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误会我了》


 第1章

    《别再误会我了》作者：文衍心【cp完结】
    简介：
    练习生x摄影师
    吊儿郎当且脑回路清奇
    x 钓不自知且捉奸癖轻度
    -
    许尔祈，正经摄影师，背地是个疯狂的追星族。
    刚遭遇追的偶像塌房这一重大感情变故，就阴差阳错被偶像同公司看中，被招去做练习生。
    队友还是与他有过节的卷毛混血！
    -
    谢尽絮，国内最大娱乐公司全a练习生。
    日行一善逮了个私生粉后，被告知私生粉可能要来与他做同事。
    等等，私生粉怎么是他关注了三年的摄影博主啊？
    -
    许尔祈亲眼目睹追了三年的爱豆是个人渣后，直接对这个行业祛魅，什么爱豆练习生通通滚蛋，谢尽絮刚好撞枪口上。
    许尔祈什么解释也不听：
    “你跟秦绥就是一类人！”
    谢尽絮从小备受追捧，桀骜张扬，如今听完这话半蹲在眼波流转鼻尖通红的男生面前，额间相抵，轻声呢喃：
    -
    “我的心都剖给你了，别再误会我了。”
    标签：欢喜冤家、he、轻松、马甲、甜宠、职业、成长、娱乐圈、年下
    第1章 真不是
    “七老师，麻烦您稍等一下，我们这边艺人有点急事，可能需要耽误一会儿。”
    许尔祈敛眸淡淡扫了一眼手机，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二十分钟前他回复对方消息ok后。
    一阵晓风吹过，冷得许尔祈一抖。
    男生裹紧了卫衣外套，视线向周围看去。
    晨光熹微，阳绍大楼后门附近竟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
    三月本就天气多变，昨天一夜细雨让阳城气温直接骤降。
    再加上场地空旷人烟稀少，许尔祈打了个哆嗦，快冻僵的手却不自觉又解锁了手机。
    男生修长的手指熟练点开微博，快速编辑后按下了发部键。
    用户名为27的博主在早晨7:28分发布了一条微博。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冷。”
    微博发出十秒后，几十条评论涌现在评论区。
    【七老师早上好呀，这么早是出门干嘛呀？】
    【七老师多穿点，今天阳城降温了】
    【啊啊啊终于前排！小七小七我们喜欢你！】
    【我的7，你的置顶我已经设成屏保啦，拍的太绝了，秦绥有你是他的福气tat】
    ……
    许尔祈目光落在目前刷新的最后一条评论上，似是怔了一好一会儿。
    春寒料峭，直到又一股更为强烈的寒风吹拂，男生才把手机放回兜里，同时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由于带着口罩的缘故，许尔祈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但依旧不难听出音色清澈，只是语气冷淡，甚至能听出些恶劣。
    “秦绥，你最好给我藏好了。”
    秦绥，现役当红男团zephyr的主唱，是整个团里人气最高的成员，也是许尔祈从这人出道开始就真心喜欢了三年的明星。
    如今许尔祈虽表面工作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但其实私下经常追星跟行程，也拍摄过许多秦绥在演唱会上的照片，还偶尔会发在平台上。
    id只有简单两个数字——27，就是他追星的账号，如今已有小四十万粉丝。
    一周前，许尔祈发布了一组自己半年前拍摄的秦绥照片，画面绚丽，光线和人物都恰到好处。
    一经发出，短短一天内，点赞量迅速破十万、二十万……直至三十八万才有流量下降的趋势。
    同样也是一周前，图片爆火后，许尔祈从创作者后台端看到了好几个女网红私密转发了自己的内容。
    人人都喜欢帅哥，本来是极为正常的事。
    许尔祈本来还挺高兴，有人认可他的拍摄技术和秦绥的颜值。
    直到某天常跟许尔祈合作的博主朋友借给他庆祝的名头，将人约去了一家隐秘服务性被称为网红圈内顶级的餐厅。
    许尔祈眼睁睁看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生怕被别人认出来的秦绥搂着一性感火辣的美女进了包厢。
    旁边那美女，赫然就是之前推荐过他内容网红中的一位。
    转头看见好友怜惜又尽在不言中的表情，一下懂了这顿饭的意义。
    爱豆谈恋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许尔祈有些哭笑不得，他那组图，或许是在秦绥和女网红的关系中充当了一个中介的角色。
    直到好友小心翼翼地问起表情凝固的许尔祈“还追吗？”
    许尔祈：……
    许尔祈强忍手上颤抖端起388一杯的精致饮品，抿了一口有被难喝到想流泪的冲动，声音轻缓像一声叹息，充斥着妥协：
    “再看吧。”
    其实假装自己睁眼瞎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许尔祈的图被秦绥工作室转发过后，某日的后台私信收到的居然是官方发来的消息。
    “七老师您好，我们是zephyr的管理团队，是这样的，您的账号内容无论是出图还是剪辑都非常优质，我们有意向与您合作。”
    “本周二秦绥先生会去阳绍卫视参加一档综艺，此次活动虽为未公开行程，但综艺需要预热，所以届时希望您能在阳绍卫视楼下与秦先生偶遇，再放几张图到您的账号上。”
    合着就是让他接个狗仔的活儿呗，还是有粉籍的狗仔。
    但不巧许尔祈追星归追星，正经工作还是有的，也不太想有概率被扣上追私的帽子。
    正要拒绝，那边突然转来一笔钱，并注明“辛苦七老师，这是定金。”
    许尔祈皱眉冷淡一瞥，一串儿的数字让他眼睛越瞪越大。
    两分钟后，27回复：“不辛苦。微笑.jpg”
    于是四天后。许尔祈在约定时间里带着对秦绥的怀疑和对尾款的期待站在了阳绍卫视楼下。
    距离工作人员发来的消息已过去近四十分钟，附近还是不见一人。
    许尔祈拿出相机准备事先调试一下，刚将镜头对准远处，画面里出现个高瘦的身影。
    那人迈步走来，同样带着口罩，一身全黑穿搭身高腿长没一会儿就站到了许尔祈面前，似是要开口说话。
    许尔祈微抬头，单看眼前人面部露出来的部分，眉骨凸出眼眶深邃，睫毛纤长眼眸……
    这人眼睛是蓝色的。
    纵使以上特点已经足以证明这人不是亚洲面孔，但看清那双眼睛时许尔祈还是不禁心头一震。
    幽深又透澈的，像海洋的一样的眼睛。
    摄影师的本能让许尔祈此时很想举起镜头记录下这双宝石样的眼眸。于是刚准备好好用自己不算太差的英语交涉一下。
    下一瞬，温沉清晰的中文在耳边响起：
    “哎，你也是来录节目的？”
    ？
    果然是全世界都在讲中国话。
    许尔祈下意识摇头，又听那人开口，语调含笑，给人一种吊儿郎当不太正经的感觉。
    “那你是站哥？”
    男生说罢微微抬头示意自己看见许尔祈手里的相机了。
    许尔祈没想到这外国帅哥嘴还挺碎，依旧摇头，怕男生继续追问自己说不清楚还往旁边挪了几步：
    “不是，我等人。”
    下一秒身边人快速上前一步，许尔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生牢牢抓住了手臂。
    男生个子比许尔祈高了近一个头，加之一身纯黑，靠近时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袭来。
    被抓住的那只手里还拿着相机，许尔祈怕给相机摔了，不敢太大幅度地挣扎，只好把疑惑中夹杂着嗔怒的目光转向男生。
    “你要干什么？这里是中国！”
    男生却不以为意，还朝着许尔祈淡淡一笑：
    “我是中国人啊。”
    这下是真把许尔祈吓一跳，合着不是洋人啊。
    “不录节目也不是站子，那你拿个相机准备拍谁？自拍啊？”
    “你不会是私生吧？”
    说这话的同时男生那双蔚蓝似海水的眼眸中竟是划过几抹阴冷，像雾。
    许尔祈闻言终于意识到眼前人来者不善，上涌的怒气让昨晚本就没睡好的人双眼染上绯红。
    “我不是！你先放……”
    “哎！那边儿的，干什么呢？”
    许尔祈刚理直气壮反驳到一半儿，就被远处传来的一声怒喝打断。
    那中气十足的嗓音，许尔祈直接幻视高中教导主任。
    待中年男人走近了，还处于拉扯状态的两人才看清来的是大楼里的保安。
    许尔祈如释重负，连忙求助保安：
    “哥，我不认识这人，他上来就拉着我不放……”
    保安大哥一张国字脸，不算大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审视了一圈。
    就在许尔祈差点松口气时，接下来中年男人一句话直接让他那口气提满。
    “刚看你在门口鬼鬼祟祟半天，我就在怀疑你是不是私生，没想到你还真是！”

 第2章

    许尔祈懵了，再次试图把手从男生手中抽回，嘴里还解释着：
    “哥，我真不是私生！你快让他放手。”
    口罩男生面上不显丝毫异常，细看眼里还盛着点戏谑的笑意，只是手依旧犹如铁钳般牢牢箍住许尔祈拿着相机的那只手。
    许尔祈几次三番挣脱不得，在保安和口罩男的双重桎梏下跑也跑不掉，遂直接放弃，摆烂了。
    “我都说了我真不是私生，你们俩到底要怎么样啊？”
    保安颇为正义凛然开口：
    “当然把你压回公司做调查了，你们这些年轻小孩儿家家的，追星就算了，怎么还搞这些偷窥别人隐私的东西，你这是追私人行程，是不对的知道不……”
    许尔祈眼看着保安竟开始教育起人，一时更觉他像高中教导处大魔王了，只想拔腿就跑。
    再加上其实许尔祈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大清早在电视大楼楼下蹲点的理由，要是真被保存了信息，肯定是会被电视台拉黑的。
    保安此时话语早已转到了口罩男的身上，对着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一顿夸。
    口罩男居然还就不要脸地谦虚起来了，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不知道做给谁看。
    三人以一种诡异的状态马上就要行进至阳绍卫视大门，许尔祈突然将头一转，放软了声音对一旁口罩男轻声道：
    “你轻点抓我行吗？我手疼。”
    许尔祈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可怜的角度，眼巴巴望向口罩男。
    平心而论，许尔祈有张非常出众的俊脸。
    身边不止一次出现过让他去当网红明星类的声音。
    现下，就算是带着口罩，也不妨碍他那双形状完美的杏眼眨巴着看人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无辜情绪。
    口罩男果然被盯得一愣神，手不禁松开了些许。
    下一瞬，面前男生刚眼里还委屈巴巴的神色在眨眼间就变得狡黠。
    许尔祈抓住机会，抽手拔腿跑路一气呵成。
    转眼间，不久前还在保安和口罩男二人之中夹着的男生已经跑出百米远。
    嘴里冲这边喊着：
    “保安大哥，我～真～的～不～是～私～生～啊！”
    保安感觉自己好像被挑衅了，正欲拔腿追赶，却被旁边人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
    男生扬了扬手里的黑色相机带，下方摇摇晃晃缀着一台小长焦，朝那边回喊：
    “你～相～机～不～要～啦？”
    阳城的春日渐升之时，许尔祈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听见在远处传来的喊话时如坠冰窟。
    刚跑得太急，他相机落那假洋人手上了！
    但他又不傻，现在回去明摆着羊入虎口，一台相机而已……
    好心疼啊。
    口罩男站在原地手指勾着相机带，似乎在是等相机的主人亲自返回来取。
    明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口罩下的面容许尔祈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嘲笑他。
    许尔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朝远处还在拿着战利品耀武扬威的男生竖了个大大的中指。
    哦，准确来说是俩，双手都用上了。
    因为他现在手里已经没有相机了。
    确定口罩男看清后许尔祈再次转身溜之大吉，不顾身后保安的呼喊和被鄙视人的神色。
    也就自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不远处一辆低调的保姆车缓缓驶至阳绍大楼后门口。
    第2章 未公开
    许尔祈人没拍到，尾款泡汤，定金退还，还战损了一台小长焦，回到家冷静下来后越想越生气。
    没忍住又发了条微博。
    用户27发布了新微博：
    我的相机啊！
    觉得情绪不够浓烈，许尔祈还在文字后面接了几个白蜡烛的emjio表示缅怀。
    不久后许尔祈收到了评论区的一堆问候，但此时博主本人根本没心思细看。
    【@27：统一回复：相机被狗叼走了。】
    回完评论后许尔祈关了手机，倒回床上刚准备补个觉。
    将将闭眼时又想起自己一大早出去受冻，最后被认成私生慌乱逃跑，钱没赚到东西还丢了。
    忙活一上午，收获了负一台相机。
    全怪那个戴黑口罩的男的！装什么外国人！
    许尔祈皱眉下定最终结论，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尖叫发泄情绪。
    最好让自己永远别在遇见他！
    好在许尔祈向来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一觉睡醒又重新选购了台相机就把此事差不多全部抛之脑后了。
    许尔祈近期烦恼的成了另一件事。
    zephyr下个月有演唱会，刚好就在阳城。
    于情于理他怎么都该去一趟，拍点直拍出点图什么的。
    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在给潜在的恋爱咖花钱，就由内而外地感到些许微妙的膈应。
    对此，许尔祈认识三年的博主朋友唐淘表示：
    “我觉得你还是去一下吧，不只是为了看秦绥，你也可以找找zephyr里有没有你满意的下家呀。”
    唐淘想象很美好：
    “这个男人不行咱就换一个嘛，反正账号是你的，你想发什么都行。”
    许尔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闻言害怕道：
    “万一找的下一个也背着粉丝找嫂子怎么办？”
    唐淘一拍大腿：
    “zephyr公司是zoe对不对？我那天听我那圈内朋友说zoe最近在筹备新的男团了，练习生内部出道名额都快定了。”
    “新男团啊？”
    许尔祈兴致缺缺，顺口奉承了一句：“那我期待一下吧。”
    唐淘听出来了许尔祈不怎么感兴趣，害怕好友真就对追星再也提不起兴趣了，连忙补充道：
    “而且我还听说这批练习生里有个是混血，长得特别好看。”
    许尔祈一听混血，脑海却不自觉浮现一个月前在阳绍卫视楼下遇见的那双深邃幽蓝的眼睛。
    明明眼眸像稀世珍宝，眼睛的主人却是简直不可理喻。
    许尔祈嗤笑一声：“不了，对混血不感兴趣。”
    “长得再好看也不会喜欢的。”
    一个月后，阳城市郊的glitter场馆附近人山人海。
    知名男团zephyr将在这里举办一场为期近三个小时的演唱会。
    阳城此时正值盛春，春和景明，场馆周围樱花竞相盛放，不远处海面波光粼粼。
    一眼望去，海天相接，粉樱点缀如一幅油画。
    许尔祈下一车就被扑面而来的梦幻气息惊艳到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微博。
    不出一会儿，评论区立刻就有很多人询问许尔祈是不是准备去看zephyr今日的演唱会。
    许尔祈回复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包，给粉丝留足了悬念后，收起手机进了场馆。
    等到排完长队入场后，离演唱会开始只剩不到十五分钟。
    许尔祈这次买的座位在场馆二楼区，倒不是他不想离台上秦绥太近，毕竟他还想着出图。
    只是抢票那天他睡过头了，等想起来时票早已售空。
    内场区的票找黄牛收太贵了，许尔祈又刚买了相机，于是便随意找了个信得过票务收了张二楼区的余票。
    运气挺好，许尔祈核对纸质票上的信息，看见自己位置在二楼一排正中，径直走去落座。
    此时演唱会即将开幕，现场只剩零星数位观众还散乱在楼梯走廊附近。
    许尔祈今天搭黑毛衫配棕黑牛仔裤，一身除了一部新相机和手机外，并未携带任何应援物品。再加之浅棕的蓬松短发下，是一张精致无暇的白皙面孔，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俊朗。
    附近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他，纷纷侧头状似无异向他看去。
    那些人在目光扫过许尔祈左侧人时，神色一时更为激动，甚至有人开始跟同伴交头接耳。
    许尔祈忙着给新相机调焦距，并未注意到附近的异常。
    直到设备终于调试完毕，许尔祈刚放下相机。
    左侧偏上方传来一道男生温沉带着戏谑的声音。
    好听，但许尔祈觉得那声音莫名熟悉，还莫名欠揍。
    “买新相机了？”
    话音落下几秒后，许尔祈才略带僵硬转过头。
    下一瞬就直直撞上了那道由蓝色瞳孔射出的视线。
    一个月前遇上的口罩男此时依旧带着口罩，比上次好多了一顶鸭舌帽。
    只是即便这样的打扮也盖不住他的那双似星似海的幽蓝双眸。
    许尔祈还记着上次跟人家比完中指就跑的事，心中暗叫冤家路窄，过了好一会儿才僵笑着开口，说出去的话却是赤裸裸的质问：
    “你怎么在这儿？”
    口罩男学他的语气：
    “那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许尔祈开口，口罩男弯眸一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我知道，你是粉丝嘛。这次没追私人行程了，看来比上次有进步。”
    刚心里还有的那点儿心虚在听完口罩男贱嗖嗖的发言后所剩无几。

 第3章

    许尔祈有了上次的经验，不再多费口舌解释，而是直接反问：
    “你不是粉丝？那你来看演唱会干什么？上次阳绍楼下你也带个口罩，上来就拉着我不放别是因为贼喊捉贼吧？”
    一通下来太顺口，许尔祈没注意到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一张脸因为语速过快有些微微发红。
    转头一看口罩男眼里笑意丝毫未减，竟还比刚刚更为浓烈，仿佛真的是遇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事。
    男生语气里半开玩笑半认真：
    “因为我是工作人员呀。”
    许尔祈闻言直接嗤笑一声，想也没想讥讽道：
    “工作人员，你跟保安是同事？”
    倒也不是真觉得身边那人是保安，说这话纯粹是为了气气口罩男。
    作为三年追星族兼资深颜狗的许尔祈怎么可能不知道，旁边这位假洋人就算是真做保安那也是片区保安大队里的队草级别。
    更何况加上从上次到这次此人的穿搭来看，职业很有可能为博主或者模特一类的公众人物。
    一旁口罩男听完这句没了动静，许尔祈正想看看人是不是被自己气死了。
    结果一偏头瞧见身边人不住地发抖。
    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声控制不住的闷笑。
    许尔祈：……
    到底在笑什么。
    等到口罩男笑够了起身再欲和许尔祈说话时，许尔祈早就下定决心不再搭理此人了。
    台上zephyr七人从升降台处缓缓出现，许尔祈并未着急举起相机，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站在舞台c位的秦绥。
    过去三年里大大小小的见面会他也去过不少次，远到台上的人像是一个小点，还不如在屏幕里清楚；
    也近到就站在秦绥身旁，一脸幸福朝他递去手写信。
    这是自从上次偶遇秦绥后许尔祈第一次线下再次见到他真人。
    这次不算近也不算远，但许尔祈却突然觉得，那个被耀眼舞台光包裹住集万千瞩目于一身的人，是如此陌生，仿佛自己从未正真了解过一般。
    轻快活泼的前奏响起，许尔祈才回过神来将镜头对准舞台。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像唐淘说的，选择的权利确实在自己手里。
    至于追星，可以是精神寄托，也可以是赚钱工具。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尔祈又是找角度又是拍全景，几乎都快要混淆自己是在工作室还是在场馆山顶，直到宣布中场休息时，他才第一次放下两斤多的相机。
    台下再次沸腾起来，休息环节会将大屏镜头随机给到观众席，粉丝有什么想对爱豆说的话或者想要的饭撒都有可能在这时实现。
    许尔祈对这个环节一向不太感兴趣，因为他参加这么多场演唱会，就从来没有屏幕镜头选中过！
    久而久之，连自己也放弃了，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场馆内尖叫声此起彼伏，许尔祈安静坐在座位上检查刚拍的照片。
    台上zephyr队长的声音硬是把他拉回热闹氛围里：
    “今天有几位跟我关系不错的小朋友也到现场来了哦，镜头给他们让他们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闻言许尔祈还未揣测这话里的深意就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大屏。
    周遭惊呼尖叫四起，许尔祈一脸懵与出现在大屏里的自己沉默对视着。
    这种状态持续了足足好几秒，摄像头才忽的回拉远景。
    许尔祈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左侧一共八个位置，竟全都是坐的与口罩男一样扮相的男生。
    八人全部戴了口罩，身着深色系服饰，穿搭潮流，只是有些人没带帽子，露出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头发，而已。
    zoe未公开练习生！
    许尔祈几乎是瞬间就想到前段时间唐淘无意中提及的话语。
    不过现在此时许尔祈没工夫深究一旁八人究竟是怎样的来历。
    他只注意到明明微微抬手依次冲镜头打招呼的是八个人，为什么屏幕里被完完整整框起来的却是九张脸啊！
    大屏里许尔祈的脸色逐渐苍白，正要撑不住低头开溜时，镜头又突然袭击观众，来了一次巨亮的闪屏后，大屏熄灭了。
    许尔祈：？
    介绍练习生把他拍进去干什么？
    明显现下状况再吐槽什么都是多余，因为附近的观众已经不约而同拿出手机朝这边拍了起来。
    拍那几个练习生就算了，许尔祈明显感受到自己也未曾幸免于难。
    就在男生为躲避镜头将脑袋快埋到地下时，眼前世界忽然一黑，随后就感觉到自己头上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许尔祈才反应过来是口罩男把自己的帽子盖在了自己头上。
    有了帽檐遮挡，许尔祈稍微伸直了脖子，还不忘用手肘拐了拐身边人。
    低缓懒散的声音从左侧幽幽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显摆。
    “不用谢。”
    许尔祈：……
    知道口罩男是练习生的那一刻许尔祈有种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感觉。
    哦，是练习生呢，怪不得上次把他当成私生。
    嗯？是练习生的话，为什么敢直接上手抓人啊？
    许尔祈没想通，周围的窃窃私语涌入耳朵：
    “真的是练习生吗？为什么他刚拿着相机在拍啊？”
    “可能是前辈粉吧，长得真的很帅啊，你能不能拍了手别抖！”
    许尔祈一时无语，只得再次用手拐旁边人，这次力道加大了不少。
    于是谢尽絮转头后看到的就是半张脸被隐匿在黑色帽檐下的男生咬牙轻声开口：
    “还有口罩吗？给我拿一个。”
    第3章 上热搜
    许尔祈上热搜了。
    回程网约车里，后排男生不停刷着手机，帽檐下的神色严肃。
    许尔祈没想通glitter馆里信号怎么这么好。
    一个小时前zoe未公开练习生才在师兄演唱会上首次露面，有关新男团的热搜词条到现在已经挂了四十分钟。
    由于导播的失误，许尔祈出镜的那几秒被观众席多机位拍摄，广场上路人大部分都已经认定他是首位露脸练习生。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唐淘震惊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的祈！这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许尔祈点开对方发来的图片，正面拍摄的照片里，一众戴黑口罩的男生里就他一个露了全脸，一脸还在状况外的表情。
    唐淘又传来一条语音，这次语气里带了点纳闷：
    “不是吧，我怎么觉得这人就是你呢？你今天是不是也去演唱会了？”
    许尔祈直接一个视频拨了过去，苦大仇深滔滔不绝一口气跟唐淘讲完了今天发生的全部事情。
    唐淘本来还疑惑着，听到后面嘴越张越大，整个人都目瞪口呆。
    “你是说，你刚好坐在新男练的旁边，导播又刚好切错了镜头，所以你现在被路人认成了练习生？”
    许尔祈虽然觉得这事儿太抓马了，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
    唐淘恍然大悟，在屏幕那端凭空指了指许尔祈头顶：
    “怪不得你连帽子口罩都戴上了。“
    什么帽子？
    许尔祈放大手机里自己这端的画面，目光转向头上的棒球帽。
    ……
    “我靠！我帽子忘还他了！”
    后排突如其来的音量失控把司机都吓了一跳。
    许尔祈下意识摘下帽子，对视频那边还在问怎么了的唐淘懊恼道：
    “帽子是我左边那个假洋人给我的。”
    “假洋人？”唐淘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瞬却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都亮了，声音比刚才许尔祈的还要大：
    “那个混血练习生！”
    许尔祈没说话，唐淘持续激动：
    “是不是是不是！你坐在他旁边了？他是不是超级帅！”
    “带了口罩能看出什么啊？不知道别问了。”
    许尔祈顺手取下口罩，揉了揉眉心。
    唐淘看出许尔祈心情烦躁，只好安慰起朋友：
    “我觉得吧今天这事儿，毕竟你是素人，让你陷入网络舆论是zoe工作人员的失误对吧？那边儿肯定会主动联系你的，说不定还会给赔偿。”
    许尔祈摆手，倒也不是他觉得被误会成练习生影响到自己生活什么的。
    主要是后半场演唱会附近观众都对他们那一片虎视眈眈，他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敢拿出相机拍舞台！
    现在许尔祈后悔不已，钱都花了照片还没拍几张呢！
    唐淘不愧是跟娱乐圈内众多人都能处成朋友关系的社交能手，对圈里规矩还是比较了解的。
    许尔祈刚下车，手机便收到短信。
    “许先生您好，我们是zoe的工作人员。关于导播操作失误给您带来的不便我司感到非常抱歉，并十分愿意对您提供相应的补偿。如果您还在阳城，请您于明日上午10:00至我司十二楼市场部办公室，会有相应的工作人员与您进行详谈。”

 第4章

    来了，许尔祈看向那串陌生号码，内心忽的激动起来。
    zoe总部啊，多少追星族做梦都想进去参观工作的地方。
    虽然许尔祈现在已经不再对秦绥有深刻的感情，但他还是有些期待进入那栋他想进了三年的大楼。
    许尔祈站在小区楼下，阳城夜晚春风料峭，吹得人身体泛起阵阵寒意。
    男生打字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半晌才发出去一条信息。
    “明天时间可以晚点儿吗？上午十点我起不来。”
    直至许尔祈回家导完今日拍摄成果，才收到那条信息的回复。
    “可以的，那就下午两点。许先生，我们明天见。”
    许尔祈呼出一口气，简短回复了个好之后，转手打开微博。
    消息界面中转赞评全都已经九十九加。
    许尔祈先从草稿箱里挑出了今天拍摄的内容确认发布后，才不急不慢打开了评论。
    【小祈新神作，我来了！】
    【前排前排，祈老师这个视频也剪得好好哦～】
    【祈祈，你今天是不是去演唱会了啊？】
    许尔祈看见这条，回复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
    下面立刻就有人接话，直接转发了条视频链接到评论区。
    【zoe新练习生，祈老师你今天在现场看到了吗？】
    何止看到，坐我旁边儿呢。
    许尔祈有些哭笑不得地想，手还是老实打字：
    【看到了，大屏里 狗头.jpg】
    【七老师对新男练感兴趣吗？】
    【感觉这个团以后资源会很好，小七会不会tour呀？】
    还没待许尔祈打完回复，几条新评论弹出来。
    有人接着转发视频的那条评论回复，连发了好几个尖叫的表情包。
    【我靠，这视频没见过，新人胆子就是大，这就开始卖腐了吗？！】
    什么卖腐？
    没搞懂状况的许尔祈点开那条链接，手机自动跳转到视频平台，右侧信息框显示视频已有二十万点赞十五万转发。
    画面先是跟随镜头摇晃了一阵，待暧昧缱绻的配乐声响起时，镜头聚焦的赫然就是口罩男把头上那顶鸭舌帽取下又给自己戴上那一幕！
    许尔祈还没来得及接收到画面信息时，视频已经播完两遍。
    ？
    他看到了什么？
    弹幕在“磕磕磕”磕什么？
    许尔祈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看得懂中文，是在磕他跟那个假洋人吗？
    翌日下午，许尔祈戴好口罩准时站在了zoe大门前。
    走进公司内部被前台领着上了六楼，直到站定市场部办公室前，许尔祈还有些浑浑噩噩。
    他居然真的就进来了。
    虽然一路上一个明星爱豆也没遇见，但还是不妨碍许尔祈
    雀跃兴奋的情绪在办公室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门内人比许尔祈高了许多，身形颀长比例极好，一头浓密蓬松的深黑头发下是一张冷峻立体的中欧混血面孔。
    这人嘴唇薄红，鼻尖挺翘，直至再往上看见那双深邃幽蓝的眼睛时，许尔祈才确定了眼前人是谁。
    “下午好呀。”
    面前男生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一开口尾音上扬，又是藏不住的笑意。
    “尽絮，让人家进来。”
    门内传来凌厉的女声，语调沉稳，与她口中称作“尽絮”的人截然不同。
    男生松开门把手，侧过身比了个让许尔祈先请的手势。
    许尔祈走进门内才看清景象，敞亮简约的办公桌后，有着干练短发的中年女人正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地对着他。
    身后门被关上，男生长腿几迈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还不忘招呼许尔祈：
    “你坐。”
    许尔祈看整个房间只有他们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办公桌后的女人首先开口，与刚不同，这次说话前明显带上了工作式的微笑。
    “许先生，您好。我是zoe 艺人管理部门负责人，贺雅璐。”
    许尔祈闻言一愣，艺人管理部？
    他记得发短信的是市场营销部来着……
    “你好。”
    许尔祈拉开女人对面的皮椅坐下，目光不自觉落在旁边正低头刷手机的男生身上。
    贺雅璐自然看见了他的眼神，主动介绍：
    “这位是我司练习生谢尽絮，昨晚演唱会上坐在你旁边的那位。”
    一旁男生从手机前抬起头，那双湛蓝澄澈的眼睛朝着许尔祈弯了弯：
    “谢却海棠飞尽絮的谢尽絮，这是我们第三次见了，还记得我吧？”
    许尔祈静静注视眼前这张更偏欧洲人的面孔一本正经介绍自己出自的古诗，莫名有种在全球汉语桥决赛现场的感觉。
    虽然前两次见面都非常不愉快。但迫于外人在场，自己还身处人家公司里，许尔祈勉强扯出一个笑：
    “记得。”
    记得我相机还在你那里。
    贺雅璐在办公桌另一头伸手摁下遥控，昨日的微博界面被投影在办公室左侧白墙上。
    许尔祈都不忍直视画面里自己那茫然空白还带几分无措的表情，心里再次怀疑网上能把他错认成练习生的路人是不是真追星。
    女人保持着职业微笑，对眼前恨不得把头偏到南半球去的男生半开玩笑半真心道：
    “许先生外貌真的很出众，现在几乎所有路人都把你认成了zoe首位公开露脸的练习生。”
    许尔祈苦笑：“我就一素人，没想到给我投大屏上去了。”
    说完后许尔祈观察着眼前女人的反应，他可还记得昨晚的短信上说的是要给他赔偿，今天从他进到zoe开始还没一个人提过这事儿。
    遗憾的是贺雅璐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游刃有余：
    “方便问问许先生的职业是？”
    “平时帮人拍点照片。”
    许尔祈并不打算多说，只想草草跳过这个话题。
    “那许先生既然去了我们公司zephyr的演唱会，是喜欢里面的哪位成员？还是……”
    贺雅璐还在不紧不慢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关于这个的答案许尔祈更不想回答了，打算随便说点糊弄过去：
    “票是朋友送的。”
    “呲啦”一声，座椅拉动的声响从右侧传来，许尔祈转头刚巧与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尽絮实现相撞，后者眼睛是赤裸裸的意味深长。
    忘了旁边有个人了！
    好在谢尽絮只是朝这边勾唇笑了笑，随即便低下头继续刷手机，并未多说什么。
    许尔祈正悄悄松了口气，下一秒对面贺雅璐的话直接让他心头一震。
    国内最大娱乐公司zoe艺人管理部负责人坐在他面前，以一种极为平和的姿态靠近许尔祈：
    “想必许先生也看到了昨天晚上的热搜，现在各个平台关于你的视频都在流传，并且反响出奇的好。
    如果许先生稍微了解一点娱乐圈的话，应该知道，干这行最重要的也是最看命数的一点，那就是路人缘。”
    接着，贺雅璐轻轻抛出此次谈话目的，平淡地像是问中午吃什么一样问向面前男生：
    “许先生如果对平时工作不太满意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们公司做练习生？”
    第4章 说不定
    练习生？！
    许尔祈自认为外表依旧得体冷静，实际在听清这三个字后手腕处的毛衫袖口都要被薅秃了。
    贺雅璐依旧不疾不徐，甚至还悠闲端起桌边茶壶为许尔祈倒了杯茶。
    姗姗来迟的一杯茶，和今天这次谈话的目的一样。
    许尔祈视线移至茶杯上，恍惚懂了那条短信真正意义——从来就不是赔偿。
    而是招募。
    “虽然许先生年龄在初学练习生里的确偏大，但我们zoe有把握将任何对这份事业具有向往的人带上舞台。”
    温柔嗓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里面却带了几分胜券在握的味道。
    “比如说旁边这位，谢尽絮，虽然练习时长只有一年，但……”
    突兀的铃声响起，打断了语含炫耀的贺雅璐，女人眉头微皱看向亮起的屏幕，下一刻却果断拿上电话站起身。
    行至落地窗前还对办公室内许尔祈嘴形道了声“失陪”。
    许尔祈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他正好也需要时间接收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
    倒是一旁的谢尽絮不乐意了，两条长腿一伸以一个很放松的姿态笑着对许尔祈吐槽：
    “怎么刚提我就有事儿，我还想听听她怎么夸我呢。“
    许尔祈没吭声，这会儿没了外人他也不想说话，大脑还处于一片混沌中。
    zoe要他，他签不签？
    从小到大许尔祈没长期接触过任何艺术类的活动，
    更别说上舞台演出。
    况且他在摄影行业虽不说混的风声水起，但也一直坚持热爱。每个拿起相机的瞬间，满足和成就感都能填满他这个仅仅只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

 第5章

    现如今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对一个从来没想过的职业机会摆在面前，他真的可以吗？
    “不行！你让他立刻到十二楼会议室，我马上过来。”
    落地窗前贺雅璐声音陡然拔高，许尔祈没来由地心里一惊。
    ……
    贺雅璐挂了电话，刚还情绪激动的女人转身，面上居然挂着笑，只是眉梢眼角不难看出怒气尚存。
    “许先生，我们会给足您时间考虑，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们。”
    许尔祈一怔，本以为会持续很久的谈话竟就这样在一通电话后匆匆结束。
    或许贺雅璐也意识到了不妥，临着推门之际眼光扫过无所事事的谢尽絮。
    “尽絮，你带着许先生参观一下我们公司。”
    迈步在平时只会在官博里看见的某些视频拍摄地，许尔祈还觉得有些梦幻。
    即使从办公室出来这一段路除了自己和走在身前的谢尽絮外没遇见任何一个人。
    许尔祈还是感觉内心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沸腾，情绪也逐渐激动，然而下一秒……
    “啊！”许尔祈下意识抬手捂住头往后退了几步，刚专注观察着四周环境，以至于前面人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也没注意到，直接一头就撞了上去。
    谢尽絮“嘶”了一声，转身后语气里是认真的疑惑：
    “你练过铁头功？“
    许尔祈无语反问：“你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面前男生高大挺拔的身躯往旁边移了一步，颇为无辜指了指墙面：“你去几楼？”
    许尔祈这才发觉两人已经站在了电梯前，决定暂时放过之前跟谢尽絮的恩怨，看向对方主动求助：
    “你们练习室在几楼？”
    看着谢尽絮摁了往上的按键后，许尔祈移开目光安心等电梯，没注意到后者看向他逐渐怪异的眼神。
    干净明亮得几乎能照出人脸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许尔祈目不斜视，心跳声却一瞬间几乎震耳欲聋。
    他喜欢了三年的，昨天晚上还在舞台上享受万众瞩目的人，此时正靠在电梯内壁一侧，面色阴沉，看起来好不疲惫。
    秦绥，在电梯里。
    视线接收到的信息让许尔祈愣在原地不敢动作，直至身后那熟悉的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嘛呢？进电梯啊。”
    许尔祈一个激灵“哦”一声后径直行至电梯最里侧，过程里尽量让自己忍住不往旁边看。
    身后谢尽絮迈步进电梯时似乎也停顿了下，随即一声“绥哥”传进许尔祈的耳朵里。
    这声“哥”叫得倒是没了平时说话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难得的语气正经恭敬。
    所以眼前人真的是秦绥。
    许尔祈几乎要把眼前背影盯出个洞来，一个月前他还亲眼看见眼前男人虚搂着女人进出餐厅，现如今秦绥站在离他不过半米的地方，他却不敢也不能上前半步。
    偶像和粉丝的距离还真是，近在眼前也远在天边。
    许尔祈心里苦笑，电梯停至十二楼，又眼睁睁看着秦绥背影消失在拐角。
    短短两分钟，没人知道许尔祈心里经历了怎样一场海啸。
    “那个，等会儿到了练习室不能拍照。”
    许尔祈心里那片海忽的平静，微微抬头直视那双蓝色眼睛：“你说什么？”
    谢尽絮不知为何男生眼里一片雾气，目光还直勾勾盯着自己。于是不动声色首先移开目光，连带着声音降了几分：
    “就是练习室可以参观但不能拍照，你知道的吧？”
    刚才的多愁善感顷刻间烟消云散，许尔祈一下就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即使强忍着还是不禁被气笑出声。
    “我相机都没带拍什么啊？”
    谢尽絮反驳：“可是你手机也能拍照啊。”
    许尔祈：……
    短短一下午许尔祈经历的事情太多，现在已经分不出精力再去跟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固执的人解释自己真的不是私生了。
    本着跟不喜欢的人交流不能落下风原则，许尔祈露出一个违心的笑容。
    于是从谢尽絮的视角看，男生明明刚还情绪低落着，却转瞬间露出个猫似的笑容，这人要使坏了。
    下一瞬，面前那张殷红中泛着水光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却是明晃晃的挑衅：
    “我不拍还没出道的糊团。”
    没出道糊团内本人：……
    恰好电梯门在此时打开，许尔祈直接走了出去，看也没看身边哑口无言的谢尽絮一眼。
    “絮哥！我想你了！”
    刚外走没几步，远处传来清亮男声，几个人影齐刷刷从走廊尽头房间门内探出头。
    “你还知道回来，你居然真就翘了一上午的练习！”
    声音越来越嘈杂，许尔祈不禁顺着来源看去。
    好几个长相俊朗个高腿长的男生聚集在房间门口，又不愿迈出练习室那条线似的，只在原地呼唤着谢尽絮。
    许尔祈看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也不敢贸然前走，
    转头一看谢尽絮笑着指了指刚声音最大的那个男生：
    “纠正一下，我不是翘课，是雅璐姐叫我走的。”
    门口一圈人给走近的谢尽絮让开了条道。
    “走啊，你不是想进去看？”
    谢尽絮看刚还能跟自己拌嘴的人现在手足无措站在旁边，觉得好笑。
    许尔祈没想到练习室里有这么多人，除了昨天那八个还有好几个未公开的男生，顿时有点怯场：
    “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我们只是没出道的糊团，很好相处的。”
    刚光顾着打赢嘴炮的许尔祈：……
    “絮絮，这位是？”
    有男生悄悄凑到在前面开路的谢尽絮身旁，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
    “这是昨天上热搜那个帅哥！”还不待谢尽絮开口回答，另一练习生语含激动：“昨天切大屏切人家脸上去了，不过是长得真帅啊，秒上热搜我去！”
    许尔祈咳嗽两声为表示自己还没聋，能听见他们的交头接耳。
    果然下一瞬谢尽絮直接转身，对刚聊得起劲那俩开口：
    “人家就在这儿，想问什么直接问。”
    许尔祈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群簇拥着走到了练习室中间，周围是一圈练习生叽叽喳喳。
    然而目光一转，谢尽絮已经站在了人潮开外，身形高挑此时却站没站相，靠在墙边一脸幸灾乐祸看向许尔祈。
    “哥们儿你长这样没有公司找过你吗？”
    “昨天我坐你旁边的旁边，我差点以为你是其他公司派来打探敌情的！”
    “帅哥，你露了个脸就上热搜了我去，直接露头就秒啊，真的不考虑出道吗？”
    ……
    许尔祈第一次练习生，还是大公司的练习生们这么近，没想到这群未来舞台上万众瞩目的爱豆，现如今私底下这么咋呼。
    许尔祈一句接一句地回复，客气又疏离。但跟一群男生本身年纪相差就不大，再加上下午半场的高强度练习刚结束，大家都想着多躲懒一会儿。现场氛围竟一时热络起来。
    直到人群里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如惊雷般乍起，氛围一时达到高潮，许尔祈却如遭雷击。
    “帅哥，你和我们絮哥cp现在在网上可火了，絮哥的初恋cp要换人了哈哈哈哈哈！”
    起哄声响起一片，许尔祈猛然想起来他今天临出门前无意间又点开昨晚那个莫名搞暧昧的视频看了一眼，点赞已经直奔七十万。
    后边儿路上许尔祈越想越觉得，那个cp向视频的火爆很可能有zoe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成分在。
    自诩自媒体经验还算充足的许尔祈第一次开始怀疑网友们的眼光。
    简而言之就是，这都能磕？
    没见过这么多异食癖。
    许尔祈尬笑着将视线投向在不远处的谢尽絮，后者刚好听见动静抬头与他对视。
    许尔祈视线里是赤裸裸的尴尬和无助，至少在谢尽絮看来，那双明亮澄澈的杏眼里写满了help me。
    谢尽絮当然没看出来许尔祈目光里含着的那几分微妙的不爽。
    “你们几个说话注意点儿行吗？把人家吓到了。”
    谢尽絮提高声音，话里刻意提醒许尔祈还不是圈内人。
    “不介意吧？他们几个说话就这样。”
    人群最里层离许尔祈最近的眼镜男生刚一直没说过话，一开口却是一副故作熟稔的口吻。
    许尔祈丝毫没意识到这点，作为追星族加资深颜控还觉得眼镜男是一众练习生里除了谢尽絮最好看的一个，薄镜片后的一双狐狸眼许尔祈很是席卷，连带着对他整个人都颇有好感。
    那眼镜男点点头，下一刻薄唇轻启，语气莫名冷淡，仔细听还不难听出点排斥：
    “那我们休息时间马上结束了，外来人员先出去吧。”
    许尔祈是个没脑子的，听完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担心自己耽误了人家练习，告过别转身跨步就走。

 第6章

    身后谢尽絮跟了上来，将要跨出门槛时被眼镜男叫住：“尽絮。”
    谢尽絮回头，许尔祈闻言也停下脚步转头回看。
    眼镜男表情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怪异，声调也带了几分质问：
    “你不留下来练习吗？你不在队形排不上。”
    谢尽絮笑笑：“雅璐姐安排给我的任务。”
    卷毛男不依不饶，语气里都是不可置信：“雅璐姐安排的？让你带一个素人？”
    许尔祈在一表情逐渐凝滞，饶是反应再慢也听出来点不对了，这卷毛男话里话外都是明摆着的看不上他。
    许尔祈听懂了，但他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懒得有，都追星了，被人看不起的时候还少吗？
    直到感受到自己肩膀被人揽住，隔着薄薄的毛衫传来掌心温热的触感，许尔祈闻到淡淡的薄荷皂香。
    下一刻低沉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笑意依旧不减，许尔祈却莫名听出点淡漠来。
    谢尽絮嗤笑一声，许尔祈被带着向前走，声音轻飘飘落在后面：
    “也说不定以后就成队友了。”
    第5章 最听话
    “现在想去哪儿？”
    两人走回电梯口，谢尽絮又恢复了那副样子。
    许尔祈才反应过来，有点懵：
    “谁说要当你队友了？”
    谢尽絮不动声色抽回还搭在眼前男生肩上的手，后退了一步，嘴角勾起一个笑，直视着许尔祈。
    “不是说说不定吗？况且难道你不想吗？”
    许尔祈鼻尖感受到的薄荷皂香淡去，默默收回刚心里突然涌上觉得眼前人笑起来更帅的想法，疑惑地歪了歪头。
    然而接下来谢尽絮的话却是像一盆冰水从上到下给人浇了个透彻。
    “天天看到秦绥，你不想？”
    四月是万物回暖的时节，许尔祈混身冰凉站在zoe大楼里，努力控制着自己声音，让其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什么秦绥，你说什么？”
    谢尽絮一手插兜，依旧垂眸看着许尔祈，幽蓝瞳色像片海要把人吸进去，语气笃定不留余地：
    “你喜欢秦绥。”
    许尔祈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只下意识反驳：“不……”
    “那天阳绍大楼下，你走之后秦绥的车就来了。演唱会上你的摄像头一直对准秦绥，中途几次休息还用手机拍了几张他的大屏照，还有刚才……”
    谢尽絮顿了顿，似笑非笑接着道：
    “刚才在电梯里，你看到秦绥，差点儿连路都不会走了。”
    许尔祈被这一番话砸晕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还好。
    许尔祈几乎要被自己刚心里的想法逗笑，他居然差点儿以为谢尽絮知道他喜欢秦绥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账号。
    谢尽絮看男生刚还激动的神色逐渐冷静下来，染上绯红的耳朵颜色都渐渐褪去，不由得挑了挑眉。
    许尔祈不再反驳但也不直接承认，只淡淡挤出一个笑容，调侃着：
    “你应该去当侦探。”
    谢尽絮接话：
    “那我职业是从保安升级了啊。”
    许尔祈觉得这人有意思，怎么老拿别人亲口说出去的话去呲别人。
    “那现在想去哪儿？”
    谢尽絮问第二遍。
    许尔祈想也不想：“十二楼。”
    谢尽絮：“那不行。”
    许尔祈：？
    谢尽絮按了往下的电梯，解释道：
    “十二楼全是会议室，公司高层居多的地方，知道你想去看秦绥，理解一下。”
    许尔祈自动忽略后半句，目不斜视平视前方：
    “那没什么想看的了，我先回去了。”
    许尔祈百般不愿，谢尽絮还是执意把他送到了公司楼下。
    临着上车末了，谢尽絮还朝许尔祈补充：
    “雅璐姐跟我说，半个月内，你想好了随时跟他联系。”
    许尔祈点头，开门上车，车窗外谢尽絮站在zoe后门小广场处特别自来熟的朝他挥手道别。
    前排司机瞟一眼后视镜看到了，问许尔祈：
    “你那个朋友是哪个国家的人啊？”
    许尔祈：“不是朋友。”
    司机：……
    不过经人这么一提醒，许尔祈倒确实是发现，他还真不知道谢尽絮是混的哪国的血这么没个正形。
    下次见面时候问问吧。
    念头一出，许尔祈自己都被吓到了。
    问什么问啊，又不是很熟的关系。
    阳城的春来得不早不晚，道路两旁花树繁茂，色彩鲜研晃眼得很。
    许尔祈小区里绿化很不错，当初就是看着这块儿住宅区植被覆盖率才租下了这里的房子。
    刚走到单元楼下，不知道从哪处飘来的花瓣像羽毛般落在了许尔祈正刷着的手机屏幕上。
    昨晚发布的秦绥演唱会现场照点赞轻松突破五万，评论区除了夸秦绥的声音以外还一堆感叹正主命好遇上了这么个会拍照的粉丝。
    许尔祈轻轻吹掉花瓣，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两个小时前在电梯里遇到的秦绥。
    那样疲惫是因为刚开完演唱会吗？
    许尔祈有些自嘲地想，也有可能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满树春樱，许尔祈站在树下突然笑出了声。
    如果不是那天看到秦绥搂着身边人，今天zoe向他抛出橄榄枝时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签合同。
    他前三年的人生都是以秦绥为方向，就连当摄影师的初衷也是。
    说来可笑，年轻时情到深处总想着以后永远一辈子。
    可惜世事难料，永远加在一起也就十二画而已。
    许尔祈摁掉闹铃，终于罕见的早起了一回。
    要是唐淘看见许尔祈能在周末的早晨九点起床指定要对着人吱哇乱叫一通，不过这次唐淘也确实知道。
    因为许尔祈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唐淘。
    唐淘家里条件很是不错，父母娇惯又生了副好皮囊，在网上随便发了几个视频就火了，干脆直接做起了网红。
    小少爷向来沉迷酒色场所，天天夜不归宿大鱼大肉，纸醉金迷昼夜不分的日子过久了，终于给自己作进医院了。
    许尔祈按着地址到了唐淘所在私人医院的病房，男生正吊着吊瓶打游戏，嘴里还叫嚷着什么，神情激动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来电话里跟许尔祈说的那副可怜模样。
    “对面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吧？脑子不好去治……”
    许尔祈没打扰他，把买好的果篮放到柜子上。
    唐淘瞥到一抹暗灰衣角，视线微微上抬，先入目的是弧度锋利完美的下颌线，再到挺翘精致的鼻尖，随之而上那双总是柔和水润的杏眼，现在却微微眯起，连眉头都有些皱紧。
    唐淘哪见过这样的许尔祈，下意识就扔了手机，说话都有些结巴：
    “来了啊……尔祈？”
    许尔祈扯了椅子坐下，闻言点点头。
    唐淘不管手机里队友的叫骂，直觉告诉他许尔祈现在心情不好。
    “我昨天晚上真的胃很疼，医生说是胃炎犯了……”
    许尔祈被叫回神，哦了一声问现在胃有没有好点了。
    唐淘从来有话直说，现在以为许尔祈是在生自己大清早把人叫过来的气，直接开口，不过声音有些低：
    “你生我气啦？”
    许尔祈刚还有些阴沉的表情逐渐消失，蒙上一层不明所以的神色。
    这样一看倒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
    唐淘：“你脸色很差，看起来像生气了。”
    许尔祈反应过来，哪里是因为唐淘。
    自从那天从zoe出来后自己就一直持续这种闷闷不乐的状态，心里有事总下意识就皱起眉。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进zoe做练习生。
    但总归是没定下来的私事，也不好跟一个病人说，许尔祈只好朝着唐淘笑了笑，安抚道：
    “忙修片呢最近，有点没睡好，别多想。”
    唐淘半信半疑，也没再问，毕竟他好几个网红朋友待会儿要来，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许尔祈拿了个血橙正要削，病房门被大力推开。
    一群穿着时尚妆容个性连走路都带着浓重香水气的年轻男女欢快走了进来。
    “糖糖～”为首的男人夹着嗓子矫揉道：“我们来看你啦宝宝。”
    许尔祈手一顿，下意识回头。
    “哇喔。”
    人群中爆发一声惊叫，略微沙哑的女声看似在问唐淘，实则指向许尔祈：
    “有帅哥怎么不早说？”
    唐淘坐直了震惊反问：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没想到自己这群不着调的朋友提前来了，唐淘知道许尔祈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怕他们不分场合的热情影响到许尔祈，一下又不好将两批人错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许尔祈大概看出来了是怎么个情况，间歇性社恐突然发作，只想赶紧找个借口逃离。

 第7章

    周围一圈网红博主都拿个手机在那儿录像的录像，拍照的拍照，看似在录被探望的生病的主人公，实则镜头有意无意都在往许尔祈方向拐。
    许尔祈当然发现了，有了演唱会时的经验，只好勉强扯出笑不让自己那么尴尬。
    谢天谢地护士突然敲门，委婉提醒就算是单人病房也不要过于喧哗后让病人找个亲友下楼领资料。
    许尔祈连忙自告奋勇，唐淘也如释重负。
    两人眼神交汇里读出了对方的心声，一个眼神疯狂道歉另一个只想赶紧走。
    许尔祈听小护士讲完在哪个办公室，又等了好一会儿电梯都运行繁忙。
    许尔祈步伐一拐，走楼梯去了。
    这家医院楼道莫名狭窄，许尔祈走了一段才意识到刚才护士没有告诉他办公室在哪个楼层。
    护士肯定还在病房里，但许尔祈不想回去，干脆决定一层一层找，反正他知道在哪个科。
    但许尔祈不知道，在他刚抬脚迈进这段狭窄楼道不久后，医院安保拎着块黄色塑料立牌扔在了楼道门口。
    “楼道修缮中。”
    许尔祈又走了一层，推门一看妇科，二话不说转头继续向下。
    从进楼道以来一个人都没看到，相比其他医院短窄的楼道也显得异常空旷，只回荡着许尔祈轻但有规律的脚步声。
    “你很着急吗？”
    又走一段后终于有清亮的女声从楼下传来，医院里面再正常不过的话，许尔祈只当是路人，并未放慢丝毫脚步。
    等楼下再次响起慢恹恹的磁性男声，许尔祈猛得刹住脚步，好在同时也迅速伸手把住了扶手，才不至于摔倒。
    许尔祈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为什么楼下男人的声音那么像秦绥？
    “我不着急，”男人语调含笑，带着赤裸裸的引诱意味：“我只是想你。”
    许尔祈听到后半句，眼睛都瞪大了，忍不住向下走了两步台阶。
    楼梯靠扶手中间的夹角里，身穿玫红色包臀裙的女生长发如瀑，葱白手指拽着一条手臂轻轻摇晃。
    而手臂的主人一身艳红卫衣浅色牛仔，半靠在白墙上敛眸眼含宠溺看着撒娇的女生。
    浅棕的发色再到熟悉的眉眼鼻梁，楼下男人不是秦绥还能是谁。
    震惊过后许尔祈几乎要被气笑，现在的场面实在过于荒诞好笑。
    “可是lydia姐还在手术室呢，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这么乱搞她知道了会生气啦。”
    甜腻的女声再次传来，秦绥直接一声嗤笑：
    “她自己非要使手段怀孕的，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套牢？这样比起来还是你最听话，不怪我最喜欢你。”
    女生娇笑着锤了一下秦绥的胸口，被后者一把握住手腕向前一带。
    女生软绵绵倒在秦绥怀里，两个人接了个黏腻的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许尔祈站在楼上如遭雷击。
    什么喜欢？什么怀孕？什么孩子？
    偏楼下两人还吻的忘乎所以，一点没发现楼上有人注视着他们。
    秦绥一边向前攻城略地，还一边不忘上下其手。
    过了一会儿两人这时终于分开，许尔祈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走，就眼睁睁看着女生乖顺下跪，秦绥背过身去扯开了拉链。
    第6章 又火了
    许尔祈推开病房门，险些被里面热闹的场景晃得眼热。
    唐淘最先看到许尔祈，伸手招呼：
    “辛苦啦我的宝！”
    一时间全部视线集中在许尔祈脸上，如果说刚才许尔祈还能扯出笑容应付的话，现在他不失控已经算很好了。
    许尔祈不顾其他人探究的，欣赏的，又或者是暧昧的眼神，径直走到唐淘旁边俯下身低声道：
    “客户找我有点儿事，我回家一趟。”
    唐淘知道许尔祈最近在忙外景修片的事，也听他吐槽过客户要求有多变态。
    虽然唐淘家里不差钱，但也能理解许尔祈工作的不容易，当即大手一挥：“回去吧！要不要我给你叫个车？”
    许尔祈看唐淘这样活蹦乱跳的，知道他肯定好的差不多了，嘴角稍稍没那么紧绷，轻声说不用了。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早上出门时天空就阴云缭绕死气沉沉，颇有种大雨将至的感觉。
    许尔祈没回住所。
    因为刚一下楼就碰见雨水被哗啦从天上倒。
    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许尔祈只觉得心累，甚至无力发微博吐槽。
    就近冒雨找了家咖啡店，许尔祈窝在窗边沙发上，冻的有些发抖。
    淋过雨后的大脑仿佛现在才接收到在医院楼道口时眼睛传来的信息。
    脑神经开始反复播放那一幕。
    秦绥搂着女生接吻后，女生跪下了。
    男人粗重沉闷的气息声过电般传过整段记忆。
    许尔祈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这家店的服务员是个双马尾的可爱女孩，从许尔祈刚进门时就一直在偷偷关注他。
    看着进来时脸色就不对的帅哥靠在窗边愣神，女孩不知道是不是雨水映照的缘故，那人脸色越来越苍白。
    许尔祈强压下心里那股恶心，再次回神时桌上多了一杯冒着雾气的热水。
    双马尾女生已经躲回了吧台后，许尔祈转身朝着那边礼貌笑了笑。
    霎那间雷声轰鸣，闪电在瞬间照亮了整个咖啡店。
    好好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给打断。
    同样觉得这雷雨天不合时宜的不止咖啡店内几人。
    zoe公司总部六楼办公室落地窗前，谢尽絮不可置信的声音伴随雷声一同响起：
    “我去？！”
    随之而后谢尽絮眉头紧锁的侧颜被白光照亮了一瞬，连带着那双幽蓝瞳孔被光透过，流露出宝石般的光泽。
    贺雅璐面不改色，冷静道：
    “注意下你的用语。”
    谢尽絮这才注意到说的话有歧义，噢一声问：
    “真要我去给他做工作吗雅璐姐？”
    贺雅璐将目光从雨幕中转开，直视着谢尽絮：
    “你当然不是最好的人选，我是出于私心把这个机会给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看看你那天给他戴帽子那个视频热度有多高，破千万播放百万点赞，这波cp热度能不能把握住不是靠你吗？”
    窗外雨越下越大，临近中午天空却偏偏黑云密布，房间内灯全部大开，亮如白炽，人在里面待久了几乎容易昼夜不分。
    谢尽絮自顾坐回沙发，这下确实懂了贺雅璐的话里话。
    揣着明白装糊涂，再不济就用自己是混血不懂中文说事，是谢尽絮的常用手段。
    他迈步往沙发上一靠，再开口时面上带了笑：
    “那你的意思是，把他招进来，让我和他组cp？”
    依旧站立的女人也不正面回应，只是反问：
    “不然你也可以继续和裴钰，如果你想的话。”
    贺雅璐不愧在行业多年，说话从来这样，看似给所有人都留有余地，实际每步都在她的把控之中，事情的发展从来不会偏离她理想中的方向。
    果不其然，裴钰两字一出，谢尽絮本还散漫不羁的笑容微不可查的一滞。
    这一幕当然没能逃过贺雅璐的眼底，女人看似不经意拉开办公椅坐下。
    “需要我怎么做？”
    男生声音与贺雅璐心声同时响起，
    稳了。
    雨势逐渐减弱，瓢泼大雨慢慢变成细丝。
    浓密阴云散去，几缕日光倾洒而下。
    咖啡店里避雨的客人个接个的离开，许尔祈缓过劲来，正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微信传来消息，划开一看一条十分钟前的好友申请静静躺在联系人框里。
    这人微信名是一个左右镜像后的n字母，简单明了，而头像却十分搞怪。
    一只嘴被皮筋绑起来的比格犬正瞪大了圆溜溜的黑眼睛看向身旁。
    许尔祈视线下移，请求添加栏写着：
    你好，我是zoe谢尽絮。
    谢尽絮？
    即使见过好几次，提到这个人时许尔祈还是会最首先想到那双蓝色眼睛。
    太有记忆点了，确实很适合做公众人物。
    许尔祈压下脑海中莫名出现的想法，犹豫再三点了通过。
    seven：你哪儿来的我的微信号？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对面儿也刚好传来话语。
    n：你好。开心.jpg
    n：？
    许尔祈看着那个态度急转直下的“？”，也不着急回复，就等着谢尽絮能说出什么来。
    过了莫约两三分钟手机才再次震动。
    n：这不是重点吧。
    seven：说重点。
    n：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许尔祈其实早有预感，谢尽絮来找他还能有什么事。
    总不可能是还相机。
    不过很明显谢尽絮来的不是时候，许尔祈现在看到zoe这几个字母就能想到秦绥，就从心底犯恶心。

 第8章

    许尔祈并不打算马上回消息，手指一划准备退出聊天框。
    不料误触了那个小小的比格头像框，谢尽絮的个人主页弹了出来。
    朋友圈那一栏最前面的一张照片，一抹艳丽的玫红瞬间就吸引了许尔祈的注意。
    刹那间许尔祈感觉呼吸都静止了，好不容易逐渐隐匿下去的记忆如涨潮般瞬间上涌。
    反复点了好几次朋友圈界面都点不进去后，许尔祈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的手在抖。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久到乌云散开，天光大亮，窗外一切都在雨后鲜活起来，春光重新明媚。
    室内温度明明更加温暖，许尔祈却感觉如临凛冬。
    照片左侧的谢尽絮并未直视镜头，而是微侧脸露出挺立的鼻梁和分明的下颌线，凸出的眉骨和深凹的眼窝让人一看就能知道这张脸不止有中国血统。
    紧挨在一旁的女人面部被一个兔子特效遮挡，但从微微露出的优越下颌线以及一头柔顺亮泽的黑发来看，大概率是个美人。
    再往下能清楚的看到女人身穿玫红色抹胸上衣，露出雪白肩头，锁骨纤细，脖颈修长。
    这张照片发布于昨晚十点多，但画面里却是日光明媚。
    文案是一个简单的太阳emjio。
    许尔祈沉默着与照片里微微歪头与身边男生依偎在一起的那个兔子特效对视了许久。
    屏幕里那抹艳丽的红恍惚与上午在楼上看到的女人身上的红融合，而红衣旁边的谢尽絮脸也渐渐扭曲，直到变成秦绥的样子。
    猛然间，许尔祈只觉得五内翻腾。
    好在洗手间不算远，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过去。
    许尔祈还是吐了。
    在医院附近咖啡店的卫生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来之前由于没吃早餐，胃里没什么东西，吐到最后几乎全在干呕。
    许尔祈感觉自己要死了，胃在痉挛，手在颤抖，全身冷汗涔涔。
    最主要的是，心脏如刀绞。
    可能两极相转，身体难受到极致时，头脑反而冷静下来了。
    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处于一种遭受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之中。
    许尔祈只能隔着衣服揉胃，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谢天谢地谢尽絮后来没再给他发消息，不然手机一震许尔祈可又会条件反射般地作呕欲吐。
    后来那天是怎样顶着被揉皱的衣服和前台小姑娘问询的目光行尸走肉般离开咖啡店回到家的，许尔祈完有没有印象。
    人在经历一些重大变故过后会短暂性地遗忘一些记忆，那为什么不能是在楼梯看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被遗忘。
    许尔祈有些自嘲地想。
    他跟秦绥真的结束了，单方面的。
    直到结束都还是单方面的关系啊，多可笑。
    周一许尔祈没工作，在家里闷头睡了一整天。
    房间里窗户大敞，窗外春意盎然，莺鸟啼声婉转。
    床上的人睡得正沉，呼吸均匀，枕头盖住脸，只露出一角清瘦的下巴。
    床下烟蒂四散，还有几只已经空掉的酒瓶。
    微信铃声连着响了好几次才终于把床上的人给闹醒。
    许尔祈都没细看，只微睁眼瞥见来电显示一抹粉色的emjio备注。
    “喂？”
    一开口许尔祈把自己都吓一跳，嗓子又疼又哑，说出来的声音活像喉咙里卡了个刀片。
    唐淘在那边卧槽了一声，又怪叫着问这边怎么这么暗。
    许尔祈眉头紧皱，掀开眼皮一看跟屏幕里的唐淘来了个对视。
    哦，视频电话啊。
    刚还安详躺在男生脸上的枕头被掀飞，许尔祈努力撑起上半身，又立马跟没骨头似的靠回床头。
    唐淘应该是从医院出来了，声音比那天在病房里更敞亮：“你干什么去了？旁边没人吧？”
    许尔祈不知道是怎么把他和旁边有人联系起来的，宿醉过后涌上的头昏脑胀让人没力气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顺带把脸别过一边去咳嗽了几声。
    镜头一晃动，唐淘立马眼尖瞧见了暗色床头柜上蓝色盒装物。
    “你又开始抽烟了？不是戒了吗？”
    许尔祈在咳嗽间隙才看到窗户没关，又联想到自己昨天刚淋了雨，知道这次感冒是肯定逃不掉了，语气不由得带了点儿烦躁：
    “昨天抽了点，你上来逮着问题就是问啊，你打电话要说什么？”
    唐淘啊一声，想起来正事儿：
    “我音符转发给你的视频你看了没？”
    许尔祈从昨天回来倒头就是，哪里看过手机。
    唐淘看出来许尔祈一脸迷茫，决定先行告知，打个预防针。
    电话那头男生声音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难掩克制，藏着点儿微妙的兴奋：
    “许尔祈，你好像又火了。”
    第7章 亏大了
    “什么？”
    话出口的同时，许尔祈就已经后台打开了音符从九十九加的消息里翻出和唐淘的聊天框。
    对方在昨晚凌晨两点十三分转发给他了一条视频。
    点开一看，很正常的网红volg，从早餐起床开始拍，甚至这个博主的id他都不认识。
    许尔祈正纳闷，顺手点开评论区一看，首评却让他愣住了。
    【这不是演唱会那个露脸的练习生吗？】
    配图是路人从视频里截出来的，画面里自己一身深灰色卫衣，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紫橙色的橘子，刚巧转过脸看向镜头。
    这条评论点赞直逼五十万，该博主这条vlog赞数才四十万。
    许尔祈往下划，才发现评论区几乎全是说他的，熟悉的脸出现在各式各样陌生的截图里。
    直到唐淘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在看吗？这个vlog是我一个圈里朋友剪的，我没想到他发那么快，我还没来的及跟他说码掉你的脸……”
    许尔祈看的入迷，一时忘掉了视频通话还开着。
    闻言，随意划了几下深不见底的评论，清一水全是说他的，只有极少数原博主的粉丝在下面捧场。
    评论区甚至还有提谢尽絮的，有人又把那张演唱会路人视角的戴帽子照片搬出来。
    【是这个吧？右边的男生？怎么没和黑卷在一起】
    “黑卷”是接生粉们给谢尽絮起的外号，由于公司还没有公开任何一位练习生的个人信息，粉丝们只好用外貌特征来区分。
    许尔祈没想到这里还有潜在的cp粉，差点被气笑。
    唐淘看许尔祈表请僵硬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觉得这时许尔祈心情应该不错，便试探着问：
    “尔祈，这个对你有影响吗？如果有的话，我让他删了。”
    那位博主在这条视频爆火后才找到唐淘，让他帮忙问人家能不能出镜。
    唐淘一看视频流量这么好，知道朋友肯定不想删，而且说来视频内容里他是主角，热度高对他也有好处。
    再加上知道许尔祈是个好说的，便下意识以为他不会在意。
    毕竟热搜都上了，还在意这一两条视频吗？
    所以话虽然这么说，潜台词却是：
    尔祈，你看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吧？
    不料下一秒，男生冷淡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嗯，那你让他删了吧。”
    唐淘：？
    许尔祈退出了那个视频，铺天盖地的点赞评论消息弹出，其中还有一大堆粉丝催更新的推送，但账号的主人看也没看，他还没有做好再接收到关于秦绥任何消息的准备。
    许尔祈闭了闭眼，明明刚刚睡醒，却觉得疲惫至极，看来是真的要生病了。
    “你让那个博主删掉视频吧，或者隐藏也行，就说是我不想露脸。”
    唐淘“啊”一声，语调里全是遗憾，但也没多说什么。
    许尔祈看出来了好友心里在想什么，几乎想也不想就重新抛出个重磅话题：
    “那天zoe来找我了。”
    “什么？！”
    唐淘眼睛都瞪大了，他之前说公司会联系许尔祈也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演唱会结束的那天，我去公司了，他们问我要不要进他们公司当练习生。”
    这边许尔祈刚平静说完，声音都没什么起伏，那边唐淘就已经不受控制尖叫起来：
    “你要当明星了吗？”
    “我拒绝了。”
    唐淘恭喜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长大了嘴开也不是闭也不是。
    其实还没到贺雅璐给的截止时间，但是许尔祈已经考虑好了，因为秦绥，他现在连带着对这个职业都不太有什么好想法了。
    唐淘：“为什么？你……你你怎么说的？”
    许尔祈翻身下床，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淋雨吹风感冒的缘故。
    “还没说，给了我半个月时间考虑，还差几天到时候，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为什么？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第9章

    唐淘因为激动甚至有些破音，他一点也想不通，明明那么喜欢秦绥，都愿意为了秦绥拍摄剪辑一条龙服务，就算在课业最繁忙的时候也不忘跑线下做产出，如今天上掉下来个可以经常见到秦绥的，还有工资拿的机会，许尔祈居然这么笃定就拒绝了？！
    看对面人面孔都近乎狰狞，许尔祈知道唐淘在想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在开口解释和暗自神伤中选择了先安抚：
    “你冷静下，我考虑的很清楚。”
    “你怎么考虑的？我倒要看看你脑子里天天在想些什么，这种一举好几得的事情还用考虑？还要拒绝？”
    唐淘完全不能理解，都给自己说生气了，胸腔不断起伏，然而下一秒许尔祈平淡的一句话却如一盆冰水给他整个人都浇透了，愣在原地。
    “我不喜欢秦绥了。”
    此言一出，震惊程度不亚于恋爱脑多年的已婚闺蜜突然某天毫无征兆地告诉你他离婚了。
    许尔祈说完后，重重吐了口气，内心却并没有因为吐露心声而好受半分。
    只是在将秦绥这个名字念出口时不自觉想到这三年的一切，自己为秦绥付出的时间金钱。
    到头来发现对方是个人渣。
    遇人不淑啊，亏大发了。
    许尔祈手机传来客户消息，没再管那边唐淘怎样的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匆忙挂断电话。
    周一的zoe开启了新一周的工作，大楼上下每层楼人来人往，井井有条。直到夜深，沸腾的公司才逐渐归于平息。
    而此时，博主volg评论中的黑卷本人也恰好刷到这个视频。
    谢尽絮刚下训不久，回宿舍洗过澡后自然卷的头发弧度更加明显，浴巾被随意搭在肩上，承受着自发尾处滴落的水珠。
    手机被拿在一只宽大的手掌里，播放着声调夸张的网红探望生病好友前的准备工作。
    谢尽絮本来打开软件只是想看看喜欢的博主更新了没，首页里看到这个视频觉得无聊，正要退出，额前卷发处的一滴水却啪嗒一声掉落在屏幕上，刚好打开评论区。
    谢尽絮欲锁屏的手一顿，那双眼睛不仅深邃幽美，视力还特别好，一眼就看清了评论区中被小图截出来的男生。
    许尔祈？
    谢尽絮往下翻了翻，又重新去看了遍原视频，确定了这人就是许尔祈。
    居然有朋友是网红吗？那他那天看着还挺畏惧镜头一样。
    谢尽絮想着，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打开微信才发现从昨中午到现在为止，许尔祈一直没有回复过他的消息。
    聊天界面停留在那句“考虑的怎么样了”之后，空白一片。
    “许、尔、祈？”
    耳边响起淡漠嗓音，声音被刻意放缓，听起来又细又柔，尾调上扬，似乎是真的在疑惑这个名字。
    谢尽絮表情一变，锁了手机，又因为感受到声音过于接近皮肤，直接起身往旁边移了一位。
    自始自终，谢尽絮都没有回头看过身后人一眼，态度疏离，与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热情截然不同。
    身后人不仅没因为谢尽絮的刻意躲闪而气馁，反倒居然拿起被搭在眼前人肩上的毛巾，动作细致轻缓开始为谢尽絮擦拭湿发。
    整个画面僵硬又和谐，像是曾发生过无数次一样。
    那人开口柔声问：
    “是不是那天到练习室里来的那个男生？”
    谢尽絮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就在身后人以为终于能在私底下跟人说上话时，谢尽絮抬手看了看时间，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没办法，身后男生手上动作不停，自言自语：
    “长得确实好看，怪不得能上热搜，不过现在空降出道组应该是来不及了……”
    “裴钰。”
    谢尽絮出声打断，转头面无表情看向那人。
    男生手里还拿着毛巾，精致且泛着细细闪烁银光的金丝框眼镜背后，是一双灵动上挑的狐狸眼。
    裴钰眨眨眼，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眼周泛红，眼底一层水雾，流露出几分灵动与魅惑。
    “怎么了？”
    谢尽絮一把拿过毛巾，克制着心里逐渐上升的怒火，语气紧绷：“下次别再看我手机了。”
    “你们是怎么加上联系方式的呀？”
    裴钰根本不管谢尽絮说什么，自顾绕过沙发坐在谢尽絮旁边，声音依旧缓而柔。
    只是谢尽絮太了解他了，一下都能看出来他现在情绪正在失控的边缘。
    不过谢尽絮倒没那个心思安抚，只觉得厌烦，知道现在再多说无用，起身就要回房间。
    裴钰在男生转身的一刹面上竟是几分阴狠，极力隐忍了一会儿才在谢尽絮将将要迈进房间时开口叫住他：
    “我不会让他进公司的。”
    如果说刚才裴钰声音里还藏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故意讨好，那现在就是冷得像寒霜。
    “随你。”
    砰地一声房间门被关上，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一人。
    月光惨淡照进窗，几滴鲜红滴落在地板上，绽放几抹妖艳玫瑰，似雪纱衣摆随风摇曳，细白手腕无力搭在一旁，男生仰头，不自觉喃喃，声音里藏着些忧愁，几许无可奈何。
    “谢尽絮。”
    第8章 欢迎你
    那天唐淘确实被许尔祈直白却又出乎意料的话给吓了个实的，后来也顾不得什么流量爆款了，直接告诉网红朋友要求删除那条视频。
    毕竟知道了许尔祈这段时间心情肯定不会好，他还是真心想要这个朋友的，无论是从拍摄合作的角度，还是从单纯社交的角度，许尔祈既是一个好摄影师，也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对象。
    但唐淘那位网红朋友就不这么认为了，反正他也不认识什么“练习生”，有热点就是好事。
    最后还是在唐淘答应以后多在相熟的广告方引见他，才不情不愿私密了视频。
    谁料网友一看视频没了，更加肯定了露脸帅哥就是练习生的想法，zoe亲自下场处理非公开行程透露啊。
    首位露脸，公司下场——资源好。
    长得帅，私下温和——人品好。
    原先还在观望的路人这么一合计，入股不亏，于是网络上等待露脸帅哥出道的声音更多了，压都压不住。
    许尔祈看着手机里唐淘转发来的超话链接，甚至连超话名字都是摆明了和创建者们和她们喜欢的练习生不太熟，“zoe首位”。
    seven：？这什么
    哭哭：你粉丝给你创的超话。
    唐淘的微信名叫哭哭，许尔祈问过为什么，对方说因为姓名首字母加在一起是tt，颜文字表示哭的意思。
    许尔祈当时听完还觉得挺有意思，现在看起来完全符合这人满脑子天马行空不着调不靠谱的特性。
    哭哭：你火了我可以蹭你的流量吗？
    哭哭：或者我给你当经纪人，助理也行。
    许尔祈点开超话一看，里面全是粉丝等“接生”的呼唤，人数还不少，粉丝已经有四万多，这对一个只在大屏和路人视角出现的“练习生”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seven：怎么这么多帖子。
    哭哭：音符上更多，人要火挡都挡不住啊，苟富贵。
    许尔祈看到这条没忍住笑出了声，旁边正在收拾设备的助理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生刚结束工作，靠坐在道具高脚凳上，背后是还没整理的布景，打光灯勾勒出侧脸完美线条，一笑起来嘴角还有个浅浅的酒窝，画面看上去协调柔和，肯定很出片。
    应该去当模特的，助理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来，叫住正打字的许尔祈：
    “干嘛呢，笑这么开心？”
    许尔祈其实准确来说，算是个人摄影师。常来这家工作室拍摄纯属因为老板是他大学朋友，两人关系一直挺铁，所以在接到大客户时经常受求来帮忙。
    不过许尔祈人挺随和，即使有些时候客户刁钻，也从不有脸色，就一直笑呵呵直到客户满意。
    所以工作室里其他人对许尔祈印象都挺好，觉得这小男生长得帅性格还好，也就都愿意多跟他接触。
    许尔祈一滞，看向收拾东西的助理，随口胡诌：
    “朋友给我讲了个笑话。”
    好在助理没再多问是什么笑话，笑了几下转头干自己事儿去了。
    许尔祈目光重新移回屏幕，哭哭没在再发消息，估计忙去了。
    锁屏时许尔祈扫一眼时间，离上次贺雅璐说的半个月时间仅剩三天，谢尽絮上次给他发完消息后他没再回复，希望对方能看懂这就是变相的拒绝吧。
    毕竟他实在不想再和zoe的任何人有交集了，许尔祈想，不管是只有几面之缘的谢尽絮也好，还是他曾爱过一千多个日夜的秦绥也罢。
    zoe练习室内，数十个男生刚刚训练结束，临近公开的高强度训练让大家现在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浸浸。
    “絮哥，”男生一下训颇为殷勤贴到谢尽絮旁边，“你看微博了吗？”

 第10章

    谢尽絮拿着个风扇吹，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点儿：
    “怎么了？”
    “你有超话了。”
    男生说着，把手机递给谢尽絮，界面上是微博超话界面。
    谢尽絮一看名称就乐了，“zoe黑卷”。
    “不知道以为卖蛋糕呢，”大致扫了下发帖内容，谢尽絮也没多激动，只让男生把手机拿回去：
    “你们应该也有了吧，这玩意儿不是公司建吗？”
    男生一脸震惊：“说什么呢？这你粉丝自己建的，公司才不管我们这群没出道的呢。”
    谢尽絮噢一声，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直到当天训练结束，被贺雅璐叫进办公室，投影屏幕上直观放着两张超话的对比截图。
    谢尽絮一看上面那个同样不正经的超话名就知道是谁，甚至连贺雅璐要说什么都猜到了。
    果然，进办公室不久，女人直接开门见山：
    “看到数据的直观对比了吧？”
    谢尽絮点头，没发言。
    大屏里内容一换，变成了那天晚上谢尽絮无意间看到的网红vlog。
    等到浮夸的声音结束，视频定格，贺雅璐才不紧不慢开口：
    “3秒，许尔祈在这个视频里只出现了不到三秒，下面评论几乎全是说他的。”
    谢尽絮挑眉，没想到贺雅璐一直在关注这事儿。
    然而接下来，办公桌后坐着的女人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遥控，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看起来将要处于一种极端的兴奋当中：
    “我们真是捡到了个宝啊。”
    谢尽絮不可置否，半晌才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笑：
    “恭喜？”
    贺雅璐平复下来，终于开始问找谢尽絮来的真正目的：
    “你跟他聊得怎么样了？”
    谢尽絮如实回答：“他不回我消息。”
    贺雅璐：……
    “感觉他不太感兴趣。”
    谢尽絮仔细回忆了下之前许尔祈的态度，虽然有些遗憾，但不得不承认道。
    还没等贺雅璐开口，急促敲门声响起，带着不容等待的节奏声。
    贺雅璐皱眉：“进。”
    裴钰脸上挂着合适的笑容，声音轻灵：
    “雅璐姐。”
    自门被打开后，谢尽絮目光都没移动过，视线始终落在屏幕中模糊的灰色身影上。
    “怎么了？”
    裴钰顺着谢尽絮方向看过去，整个人停滞了好几秒，贺雅璐将这一切不着痕迹收入眼皮，咳了一声才开口。
    “老师说就我们这段时间的训练开个短会，让我来找一下尽絮，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回，我就来办公室了。”
    贺雅璐摆摆手，朝着谢尽絮：
    “你先回去开会，我找个时间再把他约公司来。”
    裴钰往那儿一站，谢尽絮一句话没再说，出了办公室径直往会议室去。
    “尽絮，”裴钰小跑几步跟上去，几乎要贴着人走：“昨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
    谢尽絮依旧一言不发，裴钰拉了拉身边人衣摆，放软态度：“别生我气了。”
    此言一出，谢尽絮步伐猛的停下，转头目光看向裴钰，蓝色瞳孔此时却像冰一样，发出近乎阴冷的寒意。
    裴钰顿在原地呆呆看向谢尽絮，看谢尽絮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突然弯起一个笑，那笑极短促，又讽刺，转瞬即逝，像出现的幻觉。
    下一刻，男生冷淡的嗓音响起，如同这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一如既往：
    “你想多了。”
    直至暮色四合，路上行人匆匆，城市华灯初上。
    许尔祈同样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那间不算大的房子。
    不日前还满地狼藉的房间，此时已经洁净如新。
    窗外晚风习习，树叶作响，风吹帘动。
    许尔祈回到熟悉舒适的环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往沙发上一靠，环顾一圈对自己昨夜凌晨打扫的成果很是满意。
    他从来这样，表面随性，实际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
    许尔祈会允许自己颓废，并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这对他来说不过是漫长长路上的一次停留而已。
    所以这次面对秦绥，也是一样，他允许自己停留，
    是对自己感情的尊重，但也只是停留，不会止步。
    没有人值得许尔祈为其止步。
    手机传来震动，许尔祈极不情愿把自己从沙发上拔起。
    “n拍了拍我”。
    和谢尽絮的对话框传来消息，对面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头像。
    许尔祈没打算回复，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对面又传来信息，这次不是单纯拍一拍了。
    n：晚上好呀。开心.jpg
    n：好久不见了。
    seven：你谁？
    n：好笑。
    许尔祈看着那两个看似有点怨气的“好笑”，自己都没发觉唇角上扬了一些，打字也一时没过脑子。
    seven：对面好像外国人
    谁料下一瞬对面直接弹了条语音过来，许尔祈差点吓到，手还是很诚实点开了那条四秒的语音。
    谢尽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听着像是刻意说标准了普通话，细听有点搞怪的播音腔，语气里又带着认真的疑惑。
    “没有吧，我觉得还好啊。”
    许尔祈心情不错，随口开了个玩笑，也不指望对方怎么回，没想到谢尽絮自然就接上了。
    许尔祈正了正神色，岔开话题。
    seven：有事吗
    n：明天有空吗？zoe欢迎你。
    果然，虽说谢尽絮开完笑似的一句话，但不傻都能听出来这句是继“考虑得怎么样了”的延续。
    seven：没空
    n：那后天呢？
    seven：也没空
    谢尽絮不死心，问许尔祈什么时候有空。
    seven：一直没空
    n：可是我们都很想你来。可怜.jpg
    许尔祈觉得这人有点听不懂中国话，自己明明已经变相暗示，甚至可以说是明示着在拒绝了。
    seven：们是指？你和贺雅璐？
    n：本质上没区别。
    客户此时发来消息，许尔祈退出聊天框前扫了一眼谢尽絮的回复，转头开始投入这段时间内重复无数次的修片服务。
    等到第四版照片给客户发去，那边终于没了消息，估摸着可能满意了。
    许尔祈这才看清这段时间内谢尽絮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内容不外乎为“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还在吗？”“hello？”等。
    刚还决定不再和zoe任何人所来往的许尔祈忽然就对再聊天框里自说自话的谢尽絮多了点儿打工人的同病相怜之感。
    他知道这肯定是贺雅璐派给谢尽絮的任务。
    seven：明天可以见面，但我不去你们公司，能接受的话给我发个地址。
    第9章 挺喜欢
    谢尽絮看到消息已经很晚了，思量片刻，发了一家常去咖啡馆的地址过去。
    许尔祈猜的没错，下午谢尽絮被叫走开会后贺雅璐确实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尽最大努力联系上许尔祈，能再邀请人来一趟公司是最好的。
    谢尽絮没什么怨言，毕竟那天贺雅璐都把话说清楚了。
    许尔祈来，他和裴钰的联系就能淡开。
    至于那个小摄影师，谢尽絮虽不至于一心求着他来抢自己热度，但也确实谈不上讨厌。
    所以能劝则劝吧，谢尽絮扯了扯嘴角，顺手点开微博。
    特别关注页面没有任何消息，谢尽絮点开名为“27”的博主主页。
    上次更新距今已经过去快十天，不过谢尽絮关注得久了，知道27不定时更新，随性惯了。
    谢尽絮又点开上次博主上次发布的图片看了一眼，是前段时间zphyer演唱会时的舞台，台上七人七色，中间一束光打在c位身上，画面朦胧，色调偏冷，看起来神圣又梦幻。
    是熟悉的风格。
    谢尽絮半年前偶然在微博主页刷到这位27的作品，那时刚做练习生不算久，对公司前辈敬畏之心很足，同时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这样的粉丝，会拍照，黏性强，还能帮自己吸粉。
    不过如今再看，谢尽絮敛眸陷入沉思。
    从27的微博看他已经喜欢了秦绥将近三年，秦绥粉丝的话，谢尽絮有点同情了。
    在圈里待的久了，渐渐也就知道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幸而他其实对这些鱼龙混杂早有预防，等真正知道时也就不算太吃惊。
    但秦绥，这位前辈团里人气最高的成员，私下干的那些事，才是真正让谢尽絮对自己所在的行业祛魅了。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阳城四季分明，春日尤为温柔。
    温度宜人，太阳半掩在云层后，洒落一半日光给满树樱花。
    许尔祈睡足了，起来才看到谢尽絮发来的地址，心情很不错。
    下午临出门前，许尔祈还想起给家里的仙人掌浇了点儿水，让干了快一个季度的仙人掌记起来自己应该不是在沙漠。

 第11章

    那家咖啡店离许尔祈家出乎意料的近，地铁没过多久就到达。
    许尔祈今天戴了口罩，还不忘拿上上次谢尽絮不由分说盖他脑门上的帽子，并希望能以此委婉提醒对方自己还有台相机在他手上。
    推门前还有些紧张，但一想到自己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后，许尔祈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咖啡店里人不算少，靠大扇落地窗的位置全被占满。
    许尔祈还挺喜欢里面偏暖昏暗的环境的，有点像大学时期长和朋友去的酒馆。
    只是环视一圈没看到谢尽絮的身影。
    服务员看许尔祈茫然站在原地，主动上前：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许尔祈还没开口，那服务员又像是突然想起，小心翼翼：
    “是找谢先生吗？”
    许尔祈：“对。”
    许尔祈朝他一笑，任由服务员领着进了二楼的包厢。
    窗外阳光正盛，谢尽絮靠在长椅上低头刷手机，薄衬衫外套被脱在一边，只穿一件简约的t恤，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侧脸线条优越，即使低着头下颌线也依旧锋利，长睫自然下垂，盖住那双摄人瞳孔。
    许尔祈一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不禁在心里感慨果然是能做明星的料。
    服务生还没开口，谢尽絮倒先抬头了。
    下一秒，熟悉且不着调的声音响起：
    “大忙人。”
    许尔祈：……
    许尔祈想掉头就走。
    服务生礼貌拉门出去了，屋内转眼只剩两人。
    许尔祈自己都没想到，会很不习惯和谢尽絮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
    路过在人身边时鼻尖萦绕那股闻过的薄荷皂香，在阳光下很快散去，无影无踪。
    许尔祈看着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朝自己推来酒水单，人在坐下同时脑子里想的却是赶紧结束这次谈话。
    对面谢尽絮还什么都没意识到，本着谈话循序渐进
    的原则，找了个自然的开场白。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喝点什么……”
    “我不签了。”
    谢尽絮：？
    天气不算热，包间一扇小窗开着，忽而一股风穿过，吹起许尔祈额前几缕碎发。
    许尔祈顿了几秒，回谢尽絮的话：
    “美式，加冰不要糖。”
    一阵沉默后，谢尽絮声音在寂静的包厢里显得突兀：
    “你每次说话都挺出乎我意料。”
    许尔祈没说话，也不知道不知道说什么。
    “热的话可以脱了。”
    谢尽絮话刚说出口，许尔祈瞪大了眼睛充满了疑惑。
    就穿了一件脱什么？
    谢尽絮看出来许尔祈没听懂，笑了笑：
    “我说口罩。”
    包厢推门进来服务生，和刚才那个不一样，许尔祈不知道谢尽絮什么时候叫的人，顺手把口罩取了。
    谢尽絮表情依旧放松，嘴角还带着笑，语速轻而快点好了单。
    “不再考虑一下吗？”
    许尔祈都没反应过来话题什么时候又转回了他身上，还以为点喝的呢。
    “别为难我了，”许尔祈本着真诚既是必杀技的态度，真诚地撒了个谎：
    “我这人吧，唱跳双废，唱歌像乌鸦，跳舞像恐龙，你们要真把我招进去，会让人感觉公司在挑衅粉丝。”
    许尔祈一双杏眼水光流转认真地看着眼前人，谢尽絮被人这么盯着，唇角弧度越勾越弯，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手撑着脸笑得整个肩颈都在抖。
    许尔祈心说这人真好骗，看样子应该是信了。
    毕竟练习生可不止要看脸，实力也是吸粉的关键。
    下一秒，谢尽絮笑够了，正了正色：
    “这些都是公司需要考虑的事情，你只用露脸就行了。”
    谢尽絮笑完，该许尔祈笑了，不过是被气的。
    许尔祈站在粉丝视角对这句话一琢磨，怪不得那么多空有皮囊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人物轻松出道了呢。
    “那我去了就一定能出道么？”
    许尔祈揣着明白装糊涂问。
    没想到谢尽絮居然肯定般点点头，说出来的话更是出人意料：
    “一般来说不是，但是你可以。”
    许尔祈一听真被勾起了点儿兴趣，微微坐直了：
    “为什么？”
    “因为我啊。”
    谢尽絮笑，意味深长。
    许尔祈直白地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
    服务生推门，浓黑美式被放到许尔祈眼前，飘出醇厚的咖啡香。
    谢尽絮点的是一杯花茶，干玫瑰在杯底绽放。
    许尔祈还在等谢尽絮那句没头没尾的因为他的回答。
    谁知谢尽絮竟没打算多说，生硬转了话题：
    “你不是喜欢秦绥吗？”
    秦绥，又是秦绥。
    许尔祈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语气不算好：
    “谁喜欢秦绥了？”
    此言一出，许尔祈拿起咖啡杯的手一顿。
    脑海中忽然浮现秦绥演唱会当天，他坐在观众席，谢尽絮在旁边给他戴帽子的画面。
    那个视频，已经破百万点赞了。
    许尔祈知道为什么谢尽絮会说因为他了，毕竟zoe最喜欢给旗下男团组cp。
    谢尽絮，zoe创立以来第一个即将出道的混血，看他在团队里的位置，以及跟公司高层的关系。
    许尔祈早该知道，这人就是公司将来要力捧的。
    至于他，这么着急想让他空降，原因除了那个演唱会乌龙外，只有一点，zoe想借他的热度，让谢尽絮更上一层楼。
    这个炒作模式，许尔祈想，不就跟当年的秦绥一模一样吗。
    “你说因为你，是因为我跟你的那个视频吧？”
    许尔祈心里苦笑，嘴上平静。
    谢尽絮一挑眉，没想到许尔祈竟然猜到了。
    “互利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有？况且，”
    既然想到了，那就没必要再绕弯子，谢尽絮笑笑：
    “我挺喜欢你的啊。”
    我挺喜欢你的。
    不怪我喜欢你。
    许尔祈呼吸都静止了，记忆如同潮水般上涨。
    张扬不羁的语气，似曾相似的台词。
    他好像回到了医院楼道。
    面前是让他做了两天噩梦的男人。
    第10章 一类人
    没有被足够表达出的情绪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它们只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会以更丑陋的方式爆发出来。
    许尔祈意识混乱迷离之际，蓦然想到这句话。
    原来一切他都记得那么清晰，原来他没忘。
    原来他一直没走那场出名为秦绥的暴雨。
    谢尽絮没发现对面人的异样，还在说话：
    “你既然追星的话，应该对这种事情挺了解吧，嗯，表面功……”
    许尔祈此刻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一阵阵耳鸣，心里有什么压抑着要破土而出。
    “闭嘴！”
    在那儿自言自语了半天的谢尽絮突然被这么可以说是吼的来了一句，俊眉微蹙，蔚蓝眼眸认真地看了许尔祈一会儿。
    两人间沉默的时间过于长了，许尔祈手都不自觉握紧杯壁。
    谢尽絮注意到，男生白皙额前，渗着些许汗珠。
    他还以为许尔祈觉得热，于是起身关窗开空调。
    许尔祈全身冒着冷汗，作呕欲吐的熟悉感觉再次上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滴”地一声，后背冷风拂过，窗外阳光正好，屋里森冷阴凉。
    许尔祈猛地抬头，视线刚好撞上还握着空调遥控器的谢尽絮。
    谢尽絮此时终于意识到，眼前男生和平时很不一样。
    眼眸泛红，脸色苍白，嘴唇甚至在无意识颤抖。
    “你怎么了？”
    谢尽絮皱眉，刚坐下的身体又微微站立。
    许尔祈听见了，思绪回笼，又混沌不堪。
    另一只扶着桌缘的手浅浅松开，整个人作势要往下倒。
    谢尽絮吓了一跳，这时还想莫不是中暑了，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男生。
    肢体相接的瞬间，许尔祈像是刚回过神来般，作势突然甩开手。
    “别碰我！”
    突如其来的动作，力道之大，谢尽絮愣在原地，半晌才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了？”
    许尔祈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了，但无论如何又对面这跟秦绥有着高度相似点的人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于是只好紧咬牙关，舌尖上弥漫开来的血腥味让意识清醒了不少。
    许尔祈勉强坐正，端起桌上杯中冰块快要完全融化的黑咖啡喝了一口。
    这家的美式不好喝，本来醇厚的苦里莫名多出几分酸涩。
    许尔祈只喝了一口，放下玻璃杯。
    “我不会进你们公司，也不会跟你们签约的。”

 第12章

    声音像被冰美式浸过一样，冒着从未有过的寒意。
    谢尽絮还站着，就在桌边离许尔祈不远处，听完这句话后简直满头雾水。
    还夹杂着几分微妙的怒意。
    这人刚根本没听他说话，还吼了他两次。
    谢尽絮深吸口气，退回去坐下：
    “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医院看看。”
    许尔祈平复些许，但出口的话却是依旧在固执地重复：
    “我不会进你们公司的，也不会跟你们签约的。”
    “还有，别动不动就拿秦绥来说事。”
    秦绥两个字发音有些重，但落下却很轻。
    看着眼前男生微红的眼眶，谢尽絮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一直紧锁着眉。
    话音落下，许尔祈起身，只留下一句：
    “别再联系我了。”
    谢尽絮坐在原地越想越觉得这话哪里都不对，怎么感觉这场面不像是在谈工作，倒像是多年情侣闹分手。
    脑子里想法一多，嘴上就没个把门。
    眼看着许尔祈将要迈步出门，甚至走路过程中还在低头用着手机。
    谢尽絮越发觉得，人家一开始就没把这事当回事儿。
    “公司会对关于你在网上的所有练习生传闻进行联系删除，你以后不会再有这么高的热度了吧？”
    最后一句反问语气，不难听出里面的挖苦意味。
    谢尽絮故意的。
    作为公司将来要力捧的练习生选手，再加上家里身边人几乎都从事公众行业。
    谢尽絮一直认为，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正向的热度意味着人生的更多选择，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
    许尔祈起身的同时就拿出了手机，登上好久不看的微博，信息页面不出意料被各种消息吞没，往下一翻还有不少的合作消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许尔祈在再次想到那一幕的片刻就决定好了。
    要删除身边关于秦绥的一切联系。
    至于那个被很多人关注的账号，就从根源上清除吧。
    走到门口时许尔祈刚好点开注销页面，还没来得及摁下确认键。
    谢尽絮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许尔祈哪能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当即嗤笑一声。
    他理解的是谢尽絮在说，如果他不当练习生，就不会再有热度。
    那有了热度之后呢？
    就跟秦绥一样享受着光环，捧着无数人的真心，干那些不堪入目的事？
    果然都是一类人。
    许尔祈顺手点了退出注销页面，露出无数红点的信息面。
    刚巧谢尽絮走到身后，许尔祈转身将屏幕往谢尽絮面前一怼。
    “不好意思，我不缺热度。”
    谢尽絮看清了消息无数的微博页面，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却先接收到信息。
    这么多消息，许尔祈是博主吗？
    短短几秒功夫，私信刚巧再次弹出信息。
    【@zephyr-秦绥工作室：
    27老师，我们诚挚希望还能与您再次合作！对于……】
    后面的内容被隐匿在对话框里，谢尽絮看不见，许尔祈也收回手。
    许尔祈其实把手伸出去那一刻就后悔了，他指望用这个动作告诉眼前人什么呢？
    又指望能改变什么呢？
    “你……”
    谢尽絮表情凝滞，湛蓝双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或许是瞳色太浅，阳光太强。
    又或许是许尔祈根本没敢直视那双他曾很想为其打开相机的眼睛。
    玻璃杯里干枯玫瑰依旧绽放，咖啡里的冰块早已完全融化。
    二十三度的空调不算冷，谢尽絮站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脑海反复播放刚看到的画面。
    原来如此。
    27，尔祈。
    许尔祈是他最喜欢的博主27。
    午后阳光越明媚，傍晚天空就越绚丽。
    层层叠叠的树桠往上，是几团蓬松绵软的云，挂在粉白花枝边，灰蓝天幕里。
    许尔祈难得给自己两天的假，也难得主动约唐淘出门。
    唐淘接到电话人都是懵的，隔着听筒都不难想象那边人疑惑的神情：
    “六点半你喝哪门子的酒？人酒吧都还没人吧？”
    许尔祈直接：
    “你来不来？”
    唐淘一掀被子：“地址！”
    窸窸窣窣一阵声音过去，唐淘用力哎一声，听着应该是起床了：
    “算了算了我来订，你个不混吧的能找着什么好地方。”
    许尔祈沉默着接下了唐淘的这波嘲讽，安静等待对方发地址。
    事实证明唐淘这个混球富二代日子没白混，找的酒吧确实不错，位置合适，环境宽敞。
    名字也好听，许尔祈路过时只扫了一眼居然都能记住——page seven ，第七页。
    两人去的早，进场才将七点。
    卡座上稀稀疏疏只有几个人，小舞台上也没有喝的烂醉如泥的妖魔鬼怪，只是清清爽爽坐着一个瘦高的男生。
    手拨吉他，勾唇低声唱一些似是久远的民谣情歌。
    许尔祈环顾一周，刚觉得挺满意，就听唐淘在一旁跟没见过一样小声惊呼一句我去。
    许尔祈：？
    “不是你找的地方吗？你怎么跟没来过一样？”
    场地人一少，就显得格外空旷，大家都放低了声音说话，唐淘也不好意思咋呼，只好轻声：“谁七点来酒吧我问你，你来吃人家菜的吧？哎不过我说，他们家椒盐牛肉确实不错……”
    许尔祈试图理解唐淘的脑回路，最终失败。
    找了个偏僻角落落座后，许尔祈才慢悠悠开口：
    “谁来吃菜？我来喝酒的，来点度数高的给我喝断片吧……不过椒盐牛肉确实可以尝尝。”
    唐淘闻言嘴角一抽，只能说怪不得他能和许尔祈玩到一起。
    话锋一转出口却又是：
    “你那天喝点啤的都睡成那个样子，我还敢给你要度数多高的？三好学生就别学人家装社会小混混了吧，不是你的圈子别硬融。”
    许尔祈气笑了，果然跟朋友在一起什么伤心事都能先搁一边，下午跟谢尽絮在一起时的那点愠怒几乎都快烟消云散。
    唐淘最后还是亲车熟路地给许尔祈点了一杯适中的长岛冰茶。
    “你先尝尝看吧，不行再点，椒盐牛肉我也点了，等会儿我还要打包一份带回去。”
    其实唐淘知道许尔祈为什么要来酒吧，也知道好友在烦心些什么，作为朋友不能帮着处理感情问题，但陪到不醉不归还是没问题的。
    许尔祈点头，心知肚明，却沉默着不再开口。
    小舞台上刚才的男生唱完两首下了台，不多时阴影里走出另一个清瘦的身影。
    那人头发微长了，挡住部分眉眼，下半张脸上还带了黑色口罩，搭配一身极有质感的黑衬衫，整个人看起来不应该搭配在傍晚的清吧吉他，而是要出现在深夜的酒吧舞池。
    许尔祈看着小舞台方向，目光专注，若有所思。
    台上那男生已经开始唱歌，声音轻缓，又富有特色，舒缓醇厚的老歌经他的嗓子一出，每一句歌词吼都像带了一把小钩子。
    从台上开始唱出第一句起，许尔祈就觉得这人声音无比耳熟，像是某个他接触过的人。
    中途上了酒，又上了菜，唐淘牛肉都吃了快半盘，许尔祈只是敷衍夹了一筷子，其余时候目光一直放在台上。
    唐淘自然是看出来了，看两眼舞台又看看许尔祈，问：
    “你不追星，要追人啦？”
    许尔祈啧一声：
    “这个人，我有点眼熟，声音也好像听过，但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唐淘从来最佩服许尔祈一点就是，这人兼摄影师和追星族的特点为一体，对见过的人基本就是过目不忘，从来不会有脸盲和认错的情况。
    此言一出，唐淘也不由得认真观察起台上男生来。
    头发长口罩黑，什么也看不出来。
    最后曲末了，男生下了台，伸手拿了副眼镜戴上，侧身一闪进了黑暗中。
    唐淘什么也没看出来，一扭头看许尔祈表情也一脸疑惑，以为他没认出来。
    不想其实许尔祈早在男生拿眼镜时就想明白了这人是谁，再加之最后一瞬男生的一个回眸，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实在太有特色。
    许尔祈疑惑只是因为没明白，zoe的练习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当驻唱？
    第11章 特别好
    许尔祈坐在卡座，想起那天在练习室看见的眼镜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酒吧里，但许尔祈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何况那天眼镜男对他的排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柠檬片飘在长岛冰茶上，玻璃杯外笼上一层冰雾。
    许尔祈端起杯身细看了几眼，又再三向唐淘确定无论他等会儿是否喝高，做出什么样的糗事，对方都会对他不离不弃直至把他送回家后。

 第13章

    终于准备将深棕液体送入口中。
    “晚上好啊。”
    在唐淘三分疑惑七分遗憾的神色里，许尔祈放下玻璃杯，手臂做完一个屈伸动作，最后只有上嘴皮沾了点儿酒。
    许尔祈一抿甚至都没品出来什么味道。
    刚明明已经消失的黑衬衫男生此时取下口罩，戴上精致金丝眼镜，居然神态自若着跟许尔祈打招呼。
    许尔祈一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环视一圈发现附近除了一脸懵逼看就什么也不知道的唐淘外只有自己后，还愣了一下。
    没想到人家会主动过来找自己。
    “晚上好。”
    许尔祈不知道面前这人要干嘛，先扯出个应付的笑。
    下一刻，眼镜男生用他那极具特色的清澈嗓音，念出了一个名字。
    “许尔祈？”
    许尔祈笑容停在脸上，嘴角都僵了，喉咙里没憋住一声短促又尾调扬的“嗯？”。
    眼镜男一听就笑了，他笑起来时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看着倒真有几分像一只餍足的白狐。
    不过许尔祈就算再是颜控，此时此刻也没空去欣赏人家颜值了，满脑子只剩他是谁他为什么知道我名字以及他有什么目的？
    男生丝毫没看出来许尔祈心中所想，自顾自继续：
    “真是你啊，看来我没记错你名字。”
    “你好啊，我叫裴钰，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我吧？”
    裴钰，新鲜的名字，但是却有个不怎么新鲜的身份，zoe练习生。
    许尔祈想到练习生就头疼，直接下意识认为裴钰也是被叫来给他洗脑的。
    “记得。”
    裴钰闻言直接绕过许尔祈坐在了一旁同桌的长凳上，唐淘看见了，以为这大帅哥是许尔祈朋友，主动问好，还大力夸奖了其刚在舞台上的表现。
    裴钰轻笑回复，对唐淘今日的穿搭给出了非常好的评价，两人你来我往，相处异常愉快，自来熟程度令人震撼。
    许尔祈：……
    裴钰视线向下，扫过那杯分毫未动的冰茶。
    “酒量不错。”
    许尔祈装作没看到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决定先发制人：
    “有什么事儿吗？”
    裴钰：“看到我未来的队友，来打个招呼。”
    许尔祈差点忘了这茬，暗自腹诽，表面客气：
    “那可能差点儿缘分。”
    裴钰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出来。
    狭长眼眸都微微睁大，佯装震惊：
    “尽絮没来找过你吗？”
    尽絮，故作亲昵的称呼，许尔祈听完没作声，在心里默默将两人划在一块。
    裴钰继续，这次话里带了点儿不明不白的：
    “还是第一次看尽絮有完不成的事呢。”
    完不成的事——许尔祈嘴角一抽，一旁唐淘来劲了，问尽絮是谁。
    许尔祈肯定是不可能说话的，倒是裴钰看起来很高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唐淘肤浅至极：“男的吗？帅吗？”
    裴钰笑起来：“超帅。”
    唐淘一听更来劲了，转头问许尔祈：
    “你朋友？”
    许尔祈这才想起来自己跟唐淘提过谢尽絮，不过都没说名字，用假洋人代替了。
    两人都注视着自己，许尔祈觉得氛围怪异，咳了一声：“不熟。”
    裴钰挑眉，偏头移开目光。
    没想到唐淘直接社交悍匪特质发作，问出了一句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那有对象了吗？”
    许尔祈眼睛都瞪大了，一时忘了唐淘这小给整天脑子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男人美色，现在只想伸手去捂他嘴。
    给不给的另说，你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吗就情情爱爱的！
    裴钰看着星星眼的唐淘以及面露惊慌的许尔祈，终于笑出了声，附近开始有人转头看向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等裴钰差不多笑够了，许尔祈也从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酒里的替人尴尬里缓过劲来，才终于听到回复：
    “没有，他不谈恋爱。”
    唐淘遗憾：
    “啊？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想跟他谈恋爱的人很多，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多，但是没人能跟他在一起。”
    裴钰说得煞有介事，神色认真又有股说不出来的几乎可以被称之憧憬的向往。
    唐淘长得好，又有钱，身边人来来往往不断，虽不说个个都是一米八帅男人，但至少都是中上水平。
    一听裴钰的话反而觉得离谱，有点不信了：
    “真的假的？”
    裴钰淡淡一瞥：
    “因为他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唐淘这下彻底悟了，面前这人状态跟当年刚喜欢秦绥的许尔祈简直一个模样，估计又是个追星的。
    许尔祈莫名觉得有人在心里吐槽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唐淘这傻子终于意识到：
    “你说的不会是个明星吧？”
    看来唐淘已经忘记一旁好友认识这人了，纯当八卦在聊。
    裴钰不说话了，只是笑。
    那笑在昏暗灯光下有点渗人，眼睛外金丝边框闪着光，许尔祈一拐唐淘，提醒：
    “混血。”
    唐淘皱眉：“什么混……”
    说着表情逐渐凝固，终于他妈的想起来了，许尔祈吐一口气，转过头又对裴钰客气：
    “你们关系真好，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言下之意是，我们不感兴趣，你快走吧。
    没想到裴钰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
    “他对谁都一样好，对我，特殊一点而已。”
    许尔祈嗯呐两声，对他们的队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那都是要展示给粉丝看的。
    他又不是粉丝。
    “你不怕被拍到吗？”
    虽然周围不到十个人，许尔祈这样说明显是在扯淡，还好裴钰可能是在这儿待够了，终于从长凳上起身：
    “今天放假，来这里跟朋友一起玩，顺便练了下新学的歌，帮我保密哦。”
    许尔祈没搞懂，他能告诉谁？
    没想通呢，就一眨眼的功夫，裴钰已经转身走了，背影清瘦，很快融进逐渐多起来的酒吧顾客里，像从没来过一样。
    来去都静默无声，风好歹还有个响呢。
    这人好诡异。
    许尔祈心里有点好笑，转头看唐淘一脸激动，不想听这人后悔自己刚干了什么傻事。
    结果唐淘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个什么尽絮是我之前说那混血啊，早知道让刚那人推个联系方式了。”
    合着激动不是因为尴尬啊，话里全是回味。
    许尔祈无语了：
    “人家是练习生，以后要出道的……你参考一下秦绥吧。”
    言尽于此，许尔祈盯着那杯正不断流汗的酒，黑色桌面积起小小一滩水渍，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烦躁。
    谢尽絮，谢尽絮。
    怎么哪里都是他？
    回去后就再也没联系过许尔祈的谢尽絮莫名躺枪，还不知道被自己特别关注给讨厌了。
    次日上午，向来精力充沛走哪都问好的谢尽絮第一次进公司时脸上就带着疲惫。
    舞蹈老师jason吓一跳，还有点欣慰：
    “昨天不是放假吗？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偷偷泡练习室了？哎你这孩子，长了张好脸还这么努力，以后你不火谁火？”
    谢尽絮刚进练习室就被莫名其妙夸奖一通，笑了几声忙走开了。
    因为心虚啊，什么练习室，他昨天回去熬夜翻完了27的几百条微博。
    看着许尔祈微博里由最开始的日常碎碎念到偶尔发一些自己拍摄的风景图，再到发布的内容全部带了秦绥的话题，下面评论也从“考古”变成“老公”。
    考古说许尔祈，老公说秦绥。
    谢尽絮越翻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翻。
    除了对许尔祈摄影技术的佩服外还有股油然生出的，微妙的同情。
    追星完全能理解，喜欢谁不好，偏喜欢秦绥……
    但白天许尔祈干嘛要反复强调自己不是秦绥粉丝，情绪还那么激动。
    难道是脱粉了？
    真好……好什么好，谢尽絮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
    跟他有什么关系，许尔祈明明一副坚决不当练习生再问自鲨的模样。
    谢尽絮回忆起下午在咖啡店里的场景，男生身形瘦削，但被宽大的白色卫衣笼罩，皮肤又白，整个人像团棉花。
    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冒冷汗，脸都苍白了眼神竟然还有几分凶巴巴。
    像每年暑假回奶奶家，院子里那只跟他不熟又爱去招惹他的猫。
    谢尽絮不自觉笑出来，意识到自己在笑后又压下嘴角。
    今天还莫名其妙被许尔祈吼了两句！虽然看得出来他那时身体确实不好，但自己明明只是想帮忙啊……
    也不知道后来许尔祈去医院了没有。

 第14章

    “谢尽絮。”
    jason折磨够了众人，终于大发慈悲让大家休息，谢尽絮不像其他男生直接瘫地板上，居然还有力气慢悠悠给自己接了杯温水。
    门口女人气质干练，妆容优雅，语气确实不容置喙：
    “出来。”
    在众人这比等会儿不用练了的艳羡目光里，谢尽絮跟着贺雅璐下楼去了办公室。
    谢尽絮这段时间到贺雅璐办公室去的比公司食堂都快勤了——公司食堂为了让艺人保持身材，做的菜都太难吃了。
    这次有些不一样，一进门室内沙发上赫然坐了个人。
    那人短袖长裤，一身奢牌色彩鲜艳，还带着顶非常有风格的鸭舌帽。
    那帽子是秦绥最近接的代言，沙发上的人，是秦绥。
    谢尽絮主动问好：
    “绥哥。”
    秦绥看着这位后辈，没起身也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谢尽絮昨晚看了一晚秦绥的舞台机场演出各种角度照片，这会儿看到真人，莫名觉得这人没拍出来的照片一半好看。
    贺雅璐问秦绥：
    “你在这儿干什么？”
    秦绥看了眼谢尽絮：“有事儿跟你说呗。”
    贺雅璐坐回办公椅，示意谢尽絮：
    “你先说。”
    谢尽絮有点不情愿，没指名道姓：
    “昨天跟他聊了，他态度很坚决，不来。”
    办公椅上人直接坐直了，很是意外：
    “许尔祈怎么说的？“
    谢尽絮正在回忆里挑挑拣拣点儿合适场合的说，就听身后沙发上人明显动作，应该是起身了，嗓音慵懒，语调疑惑：
    “许尔祈？”
    第12章 想不通
    贺雅璐依旧抱胸静坐，没理会秦绥的话，目光直勾看着谢尽絮。
    谢尽絮知道她这是让自己给个满意的说法，只好如实：
    “他说因为他……实力不行。”
    面前女人闻言挑眉，眼神里是明晃晃的嗯你继续编。
    “他说，”谢尽絮回忆了下许尔祈的原话，一字不差不带任何感情地背诵了一遍：“他说他唱跳双废，唱歌像乌鸦跳舞像恐龙，没有哪个娱乐公司敢要他，会被粉丝认作挑衅。”
    话语落下，秦绥笑声从背后传来。
    谢尽絮皱了皱眉，就听秦绥终于起身走至办公桌前，与他并排。
    秦绥本身比谢尽絮矮，两人往那儿一站身高差更是明显，秦绥估计是自己发现了这一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地开始双手撑桌，整个人微微弯腰。
    故意装作不太在意样向办公室里发问：
    “许尔祈是前段时间上热搜的那个么？”
    办公室里除了秦绥就俩人，谢尽絮表面功夫向来做得好，一口一个绥哥看着要多谦卑有多尊敬，但也只有表面功夫罢了，心里还是有些恶心。
    用他跟他姐聊天时的话来说，秦绥，纯烂人一个。
    谢尽絮不说话，问题抛给贺雅璐。
    贺雅丽也不是个热情的，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秦绥像是很感兴趣：
    “他啊，长得确实好看，怎么，是想让他进公司吗？“
    贺雅璐又嗯了一声。
    谢尽絮一言不发，没想到秦绥主动面向他：
    “是让小絮去联系的他么？我看他俩……”
    秦绥顿了顿，在谢尽絮还没从那一声让人匪夷所思的“小絮”里面缓过劲来时，脱口而出下一句：
    “好像挺熟。”
    明明挺正常一句话，秦绥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劲，“熟”这个字配合男人低沉又故意拖长的语调，变得暧昧又黏腻。
    贺雅璐当然听出来了，不过她不打算替人解释，她从来不插手手底下人的内部关系，就像她明明知道裴钰和谢尽絮的事，却还是放任部员将他俩捆绑在一起。
    谢尽絮知道秦绥口里的挺熟是指他给许尔祈戴帽子那一幕，不知道秦绥什么意思，
    谢尽絮不动声色将目光锁定到秦绥脸上，蓝色眼眸微微眯起，一个无害又单纯的笑在他脸上浮现：
    “毕竟只露个脸就被当成练习生上热搜了，要是没有帽子，现场秩序不好维护呀。”
    秦绥笑容微不可查僵了一秒，谢尽絮比他高不少，眼前人的俯视让他很不爽。而且他总觉得，虽然这个很受欢迎的后辈表面是笑着的，可那笑后面，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冷意。
    那双他不得不承认他有过嫉妒的，宝石一样的眼睛，现在却更蓝，像深海无垠，让人不禁寒颤。
    谢尽絮看秦绥不再说话，主动移开视线，他刚认真看了，秦绥照片的确比真人好看多了。
    许尔祈肯定给秦绥p图了。
    演唱会场馆，机场大厅，节目舞台，绝对每张都p了。
    柔和下来的女声把谢尽絮拉回办公室内，贺雅璐终于问秦绥来干什么。
    呲啦一声，秦绥拉开办公桌另一端椅子坐下，像没骨头似的窝进皮椅里。
    “雅璐姐，公司要真想招许尔祈空降的话……”
    “让我去试试呗。”
    贺雅璐平日在面对手下艺人时几乎没有波澜的脸罕见出现了震惊的表情，即使只是一瞬间。
    “你？”
    贺雅璐嗤笑一声：
    “你最近又无聊了？”
    秦绥掀起眼皮看谢尽絮一眼，扯出一个似嘲非嘲的笑，与贺雅璐故作熟稔：
    “那哪能？帮公司做点力所能及的。”
    谢尽絮根本没看他，只听那两句话直觉就告诉他秦绥没安好心。
    秦绥接着说：
    “说不定我去跟他聊聊人家就同意了呢，他都能来看演唱会，说不定是我粉丝。”
    贺雅璐看他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笑出声，秦绥也笑。
    在场唯一知道事实的谢尽絮笑不出来了。
    许尔祈真是秦绥粉丝。
    虽然人家死不承认，但万一他真就还在喜欢秦绥呢。
    那不是很容易就谈拢吗？
    但是秦绥非要主动接近许尔祈干什么？
    许尔祈看着没什么心眼，不会被秦绥骗吧？
    谢尽絮眉头越拧越紧，目光严肃一言不发。
    “尽絮？”
    “谢尽絮。”
    “嗯？”
    谢尽絮被叫回神。
    贺雅璐叫了好几声，谢尽絮都没搭理，最后还是拍了下桌子，发呆的男生云游天外的注意力才回来。
    “你先回去，专心训练，这个事以后不需要你操心了。”
    贺雅璐沉静下了逐客令。
    两个人谈拢了这是，谢尽絮心想。
    正张嘴还要说什么，被贺雅璐一个眼刀给堵了回去。
    纵使百般不愿，总是人家员工。
    谢尽絮冷着脸出了门，心绪纷飞。
    许尔祈已经够惨了，万一这次又被秦绥骗感情怎么办？
    没有人能在面对自己喜欢了三年的人主动示好时不动摇吧？
    秦绥应该对许尔祈没别的想法吧？
    难道他真的只是闲的慌？
    谢尽絮步履匆匆，一路遇到些平时相处相熟的人甚至都没打招呼。
    猛然间，谢尽絮脚步一停！
    由于是低头的缘故，黑色卷毛盖住了眼睛，看不出情绪。
    于是只能被看出耳尖突然诡异地被染上绯红。
    谢尽絮被自己刚那一通无厘头的胡思乱想给无语到了，因为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许尔祈要是真进了公司，最该高兴的不应该是他吗！
    他可以直接跟裴钰解绑了啊！
    还用被别人起哄和裴钰的cp吗？不用啊。
    还用再天天防着裴钰吗？不用啊。
    还用担心许尔祈喜不喜欢秦绥吗？不用啊，因为混熟了可以直接问啊！
    等等……
    他为什么要操心许尔祈喜不喜欢谁。
    谢尽絮终于是把自己绕进去了，从来全a+的人开始想不通一件事。
    想不通就别想了，谢尽絮脑海里浮现谢棠说过的话，那时她刚失恋，沉浸在上一段失败的感情里好久都走不出来，直到亲自收到那个曾说过要跟她一生的莫斯科男人发来的婚礼邀请邮件。
    虽然拿自己亲姐的伤心事开导自己很不合适，但反正谢棠也不知道。
    谢尽絮顿时一身轻，终于又提起精神开始训练。
    却在中途不知道第几次想到：
    就算秦绥亲自去找许尔祈，许尔祈就能来么？
    “说了我不来，”许尔祈把手机放一边开着扬声器，面前电脑上是ps软件，修长手指不住点击。
    唐淘声音在那边响起，带着哀求意味：
    “这次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绝对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拍摄的，你就来嘛。”
    许尔祈没说话，房间里静得出奇，只能听见鼠标声音。
    唐淘还以为有戏，继续劝说：
    “出来就当交朋友了嘛，你看你天天就宅家里，一点儿多余的社交都没有。”

 第15章

    许尔祈按下保存，终于转头拿起手机，对着手机那边的唐淘吐出冷淡的两个字：
    “不交。”
    唐淘：“哎呀尔祈……”
    许尔祈：“再说连你也不交了。”
    唐淘一听老实了，开始嘻嘻哈哈转移话题。
    许尔祈就知道这什么聚会一听就不重要，还全是些他压根不认识的网红，唐淘也就纯傻，以为他一骗就能来，怎么可能？
    不过说来也是，那天从酒吧回去后是有好久没见唐淘了。
    许尔祈不过请两天假，一复工各种未修片和客户问题就跟疯了一样吻上来。
    再加之大学朋友回老家去了，把工作室暂时交给许尔祈管几天。
    朋友从来对许尔祈很大方，从大学时期便如此，许尔祈不好推辞，接下了这份临时工。
    很长一段时间许尔祈忙得脚不沾地，成天跟客户沟通完就是拍照修片修片拍照的。
    偶尔夜深，明月高悬，回家途中路过商场，公交站台等地方，看见广告牌。
    秦绥最近以个人身份接了个潮牌的广告代言，营销宣传铺天盖地。
    许尔祈坐在车里，或者走在路上。
    打着伞，又或者吹着风。
    从手机无数消息抬起头来，当然能看见那些广告。
    不过也只是淡淡扫一眼就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
    唯一剩下能让许尔祈在百忙里思绪放空几秒去想的，是那天跟谢尽絮的对话，以及后来在酒吧，裴钰口中的“特别好”。
    除此之外，许尔祈几乎快要觉得前段时间接触的人，网络上的各种话语，是一场梦。
    后来唐淘还跟他聊过，问他跟那个混血是不是私下还偷偷接触过。
    唐淘始终记不住谢尽絮的名字。
    许尔祈懒得纠正，想起来跟谢尽絮的争执，还有那杯巨难喝的咖啡。
    许尔祈其实有一点后悔，毕竟谢尽絮什么也没干，公事公办而已，说不定要不是公司要求，人家根本就不想来接触自己。
    自己还把对秦绥的怨发泄到个无关的人身上。
    在唐淘再三追问下，许尔祈还是只淡淡一笑，说真的不熟。
    确实不熟啊，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许尔祈挂了唐淘的电话，此时暮色四合，夕阳染红城市天际线，正是都市里某些狐朋狗友电话相约准备出门三两相聚的好时候，怪不得唐淘着急让他出门。
    许尔祈好不容易这么早可以下班，拿出手机准备给自己点个外卖。
    微信弹出消息。
    许尔祈以为是客户，在心底叹了口气。
    那口气还没叹完，到一半直接拐了个弯儿升了调上去。
    许尔祈揉了揉，以为自己终于累出幻觉了。
    反复几次后，许尔祈认命了。
    手机上，微信联系人页面。
    一条简单的好友申请位于最顶端。
    “我是秦绥。”
    第13章 棉花糖
    许尔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都快要以为是谁在恶搞他。
    最后还是通过了好友申请，等了会儿那边儿也没发来消息。
    许尔祈看完那新联系人的朋友圈就完全确定，这人真的是真的秦绥。
    因为除了秦绥本人外，他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发一些，从来没有在微博上见过的、迷之角度的自拍。
    天色完全暗下来，最后一抹鲜亮色彩散在窗框，许尔祈在房间里忙上忙下的身影终于停下来，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一个小时前，许尔祈又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
    这段时间太忙，终于逮着缝隙里的时间收拾了一下。
    许尔祈仰头闭眼歇了片刻，滚动的喉结和颤动的眼皮暴露了这人根本没在休息。
    半晌后，沙发上的人终于起身，伸手第一件事是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虽然许尔祈很不想承认，但他现在心情确实很烦躁，就连突然地勤快收拾也是因为想压一压心里那股劲儿。
    不是，秦绥怎么有的他联系方式？
    秦绥来找他又有什么目的？
    许尔祈简直一头雾水，结果拿起手机就看到秦绥发来的消息。
    见一面吧：hello，秦绥。
    秦绥的微信id是“见一面吧”，许尔祈刚看到还不自觉生硬扯出一个笑，这名儿听着就像调情。
    怪不得身边女孩不断，也是，台上那么多人喜欢，下了台只会更受欢迎。
    要是现在面前有一面镜子，许尔祈一定会注意到自己现在脸上是嘲讽不屑的笑容。
    他是喜欢过秦绥，不代表他就无底线。
    许尔祈直接扣了个问号过去，意思为有屁快放。
    那边不知道怎么想的，没过多久发来一句：
    你应该认识我吧。
    简单一句话，一个句号，许尔祈读出了自信，自恋等多种情绪，综合在一起许尔祈只能给出两个字的评价——
    “有病。”
    聊天框对面还不知道自己莫名被骂了。
    秦绥刚下mv拍摄，抱着个手机就开玩，旁边助理赶忙上前给他擦汗，秦绥看也没看，抬脚要往休息室方向走时，偏头打了个喷嚏。
    片场助理吓一大跳，以为艺人受凉了，连忙让人去端热水，秦绥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身边队友开玩笑似的搭上他肩：
    “估计是哪个小姑娘在想你。”
    秦绥嘴角一勾，觉得有道理，正要笑骂队友，手机屏幕这时亮起。
    秦绥只看了一眼，上扬的嘴角僵住。
    seven：你谁？没事删了
    队友伸个脑袋也看到了消息，喉间没憋住溢出一声笑，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愉快。
    “这谁啊，不认识你？”
    秦绥没想到刚好被别人看了个正着，觉得脸上没面，侧身一个大跨步，队友搭他肩上使力的手落空。
    秦绥没说话，阴沉个脸独自进了休息间。
    聊天框沉寂下去，许尔祈没有允许自己想太久这件事，转头下楼散步采风去了。
    邻居家的西高地像团棉花一样在黑夜里白地晃眼，跟个玩具样看待许尔祈就蹦跶着朝他跑去。
    那条狗还真就叫棉花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许尔祈，每次看到都要缠人很久。
    西高地的主人是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小姑娘，长得小漂亮，性格大大咧咧，整个人看着活力四射。
    “哎？好久没看到你啦？”
    小姑娘跟着狗一路小跑，许尔祈站在昏黄路灯下。
    这个时候是近春末，小区好多树花都败了，但看着也不落寞，嫩黄叶芽从树枝缝里抽出，星星点点，在夜晚格外好看。
    许尔祈出门前担心风冷，顺手取了衣柜最外侧的薄风衣。
    小姑娘视线将将从狗身上移开，一抬眸，隔壁的帅邻居一身深色大衣，衬得人个高腿长，比例极好，双手插兜，一双杏眼底忽明忽暗，走进看才看清闪着些许笑意。
    小姑娘刚搬来时许尔祈帮了她点忙，她那时就惦记上人家，跟朋友说过好几次隔壁有个帅的可以原地出道的男生。
    这次距离上次看到许尔祈已经过去小半个月，小姑娘激动不已，跟她那西高地真有点像了，隔老远就冲许尔祈打招呼。
    许尔祈看见了，朝人淡淡一笑：
    “前段时间有点忙。”
    小姑娘笑得很甜：“怪不得，看你感觉瘦了好多。”
    少女心事在夜里总是藏不住，随暗处半开蔷薇一道散发淡香。
    许尔祈垂眸，不再跟她对视，主动转移话题：
    “棉花糖长胖了，肚子都圆了。”
    “我可以给它拍张照吗？”
    意识到这是在说狗，小姑娘昂了一声退到一边去，许尔祈只用手机拍了几张，解锁时还顺带看了眼消息。
    没有，秦绥果然没再回复他。
    “冷不冷啊？”看女生只穿了条连衣裙，身体都不自觉在抖，许尔祈好心提醒：“等会儿降温，晚上越来越冷，可以回去添件衣服。”
    棉花糖像是听懂了，先扭着屁股往单元楼里跑。
    小姑娘哭笑不得，只好不情不愿和许尔祈道了别。
    刚才拍的那几张小狗照片还不错，许尔祈越看越觉得可爱。
    回家后登上好久不看的微博，选好两张照片发出去。
    许尔祈微博的认证是摄影博主，只是他过去基本上发的都是秦绥的照片。
    他现在的微博置顶还是曾经在热搜上挂了三天的一组摄影图，照片里秦绥一个回眸，圣洁雪白的一缕舞台光刚好照落在他的眼，反射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琥珀光泽。
    再配合那场妆造，全身轻纱，洁白无瑕。
    那组照片名叫冰川琥珀。
    许尔祈顺手一个取消置顶，再返回去刚发的微博。
    不出两分钟，刚发的小狗照片评论区被粉丝刷满。
    【你养的狗吗？】
    【小七你失踪一个月了你知道吗】

 第16章

    【七，好想你】
    【七七什么时候更新秦绥新图呀？期待了】
    ……
    许尔祈挑了条回复，最先的就是首评。
    这条语气实在太过于冷淡，虽然用户id后挂着铁粉3级的标识。
    【不是我养的，邻居家的棉花糖】
    然后，许尔祈在评论区编辑道：
    【这个账号以后不会再发秦绥相关内容，取关随意】
    说罢再也没看消息，退出换了其他平台。
    等会儿绝对一场腥风血雨，毫无理由地脱粉说不定还会被某些偏激粉丝骂。
    那天跟唐淘聊了下账号的事，唐淘的建议是让他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注销账号。
    毕竟在许尔祈喜欢秦绥之前，他纯靠自己摄影作品就已经积累了三万粉丝。
    许尔祈想了下也是，毕竟这个账号耗费了他很多心血，直接注销虽然不会后悔但也难免心疼。
    手机连着弹出好几条消息，直响个不停。要不是许尔祈没开过微博的消息通知，他差点要以为是评论区的消息。
    见一面吧：别开玩笑了，不认识你来我们团演唱会？
    见一面吧：我是zephyr的秦绥。
    见一面吧：你真的很适合出现在大荧幕
    见一面吧：有时间聊聊？
    许尔祈被消息轰炸地犯了，皱眉点开仅花不到十秒接收了信息，迅速回复：
    seven：说了不来，你们公司招不到人了吗一直揪着我不放？
    seven：能别这么掉价吗？
    态度相当恶劣，许尔祈心里诡异地舒了口气。
    因为知道对面是秦绥，言语中很难不带刺。
    掉价说zoe，也说秦绥。
    那边久久没有动静，许尔祈都做好跟秦绥对骂的准备了。
    怂货。
    许尔祈一撇嘴，扔了手机。
    谢尽絮刚发完评论就收到回复，消息页面赤裸裸显示，你的特别关注博主27回复了你：
    【不是我养的，邻居家的棉花糖】
    谢尽絮挑眉，不属于亚洲血统中带有的浓密睫毛自然下垂，盖住了那双蓝色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点进评论区一看，许尔祈的一条评论被顶到了最高处。
    谢尽絮看清内容后，只惊讶了一秒，随即不受控制般低低轻笑出声。
    意识到自己笑得有点放肆，谢尽絮正了正神色，即使嘴角还是不自觉勾起。
    这时博主的主页原先的置顶已经消失，谢尽絮随意划了两下。
    突然翻到一个月前许尔祈发的那条白蜡烛微博。
    前段时间谢尽絮还记得自己没见过这条微博，可能是文字太少了没注意直接划走了。
    刚还笑得高兴的人在看见那条微博评论置顶后，表情逐渐凝固。
    什么相机被狗叼走了……
    谢尽絮返回去看了看日期，是他和许尔祈第一次见面那天。
    许尔祈跑的时候把相机落他手上了，他后来给拿回去了。
    那狗说是在说谁？
    不会是他吧……
    谢尽絮又笑了，气的。
    嗤笑一声转过头不看手机，又刚好与一直摆在桌上的，许尔祈的相机对视。
    谢尽絮：……
    笑得更大声了，气得也更厉害了，声音听起来都带上苦味。
    突兀铃声响起，谢尽絮烦躁接起电话。
    “ Дo6pыn вeчep.”
    电话那头沉稳熟悉声音响起，谢尽絮愣了一下，惊呼一声：“jocelyn？”
    “嗯哼，”对面男声俄语流利，语调疑惑：“你接起电话时在笑什么？那么开心。”
    谢尽絮：……
    谢尽絮同样俄语回复：“我不开心，你听错了。”
    “那好吧，告诉个能让你立马兴奋起来的事，我马上就要来找你。”
    这个消息一出，谢尽絮半天没吭声。
    那边听了半天听筒处琐碎的声响，等不及了终于发问在干什么。
    谢尽絮：
    “我收拾东西回家住几天。”
    jocelyn：……
    第14章 打招呼
    jocelyn是谢尽絮曾经每年寒暑假都回莫斯科才交到的庄园朋友，现在远东联邦上学，距离国内很近。
    但是因为学业还没来过国内。
    这次应该是闲下来了，居然主动提出要来找谢尽絮。
    谢尽絮倒也不是不欢迎他，只是这人太说话做事太难将就，有着典型斯拉夫血统里的思维抽象和莫名固执。要想招待好他简直比次次练习生考核拿第一还难。
    虽然谢尽絮的确每次都是第一。
    玩笑开了，谢尽絮停下手上动作，问jocelyn具体什么时候来。
    “后天下午三点。”
    谢尽絮嗯一声，开始寻找公司附近空着的酒店。
    jocelyn在电话那端补充：“不用帮我订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嗯……我比较想去酒吧玩。”
    毫无逻辑的一段话，谢尽絮差点怀疑自己没听懂俄语。
    “酒店？酒吧？”
    “我们班的中国留学生是阳城的，他说过很多次阳城的酒吧很有趣，我想去尝试一下。”
    谢尽絮似懂非懂，毕竟职业特殊，他没去过这种场所。
    思量片刻，谢尽絮点头，对可以称之为发小的男生说：
    “可以，但是我们得早去早回，太晚保不准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jocelyn知道谢尽絮的身份，爽快应下了。
    谢尽絮挂了电话却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返回去重新看了一眼许尔祈的微博，
    博主27从那条评论后，再也没有发布过任何消息。
    许尔祈拒绝了客户递过来的烟，笑着说自己已经戒了。
    客户刚收到超级满意的人生照片，闻言没多说什么，高高兴兴收回手继续翻照片去了。
    助理在旁边夸张道：
    “许老师每次来我们工作室，每个顾客脸上都能笑出朵花儿来。”
    许尔祈淡淡一笑，委婉说：
    “还是主要靠你们老板，情商高跟顾客联系密切啊。”
    助理嘻嘻一笑：“我们老板会说话，您技术好，要是两位一起经营我们工作室，那咱们肯定不久就能红。”
    许尔祈装作没听出来这话里有话，收好自己东西起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
    “我这人就没有当大老板的潜质，等老莫回来，估计又要俩月才能见着我咯。”
    身后助理忙几步跟上问人两个月要去干什么，许尔祈但笑不语，只表示自己要收工了。
    伴随着工作室众人迷茫的神情和助理我一定要跟老板告状的眼色里，许尔祈心情颇为大好，跨出了工作室大门。
    唐淘开了他那辆巨骚包的大红跑车停在不远处，隔着一段距离看到许尔祈就朝他竖了个中指。
    许尔祈仍笑着，装作没看到，上了车还破天荒地主动夸起唐淘来，一会儿说车保养得真好，一会儿夸人新发型不错。
    唐淘听了半天这人蹩脚的恭维话，其实本身也并不是真的生气，看差不多得了大笑出声：
    “好了，打住吧！”
    主要上次许尔祈提的要去酒吧不醉不归，结果一跟裴钰聊了几句人就烦了，酒也不喝了，甚至那盘牛肉都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两人出酒吧时才不过九点，唐淘气得不行，说再也不跟许尔祈出来玩了，不知道以为跟高中生玩有学校门禁呢。
    即使事后许尔祈对唐淘表达了诚挚的歉意：
    “我那几天状态不对就爱发点神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个请你的机会吧，这次随你想玩到几点我都陪你。”
    唐淘被说的心动了，夜场里旁边跟着许尔祈这么个出挑的，那不是在哪儿都是妥妥的人群焦点：
    “那行吧，那我们就后天晚上十一点，第七页门口集合。”
    许尔祈：
    “那不行。”
    唐淘：？
    偏许尔祈这人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义正严辞说出自己要上班，熬夜太晚第二天早上会昏迷在床上。
    唐淘气笑了，也难为人家把赖床说得这么煞有介事，只好放出气话：“那七点？”
    许尔祈：“行。”
    唐淘没气了。
    最后还是妥协着又启程去一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的傍晚酒吧。
    第七页招牌依旧闪烁，page seven几个花体英文在傍晚的城市余晖里安静高悬。
    这次人比上次多了不少，许尔祈一进去就直观感受到了。
    台上低声唱情歌的，居然还是上次排裴钰前面的高瘦男生。
    许尔祈环顾一周，竟是有几分担心裴钰会不会又从某个角落神出鬼没地冒出来。
    上次同样的位置，唐淘固执地给许尔祈点了上次的同款酒，并放言：
    “喝，我倒要看看你喝醉是什么样子的。”
    这次许尔祈倒有些顾虑了，倒不是因为怕喝酒，主要是现在只是唐淘今晚的上半场，下半场他还要赶去跟他那堆网红朋友熬通宵呢。

 第17章

    他要是真醉得不省人事了，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邻居家阳台怎么办。
    唐淘当然看出来了，拍着胸脯担保说等会儿绝对给人安全送回家。
    酒吧人多起来，声音也就变得嘈杂。
    需要人仔细听才能隐约听清背景中低哑醇厚的男声轻声呢喃。
    是一首许尔祈没听过的歌曲，歌词里或许含有夏天。
    许尔祈笑了一下，端起那杯长岛冰茶喝了一口。
    口腔先感受到的没多少酒味儿，反而是浓郁的果香。
    在唐淘怪异的眼神里，许尔祈又闷了一口，还挺大。
    “真挺好喝的，但喝着没什么……”
    许尔祈点评到一半，眸光一转，硬生生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只留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唐淘一脸懵。
    许尔祈：？
    他差点以为自己这就上头了，不然怎么感觉好像眼已经花了。
    斜前桌那个带口罩的男的身型头发看着都怎么这么像谢尽絮？
    合着这家酒吧成他们zoe练习生聚集地了。
    酒吧灯忽明忽暗，暧昧昏黄。
    不远处人像是有感应似的，毫无任何预兆，忽而转头。
    两人就这样不近不远地对视了。
    那一瞬间许尔祈居然在想，这人的眼睛怎么这样好看呢，自然光下是湛蓝，到暗处成了蔚蓝，像隔壁桌点的那杯海雾。
    凭空冒出的荒谬想法很快被压下去，唐淘在身旁用力拐了下许尔祈：
    “我去，那有两个长得好帅的外国人。”
    谢尽絮还看着自己，许尔祈有些不自在，稍稍移开视线，才看到那桌还有个人。
    金发碧眼，眉骨高挺，穿着相对于休闲酒吧来说有些正式了，跟谢尽絮不一样，这人一看面孔就知道肯定一点亚洲血统不带。
    zoe还有新的外国练习生吗？
    许尔祈莫名其妙想。
    jocelyn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许尔祈那桌在看自己，稍稍感到有些别扭。
    “他们是在看我们吗？”
    谢尽絮收回目光，口罩下勾起唇角露出个笑容：“应该。”
    许尔祈继续喝酒，转眼一杯长岛冰茶少了一半。
    唐淘恋恋不舍从外国帅男身上收回目光，一转头吓一大跳：
    “卧槽。”
    “你要喝完了，你没感觉？”
    许尔祈仔细感知了下，觉得自己还算清醒，摇了摇头。
    服务生端来一杯酒，造型优雅，蓝色液体晶莹剔透。
    “晚上好，这是您的海雾。”
    唐淘：“我们没点海雾。”
    许尔祈看出这杯酒跟隔壁桌的一样，他刚还觉得这酒跟谢尽絮的眼睛颜色很像。
    服务生把酒平稳放在桌上，朝许尔祈礼貌一笑：
    “这是那位先生点给你的。”
    许尔祈顺着看过去，是谢尽絮那桌……旁边的男生。
    是上次，和刚刚还在舞台上唱歌的男生。
    唐淘笑得揶揄，许尔祈现在倒觉得那杯长岛冰茶有点上头了，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然而没过几时，许尔祈就知道了。
    高瘦男生走过来，舞台上透过话筒明明是磁性低哑的嗓音，现在却格外温柔：
    “你好，我叫岑燃。上次就注意到你了，可以一起喝一杯吗？”
    许尔祈慢慢接受信息，大脑反应加载有些不顺畅，下意识转头想寻求唐淘的帮助。
    唐淘………唐淘人呢？
    唐淘跑了！
    许尔祈无语了，目光环视一圈，唐淘没找着，倒是发现斜前方谢尽絮正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朝他这边瞟了好几眼了。
    岑燃半天没听到男生回答，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没气馁，继续问道：
    “你好？”
    许尔祈被喊回神，也是这时他才惊奇发现，他怎么眼睛有点花了！
    醉了？
    “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许尔祈婉拒。
    谁知那男生看着文艺恬静，还是个不依不饶的：“你朋友刚都主动走了，给我们制造独处呢，别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嘛。”
    逻辑鬼才。
    许尔祈服了，觉得这人听不懂人话，自己都拒绝得这么明显了。
    此时此刻除了心里在想怎么刀了唐淘以外，许尔祈还隐约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岑燃看许尔祈不再拒绝，向前一步伸出手竟是要去搂许尔祈。
    许尔祈鸡皮疙瘩起一身，他虽喜欢男明星，但也没想过现实里和男人那种关系。
    在岑燃手触碰到许尔祈的前一秒，刚看着眼神都还迷糊的人猛地拍桌而起，声音清亮：
    “谁说我就跟那一个朋友来的。”
    五米开外的卡座里，谢尽絮眼睁睁看着许尔祈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jocelyn刚才其实注意到了这个好看的男生，但他向来遵循的礼仪没有允许他的目光所作停留，这是不礼貌的表现。
    直到现在，那精致帅气的东方男生朝这边走来，而对面好友居然在人家还差好几步才到时，就直接起身上前去接住了那具走起路时轻微摇晃的身体了。
    jocelyn想，早知道认识的话，应该去打个招呼的。
    第15章 像我们
    许尔祈眼看着马上要走到谢尽絮那一桌，整个人一脱力。
    下一秒，鼻尖处传来熟悉的薄荷皂香，混着淡淡酒味。
    许尔祈随即觉得哪里不对。
    在旁边那金发洋人略显惊讶的目光里，许尔祈被酒精影响的大脑短暂回复清明。
    哦，姿势不对。
    他怎么被谢尽絮搂着啊？
    刚瞧着许尔祈走过来时像张纸似的随时都要飘走，谢尽絮没忍住起身，如同那天艳阳高照的下午，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下一秒上演熟悉的剧情，这人又要作势往下倒。
    谢尽絮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人搂过。
    两人隔着衣衫贴在一起，皮肤间互相传递着，温热的触感。
    全然不知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有多么亲密。
    “what？”
    jocelyn最终没憋住，谢尽絮可没提前跟他说他还有朋友在现场。
    岑燃也紧跟着许尔祈到了这边卡座，目睹了全部过程。
    本来都要以为自己自讨没趣，准备迈步走了，一听这外国人一声纳闷的疑问，又硬是听住了脚步。
    毕竟，许尔祈真的完全是他的菜。
    许尔祈坐在了离谢尽絮最近的位置，坐下时还不忘靠近明明已经是紧贴着的人颈侧，用带着酒气的嗓音，压低了声线轻声道：
    “帮个忙。”
    谢尽絮一挑眉，那只完全能够搂住许尔祈腰的手渐渐收紧。
    岑燃疑惑，鉴于眼前两人怎么看都是外国人，小心开口，面向的确实表情目瞪口呆的jocelyn：
    “hello？do you know each other?”
    jocelyn听懂了，看看感觉不会善罢甘休的岑燃，又看看几乎将人快完全抱进怀里的谢尽絮，觉得自己的认知正在被挑战。
    揉了两把蓬松的金发，jocelyn手往桌上一撑，挡住脸，生无可恋：
    “he cпpaшnвan mehr.”
    说的是俄语，岑燃当然听不懂，他也没打算让岑燃听懂。
    岑燃还要再问，被冷声打断。
    那个紧搂着他天菜的男人黑色口罩外只露一副眉眼，却不难看出，这人外观绝对异常优越。
    比浓眉和高挺鼻骨更加引人注意的，是那双深蓝的眸子，像要将人淹没的海。
    如此完美的斯拉夫血统长相，一出口却是流利的中文，只是声音冷淡，似乎是压抑着情绪：
    “看不出来吗？”
    岑燃愣在原地，腿像灌了铅般被定住，一种震惊和无地自容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大脑。
    面前男人一挑眉，眼眸微微眯起，音色冷冽，像他刚才不自量力给许尔祈送去的那杯海雾：
    “还不走？”
    许尔祈周围萦绕那股清新薄荷的味道，确实放松了点，短暂闭眼试图让大脑清醒点儿，回过神来后刚才还不依不饶的人都已经走远了。
    还记着两人上次咖啡店不欢而散的事，许尔祈后知后觉有点尴尬。
    好在谢尽絮若无其事偏过头，留下一个侧脸。
    许尔祈微微抬头盯着那张脸看了片刻：
    “谢谢。”
    谢尽絮装作没听到，好半天才转头，故作疑惑：
    “什么？”
    心里默念好几遍这人刚才帮了我，许尔祈挤出一个违心的笑，认真看着谢尽絮重复了一遍：
    “谢谢。”
    这次肯定是听到了，但谢尽絮也没多大情绪波动，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jocelyn在对面看得满头雾水，这两人为什么要用这么暧昧的动作配这么一副冷淡的表情。
    许尔祈一转头看见对面坐着的外国男生一脸茫然，知道这人肯定跟谢尽絮认识，说不定还就是zoe练习生中的一个，虽然上次去没看见过他。这人万一是新招的呢？

 第18章

    许尔祈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出于一种很诡异的心理没有给对面人好脸色。
    沉默又漫长的一分钟过去，jocelyn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
    主动开口问谢尽絮：
    “你旁边是你朋友吗？”
    jocelyn根本不会中文，直接就用俄语问了。
    谢尽絮同样用俄语回了，许尔祈听也听不懂，唯一从对话里得到的有效信息是——
    原来谢尽絮是中俄混血。
    两个外国人在一边儿说话，酒精现在有些上脑，许尔祈听不懂又头晕，正想直接告辞去找唐淘。
    “秦绥……是不是来联系你了？”
    近在咫尺的声音堪堪将准备起身的许尔祈拉住。
    谢尽絮看着他，语气里有些小心。
    许尔祈反应有些迟钝，对于谢尽絮的语气没感到任何不对。
    并且这时候脑子里还拐了个弯，要放在之前，面对谢尽絮的这种问题，主角又是精准踩在许尔祈如今的雷点秦绥上，肯定不会有什么正常回复，不外乎就是一些“关你什么事”之类的。
    但这人毕竟刚刚才帮了自己，许尔祈还是记恩的，只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下一秒谢尽絮语气稍稍有些激动起来，似是要脱口而出些什么。
    在许尔祈困惑的眼神里，谢尽絮敛眸不再与人对视，整个人吞吞吐吐全然没了刚才赶人时的气势，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别离他太近了。”
    室外夜色融融，长夜将至，华灯璀璨。
    城市忙碌一整个白日的年轻男女不约而同给夜晚寻找一个释放压力的方式。
    万家灯火，有人如倦鸟归巢，有人漫步在街头，同样也就有数不清的人抬脚迈入这家酒吧。
    人越来越多，轻快悠扬的小曲被劲爆动感的音乐代替，许尔祈听得头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副作用，看见面前男生通红的耳尖居然还能起点调笑的心思。
    “哦，”许尔祈应下，就在谢尽絮快要觉得这人喝了酒出奇地好说话时，许尔祈眉目含笑身体轻轻挪了挪，慢悠悠接着道：
    “像我们现在这样近？”
    谢尽絮感受到手里隔着衣物的劲瘦腰肢朝里靠了点，更加贴紧他的掌心。
    瞬间感觉像是手被火燎了一样猛地抽回手，像是重心不稳似的整个人差点往后倒。
    一旁看默剧的jocelyn看两人搂到现在才终于分开，更加确定了刚心里冒出的两人关系不纯的想法。
    许尔祈看谢尽絮惊慌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他也是刚准备起身觉得空间逼仄才发现谢尽絮一直搂着他。
    如果没有口罩的话，恐怕现在谁都能看到谢尽絮那张俊脸已经跟熟透了一样绯红。
    不过许尔祈这样一笑，jocelyn也跟着笑出声，气氛竟然意外融洽起来。
    许尔祈看出来谢尽絮尴尬不已，体贴给人留了点时间整理，结果一扭头：
    “唐淘！你他妈的完蛋了！”
    唐淘看两次来酒吧许尔祈都看台上人看得认真，一时真的以为许尔祈对人家有意思，刚好那唱歌的又主动搭讪。
    唐淘很有眼力见的滚开了，不想许尔祈一点儿面子不给，那唱歌的也是个犟种，不知怎么走到现在这个局面。
    还好没真闹起来，唐淘悻悻回到座位，被眼尖的许尔祈抓了个正着。
    等谢尽絮缓过来那股尴尬后，一转眼身边人早已经溜的烟儿都不剩了。
    jocelyn看出朋友眼底隐约的失落，揶揄道：
    “你们不是普通关系吧？”
    反正这人在国内呆不了几天就要走，谢尽絮随性没想编故事，略微思索后实话实说：
    “我是他粉丝。”
    jocelyn：？
    原来他也是个明星。
    第16章 摄影展
    空旷的海边酒店房间，摆满雪白装饰物。
    落地窗外沙滩海面，波光粼粼；屋内白纱帐暖，良辰美人。
    谢尽絮靠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面前不远处正认真摆弄相机的许尔祈。
    阳光斜斜照进窗，照在许尔祈浅棕的发丝上，男生一身宽松纯白薄毛衣，整个人都毛茸茸的，看起来温和又纯洁。
    谢尽絮专注地盯了人好一会儿，直到许尔祈抬手说准备。
    快门摁下，许尔祈看着取景框，而谢尽絮透过镜头直视着拿相机人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像是隔空般对视起来，眉目含情，空气里全是名为暧昧的酵母。
    谢尽絮等不及了，开口催促，但语气宠溺：
    “好了吗？”
    拍照的男生在原地看了会儿照片，露出满意笑容。
    下一秒，许尔祈径直朝沙发上的人走去，直接一个跨步坐到谢尽絮腿上，同时还顺手把相机放到旁边。
    谢尽絮一直看着许尔祈的眼睛，满目期待，等人终于贴近自己，迫不及待搂住了腿上人的腰。
    许尔祈像是被痒到了，低低笑了两声，随即撒娇似的将头埋进眼前人颈窝。
    谢尽絮嗅到男生发丝上传来的淡香，觉得心口一片酸软，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了会儿。
    窗外海浪声明显，阳光照在礁石上愈发耀眼。
    怀里的许尔祈偏了偏头，嘴唇擦过谢尽絮侧颈。
    随后一阵密密麻麻的吻从锁骨往上蔓延，谢尽絮忍着男生的动作，像有小猫爪子往心上挠。
    偏偏小猫还未发现主人的眸色愈发暗沉，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危险，依旧像对小鱼干一样小幅度吻咬着谢尽絮的脖颈，下巴。
    时机差不多，谢尽絮直接抓住小猫后脖颈，将许尔祈从怀里拎出来后，又顶着人迷离朦胧的眼神直接掐上人下巴，重重吻了下去。
    持续不断的深吻让许尔祈有些招架不住，伸手欲推开入侵的男人却被抓住手腕。
    谢尽絮一边从他的小猫身上汲取欢愉，一边将手伸进许尔祈宽松的白衣……
    “妈！他还不起床！“
    “我敲他门他都不开，别是晕死在里边儿了吧……”
    娇嗔的女声模糊传进谢尽絮耳里，良久，大床上躺着的人才微微翻了个身。
    下一瞬，谢尽絮猛然睁开眼睛。
    熟悉的卧室布景映入眼帘，这哪里是什么阳光海景房，这分明是他家！
    昨晚出酒吧时有点晚，谢尽絮想着回宿舍又要独自面对裴钰，索性直接请了假回家。
    jocelyn又开始犯他那个轴劲，说什么也不肯跟谢尽絮一起，说一定要第二天正式上门拜访叔叔阿姨和姐姐。
    于是谢尽絮只好孤身一人回到家，在和客厅熬夜的谢棠相顾无言对视几秒后，安静上楼回到了房间一睡不起。
    想通一切后，床上人一猛子坐起，动静之大把在门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去！谢尽絮你醒着啊，那我敲半天门你不吭声，赶紧滚下来吃饭！”
    门口处的女人撂完话就哒哒哒走下楼了，徒留谢尽絮一个人在房间内无声崩溃。
    他梦到许尔祈了？
    他为什么会对许尔祈做那种梦啊！
    带着生无可恋表情的谢尽絮冲进厕所快速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时人冻懵了，脑子却出奇冷静下来，调理清晰思索着。
    许尔祈……
    肯定是因为昨晚和许尔祈搂太久了，贴得那么紧，腰又那么细……
    他一个男同，经历这种事有点想入非非是正常的……吧！
    然而另一头对男人没有丝毫想法的许尔祈却是度过了一个非常沉静的夜晚。
    唐淘昨夜上半场滴酒未沾，为的就是把许老师安全送回家。
    许尔祈一到家，酒吧里发生的那点儿小插曲在酒精作用后都挥发得差不多了，工作室老莫今晚的航班落地，许老师一点儿负担没有直接蒙头睡到第二天下午。
    这就导致人第二天接到老莫打来的电话时还处于一个刚过劲儿的状态。
    许尔祈皱着眉在床上摸索半天才摸到跟个蚊子样嗡不停的手机。
    “怎么了？”
    男生刚睡醒时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意味。
    “小许，你睡觉呢？”
    电话那头明显是被年轻人混乱的作息震惊到了，加之本身是个大嗓门的缘故，这一下子直接给许尔祈吼清醒了。
    “莫哥，刚醒，怎么了？”
    老莫全名莫松风，名字文艺但人实在是个大咧粗糙的性子，大学期间服了两年兵役，回来后跟许尔祈分到了一个宿舍，比应届生都大了个两三岁，所以习惯了被叫莫哥。
    莫松风在那边哎哟一声：
    “那不巧，本来想请你吃个饭来着，晚上青花阁楼，位置都订了。”
    听人这么一说，许尔祈撑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
    “行啊莫哥，几点？”
    “就知道你最给我面子，六点半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许尔祈一看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下午两点了，手机上一堆消息，几乎全是客户和新闻，还夹杂着两条老莫问他今晚有没有空的信息。

 第19章

    许尔祈点开与哭哭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又删除。
    估计唐淘这个时候还在睡觉。
    他本来是想问问唐淘昨晚走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谢尽絮他们。
    许尔祈醉得不太厉害，肯定还没到断片的程度，大脑程序继续运作后对作业发生的事回忆了个七七八八，知道谢尽絮帮了自己，自己好像还逗了人家一下。
    毕竟在此之前两人关系实在算不上有多好，慢慢想起事情全部过程的许尔祈重重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因为咖啡店谢尽絮略显轻浮的话对这人不太有好感，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把人家跟秦绥联系到一起了。
    至于谢尽絮本人的话，他不了解，也不能单凭几次偶然的巧合就断定这人不行，况且人家昨晚是真真正正帮了自己的。
    许尔祈从联系人里翻出那个小小的比格头像，点进了聊天页面。
    seven：昨天晚上的事，谢谢你了。
    对，很客气，很有礼貌。
    好样的许尔祈。
    男生发完消息，直接关了手机，用力往床上一倒。
    反正离六点半还早，再睡会儿再起也不迟。
    秦绥的消息和许尔祈的道谢一起传进手机。
    同伴眼睁睁看着谢尽絮表情由蹙眉不耐到嘴角微微上杨。
    很诡异知道吗。
    “絮絮，你笑什么呢？”
    身边人没忍住好奇发问。
    谢尽絮慌乱锁住手机：“没……没什么。”
    许尔祈刚主动跟他发消息了，主动跟他说谢谢了。
    但是昨晚许尔祈已经说过了啊，为什么还要说一次。
    说两次的意义是……什么呢？
    难道许尔祈也……
    什么叫也！谢尽絮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思绪乱飘了。
    同伴再一转头看见的就是男生一脸懊恼，满头卷发胡乱搭着，看着像是刚被无情揉搓过。
    精致如同被雕刻出来的眉眼此刻皱成一团，五官都扭曲了，嘴里还喃喃自语，声音听着微小又无力：
    “为什么啊……”
    同伴：这人今天怎么了？
    又一个城市傍晚，夕阳依旧，车水马龙。
    青花阁楼是位于市中区的一家高档酒店，整栋楼都是他们的产业，涵盖了娱乐餐饮婚庆等各种业务。
    许尔祈没推辞老莫的邀请，其实主要原因是他在听见地址的时候就猜到了今晚这顿饭绝对不是简单的朋友聚餐。
    他跟老莫这么多年的关系，要吃饭随便哪个苍蝇馆子不能吃，非得跑这么高大上的地方来干什么。
    果不其然，许尔祈提前十五分钟到，一进门老莫已经在包厢坐好了。
    看到许尔祈连忙招呼人过来。
    “莫哥。”许尔祈叫一声人算是招呼过了。
    莫松风上下扫他一眼，点点头满意道：
    “你是不是猜到我叫你来干什么了，穿这么正式。”
    许尔祈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着，简单夹克搭白t，没觉得有多正式。
    转念一想，可能在老莫这个糙惯了的人看来，没穿背心大裤衩就算是正式了吧。
    许尔祈差点被自己想法逗笑，一抬眼看到莫松风正经的表情后，硬是强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猜了点儿，但估计不准确，你说。”
    莫松风咳了一声，开始严肃：
    “你不是一直想办摄影展吗，差点资金是不，我给你找了个业内的老师，企业家，平时就喜欢研究点这东西，他看了你的作品，对你拍人拍景都特别感兴趣，听说你有这方面的意向，想跟你面谈。”
    许尔祈从听清第一句话开始呼吸就变得急促，说实话 他在来时路上有想过莫松风是带他见什么大客户，但他完全没预料到，居然是他曾以为遥遥无期的摄影展。
    许尔祈从刚开始接触摄影时起，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举办一场属于自己的摄影展，无论参展人数，无论规模大小。
    这是他和妈妈的约定。
    莫松风看许尔祈久久未开口，知道他心里现在正澎拜着。
    便也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等会儿好好表现。
    许尔祈努力平复心里泛起的酸意和感激，郑重点头。
    第17章 薄荷海
    傍晚六点三十分，包间门口准时推门进来一个不算高的中年男人，后面跟了位年轻男士。
    男人头发还算茂密，只有少许花白，虽相貌平平，但一副方框眼镜显得人还挺斯文，但一配上那普通的中等身材，整个人就成了一典型的丢进人海找不出形象。
    许尔祈哪里顾得上这些，首先主动起身等着老莫给他介绍。
    不料男人虽看着社交能力不太行，一开口却是爽朗又自然：
    “没有迟到吧？”
    莫松风上前与他握手，一遍对许尔祈道：
    “这是唐滨德唐总，是鸿德的创始人……后面这位是……”
    中年男人笑着，始了个眼神，身后人就自觉走上前：
    “我是唐总的助理，叫我小杜就行。”
    许尔祈态度谦卑：“唐总，杜老师。我是许尔祈。”
    唐滨德认真端详了许尔祈片刻：
    “许老师，我常看你的摄影作品呐，众生集很久没更新了。”
    许尔祈受宠若惊，他的确有一个自己的公众号，会偶尔上传一些满意的摄影，众生集是其中一个合集的名称，名字出自先见众生而后见神佛，里面记录了他在邻市市郊南彦山小住两个月期间拍摄的照片。
    一顿饭下来几人相谈很是愉快，唐滨德出人意料地健谈，倒是一旁的年轻男士没怎么开口，只负责笑和倒酒。
    许尔祈到后来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激动的缘故，整个人都明显兴奋了不少。
    直到唐滨德喝完最后一口，杯子一放，桌子都跟着抖了抖。
    “许老师，摄影展的事情在我这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有一个小小的前提。”
    莫松风一听先变了脸色，转头看许尔祈倒还好，男生安静侧着头，脸虽然有些红但声音还是清晰正常：“您说。”
    “万象之眼正式进入报名阶段了。”
    唐滨德点到为止，不再言语，剩下的留给面前长得颇为好看的年轻人自行领悟。
    许尔祈脑子清醒得很，知道这种好事不会从天而降，成年人的世界哪来的纯粹给予。
    男生依旧低头垂眸，长睫微颤，侧颜在包厢暖黄灯光照耀下显得整个人恬静又柔和。
    然而下一刻，出口的话却是坚定又不容置喙，语调分明还带笑：
    “您想要什么奖项？”
    毫不谦虚，十足张扬。
    唐滨德哈哈大笑，杜助理在一边也目露赞许。
    莫松风陪着笑，心里打心底佩服这个年轻的摄影师。
    酒足饭饱，宴席散场。
    莫松风主动提议去青花阁楼顶楼的商k，唐滨德欣然答应，起身还一直拉着许尔祈不放，说话架势间十分有与人相见恨晚的意味。
    一行四人又转了场，莫松风应该是提前就订好了包厢，服务生一看见他们就领着人去了房间。
    许尔祈穿梭在走廊，彩光暗巷里，边走心里边盘算着回去要怎么好好谢谢老莫。
    “哎，你确定有把握？”
    趁身前不注意，莫松风贴近了许尔祈，他虽开了摄影工作室没错，但他纯商人一个，对摄影一窍不通，只负责了解工作室每个月的财务状况，钱多赚，钱少补。
    他也就自然没听说过什么万象之眼，只觉得名字高深，听着不像是个简单的比赛。
    许尔祈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老莫搭过来的手：
    “没事，我努努力，应该行。”
    唐滨德看来这对地方环境很满意，进了门先回头看老莫，两人只好暂时分开，分别闪身融入歌舞场。
    青花阁楼不愧为阳城出名，设施环境是真的好，顶楼隔音也是真的好。
    许尔祈转身关上包厢门的那一刻，觉得世界都清净了。
    唐滨德喝多了，扯着嗓子在屋里吼，还非要拉着老莫跳舞。
    在老莫求助的眼神里，许尔祈回递一个爱莫能助的怜悯目光，很是“不舍”地出了门不看老莫的囧样。
    顺手一摸手机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下午给谢尽絮发的消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许尔祈吃了不少水果，觉得有点撑，怕回去睡不着，便顺着走廊开始漫无目的散步——消食。
    走过第八个房间门口，许尔祈被里面传来的声音所吸引。
    对，这间站门口能清晰听见里面的声音。
    按理来说隔音这么好的情况下，应该是听不到才对啊。
    许尔祈此时脑子空空，什么也没想，目光沿着厚重的门扫了一圈。
    没关严。
    哦，不关他事。
    许尔祈继续迈步，刚跨出一半。
    “裴钰，你别不识好歹！”
    门里传来一阵暴喝，别说被念到名字的人，连门外的许尔祈都被吓一大跳。

 第20章

    裴钰，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下一瞬，无比有记忆点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和愤怒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不识好歹？可是你先出尔反尔的，秦绥。”
    秦绥两字出来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了许尔祈的内心。
    是的，他想到了，裴钰是zoe的练习生，而那个愤怒的男声，虽然一下子听不出音色，但反应过来也不难猜出是秦绥。
    他这是第二次听秦绥的墙角了。
    怎么秦绥跟裴钰还有一腿吗……
    本身这时应该转身就走的，但不知何处的穿堂风吹宽了门缝，房间里的景象彻底勾起门口有些微醺人的好奇心。
    诺大的包间里不止两人，而是有好些男男女女。
    他们在干什么。
    裴钰像是听到了许尔祈的心声，冷冷对还在喘着粗气的秦绥道：
    “是你说谢尽絮今晚一定会来，我才来的，你想让我去你的公司，我是不是说过，前提是谢尽絮也在。”
    话不多，信息量大。
    许尔祈听得一时站在原地忘了动弹，只侧过身确保在大门掩护和视角隐藏下房间内的人不会看到自己。
    秦绥努力平复着呼吸：
    “你知道谢尽絮这人从来都这样没有规矩，他连公司的话都不听，我还能让他来他就来吗？”
    包厢里其他男女个个长相精致，身材顶级，男的还有几个许尔祈见过，是练习生。
    还没来得及厘清其中的关系，许尔祈甚至都开始怀疑又是zoe在搞团建。
    裴钰姿态放松，坐在原处沉默着不去看秦绥。
    秦绥忍不住了，嗓门又开始变大，喉咙里像是压抑着即将喷涌而出怒火：
    “你他妈的喜欢他你就去追啊，追不到你来跟我甩什么脸色，我他妈欠你的啊！”
    裴钰依旧淡漠，更显此刻暴躁的人不可理喻。
    “你搞清楚，是你有求于我……”
    “谁在外面？”
    许尔祈正好好听着裴钰说话呢，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厉喝吓得一怔。
    是风掀起了许尔祈的夹克衣角，拉链与金属门相撞碰发出一声清脆又尖锐的响。
    房间内已经有人站起身，随时要推门而出。
    许尔祈往后退一步准备拔腿就跑，腿一挪后背却直直撞上一片坚硬，衣物摩擦传来的婆娑声格外刺耳，许尔祈只觉得冷汗要留下来了。
    下一瞬间，天翻地覆，许尔祈感受手腕被人握住，同时腰身被揽进一片熟悉的薄荷皂香中。
    等到眼前再次清明，意识复苏，许尔祈直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眸，像是要溺进一片海里。
    与此同时，不远处包厢门被打开，里面若无其事走出一个年轻男人，目光似有若无地四处扫荡着。
    眼看着就要走到这边来，谢尽絮整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步，他本身就比许尔祈高了不少，加之今天穿的衣服又是宽松款，许尔祈被摁在墙上，几乎整个人都笼罩进那片薄荷海。
    第18章 刚亲过
    不远处男人还在假装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一直在原地打转试图靠近这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尔祈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他们怀疑，顿时有些懊悔，早知道刚就不偷听人家墙角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
    声音从很近的上方响起，喑哑低沉，许尔祈被唤回意识，抬眸看向谢尽絮，余光却一不小心瞥到那男人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两米，压低声音却难掩焦急，尾音上扬，但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现在怎么办啊？”
    不答反问完全是下意识地寻求帮助，虽然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许尔祈就是觉得，眼前的人一定会帮他，一定。
    然而下一刻，谢尽絮居然松开了手，整个人作势要往后退！
    谢尽絮这一退，那男人肯定能看到刚几乎完全被笼罩住的自己，搞不好还会被带回包间……到时候秦绥居高临下，问他鬼鬼祟祟躲在门口干什么……
    谢尽絮居然不帮他！
    许尔祈一时说不上来现在心里是紧张更多还是失望更多。
    转念一想，谢尽絮确实也没有义务一而再再而三地助他脱离水火，毕竟他自己说的，跟谢尽絮不熟。
    但是这次！绝对不行！
    他宁愿事后跟谢尽絮道一万次歉也不愿意被秦绥发现。
    许尔祈下定决心，刚刚才解开桎梏的双手前伸，抓住面前男人衣领，往下一拉。
    许尔祈看见眼前那双眼眸被放大，随即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
    ……
    哎，哎？不是？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把谢尽絮拉过来像刚才那样挡住自己而已！
    现在这个嘴对嘴的局面是怎么回事啊！
    谢尽絮也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眼睛逐渐瞪大。
    两人嘴唇相贴数十秒，许尔祈四肢都被双重惊吓导致僵硬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将人往外推……一半又拉回来了。
    那男的就在他们旁边啊！
    谢尽絮莫名其妙被亲着的人推搡了一下，两人嘴唇短暂分开又重新相贴，不过这次不一样——
    许尔祈张嘴了。
    剧情走向逐渐诡谲，已经超出了许尔祈的承受范围。
    他心一横眼一闭就要大力将身前人推开，比起现在这个局面，被逮就被逮吧，法治社会，他还就不信秦绥能把他怎么样。
    总比他跟一个男的在这儿莫名其妙亲嘴好吧？
    许尔祈又一推……没推动。
    转瞬，呼吸停滞，时间如同突然被摁下慢速带。
    谢尽絮吻住了他。
    吻和亲是不一样的，刚才只是单纯的嘴唇触碰，而现在，许尔祈全身如同灌了铅样，一动也动不了。
    因为谢尽絮在吻他。
    许尔祈感觉自己像个木偶，任凭主人对他进行操控。
    什么时候被搂住腰，什么时候被吻得开始不自觉向后仰，又是什么时候因生理性愉悦不自觉闷哼出声的。
    许尔祈通通不记得了。
    但他依稀从呼吸交错中听见，那个目光一直放在他们身上，被秦绥派来的男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目光扫视了两人后，语生恶寒抛下一句“妈的，同性恋”后脚步声便慢慢远了。
    许尔祈听完突然觉得很无辜，他真的不是同性恋。
    还没来得及更深入，谢尽絮心里有些微妙的遗憾，无奈当下怎么看都不是好时机，只好恋恋不舍从那处柔软上离开。
    许尔祈还因为惯性微微张着唇，看起来乖巧又无害，眼波流转，嘴唇嫣红，像禁果在等待某人的采撷。
    谢尽絮看得头皮发麻，刚还沉溺温柔乡的人一下就精神了，慌张移开目光。
    但也仅仅只是从直视眼睛到注视嘴唇而已。
    下一刻，那张形状饱满，水润欲滴的唇轻声吐出几个字，满是不可思议：
    “你疯了？”
    然而谢尽絮早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况且本身就是许尔祈先拉拉扯扯的，这事儿自己占理，所以这人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
    “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许尔祈刚从初吻结束带来的震惊，错愕，和一丝妙不可言的快感中缓过神来，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居然被一个男的亲了，还被亲的这么舒服的崩溃：
    “你亲我干什么？”
    谢尽絮无辜：
    “不是你先亲我的吗？”
    许尔祈震惊：
    “那你伸舌头干什么！”
    谢尽絮眨眼：
    “那个人离我们这么近，不假戏真做他会怀疑的。”
    “谁要跟你演戏了？”
    许尔祈简直难以接受。
    谢尽絮声音都染上几分委屈：
    “不是你让我帮你的吗……”
    哦，也是。
    许尔祈为自己心里刚才竟差点认同谢尽絮的话而感到心惊，于是苦口婆心：
    “那你也不能这样帮啊，你挡住我就行了啊，刚那人还骂我们同性恋。”
    谁料此话一出，刚表情一直还算平静的谢尽絮听完神色微变，整个人身周气压都凝重了几分。
    “你很讨厌同性恋？”
    许尔祈就被这么突然问住了，半晌才磕磕巴巴：
    “没有……这不是同不同性恋的问题，是……”
    谢尽絮直接打断，表情又恢复了那副委屈样，一动不动直视许尔祈的眼睛，那双湛蓝眼眸在此时简直摄人心魄：
    “可是他确实没有发现你啊，我确实挡住你了啊……而且，你不是也挺……那个嘛。”
    行了，你赢了。
    亲个嘴而已，许尔祈认了。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谢尽絮偏头：“那不用，不用谢。”
    这人这么不要脸。
    许尔祈被气的噎住，张嘴欲说些什么。
    “许老师，你怎么到这来了？”
    唐滨德从远处过来，呼吸都还没喘匀：

 第21章

    “小莫说他给你发消息打电话都不接，你怎么在这儿？哎……这位是？”
    谢尽絮那么出挑的一个人站在许尔祈旁边不可能不被看见，唐滨德一下就注意到了，问许尔祈：
    “许老师，这是你朋友吗？”
    许尔祈正在气头上，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冷声道：“不是，不认识。”
    谁料唐滨德像是喝多了，一脸不信：
    “扯吧，我刚在那边看你俩说好久话了，你们肯定认识。”
    简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许尔祈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听墙角的那一天，顿时有些慌张。
    唐滨德接着说：“不过我什么都没听到啊，我耳朵不太好使，既然认识的话，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包间呗，多个人热闹点。”
    许尔祈一怔，也不管什么老不老板了，正要坚决反对，一边儿谢尽絮先他一步一口应下。
    “好啊。”
    许尔祈：？
    许尔祈缓慢转头，眼神询问里带了几分威胁。
    装瞎是谢尽絮的日常，这人全当没看到，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对唐滨德说：
    “走吧哥。”
    许尔祈算是明白了，这人完全自来熟，管谁都叫哥。
    唐滨德应该真是喝多了，二话不说开始带路，全然不知这么一遭下来刚身后并肩的两人间尴尬氛围逐渐淡去。
    许尔祈率先开口：
    “那个包厢里全是你们公司的，秦绥找你发了好大的脾气，你不去那儿往我们这边儿凑什么热闹？”
    谢尽絮关注点新奇，故意逗人：
    “你怎么还偷听人家说话呢？”
    庆幸灯光昏暗，不然谢尽絮一定可以看到许尔祈想刀了他的眼神。
    许尔祈无语：“当我没说。”
    谢尽絮看逗人逗过头了，主动解释：
    “秦绥找我能有什么大事儿，真有事情就不是他来找我了，应该贺雅璐来。”
    这话感觉什么都没说，但许尔祈就是莫名联想到贺雅璐之前一直致力于让谢尽絮把他招进公司，看来他还算件大事。
    许尔祈不死心，继续说：
    “你怎么知道没有大事？”
    谁料谢尽絮歪头看了看他，弯眸一笑，薄唇轻启：
    “因为我刚才也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站你身后来着。”
    许尔祈简直想给这人一拳。
    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便听一道凄楚男声从走廊深处传来，那声音空灵悠远，但粗犷，一听就是莫松风。
    “你们终于回来了～”
    许尔祈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才让老莫变得跟个盼郎归的娇妇一样，快步走上前正要问怎么了。
    结果刚才还凄凄惨惨戚戚的老莫一看见许尔祈旁边多了个人，一秒回归正常：
    “你看看你出去那么久，还要唐哥去找你你才回来……这位是？”
    许尔祈根本没眼听这目的性极强的尴尬转话头，伸手捂住脸：
    “一个认识的人，刚好在这儿，唐总让他跟我们一起。”
    本来是想说给莫松风让他听听这事儿多离谱，结果后者啪得一拍手，语气难掩激动：
    “哎呀好，多个人热闹……来这位handsome，往里边儿坐，go and set here.”
    谢尽絮被这群人你来我往接力似的热情逗笑了，边靠近许尔祈边解释：
    “我是中国人，可以说中文。”
    许尔祈一回包厢就坐回刚才那个角落自闭去了，杜助理利索地接着给唐滨德点歌，老莫则是已经开始跟人称兄道弟。
    身边再次传来温热触感，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隔着衣物跟许尔祈贴在一起。
    许尔祈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闭了眼睛沉默表示抗拒。
    “我都不认识他们，你怎么也不跟我说话啊。”
    谢尽絮靠过来，拉了拉许尔祈的袖子。
    “你也知道你不认识啊，那你跟来干嘛？”
    许尔祈嗤笑一声睁开眼，与歪头看他的谢尽絮来了个对视，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又缓缓将眼闭上。
    谢尽絮声音听起来有点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受了什么委屈：
    “那个大叔邀请我了，我不好拒绝呀。”
    得，当面还是哥，现在成叔了。
    “什么叔？人家哪儿有那么大？”许尔祈对这种浮于表面的奉承行为非常嗤之以鼻，准备跟谢尽絮好好讨论一番。
    “小许，许老师，来唱歌，你唱歌那么好听才唱了一首！”
    唐叔，哦不，唐滨德拿个话筒在那儿喊许尔祈，
    见许尔祈半天没动直接上前去拉人。
    杜助理在旁边随时准备点歌，许尔祈态度坚决，不唱了就是不唱了，他还没跟谢尽絮掰扯清楚。
    老莫那傻缺打了个酒嗝，大声喊道：
    “我来点！我来给许尔祈点！”
    这人说着真就起身，边走边解释：
    “小许大学的时候每次部门聚会都唱这首，只唱这首！每次一群姑娘都听得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这逼靠这首歌收获了多少暗恋对象！”
    其实现场几人关系都没到可以谈论学生时代的程度，但现在氛围正盛，除了许尔祈外的每个人都在兴头上，没有人会在意，反而都开始起哄。
    贝斯弹响，鼓点打在心跳上，随后在场所有人都熟悉的前奏响起。
    这是一首十年前的老歌，基调悲伤感情浓烈，典型的苦情歌。
    歌词都闪过几句了，许尔祈实在没办法再拒绝递到面前来的话筒，只好接过。
    老莫还特意调了灯光，房间内灯光顿时黯然，只剩大屏幕闪着古早mv片段，光影照进许尔祈眼底，忽明忽暗。
    这首原唱声音略带忧郁沙哑，极有故事感。
    此刻唱这首歌的男生声线冷清，听着也没太投入感情，但就是意外的合适，配合伤感歌词，整个画面格外融洽，倒真像是人受了情伤在发泄。
    谢尽絮看向身边手持话筒的人，男生五指修长指骨分明，眸光闪烁长睫低垂，精致侧颜中，最让他先注意到的是那张因为清唱歌词一开一合的唇。
    他刚亲过。
    “停止狼狈，就让爱纯粹。”
    尾音落，一曲末。现场忽得寂静，许尔祈有些不习惯，目光环视一圈示意站在门口忘了坐下的老莫开灯。
    跟随灯光亮起的，还有众人的欢呼声。
    就数唐滨德和谢尽絮声儿最大，许尔祈本身还不觉得有什么，结果被旁边人一个劲儿鼓掌的声音弄得尴尬不已。
    唐滨德他管不了，谢尽絮还拦不住吗。
    好在下一首前奏一响，老莫撕心裂肺的吼声响起，氛围再次归于热络。
    许尔祈手没伸得出去，停滞在半空中。
    谢尽絮一挑眉，反倒像是兴师问罪，不过听着很愕然：
    “你不是说你唱歌像乌鸦？”
    许尔祈：……
    忘了还有这一遭了。
    不过随口扯的慌能让谢尽絮认知稍稍被颠覆一下也行，这人整天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胜券在握的样子让许尔祈看着莫名就很不爽。
    许尔祈收回手，看他一眼：
    “那是你没见过唱歌好听的乌鸦。”
    --------------------
    27:
    我对txl没意见，但我不是给
    第19章 记得吃药
    看谢尽絮听完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许尔祈心里诡异有了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不对，扳什么。
    他怎么一遇上谢尽絮就冒出这么多无聊的想法。
    许尔祈尽力甩掉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假装专心听老莫的鬼哭狼嚎。
    “帅哥来一首吧！”
    莫松风唱完还意犹未尽，举着话筒就开始点下一个人。
    许尔祈看好戏样看着这一幕，幸灾乐祸。
    “我不会唱歌。”
    谢尽絮礼貌一笑，摆了摆手拒绝了。
    毕竟跟人不熟，不可能像对待许尔祈一样直接硬上，老莫没多说什么，继续跟唐滨德对唱去了。
    莫松风觉得无所谓，不代表许尔祈也觉得无所谓。
    刚还为自己露了一手而沾沾自喜的男生现在目光森森，幽然开口：
    “你不会唱歌？”
    “你骗鬼呢？”
    没听过哪个练习生不会唱歌的。
    谢尽絮唇角微扬，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不可以吗？我唱歌像杜鹃。”
    房间里“噪音”没断过，不靠近根本听不清任何人声，这就导致刚两人在说话过程中不断向对方靠近。
    那声散漫缱绻的轻笑几乎要贴着许尔祈的耳畔发出，这人才惊觉自己离谢尽絮有多近，对方呼吸喷撒在发尾颈间，实在太过于不妥。
    意识到这点的许尔祈立马往旁边挪了挪，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嗤笑一声：
    “不唱算了。”
    灯光闪烁不断，动感又至昏暗，这间承受巨大的包厢喧嚣终于渐渐平息。

 第22章

    房门大开，杜助理搀扶着唐滨德，向几人道别。
    临走前唐滨德还十分不舍，一手拉着莫松风，一手拉着许尔祈，一副兄弟情深忘年之交的模样。
    最后还是终于被助理拖走了，老莫长呼一口气，用力捶了一下许尔祈肩头：“稳了。”
    他今晚也喝得不少，下手有些没轻没重，许尔祈被锤得向后踉跄两步，撞到谢尽絮身上。
    莫松风看了看谢尽絮，秉承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原则，一脸遗憾：
    “哎，可惜今天没开车，不然我肯定送你回去帅哥。”
    许尔祈哭笑不得：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开车。”
    谢尽絮也笑，伸手拿出钥匙：
    “走吧，我开车了，我送你们。”
    直到坐进谢尽絮的车，许尔祈还有些出乎意料的感觉。
    “这车是你的？zoe待遇这么好？”
    老莫是真的醉了，一上车就睡倒在后座。
    现在许尔祈对谢尽絮的印象已经快忽略了他是练习生，变成了觉得对方像是半夜泡完吧和狐朋狗友去盘山公路飙车的那种富二代。
    毕竟range rover是他一个普通打工人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座驾。
    谢尽絮开车倒是意外地稳当，只是语气相当不正经：
    “如果我说是，那你会来zoe吗？”
    许尔祈很理智：“不会。”
    谢尽絮也很诚实：
    “那好吧，这车是我爸的，昨晚回家今天顺便就开出来了。”
    这话一出，许尔祈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人当练习生又是上演的什么二世祖逐梦娱乐圈戏码，谁家range rover随便开啊。
    老莫家不算远，没多久到小区楼下了，许尔祈早就联系好了老莫未婚妻，女生穿着睡裙一个人站在路边等待。
    “林姐！”
    许尔祈下车，跟女生打招呼。
    后座的老莫睡的跟死人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
    谢尽絮这人还算会来事儿，正准备离开驾驶座去帮忙抬人。
    林姐直接打开车门，啪啪两耳光就是往莫松风脸上招呼。
    老莫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反应是赔了个笑：
    “媳妇儿……冷不冷啊？”
    刚为了叫醒人把手臂都摇酸了的许尔祈：……
    刚下车伸手要去帮忙的谢尽絮：……
    林姐没好气，垮着个脸：
    “怎么没喝死你，下车！”
    女生冷着脸，转身看到靠在车边看热闹的谢尽絮，刚还怒气尚存的五官瞬间笑起来：
    “你好啊帅哥，hello！”
    许尔祈还没看见这一幕，就被林姐一把拉过去：
    “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有外国帅哥？我穿个睡衣就下来了……”
    女生一手拎着东倒西歪的老莫，一边偏头悄声对许尔祈抱怨。
    许尔祈佯装震惊：
    “这是睡衣啊，不说我以为法式连衣裙呢？”
    林姐被许尔祈逗笑了，看他一眼：
    “就你最会说话。”
    谢尽絮看没他事，早回了车上。
    林姐直接正常音量问：
    “这帅哥谁啊？”
    隔着玻璃都不难看出驾驶位上的人侧脸线条完美，骨相优越，确实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相貌。
    许尔祈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老莫突然在一旁诈尸：
    “那个是……小许的朋友。”
    林姐深深看两人一眼，感慨了句“帅哥的朋友果然都是帅哥”后挥了挥手算是跟许尔祈道别了。
    汽车平稳驶进大路，夜里车辆稀少，车窗外也是千篇一律的高楼，没什么可看的。
    城市深夜，路上没有多少行人，高楼大厦灯光交相辉映，偶尔泄露一点高架路灯光进车内，照在那个不断下垂又抬起的毛茸茸脑袋上。
    十字路口，越野车平稳刹在红灯前，副驾上的人却猛地一点头，醒了。
    “醒了？”
    许尔祈刚醒，意识模糊间还没发觉自己在哪儿，直到安静环境中响起熟悉声音。
    陌生的海洋生水调香飘入鼻中，许尔祈觉得空气有些沉闷。
    谢尽絮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介意我开个窗吗？”
    许尔祈连连摇头，车窗外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进车内，让人脑子都行清醒了不少。
    自己刚居然睡着了，还是在谢尽絮车上。
    “不好意思啊。”
    完全是脱口而出的话，许尔祈觉得在跟人家根本不熟的情况下人家主动开夜车送自己回家，自己靠在副驾上就是睡，有点不太礼貌。
    话是这么说了，但没想过对方会有什么回应。
    不承想谢尽絮是真的不按套路出牌，特别顺口接下话头：
    “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你跟我说说秦绥还在联系你没呗？”
    话题又被生拉硬拽到了秦绥身上，许尔祈不明白这人对他跟秦绥是有什么执念，但鉴于自己还坐在人家的range rover上，许尔祈硬生生忍下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没。”
    “真的没了？”
    谢尽絮目不斜视，但语气里是明晃晃的“我不信。”
    许尔祈觉得自己再憋就要出内伤了，视线移到谢尽絮的侧脸，到底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没弄清楚的问题：
    “爱信不信，你怎么老是这么好奇我跟秦绥的事？”
    下一瞬，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彻整个车内，还有一些因为半开的车窗散在风里。
    谢尽絮被呛到咳个不停，白皙皮肤从脖颈处染上绯红，把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抖。
    等谢尽絮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许尔祈差点都想说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别这么咳挺吓人的。
    “你离秦绥远一点吧。”
    谢尽絮偏头，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许尔祈直接：
    “换一句，这句上次说过了。”
    “秦绥……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一出，车里瞬间陷入一片沉寂，两人都诡异地沉默下来，一时间只能听见在车壁外摩擦的风声。
    就在谢尽絮都快要因为安静时间过于久而担心许尔祈是不是生气了时，副驾上终归传来男生一声不带什么情绪的哂笑：
    “哦，你们知道啊。”
    夜晚人情绪总格外显化，就像蔷薇总在夜里飘香。
    谢尽絮明显感觉到，他提完秦绥后，许尔祈说话的都明显没什么兴致了，整个人恹恹窝在座椅上，像倦怠的小猫。
    细小的犬吠传来，越野稳当停在路边，许尔祈一下车就被飞奔而来的棉花糖扑了个正着。
    邻居小姑娘紧随其后，看见许尔祈还怔愣了一下。
    许尔祈主动开口：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
    “棉花糖就喜欢晚上出来玩。”
    谢尽絮停在路边一直不走，小姑娘自然注意到了，从车窗里瞧见隐约的一个轮廓就能看出对方是个帅哥。
    许尔祈也不明白谢尽絮留在这的目的是什么，明明他刚下车前已经说过谢谢了。
    谢尽絮打开窗，问：
    “又遇上棉花糖了？”
    许尔祈点头：
    “早点回去吧，早点休息。”
    等车扬长而去，低调内敛的黑色suv融进黑夜里，许尔祈站在原地，满处蔷薇香里，没搞懂这番话意义是什么。
    谢尽絮今晚又没回练习生宿舍，虽然他家在本地，但请假很少有这么频繁的时候。
    刚进家门，手机传来震动。
    seven：你怎么知道那只狗叫棉花糖？
    来了，谢尽絮嘴角扬起一抹笑，打字回复。
    n：它长得就很像一团棉花糖啊。
    对面半晌没传来回复，也不知道意没意识到不对。
    二十分钟后，谢尽絮躺在床上，做好了被人拉黑的准备，半恶趣味半怀好心点击发送。
    n：我今天有点感冒。
    n：你记得吃药。
    第20章 威胁他
    许尔祈和邻居小姑娘一起上了楼，临告别前被告知了小姑娘的名字——洛晓笙。
    很文静的名字，和女孩的性格不太符合，但也格外有特色。
    “我叫许尔祈。”
    洛晓笙哇一声，牵着狗认真看向许尔祈：
    “那我叫你小许哥可以吗？你……应该比我大吧？”
    许尔祈点头：“可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棉花糖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在女孩的裙边快乐地转着圈。
    洛晓笙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声音依旧甜美：
    “那小许哥，我先回去啦，下次见哦！”
    许尔祈趁洛晓笙关门前还善意提醒了一句：
    “下次遛狗记得早点出去，太晚了不安全。”
    “好的小许哥！晚安！”
    小姑娘欢快的声音跟小鸟一样，许尔祈直到转身关上门后嘴角还是不自觉扬着的。
    等收拾好一切看了眼手机，消息框里静静躺着谢尽絮两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第23章

    许尔祈二十分钟前脑海里忽的闪过谢尽絮开车走之前似是随意问出口的一句话，他当时问是不是又遇上棉花糖了。
    谢尽絮是怎么知道那只狗叫棉花糖的？
    许尔祈百思不得其解，直接拿出手机发消息问。
    对面回复模棱两可，许尔祈一点也不信。
    那么高的车里能看见个鬼的狗啊。
    不过许尔祈倒是没精力再去跟人纠结一只狗的名字，他只觉得现在自己急需睡眠，明天还要修片子。
    所以当他现在看到谢尽絮发来的消息时，脑子都懵了好一会儿，而后整个人猛然回忆起几个小时前幽暗逼仄的空间内发生的那一幕。
    “我好像感冒了。”
    呼吸交缠，暧昧失控。
    “你记得吃药。”
    一股难以言说像过电般的感觉席卷了许尔祈全身，男生迅速拿起枕头捂住自己的脸，但怎么也盖不住通红的耳尖。
    这下好了……
    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还睡个屁啊！
    凌晨时分，青花阁楼顶楼热闹依旧。
    裴钰这人长得虽顾盼生辉，一个男人都完全称得上是风情万种，但性格强硬怪诞，几乎只有在谢尽絮在场时，才会勉强收起锋芒。
    秦绥今晚态度不算好，两人自然闹得不欢而散，裴钰直接摔门而出。
    包厢里余下些练习生单独跟前辈相处，大气也不敢出。
    秦绥觉得没意思，回去要从长计议他的计划。
    顶楼主管被叫到包间时，偌大的房间安静至极，落针可闻。
    常常能在电视上手机里见到的明星独自靠坐在沙发里，英俊非常的脸上是不耐烦的神色，眼神里有几分藏不住的轻蔑，除此之外嘴里还叼着根烟在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间，主管有些紧张，以为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导致招待不周。
    下一刻，面前男人薄唇轻启，语调寒凉。
    “你们这层楼的监控，可以给我看看吗？”
    明明是疑问句，硬是被说出了祈使句的感觉。
    主管赔着笑让人稍等，转头询问了领导的意见。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主管让秦绥跟他去到监控室。
    主管颤着手在某一时间段左右来回拉动进度条三次后，终于不得不大着胆子坦白：
    “这段儿……当时监控坏了。”
    秦绥拔高了音量，简直不可思议：
    “监控坏了？”
    主管没回头，只是将画面停留在黑屏位置，意思很明确了，反正就是没有，你能拿我怎样吧。
    两个小时前，秦绥听完从门外回来的人说有对男同在走廊亲嘴，嗤笑一声都快要将这事抛之脑后。
    快要回公司前又突然想起，觉得不放心想着看眼监控确认一下。
    如今监控看了，一股森冷的寒意蔓延上秦绥后背，这么多年他烂事儿没少做，却是内心第一次有了这样深的恐惧感。
    要说如果真的确定了有人在门外，不小心听到包厢里的对话秦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监控没了，必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秦绥已经完全确定，有圈内的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了他的打算，并且是以此在提醒他。
    甚至是，威胁他。
    许尔祈忙完片子，走到窗边活动了下酸胀的肩颈。
    周末已至，楼下到处都是散步玩乐的老人小孩。
    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小区，让许尔祈这个曾经除了工作外宅属性拉满的人感受到了浓郁的活人气息。
    纵使阳光盛大，风光无限，许尔祈也没让自己休息太久。
    他再次坐回电脑前，点开了万象之眼的比赛报名链接。
    按照官网流程依次填完信息后，电脑上显示的，是分组页面。
    许尔祈手顿住了。
    这个比赛分了六个单元，参赛者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单元参加，意味着只能有一次提交作品的机会。
    许尔祈顺着看下来，在凝眸掠影和造化钟灵这两个单元之间徘徊不定。
    他工作内容大部分是拍摄人像，也就是凝眸掠影组。
    但是许尔祈对于拍摄自然风光有着出奇的执念，可能是受到妈妈从小培养的影响。
    男生长叹一口气，仰倒在转椅上，伸手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试图以此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凝眸掠影。
    人类的眼眸掠过阳光下湖面闪烁一瞬间。
    没有任何前兆地，许尔祈立刻想到谢尽絮。
    海洋冰川一样湛蓝的双眼，一定很适合即将步入的夏天。
    但是谢尽絮的身份毕竟不一般，就算距离出道还有一整个季节，他也确定谢尽絮无法作为模特参与他的拍摄。
    就算谢尽絮愿意，zoe也一定不会愿意。
    那他还需要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并且具有高配合度的模特。
    “喂？哪位？”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许尔祈接过尽力保持好语气。
    电话里传来字正腔圆的女声，不仔细听都快以为是机器人。
    “您好，请问是微博平台上的博主27吗？这里是zoe旗下男团zephyr秦绥工作室。”
    许尔祈静了半天没开口，这事儿太离谱了，秦绥工作室给他打电话？
    “喂？您好？听得见吗？”
    那边没听见动静，声音明显带了些焦急。
    许尔祈清了清嗓，开门见山：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女声回答：
    “您之前跟我们合作时添加了微信，我们是通过您的微信联系到您的。”
    许尔祈这才想起来，他有一个专门的追星号，里面有他手机副卡的联系方式，不过那个号他早八百年没登过了，都忘了列表里还躺着这样一号联系人。
    “老师，我们这边看到您上周发布的微博评论，说您不会再发布有关秦绥的内容，请问您是在生活中或者追星当面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事情简直到了猎奇的程度，从来没见过哪个粉丝脱粉被明星工作室直接下场挽留的，他这得是多大的腕儿啊，许尔祈差点被自己想法逗笑。
    “没有，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了。”
    对面明显被这么直白的话噎了一下，半晌才干笑着开口：
    “我们详细观察了您的账号，非常感谢您对我司秦绥先生的贡献，即使从今往后您不再关注有关秦绥先生的任何内容，我们还是对您表示诚挚的祝福。”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许尔祈毕竟混迹粉圈多年，对这些公司的鬼话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不可能大费周章给他打个电话就为了送祝福。
    许尔祈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问：
    “你们想要干什么直说就是了。”
    ……
    女声这下倒没什么情绪起伏了，估计是已经习惯了许尔祈这人说话的方式。
    “您的账号对于我司艺人具有非要重要的意义，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这边愿意高价购买账号的归属权。”
    这就对了嘛。
    许尔祈其实在听一半时大概猜到了，秦绥工作室来找他，不外乎就是合作或者买卖。
    对方一上来就问了他对秦绥如今的感情，在他明确表达不再喜欢后，对方就已经失去了和他谈合作共赢的筹码。
    只余买卖。
    他们要买下他的账号。
    许尔祈挑了挑眉，不着急回复，先是重新登入自己好久未曾点开的微博，简单扫了眼消息界面。
    然后惊奇地发现，自己粉丝不减反增了。
    上次发的棉花糖躺地上打滚的照片成了他账号近一段时间以来热度最高的内容，当然，是因为那条评论。
    回复他的人里有骂他忘本的，有讽刺他追星是为了博取流量的，还有其他家看热闹的粉丝让他爬墙的。
    至于他粉丝量不减反增的原因，许尔祈划拉几下评论区，也找出来了。
    在他几乎跟互联网热点脱节的这段时间里，秦绥上了几次黑热搜，一次被拍到在公共场合吸烟，一次被拍到在地下车库和女生拥抱。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然就有接受不了的小粉丝，看到27是在这些事情被爆出来之前脱的粉，顺其自然联想到，是不是这个博主知道了些什么，在以这种方式提醒她们。
    这样一来，再加上其他家吃瓜看热闹的粉丝，许尔祈的账号在他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了一次热搜，粉丝数自然就上来了。
    这也是秦绥工作室想要他的账号的原因，不仅可以借助舆论改变网络风向，还可以将这个账号从原本的基础上继续发展下去。
    然而这一手实在是目的性太强，什么好处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过当事人不愿意的情况。
    “不卖，这个号是我好不容易做起来的。”
    女声尴尬：
    “老师，您可以随意开价。”
    许尔祈故意将声音放得吊儿郎当，听起来一点儿也不着调：
    “说不卖就不卖，我的账号是无价之宝。”

 第24章

    那边陷入沉默，估摸着商量对策去了。
    许尔祈也不愿再说，直接挂了电话。
    面前屏幕上鼠标刚好点击到一周多以前，他在这条微博底下唯一回复的评论处。
    27:【不是我养的，邻居家的棉花糖】
    棉花糖。
    小西高地圆溜溜的黑葡萄眼浮现在许尔祈眼前，许尔祈是真的挺喜欢小狗，于是还没来得及扬唇笑出声，笑却忽的一个急刹僵在脸上。
    “又遇上棉花糖了？”
    隔着一个副驾座位，昨夜谢尽絮的声音再次模糊传进许尔祈耳里，不过这次不是顺着晚风，而是穿过记忆。
    许尔祈手一抖，鬼使神差点进那个问小狗的首评账号。
    账号内容很简单，除了让人毫无头绪的id简介之外，只有一条微博。
    是跟许尔祈发小狗同一天发布的，不过时间要晚了很多。
    【被小猫骂是狗怎么办？】
    第21章 不认识
    zoe大楼，艺人管理部办公室内。
    工作人员小跑进来，附在秦绥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男人翘着二郎腿随意坐在办公椅上，听完工作人员的话表情没什么变化。
    倒是对面贺雅璐起了兴趣，身体不自觉向前倾：“怎么了？”
    秦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正要点上，被贺雅璐那双画着精致眼妆的眼一瞥，不尴不尬连烟带盒扔到桌上：
    “没什么大事，就那个粉丝，他不同意跟我们合作。”
    贺雅璐一听又靠回椅背上：
    “你说微博上那个？”
    秦绥淡淡嗯一声。
    贺雅璐点评：
    “他那个账号确实很有价值，不过我怎么记得他之前跟我们合作过？这次不愿意了？”
    “那谁知道呢？爬墙了吧，也有可能是脱粉了。”
    秦绥声音听起来毫不在意，似是在讨论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不料女人一听却面色微变，语调疑惑，还带几分不确定：
    “不会是因为你这段时间的热搜吧？”
    “那不是，他在热搜之前就……”
    秦绥说着自己也愣住了，对还没离开的工作人员道：
    “他什么来头你们知道吗？”
    男生老实摇头，只将自己知道的少量信息告诉了秦绥，末了还补充一句：
    “他的ip地址从三年前开始就常在本省，应该是本地人。”
    贺雅璐示意男生先出去，等办公室内还剩两人：
    “上次那批狗仔照片公司已经买下来了，如果那个粉丝脱粉是因为早知道了你干的那些好事儿……他老老实实相安无事最好，如果他手里有照片……”
    秦绥慢慢意识到这件事情在贺雅璐眼里的严重性，不过并不妨碍他认为面前的女人是在杞人忧天：
    “他要是手里有照片，第一件事应该是寄到公司来换这个……怎么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博主了，长期赚钱的机会不要了，那还不得趁着最后大捞一笔。人在世上什么情啊爱啊的，无非就是钱不到位罢了。”
    秦绥伸手比了个要钱的手势，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掉了点儿粉丝而已，只要钱能继续赚，他又不在乎。
    贺雅璐确实被这一套说辞给说的有点儿动摇，但还是皱了皱眉：
    “你也说了是个博主，我看他接过很多次机，你真就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天天见那么多人，我只对穿得少的有印象。”
    秦绥起身，不欲再说，临出门前还对着办公椅上面色阴沉着的人笑着补充：
    “哦对了，还有长得漂亮的。”
    急促动感的节奏声里，偌大的练习室，男生们或是盘腿或是靠坐在角落，将最中心位置空余出来，只能看见一个伴随乐声舞动的身影。
    舞蹈老师jason坐在教室前方的板凳上，目光专注看着正在进行考核的谢尽絮，面上是藏也藏不住的赞许。
    这首歌是前辈团zephyr出道以来需要舞蹈强度最大的单曲，是他给谢尽絮选择的考核曲目，他当时参与编舞时是依照秦绥的水准往上拔了拔编的，但现在，他觉得更适合这首曲子的人出现了。
    练习室正中央的男生舞蹈兼具力量感与舒展感，肢体恰到好处的力度控制，配合挺拔的体态以及目含野心的表情管理，宽敞明亮的教室仿佛已经成了数万人观看的演唱会现场。
    最后几重鼓点重重落下，谢尽絮干脆利落地给这场月末考核收了尾，别人跳完都是汗如雨下全靠毅力支撑，这人甚至还有功夫做个ending。
    周围一圈练习生们欢呼起来，掌声雷动里夹杂着兴奋的话语：
    “完全完全killed it！”
    “絮絮你这让我们怎么比？”
    “估计他又是这次第一。”
    这些话谢尽絮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此时也只是扬起唇朝四周挥了挥手，谁料这一下后男生们直接化身粉丝，开始夸张尖叫。
    “啊啊啊啊啊谢尽絮！”
    “好帅啊男神！”
    这批练习生大部分相处的时间都很长，谢尽絮虽是靠后来公司的，但实力强性格好，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一帮男孩平日里闹惯了，开玩笑那是家常便饭。
    谢尽絮也不觉得尴尬，像演唱会谢幕似的朝四周鞠躬谢幕。
    这个年纪的男生，心气比天高，在坐的所有人又都是经历层层选拔上来的，无论是颜值实力都能称为行业内佼佼者，能这么对同一个人做到心服口服的，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那人在群体中足够优秀，且毋庸置疑。
    谢尽絮三步并两步跑回人群中，裴钰坐在地上，立刻端起手中温水给他。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一瞬，谢尽絮还是接下了，坐下去的同时低声道了谢。
    教室前端jason和其他几位老师对今天的考核作总结，看得出来他们几位都很满意，尤其是对谢尽絮的表现。
    被老师们一通乱夸的人坐在地上无所事事，低着头一看就在神游天外。
    “尽絮。”
    谢尽絮被唤回神，视线转向一盘的裴钰。
    “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宿舍了，今晚你还是回家住吗？”
    裴钰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儿讨好的意味。
    谢尽絮依然表现出浓烈的不适应，冷淡开口：
    “不回。”
    不能再回去住了，谢棠昨天已经开始暗示妈妈说他好像终于要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裴钰笑起来：
    “我今天打扫房间，看见你的香薰快用完了，我帮你换了，我们之前一起出去买的那一款。”
    这话说得暧昧，实际裴钰口中一起买的香薰是之前一群练习生出门聚餐，谢尽絮随便买的一款。
    “你……”
    谢尽絮眉头紧皱，转头看向裴钰，男生今天因为要跳舞的缘故，没有戴眼镜，那双狐狸眼赤裸裸地盯着人，眉目含情，无辜又可怜。
    “你下次别再动我东西。”
    这种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如果是半年前谢尽絮不仅不会觉得有什么，还会大大咧咧夸人真细心，要不是后来裴钰……
    “昨天晚上，青花阁楼，你来了的吧？”
    面对谢尽絮的漠然，裴钰在一旁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谢尽絮别过头不再看他，也不打算回复他这句话。
    “你，和之前那个上热搜的男生，在一起？”
    裴钰声音依旧温柔，但此时却莫名阴森：
    “让我想想，他是叫……许尔祈？”
    谢尽絮心里一惊，随即一股难以言说的怒火在心底蔓延开。
    这边人面色已明显不愉，脸色阴沉。
    偏裴钰这人不知道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你跟他很熟吗？上次我在酒吧遇到他，他还跟我说不认识你来着。”
    谢尽絮一愣：
    “他说不认识我？”
    裴钰“嗯”一声：
    “在第七页那个酒吧里，当时他和他朋友一起。”
    谢尽絮记忆里模模糊糊是有个人，个子不算高但穿着讲究，应该是许尔祈朋友。
    见男生侧脸冷硬，唇角紧绷，裴钰刚准备继续开口。
    身边男生忽的陆陆续续站起来：
    “绥哥。”
    “绥哥好！”
    秦绥容光满面出现在练习室，先是跟jason等人打了招呼：
    “听说今天月末考核，我们团派我作代表来看看师弟们。”
    “看来我来的不巧，这是已经结束了吗？”
    “对～”
    男生们拖长了调子，个个累得半死不活。
    就谢尽絮和裴钰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事实证明有些事不是不说话就可以逃过的。
    秦绥望向谢尽絮，像一个真正的前辈一样关切道：
    “尽絮这次怎么样，有把握蝉联五次月末第一吗？”
    谢尽絮扯了扯嘴角，现在心情极度不好，不打算卖给秦绥面子：

 第25章

    “这事又不是我说了算。”
    秦绥笑容有一刻僵住，似是一点儿也没想到谢尽絮当众下他面子。
    转头对上裴钰，故作风轻云淡：
    “你呢小裴？”
    裴钰笑容挂在脸上，但看着也仅仅是挂在脸上，牵强又生硬：
    “应该比上次进步了些。”
    这俩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虽私底下极为不合，但面对秦绥的态度却出奇地一致。
    秦绥当然看出来了，不再自讨没趣，转身装模装样跟其余练习生们摆前辈架子去了。
    “万象之眼？”
    唐淘用力卸着脸上的妆容，一边疑惑问着身边人。
    助理看得着急，忍不住轻声提醒：
    “淘儿，你轻点搓啊，脸都搓红了。”
    唐淘毫不care，甚至加大了力道：
    “反正都拍完了，这个妆感太不舒服了。”
    许尔祈的设备由唐淘请来的团队给收纳整理好了，现在清闲坐在休息间等人请他吃饭。
    “对，挺出名的比赛，但我之前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想法。”
    唐淘表情有些埋怨：
    “你想办摄影展，你早告诉我啊，我给你出钱不就行了吗？还用得着去参加什么比赛？”
    许尔祈闻言笑出声：
    “知道你有钱，但是那不一样好吧？再说了，这比赛也是给我履历添彩。”
    今天唐淘请许尔祈给他拍摄下期视频内容，两人外加一整个团队在外奔波了一整天，才终于歇下来。
    唐淘麻利卸妆换衣服，整个人再次清清爽爽出现在许尔祈面前。
    许尔祈斟酌着开口：
    “那个追星的账号，我不是不做了吗？”
    唐淘敏锐察觉到话里有话，让人接着说。
    “空闲时间多了很多，我以后可能要经常往老莫那儿跑了。”
    唐淘立马哀嚎一声：
    “那你以后还能自己接活儿吗？还给我拍吗？”
    许尔祈被逗笑，伸手挡住了往自己身上靠的男生：
    “拍拍拍，肯定给你拍啊。”
    “只是以后你得到工作室来接我咯。”
    第22章 约好了
    许尔祈一早到老莫工作室门口时，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原本的两层门面直接往上扩了一层，装修风格也从原来的极简风转变为如今的法式轻奢，几个花体字母招牌在阳光下焕然一新——
    lumos。
    许尔祈推门，老莫罕见地出现在大厅里。
    “来了？”
    莫松风招呼他，又用力拍了几下手，让周围人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
    “给你们介绍一下，哎不用我介绍了吧？这都认识，许尔祈许老师，以后就常在咱们工作室里了啊，都多照顾点。”
    常跟许尔祈合作拍摄的助理首先带头鼓掌，其余人立马跟着欢呼庆祝。
    许尔祈被人群围在中间，眼睛都快弯成月牙，朝着大家鞠躬感谢。
    助理挨到许尔祈旁边，挤眉弄眼：
    “许老师，这还没到俩月呢，但是我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终于还是加入咱们了。”
    许尔祈知道他在内涵上次两人最后见面时的对话，那时候还没摄影比赛的事儿，自己也没想过要跟着老莫干。
    偏说这话的人的确又没恶意，于是只好笑笑：
    “李哥，别开我玩笑了，我这不是来当员工了吗？也不算食言吧？”
    老莫听见两人对话：
    “你俩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那个，立丰，你去楼上拿个支架，咱们搁门口跟新门面拍张合照。”
    许尔祈没想到刚来就赶上工作室拍“全家福”，觉得自己有些没必要在里面，主动提出：
    “刚好，我来给你们拍吧。”
    老莫啪一掌拍在他肩上，嗓门儿大起来：
    “说什么呢？当然是咱们所有人一起拍。”
    一群人平时干活麻利惯了，三下五除二就调好了设备，男男女女聚在门口。
    伴随快门声响，许尔祈站在最后一排，唇角微扬直视前方。
    晨曦熠熠，男生意气风发，目光穿过镜头。与照片外正看着这一切的人对视。
    谢尽絮看见朋友圈里出现那个熟悉头像时，大脑宕机了几秒，才意识到许尔祈发照片了。
    配文只有简单几个字，倒跟他发微博的风格挺像：
    新的开始。
    屏幕里许尔祈虽站在末端，但无奈身高腿长皮肤白，即使不在人群中心，也能一眼被认定焦点。
    谢尽絮往后一滑，还跟了一张男生工作时的侧颜。
    看照片的角度应该是偷拍的，明亮补光灯下，许尔祈侧脸睫毛在眼尾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处小黑痣格外明显，浅棕发丝也显得光泽顺滑。
    等谢尽絮从照片里回过神来，手机下方“成功保存至相册”的小字提醒着他刚鬼使神差干了什么。
    谢尽絮装作没看到，滑回到第一张，目光落至人群上方巨大的花体牌匾处。
    lumos。
    在工作室连轴转了好几天，许尔祈只想回去删掉当时老莫逼迫他发的那条朋友圈。
    实在是太累了。
    饶是专业态度严谨如许尔祈，也实在受不了有些客户过于刁钻古怪的想法。
    终于熬到一周最后的日子，许尔祈拖着沉重身躯迈步走进lumos大门，全然没了来第一天时那种期待。
    前台小姑娘一看就笑了，连忙给许尔祈递了一杯温水：
    “许老师，坚持一下。”
    许尔祈好奇：
    “你们一直都这么忙么？”
    小姑娘摇头，嘿嘿一笑：
    “不啊，这段时间主要是因为你来，莫哥在我们所有社交平台上都宣传了。”
    许尔祈：……
    小姑娘看人不说话了，安慰道：
    “今天下午约的都临时有事，只差等会儿要来的一位，许老师坚持一下，就一个人，忙完了就可以走了。”
    眼看着周末近在眼前，许尔祈勉强打起精神，一口气喝完整杯水。
    上午的客户年纪不大，温温柔柔的很好说话，没多久拍摄就进行到收尾了。
    许尔祈正跟助理开着玩笑活跃现场气氛，前台小姑娘从楼下哒哒跑上来，神色有些焦急：
    “许老师，楼下有人找。”
    一楼大厅，男人正站在墙壁处，看着像是在观赏壁画。
    为什么说是看着像呢？
    因为那人一顶渔夫帽几乎连着口罩，脸上的一切部位都看不见，谁也不知道他那双眼睛在看哪里。
    许尔祈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就微不可查地皱起眉。
    等走近了，从身形和鲜艳穿搭许尔祈其实早看出来这人是谁，但他还是怀疑自己累出幻觉了，不然好端端的秦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绥看见男生从楼上下来，简约至极的黑t工装裤被这人穿得像是要去当模特似的格外有味道。
    等人走到自己跟前，秦绥几乎是迫不及待：
    “中午好啊。”
    这还是秦绥第一次站这么近跟许尔祈说话，曾经喜欢的爱豆在某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在距离自己半米不到的对面，眉眼弯弯，说中午好。
    怎么看都像是该冒粉红泡泡的梦境，许尔祈却觉得混身冰冷。
    秦绥为什么来找他？
    不会是发现上次他在门口偷听了吧？
    许尔祈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神色平淡，实际手指掐进掌心。
    秦绥看他不说话，中午这大厅里又没什么人，取了口罩指了指自己，唇角笑容更盛：
    “认识我吧？许尔祈。”
    实话实说，自己名字从秦绥嘴里念出来时，还是有点梦幻的。
    许尔祈努力让自己不想那么多，也知道现在装傻没意思：
    “秦绥。vip 寓。”
    秦绥一听，弯眸笑的灿烂。
    这人虽私底下烂事儿干了一大堆，但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是真的没话说，也很少被质疑整容做脸，从他流传出来的儿童少年时期照片可以看出，秦绥从小就长得好看。
    许尔祈竟短暂地走了个神，后立马被面前男人低缓的声音叫回：
    “中午一起吃个饭？”
    面对这毫无前兆来得很是唐突的邀约，许尔祈仅愣了片刻：
    “不了，等会儿有事儿。”
    秦绥：
    “什么事儿午饭都不吃了？”
    许尔祈完全想不通为什么秦绥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邀请他吃饭，以及为什么一上来的对话会让他觉得他们认识了很久。
    但不再跟秦绥有任何联系是他承诺过自己的事情。
    “私事儿，秦先生如果来这里没有拍摄安排的话就请回吧。”
    许尔祈语气冷淡，说完直接转身要上楼。
    手腕处忽的一凉，一股力量拉住了他。
    许尔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占据了他的大脑。

 第26章

    光天化日，门窗大开，网络上几乎无人不晓的大明星秦绥就这么拽着他手腕死死不放。
    许尔祈回头，眼神算不上友好。
    秦绥却看着吊儿郎当，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语气中居然有种莫名的宠溺：
    “之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别生我气了呗。”
    这话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许尔祈心想我还以为是你来找我要解释，你跟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感觉好像咱俩很熟一样。
    手腕被用力握着，许尔祈走也不走不了，他不想知道秦绥在抽什么风，但只要一想到跟秦绥有肢体接触他就快要被恶心得起鸡皮疙瘩。
    “秦先生，你这样的话，被拍到不太好吧？”
    许尔祈目光下垂落在两人拉扯的手上，本意是想提醒一下这人公众人物的身份，不想秦绥听完不仅没松手，握得更紧了，还顺势将人往身前一拉。
    许尔祈完全没防备，整个人被带到秦绥跟前，两人相距快贴在一起。
    秦绥附在许尔祈耳边，声音轻缓但低沉缱绻：
    “那就让他们拍，但是我觉得，他们拍的，都不如许老师拍的我好看。”
    暧昧的话语清楚传进许尔祈耳朵里，那双杏眼微微瞪大。
    秦绥是怎么知道的？
    许尔祈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跟他曾经线下站在来往人流中见到秦绥时一样快。
    时过境迁，兴奋变成了紧张，只剩双手同样微微颤抖。
    秦绥松开了那截细白手腕，转而摸了几把许尔祈的手。
    “所以我觉得许老师需要给我个机会，让我跟你解释解释那些你看到的，或许，只是个误会呢？”
    秦绥暗示性的动作让许尔祈立刻缩回了手，这下是真的有些被恶心到了。
    许尔祈对秦绥口中的误会丝毫没有研究的欲望，只想让他赶紧滚蛋，再加上刚听到的那些可是称之为挑逗的言语，许尔祈觉得，秦绥可能找人调查他了。
    这个想法很容易就会让本身情绪不佳的人染上怒火。
    许尔祈往后退了几步，与秦绥拉开安全距离。
    大门外行人稀疏，正午是一天里最容易让人倦怠的时候，闷热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包裹在出门在外的每一个人周围，让人心烦气躁却昏昏欲睡。
    “不了……”许尔祈眼神随意向门外一瞟，本身只是不想再看秦绥那张表情胜券在握的脸，搞得好像被纠缠的自己像是什么商品。
    没想到只这一下，许尔祈眯了眯眼，门外那人尤其眼熟。
    还不待仔细思索，话先说出口：
    “我说了有私事儿。”
    秦绥不依不饶：
    “我今天可是请了假专程来找你呀，私事儿能先放一放吗？”
    谈话间门外人迈进大门，眸光直直撞上同样正在注视他的许尔祈。
    秦绥发现许尔祈根本没看他而是一直看向他身后，面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带着被忽视后的恼羞成怒，冷眼转头。
    谢尽絮今天带了副黑框眼镜，有些遮住了极具特色的蔚蓝双眸。头发看样也没打理，一头卷发随意胡乱张扬着，穿着跟往常一样只追求了简单舒适，跟秦绥这一身潮牌奢牌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秉着脸是穿搭核心出装以及最佳单品的态度，秦绥站在谢尽絮旁边倒是显得有些逊色了。
    许尔祈正要开口叫住谢尽絮，秦绥却先发制人了，情绪明显转变，有几分好事被打断的怨气夹杂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里？”
    他问谢尽絮。
    谢尽絮看出了来者不善，但表情淡淡，甚至还带着点从容笑意：
    “绥哥，你也在这儿啊？”
    意思为，我都没管你在这儿干嘛，我在这儿干什么关你吊事。
    秦绥脑子是真有问题，居然靠近许尔祈几步，不知道处于一种什么心理大言不惭：
    “我来找许老师。”
    谢尽絮闻言一挑眉，视线缓缓移到许尔祈脸上，两人再次对视。
    许尔祈觉得锅从天降，这样说搞得他俩关系很好一样……而且，他之前还明确跟谢尽絮表达过好几次他不喜欢秦绥，不愿意跟秦绥接触。
    那现在这一幕又算是怎么回事。
    许尔祈心里诡异升起一股心虚，恨不得掐死旁边秦绥。
    当然最终还是没能付出实际行动，只是默默往谢尽絮方向移动了几步，示意跟秦绥划清界限。
    没想到谢尽絮看完了全程，脸上刚还明显的笑意收敛起来，变得似笑非笑：
    “是吗？我也是来找许尔祈的。”
    秦绥知道这两人肯定认识，但从之前谢尽絮在贺雅璐办公室的口吻中，他以为两人早就没了联系。
    不过他对许尔祈目的不纯，他就不知道谢尽絮什么心思了。
    不管谢尽絮什么心思，秦绥这人毛病就是，他看上的人，不能跟他身边的人有太多接触。
    “那不巧，许老师刚说完，中午有很重要的私事儿。”
    许尔祈皱眉听完了两人的话，一个想法不合时宜冒出在他脑海。
    于是他立马接话：
    “对，我跟谢尽絮约了午饭。”
    话说出口的同时三人都愣了一下。
    最先反应过来的许尔祈简直想抽自己两下，什么吃饭吃饭，他明明是想说谢尽絮跟他约了拍照。
    许尔祈其实是有私心的，万象之眼的人物和风光组他没选好，但他想着或者可以两者都先尝试一下，刚好最满意的人物模特就在旁边，加上他这几天想明白了谢尽絮跟秦绥关系不算太好，就算不同意被他拍也不会在秦绥面前下他面子。
    因为这不仅会打他的脸，还会打谢尽絮自己的脸。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都怪秦绥一上来就说什么吃饭，他关键时刻嘴瓢居然把拍照说成午饭了！
    秦绥表情有些僵硬，没想到这两人不仅还在联系，关系也超出了他的想象，谢尽絮这小子不会已经……
    谢尽絮闻言呆滞了一会儿，随即扬唇：
    “对，我们约好了。”
    许尔祈心里那个怨，果不其然谢尽絮会顺着他说，他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
    关于秦绥态度的转变，后面会解释哒～? ????
    第23章 我路过
    这下秦绥是彻底愣在原地，半晌表情才有所变化，嘴角跟抽筋似的，鼻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许尔祈趁着这功夫快速走至谢尽絮身边，还往他身后站了站，怕秦绥又直接上手。
    秦绥顺风顺水这么多年，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几乎没有人会拒绝他，尤其是他的邀约。
    这段时间以来如此下不来台的场景不止这一次，也不止面对这两个人，还有那个疯子裴钰。
    秦绥顾忌这是在外面，带上口罩睨了谢尽絮一眼，本来预想中的效果应该很有气势，很有压制力。
    但由于身高不够，从谢尽絮的视角看这人路过他身前像是眼睛进沙子翻了个白眼。
    好歹是个明星，好不体面的表情管理。
    许尔祈眼睁睁看着秦绥走到门口，心里庆幸这人终于要走了。
    “许老师，我特别喜欢守约的人，我们下次见。”
    这是秦绥出门前回头说的最后一句话。
    许尔祈没听懂，但他不想跟秦绥下次见。
    秦绥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工作的？
    为什么又会来找他？
    数不清的问题顿时一窝蜂似的涌上心头，一桩桩一件件，许尔祈头痛欲裂。
    以至于都快忘了旁边还站了个人。
    谢尽絮看着许尔祈从秦绥走后就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本来想出声提醒，示意自己还有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开口前又突然想到那天练习室裴钰随口提起的“他说他不认识你”。
    谢尽絮沉默了。
    两人站在一个人也没有的工作室一楼大厅内一言不发，跟罚站似的。
    老莫恰好从休息间出来，看见站桩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你们在我店面当人体模特呢？”
    许尔祈回神看到的就是面色戏谑的老莫和谢尽絮表情冷冽的侧脸。
    “没，我们准备出去吃饭。”
    许尔祈破罐破摔，话都说出口了，那能怎么办？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老莫应该是刚好出来拿个东西，闻言让两人赶紧去，并且让许尔祈下午不用再来了，给他多放半天假。
    谢尽絮自从秦绥走后没再说过一句话，许尔祈看着他跟平时大不相同的面色，有些拿不准。
    “请你吃饭去吗？”
    谢尽絮这才将目光转向许尔祈，两人离得近，许尔祈能清晰地看见他那镜片后的眼神，淡漠，有些没有温度。
    和那天晚上在青花阁楼两人相贴时带着温柔与几分缱绻的眼神完全就是极与极。
    “嗯。”

 第27章

    谢尽絮简单回答，没多说话。
    许尔祈不乐意了：
    “就一个嗯啊？”
    本意是看谢尽絮表情不对，想逗逗他。
    谁知谢尽絮听完，眉头一皱，问的相当直接：
    “你怎么跟秦绥在一起？”
    许尔祈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事儿，倍感无辜：
    “我也想知道啊！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的？”
    怕不够真诚，许尔祈直接真情流露，没忍住补充：
    “我都快吓死了，我还以为是上次青花阁楼……他发现是我站在门外了。”
    面前男生情绪一激动就开始伸手比划，配合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谢尽絮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最开始只是唇角微微勾起，后来愈发不可收拾，只好将脸偏过去，从许尔祈的视角只能看见男生笑得喉结滚动，肩颈都在抖。
    许尔祈：……
    谢尽絮笑够了，回过头想看看人还理不理他，但一开口又没憋住，刚才那点儿淡漠早已经烟消云散，声音只剩残存的笑意：
    “你胆子这么小啊？”
    许尔祈看人笑的好看，决定不再追究被嘲胆子小的事。
    于是转念问出同样萦绕在他心间的问题：
    “你又是怎么在这儿的？”
    许尔祈很害怕他的个人资料在zoe内部流通，虽然只会起到零个价值。
    谢尽絮彻底收敛笑容，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
    “我路过。”
    许尔祈：？
    谢尽絮眸光一转，拉开话题：
    “别提这个了，吃什么？”
    两人并肩走出工作室大门，融进初夏里，全然不知网络上关于他们的流言已经开始以野火燎原般的速度传播。
    有关zoe新练习生的广场话题里，一个账号发布了这样一则内容：
    【我好像偶遇上次zephyr演唱会公开露脸的那个男生了！】
    配图是一张不太清晰的偷拍，拍摄视角从上往下，应该是站在楼梯上拍的。
    图中三人站位依次为秦绥、许尔祈、谢尽絮。
    不过秦绥和谢尽絮由于角度的缘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侧脸，秦绥还戴一顶渔夫帽，更是遮住了大半张脸。
    许尔祈就没那么幸运了，正脸完整暴露在镜头前。
    女生之所以能够认出来，是因为那场演唱会，她也去了，并且还是内场，离舞台近，离大屏也近，看得清楚了，自然也就记牢了。
    从许尔祈在楼上拿着相机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没人知道女孩心里怎样波澜壮阔大惊失色。
    这摄影师怎么长得跟zoe那个练习生一模一样？
    但应该不会有公司允许自家还没出道艺人出来抛头露面挣外快吧，女生也是老追星族了，深黯其中的道理。
    在许尔祈靠近她跟她沟通时一直按兵不动。
    内心闪过快无数个猜测面前摄影师长相的想法，最终在拍摄结束换完衣服下楼准备回家时，亲眼目睹了大厅内的一切后全部推翻。
    这他妈绝对就是上次演唱会那个人！
    大厅里站着的三人全都身高腿长，气质非凡，最左边那个带帽子的，这么热的天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不是公众人物是什么！
    女生勉强控制住颤抖的手，站在楼上隐蔽的拐角拿手机录了好一段儿。
    但发布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只截取了一幕。
    这条热度意外地高，刚发布就有了十几条评论。
    【中间那个绝对就是我家孩子！】
    【主播主播你在哪里偶遇的啊，我现在去还能看到吗？】
    【首位旁边儿那俩看着也不简单啊，感觉都是练习生。】
    【等等等等……右边儿那头发，不是黑卷吗！】
    【左边捂那么严实干什么，一点儿也看不清】
    由于带了zephyr话题，喜欢前辈团的人也有部分刷到了这条。
    粉丝们点进照片放大一看，这穿搭，这渔夫帽，这身型……
    怎么那么像我们家秦绥啊？
    有人开始提到zephyr，怀疑这人可能是秦绥，于是帖子热度以一种平方式速度开始增长。
    贺雅璐刚参加完家里孩子家长会，散场时分拿起手机一看，点进手底下人发来的无数条链接转发，这位工作场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在充满青春气息的中学校园里满头雾水——
    他们三个怎么会在一起？
    秦绥接到电话时，正带着一腔怒火坐在好友家别墅里骂人。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条微博。”
    干脆利落的女声从听筒响起，秦绥退出通话界面这才看到贺雅璐转发给他的微博链接。
    秦绥扫了两眼，语含不悦：
    “来问我干什么？你该去问谢尽絮。”
    贺雅璐音量拔高：
    “我当然知道那是谢尽絮，我问你怎么跟他俩在一起？”
    秦绥本来就不爽，一听贺雅璐这质问的语气更是火气上涌：
    “什么叫我跟他们在一起，是我先去找许尔祈的，谁他妈知道谢尽絮会来啊？”
    那边儿安静了一会儿，贺雅璐停好车，拿起手机：
    “谢尽絮跟那个许尔祈本身就认识，他们私底下联系不奇怪吧？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去找许尔祈的？”
    这话说完，原本还暴躁的秦绥竟诡异地寂静下来，好一会儿都没开口。
    就在贺雅璐耐心耗尽之时，男人不知为什么忽然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随后更是以一种洋洋得意的口吻说着：
    “我跟许尔祈的联系可比那个谢尽絮深得多啊。”
    “雅璐姐，你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喜欢了我三年的博主27吧？”
    “许尔祈就是27。”
    第24章 蔚海连天
    许尔祈带人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川菜馆。
    其实就是他自己想去了，走至半路才猛然一惊，问谢尽絮能不能吃辣。
    得到对方肯定回复后许尔祈心情好了不少，看谢尽絮口罩也没带个还贴心订了小包间。
    一顿饭下来，两人惊奇发现与对方口味高度相似，比方说餐桌上那道椒麻小排，端上来后很快就见了底。
    许尔祈对这个临时饭搭子很满意，又不由得问谢尽絮是怎么忍下去zoe那难吃得出名的食堂的。
    谢尽絮官方回答如下：
    “我去吃过一次，恶心得我连点三个月外卖。”
    听完许尔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给自己呛着。
    又手忙脚乱去找水想顺口气，谢尽絮无比自然将手中水杯递过。
    许尔祈喝到一半，忽的将水放下来，瞪大了眼睛看向谢尽絮。
    谢尽絮看出他心里所想，笑着：
    “我这杯没喝过。”
    这样一来一往，包厢氛围活跃不少，许尔祈想起上次也是他和谢尽絮单独在咖啡馆的小房间，同样的艳阳天，可他当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谢尽絮应该是吃好了，放下筷子，面色犹豫。
    许尔祈装作没看到他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闷头继续夹菜。
    “那个……”
    桌对面的男生抿了抿唇，镜片后的眼神柔和，用带着商量的语气：
    “如果秦绥再来找你，你跟我说行吗？”
    许尔祈一顿，觉得好笑：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是秦绥的谁啊？他听你的吗？”
    说完许尔祈立马觉得这话有歧义，人家又没恶意，自己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干嘛。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觉得……啊行行行，行吧。”
    许尔祈越解释越苍白，看着谢尽絮跟条宠物狗被训了似得焉巴下去，有点于心不忍，点头答应了。
    谢尽絮立马坐直了，头顶几撮卷毛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倒真跟小狗毛似的。
    “那等会儿你想去海洋公园吗？”
    许尔祈被这人得寸进尺的要求给搞的哭笑不得，海洋公园大部分都是情侣去的地方，俩男的去干什么。
    被一秒拒绝的谢尽絮坐在原处，也不再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眼镜反光的缘故，眼神看起来亮晶晶的，就一直那么盯着许尔祈。
    许尔祈闭了闭眼：“少来。”
    谢尽絮委屈：
    “我都帮了你忙，礼尚往来，你也帮我一下吧？”
    “我不是请你吃饭了吗，”许尔祈丝毫不吃这套：“况且，去海洋公园怎么就帮你忙了？你们公司出去玩还有kpi？”
    谢尽絮往前靠了靠，解释道：
    “这公园新开的，有我姐的投资在里面，但她最近不在国内，派我去看看。”
    许尔祈震惊：
    “你家的公园啊？”
    谢尽絮：“不是啊。是我姐投了点儿钱进去，跟我没关系。”
    许尔祈一下有点难以定义这个姐姐是哪种意义上的姐，不过脑海里猝不及防蹦出一个念头：
    海洋公园那种梦幻的地方配上谢尽絮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不就是他想要的凝眸掠影吗。

 第28章

    谢尽絮看他不说话，还在尝试争取：
    “我一个人去太尴尬了，你陪我去，算你帮我一次行吧？”
    “行。”
    答应得顺其自然，还算一个人情，许尔祈很满意：“但是我要回去拿下相机。”
    果不其然，轮到谢尽絮疑惑：
    “拿相机干什么？”
    “找灵感啊。”
    许尔祈顺口一答，不过也不算谎话。
    阳城临海，这座海洋公园同样矗立在海边。
    海湾处风平浪静，在山下就能看见极具现代风格的公园建筑若隐若现。
    一般来说周五下午有空闲时间出去玩的人不算多，但许尔祈的确早在网上看到过这里的营业宣传，地势优越设施齐全，没开业时热度就居高不下。
    两人赶到公园门口，售票处和进场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许尔祈满脑子想的都是拍照，全然忘记谢尽絮上午说过的话，下意识就要往售票处走。
    然后被人一把握住手腕，只好跟着谢尽絮走向反方向。
    “走这边。”
    谢尽絮站他身前，声音很轻，差点淹没在周围热闹的人声中，许尔祈只能看见他挺拔的背影和微侧的脸。
    两人走了另一条通道进园，一路顺畅无阻。
    只是中途谢尽絮接了个电话，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总之谢尽絮一直说“不用”，说到最后音色都染上冷冽，甚至带点儿压迫感。
    许尔祈从来没听过谢尽絮这样说话，差点儿以为他会心情不好。
    结果一挂完电话，谢尽絮立马笑着回头：
    “山顶还有个游乐场，不过规模不大，想从哪里开始逛？”
    游乐场是许尔祈在山下就看见了的，毕竟巨大一个摩天轮挂在天空谁都会注意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许尔祈的错觉，他觉得谢尽絮的语气不太正常，和平时简直不一样。
    好像有点……宠溺？
    “那先去看海豚？还是水母？”
    许尔祈忽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随便指了个就近的馆，反正他目的又不在玩。
    一进大门，周遭环境瞬间昏暗，只余墙面处隔着玻璃，海水与鱼类，散发幽蓝的淡光。
    皆若空游无所依。
    许尔祈眨了眨眼，想到这句话。
    上次来海洋馆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妈妈一手拿相机，一手牵着他，许尔祈背出了刚学过的课文，女人眼睛弯成月牙，让他站在玻璃前。
    年岁或许有一秒是被定格在相框里，在快门声消散后再次随海水流动。
    这样想来时间和海洋是一样的东西，只是一个沉默着存在，一个喧嚣着永恒，永远绕过指尖，抓不住。
    谢尽絮被粉色水母吸引，小声呼唤着许尔祈。
    许尔祈走过去只看了一眼：
    “海月水母，又被叫做海底烟花。”
    谢尽絮站在盛满海底生物的巨大玻璃前，眼底的惊喜要溢出来：
    “你这么了解这些啊！”
    “旁边儿介绍牌，你看了你也知道。”
    许尔祈指向左侧不算大的木牌，一脸狡黠的笑容。
    谢尽絮知道自己被耍了，作势就要去挠男生痒，许尔祈见势不妙立马拔腿就跑，两个人就在这块儿玻璃前你追我赶了几个来回。
    “幼稚。”
    许尔祈还是被逮到，因为害怕被制裁所以故作镇定点评刚才两人的行为。
    谢尽絮靠着男生，看他缩着脖子想往旁边躲，长睫又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唇角的笑压不住，伸手就搭在男生肩上，凑近了故意问：
    “幼稚你还躲我干什么？”
    许尔祈看谢尽絮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不自觉放松下来，声音也开始气定神闲：
    “那还不是……”
    话音落下，四周沉寂，只剩游鱼飘摇在水中，带起玻璃外光忽明忽暗。
    许尔祈恍然惊觉，太近了。
    他离谢尽絮太近了。
    近到他第一次能清晰地看见，谢尽絮的瞳孔，不是一片单调的蓝。靠近瞳仁的一圈是蓝绿色，再向外自深而浅地延伸出去，虹膜处有千丝万缕的白，直到最外圈，被靛蓝环绕，如同海浪临至海底悬崖，不知道会通往何方。
    许尔祈愣了神，在海滨城市生活三年的人，遇到从来没见过的汪洋，为什么会想沉溺其中，又为什么，心跳怦然。
    “嗯？”
    谢尽絮歪头，示意许尔祈接着往下说。
    许尔祈哪里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慌乱垂眸，想后退躲开谢尽絮的肢体接触又怕显得太刻意，整个人进退两难，手足无措。
    “你不是带了相机吗？什么时候用？”
    也不知道谢尽絮看没看出来，总之他主动收回了手，贴心引出另一个话题。
    这种环境暧昧的要死，再待下去肯定要出事。
    许尔祈转身，加快脚步，只想快些离开：
    “出去再用，里面太暗了。”
    从场馆出来，烈日爬过山头终于肯歇会儿，整座公园被笼罩在阴凉处。
    “去游乐场。”
    以防自己再胡思乱想，许尔祈决定来点儿刺激的劳累一下心灵。
    穿梭巴士很快将两人送往山顶，广场上人流熙熙攘攘，比半山观赏景观的多得多。
    好在谢尽絮不知道什么身份，各个游乐设施旁的工作人员看到他，都热情洋溢，恨不得拿个手绢招呼。
    主要是不用排队。
    最开始许尔祈看着一整列排队排得表情生无可恋的路人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后来安全带一系，就什么都忘了。
    这过山车怎么他妈的这么高！
    许尔祈强装镇定，实则牙齿差点儿没打颤。
    “你害怕？”
    “没有啊。”
    说不怂那是都骗鬼的，工作人员微笑着将他和谢尽絮送上了第一排，美其名曰体验感绝佳。
    绝了。
    许尔祈担心自己挂在半路。
    下一秒，手被温热的触感覆盖，许尔祈抬眸却只看到谢尽絮的侧脸，男生目光直视前方，单看脸完全看不出来这人手在干什么。
    许尔祈：？
    谢尽絮主动开口：“怕的话牵着。”
    许尔祈一听，本身紧张焦虑的情绪缓解不少，因为现在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装什么。
    许尔祈反手握住谢尽絮，握得还比刚才更加紧，丝毫不落下风：
    “我当然不怕，你不会害怕吧？”
    机器启动音没给谢尽絮回答的机会，过山车如同离弦箭般冲了出去。
    十分钟后，过山车停在终点，第一排两位男生双手紧紧相牵。
    直到感受身下车彻底停住不动，许尔祈缓缓睁开双眼。
    视线一扫，许尔祈没忍住笑起来：
    “停了！睁眼吧！”
    谢尽絮皱眉紧闭着眼睛，听到许尔祈幸灾乐祸地嘲笑才及其不自然地抬眸。
    两人沉默着对视片刻，同时爆发笑声。
    工作人员看谢尽絮这么高兴，乐呵呵上前，目光看清两人相握的手时笑容微不可查一僵：
    “谢先生，这位先生，两位还想再来一次吗？”
    从山顶广场往下俯瞰，远山，海湾，飞鸟。
    许尔祈靠着围栏吹风，刚他和谢尽絮听完工作人员的恶魔低语，连声拒绝后跑回广场。
    走一半儿谢尽絮非要吃那个什么冰淇淋，店面除在广场边缘，刚好背靠海湾，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许尔祈一看人这么多，当即表示要排你自己去。
    谢尽絮瘪嘴，留下一个怨忿的背影，真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相机包跟着许尔祈出了一趟门，没起到任何作用，孤零零挂在身上。
    许尔祈站在原地良久，看似发呆，实则心里想好了构图。
    开盖开机聚焦，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许尔祈摁下快门的瞬间，谢尽絮拿着两个冰淇淋出现在相框内。
    男生身后恰好出现几只飞鸟盘旋，阳光不知何时盛放起来，远处几座小山绿意盎然，海面波光粼粼，天与海共色。
    蔚海连天。
    谢尽絮看清了许尔祈手里的相机，向前走了几步，凑近镜头。
    许尔祈福至心灵，立刻重新对焦，旋转放大，一缕日光洒落，刚好落在镜头前人的眼眸，于是睫毛，瞳孔，像海水一样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漂亮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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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个假～ 周日更? ????
    第25章 下次再
    澜岸别墅湾，秦绥挂完贺雅璐的电话，眉眼间尽是不耐烦。
    好友靠坐在一侧沙发，见状朝秦绥递去一根烟：
    “怎么了？”
    秦绥接过点燃，重重吸了一口，缓了会儿：
    “妈的，被人拍了。”
    好友惊奇：
    “你都那样了还能被拍，下次直接套个裹尸袋出门算了。”
    秦绥想约的人被半路截胡本就不爽，现在没心思

 第29章

    陪公子哥调笑，语气都有些冲：
    “谁他妈知道许尔祈现在露个脸都能被拍啊，妈的，他看见微博指不定怎么高兴呢，去他妈的就知道在我面前装清高。”
    一连好几个妈给好友都听笑了，随口安慰：
    “那男的长得确实好看，露个脸就有热搜，这么可人儿的款喜欢你这么久，你应该高兴才是。”
    这话一出，秦绥周遭愤怒低沉的气压都消散了不少。
    他转念一想，许尔祈那么受欢迎还喜欢他，不是恰好能证明他的魅力所在吗？
    至于今天他主动放下身段去约许尔祈却没成功，不就是因为对方还在生他之前在医院那事儿吗？
    生气归生气，又不是真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只要许尔祈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情分还在，他把人搞到手是迟早的事。
    秦绥想通了，表情也缓和下来。
    好友看他这副样子，估摸着这人肯定又是自己给自己哄好了，他对秦绥这个易燃易爆炸同样易熄火的性子太了解，现在要做的是顺着他聊几句。
    “下周rosa回国，过生日。”
    秦绥闻言一愣：
    “你说rosaria？”
    “嗯哼，她生日订在月桂山庄。”
    好友一脸得意。
    “月桂山庄，不是你家的地方吗？你可以啊蒋嘉珩。”秦绥锤了旁边男人一拳，语气暧昧：
    “我记得你之前就挺喜欢她吧？怎么，好事将近了？”
    蒋嘉珩觉得有些热，扯了扯领口：
    “这种事情慢慢来，我是想正经跟人家谈恋爱的，跟你这种看上谁只想上床的可不一样。”
    秦绥瞥他一眼，面色嘲讽：
    “还有你蒋少谈不到的人？”
    蒋嘉珩正了正神色：
    “人家就是那么大的腕儿啊，跟我谈都是我高攀。”
    rosaria，近几年国际秀场炙手可热的超模，外形上没得说，往那儿一站就知道是吃这口饭的。
    原本以为只是个被上天眷顾的美人，没什么背景，一堆富几代砸着家里的钱追人，后来才知道人根本就不差钱。
    她母亲是国内知名芭蕾艺术家，父亲是位神秘又富有的商人，据说钱多到能把阳城临海一块儿填平。
    秦绥和rosa有过几面之交，知道那女的背景不简单，说这话只为了故意气一气蒋嘉珩。
    蒋嘉珩这人没什么心眼儿，也不在乎秦绥说的话，还帮着人出主意：
    “rosa那天还问我来着，问我认不认识国内什么好的摄影师，她说她身边那个team的主摄影师老婆生孩子，连夜赶回瑞典去了。”
    秦绥听罢，抖烟灰的手一顿，缓缓将目光放在蒋嘉珩身上：
    “你意思是让许尔祈去给rosa拍照？”
    蒋嘉珩点头：“我只提出意见，具体怎么做还是看你。”
    沉默半晌，秦绥乐了：
    “还没把人弄到手就给他这么大的甜头，这事儿也他妈太不是我的行事作风了。”
    蒋嘉珩知道秦绥的德行，不愿多说：
    “所以我说这事儿看你。”
    “那我得好好想想，”秦绥往后一仰，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最好rosa生日当晚就把他搞上床。”
    山顶游乐场，落日海湾，余霞映波。
    许尔祈被谢尽絮拉着去坐摩天轮。
    其实两人本来是要去玩落日飞椅的，临近入场了，谢尽絮一把牵住许尔祈：
    “我今天戴眼镜了……”
    许尔祈：
    “所以呢？”
    谢尽絮看许尔祈几秒，认真道：
    “要不别玩这个了吧。.寓.w.言.”
    恰巧此时场内一对情侣，眼看着他俩从飞椅上下来，男生直接趴在栏杆处吐了个昏天黑地，女生在一边放肆大笑边手足无措。
    许尔祈看到这一幕，也不顾谢尽絮主动牵他手，直截了当斩钉截铁：
    “那不玩儿了走吧。”
    谢尽絮顺手把许尔祈一路牵到了摩天轮底下，美其名曰：
    “都是看风景。”
    然后将许尔祈推上了座位，自己也顺势坐到了对面。
    摩天轮缓缓升起，观景舱不算大，只能坐下两人，许尔祈谢尽絮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生坐一起明显有点挤，膝盖几乎要相抵。
    许尔祈目光始终落在观景舱外城市天际线上，随着摩天轮缓缓上升，这座他生活了三年的海滨城市部分全貌在空中展开。
    时间悄然到达蓝调时刻，身下公园虹灯闪烁。
    许尔祈看山看鸟看海湾，就是不曾把视线落到对面人身上。
    从舱门关闭一刻起，谢尽絮坐在里侧，安静得不行。
    摩天轮升至一半儿，许尔祈还以为是男生恐高，笑着瞥向对面人。
    只一眼，待看清却好像全身上下过了一道细微的电流，成了老旧的机器，剩余中间一颗心脏在运动。
    那一眼，谢尽絮表情随意，眉目含笑，哪里有半点恐高的样子。他整个人身体前倾，两手撑在身侧，眸光专注，受远处城市灯光远远照耀，似有星辰万千，珍重地看向眼前之物。
    许尔祈兵荒马乱，不敢再与人对视，只好装作沉浸在窗外景色中，偶尔用余光扫过几次对面，那人却一直没有动作。
    谢尽絮一直在看他。
    这个事实让许尔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早已思绪万千，溃不成声。
    “你听过一个传说吗？”
    谢尽絮终于开口，轻声说。
    观景舱下灯火逐渐变成光点，灿若繁星密布，这预示着摩天轮快到最高点。
    许尔祈呼吸一滞，不受控制想到：
    完了他要说那个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怎么怎么样就不会分开的老掉牙故事我该怎么办？
    不等许尔祈想出个结果，谢尽絮倾身俯过来。
    从上摩天轮起就默契没动过的两人终于有了动作。
    谢尽絮一直向许尔祈靠近，许尔祈在呼吸彻底屏住之前闻到了熟悉好闻的薄荷皂香，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燥热缱绻。
    摩天轮观景舱内放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首，细腻温柔的女声缓缓唱着暧昧的歌。
    就在谢尽絮离人不过数厘米，许尔祈才惊觉，男生从早到晚带着的眼镜已经取下。
    舱里氛围已然到达高潮，女声也由最开始的悄声道来唱到情浓处，谢尽絮偏了头。
    许尔祈闭了闭眼，缓缓睁开，又在两人皮肤快相接之际不着痕迹往旁边移开。
    本身两人还没碰到，许尔祈没把握好移动轨迹和力度，不慎歪了一下，侧脸恰擦过谢尽絮唇边。
    片刻后，耳边发丝却被轻轻拨动了几下。
    谢尽絮坐回去，拿起手里的彩色纸屑示意许尔祈看：
    “你头发上有个这个。”
    许尔祈看见男生手指间夹着的纸屑，回忆起两人不久前观看的海洋马戏表演，结束后漫天纸花飘飘洒洒，原来有一朵不慎落到他耳边。
    感受到整个观景舱正在缓缓下降，地面建筑越来越清晰，许尔祈不忍让气氛继续尴尬：
    “什么传说？”
    谢尽絮收回手，表情并无异样，依旧弯眸笑：
    “下次再告诉你。”
    黄昏彻底淹没在海平线，城市上空只剩一望无际的深蓝，飘着几缕虚无的烟云。
    许尔祈本能觉得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情侣扎堆的地方，他跟谢尽絮居然就这么度过了奇怪的一下午。
    但该说不说，确实难忘。
    许尔祈拒绝了谢尽絮要送他回家的要求，谢尽絮也不再强求。
    许尔祈上了车，车窗大开，许尔祈让谢尽絮快回去。
    谢尽絮站在门外，眉眼弯弯，让许尔祈想到两个月前在zoe大楼下，谢尽絮领着他参观完，非要将他送上车，那时男生也这么笑。
    许尔祈目光忽的柔和，看得谢尽絮心口发软，又想起摩天轮上男生面色冷淡地躲避，但没藏好比天边晚霞颜色还绚丽的耳尖。
    谢尽絮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趴在车窗上男生的头，在许尔祈瞪大了眼开口之前：
    “下次见。”
    说罢立马让司机开车。
    走出一段路程，司机乐呵呵的：
    “你们现在这些谈恋爱的啊……真是太甜蜜了。”
    许尔祈在后座闻言被吓了一跳，“谈恋爱”和“甜蜜”这两个字眼用在他和谢尽絮身上还是让他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许尔祈试图反驳：
    “我跟他不是……”
    “哎呀没事的，我很开放的，我儿子就是……那你不好意思我就不说了。”
    司机直接打断，后半句听着还挺善解人意。
    许尔祈无力去解释，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唐淘的电话在不久后打来，这期间许尔祈还没打开手机看过一眼。
    “秦绥今天来找你干什么了？”
    许尔祈震惊：
    “你怎么知道？”

 第30章

    唐淘更震惊：
    “网上到处都是，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闻言许尔祈忙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各类公共社交软件看了半天。
    还好，没上热搜。
    唐淘没挂电话，还在那头问：
    “我看还有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个混血，他叫什么来着，怎么也跟你们在一起，你不是跟我说你跟他不熟吗？”
    许尔祈长叹一口气，脑子里针对网络上的言论快速思索着对策，对唐淘的问题想也不想：
    “谢尽絮。”
    唐淘哦了好几声：
    “你跟他俩什么关系，怎么被拍到在一起？”
    “没有任何关系，”许尔祈现在心情不算好，他不确定这次在工作室露脸会不会对他的工作产生影响，顿了顿补充：“我跟秦绥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汽车停在楼下，许尔祈下了车，对着电话说：
    “看来我得主动去找一次zoe。”
    唐淘明白许尔祈的顾虑，上次练习生乌龙，在许尔祈明确表示过不会进公司后，zoe对网上流传的所有言论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从那些帖子评论区里各式各样、连许尔祈自己也不知道的偷拍视角照片可以看出，许尔祈作为素人的日常隐私正在被严重泄露。
    唐淘说了不少宽心的话，等许尔祈语气不那么严肃了，才终于转移话题：
    “跟你说个事儿呗。”
    许尔祈知道唐淘来找他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并不意外。
    “我有个想法，以rosaria上次在罗马秀场的妆造为灵感做一次仿妆，到时候想出一组写真，你能来帮我拍摄吗？”
    许尔祈挑眉：
    “是我知道的那个rosaria？”
    唐淘在电话那头点头：
    “对。听说她下周要回国过生日，我想着等她生日当天发，说不定还能蹲到她的回复。”
    许尔祈看过几场rosa的秀，对这个在国际秀场上大放异彩的东方面孔非常有好感，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那就说好了，她生日前一天，我开车来接你。”
    第26章 气性大
    今夜月明星稀，许尔祈在电脑上敲完一大段文字，仔细检查两遍后，点击了“发送邮件”。
    邮件里那几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被人偷拍的照片，让他现在心情极度不适，要不是屋内除了他没第二个人以外，他一定会被指着惊奇称道：
    “许尔祈，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差的脸色。”
    实则也不一定，因为那天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那样的狂风暴雨乌云密布，也只有他一个人。
    许尔祈说不上来是生气更多还是担忧更多，这种连自己都难以审判的微妙复杂情绪让他难以入眠。
    一整个周末邮箱寂静无声，许尔祈安慰自己是因为zoe在非工作日不会处理邮件。
    网络上有关他、谢尽絮和秦绥的流言并未消失，但在他视线范围内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洛晓笙在周日傍晚送来了她和朋友去采摘园现摘的葡萄，棉花糖扑腾着小短腿要往许尔祈房间里钻，被小主人拎后脖颈拽回来反复几次后彻底焉巴下来，趴在许尔祈脚边尾巴耳朵都耷拉了。
    许尔祈心情明朗了不少，笑着：
    “谢谢了，不过它想进可以进来玩儿的。”
    洛晓笙连连摇头：
    “它今天在泥里滚了好几圈，毛里全是土，等会儿才给它洗澡呢，就不进去啦，免得给你家弄脏。”
    许尔祈看着小姑娘的神色认真，不再说什么。
    洛晓笙顿了顿，面上感觉欲言又止。
    半晌，洛晓笙问：
    “小许哥，你不是摄影师吗？”
    许尔祈点头，又听对面女生纳闷问道：
    “我好像在网上看到你了，但是我不太确定那是不是你，因为她们都说你是练习生，还跟秦绥认识。”
    “你喜欢秦绥？”
    许尔祈看似随口一问。
    洛晓笙摆手：“我不追星，不过他那么火，我只在网上刷过一些他的视频啦。”
    “那就好……”许尔祈原本声音很轻，随后加大了音量：“我不是什么练习生，但照片上的人是我没错，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吧。”
    洛晓笙得了许尔祈一个“以后”的承诺，高高兴兴地走了。
    许尔祈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洛晓笙是个很有分寸的姑娘，没有过多询问他不想回答的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洛晓笙一样有分寸。
    工作日许尔祈照常上lumos，明天有外景拍摄，客户提前说顺路过来商量一下具体事项。
    几人坐在大厅，一切沟通程序正照常行进。
    许尔祈看强光照射下的屏幕盯久了，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抬头准备看看街景缓和一下。
    不想这一抬头，刚好与落地窗外不知站了多久的女生对视。
    许尔祈起先海并未觉得有任何奇怪，直到女生隔着玻璃拿出手机，镜头对着门内的许尔祈。
    闪光灯持续亮了几秒，屋内众人被光线吸引，纷纷侧目看向落地窗外。
    女生一看被这么多人注意到了，拔腿就想跑。
    李哥刚好站在门口，眼疾手快跑出门拉住女生。
    “干什么！你在拍什么？”
    许尔祈听见动静走了出去，女生本来还在挣扎，看见他来整个人都恬静下来。
    许尔祈没见过这人，但看她的神色结合行为，大概猜到了是干什么的。
    “有什么事儿可以进店里说，这大夏天外面也挺热的。”
    看女生年纪不算大，许尔祈也不想多生事端，决定先礼。
    李哥放开了女生，那姑娘被许尔祈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连连摆手。
    许尔祈顶着烈日，心情逐渐烦躁，耐着性子柔声：
    “好，那你可以把刚拍的照片删了吗？”
    女生声音又低又轻，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脸颊通红：
    “不好意思，我会删的，不好意思。”
    李哥叉着腰站在原地，看那女孩儿一溜烟儿跑至远处不见踪影：
    “是不是看你长得太帅了，拍你的啊？”
    许尔祈往室内走，知道李哥这人不可能会关注
    微博上那些娱乐新闻，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嘴角扯出个笑：
    “不知道啊。”
    这事儿就是个小插曲，很快被堆积的工作内容给淹没下去。
    许尔祈万万没想到，门口出现个偷拍的小姑娘这事儿只是个开始。
    下午日头最盛时，工作室里空调开到最冷也快要掩盖不住炎热。
    许尔祈在二楼休息，被老莫的大嗓门吼醒：
    “楼下那么多人全来看你的啊？”
    “啊？”许尔祈眼睛都还没睁开，被这一句搞得身体条件反射般坐直了：“你说什么？”
    莫松风直接把手机递到许尔祈跟前：
    “这是你吧？楼下那群小姑娘说你是什么明星还是网红……卧槽你都不知道，还有男的！”
    许尔祈皱眉接过手机，与屏幕里上午看向落地窗外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
    那小女孩儿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眼看着许尔祈陷入沉默，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脑子短路，老莫贴心：
    “你不下楼的话，我去让他们走？”
    许尔祈抓了抓头发，想到连续三天空空如也的邮箱，认命般叹口气：
    “走吧，我跟你一起下去。”
    莫松风看他这个样子，疑惑不已，忙摁住将将要起身的许尔祈：
    “你先别，我怕等会儿她们激动起来我控制不住场面把我店砸了，你先跟我说说，你怎么就成网红明星了？”
    许尔祈一肚子烦闷，此刻恨不得全倒出来，但理智还是让他收敛，只将事情从两月前起跟莫松风挑着讲完了。
    老莫听完，面色不再像刚才那般看热闹似的调笑，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你还下去什么啊！干等着被他们拍？你别下去了，等我把他们赶走，你直接下班得了。”
    许尔祈刚想说那还不至于，老莫一拍大腿：
    “你明天出外景是吧？你周四是不是还要给你那个朋友拍照？那你这周不用来了。”
    许尔祈闻言一慌：
    “别啊莫哥。”
    莫松风声音加大：“听我的！等事情处理好了再来！看你这黑眼圈儿，我说呢！回去跟我媳妇儿说说，长得帅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老莫说完就要下楼，留许尔祈一人在原地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许尔祈就是你那个粉丝的？”
    贺雅璐一大早到公司，硬是等到秦绥来了，才将人叫往办公室。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秦绥语气玩味，故作神秘。
    “就算他就是那个博主，他已经明确表明过脱粉的情况下，你是怎么觉得他一定还对你情根深种的？”

 第31章

    饶是工作经验丰富的贺雅璐，此刻也忍不住真的好奇起来，面前这个男的究竟怎么会这么自信？
    秦绥丝毫没看出贺雅璐表情怪异，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脱粉只是因为他……看到了点儿不该看的东西，生气了而已。”
    “是吗？”贺雅璐敛下笑意，只觉得这人无药可救，将笔记本电脑翻转推给秦绥，嘴里不忘阴阳怪气讽刺着：
    “那他这气性，有点儿大啊？”
    秦绥看清屏幕内邮件“走法律程序”以及落款许尔祈三个大字时，表情一时僵在脸上。
    贺雅璐收回电脑，挑眉：
    “你说怎么办呢这事儿？他那么喜欢你，你跟他说……”
    “这也不是针对我的吧？是你们一直消费人家，人家受不了了才这样。”
    秦绥脸色阴沉如夜水，直接打断贺雅璐的话。
    “但你敢保证这次兔子咬人，没有你几次三番去骚扰人家的因素在？”
    女声锐利，秦绥听得差点儿笑出来，半是不屑半是讽刺：
    “最开始不是奉你们的意吗？怎么现在就成我骚扰人家了，还有，只有我一个人吗？谢尽絮不也有份儿吗？怎么这几次我都没看到你叫他来啊？”
    贺雅璐闻言表情微妙，眯了眯眼：
    “秦绥，我真没想到你现在对男的也开始感兴趣了。”
    秦绥被贺雅璐看穿了心思，忽视了女人隐秘跳过谢尽絮话题的事实，嗤笑一声：
    “毕竟性取向自由嘛，璐姐。”
    第27章 被跟踪
    秦绥和贺雅璐不欢而散，这已经是他们这三年来数不清第多少次意见不合了。
    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同事关系，背地一直相看两厌，秦绥看不惯贺雅璐那副装模作样雷厉风行的样子。
    路过练习室，年轻的后辈们在里面各自练习。
    秦绥随意一瞥，裴钰站在里面，刚结束一个ending动作，表情管理还没消散，上挑的眼尾旁落下汗水，远远望去像是精致五官边镶上闪亮碎钻。
    仔细看了才发觉那人笑意不曾达眼底，表情虚浮在半空。
    最他妈烦这种人。
    秦绥想抽烟，手都摸到烟盒，又想起来这是在公司。
    那天也是在公司，同样的练习室门外，不过当时整层楼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钰给他看照片，许尔祈站在阳绍大楼下，低头摆弄着相机，男生只穿一件薄外套，头顶几撮毛被吹得翘起，初春的日出带着些寒意，吹起的风不算凛冽，但也不曾温和。
    是了，照片落款时间在三月尾巴上的某天清晨。
    秦绥看到照片的瞬间就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天，助理联系的拍摄人员还没见着人影就说有事先走了，他那天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不算陌生的人和残存在记忆的事莫名串联起来，秦绥拧眉看向裴钰，后者面上永远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秦绥推开他递来照片的手，冷声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裴钰当时是怎么说的，他只是坚持将照片递给秦绥，面色丝毫未变，语气饶有兴致：
    “只是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着急跟前辈分享一下。”
    同一天晚上，秦绥收到了好友蒋嘉珩发来的医院监控视频。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他和那天穿骚粉色包臀裙的女人在楼道腻歪，不远处的男生不幸看到了这一幕。
    偏偏他那时欲火快要焚身，丝毫没有注意到。
    许尔祈啊许尔祈。
    怎么又是你？
    秦绥不合时宜想到，他那时好像还不认识许尔祈。
    蒋嘉珩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这不怪我啊，每层楼梯口我都让人守着了！”
    没听见秦绥这边儿动静，蒋嘉珩最终还是没忍住：
    “不过你也真是的，就他妈不能忍忍吗？还好那男的估计不认识你，掉头就走了……”
    秦绥打断他的话，沉下声音：
    “我认识他。”
    “卧槽？”蒋嘉珩在电话那边叫起来，一连问了好几个什么。
    秦绥把许尔祈的事全跟蒋嘉珩说了，蒋少爷从来和娱乐圈的人混的熟，明星在他眼里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自然也就不能理解追星的行为。
    不过听秦绥这么一说，蒋嘉珩故意捏紧鼻子，装作很为许尔祈遗憾的样子：
    “秦绥，你真他妈作恶多端，人家得多伤心啊！”
    秦绥知道他这是又演上了，懒得跟他多说，安静了会儿才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
    “都是男人这种事儿很奇怪吗？他不就是看见了，至于那么生气吗？他不会是对我有其他意思吧？”
    蒋嘉珩不吱声了，好半天电话才传来回音：
    “你能用英文跟我说一遍吗？我可能是刚从国外回来有点儿理解不了中文。”
    秦绥于是凑近了听筒大声道：
    “滚你妈的。”
    挂完电话，秦绥看着手机里许尔祈朋友圈更新的内容发呆了良久，阳光下男生漫不经心的笑容让
    许尔祈长得真挺带劲儿的，要不然上次在他演唱会上只露个脸就被认成干这行的。
    圈里不少认识的人喜欢同性，影帝私下爱包点小男孩儿，隔壁团炒cp炒着炒着就成真，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秦绥从来嗤之以鼻。
    现在他居然产生了种奇异的想法，忽而觉得，男人他也可以试试。
    许尔祈一整个下午都没敢下lumos一楼，老莫也不再给他安排工作，任他一个人枯坐在二楼。
    窗外天空完全暗沉，二楼的走廊灯前些天坏了，没来得及找人修，显得整条走廊格外黯淡。
    老莫上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许尔祈靠在一侧墙壁，低垂着头，额前碎发盖住眼睛，朦胧光线潦草勾勒侧脸。
    莫松风思绪闪回很多年前，他刚认识许尔祈，男生那段时间沉默寡言，他就总看到人这样靠在宿舍一处少人的拐角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下面儿没人了。”
    老莫出声提醒。
    许尔祈这才抬头，低低“嗯”了一声。
    “你林姐让我喊你去吃饭，说给你做了鲍鱼烧肉。”
    老莫直觉许尔祈现在心情不好，拿了车钥匙让人跟着一起。
    许尔祈站在原地没动，一半脸被隐匿在昏暗里，看不清楚表情，不过声音正常：
    “我等会儿回去还有事，万象之眼的草稿在我那个电脑里……下次我请你跟林姐吃饭。”
    不等老莫开口嚷嚷，许尔祈接着道：
    “人林姐现在怀着孕呢，你别老让人做饭。”
    莫松风乐了，笑着：
    “就你最贴心！怪不得你林姐最稀罕你！”
    许尔祈走下楼，闻言也笑了笑，没说话。
    楼下一个人也没有，光线比二楼强烈得多，有些刺眼。
    许尔祈眯了眯眼，刚适应了环境，老莫撞似无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这么贴心，什么时候自己找个人疼疼呗，别成天单着了。”
    接水的手一抖，几滴水洒落在许尔祈手指，又冰又凉。
    男生收回手，敛眸思索了一会儿。
    “再说吧。”
    返程车内司机扫了好几眼后视镜，皱眉啧了一声：
    “后面那车超不超啊，让他好几次了。”
    许尔祈闻言从手机里抬起头，后排视角原因看不见司机说的车。
    司机摁了几下喇叭，终于作罢。
    许尔祈正帮着唐淘提服装意见，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下车正好赶上小区里猫猫狗狗被主人带出来遛弯儿的时间，周遭环境一时热闹非凡，气氛热烈。
    许尔祈侧身避过乱跑的小孩儿，独自一人进了单元门。
    电梯今日维修，许尔祈略带遗憾地看了一眼告示牌，上面停用时间让他一时想通为什么今天楼下那么多人。
    好在八楼也不算太难爬，许尔祈深吸一口气。
    不对劲的感受是在三楼产生的。
    楼下的人似是刻意将脚步放到于许尔祈一样的频率，以至于许尔祈不突然停下来根本听不出。
    许尔祈没贸然探头往下看，只是靠在墙边儿等了一会儿。
    楼下静谧地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要不是许尔祈敢肯定自己听到了那阵慌乱的脚步，都要以为是幻觉。
    许尔祈继续向上走，楼下那人也向上走。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猛然定格在回家车上，司机随口吐槽的一句“后面车超不超啊”。
    许尔祈不敢想，如果是有人从那时开始跟着他……
    后背渗出冷汗，不自觉攥紧手里的手机。
    怎么会有人跟踪他呢？对方是男是女？目的是什么？
    入室抢劫，还是杀人灭口？
    一道铃声在空旷楼道突兀响起，手机在手里震动几秒，许尔祈被吓了一跳。
    n：周末有时间吗？开心.jpg
    许尔祈看向消息，思量片刻，立马拨了微信电话过去。

 第32章

    响铃十几秒后，谢尽絮声音从听筒处传来，似是没想到许尔祈会直接拨电话，男生声音带着几分意外：
    “怎么了？”
    许尔祈停在原地，侧身仔细听着楼下的脚步。
    果不其然，他停下来，楼下也跟着停下，整栋楼仿佛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尔祈只能听见电话里谢尽絮疑惑地又问了一声：“喂？”
    “是我。”许尔祈因过度紧张，声音略微沙哑，还未来得及接着说，谢尽絮倒像是提前感受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你声音怎么了？”
    许尔祈没想到谢尽絮这样敏锐，但此刻已然不是解释的时机，楼下像是知道了已经暴露，无所顾忌地朝着许尔祈所在楼层方向走来。
    “你说什么？你已经到楼下了是吗？”刹那间，许尔祈心里有了个不成型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谢尽絮能不能听得懂：“对，你在一楼等我吧，我马上下来。”
    说罢许尔祈移开手机，不再管谢尽絮说什么，一边小心翼翼往楼下走，一边屏息凝神注视着楼下将要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
    对方是个男人，戴了口罩和帽子，眼睛隐匿在黑暗中，身形与许尔祈相当，不过要稍稍矮一些。
    但许尔祈并未丝毫放松警惕，他一手拿手机贴耳边，一边随时注意着男人的动向。
    男人与许尔祈擦肩时，竟然主动偏头直视了他。
    许尔祈先是闻到了旁边人身上那股不算好闻的香水味，其次目光上移，与男人那双此刻正像是冒着火焰的眼睛对视了。
    许尔祈心里狠狠一惊，如果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男人眼里看到了一股浓烈的痴迷与病态的欲望。
    好在男人只是深深看了他几秒，没有其余肢体上的举动。
    许尔祈一鼓作气跑出单元楼，站在人流熙熙攘攘的小区公园里，才感受到自己冷僵的身体在逐渐回暖。
    手机还挂在和谢尽絮的通话界面，许尔祈缓缓将手机放在耳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发出了一声气音，连他自己都差点儿没听到。
    结果对面谢尽絮声音立马传来：
    “喂？喂！你听得到吗？”
    许尔祈嗯了一声。
    谢尽絮那边有关门的声音，随后伴随着男生急促的呼吸：
    “你家地址是上次那儿吧？我现在马上过来。”
    听见这句话，许尔祈刚还像生锈机器的大脑缓慢运作起来：
    “啊……不用了，你别过来。”
    许尔祈还记着上次被偷拍，连累谢尽絮也跟着的事儿，连声拒绝。
    “我已经准备开车了。”
    谢尽絮强压住焦急，尽力让声线听起来平稳。
    许尔祈却没那么冷静了，他实在不想多生事端，声音都不由得提高：
    “说了你不用过来！我……没事了，我现在在人很多的地方。”
    “那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跟踪你？”
    谢尽絮本身只是往最坏的方向猜测，不曾想竟然猜中。
    许尔祈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谢尽絮，并再三强调只是自己的猜测。
    “报警，如果你等会儿又看到那个人，你就直接报警，我到警察局陪你。”
    语速有点快，许尔祈没来得及多想谢尽絮这么顺其自然的“陪你”两个字，他此时坐在公园中心处的长椅上，另一侧还坐了个抱孩子的老太。
    心底莫名漫上一股不详，许尔祈朝四周环视一圈，目光停留在他所住的单元门口，瞳孔皱缩。
    刚才的男人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疾步走来，虽看不见面容，但许尔祈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他死死盯着。
    第28章 有惊喜
    “等等，”许尔祈攥紧了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沉声说，身体却不自觉前倾，做好了随时起身闪躲的准备。
    那男人一步一步径直朝着许尔祈奔来，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停在离许尔祈半米不过的地方，微微俯下身。
    “你好，请问可以和你合照吗？”
    狂跳不止的心跳像是一瞬间沉入心底，许尔祈震惊看向男人：
    “你说什么？”
    男人取下口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我想跟你合一张照可以吗？”
    许尔祈强忍住不适，尽力保持着礼貌：
    “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找我要合照吗？”
    对面男人听完这句话后，脸颊突然爆红，整个人往后连退好几步，猛的向下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们了，我知道公司规定不能合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里有口罩，你可以不用露脸的！”
    “我……们？”男人突如其来的一鞠躬把许尔祈吓了一跳。
    “其实我也很喜欢卷毛哥，如果可以的话，请代替我向他问好！不过我真是没想到，zoe那个狗公司靠我们家赚了那么多钱，居然会把你们练习生安排在这种地方住！”
    许尔祈眨眨眼，提取到了关键词。
    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在他脑海里迸发，要不是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眼神炽热到了离谱的程度，他肯定是不会往那方面想的。
    “等一下，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许尔祈说着让男人冷静，自己却是在站起身的过程中踉跄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是zoe的练习生是吗？”
    男人向前靠近两步，眼里迸发兴奋的光芒：
    “难道不是吗？”
    两人动静太大，刚才旁边的老太抱着小孩走远了。许尔祈上下扫视了男人一周，确认他身上大概率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后，郑重开口：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不是zoe的练习生，这里也不是宿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摄影师，我知道你可能因为之前演唱会上的大屏误会了我，但我向你保证，未来你不会在zoe发布的任何内容里看到我。”
    男人张大嘴，一脸不可置信。
    谢尽絮在电话那边听完了全程，大声道：“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报警！”
    许尔祈听到了，此时脑子却出奇的冷静，对着手机淡淡开口：“闭嘴。”
    晚风起，许尔祈慢慢站起身，时刻防范着对面的男人，他今天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私生。
    莫约五分钟后，男人不再激动，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佝偻起来，一言不发。
    “你走吧，我不会跟人说我见过你，但是如果下次我再看到你出现在这片小区，我们就警局见。”
    男人落荒而逃，又一阵风，许尔祈才惊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跟谢尽絮的通话不知在何时被不小心摁下挂断，好半晌，许尔祈瘫在公园长椅上，打字回复。
    seven：那个人走了
    seven：怎么了？
    n：他没干什么吧?他知道你家在哪儿吗？
    seven:没，他不知道我住几楼，你找我干什么？
    n：你周末有时间吗?
    seven:周六有。
    n：周六……周六我有事情。难过.jpg
    许尔祈无语，问：那你直接问我周日有没有时间不就行了？
    谢尽絮回道；那你周日有空吗？
    seven：干什么？
    n：惊喜。
    n：到时候就知道了。
    看到这句话许尔祈原本因情绪不佳而面瘫的表情有了些松动，不自觉勾了勾嘴角，连着耳边的小孩儿尖叫声都显得不那么刺耳。
    这种情绪逐渐回转明朗的感觉直到许尔祈回家打开邮箱那一刻达到顶峰。
    以至于第二天给唐淘拍摄时整个人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
    唐淘刚做完妆造，他在国外专修美术与服装设计，今天的衣服是以rosaria为灵感，但根据他自己的需要进行了调整，现在一身轻快出现在许尔祈面前，像刚从森林里跑出来的精灵。
    许尔祈脸上笑意渐浓，颇为夸张地带动其余工作人员给足了掌声。
    唐淘行了王子礼致谢，敏锐察觉到了许尔祈今天心情很好，比起前段时间那副恹恹模样，程度堪比大变活人。
    “怎么了心情这么好？什么好事儿说来听听。”
    许尔祈但笑不语，将手机递给唐淘。
    唐淘认真注视了邮箱界面一会儿，随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响彻整片布景地。
    唐淘正忘情叫喊着，猛地被人一把捂住嘴，喉间只能发出惨淡呜呜声。
    "冷静啊，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吗？"许尔祈向四周投去致歉的眼神。
    唐淘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能？我看清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准备请客吃饭了，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家小摄影师被rosa看中了，要请他去拍照呢！”
    许尔祈虽表面假装正经，实际还是难掩激动：“等我顺利结束这次工作，回来我请你们。”
    后续的拍摄进行无比顺畅，两人早就合作多次，许尔祈对唐淘这个模特表现力也从来十分满意。

 第33章

    “那你岂不是可以见到rosa真人了！不行不行，我想想都激动。”中场休息时，唐淘咬着咖啡吸管，一脸羡慕；“你能帮我去要个签名吗许老师？”
    “如果有幕后拍摄环节我可以试试，”许尔祈很喜欢今天助理点的这家店的黑咖，没多久就见了底：“但我昨天查到的资料都显示，rosa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摄影团队，里面人员齐全，分工也一直很明确。甚至国际赛事上官方媒体在发布她的照片时，都是用的她自己的team，为什么这次会给我发邀请呢？”
    “因为你厉害呀！你自己想想，你都帮多少明星网红拍过照啦！有些人想来找你还找不起呢，说不定rosa是听了她圈内某个明星朋友的建议来找你的呢？”
    唐淘笑得灿烂，看到许尔祈事业愈发红火，他是打心底为朋友高兴。
    “但愿如此，”许尔祈检查着刚才的拍摄成果，心里默默调整着相框中的光线光影位置，以及拍摄倾斜角度：“希望能和她的团队少些磨合。”
    月色溶溶，长夜将至。
    阳城临海某小山别墅带，最靠里的棠悦府，水榭高楼，静谧恢弘。
    三楼衣帽室，助理造型师化妆师佣人全部守在门外，等门内人换衣服。
    当女人身穿一袭纯白收腰鱼尾款礼服出现在众人视线内，在场所有人目露惊艳，甚至其中三位都没忍住惊呼出声。
    "my god！rosa姐，这件礼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教堂壁画上的天使！"
    助理赞叹道，双手捂着心口作臣服状。
    rosa身后的服装助理走出来，激动道：“刚在里面换衣服，rosa姐还没来得及穿好，我就已经被美得无法呼吸了。”
    众人围着站在中央的女人一顿夸赞，几乎像是隔着玻璃在欣赏专柜里最名贵的珠宝。
    女人听着大家的发言，不曾开口。
    衣帽室有展柜底部的灯光远远打在女人脸上，勾勒出女人雕刻版的精致面容，细眉长睫，媚眼粉唇，不笑时完全是冷艳美人，身上气质噤如寒霜拒人千里。
    身边一群人夸够了，这才注意到女人始终不曾勾起的唇角。
    “rosa，对这套也不满意吗？”造型师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这套定稿之前不都是她亲自跟设计师一步一步沟通的嘛？”服装助理在一边儿小声道，被助理一个眼刀刀得消了声。
    rosa终于开口，声音轻柔而妩媚：“我没有对衣服不满意。”
    女人完美的脸庞终于流露出碎裂表情，叫现场所有人都开始于心不忍。
    化妆师恨不得上前抱住女人，最终只能站在原地皱眉：“怎么了亲爱的？"
    “我只是觉得……”不合时宜的电话铃打断了女人的话，助理递过手机，女人只扫了一眼来电人，独自拎起裙摆行至落地窗前去了。
    “怎么了？”女人率先开口。
    电话那头男声清冽，语气随意：“我要告诉你一件坏消息，你的生日我可能不能准时赴约了。”
    rosa一惊，刚才那点儿柔声烟消云散：“为什么？你又要干嘛？”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晚点儿来又不是不来！”
    “好吧好吧随你，你要是没来后果你知道的，我保证你……”
    “啊，”电话那边男声直接打断；“我不仅来，我还会盛装出席行了吧！刚刚听容姐说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rosa没想到助理这么快就将这事跟人说了，索性也不再藏着：“我只是觉得脸上的细纹多了，jacob又不在，有点担心生日当天拍摄的状态而已。”
    “人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变老。”男声如是说。
    rosa：……
    "不过你不是找了新的摄影师顶替jacob的位置吗？那你还担心什么。"
    “疯了吧，怎么可能。新来的那个摄影师是蒋嘉珩推荐给我的，说是秦绥惯常在用，我也就是卖他俩个面子，他怎么能顶替我jacob的位置!”
    “秦绥啊，”对面电话里男声听着不太感兴趣，冷淡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总之周六我要是没见到你，我们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了。”rosa主动转移话题。
    男声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外放在落地窗前融进夜色里。
    “收到。”
    第29章 生日宴
    周六，月桂山庄。
    许尔祈按照邮件对应时间，在生日宴开始前几个小时就到达了会场。
    月桂山庄坐落在阳城寸土寸金的蓝岭山，山脚就是外地游客最为之向往的蓝港海湾。
    初到阳城时许尔祈也上过蓝岭，不过是跟随旅游车上来的。
    蓝岭上私人豪宅无数，除游客观光车外几乎全是豪门私家车行驶山间。
    要不是这次rosa的生日宴，许尔祈还真不知道蓝岭上有这么一个专门供人玩乐的山庄。
    好不容易到了月桂大门口，几个保安来来回回给他安检好几次才大手一挥，放人进去了。
    工作人员统一都是在侧厅集合的，许尔祈路过正大门，朝里看了几眼。
    大厅早已按照宴会主人公想法布置得当，到处都是缟羽缎面装潢，搭配无数枝娇艳欲滴的阿玛丽亚。
    许尔祈暗自感叹果然钱可以办到一切，即使现在已经不是阿玛丽亚的季节，依然能让数万朵芍药同时绽放。
    穿过布满欧式桌椅的山庄走廊，一墙黄刺玫围绕的侧厅里面已经聚满了人。
    这场属于女神的梦幻生日宴，除后厨人员以外的所有现场幕后工作部门，齐聚在这里。
    许尔祈不见一个手拿摄像机的人，差点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里！”不远处室内走廊口有人大叫。
    许尔祈回头，看见对方是个一头金发，五官浓艳深邃的外国女人，正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用力挥手让自己过去。
    “你是许尔祈吧？”
    “是的老师。”许尔祈时刻谨记rosa的摄影团队都是前辈，走上前先微微鞠了一躬，态度谦卑。
    女人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直接转身，领着许尔祈进了走廊深处的房间。
    房间内摆满各种高端设备，其中有一台许尔祈看上好久都没舍得狠下心给自己买的arri，现在就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扛相机的同样是个外国男人。
    许尔祈这才发现，房间内的摄影团队，从摄影师到跟焦，百分之八十都是外国人。
    “你是rosa姐指了名招进来的，虽然只有今天一晚上，但能在一起工作一场也是缘分，现在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team一般的风格和固定机位，你了解一下有助于工作协调。”
    刚招呼许尔祈的女人指向房间内一圈人，继续道：“我是薇娅，这位是dave，负责摄像，这位是……”
    许尔祈听完一圈，再次看向众人，发现没人愿意和他这个新来的说上一句话，甚至大部分人连头也不愿意抬。
    薇娅对许尔祈言尽于此，拍了拍手吸引众人视线：
    “今天jacob不在，大家把重心都放在rosa姐身上去，当然也不能忘记拍摄现场布置和来宾，不出意外今晚还会有很多明星，都给力点！”
    薇娅在这个团队里说话很有分量，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各人准备各自的工作，就是她流连于整个房间以至于侧厅，进行一些各部门之间的交涉。
    落日渐沉，橘红色晚霞照耀在山下蓝港海湾，沙滩上人们游乐，沉醉。没有人知道面前这座富人云集的山上将会举行一场怎样纸醉金迷的盛宴。
    灯光道具组以及穿着统一的应侍生早已经前往大厅，摄影团队开始也由薇娅带领着行至宴会场所中的各个角落。
    薇娅没有给许尔祈安排固定的机位，但听完整个团队一向的分工合作，许尔祈也不是没参过晚宴类型的拍摄活动，对自己今晚的工作任务基本已经了解。
    一辆接一辆的豪车开进月桂山庄，许尔祈跟随几位同事先在无来宾的会场中拍摄布景以及道具，等回过神来已经能在临近门口的地方听见快门声。
    rosa作为国际公众人物，一场面向媒体公开的生日宴，现场来宾确实有不少外国人，基本都是欧洲面孔。
    同时还有一些国内时尚娱乐圈知名人物，从下车开始始终保持着得体笑容，那完美体态让许尔祈都不用找角度，看着不像是参加好友生日宴，倒像是什么国际电影节。
    现场人均西服礼裙，摄影团队在其间显得格格不入，许尔祈最开始还有些尴尬，但撇到扛相机行走在会场各个角落的同行们，顿时感受好了不少，毕竟rosa对摄影要求高是在圈内外都出了名的，她主办的晚宴场内遍布她手下摄影师也不是一件怪事。
    许尔祈观察着周围的光影，即使没参加过彩排他也知道等会儿主人公会从面前这座华丽长梯上款步而下，他正在心里构思着结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fuck don't you have eyes?”
    许尔祈感受到脚下传来硬物感，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及其不礼貌的叫嚷。

 第34章

    刚同在房间里的男人现正一脸不耐的盯着他，许尔祈心里不爽这人脾气暴躁，但总归是自己冒犯在前，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诚恳道歉。
    男人不再多说，嗤了一声从许尔祈身边走过，及其大力撞过他的肩膀。
    那男人身高近一米九，体格魁梧，许尔祈被这一下撞得差点没站稳，再三默念了几遍这场摄影的酬劳才把这心里的火给压下去。
    不过须臾的功夫，场内音乐渐散，灯光暗下，大厅内所有人像是排练好似的齐齐安静，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只余在场所有摄影师不约而同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二楼水晶大门被两个应侍生拉开，一席梦幻缟白缎面鱼尾礼服，身材高挑的女人缓缓出现在所有人视线内。
    rosa今日将那一头修长的长发全部盘起，在发丝间镶嵌以水滴宝石王冠，额前只余几缕专门留出来的卷发，露出优雅若天鹅般的颈部线条。
    二楼女人一改往日在秀场上摇曳生姿的步伐，微微拎起裙摆，面带从容笑意缓步走下台阶。
    大厅快门声响起一阵，许尔祈早在看清rosa今日造型时就已经构思好了拍摄角度，利用仰角让唯一几缕光线勾勒出主人公的侧脸以及颈部曲线，画面尽量抓住眨眼下垂的眼睫以及宝石的火彩，给人一种神性与高贵融合的感觉。
    许尔祈将模特框进他的摄影框里，刚刚摁下快门。
    身前光影被一摸高大的身影挡住，刚才撞他的男人站在了许尔祈面前。
    许尔祈皱眉没管他，抢机位这种事他也不是没遇到过，现在显然不是费口舌的好时机。
    移动至另一侧，许尔祈简单构思了一下，再次举起相机，取景框又是一片深色。
    那男人状似无意，又不偏不倚站到了许尔祈面前！
    rosa已经完全走下了楼，场内掌声雷动，纷纷为这位美丽的寿星献上最热烈的祝贺。
    女人声音动人，感谢到场的每一位来宾。
    以rosa为圆心，周围跟新闻发布会似得围满了人。许尔祈尝试着走了几个角度，无一例外，全被刚不小心踩到的男人浑厚的背影给挡了回去。
    等到主人公正式宣布晚宴开始后，场内再次人头攒动，交谈声不绝于耳。
    许尔祈忍不了，直接在某个香槟塔旁，叫住刚才的男人。
    “我可以赔你的鞋，盯着我抢机位实在没必要。”
    许尔祈已经在极力克制着怒火，面前男人却一脸不在乎，直接无视跟他说话的人，抬脚就要向前走去。
    路过许尔祈被一把拉住，男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人敢直接动手，顿时大叫一声，想用力直接甩开。
    许尔祈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丝毫没有料到男人反应会这么大。
    好在周围人不多，那声大叫被觥筹交错掩盖，只吸引了附近的薇娅。
    薇娅立刻疾步而来：“怎么了？拉拉扯扯干什么?”
    男人立马叫嚷起来，说的英文太快，许尔祈不能完全听懂，但一看就是在恶人先告状。
    薇娅听完，在许尔祈开口解释之前，神色严肃道：“你不要太放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今天的晚宴你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许尔祈已经虚虚松开了抓住男人的手，听见这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为什么？不是工作室给他发的邮件吗？
    “不要给你的金主惹事。”
    薇娅附在许尔祈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
    蒋嘉珩依依不舍离开rosa临走给他的拥抱，还真心夸赞了女人的香水：
    “你今天整个人的中调是弗洛伊德加海盐。”
    rosa被夸得高兴，端起酒杯去下一波人前给了蒋嘉珩一个飞吻。
    “人都走这么远了，别看了。”秦绥站在蒋嘉珩旁边，看见兄弟魂被勾走的的那个不值钱样，没忍住调侃了一句：“你确定许尔祈今天在现场，我怎么没看到他？”
    蒋嘉珩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我呢!”说罢目朝场内扫视一圈：“来吧，我来看看你家小摄影师在哪……”
    巨大的玻璃碎裂声响彻整个会场，打断了蒋嘉珩的话。
    二人闻声看去，在看清香槟塔旁边人后，蒋嘉珩揶揄一声，对秦绥道：“你英雄救美的时机到了，看来今晚必定抱得美人归啊。”
    薇娅说完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后，男人同时抽回手。
    两人随即转身要离开，只留许尔祈一头雾水站在原地。
    那男人占了好处还不嫌事大，走之前表情颇为鄙夷：“i think he is very suitable for cum.”
    话是对薇娅说的，可意思却明显冲着许尔祈，说完遍不顾一切哈哈大笑起来。
    许尔祈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男人说的话简直下流又低俗。
    薇娅的表情在听完这句话后也猛地变化，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直接走了。
    许尔祈忍无可忍，攥紧拳头，刚走至男人身后重重一拍他肩，什么都还开始干，男人回头却夸张一摆手，作势又要大叫。
    这次玻璃碎裂的声音却响在男人杀猪般的嚎叫之前，许尔祈薇娅看见这幅场景都愣在原地。
    男人表演地太过投入，那双粗壮的手臂一挥直接拦腰打歪了整座香槟塔的中层，随后整座香槟塔开始倾倒。
    许尔祈站在一边，心想还没解气，默默将滚至脚下的玻璃杯向前轻轻一踢，那杯子跟长了眼睛一样慢悠悠滚到正准备开溜的男人脚边。
    下一刻，男人笨重的身躯直接狠狠砸在地上，余波带动旁边桌面还残余的香槟，杯子酒水全部哗啦啦砸在男人身上。
    场内人无一不被这副动静吸引，安保见状连忙向这边跑。
    宴会厅大门恰好此时被推开，香槟塔被打碎也不是什么百闻不如一见的大事，在场都是名流，匆忙看几眼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大门处。
    庄重大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众人眼帘是一个高七层巨大且华美繁复的蛋糕。
    蛋糕左右围着好几个服务生，显然各个都是收过专业训练，面对众多人的注目也面不改色直视前方。
    推车平稳向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如炬注视着正在推车的年轻男人。
    这位年轻的男士一身一看就不菲的得当西装，一头黑发被妥帖梳至脑后，额前只留两根碎卷发，尽数显露英气五官，那双蔚蓝双眼含着笑意慢慢扫过大厅中所有人，只在最左侧停留片刻。
    宴会厅没人说话，所有人被这张从未见过的崭新英俊面孔惊在原地。
    那人像画里走出的绅士，站在人群中央熠熠生辉。
    蒋嘉珩和薇娅都被男人吸引去了目光，都不曾注意到自己身边人怪异惊讶的神色。
    rosa举着酒杯站在原地，看着蛋糕停下，年轻的男人捧着花束从蛋糕后走出，两条长腿几步就行至她面前，将那束含苞待放的阿玛丽亚绅士地递到她跟前。
    rosa几乎要热泪盈眶，然后她听见男人用那副悦耳嗓音温沉开口：
    “生日快乐，姐姐。”
    第30章 两个字
    rosa满心欢喜接过花，被男人示意打开上面那封精美的贺卡。
    【祝福谢棠小姐生日快乐，你永远是我们全家的公主】
    龙飞凤舞的落款被精心署在右下角，昭示着贺卡主人的姓名。
    rosa抬头，眼底盛满笑意：“是爸爸让你送过来的？”
    “他和妈妈还在飞机上，大约凌晨到，跑腿就叫给我咯，哦对了，蛋糕也是他们订的。”
    男人一边回答着，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向左侧瞟。
    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位同母异父亲弟弟的异样，一手抱住花一手自然挽过男人。
    rosa面向场内所有人，微笑开口：“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弟弟——nвah，谢尽絮。”
    “卧槽，秦绥你的酒！”蒋嘉珩视线始终注视着人群中心的两姐弟，直到感受肩膀处传来湿意。
    秦绥像是刚回过神，端正倾斜的香槟，喃喃道：“怎么会是谢尽絮呢?”
    蒋嘉珩听到了，一愣：“你认识啊？”
    秦绥这才终于流露惊讶情绪，一言难尽：“他是我们公司练习生。”
    “啊?搞错了吧?”
    蒋嘉珩张大了嘴。
    与此同时，宴会场左侧角落，倒在满地碎玻璃渣里的男人被抬走，薇娅急忙跟了上去，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瞪许尔祈一眼：
    “以为有人撑腰胆子了不起吗？今天这事儿没完。”
    面对男人和薇娅来得莫名的敌意，许尔祈一直云里雾里，却在看清谢尽絮的那一刻有了些头绪。
    搞错了吧?
    许尔祈心想着,瞳孔微震露出茫然的表情，看向此时正万众瞩目的谢尽絮。
    男人此时端着酒杯，站在rosa身边，朝周围点头致意，面上挂着笑，矜贵疏离。
    一男一女站在高处，被华灯照耀，璀璨夺目，气质非凡，即使面上不甚相像，举手投足间也不难看出这对姐弟相似的社交礼仪。

 第35章

    许尔祈大脑一片混沌，下一瞬，谢尽絮站在人群中目光向他直直看来。
    周遭人声鼎沸，许尔祈却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两人隔着人海安静对视着，许尔祈忘记呼吸，直到谢尽絮朝他歪了歪头，用口型打了个招呼。
    全身像是有电流闪过，世界天旋地转，盛夏似是转眼到了寒冬，许尔祈觉得四周一片冰冷，连着他的心都快不跳了。
    他好像想通了一件事。
    许尔祈从侧门出宴会厅时，恰好看见医护人员在给刚受伤的男人包扎，
    那男的一条手臂快被裹成木乃伊，看到许尔祈的一瞬间居然跟恶狼见了肉一样，双眼冒出凶狠的光，嘴里不停咒骂着。
    薇娅两指尖夹着烟，独自靠在一边墙上吞云吐雾。
    许尔祈走过去直接拿过她手里的烟猛吸了一口，随后在薇娅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声音沙哑，透着深刻的疲惫：
    “是谁让你们给我发的邮件？”
    薇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rosa。”
    “谁向rosa提起的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薇娅很不爽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这样咄咄逼人的问法，即使她心里确实不清楚到底是谁把许尔祈塞进他们这个已经固定化的团队。
    她只是在某一天听说，rosa有个朋友将自己刚好了解一点摄影的sweet boy塞到了他们这个团队里，而这场生日宴，仅仅只是开始。
    所以她十分不满这个靠两种方式“走后门”进来的男生，凭什么现在能在气势上压过她。
    谁料薇娅说完这句话后，刚对面气场还风雨欲来的男生，一下跟泄了气般，有些无力靠上墙，问：“还有烟吗？”
    薇娅极其不情愿摸出烟盒和火机，许尔祈修长手指取出一支，在薇娅将将要收回手之前，把烟递给女人。
    薇娅一脸疑惑接过了，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许尔祈把那包刚拆封的卡比龙连着她的火机全部拿走了。
    男生背对她挥了挥手，只在风里留下一句：“会还你的。”
    夏日天气还真是多变，明明傍晚落日还鲜艳，现在却妖风阵阵，天空黑压压一片，一种山雨随时落的氛围弥漫开来。
    狂风吹落六月的花瓣，黄刺玫花墙下一片黯淡。
    许尔祈坐在背风口，烟抽了一支接一支。
    现在心绪已成藤蔓，胡乱缠绕在一起。
    吹了会儿风，许尔祈觉得头有些疼，手臂放上面前小桌想枕着歇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许尔祈眼睛一直没合上过，视线模糊又清晰，能感知到时间流逝的一幕是眼前再次清晰时看见了一只手。
    许尔祈眨眨眼，那点儿湿润已经淡去，他仔细观察起那只手来。
    手掌向上微微拢起，指节修长掌心干燥。
    许尔祈心里无比清楚这只手的主人是谁，所以抬起头时尽量自然问了一句：“你干嘛？”
    谢尽絮坐在旁边，认真盯着许尔祈刚抬起的脸，煞有介事：“我还以为能接到珍珠。”
    换做平时，许尔祈肯定会笑着让他滚远点儿。
    现在男生只是垂下眼，风把他头发吹到额前，许尔祈听见树叶沙沙里传来自己的声音：“是你？”
    “是我……”谢尽絮下意识回道，然后笑僵在脸上：“什么？”
    许尔祈脸色实在不好看，谢尽絮声音弱下去：“你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不要总是替我做一些我根本不知情的决定！”
    这话说得有些过分，许尔祈陡然拔高音量，想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理直气壮，最好不可理喻。
    谢尽絮被说得一愣：“我做什么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这样，你故意把保安招来，为了让我难堪。”
    “在你公司练习室也是一样，到底谁要当你队友了？”
    “为什么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们的情况下还三番五次来招我惹我？”
    “你不是说你们会把网上关于我的内容删了吗？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偷拍图被发在网上?”
    “我有说过想当和你们一样的公众人物吗？因为你们，我工作不能正常进行，被偷拍被跟踪，现在还要被你所谓的惊喜，被你的随口一提，叫到这个鬼地方来让那群外国人讽刺羞辱！”
    许尔祈吼完一通，因情绪过于激动胸腔不断起伏。
    等他反应过来，话已经全部说出口，谢尽絮必然会愤怒，会反驳，会骂他，说不定还会动手，他就终于可以顺理成章，远离他。
    谢尽絮坐在原地听完这番话，表情变了又变，昏黄路灯下的瞳孔格外剔透，眉间是紧皱的，眼眸却似有说不尽的悲伤。
    许尔祈见他半天不说话，自顾自点燃一支烟，站起来背过身去。
    良久，烟蒂被人狠狠扔到脚下，许尔祈始终背对着谢尽絮：“今晚的违约金我全额。”
    “别再联系我了。”
    蓝岭这个点是打不到车的，许尔祈独自一人往山下走。
    半路雨点淅淅沥沥落下，许尔祈抬头看了眼天，突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运气太差还是什么。
    唐淘一个晚上发了二十几条消息，许尔祈划开手机还有心思挨个回复。
    seven：看到了，你女神比屏幕里还要美。
    seven：好像有几个电影明星也在。
    seven：签名可能不行，我现在已经出了宴会厅了。
    这雨大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水打在手机屏幕上，摁下一个哭泣的表情包给唐淘发送过去，许尔祈扫了两眼，收回手机专心走路。
    记忆里离到山下还有接近两公里，许尔祈默默在心盘算着打车回家需要的路费以及赔付违约金后卡里的余额。
    想着想着他就想长叹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叹完，身后一辆巨大的卡宴缓缓行驶至他身边，车窗从副驾位置降下。
    谢尽絮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语气冷淡，雨点一般重重打在许尔祈耳边：
    “许尔祈，上车。”
    这车要是一上刚才那些话可就都白说了，许尔祈当然不会上，他也学着谢尽絮，直视前方，脚步不停。
    谢尽絮这下偏头看了许尔祈几眼，而后车头一拐，直接堵住许尔祈去路。
    许尔祈见势不妙，往后退几步想从另一边走，谢尽絮直接淋着雨下车拦在唯一一条退路上。
    见状许尔祈犟着不上车，也不开口。
    下一秒，谢尽絮直接拉开副驾车门，将许尔祈按在座位上。
    许尔祈力气没地使，人家都开始给他系安全带了他才像梦刚醒似的挣扎起来。
    “你干什么……唔……”
    许尔祈瞪大了眼，唇上传来一阵轻微痛感。
    谢尽絮用力掐上他的下巴，直接咬住了面前人这张爱说违心话的唇。
    牙关被撬开，谢尽絮发狠地吸吻，啃咬着许尔祈的唇舌，跟上次包厢外不一样，这次的吻混着怒气和雨水的味道。
    许尔祈想推开身前人，两只手却被谢尽絮轻而易举攥住。
    有了上次的经验，许尔祈到最后也不得不主动去迎合这个泄愤似的吻。
    不然这人一直不停，许尔祈被亲的脑子晕乎乎的，或许是缺氧了。
    两人终于分开之时，许尔祈这才敢睁眼，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谢尽絮那双湿漉的蓝色瞳孔，带着几分情欲和几分委屈。
    许尔祈被看得心底一片酸软，联想到自己刚才说的混账话，痛楚密密麻麻从心脏遍布开来。
    两人再次在这个雨天吻得难舍难分，不过这次是许尔祈先伸手搂住谢尽絮的脖颈。
    谢尽絮回到驾驶位时时间已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个人嘴巴都又红又肿，许尔祈暂时落下风，下唇角直接被咬破一个口子。
    许尔祈假装不经意往旁边扫了一眼，谢尽絮的西装外套一半都被淋湿。
    谢尽絮脱下外套扔到后座，直接启动车子。
    许尔祈缓缓将视线停到上身只穿白衬衫，白衬衫还大部分都被打湿的谢尽絮身上。
    面料紧紧贴着他的肌肉轮廓，再往上是那张冷峻锋利的侧脸，目不斜视唇线紧抿，看得出来怒气尚存。
    这次这辆车跟上次开的不一样，谢尽絮很喜欢大型suv。
    卡宴平缓驶下山，开进主干道。
    许尔祈偏头看着窗外，半天憋出一句：“去哪儿？”
    谢尽絮表情淡淡，好像刚才按着人亲嘴的不是他一样，这下高冷又惜字如金：“去你家。”
    “去我家干什么?”
    这句话完全在许尔祈意料之外，然而事实证明他意外早了，谢尽絮的下一句更令他震惊。
    面前一个十字路口红灯，此时驾驶座上的男人像是终于褪去平日里在许尔祈面前刻意伪装的天真，踩死刹车。
    转头朝许尔祈勾勾手，除眼底波涛汹涌外面无表情，却附在许尔祈耳边语出惊人。

 第36章

    许尔祈在后半截车程上反复咀嚼那两个字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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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个假，周六更～ 出了点小意外tt
    第31章 撒娇有用
    整个车程，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许尔祈意识到，从认识谢尽絮以来，不着调的笑容显露在这人面色的时刻太多，这才容易给人一种他很好相处的错觉。
    现在谢尽絮一直冷着个脸不说话，还真挺吓人的。
    最害怕脾气好的人发脾气。
    许尔祈默默想，绝对不是因为他心虚。
    蓝岭离许尔祈家挺远，下了车小区都没什么人，只剩几盏昏黄路灯孤零零亮着，空气中漫浮着雨后花草泥土混合的味道。
    谢尽絮依旧不说话，许尔祈也不敢主动开口，沉默着走在前面带路。
    气氛太过奇怪，电梯门前许尔祈还专门看了下时间，平时洛晓笙这个点儿该出门遛狗了。
    结果门一打开，许尔祈心里那点儿期待彻底落空，整个楼道空无一人。
    洛晓笙怎么回事！
    即使许尔祈比谁都知道邻居小姑娘无比无辜，但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吐槽。
    “走。”谢尽絮声音猝不及防在他身后冷冰冰响起。
    许尔祈硬着头皮转身，刚刚张开嘴要说话，牵动唇角处的伤口害得他低低“嘶”了一声。
    抬眼看见谢尽絮隐匿在暗处的神色，怎么看怎么……漠然。
    顿时许尔祈一股火涌上心头，把刚才想说的话烧没了，开口就是另一句：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这话就是故意把谢尽絮当司机，完全赤裸裸挑衅。
    谢尽絮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
    “你住哪户？”
    “关你什么事？”许尔祈冷冷接话。
    “你不说，我就挨家挨户敲门。”
    许尔祈这下彻底没声了，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他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谢尽絮。
    带着对这人崭新的认知和刚刷新的怨恨，许尔祈忿忿打开家门。
    谢尽絮一直跟在他身后，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许尔祈被强硬按住后脑勺转头，谢尽絮又要低头去亲他。
    两个人已经凑到最近，许尔祈眼睛一闭，比落下的吻先感受到的，是划过的泪。
    谢尽絮错愕睁开眼，看着眼前人。
    许尔祈此时彻底怂了，猛地低下头缓缓平复心情，以及……
    尝试接受自己哭了的事实。
    空气静默，泪水像是凝固在半空。
    连许尔祈自己都有些说不清为什么流泪，却在重新抬眸看清谢尽絮沉默的双眼时。
    那一刻，恍惚意识到自己真的差点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谢尽絮看着眼前男生一声不吭但越流越多的眼泪，终于叹了口气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鼻尖传来的香味许尔祈之前没在谢尽絮身上闻过，应该是为了今晚rosa的生日宴特意喷的。
    思及此，许尔祈难过到无以复加。
    谢尽絮听着怀里男生传来的抽泣，觉得再这样下去许尔祈能给自己哭脱水。
    “别哭了。”谢尽絮不太会哄人，只能尽量放轻了声音，低头唇畔擦过人鬓边发。
    半晌，啜泣声渐息。
    “对不起。”许尔祈说。
    谢尽絮用力把人从怀里拔出来，四目相对，问：“你觉得道歉有用吗？”
    许尔祈不说话了，神色怔怔。
    刚被哭得心软一片的人听了许尔祈这句没头没尾的道歉，觉得又爱又恨。
    “不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管是不是你的错。”
    “你道歉只会让我心疼你，但是如果你现在的目的是让我消气。”
    “那我告诉你，道歉没用。”
    谢尽絮从一开始就知道许尔祈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愿意给许尔祈时间。
    他就愿意无条件纵容他喜欢的人。
    “那我要做什么才有用？”
    许尔祈听进去了，忘记流泪。
    谢尽絮靠近：
    “主动抱我，吻我。”
    “说你很委屈，说你需要我。”
    “说你今晚说那些话都是故意气我，而气我是因为……”
    “你喜欢我。”
    看着眼前人逐渐瞪大的双眼，谢尽絮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
    “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吗？”
    “事实上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知道吗，你一直在哭。”
    许尔祈愣住了，想也没想反驳：“我没有哭。”
    然而这人此时一副半挂着泪，嘴还逞强的样子没有半点威慑。
    谢尽絮点了点对面人的左胸腔，笑着：“不是眼睛，是这里，我听到了。”
    许尔祈觉得面前这人在看自己笑话：“你很得意?”
    不想谢尽絮笑容更甚，终于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周遭的氛围都明快许多：
    “不是得意，是高兴。”
    说罢不带许尔祈开口，主动解释：“我高兴，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然后在许尔祈愕然的目光中，谢尽絮缓缓道：
    “我一想到他终于认清了对我的感情，会因为我影响到他的心情，甚至会因为我改变他的原则，我就感觉，像是中了大奖。”
    “但是我又生气，因为他面对这件事情居然选择了回避。”
    “人在面对喜欢的事物时，本能难道不是想拥有吗？”
    “我猜他脑子里肯定又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他太可爱了，他连说狠话的样子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我只能一边抓着他不放，一边等他想明白，我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谢尽絮一口气说完，认真看着许尔祈，那双蔚蓝双眼里此刻倒影着一人。
    许尔祈深吸一口气，转身拉着谢尽絮疾步向客厅走去。
    谢尽絮被推到沙发上，许尔祈单膝跪在他身侧，俯身吻了下去。
    比他们以往所有亲吻都要缠绵，起先谢尽絮还由着许尔祈细细索吻，不紧不慢颇为享受。
    结果在两人一个不小心对视的刹那，两双蒙着雾气的瞳孔像是同时被撕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欲望。
    谢尽絮立刻反客为主，许尔祈被他将整个人抱起坐到腿上，按住后脑勺攻城略地。
    最后分开时许尔祈倒在谢尽絮身上，谢尽絮慢慢抚着他后背，跟哄小孩似的：
    “所以他是想通了吗？”
    许尔祈缓了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听着有些嗡，不答反问：
    “你还生气吗？”
    谢尽絮轻轻吻了吻怀里人的发顶：
    “说了道歉没用，撒娇有用。”
    “你再亲亲我，我就彻底不生气了。”
    许尔祈一听谢尽絮这句不着调的话，知道这人肯定好得差不多了，于是翻身坐上另一边儿沙发，故意道；
    “那你还是继续气着吧。”
    谢尽絮闻言作势又要将人捞过来挨亲，许尔祈知道再继续这样抱着啃下去必然擦枪走火，搞不好今晚还真能做上谢尽絮在车里放狠话时说的那事儿。
    “你衣服是不是湿了。”许尔祈猛然站起身，迅速逃回房间，只落下一句：
    “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谢尽絮坐在沙发上，看着许尔祈慌乱的背影，笑着拿出手机。
    果不其然上面显示一堆未读消息。
    谢尽絮忽视掉所有，径直打开和谢棠的聊天框。
    n：秦绥给你推荐的摄影师叫什么？
    谢棠：好像姓许。
    谢棠回得很快，估计是刚好撞上她透风的时间。
    谢尽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有些对不住亲姐。
    n：晚上不回来了，下次带你见个你一直想见的人。
    谢棠：不回来就不回来，还跟我开什么玩笑，我想见谁你不知道吗？
    n:就是你想的那个。
    n：我应该是谈恋爱了。
    许尔祈翻到一件之前买的oversize，出来就看见谢尽絮正襟危坐在他家客厅，除了桌上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外，那一身白衬衫配得体有型的头发，倒真像刚从某个晚宴上逃出来的明星演员。
    许尔祈愣住了，明星演员，唱跳歌手，练习生。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尔祈想到这里，脱口直接问出。
    “恋人。”谢尽絮想也没想，然后顿了下又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许尔祈把衣服递给谢尽絮，心想，我倒是愿意，你未来的粉丝可能不太愿意。
    谢尽絮看出了许尔祈的异样，以为他还在对晚上生日宴上的事情耿耿于怀，直接起身搂住人。
    “可以跟我说说，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黑夜渐浓，月桂山庄灯火通明，宴会厅里依旧名流云集，各个把酒纵欢。
    秦绥作为当今人气居高不下的顶流，很容易被各式人盯上。
    在进行完又一波社交后，秦绥耐心终于达到极限，他找到蒋嘉珩：

 第37章

    “许尔祈真的来了吗？为什么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没看见他。”
    蒋嘉珩将秦绥带到会场一处人少的角落，低声道：
    “我敢保证他绝对来了，但他走没走我就不清楚了。”
    秦绥拧眉不解：“什么意思?”
    蒋嘉珩：“刚我听他们说，有个摄影师不小心打翻了香槟塔，整个人摔进去了，被玻璃划了十几道口子，已经送下山了。”
    秦绥眉间都快拧出个川字：“不至于吧，许尔祈没那么笨吧？”
    蒋嘉珩一看秦绥这个样子，心里隐约有了点儿不祥的预感，于是选择性地说了点儿刚听到的消息：
    “是不至于，你秦绥看上的人哪儿能啊。但是他也下山了，嗯……好像是跟着一辆卡宴走的。”
    “我他妈就说今晚怎么连他个人影儿都没看到，到了半天是借着我给白送的机会勾搭有钱人来了。”
    秦绥怒火上涌，捏得手中酒杯咔咔作响。
    蒋嘉珩：“秦绥，你丫不会真的对那个小白脸儿动心了吧？我从来没见你对哪个男的这么上心过。”
    “放屁！”秦绥怒喝：“我就是看不惯他只在我一个人面前装假清高，那副样子老子一看到就只想把他干得在我身下哭。今天他指不定跟哪个表面光鲜的妖魔鬼怪回老巢了，后面指定有他好受的。”
    蒋嘉珩懒地跟他多说，明明秦绥才最符合他自己口中说的那个表面光鲜的妖魔鬼怪：
    “行，那我跟你直说了吧。他跟rosa的弟弟走了。”
    秦绥刚还丰富的表情瞬间凝固：“谢尽絮？”
    下一秒，手中酒杯猛然砸落在地，玻璃碎片飞溅，秦绥咬牙切齿：
    “妈的，怎么又是他？”
    蒋嘉珩不知道秦绥和谢尽絮有什么过节，能让他突然生气成这样子，不过出于朋友，还是提醒了一句：
    “不管你喜欢那个小摄影师跟谢尽絮是什么关系，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在他身上动歪心思。”
    秦绥不愧为常年台前工作，这样短短一会儿功夫，即使心里再不快，也还是收拾好了面部表情：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谢尽絮在我们公司马上要出道了，我还就不信他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要铤而走险踩红线？”
    “秦绥，你被降智了吧？”蒋嘉珩脸上终于显出无语神色：
    “不用仔细想也能想到，他是rosa的亲弟弟哎，跟人家同个爸妈的，rosa当年好不容易才说服父母，现在他们家老二又来了个让念商科学唱歌的料，那老两口就是打死也不能让啊。”
    “我跟你赌一辆车，谢尽絮以后绝对不会当明星，如果当，也只能当政商界的明星。”
    “还有啊，”蒋嘉珩这个平日里不学无术的啃老富几代也咂摸过来：
    “今天晚上这么多人，rosa就直接公开介绍谢尽絮了，肯定也有媒体记了人家脸，你们公司未公开练习生不是一向保密做得最严么？”
    “你怎么就能确定，他现在还在你们公司呢?”
    第32章 太可爱
    谢尽絮穿着许尔祈的衣服，喝着许尔祈给他准备的预防感冒药，坐在许尔祈家的沙发上。
    整个人像泡在蜜里似的。
    然而下一秒——
    “你什么时候回去？”
    谢尽絮只吹了一小会儿还半干着的头发现在已经彻底干燥，卷发蓬松又杂乱地搭在男生脑袋上。
    许尔祈看着他，跟刚才西装革履精致到头发丝的混血男神简直判若两人。
    闻言谢尽絮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再抬头时已经完全换了一副表情，刚还上扬的唇角迅速耷拉下来，眉头微蹙，一双深邃剔透的蓝眼睛就那么眨巴眨巴着盯住许尔祈。
    “我回不去呀。”
    许尔祈莫名觉得好像在面前这人一头卷发上看见了两只耷拉着的小狗耳朵，心差点儿直接一软。
    但许尔祈还是正经问：“为什么？”
    谢尽絮直接把手机递到许尔祈面前：
    “我爸妈今晚从国外回来，我又在谢棠的生日宴上溜了，她指定给我爸妈告状，我不敢回去……”
    许尔祈看着微信界面备注姐的人发来的满屏消息，看清最后几句是：
    【你赶紧回消息啊！】
    【我告诉你谢尽絮你完蛋了】
    【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谢尽絮见许尔祈眼神逐渐涌上几分怜悯，知道这事儿成了。
    收回手机哀叹一声：“我现在无处可去啊。”
    许尔祈：“你们练习生不是一般都住宿舍吗？”
    谢尽絮的表情差点儿没收住，他最近一直忙其他事情，将近一个月没去过公司了，更别说有裴钰在的宿舍。
    这要怎么说，短暂几秒谢尽絮决定好对策——
    不说话，就一直用那副可怜表情看着许尔祈。
    许尔祈确实招架不住这套，直接站起身，顺带拉了一把谢尽絮；
    “过来帮我套你今晚要睡的被套。”
    谢尽絮得了令，眼睛都笑成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这种活儿往常都是许尔祈一个人干，今天多了一个人还有点儿不习惯。
    “你们公司练习生关系怎么样啊？”过程中许尔祈假装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挺好的。”谢尽絮答。
    “公司这么重视你，”许尔祈说一半停下了，好半晌才斟酌好说辞：
    “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们应该都会帮你的，所以你要及时沟通呀。”
    许尔祈还刻意强调了语气词，以体现他现在真心为谢尽絮着想的态度，语重心长补充：
    “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
    谢尽絮起初还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后来看到好几次许尔祈暗戳戳瞟自己的神色，忽然想通：
    “你不会以为我不回宿舍是因为不敢吧？”
    许尔祈疯狂摇头，即使他刚心里就是这么以为的。
    没出道的练习生确实会出现抱团孤立甚至霸凌的行为，谢尽絮长得那样出众家境又好。
    许尔祈虽然不希望，但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过去见到谢尽絮时他总独来独往，加上今天不愿意回宿舍……
    倒还真有这种可能。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人一步一步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之时谢尽絮欺身跟他接吻。
    许尔祈心里想这件事情还没解决，刚被捧着脸亲时还挣扎着推了两下身前人。
    后来被亲的太舒服也就由他去了。
    “你也太可爱了宝贝。”
    许尔祈任由谢尽絮圈着，靠在他怀里喘气，在听到“宝贝”这两个字后呼吸诡异地急促了起来，觉得自己从脖子到脸都要烧起来。
    这片红还没完全漫开，谢尽絮那只大手慢慢抚摸着许尔祈后脑勺处的发丝。
    许尔祈被传来的那股力强迫抬起头与谢尽絮对视时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吻中，眼里水汽没来得及散开就听到谢尽絮散漫声音传来：：
    “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这话倒是没错。”
    “那你跟我说说，你今晚受什么委屈了？”
    这个问题刚才谢尽絮就已经问过一遍，被许尔祈装作没听到嚷着要去给人找药给糊弄过去了。
    显然谢尽絮不好糊弄，一直这记着事儿呢，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
    眼下这个时机被许尔祈自己送到他面前来了，他当然得揪着不放。
    许尔祈见势不妙，主动伸了手勾住谢尽絮脖子黏黏糊糊要跟人亲嘴，谢尽絮直接后退两步撒开手，大有一种你不跟我说实话就别想碰我的感觉在。
    许尔祈没招，语调含糊：“就是拍摄过程中跟人起了点儿摩擦，小事儿。”
    谢尽絮不依不饶：“跟谁？什么摩擦？”
    许尔祈：“没谁，就是跟我撞了几次机位，也可能是我不清楚他们团队成员的分工，占了人家位置吧。”
    谢尽絮作势要打电话：“薇娅怎么搞的，jacob不在她连这点儿小事情都处理不好。”
    “你千万别！”许尔祈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谢尽絮的手，情急之下说话没过脑子，顺嘴就是：
    “现在人家都已经阴阳怪气好几次说我走后门了，你这电话一打，不就坐实了吗？”
    说完许尔祈像是想到什么面色忽的僵住，他可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嘛！
    还是通过谢尽絮这个硬关系。
    谢尽絮放下手机，眸光平静：“现在能跟我说实话了吗？”
    两人在卧室就这件事聊起来，半晌传来许尔祈不可置信的声音：
    “什么！不是你啊？”
    谢尽絮看眼前人那副震惊中带点儿庆幸，庆幸里又带点儿失望的表情，心都跟着颤两下，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揉人脑袋。
    结果被许尔祈一个侧身躲开了：“你早就知道我误会你了是不是，你不跟我说是不是就等着看我笑话！”
    “我问了你三遍你都不说实话，你没给我机会解释啊。”
    谢尽絮起了坏心眼，存心想要逗人。

 第38章

    果不其然许尔祈一想到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么久，整个人都快自闭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把你推荐给我姐的吗？”
    一看逗过火了，谢尽絮连忙抱住人哄，本来想转移话题结果一想到这事儿的罪魁祸首，上扬着的唇角不受控制似的往下落了几分。
    许尔祈这时转头与谢尽絮对视，那双杏眼里都是浓重的不解：
    “谁啊?”
    谢尽絮嗤笑一声，差点给自己说生气：
    “还能有谁，你之前喜欢那个呗。”
    zephyr这两天在省外有个线下活动，秦绥在参加完生日宴的第二天中午就登上了去往北方的飞机。
    蒋嘉珩那天的话在秦绥心里的确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导致他这几天都有些不在状态。
    返程当天机场依旧挤满了人，男团一行七人被热情的粉丝们包围，秦绥站在其中沉默着走路。
    一旁一个小姑娘在人群最里层，离秦绥最近的地方。
    身后有人不断推搡，小姑娘一个没站稳，保安也没拦得住，直直向秦绥摔去。
    秦绥完全是下意识拉住了女孩，才让她不至于倒在人群里。
    周围响起一片尖叫，连队友都诧异回头看了秦绥好几眼。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往日，秦绥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保安见状把中间几个明星护得更紧，直到上了飞机秦绥表情还怔怔的，像是沉浸在某种状态里没缓过劲来。
    队友见状调笑：“你今天怎么突然装上好人了?”
    秦绥眉头紧锁，只让队友滚远点自己要休息。
    结果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刚刚的机场，周围人潮汹涌。
    几个月前，许尔祈会不会也在里面。
    不顾四下沸反盈天，满眼满心都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曾是他自己。
    秦绥啧一声，直到下飞机也没睡着。
    出了机场七人被公司保姆车接回去开会，贺雅璐在会议室滔滔不绝，秦绥始终心不在焉。
    等到终于宣布散会，秦绥立马叫住贺雅璐。
    女人姿态放松，在会议室主位坐下，抬抬下巴示意秦绥快说。
    “谢尽絮是不是跟公司解约了？”
    此言一出，贺雅璐翻阅着文件的手微不可查一紧：
    “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绥看贺雅璐这副表情就知道蒋嘉珩说得果然没错，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程序已经走完了吗？”
    贺雅璐：“上个月就走完了，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了？”
    我对他感兴趣个屁！
    秦绥在心里暗骂。
    违约金的事儿秦绥甚至都懒得问，谢尽絮那家境把zoe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秦绥往椅子上一坐，一瞬间突然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卧槽秦绥你胆子是真大啊！”
    晚上找蒋嘉珩喝酒，秦绥几杯下肚将所有事全告诉兄弟了。
    蒋嘉珩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其实早就知道秦绥是个很有想法和野心的人，不甘于只做一个舞台上唱跳的明星。
    只是没想到这人敢偷偷挖自己老东家的墙角妄想自立门户。
    挖就挖吧，这一下挖到个硬茬。
    人直接跟公司解约了，秦绥还有小半年才到期。
    谢尽絮家那个情况，只要他有心，绝对一告一个准。
    “青花阁楼那次，就他一个人不在场，监控视频没了你第一个怀疑的就该是他啊，当时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蒋嘉珩纳闷。
    秦绥懊恼:“我哪儿知道他背景这么硬!他跟rosa一个混血一个纯种人，谁知道他俩亲姐弟啊？”
    蒋嘉珩也犯愁，秦绥要是出了事他爸肯定又得唠叨他一天尽跟些不入流的人混。
    端起酒刚一饮而尽，就听秦绥幽幽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你那天说看到许尔祈跟他的车走了，他不会真跟许尔祈有什么吧？”
    闻言蒋嘉珩恨不得把喝进去的酒吐回被子里泼秦绥脸上，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想这个。
    “你是真的栽了，你等着吧，你会彻底毁在那个许尔祈手上的。”
    第33章 雷雨天
    当天晚上，秦绥就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是个冬天，他依旧在赶行程，周遭也依旧许多人。
    不过这次，他用那双藏在帽檐下的眼随意一瞥，看到了人群里站着的熟悉身影。
    许尔祈站的位置不算靠里侧，不过身高足够高，在人潮中格外显眼。
    秦绥一直侧头看着许尔祈，阳城冬天不下雪，银白却细细飘落在那人肩头。
    画面一转，演唱会刚刚结束，他淌着汗喘着粗气，和身边队友手牵手朝观众席深深鞠躬。
    舞台纸花被剪成了雪花样式的晶体状，伴随着闪银亮片倾洒而下。
    台下观众万千，秦绥起身与最靠近他的摄像机镜头对视。
    他知道，镜头后是许尔祈的眼。
    他记得，只有他第一场演唱会的纸花是雪花状，因为他在冬天出道。
    秦绥在雷雨声交加中醒来，梦境让他思绪罕见地混沌了几分。
    他想开灯，又怕吵醒同宿舍的队友。
    窗外一声惊雷，秦绥突然想起，他早已经不住在公司宿舍了。
    他们这个组合从出道以来人气就居高不下，三年多以来组合成员赚得盆满钵满，早在一年前几乎就各自在本市买了房。
    除了特定情况以外，早就不会住在一起了。
    秦绥将房子里所有灯都打开，想翻阅一下许尔祈微博，却发现人家已经给他拉黑了。
    雨夜衬得秦绥脸色更加阴沉，他静了半晌，还是点开微信给梦里的人发了条消息。
    许尔祈被雷声吵醒，皱眉翻了个身正要堵住耳朵继续睡。
    结果闪电一亮，窗台旁高大的人影显了个形，许尔祈在被窝里猛地瞪大了眼。
    然后谢尽絮的声音森然响起：“醒了吗？”
    许尔祈开灯坐起来，长呼一口气：“差点长睡不醒。”
    自从生日宴当天谢尽絮在许尔祈家睡了一晚后，许尔祈连续三天都没能让谢尽絮离开他家。
    一会儿说回家爸妈和姐要骂他，一会儿说公司宿舍在装修，出去定酒店又没带身份证。
    要么就是许尔祈一提他回家的事儿，谢尽絮就按着人亲，给人亲得嘴唇颤抖眼神迷离了，也就不提这事儿了。
    白天许尔祈上班，谢尽絮也正常出门，晚上两人就一起待在家里，偶尔还会下楼散散步。
    虽然许尔祈也没听说过谁家刚确认关系的情侣一上来就同居的，但鉴于谢尽絮一直表现良好，两人生活习性也比较相似。
    索性就没再赶人出门。
    现在凌晨一点多，外边儿电闪雷鸣，谢尽絮站在许尔祈床边，一双蓝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人，也不主动说话。
    饶是有再大的起床气也被盯得消了大半，许尔祈抬头问：“干什么？”
    谢尽絮：“我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这么大的雷雨天，我爸妈把我一个人留在莫斯科的房子里，他俩出去参加朋友派对了。我姐当时在国内上学，我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窗帘没拉……”
    许尔祈认真听着谢尽絮突如其来的午夜档故事。
    “有一个人穿着黑色雨衣，站在窗外嘴里大声喊着什么，我那个时候还不怎么会俄语，听不懂他的话。后来突然！”
    谢尽絮说到这里顿住了，势必要把恐怖氛围渲染到极致。
    许尔祈面无表情掀开被子：“你要不上来躺着讲？”
    短短一秒，旁边床多了一处凹陷，谢尽絮已然安详躺在许尔祈身旁。
    许尔祈从谢尽絮进他房间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此时有些好笑问道：
    “然后呢？”
    谢尽絮沉默半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你直说你怕打雷不就完了。”
    许尔祈翻了个身面对着谢尽絮。
    听完这句话谢尽絮心里舒口气，想着还好没看出来。
    于是心安理得抱住许尔祈：
    “对啊，我害怕，所以我得跟你靠近点。”
    许尔祈闻着谢尽絮身上熟悉的味道，凑近到眼前人喉结处轻咬了一下。
    谢尽絮浑身一僵，慌忙咳嗽了几声才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你？”
    “给你转移一下注意力，现在不怕了吧，睡觉。”
    许尔祈招惹完人就想跑，想翻身背对谢尽絮结果翻到一半，传来一股力把他压在身下。
    谢尽絮眸光像是染上窗外夜色，手上力道加大，禁锢住许尔祈想躲开的腰。
    “不行，我还是怕。”
    说完这句话，谢尽絮直接俯身含住许尔祈的唇。
    卧室内传来暧昧喘息，和唇舌相交产生的能让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好在有雨声掩盖，否则也太过午夜宣淫。

 第39章

    许尔祈半靠在l床头，手机刚好在此时亮起。
    谢尽絮勉强睁开眼，粗略扫了一眼屏幕消息。
    然后许尔祈的下唇就被重重咬了一口。
    “嘶……”许尔祈正要抗议，被身下紧挨的那块儿逐渐传来的异样触感分了心神：
    “你的注意力怎么转到下面去了？”
    许尔祈视线向下，故意调笑。
    谢尽絮低头咬许尔祈下巴，声音喑哑：“都怪你。”
    其实谢尽絮看到秦绥消息，现在心里还有点儿微妙的不爽。
    然而下一秒，随着掩盖在被子下面的地方被人轻轻握住。
    谢尽絮整个人脑海一片空白，心绪随着许尔祈温热手心起伏。
    世界都只剩男生那张被浅棕头发掩盖住大半的侧脸。
    许尔祈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秦绥的消息。
    见一面吧：【有时间聊聊？】
    许尔祈皱眉啧一声，没搞懂秦绥这句深更半夜发神经的话，倒想通了谢尽絮昨晚突然咬他的那一下。
    这种暗戳戳不挑明地吃醋让许尔祈很是受用，决定等下次见到谢尽絮一定要借此事好好发挥一下。
    许尔祈看向仅剩他一人的屋子，谢尽絮一早就走了，并且还拿走了车钥匙。
    前面几天谢尽絮出门都是没开车的，今天这一走，晚上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房子也不大，有谢尽絮在时两个男人甚至还有些拥挤。
    现在少了他，居然y显得空旷。
    许尔祈猜得没错，谢尽絮今天的确是开车要回家。
    suv平稳停在庭院中央，谢尽絮下车让人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进大厅。
    白女士首先注意到进门的谢尽絮，距离上一次见到儿子已有两个月，她神色有些激动，但依旧稳当坐在沙发上等谢尽絮走过来。
    谢尽絮和客厅中央坐着的三人依次问好，白女士连忙拉着他坐到身旁。
    坐在主位的男人用那双瞳色几乎和谢尽絮完全相似的眼睛扫了一眼白夫人依偎着的年轻男士。
    一开口声音低沉威严，但同样是一口流利中文：
    “你现在是我们家里最忙的人。”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谢棠告状了，谢尽絮那天晚上轻飘飘一条消息害的需要早睡早起的模特小姐熬了三天的夜。
    谢棠决心要整谢尽絮一下子。
    结果谢尽絮不仅没直接回应父亲的话，反而颇为自然地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和公司解约了，已经向lbs递交了申请。”
    此言一出，白女士和谢小姐都立马用震惊的视线看向谢尽絮，连主位上那位刚还不苟言笑的斯拉夫男人也不禁露出些许赞许目光。
    “你真的想好了？”白女士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谢尽絮安抚似得拍了拍母亲的手：“当然，我一直都说你们不需要为了除我性取向以外的任何事情担心，妈妈。”
    白女士笑起来，看了一侧的男人一眼：
    “我也一直都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跟你姐姐一直想要个混血宝宝一样正常，是你爸爸不能接受，他是个老古董。”
    白女士一生从事艺术行业，对同性恋早已经司空见惯，儿子向她承认性取向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鼓励儿子的勇敢。
    结果一切母子温情都被丈夫不可置信地大叫给打破了。
    被暗戳戳点了好几次的男人终于坐不住，一连咳了好几声最后声如洪钟：“吃饭！”
    去餐厅的路上，谢棠特意去看了一眼谢尽絮让人搬来的箱子。
    “就是给你的，麻烦你帮我转交给薇娅。”
    谢尽絮声音猛然在身后响起，谢棠被吓了一跳。
    “我说你怎么买一箱烟，薇娅让你帮她带的？你能这么好心？”
    谢尽絮被她姐的脑回路弄笑了。
    “你觉得我跟她很熟吗？这是帮人还她的。”
    谢棠：“什么人？”
    谢尽絮：“我的人。”
    谢棠愣了几秒，突然冷静下来道：“你说的恋爱对象，是那个摄影师？”
    谢尽絮手搭上女人纤薄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你是自己猜出来的呢？还是有人跟你说的呢？”
    “他拍得确实不错，我生日发布的那组图封面就是他那天那台相机里的。”
    谢棠没回谢尽絮的话：“那天会场的事儿我也知道了，确实是我这边的不对。”
    谢尽絮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箱子：
    “什么你这边的我这边的，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说这些。”
    被揽着的女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她的弟弟俯下身在她耳边悄声道：
    “薇娅我知道，你特别喜欢她，所以许尔祈借她一包烟，我还她一箱。”
    “另一个人，我觉得就没必要再留了吧？”
    第34章 意外
    又一个夏日傍晚，火烧云挂在天空。
    许尔祈下班回家，一看四处冷清，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低沉情绪转瞬即逝，毕竟白天在工作室里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万象之眼官方发来消息，初赛他以人像组前三的成绩顺利进入了下一轮。
    还没来得及高兴，zoe的邮件紧随其后。
    公司说他们已经发布了澄清声明，并且对网络上极个别严重泄露许尔祈隐私的账号以及博文做了举报警告处理。
    并且zoe市场公关部门诚邀许尔祈于后天前往他们公司协商赔偿事宜。
    许尔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除获得赔偿外，他主要还想去看看谢尽絮。
    说来好笑，他还没看过谢尽絮在练习室里的样子呢。
    所以许尔祈沉默着没将这件事告诉谢尽絮，他想到时候直接出现在练习室门口，给他家小混血一个惊喜。
    晚上两人视频，谢尽絮主动问起：
    “你看到今天zoe发的声明了吗？”
    许尔祈点头：“现在我是彻底没法当你队友了。”
    谢尽絮躺在床上：“那你安心当我对象吧。”
    许尔祈笑容僵了一秒，微不可查。
    两天后，许尔祈如约而至zoe，全然没了第一次时的那般激动。
    邮件上说的协商会议室与艺人管理部门在同一楼层。
    路过贺雅璐办公室时那儿门大开着，许尔祈向里扫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
    zoe派来的一男一女跟他开了个小会，许尔祈听到后半程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他跟谢尽絮已经快三天没见，这人表面上听着解决方案点头，心里早就飞到楼下练习室里去了。
    好不容易这边儿商讨完，zoe的确为大公司，给了一笔不小的赔偿以及封口费。
    许尔祈收好协议拒绝了工作人员要将他送下楼的建议。
    走到电梯前，却被封条提醒着一侧电梯正在维修，另一侧又死死停在一楼。
    许尔祈心情好到对这点儿小意外丝毫不在意，直接转身去走楼梯。
    刚跨进楼道门，手机铃响起，吓了许尔祈一大跳，他还以为是谢尽絮打来的。
    结果一看来电人是洛晓笙，许尔祈摁下接通。
    对面声音有点小，许尔祈凑近了听筒。
    “小许哥，你昨晚……是不是不在家啊？”
    许尔祈闻言应了一声，昨晚他跟着唐淘郊区出夜景去了，拍摄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唐淘直接大手一挥给所有工作人员订了酒店。
    上午许尔祈到zoe，还是唐淘给他送楼下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及其细微的抽气声，许尔祈敏锐察觉道立刻问：
    “怎么了晓笙？”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洛晓笙的回答，隔着手机许尔祈听不真切，但总觉得女孩儿没了往日跟他说话时的那般活力，声音听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没事小许哥……我先挂了。”
    话音刚落，那头竟就真的直接挂断。
    一股异样的感觉猛然涌上许尔祈心头，明明前天晚上遇到洛晓笙时那小姑娘还兴冲冲说自己刚涨了工资，要请许尔祈吃饭来着。
    怎么短短两天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尔祈决定晚上回家敲门去问问，他跟洛晓笙关系已经在常常见面中逐渐熟络，知道那小姑娘父母都在乡村，她孤身一个人到大城市打拼，挺不容易的。
    有可能是工作或者人际关系方面遇到什么困难了，许尔祈边下楼边想。
    楼下楼道门突然被打开，许尔祈眼前一亮，刚心里的那点儿胡思乱想全被扫空。
    谢尽絮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即使是背对着他，许尔祈只看一眼还是觉得心底被填满。
    然后下一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紧随谢尽絮身后。
    裴钰今天没有之前许尔祈几次看到时他都带着的那副银边眼睛。
    一身短袖白衬衫配浅色牛仔裤显得格外清纯。
    不待许尔祈迈步，楼下人的动作让许尔祈像被石化般风干在原地。

 第40章

    裴钰先是用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睛无比温柔地注视着谢尽絮，然后用力将人一推。
    谢尽絮没有丝毫防备，整个后背被掼到墙壁。
    世界都在此时静止，一秒被分割成无数个瞬间。
    定格画面是裴钰微微仰头吻上了一脸不明所以的谢尽絮。
    许尔祈大脑宕机片刻，又一阵铃声响起。
    震动声如蝴蝶般四散，煽动的翅膀扰乱了稀薄空气中那点未来得及爆发的愤怒与难堪。
    许尔祈敛眸扫了一眼手机，没有一秒犹豫，直接推开最近那扇门。
    “……”
    电话那边儿静悄悄，许尔祈试探性叫了一声：“晓笙?”
    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让许尔祈心里本来就萌芽的焦急生根破土。
    刚还显示维修中的电梯此时却已经正常运行，许尔祈立马下楼打车回了小区。
    中途电话一直没断过，听筒也一直像死一般沉寂。
    洛晓笙没告诉许尔祈她在哪儿，许尔祈也不知道回家找她是否正确。
    直到许尔祈终于从电话里听到几声狗叫。
    “棉花糖？棉花糖是你吗！”
    许尔祈对着电话喊道。
    又是几声狗叫，许尔祈已经能够确定，洛晓笙绝对在家里。
    “棉花糖别着急，姐姐怎么不说话，是晕过去了吗？”
    司机闻言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试图跟狗对话的男人。
    “棉花糖，开门去楼下喊人！”
    zoe到许尔祈家路程不近不远，在车上谢尽絮给许尔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挂断。
    倒也不是说不生他的气，许尔祈半是装作不在意半是故意。
    他拎得清，谢尽絮的事等以后慢慢算账。
    司机还没停稳，许尔祈匆忙下车。
    闷热潮湿的午后，整个小区被铺天盖地的暑气笼罩。
    但只要太阳一掉下去，白天蛰伏在家中休息或者工作的居民就会一窝蜂涌现。
    现在小区和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许尔祈路过保安室顿了一下脚步，看着正在午休的老大爷还是一咬牙自己一个人上了楼。
    电梯门刚开，整个楼道都寂静如死。
    许尔祈的手机已经在半路没电关机，他只好伸手开始敲门。
    三分钟，大门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
    许尔祈额头上早已渗出许多密密麻麻的汗珠。
    就在敲门声中途停止的那短短几秒时间里，门内几声细小的犬吠让许尔祈一惊，随即大叫：
    “棉花糖!给我开个门可以吗？”
    门内西高地细小的身躯用力扒拉着门把手，那扇大门却如镶墙嵌地般死死闭合。
    不祥的预感此刻已经笼罩许尔祈全身，从门内小狗逐渐惊慌的叫声中，许尔祈已经能够确定。
    洛晓笙绝对出事了。
    想通这件事的男人拔腿就要往楼下跑，这保安注定是午休不成了。
    刚跑至走廊处一半，身后大门缓缓打开。
    许尔祈猛然回头，往日总被主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狗此时此刻一身潦草脏污，可怜兮兮站在门口。
    许尔祈第一次在一只狗的脸上了担心和求助。
    越走近那扇门许尔祈心越冰凉，尤其是当他看清西高地前腿被染上鲜红血色时，整个人不受控制狂奔进洛晓笙家门。
    “晓笙！洛晓笙！”
    回应他的只是寂静。
    小狗耷拉尾巴，一声不吭跑到浴室前，还频频回头确认许尔祈是否跟上。
    站在亮灯的浴室门口，吱呀一声轻响，许尔祈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随着浴室内景象缓缓摊开，许尔祈倒吸一口凉气。
    一刹那天地都静止，浴缸里瘦小的女孩满身血色，手腕处创口狰狞。
    棉花糖慌乱站在浴室门外不敢往里进，痛苦呜咽着。
    许尔祈想打电话叫急救，手机却早已关机，洛晓笙的手机掉在浴缸旁，被血浸染。
    许尔祈颤着手去拿，甚至都无法亮屏。
    绝望如同蟒蛇缠上房间内唯一清醒人的咽喉。
    一楼保安刚睡醒，走出门感受了下室外温度。
    热浪争先恐后包裹住人，大爷正要回空调房，听见匆忙脚步声。
    大厅内一个男人狼狈向出口跑来，待走进了大爷才看清手里竟是抱着一个人!
    许尔祈看见人，想也不想就大喊道：“打120，快！”
    保安看着男人怀里面色苍白的女生，惊呼一声：“哎呀，这不是晓笙吗!”
    现在这个时节中暑的人多，最近的医院派不开车，立刻为他们转接了其他地方，最快莫约二十分钟赶到，即使全身汗如雨下，手脚发软，许尔祈一刻也不敢停歇。
    马路边上车辆少之又少，许尔祈强压下心中那股如果谢尽絮在就好了的想法。
    一辆亮橙色奔驰在许尔祈面前停下，车窗下降露出一张略微熟悉的脸。
    “许尔祈？”
    驾驶座上男人饶有兴致看着烈日下许尔祈的狼狈模样，捕捉到对方眼里一瞬间的茫然后一脸不高兴地开口：
    “我是岑燃。”
    许尔祈立刻想起来了，情急之下他脑子也快要乱成一团浆糊，立马开口求助：
    “能送我们去医院吗?”
    --------------------
    请个假～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8号更～抱歉抱歉tt后面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第35章 洛晓笙
    岑燃听完这句话，正疑惑着哪里来的“们”。
    目光向下扫过许尔祈被大片血色浸染的t恤下摆，刚还神色戏谑的人面色严肃。
    语气里都不自觉带上些关切：
    “你怎么了？”
    许尔祈没时间解释，保安此时将早已昏迷不醒的洛晓笙抱了过来。
    许尔祈直接打开后座大门，稳着手将洛晓笙平放在里。
    岑燃一看大半衣衫都被血水浸透的瘦小女孩，手腕上被包裹着厚纱布，立马就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要我做点什么？我只管开车就是了吗?是去市二院吗？”
    当了一回急救司机，驾驶座上的人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手掌心都开始微微冒汗。
    许尔祈时刻关注着洛晓笙的情况，只在后座占了很小一处位置，闻言头也不抬。
    “市二院，你开车就行，快点。”
    路上岑燃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一边尽力保持着车速在稳当和飘逸之间，一边问许尔祈：
    “这是你女朋友？”
    “不是，邻居。”
    “她怎么回事这是?”
    “我不知道。”
    “那你……”
    许尔祈拧眉：“你能别说话了吗？”
    岑燃也不尴尬，加速拐了个弯：“我就是看你太紧张了缓和一下氛围，喏，到了。”
    许尔祈丢下一句“谢了”后匆匆离去。
    岑燃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轻嗤一声：“还是个市三好青年。”
    洛晓笙被送进急救室，红灯亮起的那一刻，许尔祈才脱了力，整个人慢慢滑坐回医院走廊长椅上。
    从他回到家发现洛晓笙到现在身处医院，时间不过一个多小时，希望来得及。
    许尔祈忙活一阵，觉得口干舌燥，想买水又发现手机还关着机。
    一股恐慌感猛地席卷他心头，许尔祈脑海涌起两小时前的画面，忽然意识到，或许洛晓笙自杀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自己。
    结合洛晓笙对他说的话来看，不会是昨天晚上他不在的时候小姑娘出了什么意外吧？
    顿时难以言说的微妙内疚感在许尔祈四周弥漫开来，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这种情绪里。
    许尔祈视线里出现一瓶冰水，抬眼看是岑燃那张瘦削的脸。
    “感觉你要中暑了，喝点吧。”
    见许尔祈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岑燃又将水往前递了递。
    许尔祈这才接过水，一口下去水少了一半。
    岑燃靠在医院墙边，视线久久停留在许尔祈滚动的喉结上。
    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很对他胃口。
    许尔祈对岑燃虎视眈眈的眼神没有丝毫察觉，他现在满心都是洛晓笙的事。
    以至于谢尽絮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他都没注意。
    谢尽絮一路沿着许尔祈的路线，匆忙赶到医院，看见长椅上坐着的人——
    面容憔悴，双手血渍，周遭萦绕一股悲伤的气味。
    谢尽絮心脏被狠狠揪住。
    他走到许尔祈面前时甚至不敢呼吸，怕不小心多出一次喘息，面前人如失去光泽的冷玉就碎了。
    岑燃自然看见了缓缓靠近许尔祈的男人，正要出声，那人却一个抬眼。
    岑燃不说话了。
    许尔祈被拥入一个带着些暑气的薄荷味怀抱，他只滞了一秒。
    随后缓缓合上了双眼，只有几秒。
    至少在这几秒，他不用计较那个楼梯间内不属于他和谢尽絮的吻。

 第41章

    不用思考谢尽絮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也不用自责洛晓笙为什么自杀前最后一个拨通的是他的号码。
    至少在这几秒，盛夏一场薄荷雨，天地都安详。
    几秒后，许尔祈睁开双眼，推开了谢尽絮。
    谢尽絮那双幽蓝瞳孔第一次浮现忧伤。
    岑燃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一个字也不说的互动，尤其是在看到许尔祈推开了谢尽絮后，脑海灵光一现。
    突然觉得自己又有戏了。
    “你们……？”
    后半句没说出口，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你们是什么关系？”
    谢尽絮正要理所应当开口：“当然是……”
    许尔祈突然起身，打断了谢尽絮要说的话。
    医生步履匆匆摘掉口罩，面色严肃：
    “谁是家属？”
    许尔祈：“我送她过来的，我是她……哥。”
    医生上下扫视许尔祈一眼：“再晚个十几分钟，你妹妹情况就麻烦了。”
    这话一出，岑燃都莫名在一旁松了一口气。
    许尔祈面色微微缓和一些：“她醒过来了吗？”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现在还在昏迷中。”
    医生走后，许尔祈这才感觉身体回了些力。
    谢尽絮心疼看着许尔祈，浅色衣服上的鲜红格外刺眼，安抚道：
    “她没事了，咱回家休息会儿吧，晚点儿再过来。”
    “我得在这儿等她醒过来。”
    走廊风四起，传来洛晓笙微弱声音：“小许哥……你昨晚上不在家吗？”
    许尔祈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不安在此刻被逐渐放大。
    “你们先回去吧，我反正没什么事儿，在这儿守着有情况通知你。”
    一直沉默着靠在墙边的岑燃低声说。
    许尔祈的脸色在他看来已经到了随时可以晕过去的程度，他怕等会儿又推进去一个，到时候只留他一人跟这个看着心情就不佳的混血待在一起。
    谢尽絮皱眉有些意外地看了岑燃一眼。
    许尔祈静默片刻，想起临走棉花糖还被关在家里，站起身主动靠近岑燃：
    “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
    岑燃没想到两个月前酒吧里没要到的联系方式在这种环境下实现了。
    顿时觉得苦点累点也焉知非福，忍住笑意将手机递给许尔祈。
    忽然一丝为难划过许尔祈眼底，他手机功能已经约等于板砖两小时。
    “加我的。”
    谢尽絮伸手一扫，岑燃那边传来好友申请。
    岑燃：……
    谢尽絮也是开车过来的，但跟上次蓝岭那辆又不一样。
    不过许尔祈已经无心过问，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顺嘴一提：
    “你不用回公司吗?”
    这话一出，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许尔祈也立刻想起身边人两小时前在公司楼道被人按在墙上。
    许尔祈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谢尽絮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手，声音带着几丝难以察觉的祈求：“我们先回家。”
    暑热刺眼，车内温度宜人，许尔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面部一直紧绷的人终于在此刻放松下来。
    到达小区谢尽絮都没舍得叫醒他，下车正欲去抱人。
    不料手一碰到许尔祈，睡容刚还恬静的男人立马就醒了。
    许尔祈不着痕迹躲开谢尽絮的手，看也不看男人痛心的神色，径直往楼内走去。
    “哎那个！”保安伸长了脖子望，终于看到熟悉身影。
    许尔祈停下脚步，保安表情不忍心：
    “那个小姑娘……没事吧？”
    许尔祈摇头，将医生的话如实禀告。
    保安很夸张松了一口气，嘴里默念了好几遍“福大命大”。
    许尔祈问：“你知道昨天晚上出什么事儿了吗？”
    大爷还以为许尔祈这话是个八卦的开场白，当即瞪大了眼，身体前倾问：
    “什么事儿？”
    许尔祈一看他这样，知道问不出什么，抬脚就要走。
    保安大爷反应过来许尔祈的意思，在身后大吼一声。
    “哦对了!有人来找过你。”
    “什么时候？”
    “你抱着晓笙走了不久后。”
    许尔祈轻点头，知道谢尽絮是怎么找到他的了。
    于是又准备上楼，结果保安又是一声吼。
    许尔祈有些无语转身。
    “昨天晚上也有人来找过你。”保安大爷对自己这记性感到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许尔祈一愣：“谁？”
    “他说是你朋友，我看人挺高挺板正一小伙，让他登了个记就放他进去了。”
    “能给我看看登记册吗？”
    许尔祈实在想不出来哪个朋友会在没有联系过他的情况下直接来他家找他。
    保安拿出册子，将昨夜那人留下的字指给许尔祈看，疑惑着喃喃自语：
    “哎，怎么只留了个姓？”
    许尔祈在看清字迹的瞬间，一股森然冷意从头蹿至脚。
    那册上白纸黑字，龙飞凤舞留着一个字——秦。
    棉花糖一个小狗，全把心思写在脸上，连一身白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愁眉苦脸趴在许尔祈脚边。
    许尔祈手机翻出和秦绥的对话框，再三犹豫要不要主动询问昨晚上他来找自己干嘛。
    消息编辑了又删，删了再编辑，如此往复。
    直到谢尽絮的电话打了进来。
    “医院说洛晓笙醒了，看见人就抖得厉害，不让碰。”
    许尔祈猛地站起身，把旁边棉花糖吓了一大跳。
    --------------------
    明天还有一章～
    第36章 手太冷
    许尔祈下楼，一眼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谢尽絮刚一直没走。
    许尔祈说不上来现在心里什么感受偏多，焦急与复杂对半分。
    等两人赶到医院，岑燃坐在长椅，正龇牙咧嘴用左手按右手手臂。
    “你怎么了？”
    许尔祈人还没走到，声音倒先传去。
    岑燃一听，面部动作平静下来，一脸无所谓：
    “刚想进去，被那女的拿东西砸的。”
    许尔祈环顾一周，医院走廊人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没有医生护士注意到他们。
    他伸手就要推门。
    谢尽絮立刻去拦，结果被许尔祈面无表情甚至冷淡凉薄的一眼扫过去，没了动作。
    许尔祈没有敲门，轻轻推开一个缝。
    他看见洛晓笙坐在病床前，用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大学刚毕业，花一样的年纪。
    平日那样青春洋溢的姑娘，此刻以一个如在母亲体内急需安全感的婴儿般姿势，那样瘦小，无助，孤苦地坐在角落。
    许尔祈敲了两下门：
    “晓笙，我是许尔祈，我要进来了。”
    久久无回音。
    许尔祈让门外两人听到房间里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叫医生。
    说罢一人进了病房。
    洛晓笙这才从臂弯里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小鹿眼红肿不堪，不知道是哭了多久才到这种程度。
    许尔祈递了几张面巾纸过去，声音从来没那么小心翼翼过：
    “擦擦眼泪。”
    洛晓笙抖着手接过，眼泪却瞬间如注。
    许尔祈看得心揪，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在洛晓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此时他很想伸手抱抱这个女孩。
    只是一个无关怜悯、无关感情的拥抱，抱这个跟他相似，二十岁孤身来到这座繁华都市，曾一样泯然众人，一样前路无门的人。
    唯一的不同，他是没爹没妈，洛晓笙是爹不疼娘不爱。
    然后承载许多的手还没伸得出去，就被专心痛哭的洛晓笙感应到了。
    她立马大叫：
    “别碰我！别碰我，求你了……”
    许尔祈收回手：“好好好，我不碰。”
    一阵无言，只有细微抽泣声。
    “我把棉花糖放我家了，他很听话很乖，一点也不吵。”
    许尔祈主动转移话题。
    洛晓笙听到小狗的名字，抽了口气：
    “肯定把棉花糖吓坏了。”
    许尔祈浅顺着她话说：
    “那你回去要多给他买玩具、罐头。”
    一个极其勉强的笑虚浮在洛晓笙脸上，两个人又说了不少话，不过大部分都是许尔祈在说，洛晓笙听，和他们平时的相处反了过来。
    最后，洛晓笙说：
    “小许哥，谢谢你。”
    “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你走吧。”
    许尔祈没问为什么就被洛晓笙下了逐客令。
    出病房时还没叹气就被远处传来的清亮女声叫住：
    “许尔祈！”
    三个男人闻言看过去，怀孕的女人和他在一旁拎东西的丈夫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许尔祈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老莫两口子。

 第42章

    显然莫松风和林姐也很意外。
    林姐刚刚做完孕检，一切指标都显示正常。
    现在心情大好，看许尔祈愁眉苦脸就想关心：
    “你怎么了脸色差成这样？”
    许尔祈挑着将事情简单讲了一下——就说送生病的朋友来医院。
    事实比这严重很多，老莫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明说。
    恰巧此时护士拿着衣服走过来：
    “你们有谁是里面人的男朋友吗？或者亲属的？需要帮忙换一下衣服。”
    这话一出，在场四个男人一个女人都愣住了。
    “里面的是女生啊？”林姐震惊。
    许尔祈点头，林姐看他表情复杂，自告奋勇站出来：
    “那我来吧！”
    “不用了林姐，你还怀着孕呢。”
    许尔祈阻拦。
    莫松风在一旁：
    “哎你就让她去吧，换个衣服能怎么样，她天天在家被我伺候得骨头都要懒了，刚好让她活动活动。”
    人家老公都这么说了，林姐直接跑到护士旁边做好了准备，许尔祈心里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走进去。
    好在房间里一片安静，没传来什么大动静，洛晓笙情绪终于不再激动。
    病房外三个知情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岑燃接了个电话，转头向许尔祈道别，说是有事情要先走了。
    谢尽絮不近不远站在许尔祈旁边，神色淡淡。
    许尔祈点头，说今天麻烦了，当着谢尽絮的面再次主动添加了岑燃的联系方式，说以后有空再感谢他。
    许尔祈这话原意没什么，岑燃听完却暧昧眨眨眼。
    那双眼又一遍不正经地将许尔祈从头扫到尾，留下一个余音绕梁的：
    “那我们下次见哦帅哥。”
    谢尽絮指骨在许尔祈背后捏得咔咔作响，岑燃还不怕死地朝他抛去一个挑衅笑容。
    没一会儿的功夫，林姐跟着护士出来了。
    林姐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路过许尔祈时却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声把他叫去一个偏僻角落。
    连想要跟过去的老莫都被女人一个严肃的眼神逼得回去跟谢尽絮并排老实站好。
    “你跟里面那女孩儿什么关系？”
    林姐开门见山。
    许尔祈知道女人一向心细，可能是发现什么了，也自知瞒不过，就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部告与了林姐。
    林姐听完脸色微有缓和，不过立刻又陷入了更深的忧愁。
    “我觉得……可能需要报一下警。”
    看着许尔祈疑惑不安的表情，林姐缓缓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去帮她换衣服，看到她胸前，锁骨，侧腰，以及大腿根附近都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淤青，这种比较敏感的地方，除了那种事以外，很少会有磕碰吧？”
    “最开始我一听是个女孩，还以为是你女朋友，所以进去看到她那一身的伤，我差点想出来掐死你。”
    “后来我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纱布，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不是不让男的碰她？”
    “我进去的时候，她还挺乖的，虽然最开始有一点点抗拒，看见我大着个肚子，也就安静下来。她是个好女孩，这也就意味着这小姑娘胆子有点小，出点什么事也不敢报警，选择自行了断……”
    林姐说到这里，可能是孕期激素作祟，双眼竟是有些泛红：
    “我害怕她是被人强迫了……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太阳叫嚣着落入城市地平线，白昼正在消逝。
    洛晓笙在这个城市的朋友听到消息，赶来替了许尔祈一行人的班。
    朋友也是个女孩，看见许尔祈的那一刻还有些惊喜：
    “你是许先生吧？晓笙跟我说过你，好几次。”
    许尔祈点头，小声嘱咐女孩注意多安抚洛晓笙的情绪。
    女孩一脸担忧，说丝毫没想到平时总乐呵呵的朋友会想自我了断。
    许尔祈牵强扯了扯嘴角，在女孩与他擦肩而过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
    “还有太多没想到的事情了。”
    老莫夫妻俩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现在只剩许尔祈和谢尽絮。
    许尔祈没问谢尽絮为什么不走。
    他已经故意冷了谢尽絮一整天。
    谢尽絮在人潮涌动的医院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许尔祈迈步的动作一滞，最终没有甩开。
    谢尽絮把许尔祈牵回车上，动作轻柔给他系好安全带。
    许尔祈始终没有开口，在谢尽絮看来无比安静又乖顺。
    无人的停车场，谢尽絮专心看着许尔祈低垂的眉眼，强忍了一整天的思念在此刻爆发。
    他缓缓俯下身去。
    许尔祈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无处可逃，只好侧了身：
    “我不想亲。”
    谢尽絮情意正浓，没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带有抗拒意味的动作，只转变吻落下的方向。
    狭小空间尽是旖旎，然后“啪”一声轻响。
    许尔祈巴掌停在半空，谢尽絮侧过脸去，灯光把他的侧脸分割照耀，眼底忽明忽暗。
    “说了我不想亲。”
    许尔祈其实根本没用力，只想宣泄一些自己的不满。
    良久无言，就在许尔祈要收回手之际，谢尽絮直接一把握住他的手。
    贴在自己脸上，视线从下往上注视着许尔祈，语调温柔缱绻：
    “你手太冷了。”
    许尔祈不看他，直到感受到掌心穿来的温度才缓慢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行为恍惚对应了一个词——
    恃宠而骄。
    许尔祈闭了闭眼，脑海又涌起裴钰那张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睁开眼索性就再骄一点。
    “上午你跟那个裴钰，我都看到了，在你跟我解释清楚之前，我都不会想再跟你说话了，包括任何的肢体接触。”
    说罢狠狠从谢尽絮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中途还是没忍住看了谢尽絮一眼，男人背着光站在车门前，看不清表情。
    只能听见语气略带祈求：
    “那你能给我个机会送你回家吗？”
    许尔祈不说话，心想你不是已经把我牵到你车上来了吗？
    谢尽絮：“我真的好想送你回家啊。”
    许尔祈深吸一口气，总感觉这话说完会让谢尽絮得逞，不过他太累了。
    还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处理解决，而他已经累到一闭眼就能睡着的程度。
    所以许尔祈决定暂时先不再跟谢尽絮“势不两立”，及其勉强：
    “开车。”
    第37章 对不起
    谢尽絮说是送人回家，到了楼下真就没有表露出其他意思。
    许尔祈一路都睁着眼睛，生怕自己睡着，让谢尽絮有机可乘干一些违背两人冷战原则的事。
    车一停稳，谢尽絮又立马下车，主动去给许尔祈开车门解安全带，就差把人抱下车再背上楼了。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在许尔祈看来都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那就是——谢尽絮在心虚。
    然后许尔祈脸色就更臭了。
    谢尽絮还没来得及察觉，许尔祈只留给他一个冷淡的背影。
    刚准备给许尔祈好好解释的谢尽絮：？
    许尔祈一打开家门，趴在门边的棉花糖立刻翘起尾巴站起来。
    刚在心里堵塞了一路的怨气终于消散不少，独来独往许多年的人第一次有了一种在尘埃落定后要养一只宠物的想法。
    棉花糖哼哧哼哧跳起来扑向许尔祈，被男生一把抱起。
    小狗满怀期待用一双漆黑圆眼睛朝人身后看去，在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以及对面紧闭着的大门后，难受地低声呜咽了一声。
    许尔祈自是知道棉花糖的心事，拍拍它的背轻声安抚：
    “姐姐在医院，很快就能出院了，你乖乖的我就带你去看姐姐好不好？”
    也不知道小狗听没听懂，总之后来一整晚都没再闹过人。
    临睡前许尔祈打开手机，翻出下午纠结许久才在秦绥聊天框里发送的消息，没有回音。
    seven：【你昨天晚上来找我干什么？】
    这条消息已经过去三个小时，许尔祈反复打开又摁灭手机好几次。
    困意如潮水般袭来，许尔祈合眼前甚至因自己心里那股荒谬的慌张不自觉扯了扯嘴角。
    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到被忘记开勿扰模式的手机吵醒重新接受光亮这一段时间，许尔祈感觉不超过三个小时。
    晚上见过的那小姑娘——洛晓笙的朋友在午夜十二点打来电话，声音谨慎又微小，带着刚哭过的浓厚鼻音：
    “许先生，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晓笙她……可能要不行了。”
    月黑风高夜，一路昏黄畅通。
    医院冗长走廊里只有一个女生坐在长椅，走进了还能听见足够令人绝望窒息的压抑哭泣。
    许尔祈匆匆而至：“怎么了？”

 第43章

    女生说：“晓笙说她晚上睡不着，我就说陪她一起看平板，刚才看了几个视频，她突然说心脏难受，让我出去帮她叫护士，等我再回到病房，她手腕的纱布散了，伤口也开裂了，血留到地上聚成了一滩……医生一看她那个样子，说她今天一天失血实在是太多，而且手腕伤口加深，就算命救回来，也可能会落终生残疾。”
    许尔祈只浅眠了不到三个小时的大脑此时却意外冷静下来，一把拿起放在一旁的平板：
    “怎么会看个视频就又激动了？你们刚看了什么？”
    女生颤着手给许尔祈打开了历史记录，许尔祈目光停留在最新一条，标题为——
    【秦绥向】被盯上的猎物跑不掉。
    许尔祈看到后台显示记录那条视频的播放次数是12次。
    晨光熹微时，洛晓笙真应了保安大爷口中的那句福大命大，从病床上缓缓睁开眼。
    昨晚的再一次手术持续到接近凌晨三点，许尔祈熬了一个通宵，亲眼看着洛晓笙从昏迷到清醒。
    然后在清晨光从窗帘处透进来的几缕泄露中，许尔祈脸上疲惫全无，甚至可以称得上精神，眸光被朝霞照得赤红，一开口声音喑哑沉重，对刚刚醒来的洛晓笙问；
    “秦绥对你干什么了？”
    泪水从病床上躺着的人眼中淌出，许尔祈闭了闭眼，只觉窒息。
    洛晓笙绝望回忆起那天夜晚，之前许尔祈好心提醒过他一次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九点以后出门遛过狗。
    在许多个夏季的夜晚里，一个人，一只狗，和平安逸地待在家中。
    直到那天夜晚，有人敲响她的房门。
    洛晓笙一打开家门，平时只会出现在荧幕内的帅气男人站在她家门口，不过那人眼眸，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许尔祈住在这里吗？”
    门口男人高大，挡住了走廊照射进门的全部光线，洛晓笙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心绪沉浸第一次见到明星的巨大喜悦之中，不答反问：“你是秦绥吗？我知道你，我还看过你的舞台！”
    那人点头，声音喑哑：“许尔祈住在这里吗？”
    洛晓笙摇头：“他住对面。”
    秦绥偏过头咳嗽了两声：“我刚去敲过门了，没人。”
    “他可能是出门去了，他经常不在家的。”
    洛晓笙说完，仔细观察着秦绥，不到十秒，下意识的善良让她做了一个足以后悔一生的决定。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呀？如果你要等他的话可以进来坐一会儿。”
    秦绥终于第一次抬眼看了洛晓笙，半晌，他说：“好啊。”
    许尔祈站在病床边，听着洛晓笙流泪不止地呜咽。
    “后来我给他倒了热水，他坐在沙发上，跟我聊天。”
    “他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男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说他还是难受，问我能不能帮帮他……等我反应过来，他在摸我，我就立马尖叫说不要，他强迫我，说我装什么清高……”
    “我力气太小了，我根本就推不动他……为什么会推不动他啊。”
    洛晓笙越说越崩溃，似是陷入了那个晚上的循环，恨不得破开时空去帮那个无助的自己一把。
    “后面他给我扔了一张卡，哄我，威胁我不准去报警。”
    许尔祈像一尊石化的雕像，从头到尾静默矗立。
    事实上当他清楚秦绥是为了找他才跟洛晓笙接触以后，他已经失去了全部面对女孩的勇气。
    洛晓笙情绪长时间处于激动状态，医生护士全部赶来安抚。
    其中有个护士还是昨天和林姐一起给洛晓笙换衣服的。
    她一直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结合洛晓笙身上的伤以及他俩现在一个崩溃一个看似平静的状态，路过许尔祈时还狠狠剜了他一眼，走远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不幸被许尔祈听到了。
    许尔祈低下头，居然觉得护士说的也没错。
    她说：“人家姑娘摊上他这种人真是倒霉。”
    洛晓笙被簇拥在病床上，泪眼朦胧中，她远远看见许尔祈出了门。
    临出门前还转头对着她的方向说了一句话，她没听清，但看见了。
    女孩早已感觉自己的眼泪快要流干，事情发生后她思考了很久，她诅咒罪魁祸首，她也厌恶无能的自己，不过不可避免地，她心里对在这件事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却占主要因素的人产生了难以磨灭的怨恨。
    直到看见他说，
    他说：“对不起。”
    许尔祈眼眸干涩赤红，但他已经难以感觉到身体在超负荷运行。
    给秦绥发的所有消息全部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是否因为那人的心虚。
    许尔祈登上久不曾打开的微博，通过熟悉的路径得知了秦绥这个月的公开行程信息。
    本来只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秦绥这几天的去处。
    没想到一点开竟然真的有今日行程。
    上面显示着zephyr昨天中午结束了m国的演出，下午就登上了飞机，将会于今日中午落地阳城机场，届时将直接回公司，工作总结后，开启时长四天的假期。
    许尔祈回家照例照顾了一会儿狗，换上一件深色连帽t恤，戴好口罩后直接打车前往了zoe。
    许尔祈提前近一个小时就到了公司楼下，站在其余等待接机的粉丝附近。
    正午那会儿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过了从机场赶到zoe这段路程的时间了，zoe大门附近还是一辆保姆车都没有。
    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化着妆本来准备以美丽姿态见喜欢的偶像，此刻也不由得开始抱怨：
    “怎么还不来啊，我都要晒脱妆了！”
    诸如此类的附和声响起，许尔祈站在其中，心思截然不同。
    他一直在发冷。
    没过一会儿，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卧槽又被鸽了！”
    许尔祈拿出手机一搜，官方发通告说团队里有位成员突发状况身体不适，故总结会议取消，希望粉丝朋友不要再逗留在公司门前。
    四周一片怨声载道，许尔祈垂眸静静看了公告几秒，直到唇齿间渗出血腥味，他才回过神来。
    想着之前的时间秦绥都在飞机上，那现在总归是能够联系。
    许尔祈翻出秦绥的主页界面，手指点到拨通通话界面，还没摁下去。
    “你怎么在这里？”
    裴钰依旧那副扮相，头发一丝不苟，口罩整整齐齐只露出一双狡黠眼睛。
    许尔祈看见他愣了一秒，随即脸色立马冷下来。
    裴钰故作玩笑：“怎么，我是空调吗?”
    许尔祈没心思，也没这么好的脾气跟他心平气和说话，直接无视转身就要走。
    裴钰一把拉住许尔祈：“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马上就要离开阳城了。”
    许尔祈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就听他继续道：
    “拖你男朋友的福，我没法在阳城待了。”
    许尔祈冷淡推脱开他的手：“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还真是有手段，”裴钰仔细端详了许尔祈片刻，妄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得意神色，然而后者面容平静，甚至有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裴钰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管不顾继续道：
    “上回酒吧那天，你心里估计就在想要怎么才能把谢尽絮搞到手了吧？你得逞了，不过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没追到，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向他讨要一个吻不算过分吧？他跟你说了吗？你知道了吗?”
    许尔祈听完心想我何止是知道，我还很不幸地看到了。
    裴钰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语气忽然就有些自嘲，上下扫视了许尔祈一眼：
    “他肯定告诉你了吧，他都愿意为了你跟公司解约，你到底什么本事？”
    “感觉看着也不像是在床上放得浪玩得花的类型啊……”
    后面是这句是裴钰自以为很小声的嘀咕，一个字不落地全被许尔祈听了去。
    许尔祈：……
    许尔祈实在受不了这人不知道真傻还是装傻的挑衅了，直接打断；
    “我跟我男朋友好得很，不需要你来操心我们的事，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感觉你精神不太正常。”
    最后一句话是想明着骂他一句，结果裴钰一听居然笑了，眼睛都弯起来：
    “医生说我最近已经好多了。”
    许尔祈：？
    裴钰把握住许尔祈离开的前一秒，说了一句让人根本意想不到的话：
    “万象之眼你的初赛作品我看到了，我真挺喜欢那张的。”
    “不过秦绥好像不太喜欢。”
    --------------------
    27:身边有一个正常人吗…
    第38章 赎罪
    裴钰说的话虽然莫名其妙，但信息量却大。
    许尔祈表面是头也不回，心里一直盘算着他刚才那几句话。
    他和秦绥是怎么知道万象之眼的事情的？

 第44章

    许尔祈只觉身后一片阴冷，秦绥在他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像细菌一般渗透了他的生活。
    不，比细菌还可怕。
    现在在他眼里秦绥早已经不是什么舞台明星，而是一条盘踞在黑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窜出来咬他一口。
    一击致命。
    现在洛晓笙就是已经因为离他太近而受伤。
    许尔祈紧锁着眉，感觉刚裴钰还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被他遗漏了。
    是什么呢……
    是——他都愿意为了你跟公司解约。
    许尔祈猛地刹住脚步。
    谢尽絮，为了他，跟公司解约？
    一个短暂而炽热的中午过去了，许尔祈没有见到秦绥，预想中的爆发，争执通通没有发生。
    秦绥也依然没有回复他消息。
    许尔祈不敢去医院，也没心思去工作室，老板是朋友就这点好，老莫那天看到他的状态就主动说给他几天假期。
    他只能回家，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多了一只狗的房子，
    电梯门打开，许尔祈嘴里半咬着一支烟，还没点燃，与电梯外的谢尽絮打了个照面。
    刚决定好等自己处理完一切再去找谢尽絮的许尔祈：……
    “你怎么在这里？”
    许尔祈主动开口，走廊灯年久失修，他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光线问题，眼底模糊一片，看不清谢尽絮的面部表情，但总觉那双眼睛在闪光。
    谢尽絮直接靠近，伸手轻轻将许尔祈揽入怀中。
    许尔祈这次没有躲开，只微微侧头让烟不被压到。
    “你昨晚后来又去医院了？”
    声音从很近的上方响起，夹杂着赤裸的心疼。
    许尔祈及其不舍地从温暖处挣脱开，这是他今天汲取到的唯一一丝微弱暖意。
    谢尽絮跟着人进了家门，刚进门就看到一团白色生物飞速向门口扑来。
    还没反应过来，许尔祈就已经轻车熟路地摸上了那团藏在棉花下的狗头。
    “这是洛晓笙的狗？”
    谢尽絮问。
    许尔祈点头，自顾自点燃了烟。
    “洛晓笙情况怎么样？”
    此言一出，许尔祈抖落烟灰的手微微一颤，这种细微动作在谢尽絮看来一清二楚；
    “我今天去zoe了。”
    “你去zoe干嘛？”
    谢尽絮上午去过一次医院，本来想去见许尔祈，结果刚刚赶到就被告知许尔祈已经走了。
    他知道洛晓笙情绪不稳定，昨晚又闹了一次。
    但他不知道原因。
    许尔祈想，他不知道原因。
    许尔祈垂下头，语气坚决，又倍感荒唐：
    “因为，秦绥，必须坐牢。”
    实在荒唐。
    许尔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和曾经瞎了眼粉上的明星走到这个地步。
    原来真的有人撕下光鲜亮丽的华美羽衣，内里是以糜烂血肉包裹的食人恶魔。
    窗外有飞鸟滑过的声音，饶是谢尽絮平日再没个正形此刻也严肃下来。
    “昨天累坏了吧？”
    良久，谢尽絮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像是知道了一切，换了一个相对轻松的话题。
    许尔祈一支烟抽完，心底翻起一股委屈。
    但很快就被压下去，转瞬即逝。
    他知道他目前还没有资格拥有这种情绪，他不能感到疲惫，悲伤。
    他要赎罪。
    但他一转身对上谢尽絮，面前人的眼像平静海洋，他不自觉吐露心声：
    “不累，但是我想睡会儿。”
    “你能陪我吗？”
    棉花糖吃过午饭，异常安静趴在客厅许尔祈临时给它搭建的小区域里。
    卧室，许尔祈被谢尽絮拥着，将头深深埋进身边人衣服里，肆无忌惮让自己被薄荷皂味包裹。
    许尔祈很少表露出这样脆弱缺乏安全感的时刻，谢尽絮看得心疼，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将怀里人拥得更紧。
    实际上嚷着要睡觉的人还没睡着，他半睁着眼，静悄悄地思考裴钰那句话。
    且不论真假，许尔祈并不认为谢尽絮会为自己和公司签下解约合同，他自觉自己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
    如果确有其事，那么可能只有一种，谢尽絮因为家里以及个人未来规划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许尔祈想到蓝港上的庄园，想到那样世界瞩目的模特是他男朋友的亲姐。
    一些狗血的戏码不合时宜在他脑海复现浮现。
    比如说rosa拿着一张巨额支票砸到他脸上，昂起高傲的下巴说：
    “我弟弟以后可是要接手我们家产业的，联姻对象我们已经物色好了，你拿着这些钱滚蛋吧。”
    然后他捡起支票，然后他成为第二个永远离开阳城的人。
    还不如继续当练习生呢……
    地下恋也总比失恋好啊。
    许尔祈想到这里，被自己这一开闸就停不下来的一系列脑补行为逗得自嘲扯了扯嘴角。
    “哼。”
    笑出声了……
    谢尽絮听见动静，低下头刚好与心虚想往下钻的人对视了。
    谢尽絮笑了笑：“睡不着？”
    许尔祈：“没……”
    “那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这话一说出口，许尔祈那个“没”立马拐了个弯变成“好”。
    谢尽絮说唱就唱，声音一出口，低沉温柔。
    是一首俄语歌。
    听着像是置身于西伯利亚冷冽寒风中炉火燃烧的温馨小屋中，许尔祈闭上眼，莫名想到谢尽絮曾在夜晚讲过的那个童年时期的雷雨天。
    许尔祈想睁眼让谢尽絮给他继续讲那个上次没讲完的故事。
    但眼皮像是沾上东欧吹来的风雪，愈发沉重，直至彻底闭合。
    许尔祈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不对，应该说是，许尔祈很久没有睡过觉了。
    除去昨晚上那聊胜于无的三个小时，许尔祈整整二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
    他是被客厅棉花糖打翻水碗的声音吵醒的。
    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许尔祈的房间外有一颗很大的树，春夏花开繁茂，秋冬落叶积雪。
    此时正是叶子最茂密的时候，遮挡住了他视线能够看到的大部分天空。
    许尔祈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虽然看不见天空，但他就是觉得，窗外没有星星。
    谢尽絮不在他身边。
    身边人不知道在他睡着多久后走的，总之许尔祈醒来摸向身边，一片冰凉。
    空调被开到最适宜的温度，床头一杯水，手机传来消息。
    【我走了，棉花糖我喂过了，冰箱里有我点的餐，热一下就可以吃。】
    【记得吃晚饭，一定要吃晚饭啊。】
    谢尽絮跟他的聊天框因为那个不清不楚的吻，沉寂了几天，
    许尔祈回复好的，他其实有点没想通这个比他小的男生，明明从小家世非凡养尊处优，为什么这么会照顾人。
    但他还是很听话从冰箱里拿出包装静止的饭菜加热起来。
    居然是他上次和谢尽絮去那家店的菜。
    幸福是什么感觉，许尔祈想，也或许远远不到幸福的程度。
    只是因为他太痛苦了，所以一点平和的时光都能被称之为幸福。
    这样的时光或许不算短暂，至少还有一个晚上。
    他可以吃顿饭，修修片，跟好久不曾联系的朋友聊会儿天，然后……
    然后，幸福就被打断了。
    许尔祈看着手机里刚刚发来的信息。
    说实话，秦绥这些信息的内容他一点也没想到，但是他竟然丝毫不意外。
    他甚至以一种自我毁灭式的想法在看待这堆看似邀约实则威胁的文字。
    他想：折磨我吧，反正我是个罪人。
    见一面吧：【听说你参加万象之眼是因为你想办摄影展，你说巧不巧，唐斌德是我叔父，他知道我跟你认识特别高兴，他说明晚请你在青花阁楼老地方见面。】
    【给他个面子，也给我个面子。】
    【哦对了，那天想你了，去找你结果你不在家。】
    【别多想，就是因为想你了。】
    第39章 大明星
    许尔祈没有再过问洛晓笙的消息，也没有再联系过任何人。
    后来的一天里他消失了。
    谢尽絮那天一离开许尔祈家，就立马让人去查了秦绥最近这段时间除了准备国外的演出还干了什么事情。
    然后就有狗仔向他投递了秦绥出现在许尔祈家楼下的照片。
    那段时间谢尽絮虽然和许尔祈正在冷战中，但他对重要人的动向一向一清二楚。
    他知道许尔祈那一天整个晚上都不在家，去了郊区工作。
    狗仔说他被蚊子叮了一身的包才蹲到秦绥在凌晨十二点多离开那栋居民楼。
    整整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许尔祈又不在，那秦绥去了谁家？
    谢尽絮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即使他见过不少腌臜事，这次他也宁愿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第45章

    不只是因为一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许尔祈白天都既然这么说了，他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不知道他家道德小标兵会自责成什么样子。
    同样一天，跟谢棠聊天时对方无意间提起的一句话，才是让谢尽絮真正感到久违的恶寒。
    谢棠说：“对了，秦绥你知道吧，你之前公司那个男明星……”
    “听人说他最近也开始跟那批人混了，他是不是隔断时间有演出来着，在m国，那批人让他帮忙带货回来呢。”
    谢尽絮知道姐姐口中的那批人是指什么，是阳城那几个少数会以吸食致幻违禁品追求刺激的富二代。
    但以他们的档次还接触不到谢尽絮和谢棠，谢棠的话也只是因为上次生日宴的事情，知道弟弟可能不待见秦绥，随口一提当个笑话而已。
    不料她一说完，谢尽絮呼吸陡然急促几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棠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这事儿大概是一周前别人告诉我的。”
    几秒后，谢尽絮声音响起，严肃又隐约焦急：“姐，借我几个律师。”
    谢尽絮挂完电话，所有事情在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轮廓。
    怪不得，他就说秦绥这只老狐狸不至于上赶着给别人送自己的把柄，原来是瘾发作了。
    等谢尽絮将手中一切足以将秦绥送进牢狱的资料交于律师手中后，再想联系许尔祈时，才发现。
    许尔祈已经彻底联系不上了。
    许尔祈收到消息后，就在客厅枯坐了一整个晚上。
    他感觉自己现在过的是外国时间，已经跟正常状态里该休息的时间相差甚远。
    但他依然没有半分想要休息的意思，棉花糖趴在小床上睡得香甜，他在脑子里把明天的计划过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句话该怎样引导，面对对方的语言侮辱或者动作袭击应该如何回应。
    他像一个编剧，此时正在梳理着最后一步与恶魔最后对抗的戏码。
    不过他不是主角，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第二日晚，天气预报明明显示有雨，但许尔祈出门时却万里无云。
    天气如此不匹配他的心情，因为此刻正狂风大作，风雨飘摇。
    许尔祈压低帽檐，一路来到青花阁楼。
    推开包厢里面却只有秦绥。
    秦绥瘦了，很多，双颊凹陷，眼神也空洞无神。
    许尔祈也不是没见过秦绥的素颜，他曾经还真心实意对好友夸赞过秦绥素颜同样精致。
    今天他忽然惊觉，那双不带美瞳，不化舞台妆的双眼竟是这样带着赤裸欲望，让人心生反胃。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许尔祈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不出意外的话唐滨德今晚是不会来了。
    果然，下一刻秦绥随意道：“他有点事儿，晚点儿来。”
    许尔祈挑了秦绥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后者主动起身走到他身旁为他倒了一杯水。
    许尔祈立刻用警惕的目光看向他，秦绥立马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下了。
    玻璃杯被翻转过来，一滴不落。
    “我还没那么不择手段。”
    听见这话，许尔祈也不知道是被他的不要脸震惊到还是被气的，扯起嘴角笑了下。
    然后就听秦绥说：“你笑起来好看，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笑。”
    许尔祈立马：“别，这话让别人以为我们很熟一样。”
    秦绥：“要是我之前认识你就好了。”
    “你找我来干嘛？”许尔祈没了耐心，懒得听他在这儿装什么痴情人设。
    “干啊。”
    “什么？”
    许尔祈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绥又笑：“我刚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许尔祈握紧了手中还滴水未沾的水杯，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礼物？”
    秦绥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半靠在椅背上，用那种许尔祈及其熟悉的笑看着他。
    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许尔祈被看的心里发麻。
    起身欲走，刚进来时的大门已经被从外到里锁死，许尔祈尝试用力去撞却纹丝未动。
    然后他在秦绥的注视下沿着整个包厢的墙壁走了一圈，按理来说这种大房间肯定不可能只有一个门。
    顺时针半圈，许尔祈摸到一扇暗门，能推动。
    还没来得庆幸，门内的景象却让许尔祈傻眼了。
    里面哪里是什么出口通道，居然是一张酒店款式的大床。
    本身许尔祈还想着，大不了就和他打一架，他身形跟秦绥差不多，又常年抗摄像机，指不定谁能打得过谁呢。
    这念头刚一出，许尔祈没来由地腿一软。
    秦绥遥遥朝他举杯，用口型问他：“好闻吗？”
    许尔祈整个人僵在原地！
    刚进这个包厢时他就从空气里闻到了一股微弱的花果香，当时他以为是阁楼惯用的香氛，丝毫没有多想。
    从秦绥的表现和话来看，空气里弥漫的不知名致幻药物，就是他口中的“礼物”了。
    许尔祈趁着还有力气，一把冲到秦绥面前狠狠揪起他的衣领：
    “你到底为什么就揪着我不放？”
    秦绥摊了摊手，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话音刚落，许尔祈猛地一拳挥到他脸上！
    秦绥被打得偏了头，嘴里漫上一股血腥味。
    他往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放空：“上次有人这样打我，还是在我当练习生的时候……”
    “你喜欢我？”许尔祈像是听到了某种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道：
    “你喜欢我就要放弃你的粉丝？你喜欢我就可以不问我的意见跟踪我？你喜欢我……你就要害得无辜的人去死？”
    “洛晓笙自杀了你知道吗！两次，都是因为你！”
    “……还有我。”后面这句话许尔祈说得特别小声，秦绥应该是没有听到。
    他面色稍稍显露错愕：“我给她拿了八十万的支票，怎么会想不开呢，是不是没看清价格。”
    许尔祈重重吐出口气，即使秦绥在他心里已经烂成了一滩被蛆啃食的烂肉，在听到这样泯灭人性的话时，他还是觉得他远远不够了解秦绥。
    秦绥一直在刷新他对人丑恶认知的底线。
    “哦对了，提醒一下你。”刚刚的震惊只是一瞬间，秦绥的表情立刻恢复到漠然中带着隐隐兴奋的状态：
    “你说的话越多，动作幅度越大，呼吸起伏越多，空气就摄入得越多，药效也就起得越快。”
    经他一说，许尔祈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愈发躁动。
    秦绥看差不多了，起身将许尔祈半搂半拖，往隔间的床上走去。
    许尔祈全身上下像在被火烧，心却好像被冻住了，此时大脑也竟诡异地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还有任务没完成。
    于是在被带着走向隔间的过程中，许尔祈强忍难受问：
    “你别忘了你是公众人物，你这样做，你的粉丝知道了怎么办？”
    秦绥身下已经可耻地起了反应，喘着粗气：
    “她们当然不会知道。”
    转眼许尔祈被推倒在床上，衣服一角被掀起，露出半截韧薄腰肢，秦绥眼神活像见了肉的狼。
    还没来得及说话，许尔祈被人掐住腰俯身吻了上来。
    然后他直接狠咬一口，这一口许尔祈下了死力。
    秦绥当即大叫一声吃痛闪躲：“去你妈的！”
    许尔祈眼眸已经开始泛起情动的红色，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你就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秦绥，我记得你刚出道说你绝对不会辜负喜欢你的所有人，你现在还算个人吗？”
    秦绥捂着嘴冷笑一声：“喜欢有个狗屁用，那句话是我在网上抄着背的。”
    “哦，我都快忘了你也是我粉丝，好吧，那我对不起你行了吧，骗了你不好意思啊。”
    秦绥笑容加深，近乎陷入一种痴狂的神色。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所有人。”许尔祈闭上眼不愿意再看他，已经快要没有力气说话：
    “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或许吧，至少不是现在，现在是我要上你的时间。”秦绥再次俯身，双眼闪烁着猩红：
    “至于粉丝，你别担心，她们不会知道的。”
    “是吗？”
    终于，许尔祈仰头无声扯了扯嘴角：
    “可是她们已经都知道了。”
    “跟你的粉丝们打个招呼吧，大明星。”
    第40章 鬼来电
    秦绥表情僵在脸上，闻言几乎快要挂不住。
    他神态以肉眼可见的转变严肃了起来，一双眼锐利地在屋内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没有看到任何与摄像头有关，或者能藏摄像头的地方。
    秦绥重重嗤了一声，重新低头对上许尔祈：

 第46章

    “你他妈耍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有关他今晚在青花阁楼包厢内的全部言行，都已经被上千万人看见，并且赤裸裸地挂在微博热搜上。
    而因怕碍事而被他仍在一边的手机，上面弹满了好友，经纪人，助理以及队友的消息和未接通话。
    许尔祈刚才一仰头，白皙脖颈暴露在秦绥眼皮底下。
    秦绥俯身想要啃咬上去，许尔祈只能凭仅剩的力气从身后拽住他的头发。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全凭最后那点惯性动作。
    预想中的疼痛与恶心却迟迟没有袭来。
    许尔祈睁眼，见秦绥正一动不动看着他衣服挨近领口处的立体黑色花纹。
    不好！
    但许尔祈已经无力去遮，换句话说，遮了也没用。
    对他没用，对秦绥也没用。
    直播的热度正以平方速增长，不得不说，许尔祈作为摄影师，真的很会把握人物角度。
    秦绥每次说话或威胁时的神态，都被那架微型摄像机照的一清二楚。
    绝无遗漏。
    而直播的评论也从最开始的：
    【这是在演短剧吗，这个男主长得好眼熟啊。】
    【小七怎么突然开直播了？】
    【这个博主不是之前秦绥的那个大粉吗？怎么突然开直播了。】
    【这个男的好像素颜的秦绥啊，他俩私联上了？】
    【卧槽这也敢开直播，挑衅吧】
    到后期演变成了：
    【啊啊啊啊秦绥你去死吧。】
    【妈妈这个视角太沉浸式了，我不敢看了。】
    【秦绥我恨你。】
    【博主怎么办啊，秦绥这纱币疯了，谁知道博主在哪儿啊，快报警吧！】
    【啊啊啊秦绥这个目光，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求求了，来个人救救他吧！】
    “砰——”
    隔间外包厢门被猛地破开。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许尔祈几乎是要松懈般闭上眼，下一秒，咽喉处被人一把扼住！
    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中，许尔祈恍惚看见谢尽絮站在人潮最开外，包围圈里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然后他听见秦绥歇斯底里地咆哮：
    “别过来，滚开!”
    谢尽絮死死盯着秦绥因用力掐住身下人而青筋暴起的手，极力克制着声音冷静：
    “秦绥，你先松手！你想清楚了，你现在的行为是在杀人！”
    深陷在柔软大床的许尔祈已经因为呼吸不畅而几近晕厥。
    他有些无力地想：
    棉花糖还没喂，摄影展还没办呢。
    周围一圈的警察已经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姿势，但因为谢尽絮实在是怕许尔祈出什么事，一直按捺着没敢让他们动。
    “秦绥！”谢尽絮看见了对面的警察缓缓往前挪动的身影，立马配合地开始转移秦绥注意力：
    “你只要松手，今天出去以后……”
    “你不用担心所有的问题，钱，通道，全部为你打开，只要你松手！”
    秦绥像一头饿了几天的恶狼，阴森目光不散：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许尔祈出事？”
    警察离秦绥只剩不到两米，谢尽絮实话实说：
    “因为他对我……很重要，我不能……”
    秦绥打断了他：
    “许尔祈是你男朋友？”
    不待谢尽絮承认，秦绥癫狂笑出声：
    “你知道吗，我从你进公司第一天就看不惯你了，一天拽给谁看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背景是吗？”
    “老子最烦你们这种公子哥，不就是家里有钱吗？你看不起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从一开始你和你那个亲姐就看不上我！”
    “弄不死你，你早说许尔祈是你对象啊，我弄死他还不简……”
    话音未落，特警从背后窜出，一把掀翻秦绥，
    秦绥想挣脱束缚，奈何吸入药物含量过多，整个人像一条垂危濒死的狗一样躺在地上。
    一圈特警一窝蜂涌上前，秦绥被绝对力量压制，那张刚还因兴奋泛红的脸现在惨白着紧贴地面。
    许尔祈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如久旱逢甘霖，张着唇想要急速地大口呼吸。
    旁边响起急促但平稳的声音，冷水般清凉划过许尔祈燥热不堪的身体。
    那个人说：“慢慢来，我在了。”
    许尔祈的眼前终于陷入一片漆黑。
    谢尽絮抱起许尔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秦绥。
    来的路上他没想到秦绥会那样胆大，竟然动了杀人的念头，楼下警车四散，却没有一辆救护车。
    谢尽絮抱着人上了最近的一辆警车，动作平稳，行云流水般但上了车声音却是抖的：
    “去医院。”
    警车开得飞快，司机技术却不是很好。
    颠簸中许尔祈渐渐清醒，他能察觉到自己现在在车内，也能感受到有人正在紧紧搂着他。
    他知道那是谢尽絮，他问到了令人心安的味道。
    许尔祈将脸埋进那人衣服间，本想就这样安静地再次熟睡过去。
    谁想药效没散去，许尔祈越靠近那人皮肤，身体越像要被点着一样。
    谢尽絮知道许尔祈醒了，本来想哄这人继续睡，谁知怀里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他身上靠。
    谢尽絮想起来秦绥那个药主要作用是致性/兴奋。
    趁这期间，许尔祈已经抬起头，用那双湿漉的眸子看着谢尽絮，问：
    “直播关了么？”
    谢尽絮想起那个被自己捏碎的微型摄像机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家这位怎么就这么有主意呢?
    于是没好气地说：“关了!”
    许尔祈没了顾虑，喉咙也像是不痛了，撑起身子把脸主动凑近谢尽絮:
    “你亲亲我。”
    谢尽絮没动。
    许尔祈主动含了含谢尽絮的唇，见人还是没反应，又伸出点舌头舔了舔。
    前面两警察听见动静顿时连头都不敢回。
    谢尽絮此时心烦意乱，谢棠说过的那种致幻物质是成瘾性的，他简直不敢想要是秦绥给许尔祈用的就是那种，会怎么样。
    转头一看许尔祈见他不配合，实在难受便搂紧了谢尽絮的脖子，猫似的从嘴唇，下巴，一路啃咬，舔吻到了喉结。
    谢尽絮想起来这人平时一张嘴不用来说话，闭得死紧，这时候倒是张得开了，他今天要是再晚来两步……
    “啪”地一声，谢尽絮一掌不轻不重拍在许尔祈正磨蹭的屁股上，同时还以一种从来没在许尔祈面前表现过的严厉语气道：
    “别闹！”
    许尔祈被拍得停下动作，但手依旧紧搂着人不放。
    半晌，谢尽絮听到那颗低垂的脑袋发出愤愤不平的声音：
    “让你帮我都不肯，明明我之前都帮过你……”
    记忆被拉回那个暧昧喘息的雷雨天，谢尽絮对上眼前怀里人委屈的神色，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
    “听话，我们先去医院。”
    好在青花阁楼地段好，又事先警察封路，没过多久就到了医院。
    许尔祈被送去处理脖颈淤青和吸入药物残留。
    谢尽絮在病房外来回踱步，唐淘看见热搜赶来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对谢尽絮的最近印象还停留在酒吧那一晚，怎么现在看来像是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丈夫。
    谢尽絮也看到了唐淘，对方主动安慰他：
    “尔祈肯定会没事的。”
    唐淘不在现场，也不了解秦绥。
    谢尽絮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药物是否成瘾，换句话说，他害怕秦绥给许尔祈吸的是毒/品。
    好在医生在数双视线中走出来时，只说没什么大碍，需要好好休息。
    一句话，谢尽絮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的受关注度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网络上到处都是直播切片。
    许尔祈和秦绥的微博号被拔了个底朝天，连带着#27 秦绥#的话题挂在热搜榜一上，后面明晃晃跟了一个猩红的“爆”字。
    有关部门迅速重视起了这件事，许尔祈着重提到的受害者洛晓笙被警察保护好，无数双眼睛盯着阳城。
    要不是因为如此，谢尽絮也不会让许尔祈待在青花阁楼附近的公立医院。
    他不知道的是，他不想让许尔祈待在医院，许尔祈自己更不想。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晚，许尔祈躺病床上睡了一整天，精神已然恢复，连同着刚好来探望的唐淘，计划怎么从医院溜走。
    两人鬼鬼祟祟地从医院开车前往唐淘的郊区别墅时谢尽絮正独自一人处理着举证秦绥，安抚洛晓笙以及应付询问的父母等一堆大小杂事。
    许尔祈对唐淘声情并茂地斥责了他一路的不仗义感到费解：
    “这事儿我要是让你去了才是真的不仗义吧！到时候咱俩人一块儿躺医院，连个能开车的都没有。”

 第47章

    唐淘打开别墅大门往真皮沙发一仰，又想起还有个脆弱病号在旁边，默默起身示意让许尔祈先坐；
    “没说我要跟你一起去啊……你就不能用我的号直播吗？”
    许尔祈无语了：“那我是不是还得提前发两个视频跟你粉丝预告一下啊，大家敬请期待顶流男团成员私下是什么样子。”
    说完两人笑成一团，唐淘笑着笑着突然借着抽气声抹了一把眼泪：
    “不过你还真是不怕死，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自己一个人就上了，我看直播都要吓死了，本来屁股不保也就算了，秦绥那个杂种差点让你把命也搭进去，要不是你男朋友，就那个混血，叫什么来着……”
    许尔祈笑容缓慢僵在脸上："什么屁股……不是，什么男朋友？"
    “你别跟我装了！那个卷头发蓝眼睛的帅哥，不是你男朋友？现在全国都快知道了吧。”
    许尔祈不知道在他被扼住喉咙意识不清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谢尽絮的父母姐姐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天车上的事他有记忆，所以一声不吭从医院跑出来的确有跟谢尽絮赌气的成分在，可他也不想跟人的缘分就这样断了啊。
    许尔祈绝望眨了眨眼，整个人快要石化当场，只好转移话题安慰自己：
    “那你刚说什么屁股不保是什么意思啊？”
    一聊这个话题唐淘比谁都激动，眼冒绿光盘问了许尔祈半天后哀嚎一声:
    “你简直是我们同性恋里最异性恋的一个，你简直不配为同性恋！”
    许尔祈：……
    而后唐淘拿出比在做视频时还专业的学习态度，参考引用各种文章视频给许尔祈详细地讲述了那个部位的详细用法。
    许尔祈的表情从懵懂到怔愣再到惊悚，一片结束后缓缓捂住备受冲击的双眼。
    心想要不他跟谢尽絮的缘分就这样断了吧。
    还没回过神，手机铃声在空荡别墅内响起，唐淘一顿翻找后一脸揶揄将手机递给许尔祈。
    “哝，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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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jx这章我是真的服你^ ^
    第41章 想要你
    许尔祈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一咬牙直接按了挂断。
    唐淘在旁边默默给人比了个大拇指。
    许尔祈故作冷静，实则心里慌得不行：
    “他肯定来找我回去，一回医院就是一堆警察，一堆记者和一堆医生，我才不去呢!”
    一旁的唐淘赞同点头:“我觉得也是。”
    诡异的是谢尽絮给他打完那一个电话后就再也没了动静，许尔祈本来都在心里说好了，铃声再一响他就接。
    唐淘刚点完夜宵，抬头看到许尔祈一脸怏怏，起身去了二楼客房：
    “我要休息了。”
    点了一大堆外卖的唐淘：？
    “敢情你到我家来还真是来睡觉的啊！”
    睡觉当然是睡不着的，许尔祈现在清醒得很。
    在客房顺时针走了三圈，又逆时针走了三圈。
    期间对着镜子端详了自己脖子上的掐痕，五次。
    每次看都觉比上次更触目惊心。
    这么重的伤，谢尽絮真就放心他一个人出来？
    许大摄影师已经全然忘记是他自己从医院溜出来的，反而把心里那点别扭全部怪到了无辜的谢尽絮身上。
    许尔祈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拨通谢尽絮的电话。
    对面几乎是刚打过去就接通，许尔祈心里好受了一点儿：
    “你在哪儿？”
    时间分秒而过，谢尽絮却迟迟没有回复。
    别是生气了吧？
    就在许尔祈疑惑心虚之际，电话里传来男生清冽森冷的声音，像是染上夏夜吹过山谷的风。
    “门口，出来。”
    许尔祈更心虚了，气势一下弱了半截：
    “我现在不在家。”
    下一瞬间，谢尽絮声音与门口敲门声同时响起：
    “我知道，出来。”
    许尔祈已经来不及思考谢尽絮是怎么出现在唐淘家里的，他只知道在经过了直播跑路和挂电话等一系列事情后，他现在要是还敢不去给谢尽絮开门。
    他可能真的要完蛋。
    门被从里打开，谢尽絮一脸阴沉站在走廊，全身周围都散发着“我很生气”的气息。
    许尔祈暗叫不妙，干笑了两声：
    “唐淘刚好像点了外卖，我下去吃点儿……”
    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拎着后背处的衣服抓回来。
    许尔祈和谢尽絮那双眼近在咫尺，蓝色瞳孔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格外幽深，暴露出眼睛主人现在情绪快到爆发临界点。
    然后他就听见谢尽絮问：
    “你怎么就这么不乖呢？”
    许尔祈安静垂下头，接受声讨，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
    等两人下楼，唐淘正一手拿烤串一手拿平板玩得欢，许尔祈被人拎着路过客厅时重重咳嗽了两声。
    唐淘将目光从平板上移开，对着许尔祈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后立马风光满面大声道：
    “帅哥慢走！”
    起先许尔祈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等他转头看到谢尽絮轻微幅度的点头后才后知后觉。
    原来这俩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勾搭上了！
    怪不得谢尽絮这么快就能找到他。
    奈何许尔祈知道得太晚，他被带上车时只能用怨愤眼神狠瞪了在屋里吃香喝辣的唐淘一眼。
    司机在前排沉默地开着车，谢尽絮许尔祈坐在后排左右各两端，中间空白地段堪比银河。
    许尔祈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儿，他也丝毫不担心，即使现在看着谢尽絮还在生气中，他相信对方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
    思及此，许尔祈心一软，挪了挪座位决定抛出和好的橄榄枝。
    然后谢尽絮就听到主动贴近自己的人问：
    “我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棉花糖是不是没人管啊?”
    车内气压在许尔祈问完这句话后陷入了更加无可挽回的低迷。
    司机默默升高了空调的温度。
    谢尽絮忍住了没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脏话。
    许尔祈见人不搭理自己，觉得无趣又坐回窗边。
    汽车开上蓝岭，开到比月桂山庄还远的近山顶。
    许尔祈被谢尽絮拉着手腕进了大门，一看户型和装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等会儿莫不是就要上演被扔支票赶滚蛋的戏码。
    谢尽絮将人扔到沙发上，俯身之前，许尔祈立马大叫：
    “别别别别别别!”
    一连说了一串别，谢尽絮停下动作看着许尔祈。
    许尔祈压低了声音:“你挑点儿场合啊，万一等会儿被你父母，你姐姐看到了怎么办？”
    谢尽絮：“他们不住这儿。”
    “这是我的房子，他们不会过来。”
    许尔祈愣神的时间内，谢尽絮又要靠近。
    被许尔祈挡了回去，嘴里还念叨着：
    “先礼后兵，你得听我解释。”
    这话听得人觉好笑，谢尽絮在旁边坐下，手撑着脸视线专注：
    “说。”
    许尔祈看有戏，连忙坐直了：
    “我医院睡了一天全身疼，我知道白天会有警察记者，所以我才晚上跑的，我原本是准备明天白天回去的。”
    这人说得笃定，全然没发现面前人目光愈发深沉。
    说了半天，没说到点上去。
    “为什么自己去找秦绥？”谢尽絮直接打断，许尔祈“啊”了一声，有些意外。
    谢尽絮永远都忘不掉他发现许尔祈失联那一天，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最后在当事人家门口发现自己特别关注的博主开了直播这件事。
    他当时颤着手点进直播，正好听见许尔祈和秦绥的争吵。
    赶去青花阁楼的路上谢尽絮想，要是许尔祈真的出了什么事，秦绥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赔的。
    “这种事情要是弄得兴师动众，我的计划不就泄露了吗？”
    看得出来许尔祈毫无悔过之意，反而一脸认真。
    “那你至少也得告诉我。”
    月光照进落地窗，整座房子寂静了几秒，许尔祈声音响起，像染上霜：
    “你连裴钰的事情都没给我解释清楚，我凭什么告诉你？”
    谢尽絮一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裴钰又早已离开阳城，他都快忘记这件事。
    “还有那天，我让你亲我，你还打我。”
    “你不让我亲，你就想着让裴钰亲是不是？”
    “你打我，还亲别人，我怎么相信你？”
    许尔祈说完就把头转到另一边，全然不顾这边谢尽絮刚还凌厉的气场已尽数消散。
    谢尽絮看不出来人是真生气了还是在跟他撒娇，只好伸手碰了碰许尔祈肩膀。

 第48章

    下一秒许尔祈直接站起身坐到了另一端的独立沙发上。
    谢尽絮这下慌了，又觉得会跟他使脾气的许尔祈可爱得不行，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过去哄人，已经完全忘记最开始自己才是生气方。
    许尔祈余光瞥到谢尽絮朝自己走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茬总算是要过去了，要不是他临时想到还有裴钰这件事可以当免死金牌，谢尽絮这人还真难哄。
    既然男朋友不好哄，那就让男朋友来哄自己。
    谢尽絮走到许尔祈面前，弯腰探头去看人脸色：
    “真生气了？”
    许尔祈回以沉默。
    “你看着我，”谢尽絮去拉人手，被许尔祈回以挣脱，又转手去掰人脑袋，许尔祈被他捧着脸，目光只能看见他一个人：“宝贝，你看着我。”
    许尔祈拿这个称呼最没办法，只好眨眨眼往下听。
    谢尽絮一直弯着腰，语气温柔，开始慢慢解释：
    “裴钰那次，你是不是看到了？”
    许尔祈点头，不自觉就被谢尽絮的眼睛吸引得静下心。
    “对不起。”
    这话刚说一半，害得听的人心里漏了一拍，不会真是有点什么吧。
    “他知道了我跟公司解约的事，叫我跟他出去一趟有话跟我说。”谢尽絮说着，短暂回忆了一下他跟裴钰的过去：
    “我刚进公司时跟他是朋友，不知道他对我有那种想法，等我明确向他表达了拒绝，才知道他确诊过一些心理疾病，后来他就开始对我穷追不舍。”
    “我想着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听他说两句也没什么，没想到他直接……对不起，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我不应该单独跟他相处，是我的错，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别生气，别不理我，好吗?”
    “我应该早点跟你解释的，对不起。”
    许尔祈听得鼻酸，他其实早就不在意了，在那天中午和裴钰聊过以后。
    这件事谢尽絮也算受害者，却要反复来跟他道歉。
    他欲说话，被谢尽絮拦住。
    “那天在车上，是我太着急了，我不该那样做。我当时不知道秦绥给你用的是普通药还是毒/品，我太害怕了。”
    “我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真按你的想法帮你，对你身体的伤害太大了。等你清醒的时候，我比谁都想要你，你知道的吧?”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很多。”
    “你知道的吧？”
    “所以别再误会我了，好吗？”
    夜渐浓了，月光愈发明亮清晰，蓝港的海水泛着光，黄刺玫开了又败，现在是晚香玉的季节。
    远处的山可以看见他们曾经一起登上过的摩天轮，谢尽絮当时说的那个都市传说，许尔祈想他现在知道了。
    他攀上谢尽絮的肩，在话音刚落的唇上落下郑重一吻。
    再多的话许尔祈觉得或许可以以后说，现在他挑了句最重要的。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缱绻。
    许尔祈直视着那双眼睛，那片独属于他的海湾，那处心动之源。
    “我也想要你。”
    第42章 勾引
    许尔祈对裴钰的事情不介意，不代表他对那天在车上的事情不介意。
    他都那么主动了，谢尽絮居然只是拍了下他。
    把他当什么，发/情期的猫吗？
    不过现在谢尽絮给他解释完，许尔祈除了心脏被填满外还多了一层感受。
    他又不是只能主动一次。
    纤白的手指主动搂紧眼前人的脖颈，就着谢尽絮那个弯腰的姿势一把将人带倒在沙发。
    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的吻。
    吐露真心后的每一个动作都肆无忌惮，恨不得把对方拆吃入腹。
    单人沙发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两人之际，谢尽絮一把将人抱起，两人一路缠绵，喘息。
    许尔祈被放到岛台上，两只手温顺搭在谢尽絮身后，安静承接对方的一切入侵。
    等那双大手掀起衣衫下摆，谢尽絮抽空瞄了一眼，结果就那一眼，呼吸顿时急促了好几个度。
    白皙侧腰与纯黑岛台面对比，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色/情。
    许尔祈这时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情/欲和最后一丝理智：
    “别在这里。”
    谢尽絮收起遗憾心思，只好将人抱进卧室。
    远处的摩天轮闪着梦幻的光，许尔祈坐在床上仰着头，谢尽絮借着落地窗外灯光，看清了男生脖子上因为时间原因还未消散的掐痕。
    顿时脑海里什么龌龊想法都灭了个干净，他伸手触碰了下那块淤青，嗓音有些低：
    “还疼吗？”
    许尔祈等半天没等到谢尽絮的下一步动作，反而等来了谢尽絮没头没尾的一句这个。
    箭都已经在弦上了，哪里还顾得上脖子。
    不过许尔祈现在心情好，愿意去揣测谢尽絮的心思。
    他一脸认真盯着谢尽絮的脸想了半天，霎时间福至心灵。
    谢尽絮是不是因为看见他身上这个印子，想到了秦绥啊。
    男朋友占有欲太强怎么办？
    许尔祈有些无奈起身，刚进卧室时他好像看到了不远处挂着的刚熨好的西装。
    拿东西前他还礼貌地问了一句：
    “我可以用你的东西吗？”
    谢尽絮不知道这人在干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去调戏两句：
    “当然，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半晌没传来许尔祈的回答，谢尽絮刚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想去一探究竟。
    许尔祈从外面走进来，脖子的淤青处被覆上了一条谢尽絮的西装领带。
    色彩搭配是摄影中的必修课，偏许大摄影师还一脸无知觉似的，像是全然不知他这一搭配让人有多想占有。
    “淤青我挡住了，现在看不到了吧。”
    谢尽絮喉结滚动，“他好像又误会了”的想法一闪而过，许尔祈被再次抱起。
    谢尽絮咬他的耳朵，在他最敏感的部位呢喃：
    “怎么这么会勾引人？”
    紧接着许尔祈想反驳，一整晚谢尽絮都没再给他这个机会。
    从最开始的紧张到数不清第几次后的放/浪。
    许尔祈全身上下只挂那一条领带的时候，他颤抖着释放，又重新被拖进欲望的海洋。
    他后知后觉才懂了谢尽絮那句话的意思，但为时已晚。
    被玩到精疲力尽的人趴在床上，身后是新一轮讨伐，眼泪不受控制涌出。
    许尔祈想：他再也不要误会谢尽絮了。
    眼皮彻底耷拉上之前许尔祈抽空看了一眼窗外天空，远处群山边缘已经泛起微白。
    等意识再次清醒，许尔祈想翻身，失败后勉强睁眼看了看外面。
    嗯？天怎么还是黑的！
    “醒了？”
    谢尽絮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许尔祈下意识往床里侧瑟缩了一下：
    “不来了不来了。”
    这几个字从许尔祈自己口中说出，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谁在说话？
    谢尽絮适时递来一杯温水，脸上没有丝毫罪魁祸首的不好意思，看起来心情还挺不错。
    许尔祈咬着吸管一口气喝了一大半，要不是最后被人以脖子没好为由端走了，他还能再来两杯。
    “你知道我脖子没好啊？”
    “知道啊，现在还难受么？”
    谢尽絮去牵人手，被一巴掌拍开了。
    许尔祈哑着嗓子控诉：
    “现在不止脖子，全身都疼，全身都难受。”
    谢尽絮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做狠了，现在态度自然是怎么软怎么来，他放下杯子去抱许尔祈，一边轻拍怀里人背一边保证对不起下次绝对收敛。
    许尔祈本来还挺受用，结果听见对不起就又要炸了。
    昨天晚上也是这样，谢尽絮一边对不起一边把他逼得满床躲。
    对不起的话没少说，事儿一件没少干。
    “昨晚……”
    谢尽絮听许尔祈开口，以为是把人哄好了要开始回忆初夜甜蜜了，结果下一秒就听许尔祈语气不善：
    “你那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什么？”
    “你说什么？润/滑，套……你卧室为什么会常备这些东西？之前跟人约过？”
    许尔祈到底还是比谢尽絮大两岁，从昨晚他看到的那一瞬间这个疑问就在心头萦绕。
    倒也不是说他有洁癖，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谈过恋爱也正常，但是他必须得问清楚。
    “没，没有。没约过，也没谈过。我之前忙着想当明星呢。”
    谢尽絮眼神一下就坚定了，把许尔祈的手握紧了：
    “东西是我……跟你确定关系以后买的，想着总有一天能用上吧。”
    两人坐在床上沉默着对视，半晌许尔祈突然笑了：
    “我也没有过，我之前忙着上班。”
    “还有呢？”

 第49章

    “还有什么……”
    许尔祈愣了一下，没懂谢尽絮的意思。
    “你还忙着喜欢秦绥。”
    这话一出，许尔祈草了一声，无奈笑出声：
    “遇人不淑，咱以后别提他了成么？”
    谢尽絮挑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等出了卧室许尔祈才知道距离昨天晚上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四小时，他差点儿被谢尽絮草/死在床上。
    思及此，面对一桌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夜宵的菜肴，许尔祈脸色复杂。
    谢尽絮给他盛好汤：“尝尝？”
    许尔祈又躺了一天，腰部一下大腿以上现在还是酸的，索性就站在桌边。
    刚喝了两口汤，谢尽絮冷不丁传来一句：
    “秦绥可能判八年。”
    许尔祈差点呛着，反应过来后瞪大了眼：
    “这么久？”
    “商业泄密，违约，吸贩/d，强奸……这些加一起，不算久。”
    谢尽絮没跟许尔祈说，八年已经是最轻的结果，他的律师手里还有一堆足以让秦绥判期更久的证据。
    眼下许尔祈的任务是专心养伤，这些事情没必要让他知道。
    许尔祈靠在岛台边安静喝完了一整碗汤，抬起头时状似无意问了一嘴：
    “我在外面这几天，棉花糖有人管吗？”
    这已经是许尔祈数不清第几次提到棉花糖了，谢尽絮知道他看似放不下那只西高地，实际一直在暗戳戳问洛晓笙的状况。
    “好着呢，狗好好的，人也好好的。”
    许尔祈松了一口气，谢尽絮懂他的言外之意。
    “洛晓笙比我们想象地要勇敢。”谢尽絮给许尔祈夹菜，没头没尾说了这样一句话。
    许尔祈刚想问为什么，突然接到电话。
    刚还提到的小姑娘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语调虽不似之前那边活泼，但也不失轻快：
    “小许哥，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许尔祈有些意外，随即立马反问：“你呢?”
    “我昨天就出院了，棉花糖看到我好高兴呢，谢谢你帮我养了这么些天。”
    原来棉花糖已经被主人接走了，许尔祈心里石头落地，感激地看了谢尽絮一眼。
    “我那天……看到你的直播，”洛晓笙坐在摊开的行李箱旁边，一只手把想躺进行李箱的棉花糖拎出来：
    “小许哥，谢谢你。”
    其实后来许尔祈复盘那晚和秦绥对峙时还十分后悔，他不应该情急之下把洛晓笙的名字念出来的。
    “对不起啊晓笙。”
    这两人一个道歉一个道谢，洛晓笙在电话那头笑出声：
    “你道什么歉呀？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
    许尔祈一怔：“怎么了？”
    “我要离开阳城回老家了。”洛晓笙平静地说出这个消息，许尔祈握住筷子的手一抖，两支筷子双双滚落下地。
    那边没注意到动静，继续说：
    “但是我爸妈都挺讨厌狗的，所以棉花糖我应该是带不走了。想问问小许哥，你有养狗的打算吗？”
    在棉花糖坚持不懈的努力中，还是趁主人一个不备顺利爬进了行李箱。
    西高地安静躺下，像是属于主人的一件行李。
    许尔祈有些为难，他的职业本身属于不常在家的那种，他怕不能给予宠物应有的陪伴。
    洛晓笙没听见他的回复，接着说：
    “没事的，那我明天去联系一下动物救助站。”
    许尔祈情绪有些低落，问了洛晓笙离开阳城的时间，并许诺一定会去送她。
    谢尽絮看许尔祈挂了电话，接着刚才的话题聊：
    “那天你直播之后，洛晓笙就报了警。最开始因为案发过去好几天了，秦绥那边一口咬死没有证据证明洛晓笙身上的伤是秦绥干的，案件本来都要缓期处理，洛晓笙突然递交给警方一个视频。”
    “她家里的监控原本是用来看狗的，结果那个视角刚好就照到秦绥那天晚上对她实施的全部暴行。”
    “她亲自去了警局，在警察的陪同下，边看那个视频边把案件细节还原了一遍。”
    第43章 毋庸置疑
    语毕，万籁寂静。
    许尔祈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弯腰想去捡刚才掉落的筷子，结果却捞了个空。
    谢尽絮将一副新碗筷推到他面前，撑着手状若无意：
    “她刚说什么了？”
    蓝岭晚上温低，还有可能是刚出院的缘故，许尔祈觉得有点冷。
    “她说她要离开阳城了，问我愿不愿意收养棉花糖。”
    “那你想养狗吗？”
    “我当然想啊，没时间啊。”
    许尔祈站得有些累了，径直绕到沙发上坐下，结果瞬间不可言说处传来的微妙感觉让他抽了一口凉气。
    不多时，谢尽絮从身后给他披一件外套，又走向他身前亲自给他穿上。
    简直要多体贴有多体贴，许尔祈心底泛起一片柔软。
    然而，更令他惊喜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栋房子有个阿姨，平时就爱养狗。”
    “你要是想养棉花糖呢，平时要出外景，或者长时间不在家，可以把狗送过来。”
    “或者我让阿姨开车去你那接，到时候再给你送回来。”
    谢尽絮给人穿完衣服，好声好气跟人商量。
    许尔祈听完眼睛都亮了，立马坐起身，头顶一簇毛因为动作幅度大而晃动不停：
    “真的吗？”
    那簇毛晃着谢尽絮的眼，怎么看怎么可爱，没忍住伸手摸了好几下：
    “当然是真的，准备怎么谢我？”
    最后一句本来是玩笑话，没想到许尔祈真听进去了，将人一搂对着脸颊就是吧唧一口。
    谢尽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当即转头：
    “另一边呢？”
    许尔祈被逗得笑，翻身跨坐在谢尽絮腿上，朝那张脸眉眼，脸颊，鼻尖……总之几乎各处都慷慨赠送一个吻。
    “还差一个地方。”
    谢尽絮说完按住身上人后脑吻上去，起先只是温柔舔舐着唇瓣，等许尔祈忍不下开始主动深入后，谢尽絮使坏成功终于反客为主。
    两人在客厅接了一个比今晚月光还绵长的吻。
    “那你呢？”
    许尔祈被吻得脸颊泛起薄红，还不忘问谢尽絮：
    “你平常不住这里吗？”
    这话一出，谢尽絮罕见地没有及时接话。
    不断抚摸许尔祈后脑处发梢的动作暴露这人此时的纠结。
    “我可能……要去英国上学。”
    许尔祈大脑一片空白，他差点没能将“谢尽絮”和“上学”这两个词结合起来。
    而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尽絮这个年纪还在上学也不为过。
    那他算什么？
    只要混得好，对象还在期末考。
    谢尽絮见人愣了半天没说话，看着又呆又懵，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人嘴唇，安抚道：
    “等我一年好么？我会经常回来的。”
    “一年后我们就同居，或者……你想来英国吗？”
    许尔祈被唤回神，直直撞进那双全都是他的瞳孔：
    “同居？我还没想那么远。”
    许尔祈真没想那么长远，他自觉比谢尽絮大，在这段感情里应该更加理性，也应该为两个人各自的未来考虑。
    谢尽絮沉默了一瞬，知道许尔祈没提跟他去英国的事情就是在变相拒绝，也明白许尔祈的顾虑。
    “好，不着急。”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他得给许尔祈时间。
    谢尽絮低着头，勾勾许尔祈手指，动作暧昧又旖旎。
    “但是我会来看你的，我还没去过英国呢。”
    许尔祈视角比谢尽絮高，现在只好弯下腰哄人，用目光去找那双眼睛。
    凌晨时分，许尔祈依然精神抖擞，这几天日夜颠倒的作息已经让他昼夜不分。
    最后还是被谢尽絮极具暗示性的抚摸吓得连忙倒床上：
    “突然就困了，睡吧。”
    谢尽絮扯了扯嘴角，在人身旁躺下。
    许尔祈被从身后笼上来的身影紧紧拥入怀抱。
    上次在他家的雷雨天也是这个姿势。
    但今晚两人却格外沉默，可能是为热恋期即将到来的分别，也可能是为对未来的预想截然不同。
    总之，谢尽絮死死将头埋在许尔祈后背，一头卷毛隔着衣服扎得人痒。
    许尔祈无奈翻身，谢尽絮顺势将头埋进人脖颈处。
    一个急需安全感的姿势，许尔祈伸手把人拥住，知道谢尽絮这段时间肯定特别疲惫。
    “睡吧。”
    睡吧，即使我们有分歧，即使你对我耍脾气。
    我爱你，也是毋庸置疑的。
    八月，阳绍机场。
    女生一个人站在安检口外，曾经的那头黑顺长发被染成金色，衬得皮肤胜似雪白。
    她频频低头看着手机，目光时不时眺望远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第50章

    终于，女孩踮起脚尖朝着远处挥手：
    “小许哥，这里！”
    短短一周长胖了一圈的小西高地听见女孩声音在许尔祈怀里激动地上蹿下跳，恨不得立马下地奔跑。
    结果被一旁高大的男人拍了拍狗脑袋，提醒道：
    “机场小狗不能落地。”
    棉花糖呜咽一声瘫回去。
    许尔祈今天一身简约t恤配格子衬衫外套，清爽干净，与身边谢尽絮一身黑的风格恰恰相反。
    两个大帅哥，其中一个还抱着一直纯白色小狗走在机场，十分惹眼。
    洛晓笙看着两人从远处走向自己，并在他们站定时夸张地“哇哦”了一声：
    “你们今天看起来真的很配哎。”
    洛晓笙从住院后就知道了他们俩的事，所以谢尽絮接得很快：
    “我们哪天不配？”
    许尔祈把棉花糖递给女生，夸赞到：
    “小家伙特别乖，不爱吵不爱闹就爱玩水坑。”
    谢尽絮又开始刷存在感：
    “乖吗？我怎么不觉得，每次我要对你干点什么它就跟被什么咬了一样叫个不停。还有，那是爱玩水坑吗，每次看到有水的地方它都不得冲上跟人家非生命体殊死搏斗一样。”
    这话听得洛晓笙哈哈大笑，手不住地抚摸小狗头。
    谢尽絮对那天的情况不知情，洛晓笙和许尔祈却是知道的。
    棉花糖是看到了洛晓笙躺在浴缸里，以为是水害了它的小主人。
    “棉花糖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去打扰哥哥们办事呢，姐姐是不是教过你要有眼力见，你呀……”
    洛晓笙背过身去絮絮叨叨朝着棉花糖说了好多话，许尔祈听到个“办事”转头幽怨地盯了谢尽絮一眼。
    谢尽絮回以他一个“不关我事”的眼神。
    “谢哥今天怎么也有空来？”
    洛晓笙顺嘴一问，其实她也比谢尽絮年龄大，不过女孩总希望别人往小了叫自己，谢尽絮又刚好想获得跟许尔祈同等的称呼，两个人一拍即合。
    你管我叫姐，我管你叫哥。
    棉花糖莫名其妙上了一通课，此时正偷摸对着谢尽絮呲牙，被逮了个正着。
    谢尽絮专心跟狗讲道理，许尔祈见状替人解释道：
    “他姐回国，他等会儿得去接。”
    三人一狗站在安检外聊天，氛围融洽，丝毫没有分别的气息。
    直到洛晓笙把狗还给许尔祈：
    “好啦，我要走啦。”
    许尔祈又把狗塞给谢尽絮，张开手和洛晓笙拥抱了一下，俯在女生耳边声音温柔：
    “以后有事随时联系，没事也多联系。”
    “也欢迎你随时来阳城，棉花糖和我们都在等你。”
    洛晓笙只轻轻抱了一下，随即立刻弹开大声道：
    “哎呀，干什么呀小许哥!我本来不想哭的！”
    结果一转头看到谢尽絮，洛晓笙叫得更大声了:
    “看看看你一抱我他又在瞪我了，好了好了我走了，赶不上飞机了等会儿！”
    女生小跑着进了候机厅，还不忘回头挥手，动作一直重复直到消失在转角彻底看不见。
    “走吧，下一场。”
    谢尽絮空出只手揽上身边人肩膀。
    许尔祈一脸忧伤，对着洛晓笙消失的方向长叹一口气。
    耳边幽幽响起：
    “说好跟我一起去接谢棠，你不会是想跑吧。”
    许尔祈没想到这都能被看出来，往前走了两步愁眉苦脸道：
    “我觉得我跟你姐的见面可以推迟一些，我还有没做好准备。”
    rosa毕竟是长期只能在荧幕里看到的女神级别的公众人物，上次生日宴许尔祈还跟人家摄影团第闹得很不愉快，现在一时要以另一种身份见面，紧张是必然的。
    谢尽絮一把将人拉回身边，刚那两步白走：
    “怕什么，你跟我谈恋爱又不是跟她谈恋爱，再说了，她人很好相处的。”
    许尔祈回忆起之前见到的真人，活脱脱的高冷千金，心想那可不见得。
    最后还是被谢尽絮半拖半拽着去了接机口。
    两人时间卡得刚好，谢尽絮刚从他姐着急忙慌赶来的国内对接助理手里接过花，谢棠就带着身后一群助理保镖走来。
    许尔祈看着人群中间即使带着墨镜口罩也不难从气质中看出明艳动人的大美人，感觉像误入了什么<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angfengwen.html target=_blank >港风片场。
    rosa手里的那款包许尔祈甚至还从唐淘的收藏夹里见过，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就记得价格开头是五后面跟了起码五个零。
    顿时更紧张了，连怀里的棉花糖都罕见安静下来。
    谢棠冷艳十足地让身边人从谢尽絮手里接过花，转头走到许尔祈面前。
    墨镜被女人取下，那双上挑媚眼一动不动盯着许尔祈怀里的狗，不知道是在问谁：
    “这也是送我的？”
    第44章 kotnk
    “啊……”许尔祈显然没想到谢棠看上他怀里的狗，一时有些尴尬。
    “那是我和他一起养的狗，叫棉花糖。”
    谢尽絮及时赶来救场，还不忘吐槽亲姐：
    “什么你都要。”
    谢棠本身也只想逗逗许尔祈，看着谢尽絮急急忙忙赶过来护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果然弟弟谈了恋爱就会变。
    模特小姐懒得吐槽，将墨镜重新戴上后拎着包走了。
    谢尽絮拉着人就要跟上，许尔祈的脚步在看见机场大门处停着的那辆加长版悍马后顿住，说什么也不往前面走了。
    “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我姐家啊。”
    谢尽絮说得理所又当然，许尔祈连连摇头。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片子没修完，顺便把棉花糖带回去，我们晚点联系。”
    不料谢尽絮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扬唇一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许尔祈身后：
    “谢先生，许先生。”
    许尔祈回头，眼睛都睁大了：“陈阿姨，您怎么在这里？”
    陈阿姨就是谢尽絮说他家喜欢养狗的那位。
    妇人从容笑着：“谢先生让我到这来接棉花糖。”
    “那正好，今晚去我那住。”
    谢尽絮强行将小狗递给陈阿姨，一面压低了声音对许尔祈道。
    许尔祈跟西高地隔着人海遥遥相顾，知道这次是真躲不掉了。
    两人上车时，谢棠正靠在椅背上休息。
    墨镜口罩全部被她褪了下来，一头如墨长发随意披洒在肩头。
    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结果谢尽絮这人一上车，声音毫不掩饰：
    “别装睡了，起来给你介绍一下。”
    被叫醒的美人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面朝许尔祈矜持地弯了弯唇，伸出手：
    “你好，我是rosa，也可以叫我谢棠。”
    许尔祈点头回握：
    “你好，我是许尔祈。”
    谢棠微笑着打量许尔祈两眼，夸奖道：
    “上次你给我拍的生日照片，我很喜欢，下次有机会还能跟你合作吗？”
    这话简直让许尔祈受宠若惊，他还害怕上次生日宴会给rosa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哎哎哎。”
    两人相谈甚欢，突然被一声打断。
    谢尽絮强行将两人相握的手分开：
    “拍就拍呗手牵着一直不放算什么。”
    谢棠无语翻了个白眼，言语威胁：
    “nвah.”
    谢尽絮无辜朝许尔祈眨眨眼。
    谢棠不想再看她这个赔钱货弟弟，缓缓闭上眼。
    悍马驶进棠悦，谢尽絮附在许尔祈耳边悄悄介绍：
    “这块儿的房子是我爸送给我姐的高中毕业礼物，我爸妥妥女儿奴一个。”
    许尔祈小声应和，他没见过谢尽絮的父母，只听谢尽絮说过他爸是俄罗斯人。
    谢棠并不是谢父的亲生女儿，但真就如谢父所说，被宠成了公主。
    这样有爱的家庭，怪不得能养出谢尽絮这样的儿子。
    一路联想到这里，连再面对谢棠时，许尔祈都自觉不那么紧张了。
    等一行人进了别墅大门，佣人已经在一楼餐厅备好午餐。
    谢棠这次回国行程匆忙，下午就要赶去市中区会场彩排。
    席间却突然提及一件让许尔祈意想不到的事：
    “许老师，你是不是有办摄影展的打算？”
    许尔祈差点被这一句“许老师”给呛着，随后想也不用都知道肯定谢尽絮跟他姐说的。
    前段时间谢尽絮看了许尔祈和秦绥的聊天记录，才知道自己男朋友有这层想法。
    那他当然全力支持。
    结果许尔祈不领情，说什么也不肯让谢尽絮出资。
    这事烦了谢尽絮几天，后来偶然告知了谢棠。
    女人不解：
    “这算什么事？”
    谢尽絮懒得跟她一个单身的人解释，扭头就要走。

 第51章

    谢棠仔细观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漫不经心：
    “我还说我去说呢，那既然你这个态度……”
    后来以谢尽絮答应承包谢棠女士下一个季度的新衣服为筹码，让她去跟许尔祈提这件事。
    谢棠得了便宜还不忘真诚夸赞：
    “你家摄影师风格真挺对我胃口的，办场展也花不了多少钱，你不说我也会跟他提一嘴，不过既然你这么想孝敬姐姐的话，也行。”
    谢尽絮听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乐起来：
    “我们家大摄影师风格的确很出众。”
    谢棠：……
    棠悦餐厅内，许尔祈放下筷子：“之前确实有，最近搁置了。”
    “那再捡起来吧，”谢棠语气淡淡，没有给人驳回的机会：
    “所有的事项交给我这边负责，前提是把上次我生日楼梯的那一组放在展会中心。”
    “有什么问题吗？”
    谢尽絮在一边看呆了，他姐这是提一嘴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尔祈是她手底下的人呢。
    谢尽絮这人护短得紧，正要出口调解，没想到身边许尔祈将头一点。
    “没有问题，谢小姐。”
    谢尽絮：？
    原来他家这位喜欢霸道型的。
    谢棠在不甚熟悉的人面前一直是高冷形象，这么多年了，女神模特的包袱就只在家人和历任男友面前放下过。
    故而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谢棠坐上了去彩排的工作车。
    谢尽絮和许尔祈被留在棠悦，蓝岭的司机还在赶过来的路上。
    许尔祈知道谢尽絮非要让自己和rosa见一面的心思，没想到这人现在还主动提及。
    并且一脸不可思议：
    “你这就答应她了？”
    “那为什么我说我给你投资你就不让。”
    许尔祈转向他，认真问道：
    “有区别吗？”
    谢尽絮汗颜：“你说什么？”
    许vv尔祈：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棠悦地处静谧，现在除了佣人又只剩他俩，许尔祈说完后周遭一片安静。
    “没装啊，”谢尽絮忽然有些紧张地一咽口水:
    “你没生气吧？”
    许尔祈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拒绝了我好几次，所以我让我姐跟你说，这样你就没办法……”
    谢尽絮本来都交代作案动机了，结果话说一半被人打断。
    “但不管怎样，这件事的受益者始终是我。我之前一直不接受，是因为觉得这样会导致我们的关系不平等，后来我想通了。”
    “我不该想那么多，你做这些都只是因为——”
    “你想对我好。”
    最后一句许尔祈甚至还是用的陈述句，八月的日光照在男生脸上，温暖又坚定。
    谢尽絮不顾这还是在外面，反正周围也没人，直接捧起眼前人的脸。
    两人在短暂接了一个阳光味的吻。
    末了，谢尽絮抱着人不放，指腹在许尔祈鬓边耳垂反复婆娑，喃喃道：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许尔祈冷静回答：
    “当然是因为我也很喜欢你。”
    举办摄影展的后果就是，一路上谢尽絮在车后忍住了没有动手动脚准备回家大干一场，结果一进家门许尔祈摸狗洗手开电脑关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愣是没有看身后欲望已经膨胀的谢尽絮一眼。
    谢尽絮不甘心地敲门：
    “宝贝你让我进去。”
    房间里人听声音都能听出来此时对谢尽絮脑子想的那些事一点也不兴趣，甚至音调都没什么起伏。
    “我现在要做一下摄影展的准备工作，还有万象之眼的决赛，希望你不要在我工作的时间打扰我。”
    谢尽絮：……
    好，你等着。
    这场工作一直持续到日薄西山也没能结束，虽然谢尽絮最后还是以观众提建议的身份进了房间。
    起先人还装模作样点评了几句：
    “这张好看是好看，但是感觉概念不太搭。”
    “我觉得你空白部分补上你前年去锦城拍的那组雨雾可以。”
    “我们家摄影师真棒。”
    话没说两句，就开始上下其手，将人从大腿到腰腹摸了个遍。
    许尔祈眼睛一直专注盯着屏幕，没出手制止。
    谢尽絮大喜过望，正要继续下一步动作就被一只手给死死摁住。
    “你怎么知道我前年去过锦城？”
    刚还一脸性冷淡的男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歪头疑惑的样子配上鼻梁那副因为看电脑而架上的银边眼镜显得格外可爱。
    谢尽絮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手机微博界面翻出给许尔祈。
    许尔祈眼睁睁在谢尽絮账号看自己的页面显示一个——
    你已经关注他1136天。
    “怎么说我也算是追星成功了吧？”
    得意声音响起，谢尽絮正要将手收回，却忽然被拉住。
    “等我看看。”
    许尔祈的目光停留在谢尽絮给他备注的几个字母上，是俄语，他看不懂。
    谢尽絮显然也是发现了，颇有些心虚将手收回。
    事实证明已经来不及，许尔祈立马用电脑查了他记下来的俄语单词。
    kotnk——小猫。
    “你给我的微信备注是什么？”
    许尔祈只是顺嘴一问，被谢尽絮误认为是“威胁”。
    接过手机一看，好长的一串备注——
    “喜欢误会人的kotnk。”
    许尔祈还没对其发表意见，就被谢尽絮扔了手机拉去为晚上的体力活动作准备。
    夜深十分，蓝岭上大部分别墅平层都已经熄灯休息，唯独顶上还有一栋，房间灯光闪烁，经久不息。
    下午那个宠溺暧昧的称呼终于在此时被认领，许尔祈曾经确实心血来潮让谢尽絮教过他俄语。
    不过因为发音太难的缘故，到最后一个也没记住。
    今夜倒是学会了一个，只是学习过程不太正经——
    许尔祈被抵在墙边动弹不得，双腿大分。
    脖颈处被一只大手轻掐住，感受到身后炽热的温度，与耳边带有引诱性的冷冽嗓音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什么？”
    “kotnk.”
    “你是谁的kotnk？”
    耳垂被人咬住，许尔祈颤抖一瞬，声音像浸过蜜：
    “你的。”
    第45章 什么都好
    阳城蓝湾区，临海一家艺术画廊内，正举行一场大型摄影展。
    展会选址绝佳，二楼落地窗能看见大部分蓝湾的面貌，金色沙滩和蔚蓝海水，秋日晴朗，让人心情无比舒畅。
    此刻，落地窗边正插兜站立一位装扮不凡，身材高挑的男人。
    他上身着一件海洋蓝渐变真丝款衬衫，面料在不同光线下呈现双色效果。
    下身配羊毛混纺马海毛深色西裤，版型非修身却又不失庄重。
    一转头搭上那张脸，让前来参展的人员误以为是进入了什么秀场。
    “我的天呐，许尔祈，今天也太炫了吧！”
    许尔祈刚还靠墙上在手机里跟人联系，一抬眼唐淘看他的眼神都要冒出红色桃心。
    “来了，”许尔祈笑着招呼人：
    “我也觉得这一身好看。”
    他没告诉唐淘他今天的装扮全部经rosa之手，否则后者起码要激动得绕着他的展跑两圈。
    “这下你真成许大摄影师了，以后找你合作是不是还得排队啊？”
    唐淘刚一路走过看了参展的人数，规模之大让他不禁感慨。
    “不用，给你免费插队的机会。”
    “哎对了，谢尽絮呢？你今天帅成这样，他居然不在你身边守着？”
    时隔三月，唐淘终于记住了谢尽絮的名字。
    许尔祈看了一眼手机上刚发来的消息。
    【我上车了，马上就到！】
    抬手回复一个ok后看向唐淘：
    “他上午才落地，现在在赶过来的路上。”
    唐淘啧啧两声，故意说：
    “你们俩这个黏糊劲儿啊，从来没见过在英国读书平均十天回国一趟的。”
    许尔祈点头赞同，亲自评价：
    “走读生嘛。”
    两人互相调笑了几句，唐淘举着手机走了，说是要在他的账号上狠狠炫耀。
    许尔祈刚送走这位，转眼远处熟悉身影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谢棠出现在公共场合，一如既往带着墨镜。
    不过这次她身旁挽着一位同样气质绝佳样貌惊艳的女士，只是身高比谢棠略矮。
    “谢小姐。”
    许尔祈主动问好，目光放到谢棠身边，看着两人紧挽的手臂，礼貌开口：
    “这位小姐您好。”
    不料这话刚说完，被称为“小姐”的女人眼睛都笑得弯起来，非常淑女地伸手挡住了唇。

 第52章

    纤细无名指上带着那接近二十克拉的钻戒火彩闪了许尔祈眼睛一下。
    谢棠没被女人的笑声影响到，矜贵非常：
    “这位是我母亲。”
    谢棠的母亲，那岂不也是谢尽絮的妈妈。
    许尔祈一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犯了多可笑一个错误，想改口叫阿姨。
    可那张毫无岁月腐蚀痕迹的面容怎么都搭不上“阿姨”这两个字。
    女人像是看出来他想的什么，伸出一只手，眼眸依旧笑得灿烂：
    “你好啊尔祈。我姓白。”
    许尔祈回握：
    “您好，白女士。”
    “我听谢尽絮提过好几次你，今天刚好有空，听说你的摄影展开了，就跟着rosa过来看看。”
    “忘了提前告知，没有吓到你吧？”
    许尔祈一脸真诚：
    “怎么会？您能来就是给我最大的惊喜。”
    纵使白女士常年受邀参加各大艺术展览，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发自心底地高兴过。
    一来鲜少有女人会拒绝年轻有为的帅男人对自己甜言，二来她面对这位儿子的男朋友，真是越看越喜欢。
    “刚一路看过来，二展区是不是还有一张尽絮的背影照？”
    白女士对自己一双儿女无比熟悉，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张海边的背影主人公是谢尽絮。
    许尔祈知道她说的那张，是两个月前他和谢尽絮受jocelyn之邀，前往vladivostok采风，在全是碎石子的海边所拍。
    谢尽絮那天刚好穿一件浅色连帽衫，海天一线，远山浩渺，许尔祈当时就举起了相机。
    “是的，是之前在……”
    “在远东拍的。”
    熟悉声音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循声看去。
    本应远在英国上学的谢尽絮此时光明正大出现在阳城。
    白女士的神情显然是不知道谢尽絮今天回国，又惊又喜。
    “你怎么回来啦？”
    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的许尔祈和谢棠默契站在一旁没有打扰母子相聚的场面。
    谢尽絮在这之前每次回国都直奔许尔祈家，两个人要么在许尔祈五十平的小房间里，要么上蓝岭。
    总之就是片刻不停度过荒淫无度的两天以弥补一段时间没有相见的遗憾。
    对此毫不知情的谢父谢母估计还以为这是儿子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回国。
    谢尽絮跟母亲简单聊了几句，立马凑到许尔祈跟前。
    笑眼深深，虽一言不发，但眼神分明在说：
    “想我了吗？”
    许尔祈顾忌有家长在场，只朝谢尽絮矜持地笑了下。
    结果不知道被谢尽絮理解成什么了，那人背着白女士疯狂朝亲姐使眼色。
    谢棠每次关键时刻都给力，一眼看出了谢尽絮“快带她走”的意思。
    “妈妈，我带你去看许老师上次在我生日上给我拍的照片好不好？”
    白女士被叫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临走前还反复嘱咐许尔祈展会结束后和去她家做客。
    许尔祈自然是满口答应，目送着优雅的贵妇人走远。
    谢尽絮拉着人到了一处偏僻角落，二话不说就要吻上去。
    许尔祈义正言辞地拒绝，一观周围的确没人，所在地又是隐蔽角落。
    索性也就微微偏头迎合。
    “许尔祈？”
    许尔祈立马弹射般推开谢尽絮，不远处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正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
    “薇娅。”
    没想到谢棠摄影团队里的人居然也来了，许尔祈忽然倍感压力。
    反观薇娅倒是很轻松，只是脸色在看清他身边谢尽絮时微微僵硬。
    “看来你的摄影展很成功。”
    “谢谢。”
    许尔祈想起之前两人不算愉快的相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上次的事情，是我们误会你了，抱歉。”
    薇娅主动提及，态度诚恳，紧接着又开始说一些许尔祈听不明白的话：
    “也谢谢你的烟，不过也确实用不上那么多，我的肺会全部黑掉的。”
    烟，许尔祈一愣，他是刚刚才想起来他还欠女人一包烟。
    还不待他开口，薇娅便被同行人叫走，许尔祈连发出疑问的机会都没有。
    想着谢尽絮也不知道这件事，许尔祈干脆就没再提及。
    展会持续召开，来人络绎不绝。
    许尔祈平均招呼一圈下来就要在能看见蓝湾的那处落地窗附近休息一会儿。
    谢尽絮一直在那等他。
    等到日暮渐沉，火红晚霞淌进整层二楼。
    今日告一段落，休息室里谢尽絮给许尔祈殷勤捏肩捶腿。
    许尔祈自觉状态良好，远远不到需要人伺候的地步。
    身体上的疲惫早就被持续着的兴奋冲散。
    唐淘最后得了许尔祈的应允，高高兴兴回家剪视频去了。
    白女士最后和许尔祈的约会也没成功，谢父“路过”楼下将妻子女儿都接走了，谢尽絮说他爸很看重仪式感，第一次见面必须要正式且全员到场。
    薇娅看到展会中心rosa的照片，莫名其妙打电话骂了摄影团队的同事一通。
    莫松风如今在当奶爸，林姐正在月子中心，但两人都给许尔祈送来了祝福。
    甚至连千里之外的洛晓笙都给许尔祈打了个视频，一边激动不已尖叫夸赞一边让许尔祈拿着手机带她云逛展了一整圈。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蓝湾染红半边天的晚霞熄灭了，他们的日子却欣欣向荣。
    休息室里只余他们二人，工作人员十分有眼力见地出去了。
    沙发上，许尔祈瘫在谢尽絮怀里，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要是我妈今天能来就好了，她肯定特别高兴。”
    这是许尔祈第一次在谢尽絮面前提起自己的母亲，或许是看到白女士的缘故。
    “阿姨是在外地吗？”
    许尔祈没提过，谢尽絮也就充分尊重他的意见，从来没问过。
    “啊，”许尔祈鲜少在外人面前谈论家人，恍然记起就连谢尽絮也不知道：
    “我妈已经去世六年了。”
    谢尽絮一时噎住，楼下欢笑声不断，他此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怀里人了。
    只觉苦上心头，密密麻麻全是疼。
    “那你父亲呢？”
    许尔祈将脸别向窗外，不甚在意：
    “他跟我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后面没怎么听说过他的事，只知道前年去世了，病的。”
    谢尽絮这下甚至连一句话也发不出了，全然没想到许尔祈有这样的过去。
    “我妈是位摄影师，从小我就跟着她采风。而且最开始我产生当摄影师的念头，只是为了哄她开心。”
    许尔祈想起来步入行业的初衷，说着说着自己开始笑。
    笑了半天扭头对上谢尽絮的眼睛，后者表情淡淡，看着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你之前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
    “现在正在告诉你啊，”许尔祈凑近，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
    两人额头相抵，鼻尖触碰，只是一个眼睛装满海水，一个倒映夕阳。
    “怎么啦？你心疼我啊？”
    谢尽絮没直接回答，只是说：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妈妈吧。”
    许尔祈一怔：“好。”
    休息室氛围低迷，许尔祈有些后悔自己突然聊这个话题，他没想到会对谢尽絮情绪影响那么大。
    没办法，自己的人自己哄，许尔祈只好准备使出浑身解数逗人开心。
    然而刚说完第一句话，就被谢尽絮狠狠拥进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许尔祈伸手去摸人头发，指尖和谢尽絮的发丝绕圈，
    不算什么癖好，只是谢尽絮每次事前事后都喜欢长久的拥抱，许尔祈觉得无聊了就从另一人身上找点事情做。
    久而久之养成了这个习惯，现在一拥抱手就极为自然摸上谢尽絮后脑勺。
    谢尽絮突然开口，许尔祈感受到紧贴对方的胸腔仿佛跟随着振动，心跳都在此时同频。
    “什么时候也跟我回去见见去我爸妈吧。”
    许尔祈笑了，也说：“好。”
    第46章 看上一只猫
    阳城秋天温高，谢尽絮在英国已经穿上围巾大衣，许尔祈还只加一件薄外套。
    等到许尔祈终于加厚衣，却总是待在室内，鲜少出门采风。
    不为别的，自从上次摄影展圆满结束后，许尔祈在圈内就已算得上炙手可热。
    不断有模特艺人和富家小姐少爷向他发来合作邀请，许尔祈只挑着应了一部分。
    而这一部分恰好都是不需要他离开阳城就可以进行工作的。
    换句话说，许尔祈不接受去外地出差。
    不为别的，为了他和谢尽絮一起养的小狗。
    棉花糖生病了。
    许尔祈是从一个月前发现的，初见端倪是因为棉花糖开始不粘人了。

 第53章

    西高地成日精神充足活力旺盛的日子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
    掉毛量增多，饭量却大大减少。
    许尔祈没养过狗，上网查了一下，本以为是宠物在换季时会出现的正常现象。
    直到陈阿姨开始频繁向许尔祈反映，棉花糖舔毛的频率已经不正常。
    许尔祈这才慌了，推掉了几天的工作带棉花糖各种检查，找医生，找宠物沟通师。
    最后综合得出的结果是——
    棉花糖有很大概率患上了抑郁症。
    许尔祈将此事告知谢尽絮时，已经因为查资料熬了两晚的夜。
    谢尽絮决定先安慰他的kotnk，声音通过视频通话坚定温柔地传进许尔祈耳朵里：
    “宝贝，别多想，小狗会有自己的情绪，这件事情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不要怪自己。”
    这话确实说到点上去了，许尔祈正在因为自己工作原因没有照顾好棉花糖而反复自责。
    “晓笙把狗给我养就是因为相信我，现在……”
    许尔祈坐在沙发，环顾一圈没有看到棉花糖的身影，小狗现在就是这样，总喜欢把自己藏在没人的角落，不复过去的欢快活泼。
    “我没想到它会生病。”
    许尔祈回忆起医生的话，无意识重复:
    “医生说，引起小狗抑郁症的诱因可能是生活环境的变化，慢性疾病，心理创伤和遗弃……”
    谢尽絮认真听着，试着提出想法：
    “会不会是他不习惯偶尔在蓝岭生活？”
    许尔祈摇头：“蓝岭是三个多月前就开始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症状，况且他跟陈阿姨相处得很愉快，应该不是。”
    “慢性疾病他也没有，心理创伤大多指被其他狗狗霸凌的事件，也没有……”
    话音忽的落下，两秒后，相隔万里的两人，却心有灵犀般同时开口：
    “洛晓笙？”
    此刻许尔祈正待在他五十平的房子里，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听清楚。
    念出这个名字后，棉花糖沉默着站在卧室门口，葡萄样的眼珠盯着客厅。
    许尔祈几乎一下就坚定了这个猜测，小声对着视频里的谢尽絮说：
    “会不会是因为它太久没有见到洛晓笙了，以为自己是被上一任主人弃养了。”
    怕棉花糖听见，许尔祈特意凑近了屏幕用气声说话。
    谢尽絮一眨眼就看到男朋友在用放大的那张无暇帅脸跟自己说悄悄话，明明隔着镜头，却像是就在身边一样。
    “嗯？怎么不说话了？”
    谢尽絮这才被叫回神，刚他居然就这么盯着许尔祈的脸走神了，满脑子想入非非，差点忘记还在聊正事。
    “我觉得也是，不然你给洛晓笙打个视频让她和棉花糖说几句？”
    “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吧你们。”
    经此一提醒，许尔祈发现洛晓笙的确很久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了。
    谢尽絮没想到自己出的主意成了后来几天都不能跟男朋友视频的原因。
    每当谢尽絮拨通许尔祈的视频电话，对方都是一秒挂断。
    n：【怎么不接呀？】
    seven：【棉花糖在和晓笙聊天，晚点】
    等过去一个小时，谢尽絮重新拨通，又给挂了。
    n：【怎么啦？】
    seven：【她们还在聊，等会儿吧】
    谢尽絮想不通一人一狗隔着视频能说什么以至于说好几个小时。
    但他和许尔祈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等自己休息的时间男朋友那边又太晚。
    白天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他舍不得许尔祈熬夜。
    实在想念，谢尽絮想了个办法。
    定英国时间早六点的闹钟，那个时候许尔祈这边刚好下午一点左右，是许大摄影师午休的时间。
    许尔祈没有午休的习惯，刚好空出来。
    最主要还是那段时间他不在家里，没有和棉花糖在一起。
    自从棉花糖和洛晓笙视频过一次后，据许尔祈所述，之后西高地只要听见微信电话铃，就摇着尾巴依偎到许尔祈旁边。
    偏许尔祈本人还十分享受这种被小狗依赖的感觉。
    谢尽絮听完十分震惊，这狗也太通人性太心机，为了和前主人视频摇摇尾巴就讨好了现主人。
    苦了他这位现主人的男朋友，每天早六准时给许尔祈打视频，跟打卡上早自习似的。
    终于在某天，英国迷雾漫天的清晨里，谢尽絮看着手机里三个视频通话未接通的标，爆发了。
    许尔祈这次的客户是为了他专程从另一座城市飞来的，时间紧迫，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久等，索性就推掉了一中午的休息时间。
    刚和客户对接完需求，回到休息室，助理隔老远叫住他：
    “许老师，刚你手机一直在响。”
    许尔祈一看表，早已过了他和谢尽絮视频的时间。
    点开微信，对方居然没有发来满屏的消息，这种情况尤为罕见。
    谢尽絮在拨了三通视频未接后，起床气发作放下狠话，
    n：【最后一通。】
    n：【你在不接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说话了。】
    n：【视频通话未接通。】
    许尔祈知道谢尽絮肯定生气，心底也隐隐愧疚，但在看见那个非常严重表程度的副词“一辈子”时，还是没忍住眉头微皱敲出一个——
    seven：【？】
    seven：【我刚在工作，有客户从锦城赶来，明天早上就要走。】
    seven：【因为时间很紧，我又没带手机才没接到，不是故意的。】
    消息发出去后许尔祈等待着回复，又不住幻想要是谢尽絮真的不理他该怎么办。
    本来学习任务就重，每天还要起那么早就为了跟自己说几句话。
    这样想的话，确实不应该……
    手机一声震动，许尔祈拿起一看，唇角瞬间浮现笑意。
    谢尽絮起先只发了四个字，倒还真是一言既出……
    n：【我重生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视频打来，许尔祈这次接通按得很快。
    “快快快，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我快走到教室了！”
    谢尽絮声音中夹杂着微微喘息，从听筒传来。
    手机被他拿在胸前，视角像是被他抱在怀里。
    许尔祈笑得眯起眼，张嘴正要逗人，结果一瞬间还真让他想起来个正事儿。
    不过看着谢尽絮着急忙慌的样子他也不好现在开口说，只跟人聊了几句日常的就让他专心上课去了。
    所谓的正事一直到晚上才有机会告诉谢尽絮。
    “棉花糖情况比前段时间好些了，不过看得出来郁郁寡欢……”
    谢尽絮随便出了个主意：
    “要不多给它买点喜欢的东西？”
    此话一出，许尔祈眼眸亮了一下，随即又有些为难。
    谢尽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真给他猜中了：
    “它是不是最近看上什么东西想要了？”
    许尔祈缓慢点头，一字一句：
    “它看上一只猫。”
    第47章 新成员
    “猫？”
    谢尽絮怀疑自己听错了，意思是他家的狗想要一只猫？
    许尔祈无奈，说出了这几天的经历。
    起先是一次在遛棉花糖的过程中，遇上刚准备关门的宠物店。
    老板看西高地品相好，跟许尔祈攀谈了几句。
    结果两人一转头，西高地趴在玻璃上正跟屋子里的金渐层玩得起劲。
    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玩，有来有往才叫玩，棉花糖那顶多算是主动逗猫。
    老板哈哈大笑：“看来它喜欢我们家小金。”
    许尔祈也很久没看到棉花糖这么活泼的时刻了，一个不注意就被老板拉进了店里。
    “你一个人养狗吗？”
    “我和我恋人一起在养。”
    许尔祈看着远处坚持不懈讨好小猫的棉花糖，预感到了老板要说什么。
    果然，老板立马夸张叫起来：
    “哎哟，那多幸福啊，两人一狗。要我说，条件允许的话，再养一只猫也是不错的。”
    “不知道你和你爱人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啊，反正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不愿意要孩子的，夫妻俩一起养个小猫小狗的，生活自在得去了。”
    “你们都上班去了，小狗一个人在家也想有个伴嘛，不如再养只小猫……”
    能言善道，逻辑严密。
    从要孩子聊到买小猫，许尔祈甚至觉得有道理。
    反正他跟谢尽絮也不能要驭盐兀孩子……
    理智在最后一刻回笼，许尔祈想起远在异国的谢尽絮和工作缠身的自己。
    “还是先不了吧，我们俩都挺忙的。”
    许尔祈谢绝了老板的提议，牵着频频回头的棉花糖回家。
    此后连续几天的晚上，棉花糖吃过饭就自己咬着牵引绳站到门边。
    寓意不过再明显——
    它要去找金渐层玩了。

 第54章

    许尔祈认为养猫也不失为一种治疗小狗抑郁症的方法，转念一想连狗都是谢尽絮家的阿姨在帮忙照看。
    要不还是算了吧。
    棉花糖情绪像是知道主人准备放弃养猫一样开始重回低落。
    楼下宠物店因为店主原因即将搬迁，许尔祈早上出门就看到门口挂的几个大字。
    终于晚上还是跟谢尽絮提了这件事。
    “棉花糖喜欢，那你喜欢吗？”
    谢尽絮接受良好，疑惑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只金渐层只有三个月大，圆头圆脑，浑身毛发蓬松得像只法式小面包。
    许尔祈当然是喜欢的，但他怕他的一句喜欢会直接影响谢尽絮的决定。
    所以还稍微斟酌了一下：
    “嗯……反正它是挺可爱的吧。”
    谢尽絮扬唇轻笑出声，音色温沉仿佛附在许尔祈耳边。
    “那就养。”
    “可是……你不在国内我也很忙，一猫一狗会不会有点太麻烦了……”
    许尔祈心里激动，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甚至微微皱眉像是真的在就这件事的可行性与谢尽絮进行探讨。
    “我问问陈阿姨，如果她不行的话就再雇一个人。”
    谢尽絮回答得理所应当，好像为宠物配备专门的保姆是很常见的事情。
    “也不至于吧，”许尔祈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两人在金钱观上的差距了，早已从最开始的恐慌演变成冷静：
    “会不会太奢侈了，我可以尽量多挤出点时间。”
    谢尽絮顺水推舟：
    “可是蓝岭离你家那么远，一个阿姨来回跑很麻烦的。”
    许尔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圈套，认真思考着：
    “我也可以开车送它们。”
    “那要不然你搬上蓝岭吧。”
    眼看着许尔祈没和自己想一起去，谢尽絮终于暴露目的：
    “这样既不用来回跑，你也可以随时见到小猫小狗。”
    许尔祈也反应过来了，这局解来解去，只有同居能解。
    将小猫接回家那天，宠物店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棉花糖也高兴得围着金渐层团团转。
    这样重要的日子谢尽絮因为课程被困在英国没能回来。
    许尔祈坐在蓝岭谢尽絮房子里的宠物间内，拿着手机对准小猫，语气兴奋。
    “看，感觉它已经完全适应新环境了。”
    谢尽絮隔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金渐层已经开启自由探索环节，整个宠物间都快被它小猫爪子踩了一遍。
    棉花糖扭着屁股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小猫身后。
    场面其乐融融，许尔祈时不时被两只小动物逗得笑出声。
    还不忘记跟谢尽絮对话：
    “麦芽糖太高冷了，一直不理棉花糖……”
    “麦芽糖凶棉花糖了，我听到了！”
    “这小猫脾气有点不好，连我也不搭理。”
    新来的小猫被取名为麦芽糖，主要是毛色像，名字也跟小狗登对。
    谢尽絮那边画面晃个不停，许尔祈都没怎么看清楚人脸。
    不过此时他没在意，以为是对方有什么事情。
    镜头闪动一瞬，谢尽絮出现在屏幕里，脸凑得很久，看不见身后背景。
    “别一直照小猫了。”
    许尔祈看见自己镜头一直是他拍模式，画面里是宠物间的一切，唯独没有他自己。
    “镜头转过来，我看看我的kotnk。”
    饶是已经在一起几月，许尔祈还是招架不住谢尽絮这套。
    这人每次情话都说得无比顺嘴，无比真诚。
    像是随口一说，根本不知道效果有多拨弄人心。
    许尔祈强装镇定将镜头反转，谢尽絮站在门口从背后看着人通红的耳尖，差点没压住笑意。
    “可惜有人是看不到这样的场面咯，等你回来它们俩估计混熟了。”
    两人现在隔着手机对视眼神都快拉丝，偏又实在无法相见。
    许尔祈只好转移话题，一边看着数不清第几次喵喵凶狗的麦芽糖，一边状若无恙。
    “是吗？”
    谢尽絮声音从听筒传来，许尔祈觉得奇怪。
    明明没按音量键，为什么感觉声音好像比刚才变大了，也更真实了。
    “可我回来是专门看你的。”
    这话传出来的同时，许尔祈扔了手机回头。
    谢尽絮正靠着门框笑意盈盈看向自己。
    蓝岭顶端灯火彻夜不息，谢尽絮第二天才看清楚那猫长什么样。
    即使只有三个月大，谢尽絮还是一眼就看出这只猫不好惹。
    平常小猫乖巧懵懂的神情几乎没在麦芽糖脸上出现过。
    他家小猫从第一次见面就很难接近。
    不过没办法，棉花糖舔狗属性太高了，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除去吃饭睡觉，七个小时在邀请小猫玩，还有七个小时在被小猫拒绝。
    麦芽糖第一次用尾巴尖主动去蹭棉花糖后，许尔祈家的狗跟疯了一样原地转了二十分钟的圈。
    相恋的夏天过去了，热恋的秋季也在猫爬狗叫中宣告落幕。
    阳城正式入冬，谢尽絮因为学业回国的频率减少，对家里两小只的关系情况只能从许尔祈这位“战地记者”口中了解。
    棉花糖和麦芽糖没有好到理想中的程度，许尔祈倒是和小猫混熟了。
    金渐层六个月大时，已经会偶尔朝许尔祈撒娇。
    可能是因为许尔祈在搬进谢尽絮家后和两小只相处的时间大大增多。
    总之麦芽糖在这个家里最亲近的就是许尔祈了，棉花糖谢尽絮都得靠后站。
    时隔半月，谢尽絮风尘仆仆赶回蓝岭。
    落地阳绍已是傍晚，冬日太阳落很早，天边不剩一片云彩。
    许尔祈刚洗过澡，被棉花糖强烈邀请一起玩。
    谢尽絮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许尔祈一身家居服，盘腿坐在自家地毯上，手里抱着一只猫，旁边还围了一只狗。
    宠物间的装修主体是梦幻颜色，许尔祈置身其中，敛去了在外工作时待人专业疏离的态度，周身散发柔和气息。
    棉花糖玩着玩着忽然神色激动跑向门口，许尔祈这才发现谢尽絮。
    “不是说明天吗，怎么今晚就到了？”
    “太想你们，改签了。”
    谢尽絮将人拥住，鼻尖传来他最熟悉的沐浴露味道。
    他这次回来终于不用再短时间内往返，两人足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在一起。
    相拥的时间久了，谢尽絮手不自觉摸进许尔祈睡衣下摆。
    麦芽糖这时才终于缓慢矜贵地踩着猫步过来，对着谢尽絮喵喵叫了两声。
    许尔祈推开谢尽絮，一脸惊喜：
    “它在跟你打招呼！”
    谢尽絮恍惚好像懂了为什么有人能跟狗视频几个小时，毕竟他听不懂猫说话。
    这或许是个增进亲子关系的好机会，许尔祈想着必须要把握住。
    异地，跨国，半月不见的本该恋人相拥而眠的夜晚，谢尽絮坐在宠物房内在许尔祈监督下跟他家能熬夜一整晚的小猫聊天。
    结果第二天早上一起来，麦芽糖还是那个高冷的麦芽糖，谢尽絮却成了困得直往许尔祈身上挂的谢尽絮。
    一天时间休整完，蓝岭刚刚入夜，谢尽絮精神值回满，抱着许尔祈就要进房间。
    耳鬓厮磨，呼吸纠缠，前戏充足，两人一路吻到卧室。
    却在关门前的一刹那，听到了两声熟悉猫叫。
    这样的情节在往后的半月内发生了无数次，谢尽絮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我们一干正事儿那俩小蛀牙就开始嚷嚷，故意的吧。”
    谢尽絮在家的日子给两小只取外号亲切地其称呼为蛀牙。
    许尔祈觉得形象又可爱，虽没有跟着一起叫，但也默认了。
    两人房间事频频被打断，许尔祈意识到了不是偶然。
    终于趁一个周末把两小只给送下了山，理由是谢棠说要借他们家两位小模特。
    这事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不过许尔祈算是知道了谢尽絮前段时间隐忍得有多深，现在爆发的就有多狠。
    房间的阳台刚好可以看见蓝湾，和对面山上的公园。
    海水在月光下漂浮，摩天轮的彩灯整夜不熄。
    许尔祈靠在边上抽烟，谢尽絮从屋内走出，神色晦暗直接掐掉了夜色中散发猩红火光的烟。
    许尔祈抬头，安静吻上对面人的唇。
    一吻末了,许尔祈主动开口：
    “麦芽糖它们毕竟不懂，你别生它们的气。”
    谢尽絮有些意外：“我跟个猫生气，至于吗？”
    “我怕你不喜欢小猫。”
    蓝岭起了风，许尔祈没听见谢尽絮后来的话，全被湮没在吻中。
    喜欢小狗，也喜欢小猫。
    最喜欢kotnk，喜欢kotnk的一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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