 见陈屿沉默半晌没动静，宋卓恒又说：“你要是不删，那就我来帮你删。” 说完便朝陈屿伸出手，这是想让陈屿把手机给他。 陈屿手机里存有林慕和好几张照片，可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妥协道：“我删就是了。” 然后当着宋卓恒面把刚刚录的视频都删了。 确定原视频和最近删除里都清空之后，宋卓恒才肯放过陈屿。 -------------------- 杨宋是副cp 第9章 09 09 杨之远从程福生抽烟回来后一直处于见人就喊哥哥的状态，路也走不稳，跌跌撞撞倒在陈屿身上，想要邀请他唱歌，被宋卓恒黑着脸拿掉了手里的酒瓶和麦克风，按在沙发上不准动弹。 过了凌晨一点，几人准备回去了。 程福生喝了酒没法开车，叫了代驾，宋卓恒背着杨之远上了计程车，陈屿和他们都不顺路，只能自己打车回去。 回到家是凌晨一点多。 陈屿浑身疲惫，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第二天起来已经十一点。 - 陈屿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看见镜中自己的脸非常疲惫。 他忽然记起来，林慕和这次离开前说尽量会在元旦这几天赶回来。 但是陈屿说了不用。 陈屿发现，很多时候他总在做与自己内心相反的事情，事后又独自一人苦恼后悔，例如现在。 陈屿呆呆地站了一会，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去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后面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杨之远给他发了很多消息，还打了两个电话，是在问他昨晚有没有安全回家。 陈屿微信给杨之远回复，电话下一刻就打了过来。 - “我有个学妹她叔叔开了家奶茶店，之前兼职的学生因为期末考试都辞职了，现在还缺两个人。”杨之远在电话里说，“我记得你说想找寒假工来着，要是你想去，我们一起？” “去。” 陈屿毫不犹豫答应了，这段时间正好他也打算找寒假工，杨之远帮了他一个大忙，“位置离学校远吗？” 杨之远：“不远，就在学校边上，去看看？” “可以。” “什么时候去？” “就今天吧。” - 其实林慕和对陈屿非常大方，每个月都会给他打一笔数目不小的生活费，就算陈屿大学四年不拿奖学金、不打假期工也能过的很好，甚至加个研究生也绰绰有余。 但是陈屿很少会用卡里的钱，每一笔钱的支出明细也都会算清楚，他想等日后自己工作有收入了，要把这些钱都还给林慕和。 陈屿已经得到了林慕和太多帮助，不想再在别的地方再欠他。 - 下午，陈屿和杨之远去见了奶茶店的老板，杨之远的学妹也在，因为是熟人，谈话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结束之后，杨之远接了个电话，跟陈屿说有点事情他得先回去一趟。 陈屿跟他在路口分开。 昨晚陈屿回去的太晚，今早起来头有点不舒服，现在嗓子也干，感觉又要感冒了，就在附近的药店买了点感冒药。 天气很冷，他双手插在兜里，沿着马路走到南门的公交车站，想在这里坐车回去。 疾驰而去的小车带起一阵一阵的冷风，陈屿把下巴往领子里缩了缩，尽量减少冷风灌入。 六路车来得很快，看到车影后陈屿就起身，脚刚要往前迈一步，后方忽然有道人声呼喊他的名字，在冷冽的寒风中清晰刺耳：“陈屿。” - t大处于郊区，四周没有繁华高级的地带，现在天气也冷，陈屿没有那么多时间带陈良去一个符合他品味的饭店，就随便去了一家小菜馆。 “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也帅气了。” 陈良脸上带着笑，说完后停顿了一下，见陈屿没有开口，自顾自继续说着，“我前些日子出来的，跟亲戚问了你，他们说你来望城了，还上了个大学，就想来看看，没想到真的碰上了。” 陈屿依旧没有搭话。 第9章 陈良像是完全没有感到尴尬或者不适，拿着菜单问：“你看我，光只说话了，饿不饿啊？爸给你点点吃的。” “......” 听到那个词，陈屿才终于愿意抬起视线看对面的男人。 陈良其实年纪不大，他和陈屿母亲结婚结得很早，陈屿出生他才二十岁，现在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两鬓斑白，佝偻着脊背，眼袋耷拉着，样子看起来像个六旬老人。 原来人进去一趟，再出来是这种样子。 “陈屿，怎么只看着爸，快吃，爸已经两天没有吃一顿好饭了，饿死了。” 陈良真的饿了，三碗饭一下子吃得见底。 陈屿没怎么动筷子，他不饿，就算饿了现在也吃不下，他只希望能够快点离开。 结束之后，陈良说想要送陈屿回学校，陈屿拒绝了。 陈良推着辆破旧自行车走在前面，车子上面绑了很多东西，走起来叮叮当当的响。两人隔着一个人宽的距离，陈屿发现，自己已经比这个男人高出一截。 他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只能等着挨打的男孩了。 走了一段距离，陈良忽然说：“陈屿，你是不是在怨恨爸？” 陈屿沉默。 “爸进去这么多年，想明白了很多事，没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陈良回头，目光里有一种陈屿看不懂的情绪，“所以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我想好好弥补你。” 弥补？ 那些东西能弥补得了的吗？ 陈屿停下脚步，冷冷吐出两个字：“不用。” 陈良猜到陈屿会拒绝，继续说：“爸是真心觉得亏欠你，你不用有负担，我也从亲戚那听说了，你妈她竟然......” “别再说了。” 陈屿语气有些重，打断他，“都已经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的事情，如今提起毫无意义。 纵使再怎么不会察言观色，陈良也发觉十几年不见的儿子，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能着急。 他说：“好，好，爸不说了，那......那你先回去吧，现在天气冷，别冻着了。” “......” - 陈屿很晚才回去。 因为陈良执意要送他，陈屿只能先回学校，怕陈良会在校门口徘徊，干脆去图书馆待着耗时间，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陈屿走到门口，感应白炽灯亮了起来，一身的疲惫与紧张，在这个时候才终于彻底消失。 他抬起手准备输入密码，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陈屿愣了一下。 开门的是林慕和，他洗了澡，头发在滴着水，身上穿的是睡衣。 陈屿呆呆看着林慕和，仿佛没有接受开门的是他这个事实。林慕和和打量了陈屿几眼，见他的脸颊和鼻子很红，皱起眉头，“怎么这么晚回来？” 陈屿回神：“我去学校了。” 他停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哥怎么回来了？” 林慕和看着他说：“我说过，我会在两天内回来。” 陈屿才想起来，林慕和说元旦会尽量回来，原来这句话是真的。 气氛有些尴尬，林慕和看着陈屿发红的脸，闷声说：“先进来。” - 陈屿进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客厅里面站着个人。 秦自秋站在林慕和身边，恭敬地把一叠文件递给他：“老板，资料都整理好拿过来了。” 林慕和翻看了一眼，没什么缺少的，说：“把所有行程往后推两天。” 秦自秋似乎有犹豫，最后说：“好的。”停顿了一下，想起什么，又道：“夫人交代，要您一定记得吃药。” 林慕和没说话，完成交代的事情秦自秋就离开了。 等人出去后，陈屿才从里面出来。 “洗完了？”林慕和问他。 陈屿点点头，“洗完了。” 林慕和没有下文，陈屿就去厨房接了杯热水，打算回房间泡点感冒药喝。 这时，手机忽然传来短信消息提醒，陈屿点开看了一眼，是秦自秋发来的。 ‘老板有点低烧，请提醒他吃药。’ -------------------- 本文节奏比较慢 第10章 10 10 陈屿在房间看了会书，再出去的时候，发现阳台和客厅都沉寂在黑暗里，只有林慕和半掩的房门透出了光亮。 林慕和应该是回房间休息了，但是门怎么开着？ 陈屿犹豫几秒，轻步走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由于能看到的视线范围过窄，陈屿只能看到一张单人沙发，房间内没有人影走动，也没有任何动静。 在陈屿的记忆中，林慕和从来没有生过病，但是再怎么强大的人也是肉体凡胎，生病带来的痛苦不会就此减少。 秦自秋肯定也是因为担心林慕和忙于工作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才会难得一次亲自给陈屿发消息，林慕和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身体，陈屿不能放着他不管不顾。 陈屿便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哥，你睡了吗？” 没有回答。 陈屿又敲了一下，里面依旧没有人回应。 不会晕倒了吧？ 陈屿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推开了门。 - 林慕和的卧室风格是冷色系，也许是不常住的原因，里面的东西很少，加上房间面积很大，所以显得有些空旷。 陈屿不是第一次进林慕和卧室，但是以往林慕和都是醒着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的任凭陈屿靠近。 他的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卧室的床头灯是暖黄色的，把林慕和的脸照得很暖，陈屿从来没有见过林慕和睡着的样子，一时间看出了神，随后才想起来自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哥，我进来了。” 陈屿的步调很轻，走到床边，林慕和睡的很沉，眉头紧蹙着，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 旁边的矮桌上摆放着好几个被翻开的文件，电脑还停留在一个正在编辑的文档里没有退出来，林慕和的手机也一直在亮屏，但是开了消息免打扰，所以没有提示音。 既然工作这么忙，为什么还要赶回来？ 陈屿心里发问，不过他知道，无论理由如何，都不可能是为了他。 陈屿环顾一周，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吃过药的痕迹。 秦自秋说林慕和有点低烧，林慕和现在睡着了，陈屿没办法给他量体温，也不想就这样把人喊醒来，但他这个样子陈屿又放不下心，思考一会后，决定拿手探探他的额头。 “哥，我碰一下你的额头。”陈屿小声说，“碰一下就好。” 说着，陈屿便慢慢附身，伸出手在林慕和的额间探了一下。 他的手指有点凉，林慕和额间的温度有些异常的高，指尖被烫得抖动了一下，而后又和自己的体温对比，发现林慕和确实发烧了。 看他休息前还在工作，这个病估计是熬出来的。 陈屿有些心疼，收回手，准备帮他把被角掖一掖，再去给他弄点药，手刚离开，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扣住了。 陈屿浑身一怔。 - 林慕和在睡梦中听到一个声音，他想抓住，睁开眼便看到梦里的人正附身看着自己。 “陈屿？” 林慕和不确定道。 陈屿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睡得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醒了，做贼感油然而生，也害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他发现，紧张得口齿不清：“哥，我、我......我不是......” “我睡着了？” 林慕和好像还没完全清醒，撑着一只手臂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闷声问：“现在几点了？” “......” 陈屿不知道现在几点，他的注意也力全部集中在林慕和扣着的手腕上，肌肤之间没有任何空隙，林慕和的力气很大，被抓着的地方仿佛灼烧起来，隐隐生疼。 林慕和这才发现陈屿有些不对劲，反应过来自己竟一直抓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 陈屿感觉那块地方骨头要被捏碎了，忍不住说：“哥，疼。” 林慕和一愣，赶紧松开他。 陈屿揉着手腕退开了两步，林慕和看着他后退的样子，眉头一蹙。 房间气氛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陈屿很担心林慕和会误会什么，低着头说：“刚刚哥的助理给我发消息，说你生病了，我敲门没有应声就擅自进来，抱歉。” “......” “以后我会等你答应再进来的，对不起。” “......知道了。” 林慕和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生病带来的机体虚弱感让他感觉很疲惫，“以后再碰到这种事，直接把我喊醒。” 陈屿点了点头。 林慕和看了眼陈屿的手腕，他真的很瘦，若不是知道抓着的是他，还会以为手里握着的是根木棍，一用力就能捏断，问他：“痛吗？” 第10章 刚刚的确很疼，但现在已经缓解了，陈屿摇摇头说：“不痛了。” 陈屿一直低着头，不和林慕和对视，林慕和沉默一会，说：“先出去吧，帮我把门关上。” 陈屿：“......好。” - 那天晚上陈屿一夜没睡好，一是担心林慕和的身体状况，二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进他房间，怕他会介意。 于是就这样到第二天早上，陈屿打算再好好跟林慕和道个歉时，发现林慕和一大早就出门了。 陈屿等啊等，林慕和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十点的时候陈屿忽然收到了他出差j市的短信，和一笔下个月的生活费。 陈屿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又把一件事情搞砸了。 - 元月三号老板联系了陈屿让他开始上班，陈屿因此得以换个地方转换心情。 他每天的活动范围是固定的三点一线，期间也没再遇到陈良，不知道他是离开了望城还是忙于自己工作，总之不论哪种陈屿都希望日子能够这样继续保持。 但是唯一有些不同寻常的，是陈屿每晚都能看见宋卓恒站在奶茶店门口等待杨之远下班。 放寒假后学校有规定，住宿生必须全部离校，杨之远不想一个人住酒店，就和宋卓恒在外面一起合租了一个房子。 杨之远邀请过陈屿和他们一起住，陈屿不想头顶宋卓恒那张厌世脸和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过日子，所以拒绝了杨之远的邀请。 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每天宋卓恒都会按时来接杨之远下班这个场面，引得陈屿一到下班点就往仓库走，避免再和宋卓恒产生一些奇怪的误会。 - 元月十七那一天晚上下了点雨，陈屿下班时间比杨之远晚了四个小时，杨之远本来想过来接他回去，恰好阿笙（杨之远学妹，奶茶店老板的侄女）要去见一个朋友，就说顺路送送陈屿。 杨之远在电话里说：“阿笙，那我们小屿就拜托你啦，你们......趁......吧，我挂了！” 手机信号不好，微信电话一卡一卡的，陈屿没听清杨之远说话的内容，他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阿笙把雨衣拿出来，拍拍小电驴后座，“小屿哥，快上来吧，我车技超好的，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 陈屿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顺路的事情，不麻烦。” 不过十五分钟，阿笙就把陈屿送到了公寓楼下。 阿笙停下来，把安全帽沿往上抬了抬，问：“小屿哥，你一直住校外吗？” “是的。” “真好，我也想一个人住，”阿笙羡慕，“寝室太不方便了，六个人，干什么都很拥挤。” 陈屿说：“我不是一个人住。” “合租也行啊，”阿笙叹气，“可是我爸就是不准，说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 阿笙爸爸的担忧确实没错，一个人在外要面临很多问题。 把自己的东西拿好，陈屿准备跟阿笙说再见，阿笙忽然从小电驴的车筐里拿出一袋东西，“差点忘记了，小屿哥，这是给你的礼物。” 陈屿想拒绝，阿笙眼疾手快把东西塞进他怀里，“不要拒绝嘛，一点小心意。” “明天见啦！” 然后骑着小电驴扬长而去。 陈屿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双针织手套，质量看上去很好，如果很贵重的话就不能收了，明天得还给阿笙。 忙了一天，陈屿很疲惫，现在只想快点回去洗个澡，然后安稳地睡个觉。 从电梯出来，陈屿远远看见公寓大门大敞开着，玄关的鞋子、帽子散落一地，等他走到门口才发现里面更是惨不忍睹，很多东西都被翻乱打碎了，他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家里进贼了。 第11章 11 11 那天晚上陈屿出去之后，林慕和独自思考了很久。 让陈屿看到他生病的一面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也意识到自己并不想把这一面展现在陈屿面前，所以像是为了逃避这个局面，第二天凌晨五点不到就起来赶飞机飞往了j市。 只有在那个家才有交集，其他时间互不干涉，这是陈屿和林慕和之间默认的相处方式。 明明所有事情都遵循以前发展的轨迹，林慕和却有种莫名的烦躁感和焦虑感。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以前的自己在陈屿面前表现得过于冷淡和高傲，所以他才会因为自己抓住了他的手而表现得那么恐惧和不安。 几分钟后助理开门进来，给林慕和拿来咖啡和上次会议要签署的文件，林慕和才从沉思中回过神。 林慕和揉揉眉心：“几点了？” 秦自秋回答：“一点半。” 林慕和拿起秦自秋新玉文盐拿过来的文件看了起来。 秦自秋站在一旁，开口说：“老板，夫人刚刚打来电话，要您不要太累，一定记得抽出时间好好休息。” 林慕和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秦自秋还没有走。 林慕和冷声道：“有事就说。” 秦自秋犹豫开口：“上午警察打电话过来，说望城那边的房子昨晚有人闯入盗窃，丢了些东西，需要您核对一下，看有没有丢失贵重的物品。” “......” - 杨之远和阿笙陪陈屿去了趟派出所，出来已经下午五点了。 “这贼家里是真的穷啊，厨房的锅都不放过，太可恶了，”杨之远愤愤道，“要让小爷抓住，有他好看的。” 阿笙点头：“抓到后让警察叔叔好好惩罚他！” 上午在物业那看了两个小时监控，中午草草吃了顿饭，下午又去了警察局，来回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陈屿现在又饿又累。 他说：“辛苦你们陪我这么久，我请你们吃饭。” “我老早就饿了，”阿笙揉揉肚子说，“那我不客气啦，谢谢小屿哥！” 杨之远也学着阿笙的语气，故意道：“小屿哥哥，那我也不客气啦！” 陈屿受不了他，“你正常点吧。” - 吃完饭，陈屿打算先送阿笙回去，然后再去把家里收拾一下，晚上就不去杨之远那住了。 杨之远听他要回去，急着劝他：“万一那家伙回来报复你怎么办？” 那个人是为了钱财才会做出这种事，应该不会做出伤人的行为，而且现在已经报警了，这人更不可能再回现场自投罗网。 阿笙也担心陈屿一个人回去住不安全，说：“小屿哥，以防万一，这几天还是先住之远哥那吧，罪犯的脑回路不是平常人能理解的。” 杨之远点头：“我和桌恒商量过了，这两天他暂时住福生家里，你过来和我住。” 陈屿说：“早晚都是要回去的，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杨之远还要劝他，这时，一辆辆黑色轿车忽然在他们身边停下来。 不知怎的，杨之远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这件事情不用他们再多干涉了，能帮陈屿解决问题的人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车子停稳后，后车窗降下来后，里面出现一张男人英俊的面孔。 这人视线在杨之远和阿笙身上扫视一眼，然后停在了背对着车身的陈屿身上。 - 隔着两米的距离，陈屿听见有道熟悉的声音喊自己名字，转过头便看见林慕和坐在车里望着自己。 其实陈屿想过很多种林慕和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态度，但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亲自回来处理。 “那个人好帅啊，”阿笙从陈屿身后探出头，“小屿哥，你们认识？” 杨之远在阿笙耳边悄悄说：“他是小屿的哥哥，帅吧。” “哇，”阿笙眼睛里冒星星了，“小屿哥，你家族基因真好啊。” 陈屿笑了笑：“我过去一下。” - 陈屿走到车边，“哥。” 林慕和的视线从看见陈屿起便一直停在他的脸上，几乎有半分钟未动，像是在确认什么事。 以前林慕和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打量陈屿，他的视线太过灼热，陈屿忽视不得，重逢的喜悦马上转变成困惑和轻微的不安，好在林慕和很快把视线移开了。 他说：“我重新在学校旁边购置了一套房，以后住那边。” 陈屿惊讶：“原来的地方不住了吗？”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中了林慕和，他忽然转过了头，加重语气：“陈屿，你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么？” “......” 陈屿没有预料林慕和的语气会变得这么严肃，表情呆滞了一下。 他们一起住了这么久，林慕和从来没有对陈屿说过重话，现在是第一次。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林慕和移开了视线，沉默了一秒，语气放轻了一些，在陈屿看不到表情的地方沉着声音说：“这里不能停车，先上来。” - 陈屿跟杨之远说自己得先回去了，杨之远答应会把阿笙送回家，让陈屿不要担心，有事情打他电话。 第11章 上车后，车厢内安静了一会，陈屿感觉自己每个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心情随着林慕和的沉默逐渐变得隐隐不安起来。 一会后，林慕和问他：“有没有受伤？” “.......没。”陈屿的双手无处安放，紧紧扣着棉服的袖口边沿，“回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 林慕和侧头看了他一眼，看似随意道：“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他的意思应该是问陈屿昨晚进贼怎么没有亲自告诉他，但是陈屿确实第一时间跟他发了短信消息。 现在这样问，估计是没有看到。 陈屿解释：“我给你发了信息。” 林慕和显然不知道陈屿发消息的事情，定定看了他了一秒，然后像是要验证一般拿出手机，翻了半分钟，终于从一堆未读短信信息里面看到了陈屿的名字。 陈屿不知道林慕和沉默的半分钟里都想了些什么，只知道后面加上林慕和个人微信时，他整个人都像在做梦。 “以后有事直接打我的电话，或者发微信给我，我会看。” 林慕和把手机还给陈屿，顿了一下又说，“刚刚我不是要责怪你，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陈屿险些没有反应过来，立刻说：“哥不用跟我道歉，是我没有做好。” “......” 林慕和看着他，唇动了下，似乎还有话要讲，但是陈屿的手机忽然响了。 陈屿有些抱歉，拿起手机，看到屏幕显示来电人是程福生。 元旦那次之后，陈屿和程福生关系亲近了很多，程福生喊杨之远出去吃饭时都会问陈屿要不要一起，可是现在这个电话打的很不是时候，因为林慕和好像还有话要讲。 于是接听不是，挂断也不是。 林慕和看出他有些犹豫，便说：“先接电话。” - 程福生打电话是来关心事情进展的，陈屿把警察目前得到的线索告诉他，说想要抓到犯人可能还得需要几天。 “要是杨之远那去不了，你可以来我家，我家房间多，随便哪间都可以睡。”程福生道，“我和宋卓恒不一样，我比他大方。” “谢谢，”陈屿谢绝了他的好意，“我现在有地方住。” 程福生没有细问地方在哪里，后面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打完了？”林慕和说。 陈屿有些不好意思：“打完了。” 林慕和：“同学？” 陈屿回答：“是的。” “刚刚那个女孩也是同学？” 女孩？ 陈屿反应得有些慢，“她是认识的学妹，不是同学。” 听到‘学妹’两个字，林慕和意味不明地看了陈屿一眼。 但是陈屿并没有察觉到林慕和的异样，他的关注点还在昨晚的盗窃事件上，纠结了一会，问出了那个问题，“哥，你有丢贵重的东西吗？” “......” 林慕和收回余光，那股异常的、不受控制的波动情绪被他隐藏起来，声音沉了几分：“没有。” 没有贵重的就好。 陈屿终于松了一口气。 - 林慕和带着陈屿去了他们新的居住地，是隔壁小区的一间两室一厅的学生公寓房，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陈屿的东西也已经全部置换成了新的，可以直接入住。 林慕和的东西也一并搬过来，放置在旁边的房间里，这就意味着，他们以后还会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从房间出来，刚好林慕和打完电话，他说：“陈屿，我打算在客厅装个监控。” 陈屿惊讶地看着他。 “监控连接我的手机，会识别人脸，要是再有那种事情发生，我能第一时间知道。” 林慕和停顿一下，考虑到一些事情，又说，“你不用担心会泄露隐私，监控只有我有权限查看。” 其实陈屿完全理解林慕和做这个决定的理由，也不排斥安装监控这件事情，他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在监控面前还能不能隐藏好自己的那些心思。 看出陈屿有些犹豫，林慕和又说：“陈屿，没有意外情况我不会打开。” 林慕和说了不会，那就肯定不会。 陈屿好像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最终点了点头。 -------------------- 稍稍修了两下 第12章 12 12 从元月二十号开始，望城迎来了第二阶段的大降温，气温一下子降到了零下几度。 陈屿是个纯北方人，但是始终习惯不了这寒冷的冬季气温，加上每天要去兼职，一不小心又感冒了，早上还发起了低烧。 阿笙担心陈屿的，帮陈屿带了班，那天下班后还特意给陈屿送去了她熬的汤和感冒药。 “小屿哥，以前我生病的时候，我妈经常给我熬这个汤，趁热喝个两三碗，感冒一下就能好了。”阿笙说。 “咳咳......谢谢，”陈屿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阿笙笑笑：“没关系，我喜欢跑来跑去。” 陈屿想给她拿点水果吃，发现冰箱里只剩前些天没吃完的提子和圣女果，不好意思拿出去招待人，有些抱歉：“水果吃完了，你要喝牛奶吗？” “不用不用，休息一下我就走。”阿笙环顾一周，问，“小屿哥，你会在望城过年吗？” 以往林慕和都会回本家过年，留陈屿一个人待在公寓，不出意外，今年也会是如此。 于是便点了点头。 阿笙高兴道：“那我之后可以来给你拜年吗？” 拜年？ 阿笙说：“我妈做的烤鸭味道棒极了，我特想让你尝尝，还有我姥姥家那边的特产，那是我童年的回忆，可惜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小屿哥，到时候我来下厨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可会炒菜了。” 其实陈屿并不想让朋友们来公寓，因为他们并不清楚陈屿只是暂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属于他。 可是陈屿又不想让阿笙失望，最后只能很模糊地嗯了一声。 “那就说定了啊，一言为定。” 把阿笙送走，陈屿打算弄点晚饭吃，然后吃药睡觉。 他刚走到厨门口，放在客厅的手机就响了。 是林慕和打来的。 - 距离上次和林慕和见面已经过去一周，这一周里林慕和偶尔会打电话回来，告诉陈屿警察那边关于犯人的进展。 想必这次也是吧。 陈屿接通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低低的一声：“是我。” 陈屿喊了一声哥。 林慕和问他：“感冒了？” “鼻子有点堵。” “吃药了吗？” “吃了。” 说完后，那边安静了一会。 这种寂静现在在他们的通话中时常会出现，起初陈屿担心林慕和是在忙于工作，或者和自己实在无话题可聊，但是每次安静一会后林慕和又会挑起一个新的话题，然后顺利结束通话，所以陈屿便努力当个合格的通话对象，耐心等待他的下一句。 果不其然，一会后林慕和便说：“人已经抓到了。” “找到了就好。”这件事情历经一周终于得到解决，陈屿松了口气，“需要我去警局吗？” “不用，”林慕和说，“已经解决了。” 陈屿：“哦，这样啊。” “吃饭了么？” “还没有。” “晚饭打算吃什么？” “下面吧。” “就吃面？” “我不太饿，吃面就够了。” “嗯，钱够用吗？” “哥之前给我转的还没用完。” “缺什么随时跟我说。” “嗯，好的。” 之后通话结束。 陈屿呆呆地看着通话界面出神了两秒，随后抬头看了眼客厅天花板角落里的那个监控。 这个监控已经安装了一个星期，除了开头几天感觉有些突兀之外，现在陈屿已经完全接受了它的存在。 监控虽然连着林慕和的手机，但陈屿知道，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他的样子绝对不会出现在林慕和的手机里。 可是每当他抬头，都会有一种和林慕和两眼相望的错觉。 好像林慕和就在这里，就在陈屿眼前。 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把陈屿拉回现实。 他把手机放回桌上，一下子的安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然后像是适应过来，去厨房下了碗面，吃完后把厨余垃圾清理出来放到公寓门口，打算明天上班时带下去扔掉。 - 春节在元月二十九号，杨之远二十三号回了海城，阿笙去了她姥姥家，程福生和宋卓恒也都去了他们父母的城市，只剩陈屿一个人留在望城。 望城这几天一直在下雪，白雪纷纷扬扬，大地被一片纯白覆盖得严严实实，已经看不到原本的颜色了。 陈屿这两天一直在采购之后十天的粮食，春节期间商店不会开门，他必须多买一点。 第12章 全副武装后，陈屿拎着菜篮子出门了，回来的时候遇到电梯故障，只有一个电梯正常运行，就在一楼多等了一会。 也就是这一会的功夫，陈屿看见左边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摆着一个破旧的纸箱，箱子里面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陈屿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小、那么可怜的家伙，恍惚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等把脏兮兮的小东西带回去，用百度搜索才知道，原来它是一只猫。 “嗷呜。” 小家伙灰不溜秋的，像个被啃过的海胆，到了新环境不适应，一直冲陈屿叫唤，四条猫腿腿好像已经不能支撑它的身体了，抖得很厉害，他的毛发也东一团西一团地粘在一起。 陈屿没有养过小动物，面对这么一团东西手足无措，只能借住网络搜索，找到到一篇‘捡到流浪猫该怎么办’的帖子，按照步骤给小家伙换了个温暖一些的窝，等它的身体不再抖了之后又弄了些小奶猫能吃的食物，把它暂时安置在客厅的角落。 小猫虽然脏兮兮的，但好在身体没有明显的伤痕，东西也吃得下，吃饱后就不叫了。 不过陈屿很快想到一个问题，他把猫带回来，之后该怎么办？ 要养吗？ 林慕和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考虑到这些问题，陈屿给杨之远打了个电话。 “我妈养了四只布偶、两只橘猫、一只暹罗和一只英短，你要是养不了，到时候给我，我带回去给我妈，多加一只不嫌多。”杨之远说，“猫在哪，给我看看。” 陈屿便把手机对准装小猫的盒子，镜头里露出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来。 杨之远仔细打量一遍，说：“看样子应该是一只奶牛猫，大概只有一两个月大。” 这么小，难怪只有丁点大。 “既然小家伙被你带回去了，你就暂时承担起奶爸的责任吧。”杨之远躺在沙发上，“不过不用担心，养猫没人比我熟，我妈的暹罗和橘猫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杨之远知道怎么照顾小猫，陈屿瞬间感觉轻松很多，之后依照他说的，赶紧出去给小猫买了猫砂、尿垫和小奶猫的猫粮以及猫盆，等附近的宠物医院开了门，再带小家伙去做一次全身检查。 - 家里忽然多了一只猫，陈屿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 小猫还很小，很多地方都需要陈屿的帮助，特别是排泄，开始的几天陈屿总是手忙脚乱，食物、小猫的排泄物弄得到处都是，不过它吃饭吃得很好，幼猫粮混着羊奶，小肚子吃得鼓鼓的。 小猫身上很脏，陈屿很想给它洗个澡，但是杨之远特别嘱咐，要等带它去看了医生，在医生允许的情况下才能洗，便只能暂时拿毛巾给它擦身体。 杨之远建议陈屿先笼养小猫，以防它在家里乱拉屎。 家里没有笼子，陈屿便把一个大点的收纳箱整理出来，在最下面铺一层厚衣服，衣服上铺上尿垫，然后给猫睡觉的地方再铺一件厚衣服，最后把它搬到自己房间。 第一晚，陈屿就被新舍友吵醒了。 “喵呜，嗷呜，嗷呜......” 小家伙一直扒拉收纳箱，发出阵阵叫声，陈屿从睡梦中被吵醒，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你怎么了？” 他翻身下床，打开灯，发现小家伙不睡觉，一直想往收纳箱外面爬。 “你现在不能出来。” 陈屿想把小家伙移到衣服上，哄它睡觉，刚把它拎起来，发现它屁屁那块的毛发黏在一起了，周围有一圈不明污渍，闻起来臭臭的。 它是不是不舒服，所以才一直叫？ 陈屿便去浴室开了热水，拿一条毛巾打湿，把小猫的屁股清理了一下。清理干净，小猫抖了抖毛发，仍旧‘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 现在这个点，杨之远估计已经睡了，陈屿没办法，只能去网上搜，一下子搜出好多种可能来，有说生病的、发情的，甚至还有说失眠的，把他吓了一跳，然后根据比较可靠的帖子一种一种进行尝试，客厅卧室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出小猫一直叫唤的原因。 原来它是渴了。 给它喝了点水后，它就安静地回到那堆衣服上趴下了。 陈屿终于可以休息了，去浴室洗了个脸和手，回房间的时候，小猫已经翻着肚皮呼呼大睡了。 他打算关灯继续睡，忽然看见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微信信息。 这个点，谁会给他发信息？ 陈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林慕和。 哥：睡了吗？ 陈屿犹豫了一秒，回复：还没有。 林慕和消息回复得很快：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 陈屿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林慕和说过不会看监控，那就肯定不会，一定是有事情才会给自己发信息。 陈屿：睡前喝了些水。 陈屿：哥有事情吗？ 小猫的事情陈屿还没有打算跟林慕和讲，其实他有些担心林慕和会不同意，毕竟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听说林慕和养过宠物。 年节这一个月林慕和肯定不会回来，陈屿打算先探探他的态度，如果他不允许养，那就只能把小猫交给杨之远。 一会后，林慕和发信息过来了，说让陈屿把他房间里的一个文件找出来拍给他。 原来真的是有事情。 陈屿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13章 13 13 伦敦时间晚上九点，林慕和视线停在手机的一张截图上，他刚把某个地方放大，助理秦自秋就敲门进来了。 “老板，温斯顿先生来了。” 秦自秋说完后，他身后出现了一位金发碧眼、身穿一套杏色西服的高大英俊的西方男人。 温斯顿有着白种人所有的优点，身高体壮，眉眼深邃，长相出挑，微笑时明媚动人，宛如宫廷里优雅高贵的王子。 “林，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温斯顿张开手臂，想要和林慕和来个热情的拥抱。 但是林慕和显然不打算做出回应，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林，你依旧这么无情。”温斯顿耸耸肩，他笑起来时眼尾上挑，像只狐狸似的，忽然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秦自秋，“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拥抱，那就让助理先生代替你吧。” 说着，长腿一迈，朝站在门口的秦自秋走过去，笑嘻嘻道：“秋，你想我了吗？” 秦自秋毫不迟疑地弯腰鞠躬：“温斯顿先生，老板待会还有视频会议，请您不要浪费时间了。” 拒绝的意思明显不过。 温斯顿双手停在空中，眼睛盯着秦自秋因弯腰而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后颈，眸光闪烁了一下，随后道：“既然秋这么说了，那我只能照做，这才是绅士的作为。” “谢谢。” 秦自秋直起身体，眼前忽然一闪，下一刻便被禁锢到一个温热的怀中。 温斯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贴着秦自秋耳畔的头发也很柔软，和秦自秋对西方人的固有印象完全不同。 “但是见面打招呼，是绅士的基本礼仪，”温斯顿在秦自秋耳边道，声音故意压低了，“秋，你肯定也能理解我吧。” 然后在秦自秋生气前松开了他，微笑着后退两步，返回到林慕和那边。 “......” 秦自秋呆滞了两秒，暗暗握紧拳头，瞪了眼笑得脸上都要开花了的温斯顿。 这个轻浮的西方男人，真的很令人讨厌。 - 秦自秋出去了，剩下温斯顿和林慕和两人待在办公室。 温斯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喝着秦自秋给他泡的、口感奇特的速溶咖啡，问：“林，我很好奇，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吗？” 林慕和没有回答。 温斯顿挑眉，自顾自道：“小孩叛逆非常正常，我侄子前些时间还闹着跟我哥哥断绝关系，就为了一双运动鞋。” 林慕和：“你侄子多大？” “12岁。” “......” “12岁和19岁有区别吗？”温斯顿在林慕和灼灼视线下耸耸肩，“都是十几岁的年纪。” 林慕和继续低头看资料，冷漠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林，不要这样，”温斯顿拿着那杯速溶咖啡起身，走到林慕和办公桌旁边，提议道，“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待会一起吃顿饭吧，叫上你的助理。” 林慕和：“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那你的助理呢，秋喜欢吃什么？” 林慕和抬眼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说：“他喜欢什么，你自己去问。” “如果他愿意告诉我，我就不会来问你了。”温斯顿很伤感，“秋甚至都不愿意和我互换ins账号，林，你得帮帮我。” 林慕和不想插手任何关于温斯顿私生活的事情，无情拒绝。 第13章 温斯顿叹口气，走到好友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林，你这阵子生活太压抑了，好好放松一下吧，你家小孩有他自己的想法，家长不用处处操心，前些年你不怎么管他，他不是没缺胳膊少腿活得好好的吗。” “所以放手吧，让他过自己的生活，你也能轻松一点。” “……”放手？ 让他从陈屿的生活里退出去？ 林慕和不想这样。 或许至少在陈屿大学毕业、工作稳定之前，他这个哥哥的身份得一直保持下去，所以他不能把陈屿放在一边看着不管，他理应清楚关于陈屿的所有事情。 - 新年伊始。 陈屿早早起来，为自己和小猫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小猫在陈屿的照顾下，不再是邋里邋遢的样子，身上的毛色终于能看清了。 “眼睛是黑棕色，脑袋和背部是浅黑色的，腹部和四只猫爪上有白色的毛发。”陈屿拿着手机，镜头对着猫窝，给那边的程福生介绍，“之远说这种猫叫做奶牛猫。” 程福生：“它看着有点脏，不洗洗吗？” 陈屿解释：“还没有带它去看医生，现在还不能洗澡。” 程福生‘啧’了一声，“真麻烦，你这是带了一个祖宗回来啊。” 陈屿笑笑，“它还小，比较娇贵。” “对了，杨之远跟你联系了吗？”程福生问，“我的游戏账号借给他，现在登录不上去，打他电话打不通。” 他这么一说，陈屿想起来，上次跟杨之远联系还是除夕前一天，昨晚给他发的新年祝福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回复。 陈屿就说：“我昨天给他发了信息，他还没回我。” “这样啊......”程福生沉默了一下，“行，我知道了，那先挂了，我再去给他打个电话。” “嗯，再见。” 挂了电话，陈屿打算给小猫清理一下猫窝。 一个晚上的时间，小猫的粑粑拉得到处都是，尿垫上面全是污渍，垫着的衣服一直没换过，已经很脏了。 原本陈屿是想用猫砂的，但是小猫太小，还不会使用猫砂，甚至可能还会有误食猫砂的风险，所以陈屿只能先用尿垫代替。 陈屿把小猫移到一个纸箱里，把收纳箱里面的衣服、尿垫拿出来，换上新的，再返回去看时，发现小家伙竟然把纸箱推翻了，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不停‘嗷呜嗷呜’地叫着。 陈屿赶紧走过去，轻轻把它抱起来，“不能到处走，乖哦。” 小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眼前巨大的动物，又‘嗷呜’了几声。 陈屿想，原来猫不是‘喵喵’的叫，而是‘嗷呜嗷呜’这样叫的，真神奇。 晚上吃完晚饭，陈屿接到了林慕和的电话。 入室盗窃的案子已经处理完了，陈屿以为他和林慕和又会变回以前几乎不联系的状态，没想到林慕和还会打电话过来。 林慕和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一听到林慕和的声音，陈屿的心就砰砰跳动起来，他怕自己紧张得过于明显，就抱着小猫走去阳台，看着外边霓虹璀璨的夜景平复心情，说：“我在阳台看风景。” “好看么？” “好看。” 陈屿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哥，你要看吗？” 那边显然没料到陈屿会这样问，沉默了一下，然后在陈屿转移话题前轻轻嗯了一声，陈屿怔了半秒，打开微信，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阳台的平开窗玻璃表面会反射出室内的一些景象，但是陈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选择了一个好一点的角度，按下拍摄键就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后，林慕和评价：“很美。” 陈屿说：“今晚难得能看见星星。” 他们的通话没有持续很久，内容也很简单，是一次极其普通的日常对话，但是对于陈屿而言却是那么的特殊，以至于电话挂断，陈屿久久都无法回神。 - 初四那天，阿笙给陈屿打了个电话，说姥姥身体突然不好，她得去医院照顾几天，不能给他拜年了，但是礼物会带给他的。 陈屿说没关系，跟她互道了新年快乐，并祝愿姥姥早日康复。 杨之远到初五才给陈屿回复消息，说发生了一点紧急情况，这次会晚点回望城，兼职去不了了。 陈屿也没问原因，回了个好。 过了年初七，大部分街道恢复营业，陈屿搜索了最近一家宠物医院的位置，确定已经开门，就打了个车带着小猫过去。 医生给小猫做了全面的检查，没有什么疾病，说可能是家养的猫生的崽，主人不想养才丢掉的，刚丢出来就被陈屿捡到了，小家伙很幸运。 小猫还没有两个月，太小了，现在只能先做驱虫，医生让陈屿过二十天再带它来打疫苗，建议他备一点小猫生病常用药，还跟他讲述了一些养猫的注意事项。 陈屿认真记笔记，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 陈屿把小猫放回收纳箱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小猫已经熟悉陈屿了，陈屿摸它的时候，会自动把头伸过去蹭他的掌心。 每当这时，陈屿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柔软奇妙感。 后面由于要兼职，陈屿有几个小时不在家，所以他给小猫买了一个喂食器，还买了一个大一点的猫笼。 这些东西不好放在卧室，陈屿就把它们全部放在了客厅的阳台上。 正月十二那天下班回去，陈屿刚打开家门，就听见小猫‘嗷呜嗷呜’地叫。他走过去，发现小猫正趴在自动喂食器的碗里，抬着脑袋看着自己。 陈屿蹲下身，把小猫从碗里拎出来，放到一边。 “嗷呜，嗷呜。”小家伙一脸无辜地看着陈屿，刚被拎出来又想走回去。 “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是睡觉的地方。” 陈屿拿来纸巾给小猫擦干毛发上面的污渍，“饿了吗？我马上给你弄吃的。” “嗷呜。”小猫拿爪子拍了拍碗。 陈屿刚要给它弄猫粮，玄关的电子锁忽然发出咔哒的一声。 第14章 14 14 林慕和走进来后，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陈屿站在客厅中间，举止间皆透着不知所措，他的脚边是装猫的笼子，小家伙不知道另一个男主人回来了，正‘嗷呜嗷呜’地叫着。 林慕和和陈屿四目相对，陈屿的表情有些僵硬，林慕和比他要平静很多，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圈，然后缓缓移到下面那团不明物‘海胆’身上。 沉默两秒，他开口问：“猫多大了？” 陈屿：“......快两个月了。” 林慕和：“怎么不选一只大一点的？” 陈屿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捡的。” 林慕和嗯了一声，好像并不惊讶，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花费时间，又问陈屿：“吃饭了吗？” 陈屿摇头。 他刚下班回来，还没来得及做。 “晚餐想吃什么？”林慕和把大衣脱了，卷起袖子，看样子是要亲自下厨。 “都可以。” 陈屿本来想去接他的衣服，但是考虑到手刚刚触碰了小猫，还没来得及洗，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林慕和把大衣放在餐厅的椅子上，转身进去了厨房。 - 简单做了个晚餐，陈屿和林慕和面对面坐在餐厅的椅子上。 气氛太尴尬了，陈屿真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那个……”他做了会思想斗争，想想还是得解释，“猫是在楼下捡的，去医院做了检查，没有生病，我有个朋友说愿意养，开学前就暂时放我这。” 林慕和淡淡嗯了一声，陈屿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好又加了一句：“大概只待半个月，我朋友就会把它领走。” 陈屿没敢抬起视线，所以他没有看到林慕和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 只听他说：“我以为你喜欢。” 陈屿一顿。 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自己喜不喜欢小动物，当时只是不能放任那么小的一个生命在大冬天里等待死亡，所以才决定把它带回家。 林慕和这样问，是想确定他想不想养吗？ 于是陈屿试探着问对面的人：“如果我喜欢，我能养它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 陈屿说完就有点后悔了，林慕和这么忙，应该不会同意养小动物，而且他没有提前告知就把小东西带回来，林慕和已经够包容他了，不应该再提一些多余的要求。 这样想着，陈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起来。 不过林慕和没有沉默很久，很快给出了答案，他说：“陈屿，它是你捡的，去留取决于你。” 陈屿一怔，这是他想养就养的意思？ 他意外道：“哥，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陈屿解释：“你从来没有养过宠物。” 这是真的，林慕和从来没有养过、也从来不打算养宠物，他的时间非常珍贵，他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第14章 但是如果陈屿想养，他想他会允许，因为陈屿和猫在一起画面有种说不出的柔和，是林慕和从没有感受过的，他会很期待这一幕。 于是便说：“只要你想，我就会同意。” “……” 突如其来的一句的话，让陈屿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只是林慕和站在哥哥的角度说出口的而已。 他不能再擅自添加自己的臆想，增加多余的期待。 “谢谢哥。” 陈屿笑了一下，“我想把它留下。” 林慕和嗯了一声，关于猫的对话以此结束。 - 吃完饭，陈屿喂了猫，把猫笼收拾一遍，就找了衣服进去浴室洗澡去了，客厅只剩下林慕和和小家伙四目相对。 小家伙坐在一堆衣服上，小脑壳转啊转，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么小，这么黑，是陈屿捡回来的东西。 林慕和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打量过这个小家伙，文件看得索然无味，一时兴起，便起身走到在铁笼前。 他的影子完全遮住了小家伙的窝，小家伙抬着小脑袋看着忽然靠近的巨物，不是熟悉的气味，立马嗷呜嗷呜地往后缩了缩，把脑壳埋进那堆衣服下面。 看来小家伙并不想和新出现的男人进行深入交流。 林慕和盯着这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了几眼，发现他比手机屏幕里看到的还要小，毛色也不是全黑的，样子有点呆，走路也走不好。 哪哪都不行，但是又莫名看着顺眼。 林慕和在笼子前站了两分钟，小家伙半个身体已经躲到衣服下面去了，只剩一条小尾巴露在外面。 如果不是陈屿，林慕和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和一只猫离这么近。 陈屿洗完澡出来，看见林慕和坐在客厅看书，他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说：“哥，我洗完了。” 林慕和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屿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睡衣，款式很普通，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穿久了领子有些松垮，白皙的脖子和锁骨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空气中。 其实陈屿以前在林慕和面前这样穿过很多次，但是林慕和从来没有注意过，或者说，以前的林慕和从来没有想要在意陈屿在家是什么样子。 而现在恰恰相反，陈屿身上仿佛产生了某种魔力，让林慕和没有办法挪开眼。 林慕和不知道这种情感算什么，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只能在陈屿发现异常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然后合上书起身前，为了维持一个好哥哥的形象而叮嘱他即使在家也要穿件外套，不要感冒，然后从容走进卧室。 - 这次林慕和在公寓待了三天。 三天对于陈屿来说已经很长了，以前林慕和经常只睡一晚就走，甚至有时候回来了陈屿都不知道，还是秦自秋上门帮林慕和取东西，陈屿才知道他回来过。 林慕和走后，公寓里只剩下陈屿和猫。 小家伙越来越精神了，精力旺盛过头时会一直叫，陈屿后面便试着放它出来在客厅走动。 活动范围变大，小家伙对开始对新世界进行探索，从铁笼走到茶几、沙发，猫鼻子到处嗅啊嗅，陈屿担心它钻到沙发下面不出来，就把它抱到了沙发上。 小家伙小小的一团，从远处看真像个海胆。 陈屿坐到它边上，摸了摸它的毛茸茸的脑袋，想起来每个宠物好像都有自己的名字，思考两秒，试着喊道：“海胆。” 小家伙嗷呜了一声。 “海胆。”陈屿又叫了一遍。 海胆踩着陈屿的裤子爬到了他腿上，猫爪对着陈屿的衣服抓了两下。 陈屿低头看，发现自己卫衣前面有个红色的图案，海胆估计是觉得新奇，把他的衣服当玩具了。 陈屿没打算把它赶下去，拖着它的身体顺势在沙发上躺下了，海胆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在陈屿胸口踩来踩去，陈屿纯白的卫衣上逐渐多了几团浅黄色的梅花图案。 - 林慕和盯着手机屏幕，正看得出神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他下意识把手机反扣到桌上，发出‘砰’地一声清脆的声响。 “……” 秦自秋进门动作一顿。 好在他反应很快，解释道：“老板，有份文件需要您马上过目，我敲了门您没有回答，需要我出去吗？” 林慕和镇定自若道：“进来。” 秦自秋便恭敬地给他送过去，余光撇到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已经熄了屏，完全出不出刚刚在看什么。 秦自秋微微有些疑惑。 林慕和最近有点不对劲，看手机的时间忽然增加了很多。 秦自秋对林慕和的习惯十分了解，他不打游戏，不刷视频，不玩交友软件，电子设备只是工作需要，空闲时间不是运动就是看书，像现在这样忽然频繁盯着手机看，有点不正常。 “下次不管有多紧急的事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进来。”林慕和沉声说。 看来刚刚确实是打扰到他了。 秦自秋点头：“好的老板，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错误。” 第15章 15 15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个周末，陈屿和杨之远一起带着海胆去打了第一针疫苗。 小家伙是第二次来这家宠物医院了，一点都不害怕，乖乖地任由陈屿抱着，打针的时候也没有应激反应，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宠物医生，两秒就打完了。 打完后，医生给了它一根猫条作为奖励。 从医院出来，杨之远凑到陈屿身前捏了捏他怀里的猫猫头，“真乖，比我家那几只听话多了。” 也许是知道是在夸它，海胆软绵绵叫了两声。 来到家已经一个月了，海胆现在已经会在固定的地点尿尿和拉粑粑，从笼子里出来不会随便钻到沙发底下，陈屿喊它名字时会过去用脑袋蹭他，一只猫的时候会安静地趴在阳台上晒太阳，除了有点喜欢叼东西之外，不会到处搞破坏。 陈屿感觉自己好像养了一个小孩子。 杨之远看了眼手机，问陈屿：“待会一起出去吃饭吗，程福生说想聚一下。” 陈屿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想了想，说：“下次再聚吧，我想陪陪海胆。” “行。”杨之远说，“那我帮你拒绝了啊。” - 陈屿网购了一些猫咪的零食、逗猫棒和猫咪专用的小垫子，回去后把快递都拿了回来，拆了给海胆当场试用。 逗猫棒对新手海胆非常适用，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 就这样一个下午过去了，陈屿和海胆累的双双躺在了沙发上。 海胆习惯性地爬到陈屿腿上，翻着肚皮猫猫叫。 陈屿很喜欢摸它的肚子，软软暖暖的，很舒服。 海胆脑袋和背上的毛发都是黑色的，只有胸前和四只爪子上有白色的毛，毛色分布和手机里的奶牛猫有些不一样，性格也和它们截然相反，所以陈屿有时候会怀疑它究竟是不是奶牛猫。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无论它是什么品种，陈屿都会好好把它养大。 晚餐时间到了，陈屿把海胆放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乖哦，我去做晚饭。” “嗷呜。” 陈屿一起身，海胆也跟着跳下沙发，贴着陈屿的脚边走，不想和他分开。 小家伙最近越来越粘人了。 “我要忙，你自己玩会好吗？”陈屿低说。 海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陈屿一秒，像是听懂了似的，停在了厨房门口，尾巴甩啊甩，然后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小猫坐姿，坐在门口没进去了。 陈屿没忍住，给小家伙拍了张照片。 吃完晚饭，陈屿把菜收了，准备洗碗时，玄关忽然传来门铃声。 海胆对门铃声比较陌生，门铃一响它就扔下玩具跑回笼子里去了，躲在它的阿贝贝上面，警惕地看着门口。 陈屿去开了门，门外的人是阿笙。 她微笑道：“小屿哥，好久不见！” - 阿笙给陈屿带了一些她姥姥家的特产，满满两大袋。 陈屿十分意外：“怎么带这么多。” “这是我姥姥要我给你带的，本来还有一袋，但是我拿不了了。” 人都来了，陈屿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先让她先进来。 “哇，它就是海胆吗？比照片里看的还要可爱。” 阿笙蹲在笼子前面打量小猫，“姐姐不是坏人，过来让我摸一下可以吗？” “嗷呜。” 海胆对阿笙的靠近有些排斥，小小的身体缩在角落，不论阿笙怎么喊它名字都不愿意出去，用零食诱惑也没有用。 最后阿笙只好放弃了。 今天早上杨之远过来时，海胆也是不愿意让他碰，后面陈屿抱着它才肯让杨之远摸一下。 陈屿说：“它现在跟你不熟，熟悉了之后会让你碰的。” “好吧。” 第15章 阿笙遗憾地起身，环顾四周，问他：“小屿哥，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阿笙来过陈屿家两次，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哥哥，难道不住一起？ “我哥比较忙。” “这样啊。”阿笙忽然笑了笑，“那以后我下课可以来你家看海胆吗？我真的很喜欢它。” 陈屿想，多一个人，海胆能够更快地融入人类世界，以后遇到陌生人可能就不会再那么害怕，于是答应了。 “谢谢小屿哥！” 阿笙坐了一会，时间比较晚，没过多久就要回去，陈屿打算送她去楼下。 “我打了车，很快就到。”阿笙说，“外面冷，送到这就行了，小屿哥你回去吧。” 陈屿：“我送你上车。” 阿笙毕竟是一个女孩，陈屿还是想送她上车比较放心。 - 夜晚的温度很低，整个街道没什么人。 路边的灯把陈屿和阿笙的影子拉得老长，一阵寒风吹过来，阿笙缩着脖子往陈屿身边靠了靠，地面上的两个影子就完全靠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阿笙脸颊不由得一红，忽然道：“小屿哥，其实我一直有个事情没有告诉你。” 陈屿平静问：“什么事？” 阿笙闭上眼睛，深呼吸两下，鼓起勇气道：“其实，自从第一次我……”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被一阵从天而降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 阿笙和陈屿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齐齐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您好，打扰一下。” 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驶来一辆车，驾驶座的中年男人正探出头，“请问两位是尾号xxxx的乘客吗？” “……”阿笙：“是的。” 对方说：“我是打车司机，刚刚打电话一直没接。” 阿笙看了手机，显示了两个未接电话，她手机开了静音，没有听到铃声，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我没听到声音。” “那先上车吧，这里不能车。” 看来今天不适合告白。 她只好对陈屿说：“小屿哥，今天太晚了，这些话下次我再跟你说吧。” 陈屿点点头：“再见。” - 把阿笙送上车，陈屿就回去了。 外面真的很冷，只有进家门陈屿才感觉到一丝温暖，不过他有些意外，海胆竟然坐在玄关口等他。 小小的一团，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像个摆件似的，若不是和地板颜色截然相反，很难发现这里竟然坐着一只猫。 陈屿忍不住问：“你是在等我吗？” 海胆嗷呜一声，然后起身朝他走过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 陈屿的心都要融化了，弯腰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走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沙发上坐了个人。 林慕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大衣还放在膝上，手里拿着手机，面色凝重，陈屿猜测应该是在看工作方面的信息。 “哥，”他喊了林慕和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慕和侧过头，那张脸在灯光下显得尤为英俊，视线在陈屿脸上停了两秒，若有所思，然后移开目光，冷声吐出两个字：“刚刚。” 那就是在他下楼的时候，林慕和刚好回来。 陈屿感觉林慕和的心情可能不太好，以前他忙或者烦躁的时候，脸色就会特别阴沉，声音也会比以往冷淡一些，陈屿没有办法为他排忧解难，所以每次都只能选择回避，把空间让给他一个人。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就这么不凑巧呢。 但是最近他们的关系变亲近了，他应该能多说几句话吧，于是又问：“哥你吃饭了吗？” 林慕和嗯了一声。 陈屿：“我朋友给我带了些特产，哥要是喜欢，可以带点去尝尝。” 林慕和没做声。 陈屿决定不打扰他了，“那你先忙，我进去了。” 他把海胆放进笼子里，打算回房间。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林慕和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陈屿。” 陈屿脚步一停。 林慕和忽然问：“谈恋爱了？” 陈屿一顿。 怎么突然这么问？ 林慕和沉声道：“刚刚。” 刚刚？ 陈屿这才反应过来，林慕和应该是看到他和阿笙走在一起的画面误会了。 他赶紧解释道：“哦，阿笙是之前……” “陈屿。” 这是第一次，林慕和没有让陈屿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林慕和的语气显得急切而又严厉，表情也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与凛然，他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大学四年时间，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 林慕和是想说谈恋爱是多余的事情吗？ 陈屿忽然感觉眼睛有点发酸，他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正常。 “我知道了，我会整理好的。” 冗长的沉默过后，林慕和说：“我还有事。” 然后便拿着外套出门，只剩下陈屿一个人独自站在那里。 海胆兴许是感受到陈屿的情绪有些低落，一直在冲他叫。 许久之后，陈屿走过去，把小家伙从笼子里抱出来，带着它进了自己房间。 第16章 16 16 其实陈屿一直没有考研的打算，因为他做兼职没有存下多少钱，不想研究生三年的学费也让林慕和承担。 可是本科出来根本找不到好工作，这就意味着将来他和林慕和的差距只会越变越大，加上林慕和应该是希望他能继续读下去的。 所以陈屿想，如果考上了，他就读；没有考上，就直接就业。 考研的决定做出来之后，陈屿去自习室的时间多了起来，连着几个星期课后找不到人，杨之远才知道他在备考。 杨之远对陈屿这个决定一点都不意外，还跟他说不考研才是不正常的。 “我爸也想要我考，但是我每个学期都挂科，能顺利毕业就不错了，考研不得要我命。”杨之远趴在桌上跟陈屿诉苦，“小屿，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陈屿想了想，给他建议：“你先把挂科的科目补过吧，这学期有几门？” 杨之远垂死病中惊坐起，认真掰指头数了数，“1、2……好像是三门。” 陈屿吃惊地看着他。 “其中有一门我是有理由的！”杨之远解释，“我带错书了，复习完才发现课本不对，我学了的，这真不能怪我。” 陈屿叹口气，“期末的时候去找老师要考试范围，实在不行我给你补，应该能过。” “小屿，我知道你最好了。”杨之远像是找到了救星，把头埋进他肩窝里，“好兄弟一辈子！” “想要顺利毕业的话，以后不能再随便应付考试。”陈屿拍拍杨之远的肩膀以作安慰，“延毕会很麻烦。” “嗯嗯，我知道，以后再也不等到考前再复习了……” 这时，他们之间忽然插进来一只手，把杨之远的脸往旁边推了一下，和陈屿拉开好一段距离。 这人冷声道：“凑这么近做什么？” 不用回头，陈屿也能知道身后站着的是宋卓恒。 杨之远转头，“你怎么来了？” 宋卓恒把书包放在杨之远旁边，冷冷吐出两个字：“学习。” “你也考研啊？”杨之远惊讶道。 宋卓恒用一种很复杂地眼神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坐到他身边。 杨之远唉声叹气：“都考研，那就只有我一个人先就业了。” 既然宋卓恒来了，陈屿不想继续待下去，他装作看了眼信息，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喂猫了。” 杨之远啊了一声：“晚上一起吃饭吗？” “不了，”陈屿说，“你们吃吧，我在家做。” - 回去后，看时间还早，陈屿打算把这周作业的课题报告写完，就拿着电脑来到客厅。 海胆打完了第二针疫苗，也长大了一圈，从小小一团长得要用双手才能抱住了。 陈屿发现，只要他坐到沙发上，海胆就会马上跳上来，用脑袋蹭蹭他的手臂，然后躺在他的腿上。 海胆对陈屿的大腿真的，从一个多月开始到现在，一直喜欢趴他腿上睡觉。 坐到沙发上还没过一分钟，小家伙果然闻着味就来了，叼着它的小毯子跳上沙发，从陈屿胳膊底下钻过去，然后就在他腿上躺下了，尾巴在一旁甩啊甩，陈屿都没办法好好看电脑。 “我弄完再陪你玩。” 陈屿挼了挼猫猫头，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猫条，撕开，海胆立马把尾巴收起来了。 半小时过去，陈屿终于写完了，小猫一脸餍足地窝在他怀里打起了呼噜。 陈屿把猫抱到沙发上，刚一找地就睁开了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舔起毛来。 第16章 刚开始陈屿还担心海胆从小离开猫妈妈，不会自己整理毛发，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它一只猫也能把这些做得很好。 陈屿去了厨房，打算做晚饭，顺便给海胆加个餐。 刚把米淘洗好，门铃就响了。 海胆听到声音，小毯子都不要了，立马跳到柜子上，远远盯着门口。 陈屿去开门，门外是两个穿黄色快递服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道：“您好，请问是陈屿先生吗？” 陈屿点头：“我是。” “您预订的猫爬架到了，麻烦签收一下。” 陈屿有些疑惑，他不记得自己有买猫爬架。 这个时候微信信息提示铃声响起，陈屿掏出手机，看见林慕和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哥：快递收到了么？ 猫爬架是林慕和买的。 他回复：收到了。 快递员说：“需要我们帮您组装吗？组装不额外收取费用，是免费的。” 箱子这么大，一个人装起来可能有些麻烦，陈屿只好把门打开，让他们把东西搬进来。 猫爬架的快递箱子要两个人才能抬动，他们走到客厅里侧，问：“贴着这面墙放可以吗？” “麻烦等一下，我问问。” 猫爬架放置的位置陈屿得问问林慕和，于是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陈屿：放在这里可以吗？ 林慕和很快回复：可以。 陈屿便对他们说：“放那就放那里吧，麻烦你们了。” “不用客气。” - 半个小时候后，猫爬架终于装好了。 陈屿有想过猫爬架会有点大，但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大。 它是树形的，很高，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有四个分枝，分枝上面有太空舱、小木屋，以及奇形怪状、但看起来有点可爱的玩具，还装了氛围感小电灯，底座十分宽敞，里面还有个洞，陈屿甚至认为自己都可以躺进去。 这对于只有三个多月的海胆来说，有些太大了。 果然，海胆见了这个庞然大物有点被吓到，躲到了客厅餐桌桌角后面，完全没有兴趣可言。 陈屿叉着腰，看来得花一些时间教它才行了。 - 林慕和放下手机，刚转身就看到从隔壁出来的里安^温斯顿。 “林，你不知道，刚刚有三个人缠着我，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们。”温斯顿叹口气，“如果秋也能像他们一样发现我的魅力就好了。” 林慕和对他的私生活没有任何兴趣，看了眼手表，道：“宴会要结束了，我先走了。” “不再待会了？”温斯顿挑眉，“据我所知这场宴会可是罗斯先生专门为你准备的，如果你提前走了，他会很遗憾。” 林慕和并不想拐弯抹角：“我对他的女儿没有兴趣。” 温斯顿笑了，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现场还有很多美丽佳人，难道没有一个能入你的眼？” “我和你不一样。” 林慕和推开他，大步往前走。 温斯顿承认自己是个十分风流的人，但是他认为这和现在的话题没有一点关系。 “林，我认为你对我有成见，”他跟上去，“有过几段感情经历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慕和无情指出：“你确定是‘几’段？” 温斯顿耸肩：“你的思想有点太封建。” ‘封建’两个字一落下，秦自秋就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高腿长，俊秀的亚洲面孔在一众西方人里扎眼得很。 他神色自然地对林慕和说：“老板，罗斯先生一直在找您。” 说完停顿了一秒，才向旁边的温斯顿颔首打招呼。 礼貌又疏远，让人无可挑剔。 人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林慕和打算还是去见见，让他断了念头。 离开前林慕和让秦自秋去把车开出来，林慕和走后，秦自秋打算直接去地下车库，温斯顿把人拦住了。 他块头大，往那一站就把秦自秋的路拦得严严实实。 温斯顿笑得阳光灿烂，满面春风，秦自秋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带他去动物园游玩时看到的发情的公孔雀开屏的样子。 温斯顿说：“秋，你觉得这场晚宴如何？” 秦自秋还记得他刚刚说的‘封建’。 很不巧，秦自秋就是个十分传统、十分封建的人，所以注定和这个西方男人八字不合。 他礼貌地和温斯顿拉开一段安全距离，面不改色道：“对不起温斯顿先生，我是来工作的，我想我并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请您问其他人吧。” 不等温斯顿回答，秦自秋又说：“如您所见，我还有公务，先告辞了。” 说完秦自秋就转身离开了，动作一气呵成，像是迟疑一秒就会少块肉似的。 换做以前的温斯顿，被人拒绝一两次，可能会认为是对方不长眼，现在拒绝多了，他竟然觉得这种体验非常不错。 毕竟，人活着就是要敢于挑战不可能。 第17章 17 17 五月，凛冬已过，春暖花开，距离上次林慕和回公寓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陈屿经常会想，他和林慕和之间互不打扰、各自安康，这种状态才是最好的。 家里有了一只猫之后，陈屿每次下课回来，都能在门口看到一个等待自己的身影，这对于从来没有人会在家里等他下课的陈屿来说非常奇妙。 海胆打完了三针疫苗，这两个月来身体长得特别快，陈屿一只手都快抱不住了，毛发也越来越密越来越长，摸起来蓬松又柔软，像个发泡面包似的，长开后也好看了不少。 它喜欢往陈屿怀里钻，用脑袋蹭他下下巴，毛茸茸的爪子勾着他的肩膀，在他怀里撒娇。 但是近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去后总是能在客厅地板上看到几件散落的衣服。 最近海胆特别喜欢把陈屿的东西叼到自己窝里去，陈屿丢失的笔、袜子，以及忽然不见的睡衣，都在它的窝和猫爬架下面的洞里找到了。 陈屿每次看见，都会指着衣服对小家伙严厉道：“我说了几次，不许随便叼东西。” 海胆则是蹲坐在地上，圆圆的眼珠子看了陈屿一眼，然后又歪着脑袋看了看地面上两件衣服，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每看到它这个样子，陈屿就会心软，然后什么话都骂不出来了，佯装怒意道：“以后不许叼了，再叼就打屁屁。” 就算陈屿这么说，海胆每次犯错或者偷吃东西时，都只是嘴上训斥一下，从来没有打过它。 海胆也像是知道似的，完全不把这些话当回事，自顾自地舔起爪子来。 教训无果，陈屿只好把衣服捡起来收进房间。 - 海胆最近有点流鼻涕，陈屿担心它生病了，周末带着它去宠物医院看了一下，检查结果果然是感冒了，得吃点药。 海胆现在快六斤了，本来骨架也大，抱在怀里很大一只，医生说可以适当的控制饮食，不然以后可能会超重，对身体不好，陈屿决定以后还是早点回家看着海胆，不让它偷吃猫条。 陈屿付了钱，把海胆装在一只帆布袋里，推开门从宠物医院出来。 望城五月，气温已经回升，这个时节的太阳还不刺眼，照在身上暖暖的。 海胆在帆布袋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脑袋探出来，好奇地盯着路上的车辆看。有车路过，鸣笛时把海胆吓到了，一咕噜猫脑袋就缩进了袋子里，等没声了才敢探出来。 陈屿摸了摸它。 公寓不算远，他不打算坐车了，想直接走回去，刚过一个路口，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 其实陈屿有想过，半年前和陈良的那一次见面，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陈良比上一次见面要消瘦很多，这半年来似乎过得并不好。 他驮着背，颤颤巍巍地从对面走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儿子，我还以为见不到了你了，没想到这么巧。” “......” 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陈屿还是不能习惯陈良这么称呼自己。 陈良上下打量陈屿，看到他帆布包里面的猫，微微惊讶，“还养了宠物......看来林总很舍得给你花钱，这样我就放心了。” 陈屿并不喜欢和陈良谈论这些，脸上没有任何笑意，陈良觉得尴尬，犹豫几秒，又问：“你有时间吗？爸想跟你说几句话。” 海胆还在这里，陈屿不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便说：“我要先回去。” 陈良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变得不太好，吞吞吐吐说：“之前那件事，是爸做错了，爸不应该去你那拿东西，当时也是鬼迷心窍......儿子，你能原谅我吗？” 拿东西？拿什么？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料。 陈良以为他不愿意原谅自己，解释道：“林总要我不要来找你，但是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放不下......儿子，爸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求你。” 第17章 “好儿子，”他抬头，沧桑的脸上露出几丝祈求，“能给我五百块钱吗？我想买张回老家的车票。” “……” - 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 海胆饿得一直在闹，一进家门就直奔喂食器。 陈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进门之后有些失神地坐到沙发上，脑子里全是陈良走之后的最后一个画面。 “儿子，我以为你会怨恨我，不愿意帮我出这个钱，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爸的。” 陈良收了陈屿转过去的五百块，脸上的高兴难以压制，甚至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 “当初你妈把你领走的时候虽然断绝了你和我的关系，但是我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以后要是有钱了，回来看看爸好吗？” 有那么一秒，陈屿真想质问他，他现在是以怎样的心态讲出这样一番话的。 陈良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已经打算好了，在老家盖个房子，再养点鸡鸭，你以后要是回来，也能有个地方落脚，不过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娶老婆了吧，那就带着老婆和儿子回来看我……” “……” 陈屿把那股复杂难抑的情绪压制下去，打断他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会回去的。”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一字一句道：“我只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你。” 这句意料之外的让陈良愣了一会神，没想到陈屿的态度转变这么快，“儿子，我......” “以后没必要再见面了。”陈屿说，“你拿着钱走吧，我们也算两清。” 说完便转过身去，再多待一秒，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一路上陈屿的步调都很急促，甚至因为太过着急而走错了方向，十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个多小时。 回来时他没有开客厅的灯，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过了一会便熄灭，外面太阳已经西去，客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中。 陈屿靠在沙发上，全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似的，那些早已结痂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 陈屿的父母在他只有两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八岁前陈屿一直跟着陈良生活。 陈良是个有暴力倾向的酒鬼，喝醉后喜欢打人，陈屿小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打，直到那年陈良酒后驾驶撞了人被判入狱，陈屿母亲把他带走，他才从这种生活里脱离出来。 陈良脾气不好，跟亲戚朋友很少有来往，小时候的陈屿不知道什么叫过节，也不知道家人团聚是个什么样，只知道一定要做个不吵不闹、会自己洗衣做饭的乖孩子。 但是即使陈屿再怎么听话，也不能防止陈良喝醉后对他拳打脚踢。 小时候的陈屿不知到为什么父亲要打他，母亲为什么从不回来看他，长大后他才明白，一个不不被期待而降生的孩子，注定得不到父母的爱。 - 林慕和是凌晨两点回来的。 开门进来后，客厅一片黑暗，只能在沙发上隐约看到个人影。 林慕和走进去，把餐厅的小灯打开，灯光霎时间衍射到客厅，他看到陈屿蜷缩在沙发上，怀里窝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从开门声响起，海胆就注意到林慕和了，他一进来，海胆就抬着脑袋警惕地望着他。 林慕和慢慢走过去，海胆吓到了，立马跳起来，几下就从沙发跳上了猫爬架，爬得高高的，目不转睛注视他，做着随时逃跑的准备。 海胆上一次见林慕和还是两个多月前，那时是幼猫，而且对林慕和原本就没有多亲近，现在已经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了。 林慕和的注意力没在猫身上停留很长时间，很快收回，重新落到睡着的陈屿身上。 陈屿侧睡在沙发上，胸膛起伏平稳，睡得很熟。 林慕和很少看到陈屿这种毫无防备的模样，印象中陈屿面对自己时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和局促感，从来没有露出过和朋友在一起时轻松的表情。 他们的年龄差无法改变，可是林慕和始终认为年龄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他和陈屿不该是这样。 或者至少，陈屿不应该总是这么畏惧和他待在一起。 林慕和的视线从他的额头扫过，接下来是眉毛，眼睛，鼻翼，嘴唇……陈屿的唇形状很好看，红润饱满，很难得一个男人能长两片这么好看的唇。 林慕和忽然感觉喉间有些干，这种陌生的感觉迫使他产生一种很奇怪的冲动，在理智的加持下于是他不得不将视线移开到其他地方，忽然扫到陈屿的眼角微微发着红，眼尾有一条已经干了的浅浅的泪痕。 高考失利没有哭，他妈撇下他走时没哭。 今天却哭了。 林慕和眉头一蹙，立即后悔当时就那样放过陈良。 他应该让这个男人在监狱待一辈子的。 后面怕陈屿会冷，林慕和弯腰把人抱了起来，抱着他去了卧室。 还没走到床边，陈屿忽然呢喃了一声：“哥……” 林慕和动作一顿，低头看向他。 相比之前，陈屿好像又瘦了一点，眼睛下方隐隐泛着一点黑眼圈。 最近没睡好吗？ 把人放到床上后，林慕和帮他把外衣裤子脱了，被子掖好，临走前还摸了摸他的脸和额头，确定没有感冒发烧才出去。 刚把房门带上，电话就来了。 温斯顿的声音传来：“林，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明天的会我没有时间替你开。” 林慕和：“明天回不来。” 那边的人也急了：“究竟什么紧急的事情要你亲自回去处理？打电话不行吗？” 林慕和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 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林慕和得到了想要的回复。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第18章 18 18 第二天陈屿睁开眼时，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东西压在上面，他动了动身体，眼前突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海胆‘嗷呜’了一声，在陈屿胸口伸了个懒腰，然后去蹭他的脸，好像在说‘你终于醒了’。 最近海胆有点掉毛，陈屿不让它进卧室睡了，它就睡在猫爬架下面的窝里，每天一早会在陈屿房门前叫他起床。 今天会上床，肯定是昨晚没有关好门。 他是什么时候回卧室的来着？ 想不起来了。 陈屿感觉眼睛有些肿胀，揉了揉太阳穴，翻身起来，摸了摸海胆的小脑袋，然后穿了衣服准备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海胆意犹未尽地想往陈屿身上蹭，陈屿直接起身了，它只好收了动作，抖了抖毛，无事发生一样从床上跳下去，迈着优雅的小步子往房门口走。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小家伙走到一半走到就不走了，一屁股坐下来，像座小山一样盯着陈屿出去的背影，大尾巴左右甩了两下。 陈屿见它不走，不好关房门，转过身唤它，“快出来，我要关门了。” 海胆抬起一只前爪，舔了舔上面的毛发，对陈屿的话充耳不闻。 小家伙现在时常忽略陈屿的话，只听自己想听的，陈屿忽然生起一股兴致，想看它能忽略他到几时。 “我要去拿罐罐，罐罐也不要吗？” 听到熟悉的词语，海胆果然动容了，但也只是停下舔毛的动作，小眼睛盯着他，好像在说让他把罐罐拿过来。 陈屿假装要去拿，往后退两步，边退边道：“再不出来就不给罐罐了。” 眼看海胆就要起身走出来，忽然看到了什么，嗖地又跳回了床上，防备地看着这边。 小家伙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陈屿十分疑惑，还未反应过来，背突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紧接着肩膀被一双手紧紧扣住了。 他回头，对上了一双深沉深邃的眼。 - 陈屿和林慕和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陈屿感觉还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像冬天清冷的雪松。 他的脑子空白了两秒，忘记要退开，就这样四目相对，还是林慕和开口问怎么了，陈屿才缓过神来。 “......我在喊猫出来吃饭。”陈屿解释说。 林慕和忽然靠这么近，陈屿太悸动了，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热，肯定是脸红了，想拉开点距离冷静一下，肩膀上的手却没有要拿开的意思。 林慕和好像没觉得自己的手放在陈屿肩上有何不妥，很平静地说：“你的猫，好像有点怕我。” 陈屿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啊了一声，“怎么会。” 小家伙缩在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模样像在查看敌情。 林慕和和海胆从来没有接触过，海胆本来也怕生人，现在这样表现很正常。 但是陈屿不能让林慕和对海胆太失望，于是说：“海胆以前遇见了一个很讨厌的人，现在见到不熟的人就会躲起来。” 第18章 没想到林慕和却问：“什么人会让猫讨厌？” 陈屿沉默了两秒，想起了陈良，便道：“没有道德、自私自利的人” 背后的人沉默了几秒，而后回：“嗯，这种人是该讨厌。” 无论陈屿再怎么不想承认，陈良都是他血缘上的父亲，那件事也是因他而起，他必须的把陈良欠下的债还清。 陈屿回头：“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林慕和低头，视线停在陈屿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 他想说什么，不言而喻。 陈屿刚要说出口，林慕和便快速打断他：“有什么话留着以后再说。” 然后陈屿肩膀上的手就松开了，林慕和的声音离远了一点，他说：“洗漱完过来吃早饭。” - 海胆确实有点害怕林慕和，不过害怕中还带了点好奇，无论林慕和走到哪里，海胆都会像个小监控器一样，远远地盯着他看。 如果小猫的眼睛有辐射，陈屿想林慕和的头顶肯定已经被盯出一个窟窿出来了吧。 下午陈屿要回学校交一份纸质的报告，林慕和主动说要送他。 他的司机没有来，这次是林慕和亲自开车。 陈屿本来想坐后面的，但是车是林慕和开，斟酌一下还是选择了副驾驶。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后，林慕和开口问：“学校想好了吗？” 他说的应该是考研的院校。 陈屿点头：“想好了。” 林慕和：“哪所？” 陈屿：“a大。” a大是国内知名的重点院校，也是陈屿高中的理想大学，高考没成功，现在既然决定要考，陈屿便打算依旧报考a大，也算是了了当初的心愿。 林慕和说：“a大在海城。” 以前陈屿想要报考a大，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地理位置离这边远，陈屿想离家、离那些无聊的琐事远远的，所以才想去一个遥远的城市。 林慕和这么提，多半是怕他去那么远，人生地不熟，会住不习惯。 陈屿便说：“之远毕业后要回海城，我们决定一起租房，住在一起能有个照应。” 以后他肯定不能再依赖林慕和，必须自己独立，与其让林慕和先开口，倒不如让他主动提离开的事情。 这么说完，林慕和像是会意似的，没有再开口问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校门口，陈屿跟林慕和说了声谢谢，在他转身离开前，林慕和喊住他：“要不要等你？” 陈屿稍稍意外，摇头道：“待会我有点事，哥你走吧，不用等我。” 林慕和嗯了一声。 等陈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慕和忽然从胸腔里呼出一口闷气。 - 车子驶过一个路口，温斯顿的电话打来了，林慕和点击接听。 “那群老狐狸个个贼眉鼠眼，一开口就知道不安好心。” “他们竟然想通过我打探你的私生活，你说他们要是把这干劲放到项目上去，一年得多挣多少钱，够他们吃好几辈子了。” 林慕和一直不喜欢听温斯顿的吐槽，但多多少少会回应一下，可是这次讲了这么多林慕和半个字都没吐出一句，温斯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他直接问：“事情还没有解决？” 林慕和直接绕开话题，声音没一点温度：“明天回去。” 好友很难得表现得这么不想说一件事，他越不想谈论，温斯顿就越感兴趣。 不过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肯定又是那个小孩，只有他能让林慕和这样头疼。 于是温斯顿说：“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你还是把小孩的事情处理好再过来吧。” 林慕和沉默。 温斯顿思索几秒，作为好友，有些话当讲还是得讲，语重心长说：“林，我想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那孩子不是你亲弟弟，你完全没有必要帮他处理他弄出来的这些烂摊子。” “你堂弟去年把同学打成二级伤残的事你都没有帮忙去处理，他的事情你又何必那么放在心上？” 在温斯顿这么长的几句话中，林慕和选择性听取了几句，发现他好像误会了一样东西，平静解释：“你弄错了一点，他从来没有闯过祸。” 那边安静了一会，随即温斯顿诧异说：“既然他从来没有闯过祸，那你回去是为了什么？” “……” 林慕和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温斯顿没继续追问了，只觉得好友从某个时候起像是变了一个人，“林，我还是喜欢从前的你，虽然没有人情味，但做事十分果断。” “好好处理事情吧，我相信你最终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温斯顿说，“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记了，bye。” 第19章 19 19 陈屿交完报告出来时，收到了林慕和的微信信息。 哥：临时有事要忙，晚饭自己吃。 对于林慕和的忽然有事，陈屿已经习以为常了，回复了个好。 那之后，夏天很快来临，大三在一阵阵炎热的夏季微风中悄然逝去。 陈屿二十岁生日就要到了。 - 暑假开始后，程福生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个两室一厅的公寓，说是从此以后要独立生活。 杨之远听说他租了房子，立马退了回去海城的机票，兴致勃勃拉着陈屿过去蹭住。 陈屿忙着复习，杨之远给他发信息没有及时回复，直接收到了他的电话轰炸：“晚上福生要弄烧烤局，就去吃个饭，耽误不了多久。你都学了这么久了，总得休息一下，劳逸结合效率才高。” 陈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被这几句话劝去了。 当天晚上，徐洋、晴晴、阿笙，还有程福生外校的几个朋友都过来了，一屋子八九个人，气氛热闹得跟过年一样。 陈屿和杨之远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全部就坐，只有阿笙和宋卓恒旁边空出两个位置，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阿笙笑嘻嘻朝他招手：“小屿哥，坐这里。” 晴晴和徐洋忽然看了陈屿一眼，陈屿没有察觉异常，向阿笙道了声谢，然后走了过去。 这次聚餐的氛围比陈屿想象中要轻松很多，大家都是同龄人，共同话题很多，从学校生活聊到未来的规划，四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只有杨之远还在和程福生几个朋友继续碰杯，女孩子们陆续提出要回家，阿笙是一个人来的，晴晴说时间太晚，怕她一个走不安全，点名让陈屿送一下。 程福生公寓房间有限，陈屿一开始就没有留宿的打算，正好时间也不早了，趁此机会和程福生请辞。 “那我不送你们了，路上注意安全。”程福生说。 杨之远靠在宋卓恒的肩膀，好像有点醉了。 不过有宋卓恒和程福生在，杨之远肯定不会露宿街头，陈屿便换了鞋走了。 - 从程福生家里出来后，陈屿的手机传来消息提醒。 哥：怎么没在家？ 陈屿不记得这次有多久没见林慕和了，看到他名字时恍惚了一下，直到阿笙提醒他电梯来了才感觉到一种真实感。 他回复：和朋友在聚餐，快回来了。 哥：位置，我去接你。 陈屿：打车很快的，不用麻烦你来接我。 哥：我在外面。 哥：顺路接你。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陈屿犹豫几秒便把位置发了过去，紧接着打字：如果离得远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家。 那边很快回了两个字：等着。 便没了下文。 见陈屿终于没有再看手机回复信息，阿笙用试探地口吻问：“小屿哥，刚刚是在跟谁聊天啊？” 陈屿收起手机，“我哥。” “我还以为是跟你女朋友呢。”阿笙开玩笑说。 陈屿摇头：“我没有女朋友。” 阿笙嘀咕了一句什么，陈屿没听清，只听她继续说：“小屿哥，你还记得之前我说我有话想对你讲吗？” 如果阿笙没有提醒，陈屿倒是快忘了这件事。 “有件事情一直在我心里隐藏很久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发现我始终无法放下。” 陈屿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从来到这里到聚餐结束，陈屿现在才注意到阿笙比第一次见的时候成熟了很多。 为了参加今天的聚会，她特意画了个淡妆，头发散下来披在肩膀上，身上那条白裙很干净，和她带给陈屿的感觉一样。 这是陈屿第一次见她穿裙子。 他忽然有了一种隐隐的预感，以前很多被他忽略的东西，慢慢开始在脑中放大。 但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他们并排走到路边，这里有一个花丛，紫色的花束在路灯的照耀下是那么的美丽夺目。 阿笙看了眼手机，距离司机赶过来还有四分钟的时间。 第19章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面向陈屿，抬起头，眼神变得真挚又诚恳。 陈屿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阿笙有些紧张，她调整了一下心情，说：“小屿哥，其实当时没来得及讲的那句话，是我喜欢你。”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喜欢你了，一直到现在。” “......” 即使有所预料，陈屿还是感觉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 他没有被当面表白过，所以阿笙说完后他表现的有些无措和局促，张嘴好半天，在各种可能性之间徘徊，最后选择回了句谢谢。 听到那句‘谢谢’后，阿笙忽然捂着脸笑了，“你的反应怎么跟我预想的一样啊。” 陈屿啊了一声。 “你怕我会伤心，肯定不会直接拒绝我。” 她转过身去，面相前方的路口，“不过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跟你表白只是想结束这段单恋重新开始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阿笙深深呼出一口气，“人生这么长，总得为自己做出一次选择。” 她重新望向陈屿：“小屿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屿迟疑了一下，没有否认。 阿笙了然，又问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陈屿没有想要对阿笙隐瞒自己有喜欢的人这个事实，可是过后又发现自己并不像阿笙一样可以那么平静地谈起林慕和，毕竟他的这段感情连见天日的资格都没有。 陈屿的沉默也是一种答案，她笑了笑，眼神中透出一股微弱的遗憾和羡慕，她说：“能让小屿哥喜欢上的，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一个很好的、陈屿永远无法触及到的人。 不久后，阿笙打的车子开过来了。 离开前阿笙提了一个要求，“下个学期我要去我舅舅的公司实习，以后很少会回学校了，小屿哥，我能抱你一下吗，就当作是送别。” 她张开双臂，“一下就好。” 阿笙是个很好的女孩，可惜陈屿不是她的良人，这个拥抱就当作是作为朋友的一个安慰，或者如她所说，是一个告别。 他便微微往她身前迈了一步。 朋友之间的分寸感阿笙掌握得很好，她只轻轻搂了一下陈屿很快就松开，并说：“小屿哥，希望你能幸福。” “再见。” 陈屿目送车子消失在视线里。 今晚的夜空没有风也没有云，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这种环境下陈屿有时候会认为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实他是羡慕阿笙的，羡慕阿笙可以勇敢表达自己的爱，而他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陈屿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不知道林慕和到了哪里。 他刚想发个信息，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哥。” “转身。” - 虽然林慕和把所有车窗都打开，但是陈屿还是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烟味。 林慕和抽烟了。 陈屿知道他是抽烟的，但是几乎不在陈屿面前抽，也不会在家里抽。 陈屿悄悄看了林慕和一眼，他的表情从刚刚见面开始就有些冷鸷。 有些时候陈屿很想拥有读心术，这样就能知道林慕和所有的想法，不用费尽心思去猜了。 林慕和目视前方，“暑假什么打算？” 陈屿收回视线，想了想，“备考。” 除此之外应该还会做做兼职，但是他觉得没必要讲这个。 “还有呢？” 陈屿：“没了。” 林慕和忽然转过头，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 但是陈屿没有察觉。 前方红灯，车子在人行道前停了下来。 林慕和似乎有些疲惫，手撑在车窗边上，揉了揉太阳穴，留给陈屿一张轮廓分明的英俊侧脸。 既然这么累，为什么又要坚持来接他？ 陈屿有时真的看不懂林慕和。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达公寓，林慕和和陈屿一前一后下车，但他没有和陈屿一起上去，而是掏出手机，对陈屿说：“你先回去，我打个电话。” 陈屿答了个好。 第20章 20 20 养了海胆之后，陈屿很少这么晚回家。 玄关的灯一亮起，海胆就从猫窝里跳了出来，飞快跑到陈屿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腿。 海胆越来越黏人了，现在只要超过半天没有见面，就会黏着他撒好一会娇。 陈屿的作息十分规律，基本上一十点半就会睡，现在已经凌晨了，他的眼皮早就开始打架，没有多余精力哄海胆，揉了下它的脑袋就要去洗漱。 等洗漱完换好睡衣，陈屿听到了客厅玄关传来的开门声。 林慕和回来了。 这就意味着，明天早晨他们又可以难得地一起吃一顿早餐。 带着这个期待，陈屿沉沉睡了过去。 如他所愿，第二天的早餐是林慕和亲自做的。 陈屿七点半起床，喂了猫，洗漱完就和林慕和一起坐到了餐桌前。 海胆对林慕和的戒备仍旧很高，林慕和走到哪，海胆就视哪里为敌区，像个侦察兵一样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不过林慕和已经习以为常，从来没有把小家伙的举动放在眼里。 他们的用餐氛围一直很安静，等到快吃完时，林慕和忽然开口：“下午出去一趟。” 陈屿以为他要离开，点点头。 不想林慕和说：“给你定制几套西服。” 陈屿难掩差异地啊了一声。 林慕和解释：“以后难免要参加一些正式场合。” “......” 虽然陈屿工作后，很大可能会进出名利场，但是他认为自己用不着穿那种定制的昂贵西服，何必浪费这些钱？ 可是陈屿找不到一个好理由拒绝，而且林慕和说完后电话就响了，起身去了卧室接听，于是西服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 陈屿过过一段富裕的生活，他的母亲非常爱美，养父和母亲热恋的那几年，母亲房间里总是摆着许多奢侈品，陈屿对于几个品牌有些印象，但始终无法接受那恐怖的价格。 比如现在，一件普通的男士衬衫竟然要五位数，简直比抢劫还要恐怖。 “林总，请来这边。”侍应生小姐一脸微笑地为林慕和引路。 林慕和看了眼陈屿：“带他去。” 陈屿便被她带着去了另一边，有两个女适应生围着他，拿着软尺为他测量三围和鞋码。 量完之后，侍应生小姐说：“先生，现在店里有适合您码数的西服，需要试穿一下吗？看下喜欢哪种款式。” “我看看颜色就行。”陈屿对于款式没有要求，量了尺码应该就可以了。 侍应生小姐微笑道：“那我把样式拿过来，看您喜欢什么颜色。” 陈屿点点头。 林慕和坐在休息区，他身边站着刚刚开车过来送资料的秦自秋。 这段时间由于林慕和好几次突然推掉工作，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善后，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秦自秋的黑眼球已经快溢出屏幕，但是林慕和从来不会关心下属的身体以及精神状态。 没过两分钟，旁边忽然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林总，路上有点堵，来晚了啊。” 秦自秋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踩着一双恨天高哒哒哒地走过来。 李漓的穿着向来开放，现在身上那条深v的裙子领口已经开到胸口下面，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配上妖娆的身姿，可谓妩媚动人，一出现便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秦自秋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林慕和向旁边的侍应生使了个眼色，侍应生连忙微笑地迎上去，“李小姐，请跟我来这边。” 李漓笑了笑：“林总，我先过去试穿，然后你帮我挑挑哪条合适。” 其实秦自秋不能理解为什么老板这次要特意选个舞伴，以前的酒会他都是只身前往，这次竟然特意让他联系李漓，难道就凭李漓的舅舅是这次合作人的朋友？ 林慕和应该还用不到动用这种关系拉拢人脉的地步。 - 那边陈屿最后还是试穿了，因为他听说这里定制的衣服是不能退的，陈屿心疼钱，想着还是买合身的回去划得来。 “先生真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侍应生小姐招待过许多有钱的大老板，但是长得帅的少见，何况还是这种年轻帅气又有钱的，顿时嘴都合不拢了，“您稍等，我去给您配几条领带。” 旁边给陈屿量三围的两位小姐没有离开，一直在偷偷瞄陈屿，左边那位年轻一点的看到陈屿的衣领没有弄整齐，连忙上前，小声说：“先生，领子歪了，帮您弄一下。” 陈屿微微弯腰，低低说了声谢谢。 刚一说完，林慕和就过来了。 “挑得怎么样？” 第20章 侍应生小姐道：“林总，已经选的差不多了，这位先生要的是这几款，您要看一下吗？” 说着便捧着西装介绍的册子给林慕和看陈屿选中的款式，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抬头才发现林慕和正看着对面穿西装的少年出神。 其实林慕和有想过陈屿穿上西装会是什么样，但是亲眼见到，效果简直比想象中要好太多，多到林慕和有一瞬间想立刻把陈屿带回家，不让任何人觊觎。 但这也只是瞬间的想法，很快林慕和便移开目光。 陈屿的衣着其实一直挺单调的，冬天不是卫衣就是棉服，夏天清一色的黑白短袖，对于自己的外貌他从来没有刻意修饰过，但他的母亲长得很美，遗传了母亲的样貌，小的时候他经常听邻居婶婶说，如果他是女孩子，肯定比他妈妈还要漂亮。 不过这些都是虚有的话，陈屿现在担心的是，林慕和从看到他穿西装的一刻表情就有些怪异，难道是不合身？ 陈屿转身看了看镜子，镜子中的少年长着一张俊秀白皙的脸，这套西服是黑色的，穿在身上有些显成熟，和陈屿的气质并不相配。 他犹豫着要不要换一套，领带拿过来了，先前帮陈屿翻衣领的侍应生小姐红着脸说：“先生，领带需要给您系一下吗？” 可能系上效果会好一些，陈屿便微微俯身，“帮我系一下吧，谢谢。” 侍应生小姐脸更红了，“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话未说完，忽然被人打断。 “这条不合适。” 林慕和不知何时走到俩人身前，从旁边选了条浅色的，“戴这条。” 顾客要换，侍应生小姐只能照办，原以为林慕和会把领带交给她，没想到直接绕开她的手亲手给陈屿系上了。 然后在陈屿的意外中，说：“就这几件，包起来。” “好的林总，马上给您包好。” 老板买好了东西，秦自秋立马从旁边走过来，拿出卡：“刷这张。” 后面结完账，陈屿提着四个袋子，跟着秦自秋走出来。 秦自秋问：“要帮你提吗？” 陈屿：“不用。” 他是林慕和的助理，陈屿怎么好意思让他帮忙，何况也不重。 陈屿说不用，秦自秋就没再问，大步走向前走。 他们没有往出口去，而是去了女士礼服区，四周没有看到林慕和的人，陈屿以为走错了方向，刚想提醒一下秦自秋，一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林慕和，以及他身边笑容满面的漂亮女人。 陈屿愣了一下。 - 后面陈屿的手机没电了，是秦自秋帮他打的车。 秦自秋听到他突然要回去的时候，好像有点不满，但由于陈屿的身份，所以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而是询问他：“确定要回去？” 陈屿回：“我在这不合适，直接回去吧。” 没记错的话，那个女人是之前上门给林慕和还东西的。 能让对方知道住址，现在还一起挑选礼服，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已经很明确。 陈屿没办法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但是走之前，他还是不死心地问：“秦先生，哥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在秦自秋的眼中，陈屿算是个意外的存在，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总是抽出时间特意过来住一晚，还让他一个总裁助理亲自给个大学生买日常用品。 既然对方主动提起老板，秦自秋不打算继续保持沉默，直接道：“老板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私生活，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这对你没有好处。” 其实陈屿已经料到秦自秋会拒绝，没想到真的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的眼神暗淡下去，“我知道了，抱歉......能不能不要告诉他？” 秦自秋对陈屿没有好感，但他不是个喜欢嚼舌根和打小报告的人，冷冷道：“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跟我工作无关的事情上。” 陈屿沉默了一会，哑声答：“谢谢。” - 回到家，陈屿给手机充上电，直到晚上都没有收到林慕和的信息。 陈屿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但是海胆今晚胃口很好，好像把陈屿的那份一并带过去了。 陈屿沉默地蹲在猫碗旁边，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不好，吃几口就拿脑袋蹭陈屿的手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在在安慰他。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五，距离他二十岁生日还有两个小时十五分钟。 第21章 21 21 这晚陈屿把海胆抱进了房间。 小家伙有段时间没有进卧室了，被陈屿抱进来后一时间找不到位置，直到陈屿拍拍枕头边，它才迈着小步子走过去，乖乖在那里躺好。 杨之远的生日祝福是零点准时发过来的，陈屿看到后回了个谢谢，杨之远看他没睡，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还没睡，不会是特意在等我的消息吧？”杨之远笑着说。 陈屿：“马上就要睡了。” “明天出来玩吗？”杨之远问他，“卓恒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我们一起去啊。” “我就不去了。”陈屿感觉太阳穴有点疼，拿手揉了揉，“你们去吧。” 杨之远犹豫道：“小屿，虽然我总是挂科，不适合跟你说这些话，但我觉得你真的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了就行。” “毕竟人活着开心最重要。” “......知道了，别担心。”陈屿头越来越疼了，喃喃道，“你早点睡吧，不要熬太久。” “行，我打几把游戏就睡，晚安。” - 第二天一早，陈屿收到了一个快递，外包装非常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在陈屿疑惑间，他的手机响了。 “蛋糕收到了么？”手机里传来林慕和的声音。 陈屿有些恍惚，隔了两秒才嗯了一声，“收到了，谢谢哥。” 他跟快递员签收了，拿着盒子进了屋。 海胆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从猫爬架上面跳下来，走到陈屿脚边猫猫叫。 林慕和感觉陈屿的声音有些不对，问他：“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陈屿把蛋糕放到餐桌上，拿开手机小声清了清嗓子，“刚起来。” 那边安静了一会，林慕和问：“昨天怎么先走了？” 陈屿早就想好了借口，闷声回答：“当时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哪里不舒服？” “已经好了。” 那又边沉默。 陈屿拿着手机的手攥紧了，心里变得忐忑不安，他是不是不应该这么任性？ 他便说：“哥，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 冗长的沉默后，林慕和说：“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 陈屿嗯了一声。 那边没有挂断电话，加了一句：“生日快乐。” 这是林慕和第一次跟陈屿说生日快乐。 陈屿回了个谢谢。 - 陈屿原本的计划是要找兼职做，但是看到的几家离公寓太远了，工作时间要求也比较长，不方便照顾海胆和学习，这两个月便专心备考算了。 可能是气温上升的缘故，海胆最近变得有些焦躁，偶尔还会发出陌生的、低低的嘶吼声，好像在寻找什么。 陈屿怕它生病，就带它去了趟医院。 医生给它做了个检查，小家伙身体很健康，近期表现异常的原因是发情了。 算下来，海胆有八个多月了，在猫的年纪中差不多是13岁，步入青春期了。 医生嘱咐陈屿：“最近多抽点时间陪陪它，多跟它互动，转移它的注意力，门窗要关好，不要让它跑出去。” 陈屿问：“发情会持续多久？” “大概7-10天，这几天里多注意一下它的状态就行。” 医生说陈屿是老顾客了，要给海胆送点小玩具，又掏出手机：“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后面要是有什么问题，先线上联系，解决不了再把猫带过来，不然每次都要亲自跑一趟。” 这样确实方便很多。 陈屿便加了。 医生道：“我姓许。” 陈屿把海胆抱在怀里，说：“我姓陈，耳东陈的陈。” 许医生把送的小东西拿袋子装好，递给陈屿：“陈先生慢走。” “谢谢。” - 海胆发情期期间，陈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它，差不多一周之后，它的发情期终于顺利过去了，陈屿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杨之远暑假一直待在望城，中间好几次想喊陈屿出去玩，但都被陈屿婉拒，第四次的时候终于不耐烦，拖着宋卓恒上门来了。 陈屿打开门，看到杨之远身后高他一截、沉着一张脸的男人时，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杨之远：“再不来，我看你都快变成山顶洞人了。” 第21章 海胆记得杨之远，这个两脚动物以前抱过它，给它买过好吃的，还会用很娴熟的手法帮它顺毛，摸得它心花怒放心神荡漾的，非常舒服，它很喜欢。 所以听到杨之远的声音后，海胆就竖着尾巴朝他走了过去。 “小胖子。”杨之远见猫过来了，便蹲下身，捏了捏小家伙的脸盘子，评价道：“又长胖了。” 家里很少来人，柜子里只有一双新拖鞋，陈屿便把自己的拖鞋给杨之远，把那双新的给宋卓恒，“之远，你穿这双吧，那双给他。” 杨之远看见陈屿从柜子里拿了双毛拖鞋出来穿上，瞥了眼柜子，提醒他：“小屿，柜子里有一双深色的拖鞋。” 那双是林慕和的，陈屿怎么敢穿。 “我穿这个就行。” 陈屿问他们，“喝水吗？家里只有水。” 杨之远抱着猫进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忙你的就行，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学抑郁了。” 宋卓恒没说要还是不要，出于礼貌，陈屿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陈屿在厨房洗今天用过的碗筷，杨之远和宋卓恒在客厅看电视，不知道调到了一个什么频道，杨之远忽然大声道：“小屿，快过来，看我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 陈屿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走过去看见杨之远一脸震惊地指着电视屏幕，“这是你哥哥吧？他上电视了，我第一次见身边的人上电视，好神奇。” 林慕和上电视不奇怪，因为陈屿已经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了。 这是一个新闻频道，有林慕和的画面时长很短，像是一段路拍的视频，不过画质很清晰，拍摄的人应该离得很近。 画面中林慕和穿着一套高定西服，身高腿长，英俊无比，他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红色抹胸礼服的漂亮女人，两人对视的画面被定格下来，营造出一种恋人深情对视的错觉。 这个女人依旧是上次那位。 “小屿，你哥哥真的太帅了，又帅又事业有成，这种男人哪里找啊，”杨之远感叹，“你哥哥旁边那个女人是谁啊，不会是你嫂子吧？” “……” 陈屿的心抽痛了一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尽管他可能知道答案。 就在此时，宋卓恒忽然说：“他们不是这种关系。” 杨之远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宋卓恒忽然转头看了眼陈屿，欲言又止，然后看着杨之远，眼神晦暗不明：“不是那种感觉。” 杨之远看了宋卓恒一眼，他总感觉宋卓恒最近总是说一些很有深意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比如现在，那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也许是宋卓恒说的太过认真，杨之远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灼热，像是要穿过他的皮肤看进内心，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每次和宋卓恒对视的时候都有想要逃跑的冲动。 可是他们是认识了三年的室友兼好友，杨之远不能把逃避表现的太过明显，便笑了笑，跳过这个话题，“我看他们挺般配的……哎对了，小屿，我上次给海胆买的猫条吃完了没，它喜欢吗，要不要再买点？” 陈屿回过神，“还没有，在茶几下面的柜子里。” 杨之远赶紧起身去找猫条，熟悉的袋子撕拉声音把海胆从猫爬架里勾了过来，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 海胆是第一次见宋卓恒，但是它没有像对待林慕和那样，一直警惕地盯着不敢靠近，杨之远拿食物诱惑几下小家伙就屁颠屁颠地走过来了。 甚至后面还坐到了宋卓恒身边，任由陌生男人挨着。 陈屿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也许跟他有关的一切，都跟林慕和不合适。 第22章 22 22 暑假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陈屿迎来了繁忙的开学季。 大四的课没有以前那么多了，陈屿选修的学分也已经修够，差不多到十一月底就能把这个学期所有课程修完，备考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望城气温最高的两个月已经过去，九月份的温度开始下降了，开学的时候，陈屿穿上了薄外套。 开学后的生活依旧如初，所有事情都在遵循原来的轨迹。 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子。 第一周的周五下课后，陈屿在公寓门口碰见了秦自秋。 秦自秋穿着一套规整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应该是来帮林慕和取东西的。 自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现在碰见陈屿觉得还是有些尴尬，不过秦自秋身为林慕和助理早就见惯了各种场合情形，看了他一眼便拿着东西进了电梯。 这时，从前那些陈屿以为早就被自己抛弃了的、不会再在意的自尊和羞耻感，又重新涌现出来。 他在门口站了几乎半分钟才开锁进去。 - 九月底的时候，陈屿他们院的主任统计了本学院考研的人数，决定在月底召开一次考研指导讲座。 陈屿进去时，在门口碰见了许久没见的阿笙。 两个多月没见，阿笙变得更加自信和开朗了，看来这段时间调整得很好，陈屿真心替她高兴。 他们找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并排坐到了一起。 坐下后，阿笙问他：“小屿哥，你要考哪个学校？” 陈屿回答：“a大。” “a大在海城哎。”阿笙有些惊讶，“不过之远哥好像也是从海城过来的。” 她有些郁闷，“我爸想让我报考京都的学校，可是我感觉考不上。” 陈屿鼓励她，“接下来几个月好好备考，能成功。” “有小屿哥这句话，我忽然又有自信了。”阿笙笑了笑，“海胆还好吗？” “它很乖，又长胖了一点。” “对了，给你看，”阿笙拿出手机，“我也养了一只猫，叫罐罐，可爱吧。” 照片上是一只橘猫，被阿笙抱在怀里。 阿笙说：“它是我在路上捡的，捡的时候可瘦了，现在好不容易长点肉，我要把它喂的白白胖胖的，所以就取了这个名。” 陈屿说：“很可爱。” 看了几张罐罐的照片，讲座就开始了，时间持续了两个小时，陈屿听得很认真，记了满满四页的笔记。 结束之后，阿笙想说难得碰到一次，想和陈屿一起吃顿饭，但是陈屿要回去看海胆，两人便约好下次再聚，在校门口道别。 九月底的气温已经有点冷了，陈屿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外套。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不觉出神起来。 他忽然有些迷茫。 陈屿考研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将来能找一份高薪的工作，缩小和和林慕和之间的距离。 但是距离缩小之后呢？ 继续暗恋他一辈子？ 可是现在陈屿只要看到一个女人和林慕和站在一起，便会感觉世界支离破碎，无法想象林慕和结婚之后他会变成怎样。 陈屿回过神的时候，绿灯已经了亮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脚往斑马线上走，没走几步，旁边的汽车忽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鸣笛声，他浑身一震，忘记要避开，还好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才没有被撞到。 鸣笛的司机气急败坏骂道：“没看到红灯吗！找死啊你！” 人行道对面的路灯不知何时变红了，陈屿连忙道了声歉。 那司机还想撒几句气话，忽然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手搭在这少年身上，望向自己的眼神十分犀利。 司机顿时骂不出来了，脚踩油门愤愤而去。 陈屿转头，林慕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 刚刚差点发生意外，陈屿有瞬间感觉林慕和的出现是自己的错觉。 他喊了一声：“哥？” 林慕和用一只手牢牢圈着他，神色有些凝重：“陈屿，我刚刚一直在喊你。” 喊他？ 陈屿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林慕和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眼，欲言又止，最后道：“先上车。” - 这次是秦自秋开车，陈屿和林慕和一起坐到了后座。 陈屿在车上算了一下，距离上次见林慕和已经过去两个半月了。 两个半月，近八十天。 八十天的时间里，可以产生无数可能。 - 车厢里有一股属于林慕和的清冷的香气，很好闻，仿佛能安神清心，陈屿心中那股忐忑的情绪在这一刻才终于安定下来。 车子缓缓启动，林慕和开口：“最近很忙，没能抽时间回来。”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解释两个半月没有回来的原因，但是为什么要解释？ 他们双方不是已经都习惯了吗？ 陈屿没有出声，林慕和便问他：“过得怎么样？” “……” 话问出口，在前面开车的秦自秋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 陈屿在这两个月间思考了很多事情，他深知自己和林慕和之间完全没有可能，所以不能再对对林慕和的举动随意添加自己的臆想了。 第22章 他动了动嘴唇，回答：“挺好的。” “……” 林慕和的视线停在陈屿低垂的眉眼上，仿佛在判断他说法的准确性。 然而视线停留的两秒间，林慕和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看懂陈屿。 陈屿身上有很多不确定的、无法把控的因素，总是让林慕和感到无能为力，温斯顿曾好几次劝他减少对陈屿的关注，说这样他们双方都能过得轻松一点。 但是只有林慕和自己知道，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投向陈屿的目光。 陈屿对他而言，已经成为了一道无解的难题。 车厢内陷入安静之中，这股安静持续了近半刻钟，最后被一道消息提示声打破。 陈屿低头，手机屏幕上显示出许医生的微信信息框。 前几天许医生给陈屿发了几条微信，询问了海胆现状况，介意他可以给小家伙做个绝育。 小猫做绝育可以降低患病概率，增加寿命，陈屿之前也有这个打算，但这几天都有课，没有时间带海胆过去，就把时间约到了周六，也就是明天。 许医生发信息过来是要告诉陈屿，绝育手术得推迟一天，明天他有点事要出去一趟，问后天方不方便。 陈屿周末都在家，时间比较自由，回了个好。 短暂的对话很快结束，抬起视线时，陈屿忽然发现林慕和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什么，陈屿感觉今天林慕和看他的频率有点高。 是错觉吗？ 第23章 23 23 陈屿之前买的自动喂食器出了点故障，最近总是不按时出粮，海胆有一顿没一顿的，所以陈屿到点得回来。 林慕和和他一前一后进屋，海胆听到开门声习惯性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跑到玄关迎接陈屿，结果没走几步就发觉气味不对，及时停下，和走在前面进门的林慕和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林慕和平静地换了拖鞋，海胆一见是他，便灰溜溜地跑掉了。 陈屿回来后检查了一遍喂食器，又没有出粮，他询问客服，客服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不过还在保修时间内，建议他申请免费保修。 林慕和洗了个澡出来，见他一直蹲在地上，问他：“怎么了？” 陈屿说：“好像坏了。” 林慕和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把毛巾放到沙发上，朝陈屿走过去，“哪里坏了？” “不出粮。” 林慕和走到他身边，“我看看。” 陈屿便腾出半个人的位置。 林慕和身上的浴袍原本盖住了大腿，但随着下蹲的动作，露出一截膝盖来，直直横在陈屿身前。 他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沐浴过后的清香，陈屿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都能清晰地闻到，耳根子不觉红了红，便往旁边挪了挪，把距离拉开些。 这时，林慕和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屿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 林慕和的浴袍散的很开，露出一片厚实的胸肌，头发还滴着水，全身上下却仍旧有着一种威严的冷俊感，让陈屿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陈屿不知道他的想法有没有被看透，林慕和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沉声道：“家里有没有起子？” 在陈屿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在家里见过，摇了摇头说：“没有。” 没有起子就没法修理，林慕和便起身，给出建议道：“这个不要了，重新买一个。” 这个自动喂食器陈屿花了两百多买的，当时做活动还减了50，就这样废掉有点舍不得。 要不还是送去修修？ 林慕和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在犹豫，说：“拿去修不一定能修好，现在买明天能到。” 说着便拿起手机要给助理发消息让他下单，忽然想到什么，又退出了信息界面，打开某个许久都用不上一次的app，然后把手机递给陈屿。 林慕和说：“选一个。” “......” 陈屿看着林慕和突然伸过来的手，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林慕和是让他拿他的手机挑选喂食器，于是伸手接过。 他的手机比陈屿的要大一些，没有带壳，背面有一股手心残留的余温，陈屿的指尖覆在上面，感觉热热的。 林慕和手机上的app和普通的购物软件不一样，上面所有商品都没有标注价格，陈屿以为是要点开哪里才能看到，就四处点了点，这时通知栏突然弹出一条信息，陈屿不小心点到了，页面直接跳转进了微信。 陈屿打开了林慕和的微信。 他吓了一跳，赶忙看了眼林慕和，看到他正拿着毛巾进浴室，才松了口气。 给林慕和发消息的人备注是个英文名，头像看像个男人，信息内容也是纯英文。 陈屿的英文还可以，能够看得懂一些，大概是问林慕和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随便翻看别人的聊天信息是不礼貌的，而且这个人还是林慕和，陈屿不敢多看，扫了一眼便匆匆退出去了。 商品没有价格，陈屿不敢乱买，浏览下来最后选了个评分高、留言说性价比比较高的装进了购物车，然后拿着手机去找林慕和。 林慕和吹完头发回了卧室，陈屿站在他卧室门外抬手敲门：“哥，我选好了。” 林慕和很快过来开门，开门的一瞬间，陈屿差点背过气。 林慕和下半身穿着西装裤，上半身什么都没有穿，厚实健硕的胸肌就那样毫无保留地全部暴露在陈屿眼前，他霎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眼睛不觉睁大。 陈屿不是没见过林慕和光着膀子的样子，但以前从来不敢光明正大看，只敢偷偷瞥一眼，距离也从来没有离这么近过，现在几乎能够看到林慕和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喉结，锁骨，肩膀，胸腔。 他的脑子里一时间只有这几个词。 陈屿承认自己的心思很龌龊，连忙避开了视线。 他说：“我选好了，麻烦哥下一下单。” “……” 林慕和接过手机后，陈屿便转身回了客厅，所以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男人沉凝的眼神。 - 六点的时候，陈屿听到玄关开门的声音。 林慕和就出去了，应该是去见之前给他发信息的人。 林慕和走后，陈屿出来给海胆清理了猫砂，然后把猫爬架里面海胆掉进去的玩具全部整理出来，忙完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他便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玄关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看到静谧的、没有一点声音的客厅，陈屿有时候真的会觉得现在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出神地站了几秒，关灯回了房间。 - 这晚林慕和没有回来。 周六中午，陈屿昨天下单的喂食器到了，签收后接到了林慕和的消息。 哥：东西到了。 陈屿：已经签收了。 过了一会，那边回复了个嗯，没再发来消息。 喂食器比照片上面看的要大，而且十分有重量，陈屿花了些力气才把东西搬到客厅。 海胆看到陈屿般了一个新东西，就从猫爬架最上面的太空舱里跳了下来，跟在他脚边嗅啊嗅。 喂食器使用之前需要清洗，陈屿便按照说明书把它拆了，洗干净之后重新组装，往里面放了点猫猫粮，设置时间两分钟，两分钟后准时出餐，没有问题便直接使用了。 旁边那台旧的，陈屿舍不得扔，就把它洗了一下收进了房间。 - 和许医生约的时间是周日的上午十点，陈屿九点半就带着海胆到了。 到的时候，前面有个博美在检查皮肤，许医生就让陈屿在外面等待一下。 海胆现在每天吃三顿，因为做绝育前要禁食，今早就没有给它吃早餐，现在可能肚子有点饿了，一直在猫包里叫。 陈屿安抚它，“过一会就有吃的了，你乖乖的啊。” 这个时候，门口的电铃响了，一个穿风衣带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奇怪的是这人没有带宠物，直接朝里面走进去。 过了几秒，陈屿听见许医生的说话声。 “你来做什么？” 男人说：“来看看你的工作环境。” “昨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你出去。” 陈屿虽然和许医生不是很熟悉，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说话的语气总是很温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急躁过。 那个男人忽然变了语调：“小盛，你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 “……” 许医生似乎对男人的话忍无可忍，最后对博美主人抱歉说：“对不起，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处理，您看下次再预约可以吗？” 博美主人没有埋怨，理解道：“行，我明天再带宝宝来。” “谢谢。” 里面只剩许医生和陌生男人，许医生不再克制情绪，直截了当：“昨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第23章 男人说：“小盛，分手只是你单方面的分手，我没有同意。” 许医生：“那你出轨的时候，有想过我同意了吗？” 陈屿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 分手，出轨。是他理解的那个？ 男人一时间沉默。 许医生对他无话可说，走到门口准备赶人出去，看到安静坐在外面等候的陈屿时愣了一下，然后铁青一张脸对男人说：“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男人有些尴尬，不再强求，留下一句：“我会再过来的，希望到时候你能改变想法。” 男人离开后，许医生脸色苍白地走向陈屿。 “抱歉，让你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他说，“如果不想继续做手术，可以先离开。” 陈屿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见和自己一样喜欢男人的人，莫名对许医生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继续做没关系。”陈屿看了看他，眼神中透出几丝关切，“但你还好吗？” “我没事，已经习惯了。”许医生摇了摇头，看向陈屿怀里的海胆，“早上没给它吃东西吧？” 陈屿：“什么都没给它吃。” 许医生说：“那不耽误时间了，进来做手术吧。” 绝育手术进行的很成功，陈屿等待了二十分钟，海胆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许医生嘱咐道：“伊丽莎白圈一个星期以内不要取下来，伤口处每天都要观察有无红肿发炎或者分泌物，有异常状况及时和我联系，术后喂的药我待会开给你。” 陈屿点点头。 - 海胆做完手术后，可能是伤口疼，也可能是不习惯带伊丽莎白圈，一直叉开腿坐在小垫子上，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屿担心它的身体状况，就问许医生这种情况是否正常。 许医生说刚做完手术这个状态是正常的，陈屿才放下心来。 杨之远的生日在九月底，刚好赶上十一长假，周一上课的时候，杨之远问陈屿想不想和他们自驾游出省玩。 家里有只刚噶蛋的猫，陈屿抽不开身，杨之远听说海胆做了绝育，那天下课后特意来了一趟陈屿家，抱着海胆幸灾乐祸地笑它是个小太监。 海胆似乎知道杨之远在嘲笑它，张口就咬上了他的手臂，但也只是虚晃一枪，没有真咬，在杨之远手臂上留下两个很浅的小牙印。 手术后的第三天，海胆的伤口处有点发红渗血，陈屿给许医生拍了照，许医生担心陈屿处理不好，让他带海胆过去一趟。 第24章 24 24 许医生给海胆的伤口做了检查，有点感染，不过不是很严重，之后注意清洁就能痊愈。 做完绝育手术后再次来医院，海胆明显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不再肯对许医生亲近了，甚至许医生一朝它伸手，海胆就开始对他哈气。 对于海胆的反应，许医生只是安抚似的揉了下它的脑袋。 海胆丝毫不领情，骂骂咧咧地往陈屿怀里钻，似乎有很多不满。 陈屿抱歉道：“它这几天脾气不怎么好，昨天还咬了我朋友。” 许医生有些意外：“咬出血了吗？” “没有，”陈屿摇摇头，“手臂上只有两个牙印。” 许医生猜测：“你朋友是不是说它坏话了？” 陈屿惊讶，“我朋友说它是小太监，猫能听懂吗？” 许医生道：“动物通人性，我们说的话它都能听懂。” 陈屿知道海胆对于几个跟吃有关的词语特别敏感，如果能听懂的话，看来平时跟它讲道理之所以会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单纯不想搭理陈屿而已。 除了不会说话，简直跟人一模一样。 陈屿决定以后要好好教海胆讲道理，让它成为一只讲道理的小猫。 伤口处理好后，陈屿把海胆装进了猫包。 外面传来脚步声，陈屿以为是顾客来了，把猫包背到背上，跟许医生请辞回去，转头便看见上次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陈屿：“……” 怎么每次都能让他碰见。 墨镜男人也认出了陈屿，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了丝十分不友好的打量，边走边道：“小盛，工作很忙吗，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陈屿不是个喜欢听八卦的人，打算直接离开，许医生忽然喊住他：“陈先生，等下还要做个检查，你能先去外面等一下吗？” 陈屿意外地回头，许医生的表情带了些恳求。 他会意，点头道：“好的。” “……” 男人皱着眉看了眼陈屿，好像知道许医生的举动是故意的，再看向许医生时又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你还在生气吗，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许医生听到这话只感觉恶心，冷冷回：“当初是我瞎了眼看上你这个人渣。” “我是人渣，”男人不生气，故意靠近，“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对你发誓，再找别人我这辈子都不举。” “你举不举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医生不屑的看向他，“是个合格的前任，分手之后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他着大门说：“请你立马出去，以后都不要再过来了，不然我真的会报警。” 男人的忍耐在这一刻到达极限，他是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这么低声下气，奈何这个人还不领情。 他装都不想装了，“许盛，我给了你这么多机会，你怎么给脸不要脸呢。” “给我机会？”许医生不可置信，“请你弄清楚，是你出轨了，是你犯了错。” “我出轨还不都是你的错，”男人忽然呵呵一声，“你这么死板又不懂情趣，干你就像干一具尸体，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要不是看你有点姿色，我早就找别人了……” 陈屿忽然听到了‘啪嗒’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男人的怒骂声。 他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进去，发现许医生不知为何摔倒在地，那个男人一只手拿着椅子想要往许医生身上砸。 “这里是有监控的！”陈屿大喊道。 男人被怒气冲昏了头，丝毫没有收敛动作的意思，陈屿咬牙冲了上去。 - 陈屿的额头被桌腿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像泉水一样流了下来，从额头一路流到下巴，在他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惊人的痕迹，模样有些触目惊心。 男人看到鲜红的血时才找回理智，慌了神，喃喃道：“是……是你自己跑过来的，不关我的事……” 然后慌忙逃跑了。 许医生被男人打了一耳光，脸火辣辣地疼，但是顾不得自己的伤了，连忙去查看陈屿的伤势，“陈屿，我看看。” 陈屿抹了一把脸，淡定说：“出了点血，没事。” 看到他额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许医生都要哭了：“抱歉，是我对不住你，赶紧去医院。” 许医生开车送陈屿去了最近的医院，额头的血其实没有看上去的严重，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止住了，去医院做了检查没有伤及血管，医生给陈屿的伤口做了处理和包扎，拿了些药就让他回来了。 检查的费用都是许医生出的，他说还想再给陈屿一点补偿。 陈屿看了眼缴费的单子，几个检查和药的费用，加起来超过一千了，说起来刚刚是他自己跑上去的，和许医生并没有直接关系，要追责也是追那个男人的责任。 所以陈屿拒绝了。 “这件事情我肯定会跟他追究到底，到时候一定让他给出个说法。” 许医生看了看陈屿额头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十分愧疚，“如果不是你帮我挡着，那把椅子砸的就不是地面，而是我的脑袋了。” “这样，以后你过来做检查的费用都不用出了，算是感谢你为我档的那一下，我不喜欢欠人情。”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陈屿不再好说什么。 许医生说：“你饿吗，要不要去吃饭？” “海胆还在这，不好带着它到处跑，”陈屿摇摇头，“我想先回去。” 许医生有些犹豫：“你家里人......” 陈屿解释：“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好吧。”许医生说，“那我先送你回去，之后有任何情况一定要联系我。” 回去后陈屿才发现，额头上的包扎很大，难怪许医生会觉得那么抱歉，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伤的很严重。 幸好明天是十一假期，学校不用上课，不然让杨之远他们看见，肯定会担心的。 陈屿洗了把脸，便准备弄午饭吃。 - 额头上的伤口近几天不能碰水，穿衣服的时候碰到还有点疼，所以陈屿把许久没有穿过的衬衫翻了出来。 海胆的伤口好了一些之后，小家伙终于回到正常的生活，又开始把陈屿的袜子、衣服叼到自己窝里当垫子。 第24章 打不行骂没用，陈屿便只能跟在海胆屁股后面收拾，见自己好不容易叼出来的东西又被陈屿收回去，海胆不干了，咬着衣服的另一端跟陈屿对峙。 别看小家伙刚绝育，身上有的是劲。 于是一个脑袋有伤的，和一只戴着伊丽莎白圈的公公猫猫上演了一场拔河比赛，一人一猫势均力敌间，以玄关传来的开门声为终点宣告结束。 第25章 25 25 林慕和回来的时候，陈屿和海胆都很吃惊，一人一猫呆呆地看着门口的人愣神了一秒。 海胆反应最快，当即松口，转头就想往猫爬架上面跳，但是因为动作太大，跳到一半疼了一下就没跳上去，便钻进了下面的窝里。 陈屿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散落在地板上的袜子和衣服捡起来。 他有些尴尬：“哥，你怎么回来了。” 林慕和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他。 陈屿穿的是件褶皱很多的浅蓝色衬衫，皱巴巴的，衣摆和袖口处还有很多线条，他的头发也有些乱，不像平常一样梳得整齐。 但他浑身上下最为惹眼的，是额头上那个包扎明显的伤口，白布围着脑袋缠绕了一圈，陈屿的大半个额头都被遮住了，伤口处还隐隐渗着一点鲜红的血。 陈屿注意到林慕和的视线，想起来自己额头上的伤，心虚地拿手挡了一下。 就这个不起眼的动作，林慕和忽然有点生气。 如果他没有回来，陈屿是不是又要像从前一样，不打算告诉他？ 他把门关了，鞋子都没换，大步走进来，问陈屿：“头怎么弄的？” 陈屿感觉林慕和的语气有些冷，像是生气了，拿着衣服和袜子的手背到背后，低头回：“刮了一下。”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按照陈屿这个架势，继续问肯定问不出什么。 林慕和转身，“跟我走。” 陈屿疑惑：“去哪？” “医院。” “......” - 林慕和带着陈屿去了市中心的三甲医院，给他预约了一个头部和身体的检查。 陈屿拿着检查单子，看到满满一张纸的检查项目时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对身边高大冷峻的男人开口：“……我前天真的已经检查过，医生说不严重。” 林慕和：“再检查一次。” 陈屿脸色仍旧有些犹豫，林慕和叹口气，把单子从他手中抽走，语气放轻了，说：“很快就能结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陈屿，听话。” “……” 前面的话都很正常，直到听到最后两个带着几丝无奈和宠溺的字时，陈屿愣了好一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以至于什么时候被林慕和带进去的都不知道。 林慕和应该提前和医院联系了，检查途中全程都有人陪着陈屿，还给他开了特殊通道，所以时间没有陈屿想象中花的多。 后面检查伤口的医生给陈屿换了新的纱布，说过几天就可以不用包扎了，但是伤口要完全愈合不留痕迹的话，得需要一段时间，然后给他开了几盒后期涂抹的祛疤的药膏。 全部检查完出来，陈屿发现林慕和竟然在医院门口等他。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光是站在那里就成了一道风景，无论男女老少，路过时视线都要在他身上停留好一会。 好在林慕和不是明星，鲜少有人认得他。 “那边的事情等我回去再处理，我现在有事，先这样。” 林慕和见到陈屿出来了，收起手机，大步朝他走过去，“结束了？” 陈屿点点头，“护士说检查结果最迟明天会发到手机上。” 陈屿的号是林慕和帮他挂的，留的是他的手机，那么结果肯定是发到他手机上。 林慕和嗯了一声。 他抬起手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 他们是上午十点出来的，两人都没有吃午饭，林慕和就给秦自秋发了个消息，让他在这附近预订一家餐厅。 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他去开，让陈屿在出口的闸机旁等他。 外头的天晴空万里，还带着点微风，阳光一点都不刺眼，陈屿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好的天气了。 秦自秋办事效率非常高，五分钟内就预约了一家最近的餐厅，把位置发到林慕和手机上。 陈屿坐上车，直到到达目的地，林慕和让他下车，他才想起一个问题。 林慕和前几天刚回来过，怎么今天忽然又回来了？ 回想起他进门的那一幕，好像从玄关开始就看到了陈屿额头上的伤，按理来说，林慕和回来一般会先换鞋，然后再进来。 是巧合吗？ 应该是的吧。肯定是的。 不然能怎么解释呢？ 陈屿想的有些出神，进入商场时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林慕和扶了他一把，问他，“头疼？” 陈屿回神，摇摇头。 餐厅在这个商场的六楼，林慕和和陈屿准备坐升降电梯上去。 现在正处于十一长假期间，商场人流量很大，等电梯的人也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林慕和身高腿长，身上那套西装散发着一股金钱的味道，像电视剧里的霸总照进现实，一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连带着和他走在一起的陈屿也成为了人群的焦点，甚至还能听到几句非常明显的感叹声。 后面乘坐电梯时，林慕和察觉到几道落在陈屿身上的灼热视线，就把陈屿拉到自己旁边，高大的身躯把他和那些人完全隔离开来。 或许这是个无意的举动，或许林慕和只是想站在中间才会让陈屿站在前面。 但无论是哪个原因，陈屿都感觉心中那道被他原本已经封锁住的冰墙，又悄无声息地开始在慢慢融化。 吃完饭，林慕和送陈屿回去。 到公寓楼下，陈屿解安全带下车，林慕和也跟着走了下来。 陈屿意外地看向他。 林慕和忽然说：“我看下你的伤口。” 其实林慕和只是很轻地碰了下陈屿的额头，手指在皮肤上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暂，但是那一刻陈屿却生生定在了那里，连呼吸都要忘记，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林慕和轻声问：“还疼不疼？” 陈屿摇摇头，“不疼了。” 林慕和的指腹在陈屿额头摩挲了一下，陈屿感觉有点痒。 美好又短暂的时刻结束于林慕和手机响起的信息提示音。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皱了下眉，对陈屿说：“我下次再回来看你。”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 “……” 陈屿从来没有从林慕和口中听到过这种话，表情顿时有些错愣。 林慕和知道自己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对陈屿的感情，特别是对上那双黝黑的闪烁的眼睛时，有些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温斯顿的话历历在目，他还是忍住了，最后只说：“上去吧。” 陈屿呆了几秒，跟林慕和说了句再见。 - 自那天离开后，后面林慕和几乎每天都会给陈屿发消息，问他的伤口疼不疼，有没有愈合。 陈屿感觉自己像个陷入热恋的人，沉浸在这种聊天中无法自拔，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受了伤，但是庆幸过后，他又感到了一股悲凉，因为理智告诉他，这些话和举动，林慕和都是基于一个哥哥的立场做出来的。 陈屿对他而言不可能成为李漓，也不可能成为任何一个能待在他身边的女人。 在他们这段关系里，他仅仅只能是弟弟。 - 十一长假过去，海胆的伤口彻底好了，陈屿摘下了它的伊丽莎白圈，恢复自由的小家伙一时间不太习惯，望着空气发了会呆，然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立马撒开腿在公寓里面四处跑起来，中途还撞倒了放在茶几旁边的垃圾桶。 陈屿在开学之前去了趟医院，额头的纱布可以取下了，但是伤口的结痂印记十分明显，陈屿为了不引人注目，就把刘海往下拉了拉。 不过再怎么遮掩，还是让杨之远发现了，周一上课时见到陈屿额头上那条醒目的疤痕时，杨之远眼睛都睁大了，“小屿，你额头上面是什么？” 陈屿说不小心刮了一下。 “刮哪了这么严重，”杨之远捧着陈屿的脸仔细看了看，十分心疼，“不会留疤吧？” 陈屿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口，说：“医生说能消掉。” “我就不应该丢下你出去玩的。”杨之远说，“以后我一定要看着你。” 这句话一说完，坐在后排的宋卓恒忽然起身。 旁边的同学问他：“卓恒你去哪？要上课了。” 宋卓恒的视线从杨之远的身上的扫过，又瞥了眼陈屿，冷冷答：“厕所。” “……” 不知道是不是陈屿错觉，他感觉杨之远和宋卓恒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第25章 后面甚至连程福生也问陈屿，宋卓恒和杨之远是不是吵架了，还说据他观察，从他们自驾游回来杨之远好像就一直躲着宋卓恒。 其实陈屿对别人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特别是关于宋卓恒的，但是涉及到杨之远，他便不得不留意一下。 可是连程福生这个和他们一起旅行的人都不清楚原委，别提陈屿没去的了，一时间毫无头绪，直到周四那天半夜接到杨之远的电话。 第26章 26 26 杨之远给陈屿打电话的时候，陈屿已经快睡着了。 他习惯睡前把手机网络关闭，但是不会开静音，所以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立马就把他从梦中拉回现实。 接起后，杨之远在电话里说：“小屿，你睡了吗？” 陈屿声音有点沙哑，“没，怎么了？” “情况特殊，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就是想让你出来接我一下。”杨之远又顿了一下，问陈屿，“你哥在家吗？” “他不在。” “太好了......”杨之远松了口气，“今天我想在你家住一晚，不想回宿舍。” 虽然陈屿很疑惑为什么杨之远不能自己打车过来，但还是同意过去接他一趟。 十月份望城的夜晚已经很冷了，陈屿穿了件厚外套出门。 自从大三没有宵禁之后，杨之远一周里总有那么几天凌晨才会回寝室，然后第二天上午的课起不来，让陈屿帮他答到。 陈屿到了杨之远发的地址附近，可是没有看到杨之远人，便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之远，我到了，你在哪？” “小屿，都说了不用你来，还特意过来一趟......”杨之远忽然在电话里打哈哈，“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哦对了，卓恒，今晚我不回寝室了，我去小屿家住一晚。” 陈屿：“......” 杨之远的举动反常得有些明显了。 过了两分钟，陈屿在前方拐弯处看到了杨之远。 杨之远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心情十分低落，“这么晚还把你喊出来，抱歉。” 陈屿看了眼杨之远，终于把那句话问出口：“之远，你究竟怎么了？” 杨之远神色有些复杂，迟疑一会，对陈屿说：“小屿，我问你个问题，如果……如果你的朋友忽然亲了你一下，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陈屿愣了一下，认为杨之远说的亲，可能是指脸颊之类的，想了几个合适的词语，回答：“安慰？” 杨之远天塌了，哪有安慰会亲嘴唇的，又不是外国人。 “……算了，先回去吧，我已经四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杨之远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子往前走。 看到他这个样子，陈屿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测，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猜测是正确的，那之前许多疑问都能得到答案了。 他走上去，问他：“之远，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宋卓恒？” 杨之远脚步一顿，双手捂住了脸，声音带上了哭腔，“小屿，你说他为什么亲我啊，我又不是女孩子，那可是我的初吻，我保留了二十一年的初吻啊，呜呜呜呜呜……” 陈屿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不能确定，又问他：“宋卓恒有解释吗？” 杨之远抹了把鼻涕，“他亲完我我就跑了，没有听他说什么。” 陈屿：“回来之后呢？” “回来我就一直躲着他，太尴尬了。”杨之远说，“程福生早就搬出去了，徐洋今晚也不回寝室，我不想和他单独呆在一起，给程福生打电话他没接，所以只能打给你。” 没想到宋卓恒对杨之远竟然有那种意思，难怪之前对陈屿那么有敌意，事出必有因。 陈屿叹口气，试着问：“之远，你……讨厌同性恋吗？” “讨厌倒不讨厌……尊重吧。”杨之远顿了顿，有些哽咽，“但是跟这没关系啊，我从小到大暗恋的都是女孩子，从没想过要跟一个男生谈恋爱……” 陈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公寓是两室一厅，杨之远不可能睡林慕和房间，陈屿就让他和自己睡。 折腾到一点，陈屿终于能睡了。 杨之远还在浴室洗澡，他的手机放在陈屿房间的床头柜上，嗡嗡地响了一阵，后面还打来了个电话过来，不过响了几声就挂了，然后再也没有声音。 第二天早上陈屿七点多起来的，有点没睡好，做了两人份的早餐，然后给海胆铲了猫砂，杨之远才慢慢悠悠地起来。 看样子他还是没睡醒，懒洋洋地倚靠在房门口打哈欠，“小屿，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现在才九点唉。” “今天的课在下午，”陈屿坐在沙发上给海胆梳梳毛，“你要是没睡够可以再睡会，待会我叫你。” 杨之远伸了个懒腰，看着陈屿抱着猫一副岁月静好的姿态，突然说：“小屿，我忽然想，如果我真的喜欢男的，那肯定会喜欢你这样的，学习好温柔又贤惠，谁跟了你谁幸福。” 陈屿谢谢他给了自己一个这么高的评价。 “我是说真的。”杨之远哎了一声，走过来坐到沙发上。 “你看你长得帅，还是学霸，除了女生外，说不定学校里真有男的喜欢你。”他一本正经给陈屿做分析，“我用我这个过来人的经验跟你讲，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了，万一碰上个变态夺走你的……” “停，”越来越离谱了，陈屿赶紧打断他，“之远，你不想继续睡了就赶紧去洗漱吧，面放久了会不好吃。” “ok，”杨之远在海胆柔软的肚子上捏了捏，“那我先去吃饭，待会再跟你说。” - 杨之远在陈屿家住了三天，下周一回的学校。 陈屿家房子很大，十分舒适，杨之远原本想多住几天，但是他有点担心陈屿的哥哥忽然回来，而且一直这么逃避也不是办法，所以决定还是先回去。 那后面陈屿在学校单独碰见过宋卓恒几次，对方半个视线都没有给陈屿，不过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气息更加浓烈了。 陈屿真为杨之远捏把汗。 考研倒计时两个月，陈屿的作息已经成规律的三点一线。 早上七点半出门，上完课后剩下的时间全部都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度过，下午六点再回家，然后再在房间学两个小时，十一点半准时睡觉。 现在海胆能见到陈屿的时间很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两脚兽出去一趟要这么久，所以现在每次陈屿回来，海胆都特别爱黏着他，陈屿也发觉自己陪伴小家伙的时间有点短，在卧室学习的时候就会特别允许海胆进来，让它趴在他腿上睡觉。 十月底望城迎来了一次大降温，降温的那个晚上，林慕和给陈屿打了个电话。 陈屿差不多有二十来天没有听到林慕和的声音了，接到电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特别快。 “陈屿。” 电话里林慕和的嗓音有些低，每次用这种声音呼唤陈屿名字时，陈屿都会有种错觉，好像他们是一对深爱彼此的恋人。 “在家么？” 陈屿回答：“在房间。” “看书？”林慕和问他。 “把白天学的再复习一下。” “嗯。想不想去旅行？” 旅行？ 陈屿沉默了一下。 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不是个喜欢玩的人，长大后也很少外出，说起来如果大学没有遇到杨之远，可能陈屿现在的生活就是家和学校，不会有额外的社交活动。 林慕和道：“等你考完，带你出国。” 陈屿下意识问：“哥你不忙吗？” 然而问出这句话，陈屿才反应过来，‘带你出去玩’不一定是指他本人。 但是林慕和却说：“我会空出时间。” 这意思是真的要亲自带他去？ “有想去的地方么？” 陈屿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知道的旅游景点和国家少之又少，便回答：“我很少出去旅行，哥你来决定地点吧。” 只要是和林慕和一起，就算去荒漠，陈屿也愿意随行。 “那后面安排好我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后安静了一会，陈屿听到那边有纸张翻页的声音，还有说话声。 林慕和后面说：“不要学太久，好好休息。” 陈屿：“哥也是。” “先这样。” “再见。” 第27章 27 27 陈屿接到许医生电话的时候刚下课。 杨之远和他一起从教室出来，走到一楼时指了指自动贩卖机的方向，示意去买瓶水，让陈屿先去自习室等他。 陈屿点了点头，然后听许医生在电话里说：“我找了我之前的同学帮忙，他不想吃官司，所以同意私下解决。需要他当面跟你道歉吗？” 陈屿并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就说不用了。 “那我现在把赔偿金转给你。” 第26章 陈屿打开微信，发现许医生竟然给他转了一万。 他惊讶：“怎么这么多？” “你伤成这样，一万都算便宜他。”许医生说，又问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陈屿：“差不多快好了。” “祛疤膏要记得涂。”许医生嘱咐，“猫怎么样，没有再咬人了吧？” 陈屿说：“没有了，现在很喜欢黏着我。” “猫做了绝育之后，性格会变得温顺一些，有些会变得特别黏人，有时间多陪陪它。” 陈屿说：“但是我要考试，最近两个月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许医生：“你是学生？” “是的，大三。” “你不会是t大的吧？” 陈屿惊讶：“许医生也是？” 许医生说：“我是17级毕业的。” 17级，差不多比陈屿大六岁。 陈屿：“我是22级的。” “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份。”许医生笑道。 许医生告诉陈屿，他的本科是t大的，法学硕士毕业于海外一所知名学校，毕业后发现自己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改行开了一家宠物医院。 虽然许医生只用一两句话做了个概括，但是陈屿知道过程很不容易。 后面又简单聊了几分钟，到自习室了，陈屿就先挂了电话。 - 望城的冬天很快来临，十一月初，陈屿换上了羽绒服。 林慕和给他发消息，说周六下午五点会回来，让他不要在外面吃饭，晚上做晚餐给他吃。 陈屿这天在图书馆待到下午四点就开始收拾东西回去，杨之远这段时间一直和陈屿待在一起，见惯了他在图书馆从天亮待到天黑，疑惑道：“小屿，你要回去了？” 旁边的程福生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屿看了眼时间，回答：“今天我哥回来，我先走了，晚饭你们吃。” 杨之远：“行，那我先和福生去试试那家海鲜自助餐厅，好吃的话下次再带你去。” “嗯，先拜拜。”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是黑的，林慕和还没有回来。 海胆听到声音就开始‘嗷呜嗷呜’地叫了，叫声特别响亮，好似陈屿开门的声音就是打开这个小嗓门的机关。 陈屿换了鞋，把小家伙抱起来，它舒服得在陈屿怀里打呼噜。 以前陈屿一直不觉得海胆的叫声有什么特别，直到前段时间杨之远问海胆怎么只会‘嗷呜嗷呜’地叫，不会‘喵呜喵呜’地叫，才发现小家伙的声音是猫界里面比较特别的破锣嗓子。 被抱够了之后，海胆就挣扎着跳了下去，然后蹲坐在陈屿面前，抬着小脑袋用大眼睛满带着期待看着他。 这样模样陈屿很熟悉，是想吃零食了，陈屿一天没有回来，就去柜子里给它拿了一个。 有吃的了之后，海胆就不粘着陈屿了，专心啃着零食。 陈屿去了厨房，发现冰箱里几乎是空的，正想给林慕和发个消息问需要买些什么菜时，玄关响起了开门声。 陈屿连忙走去看，看见秦自秋提着一大袋东西站在玄关口，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换上后，和陈屿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地走向厨房。 把食物放好后，秦自秋出来看了眼时间：“老板还有十分钟过来，你可以洗点蔬菜。” “好。”陈屿点点头。 秦自秋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扫了眼自从他进门起就一直盯着他看的猫，沉默两秒，说：“这么胖，该减肥了。” 然后转身出门。 陈屿：“……” 海胆：“嗷呜。” - 林慕和果然十分钟后到家了。 他进门，视线在客厅扫视一圈，最后在厨房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陈屿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几根葱，见到林慕和后脸上毫不掩饰喜悦之色，“哥，你回来了。” 林慕和忽然产生一种‘以后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如果陈屿考上了a大，他不是不可以一起去海城，然后像现在这样在学校周边租个公寓，有时间就过去住几天，偶尔和陈屿一起吃顿饭。 陈屿说想要和他那个朋友一起合租，这也不是问题，a大周边肯定能够找到三室一厅的公寓。 林慕和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起来，从容地进门，把外衣脱了，问陈屿：“在做什么？” 陈屿说：“洗蔬菜。” 他们进了厨房，林慕和把袖子卷起来，看了眼秦自秋买的食材，对陈屿说：“出去休息，做好了我叫你。” 陈屿有些犹豫，“不用我帮忙吗？” 所有菜都是现买的，虽然只有两个人吃，但是陈屿不好意思总是让林慕和一个人下厨。 林慕和看了眼陈屿，他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想帮忙，便把袋子里的肉和鱼拿了出来，问他：“鱼会处理吗？” 陈屿点头：“会。” 继父还没有破产的时候，陈屿曾跟着胡家的阿姨学过做菜，鱼啊虾啊海鲜类都会处理，只是做出来的味道和阿姨做的比起来要差一些。 实操不行，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厨房虽然能够容纳两个成年男性，但是洗水池的位置有限，陈屿在右边处理鱼，林慕和切完菜过来洗手时，有时候胳膊会和陈屿的碰到一起。 陈屿担心林慕和会觉得拥挤，于是往旁边挪了半步，给林慕和空出更多的空间出来。 两个人吃得不多，林慕和准备只弄三个菜，两荤一素。青菜和肉炒好后，就要开始做鱼。 陈屿把刚刚腌制了20分钟的鱼拿过来，腥味基本已经没了。 林慕和问他：“想怎么吃？” 陈屿想了想，“红烧吧。” “你做还是我做？” 陈屿迟疑了一下，说：“我做的可能不太好吃。” 林慕和：“我教你。” 他这么说，也确实这么做了，甚至比陈屿想象中还要教得仔细。 从陈屿的角度来看，林慕和是一位很严谨、很有耐心的老师，会及时纠正学生学习过程中产生的错误，还会手把手教他改正。 陈屿要把鱼翻面，但是力度和速度没有控制好，鱼的身体从中间断成两截，有一半没有翻过来，卖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林慕和便走近，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教他。 “陈屿，要这样。” 手背上的温度热得烫人，陈屿浑身一颤，一时间好像没办法握紧锅铲，心脏咚咚地猛的跳了几下。 林慕和没有发觉陈屿的紧张，大手将他的手以及铲柄全部握住，把剩下的部分翻过来，然后自然而然的松开。 他把调料盒拿过来，放了几勺调味料，说：“小火煮一会再盛出来。” 陈屿说了声好。 鱼好了之后，陈屿把它盛出来端上桌，林慕和已经帮他盛好了米饭，陈屿说了句谢谢，在他对面坐下。 林慕和的视线在陈屿那张巴掌大的白皙的脸上扫了几眼，给他碗里夹了几块肉和鱼。 考试将近，陈屿最近有些焦虑，胃口不是很好，今天是因为林慕和回来才难得好一些。 林慕和说：“要不要找个阿姨，白天在家给你做饭。” 陈屿摇头，“我在学校吃，不用麻烦。” “周末呢？” 周末陈屿一般都是自己下厨随便弄点，因为他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但是不想让林慕和担心，就说：“周末会和同学出去吃，偶尔自己做。” 林慕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陈屿有些心虚，低头扒了一口饭。 好在林慕和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只是吃饭过程中一直给陈屿夹菜，陈屿吃到后面看到肉都觉得有些撑了。 吃完后，陈屿帮忙收拾餐桌，把碗筷清理放入洗水池，卷起袖子就要洗，这时林慕和忽然走了过来，拿走陈屿手中的碗和清洁海绵。 陈屿愣了一下，然后说：“哥，我来洗吧。” 林慕和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伸了伸胳膊，“帮我把袖子扯上去。” “……” 看来林慕和完全没有听陈屿在说什么。 陈屿只好依照他要求的，帮他把袖子往上抡了抡。 - 陈屿原本打算回房间，但是想到林慕和还在厨房，就拿着书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在这个位置，只要陈屿稍微往后仰一点，就能看到林慕和的背影。 陈屿忽然很羡慕李漓。 甚至他开始羡慕任何一位能够名正言顺站在林慕和身边的人。 碗筷不多，没几分钟就清理好了，林慕和洗干净手就转身擦手，陈屿赶紧收回视线。 林慕和在洗碗的时候，海胆从猫爬架上面跳了下来，跳到沙发上，从陈屿的胳膊底下钻过，趴在他的腿上舒服地打呼噜。 可是没趴两秒钟，它就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便见那个男人走了过来，马上扑腾着四肢猫爪跑掉了。 第27章 第28章 28 28 林慕和走过来，见陈屿手里拿着一个本子，问他：“在看什么？” 陈屿回答：“政治笔记。” 林慕和嗯了一声，又问他：“明天有什么安排，在家？” 陈屿说：“要去配眼镜，有点看不清黑板。” 以前陈屿的视力一直很好，但是从这学期起坐后排看黑板会有点模糊，特别是阴雨天，墙上时钟数字都是模糊的，杨之远建议让他早点去配眼镜，以防视力下降更快。 林慕和：“去哪配？” 陈屿前几天看到学校附近有个眼镜店正在做活动，但是那天有课就没有去，打算周末的时候去看看，就说：“眼镜店。” 林慕和：“明天我送你。” - 陈屿以为林慕和说的‘送你’，只是顺路送他出去，没想到是带他去专门的眼科医院做检查。 林慕和说眼睛是身体最重要的器官，配眼镜应该要去专业的医院做检查，在医生的建议下选择镜框才行。 陈屿不懂那么多，但是林慕和建议他这么做，他便听取意见。 检查下来，陈屿两只眼睛都是一百七十五度，轻微近视，没有散光。 医生给陈屿推荐了几款适合他的镜框，选颜色的时候，陈屿站在几排闪着亮光的玻璃罩前，看着标签处的价格，忽然有些后悔跟着林慕和来了。 林慕和问他：“喜欢哪种？” “……” 一个镜框就要三千，是镶金了吗？ 陈屿扫视一圈，最便宜的也要两千，说：“黑色吧。” 他选了三副黑色的金属眼镜，医生让他试戴一下。 试戴的过程中林慕和接了一个电话，短暂出去了一会，陈屿选了一副价格比较低的，等了一会，医生便把成品做好了。 陈屿站在巨大的镜子前，明亮的白炽灯从头顶照下来，把他的皮肤衬得白皙无比。 陈屿的长相是清秀那一挂的，身上本身就有一股文绉绉的气质，现在带上眼镜后，这股气质便越发明显了。 医生站在旁边笑着称赞：“救赎旁边那个t大小哥长得真俊，是大学生吧？” 被人这么夸，陈屿有些不好意思：“是的。” “我女儿今年也刚上大学，t大的，帅哥你哪个学校？” 陈屿：“t大。” “这么巧，你是什么专业？” 陈屿回答了专业，医生又笑道：“我女儿是学英语的，将来想当老师，听她说，你们理科生找对象，一般是文科的多些？” 这个陈屿倒没有了解。 医生对陈屿挺满意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谈恋爱结婚生子。 林慕和打完电话进来就听到医生问陈屿有没有女朋友，想什么时候结婚要小孩。 他脸色沉了沉，走到陈屿身边，手搭到他的肩膀上，礼貌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医生遗憾：“那行，慢走啊帅哥。” - 陈屿以为林慕和有事要忙，但是他们从医院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外面吃了个中饭。 其实配眼镜这种小事情陈屿一个人就可以，不用麻烦林慕和特意陪自己跑一趟，要知道有很多人花重金都买不到他的时间，所以每次林慕和抽时间陪陈屿的时候，陈屿都会有一些十分自卑的想法，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林慕和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 不过陈屿还是很开心，因为他们现在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林慕和不再像从前那样冷淡，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还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这种矛盾的想法在陈屿的脑子里来回切换，导致回去后一个下午都没能好好看书，便干脆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他刚放下笔，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陈屿拿过来一看，发现来电是个海外电话，第一时间想到了电信诈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意料到陈屿不会接，响了十秒就挂了，陈屿便确信这是个骚扰电话，拉黑了号码。 - 后面进入十一月份，林慕和忙了起来，陈屿也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忙碌着，但是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断，林慕和每隔两三天就会和陈屿通一个电话，问他最近的状态，让他不要太有压力。 冬季来临，陈屿的感冒又开始了。 林慕和担心他，特意给他邮寄了药，还有一些提高免疫力的水果和补品，陈屿那天早上看到门外大大小小四五个箱子的时候吃惊了好一会。 林慕和给他打了个视频，问东西到了没，陈屿就把视角转过去，给他看有没有遗漏的。 其实补品和药都有说明书，但是林慕和还是嘱咐了一遍，陈屿便拿了一支笔，把林慕和说的写到箱子上做了笔记。 “不清楚的再问我，不要随便吃。”林慕和说。 视频的视角仍旧对着客厅，陈屿边把马克笔收起来，一边边答应他，林慕和的手机里只能看到陈屿脚上那双灰色的拖鞋，以及牛仔裤的一小部分。 他沉默一会，开口：“陈屿，可以把视角转过去了。” 陈屿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然后才注意到自己那个缩小的视频框一直对着自己的脚，赶紧切换过来。 虽然医生是建议他要时常带着眼镜，但是因为还没有戴习惯，所以回家后都会摘下来。 陈屿现在背对着灯光，视频里的他模样有些模糊，而产生了一种朦胧感，林慕和的手指快速在手机两侧按了几下。 陈屿浑然不知，和视频里面的男人对视。 一般来说，陈屿是暗恋的那一方，他应该更积极地在聊天中寻找话题，事实却正好相反，林慕和才是那个总是主动说话的人，甚至在他们的微信聊天中，永远发起视频通话的都是林慕和。 不过这不能怪陈屿不主动，因为林慕和总是很忙，只有等他有空的时候才能打电话，而空点是由林慕和决定的，所以就算陈屿想也没有用。 林慕和盯着陈屿看了一会，问他：“猫呢？” 这是他第一次问起海胆。 陈屿有些意外，随后回答：“它在猫爬架上面睡觉，哥想看吗？我去把它叫醒。” 海胆听见声音，似乎知道这俩人在密谋什么，懒洋洋抬起头瞥了陈屿一眼。 林慕和：“不用。” “让它睡吧。” 陈屿就没去叫了。 他们又打了十多分钟，断断续续，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直到林慕和办公室进来人才挂断电话。 - 温斯顿看着着急挂断电话的某人，调侃：“这么宝贝？都不愿意给我看一眼。” 林慕和把手机扣在桌上，“什么事？” 温斯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定要有事才能来？” 林慕和给他一个眼神。 温斯顿耸耸肩，“好吧。” “秋把我拉黑了，林，你得帮帮我。” 林慕和：“他拉黑你是他的决定。” 温斯顿笑眯眯地说，“他是你的员工，你是他老板，老板说的话就是命令。” “再废话就出去。” “林，这事关你好友的幸福。”温斯顿说，“我想让你帮我把他约出来，我要当面跟他道个歉，然后跟他吃一顿烛光晚餐，把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 温斯顿拿上帝发誓，“这一次我的真诚天地可鉴。” “你在上帝那里还有信用？” 温斯顿深知自己在外面的风评不太好，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用秦自秋的话来说，他现在决定重新投胎做人。 “事在人为。”温斯顿笑。 林慕和第一次见温斯顿追一个人追了一年一点进展都没有，偶尔看这个浪荡子吃瘪，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趣。 但是他一直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何况这人还是自己手底下的员工。 如不是上次那件事欠了温斯顿人情，他肯定不会答应温斯顿的请求的。 林慕和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如果失败，以后都不要再骚扰我。” 温斯顿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最后一次。” -------------------- 更的慢，大家可以养肥再看～ 第29章 29 29 杨之远这个学期要重修两门，两门考试时间都在十一月底，近两周他疯狂地和陈屿去图书馆，学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寝室。 杨之远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努力学习过。 回去的时候寝室灯还是亮的，杨之远开门，看见徐洋还在打游戏，便问他：“阿洋，你上次说帮我找的那套试卷找到了吗？” 徐洋：“放你桌上了。” “感谢。” 杨之远把书包放下，发现桌上还有一套打印好的重点，他问：“旁边这个也是你帮忙打印的吗，够兄弟。” 徐洋在打游戏，啊了一声，边操作边回答：“那个是卓恒放你桌上的。” “……” 说曹操曹操到。 第28章 宋卓恒一边擦头发一边从厕所走出来，和站在座位旁边拿着几张试卷的杨之远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地挪开视线，往桌子旁边走，拉开椅子坐下。 看到宋卓恒，杨之远才想起来，他们已经有近二十天没有说过话了。 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杨之远单方面躲着宋卓恒，但是后面他想清楚了，宋卓恒亲他不一定就代表喜欢。 他们同寝室三年，如果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断开关系，未免太可惜，至少得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才行。 可是宋卓恒自从杨之远躲着他开始就不再和他们上下课，每天一个人早早地出门，直到晚上才回寝室，甚至有时候杨之远还能看见宋卓恒和几个不认识的男女一起去食堂吃饭。 这好像再向杨之远宣告，他的生活并不是没了他就不行。 可是明明都不想跟他玩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帮他？ 杨之远一瞬间觉得手上的东西烫的吓人，放也不是拿也不是，而罪魁祸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拿着手机和书就上了床铺，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杨之远忽然感觉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一股气堵在那里，一直通不过去，那晚就因为这件事失眠了，第二天中午顶着一对熊猫眼去和陈屿吃饭。 陈屿见他憔悴的样子，以为他是因为期末备考的压力太大，安慰他：“之远，你最近很努力，期末能过的。” 杨之远叹气：“考试我倒不担心，现在烦的是宋卓恒。” 听到这个名字，陈屿有点敏感，“他怎么了？” “没怎么，”杨之远摇头，“只是……” 杨之远‘只是’了好一会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陈屿一边做题，一边听他嘀嘀咕咕，忽然手机响了一下。 林慕和给陈屿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想不想喝牛奶。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慕和很喜欢给陈屿买吃的，家里的冰箱里放满了林慕和给他买的水果和一些进口的果干。 看到消息，陈屿立马拿着手机回复。 杨之远转过头就看到陈屿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在回复信息，他道：“小屿，你这模样跟当初徐洋谈恋爱时一模一样。” 陈屿顿了一下。 杨之远啊了一声，“我天，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陈屿说，“没，是我哥。” “我不信。”杨之远凑过来，“我看看。” 陈屿就把和林慕和的聊天信息给他看了一眼，看到备注和内容，杨之远刚燃起的兴趣就降下去了。 “还以为你脱单了呢，白激动了。” 陈屿也想，可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林慕和给陈屿买了三箱牛奶，是个不认识的牌子，一共三十瓶，保质期是三十五天，陈屿一个人喝不完这么多，第二天给杨之远和程福生他们带了一些过去。 杨之远拿到后吃惊道：“这是外国一个很有名的牌子，可贵了，你哪买的？” 陈屿不懂，“我哥买的。” 杨之远忽然勾住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小屿，你肯定是个隐形的富二代。” 程福生：“去年我表哥从国外回来给我带过一箱，十瓶一万多，你竟然还有的送，看来你哥确实很有钱。” 陈屿：“……” 回去他后特意去网络上查询了这个牌子的牛奶，一瓶单价要一千多，林慕和给他买了三箱，总共三万多块。 他又去网上搜索了前些天林慕和给他买的水果，果然也都是进口的，价格十分昂贵，陈屿都没有吃完，甚至有一些已经开始变质了。 陈屿沉默了一会，最后决定给林慕和发个消息。 陈屿：哥，以后可以不用给我买水果，我吃不完，放在那里浪费了。 林慕和隔了一会才回复：那少买一点。 陈屿：邮寄过来太麻烦了，我自己去超市买吧。 消息发出去不过两秒，林慕和的微信视频直接打了过来。 “哥。” 林慕和是用电脑打过来的，他在办公室，背后是一整排书架。 他穿着一身规整的西服，脸在手机屏幕里显得更加立体英俊。 “不喜欢吃？”林慕和问他。 “不是……” 陈屿摇摇头，神色犹豫。 林慕和知道他在想什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屿应了一声。 “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林慕和的声音好像比平时温柔了几分，“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得习惯我给你买东西。” 听到那个‘一直’的时候，陈屿了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林慕和又道：“我马上要开会，等开完再打给你。” 陈屿后知后觉答了个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慕和已经把视频挂断了。 挂断电话之后，陈屿把冰箱里的水果拿了出来洗干净，打算今天把快烂掉的解决掉，不能浪费了。 林慕和说开完会再给陈屿打电话，陈屿就一直等着，等到晚上八点手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就以为林慕和不会打来了，找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后陈屿又把衣服洗了，把浴室的水清理了一下，陪海胆玩了一会，然后回房间写题，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 林慕和五分钟前给他打了一个微信电话，他没有接到，现在给他发了信息。 林慕和问他：在写题？ 陈屿回复刚刚在洗澡，信息发过去，那边视频便打了过来。 背景仍旧是下午那间办公室，林慕和问：“洗好了？” 陈屿点头：“洗完了。” “什么时候考试？” “下个月二十一号。” “嗯。” 说完，林慕和的画面动了一下，视角从俯视变成正对着他的脸。 他的桌上放着一叠资料，旁边还有很多文件和一个平板，应该是用电脑视频，平板工作。 陈屿找到手机支架，把手机固定在自己的正前方，方便林慕和说话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的脸。 林慕和好像有点忙，刚聊几句就低头看起资料起来。 陈屿从来不会主动挂断电话，只有林慕和说有事的时候才会掐断。 他就安静地不出声，把手机静静地放在前面。 后面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屿把两套试卷写完了，抬头的时候，屏幕里的人还在低头写东西。 林慕和是忘记视频开着了吗？ 陈屿觉得应该是的，对于林慕和来说工作太投入，很有可能会忘记前一刻在做什么。 趁林慕和没有抬头，陈屿按下了视频录制键。 但是手还没有收回，林慕和忽然抬起了视线，和这边的陈屿四目相对。 林慕和没有察觉到异常，他的神色十分从容平静，问陈屿：“写完了？” 陈屿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要睡了么？”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冬季来临之后，陈屿的睡觉时长增加了半个小时，因为他白天不会午睡，所以晚上得多睡一会。 林慕和看起来也有些疲惫，所以陈屿点头之后，他就挂断了视频，陈屿看到通话时长是一小时二十三分钟。 这是头一次，视频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 陈屿以为挂断电话他们今天的交流就意味着结束，没想到林慕和还给他发了两条信息。 哥：早点睡。 哥：晚安。 -------------------- 好久没来了，更新一下......加一句，佩子更新的这个界面真的好丑啊，还有希望换回原来的界面吗(?_?) 第30章 30 30 望城开始下雪了。 杨之远很喜欢北方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每年都能见到雪，再是四季分明，气候舒适，不像海城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冬天过去就立马迎来炎热的夏季，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两场重修的考试结束后，那些因备考而产生的焦虑瞬间烟消云散，杨之远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人生充满了希望，看什么都顺眼起来。 考完是中午十二点，陈屿和他约好在最近的一个食堂一起吃中饭。 杨之远发现陈屿最近变得很奇怪，每次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手机都会响起信息提示，然后一脸幸福的发消息。 如果陈屿没有肯定说消息是他哥发来的，他都以为他是在和哪个女生搞暧昧。 “看你这样，搞得我都有点羡慕你有个哥哥了。”杨之远说。 回完消息，陈屿把手机关机放到一边，心里那抹喜意被他压下去，“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喊我哥。” “no，”杨之远反驳，“要喊哥也是你喊，我比你大了整整一岁。” 他冲陈屿坏笑，“小屿，喊声哥哥听听。” 陈屿不愿意，杨之远装作要把他碗里的鸡腿夹走，威胁他，“喊不喊？” 话音刚落，旁边就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 宋卓恒端着一盘饭从对面窗口走过来，他人高马大，走路却像没声音似的，从杨文远旁边经过的时候掠起一阵冷风。 第29章 他们斜侧方有个四人桌的空位，宋卓恒和他同行的一男一女在那坐下了，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杨之远，像是没有看到他。 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他这是没看到？ 杨之远本来考完挺开心的，看到宋卓恒就那么开心了。 陈屿问他：“要走吗？” 杨之远拿筷子戳了戳饭，低头说：“还没吃完，不能浪费。” “……” - 考研倒计时十五天的时候，陈屿就差直接住在图书馆了。 杨之远吃过备考的苦，所以每天一有时间就会去图书馆陪他，虽然很多时候是陈屿在学习，他坐在后面打游戏，但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林慕和这个月很忙，说不能回来，让他好好备考。 杨之远现在不想见到宋卓恒，所以暂时搬到了陈屿的公寓，打算陪他住到考研结束。 陈屿把往年大大小小的真题卷和模拟卷写了个遍，自己估分，如果考试能够正常发挥，笔试完全没问题。 杨之远看到他几乎满分的高数，惊叹道，“小屿，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这套比较简单。”陈屿说。 “高数还有简单的题？”杨之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房间坐了一个小时，陈屿感觉胳膊和脖子很酸，打算休息一会活动一下，问杨之远：“吃水果吗，我去切点。” 杨之远毫不客气：“顺便再帮我倒杯水，谢谢。” 陈屿刚出去，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嗡嗡地响起来。 杨之远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个外地未知号码，打算给陈屿拿出去，刚出房门那边就挂了。 “小屿，有人给你打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最近陈屿总是接到陌生的号码，他怀疑信息被泄漏了，就说：“应该是销售，帮我拉黑。” “ok。” 陈屿还要继续学习两个小时，杨之远待在房间怕会打扰他，就干脆去客厅陪海胆玩。 海胆现在越来越胖了，身上毛发也特别茂密，杨之远好奇它多重，就抱着它上了体重秤。 小家伙不喜欢被抱着，一直在动，杨之远拿了一根猫条做诱饵，它才乖乖地待在怀里。 “小胖子，你14斤了。”杨之远惊讶。 海胆：“嗷呜呜。” 杨之远捏了捏它圆滚滚的脸盘子，“再吃下去就成秤砣了。” 海胆拒绝被pua，只是一味的吃。 - 十二月中旬，望城的雪越下越大了，一脚踩下去，半截小腿能够全部没入雪地。 天气冷，陈屿进去图书馆就不想出去了，所以后面一星期都是杨之远帮他把午饭打包好带到图书馆去吃的。 他们找了一个没人的自习室，打包盒还是热的，陈屿的肚子早在闻到食物的香味之后就开始咕咕地响了。 陈屿吃得很快，杨之远一把游戏还没打完他就把一盒饭吃完了，看来是真的很饿。 吃完后，陈屿把垃圾收拾了，拿到外面过到的垃圾桶扔掉，回来的时候，杨之远指着他的手机说：“小屿，你电话又响了。” “……” 从一个月前起，就一直有陌生号码打过来，陈屿至今已经拉黑不下十个号码了，这些人这么执着的吗？ 他打开手机，刚刚那个电话显示仍旧是外地，但这次除了电话外，竟然还发了一条短信。 多年后陈屿都还在后悔，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好奇点开，而是直接删除信息，也许这一切都还有另一种发展的可能。 他原本只是想把那个红点点掉，然后再点击删除，但是看到内容的时候愣住了。 陌生人：陈屿，是我，我想和你见个面。 “……” - 说实话，陈屿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会再和葛梦霜说话的那一天。 他拿着电话去了自习室旁边的楼道，但是害怕被杨之远听到声音，所以又往上走了三层，最后去了天台。 三年多前葛梦霜的离开，让陈屿的人生完全变了个样，后来他总是想，就算葛梦霜没有走，或者把他一起带离这里，他的人生好像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只是现在再想到这个人，他会有一种陌生的疼痛感，这种感觉是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给予他的。 电话拨通后，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喂，是陈屿吗？” “……” 记忆中葛梦霜总是这样喊他，吃饭的时候，出去和继父胡广白一起参加活动的时候，以及陈屿拿到年级第一的时候。 陈屿以为自己会释怀的，但是这一刻声音还是有些哽咽，他说：“是我。” “你上大学了吧，是不是快毕业了？” 陈屿：“明年六月份毕业。” 葛梦霜忽然问：“想不想出国留学？” “……”陈屿顿了一下，她这是想弥补这几年在他身边的空缺才会这么说的吗？ 他拒绝道：“我想自己考。” 葛梦霜沉默了一会，又说：“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现在学习压力很大，我在k国有认识的教授，可以直接把你介绍去m大。” m大是世界排名前几的著名大学，能认识那里的教授，葛梦霜这几年在国外应该过得还不错。 但是陈屿并不想靠关系进去，他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不想去，不用麻烦了。” 见他始终不愿意，葛梦霜也不再强求他，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现在住哪？学校宿舍？” “住在外面。” “林慕和给你在外面租了房子？看来也算有良心。” “……”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葛梦霜嘴里讲出来，陈屿听到了一股讽刺的意味，他直接说：“哥对我很好，这些年很照顾我。” “对你再好也始终是胡家那个老头的外孙，不要被他骗了。” 陈屿：“他不会骗我。” 就算全世界都会欺骗陈屿，陈屿也相信林慕和不会骗他。 听到陈屿说这句话，葛梦霜才隐隐感觉到他话外的意思，沉默过后道：“陈屿，林慕和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情谊，你现在搬出来，我给你租个房子，毕业之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干涉你，但是不要再和胡家人扯上干系了，我只要求你做到这个。” 让他不要和胡家人扯上干系？ 现在最没有资格跟他说这些话的人就是她吧。 “抱歉，你说的我做不到。”陈屿的语气有些冷，“哥帮我交了学费，帮我租了房子，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就算要走，也得把欠他的还清再走。” 葛梦霜却反问：“你说这些是欠他的？” 陈屿以为她还想要坚持让他离开，觉得继续这个话题毫无意义，“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我还有考试。” “等一下，”葛梦霜叫住他，“这次我只在国内呆三天，我想和你见个面。” 陈屿沉默。 他并不想见葛梦霜，他有些害怕见到这个人，甚至比见陈良还要害怕。 葛梦霜感觉到陈屿沉默就是想拒绝的意思，只好拿出底牌，“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了，胡家老头一直看不惯我，胡广白进去，他肯定会逼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后面我去了很多地方，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她生下来，是个女孩，是你妹妹，你不想见一面吗？” 陈屿的身体猛得震了一下。 他忽然有些呼吸不过来，像是被抽走了身边的空气。 葛梦霜是这样，陈良也是这样，从来只在乎自己的想法，陈屿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连同那个从未谋面的妹妹。 他抖着声音：“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没必要见面。” 葛梦霜：“怎么没必要，你是我的儿子。” 儿子这个词，陈屿认为是最讽刺的。 他说：“陈良来找过我。” 葛梦霜一惊：“他来做什么？” “要钱，我给了，”陈屿说的很平静，像是在转述一件事情，“他答应以都不会再出现我的面前。” “对他就应该这样，再来找你你就报警。” 陈屿忽然很好奇，葛梦霜为什么会给一个不爱的人生孩子。他问：“你爱他们吗？” 葛梦霜隔了两秒才回答：“你爸是我这一生第一个爱的人，但你看，结婚过日子跟爱不爱是没有关系的，现在你也许不懂，以后成家就能体会了。” 陈屿确实不懂，但以后也没有机会懂了，因为他没有成家的打算。 “听我的，搬出来，我去跟林慕和说，之后你就跟他没关系了，安心上你的学。” 好不容易和林慕和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段关系陈屿不想被葛梦霜打破，握着手机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他跟胡家那些人不一样，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陈屿一直帮林慕和说话，葛梦霜也有点生气：“陈屿，我这是为你好。” 第30章 为你好。 这几个字是现在的父母为了捆绑子女固定会用的一个词。 他忽然想知道，葛梦霜会愿意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他说：“林慕和这些年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如果你愿意帮我还清，我就同意搬出来。” 话音一落，那边果然沉默了。 陈屿认为她肯定没话说了，趁此想结束通话，葛梦霜却道：“我离开前让他帮我照看你，他要了一百万当作托管的费用，这些年是做了什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第31章 31 31 陈屿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只知道杨之远和程福生找到天台来的时候，他已经冷得快晕阙了，眼前一片漆黑。 “我们还以为你自己先回去了，幸好上来看了一眼。”杨之远把陈屿扶起来，发现他眼睛红肿得厉害，“你这是怎么了？” 程福生从口袋里找出几张干净的卫生纸递给他，“先擦擦，回去再说吧。” - 陈屿那天回去后就发烧了，烧到39.4度，体温还在持续升高，就算吃了药也不见好，从晚上七点多开始睡，杨之远那晚都不敢闭眼，生怕一个不注意陈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二天杨之远一睁眼就去看陈屿的烧退了没，但是陈屿已经不在床上了。 杨之远以为他在厨房弄早饭，可是公寓到处找遍了都没看到人，赶紧给他打电话。 所幸陈屿接通了。 “小屿，这大冷天你去哪了啊？” 杨之远在电话那头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陈屿吸了吸鼻子，回他：“出门买早餐。” 杨之远松口气，“哦，那你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这么幼稚的借口，也只有杨之远能说出口。 陈屿回：“我尽量快点，你先洗漱。” 买好了早点，陈屿顺便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带挂面，准备中午煮面吃。 回去后，杨之远见他神色比昨天好些了，才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屿平静道：“我妈回来找我了。” 杨之远吃包子的动作猛的一停，瞪大了眼睛。 陈屿解释：“我妈和我继父离婚后去了国外，前几天回的国，之前的骚扰电话都是她打来的。” 短短一分钟不到，杨之远感觉自己接受到的信息量有点大。 “你妈，你妈她……”他语言组织了好一会，一口包子迟迟没有咽下去，“所以，你妈是想带你走？” 陈屿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杨之远：“那你想跟她走吗？” “不想。”陈屿回答得很肯定，“我现在只想过我自己的人生。” 看陈屿这样，杨之远猜测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妈对他肯定一点都不好。 他起身抱了陈屿一下，安慰他：“不想跟她走就不走，你还有你哥呢。” 但是很不幸安慰错地方了，听到林慕和的名字，陈屿陷入沉默。 事到如今好像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他低着头说：“之远，其实我跟我哥不是亲兄弟。” 杨之远啊了一声，愣愣地看着他。 陈屿：“他是我继父的外甥，我妈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暂时照看我。” 只不过从始至终陈屿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一直以为林慕和是出于同情或者怜惜才会帮助自己，从来没想过是因为葛梦霜。 当年葛梦霜离婚后偷偷从胡广白那里转走了一笔钱，胡家那位老爷子差点气的要亲自出国抓人。 幸得胡老爷子爱面子，没有把这件事传开，也没有牵连还没成年的陈屿，只是把他赶出了京都。 陈屿一直以为林慕和不知道这件事，因为若是知道，当初肯定就不会主动供他上学。 但是现在想想，他们是一家人，怎么会不知道？只有陈屿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这些年陈屿无法想象林慕和究竟是用怎样的眼光看待他的。 陈屿忽然感觉自己像个脱光衣服的人偶，被人们赤裸裸注视着，他很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杨之远见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疼极了，“小屿，别伤心，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等你考完，跟我回海城吧，我爸给我找了个实习公司，我们一起去，去海城你妈就找不到你了。” 陈屿轻轻嗯了一声。 - 因为葛梦霜的电话，陈屿已经有两天没有睡个好觉了，也耽误了两天的复习，到第三天才重新翻开课本。 这时离考研只有三天时间了。 林慕和给陈屿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个电话，但是陈屿没有接，信息也是过了很久才回。 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对待林慕和，甚至开始惧怕接收到他的信息，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了。 他的这段单恋，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与其继续在这个泥潭里挣扎，还不如就此放弃。 考试的那天，杨之远特意起了个大早帮陈屿弄早餐，还帮忙打了车送他去学校。 在校门口的红线外，杨之远给他加油鼓气，“小屿，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陈屿点点头。 看着陈屿进去的背影，杨之远大声挥手：“加油！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两天紧张的考试顺利过去，考完的那个下午，望城下了大半个月的雪终于停了，阳光久违地从云层里探出头。 杨之远跟陈屿发消息，说在学校旁边的一个烤肉店给他预定了座位，庆祝他考试结束，要他考完后就坐车过去。 陈屿打开微信的时候，看到了林慕和的信息，是一小时前发过来的。 哥：考试加油。 哥：考完给我打个电话。 看到这些消息，陈屿的心忽然有些刺痛。 林慕和给他发的这些信息和电话，其实都是正常的，无论谁看了都不会认为有别的意思，只有陈屿总是会在字里行间添加自己的臆想。 如果林慕和发现了这龌龊的心思，肯定会后悔做出当初把他放到身边的决定吧。 陈屿感觉眼睛有些酸，他把手机屏幕熄灭，放进口袋里，想当做没看到那些消息，然后走向公交车站，等到6路车到站的时候，他又猛的把手机掏了出来，走到旁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林慕和很快就接通了。 电话里他的声音总是很低，陈屿总感觉像是听他在耳边亲密地低语。 林慕和：“陈屿？” 陈屿轻轻嗯了一声，因为有点冷，他感觉声音有些发不出来。 “我后天回来，想不想去吃西餐？” “……” 陈屿沉默。 “不想吃西餐，我们就吃别的。”林慕和说，“接下来的考试在什么时候？” 陈屿：“都在一月上旬。” “考完要不要跟我出国？一月这边会有一个大型的艺术展，你也许会喜欢。” 林慕和的话像一股风，那么柔和，那么让人留恋，却永远无法抓住。 6路车在陈屿的注视中缓缓启动离去，陈屿感觉林慕和好像也离他越来越远。 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说：“我决定考完跟之远去海城。” 陈屿的话说得毫无征兆，那边瞬时陷入安静。 “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等我以后工作了，那些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论葛梦霜有没有给林慕和一百万，陈屿都不想再用她的钱，所以欠林慕和的他自己会还清。 陈屿说完，林慕和那边沉默了近十秒钟来消化他说这句话的含义。 十秒后林慕和道：“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 陈屿：“……” 如果连这个也不需要，那陈屿离开后，真真正正就和林慕和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林慕和又加了一句：“你从来不欠我任何东西。” 他的声音相比之前有些沉，陈屿知道自己像个利用完他就甩手抛弃的人，很不讲情谊，但是除了离开这里，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哥，这三年谢谢你照顾我，就算……” 陈屿哽咽了一下，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最后还是被他咽回肚子里，只化成两个字。 “谢谢。” 第32章 32 32 陈屿到的时候，杨之远他们已经吃了有一会了。 杨之远隔着老远朝陈屿招手，“小屿，快来，就等你了。” 程福生和徐洋也在，他们寝室，唯独差了宋卓恒。 若是换做以前，呆在没有没有宋卓恒的场合陈屿会自在很多，可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他只是在想，有些东西从这一刻开始好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边有鲜啤和饮料。” 杨之远把烤好的肉夹出来，每人碗里都分了一点，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聚餐，陈屿忽然觉得时间有些恍惚。 第31章 徐洋问他：“你考完什么打算？” 陈屿：“我想和之远去海城。” “海城好啊，”徐洋特别羡慕，“那边夏季特别长，又靠近海，随时都可以冲浪。” 程福生扫了一眼，他们拿过来的食物已经差不多吃完了，他起身：“我再去拿点肉，你们要什么我一起拿来。” 杨之远：“帮我拿点鸡杂和鱼谢谢。” 徐洋倒是不挑：“我吃你们拿的就行。” 程福生问陈屿：“你呢。” 陈屿现在不饿，摇摇头：“我想先喝点酒。” 杨之远以为他考试结束想彻底放纵自己一把，立马从旁边拿过来一听啤酒递给他，“来。” 陈屿接过喝了一口，冰冷的酒水从喉咙流下去，感觉很不舒服，下肚几秒后，酒精刺激神经让他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他忽然想起林慕和以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他想喝酒，可以和他一起，可是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一起喝过。 以后也没机会了。 陈屿望着冒着热气的烧烤炉出神了一秒，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和林慕和一起吃晚餐、一起坐在客厅，他感觉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难受的厉害。 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头脑也开始变得混沌不清。 喝到到第三瓶的时候，程福生看出他心里有点事，就跟他说：“陈屿，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我们能帮你的就帮。” 杨之远听程福生这么说才注意到陈屿的状态有点差，他以为陈屿是想起他妈了，自古家里那些乱糟糟的事就容易糟蹋人，就说：“小屿，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我们向前看。” 陈屿又喝了一大口，“我知道。我没事。” 杨之远：“喝吧喝吧，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 这愁真的可以解除么？ 陈屿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瓶，直到程福生制止他，“别喝了。” 这个时候陈屿已经完全醉了，手里的酒瓶被抢走，他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我不要，给我。” “再喝下去会出事的，杨之远，送他回去吧。” 酒对杨之远来说是个消愁解忧的好东西，但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陈屿喝成这样，杨之远知道以后都不能再在陈屿面前劝他喝了，赶紧放下东西去帮忙。 扶起陈屿的时候，忽然听他呢喃了一声：“我舍不得走。” 杨之远以为他舍不得他妈，就说：“舍不得以后可以再回来，又不是去了再也不会来了。” 其实陈屿已经分不清这句‘可以再回来’是谁说的，他像个走在黑夜里迷途的人，而这句话就是一束光，让他仿佛看到了生机。 陈屿反问：“真的吗？” 杨之远：“比真金还真。” 陈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才终于安静下来。 回去后陈屿昏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来后在床头柜上看到了杨之远留下的小纸条，他说自己先回学校了，他要把宿舍的东西收一收，后面就不跟他回来住了。 昨晚醉酒后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但是依稀记得自己最明白胡说八道，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坐起身的时候，看到海胆坐在床尾看着他，见他起身便朝他‘嗷呜’了一声。 飞机可以托运宠物，陈屿打算带着海胆一起过去，不过这个决定不能征求它本猫的意见了，只能委屈小家伙陪陈屿飞一程。 陈屿把海胆抱起来，一只手给它顺毛。 海胆在他怀里舒服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陈屿准备给它拿点零食吃，刚走出房间，玄关忽然传来开门声。 - 陈屿没想过林慕和还会再回来，毕竟自己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坚决。 林慕和开门进来，走进玄关便和站在房门口的陈屿四目相对，他们都沉默着，空气一下子陷入尴尬之中。 只有海胆反应最大，见他回来，从陈屿怀里挣扎着跳了下去，爬上了猫爬架。 陈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可是昨夜醉酒让他看起来十分憔悴，加上没有洗漱，现在的样子简直一言难尽。 林慕和在门口换了鞋，他的神情并没有陈屿想象中那么冷淡，甚至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他见陈屿脸色这么差，问他：“昨晚没睡好？” 陈屿以为他会先问自己什么时候搬走，没想到第一句话是关心他，有些无所适从：“跟朋友出去玩了一个晚上，太久没熬夜了，所以就……” 林慕和沉默地看着他尴尬得低着头目光四处躲避的样子，眼神一沉。 他没有再走进，而是问：“没有吃早饭？” 陈屿：“没。” “我去做。” 林慕和把外套放到椅子上，挽起袖子进入厨房，直到看不到陈屿的身影，他伪装的表情终于恢复成一片阴沉。 林慕和做了一人份的早餐，陈屿吃完后在客厅喂猫，林慕和把碗洗完出来，站在客厅面看着背着他蹲着的陈屿。 陈屿这一年长高了一些，但还是很瘦，宽大的棉质睡衣几乎还能塞进半个他。 林慕和：“打算哪一天走？” 陈屿听到声音回头：“之远买了20号的票。” 20号，不到一个月。 林慕和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陈屿从他的声音之中根本分辨不清他有没有不舍，或者有没有觉得有些遗憾。 陈屿收回了视线。 林慕和的目光在陈屿身上扫过，落到地上那个圆滚滚的小家伙身上，沉声问：“猫呢？” 陈屿看了眼海胆，说：“我打算把它托运过去。” 林慕和沉默了一下，说：“从这里到海城，飞机至少要飞五个小时。” 杨之远给陈屿看了购票信息，他买的是20号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半的机票，时长确实比较久，而且到那也已经是晚上了，但是因为里程很远票数有限，时间段由不得他们选择，能抢到票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林慕和走近了一些，走到陈屿身后。 白炽灯的光把陈屿的影子拉成了一个弧度，头部的阴影刚好落在林慕和的脚尖。 陈屿听他说：“望城和海城气候差别很大，它不一定能适应。” 林慕和说的没错，海城离这边太远了，人从北方去到南方短时间内都不一定能适应，别说动物。 可是除了适应，好像没有其他的办法。 林慕和又问他：“陈屿，去了海城，你还有时间照顾它么？” 陈屿考虑过这个问题，杨之远给出的建议是可以先放他妈妈那寄养一段时间，等他自己稳定下来，再把猫接过去。 可万一海胆在那里住不习惯呢？如果其他的猫欺负他怎么办？ 陈屿发现，林慕和问的这几个问题，他好像都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回答。 除了这些情况，其实陈屿最担心的是以后海胆生病了自己无法给它支付医药费，离开这里后，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必须由他自己支付，这对他而言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些年他做的兼职、拿的奖学金，大大小小的金额都存在他学校的账户里，加上之前的那个赔偿款，陈屿身上总共有只有两万多块。 去了海城，他真的有能力能养好海胆吗？ 陈屿沉默了。 林慕和看着他面露矛盾的样子，忽感他们这段关系或许还有另一种挽救的可能。 他说：“陈屿，我可以帮你照顾它，直到你有能力养好它为止。” 陈屿惊讶地抬头看。 他继续：“猫待在这里，比跟着你到处跑要好，这是我的建议。” 林慕和说的很对，无论是对海胆还是他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陈屿起身，迟疑说：“可是，哥你很忙。” “明年公司会有新的安排，照顾一只猫的时间我还是有的，”林慕和说的十分从容，“你要是担心，我可以把家里的监控给你。” 第33章 33 33 林慕和说给就真的给了。 陈屿看着手机桌面新增的那个灰色软件迟疑了一下，林慕和说：“点开输入密码就能看到实时画面。” 陈屿照着他说的试着点开看了下，手机屏幕里马上出现了客厅的场景，画质比陈屿想象中的要清晰很多，甚至放大后连沙发上书籍封面的字都能看清。 林慕和：“一次只能登录一台设备，这个账号以后给你用。” 陈屿：“给我用没关系吗？” 毕竟这是林慕和为了安全才装的，给他用的话可能就不能及时起到作用了。 林慕和似乎对于这个监控并不在意，说以后已经没有使用的必要，给陈屿正好。 陈屿忽然想起他以前说过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打开，那次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过意外，这个监控相当于一直在这里当摆设，所以才会这样说的吧。 陈屿说了句谢谢。 林慕和这次在公寓待了一周，每次陈屿下课回来都能在客厅或者阳台看到他的身影。 第32章 从陈屿来到望城开始，从来没有见他一次性待过这么多天，后面还是秦自秋上门来找他，跟他在房间聊了半个多小时才准备要离开。 出门前，林慕和忽然喊了陈屿的名字，说晚上等他回来吃饭。 陈屿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林慕和换鞋穿外套的身影，忽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他们的关系即将到此为止，但是现在竟然还像任何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陈屿。” 见他发呆，林慕和又叫他。 陈屿回神，视线朝他看过去。 他说：“等我回来。” 这一句话像是许下了某种承诺，陈屿的心脏跟着他开门的声音一起咚咚跳动起来，回了个‘好’。 但是很可惜，陈屿并没有等到林慕和兑现承诺的时刻，因为晚上陈屿收到了他的发了信息，他说他母亲生病，会晚几天回来。 陈屿还在打字回复他时，他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陈屿。” 电话那边背景很安静，林慕和压抑着声音，声线乃至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陈屿听他的语气感觉他有些难过，肯定是因为他母亲的事。 陈屿不是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思考一会最后讲出一句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哥，阿姨会没事的。” 出乎意外地，听到这句话，林慕和心情好像好了一些，问陈屿，“你在干什么？” 陈屿在收拾自己的书柜，只留下有用的书，那些没用的打算这几天处理掉，能减少一点行李。 林慕和却说：“不用你处理。” 陈屿有些意外。 “我叫钟点工上门，一次性处理完。” 也对，陈屿搬走后房间就空出来了，不论是做成客房还是其他，总归是要重新清理才能继续使用的。 那个时候，这间公寓里属于的陈屿的东西，可能就只剩海胆了吧。 他强压着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说了个好。 - 林慕和离开后第三天，望城又开始下起大雪，阳光被藏进云层里，世界又变成一副冰雪覆盖的样子。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大学的六分之五就被画上句号。 杨之远神清气爽地走出考场，问陈屿中午要不要去吃麻辣烫。 陈屿说可以，杨之远就说喊上程福生一起，低头拿手机发消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的背，牙齿磕在这人坚硬的背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前面的人感觉到背后的异常，立刻回头，看到杨之远捂着嘴巴一脸痛苦的样子，眉头一蹙，拉着他走到一边问他：“撞到哪了？” 听到声音，杨之远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宋卓恒。 撞到谁不好，怎么偏偏撞到他。 杨之远想说不疼的，但是嘴巴里一股血腥味，八成是撞到牙齿出血了。 陈屿跟着走到边上，问他：“之远，要不要紧？” 宋卓恒沉默的看了眼陈屿，忽然拉着杨之远的手往反方向走，“去医务室。” 杨之远当即拒绝：“不用……”但奈何宋卓恒力气太大，一时间没办法挣脱，就这样被拽着拉走了。 陈屿回去后给杨之远发了信息，问他牙齿怎么样，杨之远隔了好久才给他回信息，说已经不疼了，让他别担心。 虽然现在宋卓恒和杨之远之间的气氛依旧有些尴尬，但是陈屿一直认为只要有他在，杨之远就出不了什么事。 看来人的第六感都是有预兆的。 离开还剩两天，陈屿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把海胆的一些习惯，以及吃的猫粮和零食全部用便利贴写了下来，最后还留了许医生的电话。 写完后，陈屿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林慕和，说以后如果还有哪里有问题，可以随时给他发信息。 陈屿走之前的那个晚上，葛梦霜给他打了个电话，很意外她竟然知道陈屿要去海城。 “以后还打算回来吗？”葛梦霜问。 海胆还在这里，陈屿肯定要回来接它的，但如果说长期的打算，他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已经找不到回来这里的理由。 葛梦霜以为他终于把自己话听进去，“你就应该早点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陈屿并不想在这个方面跟她争辩，岔开话题，“我要睡了。” “那我不打扰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陈屿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了好一会，再看时间，凌晨一点。 他失眠了。 陈屿把微信打开，和林慕和的聊天记录还停在拍便利贴的那一天，林慕和回了个好，然后再也没发来信息。 他点进林慕和的朋友圈，这里没有任何的动态，也没有任何文字，个性签名是空白的，甚至头像也是最原始的灰白底片。 除了账号是他本人操作，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和他有关的痕迹，陈屿好像依稀看到了自己和他的未来，就像这张灰黑色的的朋友圈背景图。 第二天，陈屿把喂食器里放满了猫粮，水壶里接满了水，还给海胆喂了一根猫条，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到最后，陈屿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因为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林慕和给他买的，除了那两件定制的西装，其余陈屿什么都没有拿。 走到门口，陈屿回头对海胆说让它乖乖的待在家里，等他在海城找到房子稳定下来，就会回来接它。 小家伙‘嗷呜’了一声，不懂人类的离别，只是知道这个两脚兽今天又要出去好一会才会回来。 陈屿离开了。 从电梯里出来，他最终还是给林慕和发了条信息，说他现在在赶往机场，海胆就先拜托他照顾了。 聊天框除了陈屿发出去的这句话，没有任何反应，陈屿的那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仿佛沉没进入了海底。 第34章 34 34 杨之远的爸爸介绍他们进了一家公司，会提供实习证明，每月还有三千多的基础工资和补贴。 公司地址在海城城南，离杨之远家比较远，综合考虑之下，他们决定先住公司提供的宿舍，等后面拿到工资再出来自己租房。 宿舍是两人间，每间房有两张床，他们和另外两个二十出头的男生住一起，厨房厕所公用。虽然地方比较小空间有限，但都是同龄人，大家都能相互理解，倒也方便。 后面成绩出来，陈屿没有过a大的分数线。 其实他对自己这次考试的结果早有预料，在接通葛梦霜的电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也许又会重蹈覆辙。 结果果然是如此。 成绩出来后把陈屿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杨之远建议他调剂，或者二战。 其实陈屿是偏向二战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再来一次能否成功，这其中不确定因素太多，他害怕再次失败。 那天下班后，杨之远和陈屿在一个露天的清吧吃晚餐，这里可以看到海城美丽的街景。 杨之远和他聊了一些之后的打算，告诉他就算没有考上研究生，以他的成绩和能力，之后也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这话题太过沉重了，杨之远想让他心情变好点，就和他聊自己最近听到的八卦，“小屿，你知道京都那个胡氏企业的老总吗” 陈屿顿了一下，“怎么了？” “前些天被爆出他有个孙女，女孩她妈和他打官司要抚养费，都上热搜了。” 有钱人忽然冒出个儿子或者孙子并不稀奇，不过杨之远所说的京都胡氏企业，除了陈屿知道的那个胡家，可能就没有第二个了，那么这个孙女，应该就是葛梦霜离开后为胡广白生下的、陈屿同母异父的妹妹。 杨之远道：“我记得小时候我爸的一个朋友带我去京都参加过一个京少的生日，好像就是这个胡总的亲戚。” “你能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生日礼物是一辆几百万的豪车吗？我当时想都不敢想……” 陈屿记得胡广白儿子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就是一辆价值几百万的车，当时在学校炫耀了一个月，后面私自开出去差点撞到人，才被胡广白收回去。 他们在清吧待了一个多钟头才回去。 海城的傍晚有着望城看不到的云霞，天被一层火红的朝霞染得绯红，漂亮得像一幅油画。 陈屿已经来海城一个月了，前半个月几乎每天都会盯着监控看。 刚离开的一周，海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会盯着门口，时不时叫一声，仿佛在问陈屿为什么不回去。 林慕和回公寓的时间变得频繁很多，一周大概有一半的时间会在那里，他没去的话，就会让秦自秋上门给海胆喂粮铲猫砂。 秦自秋虽然总是一副冷淡的、对工作以外的事情漠不关心的模样，但出奇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没几天海胆就愿意让他摸肚子了。 陈屿看着监控里对着秦自秋撒娇的小猫，忽然生出一种没了他大家都能过得很好的想法。 第33章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不能生活。 实习的生活没有陈屿想象中那么轻松，有时候工作忙的话会加班到很晚才能回去，杨之远遇到这种情况几乎回去倒头就睡，一睁眼又是忙碌的一天，差不多已经丧失了自己的闲暇时间。 到四月份的时候，他们的毕业论文也要开始撰写了，陈屿的论文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所以压力并没有那么大，情况糟糕的是杨之远，每天下班回来还得坐在电脑前写论文，前言写了三天才挤出三百字。 毕业论文把他弄得焦头烂额，最后实在受不了，就跟老板说明了一下情况，打算辞职回学校专心解决论文的事情。 陈屿到六月中旬才回望城。 隔了半年再回来，望城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一切都是陈屿记忆中的样子。 答辩完的那个中午，陈屿久违地主动给林慕和发了信息，说他回来了，想回去看看海胆。 林慕和半个小时之后才回信息，给陈屿发了一串数字。 哥：换了新锁，这是密码。 陈屿回了个好。 他在学校吃完中饭才回去，路上打开监控看了一眼，海胆正窝在猫爬架的太空舱里睡午觉，公寓里没有任何人。 到达公寓门口的时候，陈屿没有第一时间输入密码开门。 他忽然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比上午站在几十号人面前答辩时还要强烈。 输入密码开锁，走进去，陈屿站在玄关喊了一声海胆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家伙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戒备地看向门口，盯着陈屿的身影看了好几眼，才从猫爬架上面跳下来。 “嗷呜。” 海胆用鼻子嗅了嗅，是熟悉的气味，马上认出陈屿，围着他‘嗷呜’地叫了好多声，好似在诉说半年未见的思念。 陈屿把它抱起来，发现它重了不少，看来这几个月在家里过得还不错。 林慕和是十分钟后回来的，那个时候陈屿坐在沙发上在给海胆疏毛，玄关的门忽然打开，他连准备都没有做好。 其实陈屿有想过要不要问林慕和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或许可以一起吃个中饭，然后简单的聊聊这半年来各自的变化。 但是陈屿很快发现他们并不适合这种坐在一起聊天，而且这么久没见，陈屿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可是说不想见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到现在为止，陈屿知道自己依然还是那么喜欢他。 “哥。” 陈屿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梳子，表情愣愣的。 他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纯色短袖，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头发长长了一些，有些遮眼，依旧很瘦，好像还晒黑了一点。 这就是执意离开的结果？ 林慕和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记忆中那股原本想要忘记的感觉又重新涌现，随着陈屿有些呆滞和无措的眼神越发强烈。 他扫视了一眼，客厅里并没有行李，陈屿原本的那间房间的门也没有打开过的痕迹，他的书包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好像随时都在准备要离开。 林慕和忍着那股冲动，关门换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屿：“昨天下午。” “答辩结束了？” “嗯，上午结束的。” 问完便没说话了。 林慕和把西装外套脱了放到沙发上，半年的适应时间，海胆对他的靠近已经不再排斥。 林慕和坐到沙发上，打开公文包拿出电脑，陈屿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就跟着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下半年什么打算？”林慕和问。 陈屿沉默了一下，回答：“海城的工作我没有辞，老板说等我答辩完可以继续回去上班。” 林慕和忽然看了他一眼。 陈屿被他看地耳根子发热，低下了头。 他忽然道：“陈屿，a大复试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 “……” 客厅安静了一秒，陈屿好像能清楚听见自己由于紧张而扑通扑通跳动的心。 随后说：“我没过线，差了几分。” 林慕和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陈屿此刻忽然有种想把自己埋进地里的感觉，他很讨厌这种心情，这种在林慕和面前无能为力的心情。 好在一个电话及时把陈屿从这种困境中解救出来，手机响的时候陈屿几乎立马起身，“抱歉，我有点事……” 他不知道林慕和在身后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手机穿过了好几个十字路口。 - 陈屿把书包落在公寓了，但是重要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酒店，所以就算不去拿也没关系。 不过林慕和不知道书包里有什么，他给陈屿发了好几条信息，说他随时可以回去把包拿回来。 陈屿没有回。 后面秦自秋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陈屿，你的书包，老板让我给你送过去。” 陈屿：“……里面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不用特意给我送过来，把它扔了吧。” 秦自秋那边安静了一会，忽然说：“你既然要走，就应该彻彻底底地离开。你知道老板因为你的事情跟胡老爷子起了一次冲突么？” 陈屿愣了一下，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秦自秋：“那只胖猫在你带走之前我会帮你照看，以后有事情直接联系我，不用麻烦老板。” 许久后陈屿才答了一个好。 秦自秋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摊开腿坐着的金发碧眼的男人，冷冷道：“温斯顿先生，老板今天不回来，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温斯顿把杂志随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起身走过去，“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吃晚餐吗？” 秦自秋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又被他吞回去，转过头：“今天我会很忙。” 温斯顿笑了一下，“没关系，我有时间，多久都能等。” 对于温斯顿一贯的死缠烂打的行为，秦自秋已经麻木了，既然这个人愿意把宝贵的时候花在等待他人身上，那么就随他的意愿去吧。 秦自秋把猫砂换了新的，给小家伙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各处都没有异常，他才满意地把它放回地上。 温斯顿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拨打的那个电话，问他：“你对那个小家伙说那样的话，就不怕你老板把你辞了？” 秦自秋顿了一下，转过身，“陈屿的存在对老板没有一点好处，况且他自己也想独立，他不回来对所有人都好。” “……” 温斯顿好像知道阻碍在他们中间的这一层东西是什么了，秦自秋迟钝执拗又不近人情，这简直是天生的绝缘圣体。 爱上这样一个人，恐怕是这辈子上天给予他的最大的一次考验吧。 第35章 35 35 陈屿从公寓离开的那个晚上，林慕和看着一直窝在陈屿书包旁边不愿离开的猫，在沙发旁边静默两秒，然后朝它招手。 “过来。” 对于这个男人的话，海胆只是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在陈屿书包上蹭来蹭去。 小家伙不理自己，林慕和便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根海胆最喜欢的猫条，当着它的面把包装袋撕开。 听见熟悉的声音，海胆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抬起脑袋，朝着林慕和叫了一声。 只有这个时候，海胆才会愿意把视线投向他。 “还不过来么？” 林慕和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腿。 海胆的目光在猫条和男人的腿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斟酌了一会，不做屈服，以一个标准的小猫坐姿坐下了，等待林慕和把猫条伸过去喂它。 和猫在一起生活的大半年里，林慕和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家伙永远不会主动靠近他。 猫天性高冷，可据他观察，这个家伙对任何人都可以变得亲近，唯独不对他。 林慕和盯着小家伙的动作，目光微动，忽然呢喃一声。 “物似其主。” 随后像是妥协般起身，慢慢靠近，一步一步引诱它自己靠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得偿所愿把猫抱进怀里。 - 那年的毕业典礼陈屿没有回去，甚至就算林慕和亲自给他发信息，他也以工作很忙为由拒绝了。 后面陈屿还是决定二战考研，那半年间除了杨之远几乎没有和别人发过消息，后面最终以复试第一的成绩考进了a大的工程系。 林慕和和陈屿的关系，以毕业典礼前那通电话作为结束的标志，最终连带他这个人慢慢开始从陈屿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 a大的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杨之远也找到了一份心仪的工作，不过离a大有些远，所以陈屿打算住学校提供的研究生宿舍，有时间再出来和他吃一顿饭见见面。 研究生的生活比陈屿想象中要忙很多，可能是跟专业有关，几乎每天都得待在实验室，跟着导师做实验整理数据。 第34章 他研一那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基本上是靠兼职和奖学金的钱支撑的。 后面导师了解了他的情况，帮他申请了国家助学金，多出来的钱陈屿全部存进了之前那张银行卡里作为备用的资金。 他打算毕业后找到工作，每月给林慕和打一些钱，感谢这些年对他的照顾，后面再慢慢攒钱把这些年给他买东西的钱全部还清。 那之后很快又过去两年，研三时陈屿从宿舍里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一间房。 导师把他手里的一个项目交给陈屿了，做成功会有百分之五的提成，差不多是五万块左右，这对于陈屿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这个项目原本是另一个刚毕业的师兄负责的，因为毕业前出了点小失误，所以导师就把那个师兄换掉了。 陈屿宿舍里有个舍友跟这个师兄交情很深，因为这件事和陈屿的关系逐渐水深火热起来，认为陈屿一定是使用了手段导师才会把别人跟了大半年的项目交给别人。 解释无果，正好学校离项目公司有点距离，陈屿干脆就搬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眼不见心也不能平静，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研三开学第二周的那个周六，导师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实验室检查一下材料和药瓶有没有缺漏，和后勤对一下，把缺少的补齐，下周做实验要用。 那天陈屿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一直在整理仪器和药品，清点完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把单子整理出来发给后勤的人后，陈屿把所有实验室的门都锁了，确定无误才下楼。 这栋实验楼是a大年代比较久远的，一楼唯一的出口是一扇铁质的大门，里面无法反锁，只能从外面用锁锁住。 陈屿下楼后发现一楼一片昏暗，只有套着防盗窗的玻璃窗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夕阳余光。 大门紧紧合在一起，陈屿以为是自己进来时把门带了一下，可是推的时候没有推开，外面似乎用什么东西锁住了。 陈屿又试着推了几下，发现真的是上锁了。 他第一时间想给导师打电话，但是想起来导师昨天跟他说他周末要出一趟差，就算给他打电话好像也没办法解决现在的事。 于是陈屿只好给后勤的老师打电话，看他们能不能帮忙找下这栋楼的管理员，让他来开个门。 但是陈屿拨打了好几次，对方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 一切都那么凑巧。 陈屿又给他另一个室友打了电话，想看看他在不在学校，能不能过来帮他开下门，电话依旧没有打通。 最后没有办法，陈屿只好上去二楼，看看能不能遇到个从实验楼附近路过的人，把钥匙扔下去，拜托他帮忙开一下门。 可是等了半个小时，别说人了，连一辆车都没看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屿盯着手机弹出来的外卖消息，忽然想到可以点外卖让配送员帮忙。 等到外卖送到的时候，陈屿已经被关在里面整整三个小时了。 回出租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陈屿感觉全身都很疲惫，眼皮一直在打架。 明天还得早起去兼职，他得赶紧回去收拾好睡觉。 他租的这个出租屋在a大对面的一个旧小区里，虽说是小区，但只不过是一条老街而已，没有大门，环境也有些糟糕，偶尔能闻到污水和垃圾场的恶臭，所以价格还比较划算。 出租房在巷子里面，只有一个入口，陈屿走进去的时候，发现早上看到的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依旧停在那里。 从陈屿注意到它开始，好像已经停了一周了。 但是很意外它没有被贴罚单，之前停这个位置的车车窗上早就贴满了。 看来这个人很清楚交警贴罚单的时间段。 陈屿默默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拖着疲惫的身体朝楼道走去。 - 周日陈屿做完兼职，和杨之远约着在城南的一家餐厅吃晚餐。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口进来一波人，陈屿一抬眼就发现其中有两个是他以前的舍友。 那天被关在实验楼，陈屿给其中一个打电话没有打通，后来这人也没有问是什么事，不过不回就已经是给了答案。 跟之前负责项目的师兄关系好的人叫张鹤，电话没打通的叫凌涛。 张鹤和凌涛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陈屿，是和他们一起的一个女生忽然指着陈屿方向喊他名字，他们才注意到陈屿也在这吃饭。 “陈师兄，真巧呀。”女生笑嘻嘻地打招呼，“你也在这吃饭。” 陈屿认出来了，这是他同门研一的师妹，由张鹤带着她。 其实陈屿和她不熟，甚至到现在都喊不出对方的名字，只能礼貌地点一下头表示回应。 张鹤看到陈屿脸色就黑了下来，想离他远点，但是女生想和陈屿坐一起，问他能不能拼桌。 陈屿也不想和他们坐，就说：“我和我朋友快吃完了。” 杨之远的盘子都已经空了，只有陈屿还剩一点饭没吃完。 女生说没关系，于是拉着张鹤和凌涛就坐下了。 凌涛看起来有些尴尬，张鹤很不爽，但是在女生面前不能丢了面子，便找话题，“陈屿，听说你那天被关在实验楼了？” 杨之远不知道这事，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六。”陈屿表现的无所谓，“管理员不知道我在里面，把门锁了。” 女生说：“管理员太粗心了，一定要好好跟他们嘱咐一下，下次锁门的时候要确定里面没人，不然很容易出事。” 杨之远问他：“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屿摇摇头。 张鹤忽然阴阳怪气：“我们在那做了那么多次实验，从来没被锁过，怎么偏偏就锁你。” 陈屿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几口把碗里的饭吃完，跟杨之远说，“走吧，我吃完了。” 这么直接把张鹤的话当作没听到，张鹤隐隐有些生气，啧了一声，“陈屿，别以为导师平常多照顾你一点就可以抢别人的成果，这种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 “……” 杨之远听到这话瞬间明白刚刚那不对味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人就是找茬的，扭头就要骂人，话到嘴边及时被陈屿制止。 “之远。” 陈屿按住杨之远的肩膀，转头道：“张鹤，我不会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买单，请你把事情搞清楚之后再对我进行评判。” “如果再发生这次的事，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就此罢手。实验楼附近监控多的是，想要找到证据轻而易举。” “你……”张鹤没想到他会这样讲，一时语噎。 陈屿看着他那张因为紧张和怒意而红温的脸，觉得再多一讲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直接拉着杨之远走了。 第36章 36 36 回去的路上，杨之远询问了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恶狠狠道：“怎么到处都有人品这么恶劣的人，妈的，刚刚就应该给那小子一巴掌。” “但你搬出来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去和你住。” 陈屿：“你工作不要了？” “不重要。”杨之远摆摆手，“我都想辞职了。” 陈屿意外地看着他，“怎么要辞职？” “……” 杨之远心想总不能告诉他宋卓恒前段时间忽然也来这个公司了，他不想看到他所以才要辞职吧。 但是这个工作是杨之远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要辞职还真舍不得。 他只好又说：“没事，开玩笑的。” 陈屿也就没多想，当他是工作很忙在抱怨。 - 项目合作的经理很看好陈屿，喜欢他身上那股奋斗的劲，说如果这单做得好，他毕业后可以直接去他们的本公司任职，不需要实习直接转正，并把待遇给陈屿说明了一下。 底薪八千加上提成，还有福利和年终奖，比陈屿之前了解过的岗位待遇要高很多，一个月至少能拿到一万，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张鹤的师兄花了大半年都没有完成的项目，陈屿用三个月就做完了，他成功拿到了那一笔五万的奖金。 五万，对于一个学生来说真的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传了出去，当天实验室里的几个同门，以及隔壁的几个校友特意过来给陈屿道贺，说想要向他学习，而那些曾经用异样眼光看待陈屿的人也默默把视线收了回去，毕竟现在再纠结项目是抢来的还是如何得来的已经不重要了，人家实力摆在这里，没有能力的人自然会被淘汰。 这个社会是很残酷的，适者才能生存。 况且其实陈屿为人如何他们心里都有个本，不过是看张鹤在a大有个当教授的姑父所以才给他几分面子。 项目完成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那天陈屿便打算请大家吃一顿饭，曾经附和过张鹤的人都没有去，只有陈屿那个研一的同门师妹，以及隔壁的四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参加。 第35章 陈屿他们到达饭店的时候，张鹤忽然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地址在哪，他要来。 其实陈屿没有那么在意张鹤这个人，他来不来都无所谓，要来也不会拒绝，就把地址发了过去，有个女生说：“陈师兄，干嘛让他来？” 陈屿：“吃个饭，没事。” “你就是人好说话，他才会在系里传那样的流言。”旁边男生忽然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好多人都不喜欢他，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牛逼个什么劲。” 旁边女生连连点头：“他之前看上汉语言一个妹子，大晚上去人家宿舍堵人，整栋楼都是他当着妹子的面念网络小作文的声音，整的那妹子请了两周的假不敢来学校。” 同门师妹震惊道：“不会吧？” 女生：“那晚我就在楼上看着呢，我还拍了视频，后面我嫌张鹤太丑了就把视频删了，当时那妹子尴尬得都要哭出来了，张鹤还在那演深情。” 旁边几人连着啧啧了好几声。 后面张鹤和凌涛来了，还提了几瓶啤酒。 虽然在场的人都不是很喜欢他，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勉强和他打了个招呼。 张鹤把啤酒放到桌上，黑这张脸对他说：“陈屿，这是师兄要我带给你的，祝贺你项目做成功。” 这人现在提那个师兄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陈屿当作没听见，“给你们留了位置，坐吧。” 张鹤大腿一跨就坐下了，凌涛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身边。 陈屿以为他肯定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但是出奇地没有，只是一直在拐弯抹角地说他项目做成功是因为他的师兄给他当了垫脚石，他的成功里有他师兄很大的功劳。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师兄接手大半年连个头绪都没做出来，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讲出这句话。 陈屿丝毫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拿着饮料喝了一口。 张鹤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手上，发现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没碰过酒，寻思想难道他不会喝酒？ 想到有这个可能，张鹤就像找到了陈屿的一个把柄，赶紧拿着酒瓶给他到了一杯，“光喝饮料有什么味道，你是今天的主角，你得喝酒啊。” 陈屿迟疑了一下，没有接。 旁边的人为他打圆场：“陈师兄喝不了酒就别硬要他喝，我来替他。” 男生说着就要伸手去接，陈屿阻止他：“没事，我可以。” 他有两年没有接触这个东西了，忽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张鹤：“喝完再满上。” 那晚陈屿只喝了一杯，因为喝完后他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张鹤碍于旁人的阻拦就没有逼他继续喝下去。 看着一帮人都帮着陈屿，张鹤觉得今晚不会有什么成果，觉得无趣就提前走了。 结完账后，陈屿是打车回去的。 近两个月因为赶手上的项目，他的作息有点乱，有时候一天只会吃一顿，今天也是没有吃中饭，晚饭等到很晚才吃，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现在感觉肚子一抽一抽地在疼。 等到下车走进巷子的时候，陈屿感觉肚子开始翻江倒海起来，难受得站都站不住了，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差点摔到地上。 眼前忽然变黑了，路灯的光缩成了一个小白点，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陈屿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了，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但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感觉有人抱住了他，一边焦急地喊他名字。 可是路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陈屿想看清这个人是谁，但是身体上的疼痛盖过了他的神志，最后他完全陷入了昏迷。 - 陈屿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以及正在输液的右手，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护士进来见他睁开眼，就说：“醒了？” 陈屿感觉脑子还没完全清醒，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昨晚肠胃炎晕倒了。” 陈屿依稀记得自己下车后肚子疼得难受，至于对于如何被人送来医院的完全记不起来一点了，表情有些发愣。 护士帮他换了药，“这是最后一瓶，打完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陈屿说了声谢谢，忽然想起什么，“我的医药费……” 护士：“送你来的人帮你交好了。” 帮他交了？ “那和人有留信息吗？” “你们不认识吗？”护士有些意外，“我还以为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呢。” “……” - 陈屿给导师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导师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待在实验室，就说让他好好休息两天再回去。 坐车的时候，陈屿把护士描述的带他去医院的男人特征回忆了一遍。 “长得特别帅，身高应该有一米九，往那一站像个立牌似的，力气也大，电梯没来的时候一路抱着你上了二楼急诊，要不是看你是个男的，看他那着急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你们是一对。” 在陈屿a大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见过身高有一米九的男人。 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照片，a大这么多人，想要找到他简直如海底捞针。 但是这人帮了自己，就算不求回报也不能就这样算了，陈屿便去a大的表白墙上发了一条表示感谢的信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贴了上去，希望那个人看到了能够主动联系自己，到时候好好感谢一下。 第37章 37 37 医生嘱咐陈屿最近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三餐要准时，如果肚子不舒服要及时就医，后面拿了些药就出了医院。 回去的时候，陈屿又在巷子口看见那辆越野车，这次换了个方向，车灯对着巷子里面。 以前陈屿都是早上出门时或者晚上回来的时候撞见它，那时光线比较暗，车内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而现在路过车边的时候隐约感觉驾驶座上坐着个人。 隔着一层漆黑的玻璃，不知道是不是陈屿的错觉，他感觉驾驶座上的人正在看着他，那股视线让他整个人有些不舒服，像是偷窥被抓包。 有哪个正常人会一直盯着别人车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所图谋。 陈屿察觉到自己有些冒昧，赶紧收回目光，快步走进巷子里。 - 回到出租屋，陈屿打开了手机上已经有很久没有点击过的蓝色软件。 海胆在陈屿离开后的三年时间里生过一次病，还好是个小感冒，许医生带过去照顾了一周就痊愈了。 陈屿现在已经从宿舍搬出来，如果一切顺利以后应该不会再回去住宿舍了，手上也有了一点存款，打算把猫接过来。 把这个想法告诉秦自秋的时候，秦自秋有点意外，以为他要毕业工作后才会把猫要回去，在电话里说：“我这几天帮你联系宠物空运公司。” “谢谢。”陈屿迟疑了一下，“麻烦你再帮我跟哥说一声。” 秦自秋说了句好。 后面陈屿在家休息了两天，等到肚子完完全全没有异样的感觉了之后才去学校。 那天早上收拾了书包出门时，陈屿没有在下面看见那辆越野车，巷口一时间空荡荡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感到那么在意，停在这里的车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只注意到那一辆。 直到多年后陈屿再次回忆，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早就有了苗头，是他太专注于自己，才没有发现那些细微之处隐藏的秘密。 - 秦自秋说给陈屿联系空运公司，可是几天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陈屿想可能是他工作太忙了，那天下课后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如果忙的话他可以自己去联系。 电话刚打过去，那边就挂断了，随后发来一条信息，内容只有一个字：忙。 等到晚上的时候陈屿接到了回电，是个新号码。 秦自秋这几年因为工作和其他原因换过好几个电话号码，陈屿下意识以为这又是他的一个新号，点击接通，喂了一声，“秦先生？” 那边的人沉默了大概有三四秒，才沉沉发出一声：“是我。” 短短两个字，不用过多介绍，陈屿就听出来他是林慕和。 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陈屿算了算，自从毕业典礼那通电话挂断后，他们之间再没有用电话联系过，后面发微信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现在为止，他们应该有近一年没有联系过了吧。 那么现在打电话来会是什么事情？ 许久后陈屿调整语气，喊了声哥，“有什么事吗？” 对于曾经一起打过两个小时视频电话的两人来说，这句话明显有些生疏。 陈屿说完后电话那边的人又沉默了一会，随后问：“你要把猫带走？” 原来是这件事，不过也只可能是这件事。 陈屿回答：“我从学校搬了出来，现在有时间养了。” 第36章 学校宿舍规定不允许养动物，而且那个时候陈屿支付学费和生活费都有些压力，所以不敢把海胆带过来，现在他搬出来，手头也宽裕了，想尽快把小家伙接过来，不再麻烦别人。 “你自己住？”林慕和问。 陈屿：“是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陈屿听他又说：“过几天我要去趟海城，猫我顺路带过去。” 陈屿有那么一秒愣了一下。 林慕和又说：“把你地址给我。” 陈屿最后反应过来，“哥，还是我过去拿吧，我的时间比较宽松。” 林慕和忽然压低了声音，“陈屿，我不想我们要在这件小事上发生争议。” 尽管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陈屿已经想象到了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压迫感不言而喻。 “把你的地址给我，我送过去。” - 林慕和要来海城亲自给他送猫，陈屿还在这个事实中没有反应过来。 他从来没想过还会要和林慕和见面，或者说也许是会再次见面的，但至少不是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过了三年，陈屿以为自己对林慕和的感情会开始淡下去，可是他痛苦地发现就算时间过得再久，再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时，心还是会控制不住颤动。 林慕和说十一月中旬会来海城，也就是下周的周六。 陈屿的兼职在周日，周六那天休息，正好有时间去见林慕和。 这一周陈屿过得并不轻松，感觉每一天的时间都过得很慢。 终于等到周六，陈屿早早地起来，把出租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把那个堆满杂物的阳台清理干净，把前几天网购的小猫爬架拆了安装好。 陈屿忙了一上午，林慕和都没有给他打电话。 到中午的时候，陈屿把早上打扫出来的垃圾提下楼扔了，在巷子口又看见了那辆越野车。 陈屿下来时那辆车刚好熄火，但是驾驶座上的人没有下车。 陈屿没有过多留意，扔了垃圾就上楼，刚把门打开就接到了林慕和来电。 “我到了。” 林慕和说他到了他给的地址附近，因为巷子很多，他有点迷路，想让他下来接一趟。 陈屿便赶紧换下那件因为打扫而弄脏了衣服，穿好鞋子拿着钥匙下去。 - 陈屿在小区前面的十字路口看到了林慕和的身影，他穿着一身休闲服，手里提着一个箱子，鹤立鸡群般站在那里十分扎眼。 陈屿忽然想起护士形容的那个送陈屿去医院的男人，一时间把他和林慕和融合在了一起。 但是下一秒陈屿就认为自己是许疯了，那个人是谁都不可能是林慕和。 陈屿出现的时候，林慕和就看到了他，仿佛知道他会从哪个方位出来。 他们隔着一条马路，这边没有红绿灯，交通有些乱，街边卫生情况也不是很好，和穿着一身名牌、长相英俊的男人格格不入。 陈屿压着那颗开始疯狂躁动的心，快步朝林慕和那边走过去。 林慕和的视线一直落在陈屿身上，陈屿走到他面前时开口喊了一句哥，但是这一声被路过的汽车声盖过，只剩下林慕和与他对视时那双深沉的眼。 第38章 38 38 “哥，你坐沙发吧，我去给你泡杯茶。” 陈屿领着林慕和进入出租屋，把装海胆的箱子放到客厅茶几旁边，走到厨房给林慕和拿了个新杯子，找出前几天特意买的茶叶放进去。 其实陈屿不知道林慕和爱不爱喝茶，但是用水壶烧出来的开水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陈屿倒是能忍受，就怕林慕和不行，所以还是泡茶稳妥些。 林慕和坐在那个只能容纳两个人的陈旧的深绿色沙发上，客厅的面积比较小，茶几和沙发放得很近，陈屿感觉林慕和的腿肯定已经抵住桌沿了。 他为什么会同意上来呢？ 陈屿忽然在想这个问题，当时提出让他上来坐坐不过是句客套话，他来海城出差，工作应该很忙，也许见面之后就会提离开，没想过真的会上来。他是想看看离开他之后自己过得怎么样吗？ 在陈屿出神间，林慕和忽然喊他名字：“陈屿。” 陈屿看向他。 “厕所在哪？” “哦……在这边，”陈屿用手指了指厕所方向，犹豫道，“那个……冲水的按钮有些不灵活，哥你要多按几下。” 林慕和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走进去关上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陈屿深深吐了口气。 - 到达新环境，海胆有些警惕和好奇，看到陈屿后它又呆了很久，直到陈屿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 “海胆，还认得我吗？” 海胆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陈屿了，只在监控里听见过他的声音，小家伙睁着黑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回忆有关这个人的点滴，鼻子在的手背上轻嗅了几下，味道熟悉又陌生，许久后才嗷呜一声。 小家伙变得很大一只，许医生之前跟他说它已经有十六斤，毛发乌黑透亮，陈屿抱着它要费些力气，但是因为刚刚相见舍不得把它放下来，干脆就坐到了沙发上，让小家伙坐到自己腿上。 小时候海胆就喜欢趴在陈屿腿上睡觉，不知道是不是记起来些什么，在他大腿上舒服地翻了个身。 林慕和进去一会才出来。 他的身量很高，头几乎快要碰到门框，进出时要低下头才能避免被撞到。 林慕和的视线停在亲昵地抱着猫的人身上，脚步顿时挺住，眼神中闪过一股不明情绪，眼脸色跟着沉了几分，不过没有持续很久，陈屿视线看过来之后，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了进来时的模样。 沙发虽然能够容下两个人，但是他们毕竟已经有几年没有见面，坐在一起肯定会有些不自在，林慕和一出来陈屿便起身让出位置。 陈屿起来后，海胆也跟着跳下去，开始探索新环境。 “哥，你吃饭了吗？”陈屿问他。 林慕和：“你没吃？” “还没，”陈屿摇头说，“我午饭吃得比较晚。” 其实是陈屿一个上午都在打扫房间，没来得及做。 林慕和没说话，陈屿不知道他是吃了还是没有，迟疑几秒问：“要出去吃吗？” 林慕和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味，陈屿无法猜透。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慕和轻声问：“家里有菜么？” 听他这话应该是不想出去吃，正好陈屿周五回来的时候买了点菜，一直放在冰箱没做，便道：“那哥你先看会电视，我去煮个饭。” - 从宿舍搬出来后为了省钱，陈屿经常在家自己弄饭吃，家常菜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弄好了两荤一素。 客厅那张桌子有点小，摆下三个菜和两只碗就已经显得十分拥挤。 家里也只有一把木椅子，陈屿把它让给林慕和，去厕所把那只放衣服的塑料椅拿了出来。 陈屿坐下后，海胆也走了过来，蹲在他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腿。 林慕和坐在对面，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不过陈屿发现他很快就把一碗饭吃见底。 陈屿十分有眼力见地问他：“还有米饭，哥还要吗？” 林慕和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陈屿便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碗。 接过的瞬间，陈屿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林慕和温热的指腹，顿时颤抖了一下，幸得林慕和及时拖住他的手背，碗才没有摔落。 林慕和的视线落在陈屿那张因为紧张而有些涨红的脸上，沉声喊他，“陈屿，拿稳。” “……对不起，不小心滑了一下。” “……” 陈屿拿着碗转身去了厨房。 玻璃窗隐约倒映出他的轮廓，他感觉自己的脸很热，神情也很紧张，林慕和会不会看出些什么？ 不过就算看出来也不重要了，左右他们已经不住一起，今天之后就会分开，看不看得出好像都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这样想陈屿便好受了一些，给林慕和盛了一碗饭出去。 陈屿不怎么饿，没吃什么，倒是林慕和把陈屿给他盛的饭全部吃完了，看样子应该是饿了，所以才不想花时间去外面吃。 吃完后陈屿把剩下的菜收了放进冰箱，晚上可以再吃一顿。 收拾完桌子，林慕和站在沙发边喝了口水，视线扫视一圈，落在穿了围裙要进厨房洗碗的陈屿身上。 “水在哪里？”林慕和问他。 “把杯子给我吧，我来添。” 林慕和：“我自己来。” 陈屿便没坚持，把水壶放在桌上方便他自己倒。 他进厨房把洗碗池旁边的水龙头拧开，刚准备挤洗洁精，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陈屿一出去便看见林慕和那件昂贵的休闲短袖前面湿了一片。 第37章 林慕和面色倒是镇定，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水壶，平静解释：“水撒了。” “……” 陈屿张嘴愣了一下，赶紧去旁边拿纸巾帮他把水擦干，一边问他：“哥你没烫到吧？” “没有。”林慕和说。 他衣服前面打湿的面积有些大，现在海城的气温没有那么高，衣服打湿后段时间内没那么容易干，陈屿看着那一块湿湿的印记苦恼了一会，想了想，对林慕和说：“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件衣服换，穿湿衣服应该不舒服。” 林慕和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陈屿便回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他最大号的一件短袖，拿出去给林慕和。 林慕和拿着衣服就要进厕所，陈屿拦了一下，“哥，你去卧室换吧。” 这个厕所太简陋了，陈屿不想再看见林慕和低头进低头出的样子。 - 陈屿的卧室很简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衣柜，其余没有什么装饰。书桌上摆了一些专业书籍，窗帘半掩，房间显得有些昏沉。 林慕和的视线在床上的三件套上扫过，黑白条纹的被子整齐地平铺在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林慕和好像能看到夜晚时陈屿在这里闭目而眠的样子。 陈屿给他找的短袖是浅黄色的，前面还有个小黄鸭的图饰，看上去有些幼稚。 林慕和没有马上穿上，怔怔地盯着出神了几秒，忽然附身在衣物上轻嗅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味。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按压住那股急躁的心情，把衣服换了。 尽管已经是陈屿最大号的短袖，但对林慕和而言还是有些小了，特别是肩膀和胸膛的这两个地方，稍稍一抬手，好像能够听见布料撕扯的声音。 陈屿看到林慕和穿着印着小黄鸭图案的短袖出来的时候，开始后悔给了他这件衣服。 林慕和看样子一点都不介意，“衣服先借我，之后再还你。” 陈屿连忙摇头：“没关系，不用还，反正我穿着大了，哥你用完就扔掉吧。” “……” 不知道是哪个字说得不对，林慕和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 陈屿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就表明给他穿的是自己一件不要的衣服，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衣服可以不用还我。” “……” “……算了还是还吧，扔了挺可惜。” 林慕和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 - 从陈屿的出租房里出来，刚坐上车，林慕和就接到了温斯顿的电话。 温斯顿的：“林，听说你去海城了？” 林慕和：“什么事？” “没什么，”温斯顿靠在沙滩椅上，享受阳光的沐浴，声音懒洋洋的，“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如果那个孩子知道和他相处四五年的哥哥对他别有用心会是怎样的反应。” 这个问题林慕和早就已经猜想过无数种可能，不用温斯顿特意提醒，他的目光变得有些阴冷，“他不会知道。” 看来他的好友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叫陈屿的男孩，温斯顿忽然很好奇陈屿究竟长什么样子，想到什么，又说：“前几天我从秋那听到一件事情，跟那个孩子有关，你想知道吗？” 林慕和从不觉得能从温斯顿嘴里听到跟他私生活有关的正经话，拒绝：“不想听。”并作为好友嘱咐他，“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你自己身上，我的助理这个月已经提交了三次离职申请。” “……” 果然听到这句话温斯顿瞬间安静了，那股悠闲劲消失不见，很快便以事情为由挂了电话。 第39章 39 39 研三上学期结束前的一个月，海城博览中心要举办一场学术交流会，时长两天一夜。 陈屿的学院有两个名额，本来导师推荐了他，但是因为已经和上个项目的经理沟通了入职相关的事宜，加上刚把海胆接过来，家里没有摄像头，两天不回去他不放心，所以就放弃了，后面名额给了张鹤，研讨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后就一直拿鼻孔看人。 办公室有几个女生在聊八卦，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张鹤，有个女生说：“听说那天结束后有家公司要了他的简历，所以才在我们面前这么神气。” “哪个公司？” “好像是京都很有名的林氏企业，那个经理问了他的学校和专业后立马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我看他真是走狗屎运了。” 正好陈屿从隔壁过来拿仪器，说话的女生立刻喊住他，“哎陈师兄，上次那场交流会你怎么没去啊？” 陈屿总不好说是因为家里养了猫，不好在外面过夜，于是说：“那天有点事情。” “好可惜。”女生叹气，“便宜都让别人占了。” 其实对陈屿来说，那个名额给谁都是一样的。 见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两个女生又叹了一声。 - 海城的冬天说来就来，不过最低气温也有十多度，对陈屿来说入冬和入秋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自从上次林慕和把海胆送过来后，这一个多月陈屿都没有再见过他，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信息。 本来陈屿不该再抱有和他再见面的想法，但是他说会归还那件短袖，所以一直在想他究竟哪天会来联系他。 就这样等着等着，寒假来临了。 以前寒假陈屿会去杨之远那边住，他做兼职杨之远上班，不过今年因为海胆过来了，碰巧杨之远他们公司这个月底要出一趟差，时间大概一周，陈屿便打消了过去的想法。 陈屿中午做完兼职回来走进巷子的时候，发现原来那辆越野的位置停了了一辆商务车，这种车在这个地方极其少见，正疑惑会是什么样的人开来的，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高挑英俊的男人背影。 林慕和站在小区大门前面，背对着巷口，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人身高腿长，破旧的大门和他格格不入，陈屿不禁想起了之前浏览过的视频里面形容的身价过亿的男主的样子，如果放到现实里，应该就是林慕和这样的吧。 可惜林慕和只属于他的女主，而这个女主角永远不可能是陈屿。 陈屿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袋子，看到的第一眼就猜到袋子里装着的应该是他那件短袖。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是林慕和亲自送过来，难道是刚好路过？ 不知道是不是陈屿错觉，林慕和看到自己出现的时候好像愣了一秒，目光里面流露出一股陈屿看不懂的神色，直到陈屿走到他面前，他才低低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们一个月前才见过，但是听到这个声音，陈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随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假装不知道：“哥，你怎么过来了？” 林慕和伸出手：“你的衣服。” 真的是来还衣服的。 陈屿接过，说了声谢谢。 两人沉默了片刻，林慕和没有主动提要离开，陈屿便说：“你等久了吧？” 林慕和：“没有，刚来。” 陈屿指了指自己家方向：“要不要上去坐坐？” 林慕和答了个好。 陈屿把人带上楼。 小区年代比较久远，楼层也比较低，没有安装电梯，只能步行上去。 楼道是那种老式的水泥地面，走路时鞋子和地面的摩擦声音很大，陈屿感觉自己走一步，林慕和就跟上来一步，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陈屿从来没有那么在意过自己背上有没有沾什么脏东西，或者自己走路姿势看上去有没有很糟糕。 短短的三层楼陈屿感觉无比漫长，后面终于来到租房门口，他拿出钥匙，开门就看到海胆坐在玄关抬着脑袋看着他。 海胆来海城后开始的一周还有点不适应，吃不下东西也睡不着觉，后面就习惯了，能吃能喝又能睡的，一个月下来好像胖了一圈，整只猫圆滚滚的，坐在地上的时候真的像一座小山包。 “海胆，我回来了。” “嗷呜。” 海胆望着陈屿叫了一声，见到后面跟进来的林慕和，它脑袋歪了一下，然后也冲他叫了一声。 林慕和居高临下看了眼某只胖到已经看不见脖子的猫，脚步迟疑了一秒，然后绕过它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 陈屿放下钥匙：“哥，我去给你倒杯茶。” 室内温度有点高，林慕和把西装外套脱下放到一边，海胆跟着他跳到了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在林慕和的西装上嗅了嗅，然后就这这个位置躺下了。 家里没什么东西能招待客人，陈屿只能拿点水果凑合一下。 这次林慕和来的时间也非常巧，陈屿又没吃中饭，问了之后发现他也没吃，于是林慕和自然而然地又留在陈屿家吃中饭了，不过这次林慕和不是坐着一直等陈屿做好，而是主动去厨房帮忙。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出租房的面积本来就小，厨房更是小的可怜，陈屿一个人的时候都要束手束脚的，林慕和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加进来后，陈屿感觉自己稍微动作大一点就能碰到他，加上开火烧菜气流不通，厨房的温度上升很快，陈屿脱了外套还是有些热，里外燥热的他都开始流汗了。 第38章 海城的夏天比望城要长很多，陈屿没有防晒的意识，基本上经过一轮夏季就会晒黑一圈，不过一个冬天的时间又能养回来，现在已经白得和之前差不多。 林慕和比陈屿高一截，陈屿俯身时隐约会露出的白皙的脖子和后颈，他的脖子那里有一层薄薄的汗，随着附身的动作从领口一路滑至里面，白皙的肌肤上印了一层淡淡的汗渍。 林慕和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所以这个瞬间没有逃过他的眼，他的喉咙不绝紧了紧，于是当陈屿回答他刚刚问的‘刀在哪’的问题的时候，就看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陈屿以为他没有听清自己说话什么，就重复了一下，“哥，刀在右边的柜子旁边。” “……” 林慕和顿了一下，表情有片刻的失措，随后才嗯了一声，掩盖住眼底那抹躁动的情绪，别开视线。 厨房位置有限，烧三个菜的时间里他们的手臂碰在一起的次数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尽管林慕和表现的毫不在意，但是陈屿感觉和他触碰的地方正在灼烧，他没有办法忽视，所以菜弄好后就赶紧端着出去了。 林慕和视线在陈屿匆忙跑出去的背影上停了一秒，若无其事地解下围裙，端着剩下的菜走出去。 - 下午三点林慕和有个十分重要的线上会议，考虑到他最近有几次迟到的经历，在离会议开始前的一个小时秦自秋就尽职尽责地开始打电话提醒。 在林慕和第二次挂断来电的时候，陈屿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秦自秋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句话。 秦自秋：老板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陈屿下意识看了林慕和一眼，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些心虚，因为他一直没有跟林慕和说过自己加了他助理的联系方式。 不过他应该是知道的吧，不然后面怎么会让秦自秋去照顾海胆而不给他发任何消息。 陈屿低头回：哥在看电视。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秦自秋看到陈屿发过来的那几个字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老板看电视，闻所未闻。 好在林慕和没有在陈屿这里待很久，因为陈屿下午的兼职是两点开始的，一点四十就得出门。 第40章 40 40 那辆商务车是林慕和开过来的，陈屿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去哪，我送你。”林慕和站在车旁边问。 陈屿做兼职的地方就在隔壁的街区，走路几分钟就能到。 那边人不多，但是路并不宽敞，电动车和摩托车几乎占据了整条道，小车开进去得倒出来，陈屿笑了笑，说：“地方不远，我走过去就行，不麻烦你送了。” 林慕和站在车前没动。 “……” 这个场景陈屿莫名觉得很熟悉，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街区人多交通比较杂乱，车子只能缓慢前进，陈屿感觉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 猫接过来后，他和林慕和之间的羁绊全部归为零，这次之后他们应该就不会再见面了。 陈屿忽然有些遗憾，如果当初他再努力一点，也许现在就能过得更好一些，再次见面的时候就能有更大的勇气站在这个人面前。 车子驶进一条小街，再往里走就开不进去了，陈屿说：“哥，就到这吧。” 林慕和把车子开到旁边停下。 陈屿开门下去，关上车门退到一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表情看来正常，微笑着跟林慕和说了声谢谢，等着他把车倒出去。 但是林慕和没有动。 他坐在车里，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微抬视线看着陈屿。 陈屿这几年外貌其实没什么变化，本来他也是个变化不大的人，几个年龄段都是同一个样子，小学的毕业照和高中的基本能够重合，就连在林慕和面前表现出的那副小心翼翼和局促的模样也始终如一。 林慕和看着陈屿那张看不出有遗憾的脸，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攥紧了。 他真的很想问问这个人，一只猫能让他惦记三年，那他在他心里算什么。 难道连猫都不如？ 林慕和不动，陈屿不好先离开，他担心上班会迟到，就抬手看了眼时间，看到还有五分钟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就是这个看时间的动作，林慕和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对一件事情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分开的这几年他想过很多种忘记陈屿的方法，但是都没有成功，甚至越想忘记就越容易记起，有一段时间甚至连梦里都是陈屿的样子。 林慕和有时候会想，只要陈屿愿意，只要他开口，他就可以为他放下一切。 可是没有。 陈屿对他没有任何渴求。 就在陈屿迟疑想问林慕和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林慕和忽然一语不发地换挡倒车，表情隐藏进一片阴影里，陈屿看不清，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视线内。 - 那天林慕和走后，陈屿以为这一次是他们真正的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两天后秦自秋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林慕和那天回去的时候被一辆宝马追尾了，车子撞进了路边的绿化带，林慕和的右手卡进方向盘里造成了重度骨折。 因为骨折程度比较严重，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可是林慕和执意要出院，甚至还想带着伤出差，秦自秋劝说无果，只好给陈屿打电话。 当时陈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声音都在颤抖，秦自秋怕他误会，又解释说伤能养好，只是需要时间，但按照林慕和现在这个状态想要快速养好除非他体质过人。 听到伤能养好，陈屿才稍微平静一点，问：“哥他现在在哪？” 秦自秋：“在xxx酒店。” “……” “手术做完就离开医院了，怎么劝都没用，我很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秦自秋想起林慕和当时的脸色就有点心底发凉，他见过林慕和发火的样子，可是无论哪一次都和这次不一样。 “你尽量劝劝老板，如果是你的话……你的话他应该会听的。”秦自秋忽然说。 其实陈屿认为秦自秋的话都没有用，他的话应该更不会有什么效果，不知道他是依据什么才会来拜托他。 不过陈屿确实担心林慕和，就算秦自秋没有这样说陈屿也会去看他，所以那天下午他请假了，买了些水果去了秦自秋给他的地址。 陈屿没有提前给林慕和打电话，因为他担心林慕和会拒绝他上门。 按下门铃的时候，陈屿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汗，他有些紧张，一是因为没有打招呼就上门，二是担心林慕和的身体状况，希望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林慕和开门看见外面站着的陈屿时黑沉的表情愣了一下，眉头瞬间舒展开，但是说不上是高兴，几乎是面无表情问：“怎么是你。” 他把门拉开，露出那只打着石膏无法动弹的右手，居高临下看着陈屿。 陈屿从没有见过林慕和受伤的样子，但就算是带着伤，身上那股冷峻的上位者的姿态依然犹存。 “我……我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陈屿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把秦自秋说出来，不过就算不说林慕和应该也能猜到。 林慕和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内。 - 阳台的落地窗是开着的，酒店靠近大海，这里的视野很开阔，站在客厅看去能够看到一望无际广阔的海平面。 客厅中间的茶几旁边摆了几个精致的果篮，陈屿手里提着的两袋水果瞬间黯然失色，林慕和注意到他的视线，本来朝沙发走，又折了回来，拿过他手里的东西，问他：“果汁还是水？” 陈屿顿了一下：“果汁。” 他以为酒店里有现成的果汁，可是几秒后却听到水龙头开水的声音，转头就看到林慕和正用那只完好的手洗水果，旁边摆着一台榨汁机。 陈屿赶紧走过去，“哥，我来吧。” 林慕和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他。 陈屿用那台榨汁机榨了两杯苹果汁。 林慕和拿了杯子朝阳台走去，阳台前面有一张圆桌和一把木椅子，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和一摞文件。林慕和把杯子放到旁边，左手拿过最上面一个文件夹，由于重心不稳，那一摞文件瞬间朝后面倒去，哗啦一声全部落到了地上。 陈屿赶紧过去帮忙。 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林慕和的伤，不打算劝说他回去住院，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又担心起来，问他：“哥，你的手臂还痛吗？” 林慕和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两个字：“很疼。” “……”陈屿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他换了个方向：“医生怎么说？” 林慕和：“他建议住院。” 第39章 陈屿刚想赞同医生的说法，林慕和好似知道他下一刻要说什么，打住他：“陈屿，时间对我来说就是金钱，住一天的院我的损失会很大。” 陈屿犹豫说：“可是你的右手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也许还会影响你的工作效率。” 林慕和一副认真的听着的表情，陈屿见他没有打算忽略自己的话，继续说：“住院并不是让你完全不工作，你可以在医生的照顾下做适当的活动，这样伤能够好得快一些。” 林慕和思索了几秒，当陈屿以为他也许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的时候，又拿出一个理由：“可是我很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那你请个护工？或者……至少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你。” 或许是对话增进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交流，林慕和的神色比刚开始要好很多，整个人靠在那张木椅上，看着陈屿，声音有些慵懒随意：“我不喜欢陌生人进入我的私人空间。” “……” 头一次，陈屿感觉想要林慕和满意比登天还难。 让他住院不愿意，请护工也不愿意，那他究竟怎样才肯乖乖养伤？ 林慕和看着那张逐渐陷入挣扎和沉思的脸，按压心底那股异样的情绪，语气很随意道：“你最近不忙？” 话题转变太快，陈屿没反应过来，随后回答：“不是很忙。” “在做什么？” “给小孩补习数学。” “嗯。那确实不忙。” 陈屿：“……” 是错觉吗，感觉林慕和好像特意在强调‘不忙’这两个字。 下一秒陈屿忽然想到，如果林慕和不愿意请别人照顾他，自己好像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当然前提是他这段时间会留在海城。 这么想陈屿也就这么说了：“我上班的地方离这不算远，如果哥你不方便找别人，我可以……” 他还没说完，林慕和就说：“可以。” “……” “什么时候过去？” 陈屿啊了一声。 第41章 41 41 秦自秋把林慕和的东西搬进陈屿出租房的时候，陈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其实当时陈屿跟林慕和提出可以照顾他的意思是每天下班后过来酒店，没想到林慕和会直接理解成让他搬来和自己住，这跟陈屿原本所想的差别过于大了，林慕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陈屿的脑子完全是懵的，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出租房周边环境不太好，隔音也差，每天都能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 秦自秋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地理位置和环境设施存在明显的担忧，甚至进门后直接问林慕和，是否需要另外租一间公寓，不过被林慕和拒绝。 这个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陈屿一个人住没觉得不妥，林慕和进来后瞬间便显得有些简陋，一眼看去不是餐桌太小、厕所门太矮，就是家具太陈旧……不过最让陈屿苦恼的，是卧室只有一张床，林慕和要在这里住的话肯定得在旁边再加一张，但是余出来的空间连走路都会变得困难，所以陈屿思考要不要干脆去挤沙发。 但是另一个当事人显然没觉得两个人住有什么不方便，甚至在陈屿盯着卧室里那张两米的床陷入深思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睡得下。” 陈屿以为他的意思是出租房能够容下两个成年男人，没想到他又加了一句：“我的睡姿很好。” 睡姿？ 他这意思是他们要睡一起？ 陈屿惊讶地看了林慕和一眼，对方的表情十分理所当然，好像对他而言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不过他们都是男人，睡在一起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扭扭捏捏反而会显得奇怪。 但陈屿还是想争取一下睡外面，因为他担心自己晚上面对着这张脸会心悸得睡不着觉。 陈屿便说：“现在天气不冷，我可以睡客厅，房间你住吧。” 林慕和用一贯的眼神盯着他，像是要把他从外到内看个明白，这股视线让陈屿产生了几分心虚感，怕他误会赶紧说：“我睡相不太好，晚上怕会压到你的手臂。” 这个理由是根据实际出发，正常来说林慕和肯定不会再找说辞，但是陈屿没料到他会继续：“我睡右边就不会碰到。” 陈屿张了张嘴，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一瞬间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去反驳。 放在之前，林慕和绝对不会做让陈屿面露难色的事情，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想让步。 车祸之后他原本打算尽快离开海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把陈屿从生活里抹去，没想过陈屿会主动找上门，还提出要照顾他。 他主动找过来，林慕和怎么会拒绝。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林慕和把那点心思收起来，将目光从陈屿身上收回，声音沉了沉，“最多两周我就会离开。” 听到‘离开’这个词，陈屿沉默了一下。 林慕和肯定是觉得让主人睡客厅不太好，所以才会坚持让他去房间睡。 左右跟林慕和说的一样，不过只待两周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他一定能好好隐藏自己的感情。 后面秦自秋给了陈屿医生的联系方式，医生跟他详细说明了林慕和手臂的注意事项以及护理的步骤，不过林慕和说那些事情陈屿没必要做，他只需要在林慕和行动不便时帮他一下就行。 秦自秋帮林慕和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了，离开后给陈屿发了个信息，说林家那边的人很担心林慕和的身体状况，想让他每天说一下林慕和的恢复情况。 陈屿回了个好。 - 来海城上学的两年陈屿一直是一个人，床上三件套都是单人的，家里没有多余的枕头，厚被子也就一床，就把自己的让给了林慕和，把夏天的空调被拿了出来，打算拿外套盖在上面凑合一下。 林慕和右手受伤，日常洗护的时间比平时延长了一倍，陈屿趁着这功夫把床铺好了，林慕和洗完出来就看见他拿着衣服毛巾进了厕所，房间床上两床被子被铺得整整齐齐。 海胆蹲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添毛，旁边放着林慕和的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专业书，他睡前有看书的习惯，便大步走过去，路过海胆的时候伸手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下，海胆舒服地叫了一声，在他掌心蹭了蹭。 海胆以前见到林慕和就跑，陈屿离开后，他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让猫适应他的靠近，林慕和在它身上仿佛看到了陈屿的影子，但是陈屿不是猫，他比猫还要难以靠近，林慕和的眼神不觉沉了沉。 陈屿这个澡洗得有点长，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才出来，出来后又洗了个衣服，然后在客厅陪海胆玩了一会，给它换了猫砂，最后时针指向十一点才抬着步子往卧室走。 进门前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里面的场景后还是没能控制地愣了一下。 林慕和靠着床头躺在右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床头柜的小夜灯开着，灯光使整个房间染上了一股柔和感，他脸上的轮廓被清晰得勾勒出来，身上那股一丝不苟的严肃变成了淡淡的慵懒和闲逸。 陈屿刚出现在门口，林慕和的视线就抬了起来，仿佛知道这一刻他会出现。 “洗好了？”林慕和问了一句。 “……洗好了。” 陈屿点点头，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热，心跳也有些快，他不敢和林慕和对视，低着头走进去，找到被子然后把自己整个身体裹了进去。 林慕和看着他一上床就躺下，问他：“要睡了？” 陈屿对着左边侧躺着，把头探出来，嗯了一声。 林慕和就把书放下，准备关灯。 陈屿听到声音问：“哥你不看书了？” “不看了。” 是因为他说要睡了所以才要关灯吗？ 陈屿的心颤了一下，几秒后轻轻说了一声，“哥，晚安。” “嗯。” 第一晚陈屿就失眠了。 他一直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对着林慕和，但是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旁边的人没了动静，呼吸变得平稳后，陈屿才敢把身体转过去，昏暗间依稀能看见林慕和平躺着，等适应黑暗后，一切就都变得清晰起来。 陈屿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过林慕和，他睡得很安稳，如他所说睡姿很好，陈屿就像黑夜里的偷窥者，视线从林慕和的头发一路往下，一遍一遍反复描摹，像是要把他的所有都印进脑海里。 他不记得自己盯着林慕和看了多久了，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透着淡淡的光亮，他动了动身体，意外发现自己竟靠在林慕和那只完好的胳膊上。 -------------------- 一周三更，不出意外的话 第42章 42 42 陈屿的睡态其实一直挺好的，睡着后基本不怎么会动，不知道这次怎么会靠到林慕和肩膀上去。 第40章 难道是他的潜意识知道林慕和睡在旁边，所以下意识要靠近？ 幸好林慕和睡得很沉没有醒来的征兆，陈屿按压住那颗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赶紧把脑袋移开了，转身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半。 时间还很早，按理说可以再睡个回笼觉，但是陈屿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怕吵醒林慕和，干脆翻身起来，打算去外面平静一下心情。 后面林慕和是七点半起来的，他起来的时候陈屿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还出去买了点菜和水果，把空荡荡的冰箱填满。 林慕和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陈屿正蹲在阳台上陪海胆玩。 前几天陈屿给海胆称了一下体重，小家伙快十七斤了，他问了许医生，许医生说这个体重有点超标，最好开始控制一下食量，适当的让它运动一下，消耗脂肪，所以陈屿一有空就会拿着逗猫棒和零食当诱饵，让海胆动起来。 林慕和走路的声音很小，快走到阳台陈屿才注意到他，一人一猫同时回头。 见他起来了，陈屿把逗猫棒收起来，起身和林慕和打了个招呼，“哥，你起来啦。” 林慕和问他：“怎么起这么早？” 现在大多数年轻人都喜欢熬夜，例如杨之远，不到凌晨两点是不睡的，第二天不到十点是起不来的，所以陈屿的作息放在同龄人里面实在过于正常。 不过实际上陈屿是因为昨晚差点钻林慕和怀里去，觉得不好意思才会早早起来，便说：“我一直起的挺早的……哥，你饿吗？我做了早餐。” 林慕和盯着他看了两秒，那股视线让陈屿感觉有些滚烫，忐忑间听到他嗯了玉文盐一声，陈屿这才松口气，“那我去帮你热一下。” - 事实上和林慕和住一起比陈屿想象中要轻松很多。 林慕和虽然手臂受了伤，但是行动能力还是很强，基本上陈屿只需要负责他的三餐，以及偶尔他左手不能做到的事情陈屿代替一下就行，比如写字。 当然，这只是在林慕和来的前两天陈屿才会这样认为。 第三天，林慕和在卧室和客厅徘徊了几遍，在陈屿第三次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林慕和才开口：“我需要洗澡。” 话一出世界安静了一秒，陈屿随后想起来自己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连忙说：“我去给你放热水。” 林慕和看着他走向厕所的身影，又开口：“我不太方便。” “……” 陈屿站住脚，视线在他打着石膏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秒，想起医生嘱咐伤口绝不能碰到水，他伤的又是右手，犹犹豫豫了一会，问出那句让他感觉有些难以启齿的话：“那……需要我帮你洗吗？” 林慕和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下一刻陈屿听见自己的心脏开始咚咚咚敲锣打鼓了。 进厕所前陈屿给自己做了一会思想工作，一定不能脸红，一定不能犯花痴，一定要控制表情，但林慕和进来的时候，他差点背过气。 林慕和什么都没穿，连裤衩子都脱了，就那样光溜溜站在厕所门口。 以前和林慕和住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个习惯啊喂！ 因为出现的太突然，陈屿还是看到了一些不能言说的地方，怕林慕和看出来他的异常，很快就把视线挪开，强忍着装作不在意说：“那个……哥，水温已经调好了。” 林慕和块头比陈屿大，往那一站陈屿差不多整个视线里都是他，而且林慕和身材太好了，腹肌胸肌该有的都有，小麦色的皮肤好像透着令人垂涎的气息。 陈屿的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快速地挤了些沐浴露在林慕和身上，林慕和用完好的左手摸开，陈屿站在身后帮他冲洗。 因为觉得不好意思，所以陈屿一直保持这个位置没动，在陈屿拿着花洒不知道在林慕和背后站了多久的时候，林慕和终于出声，“陈屿，不要光给我洗背，前面也冲一下。” 陈屿抱歉道：“哦……好的，哥你左手抬一下。” 水温不是很高，但是浴室空间小加上有两个人，陈屿待了几分钟就感觉身上汗津津的了，身上那件白色的圆领卫衣胸前被浸湿了一片，隐隐显出一个轮廓。 林慕和要洗前面，陈屿只好绕到前面去，这个位置太糟糕了，陈屿感觉自己好像只要一抬头就会把秘密暴露个精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林慕和好像一直在看着自己，于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竟然弯下腰去给林慕和腿上冲水，想着这样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了，但下一刻陈屿就发现现在这个动作简直比跟林慕和面对面站着还要命。 按理来说那个东西的存在感应该是极强的，但是陈屿太紧张了，一紧张就容易做出一些不过脑子的事，附身下去的第三秒余光撇到那物才发觉自己在干什么。 他身体顿时僵住了，脑子嗡嗡地响，而更让他抓狂的是，那个东西好像……动了一下？ 林慕和：“……” 陈屿：“……” 在陈屿愣神间，林慕和立马转了个身，那个画面瞬间从陈屿眼前消失。 “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在压抑什么，在陈屿看来这完全是生气的表现。 陈屿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慕和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 陈屿有些绝望地起身，把花洒放回固定座上，调整了一下位置，不让水碰到林慕和的手臂，然后沉默地走出去。 从厕所出去后，陈屿深深吐出一口气。 林慕和身上的沐浴露其实差不多都冲干净了，只需要擦干穿衣服就行，但是他在厕所待了很久，陈屿见他迟迟不出来，有点担心是不是一只手不方便，或者是手臂碰到水了，于是忍着那股尴尬感去敲厕所门。 “哥，你还好吗？” 里面没有说话，不会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陈屿还想继续敲，厕所门忽然打开了，林慕和走了出来，浴袍把他的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故意遮成这样的。 是因为他吗？ 陈屿后退了一步，和林慕和拉开一个距离。 林慕和看着他退后一步的样子，视线里有一股不明的情绪，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直到几秒后林慕和说：“我洗好了。” 陈屿：“哦……洗好了就行。” 林慕和的视线在洗脸池旁边扫了一眼，说：“我需要你帮我吹头发。” 陈屿连忙点了下头，“那我去帮你那张椅子。” 林慕和的头发很多，而且发质很好，摸起来一场柔顺。 陈屿给他吹头发全程都小心翼翼的，一是怕碰到他的手臂上二是刚刚出了那样的事不免有点尴尬，所以手脚都放轻了。 男人的头发很容易吹，没两分钟差不多就干了。 林慕和起身，陈屿放好吹风机便看见他顺路把椅子拿出去放回客厅。 陈屿准备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在他准备去拿的时候，林慕和忽然走过来：“衣服不用你洗。” 陈屿顿了一下。 林慕和说：“我叫了人，他会把东西拿走，之后我的衣服你都不用洗。” “……” 陈屿沉默了一会，最后回了个好。 第43章 43 43 这天下午做完兼职回来，陈屿接到了杨之远的电话，他出差回来了，说有很重要的事想和陈屿见一面。 林慕和还在陈屿家里，陈屿就想让杨之远去附近的奶茶店等自己，但是话还没说完他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发信息也不回复，陈屿只好在下面的巷子口等他。 陈屿等了两三分钟，杨之远就来了，他拖着一个行李箱，脸色看起来有些差，浑身带着一股疲惫感。 两人有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这半个月里也一直没有联系，陈屿之前跟着导师出过差，一天要跑很多个地方，屁股根本沾不了座，非常累，便走过去帮他推行李，没想到杨之远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陈屿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怎么了？” 杨之远只有遇到特别委屈的事情才会哭，陈屿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出差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个大男人大白天哭成这样实属罕见，幸好巷口人少，没有路人注意到他的状况，陈屿便把他拉到一边去。 杨之远吸了吸鼻子，哑声说：“小屿，我……我被人睡了。” 陈屿愣了一下：“什么？” 其实杨之远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荒谬，可屁股那块隐隐传来的异样的酸痛感一直在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他用双手捂住脸颊，绝望地说：“我跟宋卓恒睡了。” 陈屿呆住了。 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陈屿一时间想不明白两个男人怎样才能称之为‘睡了’，但是看杨之远哭成这样，事情应该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而且对方竟然是宋卓恒。 第41章 他也来海城了？ 陈屿非常严肃地问他：“是他强迫的你吗？” 杨之远哭声停了一下，说到这个他就更难过了，因为仔细追究起来，是他主动爬上宋卓恒的床，在酒精的作用下半推半就和他发生的关系。 “……强迫倒不是强迫。”杨之远犹豫说，而且真的要他说自己对昨晚的感受的话，除了有些痛之外，其他感觉都还好。 但是他又有点崩溃，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宋卓恒发生这种关系，他一直把他当成特别好的朋友，跟好朋友做压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豆大的眼泪又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掉，“小屿，我第一次没了，以后我还怎么跟别人谈恋爱啊……” 陈屿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说：“如果真的喜欢是不会介意的。” “呜呜……我不信……” 泪眼婆娑间，杨之远忽然看见巷子外面出现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熟悉的高大男人铁青着一张脸下车，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径直朝他走过来。 杨之远浑身一震，顿时连哭都忘记了，“他怎么来了啊。” 陈屿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年轻男人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正是许多年不见的宋卓恒。 “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他，”慌乱间杨之远话都说不利索了，转身就跑，“小屿，我先去你家避避。” 陈屿来不及说家里有人，杨之远已经转身跑远了，行李箱还放在陈屿身边。 宋卓恒人已经走到了巷子外面，杨之远不愿意见他，陈屿只能先帮他拦着。 几年没见，宋卓恒要成熟很多，身上多了股孤傲冷执的气质，但是那张看谁都欠他钱的脸依旧没变，等到走到陈屿面前的时候脸他眼里那种慑人的目光更加强烈了。 “他在哪？”宋卓恒冷声问。 陈屿语气很冷静：“之远现在不想见你。” 宋卓恒二话不说就要往里走，陈屿急忙说：“他刚刚哭得很伤心，你让他冷静一下吧。” 听到杨之远哭了之后，宋卓恒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一点，“他哭了？” 陈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如果真的在意他，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想想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说到这个，宋卓恒眼神暗了暗，忽然落寞道：“他想要的，不过是永远不要再见我。” “……” 陈屿有些意外，像宋卓恒这样的人竟然会露出这样伤情的神情。 两人沉默了一会，宋卓恒抬脚又要往里走，陈屿拦着他，“你还是坚持要见他？” “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宋卓恒人高马大，陈屿比他矮了一截，想拦根本拦不住。 就在宋卓恒要往小区门口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走出来一个男人，杨之远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畏畏缩缩地跟在这个男人身后。 - 陈屿出门时会习惯性地把钥匙藏在旁边窗台的花盆下面，杨之远知道他的习惯，所以到那后找到钥匙就开了门，但是进去不过一秒，抬起的脚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冷峻男人的时候就又收了回来。 林慕和倒也冷静，平静地放下手中的资料，询问了杨之远事情的起因经过，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就带着他下来找陈屿。 然后就是现在这幅四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 林慕和的视线在陈屿身上扫了一圈，见他毫发无伤，只是表情有些许激动，才打量起旁边这个年轻男人。 宋卓恒和林慕和在此之前见过一次，两年前京都的一个酒会上，宋卓恒刚开始接手他家的产业，宋父希望他能尽快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便把他引见给林慕和，当时林慕和很欣赏他超出这个年龄段的冷静与果断，不过后来没有再接触过，听说好像出国了一段时间。 那么宋家的小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林慕和眼中疑惑一闪而过，忽略其他人，走到陈屿身边，问他：“怎么一直不上去？” 陈屿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杨之远和宋卓恒，实话不怎么好说出来，又不能撒谎，只好说：“有……有点事。” 现在这里的人里面最震惊的是宋卓恒，他记得林慕和，但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个他父亲口中经常提到的京都商业龙头大佬和陈屿联系在一起。 震惊归震惊，礼貌还是要讲的，他微微颔首道：“林总，我来接我朋友。” 说着，他将视线移到一旁局促不安的杨之远身上。 见宋卓恒的视线没有停在陈屿身上，林慕和便把那股轻微的防守领地意识收起来，对宋卓恒的态度好了很多。 但他的眼睛不是白长的，那边那个小孩下来后脸色就变得非常差，一直在躲避宋家小子的视线，陈屿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于是便说：“宋先生，你朋友身体不太舒服，我已经帮他叫了车送他去医院。” 宋卓恒一顿，两步走到杨之远面前，担忧问他：“你身体还疼？” “……” 杨之远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事，连忙别开脸，“我没事，我很好，不用你关心。” “那为什么要去医院？” “我……我想去不行吗？” 杨之远内心在抓狂，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陈屿哥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了啊！ 陈屿见杨之远一脸别扭焦躁不安的样子，连忙喊了他一声，“之远，待会车来了我陪你去。” “好。” 杨之远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答应。 宋卓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杨之远不想在这事情上再和宋卓恒有多余的交流，怕再多说就会被林慕和看出端倪，想把他赶走，忽然听见林慕和对陈屿说：“我的人会把他安全送到医院，陪他做完所有检查，你不用陪他去。” 陈屿迟疑了一下，刚想开口，巷子口又开来一辆车，秦自秋从副驾驶下来，和林慕和对视一眼。 林慕和对杨之远道：“车来了，过去吧。” 宋卓恒：“我跟你一起去。” 这人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杨之远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屿，这时秦自秋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和林慕和打了个招呼，视线又在其余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对宋卓恒颔首道：“宋先生。”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礼貌而直接：“很抱歉，车里位置有限，只能坐下一个人。” 几人下意识看了眼车子，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一位金发带着墨镜的外国男人微笑着隔着几米距离朝他们招了招手，陈屿好像看见他对着这边说了个‘你好’的口型。 车里只能坐下一个，杨之远瞬间松了口气，怕还会生变故，赶紧跟陈屿和他哥告辞，拖着行李箱往车那边走，秦自秋十分贴心地把后备箱打开，帮他把行李箱放好。 车门关上后，杨之远透过车窗看见宋卓恒仍旧在路边站着，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方向，表情落寞而又悲伤。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冲动逃跑，但是不逃跑的话就得面对宋卓恒那些奇怪地提议，比如交往、同居什么的，两个男人说交往实在是太奇怪了，杨之远不能接受，所以逃跑是唯一选择。 车子发动后，宋卓恒的身影彻底从他的视线里消失，杨之远以为看不到他心里就会好受些，没想到更难受了，犹豫片刻后决定把宋卓恒暂时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让他最近不要再来找自己，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手机刚拿起来，前方那个金发外国男人忽然开口：“hi，你和你的男朋友吵架了？” 温斯顿的中文还不是特别流利，杨之远听到的时候以为他是在和副驾驶的人说话，秦自秋知道正常人很难听懂，于是解释了一遍，“他问你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杨之远：“……” 这个问题让他懵了一下，脸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红了，激动解释：“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喜欢男的！” 温斯顿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人一眼，挑眉：“但是我感觉你离开得有些不舍。” 一句话里英文参杂着中文，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外国腔调，不过杨之远还是听懂了，一时间无法反驳，倒是副驾驶的男人淡淡开口：“温斯顿先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同性恋。” 温斯顿：“我没有说所有。” 秦自秋：“你说他和宋先生是恋人，我没看出来。” 温斯顿蹩脚的中文说得很吃力，干脆用英文说：“你连你老板的事情都没看出来，这件事看不出来很正常，毕竟你在这方面真的很迟钝。” 秦自秋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温斯顿：“当然，亲爱的，这也不能怪你，你的直觉都贡献给了你的工作。” “我赞同你说的，我的直觉某些时候会欺骗我，”秦自秋停顿了一下，“但是老板不是一般人，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看不出来情有可原。” “今天我看见了那个叫陈屿的孩子，长得漂亮又十分乖巧，难怪林会爱上他，换成是我身边有这么个人也会日久生情。” 第42章 秦自秋又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了一.欲.言.又.止.点略微的不满。 “秋，你不要误会，我说的只是假如，”温斯顿连忙说，“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了别人，上帝可以为我作证。” 秦自秋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但是却无法掩饰那对微微泛红的双耳。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暧昧之前，坐在后座默默无闻的人忽然开口：“打扰一下……你们说的是真的吗？陈屿他哥，喜欢他？” 第44章 44 44 杨之远从小到大只有英语能拿得出手，这几年又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和外国人打交道，口语勉强达到了能和老外进行简单交流的水平，副驾驶的男人一番话下来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如果他没有听错或者是理解错误，金发外国男人和副驾驶的男人是一对，而小屿的哥哥对小屿日久生情。 小屿他哥喜欢他。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杨之远疯了？ 杨之远忽然觉的自己和宋卓恒睡了都比这件事情要正常。 杨之远问出那句话后，秦自秋和温斯顿同时回头看向他，两人的表情带着些许吃惊，貌似没想到他能听得懂英文。 温斯顿并不担心这个人会把他们的对话内容告诉陈屿，反而还有点希望他说出去，这样他的好友就不用一直苦恼究竟要不要表白了。 只有秦自秋震惊几秒后理智道：“陈屿并不知道老板对他有这种意思，希望你能保密。” “……” 杨之远嘴巴张成了o形，脑袋宕机了几秒，然后讷讷地点了下头。 - 杨之远和宋卓恒离开后，陈屿跟着林慕和一前一后回了出租房。 其实陈屿有点担心林慕和会看出点什么，因为宋卓恒对杨之远的态度实在有些不正常，不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但是后面陈屿又觉得他们都是男人，就算有怪异的地方，林慕和应该也不会往喜欢这个方面想，所以又放下心来。 陈屿担心杨之远的身体，回去不久后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林慕和在客厅看晚间新闻，他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很快被接通，陈屿问有没有去看医生，杨之远回答地支支吾吾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个，小屿，你现在是跟你哥住一起？” 当时陈屿没来得及说家里有人，杨之远见到林慕和的时候肯定吓了一跳。 “当时没来得及说你就走了，”陈屿解释，“我哥手受伤了，要在我这住几天。” “哦，这样啊……” 杨之远确实看到林慕和打着石膏的手，还挺严重的，如果杨之远不知道林慕和喜欢陈屿，他肯定不会多想，但是现在他真的怀疑林慕和要陈屿照顾他的真正企图。 他顿了一下，又问，“他为什么要住你那，去医院不是更好吗？” 陈屿迟疑了一下，总不好说林慕和讨厌医院的味道。 杨之远有点心虚，怕自己意图太明确陈屿会猜出什么，赶紧说：“我没别意思，你不要多想啊，我就是好奇你哥为啥要待在你家……不是，就是为啥一定要你亲自照顾他……” 陈屿觉得，杨之远有点奇怪。 他和林慕和虽然没有血缘，但是再怎么说林慕和也是他的哥哥，现在哥哥受伤了，弟弟肯定不能袖手旁观，照顾他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杨之远也发现自己问的有点问题。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陈屿和他哥的关系不像自己和宋卓恒，他们是有亲情在的，就算闹僵了也不会真的断绝关系，而且他哥那么在乎陈屿，应该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杨之远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反正……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联系，不要自己憋着。” “我能有什么事啊，倒是你，近段时间出差应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陈屿认为杨之远肯定是因为宋卓恒的事情变得有些敏感和感性，“之远，不要想这些事了，好好睡一觉。” 杨之远打了个哈欠，“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困了。” “困了就休息，”陈屿说，“那不说了，我挂了。” “哦。” 陈屿关了电话，回头的时候，发现林慕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有些疑惑：“哥，怎么了？” 林慕和紧紧攥着手机的手在陈屿问出这一句话后松开了一点，手机屏幕又显示有两条新信息，林慕和没有去查看，而是问他：“你朋友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陈屿摇摇头说。 林慕和见他表情和语气没什么异常，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下来，低头看了眼刚刚秦自秋发来的消息，眉头紧蹙了一下，回了一句便关了手机，视线重新投向站在阳台看手机的陈屿。 他用看似随意的语气问陈屿：“今年就在海城过年？” 说到这个，陈屿想起来离除夕没多少天了，林慕和应该没多久就要离开了吧。 “嗯，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陈屿来海城的第一年葛梦霜联系过他，问了下他的近况，后面就没有打过电话，陈屿也没有主动找过她，现在她住哪、在做什么，陈屿都一无所知。 左右陈屿不会再回京都，也不会再去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联系是最好的状态。 陈屿的想法和做法都很干脆，说要离开就真的会离开，林慕和忽然意识到，如果当初他没有同意葛梦霜的提议，没有把陈屿带到身边，他肯定也会成为这些陈屿要撇开联系的人之一。 客厅气氛一时间有些寂静，两人都没说话。 陈屿担心林慕和会认为自己对这个话题敏感，便问他：“哥什么时候回京都？” 林慕和看向他，眼里情绪不明，“年前。” 那差不多是除夕前几天就会离开。 陈屿已经不再奢望什么，只是希望毕业工作之后快点赚到钱，把以前欠林慕和的钱还清，然后在未来某天能够挺直脊背站在这个人面前。 不论那时林慕和是组建了家庭还是有了新的恋情，陈屿都会祝福他。 这是陈屿能够想到的，他们最好的结局。 陈屿把那份感情埋藏起来，惋惜道：“那快了，没几天了。” “……” 林慕和定定看着陈屿，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别的情绪，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离开与否，对陈屿来说好像都是一样，甚至早点离开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林慕和的表情一时间冷到了极点，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比现在更让他感到糟糕和无能为力。 陈屿没有注意林慕和的表情，其实也是害怕和他对视后会藏不住内心的想法，所以他很快移开话题，问林慕和今晚想吃什么。 第45章 45 45 陈屿的兼职在距离除夕还有四天的时候结束了。 临走前，学生妈妈忽然塞给陈屿一个红包，陈屿反应过来就要回绝，但是学生妈妈一直扣着他的手不放，而且一脸真诚地说他上课效率非常高，自从他来了之后小孩的成绩突飞猛进，加上过节图个喜庆，这个红包希望他一定要收下。 最后推脱不成，作为感谢，陈屿给学生推荐了一套他高中经常做的必刷题集，当场给学生感动哭了，一边哭一边被他妈妈催着送陈屿下楼。 去年和前年的除夕陈屿都是在杨之远家过的，杨之远的家人特别热情，特别是他妈妈，很喜欢陈屿，一直想让他去家里做客。 杨妈妈一周前就开始跟陈屿打电话，问他今年除夕过不过去，陈屿说家里养了猫不方便离开，杨妈妈就想让他把猫一起带过去，说家里猫砂猫粮都有，小家伙不会挨饿，陈屿担心跑来跑去海胆会不适应，还是拒绝了，只答应年初一过去拜年。 后面杨之远也发消息问他过年的打算，还说程福生明年正月要来海城，到时候一起聚一下。 陈屿回了个好。 林慕和的胳膊养了这么些天，没有出现明显的异常，出于安全考虑，医生还是建议年前去复查一次，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 陈屿那天说了这件事，有点担心林慕和会拒绝，但是意外的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陈屿说完他就同意了。 检查全程陈屿都陪在林慕和身边，检查报告出来，他的手臂恢复得挺好，照这个样子下去再过个三四周就可以拆除石膏了。 回去的路上，陈屿拍了检查报告传给秦自秋，并把医生嘱咐的内容编辑成短信一字不差的发给他。 陈屿专注于做某事的时候总是一副高度集中的状态，所以在他很认真地查看报告并回忆医生的叮嘱内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旁边男人灼热的目光。 等到车子到达目的地，陈屿才终于把消息发送完。 年节将至，巷子口的车子少了很多。 陈屿和林慕和一前一后走着，他视线在小巷两旁扫过，忽然想起来，好像自从林慕和出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之前那辆总是停在这里的越野车了。 第43章 肯定是巧合。 陈屿告诉自己，又或许是林慕和的出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所以才会觉得那辆车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慕和走在陈屿的身侧，循着他的视线在某个方位看了一眼，眼底眸色一时间变得深不见底，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不紧不慢地跟上陈屿的步调。 回去一打开门，陈屿就看见海胆坐在玄关口。 见他们回来，小家伙立即‘嗷呜’了一声，走过来蹭陈屿的裤腿。 海胆很喜欢冲陈屿撒娇，陈屿也很吃它这一套，它只要走过来就会弯腰抱着亲昵好一阵，甚至还会把脸埋进猫肚子上。 林慕和的视线在陈屿怀里的小家伙身上淡淡扫了一眼，见陈屿抱着猫要去阳台，开口道：“陈屿，我想洗澡。” 陈屿的身影顿了一下，把猫放下了，说，“那我先去放热水。” 小家伙被放下后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呆了一秒然后蹲坐在客厅中间，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抬着头看着陈屿走向厕所的背影，嗷呜叫了两声，好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慕和瞥了它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卧室换衣服。 - 尽管陈屿已经帮林慕和洗过五次澡了，但是看到他一丝不挂地出现在厕所门口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屏住呼吸。 “……哥，水已经热了，可以直接过来洗了。” 陈屿真庆幸浴室的灯是暖色的，可以掩盖住他发红的双颊，他镇定地把花洒固定，转过身去找沐浴露。 林慕和大步走进来，半个身子淋进水里，他人高马大，走过来后陈屿感觉自己被一大片阴影笼罩住，呼吸颤了颤。 陈屿熟练地帮他把沐浴露抹上去搓开，然后拿着花洒小心地给他冲水。 冲到前面的时候，林慕和忽然俯下身在陈屿身前说了一句：“洗下头发。” 这一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清晰无比，陈屿感觉自己的耳朵变得又热又麻，他不敢跟林慕和对视，赶紧走开些，把角落的小椅子拿过来，“那……那你先坐，我去拿洗发水。” “嗯。” 林慕和坐下了，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撑在膝盖上。 陈屿站在他左侧的位置，小心避开他那只受伤的右手臂给他冲水，从这个角度看去林慕和宽厚坚实的脊背一览无余。 从之前陈屿就想感叹，林慕和不仅身量高，身材也是一绝，这身肌肉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常年健身的。 陈屿是个非常自觉的人，匆匆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林慕和的头发很短，洗起来容易，加上陈屿不想拖时间，所以几分钟就帮他把头洗好了，然后迅速地拿来浴巾，说：“哥，好了，出来吹头发吧。” 林慕和却没动。 陈屿把地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放回原位，见他还没出去，以为是没洗干净，问：“怎么了吗？” 浴室的水雾还没有完全散去，林慕和离得有些远，神色在看来有些模糊。 陈屿感觉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是静静地站了片刻后只是回了句‘没有’，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陈屿把浴室的水渍清理干净出来时，看见林慕和靠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摆着笔记本电脑。 林慕和的头发比之前长长了一些，额前的头发自然垂下，整个人多了一丝慵懒感。 陈屿一出现，林慕和便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着半个客厅相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陈屿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地跳起了旋律。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弃，可不能就这样失败。 陈屿挪开视线，朝厨房走，步调却有些乱，“有点饿了……我去做饭。” “陈屿，等一下。” 林慕和叫住他。 陈屿迟疑转身，林慕和单手把电脑放到一边，起身朝他走过去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这个给你。” “……” - 在葛梦霜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陈屿之前，陈屿一直以为林慕和帮助自己是出于同情，亦或是百分之一的可能和他臆想的一样，有一点点喜欢他。 但是这个梦现在已经彻底碎裂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这样他就不用一直欺骗自己，也不用对抛下自己独自离开的母亲耿耿于怀了。 陈屿沉默了近半分钟，没有伸手接，最后低声说：“这不是我的东西，你还是把它交给当初给你的人吧。” 林慕和走进一步，“你之后需要钱。” 陈屿不打算创业，也不打算继续读博，现在的收入以及存款完全能够支撑到他毕业，而且他也不想再向任何人索取什么。 他干脆转移话题，“晚饭吃土豆丝吗？” 眼前的人没有回答。 陈屿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于是转身朝厨房走，边走边说：“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陈屿。” 林慕和冷着声音打断他的话，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讨厌我么？” 第46章 46 46 那年林慕和之所以会同意葛梦霜的提议，无非是想看看这个眼里只有金钱的女人能为自己的儿子做到哪种程度，一百万是顺嘴提的，没想过她真的会给。 林慕和是个商人，他不做亏本买卖，葛梦霜愿意出这个钱，他就会全部收下。 至于陈屿，林慕和一开始没想过要把他放在身边，最多是想起来时去看一眼，所以刚开始的那一年，陈屿和林慕和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当然现在林慕和的想法已经和当初截然不同了，陈屿离开的这三年里他仿佛丢失了某种珍贵的东西，这种东西是金钱和名利无法弥补的，他开始无法控制地思念陈屿，只有见到这个人、触碰他的一切，林慕和心中那片翻涌的浪潮才会得到瞬息的平静。 所以他很恐惧，如果陈屿讨厌他该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陈屿显然愣了一下，转过身，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慕和。 眼前的男人无论家世还是外形都近乎完美，但眼神里却露出了一股小心翼翼的试探，这给陈屿一种错觉，好像只要他回答‘是’，林慕和的冷漠与孤傲就会在他面前瞬间瓦解。 但是陈屿不会撒谎，他也不想再像个孩子一样借助各种办法去证实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了。 几秒后他很认真地回：“如果没有哥，我可能连大学都没法读完，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呢。” 这些话是真心的，但是林慕和的脸色没比之前好看多少。 他沉声问：“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的？” 陈屿当然不会说还喜欢他，迟疑片刻，在自己贫瘠的词库里筛选了一个词，“我……很尊敬你。” 尊敬。 这倒提醒了林慕和，他和陈屿之间隔着六岁的年龄差。 林慕和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他开始反问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难道想从陈屿口中听到喜欢他？ 他疯了么？ 客厅又陷入了安静。 片刻后，陈屿听见林慕和说：“我明天上午的飞机。” 陈屿知道林慕和离开就是在这几天，早就最好了准备，所以他说出来的时候，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并祝他一路顺风。 林慕和没有回话，陈屿也没有抬头，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身前人的灼热的视线。 不过这道视线很快就消失了，林慕和转身走到沙发边，把卡放在茶几上，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漠，“你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肯定不希望还剩一下。”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让陈屿沉默了一下。 林慕和：“无论是扔了还是还给你母亲，都随你。” “……” 林慕和其实很少用比较重的语气和陈屿说话，陈屿能够感受到他有些生气，所以最后没有再继续坚持。 而且陈屿也认为林慕和给予给他的帮助应该由他自己来还清，这张卡是葛梦霜的，不论当初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去找林慕和，陈屿都不想再用她的钱。 最后一晚两人都没有睡。 陈屿其实很困，但是他害怕睡着后再醒来马上就到了第二天，他希望能再和林慕和多待一会，哪怕只躺在一起不说话。 后面陈屿到凌晨三点多才真正睡着，第二天五点的闹钟就起来了，给林慕和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等到八九点还不见秦自秋过来，陈屿担心林慕和赶不上飞机，鼓起勇气问他是否需要帮忙整理行李。 这个时候林慕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闻言深深看了陈屿一眼，眸底染上一股寒意，忽然冷声道：“不用整理，都扔了。” 陈屿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好在不一会秦自秋就过来了，林慕和一些重要的资料都用一个公文包装了起来，剩下的不需要的打算全部处理掉。 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一个人处理要花一些时间，所以陈屿主动去帮秦自秋。 第44章 全部清理好后从房间出来时，陈屿发现客厅空荡荡的，这里已经没有林慕和的身影了。 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吗？ 陈屿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秦自秋在门口道：“我先把这些拿下去。” 陈屿回过神，说：“那些不要的就先放那吧，我之后带下去，你们直接走吧。” 秦自秋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好，然后帮他关上了玄关的门。 - 正月初十，程福生和徐洋、晴晴来了海城，杨之远和陈屿和他们约着吃了个晚饭。 毕业后这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变化都挺大的，程福生开发了一款游戏，不久后就要上市了，徐洋和晴晴有情人终成眷属，今年五月份准备结婚。 杨之远看着他俩十指相扣的手以及手上那对耀眼的情侣戒指，羡慕得不得了，“你们婚礼打算在哪办啊？” 徐洋：“我老婆喜欢海边的风景，所以打算在海城办。” 杨之远被他那声‘老婆’秀到了，又羡慕又嫉妒。 徐洋哎了一声，“你们呢，你们三不会都还单着吧。” 一语戳破，三人都顿了一下。 “不是吧，”徐洋有些意外，“杨之远，你那时候不是天天嚷嚷要找对象吗？这么久了就没一个适合的？” “我哪里天天说要找了……” 杨之远战术性喝了口水，他和宋卓恒那点事现在只有陈屿知道，他可不想在徐洋和程福生面前丢脸。 程福生拿着啤酒喝了一口，淡淡地说：“我对找对象不感兴趣，别问我。” 程福生的人生里只有游戏，他不找倒是意料之中，最后徐洋的目光就投到了陈屿身上。 “陈屿，你呢？” 陈屿早就想好了措辞，“没遇到合适的。” 徐洋眼睛一亮，“你这说法是有找的打算，只是没有遇到适合的是吧，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陈屿拒绝得委婉：“这东西讲究缘分，缘分到了自然而然就能遇见。” 徐洋有些可惜：“好吧，反正日子还长，我和我老婆就等着看先喝你们谁的喜酒。” 久违的一次相聚，他们聊到十一点多才结束。 他们几个住的地方都不顺路，所以最后大家是分开打车回去的。 最近海城的气温下降了些，这几天有点冷，陈屿穿了件咖色的长款大衣，下车的时候冷风吹过来让他打了个激灵。 年节刚过，附近出入的人很少，空荡荡的，加上有个路灯坏掉了，一直没有人修，这条路便显得路昏暗又冷寂，好像下一刻会有什么东西忽然蹦出来。 陈屿倒不是个胆小的人，只是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这样的想法。 他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把自己的脸包裹着，迈开步子往里走，走了几步，他的视线忽然被某一个东西吸引住了——那辆许久不见的越野车，现在又重新停在了那里。 借着昏暗的光线，陈屿发现车里有人。 一时间他犹如魔怔了一般停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那边，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猜测。 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车里坐着的是林慕和？ 陈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可能是因为徐洋问了他那个问题，也可能是羡慕他最终能和爱的人在一起。 陈屿出神地看着那边，直到身后响起一道突兀的鸣笛声。 “小伙子，大半夜不要站马路中间。”一位骑电动车的阿姨路过，见陈屿一动不动，提醒他，“很危险的哦。” 陈屿瞬间清醒了，赶忙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让到了一边。 第47章 47 47 开学后忙完毕业论文的事情，陈屿就和之前的经理沟通顺利签了工作，六月份正式上班。 总公司离a大有些远，那边虽然提供住宿，但是是几人住一起，不方便养猫，所以陈屿决定到时候在附近租个房子。 离六月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学校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了，陈屿就在校外找了兼职，很少再去学校，后面再见到张鹤他们是四月中旬导师五十五周岁的生日会上。 导师没有想要隆重过这次生日的想法，这个生日会其实是几个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们偷偷操办的，陈屿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件事。 这次生生日会导师往年的很多学生都来了，几十人坐满了三个包间。 陈屿到的时候只有最外面那一桌还有空位，张鹤刚好也在这桌，见他姗姗来迟，阴阳怪气道：“什么要紧事耽搁了，来这么晚？” 陈屿其实很早就出发了，但是看错了地址，来回换乘了三趟车才赶过来。来之前陈屿已经跟导师发过信息，没必要跟张鹤解释，所以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坐下，张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现在下班高峰期，应该是堵车了，到了就行。”见气氛不好，师妹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喝不喝饮料啊？我去拿。” “我要橙汁，谢谢！” “顺便帮我拿瓶可乐。” 张鹤因为陈屿没搭理他怀恨在心，饭桌上总是在找茬，后面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忽然跟陈屿道起歉来。 “陈屿，我张鹤以前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今天借着导师的生日会，我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赔个不是。” 张鹤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下，平常不知天高地厚唯我独尊的人，怎么忽然转性了？ 张鹤倒了一杯酒，“你要是接受我的道歉，就陪我喝一杯，我先干为敬。” 这人就是拐弯抹角想让陈屿喝酒。 “道歉我接受。”陈屿不想陪他玩，但也懒得跟他耗，拿了果汁倒了一杯，“但酒我就不喝了。” 他的胃不好，去年进过一次医院，医生建议少饮酒和吃刺激性的东西，陈屿不想再受一次罪，所以这半年一直都比较注意饮食。 张鹤不干，“我都喝了，你也得拿出点诚意出来吧。” 旁边有人为陈屿找说辞，张鹤受不了那么多人为他讲话，也不耐烦了，“他的身体就那么娇贵吗，合着就像我在逼他似的，直接说我不配得了，没意思。” 这话一出饭桌上有些小尴尬，好在前两桌的声音盖过了这边，没有传到导师那边去。 陈屿拿过旁边的一杯酒，“行，我喝。” 今天是导师的生日，不能因为他们把气氛搞砸了，而且他的身体也没到那种一杯就进医院的程度，偶尔喝一点应该没关系。 听到陈屿说愿意，张鹤又得寸进尺，“我来给你倒。” 张鹤给陈屿倒了满满一杯，陈屿当着他的面一口气喝完。 张鹤见他全程面不改色，失望极了，但也找不到好借口继续让他喝，只能默默把那口气咽回肚子里。 小插曲过后，饭桌上的人开始闲聊起来。 “坐导师左边的那个人是xxx的创始人，据说她从大学开始就自己创业了，现在身价已经过亿。” “导师的生日会好像就是她领头策划的，我听我师姐说费用也是她全包了，咱们这一顿的菜可不便宜，一桌就三四千往上了，加起来至少也要五位数吧。” “人家那么有钱，几万块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哈哈，也是。” “你们要水果吗？前面有免费的水果，我拿点。” “帮我拿一份。” “我也要。” 后面他们又去给导师敬酒，饭局结束前陈屿差不多了喝了两三杯兑冰的酒，其实一开始他是没感觉的，直到结束离开去打车的时候开始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了。 饭桌上又几个喝醉的，导师安排人把他们送了回去，这些清醒的或者自己开了车的就豆打了车或者叫代驾。 陈屿是有点晕车的，以前这个症状并不明显，但是今天从坐上车开始就感觉胃里一直在倒腾。 等到达目的地，陈屿一下车就感觉自己头很晕，冷汗直冒，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没走几步路就忍不住蹲巷口旁边狂吐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天暗了下来，巷子周边偶尔能够听到汽车行驶的鸣笛声音。 吐了一会陈屿便感觉力气被全部抽走了似的，站都站不起来，靠着墙才勉强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去。 他想从包里拿纸巾把脸上的汗渍擦一擦，但是手抖得厉害，拉链都拉不开了，最后手抬累了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感觉旁边有个人走了过来。 是个男人。 这人很高，靠过来时把路口的光线遮住了，陈屿的视线被一片阴霾遮住。 “你怎么了？” 男人声音低沉有力的声音传进陈屿耳里，模糊间好像还带着几丝关心与急切，陈屿感觉有些熟悉，可是身体上的疼痛感让他没有办法去判断是谁，眼皮也抬不起来，只能用尽全力开口：“能……帮我拿下纸巾吗，就在我包里……谢谢。” “……” 这人没有帮他拿纸巾，而是将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温热的手心接触到那冰凉的肌肤时，男人的手颤了一下，随即立马扣住了他的腰，低声说：“我送你去医院。” 第45章 陈屿想说不用的，但是他没力气说话了，而且这个人的力气很大，他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鼻息里是一股很熟悉、很好闻的味道。 “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 陈屿再次醒来是凌晨四点多。 空气中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手上还打着点滴，他知道自己又被人送来医院了。 吊瓶里还有水没打完，他有点想上厕所，只好把瓶子取下来，伸手的时候发现没打针的那只手手背有点疼，收回来一看，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三个有些红肿的印子，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 陈屿完全不记得这个伤口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虽然有点疼，不过不严重，看了一眼便没在意。 值班的护士看见陈屿从病房里出来，跟他打招呼，“你醒了，怎么出来了？” “厕……”刚说一个字陈屿就感觉喉咙有点干涩，他清了清嗓子，举着吊瓶说，“我想上厕所。” “厕所啊，前面左转就是了。” 上完出来，路过前台时陈屿问了句：“问一下，送我来的人有留信息吗？” 挂号打针都要先交钱，那个人肯定先垫付了，他得把钱转给他才行。 “你说抱你来的那个帅哥啊。” 值班的护士对陈屿以及送他来的人非常有印象，一是两个人都长得很帅，二是当时要给陈屿输液，他有些不愿意，针扎了几次都没扎进去，把他弄疼了，就一直靠在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怀里哭，嘴里还一直喊哥哥，当时那个男人愣了一会，然后就一直搂着他，像哄小孩那样安慰他才顺利把针扎好。 给陈屿打完针后那个男人就一直守在床头，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肯定认识。 “他没有留电话，”护士说，“我看你一直喊他哥哥，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 喊他哥哥？ 估计是把他当成林慕和了。 陈屿有些懊悔，早知道当时听到那个人说要送自己去医院应该极力拒绝的。 “如果后面那个人回来找我，能麻烦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吗？” 护士：“好的，没问题。” “谢谢。” 陈屿想起来，去年那个送他来医院的人同样没有留姓名，他在学校表白墙上发的信息也沉入大海。 他不喜欢欠人情，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人，然后把钱给他。 吊瓶里的水还有四分之一，陈屿算了下时间，打完差不多还要半小时。昨夜一夜未归，不知道海胆在家怎么样了，打算打完之后回去看一眼，然后再去做兼职。 举着吊瓶回去病房的时候，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个人，身形很高，背对着门口面朝陈屿的床位站着。 看见这个背影的一瞬间，陈屿几乎愣在了原地。 林慕和转身，一夜未眠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疲惫，听到声音转过头，看见陈屿站在门口，脸色忽然犹如春暖花开，陈屿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见到过这种笑容。 “你怎么了起来了，”林慕和几步走到陈屿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吊瓶，问他，“身体还疼不疼？” 陈屿百思不得其解林慕和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难不成医院的人联系了他？ 只好问他：“哥，你怎么来了？” -------------------- 六十章左右完结 第48章 48 48 林慕和神色一顿，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眉头微蹙问他：“你不记得了？” “……” 陈屿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下车吐得昏天黑地的那个时间点，除了记得自己路上被一个人送来医院之外，其余的事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的样子不像是为了逃避什么而刻意装出来的，那么说过的那些话肯定也不会记得吧。林慕和眸色一沉，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平静说道：“是我送你来的医院。” 陈屿眼里带上了惊讶。 林慕和的手搭上了陈屿的肩膀，带着他朝病床走，丝毫没有想要解释为什么刚好出现在那里的意思，陈屿很想问他，但是又觉得知道答案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反正，一切肯定都是巧合。 陈屿扫了眼他的右手臂，石膏已经拆了，手臂活动自如，应该是痊愈了，他还是问了一句，“哥，你的手臂好了吗？” 林慕和抬手把吊瓶放到支架上，深深看了他一眼，回：“没有。” 陈屿：“那石膏……” 林慕和：“石膏拆了，但没完全康复。” 陈屿眼里露出几丝担忧。 林慕和忽然靠近了些，“你担心？” 陈屿肯定是担心他的，毕竟当时伤得那么严重，他又不愿意好好休养，不过这么直白地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林慕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让他躺下。 “现在还早，再睡一会。” 陈屿坐到床沿，说：“打完我要回去一趟，不睡了。” 林慕和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猫很好，你不用担心。” 陈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林慕和眼里有一抹很浅的笑意，“介意么，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拿了你的钥匙。” 陈屿怕他误会，摇了摇头，“没关系，哥你可以随时去我家。” 这个回答在林慕和的意料之中，同时也让他非常满意，他帮陈屿把被子盖好，把输液管拿到一边，“睡吧。” 陈屿睡了八九个小时，已经不困了，林慕和让他躺下他就躺着，但是完全没有睡意。 “睡不着？”林慕和看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问。 陈屿嗯了一声。 林慕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还早，他把床下的椅子抽出来，坐到一边，“房子你要租到什么时候？” 陈屿坐起来了一些，背靠在床头，“六月初。” 那边是六月份上班，陈屿打算五月底搬家。 林慕和似乎在考虑什么，陈屿的视线落在他有些疲倦的眉眼上，鬼使神差问了句：“哥，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啊？” 林慕和看了他一眼。 陈屿说：“你看起来很累。” “很明显么？” 林慕和挑了挑眉，眼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下一刻就听他说，“我把你送过来，确实到现在都没有合眼。” 陈屿啊了一声。 他想过几种原因，可能是工作忙，可能是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但怎么会是因为自己？送他来之后应该就可以离开了吧，难不成一直守在这里？ 陈屿有些抱歉，“那……你要上来躺一会吗？” “……” 眼前的人没有回答，视线中多了一股难以琢磨的情绪。 陈屿的意思其实是，如果林慕和现在不离开，他可以把位置让出来让他在床上躺一会。 刚想起身，林慕和忽然靠了过来，一只手撑在床沿，说，“陈屿，过去一点。” 陈屿愣了一下。 病床是单人的，他一个人睡位置完全够，可若是加上一个林慕和，怎么看都不行。 “哥，我还是下去吧，你睡床。” 陈屿想掀开被子下去，林慕和半个身子已经躺上来了，一只手按着他要要掀被子的手背，低低道：“能睡下，你别动。” 林慕和的手虽然是轻轻压着陈屿，但是陈屿很明显感觉到就算自己挣扎也不会挣脱，而且这个动作实在太近了，林慕和的头就在他的胸口前方，至少稍微动一下好像就能碰到他的脸。 陈屿没有拒绝，林慕和便以一只脚在地上，另一条腿悬空搭在床沿上的姿势，小心避开陈屿打点滴的手臂，在他身侧躺下了，说：“我睡一会，点滴打完喊醒我。” “……” 陈屿看见林慕和差不多半个身子都睡在床沿上面，普通病房的床板很硬，就算睡中间也会觉得不舒服，他这样能自在吗？ “哥，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陈屿还是想把位置让出来，但是林慕和已经把眼睛闭上了，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仿佛没有听见陈屿的话。 陈屿不忍心打扰他，最后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挤在一张小床上挤了半个小时。 - 陈屿的兼职是八点开始，打完点滴之后还有两个小时，决定回去一趟看看海胆。 林慕和是开车过来的，陈屿说要回去他就想要送他，陈屿担心他睡眠不足，就说：“哥，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林慕和：“我没有订酒店。” 陈屿说：“现在不是旺季，手机上应该没上能预订到，不会很久。” “我没自己订过。” 陈屿稍稍有些意外，在他看来全能的林慕和竟然不会自己订酒店，这种反差让陈屿感觉原来林慕和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 他拿出手机：“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第46章 陈屿示意让他把手机拿出来，林慕和却没有动，过了几秒才回答：“手机没电了。” 没电了，这是陈屿没有料想到的情况。 他想了想，又说：“要我帮你预定吗？” 林慕和忽然定定看着他，眼神里翻涌的东西好像要呼之欲出。 陈屿忽然有一种直觉，林慕和可能不是很想去住一个陌生的酒店。 这个医院离陈屿住的地方不是很远，打车差不多二十分钟能到，见林慕和迟迟不答话，陈屿犹豫片刻，问他：“……哥，你要去我家吗？” 他家对林慕和而言不算事陌生的地方，可以充个电，顺便睡一觉。 林慕和毫不迟疑地回答：“去。” “……” 这一声语气十分坚定，这给陈屿一个错觉，好像就等着他说这句话。 “怎么了，”林慕和盯着陈屿逐渐泛红的双颊，意味不明地说，“不是你让我去你家的么，不愿意？” “没，”陈屿赶紧摇头，“我很愿意的。” 他只是又无法控制开始乱想了而已。 陈屿家附近的路线林慕和已经很熟悉，不用开导航也不用陈屿提醒，十几分钟就从从医院开去了他家。 陈屿打开玄关门进去，海胆第一时间从阳台跑了过来，‘嗷呜嗷呜’地对着一夜未归的两脚兽诉说自己的不满。 陈屿很抱歉，“海胆啊，对不起，昨天没有回来。” 小家伙抬着脑袋又叫了几声，猫这种生物连生气都那么可爱，陈屿心软软的，把它抱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它爱吃的猫条才终于安静下来。 林慕和之前穿的鞋子陈屿收在了鞋架第二排的位置，进门很容易发现。 之前林慕和对陈屿说属于他的东西都可以扔了，陈屿舍不得扔掉，把他用过的毛巾、杯子什么的，全部都收在了房间的衣柜里，陈屿进来后才想起这件很情事，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去玄关看，林慕和已经换上了那双鞋。 陈屿顿时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我看它还能穿，所以没扔。” 林慕和嘴角上挑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幸亏没扔，不然今天我就要打赤脚了。” 林慕和没有发现什么时候陈屿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些东西已经收起来，但是陈屿担心房间里还有没有收走的，如果被发现一切都完了，便找了个借口：“哥，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吧，房间有点乱，我去收拾一下。” 陈屿不擅长说谎，这句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心虚起来，手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发。 林慕和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样子，走过去，抬手把他揉乱的头发抚整齐，声音轻柔犹如春风过境，“陈屿，你不要急，慢慢收拾，我们有很长时间。” “......” 林慕和的手碰到陈屿的头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僵的，因为林慕和从来没有这么亲昵地触碰过他，一时间陈屿有些愣神，脸颊又开始泛起异样的潮红来。 这太糟糕了。 陈屿心中那道警铃开始作响，他感觉自己的脸热得都可以炒菜了，在事态变得更严重之前赶紧别开脸转身，说话都变得有些口齿不清：“那、那我先去了，哥你坐......” “要我帮忙么？”林慕和好像笑了一下。 陈屿走得更快了，“不用不用，我一个就可以，哥你坐着就行。” 陈屿知道自己拒绝后林慕和肯定不会擅自过来，但进门后还是第一时间把门关了，背靠着房门差点站不住脚。 他已经无法根据自己的感觉做出判断了，林慕和好像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以前从来不会对陈屿笑，也不会那么温柔地对他说话，但陈屿又觉得肯定又是自己把小细节放大，曲解了他的意思。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穿梭，不确定性太强了，他真的很讨厌总是容易被林慕和言语随意左右的自己。 陈屿在房间待了好一会，直到林慕和来敲房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才打开门出去。 第49章 49 49 林慕和双手环胸靠在门口，看着陈屿慢吞吞开门走出来，问他，“整理好了？” 陈屿点点头，有些抱歉，“哥你等久了吧，可以进去休息了。” 林慕和看了眼他身后的卧室，床上整齐叠放了两床被子，一床是陈屿之前盖的空调被，还有一床厚实一些，是深蓝色的，但不是林慕和之前盖过的那床。 他又扫了一眼可见范围内的摆设，很多都和离开前的位置一样，这时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离开这么久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林慕和满意地收回视线，没有进去，转身说，“先去吃早餐。” 陈屿有些意外地走到客厅，看见那张小桌子上摆了两碗面。 “冰箱里只有面，我就做了这些。”林慕和坐到对面的塑料椅上，见他不过来，又说，“如果不喜欢吃面，要不要出去吃？” “喜欢的，”陈屿赶忙道，拉开椅子坐下，“哥做的我都喜欢。” 陈屿这段时间做兼职，早饭都是在路上边走边吃，像今天这样好好坐下来是久违的一次，而且还是和林慕和一起。 陈屿确实有些饿了，几下子就把面嗦完，最后不小心呛了一下，咳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 “怎么吃得这么急，”林慕和抽了一张纸，伸手递给他，“还有时间，慢一点。” “咳咳……谢谢。” 陈屿接过纸巾，道了句谢，赶紧把嘴边的污渍擦干净，不想再在林慕和面前丢脸，拿着碗起身，“我吃完了，哥你慢慢吃。” 林慕和却也跟着起身走进厨房，把碗放进了洗碗池，边说，“你要去哪，我送你。” 今天已经麻烦林慕和很多次了，陈屿不想再让一个一宿没睡的人开车送自己，“我打个车就行，你去休息吧。” 林慕和忽然在这个话题上很坚持，伸手拉住了陈屿的胳膊，“把位置告诉我，我送你去。” 陈屿原本要往前走，被这样一拉，身子瞬间往后撞去，林慕和也没让开，陈屿结结实实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他浑身一震，想要和林慕和拉开距离，林慕和像是全然不在意两人的身体接触，紧紧扣着他。 有那么一秒，陈屿感觉胳膊上的那只手好像又抓紧了一些，随后怕是弄疼他一般又松了些力道，林慕和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撞疼了么？” 陈屿：“……没。” 他刚说完，林慕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铃声响了几秒没有停止的意思，林慕和只好拿出来查看，看到来电显示人时眉头蹙了一下，对陈屿说了声‘等我一下’，然后一只手扣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段很长的话，林慕和听完最后嗯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 陈屿见他打完电话，声音很小声说：“哥，你如果有事……” 没等他讲完，林慕和就说：“我没事。” 然后终于愿意松开陈屿那只已经有些僵硬的可怜手臂，“我送你去。” “……” - 陈屿兼职的地方打车差不多十分钟，不算远，到达目的地附近陈屿便提醒：“哥，就在这停吧。” 林慕和便把车开到一旁停下了。 陈屿刚要解开安全带，忽然听见林慕和说：“陈屿，我想在你这里住段时间。”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屿十分意外，动作顿了一下。 林慕和侧头看他，挑眉：“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陈屿只是感觉太突然了，毕竟和林慕和再次见面都已经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没有不愿意，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对了钥匙。” 陈屿去翻自己口袋都没有找到，林慕和笑了一下，“我知道钥匙在哪，你放门口的花盆下面了。” 陈屿想起来，出门的时候顺手塞那里了，一紧张脑袋一片空白，“那……” 林慕和身体凑到陈屿那边，伸手把他的安全带解开了，眼底含着笑，“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时间快到了，你先过去，有事么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两人靠得很近的陈屿甚至能看清林慕和脸上的纹路。 从他忽然出现，到现在主动给陈屿解开安全带，这一切在陈屿看来一点都不真实，仿佛像在梦里。 陈屿有些出神地看着林慕和近在咫尺的脸，有那么一秒他想伸手碰一下，看眼前这个人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自己假象出来的时候会不会这一切又只是自己嗲黄粱一梦江湖 林慕和见他竟然出神起来，开口：“不下去吗，还是想让我送你过去？” 听到‘送’这个字，陈屿立马清醒了，回过神，赶紧开门，匆匆忙忙下车，“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慢一点。” 林慕和看着他略显着急的背影，提醒他，“下班了给我打电话。” 第47章 陈屿的嘴巴比脑子快，那声好脱口而出，林慕和坐在车里和他对视，明显听到了他的回答，所以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下班给他打电话很明显是想来接他。 林慕和示意时间快要来不及，陈屿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搁置，待会有空再告诉他不用麻烦跑一趟。 - 杨之远又消失了大半个月，再跟陈屿联系是林慕和住进陈屿家的第三天。 接到电话的时候陈屿正在阳台给海胆铲猫砂，林慕和坐在客厅处理文件，他把手机夹在脸颊和胳膊中间，喂了一声，“之远。” 林慕和听到这一声动作一顿，视线往阳台看去。 “小屿，你在忙吗？” “不忙，”陈屿漫不经心地重复手上动作，“怎么了？” “就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杨之远的声音变得有些扭捏，“你不要太惊讶啊。” “我不惊讶，你说。” 杨之远那边安静了一会，说：“小屿，我发现我好像是gay。” 陈屿愣了一下，下意识捂着手机回头瞥了一眼林慕和，看他有没有听到。 见他表情不对，林慕和放下手中的文件，问：“怎么了？” 陈屿回了声，“没事，我跟之远讲话呢。” 杨之远：“你身边有人？他没听到吧？” “没有，是我哥。”陈屿捂着手机小声说，“你等一下，我去洗个手。” 陈屿去厕所洗了个手，然后装作很自然地回了卧室，顺带把门带上了。 杨之远惊道：“你哥怎么又来了？” “他要在我这住一段时间。” 杨之远：“那么多酒店不去住，怎么老住你那啊？” 这个问题其实陈屿也有思考过，林慕和不是个随随便便下决定的人，所以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我这可能方便一点。” “方便什么方便，我看他就是......”杨之远欲言又止，“算了，你哥那么优秀，其实说起来也不吃亏......但是你又不是......” 陈屿被他说得一脸懵，“之远，你在说什么？” “没事，回归话题。”杨之远叹气，“怎么办啊小屿，我发现我是gay。” “你怎么发现的？” “前几天我家里人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我不想去，但我爸逼着要我去。那女孩挺漂亮的，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杨之远顿了一下，“我发现面对她完全没有恋爱的想法，当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宋卓恒。” 杨之远有些崩溃，“小屿，你说我该不会是喜欢宋卓恒吧。” “之远，不一定想着他就是喜欢他。” 陈屿指出他的认知错误，“你试着想象一下和他拥抱、接吻，能不能接受？” 杨之远：“......” 别说拥抱、接吻，他们比这个更过分的都做过了，相比这些简直是下酒小菜。 陈屿想起他们已经深度交流过，重新说：“那你再试着想象一下，如果宋卓恒和别人在一起，你有什么感觉？” 杨之远想象了一下宋卓恒和别人接吻的画面，当场拳头硬了，咬牙道：“他敢和别人在一起，我要他好看！” “......” 陈屿没想到，杨之远竟然是他们之间先开口说喜欢男人的人。 两人安静了一会，杨之远问：”小屿，你会不会介意我喜欢男的啊？” 陈屿：“爱面前人人平等。” “那假如，我说假如啊，有个男的说喜欢你，你会怎么做？” 陈屿以为他说的这个假如是指他自己，就说，“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拒绝。” 杨之远：“哦......我明白了。” 陈屿从来没有跟杨之远说过喜欢谁，按照他这爱情观，那他哥估计是没希望了。 第50章 50 50 陈屿和杨之远在房间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挂断出来开门时，林慕和正站在门口，表情隐在一片阴影里。 陈屿吓了一跳，“哥？” 林慕和居高临下看着他，“打完了？” 陈屿点点头。 见他没有让开的意思，陈屿问，“你要进卧室吗？” 林慕和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盯着他。 陈屿的表情跟平常没有太多差别，刚刚那通电话应该没有出现林慕和担心的事，脸上那层阴霾消散了，喉结松动，问他：“你的电脑在哪？” “在书桌那，”陈屿回答，“你要用吗？” “嗯。” 原来是来借电脑的。 陈屿：“那我去拿给你。” 他转身回卧室，把电脑拿出来，“密码是xxx。” 林慕和接过，说：“我出去一趟，今晚不用等我回来吃饭。” 陈屿：“要留钥匙吗？” 林慕和转身的动作一顿，意味不明看了陈屿一眼，最后说：“不会太晚结束。” 所以意思是他会在十二点钟之前回来。 陈屿说了声好。 但是那晚还没过十点，林慕和忽然给他发消息，说要回趟京都，未来两天都不回来了，要他自己好好吃饭。 看到信息的时候陈屿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时林慕和总是会用这种语气口吻跟他发信息，对于陈屿而言，那真的是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 可是现在他和林慕和已经没有那么多牵扯了，他们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呢？ 陈屿根本不敢往后想，拿着手机呆呆出起神。 - 林慕和离开的第二天，陈屿受杨之远之邀，陪他一起和宋卓恒见了一面。 三人坐在商场四楼的一个牛蛙火锅店包间里，杨之远和陈屿坐一侧，宋卓恒坐对面，陈屿和他对视一眼，双方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杨之远赶紧给他俩倒饮料缓和气氛，“小屿，来，喝果汁。” 宋卓恒看了他一眼。 杨之远把他的杯子也拿过来，“你也喝。” “......”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杨之远点完，问陈屿想吃什么，陈屿看着点了个，杨之远又问宋卓恒，宋卓恒淡淡开口：“我随便。” 杨之远：“今天我请客，不能随便。” 宋卓恒于是重新选了一道。 杨之远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再给我们上一瓶酒，谢谢。” 听他又要喝酒，宋卓恒刚想提醒，陈屿先开口：“你明天不上班吗？” “上啊，”杨之远摆摆手，“这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陈屿欲言又止，杨之远唉了一声，“想当初我出差的时候一晚上喝了十几杯，第二天照样七点起来赶现场。” 杨之远这酒量确实是陈屿无法匹敌的。 “对了，你哥还在你家吗？”杨之远忽然想起这件事。 陈屿回答：“还在。” 杨之远忍住想把事实告诉他的冲动，问他：“你哥这是打算住多久啊？” 林慕和其实没有明确说明住多少天，陈屿也没问，但应该不会要很久，毕竟他那么忙，总是待在这边也不方便，便说：“应该不会很久。” 杨之远只听进去了那个‘应该’。 他还想旁敲侧击问一下林慕和在他家一般都做什么，对面的宋卓恒忽然清了一下嗓子，吸引了俩人的注意。 宋卓恒看向杨之远：“杨之远，你是不是忘了重要的事情？” 杨之远这才想起来，今天请这顿饭主要是想告诉陈屿他和宋卓恒已经把所有事情讲清楚了，打算试着在一起，措辞什么的早就想好了，但是真到了这个当口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那个口。 正当他犹豫之时，宋卓恒忽然说道：“我们在一起了。” 说完，周围的空气仿佛凝聚了一般静了一秒。 其实他俩确认关系完全在陈屿的意料之中，反应倒算平静，“祝福你们。” 倒是旁边的杨之远脸嗖得一下全红了，“你......你干嘛直接说出来啊，一点准备都没有......” 宋卓恒见陈屿反应平平，皱眉道：“你没有别的想说的？” 陈屿以前确实不太喜欢宋卓恒，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杨之远喜欢他，陈屿便由心祝福，当然如果这个人让他的好友伤心，他也会极力劝分。 宋卓恒这样说是想让他这个见证人再说些祝福他们的话？ 陈屿长这么大没有对谁祝福过什么，踌躇两秒，刚想开口便被杨之远眼疾手快打断，“八字才刚一撇呢有啥好说的......”杨之远非常积极地给陈屿夹菜，“小屿你不要听他的，快吃，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屿看着冒着热气的辣锅沉默了一下。 杨之远平常大大咧咧的，在这件事情上出奇有些扭捏，陈屿便自然而然略过这个话题。 吃完是晚上八点多，杨之远结完账，三人一起坐电梯下来。 来到一楼的时候，杨之远突然啊了一声，全身上下口袋摸个遍，一拍大腿，“我充电宝好像放椅子上忘拿了，你们等我一下。” 第48章 然后赶紧跑回去坐电梯，留下宋卓恒和陈屿站在大门口面面相觑。 现在已经四月份，春意已逝，气温上升很快，晚上的风只带着一点凉意。 宋卓恒站在台阶上，目视前方，忽然说：“你和杨之远不会有结果，我希望你早点死心。” 这句话不像对着陈屿说的，但是现在周围没有人，就他俩认识，陈屿感觉莫名其妙，“什么？” 宋卓恒侧头，“装傻没用。” 陈屿：“？” 宋卓恒坚定道：“有我在，你们没可能。” “......” 陈屿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但是这句话好像又像是解开什么谜团的钥匙，那些年间宋卓恒奇怪的举动这一刻都给出合理的解释了。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杨之远？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等一下，”陈屿扶额，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喜欢过之远，我只把他当好朋友。” 宋卓恒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陈屿：“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但是我发誓，我不喜欢他。” 宋卓恒发出灵魂拷问：“那你为什么大学只和他一起上课吃饭？” “......”陈屿总不能说大学期间自己就杨之远一个知心朋友吧。 他思考了几秒，认真道：“之远性格很好，大学的时候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他，对他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友情，你不要误会，我......” 陈屿迟疑了一下，“我有喜欢的人。” 这是陈屿第二次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 宋卓恒没有从陈屿的一席话中反应过来，差异地看着他，“你……” 刚开口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陈屿说了声抱歉，拿出手机，来电人是林慕和。 他走开了些，确定宋卓恒听不到才按下接听键。 “喂，哥。” 林慕和：“你没在家？” 陈屿：“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什么时候结束？” 陈屿：“已经吃完了。” 林慕和：“在哪，我去接你。” 陈屿刚要拒绝，林慕和预判了他的话，“我在外面。不麻烦。顺路。” “……” 陈屿只好把定位发给林慕和，林慕和说等他十分钟。 杨之远很快下来了，见陈屿在打电话，问他：“小屿，你打车了吗？” 那边刚好挂断电话，陈屿收了手机，说：“我哥来接我。” 听到这个名字杨之远反应有点大，“你哥要来？” 绕是陈屿再怎么觉得之前的反应是偶然，现在也发觉杨之远对有关于林慕和的话题有点敏感，难道是觉得林慕和在他这里住白白占便宜了么。 陈屿便说：“他从外面回来，顺路接我，正好可以省一笔打车费。” 杨之远欲言又止。 好吧，再怎么说哥哥也比陌生人靠谱。 那边宋卓恒叫的车已经到了，杨之远拍了拍陈屿的肩，“回家了跟我发个信息。” “知道了，快走吧。” - 林慕和比预计的时间来得要晚一点。 陈屿上车后，林慕和对他说，“有点堵车，等久了么？” “没有。”陈屿摇头，“我也是刚下来。” “跟同事一起吃饭？”林慕和发动车子，一边问他。 “是之远和宋卓恒，”陈屿答，“好久没聚了，一起吃个饭。” 听到杨之远的名字，林慕和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透过后视镜看了陈屿一眼，陈屿正侧着头看窗外灯红酒绿的街区，侧脸的轮廓被灯光雕刻得十分清晰。 林慕和收回视线，随意说了一句，“宋卓恒和你的朋友，关系看起来很好。” 陈屿没想到林慕和会忽然谈到他们，担心他会往其他方面想，便说：“他们大学是舍友，现在还在同一个公司上班，认识了六七年了，所以关系挺好的。” 前方是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林慕和视线往陈屿那边移了一下，“陈屿，我们认识多久了？” 陈屿顿了一下。 他十岁跟着葛梦霜来到胡家，十二岁在林慕和的成人礼上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来说，他们已经认识快十三年了。 他刚想回答这个数字，林慕和先他开口：“十五年。” 陈屿有些差异地转过头。 前方绿灯亮起，林慕和缓缓启动，视线看向前方，似在回忆，“你十岁那年我们见过一次，但是你太小了，应该不记得。” 陈屿完全想不起自己十岁的时候究竟在哪个时间点、哪个地方见过林慕和，刚想问个仔细，开在右边和他们并排行驶的一辆黑色轿车忽然猛打一个方向盘，车头瞬间掉转了方向，朝他们狠狠撞过来。 第51章 51 51 陈屿的右手臂传来一阵刺痛，视线短暂陷入黑暗，随后旁边传来的一道焦急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陈屿，你有没有事？” 陈屿睁开眼，前方有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向他伸过来，温热的手掌抚上他有些发凉的脸颊脂，意识终于恢复清晰，“哥？” 林慕和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凑到陈屿身前，捧着他的脸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 陈屿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右手臂卡在变形的车门和座椅之间，抽出来时很疼，倒吸一口凉气，道：“没......就是手臂有点疼。” “我看看。” 林慕和把陈屿的安全带解开，衬衫袖子撸上去，发现他的手肘那处划出了几道伤口，还有一块崭新的淤青，林慕和眉头一蹙，冷声都冷了几分，又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了？” “没有了。”陈屿要了摇头，看向林慕和，“你呢，你没事吧？” 车子是从右侧撞过来的，林慕和隔得远，除了受了点冲击外没有受伤，回答：“我没事。” 他观察了一下车外情况，朝他们撞来的车车头陷进了副驾驶的车门里，车门已经变了形，从里面打不开，他退回去，拉着陈屿的手说，“先下车。” 陈屿有些艰难地穿过驾驶座，下车的时候脚滑了一下险些摔倒，还好林慕和就站在车门边，把陈屿捞了个满怀。 “站不稳就靠着我。” 林慕和一只手紧紧攥着陈屿完好的那只胳膊，让他把一些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半搂着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报了警，然后又按下一个号码交代了一些事。 车祸引起了道路堵塞和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拍照，林慕和对陈屿说了声“等一下”，从车里找出西装外套批在陈屿身上，并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不喜欢被拍的话就靠在我身上。” 其实陈屿无所谓拍与不拍，反正他不是公众人物，倒是林慕和曾经上过几次电视，抬头问他：“你被拍到没关系吗？” 林慕和：“他们不会有机会把我的照片发出去，我的律师马上就会过来处理。” 后面比律师先来的是林慕和打的车，陈屿胳膊受了伤，林慕和不放心，要带他去就近的医院做检查。 陈屿的胳膊没啥大问题，没有伤到筋骨，淤青和伤口几天就会消除，一声给他开了点涂抹的药。 拿着结果单子出来，林慕和说他去二楼的药房拿药，让陈屿在一楼的大厅等他。 陈屿本来想和他一起去，但是两个人一起行动速度可能会变慢，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便依照林慕和说的在一楼等他。 陈屿找到了个座位坐，隔壁是住院部，偶尔能看见几个护士来往疾行。看着前方的led显示屏幕，陈屿忽然记起去年肠胃炎就是被送来的这个医院。 现在时间已近晚上十一点，医院的人不是很多，但是十分钟过去林慕和还没有回来，他有些无聊地拿着检查单看了看，这时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 “我还以为看错了，帅哥，真的是你啊。”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护士，陈屿觉得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护士见他好像没认出自己，提醒他，“你去年肠胃炎被一个一米九的帅哥送来医院，还问我那个帅哥有没有留联系方式，记起来了吗？” 陈屿想起来了，礼貌不失微笑道：“你好。” 护士见到陈屿很高兴，但是在这里见到又不是件能令人高兴的事，关心道，“你肠胃炎又犯了？” “不是的，”陈屿抬了抬胳膊，“手臂撞了一下。” “怎么撞了，不严重吧？” “不严重，”陈屿摇头，“几天就能好。” 护士松口气说：“那就行。” 陈屿的视线穿过护士的肩膀看到从二楼坐电梯下来的林慕和，礼貌笑了一下，“我朋友过来了。” “哦，好，那你忙……” 护士循着陈屿的视线看了一眼，大厅中人来人往，但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只有一个男人。 第49章 林慕和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见到这张脸护士意外道，“诶，这不是那次抱着你上二楼的帅哥吗，你后面找到他了啊。” 陈屿愣了一下，“什么？” “你这位朋友就是上次送你来医院的那位呀，”护士以为他忘记这回事了，“这个帅哥身高一米九、力气非常大，抱着你一路从大门口跑上二楼，大气都不带喘的，那一幕我到现在都没忘。” “……” 护士感概道：“果然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真羡慕啊。” 在陈屿出神的几秒里，林慕和已经拿着药走了过来，那个护士什么时候离开的陈屿没注意，脑子里只是一直在重复她说的那句话。 上次送陈屿来医院的人是林慕和。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没有相遇，林慕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还刚好碰见晕倒的他？ 林慕和走过来，发现陈屿和那个护士说完话整个人呆愣愣的，眉头一皱，“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陈屿闻言看向眼前的男人。 林慕和的西装外套还套在陈屿身上，他身上现在只有一件沾满污渍的白色衬衫，领带已经歪了，领口的口子松了一个，头发还有些乱，但是些在林慕和身上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他还是那么的英俊沉稳和拒人千里。 对陈屿而言，无论林慕和是什么样子，始终都是那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人，所以听到护士说那个人是林慕和时陈屿只感觉不可置信，然后有一股很强烈的念头涌上了上来。 陈屿的视线在林慕和那张满是忧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张了张口，很想问清楚，但是担心自己的鲁莽又会把事情弄糟糕，犹豫了一会，最终只说：“我没事……哥你拿好药了？” 林慕和的视线在离去的那个护士背影上停留了半秒，嗯了一声，看着他：“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陈屿点了点头。 - 回去的路上陈屿想了很多，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林慕和当时会出现在那的原因，因为这根本无法用偶然和巧合这一类的词语解释。 难道林慕和是过来看他的？为什么事后没有联系他呢？ 这些问题对陈屿而言像是无解的题目，他看着窗户发起呆，等车子到达巷子口的时候，突然记起曾经见过的那辆越野车。 下车后他们并排往小区走，看到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时陈屿忽然鬼使神差道：“以前，我总是能在这里看到一辆车。”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换成别人也许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林慕和却了然于心，顺着陈屿的视线看过去，挑眉：“哦，什么车？” “……” 听到林慕和的回复陈屿才发现自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怎么能凭一句话就断定林慕和可能为了看他而千里迢迢开车过来守在他家下面。 这放在林慕和身上简直太匪夷所思。 “没有，”陈屿快速否定，“是我看错了。” 林慕和：“怎么又看错了？” “就是……记错了。” 陈屿没想到林慕和会追问，有些后悔直接说出来，干脆转移话题，“哥，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林慕和的视线在他极力掩饰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不再难为他，“处理好了。” “那你吃饭了吗？” 林慕和处理完那边的事就赶上了飞往海城的飞机，飞机餐并不丰盛，落地后原本想是想吃个饭再回去，但是忍不住想见陈屿便直接回了家，结果人根本没在，他才出来找。 以前林慕和很讨厌看到陈屿那副任何事情都要迎合自己的表情，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曲意逢迎也不是敬畏，所以陈屿问出来后他反问道：“没有，你要给我做么？” 第52章 52 52 回到家后，陈屿拿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问：“哥，你是想吃饭还是吃面？” 林慕和换了鞋，把陈屿的药放到茶几上，挽起袖子走向他那边，“我来做，你去休息。” 陈屿系围裙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林慕和把围裙从他手中接走，在他头上揉了一下，柔声说，“你是伤员，怎么能让你动手。去外面陪猫玩吧。” 有那么一秒，陈屿觉得林慕和的语气像在哄小孩。 林慕和洗了手，回头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动作停下来，“怎么一直看着，饿了？” “没......”陈屿回过神，脸有点红，“那我出去了。” - 陈屿的手臂受伤不是很严重，原本不想请假的，但是林慕和坚持让他在家休息，陈屿便得了两天的空闲时间。 林慕和这两天没有外出，一直在家里办公，出租房没有书房，他的办公地点从卧室转移到了客厅，以前茶几上空空的，只放了一个遥控器和一些日常用品，现在已经被林慕和的文件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客厅的沙发很小，几乎和茶几齐平，坐在这里并不方便工作，每次陈屿路过的时候都能看到林慕和弯曲着腰翻资料，于是便提议要不要给买一张书桌，不过被林慕和拒绝了。 陈屿请假的两天大多数时间都在阳台陪海胆玩，回头的时候偶尔会和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林慕和对视上。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陈屿发现林慕和看他时不再那么冷淡，脸上总是带着一个淡淡的笑，偶尔还会问他怎么了，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陈屿总是会有种他们是对在一起很久了的恋人的错觉，不过这个念头过去后，很快一种猜测又会占据他的大脑。 他忽然想起以前杨之远问他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林慕和放着宽敞舒适的酒店不住，要和他挤在这五十平的小出租屋里面？ 陈屿不相信林慕和真的只是觉得住在这里方便一点，毕竟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毫无方便可言。 林慕和见他隔一会就回个头，还一脸深思的模样，忍着笑喊他，“陈屿。” 陈屿，“哥？” “你的电脑我放在京都忘记带回来了，寄过来需要几天时间。”他看向陈屿，“如果这几天你要用电脑，就先用这台，密码是xxx。” 陈屿看了眼茶几上那台笔记本电脑，在林慕和的注视中回了个好。 两天后陈屿去上班了，林慕和正好也要出国一趟，那天早上他们一起出门，把陈屿送到工作地点附近后林慕和便前往机场赶上午的飞机。 出国的第一天晚上，林慕和给陈屿打了个电话，其实他们的共同话题并不多，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问陈屿伤有没有好，已经猫怎么样，通话快要结束的时候，林慕和忽然问他有没有用过电脑。 陈屿的论文已经完成，导师没有再给他安排什么事，他也不爱看电视之类的所以一直没用。 回答后林慕和那边安静了一会，说了句‘知道了’，互道晚安后便结束了通话。 第二天晚上九点，林慕和又打了过来，这次加了点公事。 “陈屿，有时间吗？” 陈屿：“有的。” “我的电脑在那里吗？” 陈屿扫了眼茶几桌面，“在。” “电脑桌面有个叫x的文档，你登陆你的微信发给我。” “好。” 陈屿把电脑从一叠文件下拿出来，开机输入密码。 桌面的应用不多，但是文档有很多个，而且名称都很类似，陈屿从头找到尾，并没有找到林慕和说的那个，便问：“哥，文档是在桌面上吗？” 手机没有回答声，才发现林慕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还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哥：有点忙，找到了发给我^_^ “……” 陈屿第一次见林慕和用这样的表情，愣了一下，原本准备问文档的事情，拿着手机又放下了。 林慕和的电脑里面东西并不是特别多，陈屿去电脑里面一个盘一个盘的找，最后不知道点进了哪里，视线被一排命名为‘屿’的文件吸引过去。 看到这个字时陈屿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又觉得有些荒谬，不可能任何跟陈或者屿有关的字眼指的就是他，所以停留了两秒就继续往下翻，翻着翻着，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又停下来。 最近很多事情都很奇怪，包括林慕和决定要和他一起住，以及去年送陈屿去医院的人竟然是他。 如果是巧合，这些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几率也太大了。 所以陈屿告诉自己，他只是看一眼，看完他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鼠标往上滑动时陈屿的心跳有些快，他找到那个文件，点击进去，电脑的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列带着日期和时间的文件。 第一个文件的日期是四年前的元月，陈屿滑动鼠标点击进去，文档跳转播放了一个视频，这个视频画质很清晰，但不是电影也不是什么新闻访谈，陈屿看着那熟悉的客厅布置以及画面中那个人时呼吸几乎要停止。 这是望城他们搬家后客厅安装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视频里面的人显然是他。 第50章 陈屿的手有些颤抖，关掉这个切换下一个，也是那个监控拍摄的客厅的画面，陈屿拉动进度条，发现视频里面全部都是他，抱着猫的、睡在沙发上的，还有望着监控发呆的，甚至还有他光着膀子走来走去的……说实话，刚看到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看到这些又觉得尴尬和丢脸。 他怎么能坐在沙发上抠脚呢，又为什么睡觉的时候把两只脚叉那么开，还一直在自言自语……这些林慕和都看到了吗？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发神经啊。 到后面陈屿已经没有耐心一个一个看完了，视频太多了，起码有两三百个。 他快速往下滑，最后一个视频的日期是他三年前离开望城的那天，同样的，视频里面除了他就只有海胆了。 陈屿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林慕和的手机或者电脑里，但是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事实都摆在眼前，林慕和确实把和他有关的都保存下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担心他的安全吗？可是他明明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看监控的。 陈屿还没有想出答案，手机微信的视频铃声猝然响起，他心跳漏了一拍，定眼一看，林慕和发微信视频过来了。 他心虚得赶紧把打开的文件关闭掉，把浏览记录全部删除，调整了下表情，点击接听。 “哥。” 林慕和那边光线很明亮，手机正对着他的脸，陈屿感觉人仿佛就在眼前，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他的脸不由自主热了起来，视线都不敢和林慕和对视了。 林慕和定定看了陈屿两秒，目光中涌动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情绪，开口问他：“还没有找到？” 陈屿摇摇头。 “都找过了？” “嗯……都找过了，”陈屿不想撒谎，“没有找到。” “那你有问题要问我吗？”林慕和忽然问他。 听到这个问题时陈屿打了个激灵，镇定下来后想林慕和不可能知道他看过那些视频，这么问应该是想说关于电脑操作之类的吧。 陈屿回：“……暂时，没有。” 那边沉默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陈屿有些不安：“你急着用吗？” 林慕和忽然嘴角上扬：“不急，我有时间，等得起。” 不急就好。 “你先休息，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说。” “哥再见。” “晚安。” 第53章 53 53 那天晚上陈屿失眠了。 他在床上辗转了几个小时，脑子里一直想着视频那件事导致精神异常亢奋，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干脆起来去了客厅，打开林慕和的电脑开机输入密码，打算把所有视频完完整整都看一遍。 陈屿把那些视频找出来，直到外面太阳升起，他终于把所有视频用倍速播放全部看完了。 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些视频里除了有几个林慕和和他一起出现的画面之外，其余都是他。 如果只是特意记录公寓监控拍摄到的视频，那么去过他们家的人肯定也会被拍到，但从始至终陈屿都没有看到过杨之远他们的身影。 陈屿盯着电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试着猜想林慕和这样做的原因，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所以最终都被他否定了。 他拿起手机，想给杨之远发信息问问有没有不同的想法，但是现在时间还很早，杨之远可能还没起来，而且直接问他这件事情一定会觉得奇怪，犹豫一会后还是退出去了，看到手机桌面那个浏览器的标志时忽然想到可以求助网络。 于是陈屿在某个平台上发布了一个‘为什么有人要偷偷保存有关于你的视频’的问题，他刚把这个问题发布出去就得到了网友回复。 第一条评论：如果有人持有自己的隐私视频，很可能是想敲诈或者勒索，你可以选择要求对方删除视频，或者直接报警。 虽然在林慕和电脑上看到自己的视频陈屿感到无比意外，但是他并不认为林慕和这是为了要挟或者想做对他不利的事。 于是陈屿忽略这一条继续往下看，下面几条留言都在附和第一条评论，建议陈屿选择报警，还有一个人甚至说偷偷保留视频的人可能有着某种不能公布于世的癖好，让他以后最好躲着点这个人。 “……” 陈屿觉得可能是问题没有写清楚，于是在评论区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这个人是我没有血缘的哥哥，我们曾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后面分开了，再重逢时我无意间在他电脑里看到了以前家里监控拍到的视频，他把有关于我的都保存了下来。他一直对我很好，所以大家说的想要敲诈或者勒索还是有特殊癖好都是不存在的。’ 点击发布后，陈屿把这一条留言设置为置顶，一会后再去看评论，发现大家的说法和之前大相径庭。 ‘楼主，以我多年阅文无数的经验，我觉得你的这位哥哥对你心思不纯。’ ‘你哥哥如果不是特别珍爱你舍不得你离开，就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不会拿着这些视频睹物思人。’ ‘和没有血缘的哥哥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因为一些不可阻挡的事情被迫分开，温柔哥哥最后爱上我，楼主你简直是天选言情文女主。’ “……” 看到这几条评论说林慕和喜欢自己时，陈屿愣了一下，心开始狂跳，不过看到第三条‘女主’字眼时这种心情又平静下来。 他发现自己漏掉了一条说明，所以才会让这些网友产生这样的误解，于是在那条‘天选言情文女主’下方回复道：抱歉，您误会了，我是男的。 此话一发布，手机的新信息提示接连不断，陈屿从来没有短时间内收到过这么多的评论，赶紧去把软件的新消息提示音关了再去看评论。 ‘楼主，你不会不知道男的也可以喜欢男的吧？’ ‘兄弟，恭喜，你哥九成喜欢你。’ ‘楼主竟然是男的，那我可要造谣了，我觉得你哥就是喜欢你，冲吧，勇敢抓住爱。’ ‘这年头爱情都可以跨越种族，性别又算什么。’ 陈屿：“……” 网友的回复和他料想的差别有些大，看到第一条的时候他差点以为事实真如他们所说，林慕和可能喜欢自己，但越往后看就会发现他们的评论好像大多是玩笑话，或者一时兴起随意留下的评论，陈屿耐着性子往下翻，终于看到了一条比较客观正常点的。 ‘就楼主现在提供的这些信息其实没有办法分析哥哥对你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在他心中有着重要的位置，如果真的想弄清楚你哥哥对你的感情，何不问问他本人呢？’ 陈屿也知道问本人是最有效的，可是万一这次又是他误会了怎么办？陈屿无法想象到时候局面会变得如何。 半个小时内陈屿的问题回复已经达到了一百多条，但是可参考的并不多，陈屿便没继续看下去了，默默退出了软件。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二十，距离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一夜没睡，精神虽然仍旧亢奋着，但是身体非常疲惫，这种状态是没有办法好好工作的，陈屿便给兼职的老板发了条信息请了一天的假。 假请好之后，陈屿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可能是身体太疲惫了，在沙发上躺着躺着就闭上了眼，再睁眼已经到了黄昏时刻。 海胆趴在他脚边，见他身体动了就叫了一声。 陈屿坐起来。 睡了几个小时，他的头终于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了，但还是有点晕晕的，肚子也有些饿，他起身准备去做晚饭，刚走到厨房门口，忽然听到玄关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 林慕和打开门的时候，陈屿下意识看了眼茶几，看到电脑是合上的暗暗松口气。 门打开后，林慕和的视线在陈屿身上打量一遍，最后停在他那张有些微微发红的脸上，问他：“怎么站在这里？” “我……咳咳。”陈屿刚开口就感觉嗓子很难受，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 林慕和鞋子都没换，几步走上去，陈屿只感觉身前好像刮起一阵小风，随后一双温热的大手便抚上他的额头。 “脸颊怎么这么烫，”林慕和一只手捧着陈屿的脸，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头晕不晕？” 林慕和靠得很近，嗓音低沉近在咫尺。 他的手覆在陈屿的额头上，温热温热的，很舒服，陈屿很喜欢这种被包裹的感觉，当即闭上了眼，但很快意识到这种行为不妥当又快速将眼睛睁开了，正好和垂眸看着他的林慕和四目相对。 林慕和忽然低低笑了一声，“虽然知道这样很舒服，但是我们还是要先照顾下身体。” 他把手收了回来，走去客厅茶几前，拉开柜子找体温计，“你有点发烧，先量下体温。” 陈屿还没接受自己竟然发烧的事实，林慕和已经找到体温计走过来了，他甩了几下，示意陈屿把胳膊抬起来。 第51章 陈屿像个乖乖听话的小孩，林慕和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没想要去反驳或者忤逆他的话。 直到林慕和把他的衣服撩起来，从下面把温度计塞到他腋下，并嘱咐他等待五分钟再拿出来，才发现自己真的被他当作小孩子对待了。 第54章 54 54 林慕和让陈屿坐在沙发上等着，陈屿坐下后，他也自然而然坐到了旁边。 等待结果期间，林慕和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电脑。 电脑屏幕亮起的那一刻，陈屿的心咯噔了一下，即使观看记录已经确定删除，但心还是紧张得扑通扑通跳起来。 他看着林慕和一下一下滑动鼠标，下意识问：“哥，你是在找那个文件吗？” 闻言林慕和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陈屿感觉他好像笑了一下，但是表情和刚开始又没什么区别。 他说：“不找，那个已经没用了。” “哦。” 陈屿其实很想问他打开电脑要干什么，怕露出破绽就没问了，而且也有点心虚，只好默默地在一边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林慕和打开了桌面的一个应用软件，软件内容都是英文的，陈屿勉强能看得懂一些，但林慕和的动作有些快，一顿点击操作，他还没看清内容就立刻退出了，然后关闭了电脑。 结束了。 林慕和没有发现陈屿看过那些视频。 陈屿紧绷的神情在这一刻才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陈屿叹气的声音让林慕和听见了，他起身去厨房给他接了一杯水，陈屿接过白瓷杯子说了声谢谢。 五分钟过后，林慕和提醒他，“时间到了。” 陈屿把体温计拿出了来，他刚想看是多少度，林慕和先他一步伸过来手把体温计拿走了。 “37.4，有点低烧。”林慕和说。 陈屿睡了一天，林慕和回来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身体里的异样感觉是因为睡太久导致的还是其他，原来是发烧了。 林慕和问他：“家里有药吗？” 来海城后陈屿没以前那么容易生病了，上一次感冒好像还是去年，那时还在住宿，搬出来的时候为了减少负担陈屿把很多东西都扔掉了，里面就包括了以前买的感冒灵和退烧药，所以这里是没有的。 而且通常这种小感冒发烧，陈屿一般是能忍则忍，实在好不了在去吃药。 他便回答：“没有。” “我出去买。” 林慕和说着转身往玄关走，看样子真打算亲自出去帮陈屿买。 陈屿哪好意思麻烦他，连忙起身说：“哥，你刚回来都没休息，还是我自己去吧。” 林慕和回头，陈屿已经走到他跟前，脸上带着一点疲态，扯出一个笑来，“我下午睡了一会，刚好出去透透气。” - 陈屿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出门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和林慕和两个人一起出来了。 四月底海城白天的气温最高已达三十摄氏度，就算是傍晚晚风中也透着一股炎热的气息，闷闷热热的，感觉像是夏季已经来临。 现在是晚饭时间，有一些a大的学生会来这边的街区吃晚饭或者闲逛，而陈屿要去的药店就在这条街区的中心位置。 身边跟着一位一米九的英俊成熟男人，不免会成为人群的视线焦点，短短几分盯着林慕和超过三秒的人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 林慕和许习惯了这种场合，并不在意自己被人群注视着，注意力一直在陈屿身上。 这边位置偏僻交通比较杂乱，不安规定行使的摩托车或者电动车太多了，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撞到，陈屿的思绪飘飘忽忽的，只知道跟着林慕和走，没有注意来往的人和车，几番下来，林慕和只好用手虚搂着他的肩以防被撞到。 当陈屿意识到林慕和这个动作后，他们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了，后面甚至陈屿开始怀疑，那些人看向他们视线里惊叹的目光是因为林慕和的外貌太过优秀，还是因为这个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 到达药店后，陈屿才从这种尴尬的局面中脱身出来。 陈屿向医生说明了身体状况，医生说这个温度暂时可以不用吃退烧药，但是怕之后烧降不下来还上升，所以还是给他拿了两盒药。 付款期间林慕和站在门口等他，就这一会的功夫陈屿已经看到有一男一女向他搭话了。 林慕和一向都很受欢迎，陈屿非常清楚，但是此时此刻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空落，因为那些跟林慕和搭讪的、视线在他身上留恋的人好似一直在提醒陈屿林慕和永远无法属于他一样。 医生注意到门口的人，笑着说，“小帅哥，那是你朋友吧，长得真俊。” 陈屿笑了两下，拿了药出去。 林慕和对面站着两个女孩，看样子像是a大的学生，走之前林慕和好像和她们说了句什么，陈屿听不清，看见陈屿出来的时候她们面色顿了一下，然后窃窃私语地走开了。 陈屿掩饰着心里那点失落感，对林慕和说：“哥，我买好了。” 林慕和先看了眼他的表情，视线顺着往下看了眼他手中的东西，确定买好后就往回走。 也许是陈屿的失落表现得有些明显，或许又是因为其他陈屿不知道的原因，回去的路上林慕和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像来时搂着他，只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提醒他注意来往的车辆。 等到走到巷口后，人群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 进入小区，陈屿拎着药品袋走在前面，上楼的时候鞋底和陈旧的楼梯之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等到家门口，陈屿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林慕和忽然开口：“陈屿，我后天离开。” 陈屿拧钥匙的动作一顿。 如果林慕和是要出差或者办事，会直接告诉他要去哪，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动词，应该是决定不住了。 这一天总归是要来临的，但为什么偏偏是在陈屿发现电脑里面的视频之后呢？这下真的什么期待都没有了。 两人都没说话，楼道内静得出奇，两三秒后陈屿才接着拧动钥匙开门，问了句：“那东西要全部扔掉吗？” 如果林慕和回答‘是’，那就意味着以后都不会过来了。 等待回答时陈屿先他一步进门换鞋，林慕和站在门外，看见陈屿一半的表情隐在阴影里，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像只颤巍巍的小鹿。 林慕和没有回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陈屿，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陈屿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我要离开了，你就只有这一个问题？” “……” 陈屿微抬着头和他对视。 林慕和追问：“有么？” 有当然是有的，但是陈屿无法开口，他深知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沉默片刻后，林慕和先打破沉静。 他叹了一声气，“总归在门口讲这些不太合适，先进去吧。” - 陈屿没有吃晚饭，林慕和回来后就直接进了厨房。 林慕和做饭的时候，陈屿一直在想刚刚在门口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有点发烧的缘故，越想头越疼。 海胆感受到陈屿身体有些不舒服，很有眼力见地跳到沙发安慰他，小家伙最近开始掉毛了，走哪毛就飞哪，一会的功夫陈屿腿上已经黏着好几撮黑溜溜的猫毛。 看到这个场景陈屿瞬间精神了很多，想起来自己有两天没有帮它打理毛发了，身上浮毛很多，便拿来梳子帮它把多余的毛发梳走。 海胆很喜欢陈屿给它梳毛，舒服得尾巴都颤抖起来，咕噜咕噜叫着，还亲昵地蹭陈屿的手背。 林慕和炒好菜出来就看见猫站在陈屿腿上，伸着脖子想要舔他的脸。 现在虽然是四月份，但是温度已经很高，陈屿没有穿外套，身上是一件白色的单薄圆领长袖，出去了一趟也许有些热，他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臂。 和以前不同，手臂发力的时候有一点薄薄的肌肉，身高也高了不少，这一刻林慕和忽然意识到，陈屿不再是他印象里那个青涩瘦弱的少年。 他的头发最近应该修剪过，比之前看起来要短一些，耳朵脖子的轮廓更加清晰。 林慕和的视线从陈屿的脸一路往下落到他怀里抱着的小家伙身上，猫在撒娇，一直往他怀里拱，林慕和忽然觉得不顺眼起来，毕竟那是他目前为止都没有触碰过的位置，这只猫却可以凭借自己动物的身份肆无忌惮地靠近。 有些不公平呢。 林慕和端着一盘菜定定地站在厨房门口注视着陈屿，陈屿很快就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侧过头，四目相对的时候林慕和才回过神，把菜放到矮桌上。 “陈屿，过来吃饭。” 第55章 55 55 陈屿放下海胆，去厨房洗了个手。 第52章 林慕和的厨艺真的很好，不论是陈屿随便从市场打折买回来的菜，还是已经存放了几天的不新鲜的，他都能把它们变成一道美味。 其实下午刚醒的时候陈屿是有些饿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饿劲过了，即使菜真的很好吃他的胃口也不是特别好，吃了几口就感觉吃不下了，胃里有些难受。 看来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尽量不要通宵，太难受了。 林慕和似乎也感受到他生病胃口不是很好，所以没有要求他吃干净。 晚饭结束后，陈屿把桌子收好，系上围裙打算洗碗，林慕和进来了，对他说：“我来。” 本来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洗碗才算公平，怎么能全让林慕和一个人做呢，就算陈屿是这里的主人也不能这样。 所以他拒绝了：“哥，还是我洗吧。” 林慕和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只笑不语，然后在陈屿出神间走到洗碗池那里撸起袖子开始洗碗。 陈屿觉得林慕和肯定认为他是病人所以才会这么照顾他，就像之前林慕和的手受伤陈屿照顾他时一样。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下次他多洗一次，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陈屿便解下围裙出去喂猫了。 自从陈屿给海胆控制饮食之后它的体重没有再增长了，现在是个灵活的胖子，不过好像更容易饿了，看到陈屿就想要吃的。 晚饭吃的是猫粮，吃完后陈屿给他喂了一点小零食，顺便再给它梳一下毛，后面嫌弃它掉毛太多又把家里沾上猫毛的地方都清理一遍。 等到清理完成后，陈屿出了一身的汗。 林慕和这次洗碗的时间有点长，陈屿打扫完才见他从厨房出来。 一出汗就浑身不舒服，陈屿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时林慕和站在客厅，见陈屿出来了，便对他说：“你晚饭吃那么少，晚上可能会饿，我煮了些粥在厨房，饿了就去吃。” 陈屿没想过林慕和会特意给他煮粥，拿着脏衣服呆了一会才答了个好。 - 林慕和说两天后会离开，这两天的日子和以前一样继续着，陈屿按时去做兼职，按时下班回家，林慕和也会如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用电脑工作，闲暇的时候会逗逗猫看看书。 总之，这样的场景总是给陈屿一种错觉，好像这段时间他一直活在梦里一样。 今天下班比平常晚了半小时，因为有个兼职生请假了，老板没有找替代的人，只能陈屿替他带班。 走到巷口的时候，陈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号码来自京都，除了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会给陈屿打电话了。 陈屿点击接听，“喂。” “陈屿，是我。” 陈屿和葛梦霜最近一次联系是两个月前，林慕和把那张卡给了陈屿，因为数额太大，所以他联系了葛梦霜，想让她把钱拿回去。 知道这些年陈屿没有用卡里的钱的时候葛梦霜非常意外，甚至还有些生气，其实陈屿觉得她应该开心才对，这些钱一分没少又回到了她手里。 当时她在电话里把林慕和和林家人胡家人都骂了一遍，冷静下来后说她现在名下没有卡可以让他转，后面会找个时间来一趟海城。 这个电话也许就是为了这件事打过来的。 “你毕业了吗？”葛梦霜问他。 陈屿说：“还没有，要到今年六月份。” “工作找到了吗？” “找到了。” “是正经公司吧，待遇怎么样？我听说研究生出来年薪都是四五十万起步的，还有各种待遇福利，这个公司给你的薪资不能比这个少，少就是你吃亏了。” 陈屿不知道她是从那里听来的，不打算跟她在这个方面争论，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跟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订好了去那边的……”葛梦霜的话说到一半，那边忽然传来一道小孩的大笑声，听起来是个女孩。 葛梦霜把电话拿开了一点，对女孩说，“乖一点，妈妈有事要和哥哥商量，你先去那边和阿姨玩……” 听到‘哥哥’两个字的时候，陈屿愣了愣，上楼的步子停住了。 葛梦霜说过他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但是在得知这个人存在的几年期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照片，也没有听过声音。 今天是第一次。 小女孩还算听话，葛梦霜说有事情忙就不吵也不闹腾了，陈屿好像还听见她在那边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哥哥。 陈屿忽然烦躁起来，他想快点结束这个通话，于是选择忽略那道稚嫩的清脆的声音，说：“你哪天过来提前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会请假，把卡给你。” 电话那头葛梦霜沉默了一下，最后说：“那我过几天再打给你。” 陈屿在楼梯口坐了一会，等到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才拿出钥匙去开门。 今天是林慕和在陈屿家的最后一晚。 林慕和昨天对陈屿说他预定了明天中午的机票，放在陈屿家里的行李没有明确是要带走还是要扔掉，只说明天吃完早饭就离开。 陈屿当时是什么表情来着？ 他有些记不清了，唯一能肯定的是就算笑了应该也是强颜欢笑。 陈屿打开门，人还没有进去，里面就传来一声“回来了。” 林慕和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就好像明天要离开的事情是假的。 陈屿回了一句话，换好鞋子往卧室走。 那个兼职生临时请假，他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几乎从早上忙到现在，虽然老板答应给他两倍的工资，但丝毫感觉不到快乐。 现在他只想躺一会睡一觉，让这些烦恼全部从身边走开。 陈屿打开房门，看到床上左边那床深蓝色的被子时又愣了一下。 这里到处都是林慕和的痕迹，看到这些就会想到他明天要离开。 陈屿出神间，林慕和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见他开了门不进去，对他说：“陈屿，再不关门的话猫要进房间了。” 海胆掉毛，陈屿不让它进卧室，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说了句抱歉，连忙把房门关上了。 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撞到了林慕和，陈屿没想到他还站在那里没有动，下意识说了句抱歉。 随后有一双手落在陈屿的肩膀上，林慕和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撞疼了吗。” 陈屿摇了下头，“我没事。” “……” 林慕和没有回答，也没有放手，陈屿能够感觉到头顶有道灼热的视线盯着他，像是要将他贯穿。 几秒后，林慕和忽然说：“陈屿，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陈屿总不能说因为他明天就要走了，他很伤心，就又要了摇头，“没有，就是太累了。” 林慕和看着他下垂闪躲的眼神，以及那一脸疲态的样子，有些话呼之欲出，最后又忍住了。 最后一次。 他松开手，身体往后退了半步，温声说：“那你先睡一觉，我去做饭，饭好了叫你。” - 第二天如期而至。 今天是周末，陈屿不用兼职，这个日子也真是巧，他得眼睁睁看着林慕和离开。 其实林慕和起床的时候陈屿也醒了，那个时候还很早，是早上五点多，陈屿很困，可是害怕林慕和吃完早饭就像上次一样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所以六点的时候也跟着起来了。 林慕和没有马上收拾行李，他不着急，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陈屿反而着急起来。 “哥，需要我帮忙收拾吗？”陈屿在客厅和餐厅走了两个来回，最后忍不住问坐在沙发上看电脑的林慕和。 林慕和对他笑了一下：“时间还早，不急。” 陈屿：“助理这次也会过来吗？” “不会。我自己开车。” “……” 林慕和并不赶时间，再问下去就显得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何况陈屿并不是想催他离开，只是想知道一个确定的时间，这样才能做好心理准备。 等到九点的时候，林慕和终于动身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必需品，其实也只是把电脑和手机装进包里，其余的东西都没有要带的意思，甚至连他之前穿来的那件昂贵的外套都不准备带走。 走之前，林慕和在客厅停顿了一下。 他提着包转身看向站在客厅目送自己的陈屿，语气非常平静，像是询问一件极其平常的事：“陈屿，还没有话想对我说么？” 陈屿的脚往前挪了几步。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就如林慕和所说，他完全可以把心里话问出来，可是真的问出口，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无法回到从前了，那样真的值得冒险吗？ 林慕和看出他还在犹豫，忽然往前走了几步，张开手臂揽住他，把他整个身体拥进怀里。 就在陈屿惊愕间，林慕和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陈屿，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第53章 陈屿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拥抱弄得脑子一片混乱。 明白？ 明白什么？ 恍惚间，一段像是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子里浮现出来。 背景依稀是医院，他抱着送他来医院的林慕和，一边流泪一边告白，一声一声说着喜欢他。 “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从十五岁开始就喜欢你了。” “我不该喜欢你的，对不起……” 林慕和好像说了些话，由于场景太模糊，陈屿想不起来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一时间他分不清这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这个拥抱持续时间很短暂，林慕和很快就松开了。 “还没有想说的么？”林慕和问他。 “……” 看着陈屿沉默的样子，林慕和欲言又止，最后朝门口走去。 第56章 56 56 陈屿在客厅呆呆站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林慕和已经离开了这个事实。 玄关安静无声，连一丝风都没有，门紧紧合上，仿佛从来没有人从这里进出过。陈屿呆愣了两秒，然后像是忽然醒悟，慌忙拿着钥匙追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只知道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次不追出去，可能有些问题真的就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陈屿三步并作两步从楼上跑下来，跑得太急转弯的时候差点崴到脚，从出租房跑到小区门口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但是外面早就已经没有林慕和的身影。 巷子一片寂静，一眼看去空无一人。 陈屿抱着侥幸的心理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可这里确实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林慕和常开的那辆车也不见踪影。 瞬间他整个人像是失去力气一般，无法再向前迈出腿。 陈屿有些失神地蹲到了地上，对总是逃避的自己感到无比失望和悔恨。不论是对林慕和，还是对过去的那些人和事，明明只要他勇敢说出来，或许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种感觉压得他胸口喘不过气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等感觉好了一些便开始安慰自己，林慕和走了其实也没有失去什么，是一开始带着不该有的期待才会导致现在的期望落空而已。 没有期待就不会再有失望，他要再经历几遍这种事情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呢。 陈屿深深吐出一口气。 就在他起身准备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余光忽然注意到巷口左侧停着的一辆车，他的视力一直很好，车的外形和车牌号都很眼熟，正是以前那辆偶尔遇见的越野。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心悸涌上心头。 ‘时间还早，不急。’ ‘陈屿，还没有话想对我说么？’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林慕和的话犹如走马灯在陈屿脑子里迅速闪过一遍，他愣愣地盯着那辆车，发现副驾驶的车窗有一半是放下来的。 里面有人。 陈屿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他忽然产生一种预感，车里头坐着的很可能是林慕和。 当然，预感也只是预感，如果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显而易见他这段时间患得患失已经严重到产生妄想症的地步了，这次之后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但如果是的话。 如果是的话？ 光是想到有这个可能，陈屿就感觉快要控住不住心跳了。 陈屿屏住呼吸慢慢朝那辆车走过去，他想让自己的走姿和表情尽量看起来自然一些，可是绷紧的神情和直盯盯的视线早就出卖了他。 车窗玻璃是防窥的，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到倒映的一片蔚蓝的天，走近之后，陈屿穿过副驾驶车窗上侧的空隙，才和一道明亮深沉的视线对上。 - 林慕和拉开车门下来，看着愣在对面的陈屿说：“我以为你不会下来了。”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人也是那个人，陈屿却感觉林慕和此时和以往很不一样。 他太过震惊，嘴唇上下开合了很多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问起。 “原本，”林慕和又说，“我只打算等你五分钟。” 听到这句话，陈屿的心颤了一下，下意识以为林慕和的意思是如果五分钟内没有下来他就要开车离开。 没想到他接着说：“如果五分钟后你没有下来，我就会上去。” 陈屿现在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上去？ 上去做什么？ “我一直苦恼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如果是我表现得还不明显，那就只能，”林慕和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只能后面的话现在说不太好，于是话锋一转，“总之，我很开心你能下来找我。” “……”到此刻，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屿过去的二十四年间可以说从没有经历过让他真正感觉高兴的事情，就算考取了a大的研究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因为对他而言只是做了一件本应该要做到的事情。 但是林慕和不一样。 他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那些苦涩和伤痛好像已经印在了他的身上，现在暗恋忽然成真，巨大的喜悦让陈屿有点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陈屿不可置信地呢喃：“哥，你喜欢我？” 林慕和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把车门关了，绕到这边来。林慕和在陈屿的愣神中拉过他的手，看到他脚上穿着的是拖鞋，皱了下眉，说：“怎么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刚刚太着急，鞋子没来得及换，陈屿看着自己光愣愣的两只脚有些尴尬，“忘了换……” 林慕和深深看了他一眼，“先上去吧，今天我有足够的时间回答你的问题。” - 回去的途中，陈屿的左手一直被林慕和紧紧牵着。 他们每往前走一步，陈屿的心跳跳动得就会愈发剧烈。 陈屿出来得匆忙，没有关大门，林慕和牵着陈屿一步一步往楼上走，看到大敞开的家门时停顿了一下，握着陈屿的手紧了紧，然后拉着他进门，找了双新拖鞋让他换上。 换鞋的过程林慕和把手松开了，换好后，陈屿抬起视线，发现林慕和一直在看着自己。 “换好了吗？”林慕和问他。 他的视线实在太过直白，盯得陈屿脸颊发热，下意识将目光移开，点了下头。 林慕和：“陈屿，不要逃避。” 陈屿只好抬起头。 林慕和问：“喜欢我吗？” 陈屿的眼睛湿润润的，神色里带了一些紧张和犹豫，他比林慕和要矮一些，微抬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林慕和也不着急，朝他走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本来也就不远，林慕和再走进他们就几乎是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陈屿身体抖了一下，张嘴：“哥......” 在陈屿出声期间，林慕和附身抱住了他，脑袋轻轻抵在他的肩上，说，“如果不好意思看着我，那就这样回答。” “你看过电脑里面那些视频了吗？” 陈屿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顿时有些紧张，“……看了。” “那段时间其实我每天都会看监控，还把有关于你的都保存下来。” 陈屿愣了一下。 林慕和把他抱紧了一些，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陈屿：“为什么？” “因为我很想你。”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陈屿不由自主愣了一下，原来林慕和也会因为太想念一个人而做出不符合他的事情。 林慕和问他：“讨厌吗？” 陈屿海震惊于林慕呢竟然说太想念自己，“什么？” “我保存你的视频，还偷偷开车过来看你。” 说到车，陈屿现在终于能肯定，以前经过那辆越野车时感受到的别样的感觉，原来真的是林慕和的视线。 陈屿虽然很惊讶，但是完全不讨厌，他只是有些遗憾，如果当初能够早些发现，那些挣扎与痛苦就不会烦恼他这么久了。 “不讨厌，”陈屿感觉眼眶有些热，“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林慕和好像笑了一声，陈屿听见他又问自己：“陈屿，那你还喜欢我吗？” 两人在狭窄的玄关相拥，陈屿的手早在林慕和抱住他的时候环上了他的腰，这个拥抱给予了他很大的鼓励。 陈屿紧紧环着林慕和，用只能两个人的声音回答：“喜欢。” “哥，我喜欢你。” 第57章 57 57 陈屿洗完澡出来时，林慕和正在阳台打电话，两人视线隔着客厅几米远的距离对视上，陈屿听见他低声说了几个字，然后便把手机收了起来，从阳台大步往客厅走，目光里多了几丝柔和神色。 “洗完了？” 陈屿的脸微微发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林慕和在看他，点了点头，“洗好了。” 第54章 林慕和走到距离陈屿两步远时停下来，视线停在他身上。 晚间气温有点凉，陈屿穿了件纯白的长袖，料子不是很厚，紧贴着他有些湿润的肌肤，单薄的身形完全被钩勒出来。 他的头发没有擦干，水珠顺着脖颈一路下滑，将领口布料打湿了一片，隐隐能够看见下方隐秘的白皙肌肤。 陈屿脸上那点红润还没有退去，脸上白里透着红，睁着一对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林慕和，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怎样的姿态。 林慕和喉结滚动了一下，两秒后将视线收了回来，声音比平时要沙哑一些：“头发记得吹干。” 陈屿答了一声好，林慕和便经过他进去卧室拿衣服了。 在客厅吹干头发后，陈屿回了卧室。 林慕和白天离开时几乎没有带走任何行李，他的衣物和用品全部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陈屿进门的时候有一瞬间以为上午那些记忆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林慕和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开。 那床被子规规整整铺在床上，他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很多个日夜，陈屿还记得自己曾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习惯枕边有林慕和，可是如今不同往日了，那时他并不知道林慕和也喜欢他，心意互通后再一起躺在这里，陈屿根本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镇定自若。 他觉得自己今晚估计会兴奋得睡不着，就像林慕和第一次说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一样，那次他几乎连续好几夜都没有合眼。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表现得平静一点，林慕和不知什么时候洗完澡出来走到了他身后。 “怎么站在这里。” 陈屿肩膀抖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林慕和围着一条浴巾站在门口。 这条浴巾是陈屿的，只用过几次，他觉得麻烦后面就没有用过了，林慕和没有带洗浴用品，也不愿意买新的，陈屿就把这条借给了他。 浴巾绑得很松垮，好像只要动作大一点就会从林慕和腰杆上滑落下去，然后变得一览无余。 他肩膀上搭着一条米白色毛巾，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强劲有力的臂膀以及壮硕的胸膛完全呈现在陈屿面前，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陈屿不是没有见过林慕和没有穿衣服的样子，此刻还是被这卓越的身材惊呆了两秒，然后强装装作镇定地回了个没事，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他的动作被林慕和尽收眼底，林慕和看着陈屿红着脸动作有些僵硬地爬上床，掀开被子把身体裹进里面，视线不敢看自己，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 林慕和出去吹头发，陈屿收到了杨之远的信息。 杨之远和宋卓恒已经确定了关系，但是没有公开，杨之远的意思是想等两人感情事业全部稳定下来后再向父母和朋友坦白他们的事，但是宋卓恒和有些心急，想现在就出柜，把杨之远吓坏了，连着两天没有搭理他。 其实陈屿比较支持杨之远的做法，出柜不是一件小事，一定要慎重做决定才行，不过宋卓恒不是个莽撞行事的人，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聊了几分钟，杨之远的心情好多了，问陈屿明天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陈屿刚回答，林慕和吹干头发走进来了，视线被他吸引过去，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杨之远听他话讲到一半不讲了，就问他：“小屿，没信号了吗？” 陈屿从来没有把杨之远和宋卓恒的事情跟林慕和讲过，杨之远现在应该也不希望他们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便小声说：“我哥进来了。” 他退出语音通话界面，打算打字跟杨之远讲剩下的，杨之远忽然道：“你哥还没走吗？” 杨之远的嗓门有点大，即使陈屿马上把声音调到最小，内容也被林慕和听的一清二楚。 陈屿有些尴尬。 林慕和没有太大反应，温和一笑，体量道：“需要我出去么？” 陈屿怕他误会自己在讲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赶紧摇头：“不用……我们已经讲完了。” 杨之远听到声音暗叫不好，挂了语音聊天，给陈屿发了一条信息。 杨之远：抱歉，刚刚太冲动了，你哥听到了吗？ 陈屿回了一个流泪的表情包。 杨之远连忙发了好几个抱歉的表情，又问：你之前不是说你哥很快就会离开吗，怎么还没有走？ 这件事情陈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也不想继续瞒着杨之远了，回他：明天我跟你细说吧，这件事情有点复杂。 杨之远：好，那明天说。 - 聊完后，陈屿放下手机，看了眼躺在旁边的林慕和。 林慕和穿了一件灰色的圆领衫，头发吹干后刘海垂了下来，陈屿发现他头发有些长已经遮住眉毛了，平常梳上去才没有这么明显。 感受到陈屿的视线，林慕和转过头，见他眉头微蹙，伸手在他眉间抚了一下，“怎么脸色不好？” “……” 尽管陈屿已经知道林慕和也喜欢他，但是还是不太习惯这么亲密的接触，林慕和的手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变得有些僵。身体瞬间绷直了。 也是这个时候，陈屿脑中忽然冒出一个问题。 林慕和说了喜欢他，但是并没有表示想要和他在一起。 所以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暧昧？还是交往？ 好像都不是。 “你在想什么？” 陈屿的思绪飘得有些远，被林慕和一句话唤了回来。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看见林慕和正直勾勾看着自己，脸一下子就红了，“没……没什么……” “累了吗，累了就睡吧。” 林慕和靠了过来，手掌覆在陈屿的脸颊上，摩挲了下那光滑的肌肤，“明天我要出门一趟，未来两周都不能回来，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陈屿有些意外和不舍，“是工作吗？” “嗯，原本预定今天，但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改了行程。” 今天？ 原来他说要走是真的要走啊，不是骗人的。 林慕和见他又在浮想联翩，靠过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想我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屿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烧起来了，身体滑进了被子底下，轻轻嗯了一声。 第58章 58 58 不知道是不是林慕和那个吻的关系，陈屿原本以为自己会一晚都激动得睡不着，没想到关灯之后很快就入睡了，而且一夜无梦，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林慕和的身影，只有手机上的两条未读短信。 哥：做了早餐，起床记得吃。 哥：给我打电话。 陈屿回了个谢谢，问他有没有安全上飞机，可能是已经在飞机上了，几个小时后林慕和才给他回电话。 “吃饭了吗？”林慕和问他。 陈屿中午和杨之远约了饭，现在正要出门，回：“还没，要去吃了。” 是‘要去吃’而不是‘做好了’，林慕和：“在外面吃？” 陈屿没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自然而然回答：“好久没和之远见面了，今天打算聚一次。” 然后又聊几句，林慕和忽然对他说：“想不想要礼物？” “啊？” “给你带礼物。” 想到这是什么意思，陈屿的脸红了起来，“那……谢谢哥。” “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再见。” - 陈屿和杨之远约在一家湘菜馆见面，陈屿先到，差不多十分钟后杨之远也来了，来的时候有些匆忙，还在打电话。 “好啦，我到了，要挂了……这次我肯定吃完就回去，不会再去喝酒的……不用你来接我，我有小屿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算我喝醉了小屿会送我的……总之你别操心了，挂了啊。” “哎哟喂……”杨之远长舒一口气，“小屿，你怎么来这么早。” “刚来。”见他这么累，陈屿不知道是该羡慕他还是安慰他，问他，“你们聊过了吗？” “昨晚聊了一下，”杨之远喝了口水，“卓恒说尊重我的想法，等今年年底的时候再跟家里人讲，总算不急着现在就要把我带去他家了。” 他放下水杯，忽然一脸严肃地问：“小屿，你说他爸妈要是知道儿子的对象竟然男的，会不会疯掉啊？” 这个问题陈屿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杨之远泄气，“哎，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脑袋一热答应他交往。” 陈屿说：“不一定所有人都会戴上有色眼镜。” 杨之远摇了摇头，把心理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我爸妈知道后逼着我跟卓恒分手怎么办，那几天我躲着他就已经要疯了，如果真分手，我怕他会想不开。” 陈屿觉得也是，但是凡事不能只看最坏的结果，便说：“万一阿姨叔叔他们能够接受呢。” 第55章 “那还有他爸妈呢。” “……” “还是普通的恋爱没有这么多顾虑啊，可是谁让我喜欢的人刚好和我性别一样呢，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 杨之远深深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哎，不想了，没有什么比吃饭最重要，快吃快吃，饿死了……对了，你说你要跟我细说你哥的事，发生什么了？” 陈屿总感觉现在说出自己的事好像不是时候，但是已经把杨之远喊出来了，早说完说都是得说的，犹豫了一下，把事情原委道了出来。 杨之远目瞪口呆地看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哥对你表白，你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不是。”陈屿连忙摇头，“还没有在一起，只是他对我表白了。” 杨之远：“……”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人住进小屿家就是想要表白，不然放着好好的总统套房不住和小屿两人挤一室一厅老破小里赖着不走，总不可能是为了体验生活。 “他……那……那你呢，你喜欢他吗？”杨之远最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如果陈屿不喜欢他哥，他哥还是执意要跟他住一起，这是霸王硬上钩。 虽然陈屿哥哥长得又高又帅还有钱有势，但是这不是选择另一半的唯一标准，陈屿有权利选择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饭店内屋顶挂着一排排彩色的氛围灯，伴随着一阵轻快的流行音乐，杨之远看见陈屿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然后羞涩似的点了下脑袋，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声喜欢。 杨之远呆住了。 他从没有见过陈屿这般害羞的模样，也没想过他家小屿也是gay。 饭桌上安静了近乎半分钟。 陈屿认为杨之远肯定震惊于自己也喜欢林慕和，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心酸暗恋史，杨之远忽然严肃问：“小屿，你哥没有逼你吧？” “……啊？” “就是……就是……”杨之远纠结了一会，觉得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你哥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来着，有一次被我发现了，你哥的助理让我别说出去……以前也没听你说过喜欢谁，现在忽然跟我说你哥跟你告白，你也喜欢他，所以就想你是不是被要挟了。” 陈屿愣了一下，既惊讶于杨之远早就发现林慕和喜欢他，又有些意外他会以为自己被要挟。 他噗嗤一下笑出来，“之远，没有人要挟我，喜欢他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好吧。”杨之远松了口气，“虽然你哥哥看着很可怕，不过应该不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人，我一直担心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现在终于能够放心了。” 没想到杨之远竟然因为这种事为难了这么久，陈屿心里暖暖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杨之远：“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困扰吧，这顿饭你得请我。” “我请，想吃什么？” “我要最贵的……” - 林慕和出差的两个星期里，陈屿的导师喊他回学校帮了几次忙，因此和张鹤撞见了几次，听办公室的学弟学妹们说他的毕业论文好像写得不太顺利，这段时间一直在实验室，陈屿那天回去的时候看见他眼圈黑得已经瞧不见眼睛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 说上来，张鹤和陈屿之间的矛盾一直没有解决过，不过现在陈屿再回头看，那些好像都不算什么，所以在门口碰见的时候陈屿跟张鹤打了个招呼。 张鹤当时拿着一摞数据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也难得没有再恶言相向，看了他一眼就回了办公室。 陈屿收拾完东西出来的路上，和林慕和通了一个电话。 他们有时差，陈屿这边是下午，那边已经是晚上了。 两人聊了一会天，林慕和听陈屿周围有汽车的声音，问他：“今天周末也在做兼职？” 陈屿：“没有，回了趟学校拿东西。” “要不要助理过去接你？” 陈屿说不用，公交车两站就到了，就算是步行也没有太远。 林慕和说他周一下午回来，晚上的时候想和陈屿在外面吃个饭，到时候会让秦自秋过去接他。 说到秦自秋，陈屿想起来上一次见面时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好，有次还看见他和之前那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发生了争执，陈屿挺想了解一下他现在的状况的，但是考虑到这些属于他的私事，而且两人关系也没有亲近到那种程度，便没有开口。 林慕和是五月十四号下午两点半到达海城机场的，会见了一个企业老总之后又参加了一个会议，结束时间是下午五点半，陈屿是五点一时下班，秦自秋把他接过来花了小半个小时，车子开到企业楼下，林慕和正巧和一群人从大楼走出来。 老总们道别后自行离开了，只剩下一男一女还在和林慕和握手告别。 林慕和预定的餐厅就在这栋商业楼附近，秦自秋让他直接下车去找林慕和，他去泊车，陈屿便只能先开门下去，原本想等林慕和周边那些人离开再过去找他，但是他已经注意到陈屿，陈屿只好迈开步子朝他那边走。 “林总，真的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有约了，抱歉。” “林总真是大忙人呢，只能改天再找时间了，下次一定要赏脸啊。” 说话的是位身穿职业包臀西装的漂亮女人，跟李漓不同，这个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很精干很有气质，目光里没有那种赤裸的打量，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陈屿还没走近，一男一女就注意到了他，林慕和旁若无人地抬手虚搂上陈屿的腰，问他饿不饿。 女人离去的脚步瞬间停下来，笑着问：“林总，这位是？” 林慕和和陈屿双双看向她，两人都没有回答。女人又笑了一下，“是我冒昧了，用餐愉快，下次见。” 这句话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陈屿不在乎自己被人误会，但是林慕和不行，所以在女人转身的前一刻，他解释道：“我是林总的表弟。” 女人顿了一下，回头礼貌颔首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后和身边的男人并排离开了。 陈屿特意用了‘表弟’，她应该不会误会。 就在陈屿松口气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忽然沉沉说：“陈屿，你母亲和我舅舅已经离婚了，你是我哪个表弟？” 第59章 59 59 要问究竟是哪个表弟，陈屿肯定没有办法回答，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传出一些关于林慕和不好的流言而已。 难道他用错身份了吗，用大学资助过的人更合适些？ 陈屿偷偷打量了几眼林慕和，发现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像是生气了。 林慕和看着他问：“陈屿，我们是什么关系？” “啊？” 他又重新问了一遍，“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 这要怎么回答，暧昧？还是…… 林慕和盯着陈屿逐渐变得复杂的神态，有些事情原来还是没有说清楚。 他叹口气，把陈屿拉到自己身前，柔声说：“我们不是已经交往了么，为什么要犹豫。” 陈屿瞪大眼睛。 交往？他们什么时候交往了？ 两个没有正式谈过恋爱的成年人对这种事生疏得很，林慕和更加自责，那天他应该说清楚的。 “那天你说你也喜欢我，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陈屿愣住了。 所以，他和林慕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交往半个月了吗？ 林慕和见他一副十分意外的表情，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可爱，揉了下他头，说：“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 林慕和给陈屿带的礼物是一块腕表，不知道多少钱，但一看就知道很贵，他不敢收，林慕和像是预料到他的反应，指了指手表，“陈屿，你看看表盘后面。” 陈屿把手表拿起来，后面刻着一串小字，看清内容后他的脸一下子变红了。 林慕和温和一笑：“这是定制的，不能退。” 既然已经刻上名字，那只能收着，陈屿想着等以后赚够钱再买个同等的礼物还回去，“……谢谢哥。” 陈屿吃不太惯西餐，因为不会用刀叉，基本上吃的东西都是林慕和为他切的，就差亲手喂他嘴里了。 这个餐厅的私密性很高，每一桌都是独立的空间，不会有人看到你们吃饭途中做了什么，但就算如此陈屿还是很担心万一被别人发现林慕和和一个男的动作亲密怎么办。 他忽然理解杨之远的顾虑了，如果自己爱的那个人受到伤害，是比自己受伤还要让人痛心。 吃完饭后，林慕和亲自开车把陈屿送回了出租屋。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巷子一片寂静，四周看不到一个人。 林慕和靠边停车，熄火，两人从车上下来，林慕和看着旁边的身影说：“明天有点事要回趟京都，今晚不和你上去了。” 第56章 陈屿脚步一顿，转身过。他们隔了半个月才见，吃一顿饭林慕和又要走，他有些舍不得，但也没办法。 “哥，那你路上小心。” 看着陈屿一副善解人意的乖乖模样，林慕和的心仿佛被挠了一下，他走到陈屿面前，微微低着头和他对视，轻笑一声：“就这样吗？” 什么就这样？ 林慕和忽然喊他名字，这一声带着几分缱绻之意，听得人耳朵发麻。 陈屿微微一怔，茫然看着逐渐靠近的林慕和，不知怎的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随着一片阴影罩下，陈屿额头贴上了一片薄凉的唇。 林慕和捧着陈屿的脸颊，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凉凉的，又轻又柔，像是春风掠过湖面，掀起一小片波澜。 陈屿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林慕和很快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上去吧，记得给我打电话。” - 林慕和这次没有说要多久回来，陈屿知道他忙，所以也没问，不过他说过忙完这一阵后面会空出一段时间，到时候就有时间待在一起了。 其实陈屿对于他们正在交往这个事情一点实感都没有，相比于天天和宋卓恒待在一起的杨之远，这段时间陈屿能够见到林慕和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杨之远感觉陈屿像个小媳妇，就给他出主意，让他毕业后干脆去他哥公司上班，这样就能天天看见了。 陈屿虽然也想，但是靠他应届研究生学历估计很难通过面试，也不想走后门，就放弃了，打算先打拼几年，等资历够了再去试试。 时间一转而过，马上到了五月下旬，陈屿他们学院毕业照定在了5.25。 上午九点，a大前门的广场已经熙熙攘攘聚集了很多人，清一色穿着硕士服的男男女女们脸上洋溢着微笑，手捧鲜花聚在一起拍照。 陈屿在厕所换了硕士服，出来的时候看见张鹤几个围在一棵树下说说笑笑，几个人手里都有花束，看见陈屿后笑意淡了淡。 张鹤见他手里就一个书包，嘲笑他：“你怎么连束花都没有。” 杨之远给陈屿买了花，但是他人因为堵车要迟点到，陈屿其实也不在意这种事，有没有都无所谓。 这时班长要清人数了，让他们都过去广场那边等着。 陈屿这三年长高了点，净身高有一米七九点四了，穿上鞋子差不多一米八，在男生里面算是高的，站到了最后一排。 毕业照拍得比想象中要顺利，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大家自行拍照。 杨之远跟陈屿发了消息，让他去大门口，他很快就到了，陈屿回了个好，拿着包就要走，这时有人忽然喊他名字。 “陈屿，有人找。” - 葛梦霜拿着一大捧花站在人群里，环顾一周，视线落在几米远的陈屿身上。 四年前离开望城，陈屿一直没再见过她，四年时间葛梦霜变了很多，头发变短了，妆容也素雅了一些，不过看上去还是很漂亮很有精气神，完全不像个有着二十多岁儿子的母亲。 旁边有人凑热闹：“这谁啊，是老师吗？” “没见过哎。” “哎，她跟陈屿长得有点像，不会是他妈吧。” “……” 陈屿给杨之远发了条信息，临时出了些状况让他在附近的咖啡厅等自己，然后带着葛梦霜去了人少的地方。 这么多年没见，一时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葛梦霜先开口：“你成熟了很多。” 陈屿一点都不适应跟她聊这些，问她：“你怎么没有联系我就来了？” 葛梦霜：“我23号晚上到的，昨天来你们学校转了一圈，听说你们今天拍毕业照，想着今天跟你见一面。” 陈屿看了眼她手中那捧花，默不作声。 葛梦霜抬了下胳膊，把花给他，“祝贺你毕业。” 陈屿接过，“谢谢。” “我和胡家的官司打赢了，他们答应给抚养费，但是国内已经没有容身之所，我决定移民。” 说完她沉默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陈屿，“如果以后你去了这个国家，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在那边开了家店，生意还不错。” 陈屿接过了卡片，上面用双语写了一个地址，没说什么。 他从书包里拿出钱包，把林慕和给他的那张卡拿出来，“这是你的卡。” 葛梦霜没有接，面色有些复杂，“陈屿，其实……” 陈屿不管她到底要不要，直接把卡塞进她手里，“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也有一点积蓄，你要移民肯定需要钱，不用替我考虑。” “……” 葛梦霜还是收下了。 他们没有一起呆多久，把卡给她后她就打了车去机场。 上车前，葛梦霜忽然摇下窗户对陈屿说：“陈屿，林慕和前段时间找过我，他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 陈屿一愣。 葛梦霜：“其实这几年我想了很多，我是有愧于你的，我没能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对不起……既然你们心意相通，就好好过下去吧，我能赢这个官司也多亏了他，帮我跟他说句谢谢。” 陈屿微微发怔，回过神的时候车子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第60章 60 60 杨之远在咖啡厅坐了一会，陈屿就过来了。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怕杨之远等很久，陈屿是跑着过来的，“之远，等很久了吗？” “没，我刚来……诶，”杨之远见他手里抱着捧花，意外道，“你哥来了？” “没有，”陈屿摇摇头，“我母亲来了一趟。” 空气安静了一下。 杨之远一直以为陈屿和他父母早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他母亲竟然会来看他拍毕业照。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人，问：“阿姨走了？” 陈屿平静地点了下头，“她要移民去国外，今天是来跟我道别的。” “……这样啊。” 杨之远偷偷观察陈屿的表情，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心里应该很难过，就说：“你要是想阿姨，我们可以一起出国去看她，我老早就想出国旅行了。” 陈屿：“以后吧。” “对了，你的集体照呢，拍完了吗？” “已经拍完了。” “那我们去你学校吧，”杨之远拍了拍鼓鼓的书包，“我特意把卓恒的相机带了，今天我一定要给你拍出满意的毕业照。” 陈屿没想到他竟然带了相机，本来想在广场那里留一张合影就回去的。 看出他的想法，杨之远起身去拽他胳膊，“我好不容易请半天假，不能什么都没干就回去，走走走。” 陈屿于是又被他拖了回去。 - 杨之远毕业四年，早就忘记校园生活是什么样的了，拉着陈屿在学校瞎逛，一时间感慨起来。 “你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吗，我有几次喝酒喝到很晚，是你把我送回寝室的，那个时候真的自由。” 陈屿当然记得，因为这件事还遭了宋卓恒不知多少敌对的视线。 “说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喝酒了，卓恒一直不准我晚上出去……”杨之远忽然眼睛一亮，“小屿，要不今晚我们去喝酒吧，就说你毕业了想庆祝一下。” 陈屿脑子里一闪而过之前找杨之远吃晚饭，宋卓恒一个小时五通电话的场景，觉得要是真去喝酒估计会直接找到现场来，他背后有点凉，实话实说，“之远，我感觉瞒着宋卓恒不太好。” 一想到到时候宋卓恒会露出哀怨的表情，杨之远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哎，行吧。” 他们走走停停，拍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杨之远终于拍不动了，坐在路边的一张椅子上休息，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问陈屿：“对了，你哥知道你今天拍毕业照吗？” 其实陈屿有想过告诉林慕和今天他要拍毕业照，但是一想到他很忙就没提了，想着后面找时间把几张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给他看就行。 “他太忙了，我没跟他说。” 杨之远啊了一声，下意识道：“要是我毕业卓恒不知道，他估计会非常伤心。” 陈屿脸色变了一下。 不过这件事因人而异，杨之远担心他多想，又说：“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你都和你哥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肯定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 林慕和比他大了六岁，兴许拍照和庆祝毕业在他看来是学生才会喜欢做的事，与其说出来让他为难，倒不如不讲来的好。 休息了一会，他俩继续把学校逛完，杨之远看着满满的近两百张照片非常满意，打算回去精修一下，过几天把成片发给陈屿。 - 五月底，陈屿开始在公司就近找房子。 杨之远对那一片比较熟悉，给陈屿推荐了几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满意的几个预算比陈屿预估的要高一些，他和房东们聊了一下，最后定了下来个一居室带个大阳台的，后天把东西搬过去。 第57章 房子租好后，陈屿把这件事跟林慕和说了下。 林慕和当时在外面，周围声音嘈杂，他们讲了几句就挂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陈屿说了什么，陈屿就把租房的地址发给他。 陈屿的兼职也结束了，一下子空出三天的时间来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四下看了看，打算先把一些不常用的衣服和用品收拾了。 其实他的东西不算多，不过收拾途中忽然想起这里还有林慕和的一些衣服，便在找搬家公司还是让秦自秋帮忙中犹豫了下，最后决定先问问秦自秋，如果没有时间就找搬家公司帮忙。 东西虽少，但整理起来还是累人，陈屿折腾了一下午总算把一部分东西打包好了，他揉着脖子从房间出来时，正巧看见玄关的门被人打开。 林慕和回来了。 中午打电话林慕和并没有说晚上会回来，意外道：“哥，你回来了？” 林慕和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英俊而挺拔，只是神色阴沉，一语不发地关了门进来，换做平常一定会先喊陈屿的名字，但是这次什么都没有讲。 陈屿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林慕和先问他：“找好房子了？” “嗯，”陈屿点点头，“已经付了定金。” 林慕和唇一动，好想在忍耐着什么，又问，“一室一厅？” “对。” 林慕和看着他，黝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不知想起了什么，继而道：“我不知道你前天拍毕业照。” 陈屿想过林慕和知道后会自责没有过去，会心一笑说：“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才没告诉你，没关系的。” 但是这句话没有起到陈屿想要的效果，林慕和的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我没去没关系？” 陈屿肯定道：“真的没关系。” “……” 玄关的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随后，陈屿看见原本脸色就有些怪异的林慕和变得更加黑沉了，他揉了揉太太阳穴，露出一副沉凝的表情，呢喃：“是不是我们关系发展得太快，所以适应不过来……” 陈屿愣了一下，“……什么？” 林慕和深深叹出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 距离拉近后，陈屿在林慕和阴沉的脸上感到了一股压迫感，这是以往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对于现在这种情形陈屿没有一点头绪，下意识想要往后退，林慕和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没有后退的余地。 陈屿呆愣愣的，一声‘哥’道出一半，林慕和的脸已经压了下来，紧紧把人搂进怀里。 闻到林慕和身上那股好闻的、让人心安的气息后，陈屿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抬手回搂他的腰，轻轻贴着他的侧脸，几秒后听见他在耳畔说：“我是不是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已经是第二次，林慕和又说了陈屿听不懂的话，他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林慕和把他抱紧了一些，“陈屿，我想让你随时都想着我。” 陈屿一愣，讲到这里才反应过来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惊诧的同时还有些不可置信，“哥……” 林慕和松开他，不过手还是搂着他的腰，只是把脸移开了一些。四目相对后，林慕和的视线逐渐下移，落到陈屿那张紧抿的唇上。 陈屿察觉到他的视线，脸热了起来。 “可以么？” 林慕和问。 这是一句没有主语的话，陈屿却一下子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从来不会拒绝林慕和，林慕和像是压抑了许久，得到允许会后精准找到他的唇亲了下去。 说起来，这还是陈屿的初吻。 开始他们只是轻轻地贴着，后面吻得越来越重，林慕和撬开陈屿的唇齿完全探了进去。 他一只手紧固着陈屿的腰，另一只捧着他的脸，几分钟后陈屿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被林慕和紧紧抱着才勉强站稳身体。 许久后林慕和才愿意放开他，这个时候陈屿已经被吻得满脸通红了，视线也无处安放。 林慕和还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从他的额头一路亲下来，亲到他的嘴角，嘴里说着：“以后只要有关于你的事，都和我说一声。” “我想知道，好么。” 第61章 61 61 搬家那天是林慕和亲自开的车。 房子那边已经请人打扫过，把东西搬过去就可以直接住下了。 车子行驶一段距离之后，林慕和问：“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后天。” “要买车么？” 陈屿没有考驾照，开不了车，而且距离也近，上下班走路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说：“现在还没这个打算，以后吧。” “嗯。” 车子开过去的四十分钟里，林慕和接了两个电话，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听起来像是需要他亲自过去处理。 陈屿知道林慕和是特意抽出时间来帮自己搬家，等他挂断电话就说：“哥，待会把东西搬上去你就去忙吧，剩下的我自己整理。” 林慕和看了他一眼：“一个人可以？” 陈屿笑了笑：“之前从学校出来是我自己一个人搬的行李。” 林慕和：“之后有什么事情跟我打电话，我处理完就回来。” “好。” 林慕和帮陈屿把所有东西搬上去，最后一趟搬的是个小箱子，里面装了一些杂物，陈屿一个人绰绰有余，就没让他上去了。 陈屿站在旁边，想看着林慕和离开，他没有马上上车，而是意味深长地盯着陈屿，问：“确定不让我上去了？” 陈屿：“我自己抱上去就行。” “嗯。” 还是没动。 陈屿看见他的视线逐渐下移，落到某个不明位置。 经过昨天那件事情陈屿才知道，原来在这段感情里不止他一个人会感到不安，林慕和和他一样，也会患得患失。 陈屿便把箱子放到旁边地上，然后走到林慕和身边，在他那灼热的目光中垫着脚亲了下他左边的脸颊。 陈屿原本只是想亲一下就结束的，但在他要退开的时候，林慕和突然搂了住他的肩膀，两人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相比第一次要更加缠绵，更加深刻。 许久之后林慕和才放开气喘吁吁的陈屿，说看着他上楼再离开。 新租的房子卧室很大，有张两米的双人床，还有个超大的办公桌 其实陈屿看房的时候有考虑过要不要租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以防林慕和过来没有地方办公，但是两室一厅比一室一厅的要贵一倍，还要押一付三，位置也没有这里的好，于是筛筛选选，最终挑了这间。 陈屿把房子的物品整理好已经到了下午。 海胆在陈屿整理房子的时间里已经把领地巡视了一遍，对新家比较满意，现在已经去空调房里睡觉去了，趴在窝里打起了呼噜。 陈屿忙了一下午也饿了，打算去附近买点菜回来做饭，顺便熟悉下环境。 从市场回到小区是半个小时后，很多人已经吃完饭下来散步了，陈屿进去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见到陈屿，温和一笑：“陈屿，好久不见。” -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 陈屿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胡女士了，这个女人的外貌顺应了那句话，岁月不败美人，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到林慕和的样子。 胡家和林家人一直不喜欢陈屿和葛梦霜，不过印象里胡女士从来没有跟他们产生过矛盾，她给陈屿的印象是美丽、温和的，和胡家老爷子以及其他亲戚全然不同。 虽然态度没有那么恶劣，可她始终是林慕和的母亲，代表着林家人，现在在这里遇见只会有一种可能。 陈屿不由得紧张起来。 “抱歉，没有打声招呼就突然来找你。”胡女士说，“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事，只是想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你们’，不是‘你’，所以胡家和林家人都知道他和林慕和在一起的事了？ 胡女士喝了口咖啡，说：“前段时间慕和为了你和他父亲外公吵了一架，他外公气得高血压复发住了三天院，但他还是坚持要和你在一起。” 陈屿一愣，这些他都不知道。 “陈屿，你不要误会，我讲这些不是想要你们分开，也不是让你去劝慕和让他和外公认错，我只是想事告诉你，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慕和是个很努力的孩子，我们一直以他为荣，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但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喜欢什么，直到他说想要和你在一起。” 胡女士笑了下，看着陈屿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慕和说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意外，因为他一直没有表现出过喜欢同性，后面我想了很多，我想慕和应该只是喜欢你，而你恰好是个男人而已。” 第58章 说到这里，胡女士的表情又沉重了几分，“陈屿，同性之间想要在一起，除了性别之外，还要面对很多道德和伦理的难题，你们未来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她把一只手覆在陈屿手臂上，“所以你们一定要相互帮助，共同面对，好吗？” “……好。”陈屿点点头，“胡阿姨，谢谢你的理解。” 胡女士和蔼一笑，又说，“对于当年你母亲和我哥哥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很抱歉，是我当时说漏了嘴才会让父亲知道哥哥娶了一个二婚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我父亲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对儿孙的教育非常严格，慕和又是个很固执的孩子，所以我很怕以父亲会瞒着我们来刁难你。” 陈屿对于胡家老爷子很有印象，当年他找过葛梦霜不止一次，用各种手段和方法想让葛梦霜离开胡广白，可惜当时胡广白相信他们是真爱，如何都不愿意离婚。 现在想起来，那时胡老爷子开的条件也足够葛梦霜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用等离婚后躲躲藏藏的，她和胡广白之间兴许真的爱过也说不定。 最后，胡女士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微信名片推到陈屿面前，说，“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 加完后，胡女士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下了。 临走前，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说，“陈屿，我纠正一句话，就算没什么事，也可以找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 陈屿看着她笑起来眼尾那很明显的一片眼角细纹，说了句好。 - 上班的第一天，陈屿在衣柜前挑挑选选，最终还是没有穿那套林慕和以前帮他买的昂贵西装。 这套衣服已经买了很多年了，陈屿现在穿依旧合身，只是他舍不得穿出去，一直小心翼翼保存在家里。 穿戴好后，陈屿跟海胆打了声招呼，然后出了门。刚进入公司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前两个星期陈屿基本上很晚才会回家。 林慕和也忙，一周才后给陈屿发信息说晚上会回来，陈屿那个时候忙着做报表，没时间看手机，看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下班之后的事了，他连忙给林慕和打了个电话回去，一打过去那边就接通。 “哥，抱歉，我有点忙，没看手机，你现在到家了吗？” “到了，吃晚饭了么？” 陈屿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五点半的时候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了一下，现在确实有些饿了，但是没有直接回答没吃，而是问：“你吃了吗？” 林慕和：“没，等你。” 陈屿的嘴角扬了扬，“好，要不要买点菜，冰箱里好像没有了。” “我去买。” 陈屿说：“还是我去吧，回去顺路买，很快的。” 陈屿赶紧收拾出了公司大楼往家赶，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肉，回去时钥匙刚插进钥匙孔里，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林慕和穿着一件灰色的休闲短袖站在玄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似乎一直在等待。 他们有一周没有见面了，陈屿真想马上抱抱他，但是手里有东西不方便，于是便问：“哥，等很久了吗？” 林慕和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没有。” 陈屿换了鞋，“那我去做饭吧，你想吃什……” 话音未落，陈屿就感觉自己被搂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林慕和把东西放到一边就过来抱他了，还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和额头，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填满这一周的思念，低低说：“我来做，你休息。” 陈屿还想说什么，林慕和拍拍他的背就把他推到客厅去了。 吃晚饭，陈屿主动洗碗，林慕和还是没让他动手，不过说以后可以买个洗碗机。 陈屿本来想去洗澡的，从客厅路过的时候看见林慕和站在厨房，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林慕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为他做了很多事，但是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他做过，一直活在他为自己建立的温室里。 陈屿不禁想，林慕和和家里人闹矛盾时他们有打他吗，当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陈屿的眼睛忽然有点酸，慢慢朝那个背影走过去，喊了声‘哥’，情不自禁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林慕和的身体顿了一下，“怎么了？” “没有……就是，太久没见了。”陈屿靠在林慕和的背上说。 “陈屿，我在洗碗。”林慕和笑了一声，用胳膊拍拍他的手，“有话等我洗碗再说好吗，我会很快的。” 陈屿摇摇头，他现在太想和林慕和呆在一起了，一刻都不想分开。不过如果他知道两个小时后事情会朝那样的方向发展的话，也许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第62章 62（完） 62 陈屿发现从后面抱着林慕和的感觉非常好，可以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感受他身上的气息，不过确实会妨碍他的动作，所以抱了一会就松手了。 林慕和很快洗完碗出来，见陈屿蹲在地上逗猫，身上还是那一套衣服，问他：“不洗澡吗？” “等下洗，”陈屿抬头，眼睛亮亮的，“哥，你要先去吗？” 因为姿势的原因，林慕和可以清楚看见他锁骨下方那片白皙的皮肤。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说：“你先去，我出去买点东西。” 陈屿也没问是买什么，点点头，摸了摸海胆的头让它自己去玩，找了衣服就进了浴室。 等到他洗完出来，林慕和刚好买完东西回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好像装了几瓶罐装的东西，还有一些其他的，像是零食。 陈屿没细看，说：“哥，热水出得有点慢，要多放一会水。” 林慕和：“嗯。”然后绕过他进了卧室。 陈屿入职后因为头发太长剪了一次，现在气温升了上来，洗完澡没一会就自己干了，都不用吹。 他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又陪海胆玩了一会，时间很快到了十点。 明天是周六，本来是放假的，不过陈屿接手了一个新案子，明天上午得去见个客户，所以今天得按时睡。 他进卧室的时候，林慕和正躺在床上看书。 床上现在有两床被子，之前他们一直是自己盖自己的，搬过来后陈屿觉得盖一床会显得意图不明，也不方便，就干脆按之前的来。 而事实证明林慕和也觉得一人一床没有问题，因为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什么。 陈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有些失落，他慢慢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左看看右看看，想说点什么，又怕打扰林慕和看书。在他第四次将视线投到林慕和身上的时候，林慕和忍不住了。 他侧头问：“怎么了？” 陈屿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会被发现，把头往被子底下缩了缩，说：“哥，你在看什么书？” 林慕和把书封给他看，问他：“想看？” 陈屿对历史类的书不感兴趣，但是林慕和这样问了，他就点点头。 林慕和突然笑了下，“这本不太适合，我给你换一本。” 说完便下床，从包里找出另一本书，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放在桌沿的杯子，杯子在桌上转了个圈，水都洒了出来。 “哥，没事吧。”陈屿惊了一下，连忙抽了纸去帮他擦睡衣上沾到的水渍。 “陈屿，没事。”林慕和把杯子立好，拉着陈屿的手退开一些，说，“我自己来。” 林慕和说要自己来，抓着陈屿的手却没有放开，两人面对面站着，视线逐渐交织在一起。 林慕和看着他，忽然问：“陈屿，那时候为什么抱我？” “……”突然聊回那件事，陈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也不想在林慕和面前撒谎，就说，“哥为我做了很多，可是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林慕和有点意外，笑了一下，“所以是想补偿我？” 他确实是想为林慕和做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不缺，事业上的事情陈屿也没办法给他提供帮助，所以就想尽量做个合格的男朋友，在他需要的时候精神上给他一点安慰。 “是的，”陈屿失落道，“但你好像不缺什么……” 林慕和克制着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手从扣着陈屿手腕的姿势变成搂着他的肩，两人身体的靠近了几分，林慕和在他耳朵边说：“我缺。我一直有想要的，这个东西只有你能给我。” 陈屿愣了一下，只有他能给？ 林慕和搂着陈屿，开始亲吻他的耳朵尖，陈屿感觉有一股酥麻感从耳朵那里传至全身，随后很快他就明白林慕和说的只有他能给是什么意思了。 林慕和已经三十一，早就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陈屿也快二十五了，虽然他们刚确立关系不久，但是从几年前就已经互相喜欢对方……一想到他们也许要做点什么，陈屿就感觉血液开始沸腾。 第59章 他吞吞吐吐地说：“哥……哥，你是说……那个吗？” 林慕和退开了一些，以便看清陈屿的表情，看到他发红的双耳和脸颊，忍着想要亲下去的冲动，说：“所以，你愿意么？” 陈屿：“……”真的是他想的那个啊。 他在这件事上是零经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林慕和提前告诉他的话他还能抽时间去学习学习……不过这种事情要怎么学？ 见他有些犹豫，林慕和又说：“我不会勉强你。” 陈屿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林慕和叹口气，是他太着急了，这种事情要慢慢来，要给他适应的时间，他们才交往，操之过急只会吓到他。 林慕和揉了揉陈屿的脑袋，放开他，“我们去看书吧。” 就在他转身时，丝质的睡衣下摆忽然被轻轻抓住了。 林慕和回头，看见陈屿低着脑袋，耳根红得不像话。 他小声说：“我愿意。” 仅仅三个字，林慕和心中努力克制的那道防线彻底打破。 还没开始陈屿就感觉头脑发昏，林慕和也不急，慢慢亲着他，两人拥抱着从桌边再到床上，陈屿像个失去行动力的人偶，任由林慕和摆布，然后慢慢和他融为一体…… 第二天陈屿睡到闹钟响才醒过来，刚坐起身他就感觉全身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腰酸背疼，某处还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昨晚的一切迅速在他脑中涌现，他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知道昨晚他和林慕和在一起，还以为是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了呢。 陈屿的脸蹭地又变红了，他捂着脸努力让自己疯狂跳动的心平息下去，然后穿了衣服从床上下来，想去洗漱让自己清醒一下，不想却和正好站在客厅打电话的林慕和四目相对。 林慕和先有反应，走过去扶着他：“怎么起来了？” 陈屿撑着门说：“九点要见个客户。” 林慕和皱眉：“你们公司周末也要上班？” “没，”陈屿怕他误会，解释，“是那个客户后面要出差，只有今天上午有时间。” 林慕和把他搂进怀里，让他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对不起，我以为你今天休息。” “没关系，”陈屿摇摇头，“我是自愿的。” 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不会拒绝林慕和，为他做任何事情他都愿意，所以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不会后悔。 - 转眼又到隆冬时节，他们又迎来了一个新年。 杨之远和宋卓恒在海城过完年就去旅行了，本来想拉着陈屿一起去的，但是被宋卓恒强烈拒绝最后便变成了两个人的‘蜜月旅行’。 从海城去京都途中，陈屿和林慕和顺路回了趟望城。陈屿本来想去之前那个住的地方看看许医生，幸好提前和许医生联系了下，许医生早就不在望城了，现在正和男朋友环游世界，还给陈屿拍了他们旅行的照片。 许医生的男友是个外国人，从他社交账号上看两人已经交往一年多了，感情非常稳定，最近有想结婚的想法。 看到许医生摆脱过去过得这么幸福，陈屿很替他开心。 他们这趟回京都，其实主要是回去看望胡女士的。 大年初一胡女士给陈屿打了个微信视频，说想看看他们吃过年吃的什么，其实陈屿知道她打电话过来是想看林慕和过得好不好，于是特意对着他的脸拍，拍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从来不在他面前生气的林慕和惹得佯装怒了一下。 “陈屿，你再继续的话，现在拍了我多久，晚上就要用加倍的时长还回来。” “……”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拿手机的人和正感叹她儿子手艺好的妈妈陷入了短暂的尴尬，而后胡女士笑了笑，说了句不打扰就挂了。 自从第一次尝鲜之后，这半年里一有时间林慕和就会抓着他弄，陈屿已经开始后悔当初信誓旦旦想不会拒绝林慕和任何事情了，他觉得那句话应该加个前提条件，不过幸好林慕和不知道他都偷偷在心里想过什么。 胡女士打完那通电话后，陈屿当晚就决定要回去给她拜年，林慕和担心他家里人会为难他，不同意回去，但是陈屿一句话就打消了他所有顾虑。 “哥，我想拜年的对象只有胡阿姨，其余人怎样我不会在意。” 林慕和在陈屿恳切的目光中答应了，于是年初三他们就坐上了回去的飞机。 京都还是印象中那个京都，只是现在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加上霓虹灯渲染，像是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林慕和的父亲不愿意见陈屿，所以陈屿那天只在林家大宅里给胡女士拜了年就离开了，胡女士本来想留陈屿吃饭，奈何林父怒意太大，说同意让陈屿进门已经是底线，如果还要留下来吃饭那他就从林家宅子搬出去。 陈屿便只好先出来，留林慕和一人陪他母亲用晚餐。 陈屿离开后收到了林慕和的短信，他说一个小时后就会回去，让他先回酒店，不要着凉了。 然后还收到了许多条新年祝福，有程福生、杨之远、许医生、阿笙，还有一条来自他母亲的，陈屿全部作了回复。 消息回完之后，陈屿把手机收了起来，一个人在附近街头走了走。 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但没什么人，陈屿突然想起有一年胡女士带着林慕和来胡广白家拜年，也是下着大雪。那个时候林慕和好像刚成年，性格却和同龄人完全不一样，那么沉稳冷静，正是那时，陈屿开始在意这个不苟言笑却会在母亲训斥自己偷拿了她东西时为自已作证的少年。 陈屿在外面待的有些久了，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也冷得开始打喷嚏。 他想等着林慕和出来一起出去，无聊得拿脚踩雪坑玩，正当他用鞋子踩出一个爱心形状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 那个声音穿破冬季的沉寂，像春日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到身上，驱散了他身边所有的寒冷。 他知道，他的春天已经到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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