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喽不想上班》 第1章 《吗喽不想上班》作者:芥末奶糖【cp完结】 简介: *沈舟和陈季白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认识,完全是个意外。 “你我本无缘,纯靠我犯剑。” *沈舟自知是社会的吗喽。吗喽没有话语权,吗喽只能打工。上班能有什么好,好的收到想上吊。 自打工作以来,沈舟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美好,只要在上班时间里,路过的狗都能被他骂两句。 陈季白活了快三十年,从来没有遇到像沈舟这样发颠信手拈来的人。但大抵是沈舟癫到了陈季白的心巴上,陈季白死缠烂打误打误撞闯进沈舟心里,两人就此看对眼。 喜欢就冲,不要磨磨唧唧的。 “既然我俩这么投缘,那就谈个恋爱吧。” 原来吗喽也有春天。 *沈舟:我一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咱们的房租还得两千五,每个月我要贷款维持我们的生活,搬起砖我就无法抱起你。 陈季白:你可以背着我搬砖。 咸鱼躺平的初中老师vs欢乐逗比的企业高管 全员乐子人。 备注:陈季白是攻,沈舟是受,沈舟一直想反攻,但是屡战屡败,败完被惩罚(嘻嘻) 标签:搞笑、全员乐子人、上班哪有不疯的 第1章 你好丸子侠 下课铃声悦耳至极。 沈舟一刻也不耽搁,铃声还没打完,就抄起书和课本溜走二里地。 直到课代表的声音在身后飘来,沈舟才如梦初醒般刹住脚步:“课时作业往后做一课。” 考勤已经拜托同事帮忙签到,所以此时此刻的沈舟只要走出校门就是胜利。 只是好巧不巧,沈舟下楼的时候和教导主任老王撞了个正着。 “哟,沈老师,今天走这么早?” 沈舟点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老王还想跟他聊聊公开课的事情,沈舟预判了他的预判。 课是绝对不上的,班是一定要下的。沈舟索性当没听见,侧身一闪,留下一句“我有急事”后,脚步底生风转眼就没了踪影,一点没给老王动员他的机会。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老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尴尬地摸了摸头顶上所剩无几的毛。 “现在的年轻人呐......” “我出校门了!”沈舟边走边对着微信群通话欢呼,转身钻进他的蓝色比亚迪。 几万块买的小破车,陪沈舟渡过了三个春秋,勤勤恳恳,毫无怨言,沈舟甚是满意。 “船子今天溜的真快!”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我和春哥已经在中央街的火锅店碰头了。” 窸窸窣窣的噪音在耳边炸开,沈舟主动和手机拉开一段距离,听筒里传来林新的阻拦声:“春哥你悠着点吃,这盒炸鸡你别吃了给船儿留一口啊喂!” “我吃的是饭吗,我吃的是精神损失费。”谢栎春骂骂咧咧:“我今天掰了一天的皮.鼓,别人二十来岁开开心心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年纪轻轻面朝皮验两眼一睁就是掰!” “林子你让他吃。”沈舟憋笑:“你现在不让他吃,一会他就得吃你。” “你们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吗?”谢栎春把最后一块肉咽下去,言语间全是悲愤:“我靠谁懂啊我给一男的做指检,好好一检查,做完就完事,他叫什么啊,叫就算了,还叫的此起彼伏。” “然后我就不敢动,准备等他冷静一下再进行下一步检查,结果他男朋友推门而入满脸泪痕地冲进来问我们在干什么。” “青天大老爷!”谢栎春突然激动:“你们想象一下那种场景。” “我的清白和节操碎了一地。” 沈舟点评:“愤怒的1羞涩的0和破碎的你。” 林新在一旁笑到岔气,在谢栎春声情并茂的控诉声里,沈舟依旧能清晰地听清林新大鹅般的笑声。 林新费了老半天才缓过劲:“船子,你不是说今天你们带的班发生了点意外吗?” “没什么大事。”沈舟一边道一边见缝插针地加塞:“一小孩上厕所的时候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头摔进坑里,摔晕了。” “班主任是女老师不太方便,我进去捞的人。”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随之而来的是谢栎春震惊发问:“我靠,今天送到我们医院的那个学生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孩吧?” “他还跟医生说,老师就像奥特曼降临,“咻”的一下把他从坑里拉出来。” 在惊天动地的笑声里沈舟选择保持沉默。 “我们俩的工作在本质上是一致的。”等对面笑完,沈舟才道:“你要不仅要救治病人,还要在患者大量的谎言中拼凑出病因;我不仅要教书,还要在学生闯祸的时候,想方设法还原事情真相。”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俩不如去当侦探。”林新说:“钱多事少还有吃不完瓜。” 沈舟否认:“我上的是班吗,我只是在活人微死和死人微活中反复蹦跶。” 无法反驳。 天光微暗,沈舟反复试探交通规则的底线,终于赶在晚高峰的高潮前到了火锅店。 菜已经点好了,沈舟爱吃的一样都没落下。和小屁孩斗智斗勇的疲惫感在这一刻才堪堪消失,沈舟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吃。 火锅的热气氤氲,沈舟的眼镜片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索性将眼镜摘下来丢到一边。 林新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舟。 “我脸上有钱?” 林新摆摆手:“我只是突然好奇,为什么你长的好看工作稳定还能单身25年。” “船遇到的人要么长得丑要么属性相同,你让他怎么谈。”谢栎春从桌子的另一端抬起头来,嘴唇上粘了一圈红油,“唯一一个看起来靠谱一点的,来我们科看病的时候被我碰到了。” 谢栎春给自己倒了杯可乐:“后来细细一盘问,ktv做鸭,舞的起劲玩的真花。” “船子的桃花运不少就是稀烂。”谢栎春总结。 “打住。”沈舟的额角一阵抽搐:“先把廉价的感情放在一边,下周帮我搬家。” “又搬家?”林新错愕道:“你现在的房子住了有半年吗?” 沈舟摇头。 谢栎春的筷子悬在半空:“吴阿姨找过去了?” 这次沈舟没有否认。 三个人同时沉默,只有火锅煮沸时咕嘟的声音。 沈舟捏了捏眉心,掩过眼底的倦意。 他重新带上眼镜,目光有些空洞,最后叹了口气:“搬吧。” “再加两个菜,这顿我请。”沈舟把菜单递到二人面前,“这次搬到你俩住的中间那个小区,就此实现三人联排。” “果宝机甲就此归位!”沈舟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面,眼神扫过二人。 谢栎春夹着鸭血的筷子一颤,“啪嗒”一声落回锅里。 林新皮笑肉不笑:“呵呵,好冷。” 加的菜上齐,沈舟端起一盘丸子,准备筷子一扒拉全部下锅。 此时此刻,隔壁包房传来一阵巨响,响声之突兀,几乎吸引了所有食客的目光。 沈舟手一抖,两粒丸子滚落在地上。 他们的离包房最近,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包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两个醉醺醺的男人高声咒骂着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啤酒肚卡在裤腰带上,衣服沾着不明液体,散发着难闻的酒味,其中一人还死死地拽着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瑟瑟发抖、妆已经哭花的女生。女生的身上披着一件完全不合身的西装外套,不敢靠近一步。 大厅一时间变得无比嘈杂,沈舟却置若罔闻。 他完全被男人吸引住,各种各样的形容词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圈,最后单单留下“好看”二字,好看到即使如此狼狈,都能格外出挑。 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其中一人拦着年轻人,一人试图伸手拽女孩的手。 没有人敢上去拉架,毕竟俩醉男的体格,坐着就像一座山,躺下去就是泰山压顶,更何况他们手上还有没喝完的酒瓶子,谁都不想脑袋被凭空开瓢。 沈舟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酒后闹事,老板带着几个员工来劝架后,他的注意力就重新回到吃饭上。 正当沈舟夹着丸子往嘴里送时,又是“嘭”的一声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紧随其后。 他吓了一跳,刚夹起的丸子应声落地。 丸子-1,怒气值+1。 “我就想吃个丸子我找谁惹谁了?”沈舟拍案而起,却被林新一把按住。 “不要冲动。”林新看着一地狼藉,紧张地攥紧沈舟的手腕。 “赶紧吃。”谢栎春敲了敲锅边:“按照这个架势,估计一会警察叔叔要来,说不定要清场子,我们想吃都没地吃。” “多吃一点,我们要把花出去的钱都吃回来。” 沈舟:....... 第2章 林新:....... 沈舟重新坐了下来。 “幸亏那个年轻人反应快,不然这啤酒瓶子就打到他头上了。”吃瓜群众一个个心有余悸,“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话被沈舟听了过去,他不免再多看了男人一眼。 他半个身体挡住其中一个醉男,一只手用力地拽住另一个,给女生创造离开的机会。 女生心领神会,看准时机抬腿就往人群外钻。沈舟这才发现,女生的裙子已经被撕烂,西装遮挡下的裙摆是一缕缕的布条。 “那个小妮子跑了!” 醉男的嘴脸也彻底暴露,尽管有人挡着,但是离得近的伸手够到了一片布料女。生像惊弓之鸟,慌乱之中崴了脚,摔在了桌子边上,沈舟这一桌也被误伤。 第四个丸子应声落地。 沈舟彻底地愤怒了,他想把这几个闹事的一个个搜罗起来,但奈何对方能把他一屁股坐死。 盯着地上的丸子,沈舟的眼睛突然一亮。 林新看着沈舟往丸子上面淋红油,嘴角一阵抽搐:“你.......你想干什么?” “革命尚未结束,同志还需努力。我要让战损的丸子继续发光发热。” 沈舟夹住沾着油的丸子,朝醉酒男的方向扔了出去,好巧不巧正落在其中一人的脚下。 男人没注意,一脚踩在丸子上,丸子q弹还裹了油,加上保洁阿姨工作认真地拖的锃亮,一座大山轰然倒下。 倒下去的时候,那人的手拽着同伙的衣服忘了撒开,在对方的惊呼声中猛地松开,但是又在千钧一发之际,胡乱地拽住了对方的裤腿。 皮带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裤链没有守住最后的底线,于是旺盛的腿毛、白花花的大腿和火红的内裤横冲直撞地闯进众人的视线。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那人手忙脚乱地提裤子,火急火燎地捡皮带时一个不注意踩到另一颗丸子。他一个滑铲,四肢扑腾,裤子挂在膝盖,“扑通”一下跪在年轻人面前。 “倒也不必行此大礼......”在令人诡异沉默中,年轻人缓缓开口。 沈舟望着他,弯了弯唇。他除了发型乱了一点,衬衫皱了一点,倒也不染任何潦草,相比他脚下那两个人,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 警察和救护车陆续抵达火锅店,沈舟又点了一盘丸子,下一个吃一个,没有人跟他抢,他的丸子再也不会遭到无端的迫害。 他夹起一个丸子沾了沾麻酱,正要往嘴里送的时候,头上突然多了一层阴影。 沈舟抬头,一张精致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是他,是那个男人! 沈舟在对方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身影,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我看见了。”年轻人温声道:“谢谢你。”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沈舟同意了。 “您怎么称呼?” 沈舟咽下去今天吃到的第一个丸子:“叫我雷锋。” 陈季一愣,随即白点头道:“好的,雷锋同志,谢谢您和您的丸子。” 他准备转身离开,下一秒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沈舟心底一抖,手里的碗差点飞出去倒扣在陈季白身上。 “您没事吧?”沈舟想上前扶一把,陈季白却慢慢站起来。 他拍了拍灰,指着地上,沈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好家伙,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丸子。 抬头看向陈季白额角挂着的油,沈舟忍了又忍但忍无可忍,终于笑出了声。 后来,在林新和谢栎春半推半就、半拉半扯之下,沈舟被拖进卫生间。 林新面无表情地解释:“我怕你也被打。” -------------------- 沈舟:都是接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第2章 有事叫爹 结完账,三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新和谢栎春住的近,沈舟和他们的方向完全相反。 “再见,孤寡老人。”林新站在路边朝沈舟挥挥手,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 沈舟翻了个白眼,摇上车窗,眼不见心不烦,一踩油门就走了。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总是很漫长,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宛如催命符一样让人焦躁难耐。 沈舟等的心烦,索性翻微信聊天记录消磨时间。 刚刚和陈季白加上好友,聊天框除了三人置顶的群聊“当0当1不当(3)”,最显眼的聊天框只有他了。 陈季白。 沈舟一字一顿默念他留的备注。只觉得名字怪好听的,和他的气质莫名吻合。 红灯变绿,沈舟踩下油门,手机却在此时传来震动。 沈舟瞟了眼手机,消息是陈季白发来的,他有些意外。 【陈季白:凑数哥哥你好,可以给一个备注吗?】 沈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微信昵称是“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几下,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您随意就好。】 收到消息的陈季白掩唇一笑,把沈舟的微信备注改成“丸子侠”。 【陈季白:你的头像也挺有意思的。】 【陈季白:“被自己的人生逗笑了”】 【陈季白:不要这么悲观。】 沈舟抿了下唇,发过去一张没有实际意义的表情包后便找不到话题,二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明明是陌生人,可是沈舟心里却有着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几番欲言又止后,他没有再深究情绪的源头,只是关上手机继续往出租屋驶去。 到家后,沈舟只想在床上躺着。 至少在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他完全不想和床分开。 沈舟窝在被子里,刚刚启动视频软件,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开始震动,消息接二连三弹出来,沈舟不得已点开那个群名上不得台面的聊天群。 “都市累人拍了拍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的木鱼,功德+1。” 沈舟缓缓地敲出一个问号。 【都市累人:那个帅哥后来联系过你吗?】 【菊花开:船子努把力,争取把他变成鱼塘里的鱼。】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你们真是俩够了。】 【都市累人:话说要是真处上了,你能争取做1吗?】 【菊花开:谁做1?你看我们的船像1吗?】 【都市累人:你说的对!】 【菊花开:不过船你得悠着点,我并不想在我的科室碰到你。过于刺激的事情有损心脏健康。】 林新和谢栎春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上头,描绘的画面愈加露骨,大有畅享美好未来之势,当事人沈舟甚至插不进去话。 【菊花开:我和林子可以集资给你买点小玩具,增进夫夫感情,为建设美好家庭做出突出贡献。我还可以提供几瓶免费医用碘伏,全方位给你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兄弟俩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都市累人:为什么要碘伏?】 【菊花开:皮鞭沾碘伏,边打边消毒。】 【都市累人:不亏是肛肠科大夫,真特么会玩。】 【菊花开:一边搞钱一边玩男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菊花开:船子从此支棱起来,翻身农奴把歌唱,从此走上新征途。】 聊天记录一条条从他面前滑过,沈舟的心里万马奔腾,聊天界面不敢细看,想把眼睛捐了。 什么完蛋玩意儿。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stop!!!】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鉴于你俩的经验过于丰富,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面对沈舟的灵魂发问,群里竟无一人作答。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满朝文武为何支支吾吾?】 沈舟心头一跳。 不会吧,这俩真有事啊? 【菊花开:哥们只是为你规划人生。】 【都市累人:我们的感情状况空虚成什么鬼样子你能不知道?】 一唱一和主打一个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无语此时此刻在沈舟的心里达到峰值。 【菊花开:我要眠了。】 【菊花开:晚安船子,爱你哟么么!】 【都市累人:我呢?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晚安?】 【菊花开:熬夜冠军麻烦回到你自己赛道。】 这么一闹腾,沈舟刷视频的时间被压榨,加上困意翻涌,他干脆关上手机和周公会面。 清晨,叫醒沈舟的不是梦想而是闹钟的夺命连环call,以及学校里一堆破烂事。 沈舟面无表情地刷牙,脑子里盘算着今天要干的事情。 两节课、改作业、出卷子、审核,审核不通过还得再返工。 好烦,这个世界能不能把我删了。 * “早啊,沈老师。”办公室里的老师笑着跟他打招呼,沈舟不得不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也道了声早。 第3章 沈舟时常疑惑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有活力,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师大抵都是朝气蓬勃,好像只有他,每天上班如上坟。 思来想去,沈舟得出结论:大概是自己挂脸吧。 “沈老师,下周月考,你出一下第一道大题。”沈舟刚坐下,学科组长宋新虹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沈舟回头,刚好对上宋老师的眼睛。 宋新虹大概40岁出头,身材微胖,顶着一头到肩长的卷发,教了半辈子的书,中考改革后历史加入中考,学校一时半会招不到老师,宋老师以不当班主任为条件,同意改行教历史。 任教小学科加上再也不当班主任,除了操心一下正在读毕业班的女儿,宋新虹也算是过上了半养老的生活。 沈舟在心里盘算,除了不会有孩子,他的晚年生活应该就是这样子。 只可惜他还有四十年才能退休。 宋新虹忽而道:“九年级第一次月考,注意难度,别把那群娃的学习兴趣整没了。” 沈舟回过神,点头。 “前面几个班还好,后面那几个班哪有学习兴趣?”李恬无奈道:“出的卷子再怎么简单,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徐霏附和:“他们的心思在学习上吗?” “7班的学生和12班的学生昨天打了一架你们知道吗?”杨玲玲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岔开话题:“为了鸡毛蒜皮一点小事。” 杨玲玲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办公室老师们的目光。 沈舟也转过身。 有瓜不吃王八蛋。 “7班的男生中午吃饭的时候把12班男生碗里最后一根排骨抢了,12班的男生当场暴怒,上去就是一拳,等两个班的班主任赶过去的时候,一个正在另一个的嘴里找吃的。” “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沈舟用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才消化短短几句话。 “他们哪有个学生样。”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刘元承拿着一个泡着茶的老干部杯走进办公室:“我教了一辈子书,这是我碰到的最差的一届,没有之一。” 刘老师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刚刚老王才在厕所抓住两个抽烟的,下周升旗仪式全校通报批评。” 第一节 课下课铃声响起,刘老师的话就此打住,各个班的课代表陆陆续续把作业送进来,只不过一个课间,办公室的各个桌子便被作业本堆满。 淮城八中的生源向来是乱七八糟的,学生的成分更是五花八门,单亲、留守已经不是个例,抽烟喝酒打架早已算寻常事。 大抵是早已恶名远扬,八中招老师相对来说很困难,就像沈舟的混合办公室,历史道法两个学科,一共也就八个人,4个人分14个班,上班像打仗,累得半死钱还没见着几个。 沈舟大四的时候加入了考编大军,一战上岸但被分到淮城八中,也不知是喜是悲。 想到这里,沈舟沉沉地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还要熬几十年,更加悲伤。 * “把书打开,翻到13课。”沈舟使劲拍了拍桌子,闹哄哄的班勉强安静下来。 沈舟转身调ppt的时候,台下的学生又闹了起来,仿佛沈舟压根不存在。 他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踏马的都毁灭吧。 “我觉得应该应该跟你们颁个奖。”沈舟转身冷冷道:“诺贝尔特能讲。” “有些人的嘴巴像租来的一样,上课讲完下课着急还。” 沈舟的目光在学生的身上一一游走,班上这才勉强安静下来。 “下周月考。” 刚安静下来的教室“轰”的一声又炸了锅,逼得沈舟使劲拍讲台。 “从现在开始好好听,一部分题目是我出的,指不定我心情好把上课讲过的原题出到卷子里,别想着考试能超常发挥,小心你那点知识都挥发了。” 趁学生二次哀嚎前,沈舟眼急嘴快:“书翻到60页。” 学生没有听课的欲望,沈舟也没有上课的欲望。大抵是孽造多了,小时候听父母讲老一辈生活苦,吃上顿没下顿,现在长大当了老师,问了上句没下句。 他本想把课上的生动有趣一点,但是到头来自己只是一个无情的ppt阅读器。 “哎哎哎,抬头,讲到重点了!”沈舟拿着木头戒尺敲黑板:“一个个都不愿意看黑板,是怕黑吗?” 学生们哄堂大笑。很悲哀的是,只有这个时候,他们能多看沈舟两眼。 沈舟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课就上吧,一上一个不吱声。 沈舟唱了半个多小时的独角戏,终于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实在唱不动了,草草收尾,让学生自己写作业。 他搬了个空椅子坐下来,这才发现林新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林子:船我亲爱的船,你今天下午没课对吧?】 【林子:救救我救救我!】 【林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亲爱的船!】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又怎么了】 【林子:哎哟卧槽船你终于活了。】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我在上课,有事快说。】 【林子:有个奢侈品公司想要我在直播的时候给他们推广,今天邀请我去公司面谈,能不能陪我去?春哥他要值班。】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怎么个事儿?】 【林子:我何德何能可以和这种规模的公司合作哇,而且他们开的价很高,我怕是个坑。】 【林子:起码我们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我有个锤子的气势。】 就我?我也配? 【林子:拜托拜托我的船。】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可以是可以。】 【林子:有要求尽管提!】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叫爹。】 -------------------- 陈季白:这是什么破名字? 第3章 世界不如毁灭 出于对“儿子”的关怀,沈舟下午准时和林新碰头,陪他一起去传说中的奢侈品公司。 在半挤不挤的地铁上,林新随意道:“我还以为你会开车来呢。” 沈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研究过地图,那个公司周围的正在修路,开车恐怕被颠吐,停车场收费大概率一个小时10块钱起步。” “停不起一点而且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天才!”林新勾住沈舟的肩:“精打细算勤俭持家,这个家没你得散!” “打住,说正事。”沈舟嫌弃地推开他。 “那个公司叫啥来着?”沈舟翘着二郎腿,双手插兜靠在地铁座位的靠背上:“好像还整了个挺文艺的名儿。” “知澜。”林新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不是文艺,这是高级。” “从现在开始,我要对我的金主爸爸保持绝有的敬畏之心。” 林新双手合十,低声碎碎念道:“人在做,天在看。” 沈舟:......怎么像个二傻子。 林新正在恶补知澜的相关资讯,大有把自己变成甲方的倒反天罡的架势。 “没必要这么焦虑。”沈舟打了个呵欠:“合作总会有,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一个店,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没谈妥就当我俩没来过,不是什么大事。” “对方开价开到了五位数。”林新的声音悠悠,“你知道对于我这个底层小up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舟垂死病中惊坐起:“你小子赶紧给我看!” 但是林新这次只看了两分钟就退出页面。 沈舟挑眉。 林新吐出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觉得你说的对。” “不要临时抱佛脚,免得佛再踹一脚。”林新看向沈舟悠悠道:“你不是总是这么跟你学生说吗?” “你说的对。”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不太正常?沈舟一时间陷入沉思。 但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知澜离地铁站很近,没走几分钟,缺德地图便提示二人已到达目的地。 “这就是知澜的办公大楼啊。”沈舟和林新同步抬头,上下打量着大楼外观,忍不住“啧啧”两声。 阳光下的知澜大楼反射着耀眼的光,仿佛有一双眼神凌厉的眼睛在审判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留余力地展示着它的奢华和昂贵。 “不亏是干奢侈品行当的。”林新咂咂嘴:“闪瞎我的狗眼。” 大抵是德不配位的心态一直作祟,沈舟和林新走路都不敢踩实,仿佛他们踩在脚底的不是地砖,而是一张张钞票。 林新和前台的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接应林新上楼。 林新亦步亦趋地跟在负责人身后,整个人看上去诚惶诚恐。沈舟在他身后也能明显感觉出林新在不停深呼吸。他在上电梯之前回头,朝着沈舟双手合十,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样子。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林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沈舟的视线里。 第4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祝他好运吧。 没了林新在一旁上蹿下跳哭天抢地,沈舟的世界突然安静了不少。 他坐在大厅的休息区,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双手交叠悬在空中。沈舟虽面无表情,眼睛却一点没闲着,目光在装潢精致的大厅里流转,脑海里有两个飘过:豪横。 怎么看怎么有钱,怎么看怎么有前途,怎么看都比那个破八中有盼头。 沈舟脑子里思绪万千,八中算什么,编制又算什么,他在心里不断畅享着自己进这家公司一路高升然后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生活。 “先生,请慢用。”前台的工作人员给沈舟端来茶水和小零食,沈舟的美梦骤然被打断。 他把目光挪向窗外。 外面阳光和煦,路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时区里为各自的生活而奔波,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沈舟却看得出神。 * 陈季白出了个外勤,一直忙活到下午才赶回公司。隔着玻璃外墙,他就看见在大厅的沈舟。 陈季白没有刻意寻找,只是沈舟安静地坐着就已经非常显眼。在行色匆匆的社畜中,沈舟悠哉悠哉地喝茶,悠闲的就像是来此地度假。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看了好几眼才确定眼前这人就是他在火锅店碰到的“丸子侠”。 不过他为什么会来知澜?陈季白暗自思忖,准备上前打个招呼。 沈舟已经发现陈季白,他心头一跳。 虽然林新和谢栎春昨晚在群里的胡言乱语只是停留在口嗨层面,但是其震撼程度在沈舟心里余波未消,加上性取向buff加持,对沈舟更是不小的冲击。 然而现在不到48小时,另一个当事人便赤条条地出现在面前。 沈舟僵硬地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季白不知道沈舟心里的小九九,大步朝沈舟走来。 “你好。”陈季白不经意挡住沈舟的去路。 沈舟垂着眼睛不与陈季白对视,但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陈季白不说话,两人沉默地对坐。 “怎么到这里来了?”陈季白温声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或许我可以帮忙。” 沈舟猛地抬头和陈季白四目相对。陈季白浅笑盈盈,和那天在火锅店里的他完全不一样,沈舟眼神一顿。 “陪朋友。”他指了指楼下,“应该快结束了。” 陈季白点点头。 “那晚......”沈舟舔舔嘴唇,几番欲言又止:“你和你的女朋友受伤了吗?” 闻言陈季白眼皮一跳,一股莫名的慌张从他心底油然而生,总想尽快解释,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眼见形势不妙,沈舟赶紧岔开话题:“不方便说也没事。” 陈季白笑着叹气:“我哪来的女朋友。” “她是那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本来是和我一起谈生意,结果遇到了流氓发酒疯。” “不过你放心,没伤到骨头,项目部门已经出了医药费,带薪休假直到伤养好。” 沈舟噗嗤一笑:“我又不是领导,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陈季白一顿:“话到嘴边而已。” 他把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情生生咽进肚子。 沈舟的话一下子点醒了他,有缘归有缘,说到底两人是陌生人,一上来给别人交底算什么事? 陈季白无声地叹了口气。 见陈季白又不说话了,沈舟头皮一阵发紧,面上还必须不动声色。学校领导开会还能划水,面对陈季白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我去一下洗手间。”沈舟到底坚持不了多久,只好找个借口赶紧开溜。 陈季白在大堂等了十来分钟也不见沈舟从洗手间出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正当他思索着要不要去洗手间瞧上一瞧时,洗手间里突然传来沉闷的响声。 大堂里的人齐刷刷地向声音源头看去,陈季白下意识站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沈舟躺在洗手间的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卫生间的灯光晃眼,沈舟透过灯光似乎已经看清他抽象的未来。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学生究竟是怎么完成上厕所时摔进坑里的惊天操作。 幸亏不在学校,不然当天就上校园热搜,大概率还会被嘲讽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陈季白的嘴角抽动几下,半天才吐出一句:“要不咱们换个地方睡?” 沈舟:“......扶我起来” 陈季白半拖半拽把沈舟架起来:“还能动吗?” 沈舟犹豫一瞬,然后点头。 “保洁阿姨工作实在太认真了。”沈舟抽出一只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 “慢点。” 沈舟往前挪了两步,倒吸一口凉气。 陈季白下意识环住沈舟的腰:“怎么了?” 沈舟勉强把左腿往前伸了一点,米咖色的裤子沾着蜿蜒的血迹看起来有点吓人。 陈季白蹲下撩起沈舟的裤子,沈舟的小腿上有一道伤口,伤口目测起码有一指宽,还在汩汩冒血。 沈舟撑住陈季白的肩才堪堪站稳:“磕到台阶上了。” “刚刚怎么不说?”陈季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背你出去吧。” 这个提议被沈舟严词拒绝。 “我只是割伤了腿,不是半身不遂。” 陈季白微微一怔,退而求其次道:“我送你去医院。” 沈舟的“大可不必”还没说出口,就被陈季白拉着走出洗手间。 “我想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聊天。”陈季白吸了吸鼻子,“虽然保洁阿姨工作非常认真。” 沈舟一时间无言以对。 “等一下。”路过楼梯间时,沈舟顿住了脚步:“我先和朋友说一下,虽然已经很熟了,但是不打招呼就走终究不太好。” 陈季白笑问道:“你们有多熟?” 沈舟指尖一顿,伤口很懂事地疼了两下。他冷笑:“我是他爹。” 楼梯间里传来走路声,声音越来越近,沈舟往旁边挪了一点,而下一刻,闷响声轰然传来,夹杂着惨叫声,一个纸箱子从半开的门里滑出,正正好好停在沈舟的脚边。 “我靠!” 沈舟总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他下意识探头往楼梯间里看,却见林新半躺在地上,身后还有几个被挤瘪的纸箱。 四目相对,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林新挥挥手:“嗨!” 沈舟:...... “这就是你朋友?”陈季白凑过来,将信将疑地问。 沈舟抬头望天,默默闭上眼:“其实他可以不是。” “你......”林新的目光一下子被陈季白吸引过去:“你是不是那天火锅店的......小哥哥?” 陈季白点头:“是我,但是你要不要先起来。” “后勤阿姨攒点纸箱不容易。” “我好像动不了了。”林新尝试了几次,后腰处隐隐作痛,特别是尾椎骨,有一种被人踹了两脚然后反复研磨后的痛意。 沈舟求助地看向陈季白。 陈季白认命般把林新从地上拽起来,在林新斯哈哎呦的叫声中,他淡淡开口:“走吧,第二个病号。” “小船你咋了?”林新诧异地看向沈舟,暗自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沈舟摆摆手:“别问。” “走侧门吧。”陈季白看了两人一眼,“那里人少。” 陈季白扶着沈舟走在前面,林新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你的朋友看起来不太聪明。”陈季白压低声音,疑惑地问沈舟:“虽然我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 “但是他为什么不坐电梯?” “他给我的解释是电梯半天下不来,楼层又不高所以干脆走楼梯。”沈舟撇嘴:“一失足成千古恨。” 眼看着和前面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林新赶忙叫住沈舟。 “等等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沈舟在回头时脚底一滑,“哐”的一下撞在身旁的大型摆件上。 好在摆件足够坚强,没撞出什么事。 但不代表沈舟没事。 陈季白眼疾手快地把沈舟往身后拉了一把,沈舟在天旋地转中再次没站稳,后脑勺磕在陈季白的肩上。 好一个腹背受敌。 “我明天就跟领导打报告,把这几个摆件给挪走。”陈季白硬邦邦地安慰沈舟:“不过你确实是第一个撞上去的人。” “实在不行,这双鞋咱们不要了吧。”他在沈舟耳边低语。 -------------------- 沈舟:我觉得都是鞋子惹的祸 第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你想笑就笑,别忍着。” 林新用力掐着嘴,脸涨的通红,终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天爆笑。 沈舟冷眼看着林新笑得东倒西歪,忍了又忍干脆别过脸不搭理林新,掏出第二张纸巾按在腿上的伤口上。 第5章 陈季白从后视镜里看见沈舟吃瘪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纸不够我这里还有。”他清了清嗓子:“小心别蹭到头上的包。” “知道了。”沈舟哀怨的声音悠悠传来,陈季白的笑意更浓。 “今天可以去买个彩票或者抽个卡。” 沈舟不解。 “三次元倒大霉,二次元撞大运。” 陈季白轻扣方向盘,目光透过后视镜一直落在沈舟身上:“人不会一直倒霉,不能要一头没一头。” 沈舟和林新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无语。 “昨天已经抽过卡了。”林新弱弱道:“出了个双黄。” 沈舟眼前一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汽车驶过一条主干道,林新突然用手肘怼了怼沈舟,趴在他耳边悄声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熟悉?” 摆在路边的小吃摊,到了下午就没什么人的早餐店,总有病人光顾的水果摊...... 沈舟和林新对视一眼,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待会千万别碰到春哥了。”林新撇嘴,“否则我俩能被他笑半年。” 一行人进了医院,三个男人的组合着实有些奇怪,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陈季白回头瞅了两人,无奈道:“你俩找个地儿好好歇着,我去挂号。” 林新扶着腰慢慢坐下:“你说他图什么?” “什么图什么?” “你不觉得他热情的有点过分吗?”林新侧身看着沈舟,“陈季白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 沈舟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陈季白图什么?图自己每个狼狈瞬间他都有参与所以于心不忍吗? 沈舟盯着陈季白的背影若有所思,但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以沉默应对。 “真有意思。”林新笑声道:“那天晚上的幻想会不会成为现实?” 沈舟闻言侧目道:“你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抽空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理一下。” 医院里人来人往,沈舟和林新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朝他们走来,直到谢栎春略微沙哑的声音毫无防备地从他们头顶上传来。 沈舟顶着一个青紫肿胀的包抬头看向谢栎春,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栎春:...... “那林子你呢?”他的目光移到林新身上,凭借医生的直觉,谢栎春很快就意识到林新的伤在腰上。 “用屁股下楼梯。”沈舟抢答:“顺便摔进杂物堆。” 林新一把捂住沈舟的嘴,着急地说:“倒也不必这么详细。” 谢栎春的目光又移回沈舟身上:“撞门上了?” “还是脑子被门夹了?”谢栎春托着下巴思索:“能撞成这样,也是天赋异禀。” 沈舟:“......闭嘴。” “赶紧挂号赶紧看完回家。”谢栎春见自己猜对了,心情大好: “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林新刚想为自己辩驳几句,陈季白适时出现,这才避免了一场唇枪舌战。 “诶?你们......”谢栎春认出陈季白后大脑一瞬间宕机:“你们仨什么时候背着我这么熟了?” 沈舟看着谢栎春那双写满震惊的眼睛,明白带感小故事在他的脑海里编了一轮又一轮。 “停止一切危险想法。”沈舟拍拍谢栎春的肩,语重心长道:“这个故事很复杂,有机会慢慢跟你讲。” “快去忙吧。”他挥挥手:“祝你开菊一切顺利。” 陈季白带沈舟去了二楼,林新留在原地。 他朝谢栎春眨巴眼:“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不打算陪陪我吗?” 原本谢栎春还有一台检查要做,但是林新的模样过于凄惨,他实在于心不忍,和其他医生匆匆换班,赶着陪林新做检查。 等两拨人从不同的诊室里出来,天空已经擦黑,擦着晚霞的余晖,深蓝里泛着绸缎般的橘色,就算是历经一天疲惫的打工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看看。 四个人在医院大厅里碰了头。 “我送沈舟回家。”陈季白道。 沈舟抬眸看了陈季白一眼,又迎上对面两人投来的疑惑目光。 林新和谢栎春很敏锐地捕捉到瓜的味道。 陈季白没有给沈舟拒绝的机会,握住他的手腕就往停车场走。 身后有两道目光紧紧地黏在沈舟的身上,目光里的探寻能把他扒了个底朝天。 沈舟如芒在背,压根不敢回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舟咬牙切齿地问道,“从进诊室开始就不对劲,不让我离开你超过三步,我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陈季白不说话,也不看沈舟,只是微微勾着嘴角,拉着沈舟的手腕自顾自往前走。 “你慢点!”沈舟在他身后跟着,两条腿倒腾的快打结了。 “你刚刚等叫号的时候不是跟我说,很抱歉当时笑出声了吗?”陈季白憋着笑道:“道歉可要拿出真心实意来哦。” 沈舟瞳孔地震。 陈季白啧了一声。 他和沈舟只有两面之缘,说什么都算不上熟悉,但是陈季白可以肯定,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沈舟这样的人,这让他无端地起了些兴趣,也无端地想逗逗沈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和沈舟在一起,怪有意思的。 “请你吃火锅,顺便还你四个丸子。”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沈舟暂时松了一口气,“我明天要上课。” “晚上得备课。” 陈季白有些诧异:“你不会还是学生吧?” “学生个锤子。”沈舟捏了下发胀的眉心:“我在教一群冥顽不化的学生。” 陈季白了然:“怪不得你身上的班味这么重,和我的助理一模一样,每天要死不活的。” 沈舟:......您可真会说话。 “没关系的。”陈季白好心安慰道:“社畜不分高低,你我皆是牛马。” 沈舟面无表情道:“牛马也有三六九等。” “很显然我是下等牛马。” 在当牛做马这件事上,沈舟很有自知之明,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倒霉到初三带三个班,周六还要补课。 “补课就算了,还要应付教案检查,保不齐哪天领导要来听课,我还要配合演戏。” “学生逆天,领导发癫,钱少事多,活受硬罪。” 陈季白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终在沈舟一通比划下笑出了声。 “你是教哪门学科的?”等缓过劲来,他问道。 “历史。” 陈季白一顿,随即调侃:“你能说会道的,上你的课应该很有趣吧。” 沈舟冷笑:“你懂历史考8分的含金量吗?” “通过我的不懈努力,我把初中六本教材倒背如流,而这群小屁孩学会了篡改历史。” “篡改到秦始皇看了能气的活过来,汉武帝能舞到他们面前一人给他两巴掌。” “有的时候我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zhong国人,但是看了他们的英语成绩我又感觉他们大抵应该是zhong国人。” 沈舟停顿,随后补充了个“吧”字。 陈季白笑到差点扶不稳方向盘,一下子和前面的车拉开的很长一段距离。 “小心!”沈舟下意识抬手拉了一下陈季白的衣袖。在车身的颠簸下,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近了许多。 陈季白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沈舟发觉他笑起来很好看,和面无表情的时候差别很大,眼底似有星星在闪烁,揉进了世间万物的光芒。 沈舟一下子晃了神。 陈季白没有发现沈舟的异样,只是边咳边笑道:“怎么个篡改法?” “这个啊。”沈舟回过神,“先说个简单的吧。” “文成公主入葬。” “葬是下葬的葬。” * “你要不要笑完再开车?”沈舟攥紧安全带,眼见陈季白笑得花枝乱颤,他愈发担心自己的安危。 陈季白揉了揉笑僵的脸颊:“你真有意思。” 沈舟古怪地瞥了陈季白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的生活比较......鸡飞狗跳?” “我不乐观一点,迟早要被糙淡的生活逼疯。” 陈季白又是呵呵一笑。 “你饿不饿?”在等红绿灯时,沈舟突然问道。 “我家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小馆子,我请你吃顿饭吧。”沈舟突然不好意思地挠头:“就当谢谢你今天送我去医院。” “你定。” 陈季白在沈舟停好车,纯白色宾利在老旧的小区里格外显眼。沈舟没有搭理周围人的目光,和陈季白一前一后走进饭馆。 “糖醋藕带、排骨藕汤、清炒菜苔、干锅鸡。”服务员把菜码一样样端上来,四方小桌上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 沈舟倒是不在意,他敲敲一次性筷子,把上面的木头屑捋干净后递给陈季白。 第6章 “吃吧,包好吃的。” 香味攒动,陈季白的喉头悄悄滚动。 “我吃的比较多。”陈季白观察着沈舟的表情,略微停顿一下:“你不要介意。” 很快,沈舟就意识到陈季白的话不是一句玩笑。 他咬着筷子,就在陈季白盛起第三碗汤时,他忍不住吞吞吐吐地开口:“要是不够吃,我们可以加菜的......” 陈季白摆摆手,咽下一块肉后从饭里抬起头:“这家店确实好吃。” “你的眼光真好。” 被夸了的沈舟弯唇一笑:“那是当然。” “兜里的几个子儿基本上全炫嘴里了。” 淮城的天气喜欢发癫,说变就变,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天空乌云密布,空气潮湿黏腻,没过多久便传来淅沥的雨声。 在雨水的冲刷下,老旧的小区看起来更加阴沉,灰白的墙面蹭上了斑驳的湿痕,街道也灰蒙蒙的。 “你住的位置有点偏。” “问题不大。”沈舟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个周末就搬家了。” 陈季白挑眉:“准备搬哪去?” “你猜。”沈舟笑答。 沈舟用两只手指撑起额角,眸底印着闪烁的碎光,目光随着陈季白的动作流转,嘴角渐渐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猜?我是小孩子啊还猜!”陈季白被沈舟的回答整的气不打一处来。 沈舟微微一笑:“问题不大,有缘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就看咱俩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但是很快沈舟就笑不出来了,等看清店外的来人,沈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第5章 清醒地吻你 “有事出去说。”沈舟擦擦嘴,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吴玉珍。 见吴玉珍没有要走的意思,沈舟不悦地皱眉:“你在这里闹,让别人怎么做生意?” 陈季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饭馆的吊灯似乎很久没换,灯泡上沾着一层灰,昏黄的光线使得她五官的轮廓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化了浓妆却盖不住肉眼可见的疲惫。 沈舟的眉眼和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陈季白几乎可以肯定她是沈舟的亲生母亲。 只不过两人看起来不太熟。 吴玉珍只是看着沈舟,目光不带温度,脸上也没有表情,沈舟有意避开不舒服的注视。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沈舟有些无措地看向陈季白,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陈季白一时猜不透沈舟的心思。 “我没带伞。”沈舟低声道。 陈季白目光微动:“我去给你拿。” “我有伞。”吴玉珍突然上前一步横在两人面前。 小餐馆的过道本来就窄,三人以别扭的姿势站在路中间,进退两难。 “你先让他过去。”沈舟声音压的很低,似乎在强忍不适。 吴玉珍对沈舟的话置若罔闻,她从包里翻出一把伞不由分说地塞到沈舟手里:“你用我的就行。”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间,陈季白从过道的缝隙里艰难地挤出去,径直走向宾利跑车。 有点狼狈,就像光速逃离主角是自己的修罗场。 沈舟紧跟着他走出餐馆。雨下个不停,雨声隔开了城市的喧嚣,他站在雨里,神情有些恍惚。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 沈舟深吸一口气,转身道:“有事就在这里说。” 吴玉珍盯着沈舟,一字一顿道:“你现在带我去你家,我得知道你住在哪里。” 她的语气强势且不容置喙,仿佛已经默认沈舟的出租屋就是她的地盘。 沈舟默默后退一步,始终和吴玉珍保持一段距离。 雨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沈舟无言站在雨里,任凭大雨把他浇个透湿。吴玉珍递的伞就像烫手山芋一样,沈舟就算扔到一边也不愿意用。 吴玉珍的胸口上下起伏,表情渐渐变得狰狞,脸上的皱纹也愈加明显。但是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距离沈舟几步之遥的马路边,陈季白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雨里的沈舟。 沈舟被雨水浇透了,衬衫成了半透明状态贴在后背,勾勒出清瘦的腰线,他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陈季白一般不会插手其他人的事,只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沈舟,直觉告诉他沈舟已经超过了“一般”这个范围,以至于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这个时候要做些什么,否则一定会后悔。 隔着雨幕,陈季白也能想象到前方的战况有多激烈,他思索片刻后拿定注意,慢慢地推开车门。 沈舟头昏脑涨地站在水里,雨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沈舟的视线一片模糊。 “你又跟踪我?”他质问道。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乱搞?”吴玉珍的眼神在款步而来的陈季白身上转了一圈,又不动神色的收回来。 沈舟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转而便被翻江倒海的愤怒取代。 “你要是闲的没事可以去找个班上,实在没必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身上。” “你不累吗?”无力感在一瞬间席卷全身,沈舟有些力竭。 吴玉珍死咬着这个问题不放,像是找到了撬动地球的支点,似乎一定要从沈舟嘴里得到肯定答案。 一把深色的大伞忽而从沈舟的头顶出现,陈季白垂眸和他对视,沈舟一愣,躁动的情绪竟慢慢平复下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视线倏地变得清晰。 “我不想看见你。”沈舟的声音冰冷:“从前不想,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他藏在身后的拳头捏的很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你自己说的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难道你忘了吗?” 吴玉珍被沈舟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沈舟的情绪已经到了极限,丝毫不顾及周遭的一切,腿上的伤口胀痛,一直在刺激他的神经,逼迫沈舟几乎在每一秒都处于极度清醒的状态。 “你凭什么说我在外面乱搞?就凭你有张嘴吗?”沈舟冷笑:“说到底不就是因为你已经控制不了我了吗?” “可是凭什么?你是不是还把我当成那个打一顿骂一顿断生活费就会乖乖听话的人?”沈舟的声音骤然沙哑,尾音几近劈裂,就连吴玉珍都愣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生活我过的有多自由?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所有痛苦的来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疯子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沈舟的情绪彻底失控之际,陈季白拍了拍沈舟的肩头。 “好了。”他揽住沈舟,轻声道:“医生说过,保持情绪稳定有助于伤口恢复。” 沈舟闭眼,眼角流过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很会控制情绪,所以再次睁眼时,目光已然变得清明。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吴玉珍忽而把手里的包用力摔在地上,一个漂移滑在沈舟的脚边,激起一片泥水,连带着两人的裤子都遭了殃。 陈季白指尖一顿,伞柄摇晃了两下。沈舟却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对吴玉珍突然的疯癫见怪不怪,抬脚漠然地把包踢到一边,地上飞驰过一道水痕。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陈季白的心脏没由来地疼了一下。 “你还说你没有在外面乱搞?”吴玉珍几乎要指着陈季白的鼻子质问沈舟。 陈季白无意识皱起眉头,他和沈舟靠的很近,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的沈舟在发抖。 “阿姨,不管小船的性取向如何,他身边多一个朋友,对他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 “小船?”吴玉珍一脸不可置信,随后又笑得令人心里发毛:“叫的真他.妈亲切。” 陈季白闻言用力拉住沈舟的手腕,唯恐他一时冲动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可沈舟只是扯了下唇角:“你这种见到亲生儿子和陌生人在一起,却只会认为亲儿子在乱搞的妈难道不恶心吗?”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最后的体面。 “人心是脏的,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像你这种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现在除了我还能跟你说两句话,还有谁愿意搭理你?” “忘了跟你说,虽然你一直在骂我爸,挑最脏的字骂,但是到现在我都觉得我爸离开你,不是我爸的错。他四十岁就去世了,你起码负一半的责任。” 沈舟讥笑,每一句话都精准戳在吴玉珍的肺管子上。 “你给我闭嘴!”吴玉珍尖叫、嘶吼,但是沈舟只是看着,脸上再也没有流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 “他妈的你居然喜欢男人......” “管你什么事?”沈舟打断她:“我是同性恋碍着你什么事了呢?” “我已经成年了,有收人来源,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能过的很好,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吴玉珍的手指渐渐垂落下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舟。或许是沈舟已经很久没有和吴玉珍争吵地这么激烈,言辞这么直白,乃至把切断母子关系这个念头几乎写在了脸上。她愤怒、震惊又有一点惶恐,只觉得沈舟就在不就的将来会彻底走出她的生命。 第7章 “我可是你妈,你得听我的!”吴玉珍的声音哑了下去,眼眶被泪水逼到通红,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凌乱不堪。 “你小时候那么听话,为什么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吴玉珍妄图像从前那样,一直试图用“母亲”这个身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逼沈舟服软,但只可惜沈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沈舟了。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妈。”沈舟冷冷道:“从小到大你对我都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有数。” “我和你说过过很多次,那么多次争吵,每一次我都试图让你为你做过的事情道歉,但是你一直不肯承认。” “我只是想让你承认,然后道歉,仅此而已,你却觉得我在要你的命。” 沈舟的目光黯淡下去,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吴玉珍上前一步用力拽住了沈舟的手腕,力道之大,沈舟竟一时间挣脱不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舟已经忍无可忍。 “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两行眼泪从吴玉珍的眼睛里滑出来,沈舟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狼狈不堪。 沈舟恍然清醒过来,他忽而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吴玉珍过多解释什么,说的再多她也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看见她想看见的事情,只听她想听见的话,因此不多费口舌,扭头就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争吵从来没有断过,直到有一天沈舟忍无可忍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家。吴玉珍从做出任何改变,所以又怎么能指望在路边草草对峙一次就能让她退让。 吴玉珍还想再说些什么来斥责沈舟的不懂事,可是却被沈舟草草打断。 沈舟说:“是啊,我就是在乱搞,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他扯了扯陈季白的袖子,两人靠的更近了。 “我和他该做的都做了,你相信吗?”沈舟戏谑地弯了下唇,吴玉珍震惊又错愕的眼神让卡在他胸腔里的情绪骤然翻涌。 “不信的话,我可以表演给你看啊。” 干燥冰凉的唇贴上来的时候,陈季白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全然崩坏。 沈舟不小心把伞撞歪了,他湿凉的身体沾湿了陈季白胸前的衣服,衣服的颜色骤然变暗,他踉跄两步没有站稳,陈季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沈舟往身前拉了一把。 雨水带着夏末的余温,陈季白抬手取下沈舟的眼镜,刻意加深了这个吻。 沈舟拽着他的衣领,陈季白被迫弯腰,但即便这样,沈舟依然得踮脚。 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陈季白能清楚地看见沈舟脸上的绒毛和聚在眼底的湿意。生理性的泪水汪的很浅,风一吹很快就散了,陈季白依旧抬起手指拂了拂沈舟的眼睛。 沈舟睫毛微颤,陈季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但也许只有一两分钟,沈舟便松开了他。 他往后趔趄了几步,不自然地和陈季白对视。 陈季白的衣领皱成一团,他随意扯了几下,扣上了散开的扣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沈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 听取了许多读者宝子的建议,对这章的逻辑进行修改,但不影响后续剧情 第6章 同床共枕异梦 两人一起回到沈舟的出租屋,刚进门,陈季白就不由分说地把沈舟推进卫生间。 “赶紧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陈季白挡着门,他比沈舟高看一个头,沈舟左闪右躲但就是出不去。 “虽然医院大门常打开,但是它等的人不是你。”陈季白义正言辞。 沈舟无语:“好歹让我去拿件换洗的衣服啊。” 陈季白脱口而出:“我给你拿。” 沈舟:? 两分钟后,沈舟顶着红透的脸,拎着睡衣和内裤在陈季白的眼皮子底下闪身进了卫生间。 水声很快响起,卫生间塑料门的磨砂玻璃上也腾升起湿润的水汽。 陈季白走到阳台上,推开窗户,点燃一只烟。烟雾一寸寸萦绕,他猛吸了一口,烟钻进了鼻腔,他被呛得连声咳嗽。 夜色深沉,除了连绵的雨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陈季白的心里依旧是凌乱的,心绪剪不断理还乱。他蹭了蹭唇,被指节拂过的位置瞬间变得滚烫。 沈舟根本不会接吻,那横冲直撞的、粗暴的、破罐子破摔的力道一下子让陈季白乱了方寸。他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是现在一呼一吸间全都是唇齿交缠间绵软又异样的感觉。 初吻失去得措不及防。 陈季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用力掐灭了烟头。而此时,卫生间的门正好被推开了。 沈舟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往外走,他看见沙发上的购物袋,脚步一顿:“你买什么了?” “换洗的衣服。”陈季白双手撑着窗沿,笑得有些玩味:“雨下的这么大,让我在你这里留宿一晚,可以吗?” 沈舟又是一怔。 半晌,他才慢慢地说:“我家只有一张床,只要你不介意就睡。” “反正我不介意。”沈舟补充到。 陈季白弯唇:“那就好。” 沈舟撇嘴,无言以对。 “我脸好像被划了一道口子。”陈季白忽而朝沈舟招招手,沈舟不明就里地凑了上去,却被陈季白一把抓住手腕往面前一带,“仔细看。” “哪有口子?”沈舟左右瞧瞧,愣是没看出来一点伤口,“你这张脸光滑的像玻璃壳的鸡蛋。” “往下看。” 沈舟的目光跟着下移,陈季白嘟嘟嘴:“嘴唇被你啃肿了。” 一排浅浅的牙印留在陈季白的下唇上,沈舟眯起眼睛。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四舍五入我的牙也疼。” 沈舟装得无辜,陈季白笑得戏谑。他蓦地松开沈舟,后者一下子没站稳,往后趔趄了几步,后腰一下子抵在桌子的边缘。 但说到底是自己不对在先,头脑一热玷污的陈季白的清白,虽然陈季白暂时没计较他的贞洁,总归要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然而,沈舟这只半躺咸鱼的小心思完全瞒不过陈季白这只千年老狐狸。 “你在亲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两其实就见了两面,第一面还遭到你的嘲笑?” 沈舟在陈季白的注视下愈发心虚:“也许有吧。” “双重模糊表示胆怯。”陈季白盖棺定论。 “但是我都让你睡这里了......”沈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干脆闭嘴,侧头不再和陈季白对视。 “啧。”陈季白整个人展成一个“大”字型,随意地扭动几下肩颈,慢慢放松下来。 “先不说这个。”他捏了一下沈舟的脸:“我去洗澡,你去上药,药在你包里,上完药晾干再包纱布。” 陈季白一边絮叨一边解开购物袋,袋子完全被打开时,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你有没穿过的内裤吗?” 空气突然安静。 沈舟立刻一脸防备地和陈季白拉开一段距离:“你找见过两面的人借内裤?” “这真的合理吗?” “答应我,人不能e成这样。” “合不合理不重要。”陈季白咽了下口水:“重要的是这条裤子布料比较粗糙,我没有勇气真空。” 沈舟一脸审视加怀疑,在陈季白热切又恳求的目光下,最后认命地叹气。 “我给你拿。” 五分钟后,沈舟红着脸把崭新的内裤递给陈季白。陈季白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拎着袋子往卫生间走。 “等等。”陈季白关门之际,沈舟突然叫住他。 他探出半个身子:“怎么了?” “对不起。”沈舟垂眸轻声说:“我太冲动了。” “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达成,弥补你的损失。” “任何要求?”陈季白的笑容里带着一点揶揄:“如果我要你肉偿呢?” 沈舟登上瞠目结舌:“人言否?” “逗你玩呢。”沈舟上钩,陈季白心情大好。 “那你想要什么?” “先欠着,反正你跑不了。” 沈舟无语,转身走进卧室。 陈季白不再逗沈舟了,哼着小曲,关门洗澡。 * “你在做什么?”陈季白带着一身水汽凑到沈舟身边。 “当吗喽。”沈舟并没有分给陈季白任何注意力。 陈季白凑到沈舟耳边,压低声音道:“内裤有点紧。” “你没我大。” 沈舟指尖一顿:“你有病吧?” “实话实说。”陈季白隔着外裤扯了一下卡在大腿根部的布料,裤“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沈舟的白眼快翻上天:“不想穿就脱了。” 第8章 “那可不行。”陈季白一把护住了自己的裤腰带,扭着腰往后退两步。。 沈舟盯着他看了片刻,眉头微蹙,一脸疑惑地发问:“难道你就没有工作要忙吗?” “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陈季白毫不客气地半倚在沈舟的床上,“下班的时候工作和逼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沈舟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灼灼如炬,然后猛地撤回半个身子。 对方拒绝和你继续聊天。 “像我这样的吗喽自然不能和您这种精英比。”沈舟托起下巴,斜眼看着陈季白,故作委屈地说:“倒是本吗喽的不是了。” 被奚落一顿后,陈季白安静不过三分钟,又光明正大地向凑沈舟靠近,沈舟嫌弃的不行,但是眼见工作马上收尾,暂时不和陈季白计较。 “你的ppt做的这么单调,学生愿意看吗?” “这你就不懂了。”沈舟敲了下空格键,“一个猴一个拴法。” 陈季白挑眉。 “教我现在带的学生不能弄太复杂的东西,否则我会比他们更难过。” “在某种抽象的意义上,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就像谈恋爱,两者是双向奔赴的,需要互相提供情绪价值。”沈舟缓缓敲完一行字、标红,然后继续说:“很显然,我现在经历的是一场丧偶性婚姻。” 陈季白哦了一声,尾音上扬,仿佛自带波浪。 “先别说他们听不听的懂。”沈舟有气无力地说:“这一份ppt这么简单,基本上就是考点精简,但是他们能记明白百分之十,我当堂表演倒立洗头。” “这又是什么?”陈季白又指着夹在教材里的一张试卷,满脸好奇。 试卷崭新,几乎没有折痕,只有沈舟零星的几行批注。沈舟的字特别秀气,也不怪陈季白一眼就注意到。 沈舟无奈:“你真应该替我上班。” “讲讲。”陈季白抬抬下巴,“你现在还欠我一个个巨大的人情。” 沈舟已经忘了这是他今天翻的第几个白眼了, “下周的月考卷子”沈舟抽出来递给陈季白:“要不试试,选择题争取做全对,我上课的时候还可以跟小屁孩们说,我在路边随便拉一个人来考的都比你们高。” 陈季白皮笑肉不笑:“接过吻的人怎么能算路边随便拉的呢?” 沈舟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狠狠地敲着键盘。 “你这道题的题干怎么是文言文?”陈季白边做边问。 “那道题就两分,影响不大。” “其实本来不是文言文,只是我出题那一天学生惹到我了,那我也恶心他们一下。” 陈季白咂咂嘴,评价道:“不要摧残祖国的花朵。” 他做的很快,两人闲聊时,选择题就被他轻松拿下。 片刻后。 “十六道题对了十五个。”沈舟有些意外:“深藏不露啊陈先生。” “被你吻过的男人,能差到哪里去?”陈季白还着手臂靠在桌边,居高临下望着沈舟。 “你不用隔两分钟就提醒我一次!”沈舟抓狂:“师傅你别念了!” 他不再搭理陈季白,看似专心地看着电脑屏幕,耳朵却红的吓人。 “你还没告诉我今晚我睡哪呢。”陈季白弯下腰,凑到沈舟耳边低声道。 温热的气流惹得沈舟一激灵。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沈舟瑟瑟发抖地缩在椅子边,面露难色:“你自己说的,我俩只见了两面。” “我们的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陈季白摊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喃喃道:“可能你把我的脑子给亲没了吧。” “打住。”沈舟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他拍了拍手边的床:“你睡这边,我睡那边。” “我这张床肯定够你睡。” 沈舟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季白便迅速脱了衬衣,半.裸着侧躺在床上,又顺手抓了床被子盖在身上。 “诶,等会儿,你......你怎么脱衣服啊?” 陈季白一脸疑惑:“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哦对,脱就要脱全套,我把裤子也脱了。”说罢,陈季白就埋在被子里一阵鼓捣。 沈舟的表情在顷刻间裂开。 疯了,陈季白真的疯了,全世界都疯了。 要了命了。 他做错了什么要和裸男睡在一张床上。 “你要不也脱了睡?”陈季白从被子里钻出来:“裸睡只有第0次和无数次。” 沈舟绝望了。 他想回到一小时之前,站在那个同意陈季白上床睡觉的自己前面,然后狠狠地扇他一巴掌。 没事的,吗喽有泪不轻弹,就算是吗喽也能创造美好的明天! 第7章 吃你下面 “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心态好得很,要是我心态不好早跳了,算下来下辈子的进度都过半了。” 昨晚睡的迷糊就算了,还和陈季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聊到沈舟身体是非常疲惫的,脑子是无比清醒的。 天知道早上沈舟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经历了怎样的九九八十一难。 所以现在沈舟,正顶着黑眼圈和头上还没有完全消肿的鼓包,一脸幽怨地站在操场上监视学生跑操。 仿佛昨晚所有的荒唐都是一场梦,但是太阳穴处传来的阵阵的抽痛又在时刻提醒他昨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奇葩事。 沈舟如心死般闭上眼,果然这辈子自己不适合当人。 不如去当破烂,还能被捡捡。 上午十点的太阳有些刺眼,晃的沈舟睁不开眼睛。 想起陈季白一大早连招呼都没打,拍拍屁股就走人,甚至把茶几上的零食顺走了几包,沈舟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俩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跑操的音乐骤然响起,沈舟这才堪堪回神。 话说回来,监督学生跑操原是班主任的工作,但是这个班的班主任的孩子突然发起高烧,她着急送孩子去医院。 碰巧沈舟的课下课后是跑操的时间,班主任急吼吼赶到教室的时候,沈舟还没走,这项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他头上。 班主任的原话是,这群人没老师看着,能把操场拆了,拜托沈舟一定要帮帮忙。她害怕下周一升旗仪式全校通报批评的时候,在广播里听到自个学生的名字。 沈舟很想安慰她,下周一月考不会有升旗仪式,只可惜班主任爱女心切,跑的飞快。 然而还真被她说中了。 前面几个班算是规矩,越往后的班级越是没眼看。特别是这个班,眼看班主任不在,就像在笼子里待久了然后被放出来的猴儿,上蹿下跳地撒泼。 跑着跑着,一个班的人散成两个班,偷摸着散步的,光明正大横穿操场的,三三两两聊天的,一个班就是一场好戏,不上春晚实在可惜。 沈舟的目光扫过猴堆,沉默三秒,迅速掏出手机录像,如此盛况,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拍完顺手把视频丢到微信群里。 【都市累人:很好很有精神,但是你为什么在带跑操?】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被迫监工】 【菊花开:如此熟悉的音乐,鞋带开始散了,肚子开始疼了,腿也开始抽筋了。】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你的方法还是过时了。隔壁班的班主任刚从厕所间隔里揪出来三个学生,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仨还在吞云吐雾。】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三个人宁愿在一个间隔里苟着都不愿意出来跑两步。】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总而言之,主打一个人赃并获,无从抵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群里安静了许久的林新突然弹出消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都市累人:他们跑操怎么像难民逃难?】 仅此一句话,让沈舟如梦初醒醍醐灌顶,可是在公众场合,沈舟不能笑的太放肆,忍了又忍,终是气沉丹田。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你说得对。】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要学习没分数,要体育动不了,要上课就犯困。】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当之无愧的二十一世纪三无产品。】 屏幕第三头的谢栎春憋笑憋到发抖,偏偏在诊室里还不能折腾出大动静,只能在办公桌下面使劲掐自己的大腿,力求控制好面部表情。 “小谢啊。”谢栎春的师父李山敲了敲他的桌面,谢栎春吓了一跳,迅速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别发癫了,你一抖我的桌子也跟着抖。”李山拧开杯子喝了一口茶:“还有,把你桌子上的俩芒果赶紧解决了,别给科室添麻烦。” 谢栎春刚拿起芒果,急促的脚步声就从门外传来,他的心头骤然一紧。 完了,冲我来的。 “谢医生,送来了一对病人,实习医生搞不定,您来看一下好吗?”小护士跑得着急,气还没有喘匀。 第9章 李山耸耸肩,目不斜视,继续喝茶。 “有因必有果。”他悠悠道:“你的报应来了。” 林新和沈舟并不知道谢栎春这边出了什么状况,两人一来一回聊得火热,很快把谢栎春仅有的存在顶了上去。 【都市累人:所以春哥为什么不说话了?】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大概笑嘎了吧。】 第一圈快跑完了,沈舟打算开始完成任务。他把玩的滚烫的手机揣进口袋,环着手臂靠在足球框上,面无表情看着14个班一个接一个从他面前跑过去。 背景音乐节奏明快,慷慨激昂,但是沈舟只觉得吵闹。 世间的纷扰都与他无关,学生跑操如野猪出栏,观赏性是没有的,体育老师的指挥是没有用的,而沈舟是只想回办公室瘫着然后踩点下班的。 眼见着自己教的那几个班从他面前路过,沈舟避无可避。 学生路过沈舟,卖力邀请沈舟加入他们的队伍,声音之大,唯恐全校不知。 他眯起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学生接二连三的起哄声让沈舟头皮发麻,他摆手:“我不用体育中考。” “还有认真一点,别跑得七歪八扭像难民逃难。” 好说歹说不管用,沈舟索性再次举起手机。此招门路虽不正,但对学生来说果然好使,在的镜头的压迫下,他们装都要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沈舟冷笑。见人做人事,见鬼做鬼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路子当真被他们玩的透透的。 他正录着视频,一个电话截断画面。沈舟不明所以地接起,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你的饼干很好吃。”陈季白的唇边汪起笑意。 “你打电话来就是跟我说这个?”沈舟本就窝着一肚子火,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几分:“你的日子真清闲。” 陈季白瞥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着的文件,笑容逐渐消失。 “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沈舟说完就要掐断电话。 “等一下。”陈季白喊住沈舟:“你记得和林新说一声,项目部想尽快开始合作。” 沈舟一愣:“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太愚蠢。陈季白怎么可能不知道,话说的太顺嘴,他想要找补,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陈季白几乎能想到沈舟变幻莫测又想钻地缝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我还知道,项目方林新的植入费很可观。” 沈舟不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林新联系?” “我记得和林新对接的人也不是你吧?” 陈季白无言以对。 “反正你周末搬家的时候,我会去帮忙的。”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沈舟越来越猜不透陈季白的想法了。 陈季白拉开落地窗的窗帘,阳光倏地闯入,办公室里镀上一层暖光,他的心也跟着敞亮起来。 除了大腿根部被勒出的红痕,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 周末已至,牛马勉强得到喘息的机会,而沈舟终于开始了他酝酿许久的搬家大业。 沈舟吭哧吭哧地把行李打包好,左手一个打包带,右手一个行李箱,行李上摞着一个旅行包,背上还有一个双肩包。 走出电梯,他把行李袋往肩上一挎,身体被压着往另一侧倒去,步履蹒跚满头大汗地往小区门口走。 本来林新和谢栎春说好了要来帮沈舟一起搬家,结果一个不慎摔伤了腰,一个临时被医院摇走,兜兜转转沈舟能靠得住的只有那个男人。 现在那个男人正双腿交叉环着手臂带着墨镜靠在车门上等着目标对象出现,搬家俨然被他演成偶像剧,但是另一个主角已经灰头土脸累的半死。 沈舟老远就看见了陈季白。 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破罐子破摔,把笨重的行李袋“啪”的一下扔到地上。 等沈舟安稳地坐上副驾,优哉游哉吹空调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你的行李怎么这么多。”陈季白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后备箱差点放不下。” “因为我穷没钱买新的。”沈舟睨了陈季白一眼,“社会吗喽哪能跟职场精英比。” 陈季白咂咂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看不见我的时候我都在挣窝囊废。” “你再怎么窝囊,有没有我窝囊。”沈舟岔开话题:“待会找个商场停车,晚上我们吃火锅。” “林新说他买的菜不够,让我再买点回去。” “你们很能吃吗?”陈季白一边停车位一边随意问道。 话到嘴边沈舟却停住了,他思索片刻才开口:“春哥的别称是饭桶头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和他一决高下,成为新的头头。” “你加把油,别被人看扁了。” 沈舟说完立刻推门下车,溜的飞快。 “你才是饭桶头子!”陈季白差点被气笑了。 他迅速把车停好,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骂骂咧咧地让沈舟等着。 动作看似平常,但在路人的视角,场面就莫名有点意味深长。 宾利豪车加帅哥,一人逃一人追,一人喊一人闪,后者想拉前者的手,却被前者无情地甩开。虽然是俩男的,但怎么看怎么像闹别扭的两口子。 陈季白本就优越的身材和长相更是为这场追逐战添柴烧火添砖加瓦,很快两人便成为人群里的焦点,甚至有热心群众主动让路。 沈舟只顾着躲避陈季白的物理攻击,等他意识到事态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咬牙切齿地把黏在身后的陈季白拽到一边。 躲在最里面两排货架的中间,沈舟悄咪咪地向外看,顺手把陈季白的脑袋摁回去。 “你别跟着我,分头行动,随时保持联络,一会在停车场汇合。” 这是什么二十一世纪奇葩谍战剧?陈季白眉头紧皱。 “怕什么,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他十分无所谓,拉着沈舟就往生鲜区走。 “妈妈,他们是不是刚刚那个两个哥哥呀?”陈季白话音未落,一个稚嫩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响起。 “他们为什么要贴在一起呀?” 两人齐刷刷回头,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和他的妈妈站在货架的拐角,娃娃的小手指着陈季白,一脸天真无邪。 沈舟抬眼,正好和妈妈四目相对,妈妈尴尬地一把将孩子提溜走。 “人生处处是观众。”沈舟冷脸幽幽道。 事实胜于雄辩,陈季白无法反驳。 *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到新房时,谢栎春在厨房里备菜,林新半躺着在沙发上打游戏。 “别这么看着我,春哥不让我给他添乱。”面对沈舟的审视,林新无奈地耸肩。 谢栎春端着一盘毛肚推开厨房门,和陈季白撞了个正着。 “诶,等等?”谢栎春脚步一顿,下意识护住盘子,眼神乱飞:“你们怎么又凑到一块去了?” “多个人吃饭,热闹。”沈舟没有多解释,谢栎春也懒得追问。 多添一双筷子而已,况且认识沈舟这么久,他做出什么事情谢栎春都不会觉得稀奇。 就算他俩现在裸着去床上滚两圈,谢栎春也只会觉得沈舟又被学生逼到发癫。 “锅底还没烧开,你俩要是饿了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谢栎春说完又钻进厨房。 “春哥!”林新扯着嗓子大喊,试图盖过油烟机的轰隆声,“在辣锅里再加点小米辣!” “你们到不怕吃的太辣了菊花受罪。”陈季白一边整理食材一边开玩笑地问。 “没关系的。”林新眼神黏在游戏上,分出一张嘴给陈季白解释:“春哥是肛肠科大夫,有事找他。” “他的网名就叫菊花开,区区菊花,不在话下。” “我们靠他治病,他靠我们精进医术,循环利用,内部消化,两全其美,合作共赢。” 陈季白:...... 沈舟:...... 谢栎春闻声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双颊被蒸汽熏的通红,眼角挂着被辣出来的泪水:“谁在喊我?” “林子在夸你贤惠。”沈舟“啪”的一下合上厨房门:“玩去吧。” 由于不知陈季白的饭量,本着不可轻敌的原则,谢栎春准备了许多菜,愣是把整张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别客气,赶紧趁热吃。”林新饿急了,打响干饭第一枪,一筷子肥牛率先下锅。 谢栎春紧随其后,哗啦把一整盘羊肉扫进锅里,整个客厅瞬间弥漫起浓郁的肉香味。 “把丸子丢进去,这个可以慢慢煮。”谢栎春边吃边指挥。 沈舟端起丸子时,指尖不可察觉地一颤,现在他对丸子这个词已经ptsd了。他下意识看向陈季白,又非常不自然地错开眼神。 陈季白挑眉不语,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桌向来是谢栎春的主场,谢栎春继续发挥他的饭桶优势,能吃的不能吃的,好吃的不好吃的,爱吃的不爱吃的,皆是他的囊中之物。 第10章 原本以为一个饭桶的威力已经足够令人咋舌,然而坐在谢栎春旁边的陈季白,相比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左一口青菜又一口肉,半个多小时过去两人愣是没放下过筷子。 要说区别,大抵是一个人狼吞虎咽,另一个斯文优雅。 但看问题要抓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两个人的本质上都炫了很多饭,无疑都是饭桶没跑。 桌子另一侧,沈舟撑着下巴,夹着一片毛肚,在心里默念着七上八下,然后在麻酱里滚了又滚后才慢慢地送进嘴里。他身旁的林新,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只牛蛙的两条腿分离下来,唯恐红油溅到自己身上。 一口鸳鸯锅划清一条界限,隔开饭霸和饭渣。 “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少。”见沈舟只看不吃,陈季白顺手给沈舟夹了几片牛肉卷:“我看你昨晚吃面吃的挺多啊。” “什么面?”林新和谢栎春同时抬头。 “我请他吃夜宵。”沈舟解释。 “所以,”谢栎春指了指沈舟又指了指陈季白,“他下面给你吃?” 三人同时一愣。 “不对,这话太奇怪了。”谢栎春晃晃脑袋:“你们昨晚一起下面?” “也不对,他吃了你的下面?” 沈舟深吸一口气,脑子跟不上嘴巴并不是一件好事,谢栎春三言两语把他的节操撕了道口子,他拼老命才按捺住把谢栎春打包丢出门的冲动。 “昨天他帮我个忙我给他做了顿饭以表感谢你的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沈舟停顿数秒补充道:“我和陈季白清清白白。” 沈舟有意将“清清白白”四个字的语气加重。 陈季白低头忍下笑意,把碗里的菜使劲往嘴里塞。沈舟不动声色地递去一记眼刀,陈季白才勉强收敛起神色。 “船你也别怪春哥现在敏感。”林新接过话头,“他没来得及跟你说他这些天接手的俩病人,画面实在是太美。” 谢栎春瞬间翻了个白眼。 “吃饭的时候,我就不跟你们说太多细节。” “当时护士跑过来跟我说‘一对’病人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事实证明,是我的道行太浅。” “那是两个男的。” “从后门tong进去。”谢栎春用左手的食指与大拇指比了个圈,右手食指穿入圈内:“但是出不来了。” “在座的各位引以为戒。” 陈季白一口水卡在嗓子眼里,逼得他连连咳嗽。 “你们肛肠科的日常工作都这么刺激吗?” * “小船,厨房我已经收拾完但是地你还得拖一下。”谢栎春甩甩手上的水珠,“我和林子先回家。” “要帮忙记得摇我们过来,现在住的这么近,横竖都方便。” 沈舟比了个“ok”的手势。 陈季白整理茶几时顺势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不能带脑子看的爱情剧,陈词滥调,但陈季白看的津津有味。 “陈季白,你呢?”沈舟撑着拖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时间不早了,我今天不太方便留你在家里过夜哦。” “不着急。”陈季白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我就住你楼上。” “出门左转上电梯,三分钟到家。” 沈舟僵硬地转过身,盯着陈季白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我住你楼上。” “你也在这里租房?”沈舟忽然有些崩溃。 “什么租房?”陈季白终于舍得把眼睛从电视上挪下来:“我买的房啊。” “啊?”沈舟错愕:“你买房?” “这里方便而且离公司近。”陈季白一脸无辜:“我只是多买了几套,别这么惊讶,有空带你去我其他房子参观。” 这个不是重点。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沈舟绝望地闭上眼睛。 “孽缘,绝对是孽缘。” -------------------- 沈舟:!!!!你不要过来啊!!!!! 陈季白:谢栎春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第8章 干架 陈季白走了,但是沈舟睡不着了,清醒到他想铲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睡在我隔壁的裸男现在住我楼上吗。 人生除了生死都是擦伤。 沈舟在床上辗转反侧,接近凌晨,当0当1不当(3)迎来了独属它的热闹。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大事不妙,尔等速速救驾。】 【菊花开:何事需救驾?】 【都市累人:臣等愿闻其详。】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陈季白住我楼上,我租房,他买房。】 沈舟发完这条消息后,群里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谢栎春丢出一个“裂开”的表情包。 【菊花开:你俩究竟是什么缘分。】 【都市累人:去庙里算一卦吧,搞不好陈季白就是你的正缘。】 【菊花开:桃花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桃花运个der啊。】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这是孽缘,妥妥的孽缘,不接受任何反驳。】 【都市累人:但是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有点抗拒和他接触?】 【都市累人:算了我说明白一点,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想谈就冲,别磨磨唧唧的,不行就撤。】 沈舟盯着“抗拒”二字发懵。三面之缘的人连感情都没有,喜欢又从何谈起。 大抵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沈舟对于情情爱爱始终是蒙昧的。 也许是读书时期家长管的太严,亦或是青春期那几年过的实在压抑,再可能是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内耗了许久,以至于他母胎单身至今。 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深思这个问题。 【都市累人:依我之见,这个问题你要尽早想清楚。身为兄弟自然不反对你大胆追爱,但是盲目把自己送上贼船,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林新难得正经一次,沈舟莫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菊花开:不亏是身经百战的男人,分析起情感问题来就是不一样。】 【都市累人:瞎忒啊噗!】 【都市累人:年少轻狂不懂事,往事不得再提。】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你俩想太多了,我只想搞钱,感情在money面前pi都不是。】 * 社畜的周末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要上班的日子。 周一周一,精神归西。 沈舟总是在想,学生时代不想上课的人和现在打工不想上班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人。 他不想上课,虽然他是老师。 周一周二月考,沈舟相对轻松一点,只可惜他被安排了三场监考,还有两场在早八,以至于沈舟七点不到就被迫起床。 周一加早起,完蛋玩意儿。 为了避开早高峰,沈舟不得已放弃比亚迪,转头挤地铁。在拥挤的地铁上,沈舟突然开始思考老师的价值究竟是什么。 思来想去,快到站了沈舟都没有想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老师就像低薪爱豆,每天在舞台上全开麦,但是台下回应寥寥无几,一群僵尸粉无动于衷,却常有黑粉发癫激情开麦,家长群就像后援会,日常反馈学生情况是没有回应的,但是考试考差了是要被家长问候的,明明是粉丝行为却要正主买单。 教案就是剧本,改作业就是亲签。沈舟一想到他还没有补完的教案和听课笔记,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地铁到站让沈舟来不及细想,他刷码出地铁,然后直奔淮城八中,十五分钟生死时速,终于在考试铃打响前进了教室。 学生考试老师迟到,人不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上次监考走错考场已是极限,再来一次沈舟必要被老王请去喝茶。 好在和沈舟一起监考的老师身经百战,靠谱的要命。 卷子分下去,沈舟两个半小时的有期徒刑即将开始服刑。 好在八中的领导们知道学生们都是什么德行,写卷子的学生都在前面几个考场,后面考场的老师监考摸鱼看看小说玩个手机,巡堂的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舟监考的考场相对轻松,毕竟开考十分钟就睡了三分之一。 他忽而想起宋新虹的吐槽。 她的说她在这个学校待了这么多年,已经充分地认识到在后面的考场监考,主要任务不是抓作弊,要是作弊说明这些学生还有点上进心,监考老师要保证的是他们不偷摸玩手机,前后左右不要打起来,顺便提供叫醒服务,保证已经和周公会面多时的学生在收卷子前能及时醒来,不耽误下一位睡神就位。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 【陈季白:睡醒了吗?】 正在悄悄刷视频的沈舟被陈季白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第11章 过了半天他才回复:“哥们我已经在教室里坐了半个多小时了,今天月考,很不幸我监考第一场。” 回完消息,沈舟灵光一现,偷摸对着学生拍了个照发给陈季白看。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你数数睡了几个人。】 陈季白似乎在忙,沈舟一直没有等到回复,他也懒得催,切换界面一门心思刷视频。 看的上头时,陈季白的消息又弹出来挡住视频画面,沈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陈季白:看了一眼,保守估计15个人,他们昨晚是去做贼了吗】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怎么个事儿?咱们聊天有时差啊?】 【陈季白:我在上班,偷偷摸摸给你发个消息,咋还不领情呢。】 【我在人间凑数的这些年:上班就要有上班的亚子,不要偷偷玩手机。】 【陈季白:......雨女无瓜】 “老师,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一个睡眼朦胧的学生不知何时站在沈舟旁边,沈舟心底一虚,不自然地摁灭手机屏幕。 学生大概着急出去遛遛,眼巴巴望着沈舟。 “快去快回。”沈舟摆摆手。 * “请进。” 助理送来厚厚的一摞文件。 “陈总,这个是上一季度的工作汇总。”小刘把文件放在陈季白的办供桌上,然后迅速把压在下面的份份文件夹抽出来移到陈季白面前,陈季白额角一抽。 “这些是需要您签字批复的文件。” “还有一批合作企业的信息需要你亲自核查把关。”助理小刘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总裁先生要求国庆之前完成相关工作。” 陈季白眼前一黑又一黑,但依旧面不改色:“知道了。” “记得把这周的工作安排下去。” 助理小刘微笑、点头:“好的陈总,有事随时吩咐。” 办公室完全安静下来,陈季白起身给自己倒一杯黑咖啡,咖啡很苦,但他觉得咖啡再苦终究没有他的命苦。 尽管陈季白在知澜身居要职,每月拿着不菲的薪水,但是不代表他热爱工作。 陈季白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区分开来,上班时间玩命工作,下班之后彻底躺平,只要按时交差,麻烦就找不到他身上。 前提是按时交差。 陈季白认命般叹口气,两眼一睁就是干,不就是企业报表吗?不就是项目策划书吗?不就是人事任命吗?轻舟已撞大冰山,船到桥头自然沉!勇敢白白不怕困难! 【陈季白:来活了,待会再聊。】 沈舟心里忽而泛起淡淡的失落了,但下一秒便切换软件继续摸鱼。 然而底下的学生似乎见不得沈舟太悠闲,非要整点动静出来。再另一个监考老师第三次提醒后,教室里仍有窸窸窣窣的躁动声。 沈舟站起来,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最终将目标确定在窗帘附近的角落。 那个位置得天独厚,靠后监考老师看不见,靠内巡堂老师发现不了。犯罪嫌疑人多次作案没被发现,当下显然是飘了。 就在沈舟采取行动的前一刻,老教师先发制人。 沈舟和她不是很熟,但也知道她教了半辈子书,额角的白发就是她被学生“折磨”的见证。 老教师伸手往桌子下面一探,学生拼死抵抗,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老师精准地从课桌下捞出一部手机。 她数落学生了几句便把手机拿走。然而在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学生突然冲上去勒住她的脖子。这一举动更是平地起惊雷,原本就躁动的学生瞬间炸开了锅。 考场变成菜市场,有人喝彩有人闹,有人躲闪有人叫,考场一时间比动物园更热闹。 说时迟那时快,沈舟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学生的手臂扯开,转身就把学生按在桌子上。 惊叹和尖叫混杂在一起,卧槽声此起彼伏,甚至有的学生打算趁乱出逃 沈舟转身,冷着脸让起哄的学生干自己的事,可就这么一分神,手下的人挣脱了控制,朝着沈舟的脸就是一拳。 沈舟猛地偏头,拳头擦着他的脸颊蹭过去,指甲划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印子,沈舟的脑子登时“嗡”的一声。 “反了天了。” 学生丝毫没意识沈舟已然生气,依旧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沈舟用手肘用力把他怼在墙上。沈舟力气很大,他骤然惨叫出声,可是沈舟不松手也不说话。 沈舟动了真格,学生的戾气终于散了,几乎哭着和求饶。 哭吧哭吧,哭的越大声越好。 所以沈舟当着他的面把手机砸了。 手机碎的稀烂,学生的心也跟着稀碎。 “你凭什么砸我的手机?”学生暴怒、尖叫,泪流满面却无计可施。 那可是他省吃俭用八方接头暗度陈仓才拿到的手机。 “有问题叫家长来找我。”沈舟冷冷地说:“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教室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老教师搬救兵回来了,她身后跟着老王和盛怒的班主任。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终于结束。 打铃后,沈舟收完卷子直接回到办公室。刚踏进门,便迅速成为办焦点。 “沈老师听说你和学生打了一架?咋回事啊!” 沈舟不语,偏过头头亮出微肿发胀的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群学生真是无法无天。”宋新虹感慨。 杨玲玲凑近了点,倒吸一口凉气:“沈老师你要不要去医院,这个伤口看起来有点吓人。” “伤口都肿了。” 沈舟摇摇手指:“待会去学校门口小卖部买两根冰棍加碘伏解决所有问题。” “下午要改卷子,我不能背叛组织背叛群众。”想到这里,沈舟的语气渐沉:“在精神攻击前,学生的物理攻击算的了什么?” “学生拿笔写的卷子却让老师拿命改。” -------------------- 沈舟:这一天天的到底再过什么破日子 第9章 交个朋友吧 “学习需要有方向,很显然他们迷失了。”沈舟敷着冰棍从白花花的答题卡中抬起头。“我们鼓励他们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但是他们是淡水鱼。” 沈舟的说发得到了老师们的一致赞同。 “新航路的最早开辟者是歌伦不哥伦布马可菠萝汉谟拉比。”沈舟一边比划一边喋喋不休:“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想的,写比亚迪。” “我这边更离谱。”杨玲玲笑得喘不过气:“黑人进化成黑奴,被长老送到非洲打黑工,他们每天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还没完呢。”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美洲人买通非洲部落长老,低价买走黑奴,很多人都没有活着到非洲,被迫无期限为自己干活。” 沈舟一想到这群学生很大概率是自己教出来的,瞬间红温,本来就发肿的脸又红了几分,他忍不住点评:“学生答题,法力无边,老师祭天。” “这还算好的。”宋新虹无可奈何道:“前几届有个学生写文成公主入藏嫁给西藏gan.bu。” “经典永流传。” 李恬突然插了句嘴:“七年级一语文老师刚刚还吐槽,题目问孙悟空和唐僧的人物形象,有个学生写多毛和光头。” 闹哄哄的办公室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里。 过了几秒,一声牛逼悠悠飘过,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众人的笑穴上疯狂蹂躏,瞬间听取哈声一片。 沈舟掐着人中,快笑死了,赶紧救一下。 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态度,他搜集一波离谱答案打包发到群里。 收到消息的陈季白正好在开会。照片源源不断地传来,陈季白十分不耐烦,但见发消息的人是沈舟,他忍不住挑了下眉。 好家伙,沈舟居然主动找他了。 可喜可贺,可歌歌泣。 天赐摸鱼良机,陈季白把文件夹立起来,挡住大老板的视线,可是他点开第一张就后悔了。 一笔一画全部写在他的笑点上,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被反复磋磨,捂嘴掐腿没有一点用,唇角压根不受控制地上扬,眼见就要破功,陈季白急中生智装成接到紧急来电的样子来,溜之大吉。 陈季白扯了一下领带,仰着头后脑勺贴在洗手间冰凉的瓷砖上,呼吸这才通畅。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陈季白:你差点害死我。】 他不知道的是,屏幕那端的沈舟已经想收拾收拾逃离这个地球。 当沈舟发现离谱答案发错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他点撤回点到指尖冒烟,依旧只删了最后几张。那两分钟时间,他实在经历太多。 分享欲太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心里急的像热锅蚂蚁走。 沈舟想找个表情包掩饰自己的尴尬,但一只手实在难操作,一个没注意碰到了视频电话。 第12章 手机顿时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沈舟着急忙慌按挂断键,但陈季白比他更快一步接通。 一张破了像的脸怼在陈季白面前。 陈季白心头一跳,马上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沈舟的注意力全部在手机,压根没听清陈季白在说什么。 “点错了,他还真接啊。”他小声嘀咕。 视频骤然切断。 陈季白:...... 忙起来总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明明还剩很多卷子没改完,却又到了放学时间。 上班已经很累了,但是下班之后还要加班,这对于打工人来说更是武则天打死老公——失去理智。 以至于沈舟回到家,还要把没改完的卷子收尾。 直到门铃响了两次。 沈舟忙不迭起身开门:“谁啊?”。 “我啊。”陈季白懒懒地靠在门框上,从背后拎出来一袋子药,强势地塞进沈舟的手里。 “这是什么?”沈舟扒拉了两下,随意地说:“药吗,我家里有的。” 陈季白四十五度角望天,撇着嘴嘟嘟囔囔道:“但是你的药肯定没我的药好。” “这个祛疤效果非常好,完全看不出痕迹。”他突然低头凑近沈舟的脸:“这么好看的脸不能留印子。” 温热的鼻息落在沈舟的脸颊上,气流划过的地方变得滚烫,他几乎是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沈舟捂着脸颊,一脸戒备地看着陈季白。 陈季白倒是无所谓:“我们俩现在也算是邻居,要不要去我家里参观一下。” 他扫一眼沈舟桌上地外卖盒,剩了很多菜,大概率只是草草吃了几筷子。 “走,去我家喝汤。”陈季白指了指楼上:“我妈直接把高压锅打包送来了。” 沈舟连连摆手:“不行我没空,教导主任催得紧,今晚我就要把卷子改完。” “除非你帮我改。” “好,我帮你改。” 五分钟后,沈舟一脸蒙圈地坐在陈季白家的餐桌旁,而陈季白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手里是一叠答题卡。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然后鸡汤实在诱人,炖汤的料给的很足,香味极浓,沈舟咽了咽口水,挣扎几秒,还是拿起汤匙。 所以,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你改的明白吗?”见陈季白不语,只是一味地打叉,沈舟忍不住揶揄道。 “一个两个都是空白,有什么改不明白。”只言片语间,陈季白又刷刷批了几个零蛋。 “你......”沈舟欲言又止:“你还是适当放点水吧,送点分出去,太多个位数实在不好看。” 陈季白笔尖一顿,随手抽出一张答题卡给沈舟看,整张纸上只有最后一道题写了个答字。 “这种卷子送他一分不是更羞辱人吗?” 沈舟两眼一黑。 他不再说话,注意力重新回到汤上。沈舟两指捻着鸡腿,用筷子慢慢地把肉从骨头上剥下来。他把鸡肉搅碎,过了许久才舀起一勺汤。 头顶上的灯洒下橙黄色的暖光,落在餐桌上,留下一道阴影,像是一条楚河,隔开了光明与混沌。 沈舟有些发愣,视线一寸一寸变得模糊,顶灯的光在他的眼里被折射成无数稀碎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像是一个透明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装着不同样子的陈季白。 他们明明只认识了半个月,却像是很熟悉的朋友。 陈季白不知为何也渐渐沉默,除了偶尔问问沈舟某个答案能不能给分外,亦不言其他。 直到沈舟碗里的汤见底。 “你今天跟我发了那么多消息,我正在开会......” “对、对不起。”沈舟闻言被口水呛得用力咳嗽了两声,慌忙释:“我本来是要发给林新和谢栎春看的,但是眼睛瞎看错了。” “实在抱歉。”沈舟眼巴巴地看着陈季白:“真的是个意外。” 陈季白噎住了,看向沈舟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半晌后,他才低声道:“我以为你是特意发给我的。” “其实还蛮开心的。” “你可以随时找我聊天。”陈季白在纸上勾出一个很重的划痕,几乎把纸面划破,第二张纸上也留下一道印记。 “当然,我也希望我的主动不会让你感到突兀。” 沈舟交叠在一起的手指不自然的用力,他把手垫在下巴下面,看着陈季白,脑海里思绪翻涌,但是到头来依旧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我只是觉得,”沈舟慢慢斟酌着用词:“我们俩可能还没有熟悉到我能随时随地找你。” “然后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轻叹一口气:“只是我觉得,这种做法很奇怪。” “可是,无关紧要到底是怎么定义的呢?”陈季白停下笔,“你发给我图片,我看了后笑了很久,还给了我一个借口离开枯燥的会场。” “说明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就是有意义的。” “我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想融入你的生活,成为你社交圈里的人。” 他没说的是,每天眼巴巴守着微信,太累了。 陈季白还在说着,但是他的声音却慢慢飘远。沈舟呆呆地看着他,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开一合。他一点声响听不到,但是又好像有许多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沈舟撑着额头,像是喝醉了一样,觉得什么都飘在空中,虚实、真假混在一起,就连眼前的陈季白都是缥缈的,像一个潮湿零碎的梦。 “只是我不知道,三个人的世界里能不能融进第四个人。” 沈舟如大梦出醒,回味了一下陈季白的话,他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三个人的世界?”沈舟笑得眉眼弯弯,似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我、林新和谢栎春?”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们仨都是正经人吧。” 陈季白放下笔,托着下颚看他:“你们都是很有趣的人。” “想多了。”沈舟摆摆手:“我们顶多是装饭的桶,躺平的鳖和划水的鱼。” “我们能做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纯粹靠彼此不嫌弃。” 沈舟顿了一下,突然撑着桌沿站起来,向陈季白靠近了许多,唇角上扬:“加入我们后,你想成为什么角色呢?” “出头的鸟、狡猾的鸡还是生产队的驴?” “朋友一生一起走,整整齐齐摆大烂。” * 隔壁小区。 林新趴在床上,谢栎春单膝抵着床,正在给林新按摩腰部。 “这里的淤青散了,但是还是要敷药。” 林新点头。 “两个小时过去了,小船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你说他去干什么了?”林新把手机立在面前,稍加思索后道:“他会不会又和陈季白在一起?”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 “你猜我今天干了什么?” 谢栎春双手悬在空中又慢慢放下:“剪视频?直播?舰长群发福利?” 林新轻哼一声:“你不要这么肤浅。” “我今天在b站上赛博算命。”他笑得狡黠:“我算了一下小船的正缘。” “和陈季白的匹配度极高。” 谢栎春长叹一口气,伸手戳戳林新的脑门:“你算命倒是算你自己啊。” “身为多年好友,我得为他伟大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林新有些无奈:“不然等小船主动出击,花都谢了。” -------------------- 沈舟:陈季白他这算不算表白。。。 (还有审核大人,能不能放过我嘤嘤嘤(╥╯^╰╥)) 第10章 完了,上头了 今晚是注定睡不着的。 陈季白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间全是沈舟的模样。 大笑的沈舟、难过的沈舟,嘴贫的沈舟......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在心底翻腾,胸腔里腾升起阵阵燥热,炙烤着陈季白飘忽不定的理智。 他一脚踹开被子,凉意扑面而来,才堪堪冷静。 此时,陈季白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做点改变。 他首先想到的是大学室友李西木。两人十分投缘,平日里称兄道弟,紧要关头互为父子。 二人一见面就判断出对方的性取向,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有缘千里来相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但是奈何属性相同,谁都不愿为爱而0,所以只能做朋友。然而也正是因为相同的属性,两人直接处成知己。 大学四年,陈季白一门心思搞事业。倒是李西木,在年少不经事的时候,恋爱欲望日益蓬勃,只可惜看上他的都是女孩子,为此陈季白嘲笑了他好久。 再后来兜兜转转,李西木认识了他的第一任男友。 起初两人谁都捅不破那层窗户纸,陈季白实在看不过眼,牵线搭桥把他们撮合上了。两人欢天喜地地请陈季白吃串串火锅,只可惜三个月就黄了。 第13章 从此,陈季白再也摆脱不了“狗头军师”的头衔。 没了陈季白的辅佐,李西木的爱情居然渐渐顺风顺水,毕业五六年,感情生活一直算的上稳定。 陈季白一个电话打过去,第一句话就把李西木逗笑了。 他问李西木,怎么合情合理不突兀地追人。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李西木笑道。 “你想怎么样呢?” “不知道。”陈季白思索片刻,慢吞吞道:“我对他一直很好奇。” 李西木似乎被陈季白的话逗笑了,“好奇?” “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呢?” 陈季白言简意赅:“睡过。” 电话那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随即是李西木连连不断地咳嗽声。 “不是哥们你.......” 陈季白:“一张床、两个人、两床被子,泾渭分明。” “但是我的裸睡习惯可能把他吓到了。”陈季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承认那天晚上有点上头。” 李西木咂咂嘴,做出总结:“你们实在有点过于暧昧了。” “喜欢就追,追不上再想其它办法。”李西木说着,哈哈笑了:“不过也难为你铁树开花。你觉得沈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他又不反感你,那就试试嘛。” 他继续说:“万一人家也喜欢你呢?再说了,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一拖再拖,感情迟早被拖没。” 陈季白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没再吱声。 “或许,”李西木舔舔唇声音压低了点,“你牺牲一下肉体,玩点花里胡哨的...... play?” “李西木!” “我开玩笑的啦。”李西木打着哈哈:“只是给你提供一点思路。” “毕竟人说到底是动物属性,欲望是最直接。我们要认清欲望、把握欲望,合理地运用欲望......” 陈季白紧急叫停。 电话挂断后,陈季白陷入沉思。他想不到任何办法,于是索性掏出手机搜索“同性恋追夫指南”。 他拧着眉头研究了许久,方法千万条,但就没一个看起来靠谱的。 不过提纯核心思想,无非就是主动出击+制造机会+情话表白。 然而很重要的一步,就是起码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 陈季白深吸一口气。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陈季白:跟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对夫妻,男的叫“我爱你”,女的叫“我不爱你”。有一天,女方去世了,那剩下的男的叫什么?】 沈舟第二天才看到陈季白的消息。他眯着眼睛,把短短两行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实在没想通陈季白吃错了什么药。 但他还是回复:犯罪嫌疑人。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你是不是......卷子改完受刺激了?】 收到消息的陈季白两眼一黑,手机被他“啪”的一下扔到办公桌上。 此时此刻,沈舟的办公室热闹的过头。 学生无所谓分数高低,但是不代表老师看完还能保持冷静。 沈舟环顾一圈,起码疯了三个。 “全年级最低分两分。”宋新虹叹着气退出了统分系统。 杨玲玲接过话头:“十班有个小孩,智力发育障碍,只有5岁孩子的智商,但是人家都考了10分。” “你说那些人,是真的傻还是压根不愿意学?” 沈舟耸耸肩:“我们叫不醒装睡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鬼使神差的,他点开微信,陈季白的聊天框安静地躺在最上方。 沈舟记得陈季白说的,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你很特别。”陈季白说的很认真,一字一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落进沈舟的心里。 宛如有一只手牵着他,穿过缭绕的雾气,走进缥缈的、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沈舟烦躁地咬着嘴唇。 都是三分之一身体入土的人了,还整这么深情脉脉肉麻要死的一套。 很意外的是,沈舟并不反感。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话是陈季白嘴里说出来的,沈舟才能坦然接受。 要是林新和谢栎春这么说,他早就弹射起飞,把二人一人一脚踢出家门,顺便求求他俩说点人话干点人事。 宋新虹敲敲桌面:“说个重要通知。” 沈舟的思绪瞬间被拉回。 “国庆之后要抽查教案。”她停顿一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表情:“一二单元,手写。” 办公室里哀嚎遍野。 “二十一世纪了,为什么还要手写啊”沈舟痛苦扶额,学生时代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的噩梦依旧历历在目。 “科技飞速进步,怎么把老师给落下了。” 李恬自嘲一笑:“因为我们不配。” 沈舟叹着气,视线又落在手机上,不知何时,微信图标上多了一个红点。 【陈季白:今天有电影上新,听说很好看,要不下班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来活了,要补教案了。】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手写二十篇,我现在不是划水的鱼,是生产队的驴,主打一个没苦硬吃。】 【陈季白:还差多少?】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还没动笔,从今天开始精卫填海女娲补天。】 【陈季白:不要着急,国庆还有七天假。】 陈季白眼见今天是约不出来的,便把主意放在国庆节上,可他还没有编辑好内容,沈舟已经先一步拒绝他了。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国庆节我另有安排,而且初三要补课,最多四天假。】 倒不是一定非要今天把教案全部写完,只是沈舟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陈季白。 逃避虽可耻,但是有用。 所以下班后,沈舟拉着林新去了ktv。 刚进ktv包间,林新就塞给他一盒byt。 沈舟:“?” 林新扣扣头,有些不好意思,“甲方给的,太多了用不完。” 沈舟:......你能不能接点正常广告? 林新嘿嘿一笑,点了几瓶酒和零食,往桌上一堆,就去鼓捣麦克风。 如果清醒的时候都想不通所以然来,那干脆糊涂一点。一瓶啤酒穿肠过,沈舟打了一个酒嗝,脸颊在酒气的作用下微微发红。 林新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沈舟躺在卡座上,看着闪烁的顶灯发呆,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他身上,混乱、迷离又破碎。 一首歌结束,沈舟的耳边暂时清净。 然而没过几秒,“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沈舟:...... “别唱了。”沈舟的声音懒洋洋的:“过来喝点酒。” 他撬开一瓶递给林新。 林新接过,“你怎么这么颓废。” “我感觉,”沈舟撑着坐稳,晃晃脑袋,“陈季白这个人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你觉得正常人会和我睡觉吗?”他指着自己,一脸无辜。 林新手一抖,酒瓶“哐嘡”一下砸在桌上,酒撒了一地。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什么睡觉?” “动词还是名词!?” 沈舟不理他,只是只顾着喝酒,小声嘟囔着什么,林新一个字都没听清。 “你说话啊。”林新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难不成那赛博算命这么靠谱吗? 沈舟灌了一口酒,“就是,碎、在一张床上、碎觉啊。” “他、他还不守鸾德,直接把、把裤子脱了。” 沈舟醉眼朦胧地比划着,摇晃几下后瘫坐在沙发上。 “卧槽你到底喝了多少?”林新一把扶住沈舟的肩,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林新依旧能看出,沈舟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 “这是几?”林新在沈舟面前比了一个数字“2”,却被沈舟一把推开。 林新环顾一圈,只看见四个空瓶子,瞬间一脸问号。 四瓶啤的醉成这样? 以后让他坐小孩那桌。 “我想喝酒。”沈舟仰头晃着林新的手:“再给我开一瓶。” “你不能喝了。”林新揽着沈舟坐下,可是沈舟就像被抽去骨头似得,直接趴在林新的腿上,一下子便没了动静,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睡着了。 车是没法开了,林新果断摇人。 谢栎春在做手术,他一时间能想到的人只有陈季白。 他咬着牙给陈季白发了微信消息,等了一会见陈季白没有回复,林新不得不找代驾。 结果,陈季白一个电话打过来。 林新慌忙接起,却被醉醺醺的沈舟一把抢过去。 “歪?你谁哇?” 林新:...... 陈季白来时,沈舟已经睡着了,像只猫一样趴在林新身上,哼哼唧唧,除了林新谁都不让碰。林新和陈季白废了好大的力才把沈舟挪到副驾上。 第14章 林新坚决不和陈季白一起回去。 面对陈季白的询问,林新的表情有些迟疑。 “虽然你很优秀。”他缓缓道:“但是好歹做个人吧。” -------------------- 沈舟:伦家只是不胜酒力啦! 第11章 天崩地裂 陈季白载着沈舟离开之前,一个电话打给谢栎春。 一物降一物。 “我靠陈季白简直就是一个禽兽!”刚坐上谢栎春的副驾,林新便张牙舞爪地把陈季白从头到脚数落一遍。 谢栎春发动汽车:“发生什么事了?” “陈季白把小船......睡了。”林新痛心疾首,大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悲壮感。 谢栎春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卧槽?” “你说什么?” “他、们、睡、了。” 林新加重了语气,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小船亲口跟我说的。” 林新的话在谢栎春的脑海里拐了好几个弯,他突然痛恨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虽然他认为听起来再离谱的事情放在沈舟身上都显得没那么离谱。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下楼梯左脚踩到右脚鞋带,早上起来发现人在被子上,玩滑板创进垃圾桶。 “但是,”谢栎春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方向盘:“小船喝多了。” “他喝完酒是什么状态,你也见识过。” “所以醉鬼的话能信吗?” 林新冷静下来后表示赞同。他托着下巴思索片刻:“那没有一种可能,是沈小船睡了陈季白。” 谢栎春古怪地看了林新一眼:“你在想什么?” “沈小船shang陈季白,你是信他们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林新:...... “参见陛下。” “爱臣平身。”谢栎春满意地拍拍林新的肩,安慰道:“作为小船的娘家人,现在与其深究事情原委,不如担心一下陈季白。” 他一踩油门:“我们赶紧回去,随时观察对方动向,必要时候主动出击,务必保证零伤亡。” * 陈季白一度怀疑,沈舟只是打着喝酒的名号释放天性。 沈舟半躺在车座上,不哭也不闹,只是看着陈季白傻笑。不过手倒没闲着,他瞧着兰花指蹭上陈季白的脸:“给我摸摸嘛。” 陈季白一边开车一边被沈舟捏脸,被迫一只眼睛看沈舟,一只眼睛看路况,好在今晚能见度高,路也比较空旷,否则真招架不住。 过了几分钟,沈舟又突然把手收回去。陈季白心头一顿,却也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折起右腿压到左腿下面,扭过上身朝陈季白脸上凑了上去,先是嗅了嗅,然后又伸出两根指头往陈季白脸上掐了掐。 “哎呀,哥哥的脸好软。” 陈季白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潜意识的驱动下,急忙靠边停好车。他微喘着气,推着沈舟的肩,两人隔开一段距离。 沈舟的指尖蹭着陈季白的下颚滑过,他一直看着陈季白,眼神却没有聚焦,被酒染过的唇泛着淡淡的水光,唇色看起来格外鲜艳。 陈季白的喉头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了几下,淡淡的酒气裹挟着沈舟身上的香味,一寸一寸攫取他的理智。 在他走神之际,沈舟晕晕乎乎没有坐稳,身体往前一倾,脸砸到陈季白的肩上。 沈舟捂着鼻子坐直,眼睛里水汪汪的。 “撞到哪里了?”陈季白下意识地去拉沈舟的手,却被沈舟躲开。 “你为什么打我?”沈舟靠在车窗边,声音里带着黏糊的哭腔,眼睛水润,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陈季白的表情逐渐僵化,双唇微张,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久,他才将信将疑:“啊?” “我打你?”陈季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下沈舟:“你确定?” “你的锁骨打了我的鼻子。”沈舟气鼓鼓地说:“你的锁骨坏,你也坏!” 陈季白扶额一笑:“好,是我坏。” 说罢,他默默掏出手机点开录像道:“那么有请沈舟小朋友为我们讲述一下案发经过吧。” 折腾一路终于到了小区门口,沈舟像一摊泥一样软在座位里,人虽醒着但就是不知道大脑是否开机。 陈季白靠着车门站了一会,等沈舟自己起来。沈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眼巴巴地看着陈季白,一个手指都懒得抬起来。 和刚才黏黏糊糊的样子判若两人,陈季白一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们到家了。”陈季白温声道。 沈舟嘟哝:“到谁家了呀?” 陈季白回头看了一眼居民楼,上下两层,一暗一明,他出门急,忘了关灯。 “你想回谁家呀?” “去你家。”沈舟“蹭”地一下坐起来。 “那就去我家。”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凑了上来,陈季白薅了两把:“你说的话我可都录下来了,明天不准耍赖哦。” “不耍赖不耍赖呕——” 吐完的沈舟擦了擦嘴,眼神清澈了许多。 陈季白:...... 此时此刻,隔壁小区三楼阳台,悄无声息地探出两颗脑袋,似乎是守株待兔很久了。 眼前晃过两个熟悉的身影,林新一把夺过谢栎春手里的望远镜,把路灯下的两人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是小船和陈季白。”林新有些许激动,话锋又一转:“不过小船在干什么?” “艾玛卧槽,公主抱!”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三个度,把望远镜怼在谢栎春眼前,“快看!” 只见沈舟像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挂在陈季白身上。 林新和谢栎春的方向只能看见陈季白的背影,沈舟垂着头,夜色模糊了他的表情。 陈季白站得笔直,尽管身上多了个挂件,但是身形丝毫不晃。他似乎是迟疑了,但是没过几秒钟,便抄过沈舟的腿弯,转身往居民楼走去。 林新咽了咽口水:“我们要不要把小船抢回来?” “我觉得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他勾着脖子往陈季白离开的方向看:“就这么把咱们可爱的船送进狼窝吗?” “你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谢栎春举着望远镜:“这不好说。” “搞不好我们就促成了一桩姻缘。”他咂咂嘴,接着道:“和月老抢饭吃。” 林新一时无言。 即使被陈季白抱着行动受限,沈舟也并不老实。 晃晃腿,蹭蹭脖子,玩玩领带,动手动脚,陈季白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大动作。 沈舟的体温偏高,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陈季白的脖颈,掀起一阵酥麻的触感,他的呼吸骤然一紧。 电梯门打开,陈季白解开指纹锁。 “我去泡点蜂蜜水。”他把沈舟放在沙发上,扯过抱枕塞进沈舟怀里,顺便打开电视:“很快就好,等我。” 顶灯暖黄的光落在沈舟身上,他被笼罩在朦胧的光线里。陈季白在厨房的门缝里偷偷看着沈舟,就像在窥探一件珍贵的、精美的艺术品。 沈舟撑着额角,侧躺在沙发上,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有些晃神,在静谧的时间里,他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陈季白仿佛站在混沌里,四周是模糊的、不着边际的。一个问题忽而从空中落下来,停在他眼前。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你喜欢沈舟吗? 喜欢吗? 陈季白,你敢回答吗? 恍惚间,似乎有神明在指引,陈季白在雾气腾腾之间寻觅着方向,一时间竟然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他对神明说,我喜欢。 水开了,厨房里氤氲着薄薄的水汽。 陈季白拔下插头,拿杯子,三勺蜂蜜,一半热水一半凉水。 他推开门,沈舟已经换了个姿势,但也许是酒后上头,沈舟看起来哪哪都不舒服。 见陈季白来了,沈舟像个小孩,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 沈舟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季白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紧了紧。 “哥哥,我们跳舞吧。” 沈舟语气平平,可是却又很魅惑,有着让陈季白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他的耳朵有点痒,刚刚散开的心绪又在顷刻间涌了上来。 “你先把水喝了。” 沈舟眨眨眼:“那我喝了水,哥哥是不是就会满足我的所有条件?” 陈季白点头。 沈舟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他喝的很急,一串水珠顺着唇角滑落,陈季白鬼使神差地抬手,用指节抹掉了湿痕。 他蹭了蹭唇,甜的。 “喝完了,哥哥你要履行承诺了。”沈舟扑上来。 沈舟拉着陈季白的手,旋转跳跃:“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陈季白任沈舟摆布。 他不想和醉鬼一般见识,更何况是被他看上的醉鬼。 第15章 沈舟在他眼前一圈圈绕过,就像一只不知疲惫的发条玩具。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碎光,带着热切的、纯粹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舟搭在他肩上的手开始发热发烫。陈季白不敢有大动作,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轻轻地把掌心搭上沈舟的脊背。 沈舟很瘦,隔着一层衣服,陈季白能清晰地摸出沈舟脊椎上的骨头。他就像在寻找隐没在河水里的石头,每找到一块,都是片刻的旖旎与温存。 指针指向二十三的位置,沈舟的力气也耗的差不多了,歪在沙发上,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困了?” 沈舟点头。 “要洗澡吗?” 沈舟摇头:“我不脏。” “好,你不脏。”陈季白轻轻吐出一口气,把沈舟带进卧室。 他凑到沈舟耳边低声道:“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刻在dna里的上班关键时刻果然好使。 沈舟乖顺地趴在床上,陈季白退了出去,转身进了浴室。 “微信没回电话也没接。”林新朝谢栎春摇了摇手机:“有点东西。” “别想了。”谢栎春一把将手机拍到床上,“儿孙自有儿孙福。” “赶紧睡觉。” 林新不满地捞回手机,然后缩进被子里。 “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谢栎春气不打一处来。 林新不说话,指了指隔壁房间,他今天铁了心鸠占鹊巢。 谢栎春咬咬牙,抱着被子去了隔壁房。 临走前,他卡着门,气呼呼道:“以后别有事没事赖在我家!” 林新拿被子蒙住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人生头一遭,陈季白体会到了真正的绝望。 他以为沈舟睡了,但是沈舟是装的。 沈舟装睡也就算了,直到他坐起来指着陈季白的裤子。 “哥哥,你的裤dang为什么是鼓的?” -------------------- 陈季白:以后不准喝酒了 第12章 酒后算总账 清晨,窗帘上光影斑驳,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过,均匀的落在沈舟身上。 沈舟困得脑子发懵,辗转反侧,却怎么都躲不过光照,破罐子破摔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睡眼惺忪,回过神才发觉房间里的陈设陌生,盖在身上的被子内胆和被套有点错位,沈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在一床被子上看出横七竖八的感觉。 沈舟揉揉眼睛,想着大概是昨晚的睡姿实在是横七竖八吧。 陈季白适时咳嗽两声,他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卧槽你怎么睡在这里?”沈舟下意识拉紧被子抱成一团。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谁在这里。”陈季白只觉得好笑,沈舟上蹿下跳折腾半宿,结果一夜过去大脑仿佛被初始化。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给你三分钟时间好好回忆一下。” 沈舟盯着陈季白的腹肌,目光逐渐呆滞:“我干了什么?” “做好心理准备。” 沈舟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大事?” 陈季白不答,系上最后一颗扣子后,脸上挂上一丝奇妙的笑容,点开视频,一条条播放。 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沈舟黏糊含混的声音悠悠传来,陈季白担心他听不清,贴心地把音量拉满。 “哥哥,你好香。” “哥哥,你的脸好软。” “哥哥,我们跳舞吧。” “哥哥,你的裤dang为什么是鼓的?” “哥哥......” 每一声哥哥的感情都叫的热切,跌宕起伏百转千回,就像是融化在红酒里的糖,醇厚里带着抹不开的甜腻。 “你叫的好熟练。”陈季白点评道:“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说吧,哥哥。”他特意把“哥哥”二字加重了。 陈季白盘腿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舟。 沈舟抢过手机,眼神逐渐从呆滞到不可思议,到最后彻底无光。他听不下去了,捂住耳朵钻进被子里,用力压住被子边缘。 这个世界赶紧爆炸! 喝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帮你回忆。 “看电影避之不及,喝啤酒带头冲锋。”陈季白伸手探进被子,握住沈舟的脚踝,把人一把拽了出来。 沈舟领口的扣子散开,露出一片白玉般的肌肤,锁骨下还带着一点红痕,上衣在不经意间掀到胃部,精瘦的蹭着柔软的蚕丝被一路滑到陈季白面前,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陈季白的手就像安装了雷达系统,控制不住地往沈舟腰上贴,但是本着当人的原则,他生生克制住了,只是换了个姿势,把腿并紧了一点。 “师傅别念了别念了!”沈舟痛苦地闭上眼。 沈舟捂着脸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他猛地坐起来:“所以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里?” 当他得知是林新在背后“推波助澜”时,更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特别是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当0当1不当(3)里的99+时,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 别人遇事朋友两肋插刀,他遇事朋友两肋插上刀。沈舟心里苦,但是沈舟无话可说。 说到底,都是自己造孽。 “等等。”沈舟如梦初醒似得突然问:“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怎么了?” “天杀的,我十点有课。”沈舟骤然紧张起来,翻身下床:“送我一程。” “他不听课是教学态度,我不上课是教学事故。”沈舟屈膝俯身系鞋带,“下有家长举报上有校长压榨。” “牛马只配当牛马。” 陈季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达西,一脚油门踩下去,十分钟就把沈舟送到八中门口。 他想说,我们晚上见。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沈舟就丢下一句谢谢,快马加鞭往教学楼狂奔。 终于,在打铃那一刻,沈舟跨进教室。 照例拍桌子整顿纪律后,沈舟说:“把卷子都拿出来。” “加快速度,这节课差几题没讲完,国庆作业就多加几道大题,提前几分钟讲完就减少几道大题。” 爱是合法的兴奋剂,对于学生来说免作业也是。 学生的动作明显麻利了许多,只是看见他们从课桌的角落里刨出皱成一缕一缕的卷子时,沈舟心里还是生出一抹嫌弃。 真埋汰! 讲客观题时一切正常,但讲到主观题时,沈舟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直入佳境。学生写的离谱答案入侵大脑吸烟刻肺,他几乎不用组织语言,吐槽的话信手拈来。 “有些答案你们写到卷子上不会感觉良心不安吗?”沈舟忍不住停停下:“错别字我就不说了,发现新航路第一人写马可菠萝非洲黑奴是怎么想的?” “还有一个写比亚迪的人到底在想什么?”沈舟的额角突突抽搐:“是想开车碾出新航路,独身开辟新未来吗?” “看完你们写的答案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长针眼。” “有的人选择题16个就对俩,要是全部选c还能对四个。”提到这个沈舟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时多干点人事,给你的分数积点德。” “抛开正确率不谈,选择题空题的又是怎么个事儿?”他抬眼扫视全班:“是没有看的上的选项吗?” “还有,”沈舟突然抬手往教室的角落里一指:“你,站起来。” “你来说说,为什么只有八分。” 一个胖胖的学生颤巍巍地站起来,双手绞在一起,嗫喏道:“我、我选择题一个没猜对。” 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 沈舟:“......听我的,下次全选c。” 他抖了抖卷子,随便靠在一张桌子边,还没讲两题,身后俩学生眼见沈舟注意不到他们,竟直接下起五子棋,一个x一个o,下的有来有回难舍难分。 沈舟听到动静后回头一瞧,忍不住啧了一声:“都是宫里的老人了,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起对食。” 不干正事、发配门边、镇守教室。 每次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沈舟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回到办公室坐在工位上,沈舟才勉强找回一点活人感。 昨晚发生的事情对于沈舟来说实在有些超纲,生活秩序悄然间被打乱了,似乎朝着雷雨化方向发展。 沈舟赶紧晃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被情绪震荡后的余波裹挟着,不知所措,就像是在黑夜里找不到家的孩童,不知如何是好。 沈舟想了想,拿起手机找到陈季白的对话框。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昨天是我不对,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我请你吃顿饭赔罪吧。】 * “我觉得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太对劲。”陈季白说完,深吸了一口烟。 他几乎不抽烟,夹烟的姿势有些生疏,横冲直撞的烟味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第16章 “事业胜利但情场碰壁。”李西木笑道:“人不能要一头没一头,但也不能两头都占。” “不然我会伤心的嘻嘻。” “说点人话吧哥们。”陈季白叹气:“支个招,赶紧的。” 李西木想了想:“色诱?” “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 李西木只是笑。 陈季白随手捡了一根木棍,自暴自弃地在地上画圈,忽而灵光一闪:“我能不能直接跟他说我是个gay啊?” 李西木一愣:“搞了半天你连性取向都没有坦白啊?”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的性取向,但是我知道他的性取向。” “你光知道他的有什么用?”李西木气到无语:“你把他当男朋友,他把你当什么了?兄弟还是睡在我楼上的邻居?” 陈季白一愣,激动把木棍往土里用力一戳:“天才!你说的对!” “我现在就去说!” 李西木紧急叫停:“你矜持一点!” “保留一点神秘感,学会欲擒故纵。”他不放心地嘱咐道:“你把握好度,别一上来就横冲直闯,好不容易遇到的桃花直接创烂了!” 陈季白说知道了。 “我还是给你寄了个包裹。”李西木在电话那头呵呵一笑:“放心,都是好东西。” 陈季白反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李西木吸吸鼻子:“经验之谈。” 时间一晃,一个小时过去了。沈舟拿着手机开开关关,却一直没等到陈季白的回复。 要不再说点什么?沈舟暗自思忖,编辑了很长一段话后又删删减减,成了一片空白。 沈舟叹了口气。 酒精害人这句话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陈季白一直没回我消息。】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他是不是生气了?】 收到消息的林新眉头一挑。 哦哟,事情逐渐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都市累人:不能吧,他昨天还公主抱你嘞。】 【都市累人:放宽心,他可稀罕你了。】 沈舟心头一紧,一股异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漫开。 看起来昨晚的故事比他知道的还要精彩。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你怎么知道?】 林新回忆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都市累人:我昨天晚上和春哥,趴在窗台上用望远镜看到的。】 沈舟:......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你们俩是拜宇宙区长为师了吗?” -------------------- 沈舟:我再喝酒我是狗 陈季白:我忍!!! 第13章 巧巧的妈妈生巧巧 对于酒后发疯硬撩陈季白这件事,沈舟暂时没有想出一个解决办法,但国庆如期而至。 很喜欢放假,有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去他爹的教案公开课翻转课堂师生互动,统统给小爷去死。 果然,放假才是中.国宝宝最好的医美! 除了沈舟已经有有心理准备的国庆最后三天要补课,其他一切都好。 虽然假期已经开始,但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绝对的自由,总归是要处理一点看似不必要,但是很必要的人际关系。 比如校友会,看似不重要,然而老师面子要给,顺便维系一下同学之间那可有可无的感情。 * “这里!”姜北辰站在人群里朝沈舟挥手。 沈舟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与多年好友见面堪称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瞬间便晴朗起来。 如果非要解释一下两人的友谊,沈舟思来想去,只能得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结论。 事情还要从高中开始说起。 高中三年,特别是高三的时候,沈舟和姜北辰要么是同桌,要么是前后桌,想不熟悉都难。只不过高考过后,沈舟留在淮州大学,姜北辰去了其他城市,考研又考回淮州。 二人真正成为挚友,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高三,形成绝无仅有的革命战友情,还要从沈舟帮姜北辰补作业开始说起。 姜北辰数学很烂,虽然沈舟也是及格困难户,但还是比姜北辰强那么一丢丢。 日子本来相安无事,直到老师下了死命令,作业不能空题,不管会不会都要留下做题痕迹。这对于数学本来就差的姜北辰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于是沈舟自然而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每天早上姜北辰就指望着沈舟的作业应付差事。可有段时间,她早上死活起不来床,好几次快打铃了人还没出现。 沈舟对朋友向来都是仗义的,他翻出姜北辰没带回家的练习册,提笔库库往上抄答案,落笔生花行云流水,甚至不忘模仿字迹,主打一个敬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的二人双双被丢到教室后面当了一周门神。 如今三年后再见面,姜北辰穿着一席红裙,化着淡妆,齐腰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出落的愈加动人。 沈舟看见她,只觉得超绝活人气息铺面而来。 而他,只有一种被上班吸干阳寿的美感。 他们还没聊上两句,一个男人便朝姜北辰的方向走来,视线紧紧地黏在姜北辰的身上。 男人长的倒是板正,五官秀气,身形挺拔,目测起码比姜北辰高一个头,肌肉发达,一看便知是经常健身的人。 姜北辰笑嘻嘻地拉过他给沈舟介绍:“这是我男朋友,袁润泽。” 沈舟有些意外:“你好。” “润泽,沈舟是我认识了七年的好朋友。”姜北辰道:“今天难得见一面,我想和他叙叙旧。” 袁润泽的表情明显有点不自在,他委屈地看了一眼姜北辰,又悄悄地打量着沈舟。 沈舟立刻猜到了袁润泽的想法。 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开口淡淡说道:“小兄弟放心,我不会对北辰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性取向是男生。”他朝袁润泽笑了笑:“理论上我对你感兴趣的可能性更大。” 姜北辰大笑着给沈舟的肩膀来了一巴掌。 或许是沈舟过于坦诚,一下子把袁润泽整不会了。 他不知所措地扯着裤缝,半天憋出一句:“我没有其他意思......” 袁润泽的眼睛里透露着大学牲特有的清澈愚蠢,呆呆地看着沈舟,在沈舟二次“进攻”之前,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一溜烟地跑了。 “你终于开窍了。”望着袁润泽飞奔而去的背影,沈舟竟凭空生出一股子欣慰来。 “知道找正常好看的男人谈恋爱了。” “你高中看上的男生都是些啥玩意。”沈舟揶揄道:“分手的时候还搁那可劲哭,一个晚自习能哭完一包抽纸,然后第二天就火速复合,我劝你的话就像喂了狗,都不知道说你啥好。” 姜北辰锤了他一拳,笑骂道:“姐的黑历史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沈舟瞅了姜北辰一眼,不疾不徐地说:“因为你用的是我的纸。” 言语间表达了对抽纸深深地哀悼之情。 “你给姐闭嘴!”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来到大礼堂门口,姜北辰突然收敛起神色,装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 沈舟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咋?药效起来了?” “你突然这么正经我有点不太适应。” 姜北辰摇头:“严肃场合还是得装一下,我不想丢人丢到我导那里去。” “我还要在这里混两年,要脸。” 沈舟:...... 他们去的有点晚,只有前面几排有双人空位置,姜北辰扫视会场一圈后拉着沈舟坐在第三排最靠里面的位置里。 沈舟笑道:“现在又不是高中,开年级大会坐在里面玩手机不容易被年级主任发现。” 姜北辰一噎,无奈道:“高中被吓出ptsd,现在纯纯条件反射。” 沈舟掩唇一笑。 “我的男朋友你见过了。”姜北辰戳戳沈舟的手肘,“公平起见,老实交代。” “有看上的男人了吗?”姜北辰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姜北辰的提问让沈舟有些晃神,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陈季白的模样。 “怎么说呢。”他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其实不太好说。” 姜北辰眉头一挑:“哎呦,有情况啊。” “怎么样,帅不帅?”她凑近了些。 沈舟气笑了:“你能不能不要光顾着看脸?” 姜北辰摆出一副你装你继续装的表情:“你把他的脸去掉还会看上他吗?” 沈舟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卡颜局,但凡陈季白长的丑一点没有八块腹肌人鱼线大长腿完美比例,他必然不会对他上头。 甚至一开始他就不会帮他解围。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看脸。 第17章 姜北辰捕捉到沈舟变化莫测的表情,心底有了答案:“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而你我的朋友,承认吧,你就是这巨大的play中的一环。” 一阵骚动从大礼堂门口传来,姜北辰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被沈舟打断了。 “嘘。”他指了下主席台:“开始了。”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在领导们的簇拥中缓缓地走上主席台。 男人抬头,电子大屏将他的容貌展示的一清二楚,沈舟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三秒,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话说回来,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样啊?”姜北辰压低声音问道。 沈舟强迫自己扬起唇角:“你好奇他的长相吗?” 姜北辰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沈舟掐着人中一字一顿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姜北辰顺着沈舟手指的方向看向台上的陈季白,眼睛慢慢瞪圆。 “卧......槽......?” 一整个巧巧的妈妈生巧巧。 陈季白在台上侃侃而谈,温柔磁性的声音在沈舟耳边回荡但是就是不进脑子。 沈舟的灵魂一点点出窍,目光逐渐变得呆滞。 他感觉有两只无形的手在暗地里操控一切。一只手拉着自己,另一只手拽着陈季白,两只手向中间不断靠拢,把他和陈季白紧紧地栓在一起,他想逃都逃不掉。 在巨大的震惊中,姜北辰悄悄靠近沈舟耳边,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沈小船,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你很能忍。” “如此高质量男性你还犹豫什么?”姜北辰恨铁不成钢道:“赶紧吹响冲锋的号角,给姐冲!” * 陈季白一走进大礼堂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沈舟,以及坐在他身旁那位出挑的女孩子。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常要好,即使沈舟遮着嘴唇,陈季白隔着层层人群依然能感受到沈舟的兴奋。 可是沈舟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 一想到这里,陈季白的心里就堵得发慌。 他看着手里的发言稿,明明是自己认真写的,但是此时此刻,他提不起一点兴致,只想快点念完快点交差。 陈季白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抬起精致的脸,眼神不自觉地向沈舟看去,然鹅对方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如赌气似得突然提高了音量,一脸期待地与沈舟对视,但是终以失败告终。 那一刻,陈季白顿悟了。 沈舟就是个芳心纵火犯,而且放完火就跑,只留熊熊火焰燃烧着他的心窝。 尽管早就知道沈舟的性取向,但是陈季白心里的醋坛子还是说翻就翻。 李西木支的招果然不靠谱,说什么要保持神秘感,要吊足对方的胃口,说的头头是道,但最后只有好兄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陈季白一边念着讲稿,一边盘算待会怎么把沈舟捉走,然后带回家细细审问。 不死不休! 会议在一片掌声中结束,沈舟和姜北辰随着人流往外走,两人正商量着待会怎么从饭局里开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 “哎哟喂,我还以为看走眼了呢,沈舟原来真的是你啊!” -------------------- 陈季白:嘤嘤嘤我难过但我不说 沈舟:想让我缓缓 第14章 一拳干飞神经病 沈舟和姜北辰同时转身,眼前的男人面容憔悴,长相普通,气质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沈舟看他有点面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谁啊?”姜北辰低声问道。 沈舟耸肩,表示他也不记得了。 两人的反应让徐立有些尴尬,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对方没认出自己。 沈舟仔琢磨了一下,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个名字,面色陡然一僵。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鲁迅说了,不要和傻子争辩,不要和恶狗争道。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你站住!”徐立用力扯住沈舟的手臂。 沈舟没有防备,往后趔趄了几步,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手臂蹭在地上,多了一片刺目的擦伤。 血珠从伤口中冒出来,沈舟毫不在意地把血抹掉。 姜北辰一边惊呼着上前一边把沈舟扶起来:“你他爹的有病吧?一根直肠通大脑,你把油丢锅里,不知道是油溅还是你贱,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等下次把脑浆摇匀了再出门,省的发起颠来撕半拉脸皮,一半不要脸一半脸皮厚。” 面对姜北辰的疯狂输出,徐立脸颊涨的通红,他指着姜北辰的食指剧烈发抖,但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你......你算什么东西,我说你了吗?你隔着掺和什么?” 姜北辰撩开挡在额前的刘海,不屑道:“姐骂的就是你,你要是听不清我请人刻你碑上。” 沈舟拍拍姜北辰的肩,给她使了个眼色。 姜北辰心领神会,拉着沈舟转身就走。 “你的手臂没问题吧?”姜北辰气鼓鼓地说:“我还没骂爽呢。” 沈舟轻笑:“不要和有病的人打交道,更何况他是真有病。” “他是谁?” “徐立。” “原来是他啊。”姜北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刚才骂的一点错都没有。” 沈舟点头表示赞同:“确实。” 两人边走边唠嗑,不知不觉就走到食堂门口。 这个食堂今天专供校友会成员使用,所以两步一熟人,三步一朋友。 沈舟疲于应付密集的社交,干脆去最角落的自助台,菜品太多,沈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吃这个。”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沈舟头顶上飘过,他抬头,措不及防地和陈季白的眼神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亲密接触。 陈季白硬邦邦道:“这个鱼饼非常好吃,我在校的时候平均一周吃三次。” 沈舟动作僵硬地接过后端着盘子抬脚就走,然后被陈季白一把揪住衣服后领。 “你在躲我?”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沈舟似乎在陈季白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委屈。 “没有。”沈舟否认道。 “那你......”陈季白咽了下口水,吞吞吐吐道:“这两天为什么不搭理我?” 沈舟一头雾水,cos了一下申留真的表情包:“我不理你?” “我亲爱的陈总,你有没有搞错,这两天到底是谁不回消息?”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闪烁烁,但是沈舟就是等不来陈季白的一条消息。 他不由得合理怀疑陈季白自告奋勇地当鱼,沈舟反向上钩,哎您猜怎么着,陈季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通操作下来,小丑竟是沈舟他自己。 陈季白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面上虽一句话不说,但是在心里把李西木骂了千千万万遍。 沈舟睨了陈季白一眼:“平时挺开朗的一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冷。” “别把自己冻感冒了。”他微微一笑。 陈季白眼前一黑呼吸一滞,忙乱中一把拉住沈舟,却见他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在手臂内侧,而陈季白好巧不巧就按在了伤口上。 “你先松手。”沈舟无语。 “怎么回事?”陈季白顿时紧张起来。 沈舟淡淡地解释道:“问题不大,就是遇到一疯子。” “姜北辰已经骂回去了。” 陈季白的目光在沈舟身上转了几圈,一股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不安还是心疼,或许是他难以自抑的冲动。他不喜欢这种被不确定包裹的感觉,语气不免急促了几分:“今天我们抽个空聊聊好吗?” 虽然不知道陈季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沈舟还是答应了。 “那现在可以吗?”陈季白眼底亮起了光 在对方切的注视下,沈舟抬手指向姜北辰的方向:“现在不行,北辰在等我。” 陈季白看看她又看看沈舟,眼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 “那你说话算话,不能反悔,也不能放我鸽子。”还没等沈舟回答,陈季白便伸出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幼不幼稚。”沈舟嘀咕了一声,但还是伸手和陈季白拉钩,然后在他大拇指上用力按了一下。 陈季白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哼着小曲继续去应酬。 沈舟盯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全看到了。”沈舟还没完全坐下,姜北辰便笑嘻嘻道。 沈舟摇摇手指:“不该吃的瓜不要吃,小心吃多了拉肚子。” “话说你俩谁追谁啊?”姜北辰突然凑近,笑得狡黠。 刚刚目睹一场撒糖现场直播,空气里弥漫着粉红泡泡,沈舟和陈季白却若无旁人的唧唧我我。而且陈季白,堂堂一位年轻有为的外企高管,却像只金毛一样粘着沈舟,眼神拉丝,进退有度,如德芙一般纵享丝滑。 第18章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沈舟刚喝了一口果汁,被姜北辰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果汁呛到嗓子眼里,半天说不出话。 “哎呦我去,我不是故意的。”姜北辰着急忙慌地给沈舟递纸。 沈舟和姜北辰注意力全在眼前一隅,谁都没有注意到朝他们走来的徐立。他似乎寻找沈舟很久了,捕捉到猎物的那一瞬间,脸色立刻阴沉下去,眼里恨意翻滚。 徐立疾步上前,猛地一拍桌子。餐盘里的饭菜被震出来许多,餐桌上顿时一片狼藉。 姜北辰弹射起飞才勉强不让菜汤全部落到身上,她欲破口大骂,却被沈舟拦下来。 “先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这边交给我来处理。” 姜北辰深吸一口气,情绪翻涌,但还是听了沈舟的话,踩着高跟鞋哒哒走了。 吃瓜是人类的本能,原本热闹的食堂渐渐安静下来,沈舟和徐立自然而然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陈季白的视线穿透人群,落在了沈舟身上。他的眼前像是布着一抹雾气,沈舟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那种缠绕在沈舟身上要死不活的社畜感被层层剥离,露出了沈舟性格底色真实的一角。 柔和里带着一丝狼性。 陈季白避开路人的视线,从背后绕到沈舟的附近。 只见沈舟缓缓抬头,冷笑道:“哟,又是你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纸巾把沾了汤水的手指一根根擦净,然后随手往手边一丢。 “我一直觉得正常人没有必要和神经病计较。”沈舟站起来绕过餐桌站到徐立对面,“但是不代表我可以一直容忍你。” 随着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散去,沈舟用力掐住徐立的后脖颈,在惯性的作用下,徐立的脸直接被怼到餐盘里。 沉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沈舟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 恍惚间,他突然听到徐立断断续续道了句:“死.同性恋。” 徐立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此刻这种安静到针落可闻的环境中,足以让周围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沈舟心里忽而塌下去一角。但是他咧了下嘴,笑得无所谓。 他俯身凑到徐立耳边,沙哑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性取向,性取向从来不是原罪。”沈舟冷笑:“也只有你会拿别人的性取向说事。” “这是为什么呢?”沈舟一字一顿地问他。 没等徐立开口,只听沈舟缥缈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是不是因为骚扰跟踪我,被我发现后恼羞成怒?” “追男生一个没成,转头视奸女孩,在女寝偷窥被逮了个正着,被送到警局后心态崩了?” “你当时求我不要报警,你说家里的条件不好,还有父母要照顾。我念你的一片孝心,放了你一马,但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呢?” “你tm放屁!”徐立怒吼着挣扎着要起来。 沈舟扯着徐立的头皮,逼迫徐立和自己对视。 一张汤水蜿蜒还沾着菜叶和米粒的脸暴露在大伙的视线中,徐立不停地挣扎,沈舟却毫不客气地压住他的腿弯。 伴随着一声惨叫,徐立重新跪在长椅上。 “啧。”沈舟耸肩:“今天干了这么多事,想引起我的注意是吗?” “北辰说的倒是一点没错,你的脸皮就是比城墙还厚。” “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觉得我能看的上你?” 沈舟的肩忽而被一只手按住了。 “别打了。”陈季白低声道:“时间久了手疼。” 他的掌心覆上沈舟骨节泛白的手,轻轻地晃了晃,示意沈舟松开。 徐立的脸“啪”的一下掉进菜汤里。 保安进来把徐立拖走,食堂的保洁阿姨麻利地把餐桌收拾好。 秩序慢慢恢复,人潮散去,陈季白陪着沈舟在食堂的另一端的角落坐下。 “你爱喝这个吗?”陈季白就着沈舟的手喝了一口果汁,表情一滞。 “这个味道怎么这么怪?”他咂咂嘴。 “可能是刚刚菜汤溅进去了吧。”沈舟耸肩,他话锋又一转:“但是这是我的杯子。” “我知道。”陈季白笑笑:“没关系。” “我的荣幸。” “喝过你喝过的果汁,这样算不算舌.吻?” -------------------- 陈季白:老婆喝过的果汁真香! 沈舟:(骂骂咧咧) 第15章 我们谈恋爱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睡一觉已换得我对脑子的绝对掌控权。”在电梯里,沈舟打着呵欠道。 陈季白把邀请沈舟来家里做客的话术生生咽回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转身沈舟进了家门。 他有些心痛道:“祝你好梦。”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过。 大概是受到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摧残,沈舟这一觉睡得很深,像是被人猛猛肘击后晕过去一样。 躺在柔软的床上,沈舟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床性恋,床—人—被子,他正好被夹在中间,三者永远不分离。 沈舟在膀胱的谴责下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距离他睡死过去,已经过了将近3个小时,天色已晚,沈舟捞过手机一看,几十个红色气泡,密密麻麻全是陈季白的消息。 【陈季白:哥们不对劲,果汁里的怪味不是菜汤。】 【陈季白:小船你能不能上来一下,门锁密码520520】 【陈季白:来救一下】 【陈季白:我感觉我要死了】 【......】 沈舟心头一跳,匆匆解决完生理需求,连拖鞋都来不及换,电梯也不等,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飞奔。 客厅里没有开灯,沈舟看不清路,被桌子腿绊了一跤,小拇指处传来钻心的痛让沈舟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扶着墙摸索着把房灯打开,灯亮的那一瞬,沈舟晃了下神,下意识用手臂挡了一下眼睛。 客厅顶灯光线昏黄,但陈季白的房间门却紧闭着。越往房间的方向走,暧昧的气息就越浓重。 沈舟心里的不安感被慢慢放大,心一横拧下门把手。 一股奇怪的、旖旎的味道横冲直撞地闯进鼻腔。 陈季白软半倚在软床上,领口微敞,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皮肤,微颤的指尖偶尔拽两下领口。他微蜷着长腿,只占了床不到一半的位置。 沈舟的脑子有一刻宕机,但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恐惧并没有占据上风,冷静过后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飘过四个字:真yin乱呐。 “过来。”沈舟进退两难时,陈季白低沉的颤音悠悠飘来。沈舟像是被施了法似得,手脚不听大脑指挥,挪到陈季白面前。 此时此刻陈季白大概是发泄过几轮,理智暂存,没有如沈舟预想中的那样欺身而下。陈季白双腿交叠,努力地遮掩。他的眼睛微密,睫毛上黏着水珠,双颊绯红,胸膛一起一伏,衬衫被汗水浸水,半透明的衣服挡不住精致的腹肌线条。 “那个......要不我们聊聊?”不知过了多久,在愈发露骨的声音下,沈舟觉得自己的理智即将崩坏,实在没忍住开口提议。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体内激素剧烈波动的缘故。 陈季白狠狠地握住了床单后又猛地松开,在床单上流下一圈褶皱。半晌后他吐出一句:“你想聊什么?” “聊点工作吧,让你少一点世俗的欲望。”沈舟盯着shan.包慢吞吞地问。 “毕竟工作能使人迅速下头。” 不过这个尺寸sai进去......沈舟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可又摇了摇脑袋,止住了危险的想法。 “啧。”陈季白一下子猜中了沈舟的心思,恍惚间被沈舟逗乐了,他努力撑起上半身,转过脸时恰好对上沈舟那双圆圆的杏仁眼。他双手环膝坐在椅子上,正直勾勾地看着他,清澈的目光带着一丝惶恐和一丝怜悯。 沈舟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陈季白的对角线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只是眼神控制不住陈季白身上瞟。 没办法,太诱人了,人之常情而已。 床上那人面红耳赤,腿上的布料被他揉的纹路交叠,喘息声一寸一寸地侵蚀着沈舟的理智。他只能闭上眼睛,遮住一片春光,而听觉却不合时宜地灵敏起来,要命的声音此起彼伏。沈舟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哼哼出高低的声部,他不想听却逃不掉。 难道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吗? 眼看着陈季白越来越不对劲,沈舟忍不住问道:“这个药这么顶吗?” 陈季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谁......谁知道呢......” 沈舟张了张嘴,推开门冲出去在客厅里搜刮俩杯子,接了两杯冷水直接浇在陈季白身上。 “操。”陈季白一激灵,冷热交替让他说不出话来。 沈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陈季白甚至能在沈舟清透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狼狈的身影。 第19章 “别忍了。”沈舟话毕后也不给陈季白反应的时间,又是一杯水倒在陈季白身上。 床单湿了一大片,谁知道上面还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本着不浪费水的原则,沈舟想了想,干脆用被冷水泡凉的手直接贴上陈季白的腹部。 嗯,热热的,还挺好摸。 “我......”陈季白咬牙抬眼,硬生生把后半句zanghua咽回去。沈舟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但无辜中带着难以捕捉的享受和快乐。 “你在干什么?” “灭火。” 陈季白额角突突直跳,咬牙切齿道:“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沈舟双手翻了个面,“但是来都来了。” 陈季白一把拽住了沈舟的手,沈舟重心不稳,直挺挺地栽到陈季白身上。 他的身体烫的吓人,沈舟不经意瑟缩了一下。 沈舟想往后退,但是手腕却被禁锢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双方的眼神短暂交错了一课,陈季白泛红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可口,沈舟的呼吸渐沉。 “你看着我。陈季白艰难地喘着气道。 他意识到药效大概要再次将至。 沈舟听话的抬头。 “帮我。”陈季白喃喃道。 沈舟伸手抚上陈季白的锁骨,凑近了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要在上面。” 温热的气体萦绕在陈季白的耳旁,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啪”的一下崩断了。陈季白掰过沈舟的下颚,胸膛一起一伏,眼梢潋滟着一层薄红,呼吸更加紊乱。 “你在上面?”陈季白扯了一下唇角,捏了捏沈舟的脸:“你有什么资本在上面?” 沈舟反应稍迟,陈季白便翻身将他按在床上。后者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床里,手腕被陈季白用力地掐着,他动弹不得。沈舟尝试挣扎,但是在绝对力量差而且对方失控的情况下,他所有的反抗都成了徒劳。 “你放开我!”沈舟哑着声道。 陈季白置若罔闻,掐住沈舟的腰把他翻了个面。暗沉的光线氤氲满室,映着床上的两道几乎合二为一的剪影。 “来都来了。”恍惚间沈舟只得这般安慰自己。 沈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他浑身酸痛,骨头就像散架了一样,以至于坐起来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陈季白这玩意是属狗的吗?”沈舟用手机当镜子,照了照锁骨,上面明晃晃好几道斑驳的齿痕。 “你说谁是狗?”陈季白忽而道。 沈舟眼角一抽。 “陈先生,挺生猛的啊。”他一字一顿地说。 陈季白低头瞧见自己胸前一道道的红痕,戏谑道:“你也不赖。” 沈舟翻了个白眼准备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却被陈季白一把抓了回来。 沈舟:? “咱们商量个事。”陈季白往后一拽,沈舟顺势倒在陈季白身上。 他的手肘怼在陈季白梆硬的腹肌上,两人的唇齿凑的很近,呼吸jiao缠在一起,大有白日宣yin再来一次的架势。 “君子动口不动手。”沈舟弹了弹陈季白的胸口。 不得不说,这里的手感也很好。沈舟暗自回味着。 “是这么个事。”陈季白翻身而起,盘腿坐在被子上,“我们谈恋爱吧。” 沈舟往床边挪了挪,时刻保持安全距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在一起、谈恋爱。” “理由。”沈舟抱着被子继续往后缩。 “你看看。”陈季白拉着沈舟的手仔细盘点,“我们在名词解释的概念上睡过,在动词概念上睡过,这说明什么?” 他顿了顿,然后出其不意打了个响指:“说明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沈舟的脑子比嘴快道:“但是我们没有正儿八经地接过吻。” “这算什么!”陈季白大手一挥,捧着沈舟的脸就吻了下去。 轻拢慢捻抹复挑。 沈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世界里一点点变得寂静无声,到最后只有细微的喘息声。 一吻毕,陈季白细心地给沈舟擦了擦嘴。 “还差什么没干过,赶紧的。”陈季白摩拳擦掌道。 -------------------- 抱歉读者宝宝们,这两天三次生活太忙了,所以拖到今天才更新(悲) 第16章 来啊,快活啊 温热的气息慢慢逼近,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在唇齿间交缠。沈舟的眼睛几乎瞬间睁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脸颊的温度“蹭”的一下窜上去,甚至眼眶都灼热到微微发烫。 沈舟的唇像是抹了一层融化了的水果糖,陈季白很满意,啄了又啄,似是回味无穷。 直到陈季白松手,沈舟也没有回过神来。 陈季白不讲武德,说出嘴时就出嘴,导致沈舟嘴在前面亲,但是脑子在后面追。 十分钟后,沈舟转移到沙发上咸鱼躺,顺便拿冰袋敷脸降温。 陈季白这个狗男人! 他望着天花板,试图在如毛线一样一团乱麻的脑子里扯出一个线头。 剪不断,理还乱,脑浆沸腾,脑组织打结,遂放弃。 此时此刻,陈季白正哼着小曲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里走出来。 “所以,你能不能详细地跟我说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舟的目光从天花板挪到陈季白身上。 听到沈舟的询问,他把牛奶放到茶几上,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问沈舟:“你想听细节吗?” 沈舟呼吸一滞,生气地把冰袋砸到他身上:“闭嘴。” “别这么大脾气。”陈季白笑嘻嘻地接住冰袋,“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把我打伤了,也影响你的幸福生活。” 沈舟仰天长叹:“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如此骚气。” “闷骚转明骚。”陈季白并不否认,但却话锋一转道:“所以你承认我们是一家人了?” “不对,严谨一点,你是我的人。” 沈舟抓起抱枕就往陈季白身上砸,却被陈季白一把握住脚踝拖到身前。沈舟挣扎不动,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脚翘到陈季白腿上。 他可能不是人,但陈季白是真的狗。 陈季白陪着笑脸,开始按摩沈舟的小腿。沈舟一边刷着视频一边享受着陈季白专属按摩服务。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当然是找警察叔叔啊,警察肯定会处理的。”陈季白扯出一个不屑的笑来:“二十一世纪还能想出这种手段,买到劣质chun 药,某种意义上也算上牛逼。” 沈舟指尖一顿,脑海中灵光一现:“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大概率是因为自己不行。” 陈季白挑眉,示意沈舟继续说。 沈舟思索片刻措辞后不疾不徐地说:“徐立这个人人菜瘾又大,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根本没点数。每天在阳痿的边缘反复试探,有一种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索性去买廉价的充气娃娃,半天扎不进去急了眼,无能狂怒疯狂打桩但是气球炸了崩到蛋的无力感。” “自卑又自负,下面控制上面,小头控制大头,还不允许别人说他不行。”沈舟啧啧两声:“有一说一,怪让人同情的。” 陈季白发出惊天大爆笑。 沈舟的吐槽还没说完,林新的电话突然闯了进来。 林新像是刚睡醒,声音含糊,还带着一点杂音。 “下午我要和春哥去观山寺求神拜佛,你要一起来吗?” “寺庙不是要早上去才灵吗?”沈舟不解地问。 “国庆假期,错峰上香,我相信佛祖们会理解的。” 沈舟:......你说得对。 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挂了电话,沈舟抬头,发现陈季白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我也要去。”他晃着沈舟的手说,黏黏糊糊的声音让沈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 下午一点,四人准时在小区楼下碰头。 鉴于国庆节车流量大,开车容易让他们比滞胀的马路更智障。 四人一通商量,决定随机挑选四辆幸运共享单车。 大抵是起床后没有活动身体,又或许是对自己的身体没什么概念,沈舟抬腿跨过车座那一刻,大腿根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双腿更是发软使不上力。 沈舟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没坐稳猛地来了一波紧急脚刹,车轮正好怼上林新的后轮。 他没忍住在心里把陈季白骂了八百个来回。 骑在前面的林新和谢栎春同时回头:“你在搞什么谋杀!” 沈舟的扭曲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便听到谢栎春在灵魂发问:“你硌到蛋了?” 谢栎春中气足,仿佛自带回音,路人频频侧目,疑惑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好奇。 “没事的,来我医院,免费帮你治蛋,保证恢复正常功能。” 第20章 沈舟:......求求了快闭嘴吧。 有些人,真的e的可怕。 或许是时间选的不错,观山寺里的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倒是香火旺盛,走到哪都有一股淡淡的烟熏味。 沈舟被烟熏到有点睁不开眼睛。 “小船。”林新突然疑惑地问道:“你的走路姿势怎么这么奇怪?” “内八且一瘸一拐。”他顿了顿,恍然大悟地说:“你不会真硌到蛋了吧?” 始作俑者陈季白使劲憋笑,嘴角比ak还难压,他仓促地别过脸,唯恐让林新谢栎春察觉到他的心思。 沈舟:“清修之地禁止满嘴跑火车。” 他拍拍林新的肩,痛心疾首道:“是时候让佛祖净化一下你污秽的心灵了。” 路上人来人往,他们站在路中间稳如泰山。 “所以现在我们去哪个殿?”谢栎春岔开了话题,“我们已经在大门口站了快十分钟了。” “那必然是财神殿。”沈舟眼睛一亮,情绪瞬间高涨。 只要和钱搭上边的事情,沈舟必然冲在最前面。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三人勇闯财神殿,大步流星走到殿前,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然后“扑通”一下跪在蒲团上。 沈舟念念有词,报了一串数字,继续说道:“在下沈舟,人在淮州八中坐牢,不求疑似真情,但求荣华富贵。” 他面带微笑地起身,像是百万钞票已经到手,沈舟短暂地原谅了这个世界三秒钟。 剩下三人拜完后,林新想要找大师算上一卦,谢栎春陪着一起去。但是沈舟的腿已经不足以支撑他走太远,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和陈季白留在原地等待。 两人寻了个长椅坐下。 陈季白这才疑惑地问沈舟,他一开始念的数字是什么。 沈舟沉默了一下,道:“身份证号。” 陈季白:? “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强调,事物是不断发展的,要求我们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沈舟微微一笑:“所以拜财神也要与时俱进,起码要让财神爷知道我是谁。” 陈季白被沈舟的一套理论噎的说不出话。 “我以为学历史的人是坚定的唯物者。” 沈舟摇摇手指:“奇怪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你没发现,现在来寺庙的大多是年轻人吗?”沈舟往身后指了指,陈季白顺着沈舟指的方向看去。 他说的没错,确实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脱离人民群众了啊陈总。”沈舟又对着财神爷的方向拜了拜。 “烧香拜佛已经成为吾等穷人的解压方式,牛马在上班和上进中选择了上香,在求人和求己中选择了求佛。”沈舟指着自己:“比如我。” “虽然我知道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正确性和伟大性,但是必须要承认的是,我就是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间反复横跳。” 一束阳光正巧落在沈舟身上,挡住了侧脸,沈舟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他身后是带着岁月斑驳痕迹的庙宇,不知怎么的,陈季白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神圣”二字。他一下子有点恍惚,亦或许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陈季白觉得,大抵是佛祖有意让他碰见沈舟。 沈舟并不知道陈季白内心的波动,继续侃侃而谈。 “持续性唯物和间接性唯心相结合。”他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就像我大三考教资的时候,在孔子像前面放了饺子和锅巴。” “饺子锅巴,教资过吧。” 沈舟的声音戛然而止,陈季白如梦初醒。 好在沈舟没有注意到陈季白跑神,只是靠在柱子上安心晒太阳。 过了片刻,林新和谢栎春回来了。 只不过林新半挂在谢栎春身上,实现了真正的一瘸一拐。 两人隔了老远就在招手。 “哟。”笑容不受控制地爬上沈舟的嘴角。 沈舟给林新腾出一个位置后,左瞧瞧右瞧瞧,撇着眉问:“你是又伤了这只脚吗?” “怎么能是‘又’呢?” “让我猜猜。”沈舟故作玄虚:“又一边玩手机一边下楼梯然后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林新诧异道。 “回顾一下你的上学生涯,这是你第一次干这种事吗?”沈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的脚跟着你真倒霉。” “好好一脚愣是被你整成妙脆脚。” 林新丢过去一记眼刀。 “得了咧。”谢栎春认命似的把林新背起来:“回家和去医院,自己选一个。” 林新毫不犹豫选了前者,于是一行人搭上返程的路。 谢栎春背着林新走在前面,沈舟和陈季白晃晃悠悠走在后面。 沈舟盯着两人的背影,心里莫名生出一抹异样感。特别是林新凑到谢栎春耳边说话的时候,沈舟的脑子里凭空弹出“耳鬓厮磨”二字。 他们实在是太暧昧了! 面对自个儿的好兄弟,有贱不犯简直不是人。 沈舟一不做二不休,往前走两步和他们并肩而行。 “嗨!哥哥!” 谢栎春往前趔趄了两步。 “哥哥你知道吗哥哥,能拉你一把的是兄弟,但是,”沈舟来回打量谢林二人,笑得格外意味深长:“但是能拉你几把的人是南通哦!” 林新的表情逐渐裂开,他想伸手朝沈舟身上哐哐砸两拳,但是奈何行动不便,谢栎春更像是刚刚装上四肢,沈舟在一片混乱中窜到陈季白身后。 沈舟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他在闹他在笑,可谁都没有注意到谢栎春变幻莫测的表情。 “好了,我亲爱的小林子,国庆假期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吧。”沈舟笑得眼睛弯弯:“而我要开始享受我的假期了!” 林新冷哼一声:“沈小船,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可以歇七天,但是你后天就要去学校补课。” “而且,”林新顿了顿,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来:“你的教案是不是还没动笔。” “来啊,互相伤害啊!” -------------------- 林新:沈小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舟:略略略~ 陈季白:我老婆真有意思! 谢栎春:别在这理发店! 第17章 大混战 夜深人静,但是陈季白房间里的光仍然亮着,光线之下,人影绰绰。颇有学生时代时“挑灯苦读”的氛围。 经过林新的善意提醒,沈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上学的时候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的学生长大后成了老师,但是他依旧拖着不愿意写“作业”。 沈舟说自个家里诱惑太多,特别是床,是他的床不让他起来,所以要来陈季白这写。 他写不完,陈季白也别想睡。 “月亮不睡你不睡,你是秃头的小宝贝。”沈舟皮笑肉不笑。 陈季白不敢说话,只好往床的另一端躲了躲,他总有一种沈舟要吃了他的感觉。 “你还剩多少?”陈季白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沈舟不停笔不抬头:“刚刚过半。” 他不理解,明明是二十一世纪,但是教师仍然要手写教案。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却把老师落下了。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不配吗? “宝贝,明天还有一天时间,早点睡吧。” 沈舟抬眼,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学科组长晚上跟我说,教案检查抽到我的了。”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她让我多写一点结构写完整把字写好。” “然后明天下午送到学校。”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沈舟捂脸,带着被生活磋磨过后的绝望感,有气无力道:“臣妾做不到啊!” 只要能吃苦,苦就会源源不断像你涌来。 “我帮你写吧。”过了许久,陈季白突然开口。 原本困得不行的沈舟登时来了精神,眼睛里瞬间有了光。 “此话当真?”他“嗖”的一下扑到床上,攀住陈季白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他。 陈季白微笑着点点头,他拍拍床,“躺着歇会。” “你是个好人。”沈舟眉眼弯弯。 滴,好人卡一张。 陈季白把沈舟按在床上:“赶紧睡觉,睡醒了就写好了。” 然而没当过老师的陈季白显然低估了从头补教案的杀伤力,勤勤恳恳工作了两个小时,甚至天边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他还是差了三篇没写完。 没事的没事的,陈季白揉着酸胀的手腕,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为了沈舟,他什么都愿意做!他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简直强的可怕。 沈舟醒来时,教案已经补完,只是陈季白睡的很沉,叫不醒的那种。沈舟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然后像风一样刮出门。 他紧赶慢赶掐着点把教案送到教务处。 第21章 不薄不厚的教案本,在他手里却仿佛有千斤重量。 沈舟把一册教案放在老王办公桌上的那一瞬间,直接热泪盈眶。就如同把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亲手托付给一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人,心在滴血却又无可奈何。 值班的老师说,放下就可以走了,抽查结果后期会公布的。沈舟一点都不留恋,转身就离开。 沈舟走出校门,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把他的倦意和疲惫一股脑卷走了。见时间还早,沈舟打算先在周边转转。 林新和他提过一嘴,淮州六中附近新开了一条小吃街,把附近杂七杂八的小摊都挪到了这条街上,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沈舟晃悠到六中附近。 这条街上不是闹市区,离景区也有点距离,现在却一反常态的热闹,沈舟刚想感慨这小吃街有点东西,但是往前走了几步,他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今天放假,校门口哪来的这么多学生? 而且这些学生,怎么成群结队,还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暴风雨来临前的海绵往往风平浪静。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舟心头一紧,赶紧拨开人群往前走。 他还没完全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人群便开始躁动,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不知道是哪一边的人先动的手,沈舟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学生模样的人混成一团然后扭打在一起,嘶吼、谩骂、求饶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原本一片安宁的马路上顿时像火锅一样沸腾起来。 沈舟忽而意识到,现场的学生人数要比他想象中要多的多。 这是他头一回目睹如此盛况,原来学校里那些他自认为性质恶劣的作奸犯科都是小打小闹,和现在聚众斗殴相比根本算不上事。 在责任感的驱使下,沈舟一个健步冲上去,能救一个是一个。沈舟把离他最近的俩学生扯开,躺在地上的那位眼角已经带上了淤青,捂着腹部,胸口上下起伏。 嗯,还有气。 “你特码......”被拉住的学生顿时暴怒,等他看清沈舟的脸后大惊失色道:“哎呦卧槽沈老师怎么是你啊?” “十班的?”沈舟撇眉大声呵斥。 学生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摇头。 “赶紧滚回家!” 俩学生看着沈舟正在录像,心里发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路口转角。 沈舟一边打报警电话一边往人多的地方走,他环顾四周,起码有三个学校的学生。 但是淮州八中,首当其冲。 沈舟见自己一人难敌千军万马,虽然老师的责任已经摆在明面上,但是此时此刻还是保命重要。 他看准一个视野开阔但是天高皇帝的角落,刚准备转身离开,后背就遭到了猛烈肘击,沈舟被创的向前趔趄两步,差点跪到地上。 肇事者大概不是八中的学生,没认出沈舟,也没道歉,头也不回地投入到下一场战斗里。 天杀的,造孽啊。 沈舟愈发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准备溜之大吉静观其变。 可是他还没完全站稳,摄像头还没就位,人群里一个瘦瘦高高的学生,从包里掏出一团校服,然后麻利地把校服抖开,一把目测长至少四十厘米的刀闪亮登场。 刀片反射着明晃晃的太阳光,正好挡住了沈舟的视线,他一惊赶紧往旁边挪了几步。 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不是,来真的啊我靠!”战场另一端的学生下意识地连连后退,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趁乱开溜。 “来啊,过来啊!” 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吼声,镇静不过三秒的学生们又如同见了红布的野牛,再次蜂拥而上。 “一群小畜生是真不怕死啊!”沈舟暗自唾骂。 他话音还没落,只见那个瘦高的学生,手起刀落,银色的刀柄砸在一学生的肩头。 沈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热心民众不畏艰难险阻上前组织,可惜对面人多力量大,又像sha红了眼似得,根本听不进去劝,甚至误伤了几个无辜路人。 刀没开刃,想象中鲜血横流的场面没有见到,只是毕竟是金属砍刀,瘦高个一看就下来死力气,挨了一刀的学生当场痛晕了过去。 本就混乱的局面更加沸腾。 “快点打120!” “不会出人命了吧?” “别看我,我可没动手。” “......” 眼见事态升级,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终于慌了,特别是那个动手的瘦高个,怔怔地看了片刻,把刀一扔,连连后退几步,扭头就跑。 他拨开人群,踩着不知是谁的校服和书包,落荒而逃。 逃得掉吗? 沈舟淡淡地瞧了一眼挂在电线杆上的摄像头。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帮人打群架要挑在摄像头下面,还不带口罩。 中二病般的英雄主义,带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荒诞。 除了蠢,沈舟再也想不出其它词。 这时,不知是谁在一片混乱中把校服从地上拎起来,沈舟放大视角定眼一看,暗叫不妙。 这不是八中的校服吗? “刚刚是谁报的警?” 警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闻声,沈舟的思绪瞬间回笼,他看了一眼时间,原来这浩浩荡荡的一场大戏,过了不到十分钟。 但是对于半个当事人的沈舟来说,就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沈舟走到警察面前,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事情经过,还把录下来的几段视频交给警察。 “麻烦您配合我们去所里做一个笔录吧。” *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家人们谁懂啊】 沈舟把一张混乱的现场照片发到群里。 【都市累人:我的妈呀,这是啥情况?】 【都市累人:怎么还动刀了!?】 沈舟发送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我现在在派出所,准备做笔录。】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家人们谁懂啊,出门溜达溜达买点吃的碰上学生打群架,一看,诶?怎么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菊花开:你这个运气......】 【菊花开:难评。】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不辛苦,命苦。】 沈舟正打着字,陈季白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他想都没想就接听了。 “小船。”他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感,清润里带着一点模糊,沈舟的眼睑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几下。 “你出门去了吗?离家远吗?需不需要我来接你?” 沈舟吸吸鼻子,轻声道:“我在派出所。” “我被人打了。” -------------------- 沈舟:我究竟造了什么孽? 第18章 相约扫黄 “这这这......”林新把照片放大看,有些语无伦次道:“小船他多少有点倒霉属性在身上的。” 谢栎春表示赞同。 “出门觅食都能遇到学生打群架,打就算了,还是自个班上的学生。”谢栎春咂咂嘴:“难道这就是瓜王的魅力吗?” 林新不解:“为什么叫瓜王?” “你没发现吗?不管八中发生了什么事,小船永远能站在一线吃瓜。”谢栎春解释道:“所以我们的小群里总是很热闹,基本上都是之计第一现场。” “在学校里隔三差五就能碰上学生发癫,在学校外面也能吃到一手瓜,小船这是有什么被动技能吗?” 林新思索后道:“或他应该去起个号,分享一下上班的离谱日常,包火的!” 他正美滋滋地盘算着要是号养号了能有多少收益,但下一秒瞬间从床上坐直,笑容瞬间消失:“你看这是什么?” 林新把刚刷到的视频怼到谢栎春面前,作者起了一个醒目又格外有噱头的标题:淮州学生打群架致10人轻伤3人重伤,还有一人生死不明。 “我的妈呀,这么严重吗?”林新和谢栎春对视一眼,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小船会不会被误伤?” “而且还上本地热搜了。” 林新飞快刷着各个帖子的评论区,两张脸贴在一起怼在手机屏幕前,四只眼睛疯狂地检索信息,谢栎春突然按住屏幕:“等一下。” 他往上扒拉了两下帖子,点开一张图片,放大后道:“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小船?” 图片的左下角处里有一个人正半蹲举着手机拍照,眼睛瞪得像铜铃,头上还被p了一行字: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下面随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图,只是沈舟的头上的字被改成了瓜田里的猹头头。 类似的图片点赞数量还不低,跟帖清一色地回复道:左下角那哥们演我的状态。 短暂地沉默后,林新传出惊天爆笑。 有什么会比在热搜上看见熟人出糗更令人兴奋呢? 第22章 林新立刻把照片发到聊天群里。 【都市累人:这是你吗?】 【都市累人:沈小船你要火了!】 “他还在派出所做笔录,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你的消息。”谢栎春漫不经心道:“不过,你妈妈今天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她说你不接她的电话。” 林新摆摆手:“开口就是催婚,不想接。” “她说今年过年一定要我带个对象回家,女生不行就男的,只要是人就行。” “啊?”谢栎春目瞪口呆:“阿姨现在的择偶标准都这么低了吗?” 林新耸肩,无奈道:“我还能怎么办?先躲着呗。” “等快过年了,再花钱请个人凑合凑合。” “下次我妈再跟你打电话,你就装你在做手术。” 谢栎春沉思片刻后,眼睛忽而一亮:“我有一计。” “请讲。” “高低都是找人,那你不如考虑考虑我。” 林新太抬头看了谢栎春一眼:“不行,你太凑合了。” * 沈舟从笔录室里走出来,陈季白快步迎了上来。他一脸紧张地问道:“哪里受伤了?” 刚从被子里新鲜出炉的陈季白头发还没有完全打理规整,有根呆毛松松垮垮的垂着,半梦半醒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懵懂。 沈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弯一下腰。” 陈季白听话照做。 两人离的很近,陈季白的头发扫过沈舟的鼻尖,痒痒的,沈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沈舟伸手把那一缕翘起来的头发压力下去,再把额前的碎发拨开,将好看的眼睛完全露出来。 “好看。”他低声道。 陈季白心里最柔软的角落悄悄陷落,眼底的焦躁和戾气慢慢散去。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沈舟也不着急,只是歪着头安静地看着他。 “好浪漫,但是我们一定要在派出所门口做如此暧昧的事情吗?” “警察叔叔还看着呢。” 十分钟后。 “好好好我的小船不我的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 沈舟别过头去不理陈季白,只留给他一个疑似气红温的背影。 “舟舟,小舟舟,你理↑理↓我嘛!” 沈舟猛地回头,几分不解,几分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家人们设懂啊?沈舟忍不住在心里咆哮着,刚刚他都被自己感动到了,结果陈季白一句话就让他萎了! 萎了! 沈舟抱着手臂,低头抿嘴不说话,陈季白在一旁挠头干着急,最后他只得破罐子破摔道:“你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啊,亲到你说话为止。”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沈舟睨了他一眼:“你从哪学的霸总油腻语录?” “无师自通。” 沈舟:...... 这个天聊不下去了,沈舟干脆掏出手机,把微信里已经99+的消息处理一下。和他想象中的情况几乎一样,办公室的小群已经炸开锅,和好兄弟的私人小群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新明明可以和谢栎春私聊,可是他俩偏偏要在群里聊,难道自己也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吗? 沈舟爬楼翻群消息,指尖在一张图片前顿住。他点开放大,看了又看,终于有勇气确认那个傻子模样的人就是自己。 【都市累人:小船这是你吗?】 是你吗? 你吗? 更令人绝望的是,沈舟在各种工作群里都找到了这张图,经过各种二创后已经偏离了最初的画风。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这个图到底是谁p的?!我的一世英名彻底毁了!!!】 【都市累人:放宽心,反正已经上热搜了,不如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沈舟隔着网线都能想象到林新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的表情,更是一口气没喘上来。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你还没有跟我说你哪里受伤了。”陈季白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严重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沈舟没有回答,陈季白侧头看向他,却见沈舟表情僵硬、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看。 “怎么了?”他凑了上去。 沈舟僵硬地抬头:“我觉得我的精神受到了重创,能去医院治脑子吗?” 算了,治不了的。 到底是怎样的墓地,才能配得上自己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 “刚才林子发消息,让我多带点菜回家。”沈舟从巨大的重创中抽离出来:“晚上煮火锅吃。” 到了家门口,沈舟输入密码,陈季白拎着两兜子菜跟在沈舟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 沈舟颤抖的声线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林新和谢栎春正抱在一起。准确的说,是林新半挂在谢栎春身上,紧紧地扒住谢栎春的手臂,衬衫的布料被他扯到紧绷,勾勒出谢栎春肌肉的轮廓。而谢栎春一只手揽着林新的肩,一只手搂着林新的腰,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里。 两个人看起来难舍难分,近乎是负距离接触,融为一体。 沈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久久没说出一句话。 哦?他们在干什么?在跳爱的华尔兹吗? “我说这是一个意外你相信吗?”林新的目光躲闪,他想从谢栎春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奈何谢栎春的脑子像宕机了一样,死活不撒手。 沈舟突然飞快地翻口袋找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对着两人哐哐一顿拍照。 拍完后,沈舟一张张欣赏:“舒服了。” 林新涨红了脸,沉默了片刻,哆哆嗦嗦道:“有事待会再说,快扶我去上厕所!” 两人像逃命似得挪到洗手间门口,沈舟瞥了一眼,脱口而出道:“是我想的那种扶吗?” 林新原本已经单脚跳进洗手间,闻言脚步一顿,洗手间的滑动门被他“哗啦”一下打开,发出刺耳的杂音。 他扶着门框,扯着嗓子朝厨房里的二人大声喊道:“陈季白你到底教了小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之前不这样的!” 如泣如诉,如鲠在喉。 陈季白和沈舟对视一眼,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哪是我教的呢,明明是我们的沈老师聪明勇敢有力气。”陈季白呵呵一笑。 沈舟懒得接他的话,双手端着四碗麻酱,用脚尖勾起门框,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此时此刻,林新正瘫坐在沙发上,目光无神。 “你这是咋了?”沈舟放下碗,走过去在他眼前晃晃手,“进入到贤者模式?” “贤者你个棒棒锤!”林新咬牙切齿地移开沈舟的手。 “小船你就别逗他了。”谢栎春一边煮着锅底一边絮叨:“林子他已经惆怅两天了。” “这个假期彻底泡汤咯。”他指了指林新的脚:“起码要静养三天,三天之后正好假期结束。” 沈舟打手一挥,表示这不是什么大事。 为了让林新重新打起精神,他宣布道:“不要emo,下周带哥们就你去扫黄!” 林新:“?” 谢栎春:“?” 陈季白:“?” “春游可以叫踏青,那秋游为什么不能叫扫黄?” 林新:...... “你是时候该把脑子里的奇怪东西好好打扫一下了。” “而且,”林新抬起头,朝沈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下周你也出不去。” 在沈舟疑惑的目光里,他淡淡道:“你是不是把调休这茬子事给忘了。” 林新撑着沈舟的手臂站起来,笑容更加灿烂:“但是,我,自由职业者,不用调休。”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火锅沸腾后的咕嘟声在迎合林新。 谢栎春痛苦地闭上眼:“一句话中伤三个人。” “这怎么不算反向海王?” * 饭后,林新腿脚不便,被安排回房休息,谢栎春更加倒霉,饭还没吃完就被紧急喊回医院干活。 洗碗的重任就落在沈舟和陈季白身上。 “你的套套是在哪里买的,怪好用的。”洗碗的时候,陈季白压低声音在沈舟耳边悄声问他。 沈舟疑惑:“套套?不是你买的套吗?” “我从你包里找出来的。” 沈舟拿着盘子的手顿在空中,想了好久,他突然恍然大悟道:“那个是林新给我的。” “好像是你们公司的产品?”沈舟努力回忆着:“林子和你们公司合作,知澜似乎给了很多赠品?” “不过,”沈舟话锋一转,笑容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你们公司的业务挺广的啊。” “原来byt也能被打造成奢侈品。” “这叫下沉市场。”陈季白吸吸鼻子,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东西,表情有些不自然:“说来你可能不信。” 第23章 “虽然我只是个挂名的负责人。” “但是这个套套好像是我负责的品牌。” -------------------- 沈舟:完蛋了这个世界真的颠了。。。 林新:颠点好啊......好、啊....... 第19章 敏感之地 生活枯燥乏味,早八谋杀人类。 沈舟实在想不通,历史作为中考里只有60分的小学科为什么要把课排在早上第一节 这种黄金时间。 他顶着朦胧的睡眼站在摇晃的地铁中,隧道里灰蒙蒙的外景呼啸而过。一想到今天明明是法定节假日但是被迫当牛马,沈舟心底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地铁到站,广告栏里的明星笑容灿烂,他有些恍惚。大概地铁是城市的大肠,而穿梭其中的便是他自己吧。 沈舟来的早,办公室里暂时没来人,他熟练地开窗通风透气,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 他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大口,咖啡真苦,但是没有他的命苦。 早自习和第一节 课中间有一段20分钟的休息时间,课代表趁这个时候把卷子送到办公室。 卷子的数量明显不够,但沈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 他本想说马上上课了他又改不了,送来干什么,但是在教师本能和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忍不住翻了下卷子。 下一秒,沈舟的眼睛猛地睁大又迅速闭上。 一定是他的幻觉! “这个假期我布置的作业不多吧?”沈舟试探性地问道。 课代表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你觉得,你们班有认真做吗?” 课代表沉默,沈舟眯眼挑眉。 “大概、也许、可能。” “吧。” 课代表挤出一个僵硬且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来。 沈舟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留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朝课代表摆摆手。 罢了罢了,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走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睡着的学生叫醒。他都没有睡够,学生凭什么睡的比他还要香。 按照惯例,按照用力地拍了几下讲台:“趴在桌上的赶紧起来,前后左右都看一看,把没醒的都拍醒。” “醒着的赶紧把国庆作业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刨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该醒的都醒了。沈舟叹了口气,剩下的学生随缘吧。 瞧见讲台下的学生一个个东倒西歪,课堂氛围死气沉沉教室和寝室没有太大的区别,沈舟还是忍不住笑声嘀咕了一句:“上课睡觉觉,下课打闹闹,考试死翘翘。” “沈老师,你在说什么?”第一排的学生仰着头,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沈舟拧开扩音器:“我说第一题选a!” 本来,一节课四十分钟熬一熬也就过去了。然而那惊鸿一瞥的答案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沈舟清了清嗓子。 “第十二题选d的怎么想的?”沈舟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大化改新让日本发展成一个中央集权制度的什么国家?” 底下的学生有气无力地答道:“封建国家。” “那几个选社会主义国家的在想什么?”沈舟越说越觉得不可理喻,“出去别说是我教的。”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狂笑,沈舟只觉得吵闹:“还有脸笑?你们一个个还笑得出来,哪个选项最不可能就选哪个。” “你们的脑门上是有雷达吗?” “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们又红又专胸怀大志心有祖国?”沈舟抖抖卷子:“做题的时候麻烦带上脑子。” 学生似乎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是沈舟直接预判了他们的预判:“别和我抬杠,抬杠就是承认了自己没脑子。” 大概是这么一闹腾,想睡的学生也睡不着,不想睡的渐渐坐不住,一层楼的教室貌似就他这个班最热闹。 沈舟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讲到一道填空题时,沈舟突然顿住了。 他蓦然抬头,缓缓道:“1368年,朱元璋建立起明王朝。” “谁写的朱八八?” 教室里沉默一秒,然后立刻炸开锅。 “前后左右相互看一下。”沈舟冷脸环着手臂靠在讲台上,他宁愿这节课讲不完卷子,也要看看这个天才是谁。 卧虎藏龙啊卧虎藏龙。 “可是朱八八不就是朱元璋吗?”有学生趁乱提问。 沈舟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你想玩九族消消乐?” 这倒霉学生再不吭声了。 可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个“天才”是谁,学生们的好奇心反而被推向高峰。 沈舟扫视教室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教室后面的一个角落里,他心里有了答案。 那个学生睡着了,压根没注意到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沈舟把试卷从他手臂的抽出来,沈舟一看,果然是他。 他敲了敲生的桌子,不疾不徐道:“抬起头来给朕瞧瞧,上了两个月的课都不知道你长啥样。” 下课铃在乱糟糟的笑声里打响,此地不宜久留,沈舟留好作业抬脚就润,绝对不多待一秒。 一上午算的上相安无事,直到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开进八中校门。 沈舟意识到情况不妙,联想到打群架那件事已经上了社会新闻,虽然热度被压了下去,但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显然余波未消。 “快来看!”杨玲玲的办公桌离窗户最近,她一边趴在窗台上往外朝办公室招了招手。 沈舟凑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几个警察上楼。 “不会真闹出人命了吧?”李恬有些震惊,“我看热搜上......” 沈舟突然道:“不会的。” “因为我在案发第一现场。”沈舟无语地眨巴两下眼睛:“最多算的上重伤。” “只是声势浩大而已,不然你猜为什么视频被下架了?” 在同事们的极力撺掇下,沈舟被迫绘声绘色地把现场战况描绘一遍,当然局子里的事情被他略过了。 “40厘米的刀?”宋新虹一时间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沈老师你不会看走眼了吧?”杨玲玲刚问完,办公室门口就晃过一个警察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隐约露出尖锐物品的形状。 沈舟耸肩:“看吧,我没说错吧。” 杨玲玲:...... 快下课时,走廊忽而传来一阵躁动声。 沈舟本来要去饮水间接水,站在门口,他远远地看见警察推着几个学生往校长办公室走,沈舟下意识地退回到办公室内。 我的妈耶!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警察来学校逮人。】 【都市累人:啊?】 【菊花开:小船你先别看手机,赶紧去第一现场瞅瞅到底发生了什么。】 【菊花开:我们能不能吃上新鲜瓜就靠你了。】 【都市累人:臣附议!】 好在校长办公室就在饮水间对面,沈舟领着水壶去看起来也并不唐突。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往校长办公室里瞥了一眼,只见四五个学生抱头蹲在地上,旁边围着的是几位倒霉蛋班主任。 沈舟努力支棱起耳朵也没听清警察说了什么,只是他回头的时候,碰上办公室里的人浩浩荡荡的走出来。 而他,提着开水壶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明明他也是老师,现在却像一个偷情被抓包的窝囊废。 警察临走时回头看了沈舟一眼,仿佛在问他:好看吗?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警察叔叔把学生拷走了。】 字越少,事越大。 林新几乎秒回:【都市累人:???】 【都市累人:初三应该没成年吧?可以直接上手铐吗?】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来:当然不行。】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所以警察叔叔用的是塑料绑带,就是过年的时候,超市卖的两瓶一升装碳酸饮料饮料中间连接处那个玩意。】 【菊花开:......高,实在是高。】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除了年龄未满十八,还有什么是和未成年沾边的?】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我对他们的要求已经很低了,只求他们能多干人事。】 * 下班后的沈舟,放下电脑就往楼上走,仿佛陈季白的住处是他第二个窝。 简直就是快乐老家。 他推开门,一股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陈季白从厨房里探出头:“汤快炖好了,先自个儿玩会,马上就能吃饭了。” 沈舟站在门边,上下打量着陈季白,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围一个kitty猫的围裙?” 高领薄衫加修身西裤再配粉色围裙,围裙大小并不合身,堪堪在后腰系上一个结,勾勒出陈季白完美的的臀部曲线。加上陈季白顶着一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在厨房洗手作羹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玩某种角色扮演。 第24章 “你好有人夫感啊哥哥。”沈舟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鼻血。 于是他被无情地请出厨房。 “我从我姐那拿的行了吧?”陈季白戳戳沈舟的脑门:“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没意思。”他小声地嘟囔一句。 十分钟后。 “平板落在办公室了,我要现在去拿。” 陈季白随口问道:“很着急吗?” “我不能没有平板,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陈季白关火解开围裙,随手往椅子上一扔。 “大晚上的,我送你去。” 沈舟一愣,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挂钟——刚过七点。 陈季白几乎立刻猜到沈舟心里在想什么,他勾住沈舟的肩含混不清道:“哎呀,我都一天没看到你了,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他凑得很近,几乎和沈舟脸贴脸。 沈舟一掌怼在陈季白的脸颊上:“要么正常点,要么离我远点。” 他这才发现,陈季白的耳尖正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沈舟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有些烫。或许是他的指尖偏凉的原因,陈季白身体一抖,竟然向另一侧躲了一下。 沈舟嗤笑:“所以,这里是你的敏感区吗?” 一个邪恶的想法油然而生,他笑眯眯地垫起脚,又捻着陈季白的耳朵尖揉了揉。 陈季白的喉结飞速滚动,微妙的红色顺着他的耳尖一直蔓延到脸颊。他深吸一口气:“你再这样,就得一个人去学校。” 沈舟目光瞥向陈季白的裤裆,轻轻“啧”了一声。 -------------------- 沈舟: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陈季白:求求了,放过我! 第20章 记教师宿舍夜游 “所以你为什么要抢姐姐的围裙?”挑逗完陈季白,沈舟依旧没有放过这个问题,趁着余温,他想再添一把柴。 “这不是抢。”陈季白反驳道:“这叫勤俭持家。” “该省省,该花花,骑着单车去酒吧!” “所以一个围裙能有多少钱?”沈舟对陈季白的脑回路表示不理解:“实在没辙的话,我这个穷鬼可以勉为其难地资助你一点,咱们买一个好看一点的围裙好不好?” “难道kitty猫不好看吗?”陈季白朝沈舟眨巴了两下眼。 令人想入非非的画面不合时宜地闯进脑子里沈舟一噎,忍不住在心里咆哮到:这个人怎么还委屈上了? “闷骚易躲,明骚难防。”沈舟揶揄他:“而且这一套真的很像某宝上卖的ai男模手机壳上印着的男模。” 沈舟越说越觉得好笑,干脆掏手机搜索实物图,光标转了几圈,图片加载出来的那一刻,他直接吊成翘嘴:“你自己看,是不是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说‘没有人能拒绝哥’。” 陈季白移开视线,沉默半晌过后才憋出来一句话:“该省省该花花,骑着单车去酒吧。” “你不懂居家好男人的魅力。” 沈舟“哟”了一声。 “有空带你回老宅见见我家人。”陈季白转了个弯,开进学校前的巷子里,“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 沈舟并没有把陈季白的话放在心上,纯粹当他在开玩笑:“这都是哪跟哪,你想的太远了。” “还是你饥渴难耐,早早就想把我拐回家?”他忽然话锋一转,笑意里都染上几分狡黠。 陈季白伸手揉了揉沈舟的头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拧钥匙熄火:“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学生还在上晚自习,教室的长管灯明亮且晃眼,在昏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瞩目。 他打算速战速决。 沈舟的办公室在最靠里边的,他走到办公楼楼下时,有仨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他身旁的小路上晃了过去。 他微微皱起眉头,一是现在是上课时间,二是这仨倒霉玩意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三个人有说有笑,加上办公楼没有开灯,谁都没有注意到路边上还站了个人。 沈舟开门抄起平板就跟了上去,他边走路边看手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紧逼。 不会当间谍的历史老师不是好瓜王。 【沈舟:你稍微等一下,我在跟踪学生,情况有些不妙。】 【陈季白:?】 【陈季白:沈老师需要支援吗?】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二十一世纪的教师业务为什么能这么广泛。 沈舟没来得及回消息,低头抬眼的功夫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男生宿舍楼的转角处,他迅速把手机揣进兜里,快步跟了上去。 “死孩子跑哪去了?”沈舟小声嘀咕着:“这里是教师宿舍,学生进不去啊。” 他正盘算着要不要去宿舍楼里瞧一瞧,虽然这个不是他的职责,可要是学生出了安全事故,家长来学校闹一场,再查一查监控,和他没关系的事情也会变得有关系。 教师哪有话语权,他们只不过是天选倒霉牛马,上有校级领导教育部门,下有学生家长,左右还有社会舆论给他们定下的条条框框。 沈舟任命般叹了口气,刚走上一层台阶,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紧随其后的是一句中气十足的“你给老子滚远点”!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探头往上看,只见一身高腿长目测起码185而且肌肉发达的体育老师提溜着仨小鸡仔从楼上下来。 沈舟定眼一看,哟还真是他带的兵。 一群神金兵。 其中一人还想趁机开溜,沈舟直接伸腿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老师,你怎么在这?”几分惊讶,几分惶恐,几分不知所措。 显然他们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前后堵截这档子事。 “你们又为什么在这里呢?”沈舟微笑反问,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还有些渗人。 沈舟和体育老师联手把三个犯罪嫌疑人押送至十二班教室门口。 好巧不巧,班主任的晚自习。 沈舟压了压唇角,试图不让自己的笑容过于明显。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教室外看去。 “上厕所把人上不见了?掉坑里去了吗?”班主任正在气头上,声音直接提高了八个分贝,他还带着扩音器,沈舟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震裂了。 那一刻,好像整栋教学楼都安静了。 “说话!”又是一阵不顾旁人死活的咆哮。 * 陈季白觉得自己就像一尊望夫石,趴在方向盘上,眼巴巴地看着校门的方向。 沈舟姗姗来迟,他一路小跑,上车时额角还冒着一层薄汗,把平板随意往后座一丢。。 “怎么了?”陈季白抽了两张纸,温柔地擦了擦沈舟的额头。 “太离谱了。”沈舟撩开贴在额头上的发丝,“永远不要低估学生的脑回路和主观能动性。” 陈季白发动汽车,笑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你能理解吗?”沈舟扶着额头,一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有人上晚自习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去夜游教师宿舍?” “夜游?”陈季白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是我想的那两个字吗?” 沈舟用力地点头,眼底的不可思议还没完全散去。 陈季白被沈舟吊足了胃口,一个劲地催他快点讲,毕竟在他学习生涯里,上课偷吃点东西已经是极深的罪孽。 这事儿对他来说实在太新鲜了,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沈舟酝酿了一下情绪,清清嗓子,憋着气说:“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紧接着又掐着喉咙管:“去教师宿舍。” “上晚自习跑到教师宿舍干什么?那是你家啊?那么喜欢教师宿舍跑我把你们砌到墙里好不好?” 他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不好。” 下一秒,表情无缝转变为愤怒:“说!干什么去了!” “.......散步。” 沈舟手舞足蹈地表演完就如抽干力气般往后背一靠,双手一摊,丢给陈季白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陈季白舔舔唇,目光里透出浓重的不解。 “现在的初中生比老板都要抽象。”他得出了一个沈舟赞同到不能再赞同的结论。 “那你有考虑过换一份工作吗?”陈季白在等红灯时食指无意识轻叩方向盘,他望向沈舟,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说的八中教书不如杀猪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你的形容还是保守了。” 沈舟摇摇手指:“生活不止不止眼前的苟且,但是在通往诗和远方的路上还需要盘缠。” “很显然,我没钱。” 陈季白忽而用力握紧了沈舟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处,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地看着沈舟。 沈舟被他突如其来地操作吓的下巴后缩,后脑勺紧贴着车窗玻璃,连声音都劈了叉:“你不要过来啊——” “没钱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吗?”陈季白凑近了些:“叫声老公听听,我养你啊!” 第25章 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划破了这诡异又暧昧的氛围,陈季白宛如落荒而逃的败者,仓皇地踩下油门,一直开到地下车库,他都正襟危坐,不敢有半分大动作。 沈舟只觉得好笑又有趣,有趣到他也想加入这场游戏。 在陈季白下车之际,沈舟侧身而上跨坐在陈季白腿上,他一手钳住陈季白的下巴,细小的胡渣有些硌手,他却没忍住多摩挲了几次,另一只手按住肩头,陈季白几乎动弹不得而且大气不敢出。 “哦?老公你说你养我?”沈舟调动着五官,模仿都市爱情剧的主角那般笑得百转千回:“你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在空手套白狼嘛。” “你说对不对呀老公。” 陈季白拼命摇头。 “怎么不对呢?”沈舟歪着头,装成一副天真娇俏的模样,摸着陈季白的喉结,又故意夹起声音道:“在搞钱和搞对象中最终选择了搞对象的钱。” -------------------- 沈舟:艾玛调情手段可算是学会了~ 陈季白: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21章 跌宕起伏 “啊哈~” 陈季白别过脸,呼吸一寸寸变沉:“你别这样。” “你不喜欢吗?”沈舟朝陈季白侧脸凑了凑,用舌尖舔了舔陈季白的耳垂,“真的不喜欢吗?” 陈季白低声骂了一句听不清的脏话。 “一定要在车里吗?”他掐住沈舟的腰,身体微微前倾,只留给沈舟一寸逼仄的空间。 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舟的背抵在方向盘上,突出的肩胛骨被硌的生疼。他清晰地感受到陈二白在发热、抽动然后变得更热,像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陈季白准备解皮带时,沈舟真慌了。 “你抽根烟吧。”他按住陈季白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前氤氲着湿润的水光。 陈季白好笑地问道:“我抽烟干什么?” “你抽完烟就不能抽我了。” 陈季白抬眼不语,只是咬了咬沈舟的耳朵:“爽吗?” 沈舟一个激灵,呼吸也变得错乱起来。 “要抽烟也是事后烟。” 他撩起沈舟后背的衣服,伸手从衣摆探进去,干燥温热的掌心贴上沈舟的脊背,滑过凸起的骨骼,最后轻抚着颈椎:“哼哼!” “我们还没有在车里试过呢。” 沈舟的脑子里弦轰然崩断,他双手抵着陈季白的胸膛。大概是陈季白最近又去健身房练过胸肌的原因,胸肌又变硬了一颠,沈舟推不动。 他拼命摇头。 陈季白的体力太好了,只要在chuang上似乎就没有疲累。他着实吃不消,翻来覆去,chuang头chuang尾,上下倒腾,就像是要把他的骨头血肉打碎重组一样,累到几乎昏厥。 “你放过我好不好?” 陈季白用手背蹭蹭沈舟涨红的脸颊:“你不能只放火不灭火,解铃还须系铃人,而灭火也要大量的水。” 沈舟闭上眼,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 “等一下。”陈季白忽而喊停,沈舟掀开眼皮。 “良心发现了?” 陈季白痛苦扶额:“不,有人来了。” 沈舟回头看向车窗外,神色淡淡:“哦,那是我妈。” “不对,准确的说,是生物意义上的母亲。” 陈季白:“......?” “你先上楼。”沈舟一动不动地盯着吴玉珍,表情逐渐变冷。他翻身从陈季白腿上下来,整理好衣领,目光木讷冰冷。 不安感在陈季白心里蔓延。他握住沈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舟的手变的冰凉,还布着一层冷汗。 他看看沈舟,又看看吴玉珍,目光晦暗不明。 “跟我走吧。”陈季白轻声道。 沈舟摇头。 “车钥匙给我。” 陈季白劝不动沈舟,只得把车钥匙塞进他的掌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和吴玉珍在离汽车不远处擦肩而过。陈季白明显地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徘徊、停顿,带着不解和厌恶,以及不知从何说起的敌意。 陈季白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 他还要给小船炖汤。 * 沈舟和吴玉珍隔着车窗对峙。 吴玉珍还是老样子——疲惫的、强势的,在用最后一丝力气维持体面,看着沈舟就像在看一件只属于她一人的物品,占有欲几乎要从赤裸的目光里溢出来。 她先发制人,生硬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可思议的愤怒,磨得沈舟耳膜生疼:“你在搞男人?” 沈舟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你不都看到了吗?” “如你所见,你的儿子正在和男人厮混。”他撑着额头,故意道:“而且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 “需要我跟你讲一下过程吗?” 吴玉珍下意识地想扇沈舟一巴掌:“不要脸的东西,你和做鸭的有什么区别。” 沈舟快速摇上车窗,吴玉珍的巴掌落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车窗能挡住吴玉珍的物理攻击,但是她说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沈舟的耳朵里,如同落入湖面的石子,漾起一圈圈涟漪。 原来他还是做不到完全不难过。 沈舟往下调了一下车窗,留了一指宽的缝隙。 “第一,我不会给你钱;第二,我不会跟你回家结婚生子;第三我不会辞职考公。”沈舟看着吴玉珍,悲伤难过翻江倒海地涌来,他喉头一紧:“那是你想过的人生。” “你知道吗?只有无能的父母才会想方设法的控制小孩,因为无能,他们只能行使父母的权利,用道德的枷锁控制小孩。” “而你就是那个典型的无能父母。” 不知道是哪一个字刺激到了吴玉珍,她突然像发疯一样双手扣住窗户缝,对沈舟嘶吼着“你闭嘴”。 沈舟漠然地看着她,良久,他缓缓道:“你只适合那种没有情绪而且绝对听话的小孩。” “你总觉得我不听话。”沈舟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对着吴玉珍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我只是想学文科,大学报志愿选了自己想学的专业,去了自己想去的城市,走了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仅此而已。” “而你呢?”他笑笑,眼角不知不觉存蓄了几滴泪水:“考不到前三不允许吃饭,不学理科不准上学,不听你的话在楼道里跪一晚上。” “我只是你获得优越感的工具罢了。” 沈舟声音一滞。 他突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么多话,以后别来找我。” “你来一次我报一次警。”沈舟抬眼和吴玉珍对视,他看着吴玉珍的表情一寸寸变得狰狞,心里却再也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他从另一侧下车,吴玉珍却直接堵住他的去路。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死!”她狠狠地掐住沈舟的手腕,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命是你自己的,生死与否全看你自己。”沈舟抽出手腕,轻轻揉了揉:“我孩子的时候,就见过这招了。” “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他顿了顿,也不再看吴玉珍,自顾自说着:“而且,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情感羁绊。” “所以,你好自为之,不要像个小丑一样。” * “我回来了。”沈舟重进厨房环住陈季白的腰,脸颊紧紧贴在他的后背。 他突然有种被抽干所有力气的狼狈感。 陈季白身形骤然一紧,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他温声道:“辛苦了。” “和原生家庭切割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沈舟声音闷闷的。 陈季白目光微动,他转身揽住沈舟,一把将他托起抱到桌子上,抬头看着他。 “但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陈季白的声音很轻,近乎在沈舟耳边呢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堪,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抗争。” “所以,不要过分苛责自己。”陈季白吻上沈舟的鼻尖:“没人规定你一定要把所有事情做到完美。” “而且,还有我。” 沈舟垂眸道:“今天......哎,对不起。” “没关系啊。”陈季白见沈舟的情绪慢慢恢复正常,于是放开手,沈舟也从桌上跳下来。 “反正你也跑不了,什么时候do都可以。” 沈舟:......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有没有关系都先吃饭。”陈季白捏了把沈舟的脸,哼着小曲盛汤。 沈舟刚坐下还没喝两口,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沈老师,你方便帮下忙吗?我们班有个小孩离家出走了。”班主任的声音里甚至已经染上了哭腔:“她父母说她的情绪不稳定,可能会做傻事。” -------------------- 沈舟:这一天天的 第22章 “你别想不开” 班主任金钰焦急的声音在客厅里传开时,空气几乎要凝固了。 第26章 万事开头难,虽然凡事都有个第一次,但是第一次也不能这么刺激。 上班如闯关,一波未定一波又起,沈舟时常觉得,他的心脏跟着他真受罪。 电话挂断,沈舟的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他求助般地望向陈季白。 “你要去吗?”陈季白扶着沈舟的肩,认真地问道。 沈舟毫不犹豫地点头:“万一呢?” 汽车在城市主干道上飞驰着,一道车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即使金钰已经报过警,老师家长都出动找人,沈舟的心还是悬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别着急,肯定不会出事的。”陈季白边说着边摇下车窗,晚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涌了进来,吹乱了沈舟的头发。 他拨开扫进眼睛里的发丝,理智慢慢回笼。 人在紧张的时候似乎总想说很多话来转移注意力,至少沈舟就是这样。 他打字的时候,指尖在微微发颤。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我教的一个班,有个孩子离家出走了。】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走之前跟家长说想zs。】 【都市累人:?】 【菊花开:??】 【都市累人:你上班上的这么刺激的吗?】 沈舟发过去一个“痛苦面具”的表情包。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我和陈季白已经出门找人了。】 【都市累人:需要帮忙就吱声啊。】 【菊花开:没错,我今晚不值班,也可以帮忙。】 “十四五岁的小孩有什么想不开的呢?”等红绿灯时,陈季白忍不住问沈舟。 沈舟闻言,蓦然抬起头。红绿灯的光与城市的霓虹混在一起,五彩又混乱的光照的眼睛有点难受,他不自然地错开目光。 他看向陈季白,想说不是这样的,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果是我......”陈季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似乎是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 然而他的目光很复杂,怜悯的、悲伤的,又会有一丝丝不解。陈季白极力隐藏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沈舟却忽而看懂了。 天差地别的成长环境让陈季白很难理解这些学生的处境,但是面对生命消散的可能性与沉重性,他又没办法不悲伤。 “他们......”陈季白双手突然握紧方向盘,又快速松开,他问:“还有出路吗?”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沈舟低声道。 陈季白颔首。 “有个女孩子,从小父母离婚,她妈妈不要她了,她只能跟着爸爸生活。她爸爸也没精力管她,准确说是不想管。于是他每个月给女生一笔生活费,其他的事情从来不过问。再后来,她爸爸再婚,和后妈又生了一个孩子,就更没有精力管她了。” 沈舟喘了下气,调整一下呼吸,才继续说道:“渐渐的,她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喝酒抽烟打牌什么都学会了,也被警察逮到过好多次。她爸爸让她滚,她说她去找她妈妈。” “但是她妈妈也再婚了,再婚后同样又生了一个孩子,不同的是,她的妈妈又离婚了,她连去哪找妈妈都不知道。” “所以,这个小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能怪她吗?” “她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学生,她能改变什么?”沈舟捏了捏眉心,掩去眼底的疲惫和压抑。 陈季白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在八班。”沈舟抵着额头,语气沉沉:“八班的班主任说,她根本不学习,每天来学校混混日子,打算初中一毕业就去沿海的工厂打工。” “他们家人已经帮忙找好了工厂。” 沈舟苦笑道:“她不是个例,尽管是个例,作为老师我也帮不了她什么忙。”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很多时候不是一句玩笑。” “八中的每个平行班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学生,原生家庭都很复杂,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沈舟看向陈季白,两人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沈舟心口翻涌。 “我承认我嫌弃他们,却又难免惋惜乃至心疼。” 陈季白拍拍沈舟的头,又用手指抵住他的唇角向上抬,手动挤出一个笑容来。 他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沈舟移开陈季白的手指,低下头,不经意间弯了弯唇,但笑容散的很快。 他实在笑不出来。 沉默片刻后,沈舟接着说:“我始终认为,在一个家庭中,如果小孩看起来不太正常,那他反而是这个家庭里最正常的人。” 陈季白没有反驳什么。 汽车驶入一条热闹的商业街,这是周围的学生最常去的地方,聚会也好逛街也罢,一天的时间很快就消磨过去了。 陈季白靠着车朝四周张望,不免有些头大。 “这么大的地,我们从哪开始找?” “而且,那个孩子真的会来这个地方吗?” 沈舟摇头。他看着人潮熙攘的街道和源源不断的车流,只觉得地球不如直接爆炸。 “你有没有朋友在这附近开店或者工作?” 陈季白想了想,点头说有。 他抬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这一片的店铺都是他的,但是他不管事只挂名,这种靠谱吗?” 沈舟:...... 真想和他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我左边你右边,半个小时之后不管有没有找到都在这里碰面。” * “兄弟,帮个忙吧。”陈季白点燃了一支烟。 陈季白三言两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李西木讲清楚,末了他恳求道:“拜托了。” 李西木听完觉得有些有趣,他说:“小孩肯定帮你找,左右不过是调监控的事情。” “但是,”他的声音里笑意到底没藏住,尾音上挑:“这么上心?” 陈季白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李西木砸吧几下嘴,评价道:“妻管严、守男德、好男人。” “你给老子滚!” 李西木查了一圈没有结果,他想着就在附近,干脆去商业街和陈季白碰了个面。 他被陈季白憔悴的面色吓了一跳。 李西木左右瞧瞧,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挂上一副“我懂”的表情:“这几天晚上辛苦了。” 陈季白气得上手锤了他一拳:“你能有个正形吗?” 李西木收敛起神色,道:“查过了,我的店今天没有未成年进来。” 他摊手:“暂时只能麻烦警察了。” 陈季白叹了口气,蹲在马路牙子上,用力摁灭烟头。 李西木跟着他蹲了下来,戏谑地笑着:“你好歹是个富二代,能注意点个人形象不?” 陈季白不搭理李西木,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沈舟。 “怎么,在想嫂子?” “知道就别问。”陈季白摆摆手。 然而,他要是不问就不叫李西木了。李西木朝陈季白的方向挪了几步,故意凑到他耳边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给你的东西用过了吗?” “需要再给你的爱情添点砖加点瓦吗?” 陈季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李西木撇撇嘴,又挪回原位置。 “我们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李西木站起来晃晃腿,“再找找吧,赶紧找到早点回去,过你们夫夫的幸福生活去。” “陈季白!”沈舟一边跑一边招手,跑得头发乱飞。 学生找到了,他得到消息立刻往回跑,甚至忘了可以给陈季白打电话。沈舟看见陈季白,一时间忽略了他旁边的男人。 “快,先去八中门口。”沈舟扑进陈季白的怀里,被后者稳稳接住。 陈季白揽过沈舟的腰,牵着他往车的方向走。 李西木抬眼,唇角滑过若有如无的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也跟着上车。 坐上车后,陈季白把车窗降到最低,沈舟趴在窗沿上吹风,三分之一个身子都探了出去。等情绪完全冷却,他这才后知后觉“那个男人”。 沈舟猛地回头,看见李西木在后座稳如泰山。 李西木笑容灿烂:“嗨嗨嗨!” 他好看到与陈季白势均力敌,沈舟回想起刚刚两人的亲密模样,心里泛起一股子酸味。 沈舟看看李西木,又看看陈季白。 李西木想笑,但看到陈季白在后视镜里的眼神后,他把笑使劲憋了回去。 他这个嫂子的反射弧绝对能绕地球三圈。 “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李西木边说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叫李西木,是季白的大学室友兼朋友。” 室友?这不得天雷勾地火摩擦点火花出来?沈舟心中警铃大作,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但他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后,忽而恍然大悟。 “难道嫂子认识我?” 第27章 沈舟用力拍了下陈季白的肩:“他每天嘀咕的不干人事的好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李西木:...... 陈季白:...... * 八中门口围了很多人。 沈舟老远就看见金钰扶着肚子站在路边,她身边有很多人,刚找到的学生站在大人中间,显得有点模糊。 他认识那个学生,是个很瘦的女孩子,叫唐晨晨,在班上的存在感很低,但沈舟还是记住了她。 沈舟从车上跳下去,陈季白和李西木在车上等他。 “原来你好这口啊!”李西木趴在副驾的靠背上,看着沈舟的背影,忍不住地感慨。 “妥妥的老牛吃嫩草,你们会有代沟吗?” 陈季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这张嘴是怎么让你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的?” “我认真的。”李西木目光灼灼如炬,“年龄差摆在这里,不多玩点花样,老男人又怎么把握住嫂子的心?” 陈季白毫不留情地把李西木轰下车。 李西木不死心地扒住车门:“记得收快递!” 与此同时,沈舟这边的氛围便沉重了许多。 唐晨晨低头抿嘴,一句话不说。 她的目光空洞、木讷,看不见一丝情感波澜,无论家长、老师、警察说什么,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金钰几乎被吓哭了,加上怀着孕,情绪更加波动不定。警察和老师们担心她出事,便让她的家人来接她回去。 在一片混乱中,唐晨晨抓住时机,抬脚准备走。 沈舟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明显感觉到唐晨晨的身体一僵。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寻短见。”沈舟放缓了声音,“你看今天有这么多人出门找你,说明这个世界上你的生活里至少有这么多人在乎你。” “所以,请好好加油好吗?” -------------------- 沈舟:生活倒也不必这么精彩(点烟.jpg) 第23章 大梦一场 同城快递一天就到,速度快到让陈季白感到可怕。 该来的总会来,陈季白盯着摆在地上的大盒子,眼皮狂跳。 他不理解李西木送就送吧,为什么要把快递寄到知澜,要是暴露了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好在快到下班时间,人人归心似箭,陈季白和大箱子的存在感降低了很多。 作为反加班联盟的忠实拥护者,下班时间一到,陈季白“唰”的一下从工位上站起来,扛起箱子往地下车库走。 可是他刚打开办公室门,秘书小刘就刷新到他面前。 “陈总,这是明后两天之内需要您批复的文件。”小刘抱着一摞文件夹递到陈季白面前:“并且明天您有三个会议,分别在上午十点、下午一点和下午四点。” 陈季白头皮一紧,在门口僵持三秒后侧身给秘书让路。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罢,陈季白便在小刘疑惑的目光下,扛着一个箱子溜之大吉,转眼不见人影。 沈舟今天要上第一段晚自习,七点之前不可能到家,陈季白看了一眼手机,他还有一个多小时的销赃时间。 他缓缓地拆开快递箱,扒拉了几下,里面的物品不可谓不精彩。 如果说李西木上一次寄来的东西只是开胃小菜,那这次就是火星撞地球,大有把他创飞之势。 普通的小东西只是基本操作,粉红花瓣香薰蜡烛更是锦上添花,那这个电动大尾巴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难不成是装备升级吗? 陈季白把它放到一旁,又抽出软革便,仔细一瞧,上面居然还印着带刺的玫瑰。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品味? 陈季白当机立断掏出手机,对着李西木就是一顿语音输出。 “你到底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陈季白深吸一口气:“这是人能穿的东西吗?” 陈季白扒拉着一件起码有五个洞的衣服,瞳孔地震,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进头。 “还有这个蝴蝶结红丝带,是我绑他还是他绑我?” “要不你现在来我家,我先把你绑了?” 李西木不语,只是一味地坏笑。 “你再往下翻翻。” 陈季白在李西木的指示下,在箱底翻出一套衣服。衣服单独包装,包装袋花里胡哨,散发着一股不正常的气息。 他撕开袋子,一套猫耳女仆装赫然映入眼帘。 蓬蓬裙配上黑白蕾丝加上意味不明的丝带,体验感直接到达下一个level。 “放心这是均码,谁都可以穿。”李西木爽朗的笑声在电话那头传来,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勉强强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条尾巴和这个是一套完整的女仆装。” “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咱主打一个提供全方面无死角的服务不留任何遗憾。” “祝你幸福哟!” 在陈季白二次输出前,李西木赶紧挂了电话。 陈季白看着眼前的狼藉一时失语,他无意识地摸着如丝绸般光滑的衣服,忽而恶从胆边生。 * 沈舟还没进家门就感到一丝不对劲,因为今天陈季白安静的出奇。 老公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沈舟蹑手蹑脚地开门,想杀他一个回马枪。 安静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是沙发边上多了一个有他小腿高的快递纸盒,纸盒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快递包装袋。沈舟走上前翻翻,并没有发现异样之处。 沈舟以为陈季白临时有事不在家,所以干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按了一下遥控器,没反应,再按一下,电视机依旧黑屏。 “我怎么记得遥控器不长这样啊?”沈舟嘀咕着蹲道电视机前,左瞧瞧右看看,对着遥控器又是一顿狂点。 “这年头就连遥控器也能抽风了。” 突然,一抹细碎模糊的声音不知道从家里的哪个角落传出来,沈舟一愣,慢慢站起来,不明所以地东张西望。 不确定,再听听。 然而此时此刻,和沈舟只有一墙之隔的陈季白正绝望地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他咬住下唇,生怕再制造出奇妙的动静来。 生死大权掌握在沈舟手里,尾巴的毛偏硬,夹在腿间很不舒服,但是陈季白不敢动,现在任何一点细小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他以为自己万事具备,但是沈舟回来的太突然,更要命的是,他把遥控器落在客厅了。 他实在不敢想象要是被沈舟发现后,自己的下半生该怎么过。 但是在五分钟后,陈季白忍无可忍地拉开房间门,门和墙被迫来了一场亲密接触,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沈舟被吓了一跳,回头那一瞬他又猛地闭上了眼。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还是很感动。 “你不要再按了啊!”陈季白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沈舟面前,一把抽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按下暂停键。 沈舟懵了,他举着双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僵持片刻后,沈舟像一阵风一样刮出门。 快跑,这里有脏东西。 【沈舟:在不在家,在家的话赶紧开门。】 【林新:?】 【林新:在啊,你来就行。】 【林新:不过发生什么事情了?学生又不干人事了?】 沈舟不确定这个是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但是不敢回去是很确定的。 林新给他开了门,谢栎春也在林新家里。 他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开饭了,一起吃吧。” 沈舟上下打量着谢栎春,他现在对围裙一类的事物格外敏感,特更何况谢栎春和陈季白身形差不多,都是身高腿长你类型。沈舟的雷达滴滴作响,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腾升而起,他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 冷静,那是你兄弟。 “不回自己家每天在林子家里待着干什么?” “吃饭啊?”谢栎春不解,他指了指林新:“他会做饭?” “他做出来的东西是人能吃的?” 沈舟刚想说吃外卖也一样,可是林新已经两眼放光凑到餐桌前准备大吃特吃。 “小船你快来,这个是春哥新学的菜,特别好吃。” 沈舟的唇角抽动了几下,然后认命般坐下。 “听说你妈妈催你去相亲?”吃了两口菜后,沈舟想到了什么,用手肘怼了怼林新。 他大手一挥,表示绝对不会跨进雷池半步。 “相亲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一场赌博,有了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然后入洪水般源源不断,挡都挡不住。”林新咽下一口菜:“所以天上下刀子我也不去。” “而且我妈已经疯狂到不在乎性别了。”林新目光悠悠。 “谈个男的好啊、好啊......”沈舟笑容有些微妙,满脑子都是陈季白大变活人时候的样子。 他真的要给自己洗洗脑子了。 谢栎春夹菜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了看对面二人,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落在桌子上的菜一根根夹回碗里。 第28章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林新听后直接指向谢栎春:“你问他。” “他出一个精妙绝伦的好主意。” 谢栎春淡淡一笑:“底层逻辑就是要解决根源性问题。” “我掏了一笔钱,把我爸妈和林子的爸妈打包进老年旅行团,目测一个月之内是回不来的。” “然后这个月月底各个分区主播联动,我受邀参加,得好好准备一下。”林新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开心,甚至一边吃饭一边哼起小曲:“而且我可以和我偶像面基。” “日子又变得有盼头起来了!” 林新正在畅享他和他偶像的美好未来,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谢栎春站起来去开门。 一道熟悉的声音飘进沈舟的耳朵里:“这里还有我的饭吃吗?” 他僵硬地抬起头,与陈季白四目相对。 陈季白衣冠楚楚,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沈舟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陈季白晃了晃手里的包装袋:“小龙虾和蟹肉煲。” “加个菜吧。” -------------------- 这一章被审核卡了六次,始终发不出去,被迫删除,所以章节序号多了一位,宝子们不用管,看章节序号就好。 原本是想写一点旅蒲car的,在结尾还有蝴蝶结捆绑蒲磊,但是审核老师不让我写啊呜呜,所以只能换成现在这版。 大尾巴是连着那啥玩意的款,写的比较隐晦。 第24章 事后约会 “小船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象那样的!” “我是个正经人!”陈季白的声音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情绪,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沈舟拒绝再踏进陈季白的公寓半步,和他同床共枕更是想都别想,他索性提前一层下电梯,直奔自己的出租屋。 在他关门之际,陈季白突然横插一脚,皮鞋被压出一道很深的折痕。 陈季白惨叫一声,垫着脚跳了两下:“沈小船你要谋杀亲夫啊?” 沈舟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亲夫早就不能要了。 “我这双皮鞋接近五位数。”陈季白沉默几秒,冷不丁来了一句,沈舟关门的手一顿,又猛地把门推开。 嘴唇颤抖,沈舟看着陈季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鱼儿上钩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陈季白的唇角悄悄扬起一个弧度,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想把沈舟拐回自己家罢了。 沈舟冷脸,被半推半抱地进了陈卧室。原本干净利索的房间变得乱七八糟的,一眼扫去,除了被丢在角落里团成一团的女仆装,以及难以忽视的大尾巴,陈季白的床上堆着几堆奇怪的东西。 “这些都是李西木寄来的。”陈季白无奈道,再三声明这些玩意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我真的没有这些奇怪的癖好。”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沈舟,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入dang。 沈舟上下打量陈季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又格外奇妙的笑容来。目光扫过床面,他抿唇不语,最后将注意力挪到落在带刺的玫瑰上。 他抽起皮革便在空中甩了几下,柔软的尾端扫过陈季白的下巴,沈舟微微一笑:“怪好使的。” “是想抽我吗?”沈舟问道。 陈季白赔着笑说:“怎么会呢,要抽也是你抽我。” “真的吗?”沈舟挑眉:“我是想着拿走当教鞭,学生不听话就抽抽讲台黑板整纪律。” 他搭上陈季白的肩,借力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你能给我练手吗?” “别生气了。”陈季白从沈舟的身后环住他的腰,额头埋在沈舟的锁骨处,蹭了又蹭。 “陈季白你是狗吗?”虽然言语间带刺,但是沈舟还是慢慢放松下来,靠在陈季白怀里,继续研究“作案工具”。 沈舟用指尖捻起一段布料,丝绸材质,颜色鲜红布料光滑,像一滩水淌在掌心,反射着卧室顶灯的光,略微有些晃眼睛。 “这又是什么东西?” 计上心头,陈季白自告奋勇地给沈舟介绍:“任何一件奇怪事物都有他存在的意义,所以不要怀疑,如果觉得不对劲,一定是我们没有用对地方。” 沈舟将信将疑,脸上挂着一副“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儿”的表情。 陈季白不语,只是一味地用丝带往沈舟手腕上绕圈。 沈舟的骨架小,特别是手腕,陈季白似乎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两只手腕钳制住。 “这个绝对不是普通的绳子,不然对不起它三位数的价格。”陈季捏着丝绸的尾端,从狭窄的缝隙里穿过来绕过去,沈舟看得眼花缭乱。 “你弄好了没?我手臂举酸了。” 手上的丝带缠了一圈又一圈,陈季白在末尾熟练地打了一个蝴蝶结,标准精致且诱人。 沈舟忍不住问:“你确定这个不是绑礼物的丝带吗?” “你试一下,松紧如何?” 沈舟用力向两边扯:“解不开啊。” “解不开就对了。”他突然一个转身把沈舟扑到在床上:“你怎么不算是礼物呢?” 陈季白抬眸,目光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好戏即将上演,陈季白目光错乱,“i want”的情感几乎要从眼底迸发,但他仍艰难地维系着残存的理智,把大尾巴认真地消毒。 女仆蛋糕蓬蓬裙裙沈舟抵死不从,可大尾巴这一劫他避无可避。 陈季白笑笑,勾起nei裤的边缘,轻轻一弹,皮筋和大腿接触时,发出脆弹的声音。 “原来你喜欢穿three角ku。” 沈舟的脸怼在枕头里,陈季白黏腻的声音刺透耳膜,他顿感气血上涌呼吸不畅,呜咽着让陈季白理他远点。 陈季白掰开柚子的果肉,果汁沾了他一手。他无所谓般抚摸着柚子瓣圆润的果肉,似是安抚,似是餍足。只是柚子中间的皮rou实在太硬了,他掰不动,只能用指尖蹭蹭。 上下起伏。 陈季白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擦干头发销毁证据又是一条好汉。 他笑眯眯地推开房间门,沈舟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双腿分开跪坐在床上,床单上沾染着不明水渍,颜色深浅不一。 绑在他手腕上的大红色蝴蝶结依旧格外夺目,沈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他似乎折腾了很久,蝴蝶结上甚至有撕咬的痕迹,但是这是陈季白特意钻研的打结技巧,所以结扣纹丝不动。 “宝贝我来了。”陈季白搓搓手,向沈舟靠近。 沈舟本来就一肚子火,看见人来就一脚踹了过去。 陈季白抓住了沈舟的脚踝,赔着笑脸缓慢揉搓,试图掩盖住色彩斑驳的指痕。 沈舟气得半死,把蝴蝶结怼在陈季白眼前,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季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抄过沈舟的腿弯,全然不顾他的剧烈反抗,两人一起坐进浴缸。 “夜还很长。”陈季白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渴望:“是时候开辟第二战场了。” * 一夜过后。 沈舟本来就累的半死,翻云覆雨的大半个晚上,他现在爬都爬不起来。 大概是打工人刻在骨子里的dna,沈舟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课表。 谢天谢地,今天幸亏没课,否则真有可能被王主任骂死,顺便贴上一个“年轻人不吃苦上进”的标签。 沈舟甚至怀疑过陈季白是不是私底下研究过他的课表安排,专挑他没课的前一晚下手,酣畅淋漓不说还能减轻负罪感。 不要脸的老男人。 沈舟想到这里,愤愤地砸了几下床,陈季白的被子被他砸出好多处凹陷。 陈季白闻声推门而入:“怎么啦?” 他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吃饱喝足的满足感。 沈舟更加窝火,难道这就是精神焕发的老年人和要死不活的年轻人吗? 他不服,他要打响反攻第一枪,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酸痛的腰直接逼得沈舟重新躺回去。 陈季白自觉主动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地给沈舟按摩。 “下午有什么打算?” 沈舟余怒未消,把脸埋进枕头,不搭理他。 “我们还没有正儿八经约过会。”陈季白顺势躺在沈舟身侧:“不如今天趁热打铁。” “你想去哪里呢?”沈舟扶着腰翻了个身,眼底的倦意和疲惫还没有完全消散。 陈季白早有准备。他已经认真研究过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的“情侣间要做的100件小事”,首当其冲的是看电影。 沈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季白:“在家里用投屏看不香吗?干嘛跑一趟还要花大几十的冤枉钱?” “这不一样!”陈季白翻身坐起:“电影院更有氛围感,有利于增进情侣感情。” 第29章 “你从哪学的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沈舟哭笑不得道:“看来你平时挺闲的,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就来帮我改改卷子,分担点痛苦。” 陈季白想起这个月的人去清单,脸色大变,但随即抛之脑后。 他绝对不能允许工作这种恶心玩意来打扰他过二人世界。 见沈舟不为所动,陈季白放软了语气:“我下周就要出差了,直接化身孤寡老人,你就可怜可怜我。” 沈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陈季白:“你不要有非分之想,工作人员在后台看监控看的一清二楚。” 陈季白举起三根指头发誓:“我要是不干人事,这辈子不举。” 工作日的电影院人流量很小,一个场厅只有三五人。 两人挑了最后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电影是个文艺片,讲了许多少男少女间的情爱拉扯,描绘了他们青涩又潮湿的青春。 沈舟作为一名老师,看到电影里的学生每天不学习陷在感情里无法自拔,不由自主带入自己的学生,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他承认,编剧和导演把主角间的情感刻画的很细腻,加深了他对“青春疼痛文学”的刻板印象。 他用余光看向陈季白,借着银幕的光,沈舟看见了陈季白微微皱起的眉头。 “不好看吗?” 陈季白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以为看爱情片能学到点恋爱方法。” “但是如果我用男主的办法,你得打死我。” 沈舟:......确实。 看完电影,天色刚刚擦黑。 社畜向来相当珍惜假期,比如沈舟,剩下的两三个小时,他恨不得掰开揉碎过成五六个小时。 沈舟提议,先吃饭,吃完饭去江边吹风。 陈季白自然是依着沈舟的。 他刚刚想问沈舟准备去哪家店吃晚饭,沈舟握着动作突然变得僵硬。 陈季白垂眸,沈舟正直勾勾地盯着路边。他顺着沈舟的视线看去,正瞧见一男一女两个xue生在路边接吻。 男生不认识,但是顶着一头锡纸烫,耳朵上挂着几个银色耳圈,一副社会混子的打扮,而女生很明显是唐晨晨。 他们过于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来往的路人。 “你要去管管吗?”陈季白低声问沈舟。 沈舟摇头:“管不了的,去管了反而惹一身腥。” “老师不是救世主,原生家庭不改变,她自己不自救,谁都救不了她。” “那你要和她班主任说一下吗?”陈季白有点担忧:“毕竟她......” 说罢,他叹了口气。 沈舟有些好笑道:“你一个局外人怎么比我还担心?” “这不是在担心你嘛。” “虽然老师这个职业早就不是纯粹的教书育人,社会和家庭赋予教师超过其职业本身的责任。”沈舟顿了顿:“教育环境的大趋势不可逆转,但是很遗憾我做不到,毕竟像我这样没背景没身份的老师,自保才是最重要。” 他说着,抬眼和陈季白对视:“就像我跟你说的那个毕业就要进厂打工的女孩子,我想拉她一把,但是结果呢?” 陈季白一下子握紧沈舟的手,意识到捏疼了沈舟的手,又迅速松开。 倒是沈舟,毫不在意地挽住陈季白的手臂,淡淡道:“我就是个普通人,能把自己的分内事做清楚已经很难了,剩下的随缘就好。” “所以现在,我们继续约会吧。”沈舟舔舔唇说:“干点小情侣该干的事情。” -------------------- 陈季白:我不管我就要约会 沈舟:求助!男朋友太粘人了怎么办? 作者:(审核我给你跪下) 第25章 老公被捅了 日子再荒诞也得过,工作再如何令人生草也得把这块谢特味的巧克力咽下去。 生活将我反复捶打,肉质竟然变得q弹劲道。 又是一个周一。 学生周末在家憋着大招,全等着周一的时候闪亮登场。 几个平行班的班主任因为学生问题忙的上蹿下跳不可开交,而没课的沈舟躲在办公室里优哉游哉地喝咖啡,享受着这难得安稳平静的时光。 他原本打算中午白嫖一顿学校食堂的午饭,下午就混到后台看林新彩排,顺便认识一下各个有头有脸的阿婆主。 但是平静是偶尔才有的,生活的本质是惊涛骇浪。 所以当十二班的班主任找他换课的时候,沈舟没有悲伤,没有麻木,只有“该来的总会来”的释然。 十二班的班主任姓刘名国安,名字很有年代感,年过半百,但是头发已经半白,眼袋深沉,带着浓浓的疲惫。 仔细算算,他已经连续三年当初三的班主任了,和领导提了很多次,得到的都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你是老教师了,经验丰富,这届学生邪乎,只有你们能镇得住他们。” 沈舟看着刘国安,就像在看未来的自己。 “我点支烟,不介意吧?”刘国安晃了晃手里的烟盒,沉沉地叹了口气。 “学生们又干了什么?您愁成这样。” 刘国安吐了一口烟,麻木道:“班上有几个人,大晚上不在家待着学习,跑去停车场拽车门偷钱,被车主逮了个正着,送到派出所去了,下午我得去捞人。” 他的声音淡淡仿佛再说一件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类似的小事,沈舟甚至有些恍惚。 沈舟再三确认,刘国安摆摆手,又吸了口烟道:“你还年轻,没来这边多久。这种事年年都有,我也不是第一次去局子里捞学生,只是这一届相对频繁而已。” 相对频繁,沈舟咀嚼着这几个字,再看看刘国安,仿佛一眼就看见职业生涯的尽头。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林子我今天不能来看你彩排了。】 【都市累人:怎么个事儿?】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班主任去警察局捞学生,让我帮忙上节课。】 【都市累人:???】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看吧,你很震惊但我也一样,这届学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都市累人:小船你辛苦了(捂脸.jpg)】 【都市累人:不过不来也没事,今儿停电了,嘉宾都在后台歇着呢,要是再修不好,就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林新说完,便拍了张乌漆嘛黑的照片过来,乱的很直观。 【都市累人:不知道是跳闸了还是电路烧坏了,反正现在没网没电,哥几个干坐着聊天。】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都市累人”拍了拍菊花开的脑门,并上交所有的钱。 【都市累人: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 在等谢栎春回复的空隙里,沈舟切至陈季白的对话框。 早上和他说了声早安后,到现在陈季白都没有回复。理论上,陈季白会发来一长串表情包来表达他浓烈的爱意。而现在望着没有下文的对话框,沈舟的心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他把编辑好的文字一个个删掉后,把对话框设置成“不显示该聊天”,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陈季白似乎真的很忙,出差之后回复的消息简短零碎,而且很明显是见缝插针发来的。沈舟表示理解,但是却很难忽视心里涌起的波澜。 沈舟你真是个小丑啊!他悄悄地把自己骂了一顿。 陈季白秒回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倒好,连魂儿都被他勾走了。 真没出息! 等了片刻,两边都没有动静,沈舟干脆关上手机,拿上教材去上课。 此时此刻,身处京城的陈季白正浑浑噩噩地开会。 开会——数据分析——开会,出差近一周的时间,他就像个永动机,忙的天昏地暗,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昨天为了把生意谈妥,陈季白被灌了很多酒,他酒量好,但是也遭不住红的白的啤的换着喝,吐了两次之后,回到酒店到头就睡,第二天人还没睡醒就被顶头上司拉过来开会。 陈季白机械地跟着大家鼓掌,但是台上的人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忽而想到,沈舟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 一个人在台上讲的热火朝天,但是台下的人认真听的没几个。 真好,四舍五入他就是在听沈舟上课。 想到沈舟,陈季白突然有了盼头,烦躁的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他一想到今天晚上飞机落地后,直奔家里然后给沈舟一个大大拥抱,眼底的疲惫便一寸寸淡去。 这场会议陈季白没有占据有利地形,压根没机会把手机掏出来,就算知道沈舟有给他发消息,他已经将近一天没和沈舟说话了,但是陈季白也不敢现在偷摸地回复。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的清的。 只是窗外的天空阴沉,枯黄的落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云层压的很低,似乎是要下雨的节奏。 第30章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今天的飞机真的能起飞吗? * 沈舟讲课的时候一般不看手机,但是也有二般的时候。 当林新打来第三个电话时,沈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趁学生做题的功夫,悄悄看了眼手机。 果然不出所料,出事了。 【林新:小船,春哥碰上医闹了】 【林新:刚刚他同事给我打电话,春哥被捅了一刀,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沈舟的思绪一下子冻住了,直到底下的学生一阵躁动大脑才勉强活络起来,等他完全回过神,掌心不知何时布上一层黏腻的汗水。 还好这节课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这短暂的十分钟沈舟忘了是怎么过来的,也不在乎自己的语言是否有逻辑,反正学生也听不懂,下课铃一打拔腿就往校门跑,打车去医院,一气呵成。 沈舟赶到医院门口时,远远就看见林新朝医院正门狂奔。 他赶紧叫住了林新。 林新估计是收到消息就往医院赶,演出服没来得及换,妆也没卸,一路风尘仆仆,精心设计的燕尾服衣摆布着灰尘和凌乱的鞋印。 他的眼眶很红,泪水挂在眼角,沈舟微微一愣。林新没解释,胡乱地抹了把脸,拉着沈舟就往住院部走。 林新的步子飞快,沈舟险些跟不上,他着急地拦住路过的医护人员打听谢栎春的病房。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过于轰动,沈舟和林新几乎没有费功夫就找到了谢栎春的病房。 门上的玻璃是磨砂材质,很难看清病房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地传出不连贯的呻吟声。 林新直接推门而入。 病房里只有两人,除了穿外套的谢栎春,另一个他的同事。 同事一脸懵逼,小小的脑袋瓜顶着大大的问号,看看林新又看看谢栎春,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出于职业习惯,他临走时下意识交代了句:“伤口不要沾水。” 一句看似平常的话传到林新这里变了个味,他心里瞬间警铃大作,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甚至想立刻把谢栎春的衣服扒了检查伤口。 同事侧身离开,沈舟朝他颔首致谢,但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他也走。 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人,林新的情绪瞬间绷不住,眼泪奔涌而出,啪塔啪塔落在脸上,彩妆花成一块一块的。 谢栎春望着林新,瞳孔剧烈收缩,定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哎呦我的家慈哇,小祖宗你这是咋了?” 林新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水渍,蹭掉了一大块粉底液,深一块前一块的脸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你不是在彩排吗?”谢栎春还没反应过来。 “停电了,没排。”林新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接着道:“你被捅了。” 谢栎春愣了半天,缓缓地吐出一个“啊”字。 沈舟终于忍不住揽过林新的肩,指着谢栎春笑道:“你看他像是被捅的样子吗?” “他比你还有精神,你更像是被刀捅了的那个人。” “我被捅了?”谢栎春瞳孔地震:“我怎么就被捅了呢?” “被划了道口子,缝了两针又没啥感觉,仅此而已。” “你同事给我打电话啊。”林新掏出手机翻出电话号码摆在谢栎春面前:“你看。” 这个电话号码有点熟悉,谢栎春沉默三秒开始摇人,没过一会,病房门被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推开了。 “听说我被捅了?”谢栎春环着手臂看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梁辰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女孩动作一顿。 “这只是个意外,师父你听我狡辩。”谢栎春冰凉的目光投射而来,她直接缩在墙角,双手扒拉着墙,话语急促:“毕竟当时刀和血要素齐全,我是真怕出事啊。” “放心吧。”谢栎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把刀混乱中捅到中登自己身上了,我身上沾的是他的血。” 他朝手术方向抬了一下手指:“看到了吧,那个登就在里面。” “你......”沈舟欲言又止,拉过林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的?” 女医生摩挲着下巴:“当时春哥趴在地上,手机飞出去了。” “然后我就拨打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再然后你就说我被捅了是吧。” “情况紧急,我......我只来得及挑重点说啊。” 谢栎春咬牙切齿地问到:“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 沈舟:你俩实在过于暧昧了 陈季白:我补药开会哇,快放我回家看老婆! 作者(拼命道歉版):近期三次生活实在忙碌,更新不稳定,在此给读者老爷们道歉惹(轻轻跪下.jpg) 二编 感谢弹幕弹幕的捉虫,bug已修改 第26章 火锅丸子鸽子蛋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天色已晚,但是要问今天到底忙了些什么,那大抵是说不明白的。 大雨滂沱,嘈杂的雨声几乎掩盖了人们的交谈声,世界的秩序在倾盆大雨中变得混乱朦胧起来。 陈季白望着天空中垂下的淅沥雨幕,陷入了沉思。 怕什么来什么,他这张嘴怎么不算反向预言呢? 手机忽而轻轻震动了两下,是沈舟的专属来信提示声。 沈舟说,他快困死了,问陈季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船:我今天还能等到你的惊喜吗?】 陈季白对着天空拍了张照片,机场之外是黑压压的一片,意思是你得问老天爷。 沈舟只能用沉默来应对。 半晌后,沈舟才回复了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陈季白指尖一顿。 沈小船说的有道理啊。 * 陈季白风尘仆仆回到家里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他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和倦意,守着满心的期待和欢喜站在门口,打开家门时,昏黄的暖光落在了眼底。 疲惫如退潮般褪去,一股暖意从陈季白心底涌起。 家里很安静,沈舟给他留了一盏灯,一切看起来都是井井有条的。 沈舟的睡眠很浅,听到客厅的动静便悠悠转醒。他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你回来了。” 陈季白放下行李,三两步跑过去把沈舟抱起来转了几圈。 “我回来了。”他蹭了蹭沈舟的脸颊:“我好想你。” “飞机晚点了好久。”沈舟打了个呵欠,微微一笑道:“回来就好,我也很想你。” “欢迎回家。” 陈季白把沈舟放在沙发上,他揉揉沈舟的头,垂眸笑笑:“我那次航班理论上现在还没有起飞。” “那时的我在极度想念的驱使下无法心安理得地等待航班起飞,索性紧急退票改乘高铁回来。” “现在看来是我赌对了。” 沈舟一愣,下意识问道:“如果是临时退飞机票要浪费很多钱吧?” 陈季白哭笑不得,在心里腹诽着沈舟真是个小财迷,但还是温声解释道:“所有费用公司报销,与我无瓜。” “你别担心,就算我一无所有,我也会倾家荡产砸锅卖铁娶你回家。” 沈舟直接锤了他一拳,陈季白哎哟一声,顺势倒在沈舟身旁,把他揽进怀里。 “那你说的惊喜是什么呢?”沈舟眨巴着眼睛,眼底全是期待。 “差点把这事忘了。” 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公文包,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过后,他掏出了一个红丝绒盒子。 “这是什么?戒指吗?”沈舟把小物件合在掌心把玩,这个玩意绝对价值不菲,毕竟仅仅是外包装都透露出一股人民币的味道。 陈季白笑而不语,又像变着戏法似得摸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这是一对,你一个我一个。” 沈舟打开,一个横截面大约有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球形钻石饰品映入眼帘,装饰底座是一个花纹简约的素戒。 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看这个球像什么?” 沈舟看了半天,钻石反射着五颜六色光,看起来流光溢彩,但怎么看怎么像个球,是由人民币堆积起来的球。 他摇摇头。 “火锅丸子啊!”陈季白有些恨铁不成钢,“没有火锅丸子能有今天的我们吗?” “我将永远感谢火锅丸子。” 沈舟深呼吸了几下。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老实交代,买这两玩意你又花了多少钱?” 陈季白摸摸鼻子,一股子心绪从心底涌起:“不是买,是定制。” “我特意嘱咐戒指的纹路要按照火锅丸子的纹路雕刻。” “嗯?”沈舟拖长了音调,像审视犯错学生那样盯着陈季白。 陈季白回答得很模糊:“五位数吧。” 第31章 “99999也是五位数。”沈舟几乎在咬着后槽牙说话。 “差......差不多吧。” “我靠你疯了?”沈舟的声音骤然拔高,端柱陈季白肩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哎呀。”陈季白抱住沈舟,拨开挡住他眼睛的碎发:“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所以它理应值这么多钱。” 沈舟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把属于他的那只戒指收好。 此后余生,沈舟的生命里多了一个支线任务——守护好这个比他命都贵的戒指。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在深沉的黑暗里好像只有他们家还点着一盏灯,灯下有一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陈季白简单地讲了一下出差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特别强调了下他不是故意不回消息,只是工作时间的安排实在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沈舟心里残存的怨念早在陈季白连夜赶回家那一刻烟消云散了。他朝陈季白凑近了点,吻了吻他的唇角:“而且长时间坐高铁很累的,辛苦你了。” “没关系,我选的商务舱,服务周到,直接睡了一路。” 沈舟:...... 对方拒绝和你聊天以及继续贴贴。 十分钟后的厨房里,沈舟身后挂了个怎么都甩不掉的挂件。 “沈小船,小舟舟,我的好舟舟,你就别生我气了嘛。”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环着沈舟的腰晃了晃。 水声咕嘟,热气升腾,沈舟绷着脸往水里放佐料。 见沈舟不搭理他,陈季白开始给自己找存在感,他把下巴抵在沈舟肩头,夹着嗓子道:“煮两包吧,我好饿。” 沈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可是好好说话你不理我呀。”陈季白自顾自委屈上了。 “所以搁着玩魔法对轰是吧。”沈舟嘴上虽这么说,但是还是拿出一包泡面备用。 陈季白恨不得手脚并用地黏在沈舟身上,他感叹道:“我就知道我老婆最好了。” “我也只能煮点泡面了,知足吧。”他腾出一只手蹭了蹭陈季白的脸:“你懂吃完自己做的饭然后拉肚子的痛苦吗?” “那你现在在切什么?”陈季白佯装惊讶地后退一步。 “配菜啊。”沈舟动作一顿,又指了一下冰箱:“哦对了,冰箱下层还有半袋火锅丸子,拿出来一起煮了吧。” 陈季白看着锅里逐渐变得粘稠的汤,喉头紧张地滑动两下,他按住沈舟的手:“这锅底汤咱们就加工到这里好不好?” “做饭最忌讳灵机一动。” 沈舟放下刀表示妥协:“那你接着做,想吃点什么自己加,我先去接电话。” 滴滴嘟嘟的铃声传来,陈季白有些奇怪:“这个点还有谁会打电话来啊?要是骚扰电话,那公司是不是太不当人了?” 沈舟言简意赅:“林新。” “月亮不睡他不睡,他是秃头的小宝贝。” “说吧,又发生什么了?”经历了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破烂事情后,沈舟已经麻木,甚至地球爆炸,他的眼皮都不会多眨一下。 林新哭丧着脸怼在镜头面前:“我被春哥赶出来了。” 沈舟的脑子里缓缓地冒出来一个问号。 但是林新的哀嚎雷声大没雨声,沈舟在心里盘算着他们俩八成又在搞什么奇怪的play。 “你又干啥了?” “我跟春哥说他伤口不能沾水,干脆我帮他洗澡,结果被他从厕所里赶出来。”林新委屈道:“都是好兄弟,洗一下澡怎么了?” 沈舟轻笑,但没说话。他只是笑,虽然在克制但是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你在笑什么?” “没事,你继续。”沈舟掩唇:“你还对春哥干了什么?” “我妹干啥啊!”林新回忆了一下,急切道:“真的妹干啥了,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哇。” “嗯,你是好孩子,是绝对不会干坏事的好孩子。” 水开了,沈舟举着手机往厨房走。 “面煮好了吗?”这句话是对陈季白说的。 沈舟站在门边看了一眼锅,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一次性塞三根,恨不得把蛋也塞进去。”沈舟喃喃道:“果然是有钱人才玩的起。” “真不是人啊。” 令人想入非非的措辞让林新听的一头雾水,他真诚地发问:“你和陈季白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这是我能听的吗?难道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他煮泡面放了三根火腿两个鸡蛋。” 林新沉默了片刻:“塞不下了,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陈季白端着一锅面走出来,路过瞄了一眼沈舟的手机屏幕:“林新和谢栎春的感情破裂了吗?” 此话落在林新的耳朵里,像是触及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什么感情?兄弟情吗?”林新对着手机大喊:“我和春哥的兄弟情情比金坚,永远不会破裂。” “不是兄弟情。”陈季白意味深长地笑笑。 沈舟打着哈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也给陈季白使了个眼色让他别继续了。关于情情爱爱,林新压根没开窍,说这么多他也听不懂。 一切交给时间。 “除了这件事呢?”他把话题拉回正轨上。 “这次联动活动结束我准备带春哥回家见家长。”林新用平静的声音说出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沈舟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进碗里。 “你说什么?” 林新痛苦地扶额:“我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下个月月底一定要带个对象回家。” “我决定带春哥回去凑合一下,两家人知根知底,我妈又贼喜欢春哥,再生气也不可能当场开骂。” “哥们你冷静点哥们,不是什么人都能凑合的。”沈舟停顿了一下,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阿姨得气死。” “我就是要让我妈死了这条心,要么选春哥要么我就继续单着。” “所以你就想出来这么个馊主意?” “这哪是馊主意。”林新叹了口气:“这分明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 火锅丸子:我何德何能闯入高端局 第27章 被迫上岗 商鞅知马力,比干见人心。 习惯晚睡后措不及防的早起让沈舟宛如遭到了生活的凌迟。他觉得自己大抵真的是男同没跑,因为他被生活艹了。 “让我来考考你,下地狱用英语怎么说?”沈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耷拉着眼皮问道。 陈季白抢答:“go to hell!” 沈舟摇头道:“不对,应该是go to school。” 陈季白发出了今日的第一声爆笑。 “好了好了沈老师,该去上课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八中的校门。 沈舟下车,顶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走进校园。 晚秋初冬的清晨有点冷,沈舟下意识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上面,他缩着脖子,双手揣进口袋一溜烟跑进办公室。 清晨、校园、初中生几个词叠加在一起,原本是象征着生命力的词汇。但是作为一个被迫上第一节 课的老师,沈舟身上只有淡淡的死人味。 原本一切相安无事,沈舟原本打算上完课改完作业就咸鱼躺平,但是却被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雷的外焦里嫩。 “他妈的你说谁去当临时班主任?”一向咸鱼躺平的沈舟突然暴跳如雷,差点当着老王的面破口大骂,要不是其他老师拦着,沈舟可能直接扑上去把老王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你们做决定之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人家金钰老师要休产假了,学校里实在没人了,你多体谅一下学校的难处。” 沈舟脸黑的能当锅底用,他盯着老王冷冷道:“你不是人吗?” 老王一噎。 短暂的沉默后,老王背着手站在床边,他挺着将军肚,慢慢喝了口茶,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哎呀,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趁着年轻攒攒经验。”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句句不谈薪资,条条不离奉献,庄庄不言好事,事事皆讲境界。 沈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在心头,沈舟完全喘不上气,他不想再听老王讲大道理,转身就走。 他把书摔在工位上,掏出手机,在“当0当1不当(3)”里疯狂地问候了校领导全家。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一群完蛋玩意,这个破学校能不能爆炸,我想那群领导的家人在天国一定很开心。】 【菊花开:小船你少舔嘴皮子,别被自己毒死。】 【都市累人:你当班主任?这不是要你命吗?】 【菊花开:除了惨我一下子不知道能说什么。】 【菊花开:我靠你们的校领导真不是人啊,比那个医闹却自噶双蛋的倒霉蛋更不当人。】 【都市累人:不过话说回来,小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难不成就这么耗着,而且还拒绝不了。】 第32章 沈舟冷笑,他闭了闭眼却有几分无奈,好像目前这个情况耗着反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轻舟已撞大冰山,船到桥头自然沉,先这么拖着吧。】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至于学生,只要活着不出事就行。】 他自己也是,活着就好。 沈舟发完一串消息沉沉的叹了口气,果然生活不可能让他过的太舒服,总归会在不经意间给他当头一棒,而他不得不承担起这份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午餐时间,食堂嘈杂,泛着一股黏糊糊的油味,沈舟一边把皮没削干净的土豆夹出餐盘,一边和陈季白通着电话。 “不开心吗?”陈季白站在办公室大落地窗前,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沈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一时无言。 “学生又作妖了?”陈季白隐约有些担心。 “不是。”沈舟咽下一口盐放多的白菜,低声说:“我今天被迫成了班主任。” “虽然是临时版,但是不知道要临时多久,按我们领导的尿性,说不定拖着拖着就成正式版了。” 今天的菜很难吃,还没洗干净,几乎难以下咽,沈舟干脆放下筷子,漫无目的地扣着指甲。 “我真的好累。”他顿了顿,接着说:“就是闹离家出走学生的那个班。” “我都不敢想我接手了这个班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陈季白那端传来一阵诡异的骚动,沈舟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你在干什么?” “深呼吸。”陈季白努力平静道:“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那个班我也不想管。” “那你来我这。”陈季白停顿了一下:“别问为什么,人来就行,反正你不会后悔的。” 沈舟来到知澜门口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往来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精致的疲惫。他对着反光玻璃照了照,灰头土脸的。 好像大家过的都不太容易。 陈季白在办公楼的大树下站着,看见沈舟后,陈季白朝他招招手。沈舟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然后一下被带到陈季白怀里。 淡淡的香水味在沈舟鼻尖萦绕,他用力嗅了嗅,然后很安心地趴在陈季白的胸膛。 陈季白稳稳地拖住他,沈舟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间穿过,两人在树荫地下腻歪了一会,沈舟的倦意消散了许多。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冲陈季白笑笑。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功能。”他踮起脚尖,伸手拂过挂在陈季白刘海上的小片枯叶,“你就是我的人形充电宝。” 陈季白莞尔,却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 “因为充电宝是用来插的。” “......神经病。” 为了避开人群,陈季白绕到侧门,带着沈舟走员工通道上楼。沈舟来之前,他特意把办公室重新打扫了一遍,透风透气,盈满阳光的味道。 “你的办公室比我们学校的教室都大。”沈舟张开手臂转两圈,晚秋特有的干燥清爽,伴着落叶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心满意足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打了两个滚,最后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你准备给我什么惊喜?”沈舟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细碎的光。 陈季白呵呵一笑:“我特意邀请你来观看我工作,因为我听说认真工作的男人特别帅。” 沈舟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没上来:“你少看点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算我求你了好吗?” “你打算怎么求我?”陈季白揽着沈舟的肩席地而坐,满眼深情,仿佛沈舟就是一件稀世珍宝。 沈舟直接推开陈季白的脸:“离我远点,谢谢。” “嘤嘤嘤,你怎么可以不爱我呢!”陈季白抱住沈舟使劲晃了晃。 沈舟捂住耳朵,挣脱开陈季白直接弹射起飞,拉开窗帘缩在后面一脸戒备地望着他:“你不要过来啊!” 他整个人笼罩在午后的阳光里,连发丝都镶着一层金边,整个人看起来朦胧又温柔。 “回头。”陈季白轻声道。 沈舟回头,淮城的城市光景一览无遗,近处是市井阡陌,远方是滔滔江水。 “你看那座桥。”陈季白指着它道:“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们去压马路吧。” “可是我不太想动。”沈舟打了个呵欠:“这么好的天气,真的很适合用来睡觉。” 陈季白并不打算强迫他,只是捏了捏沈舟的脸,眼神温柔地能挤出水来:“桥永远在那里,但是好天气很难得。” 沈舟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他想说下次一定,却听陈季白道:“所以咱们一起睡觉吧!” 沈舟:“啊?” 不等沈舟反应过来,陈季白一把扛起沈舟然后把他放倒在沙上。 沈舟拉过陈季白的手臂当枕头,手臂抵着他的胸膛。 他很少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陈季白,沈舟忽而发现陈季白的睫毛很长,眨眼睛的时候就像振翅的蝴蝶,闭眼时浓密的睫羽在眼底落下一小片灰色的隐隐,衬得陈季白的皮肤更加白皙。 “你真好看。”沈舟的指尖搭上陈季白的喉结,缓缓地蹭了蹭,后者下意识吞咽了几下。 “作为一个没有下睫毛的人,我表示真的很羡慕。” “但是着并不影响你很好看。”陈季白一把握住沈舟的手指:“闭眼睡觉,虽然不会有人进来,但是不要在办公室tiao逗我。” “否则我不介意在办公室来一场。” 陈季白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阴森森的,沈舟吓得赶紧闭上眼装睡。 只是装着装着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沉,就像死了一样。 沈舟再次睁开眼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在天际散开,印在沈舟眼底,满是温柔和眷恋。 陈季白端着晚饭走进来,沈舟瞅了眼包装袋,是一家很好吃的馆子。 “你这么招摇,就不怕你同事看到吗?”他挑了挑眉。 “该下班的都下班了,就剩我俩了。”陈季白把饭菜一样样拿出来摆在茶几上,“没办法,谁让我是先天牛马圣体呢?” “吃饭吧,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沈舟一点都没和陈季白客气,抄起筷子就开吃。 他的胃口一向不是很好,但是沈舟必须承认,看陈季白吃饭真的很下饭,斯文优雅吃相好看而是战线长,天选干饭王。 沈舟一边慢条斯理地剥虾,一边道:“如果有一天你被老板炒鱿鱼了,你可以去做吃播,我给你刷礼物做榜一大哥。” 陈季白用筷子的另一端敲了敲沈舟的头,笑道:“你的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老板不会炒我的鱿鱼。”陈季白满不在乎道:“知澜有我家的股份。” 沈舟剥虾的动作顿住了,满眼不可置信,他已经忘记了这是他今天遭到的第几次暴击。 “吃饭的时候不聊工作,倒胃口。”陈季白直接岔开话题:“话说回来,你看过那个视频吗?” “就是你想魂穿哪个历史人物的小视频。” 沈舟点头。 陈季白立刻放下筷子,双手拖着脸颊,一脸期待道:“正好你专业对口,你觉得我穿会古代可以干什么呢?” 沈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可以魂穿范仲淹去搞庆历新政。” “为什么?” “因为饭中淹。” 陈季白听完一愣,但迅速get到沈舟的点,他扑过去笑着像逗猫一样挠着沈舟的腰窝和脖颈,前后夹击,沈舟举着刚剥好的虾,左右躲闪,却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笑到表情扭曲:“你别闹了,来电话了!” 沈舟捞过手机,喘着气接起了电话。 “沈老师您赶紧回来一趟,班上的小孩出事了?”英语老师的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沈舟一愣,在心里盘算着能出什么事。打架?斗殴?上课玩手机? “王宇飞刚刚寻死觅活,人已经送到办公室去了,有人看着,您也别太着急上火,路上小心点。” 电话里说不清楚,英语老师还要接着上晚自习,他简单地说了几句情况就着急忙慌地把挂了。 沈舟听完直接懵了,他才刚上任不到12小时,好家伙直接给他端上来这么个惊天动地的大礼包。 这哪里是学生,简直是一群活爹。 陈季白载着沈舟一路火花带闪电把他送到学校门口,沈舟一路狂奔,刚吃下去的饭差点被颠出来,一步三个台阶上楼,然后一个急刹停在办公室门口。 “到底咋回事?” 王宇飞坐在椅子上,双眼红肿,哭的全身发抖。 沈舟捏了捏酸胀的眉心,耐心值被逼到临界点。 “说话。” “老师。”王宇飞抬起通红的眼睛,开口即落泪:“我的女朋友自杀了。” -------------------- 第33章 沈舟:你们都是活爹 陈季白:就不能让我们好好吃个饭吗? ————————分割线———————— 奶糖:由于作者本人周末要打工补贴生活费,所以周末更新不一定稳定,抱歉呜呜 第28章 学生殉情 “你、女朋友?自杀?”沈舟的大脑飞速运转,愣是没把这几个词联系起来,脑子里只剩四个大字——太荒谬了。 “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王宇飞哭的一抽一抽的:“我要去她跳楼的地方跳楼。” “先别死。”沈舟直接按住了王宇飞的肩,把他按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你先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宇飞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给沈舟看他和对象聊天记录,沈舟没时间盘问他为什么会把手机带到学校里,凑近了一看,满屏的红色感叹号。 爱你、原谅、机会等字眼映入沈舟的眼帘,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女朋友的爸爸跟我说,感谢我这对时间对他女儿的照顾......” 沈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就在六神无主之际他一拍脑门道:“正好你有手机,给你家长打电话,先回去解决问题。” 王宇飞含着泪点头,他在门边给家长打电话,沈舟捕捉到了一些零星的字眼,但是他来不及细想,因为更棘手的是他现在找不到请假条。 金钰突然住院,他们俩甚至没来的及交接工作,沈舟又是第一次当班主任,直接抓瞎。 “请假条呢?”沈舟一阵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终于在两本书中间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字迹打印的有点歪,背面还打了草稿。 沈舟微微撇眉,低声吐槽了句:“真埋汰。” “老师,你说她要是真死了怎么办啊?”豆大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滚落,在灰蒙蒙的脸上连成一条线。 沈舟的嘴唇抽搐了几下,倒吸几口气,但无言以对。 “你想着点她好吧。”末地,他低声道。 求求你,先别说话了。 沈舟唰唰签好请假条,亲自把活爹送到他家长手上。 “等状态平复了再来学校,也不差这一天半天。”沈舟嘱咐道。 反正来了也不会学。 沈舟喉头滚动了两下,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 处理完琐事,天色完全沉了下去,无边的黑夜之下只有路灯散发着柔光。 沈舟跨上共享单车,朝着公寓的方向骑去。 大概真的要到冬天了,夜晚的风吹在脸上有些疼。沈舟眯起眼睛,憋着一口气使劲往前蹬,最后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没车没人,但是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还是停下来等红灯变绿。 沈舟单脚点地,目光飘忽不定。他看着前方又长又直却望不到下一个路口的马路,就像在看他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生。 “回来了。”陈季白自然地接过沈舟的衣服。 沈舟摆摆手,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进房间倒在床上。 他现在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很累。 “我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无论在哪个岗位上都能大放异彩,但是当了半天的牛马班主任,我意识到我错了。”沈舟呈大字型摊在床上,喃喃道:“哪有什么天选之子,我明明是天选当孙子。” 陈季白坐在沈舟边上,搬起沈舟腿放到大腿上,轻轻地按揉着,他的手法很好,沈舟舒服得哼唧了两声。 “没事的想开点,起码在编教师算的上铁饭碗,不怕失业。”陈季白安慰道。 “教师的平均寿命是59岁,还没活到退休就嘎了。”沈舟偏过头和陈季白对视,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错,沈舟眼底的疲惫倾泻而出。 “而且你知道吗?”沈舟说着盘腿坐起来,又觉得浑身不得劲,干脆躺在陈季白腿上:“所谓教师编,更像是围城,外面的人拼了命想进去,但是真正考上了以后,又会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沈舟调整了一下姿势,环住陈季白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腹肌上。 “教师这个职业早就不是上课那么简单纯粹,一旦入行就会面临着家长领导学生三重压力。特别是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很多家长几乎把学校当成幼儿所。学生出了事,家长第一时间找老师,就算老师占理,学校也会为了降低影响逼着老师道歉认错,要是批评或者惩罚了一下学生,学生回家胡乱一通说,家长不分青红皂白就是找学校找老师。除了纯教学,还得面对搞不完的教研、评课,领导随机听课,不管哪一项都足够折磨人。” “什么教书育人,这四个字只不过是说给想听的人听的,教育行业早就成了服务业了。” 陈季白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沈舟的后脑勺,发丝穿过指缝留下酥麻的感觉。 “无论这个行业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很好的老师。”陈季白捏了捏沈舟的脸颊,把沈舟捏成了金鱼嘴。 “泥锁撒?” “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被喜欢的人啊。”陈季白又伸手扫了扫沈舟的睫毛:“不管是哪种身份,都很值得被喜欢。” “这样吗?”沈舟盯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不管怎么说,大家过得都挺不容易的。”他打了个呵欠:“我说太多,反而会显得自己矫情。” 陈季白没说什么,只是抱着沈舟躺在床上。他把沈舟揽在怀里,两人的鼻息气息交织在一起,暧昧的气息跌宕起伏。 “我想亲你。”陈季白低声道。 沈舟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捞过被子横在陈季白面前当成最后的防线:“住嘴。” “什么亲不亲,纯粹就是狼来了的故事。”沈舟想到这件事就一肚子火,“每次都说亲一下就好,结果亲着签字就开始战斗。” “而且你体力好的跟牛的,我就像块地被你来回耕。”沈舟深吸一口气,继续输出:“我刚才那会说错了,你不应该是饭中淹,穿回古代你就应该去当本分农民,为小农经济的发展添砖加瓦。” 陈季白摸着鼻子讪讪一笑。 但是气氛都到这里了,不做点什么实在不妥当,陈季白刚想发动进攻,门铃不合时宜的响了,直接拯救沈舟于水火之中,他都像给这门跪下来磕两个。 来的人是林新和谢栎春,沈舟有点意外。倒是林新看着沈舟满脸通红,鼻尖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幸福时光了?” 沈舟立刻否认。 “那你这大汗淋漓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大战三百回合了哩。” “没有。”沈舟抹了把脸,直接屏蔽谢栎春和陈季白一脸玩味的表情,“我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完全是被学生折磨的。”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上岗第一天,班上的小孩跟我说他女朋友跳楼了要去殉情。” 林新和谢栎春面面相觑,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我知道这像在讲故事,但是相比之下我的生活更像是一场事故。”沈舟一边说着一边翻聊天记录:“我刚刚问了前班主任,看她现在回复了没有。” 三个人一起凑了上去,四颗脑袋挤在狭小的屏幕前几乎没留下缝隙。 金钰发的是语音,她有气无力的声音悠悠飘来:“你说王宇飞啊,他那个女朋友我听说过,双方父母是好朋友,算得上知根知底。女孩子人家家里条件很好,现在在私立学校上学,学费一年就十来万,还不算生活费和补习费用。女朋友跳楼自杀是什么破玩意,其实就是人家小姑娘没看上他,他搁那当舔狗被甩了破防了。” “甭管那死出,过两天就滚回来上学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无语。 林新阴阳怪气地“哦~”一声。 “不知道哪个小男孩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碎掉了捏。”他拍拍沈舟的肩,坏笑道:“你这个学生有当海王的潜质哦。” 沈舟“啧”了一声,拍开林新的手,“还没问你呢,这个点来找我干什么?” “来找你聊男人呀。”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百转千回,甚至能拉丝。 沈舟下意识地看向谢栎春,可是谢栎春的表情纹丝不变,他愣是没有看出一点异样。 “我今天彩排完碰到前男友了。”林新长话短说。 沈舟:“啊?” “我靠你什么时候有前男友了?” 谢栎春和陈季白一人占据了沙发的一端,目光落在林新身上,张了张嘴,但是没说什么,又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谈了一个玩玩,但是太丢脸了,所以谁都没说。” “现在估计是看我的生活变好了,又找上门来,总之肯定没安好心。”林新摊手。 谢栎春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兄弟,要喝点酒吗?”陈季白凑到谢栎春身旁,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主打一个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34章 “他长的啥样?”沈舟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骚动。 “以前长的还挺好看的,至于现在......”林新摇摇头,一脸嫌弃:“国字脸双下巴胖到没有喉结。” “总的来说就是发霉的木头门板长倒刺——又丑又没用。” -------------------- 沈舟:这鸡飞狗跳的生活我真的过够了! 陈季白:想亲老婆 林新:看我手刃前男友 谢栎春:我不是你的唯一吗? 第29章 一些必要的牺牲 属于林新的盛典如期而至,沈舟三人应邀出席。 理论上,谢栎春这天要值班室来不了的,但是他实在不想错过如此重要的时刻,索性换班,连轴转了两天,才堪堪赶上这场联谊活动。 谢栎春来到现场的时候,林新正兴奋地和他喜欢的up主合影,快乐要从眼底溢出来。 林新化着精致的妆,化妆师的技术很好,把林新的五官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以至于谢栎春在后台看见他的时候,怔了好久,直到沈舟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肩,谢栎春才勉强反应过来。 “好看吗?”林新蹦蹦跳跳地围着谢栎春转了一圈,燕尾服长长的衣摆扫过谢栎春的小腿,他想抓住,但是光滑的布料次次都从他的指缝间划走,只留下异样的触感。 “老谢你脸红什么?”沈舟忽而揶揄地笑着。 林新一怔,凑上前去左右看看道:“屋里也没开空调,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啊?” 谢栎春欲盖拟彰般搓了搓脸,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路上走的太急了。” “但是你不是开车来的吗?”林新一脸真诚地发问。 谢栎春差点被口水呛死。 “没事的不用管他。”沈舟忍着笑把林新往门外推,“待会在舞台上别紧张,实在不行就把观众当成跃动的大白菜。” 这是林新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线下活动,沈舟不说还好,一提这茬,林新顿时掌心冒汗。 “没事的。”谢栎春挤开沈舟,占据了林新全部视线。他理了理林新的衣领,温声道:“待会我站在第一排最显眼地位置,你就看着我,就当是对着我跳。” 工作人员在喊林新的名字,他仓皇应答,勉强平复好了呼吸,拽着谢栎春的小臂就往舞台后走。 谢栎春的两条腿几乎要打结,踉跄两步才跟上林新的脚步。 沈舟挽住陈季白的手臂,低头弯唇,轻轻“啧”了一声。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他又幸福了。” 陈季白耸肩,“一个缺心眼,一个没长嘴,他俩捅破这层窗户纸估计要等下辈子。” 沈舟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说话就不能婉转一点吗?” 陈季白挠头:“我说的是实话。” “你......”沈舟顿了顿:“下次想到类似的话,话到嘴边记得咽回去。” “那很饱腹了。”陈季白顺嘴答道。 沈舟目光一顿,随即甩开陈季白的手推门大步往外走,陈季白忙不迭地追上去,他想拉住沈舟,却被再一次被无情地甩开。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嘴贱了。”陈季白挡住沈舟的去路,可怜兮兮地举起三根指头:“我发誓。” 沈舟轻哼一声,别过头故意不看他。 “别生气了,咱们可是天下第一好。” 沈舟还是不搭理他。 “好了,活动要开始了。”陈季白笑眯眯地揽过沈舟的肩:“我们先走吧。” 沈舟走进主场地时,脚步微微一滞,这里简直就是二次元天堂。活动名义上是各个分区up主的联谊,但是目前看来这分明是coser聚会。 他和陈季白一前一后穿过熙攘的人群,不知是不是被工作折磨的久了,沈舟身上已经失去了热烈且鲜活的生命力。仔细算算,他和眼前这群四处蹦跶的年轻人年龄差距顶多两三岁,但是他们在皮套之下迸发出的是沈舟很久未能体会的活力与热情。 “年轻真好。”沈舟不由得感慨道。 他想和陈季白分享心得,回头一看,却发现陈季白正被一群小姑娘围在中间。小姑娘们打扮得很可爱,这种造型沈舟听姜北辰提过几次,好像是lolita和兽装。 陈季白杵在那儿,好像是万花丛中一点绿,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局促。他目光乱瞟,好像在寻找沈舟的身影。 沈舟见状眉头一挑,绕到人群后方,装成路人不经意地走过他们身边。 “老师我可以和你集邮吗?”女孩子们的声音很是克制礼貌,但是其中又夹杂着波涛汹涌的兴奋。 沈舟随便挑了个柱子靠着,抱着手臂瞧着陈季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陈季白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无措地愣在原地,最后只得嗫喏地开口:“抱歉我不是呃......我现在要做什么?” 一顿折腾后,他在女孩子们的指导下,拍下几张照片。 陈季白很高,最高的女孩子也只到陈季白的肩,他为了配合她们,特意弯下腰,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只是从沈舟的方向看去,陈季白的姿势看起来相当妖娆,特别是翘起的臀部,让人很想上去捏两把。 女孩们离开后,陈季白手里多了一堆类似于钥匙扣贴纸挂件的东西。 那些女孩说这是无啥来着,陈季白也没听明白,只好先揣进兜里。 他捧着一把小玩意,四处张望,沈舟把一切收尽眼底但是故意一声不吭,直到陈季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舟的唇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等陈季白走近时,他漫不经心道:“你还真受女生欢迎。” “挺游刃有余的嘛。” 陈季白顿时心头警铃大作,想解释点什么,但是紧张之下大脑抽搐,舌头都没捋直就开口说话,嘴巴和脑子没有对齐颗粒度,几个找不着调的音节一个一个从嘴里蹦出来,配上他涨红的脸,沈舟瞬间破功。 “你别笑了。”陈季白冲上去捏住沈舟的嘴唇,沈舟贴着墙蛄蛹,几番尝试后终于挣脱出陈季白的魔爪,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笑到打鸣。 “你知道的,这并不好笑。”陈季白提溜着沈舟的后领,面无表情道:“沈小船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不出现的?” 沈舟不语,只是一味爆笑。 “你的老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你却冷眼旁观。”陈季白掐了一下沈舟的脸颊:“船贵妃,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这不是怕挡了你的桃花运吗?”沈舟扮了个鬼脸,继续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陈季白一时语塞,正准备拿半夜“惩罚”来威胁沈舟,可谁知沈舟下一秒环住了陈季白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蹭。 “好啦。”沈舟薅了两把陈季白的头发,“算算时间林子也快出场了,我们去和春哥汇合吧。” 两人到谢栎春,他们刚坐下来还没聊两句,舞台上的光就熄灭了。 掌声啪啪作响,林新闪亮登场。 在聚光灯下的林新看起来格外耀眼,虽然不是c位,但是胜在优越的身材比例,走位到前排的时候,依然引得台下尖叫声连连。 谢栎春举着手机,镜头随着林新动作的变化而移动。 “你好像没有点录像键。”沈舟瞥了一眼道。 谢栎春手忙脚乱地调好镜头,再次抬头时,恰逢林新对着他笑。 干净、纯粹又明媚的笑容闯进谢栎春的眼帘,他举着手机的手腕非常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谢栎春疲惫的眸底里突然有了色彩,就像是滑过夜空的流星映入眼底,连着心情一起跃动起来。 他朝林新比着口型,无声地说:“加油!” 林新肯定看到了,他笑意盎然地朝台下比了个心,观众们见了又是一阵欢呼。 然而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林新这个心是比给谢栎春看的。 糟了,这下是真的心动了。 沈舟忍着笑对陈季白说:“春哥现在被林子拿捏的死死的,直接被吊成翘嘴。” “我从来没有问过林子他在干什么,我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全职up主,但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出色。” “他刚开始做这一行的时候,你们都拦着不让做呢。”沈舟无意道。 谢栎春抿了抿唇,又摇了摇头:“主要是当时他收入不稳定,我也刚参加工作。” “但是现在好多了,如果哪天林子不想干或者想转行了,我可以做他的缓冲带给他兜底啊。” 谢栎春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对沈舟说的,还是自言自语。 “你现在这个样子,他知道吗?”沈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盘亘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 谢栎春不解:“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被林子掰弯了?”沈舟直言不讳。 谢栎春的目光顿时错乱,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用另一只手扶住拿手机的手腕,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第35章 末地,谢栎春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需要我们帮忙搭个线吗?”沈舟指了指谢栎春又指了指林新:“起码要先把窗户纸捅破吧。” 谢栎春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得。 “这件事急不来。”他笑着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他还没开窍。” 话音落下后,一时间两人谁都没继续这个话题。 “反正过年我就要去林子家假扮他的对象,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实在不行我用朋友的身份陪着他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聊了半天,除了录像没停,他们压根没注意到台上的流程cue到哪一步了。 直到主持人的提问环节。 那个老生常谈的、关于个人感情的问题终究还是被摆在了台面上。 林新大大方方道:“我有过感情经历,但是并不愉快,像是谈了一个案底,所以我不想提起这件事。” 台下哄堂大笑。 主持人继续追问林新,是否会开启下一段恋情。 林新摆摆手道:“没有打算。” “大家多多关注我的作品就好,要是有好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和各位朋友们分享的。” 谢栎春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下一秒又恢复如初。 他想挤出一个笑容来,但是情绪是骗不了人的,谢栎春没有办法掩盖这一刻的悲伤和失落。 活动散场后,天色才刚刚擦黑,等林新卸完妆后,四人和一众up主以及他们的亲友浩浩荡荡地准备找个管子聚餐。热闹劲还没过,所以就算彼此第一次认识,也能很快地玩到一起去。 他们聚在马路边上,一拨人在看大众点评,另一波人在刷美团点餐。 一抹人影忽而从他们身旁晃悠而过,在人群里精准地找到林新并拍了拍他的肩。 这是一个很壮的男人,五官普通,将军肚溜圆,沈舟几乎立刻就想到林新说的那句“门板长倒刺”是什么意思了。 林新眼前一黑,在谢栎春的耳边悄声道:“我的案底。” 就在倒刺男“发力”时,谢栎春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拨开人堆拉住他的手腕。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扭捏地说:“哥哥,你怎么来了?” -------------------- 失踪人口回归ing(顶锅盖逃跑.jpg) 第30章 破冰和交心 “这个人是谁啊?”有人低声问道。 林新和谢栎春对视一眼,得到首肯后沉默许久后,他悠悠道:“我朋友家里的一个亲戚,小时候脑子受了点伤,智力发育有一点点......迟钝。” 林新说的话几乎没有人怀疑。如果说清澈愚蠢是大学牲的保护色,那倒刺哥大抵是真蠢,因为他看起来真的不太聪明,眼神里没有清澈只有愚蠢。 “现在准备联系他家里人接他回去。”林新朝他们抱歉一笑。 林新整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掌心早在不知不觉间布上了一层黏腻的汗水,湿哒哒的还非常燥热。他别开视线,沉沉地喘了几口气。 四周同情的目光接踵而至,此时此刻此话的真假,或是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把瘟神送走。 “那真的很坏了。”林新的朋友安慰道。 “别接了。”谢栎春打断他们:“我知道他家在哪,直接把他送回家就行。” 倒刺哥的人生在这一来一回中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给他插嘴的机会。他甚至还没搞清楚自己怎么成了林新口中的智障,就被谢栎春一把拽走了。 “哎等等,不是啊?啊?”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谢栎春直接让他物理闭嘴。 “现在跟我走。” “哎你他妈是谁......”话音未落,谢栎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倒刺哥一个趔趄,差点和水泥地来一场亲密拥吻。 谢栎春几乎咬牙切齿道:“不想进局子现在就把嘴巴闭上。” 沈舟望着两人推推搡搡的背影,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低声问陈季白,谢栎春会不会有事。 陈季白拍拍沈舟的肩:“没事的,那人就是体格子大但是人是虚的,谢栎春现在主打为爱冲锋,只要不是被泰山压顶,把他一拳干飞不是问题。” 沈舟目光悠悠:“真的吗?我不信。” 很多时候,沈舟都想求陈季白把他的死嘴闭上,反向开光的嘴说什么来什么。 派出所里。 “我们调查了监控,确实是对方动的手,您的家属属于正当防卫,并且没有出大事,现在签完字就能把人带走了。”民警向三人描述了一下案发的过程。 话音未落,谢栎春举着一个冰袋一瘸一拐地从后方走出来,他的身影刚从林新面前略过时,后者直接冲了上去。 林新有点生气地把谢栎春脸上的冰袋扒拉开,冰袋之下是一大片淤青,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发紫,甚至眼角已经蹭破了皮,干涸了血渍沾上冰块融化后的水,又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所谓的处理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吗?”林新踮脚拽着谢栎春的衣服领子,低声嘶吼道。 林新有些失控,谢栎春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是低头瞧见挂在林新睫毛上的泪珠,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诶诶诶你别哭啊。”他一下子慌了神。 林新倔强地侧过脸。 在沈舟的方向,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一行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落了下来,在他还没有卸掉的妆面上留下一道暗色的湿痕。 “有事回家再说。”沈舟拍了拍林新的肩头,“别影响警察同志们工作呀。” 林新胡乱地擦了擦泪水,仓皇地点头,拉着谢栎春走出派出所。 他步子有些乱,走的也有点急,没留意身后谢栎春的步履实在踉跄,直到林新听到一声沉闷的喘息。 林新闻声蓦地转身:“你说实话,除了脸还伤哪里了?” 他有点破音,尾音里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倾泻而出的委屈让谢栎春目光发怔。 林新和谢栎春隔着两三级台阶,一上一下,面对面相望着,路灯昏黄,模糊了林新脸上的湿痕。有那么一瞬间,谢栎春看不见林新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流眼泪,他就像隔着一层薄雾凝望着似有似无的梦境。 “哎呀。”谢栎春摸了摸鼻尖,不自然道:“你也知道他的吨位,他丫的这玩意打不过我,直接泰山压顶,一屁股坐在我腿上。” 他顿了顿,接着道:“所以现在这个腿吧,确实有点不得劲。” 林新的眼眶里再一次蓄满了温热的泪水,他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地抓住:“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现在、立刻、马上!” 林新压着谢栎春上了出租车,汽车向前驶去,卷起一地枯叶。沈舟和陈季白站在原地,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回家了。”沈舟戳了戳陈季白的腰窝。 陈季白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九点,离沈舟睡觉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他俩去过二人世界了,那我呢?”陈季白朝沈舟眨巴了几下眼睛:“谢栎春有的我也要有。” “人家那是去医院。”沈舟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想,我现在就联系春哥的医院,给你安排一场医院一日游,保证精彩又充实。” 陈季白眯了眯眼,忽而道:“想兜风吗?” 沈舟一顿:“兜风?现在?拿什么兜?去路边零元购俩塑料袋吗?” “你跟我来就行。”陈季白牵住沈舟的手。 约莫20分钟后,沈舟莫名其妙地坐上了陈季白的摩托。 “所以......”沈舟目光颤抖地看着身后的独立小洋楼,“这也是你的家产?” “之一。”陈季白微微一笑,顺手给沈舟带上头盔。 沈舟咬住后槽牙:“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怕说了把你吓跑。”陈季白嘿嘿一笑:“现在可以说,以后慢慢说,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想跑也跑不掉。” “那如果我非要跑呢?”沈舟轻哼一声,却环住陈季白的腰,脸埋在他的风衣里用力吸了一口,发出了满足地喟叹。 “除了我,还有谁和你负距离接触的时候能够如此契合?”陈季白俯身用唇瓣蹭了蹭沈舟的耳廓:“记得打五星好评。” “很期待下一次能够再次为你服务。” “下次我要当攻方。”沈舟板着一张脸,瓮声瓮气道:“因为我受不了了!” 陈季白笑着躲开了沈舟张牙舞爪的进攻,跨上车拧住车把手,车身“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微冷的晚风从沈舟的耳畔呼啸而过,风似乎有力量,他控制不住地向后倒,沈舟下意识地搂紧陈季白的腰。 陈季白弯了弯唇,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沈舟的手背。 “你开心吗?” 他的声音夹在风里,沈舟听的并不是很真切,只能隐约地听到拖长的尾音。 第36章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你现在开不开心?” “我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这次他听到了。沈舟的心脏就像是被某个柔软的东西击中了,他无知无觉地摩挲着指尖,嘴唇微颤,然而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脸颊轻轻地贴在陈季白的后背上。 街景无限变换,渐渐地在沈舟的视线里连成一条直线,直到上桥后他的意识才豁然清明。 沈舟趴在陈季白的肩上,兴奋道:“原来你要带我来这里啊!” 陈季白眨了眨眼,沈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陈季白比了一个“抱紧我”的口型。 沈舟挑了下眉,听话地趴在陈季白的身上。 红色的桥身配上暖色的光,倒映在滔滔江水里,如同烟花在水面上铺陈,浪涛微微起伏,揉碎了波纹,光影分散聚合,沈舟看的出神。一呼一吸间全都是爱人的味道,他忽而理解了什么是幸福,至少在此时此刻,沈舟快乐到眼眶发烫。 “到了。”陈季白在桥的中间停下。 沈舟从车上跳下来,解下头盔,潮湿的江风迎面扑来,那一瞬间,沈舟的世界都变得格外明朗。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手牵手靠在车身上眺望江水。直到沈舟开口说话。 “其实我上大学的每一天都想跳江。”沈舟指了指滔滔江水,“我当时想的是,我跳下去就是噗通一声,我不跳就是普通一生。” “为什么呢?”陈季白揉了揉沈舟的头。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完全触摸不到的人生轨迹,也有可能是真的不开心,又或许是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陈季白轻笑了下:“看不清很正常,正常人哪有那么好的视力。” “别贫。” “还有一次我晚上站在宿舍楼顶,14楼,我超级想往下跳。当时辅导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本来是询问宿舍情况,结果她听到了很大的风声,问我在什么地方。” “你说你在宿舍楼顶?” 沈舟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我当时不知道这么想的,跟辅导员说今天天台的风真冷!” 陈季白一愣,随即噗嗤一下笑出声。 “辅导员很明显慌了,然后她问我回寝室之后能不能给她回一个电话,我说抱歉我不能,她又问我还回不回寝室,我说......” “看我心情。” 沈舟讲得绘声绘色,陈季白笑到说不出话来。 “再后来,我朋友的妈妈给他送了好多卤货,让我下去吃,他还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沈舟顿了顿:“不吃白不吃,而且他妈妈做的卤货超级好吃,所以我就下楼了。” 沈舟捂着脸说:“但是真的很抱歉,事后我还特意跑到辅导员的办公室和她道歉。我还听学姐说,那天辅导员被我吓的一个晚上没睡着——还有你笑完了吗?” “笑完了笑完了。”陈季白擦擦眼泪,问沈舟:“那你现在开心吗?” 沈舟愣了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上来开不开心,但是我觉得目前来看,身为一个成年人我还是挺失败的。” 他自嘲地笑笑:“每天活的像条咸鱼,但是被磋磨的久了,我也想翻翻身好吗?” “多大的成功才算成功呢?”陈季白抬手蹭了蹭沈舟的脸颊,话锋一转道:“你今年25岁?” 沈舟点头:“你突然问这个干啥?” “25岁也只是成年了7年,也就是说你只做了7年大人,只能算大人里的小孩,所以不要对自己太苛刻。” 沈舟眯了眯眼睛,良久后他抬头看向陈季白,却发现陈季白也在看他。 “你呢,你现在开心吗?” “遇到你之后我很开心。”陈季白一字一顿认真道:“因为你让我看到了全新的生活方式,以及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沈舟哈哈大笑:“怎么?看我做牛做马吗?” “我的生活啊。”沈舟伸了个懒腰,状似无所谓道:“牛马东升西落,拉胯至死不渝。” “你能不能不要破坏如此浪漫且文艺的氛围。”陈季白清了清嗓子,一脸真诚道:“这明明是我与牛马画押,终身与你摆烂。” -------------------- 沈舟:他怎能如此肉麻! 陈季白:我的情话被嫌弃了呜呜呜~ ———————————————————————————————— 奶糖:这章卡卡卡卡了快三天,终于写出来了。看到这里的宝子们不要焦虑,要天天开心哦! 第31章 学生版树林亲嘴 那晚的光景恍然如梦,以至于过了好几天,想起这件事沈舟还是会恍惚。江边的风、被浪涛揉碎的霓虹,还有两人贴合在一起的掌心经常会在不经意间闯入沈舟的记忆里,这些微妙幸福总会让人感到不真实。 然而幸福和快乐不会让人认清现实,但是上班会。 上班就像老天爷赏巴掌,一次赏好几个,而在全市倒数中学的毕业班当班主任就是接住了来自老天爷的降龙十八掌。 “小船老师是不是要上班了?”陈季白笑嘻嘻地把沈舟从被子里拽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要带早自习。” 沈舟瞬间清醒了。 天堂的白鸽不会亲吻乌鸦,要求班主任早自习必须到场的学校没有亲妈。 沈舟打着呵欠从教室后门走进去,他靠在墙上不吱声,只是默默掏出手机录像。直到有人聊到上头,不经意地回头瞟了一眼,正好对上沈舟的摄像头。 “我靠老师来了!” 瞬间,无数慌乱无措的目光落在沈舟身上,来了又很快溜走。 教室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过后,该交作业的交作业,该早读的早读,该睡觉的——不准睡觉! 沈舟走到一睡神边上,故意把扩音器调到最大,凑到他耳边道:“嗨嗨嗨下课了,该吃饭了!” “吃什么?”学生睡眼惺忪却拔地而起。 “我吃你个大鬼头。”沈舟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醒醒,开始早读。” 这算是沈舟第一次正儿八经带早读,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想过区区四十来人的早读,起码分出了三个声部。 有气无力版、魂不守舍版、以及一心想着赶紧下课去干饭版,总结起来就是呕哑嘲哳难为听,耳朵要流产。 沈舟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不断安慰自己“惹我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为眼前这群人生气真的不值得。 沈舟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教室中央时突然发觉一丝不对劲。 其中有一排座位三个人都把书立起来,见书不见人,而且是单手扶书,偶尔还会从书后面悄悄瞄一眼沈舟。 沈舟也是从学生阶段过来的,这种事他也没少干,一看就是在补作业。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教室中间,装成一副维持纪律的样子,然后悄摸着弯下腰,低声问道:“你确定这题选c吗?” 学生抄昏了头,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回答:“这必然选c啊,作业帮搜出来的就选c。” “哦?是吗?” 学生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沈舟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猛地一哆嗦,笔尖在作业本上留下一道扭曲的痕迹。 “你们仨自己说怎么办吧。”沈舟靠在桌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仨人。 “老师能不能放我们一马?”其中一人捂着脸,有点尴尬又有点痛不欲生。 沈舟挑眉,冷哼一声:“为什么我要放你一马,我又不是放马的。” 话音还未落下,沈舟身后就传来一阵阵沉闷的笑声。 沈舟回头,“谁再笑和他们一起出去抄题补作业。” 说完他又转过身对着三人笑眯眯道:“听到了吗?我让你们出去抄题做。” 一个早自习比半辈子都漫长,下课铃打响时,学生们把书一丢蜂拥而出,而沈舟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往办公室走。 沈舟时常疑惑,人怎么能累成这样?他不如去做鬼。 不对,某种意义上他已经是鬼了,因为人就是预制的鬼。 他把这个奇妙的想法分享到“当0当1不当(3)”里,很罕见地没人秒回。 沈舟目光一动,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九点,忽而一股微妙的情绪用上心头,唇角也不受控制地染上笑意。 有点东西啊。 【沈小船:春哥和林子他们不太对劲啊。】 【陈季白:怎么个事儿?】 【沈小船:你品你细品。】 【陈季白:我品不出来,但是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沈小船:吃食堂啊。】 【陈季白:不行,你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就不是人吃的。】 沈舟眉眼弯弯,指尖在键盘上飞快【那你给我们学校捐点钱咯,改善一下我们的伙食。】 【沈小船:教师们的幸福生活就靠你辣!】 第37章 “沈老师是不是谈恋爱了?”一道声音从沈舟头顶飘来,沈舟后背一凉,抬头看着几位老教师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和陈季白聊的太投入,都没注意到办公室有人进来。 “没.......没有。”沈舟把手机倒扣,慌忙地摆摆手。 “那沈老师有没有处对象的想法?”有个快退休的老师走过来撑在沈舟的桌边,“我亲戚家的女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舟的头就摇的像拨浪鼓,他赶紧拒绝了:“我真的没有打算谈恋爱啦。” 老教师似乎有点失望,沈舟趁着这个空隙借口班上有事溜之大吉。 【沈小船:你知道不,刚刚有老师要给我介绍对象。】 【陈季白:什么!?】 【沈舟:我同意了/微笑.jpg】 【陈季白:???】 沈舟舟笑着关上手机,晃到操场上悠哉悠哉地晒着太阳。 一连几天阴天,气温骤降,沈舟甚至穿上了棉服。他在操场上坐了一会,身上已经微微发热。 如果每天的工作内容是晒太阳那该多好。 沈舟眯起眼睛,而此时,他的耳边却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他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环顾四周,那声音又弱了下去,沈舟再次闭上眼,奇怪的声音卷土重来。 这一下子激起了沈舟的胜负欲。他“蹭”的一下从台阶上站起身,摸索着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操场旁边有一片小树林,这得益于领导把钱花在了刀把上。 沈舟沿着石子路往小树林里面走,还没走两步,就对上两双惊恐的眼睛,只是他们的嘴还没有完全分开。 一对小情侣正抱在一起,两人耳朵上挂着情侣款耳钉,女生跨坐在男生的腿上,四肢交缠,面色潮红,唇色似血,眼神迷离又涣散。 一般来说,沈舟不会对这样的场景有太大的反应,问题在于眼前这两人正穿着九年级校服。 沈舟缓缓地闭上眼睛,多希望这只是他的幻觉。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沈舟压着情绪道:“而且你俩应该不同班。” 在沈舟的威压下,女生承认她是6班的学生,但是男生是13班的学生。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对儿苦命鸳鸯千算万算选了个隐蔽的地方,却没想到会有老师路过,人直接吓傻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沈舟也不想和他俩多废话,直接领着两人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你俩真是疯了。”听完沈舟的描述,班主任发出了不可置信地感慨。 “这个嘴是一定要上课亲吗?” 接下来就是沈舟喜闻乐见的训话环节,只要自己不动嘴皮子,什么都好说。 在愤怒的训斥声与破碎哭声的交缠中,沈舟拼凑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事实。 小情侣爱的难舍难分爱的奋不顾身,于是上课的时候拿手机定好时间,一起相约请假出来亲嘴。 结果好巧不巧被沈舟撞个正着。 沈舟神游之际,恍惚间听到班主任的咆哮声:“下次还亲不亲了?啊!” 女生哭着摇头。 沈舟的额角抽了抽,班主任可能真的气昏了,亲嘴好像不是重点。 他抬头盯着男生看,总觉得有些面熟,再看看女生,突然明白了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异样感从何而起了。 沈舟开口道:“前段时间和你走在一起的女生不是她吧。”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你应该没分手,你现在何她也不是刚谈的样子。”他轻笑一下:“大庭广众之下脚踏两条船,我是该说你有种呢还是该说你渣呢?” 沈舟又把目光挪到女生身上,很显然女生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直接破防爆哭。 “所以姑娘,这不值得。” 沈舟打了个招呼就溜之大吉,顺便给陈季白发了个消息。 【沈小船:见鬼了。】 陈季白没回消息,沈舟也没时间再看,忙忙碌碌一直到中午。 他正准备去食堂吃饭,陈季白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现在出门右转,我在巷子口等你。”陈季白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是沈舟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你......是不是生气了?”沈舟小心翼翼道:“我上午说的相亲时骗你的。”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更要来哄哄我。”陈季白放软了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更加黏黏糊糊的。 沈舟眼皮一跳。 他走出校门时,陈季白已经在路边等他了。 陈季白站站在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校门口,直到看见沈舟,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来。 “你这个点跑来干嘛?还嫌生活不够乱吗?”沈舟故作生气地锤了一下陈季白的胸口。 “因为人要有危机意识。”陈季白牵着沈舟往巷口走:“我再不来,媳妇就要被媒人拐跑了。” “而且,你说话还只说一半。” “现在,你的鬼来了。” -------------------- 沈舟:每天一个小节目get! 陈季白:我的老婆要被拐走辣! 第32章 你是1? 陈季白捏捏沈舟的脸,见他一副生不如死的鬼样子,陈季白心生一计,把沈舟带到一家装潢精美的蛋糕店。 一个手掌大小的蛋糕168,要不是沈舟拦着,陈季白想把新品挨个点一遍给沈舟尝尝。 “你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沈舟一边说一边把陈季白往卡座上推。 “你其实可以这样认为。”陈季白思索几秒后回答沈舟,“所以没关系你放心花。” 沈舟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继续和眼前这个笨蛋争辩。 蛋糕很快送至沈舟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外加一杯杨枝甘露喝一杯冰美式。 陈季白自然地拿过冰美式喝了一小口,再把杨枝甘露挪到沈舟面前。 “冰美式喝上瘾了?” 陈季白点头:“牛马专属饮料,我很有自知之明。” 沈舟撇撇嘴,然后挖了一大勺奶油蛋糕塞进嘴里,吃的太急咽不下去,陈季白忙不迭地递上杨枝甘露,沈舟接过来咕咚两口,脸上的疲惫感这才稍稍褪去。 陈季白拿湿巾擦了擦沈舟的嘴角,他问道:“所以上午发生什么事了?” “你说为什么会有学生想不开上课请假出来亲嘴呢?”沈舟疑惑不解。 “俩年龄加起来没我鞋码大的小孩爱的死去活来。”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而我,作为一个成年人,我甚至都没有在树林里接过吻。” 陈季白一愣,眸光一闪,笑意逐渐在唇角漫开。 沈舟瞬间警觉,他“腾”的一下坐直,摆手道:“这个不是重点。” “你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沈舟捂脸哀嚎:“我的家慈啊放过我吧,为什么让我看到这种场景,我要去洗眼睛。” 陈季白笑着挖了一勺子蛋糕递到沈舟嘴边:“来,再吃两口,化悲愤为动力!” 沈舟就着陈季白的手吃蛋糕,他的目光微垂,眼里只有小蛋糕,奶油缓缓地在舌尖化开,甜味在嘴里蔓延,沈舟吃到眉眼弯弯。 “我有个大事要跟你说。”沈舟吃完,陈季白擦了擦沾在手上的奶油:“我姐回国了。” 闻言,正在和杨枝甘露里的西米斗智斗勇的沈舟蓦然抬头:“你还有个姐姐?” “对啊,她在国外上学,毕业后在其他国家溜达了几个月,现在回来继承家业。” “继承家业?”沈舟的目光发愣。 陈季白点头:“就是家里的几家公司啦,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这个周末我们家准备举办一场家庭聚会,我想把你一起带上。” “不对,是我要把你带上。” 陈季白说完,双手交叠垫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 沈舟捏着杯子愣了好久没说话,过了好久他才慢吞吞地憋出一句话:“所以,这是要见家长吗?” 陈季白点头。 沈舟立刻摇头,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表示拒绝。 “你逗我呢,这都是哪跟哪啊?”沈舟深吸一口气:“我们满打满算只认识了两个月。” “现在就去见家长太唐突了。”沈舟顿了顿,目光变得晦暗不明起来:“而且,你怎么能保证你的家人就能接受我呢?” “见家长就像是走出了象牙塔,脱离梦境,直面现实。”沈舟深吸一口气,他想再说什么,但是留给陈季白的只有沉重地叹气声。 万一陈季白的父母和吴玉珍一模一样,想到这里,沈舟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他捏了捏眉心,没由来地开始害怕、焦虑,甚至一度想逃离这个蛋糕店,逃离陈季白,就算陈季白是他的后盾和底气,但是沈舟实在不想面对那种场景。 因为没有家人支持的爱情真的很难幸福,更何况他们这样的配置本就小众,更别说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天上地下的差距就算陈季白不提,也不代表沈舟能绕过心里这个坎。 第38章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你的事情,我父母知道你是男生。”陈季白按住沈舟往后缩的手腕:“他们早就希望我赶紧谈恋爱然后结婚。” 沈舟又是一愣。 “当然由于我单身了快三十年,相亲屡屡失败,所以他们对我另一半的要求从女人到男人,直到现在,只要对方是个人就行。” 沈舟连人带椅子一起往后退了几寸,却被陈季白一把拽回来。陈季白安慰道:“你不要害怕,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如果我说的是假话,我家的公司原地破产,我这辈子赚不到前。” 那誓真的很毒了。 沈舟的心底腾升出一股异样的情绪,他直勾勾地看着陈季白,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说到底还是害怕,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周四周五我们学校要开运动会,我可以不用去守着。”沈舟舔舔嘴唇,“而且周六没我的课,也就是说我凭空多出来4天假期。” “我想先出去玩几天,然后也给做一下心理建设。” 沈舟托着脸看着陈季白,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沈舟的脸上,他的半边脸都是暖色,有那么一瞬间,陈季白甚至在沈舟的脸上看见了神性的光辉。 这样的沈舟摆在他面前,陈季白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他只好点头,然后从长计议。 “那你想去哪玩呢?”陈季白温声道。 “我想去海边。”沈舟眼睛一亮。 陈季白掩唇一笑,他似乎能看到沈舟的脑袋上弹出一个发光的电灯泡,点子凭空冒出来。 “好,我先送你回学校,旅游的事情我来安排。” “先不急着回去。”沈舟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呵欠:“我不太想见到那群人,天天给我找事。” “看了心烦,管多了容易折寿。”沈舟无奈道:“我现在就等着哪个学生家长给我举报了,让学校把我发配去管理图书室和器材室。” 陈季白被沈舟逗的笑到打鸣,他撑着玻璃墙,半天才缓过劲来。 “改天我给你的学校捐个图书馆,丰富一下你的工作内容。” 沈舟笑着锤了他一拳:“你少给我没事找事干。” 上晚自习的时间还早,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逛街。 沈舟挑了附近的一个商圈,车停好之后,他拉着陈季白直奔名创优品,看完名创优品转身踏入优衣库,吐槽完几件丑衣服后,又跑到三福,逛了一圈,只看不买。 陈季白一头雾水,但是沈舟觉得没啥,他坦然道:“穷人有穷人的逛街方式,看了一圈就是打卡,只要不花钱就是稳赚不赔。” 路过内衣区时,陈季白突然顿住了脚步,抓住沈舟就往半身模特那边凑。 半身模特,只不过是下半身。 陈季白指着鼓包,一脸坏笑地问沈舟:“它大还是我大。” 沈舟抬头睨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不是哥们你有病吧?” 陈季白轻轻“啧”了一声,低声点评:“你别说你真别说,这个花色还挺好看的。” “要不给你也整几条?” “你闲的蛋疼啊?”沈舟拧了下陈季白的耳朵:“太闲了就来帮我改作业,改作业不够就来替我当班主任。” “先生,这是我们店最新款的内衣裤,您需要看看吗?”导购员不知何时出现在沈舟身后,把他吓得一激灵。 他转头,导购员正挂着职业微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一副这单我势在必得的样子。 沈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毕竟两个大男人凑在一块研究内裤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他下意识扯住了陈季白的袖口。 当导购员正准备向他们介绍时,沈舟急匆匆地打断了她:“别,不用了,我不需要,他穿不下。”说罢,沈舟就像逃命一样,带着陈季白和他已经几乎没有的面子,拔腿就跑。 陈季白跟在沈舟身后,一脸暗爽。 “看把你美的。”沈舟喘着气道,胸膛一起一伏,脸颊微微涨红。 “请不要在公共场合随意大小颠好吗?” 陈季白笑而不语,只是问沈舟下一站去哪。 “蜜雪冰城。”沈舟的嘴比脑子快。 “少爷是时候来体会一下民间疾苦了。”他眨眨眼。 蜜雪冰城店不大但是人比较多,沈舟干脆让陈季白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他左右小拇指勾着两杯芋圆葡萄,两只手一边一个拿着香芋甜筒。 “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沈舟仰起头,眼睛里全是期待,他把冰激凌递到陈季白的唇边,“你吃一口,很好吃的。” 一口下去身材管理都白做了,但是话说回来,老婆都递到嘴边,不吃那太不是人了。 陈季白吃了一小口,唇上沾了一圈淡紫色的奶油,他借着凉意去蹭沈舟的唇,又顺势搂过沈舟的腰,上下摸了几下,沈舟边笑边躲:“你挡着别人的路了!” 陈季白不情不愿地放开沈舟。 “我们去对面那条街逛逛吧。” 沈舟整理了一下衣领,自然地挽住了陈季白的胳膊,陈季白自然是依着他的。 只是两人没走多远,便在街边一条小巷子的侧面看见了两道熟悉的人影。 陈季白和沈舟的脚步同时一顿。 小情侣在街边的角落里接吻并不足为奇,但是距离他们几米开外的人是林新和谢栎春。 谢栎春被林新按在墙上,他的身高比沈舟高出一截来,林新只能拽着他的领子垫起脚吻住他的唇。 “林新这么猛吗?”陈季白喃喃问道。 “他这只是暂时逞强罢了。”沈舟咽了咽口水:“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冰激凌一点点融化,沈舟的指尖沾上冰凉的液体,他瑟缩了一下,不经意后退一步,好巧不巧一脚踩到陈季白的脚。 陈季白惨叫一声,沈舟一撒手,冰激凌被他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啪叽”落地。 两行目光齐刷刷地向沈舟投来,看清眼前的人时,林新的表情顿时裂开。 “我靠小船你不要误会。”林新惊慌失措道,把谢栎春往身后藏了藏。 “我能误会什么?”沈舟停顿了一下:“误会你是一吗?” -------------------- 沈舟: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林新:(装死.jpg) 谢栎春: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目移.jpg) 陈季白:要和老婆出去旅游咯! 第33章 心火烧 “你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沈舟欲言又止。 林新赶紧捂住沈舟的嘴:“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沈舟脖子后仰,和林新拉开一段距离。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移开林新的手,“你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新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插头和插座的关系。” 沈舟:? 陈季白:? 谢栎春冲上来捂住林新的嘴,三个人瞬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贴在一起,陈季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把手里的蜜雪冰城紧紧护在怀里。 沈舟把林新顶开,“噔噔蹬”地跑到陈季白旁边:“他俩好可怕。” “我们已经和爹妈坦白了。”谢栎春突然说道。 “你知道的,我妈和林子的妈妈是很铁的姐妹。” “但是现在她们暂时绝交了。”林新接过话头:“她们说我俩在一起和玩骨科有什么区别。” “然后她们就地讨论到底谁带坏了谁,拦都拦不住,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谢栎春继续补充。 沈舟的额角一阵抽搐,他寻思着这俩人也没管对方的死活啊。 “其实这件事发展到这个时候还没有那么糟糕,直到林子补充了一句,我们两家人可能都要绝后,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谢栎春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林新的头:“谨言慎行,懂?” “最后我们就被一起赶出来了。”林新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短时间内我们应该是回不去了。” “在她们讨论出来谁是白菜谁是猪前,我们最好不要出现在她们面前。”林新戳了戳沈舟的肩:“你也一样。” 沈舟愈发迷惑:“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kiss?” “难道是主人的任务吗?”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沈舟继续乘胜追击。 “趁热打铁,培养感情。”林新叹气:“不然这和之前称兄道弟有什么区别。” “那为什么是你攻他?”沈舟挠头:“春哥你要是被胁迫了就眨眨眼。” “没有。”谢栎春揉了揉林新的头发:“年轻气盛,很正常。” “玩够了再说。”他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唇。 “你的裤子拉链崩了。”陈季白蓦然开口,沈舟顺着他的指尖看向林新的裤子。 昆山玉碎凤凰叫。 沈舟一边给林新道歉一边把陈季白拖走,直到彻底看不见谢栎春和林新两人的身影,沈舟才松手。 第39章 “你你你——”沈舟指着陈季白,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不被人打死的?” 陈季白笑嘻嘻地捏住沈舟的手:“因为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 晚自习过后,沈舟拖着一身疲惫回家,到家就往沙发上一躺。 真好,又活了一天。 顶光灯有些晃眼,沈舟干脆闭上眼睛,脸埋进抱枕里,身体蜷成一团。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忽而一只手抚上沈舟的脸,他无意识地贴上去蹭了蹭。 “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沈舟哼唧了两声,掀开眼皮,不情不愿道:“吃什么?” “炒了几道家常菜。” 沈舟打着呵欠坐到桌前,瞟了眼餐桌——番茄炒鸡蛋、香煎豆腐、小酥肉和丝瓜汤。 陈季白端着两碗饭从厨房里走出来,沈舟正兴致勃勃地挑番茄皮。 “你喜欢吃咸口的番茄炒蛋吗?”沈舟冷不丁问道。 陈季白一愣,反问道:“你喜欢吃甜口?” “对啊。”沈舟叼着筷子,含混不清地说道:“你可知甜口的番茄炒蛋有多好吃?” 陈季白面露难色。 “你等等。”沈舟也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息:“粽子你吃甜的还是咸的?” “那必然是甜的啊,清水粽子蘸白糖,大家不都这么吃吗?” “吃你个棒棒锤,咸的咸的咸的!肉粽多好吃!” 陈季白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 “甜!”沈舟抬头,一字一顿地告诉陈季白:“我誓死捍卫甜豆腐脑!” “那看来我们吃不到一口锅里去。”陈季白叹气:“甜食有那么好吃吗?” 沈舟不语,只是认真把番茄炒蛋拌到米饭里,直到每一粒米饭都裹满汤汁。 “你懂麻辣烫不要麻不要辣只要烫,然后加一勺芝麻酱一勺白糖的含金量吗?” 陈季白震惊到一度忘了干饭。 “所以你还要和我一起去海岛旅游吗?”沈舟挑挑眉,笑容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去,必须去,机票我都定好了。”他咽下去一块小酥肉,“不就是迁就一下你的口味吗,我有什么是不能迁就你的?” 沈舟目光一怔,却又冷不丁道:“那床上呢,床上你能让着我吗?下次我要在上面。” 陈季白戳戳沈舟的脑门:“吃你的饭。” 饭毕,陈季白照例刷碗,水流声在耳边响起,沈舟心满意足地揉揉肚子,然后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了几圈,大约在五分钟后,他便重新卧倒在沙发上。 生命在于静止,今日份的运动已经达标。 我真棒! 沈舟躺在沙发上,目光乱瞟,忽而发现靠近阳台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台机器。 他走过去扒拉了出来。 “这是啥玩意?” “冰激凌机。”陈季白甩甩水珠:“我下午见你挺爱吃冰激凌,索性整了一台回来研究一下。” “家里做的总归比外面健康。” 沈舟若有所思地点头,他还没开口,陈季白便指了指冰箱:“里面有奶油和果酱,要是感兴趣咱们现在就可以试试。” “奶油是不是要先打发?”沈舟研究着教程:“听说这样口感会更加绵密?” 陈季白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奶油就往搅拌器里倒。 “哎,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陈季白指尖一顿,随即道:“没事的,反正吃不死人。” “实在不行我们就做蛋糕嘛。”陈季白揉了揉沈舟的脸颊:“上班已经很累了,在家里没必要一板一眼。” 在机器的嗡嗡声中,雪白的奶油渐渐膨胀起来。 沈舟忍不住伸出指尖沾了一点点放在嘴里尝了尝,很甜。 他望向陈季白,陈季白正好站在顶灯的光晕里,眼底含着柔光,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柔,让人很难忍住触碰的冲动,然后再抱一抱。 沈舟又沾了一点奶油点到了陈季白的鼻尖,再是脸颊,最后是眼睛。 陈季白没躲,任由沈舟在他脸上作画。 “你是小花猫。”沈舟笑着把陈季白的奶油抹开。他沾着奶油,从额角滑到鼻尖又顺着喉结一路落到胸膛。 陈季白的胸膛一阵起伏,他忽而捏住了沈舟的手指,指关节在一瞬间被捏到发白。 * “shehuizhuyi八荣八耻。”陈季白弯弯唇,掐住沈舟的邀:“你不说我就撒手了。” 沈舟的双腿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分开到陈季白身体的两侧,他双手撑着陈季白的胸肌,冷汗热汗一齐往下淌,没过一会,沈舟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支支吾吾道:“呃......呃......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团结互动......” “是的,我们邀以幸勤劳动为荣,所以咱们要再加把油。”陈季白说着便顶了一下夸,一股破碎的声音从沈舟唇边滑出来,他拼命后仰着头颅,试图捱过这阵免顶之灾。 趁着沈舟失神的空挡,陈季白调转姿势,两人的位置瞬间转向。 “还有什么,继续背。” “以......”沈舟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超时答题不算数,该罚!” 有一种物品由由桩锤、桩架及附属设备等组成,其中桩架为一钢结构塔架,在其后部设有卷扬机,用以起吊桩和桩锤。桩架前面有两根导杆组成的导向架,用以控制打桩方向,使桩按照设计方位准确地贯入地层。 一般而言,我们把这个物品称之为“打桩机”。 “不行了,我真不行了。”沈舟的月退根一阵抽搐,他扯了扯床单,却发现自己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 陈季白置若罔闻。 他再次调换姿势,沈舟又被移到他的上方,他屈起双腿撑着沈舟,防止沈舟坐不稳直接摔下床去。 一阵手工活后。 沈舟咬着下唇,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兜不住翻涌而出的口申音,一行清泪从他的眼眶里滚落,落在陈季白的腹肌上。泪水很凉,却一下子勾起了陈季白的心火。 “水管漏水了就要修。”陈季白的声音哑的厉害,陈二白却是一阵欢快的chou动。 “修水管的第一步是要截流。”他说着便堵住了出水口,“你看,这样是不是方便很多?” “你你......”沈舟双目赤红,错愕震惊害怕忍耐崩溃,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眼底,最后只剩下一句颤音:“你先松开。” “让我出来......” “那你再背背shuihuizhuyi核心jiazhiguan。” “背明白了我就松手,你正好专业对口。” 长夜漫漫。 -------------------- 陈季白:嘻嘻! 沈舟:不嘻嘻 ————————分割线—————————— 作者下周开启忙碌模式,尽量更完榜单任务 第34章 很爱很爱你 落地南方海岛后两人直奔民宿。 逃离学校和那群小崽子后,沈舟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明朗起来,之前到底在过什么苦日子! 他推开窗迎着风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海水咸湿的味道扑面而来,顷刻间连发丝都沾上了海浪的气味。 风把沈舟的t恤吹得鼓鼓囊囊的,他双手撑着腰站在风口,对着陈季白低声喃喃道:“其实你应该也没想到吧,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陈季白面色一怔,他看着沈舟一时间也不说什么,只是沉默片刻后,用力搂住沈舟的肩。 “人生不差这几年,你以后会去到很多地方。” “或者说,现在我能陪你去很多地方。” “我也这么觉得。”沈舟微微一笑:“我以后肯定能去很多地方,看到我以前不曾看到的风景。” “先回归正题,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逛逛?”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把太阳伞扔进双肩包。 这歹毒的太阳! “我没有做攻略的习惯。”沈舟回头叉着腰左右晃晃,笑嘻嘻道:“所以我们走哪算哪。” “你走的动吗?”陈季白挑了挑眉。 一个小时后。 沈舟摊在路边的长椅上,汗如雨下,累的直喘气。被阳光炙烤过的木头长椅有些烫皮鼓,沈舟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在锅边游走的蚂蚁。 “十一月份快三十度体感温度30+这合理吗?”沈舟揪着陈季白的衣角擦了擦汗,长叹一声:“累死我了。” 陈季白故作嫌弃地拍开沈舟的手,又顺便看了眼时间,忍着笑说:“距离我们出门仅仅过了一个小时,这还不算你在路上炫了一杯冰沙和一个冰激凌,也就是说我们运动时间只有四十分钟左右。” “只有这么一点时间吗?”沈舟仰头闭上眼睛:“我怎么感觉过了一辈子。” “看来还是年纪大了啊,经不起折腾。”沈停顿一下,掀开眼皮戳了戳陈季白的腰窝:“听到了吗,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第40章 陈季白心虚地移开视线。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话说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玩呢?”见沈舟额角的汗珠又冒出来,陈季白干脆拿着路边发的传单给沈舟扇风,沈舟的眉间明显松动了。 “因为我短期内不想再见到那些小崽子了。”沈舟捏了捏眉心:“眼不见为净,不然真的会折寿。” “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沈舟坐起来,双手撑着长椅边缘,勾着脚后跟,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晃着。 头顶上的树梢正随着风轻轻摆动,地上的树影闪烁不定,沈舟的影子穿插在中间,阳光在石板路面上转动,光影交界一会明晰一会模糊,恍惚间就像是隔开了两个次元。 “学生又惹你生气了?” 沈舟轻哼一声:“我要是跟他们置气早就被气死了。” “是他们太离谱了,抽离谱到我无言以对,他们干的不像是碳基生物能干出来的事。” “怎么个事儿?”陈季白也来了兴致。 “我们班有个睡神常年上课睡觉而且根本睡不醒,这两天上课他居然是醒着的,我很意外就去看他在干什么。” 沈舟顿了顿,目光移到陈季白身上:“你猜他在干什么?” 陈季白适时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你们班的学生的行为不能用正常的脑回路去理解。” “没错确实是这样。”沈舟深吸一口气,那日的场景一点点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我发现他在学校里养乌龟。” “他睡乌龟也睡,他醒了就把睡着的乌龟弄醒,玩累的继续睡,循环往复。” 陈季白瞠目结束,老半天过后才吐出了一个“啊”字。 “就看谁先被谁玩死。”沈舟冷着脸道:“然后我问他为什么要玩乌龟。” “结果他跟我说每天在学校睡觉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人生没有什么意义,干脆给自己找点事做。” 陈季白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龙场悟道。”沈舟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他有问过乌龟的意见吗?”陈季白扶额:“乌龟又做错了什么?” 沈舟摊手。 “如果只是玩乌龟除了奇葩倒也没什么,批评两句也就算了。”沈舟撇了撇嘴:“直到昨天我进班就闻到一股糊味,地上还有好多蚂蚁在爬。” “我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再三逼问下,班长才跟我说班上有学生拿着蜡烛和勺子熬糖浆,不小心把作业本点着了,版本残骸被藏在黑板后面,捞了半天才捞出来。” “至于蚂蚁,”沈舟耸肩:“糖浆落地上,蚂蚁成群结队来吃自助餐。” “笑死我了。”陈季白的喉咙管理传出一阵鹅叫。 沈舟白了他一眼,陈季白赶紧收起笑容,但很快他憋笑憋到整个人都在发抖。 “还有那个作业本。”沈舟捏了捏眉心:“那是留着联考复习用的练习册,现在市面上很难订到。” “那怎么办呢?” “那我自有办法。”沈舟闻言冷笑:“他不是喜欢烧吗?” “我找了个火盆盯着他把作业烧完,至于作业,那就抄题做吧。” 陈季白朝沈舟竖了个大拇指:“不亏是沈老师!” 语毕,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顺嘴一问:“那对在小树林亲嘴的小情侣呢?还有后续吗?” “他们啊。”沈舟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放心,班主任不会放过他们的。” “后来发现,他们俩在一次考试中互传纸条,纸条还没来得及销毁就被俩班主任联手搜了出来,直接按作弊处理。” “纸条的落款是‘爱你哟宝宝!’”沈舟说着眨眼给陈季白比个心:“我也爱你哟宝宝!” 一股邪火直接顺着陈季白的小腹“蹭”的一下窜到胸口,分秒间耳朵尖就红的滴血。 沈舟意味不明地“哟”了一声,朝陈季白的方向挪了几寸,又凑到他耳边拖长音调:“宝宝,我很爱你哦!” 陈季白一把抓住沈舟的手腕,咬着后槽牙,半威胁半恳求:“别闹了。” 沈舟眨巴了几下眼睛:“难道你不喜欢听我说爱你吗?” 说罢,他赶紧跳下长椅一连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陈季白本应拍在他皮鼓上的巴掌落了空。 沈舟转身朝陈季白扮了一个鬼脸。 眼见陈季白就要追上来,沈舟东躲西藏,死死抱住路边的一棵树:“别别别别这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挑逗你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陈季白气笑了,捏住沈舟的脸往外扯了扯:“你自己说现在怎么办吧。” 沈舟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但是陈季白并不打算放过这只沈小船。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海边了,我们去蹲一蹲夕阳好不好?”见陈季白不吃这一套,沈舟索性松开树干攀住陈季白的手臂:“你说过出来玩都听我的。” 沈舟抿着唇,轻轻晃着他的手臂,陈季白心一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都听你的。” 两人打打闹闹,来到沙滩上时天色已经慢慢黯淡下去。 沙滩上还带着午后阳光的余温,即使穿着鞋,沈舟依然能感受到脚底的温热感。 海浪涌动,离海岸近一分,海浪的声音就清晰一分。 天空还没有完全被染成暖橙色,离岸近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深浅交织在一起的蓝。大海好像有不同寻常的力量,以至于沈舟的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周遭的一切都消融在海浪拍岸的声音里,包括陈季白。 他忽而收起了刚刚那股闹腾劲,松开陈季白的手闷声往前走,走到离海水只有几步远的位置时,他突然转头和陈季白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大海,是实打实的大海,不是课本上的大海。” “上大学之前我妈不让去,上大学的时候忙着上课打工实习攒钱,一直没有机会出去看看,大学毕业后又被社会大流推着往前走,一拖再拖,一直没有机会出来。” 沈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就是大海吗?” “对啊。”陈季白伸手揉了揉沈舟的头发,把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揉的更乱了:“你要去水里玩玩吗?” 沈舟的眼睛一亮,然后慢慢地点了下头。 陈季白温声嘱咐道:“不要去水太深的地方。” 沈舟卷起裤脚,小跑着跳进海水里,海水凉丝丝的,刚好触及到他的小腿肚,水的触感很温柔。 他淌着水,小心翼翼地踩在水底的砂石上,挑了一处还算平整的地,安静地站在海水里。 此时此刻,天际已经完全被染成成金灿灿的橙黄色,在落日的余晖里,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橘色的海洋波光粼粼,海水在涌动,沙滩上的游客还有很多,世界是热闹的,但是沈舟的心灵却像沉溺于赤诚的爱意里,他爱自己,爱陈季白,甚至想爱一爱这个世界。 他很喜欢当黄昏落在身上的感觉,没有烦忧没有杂尘,只有光和希望。 沈舟走了很久终于走到这个地方,从小心心念念的风景终究是被他看到,沈舟尽可能将一切看了个通透。只是为了看到这处的风景,他花了整整二十五年,他花了这么久,终于圆了儿时的梦。 沈舟弯腰撩起一捧水淋在脸上,海水很咸,沾湿了领口的衣服,流进眼睛又滑至唇边。浸过水的目光再看落日,世界忽而迷离破碎,沈舟的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重叠在一起的光影,光斑绚烂如虹,温暖又灿烂。 在最后一缕夕阳即将坠入海岸线的那一刻,沈舟突然转过身,拼尽全力朝着人群大喊道:“陈季白我爱你!” “很荣幸能遇见你!” 他的声音穿过人潮和潮湿的空气从陈季白的胸腔穿堂而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下脚步。陈季白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的指尖轻轻颤抖。 良久后,陈季白抬起手,比了一个圈放在唇边。 他说,我也爱你。 -------------------- 读者宝子们实在抱歉,这周一直在忙三次的事情,每天连轴转,今天才有时间写一章出来,下一章明后两天之内肯能端上来,谢谢各位能一直看到这里。(鞠躬!) 第35章 拯救心碎大学牲 太阳落于海平面之下,最后一抹暖橙色消散在天际,天空彻底被浸润成深蓝色。月亮升起,悬于夜空,明月皎皎。海面上倒映着清辉的月光,光影交错重叠,整个海面看起来波光粼粼。 沈舟戴着墨镜躺在沙滩上晒夕阳,直到眼前的光景转成一片昏黑,他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 陈季白揶揄一笑:“哪个好人家紧赶慢赶非要晒夕阳,晒点日光浴它不香吗?” 沈舟摆摆手:“咋地?我晒成躯干是白的然后四肢黢黑跟个乌龟一样你就满意了?” “我把衣服脱了你下得去嘴吗?”沈舟玩味地瞟了陈季白一眼。 第41章 陈季白上下扒拉了几下后脑勺的头发,目光乱飞。 “得了别搁着叭叭,走,去吃海鲜。”沈舟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缺德地图原地转了一圈。 “你确定这家好吃吗?”陈季白凑到沈舟的手机屏幕前疑惑地问道。 “不确定啊。”沈舟不在意道。 他抬头看着陈季白:“我都说了我出来玩不做攻略的。” “走哪算哪才有惊喜感,一切按照既定的路线来实在太没意思了。” 陈季白莞尔道:“你这种旅游方式真的很特别。” “别把我捧这么高。”沈舟耸肩:“我只是懒。” 海鲜大排档离海滩不远,两人选择步行前往。 此时此刻,海岛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地面传来的灼热感不知何时褪去。晚风卷走空气里所剩无几的燥热,沈舟缓缓地张开手臂,纯白的t恤被吹得鼓鼓囊囊的,而他整个人都通透起来。 “没认识你之前,我特别喜欢一个人晚上带着耳机散步。”沈舟扶着陈季白的肩,脚尖对脚跟走在马路牙子上。他弯了弯唇,又补充道:“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全世界都是我自己的,没有喧嚣,没有烦心事,偶尔还会傻笑,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越走越能发觉人生是开阔的,就像短暂地逃出牢笼,踏入了平行世界。” “这样吗?”陈季白抬头看他,无意识地捏了捏沈舟的手背。 “当然,这个习惯还要从我大学的时候说起。” 陈季白向来对沈舟的过往感兴趣,他轻轻地“嗯”了一下,示意沈舟继续。 “我大四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我导让别成天泡在图书馆里,没事多去外边晃悠两圈。” “哟,反向劝学啊。”陈季白扯了扯唇角:“不错不错,是个好老师。” 沈舟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他怕我学多了心态崩了跑去跳江。” “毕竟我跟他说学多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当时他说我写的论文不像人话。”说完,沈舟被自己逗笑了,捂脸道:“一心求成,防止查重被卡,所以先让ai说一遍,在按自己的习惯重述一边,最后再喂给降重软件改一遍。” “我记得我导当时气急败坏地问我你到底抄的哪篇论文,为什么感觉抄都抄不明白,我说我抄的高中课本。”沈舟说完,拽着陈季白的衣服笑了半天。 路过的人频频张望,谁家的鹅跑出来了? “查重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吗?”陈季白跟着一起笑完,又有点不太确定地问沈舟。 沈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季白,“必然很麻烦啊,一不留神就触碰到了查重系统的敏感肌,退一步说你也写过毕业论文啊。” “是写过,但是当时我一遍过,没有遇到很恼火的事。”陈季白挠头:“所以有那么难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沈舟以为他在第一层,陈季白在第二层,但实际上,他在负一层,陈季白在10086层,傻子竟是他自己。 一时间沈舟压根不想和陈季白说话,让他哪凉快上哪呆着去。 “不要凡尔赛好吗?”沈舟仰天长叹。 陈季白嘿嘿一笑。 沈舟还想吐槽点什么,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输出,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两人同频回头。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双方正扯着一个书包,撕拉一声,书包裂开了一道口子,其中一人下意识松了手,因为惯性的缘故,“啪嗒”一个屁股摔,离沈舟稍近一点的人稍微一愣,然后抓起残缺的书包拔腿就跑,坐地上的人几乎从地上原地起飞,双腿倒腾得飞快。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像风一样从陈季白身边刮走,在前面跑的那人沈舟没看清,但是在后面追的那人很年轻,大概是刚下班,甚至身上的工作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来。 “他妈的你要钱就算了,能不能把我刚写完的作业还我?”追在贼身后的年轻人高声咆哮。 一道抛物线从空中滑过,年轻人的口袋里飞出去一张卡片,落在离沈舟的脚边几步远的地方,沈舟赶紧捡起来,发现这是一张学生卡。 怎么有人会抢学生的包啊?现在的大学牲都穷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陈季白将把手拧到底,载着沈舟“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共享电动车的座位有点挤,沈舟身子悬空,全靠小腿夹住车身,但是这会儿他没心思调整,眼睛紧盯住来往的行人。 旅游淡季,加上又是晚上,路上的人不算多,路灯开的亮堂,沈舟很快就发现了目标,那人正鬼鬼祟祟地在树后面张望。 笨死了,抢完东西也不知道跑。 “他在那里!”沈舟扯了扯陈季白肩头的衣服。 陈季白也看见了本贼,他拧了下车把手直奔目标而去,一个压弯绕到贼的身后,扬起一地尘土。 不知道这个愣头贼是太紧张还是第一次动手业务不太熟练,压根没注意身后有人来, “嗨,兄弟,要不要考虑一下把包还我?”陈季白没给笨贼反应时间,掌心搭上他的肩,五指用力扣住了锁骨,把他的肩向后掰。 笨贼僵硬地回头,和冷脸的陈季白四目相对,瞳孔骤然收缩。 他忽而奋力挣扎,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让陈季白撒手滚一边去,沈舟眉头一拧,抬腿从车上下来,对着贼的脑门就是一拳。 陈季白紧随其后,直接摁住笨贼的脖子把人怼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笨贼的脸擦过树干上,瞬间多了一层血痕,鼻头也受到了重击,鼻血“唰”的一下往下淌,半张脸上都是血,血和灰尘杂糅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里。”沈舟朝着追过来的学生招招手。 学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大汗淋漓,连气都没喘均。看到此情此景,他差点热泪盈眶。 他双手颤抖地接过沈舟递过来的半裂不裂的书包。 “你点点,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沈舟说着顺手把学生卡丢回他上衣的兜里:“以后出门在外长点心,重要的东西贴身放。” “我也没想到能遇到这种事啊。”学生哭丧着脸,朝陈季白和沈舟鞠了个躬:“真的很谢谢你们,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然我这个月的工白打了,作业也白写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学校都会要求学生手写论文的。”学生擦了把汗,喘着气道。 “学校这么不当人啊。”沈舟挑挑眉。 学生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欲哭无泪地说:“什么创新创业心理健康军事理论都要手写论文,一张3000字起步。” 沈舟感慨道:“你是真没赶上好时候。” “你打啥工?”陈季白顺嘴问了句。 “摇奶茶和家教,赚学费和生活费。”学生说完,卡在树上的贼登时哀嚎了一声。 “连学生的钱都抢,你还是人吗你?”陈季白用力踹了笨贼一脚。 “还有,你抢谁不好非要抢我的,我一穷学生兜比脸都干净。”学生吐出一口气:“反正我报警了,我没办法把你怎么样顶多把你打一顿,打你还得出力,实在不行你自己打你自己吧。” “那我打自己一顿,你能不报警吗?”本贼弱弱道:“我也是日子过不下了才......” “财富是靠劳动创造的,有手有脚的,送外卖去工厂打工你说你过不下去了,有没有考虑现在大环境不好,大家都很难。”沈舟把贼的脸扇到另一边,免得看了恶心自己:“所以你还是进去踩缝纫机,包吃包住,正合你的心意。” 沈舟和陈季白一直等到警察来了才走。 “我......我能加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等我赚到钱了就把医药费给您。”学生喊住他们,拽着书包带子支支吾吾道。 他局促地低着头,有些不太敢和沈舟对视。 沈舟顺着他的指尖的方向看向手肘,原来他的肘弯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皮,擦伤面积不小,看起来有点吓人,但是血迹已经干涸,要是学生不提,沈舟都没意识到这个事。 他轻轻一笑,摆手说没事。 “好好上学,把钱留给自己用。”说罢,沈舟拉起陈季白的手,朝斑马线的方向走。 “拯救心碎大学牲计划通!”等红绿灯的时候,沈舟摆了一个又酷又拽的poss,看起来很兴奋,甚至情绪有些上头。 “我感觉现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陈季白揽住沈舟的肩,把刚买的冰糖葫芦塞到他手里。沈舟不太喜欢吃酸的,陈季白特意挑了一根草莓糖葫芦。 草莓是摊主奶奶现串的,糖也是现熬的,拿到手上时,晶莹剔透的糖壳还冒着热气。 “我家的小船可真是热心快肠,见义勇为,说帮就帮。” 沈舟咬了一口糖葫芦,清甜的草莓果汁在口腔里炸开,好吃到沈舟直接眯起了眼睛。 “你也来一口。”沈舟把糖葫芦递到陈季白的唇边。 第42章 第一颗草莓沈舟只咬了三分之一,陈季白大嘴一张直接把一整颗叼走,嚼了两下直接咽下去,沈舟看着空出一大块的竹签目瞪口呆。 “陈季白你是饕餮转世吗?”沈舟指着草莓问道:“我的草莓呢?” “好吃!”陈季白竖起大拇指,然后俯身把第二颗草莓吃进嘴里。 本来这串糖葫芦就不多,一串上只有四个草莓,陈季白嘴唇一张一合一下子少了一半。 “你住嘴!”沈舟把糖葫芦往身后藏:“不准吃了!好歹给我留一口啊。” “你一口只能吃一个草莓的三分之一。”陈季白笑嘻嘻道。 沈舟气的直接给了陈季白一拳。 “好了好了,不抢你的了。”陈季白捏了捏沈舟的脸,“待会再给你买其他口味的,保证让你吃个爽。” “你说zhong国人不骗zhong国人。” “好好好,zhong国人不骗zhong国人。”陈季白举手发誓:“如果我骗你,我这辈子都赚不到钱,而且娶不到沈小船!” 沈舟冷着脸看他。 陈季白咬咬牙,一拍大腿,似是痛心疾首道:“如果我骗你,下次攻守之势异也。” 沈舟的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盯了陈季白几秒,才点头首肯,像只高傲的布偶猫。 两人到店的时候,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高峰期刚好过去,店里的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食客,他们挑一个通风的位置坐下。 沈舟饶有兴致地点了很多菜,反正只要有陈季白在也不怕吃不完。 在沈舟翻菜单的功夫,陈季白问他:“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学生,这个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 “哎呀哎呦,随手的事,很容易啦,洒洒水啦!” 陈季白托着脸看沈舟,沈舟发觉落在山上的目光越来越炙热,他缓缓抬头。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几百块钱对一个大学牲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如果换做是我,我直接表演原地发疯,毁灭地球。” “而且,”沈舟微微一笑:“我上学的时候感受到了不少善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愿意把这种善意传递下去的,让年轻人少接受一点社会的毒打。” 陈季白目光闪烁,慢慢涌起稀碎的光。 “小船,你真好。” -------------------- 失踪人口回归(大悲) 这一章修改了一下,主要是遣词造句,加了一点梗,不影响剧情 第36章 食物中毒 “感觉今晚吃的海鲜不太对劲。”沈舟有气无力对陈季白说,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又对着马桶一顿狂吐。 “呕——”这一次沈舟只是呕出几口酸水,眼见着一时半会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干脆半蹲在地上。靠在墙上一个劲喘气,额角渐渐地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虚汗。 陈季白端着一杯淡盐水匆匆走来,沈舟抬眸瞧了他一眼,喉头一紧,对着马桶又是一阵干呕。 陈季白的脚步瞬间一滞,趴在门框上有些心虚道:“我有这么恶心吗?” 沈舟摆摆手,就着陈季白的手喝了几口水,“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不过为什么你啥事没有?”沈舟的眼底飘起一丝丝幽怨。 这是在太不公平了,陈季白的胃是铁做的吗? “因为我天赋异禀。”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沾湿洗脸巾擦了擦沈舟脸上的汗水。 “你别碰我,你一碰我我就想吐。”沈舟扶额。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陈季白的目光忽而一顿,掌心落在沈舟的额上:“好烫。” “去医院。”陈季白不由分说地把沈舟从地上拉起来。 沈舟本就没什么力气,加上在地上蹲久了,双腿发软,刚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眼看着就要往马桶里载,陈季白一把拉住了他。 “我不想去医院。”沈舟掀开发烫的眼皮,轻轻眨了两下,“不想动,就想睡觉。” “去医院睡,别脱水了。” 陈季白一把抄起沈舟的腿弯,腾空那一秒,沈舟猛地抱住陈季白的脖子。滚烫的鼻息洒在陈季白的脖颈处,他的心跳没由来的漏了一拍。 “我靠,你慢点。”沈舟拍了拍陈季白的肩,咬住下唇,捱过胃里的翻涌,喉咙里流出几抹气音:“颠的我想吐。” 陈季白没接话,但步伐轻柔了很多。 他腾出一只手推开门,陈季白慢慢走到路口,海风迎面吹来,沈舟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你先放我下来。”沈舟捂着嘴挣扎。 双脚刚沾地,沈舟就跌跌撞撞地冲到垃圾桶边,掌根撑着电线杆“哗啦”一下吐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吃了这些东西。 陈季白冲过去拍着沈舟的背顺气,一脸心疼地说:“快了快了,叫的车马上就到了。” “喝点水缓一缓吧。” 沈舟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凉水,胃部激起阵阵痉挛,抽搐感的疼痛接踵而至。 “呕——” 陈季白无措地举着双手,也不敢碰沈舟,只能僵硬地站在一边。 “你是不是在水里下毒了?” “臣妾冤枉啊——” * “食物中毒。”医生面目表情地敲着电子病历,顺便分出一点目光瞥了陈季白一眼:“病人吃什么了?还有印象吗?” 陈季白仔细回忆了一下,报了几样海鲜的名字,内心忽而忐忑起来。 “生的还是熟的?” 陈季白沉默了一瞬,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生熟交替,生食吃的比较多,第一次来这块儿,比较好奇是什么口感。” 医生露出一个“服了”的表情。 “那咋办咧,先住院,等指标稳定下来了再说。” 陈季白心头一跳,海岛旅游计划彻底泡汤了。 等他回到病房,沈舟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陈季白蹑手蹑脚地走到病床旁,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 沈舟嗅到陈季白的味道,迷迷糊糊地捞过他的手臂,额头靠在陈季白的小臂上,哑着嗓子说难受。 陈季白的心脏像是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揪了一下。 “害,我就不应该让你吃那么多刺身的,也不知道新不新鲜。”陈季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接下来的这几天都要待在医院里了。” “这一天天的。” “你说什么?”沈舟睁开眼睛,目光闪烁不定,过了好久才聚焦在陈季白身上。 他看了眼时间,才刚过十点,但是沈舟总觉得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医生说你是食物中毒。”陈季白把床摇了起来,有些不放心道:“真的不再睡会吗?” “眼睛好烫,睡不着。”沈舟说着说着就打了几个呵欠,整个人看起来蔫了吧唧的。 “林新给你打了视频电话诶。”陈季白把手机递过去,“要给他回一个吗?” “我?现在?”沈舟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这不是纯纯在给他提供乐子吗?” “说不定就成了他的素材,然后成为互联网乐子,再然后我就火了,丢脸丢去太平洋。” 沈舟话音未落,林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找你爸爸有什么事?” 沈舟咽了咽口水,把涌上来的恶心感使劲咽了回去。 “因为我想你......哎呦卧槽小船你怎么在医院里?”林新一边惊呼一边招呼谢栎春过来看,两张脸把狭小的屏幕挤的满满当当。 “在玩有趣的play还是为了省住宿费直接办理住院啊?”林新笑嘻嘻地问道。 “你给劳资圆润的离开,能润多远就润多远!”沈舟差点没被呛死,捂着嘴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林新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夹着嗓子,贱兮兮地说道:“哎呦我家的小船要成病美人了捏!哥哥好心疼你捏!” “林小新!你闭嘴!” 陈季白凑了过来:“我们给你俩买了很多礼物,林新点名要的都买了,但是现在准备自己吃。” 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袋鱿鱼干,塞进嘴里大嚼特嚼。 沈舟在一旁补刀:“他吃的是带给你的礼物。” “目前看来是没剩什么了。” “你不许吃了!”林新几乎怼在了摄像头前面,但下一秒又被谢栎春提溜了回去。 “去把我的麻辣烫拿来,哦对还有冰箱里的葡萄。”林新对着谢栎春一阵耳语,谢栎春淡淡“哦”了一声,就从屏幕中闪了出去。 “谁没点吃的啊。”他佯装不满地“哼”了一声。 陈季白挠头:“你们一向这么幼稚吗?” “别把我带上。”沈舟无奈道:“我是正经人。” “陈哥小船没给你说过他做的抽象事吧。”林新目光一转,唇边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来。 沈舟心中警铃大作,想直接掐断电话,但是陈季白直接抽走了手机。 第43章 林新还没开口就开始笑:“小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微信头像是一个发光的电线,绕城一个圈,吊在天花板上,配文是‘我闪闪发光的未来’。” “然后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新笑到打鸣,半天没说下去,沈舟冷脸接过话头:“然后校长跑来问我,这个班上的不舒服吗?” “他说年轻人的未来应该一片光明,我的头像太阴暗,体现不出来年轻人的朝气。” “于是我就问他,难道这根电线它不闪不亮吗?” “发生甚么事了?” 林新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没什么没什么,追忆往昔罢了。” “什么追忆往昔,搞得想小船嘎了一样。”谢栎春重新出现在屏幕面前:“既然是食物中毒,那这两天就不要吃东西,先把胃里吐干净了再说,吃了还太容易刺激肠胃,如果喝水也想吐的话别硬喝,倒一点水润润嘴唇,把这两天熬过去不吐就没啥事了。” 沈舟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新突然调整了一下镜头,一碗冒着热气的麻辣烫怼在沈舟眼前,林新故意把豆腐皮、鱼籽豆腐、撒尿牛丸翻上来,都是沈舟爱吃的。他手边还有一小盘爆汁小烤肠,烤肠上裹着一层蜂蜜芥末酱。而谢栎春正坐在一旁,带着手套专心致志剥葡萄皮。 “你在干什么?”沈舟的额头突突直跳。 谢栎春看了看手里的葡萄,懵逼道:“剥葡萄皮啊。” “他不喜欢吃葡萄皮。” “艾玛,真香!”林新夹着一个裹满芝麻酱的麻花举到镜头,沈舟还没看清,他就把泡软的、吸满汤汁的麻花塞进嘴里,一脸满足。 吃完麻花,林新又捧起碗喝了好几口汤,呼噜呼噜的,隔着屏幕沈舟都觉得他吃的麻麻香。 “有一说一,麻辣烫加白糖真的超级好吃!”林新感叹一句,“小船这还是你教我的!” “番茄底加芝麻酱再配上一两勺白糖,这辈子有了!” 沈舟仰天长叹,林新分明就是故意的。 杀人诛心!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个不能吃饭的病号?”沈舟咬牙切齿地问道,他目光一瞟落在陈季白身上,他猛地抬起手指向陈季白:“还有你——” “你也别吃了!把东西放下!” 陈季白双手呈现投降状,但是腮帮子一点没停下。 “左右夹击,受伤的都是我!”沈舟有些崩溃:“你们仨不能只逮着我一个人薅啊!” 沈舟的眼神又回到视频上,而此时此刻,林新正就着谢栎春的手吃葡萄,那一个个剥皮去籽的葡萄直接送到林新的嘴边,谢栎春满心满眼都是林新,丝毫没注意到沈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 “你们是看我没法吃饭所以搁着撒狗粮吗?”沈舟深吸一口气,“这和喝西北风有什么区别!” “我们也可以啊。”陈季白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 沈舟手上没力气,推也推不开他,只能摊在床上装死。 “你们真是够了!够够的了!”沈舟抓狂道:“都跟我拱出去!去门口站着。”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只听林新愣愣道:“难道这就是教师的职业病吗?” 几个人闹了一阵子,陈季白借口沈舟要休息,挂了视频通话。 沈舟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季白。 陈季白一阵战栗,他弱弱道:“小船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我也要吃葡萄。” “医生说你暂时不能吃东西。”陈季白柔声哄道:“这两天过了我给你买,买大个的。” “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吃。”沈舟环着手臂,别过脸不看陈季白。 这是沈舟生气的前兆,陈季白心头又是一紧。 “好好好,我给你去买,你别生气!”陈季白一边好声好气道,一边理了理沈舟的被子,“你先躺会,等睡醒了起来吃葡萄。” 凌晨时分,陈季白悄悄地推开病房大门。 迷糊间,沈舟听见了一丝动静,但是他懒得睁眼。 “张张嘴。”过了一会,陈季白轻声道。 沈舟听话的张嘴。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放到了他的舌尖,沈舟抿了抿,蓦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葡萄怎么是方的? -------------------- 失踪人口再次回归 第37章 来活了 沈舟错愕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季白。 只见陈季白正在给葡萄扒皮去籽,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垫着几张纸,他正拿着一把小刀把葡萄切成四瓣,每一小瓣从上到下切成三块,两头稍大中间稍小,切好后陈季白就把中间那一小块放到沈舟嘴里。 沈舟看着堆成一堆的葡萄皮彻底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沈舟喃喃道:“这些葡萄不如烂在地里。” 此次行为没有任何一颗葡萄受到伤害。 葡萄:谁来为我发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心念念的葡萄终于吃进了嘴里,亦或许是折腾了一天,沈舟终于勉强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季白正站在门边打电话,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舟睡眼惺忪,哑着嗓子喊陈季白的名字,陈季白动作一顿,挂了电话立刻走到病床边。 “你在跟谁打电话呢?”沈舟随意问道。 “我妈。”陈季白扶沈舟起来,“我去问了医生,今天过了之后可以吃流食,我就寻思着给你煮点粥,然后我刚问我妈怎么煮粥好喝。” “煮粥?”沈舟疑惑地拖长了音调,“你搁医院煮粥?” 陈季白点头,然后像变着戏法似的从病床下面掏出来一个像多层饭盒的东西,底面积也就一个半掌心的大小。 “这是啥玩意?” “电饭煲但是迷你版。”陈季白把电饭煲塞到沈舟手里。 短短12个小时,沈舟就被陈季白震惊了起码三次,他捧着那个饭盒版电饭煲:“你的天啊,你从哪弄来的?” “这特么也太迷你了吧?”沈舟震惊。 “有钱怎么都弄得到嘿嘿。” “你别告诉我你花了四位数就买了个这么个丑玩意回来。”沈舟对眼前的电饭煲突然多了一丝丝敬意,就像端着一件稀世珍宝,“我们花几块钱买一碗它不香吗?” 陈季白有些心虚,但是嘴却比脑子快:“其实还买了一袋小米和白糖,我觉得我熬得小米粥比较好吃。” “你刚刚不是还在问阿姨怎么煮吗?”沈舟倒吸一口凉气。 陈季白不语,只是一味地摆弄着电饭煲。 “你......你不会准备把这仨样带上飞机吧?”沈舟试探性地问道。 陈季白疑惑:“那不然呢?我就是为了方便携带才买了个小的啊。” “谁家好人家出门旅游买电饭煲啊?” 陈季白抱着电饭煲:“可是也不是每个人旅游能碰上食物中毒啊。” 沈舟噎住。 趁着陈季白研究电饭煲的这个空档,沈舟找宋新虹换课。 假期从天而降,这次他不能撑起伞。 看完沈舟的报告单,宋新虹发了句语音:“哎哟我去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沈舟发过去一个“摊手”的表情包。 “你好好休息,不过下个月月初要月考,现在就要开始筛选题目了。还是老样子,你出第一个大题,范围定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附近,别出太简单,现在他们过的实在有些太安逸了,要给学生上点难度紧紧螺丝。”宋新虹叭叭一阵输出,沈舟听得两眼一黑。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没事的没事的,生活乱套我睡觉,世界爆炸我睡觉,睡着了给爆炸的世界当燃料。 沈舟合上手机,颓废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怎么了?”陈季白问道。 沈舟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要是没事了我们就办理出院回家吧。” “我感觉食物中毒就是上天给我上班时间溜出来玩耍的惩罚。” * 回到淮城,沈舟并没有着急去学校,反正假已经请了,能苟一会是一会,更何况陈季白在上班之前还把一日三餐的饭都做好放在冰箱里,他热一热就能吃。 直到老王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沈舟生活里所剩不多的平静。 “沈老师,你班上有个孩子被救护车拖走了,你出院了就过来处理一下。”老王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沈舟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是心却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是咋地了,这两天不是运动会吗?”沈舟没由来的头皮发麻,“都开运动会了能有什么事?” 老王明显愣了一下,“小沈啊,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运动会昨天就开完了,你咋跟我们这边有时差呐?” 沈舟心头又是一跳,手里的鸡汤瞬间不香了。 第44章 “不管怎样,尽快来一趟,孩子已经进icu了,家长过两天还要来学校谈赔偿。” 挂了电话,沈舟满脑子都是那句“孩子已经进icu了”。 如果说出门旅游的时候不幸食物中毒,这是老天爷赏的一巴掌,那班上那群小登,就是老天爷赏的降龙十八掌。 苍天啊!我只是一个临时的且刚刚经历过食物中毒的班主任啊! 生活枯燥乏味,上班谋杀人类。 沈舟灰头土脸地来到办公室,一下子就成了焦点。 他从老师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拼凑出了大致的事实。学校开完运动会后周末照常补课,学生躁动难耐,趁着两节晚自习中间那十分钟空隙,跑到操场上撒欢,结果好巧不巧昨天晚上操场没开灯,沈舟班上的男生正在遛弯,结果被一个撒丫子狂奔的男生创飞了,直接把腿部创成粉碎性骨折,老王当场叫救护车把人送走。 “那个被送走的学生叫什么。”沈舟喝口茶,冷不丁问了一句。 “刘元。”杨玲玲答道。 沈舟一愣,“这个人不是我们班的啊。” 他以为自己失忆了,特意翻了翻花名册,真没这个人。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同时愣住。 不知道是谁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那个创人的不会是你班上的吧?” 沈舟急匆匆地赶到班上,此时正值大课间,班上闹哄哄一团。 他“啪”的一下推开后门,教室里骤然安静了。 “张骁在哪?” “洗手间、操场或者小卖部。”学生抢答。 听到人可能在操场,沈舟顿时怒火中烧,额头突突直跳,他走出教室,靠在栏杆旁往下望,一眼就看到了“罪魁祸首”。 那个叫张骁的学生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和沈舟遥遥相望,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沈舟环着手臂冷眼看他,淮城冬日的冷风吹得他头皮发紧,但一点都没吹灭沈舟心头的怒火。 “上来!”沈舟大吼一声。 两分钟后,张骁唯唯诺诺地站在沈舟面前。 “你把他撞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 “撞到哪了?” “不知道。” “那个学生现在在哪个医院?” “不知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沈舟崩溃地咆哮道,“你家长呢?你家长是什么态度,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你和你父母去处理啊!” “不知道。”张骁低下头。 “脑子比我钱包都空。”沈舟低声咒骂了句。 沈舟和刘元的班主任碰个头,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去医院看一眼,瞅瞅这个倒霉蛋。 刘元的班主任就比沈舟大几岁,叫陈明,也是一个赶鸭子上架的班主任。 沈舟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一个阳光开朗的青春男大,但是现在,眼袋泪沟白发什么都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不止十岁,要是不提 “你班上那个学生现在在哪个医院?” “市中心医院。” 谢栎春工作的医院,沈舟心底了然。 “昨天家长来电话,说孩子的鼻梁和腿都被撞骨折,而且伤到眼睛,人已经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晚上了。” “啊?”沈舟错愕道:“真的是跑步撞到的吗?” 陈明无奈地点头:“离谱吧,一开始我也不行。” “你班上的大半夜在操场上狂奔,我班上的大半夜在操场上倒走散步,然后谁都没看清谁,听说当时我班上那个直接被撞飞出去了,额头好像磕在了树干上。” “我班上那个......”沈舟捏了捏眉心:“他是吃摩托车长大的吗?” “那谁知道呢?”陈明又叹了口气,这两天他几乎要把这辈子的气全部叹完了。 “走吧。” 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上,沈舟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光景,脑子里一团乱麻。 “没事的,这都是小事。”或许是看沈舟太焦虑,陈明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去年还去橘子里捞学生呢。” “啊?”沈舟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陈明痛心疾首地点头:“去年我们班有两个学生和二流子混到一起玩,然后大半夜撬店铺的锁,还真让他们撬开了。他们拿着前去网吧玩了一晚上,天还没亮就被警察抓到了,那个网吧也因为收容未成年被查封了。” “啊?”沈舟半天才回过神,“这真的对吗?” “太颠了,一个个脑子像是有坑。”陈明耸肩。 “那他们的父母呢?”沈舟追问。 陈明轻轻一笑,笑容里夹杂着几分无奈,几分心酸:“沈老师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吧。” “等你多当几次就知道,叛逆孩子的背后往往有一对缺位的父母,他们不会教育子女,只会把学校当场托儿所,全指望着老师帮他们教育孩子。” “都说三岁看老,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在出租车上,沈舟感慨着,但是声音却冷静得出奇:“没做班主任之前我其实也不知道有些未成年人就是天生坏种。” “等他们长大了之后,就成了三无产品,个人本身没有什么能力,靠着家庭或父母的一点庇护耀武扬威,仗着未成年的身份胡作非为,但是等他们走上社会后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 害,不说啥了,要加油捏! 第38章 家庭弟位 “当0当1不当(3)”迎来了属于它的短暂热闹。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春哥我在你医院的icu。】 【都市累人:???】 【菊花开:???】 【都市累人:沈小船你又又中毒了?】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有一说一,我现在宁愿再中毒一次。】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睁开眼,多希望这是我的幻觉。】 “沈舟。”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沈舟身后响起,沈舟回头瞧了瞧,谢栎春正往他的方向走。 谢栎春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沈舟上下打量了他几个来回,弯唇一笑:“哟,这么一看你还挺像个人啊。” 谢栎春“啧”了两声:“小嘴跟抹了蜜一样。” “先说正事,出了什么事吗?” 陈明闻言走过来,和谢栎春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朋友。”沈舟言简意赅道。 “学生出了事故。”陈明正斟酌着用词,沈舟直接接过话头:“俩学生晚上跑步撞一块去了,我们班这个把他们班创进icu。” “小腿腿骨粉碎性骨折,鼻骨也断了。”陈明的声音发沉,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谢栎春听的一愣一愣的,大脑似乎在高速运转,过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了一个:“啊?” 沈舟摊手:“别这么惊讶,毕竟你永远不知道学生下一秒会给你惹出什么祸来。” “这哪是惹祸。”陈明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 “那现在怎么办呢?”谢栎春问两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陈明摇头:“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来看一下学生伤成什么样,心里有个底,能给校方交差才行。” “我们能做的顶天就是给双方家长牵个线,他们自己去谈赔偿。” 沈舟朝icu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目前看来起码五万打底,搞不好就要吃个官司。” 他忽而想起张骁嬉皮笑脸不知所云的样子,忍不住为他的父母默哀。 “我的天哪。”谢栎春止不住地感慨,脸上一副肉疼的表情,像花了他的钱一样。 “而且,”陈明无力地耗着头发,更是带上了痛苦面具:“他把我班上的前五给创进去了。” “我们班目前只有十个人能上普高啊!普高上线率直接缩水10%。” 沈舟听完瞬间沉默,他突然能理解陈明为什么一副要死的模样的。 10%的升学率啊,折算成奖金怎么滴也有个1000出头,这让本就不富裕的班主任雪上加霜。 谢栎春咋舌,“我还是把教师这个行业想的太简单了。” “听我们说这么多,要不你也讲讲你遇到的奇葩事让心碎班主任乐呵一下呗。”沈舟挑眉,一脸玩味地看向谢栎春。 “我敢说你敢听吗?”谢栎春戏谑地笑笑:“我们这都不能算瓜,高低算个社会新闻。” 陈明也来了兴趣,眼巴巴地看着谢栎春,企图在苦逼的生活里找到一丝甜头。 “三四个男的,串成糖葫芦,懂?” “后面,擀面杖,懂?” “注水,懂?” 谢栎春说完,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沈舟干巴巴地拍了几下巴掌:“开发人类新纪元。” “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爱哪里。” “您真的辛苦了。” “陈老师也辛苦了,一把年纪还要专程来处理这种事情。”谢栎春扶额道。 第45章 沈舟愣在当场,拼命地给谢栎春使眼色。 陈明的喉头动了动,双唇翕动两下,目光闪烁不定。 他微微抬眸,看向谢栎春,喃喃道:“我才二十八啊。” 谢栎春脚步一顿。 * “谨言慎行,出门在外谨言慎行。”沈舟逮着谢栎春一顿输出:“你一句话让他的心碎成渣。”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我的错。”谢栎春抱头求饶:“别打了哥们别打了。” 沈舟气不打一处来,正打算进行下一波进攻时,谢栎春的眼睛忽然一亮。 “你看那人是不是陈季白?” 沈舟望过去,目光一顿,那人还真的是陈季白。 只是陈季白身边多了一个打扮明艳的女人,沈舟端详了一下,确定不是陈季白的助理。 沈舟沉默地站在原地,脑海里翻飞过很多种想法。女人微微偏头,沈舟恍然看见女人明艳的五官,一眼看去就是女强人类型,在商业场上好不心慈手软,和陈季白站在一起相当般配。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童玉女吗?沈舟喉头一哽,他低头瞅了自己一眼,还是上大学时的三件套:纯色羽绒服、运动裤和运动鞋。 这些都是些什么玩意。 陈季白不经意回头,却发现沈舟正傻傻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他眼底的惊讶和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扯了扯徐颂予的袖口,低声道:“你看,那是我的男朋友。” 徐颂予也是一愣,用余光打量着沈舟:“他吗?看起来好小,怎么像个大学生?” “你俩的年纪快差了快一轮。”陈季白笑道。 徐颂予无语至极:“你其实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我老。” 她撇下陈季白,大步走到沈舟面前。 沈舟抬头看清来人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腿弯卡到医院的长椅,差点仰面坐下去。 “你是沈舟?”徐颂予的声线偏冷,听起来像是质问,充斥着来者不善的气息。 沈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陈季白,心脏突然瑟缩了一下。 他点头说:“我是。” 徐颂予一拍手拉住沈舟的手腕,急切道:“你快告诉姐姐,你这么好看这么可爱是怎么看上我家那个傻弟弟的?” 沈舟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直到陈季白拍开徐颂予的手。 “哎哎哎,这是我家的,你要是喜欢自己去找一个。” 徐颂予不满地嘟了嘟嘴,戳了戳陈季白的脑门:“你小子的命怎么好?” 沈舟看看徐颂予又看看陈季白,磕磕绊绊道:“要不我走。” “走什么走。”徐颂予一把拉过沈舟的手:“跟姐回家。” “等等等等!”沈舟赶忙喊停,“我和您认识吗?” “认识吧。”徐颂予心虚地摸摸鼻头:“我是他姐,我叫徐颂予。” 沈舟歪头,目光在陈季白和徐颂予的脸上来回切换。徐颂予见沈舟一脸疑惑,急忙解释道:“我们是亲姐弟,不是你想的那种姐姐弟弟,而且不玩骨科,我没有包养他,他也没有包养我,我俩清清白白,弟弟放心就好。” “不是姐们,有这么自我介绍的?”陈季白憋着笑:“你别把小朋友吓跑了。” “什么小朋友,我吗?”沈舟惊讶道嘴就没有合上过,“我都25了,马上奔三了。” “啧。”徐颂予轻轻一笑:“我33,他29,我们就是等差数列,妥妥一家人呐。” 趁沈舟还没反应过来,徐颂予直接把沈舟拖出医院:“还愣着干什么,跟姐回家,姐给你做好吃的。” 说罢她又看向陈季白,大手一挥:“你去开车。” -------------------- 美腻姐姐终于出场了嘿嘿嘿 第39章 见家长和进局子 “我们要去哪里来着?”沈舟小声地问徐颂予,他无措地攥紧拳头,掌根在膝盖处蹭了蹭,眼神往哪看都觉得不对劲。 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沈舟预料,传说中的见家长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去老宅。”徐颂予一锤定音,指挥陈季白上立交桥。 “这条路近一点,省油钱。” 陈季白唇角一抽,似笑非笑道:“你还在乎这点油钱?” “你懂什么。”徐颂予轻笑:“该省省,该花花,骑着单车去酒吧。” 在两人对话的空隙里,沈舟正悄悄地打量着徐颂予,刚刚他只觉得徐颂予好看,但是现在两人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他觉得徐颂予简直惊为天人。 姐弟俩的五官都是大气且张扬的,但是徐颂予看起来更加肆意自由。 而且她翘二郎腿的样子也好好看。沈舟心里这般想着,余光忍不住落在徐颂予的身上,思绪渐渐发散。 徐颂予噗嗤一笑。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徐颂予眉眼弯弯,随手理了理脖子上的丝巾,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沈舟的脑子轰然炸开,脸色“唰”的一下涨红了,连呼吸都是热的,他的双唇翕动,喉头一上一下紧张地滚动,却一时无言。 陈季白从后视镜里瞧见了沈舟这服像鹌鹑一样的模样,他忍住笑意,装成一副啥都没看见的样子,自动忽略了沈舟求助的眼神。 “陈季白喊你小船。” “那我也能喊你小船吗?”徐颂予笑道。 沈舟的嘴比脑子更快一步,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好的,小船。”徐颂予笑意更甚。 陈季白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姐,你别逗他的,好不容易拐回家的,别把人吓跑了。” “我吓跑他?”徐颂予不甚在意道:“我明明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百年难得一遇的美女。” “小船,倒是你,你是怎么看上我弟的?” “是我追的他。”陈季白比沈舟先一步开口。 徐颂予轻哼一声:“那还差不多。” “哎,不对,姐,内个......”沈舟坐立不安,一个劲地扣手,“陈季白真的挺好到,倒也不至于......” 沈舟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陈季白的耳朵里,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脸颊上也不太合时宜地多了层红晕。他太吃沈舟这一套了,沈舟随便夸夸他,他的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 好的,今天又幸福了。 “陈季白听到没,小船说你挺好的,”徐颂予坏笑地戳了戳陈季白的肩:“你要好好待他。”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后,汽车停在一幢别墅前。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庄园,和符合沈舟对中世纪西欧庄园的幻想。 “走吧。”陈季白自然地牵过沈舟的手。 “这个地能走吗?”沈舟的额角突突直跳,他指着地上的石子路道:“我感觉这一块石头比我的命都贵。” “想啥呢?”陈季白被沈舟逗乐了,“踩坏了也挺好,正好把你留在我家打工,想走也走不了了。” 沈舟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妈,你看我把谁拐回来了。”徐颂予人未到声先至,她踢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向徐远山。 徐远山正在阳台上打理花草,看见徐颂予时,灿然一笑。 “带谁回来了呀?”她柔声问着,顺手打理了一下沾在旗袍上的灰尘。 徐颂予指了指沈舟:“你儿子的男朋友。” 徐远山一愣,视线越过徐颂予落在沈舟身上。 此时此刻,沈舟还没有从别墅内部精致奢华的装潢里回过神来,水晶吊灯洒下的光沈舟看着有些刺眼,客厅里的任何一件摆件的价格都不菲,沈舟数价格签上的0就要数半天,他的心脏没有来头地砰砰直跳。 忽而他发现似乎有好多人都在看他,他着急忙慌地抬头,恰巧对上徐远山的视线。 徐远山的目光温和,满头银丝被她打理地一丝不苟,耳垂上的珍珠耳环更是点睛之笔。 她又正好站在光影的交界处,暖阳将她衬托的柔和又淡然。 “你就是小船?” 沈舟硬着头皮点头,僵硬地说了声:“阿姨好。” “你的男朋友?”这句话是问陈季白的。 “是啊,咋了,你不是说只要是个人就行吗?”陈季白搂住沈舟的肩,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 沈舟身体一僵,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生怕一个小动作就引火上身。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他在心里无声地咆哮道。 “我知道啊,你看我说了什么吗。”徐远山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手帕,把十根指头一一擦净。 “你......不介意吗?”陈季白一下子被整不会了。 徐远山的反应过于平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就像看傻子一样打量了陈季白几眼。 沈舟抬眸悄悄瞪了陈季白一眼。 不是哥们,合着你带我来这里的时候,心里也没底啊? “介意个鬼,我这个老婆子过几年就要挂在墙上了,你和你姐两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第46章 “妈你倒也不用把这种吉祥话挂在嘴边上......”陈季白哭笑不得。 “你们先休息一会,起点开饭。”徐远山不疾不徐地说道。她的目光又停在沈舟身上,朝他微微一笑:“小船你别紧张。” “听说你爱吃甜食,所以我特意吩咐厨师今晚多准备几道甜品。” “谢谢阿姨。”沈舟赶忙道谢。 徐远山笑着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些什么,让陈季白带着沈舟在家里转转。 “你说实话,把你们家里逛完要花多少时间?”等母女俩人都离开后,沈舟压低声音问陈季白。 “两三个小时吧。”陈季白思索片刻后答道。 沈舟一时语塞,过了片刻他喃喃道:“缺德地图是时候扩展业务了。” 陈季白把沈舟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相比于一楼客厅的琳琅满目,陈季白卧室的陈设非常简单,和他们现在住的公寓没什么两样。 当陈季白把门关上那一刻,沈舟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抱着陈季白的被子滚了两圈,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一点没准备的见家长直接要了他半条命走。 “你妈妈能接受我吗?”过了一会儿,沈舟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陈季白,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那必然能的。”陈季白躺在沈舟身边,两人枕在同一床被子上,“她很喜欢你的。” “你确定吗?” “她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让你进这个家门,更不会留你吃饭。” “而且,性别在我家不用卡的太死。”陈季白唇角噙着笑意:“我妈风风火火一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 “听我爸说,我妈年轻的时候,她闺蜜的女朋友出轨了一个男同,这闺蜜直接崩溃了,这件事情还是我妈帮忙处理的,把一窝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沈舟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陈季白想起了什么,忽而笑了:“不瞒你说,我姐刚成年的时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带了一个男生回来,说什么这辈子非他不嫁,结果那个男的直接被我妈丢出去了。” “物理意义上的丢出去了,这才是真正的不喜欢。” “所以你放宽心,你在她心里已经是另一个level了。” “起码不会被丢出去。”沈舟噗嗤一笑。 陈季白点头,然后岔开了话题:“现在还不到六点,要不你睡会,睡醒了直接干饭。”陈季白亲昵地蹭了蹭沈舟的鼻尖,“今天有几道菜是我妈亲手炒的,你正好尝尝她的手艺。” “我妈很少亲自下厨,你算是一个。” * 徐远山做的菜很好吃,尽管挑食如沈舟,他还是吃一口就爱上了。 “小船,吃口糖醋鱼。”徐远山乐呵呵地给沈舟夹了一筷子鱼,沈舟吃饭的速度跟不上她夹菜的速度,他的碗里已经堆出了一座小山。 “阿姨,您也吃。”沈舟捧着碗,有些受宠若惊。 沈舟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地扒饭。 “我做了这么多天饭也没见你吃这么多。”陈季白哭笑不得,“原来是不合口味啊。” “小船会做饭吗?”徐远山随意问道。 沈舟捏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他无言抬起头,心里盘算着这个是不是一个减分项。 毕竟他做出来的玩意实在入不了眼更入不了口。 一筷子蔬菜突然伸到他面前,沈舟抬眼,是陈季白夹过来的。 “妈,小船不需要会做饭。” 徐远山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陈季白一噎,故作痛心疾首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徐远山凉凉地看他一眼:“我生你就像排毒。” 徐颂予传出一声惊天爆笑。 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特别是沈舟,神经也不再紧绷着,肩一下子软了下来。 一顿晚饭进行到尾声,指针刚刚过八点。 陈季白正在盘算着怎么和沈舟商量,今晚就留在别墅过夜。 他刚想开口,沈舟却朝他扬了扬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号码很陌生,沈舟心里充斥着怀疑和不安,寻思着是不是又是吴玉珍的把戏。 结果。 “您好,这边是淮江区派出所,请问您是沈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也没什么感情,沈舟听完一愣,一瞬间把最近可能做错的事情在脑子里全部过了一遍。 “是的,我是。” “是这样的,您的学生打群架,路人报警了,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沈舟深吸一口气,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压着怒火,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和礼貌:“您还是找他们的父母吧,这件事情老师帮不上什么忙,让他父母去领人,然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们的父母联系不上。”民警似乎也很无奈,沈舟甚至能听到叹气声,“我们尝试联系了一个多小时,要么不来,要么让他们孩子有多远滚多远,剩下的电话不接。” “啥?”沈舟声音一顿:“几个人去打架了啊?” “八个,其中有三个是八中的,另外五个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但是都没成年。” 这次轮到沈舟叹气,然而他还是说:“其实这件事情也不归我管。” “现在需要一个人签字把他们领走。”民警直截了当道。 沈舟沉默了一会,最终妥协了。 毕竟今天不解决,明天校长来解决他,老师夹在中间,横竖不是人。 “发生什么事了?”见沈舟面色难看,陈季白赶忙询问道。 “我的学生在局子里等着我去捞。”沈舟咬牙切齿。 -------------------- 沈小船:一切都是这么的措不及防 陈季白:睡觉计划彻底泡汤(大悲) 第40章 为我们生草的人生干杯 “比起脱口秀,更好笑的是我的人生。”沈舟瓮声瓮气道。 他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满心满眼都是疲惫。 车内不知不觉陷入沉默沉默,陈季白总是下意识地瞟向沈舟。 沈舟平时就是一副要死要活吊儿郎当的样子,陈季白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但是今天的沈舟已经超出了秩序范畴,就算一会儿他把车门一拉跳下去滚两圈,陈季白完全能理解。 冬日的夜晚路上几乎没人,车道空旷,快开到市中心时,才有些人烟。 不知是不是城市里所剩不多的烟火气让沈舟浸染上了些活人味,他呆滞的眼神渐渐松动,也凭空多了些说话的欲望。 “说实话,我有点不太想干了。”沈舟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但是我这个专业辞职了只能去干教培。”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陈季白心头一紧,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猛踩油门。 车身飞驰在柏油马路上,陈季白摇下一点车窗,冷风灌进来,过了许久,沈舟眼底的戾气才渐渐散去。 两人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十点,沈舟稍微算了算,今晚八成是不用睡觉了。 “生产队的驴也不带这样的啊。”他哭丧着一张脸 “不想进去吗?”陈季白温声问道。 沈舟只是叹气,除了叹气他想不出更好的答案,就像被陈明传染了一样。 他只接手了班主任这个工作不到两个月,就和警察打了三四次交道,没有哪一次是自愿的,以至于他现在碰到和“派出所”沾边的一点事情就难受到头皮发麻。 “要不,我替你进去?” 沈舟嗤笑道:“那我明天,不对,今天晚上就要登上校园热搜,明天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走人。” “初三班主任半夜与陌生男子在车内厮混。”沈舟摊手道:“所以别整这出。” “我走了,早死早超生,祝我好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派出所的灯光有些黯淡,沈舟跟在民警身后,脚步有些虚浮。 当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时,沈舟撇眉:“怎么又是你?” “上一笔钱你父母还没赔完,你又惹出了什么祸事?” 张骁低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沈舟说的话似乎也没听进去。 沈舟头脑一阵发昏。 张骁身后还站了几个人,沈舟看的面生,只有一个打扮夸张的女孩子,沈舟在八中见过她。 耳环唇钉样样都有,大冬天穿着一条磨边的牛仔裤,隐约还能看见一串纹身,女生的妆太浓了,沈舟看了半天没看出她是谁。 “你是几班的?”沈舟走到女生面前。 “九班。”女生的声音沙哑,像是抽烟抽毁了嗓子。 “班主任是陈明?”沈舟再次确认。 女生点头。 沈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掏出手机二话不说给陈明打了个电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与其一人搁着里受苦,不如拉个人垫背,真的天助我也。 电话打通的那一刻,女生忽然抬起头,眼底流露出恐慌的情绪,只是这种情绪很短暂,很快归于平静,她翘着二郎腿,继续无所谓地坐着,也没再分给沈舟一个眼神。 第47章 陈明估计已经睡着了,接到沈舟的电话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沈舟告诉他,他班上的学生在局子里。 陈明低声咒骂了一句“操”。 女生应该是听到了,她的目光里在一瞬间夹杂了许多情绪,一点点难过一点点不甘,但最后都被“你奈我何”的无所谓感掩盖了过去。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管他们?”陈明问道。 沈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 他刚刚考上教师编,以为自己能过上平淡简单的生活,每天上上课,喝喝茶,有事没事去周边的城市溜达溜达。 但是事到如今,沈舟站在派出所里,面对着一群不良少年,顶替了他们父母的身份和责任,处理着原本不属于他来处理的事故,他只觉得厌烦、无奈,甚至想逃离这个世界。 原来这个就是他老师告诉他的“职业倦怠感”。 “所以你又干了什么?”沈舟把张骁拽到面前,他竟然一屁股坐到女生旁边。 他抬手指了蹲在角落里的一个男生,他叫刘承宇,沈舟见过,就在他们隔壁班,听民警说,他的班主任正在赶来的路上。 沈舟走近一看,刘承宇的右眼下方有一个烟疤,很新,像是刚烫的,要是落烟的位置在往上面挪一厘米,直接烫到眼球。他的棉服被划开了很多道口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刘承宇别过脸去,不看沈舟。 “你的脸怎么了?” 民警说:“被烟头烫的。” 他三言两语讲明白事情发展经过。 在场唯一的女孩子是张骁的女朋友,两个人放学后在学校厕所门口抽烟,刘承宇路过说女生长的丑,张骁气愤之下,大晚上找刘承宇约架,刘承宇是一个人来的,但是张骁和他女朋友找了几个混混。 “所以你就用烟头烫人家的眼睛?”沈舟倒吸一口凉气,“你把人家的眼睛烫瞎了你赔得起吗?” “又不是我赔。”张骁小声道。 “你爸妈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沈舟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刘元还在医院躺着,你父母跟我们算一笔账,不吃官司起码要赔5万,这次呢?伤到脸上,你觉得5万够吗?” “我要是你爹妈,我宁愿去死。” “沈老师您冷静一点。”民警忍不住把沈舟往后面拽了一下,他的神情紧张,似乎以为沈舟要再和张骁干一架。 “没必要。” “我很冷静。”沈舟朝低声道,“只是一时间有些感同身受而已。” “你签个字就能把他带走了。”民警又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弄完早点回家。” “这俩人不是我班上的,我做不了主,刚刚已经把他们的班主任喊来了。”沈舟指着刘承宇和那个女生说。 民警表示理解。 临走时,沈舟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时目光落在女生身上。 女生自始至终都不愿说她叫什么,沈舟也懒得再问。 “还有半年中考,你也只能蹦跶这半年了。”沈舟语气淡淡,声音没有一丝愤怒的情绪,平静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所有小太妹的人生都定格在中考的那个夏天,在职高混个两三年,此后的人生均为生计奔波,乃至一眼就能看清此后的人生轨迹。” “男生不读书还能干点体力活维持生计,那你呢?你干得动吗?” “虽然我理解不了你是怎么看上张骁的,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做超出你这个年纪的事情,这个年纪为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本身就愚蠢的要死。女生自重自尊自爱,你哪一点做到了?你以为你这样叫有个性吗?笑死,顶多算的上反面教材。” “你当然可以说,我不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的父母,没有权利管你,我当然没必要管你,以上的发言仅仅是因为可怜你。” “所以好自为之吧。” 女生坐在长椅上没说话,她低着头,垂在脸颊侧边的枯黄头发微微颤抖。她用手肘撑着膝盖,盯着地面,良久后,沈舟清楚地看见她的肩在耸动,沉重的呼吸声从她的鼻腔涌出来,沈舟分不清她是被冻感冒了还是在哭。 他也懒得分清。 走出派出所的门,陈季白在不远处等他,车停在一个算得上隐蔽的地方,不留心注意不到。 【沈小船: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对方正在输入......”在对话框上端闪烁,沈舟盯了一会,直到陈季白说:“好”。 街角的宾利车开走了,马路上突然空旷起来。 沈舟抬脚走下台阶,身体是疲惫的,精神是紧绷的,困意是没有的,家是不想回的,走哪去是不知道的。 姜北辰曾经安慰他,当不知道往哪走的时候,往前走就行,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句话沈舟一直记到现在,事已至此,那就走走吧。 他在十字路口站了一会,随意选了一个方向,闷头往前走。 沈舟把围巾忘在陈季白的车上,冷风往他脖子里灌,吹得他脸颊生疼,也把最后一丝迷茫和麻木吹走了,剩下的除了麻木还是麻木,沈舟的脑子一时间就像是被冻住了一下,无法思考,任何思绪都钻不进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路过江边的一个公园,沈舟想都没想就拐了进去。 这个公园在读大学的时候,沈舟常去,心情好去走走,心情不好也去走走。 或许到了熟悉的地方,他渐渐放松下来,掏出耳机带上像老大爷遛弯一样。 毕竟正常人不会在冬天的晚上来江边散步,所以当沈舟看见人时,微微一愣,下一秒他拔腿就跑。 朝江边跑。 因为那人一动不动的蹲在江边,摇摇欲坠。 沈舟一边暗骂怎么什么破事都能被他碰上,一边脚底加速,把那人从拽了起来,一个后仰手一松,两人几乎面对面飞了出去。 “年轻人别寻思觅活,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才寻死觅活,你全家都寻死觅活,我只是心情不好......” “姜北辰?”沈舟试探性地问道。 “沈舟?” 五分钟后,江边的大草坪。 “你咋大半夜搁这蹲着?”沈舟贱兮兮地问道,“又是被哪个渣男骗了感情?” “你先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刚从局子里捞完学生,出来冷静一下。” 姜北辰呵呵一笑:“我还说我跨考历史出来当老师呢,谢谢你打消了我的念想。” “现在学历史和49年进guo军没啥区别。哎不对你......”沈舟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北辰。 路灯的光撒在两人的周围,姜北辰的脸一半落在了光里。她无喜无悲,表情平静。 “我休学了。” “太累了,先歇会,实在不行就退学算了。” “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沈舟低声道。 姜北辰戳了戳沈舟的肩:“你的编制也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你还不是干不下去了。” 沈舟沉默。 “大家都过得好不容易啊。”姜北辰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挺缥缈的,“我感觉我短暂的前半生一直在上岸,但是我又不知道岸在哪里。” “小学擦边进重点初中,中考擦边进重点高中,高考擦线上重本,考研擦边过院线,这算什么,算擦边女的一生吗?” 沈舟被她的话逗笑了。 “反正我现在觉得我的人生挺没意义的。”姜北辰躺着翘起二郎腿,一边说话,一边对着夜空发呆。 “哪来的那么多意义,探索人生的意义本来就是一件没意义的事情,不如简简单单地活着。”沈舟双手撑在身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江面上,盯着滔滔江水发愣。 “但是简单比复杂难多了。”姜北辰悠悠道:“毕业毕业的时候,我们共同的愿望都是没心没肺地生活下去。” “但是好像我们都不太快乐。” 姜北辰说完便陷入沉默,沈舟也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要不我们去喝点?”沈舟忽而提议。 “现在?快十二点?” 沈舟朝她眨眨眼睛。 姜北辰眼底的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她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顺便把沈舟也拽了起来。 “喝喝喝,现在就喝,姐的酒量可好了,你别反悔就行。” “那就走。”沈舟打了个响指,“去为我们令人生草的人生干杯。” -------------------- 为我们令人生草的人生干杯!!! 第41章 “你现在下来” 姜北辰是见识过沈舟的酒量的,所以一直摁着他不让他喝酒,给他点了几杯汽水,自己倒是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 “难受归难受,别把酒当白开水喝啊。”沈舟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转念又叹了口气,“算了你喝吧,晚点让你男朋友把你送回去。” “我送你回去也行。” “我俩分手了。”姜北辰耸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第48章 “啊?” “不合适就分了,别大惊小怪的。”姜北辰停顿了一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咧嘴一笑:“他值得更好的。” “不要把自己放在客体的位置上。”沈舟敲敲桌面:“你还记不记得你说的,姐值得最好的。” “害。”姜北辰摆摆手:“那是年少不经事。” 沈舟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拧了一下,钝痛感一阵阵传来,他呼吸一滞。 他不知道应该安慰姜北辰什么,只是有些无措地用指尖点着桌子。 原来现实真的能轻而易举地让一个充满朝气的女生碎掉。 “没关系的。”沈舟笨拙地安慰他,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可以说,但是各种情绪堵在嗓子眼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说是每个人都会这样,还是只有我会这样?”姜北辰的眼眶突然红了,“或者说,是不是只要过了二十岁这个阶段,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舟双唇翕动,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难受。 “别哭了。”他轻声道。 * 姜北辰彻底喝醉了,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沈舟想了想,安全起见,决定她扛到自己的出租屋里,横竖都安全。 陈季白站在阳台上,时不时朝路口的方向看去,在熟悉的身影出现时,他“噌”的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仓皇间还不小心踢翻了椅子。 只是沈舟的身上怎么还多了一个人? 陈季白的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他匆匆下楼,甚至忘了换鞋。 他在单元楼门口和沈舟面对面撞了个正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沈舟就抹了下额角的汗水,喘着气道:“快来搭把手,我快累死了。” “怎么喝成这样?”见姜北辰醉成了一摊泥,陈季白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沈舟忽略过重点,简单地解释:“诸事不顺,心里难受。” 陈季白点点头。 “你呢?”他顿了顿,又看向沈舟。 “我没喝啊。”沈舟不以为意,“要是喝了我今晚应该是爬着回来。” “我不是问这个。”陈季白眨眨眼睛:“我是说你的心情好点了吗?” 沈舟微微一怔,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两人把姜北辰安顿好,保证安全后才上楼。 此时已经过了三点,沈舟的困意也熬没了。他摊在沙发上,微闭着双眼,脑海里思绪纷飞。 “早点睡吧,明天早上你还有课。”陈季白轻声道。 沈舟缓缓睁开布着血丝的眼睛,陈季白正站在他面前,恰好遮住了顶灯的光。他的目光流转,沈舟几乎能在陈季白的眸底看见自己的身影。 “这个班我不想上了。”沈舟带着倦意弯了弯唇角,“怪没意思的。” 话是这么说,然而早上七点半的时候,牛马的dna还是动了,只睡了四个小时的沈舟带着浓厚的怨气翻身而起。 “这个班是一定要上的吗?”餐桌前,沈舟把鸡蛋带壳捏的咔咔作响,鸡蛋壳在他的掌心碎成渣,他随手拍拍。 “就上午一节课,上完了中午回来补觉,我给你做好吃的。” “啥?” “冰激凌机是时候派上用场了。”陈季白道。 沈舟这才想起来,冰激凌机买回来只使用了一次,而且那次......不太礼貌的记忆涌进脑海,沈舟的脸“唰”一下红了。 陈季白瞬间和沈舟连上了脑电波,他轻轻一笑,甚至心情颇好地哼起了歌。 “这次我要吃正经的冰激凌,要奥利奥口味的。” 沈舟前两天抽空斥巨资买了一辆小电驴,因为各种琐事一直没使用,今天是时候派上用场,正好吹吹冷风还能醒瞌睡。 只是他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今天八成还要给校方交代一下情况,再听他们冠冕堂皇的发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还没出门就蔫了。 沈舟的课在早上第二节 ,第一节下课铃响的时候,沈舟正好批完令人发笑的作业。 “有道题是叙述玄武门之变的相关事实,结果我们班有个人写李渊无大二,世民无长兄。”沈舟正哭笑不得地给老师们吐槽离谱答案。 “这算什么,我昨天跟他们提一嘴北伐,我想说的是民国时期的北伐,结果我班上的学生说北伐胜算最大是元朝。”杨玲玲一通比划。 宋新虹:“为啥?” “他说,其他皇帝北伐容易迷路,但是忽必烈能不知道蒙古人的老巢在哪吗?” 沈舟笑到扶额:“我居然给不出反驳的理由。” 本来办公室里一片祥和,直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老王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瞬间冷场。 沈舟:这是冲我来了。 果然,老王让沈舟跟他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说有事要聊聊。 “因为昨晚的事情吗?”沈舟问道。 “你先跟我走。”老王避开了话题。 沈舟心下了然,忍不住冷笑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沈舟把作业往桌前一摊,“该签的字我也签了,人我也捞出来,剩下的应该是交给他们的父母去教育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影响不好。”老王的态度也很强硬,非要沈舟跟他走。 “影响是我造成的吗?”沈舟的声音骤然拔高,周围的老师都吓了一跳:“正常人会那个点打群架吗?正常学生会抽烟还拿烟头烫同学眼睛吗?” “一天到晚就是影响影响影响,什么破影响,这个鬼学校有谁在乎啊,要是真怕影响,招生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初一初二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现在还有半年中考搁这谈影响。” 办公室门口人来人往,宋新虹拽拽沈舟的袖子,想让他冷静一点先别说了,但是沈舟似乎已经失去理智,整个人像杀疯了一样。 “我真服了,我只是一个临时班主任,我又不是他爹妈。”在沈舟心底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他父母都不管他我为什么要管他?这群人本来就是要被分流分走的,初三了,马上中考了,我为什么要拉他一把,凭什么是我拉他一把,他自己呢?他父母呢?我说难听一点,这些人死了对社会就是福报。你现在混到教导主任这个位置上每天双手一插肚子一挺就开始指指点点,你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吗?有本事你来啊。” 沈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或许是沈舟平时脾气过于温和,突然间的爆发让老王措手不及,他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只有尴尬和惊恐。 “沈老师啊,你还年轻......” 沈舟定定地看了老王一眼,留下一句:“您随意吧,把我开除了也行。” 他一回头,发现办公室门口为了好多老师。陈明站在前面,满脸崇拜地看着沈舟,几乎热泪盈眶。 “我的嘴替啊。”沈舟路过他时,陈明在他耳边感慨着。 就连学校里空气都令沈舟感到厌烦,课也不想上了,出了老王的办公室就直奔校门口,跨上刚买的小电驴,车把手一拧说走就走。 情绪起伏太大,沈舟的手都在发抖。 胸腔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横冲直撞,沈舟调整了很多次呼吸都无济于事,在红绿灯前差一点没刹住车。 沈舟沉沉地吐出几口气,满脑子都是刚才吵架的场景。 “没吵好。”他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 绿灯亮了,沈舟再次出发,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沈舟目光呆滞地往前走,转过一个又一个路口。 大抵是心情大起大落后,反应力会比平常慢很多,沈舟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前面有人在闯红灯。 “我靠不要命了?”沈舟猛地一捏刹车,但是两辆电动车的前轮还是猛地撞在一起,沈舟在惯性的作用下摔进路边的绿化带里。 二十分钟后,沈舟灰头土脸地站在知澜的大厅里,棉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往外冒着棉絮。 “先生,您......”前台的工作人员欲言又止。 沈舟没心情搭理他,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陈季白的电话。 “陈季白。”他顿了顿,声音回荡在知澜大厅,沈舟说:“你现在下来。” -------------------- 沈舟:人怎么能这么倒霉,这真的对吗?对吗? 第42章 闹别扭 在前台工作人员惊愕地注视下,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出来的陈季白拉起沈舟就往电梯的方向走,转眼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转角。 “这年头倒霉熊怎么还出续集了?”等电梯的功夫,陈季白一边调侃一边拿湿纸巾把沾在沈舟脸上的灰尘擦掉,他有意避开脸上的擦伤,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沈舟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他摆布,直到电梯门缓缓打开时,他才呢喃了句:“你低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生活以痛吻你,让你报之以歌。” “你想多了。”沈舟叹气道:“我的生活哪有这么文艺,分明是生活给我了个大逼斗,我反手给它磕了两个响头。” 第49章 陈季白扫开办公室的门,沈舟垂头丧气走进去,然后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今天难得冬日见暖阳,阳光透过落地窗,办公室里多了点生活气息。 “人不可以也不应该这么倒霉。”沈舟双目无神地靠在沙发上,他别过脸看向陈季白:“难道是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愚弄我呢?” “别想太多。”陈季白小心翼翼地把沈舟的腿搬到自己的腿上,撩开裤腿,一片新鲜的擦伤赫然在目,擦伤的尾端还冒着血珠,他下意识朝伤口上吹了几口气。 沈舟一下子笑出了声:“你哄孩子啊?” “搁着玩痛痛飞飞呢?” 陈季白嘿嘿一笑,捏住沈舟的下巴,用力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沈舟嫌弃地拍开他的手,但是表情却肉眼可见的松动不少,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那现在我做什么能让你的心情变好呢?”给沈舟上好药,陈季白认真地问他。 “不知道。” “但是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可怕。”沈舟愣神了很久才出声,他看着陈季白,双唇一开一合:“我觉得生活越来越没意思了。” “或者说,我觉得活着越来越没意思了。” “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头,每天干着本质上一模一样的工作,就像在流水线上生产,日子一天比一天糟心,我也没有任何获得感。”沈舟摊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陈季白听:“这真的对吗?” 陈季白缄默不语。 他很想说“慢慢来”,但是现在说这三个字和感冒时让病人多喝热水没有啥区别,但是眼下又只能“慢慢来”。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就算陈季白爱沈舟胜过爱自己,那也不能。 沈舟摊手:“理论上年轻人应该是朝气蓬勃的,但是我身上只能迸发出死气。” 他还在絮絮叨叨,但是声音传进陈季白的耳朵里却渐渐变得模糊。 他轻轻抱住沈舟。 沈舟的声音骤然顿住了。 “怎么了?” “我在想一件事情,”陈季白斟酌着用词,“如果你痛苦的起源是工作,那能不能暂时放下工作,先冷静一段时间,状态调整好了重新找工作也不迟。” “你的意思是我去辞职吗?” 沈舟直勾勾地看着陈季白,眼底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感情,就像一瞬间换了一个人,陈季白的心里莫名的惶恐起来。 “你和我本质上不属于同一个阶层,你能理解吗?”沈舟克制着翻腾的情绪,这让陈季白一时间看不透他,他眼底难以言说的情绪到底是悲伤、亦是愤怒,或是浓烈的无奈。 陈季白忽而发觉,自己其实离沈舟很遥远,甚至他从未走进沈舟的人生。 “你有家庭兜底,但是我没有。现在工作有多难找你知道吗?大学生毕业后,能找到月薪3000的工作就是谢天谢地,就我这个专业现在还能找专业对口而且待遇还不错的工作,那是祖坟冒青烟,全部祖宗在地底下偷偷发力。”沈舟的胸膛剧烈地起伏,面色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到让陈季白感到恐惧。 “不要说你可以养我之类的话。”沈舟的声音更加发冷。 “如果我辞职了,我就得喝西北风,但是你不会,甚至你的生活质量都都不会下降。”沈舟冷冷道:“我不能什么都依靠你,我也不可能当你的附属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现在能接受你的付出和好意,是因为我能在能力范围内给你一定的回报,而这个回报你觉得值得,不然我凭什么死皮赖脸地和你在一起。”沈舟站起来,在落地窗前来回踱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季白双唇翕动,许多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小船冷静点,你太焦虑了。” “情感和亏欠就是绑定在一起。”陈季白笨拙地解释道:“如果没有亏欠,爱人之间的命运哪来那么多勾连,本来就是你欠我一点我欠你一点,人和人有了羁绊才会有感情。” 沈舟一时无言,他叹了口气,像是顷刻间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 他重新坐回沙发,却不看陈季白,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江面上。沈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人活着会这么累。 “都冷静一下吧。”末地,沈舟轻声道,“你没错我也没错,只是我们现在没办法互相认同。” 他有意避开陈季白的眼神,侧身匆匆出门。 沈舟走出知澜大楼,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他在马路牙子上蹲了很久,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沈舟掏出来随意扫了一眼,老王发了好多条消息,话里话外都是让沈舟回来干活,还有姜北辰,询问他去了哪里。 沈舟把消息列表一滑到底,这么多消息唯独没有陈季白的,他的心里愈加堵得慌。 “谁想跟你吵架啊。”沈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石砖缝隙里的草抠出来扔到地上。 腿蹲麻了,该回家了。 沈舟一瘸一拐,然后面无表情地跨上半残的电动车,一溜烟往家骑。 半个小时后,宿醉刚醒没多久的姜北辰看见灰头土脸的沈舟呆愣在原地整整三秒,几乎瞬间清醒。 “我的老天鹅啊!”她惊叹道:“你这是被学生打了吗?” 沈舟摇头:“我和陈季白吵架了。” “啊?”姜北辰一声惊呼,下意识后退一步:“那你脸上的伤是陈季白打的?” “不会吧不会吧?陈季白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沈舟被噎的半天说不出口话来,他一脸黑线:“你有这个脑回路不去当编辑可惜了,不然伦理剧场必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那你......” “骑车被撞了。”沈舟顿了顿:“当然对方更惨,我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和精神磋磨。” “你和陈季白咋办?就这么僵着吗?”姜北辰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凉拌。” “先别提他。”沈舟摆摆手,示意姜北辰换个话题,“先说说你,接下来打算咋办?” 姜北辰不语,只是窝在沙发里不停地喝水,马克杯见底时还不忘提醒沈舟该烧水了。 “我只能说书还是要继续读的,但是我现在不想读,我属于是一看到专业课就想吐。” 沈舟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姜北辰,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替你去上学,你替我打工,一下子解决了两个人的问题。” 姜北辰目光幽幽:“休学延毕逐出师门我还是拎得清的哈。” “实在不行我辞职,你退学,我们一起去北方的大草原放养,我当羊你放我,累了咱们就换换,活轻松不说还一下子解决了两个人的就业问题。” 姜北辰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舟。 “所以到头来这个问题还是无解。”沈舟再次叹气,摊在沙发的另一边不想动弹。 “学习学久了真的会学傻。”姜北辰托起脑袋:“很多时候我都忍不住地想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学这些玩意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活着,想多了,人自然就疯了。” * 陈季白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 他把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重新整理了一遍,然后推翻,接着再整理一遍,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当办公桌上又一次变得一片狼藉时,陈季白终于选择放过自己。 “喂?”徐颂予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人似乎还在被子里没爬出来。 “你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最好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陈季白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过十二点。 “我和小船吵架了,他现在不想理我了怎么办。”陈季白说话声音很小,还带着浓浓的委屈。 徐颂予瞬间精神了,垂死病中惊坐起。 当陈季白解释完来龙去脉后,徐颂予:“你有病吧?” “谈恋爱不会谈就给我谈!” “姐,先别生气姐,快帮我出出主意,救一救我岌岌可危的爱情。”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徐颂予压着性子问道。 陈季白继续沉默。 “对方要的不是你的答案,而是你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徐颂予说:“小船怎么过他的人生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你不应该指手画脚,他也不是你圈养的金丝雀,你也不应该对他的选择指指点点。”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平心而论,你和他的关系在当下社会中就是不稳定甚至没有保障的,你扪心自问,就算我们支持也接受小船,但是你又有多大的把握觉得你和小船百分之一百能走完一辈子。” “所以你如果能站在小船的视角考虑,你会发现他比你惶恐许多。” 陈季白有些发愣。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他继续小声道。 第50章 徐颂予扶额,她不明白陈季白这么聪明,为什么一旦涉及感情问题,他就像失了智,脑子空空。 “没人说你不喜欢他。”徐颂予有些抓狂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心态不对。” “小船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再去帮忙,不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就闭嘴,支持他的决定就完了,懂了吗?” “但是他的压力太大了,我不想让他这个样子。”陈季白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基本上没有声音了。 “不要带着上位者的心态谈恋爱,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不同的过法,你不能替他安排好一切。” “当时爹妈给你包办人生的时候你烦不烦?” “找个机会给小船好好道个歉。” 徐颂予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陈季白。 他捏着有些发烫的手机,指关节微微泛白。 现在去见他一面。 此时此刻,陈季白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 作者本周肝完了24000字的毕业论文还要答辩,实在不想延毕,所以更新迟缓,但是作者肯定会尽量更,谢谢追更的读者宝宝(擦泪.jpg) 看到宝宝的弹幕了,错别字改了! 每一条弹幕作者都会看,但是有些章节本身就被审核卡过,作者不敢改错别字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第43章 五万块钱 陈季白站在沈舟出租屋门口,鼓足勇气敲门,半天没人开门,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一阵骚动后,来开门的是姜北辰,她看见陈季白时微微一愣:“你找小船吗?他去学校了,临时被叫走了。” “我马上也要走了。” 陈季白颔首,说他知道了。 然而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姜北辰突然叫住了他。 “那个......”姜北辰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也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船比较内耗,然后容易钻牛角尖和自我push,但是他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他的初恋,在这之前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我觉得......”姜北辰顿了顿,似乎在观察陈季白的反应:“虽然我可能没资格对你提要求,但是作为小船的朋友,我希望他能过的幸福快乐一点。” “所以,你能不能尝试着理解一下他?”姜北辰的声音急促:“熬过这一段时间,他想通了什么都好了。” * 约莫二十分钟前,被沈舟屏蔽掉的老王见发微信联系不上他,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沈舟吓的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沈舟深吸一口气,还是接起了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就是上次你们班把陈明班上的学生装进医院那件事。”老王似乎在斟酌用词,生怕刺激到沈舟后他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沈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坐在一旁嬉皮笑脸的姜北辰也顿时噤声。 毕竟现在的沈舟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被教师行业腌入味的绝望感,目光一撇,动作一摆,甚至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就能让姜北辰梦回高中。 那可太有压迫感了。 “又出什么事了?”沈舟满脸烦躁,心底涌起了百八十个可能性,以至于就算老王告诉他,张骁把刘元的另一条腿创骨折了,沈舟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班上那孩子的家长来学校了,要不你先回来一下,把这事处理了。” “啊?”沈舟声音一顿,“家长?来学校了?”。 老王瞅了一眼在他办公室里抹泪的家长,在内心一个劲叹气,眼见家长哀求的眼神又看向他,老王赶紧转过身去用手挡着嘴小声道:“人已经在我这里了,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沈舟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声愈加沉重,在老王急切的催促声中,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捏着眉心,无奈地说了声“行吧”。 “但是我有个条件。”在老王挂电话前,沈舟喊住了他。 “赶紧换个班主任,这个班主任我真的当不了,你要是真的为了这个班好,就找个真正有经验能镇得住场子的老教师来当。”沈舟顿了顿,继续有气无力道:“毕竟这个班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三天两头整幺蛾子,你我还有学校谁都不得安生。” “我也迟早要被他们折磨死。” 老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让沈舟先过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去学校的路上,沈舟设想了无数个和家长见面的场景,或是吵架或是对峙,最严重左右不过是家长耍赖,他在一旁冷眼旁观。 只是当张骁的母亲满脸泪痕的站在沈舟面前的事后,他一下子被整不会了。 之前他帮忙整理过学生的家庭信息,如果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女人最多只有四十岁,但是她白头白发,满脸憔悴,手背上尽是沟壑,还布着一些裂口,映着暗红干涸的血迹,人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岁。 此时此刻,她正局促地摩挲着起球的外套时,目光乱飞,不敢和沈舟对视。 沈舟一时语塞。 他忽而想到那晚在派出所见到张骁时的场景,心底突然像是被一股微弱的力量触碰了一下,不知道是悲悯还是难过,面对眼前这位无措的母亲,沈舟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女人叫王红梅,她的喉咙管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声音干涩。她说,要赔五万块钱,还不算后续的费用,但是他们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老师您能不能想办法跟对方家长求求情,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王红梅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胡乱地用手背抹开,但是很快又有泪水流出来,就像泉眼似得,怎么都流不完。 沈舟于心不忍,给她递过去一张张。 “你们先聊,我去找一下张骁。” 不到两分钟,张骁就在吃瓜群众的目光里亦步亦趋地向沈舟走来,等他走到沈舟面前时,沈舟直接把他拉到没有人的角落。 “我问你,我们的教室在二楼,两段晚自习中间的休息时间就十分钟,你跑到楼下去干什么?”沈舟低声问道。 张骁低头盯着脚尖不说话,过了好久他才挤出一句:“跑步。” 沈舟几乎要被气笑了:“你体育课的请假条可都在我这里收着在,要不要我现在一张张翻出来给你看?” “正儿八经的体育课不跑步,黑灯瞎火在操场上飞奔,你搁着昼伏夜出啊?” “到这个时候了都不肯说实话。”沈舟盯着张骁,竟然生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你妈妈现在就在办公室里面,你要是想看她低三下四求人的样子,现在就可以去看。” 张骁别过脸不肯看沈舟。 沈舟也不知道他在犟什么,他盯着张骁看了几秒,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沈舟脱口而出道:“你不会为了那个女孩子吧?” 那个打扮出格的女生是陈明班上的学生,陈明的班在一楼,而且就在操场旁边,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沈舟的话音未落,张骁就猛地转过身,脸上写着错愕,更多的是秘密被戳穿的恐惧。沈舟心里顿时有了底,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现在要是老实交代,我还能想办法救你一把。” “我就是很喜欢她啊。”张骁破罐子破摔道:“她爸爸总是打她,她有次从家里跑出来,正好被我看见了,所以......” “所以你就义无反顾地喜欢上她,恨不得天天和她腻在一起?” “我就是想救她。”张骁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脸颊涨的通红。 “你管这叫拯救?”沈舟被他的话呛得连连咳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说:“你知道吗,不管是拯救谁还是喜欢谁,都是要承担起责任的。” “你现在带着她混日子,就是在害她,甚至可以说你在慢慢地毁掉她的人生。” “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先把自己的人生过明白,你现在要啥没啥,以后大概率打零工干体力活,你有什么资格承担这份感情?让她陪你一起打工吗?” “还是靠你妈妈给你的生活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沈舟的声音骤停,压抑的哭声从办公室里悠悠传来,那哭声里像是压抑着巨大的悲伤。 张骁的脸色变了又变,血色一寸寸褪去。 “你知道五万块钱对于你妈妈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沈舟挤出一个苦笑,“按你妈妈说的,她一个月只有3500的工资,也就是说你们家一年的生活费都没有5万元,但是你胡乱一折腾,你妈妈一年半的工资就没了。五万块钱,它可以是你们家一年多的生活费,也可以是你妈妈为了拉你一把的全部筹码。” “十五岁了,再过一年犯事就可以进去蹲着了。”沈舟有些怅然道:“也不是小孩了,所以长点心吧。” “你妈妈有多少个五万块钱能给你折腾。” “派出所那件事她应该还不知道吧。”沈舟瞥了一眼张骁,他现在就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继续道:“要是被你打的人找你追责,那又是一笔钱。” 第51章 “那我......那我该怎么办?”张骁的声音艰涩,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求沈舟:“你刚刚不是说如果我说实话,你可以救我吗?” 他快急哭了,带着死到临头的后知后觉。张骁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到连声音都在发抖,竟然无意识地拽住了沈舟的手臂。他就像是一条正泡在快要被太阳晒干的水洼里的、濒死的鱼。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沈舟的表情骤然严肃。 * 陈季白接到沈舟的电话时,又惊又喜,直接从办公椅上跳起来,双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 “陈季白。”沈舟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陈季白瞬间愣住。 “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顷刻急促起来:“你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我现在去接你?” 沈舟的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甜里夹着酸,酸里拌着甜。他咬咬下唇,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能不能先借我两万块钱,我年底连本带息一起还你。” 陈季白一顿:“两万块钱够用吗?” 沈舟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像是在拼命证明着什么,“我自己能拿出三万来的。” “你要五万块钱做什么呢?”陈季白一下子捕捉到问题的关键,“我相信你有分寸的,但是五万真的够吗?” 沈舟垂眸,良久后,他才道:“我要帮学生垫赔偿款。” -------------------- 沈小船:我是正道的光 第44章 好颠的世界 陈季白出现在老王的办公室门口时,沈舟竟然并不觉得意外。 他刻意打扮一番,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旁人看来他是风度翩翩的社会精英,出现在这里是淮城八中的荣幸,但是只有沈舟知道陈季白这是孔雀开屏。 开给谁看,不言而喻。 沈舟莫名暗爽。 陈季白简单地和老王握了下手,然后直奔主题。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五摞现金摆在王红梅面前,沈舟心头一跳。 掏五万块钱像是在洒水,人怎么能这么有钱?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能这么大? 他什么时候能变得真有钱?一时间沈舟心里冒出来无数个念头。 直到陈季白抬眼看向他,他迅速整理好情绪,调整好微表情。 “五万块钱我可以帮你出,但是,”沈舟顿了顿,目光直直的定在张骁身上:“我是有要求的。” “距离中考还有半年时间,你之前干过的破烂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之后的半年时间,你最好夹紧尾巴做人。”沈舟不管张骁变幻莫测的表情,自顾自说道:“如果中考过普高线,这笔钱算我送你,要是没过,你去打工连本带息还给我。” “再给我三个脑子我都过不了普高线啊。”张骁一阵哀嚎,却被王红梅一巴掌拍闭嘴。 沈舟挑眉不语,半晌后他才悠悠道:“反正条件我开在这里了,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七门课加上体育,400分就能上普高,除开体育平均下来每门课刚及格就行,这很难吗?” “把你个位数的历史提到两位数,很难吗?”一想到张骁那张只对了三个选择题的卷子怒从心头起。 张骁抿嘴不说话,沈舟也能理解,毕竟400分对他来说和五万块钱没有很大的区别,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但是他的耐心有限,等了几分钟,见张骁还是没有反应,他耸耸肩,准备把钱重新塞进包里。 “我同意,我同意。”见沈舟动真格,张骁赶紧答应下来。 “哦?”沈舟弯唇看他:“那就把合同签了吧。” “这个合同一式三份,我这里留一份,你留一份,第三份给王老师保存,等中考分数出来见分晓。” 在王红梅的催促下,张骁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合同。 王红梅抬手擦了擦干涩的眼睛,巨大的情绪波动让她脸上的疲态又多了几分。 她一字一顿认真道:“老师谢谢您,要是没有您......” 沈舟和陈季白对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送走家长,办公室里的三个成年人突然冷了场。老王想说几句客套话,但是沈舟并不看他,老王瞬间没了发挥的空间。 “那个沈老师啊,班主任的事情......” 沈舟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一句话,换还是不换。” 老王深吸一口气“你看啊,现在突然要换班主任实在太突然了,而且班主任换的太频繁对学生也不太好,到时候万一家长再来问,你让学校怎么办呢?” “所以先克服一下,下学期再说好吗?” “满嘴荒唐言。”沈舟小声嘀咕。 “嗯?” “没什么。”他撇撇嘴。 眼见气氛越来越僵硬,陈季白站出来打圆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先走了。” 他的气质出众,足足比老王高了一个头,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压迫感。 陈季白的话音落下时,沈舟只觉得周遭的声音都安静下来,特别是聒噪的老王,终于不再絮叨。 “那我们走吧。”沈舟低声对陈季白说。 两人准备离开时,一个学生匆匆闯进来:“王老师,外面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沈舟听得虎躯一震。 陈季白显然也没见过这个场面,下意识握住沈舟的手,沈舟像触电似得猛地甩开他的手。 “别搞。” 沈舟从门后伸出头,眼见在走廊另一端的地上坐了个人。那边人群熙攘,血液从人与人足间的缝隙里流出来,一半新鲜一半干涸,碎掉的玻璃泡在血里,远远看去有些渗人。地上坐着的老师正指着一个办公室骂骂咧咧,声音大到沈舟离的老远都听得见。 “你们学校一向都是这么猛吗?”陈季白回过神,凑到沈舟耳边小声问道。 沈舟没来得及搭理陈季白,他看向老王,疑惑地问道:“地上的那个不是老师吧?” “不是。”老王咬牙切齿:“怎么又是他。” 说罢,老王就朝着人群走去,沈舟一愣,快步跟上去。 “你先回去吧。”沈舟转头看着陈季白,末地他又补充了一句:“别看,真的没什么可看的。” 只是他倒是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舟走到人群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围观的学生都赶走。好在马上上课了,学生就是再想看热闹也必须离开,这倒是给沈舟省了不少事。 学生散了,剩下的人都是各个办公室的老师,爱吃瓜是人之常情,在学校这个一亩三分地,瓜往往是老师们的谈资和坚持工作的精神动力,更何况眼前这个瓜又香又甜。 地上的老师沈舟觉得面生,脑子里搜索了几遍都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这谁啊?”沈舟小声问也在看热闹的老师。 “你没来多久不知道这人很正常。”那老师无所谓似的摆摆手,“这人就是一个纯纯神经病,是真去六角亭住过的神经病。” 沈舟额角一抽,百思不得其解:“那他为什么还能待在这个地方?” “因为出院了啊。”老师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点了几次才点燃:“家里关系硬呗,又有编制,没办法开除,所以只能把他调走去管理器材室。” “现在好了,出事了吧。”老师摊手道。 沈舟听的一愣一愣的,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就是听不懂。 “那现在......”沈舟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就走出来一个男老师,他的眼神阴郁,额角还挂着血迹。老师拿起扫把一挥,一地碎玻璃被扫了出来。 沈舟定睛一看,眼珠子快从眼眶里蹦出来,这不是十四班的班主任肖老师吗? 那合着刚刚十四班的人就看着他们班主任跟其他老师打架啊? 看来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颠。 “滚。”肖老师拿扫把指着他,“有多远滚多远,以后不准出现在我们办公室门口,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我踏马爱在哪就在哪,你管得着劳资?”地上的人一拍大腿,但是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后脑勺的伤口,瞬间疼的龇牙咧嘴,一股鲜血撞开伤口,顺着后脖颈流了下来。 在双方争执间,沈舟朝办公室里面张望,一个挺直肚子的女老师正痛苦地捂着耳朵,办公桌后面柜子的玻璃碎了一地,她就站在玻璃渣上,什么都做不了。 神经病一看到女老师眼睛都亮了,却被肖老师硕大的身形挡住:“滚。” “劳资要报警抓你,我身上的伤都是你打的。”神经病突然二次爆发,对着肖老师破口大骂。 肖老师擦了擦额角的血迹,伤口不深不浅,流的血不多不少。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躺下,捂着脑袋口申口今:“我的脑子好痛,我也要报警。” 第52章 * 学生最喜欢的课是下课,老师最喜欢的班是下班。 站在电梯里,沈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陈季白的楼层。 密码还是那个密码,但是沈舟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推开门,熟悉的饭菜香味飘来,沈舟朝厨房的方向看去,陈季白正在做饭。 沈舟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陈季白。 “回来了。”陈季白温柔道。 沈舟不说话,只是在陈季白身后蹭蹭。 “今天累了吧。”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往番茄炒蛋里加了勺糖。 沈舟轻轻“嗯”了一声。 “今天谢谢你。” “然后上午那件事情,”沈舟欲言又止,斟酌片刻后接着说:“我太冲动了。” “不冲动就不是年轻人。”陈季白微微一笑:“没关系的。” “而且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他刮了刮沈舟的鼻子:“出去洗手吃饭。” 餐桌前,沈舟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番茄皮:“你今天在学校看到的事情,怪离谱的,要不要听一下?” 陈季白眉眼一弯:“好啊。” “简言之两个男老师为了一个怀孕的女老师打了一架。这个女老师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妻子,她怀的孩子也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孩子。” 陈季白扒饭的动作瞬间停下:“啊?” “复杂版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男老师,划重点是物理意义上的有问题,他喜欢物理组的一个女老师。在他被送进六角亭前就喜欢她,结果从六角亭出来,这个女老师已经结婚即将成人母,他心态崩了。”沈舟越说越起劲:“然后他隔三差五来办公室门口看女老师,今天物理组的其他老师看不下去了,跟他干了一架,他的后脑勺正好撞在玻璃柜上,后脑勺开瓢,让本就不正常的脑子更加雪上加霜。” 陈季白扶额:“那你刚刚也太精简了吧?” 沈舟“啧”了一声:“你不如夸夸我优秀的概括能力。” 陈季白已经彻底没心思吃饭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舟:“那还有后续吗?” “神经病要报警,告肖老师故意伤害,然后肖老师直接躺在地上和他魔法对轰,校领导把他送到医院检查,后来查出来轻微脑震荡,喜提休假三天。”沈舟一想到当时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发笑:“谁懂啊,当肖老师躺下去的那一刻,天知道我用多大的力气掐自己大腿才做好表情管理。” “这一笑直接把功德笑没了。” “所以神经病后来报警了吗?”陈季白追问。 “报了。”沈舟点头:“不过警察说的是肖老师正当防卫,还让他少去物理办公室门口转悠,不然对方可以告他xing骚扰。” “正道的光普洒人间。”沈舟嘿嘿一笑。 他放下筷子,拖着脸望着陈季白:“瓜讲完了,那么请问一下陈先生,这个瓜甜吗?” “甜。”陈季白斩钉截铁,但是又话锋一转,声音软了下去:“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直播呢?” “我就这么见不得光吗?”他委屈地问道。 -------------------- 答辩空隙摸鱼写出来的,我是时间管理大师。 第45章 语出惊人死不休 “所以你就这么水灵灵地把五万块钱给他了?”林新一脸不可置信,顺手把沈舟碗里的最后一块牛肉夹走了。 沈舟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他满十四岁了,赔不起是真有蹲局子的风险的。” “总不能真让他进去吧?那学校恨不得要让我去顶罪。”沈舟语毕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而且,”沈舟继续道,并眼疾手快地把林新手里的虾夹过来,“他要是再给我整出啥幺蛾子来,我可以直接收拾收拾重开。” “退一步万步说,这个学生是什么德行他父母大概比我清楚,怎么可能让他打工还钱,半年时间家长筹钱绰绰有余,要是真考上高中了,那也算他厉害。”沈舟在林新幽怨的眼神中,一口吞掉半个冰激凌球:“五万块钱换半年安稳,这笔交易横竖很划算。” 林新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沈老师实在是高!” “不过你和陈季白是咋回事?”林新瞬转话锋,一脸邪笑:“吵架了?” 沈舟伸出一根手指晃晃:“我们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但是他太幼稚了,黏黏糊糊的,每次被他的土味情话激的鸡皮疙瘩起一身。” “咦。”林新故作嫌弃地扇风:“一股爱情的酸臭味。” “不,我是认真的。”沈舟双手撑着桌子目光卡在林新身上,表情有些微妙,仿佛在做心理建设。 “就是,”沈舟舔了舔唇,“爱情这玩意就像内裤,你得有,但不必逢人就证明你有。” “但是和陈季白在一起,就好像随时随地要把内裤套头上裸奔。” 他说的又快又急,这几句话烫嘴好像烫嘴。 林新沉默半晌:“咦。” “不过话说回来,和春哥在一起也挺累的。”林新转而又叹了口气。 沈舟顿时来了兴致,原来有病的不止他一个人。 “怎么,你们俩也在裸奔吗?”沈舟一顿:“或许我们可以攒个局一起裸奔,一个人丢脸是丢脸,但是一群人在一起丢脸,就是艺术。” 林新无语,只能白眼伺候:“你是上班把脑子上傻了吗?” “叔叔别搞抽象了,我害怕。”林新双手合十对沈舟拜了拜。 “所以你和春子到底怎么了?” 林新有些不好意思地扣头:“呃......有些难以启齿。” “太快了还是太持久了还是次数太多了?” 林新一噎,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下意识握紧沈舟的手:“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你为什么这么懂啊?” “过来人过来人。” “求你了,小点声,这里是无烟区不是无人区。”林新恨不得要给沈舟磕两个。 “多大点事。” “meat stick hit table。”林新从脑子里搜刮了一圈,终于搜出来几个破碎的单词,勉强描述出那晚的场景。 沈舟看着林新,神色淡淡。 出其不意,他摸出手机,长按空格键,对着陈季白说:“你不行。” “各有各的不幸。”林新和沈舟几乎同时叹了口气。 林新托着脸,一脸惆怅,原来爱过头了也是沉重的负担。 “那么过来人你说说看,现在怎么办呢?” 沈舟沉吟片刻,遂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换换。” 林新:......“滚。” * 圣诞节快到了,两人吃完饭一合计,沈舟没课林新没活,好兄弟准备给各自的家属精心挑选一份圣诞礼物。 “你选点正常的。”林新拍拍沈舟的肩,表情扭曲,不知道是为自己痛苦还是为陈季白感到不幸:“你三年前送我的印着六级英语单词的厕纸我至今没用完,当然我的六级也没过。” 沈舟挑眉。 “还有你送的蒙娜丽莎苍蝇拍,它已经成了我家的装饰品,和背景板浑成一体。” “至此已成艺术,达芬奇来了都得给你磕几个响头。” “送礼物就要送令人印象深刻的。”沈舟头头是道:“你看吧,三年了,你还是没忘记我,说明我的送礼就是成功的。” 他握住林新的手,缓缓拉着胸前,含情脉脉地看着林新:“我们的感情堪比金坚。” “承认吧,你就是无法忘记我。” 林新哀嚎一声,像触电一样甩开沈舟的手:“名花有主,别来松土。” “所以现在你爸妈接受了你出柜这件事了吗?”挑选礼物时, 沈舟顺嘴问了一句。 “一半一半吧。”林新摸了摸下巴,“其实仔细想想我俩在一起的冲击力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第一次见家长就牵手拥抱旋转,确实有点操之过急。” 沈舟一脸黑线,见面礼就上强度,他俩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就这样吧。”林新摊手。 沈舟没接话,他正拿着一个水晶球仔细端详,雪景、路灯、长椅、两个小人,要素齐全,正合他意。他举着水晶球给林新看:“你看这两个小人像不像我和陈季白?” 林新扶着沈舟的肩,把他转了个面:“你看收银台那边,初中生才买水晶球,而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我们应该做一些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 林新又把沈舟调个面,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街对面的洛丽塔服装店。 “看到了吗,那个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林新低声道:“你以为陈季白喜欢的是礼物吗?不,他喜欢的是你。” “大胆一点,把你自己包装成礼物送给他,给你们的爱情加把火。” 沈舟瞠目结束,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哥们,这真的对吗? 第53章 林新见沈舟没反应,继续指点江山:“都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他好哪口你能不知道?” 一瞬间,无数个声音在沈舟的脑子里炸开,林新的声音宛如3d立体环绕,他敢说沈舟都不敢听。 目光几度流转,沈舟视线最终挪到服装店旁边的蜜雪冰城上,红头店面宛如救世主降临。 “来一杯?” 五分钟后,沈舟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柠檬水,戳进吸管,猛吸一口,终于活了。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偶尔自行车和电动车穿行而过。 沈舟坐在长椅上,眯着眼睛优哉游哉地晒太阳,直到林新慌张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停在路边的一辆电动车忽而窜起火苗,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格外突兀。原本在休息的司机几乎从事从电动车上一跃而下找水灭火。燃烧物是纸张,以至于火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司机随身带的水倒完后仍未熄灭,逼得他直接用脚踩。 沈舟眼见情况不对,在林新错愕的注视中,把两人还没喝完的蜜雪冰城递过去:“用这个。” 路人陆陆续续递过来各种各样的瓶装水,火是灭了,但是地上一片狼藉。水里泡着烟灰还有没有烧完卷着黄边的纸张碎片,在地砖的缝隙里流淌,整个街面看起来脏兮兮的。 还有一些材料没烧完,沈舟随意一瞟,总觉得这些纸有些眼熟。过了几秒他忽而“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林新递给他一杯刚买的柠檬水。 “你猜烧掉的是什么?”沈舟挑眉。 “我哪知道。” “学生的答题卡。” “啊?” “是的,答题卡。”沈舟忍着笑道:“答题卡,化成灰我都认识。” “所以到底是哪个倒霉蛋的答题卡被烧了。” 林新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烧着的是你们学校的答题卡?”林新话锋一转:“你们不是刚考完吗?不会这么巧吧?” “那你是不是又要重新监考一次啊?” 沈舟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赶紧掏手机看工作群。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慌张,沈舟愣是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快给我打个电话。” 林新匆忙点头,他在身上乱摸一通,也没了手机的影子。 “找到了!”沈舟低呼一声,从装蜜雪冰城的袋子里夹出手机,眼神一转,林新正一脸绝望地看着他。 * “我已经穷到恨不得把朋友挂到咸鱼上卖了,你还偷我手机?我都兜比我的脸都干净,甚至我可能比你还穷,你搁着倒反天罡!”林新拽着小偷的领子咆哮道。 警察和沈舟联合把他们分开。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手机找到就行了,别动怒别动怒。”沈舟用力勒住林新的腰,像在给炸毛的猫顺毛。 等林新冷静下来,他检查了一下手机,幸好警察的反应迅速,手机还没有刷机,他和谢栎春的聊天记录还在。林新紧绷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放松下去。 在派出所办完手续后,沈舟和林新也无心逛街,两人什么都没买,两手空空地回家。 陈季白正在处理工作,他穿着松垮的白色毛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暖色的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朦胧模糊起来。 沈舟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下午,那个五彩缤纷的洛丽塔店面。 林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余音绕梁,就像催命符,沈舟的脑子里登时涌入了许多不该涌入的黄色废料,以至于他的脸无可救药地开始发烫。 他在陈季白疑惑的目光中半夹着腿一头扎进卫生间。 水声哗哗传来。 疯了,全都疯了。 这令人难绷的生活。 -------------------- 失踪人口回归,作者不是不想更了,只是前两天阳了,今天才活过来...... 第46章 该死的人不是你 沈舟从洗手间钻出来,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他像张饼一样瘫在床上,双眼失焦聚焦又失焦。 林新,你把朕害的好苦! 思绪翩飞之际,陈季白开门不疾不徐地走进房,见沈舟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出去一趟玩比上班都累?” 沈舟有苦说不出,他不敢把洛丽塔说给陈季白听,担心理论直接演绎成现实。他披着被子蛄蛹到床的边缘,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陈季白。 沈舟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圣诞节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陈季白一愣,随即眉眼一弯道:“原来你今天给我挑礼物去了啊。” 沈舟撇嘴:“没挑到合适的。” 他又补充道:“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我觉得有必要重视一下。” “林新说我太幼稚了,让我用成年人的思维挑礼物。”沈舟叹了口气,小声嘟哝:“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我好对症下药。” “我喜欢你啊。”陈季白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总不能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你吧。”沈舟瓮声瓮气道。 “那也不是不行,你敢送我就敢......” 陈季白话还没说完就笑着把沈舟扑倒在床上,对着他的腰和咯吱窝一通挠。 “你放手艾玛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季白又捏了捏沈舟的脸:“现在开心了吧,这几天都没见你笑过。” “礼物什么的都不重要,大可不必为这种身外之物劳心费神。”他揉了揉沈舟本就凌乱的头发:“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你就算是送我破烂我都得裱起来。” “为这种小事内耗可太不值当了。” * 平安夜那天,淮城飘起了细雪。淮城是一个不常下雪的城市,就算飘起雪是朦胧的一层,恍惚间还有些浪漫。地上布着雪粒,远远看去像是铺着一层糖霜。 恰巧这天初三年纪计划了一场周考,大抵是前几次考试把说是为元月调考做准备。若不是考试困住了他们,这群小兔崽子估计直接冲到楼下打滚了。 沈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正在答卷,不,准确说是睡得七歪八扭的学生,对于此情此景沈舟早已习惯,以至于内心掀不起半点波澜。 大抵这就是老教师口中的“境界”。 只是他早上起来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今天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沈舟的第六感一向准的可怕,出门前特意看了看赛博黄历。 “如果今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赶来救我。”临走时沈舟煞有介事地拍拍陈季白的肩。 陈季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沈舟耸肩:“今天的黄历跟我犯冲。” 被嘲笑迷信之后,沈舟带着怨气来监考。 直到现在,除了学生比他还困之外,还没有大事发生。 人在无聊的时候遇到路边的狗都想跟它唠上两句,“当0当1不当(3)”又在本该寂静的时候迎来了不属于它的热闹。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重金聘请一员大将替我监考。】 【都市累人:起不来,下一个。】 【菊花开:在上班,臣妾告退。】 【都市累人:监考这么无聊吗?】 沈舟瞄了一眼学生,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相看两生厌。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监考堪比教师酷刑。】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我已经数明白了,这个教室一共有24块地砖,墙上有5道裂缝,粉笔盒里有38个粉笔头(微笑.jpg)】 沈舟下午还有一场监考,就在午休后第一节 课,所以中午就在食堂将就了一下。 沈舟刚坐下,办公室的年轻老师就围了上来。 李恬神秘兮兮地问沈舟:“今天早上唐晨晨的家长闹到学校了你知道吗?” “唐晨晨?”沈舟疑惑,“谁啊?” “就是原来金钰班上的学生,在你接手班主任之前,他们家长给她换了一个班的那个女孩子。” 沈舟努力从记忆里搜寻唐晨晨的样子,但是太长时间没接触了,他早忘了她长什么样子。杨玲玲补充道:“就是大半夜离家出走的女生,你还帮着去找人了。” 他恍然大悟。 “又怎么了?” “听学生说,她在校外交了一个男朋友,人在电子厂,她还会把生活费补贴给那个男生。”李恬一通比划:“然后两人周末逛街的时候被她妈妈看见了。” “所以有了现在这么一出。” “而且还听说,她妈妈当街给了她一巴掌,骂她不检点,那个男生看见这个架势,直接跑了。” 沈舟听得眉头紧皱。 和陈季白约会的那个晚上,街边的路灯下,唐晨晨和黄毛接吻的画面一下子冲进沈舟的脑子里。 “可是今天不是考试吗?”沈舟问道:“怎么也得让孩子把试考完再说吧,更何况她的家长好像很在乎成绩。” 第54章 杨玲玲亦是不解道:“就是说啊,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对她们家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杨玲玲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今天碰到她了,小孩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沈舟听完没说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 下午考试的时候,雪渐渐停了。 考生该睡的时候还是睡,沈舟也懒得多管。睡吧睡吧,也就睡这半年了。 “沈老师!”考试进程快要过半的时候,有个学生突然惊慌失措地喊他,惊动了整个教室。 沈舟“噌”的一下站起来,他顺着学生的视线看向窗外,对面教学楼一个教室的窗台上正站着一个女生。 他想都没想就从教室冲了出去,留下不知所措地另一个监考老师。 沈舟穿过长长的走廊,跑到教学楼另一侧时,楼下已经站满了人。 雪粒在窗台上融化,唐晨晨根本站不稳,风一吹更显得摇摇欲坠。 “别——”沈舟在心里惊呼。 唐晨晨说,只要有人上来她就跳,一次死不了她就跳两次。 她的情绪太激动了,似乎忘了教学楼的两侧中间是连通的。 也没注意到教室门口的沈舟。 这是一个废弃的空教室,一般用做考场,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没用上,恰好为唐晨晨提供了契机。 他握住唐晨晨手的那一刻,无数回忆纷至沓来。一条一条,条条都和吴玉珍有关系。年少的他因为一次小考没考好,大冬天跪搓衣板,因为和姜北辰关系很好,被怀疑早恋,骂他的话句句带器官,亦或因为有一天实在受不了这种高压生活,放学后躲林新家里,当晚就被吴玉珍砸门,一路打回家。 因为考不到前五,所以没饭吃,因为不想学理科,所以不准上学,因为性取向,所以被讽刺在外面做鸭。 所有的所以,都是吴玉珍。 他曾经怀疑过,吴玉珍到底爱不爱自己,父亲去世不是他的错,她的生活不顺也不是他的错,但沈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后果都是他在承担。 沈舟读书生涯的生活里有太多的“因为”,每一个“因为”都是无形的重担和枷锁,不遗余力地压在他身上,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五指山都有被掀开的可能,但是沈舟身上的山没有。 年少的沈舟就是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生活在一个名字叫做“吴玉珍”的牢笼里,甚至连呼吸都不属于自己。 沈舟是不堪的,不堪到他曾一度看不起自己,也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但是他又是幸运的。后来的沈舟又用被磋磨到鲜血淋漓的指尖一寸寸撕开了缠在他身上的铁链。 但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漫长了,以至于年少时的自卑和压抑比他的命都长。 沈舟和唐晨晨一起摔在地上,迷幻的梦一下子就醒了。 桌椅板凳“哗啦”一下乱七八糟摔了一地。沈舟的额角不知道磕在了什么地方,温热的鲜血流了满脸,流进沈舟的眼睛里,模糊了他的视线。 唐晨晨还在挣扎,沈舟脑子很乱,他出于本能和成年人的体力压制,拼命摁住唐晨晨,恍惚间沈舟看见几颗泪水顺着唐晨晨的眼角滑落下来。 她说,我好想死。 她咬着带血的唇说,我好想死。 沈舟想说,该死的人不是你。 成绩差不是你的错,早恋是情有可原的,路走歪了是可以拨正了,但是不要寻死觅活。 人生的路很漫长很漫长。 但是沈舟像失声似的,声音堵在嗓子眼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楼下的人急匆匆地上来,救护车把唐晨晨带走,沈舟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有人问沈舟需不需要一起去医院,沈舟摆摆手,他现在只想回家躺着。 “沈老师你的额头......”同事焦急道:“还是去处理一下吧,别感染了。” 沈舟抹了一把脸,满掌心都是血。 他妥协了。 一路上,他听见很多人都在惋惜,好好一孩子非要闹自杀。 “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因为父母都是普通人,但却要求孩子成为人上人啊。”沈舟无声地答道。 -------------------- 大家要好好生活哦。 作者写这章的时候情绪有点激动,后续会二改,到时候会提醒大家。 前面有宝子帮作者捉虫,真的很感谢,但是由于作者前面在擦边,要是改了错别字可能会被审核卡,所以一直没修改呜呜,宝子们的每一条消息俺都有认真看! 第47章 “爱你呦宝宝” “所以,你抓住她手的那一刻在想什么?”病房里,陈季白等着沈舟换药,一边问他。 沈舟的眼眸动了动,歪着头笑道:“我想这个学期的奖金应该稳了。” “起码给我五万块吧,毕竟我给学校扫了这么大一个雷。” “啧。”陈季白在护士走之后揉了揉沈舟的脑袋,“财迷附体。” 沈舟不可置否地点头:“确实,所以赶紧来拜拜我。” 陈季白哭笑不得地弹了下沈舟的脑门。 沈舟乐的摇头晃脑:“软妹币就是我的亲爹,过年了高低给它上柱香磕两个,保佑我来年和我爹永不分离。” 新换的纱布就像针一样扎进陈季白的眼底,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一股后知后觉的寒意涌上来。 “但是你这样实在太冒险了。”陈季白叹气,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低声道:“如果当时没有拉住她,或者她看到你进来的时候在冲动中直接跳下去该怎么办?” “学生跳楼是一个极其恶劣的社会性事件,追责追下来肯定要有人顶雷,这笔账最后算到你头上又该怎么办?” 生意场上的你死我活陈季白重拳出击,沈舟鸡飞狗跳的教学生涯让他唯唯诺诺。 两个人身份互换,陈季白迟早精分,所以能当老师的都不是一般人。 沈舟垂着头,微闭的眼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过了许久他才微抬起头,白炽灯晃的眼睛发疼,沈舟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陈季白动作一顿。 “她不会真的想去死的。”沈舟舔舔唇,慢慢道:“大约是找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 “很极端,但是归根到底是她的父母没有给她宣泄的机会。” 沈舟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平安夜那天空荡荡的教室,看见窗台边的唐晨晨时,他的心底忽而有个声音在疯狂作祟——人不能让曾经的自己死两次。 所以,拉住唐晨晨和拉住以前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年少的时候沈舟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却没人帮的了他。许多年以后,他的学生不是孤立无援个人。沈舟拉住唐晨晨的那一瞬间,纠缠他许久的心魔在须臾间也碎了,种种往事都像过眼云烟,什么跪搓衣板什么不让吃饭亦或是因为考不到前三不许上学,一切的一切好像离他都很远很远,吴玉珍这个名字现在似乎也很难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往日的记忆宛如时光在倒流,和他擦肩而过时顺便喃喃地和他说了声再见,这个结果怎么都算得上两全其美。 “救她相当于也在救我自己啊。”沈舟的手指无端地绞在一起,声音于刹那间压低:“陈季白,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她才14岁,我不能看着她走我的老路。” 陈季白看着沈舟半天没说话。他的喉头上下滑动,目光几度流转,可是嗓子眼却堵的发紧。 半晌陈季白才轻声道:“小船,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很适合当老师。” “先天教师圣体。” 沈舟睁了睁眼,本来就大的眼睛看起来更圆了:“啊?” “是的。”陈季白再度表示肯定。 沈舟耸肩:“一份令人糟心且狼狈的工作而已,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不过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但是你做的很多事情已经超过了你的责任范围。”陈季白理顺了耷拉在沈舟额前的头发,继续道:“很多老师其实是没有同理心的,这个很可怕,而且很容易成为教师群体的通病,久而久之都变得麻木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好像天生就有很强的共情能力,而且更能和弱势群体共情。”陈季白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真挚的就像在念结婚誓词。 “这样吗?”沈舟挠挠头,转而又叹了口气:“与其说这个,不如先想想最后这几天该怎么过。” 想到顶着个破脑袋还要上班,一瞬间沈舟整个人都蔫了。 对上陈季白疑惑的目光,沈舟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校长许诺我可以连休半个月,但是前提把今年最后几天班上完。” “纯纯预制假期。”沈舟摊手。 陈季白呵呵一笑:“这年头真的是什么都能预制了。” 他的声音陡然一转,故作气急败坏道:“什么破领导,这不纯纯画大饼吗?” “你替学校摆平了这么大一件事,甚至不愿意给你放个假,差这么几天吗?” 第55章 沈舟点头:“因为这几天大学牲要期末考试,考完了才能来顶班,还是给实习证明的那种。” 陈季白瞬间语塞。 “你们学校真的,还真有点意思。” 沈舟瓮声瓮气道:“所以预制假期怎么了?” “退一万步说,人还是预制的鬼呢。” * 站在讲台上的沈舟满肚子都是怨气,望着闹哄哄的教室,不想上课的心情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手里捏着几张个位数考卷,沈舟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每一张卷子都能刷新他的认知,选择题两分一个,但是那一叠卷子从八分到两分的都有,要是选择题全部选c都不止八分。 沈舟抖了抖手里的废纸道:“元月调考的时候实在不行就把答题卡放地上踩一脚,说不定分数比你们手写的要高。” “老师我踩过!”底下有个学生突然兴奋了,沈舟循声望去,那人激动地说:“上次联考数学我踩了一脚,踩出12分的高分,那可是足足四个选择题啊!” 沈舟的额角一抽,眼皮狂跳,缓了缓他道:“看到了吗,有些人的脚都比脑子好使。” 讲卷子是一场巨大的凌迟,沈舟讲的平平淡淡,下面听的昏昏欲睡,直到讲到一个题。 “是谁在卷子上写大西洋是珍珠奶茶?” 原本沉闷的班级忽而炸开锅,在众目睽睽之下,坐第二排的一个女生慢吞吞站了起来,沈舟定睛一看,是班里前十的小孩。 真服了。 “我来复盘一下,你是怎么想的呢?”沈舟晃悠到桌子附近,敲敲女生的桌子,示意她坐下。 “在欧美非三大洲进行三角贸易的时候,非洲黑人掉进水里成了珍珠,1783年波士顿倾茶事件,挺好的毕竟茶叶有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大萧条,农场主的牛奶卖不出去倒进海里,所以奶就这么来了,正好这几个洲都在大西洋沿岸,所以大西洋成了珍珠奶茶是吧?” 学生点头如小鸡啄米,沈舟眼前一黑,只觉得他教的学生无可救药。 “我讲正课一个字不听,我随便讲的段子直接刻入dna。”沈舟面无表情道:“抽空把你们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一清,腾点位置出来,免得成了绝望的文盲。” 沈舟声音陡然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那14题《马关条约》的影响,不会真有人写要留清在白人间吧?” “赶紧左右看看,我倒是要瞧瞧谁把我讲的段子奉为圭臬。” 学生们左右监督,只不过两分钟功夫,还真拎出来几个缺心眼的。 沈舟痛定思痛,决定以后上课再也不跟学生讲段子了。 “元月调考千万别这么写。”沈舟生无可恋道:“不然丢脸丢到淮城市,高低得入选离谱答案集合,顺便拉我垫背。” 真教了一群活爹。 还有十分钟下课的时候,沈舟明显感觉底下的学生坐不住了。 目光一瞟,沈舟的视线落在一对眉来眼去的小情侣身上。 这个年纪情绪躁动很正常,但是沈舟绝对不能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沈舟忍了又忍,直到一个纸团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落在女生的桌子上。 “你们在干什么呢?”沈舟冷着脸站到桌边,朝女生伸手。 女生似乎没想到沈舟的眼神这么好还较真,慌忙把纸条往课桌下面藏。 沈舟敲敲桌子,她不给,沈舟就不会走。 一时间全班的视线都聚焦在两人的身上,或许是好奇的目光过于炙热,亦或许是不伦不类的感情即将公之于众,女生的脸颊涨的通红。 而旁边的男生,有意无意地撇开视线,留女生一个人于水火之中。 “我数三二一,别让我搜桌子。”沈舟的声音没啥温度,盯着女生看,女生不敢和他对视。 僵持了几秒钟,女生红着眼睛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到沈舟手里。 沈舟没看纸条上有什么,直接把它揣进兜里。 “可真是难舍难分啊。”他戏谑地感叹道:“也就四十分钟,眉来眼去,牛郎织女咋不请你俩去演呢?” “要是真有这场戏,记得邀请我。”沈舟淡淡说道:“我去演银河,正好分一杯羹。” 全班哄堂大笑,那个女生更加无地自容。 沈舟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看了眼那个低着头的女生,青春期的悸动昭然若揭,即使是这般处境,女生的余光依旧在看她喜欢的男生。 沈舟有点搞不明白了,她到底图那个男生什么。 图他家里条件差,图他成绩垫底,图他作业鬼画符,图他上课睡眠质量好。 “纸条我不会给班主任,但是你们俩好自为之。”沈舟的语气很严厉:“什么年纪就干什么年纪的事情,不然迟早用一生来赎罪。” 下课铃响了,沈舟没有一点想拖堂的欲望,摆摆手让他们下课。 教室里没什么人了,他才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字条。 粉红色,有两个不同的字体,但都很丑。 鬼画符,看不懂,但是字条的背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爱你哟宝宝。” -------------------- 作者这个月忙的昏天地暗,下个月的更新频率就正常了,实在抱歉。(本章修改了一下用词和错别字,不影响阅读~) 第48章 跨年预备队 一年的最后一天,学生比以往更加躁动不安,明天就是元旦假期,由于上面查得严,所以这次放假不调休,甚至今天不用上晚自习。 一节课上下来,沈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比晚上和陈季白翻云覆雨都要累。 学生兴致勃勃地跟他说,晚上要去步行街跨年,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新的一年。 “跨年?”沈舟愣了一下。 学生以为沈舟不知道,故弄玄虚道:“这是仪式感。”说罢,还挑一下眉头。 沈舟嗤笑:“不要把跨年当成分水岭,你以为你会有蜕变,但更可能的是今年你是什么鬼样子,明年你还是什么鬼样子。” 他玩味地拍了拍学生的肩:“不如祈祷一下元月调考历史能考及格。” 在学生的鬼哭狼嚎声中,沈舟心满意足地走出教室。 沈舟在办公桌前坐下,他的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转头就能看见天空。冬日的天空很少为蓝色,也很少像今天这样,如水洗过后那般干净。 “今天我们要去跨年。”忽而学生兴奋的、欣喜的声音没有来头的闯进沈舟的脑子里,他的目光微微颤动。 上次去跨年还是上一次,凌晨回家还被吴玉珍打了一顿,说他不务正业,因此从那以后,沈舟的12月31日都是在试卷和习题中度过的,久而久之,年末的最后一天对于他而言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外面的精彩早已与他无关,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趴在窗边,蓦然地看着夜空中腾升而起的烟花,在一瞬间的绚烂过后,天空归于寂静,他的世界也重新归于宁静。 然后,洗洗睡吧。 距离今年过完还有13个小时,看着时间慢慢流逝,沈舟的心跳莫名加速。 “嗯?”陈季白接到沈舟的电话时,有些意外,毕竟一般而言,这个时候的沈舟不是在上课就是在梦里。。 “今晚要去跨年吗?”沈舟舔舔嘴唇,有些不确定地问他:“就在今晚,离我们家不远的步行街,每年都有跨年活动,但是我很少去。” “你想去吗?”沈舟心里打鼓,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陈季白微微一笑:“好啊,那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呢?” “把人带上就行。”沈舟的声音里染上一丝小雀跃。 “然后带钱。”沈舟嘿嘿一笑:“晚上会有很多人卖气球,整点的时候放掉,来都来了,高低得参与一下。” 陈季白敲了敲桌子,眼睛转了转,一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那你等我,下班了我们一起去。” 沈舟挂了电话,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水。 这算什么?算约会吗?不对,沈舟晃晃脑袋,唇边不自觉地漾起笑容,严谨点,这算爱! “沈老师。”就在沈舟沉浸在白日幻想中,宋新虹突然喊了他一声,他瞬间收敛起笑容。 “老王在找你呢,你看看手机消息。”宋新虹随意道。 沈舟无所谓道:“我已经把他屏蔽了。” 宋新虹一噎:“你可真敢啊。” “不过你还是回复他一下吧,听他说好像和那个跳楼的女生有关系。” 一时间,老师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宋新虹,宋新虹连着后退两步:“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听其他老师说的,这个孩子准备休学了,今天家长就来办理休学手续。” 杨玲玲叹了口气:“休学也好,她这个精神状态,在学校里也学不进去。” “但是她父母,”李恬摇摇头,“你们也知道她爸妈是个啥德行,估计她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得安生。” 第56章 “不是每个父母都觉得抑郁症和焦虑症是需要治疗的病,多数父母只会觉得是孩子矫情。” “所以说,一个家庭里如果孩子出了问题,那小孩一定是病的最轻的。”宋新虹道。 “唐晨晨说想在休学之前跟我聊聊。”沈舟举起手机给众人看,声音里有些无可奈何:“我能跟她聊什么。” 在沈舟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和唐晨晨多接触,万一自己说点什么刺激到了她,今年算是白干了搞不好就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搭进去。 “那现在咋办?”沈舟求助般看向宋新虹:“这能去吗?” 事到如今,宋新虹也只能叹气:“都到这份上了,那就去见见吧,也能那个小孩留一点念想。” 沈舟去的时候,办公室里没人,唐晨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大半个身子蒙上了阴影。 她看见沈舟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是眼睛里的光线似乎没有办法聚焦,浅浅的一弯光很快就散了。 沈舟的心头轻轻一颤,又很快被翻腾复杂的情绪淹没了。 他想起宋新虹常说的那句话“好好一孩子......” 是啊,多好一孩子,愣是被磋磨成现在这个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 学校里的老师总是说,要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但是真的有学生视他为救命稻草的时候,沈舟很难坐视不理。 唐晨晨说她的父母去上班了,今天下午她也会收拾好个人物品,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沈舟倚在门边,斟酌着用词。 “以后吗?”唐晨晨一寸一寸捏着自己的掌心,很快苍白的肤色开始发红,她的声音也很轻,整个人的灵魂似乎是空洞的。 “先活着吧。”唐晨晨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落在了棉花上。 沈舟目光陡然一滞。 “还要继续读书吗?” 唐晨晨点头:“书肯定会读的,但是现在我读不进去。” 她的目光有些闪躲,不自然道:“上次联考我的历史只考了24分。” “我有在努力学,可是我坐在考场上的时候,那些字都认识只是我理解不了。” “就像你常说的,有些人能认字,但是字连在一起仿佛不是中文,我就是那样的人。” 沈舟打断了她的话:“不要那么大的压力。”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沈舟尽量挤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可以学,也可以学的好,人生也不差这一年两年,要是决定休学就好好休息,看看书出去走走都行。” 唐晨晨定定地看着沈舟,眼神里有一瞬间失神。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学习,这个社会对女性的要求比男性高很多,学习不仅是让你应付考试,更是给你一个走出去看世界的机会。” 她点了点头,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激动,唐晨晨原本苍白的脸色忽而带了些红晕,沈舟能感受到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还有,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你死后除了真正爱你的人,没人会为你难过,你在别人嘴里会从‘唐晨晨’变成‘那个跳楼’的女生,甚至不配拥有姓名,你愿意这样吗?” “你的年纪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以后是要走花路的。” 唐晨晨突然没绷住哭了出来。 她的哭声有些唐突,沈舟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沈舟一直以为“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是一个夸张的形容,直到他看见一个几乎走到绝境的女孩子在他面前放声大哭。 他没有阻拦,只是从老王的储物柜里翻出一包抽纸递到唐晨晨手上。 把唐晨晨送出校门后,已经过了饭点,本就难吃的食堂现在更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 但是沈舟现在的心情莫名很好。 【沈小船:我觉得我刚刚当了一回救世主,爽爽的。】 陈季白几乎秒回:【说来听听。】 【沈小船:不告诉你嘻嘻,但是我今天心情超级好,所以决定晚上的时候请你喝蜜雪冰城。】 【沈小船:我一般不请人,可是你不是一般人。】 陈季白的唇角都要弯到耳根处了。 【你真的很爱蜜雪冰城。】 【但是,我的荣幸。】 * 天色微微擦黑,步行街已经热闹起来了,灯笼气球能安排上的都安排上了,虽然离春节还有一段距离,但现在已然有了过节的感觉。 陈季白突然说他不回家了,让沈舟直接去步行街,顺便还给沈舟发了一个定位。 沈舟看见缺德地图就两眼一黑,也不知道陈季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毕竟是陈季白央求他的事情,沈舟勉强同意了。 结果,沈舟刚走过一个路口,一只大手就把他拽了过去,他吓的差点尖叫出声,可眼前这人越看越熟悉。 “还没天黑呢,你搁着装鬼呢!”沈舟没好气地拍开陈季白的手。 “可是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陈季白委屈地撇嘴,他欺身而下,把沈舟怼在墙上,一米八几的身高又肩宽腿长,就像一堵墙一样横在沈舟面前,沈舟动弹不得。 “你在搞什么啊?”沈舟抵着陈季白的肩:“我不想明天上社会新闻。” “我在调情。”陈季白的目光亮了又亮,“氛围都到这里了。” 沈舟:“......”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沈舟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地面,准确说是脚背,由于空间有限,沈舟的脚正踩在陈季白的皮鞋上。 “你知道的,我不想再背上一个抹杀亲夫的罪名。” 陈季白挪开一个身位,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给你带一个礼物。” 沈舟:“啊?” 他看了看巷口熙攘的人群,在看看正在掏兜的陈季白,面露疑惑:“虽然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送礼物。” “因为电视剧是这么演的。” “你到底在看什么电视剧?”沈舟有些崩溃地问道。 陈季白没回答,把一枚戒指递到沈舟面前。 这次的戒指不是火锅丸子,而是一个碗。 “这又是啥玩意?”沈舟打量着掌心的这个价值不菲的、似乎比他都值钱的玩意。 “你叫什么?”陈季白目光灼灼。 “沈舟啊。”沈舟一头雾水。 “那我呢?” “陈季白啊。”沈舟的目光更加迷茫。 “对啊。”陈季白两手一拍,“那我们合起来不就是白粥吗?” 空气安静了三秒。 沈舟把戒指举到陈季白面前:“所以这么大一玩意是碗粥啊。” 陈季白笑呵呵地握住了沈舟的手:“我真聪明。” “其实早都做好了,但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你,所以择日不如撞日。” 沈舟唇角一抽:“你定制首饰就像我做饭。” “都喜欢灵机一动。” 第49章 许愿 沈舟面无表情地把白粥戒指丢回陈季白的兜里。 “求求了总裁大人,麻烦你正常点。”沈舟双手合十朝陈季白拜了拜,“别这样我害怕。” 陈季白一边搂住沈舟的肩,笑嘻嘻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觉得你正常吗?”他一边揉乱沈舟的头发一边说:“正常人不会认识不到一周就和陌生人同床共枕。” “那还不是你?”沈舟气的像个鹌鹑一样在陈季白面前蹦来蹦去,“哪个好人家见了一面就盛情邀约对方同居啊。” 陈季白大手一挥:“这就对了!” 沈舟疑惑。 “这说明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算发癫脑电波都能连上,是老天爷防止我俩流入相亲市场,所以给我们制造了相遇的机会。” 沈舟:“这对吗?” “先不管对不对。”陈季白拽着沈舟调转了个方向:“去你的快乐老家。” 沈舟就着他的动作转了个身,一个摇头晃脑的雪王正在店门口和游客互动。 他决定暂时原谅陈季白一秒。 到年底了,沈舟要奢侈一把,掏钱买了两杯芋圆葡萄加啵啵冻,甚至斥巨资买下两个圣代,并且非常慷慨地分给陈季白一半。 “吃了我的小雪就是我的人,得听我的话。”沈舟叼着勺子,含混不清道。 “如果是谁上谁下这种问题就算了。”陈季白预判了沈舟的预判,顺便挖走了沈舟的一大勺圣代。 沈舟动作一顿,往椅子的另一端挪了两个身位,侧过身拒绝和陈季白沟通。 陈季白蹭了过去,贴在沈舟的耳边嘀咕道:“沈老师你说过的,出门在外要凭能力说话。” “别~逞~强~” 沈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真服了你是不是忘了前段时间你非要抱着我的脖子啃啃啃,啃个鬼啃我又不是鸭脖,结果连遮瑕膏都遮不住,同事和学生问我还只能说是蚊子咬的。” 第57章 “你猜学生说什么?”沈舟直勾勾地看着陈季白,试图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愧疚,但是沈舟只能瞧见陈季白越来越张扬的笑容。 “说什么?”陈季白忍着笑问。 沈舟深吸一口气:“老师,你家的蚊子好特别哦。” 笑声终究还是从陈季白的唇边滚了出来。沈舟没好气的一拳锤了过去,陈季白边笑边躲,结果手一滑,半杯圣代扣在脸上。 沈舟露出满意的微笑:“看到了吧,这就是现世现报。” * 离跨年还有五个小时,沈舟和陈季白一合计,准备先吃晚饭消磨时间,然后剩下的时间从长计议。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错误地预判了参加跨年活动的人数。 大抵是今晚的潜在消费人群巨大,“中国黄金”二楼正在跳舞的甄嬛和四大爷今天跳的格外卖力,底下已经围一圈人,几乎走不动路。 望着乌泱泱的人群,陈季白忍不住感慨道:“你们年轻人精力是真旺盛啊。” “真不累吗?” 沈舟的姿势和陈季白一模一样:“严谨点,不是年轻人,是大学牲。” “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因为大学牲主打一个爱凑热闹,而且是成群结队的凑热闹,目光里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清澈愚蠢,谢谢对不起挂在嘴边,虽然脆皮但是喜欢到处溜达,在哪都有他们的身影。” 沈舟悠悠地叹了口气:“想当年我也年轻过,只不过现在,臣妾已经年老色衰。” 陈季白“噗嗤”一下笑出声,把正在cos乌拉那拉宜搜的沈舟半拉半拽拖进百货大楼,令他没想到的是,百货大楼里的人更多,能吃饭的地都排起了长队,甚至比较火的店今日都没号了。 沈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咋滴,饿了?” “带白粥戒指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给自己带碗能吃的粥呢?” 陈季白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沈舟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只能去吃路边摊咯。” “去吃炸年糕鸡柳薯条三件套人间极品,入股不亏。”他打了一个响指。 陈季白几乎立刻就被沈舟说服了,两分钟后,他们便一前一后地站在长长的队伍里,老板拿着漏勺的手几乎要抡冒烟。 “刚刚林子发消息说,他和春子也来跨年了,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沈舟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 陈季白捧着沈舟的脸把他的头转过来:“别看了。” “就这要是能碰上,你们上辈子恐怕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今世再续前缘。” 沈舟有点失落,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过年就是应该热热闹闹的。 “没关系,主打一个随机。”陈季白安慰道:“实在不行你们打视频电话,赛博跨年也是跨年。” 沈舟有些好笑道:“你觉得他现在有功夫跟我打视频电话吗?魂都被春子勾跑了。” “你别看林新长的挺像个人,但就是个纯纯的恋爱脑,对春哥简直就是一片死心塌地难舍难分。” “情种。”陈季白缓缓地吐出这俩字,然后又看向沈舟:“我也是情种,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夸我。” 沈舟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有些人表面上是生人勿进的社会精英,但是背后玩起抽象一套一套,也不知道陈季白的脑子被无脑小说荼毒到哪种程度,细细品鉴沈舟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要随地大小演啊!”沈舟深呼吸几下:“求求了,我的心脏承受不住你的骚话攻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步行街上的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沈舟只不过低头玩了一会手机,这条路上已经快要挤的水泄不通了。 “你为什么爱吃这些东西?”排长队着实有些无聊,陈季白忍不住挑起话题。 “因为啊,”沈舟无意识地扣了扣嘴唇,“大概就是家里人越不让干什么我就越想干什么。” “以前我妈是绝对不允许我吃这些东西的,她总觉得垃圾食品吃多了会得癌症,这些东西有多好吃其实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馋,一定要吃到嘴里才罢休。”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地说:“有点像补偿小时候的自己。” “虽然但是也不要多吃,吃多了肯定对身体不好。”沈舟一边说着一边戳陈季白的腹肌。 陈季白攥紧了沈舟发凉的指尖,笑呵呵道:“其实吃垃圾食品是有好处的。” “笑容会转移到我的脸上。”他顿了顿,“毕竟人活着就图一个开心,要是连选择吃什么东西的权利都没有,那可太难过了。” 沈舟拼命点头:“真的是这样的,我妈以前也不让我看课外书,我的妈耶我一文科生不看课外书就像在沙漠里蹦跶的鱼。” “她越不让我看我越是要看,手机被砸多了书被撕多,我干脆把a4纸的正面印数学题反面印小说,主打一个绝不浪费,结果好家伙,我本就稀烂的数学变得更加稀烂,直接从70分考到30分。” 一想到读书生涯和吴玉珍斗智斗勇时想到的骚操作,沈舟就像打开了话匣子,陈季白也不打断沈舟,站在一旁做好一个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听众,偶尔有人挤过来的时候,牵住沈舟的手防止被人群冲散了。只是他们没聊两句,就排到了。 沈舟担心陈季白吃不饱,特意多要了一份火鸡面。 还有三个小时跨年,足够他们吃饱喝足。 这条街上几乎没有可以坐的地,沈舟眼睛一转,拉着陈季白往百货大楼走,七万八绕,最终在一处楼梯上坐下,陈季白抬眼望去,并不是只有他们这样干。 沈舟晃晃手里的炸货:“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我都不敢想待会外面会有多少人。”沈舟虽然有一点担心,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最后一块年糕丢进嘴里。 “挤一挤,说不定能挤缩水,咱们就能无痛减肥。”陈季白一口吃掉沈舟送到他嘴边的薯条。 “待会出去买几个气球,然后把愿望写在气球上面,零点的时候放走。”沈舟岔开话题,朝陈季白眨眨眼。 “你想许什么愿望呢?” 沈舟不答,示意陈季白先说。 “我吗?”陈季白托着脸想了想,“我希望沈小船能天天开心。” 沈舟笑笑:“你不为你自己许点愿望吗?” “你开心我就开心,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能天天开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要是还要补充点什么,那就加一句祝我们能岁岁年年,平安喜乐吧。” 沈舟目光微动,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倒是陈季白,一个劲追问沈舟,对新年有什么期待。 “我真的还没想好。”沈舟笑着求饶:“如果非要现在说一个,那就是我希望的希望都能有希望吧。” * 天空一声巨响,老白闪亮登场。 在漫天的气球和新年的倒计时中中,陈季白突然把沈舟一把拖起来抗在肩上。 高处的视野确实开阔,但是对于沈舟这样的半i不e的人,宛如一场巨大的酷刑。 “别在这里发癫啊。”沈舟倒吸一口凉气。 陈季白坏笑地左右摇晃着肩,沈舟差点往后一翻掉下去。 “我靠你快放我下来。”沈舟慌不择路地像拍西瓜一样拍着陈季白的头。 陈季白试图看清沈舟的表情,只好用脸接住噼里啪啦的巴掌,伴随着倒计时的尾声,他忽而朝沈舟喊道:“快看天上。” 新年的钟声敲响,在欢呼声里越来越多的气球飞上夜空,一声声“新年快乐”回荡在人群里。 只是突然间“轰”的一声,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烟花!”,寂静了一瞬的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欢呼声和许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沈舟第一次见到物理意义上的“人声鼎沸”。 橙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的光芒给步行街的墙体渡上了一层金边,夹在中间的气球就像散落的星星,簇拥着光,漫天飞舞,也不知道落在人间的哪个角落里。 烟花的声音接二连三,人潮涌动。 “陈季白,新年快乐。”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跨年。”沈舟重新回到地面上,他对陈季白轻声道。 “新年快乐沈小船。”陈季白捏了捏沈舟的脸颊,目光不自觉地闪动着,宛如点点星光落入眼眸。 “凡是都有第一次,未来我们会有更多个第一次。” 在新年的祝福声里,陈季白轻轻地吻上沈舟的唇。 不带任何侵略性,只有满腔的珍惜和眷恋。 只是,沈舟的手机响的不是时候。 他红着脸擦了擦被陈季白咬破后还在微微渗血唇,刚刚按下接听键,林新焦急的声音便闯进他的耳朵里。 “刚刚步行街发生了爆炸事故,小船你和陈季白还好吗?” -------------------- 第58章 这章后半段改了一下措辞和错别字~ 第50章 一战成名 “什么爆炸?谁爆炸了?哪里爆炸了?”沈舟听完一脸懵逼,他刚刚开的是免提,所以林新的话陈季白也听得一清二楚。 陈季白摊手。 “就是我刚刚......”林新一边扒拉着手机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但是下一秒,手机那边切换成谢栎春的声音。 “刚刚林子在刷微博,刚刚那几个爆炸声不是烟花,是气球缠到居民楼的电线上发生了爆炸,不知道爆炸点离你们有多远。” “所以才来问问你们。” 沈舟的大脑宕机了几秒。 “啊?” “太离谱了。”谢栎春总结,“但是你们没受伤就好。” “不是哥们,你们出来约会怎么还有功夫刷微博啊?”沈舟无意识地舔了舔唇,满脸不可思议道:“就是说难得这么一次,咱们专心一点好吗?” 陈季白趁机故意在沈舟脸上亲一口,力道之大,声音之响,让谢栎春直接挂了电话。 真是服了! 沈舟看向陈季白,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明天上班吗?” “明天元旦啊宝,而且我们公司不调休。” “不调休”三个字狠狠击中了沈舟,但是由于明天他也不上班,所以沈小船选择原谅这个世界一秒。 “那你现在饿吗?”沈舟追问。 “不饿啊,这不刚吃完路边摊吗?” “不,你不许不饿。”沈舟捂住了陈季白的嘴。 大约20分钟后,一行四人的跨年小分队在一处烧烤摊碰头。 “所以大半夜你摇人过来就是为了吃夜宵吗?”林新不解道。 沈舟睨了他一眼,顺便吃一口烤的滋滋冒油地鸡肉:“你就说吃不吃吧。” 他把烤串递到林新的嘴边:“要不尝尝,绝对好吃,不然元月调考全年级个位数全在我班上。” 林新装作颤巍巍地接过:“我吃就是,沈小主倒也不必发这么毒的誓。” “小心一语成谶。” “没事的。”沈舟无所谓地摆摆手:“要是他们真的考成这个鬼样子,我就像上天许愿变成章鱼,这样一下子就能扇八个,扇不动了还能和陈季白玩触手play。” 谢栎春刚喝进嘴里的啤酒“噗”一下喷出来,他捂着嘴连连咳嗽。 “大庭广众之下,小船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他压低声音道:“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哟,谢大夫害羞了啊。”沈舟戳戳谢栎春的手臂:“别装听不懂哦。” “可是据我所知,肛肠科的日常可比这个劲爆多了。” 他一脸坏笑,看破非要说破,直到谢栎春耳朵根都红了。 “春哥比较内敛,承受不住你这样的......”林新咬着牙,似乎在斟酌措辞:“呃......po文照进现实。” “虽然但是我能理解你和陈哥,非同凡响精力旺盛花样频出。” “年轻人追求刺激咱们都能理解。” “但是每个器官都有它的使用年限,”林新抬眸,像是鼓足勇气般:“小船啊,咱们虽然年轻,但是要注意身体啊。” “毕竟我们特别是春哥都不想在他的门诊碰到你俩。”林新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舟,一脸的郑重其事。 沈舟的表情阴晴不定,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 沉默良久,沈舟终于开口问道:“你要考研啊?” 虽然旁边没有其他人,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聊如此露骨的话题,陈季白也有些难为情,他用手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林新这才恍然意识到,另一个当事人已经不声不响地听完了他的所有暴论,他的脸“蹭”的一下子红了,赶紧往陈季白身后撤。 “你打完他就不能打我了。” 陈季白面无表情地炫了两块烤羊肉,脑子在飞快的运转。 “话说回来你是咋知道这个地方还有个烧烤摊?”末地,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沈舟:“因为我在这里打过工,虽然老板显然已经不记得我了。” 林新“啊”了一声:“那你是不是会烤串?” “你在想什么?”沈舟摆摆手:“我吃完自己做的饭甚至会拉肚子。” “我要是去烤串,老板恨不得把我当成串烤。” 谢栎春在众目睽睽之下喷出第二口啤酒。 “艾玛别当花洒啊。”沈舟和林新几乎同时护住面前的菜,陈季白看了有点好笑。 “没人跟你抢。”他拨了几串烤韭菜刀沈舟的盘子里,“还有几串没上呢。” “只要吃的够圆就没人能把我看扁。”沈舟眼巴巴地盯着摊位:“奈何我不是易胖体质。” “对了。”林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沈舟:“你上大学时候的光辉事迹和陈哥说了吗?” “那可太精彩了。”林新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鼓掌。 陈季白微微一愣,然后缓缓放下手里的烤串:“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沈舟睨了他一眼,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些不为人知的陈年旧事罢了。”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年少有为不自卑,吾日三省吾身,但吾没错。” “你想听哪一件呢?” * 二十岁的沈舟整个人就是颠,除了颠还是颠,不知天高地厚的颠。 大抵是早早暴露的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女生能大大方方地和沈舟做姐妹,当时班上有个叫许峥的女生,和沈舟很投缘,甚至两人一度被怀疑是一对情侣。 只可惜,两个人一般都是肩并肩坐在操场上的长椅上挑选男人。 “这个太矮了。” “这个太油了。” “这个还行,但是听说是海王。” “这个呃呃呃,河童?” “......” 最终结果,两人一直从大一单身到大四。 本来无事发生,直到许峥被老男人跟踪了。 事情还要从五年前说起。 每一个离谱的校规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那年的校园里传颂着某个学长外出兼职但是被骗进传销窝点的离谱经历,后续便是警察叔叔校长院长辅导员和家长一起组成浩浩荡荡的营救队伍,愣是把倒霉蛋从窝点里捞出来,那一年淮大的学生想要出校门比登天还难,请假条堪比洛阳纸贵。 但是,被关久了的大学牲总归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以消磨一下过于旺盛的精力。 比如,有的大聪明就在操场上摆起了相亲盲盒,大概就是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等待有缘人取走,往低了说多了一个网友,往高了说,很有可能促成一桩姻缘,九毛九一次,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爱凑热闹的许峥和沈舟打听到摆摊的位置后,火速赶往,于是孽缘从此开始。 “沈小船,我好像被人跟踪了。”徐峥紧张兮兮地把一份聊天记录给沈舟看。 沈舟不明所以地接过许峥的手机,上下滑动两下,眉头几乎是立刻皱在一起。 对面那个男人说,他是化学化工学院的辅导员,叫张化,住在学校的家属楼,父母都是教职人员,他也继承了家族衣钵,如果许峥想出去玩,他可以把许峥带出去。 许峥只想一个人出去玩,索性拒绝了,只是没想到张化不依不饶,非要和许峥见一面。 许峥以要做作业为理由拒绝了。 又过了几天,张化又问许峥,她今天是不是在致远楼门前的空地上和她的朋友吃西瓜,甚至还有一个配图,图片上正是许峥呲个大牙傻乐,手里还捧着半个西瓜。直到这里,许峥和沈舟都以为这只是巧合,然后又过了两天。 张化:【“你今天是不是在第一食堂第三排吃饭?”】 许峥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不说话。 就在考六级的前一天,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张化又开始蠢蠢欲动。 张化:【你明天在哪个教室考试?】 许峥:【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化:【你不说我可以去教务处查你的考号座位号。】 就算心大如许峥,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许峥:【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拿什么东西证明你是老师?】 对面安静了几分钟,然后丢过来一张监考证。 张化:【我现在就可以去查你。】 沈舟和许峥对视了一眼,许峥眼底的惊恐快要溢出来了:“辅导员在学校跟踪学生,这件事要不要这么离谱。” 沈舟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你家是不是就在淮州?” 许峥点头。 “那就好办了,你先回家等两天。” “你想干啥?”许峥倒吸一口凉气:“你悠着一点。” 沈舟让许峥把张化约出来,就约在致远楼门口见面。在此之前,沈舟顺便照着许峥的发型买了一顶假发。沈舟本来就皮肤白,五官也很标志,稍微亦打扮,好看的雌雄莫辨。 第59章 于是在许峥逃回家那天的黄昏,沈舟厚着脸皮找关系要好的女同学借了一套女装,又拜托她们帮忙化了淡妆,在致远楼门口的花坛上翘着二郎腿等待猎物上钩。 最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令沈舟没想到的是,张化比他想象中还要猴急。 而张化这张脸,沈舟一时半会想不到用什么词能形容。 丑的挺有高度的,想艺术品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峥峥。”他喊道。 沈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拼命忍住想吐的冲动,默默带上口罩,然后转身。只露出一双眼睛,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就在张化的手搭上来那一刻,沈舟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直接把人怼在地上。 他一把扯下口罩和假发,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他顺手把裙子打了个结,跨坐在张化身上,用膝盖抵着他的脸,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沈舟用两根手指撑开张化的眼皮,另一只手按住他的的手臂,冷冷道:“你看看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张化的表情从懊恼到愤怒,现在只剩下惊恐。 “你知道吗?你廉价的感情就像传单,人人都有份。” “辅导员跟踪女学生是真有病啊,有病就去治,果然不正常的人重要岗位就会祸乱四方。” “聊天记录可以删,照片可以删,任何证据都可以删,但是你的脸我能扇吗?” “只有破车才要经常换备胎你懂吗?而且你是千斤顶吗?这么需要备胎?。” 张化想解释点什么,但是被沈舟一把捂住了嘴,他只能发出痛苦地呜咽声。 “你在狗叫什么,没人想听你狗叫。”沈舟一边制裁张化,一边招呼路过的学生报警。 “所以到底怎么了?”吃瓜群众好奇地问道。 “化院辅导员骚扰女学生。”沈舟言简意赅地回答。 不知道是谁递过来一段绳子,沈舟顺手就把张化反手绑住扔在地上。 夕阳的余晖逆光落在他身上,他的白衬衫的边缘几乎变得透明,那一刻的沈舟就像个战神。 他脱下裙子,慢慢叠好收在包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化:“有的人的脸,丑的像一桩冤案。” -------------------- 作者再也不拖延了。。。明天更两章 第51章 18岁的上头 “后来呢?”陈季白几乎听懵了,“不是?啊?你以前这么猛吗?” 陈季白甚至忘记了干饭,谢栎春也好像是第一次听,一脸懵逼地看着沈舟。 “林子没跟你讲吗?”沈舟有些疑惑。 林新瘪嘴,“对啊,我没说啊。” “当时我俩闹了点小别扭,我没搭理他他也没搭理我。” 沈舟“哟”了一声,“你俩能冷战这么久真是稀奇。” “所以因为是什么事情呢?” “他谈了个鸭。”谢栎春冷冷道。 “这也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谢栎春道:“就连小船也只是知道些皮毛。”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那个鸭把我当成了情敌,舞到我面前让我离林子远点。”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道:“这搁谁谁不生气啊。” “然后你们就闹掰了?”陈季白试探性地问道。 林新和谢栎春谁都不说话,陈季白和沈舟对视了一眼。 有点意思。 林新不想说这个事情,低着头一个劲地吃串,谢栎春也一下子沉默了,一副往事不得再提的样子。 “你们的人生可太精彩了。”陈季白由衷地感慨道:“不如去拍电影,然后我来投资,搞不好小作坊就走向了世界。” “其实辅导员这件事是有后续的。”沈舟顿了顿,突然道,大家伙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陈季白错愕:“怎么个事儿?还有后续啊?” 沈舟痛心疾首地点点头。 “当时我们报警的时候,真正的化院辅导员恰巧路过,他们问我们在干什么,校园里禁止打架斗殴,我们说在抓流氓,化院的辅导员骚扰女学生。” “他很震惊,说如果地上那个是辅导员,那他是什么。”沈舟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捂着脸,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功德碎了一地。 “他叫张跃,很巧的是我们那一届的化院只有一个男辅导员还恰好姓张。” “巧巧的妈妈生巧巧。”陈季白感慨:“所以地上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沈舟无语至极,毕竟在这之前他根本想象不到人能这么闲。 “人不能太闲,太闲说明还是班上少了。” 沈舟清清嗓子:“再后来,化院的院长书记我们院的院长书记辅导员在致远楼汇合,把张化送到了警察局,结果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年龄是假的,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想骗清澈愚蠢大学牲的心是真的。”陈季白噗嗤一下笑出声。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沈舟摊手:“谁知道呢?” “这个人叫张华,学校隔壁工厂的工人,趁夜色钻狗洞进学校去操场上玩相亲盲盒。”沈舟一边说着一边把竹签上的鸡肉捋下来,“在这场事件中,没有任何一个辅导员受伤。” “离谱是是,”沈舟想到了什么,忽而话锋一转:“那个正牌辅导员要告我和许峥诽谤,最低也要给我们俩一个处分,而且态度很强硬。” “虽然我们院的老师不会丧心病狂到真的给我俩处分,但是这件事甚至比钻狗洞更加离谱。” 沈舟的话音还未落,正在撸串的三个人就彻底愣住了。 “啊?”林新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咀嚼:“这真的对吗?” “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跃觉得我们让他颜面扫地,让其他人觉得他在骚扰女学生,影响到他在学校的声誉。” “虚弱的成年人。”沈舟叹了口气,“当时我们20岁,虽然成年了,但是和小孩也没什么区别,这次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成年人世界的丑陋和不堪。” “其实早一点认识到也没什么不好。”在一片沉默中,陈季白道。 沈舟看过去,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然后纠缠在一起,沈舟的心脏怦怦乱跳。 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是现在的沈舟仍然不能和陈季白对视三秒以上,否则第四秒就会破功。 人不能这么没有出息,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沈舟可以选择不当人。 他用手背轻轻贴着瞬间烧红的脸颊。 “喂喂喂,不要当着我们的面秀恩爱好吗?”谢栎春不满地敲敲桌子,“我们已经快吃饱了,不需要再吃狗粮了!” “你们也可以喂我俩吃狗粮啊。”陈季白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地揽过沈舟的肩,谢栎春不满地轻哼一声。 林新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你的手上有油。” * 第二天两人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一觉睡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沈舟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酒量有多差,昨天一顿饭吃到天蒙蒙亮,甚至老板都快熬不住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他们准备走的时候,沈舟发现陈季白买的酒他没喝过,加上那瓶酒的包装很好看,他非要尝尝。 酒是果味的,口感很像果汁,具有很强的迷惑性,沈舟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结果...... 快到家的时候,沈舟几乎要站不稳了,陈季白干脆一把将沈舟扛起来,在谢栎春和林新的目送中,消失在单元楼里。 “小祖宗,你可再不能喝酒了。”陈季白把沈舟收拾干净后,把他抱到床上,这次沈舟挺乖的,不闹腾也不发疯,就是抱着陈季白的被子不撒手,陈季白没办法,只能吭哧吭哧地再套一床,等他把新被子抱到床上,沈舟莫名撒手,摸索着把新被子搂在怀里,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陈季白扶额,想笑但死活笑不出来。 原来搁着等着我呢。 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躺在沈舟旁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沈舟比陈季白先醒,纯纯是着急上厕所。 解决好生理需求后,沈舟洗了把脸,眼神才慢慢聚焦。 挺好的,又断片了,人生也就这样了。 陈季白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次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沈舟慢慢转头看向他,大抵是酒的后劲有些足,沈舟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他的老夫。 “原来是你啊!”一下秒沈舟大彻大悟。 陈季白:“?” “我想起来了!”沈舟在空中一通比划:“你昨天用沾了油的手碰我,我的袄子沾了油还没洗。” “你真的不打算负责吗?”沈舟凑近问道,一脸你不洗我就撒泼打滚的架势。 双方僵持十分钟后,陈季白终于败下阵来,沈舟都叫他老公了,那就浅浅地宠宠他吧。陈季白任命般将沈舟的袄子翻出来放在洗手台前,一手刷子一手肥皂,死命搓洗。 第60章 沈舟倚在门边,位置发生调换,他心里暗爽,唇角不经意间勾起笑容。 在水流的哗哗声中,沈舟突然道:“其实还有一件连林新都不知道的事情。” “比较抓马丢脸窝火,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沈舟舔舔嘴唇:“你要听吗?” “或者说你能听吗?” 陈季白关了水龙头,面无表情道:“有什么不能听的,你说我听着,我来看看是谁玩弄了你的感情。” “顺便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还要从沈舟大一下的那个火辣辣的夏天说起。 上了大学的沈舟当时满脑子都是要给自己平淡的生活找乐子,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加入了学校的轮滑社,斥400元巨资买下一双基础款轮滑鞋,让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沈舟就是在这个社团里遇到了副社长孟繁星。 后来的沈舟总是提起这个名字,他说如果这个人叫孟志强孟大锤孟伟之类的,他绝对不会对看他一眼。孟繁星长的其实并不是很出众,丢在人群里很难注意到他,可是他偏偏有一个比较出众的名字,让沈舟念念不忘。 姜北辰毫不留情地吐槽沈舟,他喜欢的到底是想和别人的名字谈还是想和这个人谈。 姜北辰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对名字这么上头,巧了沈舟自己也不理解。 本来两个人是没有交集的,结果沈舟第一次去轮滑社玩,还没有学会刹车,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学过,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去冲坡。 一只轮滑鞋有四个轮子,一双鞋8个,加上沈舟的鞋崭新出厂,轮子贼好使,就算坡度只有5度也会“滋溜”一下滑下去。 于是沈舟就在万众瞩目下一头创上电线杆。他艰难地、装作若无其事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滑,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条小路此起彼伏,坡连着坡,平时走路可能没啥感觉,但是换成轮子后像是开了三倍速,没过两分钟沈舟又创上了垃圾桶。 他躺在地上,眼冒金光,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沈舟想都没想就握住了。 “我是轮滑社副社长孟繁星,我来教你吧。”他把沈舟从地上拽起来,朝他笑笑:“以后尽量不要超过这一块地区。” 他指了一块地:“这里是确定平整的,不会摔出去,而且出事了我可以拉你一把。” 人类上头的瞬间来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18岁的沈舟也不可控制地对一个直男上头了。 19岁的生日是沈舟过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日。这个时候沈舟已经和孟繁星接触了半年之久,为了每天都能看见孟繁星,就算累到精神涣散沈舟也要强撑着去轮滑社玩一圈。 累死累活也要见他一面,只要见一面,沈舟便兴奋的忘乎所以。 19岁生日当天,八块钱一个的小蛋糕沈舟买了32个,他和班上的同学分了一圈后还剩十五个,索性全部带到轮滑社。 不知道孟繁星那晚是不是没吃晚饭,沈舟自己只吃了两个蛋糕,但是孟繁星一个人炫了仨。当时的沈舟只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但是多年后他回想起来只觉得莫名其妙。 毕竟这个人吃了三个蛋糕甚至没有给他送生日礼物,更何况沈舟提前一周告诉他了。 沈舟最后一次和孟繁星打交道时轮滑社换届的时候,沈舟问他以后还会来轮滑社参加活动吗,孟繁星给的是否定回答。 他说:“我终于熬到退休了。” 沈舟的心脏莫名抽痛一下,因为他知道孟繁星明年就要毕业了,而且没有轮滑社训练这个借口,沈舟很难再把孟繁星约出来。 上头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很怕见到对方,但是又舍不得见不到对方,每天怅然若失,只要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对方,难受的要死。 孟繁星又是个宅男,沈舟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很难见到他了,结果好巧不巧,没有多久淮城大学就举办了一场轮滑联谊活动,邀请淮城以及周边大学的学生来淮城的江滩刷街。 沈舟属于又菜又爱玩那一挂,30多公里滑下来不死也得半残,但这也给他一个契机把孟繁星约出来见一面。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孟繁星很快就同意了,甚至早早就在活动区候场。 那天来了几百个大学生,浩浩荡荡,说话都要靠吼,沈舟和孟繁星肩并肩挤在人群里,他心里充斥着许久未感受过的满足。 “这条路很长要滑很久,你尽量跟着我,我们可以不跟着大部队行动。” 就算有孟繁星的帮扶,结果沈舟还是滑了一半不到就累的半死,他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仰头望天,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衬得沈舟的皮肤更加雪白。 孟繁星递给沈舟一个雪糕,沈舟没多想,撕开包装就塞嘴里了。 作为回报,他递给他孟繁星一包湿巾,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把汗擦擦吧。”他轻声道。 孟繁星低头擦脸,两个人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沈舟的心脏都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其实你可以自己滑的,不用管我,我要是滑不动了就扫一辆电动车区追你们,然后在终点汇合。” 孟繁星摇头:“没事的,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沈舟陡然目光松怔。 “很开心”三个字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着,分量在他的心里慢慢加重、一寸一寸地蚕食着他全部的理智。 他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 天气本来就热,孟繁星来这么一下子。沈舟觉得自己快要熟了。 “你怎么了?”孟繁星疑惑地问道。 “我的心火在烧。” 孟繁星没有细想,只是说:“剩下的路我带着你滑吧。” 还没等沈舟反应过来,孟繁星便一把拉住沈舟的手。“你不要用力,我拽着你就行,你要做的就是保持平衡。” 沈舟贴着孟繁星滑了一路,那个下午的感受他已经很难回想起来,幼稚的心事掷地有声,思来想去只能笼统地概括成光芒、诱惑和魅力。 -------------------- 还有一章,作者正在吭哧吭哧地赶稿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拖延了 第52章 桃子和香蕉的忏悔 “还有呢?”陈季白板着一张脸盘腿坐在床上。 沈舟唯唯诺诺地抱着双膝,不敢和陈季白对视。 “还有啥呢,没有然后了。”沈舟小声道。 “看着我的眼睛。”陈季白轻轻地掰过沈舟的脸,“老实交代,不然要受罚哦。” “你不是说你是牡丹solo嘛?”陈季白继续语气硬邦邦地审问道。 “对啊,这个只是单纯上头,连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蠢事啊。”沈舟气鼓鼓道:“而且我才是受害者那一方。” “要是我18岁遇到的人是你,你猜我还会对直男上头吗?”沈舟有些委屈:“这能怪我吗?” 有一说一,还真不能。 陈季闻言白一愣,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小嘴真甜,要是哪天教师干不动了,你就去开班教学,如何哄骗老男人,保准你赚的盆满钵满。” “奸商。”沈舟评价道:“你不怕消费者告我诈骗吗?” 陈季白笑着挪开沈舟正在戳他腹肌的手指:“那你和这个孟啥玩意是怎么分开的呢?”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追问沈舟。 沈舟睨了他一眼:“我们都没在一起过,咋分开?” “而且别光顾着让我说,你呢?你年轻的时候没干过蠢事吗?没有悸动过吗?” 陈季白摇头:“我年轻的时候每一天都在认真学习和搞钱。” “其实我的人生轨迹是规划好的,虽然父母管的不严给了我很大的自主性,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不做。”陈季白伸了个懒腰:“我哪有时间对别人上头。” “咦。”沈舟撇嘴。 “这说明了我是一个专情且长情的人。”陈季白微微一笑,猛地朝沈舟的脸凑过去:“说吧,下次重大节假日想要什么样的戒指,我这就去定制。” “你可得了吧,实在太丑了,有这个闲钱不如买点吃的。”沈舟嫌弃地扒拉开陈季白脸,翻身准备下床,却被陈季白一把抓住脚踝。 下一秒体位调转,沈舟被按在床上,双手被钳制,只有两只脚还能扑腾。 陈季白一脸坏笑:“你还没有说你和直男的后续。” 沈舟绷着脸挣扎了一会,但是陈季白的力气太大了,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他动弹不得只能认怂。 “你想听哪一段呢?”沈舟的眼神里充斥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陈季白舔舔嘴唇,冷笑一声:“一五一十,如实招来,否则家法伺候!” “后来啊,”沈舟停顿了一下,“我们的共同好友看不下去了,直接舞到他面前问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他说他知道我朋友想问什么,也看出来我的性取向可能是男生,但是我们只是朋友。” 第61章 “只是朋友。”沈舟低声重复着这句话,无奈一笑。 “他好渣啊。”良久,陈季白吐槽道:“那他碰你干什么?” “不清不楚拉拉扯扯调戏良家夫男。”陈季白咬牙切齿:“渣男怎么不守男德啊。” 沈舟蓦地笑出了声:“他都是渣男了你跟他置什么气啊。” “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沈舟又避开陈季白的目光,小声道。 “怎么不吃醋?”陈季白捏住沈舟的脸颊往两边扯,沈舟的嘴唇几乎成了type-c接口,“我感觉我要被醋味腌入味了。” “从现在开始我不是陈季白,我是酸黄瓜。” 沈舟闻言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今天就是想逗逗陈季白,所以笑意很快就被他掩藏好了。 “我对感情其实很迟钝。”沈舟一边回忆一边絮絮叨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并没有小说电视剧中形容的那种撕心裂肺。” “就是有一点点惋惜和难过,毕竟那半年多的大学生活确实很快乐,生活很丰富,通过他我也认识了很多朋友。” “结果当天晚上姜北辰推荐给我一首歌。”现在沈舟响起那首歌就想笑,“她凌晨三点发消息让我去听《暗恋是一个人的事》。” “简直是虾仁猪心!” “痛,实在是太痛了。”沈舟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陈季白看了的心底莫名开始冒火。 “所以这个是什么歌?”陈季白瘪嘴问道。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除你之外都知道这个秘密。” “艹。”陈季白骂的言简意赅。 “你说的要如实交代的哇。”沈舟摇头晃脑有恃无恐,“现在我交代得明明白白,你不能再惩罚我了哦。” 陈季白皮笑肉不笑:“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好多年都没联系了,他的联系方式删没删都没啥印象。”沈舟叹气:“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甚至连林子和春哥都没说过,而且我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乐子讲给你听。”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年轻懵懂没脑子的时候的小插曲,给我平平淡淡的人生掀起一点点、可有可无的波澜,仅此而已。” “所以你到底在吃什么飞来横醋?” 陈季白:“哦。” 沈舟觉得有些好笑:“你还真生气了?” 陈季白:“哦。” “你想干啥?”沈舟定定地看了陈季白几秒,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我要奖励你。” 棍子和洞穴的关系就像是香蕉和桃子的关系,去核、揉一揉,出水。香蕉可硬可软,桃子也是。双方碰撞的久了,难免会被迫榨成汁。但是旁观者并不知道是桃子汁还是香蕉泥,变幻莫测难以捉摸但是可喜可贺。 第二日,晨曦初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凌乱的床上。衣服耷拉在地上,湿哒哒的,空气里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味道,床上两层身影交叠在一起,在不算干净的床单上勾勒出层层叠叠的褶皱。 他们贴的很近,就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亲密到不分彼此。每一次负距离的接触都像是灵魂最深处的碰撞,疼痛和舒爽在缠绕,yu望在尘埃里燃烧。 沈舟在迷茫中睁开眼睛,这一觉他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又好像没睡。 看清枕边人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卷土重来。 沈舟的双唇上下翕动,声音很轻,陈季白凑过去,努力地去听清沈舟在说什么。 他说:“你给老子滚。” -------------------- 我又又又来了 第53章 鸡爪大王 两人冷战了将近三天,这几天沈舟为了躲避陈季白,要么躲在他租的房子,顺便把门反锁,要么去林新那凑合,照样不让陈季白进门。 陈季白急的抓耳挠腮。 沈舟这次或许真的生气了,横竖要把冷战坚持到底,现在不冷战,等到了床上就是火拼,吃亏的高低还是他,虽然沈舟知道自己干不过陈季白,但是好歹要表明态度。 床上不许当狗! 这天沈舟下班,把陈季白抛之脑后直奔林新的窝。谢栎春恰巧夜班,八成是不会出现在林新的家里,沈舟决定好好地和林新享受一下兄弟间的二人世界。 林新一脸警惕地看着沈舟以及他手里的菜。 “你想干什么?”林新默默地把厨房的门关上,抵在门前:“离我家的厨房远一点。” 沈舟笑嘻嘻地把袋子里的菜一样样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腐竹、豆腐干、千张、面筋、素鸡、似乎知名的蔬菜和一袋鸡爪。 “来吧。”沈舟把林新扒拉开,然后一头钻进厨房,他一股脑地将包装袋拆掉倒进洗菜的盆子里。 “小船,冷静!”林新一脸惊恐道:“你做菜和下毒没有区别。” 盯着沈舟平静的表情,一时间林新怀疑沈舟上班上到精神崩溃,转行厨师祸害人间,这就是传说中平静的疯感吗?但是转念一想,沈舟已经提前休假,理论来说,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应该是可以稍稍抢救一下的。 “要不咱们点外卖吧。”林新急促道:“你的饭真的吃不得。” 沈舟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晃晃,唇边挂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今天网上冲浪的时候学了一个新菜。”沈舟把洗好的菜扔进锅里,但是没开火。 “你......”林新欲言又止,犹豫道:“你要不先把火打开?” 算了,打不过就加入。 “漏!”沈舟把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当着林新的面拆了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倒进锅里。 “桥豆麻袋!”林新大惊失色:“鸡爪真的不考虑焯一下水吗?” “那捞出来煮一下?”沈舟刚准备下筷子,但是被林新拦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表情有点狰狞:“哥们你给我交个底,你想做什么菜?” “卤菜,为了做好这个我甚至去买了香料包。”沈舟解释道:“我在开辟文科生就业新渠道,要是哪天教师这行我干不下去了,就辞职区地铁口摆摊卖卤菜。” 林新:? “你确定?”林新瞠目结舌:“你摆摊卖卤菜?” “你真不怕食物中毒啊?”林新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上次你吃完自己做的饭拉肚子的事你是忘了吗?” “还有上上次,不知道你在锅里煮了啥,春哥吃完肚子疼了一晚上。” “以及上上上次......”林新掰着手指絮絮叨叨,沈舟直接喊停。 “怎么可能忘。”沈舟挑眉:“但是身为新时代的青年人,我们要有越挫越勇的精神。” “我们可以忆苦思甜。” 林新捂着胸口一副背过气去的表情:“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小命开玩笑。” “而且别把我的命一起搭进去。” 啤酒涌起来的气泡慢慢消下去了,沈舟面不改色地从酒里把鸡爪捞出来,当林新正以为沈舟终于回心转意时,只听他道:“我还是卤两锅吧。” 正在林新再次开口前,沈舟突然道:“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舟的眼睛转了两圈:“等卤好后我们可以端着去医院门口吃,有问题就地医治,甚至输液的时候还可以再吃两口,以毒攻毒。” 林新几乎眼前一黑。 “不行了我要摇人了。”他摸出手机准备给陈季白打电话,却被沈舟一把拦住。 “我现在不想见他。” 林新疑惑:“为什么?前两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沈舟冷哼:“等你经历了和我同样的事情你就会觉得谢栎春也不是个东西。” 林新恍然大悟,愤愤不平道:“那确实不是个东西。” “所以你还要给他打电话吗?”沈舟的目光里充斥着审视:“你要背叛组织吗?” “谁背叛谁是狗。”沈舟继续进攻,一点不给林新辩驳的机会。 林新缴械投降,沈舟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那现在要干什么呢?”林新瞟了一眼还没开火的锅。 “都做到这里了,干就完了。”沈舟头也不抬地往锅里加生抽和老抽。 “让我来考考你。”林新凑前去对沈舟贱兮兮道:“生抽和老抽有什么区别?” “生抽调味老抽调色。”沈舟一边往锅里加糖一边答道。 林新有些惊讶:“你进化了怎么不带上我?” 沈舟冷哼一声,微抬着下巴就像猫咪抬起他高贵的头颅,他摸出手机把置顶的家庭版卤菜教程怼在林新面前:“我带了脑子而且我认字的哥哥。” “只要我不灵机一动,这锅菜就不会辜负我。”沈舟说完就把预制料包丢进锅里。 沈舟准备开火的时候,林新直接上前按住沈舟的手。他挤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来:“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沈舟抬头,眼神里闪烁着懵懂:“什么?” “我严格地按照教程来的,该加的都加了,不该加的一样没加。” 第62章 “那你加水了吗?”林新缓缓吐出一口气。 * 陈季白登门的时候,沈舟看都没看他一眼,三两步绕过去,径直走进厨房,顺便锁上了门。 他向林新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新挑挑眉,不声不响钻进主卧,一阵鼓捣之后翻出来一把边缘有点生锈的钥匙。 “去吧皮卡丘,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陈季白接过钥匙,林新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间,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林新一个人。 他敲厨房的门,沈舟不理他,顺便打开的油烟机,声音很大,完全盖过的陈季白的呼唤声。 陈季白一不做二不休把门打开,开门的一瞬间看见沈舟拿着一只长柄杓搅动锅底,锅里黑漆漆一片,正泛着诡异的油光。 他大惊失色道:“你不要想不开啊!” 沈舟白了他一眼,从锅里夹出了一条不明物体放进碗里,示意陈季白来尝尝。 陈季白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盯着碗里的东西看,不敢上前一步。 沈舟轻轻地敲了下桌边:“你吃了夸我做的好吃我就原谅你而且今晚跟你回家。” 陈季白眼神一亮,这个条件太过诱人让他没有办法拒绝。他搓搓手,做明白了心里建设后,心一横夹起挂着汤汁的玩意塞进嘴里,捏着鼻子嚼了两下,全程沈舟抱着手臂冷眼旁观,脸上看不出一点喜怒。 “嗯?”陈季白微微一愣:“这次不难吃啊。” 沈舟:“哦。” “你做的是什么东西啊?” 沈舟:“哦。” “我错了。”陈季白可怜巴巴道:“你说了夸你做的好吃剧原谅我的。” 沈舟:“哦。” 陈季白额角突突直跳,第一次体会到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他上前几步抱住沈舟晃了晃:“老婆原谅我嘛~” 沈舟木然的转过脸,毫不留情地揭穿:“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伸手戳了戳陈季白的脑门。 陈季白不语,只是低头在沈舟的脖颈处蹭蹭。沈舟一时间有些恍惚,要是陈季白是一只大金毛,他百分百能看到陈季白身后螺旋升天的大尾巴。 “所以你刚刚吃出来时什么东西了吗?”沈舟问道。 陈季白一愣,随即心虚地说没有。 沈舟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但是挺入味的。”陈季白默默地补充。 “煮烂了能不入味吗?”沈舟叹气道:“刚刚给你吃的是腐竹。” “我卤了一个多小时。”沈舟继续叹气:“我哪知道这玩意这么不耐煮啊。” “素鸡都被我煮开花了。” “卤菜?”陈季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东西似的,“你怎么突然想着卤菜了?” “一时兴起然后一团乱麻。”沈舟有些生无可恋道:“有些人是极品饭灵根但是有的人焖饭都焖不明白。”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陈季白环顾一圈,又指了指泡在水里的鸡爪:“那这个又是什么玩意?” “鸡爪。”沈舟面露难色:“不过有一说一,荤菜我不敢下手。” 陈季白没说什么,拿起放在一旁的剪刀咔咔的给鸡爪做了一次美甲。 “剪指甲加料酒焯水撇浮沫然后再洗一洗杂质最后丢锅里煮,这样鸡爪做出来没啥腥味。”只言片语间,一袋鸡爪就被陈季白处理好了。 “那鸡爪不剪指甲能吃吗?”沈舟随意问道。 陈季白噗嗤一笑:“当然能吃,但是它会在你的喉咙里挠痒痒。” 沈舟:“......” 陈季白有条不紊地把锅里不见原型但是能吃的素菜捞出来,放到一个盆里,舀了几勺料汤进去刚刚没过食材,沈舟刚想上前端走却被陈季白拦住。 “我来就行。”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沈舟的头发。 “你好像很喜欢摸我的头发。” 陈季白眉眼一弯:“很软,很好揉。” 就在他再一次伸手的时候,沈舟一个闪身躲开了。 “我还没原谅你呢。”沈舟硬邦邦道。 “没原谅就不让揉了吗?”陈季白的嘴角向下一撇,“我好难过。” “你哄哄我就好了。” “哄不了一点,你哄鸡爪吧。”沈舟把陈季白推到锅前:“葱姜蒜已经切好了,接下来靠你了。” “鸡爪靠你来拯救。”沈舟在陈季白身边虚空撒花:“现在我就正式册封你为鸡爪大王!” “受封地百亩,快快领赏!” 陈季白无奈地笑笑,只能任命般往锅里倒油。 他刚刚把葱姜蒜丢进锅里爆香时林新推门而入。 他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创伤:“你们真的打算在我家里秀恩爱吗?” “难道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 文科生下岗再就业指南get! 第54章 支招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能把饭做的这么好吃的?”沈舟心满意足地吃完了碗里最后一个鸡爪。 而他自己卤出来的素菜拼盘沈舟一筷子没动。 相比之下,他的劳动成果着实难吃,尽管他不懈努力,但是正如多年前那个对着毕业论文缝缝补补的夜晚,一切的付出都宛如屎上雕花。 “你别干了。”沈舟擦擦嘴角的汤汁,“跟着我一起去地铁口摆摊吧。” “只要你这张脸怼在面前,不愁没有生意。”沈舟笑嘻嘻道:“前段时间你哥们不是给你寄了一套女仆装吗?” “你就把那个穿着,买一份卤菜给客人摸一次尾巴,或者摸一次尾巴送一份卤菜,保证赚的盆满钵满,再开个直播,房间名就是总裁下海买卤菜,这不得一年一套房?” 沈舟正沉浸在财源滚滚来的美好幻想里,却没意识到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女仆装?”陈季白突然逼近,双手撑开,把沈舟完全圈在餐桌的一角,逃无可逃。 “看来你很喜欢哦。”他伸出手意味不明地撩开沈舟的刘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沈舟抬头硬邦邦道:“那个尺码是你的,我穿不了。”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我要是穿上去,今晚我就收拾收拾去林新家里再也不回来了。” “是要一时的视觉享受还是这辈子没老婆,你自己看着办。”他抱着手臂,一脸无所谓地和陈季白对视。 陈季白沉默三秒,最终败下阵来。 毕竟人这辈子不能被判无妻徒刑。 “好,算你厉害。”陈季白深吸一口气,然后任命般去刷碗。 沈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哥哥,那我煮的那锅怎么办?” 陈季白忍着笑,头也不抬道:“你现在亲我一口,那锅我就吃掉。” “那不亲呢?”沈舟好奇地追问。 “那就给林新和谢栎春吃。”陈季白一锤定音。 沈舟思索了一番,从橱柜里找出几个打包盒,把菜从褐色的汤汁里捞出来,小心翼翼地分装好。 难吃归难吃,但是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下的,所以沈舟甚至很贴心地打上一个蝴蝶结,挑三拣四选了一个粉色的绳子,因为粉色娇嫩。 等陈季白收拾完厨房后,沈舟已经拎着保温袋准备穿鞋走人了。 “这么晚了你准备去哪里?”陈季白盯着沈舟手里的打包盒,心头警铃大作。 “我去林子那里。”沈舟扬了扬手里的袋子:“顺便把这玩意带去” “朋友一生一起走,好兄弟同生共死,这种小苦小痛他帮我分担一点也没什么,我相信凭借我们多年的友谊,林新不会见死不救的。” 陈季白瞬间化身悲伤蛙,嘴角向下一撇,冲上去抱住沈舟,他哀嚎道:“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连亲我一口都不愿意?” 沈舟死死扒拉住门框:“你放开我!” “你亲我一口!”陈季白拖长了语调。 沈舟忍无可忍:“你没刮胡子。” “扎的脸上疼!” * 那两盒卤菜林新吃没吃完沈舟不好说,但是林新连着两天没搭理他是真的。 沈舟事后想了想也觉得这件事自己做的不太地道,毕竟自己很少做出能吃的东西来,虽然这次勉强能吃,那也是在陈季白的滤镜加持之下的,于是沈舟思索再三打算下次给那些考出各位数的学生吃。 是惩罚也是奖励,他可真是太天才了! 为了弥补林新受到的物理伤害和精神伤害,沈舟自掏腰包请林新吃蟹肉煲。 进店之后,两人的意见出奇统一,拿起菜单时,两只手同时指向了鸡爪煲。 “不要辣!”两人异口同声道。 不到十五分钟,热气腾腾的鸡爪就被端上来,这家店什么都好,就是一碗米饭要三块钱,两人炫饭的时候,一粒米都不浪费。 沈舟都不敢想要是陈季白和谢栎春来这家店吃饭,得掏多少钱买米饭。 第63章 “下次再来这家店吃,从家里焖点米饭带过来。”沈舟往嘴里塞了口饭,故作痛心疾首道。 “你真的很爱吃鸡爪。”林新叼着鸡爪,声音含混不清:“但是你什么时候能把鸡爪做的像现在这么好吃?” “别霍霍鸡爪了。”林新叹气:“你起码要让那几只鸡死的有价值。” “而且陈季白竟然主动要求吃掉,这高低得夸他一句敢于为爱冲锋。” 沈舟耸耸肩,没有接话。 “我妈说今年回老家过年。”林新突然话锋一转,沈舟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老家?” “就是我外婆家里啊,在农村。”林新一通比划:“我上大学以后就很少回去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把外婆接过来住几天,但是今年外婆说她年纪大不想来回跑,所以让我们回去。” “说白了就是老太太邀请我们回农村吃席。” 沈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他突然握住林新正在夹菜的手,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那我是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着你了?” “林宝儿我会一定想你的,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 “你就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沈舟说的抑扬顿挫昂扬起伏情绪饱满,林新听完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鸡爪yue出来,他猛地咳嗽了两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别在这里发癫!” “第一,现在到过年大概还有将近一个月,你要是想我,每天下楼左拐然后上楼就能看见我,我欢迎你来加入这个家,第二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回老家过年。” “我?”沈舟一脸疑惑。 “甚至你可以把陈季白一起带上去见见我的外婆。”林新的眼睛转了转,“放心,我外婆家的自建房绝对能把我们几个人装进去。” “我们几个人?”沈舟挑挑眉,唇边的笑意味不明:“你要把谢栎春一起带上?你妈愿意吗?你外婆愿意吗?她俩不得把春哥宰了?而且我们四个两两一对儿,手牵手在外婆面前杵着,老太太不得背过气去?” 林新沉默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又摇头。 “她们宰不了的!”林新愤愤不平:“只要有我在, 春哥绝对能进家门。” “那你的父母和春哥的父母都接受了这个呃......不太正经的感情吗?” 林新点头继续道:“虽然但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他们好不容易把我养这么大,总不能真把我丢出去吧?” 沈舟思忖片刻后,认真道:“那也不是不行。” 林新生气地敲掉了沈舟刚夹起来的鸡爪,然后毫不犹豫地夹走了,顺便顺走了锅里最后一块年糕。 “那你妈妈真的会让谢栎春进家门吗?”沈舟摸摸下巴:“感觉春哥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他是人。”林新撇撇嘴,小声辩解,沈舟听了想笑。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妈只要见到春哥进家门,就会别别扭扭地在我房间里准备两床被子,一直盯着春哥看直到他进我房间门。” “无喜无悲但是无可奈何。” “但是我就是喜欢,这辈子就认定春哥,因为他我甚至从半直不弯直接变成弯的了,还能让我咋办?” 沈舟有些吃惊:“你......你就这么跟阿姨说的吗?” “对啊。”林新歪了歪头:“我们都当着双方父母的面接过吻了。” 沈舟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家里那四个半老不老的中年人是什么表情了,而他自己也被雷的外焦里嫩。 “你的胆子太大了吧。”沈舟闭眼惊呼。 “可是我觉得,喜欢就是要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啊。”林新挠挠头,“喜欢不说就是暗恋,暗恋太拧巴太消耗精力,那不如就直接说出来。” “而且还能为自己的幸福添砖加瓦。” “起码要让对方有安全感吧。” “其实我觉得吧,”林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鼓着腮帮子道:“陈哥总是想和你贴贴抱抱举高高,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淡了,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第55章 成长痛 “你问问姜北辰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过年吧。”临走时,林新突然道。 “北辰?”沈舟一愣:“她怎么了?” 林新挠头:“前两天我妈去买菜碰到她了。” “我妈说啥来着,”林新若有所思,“她说碰到以前经常和我们一起玩的女孩子,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对劲,聊了两句感觉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跟她熟,要不跟她去聊聊,能来就来,咱们四个还能凑一桌麻将。” 沈舟一愣,情绪有些复杂:“其实我去年年底就见过她了。” “她说她休学了。”沈舟叹了口气,“那个时候还好好的。” “不管怎么说,去找她聊聊吧。”林新跟着叹气,“朋友一场,也总不能看着她往下陷吧。” “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还有你和陈季白。”林新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小情侣偶尔调调情能给感情添砖加瓦。” “而且你掰掰手腕就能把陈季白迷的神魂颠倒。” 林新突然像做贼心虚似得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俩时,才压低声音道:“我新采购了一点小玩具,还没投入使用,你要是没法子可以找我借啊。” “我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兄弟。”他拍拍胸脯,一副“可靠表情包”的样子,“我来为你们的感情保驾护航。” 沈舟听的一个头两个大,毫不犹豫让林新滚了。 “求求了,你干点人事好吗?”沈舟喋喋不休道:“这个月的直播时常凑够了吗?产品测评做了吗?和品牌方对接了吗?” 林新捂着耳朵一溜烟跑了。 耳边咋咋呼呼的声音忽而间褪去了,沈舟的世界安静的有些不真实。 工作日加上不是饭点,街道上没什么人,沈舟吃完饭有点晕碳,干脆挑了一级幸运台阶就地坐下。 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其实淮城的冬天大多是灰蒙蒙的,很少看见很蓝的天空,但是不知为何,今年的冬天天空就是很好看,好看到在沈舟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 大概在经年之后,他还是能想起这个冬天。 大抵也是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陈季白,然后有通过他认识了很多朋友,是他此前的人生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有趣的灵魂,仔细想想,沈舟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向在冥冥之中发生了转变。 在认识陈季白之前,他莫名其妙考上编制,又莫名其妙地被分到了八中,每天两点一线过着重复的且难绷的生活。沈舟以为自己大概率会在这个小破学校每天和学生斗智斗勇然后一直干到退休,过完自己平淡且毫无波澜的一生。 但是现在他的生活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环连着一环,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沈舟沉闷的人生也被掀开了一角,以前那些尘封许久的痛苦,比命还长的自卑感从这小小的一角爱慢慢涌了出去,转而注入了新的色彩和灵魂。 沈舟没时间思考也没时间细细咀嚼原生家庭给他带来的痛苦,也是突然的一天,沈舟发现吴玉珍这个名字、这个人似乎已经很难影响到他的生活了,也不知是他自己变得坚强还是真的看淡了。 沈舟觉得应该是后者,一年前的他肯定想象不到自己能对别人说出“熬过去就好了”这种话。 他觉得人生的痛苦是没有底线的,现在他觉得是有的,人不可能一直倒霉。 “人生就是突然变好的。”沈舟拍拍姜北辰的肩,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姜北辰递过去一包纸。 姜北辰泪水横流,哭到连妆都像白画了一样。 酒吧嘈杂,光线昏沉,各种各样的光交错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不同酒精的味道,轻佻的,醇厚的,沈舟也分不清楚。音乐的声音很大,完全盖过了两人的说话声和姜北辰的啜泣声。 姜北辰究竟说了什么,沈舟并不能完全听清,但是她的悲伤和煎熬几乎要从麻木的、空洞的目光里溢出来。 沈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若是追问下去,他就觉得堵得慌,像是有一大团棉花塞在胸口,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想安慰姜北辰点什么,但是恍然间沈舟发觉人和人确实无法完全共情,就算姜北辰现在面临的情况他很早之前就经历过。 姜北辰抽出了包装袋里的最后一张纸,用力地擤了擤鼻涕。她的脸上挂着泪痕,但是眼底的难过就像被泪水冲淡了一样,沈舟几乎看不见。 “我不太敢和我父母说起自己的事情。”姜北辰吸口气,稍稍缓过劲来,“他们年纪大了,不是很想让他们担心。” “不过每天在家里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也挺累的。” “而且说的再多他们也理解不了。” 她朝沈舟勉强地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年代不同了,他们总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过的很容易,但是年轻人大多是要死不活的。” 第64章 “精神状态都很美好,每天一边奔跑一边尖叫。” “像我这样不上不下的,没有拿得出手的学历,没有原生家庭的托举,仅仅凭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看到了完全不属于我这个阶级的人、事、物。我想继续往上走,但目前看来是走不了了,很多事情的发生好像都在暗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能我现在所在的平台就是我这辈子能够到的最高地方了。” 沈舟默默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明明几年前,姜北辰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每天上蹿下跳的女孩子,最爱玩的是她,鬼主意最多的是她,最欢脱的还是她,对人生规划最清晰的也是她。 沈舟很难说时间到底改变了什么,但是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成长痛。 “人生不过三万天。”沈舟轻声道:“人和人比真的会气死人。” “有没有想过,你没有其他人的支持,纯靠自己却能和身边的人站在同一个平台上就已经很厉害了?”他说的很慢,几乎是凑到姜北辰的耳边一字一顿地对她说:“你能接触到这么厉害的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自己本省、身就很厉害?” “只是我们都生活在不同的信息茧房里,你很难接触到和你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而且你别忘了,你是专业第一考上研究生的。” 姜北辰抽了抽鼻子,刚想开口,眼睛却又湿润了:“道理我都懂,但是和自己自洽真的很难。” 在沈舟错愕的目光下,姜北辰一连喝了好几口酒,酒的度数不低,她就像喝白开水一样灌进喉咙,沈舟差点被吓得半死。 姜北辰摆摆手:“你别担心我,只要你不喝就不会出事。” “你最好别喝,不然一会我俩一起在街头丢脸。”她补充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过了许久,沈舟才开口说话。他沉默了一下又顿了顿,继续道:“我大概在大二大三的时候就经历过你现在的情况。” 姜北辰无言地看着沈舟,似乎想在他的眉梢眼底找到一些答案。 沈舟的唇角微动,似乎在衡量接下来的话他应不应该说。 “然后呢?”倒是姜北辰无所谓地催促,她的声音淡淡的,但是目光却一直在沈舟身上打转,仿佛沈舟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找不到很好的解决办法那就苟着吧。”沈舟扯出一个笑容来:“虽然但是我也想过这辈子要不就算了下辈子再来,可有一说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啊。” “而且我当时爱上了赛博算命,每次我觉得活不下的时候就在网上找老师算塔罗牌,但是算一次要三位数,我就在想我的命难道这么值钱吗?” 姜北辰噗嗤一下笑出声,脸色一下子好看了很多:“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抽象呢?” 沈舟跟着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我是沈舟2.0。” “但是我又不甘心,非要找一到一个答案,然后我就去小破站上找赛博算命,选完牌先看评论区,结果是好的就听一听,要是结果不好就换一个。” “每当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和古代的帝王没什么两样。” 姜北辰歪了歪头,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选牌如选妃,我要看看到底是那张牌能讨我欢心。” 姜北辰哈哈大笑,笑到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每一颗眼泪里都藏着她对未来的迷茫和无措。 两个人好像都站在了十字路口上,身边车来车往,他们往哪走都会被车创死。 * 两人从酒吧里走出来时已经转钟了。 冬夜的街道只有零星几个行人,几步一个路灯,昏黄的灯光时亮时暗,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停停停!”沈舟喘着粗气道:“咱们先歇一会。” 姜北辰听话地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以后少喝点酒。”沈舟无奈道:“而且你究竟是怎么做到意识清醒但是四肢像是刚装上去一样?” 姜北辰嘿嘿一笑:“因为我天赋异禀。” 沈舟瘫倒在姜北辰身旁的空位上,他刚坐下,手机便滴滴答答地响起来,沈舟用脚指头想酒知道是陈季白打来的。 陈季白低沉又带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里还夹杂着一点点疲惫:“小船你在什么地方,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我刚从酒吧出来。”沈舟打了一个呵欠:“和北辰在一起。” “又去酒吧了?”陈季白问道。 沈舟顿了顿,他听不出陈季白声音的喜怒哀乐,被风吹傻的脑子几乎停止了转动,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姜北辰忽而在一旁干呕起来,沈舟一惊,赶紧打开免提,慌忙在兜里找纸巾。 “需要我去接你吗?”陈季白的声音悠悠传来,姜北辰听了去慌忙朝沈舟摆手,沈舟心领神会。 “不用不用,你先睡吧,我把北辰送到她父母那里就回去了。” “很快的。” 陈季白轻轻地说了声好。 “小船,我问你一个问题。”姜北辰喝了几口凉水才缓过来些。她看向沈舟,脸颊通红,但是目光却相当清明:“你和陈季白在一起会觉得很......自卑吗?” 沈舟小声地“啊”了一下。 “就是,你会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和他在一起压力会很大之类的。” 沈舟没有立刻回答她。 姜北辰笑笑:“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只是我觉得我现在有很强的不配得感。” “我凭什么在这个位置上呢?” “我要是知道现在会是这个情况,初升高的时候就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了,如果以后的路怎么走都是痛苦的,那不如前期开心一点,高低赚了一点。” “其实偶尔是会的。”沈舟突然道,他仰头瘫坐着,望着乌漆嘛黑的天,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偶尔,当然只是偶尔,和他在一起会很累。” “我指精神上有的时候会很疲惫。” “因为不能让他一直向下兼容我啊。”沈舟也有些无奈:“我自己也要争气一点,你说是不是?” “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意外地看到了不属于我这个阶层的东西,看多了就会很焦虑?”沈舟猛地反应过来,眼神里微微流露出一点欣喜。 姜北辰用力点头:“是的。” “哎呀。”沈舟笑笑:“你看吧,其实大家都一样。” “看到了碰到了是我们的本事,这有什么好苛责自己的,横竖两条路,要么就往前走,走不下去就回头。” 姜北辰哈哈大笑:“沈小船你看的好开啊。” “倒也不是看得开。”沈舟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虽然他感受不到困意,“毕竟看不开是活,看的开也是活,看的开还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那不如就看开点。” “但是如果,我说是如果,这条路你走了很久才发现不适合自己,你还会继续走下去吗?”姜北辰看向沈舟。 “小船。”恰逢此时,一个沉闷的声音从沈舟口袋里出来,沈舟和姜北辰同时吓得一激灵,甚至姜北辰吓到醒酒。 他慌慌张张地找出手机,这时他才恍然发现,刚才他的手机一直开着免提。 “你没有挂电话。”陈季白平静道。 -------------------- 今天争取再更一章 第56章 身不由己 沈舟匆匆赶到家时,屋里一片漆黑。陈季白并不在家,以至于沈舟想了一肚子的话,在呼之欲出时又被迫咽了回去。 他隐约知道陈季白生气的点在什么地方,沈舟明白很多想法他自己消化足矣,要是说出来,一切都变了。 沈舟有些无措地打开一盏灯,灯亮的有些刺眼,熬了大半个晚上,沈舟此时此刻只觉得头昏脑涨的。 他有些六神无主地给陈季白打电话,但是听筒里却传来忙音。 沈舟的心底骤然萌生出了要去找陈季白的想法,他趿着拖鞋,跌跌撞撞冲出了家门,刚走到楼梯口时又停住了。 去哪找呢? 沈舟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口。整个淮城似乎陷入了沉睡,只有零星的光,他趴在窗口向外张望着,这么大的城市,陈季白可以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沈舟连去哪里都没头绪。 实在太累了。 沈舟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摔在床上,直到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前,都没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来。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的并不安稳,像是掉进了一个又一个梦里,梦病并不可怕,但是沈舟困在虚无之间,只觉得格外疲惫。他找不到出口,就像被困在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屿上,身后是鲨鱼,身前是迷雾,没有行船,只有翻滚的海浪。 沈舟心慌到有些无端地害怕,真的不会一语成谶了吧。 * 李西木点燃一支烟,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来。他伸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诶诶诶,少喝点,别搁我这喝死了影响生意。” 第65章 陈季白嗤笑一声:“不会说话就闭嘴。” 李西木冷哼一声:“你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多大点事。” 陈季白没有接话,只是一味地喝酒。 李西木看到他这服模样,只觉得好笑,他眼珠子一转,让服务生换了一个背景音乐,顺便把声音调大了几度,保证陈季白能听见歌词。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他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他不懂表明相爱这件事/除了对不起就只剩叹息/他不懂你的心为何哭泣/窒息到快要不能呼吸/喔喔/他不懂你的心......” “这是啥歌?”陈季白微微抬头,眼底不知何时布上了一层血丝。 李西木淡淡道:“他不懂。” “你仔细听听歌词,多应景啊。” “你有病吧?”陈季白几乎要被他气笑了,“搁这儿添堵呢?” 李西木挑了挑眉,不接话,这首歌就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氛围中循环播放。 直到陈季白忍无可忍:“我靠你换一首歌吧,别把你的顾客都气跑了。” “没事的。”李西木捻灭了烟头,“这家店呢,我已经实现了全面的转型升级,每个包间的背景音乐可以单独控制。” “而你,我的朋友,这首歌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李西木打了个响指,唇角的笑意几乎要压不住了,“你为情所困的样子难得一见,对此我表示很开心,并且由衷地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你咋这欠呢?”陈季白放下酒杯,一脸不解道:“我就好奇了,你带着这张嘴是咋好好活到现在没被打死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李西木摸了摸鼻子,缓缓开口道:“损人模式我一般不轻易开启呢?” 陈季白低声咒骂了一句,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他决定暂时不和李西木一般见识,猛猛地喝了几口他这里最贵的酒以补偿自己身心上收到的摧残。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说正事嗷。”李西木又敲了敲桌子,这次陈季白头也懒得抬,只是掀了掀眼皮以示尊重。 李西木懒得和他计较,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觉得那个啥沈啥来着,哦对沈舟的反应是正常的,要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才不正常,你能get到我的点吗?” 话音落下,陈季白终于舍得分给李西木一个眼神:“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因为你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属于两个阶级,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分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而已,接触几次发现性格投缘,然后继续相处了下去,而且说实话你俩真的挺颠的,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和时间,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在一起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陈季白沉默地盯着他,过了几秒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得站在你呃......”李西木顿了顿,有些不自然道:“你老婆的角度思考问题。” “如果身份调转,你也会自卑,一样会觉得这段感情坚持不下去。” “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不明不白。” 陈季白喉头一哽,沈舟的话再一次在他的脑子里回放:“走不下去掉头就行。” 虽然陈季白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性沈舟说的不是他,但是他仍然会不受控制地难过。明明他觉得这段的感情已经很稳定了,甚至家长都见过了,他的妈妈和姐姐喜欢沈舟喜欢的不得了,一切看起来都是井然有序的。 若不是沈舟今天忘了挂电话,他可能一直到这段感情走到头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非常体谅他了啊。” 李西木就像嘲讽小学生一样看着陈季白,他摇了摇手指:“不要你觉得,要他觉得。” “你什么时候能把做生意使用的那个脑子在谈恋爱的时候也用上?”李西木恨铁不成钢地补充道。 陈季白痛苦地抱住脑袋,他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陷入感情的漩涡里无法自拔,搞定一个八位数的生意都比谈恋爱简单。 “这就嫌累了?”李西木弯腰,一脸坏笑地从桌子下面看陈季白崩坏的表情。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陈季白拖着脸,微微抬着头,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眼底,他难过的连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李西木耸肩:“不怎么办。” “要么等他自己缓过来,要么就别强求。” 他的目光流转,一瞬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因为不平衡感真的会压垮一个人。” 陈季白双唇上下翕动,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已经很幸运了。”蓦地,李西木忽而没由来地叹了句:“起码你还能自己选择爱人。” “但是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陈季白的心里一时间掀起 惊涛骇浪,他错愕地看着李西木:“你不会......” 李西木淡然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接受的现实,脸上挂着暴风雨过后的那种死一般的沉寂:“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到时候给你发请柬。” “啊?”陈季白一下子挺直了腰背,有些烦躁地轻敲着酒杯:“这也太突然了吧?” “那个女生你认识吗?” 李西木:“听过见过仅此而已。” 陈季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几句话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半天说不出来。 “我也不好说什么,结婚了之后就......”陈季白停顿了一下,言语间全是无奈:“希望你能幸福吧。” “经济利益为上的婚姻谈什么幸福不幸福的。”李西木垂下眼眸遮住了晦暗不明地情绪,“事已至此,我也该收心了。” 他再次点燃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了烟雾。 李西木被呛的连连咳嗽,深邃的目光里无悲无喜:“毕竟有些事情传出去了,对谁都不好。” 陈季白无端地叹了口气,和李西木相视无言。 良久,他低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李西木弹了弹烟灰:“毕竟每个人的人生课题都不同。” “生在像我这样的家庭里,迟早都是要服务于家族利益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很羡慕你,你的父母在他们能力范围里给了你最大的自由,不像我们有各种身不由己。”李西木眨了眨眼睛:“起码你还能碰到沈舟,起码你的家庭能接受他。” “剩下的其实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 还有一章。。。这辈子第一次去15000字的榜单,任务字数多的有点不适应。。。 第57章 心甘情愿当助攻 陈季白本想着快一点回家和沈舟解释清楚,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一不小心喝多了,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睡眠质量好到李西木叫都叫不醒,只能扛着他骂骂咧咧地去了休息间,把陈季白丢到床上。 在最后一丝人性的加持下,李西木扒了陈季白的外套,顺手给他盖上被子打开空调。 幸亏在目前看来他不是男同,否则他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陈季白一觉醒来一看手机十二点完蛋了天都塌了,他在李西木似笑非笑的目光的注视下,像逃命一样飞奔回家。 家里没人,陈季白心头警铃大作,看过的狗血小说在这一瞬间一一吻了上来,他几乎条件反射般弹射起飞,检查沈舟的生活用品,一瞧还在,才稍稍放下心来。 而此时此刻,社畜沈舟已经被摇到学校改卷子,拿命换来的悠闲假期戛然而止。 办公桌上堆着的白花花的卷子让沈舟瞬间眼前一黑,但老师们改的热火朝天,沈舟不得不加入其中。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考试啊?”沈舟一边改卷子一边发问:“不是下周就元调了吗?新课讲的完吗?” 办公室里的叹气声顿时此起彼伏,但是批卷子的手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我说这个学校就是有病,整个领导层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脑子。”宋新虹忍不住吐槽道,“该管的事情是一点不管,不该管的事情拼命插手刷存在感,新课上不完学生考稀烂,回过头来又说我们的教学方式有问题。” “真难伺候。”李恬忍不住道:“就像那个每天赖在村头从不管事的男人。” 那个被摇过来实习的大学牲沉默不语,但是改卷子的手速快到要起飞。 沈舟凑过去小声问道:“这几天实习有什么感受?能适应吗?” 大学牲笔下的动作一顿,随即点点头:“能活。” 沈舟:“......” “上课呢?能上明白吗?” 大学牲推了推眼睛,沉吟了一会才小声问沈舟:“这个新课真的上不完吗?” 他把教材抽出来翻给沈舟看:“元调考到十八课,但是我已经上到二十课了,宋老师没说我也不敢问啊。” 沈舟吃了一惊:“你咋上的什么快?” 第66章 “因为下面没人听啊,只有前面两排的人在听,那我只用给他们讲就行了啊,后面不听的我管他们干什么?”他顿了顿:“更何况我还没有工资。” “横竖都是那句话,我佛不渡煞笔。” 话糙理不糙,但是沈舟瞬间捕捉到了重点,不可置信道:“你没有工资?”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大学牲直言不讳道:“接你的班啊。” 沈舟:“......” 在沈舟惊愕的目光下,大学牲又推了下眼镜:“沈老师别这么看着我,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为了实习证明和学分罢了。” 沈舟露出了一个“大彻大悟”的表情。 “干满一个月就有实习证明,还能拿一半的实习学分,傻子才不来。”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学校实习呢?不能去公司吗,实习生都是有工资的。” “因为我是命苦的师范生。”大学牲朝沈舟微微一笑。 “其实师范生实习也不是完全没有工资。”他思考了片刻,接着道:“我有个学姐上学期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学校实习了三个月,发了一百块钱的补助,这已经是他们那批实习生里能排前五的了。” “这算什么水平?”沈舟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一天一块钱的水平。” 沈舟要死不活地改了一个多小时,那些如同手持鸡爪写的字看多了就像原配看小三般那样恶心,沈舟一边改一边把学生的祖宗八代一一问候了个遍。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猪。”杨玲玲改到快崩溃时,低声吐槽了句。 沈舟接上:“不,想多了,明明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上辈子杀的猪。” 大概人在忙碌的时候很容易很容易欺骗大脑来忘记烦恼,沈舟骤然停笔时,才发觉历史遗留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暗暗吐槽自己的心真大,但是拿起手机又很快放下。 沈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不知道能和陈季白说什么。 都说七年之痒,他们认识还不到七个月就痒的不行了。 他没由来的叹了口气。 沈舟翻了翻还没改完的一摞卷子,下意识放慢了速度。他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一连改错了好几道题,最后只得一脸无奈地丢了红笔,在工位上无所事事地发起呆来。 这场轰轰烈烈地改卷子行动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改到最后,沈舟麻木地往登分册上写2468时,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你说一个班上为什么能同时出现两分和五十八分?”沈舟捏着登分册端详 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下意识地想把这个奇葩事情分享给陈季白,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黄昏时分,沈舟怀着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心情踏上回家的路,短短20分钟的路程沈舟恨不得要花一辈子来走。 大约还剩一半距离的时候,沈舟干脆停下来,把小电驴停在路边,他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烦躁地翻着携程找便宜酒店,准备凑合凑合等心情平复一点再说后面的事。 沈舟甚至有些看不起自己,他就像鸵鸟一样,遇到问题只会把头埋进地里,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勇气。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目前看来是有用的。 就在他准备付钱时,一个电话冲断了页面。 沈舟见是林新打来的,想都没想就接起来了。 “那个小船,你现在来一趟医院吧,就是春哥这里。”林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点焦急,“陈季白碰上了一场车祸,现在正在医院里面。” “什么?”沈舟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 “不是,老天爷你能不能别这么搞我啊?” 沈舟骑着小电驴一路飞驰,到了医院时,连气都喘不匀。 医院里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表情或是凝重或是悲伤,就算是面无表情,沈舟都能品出一点莫名的味道来。 林新在电梯门口等着,沈舟老远就看到了,他几乎是一个滑铲飞到了林新边上。 “陈季白呢?”他焦急地问道,几乎要挤出眼泪来。 林新一把拉起沈舟的手,闷头往楼上冲,在手术室的门口才堪堪停下。 沈舟眼前一片缭乱,他捂着胸口喘着气,抬起头时一眼就看见了陈季白。 人完好无损但是眼底带着一些缱绻和倦意。 陈季白看到沈舟时,眼神一下就软了下来。 “你你你......”沈舟指着陈季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遇到看一场车祸,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医院,这没问题吧。” 沈舟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新,陈季白有些心虚地、小心翼翼地拦住沈舟的肩。 林新戳戳手指,避开沈舟的目光:“咱就是浅浅地助攻一下嘛。” -------------------- 终于更完了!!! 第58章 喜欢你的 “叛徒。”沈舟咬牙切齿低声暗骂:“林新你说实话,你到底站哪一边?” “我是丘比特,我站爱情。”林新双手合十。 沈舟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但是被陈季白一把拉住手腕。陈季白可怜巴巴的,不知道又子啊模仿哪部苦情剧的主角,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摸摸地看多了,演的入木三分,沈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就是被陈季白这死出拿捏的死死的。沈舟的掌心温热,连着沈舟的指尖,一起沾染上了暧昧放温度。他的心跟着颤了颤,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但是依旧冷着脸,陈季白说什么他都装没听见。 沈舟迎着陈季白的进攻,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但是林新拉着谢栎春从他身边偷偷溜走时,他一把拽住了林新。 “林新,你再也不是我的好闺闺了。” “从现在开始,开除闺籍,就地正法。” 林新像是应激了一样,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他硬着头皮和沈舟对视,就差“扑通”一声给沈舟跪下。 “求求了,你俩好好聊聊吧,我俩分了你俩都别分,要是你俩分了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林新话音落下,谢栎春眉头一皱,捂住林新的嘴把他往电梯的方向带。 沈舟和陈季白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寻思着林新这小子真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蹦。 林新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比划一通沈舟也没看懂,最后他像破罐子破摔一样,指了指沈舟,又指了指陈季白,然后比了心。 沈舟:...... 林新被谢栎春强行拐走了之后,留下沈舟和陈季白二人面面相觑。 在陈季白心虚的表情下,沈舟冷着脸扒拉开他的领口,把目之所及的地方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实发现伤口,他这才冷哼一声,轻轻松开了陈季白。 “调戏良家夫男。”陈季白轻笑,慢慢地把扣子一个个系回去。 “心疼老攻就直说嘛。”他话还没说完,就一把揽过沈舟,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力蹭了蹭沈舟的脸颊,惹得沈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哪里受伤了嘛。” 沈舟默默抬头,眼神里充满了质询。 陈季白指了指自己的眉梢,凑近道:“你看看这里。” 沈舟莫名有些紧张,索性认真端详起来,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刚想发问,却见陈季白弯唇一笑:“有道小口子,但是我感觉已经愈合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沈舟深吸了一口气,骂骂咧咧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算了,高低算个病号。 陈季白吃一堑长一智,眼见沈舟准备转身,他立刻抓紧的沈舟的手:“这次你别跑。” 沈舟脚步一顿,嘴唇微微抽搐,语气里透露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好笑也有几分咬牙切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要回家呢?” “回家好啊回家好!”陈季白顺势挽上沈舟的手臂,两人靠的很近,甚至有好几次沈舟差点就踩到了陈季白的皮鞋。 陈季白的脑子像是完全被沈舟占满了,他絮叨着:“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他说完等了几秒,见沈舟还是沉默着不吭声,心头顿时一紧,忍不住低声问道:“宝儿,你一会回去有什么打算呢?” 一声“宝儿”让沈舟如遭雷击,但是看见陈季白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沈舟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深吸一口气道:“先把卤菜整明白。” “所以,先陪我去一趟超市吧。”沈舟挠挠陈季白的掌心,转头看着他,目光波澜不惊。 一瞬间,陈季白像是被打了鸡血,整个人都亢奋起来。这些天的苦恼也好拧巴也罢,统统抛之脑后,提溜着沈舟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车库,然后一气呵成把沈舟塞进车里。 “买!必须买!你要什么老攻都给你买!”他美滋滋地发动汽车。 沈舟还没坐稳,堪堪把安全带扣上,陈季白便发动了汽车。他捏着安全带瑟瑟发抖:“陈季白你正常点。” “我不是你到嘴边的鸭子而且我也不会飞。” 第67章 陈季白一撇嘴:“那可真说不准。” 沈舟无言,只能用沉默来应对。 “我很好奇你的家人知道你这么幼稚吗?” 陈季白耸肩:“无所谓他们知不知道。”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稳稳停在了两人第一次结伴购物的超市。在这个超市里发生了什么,沈舟不想回忆也不敢回忆。 “医院附近不是有超市吗,为啥非要来这一家?”沈舟问道,顺手拉过购物车。 “因为这里有我们美好的回忆。” 沈舟歪头:“美好回忆?” “你追我逃我插翅难飞?” 陈季白笑笑不说话,揽过沈舟的肩,推着他超市入口走。 “买藕。”路过蔬果区时,沈舟扯了扯陈季白的袖子。 “你很喜欢吃藕?”陈季白问道,很自然地调转了购物车的方向。 “藕是我上次做卤菜时唯一没有被煮烂的东西,不要小看它和我的羁绊。”沈舟硬邦邦道,“虽然卤完也不太好吃就是了。” 陈季白听了这话实在想笑,但是在沈舟的眼神杀下硬生生地把笑容憋了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在一堆藕里挑挑拣拣。 “卤藕要用脆藕卤,吃到嘴里口感较软的藕一般是用来煲汤,煲出来的汤藕是粉色的,而脆藕一般是白色。”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麻溜地抽出两节藕,顺便甩了甩水,准备拿去称重。 沈舟的目光在陈季白身上来回扫射,忽而他噗嗤一笑。 陈季白转身问他在笑什么。 “我这身衣服很奇怪吗?”陈季白有些莫名地拽了拽自己的大衣。 “不奇怪,而且这套很衬你的身材。”沈舟眨眨眼睛:“放心吧,好看的。” 在陈季白狐疑的目光下,沈舟悠悠开口:“我寻思着电视剧小说里的霸总不都喜欢逛那种物价不做人的超市吗,什么30块钱一根黄瓜,100块钱一盒小番茄,一把蔬菜动不动就三位数,还有什么非会员不得入内,结果办一张会员卡要五位数。” “这样啊。”陈季白思索了两秒:“我有会员卡你要逛吗?” “而且,”陈季白舔了舔唇:“你想逛哪种?” 沈舟:“......” “大可不必。” “对啊,大可不必。”陈季白道:“里面的东西和普通超市的东西没什么两样,标了一个进口有机价格直接翻好几十倍,谁买谁是冤大头。”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陈季白嘟囔道:“你不是总是说啥来着,该......” “该省省该花花,骑着单车去酒吧。”沈舟笑着把后半句话接上。 脑电波连接成功。 “对就是这个。”陈季白打了一个响指:“小说里的霸总生活我可以过,但是没必要。” “而且我要是把自己折腾成那样,你不会嫌我太装了吗?” “难道你现在不装吗?”沈舟笑嘻嘻地问道。 陈季白直接给了沈舟一个脑瓜崩。 结完账,两人拎着大包小包上车。 “买这么多菜吃的完吗?”沈舟擦了一把额角冒出来的汗水。 “因为我要给你做好吃的。” 沈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陈季白目视前方,自顾自说道:“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沈舟:“啊?” “这都是哪跟哪?” 一想到刚刚在医院里林新百转千回的表情,沈舟的脑子登时高速旋转起来:“林新跟你说什么了?” 陈季白摇头:“一些家长里短罢了。” “不过他和李西木说的很对,我们俩确实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这和李西木又有什么关系?”沈舟有一点崩溃。 陈季白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就那天晚上呃......” “我好难过。” “然后我去找李西木喝酒。” “他一劝我更难过了。” “就不小心喝多了。” 沈舟绷不住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哎。”陈季白叹了口气:“因为我害怕和你就此到头了。” 他的声音很轻,飘进沈舟的耳朵里,沈舟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陈季白托着脸望向他:“你听到了。” “我现在还很难理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但是门当户对是世俗的标准,我俩到底配不配的上标准在你和我啊。” 沈舟捂着脸,声音有些暗哑:“你搁这配种呢?” 陈季白伸手蹭了蹭沈舟的脸颊,或许是对着暖气吹的缘故,沈舟的脸有些发烫。 “不管怎样,他俩说有一点是一致的,我俩应该好好聊聊。” “不然这种情况必然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 沈舟没有接话,他低声道:“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陈季白发动了汽车。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沈舟突然问道:“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 他目光悠悠,带着很复杂的感情。沈舟的眼神发烫,是缱绻又像是在质问,陈季白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碰见,我俩应该不会有交集的。” “巧合之后还是巧合,你心里真的有底吗?” 陈季白敲了敲方向盘,他刚想说点什么,但是绿灯亮了。 “先走。”沈舟言简意赅。 车开到地下车库,沈舟刚想下车,却听见陈季白传来一阵悠悠的叹息:“我喜欢你的,那可太多了。” -------------------- 作者前两天坐了28个小时的火车,今天双脚着陆,遂更新 第59章 要不要分开 沈舟“哦”了一声,但是迂回曲折百转千回,陈季白听了头皮发麻。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沈舟按楼层按钮的时候在自己的楼层停顿了一下,但是最终按在陈季白那一层楼。 陈季白蓦地松了一口气。 “你想学做饭吗?”陈季白把购物袋放在桌上,然后把系上的结一一打开:“我可以教你做。” 沈舟挑了一下眉头,眼睛一弯:“好啊。” “先教我做卤菜可以吗?” 陈季白点头,但他又瞅了沈舟一眼,有点好笑的问道:“你咋就是和卤菜过不去了呢?” 沈舟绞着手指晃了晃肩:“我还是想创业。” 在陈季白再次开口之前,沈舟忙不迭解释道:“地铁口摆摊怎么不算创业呢?” “这放在大四毕业,高低算的上高质量就业,要是成了学院再也不会催着要就业登记表了,甚至可以帮身边的朋友同学一并解决就业问题。”沈舟顿了顿:“我要是干成了,我就去起个号,指导大学牲就业。” “我真是个天才!” 陈季白听的嘎嘎直乐,在沈舟的催促下,他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他把藕泡在水里,反复搓洗了几下,眼瞧着洗菜盆里的水变得浑浊起来,陈季白朝沈舟招了招手:“你看,现在的水是这个颜色,多洗几遍,藕的心眼子里是带泥的,要冲干净。” 沈舟突然笑了笑,陈季白微微侧头,问道:“你在笑什么?” “你是男妈妈。”沈舟戳了戳陈季白的腰,给他系上围裙:“你现在人夫感拉满。” 沈舟搓搓手,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众所周知,啾咪是一个动词。” 陈季白无语地拍开沈舟的手:“你现在的思想咋这么yin乱呢?” 沈舟轻哼了一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你呆久了,思想自然就......” 陈季白忽而转身,在沈舟毫无防备之下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没有章法的推搡揉捏起来。 他的手上还沾着水,冰冰凉凉的,沈舟被冰的 一激灵。 陈季白故作生气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跟谁学的?” 沈舟的嘴唇被挤成了小黄鸭唇瓣的模样,他嘟嘟囔囔地,话都很难说清楚,只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陈季白。 “泥......shong......手。” 陈季白怕把沈舟惹急了,随机松手,但又往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下不为例哦。” 沈舟一脸愤愤不平,他把脸上的水抹干净,在陈直接季白的衣服上擦干手。 “你大半夜在我背上嘬五子棋的时候我说什么了?从床头打到床尾一晚上换三条床单的时候我又说什么了?”沈舟双手扒拉住陈季白的肩,手脚并用地挂在他身上,他不依不饶地问道:“什么时候我的家庭地位这么低了?” “我要反抗!我要起义!”沈舟勉强用脚尖撑着地,在陈季白身上一通乱摸:“你说话哇!” 陈季白的腿根颤抖了一下,停住了削皮的动作,硬着头皮问沈舟:“咱们要不要换个时间换个地点?” “在这个时候干这种事情,真的很犯规啊。” “咱们炒菜就炒正常的菜好吗?”陈季白又忍不住捏了捏沈舟的脸:“乖听话,关键时候我还是想当个人的。” 第68章 沈舟识趣地后退一步,时刻保持安全距离。 陈季白微微一笑,重新开始处理食材。 他麻溜地把藕削好皮,又指挥沈舟把土豆洗干净。 “喏。”过了几分钟,沈舟把几个长的很端庄的土豆推到陈季白面前,此时此刻,陈季白已经把藕切好片了。 每一片都切的很均匀,摆在一起很养眼,加上端庄的土豆,沈舟莫名有了食欲。 但是沈舟还是不忘损一损陈季白:“你搁着雕花呢?” “把食物外形弄好看一点会提高食客的食欲。”陈季白歪头看向沈舟:“你对长的好看的食物一向很感兴趣。” “你没发现吗?” 沈舟一愣:“啊?” 陈季白弯唇,对自己的观察能力很满意。 “你怎么发现的?”沈舟好奇地问道。 “想要了解一个人自然而然就会发现。” 沈舟舔了舔嘴唇,没太听懂,但还是小声的“哦”了一声。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陈季白慢慢放下锅铲,双手撑着大理石灶台,思索片刻:“其实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但是你好像不太承认。” “或者说,你一直在否定自己,所以会选择性遗忘。” 沈舟没说话,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陈季白做饭。 陈季白手也没停,三勺生抽三勺老抽一勺耗油半勺盐,随手撒了一把冰糖,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卤料包丢进锅里。 料汁在清澈的水面上慢慢晕开,沈舟看得有些呆愣:“你是咋记住这么多步骤的?” “我看菜谱就像马冬梅,根本不进脑子。” 陈季白被沈舟夸到摇头晃脑,他指了指冰箱:“帮我拿一下郫县豆瓣酱。” “还要用这个吗?”沈舟取出塑料罐罐,拧开后闻了闻,他忍不住挪开了鼻子。 “好奇怪的味道。” 陈季白哼着小曲,结果塑料罐子,往锅里“哐哐哐”甩了两勺酱。 “你看,现在水的颜色是不是和外面卖的很像了?” 沈舟在一旁彻底看呆了:“我们看的是同一个教程吗?” “或许是吧。”陈季白把豆瓣酱重新放回冰箱里。 “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即我到底喜欢你什么。” “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无关家世出身,无关身份背景职业,抛开一切外在,而只喜欢这个人本身。”陈季白说着,顺手把火调到小。 沈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沉默不语,直到水面上冒起小泡泡。 藕已经提前放进去煮了,沈舟准备把土豆和一众豆制品推入锅里,但是被陈季白拦住了。 “再煮一会,等彻底水开,再下这些东西,最后把火调到最小。” 沈舟点头。 、 “你看,你很有上进心,这个就是一个难得可贵的优点。”陈季白温声道:“你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但是你一直在靠自己往上走,不然我也没办法碰见你。” 沈舟歪着头,一副没有听明白的模样。 陈季白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多人有发展副业的心思,起码你一直在尝试,在寻找新的出路。” “可是......”沈舟停顿了一下:“我们碰上本来就是个意外啊?” “那你相信命运的指引吗?”陈季白打断了他:“以前我是不相信的,但是我现在是相信很多事情的发生,冥冥之中是有命运指引的。” 沈舟扯了扯唇角:“老白,咱们还是哟啊相信科学啊。” 陈季白不反驳,只是慢慢地搅动锅底。锅里接二连三地冒气大水泡,他示意沈舟把菜端过来。 菜码被一一推进锅里,溅起小小的水花,陈季白把火调到最小,然后又另起一锅。 “煮四十分钟再泡一个小时才能入味,今晚下点面吃,可以吗?” 沈舟点头:“番茄鸡蛋面。” “懂。”陈季白朝他眨眨眼。 他再次把话题调转过来:“你身上有一股独特的能量,真的很吸引我。” “我接触了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给我这种感觉的人。” 沈舟低声问:“是吗?” 陈季白点头:“我到底喜欢你什么,我暂时只能这么解释,你很好但是现在你可能不这么觉得。” “但这个只是时间问题。” 沈舟垂着眼睫看自己的脚尖,直到陈季白问他:“那你在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我们没有未来。”沈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忽地松动了一下,那块一直压在心底的石头,被撬起了一个角。 “为什么呢?”陈季白声音温柔,就像是一弯泉水将沈舟包裹于中间。 “你觉得我配吗?”沈舟反问道。 他的手握成拳头又慢慢松开,指关节已经微微泛白。 “你很优秀,不到三十岁已经达到了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了,但是我呢?本质上我俩是同龄人,虽然像你说的那样,人的出身背景原生家庭甚至是性格底色都是很难改变的,这些确实不是问题,但是我很难不焦虑。” “我很喜欢你是事实,但是和你在一起压力很大也是客观事实,这个问题可能会一直摆在我俩面前,而且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解决。” 沈舟的声音淡淡的,却是拼了命的压制住藏在平静之后的波涛汹涌,以至于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和你在一起久了会很惶恐,但是你每次都说没关系,让一切交给时间来处理,但是我们很难熬过时间啊。”说到后来,沈舟的眼底染上了一层绝望的、悲悯的色彩,这种情感转瞬即逝,但是陈季白看得相当真切,他的心跟着沈舟的语调起起伏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挖空了一样,隐隐约约的疼,但是陈季白却很难捕捉到。 “或许是我比较自私,我有的时候非常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可能性,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人和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我理解不了你,同样的我也不应该要求你理解我。” 沈舟喉头突然哽住了,他努力地吞咽了几下:“但是仔细说来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是我太想和你肩并肩站在同一个平台上。” “但是你实在太优秀了,我一直在追着你往前走,但是我真的好累。” “我知道是我的心态出了问题,但是我没办法,你也没有,甚至时间也没有。” 沈舟说完这句话,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靠在厨房的墙上,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甚至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沈舟说的每一句话陈季白都听了进去,只是每多听一个字,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一分。 水汽沸腾的声音在耳边蔓延,事物的香味悠悠传来,但是沈舟却觉得很模糊,周遭的一切都离他很远,他好像已经失去感知环境的能力了,一时间沈舟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在梦里。 “陈季白。”沈舟的双唇翕动了几下,有些艰难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有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商量了。” “你说。”陈季白的声音温柔又缱绻,像是能包容沈舟一切的不堪。他这种能力就像与生俱来,沈舟在他的庇护下横冲直撞。 陈季白的声音闯入他的耳膜里,他的眼睛没由来的湿润了一下,但是又被他强行压制住了。 沈舟深吸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他缓声道:“我觉得我们要不要彻底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一下,然后把问题交给时间处理?” 陈季白默默地看着沈舟,不说一句话。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陈季白始终面无表情,不悲不怒,乃至眼神都没有明显的波动,沈舟的心直接悬到嗓子眼。 他一直注视着陈季白,直到他看到陈季白点头。 “我下个月要去英国。”陈季白抿抿唇,道:“算是出差吧,那边有一家分公司,可能要待上一个左右。” 沈舟猛地抬头:“这么突然吗?” 陈季白慢慢地点了一下头:“是有点突然。” “原本昨天就要跟你说的,现在有点赶巧了。” 沈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距离过年大概还有二十五天。”他自嘲地笑笑,对轻声道:“虽然我这么说真的很自私。” “有种既要又要的感觉。”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过年之前回来。”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有些艰难地开口:“林子邀请我去他老家过年。”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毕竟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沈舟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 我再拖稿我就是狗 第60章 思念震耳欲聋 “就送到这里吧,往前走就不好叫车了。”陈季白拍拍沈舟的肩。 第69章 沈舟小声地“嗯”了一声,但是步子没停,他慢吞吞地跟在陈季白身后,两人约莫隔着两个身位的距离。 沈舟亦步亦趋,恨不得跟着陈季白一起请去英国。 沈舟跟了一段距离后,陈季白忽而脚步一顿,沈舟一头撞在他的后背。 “快回去吧,等天色暗下去就降温了。”陈季白笑得有些无奈:“我只是出差又不是嘎了,还会回来的。” “我还要跟你回去一起过年呢。”他补充道。 沈舟又“嗯”了一声。他抬头看向陈季白,“舍不得”已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 陈季白迎着沈舟的目光,心脏骤然发紧,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想对沈舟说的话,永远都说不完。 “那你要说话算话,忙完尽快回来。”沈舟停顿了一下,有些别扭道:“你肯定吃不惯白人饭的,为了不亏待你的嘴,也要加把油。” 陈季白掂了掂左手的箱子:“放心没事的,我把你的泡面锅带上了,我着二十多天就靠它活了。” 沈舟:“......” “你把锅还我。” 陈季白嘿嘿一笑,安慰道:“哎呀,我开玩笑的,我肯定说话算话。” 他伸出三根手指举在耳边发誓:“如果我在过年前没有赶回来,我自愿当0绝不反抗。” “说到做到,否则我就是狗。” 话音刚落,陈季白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几乎立刻弹出第四根手指。 沈舟一下子就被逗乐了,莫名的悲伤和惆怅也被冲淡了许多。 “少贫。”沈舟说着,伸手替陈季白整理了一下衣领:“一个人在英国要照顾好自己,酒能不喝就不喝,有事跟我打电话,我要是没接就是在睡觉,睡醒了肯定回你。” 陈季白叹了句好。 “你也是。” “那我走了。”沈舟朝陈季白摇了摇手。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陈季白拉住了沈舟的手。 在沈舟措不及防之际,陈季白蜻蜓点水地般在他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浅尝辄止。 陈季白的唇瓣微凉,带着他独有的气息,肆意地侵略着沈舟的呼吸。 沈舟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许多,双手也不知道能往哪搁,只能无措地悬在半空中,状似投向。 “好了。”陈季白习惯性揉了揉沈舟的头:“我走了。” “记得想我。” * 在陈季白走后的许多天里,沈舟都在回味这个吻。 甚至只要闲下来,思绪就会被不自觉地牵扯于此。 理论上,陈季白的吻多少带着一点野蛮和强硬,以情动为始,以沈舟动不了为终,很少很少甚至从来没有像这天这般点到为止。 沈舟有些捉摸不透陈季白的用意,只是无厘头的,亦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被陈季白吻过的唇角正一寸一寸发烫,以至于他根本忘不了在机场的那个黄昏,记忆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刻。 由于时差的问题,两人聊天或是打电话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断断续续的语音和文字,偶尔会让沈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没有陈季白陪伴的日子里,沈舟恍惚间总是觉得空落落的,生活里好像差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陈季白只带了很少一部分衣服走,他的衣柜看起来挺满当的。沈舟隔三差五就会上一趟楼,把陈季白的家里打扫一下,免得积灰太多,等陈季白回来就没法住人了。 可扫了两下,又着实没什么可打扫的,整间屋子已经很干净了。 沈舟把扫帚拖把收拾好,坐在陈季白的房间的床上发呆。床上摆着整整齐齐两套被子,前两天是大晴天,沈舟还把它们搬出去晒过,现在的被子松松软软,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他把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猛吸了一口,阳光的味道盈满了鼻腔,沈舟再嗅嗅,却始终闻不到陈季白的味道。 沈舟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有些仓皇地拉开陈季白的衣柜,衣服按照季节和颜色一件贴着一件摆的很好看,但是陈季白常穿的那一套没有带走,正安静地杵在衣柜的最里侧。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把那件驼色大衣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铺展在床上。 沈舟慢慢地摸过衣服布料,手感顺滑,他始终记得陈季白穿着这件衣服和他散步、拥抱、亲吻时的场景,就连当时的心境、感受都在此时此刻,思念膨胀的加持之下变得格外清晰。 他的眼角毫无察觉的滑下来一滴眼泪,眼泪坠落在大衣上,留下一弯小小的湿痕。 沈舟用纸巾抹干了湿痕,可是鼻腔却越来越酸,喉头却越来越紧。他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吴玉珍磋磨他时,沈舟都很少掉眼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这泪水流的他不知所云,却觉得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闷闷的痛感。 细微、不易察觉却格外绵长。 沈舟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陈设如常,他突然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地呼唤陈季白。 没人回应他,也不会有人从门后探出头来,温声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原来,他早就已经习惯陈季白驻足于他的生命,参与他的生活。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沈舟已经把陈季白规划进自己的未来里,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沈舟自嘲的笑笑,以前他总觉得“若是思念有声必会震耳欲聋”这句话写的太矫情了,可现在他置于这种环境里,只觉得这句话写的有些保守了。 “陈季白,我好想你。”沈舟喃喃道。 “我好想你。” 沈舟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怔怔地流泪。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两侧落在床上,床上沾湿了一片。他的嗓子紧的难受,想说点什么,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每一寸记忆都被陈季白占据了。 距离产生美感。 沈舟自嘲地笑笑,平生第一次觉得这句话是如此贴切。 他裹着属于陈季白的记忆,在他的房间里,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擦黑。 沈舟打了一个喷嚏,幸亏睡着前凭着残存的意识给自己裹了层被子,不然他赚的三瓜两枣又要上供给医院了。 窗外的光线又暗了几分,沈舟侧过头去,望着窗外,看的有些出神。夜幕是深蓝色的,只有在边缘的地方沾染着一点点橙色和粉色,但是这些许色彩,也很快被夜幕吞没了。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沈舟琢磨了很久措辞,最后胳膊都酸了,才勉强拼凑出一句话来。 【距离你回家还有二十天,但是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陈季白似乎很忙,沈舟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心里的余波渐渐平息,沈舟也收拾好情绪,准备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 后天就是元月调考,这次调考是全市所有学校一起排名,关乎到学生的升学问题,按照惯例,淮城几所重点高中的分配生指标会参考元月调考的排名。 校领导再三强调,一定要重视这次考试,要求所有师生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尽可能多的把学生送进重点高中。 只是这件事和沈舟带的班没什么关系罢了。 他带的学生主打一个快乐学习活着就好,不出事不闹事不惹事已经是对他们的最高褒奖,至于成绩分数这俩玩意,梦里啥都有。 “拿到分配生的名额就相当于半只脚,不,四分之三只脚踏入重点高中的大门,特别是一中,这次的放出来的名额会比去年多二十个左右,请大家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沈舟几乎不需要回忆,脑子里就已经自动播放出这句话来。 但是世界的纷纷扰扰与,沈舟所在乎的,不过是老王许诺给他元调之前的假期彻底泡汤了。 问就是以大局为重。 沈舟冷着一张脸回到出租屋,没有陈季白的陪伴,沈舟的怨气更加深重,在心里浅浅地将老王咒骂一顿,顺便真诚地祝愿他久坐长痔疮。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沈舟叹了一口气,坐在书桌前,认命般开始整理复习资料。 虽然他知道发给学生后大概率是废纸,但是学生可以不要,老师不能不给,否则轻则学生考试的时候不会赖在老师头上,重则学生家长接连问候教师在内的十八代祖宗。 总之老师不像个人就对了。 沈舟吭哧吭哧地整理了三个单元的背诵资料就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像极了快濒死的鱼,不想上班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生命在于静止,脑子不动也是静止的一部分,所以经过一番思索和权衡,沈舟选择躺下。 只是他还没刷几个视频,林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沈小船,出大事了。” -------------------- “汪!” 第61章 犯规 “亲爱的,你知道话说一半意味着什么吗?”沈舟皮笑肉不笑。 林新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就像训学生般阴阳怪气,直插心窝,他还没办法反驳。 第70章 沈舟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林新暗戳戳的小心思,他淡淡道:“话说一半就像三正在偷情,但是正宫突然来逮人。” “你现在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情。”沈舟深吸了一口气,话锋一转:“不然我现在就闪现你家里把春哥拐走。” “我独守空房,你也得陪我。” 林新像是开了自动屏蔽系统,继续激动地输出:“你那边是下周元月调考对吧?” “准确说还剩四天。”沈舟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回答:“然后改卷子。” “改那一堆能让我心肌梗塞的卷子。” “那改完卷子是不是可以直接放寒假了?”林新似乎更兴奋了,这让沈舟更加捉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沈舟停顿了一下:“你是不是想把我骗到缅北去。” “怎么可能!”林新的声音拔高了一点:“你可是我的正宫娘娘,绝对能和春哥平起平坐。” 沈舟的额角一阵抽搐。 林新继续道:“你相信我,我就算把自己卖过去都不会把你卖过去。” 沈舟:“......” “说正事,你不是说出事了吗?” 林新在电话那边咬了咬唇:“呃......其实......” “我最近接了一个活,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活,所以特意来邀请你来见证这个时刻。” “又和谁联动了?”沈舟挑眉。 “我的船你可太聪明了!”林新忍不住感慨道:“不亏是我的top1。” 沈舟“啧”了一声,听林新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解释:“大概就是几个up主接力录制旅游vlog,甚至有各地的文旅局参与宣传,但是我抽到了东北那块。” 沈舟目光一顿,默默地开启免提,然后火速登录12306查询机票,页面弹出来的瞬间,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淮城去东北的飞机票简直把他们当小日子整,看似十分正常实际暗藏玄机。不包含行李托运的机票明面上非常便宜,但是算上托运的费用他们这群兜比脸干净的穷鬼肯定会大出血,包含行李托运费用的机票价格摆在明面上,就是对沈舟钱包的一场赤裸裸的羞辱,除此之外时间还特别阴间,半夜出发凌晨到,去的时候打不到车,到的时候也打不到车,纯纯活受罪。 就像不会做饭的人在厨房里烧鱼,他们就是锅里半死不活的鱼,被反复煎炒但就是熟不了。 沈舟在脑子里一阵盘算,林新有任务在身,那么必然会带上一堆设备,很敬业,然后他们一起累死,主打一个朋友一生一起走,谁也不会放过谁。 “春哥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肯定是去不了的,所以大概率就我们俩,一人带一瓶雪花勇闯天涯。”林新舔了舔唇,犹豫了一瞬,接着道:“或许我们可以把北辰叫着一起去。” “北辰换个环境歇一会调整一下,或许对她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舟急忙叫停。 他对着手机一顿输出:“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林小新你要不要先看一下机票的价格再做决定。” “你摸摸钱包,看看支付宝余额,再看看花呗,你一个视频赚的钱能把经费赚回来吗?” “小金库你舍得动吗?” 字字诛心,不亏是老师,怼起人来自成体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击。 林新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沈舟干脆趁着这个空隙下楼回到自己家。 他正摸索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只听林新不疾不徐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青春没有售价,硬坐直达东北。”林新壮志豪言:“区区二十八个小时算得了什么?” “二十八个小时能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吗?” “二十八个小时。”沈舟冷笑一声:“你当我们的皮鼓都是铁做的啊。” “相信我,肯定是铁做的。”林新压低了语调,他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却像是平地起惊雷:“春哥和陈哥不是已经替我们证明了吗?” 沈舟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他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打开家门直奔房间。 天气越冷他越是不想动弹,冬天的床比夏天的床更加有吸引力,那种强烈的指引,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过陈季白。 只是认识陈季白后,沈舟自己租的房子反而不常住,现在的被子和床带着一些稀碎凉意,盖在身上宛如冰窖,他打开空调,小心翼翼地缩进被子里,手脚并用把被子的边角都向内折,整个人团成蚕蛹的形状。 手脚渐渐变暖,房间的温度也慢慢变得适宜,沈舟在被子里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即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太舒服了。 如果这辈子都能这样,那绝对不会白活。 他一只手压在枕头下面取暖,一只手勾着手机,大拇指艰难地滑动着屏幕,微微抬着头,眯着眼睛打量内容。 或许是太安稳,亦或是暖气吹在身上实在太舒服,就像高中清晨一节数学课,过于适合睡觉。 即使沈舟刚刚已经睡过一觉,现在他的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 常言道,要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不要和自己的身体对抗。想到这里沈舟索性放下手机试图安然入梦,至于什么时候醒,一切随缘。 不醒也行,毕竟这个地球离开他肯定还能转。 说不定越转越快,摩擦生热温度升高达到燃点地球爆炸都别活了。 于是沈舟更加心安理得。 就在他准备和周公遨游梦境地时候,一个电话打碎了他美好的梦境。 沈舟尖叫了一声,抓起手机,没好气的质问了一句对方是谁。 “小船,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熟悉、沙哑,带着一点点疲惫,沈舟的心脏处却传来一阵闷响。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你活了?” “嗯,活了。”陈季白顺着他的话说:“算死人微活,所以来找你充电续航。” 沈舟低低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我这边挺忙的。”陈季白说的很慢,似乎试图把这一段来之不易的通话时光无限拉长。 “要彻底变成一只社畜了。”他叹了口气。 沈舟笑出了声。 举着手机的手酸了,沈舟在被子里挪动了几下,就这么几下,沈舟的额上就冒出来一层薄汗,他这时才意识到,空调温度着实有点高了。 陈季白听完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忍不住问沈舟在干什么。 “我在脱衣服。” 陈季白的喉结不留痕迹地上下滚动了几下,沈舟还在电话那头自顾自说热。 “这个空调我高低要给它磕两个。” “听说裸睡只有第0次和第无数次。”沈舟慢悠悠地说:“今天正好换了一床珊瑚绒毛毯。” “我来试试。” 陈季白的嗓音莫名有些发紧:“所以你现在没穿衣服对吗?” 沈舟不明所以地“昂”了一声,顺手把脱下来的睡衣扔到一边。 电话被掐断了,沈舟以为只是单纯的掉线,正准备拨回去时,一个视频通话弹了出来。 “玛卡巴卡”的铃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略有些好笑和急促,沈舟想都没想就接通了。 陈季白的脸怼了上来。 他的脸上倦意难以掩盖,眼睛下面染着乌青,胡子也没刮干净,看上去一副牛马当久的样子,被榨干了剩余价值。 这样的造型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就有些邋遢油腻了,可是陈季白硬生生靠脸抗住了。 “哥哥,真的不考虑给你这张脸买个保险吗?”沈舟托着脸,目光没有从陈季白脸上移开分毫,“我觉得你应该多上上班,维持牛马最后的荣耀。” 沈舟的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目光一寸一寸发直。 “你现在身上有一股独特的、迷人的、令我无法抗拒的成熟男性气质。” 陈季白弯了弯唇,然后轻声喊沈舟。 沈舟的目光移了过去,发现陈季白的脸颊微微带着些潮红,他的心头突然咯噔一下。 “我也很想你。”陈季白的声音愈发轻了,甚至沈舟要把耳朵贴在听筒处才能听清。 “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手机刚刚关机了,我刚开机就来找你了。” “我不会无缘无故地不回你消息,不接你电话。” 沈舟说他知道了。 “我想看看你。”陈季白说罢,无声地点燃了一支烟。 沈舟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至胸膛,留下一道透明的水迹。沈舟自己并没有发觉,但是陈季白看得一清二楚。 实在太犯规了。 他弹烟灰的指尖顿了顿,瞳孔收缩了几下。 沈舟晃了晃镜头:“看完了吗?我要重新躺回去了。” 陈季白突然重重地喘口气,还没抽完的半支烟被随手扔到了烟灰缸里,手移到了屏幕之外。 沈舟没看明白。 第71章 陈季白撑起额头,似是在极力地隐藏情绪。 “我真的很想你,各个方面,各种意义上。” “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第62章 赛博宣泄 沈舟呆呆地看着陈季白。 他自诩见过陈季白千万种模样,或是冷静或是温和,亦或是很少见的愠怒和崩溃,但无论哪一面都不曾像现在这般猛烈且无法满足。 宛如洪水猛兽,千军万马都没有办法阻挡,等待他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自我博弈。 陈季白胡乱地脱下外套,汗水浸透了衬衫,渐渐变得透明,胸膛肌肉的纹路若隐若现。 理论上,现在伦敦的天气并不热,甚至空气里还带了微凉,可陈季白却在他的面前汗如雨下,以至于白皙的脖颈、锁骨都染上了一层暧昧不明的粉色。 汗水顺着他额角一路向下落入锁骨,积蓄成小水洼,又在不经意间浸润于胸口。 湿痕斑驳,一层叠着一层,贴着肌肤,沈舟有点不太敢看下去。 似乎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他看着陈季白的脸颊的潮红越来越不对劲,耳边的喘气声越来越粗重,跌宕起伏,余音绕梁。 不儿,他走之前也不这样啊。 莫非是外国的风水养人,并没有让牛马香消玉殒? 沈舟的脑子高速运转,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是呆滞又震惊的目光始终没有收拢。 目光跟着陈季白的动作流转,视觉的冲击力让沈舟陡然忘记了疲惫,满脑子都被那四个字占据了——秀色可餐。 真的很想......上啊。 一层薄薄的手机屏幕恍若隔开了两个世界,牵连彼此的感情却在千里的距离中慢慢发酵,当思念达到顶峰,情愫宛如惊涛骇浪般汹涌。 “做吗?”陈季白的唇边悄然滑出这两个字,沈舟听去了,只觉得震耳欲聋,以至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沈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zuo......” 沈舟的双唇微张,他一度怀疑陈季白上班上疯了,开始说胡话,但是陈季白的眼神迷离里透露着坚定,欲望几乎要从眸底迸发出来,倘若这个时候他就在陈季白身旁,那必然在劫难逃,吃干抹净后可能连骨头都吐不出来。 沈舟默默穿上衣服,顺便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我们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难道要赛博doi吗?” “你看着我。”陈季白微微撑开眼睛,朦胧的目光透了出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盛满的沈舟。 沈舟瑟瑟发抖,但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季白。 “你要直播给我看吗?”沈舟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能看的吗?” 陈季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我怕我的微信号被封了。”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闷哼就从他的嗓子眼里涌了出来,陈季白又狠狠地、如同自虐般咽了回去。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石更了许多,陈季白并没有用力,却难受到身体发颤。 沈舟看的双眼发直,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捻着滚烫的指尖点开了屏幕录制。 此时此刻,屏幕那一端的陈季白,他的手猛地握紧,手背上青筋鼓起,骨节更加分明。 画面剧烈抖动,奇妙的视角一晃而过,恍然间沈舟发现他的西裤正松松垮垮地挂在大腿上,而手掌正赤裸裸地抓着......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他闭了闭眼,试图把刚刚看到的场景忘掉,但是该死的脑子,把这见不得人的画面一遍遍描摹、加深,最后直接刻在脑子里,给他见不得人的记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季白扬起头,脖子划出好看的弧度,凸起的喉结正一起一伏地上下滚动,他喘了口气,下一秒又像是承受了极大痛苦般,沙哑的嗓子里传出一抹绵长的、破碎的口申口今。 他坐在暖阳里,从他眼角滑下水珠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只是衬得陈季白格外破碎,又隐约地带着一丝不堪。 有那么一瞬间,沈舟又有了当1的自信。 “小船......”陈季白的目光悠悠飘来,恍惚里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凌厉:“看着我。” 沈舟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过来。 他看不见陈季白的手,也不敢看,但是陈季白的身体却随着肩膀耸动的频率晃动。 沈舟那处早已蠢蠢欲动,可他双腿交叠压着,丝毫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才洗的床单啊。 “我很想你。”陈季白低低地说:“以前总是黏在一起同吃同睡同住并不觉得,现在分开一段时间,我才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 “情感或者是身体,已经和你绑定在一起了。” “如果,”他顿了顿,“如果以后没有意外,我们就不要分开了。” 沈舟有些恍惚,他总觉得陈季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莫大的委屈,很像一只趴在主人脚边,有一下没一下扒拉主人鞋子的金毛。 一滴汗水从陈季白沾湿的发间落了下来,好巧不巧,正好落在前置摄像头上,沈舟所见之处瞬间变得模糊。 当视线模糊不清时,人的听觉会变得格外敏锐,就算是非常微小的声音也会在不经意间被无限放大。 人影绰绰。 指尖翻飞。 激流勇进。 古井无波。 沈舟并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个回合,他像一只被推进机器榨汁的甘蔗,汁水分毫不剩。 他只是觉得累,上了一上午的课都没有现在累。 沈舟全身发软,喘着气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目光涣散。陈季白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就像是清晨第一抹微光落在身上。 陈季白正拿着湿巾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他像是刚洗过澡一样,上半身赤裸着,明晰的肌肉线条还泛着水光。 陈季白低低的笑,笑沈舟没出息。 “你有出息,你全家都有都有出息,一天天有劲使不完不如再找个班上,打两份工赚两份钱。” 沈舟骂骂咧咧地拽着床单扔进洗衣机,骂骂咧咧地按下开始键,骂骂咧咧地换好新床单,再骂骂咧咧地缩进被子里。 “你好像网上流传的梗图。”陈季白拖着腮,一脸满足地看着沈舟。 “什么玩意?” “让我简单地喵两句。”他笑道:“你刚刚真的很像一只猫。” “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怪好玩的。” 沈舟:“......” “你这是忙完了?”沈舟愤愤道:“果然人不能太闲。” “想多了。”陈季白打了个呵欠:“还有一堆活没干。” “但是进行夫夫生活是双方应尽的且不可推卸的责任。”陈季白露出了一个格外欠揍的笑容来:“虽然暂时是赛博版,但你就说我履没履行吧。” 沈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把头蒙进被子里,拒绝和陈季白说话。 陈季白哄了又哄才勉勉强强把沈舟的毛给顺过来,沈舟不满地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额头,然后挪出眼睛,一脸审视地望着陈季白。 “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放寒假了?”陈季白岔开了话题,他一边说一边翻着日历,“坚持一下,马上解放了。” “美好的寒假生活正在和你招手。” 沈舟一个字没听进去,因为此时他才蓦然发现手机里躺着一堆未接来电,无一例外来自林新,以及微信里堆砌的未读消息,都在彰显着林新的无奈和审视。 林新给他发的最后一条微信是“你是不是又在背着我在和陈季白苟且!” 一股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沈舟有些尴尬地扣扣下巴。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实在分身乏术,做不了时间管理大师。 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不对,压根就怪不到头上,全都是陈季白的错,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依旧不当人。 “寒假我要和林子一起去东北。”沈舟顿了顿:“不带春哥版。” 陈季白声音一顿:“你俩要私奔啊?” “奔你个大鬼头!”沈舟直接翻身而起,毫不留情地问道:“你的贤者模式还没结束吗?” “快点把你的脑子找回来,求求了。” 陈季白不说话,只是嘿嘿地傻笑。 生活不易,沈舟叹气。 “工作罢了。”沈舟撑着额头靠在床头,倦意慢慢涌了上来。 他不得不承认,陈季白确实有两把刷子,和陈季白卿卿我我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 陈季白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眼见下一轮会议要开始了,他不得不去捯饬一下自己。 “那就好好玩。”他抿了抿唇,恋恋不舍地嘱咐道。 “那边太冷了,你要多带一些厚衣服和暖宝宝。” “不要心疼钱啊,体验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陈季白絮絮叨叨的,越是要挂电话的时候,越是有话想说,就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到给了沈舟。 第72章 沈舟哭笑不得。 这边的电话挂了,沈舟火急火燎地打通林新的电话。 林新冷哼了一声。 “哟,还记得我啊。” 沈舟只能讪笑。 在他的认知范围里,他觉得沈舟和陈季白顶多是煲电话粥煲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 结果沈舟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新的大脑瞬间宕机。 “你是在说中文吗?” “当然。”沈舟舔了舔唇,似乎是在回味刚刚缠绵的温存,“你知道的,我的六级挂了5次,所以目前来说只能流利地使用普通话。” “别嘴贫。”震惊的余韵还没有褪去,林新的脑子暂未连上线。 “你要看视频吗?”沈舟翻了个身,给手机充上电。 “啊?”林新受到了新一轮冲击。 “很难得啊。”沈舟悠悠道:“我回味一下怎么了?”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过了一会,林新不确定地问道:“我认识你怎么久,也没见你好这一口啊。” “大抵是突破自我,身体的潜能得到开发。”沈舟摩挲着下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来,“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大的啊。” 林新:“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又给我提供了新思路啊沈小船。”林新赞不绝口道:“你真是个天才!” 沈舟无语地扯了扯唇角。 “所以你想好了怎么办吗?”沈舟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林新一锤定音:“坐火车。” “软卧。”沈舟补充:“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不然你就一个人去。”他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 林新几乎立刻做出让步:“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只要你肯去,你坐我都行。” “没你的日子我活不下去,你能感受到我深沉的爱意吗?” 林新忍着笑:“我可以比陈季白更加爱你。” “哥哥,考虑考虑我呗。”他夹着嗓子,沈舟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麻烦你圆润的离开。”沈舟冷冷道。 林新发出了如杠铃般的笑声。 “好了好了,你快去问问北辰,要是她愿意去,我把我们仨的票一起定了。” 一周后。 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沈舟高低舍不得林新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北上。 沈舟一手一个大箱子,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姜北辰和林新头凑在一起摆弄着设备,嘀嘀咕咕地走在后面。 他抬头望天,无风无云,他的心和现在的天一样,很难掀起波澜。 沈舟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面要看路,一面又要担心后面两人跟掉了。 在检票口前,沈舟停下脚步,人还没站稳,后背突然传来硬物撞击的感觉。 他踉跄了一下,猛地回头,林新正无辜地看着他。 “别骂我,我错了。” 姜北辰在一旁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沈舟沉沉地叹了口气。 真是造孽啊。 一行人整装待发,正准备过安检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夹杂着跌宕起伏的仓促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林新的专属雷达突然动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谢栎春伏在林新肩头,让他一路顺风。 “你是特意来一趟吗?”林新整理了一下谢栎春的衣摆。 谢栎春点头:“一会还要回去值班。” 沈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甚至想伸手给他们鼓鼓掌。 姜北辰突然凑了过来。 “你们都是......”她上下打量了几番眼前旁若无人的二人,斟酌片刻用词:“都是这么玩的吗?” “实在是有些超纲了。” -------------------- 作者缩在硬卧走廊上小心翼翼写完前半段,期间乘务员路过三次,小学生探头两次,着实有些难绷 第63章 我想睡觉 林新独自一人在后面留恋谢栎春给他的温存,即使已经入站,仿佛谢栎春依旧把他抱在怀里。 沈舟面上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紧绷着脸,没分给林新一个多余的眼神。 有什么可炫耀的,搞得像他没有伴似的。 想到这里,沈舟目光还是黯淡了些,毕竟此时此刻,他还真没有没人陪,遂悠悠叹了口气。 好巧不巧,这声气音被林新听见了,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像只兔子似得窜到沈舟背后紧贴着他,伸出半张脸贱兮兮地问:“你是不是在想陈季白呀?” “你知道我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林新从沈舟的左肩移到右肩,继续魔法攻击:“真的不好奇嘛?” “咱们都有老攻,可是我摸得到,你摸不到。” “这算什么?算真爱吗?”林新依旧沉溺于属于谢栎春的美梦之中无法自拔。 沈舟的唇角止不住的发颤,但是在公共场合,他到底是把脏话咽了回去。 目睹了全过程的姜北辰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整个人都趴在行李箱上,直接笑出此起彼伏的鹅叫声,丝毫不在意过路行客的眼神。 沈舟眼观鼻鼻观心,对于队友的发癫行为选择视而不见,哪怕林新贴在他的耳朵根问他现在对陈季白的思念有几分。 气流蹿进耳朵里有点痒,沈舟耸耸肩,偏了点脑袋,终于施舍给林新一个眼神。他的声音淡淡:“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隔两天就会煲一次电话粥,打视频的那种。”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把录屏发给春哥让他反复钻研,为你们的感情事业添砖加瓦。” “我体验过一遍的事情身为好兄弟那必然也要走一遍流程。”沈舟笑着拍了拍林新的肩,只可惜笑意不达眼底。 “你也说过,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新猛地缩回脖子,连着后退两步,把行李箱当挡箭牌,一脸防备地望着沈舟。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林新蹲在行李箱旁,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沈舟:“你这是为我们感情加把火吗?你这明明是想要我的命。” “要是哪天你联系不上我,记得去肛肠科找我,那里必然会有我的一席之地,而我名字也一定会名垂千古。” “什么名字不名字的,该检票了,后面的乘客身份证都掏出来嗷,一个一个不急嗷,都能上车嗷!” 一道浑厚的嗓音从他们耳畔响起,三人如梦初醒。刚刚聊得实在是过于忘我,竟无一人发现已经开始检票上车。 沈舟的额角顿时冒出一层薄汗,他有些心虚地看着检票员,也不知道刚刚如此露骨的交流他到底听去了多少,以至于他们仨凑到面前时,没一个人有勇气和检票员对视。 眼前的检票员是典型的东北男人,肩宽个高腿长还有一点小肚腩,操着山路十八弯的东北腔,听起来带着莫名的喜感。 “拔号车箱,你们仨在俩不同的房间,别走错咯!”他朝沈舟一行人挥挥手。 沈舟带着俩倒霉孩子灰溜溜地往车厢里面走。 姜北辰在一号房的下铺,沈舟和林新正好在她隔壁,彼此探个头就能看到,非常方便。 林新刚想夸夸自己真会抢票时,一吨巨大的身体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姜北辰和沈舟默默抬头。眼前这人起码一米九,体重目测两百五十斤上下,一个人就是一座山,把狭窄的过道占据的满满当当。 脸上的肉太多堆积不下,只能松垮地垂着,双下巴叠了至少三层,眼睛在脂肪的挤压之下更是成了一条缝。他的声音略显的有些低沉,沈舟听了竟觉得有些恍惚。 “麻烦让一下。” 三个人的动作出奇一致,自动靠边站给山哥让出一条道。 山哥在他们的注视之下,推着和他的腿差不多高的行李箱走进姜北辰所在的包厢里。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沈舟应该是没有出幻觉的,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床板颤抖了几下。 甚至山哥坐的地方还浅浅地凹下去一点。 姜北辰和沈舟对视了一眼,一股莫名的惶恐涌上了她的心头。 山哥的目光突然瞥向了三人,他们的脑电波就像是连上了似得,立刻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假装在各忙各的。 他们以为山哥会说些什么,但是他只是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然后倒头就睡,没过一会就传来沉沉的鼾声。 姜北辰瞠目结舌道:“多么令人安心的睡眠质量。” “这对吗?”她有些抓狂,“这种睡眠质量能卖吗?” 沈舟还没来得及从震惊的余韵里缓过神,列车员便催促他们赶紧收拾好个人物品。 “咱们这个车比较老,比你们几个小孩的年纪都大嗷,过道窄,你们几个昂收拾一下就快休息咧,免得嗷把这几个箱子给你们踹坏了嗷。” 一股浓烈的大碴子味扑面而来,沈舟听得一愣一愣的,碴子味的强调在他的嗓子里转了好几个弯,他最终咽了回去没说出口。 第73章 沈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行李箱推进床底,姜北辰突然哭丧着一张脸从门后探出头。 “我那个包厢里就我一个女生。”她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而且我对面的上下铺两人加起来快500斤。” “还有高手?”沈舟和林新同时停下手里的活。 姜北辰哭笑不得道:“我都担心那个床塌了。” “床板到底做错了什么?”姜北辰扶额。 沈舟沉吟片刻,抬头声音缓缓:“大抵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吧。”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为了姜北辰的安全,沈舟决定和她换一个位置。 已经接近熄灯的时间,车厢摇摇晃晃,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沈舟蹑手蹑脚地来到包厢里,小心翼翼地翻了翻包,抖出来一条一次性床单。 包厢里散发着莫名的味道,他点着手电筒四下张望,山哥的脚就搁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山哥上铺的脚就卡在他太阳穴的水平线上。 沈舟的脑子里飘过一串省略号。 他把床收拾好,勉强躺下,刚刚闭上眼,耳边陡然想起了交响乐。 睡足何须云梦泽,如雷鼻息撼邻墙。 沈舟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天花板,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鼾声。他能理解打鼾,但是实在理解不了三个人是怎么打出八个声部。 如泣如诉,如鲠在喉。 他睡觉的时候习惯性抱点东西睡,这种被裹满的感觉,让他分外有安全感,只是现在条件有限,他抱不到陈季白,也没有大抱枕,甚至找不到一个多余的枕头。 沈舟在鼾声里叹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羽绒服默默地翻了个身。 然而由于他实在是不常睡卧铺火车,在混乱中错误地判断了火车的宽度,以至于翻身的时候用力过猛,半个身子都掉到地上。 一声闷响过后,沈舟的身子猛地变得僵直。 他紧张地上下打量,包厢里一个人都没醒,倒是山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鼾声里竟然多了一分愉悦。 果然高手在民间。 沈舟把自己捯饬明白后,重新躺回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安然地闭上眼,试图与鼾声共存。 共存失败。 沈舟再一次恨恨地睁开眼睛。 就在他想坐起来和陈季白吐槽时,他的身子突然往上弹了一下,头顶差一点就和上床板来了一场亲密接触。 沈舟几乎立刻按开了手电筒。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略带歉意的笑脸,沈舟定眼一看,原来是睡在他对面上铺的兄弟。 他下午自爆体重225,现在大半夜睡醒了再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抽烟,摸黑下床却一脚踩空,好巧不巧落在沈舟的床上。 巨大的体重差距差点让沈舟直接原地起飞。 老烟哥一边道歉一边退了出去,沈舟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晚在这个包厢里是甭想睡觉了,还有四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思来想去,沈舟决定找林新凑合一晚。 沈舟垫着脚往隔壁走,却在门缝里窥见了一丝亮光。 搞半天林新这边正在开深夜party,还不叫他。 姜北辰率先发现了门口的沈舟,她开门一把将沈舟拽了进来。 相比一脸倦意的沈舟,姜北辰倒是看起来神采奕奕,甚至有些兴奋。 “小船我跟你说,这列火车的列车长长的超级好看。” “那个腿比我的命都要长。” 林新补充道:“而且他的姓也很好听,姓宿。” “只可惜叫铁柱。”姜北辰垂头丧气道。 “很地域了。” 沈舟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 “你们别逗我笑,一下子给我整不困了。” “放过我,我真的想睡觉。” 第64章 犯贱 淮城离东北的路程很远,晚上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还有七八个小时才能到站。 林新起床的时候习惯性舒展一下身体,左蹬右你扭,结果差点把坐在床边的沈舟踹到地上去。 “我嘞个逗抱歉,我忘了你还在这里。” 沈舟无语地看着他:“我看你是踹春哥踹习惯了。” 林新嘿嘿一笑,不解释也不反驳。 他拿着洗漱袋哼着小曲去了洗漱间,过了一会又吊儿郎当地走回来,另外两个游客在半夜已经下车,现在车厢里只剩下沈舟三个人。 熟人局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沈舟和林新坐一边,姜北辰一人坐另一边,她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沈舟挠头,不解道:“你在笑什么?” 姜北辰捂着脸不敢看沈舟,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们俩坐在一起就莫名喜感。” 沈舟轻呵一声:“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组队出道当喜剧演员。” “实现彻底地转行,我也不用盘算着去地铁口卖卤菜了。” 沈舟一转头,发现林新的摄像头正对着他。 “来来来多说两句,正好我多留一点素材。”林新拍拍沈舟的肩,欣慰道:“不过你大抵是真有当喜剧演员,不,是脱口秀演员的潜质。” “把你的课堂直接搬到舞台上,绝对能卖一个好价钱。” 姜北辰在一旁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对对,等你出道了我来做你的经纪人,林新负责宣传,一下子解决了三个人的就业问题,主打一个先富带动后富。” 林新朝沈舟拱手一拜:“苟富贵勿相忘。” 沈舟眯起眼睛打量了林新一番,嘴唇微微颤动:“哥们你有毒吧?” 林新笑得身体发抖,凭着一丝残存的职业素养,把正在录制的视频点了个暂停。 等他笑够了,又像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话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这支小分队取一个名字?” 沈舟脱口而出:“社会主义合法出行。” 姜北辰接着:“不够吸睛,直接叫社会主义合法同居。” 沈舟和林新两道目光直直地投射过来,夹杂着不可抵挡的质询。 他们的眼神在疯狂叫嚣着:“你在说什么?” 姜北辰忙不迭解释道:“我们仨住一个同一个酒店,大胆一点,这怎么不算同居呢?” “那你同居的范围真的蛮广的哈。”沈舟长叹一声。 “那叫什么?”林新歪在床上,一脸惆怅:“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沈舟笑嘻嘻道:“嘻嘻,遭报应了吧,谁让你读书的时候用语文书垫桌脚。” 林新扑上去捂沈舟的嘴,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后悔带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出来,要是录上点什么东西,他的人设就崩了。 “柱柱!”浑厚低沉且带着浓浓东北特色的声音倏忽在门外响起,门内的三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刚刚他叫了什么?”姜北辰率先问道。 “柱柱?”沈舟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下,“宿铁柱?” 好诡异的名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姜北辰拉开门,探出半个头,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肩并肩撑着手站在他们包厢外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笑的见牙不见眼。 “小姑娘有什么事呀?” 她扫了一眼那人的胸牌。 汤立峰。 很父辈的名字。 “你为什么叫他柱柱?”姜北辰直截了当地问道。 姜北辰忍不住开始打量眼前这个东北男人,目光里多了几分猜疑,又回头看看身后正襟危坐的两人,一个奇怪的念头从她的心头冒了出来。 “这个是我对他的爱称。”汤师傅拍了拍铁柱的肩,笑嘻嘻道:“搭班五年,叫习惯了。” 姜北辰往后缩了缩脖子,脸上挂上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个爱称也太爱了吧。” “你在想什么?”汤师傅哭笑不得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姜北辰默默关上车厢门。 林新和沈舟显然已经呆若木鸡的两人,车厢内一下子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 “我有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姜北辰停顿了一下:“这个队名不如就叫......” “遍地飘零。” “都是相同的属性,怎么遍地都是0。”姜北辰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不确定道:“你俩都是0吧?” 沈舟还没来的及说话,门口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诶诶诶小姑娘你在想什么?”汤师傅敲了敲房门:“咱们俩都结婚有孩子了嗷。” 沈舟缩在一旁,信息量太大,单纯如他,根本不敢动弹。 事情更加不对劲起来。 这个世界实在太可怕了。 沈舟舔了舔唇,目光略微有些呆滞,在 林新的注视下,他默默掏出手机,也不考虑时差的问题,直接拨通了陈季白的电话。 通话音响了一会后熟悉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来,沈舟勉强回魂。 “白白。”沈舟忽而硬邦邦道。 第74章 陈季白似乎懵了:“啊?” “白白。”沈舟重复道:“这是我对你的爱称。” “白白。”沈舟化身为复读机。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伴随着一点忙碌的杂音,直灌沈舟的耳朵,他一时间很难分辨陈季白到底说没说话。 他点开免提,三个人凑在一起盯着手机屏幕,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杂音褪去,电话那头的环境重新变得清透,陈季白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刚刚在开会。” “你犯规了船船。”陈季白轻轻地叹了口气,气音里带着隐约的笑声,一点点笑声转瞬即逝,但是沈舟的心脏不可名状地漏了一拍。 “船船。”陈季白慢慢地吐出这两个字。 “你刚刚叫我什么。” 沈舟绝望地闭了闭眼睛,他朝在一旁看戏的两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有打扰到你开会吗?”沈舟岔开话题,莫名心虚地问道。 “不会。”陈季白道,“所以你刚刚叫我什么?” 显然他并不想放过沈舟。 林新和姜北辰一左一右蜷缩在床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动作出奇一致,生怕自己笑出声,沈舟直接抬脚把他俩踹下车。 都别活了。 沈舟朝林新递过去一记眼刀,林新心领神会地一边点头一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放心吧兄弟,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船船你在听吗?”陈季白的声音温和,仿佛刚刚在会议上的烦躁和怒火都从未存在过。 沈舟不知道的是,他这一通电话对于一批董事来说宛如久旱逢甘霖,焦灼的气氛差点让他们原地去世。 然而也是这通电话,让董事们第一次知道,陈季白变脸如翻书,虽然对他们没啥好脸色。 某大胆的董事低声问道:“刚刚电话那边那个人叫老板什么?白白?不要命了?” 他隔壁的人一脸惊恐:“你小点声。” “这栋楼最高五十九层,当心陈总把你扔下去。”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男人低声道:“陈总的私生活,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打听的。” 陈季白并不会将他第二幅面孔展示给他的下属看,同样,他和沈舟蜜里调油的时刻也不会让其他人听到。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陈季白见了沈舟就像猫咪见了猫薄荷。 但不代表沈舟不会。 在慌张和懵逼的加持下,沈舟不小心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陈季白黏糊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车厢。 “船、船。” “我错了。”沈舟缴械投降。 “为什么叫我白白。”陈季白不打算绕弯子了,这也意味着沈舟已经死到临头。 “因为列车员叫他的上班搭子柱柱。” “搭子叫宿铁柱,叫柱柱很合理的。”沈舟硬着头皮自圆其说。 陈季白“哦?”了一声,声音百转千回跌宕起伏,沈舟听得心脏突突直跳。 “难道我只是你的上班搭子吗?”陈季白的语气听起来竟有一些委屈:“我的地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那......”沈舟摩挲了一下下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我的床搭子?” 陈季白一噎。 沈舟语出惊人死不休,林新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他一脸惊愕的凑近,大眼睛里闪烁着浓烈的不可置信。 只是他的大脸被沈舟一把拍开,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陈季白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狠狠地深呼吸了几下,声音也变得粗重起来。 “你不乖。”他淡淡地说道。 “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皮了?”陈季白轻轻一笑:“是吧船船。” 沈舟疯狂找补:“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 “我还有十几天就回来了,你说到时候怎么办吧?”陈季白忍着笑:“要不咱们先联系谢栎春,叫一辆救护车在旁边等着?” “你放过我。” “所以,你应该叫我什么呢?” 沈舟的大脑疯狂运转,最终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沉重地吐出了讲个字:“哥哥。” “白白哥哥。” “陈哥哥。” 陈季白在电话那头沉沉地喘口气:“我先去工作了,这笔账等我回来再算。” 电话挂断,手机里传来忙音,沈舟的眼神逐渐放空,慢慢地露出绝望。 林新终于破防,笑到打鸣:“原来你们私下是这么聊天的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嘴咋就这么贱呢?” 沈舟:“谁家的鸡跑出来了?” 姜北辰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没事的。”沈舟弹了弹灰:“船到桥头自然沉,轻舟已撞大冰山。” “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绝妙的好队名。” 在两人的注视下,沈舟缓缓开口:“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组。” -------------------- 作者在毕业旅行,前天抱着电脑在江边码字,一边码字一边等晚霞,明明穿了到脚踝的长裙,但好死不死有只蚊子从裙底钻进去在作者的大腿根咬了个包,咬就咬吧,还左边咬一个右边咬一个,走起路来直接摩擦生热,这真的对吗? 蚊子你礼貌吗我请问呢? 第65章 年轻人真会玩 列车越往北走,车窗玻璃上的霜就越重,沈舟努力朝车窗上哈气,视线还是一片模糊。 他又懒洋洋地窝回床上。 窗外是冰雪森林,银装素裹,南方人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学,难免有些兴奋,只可新没有信号。 林新举着手机原地转了一圈,又使劲晃晃,手机的信号标依旧是零格,他一脸垂头丧气地坐回床上。 沈舟抱着暖水瓶,心无旁骛地喝他的白开水,压根不理会在他身旁舞的像只大鹅的林新。 许久后,他才忍不住出声:“这一片又是森林又是隧道,有信号那是真出了巧。”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去东北。”林新靠在床上喃喃问道。 沈舟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不是你拉着我俩去的吗我的小祖宗。” “还有,你是来工作的,我和北辰才是来玩耍的。”沈舟对着林新一通指指点点:“林小新,注意你的身份!” “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哎。”林新垂死病中惊坐起,“现在去东北是不是没蚊子啊?”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姜北辰轻笑了一笑:“淮城的蚊子会坐电梯,风雨无阻地来到家里,然后精准地咬在人类各种挠不到的地方。” “咱们大胆一点,说不定东北的蚊子早就进化了,比我们都抗冻。” 林新又重新躺回去。 “出来快一天了,没和春哥报平安吗?”沈舟戳了戳林新的腰:“是你把他忘了还是他把你忘了?” “临走的时候爱的难舍难分爱的奋不顾身,怎么上车了连个电话都不打。” “不像我。” 沈舟的笑容变得玩味。 林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努努嘴道:“昨天我给他发过消息了。” “春哥说,他昨天一天捅了五个菊花,有个人大概率是0,指检的时候直接爽到弄了他一身,春哥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只是一味地让患者的菊花开开合合。” “大抵已经ptsd了。”林新叹气:“果然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各有各的不幸。” “太惨了。”沈舟如实评价。 他正准备问问谢栎春到底经历了什么,顺便好好嘲笑一番,却听姜北辰突然道:“所以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沈舟一愣:“什么感觉?你不是谈过吗?” “而且有一说一,你玩过的男人可比我们多多了。” 姜北辰一噎,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 始作俑者沈舟好心递过去一杯水,姜北辰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好几口。 “我忏悔我忏悔,我承认我在年少不经事的时候当过女海王。” “但是其实我是没有经历过正常且健康的恋爱的,大概因为我并不能从恋爱里面获得快乐和情绪价值,无非就是一个人做的事情变成两个人做,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我一个人。而且两个人腻歪久了我反而会非常难受,所以我经历过的所有感情都无疾而终。” “像你们这样,蜜里调油,难舍难分,负距离接触我是做不到的。” “要是对方太粘我,我会毫不犹豫把他踹掉,下一个更香。”姜北辰摊手。 沈舟扶额:“我们都是正经人什么叫负距离接触啊......” “你别管,说正事。”姜北辰道:“所以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指的正经恋爱。” 沈舟和林新各自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林新缓缓道:“谈恋爱什么感觉?好刁钻地问题。” “其实我和春哥,相当于多年兄弟成床友,不对,成情侣,要说有什么感觉,那还真没有,毕竟我们做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变过。”林新挠挠下巴:“在确认关系前我和春哥也在一张床上睡过,也没觉得有什么。” 第75章 沈舟扑上去捂住林新的嘴:“别说了。” “别带坏小孩子。” 姜北辰无语:“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是同龄人。” “但是我们工作里,你还在读书,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本质上还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牲。” “好有道理。”姜北辰忍不住赞叹。 林新从沈舟的魔爪中挣扎出来,对着姜北辰道:“不行你问船儿吧,他应该比我有经验。” 沈舟一愣,对上姜北辰灼灼如炬的目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和陈季白在一起开心不?”林新随口道。 沈舟点头:“当然开心啊。” 他一顿,看向姜北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能陪你干很多事情,因为他的出现,自己的生活都是明媚的,日子也变得盼头起来。”沈舟沉吟一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总之生活很快乐也很充实。” “起码我是这样的,陈季白带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有正向反馈的,至少我在遇到他之后,明显觉得我在变好,更何况我不需要强行融入他的社交圈子,我俩完全是在过自己的小日子。” “更何况我和陈季白都是彼此的初恋,新鲜感直接拉满。” 沈舟掰着手指算算,眼底像是汪着一弯水。 “我们认识了差不多快半年了,虽然我们认识的渠道不太正常,确立关系的方式也不太正常,但是现在也想老夫老夫吧。” “那你有多爱他?”这句话是林新问的。 沈舟一边扣手一边道:“那当然是很爱他啦。” “ok了!”林新满意地按下暂停键,沈舟这才发现他在录像。 沈舟一愣,随即立刻拔地而起,一步跨过去把林新按在床上,跨坐在林新腰的两侧,笑骂道:“难道我也是你play的一环吗?” 不等林新狡辩,沈舟对准他的腰窝咯吱窝就是一顿乱挠,手脚并用,展开全方位进攻模式,姜北辰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给沈舟喊加油,林新死活避不开,只能连连求饶。 “你们搁这干啥呢?”车厢的门被拉开了,汤师傅一脸疑惑地探进半个头。 他一眼就看见在狭小的床上滚成一团的两人,一上一下,四条腿交叠在一起,汤师傅的脖子不受控制微微后仰,双唇翕动,眼睛眯了起来,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玩啊。” 沈舟忙不跌松手,林新半悬在空中的上半身“duang”的一下落进被子里,并且在脊背和被子亲密接触的时候发出一声不太合时宜地痛呼,那一刻,沈舟有了把林新的嘴缝上的冲动。 “两个大小伙子咋能这么玩呢?”汤师傅一边感慨一边摇头:“床别被你们玩塌咯。” “年轻人火气旺盛很正常,但是床塌了是要赔的咯。” 沈舟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和汤师傅对视,侧着一张脸,连耳朵都涨红了,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倒是姜北辰笑得快厥过去,连连感慨道:“东北人可真有意思。” 汤师傅收敛好神情:“我怕有人出事所以来看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继续巡视咯。” 汤师傅关门的那一刻沈舟再一次扑上去,这次林新有先见之明,火速换到另一侧的床上,把姜北辰挡在前面,甚至朝沈舟扮了一个鬼脸。 沈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知林新还有大招,他点开录音,沈舟温和的声音顿时塞满了整个车厢,沈舟彻底绷不住了。 “兄弟,这对吗?” 林新打了一个响指:“这很对。” “等到你俩吵架或者恋爱纪念日的时候,我就把这个掏出来,那陈季白不得感动死。”林新说得摇头晃脑,仿佛美好愿景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我这是在为你的爱情保驾护航。”他拍着胸口道:“只要有我在,你们的感情百分之一百能走到天荒地老。” “而且小船你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有多温柔吗?陈季白绝对被你拿捏的死死的。”林新说着说着又长叹一声:“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时刻啊!” 沈舟冷脸:“那我可真谢谢你。” 姜北辰嗑着瓜子:“你们俩人好像小学生吵架,我们大学牲都不这么吵。” 沈舟哼了一声:“你说他是小学生都抬举他了。” “小学生能有他幼稚?” 玩玩闹闹一阵子后,沈舟又困了,他连打好几个呵欠然后倒头就睡。 沈舟是被林新摇醒的。 在经历了一场宛如死亡般的睡眠后,沈舟睁开眼睛时,险些没认出林新。 林新在沈舟眼前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几?” 沈舟拍开林新的手指:“这是你爹。” “快醒醒,起来换衣服,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站了。” 沈舟一顿,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睡了这么久吗?” 姜北辰把羽绒服从行李箱里拽出来,头也不太道:“那可不,叫都叫不醒。” “还有啊,林新把你的芒果干吃完了。” 沈舟的眼神扫了过去,林新急忙打着哈哈:“你的羽绒服放哪了?我去给你拿。” 主打一个无事献殷勤。 沈舟懒的跟他计较,指挥林新把行李箱拖出来。 “已经开始热了。”姜北辰朝脸上扇风,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沈舟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淡淡道:“现在外面是零下三十度左右。” “这个羽绒裤真难穿。”林新提着裤腰带原地崩了两下,才把裤子穿明白。 大约二十分钟后,列车稳稳地停靠于站台。 原本在排排坐的三只大白汤圆被迫跟着人流一摇一晃地往外走,刚刚把行李箱退出去,一股冷空气铺面而来。 沈舟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冻掉了,他僵硬地转过头,忍不住问道:“这能活吗?” -------------------- 艾玛,刚刚才发现序号乱了 第66章 奇葩内裤 三个人推着行李,好不容易挪到停车场,沈舟这才有机会把脸从脖子里伸出来,他吐出一口气,一股白雾就从他的眼前缓缓升起。 “你们冷吗?”林新朝掌心哈了一口气。 “如冷。”沈舟道:“快上车吧。” 后备箱只能塞下两个箱子,还有一个箱子只能被迫放在前座,随着刹车起步和座位进行了无数次亲密接触,要是行李箱会说话,估计早就把仨人骂的狗血淋头。 “你们哪人呐?”司机大哥问道,一股东北大碴子味道扑面而来,听了莫名的喜感。 “你猜。”姜北辰眨眨眼睛。 “我猜,我咋猜嗷。”司机无奈一笑:“但是你们肯定是南方人。” 林新好奇地发问:“为啥嘞?” “因为你们说话妹有东北口音啊。” 沈舟讪笑,只觉得这个司机怪有自知之明的。 “还有东北人哪能怎么穿呢?”沈舟看见后视镜中的司机大哥在摇头:“本地人是不会穿一身浅色的,不然没过几天就埋汰了。” “东北虎园林去不?” “随缘。”林新摊手:“我们没做攻略。” “为啥咧?” 沈舟坦然道:“因为谁都做不明白,所以干脆走哪算哪,主打一个知难而退。” 司机哈哈大笑,笑完他接着道:“东北虎园林里面有只老虎叫二埋汰,艾玛额滴娘咧那可真埋汰嗷,埋汰就算呢,眼神看起来还不太聪明,人家就在泥里打个滚,直接滚成了新网红。” 沈舟接话:“挺好的,给我们提供了投胎新思路,下辈子我们争取投胎成保护动物。” “然后带好前世的记忆,出生就去泥里打滚,抢占走红先机。”姜北辰说着说着,眼底不自觉地透出羡慕的光。 “艾玛你们这群小孩可太有意思了。”司机连声夸赞道,笑脸自打他们上车就没收回去过。 “不过你们要去这地儿要赶早去嗷,去晚了那群老虎就被喂饱咯。” “跟你们说个有意思的事嗷。”司机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个弯,窗外的街景瞬间变了样。 “就前几天我拉了一个乘客,一老太太,艾玛老有意思了,她说她老喜欢二埋汰了,在景区里花了一千块钱买肉喂它。”司机道:“我还以为她跟我扯哩哏儿棱呢,结果她抽冷子的把消费记录怼俺面前了,哎哟我的妈耶,差点没把俺吓死。” 司机说的一愣一愣的,后排挤成一团的三个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刚刚说多钱?”沈舟不确定地问道,他怀疑过自己的耳朵都不忍怀疑司机刚刚说出来的那个数字。 姜北辰默默地伸出一个手指晃晃:“是的,你没听错。” 沈舟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戴上了痛苦面具:“什么时候我能像她这样有钱。” 林新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沈舟的肩:“下辈子吧,下辈子你投胎做保护动物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第76章 一行人把行李丢到民宿,稍微歇了一会就出发了。 现在正值下午,北方的冬天落日较早,这个时候天空的色彩已经有些暗淡了。 他们商量了一下,先去地标建筑打卡,然后溜达溜达去逛夜市。 沈舟和姜北辰到没啥事,闷头往前走就行了,但是痛苦如林新,他还得录素材,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放在南方,狗都不会出门,加上设备也抵挡不住低温,林新的设备大有一副和他对着干的架势,他一整个有苦说不出。 北方的冷不是冷,准确的说是疼。身为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身体暂时没有适应低温天气,沈舟三人在路上走一会就得找家店蹭蹭暖气,这样他们才能准确地感知到自己五官的具体位置。 他们凑在一起取暖,商店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也不说话,扯下沈舟的围巾帽子耳罩重新结结实实地给他穿戴一遍,又一人发了一个口罩,这时他才开口说话:“喏,整成这样,再把口罩戴上,南方土豆子刚来受不了这边,小心冻秃噜皮咯。” 姜北辰和林新如同小鸡啄米,对着沈舟的模样一通照葫芦画瓢,勉强把自己捯饬明白。 “要买自己暖宝宝不?”老板又笑嘻嘻地凑过来。 沈舟连忙摆手道:“有一说一,暖宝宝其实并不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毕竟我们带了一大兜子,现在全都罢工了。” 林新抬起脚给老板看:“实不相瞒,我脚底垫了俩,不仅不制热还硌脚。” 就这一会功夫,这家小小的商店钻进来很多南方人,迈着碎步揣着手,一副被冻傻的样子。 原来人类的悲欢也可以是相通的。 老板让三人歇着,自己去照顾客人了。 “我发现了华点。”姜北辰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听的不是很清晰,但是沈舟和林新同时艰难地转过头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姜北辰顿住,在脑子里搜寻着合适的词,片刻后她才悠悠道:“北方人看我们就像是看新鲜出土的文物。” “满眼都是好奇。” 沈舟呵呵一笑:“好像是哦,不过我们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为啥咧?” 沈舟睨了林新一眼:“你不抬头能瞅着他们的脸不?” 林新像鹌鹑一样缩回脖子,再不吱声了。 过了半响他才嘟囔道:“我看老板和我俩也差不多高啊,这咋就能看不见呢?” “我这个身高在这片旮沓算的上二级残废。” 商店老板突然开口,吓得林新身体一僵,要不是沈舟和姜北辰一左一右地拽着他的手臂,林新绝对会从椅子上栽下去。 沈舟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说你多冒昧啊。” 就在此时,沈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微微一愣,因为这个铃声是钱款到账的声音。 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啊? 沈舟忙不迭地摘下手套把手机翻了出来,摁亮手机后,银行卡到账两万的信息赫然在目,手机屏幕前的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到抽一口凉气。 “沈小船你老实交代,到底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事?”林新故作发疯地问道:“能包养我吗兄弟?” “让我当牛做马洗衣做饭干什么都行。” “瞧你这点出息。”姜北辰笑着拨开的林新的脑袋,转而对着沈舟挤出一个笑容:“哥哥,请问你家里缺保姆吗?” “我干活,包你死心的。” “你们这都是哪跟哪啊?”沈舟哭笑不得,他的话音未落,陈季白的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 【白白:吃!吃大块的!】 林新:“他是上班上疯了吗?” “我刚刚,”沈舟咽了咽口水:“把阿姨花1000块钱喂老虎的事情跟陈季白说了。” “我跟他说我下辈子要投胎做老虎,记得买肉来喂我。” 沈舟眨了眨眼睛,眼底泛着无辜。 他打开微信,这时才发现陈季白发了不止一条消息。 【白白:一千块钱算什么?再多四个0我都给的起。】 【白白:等什么下辈子,这辈子就喂!】 【白白:什么叫下辈子投胎做保护动物?你现在就是咱家的保护动物。】 【白白:所以我花钱投喂保护动物,这很合理吧?】 沈舟仿佛看见自己有一只乌鸦牵着一串省略号从自己的头顶飞过,他还在盘算着陈季白又在发什么疯,只听姜北辰问道:“话说你家这位一直都这么抽象吗?” “还是被你传染了?”姜北辰的目光过于真挚,真挚到沈舟觉得有些刺眼。 “这么多年哥们在你的心里都是这种形象吗?” 姜北辰摇摇头:“你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你现在不会随地大小疯。” “陈季白只是被你传染到这种程度,没有病入膏肓,我甚是欣慰。” 姜北辰和沈舟聊天时,林新很罕见地没凑过来,只是在一旁闷头打字。 沈舟扫了一眼,淡淡道:“咋滴啦,春哥没理你啊?” 满屏的绿色气泡,密密麻麻是林新的自尊。 “我家这位不仅理了我,甚至还......”沈舟的话还没说完,林新就“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气鼓鼓地往外走。 奇妙的胜负欲说来就来,而且挡都挡不住。 好兄弟也不行。 * 夜市的摊位和游客比沈舟想象中要多很多,甚至有些比较火爆好吃的摊位,还排起了队。 沈舟缩着脖子,原地踮脚转圈,暗自想着这群人真不怕冷。 姜北辰和林新各自混进人群里,沈舟准备找个显眼的地等他们,可哪曾想,他抬脚还没走两步,就一个滑铲飞了出去,差一点头就插进雪堆里。 路人七手八脚地把沈舟扶起来,有个好心人一边拍掉沈舟身上的雪一边问道:“南方来滴哇?” 沈舟点头:“你咋知道的?” “因为你滑倒的受击音效不对啊。” 沈舟:“......” “小朋友你家长呢,需不需要借阿姨的手机给家长打个电话?” 沈舟:“............” 目睹全过程的林新,嘴角比ak都难压,他费力地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左手举着一根约莫小臂长的冰糖辣条,小拇指上勾着三四个塑料袋,右手直接揽过沈舟:“我家逆子给大家添麻烦了。” 沈舟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林新的惨叫瞬间回荡于整个雪夜。 “艾玛,小船你下脚真的太狠了。”林新哭丧脸跟着沈舟,手里的冰糖辣条一口没吃,塑料袋里的小吃大多进了姜北辰的肚子。 沈舟冷哼一声:“你说谁是谁爹。” 林新咬着后槽牙道:“你是我的义父,这种行了吧?” 沈舟没说话,又冷哼一声。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把该吃的都吃了,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把不该吃的也尝了几口。 “我很好奇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买下这么大一个冰糖辣条。” “在我好奇心的驱使下,在那个老板的热情忽悠之下。”林新诚恳道。 “买都买了,尝一口那是能咋滴?”他一脸心虚地看着沈舟。 “辣条除了卫龙我都吃不了,为了我的生命健康着想,麻烦你自己解决一下。”沈舟说着,又把冰糖辣条推了回去。 姜北辰大有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架势,一把抢过竹签:“我来!” 只可惜她吃了一口就吐出来了,忍不住吐槽道:“这比我在陕北喝的油泼辣子酸奶还要阴间。” “这个味道真的对吗?” 钱都花了,扔掉实在心疼,林新被迫含泪咬下一口,难吃到他的心肝都在颤抖。 那可是十五块钱啊! 夜市很长,甚至还有分岔路口,走过街道拐角时,沈舟突然顿住了脚步,直勾勾地盯着街边的一个小摊。 林新和姜北辰顺着沈舟的视线望去,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整面花裤衩子墙,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大红大绿大紫,印着多种多样的花纹图案。 沈舟一眼就相中了第一排的海绵宝宝,明黄色,在北方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夺目,仿佛有不可言说且吸引力。 “你不会要买这个吧。” 沈舟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我答应过白白要给他带礼物的。”他抿抿唇,眼神却并没有从海绵宝宝内裤上挪下来:“白白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送就要送特殊的,让他没办法忘记。” 沈舟伸手摸了摸布料:“天啊,多么柔软的布料啊。” 他又取下一条,在身前比了比,盘算了一下尺寸,笃定大小一定合适。 算上老板,一共三个人,站在一旁目睹沈舟在一众裤衩子里翻出来一个派大星内裤,他从衣服堆里拎出一块粉色布料时,连老板都震惊了:“我咋不知道我进过这款?” “艾玛小伙子,你这是给我来了一场库存大摸底啊。” 姜北辰朝摊位的另一个方向挪了几步,装作一副和他们不熟的样子,林新的唇角更是止不住地颤抖:“小船你听我说,你有这个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第77章 “除了这两条四角篓子还要点什么不?” 沈舟摆摆手,目光里只有对内裤的势在必得。 店家收款到账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林新彻底心如死灰。 沈舟伸手反复抚摸着内裤的布料,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我从来没有买过手感这么好的内裤。” “你俩要买吗?” 沈舟的话音落下,林新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真服了。” -------------------- 作者要写吐了 还有,65章,审核你能放过我吗,我只是改了一个错别字 第67章 我不是小孩 林新时常会好奇沈舟的大脑结构,他表面上看起像是一个正常人,但是从理论的角度考虑,他的构造应该是有一点小瑕疵的,也不知道在组装的时候到底是哪一步出现的差错,还是出场后使用方式不对,以至于现在和他相处久了,总会有一种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包的错觉。 如果沈舟这个时候把海绵宝宝内裤套在头上,在冰天雪地里奔跑,林新也不会觉得特别奇怪。 但是沈舟并不会这么做,因 此时此刻的沈舟已经快被冻死了,满脑子都被“冷”字占据了。 这两年东北旅游着实火爆,游客一轮接这一轮,有许多娱乐项目排起了长队。沈舟把自己缩成一团取暖,他很想抱着林新增热,却被林新以“属性相同”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春哥还没抱着我去过暖,你怎么能捷足先登!” 沈舟眼前一黑,瞬间压低了音量:“公共场所啊朋友,你一个人要丢我们仨人的脸啊!” 林新有些不好意地戳着手指头:“伦家表达爱意的方式比较特别啦。” “不过伦家也是被你传染的啦。” “所以小船先森,你是不是要对伦家负责呢?”林新夹着嗓子连环进攻,眼见林新就要对自己动手动脚,沈舟说时迟那时快,往林新的反方向跨了一大步,林新扑了个空,加上脚底是冰面,他直接溜出二里地,最后靠屁股和冰面的摩擦力才勉强停下。 沈舟在不远处乐不可支,林新手脚并用地往队伍走,可是他在冰面上宛如刚装上四肢一般,一不小心又摔了个屁股墩,地面上还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林新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抓了一捧雪吧坑盖上,然后勉强站了起来。 他揉揉屁股,不禁感慨这真的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等林新好不容易走到队伍李,沈舟和姜北辰已经要笑到大脑缺氧,更令林新感到绝望的是,沈舟笑的那么大声就算了,他甚至不忘录视频,录就录吧,他还录了全套的,录了全套的就算了,他还“强迫”林新看完。 林新板着一张脸看完视频后,冷不丁听沈舟道:“林小新我真的特别感谢你哦。” 他目光里充斥着审视和怀疑,但是直觉告诉他,沈舟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只听沈舟慢悠悠道:“刚刚笑了好久,身子笑暖和了。” 沈舟伸手搓了搓林新的脸:“你看,我的手多热乎。” 林新就像是一个被蹂躏的面团,脸颊被挤压、抻开再挤压,但他始终面无表情。 “那我是不是还得说一声不客气啊?”林新气鼓鼓道。 沈舟松开林新的脸,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你要是愿意也不是不行。” 林新被沈舟气笑了,他一把搂住沈舟的腰,手腕一翻,把沈舟翻了个面,然后凑到沈舟耳边,用不大不小地声音道:“好好排队哥哥。” “不乖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我不介意和陈季白干一架哦。” “我愿意为爱做一哦。” 沈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甩开他,认真排队。 好小众的文字。 都是中文,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实在不堪入耳。 队伍在缓慢的前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排到他们。 天色似乎又暗了几分,但是沈舟不想走,林新和姜北辰也不想走,因为来都来了。 他们准备体验一下滑梯,晶莹剔透蜿蜒曲折,若不是这次来北方,他们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如此巨大的冰雕滑梯。 大抵是为了照顾小朋友的情绪,工作人员在山路十八弯的滑梯旁又修了一宝宝般,专为未成年儿童设计,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快排到姜北辰的时候,她努力踮起脚尖,脚指头险些抽筋。 她的身高在南方不算高,但也算不上很矮,然而最近因为种种原因,姜北辰消瘦了许多,她的身段放在在北方着实有点娇小。 这两天她在路上走,碰到了很多很好看的小哥哥,肩宽腰窄腿长,裹在厚重的羽绒服里都不难看出他们绝美的、令人垂涎欲滴的身材,只可惜从她的角度完全看不清他们的脸。 姜北辰在路边蹲着一个劲叹气,自嘲自己的身高断送了桃花运。 沈舟陪她一起蹲着,由于穿的太厚,他险些蹲不下去。想了想,沈舟干脆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除了有点凉倒也没啥不妥,总比一会腿使不上劲,像个球一样滚到马路对面要好得多。 “你看我鞋子。”姜北辰挪了一只脚给沈舟看,沈舟瞅了一眼,诶嘛那鞋帮子老高了。 他震惊不已,道:“你到底对你的鞋做了什么?” 姜北辰揉了揉鼻子:“进行了必要的转型升级,让它更好地为我的脚服务。” 沈舟的震惊依旧没有褪去:“走路不累吗?” 姜北辰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实话是有一点的。” “但这个问题好比有些人要风度不要温度,要我我也选好看。”她朝沈舟眨眨眼睛。 自信心严重受挫的姜北辰,愣是又给自己的增高鞋里塞了两层鞋垫,本来以为这样子能给淮城的女生争口气,结果那天三个人在街上溜达时,正好碰上小学生放学。 一个目测起码175以上的小学生戴着红领巾,蹦蹦跳跳地和姜北辰擦肩而过,还不小心把姜北辰撞的一踉跄,这样本就姜北辰本就破防的心态更加雪上加霜。 林新和沈舟一左一右搀着她,想笑但是又不敢笑。 沈舟憋着笑拍拍姜北辰的肩:“没事的,命里没有的东西咱不强求嗷。” 此时此刻,在夜晚的雪地里,沈舟正够着脖子朝队伍最前面张望,他搓搓手:“北方人怎么这么抗冻啊?” 他吸了吸鼻子,又忍不住敲了敲脑袋,转身故作惊恐地对身后的二人说:“宝娟,我的脑子好像没了。” 下一刻,两束无语的目光朝沈舟投来,沈舟讪讪地把手揣回兜里,却还是忍不住感慨,自己什么时候能和北方人一样抗冻。 “大胆一点,要是我的身体多了抗冻系统,那等我们回淮城,是不是就可以实现裸奔自由?” “像只猴子一样回归山林,找到返璞归真的快乐。” 姜北辰环起手臂,但也不堪沈舟,只是悠悠道:“哎呀,是谁说来着?命里没有的东西不要强求。” 沈舟哑口无言,倒是林新还没有从震惊的余韵里回过神来,他一脸错愕:“小船你刚刚说什么?你要裸奔?” “不是哥们,你的脑子到底是被冻没了还是被海绵宝宝吸魂了啊?” “怎么又对裸奔感兴趣了?” 沈舟“啧”了一声,“这里我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表达了我的思乡之情。” “但是我听说人就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来,说不定哥哥刚刚几乎是真情流露呢。”林新上前一步挑了挑沈舟的下巴,整理了一下情绪,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说对不对啊,哥哥?” 沈舟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直接一个健步滑到姜北辰身后。 姜北辰像一堵墙,被迫吸收着来自自己仅有的两位男同朋友,用刀刀捅对方心窝子的方式,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林小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记得你以前是可乖可乖的一个小孩啊!”沈舟率先发难:“难道是春哥教你的?” “但是怎么看怎么像你教春哥啊,这一套春哥学的明白不?” 沈舟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一顿,随即捂着嘴惊呼道:“原来春哥好这一口啊!” “我的天啊,好闷骚一男的。” 林新一脸黑线:“沈小船你在说什么,我俩的关系清清白白!” 沈舟:“哦?” “那你房间里小玩具是怎么回事?” “沈小船!” 要不是马上排到他们,姜北辰甚至觉得这俩和小学生没啥区别的成年人要吵到地老天荒去。 然而游戏正式开始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由于今天姜北辰穿的相对比较可爱,在漆黑的夜晚,人类的眼神可能并不那么灵敏,亦或是在低温天气里呆久了,头脑难以运转,姜北辰被当成了未成年儿童。 在她的崩溃的呐喊声中,姜北辰被推下儿童滑梯。 第78章 沈舟和林新在一旁目瞪口呆,沈舟拉住工作人员:“您刚刚推下去的那个女生,她都快25了。” 工作人员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面露尴尬。 姜北辰从滑梯底端爬到顶端,气哼哼地挪到工作人员面前:“大哥,我不是小朋友啊。” “我排了这么久的队,就这么结束了?” 她生怕工作人员不相信,还摸索出身份证:“喏,你看!” 工作人员也怪不好意思的,和后面的游客解释了一下情况,由于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好笑和离谱,排队的游客都笑嘻嘻地让姜北辰先玩。 林新一溜烟地跑到滑梯出口架好手机,一切准备就绪。 姜北辰“嗖”的一下滑下去,尖叫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一个人喊出了八个声部,起承转合衔接紧密,旁人听去了难免觉得这个小孩天赋异禀。 她的嘴唇被风吹的不受控制地发抖,以至于欢乐里带上了几分惨兮兮的好笑。 滑至终点时,姜北辰在惯性的作用下滑出去好远,若不是底下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姜北辰今晚就可以远航。 姜北辰停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的嘴:“艾玛,我的嘴呢?”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在自己的脸上摸索,确定自己的每一个五官都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还在。”沈舟笑嘻嘻地把姜北辰从地上拽起来。 “这风吹得,我感觉我正在水灵灵地质壁分离。”她感慨道。 “还玩吗?”林新问道。 “玩!”姜北辰兴奋得在原地蹦了好几下,眼神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沈舟挑了下眉,朝排队区指了指:“那咱们出发吧。” 姜北辰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一下子滋溜出去好远,她的声音裹在风里扑面而来,显得有些跳脱和空灵,林新忍不住感慨道:“她的精神状态真是优秀啊,又加深了我对当代年轻人的刻板印象。” “一边奔跑一边尖叫。” 他们第二次排队的时候,姜北辰的兴奋劲还没过,脸颊也微微涨红。 沈舟的心头莫名有些触动,眼见的姜北辰和他印象里的姜北辰突然重合了,仿佛一瞬间时光在倒流,那些糟心事一件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姜北辰。 他忽而到:“你今天开心吗?” 第68章 祝你天天开心 “那必然是开心的。”姜北辰捧着脸兴奋道。 就刚刚吼的那几嗓子,仿佛把这段时间所有的难过忧郁吼了出来,整个人都通畅了很多。 “那就好。”沈舟莫名欣慰,大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感。 “小姑娘多大了啊?”排在他们身后的一男子突然凑过来,姜北辰吓了一跳,沈舟抿了下唇,不露声色地把姜北辰挡在自己身后。 “读研呢读研呢。”姜北辰敷衍道,正准备和两人讨论一会接着玩什么,却听男子追问她在哪里读研。 姜北辰有点烦,但还是说自己在淮大读研。 这个男的好像不太知道淮大研究生的含金量,只是一味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现在的学历贬值咯,女孩读那么多书干啥,不如找个好人家嫁咯。”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没脑子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普信男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欠打。 有那么一瞬间,姜北辰怀疑这个人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封建余孽,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你是想在我身上找优越感吗?”姜北辰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找个人嫁?我嫁你吗?哪个女孩子嫁给你真的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男人忙不迭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正常跟你聊天啊。” “正常你爹个棒棒锤。”姜北辰上下打量了他几个来回:“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长的很好看吧?” “像你这种人找我搭话我都是按变态处理的。” 男人提高音量道:“诶我怎么你了?你这人说话咋这么难听呢?” 姜北辰正准备怼回去,排在他们前面的大哥突然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大哥长得很壮实,一身腱子肉,健身痕迹非常明显,沈舟的心里莫名开始打鼓,毕竟前后夹击,而且这位大哥看起来真的能把他们仨抡飞。 “你们仨站我前面去。”他哼了一声,把人往自己跟前扒拉,用极大的嗓门道:“都是些什么人,人家小孩读书管他屁事嗷,是不是自己考不上隔着酸鸡跳脚哦。” “小孩我跟你们说嗷,”大哥戳了戳沈舟的肩,一通含沙射影:“一般命长的都不会多管闲事。” “你说谁命短啊?”后面那人急了,但是奈何大哥的身形摆在那里,他也只敢嘴上叨叨两句。 大哥揉了揉肩膀,不屑道:“谁接话谁命短呗。” 一阵哄笑过后,嘈杂声归于平静。 姜北辰咂舌:“我也好想这么刻薄的活一次。” “你们谁去问问大哥,能不能借他的嘴一用,下次吵架的时候使使。” 林新自觉地把沈舟推到姜北辰面前:“他去,我社恐。” 姜北辰无语,不过下一秒她又话锋一转道:“这里的人咋都这样啊。” “不用地域黑。”沈舟耸耸肩:“这种人哪都有,是人的问题不是地域的问题。” “而且那个酸鸡百分百来这儿旅游的。” “不过这也证明你身边的人都很正常,起码我们四个人很正常。”沈舟拍拍胸脯:“咱们老可靠了。” 姜北辰凉凉地看了沈舟一眼:“正常人不会买海绵宝宝内裤,更不会翻箱倒柜地找派大星内裤。” 沈舟扣扣脑袋,这话说的他好像也没办法反驳。 一行人玩到后半夜才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 他们慢慢地往景区出口走,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揣了一个暖水袋。 在外面站久了,人也变得抗冻了,加之在暖水袋的保驾护航下,沈舟竟觉得没那么冷。 走到马路边,路边堆着一摞摞很蓬松的雪,矮一点的雪堆有半米,高一点的雪堆甚至比人还高半个头。 姜北辰的眼睛顿时亮了,兴冲冲跑过去,背靠雪堆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下一秒她便身体力行地表演了一场大变活人。 沈舟笑得直接坐在地上,姜北辰一边蹬腿一边呼救:“我真服了,你俩别笑了。” 林新和沈舟互相搀扶着来到雪堆前把姜北辰捞了出来,姜北辰站直的那一刻,沈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直接栽进了姜北辰砸出来的雪坑了,还连着其他两个人一起遭殃。 三个人以一种相当诡异的姿势陷在雪堆里,沈舟边笑边翻了个面,顺手推了推林新:“这么好的素材,你快录啊。” “你们看天上。”姜北辰突然道。 抬头的一瞬间,沈舟的呼吸骤然停滞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星星,纪录片里的漫天繁星突然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沈舟没有一点防备,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夜空会如此璀璨耀眼。 天空深不见底,夜色如墨,星尘悄悄铺开,一颗颗闪耀的星斗,镶嵌在深色的夜幕上,像熠熠生辉的宝石,一颗连着一颗,漫无边际。 “那一串是不是北斗七星啊?”林新一手托着相机,一手对着夜空比了一个倒7的形状。 沈舟定睛一看,欣喜道:“还真是,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北斗七星。” “北辰你要不......” 沈舟偏过头去,发现姜北辰正闭着眼睛许愿,他的声音骤然小了下去。 过了好久,姜北辰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底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你在许愿吗?”沈舟问道。 姜北辰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她笑笑:“我许了好多个愿望,现在这块人少,神明的订单也少,我多说几个,她总能听到吧。” 沈舟点头,伸手把姜北辰头上的雪扒干净。 “你也许一个愿望吧。”姜北辰轻声道。 沈舟闭上眼睛,大声道:“我希望姜北辰读研顺利,论文不被卡,毕业就能找到好工作。” 姜北辰眨了眨眼睛,噗嗤一笑:“你没听刚刚那个人说吗,现在学历已经贬值了。” 沈舟歪了歪头,笑道:“guojia不缺研究生,但是你家缺啊。” “过于执迷地向命运要答案本身就是一种歇斯底里,人嘛还是平和一点好,毕竟不能一直待在自己的命运里痛哭流涕。” 姜北辰目光松怔。 良久后,她别过脸去,目不转睛地看着星空,她看得好像很出神,但是沈舟的角度,他能清楚地看见姜北辰的眼睛里泛着水光。 “我们都是社会的边角料。”沈舟顿了顿:“但是是亲友的小骄傲。” 姜北辰哎呦了一声,不留痕迹地擦了擦眼角,唇边微微勾起,却隐含着几分无奈。 第79章 “你从哪学来的这些话,安慰起人来真的一套一套的。” “这么会安慰我,那你自己想开了吗?” 沈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从雪堆里坐起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说。 “哎哟喂。”一直沉迷于给天空拍照的林新突然出声:“哪有那么多想的开想不开的,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硬活,只要不死就行。” 沈舟的唇角抽了抽,虽说话糙理不糙,但是这也太糙了吧。 “倒也不必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林新嘿嘿一笑:“没有没一种可能,咱们活着的主线任务只是每天想办法获得2000多大卡的热量,剩下杂七杂八的都是支线任务,没人说一定要通关啊。” “通不了关就换一关玩玩,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死不了就多找几棵树试试,说不定哪天就成功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比较是最没有意义的时期,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人生任务也不一样。”林新一边鼓捣着相机,一边道:“不如学学我,能活一天赚一天。” “但是你做up主也做的很好啊。”姜北辰道。 林新呵呵一笑:“做up主之前我的生活水平勉强算得上小康,做up主之后我甚至想去偷点。” “没关系的,只要不死就是活。”林新打了一个响指。 姜北辰靠着雪堆子,手垫在脑袋后面,自然而然地翘起二郎腿。她看着星空,长叹一声:“要是一辈子都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只要你想,每天都能像过年。”林新慢悠悠道。 “哎,对了。”沈舟坐起来:“今年我们要去林新的外婆家过年,不过在村里,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玩?” 姜北辰眼睛一亮。 林新瘪嘴戳戳沈舟的肩:“合着你现在才说啊?” “哎呀。”沈舟道:“我应该是说过吧,再强调一下而已嘛。” “我跟你们去。”姜北辰压根不在意沈舟说没说,只是摩拳擦掌:“我要去村里烤红薯和玉米棒子!” 林新莞尔:“你想烤什么都可以,你把沈小船烤了我都绝对不拦着。” 沈舟捶了他一圈。 “别闹了。”林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你们看我拍的星空好不好看。” “不枉费我鼓捣了这么久啊。”他像只等待被夸夸的傲娇猫咪。 林新镜头下的星空是深蓝色的,银色的星星布在镜头的每一个角落里,宛如银河落在镜头里。 沈舟把照片要过来,转手就发给了陈季白。 【沈小船:我看见星星了,你许个愿望吧。】 沈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话。 【沈小船:虽然不是流行,但是好在数量在线,你凑合着用吧。】 沈舟第二天早上睡醒了才看到陈季白的回复。 他睡眼惺忪,看见陈季白的留言,困意顿时消散了。 【白白:那我就祝沈小船天天开心。】 -------------------- 祝你天天开心! 第69章 欢迎回家 沈舟回到淮城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和他一起到家的,是走顺丰冷链回来的烤肉。 满满一大箱子,沈舟把它搬进厨房一一摆好都费了老大的劲。 在淮城吃多了合成肉之后,在东北吃到了不带一丝添加剂的、格外纯粹的烤肉之后,沈舟只觉得惊为天人。 肉入口的那一瞬间,沈舟甚至觉得这辈子不白活。 本着他吃到的好吃的陈季白必须要尝上一口的原则,他忍痛买了将近四位数的肉,全款拿下一箱烤肉。 他刚刚把厨房收拾明白,工作群里就弹出消息,沈舟不明就里地滑开,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 天知道八中的领导是怎么想的,眼看还有三四天就过年了,非要把学生喊回来上三天课,说什么要给学生紧一紧螺丝,以免过年玩的太开心,返校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忘了。 教育局不让补课,所以领导美名其曰为“自愿到校自习”。 沈舟把这则通知反复阅读了几遍,明明每一个字都是中文,但是合起来就是不认识。 上次唐晨晨的事件之后,沈舟又和老王交涉了几次,他勉强同意做临时班主任,但是和沈舟相比,老王这个班主任当的不要太轻松,无非就是在家长群里发发通知,和家长沟通一下,虽然沟通也是带着浓浓的官腔,学生出了什么事情,还是第一时间找沈舟。 所以当老王在家长群里发补课通知时,沈舟彻底心如死灰,这一遭算是躲不过了。 这个学校整个管理层加起来都凑不齐一个脑子,和他大学行政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再一看课表,两个班三天六节课,每天早晚各一节,想跑都跑不了,派克的老师像是故意在拿捏沈舟,简直把他当成小日子在整。 真的服了。 这大概就是万死不辞吧,上班上到每天想死一万次,但是为了那点微薄的工资,怎么都不敢辞职。 沈舟叹了口气,任命般地打开电脑,盘算着这几天可以讲什么。 思来想去好像只能把元调卷子讲了,一节课讲选择题,一节课讲大题,剩下一节课给他们自习,自己就可以躺平了,实在是过于合理。 沈舟带着一肚子怨气猛猛敲击键盘,什么ppt要精美才能吸引学生的注意力,什么上课的时候要多与学生互动,统统滚一边去,沈舟甚至觉得自己能把题目截下来放到ppt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就在他对着键盘泄愤的时候,陈季白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沈舟看见陈季白的那一刻,整个人顿时平和了。 陈季白那头的背景和声音都有些嘈杂,沈舟仔细瞅瞅,问道:“你是在机场吗?” “是的。”陈季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的强度有些高了,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眼睛里的光都有些暗淡。 “明天下午我就回来了。” 沈舟一愣,算算时间,原来已经到了陈季白归家的日子啊。 “二十天,真的好快啊。”沈舟喃喃自语道。 “快吗?”陈季白笑笑:“可是我觉得每一天都挺难熬的。”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为什么呢?”沈舟歪着脑袋问道。 “因为你在家里啊。”陈季白神色如常:“没认识你之前,我去哪里都可以,回家对于我来说只是众多选择中的一个,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沈舟听得目光怔怔,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涌动,以至于就连鼻头都泛起了一股酸意。 过了一会,他摆了摆手道:“别整这些煽情的,等你回家了,我做大餐给你接风洗尘。” 这次轮到陈季白顿住了。 “我是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沈舟重新敲起了键盘。 “别谋杀我啊。”陈季白哀叹一声:“我好不容易回来了,让我多活几天好不好?” 沈舟一记眼神刀飞了过去,陈季白瞬间噤声。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高低也要有点长进吧。”沈舟说道:“我从东北带回来一箱超级好吃的肉,等你回来我烤给你吃。” “我就是怕做废了,甚至连调料都寄回来几袋。”他朝陈季白挑挑眉:“怎么样,够意思吧。” “快夸夸我!” 陈季白哈哈大笑:“我家的小船真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都是些平常话题,可是谁都不想挂电话。陈季白见沈舟的目光一直聚焦在电脑上,忍不住问他在忙什么。 沈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悠悠地解释道:“还能忙什么,学校又发癫了呗,把我们喊回去上三天课再过年。” 八中的这波操作把陈季白都整不会了,他怔愣的半晌才道:“这特么是真有病啊。” “要是有些家在外省的老师咋办啊,买票回来上课吗?这个节骨眼上能抢到来回的票吗?” 沈舟耸耸肩,笑容很讽刺。 “所以我现在在做明天要用的ppt。”他打了一个呵欠:“学生可以不听,但是我不能不做。” 他又敲下几个字,终于忍无可忍,把电脑往前面一推:“你说有没有学生或学生家长一身反骨,把学校举报了,解放全体师生?” 陈季白接过沈舟的话:“那他高低是个民族英雄。” “然后即将在学校里上演二十一世纪奴隶起义,最好能把这个学校拆了,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陈季白:“那你工资怎么办?” 沈舟:“......” “你要不要加几天班再回来?” 陈季白缩缩脖子,连声道:“不了不了,这等赚钱的机会还是给其他人吧。” “我惜命。”陈季白补充了一句。 沈舟笑着叹气:“你别在这里聊天了,赶紧收拾收拾歇会准备登机吧。” 第80章 就在陈季白装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之前,沈舟预判了他的预判,直接道:“明天就可以见面了,乖。” 第二天下午,沈舟几乎一下课就往家里赶。 明明这是一件窸窣平常的小事,但是沈舟的心就是跳的很快,到家前的最后一点路程,他几乎是捂着胸口走完的。 沈舟站在陈季白的家门口,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只是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相反,屋里漆黑一片。 他按开了客厅的灯,一双黑色皮鞋正躺在他脚边,沈舟把鞋往里面挪了挪,然后蹑手蹑脚地往房间走。 和他预想的一样,陈季白正在经历一场死亡般的睡眠。陈季白看起俩真的很累,尽管有很多话想和陈季白说,但是沈舟还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他在门口思忖了一会,转身去了厨房。 陈季白睡醒的时候,沈舟正在厨房里刷电饼铛,厨房的灶台上摆了许多菜码,看起来是沈舟刚刚买回来的,最显眼的是摆在正中间的肉,品质极佳,陈季白甚至已经能想象出它的口感。 在他睡着的时候,沈舟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洗了好多菜,陈季白仔细一看,大部分都是他爱吃的。 原来沈舟对他的喜好记得真的很明白。 沈舟没怎么用过电饼铛这个玩意,还在研究哪里能沾水哪里不能沾水,所以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水流的声音盖住了陈季白的脚步声,直到他走到沈舟背后,缓缓地抱住了沈舟的腰。 陈季白明显感受到沈舟的动作僵了一下,他抬手把水龙头关上,又忍不住趴在在沈舟的肩头蹭蹭,又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继而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 “怎么不叫醒我。”陈季白把沈舟挪到一边,自然地开始干活。 “这不是让你多睡一会嘛。”沈舟挂在陈季白的手臂上,低声道:“反正我也不会跑,早看晚看不都是看吗?” 陈季白莞尔一笑:“你说的好对。” 沈舟又凑近了些,到后来直接贴在陈季白的身上,上演了一场现实版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陈季白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是只猫,而我是猫薄荷。”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打趣道:“这么离不开我吗?” 沈舟侧过脸,脸颊贴在陈季白的腰上:“你难道没听过一个词吗?” “小别胜新婚。” “而且我真的很想你啊。”他悠悠道。 陈季白心头一颤,掌心握紧又送来。他悄悄地吐出一口气,反手拍了拍沈舟的头:“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点。” “吃烤肉。”沈舟舔舔唇。 菜码被一盘盘端上餐桌,顶灯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暧昧缠绵。 陈季白夹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正想夸沈舟的眼光真好,却发现沈舟正在看着自己。 沈舟低头笑笑,再次抬眸时,他忽而轻声道:“欢迎回家啊。” -------------------- 这周的任务终于写完了!!! 第70章 上课洗头 “就这么睡着了?”陈季白洗完澡,站在床边看着已经睡到昏迷的沈舟,忍不住挠头。 不儿,就这么睡着了。 陈季白伸手往沈舟的额头上探了探,很凉没发烧。 沈舟在梦里哼唧了两声,摸索着拍开陈季白的手,把被子搂走,翻身继续睡觉。他手脚并用,像考拉抱树一样,陈季白怎么都没办法把被子从沈舟怀里拽出来。 此情此景。陈季白并不感到稀奇,他麻溜地从储物柜里翻出来一床蚕丝被给沈舟裹上,然后从身后抱住沈舟,脸埋在沈舟的脖颈处蹭了蹭,时隔大半个月终于抱到了实体形状的爱人,陈季白差点热泪盈眶。 第二天早上,沈舟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醒来——他手脚并用抱着被子,陈季白手脚并用地抱着他。 温和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落在陈季白的脸上,一张好看到令沈舟挪不开眼睛的脸,光影分明。陈季白睡的很沉,呼吸浅浅,沈舟目光怔愣,鬼使神差他慢慢转身,然后轻轻地在陈季白的唇上啄了一下。 没醒,那再啄一下,还是没醒。 陈季白像是睡死了一样。 沈舟的动作愈发大胆起来。他支起上半身,伸出手指在陈季白脸上戳了戳,比他想象中要柔软许多。陈季白依旧纹丝不动,沈舟的兴致愈加浓厚,他壮着胆子捏了捏陈季白的脸,又凑近了看,目光里盛满了新奇。 他用鼻子碰了碰陈季白的鼻子,触感有些微妙,沈舟忍不住捂嘴偷笑。他又用指尖摩挲 一下陈季白的嘴唇,和接吻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沈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用指尖在陈季白的嘴唇上点了又点。 就在他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势的时候,陈季白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清明,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两人视线交错的那一刻,沈舟的指尖猛地在空中顿住。 “我的嘴唇好玩吗?”陈季白问道。 沈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清了清嗓子:“早安唔西迪西。” “早安。”陈季白的把手肘垫在脑后,笑意玩味。 “你......”沈舟的头皮一阵发麻,“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知道,但是比你醒的早。”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个呵欠。 沈舟:“......那你还挺能装。” 陈季白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沈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准备下床洗漱,却被陈季白一把拽了回来。 他跌进被子堆里,被迫和陈季白对视,两人离的很近,呼吸交叠在一起,沈舟的额头无端冒出一层薄汗。 危险的气息悄然将至,沈舟下意识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陈季白不由分说地收紧了手臂,沈舟被禁锢于其中,动弹不得。 “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等我就睡了。”他的声音莫名带了些委屈:“而且叫都叫不醒。” “叫不醒也罢,还抢被子,不撒手的那种。” 沈舟歪着脑袋想了想:“昨天晚上吃多了,晕碳。” “至于睡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管我的事了,那是精分版本的沈舟。” 很有道理,陈季白没办法反驳。 “那,”陈季白顿了顿,眼珠子一转,道:“刚刚你占了我那么久的便宜,这件事又该怎么算呢?” 沈舟一时语塞,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甚至cpu都要爆炸。 “嗯哼?”陈季白挑起沈舟的下巴,端详了一下,探头吻了吻沈舟的唇角,然后又迅速封住了沈舟的唇。 和沈舟想象中的暴风骤雨不同,陈季白的这个吻浅尝辄止。他很快松开沈舟,只是沈舟脸红的像在四十度的高温下军训一个小时,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冬天中暑了。 而罪魁祸首陈季白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尝到甜头的快乐难以用言语表达,然而陈季白并没有满足,得寸进尺的心思欲燃欲旺。 “快说。”陈季白在被子里用腿蹭了蹭沈舟的大腿根。 一声“啊哈~”从沈舟的喉咙管里滑了出来,听的陈季白心头一阵发颤。 沈舟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意味不明的声音咽了回去,他悄悄往床边挪了几寸,但又被陈季白扯了回来。 陈季白很执拗地等待沈舟的答案,但是现在他无论说这么都是往火坑里跳,而陈季白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心情颇好。 沈舟沉默了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今天要上班。”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他补充道。 二十分钟后,白色宾利悄然出现在八中旁边的胡同里。 陈季白一脸黑线,倒是沈舟心情大好,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啃着路边买的肉包子。 他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上班。 但是感谢也只会感谢那么几秒钟,等沈舟走进班里,他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乱哄哄的,像猪窝。 在这个班里待了大半年,沈舟也算是修炼得道,他眼皮子都不抬,两步跨上讲台,也不管下面的学生有没有再听,他直接开讲。 不听的说再多也是那个死样子,愿意听的自然会好好听讲。 我佛不渡煞笔,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沈舟抖抖卷子,从第一题顺着往下讲。之前他还会问问错题,然后只讲错题节约时间,但整了几次后,沈舟发现再简单的题目都会有人错,十来个选择题错的五花八门,尝试几次之后沈舟直接放弃。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上辈子杀过的猪直接具象化了。 大概是上午第二节 课,教室里还开了空调,温暖使人上下眼皮打架,大抵是太多人睡过去了,课堂安静得让沈舟不太习惯。 讲着讲着,沈舟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这种香味沈舟一时间想不到是什么,但是它绝对不会出现在教室里。沈舟走下讲台,在教室里慢慢转悠,转悠到教室后排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 第81章 那个学生,在教室的角落里,正在干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沈舟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绕到学生的后方,一瓶海飞丝洗发水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课桌的脚边还有一大瓶康师傅矿泉水,目测已经用了一半。 或许是沈舟太长时间没有出声,还醒着的学生纷纷转头看向沈舟,以及那位沈舟默默关注了很久的学生。 学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脸懵的抬起头,当他和沈舟对视的那一瞬间,笑容僵在脸上,而他的同桌,早已经笑到趴在桌子上,双肩一颤一颤,偶尔传来一两声呜咽,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非常喜感。 没有洗净的泡沫还挂在他的刘海上,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不用多时,学生的脸上就多了几道泡沫的痕迹。 沈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课上洗头?” 学生的天性在于,老师上课讲知识点是绝对不听,但是老师一旦开始其他讲有的没的,那课堂就像是在过年。 就算陷入深度睡眠也能及时醒来,就像是在头顶安装了雷达。 洗头哥不知所措,只能挡着脸遮挡沈舟的目光,把校服都蹭湿一片。 沈舟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默默地掏出手机递到洗头哥面前:“家长电话。” 洗头哥在自己衣服上抹了几把,手上的水差不多擦干了才颤颤巍巍地接过沈舟的手机,但是在他输入完电话号码后,沈舟又把手机拿了回去。 “请问是陈子豪的家长吗?”沈舟冷冷道。 得到对方肯定答复之后,沈舟继续说:“麻烦您带一个吹风机来学校,一定是您和吹风机同时到,不要点外卖和同城急送。” 陈子豪的家长也是个问题多的主儿,一个劲询问沈舟为什么要吹风机。 沈舟叹了口气道:“因为您家孩子在我的课堂上洗头。” 沈舟挂了电话,让陈子豪去卫生间把头洗干净,直到下课,这个人都没有回来。 沈舟并不意外,只是让班上的男生要是碰到了陈子豪,记得让他来办公室谈谈。 大概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陈子豪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他的妈妈比她来的更快。她烫着一头卷发,蹬着一双高跟鞋,左肩挎着一个包,包里鼓鼓囊囊的,拉链封口的位置露出一截插头。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只有沈舟在,面色缓和了不少。 “沈老师。”她说。 沈舟朝她点点头,然后朝她背后的位置指了一下。 陈子豪正被班上的同学簇拥着朝办公室的方向推搡,。他站在最前面,头发上还挂着水珠,步履维艰,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他的家长。 “你给劳资滚过来!”他妈妈的声音陡然提高,沈舟脖子一哽,有点不放心地看着天花板角落里的墙皮。 她抬手就要打,学生们一哄而散,只剩陈子豪一个人在原地上蹿下跳。 “妈我错了妈,这里是学校啊。”他左右躲闪,一个巴掌都没有挨上,这令老母亲更加生气。 “诶。”沈舟打断了她的施法,“这里确实是学校,而且走廊里人来人往的,传出去对谁的名声都不太好。” 女人真的停了下来,陈子豪就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沈舟,满心满眼都是感恩。 沈舟接着道:“进办公室吧,这里就我一个人。” “我把门锁上,您自由发挥。” 第71章 天赋异禀 “你说为什么会有人上课洗头呢?”沈舟盘腿坐在林新家的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吐槽。 “理解不了那就对了。”林新道:“你要是能理解他们,说明你的脑子也不太正常。” 沈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撕开一包薯片。 “喂喂喂,你少吃点,这是我的年货啊!你吃完了我吃什么!”正准备进厨房的林新脚步一顿,故作声嘶力竭道:“你懂满1000减500的含金量吗?哥们好不容易抢到的!” 沈舟睨了他一眼,仰头把剩下的薯片全都倒进嘴里,嚼了几下后:“下次记得买番茄味的。” 林新:“滚呐,黄瓜味天下第一!” 谢栎春面无表情地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把菜放在桌上后,默默地把购物袋里的原味薯片抽走抱在怀里。 目睹了全过程的沈舟目光里全是疑惑。 谢栎春:“吃了他的就不能吃我的了。” “原味薯片才是天下第一。” 沈舟和林新异口同声道:“没品!” 谢栎春呼啦了两下后脑勺的头发,又钻进厨房准备炒菜。 林新瞅了沈舟一眼,故意捏着嗓子对谢栎春喊道:“哥哥,基围虾放点辣椒炒。” 沈舟吃不了一点辣椒,但是很爱吃基围虾,林新这招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沈舟:“......幼稚。” 谢栎春破天荒地表示拒绝,他的声音从厨房悠悠飘到客厅:“天干物燥,少吃辣椒,免得长痔疮。” “影响体验感。” “而且基围虾里加辣椒咋吃啊?”他靠在门框上问林新,手上的锅铲还没放下来。 林新气鼓鼓道:“用嘴吃。” 谢栎春嘿嘿一笑,说道:“那我还是白灼咯。” 林新不搭理他,转而去沙发上躺尸,自然而然把脚翘在沈舟的腿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兴致勃勃地刷着手机。 “不过话说回来,你带的班怎么全是奇葩啊?”林新咂舌道:“之前是不是还有一个上课去黑头的?” “那个是他的同桌。”沈舟又拆开一包零食,补充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俩能玩到一块去是有原因的。” 沈舟闭了闭眼,直到现在他仍然能清晰地记起一颗湿漉漉的头怼在眼前的绝望。 “太绝望了。”沈舟感慨道:“老师的命也是命啊。” 林新晃了晃脚,慢悠悠地说:“教书的前途一片阴暗啊。” “没事的。”沈舟吃饱喝足,顺势靠在沙发的另一端:“这至少能证明我的人生真的很凉快。” “教书去吧,这辈子有了。” 林新哎哟了一声,勉强从沙发上爬起来,他轻轻锤了沈舟一拳,道:“你别惹我笑。” 沈舟凉凉道:“好笑吗?” 林新憋着笑点头。 沈舟:“拿我半条命换的能不好笑吗?” “我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门铃响了,林新翻身连滚带爬去开门,下一秒,陈季白面带微笑的大脸怼了上来。 陈季白:“嗨嗨嗨!” “你来干什么?”林新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给陈季白让出一条道,甚至给他找了拖鞋。 “我来接我老婆回家吃饭。”陈季白实话实说:“理解一下,小别胜新婚,我们要过夫夫生活了。” 沈舟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林新闻言微微一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沙发上一把抱住沈舟,沈舟的手腕猛地一晃,茶水一大半都破在茶几上。 “谋杀亲友了!你松开我哇!”沈舟攀着林新的手臂,哭笑不得道。 林新嘟着嘴,不满道:“沈小船是我的,今天谁都不能把我俩分开。”说完,他用腿缠住沈舟的腰,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正好这个时候,谢栎春端着基围虾打开厨房的门,他看到陈季白有些意外:“好久不见。” “你不在家的时候你老婆天天往我家跑。”他的声音淡淡:“我见他的次数都比你见他的次数多。” 你见不到的人我们几乎天天见,更何况他们出去旅游不带你。谢栎春很想这么叨叨两句,但是他看了看陈季白的体格。 算了,打不过。 “你有什么想法吗?”见陈季白一直不说话,谢栎春眨眨眼睛,问道。 陈季白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我没有什么想法,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栎春对着沙发上正在纠缠的两人抬了抬下巴:“我能有什么想法,你看看,他们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俩开心了咱俩才能开心,你说是不是。” 陈季白哽住。 “还有你要留下来吃饭吗?要吃的话我再做点。”谢栎春一边说着一边调整围裙,让它更贴合自己的身材曲线,只是这围裙着实有点小,紧绷的布料看上去让人想入非非。 “不然百分百不够吃。” 陈季白盯着桌上的三道菜沉吟了片刻,打了个响指道:“我们去吃海鲜自助吧!” 此话一出,客厅里的另外三个人同时抬起头:“啊?” 谢栎春目光呆滞地问道:“那这些菜怎么办?” “打包带着吃啊!”陈季白不假思索地说道:“这几盘菜咱几个一人来几口不就吃完了吗?” 沈舟:“?” 他的大脑有些过载,满脑子都是问号。 你在说什么?是中文吗?我怎么听不明白? 第82章 林新显然还没有从陈季白清奇的脑回路里绕出来,他懵懵地问道:“淮城的海鲜自助死贵死贵的,确定要去吗?” “我说的那家店我妈是股东之一。”陈季白淡淡道,“吃就完了,账算我妈头上。” 沈舟衷心地感慨道:“真是大孝子啊!”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整整齐齐地出现在海鲜自助门店门口,店长出面把他们带到了贵宾室,然后笑容灿烂地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陈季白身后的三个人像三个鹌鹑并排缩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自始至终,店长经理服务员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自己带菜来吃自助。 更何况是将近四位数一个人头的自助。 真是稀奇! 大抵是和陈季白相处久了,沈舟率先从震惊的余韵里回过神来,拽着林新去调料台。 大抵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两人第一次见到比两个厨房灶台连起来还要长的小料台。 林新揉了揉眼睛,小声对沈舟说:“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我吃小料都能吃饱。” “简直是棒子国的国宴啊!” 沈舟不语,目光在一排排调料里徘徊,然后精准地找到了醋和白糖。沈舟对糖醋的爱甚至可以超过陈季白亲手给他剥的基围虾,四位数的海鲜也不可以离不开糖醋汁。 “救命。”林新盯着沈舟准备往醋里加糖的手,喃喃自语道:“以后出去别说我们认识。” “就不能加点辣椒油吗?” 沈舟瞅了他一眼:“你懂麻辣烫不要麻不要辣只要烫并且加白糖的含金量吗?” “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加糖。” 林新眼睁睁地看着沈舟优哉游哉地往醋里加了两勺糖,一点耗油一点麻油,然后又盛上满满一勺芝麻酱,加上花生碎和白糖,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他扯了扯唇角,快步跟上。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包房,沈舟探头时,发觉气氛有些许的微妙。 包房里的两人面对面坐着,正在比赛剥虾。陈季白手边盘子中的基围虾已经堆成一个山包的形状,而谢栎春这边更绝,除了虾还有许多沈舟叫不出名字的海鲜,分门别类地摆好,甚至不忘摆出一个造型。 沈舟忍不住发问:“你们在干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谢栎春和陈季白都没有搭理他。直到陈季白剥完最后一只虾,才抬起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说:“我们在战斗。” “不要小看男人间的胜负欲。”他顿了顿,补充道:“哪怕是一只虾。” 沈舟听完前因后果,只觉得好笑。 他慢悠悠地吃了几只陈季白喂到嘴边的虾,抹了抹嘴道:“跟你说个事嗷。” “咱们过两天就要去农村过年了。”沈舟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陈季白的表情,接着道:“北辰肯定是要一个人一个屋,但是我可能要和林子睡一张床。” “房间就那么多,所以这两天你和春哥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免得在床上打起来。” “你们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沈舟打了个响指 * 吃完饭,林新提出想去看电影,沈舟看了一下电影散场时间,最早也要凌晨两点才结束。 鉴于牛马明天还要上班,沈舟只能忍痛拒绝。 他和林新说了拜拜,然后蹦蹦跳跳地钻进副驾,陈季白正满脸愁容,托着下巴思考人生。 沈舟戳戳他的脸:“怎么了?” “吃饭吃累了?” 陈季白摇头道:“没有。” “我不想和谢栎春睡一个床。”陈季白很罕见地带上了痛苦面具:“这和发配宁古塔有什么区别?” 沈舟憋笑憋到脸颊通红,最后实在忍不住在副驾上笑的东倒西歪。 “逗你玩呢。”他捏了捏陈季白的脸:“就算我愿意,林新也不愿意啊。” 陈季白:“哦。” “你怎么这么好骗!” 陈季白:“哦。” “别生气了嘛。” 陈季白:“哦。” 陈季白发动汽车,车身驶入夜色。 “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呢?”陈季白嘟了嘟嘴,问道:“还有早上的事。” 沈舟竟把这茬事忘了,实在是罪过。就在他认真思考的时候,陈季白把车停在了一家便利店旁。 他看着沈舟,很认真地说:“做一场什么都好了。” 沈舟的眼睛慢慢睁大,但是陈季白没有给沈舟拒绝的时间,下车两步跨进便利店。 但是很快就出来了。 “这家店没我的尺寸,咱们换一家。” 沈舟:“啊?” “毕竟我金刚不坏天赋异禀。” “碰上我是你的福气。” -------------------- 今天大概率能再更一章,再拖稿我就是狗 第72章 捞人 “我靠你轻点。”沈舟chuan着气,松开了咬在嘴里的床单,浅色的床单上面留下一道濡湿的齿痕。 陈季白支起上半身,调整了一下弹道,又往内里捅了捅。 好热。 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沸腾,陈季白很喜欢这种感觉,他就像打了鸡血似得,满心满眼都是对事业有成的渴望。 “我靠别这么深好吗?”沈舟紧紧攥着被子,惶恐地等待着下一次身体被土真满的时候。 陈季白把膝盖架在沈舟月要的两侧,胸膛一起一伏,他凑到沈舟的耳边,呢喃着问他,有没有爽到。 沈舟失去了一切手段和力气,摇头又点头,大月退的根部在抽搐,他想控制住发抖的身体,但是陈季白却率先钳制住腰。 他在轻轻地喊着沈舟的名字,仿佛要把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爱意一口气宣泄而出。 沈舟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麋鹿在无措地悲鸣,但是陈季白却一反常态地态度强硬,只有嘴是软的。 陈季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种圣贤地。他挥汗如雨大汗淋漓,汗水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淌,肌肉的纹路都泛着水光。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会耕田的总裁不是好厨子。 沈舟和陈季白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虽然只是大半个月没有见面,可是在床上翻云覆雨之际,双方不用多时,便找准了微妙的平衡,遂完成了及其精致且优良的榫卯结构,为传承和发扬zhongguo传统建筑文化做出了杰出贡献。 至于坚韧不拔锲而不舍这块,沈舟有多坚持,陈季白就能多契合。 演戏要演员双方相互配合,床戏也是。 真是好大一张床! 沈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喉咙管里能发出起此彼伏的声音,只是在他的世界里,就像呕哑嘲哳难为听。 陈季白很喜欢。 越听越兴奋。 陈二白也是。 它在昂扬、在跳跃,在做伸展运动,在做大做强。 因为它金刚不坏。 “你歇会吧。”沈舟趴在床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大汗淋漓,甚至床单上都有一圈深色的人形湿痕。沈舟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炙热的呼吸倒流扑散在脸上,脸颊被蒸的粉红。 沈舟微微侧过头,双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陈季白凑了过去,却听沈舟道:“你上辈子是生产队的驴吗?” 陈季白蹭了蹭沈舟的脸颊道:“只要你愿意,我是什么都行。” “我想让你滚。”沈舟低声道。 陈季白用指关节蹭了下沈舟的腰wo,沈舟的身体陡然战栗,他又吐出一口气,缓缓道了声:“别搞。” “不乖是要受罚的。”陈季白拍了拍沈舟的屯部,奇妙的手感又让他忍不住多触碰了几下。 羞耻感翻涌而上,沈舟的脸埋的更深了,眼前腾起一层水雾,在心里把陈季白骂了千千万万遍。 “这个狗东西。” 陈季白退了出去,沈舟趁机换了口气,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白皙的身体沾染着各种各样的液体,空气里莫名的味道也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再来。”陈季白摩拳擦掌。 沈舟摆了摆手,示意陈季白把正在震动的手机递过来。 他已经懒得拿起手机了,接过来就按开免提,把手机随意地放在床上。 陈季白蠢蠢欲动,沈舟递过去一个眼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对面清了清嗓子,沈舟依稀听出是男声。 “请问是沈舟先生吗?”对方问道。 沈舟顿时正襟危坐,道了声“是”。 “这边是淮州区派出所,你班上的学生半夜翘别人的车门,车主报警了,小孩的父母都在外地,你来一趟派出所把他们领走吧。” “他们?”沈舟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民警报了几个名字,沈舟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都是班上那几个喜欢搞事的主儿。 平行班的班主任之间都有一个默契的共识,只要学生闹事不闹到帽子叔叔那里去,都不是大事。但是这群逆子一个不注意就捅了天大了篓子。 第83章 沈舟一阵心悸,因为这种事情搞不好真的要进去蹲几天。 他提溜着手机走到洗手间,拧开花洒调试水温,徒留陈季白一人呆愣在床上。 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剧情走向怎么不太对劲。 这头沈舟还在和民警交涉,陈季白的技能已经彻底冷却了,他摊在床上,见沈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干脆起身去客厅的卫生间打理自己。 “他们的父母呢?一个都联系不上吗?”沈舟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只是老师而已,班主任还是临时的,这个横竖都不是我要做的事情吧?” “但是流程上讲,要有人签字才能把人领走。”民警道。 尽管有百般不情愿,但是沈舟又不能真的放任班上的学生在派出所过夜,不然他高低要被扣一个“影响不好”的帽子。 沈舟火速把自己收拾干净,过上袄子就准备出门。 他的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又顿住了,掉头会房间,在桌边的储物柜里找出一大摞卷子,要么是年级组统一印刷但是没来得及做的卷子,要么是沈舟自己搜刮来的各个省市的中考题,总之各种题型只要想要绝对能找到。 沈舟把一大摞卷子揣进怀里,再次走到门口时又被陈季白叫住了。 他不知何时套上一件慵懒的毛衣,裹着松垮的棉服,少年感已经要从身体的各处溢出来,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陈季白推了推银质细框眼镜,伸手薅了薅沈舟的头发:“我送你去。” “以后事情再着急也要把头发吹干。” 沈舟撇撇嘴,没说话。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打扮得这么好看,他压根没有功夫仔细欣赏,实在是暴殄天物。 沈舟抱着一摞卷子屁颠屁颠跟在陈季白身后下楼、拐进车库,一直到上车都没再说一句话。 陈季白给沈舟拉开车门,示意沈舟坐进去。 沈舟坐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嘶”了一声。腿和腰的痛感难得产生共鸣,沈舟甚至很难分清到底是哪疼。肌肉撕扯的痛意让沈舟不得不将两腿分开重心压低,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卡在副驾上,然后大口大口地吸气吐气再吸气。 陈季白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趁沈舟不注意在他腿上揉了揉,沈舟倒吸一口凉气,气得在陈季白的手背上打了一巴掌。 “哎呦,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疼吗?” 沈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你干了啥好事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陈季白侧过脸,朝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他温声道:“一会儿回家我亲自给你上药,绝对不让你留一点后遗症。” 沈舟没好气地说:“你不上药难道还让我亲自动手吗?陈季白你好狠毒的心肠。” 他越说越生气:“我教的学生没一个好东西。” “我身边的领导也没一个好东西。” “就连你——”沈舟用力戳了戳陈季白的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全员恶人,都不是好东西。” 陈季白:“?” 我怎么了? 沈舟别过脸去不理他。车内很安静,在黑暗的环境里,人的听觉会比寻常时候灵敏数倍,以至于这个时候,陈季白的呼吸声沈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越听越心烦,干脆捂着耳洞,结果今天的身体超负荷运转,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勾连起全身的疼痛。 沈舟崩溃道:“陈季白你可真是狗啊!” 陈季白这边完全是另一种状态,他忍着笑踩了下刹车。 “到了。” 沈舟瞪了他一眼,松开安全带,兜着卷子,双腿微微分开,一瘸一拐地往派出所里面走。 他带出来的逆子正排成一排面壁思过。 沈舟走近了些,一股烟味扑面而来,他们吊儿郎当地站着,裤脚耷拉在地面上,一两个人偷偷瞅他一眼,然后迅速挪开视线。 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顺着沈舟的心底直冲天灵盖,他闭了闭眼,上前两步,对着一排人一人来了一脚。 学生被他踹的东倒西歪,有几个险些跌坐在地上。 沈舟并不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只是面对眼前这群看似是学生的人,他凭空生出一些无力感。 他的原生家庭并不美好,但是偷盗、抢劫这类事情,离他的生活还是过于遥远。沈舟盯着眼前这群人,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些荒谬的想法——他是不是应该感谢吴玉珍,她只是过于偏激,但起码给他树立了正确的三观。 “你撬别人的车做什么?”沈舟把挑头的那个人拉出来,压着火气问他。 “缺钱。”学生的声音比蚊子都小。 “缺钱?”沈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一下子把声音提的很高。 他低低地“嗯”了一下,不说话了。 “你爸妈没给你生活费吗?”沈舟推搡了两下,急促地问道:“午饭前也是一月一结,家长直接把钱打到学校的账户里,你是没钱吃饭吗?” “应该不会吧?” 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他是没钱买皮肤。” 沈舟一下子沉默了。 签完字,沈舟在派出所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学生都走完了,他才撑着酸痛的腰慢慢起身,心里莫名很空洞。 陈季白在门口等着,他靠在车身,眉宇间沾染上夜间的冷气,少见地点了一根烟,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抽几口,只是让火星自顾自地燃着,偶尔弹两下,烟灰落在夜色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见沈舟慢慢地走下台阶,陈季白微微侧身把烟头埋进路边的花坛里。 沈舟走近了些和陈季白对视,不知何时,他的眼底已经被疲惫占据了。 他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第73章 命好苦 早上,沈舟拖着无比酸痛的身体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在场的老师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沈老师,听说你昨天晚上去警察局捞学生了?” “咋回事啊?” “哪个班的?” 乱七八糟的问题迎面抛来,沈舟的大脑宕机,过了一会他的眉头动了动,指了一下自己,道:“我们班的逆子。” “正好七个,收拾收拾可以去打包送去救爷爷。” “我的妈呀。”杨玲玲惊叹道:“那他们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做贼去了。”沈舟脱口而出这四个字。 在老师期待的目光中,沈舟不慌不忙地解释:“凌晨两天,随机挑选一处幸运停车场,再挑选一幸运车辆,然后把人家车门撬了。” “严谨一点,是撬门未遂,他们的智商并不能驱使他们完成如此所谓的高难度操作,毕竟七个人没一个人带工具,纯纯手工劳动,很原始。” “啊?”众老师表示疑惑。 沈舟摊手:“其实我也没搞懂他们是怎么想的听警察说他们还没撬多长时间,车主就来了。” “谁让这一群蠢货在摄像头下面撬车。” “但是三点钟打电话喊我去签字捞人,显得我的命真的很苦。”沈舟无奈道:“我的破防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那他们这种情况,要判刑吗?”李恬问他。 “判个鬼啊,我倒是真希望他们被判进去。”沈舟长叹一声:“中学生和未成年的buff直接叠满,而且又没有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顶多批评教育两句。” “其实上上届初三有个学生就被判了半年。”宋新虹突然道:“不过你们当时都不教初三,这事儿可能没咋听说。” 老师们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宋新虹身上。 宋老师慢慢喝了口茶,摇摇头道:“虽然这个学生的爸妈动用了很多神秘力量,最后没有蹲满半年,但是那个小孩从局子里出来以后,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甚至话都有点说不清楚,问他问题只会嗯嗯啊啊啊,也不知道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宋新虹又喝了口茶,然后感慨了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应。 沈舟有些好奇,这个小孩到底是犯了啥事,未成年都被判了实刑。 “持刀抢劫。”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瞬,宋新虹淡淡一笑,带着些许的无奈:“而且是在步行街上人流量很秘籍的地方,抢了就跑,还把一个路人割伤了。” “他怎么敢的?”杨玲玲和李恬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没脑子。”沈舟低声说。 宋新虹很认可沈舟的说法:“确实没脑子。” “很多学生看似在接受义务教育,但是实际上大脑空空,像个动物一样活着,根本不知道礼义廉耻或者利害关系,抢劫也好撬车门也罢,他们但凡动动脑子想想就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但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分不清对错是非,一切都是从‘我想这样’‘我要这样’出发,想法简单粗暴其实真的很可怕。”宋新虹说着说着突然没来头地叹了口气:“就像峨眉山上的猴。” 第84章 上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办公室里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沈舟吊着一口气抱着教材准备去上不被定义的课。 “沈老师你的腰咋了?”杨玲玲忽而问道。 沈舟的脚步一顿,扶在腰上的手不留痕迹地移了下来。他摸摸鼻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释道:“昨天晚上走的太急,不小心创在桌子角了。” “什么桌子角这么厉害?”她随意道。 沈舟笑笑不说话。 他很想说是被狗咬的,但是正常的狗都不会咬在腰上,但是偏偏现在他的侧腰上现在还有一个牙印,一晚上过去了印子依旧清晰可见,气的沈舟早上一脚把犯罪嫌疑人从床上踹到了地上,不带丝毫犹豫。 他走到班级门口粗略地看了看,昨天那几个逆子今天都没有来,整个班级看起来空旷了许多。 依旧只有前两排的学生在听课,后面零零散散的三排学生明显身在曹营心在汉,心思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去了。 “不想听的现在就可以睡了。”沈舟淡淡道。 他平静到令后排的几个混子都感到可怕,沈舟并没有在乎那些人的反应,转身调试ppt。 讲台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舟的动作一滞,没管,他转过身,教室里又安静下来,沈舟扫视一眼台下的学生,已经有几个人安然睡下,若是凑近了仔细听,还能听到浅浅的呼噜声,比在床上的睡眠质量都要好。 有的时候沈舟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些人的睡眠质量这么好,只有下课和吃饭的时候是醒着的,其它的时候若不是他们偶尔会调整一下睡眠姿势,沈舟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死了。 元调的试卷还有最后一个大题没讲,讲题之前,沈舟照例让学生把课本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刨出来。 “现在未成年也是可以判实刑的,不要觉得自己年纪小就可以无法无天。”看着正在翻课桌抽屉的学生,沈舟突然道。 教室里一时间安静的针落可闻,讲台上数十双眼睛都在盯着沈舟,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多少都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眼神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和谴责,只有吃瓜吃到自己身边的兴奋。 一时间沈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愤怒。 “昨天晚上我们班有几个人凌晨两点结伴去停车场撬人家的车,被当场抓住。”沈舟顿了顿:“警察喊我去签的字捞的人。” 学生一片哗然。 “其实我并不想去,毕竟他们几个人已经着实没有必要在学校里待着,来学校也是祸害,甚至我希望他们被关进去蹲几天局子。” 他看了看学生们的反应,然后继续道:“当然,他们没有被判刑,甚至没有被拘留,过完年应该还会继续回来上课,或者说来学校睡觉。” “我想说的是,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在外面胡作非为,年龄并不会保护你们太久,学校家长和老师都不是你们的避风港,过一年两年你们也十六岁了,已经到了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年龄,到时候不要指望着谁能去捞你救你,你的父母给警察跪下来磕两个头都救不了你们。” “还有半年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就结束了,你们中很多人这辈子的读书生涯也就到这里了,后面的路怎么走、走到什么地方去就要看你们的造化。” 沈舟一下子停住了,因为他发现有些人竟然睡的更香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沈舟也逃不过这个魔幻的定律。他的唇角往上弯了一点,笑意里却带着些讥讽。 “我希望若干年后,我们不要在监狱门口相遇。” 多说无益,沈舟准备讲题,但是话到嘴边时又停住了。 “对了,有件事情还是早点说为好。”他清清嗓子:“中考要是没考到300分,只有九年义务教育证,没有初中毕业证。” “九年义务教育证只是证明你读完了九年书,仅此而已。” “但是没有初中毕业证意味着你大概率只有小学学历,所以好自为之。” “据我所知,在这个班上起码有十个人是考不到300分的。”沈舟的目光落在一个学生的身上,这个学生和沈舟对视之后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不用心虚,说的就是你,上次月考七门加起来考了113,化学考了1分,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天赋异禀。” 最后一天补课,沈舟一刻也不想在学校多待,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都会发烂发臭。 到家的时候,陈季白正在收拾行李,两个人的行李他愣是收拾出了三个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搬家。 沈舟不声不响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撑着下颚,小口喝着陈季白给他泡好蜂蜜柚子茶,却并不想分给陈季白一个眼神。 陈季白把行李箱推到一边,扭捏地蹭过来,俯身而下把沈舟圈在怀里。 “还在生气啊。” 沈舟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是生我的气还是生学生的气啊。” “这个水已经是七分烫了。”沈舟把水杯放在桌上,抬着下巴,眼神却是向下的。 “七分烫的茶就不好喝了。” 陈季白忍着笑问沈舟:“那我再给你冲一杯好不好。” 沈舟眯着眼睛点了下头。 等陈季白端着新鲜的柚子茶从厨房里出来时,沈舟已经转移阵地,挪到沙发上窝着了。 沈舟伸手,陈季白忙不迭地把杯子递了过去,沈舟品尝了一口,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还生气吗?”陈季白小心翼翼地问。 沈舟轻轻地哼了一声。 陈季白挠挠头,走到卧室里鼓捣了一阵子,传来一些莫名的声音。沈舟不问,只是支起耳朵听动静。 只是他也没想到,陈季白会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来一捧玫瑰花。 是橙色和黄色相间的多头玫瑰。 陈季白就像把晚霞和黄昏带回了家,他捧着花走近,沈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怎么会想到买花回家啊。”沈舟问道。 陈季白温声道:“今天路过花市,一眼就看到了这束花,很好看,好看的很夺目,也和你很配。” 沈舟也很喜欢这束花,他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把这束花带着一起去老家过年?” “带着呗。”陈季白点头:“一束花而已,也不占地方。” “卖花的阿姨说,这束花泡在水里,大概能活十天左右。”陈季白说完又去收拾行李了。 沈舟摆弄了一下这束花,品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味道,他咂舌道:“就硬活啊。” “怎么和我的命一样苦啊。”沈舟说道:“早知道或者要当牲畜,就不出生了。” 陈季白的动作停住了,他抬头看向沈舟,幽怨道:“小船你......浪漫终结者啊。” 第74章 人在路上 大抵是短暂地告别了上班的环境,加之很快就可以过上农家乐的快乐生活了,沈舟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就连睡前都哼着小曲,甚至破天荒地给了陈季白一个晚安吻。 陈季白再一次幸福了。 唯一不太好的是出发这天要早起,起床困难户沈舟在半梦半醒中被陈季白半推半就扛到楼下。沈舟狠狠揉了几下眼睛,当他看到车旁边站着的姜北辰时,立刻被吓醒了。 姜北辰靠在车门上,抱着手臂,一脸玩味地看着沈舟。 “敢情你们夫夫俩感情是真好啊,一看昨晚就没闲着。” 陈季白笑而不语,只是让两人先坐进车里。 沈舟大抵是人醒了脑子没醒,他一脸懵地看着姜北辰,问道:“你咋在这里?” 姜北辰:“?” “哎不对,你的车呢?” 姜北辰:“?” “陈哥你昨晚给你老婆下了什么迷魂药?”姜北辰一遍故作惊叹地对陈季白说话,一边摇晃着沈舟:“你快睁眼看看我是谁啊!” 她哀嚎道:“完蛋了,孩子被困傻了。” “别晃了。”沈舟打了一个长长地呵欠:“我没傻。” “你要是在三天之内碰到学生上课洗头半夜局子里捞人等一系列冥场面,你照样睡不够,身体看似能动,但精神仍旧宕机。” 姜北辰的唇角抽搐了几下,愣了半晌才说道:“你的生活是不是有些过于丰富多彩了。” “哦?羡慕吗?”沈舟在困意里挑眉,懒懒道:“你行你来?” 姜北辰立刻缩了回去。 沈舟长叹一声:“其实这个世界真的挺颠的,上班这么令人想死的的事情居然能被称之为谋生。” “不如改成谋杀,顺便还能表达一下作者的思乡之情。”沈舟说完又打了一个呵欠。 姜北辰在一旁鼓掌,表示认可的同时也把情绪价值拉满:“小船,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少贫。”沈舟呵呵一笑。 “对了。”沈舟忽而支起上半身,和姜北辰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你不是考了驾照吗?趁现在不忙开车练练手呗。” 第85章 姜北辰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无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大一就把驾照考下来了而且是两个月速通。” “但是吧,”她顿了顿,接着说:“问题就在于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车,甚至现在我连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楚。” “至于为什么,那就得问我亲爱的妈妈啦。” “阿姨咋了?”沈舟问道,言语间身体“滋溜”一下滑到座位边缘处,身体的平衡全靠尾椎骨顶着。 姿势很诡异,但是沈舟优哉游哉地抱起手臂,心安理得地当大爷。 姜北辰摊了摊手:“我妈说只要我考了驾照,她立刻把我家那辆开了十年的手动挡小破车换成自动挡的车,然后我马不停蹄考下自动挡驾照,结果六年过去了家里的车还是没换。” “所以这事能赖我吗?”她撇撇嘴。 沈舟噗嗤一下笑出声,他的目光随意一瞟,从后视镜看到陈季白微微上扬的唇角。 陈季白似乎注意到沈舟的目光,很快把唇角压了下去。 原来闷骚和明骚无缝切换的帅哥正在偷听他们说话! 沈舟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实在不行我把我那辆在家赋闲的蓝色比亚迪租给你,租金不贵,一个月两千,你拿去练手,练好了我俩自驾出去玩。” “就我俩,不带任何人哦。”沈舟故意提高音量,余光瞥向后视镜,果然陈季白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拿捏! 姜北辰揶揄道:“你还记得你的比亚迪啊。” “它好像冷宫里的妃子哦,哦不对,你那车那可比妃子累多,毕竟还要被你拉出来溜两圈。”姜北辰说着指尖一甩,夹着嗓子道:“看在咱们这么多年都是好朋友的份上,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 沈舟眨眨眼睛,洗耳恭听。 “我嘛,”她弹了弹手上的灰,故作随意地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沈舟:“......” “大清早的就不要演小品了好吗?” “我给你们带了一兜吃的,要是路上太无聊了就吃东西吧。”一直沉默不语只会偷笑的陈季白突然说话。话音未落,他便腾出一只手,在副驾的下面捞出一个硕大的购物袋。 沈舟扒拉开瞅了一眼,戏谑道:“陈师傅这是把我俩的一日三餐都准备好了啊。” 陈季白抿抿唇,嘀咕了句他这是在投诚。 “出门记得带上我。”他说。 从市区到林新外婆住的村庄大约要四个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上午出门下午就能到。 林新一家人带上谢栎春开车带路,陈季白跟在后面。 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陌生,沈舟和姜北辰吃饱喝足,在后排睡的东倒西歪,直到陈季白突然停下车。 沈舟睡眼惺忪,嘟哝着问陈季白:“我们这是到了吗?” 陈季白瞅了一眼外面,摊手道:“应该是到了,但是到哪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寻思着老人家不至于住道观里吧。” 沈舟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中午12点。他跳下车,冬日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身上,沈舟眯了眯眼睛,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前面那辆车的四扇车门同时打开,一下子钻出来四个人——神采奕奕的中年夫妻和一脸懵的年轻夫夫。 “妈,咱们来这里干啥。”林新困得连眼睛都没睁开。 “来拜拜啊,这个道观可有名了,比你的年纪都大,你外婆年轻的时候,凡是遇到大事必然要来一趟。” 林新睁了睁眼,道:“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林妈妈听完不乐意了,敲了敲林新的脑壳,声音明显变得急促起来急:“你高考的时候我特意来这里拜了拜的,肯定有用的!” 林新有些错愕,指着自己问道:“你确定?” 林妈妈忽而沉默了,转而大手一挥:“哎呦问题不大,万一我不来,你还考不到那个分呢。” “今天高低要来还个愿。” 说完,夫妻二人便风风火火地走了,只留下五个小孩傻愣在原地。 姜北辰扣扣头,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现在咋办?” “来都来了。”沈舟说。 这四个字的杀伤力就像痴情的人偶遇了白月光,宛如在大脑神经上蹦迪,让人迅速失去思考能力,五个人瞬间一拍即合。 只不过五人所求之事不同,干脆分头行动。 “小船你准备拜哪个殿?”陈季白顺手揽过沈舟的肩,沈舟像只脱骨鸡爪一样,懒洋洋地靠在陈季白身上。 陈季白今天穿了一件软糯的毛衣,衬从他的眉宇没有那么锋利,倒像个清爽的大学牲。沈舟抬手摸了两把毛衣,布料亲肤,没有一点粗粝的感觉,他忍不住把脸埋在陈季白的胸口蹭了蹭。 “艾玛,你这件衣服实在太舒服了,改天我也去买一件。” 他的声音闷在布料里,有些模糊。沈舟再次抬头时,发觉身旁人来人往的行人都会忍不住偷偷看他们两眼,他俩甚至能和打卡景点媲美。 沈舟的脸“腾”一下红了,像是踩到了地雷般惊慌失措,一下子弹开了好几不远。 陈季白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他追了上去,边走边问沈舟要不要再蹭蹭。 沈舟脚步一滞,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陈季白的唇角比ak都难压,撒娇的沈舟让他心情大好心花怒放,开了俩小时车的疲惫感瞬间一扫而空。 在陈季白的坚持下,沈舟别别扭扭地和他手挽手肩并肩站在月老殿前。 月老殿前只有他们一堆年轻人。 陈季白对着月老殿的神像鞠了三次躬,嘴里念念有词道:“麻烦您把我和沈舟的红线换成麻绳。” “别让我俩分开了嗷。” 他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沈舟的耳朵里,以至于他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沈舟的黑脸。 沈舟悠悠道:“你不如去拜送子观音。” 陈季白一愣,只听沈舟慢悠悠地解释:“毕竟送子观音是月老的上位,直接喜当爹流程加速一步到位,多好。” 陈季白听完笑嘻嘻道:“只要你能生,我肯定去拜,万一我拜完送来的不是我的孩子,彻底完蛋。” 沈舟瞥了他一眼,陈季白瞬间噤声。 “现在到我了。”沈舟活动了一下关节后走请香处,斥25元巨资买下三株香,然后直奔财神殿。 “信男愿一生荤素搭配,不求一丝真情,但求荣华富贵。”沈舟慷慨激昂反复强调,就怕财神爷打瞌睡,把他这一单业务听漏了。 “小没良心的。”陈季白在一旁嘀咕道:“那我算什么。” 沈舟睁眼,一脸虔诚地朝财神晃了晃手里的身份证,他一字一顿道:“财神爷爷麻烦记住我。” “希望明年我的工资条一出来,能让我有一种德不配位的局促感。” “逆风如解意,多赚人民币!” 沈舟把三柱高香插入殿前的坛子里,香还没插稳,沈舟突然捂着左手跳开了,表情扭曲且痛苦。 “怎么了?”陈季白心头警铃大作,一个箭步冲过去,端起沈舟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不小心被烟灰烫到了。”沈舟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语,甚至有些想笑。 他转念一想,问陈季白:“你说这是财神爷显灵了吗?” “我的火气真旺!”沈舟朝自己比了一个大拇哥。 陈季白笑着嗔怪一声,朝破皮的地方吹了吹气,恰巧这个时候道观的工作人员也凑了过来。 “哎哟,怎么烫成这样。” 沈舟扒开手上的灰:“其实只破了一点皮,其他的是香灰。” 很诚实,诚实到工作人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里有水管,可以冲一下,冲完去请香处找我,应该是有烫伤膏的。” 沈舟眉头一挑,暗自思忖着什么时候道观的业务变的这么广泛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坨褐色的药膏挤到伤口上,林新凑上前vv看,满眼都是好奇。 “本来看起来还好,这么一涂药,看起来好吓人。”林新说着,就像碰一碰药膏,沈舟瞬间把手缩回去。 “不准碰,这是被财神爷眷顾过的手。”沈舟把手藏到背后,抬了抬下巴:“谁都不能抢走我的财运。” 林新轻哼一声:“不碰就不碰,你有本事就别洗手。” 沈舟:“不洗就不洗,反正你不能碰。” 一行人从道观出来后浩浩荡荡地再次上路。 后半程车有些堵,将近四点才到目的地。 沈舟连滚带爬地从车里出来,左三圈右三圈地晃动身体,五人彼此对视一眼,面上皆是菜色。 林爸林妈倒是精神不错,甚至还有力气拍照。 对比之下,完美地诠释了何谓精神抖擞的中老年人和体弱气虚的年轻人。 “老了老了真的老了。”林新一边垂着腰一边感慨:“算算咱们几个好像都要奔三了。” 第86章 “你说你老了?”林妈妈回头瞪了他一眼:“那我和你爸算什么?算入土吗?” “妈,大过年的说点吉祥话好吗?” “都来了嗷。”母子俩拌嘴之际,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步履蹒跚的老人牵着一只大金毛慢慢走来。 那只被外婆养的油光水滑的金毛一看见林新,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气呵成钻进林新的怀里,前爪搭在肩上,抱着他使劲蹭。 姜北辰看见金毛眼睛都亮了,立刻跑过去在金毛身上一通乱摸。金毛很通人性,趴在地上用湿漉漉的鼻子蹭着姜北辰的掌心。 “它叫什么来着?” “三鸭。”林新解释道:“因为是外婆拿三只鸭跟老板换的,叫三鸭很合理吧。” 姜北辰:“......” 外婆瞅了众人一眼,道:“哎呦,这么多人啊。” 林新闻言从金毛身后探出头,笑得眉眼弯弯:“外婆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指了指谢栎春:“这个你从小见到大,但是他现在是我男朋友,算是孙媳妇。” 然后又把沈舟和陈季白拽到一块,手搭在一起:“小船你也是从小看到大,这个是他男朋友。” “这个,”林新又把姜北辰推到外婆面前:“附赠一位!”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外婆背着手,上下打量着眼前几个人。 林妈妈捂住嘴,脏话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很多时候她都理解不了,林新这玩意到底随了谁。 “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林妈妈笑得很命苦,额角更是突突直跳。 外婆睨了她一眼:“我有什么好说的?” “该难受的不应该是你吗?”外婆慢悠悠道:“我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没见过?” “而且反正再过几年我就要挂墙上去了,小娃娃的事情我管的着吗?倒是你还要操心半辈子。”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瞎掺和。” “外婆,求求了,说点吉利话。”林新仰天长叹,莫名有些破防。 “我说的是实话,到时候记得给我挑一张好看一点的照片。”她一边说一边签回金毛,踱着步往家里走。 “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第75章 抓鸡 外婆家的房子够大,撇开她自己睡的房间,剩下的人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舟和陈季白被分配到二楼最靠里面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质大床,一张盖着花布的桌子,但是都非常干净。一扇向阳的窗户把房间照的透亮,沈舟吸了一口气,鼻腔里都是阳光的味道。 沈舟很满意这间房,兴致勃勃地趴在窗台上看风景。 乡村的模样翻来覆去都是些简单的风景,但是沈舟许久没来,倒是看得有滋有味,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陈季白把行李箱拖到房间的空地上,找了一件灰蒙蒙的衣服换上,很像高中数学老师的穿搭。 沈舟脑子短路了一瞬,立刻冲上去拦住他:“别别别,快换回去,这件太丑了,咱们还是要给家里的长辈留个好印象哈。” “但是一会要干活啊。”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在行李箱里翻出一整套烟灰色珊瑚绒睡衣递给沈舟:“要不你也换上。” 沈舟后退两步,义正言辞表示拒绝。 他有点崩溃地问陈季白,怎么把这玩意一起带来了。 “入乡随俗嘛。” 陈季白活动了一下腰,自然地坐在床上,床单是新换的,被子也是晒过的,绵软蓬松。 就是这个木板床,带着一点危险的气息。 陈季白稍微一动,床板就“咯吱咯吱”的响两下。 “你说这个床会不会被我们睡塌了。” 沈舟瞥了他一眼:“会的。” “这就是在警告你这两天夹紧尾巴做人,不要轻举妄动。”沈舟的话音未落,行李箱中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吸引了沈舟的注意。 “这啥玩意?” 沈舟拎着塑料袋的尾巴抖了抖,四盒byt争先恐后地滚到他的脚边。 他回头冷冷地看着陈季白,抬了抬下巴,道:“要不要解释一下?” “我这叫做足万全的准备。”陈季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要是我们去农村的小卖部买这个,不尴尬吗?” “我这是为了避免你尴尬,而且这块玩意没有卖的那不是完了吗?” “那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沈舟的目光还是泛着寒意,要是目光能刀人,那陈季白早就被沈舟大卸八块。 “哥哥可真贴心啊。” 沈舟一脸愤懑,抓起byt把它们塞进行李箱最深处,然后“啪”一下扣上行李箱。 “你这几天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陈季白弯了弯唇:“否则怎样?” “否则被爱判处终生孤寂。” 陈季白还没来得及还嘴,就听到林新在楼下叫他俩。 两人下楼后,才发现一群人正坐在院子里讨论这个年要怎么过。 林新看见陈季白的打扮,差点被瓜子皮呛到,谢栎春给他拍背顺气,自始至终没有勇气和陈季白对视。 “你真的,”姜北辰憋着笑道:“从哪找来的这套衣服。” “找我爹要的。”陈季白说。 几人还没聊上两句,外婆便背着手慢悠悠地从屋内晃出来。 “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后天就是年三十咯。”外婆念叨着:“小娃娃们想吃什么啊。” “现在还能喝到莲藕排骨汤吗?”林新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藕要去集市上买。” 外婆说着从布兜里摸出两百块的塞到林新手里:“明天早上去集市上买藕,顺便把春联和福字买回来,剩下的钱买点烟花玩玩。” “我听说城市里禁鞭炮,这旮沓随便玩。”她嘱咐道:“一定要早点起来,不然好玩的烟花都被别人买走咯。” 林新哭笑不得地把钱推回去,外婆死活不要,他眼疾手快地把钱塞回外婆的口袋。 “哎呀呀,我们都有钱。” 外婆顿了顿,也没说什么,把钱收回去了。 “你们赚钱多不容易哦。” 林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问她一会有什么安排。 外婆想了想,说道:“你们要是闲不住,就帮忙把鸡抓了,我一把老骨头跑不过鸡。” 抓鸡,说好听点是抓住它然后拔毛下锅,说难听点,就是和鸡来一场殊死搏斗,要是稍不留神,鸡还会拉在人身上,甚至转头啄你两口。 林新和沈舟小时候被鸡啄哭的光荣事迹仍然在这个家里口口相传,每当吃年饭的时候,时常被拎出来反复鞭尸。 现在两个倒霉蛋长大了,报仇的时候也到了。 外婆盘算了一下,给林新比了一个数字五。 林新不明所以地把脸递过去。 外婆哭笑不得,轻轻地拍拍他的脸:“我是让你们去抓五只鸡。” 沈舟原本在一旁笑到打鸣,一听要抓五只鸡,瞬间当场石化在原地。 “五只啊,吃得完吗?”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外婆慢悠悠道:“四个大小伙子,还有个在长身体的小姑娘,正是能吃的时候。” 被cue到的姜北辰突然抬头:“外婆,我们都一样大啊。” “除了陈季白。”她补充道。 陈季白身形一僵,猛地回头给姜北辰比了一个“嘘别说话”的手势。 但是外婆的注意力显然被吸引了过去。 “小陈多大啊。”外婆随意问道。 陈季白如实回答:“二十九。” “那也没到三十啊,还小呢。”她摆摆手。 “你们抓完鸡要是还有功夫,再抓只鹅回来。”外婆准备进屋的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要是抓到了,咱们明天就吃铁锅炖大鹅。” 林新舔了舔唇:“铁锅炖大鹅哎。” “还有烤鸡烧鸡鸡汤黄焖鸡。”他咽了咽口水:“咱们快走吧。” 沈舟低头看着手机,眉头紧缩,似乎没有注意到林新在说什么。 “你在看什么?”陈季白凑了过去。 沈舟抬头,面露难色道:“电子版齐民要术。” “如果我们五个人抓不到一只鸡岂不是很丢脸。” “要不我们把三鸭带着?”姜北辰提议道。 林新赶紧拒绝:“不能带它。” “带上它不就是现实版鸡飞狗跳吗。”林新顿了顿:“而且三鸭直接血脉觉醒把鸡咬死,到时候咱们拦都拦不住。” “家里有没有网兜。”沈舟突然问林新:“就是咱们小时候去湖边抓蝴蝶那种网兜?” 林新眼睛一亮。 不一会功夫,他就从家里的各个角落搜刮来三个网兜,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 沈舟掂量了几下,很衬手,目测非常好事,抓不到鸡还能正当防卫。 “你从哪找来的棍子,还怪好使的。” 第87章 林新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妈小时候拿来揍我的,代代相传,饱经岁月沧桑。” 沈舟嗤笑一声,转身准备走,却被林新叫住了。 他给每人都发了一捧炒米,带着油酥的味道,甚至还是热的,估计出炉没多久。 “刚刚在厨房看见的,一并带走。”林新美滋滋道:“说不定还可以吸引一下鸡的注意力。” “鸡不吃我们吃,横竖不亏。” 外婆的养鸡场离她的小院子也就两百米,一行人还没有走到,就听到了鸡的躁动。 在围栏外,他们伸着脖子看,顺便挑选一下一会要逮捕的幸运观众。 “刚刚你看的齐民要术,学会了吗?”姜北辰问沈舟。 沈舟摇头。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总不能一只都抓不到吧。” 沈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鸡玩弄于股掌之中。 明明鸡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抓到的距离,可是方寸之间就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好不容易用网兜扣住了一只,喊人来帮忙,结果两三个熟的不能再熟的朋友直接上演了一场默契值为零的闹剧。 一地鸡毛。 物理意义上。 脸上也有鸡毛。 全世界都是鸡毛。 沈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鸡毛,眼底的激情已经被麻木取代。他撑着网兜插着腰,一脸呆滞地问林新:“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抓到第一只鸡?” 林新的喉结上下滚动,和沈舟对视一眼,道:“我倒是有个绝妙的主意。” “什么?” “喊妈。” 沈舟让他麻溜地滚。 他站在原地缓了缓,准备去给林新打下手,一个不经意的转头,却看见了他这辈子永生难忘的场景。 陈季白竟然跪在了一只鸡的面前。 第76章 外婆的饭 沈舟一脸蒙圈,走过去问道:“老大你在拜鸡神吗?” 陈季白微微抬起头,面部表情痛苦且扭曲,他吸了一口气道:“扶我起来。” 沈舟手忙脚乱地把陈季白从地上拽起来,陈季白的裤子,特别是膝盖处沾满了尘土,依稀可见几道白色的划痕。 陈季白咧嘴一笑:“我真有先见之明。” 沈舟无语地撇嘴,他拍了拍陈季白的裤子,问道:“咋搞的?” “光顾着抓鸡去了,没注意脚下。”陈季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右脚不小心踩到左脚的鞋带。” “然后和大地来了一场亲密接触。”沈舟顺势接话。 “我嘞个豆,你俩别聊了!”林新忽而在院子的另一头嚎叫:“春哥逮到了一只!” 就在林新说话之际,谢栎春伸手一捞,顺手把一旁正在散步的鹅捏在手里。 大鹅被捏住了命运的脖颈,在谢栎春的手里用力挣扎。 林新冲上去把大鹅的翅膀向后折,大鹅以一种很局促的姿势悬在空中。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沈舟震惊良久,他瞅了陈季白一眼,磕磕绊绊道:“哥哥,这是鸡神显灵了吗?” 林新和谢栎春不敢松手,好在鸡舍离外婆家的院子并不远,俩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同手同脚地往家走。 看背影,就宛如老夫老夫,相互搀扶,步履蹒跚,一下子看到了这辈子的尽头。 “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沈舟突然问陈季白,又朝林新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看,多像啊。” “以后我们是不是也会像这个样子,一起买菜一起溜达着回家。” “不会的。”陈季白斩钉截铁道:“我会选择一个更好看的方式牵着你回家。” “而且我绝对不会把活禽带回家。”陈季白头摇的像拨浪鼓,他絮几乎咬牙切齿:“简直一生之敌。” 恰好此时,一只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从陈季白脚下晃了过去,悠闲自在,目中无人。陈季白眼疾手快地朝鸡伸手,那只鸡好像身后长了眼睛,陈季白还没完全靠近,它就扑腾着翅膀开溜了,扑闪了陈季白一脸鸡毛。 “看吧,一生之敌。”陈季白打理了一下落在身上的浮毛:“我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一只鸡的手里了。” “我也是活的。”沈舟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陈季白一噎,顺手摸了摸沈舟的脑袋:“那我就提溜着你回家。” 沈舟的表情突然僵了一瞬,他抬头、后退、提高音量:“你......你用你摸过鸡的手摸我的头?” “我昨天晚上才洗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林新夫夫开了一个好头,还是他们五个人上蹿下跳把鸡折腾累了,等林新两人回到鸡舍后,抓鸡过程一下子顺利了很多。 沈舟提着一只大肥鸡朝陈季白走过去,他挥了挥手里的战利品,笑嘻嘻道:“哥哥,你那一跤没白摔。” 姜北辰和鸡大战了数个汇合,终于有一只倒霉蛋投怀送抱,离沈舟不过几步路,但走的乱七八糟。她掐着鸡脖子,风风火火地朝沈舟走去,一股脑把鸡塞进他怀里。 “累死姐了。”她敞着羽绒服,脸颊红扑扑的,头上还顶着几根鸡毛,活人气息扑面而来。 沈舟一阵手忙脚乱,那只鸡扑腾了几下,勉强呼吸了几口,又被沈舟掐住了命运的咽喉。 一行人走到家门口时,正好瞧见林妈妈和外婆在院子里晒太阳,脚边散落了一小片瓜子壳。 他们灰头土脸地站成一排,母女俩皆是一愣。 林妈妈顿了顿,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打仗去了吗?” 外婆用脚扒拉了几下地上的瓜子皮,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把眼前的人打量了几番。 她咂咂嘴:“咋?被鸡揍了?” 说罢,她摇摇头,长叹一声,拎着两只鸡转身去了厨房。 斗鸡小分队想去厨房帮忙,但是无一例外都被赶出来了。外婆举着劈了叉的扫帚横在厨房门口,一脸嫌弃地望着他们:“去去去,爱上哪玩上哪玩去,别在厨房碍我的事。” “别把我厨房炸了。”说完,她“嘭”的一下关上厨房门,把人挡在门外。 沈舟从陈季白身后探出半个头,他撇撇嘴道:“嘤嘤嘤,我们被嫌弃了。” 林新一脸无所谓,他趴在窗户上,乐呵呵地喊外婆。 “外婆,把饭多煮一会儿嘛,我想吃锅巴饭。”他清清嗓子,拖长了音调:“香喷喷的锅巴饭!” 下一秒,厨房的窗户也被“啪”一下关上了。 林新扒着窗户缝,着急道:“外婆外婆,你听到了吗?我想吃锅巴饭。” 厨房里只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林新的呼唤似乎消融在升腾起来的炊烟里,他倒是不气馁,转头就和剩下的四人商量怎么消磨晚饭前的这段时间。 “农村有什么娱乐项目吗?”姜北辰一边说,一边举着手机原地转了一圈:“这里的信号也不太好。” “感觉打斗地主都会卡。” “哎呦。”林新耸耸肩:“这里有wifi就不错了。” “就这抽风的wifi,还是我求爹爹告奶奶跟我外婆软磨硬泡,她才同意装上了。”他顿了顿:“因为我跟她说,装上这个,她就可以视频通话,这样她每天都能看到我。” 沈舟盯着脚尖,没说什么。就在他发呆愣神时,一只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沈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是陈季白。 陈季白悄悄拍了拍沈舟的肩,很明显的安慰。 沈舟心头一暖,顺势往陈季白怀里一靠,手伸到陈季白的腰后,轻轻揽住他的腰。 陈季白身形一颤,但是很快就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沈舟不留痕迹地弯唇。 真闷骚啊,要成忍者神龟了。 “小船你咋了?”姜北辰嗅到了一丝异样,目光悠悠转向沈舟。 “你们会烤红薯吗?”陈季白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他指了指放在厨房外墙角落的麻袋,麻袋没封口,几个圆滚滚的红薯散落子啊外面。 “那必然会啊。”林新看见红薯眼睛都亮了,他美滋滋道:“你们知道烤出来的红薯有多好吃吗?” 可惜的是,林新错误地判断了烤红薯的难度,他上次生火烤红薯还是在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的林新还是一个小学生。 当火苗第三次熄灭的时候,就连谢栎春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些许疑惑。 “林子你真的可以吗?” 林新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尴尬道:“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吧。” “要么点的着,要么点不着。” 谢栎春唇角抽搐几下,忍不住敲了敲林新的脑门:“你搁这搁这呢?” 林新和谢栎春闹成一团时,陈季白薅了一把枯叶塞到堆好的木头架里,他对着缝隙吹了几口气,死寂的木头堆竟冒出了零星的火苗。 “妙手回春啊陈大夫!”沈舟忍不住夸赞道。 第88章 陈季白嘿嘿一笑,拖着小板凳往林新的方向挪了几步,和沈舟大腿贴大腿坐下。 红薯堆正在慢慢变红,沈舟拿着木棍拨动了几下红薯,火光映衬着沈舟的脸颊,时间似乎也慢慢凝滞,沈舟安安静静地趴在陈季白腿上,盯着火苗,目光一寸寸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身后忽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这个龟孙!敢在家门口玩火!”林妈妈朝着扫把就朝林新走来,林新弹射起飞,直接躲在谢栎春身后,把谢栎春当盾牌横在两人中间。 “妈!妈!不是我啊妈!”林新险些破音,他焦急地喊道:“小船他们要吃烤红薯啊!” “你们要吃烤红薯啊?”林妈妈的声音骤然软了下来,扫把也随手丢在了一旁。 她瞅了一眼地上还没完全燃起来的火堆,一拍大腿道:“哎呀,你们这么烤烤不熟的。” “把火灭了先去吃饭。”林妈妈催促道:“吃完饭我教你们烤。” 外婆一个人守着两个大锅一口气炖了三只鸡,两只炖汤一只红烧,林家夫妻打下手,三个人风风火火地做了一大桌子菜。老太太闲不住,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鸡汤。 汤面上浮着零星的油花,热气蒸腾,沈舟喝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外婆笑眯眯道:“好喝吧?” 沈舟像小鸡啄米般点头。 外婆坐在桌边,但没动筷子,只是慢悠悠道:“你们要是夏天来就好了。” “藕带小龙虾都上市了,像什么莲藕排骨汤,酸辣藕带,干煸藕丝,蒜蓉小龙虾都可以做。”外婆托着脑袋,声音不疾不徐:“咱们这儿的小龙虾可便宜了咧。” “外婆你以前是不是养过小龙虾啊?”林新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好不容易得空问了句。 “以前干的动的时候养过,现在一把老骨头干不动咯。”外婆睨了他一眼,说道:“不然那几年你夏天隔三差五吃一顿的小龙虾是哪来的?” “大风刮来的?” 林新缩缩脖子,继续埋头苦干,和鸡腿斗智斗勇,顺便把谢栎春碗里的鸡翅叼走。 “你们以后要是没事啊,就来我这住两天,城市里哪有我这空气好啊。” “你们点的那些外卖哪有我做饭好吃。”外婆说着,给沈舟盛了满满一碗饭,不忘往下压压。 “没事多来看看,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她顿了顿,声音忽而低了几分:“也做不了多少年咯。” -------------------- 有点想外婆了,哎。 第77章 来电 吃饱喝足后,夜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乡村里并没有很多路灯,一眼望去,街道和天空几乎融为一体,仔细看只能分辨出一条很模糊的界线。 在林妈妈的指挥下,他们把红薯从火堆里刨出来,然后在家不远处挑了一块空地,麻利地把火点着,嘱咐了几句后,便回家睡觉了。 只留下五个人围着火堆面面相觑。 有一种饿是外婆觉得你饿。 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但是被他们折腾过一轮红薯已经半生不熟,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几个人一合计,将计就计,干脆多烤一点,明天早上当早餐。 南方的冬天往往在零度左右徘徊,只要不下雨,就算不上有多冷,加上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火堆也烧的很旺,比他们几个人的烧火技术好多了, 现在他们凑在一起坐久了,身体有些微微发热。 火光在黑夜里颤动,沈舟无言地拨弄着火堆里的碎屑,姜北辰和林新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眼巴巴地盯着红薯,就等着熟了啃上两口。 理论上是吃不下了,但是现在不吃上一口这个晚上是睡不着了。 “时间过的好快啊。”盯着跃动的火焰,沈舟突然感慨道:“还有两天就要过春节了。” “明天就是除夕夜。” 姜北辰低声应和:“对啊,这一年就这么乱七八糟的过来了。” 她的侧脸上火光染成了暖橙色,目光不知道正在看向什么地方,有些呆滞,整个人像是定在原地。 沈舟拖着腮安静地看着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姜北辰似乎是感受到了沈舟的目光,她忽而抬头,与沈舟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姜北辰一愣,然后微微弯了下唇。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搓了搓脸,笑嘻嘻地问道:“我脸上有吃的?” 沈舟嗤笑一声:“我看你是魂都没了。” “除夕夜大家有什么打算吗?”林新的声音从他们的头顶飘来。 几分钟前,他短暂地离开一会去了卫生间,再回来时,手里捧着几个玉米棒子。 林新只给玉米留了一层很薄的外皮,然后在柴火堆里扒拉出来一个缺口,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火堆又归于平静,除了火烧的更旺了一点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什么计划,苟着就行。”姜北辰说道。 “你已经苟一年了。”林新拍了拍手上的灰,又往火里加了一把枯叶,他故作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要有点活力,多出去转转。” 姜北辰盯着林新看了几秒,一下子笑出了声。她掩着唇而笑:“你跟我爹说话的口气一模一样。”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无痛当爹,可喜可贺,可悲可叹。” “差辈了差辈了。”林新摆摆手:“你喊我爹,那你打算喊春哥什么?” “爹夫?” 姜北辰一噎。 一直没吭声的谢栎春突然开口:“这一年感觉什么都没有干就过去了。” “有点恍惚。”他顿了顿,又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去年这个时候定的目标你们都完成了吗?” 很致命的问题,把一圈人都干沉默了。 “我去年定的目标是今年好好活着。”姜北辰轻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目标有点离谱,但是我做到了。” “其实我的目标也是好好活着。”沈舟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慢吞吞地说:“起码要活的比去年好。” 陈季白听完微微一愣,搭在腿上的手忽而攥紧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沈舟,大抵是陪着沈舟经历了好几个月的鸡飞狗跳和兵荒马乱,心底莫名触动。他企图在沈舟的脸上看到一丝一寸的情绪变化,但是后者的表情始终波澜不惊。 沈舟说完那句话便沉默了,沉默的间隙里他的目光在流转,不知不觉地看向了很远的地方,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起来。 陈季白自诩能理解沈舟的心境,却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就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晶莹剔透的冰层下到底发生了何种故事,没有人能窥知一二。 “不过,确实比去年好多了。”沈舟说完悠悠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补充道:“特别是搬了几次家后。” 他不太愿意提及这些破烂事,说完下意识看向陈季白,朝他笑笑问道:“哥哥,那你呢?” “今年你过的好吗?” 在火光的映衬下,沈舟的笑容非常柔和,眼底噙着浅浅的光。 陈季白的心跳没由来地漏了一拍。 他很想就在这个时候托起沈舟的脸,不过一切地吻下去,但是他也很清醒的认识到,如果他这样做了,今天晚上,乃至这整个春节,沈舟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赶出房间门。 “我去接个电话。”沈舟晃了晃手机,打断了陈季白的胡思乱想。 沈舟找了一个确定没有人会来打扰的角落,但此时此刻电话已经挂断了,沈舟正在犹豫要不要拨回去,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 他按下了接听键,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你不在家?”吴玉珍问道。 沈舟反问:“你在我家门口?” 吴玉珍不说话。 “你在东北?” 沈舟一愣,只听吴玉珍继续道:“我看到你们的旅游视频了。” “玩的开心吗?” 沈舟在沉默中慢慢往前走,走到水边,挑了一块顺眼的石头坐下。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他机械地把脚边的小石头扔进水里,轻轻地“噗通”声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我一个人把你带大不容易。”电话那头的音量瞬间拔高了许多,沈舟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不出他所料,吴玉珍又开始像倒豆子一样诉说她这么多年是多么不容易,中间夹杂着对沈舟的控诉。那些老生常态的话术,甚至吴玉珍只说了上半句,沈舟就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下文。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沈舟不想吵架,毕竟大过年的。 乡村的夜晚很宁静,连风都是悄无声息的。沈舟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蒙起来,听觉也被一点点剥夺。 直到吴玉珍在电话那头吼道:“沈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没有。”沈舟说。 吴玉珍喉头一哽,正准备下一轮输出,沈舟打断了她。 第89章 “这年头谁都过的不容易,你不需要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来覆去反复说。”沈舟吸了一口气,胸膛上下起伏:“你说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帮衬,那不是你自找的吗?” “外公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是不是想搭把手帮帮你,但是是你把他们气走的。”说到这里,沈舟像是一下子打开任督二脉,亦或是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对着手机大声吼道:“听到了,是你自找的。” “别想把你人生的不顺利全部压在我身上,这些话我都能背出来了,你要是真的有诸多不顺,最初为什么要生我?” “不用把你的付出当成圣旨。” 沈舟说完,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但情绪仍然在心口翻涌,以至于眼眶都被倒逼着发热发烫。 “大过年的,消停一下吧,都好好过个年。” “要钱没有的。”沈舟停顿了一下:“等你退休了,我会按照法律的要求和标准给你赡养费,你也不用担心老了没人照顾。” “然后,春节快乐,希望你能过一个好年,当然我希望我也能过一个好年。” 吴玉珍又说了些什么,但是沈舟一点都听不进去,他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沈舟蹲在路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吴玉珍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打一个电话过来。 但若要深究下去,或许是因为寻摸不到他的生活轨迹,亦或是沈舟已经快要完全脱离她的掌控,她的惶恐战胜了理智,想要把沈舟重新拉回固有的生活圈里。 想通这一点,沈舟只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这里挺冷的,我们回去烤火吧。” 沈舟一愣,转头时才发觉是陈季白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借着陈季白的力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刚刚。”陈季白晃了晃手电筒:“我们回去吧。” 沈舟挽着陈季白的胳膊往回走,晚风带着一丝凉意从他的耳边轻轻拂过,沈舟眯了眯眼睛。走了一段时间,他看到了前方有点点微光,便知道这是快走到了。越靠近光源,沈舟便越觉得安稳,连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陈季白的手。 陈季白用力回握。 沈舟抬头朝他笑笑。 上天并没有在他的生命里赋予亲情这个选项,但是作为补偿,给了足够的友情和爱情。 这样也挺好,也算是弥补了生命里的空白,以至于有那么几个瞬间,沈舟觉得亲情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谁打来的?”见沈舟回来了,林新艰难地从游戏里分出一个眼神:“打了这么久。” 沈舟言简意赅:“我妈。” “吴阿姨?”谢栎春一愣,就连林新都停下了游戏操作。 林新的眼睛睁大了几分,甚至连睡意都消散了:“她这个时候打电话干什么?不会让你回去吧?” “我不知道。”沈舟耸耸肩:“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甚至我还祝福她春节快乐。” -------------------- 我吭哧吭哧地写写写,快完结了 第78章 都困傻了 五个人一直坐到火堆燃尽才扒拉出红薯玉米,打着哈欠拖家带口往家走。 林新和姜北辰在厨房里挑了一个个头最小的红薯,掰成两半,各自啃了几口后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睡觉。 林新看着吃的很香,沈舟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两眼,忍不住问他这玩意好不好吃。 “反正熟了。”林新被烫的哈气,只能用衣服托着红薯,他看了看沈舟:“你猜我为什么选红薯和玉米烤?” 沈舟挑眉。 “因为熟了就能吃啊。”林新道:“而且断绝了你灵机一动进行二次加工的可能。” “直接阻断我们几个食物中毒的风险。” 沈舟气的想锤林新几拳,但是林新捧着红薯往后一躲,朝沈舟扮了个鬼脸后,被谢栎春提溜着上楼。 沈舟回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头,洁癖如他,为了洗去那也许存在的鸡毛味,沈舟很认真地搓了三遍头皮。 陈季白在沈舟洗澡的时候已经把房间里空调打开,沈舟光着身子出来也不会很冷。 沈舟穿着睡衣,以大字型的姿势躺在床上。空调的暖风正好对着他的脸吹,他眯着眼睛,摸索着解开了两颗扣子,然后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抱着陈季白的枕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枕在陈季白的腿上。 陈季白拿着吹风机给沈舟吹头发,他调了最小的风速,生怕把沈舟吵醒,所以当沈舟仰着头看他的时候,陈季白的手微微一顿。 “抱歉,把你吵醒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沈舟像草一样的头发理顺 沈舟眨了眨眼,翻了个身:“吹这里,这里没干。” 他打了个呵欠,但是怎么都睡不着,眼睛有点累,但是脑子分外清醒。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光线柔和昏黄,沈舟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甚至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今天......”陈季白忽而问道:“你妈妈没有再为难你什么吧?” 他的声音有些模糊,沈舟没听清。 “你说什么?”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眉头还微拧在一起。 陈季白关了吹风机,低声重复道:“我说你妈妈......” 他舔了舔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事没事。”沈舟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笑吟吟道:“她能攻击我什么。” 沈舟的指尖在床上蹭了蹭,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分享欲瞬间达到顶峰,他干脆直接坐起来。 “我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沈舟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陈季白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说道:“晚上打完电话后我突然觉得,我妈说的话已经攻击不到我了。” “虽然听完心里还是会有点堵得慌,但是我已经不会因为她难过很久。” “特别是没有最初那种,要死要活的感觉。” “是不是很神奇。”沈舟笑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地说道:“我以为我会被困在这个课题里很久。” 陈季白抿了抿唇,过了一会才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不错。” “你怎么还搁这评价上了?”沈舟戳了戳陈季白的肩:“你应该夸夸我才对。” “我能达到现在这种状态是非常不容易的。” “你应该说,恭喜沈老师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是的是的。”陈季白一边说一遍把沈舟按在枕头上:“但是现在很棒很棒的沈老师应该睡觉了。” 他摁亮手机屏幕,凌晨两点的时间数字赫然出现在沈舟眼前。 “天黑请闭眼。”陈季白在沈舟眼前打了个响指,然后顺势躺在他身旁:“明天七点就要起来买年货。”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沈舟困得东倒西歪,在一楼大院子里等姜北辰的时候,还挂在陈季白身上醒瞌睡。 “你们昨晚......又干什么了?”林新见沈舟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前来看好戏。 陈季白拖住沈舟的下巴,搁在自己的臂弯处,然后朝林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让他再睡会儿,上班后遗症。” “你们昨晚......”林新眯着眼睛,欲言又止。 陈季白一边拨弄着沈舟的头发,一边反问道:“我们的房间和你们在同一层,我俩要是干点什么,你们能听不见?” “要是有点动静,你和老谢那得扒门上听。”陈季白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抬了抬,扫了林新几眼:“你说是不是?” 林新被说的哑口无言。 姜北辰姗姗来迟,手里还拿着两把钥匙。 “一把三轮车,一把电动车,怎么分?” “什么三轮车?”这话不知道点到了沈舟的哪个穴位,他几乎立刻清醒过来。 姜北辰指了指水泥对面的三轮:“喏,搁那呢。” “这玩意估计比我们的年龄都大。”沈舟绕车走了一圈,东瞅瞅西瞧瞧,由衷地感慨。 “那不至于。”林新打了一个呵欠:“严谨一点,小我们十五岁。” 陈季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农村很正常。”林新摆弄了一下车把手,慢悠悠道:“老人都恋旧,修修补补有是一条好汉。” “三轮车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怎么过去。” 几个人一合计,好像只有林新会骑三轮。 典型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可信的是三轮车并不大,陈季白或者谢栎春坐进去实在有些面前,身高腿长的,脚都没地放,若是一定要勉强一下,大概只用接住腰的力以“v”字型卡在车里,但又不可小看乡间小路的颠簸程度,林新十分担心坐在外侧的人被颠下去,等那时候他们压根不用去置办年货,直接组团去医院报道。 第90章 经过一番妥协退让,于是自打五人认识以来最诡异的一幕便出现了。 林新拉着姜北辰和沈舟在前面蹬车,陈季白载着谢栎春跟在后面。 陈季白只敢坐电动车座椅最前面的尖端,腰背挺得笔直,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而他身后的谢栎春,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沈舟抱膝缩在三轮车的后座,不敢睁开眼睛,顺便捂住了姜北辰的眼睛,他咬牙道:“别看。” 生怕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我发现了一个华点。”林新费劲扒拉地骑了一段路后,沈舟忽然喊住他。 林新停下车,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回头问沈舟发生了什么。 沈舟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迟疑,几分悲悯,还有几分痛心疾首。 “我们为什么不开车呢?”沈舟咽了咽口水:“五个人,一辆车刚好装下,后备箱还能装年货。” “这样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和北辰甚至不用抱着菜。” 等一行人重新坐上车准备出发时,已经接近八点了。 沈舟彻底困意全无。他坐在后排司机身后的位置上,摇下一点车窗,风从窗缝里灌了进来,他的脑子更加清澈了。 他托着脑袋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刚刚他们几个到底在干什么。 车内安静地有些诡异,几近针落可闻。沈舟悄悄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复杂,脸上挂着难以用文字形容的表情,像是被熟人吃完豆腐后的羞耻和绝望。 特别是陈季白,表情似乎更冷了,沈舟上次见到他这幅表情,还是因为他的下属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祸,他被迫加了三天班。 人怎么能蠢成这样,包括他自己。这个问题沈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智障也能传染吗? 那他带班的成绩差成这个鬼样子,是不是就有一个合理解释了? 沈舟悠悠叹了口气。 哥几个大概都困傻了吧。 都是烤红薯惹的祸。 第79章 我有猫了 沈舟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烟花。他盯着脚边四五个黑不溜秋的塑料袋,不禁陷入沉思。 外婆好像说的是买一点就行了吧?但是他们目测买了亿点。 奇怪是,除了陈季白,他们几人日常都是抠抠搜搜的人,能省则省,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各个外卖平台薅羊毛,结果到了过年,年轻人似乎有自己的货币体系,钱好像就不是钱,只是躺在手机银行里的一串冰冷的数字,主打一个想买就买,甚至奶茶都能一天三杯。 沈舟翻了翻塑料袋,烟花的种类五花八门,每个摊位雨露均沾,好像这碗水一定哟啊端平。大抵是城市禁鞭很多年了,一般买不到烟花,要是买到了,大概率是仙女棒。一根一根的摇,要么手酸要么点不着,玩久了也怪没意思的。 所以林新几个看见了烟花,就像是流浪的猫咪误入猫粮生产厂,眼睛发光。 对于烟花这个东西,沈舟一般只有看的份没有玩的份,比起林新和姜北辰对于那种烟花好玩那种烟花好看的熟悉程度,沈舟基本上抓瞎。 恰巧这个时候,姜北辰抱着一个装满零食的塑料袋回来了,沈舟便让她看着东西,自己转头去集市溜达。 他像个老大爷在各个烟花摊位上溜达东瞧瞧细看看,每一样都挺有意思的,但啥都不想买。 陈季白在人群里捕捉到了沈舟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不打算买点什么吗?”他揽着沈舟的肩问道。 “不知道买啥。”沈舟摊手:“太多了。” “那就都买了呗。”陈季白随意道:“反正咱家不差钱。” 沈舟:“.......你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陈季白挠挠头,小声道:“其实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总之在我俩死前是花不完的。” 沈舟不想跟他掰扯,朝一处地摊抬了抬下巴:“玩过摔炮不?” 陈季白点头:“那必然是玩过的,但是往事不得再提。” “小时候把摔炮摔我姐脚边,喜提一顿暴打。”他顿了顿,道:“而且我姐的脾气你是见识过的,她是真打。” 沈舟哈哈大笑,一口一个打得真好。 他走到离他最近小摊前,随手拿了两盒摔炮,正要付钱时,摊主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大盒烟花。沈舟正疑惑这又是什么品种时,只听摊主笑嘻嘻道:“玩这个,这个劲大。” “二踢脚。” “弹弹弹然后嘣!”摊主比了个爆炸的手势。 沈舟又被逗笑了,他倒是很乐意为情绪价值付费,但却被陈季白抢先一步。 随着扫码到账的提示音响起,摊主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季白,又看看沈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揶揄道:“老板,祝99哇。” 沈舟一愣,抬眼望向摊主,发现对方的视线正在他和陈季白的身上来回徘徊,像是在品味什么。 陈季白倒也不掖着藏着,朝他点点头道:“你的眼光真好。”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顺手又拿了几个最贵的烟花,像是对摊主的嘉奖。 几百块钱又没了。 沈舟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他对摊主说:“你倒是挺包容的嘛。” “稍微上了点年纪的都接受不了这个。”沈舟补充道,不过说的有点隐晦。 摊主刚想说他正在为他的好兄弟物色男朋友,结果话到嘴边就顿住了,砸吧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指着自己颤颤巍巍地问沈舟:“你觉得我......多大?” 这次换沈舟愣住了,他吞吞吐吐道:“三十多?” “我还在读大学啊。”摊主仰天长叹,转而一脸绝望地看着沈舟,满怀期待又有些不确定道:“我长的很显老吗?” 沈舟顿了顿,几句话在他的唇齿间徘徊,但诚实如他,沈舟决定实话实说。 “确实挺成熟的,我以为你孩子都上小学了。” 摊主的表情瞬间裂开。 沈舟摆摆手:“成熟点好啊,我都工作几年了,进酒吧还要被查身份证。” 大学牲摊主两眼一黑差点原地羽化飞升。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你是学啥专业的。”陈季白随意问道。 “土木工程。”成熟的大学生有气无力道:“刚从工地实习回来。” 沈舟恍然大悟,嘴比脑子快:“原来如此,那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陈季白拽着沈舟的手腕把他拖走了。 “老板你们一定要幸福啊!”摊主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如一只箭般射来,沈舟后背一僵,不由得加快脚步。 天啊,他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你别说了,那孩子的心都要碎了。”陈季白忍着笑道。 沈舟闭了闭眼,在心里暗骂自己这张死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沈小船!”快要走到停车的位置时,沈舟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回头,发现林新正抱着一大袋面粉在他身后,步履蹒跚,他身旁的谢栎春更是大包小包,就连小拇指上都勾着一袋火锅底料。 沈舟整了整眼睛,等林新气喘吁吁地把面粉搬到后备箱,他才不确定地问道:“你俩去抢劫了?” “抢你个大鬼头啊!”林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我妈说今天烙饼吃。” “顺便包点饺子。” “什么馅的?” “喵~” “回去再说。” “喵!” 林新和沈舟面面相觑,同时闭麦。 “刚刚是不是有猫在叫。” “喵~喵~” “车底。”陈季白率先反应过来,用脚尖碰了碰车轮:“声音好像从下面传来的。” 沈舟趴在地上,好巧不巧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几乎要占据一张脸的半壁江山。 “喵。”小猫的爪子并排摆在前面,身体下意识向后缩,看见沈舟后叫声明显弱了下去。 “是三花诶!”沈舟惊叹:“还是三花幼崽!” 林新站在沈舟身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有些茫然地问道:“什么三花淡奶?” 沈舟朝三花幼崽伸手。 “小猫咪你今天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来也很神奇,小三花注视了沈舟几秒,竟然摇摇晃晃地朝他爬过去。软软的肉垫踩在沈舟掌心的时候,沈舟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三花把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沈舟的手里,安安静静的,像是放松了警惕。 它好像刚出生没多久,又和妈妈走散了,长的又瘦又小,沈舟一只手就能端住它,它的身体又过于软,沈舟根本不敢用力碰他。 三花睁着它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过了几分钟,它用两只爪子捧住沈舟的食指,回过头朝他“喵”了一声。 林新捧着脸扭着腰走到沈舟面前:“小猫咪,快让哥哥抱抱!” 第91章 “咪咪!”他凑到三花面前:“哎哟我去,它还有眼线!” “是妈生眼线!” 林新的大脸摆在三花的叫声骤然变大了几分,甚至朝林新哈气。但是它看起来着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在林新的角度看,它更像是在撒娇。 “你别碰我的猫。”他端着三花往后退,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沈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夹着嗓子说了句:“乖。” 三花安静了一会,便趴在沈舟的掌心,抱着自己的尾巴,眨巴了几下眼,然后没声了。 林新看愣了:“这就睡了啊?” “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三花一边睡觉一边踩奶,它每踩一下沈舟的心跳就加快一分,以至于坐上车的时候,他的脚步居然有些虚浮。 沈舟怕挤着三花,主动提出要坐在副驾。 陈季白开车,沈舟就离他不到二十厘米,可惜全程都在搜索新手养猫教程,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陈季白。 “附近有没有宠物店啊?”沈舟冷不丁开口问道。 “好像要先去洗澡检查打疫苗。”沈舟一边说一边翻帖子:“幼猫一开始还不能吃猫粮。” “那我是不是可以给他做猫饭?” “哦对,不能喝牛奶只能喝羊奶。”沈舟一个人絮絮叨叨:“下午我们去超市看看嘛。” 林新从后视镜中打量了沈舟两眼,凑到谢栎春的耳边悄声道:“你看小船。” “小船已经完全沉浸在三花淡奶的美貌里无法自拔了。” “并不是。”谢栎春摇摇手指:“他这是真正的无痛当爹。” “你能不能看看我。”陈季白在第八次望向沈舟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终于忍不住撇嘴道:“你已经半个小时没有搭理我了。” 车里开了空调,陈季白的声音只有他们俩能听到。 “你别闹。”沈舟把他的脸推回去:“我们认识了多久,我认识它才多久?” “三十岁的人了,就不要吃小猫咪的醋啦!” “小猫咪能有什么错?” 沈舟说完才发现车内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坐在后面的三个人憋笑憋到脸颊通红,而唯一受害者陈季白正挺直腰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车。 三花在沈舟的腿上翻了个身,晃了晃尾巴,沈舟瞬间大气都不敢出。 到家后,林妈妈看着后备箱里的东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直到林新从她身边路过,她才伸手把他揪了过来。 林妈妈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就不打算解释点什么?” “什么?”林新一脸懵逼? “这是地摊大清仓还是明天是世界末日啊?”林妈妈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说要烙饼包饺子吗?”林新扣扣脑袋,不解道。 “我是包给人吃,又不是包给饕餮吃!”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两袋面粉:“家里还有两袋!” “你这个败家玩意!” 这边吵吵闹闹,显得沈舟和陈季白两人格外岁月静好。 “我有猫了。”沈舟把三花捧到陈季白面前,一脸骄傲。 “是的,这是我家的猫。”陈季白用指关节蹭了蹭三花的脸。 “它比其它猫厉害,因为它有两个爹。” 陈季白又问道:“你有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吗?” 沈舟歪着头想了想,轻声道:“就叫年年吧。” “因为年年有鱼。” -------------------- 第五章 听取读者建议,已进行修改,不影响后续阅读 第80章 蓄谋已久 沈舟和陈季白提着羊奶粉回家时,林新正蹲在家门口,和大鹅相看两生厌。 沈舟的脚步顿了顿,探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要包饺子吗?” 林新要死不活地抬头:“我被赶出来了。” 沈舟:“?” “我妈嫌弃我包的饺子太丑了,让我哪凉快哪待着去。”林新慢悠悠地说道。 “我转了一圈,也就这里最凉快。”他指了指杵在一旁的鹅:“还可以和它玩。” “春哥呢?”沈舟踮着脚往屋内看。 “别看了。”林新摆摆手:“春哥再给我妈打下手呢。” “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好用。” “真是令人绝望的原生家庭。” 林新的话音还未落,林妈妈的咆哮声就从屋里闯了出来:“起码他不会把馅包到皮外面!” “你弄出来的那玩意,你敢下锅我都不敢吃!” 林妈妈的这一两句话瞬间勾起了沈舟的好奇心,他忍不住想看看林新到底搞出来个什么玩意。 当林妈妈把林新的杰作摆在他面前时,沈舟和陈季白同时陷入了沉思。 “阿姨你们是在包饺子吗?”沈舟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这是艺术。”林新梗着脖子解释。 “你......”沈舟欲言又止:“你是照着你自己的样子捏的吗?” 林新:“?” “不是哥们!”他急了,端着面团举到沈舟面前:“这个是迪迦,这个是雷欧。” “还有这个,是奥特之父!” 林妈妈在一旁连翻三个白眼。 这孩子没救了。 陈季白歪着头端详了半天,然后点头肯定道:“确实挺有艺术气息的。” 林新的唇角向上弯了弯,正准备夸赞陈季白的眼光,结果却听他道:“不亏是师承毕加索。” 沈舟拍了拍他的肩,又指了下门外的大鹅:“去吧孩子,或许那个更适合你。” 林新撇撇嘴,小声问道:“那你不愿意陪我吗?” 他拉着沈舟的手臂,小幅度地晃了晃,又眨了眨眼睛。 “乖,我要去给小猫咪喂奶。”沈舟一脸慈爱地拒绝了他。 * 沈舟捡回来的三花猫崽多少带点橘猫的基因。他正在泡奶粉,年年听着动静就来了。这可惜他腿短,只能扒拉着沈舟的裤脚,一个劲地嗷嗷叫唤。 “别急别急,没人跟你抢。”沈舟哭笑不得。 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年年的嗓子都要喊劈叉了。沈舟把它捞起来,针管递到嘴边,不过数秒,半管奶粉就没了。 他擦了擦年年脸上的奶渍,但猫崽还没有吃饱,前爪摁着沈舟的手,隔两秒“喵”一句,急的差点就会说话了。 沈舟一口气喂了四针管的羊奶才把小猫喂饱。 “真能吃啊。”他托着下颚,拨弄着年年“duangduang”的肚子。 年年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在桌面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没过多久又睡着了。 沈舟微微勾唇,捧着年年,把它放回用毛绒绒的睡衣临时拼凑成的猫窝里。 他蹲在一旁,一下一下地蹭着年年的小猫脸。 “下辈子我要投胎做只猫。”沈舟说:“做人太累,做猫多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用操什么心。” 陈季白在他身旁盘腿坐下。 “你要是投胎做猫,我就会想办法投胎成你的主人,绝对不会让你变成流浪猫。” 沈舟轻笑出声。 “那么多只猫,你怎么能保证碰上的一定是我呢?” “所以你就要想办法投胎成一只很独特的小猫咪,这样我们才不会走散。”陈季白认真地说道。 沈舟的眉眼微动,笑意更甚。 “我们还是想把这辈子过好再说吧。”他靠在陈季白的肩上,温声道:“这辈子的羁绊够深,下辈子不用刻意寻找就能碰见。” 陈季白用力呼吸了几下,转头对沈舟道:“你知道这个时候最适合做什么事吗?” 沈舟摇头表示不知道。 “接吻。”陈季白舔了舔唇,“气氛都到这里了。” 沈舟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氛围感,可陈季白并没有给他充足的反应时间,便欺身而下,温柔又强势地封住了沈舟的唇。 沈舟的眸光闪烁,眼底带着惊愕、挣扎,但是很快就变成了坦然,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享受。 陈季白用手托着沈舟的后脑勺,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他无知无觉地撩起沈舟衣服的下摆,温热的手在沈舟的肌肤上探索。 不知过了多久,沈舟推了推陈季白的肩。 他艰难地chuan了口气,断断续续道:“换个地方。” “年年在睡觉。” 陈季白看了一眼正在呼呼大睡的年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在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上,他一向是愿意尊重沈舟的。 至于重要环节,那不一定。 陈季白不由分说地抄过沈舟的腿弯,将他一把抱起,然后丢在床上。床垫够软,在这般不大不小的冲击之下,微微凹陷下去。 他特意在床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摊子,就算不穿衣服躺在上面也不会冷。 沈舟下意识地在床上蹭了蹭,然后发出一声算的上满足的喟叹。 陈季白翻了个身,双手撑在沈舟的身体两侧,低头俯身用鼻头蹭着沈舟的脸颊,慢慢地描摹沈舟五官的轮廓。 第92章 两个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空气和时间好像都是朦胧的,沈舟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他有些头昏脑涨,陈季白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沈舟的喉结上下滑动看几下,勉强睁开眼睛。 “你刚刚说的气氛,到底是什么?”沈舟有些想不明白,他们刚刚不是在喂猫吗?怎么就喂到床上去了? 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陈季白低低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拉过沈舟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沈舟的手指又细又长,右手的中指内侧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茧,陈季白摩挲着那块凸起的茧,声音含混道:“你就当我蓄谋已久吧。” 好一个蓄谋已久。 黄昏时分,沈舟勉强从下床,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陈季白的四字箴言:蓄谋已久。 陈季白进来的那一刻,沈舟大彻大悟,原来当大猪蹄子是不需要理由的。 恰巧这个时候,陈季白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只围了一道浴巾在腰间,他的头发滴着水,顺着肌肉的纹理向下淌,沾湿了浴巾的边缘。 沈舟扶着墙,冷冷地盯着他看,陈季白自觉地让开道。 “别跟着我。”沈舟道。 陈季白指了指脚边的小板凳,忍着笑对沈舟说:“把这个带上吧。” “可以有效地节省体力。” 沈舟“哼”了一声,但还是把板凳带上了。 毕竟累是真累。 林妈妈来敲门的时候,陈季白正在喂猫,沈舟还在洗澡。 “吃饭的点洗什么澡啊?”林妈妈不解地问道。 陈季白面露难色,正在思索编什么理由,但好在她没有追究,只是嘱咐道洗完澡要把头发吹干。 “晚上寒气重,别大过年的感冒了。”林妈妈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催促道:“让小船搞快一点,菜做好了,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季白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林妈妈关门上后不出两秒,沈舟“啪”一下把门推开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季白,一字一顿道:“蓄谋已久。” 陈季白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服软:“我错了。” “错哪了?” “哪都错了。” 沈舟把吹风机塞到他手里:“那就罚你给本宫吹头发吧。” 冬天天黑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到十分钟,窗外的天色便完全暗了下去。 陈季白和沈舟一前一后的下楼。 忽而,烟花声在耳边炸开,屋内的人齐刷刷地向窗外看去。五彩的光芒在天空中炸开,夜色一下子变得亮堂堂的,烟花声中还夹杂着人声鼎沸,此时此刻沈舟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真的要过年了。 “春节快乐啊哥哥。”他踮起脚,凑到陈季白的耳边低声道。 第81章 人间火树银花 年味一下子浓了很多,烟花的声音在耳边接连不断,听的人心痒痒,就连沈舟这样吃饭向来磨磨唧唧的人,都忍不住加快速度。 但也因为着急放烟花,所以这顿晚饭吃的多少有些仓促,几人放下碗筷那一刻,心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总之不在饭里。 而陈季白直到这顿饭吃完都还沉浸在沈舟的那句“哥哥新年快乐”里。 哥哥。 沈舟叫他哥哥诶。 叫的还这么顺口。 实在是有些犯规了。 他拍了拍微微涨红的脸,目光有些发直,心脏在一下又一下的用力跳动,有愈加激烈之势。 沈舟正在系鞋带,陈季白坐在一旁,用余光偷偷地瞟沈舟。 他沉沉叹出一口气,陈季白不得不承认的是,尽管相处了半年多,但是沈舟不经意的一句话,还是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你在想啥呢?”沈舟站起来手自然地搭在陈季白的肩上。 “我在想哥哥。”陈季白舔舔唇。 沈舟:“?” “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其他哥哥了?” 陈季白抬眸,目光里藏着一些意味不明。他招招手,沈舟凑过去。 他在沈舟耳边轻声道:“哥哥,新年快乐。” 沈舟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一个很淡的笑容来,带着几分无奈道:“别搞。” “你俩在聊啥呢?为什么背着我卿卿我我?”林新“啪”一下把客厅的灯关了,雀跃道:“别在黑暗里搞暧昧了,走走走,去河边放烟花。” “为什么要去河边啊?”沈舟起身随意问道。 林新搬起装烟花的箱子:“因为着火了可以就地取材。” 沈舟一愣:“着火?” 林新点头:“很正常啦,别这么大惊小怪。” “听我妈说,去年的火力实在太猛,把路边的草坪都烧秃了,所以就有了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他顿了顿又对姜北辰道:“要不你把头发扎起来,省的被误伤。” 沈舟一噎:“这么猛吗?” 林新和姜北辰一人抱着一箱烟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谢栎春跟在后面,陈季白和沈舟吊车尾,像俩老大爷在遛弯。 没有被光污染的乡村空气里都带着几分清甜,今日不同往昔,一呼一吸间,还闻到了些硝烟味。 沈舟揉了揉鼻子:“这可真像是在打仗啊。” 陈季白示意沈舟抬头。 沈舟抬头看天空的时候,有些错愕。 半边天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烟花染的五颜六色,伴着灰色的烟和,沈舟硬生生品出了些朦胧感。 “这才几点啊?”沈舟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就开打吗?” “这是开胃小菜。”林新回头朝沈舟眨眨眼,笑得狡黠:“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舟垂眸思索了片刻,忽而灵机一动开始翻陈季白的包。陈季白没办法,只能曲着腿把背包放在大腿上,任由沈舟把包里的东西翻的乱七八糟。 沈舟从最下面掏出他心心念念的摔炮,一大盒二十板,沈舟在自己的每一个口袋里都塞上几板,顺便把陈季白的口袋也满上。 此时此刻,林新三人已经离他们有些距离,沈舟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找准时机,掰出两颗摔炮朝着林新的脚边就丢了过去。 林新吓得一机灵,差一点左脚绊到右脚原地跪了下去,沈舟看准时机,又在他脚边砸了几个。 这两下子沈舟算是玩出了经验,一颗摔炮效果不佳,两颗摔炮威力不够,三颗摔炮勉勉强强,四颗连炸才足够得劲,再多两颗怕不是能把林新直接送走。 林新愤愤回头,沈舟优哉游哉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摔炮朝林新扬了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林新的脚边,瞬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你大过年的玩地雷战啊!”林新欲哭无泪:“而且你为什么有摔炮?” 沈舟不语,只是把手伸进陈季白的衣服口袋里,一口气掏出五板未拆封的摔炮,然后又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一脸傲娇地给林新展示军火。 陈季白适时补充道:“包里还有二踢脚,我们买了一整套十二盒,一盒里面起码有三十个。” 空气安静了一瞬,只听姜北辰悠悠道:“小船你还真是来打仗的啊。” “火力还真是充足。” 摔炮令人上瘾,严格来说这是沈舟长这么大第一次玩摔炮,越玩越上头,他们一路走沈舟一路摔,摔到最后,他竟凭空生出一股淡然和超脱。 以前在互联网上过赛博年看赛博烟花沈舟只觉得平平无奇,直到自己参与进来,才发现他和烟花就像是艾斯爱慕,他十分愿意将烟花玩弄于掌骨之中。 就是有点废手。 林新突然停住了脚步,沈舟正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无法自拔,直接一头撞在林新的后背上,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好听就是好头。 “马上到了。”林新面无表情道:“把摔炮收好,先别摔了。” 沈舟刚想说他还有很多,根本摔不完。 林新一眼看穿了沈舟的心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走两步你摔一下,我们几个走路自带bgm直接成为全场焦点。” 沈舟顿了顿,眼神在林新身上转了几道弯:“你说的真对。” 在林新的带领下,几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不长不短的坡,坡上又几簇草和几块碎石,脚印有些凌乱。 烟花的爆炸声就在他们头顶,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爆炸声每响一次,沈舟的眼皮就不受控制地跳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夜空已经成了暗红色,硝烟弥漫,还有点呛鼻。 越往坡上走,烟味就越浓烈,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沈舟挥开眼前的烟雾,朝陈季白喊道:“这就开打了吗?” 陈季白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明明两人只隔了几步远,但是说话偏偏要靠吼。 第93章 沈舟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朝陈季白伸直了手臂,动了动两根手指:“你过来啊!” 五分钟后,一行人爬上坡顶,林新和姜北辰瞬间像脱了缰的野马,呲溜一下冲下坡往河边跑去,谢栎春也不见踪影。 沈舟站在坡顶揉了一下有些酸痛肩,拍了拍手上的灰,又伸了一个长长懒腰。 陈季白站定,凑到他耳边大喊:“我们现在干什么?” “摔炮吗——?” 沈舟摇头,寻了个光滑的石墩子一屁股坐下:“累了。” “刚刚玩过头了。”他拍拍石头的另一侧:“歇会吧。” “一会有的闹的。”沈舟打了一个呵欠:“照现在这个架势,估计得热闹到凌晨两三点。” 陈季白上下打量了沈舟几眼,揶揄道:“你现在好像进入到了贤者模式。” “状态一模一样。” 沈舟盯着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朵朵冲上天的烟花,不紧不慢道:“严谨一点,我怎么不算贤者模式呢?” 他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脖子侧面的一小片红痕,痕迹算不上有多斑驳,但是看起来绝对惹眼。 陈季白用脚尖扒拉了一下泥土,莫名心虚。 “蚊子咬的。” “你家蚊子能把人的脖子咬肿还发紫?”沈舟又气又好笑道:“那是蚊子吗?那和末日文里的丧尸有什么区别?” 陈季白一脸笑意,但是不接话,沈舟轻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别过脸去专心致志地看烟花。 大抵是除夕夜,在外工作的游子都在这一天赶回家,今晚的仗打的格外激烈。 “要是现在录个视频挂外网上,老外会不会以为我们在打仗,还是内战。”沈舟打趣道。 他的话音还未落,天空中便传来一阵巨响,沉寂了几秒后,灰蒙蒙的烟雾里出现了一道七彩祥云,顺着风的方向在空中慢慢散开,就像是神仙下凡踏云而来。 “我的妈呀。”沈舟一阵惊呼,甚至直接从地上弹起来:“这就是科技与狠活吗?” 他扯着陈季白的袖子,兴奋道:“你看这是商机,赶紧捞一笔啊!” 陈季白看着沈舟活蹦乱跳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只言片语间,坡底河边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架起一排冲天炮,随着三声倒计时,陌生人之间的默契感瞬间拉满,原本暗沉下去的夜色瞬间被点亮了。 火光倒映在沈舟的眸底,眼底的光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他背在身后的手不经意绞在一起,踮起脚看的很出神。 烟花是短暂的,但是放烟花的人不会尽兴,当路人掏出第二排冲天炮时,沈舟平静的心终于掀起一丝波澜。 沈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林新是不是买了冲天炮,他人呢?”沈舟一转头,却发现陈季白正在安静地摇仙女棒。 沈舟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忽而冒出“一闪一闪亮晶晶”,仙女棒的光是零碎的,但是很亮,陈季白坐在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目光随着碎光流转,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朦胧缥缈,乃至有一点不真实。 或许是沈舟的注视太过炙热,陈季白没有来头的抬眼,和沈舟对视的那一瞬,陈季白咧嘴一笑。 仙女棒燃尽了,他又从包里掏出来两支,自己拿了一只,又递给沈舟一只。 陈季白小心的将仙女棒点燃,光芒再一次在沈舟的眼前炸开。 陈季白的声音悠悠:“我在小说里看到,过年的时候,对着仙女棒许愿,愿望是可以实现的。” “你也许一个吧,万一呢?” “为什么呢?”沈舟歪着头笑着问他。 “大概,”陈季白顿了顿:“烟花本质上和流星是一样的吧。” “也算是人间的火树银花。” 第82章 意外婚礼 陈季白在找垃圾桶,此时此刻一抹极其不寻常的声音越过层层阻碍传到沈舟的耳朵里。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嗯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 沈舟的眼角跳两下,也不是他听力好,只是这个铃声实在过于突出,以至于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他依旧能精准捕捉。 而声音的来源却在陈季白的风衣口袋里。 “你手机响了。”沈舟道。 陈季白在沈舟的注视下默默地把手机捞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西木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玛卡巴卡的声音依旧在耳边蹦迪。 沈舟点评:“你们俩的关系实在有些暧昧了。” 陈季白摇头道:“并不是,你的铃声也是这个。” “哦~~”沈舟意味深长道:“原来我是二房啊。” “那哥哥可真是花心啊。” 陈季白:“......” 他接通了电话,李西木的脸明晃晃地闯入镜头,沈舟看了一眼背景,李西木好像在机场,身上穿着一件黑的五彩斑斓的衬衫,打扮的花枝招展,和他俩仿佛在两个世界。 “你搁叙利亚观战呢?”李西木把墨镜移到鼻尖,对着屏幕瞅了又瞅:“需要哥们去救你吗?” 陈季白调转镜头,他和沈舟的两张大脸怼在镜头前,李西木默默把墨镜推回去。 “嗨,孤寡老人。”陈季白说道,也不忘伸手捏了捏沈舟的脸:“我们在村里过年。” “我有人陪。”陈季白咂咂嘴:“你呢?” 李西木稍稍偏转了一下镜头,一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大的男生正背对着镜头打游戏,两人没有完全看清,李西木就把镜头转了回来。 “你......”陈季白欲言又止。 李西木挑眉不语,隔着网线和墨镜,陈季白都能看见他脸上的得意。 非常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你不是要联姻吗?” 李西木啧了一声:“新娘逃婚了。” “准确说是,还没开始策划,人就跑了。” “更合我意,将计就计。”他脸上的笑容更甚:“她不想嫁人,我不想联姻,一拍即合。” 陈季白的惊愕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啊?” 明明都是中文,但是连在一起他就是听不懂。 人怎么能把人生过的这么随意。 “那你父母那边要怎么交代呢?” 烟花炸裂的声音一点没停,透过手机,陈季白看见他身后的天空飘来一串串灰色的烟,期间还夹杂着路人的惊呼:“着火了!” 这个世界真是乱套了。 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接踵而至,大抵是有人提着水来救火,明明是比较危险的时候,却忽而有了人声鼎沸的感觉。 “你俩真的不在叙利亚吗?”李西木揉了揉太阳穴:“要不多远一点,免得被烧了,省的我大老远来飞过来拜头七。” “你先别管我俩!”陈季白贴近手机,用力吼道:“你绝对比我先死!” “呸呸呸扯远了扯远了!”李西木摆摆手:“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去享受幸福生活了,顺便跟你炫耀一下。” “那联姻咋办?” “联姻个锤子。”李西木轻哼一声:“劳资的人生自己说了算。” “那他......”陈季白和沈舟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脑子似乎同时宕机了,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若干年前跟你提过一嘴。”李西木摸了摸鼻子:“重新追呗,还能咋办。” “比如现在我们就要去度蜜月。”他打了一个响指:“哥们的春天要来了。” “是吗?”陈季白舔舔唇,一脸真诚地问道:“那为什么别人宁愿打游戏都不愿意搭理你呢?” “是不想吗?” 李西木安静了几秒,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你别舔下嘴唇。”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沈舟揶揄道。 “为什么呢?” “免得把自己毒死。”沈舟憋着笑问陈季白:“真的很好奇你俩为什么能做十年的朋友?” “这真是个好问题。”陈季白一边说着找了一处干燥的空地,就地躺了下去。 他翘着二郎腿抬头看天,离他不远处的人群正在救火,坐在陈季白身边的沈舟就像一堵墙,直接隔开了两个世界。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应该是恨比爱长久。”陈季白嘿嘿一笑。 沈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求求你了,把嘴缝上好吗?”沈舟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少看点无脑小说。” 我怎么喜欢上了这个抽象玩意。这句话沈舟还没说出口,熟悉的音乐再一次响起。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嗯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 沈舟:“......” “哥哥真的是日理万机啊。” “我姐的电话。”看到来电人,陈季白“腾”一下从草地上坐起来,瞬间进入到紧急戒备状态。 沈舟好心地帮他点了下接通键。 第94章 徐颂予的声音从手机那端悠悠传来:“嗨我的好弟弟。”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下一秒便凑近了摄像头:“你俩是在伊拉克吗?” 陈季白还没说话,沈舟便把陈季白的脸挤到一边,笑嘻嘻地和徐颂予打招呼:“姐姐新年快乐!” “艾玛,是小船!”徐颂予的眼睛瞬间亮了。 沈舟的笑容灿烂明媚,陈季白很努力地在镜头里露出半张脸,小小的屏幕里装不下两张脸,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连接处被压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陈季白你别蛄蛹了。”徐颂予道:“小船快被你挤没了。” “我想看看小船。” 陈季白:“?” “姐姐过年玩的开心吗?”沈舟接过话头,举着手机蹲在石头上,已经完全占据了手机的使用权。 他笑的眉眼弯弯,徐颂予见了心情也跟着跃动起来。 “小船你看看你的手机。”她忽而道:“姐姐给你发红包,在伊拉克也要玩的开心啊。” 沈舟扶额:“我其实在朋友的老家放烟花。” “只不过今天的火力确实很猛。” 沈舟正准备调转镜头让徐颂予看一看盛况,他的手机忽而震动了两下,沈舟心头一跳,掏出来一看,徐颂予非常大方地给他包了一个五位数的红包。 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沈舟忙不迭地捂上嘴。 实在是罪过啊。 “姐姐我......我的妈啊我不能收啊这太贵重了......”沈舟语无伦次地一通比划,脑子像量子力学一样纠缠在一起,一时间话都说不明白。 “你不要可以给我。”陈季白晃晃悠悠地凑过来。 徐颂予言简意赅:“你滚。” “小予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和别人吵架了?”徐远山的声音悠悠地飘来,陈季白和沈舟的心同时一紧。 “没人跟我说这个时候要见家长啊!”沈舟用手肘怼了怼陈季白的腰,由于过于激动,沈舟没有控制好力度,陈季白差点被顶飞。 “诶?这不是小船吗?”徐远山瞅了一眼手机,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沈舟颤颤巍巍地喊了声“阿姨”。 徐远山故作生气地板起脸,忍着笑道:“叫妈。” 沈舟求助般看向陈季白,陈季白一寸一寸地在屏幕里露出半张脸,他的嘴唇动了动:“妈。” 徐远山:“......” “说正事说正事。”徐颂予开口:“咱爹回来了。” “我们打算给你俩办一场婚礼?” 沈舟和陈季白面面相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的对吗? 徐颂予似乎早就想到两人会是这个反应,索性噙着笑,等沈舟很陈季白震惊完才往下说。 沈舟的脑子似乎真的已经宕机,智商变成蝴蝶飞走了,他呆愣了好久,忽而问道:“那要穿婚纱吗?” 徐颂予哈哈大笑,连连摆手。 “不是你想的那种婚礼。”她收敛起神色:“但也不是舍不得,只是我们都感觉没有很大的必要。” “一是大家都很忙,牛马不方便请假,二是萍水相逢的人也不需要请过来,咱家不用这些面子工程。” “但是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徐颂予搓搓手,眼底是藏不住的兴奋,仿佛要去结婚的人是她。 “所以我们打算就把最熟悉的亲朋好友都请过来聚一聚吃个饭就行。”她顿了顿接着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会不会太......太麻烦了?”沈舟磕磕绊绊地问徐颂予。 “不会啊。”她摇摇头:“放宽心。” “人生大事本来就是要好好对待的。” 沈舟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季白摸了摸沈舟的头,温声问徐颂予:“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呢?” “人来就行。”徐颂予一锤定音道。 直到她挂了电话,沈舟依旧久久无法回神。他不得不承认,遇到陈季白之后,每一天的生活都充满了惊喜。 虽然也有可能是惊吓。 甚至惊吓的成分更多一点。 “嗨嗨嗨!”林新伸手在沈舟的眼睛晃了晃:“你搁这打坐呢?” 沈舟被吓了一跳,从地上弹起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靠,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喊你好久了。”林新把没放完的烟花随手放在地上,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结果你像入定了一样。” 沈舟和陈季白对视一眼,决定跟面前三人坦白。 “刚刚,”沈舟斟酌了一下措辞,结果被陈季白抢过话头。 “我们要办婚礼了。” “但是熟人局。”他补充道。 沈舟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的婚礼,你们仨一定要来。” 林新:“什么婚礼?” 姜北辰:“嗯?” 谢栎春:“啊?” “你们仨可是我的婚前财产啊。” -------------------- 今天争取再更两章(争取!) 第83章 身价过亿小猫咪 后来徐颂予私下又问过沈舟一次他的打算。 “这个婚礼你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其实沈舟很想问这个婚礼是一定要办的吗,但是双唇嗫喏了几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虽然但是,我和他呃......并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 徐颂予大了他快一轮,加上原生家庭摆在这里,怎么都能算的上见多识广,沈舟的小心思,她一眼就看透了。 “我们得把你们的关系搬到台面上来。”徐颂予说:“不管男的女的嫁进我们家,都是有名分的。” 沈舟歪着头看徐颂予。 徐颂予笑着叹了口气,摸了摸沈舟的头,她的坐姿很随意,恰好一道光从窗缝里透出来落在两人中间。 他们坐在沙发上,阳光在沙发的边缘下台阶,也会慢慢在地板上偏移转弯,沈舟看的有些出神。 “社会是社会,法律是法律,我们是我们。”徐颂予眉眼弯弯:“在不违反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的前提下,尽可能要让自己过得开心,刚刚说的三重关系,最重要的是‘我们’。” “虽然你们的感情确实小众,但是小众不代表有错,如果对方不接受,那是对方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你懂这个意思吗?” 沈舟思索了片刻,然后点头。 “你们会觉得上不了台面吗?”他又问道。 徐颂予斩钉截铁道:“不会。” “我们家没一个老古板,甚至我爸妈当然现在也是你爸妈,比我们都要想的开。” “比如?”沈舟的眸光闪了闪。 “比如啊。”徐颂予陷入沉思。 “许多年前有个素未谋面的亲戚喝多了久催我结婚,我妈念在他年龄比较大,动手了我们家还要赔钱。”她顿了顿,接着道:“然后她想了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徐颂予深吸一口气:“她说我喜欢女的。” 沈舟惊讶到下巴差点脱臼。 大门“啪嗒”一下打开了,陈季白风尘仆仆地回来,身上沾染着的都是当牛做马的气息。 “你们在聊什么呢?”他笑吟吟地问道。 徐颂予舒服地翘起二郎腿,笑道:“我们在聊你的黑历史。” 陈季白额角一抽,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三岁那年,我们家大扫除,你路都走不明白但是非要帮忙,爹妈拗不过你,就给了你一把扫帚让你自个上一边玩去。” “结果一转头你把家里的现金扫地出门了,还跑过来让我们夸你真棒。” 陈季白目光呆滞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但是还是选择闭嘴。 “然后呢?他挨打了吗?”沈舟笑得前仰后合。 “那必然。” 这下陈季白都有些惊讶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原来我妈以前还打过我啊。” “以前她的情绪这么不稳定吗?”他朝徐颂予眨眨眼睛。 徐颂予摇摇手指:“你想多了,是我动的手。” 她顶着陈季白脸上的黑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爸妈舍不得但是我舍得。” “更何况你扔的是我的零花钱。” * 夜半三更,沈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着窗帘,他隐约看见窗外高悬的月亮。树影婆娑,沈舟抬手,隔着层层光影捧住了月亮。 陈季白无声地把自己的手放在沈舟的掌心,沈舟的睫毛微颤,轻声问道:“我吵醒你了吗?” “我也睡不着。” 沈舟和陈季白对视一眼,双方的唇角都微微上扬。 “你在笑什么?”沈舟问道。 “不知道。”陈季白看向他:“你呢?你又在笑什么?” “我......”沈舟顿了顿:“我觉得有点不真实,像是在做梦。” “怎么就要结婚了呢?”沈舟垂下眼眸,遮住了眸底的笑意。 第95章 陈季白拉过沈舟的手,合在掌心搓了搓。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去看看猫。”沈舟说罢就要起身,但是又被陈季白拽了回来。 陈季白从沈舟的身后搂住了他,呼噜呼噜头发然后猛吸一口。 沈舟:“我不是猫。” 陈季白轻笑:“不要去折腾年年了,明天它的戏份多着呢。” “它只是一只小猫咪,它能干什么活?”沈舟觉得有些好笑:“说不定就在饭桌上睡着了。” 陈季白用指关节蹭了蹭沈舟的脸颊,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含混不清的气音,他说:“小道消息,我妈甚至给年年准备了礼物。” “而且出手相当阔绰。” 沈舟:“啊?” “因为我姐说,年年是我们俩爱情的结晶,所以也要被认真对待。” 沈舟把自己从陈季白的怀里拔出来,盘腿坐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 “事已至此,我也不掖着藏着了。” 他趴在床边,手伸进床头柜里掏掏掏,终于翻出来两个丝绒盒子。 陈季白挑挑眉:“这个是戒指吗?” 沈舟点了一下头,取出一枚套在陈季白手上,然后把另一只带在自己手上。 “这个是我买的。”沈舟笑笑:“不过资金有限,所以我挑了两枚素戒指。” “当然好处就是没有抽象的空间。” 沈舟一想到压箱底的火锅戒指和白粥戒指就头疼。 陈季白一边打量一边把玩,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里面有字。”沈舟提醒道。 陈季白一愣,随即取下戒指,借着小夜灯的光,他看见戒指内环有两个很小的字,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这两个字是“白舟”。 “这不就是小白船吗?” “但是小白船多少有点邪门。”沈舟又把戒指带到陈季白的手上:“我不想爬山。” 陈季白哈哈一笑:“那为啥不直接刻白粥,加点糖还怪好吃的。” 沈舟睨了他一眼,陈季白适时闭嘴。 “喜欢吗?”沈舟拉着陈季白的手端详了片刻,忽而问道。 “当然喜欢。”陈季白吻了吻沈舟的指尖:“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这枚戒指我这辈子都不会取下来。” “一辈子。”沈舟弯了弯唇,道:“一辈子实在是太漫长了,说不定再过几年你中年发福,手指上都有了赘肉,戒指就彻底取不下来了。” “一辈子漫长点好啊。”陈季白抱着沈舟重新躺下:“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能无限延长,真的挺好的。” “等我俩都老的时候,说不定年年的后代都长大了,到时候我们带着一群猫,去各个公园里转悠,钓鱼买菜安度晚年,多好。” * 天刚蒙蒙亮,沈舟和陈季白就被从床上拖起来,两人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事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不过好在陈季白的家人非常尊重两人的想法,他们的婚礼并没有假大空的场面,也没有虚头巴脑的仪式,全程就像徐颂予说的那样,把最熟悉的亲朋好友请来聚一聚。 与其说是婚礼,不如用“派对”这个词更加会贴切。 这场派对的地点选在徐远山名下的一处庄园,沈舟把自己收拾妥当,坐了足足一个小时的车才到达目的地。 而陈季白说要给沈舟一个惊喜,执意提前走。沈舟倒也没拦着。 林新三人和沈舟是前后脚到的,碰面后一行人在庄园外抬着头,表情痴呆,像一排杵在地上的麻雀。 “果然我们和有钱人是有壁垒的。”林新忍不住咂舌。 连着加了三天夜班的谢栎春本来已经困到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当他下车看到眼前幢把他卖了都买不起小洋楼时,眼睛顿时瞪大了。 原来金钱才是最好的提神剂。 “元芳你怎么看?”见谢栎春完全石化在原地,林新忍不住怼了怼他。 谢栎春久久不语,过了半晌才道:“要不你再掐我一把?” “公元8世纪欧洲庄园具象化了。”沈舟的声音磕磕绊绊地飘过来:“要是我住在这个地方,我也会醉生梦死。” 一行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姜北辰深吸一口气,转向看向沈舟,她底气不足地问道:“一会进去了,我们要干点什么吗?” “真的很怕给你丢脸啊。”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婚前财产不中用。” 沈舟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其实我也害怕。” “要不我们现在就跑吧。” “跑什么,要逃婚吗?”陈季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一行人都被他吓的一激灵。 沈舟的目光依旧呆滞:“你也没跟我说要弄这么大的排场啊!” “这是我们精简过的。”陈季白自然地拉过沈舟的手:“来都来了,就好好玩吧。” “今天玩完明天接着回去上班。” 几人眼前一黑,特别是谢栎春,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以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呢?”姜北辰依旧忧心忡忡。 “放心。”陈季白温和道:“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喂饱。” 有许多宾客选择带上孩子,陈家人显然预料到这里点,所以在大厅的角落布置了几处儿童乐园。 欢乐的气氛扑面而来,几人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五彩斑斓的儿童滑梯和秋千更是让林新和姜北辰两人看的心痒痒,残存的焦虑和紧张早已烟消云散。 “哟,主角到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来了这么一句,陈季白和沈舟一下子成为全场的焦点。 沈舟的脊背瞬间变得僵硬,贴在陈季白身旁一动都不敢动。 林新三人很识趣地向四周撤退,迈着小碎步挪到甜品桌,找准有利地形默默观战。 “哟,俩小孩长得真好看啊。” 此话不合时宜地飘进沈舟的耳朵里,他的脸颊涨的通红,下意识地握紧陈季白的手。 两人在一声声“新婚快乐”里被簇拥着走到大厅的最前面。 徐颂予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不知是不是沈舟的错觉,亦或是灯光闪烁,他竟看见徐颂予的眼角闪着泪光。 “气氛都到这了,要不就说两句吧。”她变着戏法似得掏出一个话筒塞到陈季白的手里。 陈季白直接懵了。 没人说还有这个环节啊!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临阵脱逃。 他握着话筒,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台下,双唇微微翕动。 “我不太想煽情,但是......”陈季白顿了顿:“我还想说,感谢遇见。” 沈舟背着手站在他身侧,食指紧紧绞在一起,他疯狂搜寻着婚前财产的身影,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三个人。 三个人的工作如出一辙,嘴里叼着小蛋糕,兴奋的手舞足蹈,像是他们在结婚。 陈季白又说了些什么沈舟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短短三分钟,沈舟的脑海里仿佛趟过好几轮走马灯,和陈季白相处的点点滴滴纷至沓来,沈舟的记忆被填充的满满当当。 台下的每个人都很高兴,沈舟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在宾客满堂之中庆祝自己的爱情。 很幸福。 “我们可以走了。”陈季白忽而在他耳边低声道,沈舟这才如梦初醒。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腿都在发抖。陈季白扯了扯衣领,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陈季白一直笑,沈舟问他在笑什么陈季白也不说,只是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沈舟嘎嘎直乐,甚至脸都笑红了。 “小船。”徐远山朝他招招手。 沈舟应了一声,然后小跑着迎了上去。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她说着就要递给沈舟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沈舟还没来得及接过来,他的口袋里忽而传来奇妙的触感。 年年从口袋里探出头,顺带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年年的体型很小,沈舟这套西装口袋又很深,所以装下年年绰绰有余。 徐远山的眼睛倏地亮了。 她小心地捧着年年,可是年年却蹲在徐远山的掌心,专心致志的洗脸。 “这就是你们捡回来的那只猫吗?” 沈舟局促地点头。 徐远山就近坐下,年年在她的腿上寻了舒服的姿势,扑闪着大眼睛似乎在思考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小猫咪用脑过度,很快就困了,它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蹭着徐远山的手躺下,打了一个绵长的呵欠。 徐远山已经完全陷入年年的可爱和美貌里,在沈舟震惊的目光下,她取下手腕上目测宽度起码有一厘米的金镯子,小心翼翼地套在年年脖子上。 年年也不反抗,舔舔爪子很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零元购顿时身价过亿。 第84章 下海 沈舟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室里,一上午过去了他仍然有些恍惚,年都没过完怎么就上班了呢? 第96章 即使已经复工了两天,沈舟依旧觉得不太适应。 人一旦染上的班味就像牛马提纯,要死要活的感觉再也挥之不去。 由此可以得知人就不应该上班。 只不过他现在上班不仅是为了养活自己,还要给年年挣罐罐,再苦不能苦了孩子。 但多少还是要比谢栎春好一点,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要过完年初三就上班。后来他听林新说,谢栎春的这四天假是用后来的三天加班换的。 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 尽管过了一个算得上完美的假期,然而沈舟一上班就犯困的毛病还是没好。 沈舟起身烧水泡咖啡,热美式比冰美式的提神效果更好但是也更难喝,沈舟浅浅地喝了一口就苦的想吐。 恰好这个时候,李恬和杨玲玲上完课结伴回来,两人看到沈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沈老师你结婚了?” 沈舟低头,他的银戒指正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 沈舟:“......” 没藏好。 “算是吧。” “算是?” “这是我和我男朋友的订婚戒指。” “男朋友?!”杨玲玲眼睛瞪的老大:“沈老师你——” “是啊。”沈舟点头:“我是弯的,但是没人问我也懒得说。” 李恬和杨玲玲半天没说话,直到宋新虹走进办公室。 “你们仨杵门口干啥呢?” “宋......宋老师,沈老师结婚了。” “啊?”宋新虹还没坐下去又瞬间站直。 “和男的。”沈舟补充道。 宋新虹沉默了几秒,像是 消化沈舟话里的深意,沈舟适时道:“就是字面意思。” “我喜欢男的。” “年轻人啊。”宋新虹感慨,话锋又一转:“那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啊?” 沈舟歪着头想了想:“做生意?” “小本生意。” 宋新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帅不帅?”李恬又问道,沈舟转头看她,她和杨玲玲的眼睛都要冒出星星了。 沈舟点头:“我就是因为他的脸才追他的。” “沈老师主动的?” 沈舟扒拉手机的指尖一顿,抬头道:“算是吧。” 毕竟他和陈季白的热恋期说出来也没人信。 “你看。”沈舟翻出一张照片。 “哇塞——”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阵惊呼,杨玲玲甚至想钻进手机里舔一舔。 “我的妈这也太帅了吧。”李恬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 沈舟低头一看,脸颊瞬间爆红,他不小心点开了陈季白洗澡后的腹肌照。 “他真的没有其他的副业吗?” 沈舟默默收回手机,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别聊了。”宋新虹突然出声:“看年级群。” “又要考试了。”她叹了口气:“出卷子吧,还是老样子。” “一人出一题。” “考试?”沈舟一愣。 “开学考,说是要给学生收收心。” 沈舟闻言轻笑,把凉下来的美式一饮而尽:“收心,他们有心吗?” “你不要这么想哦。”宋新虹笑道:“到下下学期,特别是只剩两三个月的时候,有不少学生突然就会有紧迫感,有其是离普高线十几二十分的学生,会狠狠加把劲。” “加上体育中考还有50分,不想学的也会请假不来学校,所以整体情况反而会比上学期要好很多。” “加把油,等中考结束,只要下一届不带初三,会有两个月的假期。” 沈舟的眉眼动了动,应下了。 陈季白陪着沈舟休了一周假,后果就是工作堆积如山,以至于这些天他加班加的比谢栎春还要疯狂。 此时此刻,沈舟正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在超市里闲逛,他的兜里揣着陈季白的银行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陈季白批文件批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接到了沈舟的电话。他忙不迭地接通,但是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沈舟水灵灵的脸,而是一袋汤圆。 沈舟的声音悠悠飘来:“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汤圆?” “黑芝麻还是抹茶味的?”沈舟翻了翻冰柜:“还有水果味的。” “吃什么都可以。”陈季白的声音突然一顿:“但是水果味的也太阴间了吧?” “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做,家里的水果吃不完。”沈舟说道。 陈季白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那更阴间。” “你说什么?” “我问为什么突然要买汤圆。”陈季白略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因为过两天就是元宵节了,吃了元宵这个春节才圆满。” 沈舟说完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来:“还是圆满点好啊。” 陈季白批文件的动作顿了顿。 沈舟趁这个空隙逛到了生鲜区,要了一斤基围虾。 今天陈季白回家应该会很晚,他大概是要自己做饭的。 水煮虾横竖是不会翻车的。 “我跟你说个事情。” “什么?” “我今天和同事出柜了。”沈舟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他们看见了这个,我索性就没有隐瞒。” “他们说什么了吗?”陈季白放下手里的笔。 “没有。”沈舟摇头:“说了也无所谓,又不是他们谈恋爱。” “我喜欢就够了。” “我觉得姐姐说的对,自己过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沈舟后面说的话,陈季白并没有听进去。 我喜欢就够了。陈季白在心底反复咀嚼回味这六个字,脸上慢慢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他沉浸在沈舟为他营造的美梦里无法自拔,以至于沈舟连着叫了他三声,陈季白都没有听到。 沈舟没好气道:“有点出息好吧!” 陈季白弯了弯唇:“出息是什么,能吃吗?” 沈舟:“......幼稚。” “但是你能吃。”陈季白忍着笑道。 “闭嘴!” 沈舟的胸口上下起伏了几下,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我给他们看了你的照片,有几个年轻的女老师可喜欢你了。”沈舟笑道见牙不见眼:“她们还问你有没有副业。” “有兴趣做男模吗哥哥。”沈舟朝陈季白挑挑眉。 “反正尾巴丁字裤猫耳朵家里都有,脱掉衣服,今晚你就是舞台上最靓的仔!” 电话那一端的陈季白沉默了,沈舟半天都没听到声音,沈舟以为信号不太好,在他准备摘下耳机的时候,只听陈季白的声音穿过各种杂音直击他的耳膜。 “今晚我就下海,你等着。” 第85章 这多好啊 “收留我一下。” 沈舟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林新家里的沙发上。 “咋了?”林新放下手里的游戏机。 “哥哥说今晚要下海,我害怕。”沈舟面无表情地解释。 “哟,哥哥。”林新笑的狡黠:“叫的真顺口。” 沈舟微微一笑,沈舟摸了摸林新的头:“嗨,哥哥。” “死远点!” “春哥还在加班吗?”沈舟问道。 “一会就回来。” 沈舟无言地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汤圆,然后问道:“饿吗?” “我想煮点汤圆。” 林新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表情复杂道:“其实我可以不饿的。” “你相信我,煮个汤圆而已,绝无失败的可能。” 半个小时后,沈舟端着两碗黑芝麻糊走出厨房,林新走近看了一眼,默默后退几步。 “还吃吗?” “小船你也在啊。”谢栎春推门而出,他换好鞋,顺便看了看桌上的不明糊状物体,不解问道:“这个黑芝麻糊是过期了吗?” 沈舟:“......” “如果我说这个是汤圆你信吗?” 谢栎春叹了口气:“还是我来炒几个菜吧,很快就好。” “春哥。”沈舟喊住了他。 谢栎春回头看他,系围裙的指尖顿了顿。 “今晚我不回家,借你老婆用一用。” 谢栎春:“......你想干什么?” “同床共枕。” “那我呢?” “独守空房。” 林新哈哈大笑,把黑着脸的谢栎春推进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沈舟和林新两个人,两人看着彼此,谁都不说话,家里莫名安静下来,只有油烟机在呼呼作响。 “找点事干吧。” 林新从储物柜里取出一袋面粉,又指了指沈舟身后的冰箱:“里面有肉馅。” “我们包点饺子,不然肉馅就浪费了。” 沈舟有点意外,开口问道:“你会调饺子馅了?” “想多了,从我妈那里薅的。”林新停顿了一下:“面粉也是。” “不拿白不拿。” 第97章 “那倒也是,你调的馅我还不敢吃。” 五分钟后,面粉、盆和肉馅都摆在桌上,可是沈舟和林新再一次陷入沉思。 “你会和面吗?”沈舟率先问道。 林新沉吟片刻,底气不足道:“理论上是会的。” “水多加面面多加水。” “你来。”沈舟知难而退,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林新小心翼翼地撕开面粉袋子,屏气凝神目不转睛比他抽卡都要认真。 “哗啦——”四分之一的面粉入盆。 沈舟抬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开始你的表演。” * 谢栎春端着番茄炒蛋和肉末茄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时看见了两个白花花的人,以及躺在地上看起来略有些无助的面粉袋子。 他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出了一下。 林新的脸和头发上都沾着面粉,连嘴唇上都被染白了,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微微举起双手,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这只是个意外。” 沈舟退到一旁,举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然后道:“别看我,不管我的事,听他跟你狡辩。” 狡辩无效,林新被谢栎春提溜着后脖颈去洗手间洗脸。 水声哗哗,淹没了门铃声。 门外安静了几秒,开始不怎么有礼貌地捶门。沈舟睁了睁眼,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刻,陈季白的手正悬在半空中没有落下,看见面无表情的沈舟,他像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嗨,老婆。” 沈舟让出一条道:“别看,会爆炸。” 陈季白不信邪地朝客厅望了望,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你们在拆家啊。” 沈舟点头表示认可:“春哥买了只哈士奇回来。” 林新的咆哮声从洗手间里横冲直撞地闯出来:“你才是哈士奇!” 陈季白忍俊不禁。 陈季白和沈舟把餐桌收拾干净,林新和出来的糊状面团暂时被搁置在一边,然后陈季白把打包好的小鸡炖蘑菇以及水煮肉片端上了桌。 沈舟冷不丁道:“今晚我要和林新睡在一起。” “就不和你回去了。” 陈季白:“啊?” “等你什么时候上岸我什么时候回去。” 对方拒绝了你的下海并且判处无妻徒刑。 “别啊——”陈季白抱着沈舟使劲摇晃:“我再也不下海了!” “我要下海也下你的海啊!” “下什么海?”被洗干净的林新晃悠着从洗手间走出来,打量了陈季白几眼:“陈哥最近是不是开辟了新赛道?” “他说他要当海王。”沈舟道:“而你我都是他的鱼。” 空气安静了几秒,除了沈舟,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完了。”林新摸了摸沈舟的额头:“你是不是又被夺舍了。” “果然上班使人发疯。”他哀嚎道:“我活泼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沈老师呢?” “快把正版沈老师还给我!” 陈季白在一旁点评道:“我觉得你也不太正常。” “那个是假期限定。”沈舟道:“上完班的我只想创死全世界。” “先别死。”在一旁沉默观战的谢栎春突然开口:“吃饭最重要。” 晚饭结束后,四人一致决定要收拾好林新留下来的烂摊子。 在谢栎春和陈季白的指导下,沈舟和林新终于能磕磕绊绊地包出勉强能吃的饺子。 “对了。”林新突然问道:“你们俩不着急回家喂猫吗?” “你说年年啊。”沈舟拍拍沾在手上的面粉:“前两天我们把它送到咱妈那去了。” 林新一愣,沈舟指了指陈季白:“就是他妈妈。” “这妈叫的可真顺口啊。”林新感慨道。 沈舟笑笑:“因为是一家人。” “年年现在是个有身份的猫。”陈季白接过话茬:“它是得到我妈认证的小猫咪,完全把年年当成孙女在养。” “甚至专门买了一个小平层收拾好供它玩耍。” “猫爬架都有十几个不同样式的。” “而且年年已经有猫车的影子了。” 林新:“?” “你们说的是中文吗?” 沈舟:“是的。” “她还给了年年一个价值五位数的金镯子,不过那只镯子现在大概率是年年的玩具。” “能不能帮我问问阿姨。”林新舔了舔嘴唇,满眼期待道:“她还缺猫吗?我也可以做听话的小猫咪。” 谢栎春腾出一只手敲了下林新的头。 “哎呦。”林新不满地撇撇嘴。 “北辰呢?”谢栎春忽而问道:“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沈舟扶额:“也就一个星期。” “不过她最近确实挺忙的。”沈舟想了想继续道:“她不知道怎么和姐姐熟络起来,现在正准备出发去沪城,给姐姐打下手。” “好像还接了一份家教,她的学历摆在那里,所以收入很客观。” “前两天我们见了一面,她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就像换了一个人。”沈舟顿了顿,接着道:“没记错的话,北辰的原话是人还是忙点好,忙起来就没功夫伤春悲秋了。” “她九月份才复学,她说她要趁这几个月狠狠地赚上一笔然后年底出去玩。”沈舟笑道:“果然还是没吃过上班的苦。” 陈季白收紧饺子皮,圆滚滚的饺子被整齐地摆成长队,秩序感让人莫名觉得赏心悦目。 “这多好啊。”他说:“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86章 你为什么穿着品如的衣 阳春三月,天气回暖,沈舟终于可以脱下厚重的棉服,换上些轻便的衣服。 天气好,人的心情也会变好许多,但是沈舟除外。 他发现去年年底买的卫衣仅仅过了三个多月就穿不下了,嘴边哼着的小曲戛然而止。 沈舟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袖子,好紧,像紧身衣。 这衣服穿的实在难受了,沈舟不得不脱下来,结果脱了一半,卡住了。 沈舟深吸一口气,原地蹦跶两下,但依旧以失败告终。 陈季白洗完澡裹着浴巾光着脚慢悠悠从浴室里晃出来,看见沈舟卡在衣服里,脚步一顿。 他愣了愣神,脚底缓慢地汇聚了一圈浅浅的水洼,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天笑声。 遇事不决先拍照。 沈舟在挣扎中勉强露出一只眼睛看见陈季白对着自己哐哐拍,脸瞬间黑了。 “帮我扯一下衣服。” 陈季白一边笑一边拽着沈舟后背的衣服,得救后的沈舟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头顶的灯光亮得晃眼,他又认命般坐起来。 天要亡他! “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沈舟下定决定道。 陈季白又是一愣:“你减什么肥啊,再减就真的只剩骨头了。” 沈舟不满地捏了一下肚子上的肉,抬头盯着陈季白:“我新买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 “捍卫穿衣自由从我做起。” 陈季白轻轻地啧了一声:“穿不下就买新的。” “总之不能人受罪。” 沈舟在衣柜里翻出来一件常穿的衣服套在身上,面无表情道:“现在guo家呼吁减肥。” 陈季白挺直腰背,往沈舟面前凑了凑。他的胸膛还泛着水光,笑意中带着一点不怀好意:“你要摸一下吗?” “你看看到底是谁需要减肥。” 沈舟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下巴也往后缩,表情很是抗拒,可是余光又忍不住往胸肌上瞟。 不得不承认,陈季白的胸肌练的十分完美,加上刚刚洗完澡的缘故,皮肤泛着一点粉红色,看起来莫名诱人。 沈舟鬼使神差地伸手贴了上去,软度合适,带着一点点余温,手感很好,像一块松松软软的大面包。 他忍不住捏了两下,甚是满意。 “手感真好。”沈舟舔了舔嘴唇,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来:“之前怎么没见你练过?” “之前在练下半身。”陈季白揉了揉鼻子,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要抓主要矛盾。” 沈舟的视线转移到下身的浴巾,此时此刻沈舟仿佛瞬间掌握了透视技能,加上不合时宜的脑补,他仿佛看见那个物件在突突跳动。 “天气还是有点凉的。”沈舟长叹一声:“还是穿件衣服吧。” “守好男德,人人有责。” 陈季白去浴室洗漱时,沈舟已经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陈季白叼着牙刷从门后探出头,含混不清道:“里熬去拉力?”(你要去哪里) 沈舟耸肩:“去学校啊。” “又又又来活了。” “那你早点回来。”陈季白眨巴了几下眼睛。 今天是八中自行安排的体育中考模拟考,说是要探探学生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水平。 但年级组还是那个调调,临时决定临时通知,以至于刚刚开场的时候,场面混乱到沈舟误以为自己进了菜市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因为不用上课而兴奋过头的本班学生从操场的各个角落召唤回来。 第98章 沈舟一把年纪混在学生堆里倒也不那么违和,就是累。 他理解不了他们班的那群小屁孩为什么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牛劲,不像他睁开眼就想闭上,从床上起来就想躺回去,多干一点活就要关机。 他站在队伍最前端,看着乌泱泱的人群,莫名灵魂出窍。 摸底开始后,各个班的班主任照例被拉出来干活,沈舟虽然是挂职,但是依旧逃不过当牛马的命运。 年级组不会放过这只沈小船。 沈舟穿的卫衣腹部有一个联通的口袋,他把手踹在兜里,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目光略有些呆滞。 明明场面如此躁动,结果沈舟居然看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沈舟睡眼惺忪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陈明凑过来,打趣道:“沈老师这就困了?还要搞大半天呢。” 沈舟抬了抬眼皮,好沉,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我就不理解了。”沈舟叹了口气:“我们俩的班十号位开外,为啥现在就要搁这里等着?” “因为显得人多,场面盛大,每个人都在积极参与,方便他们写公众号。” 沈舟翻了一个白眼。 陈明站起来张望了一下,忽而感觉到有些许的不对劲。 “诶,等等,好像不是按班级顺序来的。”他踮起脚,顺手扯了把沈舟的袖子,有些焦急道:“你快看,这一批是不是你班上的学生。” 沈舟“噌”一下从台阶上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哪里?” 陈明指了一下操场对面。 沈舟:“你的眼神真好。” 毕竟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多少要关心一下。他想了想举起手机,点开相机把镜头拉近,他们班到底是个啥情况一览无遗。 “哟。”沈舟轻笑道:“这个起跑姿势还怪标准的。” 陈明点头:“脑子和四肢总归要占一头吧。” “有些学生也就指望着这五十分了。”他补充道。 沈舟朝陈明的方向挪了两步,小声道:“加上这五十分也不够上普高啊。” “我说的是公办中职。”陈明伸了个懒腰:“民办中职一个学期的学费起码五位数。” 沈舟的唇角抽搐了几下。 没毛病。 看了两分钟,沈舟忽而道:“话说回来我们要不要喊一喊加油。” “起码有点参与感。” “你喊。”陈明环着手臂,无所谓道:“我一会还要上课。” “我们的命好苦。”沈舟说。 他本想喊两声意思一下,结果说时迟那时快,班上一学生一个趔趄摔了出去,为了连滚带爬地移到一旁的草地上,抱着腿一个劲地哀嚎。 不多时,他身旁已经围了好多人,有老师,有围观的学生,还有几个明明应该在跑道上,但是趁机浑水摸鱼的选手。 沈舟眉头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学生的膝盖已经蹭破了好大一块皮,严重处已经在汩汩冒血。他的表情有些狰狞,沈舟让围观的人散开,给他留下足够的换气空间。 “打电话让家长过来带你去医院。”沈舟言简意赅。 “沈老师我也不舒服。”忽而一道男声从他身后响起。 沈舟皱着眉回头,发觉是他班上的另一个学生正捂着肚子站在他身后,表情痛苦。 “你又怎么了?” “肚子疼。” 沈舟扫了他一眼心里便有了地。没流汗没喘气,大概率还没跑,当然很明显也不想跑。 他直接拆穿:“没跑就不舒服啊。” “如果今天上课你的肚子还会疼吗?”见学生不说话,沈舟慢悠悠道:“如果正常上课你是不是脑子开始疼了?” “反正在学校里哪哪都不舒服是吧。” 学生不答话,沈舟把手机递了过去:“给家长打电话吧,家长同意了你就回去。” 他接过电话,熟练地按下电话号码,和家长交涉一番,然后把手机还了回去。 “同意了。”他说。 “去写请假条吧。”沈舟说。 学生忙不迭地跑到办公室取来请假条递给沈舟,沈舟睨了他一眼:“自己写,写好了给我签字。” 沈舟说完便转身处理伤员的事情,他招呼两个学生,把伤员送到门卫,一转头发现那人还在琢磨请假条写什么。 似是注意到沈舟的视线,那学生抬起头,顶着无辜的目光问道:“老师,肾怎么写啊。” 沈舟:“?” “我肾疼。”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沈舟道:“你的肾长胃上啊?” 小打小闹地风波过去,沈舟和陈明又回到了台阶上,沈舟又摆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来。 “后来那个小孩一看就没事,你就这么轻易地让他回去了?” 沈舟点头。 “他父母都同意了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他打了一个呵欠:“体育中考的重要性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但是他不听就不管我的事了。”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陈明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哟,想开了?” “上班上烦了,别给自己没事找事。”沈舟舔了舔嘴唇,想了想道:“教育本质上是服务行业,最重要的是学会自保。” * 陈季白加班加到身心俱疲。 疑似老天爷看他的生活实在过于滋润,给他使点绊子。 他到家的时候,沈舟正在厨房里煮泡面。陈季白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沈舟煮的泡面比他煮的好吃。 也算是久病成良医了。 “回来了啊。”沈舟模糊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陈季白美滋滋地拉开厨房门,瞬间愣在原地。 沈舟身上只穿了一件他穿旧了的衬衫,衣服很宽松,松松垮垮地挂在沈舟身上,他下半身光溜溜地什么都没穿,两条腿笔直光滑,脚踝纤细,套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更显的沈舟皮肤凝滑如脂。 他无意间活动的一下脚踝,陈季白的眼神都看得发直。 “差不多煮好咯。”沈舟慢吞吞道:“冰箱里有......哎呦我去你在干什么!” 陈季白忽而从沈舟身后抱住他,手脚并用,把沈舟圈在怀里后猛猛吸了几口,继而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老婆你好香啊!” “都被泡面腌入味了能不香吗?”沈舟在陈季白的怀里蛄蛹,哭笑不得道:“你快放开我!面要坨了!” “老婆你为什么穿着我的衣服?”陈季白仿佛听不见似得,他在沈舟的耳畔蹭了蹭,目光逐渐变得迷离。 “因为我乐意!” “那老婆你为什么不穿裤子呢?”陈季白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在gou yin我?” 沈舟艰难地腾出一直手关火,他无奈道:“你别闹,锅要翻了!” 陈季白抄过沈舟的腿弯,一把将他抱起来。 “你放我下来!”沈舟上上下下地扑腾着双腿:“我饿了。” “我也饿了。”陈季白舔了舔嘴唇,喉结不合时宜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禽兽啊!” “你上了一天班不累吗?”沈舟继续挣扎。 “累啊。”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把沈舟抛到床上。衬衣在混乱中褪到大腿根部,沈舟的腿赤裸裸地暴露在陈季白的视线里。 陈季白觉得有一团火在胸膛燃烧。 他欺身而下,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沈舟动弹不得。 “up my legs and 动 by yourself。”(白子说的是中文,但是审核不让我说中文) * 第二天,陈季白依旧按时到岗,仿佛昨晚压根无事发生。 小刘秘书来送文件的时候,看到陈季白的脸时,脚步一顿。 “陈总,您的脸是被猫抓了吗?” -------------------- 艰难产出一章 第87章 榴莲警告 沈舟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自打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他好不容易煮出来的完美泡面坨了,他本人也成了陈季白的盘中餐后,沈舟觉得这日子已经没法过了。 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个出逃计划沈舟没有跟任何人说,甚至第二天还强撑着酸痛的身体给陈季白一个早安吻。 随着门关上的动静,沈舟迫不及待地从下床,趁着陈季白上班的间隙,收拾好行李,拖着箱子麻溜地住进了酒店。并且为了补偿自己受到的皮肉之苦,沈舟临走前不忘将陈季白卡里的钱转一笔到自己的银行卡里。 横竖不能苦了自己。 等陈季白到家后,天都塌了。或许沈舟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楼下的出租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急匆匆地打电话问林新,结果林新也是一脸懵。 “小船离家出走了?”林新怔愣,送进嘴里的虾滑瞬间不香了。 “你联系他了吗?”在谢栎春灼灼如炬的目光中,林新缓缓地放下筷子,全程并没有分给谢栎春任何眼神。 第99章 “联系不上。”陈季白委屈地快要哭了:“小船把我拉黑了。” “我靠,断崖式分手啊!”林新惊叹。 陈季白:“......” “所以你到底干什么了?”林新微微蹙着眉问道:“一五一十如实招来。” “我来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炒菜。” “你做饭也不难吃啊.......”林新若有所思:“诶?等等!” “你活该!” 林新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留给陈季白一点狡辩的空间。 手机被暴力地扣在桌面上,谢栎春挑了挑眉,适时给林新盛了一碗汤:“来消消火。” “他俩吵架了?” “分手了。”林新抬眼:“别和陈季白学,虽然你们的体力都很好。” “适当调情有利于身心健康,过度调情只会被判处无妻徒刑。” 谢栎春顿了顿,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体力很好?” * 陈季白在没有沈舟的大平层里焦头烂额,然而此时此刻沈舟正在酒店里看动画片,手边的床头柜上摆着加了冰的汽水以及吃了一半的番茄味薯片。 安逸的生活来之不易,沈舟干脆连着手机一起关机,美美地将囤了许久的番剧从头看到尾。 兜兜转转过了两个小时,沈舟已经彻底迷恋于一个纸片人的美貌里。 虽然他只是番剧里的一个男配角,戏份不多,但是胜就胜在肩宽腿长腰细胸肌大,还是长发,沈舟来来回回拖动进度条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 简直是人间仙品,沈舟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今晚又有了做梦的素材,以至于。 沈舟拿起汽水喝了一口,冰爽的气泡从他的喉管里滑过,在微凉的天气里喝冰镇汽水,沈舟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清醒了。 然而下一秒,镜头措不及防地切到男配出浴的画面,沈舟猛咳一声,汽水从他的唇角溢了出来,他很狼狈地抹干净。 沈舟沉溺于美色已经忘记了时间,后知后觉才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上下打量着美人出浴图,三天前的记忆不合时宜地涌进脑子里。 我去,这不妥妥的陈季白吗? 时间似乎一下子便静止了,沈舟微微张着唇,目光发怔。 那晚上的翻云覆雨依旧历历在目,陈季白像是不知饥饱,也不知适可而止是为何物,二白更不知道。沈舟并不明白他到底挑拨到陈季白的哪一根神经,若不是人体极限摆在那里,或许陈季白真的能实现一夜七次。 大腿根隐隐作痛,腰酸腿软,纷繁又明了的记忆在脑海里一遍遍上演,沈舟的脸颊瞬间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他无措地用冰汽水贴着脸,但是很快就感知不到汽水的温度了,甚至莫名觉得鼻腔有些许燥热,像是下一秒鼻血就能飞流直下三千尺,吓得他赶紧捂住鼻子。 掌心是干燥的,沈舟松了一口气。还好,倒也不至于没出息到这种程度。 恰好这个时候,男配裹上浴袍,随意地躺在床上,浴袍的深v让挺阔的胸肌若隐若现,像是在他脆弱敏感的神经上蹦迪。 多看一眼就要出事。 沈舟“啪”的一下把平板合上,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物理层面的隔绝并没有什么用记忆不会放过他,陈季白也不会。 没过几分钟,沈舟就顶着一张大红脸从被子里钻出来,认命般的去洗冷水脸。 实在是罪孽深重。 难道这就是对他大晚上看纸片男洗澡的惩罚吗? * 陈季白是在路边的咖啡店碰到沈舟的。 咖啡店离学校并不远,骑小电驴十分钟就能到,沈舟一看就是逃班出来摸鱼的,眉宇间染着一点疲惫。 他穿着一件松软的米色毛衣,黑色运动裤外加板鞋,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在午后阳光的浸染中,沈舟看起来皮肤更加白皙,脸颊微微透着红润,若不细看,真看不出他已经当了三年牛马,甚至比大学牲看的更加有少年感。 其他人来咖啡馆多半是自习或是谈私事,沈舟却有些格格不入。他慢慢地喝着杨枝甘露,手里是一本教人学做菜的书。 只是那书看起来比沈舟更加不靠谱。 陈季白调整了一下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咖啡店的门,他朝服务员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朝沈舟走去。 “猜猜我是谁。”陈季白笑嘻嘻地蒙住沈舟的眼睛。 沈舟翻书的手一顿,随即轻笑出声。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陈季白悻悻地松开手。 沈舟抬头看着他,眸底闪着碎光,温柔又缱绻。陈季白下意识抬手蹭了蹭沈舟的脸颊,有些热,是阳光的温度。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沈舟问道。 “我说路过你信吗?”陈季白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椅子坐下,撑着脑袋,满眼都是沈舟。 “算了,不重要。”沈舟笑笑。 陈季白的嘴唇动了动,小声问道:“你还生气吗?” “生气啊。”沈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喝了一口杨枝甘露,似是在看书,但是自打陈季白进来,他愣是一页没翻。 “啊?”陈季白一时语塞。 “我不是故意的。”过了片刻,他轻轻地戳了下沈舟的大腿:“还疼吗?” 沈舟冷哼一声:“这日子还过吗?” “鲁迅曾经说过,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陈季白见沈舟还是不为所动,干脆搂住他的肩,黏黏糊糊道:“老婆我错了。” “今晚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顺便把我从黑名单里挪出来好不好。”陈季白咽了咽口水:“你知道我这几天被林新嘲笑成什么样子了吗?” 陈季白的头发耷拉在沈舟的脖颈处,晃来晃去的,弄的沈舟有点痒。 “林新嘲笑你什么?”沈舟弯弯唇,顺手吧陈季白挪开一点。 “他说我俩断崖式分手。” 沈舟点头:“确实。” “别啊。”陈季白哀嚎着把沈舟搂得更紧,两人几乎要融为一体。 “你这个鬼样子就不怕被你的员工看到吗?”沈舟朝陈季白的脑门戳了几下。 “怕什么。”陈季白无所谓道:“现在是上班时间,看到我不正好说明他逃班了吗?” “全勤没咯!” 沈舟:“......” “万恶的资本家。” “所以你今晚回家吗?”陈季白眼巴巴地看着沈舟,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回家的理由啊。”沈舟慢悠悠地喝饮料,晃着腿,明摆着告诉陈季白自己这次很难哄好。 “我还不够吗?” 沈舟无声地盯着他,陈季白被看得心里发怵。 陈季白的脑子高速运转,最后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年年想你了。” “孩子不能没有妈。”陈季白眨眨眼:“难道你不想年年吗?” “它这两天甚至连罐罐都不感兴趣。” “你真的忍心吗?” 沈舟沉默数秒,最后还是松了口。 “我今晚上完晚自习就回去。” 陈季白长长吐出一口气。 沈舟瞅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陈季白眼巴巴地看着他。 “第一,只有经过我的允许,才能不干人事。” “第二,不玩强制。” “第三,下个月再开荤。” 陈季白的表情瞬间裂开:“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要抗议!”他满脸悲愤。 沈舟毫不留情道:“抗议无效。” “反正我是不介意在外面多住几天的。” 陈季白瞬间哑火。 第一段晚自习结束,夜幕已经降临,第二段晚自习的老师过来换班,沈舟踩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门。 他还没走出几步便接到陈季白的电话,沈舟还没开口,就听陈季白焦急道:“年年不见了。” 沈舟脑子一下子就卡壳了,等回过神来,他抄起购物袋就往校门口走,左手行李箱,右手购物袋,跨上小电驴一溜烟往家赶。 他到家的时候,陈季白正趴在地上,拿着手电筒往沙发下面照。 沈舟喘着气问道:“找到了吗?” 陈季白从地上爬起来,腿上沾着一层灰,灰头土脸地说了声没有。 “会不会跑出去了?”沈舟说着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阳台,幸好提前封了窗,杜绝年年跳楼的可能性。 “不应该啊。”陈季白又弓着腰看茶几下面:“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百分百锁门了,那个时候年年还在睡觉。” “所以理论上是跑不出去的,但是不排除猫是水做的这种可能。” “别。”沈舟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能从门缝里钻出去还会坐电梯的物种是蚊子。” “床底下看了吗?” “看了,没有。” 第100章 沈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点泄气,但满眼都是着急:“那真奇了怪了。” “这小东西能跑哪里去?” “反正肯定在家里。”陈季白叹了口气道:“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舟思忖片刻,抬眼道:“要不就先不找了。” “说不定它自己就跑出来了。” 陈季白打了个响指:“你说的有道理。” “那我先去洗澡。”沈舟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肩,盘算着下次晚自习干脆做卷子,连讲一个多小时真要命。 “喵!” 沈舟:“?”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 “喵喵喵!” 沈舟站起来,循声走去,他站在阳台左顾右盼,最后讲音源锁定在洗衣机。 在陈季白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沈舟拎着年年后脖颈,把它从洗衣机里揪出来。 只要不待在猫窝,睡在哪都是天堂。 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沈舟在一旁教训年年,虽然小猫咪并不想听沈舟唠叨,陈季白则在慢条斯理地整理拆开沈舟带回家的购物袋,一颗开口的榴莲安详地躺在袋子里。 陈季白捏着捆榴莲的绳子,转身提溜到沈舟面前。 “所以你买榴莲回来是为了......”陈季白摆弄着榴莲,欲言又止。 “找到年年就内服,找不到年年就外用。”沈舟给年年梳毛,头也不抬。 “当然也可以是你外用,我内服。”沈舟弯了弯唇:“参考搓衣板。” -------------------- 今晚还要更一章!这周有点忙,更新不太及时,实在抱歉! 第88章 葡萄气泡冰萃 离中考还有不到三个月,距离体育中考只剩二十多天,毕业班的气氛紧张了不少,就连混子都夹起尾巴做人,不想学的干脆不来学校了,正如宋新虹预料的那样,一个巴掌拍不响,学校倒是清净不少。 只不过节奏变得很快,沈舟又是第一次带毕业班,每天都格外疲惫。考试肉眼可见地变得频繁。一开始是一周一考,到现在除了考试还有额外发两套卷子,背诵资料和课时训练更是数都数不清。 沈舟上完课,拖着虚浮的脚步晃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工位上,一言不发地往嘴里灌水。 还没歇多久,外卖员打来电话,让沈舟去校门口取咖啡,沈舟有气无力地告诉外卖员让他放在门卫室。 大概是太忙了,沈舟连着几天都半死不活。作为一个低精力人群,他基本上就要靠着咖啡续命,甚至已经有了点依赖性,一天两三杯都是常态。 若不是林新和姜北辰熬夜蹲点帮他抢优惠券,沈舟都怀疑自己练咖啡都喝不起了。 每到这个时候,沈舟都会觉得九块九一杯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等沈舟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同组的老师们也差不多到齐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宋新虹晃了晃手机。 杨玲玲接过话茬:“好消息。” “这周不考试,还双休,我们不用监考了。” 沈舟长长吐出一口气,满脸如释重负。 “那坏消息呢?”李恬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新虹闭了闭眼,有点绝望:“体育中考后,所有的体育课全部分配给历史和道法。” “因为年级组觉得这两门好提分。” 她看了一眼课表,几乎两眼一黑:“算下来一个班多了三节课,两个班就是六节课,晚自习照旧,工作量直接翻倍。” “而且不一定有课时费。” 办公室里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几秒后,哀鸿遍野。 沈舟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还是人吗?” “之前课时那么紧张,上完新课就没时间讲题,讲了题新课就讲不完,动不动来一场考试,现在好了快中考了终于想起还有两门课了。”沈舟猛地灌了一大口咖啡:“孩子大了来奶了。” “谁想出来的注意,多穿点衣服吧,别把脑子冻掉了。”沈舟又喝了一大口咖啡。 说归说,骂归骂,领导脑子有包真可怕! 另外,葡萄气泡冰萃真的好喝。沈舟给陈季白拍了个照,强烈要求他点一杯这个尝尝。 陈季白秒回一个猫猫头的表情包,猫的头上顶着一个很大的“ok”。 沈舟哑然失笑。 “幼稚。” “对了。”宋新虹突然道:“谁有空去取一下这周要用的背诵资料?” “我一会两节连堂,实在走不开。” “取什么东西?”沈舟一脸懵地抬起头。 “背诵资料啊。”宋新虹摊手:“我们学校的打印室上周就不工作了,说是欠了合作商很多钱还不上,对上一气之下不干了。” 沈舟的眼睛慢慢睁大:“我们学校的打印室是外包的吗?” “是的。”李恬搭腔:“我们学校老穷了,要什么没什么,拼拼凑凑又能活一天。”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珍惜一下吧,现在起码还有地方愿意帮我们打印,等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要学生自己打印了。” “到时候有没有资料,各凭本事,全凭自觉。”宋老师耸耸肩,话锋一转:“所以这一批资料谁去拿?” 几个老师一合计,只有沈舟没课,这项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沈舟头上。 宋新虹把地址发给沈舟,沈舟查了查地图,开车不算太远。 他算了算时间和距离,决定让他的蓝色比亚迪重出江湖。 大课间结束,要命的上课铃如约响起,老师们陆续去上课。 沈舟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小声地嘀咕了句:“冰真多。” 下午一点,陈季白接到沈舟的电话,他有些意外,因为沈舟一般只会发微信。 “你现在忙吗?”沈舟有气无力道,听起来人蔫蔫的。 陈季白心头一跳:“怎么了?” “我的车被刮了。”沈舟叹气:“但是我现在急着回学校,如果你有空的话,方不方便过来帮我处理一下。” “车被刮了?”陈季白“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被撞了吗?” “人没事,车也没啥大事,但是对方有事。”沈舟用手挡着手机,小声道:“那人的脑子看起来不太正常。” “像是听不懂人话。” 陈季白听着沈舟那边骂骂咧咧的声音,眉头越皱越紧。 沈舟挂了电话,把一大摞试卷资料扔回车里,直接坐在马路牙子上等交警来。 另一位司机见沈舟不回嘴,以为他很好拿捏,依旧喋喋不休骂骂咧咧,几乎把祖宗问候了一遍。 该说的都说了,遇到一大傻子他能怎么办。 他制裁不了就让法律来。 想到这里,沈舟睨了他一眼。那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只是人到中年略微有些发福,啤酒肚头微挺,头顶算得上亮堂,如果闭上嘴,怎么都能称得上体面人,若是两人认识,沈舟高低要恭维他两句一表人才。 一表人才但不带脑子那也是傻子。 转弯让直行啊。沈舟仰天长叹,他不理解为什么今天遇到了这么多不长脑子的人。 他走的好好的,这人开着车突然一下窜出来,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是沈舟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沈舟开着比亚迪,他驾驶着宝马,让这人莫名生出一股优越感来,愣是把沈舟的人和车一起拦着不让走。 “哎呦我去。”听他输出许久后,沈舟终于开口:“您儿可消停点吧,留点力气和交警吵吧。” “你跟我吵有什么用,我又不会赔你钱,有这个功夫不如赶紧去修车。”沈舟说着瞅了一眼前端被撞的凹进去的宝马,竟然有些心疼。 “你——”男人气急败坏地要和沈舟动手,沈舟躲了几下,心烦意乱,干脆坐回车里。 男人不依不饶,甚至半个身子探进车里,要沈舟给个说法。 真是疯了。 沈舟面无表情地摇上车窗,男人措不及防地被夹住了手,在一旁疼的嗷嗷直叫唤。 沈舟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陈季白和交警是前后脚到了,男子看到交警还想争辩几句,但是一看到陈季白瞬间闭嘴。 “陈......陈总,您怎么在这?” 陈季白不理他,径直走向沈舟的车,他扣了扣车门,沈舟心领神会地摇下车窗。 “我来了。”陈季白温声道:“好了,没事了。” “本身也没啥大事。” 沈舟从车里钻出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有些不满道:“真难缠啊。” “下次把你的车借我直接解决一切问题。” 陈季白听完一顿,回头看了男人一眼。 那人抖的像筛糠,根本不敢与陈季白沈舟对视,见陈季白在打量他,他也只能陪着笑脸。 第101章 “营销部的?徐伟?”陈季白冷冷问道。 他逃无可逃,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陈总,实在抱歉,我实在不知......” 陈季白不由分说地打断他:“跟他道歉。” 沈舟懒得跟他计较。 徐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陈季白不看他,只是道了句好自为之。 等徐伟连滚带爬的走后,沈舟笑道:“这算不算巧巧的妈妈生巧巧。” “不用理他,恶人自有天收。” “下班我来接你。”陈季白揉了揉沈舟的头:“我们去超市。” “还要买什么东西吗?”沈舟随意问道。 “葡萄汁黑咖啡气泡水和球状冰格。”陈季白说道。 沈舟一愣:“你要自己做咖啡啊?” 陈季白点头:“你说的那个玩意确实好喝。” “就是冰太多了。”陈季白摊手:“两口喝没了,剩下全是冰。” “甚至可以做一期抽象视频。” 沈舟歪了歪头。 “挑战一直工作到冰块融化。” 沈舟:“......” “哥们你还是对自己好点吧。” * 秘书小刘提着一杯咖啡陷入了沉思。 葡萄气泡冰萃。 老板什么时候爱喝这玩意了? 第89章 盛夏盛夏 四月中下旬体育中考后,时间就像是按了加速键一样,过的飞快。 体育中考前两天,沈舟一直提心吊胆,因为天气预报显示那几天要下大雨。结果除了第一天下了点毛毛雨外,后面两天风和日丽,甚至有点热。 也算是老天开眼。 金钰的产假还没有结束,但是在家里紧张得坐不住,干脆来和沈舟一起送考。 两人在考点碰面的时候,金钰一愣,问道:“沈老师你带个喇叭来干什么?” 沈舟眨眨眼睛:“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们带的班排在后面,等上场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 “他们的精气神会不会等散了?”金钰看起来比学生都要紧张。 沈舟摇头,笃定地说不会。 正式开始时,沈舟毫不犹豫地按开喇叭,清亮的喇叭声愣是在此起彼伏地加油声中突出重围。 “满分者免三天作业满分者免三天作业满分者面三天作业.......” 金钰瞠目结舌:“沈老师你这招太狠了。” 沈舟望着明显加速的学生,微微勾唇:“第一名马上要冲线了。” “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陈明凑过来拍拍沈舟的肩:“兄弟有点东西啊。” 他举着望远镜看考场,忽而感慨了一句:“还有两个月就要中考了。” “咱俩难兄难弟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沈舟挑眉:“要是下学期我俩还是初三班主任咋办。” 陈明猛地放下望远镜:“你快把嘴闭上!” 沈舟和金钰相视一笑。 “你对张骁还有印象吗?”沈舟突然问金钰。 “那必然有啊。”金钰笑道:“你还给了他一笔赎身费。” 沈舟点头:“对啊,不过我说如果他能考上高中,这笔钱我就不要了。” “这小子还是有点潜力的。” 金钰的眼睛亮了一下:“什么情况?他分够了?” “最近两次联考都过普高线了。”沈舟慢悠悠道:“他的状态很好,上高中问题不大。” “听他妈妈说,寒假的时候他回老家找了份活,干了一周就赚到手一百块钱,彻底破防,回来就开始好好学习了。” 金钰有点惊讶,又有点好笑道:“果然还是经历过社会毒打就是不一样。” 沈舟点头。 大概一节课的功夫,他们班所有学生考完,沈舟统计了一下,有三分之二的学生拿到了满分,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金钰一边翻着登记册一边说道:“咱们得把这个大喇叭供着。” 陈明路过听到后停下了脚步:“你应该把沈老师供上。” “简直是活菩萨。” 体育中考这个坎终于迈过去了,虽然此后沈舟的工作繁忙了许多,但是他却莫名觉得非常踏实,只不过每天累的像狗。 五月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沈舟和陈季白就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夫夫。陈季白下班比沈舟早一些,便提前做好饭等沈舟回家,吃完饭两人一起凑在水池边洗碗,家里有洗碗机,但是沈舟喜欢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没有什么固定的话题,只是和爱人在一起,稀松平常的小事都能聊的有滋有味。 五月快结束的时候,吴玉珍说她准备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工作和生活,让沈舟勿挂念。 沈舟盯着一行字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许久后才回复了句“祝一切都好。” 中考前夕,徐颂予带着姜北辰去巴厘岛旅游,两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算不清时差,天天赶着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给沈舟发美食照片,沈舟本来就睡不着,她们这么一折腾,他直接饿的起来煮泡面。 减肥计划失败,气的沈舟一周没理她俩。 七月份对沈舟和陈季白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一个月。 陈季白又谈下来两个巨额订单,钱多到沈舟已经不想数进账数字后面有几个零了。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是沈舟物欲比较低,兜里的钱一多半炫进嘴里,剩下的拿来旅游。 陈季白背着沈舟给他买了一套房,沈舟看见房产证的时候,人都傻了。 “不是,哥们,一套房说买就买啊!” 陈季白悠悠喝了口葡萄气泡冰萃,说道:“一套够不够,不够再来一套。” 沈舟选择闭嘴。 七月初中考出分,沈舟的班考的相当不错,让他很意外的是,班上有两个女孩子一鼓作气考上了重点高中。 这样的战绩在平行班里极为罕见,沈舟跟着一起沾光。 当然也有的孩子太紧张没有发挥好。 一个很内向的女孩子没考上第一志愿学校被迫滑档,在家里哭了三天,来学校拿毕业证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她问沈舟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沈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人生不会因为一场考试就完蛋的,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沈舟顿了顿,接着道:“考的好与不好,都不影响你的人生里会有一个抱着冰西瓜吃着冰激凌顺便看电视的夏天。” 沈舟的话音落下,时间像是静止一般,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悠长。 他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安慰学生还是在安慰曾经的自己。 八月份,林新的视频意外的火了一把,连带着他们东北旅游vlog一起火了。 沈舟没想到有一天他能靠颜值出圈。 观众千呼万唤始出来,林新软磨硬泡,沈舟终于同意再次处境。 只是林新这次直接王炸,瞒着沈舟把陈季白、姜北辰、谢栎春和徐颂予一起喊上。 “这俩是一对。”林新一手指着沈舟另一只手指着陈季白。 “我和他是一对。”他又戳了戳谢栎春。 徐颂予扯了扯唇角,一把搂过姜北辰:“我们也可以是一对。” 沈舟扶额:“你就这么水灵灵地和你的粉丝们出柜了?” 这条视频不出意外的火了,甚至一度把林新送上站内热搜。 晚上,沈舟和陈季白靠在一起看林新的视频,陈季白端着冰汽水,杯子里还插着吸管,沈舟时不时喝上两口。 弹幕疯狂刷屏,沈舟哭笑不得:“真的很夸张啊。” 视频里的林新上蹿下跳,沈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好能折腾。” 陈季白笑笑:“年轻人是这样的。” “人生就是用来折腾的,不然多没意思。” 视频的末尾,镜头转向沈舟,林新让沈舟说一句话。 这一部分呈现给观众的不过十秒钟的功夫,其实镜头后的沈舟想了很久。 他说,希望大家有朝一日能体面地与自己和解。 “然后要好好生活。” * 许多年后,沈舟依然能够回想起这一个夏天。 热烈、灿烂,连风里都带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和陈季白相识于夏末,意外的相遇本应该擦肩而过,但是两人却兜兜转转走过很多年的时光。 后来的日子,一直很安逸,安逸到让沈舟有一种吗喽翻身当咸鱼的错觉。 沈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拉着陈季白去他们相遇的火锅店吃饭,直到店面转让出去。 那时候的陈季白是最好的陈季白,然而他不是最好的他,甚至有些糟糕,也有些不堪。只不过幸运的是,遇到他之后的他,终于成了最好的他。 (全文完) -------------------- 文止于此,但是小船和老白会在平行的世界里好好生活。 第90章 后记 第102章 历时将近半年,这本书终于写完了,也是迄今为止,成绩最好的一本。 开文在一月底,恰逢低谷期。 一个月时间,先后经历了考研下岸,外婆去世,家教被骗钱。所以那段时间过的真的相当割裂,白天处理一堆破事,晚上坐在电脑前绞尽脑汁地想梗,尽可能把文写的有趣一点。 确实是一段很灰暗又很焦虑的时光。 写文的灵感来源于我的实习经历,很多读者宝宝觉得有些情节离谱,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很大一部分是主包的亲身经历。实习三个月,我每天在朋友圈发疯,甚至有一波朋友让我去小红书起号当博主,另一波朋友让我去出书。 那就写吧。 大概是写文这半年,自己的生活过的乱七八糟,多少有些投射到人物身上,让主角慢慢变好 我和朋友提起过,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就像是误闯天家,莫名其妙地和一群大佬同台竞争,然后吊车尾,每天都在自我怀疑。曾经的同学一部分考研保研上岸,一部分进大厂,一部分创业成功,一部分环游世界,而我在家里苟着且一事无成。 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无能在深夜爆哭。 四月份的时候,在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我导让我收集文献资料。 300篇。 22万字。 不如再写本书,就叫我和论文的羁绊。 那段时间白天骂骂咧咧地写论文,晚上吭哧吭哧地赶稿子,然后我真的很喜欢喝葡萄气泡冰萃,但是一天一杯有点太奢侈了,索性买了材料自己回家做。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我的生活变成了白天写论文,黄昏时分学做饭,晚上赶稿子。大抵是饭灵根觉醒,俺陆陆续续学会了卤菜、调果咖,柠檬手撕鸡,烤年糕,甚至鼓捣出烤鸡和部分简易甜品。 日子忙碌又充实。 六月初,我拿着大学攒到的钱,一个人去了东北旅行,20天9个城市。 第一次上首页榜单的时候,刚刚从大兴安岭无人区穿出来,手机将将连上信号,就收到喻春老师的消息。 “出榜了,你去了哪。” 我一看,我的妈,畅销! 芥末奶糖你出息了! 喻春:“你有存稿吗?” 我:“并没有。” 喻春:“两万字嗷。” 那天晚上,我在漠河市的黑龙江边上,穿着长裙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身后是篝火晚会而我只配敲键盘。 大兴安岭的蚊子我会记你一辈子!!! 姐们我都穿长裙子了,为什么还有蚊子从我的裙底钻进去在我大腿根咬了两个包。 一左一右,相当对称。 两万字又两万字,写写写写到晕厥。 喻春老师每天催我码字,准确说应该是互催。 “晚上几点写?” “八点。” “开个房间码字。” “好。” 半个小时后。 喻春:“你为什么一个字没写?” “我在种地。” “你怎么也是0!” “我在打游戏。” “明天一定!” 明日又明日,终于有一天,在截稿前两天我一字微动,两天半的时间肝出来两万字。 我在也不拖稿了。 喻春:“你快写,求求了你快点写!” 不要小看我和喻春老师的羁绊啊!!! 现在,我敲下这段后记的时候,人依旧有点恍惚。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就在昨天这个时候,我刷到一个帖子,大概问的是20岁,你到底想过怎样的生活? 我在评论区打了好长一段话。 我说我前20年的生活就像是误闯天家,以至于我一直在和别人比较,或是主动或是被动。我想要很多钱,想要很高的学历,想要有很高的成就,想要去看外面的世界,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这些事情,甚至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在家里苟着备考,我也不知道我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比较是会偷走幸福的。做个普通人,过着安稳平淡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大概每个人的时间不一样,目前来说我处在人生的瓶颈期,但我依旧相信未来的我会变得很好。现在备考之余写点文做点兼职,有一笔攒不下来一点钱但又饿不死的收入,日子慢悠悠的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 虽然我写文这半年的生活确实乱糟糟的,可我还是相信人生的容错率会很高。 慢慢往前走吧,都会变好。 要好好生活嗷。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