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我哥又双叒叕变鬼了》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我哥又双叒叕变鬼了!》 作者:槡茴【完结】 简介: 作为第一个注册的玩家,口袋空空如也的你意外被新游戏赠送了珍稀大礼包—— 你丝毫没感受到危险,美滋滋的使用了那张【平安京贵女体验卡*1】跳进了游戏。 ******** 家庭设定是赫赫有名的贵族,你过上了好日子,只不过唯一的兄长体弱多病,被医生断言活不过20岁。 既然是一家人,你自然也对他掏心掏肺,想着这样普普通通过关也不错。 ——如果不是他想吃掉你的话 月色下,变鬼的华服少年拉开一扇又一扇的门,红瞳诡异。 “月姬。” “月姬……” “你躲在哪里去了?” ******** 你抹了一把脸,看着游戏里的惨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次掏出了第二张体验卡,这一次来到了战国时代。 面对两个长相一样的兄长,介于上一次的游戏经验你足足观察了两年。 直到他们加入鬼杀队站在了鬼的对立面,你才松口气。 这样的话就不会吃掉你了吧。 没过几日,大哥就丢下整个家族跑了。 再次相见,大哥一脸鬼样:我不做人了,弥月! 你:!!!你不做我还想做啊! ******** 你摸着最后一张体验卡,在卸载与再战一回之间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没能抵过拥有高昂价值的免费体验卡诱惑,再一次跳了进去。 这一次—— 你看到与众不同的白发兄长陷入了沉思。 他正受着万众朝拜,被所有人都奉为神明,甚至为那些信徒流下眼泪。 神明的话,这个应该不会再变成……鬼了吧? 你应该能通关吧? 直到某日,你看到存档的第一任兄长的手戳在第三个兄长的脑袋里,歘的一下把他也变成了鬼。 ……人麻了 这一次你学乖了,在三位性格迥异的兄长同时望过来时疯狂点击退出,只不过—— 退出键变成了灰色,你好像……或许……可能出不去了:) 【正文第三人称】 阅读指南: 1.兄长不当人文学 2.ooc你懂的 3.很多私设,一旦感觉到不适宝宝们请立马退出(sorry) 4.祝大家幸福安康,饭饭不断。 内容标签:惊悚鬼灭乙女向 主角视角夜弥月众鬼 其它:鬼灭之刃,鬼舞辻无惨,继国岩胜,童磨 一句话简介:哥,做个人吧 立意:人生而自由,愿勇气长存 ——一周目平安京灾祸—— 1 第1章 ◎委托◎ “画风超美的,还有不少美型帅哥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耳边的女声叽叽喳喳的,在夜弥月嗦完最后一口拉面后,闺蜜终于爆出了她的最终目的—— “一定要打通关啊!要是这一次的策划还不通过的话,我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的!!” 于是在周五打完工的一个美好周五傍晚,一身班味的少女揣着闺蜜塞过来的惊悚逃生游戏回到了家。 “最近没脑子玩逃生啊……”虽然这么吐槽,但回到家后还是口嫌体正直地钻进了不知道转了几手的游戏舱里摩拳擦掌。 说什么玩家极致体验,弥月决定信她一回。 漫长的下载令她昏昏欲睡,刺耳的“嘀”声成功将她从梦境里抽离,在睁眼的瞬间血红的大字出现在她的面前—— 【最后一丝日光消失在天际,隐藏许久的野兽等来了他们的狂欢。】 【尖叫,哭泣,火光——】 【黑暗攀爬着被血浸染的草地,悄无声息地包围住繁华的京都府邸。】 【——你,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吗?】 弥月稍稍清醒了一些,精神莫名振奋。 明明在逼仄的便宜游戏舱内,她看到的画面却截然不同——檐廊旁的大簇花朵挤在一团儿被风拨弄得微微摇晃,带着花香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如果不是知道已经深处在游戏之中,或许分不清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否是现实。 “怎么还没送过去?” 身后一声怒斥让弥月回过神,手上的重量迫使她低下头看到了简单的饭食,同样她的脑子里多了一段游戏里关于这具身体的设定—— 【初始名:用户875782768(可更改一次)】 【身份:因为家贫卖身给平安京贵族的清秀女仆】 【任务:生存至成年(16)】 虽然是体验服,但会不会太简陋了…… 说好的极致体验结果换个地方继续当打工人! 或许是心底的咆哮快要具现化,在她填写角色名的时候,一道从脑子里发出的欢快女声猛地跳出来:“恭喜[用户875782768]成为恶鬼奇谭第一位玩家!神秘大礼包已经发送,请及时查收!” 手下一个哆嗦,在「系统随即生成姓名」的选项上她重重按下「确定」。 看着还算正常的名字她深呼吸一口气,回想购置这款游戏舱的价格甚至比不上一份普通便当时,一切都释然了。 便宜没好货,老东西慢一拍也正常。 新的面板弹了出来—— 【初始名:产屋敷弥月】 【身份:产屋敷分支家族次女】 【任务:生存至成年(16岁)】 周围的画面已然定格,弥月摸索着突然鼓囊起来的口袋夹出了三张颇为不详的血红色卡片。 奇异的图案上印着黑红字体—— “平安京贵女体验卡?”她看着第一张卡片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居然还真有福利?! 这样的好事可从未有过,她几乎想也没想就点了使用。 下一秒身上的服饰有了明显的变化,随之而来的、无法忽略的重量从肩膀的位置如巨石猛地压下—— 弥月脚下一个踉跄,刚刚还在斥责她的那道声音急促传到耳边:“月姬小心!” 那人动作迅速地跪趴在她的面前阻挡了弥月与地面的接触,但脸颊依旧不可避免地撞在男人背上,她忘记调整游戏里的疼痛值,这一下撞击得够狠,弥月痛哼一声流下了打工人辛酸的泪水。 “月姬您没事吧!?”男人似乎恨不得在她面前切腹自尽才能表现出他的愧疚,跪趴在地上时依旧忠诚地扶住弥月的身体避免倒下。 她抬手擦眼泪的时触及精致繁复的袖摆愣了愣,随即也顾不得疼痛对着自己打量了起来。 卡片生效了。 她真成了平安京的贵女。 只是为什么……她的身体好像变短了。 她从角色卡上看清了如今的样貌,不知道是系统的自动调整还是卡片带来的点数加成,这张脸在她原有的基础上有所改动,婴儿肥的脸蛋、恰到好处的五官,明明单挑出来并不算多出色,但组合在一起漂亮得过分。 她被缩小到了八九岁的年纪。 而在此刻,一小段身份介绍弹了出来。 【你出生于平安京贵族之家,自小容貌出众,半个月前,你被产屋敷家族接了回来。 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他长你四岁,体弱多病,并不是很待见你。】 以上是弥月所处游戏里的身份设定,而很快又弹出了重要提示,血红的大字列出了好几条注意事项—— 【以下是玩家需要遵守的规则:】 【1.请尽可能的善待npc,可能带来意外之喜。】 【2.请尽可能地制止医闹,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3.请尽量锻炼身体,保证有足够的精力逃跑。】 【4.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异端,请勿在太阳落下后出门,否则容易有生命危险。】 【5.请尽快寻找到异端之源,并解决掉ta。】 【6.如果解决不了ta,请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远离人群独居为妙。】 这些规则……听上去有些不妙啊。 异端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于是开始翻看剧情—— 没有。 系统在告知弥月以上信息后消失匿迹,甚至在句尾标注了一句:此游戏正在完善细节中,年代剧情乱炖,请勿考究。 难怪她听到月姬这个称呼有点怪,不过半吊子游戏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一看就是闺蜜还未细化细节,搞了个大框架出来就让她测试了。 如今她唯一知道的只有一点:【触碰相关人物,会有一定的几率弹出有用的线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整理完思绪后,周围的画面开始产生变化。 在察觉到自身状态后她张开手臂,稳住被十二单衣坠下的沉重身躯说道:“我……没事!” 一个游戏体验感这么强做什么!压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身后传来年轻侍女焦急地呼唤:“月姬!月姬您怎么一个人走出来了?!” 第2章 【姓名:有花】 【身份:贵女贴身仆从】 【接触到的普通人物:她对你绝对忠诚。】 一双柔软的手从身后托住了弥月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偏过头瞧见侍女惊惶愧疚的神色莫名心虚。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来着…… 弥月张开嘴巴,指着走廊外在风中摇曳着的花扯了个理由:“看花。” 有花看着她的目光都要融化了,她一把抱起她去看花,轻柔地告诉她那是什么品种,又凑过去让她闻了闻花香。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是获得了偏心眼侍女的无底线夸赞——月姬是比花更美的存在。 对一个不满九岁孩童而言,这样的夸赞简直毫无底线,系统指定是在她身上加了什么亲和buff,她心想。 春日里天黑得很快,弥月被抱进了寝殿中,门外的冷风灌入,她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凉意。 有花去准备吃食了,很快就会回来。 一个陌生的侍从提着灯匆匆绕过门外的长廊,走到门外向弥月行礼后抬起头时,脸上的畏惧还未消散。 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在往常的游戏里,npc的异样时常会透露出关键的剧情,多一条线索她也多一点活命的机会。 虽然规则说太阳落下后最好不要出门,但也是在异端出现之后,现在她并未察觉到异样,总要出去找找线索。 于是在侍从卑恭地垂下头准备离开时弥月喊住了她。 【姓名:阿椿】 【身份:普通女仆】 “你是谁?”弥月的话一说出口,成功阻拦了阿椿的脚步。 “月姬。”阿椿放下灯跪拜,烛火温黄,衣着华丽的小孩脸上仿佛渡上了一层光晕,显得愈发可爱起来。 她眼睛一眯感觉到了事情并不简单。 为了能尽快抓住线索弥月在npc面前摒弃了仪容,两手抓起沉重的衣摆踩着小碎步艰难地挪了过去。 阿椿显然被她的动作惊到了,她是被派去伺候另一位公子的,对这位刚来的月姬了解甚少。 她眼底的畏惧不似作伪,偏偏又不敢就此离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弥月冲了过来,朝她伸出了手。 弥月上前抓住了她的袖子,粗糙的布对于柔嫩的皮肤来说有些扎手,不过她没有放弃反而朝她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接触到的普通人物:她畏惧你。】 阿椿愣在那,半晌才听到她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月姬?” 弥月点点头,俏生生地问:“你去哪?” 刻在骨子里的顺从让她即使面对一个小孩子也保持同样的卑微,阿椿的视线在弥月的小手上快速划过,她轻着声音回答:“仆要去给月彦君送药。” 月彦君?弥月从刚刚提到的剧情中找到了被提及过的名字,原来是她体弱多病的兄长。 半个月前被送到产屋敷家族的弥月并没有和他碰面。 想起系统善待npc的提示,她恍然大悟般决定要去接触看看,或许能从中找出一些线索也不一定。 “要去。”弥月丝毫不知陌生他的品性,朝阿椿伸手要抱,“去看兄长。” 侍从的工作就是服侍和顺从,听到弥月的话后她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一是她并非月姬的侍女,随意将她带走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二是公子脾性古怪,若是她真将月姬带过去,受到了什么伤害那她也没有命活了。 但她不能不听月姬的命令。 在这艰难的时刻,有花这个时候出现成功拯救了困扰不已的阿椿。 “月姬,您怎么又出来了?”有花将阿椿的袖子解救了出来,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揽住弥月,她看向阿椿时语气更像是质问,“发生了什么?” “月姬想要去月彦君那……”阿椿欲言又止,她和有花有过片刻的眼神交流,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有花带着弥月就准备往寝殿走,“月彦君身体不好,月姬过两日再去好不好?” 一听就是哄孩子的话,弥月可不愿意放过接触角色的机会,白嫩小手在空中抓了抓,格外倔强地喊了一声,“要去!” 有花迈进去的脚步顿住,这里的奴仆对于主子的忠诚达到了她无法想象的高度,不需要几多费口舌,下一秒就听从地提着食盒走了出来:“那仆带着月姬去见月彦君。” 春夜温度骤降,还好身上的衣物足以抵御寒冷,待她来到一处偏殿前时里头还亮着光。 看来还没睡。 阿椿几乎要将脑袋低到泥土里,似是担心声音被里面的人听见因此压得极低:“月姬,月彦君的寝殿到了。” 明明还隔了一段距离,但弥月对阿椿话里压抑着的畏惧愈发好奇起来。 这位兄长脾性应当不怎么样。 而里面的人似是听到她心声一般,未曾阖紧的门内一只杯盏被丢了出来,砸碎在弥月面前。 【作者有话说】 是阿槡(甩刘海)带着兄妹文来了 先前一直写不顺就搁置了,有宝子说想看,包写的。 照常排雷:非女强、不爽、ooc、有私设哦 鬼舞辻无惨人类名字暂无,我就用个大家都熟知的产屋敷月彦了 希望宝子们能看得开心~ 2 第2章 ◎屑哥◎ 掰碎的月光在水中摇晃。 有花抱紧弥月避开地上的碎瓷片,脸上表情变化了几次,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试图改变她的想法:“月姬,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她 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下意识噘起嘴,张口拒绝:“不要。” 第一个规则就是要善待npc会有意外之喜,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和她关系匪浅,更得刷一波了。 或许这个角色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弥月不知道这位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兄长日后会有多大的‘丰功伟绩’,满脑子都是好奇。 寝殿内传来少年压低的咳嗽声,有花见她坚持勉强妥协道:“月姬只能在外面看一眼。” 这正合她心意。 弥月笑眯眯地答应下来,丝毫没注意到有花抱着她的动作有多僵硬,直至到了寝殿门外,她探出脑袋往里望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肩头上海藻般弯曲的卷发,随着压抑着的咳嗽晃动,一道瘦削的背影背对着门的方向半趴在被衾之中。 他似是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慢慢偏过脸庞,随后她对上了一双阴翳的眼。 【姓名:产屋敷月彦】 【身份:产屋敷分支家族长子】 灯光昏暗,弥月大概看清了他的容貌。 虽体弱瘦削,但依旧掩不住他的优秀皮骨。 瞳色梅子酒般醇厚,在烛光下透若琉璃,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全然没有同龄人的活泼,更像是一朵即将衰败的山茶散发出腐朽糜烂的气息。 她的目光移动到被衾中的那只手上,略显苍白的肤色隐约能看到手背上青色血管,稚嫩身躯同他浑身散发枯朽不甘的气息形成强烈的反差,她被蛊到了。 噢,极品。 她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弥月无法压制地露出一排小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似是被挑衅到的野兽,因咳嗽才多出几分血色的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朝着弥月的方向骂了一句:“滚。” 有花马不停蹄地带着月姬滚了。 回到寝殿被伺候着擦小脚时,弥月已经在咬着手指思考怎么去接近她的美人兄长了。 他长得可真漂亮,弥月吧唧嘴。 作为妹妹,主动去表示关心很正常吧。弥月对着有花表示还要再去一趟。 不过这一次有花温柔且明确地拒绝了她。 唉?有花这是要翻身把歌唱啊,弥月对着不听话的仆从板着脸,试图行使一下第一位玩家才拥有的大小姐权力,没成想有花将她的游戏爹搬了出来彻底堵了路。 “产屋敷大人吩咐过,月彦君身体抱恙,以防传染,月姬您暂时不能去探望了。” 她哼唧两声,窝囊地坐下了。 年纪小就是这点不好,没什么自由。 不过她并不打算放弃,上次走过的路她可记着呢。反正几个小时前她已经试验过现在的夜晚是可以出门的,趁着夜色她打算偷溜一个人跑过去查看下情况。 那么大个美人放在寝殿里喝苦药,脾气差点也是可以容忍的。 说干就干,弥月看着已经熟睡在一旁的有花悄咪咪地裹上外套走出寝殿。 凭借着耳听八方的能力她一路躲避经过的侍从,好在如今已经是凌晨,并没有什么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站到了兄长的寝殿外。 可真偏啊,她擦了擦汗。 寝殿里依旧点着灯,弥月偷感十足地趴在门外聆听里面的动静。 很安静—— 睡着了? 她偷偷拉开一点缝隙扫视一圈寝殿内部。 说实话,这里的布置还没她一个小孩子的寝殿好,虽然对这些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有些东西一眼看过去就算她一个门外汉都能感觉到差距。 第3章 一个刚到家族的女儿居然能获得比长子更好的房间,不难想象这位病弱的兄长在府邸里到底过得什么日子。 目标准确地落在稍有起伏的被衾上,弥月细细打量——他太瘦了,如果不是看到露出来的卷发她甚至都没能注意到这里躺了个人。 弥月仔细观察过寝殿里没有伺候的人,虽然感觉到奇怪,但这也方便她拉开门走进去。 躺在床上的人双眸紧闭,眼窝凹陷,眉眼间掩不住的病气。弥月悄悄走到他身边,因第一回 见到这类型的美人忍不住凑过去仔细观察一番。 这副模样可比上回第一次见安静多了,收敛了戾气,倒是添了几分柔弱破碎之感。 她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少年突然轻哼了一声。 弥月以为听错了,凑近了过去看才发现他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眉头紧锁,嘴里偶尔溢出压抑的痛吟。 她伸出手指碰了碰少年的额头,煲粥似的烫得要命。 感冒了? 这个时代医疗科不发达,本就病弱的身体若是遇上一场风寒可不好活。 想到这里她想要找个仆人帮忙,按道理他的身份理应有仆人在场守候,不知道是时间太晚了,弥月在走廊外找了好一阵周围竟然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无奈之下她又跑回了产屋敷月彦的寝殿找其他的急救办法。好在她找到了放置在角落里的木盆,凑巧的是里面还有放凉的水。 根据日常的经验,弥月扯了一块布泡进水里拧了拧,随后跑回床边,把冷布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接触到的重要人物:他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哦,建议列为重点观察人物。】 弥月听从了系统的提醒将这个名字放入观察表,原本的数量由0/1变成了1/1,下一秒他的头顶弹出一根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的进度条,暗红的颜色停留在15上。 弥月一惊,看向他的脸。 被困在梦魇中的少年发出一声轻吟。 他的眉头紧蹙,下唇被咬出了齿痕,冷汗浸透的额发下,能看见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里撕扯着他的血肉,剧烈的疼痛吞噬着最后的理智。 去死…… 都去死! 额上忽地掠过一丝凉意,如清泉倾泻在灼热的石板上,激起一片细密的呲啦嘶响。 痛意减缓,来自身体痛苦的恶意叫嚣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紧皱的眉头松开,呼吸终于平稳。 弥月松了口气,看样子她的做法还是有点作用的。 这个时候交流感情是不能了,冷毛巾也不过是起到缓解的作用。趁着现在,她只能回去把有花摇醒再过来救他了。 弥月很是贴心地将他额头上的布翻了个面,正准备走时,床上的人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眼中的迷惘在烛光下一点点清明,最后聚焦在女孩的脸上。 弥月正用双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身,姿态粗鲁地僵在原地。 此刻和他大眼对上大眼,一时无言。 怪尴尬的,她紧张地挠了挠屁股,反应过来后立马唾弃尴尬的习惯,然后悄咪咪地将手藏在宽袖里。 少年不说话,眼白生出的血丝密如蛛网,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即使是个漂亮的少年也令人心生恐惧。 如果出现在现实弥月肯定第一个跑,但这是游戏啊! 她反手就是一个夸爆! 再者,游戏都提示了这是重要人物,她肯定要留下来多观察的。 不过少年显然并不配合她演什么救赎剧情,修长手指抓起额头上的不知名物体打量了一阵,随后直勾勾地盯着弥月,泛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浑身散发着冬眠野兽被吵醒后的愠怒。 弥月觉得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对上他冷冷的双眼仿若被毒蛇盯上般开始结巴起来。 “你生病了……”弥月张了张口,又指着被他抓在掌心的布巾手脚并用地解释着,“这个可以降温。” 这样的理由应当没有被他接受,因为那块被她努力挤干水分的布巾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砸到墙面,啪叽一声砸到墙上,像是弥月的心碎的声音。 弥月瘪了瘪嘴,猛地撑起身往外走,最后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原本扭过头的少年此刻看过来的动作被她抓了个正着,那眼神带着探究与猜忌,在被发现后他全然未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缓缓收回了目光,偏过脸去完全不看她了。 ……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弥月快步跑回自己的寝殿忧伤地将身体塞到了有花的怀里。 她小小的叹了口气,有花反应很快地睁开眼,温热的手掌以圣母极度宽容的姿态将她搂在怀中,裹着热意的身体带着花香。 她仔细从弥月的额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擦去她额头的汗珠后缓缓起身:“月姬怎么出汗了,仆给您换一身吧。” 弥月被清秀美人收拾了一番,心情也平复了下来。算着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了,她很没骨气地指着门外故作夸张地学了几声咳嗽。 对于月姬没头没尾的话有花早已习惯,甚至在第一时间理解了她的意思,她极有耐心地询问道:“月彦君一直在生病,没事的。” 才不是,弥月摇着头,摸着她的额头提示道:“他很烫。” 有花不愧是细心的人,说完这几句后她就明白了过来,并未询问弥月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她立即穿好衣抱着人去寻人了。 弥月被抱到兄长寝殿前时矜持地扭过头,虽然吃颜,但她也是有骨气的。 医生已经被请过来了,她没有进去,有花怕月姬过了病气。 于是弥月仅仅站在门外,看着瘦削的少年即使躺在被褥里依旧难受地蹙着眉,眉头紧皱着似是压抑着脾气地配合医生的检查。 他的手腕还没她粗,凸出的骨头被医生抓在掌心,血管清晰可见。弥月的同情心作祟,又开始给美人找理由试图原谅他的无礼。 她的视线大大咧咧落在他身上,他在察觉后脸色明显更难看了起来。在医生检查完后他立即将手藏在袖子里,似是不愿意被旁人瞧见。 “天气渐凉,要注意保暖。” 医生离开前又开了几服药,嘱咐一番后才离开。 弥月再去看他,产屋敷月彦已经将整个身体蜷缩在被褥深处,像是被敲碎外壳的田螺龟缩在幽暗的深井里,每一道投来的目光犹如利刃,撕开溃烂的伤口,强行将他的不堪暴露在外。 行叭,弥月打了个呵欠,任务完成了,她也应该遵守这具身体的睡觉需求躺下了。 眼睛一睁一闭,游戏里的三天就过去了。 【府上接到赏花宴的帖子,明天出行。】 “身体还没好,这次就不要出门了。”浑厚的男声紧跟着炸在弥月耳边。 弥月侧头一看,身穿华贵和服的男性顶着一个明晃晃的信息栏。 【姓名:产屋敷健吾】 【身份:产屋敷分支家主】 哦,是她游戏爹。 不过她身体很棒啊,弥月刚想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出去耍,身侧一声压抑的咳嗽吸引了她的注意。 三天过去他的病应该好了,恢复少许血色的脸庞精致漂亮,海藻长发束在脑后,抛却眉宇间的病气,赫然是贵公子的优雅模样。 一双红眸漫不经心地抬起,似是扫过一旁发呆的弥月,又很快地垂下了眼眸。 这个时候弥月才意识到刚刚她的便宜爹是在对着产屋敷月彦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过了半晌,才听到他压着气喘回了一句:“医生说我可以适当的出门……” 中年男子凉薄的视线扫过他单薄的身躯,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却比直接拒绝更让人难受。 少年低下头颅,眼神晦涩不明。衣领露出的一截脖颈苍白修长,如同被扼住脖颈的天鹅放弃挣扎般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只不过是出门而已,弥月仗着自己是玩家的身份肆无忌惮地拽住了家主的袖子,无底线地撒娇:“月姬想和兄长一同前去,父亲。” 【接触到的普通人物:他对你是有些喜爱的。】 一道目光悄然攀上女孩的后颈,冰凉如毒蛇游过,但仿佛只是路过般很快就散去了。 弥月毫无觉察地撒娇卖痴,在她的恳求下男人胸膛里发出一阵浑厚的笑声,相较于她的兄长,父亲看向弥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大掌抚了抚她的头顶:“既然如此,那月彦也去吧,正好也帮忙照看月姬。” 弥月的一句话就扭转了兄长争取无果的决定,她笑着回头,少年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眼底并无半点笑意。 而他头顶的进度条又爬了一段,到达了25。 弥月略加思索,因为自己替他说话所以涨了几点,难道是好感度? 【作者有话说】 猜猜进度条是什么[垂耳兔头]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阿槡也是个勤奋人了! 第4章 3 第3章 ◎赴宴◎ 弥月还没研究出进度条到底是什么,就被有花抱下了牛车。 平安京的春日正好,草地上坐了不少身着华衣的贵女。 抬眼看到人群时弥月心头一热,此刻不就是她打探恶鬼消息的好时机吗! 身后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待弥月回头望去时却只瞥见少年纤瘦的背影,他正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一处人迹寥寥,他挑了一处树下支起腿坐下了。 不得不说,有些人即使什么也不做,站在那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弥月仗着年纪小和贵女们嬉笑成一团,其中一位和她兄长差不多年纪的贵女却将话题突然抛到不远处的兄长身上。 “那是哪座府邸上的公子?” 弥月回头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两位贵女站在兄长的身旁交谈。 不同于面对她的爱答不理,此刻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即使身形不如其他少年强壮,却因长了一张好脸而颇受欢迎,甚至隔这么远弥月都能感受到他待人接物时透出来的优雅矜贵。 有花走近了一些,随即垂下头向其他贵女道出了他的身份。 “产屋敷府上吗?”贵女捂着嘴惊讶了一声,“好像没怎么见过这位公子出门。” 好几位身着华丽的少年路过时听到谈论看了过来,果然谁也不能拒绝听八卦。 弥月点点头随即想解释:“兄长身体——” “月姬。”她还没说完,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弥月扭过头去,刚刚还坐在树下和其他贵女交谈的产屋敷月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的身后,脸上挂着淡笑,浅色衣玦如花瓣被风拂起,眉宇间的病气反而增添了说不出的气韵。 这还是弥月第一次听到产屋敷月彦喊她名字。 难道是她跟便宜爹提出带他出门后态度有了转变吗? 那进度条还真是好感度? “兄长……”弥月从有花怀里挣脱*出来,小小的个子站在他面前时还需仰视才能瞧见他的面容,即使昨天他还对她甩脸子也没办法拒绝不回他的话,在他主动破冰的情况下弥月很大度地选择了原谅他并亲近。 这张脸真伟大啊…… 弥月这么感叹着,他已经半蹲下身,极其优雅地替她摘掉了头顶落下的一片花。 “外面风大,月姬还是待在车上吧。”他平静地决定结束弥月的外出时光,目光却是落在一旁的有花身上,以不容拒绝地姿态吩咐道。 正巧这时弥月打了个喷嚏,有花动作迅速地把她抱起送上牛车里。 不是…… 她还没聊几句呢。 弥月探出小脑袋望过去,产屋敷月彦向旁人行礼时明明都是一样的动作,他却做得格外赏心悦目。 果然不愧是大家族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得开始交际了。 弥月一个人在牛车上呆着无聊,干脆将话题抛给站在车外的有花。 “有花,平安京最近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她得到的是有花的摇头。 或许还没发生?或者有花接触不到这类密辛? 弥月托着腮朝兄长的方向望去,他身侧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不乏一些京中地位较高的贵族子嗣,相比于行事谨慎的有花,或许她还是得从这群贵族子弟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为此弥月在有花面前展示了自己身体并无大碍,有花又给她增加了衣物才同意从马车里下来。 弥月的到来也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 走来的女孩有着不输产屋敷月彦的容貌,只是年龄尚小,脸蛋上更多的是稚嫩,但她拥有产屋敷月彦不曾拥有的健康身体,面色红润的模样更为喜人。 围绕在产屋敷月彦身侧的孩子退开一些,足以让弥月像只小蝴蝶钻进人群,周围的人下意识朝她看来,眼里时而闪过新奇的打量。 察觉周围人态度的转变,少年捏紧扇骨的指尖泛白。 “怎么又出来了?”他的声音裹挟着春风的冷峭。 弥月露出天真笑容,试图掩盖她打探异端消息的真实目的:“我想跟兄长待在一起。” 眼睫轻眨,梅色瞳孔在水波中洇开,比头顶盛放的八重樱揉皱制成的口脂更为昳丽。 “你们感情真好呢。”被扇子遮住面庞的贵女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周围停滞的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 产屋敷月彦笑而不语。 弥月也不客气挤进了圈子听周围人开始讲话。 这是一个年纪在十五岁以下的贵族圈,今天是赏花宴,闺蜜给她的游戏还是试验阶段,这个世界的花种类不多,有人指着八重樱吟了两首诗,众人给了两句夸夸话题就停止了。 有不少和她同龄的贵族小孩对吟诗并不怎么感兴趣,不知是谁提起一句最近流行的志怪小说,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 弥月也来了兴趣。 “最近平安京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有人提起前阵子的百鬼夜行,每个人说的都有鼻子有眼,说看到了酒吞童子坐在轿子里引诱人类去山上吃掉,还有的说看到了桥姬站在桥边拉住人类溺死在河里。 就这? 弥月皱着眉思考闺蜜跟她说过有不少美男,难道这是一个以“百鬼夜行”为原型的逃生游戏? 弥月没能琢磨出什么,回头去看另一波人在做什么。 产屋敷月彦一直很安静地坐在旁边,她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他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棋盘,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黑子落了下去。 啪嗒—— 一子定输赢。 少年嘴角噙着笑,眼神平和,全然没有得胜后的自得,微微俯首:“承让了。” 哦豁—— 弥月虽然不太会围棋,但棋盘上稀少的白子也看得出对方被产屋敷月彦杀的片甲不留。 不仅有这一张好脸,还下得一手好棋! 她的彩虹屁不要钱地拍:“兄长真厉害!” 他对弥月露出了一个笑,很快就转过头同其他人交谈起来。 不过才认识几天,弥月对他稍显冷淡的态度并不是很在意,甚至继续和其他贵女咬耳朵。 一阵凉风拂来,耳畔传来一阵压低的咳嗽声。 弥月扭头一瞧,原本健谈的少年突然弯下腰捂住了口,一截瘦削的背脊随着咳嗽止不住地发颤。 他的五指深陷在草地里,手背暴起的青筋如同囚笼中挣扎的困兽,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也不过漏出几声压抑的喘息。 输棋少年脸上的不忿如潮水般褪去,他蹙着眉下意识捂鼻,站起身离远了一些。 弥月顾不得周围人群的有意远离,察觉到少年低头显露出的难堪时愣了一下,随即撑起身体站起来,抬手挡住了周围贵族投来的视线。 “我兄长前几日得了伤寒,身体未愈,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人群里发出不知是真心还是客套的关心:“还是得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才是。” 弥月连连点头,将伺候产屋敷月彦的奴仆喊过来将人带回牛车上,随后和众人告别也坐了回去。 牛车一晃一晃,耳边的声音也慢慢消失。 当车上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狭小空间里的动静在慢慢放大。 身旁的咳嗽声慢慢消失,直到他的呼吸平复下来弥月才松了口气。 人是她带出来的,好不容易才刷了点好感,可别给一夜回到解放前。 牛车里安静得过分,弥月悄悄瞥了他一眼头顶上的进度条,居然又涨了上去——35。 看来她猜得没错,这几点刚刚帮他解围才涨的,这个进度条果然是好感度。 弥月美滋滋地亲自端了热茶放在他面前,努力不拨动他敏感的神经:“兄长,你喝一点水。” 少年平日里苍白的面孔因为咳嗽而染上了一点绯色,压制喉间的痒意,他瞥了一眼弥月端过来的茶后并没有伸手接过,反而闭上了双眼倚靠在车壁上休憩,透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 弥月很能理解地将手缩了回去,正好她渴了,一偏头自己喝了个精光。 窗外景色不断地变幻,她开始思索接下来要去哪里寻找异端的线索。 赏花宴她一无所获……也不算,至少她得到了一个百鬼夜行的模糊线索。 回到府邸后,弥月也不能随意出门,干脆在家刷npc的好感值。 不是去给便宜爹送温暖就是在其他npc面前露脸刷好感,虽然她来的时间不长,但很快府邸里的npc都刷了个脸熟。 在这段时间里产屋敷健吾给出的馈赠最多,他往弥月房间里送了不少好东西,漂亮的衣裳,美味的食物,这些都被她放在了一边。 弥月在思考……产屋敷月彦在上次出门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即使她去拜访,也被拒之门外。 借口是身体不适,不便见人。 她懂,好不容易出次门还被其他贵族看到不雅的一面,少年的自尊受挫,现如今需要一个独立空间去舔舐伤口。 第5章 于是弥月在拜访第一次被拒后就没再登门。 直至半个月后,天气渐暖,她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殿内。 他端正坐在那,身影在树荫里洒下的日光里显得愈发单薄。 对面的男人魁梧严肃,张口说了什么。 她听不太清,靠近贴在门边偷听。 “你的母亲怀孕了,你身体不好,这阵子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杯盏轻磕桌面发出脆响,半晌,低哑的少年音回道:“是。” 弥月刚想听下去,一道脚步声朝门外走来。 卧槽! 对方动作太快她都来不及躲! 在她缩回脑袋准备假装路过时,正巧撞上了少年从内跨出,弥月一个闪躲不急在撞上的那一刻抓住了他的衣摆。 【作者有话说】 有两位宝子猜对啦!发两个小红包啵啵啵 之后是晚上更了,存稿告急(搓手) 4 第4章 ◎母亲◎ 和风煦日,檐廊之下—— 她的手腕被抓住,力气虽然不大,但也足以稳住她的身躯。 弥月仰头望去,少年脸上毫无笑意,嘴唇紧抿着,似乎还因那段对话而生出些许恼怒。 正因如此,他好像没有发现弥月刚刚的偷窥。 那就好,弥月悄悄松口气,喊了一声兄长。 刻在骨子里的贵族礼仪迫使他在这种时刻依旧应了一声,随后很快松开手错过身往外走去。 他的头顶摇摇晃晃涨到了40。 这段时间弥月并没有关注他,以至于不清楚多出来的五点是什么时候涨的。 弥月通过刚刚偷听到的对话面板又弹出了一段剧情。 【你的母亲诞下你后身体每况愈下,直至上个月她将你交给了你的父亲,这才撒手人寰。】 【因家主尤为看重,产屋敷月彦的母亲自怀孕后被接到府邸养胎。】 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一段话,只不过未能言明的理由也着实让人多想。 弥月这么想着,又回想起方才产屋敷月彦的脸色,决定去这位夫人的寝殿拜访一趟。 左右没别的事情干,她拉上有花问了位置后就动了身。 很快,她得到了回复。 夫人身旁的侍女开门让她进去。 女人跪坐在矮几前,因为怀着孕衣着稍微宽松些,垂着长到脚踝的长发,抬头时对弥月温柔一笑。 是位很美丽的夫人,产屋敷月彦跟她的容貌有些相似,只不过气质截然不同。 在游戏设定下,弥月的身体自动行了个标准的礼:“母亲大人。” 对方并未摆什么谱,反而很快将她拉到身边仔细询问这段时间弥月过得如何:“我身体一向不太好,你到府上的时候我没来得及抽.出时间见你一面,如今一瞧,是个美丽知礼的孩子。” 弥月进游戏就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要不是有线索都忘记了这个人物,听她这么一说怪不好意思的。 夫人和她说了一阵贴心的话,在适当的时间她提起了产屋敷月彦的名字,模模糊糊地只说起前阵春日宴一起出行的事情,倒也没提起他发病。 女人刚开始蹙起的眉头在听到弥月的描述后又慢慢松开,随后捂嘴笑道:“月彦一直盼着能多出去走一走,只是身体不好……说来我也有两个月没见到他了。” 弥月到底也不好在她面前上眼药,大咧咧地告诉她你老公不让你儿子来看你,怕过了病气。 这样做不仅让夫妻二人之间多了嫌隙,且不能真正违背家主命令让母子见面,说出来反而不好。 她委婉说:“兄长身体抱恙,估计这阵子来不了,母亲大人如果有什么话我可以帮忙带过去。” 眉间笼着愁雾一并扫尽,夫人微微坐起身:“那就麻烦月姬了。” 弥月抱着矮枕走出了寝殿。 舒适的布料上绣上了辟邪的图案,做工精细,看得出来花了不少时间做的。 夫人这一头搞定了,弥月开始为难搞的兄长而烦恼。 有花跟在后头,生怕她受累似的伸手要帮忙:“月姬,不如让仆拿着吧……” 枕头不重,她还是拒绝了有花自己抱着了。 想了半天干脆不琢磨了,直接说自己拜访夫人顺带给他带了个枕头。要是他猜出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再多想也不至于为难自己。 头顶还残留着夫人抚摸过的暖意,弥月昂首挺胸,就当是做一回好事了。 正好吃完了暮食,弥月抱着枕头散步到了兄长的寝殿外。 竹帘遮掩,微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的情景。 少年一手支着脑袋正在翻看书籍,眉眼低垂,矮几上放置着的药有些冷了,冒着一点热气。 隔着窗,弥月似乎都闻到了那股苦味。 女孩的身影被日光抓进了殿内,少年捕捉到影子掀起眼皮朝她望来。 女孩今日穿着萌黄搭配红梅色的小袿,姬发堪堪落在下颌上,白净漂亮的脸蛋笑起来尤为明媚,颇具春天的气息。 弥月喊了一声兄长,里面的人咳嗽了一声以作回应。 少年低垂着眉眼,并没有起身迎接她的突然到来。 他一个人呆着并未束发,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听到弥月靠近才抬眸,他眼中的那一抹梅红成了苍白面容里点缀的唯一颜色。 令人惊艳。 他并未问弥月为什么要来这里,似乎对她的到来也无所谓。 直到她说明了来意,将矮枕递给了他,弥月才察觉到他脸上的神态变化。 他保持着单腿支起的姿势并未第一时间接过,双眸落在矮枕上似是在愣神,待反应过来后又仰起面庞看了过来。 偷听的心虚让她在面对少年看过来的眼神时下意识躲了一下,嘴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之前未曾拜访母亲大人,这次过去的时候母亲多有不便,这才委托我带过来。” 在她说完后,怀里一轻,那矮枕已经被接了过去。 弥月趁热打铁,也跪坐在矮几旁靠近了一些继续说道:“矮枕是母亲大人亲手做的,她很是关心兄长的身体……” 她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那她为什么不自己送过来?” 声音很是冷冽,平静的湖面下却深不见底。 弥月一时哑口,刚想以她怀孕为借口却被对方抢先了一步说出口:“也是,她肚子里有其他的孩子。” 虽然这句话没错,但她听着感觉怪怪的。 不过没等她细想,少年却朝她笑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朝她笑得如此、如此……绚烂,坠在他瞳色里的八重樱随意绽放又枯萎,最后留下一抹浓重的颜色。 弥月发现他头顶的进度条又加了一截,赫然到了50。 是她将礼物带过来的缘故拉近了距离吗? 他开口:“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矮枕?” 弥月点头,身为孤儿她还从未享受过亲情的滋味,以至于哪怕身处游戏,她也对夫人温暖抚摸头顶的触感念念不忘。 “你的母亲没为你做过吗?”他轻声细语说着这样的话,声音里含着笑,“不过一个枕头。” 弥月翻看剧情,或许是她抽到卡片的身份还没设定完全,她并未翻找到有关于亲生母亲的任何回忆,于是在沉默中她放弃了寻找,对他摇了摇头,随后低声回了一句:“她病逝了。” “这样啊……既然你喜欢,送给你了。”和前阵子的态度截然不同,如今他丢弃了先前的敷衍,像是接受了她一样开始散发着作为一位兄长的善意。 矮枕又重新塞回了弥月的怀中,她抬头时还有些茫然。 他望着弥月的眼神如同看到一只被丢弃的奶狗,带着一丝悲悯地低叹一声:“真是可怜……” 弥月看着他病恹恹的身体开始思考自己怎么突然被同情了。 说实话,孤儿院的日子还算不错,有吃有穿,而且她一直勤工俭学很快就要毕业了,攒下的钱不说能让她买房,至少也能平躺一两年了。 不过对方也没有恶意,弥月这么想着抱紧了枕头又确认一遍:“兄长真的给我?” 一边说着,弥月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生怕瞧见一丝后悔。 少年笑容淡了一些,他重新拿起了自己的书看都没再看一眼:“给你了。” 弥月在心里欢呼,脸上的笑容根本掩盖不住:“谢谢兄长!” 她抱的紧紧的,真心觉得产屋敷月彦面硬心软,连母亲做的矮枕都愿意送给自己。 那根进度条上涨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了。 或许是她脸上的喜悦太过明显,他丢下手里的书侧过脸打量了好一会儿:“就这么喜欢?” 弥月重重点头。 身侧的仆从低声提醒:“公子,药快冷了。” 他收回了目光,嘴唇抿得紧紧的,瘦削的手指端起碗时更像是一只肉色的蜘蛛,又细又长,手背上青色的经脉一鼓一鼓,和他咽下苦药时喉咙滚动的幅度同频。 第6章 似是不忿,他放下碗时发出重重的声响,即使喝了这么多年的苦药依旧控制不住眉头蹙起。 弥月伸手,递了一枚糖过去。 是甜的。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意会到了。 他没吃。 口中回味的苦涩让他总是不由得升起一丝幻想——这一回药更苦更涩,或许就能将他的病治好呢?更像是一种上瘾的自虐,让他不断品尝到活着的滋味。 弥月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喝这么苦的药都不吃糖压一压,是个人物。 得到来自重要人物可以接近的讯号,弥月开始频繁地来往于他的寝殿。反正现在异端还没出来,干脆在角色旁刷存在感。 只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她有时候看不懂他的脸色,困了直接往有花准备的褥子里一躺,闭眼睡觉。 弥月没能看到他被打扰后心情阴翳而落下的脸色,直到他突然病情加重必须卧床休养才被有花带回自己的寝殿。 但不影响弥月白天里去找他。 弥月开始熟悉频繁他的医生,和她想象中的样子不同。医生每次背着医箱过来时表情也是淡淡的,话不多,但下药准,时不时还会创新带来一些新的药。 弥月触碰过后对方也弹出了一些线索—— 【医术高超,治愈重要人物的希望之一。】 她大为震撼,恨不得将这位医生留在府邸里日日研究出良药。 只不过一个陌生男人留在府邸里是不可能的,而且—— 产屋敷月彦和这位医生不太对付。 缘由也是这位医生不太按常理来,偶尔会送来一些新创的药尝试,但有时候副作用太过强烈,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久而久之,产屋敷月彦的脾气也愈发不好起来。 弥月突然想起先前弹出的规则之一:阻止医闹。 为了阻止这类事情发生,她只得盯着产屋敷月彦,以免发生什么爆打医生的丑闻散出去。 后来,他也偶尔朝弥月发脾气,只不过她体谅病人的痛苦并不怎么回嘴。 产屋敷月彦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骂完了又生气弥月的冷静,反而显得他像个无能狂怒的疯子。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弥月喊了声兄长,小声地凑过去安慰他:“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他一点也不信,作为身体的主人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的衰败,听到弥月的话更像是一种嘲讽。 他猛地撑起身体,突然逼近的苍白面庞极具压迫感:“医生都不敢说这样的话,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在可怜我?” “怎么会?”弥月被他的操作打得措手不及,心里冒出一个声音——绝对不可以犹豫,绝对不可以说出可怜这样的词汇。她控制想要往后退的身躯急忙回答,“我只是单纯觉得,觉得兄长会好起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兄长随时开口。” 眼神在弥月脸上停留了片刻,退开时他再度开口,轻缓地呢喃出可怕的话:“哪怕我需要你的血,你的内脏,你的双眼呢?” 相处这么久弥月自然知道怎么给他顺毛,左右不过是些气话,她拍着胸脯应下:“如果兄长需要,月姬有的都可以拿去。” 这一次,产屋敷月彦盯着她看了好久,他躺在床上,微卷的长发在枕头上散开,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弥月跪坐在床边,手指突然被冰凉的物体握住。 下意识低头看过去。 少年不知何时捏住她的手掌,他的手很凉,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般,却大的足够将弥月的手掌完全包裹住。 那力道越来越紧,在她几乎感受到疼痛要抽.出来时,他低声问道:“什么都给我?” 弥月放弃挣扎,附和着点头。 烛光昏黄,弥月被他脸上突然绽放的笑容迷了眼。 空荡荡的寝殿中回荡着恶鬼沙哑的低吟:“那就这么说好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们的投雷和营养液!!! 5 第5章 ◎生气◎ 夜弥月再睁眼,已经是半年后—— 产屋敷家诞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他的啼哭撕裂了黑夜,一道道闷雷照耀了半边天,重重击打在被病痛折磨而无法入睡的少年胸膛内。 他用手臂支起上半身,微蜷的长发垂在脸侧,在胸腔炸开的咳嗽声被死死闷在掌心,震得脊椎都在发颤。 他撑起上半身,苍白的面庞因为咳嗽泛起些许红润,嘴唇濡湿着,披散的卷发落在脸颊两侧,一双眼泛着红死死盯着窗外摇晃的树枝,他就这么匍匐着,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妖异秾丽。 …… 弥月醒过来的时候,有花满脸喜气地说了这个好消息,夫人生了个健康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哭声十分有力。 弥月一低头就看到夫人做的软枕,心想还是得去探望一下。 左右不过半个小时,想着顺道去探望产屋敷月彦时间也差不多,平日里他对自己的态度说不上热衷,不去这么早应该也没事。 弥月享受着有花的伺候,顺道问了一嘴:“我要不要送些礼物过去呢?” “仆已经替您准备好了。”有花轻声细语着,指着矮几上的盒子给她看。 是一串念珠,颗颗饱满的紫檀散发着清香,有花说是保平安的。 弥月为有花的贴心点了个赞。 等她穿戴好抱着礼物去的时候碰到了她的便宜爹,向来稳重的中年男人脸上难掩喜意,看到弥月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不少:“月姬,你有心了。” 弥月进屋时闻到还未散去的血腥气,初秋,温度已经降下了不少,但被关紧门窗的屋内依旧闷热。 她唤了声母亲,将礼物递过去后跪坐在一旁看到了襁褓中的孩子。 的确白白胖胖,嘴唇红润,单手握拳十分有劲儿,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弥月不由得想起被安置在偏殿的产屋敷月彦。 他似乎没有病好的时候,即使喝再多的补品也身心瘦削,但凡吹了点风就卧床不起,咳嗽不止。 那样的身体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易。 夫人的眉间虽有疲态,但却很高兴。 她被冷落的日子以泪洗面,见到孩子的次数也少,如今她终于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很难不高兴。 许是如此,她拉着弥月说了好久的话,久到连产屋敷月彦都察觉到了不对。 阿椿给他端来药时,他掀开眼皮看向被雨打湿的树枝,许久才轻声开口:“……月姬没来吗?” 对于阿椿而言,她的心里一直畏惧着月彦君。 听到他的突然开口,她几乎是下意识跪趴在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说出口:“月彦君,月姬去夫人那了。” 长久的静默下,阿椿心如擂鼓。 她仿佛听到月彦君口中溢出了一声轻笑,很轻,几乎都要以为是风声拂过的错觉。 如果阿椿能看到进度条,会发现此刻又涨了一大段。 平日里这位月彦君的脾气就不太好,她胆战心惊着,身体匍匐地更加低了。半晌才听到少年低斥:“出去。” 阿椿算是伺候他最久的仆从。 哪怕只有两个字,她却能敏锐地察觉到说出这两个字的少年在压抑着怒气,用最轻的声音酝酿最可怖的未知。 天气凉快了,她的后颈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听到这样的吩咐,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阿椿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 但她半知半懂地瑟缩在厨房里,只敢低头做自己的事。 弥月捏了捏酸痛的手臂,终于从夫人的寝殿里走了出来。 那个孩子看着不大,抱的时间久了却像个秤砣,压得她手臂酸痛不已。 但好在她解放出来了。 弥月看了一眼时间,比平日里去看望兄长的时间要晚上两个小时。 本来她的计划是只看上一眼说上一会儿话就离开,倒没想到居然停留了这么久。 想到他可能在等自己,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不少。 衣裳黏腻在皮肤上,有花在后面给她打扇也不过是隔靴止痒,弥月扯了扯,头也不回地问有花:“兄长喝药了吗?” 虽然游戏里时间流速不同,但她清楚自己这段时间里风雨无阻陪他喝药,这还是半年里头一回没能准时到。 早知道晚点再去夫人那,也不至于耽搁了这么久。 “按照以往的时间,这个时候月彦君应该喝下了。”有花一直跟在她身边,对产屋敷月彦那边的情况并未多加注意。 这半年里他待自己的态度如常,并未因她早起陪伴他喝药、聊天而有任何的反应。 再加上进度条卡在50不动让弥月产生了在这么下去也无法刷满他好感的判断,她猜想着或许他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并不感冒。 所以并未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第7章 不过晚了一些,她解释一下他或许不会介意。 在弥月到达兄长寝殿后并未察觉到门口仆从的头比平日里更低,周遭静谧无比,只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仆从拉开门,弥月刚踏进去一只脚就感受到奇怪的冰冷濡湿感,鼻尖嗅到的浓重药味让她察觉到了不对。 寝殿没开窗,阴雨天里更加昏暗。 “月姬……”身侧的有花察觉到异常后刚要走近查看情况被弥月抬手制止了。 弥月已经不是需要依靠她的年纪,有花听话地退后了两步,但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月姬的动静,一旦发生了状况她都能随时冲过来挡在她面前。 右脚的袜子已经湿了。 脚下的黏腻感有些难受,不过她并未退出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被衾里鼓起一团,他背对着门的方向只露出了一个后脑勺。 借着屋外的白光依稀能看到地上被摔落的碗,还好够结实没摔坏扎她的脚。 他就像是睡着了,即使弥月并未放轻脚步他依旧毫无察觉般一动不动。 即使没有说话,弥月也察觉到了他在生气。 湿漉漉的袜子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直到她停留在他的寝台旁。 他没睡着,弥月依旧小声唤了一声:“哥哥?” 他一动不动,背对着她的姿势倏地开口:“他哭的声音真大。”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和她讨论外面讨厌的阴雨天。 弥月一愣,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他”是谁。 弥月没接话,反而回头吩咐有花:“再去端一碗药来,我和哥哥一起喝。” 平日里弥月可不止靠嘴甜哄人,更多的时候她还会陪着他喝又苦又涩的药。 即使她将自己的感知调到最低,那药入口也让弥月苦不堪言。 要是让她日日喝这种苦药还治不好,估计会想引爆地球。 这么一对比,她的兄长已经很好了。 至少他不骂脏话。 最多也就摔摔碗,阴阳仆从。 “不必了。”少年声音透着秋日的凉意,自暴自弃般开口,“反正也治不好,喝了有什么用。” “哥哥又说胡话了。”弥月朝着门口挥挥手,弯下腰去哄他,“哥哥和月姬都会长命百岁。” 被衾中的身影动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张昳丽苍白的面庞。 “医生说要换药。”他的眼眸在昏暗下看不分明,嘴唇一张一合的,“有一种药引却不太好得。” 弥月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忙不迭地问:“是什么药引?” 他就静静地注视着女孩,随后又避开了目光,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弥月猜想药引难得,指不定这次治愈的机会很大,又追问道:“哥哥你说呀。” 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个,弥月几乎都要趴在他被衾上了。 姬发垂落在他颈侧,很痒。 他抬手去抓,但她的头发滑的有些抓不住。 他侧过脸,低声道:“人血。” 他的声音太小弥月没听清,蹙着眉又凑过去:“什么?” “处女之血。”这一次他说的很慢,弥月听清楚了。 嘶—— 这一次弥月终于从浑噩的大脑里找到了和这个游戏有些关联的信息。 人血啊,有点血腥的说。 而且去抓女孩取血,听起来有些不道德啊。 “每日都要喝么?”弥月开始询问细节,如果量大的话她都要怀疑这个医生会不会有什么怪癖了。 周遭安静了片刻,才听到他再度开口:“一周一次,一次小半盏。” 听着也还行。 迫害其他女孩她有些不忍心,她想起半年前自己定下的誓约,说什么只要兄长需要她都可以给,哪怕是双眼、血液…… 这么一想,果然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 如今可不就成真了。 或许是弥月安静了太久,久到他失去了耐心,他掀起眼皮注视着女孩的表情——常年卧床让他更加适应昏暗的环境,此刻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下意识眯起双眸,盯着她的表情不放。 少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迷茫了一阵才抬头。 “那可以用月姬的血。”弥月颇有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豪迈,将自己的小手指递过去,“兄长现在就要吗?” 大概是在他还没提起弥月就主动请缨,少年低垂着眉眼,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指尖,很凉。 他似是不确定:“你不怕?” 弥月抬了抬小下巴,嘴甜的话张口就来:“只要兄长能好,月姬不怕。” 门从外被拉开,一道光照了进来。 弥月刚刚没注意到进度条,现在一看已经60了。 看来她这一波刷了不少好感嘛,你咧嘴一笑,自豪的挺起胸膛。 【作者有话说】 弥月:兄长真好哄[垂耳兔头] 6 第6章 ◎拦截◎ 为了靠近这条重要线索,弥月开始无偿献血。 虽然是游戏没错啦,但是即使将疼痛值拉到最低,当亲眼看着鲜血从被划破口子的指尖滴入杯中时,心理上的疼痛比生理性的更让人难受。 好在一周才一次对于作为游戏玩家的弥月而言,仍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偶尔去探望兄长时,还能看见他嘴角沾上的血渍。 鲜红的,像是研磨好的胭脂涂抹在他单薄的唇瓣上,鲜活而美丽。 看上去都少了几分病气—— 仿佛很快就要病好一般。 不过在提供了半年后产屋敷月彦的病情依旧不见好的情况下,弥月开始怀疑医生的能力。 人血当药引的东西听起来不是很正规,不会是唬她的吧? 于是趁着医生出来的时候弥月偷偷摸摸找上了他询问人血的用处。 那位医生表情淡淡的,听到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 这还是弥月第一次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先前都是阿椿在天亮时分过来取血,她并未看见过医生用血的过程。 当然也不可能直接质问对方,她的话术在你的包装下变成了:医生如果要用自然有他的道理,但在医术上一无所知的自己现在有点好奇才来询问。 年轻的医生背着医箱已经快走出府邸,听到弥月的话才侧过了身体,背对着落日俯身看向她。 “人血?”他的声音很低,像是疑问又像是呢喃。 弥月点头,将自己还未治愈的指腹给他瞧又忍不住问道:“兄长的病有所好转了吗?” 弥月看着医生即将开口要说什么,身后突然有人小跑过来低着头喊了声医生。 是阿椿。 “月彦君有些难受,麻烦您再去一趟。”她的头低低的,弥月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喘。 弥月也顾不得再去细问,本想跟随医生一同前去。 但繁复沉重的衣裙拖慢了脚步,她扶着柱子喘气的时候开始思考锻炼的事情。 在进入游戏后在听到要锻炼身体的提醒也不过坚持了几天,作为宅女的弥月一向对运动深恶痛绝,风平浪静的日子让她开始偷懒,眼看并未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干脆躺平。 弥月低头看着活动不便的裙摆,考虑以后让有花给自己简略一番,至少能跑得动。 “月姬,你还好吗?” 因为是偷偷找医生,弥月甚至躲开了有花独自出来寻的。 或许是看她一个人被甩在后面,阿椿主动跟上来询问情况,只是在和弥月对视上后眼神游移地低下头。 “没事……”弥月挥挥手催促她先走,“你去兄长那,我歇一歇。” 阿椿欲言又止,依旧没走:“仆陪着月姬……” 这侍女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性子格外老实。 弥月都想摸摸她的头了。 知道她的日常工作不少,弥月也不浪费她的时间准备继续走:“既然如此……” 弥月的话还没说完,阿椿兔子似的跳到她面前挡住了路。 弥月一愣,这阿椿咋一惊一乍的。 “月姬裙摆弄脏了,还是先回寝殿换一身衣裳吧。”仿佛那条路上有什么危险一般,指着裙摆上沾染到的泥土执意让她回寝殿。 不愧是伺候产屋敷月彦的,也太洁癖了点。 弥月无奈回屋换了衣服,等再过去的时候医生已经走了。 弥月走进屋内,产屋敷月彦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弥月暂时将内心的疑问抛在一边,弯下腰碰了碰他的额头,不烫:“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听到女孩的声音,那双眼眸缓缓睁开。 一抹梅红占据她的视线,不管看多少次她都震惊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漂亮。 弥月的配置依旧是黑发黑眸,唯一的相似可能是在她使用的卡片影响下,两人稍加相似的容貌。 “只是突然有点使不上力。”他轻描淡写着,眼神却紧跟弥月不放,像是在探究什么似的无意问道,“月姬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听阿椿说刚刚看到你去找医生了。” 第8章 最后几个字他放慢了语速,弥月莫名心一紧。 弥月肯定不能在他面前说真话。 不知道在她来之前医生和他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弥月也只能含糊地扯别的:“我只想问兄长的身体恢复情况,没问其他的。” 室内的沉默让她心跳加速,回顾自己和医生之间的谈话应该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但…… 弥月对上他的双眼控制不住的心悸。 正想着聊点别的事情打破如今的沉静,她的手指猛地被冰凉的物体握住,吓得差点给甩出去。 他揉.捏着弥月的指腹,上面的伤口还未好全即使动作轻柔也引起了阵阵刺痛,偏偏他还轻声细语道:“月姬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弥月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就是疼痛也忍耐着没有嘶出声,仅仅点头应着:“我知道的,哥哥。” “对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医生说以后半月一次人血就可以了,你年纪还小,次数太多怕伤了根本。” 弥月连连点头,心里猜想着或许是她的血并无多大用处,指不定再过一阵子就不用再取了也不一定。 床榻上的少年盯着她脸上骤然放松的表情,嘴唇微抿,目光却瞥向了跪趴在一旁的阿椿。 侍女被盯得背脊一阵发凉,如察觉到野兽散发出来的不悦而咬紧牙关,控制发抖的身躯。 弥月丝毫没发觉这一点,思考着以后还是不要找医生比较好就出了寝殿。 室内,床榻上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开口:“阿椿。” 侍女的额头贴在地板上,仿佛听到凌迟前的钟声,她颤颤巍巍地回应:“月彦君……” “这次算你将功补过,还有下次……”少年的嗓音开始有了变化,低沉如野兽发出警告的低吼,“你知道后果的。” 后背的衣裳被汗打湿,阿椿深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重重磕了下去:“奴知道。” 她绝对……会跟紧月姬,不会让月姬发现月彦君的秘密。 弥月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敢贸然接近主治医生了。 只是一个月后,医生却主动找上了她。 不同于平日里的平静,他看向弥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惊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跟她分享。 “月姬的血真不错呢。”他眼尾都是翘起来的,即使生了皱纹也不显老,反而多了一股世外高人的见猎心喜,弥月听得一懵,就听到他的好消息,“月彦君身体有所好转了,不过还是需要再调整一下药方……” 说是分享更像是自言自语,跟她说完这一句后他头也不回地开始了研究之路。 听到医生都这么说,又看到产屋敷月彦脸色确实比以前要好,弥月心里那点猜疑也被抛在脑后。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周期会这么长。 长到婴儿从咿咿呀呀到学会走路,长到离她活到16岁的目标仅剩半年,他的病情反反复复,在死亡线上拖着病躯挣扎着。 时间线长到让她忘记了这是个逃生游戏,弥月的容貌有了很大的变化,婴儿肥褪去,精致的瓜子脸逐渐显露,同产屋敷月彦相似的面庞上少了病气与冷淡,一双眼充满生机活力,笑起来明媚动人。 初秋刚到—— 在并不重视生辰的年代,她的便宜爹居然要给小儿子举办宴会。 或许是想给其他家族看后继有人,又或者对白白胖胖的幼子过于喜爱,亲眼看着他发出请帖后,弥月也不免开始准备起来。 她和夫人的关系一向不错,这一次她按照记忆里的做法用棕榈草编了一只蜻蜓当礼物,不过有花觉得一件草织的小玩意儿过于单薄,又购置了其他礼物送过去。 不管是看在家主的面子上还是孩子的面子上,这些礼物送过去也算是花了心思,不至于起龃龉。 弥月突然想起久病卧床的兄长,询问有花今夜是否能出席。 有花蹙了蹙眉,斟酌回道:“月彦君身体有恙,家主那里……“ 身为侍从,她并未说下去,但弥月也理解了她的意思。 家主一向不看重长子,这一次宴会估计都没有让他出来的意向,说难听点,家主并不想让长子拖着病躯出来丢人。 弥月依稀记得上一次去看望刚出生的孩子而晚到了一会儿,产屋敷月彦已经很不高兴了。 游戏设定和历史相差甚远,并未有那么多规矩,说是出席也不过是让她和女眷和男人们隔开,坐在另一处。 这样的宴会没什么意思,弥月准备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避免出席。 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了一半,彩霞满天,煞是好看。 弥月发着呆时,掩着的门被拉开了一点口,有花探进头:“月姬,朝生君来了。” 小男孩扎着头发探进来一个脑袋,白嫩的面庞上挂着笑,看到她时掩不住的高兴:“姐姐!” 和产屋敷月彦不同,他的弟弟活泼得过分,或许是弥月平日里去夫人那的次数不少,自打他认人起,就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 虽说只是个普通人物,但碰到这类小狗型的孩子弥月也有点抵抗不住。 弥月朝他招手,小孩鞋子一甩就哼哧哼哧地爬进来。 他动作很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孩子抱住了手臂。 他的眼睛又大又圆,梅红色的瞳孔像琉璃倒映着少女的身影,被他这样看着,弥月莫名有种被年幼版兄长盯着看的错觉。 她的眼前晃过一句话—— 【接触到普通的人物:最喜欢姐姐了!】 “姐姐,我很喜欢你送的蜻蜓!”他又凑近了一些,婴儿肥的脸颊隔着衣物蹭着她的手臂,弥月仿佛看到了他身后似乎有小尾巴在甩动,越甩越快。 “不过是草编的小东西。”弥月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头发软软的,还带着跑过来的热气,“你喜欢就好。” 朝生笑得欢快,又催促着她一会儿宴会坐在他旁边。 “我想要姐姐跟我一起坐。” 他哼哼唧唧的,粘人的紧。 想到刚刚准备好的理由,这个时候弥月也不由得狠下心拒绝他的邀请:“朝生,晚宴我就不去了,姐姐有点不舒服。” 听到这话,小孩嘟着嘴,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关心起来:“那我让母亲给姐姐请医生过来——” “不用。”弥月连忙拒绝了他的好心,在一个孩子面前撒谎多少有点心虚,她避开他的视线轻咳了两声,“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梅红色的眼眸盯着她的脸半晌才垂下。 “那姐姐好好休息。”他退后了两步,小小的身躯做着最标准的礼仪,“那朝生先回去了。” 弥月挥挥手,跟他拜拜。 想着待会儿怎么溜才能不这么明显,又把有花招进来低声嘱咐:“待会儿我去看望兄长,你替我打打掩护。” 檐廊下的小小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退了回来,他就站在门边细细听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弥月:弟弟像只小狗嘬嘬嘬[三花猫头] 7 第7章 ◎交锋◎ 彩霞洒满檐廊,产屋敷月彦难得有心情倚靠在窗边赏景。 直到一截印有家徽的小袖出现在他眼前,面对和他容貌相似的稚童时那点好心情也没了。 五年前他的母亲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名为朝生。 听说是个很健康的孩子,但他从未去看过。 隔着窗户对上那一双红眸时,产屋敷月彦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大一小面无表情地对视着,谁也没先开口。 朝生突然朝着病恹恹的兄长笑了笑:“兄长,晚上我的生辰宴你不来吗?” 把玩杯子的手一顿,产屋敷月彦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平日里他并未关注那个孩子的存在,如今却被对方上门挑衅。 不过一个生辰宴,也值得他这么跳上来。 产屋敷月彦没有理会他,修长手指轻轻搭在窗户边缘,“啪嗒”一声将竹帘合上了。 眼不见为净。 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动气。 本以为这样他就应该走了的,脚步声渐近,小孩从门外探出脑袋,随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一脸天真,手里还握着弥月送给他的草蜻蜓关切地问:“兄长你身体不舒服吗?” 产屋敷月彦的视线扫过他手里特别的蜻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手艺,看着像草叶编的,却活灵活现,即使他早过了玩耍的年纪,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孩注意到他的视线,嘴角一勾,稚嫩的小手举起蜻蜓给他瞧,特别高兴地说:“姐姐给朝生的礼物,她说是她亲自编的草蜻蜓,我特别喜欢!” 话一落,青年的目光从蜻蜓上移开,阴沉沉落在了小孩脸上。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婴儿从牙牙学语到现在能跑能跳,也足以让一个病恹恹的少年褪去青涩,变成像他父亲那般高大的成年男人。 第9章 或许是坐久了,青年扶着墙壁起身慢慢站直身体,少年时期残留的稚气散去,当眉眼彻底长开,愈发清晰的面部线条即使在面无表情下也多了几分逼迫感。 尽管他不够强壮,也没有健康的体格,但站起身时也足以让五岁的孩童高高仰头才能看到脸。 从前易怒敏.感的小兽在啃食流年后逐渐收敛了浑身外露的气息,哪怕是被惹怒也比以往更为冷静。 他就这么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流着同样血液的幼弟,宽大手掌轻轻压在仿佛被吓住的小孩头顶上,稍稍俯身弯唇低声道:“你这些小把戏,还是给你母亲看吧。” 压下喉咙的痒意,产屋敷月彦收敛了笑容出其不意将人往后一推—— 朝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直至背部撞到地面传来的疼痛让他在恍惚间清醒,从未受到如此对待的孩子下意识喊出了声。 弥月刚走到兄长寝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道喊叫声,莫名有些熟悉。 下意识感觉不对,待她快步走过去的时候小孩咬紧嘴唇从地上爬了起来…… 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送给他的那只草蜻蜓。 弥月一惊,顾不得脱鞋快步走进去查看他的情况。 “朝生你怎么了?” 小孩眼里包着泪,又侧过头去看产屋敷月彦,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下来——他的动作算得上闲适,仿佛做这些和他毫无关系。 弥月低头拍了拍他身上沾染的灰,还没说什么,朝生已经扑到她怀里哼唧了起来。 弥月只能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兄长身上。 试图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产屋敷月彦没做理会,他垂着眼眸脸上无半点笑意,和平日里相比显得有些冷淡。 小孩扯着她的衣袖,闷声闷气地出声:“是朝生不小心摔倒了。” 虽心中还有疑虑,但听他这么说弥月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母亲在四处找你,今晚是你的生辰宴,可不能失礼。” 说完,弥月看向身后跟着的侍从吩咐道:“带朝生去母亲那换一身再出席。” 小孩抱着她的力道仍未放松,弥月带着催促的意味捏了捏他白嫩的脸蛋:“快去吧,宴会已经开始了,父亲在寻你。” 朝生脸颊鼓鼓的,看得出不是很乐意。 但还是听她的话跟着侍从回去了。 周遭重新安静了下来,等弥月回头,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回去,背对着她闷咳。 少女已经很熟悉地靠过去替他拍背,轻轻地抚了一阵才听到他停止了咳嗽。 半晌,青年哑声开口:“你不用去宴会?” 想到刚刚被当事人撞了个正着,好在用换衣服给糊弄过去没让朝生发觉,弥月顿时有些尴尬,含糊着回答:“宴会无趣,我陪着兄长说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 她看着面板里16岁生辰的倒计时,至今也没碰到过什么危险的事。 难道就这么简单过关? 也难怪闺蜜的策划一直被否,的确有点虎头蛇尾。 弥月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打断,仿佛含着笑,听到耳边时有些刺耳:“看来,你很喜欢他。” 她花了两秒的时间思考兄长口中的“他”是谁,不确定地问:“朝生吗?”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咀嚼般重复地缓缓念出这个名字:“朝生。” 弥月察觉到了什么开始辩解:“那个孩子从小没什么玩伴,所以比较粘人,但还是很乖的……” 但显然他并不是很想听从妹妹口说叙述着偏心那个孩子的好话,回眸盯着她都是冷冷的:“乖?” 他突然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眯眼看着弥月:“产屋敷家的孩子也就你一个蠢的。” 弥月慢半拍反应过来,她好像被骂了。 少女不高兴地双手交叉在身前瞪着他。 说谁蠢呢! 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产屋敷月彦深知她并未生气,又躺回枕头上平复病弱身躯带来的气短,这才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离他远一点。” 弥月敷衍点头,不去找朝生,朝生自己会找上门来的。 那可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为了哄他高兴,再来之前弥月将自己编好的蝴蝶拿了出来。 “送给兄长的。”她喜滋滋地放在他掌心里,每次献了殷勤她下意识抬头去看他的进度条。 比之前又涨了一些,她并不知道朝生故意挑衅的话,现在到达了75还以为是自己送礼物的涨的。 弥月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虽然这个游戏并没有什么攻略副本,但看到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嘛! 同蜻蜓相比,蝴蝶翅膀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像极了—— 产屋敷月彦的瞳色。 弥月探过脑袋,像个期待夸赞的孩子补充着做工的难度:“我很早就开始准备了,蝴蝶花的时间可比朝生的蜻蜓要久的多。” “嗯。”他的回复很简短,听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勉强入眼。” 能得到他这样的点评已经算不错了。 弥月满意了,吩咐侍从找来细绳缠绕在屋顶上,绳子的末端缠绕在蝴蝶上,像是现代逗弄婴儿的玩具,正好悬挂在兄长的床头。 他什么也没说,伸手去弹。 红色蝴蝶左右摇摆着,振翅着可以以假乱真。 她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侍从在外传话。 “月姬,家主让您去宴会……” 弥月早就跟夫人告假,按道理这场宴会的主场应该属于朝生,非要她去参加是为什么? 有花在外和另一个侍从交涉着,他们的声音不高,弥月偶尔听到一些“未婚夫”“特意”之类的词语。 有花轻轻拉开门走进来,低声附耳道:“月姬,贺茂君来了,家主让您过去一趟。” 弥月还有点懵,对于这个名字陌生得可怕。 不是……她平日里也就刷刷npc的好感,基本都在府邸里转悠,这个姓氏你根本没听过啊? 发觉月姬还不在状态,有花忍不住提醒:“是家主为您定下的未婚夫,您忘了吗?” ……不是,怎么突然给她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夫还说她记性不好啊! 她真的要生气了啊! 没等弥月说话,有花已经半拉半扶将她带了出去。 其实她也不是很急。 但明显有花很急。 她替弥月穿好鞋,又给她扶正了手里的桧扇:“贺茂君虽说年轻,但也是赫赫有名的阴阳师,家主都不敢得罪。” 弥月懂了。 她这位未婚夫还挺有实力,产屋敷都得捧着他。 反正离通关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弥月丝毫不怕跟着有花回到了大殿中。 宴会被安置在树下,赏着月色,在烛光下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隔着屏风,弥月仗着裙摆遮掩干脆席地而坐,桧扇遮住下半张脸仅仅露出一双眼在外,此刻到处观察周围的环境。 有花站远了一些,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此刻殿外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弥月透过屏风看到了青年颀长的身影朝她走近,最后保持着距离停留在了屏风外。 是个很注重礼仪的未婚夫。 弥月在心里吐槽,明明是个逃生游戏,偏偏设定又像乙女,如今连未婚夫都搞出来了…… 不容她多想,屏风外已然响起了青年清朗的嗓音,如春风拂面,十分好听。 “听闻月姬身体不适,我亲手写了一道符可保身体康健。” 他这么说着身体并未逾矩探出,只伸出手,掌心放着一枚符。 和产屋敷月彦苍白瘦长的手不一样,他的皮肤只算是白皙,看上去修长有力。 有花低着头过去接过又递到弥月面前。 指尖夹起符纸,少女轻声道谢:“多谢贺茂君。” 他像是笑了,声音温润如玉:“本是我应该做的。” 虽没见过面,但他好像并不反对和产屋敷的联姻,轻描淡写的话语里透着不一般的亲昵。 有点自来熟了哈。 弥月低眉望着符纸,突然想起了刚进入游戏时提到的异端。 她回忆到在赏花宴上有人提起的百鬼夜行……等一会儿,不会这么巧吧? 弥月猛地抬眼,未婚夫身姿挺拔,烛光将他的面部轮廓拓印般落在屏风上,即使没看到正脸也知道长相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她呼吸急促着,很想上前摸他一下看能弹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心里乱乱的,弥月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是这位阴阳师未婚夫就是开启游戏危险进度的开始。 她用眼神无声地屏退有花,准备尝试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缓缓起身,对方隔着屏风发现了她的动作似乎想询问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脚步顿了下,轻唤了一声:“月姬?” 脚有点麻了…… 第10章 弥月踉跄一下,屏风上的倒影也跟着移动,但他依旧克己守礼,并未出屏风。 “贺茂君……”弥月低低唤了他一声,干脆顺着脚麻假装站不稳一般歪了一下,“啊——” 她的动作假的可怕,但屏风外伸出的手还是毫不犹豫地扶住了未婚妻的手臂。 【接触到的重要人物:他是一位很可靠的阴阳师,紧急情况下可向他寻求帮助。】 弥月恨不得猛拍大腿:还真让她猜对了! 【作者有话说】 弥月(为自己正名):你看我很聪明![爆哭] 8 第8章 ◎危机◎ 站在门外的有花既刺激又紧张。 在这个时代即使未婚夫妻也是不能近距离接触的,更何况让两人独处。 有花想知道里面的状况又被身份压制着不敢偷听,只能左顾右盼着,希望没人路过这里发现端倪。 弥月的确是想和这位未婚夫好好聊聊的。 毕竟这可是在她偷窥到危险世界一角后能够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 只不过在她站稳身体后,青年已然收回手重新站在了屏风后,弥月也只来得及匆匆一瞥,虽然没记住对方样貌脑子里却响起了两个字——够劲。 刚刚使用的拙劣演技不好在用第二次,而且也容易引来对方的怀疑。 在片刻的沉默后,少女向他道了谢:“贺茂君送的符我会好好保管的。” 青年似乎没听出她话里故意透露出的亲昵态度,反而温声嘱咐:“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这道符,如若病愈,即可烧毁即可。” 弥月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错觉。 想好接近的话反而不好说出口了。 她干巴巴地应着,又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努力将话题扭到想要听的事情上:“不知算不算冒犯……贺茂君身为阴阳师,京都最近是否有发生什么怪事?” 对方显然没猜到她问这一类问题。 相较于其他待字闺中的贵女,弥月还是第一个询问这种问题的人。 他有些愣住,随即猜测弥月是否遇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怪事这才有了这一次密谈。青年斟酌着开口:“也有。” 他替不少贵族提供庇护,除了某些山林中成精的鬼怪外,其中不乏也有某些家族的密辛。 多半是可怜之人死后不甘作恶,这些不管是贵族封口或是自身的职业道德都不好在旁人面前吐露,哪怕是即将成婚的未婚妻面前。 但对方的确好奇,他也不能以无法言说这样的话让两人疏远。 “山中不乏有恶鬼作祟,青面獠牙、蛇吐人语,为引诱人而化作女子也不在少数……”说到这里贺茂忠行的话下意识停顿下来。 平日里同他交谈这些事情的多半是同僚,一时竟忘了对面是一位年岁还小的未婚妻,此刻说出口了才觉不对来,一时面色泛红,即使弥月没看到他的面庞也能听出他口中的羞愧:“一时失言,月姬还请原谅。” 弥月甚至都没意识到他为什么要道歉,这些话让她毫无波澜,甚至比不上和闺蜜日常交谈的情.色程度。 时代不同,弥月沉默了片刻,轻声回了一句无事。 贺茂忠行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愧,甚至不等她再细问就已经礼貌拜别了。 不是……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弥月还在想怎么挽回让他多说一点,指不定就透出一点有用剧情给她了,门外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 守在门口的有花也被朝生吓了一跳,在弥月面前他展露出来的都是活泼的一面,而在有花扭头的瞬间,稚童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走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姐姐在哪里。 她自然无法违背产屋敷朝生的命令,只是希望在告诉他之后会离开,却没想到最后朝生君依旧要求见月姬。 “月姬,朝生君来寻你了。” 弥月很明显地看到走出屏风后的青年松了口气。 她也不再强求,待有花拉开门时青年已经重新走到了屏风后,只是在对上男孩看过来的目光后,他却因第一回 和未婚妻单独相处而产生的心虚表现得稍稍僵硬。 朝生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和他父亲一样高大的男人,但却年轻俊秀许多。 他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自然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姐姐的未婚夫。 听起来和霸占姐姐的兄长一样讨厌。 心里莫名产生了危机感,他并未第一时间跑到姐姐身旁,而是天真地望着屏风后的青年开口:“你为什么在女眷的殿中?” 仿佛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 青年垂在身前的手掌握拳,被女方家的幼弟问得愈发坐立难安起来。 有花连忙再次提醒了贺茂君的身份,朝生懵懂地点头,随后小跑着扑到了弥月的怀里。 “姐姐陪朝生玩。”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弥月也暂时放弃了对未婚夫的追问:“贺茂君,那我们下一次再详谈。” 他倒是答应了她的要求,随后匆匆离开,脚步都有些踉跄。 弥月低头看向抱着她的小孩,戳了戳他的脸蛋:“朝生想玩什么?” 京都能玩的东西不多,为了逗弄小孩,弥月偷偷带着他玩了不少现代的游戏。 朝生每次都玩得浑身冒汗,最后扑到她怀里咯咯直笑。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说游戏的名字,而是仰着脑袋注视着弥月,问了一个很成人的问题:“姐姐要成婚了吗?” “算是吧。”弥月思索着,按道理她现在算是半脚踏入婚姻的人,这样说也没错。 小孩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那以后是不是不能陪朝生了。” 现在是走婚制,按照设定她应该还是住娘家来着。 “怎么会呢,”产屋敷月彦都能哄住,哄一个五岁的小孩简直易如反掌,“即使我成婚了,我还在和你住一起。” 朝生显然还不太理解婚姻,但他知道多了一个人插进来势必要减少和姐姐相处的时间。 “那他呢?” 弥月理解了朝生口中的人是她的未婚夫。 她张口就来:“他只有晚上来,天一亮就走。” 有花听到这一句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侍女踉跄着连忙上前捂住了朝生的耳朵,两眼瞪得滚圆低声制止:“月姬,不可再说了!” 这些哪怕是女眷间也不一定好意思说出口的,月姬居然讲给了一个孩子听。 太顺口了,弥月避开她谴责的目光挠了挠脸颊,反正他迟早要知道的嘛…… “这个我知道!”朝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像是个刚出师的弟子一般抢答道,“父亲大人晚上才会来母亲这,但是天亮了我就没看到父亲大人了!” 有花则是一脸“你干的好事”的表情,弥月咳了两声连忙拉着朝生往外走,试图躲避有花的眼神攻击。 这一路朝生都很安静,弥月试图用其他的东西来吸引他的注意,但今天的朝生似乎有了心事一般沉默不语。 直到将他带到寝殿中,小孩突然就扑到了她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问:“姐姐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这是个好问题。 在逃生游戏里怀孕的前提是她能和未婚夫来一场负距离接触,除非是受孕体质,这种至少得多来几次才能怀上吧…… 有些扯远了。 朝生久久没等到姐姐的回答,他的下巴隔着衣物搁在弥月柔软的肚皮上,望着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双眸慢慢眯了起来。 这样的停顿在他看来,似乎就是一种默认。 自他记事起,父母的疼爱从未断过——在其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父亲会亲自将他举起只为了他想要树上的那一朵花,他的母亲会在夜晚哼着歌谣哄他入睡,他要什么有什么,侍从在背地里说他是未来的家主。 而在他的记忆里,他还有一位同父同母的兄长,只是自出生来就身体不好,所以他也从未见过。 母亲偶尔会提起那位兄长的不易,从侍从那知晓兄长病情反复发作后会心疼的皱眉,只是父亲不让她去见,说是怕过了病气。 朝生听得出父亲对兄长的不喜,久而久之,他也懂得在母亲念叨兄长时用其他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而母亲念叨兄长的次数也愈发少了。 他听到了那些侍从说的话,他的兄长被医生断定活不过20。 既然这样…… 那也没有必要去见面了。 就是因为知道作为一个健康的孩子出生对父母而言是一件多大的喜事,朝生开始对姐姐成婚生子感到恐慌。 即使知道姐姐和兄长相处时间比他的生命还要长,在听到她要用装病的方式拒绝自己的宴会而选择去陪伴产屋敷月彦,才第一次踏足到那个地方。 他的挑衅并未掩饰,因为他知道长兄活不长久了。 所以不怕。 但贺茂忠行的出现意味着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将以更亲密的方式伴随着姐姐一生。 第11章 他固执地注视着弥月,执意想知道一个答案:“姐姐,你很快就会有孩子吗?” 弥月停留在这的时间不足半个月,自然是不可能生孩子的。 在意识到幼弟明显的慌张后,弥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不会的。” 反正哄一个也是哄,哄两个也是哄,弥月说着在这个时代算得上离经叛道的话,而怀里的孩子眼睛一点点变亮。 “真的吗……”他迫切地抓住了姐姐的袖子,像个小鸭子似的追问着,“姐姐真的没有骗朝*生吗?” 弥月笑着弯下腰捏住他的鼻子:“我们拉钩,谁骗人谁是小狗。” 眼前一花,小孩动作很快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还不等她反应就自己凑过来勾住弥月的尾指:“那我们说好了,不准骗人!” 弥月揉着他的脑袋顶,这孩子真好哄。 只是没想到翌日天刚亮,朝生独自跑去了产屋敷月彦的寝殿想要显摆姐姐对他的承诺,没成想刚趴到窗边,被绳索悬挂在半空的草蝴蝶映入眼帘。 小孩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产屋敷月彦:叫?[奶茶] 9 第9章 ◎撞见◎ 介于哄人的玩具同时送了两个人被当事人发现,她今天只得到小孩的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枕在有花大腿上的少女望天叹气,小孩真小气。 你看产屋敷月彦都没有说什么,还很大度地把草蝴蝶挂在床头。 今天没有小孩玩儿,她其实挺想找未婚夫解决压在心中的谜团。 这个游戏至今也没给她带来任何危机感,甚至刚开头的规则怪谈都更像是一个摆设,除了将那句“阻止医闹发生”放在心上,其他的暂时都没什么用处。 作为现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她主动问有花:“我能去找贺茂君吗?” 有花笑得温柔:“不能。” ……她就白问。 她站起身开始活动身体,在面板上选中“贺茂忠行”的头像查看他所在的位置。 没错,哑巴游戏的设定在她的不断研究下终于发现了一个用处——点击被她触碰过的人物头像,可以看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如果玩捉迷藏游戏的话,她绝对是赢家。 当然她靠这个功能在和朝生玩躲猫猫游戏屡战屡赢的事情就不用细说了。 她点开发现她的未婚夫就在对面那条街不动,那个位置—— 啊,算是她闺中密友的家。 排除他背着自己私会的可能性,作为阴阳师的贺茂忠行出现在贵族府邸,另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她瞬间换了个思路,笑得一脸灿烂看向有花:“那我能拜访凉姬吗?”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面对月姬要求去闺蜜家玩这件事她并无阻拦的理由。 “当然可以,月姬。”有花拉住她就要出去撒欢的手,作为仆从她的力气不容小觑,“不过需要先送拜帖,您也需要再梳妆打扮一番才好呢。” 她被拉着老老实实地换上了得体的衣裙,介于之前她向有花提出的改装要求,在外衣的包裹下,她的内衣却比以往要轻便许多,至少不会被禁锢到挪着小碎步而不能跑起来了。 有花对她亲自操手的妆容很满意,将弥月送上牛车的时候仍旧低声嘱咐着礼仪细节,担心她许久没出门在外人面前失仪。 弥月嘴上附和着,脑子里已经在想待会儿该如何从身为阴阳师的未婚夫口中抠出点有用的讯息。 这一次没有被朝生打扰,她得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牛车又慢又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要靠在车上睡着了。 直到有花轻轻将她唤醒。 “月姬,该醒了。” 扶着有花的手下了牛车,桧扇遮住少女大半张脸庞,仆从上前迎接的时候并没有带她走正门。 弥月先前拜访的次数多到仆从都同她熟稔,此次也立刻为他的举动解释:“您是不知道府上近日出了点怪事,家主请了阴阳师在大殿外处理呢,您走正门容易撞上污秽这才带您走了偏门,月姬勿怪。” 她来之前就猜出了来龙去脉,如今听到这样的辩解,在有花面前也只能装作惊讶的样子:“那我倒是叨扰了。” “哪里的事!”能做迎客工作的仆从自然不可能嘴拙,他在一旁赔笑,“凉姬早已等候多时,只盼着您来呢。” 弥月找到凉姬的时候少女正趴在窗边露出一双眼偷看,都没发现她已经来了。 桧扇轻敲在她的肩头,圆脸少女被吓得跳起来。 弥月捂住了她口中的尖叫,凑过去低声道:“是我。” 被叫做凉姬的少女看清来人后眉头紧蹙,轻拍了回去:“你来怎么不出声。” “看什么看这么入迷呢?”她明知故问地凑过去,试图从这位好闺蜜口中得到未婚夫的行踪,“你家大门也不让我进,说是出了什么怪事?” 凉姬正愁无人诉说,拉着她落座后直接丢了个重磅消息:“我阿姐把我姐夫给吃了。” “啊?”弥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年代还流行人吃人吗? “也不是我阿姐……”凉姬欲言又止,拉住弥月的手带她透过窗户隐约能看到殿外的情形,“是一个妖怪变成了我阿姐的样子,把我姐夫给吃了。” 哇哦,弥月摸着自己的脖子感觉凉飕飕的。 虽说这里存在鬼怪,但是能变幻成人的模样去吃人还是让人听得背后发凉。 她有点迫切想要先和未婚夫搞好关系了。 “那你姐姐呢?”弥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也被吃掉了吧?” 凉姬苦大仇深地点了点头。 弥月:……这里的妖怪都这么凶残吗? “我听母亲说那妖怪是我阿姐养的花变幻而成的……”凉姬的话还没说完,门外有人敲了敲,是方才引路的仆从声音,“凉姬,贺茂君已经处理好了,家主让您过去一趟。” 凉姬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是命人礼待好友。 走之前还嘱咐了一番:“你先在这里坐会儿喝茶,我去去就回。” 弥月挥挥手,她正愁没有机会去会会自己的未婚夫,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和他拉近关系,下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她坐在矮几旁喝了半盏茶,余光却透过窗户随时关注殿外的情况。 那道颀长身影虽只见过一次,但也记忆尤深。 见他已经绕过偏门走出来,弥月看向一直低头服侍你的有花撒娇:“脚有点麻,我想出去走一走。” 到底不是自家的府邸,有花还在纠结是否会打扰到对方,毕竟凉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贸然出去多少有些冒昧。 这么想着,弥月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一边安慰着有花:“凉姬和我相熟,我又不乱走,没什么关系的。” 见她已经走到门边,阻止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对于看着长大的孩子有花难免会多操心,快步走过去替她拉开了门:“月姬,别走太远。” 弥月连连应着,却在刚刚迈出脚的时候‘无意’撞上刚走过来的贺茂忠行。 青年听到拉门的声音时已经放慢了脚步,倒没想到贵女迈出的步子比想象中更快,以至于在撞上的那一刻慢了半拍,身体退后一步时腰间一紧,竟是被对方勾住了衣物往前倾。 力道不大却也让他一时没站稳,只能靠着手掌撑住门上才没被拉得一个踉跄。 原本只想着玩一下的弥月没想真的要摔下去,手中的桧扇被她松开,立刻抓向青年的衣领。 只是还没被抓到手臂被一股力道拉住往上带,身体失去控制,整个人扑到了青年的怀里。 突然的软玉生香让青年耳根红透,他避嫌地张开双臂并未触碰到对方的肌肤,脸也侧向了一边,本想着往后退开的步子在听到有花喊出‘月姬’时又僵在那。 似曾相识的香气弥漫在他周围,那是—— 未婚妻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 大脑像是被锤了一拳般,闷闷的,唯有一片空白。 弥月真的不是故意抱他的,她可以发誓。 不过身材还是不错的,很结实,她抱住对方的腰时没有感受到一丝赘肉。 有花将人从怀抱里拉出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看向四周,好在并没有什么仆从看到,如果被传出去,那月姬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如果被她的未婚夫听到,一怒之下退婚也不是不可能。 有花都能想象月姬以后的悲惨生活了,她往青年脸上看去,想着不管如何都得在短时间里处理好,至少不能让对方出去乱说才好。 没成想一抬头就对上年轻俊秀的面庞,除了有些泛红外,不正是月姬的未婚夫吗? 压在心口的巨石突然就被轻轻推开了。 她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未婚夫妻两人面对面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有花从地上捡起桧扇重新塞到了弥月的手里。 第12章 少女遮住面庞,一双眼却弯起来朝他笑,明知故问道:“贺茂君,你怎么会在这?” 青年今日的穿着格外不一样,比第一次相见时更多了几分肃穆和神秘感。 他行礼,客客气气回答:“塬平君请我处理一些事情。” 弥月本只想引他多说些话,有花在一旁盯着,的确有些影响她发挥。 “有花,我想吃菱饼了。” 弥月这话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有花张了张口,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看了一眼贺茂忠行,最后还是去找人问了。 时机一到,弥月也不浪费时间站在檐廊处同他低声说话。 “我听凉姬说她阿姐被她养的花吃了,可是真的?” 少女压低的声音拂过耳畔,有些痒。 青年捏紧腰间的蝙蝠扇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为什么?”弥月实在是很想搞清这些妖怪吃人的缘由,不由得朝他靠近了一些,“它们可以随意变幻成人的样子出来吃人,那岂不是很危险?” 突然的逼近让鼻尖环绕的馨香愈发浓郁,像是梅香,但又不一样。 他有些没听清弥月说话,心跳如鼓,俯下身又问了一遍:“什么?” 弥月歪着脑袋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带上了自己的心里话:“会不会有哪一天也会有妖怪变成我身边的人的模样,来吃掉我?” 她手中的桧扇并没有在遮好。 青年的身高足以看清桧扇内少女一张一合的唇瓣吐出撒娇意味的话语。 他有些挪不开眼:“不会的……” 风拂过面颊,青年突然清醒了一些,随即退后半步解释弥月说的第一个问题:“妖怪想要化形并没有这么容易……塬平君的长女喜花,每日对它悉心照料又多诉苦,生育之时因难产变得虚弱,最后甚至愿意将身体送给花,所以才给了妖怪化形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要吃掉那位丈夫,贺茂忠行在未婚妻面前有些难以启齿。 “是那个男人变心了么?”弥月看多了社会新闻,自然知道能让女人选择放弃生命的原因就那几个,她随意猜测了一个,却不料青年却没有回答。 看来是的。 弥月没有追问那妖怪的后续,为了安心,她自然想要未婚夫在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保护她。 “你会变心么?”弥月朝他走近一步,纤长手指勾住了他的腰间。 这句话太露骨,青年胀红了脸却坚定回答了她:“不会。” 少女放下桧扇露出清水芙蓉的面庞,她脸上含笑,轻声问道:“那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字数有点超了,周三不更新勿等[亲亲] 10 第10章 ◎换药◎ 带着未婚夫送的护身符,弥月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小朝生难得没来找她,她换了身简便的行头去探望长兄。 去的时候正赶上医生来复查,或许是昨天吹了风,青年面无血色躺在被衾之中,捂住口鼻的手掌中溢出阵阵闷咳。 而这一次,医生并不像往常一般开些日常的药让仆从去熬,步入中年的医师握住青年一截瘦削的手臂,上面隐约还能看清青色的血管。 他的皮肤真的很薄,又或者说没什么肉才能看的如此清楚。 你悄声走进去跪坐在一旁,听到医师有些高兴地说话:“近日研究了新药,或许这一次会有用了。” 产屋敷月彦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样的话他从小到大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从一开始的充满希冀到如今麻木也不过十几载。 他没有回答,梅色的双眸再此刻朝着弥月看去,最后才毫无波澜地嗯了一声。 “真的吗?”弥月比当事人更为高兴,她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已经不多,在这些年岁里尽管这位长兄说话时而刻薄,但他并没有对她恶语相向,也许说过……不过弥月也不太记得了,这些年的相处还是让她真心希望长兄能够好起来。 医生笑着点头:“这一次的药和从前的不一样,明天我送过来试试。” 和当事人的平静相比,医生和弥月旁若无人地商讨了一番,最后才意犹未尽地让有花送医生出了门。 等人一走,产屋敷月彦冷冷开口:“如果他的药能治好我,也不会等到今天。” 离20岁越近,死亡的恐惧如附骨之疽在黑夜里迅速繁殖,快速啃食着他的内脏、吞噬着他的血液,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被死神拉得越来越紧,迟早有崩断的那一刻。 他不想死在睡梦中,哪怕再困,耳畔聆听到的心脏的跳动声更像是他争夺存活的秒数—— “咚咚咚……” 这样的声音令他着迷。 即使说出这样悲观的话,只有他的内心知道他比任何人更想活下去。 弥月端着药吹了吹递过去,青年并未开口,她只好先放下。 “听说你的未婚夫来看你了。”或许是刚咳嗽完,他的嗓音有些喑哑。 这些明面上的事情弥月也没有否认,但在殿中发生的事和谈话她并未有第三人看见,朝生进来时他们之间并未逾矩,想到这里,弥月并未表现出和其他待嫁贵女那般羞涩,而是很自然地开口:“是的。” “阿椿说,你们会面的时间不短,看来……他很满意你。”青年的声音很轻,明明没什么情绪但却让人能听出些许不满。 昨日朝生问的问题历历在目,她听出小孩吃醋,虽然现实生活中并未有兄弟姐妹,但也看过兄弟姐妹之间因为无法避免的成婚生子事情而渐行渐远。 外人的突然入室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而言很难不引起另一方的排斥。 面对容貌相似的兄长弥月笑眯眯地凑过去拿出哄小孩那一套:“就算是嫁人,我也是住在这里的,照样也能陪兄长说话呀。” 弥月只当长兄担心她日后以丈夫为主,从而打破他们之间相处的习惯。 这样说完,青年依旧面无表情,或许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周遭安静了片刻,就在弥月想要继续给他喂药的时候青年再度开口:“仆从都被你支出去了,你们独处一室说了什么?” 这样一听,弥月第一反应就是“你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朝生告诉兄长的,毕竟当天也只有朝生找上门。 “也没说什么……”虽说是游戏,但当着兄长的面描述自己和未婚夫之间的谈话,那些话题算不上露骨但也有些别扭。 不过好在停顿片刻后,弥月看着碗里黑岑岑的药小声开口:“他听说我身体不适送了道符说是能好得快一些,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显然弥月隐藏了些什么不让他知晓,青年向来会察言观色,但他也并未戳破,只是嗤笑一声:“符?” 对于身患绝症的青年来说,所谓的能够对疾病有用的东西听到耳中和骗子没什么区别。 被衾上的手朝她伸来,意味明显。 被这么一问,弥月才想起她早就在换洗时将符摘下放在寝殿中,此刻也难免尴尬:“我没带到身上。” 原以为产屋敷月彦会生气,没成想青年弯唇一笑:“的确,这种东西没有带在身上的必要。” 还不等她松口气,青年再度开口:“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什么的……弥月端着药认真思考了起来,说实话未婚夫不管是身高外貌还是性格,的确是不错的。但也不算是她喜欢的那一类型,只能说在游戏里相处并不排斥。 “哥哥,我才刚认识他。”弥月并未正面回答,但不管是话里还是脸上都未曾透露出少女堕入爱河应有的反应。 产屋敷月彦静静地注视她一会儿,长久的注视下弥月依旧没有任何心虚遮掩的表情,他才吐出两个字:“也是。” …… 弥月亲手喂了药后准备回去补觉,她今天为了能够‘偶遇’未婚夫可费了不少时间,连午休都放弃了。 寝殿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舌尖苦涩的药味久久不散,青年眉头微皱,眼中的瞳色倒映着被风吹动的草蝴蝶,在呼吸平稳后,他伸手捉住了晃动的蝴蝶,修长雪白的手掌缓缓收拢,最后死攥在了掌心。 弥月这一觉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大喘着气看向门外绰约的身影,木窗被有花打开了一条小缝吹入丝丝凉风,缓解了噩梦带来的恐惧与烦闷。 “谁?”她凝神问。 有花轻轻拉开门,发现月姬已经醒了。 她探入脑袋,低声说:“月姬,朝生君来了。” 随即另一个小脑袋又探了进来,男孩散着长发,抱着自己的枕头脆生生地朝她看过来。 胸口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弥月没想到这个孩子会主动来找她,毕竟之前还在生气也没去哄,不过现在主动找她,弥月也就当什么没发生朝他招招手:“朝生怎么来了?” 小孩换上了睡前的寝衣,或许是产屋敷的特色,他平日里头发都是束着看不出卷,这个时候散下来跟他兄长简直一模一样微蜷着,只不过朝生脸上带肉,很是健康。 第13章 小孩噌噌噌地抱着枕头跑过来扑到她怀里,还不等弥月开口,朝生已经先发制人。 “姐姐为什么不来找朝生?”小孩声音闷闷的,像是小狗委屈地哼声叫着,不过一天就忍不住了,她还以为至少要持续三天呢。 “我是打算明天来找你的……”弥月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反正小孩好哄,她轻拍着孩子的背,“这个时候怎么还没睡?” 朝生支支吾吾的,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父亲来了,我一个人睡不着。” 成年人弥月:好了我懂了。 她不好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对上朝生渴望的双眼就懂了他的意思:“行,那你睡我这里。” 似乎怕她后悔,小孩眼疾手快地将枕头放在了她的旁边,猛地一滚钻进了被衾,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她。 门外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安眠曲,弥月对着想要搬来另一床被子的弥月挥挥手,一脸失笑地躺回被衾中,怀里就多了一个树袋熊。 朝生很喜欢抱着姐姐,虽然母亲也一样柔软温暖,但母亲更注重产屋敷家族的规矩和礼仪,偶尔的拥抱也是短暂的。 即使他是个孩子,也要严格遵守。 她会说:“朝生,你懂事了,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礼仪。” 幼狼被母亲叼着脖颈来到了广袤无垠地土坡上,让他开始的目光从奶袋移到丛林法则上。 朝生懵懵懂懂,却也懂得了那是他以后的战场,但也希望能够在某些时候躺在姐姐怀里撒泼打滚,得到一点喘息。 弥月拍着他的背,熟悉的馨香包裹着朝生,让他放松了脊背陷入了梦境。 怀里的温暖也让弥月慢慢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 弥月想起今天是换药的日子,想起身换衣服怀里又被朝生抱着根本穿不了:“朝生,姐姐要换衣服了,快起来。” 小孩迷迷糊糊地问:“再睡一会儿嘛。” “不行,我要去兄长那一趟。”弥月这么一说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小孩耍赖,怎么也不放她走:“姐姐昨天陪了兄长一天,今天也要陪朝生一天。” 弥月拉脸:“姐姐要生气了。” 朝生偷看,气势没刚刚那么足了:“可是你就是陪了他很久嘛……” 他嘟囔着放开手,翻个身又睡在自己枕头上,背对着她不说话。 弥月走到屏风后被伺候着换上衣服,有花熟练地给她束发,见小孩还窝在那不动哄道:“我看完兄长再来陪你玩,这样可以吧?” 小孩哼唧着坐起身,话里的高兴都泄露出来了:“行吧。” 弥月去的时候产屋敷月彦已经喝完了药,他难得坐了起来在看书,看样子精神还不错。 看来这服药的效果不错,弥月笑嘻嘻地凑过去:“哥哥感觉怎么样?” “比以往的……苦。”他蹙了蹙眉,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难免升起一点期待。 看他心情不错,弥月主动要求给他梳发,青年也任由她对自己的长发下手。 他的头发很顺滑,按道理病人的头发不应该如此黑亮,但他得天独厚,苍白的皮肤并未有损他的容貌,头发半束,如果不是唇色太白,看起来就是一个文雅俊秀的贵公子。 弥月玩心四起,她从有花那拿来了自己的口脂,弯下腰在长兄的唇上抹匀,这么一看,倒是和少年时期一般雌雄莫辨了。 “兄长真好看。”弥月笑嘻嘻地夸了一句,惹来青年含笑的眉眼。 望着镜中倒映的自己,他仿佛看到了恢复健康的模样。 或许是心情好,弥月的做法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成何体统”。 下午说好找朝生玩,弥月也没失约。 在第四次捉迷藏游戏里抓到躲在树干上的朝生后,有花急匆匆地跑过来。 “月姬,不好了……”她的声音带着喘,弥月从树上将朝生抱下来,随口问,“怎么了?” “月彦君突然吐血了……” 弥月神色一僵,顾不得和朝生说什么,提裙往寝殿冲去。 【作者有话说】 变鬼倒计时——[摊手] 11 第11章 ◎变故◎ 落日追着少女的脚在檐廊上跑起来,它的色彩染黄了她洁白的裙边,伴随着被拉开的门,一股脑地攀爬在满是鲜红血迹的寝殿内。 最后停在了跪在床边的青年掌前。 他掩在昏暗中,头低垂着,长发盖住了面庞,像是要将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吐干净似的不断作呕,血液落地的声音黏腻沉重,少女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外,双脚如坠千斤半天也没抬起来。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哥哥……” 这些时日的相处让她无法将眼前的人当做一个游戏数据,弥月踉跄着走进去,脚下一软,直接坐在了他的面前。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呕血的青年背脊僵直着,低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露出一张鲜血淋漓的面庞。 苍白的面孔上沾染鲜红的色彩,带来的冲击感让弥月看得心跳加速。 鲜血沿着嘴角滑落,他张开口,雪白的牙齿也被浸成了红色。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尖刀割破纸张发出的声响:“你……怕我?” 产屋敷月彦头顶的进度条猛地涨到了90。 弥月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时,沾血的手掌已经碰到了她的脸颊,带着温热的黏腻触感像是在被野兽的舌头舔.舐,她下意识想要躲开,那只手掌却沿着下颌移到了她的脖颈。 轻轻一握,明明没有用力,弥月却有种进出的呼吸都变得浅薄的错觉。 不过也只是一刹那,青年的手掌因无力而垂落下去,他面容扭曲地大口喘.息着,一只手的支撑力终究到了尽头,身体正要往侧边歪,又被一阵力道给拉了回来。 堪堪只到他胸口的少女却在此刻毫无顾忌地抱住了他满是污血的身体,丝毫没看弄脏的衣裙,将他身体扶正。 别看他没什么肉,但只有亲自动手弥月才察觉到病恹恹的兄长体重也不轻。 好不容易才将他挪到干净的地方,弥月喘.息着松开手,又弯下腰用手掌蹭掉了他嘴边的血。 “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哥哥。”弥月跪在他面前托住青年往下垂的脸,认真地为医生争取时间,“不会有事的,你先别睡。” 沉重的眼皮让他无法看清少女的模样,产屋敷月彦咳出血沫,听着仿佛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半清醒状态问了一句:“……什么?” 眼看他就要倒下去,弥月连忙抱住了他的腰将人托住,耳畔的心脏声仿佛快要失去动力的钟表—— 滴答…… 滴答…… 弥月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仰头朝着他的下颌咬了一口,力度不重,却也沾染了不少他脸上的血液,浓重的铁锈味充斥口腔,她皱着眉喊:“产屋敷月彦!” 脸上的疼痛让他有过片刻的清醒,随后他听到了一向跟在他身后的妹妹直接称呼了自己的大名。 他的心脏跳动加快,垂着脑袋盯着她的发顶磨了磨牙。 站在门外的仆从根本不敢进来。 好在医生赶来了,只说这是药发作的正常反应,要将身体里的污血吐出才有好的可能。 寝殿早已经收拾好了,两个人的衣物被伺候着换了下去,弥月跪坐在床边,听着医生的话第一次产生深深的怀疑。 游戏给的提示是否都是正确的?或许她得查看一下医生的线索是否有了变更。 说干就干。 当着侍从的面她轻咳两声:“最近我感觉身体不适,医生是否能替我诊断一下?” 男人不疑有他,让弥月伸手。 当手指触碰的那一刻,弥月的眼前出现了一段新的线索—— 【能够治愈产屋敷月彦的医生,请玩家重点保护。】 弥月:! 她盯着面前普普通通的医生看,明明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居然有这样高强的医术吗! 她不该怀疑的! 手下的脉搏突然加速,医生疑惑地扫过弥月健康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又担心没看仔细,医生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面前的贵女……身体健康到可以活到一百岁。 医生沉默地放下手,望着少女期待的目光依旧是平静的。 “月姬身体康健,不过还是需要多注意休息。” 弥月笑着点头,又想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兄长,难掩担忧地询问接下来如何做。 “继续喝下去。”医生站起身,他好似对产屋敷月彦吐血的事情并没有多吃惊,“等我捣完最后一味药……” 他好似又说了什么,弥月没有听清。 天已经黑了,她想起游戏的提示,担心医生在外会有什么危险,干脆让有花收拾一间房让他暂住下来。 “明日还需要医生观察兄长的情况,天黑路难走,医生不如留宿一晚。” 第14章 医生看了一眼天色,倒也没推辞答应住了下来。 这一天心惊胆战,弥月吩咐阿椿和其他仆从注意好长兄醒后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禀告自己后才满身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寝殿。 寝殿里点着灯,她进门时朝生很乖地跪坐在矮几旁等她回来,桌上还放着她喜欢吃的菱饼。 “朝生,你还没回去吗?” 话说出口弥月的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听到长兄吐血后扔下朝生跑了,明明当时他们在玩游戏来着。 弥月心虚。 小孩眨巴着眼睛,乖乖地喊了一声姐姐,双手抱着菱饼递到她面前。 “姐姐守着兄长肯定饿了,我让人做了一点菱饼给姐姐吃。” 弥月立刻拿起一个,在寝殿里有花并未对她粗鲁的动作说什么,而是等她吃完一个后低头给她擦手。 “很好吃,谢谢朝生。”弥月凑到小孩面前道歉,“今日兄长身体有恙,我不是有意抛下朝生的,等兄长身体好一些,我再陪朝生一起玩好不好?” 朝生笑得很甜,说好。 弥月觉得自己哄孩子真有一套,想起什么又喊过有花:“医生那里派个强壮些的仆从守着,松井医生医术高明,可不能让他受伤。” 有花应是,弥月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她听从线索保护好医生,应该不会出事了。 朝生平静地听着,最后插了一句:“姐姐,我那里有一个仆从很不错,不如让他去吧。” “那你这边缺一个人会不会不方便?” “够了。”朝生眯眼笑,“姐姐不必担心。” 到了就寝时间,弥月却难得没让有花吹灭灯火,她现在一闭上眼就看到那满地的血,红的渗人。 有花跪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眉间缓解:“月姬睡吧,仆守在这里。” 或许是有花的动作过于温柔,弥月这一次闭上眼终于睡着了。 只不过这一次梦里依旧和那一日的噩梦一样,周围遍地都是血,有人尖叫着乱跑,喊着有鬼,也有人大笑着走出来,身上雪白的狩衣被鲜血浸红,面容狰狞地朝她走来。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想跑却脚下生了根似的动也动不了。 好不容易能动了,她跟随着人群躲在柜子里时对方的脚步声却如影随形。 静谧的大殿里,恶鬼仿若在耳畔呢喃:“月姬,你在哪?” “月姬……醒一醒” 耳畔突然出现的第二道声音由远到近,弥月迷蒙中睁开眼这才发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 唯有胸口怦怦跳的心脏残留着噩梦带来的恐惧。 有花却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弥月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衣裳也顾不得穿连忙问道:“怎么了?医生那没出事吧?” 有花俯身:“月彦君今早……伤到了松井医生,不过还好,守在那的仆从帮医生扛了一刀,这才没出大事。” 【作者有话说】 医生:……吾命真大[爆哭] 12 第12章 ◎计划◎ 弥月赶过去的时候,医生已经绑好了手臂上的刀伤,明明昨日产屋敷月彦连站起来都费劲,今日居然还能提刀伤人,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根据仆从的描述:月彦君跟疯了一样追着砍人,要不是叫山武的仆从挡在面前,医生多半会没命。 尽管急着去看产屋敷月彦现在的情况,但现在……显然医生更重要! 要是将这位能够治愈他的医生得罪了,那他肯定活不了多久了。 为了表示自己真诚的歉意,弥月穿得尤为隆重,她到达时医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她跪在男人面前弯腰行礼:“松井医生,我兄长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伤害到了您,我替他向您道歉。” 松井并非宫廷医官,作为被产屋敷聘来的医师身份并不足以让一位贵女行如此大礼。 弥月的做法将他架高虽然有点不道德,但事情紧急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男人表情倒也没多少愤怒,或许是知晓常年伺候的贵族脾气不好,片刻后也十分大度地回了一句“无事”。 随后又提起最后一味药被毁了,需要回去再找原材料制作,说是吃完这一味药自然会治愈。 弥月兴奋之余又难免疑心他是想借此跑路,毕竟刚被人砍了就主动去寻药这种事她自己是做不到的,于是主动让仆从跟着他去取:“医生本就受了伤,让山武陪着您去我也放心些。” 山武就是朝生送过来的仆从,此刻他腰上绑着一大圈布,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看起来格外有安全感。 许是想起这位仆从替他挡刀,松井医生难免也多了几分信任,顺着弥月的话答应了下来。 时间定在下午时分,仆从端来食物时松井邀请山武一起吃,强壮的仆从粗声粗气的说自己的饭已经定好了,等晚点去吃,松井不习惯有人伺候,让他先去吃不必站在一旁。 山武也没推辞,回到了朝生的小院里,将自己听到的说给小主子听。 朝生手里把玩着那枚草蜻蜓,原本他想着送仆从过去盯梢,没成想最后还有意外之喜。 只不过这医生居然不记仇,还要继续寻药…… 而且这药还能治愈长兄…… 他望着窗外的抽芽的新枝条,翠绿柔嫩,却也得在庇护之下才能成长。 他不过才5岁,而他的兄长已然茁壮。 嫩芽上方的枯枝因甘霖而重获新生,生长出来的枝条粗壮茂密,远远遮盖住了头顶洒下的日光。 长此以往下去,新枝条将无出头之日。 他握住蜻蜓尾巴直至变形,男孩面无表情地吩咐:“我要让那医生有去无回。” 绝对…… 绝对不能让他活下去。 弥月这一头是真的忙,刚向医生道完歉,扭头又去了产屋敷月彦那里。 青年躺在床上咳嗽不止,面色比以往更白了一个度。 这副模样看上去哪里像是要治愈的样子? 在抱有最后一丝希冀的时候却被现实重击在地,眼看着离死亡越来越近,他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弥月替他轻抚着背,倒也没说话。 她的头顶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进度条—— 【倒计时10天】 是副本即将成功的提醒。 平日里并没有这个时间显示,现在倒计时反而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这场咳嗽并未持续很久,弥月慢慢松开手,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厚重新坐好,这才注意到他头顶90的进度条。 说实话,之前一直以为是好感度,但上一次增加的时候那样的情况又不太像了。 只有10天了,弥月在心里小小松了口气,就算是错的她只要再坚持10天而已。 “他没死。”呼吸平稳后,青年口中吐出的话依旧恨意满满,手下的被子被他揉皱成一团,“差一点,我就能杀死这个庸医!” 这种情况弥月如果替医生说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她拿湿布巾擦拭着他的额头:“无论如何,兄长请保重好身体。” 产屋敷月彦正在气头上,他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哪怕是陪伴多年的妹妹也无法压抑胸口的怒火:“我还怎么保重!我快死了!” 线索提示他是能治愈的,但弥月却无法给他证据,此时此刻她不会跟多年缠.绵病榻的人去争论,而是坚持道:“兄长,你肯定会好的。” 只要等医生研磨出最后一味药,他的病就会好的。 青年冷笑出声,苍白虚弱的面庞满满的嘲弄:“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笑话。” 弥月不想听他说这些自暴自弃的话,起身想去给他端药却被扯住手腕猛地拽下,又重重跪坐了下去。 他的额间暴起青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她死死握住。 他的神智已经不清了,或者在感知身体的溃败后彻底发疯:“我知道……产屋敷还有一个孩子,我一死你是不是就可以靠着他在家族站稳脚跟?我都知道的……你一边敷衍着我,一边讨好那个孩子,就为了这一刻吧?” 尽管平日里也感受到了他的刻薄,但此刻弥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产屋敷月彦。 他像是撕开了最后的伪装,只为了彻底发泄情绪。 /:. 这话多少有些伤人。 弥月蹙着眉头抽回了自己的手,现在她的力气比青年更大。 “既然兄长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 她说着起身就走。 眼看她真的头也不回,躺在床上的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撑起上半身,用上最后的力气拽住了她的手指。 但最后的结果也是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没有被衾垫在身下,这一下摔得额角都红了一块。 弥月一回头看到他的惨状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兄长这又是做什么?”少女弯下腰,脸上毫无笑意。 他强撑着支起一条手臂,长发稍显凌乱地垂在脸侧,难得如此狼狈地阻止她离开。 第15章 “我只是在生气。”他的语气变轻,像是终于冷静了一般扯出一抹笑,手却没有松开,“我只是生气你跟他待在一起,毕竟相对于我,那个孩子深得父亲宠爱,不像我被放弃在这里等死。” 再心肠硬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也无法立刻甩手就走。 少女叹了口气:“兄长先松开我。” 梅红眼眸却紧紧盯着她不放,似乎担心手一松你就会弃他而去。 毕竟—— 这是他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地上不凉吗?”弥月俯下身想要挪动他去床上,但到底不像上一次坐着简单,不过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他主动配合着重新躺回了床上,又是一阵闷咳。 弥月起身:“我去端药过来。” 这一次他没再说什么,端药过来后也很配合地喝了下去,弥月离开前为了安他的心,只说:“松井医生说还有一味药,你喝完就能痊愈了,不管如何,这次一定要试试。” 产屋敷月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嘴角扯出一抹笑后就闭上了眼,不愿意多说。 弥月听到医生已经跟着山武离开时松了口气,吩咐有花如果医生带着药来了一定要重点保护。 这一次可不能出岔子了。 回到寝殿的弥月想起多日未能联系的未婚夫,这个时候她已经焦头烂额了,想着再过两日再和他联系。 有花知道她昨晚没睡好,哄着她休息一下,弥月不敢睡,生怕又出什么岔子。 只是等到夜里山武也没回来。 直至凌晨,弥月才得到消息—— 松井医生摘草药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山崖,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弥月:…… 她要抓狂了! 提示也没说这个重点保护的对象会遇到这么多意外啊! 她都派人保护了还是没能躲过…… 难道产屋敷月彦的命运无法扭转吗? 有花看着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月姬呆坐在那也不由得叹息。 还没来得及安慰门外敲了两声:“姐姐,你还好吗?” 是朝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送的营养液,阿槡的评论呢!!怎么越来越少[爆哭] 13 第13章 ◎异变◎ 男孩是带着山武来道歉的。 “山武没能护好松井医生,姐姐你要是生气的话就骂我吧。”小孩跪在弥月身旁,看她发呆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般哼唧着凑了过去,“姐姐,你跟我说说话,不要不理朝生。” 医生出事不过是意外,弥月摸了摸朝生的脑袋:“我怎么会怪你,山武已经尽力了。” 尽管这么说,她在心里依旧惋惜着当初应该让松井医生将草药名字说出来,她再让人去采摘。 在这个时代松井医生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加上他身上的新伤或许也是造成这场意外的诱因。 弥月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努力振作起来,让自己的得力干将——有花去处理了医生的后事,顺带问了一句:“山武,你知道松井医生去摘什么草药吗?” 跪坐在一旁的朝生抬眸,视线和山武有片刻的交接后,男人低下头开口:“月姬,仆不知道。” 又是一个噩耗,弥月捏了捏眉头:“没事,你下去吧。” 朝生站起身给她揉了揉太阳穴,稚嫩的嗓音安抚弥月浮躁的心情:“我们还可以去找比松井更高明的医生,兄长的病一定会好的。” 如果她没有看到线索的话也许也会这样想,偏偏她知道他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就很气。 “希望如此。”弥月打起精神,想起好不容易哄着喝完药的长兄,她嘱咐朝生,“松井医生坠亡的消息先不要说出去,特别是长兄那里。” 朝生乖乖应好。 一扭头就跺着欢快的步子走到了产屋敷月彦的寝殿门口。 夕阳落山,苍穹被蓝墨泼染,隐约还缀着几颗闪烁的星子。 男孩歪着头聆听,并没有熟悉的咳嗽声。 奇怪—— 他踮起脚尖想要推开窗往里看一眼,不知道是力气太小还是因为殿内用竹棍拴住了窗,半天也没推开。 男孩阴着脸松开手,转而让仆从去拉开门。 殿内悄无声息的,他倒是看看长兄是否病死在了床上。 山武不爱说话,但行动力很强。 朝生君让他保护医生他就用身体去挡,朝生君让他送松井医生去地狱他也下手毫不含糊,如今不过是拉开月彦君的门他也毫不犹豫地拉开了一道足以容纳男孩进出的入口。 朝生探头,殿内黑漆漆的,居然连烛火都没点,他什么也看不清。 屋外的天在暗,不安从脚底攀爬而上,如藤蔓轻轻地缠绕在心头。 他轻声唤了一声:“兄长?” 半晌,寝殿里才有了一点响动。 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朝生却察觉到了危险般缩回了脑袋,鼻尖萦绕着不甚熟悉的怪味,他猜想着或许是药味。 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干脆地退后一步低声问道:“兄长既然就寝了,朝生就不打扰了。” 里面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导致含糊不清:“朝生?” 朝生绷紧身体应了一声是。 “我没睡。”殿内响起衣物拖曳的东京,他仿佛在朝门口走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停顿了片刻,他的脚步停在了光照外的黑暗处。 青年还是第一次同他轻声细语,偏偏只听到声音却没看到人:“进来吧,朝生。” 门口的男孩此刻却一动不动。 或许是这天在变暗,或许是这风太凉,他抿紧唇迟疑地往前了一步:“兄长,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最后的光亮消失在人间,檐廊上有人点燃了灯。 昏黄的光芒下,一只苍白有力的手从殿内探出,朝着朝生发出了邀请。 朝生却盯着那只手臂愣神。 他记得,前段时间来看望的时候,他的兄长……眼前这个人明明瘦弱不堪,难道是他记错了? 盯得时间够长,男孩却发现了他掌心的深色痕迹。 被墨染了一般晕染开,像极了一朵盛放的八重樱。 他似乎被吸引着探过去一点脑袋,那只手却速度极快地朝他抓了过来。 “朝生君小心!”身旁的山武低声喝道,以绝对的重量挡在了他的面前。 “噗嗤——” 强壮的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朝生听到了一道短促而沉闷的声响,紧跟着是山武口中溢出的痛哼。 好像……下雨了。 朝生被温热的液体溅了一脸,一时睁不开眼。 他抬手擦了一把,鼻尖萦绕着浓重的铁锈气息。 “朝生君,快跑!” 这是朝生听到山武说的最后一句话,他退后两步才终于借着烛光看清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山武的胸膛,而他脸上沾上的也不是什么雨……而是血! 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场面,连叫声都发不出。 眼看着殿内的人影缓缓走出,山武紧跟着后退,朝生也看清了捅穿山武身体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兄长…… 产屋敷月彦…… 轻松地用手臂穿透了仆从的身体,就这般身着深色衣裳光着脚走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朝生弯唇一笑。 “你的仆从还真是忠心。” 山武死死抓住身体里的手臂不让他抽.出,扭头想要同自己的小主子说什么,一开口却溢出大口鲜血。 朝生踉跄着爬了好几次,他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檐廊上疯狂奔跑着,耳畔的风声呼啸着,他只记得一个字—— 跑! 他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寝殿,一身凌乱地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他大口喘.息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远方无法聚焦。 他被吓傻了。 夫人看出他的不对劲却没问出一句话,她只能吩咐仆从带着幼子去沐浴更衣,但朝生不肯松开她一刻,最后没办法只能亲自替儿子洗澡。 回到被窝中的那一刻,朝生却像是累极了般闭上了眼,只是嘴唇依旧哆嗦着,瑟缩在母亲的怀里,最后竞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哪怕是自幼身负剧毒的幼蛛,在见识到啃食同伴的大毒蛛后,也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懂得退避三舍。 他没有向自己的母亲吐露出一句话,曾经张扬着的、不知世间险恶的幼崽在受到巨大冲击后选择龟缩在自己的蜗壳里,仿佛这样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弥月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意外发现朝生今日没来寻自己,问有花,只说朝生身体不适所以没出门。 “那该去看一下的。” 弥月昨日没听到兄长病情恶化,应该是暂时平稳下来了。 她先去探望了朝生,走到院子里时她没有看到眼熟的那个叫做山武的仆从,不过倒也没太在意。 第16章 夫人开门迎接她:“月姬怎么来了?” “听说朝生不太舒服,我过来看看。”弥月同夫人的关系算是不错,两人互相简单问候一番,这才将话题引到朝生身上去。 “昨天晚上朝生回来时感觉不太对劲,也不说话,像是受了惊。”夫人如今眼角长了细纹,提起幼子也难免担心起来,“我听闻贺茂君擅长阴阳术,不知是否能送个请帖……” 熟悉的名字让弥月想起被自己抛在脑后的未婚夫。 夫人的话没说完,弥月懂了她的意思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那就由女儿来吧。” 夫人又是感激了她一番,弥月走之前敲了敲朝生的殿门:“朝生,你还好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或许是睡着了? 弥月转身正欲离开,这时听到殿内喊她姐姐。 仆从拉开门,弥月走进去时殿内四周点燃了灯,现在还是大白天,殿内虽然没殿外明亮但也无需点如此多烛火照亮。 仿佛惧怕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会跑出来一般…… 有些奇怪。 朝生窝在被衾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她。 弥月笑着走过去坐下,顺势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却不如以往顺着她的掌心蹭过来,反而僵硬在那一动不动。 “你看上去不太好。”弥月碰了碰他的额头,是凉的,“还有哪里难受吗?” 朝生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我脸上有什么吗?”弥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什么也没摸到。 朝生垂下眼,一言不发。 “我会请贺茂君来,朝生不怕。”弥月猜测着小孩怕黑,多半是受了惊,她替他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弥月刚起身,朝生又喊了声姐姐。 这孩子怎么变成复读机了? 弥月无奈地看向他:“怎么了朝生?” “不要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却环顾四周所有角落,似是担心哪里会窜出什么东西来一般难掩惊慌,“离兄长远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连眼睛都蒙在了被子里,怎么哄也不肯出来。 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弥月想不通发生了什么,难道兄长吓唬了这个孩子?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她并未将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先前产屋敷月彦也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离朝生远一点。 但她根本做不到嘛…… 檐廊上很安静,弥月走到长兄寝殿门口时也静悄悄的,平日里青年会掀开一点窗户渴望外界的一花一木,但今日却门窗紧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走近,敲了敲门:“哥哥?” 里面没有动静。 两兄弟不知道在搞什么,都怪怪的。 或许是睡了,弥月悄声拉开了一点门往里探去,殿内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有一道身影蹲坐在矮几旁。 身影模样有些像产屋敷月彦。 她喊了声兄长,那人也跟着抬起了头。 还真是。 他的身体居然恢复成这样了么?明明前几日才吐完血,根本爬都爬不起来,现在居然能坐在那了。 她拉开门时,丝毫没注意青年朝她望过来的危险目光。 “我进来了。”弥月这么说着,走过去时发现青年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和以往虚弱的模样不同,即使殿内没什么光亮,但也足够让她看清眼前的人似乎变得……强壮了一些。 只是还不等她坐下,一道身影如黑豹般朝她扑来。 天旋地转间,她被捏住手腕重重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唯有一道粗重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 【作者有话说】 没写到想写的点上,但是太晚了!阿槡来更新了!!啵啵宝宝们!![摸头] 14 第14章 ◎请帖◎ 【倒计时10天。】 弥月被一个酷似兄长的人袭击了。 微凉的呼吸触到脆弱的脖颈时,皮肤激起一阵电流般的战栗。 她第一反应是用脑袋去撞击对方试图从他身下挣脱,但在额头即将碰上的那一刹那,因为身体的接触而弹出的名字也清晰出现在她的眼前—— 【产屋敷月彦】 身上的人并非是假冒兄长的歹徒,而是正主。 弥月神色怔愣,直至脖子上贴上什么柔软的东西才有了反应,她下意识扭过了脖子,身体扭动着慌张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产屋敷月彦!你给我起来!” 室内响起一声轻笑,脖颈旁的呼吸消失不见,在她刚要放松时青年的面庞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 “被发现了。”他似乎是在惋惜,又或者在回味着什么,“明明看不清啊……是怎么认出我的。” 或许是他放松了力道才让弥月从他身下挣脱滚到一旁,身上的衣服都被弄乱了,特别是有花给她做的新发型也不成样子。 弥月扶着发型坐在那瞪着青年的方向,脸颊鼓起来像只生气的小猫。 “生气了?” 寝殿昏暗,青年踱着步子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漫不经心地凑过去观察少女的表情,但身体里的变化让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雪白肌肤下的血管上,牙齿很痒,腹中的饥饿也在叫嚣着要大吃一顿。 明明昨天已经吃掉了一个强壮的男人,但今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产屋敷月彦不知道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在喝完药一觉醒来后他好像就恢复了正常,他可以像从前盼望的那样正常地走路,蹦跳,甚至奔跑;他可以不必蜗居在一潭死水般的寝殿中循环往复的生病、喝药、痛苦之中,他好了。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他甚至做好了愿意去为了那个低贱的医师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直至他饿了,还闻到了仆从身上的食物香气。 像只野兽将仆从吃下肚,直至他饱腹后才清醒了过来。 他好像不是人了。 但这没什么关系,他依旧活着,甚至感受到比从前更令人着迷的力量。 除了他不能在日光下行走,没别的缺点。 “那药真的有用。”青年慢慢握住了弥月放在膝上的手,他迷恋地闻着少女身上比其他人更为浓郁的香气缓缓说着,“可惜最后一味药还没找到医生就死了。” 昨天还把可能是最后一位知情者给吃下了肚。 真是失策。 不过他并未放弃,派出去的仆从会替他寻找那位医生的手札,或许能从中找出一点线索。 弥月听他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为他能够病好而高兴。 “真的?”她起身就要去开窗,殿内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个大概,只不过她走到半路就被拦下了。 他动作快的就像是突然闪到了弥月面前,挡住她开窗的手。 “不能见光。”他洞察到弥月即将开口要问的话,率先将答案脱出,“这是药的副作用。” 这是什么奇怪的副作用? 不过弥月还是缩回了手,她今天来这里感觉一切都莫名其妙,“那我点灯总可以了吧?” 这一次产屋敷月彦没拦着她,甚至帮助她打开罩子,让她能够直接点燃。 火光照亮室内的那一刹,弥月也真正看到了长兄的模样。 褪去萦绕在他眉间多年的病气,苍白瘦削的面孔仿佛也在一.夜间填补了血肉,看上去就…… 非常健康强壮。 “松井医生说的没错,这服药确实有用。”虽游戏时间流速和现实中并不是1/1的形式,但游戏舱会给人造成和现实并无差别的错觉,多年陪伴长兄喝药的记忆在此刻终于迎来的圆满。 或许算不上太圆满,至少他打破了出生时的“诅咒”,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 弥月真心替他高兴,双眼笑得眯起来:“这真是太好了,哥哥。” 或许是被她毫不掩饰的喜意感染,青年也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这个世上,终究有一个人会真心为了他的病愈而感到高兴。 “我也很高兴,弥月。”他如今强壮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举到半空,呼吸都不乱。 双脚悬空的感觉算不上好,手掌撑在青年的肩膀上——那里的肌肉都是紧实的,像是一个常年锻炼的人才有的。 这样的亲近从前从未有过,她轻拍着他的肩:“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放我下来。” 他倒是很快就将她放下,随即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问起:“朝生昨天来了一趟,估计看到我的样子被吓到了……他有提起我吗?” 弥月低头整理衣物,说起朝生她不由得想起来之前他的确说过一句‘离兄长远些’这样的话,向来会端水的弥月自然不会去破坏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尽管看起来现在也怎样。 “没有。”她很自然地撒谎道,“朝生被你吓坏了,兄长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到现在都不敢出门。” 倚靠在柱旁的青年笑容愉悦,撒谎似乎是他们之间的通病:“我没做什么,只是惩罚了一下他的仆从而已。” 第17章 至于如何惩罚,他也并不想详细讲给他胆子小的妹妹听。 弥月想起那个叫做山武的仆从,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她想错了,她并未细问,离开时殿内的人就站在那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产屋敷月彦抬起手掌轻嗅,上面残留着还未散去的馨香。 他的妹妹,似乎比其他的食物更令他食欲大开。 弥月丝毫不知自己刚刚所处的危险处境,她还记得夫人拜托她的事情——给贺茂君写一份请帖来一趟府邸,替朝生收收惊。 如果只是请一位阴阳师过来帮忙,请帖上简单描述发生的事情以及登门时间即可。 偏偏弥月是写给自己的未婚夫,虽不说能写多含情脉脉,但为了剩下几天能安稳度过,早些时日弥月就已经开始行动——同他有意亲近,如今这封请帖自然也需要有所改变。 弥月特意挑了一张檀纸,上面被她常用的香气熏染过,味道不重,但靠近能闻到似有若无的梅香。 如果贺茂忠行记得的话,许是会想起她也不一定。 她难得请教了有花如何将话描述得更风雅一些,这让有花有些受宠若惊——在此之前,月姬可不会在这类帖子上花费一点功夫,或许月姬是真喜欢贺茂君。 这场婚姻真的是……佳偶天成。 有花压着笑意替她修改措辞,最后一封‘情真意切’的请帖写好了。 “我帮月姬去送吧。”有花将她从小带到大,犹如母亲一般看着她长大,如今颇有一种有女长成的意味来,带着拜帖高高兴兴地走了。 弥月见到贺茂忠行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站在院子里同他点头示意,却没有等他走近率先走进了朝生的殿中。 对于弥月不过是几日没见,但对于一个从未同女性如此亲近过的年轻小伙子来说,这一面如隔三秋。 他的脚步加快跟了上去,好在理智还在,在碰到产屋敷家主时还记得问候了两句,了解了情况才进了寝殿。 有家长在外面,弥月自然不会像上次一样做出这个时代的逾矩行为。 她坐在屏风内,隐约能看到青年迈出沉稳的步伐走进来。 殿内的灯太多了,以至于屏风比往日的遮蔽效果要差上许多。 青年抬眼的瞬间,都能看清少女端庄地跪坐在屏风内,她没有持扇,明眸善睐地望向了他。 心猛地漏了一拍。 他狼狈地扭过脑袋,弯下腰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孩子身上。 平日里的稳重失了分寸,他颇为懊恼地抿紧唇,更加仔细地检查着朝生的身体情况,再未往屏风的方向看过一眼。 确定只是被吓到后他将一道符咒压在了朝生的枕下。 朝生心神不宁,也并未发现未来姐夫的异样。 只是看他起身要走,男孩却又紧张地拽住了贺茂忠行的袖子:“我,我想请问一下……” 在工作上青年向来很有耐心,他又坐了回去低声询问:“请说。” “就是……”朝生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担心会有人听见一般凑过去问,哪怕是在室内的弥月也并未听清他的话。 “如果有很厉害的妖怪,要怎么才能消灭他?” 朝生精神处于极度紧张中,他根本无法正常入睡,哪怕是睡着了也是噩梦,根本不敢睡。 他怕极了。 怕兄长会突然坐在他床边将他身体捅穿,就像山武一样,第二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他谁也不敢说,担心被兄长听到。 但阴阳师会抓鬼怪,听上去应该也能对付妖怪兄长。 “那要看什么妖。”贺茂君担心自己的话将本来就受了惊的孩子给吓坏,于是将自己身上的符咒又送了一张给他,“一般妖怪无法近身,所以不要怕。” 这么一说,朝生将那道符宝贝地握在了手里。 青年朝着屏风扫了一眼,但很快又收回了。 他起身时路过屏风时放下了另一道符,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护身符。” 明明之前就送了她好几道符了,但给了孩子一个,似乎是怕她也想要所以又给她一个,是个很贴心的人。 弥月笑着感谢,贺茂忠行的脚步一顿,他压下弯起的嘴角走出了寝殿。 为了小命,弥月睡觉也将这道符贴身放着,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翌日醒来,有花却跟她说月彦君让她去一趟。 弥月被伺候着穿好衣服,天还没亮透,她打着呵欠来到了长兄的寝殿。 “月姬,过来。”青年坐在那朝她招手。 弥月走过去才看到矮几上放着一把小刀,还有一个碗,莫名有些眼熟。 她刚走过去就被捏住了手腕,身体几乎是被连拖带拽地扯了过去,整个人歪在了青年怀中。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这个月月姬的血我还没喝,不过没关系……” 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小刀划破了弥月的指尖,突然的刺痛让她痛呼出声,指尖溢出的鲜血准确地滴落在碗中,或许是指尖的血不多,速度不快。 身后的呼吸却在加重,弥月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身后的人却没了耐心,倏地俯首汗含住了弥月冒血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 年纪大了,请珍爱老槡,请宝子们做起[墨镜] 15 第15章 ◎联姻◎ 【倒计时9天。】 哪怕是在现代,手指被人含在口中吮吸这种事也是没有过的。 手指传来湿凉的触感让弥月很不自在,再加上被割破的手指接触到唾液的刺痛感尤为强烈,她即使看不到肩上的人是如何神态,凭借着被吮吸的力道也能感受到他的渴望。 如此急迫的,让弥月想起电影里看过的某种生物——吸血鬼。 但很快她在心底否认了自己。 因为她的食指并未从他的口腔中感受到尖牙,或许是某种……怪癖? 她昏昏沉沉地思考着或许是这些年一直以她的血入药,或许让他有些上瘾了也不一定。 室内昏暗,青年的手臂从少女身后绕过扣住她的腰往怀里按,而另一只手则是抓住了她的手含入口中。 青年俯首时下巴几乎要搁在弥月肩膀上了,这亲昵的动作下却并非情.人之间的暧.昧丛生,而是单纯的野兽品尝到美食后展现出贪婪品性。 弥月原本是想挣脱,但他的手臂扣得太紧,身体被桎梏住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感受到身体血液的流失,让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野兽咬住了脖子的猎物,无论如何挣脱也逃不开咬住大动脉的尖牙利爪。 第一次品尝到血肉的野兽哪怕是肚皮都要垂到地上依旧无法停止大快朵颐,好在产屋敷月彦并不是第一次失去理智,在察觉到怀里的人挣脱的力道时,他放缓了速度,这也给了弥月开口停止的机会—— “哥哥,已经够了。” 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感受到了头晕,在他放松力道的时候,迅速将食指从他口中抽了出来。 手指麻麻的,指腹上的口子有些泛白,接触到凉空气后隐隐刺痛。 青年松开了她的腰,却没放开她的手。 享受到强壮力量的年轻男人以人为食,不过一点血液完全不能满足他的食欲,但此刻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拿起干净的布替她擦拭食指上的水渍,清晨的开胃小菜让他的语调都透着愉悦。 “妹妹的血很特别,喝完精神都好了很多。”他像是在和弥月讨论今日的朝食的美味。 显然,弥月也有些生气。 自从兄长的身体恢复正常后,他似乎将那些礼仪都抛在了脑后,还多了点怪癖。 “下次不能这样了。”弥月很想跟他*说明这样做很不卫生,嘴巴里多少细菌啊,那割她的刀也没消毒,在这个时代里,一点小病都能折腾人很久,她一点也不想生病。 显然产屋敷月彦并不能连上她的脑回路,他起身从寝殿里常年准备的药箱里翻出一瓶药粉,在弥月警惕的视线里抓过她的手浅浅撒了一层,最后用布条绑上了。 弥月鼓着脸不说话,这副模样可爱到令人失笑,青年知道她想听什么,笑着答应道:“下次我会注意。” “是下次不能再这样,这样……”弥月或许是在这个时代待的时间久了,半晌也没说出‘吮吸’这一类有些怪异的词,她干脆张开口把手指伸进去假装了一下,演示一番后继续说道,“不可以。” 她郑重强调:“我不喜欢。” 他回了个好,弥月才松了口气。 产屋敷月彦身体的恢复像一阵风传遍了整个府邸。 平日里并不怎么出面的家主也难得去看望了他一番,曾经因探望母亲这件事被拒绝而愤怒离场的少年得到了父亲的一个笑脸, 两人不知道坐在一起说了什么,当夜青年就换上了新的衣裳跟着家主出了门。 直至天快亮了才回来。 第18章 弥月很快就听到了消息——家主为自己的长子去谋了个职务,虽然清闲,但至少产屋敷月彦的名字在府邸里解封,开始在其他贵族圈中传递。 凭借着俊秀的面庞和举手投足间的贵族优雅,很快就有人投来了橄榄枝。 产屋敷家族也算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贵族,能攀上一点关系也是很不错的。 产屋敷月彦成了个香饽饽。 不过他似乎没什么心思,一如既往的白日待在室内,直到天黑才会出来。 但家主并不这么认为。 从小并未有意培养的长子虽然恢复了健康,但也暂时无法给予多少助力,而联姻是一个最快能够达成利益合作的方法。 于是,当夜家主邀请了另一个贵族前来会面。 说是会面,也就是和弥月当初那样,未婚夫妇在家族的引导下互相见个面。 只不过这一次是对方的女眷主动过来,看得出来另一方也想促成这一次的婚事。 天色黑了下去。 弥月看到身着狩衣的兄长走过檐廊,他的脸上毫无喜色,或许是注意到了弥月的存在,他侧过面庞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朝生也出来了。 自从他戴着护身符后似乎就病好了,能吃能喝,这一次又跟在了弥月身后吃着菱饼。 只不过再接触到长兄望过来的目光时身体下意识瑟缩起来,连视线都不敢对视。 青年弯唇,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有些事情做的太劣质就容易被查出来,例如松井医生的失足,很明显是人为。 正好,他可以试验一下自己的试验品。 朝生藏在身后,弥月感觉自己的衣裳都被拽住了。 她侧过脸摸了摸朝生的脑袋:“还在为兄长吓唬你生气呢?” 朝生抿唇不说话。 那不是吓唬,那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而且山武也不见了。 院子里点的灯比以往都要多,很是亮堂。 看他抓着饼依旧闷闷不乐的模样,弥月主动提议:“要不要玩捉迷藏?” 朝生歪着脑袋,想到刚刚长兄已经进了大殿,望着姐姐的笑容点了点头。 他也很久没玩这个游戏了。 小孩子都喜欢躲藏让别人来找,弥月捂住双眼倒数完时间站起身提醒:“我要来找咯!” 后山的院子不小,除了不少树还有一口深井。 弥月找了好一圈并没有看到朝生的踪迹,或许是找的时间不短,小孩特意发出了点声音让她来追——这似乎是孩童的乐趣,弥月也乐意奉陪。 她看到一截袖子从树后露出,慢吞吞地走过去:“要藏好哦,不然要被我找到了。” 刚靠近那,一道人影从树后窜出去,速度快得她看不清。 什么东西? 弥月心中不安,喊着朝生的名字又绕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小孩的身影。 他面色苍白地快速跑过来,嘴里喊着阿姐,仿佛身后有什么人在追。 树下的光亮并不足够让人看清五官,弥月听到朝生的呼喊望过去时,隐约看到一道人影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伴随着奇怪的嚎叫,那人如饿狼朝着朝生扑过来。 弥月将手中的扇子丢过去,刚弯腰准备捞起朝生跑,身后扑来的力道太大,尽管她已经岔开腿想要稳住身体却还是被外裳拖累,整个人往后仰倒。 腿肚靠在硬物上时没来得及反应,往后倒去时后背没碰到实物,反而一阵凉意从背后袭来。 脑袋磕在硬物上的闷疼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身体却陡然失重般往下坠落。 冷岑岑的水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意识到这是要掉井里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张开双手试图缓冲身体的坠.落。 太滑了。 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瞬间接受了冰冷井水的洗礼。刺骨的寒冷从皮肤渗透到骨子里,鼻腔灌入冷水的刺痛感更为强烈。 而在殿内的青年仿佛看到了什么双眸移到门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隔着屏风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弥月:小孩才嘬手指![无奈] 16 第16章 ◎怪异◎ 【倒计时8天。】 当冷水灌入鼻腔时,溺水的窒息感让她下意识在井中扑腾起来。 弥月想要抓住周围的东西,井壁上的青苔滑的根本抓不住,她努力仰起头呼吸,迎接的事一口又一口的冷水。 因为是赴宴,身上的衣物比日常更为繁复,被水一浸别说手臂很难抬起来,整个人也在往下坠。 凉水灌入耳中,在挣扎中她隐约听到上方传来了人的呼喊,却又仿佛隔着一层膜,听不分明。 “月姬——”有人在喊。 小孩的嗓子都哑了:“姐姐!你们快救她啊!” 头顶的光亮被人影遮盖,她在井水中艰难睁开眼,只能看到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探出了面庞。 相比于其他惊慌的声音,上方的人丢下一根绳子,气音很稳地吩咐她:“抓住。” 那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昏昏沉沉中,又像是她的一场梦。 有人在井边举着灯,将幽暗的井下照亮。 井中的人已经不再挣扎,她身上的衣裙在水中散开,层层叠叠的混色在水中像是盛开的一朵花,而在花蕊中,一张雪白昳丽的面孔阖上双眸,束好的发也在水的梳洗下如水波散开,红唇白肤,仿若勾人魂魄的貌美女妖。 产屋敷月彦沉声:“弥月,抓住绳子。” 朝生挤开人群,趴在井边往下看,本来就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了,一看她在水里不动眼泪又大颗地掉下来:“姐姐你醒一醒……” 小孩嚎着嗓子就要哭,被青年的手掌捂住面庞往外一推,相似的面庞上尽是不耐,红眸流露出的冷意如利刃:“不要吵。” 【检测到玩家有生命危险,电击唤醒1次。】 【倒计时3——】 【2——】 【1——】 电流穿过身体的刺激感让半昏迷过去的弥月猛地睁开眼,她张口想骂脏话口中被一股冷水灌入,只能强行闭麦。 水中又有了动静,青年袖中变幻的手掌又恢复了正常。 弥月艰难脱去外面最终的那一层衣物,终于让她的脸冒出了水面。 她张嘴大口呼吸着,水清洗掉了脸上的妆容,黑发贴着头颅在水中散开,素面朝天,颇有一番清丽脱俗的韵味。 她朝着绳索伸出了手,仰头望去,是她的长兄。 “抓紧。”青年弯下腰将另一头的绳索在手臂上缠绕了几圈,毫不费力地将她往上提。 出水前弥月都感叹到自己身上沾水衣物的重量惊人,但他就这么将她拉了上去。 周围的男性仆从都退开了,就连朝生也被带走,等到弥月的脑袋探出井边,有花急迫地展开干净衣物想包裹住她。 除却外面那一层衣裳,内里的衣服算不上厚,离水后虽不说紧贴身体,但也露出了少女正常的曲线。 弥月松开一只手抓住井边刚想往上爬,腰侧多了一份沉稳的力量轻松将她从井里抱了出来。 她只看到长兄绷紧的下颌,就被有花盖过来的衣裳从头遮到脚。 “月彦君,家主大人还在等您过去,您先去换衣裳吧,月姬交给我……” 有花的话还没说完,青年已然抱着人转过身往寝殿走去。 显然并没有听从她的建议。 这次来联姻的贵族诚意十足,而家主也显然想促成这一桩婚事,有花的建议自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尚且不知道月彦君是如何从殿中出来的,如今那边被晾着肯定不妥。 但她也不过是月姬的贴身仆从,无法动摇主子的决定。 她低头跟随在月彦君身后,突然看到青年肘弯下晃动着的一双脚,脚趾蜷缩着,白的晃眼。 有花的心被猛地提起来,想到鞋袜估计是在挣扎中落到井中,快步走上去,悄声将盖在身上的衣裳又往下拉一拉。 青年走到的每一处,檐廊处的仆从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看。 弥月的视线被衣裳遮住,完全看不到周围的场景,她的耳畔贴在长兄的胸膛却什么也没听到。 当视线被遮蔽,其他感官就变得敏锐。 托住她身体的肘弯有力且稳,将她从井中拉出时连喘.息声都没听到,简直不像个常年喝药的病秧子。 弥月有时候都想问那碗药还没有,她也想变得强壮有力。 产屋敷月彦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有花眼疾手快地拉开了门,青年将她抱了进去。 弥月被放下时还没做好准备,脚下一软又被稳稳托住了腰,衣服从头顶掉下去露出湿漉漉的面庞,看上去还有些不明白情况。 他揩掉弥月下巴上摇摇欲坠的水珠:“吓到了?” 有花动作迅速地捡起又给她包上,弥月歪着脑袋拍了拍耳朵里的水,这样才感觉声音没那么闷。 第19章 她被包的只露出一个脑袋,却记得还要告状:“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人追着朝生,很奇怪……” 殿内并没有来得及点灯,有些暗。 弥月没有看清青年脸上的表情——他抿着唇,脸色有些冷,显然对这一次发生的意外很是不满。 “抓到了。”他轻描淡写着,本意只想慢慢戏弄幼弟,却没想到引发了这样的结果。 弥月点头,她心中的不安并未消散,还想询问那人的情况时有花站出来提醒:“月彦君,家主大人让人来询问您的行踪了。” 这一次他没再停留,身着打湿的衣裳出去了。 人一走,有花快速关上门剥开了弥月身上的湿衣。 皮肤接触到周围冷空气时弥月打了个喷嚏,这个天气虽然不是很凉,但在井水中泡了好一会儿也很难受。 有花有条不紊地给她沐浴,最后又灌了一碗药下去将她塞回了被衾中。 弥月睡之前还是没忍住问:“那个人真的抓到了吗?” 有花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是的,月姬。” “那个人很怪,你们一定要小心点……”弥月想起当时朝生被他追着,那个人虽然看不清脸但听到他口中发出来的叫声更像是她看过的丧尸。 这个世界……不会还有像丧尸一样的东西吧? 弥月搓了搓胳膊,却听到有花轻声说:“那个人……死了。” “啊?”她仰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死的?” “当时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朝生君坐在地上,地上就躺着一个死人。”有花揉着月姬的太阳穴,将省略的场景咽下去,催促她睡觉,“好了,月姬你该睡了。” 只是在她走出寝殿后,想到当时那人脑袋炸开的场景脚下都发软。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没有脑袋他们甚至都没辨认出到底是谁,但看他的穿着的确是产屋敷家族的仆从,只能从存在的仆从中一点点排查了。 换了身衣服,青年姗姗来迟。 家主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他低斥:“怎么去了这么久?” “抱歉,方才外面出了点事。”他本就容貌出众,举手抬足间将贵族礼仪发挥到了极致,尽管并未说出原因,但隔着屏风,他的未婚妻尤为宽容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唯有家主能看到长子脸上漫不经心地敷衍,偏偏在此刻不能再去训斥他,只能咬牙忍耐着了。 直至送客出门,家主才不再忍耐,厉声斥责着长子的无礼:“你妹妹落入井中也需要你费这么久才来?还是说你对这次联姻不满意才如此?” 青年侧过身微笑:“父亲大人,我的病还未好全,如果被其他贵族发现端倪在宫中乱说了什么,对我们很是不利。” 望着面前并未因他的话而恼怒的长子,反而说出这样一番话,家主也开始犹疑起来。 长子婚事倒也不是非要现在就成,如果坏了事,反倒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再想想。”男人面色严肃,看不出喜怒,倒是离开之前问了一句,“月姬现在怎么样?” 青年眼皮也不抬,嘴角扯出一抹笑:“已经睡下了。” “她的婚事眼看在即,不能出事。”男人在简单的关心之后最终说出了他的目的,“虽说长子还未成婚,但你妹妹却不能再拖下去了,贺茂君可是被宫中看好的阴阳师,日后前途无量,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家主似乎并不关心长子听到这番话会有什么样的感想,他吩咐下去今晚的事情不能吐露出去,以防婚事上出现什么意外。 产屋敷月彦没说话,转头就将消息泄露了一些出去。 这个年代对女子的依旧苛待,很快,贺茂家的拜帖送了过来。 青年愉悦地掀开了那张拜帖,一行一行看下去笑容也一点点消失。 拜帖上的话并不文雅,甚至称得上简短。 ——此番听闻月姬身有不适,吾甚担忧,恐有秽作怪,近日无事可前往,愿姬君安康。 最后还落下“贺茂忠行”的名字。 青年面无表情地将信纸捏成一团丢进了灯罩中。 【作者有话说】 未婚夫:我来啦! 祝大家五一快乐!!这章评论随机发几个小红包嘿嘿[奶茶] 17 第17章 ◎开始◎ 未婚夫来探望这件事,弥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有花给弥月换上新衣裳的时候嘴角都没下去过:“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贺茂君的拜帖说要来探望,家主大人为此亲自接待的呢。”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泄露出去,有花就没好气:“也不知道是谁给说出去的,不过是落水,又没人瞧见,京都里一个个胡言乱语……” 有花说完颇为懊悔,下意识去看月姬的脸,她本年纪不大,平日里待在府邸里也并没怎么出去交际,若是看重名声怕是要听到这些话难受了。 “月姬,这些事情我们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贺茂君也并没有说什么……” 本想劝慰弥月不要多想,对镜自赏的少女此刻没心没肺地扭头问:“什么?” 有花无奈又松了一口气,她拿起梳子转移了话题:“今日我给月姬梳一个新发型。” 就像是现代装扮娃娃的游戏一样,有花特别喜欢给月姬打扮,每一套衣裳搭配的发饰也不同。 弥月拨弄头上的垂簪,发间的樱花簪头也跟着晃动,有花抓住她作乱的手:“月姬,不能乱动。” 弥月只能听话放下手。 等到有花大功告成,崭新的粉色樱花弥月出现了。 这一套很有春日的气息,弥月皮肤白皙,即使不上妆也透出健康的气色,有花特意在她唇上点上樱色口脂,日光下显得莹润娇俏,有花相当满意。 “贺茂君来了。”有花低声告知,随后又将两侧的窗户支起,透出的日光颇有一番韵味。 这一次没有在特定的殿中见面,婚期将近,家主并不介意让两人多些相处的机会,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颀长的身影落在门上,抬手轻轻敲了敲。 有花前去拉门,笑着向他行礼:“贺茂,请进。” 弥月听到动静往外一瞧,只看到一片深色衣角。 “会不会不妥?”贺茂忠行站在门口并未踏入,他非常遵规守矩地低声询问,“我同月姬并未成婚,若是贸然进来对她的名声可有碍?” 按道理确实不符合规矩,不过婚期已近,谁也不会去盯着未婚夫妻的行径去说事。 有花为弥月寻到这样的丈夫很是高兴。 她让开了身体,示意贺茂进去:“在产屋敷的府邸里,没人会说什么的……” 贺茂忠行依旧有些迟疑。 弥月等的不耐烦了,探出脑袋温声开口:“贺茂君可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对我心存芥蒂?” 门口的青年却有些站不住了。 “没有。”他说话的速度都加快了,似乎再慢一点就会弥月误会般,低头走了进来,“那就冒犯了。” 弥月轻哼一声又坐回屏风内。 有花被这一套操作震惊在原地,哪有贵女对着未婚夫说这么直接的,好在贺茂君并没有在意,反而……还进来了? 这么一看,月姬很会拿捏未来的丈夫,有花又放心了,她退出去说去端茶给两人留出独处的时间。 再次独处,贺茂忠行比第一次要放松些许,但又因为踏入了未婚妻的寝殿浑身又紧绷了起来。 他垂下眼没有四处观看,但余光总是能瞥到一些细节—— 木桌上的绯色发簪、被挂起来的各类小动物:有些像是草编的,还有的像是纸糊的,都挂在一起,说不出的……童趣,以及可爱。 贺茂忠行轻咳一声,耳尖隐隐发烫。 弥月看他不说话主动聊起话题,她托着腮轻描淡写地问:“京都中在传我什么了?” 这个话题很难不让人严肃起来,哪怕是接到最棘手的妖怪,贺茂忠行也未曾如此紧张。 他的背挺直了,想到一路上听到的风言碎语面色也沉下来,仔细斟酌了一番回:“ 不过是一场意外,我并不关心他们说什么。” 说完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太简短生硬,贺茂忠行又低声询问:“身体可还有哪里难受?” 弥月玩心大起:“有。” 屏风外的声音都紧张了起来:“那我去请医师过来……” “不用。”弥月柔声拒绝了他的提议,身体往屏风的方向靠近,而对面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身体绷得更紧了。 弥月停住了动作,只说:“你伸手。” 青年僵了一下,片刻后从屏风侧边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 弥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窗外的日光很亮,他的手算不上秀气,皮肤是健康的颜色,手指修长,掌心生有薄茧。 第20章 弥月伸手握住时,对方显然意外更多,差点将手缩了回去。 她使了点劲拉住,对方就僵在半空没有再动作。 “月姬……”他的嗓音有些喑哑。 “别动。”弥月娇声吩咐,抓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脑后,那里还有被磕出来的包,鼓起来的触感让他发现了异样。 “这是怎么了?”他的身体前倾,语气有些急。 “磕的。”弥月将他的手放下,但却并没有松手。 她就这么抓住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膝上,像是什么好奇心重的孩子打开他的手掌,用指尖沿着他的掌心纹路轻轻滑动。 掌心的痒意让青年坐立难安。 弥月的动作很慢,柔软的指腹更像是一种酷刑,让贺茂忠行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他想抽回手,弥月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你的掌纹好清晰,我的怎么这么多?” 说着,她放开了青年的手,将自己的手掌递了过来。 一股热意喷洒在掌心,弥月歪头一瞧,她的未婚夫正低着头呆呆看着她伸过去的手掌。 像个呆瓜。 弥月捂嘴笑,轻声问:“我的手好看吗?” 少女的手和他的不同,贵女的身份让她从小可以无忧无虑不必为生计而担忧,掌心白皙有肉,指如削葱,指腹泛着淡粉,他都能回想起方才被这只手握住时的柔软。 青年下意识回了一句好看,下一瞬耳根红了个透。 弥月收回手笑出了声。 她的未婚夫还是很有趣的。 有花端茶进来时,寝殿中的气氛已经有些不太一样了。 “贺茂君,请喝茶。” 有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贺茂忠行差点没坐稳。 有花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弥月嘴角含笑晃了晃脑袋。 不过看着对方被吓得都想跑了,弥月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跟他提了一句,毕竟眼前的人的线索可是和她的性命有关的。 “贺茂君,昨晚的事情我感觉有些奇怪。” 白天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昨晚追在朝生身后、将她推入井中的罪魁祸首是府邸中的一个仆从,但他的行为轨迹还是奇怪到让弥月起了疑。 她可是知道这个游戏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乙女攻略游戏,反而是逃生。 眼看着只剩下几天就能通关第一关卡,她可不能在这里被打倒。 说起正经事,青年正襟危坐,听完后并没有觉得弥月大惊小怪,反而看向有花:“麻烦带我去一趟,我去看看。” 还是未婚夫靠谱。 弥月在心里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原本她是想跟过去的,但昨晚的事情才掀起了风波,如今府邸里到底是谁告密还不清楚,有花建议她还是在殿内休息。 弥月提起裙摆,在未婚夫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那点名声又不能吃饭。 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有花也不再劝。 月姬的未婚夫都没说什么,两人走在一排还有说有笑,她没必要去当坏人。 当两人到了井边时,弥月眼尖看到了地上残留的血迹。 不是一点,而是一大块喷射式的血痕。 昨晚她刚被拉出井就被衣服盖住了脑袋,什么也没看到。 如今一看,才发觉昨晚的战况绝对不是有花说的那么简单。 有阴阳师在这,被问起时有花也没再隐瞒。 “脑袋被炸开”这样的形容,简直超出了弥月的想象。 这不是一点异常,而是绝对有问题了。 她弯下腰去,指尖触碰到残留的血迹,眼前瞬间弹出一段新的线索—— 【嗜血的野兽已出现,请玩家做好准备。】 第一次进游戏时给出的规则再次出现,血红的大字预兆着未知的危险。 【以下是玩家需要遵守的规则:】 【1.请尽可能的善待npc,可能带来意外之喜。】 【2.请尽可能地制止医闹,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已失效)。】 【3.请尽量锻炼身体,保证有足够的精力逃跑。】 【4.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异端,请勿在太阳落下后出门,否则容易有生命危险。】 【5.请尽快寻找到异端之源,并解决掉ta。】 【6.如果解决不了ta,请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远离人群独居为妙。】 耳畔仿佛听到了钟表轮盘转动的声音,机械声滴答滴答,最后停在了某一刻。 【游戏正式开始。】 贺茂忠行感受到身后投来一道视线,他侧过身,不远处的建筑掀开窗户一角,昏暗的室内站着一人,一双红眸平静地朝他望来。 那视线如有实质,利刃般贴着他的脖颈游走,似乎在思考哪里更好下手。 【作者有话说】 给宝子们比心,系统随即红包已发送,祝大家玩的开心~ 18 第18章 ◎消失◎ ‘案发现场’的血迹浸透在泥土之中,暗红的一大片透出不详。 年轻的阴阳师从中感受到了诅咒。 但他暂时无法判断。 有花找来了一个小瓦罐,离开之前贺茂忠行装了一些泥土回去。 为此,弥月又收到了未婚夫护身符一枚。 她回到寝殿数了数,算下来都快有十个了,哪怕一天一个到她离开都用不完。 她直接往怀里揣了两个。 如果没用的话,到时候还可以丢对方脸上然后趁机逃跑。 说起逃跑,弥月想起接触血液后的弹出的界面—— 有一条就是得锻炼身体…… 她低头看着自己软趴趴的腿和手臂,对自己的偷懒深深忏悔。 既然已经来不及了,她决定最后几天一定要穿方便的衣裳,好在之前让有花给她调整了方便跑路的衣裙,就这么决定了。 趁着现在还是白天,弥月决定仔细研究一下规则。 虽然没怎么看过相关类型的小说,但只要遵守上面的事项应该就差不多能保命了吧? 医闹那一条已经失效,这很难不让弥月联想到长兄那一位差点被砍死但最后还是失足去世的松井医生。 弥月:……对不住了松井医生,她努力了! 至于其他的规则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其中夜晚不能出门这一条很直白,袭击他们的那个人也是夜晚才出来的,或许是白天他们无法出动? 不知道为什么,弥月突然想起了产屋敷月彦。 上回去拜访的时候,他说……他不能见光来着? 弥月皱着眉头,尽管不愿意怀疑身边人,但这一点特殊性依旧存疑。 毕竟他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怎么出去过,除了上次喝完药后出现了异常反应,其他时候也算正常,或许是那副药的副作用是不能见光而已。 她纠结了一会儿,决定接下来还是少去接触对方。 至于让她找到异端并解决,弥月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游戏里甚至没有给她任何防身的武器…… 她还是躺平吧。 实在不行,远离人群这个规则她可以参考一下。 例如询问未婚夫有没有可以躲避的深山老林,先借助几天通关了再说。 这么一想,弥月又感觉未来可期。 兄长那暂时就不去了,想到昨天晚上朝生应该是看到了那人死亡的一幕——别说是孩子了,就连她自己听到有花说出的死法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袭击她的是异端没错,但对方是怎么死的,她也无从得知。 只从未婚夫口中得到了“诅咒”的说法。 不想其他的了,弥月起身去看望幼弟。 到达的时候,夫人难掩担忧地跟她提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还好你们没有事。”夫人叹息一声,看向弥月的目光更多的是怜爱,“我都听朝生说了,昨晚那人本来是追着他的,是月姬冲出来保护了他这才没让他受伤……你受累了,好孩子。” 弥月不太擅长和长辈相处,每回被夫人夸赞时她都无法像对待未婚夫那般自在,反而略显窘迫:“母亲,这本来也是我该做的……朝生还好吧?” 夫人微蹙着眉头,但还是强行扯出了一抹笑:“朝生昨天被吓到了,一.夜没睡,现在才睡着。” 朝生向来喜欢黏着她,姐姐、姐姐的追在身后,弥月听到这话无法拿出玩家的心态去对待。 一开始她是打算通关了就行,哪怕是有异端出现,只要她挺过16岁就大功告成。 但现在想到一旦她离开异端依旧还在,那么…… 关爱她的夫人、虽脾气古怪但也待她不错的兄长、天真可爱的幼弟,届时遇到了异端又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不过是等死而已。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开始在躺平和寻找异端之源的天平上犹豫。 “你还好吗,月姬?” 温暖的手掌抚上了弥月的额头,是夫人,此刻正担忧地望着她。 第21章 尽管她现在对于解决异端还毫无头绪,但传授一些保命规则还是有必要的。 “我没事的……”弥月反握住了夫人的手,郑重地告诉她:“母亲,最近不太平,天黑之后不要再出门了,最好还是门窗紧闭为好。” 对于并非亲生女儿突然说出来的奇怪的话,夫人却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应下:“我知道了,月姬,我会让其他人也遵守的。” 弥月也笑着松了口气。 “啊,对了……”夫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府邸的仆从突然少了好几个,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如果你那里也缺人的话,就让有花来跟我说一声,我再去安排新的仆从伺候。” 【接触到新的线索:府邸中的仆从突然消失,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请玩家尽快找到缘由,这有助于破解异端之源哦!】 弥月:……躺平不了一点。 和夫人对话也能出现线索,那么意味着她接下来应该多接触一些人才能更快解开谜题保护自己才行。 她应了下来,随后又询问夫人那些仆从的名字,方便接下来好去打听。 夫人虽然管家但对仆从并未多少关注,好在夫人的贴身仆从草织熟悉府邸中的仆从,从她这里得到名字后,弥月也开始了寻找更多的线索。 有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月姬要去接触那些仆从,但她也没多问,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月姬。 “久江、合子这两个都是伺候月彦君的仆从,山武、元和是朝生君的仆从,还有我们这边……也少了一个紫草。” 听起来少了至少五个人啊。 弥月自然从自己这边的仆从下手,特别听起来有花也认识。 “紫草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有花回想了一下:“三日前的夜晚,原本那天轮到她守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日就没看到她人了。” “在此之前她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或者家中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有。”有花对此很确定,“她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了,最近也没什么异常,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那就奇怪了。 弥月只好从朝生剩下的几个仆从问起,当有花将他们带来时,几人还以为做错了什么事情连忙匍匐在弥月面前。 “只是问你们一点事情,不必紧张。” 弥月说完这句话后,那两个人才松了口气。 当被问起山武和元和时,其中一人很快就回答:“山武一直跟着朝生君,那一天回来的时候就不见山武了,朝生君还生了病。” 这么一提,弥月就想起了几日前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当时朝生什么也没说,直到贺茂君来了之后才好。 难道*是遇到异端了? 弥月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情,朝生当时好像跟她说了什么,现在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或许她该去问问朝生? 只不过,当时朝生都没说出口,她现在去问能知道当时的情况吗? 再者,朝生昨晚受了惊吓,估计也不太好现在去问。 弥月的思绪有些乱。 而接下来问的几个人回答都是,那些人都是夜晚不见的,而其中一个支支吾吾地开口:“昨夜袭击月姬的那人手上有一道疤痕和久江很像,不过仆也不能确认……” “不过那两日,久江晚上回来后心神不宁的,问他又什么都没说,没两日就不见了。” 弥月觉得有必要去产屋敷月彦那一趟了。 不过天色不早,她想起规则,决定明日再去。 有花伺候着她梳洗完,弥月拉住她:“有花,你去嘱咐其他人晚上一定要关好门窗,千万不要出去,还有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有花还是第一次见月姬如此严肃的模样,原本小小的一团缩在她怀里撒娇,如今也颇具气势的大人了。 她笑着应下:“仆去嘱咐完就过来。” 天快全部黑下去了,弥月摇头:“你不必管我,晚上守夜的侍女也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这怎么行?”有花恨不得24小时伺候她。 “听我的。”弥月觉得今晚依旧不太平,‘游戏正式开始’几个字带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有花拗不过她,只能先回去。 弥月不放心,又将门窗重新检查了一遍还用小木棍卡在窗户才躺下。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想起什么又爬起来从矮几上摸到护身符塞到怀里才真的放心了。 她将被子包裹着自己,像是一只即将破茧的蚕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在现代人眼里,被子就是绝对防御! 只要她不出被窝,任何东西都伤不了她分毫! 打了个呵欠,弥月望着室内留下的一盏烛火缓缓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烛火猛烈晃动着,像是大风刮过般猛地熄灭。 室内恢复了黑暗。 月光洒下—— 一道行走的黑影漫步在寝殿外,身形颀长,垂落的长发微卷。 那人在窗户外停留着,似乎推了一下没推开,小木棍卡在窗棂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没再动作,而是继续走着。 这一次他来到了门前。 没有守夜的仆从,在发现这一点后明显停顿了一下。 但很快他没再犹豫,弯下腰轻松拽开了那道门。 寝殿中很安静,只能听到弥月平稳的呼吸声。 黑影缓缓朝她走了过去,他的步子很轻,哪怕树叶落地时都有声响,但他就像是风,不过片刻就站在了床榻旁。 少女睡得不是很熟,眉头微蹙,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缩了缩脖子。 黑影轻笑一声,俯下身时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有点卡[无奈] 19 第19章 ◎猜疑◎ 黑云蔽月,寝殿再无一丝亮光。 恶鬼俯下身去,手指点在少女柔软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以及血液的芬香令他战栗。 自出生起,产屋敷月彦羸弱的身体让他对食物的感觉也不过是填饱肚子,当他恢复食欲,对于多年从未如此享受过美食的恶鬼来说,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时不时在眼前晃动却没有动手—— 常年刻在骨子里的克制和礼仪让他即使碰到了最可口的食物也并未像其他恶鬼那般粗鲁进食,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月姬到底是不同的。 她陪伴着他从少年走到青年,七年的时间可不是一朝一夕,在被家族放弃的那一刻也只有月姬陪伴着他走过这一路。 食指勾起她脸颊旁的碎发绕到耳后,手背感受到皮肤下血液流动,是那般生机勃勃。 他停留了片刻,喉结滚了滚。 即使再克制,即使再将贵族礼仪刻在骨子里,脱离人类范畴的野兽在食物面前失去理智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门从外被拉开,一道身影举着温黄的灯轻声走了进来。 是有花。 她躺下后依旧担心独处一室的月姬,哪怕知道夜晚的危险她依旧冒险出来了。 寝殿从外看去黑漆漆一片,有花猜测月姬应该睡下了。她提着的灯特意放在角落,本想着趁机看一眼月姬的情况,却不料床榻方向却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身高绝对不是月姬的。 有花瞪大了眼眸差点叫出了声:“你是——” “嘘——”青年侧过一张熟悉的面庞,红眸紧盯着突然闯入的仆从流露出冷色。 哪怕看清是产屋敷家的长子,有花的心也一时平静不下来。 “是月彦君,我还以为……”有花的视线快速在被褥上划过,月姬睡得很香,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成年的长子在夜晚出现在妹妹的寝殿中,这种行为无论如何也不太妥当的。 她张了张口,却在对上青年冰冷的目光时如被扼住喉咙般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产屋敷月彦对这位一直陪伴在月姬身旁的仆从偶尔失去分寸的情况很是不满。 不过是一个仆从…… 哪怕是没听到她说出口,仅凭她刚刚毫不掩饰的表情他就猜出了她的想法。 一个仆从竟然妄想插手贵族间的事情么?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了门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有花深深垂下的头颅,仿佛没察觉到对方发颤的身躯:“做好你的事情,不要多嘴。” 这是给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如果不是月姬喜欢她,或许这个时候她已经身首异处了。 直至那道身影在檐廊尽头消失,有花仿佛站不稳般跪倒在地。 从前月彦君虽然脾性不好,但也不会带来这么大的压迫感。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又说不出来。 晃动的烛光拉回了有花的注意力,在触及到床榻时,她几乎忘记站起身狼狈地半走半爬到了弥月的身边。 先是从露出的脸蛋逡巡一番,月姬乖乖地窝在被窝里,小脸都睡得红扑扑的。 第22章 有花摸了摸她的脸,是热的。 她惊疑不定地掀开被子一角,借着烛光打量了月姬的身体。 衣物完好,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折痕。 松一口气的同时又难免后怕。 月彦君身体康复本来对月姬来说是一件好事,这些年的陪伴有花一直看在眼里,月姬一旦成婚,日后若是吃了亏哪怕家主不管,身为长兄的月彦君也会管的。 但是现在…… 月彦君的行为很难不让她多想。 翌日弥月醒来就看到趴在床边休憩的有花,眼底的青黑显然是昨晚并没有睡好,弥月一猜就猜到有花昨晚没听她的吩咐又偷偷过来给她守夜了。 只是看她疲惫的模样弥月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恭喜玩家,平安度过第一天。】 弥月今日还有事要做,为了不影响有花,她放轻了脚步试图去够衣服还是将身侧的人吵醒了。 “月姬,你醒了。”有花难掩疲惫地站起身,就要接过衣物替她穿戴,弥月避开她的手,“你快去休息吧,昨晚我明明让你不要来的,怎么又来了?” 有花本就因为月彦君深夜到访心惊胆战到一.夜没睡,听到月姬又提起昨夜,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哪有让月姬一个人在寝殿这样的道理?在还没来新的仆从之前,仆晚上就在月姬这里守夜。” 守夜可是个辛苦的活儿。 弥月晚上基本不怎么起夜,何必让有花辛苦了一天晚上还替她守夜? “不用,我晚上一个人也可以。” 不过一句简单的话,有花却脸色一变,想也没想就说出口:“不行……” 弥月心底的疑惑又转化为猜疑:“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 难不成昨晚异端又出现了? 有花却垂下头替她整理衣着,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只是担心月姬的安全。”她这么解释着,然后坚定要过来守夜。 弥月拗不过她,或许有花跟她在一起也更安全也就随她了。 “月姬要去哪?”有花随口问。 “去兄长那看看。”弥月丝毫没注意到有花变幻的神色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我要去问兄长才清楚。” 系带被扯在半空,弥月疑惑低头:“有花你怎么了?” 有花摇头,低着头用力将她的系带系得紧紧的,随后说:“我陪月姬一起去。” “不用,你休息吧。”守了一.夜白天还让她干活,弥月可不忍心。 “那月姬一定要早点回来。”有花咬着唇想多嘱咐几句又觉得太明显,毕竟只是她怀疑月彦君什么也没做,“仆去厨房给月姬做菱饼,趁热吃才好吃。” 弥月点头应下。 这次跟在弥月身边的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苹果脸蛋,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名字还就叫野苹。 或许是第一次来到月彦君寝殿,她难免好奇多看了两眼。 大白天门窗紧闭,殿内还点着灯。 有点奇怪。 青年支腿而坐,卷发高束,露出一张昳丽却不乏英气的面容。 野苹被他扫过一眼时顿时汗毛竖起,再也不敢乱看深深低下了头。 “月姬来看我吗?”青年弯唇,梅红眼眸在来人身上从头到脚逡巡了一遍,见她依旧同以往那般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眼底浮起一层笑意。 看来,那个女人遵守了规定没有在弥月面前胡说八道。 身体康健白天却无法出门,烦闷萦绕在月彦心中许久无法释怀。 哪怕他知道了最后一味药是什么,派出去寻找的人却迟迟没有消息,青年眼底浮起冷意,在弥月看过来时才收敛。 弥月自然是有事来找他的。 当她问起那个叫做久江的仆从时,月彦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一个仆从而已。”他轻描淡写的仿佛在说路边的一棵草,眼前却浮现第一次进食后被久江撞见的场景。 原本他是想解决掉那个人的,但是他进食后需要清理一下场所——他可不想睡在满是残肢和鲜血的寝殿里。 “他替我清理过寝殿。”发觉弥月有不问到不罢休的趋势,青年含糊地透露出一点讯息,“可惜有时候不太听话,横冲直撞的。” 算是他第一个实验者吧? 可惜承受后就不太听话了,让他去戏弄朝生结果害得月姬掉入井中。 不听话的下属没有任何存活的意义。 弥月说起昨天听到的线索,她有种预感兄长会知道这个答案:“之前有仆从说久江和上次袭击我的人手上都有一条疤,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月彦轻笑:“或许是吧。” 【接触到新线索:久江和袭击你的异端为同一人的几率为80%。】 果然—— 问他是对的。 毕竟产屋敷月彦可是游戏中的重要人物之一。 弥月满意这个答案,她现在就可以去追寻那个叫做久江的仆从最近的时间线了。 接触的人物中或许就有异端之源。 她又坐了会儿喝了一盏茶,却发现以往最喜欢喝茶的兄长并没有伸手去碰手边的茶。 想起有花跟她提起的菱饼,弥月干脆让野苹去厨房把菱饼端到这里来一起分享。 “好久没有和兄长一起用食了。” 或许是白天的缘故,弥月昨天还在说要暂时离他远一点,不过聊了两句她又心大地跟他分享美食。 青年低声应了,等到菱饼端过来的时候却也没伸手。 弥月吃得腮帮鼓鼓,用眼神示意他吃时,青年笑着拒绝:“我还不饿,月姬你吃吧。” 她也没多问,趁着热乎又吃了一个。 弥月吃得很香,产屋敷月彦看着也饿了。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苦涩的口感在口腔里弥漫开,将强烈的食欲压了下去。 “你和贺茂君相处得不错?”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了弥月的未婚夫,目光却在弥月的面庞上逡巡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弥月吃着饼点头,想到那一日他呆鹅一样的反应忍不住弯起眼睛:“是个很有趣的人。” 产屋敷月彦又喝了一口茶,喉结滚动,濡湿的唇瓣一张一合:“你还未成年,也不必如此着急。” 弥月想了想,成婚的日子好像就定在她成年那一天,听起来是有点赶。 不过接触几回后,她并不排斥和贺茂忠行的相处。 或许是弥月半天没有回答,青年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他垂下眼眸:“你就这么喜欢他?” 他可太清楚一个女人成婚后的变化了。 哪怕他是长子,当他的母亲有了第二个健康的儿子后不也很快将他忘在脑后吗? 那些所谓的承诺跟风一样,悄无声息地就吹走了。 如果是月姬呢? 当她被另一个男人占有,她真的会和从前那样陪他喝茶聊天吗? 不。 她的心会被另一个男人占据,她会怀孕,会有一个属于她的孩子,她的心只有那么大,容纳不了那么多人的。 所以,月姬—— 做出选择吧。 是永远陪伴他,还是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说】 请为命苦的月姬投上宝贵的一票[鼓掌] 1.和未婚夫结芬! 2.和未婚夫分手! 20 第20章 ◎杀心◎ 结婚这个问题,现实中的弥月没有考虑过。 但这是游戏哎! 逃生游戏里闺蜜设计的福利——超帅的阴阳师丈夫什么的,总感觉错过就很可惜。 不过这种时候…… 面对陪伴多年的兄长,身为京都贵女的矜持哪怕拥有成婚的想法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弥月假装羞涩地低下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兄长的好事也将近了吧?” 她想起那晚长兄盛装出席,就在他们被袭击的那一个夜晚,是家主安排的一场未婚夫妻会面来着。 只不过没人透露给她最后的结果。 在她看来,能够让家主主动迎接并商讨的婚事,应当是极为重要的。 最后也只差一个成婚日期的落定。 所以也很直接地问出了口。 只不过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 “好事吗?”产屋敷月彦抬眼望着她,“没有,我拒绝了。” 他似乎能预料到弥月的反应,因此很自然地握住了弥月没有反抗的手,食指和大拇指慢慢地捏着她的指节,就像是野兽在轻轻舔舐着猎物的身体,试探出哪一块部位最柔软最好吃才会开动这份大餐。 “怎么会?”弥月失声,“那位贵女可是京都少有的美人,兄长不喜欢吗?” 青年一点点将她的手囊入掌中,敷衍道:“我没注意。” 弥月猜测对方可能对身体刚恢复的兄长不满意,这些年她对便宜爹了解的可太多了——平时可能会待你不错,但一旦涉及到了他的利益就无法再动摇他的决定了。 第23章 如果是兄长对那位贵女不满意,按照家主对这次成婚对象的重视程度以及以往对长子的态度来看,绝对不会让他随心所欲。 弥月觉得自己这番猜测可太对了,想到今日他提议她不要过早成婚这件事,或许就有这个原因。 “兄长也不必多想,这一次许是不适合,下一次一定能成的。” 青年抬眼睨她,听到这番安慰的话嗤笑出声。 她似乎想错了什么?不过产屋敷月彦并没有纠正她,而是顺势问道:“如果你不喜欢贺茂君,我可以和父亲说。” 别呀。 弥月还没察觉自己的手在对方手里,提到未婚夫时有些不乐意,怎么自己婚事不顺就要拆别人的婚事的。 “不用麻烦兄长。”她这回直接拒绝了,像个坠入爱河的少女露出点不好意思,“贺茂君挺好的。” 青年脸上彻底没有了笑意。 他捏紧少女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又低又沉:“你确定要嫁给他?” 弥月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半晌,才听到他说了一个“好”。 【产屋敷月彦:95】 许久没有关注的进度条似乎快要走到了终点,仿佛在预兆着她这一次的关卡即将走到结局。 弥月回到寝殿的时候,有花正在缝制着什么。 她凑过去一瞧,是白无垢。 噢,婚服。 “月姬!”侍女发现她时惊讶后又是一阵欣喜,有花看着手里的白无垢心跳又加快了几分,还好,月姬和贺茂君的成婚日就快来了。 弥月凑过去瞧,丝毫没有当新娘的羞涩。 有花也举起给她瞧:“来试试合不合身,现在还有时间,如果不合适还可以再改。” 试新衣服嘛,弥月一点也不排斥,甚至还很配合。 当她换上白无垢后,有花还给她挽成了新娘的发型,弥月对着镜子欣赏了好一会儿回头问:“有花,我好看吗?” “当然,月姬……”有花温柔地替她整理脸颊旁的碎发,柔声道,“月姬是京都最美的人,贺茂君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而在当夜—— 贺茂家的府邸迎来了不速之客。 幽灵般的身影穿梭在阴阳师家的檐廊上,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掩藏着溅出岩浆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 当少女坠入爱河,那要如何将她重新拽出?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处理掉引诱她的人。 简单粗暴却最有用。 产屋敷月彦放慢了脚步,在拐角处撞上了他。 面对一位完全陌生的客人,在这样漆黑的夜里,这位仆从先是向他行礼:“不知您是要找谁?” 年轻的男人红眸低垂,因为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也难免会让仆从毫无印象。 他开口:“贺茂忠行。” “原来是来找贺茂君,我为您带路吧。”仆从率先走在前方,却也带着疑问开口,“不知您是哪座府邸上的客人?如今天色已晚,公子可能已经歇下了。” “我吗?” 男人轻笑一声,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后停住了脚步,而为他引路的仆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扭过头看向他:“客人?” 迎接他的是修长有力的手掌。 脆弱的脖子被轻易扭断,至死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唯有倒下时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是谁在那?”苍老的声音从后传来,青年收回手时侧过面庞往后瞥了一眼,随即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只是走到一半时,突然闻到什么气味般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两步。 贺茂忠行并没有休息。 他刚放下手里的符就听到了殿外的声响。 等到他拉开门走出去时什么都没看见,唯有殿外木架上的紫藤花随风飘扬。 翌日,贺茂家进了贼人还杀了一个仆从的事情传到了弥月耳中。 她醒来后再次收到平安度过第二天的提示。 有花正替她梳发,听到这个消息弥月猛地扭头:“那贺茂君没事吧?” “没事。”有花掰正了她的脑袋继续梳头,“只不过没抓到是谁干的,大晚上的,跑到阴阳师家肯定是有所图谋,不过可能是被仆从发现才被灭口的。” 这么一想的确很合理。 “我想去拜访一趟。”弥月感觉没这么简单,或许这又是一条线索。 有花也没阻拦,对于未婚夫妻互相关心这件事上,她认为可以让日后的婚后生活更为和谐,此刻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我去送拜帖。” 事态紧急,弥月干脆套了一个最常用的拜帖模版送过去。 没多久就收到了回信。 尽管贺茂忠行在回帖时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家中情况,月姬不来也没关系,但在心里,他却有些开始期待起来。 月姬……好像还没来过他的府邸。 如果她要来的话,肯定是要收拾一番的。 这么一想他坐不住了,起身看向自己的寝殿感觉哪里都不顺眼。 大步走到门口,先是吩咐仆从沙良:“今日的行程先推掉,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今日我不宜出行。” 沙良还是第一次看到贺茂君这副紧张的模样,平日里哪怕是夜晚有人请他出门都不会拒绝,更别说今日还将所有的拜帖都推掉。 “那,月姬的拜帖……” 没等他说完,青年将回帖塞到他手中快速开口:“先送回帖到产屋敷家,如果是月姬的话,千万不要怠慢。还有庭院里也让人打扫一下,有不少落叶了。” 沙良懂他的意思了。 今日想和月姬独处,所以要打扫一番。 仆从笑呵呵的:“仆知道了。” 月姬还没来,贺茂君就紧张成这个样子,恨不得自己亲手收拾一番才好。 贺茂忠行没听到仆从心底的调侃,他低头打量了自己平日里的衣物,踱着步子又去挑了一套新的换上。 他坐在矮几旁,望着窗外的紫藤花深深吐出一口气。 …… 产屋敷月彦的寝殿中安静地可怕。 自发现身体康健后无法接触阳光后,又发现另一克星——紫藤花。 那味道令他难受到立刻退出了贺茂家,甚至没有碰到贺茂忠行一根皮毛就狼狈地离开了。 当他冷静下来时,这股憋闷和烦躁愈演愈烈,几乎让他难以忍耐。 就该早点杀了他的。 有人轻敲了两声,是阿椿。 她咬紧牙关快速拉开门走进来,手里端着新鲜的食物低着头端到了矮几上。 青年掀开盖在上面的布,以贵公子的姿态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今日的食物。 “下次要新鲜些的。”他擦拭着嘴角流出的鲜血,仿佛没看到阿椿战栗的身躯嘱咐道。 “是,月彦君。”阿椿听着上方的咀嚼声,灵魂仿佛都在颤抖。 她是唯一一个以人类的姿态留在月彦君身边的人。 无他,用惯了,而且还听话。 进食完,青年心情似乎好上一点:“弥月呢?” 阿椿将身躯匍匐得更低了,却也不敢隐瞒:“月姬……去贺茂家了。” 殿内静的可怕,阿椿害怕地紧闭双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害怕自己变成了其他人那样,因为惹怒了月彦君而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 直至走到她身旁才停下。 “她怎么就这么学不乖?” 阿椿死咬着唇,她深知月彦君的可怕,想起月姬的面容时却也不由得叹息。 被公子这样的人盯上—— 这样的一生又该如何是好。 弥月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 坐着牛车到达贺茂府邸时已经不早了,她想着每次对方来拜访时早上许多,路途一样,怕是他很早就出门了。 这么一想,他还怪积极的。 扇子遮住面容,当她被扶着下车时,就看到了站在门外迎接自己的贺茂忠行。 脸上带着笑,一双眼熠熠生辉:“月姬。” 【作者有话说】 选1的宝宝好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坏坏[坏笑] 21 第21章 ◎端倪◎ 这算是弥月第一次到访未婚夫的府邸。 原本以为话少的阴阳师所住的风格应该是极简或是能看到有关于他职业的一些物品,但当她走进来时,周围干净整洁,建筑错落有致,宽阔的庭院一角种满了飘扬的紫藤花。 明明已经过了季节,却依旧盛放。 可能是游戏设定的问题,弥月记下这个bug打算出去后让闺蜜修复一下。 贺茂忠行走在一侧,身为主人的年轻阴阳师在面对众多贵族都面不改色,偏偏在未婚妻身侧时差点手脚同步,笨拙得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般开口:“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日后你可以随意出入……“ 第24章 走在前方带路的年老仆从听到主人孩子气的话提醒般轻咳了两声。 青年才反应过来似的立刻停顿了一瞬,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我让人准备了茶点,月姬先坐会儿吧。” 扇子遮住少女脸上的笑意,她弯着眼仰头望向未婚夫俊秀的面庞,温柔回答:“都听贺茂君的。” 都听贺茂君的—— 这句话仿佛在他耳畔回荡,耳根也越来越红,望向她时眼睛都亮晶晶的。 未婚夫太纯情了怎么办,弥月每次碰到他都忍不住想要逗弄一回。 当坐下来时,弥月察觉到了身下的不同。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软垫,上面的料子柔软滑腻,居然还是用的绸缎,和产屋敷家中相比要好上很多。 发现弥月的动作后,他一边关注未婚妻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出坐垫的由来:“我去宫中的时候,姬君用的是这种坐垫,想着或许月姬会喜欢就也做了一个。” 说完又时刻关注着她脸上的表情,一旦觉得不对就让仆从换上普通的。 “我很喜欢。”弥月又摸了摸上面的纹路,被人珍视的感觉很特别,她将那点玩心抛在脑后,这次看向未婚夫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当真正接受这份情感时,另一种情绪在此刻也涌了上来,弥月开始了她的试探:“贺茂君是特意只为我一个人做的吗?还是有别的贵女也享受过相等的待遇呢?” 坐在对面的青年面上一愣,显然是没猜到她会问出如此直白的问题。 而随之,他并未躲避少女直视的目光,反而迎面而上,莽撞真诚的情感犹如烟花般猛烈炸开—— “只有月姬!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为了月姬做这些事。” 他前倾着上半身,脸上的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有花站在门外轻轻拉上了门,和贺茂家的老仆对上视线时都不由自主地扭过了脸。 这样的话,直白到让仆从都有些脸红了。 而当事人听到这番表明心意的话也被惊到了。 哇—— 直白的爱意什么的,也太犯规了吧。 而在她睁大的眼眸中,青年呼吸微喘着,脖子也一点点得红了上去。 这样的话说出口时还没有什么,等待对方反应的同时羞耻感才一点点从皮肤上攀爬而上。 他一时懊悔自己的冲动。 而在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一场无声的回应时,一股暖意贴在了他的面庞上。 很软,很暖,是少女柔若无骨的手掌。 随即是另一只。 少女捧着他的面庞,只用了一点力气轻易地让他的上半身跟随她的力度俯下。 他的脸很烫,像是冬日里暖手的火炉。 弥月从坐垫上撑起一点身体,仰首将唇贴在了青年的脸颊上。 那是世间最柔软的一个吻。 一触即分。 弥月再度看向未婚夫,他像是被完全冻住的冰雕僵硬在半空中,哪怕她已经松开了手,青年依旧一动不动,唯有眼睫因为震惊而颤动着。 真纯情啊。 弥月托着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她说:“谢谢你,贺茂君。” 青年的视线落在弥月一张一合的唇瓣上,她的唇形很漂亮,樱花般的粉色,明明没有涂口脂,莹润得让人移不开眼。 耳畔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唯有胸膛里加速的心跳像是费尽全力才抓到一只大妖—— “咚咚咚……” 一声声在耳畔回荡。 青年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他带着弥月去看院子里的紫藤花,而在木架上他还特意搭了个秋千:他自己动手的,每一处确保牢固,绳索也被打磨得不会刺手。 弥月很喜欢这个秋千,她望着头顶的紫藤花伸手摘了一朵。 下一刻—— 【接触到新线索:这里的紫藤花曾经吓退过异端。】 弥月:!!! 她突然抓稳了绳索,脚下一点停了下来。 终于想起了来到这里的目的。 昨夜这里死了一个仆从,而那个人并非是盗贼而是异端吗! 弥月侧过脸庞看向贺茂忠行,迫不及待地问道:“昨晚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被问到正经事的青年立刻严肃起来。 他回顾昨夜的动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并没有看到外人,但是我在死去的仆从脖子上察觉到了异样。” 那不是人能做到的地步,而是未知的东西。 那为什么异端突然来到了贺茂家呢? 能被紫藤花吓跑那想必是想靠近这一片的,那祂的目的—— 弥月望着紫藤花包围的方向指着最近的寝殿:“谁住在这里呢?” 贺茂忠行开口:“是我。” 回去的途中,弥月心事重重地抱着一大捧的紫藤花。 有花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月姬不太高兴,但她并没有询问,作为仆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月姬解忧。 “我帮月姬养起来吧。”有花找来瓶子,一点点从弥月怀里抽.出紫藤花枝插在了瓶中。 弥月脑子有点乱。 她记得昨日只和兄长提起过贺茂君,而那个时候他对自己成婚的事情是不满的。 当一件事是偶然,所有事都扎堆凑在一起的话…… 就不是偶然了。 但多年的相处又让她在猜疑中多了几分苦恼。 没有人会想去怀疑身边的人。 她抓了抓头发,突然问有花:“兄长近几日有什么异常吗?” 有花被问得一愣,突然想起了那晚上看到的事情。 替月姬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有花的眼神慌张了一刻,停顿了片刻才说:“月彦君……那天晚上来过,但您睡着了,仆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弥月深深呼吸一口气:“还有吗?” 说出口的瞬间,有花被巨石压迫的心脏都轻快了不少。 “我听厨房的人说……最近月彦君没什么食欲,基本都是阿椿替他准备的食物,不过没人看到是什么。” 镜中的少女面色凝重:“我要去朝生那一趟。” 头发披散着也没管,有花紧跟在弥月身后去拜访了夫人。 “朝生今日好些了吗?” 看着少女气喘吁吁披散着头发的模样,夫人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弥月努力平缓呼吸,她不想让夫人担心也不想拖她下水,有些事情不知道是最好的。 她笑了笑没说实话:“我只是很担心他。” 虽然看出有什么事情隐瞒自己,夫人却也没继续问下去:“朝生好很多了,今天还说着要来找你。” 弥月附和:“正好我来了,我们还是挺心有灵犀的。” 夫人被她逗笑,让侍从带弥月去朝生的寝殿。 她没有跟过来,有时候孩子们的事情不需要长辈的参与会更好。 朝生正往怀里揣护身符,余光瞥见有人进来立刻塞到怀里,假装无事发生般仰头。 看到是弥月后脸上止不住的惊喜:“姐姐!” 弥月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确*实比之前要好些。 “好几天没来看你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啦!”他指了指桌上的药碗,俏皮地伸出舌头,“每天喝药再不好人都要变成苦苦的了。” 弥月被他的话逗笑,沉重的心情都好上了一些。 “我来这里是想问点事情……”弥月收敛了笑容,她看向四周确定没人听到才轻声开口,“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不要靠近兄长?” 朝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沉默了许久才点头。 弥月感觉真相就在眼前,语气也急迫了起来:“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朝生抓住了她的手,慢吞吞地在她掌心写着一句话—— “我看到他杀了山武。” 说着,他又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模拟了当时的动作。 长兄没有借住冷兵器,而是一只手解决了跟在他身边的强壮仆从。 这样的武力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也超出了弥月的想象。 回去的路上弥月没有说话。 檐廊上被霞光洒满了一地,鲜红的,像是血。 她站在了去产屋敷月彦的必经之路上,迟疑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是去验证对方是否是异端?又或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躲在自己的寝殿里直至成年后通关? 她迷茫地看着彩霞,直到撞见了阿椿。 她手里端着什么东西,像是食物正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碰到弥月时阿椿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向她行礼:“月姬。” 弥月的视线落在被布盖住的托盘上,缓缓走过去抓住了那块布。 “月姬!”阿椿陡然提高的呼喊几乎是一种无言的警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听说你们想看未婚夫的结局[摊手] 1.被吃 2.被“吃” 3.() 22 第22章 ◎气味◎ 弥月的指尖悬在托盘上方,微微发颤。 那块黑色的布如同遮住真相的最后一片迷雾,只需要抬手轻轻挥开就能看见。她的心跳声在耳畔跳动,一下比一下更重。 随着布料一角被缓缓掀起,一股似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渗了出来——那绝不是寻常食物的味道。 但下一秒,那块布又被一只手压下了下去。 “月姬……”阿椿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祈求般望着她仿佛要哭出来了,“您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过平稳的日子不好吗?” 这原本也是先前弥月通关的想法。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按照规则的要求做,只要等度过成年那一日就通关。 但有时候真相的到来让她难免会被激起一点对抗的想法。 哪怕在此之前她再三将对兄长的怀疑取消,在积累了一定的偶然后,也无法再逃避了。 她不希望自己的冲动导致旁人悲惨的结局,但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弥月放下了手里的布,转而接过了阿椿手中的托盘。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露出一张笑脸:“我也很久没有和兄长一起吃饭了。” 有花走上前一步,想要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月姬,我来……” “不用。”弥月躲开了她的手,反而支走两人,“阿椿,你跟着有花一起去厨房看看我的食物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和兄长一起吃。” 说完也不等两人说话,少女端着食物大义凛然地朝着寝殿走去。 殿内点着灯,当弥月拉门进去的时候,青年连头也没抬,仿佛毫无察觉地翻到了书本的下一页。 弥月提着心一点点走过去,随即将托盘放在矮几上,这才将视线落在和正常人并无差别的兄长身上。 “怎么是你来送?”青年不知何时抬眼凝视着端坐在矮几旁的妹妹,他放下手中的书籍,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勾了勾,“过来坐。” 踏入殿内时消耗了一半的勇气,当冲动慢慢冷却,弥月听到他的话难免有些不自在。 她想要说些拒绝的话,但对上那双眼睛时一下子又怂唧唧地一点点挪过去。 这样看他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和之前在井边遇到像是丧尸的异端很不相同,或者说没有什么相似点。 弥月最大的优点就是—— 日子既然已经很难过了,那偶尔欺骗一下自己的大脑好像会过得好一些。 例如现在。 弥月朝着兄长靠过去时,还在麻痹自己的大脑——他看上去挺正常的,或许又是她猜测错误了呢? 只不过当青年从后揽住她,抬起她的指甲打量着似乎想替她做个染甲时,鼻尖仿佛嗅到了什么气味,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发出难以忽略的动静。 弥月疑惑回头,发现产屋敷月彦以袖子捂面,眉头紧锁着开口:“你身上什么味道?” 有花平日里也不怎么给她抹香,弥月下意识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掌,上面残留着的紫藤花香气还未完全散去。 而在此刻,原本还麻痹的大脑在此刻被猛然敲醒。 紫藤花…… 贺茂家被紫藤花.逼退的异端…… 弥月站起身望向兄长的一瞬间,眼前弹出一段新的内容—— 【恭喜玩家找到异端之源!请在有限的时间里解决掉他吧!】 弥月:……怎么解决?靠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胳膊肘吗?还是靠她空空如也的道具箱? 这智障提示,她迟早要回去削掉闺蜜的脑袋。 或许是她凝视的目光太久了,久到产屋敷月彦发现了端倪。 他放下了袖子,丝毫没有被发现秘密的心虚慌张,反而笑了起来:“月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饿不饿,要一起吃吗?” 他朝着弥月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后坐了下来掀开盖住食物的那块布。 灯光不太清晰,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猜到和亲眼看到还是有区别的。 尽管做了心理建设,但亲眼看到后弥月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她捂住口鼻退后了一步。 产屋敷月彦端起碗喝的时候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弥月看,仿佛喝的是她的血一般意犹未尽。 青年的唇被染红,濡湿的像是涂上了一层艳丽的口脂。 他弯唇笑了。 “这些年喝惯了,一日不喝便有些难受……但我舍不得月姬,只好用替代品来缓解。”他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月姬会怕我吗?” 弥月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怕死了啊!! 但此刻却强行扯出一抹笑,尽可能安抚对方的情绪:“怎么会呢?” 产屋敷月彦无声地凝视着她的面庞,仿佛早已将她看透般说出一句话:“成年礼那日,我送月姬一样礼物。” 弥月胡乱点头:“那我等着。” 这时有花陡然在外敲门,弥月被吓得差点喊出声。 “月姬……”外面传来有花担忧的声音。 她将心重新塞回肚子里,高声回道:“我在。” “饭快凉了,月姬该回去用食了。” 弥月听出了有花特意过来解围的,心中感动不已,随后很顺畅地向兄长告别:“那我先回去了。” 产屋敷月彦没有阻拦她。 香甜的食物撞进了野兽的洞穴后并未被吃掉,反而被轻松放过,不过是因为野兽另有打算。 有花看着安然无恙的弥月出来也松了一口气。 回到寝殿后的弥月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尽管有花不知道月彦君和月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月彦君有哪里不对劲。 在去厨房的路上,阿椿像个蚌壳怎么也撬不开嘴,有花一边担心又怕自己莽撞误了月姬的事情。 但好在月姬安全回来了。 弥月看着自己被染上花汁的手想了想还是打算不洗了。 有时候命好像更重要点。 成年日就在两日后,弥月想到产屋敷月彦口中的礼物莫名提起了心。 虽说通关只需要活到成年,但她仔细阅读了规则—— 成年那一日必须完全过完,也就是说她必须安全度过成年那一日的晚上12点,才算通关。 还有两日…… 想到未婚夫家那一大片紫藤花,弥月有些蠢蠢欲动。 如果能提前躲在未婚夫家的话,是不是存活的几率更大? 只是她这么问出口,有花却面露难色。 “家主不会让您在成婚前住在贺茂君家中的。” 以往夫妻同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例如府邸中的夫人,但极少情况下只有女方家世不显才会住进丈夫家中。 产屋敷是不会容许她入住贺茂家的。 这是个问题。 弥月托着腮,这个年代…… 私奔的可能性有多大? 弥月沉思,弥月拿出信纸,弥月试探,弥月等待贺茂君的回信。 贺茂君收到信开心,贺茂君打开信震惊,贺茂君沉思,贺茂君回信。 弥月等到夜晚才收到了信。 她背着有花打开了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哪一日? 哇塞! 未婚夫答应带她私奔哎! 弥月美滋滋地反复将那句话看了好几遍,最后又拿出新的信写了起来。 她也不过是一时玩心大起,私奔对拥有大好未来的未婚夫来说,简直和毁了他的人生差不多。 她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长的,也没必要为了通关而毁了阴阳师的未来。 不过看到那样的回复…… 真的很难不动心。 最后,她郑重地写下了最后一封信。 “以上的话不作数,两日后我等你来。” 在最末,她又嘱咐一句再送点紫藤花来。 至少要活过这几天再说。 平稳地度过了两日,弥月终于等到了她的成年。 这一日有花很早就将她薅了起来梳洗打扮,在这个年代,她只需要安静地等着自己的丈夫来。 弥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时不免被有花的手艺惊艳到。 至少她自己觉得很好看,恰到好处的妆容将容貌展现到了最大化,烛火摇曳,朝生还想过来找她被夫人拖走了。 有花让她吃点东西垫了垫,又让她不要紧张。 “仆就在外面守着,月姬如果有需要随时吩咐。” 弥月很紧张,她在看通关倒计时。 最后两个小时了,她在等。 有点期待贺茂忠行的到来,也有点期待时间赶紧过去。 最后的等待显得尤为漫长。 在弥月打第四个哈欠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颀长的身影倒影在门上,有人在外轻敲着门没有说话。 第26章 弥月立刻端正了身体,她其实还是第一次在游戏里玩如此真实的成婚游戏。 借网络发达的福,虽然没经历过也看过猪跑,她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进来。 有人走了进来,步子很稳,逐渐向她靠近。 最后停在了她的身后。 弥月对着镜子娇俏地说了一句:“怎么才来?” 青年俯下身,一双红眸在镜中显现,嘴角噙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月姬在等谁?” 弥月浑身的血液凝固—— 是产屋敷月彦。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们这些天的陪伴!!!下一章阿槡要入v啦!!届时评论里发红包!感谢大家!![竖耳兔头] 第23章 ◎礼物◎ 血月高悬,檐角的风铃被吹得呼啦作响。 殿内静得只能听到弥月急促的呼吸声。 青年望向镜中呆愣着的人弯唇一笑:“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是不想看到我吗?”他似乎并不期待弥月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可是我答应今日要给你送上一份礼物,弥月。” 当提到礼物,弥月却觉得现在的场面十分诡谲荒诞。 她甚至觉得“礼物”这两个字都充满了讥讽的意味,是在妹妹的成婚之夜登堂入室,而她的丈夫却不见踪影这种礼物吗? 身上的白无垢染上了烛火的温黄,弥月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反而两股战战。 她听到自己声音都在发颤:“贺茂君呢?” 被问到的人毫无反应,似乎早已预料她会问到这件事。 “不应该先问我到底送你什么礼物吗?”被一个外人插.入话题之中,青年明显眼神不悦了,“为了你我试验了好几次……现在终于成功了。” “和我一起长生不老吧,月姬。”他明显很期待这个结果,“我已经知道了最后一味药,只要他们找到了蓝色彼岸花,我们就是无敌的……” 弥月却固执地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再次重复了一遍:“贺茂君呢?” “那位……没什么本事的阴阳师?”产屋敷月彦俯下身贴近了妹妹的脸颊,仿佛想看清她到底为什么如此执着,“月姬很关心他?果然啊……还没成婚整颗心都飞到不过认识半月的男人身上了。” 脸上的笑意褪去,他似乎也不再弥月面前伪装了。 “不过是几只小鬼,就轻易拦住了他来的路。这样的废物也值得你喜欢?” 她提起来的心在听到这个结果后才重重落下。 贺茂君应该没事。 “你这副模样……和母亲似乎没什么区别。”青年耷下眼不再看她,身上的白狩衣染上了几点血色,弥月才发现他的指尖在滴血。 以往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检查是否是他身上的伤口,脆弱的身体容不得一点忽视。 产屋敷月彦自然也发现了她的视线源头,而就在他想要开口讽刺一句时,手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弥月双手抓着男人宽大的手掌翻来覆去查看了一遍,甚至将眼睛凑过去确认,也没有看到一条口子。 看来,那是别人的血。 他根本没有受伤。 弥月有种白操心的郁闷。 明明知道兄长已经不是人类,却还是会下意识关心他的身体,意识到这一点弥月甩开了对方的手继续看向了镜子。 哪怕两人之间没有语言交流,产屋敷月彦自然也从她的动作中看出了这一点。 被血染红的手指托住了她的下巴,青年眼尾翘起的弧度透着愉悦:“如果你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少女丝毫不服输地对峙,望着镜中和从前截然不同的青年开口:“是兄长先变的。” 没想到这句话却引来他的大笑。 “我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向来优雅的贵公子也会有一天展露出骨子里的癫狂,或许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只不过以往虚弱的身躯连走出寝殿都困难,更别说做自己。 他深深凝视着镜中的少女,突然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能成为现在的模样多亏了你坚持松井医生对我的治疗,他的药确实让我好了,可惜啊……还差最有一味药,我就能成为最完美的,不必藏匿在黑暗下像一只肮脏的老鼠活着。” “可惜有人从中作梗……”他的脸色冷了下去,随后看向门外。 有人拉开了门,将什么东西丢了进来。 重物落地的声响很闷,其中还夹杂着男孩被砸在地上无法抑制发出的痛哼。 弥月下意识看过去,当发现那张熟悉的脸时不由惊呼:“朝生!” 她起身想去扶,下巴处被扼住的力道将她的身体重新按了下去,对于非人类来说,按住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女简直轻而易举。 “姐姐!”小孩本来还绷着脸强撑着自己爬起来,在听到熟悉的呼唤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下意识想走过来却被长兄的眼神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 他们三个人很少能安静地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或许朝生没有跟你说过,他做过什么吧?”青年的声音很轻,带着戏谑望着眼神慌张却有自作镇定的朝生,“看来,你在月姬面前装的很好啊,弟弟。” 弥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男孩身上:“朝生?” 朝生咬着下唇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说来听听吧,我的好弟弟。”产屋敷月彦直起身体,语气里蕴含着危险,“如果你不想跟你的父亲一样,最好现在说出来,或许我心情好一些会放过你呢。” 朝生的眼睛快速扫过弥月的面庞,又很快躲开了。 “父亲……”弥月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父亲怎么了?” 青年笑着看她不说话。 “他太贪婪了,月姬。”从他口中说出的仿佛是什么贪得无厌的畜生,“他想要拉拢阴阳师就把你当做筹码送出去,他还想要宫中势力,就把我当配种的畜生使唤……原本我是想和他好好相处的,可惜,他不给这个机会。” 青年的视线转移到弥月的脸上,仿佛在等待她的感恩:“我说过你还年轻,不需要这么早成婚。身为家主,我有这个权力拒绝和贺茂家族的联姻。” 一身白无垢的弥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明明是闺蜜给她的隐藏福利来着…… 脖子被松开,等弥月侧过脸时,朝生被捏着后领高高提了起来。 “最后一次机会,朝生。” 小孩被衣领卡住脖子时一张脸胀得通红,他下意识看向弥月,对上少女担忧的目光时又立刻避开,声如蚊呐:“是我……” “我听不见,朝生。” 青年将他重新丢在地上,漆黑的指甲捏住男孩柔嫩的脸颊笑道:“大点声,让你的姐姐听清楚。” 在让仆从去杀掉松井医生的时候他没有抖,此刻却让他亲口在最依赖的姐姐面前说出这件事时,按在地上的双手却止不住的发颤。 他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神色,声线颤抖:“是我,松井医生……我让山武毁了兄长最后一味药,还杀了松井医生。” 刚准备起身的弥月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睛看向兄长寻求答案。 “胡说的吧……”弥月感觉自己在做梦,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她拉住了兄长的手,“朝生这么小,他怎么会让山武去杀医生?” 产屋敷月彦没有说话。 “是我。”朝生抬起满是泪痕的面庞,在说出来的那一刻仿佛轻松了不少,接下来的话也很容易就说出口,“从小他们都说家主的位置是我的,明明兄长活不过20岁,松井医生凭什么说能治好他?我不能让他抢了我的位置……” “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弥月久久没有说话。 她感觉自己的记忆产生了错乱。 明明长兄只是嘴毒脾气差但实际上相处起来也不错,明明幼弟可爱粘人只是有点爱生气,怎么最后半个月的时间里什么都变了? 弥月不说话,朝生好不容易擦干的面庞又变得湿漉漉了。 “姐姐……”他像只小狗爬过去,变脏的小手只抓住她身上的一点点布料扯了扯,眼泪一直流。 弥月低下头,终于理清楚了所有的关系:“所以,是你杀了松田医生,兄长没有最后一味药变成了这个样子……” 朝生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他能意识到姐姐的态度变了,似乎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了。 “我错了,姐姐……” 弥月叹了口气:“你该和兄长道歉。” “不必了。”被提到的青年大方地说出这句像是原谅的话,转头却又将这一场三兄妹‘温馨’剧场拉回了正轨,“我记得朝生很喜欢玩捉迷藏游戏,不如今晚也和长兄来一次吧,被我抓到的话……” 他的声音陡然低下去,红眸浸着冷意:“那就要被我吃掉了。” 第27章 朝生害怕地抱住了弥月的脚。 “就你这副模样还想成为家主。”青年拽住了朝生的后领猛地将他从弥月身上扯了出来,“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只要你能在府邸中藏够半个时辰不被我发现,我就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游戏结局早已注定,弥月没忍住开口:“兄长……” 红眸冷冰冰地望过来:“你也想一起?” “也不是不可以。”或许是被她插话替朝生说话刺激到了,他没等弥月回答直接做下决定,“既然你不喜欢我的礼物,你也和朝生一起躲藏吧。” “一样的规矩,一旦被我抓到就没命,如果我没找到你……” 他顿了顿:“日后成婚生子和我也没半点关系。” 弥月看了一眼通关倒计时。 还有一个小时。 这简直是老天给通关机会!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拉住了朝生的手往外跑去。 烛火猛烈晃动着,殿内孤独的影子时长时短,他眺望着跑进黑夜里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几乎被气笑了。 弥月才不管。 她看着面板里代表产屋敷月彦的红点一直没动,脑子里飞快思考到底躲藏在哪里最安全。 规定是只能在产屋敷府邸中—— 此刻不由得想起了进入游戏后的规则提示。 其中一条就是锻炼身体,很明显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弥月后悔到想拍大.腿。 早知如此,她应该早早将锻炼提上日程,不然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刚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别说躲在哪里不被发现,就她这样的蹲在某个地方时间长了都扛不住。 朝生显然也很懵。 他依赖地握住弥月的手,努力想着自己平日里藏匿的地点,试图想出一个足够两个人躲藏不被发现的好地方。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发现每一个地方都漏洞满满—— 要么就是很容易被发现,要么就是只够藏一个人。 他们没有在府邸中看到任何一个人,包括夫人和有花。 整个府邸中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朝生望着打开的大门突然开口道:“姐姐,你跑吧。” 弥月下意识也看向大门的方向。 按道理如果靠她的双腿跑到未婚夫家的话,至少要一个小时。对她一个跑八百都大喘气的人来说,这条路显然不行。 而且…… 谁也不知道产屋敷月彦会不会发觉他们的逃跑,最后甚至连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不给,直接杀了他们怎么办? 弥月打了个寒颤。 她深呼吸一口气,注意到寝殿中的红点已经消失不见,低头又看了一眼朝生,决定回去一趟。 说好给一炷香的躲藏时间,现在时间还没到,她还可以将放起来的紫藤花拿出来,就算被发现至少也有阻挡对方靠近。 “你先藏好。”弥月将他藏匿在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躲藏地点,“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声。” 朝生拉住她:“姐姐你要去哪?” “拿点东西。”弥月笑了笑安慰他,“我很快回来,听话。” 弥月第一次发现在逃生中唯一能用上的金手指居然是角色定位。 不得不说还是挺好用的。 可惜有花等人并不在可看的范围内。 弥月快速回到殿中,她将有花收起来的紫藤花又抱了出来——这还是上一次贺茂君送过来的,只不过已经有点蔫吧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只剩下一点点了。 勉强只能一个人用。 她这么想着,抱着紫藤花绕开了‘产屋敷月彦’的红点朝着朝生藏匿的地方跑去。期间她还将自己的衣服随意丢在隐蔽的地方,这样的话—— 哪怕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来寻找的话,也能遮掩一下。 朝生在小洞里掰着手指算时间。 他很怕,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踩在了他的神经上,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慌失措。 直到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朝生。”他的姐姐喊着他的名字,朝生才将口中就要溢出的呼喊压了下去。 他喊了声姐姐,一小捧紫藤花就塞到了他的怀里。 说实话,她确实在面对相处多年的孩子面前无法独自占用这点紫藤花。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你都要躲好了。”弥月又嘱咐了一遍,到底还是放弃了和他挤一挤的想法,毕竟这点紫藤花只够在短时间内起作用,只要朝生前期不被找到,后面再被发现也能撑过去,“我去找找别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朝生无声地哭泣,他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让山武杀了松井医生,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只不过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 弥月深呼吸一口气。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先藏匿在某个地方,随时观察对方的位置再进行更换,只要运气不是很差,似乎挺过一个小时也不是很难。 只不过这个办法能达成的前提是—— 每次藏匿的地方不会被找到。 还有40分钟。 弥月很想给自己打气,奈何无气可打,干脆开始赌命般的第一个选择。 这个时候她有些庆幸产屋敷府邸够大,不会被立刻抓到。 她率先看了一眼产屋敷月彦此刻的位置…… 他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弥月咬咬牙,决定回到自己的寝殿中。 他应该很难猜出她又回到自己的寝殿,弥月都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说干就干,她直接藏在了自己寝殿中的……浴桶里,头上盖着衣服。 虽然这么想着他应该不会来,但真正等待的时间里一分一秒都很难熬。 周围安静得让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弥月看着小红点在移动。 他很悠闲地漫步,仿佛在消食在檐廊上散步。 那红点越来越近,最后在敞开的寝殿门口停留了片刻,弥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呼吸都停止了。 好在他下一秒的轨迹猛地扑向了她将衣服随意丢弃的角落中。 红点左右疯狂摇摆,似乎在生气。 弥月看着红点远去,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她慢慢放下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简直和穿丧尸片没什么区别了。 弥月决定换地方。 从刚刚的轨迹看,这里并不安全。 如果没有那件衣服的助攻,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进来这里。 她扶着浴桶边缘爬出来,提起衣裙静悄悄往反方向跑。 她觉得…… 或许可以试试藏他的寝殿。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她顾不得了。 等她踏入从前来过无数次的寝殿后,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充斥在鼻尖。 弥月差点被刺激到作呕。 殿内黑漆漆的,他没有点灯。 弥月只能靠着记忆摸黑走进去,她避开气味浓厚的位置绕了一大圈摸索着柜子钻了进去。 到处都是黑的。 哪怕她睁大了双眼也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但好在柜子隔绝了殿内的气味。 弥月安慰自己:这样正好能掩盖她来到这里的气味。 她蜷缩着身体抱紧了腿,一点点看着时间的流逝。 红点的位置在某处停顿着,弥月回想着朝生藏匿的地方,算了下大概的位置应该不是。 还有二十分钟。 困意和亢奋同时出现,她没忍住闭上眼眯了一下,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才过了几秒钟,只不过等她低头看去时才发现居然过去了五分钟。 只有十五分钟了。 弥月给自己打气。 胜利在望!胜利在望! 而在此刻,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似是累极了急促地喘着气:“月姬!” 是贺茂忠行! 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一是为他的突然到来而感到高兴,二是担心他会碰上产屋敷月彦,在兄长口中没本事的阴阳师或许武力值还不够,如果对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下意识去看角色的位置。 贺茂忠行在府邸庭院,而另一个红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她的位置完全重合了。 似乎有人在她脸上喷洒了冷气,弥月打了个哆嗦,身体却一动不敢动,凭借着转动着眼睛往四周查看情况。 但周围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到。 正当她打算推开柜子时,抬手却发现推了个空。 “可惜了。”有人在她耳畔吹了一口气,是熟悉的低沉嗓音,“被我找到了呢,月姬。” 【作者有话说】 产屋敷月彦:gameover[鼓掌] 第28章 第24章 ◎失败◎ 当被托住下颌,坚硬的牙齿触碰到脆弱的脖颈时,弥月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是,你先等一下! 这种时候,不应该得意满满地来上一段怎么发现她的狂妄发言—— 然后她就能轻松挺过最后十几分钟,成功通关达成完美大结局吗! 哪有这么毫无准备直接咬的! “兄长……”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感逐渐加深,她伸出手想要推开肩膀上的脑袋,身为普通人类的力气简直对一只恶鬼而言和挠痒痒差不多。她不仅没能将他推开,抬起的手也被抓了下来扣在了被揽住腰的那只手里。 弥月跪坐在了青年的怀中,双手和身体牢牢被一只手臂束缚住,唯一能动弹的脑袋刚扭过去就被男人另一只手托住下颌,整个人如同献祭般高高扬起头颅,露出脆弱雪白的一截脖颈。 弥月说不出话,或者说产屋敷月彦不想让她有求饶的机会。 “不是月姬自己选的吗?”他的声音响在弥月的耳畔,连躲避的机会都不给,“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惜月姬不太会玩躲迷藏……本来还想跟你玩一会儿的,可是你藏得太拙劣了。” 他像是咬在了她的灵魂上,在漆黑的殿内,视觉缺失带来比平日更敏锐的触感。那种被啃噬的、并不足以致命的痛感却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即将达成被兄长吃掉的结局。 明明已经将疼痛值调到了最低,恐惧又提高了她的感知度。 倒计时十分钟—— “滴答滴答……” 拼尽全力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的门缝,那条缝隙不知道是戏弄她还是偶然,在她所处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匆匆赶来的未婚夫的身影。 贺茂…… 她想要呼喊,嘴巴被强制闭上根本发不出任何词语,她想要伸手,手臂被禁锢住完全无法动弹。 第一次体会这样的绝望,再加上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快要疯掉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绝对!会提高警惕的! 和生命相比,颜值根本不值得一提啊!! 不知道庭院里的人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原本正打算搜寻未婚妻踪迹的青年脚下一顿,朝天丢出符纸,双手结印:“去!” 符纸如星子闪烁着光芒飘到半空,随即变幻一只雀鸟,猛地往弥月所在的寝殿飞冲直下。 贺茂忠行表情凝重地紧随其后。 直至他跟随着符纸猛地撞开那扇门,檐廊的烛火透过撞出的大口子将漆黑的殿内照亮,眼前的场景落入眼帘—— 身着白无垢的未婚妻无力地仰着长颈倒在在恶鬼怀中被吸食着鲜血,双眸含泪,望着他的方向似是在求救。 哪怕这只恶鬼是未婚妻的兄长,是京都中颇具盛名的贵公子,也无法浇灭他胸口疯狂燃烧的烈火。 “产屋敷月彦!”向来循规蹈矩的年轻阴阳师浑身浴血喊出了未婚妻兄长的名字,谁也不知道他在成婚当日被恶鬼围剿,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冲出了一条活路。 尽管已经精疲力竭,但无法控制内心的担忧冲到了产屋敷府邸中寻找自己的未婚妻。 一想到月姬在寝殿等待他的到来,哪怕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也赶了过来。 但他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贺茂忠行从腰间拔出了刀,被染红的刀上多了不少缺口——那是砍鬼时留下的痕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东西身体比正常人更为结实,而且完全无法用符箓对付。 这也是他拖延到现在才赶来的原因。 他站在不远处,明明藏在袖子里的手连刀都有些握不稳了,望向产屋敷月彦的目光却毫不畏惧:“放开月姬!” 滚烫的血液流入喉咙,这样的美味令鬼着迷。 而被打扰到进食的产屋敷月彦面露不虞地抬头,被血染红的嘴唇在苍白的面庞上显得诡谲昳丽。 “那群废物居然让你跑出来了。”他的语气丝毫没有将那群被他实验的人类当做生命体对待,并未掩饰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他的视线从贺茂忠行从头扫到脚,将他当做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般挑剔道:“不过,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下巴上的力道松开少许,被强行闭上的嘴巴终于有了活动的区间,弥月大口喘着气看向赶来的未婚夫,他狼狈地像是从一群野兽堆里跑出来的,身上的婚服早已被血染得不成样子。 这副战损套装看上去……很酷。 “月姬不怕,我来了。”贺茂忠行走近一步,在转向自己的未婚妻时他的神情转变成了担忧,在扫过她脖子上被咬出来的血痕时眉头下意识蹙起,脸上更是压不住的怒火,“你怎么敢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倒计时五分钟。 “贺茂君……”弥月刚喊出这个名字,又被捂住了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产屋敷月彦很想杀人。 他动手这么慢不是想看这个人和自己妹妹调.情的。 【产屋敷月彦黑化值100%达成!请注意安全!】 弥月:!!是黑化值就直接写个备注啊!害得她之前一直以为是好感度来着!! 看到未婚妻陷入危险,贺茂忠行握住刀柄的手又紧了紧:“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像是在说摘下一朵花那样简单:“不过是想让你去死而已。” 弥月瞪大眼睛,嗯?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一副对月姬情深义重的样子……”产屋敷月彦脸上的厌恶不似作伪,他轻声道,“既然如此,不如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如何?” 倒计时四分钟—— 年轻的阴阳师注视着自己的未婚妻良久,在产屋敷月彦即将失去耐心时沉声开口:“好,那你不能反悔。” 产屋敷月彦笑而不语。 弥月梳好的头发早已散乱,她摇着头口中发出呜声,贺茂忠行却朝她笑了一下:“月姬,闭上眼。” 见她依旧望着自己,阴阳师背过身去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随后毫不犹豫地捅了进去。 倒计时两分钟—— 青年跪倒在地上,口中不停地溢出鲜血。 他强撑着回头,一双眼睛泛着血丝望向产屋敷月彦,固执地想要看到对方兑现承诺:“可以放……放开她了。” “我是答应了。”恶鬼优雅地在掌心划开了一道口子,和人类血液毫无差别的液体滴落在地上,他似是感觉不到痛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另一只手钳住了弥月的下巴逼迫她张开了嘴。 倒计时一分钟—— 弥月感觉不妙,刚想要躲开却被捏得更紧了。 产屋敷月彦将划破的掌心对准了弥月的嘴,粘稠的血液滴落口中,沿着舌头一路滑下喉咙,浓郁的血腥气充斥在鼻腔令人作呕。 身体里仿佛被有思想的生命体占据,它们攀爬在她的内脏上,钻入血管吞噬改造着她的细胞,察觉到身体异样的弥月疯狂挣扎起来。 【检测到玩家身体构造变化,即将脱离人类范畴,倒计时20秒——】 【倒计时5秒——】 【玩家身体改造完成,通关失败!】 弥月痛得已经快听不到系统提示了。 她的眼睛上似乎附着了一层血色的薄膜,看什么东西仿佛都隔了一层雾,看不分明。 耳畔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弥月看到了朝她艰难爬来的未婚夫口中不停溢血,而她的身后—— 是她的兄长。 他似乎很高兴,不顾流血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颊。 【通关失败,请玩家尽快做出选择。】 【选择1,将以鬼的身份继续通往下一关。】 【选择2,‘产屋敷弥月’身体死亡,将以新的身体通往下一关。】 弥月抬起手—— 猛地将身后的兄长推开。 她努力稳住踉跄着的身躯,扯动嘴角开口:“我选2。” 下一刻,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要炸开般,内脏被腐蚀的疼痛随之而来。 产屋敷月彦知道她在生气,他可以原谅月姬这一次的莽撞,反正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好如初。 只不过—— 原本应该成功的剂量在此刻发生了变化,身着白无垢的少女神色痛苦地跪倒下去,她捂着肚子止不住地吐血,到最后倒在地上没了声息也不过眨眼的瞬间。 产屋敷月彦愣了一下后轻声开口:“月姬?” 月姬双眸紧闭没有回答他。 他俯身将她抱在怀中摸了摸她的脸颊。 没有心跳,没有任何声音,她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不应该的…… 他明明实验了好几次,才确定了最合适的变鬼剂量。 产屋敷月彦再次咬破手指塞入弥月口中,而这一次,他的血液并未被吞下,而是沿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这样的结果迫使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他的妹妹月姬,是真的死了。 第29章 而倒在地上的阴阳师望着少女无力垂下的手,眼底的光也彻底湮灭。 …… 弥月睁开的瞬间,一堆提示几乎要打在她脸上—— 【玩家未能阻止异端之源出现,达成平安京灾厄蔓延!】 【玩家未能和未婚夫喜结连理,达成平安京虐恋情深!】 【玩家未能解决异端之源,达成平安京永夜无明!】 【玩家未能活过成年,达成平安京悲运之章!】 弥月:……知道了知道了,知道她逃生游戏很菜了! 她点开面板,原本的时代名字也进行了更换——战国时代。 看来平安京是已经翻篇了。 她翻回平安京时代,此刻界面已经变成了无法使用的灰色,她点开‘贺茂忠行’的面板,看到同样变灰的头像陷入了沉默。 虽然知道未婚夫是个好人,但没想到会有一个人为了她赴死。 之前她还只当游戏在玩,并未投入多少真情实感……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想到的就是产屋敷月彦的剧情居然如此反转,也没想到作为隐藏福利的未婚夫所做之事带来的震撼。 这个游戏挺好的,真的。 有反转,有狗血,也有一把子感动…… 弥月抹了一把脸,产生了直接下线把闺蜜吊起来打的冲动。 【检测到玩家对未婚夫角色的眷恋,已将其投入到其他世界当中,请注意身边遇到的每一个人哦~】 弥月:……一次就够了,不想再虐恋情深了谢谢。 系统听不到她的心声,而是直接甩出了一张体验卡。 有过第一次使用卡片的经验,弥月这一次显得尤为谨慎。 她左看看右翻翻,最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再度重现的简陋仆人装……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不用白不用!她还就不信了! 选择使用卡片的瞬间,白光闪现,弥月被刺的闭上了眼。 【姓名:继国弥月】 【身份:武士家族幼女】 【任务:阻止兄长变成恶鬼。】 ‘恶鬼’这两个字简直像是一根刺扎在弥月的心里。 如果不是经历过变鬼的过程,弥月到死都不会知道恶鬼的衍生过程。 阻止兄长变鬼是吧,弥月的手撑在腿上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成功地在镜子前看到了一张不足五岁的婴儿肥脸庞。 等等…… 她不甘心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短短的一截。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短短的一根。 嗯,又重回幼年期了。 “弥月小姐,您饿了吗?”身后突然传来的温柔女声是如此熟悉,弥月脑袋僵硬地猛回头。 是有花。 上个世界里,她并没有在府邸里看到有花,甚至觉得如果她能发现不对逃出去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只不过按照有花的性格,她并不会做出抛下她自己逃跑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她不敢去想而已。 而现在—— 弥月瘪了瘪嘴,喊了一声有花。 原本端着食物的有花立刻走了过来,难掩担忧地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确认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弥月小姐怎么了?是想夫人了吗?” 从她的口中,弥月也获取了这个世界的新剧情。 【你出生于武士家族,父亲看重家族的未来,对你并不怎么喜爱。而你的母亲身患重病而无法行走,却是最疼爱你们兄妹三人的人。】 等一下…… 弥月按下暂停键,开始思考人生。 为什么…… 是兄妹三人?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选择继续看了下去。 【你的两位兄长是被视为不详征兆的双胞胎,其中弟弟出生时因脸上长有特殊斑纹而被厌弃,如果不是母亲的阻拦,你的父亲差一点就要杀了他……】 弥月看着最后的那一段——兄弟俩从小的生活便天差地别,弟弟不被重视甚至要在十岁后被送往四院出家。 这样悲惨的人生…… 让弥月想起了上一世的产屋敷月彦。 而有花没有得到她的回答,选择将弥月抱到夫人身边去。 一路上弥月看到了武士家族不一样的建筑布置,或者说虽然建筑不少,但更多的是一些练习剑术的场所。 伴随着男人的督促声,弥月见到了一个挥舞着袋竹刀的男孩,那是—— 最先出生的兄长。 【接触到重要人物:继国严胜,是否要将他设置为重点观察对象?】 这个提示在平安京的时候也提示了一次,而且只有一个名额,在她将产屋敷月彦列入其中后,就看到了他头顶上的进度条。 弥月想起了剧情提示,并没有立刻答应。 而原本练剑的男孩看到仆从怀里的小女孩时停顿了片刻,弥月似乎看到他朝自己笑了一下。 哦,还是个暖男。 她有点迫切地想要看到另一位兄长了。 而没有等多久,当她来到母亲的殿中时,里面已经有个人在了。 有花把弥月放了下来。 小孩留着姬发,身着萌黄小袖站在那歪着脑袋看。 那是一张和刚刚见过的男孩一样的脸庞,不过他的穿着简单,仅仅比仆从的要好上一点,看样子日子过得真的很差。 弥月望着他的额角,那里生了一块火焰一般的暗纹,在这个年代显得尤为怪异。 , 而此刻,男孩抱着母亲在殿内行走,发觉她的到来也没什么反应。 下一秒,系统弹出提示: 【接触到重要人物:继国缘一,是否要将他设置为重点观察对象?】 【作者有话说】 扣1复活我们的未婚夫同志![鼓掌] ——二周目不详双生子—— 25 第25章 ◎亲近◎ 平安京的经历让弥月变得谨慎了起来。 她并没有立刻将继国缘一列入观察对象里,而是决定先观望一番。 夫人朱乃率先发现了她的到来。 “弥月就睡醒了吗?”扶在柜子上的朱乃不施粉黛,温柔的眉眼望着幼.女挥了挥手,“来母亲这里。” 有花放开手,示意她往夫人的方向去。 继国缘一在确定母亲站稳后放开了手,无声地退后了两步。 妹妹小小一团,小手小脚,脸圆圆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太久了还没完全醒,她张开手臂走过去时慢吞吞的,奶声奶气地喊着母亲然后扑到在她的怀里。 可爱。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词。 和内心表现截然不同的是,男孩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了别处。 感受到一番母爱的弥月抱着母亲的腿看向站在不远处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孩,想到第一次见到产屋敷月彦时的场景多了几分警惕,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哥哥。 “缘一他听不到你说话,弥月。”温暖柔软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当她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弥漫着身为一位母亲的忧伤。 听不到……吗? 弥月感觉这位兄长的命更苦了。 简直可以算天崩开局。 和产屋敷月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意外,下一秒她和缘一对上视线,但很快他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感觉有点怪? 弥月歪着脑袋又喊了一声,这一次,缘一又看了她一眼。 弥月:……你小子果然听得到吧? 没等弥月继续试探,朱乃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就是一顿揉搓。 在武士家族,长子每日赤道练习,二儿子体贴但从未开口说话,唯有小女儿……柔软的一团趴在她的身上撒娇。 平安京时代的夫人虽然也是名义上的母亲,但无法和朝生一样趴在夫人怀里撒娇。但现在不一样了…… 被抱在怀里的弥月将耳朵贴在母亲的皮肤上,放松着聆听她的心跳声。 原来这就是妈妈的感觉。 弥月都差点忘记了她这一次的任务。 她从母亲怀里仰起头往周围看去,殿内只剩下有花,而继国缘一不见踪影。 嘶…… 不会吃醋吧? 碰到温柔的母亲她一时发了狠,忘了情,连人走了都没发现。 从夫人怀里钻出来后,有花也端来了适合小孩爱吃的柿子干,味道甜甜的,弥月一口气吃了两个。 “弥月真的很爱吃呢。”朱乃擦掉她嘴边沾上的食物碎屑,看到弥月又要拿却制止了,“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哦弥月,你的牙齿会坏的。” 小弥月仰头,声音很清脆:“我拿给兄长吃。” 朱乃听到这话的时候先是一愣,她低下头柔声道:“我的弥月真好,还懂得分享给兄长。” “阿系。”朱乃吩咐自己的侍女,“装两份送到岩胜和缘一那里去。” 第30章 弥月从地上撑起身体,主动请缨道:“母亲,我去送吧。” 如此接近两位兄长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大部分的母亲都希望能看到兄友弟恭,一派和气的场景,朱乃也不意外。 弥月不过四岁不到,明明见到两位兄长的机会少之甚少,如今却会主动关心两位兄长,朱乃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哪怕和丈夫多次争吵也无法让两个孩子得到同等的对待,被病痛折磨的夜晚都无法安然入睡,担心自己会突然离去让缘一日后的生活变得更差,担心两个孩子越来越陌生,也担心最小的女儿在武士家族无人照拂。 但现在,弥月主动靠近两位兄长让朱乃在痛苦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疲惫沉重的身体仿佛都在这个时候轻松了起来。 “弥月……”她轻抚着孩子的头顶,原本想说什么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有花,你多照看着弥月,不要让她受伤了。” 手里拎着两袋柿子干,弥月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母亲告别后出发了。 介于对两位兄长的第一次观察情况,弥月先去找了缘一,但没找到。于是,她只好去了习武场见到了依旧在挥刀的长兄。 “兄长。”奶声奶气的呼喊让专注练习的继国岩胜一时分神,差点将刀砍在地上。 他听到这一声呼唤总觉得陌生,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般回头。 小弥月脸颊鼓鼓的,穿着嫩生生的衣裳跑到了他的跟前:“呐,柿子干。给兄长的。” 最后一次吃柿子干还是四年前,是探望母亲的时候阿系端过来的。 这种甜品在这个时代少有,一般是进贡上来的。柔软香甜的柿子干在口中炸开,对小孩子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在他被父亲认定成为家主后,为了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继国岩胜再也没碰过令他沉迷的甜食。 而他的幼妹此刻眨着大眼睛,努力赶过来只为了分享她觉得很好吃的柿子干,口中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岩胜少主,该练习了。”身材魁梧的男人面色严肃地按照家主的要求吩咐道。 弥月从兄长身前探出脑袋,声音像个撒娇的小猫:“可是兄长还没吃弥月带过来的柿子干。” 男人这才发现还有个小孩在这里,作为家主的下属,他展现出了自己的尊敬:“弥月小姐。” “休息一下吧。”弥月再次仰头看向长兄,眼睛眨呀眨,“柿子干好好吃,甜甜。” 继国岩胜沉默着看了一眼手中的竹刀,掌心上的茧子被磨破,稍稍松开的刹那刺痛感也涌了上来。 那是他夜以继日努力的成果。 余光无法忽略弥月期待的目光,岩胜拿起了一个柿子干塞到嘴里,随后又握住了刀柄。 “不用休息。”他嘴里嚼着食物说话却一点也不含糊,熟悉的甜味在口腔中散开,他朝着弥月点头示意再次转过身,“谢谢弥月送来的柿子干……我继续练习了师父。” 唉? 这么废寝忘食的吗? 竹刀相撞的动静让有花立刻将弥月抱离了习武场。 “太危险了,小姐。”有花替她整理了衣物,又替她提着继国岩胜没吃完的那一戴柿子干,“现在要回去吗?” “不。”弥月打定主意要找到另一位兄长不罢休,“缘一兄长一般会在哪里呢?” 有花脚步一顿:“缘一少爷可能回去了。” “那就去那里。”弥月牵住有花的手甩了甩,“有花带我去。” 双生子在这个时候是很忌讳的,家主深信脸上带有斑纹的次子是不祥之子,不仅安排的住所位置偏僻地方狭小,还设了禁令让府上的人都远离他。 想到家主的暴脾气,侍女蹲下身:“弥月小姐,不如让有花送过去吧。” “我可以自己送。”弥月抱紧怀里的柿子干不高兴地噘着嘴。 “家主会不高兴的。”有花叹息一声,“弥月小姐为什么突然想去看望缘一少爷呢?” “因为是兄长。”弥月拿出了一个无法让人拒绝的理由,“我很快就送完的。” “那就没办法了。”有花笑着将她抱起来,“会有点远,弥月小姐记得送完就回来。” 弥月趴在她怀里说好。 等他们走到那里的时候,弥月终于看到了低矮的小房子。 而一直寻找的当事人就坐在檐廊上,面容平静地吹着风。 不到六岁的孩子坐在那里,孤独得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一艘船,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风的声音。 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孤独很久了。 直到这一日,一抹萌黄的色彩闯入了单调的世界里,白嫩的小手里提着一小袋柿子干放在他眼前:“兄长,吃柿子干。” 算上前两次,这是继国缘一第三次听到她喊自己兄长。 或许是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在第三次听到除了母亲以外的人主动跟他说话时,心中的悸动迫使他张开了嘴,说出了人生中第一句话。 “弥月。”他记得小妹的名字,那是母亲望着天上洁白的月取出来的名字,曾经她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跟他说,这是他的妹妹,日后如果她不在了,就需要拜托他照顾。 他那个时候没有说话,母亲也没有在意。 而现在,他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将外界将他认定的聋哑彻底粉碎。 有花眼底压不住的震惊,而弥月刚来并未有多大感触。 唯一的想法就是:果然他会说话! 继国缘一抬起双手郑重地接过了弥月递过去的柿子干,随后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这是给我的吗?” 弥月点头,嘴馋地发表了自己的感言:“柿子干很好吃!” 缘一嗯了一声,拿出了一个柿子干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很甜,很软,充斥着秋日果实成熟的香气。 “好吃。”他扭过头朝着弥月笑了一下,将剩下的柿子干递过来,“弥月吃。” “我吃了两个呢。”弥月抬起小下巴,乖的不行,“母亲说再吃牙齿会坏掉的。” 缘一认真地吃完一个,将剩下的收了起来。 弥月则是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眼前的男孩虽然日子过得苦,也不爱说话,但相处下来反而很舒服。 她开始纠结。 观察对象只有一个名额,而现在她无法断定哪一个会变鬼。 如果早早确定好,从进度条至少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喜怒,方便她去做些什么挽回。 【请玩家在24小时内确定观察对象】 眼前弹了三次这条提示,弥月嗅到了闺蜜给自己挖的坑。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她面色沉重,在有花看来就是一个故作深沉的小大人。 怪可爱。 回到夫人这的时候,弥月耳尖听到了争吵声,等有花拉开门时瞥到了跪坐在矮桌前的魁梧身影。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她刚刚听到的都是假象。 有花噤声,想了想还是将弥月放下后退到了门外。 弥月小跑过去,歪着脑袋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 是一位俊秀的男人,只是面色严肃,看起来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姓名:继国夕贵】 【身份:继国家族家主】 噢,是她的便宜爹。 不过相比于产屋敷健吾,眼前这一位显然年轻健壮许多。 朱乃蹙着眉正想将弥月拉过去,不苟言笑的丈夫对小女儿向来没怎么关注,她有点担心会惹恼到他。 男人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仔细闻还有未散干净的血腥气。 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弥月手里还提着岩胜剩下的两个柿子干。 小手抓出一个,弥月一点也不怕生地踮起脚尖怼到了男人的嘴边:“父亲,柿子干。” 继国岩胜能对自己如此严苛,自然也有一位更为严苛的父亲。 这样的甜食他早就不碰了。 只是刚开口想拒绝,弥月眼疾手快地整个塞到他嘴里,然后笑着跑到了母亲的怀里。 狗男人,噎不死你。 她摸着母亲的脸颊,上面还残留着泪痕。 弥月更生气了。 她不过就出去了一会儿,母亲就哭了。 窝在母亲怀里的弥月听到身后男人的咳嗽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但转头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父亲,柿子干不好吃吗?” 朱乃拍了拍怀里似是被吓到的女儿,又喊来阿系。 “带弥月去玩吧。” 显然是不想让她被搅进来。 “弥月饿了,母亲。”她对阿系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转头又眼巴巴地看向男人,“父亲,我想吃饭。” 男人好不容易才将柿子干咽下,口中的甜腻久久不散,或许是柿子干唤醒久远的童年记忆,他吩咐阿系:“那就吃饭。” 朱乃背过脸抹了抹眼角,随后又笑着看向弥月:“都送过去吗?” 第31章 弥月可得意了。 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大哥只吃了一个又去练习剑术了……” 他还没说完,对面的男人又打断了她的话。 “岩胜日后是要当家主的人,怎么还能吃孩子的甜食,不像话!”他的嗓音低沉,横眉瞪眼的看向妻子,“你也惯着她!” “你刚刚不也吃了。”朱乃平静地吐出这句话,“再说了,岩胜也不过六岁,怎么就不是孩子了。” 男人被怼的无话可说,干脆拍桌而起:“我说不行就不行!在这样下去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士!” 一个柿子干也能和武士连在一起,这是弥月没想到的。 这个时候正是生气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没说缘一也吃了的事情,怕火上浇油。 这顿饭最后只剩下朱乃和弥月一起吃,两个人也乐得自在。 只不过当晚家主就知道了弥月送柿子干给缘一的事,扭头就把弥月关了禁闭。 不是…… 一个柿子干就发这么大的火,不知道还以为二哥是妖怪变的。 如此忌讳莫深。 弥月躺在房间里享受有花的揉肚子消食服务,开始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减少禁闭的可能性。 这里肯定有家主的眼线,不然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唉,难啊。 弥月在有花怀里翻了个身,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提示声。 【请玩家尽快触碰重要人物确定观察对象。】 【倒计时十分钟。】 弥月整个人直接弹了起来。 她就说忘了什么东西! 而且为什么只剩十分钟才给出提示!! 现在她在关禁闭怎么去触碰重要人物啊!! 有花抚平弥月头顶的炸毛:“弥月小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孩一脸严肃地看向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有花,你可以帮我把缘一兄长喊过来吗?” 有花虽然不知道弥月想干什么的,但是现在…… “小姐你忘了,就是因为家主发现你给缘一少爷送了柿子干才不被允许出去的。” 正值处罚的关头,这个时候再把缘一少爷喊过来无异于顶风作案。 弥月:……实在不行她爬窗户吧。 正当她想要实行这个想法的时候,被窗户外路过的家主抓了个正着。 弥月:…… 【十分钟倒计时结束】 【观察对象已随机锁定,请注意查收。】 【作者有话说】 猜猜锁谁身上了[菜狗] 1.大哥 2.二哥 26 第26章 ◎草饼◎ 所谓的禁闭就是将一个屁点大的小孩关在一间房子里,像是驯养一只不听话的小宠,只提供食物和日常生活所需物品。 如果弥月真的是个活泼的小孩,或许她还真的会大闹着哭一场。 好在她的灵魂还是成人,在得知观察对象已经被随机选择后……她躺平了。 在寝殿里舒服地享受着有花大姐姐温柔的服侍。 朱乃来过一趟,为她没能争取到取消弥月被关禁闭的决定而感到难过。 “弥月怕不怕?”她为弥月即使被关了禁闭也没有哭闹的懂事感到心疼,又担心她会因为这次的惩罚被吓到,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问她,“母亲今晚陪你睡觉好不好?” 本来是不想麻烦的,但一想到便宜爹今晚独守空房立刻答应下来。 朱乃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充足的下午时间弥月正打算好好享受一个小憩时,窗外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 上次翻窗户被家主多罚了一天,弥月开始怀疑这是那个男人的阴谋诡计,谨慎地没有动。 她猫着身子走到门边的缝隙偷偷看了一眼,只能看出那人个子不高。 弥月又偷偷猫到窗户旁边,然后猛地拉开窗—— 对上一张长有斑纹的俊秀脸蛋。 对上一双放空般的眼眸,弥月松了口气。 是二哥啊。 他从未踏足过这一块区域,弥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踮起脚尖喊了声兄长。 缘一的眼睛才寻找到目标般看向了她。 他伸手递过来了一个柿子干,是昨天弥月给他剩下的。 他说:“对不起弥月。” 哪怕不去询问,也从其他仆从的交谈中得知了继国家的小姐被关禁闭的消息。 哪怕这是家主的决定,他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那个称呼——“不祥之子”。 而现在主动靠近他的妹妹因为他而受了罚。 拿弥月送给他的柿子干*再送回去当做赔礼并不合适,但……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不爱说话的缘一腼腆地将手往里伸了伸:“柿子干很甜。” 所以,不要不开心。 弥月感觉自己的心中了一箭。 这反差萌,二哥真的很可爱啊! 她用力点头,小手抓起男孩掌心的柿子干:“谢谢兄长!” 男孩腼腆地又笑了。 而在接触的刹那间,弥月看到了他头顶上的一条橙色的进度条涨了一点。 咦?! 观察对象是随机到继国缘一身上了吗! 不过这个颜色……怎么感觉和上一次的深红色不一样? 【进度条已更换,请玩家仔细辨别。】 唉?! 意思是这个进度条换了名字么? 面板:【嗯。】 ……还挺高冷。 不过,换了也不给个提示吗? 面板没反应了。 聊了两句弥月和二哥挥手告别,窗户刚关到一半门外突然又来了一道身影。 弥月抬头,对上了一张刚刚见过的脸。 噢,是大哥。 她又将窗户撑开,踮着脚尖喊了声兄长。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头上顶着同样的进度条。 弥月:……怎么都有! 【因为是随机锁定观察对象,为了方便玩家观察由此设定。】 弥月:……我谢谢你。 而窗外的继国岩胜扫过刚刚离去的身影,定睛看向了小妹。 他伸出手,递过来一块柿子干。 “母亲说你很喜欢吃。”男孩脸上挂着笑,眼尖地瞥到了弥月手里抓着的柿子干,眼尾耷了下去,但手并没有放下来,“弥月如果无聊的话,我可以在午饭的时候过来找你。” 绝世好兄长,弥月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没关系的。”弥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这条柿子干,她仰起肉嘟嘟的脸庞朝着岩胜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弥月可以一个人玩。” 岩胜明显怔愣了一下。 “兄长快回去吧。”她很懂事地说着,“如果被父亲看到就不好了。” 继国岩胜头顶上的进度条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5。 这一次的接触下来,感觉更大可能性是在继国缘一身上,但那个进度条…… 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根据她跟继国缘一的聊天情况来说,这一次看上去是往好的方向走的。 禁闭结束后,已经是第三天了。 有花安抚着气鼓鼓的弥月,替她挑选出鲜嫩颜色的衣裳换上,小声说道:“先前岩胜少主去找了一回缘一少爷被家主发现了,脸都被打青紫了。” 嘶…… 还动手打人啊! 但这么一看,长兄违背禁令也要去找二哥玩,听起来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兄长。 那变鬼的几率感觉二哥更大。 她越觉得越对,但还是决定两个人都试探一下,看进度条的反应。 这几天她还是没研究出来进度条代表着什么。 不过弥月还是先去母亲那里一趟,她撒着娇缩在女人怀里,小狗似的哼哼唧唧说着这几天被关禁闭都不能出来玩,朱乃又是一顿好哄,眉眼都带着笑意。 小女儿主动去找了一趟次子,结果发现他能说话,这样的消息从有花口中说出时朱乃都还有些不可置信,但亲耳听到他喊出母亲两个字时压在心口的巨石一下子就倒了。 “日后如果想去找缘一的话,先和母亲说一声。”朱乃似乎也有对应之策,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和丈夫对着干了,轻抚着女儿的头顶,“弥月这几天受苦了,有什么想吃的跟阿系说,让她去准备。” “椿饼。”弥月吧唧着嘴,又提出了另外的要求,“待会儿我想去找兄长玩。” “当然可以。”朱乃挥了挥手,阿系懂了意思退了出去。 吃完香喷喷的椿饼,弥月顶着鼓起的小肚皮说要出去消食。 “不要去太久了,明日城主要举办酒宴,新做的衣裳还得上身试一试看是否合适。” 弥月竖起耳朵,猜测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朱乃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但又不觉得惊讶般开口:“你父亲打了胜仗,城主自然是要宴请的。” ……难怪今天把她放出来。 第32章 弥月表示知道了,然后挺着小肚子‘视察’领地般开始在周围晃悠。 或许是要为明日做准备,弥月没有在习武场看到长兄的身影,她干脆去找缘一。 因为有了母亲的话,阿系替她打点了一番,这一次去找缘一就很方便了,也不用担心被告状。 小房子里没有找到缘一,弥月猛拍自己的额头,差点忘了接触过的角色可以查看位置来着。 上一次查看位置结果导致发现和产屋敷月彦位置重合的阴影仿佛还在昨日。 都产生ptsd了都…… 有花发现弥月突然不走了,对着空气戳了两下,随机指向某一处:“在那里!” 等到有花跟过去的时候,缘一少爷正在弯着腰摘野菜。 有花:!!! 继国缘一将摘下的野菜放在脚边的篮子里,听到动静时一回头就看到妹妹“哒哒哒”地跑过来。 和稳重的兄长不同,他的妹妹活泼地像只小鸭子在耳边嘎嘎个不停,原本以为他会不习惯,但这几天没看到她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弥月蹲下身往他的篮子里瞅:“兄长在做什么?” “挖蓬草。”他扫了一眼篮子里,觉得份量够了提了起来,“做草饼。” 缘一走在前头,弥月跟在他后头蹦蹦跳跳的:“弥月也要吃~” 他的情绪没有多大的起伏,却又能感受到他话里的温柔:“好。” 现在天气凉快,缘一洗蓬草的时候弥月想帮忙被他挡住了。 “水很冷。”他用没沾水的手背将弥月的手推了回去,“我洗一下,很快的。” 有花看着怪心酸的。 明明是继国家族的次子,现在想吃草饼都需要自己去挖草亲手做,偏偏又是家主的下令。 弥月看着他洗完又捣了一阵,最后去厨房要了一些食材混在一起揉.捏,弥月手工很一般,她刚捏完一朵花,剩下的食材都变成了一块块的半成品。 最后由有花端进了厨房,蒸好后弥月都有些犯困了。 等看到她唯一的那一件成品,弥月有些沉默。 她原本是打算给母亲的,但现在又有些犹豫了。 “很好看。”继国缘一说得很真诚,仿佛那一坨绿油油的草饼是精雕细琢后的艺术品,“弥月要留下作纪念吗?” ……不是很想。 毕竟是自己做的,弥月想了想还是决定送给母亲。 离开之前他又扫了一眼继国缘一头顶上的进度条,没有变化。 弥月有些搞不懂进度条了。 当她带着自己做的丑花和二哥做的漂亮形状的草饼送到母亲这时,继国岩胜和家主也在。 他们端正地跪坐在那里喝茶,弥月像个小炮弹冲进来时喊着母亲,男人眉头一皱:“没有规矩。” 弥月被母亲抱在怀里,敷衍地仰头喊了一声父亲,又真诚地喊了一声兄长,在禁闭的威严下弥月随后编了个理由糊弄他。 “因为怕草饼凉了,所以才跑过来的。”弥月给他们展示端着的几个草饼,但丝毫没有分享的意思。 她眼巴巴地看向朱乃:“母亲,这个是弥月专门做给你的,不过有点丑。” “哇——”朱乃却很捧场地惊讶着打量起来,“居然是弥月做的吗,手艺很好哦弥月。” 即使是成年人,但听到这样的夸奖她的脑袋都要仰上天了。 朱乃不止是嘴上夸奖,她立刻捏起了弥月做的草饼咬了一口:“很好吃呢,弥月。” 嘿嘿嘿。 弥月呲着的大牙花在听到男人说话时又收敛起来了。 “的确是该学习做这些了。”家主面色严肃地扫过其他草饼,不客气地伸出手,“既然是弥月做的,那我也尝一下。” 弥月:嫌弃别吃。 虽然不想给他吃,但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 弥月抢先挑了个最丑的给他,然后又挑了个大的给继国岩胜。 “这个手艺……”朱乃不过看了一眼就了然地笑了起来,不过丈夫在这里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吃完弥月做的草饼后又拿起了另外一个。 继国岩胜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的反应。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草饼,这样的手艺和刚刚那朵花比起来天差地别。 不是弥月做的。 他吃的很慢,慢到家主有事离开,殿内只剩下母子三人的时候朱乃才开口:“是缘一做的吧。” 咀嚼的动作一顿,男孩抬眸望向她们。 “是缘一哥哥做的。”因为还有另一位兄长在,弥月这次加上了名字,而她也毫无保留地将他们一起做草饼的过程说给母亲听,“他很厉害呢。” “缘一的手艺的确很好,每年都会做一回送过来。”所以这一次也并不是缘一想吃,而是为了母亲才做的。 岩胜又咬了一口,和平日吃的糕点相比口感并不好。 他放下了草饼,望着掌心被磨破的茧站起身,他该去练习了。 “母亲,我该去习武场了。”他向母亲行礼,又朝着弥月笑了一下。 弥月正吃草饼吃的高兴,一仰头发现进度条又涨了5点。 唉? 弥月有些混乱了,上次跟二哥聊天涨了,这一次大哥在又涨了…… “母亲。”门口响起了另一道声音,是缘一。 他似乎站在外面很久了,手里还拿着香袋:“弥月的香袋落在我那里了。” 他望着已经快吃完的草饼,脸上扬起明朗笑容:“母亲兄长如果喜欢的话,我明日再做一些。” 看样子像是听到了她们的夸赞。 弥月抱着草饼开始回溯,当时第一次进度条有变化的时候也是她夸缘一来着…… 这一次似乎也是。 难道这一次的进度条和她夸赞继国缘一有关吗? 【作者有话说】 很多宝子猜的是二哥啊[菜狗] 猜猜进度条是什么嘿嘿 嗯?想不想看阿槡的恋爱文?(叉腰) 《咒术师男友今天也在努力装普通人》,喜欢的宝子可以收藏一下嘿嘿嘿 文案: 我的男友最近有点怪。 自从他从证券公司离开再就职后,不仅对现任公司的信息三缄其口,有时候还带着一身伤回家。 我严重怀疑他是加入了mafia…… 但他否认了。 看他平日能正常上下班,偶尔出差也会给我带伴手礼,生活好像一切正常。 直到我看到他对着空气说话,并且给了空气一拳—— 我:……怎么办,男朋友好像有点精神分裂了。 或许是发现了我的眼神不对劲,男友趁我不注意第一次看了我的手机。 打开浏览器,未被删除的发帖记录出现在眼前—— “男友对着空气说话到底是撞鬼还是精神出问题?” 下面回复【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跑。】 “男友太大怎么办?” 下面回复【rwkk。】 混血男友:…… 当晚,男友在床上郑重地跟我提起现工作的危险性,并表示要跟我分手。 分手? 为了一个破工作就要跟我分手?! 我当场捏住了他的命脉:“你再说一遍?” 基友的文:[火影]美强惨扮演法则by朝鹤飞天 文案: [正文第三人称] 你死了。 为了复活,你绑定了一个美强惨系统。 系统:我是一个直播系统,人气值是我们的生存之本。只要有足够的人气值不光我可以升级成系统中的no1,你也能死而复生,甚至永生。 系统:我研究了各大动漫,我发现最有人气的角色十个中有九个都是美强惨,还有一个特别惨。所以为了获得人气值,咱们走美强惨路线最为保险。 系统:我会给你一个天崩开局,后面就看你发挥了。 你很懵逼,也很无措,你压根就不知道怎么扮演美强惨。 因为你自小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父母疼爱你,朋友也喜欢你。 系统:不会就学。我帮你物色了好几个美强惨角色,依葫芦画瓢总会吧?跟他们学。 于是为了成为一个标准的美强惨,你本着谦虚好学的态度和真正的美强惨们做朋友。 你的第一个美强惨朋友叫旗木卡卡西,他的父亲因为放弃任务,被千夫所指而选择了自杀,自此他的性格变得沉默寡言,敏感偏激。 你的第二个朋友叫宇智波带土,他无父无母,和奶奶相依为命,还是天才一族里面的吊车尾,但他依旧阳光开朗,面对挫折,不言放弃。 虽然他不是美强惨,但是系统说这样的小太阳也很有人气,于是你逐帧学习。 你的第三个朋友也是名宇智波,叫宇智波鼬,他背负着双面卧底的压力,为了村子为了族人,他活得痛苦且压抑。 你的第四个朋友,第五个…… 你交了很多朋友,你和他们产生了很深的羁绊,慢慢的你没办法把他们单纯当成学习工具人,你生出了想要救赎他们的念头。 第33章 不要独自承担,不要独自背负,把痛苦分我一半吧,把绝望也让我分担吧。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后期,系统看着后台疯狂上涨的人气值,疯狂吸氧。 斯到普!斯到普! 宿主,我是让你扮演美强惨,不是让你也成为美强惨啊! 27 第27章 ◎酒宴◎ 明日是酒宴,是武士们的主场。 继国夕贵依旧决定带上家属,他向来说一不二,是位尤为封建且大男子主义的丈夫。 在弥月试新衣裳的时候,他就站在屏风外跪坐喝茶,顺便和并不怎么爱理会他的妻子说话。 “明日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你带着弥月先回来,让阿系传达一声就行。” 弥月张开手臂和弯下腰给她量衣裳的母亲说着悄悄话,根本没理会外面的人。 男人没听到回应放下茶盏,语气加重了一些:“朱乃,你怎么不说话?” 女人这几天或许心情好,身体也似乎恢复了一些,听到屏风外的动静后担心她不回的话丈夫会走进来,她才敷衍了一句:“知道了。” 年轻的武士也没太在意妻子的态度,得到回应后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直至弥月穿着新衣走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父亲,好看吗?” 喝茶的男人仔细打量了一眼,抬眼扫过妻子含笑的面庞低声说了一句:“比你母亲还差点。” 弥月仰头发现母亲难得羞赧的神色总觉得自己是他们play的一环。 她不想继续问下去,衣裳合身,明日就决定穿这一套了。 “我的呢?”男人站起身走到弥月身旁时,她才是第一次知道这位父亲有多身高马大。 “反正你待会儿又得在那比武助兴喝得醉醺醺回来,穿以前的出席就行。” 眼看两人明吵暗调,弥月捂住耳朵快步离开了成人频道。 天已经快黑了,有花举着灯走在前方。 当她们走在檐廊上路过习武场的时候,弥月隐约听到那里有什么动静。 习武场黑漆漆的,只有木头撞击着的节奏闷响。 在京都和弥月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和朝生玩捉迷藏,那时候树林里挂满了灯冒出了第一只鬼,弥月回想起被撞落井中的过往,警惕地往那一处望去。 有花察觉到身后脚步声的停顿,立刻回头举起灯往那里瞧。 弥月摸了摸口袋,那里放着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放在身上的一把小刀,当然也只是防身用。 如果真的有鬼跑出来,她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来得及的。 说起跑步…… 这个时候弥月的脑子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冒了出来。 例如在这种危机的时刻,她才想起了这一次她一定要锻炼身体了。 嗯,明天就跑步! 而当光照亮那一块出声的地方时,弥月才看清那是继国岩胜手握竹刀练习。 都这么晚了…… 弥月为自己临时抱佛脚的思想感到羞愧。 看她长兄,哪怕是到了晚上还是没停止练习! “兄长,天已经很黑了。”弥月想起母亲的嘱咐借着灯光靠近了过去,“明日要早起去赴宴呢。” “我知道。”昏暗的环境下,继国岩胜的声音比白天要更低沉,他喘着气奋力又砍了一刀下去,粗壮的木桩已经被砍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继国岩胜停下了动作。 竹刀垂下,男孩似乎朝她笑了一下。 “这么晚了,弥月还没睡吗?”他走近一步,弥月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的头发,鼻尖嗅到掌心的铁锈味的刹那,他又放下了手。 弥月却看穿了他的想法。 她避开长兄的伤口抓起他伤痕累累的手掌,尽管看不大清,但血腥气很浓。 “兄长难道不疼吗?”她明知故问地鼓着脸,对他这样的做法不赞同却也无话可说。 尽管这一次的目标很大可能是继国缘一,但相比于产屋敷月彦那样的长兄,继国岩胜稳重却又勤奋的性格像极了容易被忽略的老实学生。 想起有花上次说他挨打的事情,弥月仿佛都能看到他脸颊上未能完全散去的青紫。 “明天还要参加酒宴呢。”弥月拽住他完好的手指往自己的寝殿走,顺便问走在一旁的侍女,“有花,可以拿一些药过来吗?” 手指上的力道很小,和他的武士师父完全不一样的柔软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却是他没经历过的。 而他原本打算好的计划被打断,却也丝毫没挣扎地顺着弥月的力道跟着第一次去了小妹的寝殿。 和他挂着武士刀的房间不同。 小妹的房间里布置着雕花的橱柜,圆形的镜子,窗外对着一株八重樱,春日正值盛放的时候,仔细闻还能嗅到飘进来的花香。 那颗浮躁的心好像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被拉到矮桌前坐下,有花递过来干净的布擦拭着他掌心的血痕,逐渐展露出的鲜红血肉映入眼帘。 或许是一时放空,突然的刺痛感让他哼出了声。 有花立马停止了动作,弥月紧张地望了过来。 继国岩胜刚想说没事,手掌突然传来一阵酥麻。 低头看去,弥月嘟着嘴凑到他掌心吹了吹,随后扬起脸蛋问他:“还痛吗?” 和每日的练习相比,这样的疼痛可以说是不足为道。 对上弥月略显紧张的眼眸,继国岩胜试探地收拢掌心,蹙起眉头压住了口中的嘶声。 就像是听到了一道指令,弥月立马又凑过去给他吹了两下。 岩胜抿紧唇,将嘴角压下。 弥月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变化,闻到有花打开的药瓶时立刻捏住了鼻子:“这么痛的话,上药会更难受吧?” 在他握住竹刀的那一刻,和下一任家主的名号一起落下的是必须承受的痛苦。 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从一开始咬牙抑制的痛苦逐渐麻木,这是成为武士的必经之路。 “不痛。”继国岩胜笑着张开手掌,露出还未结痂的伤口让她继续上药,“这一点不算什么。” 弥月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兄长夜里为什么还要练习?”弥月记得之前他练习的时候旁边都会站着一个男人教导,难不成被罚了? “明日要参加酒宴,我想今晚补上明日的练习,而且……我也不希望明日丢继国家的脸。” 弥月才知道明日的酒宴不止是一场宴会那么简单。 而且在殿内时母亲也提过一句比武来着。 “我还以为只要父亲上场。”弥月已经能猜想到明日的场景了,她皱着眉扫过长兄伤痕累累的掌心,“一定要上吗?” 继国岩胜似乎没有任何惧怕,反而面上含笑:“父亲说过我是未来家主,这些……都是我应该要承担的。” 弥月也不好说什么,她现在人小手拙,最后有花绑上的布条,她只负责打了个蝴蝶结。 虽然只做了最后一项活儿,弥月却有荣与焉地叉腰。 她和有花照顾人真有一套啊。 不过说起明日酒宴…… 二哥好像不去。 怪孤单的。 进度条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 有花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她说自己不困,小大人似的在那想事,有花又轻轻拍了两下,怀里的孩子啪地一下倒头就睡。 有花笑出了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弥月已经被穿好了衣服塞到了朱乃的轿子里,她半梦半醒地又被喂了几口吃的,在无意识的咀嚼中透过轿子外的风景看到走在前方的一匹大马。 继国夕贵骑马走在前方,而另一匹小一点的马上是继国岩胜。 继承母亲美貌的同时又不失父亲的俊朗,即使年纪还小,但在马上时挺直了腰背接受平民的仰视时身体里的血都是沸腾的。 他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作为继国家主打一场场的胜仗。 弥月打了个呵欠窝在朱乃怀里补觉。 昨晚还是睡太晚了。 她是小孩子,多睡是正常的。 朱乃也惯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睡觉。 不过弥月也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不过眯了一下就从她怀里钻出来坐在一旁。 有花趁机又给她整理了一番衣裳,到的时候天色还早,朝阳方升。 弥月扫过一眼城主的资产,可以说比她家要大上好几倍了。 不少匹马驻足在城门外,经检查后才放行。 继国夕贵算是大功臣,他骑着马率先走到门口,门外的兵看到他的脸立马笑着放行:“城主大人正在等您呢。” 弥月也是享受了一把便宜爹带来的便利——轿子都没下就进去了。 刚进去她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不过他们的轿子并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去,而是在另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停下。 走出来时弥月看到了不少盛装出席的夫人们。 可以说和那群大老粗相比,每位夫人美得不可方物,弥月看的目不转睛,还是被有花牵着手跪坐在一处才反应过来。 第34章 这次宴请的人不少,至少弥月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到四周桌子摆放的位置将中间空出的场地包围了起来。 她垫巴了一些食物,看到有梅子干央求着母亲带点回去,给二哥尝一尝。 让他一个人待在家就已经很过分了,带点好吃的回去哄一下或许能好。 继国岩胜跟随着父亲落座在另一头,他观察着四周,最后瞥见了坐在对面的母亲和妹妹身上。 弥月似乎也发现了他,她穿着鹅黄的衣裳朝他挥了挥手,嫩生生的像只小鸭子。 岩胜也笑了起来。 这里……没有缘一。 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同情,岩胜坐的更为端正,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同城主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走到了中央的场地上挑了一把刀。 这是是要比武了。 继国夕贵走过来喝了三碗酒,周围有人欢呼着,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提着刀上场了。 弥月对这样的比试不太感兴趣,她的注意力落在身侧的母亲身上。 哪怕平日里和丈夫不爱说话,也不怎么搭理,偶尔还会大吵一架,但这个时候她直起了腰仿佛这样就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朱乃双手握拳放在膝上,整个人前倾着上半身望着场上的比试,刀剑不长眼,每次看到对方凌厉的动作,她似乎都屛住了呼吸,担心那把刀会砍在丈夫的身上。 弥月被搞得也紧张起来。 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总不能这一次比武就让母亲变成寡妇了吧? 而没过多久,那位年轻气盛的武士最后拜倒在了继国夕贵的刀下。 没有见血,单纯地将刀架在了对手脖子上。 城主率先开口:“好!” 场上的人也跟着欢呼,就连朱乃也笑了起来。 继国夕贵朝着朱乃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随后他就被城主喊了上去。 城主已经上了年纪,头发隐隐花白。 他拍着继国夕贵的肩膀:“不愧是你,和年轻一样勇猛。” 继国夕贵也笑:“毕竟要为您效忠一辈子,老太快可不行。” 城主大笑起来。 随后又说了什么,继国夕贵指了指儿子和妻女的方向。 城主笑着点头:“夕贵勇猛,可惜我的女儿年纪都大了,倒是还有个小儿子比你女儿大一些,不如嫁过来吧。” 继国夕贵先是一愣,随后是掩不住的喜意。 弥月嘴里还塞着食物,被喊到名字的时候还有些发愣,没想到下一秒继国夕贵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等下! 你这是干什么! 妈,救我! 她伸出去的手又被拉了回去,抱着她的父亲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话时一股酒味扑到她脸上,熏得很。 “到城主面前不可以乱说话。”他边走边嘱咐,最后总结成一句,“听话。” 弥月被抱到城主面前时又是小淑女了。 “是个漂亮的孩子。”城主满意点头,“去吧,和忠行一起去玩。” 弥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怎么感觉把她卖了? “去吧。”继国夕贵挥了挥手,侍女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往室内带,“弥月小姐跟我来。” 她被带进了一个大殿中,里面有个小孩坐在那安静地看书。 没有后路的弥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而当走近了,弥月才看清那张脸。 噢,是贺茂忠行缩小版。 【作者有话说】 弥月:这是什么 阿槡:众盼所归的未婚夫返场活动[鼓掌] 28 第28章 ◎相似◎ 重新做人后再次看到当初为你而死的未婚夫是什么体验。 弥月沧桑脸:爱过。 城主的房子比继国家的要大上很多。 至少在她从门口走到贺茂忠行面前时花了有二十几秒。 等真正近距离观察,弥月几乎断定那就是京都未婚夫的脸,只不过是她从未见过的幼年时期,非常…… 值得纪念! 她背对着仍然在看书的男孩双手比出一个相机模样“咔嚓”了一下,面板里就多了一张和年轻未婚夫的合照。 不过…… 看便宜爹的殷勤劲,虽然只喊她过来找贺茂忠行一起玩,但细想还是有点问题。 哪怕是武士家族,哪怕他们年纪不大,相处一室还是有些不太和规矩。 看来是真被卖了。 弥月回头盯着仍然将注意力放在书上的贺茂忠行,想到从前和他相处时羞赧的模样,主动走过去凑到他跟前挥了挥手,然后等待他的反应。 建模虽然是一样,也不知道里子是不是相同的。 而对方显然看书过于入迷被她的动作吓一跳。 他身体后仰着猛抬头,眼底似乎在惊诧弥月是从哪里来的。 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看起来并不认识她。 没有屏风的遮挡,弥月主动介绍自己:“贺茂少主,我是继国弥月。” 随后抬眼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看向弥月的目光依旧是陌生的,不过像是在盯着她的嘴看?哪怕听到她自报身份后没有任何反应。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那一段记忆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好。 她笑了笑,等待对方回话。 贺茂忠行放下书本站了起来。 他应该比弥月大一些,同继国岩胜差不多的高度。 他说话速度很慢,而且音调也有些奇怪:“你好,我是贺茂忠行。” 这个时候有侍女端茶过来了。 看着两个孩子面对面站着,而弥月似乎发现奇怪的点在打量着对面的少主。 “弥月小姐,请喝茶。”侍女弯下腰时同弥月低语了一句,“少主听力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语速慢一点。” 咦?用同一款建模了怎么还设计了缺陷? 不过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只是感到惊讶地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或许是习惯这样被对待,被注视着的人即使察觉到了这道视线也没什么反应。 他依旧客气地请弥月喝茶,脸上含笑地将手里的书递给她眼神询问她是否要看。 完全不想看文字的弥月用年纪小的理由拒绝了邀请。 她跪坐下来,和贺茂忠行面对面时想起方才为什么他只盯着她的嘴看,原来是在看她口型来判断说了什么吗? 哪怕听不到声音依旧能平静对待的态度,她能说不愧是同一建模吗? 或者…… 是同一个npc也不一定。 尽管弥月不太想这样称呼他。 “弥月小姐。”能听得出来作为一个听障人士很努力在正确发音,但依旧有点不同,他的目光扫过窗外,“外面很热闹吧。” 弥月抬头看向他,有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足以让他看清楚她的口型:“是的,贺茂少主想出去看看吗?” 他却摇摇头,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正道:“称呼我贺茂君就可以。” 这个称呼…… 很难不让弥月想到前未婚夫。 弥月喝了一口茶移开了视线,避开了这个话题。 或许是城主猜想到自己的儿子听力有损,性格又安静,没过多久就让侍女带他们出去开比武。 贺茂忠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前他还拒绝了弥月出去看热闹的提议,显然是不喜欢参与这样的活动。 但他还是遵循父亲的提议站起身,朝着弥月开口:“那就出去看看吧。” 这里离比武的地方并不远,弥月都能听到不远处的欢呼鼓舞,只是走在一旁的男孩更像是沉浸在无声的世界里,跟随着侍女来到了宽阔视野的观景处。 这里更像是一个小的瞭望台,和远处的热闹完全隔离却又能看到台上的场景。 甚至在这小小的观望台上还布置了矮桌和点心,就像是为了不打扰到儿子的独处时光又能让他和常人一样看到热闹才专门建造的一个地方。 侍女端来上供的甜食和椿饼,贺茂忠行瞥了一眼下意识开口:“换一个。” 弥月伸出去的手听到这句话尴尬地缩回去。 在桌子下打自己手背一下。 让你馋。 眼前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贺茂忠行蹙了蹙眉头开口:“换成菱饼。” 菱饼…… 弥月在京都时就喜欢吃这个东西。 换成菱饼也不错,她美滋滋地想着,和椿饼味道相比也不差。 贺茂忠行的目光在弥月脸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又移开了。 场下继国夕贵早就下场了。 他代替弥月坐在了妻子的身边,两人难得和谐坐在一起看比试。 弥月又在人群中寻找继国岩胜,这一次他并不是观众,而是提着竹刀走到了台上。 不过六岁的孩子,手握竹刀的姿势却*在日以继夜的练习中让人无法挑剔。 第35章 而上场的对手是比他大上两岁的孩子,身高上就高了一大截。 哪怕是不太懂这类比试意义的弥月此刻心也提了起来。 被认定为未来家主的继国岩胜当着如此多的人的面和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对手比试,一旦失败,她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否会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带来无法前进的阴影。 “你很紧张。”贺茂忠行突然开口,顺着弥月的视线投向了场地内。 他继续说着自己的判断:“你们有一些相似,是弥月的兄长吗?” “是的。”她试图和贺茂忠行聊天来缓解担忧,“那是我的长兄,继国岩胜。” “他应该练习很久。”在殿内安静看书的男孩却能一针见血看出继国岩胜的状态,他喝了一口茶淡然说道,“不一定会输。” 弥月似乎被安慰到了,她控制自己尽量不去看底下的场景,竹刀相撞的声响却钻进她的耳朵里,此刻也只能努力转移话题来忽略底下的动静:“我的二哥也不爱说话。” 贺茂忠行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拥有平安京记忆的弥月却显得不太自在起来。 尽管现在都是孩子,但是…… 他们曾经也是差点成婚的关系。 在此之前,唯一的逾矩也不过是隔着屏风故意拉过他的手在上面胡乱写写划划。 从未像现在这样,被盯着嘴巴看。 这样明目张胆、不含其他意义的视线却更像是一种比亲吻更直白的侵.略。 场下热闹的声音几乎要将两人说话的声音压下去,弥月虽然不必大声说话贺茂忠行也能看清她的口型,弥月却无法用这样的方式去判断他的话。 男孩发现了这一点,干脆用手指沾上茶水在桌上写出来。 他的字迹一如既往地端正。 只不过桌子也不过写上几句,最后没有地方写了弥月主动伸出自己的手。 她说:“你可以写在我的手上,不过要慢一点。” 就像他一样,需要对方说慢一点才能完全接收。 如果再大一些,贺茂忠行多半会拒绝这样逾矩的做法。 但眼前的弥月才四岁。 他将手掌托住了弥月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传到了她的皮肤上,随即沿着手臂蔓延。 贺茂忠行在她掌心一个一个字写,偶尔抬头确定她明白了意思才写下一个字。 平安京时代弥月隔着屏风戏弄未婚夫,战国时代未婚夫通过在她掌心描绘同她交流。 有一句话叫做—— 命运的回旋镖会在某一日突然正中眉心。 弥月抑制住掌心的痒意,就这样同他交流了一阵,直到下方传来了欢呼。 她探头一看,继国岩胜站在场地中央,手里的竹刀停在对手的脖子上胜出。 当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那群人会因此而兴奋到喊出声,而此刻,她似乎也忘记了和贺茂忠行的交流,扑到围栏上跟着挥手欢呼。 而台上的继国岩胜忽视脸上被击打出的刺痛,朝着父亲母亲的方向望去。 继国夕贵似乎并不很激动。 他依旧端正地坐在那里,只是脸上含笑,仿佛长子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 而朱乃却是难得抛却了平日的矜持向他挥了挥手。 继国岩胜在此刻仿佛才真正胜利般笑了起来。 他往四周望去,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处观望台有人朝他挥手。 定睛一看,是弥月。 他笑容灿烂地向弥月的方向举起了自己的竹刀,如同一个打了胜仗的武士。 “我兄长赢了。”弥月压不住喜意向身后的男孩分享自己的喜悦,贺茂忠行似乎也在为他感到高兴,“他很厉害。” 弥月仿佛听到的是夸赞她一般,有荣与焉地仰起下巴:“当然。”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是高兴的。 哪怕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继国岩胜骑在马上依旧是高兴的。 多年的练习仿佛在这个时候终于结下了成熟的果实,而他小心翼翼地品味着这美味。 回到家的弥月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继国岩胜头顶上的进度条——反正两兄弟头上的是同一根,她也不必跑到继国缘一那去确定了。 没有变化。 进度条依旧停留在10上。 看上去和大哥并没有什么干系了。 …… 城主府邸—— 侍女将今日少主同继国家的小姐的相处述说了一遍后,男人也笑得开怀。 这还是第一个和嫡子能正常聊天的孩子。 他走到了儿子的寝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和继国家的小姐相处得怎么样?” 贺茂忠行放下手中的书,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尚可。” “那我给你们定下婚约如何?”城主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以后你们就能常来往了。” 贺茂忠行垂下眼睑拒绝了:“不用。” 【作者有话说】 未婚夫的作用:[菜狗] 1.让弥月谈一下好男人 2.让产屋敷月彦破防 29 第29章 ◎约定◎ 回到府邸后,天已经快黑了。 朱乃拉过继国岩胜想替他处理脸上的伤口,身边的丈夫皱起眉头:“岩胜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伤口让仆人去处理就行。” 被看重的未来家主可不能是一个还会歪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 朱乃还想说什么,继国岩胜窥察到父亲的不满率先说:“母亲,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为了不让他难做,朱乃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吩咐阿系去拿药给他。 继国夕贵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那个时候甚至连药都没有全靠身体自愈。 弥月心里记挂着被落在家里的继国缘一,她扫了扫长兄头上的进度条,所幸没什么变化。 等到男人走了,弥月跟母亲提起自己想去探望二哥的想法。 “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去。”朱乃察觉小女儿睡觉的时间快到了提议道,弥月虽然困但不去看一眼她根本不敢睡。 “只是过去看看缘一兄长。”弥月认为自小被这样区别对待,哪怕是变鬼似乎也能理解,“他一个人待在小屋子里得多无聊啊,我还想和他说说长兄今日比剑术赢了的事情呢。” 见女儿坚持,朱乃也没有再说什么:“那你注意安全,说完了就让有花带你回去休息。” 弥月亲昵地凑过去蹭了蹭母亲的脸颊:“母亲也要早点睡。” 出去的时候碰到了长兄。 他似乎提着刀准备往习武场的方向走。 这么晚了…… 继国岩胜笑得腼腆却足够稳重:“今天的比试做的不够好,我想再练习一下。” “弥月快回去休息吧。”他这么说着,却发觉小妹走的方向并不是她的寝殿。 那个方向…… “我去看看缘一兄长。”她托盘而出,似乎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长兄那我先走了。” 男孩却将手里的竹刀放了下来。 “一起去吧。”尽管和弟弟出生的时间相差无几,但展现出来的更像是一位年长的兄长对手足的关心。 弥月没有拒绝,两人并行走到了继国缘一那间狭小的屋子里。 缘一抱着被子已经打算睡了,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找他。 当看到长兄脸上的伤口时他有些发愣,但他向来不爱说话,但同样敏锐的继国岩胜却主动说道:“今日比剑术伤到的,不过也不过是皮肉伤,没什么事。” 弥月点头:“而且长兄赢了,很厉害呢。” 斑纹少年闻言笑了起来,尤为真诚地开口:“长兄会成为第一武士的。” 他这副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被丢弃在家中因此愤怒的迹象,甚至在听到长兄在剑术比试中获得胜利而真诚夸赞。 弥月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进度条开始怀疑所谓的观察对象真的在兄弟两人其中一人身上吗? 她完全没有头绪啊! 她试探地开始试探二哥:“缘一兄长碰过剑术吗?” 缘一摇头,自幼被教导着长大的岩胜听到这样的回答微蹙着眉头,他低头看着腰间的竹刀,不过一瞬,就取了下来递给了胞弟。 “要试试吗?”他不知道是出自对胞弟从未触碰过剑术的怜悯又或者说想当好一位兄长,他将竹刀递了过去,“我可以教你。” 缘一还是第一次碰到竹刀,刀柄被兄长握过太多次而变得光滑,当他握住时陡然开口:“就像兄长练习那样吗?” 继国岩胜还未开口,眼前的少年挥刀的速度和动作却像是挥过上万次般行云流水,利落地让他一时失去了言语。 不过继国缘一却很快停下了。 他将竹刀还给了兄长,并不为此而感到有趣。 “哇……”弥月看过长兄挥刀的动作,虽然不太懂,但能看得出二哥似乎天赋异禀,她下意识夸赞,“缘一兄长的剑术也很棒啊!” 第36章 而看向进度条,不知道什么事又涨了5点。 莫名有一种如果她能夸到100点任务就能完成的错觉。 继国缘一腼腆地低下头:“我也只是随便试了一下。” 察觉到长兄不说话,他主动邀请:“我今日又做了草饼,要一起吃吗?” 他似乎觉得不如一起坐下来吃草饼聊天会开心。 弥月已经有些困了,她挥了挥手表示要回去睡了,而继国岩胜也扯出一抹笑:“不了,我还得去练习。” 缘一点点头,随后看向有些东倒西歪的弥月:“我送你回去。” “我来。”继国岩胜弯腰抱起幼妹轻轻拍了拍,随后向胞弟告别,“我们回去了。” 长兄的身体不如有花柔软,腰间的竹刀也有点硌人。 尽管拍打她的动作青涩,但为了不打击岩胜的自信她干脆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在少年的怀里。 这还是继国岩胜第一次抱妹妹。 他记事起就在父亲和师父的教导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在听到幼妹出生时他试图趴在窗户看一眼的,但奈何身高不够,只能听到屋内母亲抱着妹妹哼着童谣,伴随着孩童的笑声又回到习武场。 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长大到他都快抱不住了。 实际上也不过相差两岁而已。 有花要接过弥月,继国岩胜却没有松手。 他的声音和性格一样稳重:“我可以的,不会让弥月摔下去。” 弥月蹭了蹭他的脸颊,小狗似的哼唧。 除了冰冷的竹刀,他第一次感受到怀里温热充实的感觉。 他开口:“你先去准备好,我慢一点带弥月过去。” 有花应声,随后率先离开。 弥月都快被摇睡着了,直到脸颊上多了一道触感。 她眯起眼睛看:“嗯?” 向来稳重的长兄将手指戳在她的脸颊上,对于将妹妹吵醒这件事,继国岩胜真诚地道歉:“我一直很想戳一下。” 弥月:……愤怒地抓住了他的手指戳在他自己脸上。 继国岩胜眼底带着笑意:“没有弥月软。” ……没话说了。 不过好在只是一次玩笑,继国岩胜将她抱紧了一些,路过习武场时突然低声开口:“如果缘一练习了剑术,他应该很快就会打败我了。” 这个时代强者为尊,失败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去想。 “可是兄长也很勤奋啊。”弥月将长兄的努力和艰辛看在眼里,拿出了月式夸赞法则,“我觉得长兄最厉害了。” 继国岩胜停下了脚步,迟疑中语气里隐藏着希冀:“真的……吗?”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弥月毫不犹豫地夸赞:“当然了。” 继国岩胜眼中含笑,脸上的伤口似乎都不疼了。 如此的肯定…… “我记住了,弥月。” 进度条没动静,看来夸长兄没有反应。 弥月打了个呵欠不再想了,等到了寝殿的时候已经趴在继国岩胜的肩膀上睡着了。 翌日醒来,日光很刺眼。 她坐起来时看到殿内还坐着一个面色严峻的男人,此刻望向她的目光带着不满,就像是教导主任抓到她翻墙去追星一样的眼神。 弥月闭上眼又躺了回去,她好像刚刚产生了幻觉。 “弥月。”男人的声音震在耳边,床上的人再也无法装下去了,盯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奶声奶气地向他行礼,“父亲大人。” 柔软的声线和茫然的目光让一向在男人扎堆里的继国夕贵顿了顿,眼前的女儿依稀能看出妻子的眉眼,他清了清嗓子吩咐有花:“给弥月收拾一下,待会儿去城主府。” 怎么又要去? 弥月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被有花拾掇时继国夕贵在一旁猜疑地开口:“昨天你和少主聊得如何?没惹他生气吧?” “挺好的。”弥月还有些睁不开眼,语气懒懒的。 那为什么事情突然有了变故? 继国夕贵眼神变幻着,努力将话说的让四岁的女儿听懂:“城主很喜欢弥月,弥月要多陪陪少主说话。” 弥月猜出他的心思却也不戳破,仰头开始跟他讨价还价:“一定要这么做吗?” “当然。”男人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比儿子柔软的多。 “也行。”弥月跟他谈条件,“那能不送二哥去寺庙吗?” “不行。”在面对家族兴旺这件事上男人却十分固执,他坚信双生子带来的不详会让家族覆灭,这是原则问题,哪怕在刚出生时为了妻子打破了一次没有将孩子立刻解决掉。 弥月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我不想陪少主说话。” “你这个孩子……”男人的手指都要戳在她额头上,最后收了回去,“除了这个条件,其他的都能答应你。” 弥月展现出一个孩子的顽皮性,非要跟大人对着干:“我就要这个。” 她又加大了自己的赌注:“昨天少主还带我去观望台看你们比试了,他很喜欢我。” 小眼神盯着男人,带着点胁迫的意味。 听出女儿话里的意思,继国夕贵也明白弥月懂了他的话。 他咬咬牙:“可是城主跟我说,少主拒绝了这一桩婚事。” 弥月也有些吃惊,按道理来说昨日他们已经聊得很不错了,为什么会拒绝? “如果他同意了呢?”弥月觉得现在是个好压价的时刻,“那能留下二哥吗?” 这一次继国夕贵没有直接拒绝。 如果能搭上城主这条线,那么继国家族也不必担心被其他新贵挤走。 他也没问为什么四岁的女儿懂这么多,继国家也不需要单纯的孩子,他这一次松了口:“那他能待在家族里直至你成婚。” 得到许诺的弥月雄赳赳气昂昂地找到了贺茂忠行。 他今日没有看书,而是在观望台赏景。 弥月欺负他听不到,大摇大摆地坐在他对面,随后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果不其然少年被吓了一跳。 但看清来人是谁后,脸上浮起的笑容又瞬间压了下去。 他说:“是你父亲让你过来的吗?” 弥月托着下巴望着前未婚夫,否认道:“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贺茂忠行却不说话了。 “你不喜欢我吗?”弥月十分直截了当地问出口,让一旁的侍女差点被口水呛到。 显然,贺茂忠行也没准备好她如此直白的话,眼神躲闪着就是不看她。 ……拿缺陷来拒绝回答她是吧 弥月丝毫不惯着。 她捉住了少年的手展开,随后一笔一划地用这样的方式再问了一遍。 这一次,贺茂忠行无法假装没看到她的问题选择不回答。 “不是。”少年停顿了片刻,握住弥月的手贴在了他失聪的耳朵上,他缓缓开口,“我听不见,你不必因为你的父亲来讨好我。” 弥月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让他面对着自己。 “我愿意啊。” 曾经在平安京时代没有说出口的话,终于以另一种方式传达了给他。 【作者有话说】 阿槡太会写纯爱了(甩刘海),是不是!![鼓掌] 30 第30章 ◎出行◎ 身为坚决不氪金的乙游玩家,弥月信心满满地对纯情的前未婚夫进行了一波直球攻击。 然后得到的答案—— “不行。” 弥月一脸崩溃:“……为什么?” 明明跟她差不多大,贺茂忠行像成年人一般稳重地说出一句:“这不是过家家,等你再长大一些再说。” “我没有玩过家家!”弥月很想揪着他的领子告诉他自己的决心,但她刚凑过去就看到对方眼里倒映中的自己——炸毛圆脸小孩,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确实没有什么信服力哈。 她又稳重地坐了回去,傲娇地扬起双下巴:“我是认真的。” 贺茂忠行凝视着她:“我也是认真的。” “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我在外面很吃香的!”弥月发现缩小版贺茂忠行很有气人的潜质,她横眉瞪眼的模样像只炸毛的猫。 少年垂下眼眸,平静地仿佛在诉说着旁人的悲惨命运:“不管是什么人,肯定比一个聋子要好。” 弥月想要生气又被他自嘲的话给噎了下去。 虽说也有想留下继国缘一的原因在里面,但弥月说出的话也出自真心。 只不过在某些方面贺茂忠行固执的程度令人发指,最后以她失败告终。 但好在她离开时,或许是为了不让她回去被为难,他特意在城主面前跟弥月道别:“明日.你还来吗?” 弥月很生气地给他面子:“后天来。” 少年笑得腼腆:“好。” 等人走了,城主再次提起这件事,原本以为这次他会答应下来,贺茂忠行却再次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她还小呢。” 第37章 城主:……舔成啥样了还矜持呢。 虽然没能联姻,但传到继国夕贵的耳朵里时,少主的确是对他女儿有意思,追着问什么时候去玩呢。 兴高采烈地去妻子那,瞥见撅着屁.股挤在妻子怀里的女儿时眉头下意识蹙起。 朱乃拍了拍弥月,怀里的孩子早上刚梳好的头发此刻已经乱糟糟的,弥月顶着鸡窝头回头,敷衍地喊了一声父亲。 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有些无法想象少主见到的弥月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能追在她屁.股后头跑。 那些话不会是哄他的吧? 弥月没能成功,早就做好了继国夕贵会来找她的准备。 但朱乃在这,他并没有在妻子面前详细提起,一大一小对视的瞬间,有些事情也不必再说就明白了。 弥月没能争取到继国缘一留在家中的机会,但贺茂忠行对她的态度争取到了缓刑。 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 直到从有花嘴里听到最近有人在夜里被发现身体只剩下半截的消息,这道消息再次警醒了她—— 这是个有鬼的世界。 他们无法在白日里行走,也惧怕着紫藤花。 紫藤花…… 弥月第一时间找到了母亲。 或许是女儿在身边的缘故,朱乃最近身体恢复的不错,除了每日要喝苦药这一点外,也没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弥月窝在她怀里撒娇,说想在府邸里种上紫藤花。 “城主府就有紫藤花,从墙上垂落下来很好看呢。”弥月将理由直接甩出去,实际上她并不知道城主府有没有,母亲肯定不会去特意求证,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母亲,种一些吧,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赏景。” 小女儿的要求朱乃基本不会拒绝。 更何况弥月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过是种花而已。 她并未问过丈夫的意见,或者说并不觉得这种问题也需要过问,吩咐阿系去买些紫藤花来,弥月又强调:“整个府邸都要有。” 朱乃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阿系买的小苗很快就在继国家爬藤长花,等到出远门归家的继国夕贵望着被紫藤花占据的大门时迟疑地拉住了马匹,再三确认了这就是自己家才沉着脸骑马进去。 这么多花在武士家成这么样子! 日后被手下看到指不定怎么嗤笑他。 直到他走到了庭院中,他的质问在看到妻子在被紫藤花包围的秋千上轻荡时又咽了下去。 自从双生子出生后,他很少看到朱乃笑得这么轻松了。 平日里两人的争吵不断也逐渐忘记妻子少女时害羞的模样,也拖垮了她的身体。 彩霞满天—— 他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和朱乃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心中的悸动如展翅的鸟儿扑腾着,他走近一步,向来严厉的眼眸多了一份柔和。 弥月从朱乃的怀里冒出脑袋,望着脸上冒出青色胡子茬的男人,大眼睛眨啊眨:“你谁?” 继国夕贵:…… “是你父亲,弥月。”朱乃将弥月放在地上,站起身时不咸不淡地开口:“回来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继国夕贵想要说出口的话最后又变成了一声稳重的“嗯”。 他仰头望着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紫藤花,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问出声:“这些花……” 朱乃眯着眼望着他。 “挺好的。”继国夕贵干巴巴地补充道,几个月的离家让他对这里多了几分陌生,特别是被花覆盖的建筑,让他一时走错了方向。 朱乃也只是静静站在正确的方向等他回头,听着他因为尴尬而选择说出明日的活动:“灌佛会要开始了,我们明日去清水寺一趟,顺便踏青。” 朱乃顿了顿:“缘一还没出去过,这次也带上他。” 或许是想到日后缘一也是要被送到寺庙去的,继国夕贵没有拒绝。 弥月听到出行的好消息跑去找二哥玩。 他正在看着仆从们劳作,仿佛从未将继国家次子的身份贴在自己身上,偶尔也会上去帮忙。 只是那些仆从将继国夕贵的禁令刻在骨子里,根本不敢让他去帮忙,也不怎么跟他说话,斑纹少年察觉到这一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在帮完忙后立刻走开了。 转头就看到扎着小辫的弥月哒哒哒地跑过来。 她丝毫没有将继国夕贵的话放在心里,直接抱住了二哥的腰仰头,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好消息:“明日我们一起出去踏青哦。” 继国缘一并没有将自己放入“我们”之中,即便如此,听到这样的话也并未有任何怨怼之色,而是替她高兴:“是该出去走走了,弥月很久没出过门了。” 小弥月笑得眯起了眼睛。 “缘一兄长也去。”弥月意识到他的反应过于平淡,猜出缘一下意识的反应中这类活动并没有他的名额,强调道,“父亲答应了,我们都去。” 继国缘一显然没意识到这次的踏青会有他:“我吗?” 弥月重重点头:“我亲耳听到的,我们都去!” 他意外地望向四周,又低头看了一眼弥月。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自他记事起,还从未有过一起出门的经历。 弥月带来的消息过于新奇,以至于他一晚上都没睡好。 在狭小的房屋里翻来覆去,借着月光放在一旁的新衣裳更是让他无法安睡的诱因之一。 是母亲送来的,很合身的衣裳。 尽管她并未大张旗鼓地替他量体裁衣,但那样的衣裳绝对不是能在一日内赶出来的。 显然…… 他的母亲时刻关注着他,并且早就为他制好了合适的衣裳。 只等这种时候,他能够体面地走出继国府邸,被人知晓原来还有他的存在。 继国缘一轻抚着布料,小心翼翼地缩回手后重新闭上了眼。 他似乎从未如此盼望着第二日的到来。 翌日,等到收拾完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当继国岩胜骑着马看到焕然一新的胞弟走出来时愣神了很久。 他们长得很像,除了额头那一块暗红的斑纹。 而此刻,被选定送去寺庙的缘一穿着同他差不多的衣裳加入了他们这一次的踏青。 “你昨日一直在练习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朱乃望着缘一换上本应该属于他的衣裳时双眼都湿润了,但很快又隐去。 她的声音有点哑:“很适合你,缘一。” 斑纹少年腼腆地站在母亲面前笑了。 继国夕贵翻身上马,望着一旁还在发愣的长子开口:“时间不早了,缘一你和你母亲一起坐轿子吧。” 缘一没出过门,甚至对继国家族来说是不详的存在,继国夕贵也并不想让其他人关注到他。 继国缘一顺从地爬进了轿子,他并没有羡慕兄长能够骑马出行,反而很珍惜和母亲、小妹一起聊天的时间。 不够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倾听者,偶尔会在弥月的催促下说上两句,而这样的时刻却过得飞快,他总觉得才聊了没多久轿子就停了下来。 去往寺庙的那条路上熙熙攘攘的,灌佛会让平民也参与了进来,好在周围的草地足够辽阔,他们挑选了另外一条路干脆步行了过去。 等到了寺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不过平民到底畏惧着武士,远远望着继国家的强壮武士时不少人选择避开,弥月也学着其他人那样舀起甘茶浇在佛像上,祈求平安。 难得出来一回,继国夕贵并没有在仪式完成后立刻回去,而是选择带着妻子去附近踏青。 周围的樱花树开了,小孩捡地上的花瓣玩,继国缘一从小没有玩伴,他只知道同龄的兄长一直在练剑术,于是学着他们的样子也捡起来,最后抱着一捧樱花递到了弥月的面前。 他说:“带回去给弥月做樱花饼吃。” 弥月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她的二哥似乎自始至终都是纯良的性格,从未同别人生过气。 这样的人日后真的会变鬼吗? 她不知道。 有花收起了那些被挑选出的完好花瓣,准备带回去当食材。 天色不早,寺庙里的住持邀请他们去用夕食。 继国夕贵没有拒绝,带着一众人再度回到了寺庙里。 庙里的夕食很简单,一人一个饭团搭配着野菜和梅干。 弥月抱着饭团啃了两口就放下了,她有点饱。 继国夕贵和朱乃进了里间,不知道在和住持说什么,弥月站起身去赏月。 继国兄弟也解决了自己的食物,两人一左一右跟着弥月走了出去,随后仰头看到了那一轮血月。 弥月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她心有不安地退后一步,陡然看到了寺庙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 这么晚了…… 是来拜访的客人吗? 那两人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了弥月和继国兄弟的方向,嘶吼着冲了过来。 第38章 继国岩胜瞬间警觉了起来,低声催促:“弥月!躲起来!” 某个建筑内—— 正在下棋的红眸男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千里远的寺庙方向望去。 【作者有话说】 某人:我怎么听到有人喊弥月[摊手] 31 第31章 ◎袭击◎ 弥月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 第一次一家人出门踏青也能碰到鬼…… 毫无战斗力的弥月刚准备跑,身体突然被人抱起速度极快地送到了屋内。 当双脚落地时,弥月只来得及看到继国缘一的后脑勺,他随意从屋内找到一根木棍就往外冲,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关上门,别出来!” 随即是重重的关门声。 继国岩胜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好在平日里剑术勤快练习,一时间也将冲过来的两人挡住。 但也不过是暂时。 第一次和完全不一样的成人对抗,继国岩胜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手臂的酸痛和越来越近的凶恶面庞让他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在即将脱力的那一刻,身后袭来的疾风刮过面颊,一道身影冲出击打在其中一人身上传来闷声的同时,继国岩胜也察觉到竹刀下的力道松懈了不少。 胞弟的出现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里间听到动静的夫妻俩闻声走出来,看到弥月一个人站在那里时还有些奇怪:“岩胜和缘一呢?” 上次碰到会攻击的鬼还是那个叫做久江的仆从,当时只感觉那人力气很大,状态也接近丧尸,也不知道普通的刀剑是否对鬼有用。 “外面有两个奇怪的人冲过来咬人!”作为四五岁的孩子,哪怕是出生武士家族也根本接触不到鬼这一类的存在,弥月无法将鬼的身份清楚地说出口,只能引导作为武士的父亲提高警惕,抓住他的手就往门边走,“兄长都在外面,父亲你快去看看。” 作为上过多次战场的武士来说,继国夕贵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利落从腰间抽.出刀将门拉开仅一人能容纳的角度闪身出去。 朱乃还想跟出去,被弥月一把拉住。 “外面很危险母亲。” 弥月透过没关紧的缝隙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两兄弟并未受伤,继国夕贵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现在的形势看起来是好的。 他们并没有进来的打算,弥月担心她们两个人会成为目标,干脆将门从里面挂上,不费点力气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弥月又去检查了窗户,虽然不是很结实,但同样锁上至少能给她留下反应时间。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取下香囊握在掌心,退到母亲身侧观察四周。 虽然没做过实验,但紫藤花有用的话……碾磨制成的粉或许能起效? 她不敢确定,这还是她无聊的时候让有花做的。 没想到今天还真的碰到鬼。 她正思考着是否要丢出窗外让他们试试行不行时,门外突然有人喊出了她的名字。 “弥月……” 是父亲、兄长以外的人喊出了她的名字,就像是在寻找她的踪迹一样又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念了出来。 “弥月在哪?” 刚将那两人制服在地,继国夕贵也因为第一次碰上如此超出正常人类范围的东西,身上都被抓出了不少血痕。 对方的力气太大了,而且根本不像人类这一点令他毛骨悚然。 血月下,哪怕是将刀扎入他们心脏依旧活着,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脚下的两人却突然开口喊出了小女儿的名字,他们嗅着气味,在黑夜中依旧四处张望寻找着她的踪迹。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找上来的,又为何知道弥月的名字。 继国夕贵曾经碰到过狼群,它们成群结队朝着他们有序扑来撕咬,就像是被训好的一支军队,只要是头狼的命令,狼群将和他们死磕到底。 而现在,他的心底升腾起了同样的感觉。 “不准说!”身侧传来少年愤怒的呵斥,他将自己的竹刀挥打*在男人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对方却丝毫没有正常人的躲避反应,甚至抬起头久久注视着继国岩胜的脸庞。 就像是想从少年的脸上看出端倪,又或者想要记住他的脸。 “先把他们绑起来……”继国夕贵让兄弟俩去找绳索,打算明日再来询问具体情况,身侧却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男人敏锐地朝树林里望去,居然是一波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继国夕贵暗道不好,也顾不得将两人绑起来了,利落划开他们的脖子就去找两个儿子。 继国岩胜在马厩里捡起一根粗壮的绳索,他正准备往回走,耳畔袭来一阵凉风,他没来得及回头,眼前的胞弟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棍击打在他身后的鬼上。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继国岩胜都没发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兄长小心!” 斑纹少年面容严肃,手里明明不过一根木棍,压低的身躯和微眯的双眸却是一种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威严气势。 而赶来的家主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那从未学过剑术的次子却在此刻以漂亮的姿势和轻巧的力道将一个成年人击倒在地。 但他并未愣神太久。 一手拽住一个往屋内跑,而在快进门的时候周围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完全不亚于碰到一只数十只成狼组建的队伍。 有鬼扑上来,父子三人持刀将鬼击退,而等他们看清时,他们这里的小屋已经被包围了。 身后的小屋突然传来破窗声,有一只鬼或许是嗅到了气味,避开了他们试图钻进屋内。 不好! 继国夕贵撞门而入,继国岩胜紧跟其上。 弥月也被吓了一跳,将手里的香囊打开,对准爬窗进来的鬼就是一把撒过去! 退!退!退! 而那只鬼被迷了眼,根本没看清弥月的模样,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他止不住地痛嚎。 缘一往被撞破的窗户冲去,抓住还未彻底钻进的一条腿将鬼拖了出去。 男人探出窗外,望着涌上来的东西第一次感到茫然和绝望。 这个屋子根本挡不了多久。 而在这时—— 乌鸦粗嘎的叫声传来,不知道从哪涌入的人群突然加入了战斗,不过这群人的目标却很明确地朝着屋内冲来。 缘一捡起落在地上的刀,仔细注视着冲过来的恶鬼挥刀而上。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像是能看到对方的弱点一般一招致命。 而这一次,不止是继国家的几人都看到了,后面赶来的鬼杀队也看清了。 朱乃将弥月抱在怀里,她自然也听到了屋外呼唤女儿的东西,她有一种预感外面的东西就是来找弥月的。 她又搂紧了一些,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一场夜袭因为来了援手很快结束了。 等到解决所有的恶鬼,继国夕贵也见到了传闻中的鬼杀队。 曾经也不过是有所耳闻,但今夜第一次见到这群人时他才意识到鬼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他向着为首的人表达了感谢:“这些人突然朝我们发起攻击……多亏了你们帮忙。” 这群人身上的衣服统一缝制着鬼杀队三个字,显然是一种组织。 而对方出于礼貌颔首,随即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斑纹少年向他发出了邀请:“要来鬼杀队吗?你的剑术不错。” 继国夕贵还是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次子。 脸上生有不祥斑纹的儿子并不受到他的关注,但今夜的表现却超出他的意外。 明明没有学过剑术,却比长子更为优秀…… “缘一……”他的话还没说完,斑纹少年却仰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鬼杀队是什么?” “杀鬼的组织。”男人朝他笑了一下,“我们隶属于产屋敷家族下,今天太晚了,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如果愿意的话就来找我们吧。” 随后又给了他一个地址。 产屋敷这个姓氏让弥月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不行。”继国夕贵在此刻大脑尤为清醒,如果次子拥有如此的天赋,那应该接管继国家族的衣钵才对,但面对救命恩人他也并未说绝,“缘一是我的儿子,这件事还需多加考虑,实在抱歉。” “没事。”男人也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场面,他挥手让其他人收拾凌乱的场面,随后看向继国缘一,“那明日我等着你的回复。” 被有花抱在怀里的弥月偷偷竖起耳朵。 【接触到新的线索——鬼杀队!此为剧情转折点,请玩家注意观察对象的状态!】 这个意思是……是否进入鬼杀队对未来可能成为鬼的兄长来说,是个关键点。 弥月猛抬头:【进度条:20】 这一次这么快就涨了吗? 她看向继国缘一,他似乎为这个第一次听说的鬼杀队而感到好奇,目光追随着一行人离去。 第39章 而刚刚,便宜爹好像第一次当着陌生人的面说出继国缘一的身份。 确实是一件令人惊奇而又高兴的事。 或许是因为这一件事涨的? 站在身后的继国岩胜垂下眼眸,手中的竹刀被死死握着,仿佛这样就能悄无声息地将怒意发泄,不被人发现。 胞弟比他更有天赋,而他也听出来了父亲对弟弟态度的转变。 如果是以前,在听到这样的要求时,父亲根本不会插手的,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安排不祥之子的好去处。 他意识到了危机。 而在第二天,他的不安被验证了。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听到父亲将未来家主的身份转到了缘一的身上。 他迷茫地低头看着自己被竹刀磨破的双手,看着眼前简陋的小屋,身上的衣裳换成了粗布,继国岩胜走出去看到换上华服的弟弟,那是一种比昨夜被袭击更令人绝望的未来。 就好像做梦一样,或者说当他躺在简陋的榻上看着屋顶时,才真正的苏醒了过来。 他曾经幻想过,如果是他拥有缘一那样的疤痕,刚出生就被父亲厌恶,那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或许会和他曾经做过的那样,只能看着缘一作为继承人在师父的指导下练着剑术,而他也会得到缘一的施舍,只不过他的天份不足以让他变成缘一那样,能够有翻身的机会。 周围安静的可怕,他蜷缩着身体,不仅是身体感受到冰冷,那冷意仿佛沿着他的骨头一截截地钻进去,缓缓占据他的全身。 原本他拥有的东西就不多,如今继承人身份失去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 他还有弥月。 他的眼里迸发出的光彩亮得惊人。 随即,他的猜想又被自我怀疑一点点否定。 弥月真的还会来看望他吗?从前她就喜欢跑到缘一身边,如今缘一成了继承人,她真的还会来看自己吗? 岩胜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眼睛无神地望着虚空。 看到进度条猛涨到50的弥月:…… 这个进度条不对劲吧!就算是再高兴也不至于一下子猛涨30点啊! 她跑到岩胜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如果不是抓住一个仆从询问,她还不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 弥月提起裙子在檐廊上奔跑,她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跑到了缘一从前的住处。 里面漆黑一片,她喘着气缓缓走过去,轻轻拉开了门。 岩胜依旧没有动。 耳边的声音仿佛更像是做梦,弥月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指,他的手很冷,弥月的声音变得凝实:“兄长。” 他茫然回头,在月光下看到了弥月的脸庞。 刹那间,眼尾的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她并没有提起他的伤心处,而是爬到榻上躺在他的一侧轻声问:“今晚我可以在这里睡吗,我想看星星。” 喉咙干涩,岩胜半晌才应了一声。 弥月依偎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安抚道:“我一直都在呢。” 岩胜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直至天亮都没松开。 翌日—— 弥月跑到母亲寝殿那探头,只看到华服少年跪坐在矮桌旁的背影。两位兄长的脸是一样的,她走进去仔细一看,今日的兄长脸上有斑纹。 是继国缘一。 他摸了摸弥月的脑袋,随即拜别。 他说:“我要去鬼杀队了弥月,日后会常回来的。” 他并不喜欢家主的身份,也不喜欢身上的华服,他牵着弥月的手去见了长兄,再次拜别。 继国岩胜懵懵的,依旧不在状态。 弥月走过去握住了长兄的手指,轻轻摇晃了几下。 他才仿佛苏醒过来一般抬头,听到自己问:“为什么?” 难道从小到大,身份待遇的差别并没有令缘一感到嫉妒吗?明明已经和他换了位置,能够被当做家主培养,为什么还要离开这里去追寻什么鬼杀队呢? 他没有问出口,但和胞弟对视的刹那,继国岩胜发觉缘一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他并没有因为坐上这个位置而选择享受下去,反而愿意将这个位置再让给自己。 他的目光依旧。 继国岩胜没有听到回答,但悄然中他从缘一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 被他看重的位置对于缘一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弟弟,也不愿意深想。 而缘一如愿来到了鬼杀队。 为首的男人带他去见了主公。 年轻的男人坐在昏暗的大殿内,脸上缠绕着布条隔着屏风和他说话。 “日后请多多指教了,缘一。” 继国缘一目光奇异地往里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人离开后,昨日带队杀鬼的男人被喊住了。 他站在门外聆听主公的询问:“昨夜那些鬼怎么突然暴动了?” “我也不清楚。”男人回想了一会儿,随后说出昨晚的一点异常禀告了上去,“昨夜有鬼喊着那家小女儿的名字……” “哦?”主公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弥月。”男人确定地开口,“她叫弥月。” 屏风内,茶杯猛磕在桌角处,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捂脸偷看]是彩蛋~ 32 第32章 ◎拒绝◎ 自从继国缘一去了鬼杀队后,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朱乃担心还有那种东西出现,继国家的防守比从前多了一层。 弥月去城主府身后都多跟了两个武士,朱乃不断嘱咐她在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回来。 当弥月潇洒地半躺在贺茂忠行的寝殿时,说起了那天晚上自己的英勇事迹。 “当时那个东西从窗户钻进来,我抓起一把紫藤花粉往他脸上一洒,他就摔倒了。”小孩腮帮鼓鼓囊囊的,美滋滋地啃着前未婚夫端来的菱饼自信地描述当时的场景,“果然我足智多谋,出门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她美美地抬起小下巴等待着未婚夫的夸赞。 端正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却没有开口。 弥月偷偷觑了一眼,看着原本坐在那的贺茂忠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走到她身旁。 少年跪坐下来,俯身从她的额头看到脚,最后翻开了她的手掌端详。 白白嫩.嫩的没有伤口。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衣服的遮挡让他无法完全观察到弥月的真实状态,他眉头紧蹙询问:“没有受伤吧?” “啊?”弥月看着凑近的脸庞愣了一下,对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轻咳两声,“当然没有。” 对方的严肃和关心让弥月也无法懒散地躺在那吃饼,不过被握着了手无法爬起来,她幽幽开口:“我没擦手。” 贺茂忠行翻开她掌心看到饼屑后并未松开,他拿起矮桌上干净的布给她擦干净:“好了。” 这副样子……母亲和有花也喜欢这么对她做。 年纪小小,挺会关心人的。 重新坐正,弥月将事情后续也告诉了他,想起突然离开的二哥她略显惆怅:“不知道缘一兄长现在过得怎么样。” 家里的气氛变得有点怪。 便宜爹在生气继国缘一不辞而别,甚至无视未来家主的身份,但却也无可奈何。 长兄从缘一的小房子里出来了,重新成为了未来家主被培养,本来就勤奋的练习如今变成从早到晚都在习武场,他开始变得不爱说话。 母亲也在责怪丈夫这一行径,尽管她一直不愿意让缘一受到这样的对待,但因为丈夫的贸然举动让两兄弟之间身份调换,让岩胜成为第二个缘一,让两兄弟之间产生隔阂。 她不知道缘一是因为愧疚将位置换给兄长还是因为对鬼杀队感兴趣,总而言之,丈夫的行为让本就不太牢固的家变得七零八散。 “鬼杀队吗……”贺茂忠行似乎是了解过这个组织,他再次开口,“这个组织是产屋敷花重金创建的,一般不让常人靠近,不好进。” “没关系……”弥月也只是说说,她也没期待真的能进去。 【接触到新线索!产屋敷家族创建鬼杀队的原因请玩家进行探索!】 【任务一:请了解鬼杀队成立原因,完成可获得随机抽奖一次!】 【接受/不接受。】 弥月想也不想按接受。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抽奖啦,不过是了解一下产屋敷家族的后续,毕竟也是其中一份子,对吧! 面对突然激动起来的弥月,贺茂忠行难掩茫然。 弥月面容严肃:“但我有点想缘一兄长,真的不能进去吗?” 贺茂忠行:“……既然你想去,我问一声。” “你最好了!”弥月毫不客气地向前未婚夫发放免费好人卡。 少年抿唇笑了笑:“也不一定能成功。” 第40章 “没关系。”弥月做好准备了,实在不行她再去想办法问二哥。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鬼杀队不回来吧? 弥月享受完城主府里的午饭,一边消食一边等消息。 很快,仆从得到回复回来了——不行。 连城主府的请求都拒绝了,弥月稍微有点小失望。 “没有提什么条件吗?”贺茂忠行似乎不愿意弥月失望,继续询问仆从,“我们也可以给予一定的资助。” 弥月猛抬头:“也不用……” 也是第一次体会被资本关爱的感觉了。 不行?那就砸钱! “贺茂一族接受众人的供奉,自然也要为这一带的家族、平民的安全考虑。”贺茂忠行说出的这个理由让人无法反驳,但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她差点就信了。 “产屋敷家主说不用。”仆从自然也询问过这一类的话,但却被对方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贺茂忠行沉默了片刻:“下去吧。” 这还是弥月第一次向他寻求帮助,最后却无疾而终。 他一时间垂下眸没有看她。 既可以不用面对她,也看不到她说话。 弥月喊了两声贺茂忠行,对方却并没有回应。 前未婚夫有点自闭了怎么办。 弥月直接跑到少年面前坐下,歪着脑袋凑过去看他的脸:“不高兴啦?” 贺茂忠行并不是什么都听不见。 靠这么近的时候,对方的温度、呼吸喷洒在皮肤上的凉意都让他清楚意识到弥月在跟他说话。 他们之间靠得太近了。 贺茂忠行感觉自己的眼神都无处可放,最后落在了弥月的唇上。 “没关系。”她在说。 少年抿紧唇,依旧没有说话。 他似乎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不过是少主这个身份,但现在依旧无法帮到她。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弥月捏了捏他的脸颊,丝毫不觉得被冷淡继续凑过去跟他说话:“贺茂忠行,你怎么不说话?” 少年睫毛颤颤,依旧没有开口。 弥月下了一剂狠药:“再不说话我走啦?” 这一次,贺茂忠行张开口了,他盯着弥月的脸不错过任何表情:“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啊。”弥月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她父亲不过是隶属于城主的一名武士,现在她还不是跑过来蹭吃蹭喝,丝毫没有羞耻感。 弥月指着贺茂忠行的脸,认真点头:“你长得好看。” 等到贺茂忠行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过了脑子。 耳根悄悄地红了。 弥月又指了指周围的大房子,一脸向往:“你有大豪斯,你还有钱。” 贺茂忠行眼里都是笑意。 他望着弥月财迷的脸,半认真地问:“如果我不是少主,也没有钱……” “说什么傻话。”弥月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问下去,“谈这些伤感情。” 弥月又待了一会儿才打道回府。 趁着太阳落山前回了家。 路过檐廊时,弥月再次看到了练习剑术的长兄。 他正在和成年男人比试,和以往不同,哪怕是弥月这种门外汉也能看出岩胜的招式步步紧逼,变得更为凌厉。 她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岩胜结束了比试放下了竹刀。 “兄长!”弥月笑着朝他挥手。 岩胜才注意到弥月的存在般笑着走了过来。 弥月从袖子里掏出从贺茂忠行那顺来的小手巾踮起脚尖给长兄擦汗,岩胜察觉到她的意图笨拙地低头,他来不及拒绝,额头被柔软的布擦拭着,微风吹来带去一阵清爽。 弥月放下手,向长兄发出吃饭邀请:“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从城主府里带回来一些美食呢。” 望着妹妹丝毫没有变化的态度,继国岩胜拒绝的话在对上弥月期待的目光时又咽了下去。 他说好,随后先回去擦拭身体换了一身衣服。 弥月已经窝在朱乃怀里说起鬼杀队的事情了,她趁着长兄不在才提起:“也不知道缘一兄长过得怎么样,我想去看看他。” 提起次子,朱乃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你父亲还在生气,缘一这段时间肯定也不会回来……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吧。” 弥月点着头,算着时间岩胜快过来了连忙换成别的话题:“母亲,你尝尝这个,很甜呢。” 朱乃被她打岔,也恢复了一些精神。 等到继国岩胜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没有再提缘一的事情了。 夜晚,朱乃还是跟丈夫提起了这件事。 得到的自然是丈夫的暴怒。 他抱着自己的枕头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寝殿,离开前还放话:“既然是他自己选的路,继国家就不再是他的退路!” 或许是他的动静太大,刚洗漱完的继国岩胜听到了动静。 他扎起湿发走出了寝殿。 在檐廊处撞见了穿着寝衣胳膊夹着枕头出来的父亲。 “父亲大人。” 碰到长子,继国夕贵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武士向来是强者为尊,他并不认为自己将天赋好的次子列为未来家主有什么错,身为父亲,他有权利为继国挑选出最好的继承者。 而长子对他的态度依旧,比那个离家出走的次子要好上很多。 这么一想脸色又好上了一点。 他想到妻子方才的话对长子难免又端起架子训斥:“日后你是要成为家主的人,可不能学你母亲那样,缘一既然不要这个身份那就不必回来,你也不准去看他,听到没有!” 继国岩胜虽然没听到父母之间的争吵内容,却也从这段话中寻觅到真正的讯息。 ——母亲应该是想去探望缘一,但被父亲拒绝了。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应了下来。 翌日,弥月再度碰到继国岩胜时,发现他头顶上的进度条又涨了十点。 弥月:……不是,她什么都没干啊。 而且在上一次进度条猛涨的情况下,将长兄再度列为了观察对象中。 但她提起缘一都是避开岩胜说的,根本没让他听见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弥月感觉自己有点死了,探望二哥的事情迫在眉睫。 她找到母亲时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昨夜她和丈夫吵了一架,探望缘一这件事被狠狠拒绝了。 虽然继国家的人去鬼杀队也不一定能同意,但是现在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弥月死马当活马医,以缘一妹妹的名义写了一份拜帖让有花送过去。 根据贺茂忠行被拒绝的反应来猜,她大概也知道这一封拜帖最后也是被拒绝的后果。 而很快,有花回来了。 她脸上带着喜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产屋敷主公答应了您的请求,让您明天做好准备前往,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您的。” 弥月感觉自己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 城主的要求都能被拒绝,而她一个武士家族的女儿却能通过,难道如今产屋敷家族的主公认为她是鬼杀队一员的亲人,所以才答应的么? 弥月也不再深想,她嘱咐有花谁也不要说,打算明天以出去溜达的名义出门。 鬼杀队总部—— 黑发男人站在主公殿外不解地询问:“主公,为什么同意那个孩子探望的要求呢?” 昏暗处,青年摩挲着纸上的名字笑了笑。 “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们的雷和营养液,本来想多写点但下意识写到这里打止了(躺平) 下次等到营养液5k我来加更或者搞个抽奖吧[求你了] 33 第33章 ◎主公◎ 今日天晴,万里无云。 弥月正冥思苦想该找个什么理由出门时,城主府的仆从来了。 “少主说有事让您过去一趟。” 想到今日的行程弥月下意识想拒绝,对方却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少主说昨天问的事情有结果了。” 昨天也就问了鬼杀队的事情,弥月一下就懂了。 继国夕贵见此催促她:“不要让少主等太久。” 弥月笑着应下,回头望见母亲时想到什么:“我还有东西没拿,母亲您陪我去一趟吧。” 朱乃虽然不清楚弥月要带什么东西,但听到弥月这样说也没多问跟着回了寝殿。 母女俩刚进去,弥月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了朱乃的手:“母亲,我要去见缘一兄长了,您有什么话要带的吗?” 朱乃先是一愣,随即才懂了弥月将她喊过来的意思。 女儿年岁小却极为懂事,朱乃原本有很多想说的话但现在却又觉得没必要了,她抚摸着弥月的脸颊顿了顿才开口:“让缘一注意身体,不要太累。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回来。” 说完又塞了一些私房钱给弥月:“带给你兄长应急。” 第41章 “我会传达的。”弥月朝着母亲郑重保证,“母亲不必担心,我这次去探望他的状况,如果情况不好我会尽力让他回来的。” “辛苦弥月了。” 既然说了回来拿东西,为了不被怀疑,弥月提上了自己剩下的柿子干。 继国夕贵看着女儿手里不上台面的东西欲言又止。 城主府什么时候还会缺这几个柿子干?他望着城主府的仆从,在看到柿子干后对方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一个武士总不能拿出比城主府里更好的东西了。 弥月却有些迫不及待地坐上小轿,走远了,贺茂忠行的贴身仆从才开口:“弥月小姐勿急,产屋敷主公昨夜送信过来,担心您直接从继国家出门不太方便,特意让您从少主那走一趟再去,遮人眼目。” 弥月懂,这次又欠了一个人情,不过脸上依旧笑呵呵的:“麻烦少主了。” “弥月小姐的事情怎么能叫麻烦呢。”麻吉说得真诚,“少主说了,还是得去城主府一趟。” “没关系。”弥月今天只要能去就行,过程不重要。 贺茂忠行站在殿外,看着她小跑了过来。 她今日穿着一件粉杉,漂亮地像只小蝴蝶扑了过来,看得出来很是高兴。 弥月拉住了他的手左右摇晃:“还好你今日派人来接我,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出门。” 她一时高兴说话速度都快了不少,贺茂忠行缓了缓才开口:“不过小事。” 他这么说着,指着下方早已等候的鬼杀队成员不太情愿地开口:“本来想陪你去的,但他们说主公只邀请了你一人。” 弥月眼睛弯弯,安慰地将柿子干放在他的手里:“可能是因为我是亲属才同意,下次如果可以,我们一起再去。” 虽然知道这句话可能性不大,少年脸上的郁闷散了许多。 他扯出一抹笑:“好。” 或许是担心位置泄露,弥月被黑布缠绕住了双眼,然后—— 落到了一个宽厚的背上。 “请抱紧了,弥月小姐。”正处于变声的鸭公嗓突然传到耳畔,弥月才意识到背着她的人年纪应当是不大的。 她没有同龄人对蒙上双眼后对未知的害怕,甚至说话也像个小大人一样:“好的,辛苦了。” 随后她在疾风中才理解了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一句话。 将脸庞压在对方背后才能勉强呼吸,这个速度……简直太可怕了。 对方的手臂结实有力地护住了她的身体,当她晕晕乎乎从背上下来后,魂已经飘了一会儿了。 有人扶着她坐了下来,还递过来了一杯温水让她缓缓劲。 摘下眼罩的弥月向给自己递水的少女道谢,喝了两口便询问兄长的踪迹。 “他还在训练。”少女回答了她的话,面带微笑地向她伸出手,“不过在此之前,主公很想见你一面。” 产屋敷家的后代吗…… 弥月开始回想平安京时代到底是谁的后代传下来。 长兄变鬼了,但不知道是否还有生育能力…… 幼弟不知道从长兄手里活下来了没有,或许也是他的…… 不过产屋敷家不止他们这一条血脉,也许是其他支系的后代也不一定。 她点开面板,平安京时代的面板已经变成了灰色,曾经触碰过的角色头像也都暗了下来,根本看不到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 倒是能看到继国缘一的红点在不远处,弥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了解鬼杀队由来。 这似乎是一个送上门的答案。 她跟随着少女走到了大殿前,曾经在寺庙外见到的男人也在门外。 他似乎在她来之前已经对她有过了解,男人拉开了门:“弥月小姐,请进。” 五岁的小孩面色严肃地走了进去。 随即身后的门被拉上了。 ……怎么有种掉进陷阱的错觉。 殿内点了灯,隔着屏风能看到有人跪坐在里面。 “请坐。”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弥月想起有花的教导回了个礼,硬着头皮慢慢挪动着步伐,走到了屏风前的矮桌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桌上摆着糕点甜食和茶,看得出来对方以礼待人,并未因为她是个小孩而怠慢。 现在的产屋敷后代很不错嘛,至少不是产屋敷月彦那一款的。 虽然对着桌上的菱饼有点馋,弥月还是矜持了一下保持良好的坐姿等待对方开口。 “我可以这么称呼你么,弥月?” 弥月一向遵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听到对方如此客气,弥月自然也礼貌回复:“当然可以的,主公。” 她的声音带着点温吞,却又像个大人似的多了份稳重,显得尤为可爱。 对方笑了。 他说:“赶了一路饿了吧,不知道食物是否合你胃口。” 既然这么说,她就不客气了。 弥月抓起一块菱饼嘎吱嘎吱地吃了起来,腮帮鼓鼓,好吃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屏风内的青年在看到她抓起菱饼的刹那抿紧了唇,一时没有说话。 殿内只剩下弥月啃饼的嘎吱声响,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吃完一个就停了下来擦了擦手。 屏风内的视线从未移开过弥月的面庞,就像是在临摹一幅画,一点点沿着她的脸庞摸索着,才能完整地刻画下来。 弥月喝一口茶润了润口,这才斟酌着开口。 “不知缘一兄长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弥月仗着如今是小孩的身躯直白地问出口,“鬼杀队会放假吗?” 哪怕是再好的组织,也要给下属放假才是好组织啊! 不知道是被她那句话逗笑,青年发出了一阵闷笑,随后缓缓开口:“自然是可以的,至于过得如何,弥月可以待会儿等缘一过来了再问他本人。” 这个答案还是挺让她满意的。 听起来是个开朗的老板,至少没有压迫下属的意思。 聊了几句,弥月察觉里面的人脾气出奇的好,她试探地伸出触角:“主公,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对方也来了兴趣,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而敷衍,反而笑问道:“你想问什么呢?” “……为什么要建立鬼杀队呢?”她侧着脑袋发出自己的疑问,为鬼杀队设想了一个伟大的理由,“是为民除害吗?” 这一次对方却没有急着开口。 时间停顿地比之前的任何话题都久,久到弥月都要以为这个问题对他而言过于冒犯准备道歉时,殿内响起了男人的回答。 “是诅咒。”青年的声音冷静地像是转述别人的人生,并未掩盖狼狈的过往,“产屋敷出了一只鬼,自此之后,产屋敷家族的孩子生下来体弱多病,甚至活不长久……唯有消灭他才能保住整个家族。” 弥月:!!!居然是如此严重的后果! 甚至更像是产屋敷的后代将延续产屋敷月彦身为人类时的命运。 她一时忘记了说话。 【任务完成!恭喜玩家获得抽奖一次!】 在系统的提示下,弥月才清醒过来,干巴巴地回答:“这么严重……” 屏风内的人却转移了话题,将气氛由凝重转为轻松:“你的兄长很有潜力,或许能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 继国缘一吗…… 想到他持刀时的模样,弥月也重重点头。 “缘一兄长很厉害的,他从前都未学过剑术,但能将鬼击退。”弥月丝毫没有在主公面前谦虚的打算,反而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给予自己的夸赞,让对方更为了解兄长的实力。 “松平跟我说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破格向我推荐了他。” 弥月胡乱点点头,对方被她主动提起那晚的事情干脆也问了下去:“那晚上,那些鬼呼唤了你的名字对吗?” 说起这个,弥月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 “是的……”弥月想起那晚上的事情小腿肚都打颤,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述说给他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进寺庙了,我躲到屋内了听到他们在喊我的名字,明明都不认识的。” 青年垂眸,产屋敷月彦肯定是通过鬼的听觉听到了*弥月的名字,这才有了那一次的暴乱。 不过看她茫然的模样,他却也不想再深究将她拉下水。 “我们会调查的。”青年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并未一直缠着她说话,“缘一应该快训练完了,你一会儿可以去看望他。” 弥月扬起笑脸:“多谢主公。” 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啊掏,将先前在城主府无聊时做的紫藤花粉香囊拿出来,站起身小跑到屏风边缘递了过去。 青年脸上包裹着布条,唯有一双眼露了出来。 他看着小手递过来的东西愣了一下。 “是我做的紫藤花粉香包。”弥月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对鬼好像有用,我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只能把这个送给主公。” 第42章 鬼杀队对鬼害怕紫藤花这件事一直是知道的,也制作过不少能随身携带的物品。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香包。 小小的,是小孩用的可爱图案。 再弥月都想缩回手时,一只修长的手指将香包接了过去,他低声道谢:“我会随身携带的。” 弥月挺不好意思,这东西并不值钱,对方居然承诺随身携带。 她并未去窥视对方的面容,只是在离开前将一直想问的话问出了口:“主公是产屋敷的直系后代吗?” 青年抬眸:“不是,我是分支。” 他笑了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他盯着弥月的脸一字一句开口—— “产屋敷朝生。” “我叫,产屋敷朝生。” 【作者有话说】 弥月的抽奖抽点什么好呢[猫头] 34 第34章 ◎过往◎ 朝生,弥月在口中反复咀嚼曾经说过无数次的名字。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屏风内。 烛光下,她只能看到青年高束着的微蜷长发,他的脸被布条缠绕着,只露出一双眼朝她望来。 “朝生……”弥月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就算朝生当初没被月彦发现,如今早就过了几百年,应该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同款未婚夫,弥月冷静下来,或许是同款产屋敷朝生也不一定。 对方一直在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听到这个名字后的反应。 弥月眨了眨眼,在青年的注视下打哈哈掩饰过去:“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朝生凝视了她许久,随后笑道:“弥月的名字也很好听。”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姐姐也叫弥月,她对我很好,还在最后时刻救了我的命。” 如果只是名字和身份撞了,那么拥有同款弥月姐姐和相似过往就有点过分巧合了。 弥月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但她对上主公的双眸时脚如生根般停下了原地。 她听到自己问:“那她还在吗?” 青年停顿了许久,时间过于久远,久远到让他一时间没能想起姐姐的面庞,他只记得那一晚上他抱着紫藤花缩在洞口很久很久,久到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狼狈地从洞口里爬出来寻找姐姐的踪迹,不管他如何呼唤,哪怕嗓子都哑了也没有等待弥月的出现。 偌大的产屋敷家中空的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 他只在长兄的寝殿中寻找到了一具被毁坏的尸体——那个人他见过,是姐姐的未婚夫贺茂忠行。 他被刀刺穿胸口,哪怕早已死去,那双眼睛依旧睁着望着某个方向。 是什么…… 或许是他的姐姐。 满地的血渍中,朝生捡到了姐姐掉落的一只鞋,但早已被血液浸透,呈现出令人不安的暗红。 族人赶来的时候他坐在檐廊外望着刺眼的日光,手里还抱着那只秀气的鞋。 “她去世了。”青年的声线喑哑,灵魂仿佛才从久远的百年前漫步到现在,他想,如果当时他勇敢一些跑出来是否能将她救下。 如今说这些也不过是借着责怪当初懦弱的自己来减少愧疚,产屋敷朝生没再说话。 “节哀。”小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青年望着眼前和姐姐相同名字的小孩,总有种熟悉的亲近。 或许不止是他,那晚恶鬼的暴动或许也是被长兄发现了端倪,才追过来的。 “近日.你要少出门。”朝生仿佛逐渐变成了姐姐关心他的模样,向这个同名的孩子传达了自己的善意,“恶鬼徘徊,他们可能会出来找你。” 弥月:“……为什么要找我?” 她指着自己年幼的面庞,又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袖口:“我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吗?” 青年温和一笑:“你就是他们想要的。” 弥月:……fbi,呼叫fbi!她要让fbi把这群鬼抓起来! 或许是她脸上的苦大仇深逗笑了朝生,青年笑着安抚她:“紫藤花可以阻止恶鬼靠近,继国家种满了紫藤花,你在家中无事的。” 他顿了顿,尽管名字一样,容貌也相似,到底无法完全确定眼前的孩子就是姐姐的转世,但依旧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如果实在害怕,可以给我写信,我派人去接你暂住。” 朝生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弥月在心里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等到要离开时却觉得这个环境莫名有些熟悉。 她再次回头扫视了一番,大殿门窗紧锁,哪怕透进来了一些光依旧是昏暗的,唯一的光亮是殿内点燃的一排排烛火。 产屋敷月彦发生异常后似乎也是这样的反应,避光。 弥月看向屏风内的青年,他端坐在那一动不动,不过刚刚凑近时并未从他身上闻到过血腥气。 眼前的人不会真的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朝生吧! 她陡然顿住步子,又小跑了回去。 朝生对她突然的返回表示出疑惑,弥月弯下腰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俯身下去在他手背亲了一下。 感受到手背上一瞬即逝的温热触感,青年的身体都僵硬在原地。 “这是我新学的感谢礼。”弥月一脸严肃地撒着谎,将外国人礼节扯了进来,“主公,谢谢你让我来这里。” 【接触到的重要人物:鬼杀队现任主公,在危机关头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角色面板也在这个时候猛地弹了出来—— 【姓名:产屋敷朝生】 【年龄:500+】 【身份:鬼杀队现任主公】 等等,五百余岁是什么鬼…… 弥月瞬间僵住,猛抬头看向朝生。 还真是朝生啊! 等等……未婚夫死亡后出现了转世,那朝生怎么回事…… 变鬼了吗? 但又不像。 她一肚子的话刚想说出口,游戏弹出警告—— 【玩家禁止透露现有身份以外的事情!】 弥月的脸都憋红了。 她张了张口,最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希望主公不要介意。” 青年愣了一下后笑出声。 “没关系。”时间让他沉淀成了一位足够宽容的长辈,面对和姐姐同名小辈的贸然举动并未放在心上,“去看看你兄长吧。” 弥月这才松了手,小跑出了大殿。 她一口气跑了出去,正好撞到了继国缘一训练出来。 相比于以往孤独一人待在小屋里的过分安静,眼前的二哥双眸明亮,换上了鬼杀队的队服威风凛凛,这里显然比继国家更适合他。 缘一朝她笑了一下:“弥月!” 他走到弥月面前时,额头上的汗珠都还在往下掉,或许是担心会弄脏她的衣服有意隔开了一点距离,低头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弥月掏了掏袖子,掏出洗干净的小手帕踮起脚给他擦汗。 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她都一视同仁。 缘一显然是没想到爱干净的妹妹会如此做,但他也并未拒绝,而是低下头让她方便擦拭:“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必担心。” 只擦了一会儿缘一直起身接过了手帕,他想着带回去给他洗干净再还。 弥月想起母亲的嘱咐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将那些钱递了过去。 “父亲不让母亲过来。”弥月见他没接,还以为是因为介意母亲没来的缘故,故此解释了一句。 她才不介意二哥记恨父亲,反正都是他的错。 “没有。”缘一双手接过那一笔钱,笑得温良,“我在这里其实不怎么需要用钱,主公包揽了我们的支出,只需要好好训练,做任务就可以的。” “留着以防万一嘛。”弥月送出去的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如果被母亲知道他还回来,指不定会多想而伤心。 好在继国缘一并没有再推辞。 他带着弥月去了自己住的地方,虽然是住在一起,但比起从前狭小冰冷的房子来说,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了来自主公的关心、同伴的嬉闹带来的安心。 没人会因为禁令而拒绝和他交谈,他也不必再背负不祥之子的称号,不必因为家主之位和兄长产生龃龉。 他很高兴地向弥月介绍自己住的地方,说着训练时的趣事时一双眼熠熠生辉。 自小被强行遮盖日光无法成长的幼苗重新接收到阳光的洗礼,他汲取着水和营养,强韧的枝条向外伸展,逐渐朝着他应有的未来不断成长,直至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弥月就静静地听着,偶尔会插两句,很快太阳要下山了。 “我送你回去。”继国缘一显然也对那晚发生的事情记忆尤深,他起身站在屏风内换了一身衣服,干干净净地向她伸手,“来吧,弥月。” 这段时间的训练让他掌握了不少东西,尽管跑得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快,但将妹妹送过去并不成问题。 第43章 松平还想阻止,主公却挥了挥手,他凝望着少年的面庞微眯起眼睛:“让他去吧。” 顺带着让两个队员跟随在其后。 他站在窗边,避开了落日的余光望着被少年抱在怀里的弥月,弯唇笑了笑。 尽管弥月对他提起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有些小动作却和姐姐很是相似。 他盼望着是姐姐的转世,却又希望她不是。 他的姐姐……离开了产屋敷,该过上属于她的幸福日子,而不是继续和产屋敷纠缠。 那个叫贺茂忠行的家伙…… 再次和姐姐同名的孩子纠缠在了一起。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沉下了脸,眼中早已没了笑意。 产屋敷的血脉哪怕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依旧无法克制嫉妒和占有的本能。 他退入昏暗中,像是隐藏在黑夜里的影子。 他对着松平开口:“周围的恶鬼围剿还需加强,不能放松一刻。” 否则,那个孩子就会多一分危险。 松平低头应是。 相比于白日里过快的速度,继国缘一显然更为照顾她的感受,他速度不是很快,偶尔会问她一句是否难受。 弥月舒服得都要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下的颠簸停了下来,有人喊她名字:“弥月,你该进去了。” 她茫然地揉着眼睛被少年放下来,斑纹少年替她整理了吹乱的头发笑了笑:“快进去吧。” 太阳快完全落下去了,弥月抓住他:“去看看母亲吗?” 缘一顿了顿:“替我向母亲问好。” 弥月懂了他的意思,抬手替他整理了额前的头发:“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少年笑着应下,随后消失不见。 弥月踏脚迈进大门,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长兄不知道站在那看了多久,他扯出一抹笑:“弥月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 继国岩胜:我就静静看着你[摊手] 35 第35章 ◎抽奖◎ 【进度条:60】 当弥月注意到继国岩胜头顶上的数值后,她终于可以确定之前的猜测不对劲了。 先前第一次有变化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继国岩胜在场,再加上缘一的前半生惨到让她更愿意相信二哥更容易会成为那个变鬼的人。 但现在,她看着长兄的笑脸脑子里却回想着产屋敷月彦的脸。 尽管是截然不同的容貌,却让她产生了同样的紧迫感。 或许观察对象并不是在继国缘一身上。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心跳如擂。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弥月仗着年纪小试图含糊过去:“兄长,你今日怎么没有练习?” 继国岩胜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许久,久到弥月背后冒汗,双脚发软。 隐瞒他去探望缘一这件事确实因为她有所顾忌。 家主将两人身份互换后,虽然缘一离家出走去了鬼杀队,未来家主的身份再次落在岩胜的头上,哪怕他们并未有过争执,但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再者,弥月也开始对观察对象有所怀疑。 长兄的性格在家主观念的影响下更为敏感,似乎更容易走向极端。 不过现在她还没看出什么,仅仅只是怀疑。 只不过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被抓了个现行。 “今日休息。”继国岩胜开口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去用夕食。” 他似乎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欲望,第一次主动伸手拉住了弥月带着他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而弥月也乖乖的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或许是不想惹怒他,又或者是去偷偷探望二哥而心虚,一路上都表现的很乖巧。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朱乃似乎很是关心次子的生活状况,再加上丈夫并不在家中,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弥月有关于缘一的情况。 “缘一在鬼杀队还好吗?” 弥月下意识看向继国岩胜,少年端正地跪坐在一旁,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吃饭。 他这副模样让刚刚顾而言他的弥月瞬间头皮发麻。 她要死了! 但面对朱乃关心的视线,弥月硬着头皮含糊地应了两声:“缘一兄长挺好的。” 朱乃放了一半的心下来,随即又问道:“他突然这么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弥月低着头快要把碗啃下去了。 母亲大人不要再说了! 你看看大哥的脸啊!已经开始乌云密布了! 弥月正打算快速结束这个对话,坐在一旁的少年突然开口,“下次我去看看缘一。” 在朱乃眼中,大儿子勤奋稳重,不管经历了什么事都很冷静,哪怕经历了上次的事情还能说出去探望次子的话,又觉亏欠他不少。 “你自己的事情够忙了,平时也不要太累,注意休息。”朱乃抚摸着长子消瘦的脸庞,温声劝道,“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岩胜。” “我知道的,母亲。”他在母亲面前低下头颅显露出恰到好处的顺从。 坐在一旁的弥月却从最近的相处中察觉到长兄偶尔会竖起的细密尖刺——旁人并未能察觉到,而是在后知后觉中才发现触碰过的手掌隐隐作痛,仔细瞧才能发觉那些细小、不容易被发现的小刺隐藏在其中。 弥月告退时,正好和岩胜一起出去。 兄妹俩没有人说话,尽管已经在饭桌上透露了她隐瞒的事情,但在这一条并不算长的檐廊上弥月却感觉呼吸困难,甚至觉得今天这条路格外的漫长。 岩胜将她送到了寝殿门口,弥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仰头去看他。 他确实瘦了,放松下来的眉间多了一缕无法忽略的疲惫。 弥月注视着和缘一相似的面庞,率先开口:“兄长,非常抱歉……” 继国岩胜愣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弥月拉住了少年垂落在身侧的手晃了晃,又撒娇地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小猫似的蹭了蹭,“我只是想去看下缘一兄长,但我怕你伤心。” 小孩柔软q弹的脸颊和坚硬的竹刀是两个极端。 这样柔软的东西仿佛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捏青,继国岩胜低着头对上妹妹渴求原谅的目光,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刮过,很快又停止了。 “我没有怪你。”继国岩胜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违心话,在面对弥月黑珍珠般的眼睛时他无法说出责怪她,那些隐藏许久的忍耐在这件事上不过是小事一桩。 缘一离开家或许是件好事。 他的母亲,他的妹妹陪伴他的时间会更多,而他的父亲也不会再提让缘一继承家主之位的话。 少年坦然地笑了。 虽然进度条没有涨,但是弥月还是感觉不安稳。 她现在的重点关注落在了继国岩胜身上。 他似乎没有什么偏爱的东西,唯一坚持的就是剑术,在家主的影响下很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为家族争光。 弥月摸索面板半天也没找出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送,这个时候,一个提示弹了出来—— 【玩家任务完成,可抽奖1次(倒计时5天)】 她就说忘了什么事!弥月猛拍额头,决定现在试试运气。 作为非氪金玩家,最喜欢的就是抽奖环节! 她搓了搓手,心跳比那晚捉迷藏更快。 一定要抽到好东西啊!! 弥月眯着眼快速点击抽奖,随即闭上眼不去看。 她默默在心中倒数计算着奖励开出的时间,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打量最后开出的奖。 【恭喜玩家抽到跨物种亲和力*1】 弥月:……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她要好好研究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她决定拿出自己的拿手活儿送给长兄。 弥月找了不少草花了一晚上编出了一只小鸟,特意赶早跑到了继国岩胜的房门前,趁着他早起练习剑术的时候送给他。 是一只展翅的老鹰,弥月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内心忐忑地等待他接过:“是弥月在城主府学会的,送给兄长。” 凡是无法解释的事情弥月都往城主府上推,反正有贺茂忠行挡着。 继国岩胜曾经送过笛子给弟弟,那是他花费了不少时间雕刻出来的东西,粗制滥造,但缘一似乎很高兴。 那时他不懂为什么一个如此简陋的东西会得到缘一的喜欢。 如今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只仅用草编的大鸟,比不得天空飞翔那般威风凛凛,也比不得木头雕刻那般栩栩如生,但知道是弥月亲手做的送给他时,他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胀满了。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少年双手接过注视了好一会儿,望向弥月时目光温暖得不可思议。 他柔声问:“为什么是老鹰?” 弥月仰起头显得尤为认真:“兄长挥剑的时候,像一只翱翔的鹰。” 尽管暂时被拘泥在继国家,但是在习武场周而复始的挥刀动作、在城主府比武场上的英姿勃发,都显示着他日后必然会走的更远。 第44章 在这个时代闯出属于他的一片天。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像鹰。 面对幼妹天真却并非玩笑的神色,继国岩胜恍惚间有种被认可的充实感。 他抿了抿唇,喉咙干涩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兄长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武士。”弥月脸上带着笑意微扬起下巴,仿佛已经见到他日后的荣光后有荣与焉的模样。 “谢谢弥月。” 少年低下头抱住了自己的妹妹,保证般说道:“兄长日后一定会保护好弥月,不让你受欺负,哪怕是城主也不行。” 弥月美滋滋地窝在他怀里:“他不敢。” 贺茂忠行只有她欺负的份。 继国岩胜顿了一下,想到父亲期盼和城主府联姻的事情安抚地拍了拍弥月的背。 如今弥月年岁还小,这件事不急。 弥月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好好补了一个觉随即又去了城主府。 贺茂忠行骑着马跺到了她的跟前。 弥月望着那匹大马立刻退后了一些,她确实有点担心这些动物暴动。 “不用怕,月光虽然脾气傲了一些,但不会做什么的。” 贺茂忠行刚说完,身下的马已经低下头将脑袋往弥月怀里拱来拱去,嘴里还哼唧着。 弥月抱着推不动的马头:……会不会太热情了一点。 贺茂忠行抓紧缰绳:“月光,不要乱来。” 月光丝毫不听他的话,甚至跪下前蹄将脑袋搁在了弥月的手臂上,丝毫不顾背上主人是否会滑落。 贺茂忠行狼狈地下来,看到月光亲昵的动作也有些疑惑。 它是家养的马匹,从前并未见过弥月。 而被马匹亲近的弥月想起了抽到的奖,彻底明白了那一项金手指的作用。 只不过…… 她松了松胳膊,会不会有点太热情了。 “没事。”弥月轻轻怕了拍马的脑袋,咬紧牙关委婉提醒,“月光,你有点重。” 月光听懂似的抽走脑袋,改蹭到她的脚边了。 弥月:“……月光挺喜欢我的哈。” 贺茂忠行也笑得真诚:“没有人不会喜欢弥月,哪怕是马。” 嘿,未婚夫你的滤镜有点太厚了哈。 好在最后仆从将马匹强行拉走了,弥月还哄了好一会儿,终于脱身回到了殿内。 弥月说起去鬼杀队的事情,贺茂忠行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贺茂家也给予了资助,日后若是想去我这边可以直接传达。”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城主府。 弥月懒懒地提起见到主公的事情,再提起产屋敷朝生这个名字时,原本坐在那的少年仿佛触碰到了哪一块记忆片段,眉头皱了一下。 他缓缓念了一遍:“产屋敷……朝生?” 【作者有话说】 评论随机抽20个红包给宝子们,抱歉久等啦[求你了] 36 第36章 ◎梦魇◎ “产屋敷朝生……还活着吗?” 殿内烛火通亮,站在窗外凝视黑夜的卷发青年开口念出了这个名字。 跪在地上的男人额头抵着地面,哪怕并未被注视着神色依旧紧张:“无惨大人,恕我们无能,暂时没有找到鬼杀队总部的位置。” “是吗。”青年的声音低沉,眼眸中是身为上位者的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喜怒。 他缓缓侧过身,视线移到了下方的男人身上:“鬼杀队在清水寺杀了这么多鬼,这么多天过去了,最后你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吗?” 男人惊惶不已,却也不敢撒谎:“鬼杀队最近出勤的次数变多了,再加上继国家种满了紫藤花,我们进不去……” “也就是说……你们这些天什么事也没做到。” 青年眼眸低垂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前面的下属,他的瞳孔似乎因为怒意缩成了一条线。 “废物。” 男人口中的求饶还没说出口,身体像个气球一般炸开,干净的大殿被染上了一层血红。 鬼舞辻无惨嫌恶地瞥了一眼,下一秒已消失在殿内。 继国府邸—— 弥月还没睡,白天在城主府上玩闹了好一阵,贺茂忠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直在发呆。 她凑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少年凝视着她的脸庞突然喊出了一个名字:“月姬。”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暴露出了从前的痕迹又或者是眼前的未婚夫突然出现的故障,尽管心如擂鼓,但还是硬着头皮假装疑惑地问他:“月姬是谁?” 少年迷茫了一瞬,才回魂一般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弥月不敢细问下去了,她用其他的话题打岔过去,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继国家。 她可是一直听游戏的指示可没有暴露出平安京时代的事情。 面板一直没有弹出警告,弥月慌张之余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都用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了,就算是想起什么也很正常。 毕竟这个游戏的bug不是一般的多。 朝生不也会好好活下来了吗? 只不过是想起上一个地图里be的过往,再面对拥有平安京时代记忆的未婚夫,多少有些怅惘。 弥月睡不着,偷偷又跑去看长兄挥刀。 有花给她披着外衫,小孩不吵不闹,等着兄长休息的片刻才上前给予鼓舞,甚至还会替他擦汗。 继国岩胜盯着弥月的面庞总觉得如今的生活像是被他偷来的一般。 像流星,不过转瞬即逝。 他欢喜又恐慌,自小被教导不能沉溺于欲.望中的克制令他在面对弥月的亲昵时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在夜里孤独跳动的心脏却像是被温暖包裹住,暖意席卷,跳动的声响在他的耳畔回荡。 他说:“夜里凉,弥月回去休息吧。” 眼睛却注视着妹妹的脸庞。 弥月是有点困了,她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决定拉上继国岩胜一起早睡:“那大哥一起去休息,明日再练。” 手中的竹刀似乎因为夜风变得比白日更难以握住。 他笑了:“好。” 竹刀孤零零地挂在柱子上,被夜风吹得啪啪作响。 站在某处的青年抿紧唇,他捂住口鼻试图抵挡被风带过来的紫藤花气味,双眼微眯着,视线紧跟着手牵手的两人直至消失在殿内。 想起方才擦擦汗的一幕,明明没看到她的脸怒意不减反增。 左手贴着的树干仿佛受到了重击般,两手才能抱住的树干从中截断,轰然倒塌重重砸在地上。 灰尘四起,青年蹙着眉头离开了那里。 或许是被次子的举动气到了,回到府上的继国夕贵开始频繁训练长子。 在弥月不知道的角落,身为继国家最后赢家的继国夕贵将强者为尊这一观念牢牢灌入到了岩胜耳中。 “只是这样吗岩胜?如果你连缘一都比不过,如何坐上家主之位?!” “既然天赋不够,那你就要拿出更多的时间去练习剑术,这样我才会认可你是唯一的继承人。” 这样的话隔三差五继国岩胜都会听一遍,哪怕是闭上眼的时候,他很多时候都会梦到去鬼杀队的缘一。 他就静静地站在对面,和以往那样朝他腼腆地笑着,口中却说着残忍的话。 “兄长要如何赢过我呢?家主之位和弥月都是我让给你的,哥哥。” 胞弟一步一步逼近:“只要我想要,兄长你又会剩下什么呢?” 隐藏在心底的恐惧在父亲给予的压力下一点点显现出来,那些他害怕的东西……终于暴露了出来。 无数个深夜,继国岩胜在噩梦中被吓醒,浑身冒着冷汗望着虚空平复心跳。 他大概……要疯了。 弥月等了半个月打算再去探望缘一一趟,而这一次她除了父亲还讲给了长兄听。 “我也去。”少年脸色比以往都要差,但他坚持着要去亲自探望缘一一趟。 弥月在和朝生通信后说明了此事,而对方也大方地同意了。 当来到鬼杀队后,弥月再次拜访了主公,出于礼节,岩胜自然也紧跟其后。 两个孩子跪坐在屏风外向他问好。 时隔几百年再度见到曾经爱撒娇的弟弟却以晚辈的形式向他行礼,弥月却得强撑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忍不住的小动作也多了不少。 青年语气温和:“缘一昨晚出任务回来,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弥月起身就要同他道别,却被拦下。 “弥月先留下,我有事情要同你说。”朝生望着少年相似的面庞眼尾微挑,“岩胜君不如先去和缘一说说话,你们应该很久没见面了。” 岩胜不着痕迹地扫过身侧的弥月,却并未起身离开,而是询问道:“不知主公有什么事情要同弥月说?” 明明隔着屏风,却嗅到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少年并未退让,先前的誓言他还记得——会保护好弥月,如今让她一个人留在鬼杀队主公的殿内,他并不放心。 第45章 “是有关于城主府的事情。”朝生并未细说,面对稚童礼貌下的逼问却笑了,“你信不过我也正常。” 弥月在听到城主府三个字的时候想起了贺茂忠行,朝生曾经是他们的见证者,她心跳加快地拍了拍长兄的手臂:“兄长,主公是好人,你先去我待会儿就过来。” 弥月的话像是切断了两人之间无形的交锋,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继国岩胜也没再坚持。 他站起身:“那我先告退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弥月,似乎是说给其他人听一样:“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弥月点着脑袋:“我待会儿就来。” 等到少年离开,弥月却有些迫不及待地竖起耳朵问:“城主府怎么了?” 见她三言两语就将少年哄走,朝生不由得想起曾经哄他睡觉的阿姐。他沉声:“城主资助了鬼杀队,听闻弥月和贺茂少主相熟,特意来问些事情。” 小女孩底气十足地挺直了胸膛:“请说。” 问她别的不清楚,但这个事情她可太熟了! 朝生注视着她的面庞,他自记事起还未见过如此年幼的阿姐,如今看到对方脸上的婴儿肥十分有趣:“城主是和继国家联姻了吗?” “还没有。”弥月想起继国夕贵当时喜不自胜的模样就来气,“只是相熟。” “这样啊……”朝生弯起唇角,继续问道,“听闻贺茂少主因意外失聪,弥月觉得他可好相处?” 是意外吗? 弥月惊讶睁大了眼睛,她还以为是出生就失聪了。 不过她也没再纠结这个事情,而是向朝生肯定了贺茂忠行的品性:“他很好。” 简单的三个字足够了。 而这样的评价也让朝生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尽管姐姐那时并未透露出对贺茂忠行有多喜欢,但他曾经听到过两人在殿内的温馨相处。 那时,哪怕他强行打断了两人的沟通依旧能从她脸上看出笑意。 时隔数百年…… 和阿姐相似容貌的孩子再次遇到了那个叫贺茂忠行的人。 就像是一人抓住线的一头,不管时隔多久他们都最终会走在一起。 这样的认知让他多年波澜未惊的心再次产生了不悦的情绪。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却又固执地想要问清楚:“那你喜欢他吗?” 弥月抠了抠自己的袖子,在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曾经的弟弟后心中莫名产生了无法言说地羞耻感,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随后假装小孩糊弄过去:“喜欢是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青年在心中突然松了口气。 而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弥月也松了口气。 在离开之前,弥月没忍住好奇问:“主公为什么白天也坐在殿内,不出去走走吗?” 青年抬眸望着她,似乎要将她隐藏的真实想法给看透。 从前会抱着她大.腿撒娇的朝生如今也长成了帅小伙,气势逼人。 弥月抠住自己的袖子强装镇定继续问道:“你不舒服吗?” “对。”朝生脸上缠绕着布条根*本看不清除眼睛以外的部分,他似乎没有在她面前隐瞒的意思,“产屋敷家族受到了诅咒,哪怕当初我侥幸活了下来,身体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逐渐溃败……” 双眸微眯着似乎在回忆着过去,他诚实得过分:“我不想死。” 哪怕姐姐生死不明,哪怕他的家一.夜覆灭,产屋敷朝生也不想死。 “我找到了留下来的医书给自己熬了很多碗药……”他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第三天晚上他腹痛难忍,在血月的见证下他的诅咒暂停了。 但新的诅咒也开始了。 他无法再接触日光,也不需要进食,就像是一个活死人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孤独而漫长的生命是另一重诅咒。 他活下来的唯一坚持也不过是……将他的长兄一起拖到地狱。 那他的罪孽也即可消除。 “现在我不能见光……其实也很不错,至少还活着。”他像是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在对上弥月的双眼时却愣住了。 小孩望着他的目光中含着水光。 弥月还在想他是不是被月彦咬了,变成了鬼。 但她错了。 在他叙述的时候,身上散发的疲惫气息如同一具早已枯朽的行尸走肉,他说得如此轻松,弥月却想起了当初抱着她撒娇的小孩。 他会害怕到缩在她的怀里喊着姐姐,也会在她碗里偷偷放上珍藏的甜食。 曾经跟随在她身后的弟弟如今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弥月走上前去轻轻抱了一下跪坐在屏风内的朝生。 她的声音很轻:“辛苦了,主公大人。” 听到第一句时朝生甚至以为是阿姐在说话。 但最后一个称呼却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温暖的怀抱令人眷恋,朝生眨着眼流下了一滴泪。 那泪浸透了弥月肩头的衣裳,留下一道深痕。 枯朽的树根如遇天降甘霖,终于迎来的新生。 …… 弥月找到缘一住处时,两兄弟手持竹刀已经站在台上了。 周围还围了不少鬼杀队的人在看热闹。 弥月:??她不过晚来了一会儿这是发生了什么?? 身侧的少女不知道何时出现,脸上含笑同她解释:“两兄弟似乎是想切磋一下剑术呢。” 这个不是什么战斗番吧,时不时就切磋砍人…… 弥月木着脸站在台下看着两人有来有往的,少女在一旁开口:“这不是缘一平时的水平,他放水了。” 弥月往台上看去,两兄弟唯一的区别就是脸上的斑纹。 缘一并未进攻,不过即使再防守中呼吸依旧是平稳的,甚至连衣裳都没乱。 而继国岩胜…… 已经在出汗了。 最后以缘一的竹刀横在岩胜脖子上结束。 “这不是你的水平,你在敷衍我。”岩胜喘着气,目光中包含着发现对方放水的愤怒以及被放水依旧输掉的羞耻,余光中不少人都在看着他,眼前的人影快速晃动,他有些眩晕,却依旧支撑着身体站在台上没有动。 “兄长进步很大。”缘一真诚地笑着,说出了他真实的想法,但对方显然已经不能接受这样无法战胜的进步了。 “我不需要这样的同情。”少年的自尊在此刻达到了高峰,哪怕他知道弟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却也无法控制地讽刺了回去。 父亲的话如针刺在耳边,他丢下竹刀头也不回地离开,即使是这样,耳畔似乎都能听到周围人对他的评判。 比试是他自己要求的,到最后却沦为了这样的结果。 “兄长,等等我!” 身后的呼唤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停下脚步茫然地回头看,低头看到追过来的弥月喘着气仰头望向他,她只说:“我们回去吧。” 他被拉住了手,回头望着站在台上朝他们望来的缘一,情绪莫名平复了一些。 他听到自己回答:“好。” 弥月也顾不得和缘一再说什么,进度条摇摇晃晃又涨了10个点,此刻她不敢再刺激继国岩胜了。 回到家中的继国岩胜又恢复了原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妄想着这些时日的勤奋或许会给予不同的结果,但最后发现那也不过是妄想。 父亲说得对,他比不过缘一,这个家主之位不过是他捡漏才得到的。 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内心越是波涛汹涌。 缘一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增长,少年眺望着远方——他并不清楚鬼杀队的位置,却在此刻无端地产生了某种向往。 或许鬼杀队的剑术远远超过继国家。 但他并未对谁说过,哪怕是弥月也没提起。 年岁的增长,他也开始跟随父亲出行。 有时只是口头上的交锋,并不需要武器和战争。 他偶尔路过某地看到什么新鲜的小东西会给弥月和母亲带回去当礼物,而弥月送他的老鹰随时戴在身上,每每看到时都会想起那个夜晚—— 弥月对他说的那番美好祝愿。 有时候他们去的地方够远,也会暂住一阵子。 晚上父亲和同僚把酒言欢,他就一个人坐在旁边沉默寡言地吃着食物,偶尔也会拿着钱去附近逛逛。 虽然流传着鬼的传言,街上依旧熙熙攘攘。 弥月说过要给她带礼物,正在四处观察的继国岩胜难免没注意,在一处撞上了旁人。 刻在骨子里的礼仪令他立刻向对方致歉。 那人身量高,身上的和服不含一丝褶皱,布料一看就是好料子。 “没关系。”青年的声音低沉,有些哑,听上去很有贵族风范。 继国岩胜抬头见到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脸侧落着微卷的头发,红眸垂下,落在他的腰间上。 他开口:“你那是草编的吗?” 第46章 对方的礼貌让继国岩胜话也多了一些,他笑着:“嗯,是我妹妹给我编的。” 青年歪头,瞳仁如血:“哦?” 【作者有话说】 有好多宝宝评论!比心!! 今天多写两千补一下请假的,阿槡努力了!! 系统随机30个红包已发!没抽中也没关系!后面还会有的![星星眼] 37 第37章 ◎挑拨◎ “是我亲手做的,比朝生的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呢,哥哥喜欢吗?” 挂在床头的赤蝶在记忆里逐渐褪色,久远的岁月里,少女哄人的嘟哝似乎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 曾经并不被他放在心上的东西如今出现在另一人的身上,却显得如此碍眼。 青年耷拉着眉眼,低声询问道:“我妹妹曾经也给我做了一个,和你这个很像,可惜丢了……请问方便让我看一下吗?” 哪怕面对一个七岁的孩子,青年待他的态度依旧是温和且绅士。 继国岩胜的性格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沟通。 但自小的教导让他在面对陌生人礼貌的请求时,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可以。”他摘下腰间的老鹰放在青年摊开的掌心上。 “做工很精致,看上去废了不少功夫。”青年客观地点评着,视线上下打量着——他曾经在闲暇时研究过草编成动物的方式,也曾让属下找人问过,但无一例外他们做出来的东西细节方面并不相似。 甚至可以通过某个结点去判断是哪个手艺人的作品。 眼前的老鹰算不上多精细,但在最底下打结的地方很是不同。 月姬给他做的蝴蝶曾经挂在床头,在他被病痛折磨时、在他反胃喝下去的苦药时,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都能看到蝴蝶尾端的小结。 哪怕过去了这么久,这一点他却记忆深刻。 和现在看到的这个结……一模一样。 鬼舞辻无惨露出一个笑,盯着掌心的东西时眼里却毫无笑意。 这个东西…… 他只需要轻轻一握就能化为齑粉。 眼前的少年同这东西一样,弄死也很容易。 不知是出于第六感还是常年练习剑术带来的危机意识,继国岩胜在同他对视的瞬间身体下意识绷紧。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不像我的妹妹更偏爱弟弟。”他这么说着,将手里的老鹰还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那句偏爱弟弟触动了继国岩胜,原本产生戒备的少年神色一顿,抬头看向了无惨。 他开口:“你也有弟弟吗?” “是个喜欢缠人的家伙。”无惨很平和地在和眼前的少年聊起了过往,“因为他长得乖巧,还会撒娇,家里人都偏爱他。” 明<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生都有父母的宠爱了,最后还要跟他抢月姬。 “看来你也很苦恼这件事,他也会撒娇吗?”青年似是为他惋惜。 他观察了许久早已将继国家的情况摸索清楚,眼前的长子比他当年的情况好太多了,他拥有健康的体魄,也拥有未来家主之位,除了没有弟弟那样的天赋,他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了。 不过贪欲似乎是每个人难以度过的难关。 听到这样的问题,继国岩胜脑海里想起了弟弟腼腆的脸庞,他并不是这种人,于是摇摇头。 “那他肯定很会卖可怜吧。”无惨慢慢引诱猎物上钩,声音也越来越低,“女人总是心软,当有人陷入险境并向她们摇尾乞怜时,她们总是无法拒绝施舍。” 是这样吗…… 对方话里的情境和他的情况很是相似,继国岩胜有些发愣,他回想着胞弟从前会主动抱住母亲的腰在檐廊上走过,会主动做简陋的草饼送给他们品尝,他穿着半旧的衣裳站在那仅仅露出笑容,岩胜自己也似乎无法不去接近自己的胞弟,为此还挨过父亲的打。 他有些迷茫,像是一头迷路的羔羊遇到了从未见过的野兽试图寻求帮助,仰头望向眼前这个陌生的俊秀青年。 但是缘一将家主之位让给了他,明明一步登天了,从不祥之子成为未来家主,如果他是缘一,听到这个的消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可是他把最好的东西让给了我。” 无惨看出了他的挣扎,毫不费力地再推一把:“你仔细想想,那真的是最好的东西吗?” 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简单挑拨两句就将少年本就摇摇欲坠的本心彻底击碎。 死可太简单了,他想。 继国岩胜神情恍然的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走回去的时候正巧听到了父亲和同僚提起家中的孩子。 “岩胜这个孩子很勤奋,怕是不久就能跟随你上战场了。” “还差得很。”继国夕贵被酒熏红了脸,无所谓地说道,“要是我早点发现缘一的天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岩胜到底还是比不过缘一。” 阴云遮月,墙后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的怒火和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从未如此冷静,等到话题结束才走了进去。 继国夕贵丝毫不知道长子听到了他口中毫不掩饰地挑剔,收拾完倒头就睡。 继国岩胜一.夜未睡。 …… 这一趟出行时间不短,弥月已经快十天没见到继国岩胜了。 她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原本打算去鬼杀队逛一逛的计划在看到继国夕贵骑着马进入宅邸时划掉了。 她歪头一瞧,就看到了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后方的少年。 他看上去很是疲惫,情绪也不高,但这并不是弥月最后的关注点。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前几天还是60的进度条突然涨到了70?! 她小跑过去迎接他。 继国夕贵原本还以为弥月是来迎接他,弯起的嘴角在看到弥月直接冲到他身后那匹马时又落下了。 “兄长看起来很累。”弥月伸出手想扶他下来,岩胜看着她小小的个子伸出的小小的手,被巨石压迫的心脏仿佛在轻松了片刻。 他扯出一抹笑,翻身下马后牵住了她的手:“我给你带了礼物,回去拆。” 弥月笑容灿烂,用力点头:“嗯!” 继国夕贵等半晌也没等来弥月的一句问候,他想要说什么却碍于如今家主的身份并未喝止两人的离开,夹了夹马肚,拉住缰绳冷着脸走了另一条路。 朱乃在家盼着长子平安归来,母子俩见面时是难得温馨的一刻。 岩胜将挑选的礼物放在矮桌上推给了母亲和妹妹:“说是沿海难得采摘的珍珠,母亲可以找人打磨一番做成簪子。” 弥月也有一份,不过她是一串珍珠手链,颗颗饱满,中间的那一颗还透着粉光。 这可是难得的东西。 弥月当场就戴上了,她笑得两眼弯弯:“谢谢兄长,弥月很喜欢!” 继国岩胜摸了摸她的头,眼底的青黑重得弥月都看到了。 “兄长去休息吧。”弥月催促着他去,见他还在坚持,干脆拉着他起身准备一起回寝殿。 朱乃面露担忧,也顾不上询问这些天的情况:“回去吧,你是该好好休息了。” 继国岩胜这才离开。 弥月和他并排走,虽然平时长兄沉默寡言,但今日格外沉默。 她以为是犯困导致的,眼前进度条一晃而过,意识到或许这其中还是有她不知道的猫腻。 她试探地开口询问:“兄长在外的这几日有碰到谁吗?” 少年脸上的神色一顿,却摇摇头:“没什么。” 看来是不愿意说了。 当送他回到寝殿时,弥月却也跟了进来。 她跪坐在塌边:“我看着哥哥睡着了就走。” 继国岩胜确实很困。 他褪去外衣躺了下去,刚想叮嘱她早些回去不用在这候着自己,两根小手指眼疾手快地将他的眼皮按了下去。 “睡觉。” 岩胜却觉得有些好笑,刚张口弥月又捏住他的嘴:“小嘴巴,不说话。” 继国岩胜彻底没了脾气。 那些萦绕在他耳边令他无法闭眼睡觉的话似乎在这个时刻被人抓住丢了出去,耳畔只有风吹过的细微声响。 继国岩胜很快睡着了。 弥月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将他蹙起的眉头抚平。 真让人操心。 弥月像个跟屁虫又狠狠观察了他几日,周围并未没有人接触继国岩胜,进度条也没再涨。 天气炎热,赏月的茶会也开始了。 这次继国夕贵带着一家人去赴晚宴,离家并不远,或许是也没再碰到过鬼,从前遭到鬼袭击的事情也只当是意外。 弥月仰头,今日又是一轮血月。 她跟随着兄长坐在一块儿入乡随俗,听着不少青年高谈阔论说着如今的局势。 弥月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因为无聊吃了不少糕点还喝了不少茶水。 有花带着她跟随府上的仆从去如厕。 第47章 等到弥月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一条小河有不少小孩在那放灯。 回去无聊坐在那是不可能的,弥月也要了一盏灯兴冲冲地跑过去放。 有花担心她会落水,在一旁紧紧拽住了弥月的衣裳,等到弥月一放完她立刻就将人抱离了河边。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有花。”弥月虽然并不讨厌被当做小孩一样紧张照看,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的灵魂是个成年的大人,不需要如此小心。 有花嘴上应着下次还照做。 弥月:……这甜蜜的负担。 她眺望四周,这里的小孩基本都是客人带过来的孩子,刚侧过身时手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眼前的光芒一晃,一盏灯被打落在了河里。 弥月才知道自己撞到了人。 她下意识道歉,月光朦胧,她只看到了对方的一半侧脸。 “没关系,”他说,少年身量比她高上一点,头发高束,露出一张稚嫩的、带着婴儿肥的面庞。 他生了一双红眸,但在夜里却看不太清。 弥月却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看他身上的衣物布料并不便宜,又不像是她能接触到的人。 “我赔你一盏吧。”弥月看向身后的有花。 有花明白了意思:“我再去拿一盏过来。” 少年并未拒绝。 他歪着脑袋打量着小女孩,瞳孔兴奋地缩成一条竖线。 【作者有话说】 弥月路过河边 河神问: 弥月酱—— 你掉的是几百岁的老哥哥呢[撒花] 还是那个带礼物的嫩哥哥呢[撒花] 38 第38章 ◎相似◎ 月色朦胧。 眼前的少年一身雪白狩衣,脸上带着还未消退的婴儿肥,哪怕夜里看不太清也能确定容貌很是出众。 他笑了笑:“请问是继国家的弥月小姐吗?” 弥月一愣,他怎么知道? “我在父亲的邀请名单里看到的,虽然这样说有些唐突。”无惨温声解释着,“但我应该没有认错人。” 原来是邀请他们来赏月的主人。 在轿子里就听母亲提过,这家的势力并不比城主弱,哪怕不想来也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 弥月也秉着不得罪人的想法并未因为对方窥探自己身份而生气。 “是的,我是继国弥月。” 她只是回答他的问题,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对方却在她自爆姓名后紧跟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鬼舞辻无惨。” 这个名字…… 听起来咋有点不对劲。 不过弥月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表达出真实想法,只是笑了笑,随后朝着不远处的亭子望去。 那里点了灯,继国岩胜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原本她是打算还了灯就回去的,但他似乎很想和她聊上一会儿。 行叭…… 怪她长得太和善了。 “那是你的兄长吗?”他的眼神跟随着弥月的视线看了过去,垂眸问了出来。 不过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孩子,弥月没什么心眼告诉他:“他是我长兄。继国岩胜。” “继国家……我记得是双生子。”他意味深长地提起这个话题,“另一位没有来吗?” 弥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前人对她家的情况了解地有些详细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探。”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弥月的神色变化,慢条斯理地解释,“父亲曾和我介绍过继国家族,因为双生子在这一带很少出现,所以记忆比较深刻。”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弥月松开眉头:“缘一兄长去别的地方进修了,所以没来。” 鬼杀队的存在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而且朝生跟她提起过最好是不要对外宣传。 她谨记这一点也担心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干脆以进修的理由敷衍过去。 “进修吗……”他快速扫过弥月的脸庞,听到这样的谎话眼尾耷了下来,“听起来很辛苦。” “还行。”弥月看到有花提着灯过来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之前和岩胜君碰过面,聊过几句。”他似是有意提起,“特别是随身带着的鹰栩栩如生,听说是弥月小姐编的。” 提起唯一拿手的东西,弥月的自信回来了。 “对,是我编的。” “哦?这样娴熟的手艺看上去并不是第一次编。”在黑夜的遮掩下,无惨尽情地打量着弥月的表情试探地开口问道。 弥月刚想说不是,但一想到地图更换了,她也变成了一个几岁的小孩,又改了口径:“平日里有练习,而且上手很快的。” “你待你兄长很好。”无惨说话很慢,他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我的妹妹曾经也给我编过,可惜弄丢了。可以麻烦弥月小姐也给我编一个吗?” 这样突然的请求让弥月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我会送谢礼到府上的。”他客气地说出这句话,却也让弥月没有再拒绝的余地。 她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可能需要费些时间,那请问要编什么呢?” “没关系,我可以等。”或许是因为弥月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眼尾微挑,多了一分温和,“弥月小姐觉得我像什么呢?” 望着少年含笑的面庞,她隐约瞥到对方泛红的眼瞳,她下意识说:“蝴蝶。” 看似脆弱的、美丽的蝴蝶,在接触的瞬间会因为美丽而忽略它翅羽上的剧毒。 “很好。”少年脸上的笑容扩大,仿佛听到了极为高兴的事情,“那就蝴蝶。” 这个时候,有花已经走到了弥月身边。 有花将花灯递给了弥月,弥月想也不想就递过去:“抱歉,这是还给你的。” 虽然这位叫做无惨的少年很漂亮,但她并不知道对方底细,并不是很想多聊。 无惨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接过来,他的声音很低:“没关系。” 弥月想也不想向他道别:“那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拉着有花快步离开。 这副模样似乎对他避之不及。 但又不像是认出他的样子。 无惨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花灯丢入河中,回头紧盯着弥月离开的方向不放。 弥月哒哒哒走过来时继国岩胜在盯着茶杯发呆。 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困了吗哥哥?” 熟悉的声音让继国岩胜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不想跟随父亲听他们之间互相恭维,谈论宫中的事情,周围的人他也并不相识,干脆一个人坐在这里品茶赏月来得好。 “还好。”少年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对打哈欠的弥月说道,“弥月如果困的话可以躺一下。” 他没找到合适的枕头,示意弥月如果要躺的话可以枕在他的腿上。 虽然还不是很困,但美少年的膝枕哎! 她没有犹豫躺了下去,虽然有点硬邦邦,但还行。 岩胜找来自己多带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温暖的手掌拂过她的额头:“睡吧,弥月。” 这还是她第一次靠着长兄睡觉,相比于缘一,岩胜也是个很可靠的兄长嘛! 性格沉稳,而且很体贴。 弥月说着不太困,但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到她被唤醒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太对劲。 他被岩胜扛在肩头往外跑。 而周围的环境变得凌乱不堪,四周伴随着人类恐惧的叫喊,还有啃食吞咽的动静。 这是…… 弥月脸色苍白看着四周的惨状,连声音都没发出。 血月凌空。 恶鬼横行。 一只恶鬼察觉到逃跑的两人,狞笑着冲过来时,对上弥月的脸庞又停顿了脚步。 他似乎对弥月很是熟悉,或者亲近,转而看向背着弥月的岩胜。 少年曾经经历过这一幕,当时他已经被吓得忘记挥刀。 而如今,他一手抱着弥月,一手持刀僵持,脸上冷汗直冒却咬牙强撑。 弥月对于他的反应很快意识到或许是她抽到的那个亲和力对鬼也是有用的。 两只手抱住长兄的脸庞:“不行。” 恶鬼皱起眉头,似乎在和本能拉扯。 但很快,他的眼睛一僵,身体不受控制地远离了两人往其他人身上扑去。 站在高楼处的少年冷漠地注视着狼狈的一幕,视线停留在快要跑出门口的两兄妹身上,将想要跟上去的鬼谴走。 他的心情不太妙。 继国岩胜抱着妹妹的第一想法就是——逃离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在流泪。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滴落,仿佛才能将惨状的一幕给忘掉。 暴乱的那一刻—— 他的父亲就提刀过来了。 继国夕贵一身的酒气,表情却冷静得可怕。 他挥刀砍断恶鬼的脑袋,喘着气说:“带着弥月和你母亲快走。” 第48章 但鬼太多了。 在有鬼朝着母亲冲过去的时候,继国夕贵挡在了她身前,哪怕被咬住了脖子也用尽了力气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脖子上的血一直在流,朱乃流着泪用布缠绕在丈夫的伤口上,扶着他往外跑。 他们被堵在院子里无处可跑。 朱乃身体一直不好,她跑不动的。 她捡起了丈夫无力握住的刀挡在了孩子面前。 继国岩胜握刀的手都在发颤。 “跑!”他第一次听到母亲口气如此决绝。 他带着妹妹冲出去。 而在这个时候弥月开口问:“母亲呢?” 继国岩胜没有说话,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他伸出手想去打开紧闭的大门,嘭得一声,有人将门踹了开来。 为首的男人很是眼熟,而跟在一旁的少年面容冷峻,脸上的斑纹尤为特别。 “缘一兄长!”弥月在岩胜背上兴奋开口。 而缘一看到他们也是一愣,表情瞬间温和了下来:“弥月!兄长!” 月光下,他看到了兄长脸上的泪。 缘一呆住了。 “去救父亲和母亲……”岩胜声音哽咽,哪怕从父亲和同僚对话中听到贬低自己的话,心中难免产生妒意,此刻看到缘一出现时却什么也抛在了脑后。 弥月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端倪,刚想下来却发现杯死死抱着,她没找到手帕,抓起袖子替他擦干了泪水。 岩胜站在门外,相比于第一次见到缘一用刀,这一次他显然已经超过他很多了。 那些鬼在他眼里不过是几刀的事,和他狼狈抱着妹妹逃跑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继国岩胜呆呆地看着,心跳却有些快。 如果他也拥有这样的剑术…… 鬼杀队来得很及时。 继国夫妇并没有死,但也受了不少伤。 特别是继国夕贵,被鬼杀队发现的时候,朱乃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只是手臂受了点伤,而他自己身上都是咬伤,手臂伤得最重,哪怕治疗也再也提不起刀。 作为武士,手臂受伤相当于断送了他的后半生。 他不能再上战场,但城主并未将继国家就此丢弃。 缘一并未跟随鬼杀队回去,他在家中待了半个月,期间和兄长一起伺候父亲的起居。 而继国夕贵这一次却沉默寡言。 从前对次子的不告而别而恼怒到禁止他归家,如今却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长子虽然比不上次子,却也稳重,是个好孩子。 他似乎在这一.夜间明白了许多事。 态度上的变化自然没有躲过几人的眼睛,朱乃似乎也不再和他提起往事,照顾他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弥月望着两位兄长,突然感觉到了肩头上的重担。 继国家果然没有她不行啊。 她捶了锤嫩腰,带上回礼去了一趟城主府。 因为继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被不少同僚嬉笑嘲讽过,但城主府还是派人探望了一番,还送了不少补品过来。 这一看就是贺茂忠行做的。 她先去拜见了城主,男人笑呵呵的同她聊了几句近况,弥月不卑不亢地认真回答,让城主很是意外。 原以为不过是个漂亮的孩子,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也难怪忠行喜欢。 弥月又去见了贺茂忠行一趟。 院子里种满了她先前要求的紫藤花,将城主府大半个府邸包围着。 少年在下棋。 弥月还没说话他就抬眸望来,似乎早就等她了。 “家中如果有什么需要,尽情开口。”贺茂忠行很直接地向她抛来橄榄枝,弥月也不客气,跪坐在他面前摇头,“挺好的,谢谢你派人来探望。” “原本应该我亲自去的。”贺茂忠行在礼节上总是令人无法挑错,他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只是怕旁人胡说,影响你名声。” 弥月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又看了一眼自己短小的手,她这个年纪能有什么名声? 贺茂忠行轻咳一声,端茶抿了一口:“人言可畏。” 果然和上个地图一个德行…… “那不如我们订婚吧。”弥月语出惊人,少年瞬间咳得撕心裂肺,脖颈通红。 等到他咳完,整个人都泛着红。 “不急。”他顿了顿开口。 弥月皱眉:“你不喜欢我?” “当然不是!”少年被她的话牵动着心弦,此刻有些坐立难安。 “只是在这个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外面会说继国家的闲话。” 毕竟在无法当武士后,突然和城主府联姻,就像是卖女求荣一样…… 弥月轻哼了一声:“错过了你可别后悔。” 贺茂忠行凝望着她:“再等等。” 至少等到她再大一些,他们互通了心意再订婚不迟。 弥月回去的时候母亲说鬼舞辻家派人来了一趟探望。 “说是让你不用着急做,他可以等。”朱乃有些奇怪,“你还认识鬼舞辻家的小公子吗?” “在河边碰到过。”弥月眼前晃过那张脸,因为是夜里没看清,如今再想也只记得很漂亮。 虽然对方是这么说,但弥月为了减少牵扯很快就将蝴蝶做了出来。 她望着那只蝴蝶莫名想起了自己从前也做了一个,送给了产屋敷月彦。 这么一想,鬼舞辻家的少爷似乎和产屋敷月彦有点相似? 恶鬼之源并未死亡,所以产屋敷月彦还没死,那么变成小孩这件事似乎只是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 不会是转生,那可能就是容貌有些相似吧? 她这么想着,将做好的蝴蝶打包好,准备让人送过去。 “正好要回礼,一起送过去吧。”朱乃说着,因手臂有伤又崴了脚,不便出门。 但让仆从送过去又显得不太正式。 “我去吧。”岩胜起身。 弥月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出行,“那我亲手送给他吧。” 因为恶鬼的出现,鬼杀队派了一行人在附近巡逻,缘一就在其中。 今日下着雨,哪怕是下午,天也很暗。 鬼舞辻家搬离了地方,那一处到处是血迹和残骸,一般人不敢住。 新的住处离城主府不远,环境也还不错。 弥月单独撑着伞同站在门口的缘一说话,“我就进去一会儿,立刻就出来。” 岩胜站在一旁:“我也在,不用担心。” 缘一点头:“如果有事随时喊我。” 弥月撑着伞进去时仆从说无惨少爷在殿内,她只好亲自送进去。 衣摆被打湿了一小块,她进去前擦了擦,随后才敲门。 “进来。” 弥月走进时,殿内的灯并不是很亮,再加上屋外也没什么光线,她依旧没太看清对方的容貌。 直至她走到跟前,看到少年的容貌时愣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眼前的人和产屋敷月彦很像。 不过不是红眸,而是紫眸。 他笑了一下:“怎么了?” 弥月干巴巴地回答:“没事……” 她跪坐下来将草编蝴蝶放在了矮桌上:“最近家中的事忙不过来,可能会有一些瑕疵,请不要嫌弃。” 少年像是品鉴什么历史名画拿起蝴蝶仔细端详,抬起头来时笑得真诚:“弥月小姐太谦虚了,明明做得很好。” “是吗……”弥月越看对方越怀疑,反正触碰一下也不要钱,她有意探出手去拿他手里的蝴蝶,手背碰过去,“其实这里有点瑕疵,只不过不太容易被发现……” 她刚碰到的刹那,却没得到任何东西。 低头一瞧,少*年戴了一层细丝编织的手套,不过灯光不是很亮她没注意到。 弥月突然的卡壳令他抬眸望来,眼尾翘起:“哪里呢?” 她不过一时起兴,如今也只是硬着头皮指着某处:“你看,这一段草不是很好……” 少年似乎信了她的话垂下眼眸去看。 门外有人敲了敲:“无惨少爷,城主府拜访。” 随即有人走了进来。 弥月猛地回头,贺茂忠行站在原地,目光在两人靠近的双手上驻留。 【作者有话说】 弥月:我说了我很吃香吧! 贺茂:无声盯[化了] 39 第39章 ◎订婚◎ 被未婚夫看到自己拉住其他人小手怎么办? 弥月下意识松开手,转过身看向贺茂忠行。 明明没有做坏事声音里莫名透着心虚:“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口的少年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坐在那岿然不动的无惨,对方面上含笑,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此刻带有偏见,总觉得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并不算友善。 “听闻鬼舞辻家搬迁,城主府特意送上薄礼,请不要嫌弃。” 贺茂面不改色地说完这句话,又看向站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的弥月:“不知道无惨少爷在待客,我就先回去了。” 第49章 他临走前还向两人点头示意,礼仪周全地往门口走。 弥月唉了一声,对方也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她又喊了一声:“贺茂忠行!” 少年已经走出门口,甚至还替他们拉上了门。 弥月:……怎么有种婚后会替老婆和小三开好房的老实男既视感。 她突然想起贺茂听不见的事情,回头和无惨道别:“礼物我送到啦,我先回去了。” 也不等无惨开口,弥月立刻小跑着追上去。 室内的灯猛烈摇晃了几下,映在少年半张漂亮的侧脸上,他收敛了笑容,盯着弥月离去身影的双眸透出阴冷。 贺茂忠行—— 真的是……阴魂不散。 殿外的雨下得大了起来。 有花看着弥月匆匆穿上鞋就往外跑,连忙给拉住了。 “小姐,外面在下雨。”有花撑开伞面大部分遮在弥月的头顶,“是要回去了吗?” “贺茂忠行呢?”弥月快速扫过周围的景象,昏暗的雨幕中一道撑伞的身影在往门外离开。 她看了一眼周围还有一把伞,过去拿起撑开:“有花,我找少主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如果兄长问起,你如实禀报就行。” “唉?”有花还没来得及阻止,弥月举着伞冲进了雨中。 伞对于她来说挺大的,但雨更大,她追过去的时候裙摆已经被溅了一腿水。 看着并未回头的贺茂忠行,弥月又跑快了一些。 小短腿太慢了,弥月开始思考什么时候能长大。 越是这种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越来越杂,等到她追到门口时只看到守在门口的继国缘一。 “弥月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他低头看到弥月泅湿的裙摆,这种湿度贴在身上很容易生病,蹙了蹙眉头提议:“我背你回去吧。” “没事。”弥月弯下腰拍了拍,随后问起,“兄长看到少主往哪走了吗?” “贺茂少主吗?”缘一回想起当时错身而过的少年,他当时似乎有什么急事走得很急,缘一指着左侧的方向,“他应该已经回城主府了。” 看来是真生气了。 弥月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往缘一指着的方向走。 少年拉住了她的手臂:“外面雨很大,我让人把轿子抬过来。” “我过去看看。”弥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坚持,但她如果不做点什么肯定回去很难受。 “那我陪你。”或许是两次恶鬼袭击事件出现,他尤为注重弥月的安危。 “不用哥哥。”弥月已经撑着伞出去了,“我待会儿就回来,你不用担心。” 雨幕将声音也隔绝了大半,缘一见她坚持,迈出的脚步停下了下来。 今天的雨真的很大,湿意朝她的脸扑来。 弥月抱着伞一步一步往那一头走去,明明知道人已经走了,但还是走到了尽头。 那一处是个拐角,弥月无意间扭头时,却看到一顶小轿子停在了那里。 站在外面的仆从很是眼熟,是贺茂的贴身仆从黑岩。 两人对视的瞬间,弥月睁大了眼,黑岩也被吓了一跳。 弥月一步步举着伞过去,对着仆从嘘了一声。 黑岩抿着嘴笑,让开了身体。 或许是雨声太大,坐在轿子里的贺茂隐约间听到了雨滴砸在头顶的声响。 很吵,但在这个时刻,他需要这点声音遮掩心中的烦躁。 帘子被掀开,他以为是黑岩,低声说道:“再待一会儿。” 他也不知道要待多久,反正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但帘子依旧没有放下来,雨幕带来的湿意撒了进来。 他微蹙着眉抬眸,刚想低斥一句,对上的却是女孩明亮的双眸,想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脸颊鼓起,似是有些生气地说:“你跑什么?” 身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哪怕他对弥月即将要说的话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唯一的出口却被挡住了。 他只能垂下眼不看。 ……又是不想沟通的样子。 弥月把伞一丢,一股脑钻进了轿子。 帘子垂落,黑岩连忙捡起那把伞走远了一些。 上一次被抱住脸的时候还是因为他拒绝成婚,而这一次,并不算明亮的轿子里他清晰地看到了弥月亮晶晶的眼眸。 不过此刻她并不高兴。 “我说,你跑什么?”弥月这一次不让他逃避再次问出口。 或许是她的手掌覆盖在他的脸庞甚至触碰到耳廓,即使他不看对方的口型,似乎也通过了骨头传达到了他这里。 她的手是湿的,衣裙带着湿意,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 贺茂缓缓开口:“鬼舞辻的继承人比我好。” 在弥月的注视中他一直回避的事情仿佛找到了出口,语气很平静。 “家族势力强盛,长相出众……而且他应该也喜欢你。”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失去听觉的贺茂忠行在某些方面很敏锐,而这也是他不想再提及的缺陷。 所以,在看到弥月和无惨相处融洽时,他甚至失去了询问的勇气。 “我是送东西过去的。”弥月重复了一遍,生怕他听错,“我跟他不熟。” 随后期待地盯着贺茂的反应。 他依旧很平静,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你听到我说话吗?”弥月抱着他脑袋晃了晃,试图将他晃醒。 少年嗯了一声,还是坚持道:“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弥月放开手,她也没有勉强人的习惯,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这一次贺茂忠行沉默了很久,弥月哼了一声扭头就要钻出轿子。 只是刚动一下,手就被拽住了。 他的声音很低:“喜欢。” 弥月扭头瞪着他:“我没听见。” 少年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变烫,他凝视着弥月一字一句重复道:“喜欢弥月。” “订婚。”弥月又瞪着他。 少年垂下红透的脖颈,还好轿子里昏暗看不太清,他顺从地回答:“好。” 弥月拍了拍湿掉的裙摆,大摇大摆地从黑岩手里接过伞走了。 黑岩看着小孩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掀开了帘子一角,小心翼翼喊:“少主……” “回去吧。”少年的声音恢复往日的柔和,不过似乎还有些高兴,“我要去一趟父亲那。” 回到家中后没多久,继国夕贵托着受伤的手臂听到城主府派人过来联姻的消息。 先前不管怎么撮合都没成功的事情,却在家族即将没落的时候被砸中。 他还有些懵。 弥月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朱乃低声询问她的意见似乎是担心她会受委屈。 “哪怕没有城主府也没关系的。”朱乃劝慰着弥月不要有压力,“继国家还有不少家底,至少能保我们衣食无忧。” “我愿意。”弥月脸上丝毫没有勉强的样子,“我挺喜欢少主的,而且他对我也很好。” 继国岩胜侧过脸时听到了这番话,他顿了顿,最后什么也没说。 哪怕不需要外人说什么,他自己也清楚如今继国家能维持下去全靠城主的帮衬。 父亲不能再效力,他只能再勤奋些撑起这个家。 弥月和贺茂忠行举行了一个订婚宴,宴请了不少宾客,但鬼舞辻家没人来,后来还听说已经搬走了。 两个小孩像模像样地并排走在一块,弥月偷偷拉住少年的尾指,贺茂忠行目不斜视,袖子下却握住了她的手。 …… 缘一偶尔会回家一趟,充当兄长的对手练习。 但不管岩胜多勤奋,他一次都没赢过缘一。 对鬼杀队的好奇随着时间日渐增长,甚至偶尔想起都会幻想如果是他进入鬼杀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或许,那个时候他的剑术比胞弟更高一筹。 这种想法生了根般在他的体内越长越大,到最后他甚至询问缘一能不能让他进鬼杀队。 “得询问主公的意见。”缘一并未因为亲缘关系而立刻答应,“我可以推荐。” 继国岩胜得到这个回答心跳加速,甚至夜里做梦都是进入鬼杀队后的日子。 再过了几天,缘一再来的时候跟兄长说了这个好消息——主公答应了。 但继国夕贵听到后勃然大怒。 一个儿子进了鬼杀队也就算了,仅剩的儿子也要去,那继国家由谁继承! 难道真的要看到家族断绝在他手上吗?! 他的态度太坚决,继国岩胜生气的希望再度落了下去。 “再抱一个继国家的孩子回来养不就行了。”弥月发觉进度条又加了十点,给出了一个建议。 “不行。”继国夕贵对血统尤为看重,“那不是我的血脉,那不是相当于将家业拱手让人吗?” “只要是您的血脉就可以了吗?”继国岩胜抬头,看向了固执的父亲。 第50章 “对。”继国夕贵脸上早已长出细纹,他这个年纪已经很难生子了,更何况朱乃也生不了。 他坚信这一条规则就可以让长子知难而退。 岩胜笑了笑:“好。” 他似乎又专心练习剑术,再也没提去鬼杀队的事情。 【十年后——】 弥月再度睁眼已经长大了,她起身时听到了外面热闹的动静,走出去一看居然是长兄的婚宴。 ???这么快的吗! 她再一扭头,长大版的贺茂忠行不知何时出现在檐廊上。 少年言笑晏晏,温煦向她伸手:“弥月。” 【作者有话说】 弥月:结不结芬? 贺茂:结[害羞] 上一章评论随机发了几个红包,请注意查收~ 40 第40章 ◎亲亲◎ 未婚夫的存在,让弥月逐渐适应了自己的年纪。 只是有些小孩子的习惯她没能改过来——当弥月自然地拉住未婚夫的手时,青年身体略显僵硬,低头望着被拉住的手耳根红透。 “你走得好慢。”弥月嘟囔着抱怨,却没注意到贺茂忠行的反应。 她急着去看新人的婚礼,等到拽着人跑到树后偷看时她才不自觉地松开。 继国岩胜已然成为了独当一面的继国家主,他的身形比上一任家主更为挺拔修长,容貌也因为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很是英俊。 他身旁站着新娶的妻子,一身白无垢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看到涂了口脂的漂亮嘴唇。 说起白无垢…… 上一次弥月也穿了,可惜室内太暗了,等到贺茂赶来的时候她的白无垢已经被血染红了。 弥月侧过脸看了看未婚夫,他同平安京时代的未婚夫长相一模一样,此刻目光专注地落在新婚夫妻身上,看着他们受到指引一步一步成为真正的夫妻。 弥月还想去四周逛逛,顺便了解一下此刻进行到哪一步。 进度条停在了80没动,看来这十年无事发生。 但看贺茂目不转睛的样子,弥月也陪着看了一会儿,眼看新婚夫妇已经进入了室内,弥月才拍了拍他的手臂,等到他看过来才开口:“该走了,你怎么一直看?” 青年已经长得比她高了许多,弥月需要抬头才能同他对视。 身着靛蓝和服的青年避开了她的视线,似是羞赧轻声开口:“提前观摩,以免出错。” 这话太见外了。 弥月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脸颊,没心没肺笑他:“你太忧心了,毕竟是头婚,出错也很正常嘛。” 贺茂不赞同地睨了她一眼,或许是对她的话过于在意,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我这一世只会成一次婚,只和你。” “开玩笑啦……”弥月晃了晃他的手熟练地哄着,“你看你又不高兴了。” 青年却尤为认真地望着弥月:“我不奢求你能陪我一世,如果你不喜欢了可以跟我说,我会放你走。” 身份上的差距到底让他一直怀疑着弥月同他订婚是有家族原因在,哪怕弥月主动要求和他订婚,青年依旧为自己的缺陷而自卑。 说出这样的话出自他本心,然后被弥月锤了一拳。 “再胡说八道,你就回家。”弥月率先走在前头,见她有生气的趋势,贺茂忠行也不再说下去,起身追上去。 隔了十年,未婚夫还是老样子。 固执守礼,且心甘情愿地为她保留了退路。 弥月这一次没理会他,直到宴会结束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贺茂忠行是真的慌了。 他坐立难安,不停地和弥月说话,但未婚妻是真的生气不打算和他聊下去。 于是到后面他的话也越来越少,直到天黑了,他站起身同弥月告别。 “那我先回去了,弥月。” 浅绿和服的少女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了眼眸,仿佛刚刚不过是落下的树叶吸引了注意,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你别生气。”贺茂耷着双眸像只在弥月周围摇着尾巴的小狗,因为嘴笨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哄未婚妻高兴只能在一旁呜咽着,但弥月并没有在他期待中抚摸他的头。 小狗神色灰败地离开了继国府邸,哪怕回去的路上也无精打采。 弥月早就想治治他了。 哄他次数太多,反而让她更没安全感。 她抱着饼啃了两口,仰头看到了新郎站在了门口。 青年的头发全部扎在脑后,侧过脸时露出了脸上的斑纹。 哦,是二哥。 他朝着弥月露出笑容:“好久不见了,弥月,你最近还好吗?” 弥月蹭蹭蹭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年龄涨得太快以至于在和兄长的交流上缺少了些许分寸,她仰头喊了声兄长,本就漂亮的面孔在长开后愈发美丽,哪怕只是披着柔顺的长发也让人移不开眼。 腰上柔软的力道让继国缘一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妹妹如此亲昵了,不过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后并未放在心上。 弥月也不过是个十五岁,还是个娇宠着的孩子。 他想,如果他日后成婚,或许也会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继国缘一注意到了刚刚贺茂少主离去的神态,按道理他是来参加婚宴不应该是这副失落的表情。 他又在弥月脸上逡巡了一番,并不像生气的样子。 他张了张口,还是没问。 将新婚礼物送给长兄后,继国岩胜似乎更想和他聊一聊。 缘一瞥了一眼内室屏风内的倩影,今日是新婚之日,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再停留在这里了。 “明日我再同兄长详聊。”他隐晦提醒了一句,见岩胜明白了起身往外走去。 岩胜倒也没阻拦,只是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期待:“今晚你在家中休息吧?” “是的,兄长。” 听到他的回答,继国岩胜放心了。 门被拉上,端坐在矮桌旁的男人起身朝着屏风后走去。 他吹灭了灯,牵起新婚妻子的手往榻上带。 他解开身上的衣物,声音平稳地开口:“里代,我们生个孩子吧。” …… 弥月抱着枕头犹如小时候一般跑到了母亲的寝殿里。 继国夕贵刚要解衣裳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到一脸无辜的小女立刻将衣服穿好了。 “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没规矩!” 他这么说着,弥月丝毫不畏惧他,抱着枕头往榻上一滚钻进了朱乃的怀里。 她大了怎么了!谁规定长大了不能和母亲一起睡觉! 朱乃笑着将丈夫赶了出去,抱着女儿说起了悄悄话。 “我听说,贺茂少主离开的时候不太高兴,你惹他生气了?” 弥月哼了一声:“是他惹我生气。” 虽然兄长都体贴,但这些话终究不太好同他们说,反而是母亲,会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 弥月一股脑地将白天的事情说给母亲听,最后还要加上一句负气话:“他一直想把我推出去,他不信任我。” 朱乃笑得闷闷的,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女儿经验,而这些都是弥月两个世界里都完全不知道的。 “他就是太喜欢你了。”朱乃眼中含笑,年轻人之间的爱恋青涩而又大胆,还带着不顾后果的冲撞,她轻抚着女儿的脸庞,“不过你做得对,他如果不坚定一些,婚后也是会因为这些小事争吵的。” 弥月听到母亲的夸赞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她就说她做对了! “不过不能僵持太久。偶尔会需要其中一个主动和好,才能不生嫌隙。” 弥月嘟囔着不想主动去哄,之前每次都是她坚定走出第一步。 “再等等吧。”朱乃让弥月耐心等待,“如果他下次还来找你和好,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你得给他机会了。” 弥月懂了,笑嘻嘻地抱着母亲睡了过去。 翌日,弥月站在檐廊上就听到习武场的动静。 现在还很早。 她走过去时两兄弟正在交锋,相比于在婚礼上的稳重成熟,持刀的继国岩胜压不住的兴奋,在胞弟的教授下学习呼吸法。 那是一种…… 令人迷恋的感觉。 仿佛手里握着的像是伴随一生的恋人,哪怕不进食不喝水,身上的衣物被汗水打湿,他的动作都没有停止。 弥月皱眉,这会不会太痴迷了。 昨天看嫂子的眼神都不及如今的十分之一…… 继国缘一并不觉得将呼吸法教给兄长有什么不对,他知道兄长沉迷剑术,于是不耐其烦地一点点指导对方,直到兄长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道怪异的斑纹。 而弥月也等了两天,贺茂忠行没有来。 不会真退缩了吧? 正当弥月猜疑时,第三日贺茂忠行上门拜访。 黑岩抱着一大堆礼品走在后方,为首的青年难得一身华服,在弥月的容许下踏入了她的寝殿。 第51章 黑岩将礼品送到了门外,有花望着堆成小山的东西沉默了。 这是把城主府的好东西都搬过来了? 弥月托腮望着窗外的美景,青年走得很慢,哪怕他自己听不到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随后跪坐在弥月对面。 他轻轻唤了一声:“弥月。” 弥月依旧看着窗外。 “我知错了。”他仿佛像是在发誓一般,语气尤为坚定,“日后我绝对不再说那些让你伤心的话……” 他抬眸时眼尾耷拉着,像是小狗在乞怜。 他说:“你理理我。” “真的?”弥月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贺茂忠行从未应得这么快,从前他都是慢条斯理的,如一池湖水,波澜不惊。 “真的。”身体的上半身前倾着,青年克制地离她一段距离,意识到即将触碰到她手指时主动缩回,“你不要生气。” 他的话来来回回就那几句,笨拙地可爱。 “我挑选了一些礼物给你。”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门外的黑岩,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拿东西过来讨好她,“他们说你应该会喜欢,都是如今时兴的绸缎胭脂,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弥月见着梯.子就下,骄矜地开口:“最后一次原谅你。” 青年懵懵地望着她,随后是压不住的高兴。 弥月起身时贺茂也跟着起身,却被弥月眼疾手快地压住肩膀又坐了下去。 少女今日抹了口脂,在日光下显得莹润饱满。 她跪坐在少年面前,抱住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贺茂只感觉嘴唇上一热,似有若无的迷人香气钻进脑子里,他眼神发愣,喉结本能地滚动着。 “这是欠你的。”弥月想起了昏暗的夜晚,倒在血泊中的青年绝望地凝视着她的面庞,哪怕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向她爬来,她吸了吸鼻子又吻了下去。 门外晃过一道人影,想来同妹妹道别的缘一见门没关,弯腰走了进来。 他抬眸,身体却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捂脸偷看] 41 第41章 ◎教导◎ 作为兄长,继国缘一曾经想过妹妹成婚生子,但绝对没想过会有一天撞到妹妹和未婚夫亲昵的场景。 几乎在看到的瞬间,他闭上眼夺门而出。 而在冷静后却又意识到不对,想再进去的时候脑海里不由得想起被少年托住腰间亲吻的模样,脚步刹在原地。 有花深深垂下头。 她其实刚刚想要阻拦缘一少爷的……但是她还没来得及人就进去了。 黑岩正对着柱子闭眼思过,作为这座府邸里算得上是外人的仆从,他并不想在此刻吸引到这家少主人的注意。 他们不一定会打贺茂少主,但打他可太容易了。 弥月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少年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的动作笨拙却又在本能下不断主动探索,从主动到被对方占据了主动权,不过一眨眼的瞬间。 弥月整个人都被少年带到了怀里,他动作不算粗鲁,却也显露出强势的一面。 直到门外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弥月。” 那声音很清晰,余光扫过,她才恍然惊觉未婚夫并未关门。 她轻推着贺茂,对方意犹未尽地松开她,眸中水光荡漾,明明后面控制不住的是他,却在此刻做出了一番羞赧的神态,耳根通红地扶稳了她的身体,不敢同她对视。 弥月:……刚刚那么大劲儿嘬她嘴巴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不过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弥月轻咳两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又替贺茂擦了一把才望向站在门外的身影:“兄长,我在。” 弥月只能看到他身上的布料,也不知道缘一站了多久,但看他的站姿似乎有意避开能看到殿内的角度,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弥月小脸一红,回头瞪了贺茂一眼,丝毫不记得是她主动的事。 贺茂忠行察觉到外面有人,立刻端正了坐姿如同往日一般,如果不是红彤彤的脖子,红彤彤的耳朵以及红彤彤的嘴巴暴露得过于明显,一般察觉不到异常的。 缘一到底还是进来了。 他拥有通透世界的能力,因此哪怕只是扫过一眼,便能看清少年心脏过快的跳动速度。 他阻止了继续深想,俯首望向弥月,视线却在她艳丽的唇瓣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了别处。 他的妹妹似乎从小就特立独行。 她会主动靠近他送柿子干,会跟着他一起做草饼,会在父亲放话不让他回家后毅然地找过来探望他。 和其他人稍有不同的是,她待自己好只是因为他是继国缘一,是她的兄长,她的眼里并未掺杂同情、施舍,而是单纯觉得他们是兄妹,在一起玩闹很正常。 哪怕被关禁闭,也没有抱怨一句。 于是在此刻想要以兄长的身份去教导她什么是正确的,这一念想不过划过一瞬又停止了。 他笑起来是眼眸说不出的温柔,只是专程过来同她道别:“我要回去了,弥月。” 鬼杀队似乎很忙碌,弥月想起了什么让他等一下。 随后翻找十年前她闲暇时做的草编花朵,本来想做好就送给他的,毕竟岩胜也有一个,她不想厚此薄彼。 没想到一睁眼就过去了这么久,这个时候送确实有点晚了。 是和他耳饰很像的花朵,如太阳一般耀眼。 不能怪她为什么不送别的,弥月拿手的也只有这一个了。 缘一双手接过礼物,眼里盛满了笑意:“辛苦了弥月。” 在离开前,缘一的手掌轻拍着贺茂的肩膀,因为了解少年的缺陷待他回过头时才开口:“贺茂少主方便出来一下吗?” 贺茂忠行顿了一下立刻起身:“方便的。” 弥月心虚地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 不过他们并未有责怪她的意思,继国缘一挑选了一条僻静之处对未来的妹夫展开了身为兄长的劝告:“我了解少主的品性,不过弥月年纪小爱玩,还不懂得分寸,你比她大上一些有些事情就需要麻烦你了。” 哪怕没有明说,贺茂忠行在面对弥月的兄长时也无法控制地红了耳朵。 “我明白。”少年眼神坚定,向他保证道,“成婚之前我们不会逾矩的。” “稍微……注意一下就行。”缘一并未成婚,如今提起这种事也难免青涩,“你心里有数就行。” 贺茂忠行红着脸应下,两人没说两句都散了。 弥月等到未婚夫回来时,他看向弥月的目光都多了几分闪躲,到底是刚刚被耳提立命了一番,当弥月靠近时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弥月瞪了他一眼:“兄长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显然并不太会撒谎,说话时底气都没平日里那么足,很容易就被发现端倪。 弥月不问也知道了,她的嘴巴都被吮红了一大块,少年第一次接触这类事不懂得章法,短时间内她是不想再来一次:“天快黑了,你该回去了。” 被赶的贺茂有些懵,他还想一起吃夕食来着。 “夜里不安全,你难道想留宿?”弥月托腮靠近他,意味深长地问。 少年经不起逗,慌忙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走,发觉自己忘记回弥月的话,又回头道别:“那我先回去了……” 弥月挥了挥手,打着哈欠去了母亲那里。 没看到未来女婿,朱乃还有些疑惑:“贺茂少主呢?” “我让他回去了,天黑不安全。” “近几年都没出现鬼了,弥月你怎么用这样的理由赶人家走?” 朱乃的话一落,弥月惊诧抬头:“什么?” “近几年已经没有出现鬼的踪迹了。”朱乃不厌其烦地讲述给她听,“听闻是缘一的功劳,鬼杀队实力大增这才逼退了周围的恶鬼。” 【接触到新线索!继国缘一的呼吸法壮大了鬼杀队的实力,是恶鬼的克星!】 厉害了我的哥! 经历了两回被恶鬼袭击的事情,弥月都要以为人类只能用物理方式对抗呢。 但在母亲面前她却只能装成知晓的模样,含糊地点头:“我一时间忘了。” “下次可不能这样做了,送这么多东西过来连一顿饭都不让他吃……”朱乃说着又笑了,“你呀。” 弥月赔着笑,等到吃饱饭出去消食的时候意外碰到了站在檐廊上的嫂子里代,她温柔地注视着习武场里丈夫练习的动作,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弥月不好打扰到小夫妻的独处时光,原路退了回去。 日子似乎过得很快。 快到弥月看着嫂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最后产下了一个男婴。 弥月站在檐廊处看到了岩胜,里代在殿内生产了多久他就站在门外多久,由此看来他是很是关心自己的妻子。 哪怕让他去休息,青年坚定地拒绝。 “兄长和嫂嫂的感情真好。”弥月夸赞了一句,岩胜笑了笑没说话。 第52章 直至殿内响起一道婴儿的哭啼,青年急不可耐地冲了进去。 是个儿子。 继国岩胜喜不自胜。 他几乎是抱着儿子就冲到了父亲的寝殿中,将孩子抱给了他看。 “岩胜也当父亲了。”继国夕贵或许是年纪大了,脸上也开始多了笑容,他欣慰地拍了拍长子的肩膀,“日后,岩胜也需要为做好一位父亲更努力才好。” 青年眼光闪烁,固执地将孩子塞到了父亲怀里。 他的脸上长出了和缘一同样的斑纹,此刻对着不知他要干什么的父亲说道:“父亲,你该实现承诺了。” 继国夕贵:“什么……” 仿佛将这十几年的压抑发泄出来一般,青年轻松地笑了起来:“父亲曾说过家主需要您的血脉,而这个孩子……日后将是继国家家主,而我,也该起身去鬼杀队了。” 继国夕贵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 他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只觉得无比荒谬,当初只是为了断绝长子去鬼杀队的决心才放下那样的话,如今却被儿子反将一军。 “你成婚生子,在这个时候你却要放弃家业,放弃武士的身份去鬼杀队任人差遣!” 怀里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很是敏.感,他的啼哭声打断了父子之间的僵持。 继国岩胜拔出刀时,继国夕贵往后退了一步。 在他刚要骂出逆子时,青年却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父亲,只有进鬼杀队我才能将剑术发挥到极致。”青年全然没有对妻子的留恋,眼中的欲.望炽热到继国夕贵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儿子感谢您对我的教诲,但今天,没有人可以阻拦我的。” 他笑着一只眼却流出泪来:“我等这一天太久了,父亲。” 继国夕贵没有再说一句话。 弥月追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兄长高兴离去的身影,她正感觉奇怪的时候,殿内传来了孩子的啼哭。 谁也没想到继国现任家主在诞下长子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家族,转而进入了鬼杀队。 为此,鬼杀队中的一些重感情的队员并不喜欢他。 继国缘一再得知兄长的行径后,也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 回府后缘一特意去拜访了里代。 女人脸上不施脂粉,怀里抱着白嫩的婴童时脸上难掩憔悴,却并未以泪洗面。 对于缘一的致歉,她却并未责怪过他。 “岩胜曾经同我说过,让我做好要独自生活的准备。”里代笑了笑,似乎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出事,不过现在一想,哪怕他留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了。” 她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孩子:“麻烦替我带一句话给他。” 继国缘一正襟危坐:“请说。” “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里代平静地说出决绝的话,“这*个孩子以后不会叫他一声父亲。” 【作者有话说】 弥月:我哥疯了[摊手] 42 第42章 ◎孩子◎ 兄长的突然抛妻弃子,身为妹妹的弥月在察觉到里代对她态度依旧,才敢主动靠近去帮忙。 平日里有贴身侍女伺候,再加上小孩乖巧不闹,很是好带。 朱乃说这个孩子是来报恩的,知道他的母亲辛苦一点也不闹腾。 弥月看着小小一团凑过去戳了戳:“大嫂,他怎么一直在睡觉?” 睡梦中的小孩被戳得皱了皱眉头,小手握拳似乎是在忍耐。 “小孩要长身体需要睡眠。”里代也并未阻止弥月的好奇,如母亲一般将眼前的少女当孩子对待,“以后叫我里代就可以……一转眼,弥月也快成婚了呢。” 说起这个,弥月清了清嗓子,说到底这个游戏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她还不太清楚。 但亲吻是可以的。 “不急。”弥月含糊着,并不想在里代面前提起成婚这一类的事情,避免她又想起长兄。 里代只是笑笑,突然提起道:“城主府下帖,明日邀请我们一起去参加茶会。”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了赏月的日子了。” 上次赏月碰到恶鬼袭击事件,虽然对其他人来说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但对弥月来说好像不过是昨日。 “的确过得很快啊。”弥月打开面板看到这个世界的任务——阻止兄长变鬼,后面多了个倒计时。 只剩下半个月了。 而她定好的成婚日子似乎也在那几日。 或许是京都那一次成婚夜晚的记忆过于深刻,弥月心跳的有些快。 那一晚是产屋敷月彦的出现让她的任务彻底失败,还达成了be结局,这一次…… 她的任务目标——继国岩胜已经进入鬼杀队,站在恶鬼对立面的话应该不会再任务失败吧? 她不敢说得太绝对,因为想的出神里代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弥月,你还好吧?” 弥月眨着眼清醒过来,里代温暖的手触碰她的额头:“虽然天气炎热,但也不能吃太多凉的。” 弥月深深感受到了大嫂身上的母性光辉。 这么香香的嫂子,温柔的性格,到底是谁会义无反顾抛下就走啊! 噢,是她大哥。 弥月偶尔还会过来抱着孩子去自己的寝殿玩,小悠生不哭不闹,性格上很像沉稳的继国岩胜。 对弥月来说,不哭的小孩最好玩了! 偶尔挠他痒痒,看着悠生努力憋笑的皱眉表情特别有成就感。 里代倚靠在榻上,似乎很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对上弥月期待的目光挥了挥手:“带走吧。” 婴儿皱着眉头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最后被无情揣走。 或许在成婚后因自小的教导而对英俊的丈夫产生过依恋,但时间一长,这样并不需要伺候丈夫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天逐渐暗了下来。 茶会快开始了。 里代如今身份略显尴尬,再加上并不想去应付其他夫人的闲言碎语,干脆留在家中休息。 朱乃注意到里代脸上的疲惫,尽管有仆从照顾,但照顾孩子并非这么容易。 她干脆将悠生也带去茶会,让里代好好休息。 “今晚好好睡一觉,晚上回来后我带着悠生睡就好。” 里代推拒了一次后见婆母态度不似作假,笑着应了下来:“那就劳烦母亲了。” 悠生苦大仇深地看着母亲高兴地向他挥手,一闭眼一扭头窝在了奶奶的怀中。 弥月忍不住逗弄他,小孩烦的都快要张嘴说话了,朱乃都有些看不下去:“弥月,让他清净一会儿吧。” 母亲发话,弥月只好作罢。 茶会上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朱乃抱着孩子尤为醒目。 城主府特意安排给她们的位置比其他客人都要好,显然是当贵客接待的。 母女俩将周围的打量视若无物,自顾自地坐下后贺茂忠行就来了。 他先是向朱乃问好,礼仪上可以说得上是无可挑剔,这样的未来女婿朱乃很是满意。 弥月逗弄着悠生,听到有人喊她名字时抬头:“你怎么来了?” 朱乃轻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客气点。 “我寻到一处观月的好地方……一起去看看吗?”当着未来岳母的面说出这样的邀请,贺茂下意识看了一眼朱乃,夫人依旧笑着,看不出什么表情。 弥月起身,朱乃向她伸手表明了态度:“将悠生给我,你去吧。” 小悠生或许是察觉到弥月要去别的地方玩,尽管平日里不哭不闹,但相比于坐在满是人的地方,小孩的天性让他下意识搂紧了弥月的脖子,难得一回主动保住她表明了自己也想去玩的态度。 朱乃:“……悠生听话。” 悠生不想听话,扭过头背对着奶奶继续抱紧了姑姑。 “带上也没事。”弥月颠了颠怀里的孩子,不过才几个月已经很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很好。 她望向贺茂忠行:“走吧。” 少年低头,对上婴儿好奇观察他的眼眸,但发觉自己被发现后又淡定地移开了,咬着自己的手指装看不懂。 贺茂忠行:“……他好像听得懂我们说话。” 弥月早就习以为常:“很正常。” 是吗……贺茂忠行走在一侧,周围不少夫人投来的视线也似是没察觉到一般,他挺直了腰背平静地扫了客人一眼,成年后的身体足以替弥月遮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毕竟是城主府,而未来的继承人就是贺茂忠行,这群被邀请的客人大多只是附属,他们被未来家主扫过一眼后立刻停止了讨论闭紧了嘴。 弥月没想到他说的地方居然是在城主府外。 贺茂忠行指着不远处的高楼——那里是新建的一处高楼,离城主府不远。 “要坐轿吗?”贺茂忠行看了一眼弥月怀中的孩子,尽管看着不大但这么抱着胳膊会酸,他伸出手试图要抱,“我力气大,我抱一会儿吧。” 第53章 察觉到他的意图后,悠生立刻扭过头抱住了弥月的脖子。 拒绝得很明显。 “反正也不远走过去就好了,而且他不是很重。”弥月一说完,轻松地将怀里的孩子往上颠了颠,“是不是呀,小悠生。” 小悠生板着脸:“哒。” 贺茂忠行只能作罢,只是眼神时刻注意着弥月的动作,似乎只要她表现出疲惫他就能立刻开口将孩子接过来。 今夜有不少百姓也出来了,还在路边卖着一些简单的食物或者手编物。 有的手艺人做了可爱的小竹灯,弥月看了两眼,贺茂忠行也没打发仆从去买,而是自己走过去挑选了起来。 在这些细微的事情上,他总是很贴心。 弥月相当受用。 怀里的悠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探出脑袋,弥月也跟着他的视线望去,卷发青年身着浅色衣裳站在对面,面无表情地正盯着她怀里的孩子看。 十年前,弥月见到鬼舞辻无惨的时候还是少年模样,她只是觉得和产屋敷月彦有些相似。 而如今,长大后的无惨站在她面前,却和记忆中产屋敷月彦一模一样。 除了瞳色。 她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青年扯动嘴角朝她笑了一下,他走了几步就到了弥月的跟前,呼吸带着喘。 他说:“好久不见了,弥月小姐。” 在面对和产屋敷月彦同款建模的青年时很难不失神。 她愣神后下意识点头:“……无惨少爷,好久不见。” 青年的视线跟随本能往她怀里的孩子望去,婴儿皮肤白嫩,容貌也同弥月有些许相似,余光中熟悉的青年背对着他们在挑选灯,听不到身后的动静。 他似笑非笑,望向悠生的目光透着说不出的冷漠。 他并未直截了当问出口,而是低声试探:“他和你……长得很像。” “母亲也这么说。”弥月并未否认他的话,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自然会像,更何况他们说外甥像舅,侄子像姑姑也很正常吧! 弥月举起悠生的小手朝他挥了挥:“他真的很乖,怎么玩也不哭的。” 无惨扯起嘴角,看向悠生的时微眯着眼透出几分嫌恶。 青年张开手掌,落在孩童的头顶时顿了顿,压在心中的怒意几乎要控制不住,但在弥月的目光中不过轻轻地抚摸了两下:“的确是个乖孩子。” 明明还没到时间,他的妹妹却连孩子都有了。 内心的愤怒在此刻达到巅峰,他退后一步,腹中饥饿令他想要大开杀戒,外表却彬彬有礼。 原本他打算常驻的准备,却被那个小孩发现打破了计划。 明明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挥刀上前。 那不同于普通鬼杀队的招式简单却能攻击到他,甚至能阻止他身体再生…… 他不得不离开,甚至去到了鬼杀队很难找到的地方休憩。 城主府周围被盯得很紧,以至于后来他根本收集不到弥月的信息。 直到他算着该成婚的日期才赶来。 却没想到弥月抱着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应该是这样的…… “弥月,我们走吧。” 青年的声音哪怕隔了数百年也依旧熟悉,而那张脸也令他过目不忘。 贺茂忠行—— 他盯着那张脸许久,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置他才最解气,弥月已经同他道别了。 “下一次再见。” 她注意到他今日依旧戴着手套,贺茂就在一旁,也不太好去触碰对方。 上一次误会就让未婚夫一个人生闷气,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惨的瞳色瞬间变为梅红。 哪怕杀他两次,或许在不久的未来这个叫贺茂的家伙跟野草一样又会冒出来,缠在弥月的身边。 那要如何…… 才能一绝永逸呢? 【作者有话说】 无惨:怎么办,他比鬼还会缠人[化了] 43 第43章 ◎交易◎ 遇到曾经自认为的情敌,哪怕如今已经成为了弥月的未婚夫,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提着灯转过身时—— 许久未见的青年似乎比少年时期更为俊美,脸上含笑地同他的未婚妻毫无隔阂地聊天,明明隔了快十一年,在人流川息的街道上,眼前的两人却丝毫没有重逢后的隔阂,甚至融洽到有种……他无法插.入的错觉。 十年前,贺茂忠行在看到弥月同无惨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家世还是外貌对方都完胜自己一筹。 尽管他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如今夜这般敏锐地察觉到了相处的不同。 于是十年前他狼狈地逃了。 或许是他提灯望去的视线过于明显,青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种注视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剥去了他身上华丽无实的衣物,露出残缺的身躯被估量着价格。 那是一种不算友好的打量。 直到他成年,身边依旧有人在对他评头论足。他听不到,却也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发现端倪——这是从小就练就的敏锐。 但这一次—— 他不能退。 弥月对他说的话似乎就在耳畔,他通过弥月的口型和神态都能模拟出她当时的语气到底有多生气。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不能逃。 青年修长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灯杆,指尖被压得发白,他笑着迎了过去。 原本以为还有一阵寒暄,弥月却很快拉着他走了。 重逢后不应该还会有很多话想聊吗?明明相处得如此融洽却因为他而中断,青年抿紧唇,是有什么不想让他听见吗? 街道上哪怕有灯,依旧让他看不清弥月的口型。 或许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直到他将弥月带上高楼,去看为她特意挑选的最佳赏月角度,弥月才将正对着他笑道:“你准备了很久吗?” 贺茂忠行窘迫地避开她的视线,却又担心没注意到她说的话,又强行正对着她点了点头。 “的确是个赏月的好地方。”弥月推开木窗,夜风拂过,带来一阵舒爽。 悠生眯着眼窝在她怀里吹风。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被他吓一跳。”弥月突然提起刚刚的事情让青年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担心自己的心思被发觉,又为自己的阴暗想法感到后悔,弥补道,“刚刚你们可以多聊一会儿的。” “没什么好聊的。”弥月却大大咧咧地说出这句话,不过那张脸让她很在意,但很快又被她暂时抛在脑后,“而且你才是我的未婚夫,我跟你来赏月,当然以你为先。” 贺茂忠行望着她的口型,就像是在读一本名为弥月的书。 她年轻漂亮、活泼好动却不乖张,她从未嫌恶过自己的缺陷,甚至会主动向他展示真实的情感,不断包容着他,直到他愿意正面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有人不会不喜欢这本书的。 而他只是运气好,在少年时期就读到了她。 如今才能在此刻,获得陪伴她的机会。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弥月主动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刚刚做得很好,没有跑。” 这个想法曾快速划过大脑,贺茂忠行被如此夸赞窘迫地后颈又红了。 弥月在他的掌心挠了挠,动作很轻,就像是蝴蝶落在跳动的心脏上,很痒。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轻声这么说着,手掌轻柔且坚定地将弥月作乱的手指握在了掌心。 …… 两人回去的时候怀里的悠生已经困得睡着了。 其实按照他的作息,本应该在一个时辰就睡觉了,可惜小孩天性.爱热闹非要出来玩,如今实在熬不住才闭上了眼。 贺茂将悠生从弥月怀里抱过来,他放慢了动作,在弥月的指导下笨拙又小心地将他抱在臂弯处,在发现悠生皱着眉要醒,本能地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 悠生很乖,所以哪怕闻到的陌生人气息,但并未有危险性后继续闭眼睡大觉。 “以后你会是一位好父亲的。” 弥月直白的夸赞让身为未婚夫的贺茂很难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幻想。 他日后……会和弥月成婚,或许也会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那个场景,青年只觉得鼻子一热,他没来得及反应—— “你怎么流鼻血了!”弥月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惊诧。 她连忙抓起手帕擦拭着青年被染红的人中和嘴唇,为了不吵醒悠生,弥月干脆堵住了他流血的鼻孔。 贺茂看不到如今的模样,却也感知到了自己的狼狈。 他喉间干涩,想要解释又很干巴:“可能上火……” 弥月不知道是否接受了他这个理由,又找出放在这里的新帕子,沾上水给他擦了擦。 好在最后没有继续流,弥月望着他被擦红的鼻子有点好笑。 “回去吧。”她望着天色已经不早了,悠生也在她这里,母亲估计有些着急。 第54章 两人走在回去的街上,却意外撞见了身穿鬼杀队制服的继国岩胜。 青年不爱笑,脸上的斑纹让他看上去更生人勿近。 弥月望见他都有些陌生,愣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大哥……” 岩胜脚步停顿了下来,他扫过弥月的脸庞,眼眸垂下时才多了几分平日的感觉。 “快回去吧,附近有情况。”青年嗓音沉稳,比在继国府邸多了一些人气,看得出来他过得还算不错。 鬼杀队说有情况,多半是有鬼了。 弥月连声应着,突然想起什么又喊住了要离开的大哥:“你不看看悠生吗?” 悠生…… 青年的背影停住了。 缘一回来后告诉了他一些事情,例如他的妻子对他说的话,家中的状况,以及孩子的名字。 是他的孩子。 方才他扫过一眼,那个孩子睡得很香。 尽管年岁还小,却能从他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妻子的影子。 “日后,就不必见面了。” “这个孩子以后不会叫他一声父亲。” 只是从胞弟口中的转述,岩胜也能感受到曾经温柔小意的妻子到底对他的离开有失望。 “不了。”他头也没回,全然没有对自己孩子的好奇,反而冷静得过分,“你们注意安全,回去后……也不必提到我。” …… 虽然近十年没有恶鬼在这附近的踪迹,他在巡逻时却嗅到了鬼的气味。 今日是他一人巡逻,并无同伴。 一路追过去,终于在一座寺庙前停下。 那是清水寺—— 第一次遇到鬼的地方。 继国岩胜握刀的手一紧,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次踏足此地时碎片的记忆一股脑涌出,少年时的胆怯、绝望,在看到胞弟挥刀的利落所涌上的嫉妒,在此刻再次品尝到了。 但此刻他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只能靠勤奋才能成为父亲口中优秀的儿子,不是胆怯无力反击的继国岩胜,他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呼吸法,剑术精进的地步让寻常人无法企及。 继国岩胜抽.出了刀,戳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 无惨坐在桌前,仿佛将眼前提刀而来的青年视为客人般笑着开口:“要进来喝一杯茶吗?” 继国岩胜并未说话。 刀尖抬起,指向了他。 “原本想好好相处的。”无惨客气地说着杀气十足的话,“为什么非得追过来呢?明明知道打不过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无惨只是简单扫了他一眼就笑了。 纹丝未动地坐在那。 将他的威胁当做笑话听。 “差点将你认成另一个了。”无惨好整以暇地同他对视,似乎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刺激道,“虽然你也拥有了呼吸法,但你和你弟弟终究还是差太远了。” 继国岩胜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 无数人都在他耳畔说过,哪怕他再勤奋,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句“你的天赋不如你弟弟。” 明明是他从小握紧竹刀,每日不停歇地练习成为真正的武士。 是他啃着枯燥晦涩的书,为成为继国的未来家主不断努力。 最后却抵不过一句天赋。 甚至父亲会在看到缘一的剑术后,立刻收回了本属于他的东西,捧到了他弟弟的面前。 最后却被对方弃如敝履,才将这些东西重新塞到了他的怀里。 不堪的过往很快激怒了继国岩胜,他挥刀而上,无惨却出现在他的身后,耳畔的轻笑令人背脊发麻。 “脾气还不小。” “你们鬼杀队最近应该出了不少事吧。”无惨的声线低沉,带着蛊惑开口,“开斑纹的死了好几个,你活不过25岁不是吗?” 突如其来的刀锋几乎要划破无惨的脸颊,他侧脸躲过,却并未离开。 他注视着继国岩胜脸上的神色微变,哪有人不怕死的。 无惨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你是知道的。” “不用你一个鬼来管。”青年喘着气继续攻击,这一次划破了无惨的袖口,一片布料从空中滑落。 “你以为凭借你就能轻易察觉到我的痕迹吗?” 和服青年立在寺外的石柱上,月光下,红眸白肤,被对方无礼攻击如此也并未动怒。 只不过他的话却不像表面上那般平和了,甚至多了一些刻薄。 “难道你愿意放弃生命,在正值壮年的时候停止在还未发挥到极致的剑术上,永远追不上你弟弟的脚步?” 继国岩胜没有说话。 他凝视着无惨,看着站在石柱上的恶鬼向自己发出邀请:“我给你无尽的生命,只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如何?” 继国岩胜知晓两人之间的差距,收了刀往回走。 风带来了恶鬼的诺言:“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会给你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最近很忙,更新会有点晚,宝子们最好第二天起来再看[摊手] 44 第44章 ◎怀疑◎ 再次遇到继国岩胜的时候,对方少年时期尚且会展露的笑容已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还是弥月隔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他。 和从前相比,态度可以说得上冷漠。 这样前后有些巨大的变化让弥月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种预感像是乌云密布的天气,沉闷,窒息,不知何时冰凉的雨滴会落在皮肤上刺激出细密的鸡皮疙瘩,让人心慌气短。 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 她的婚礼就是死亡的开端。 死亡,这是一个十分危险且晦气的词,弥月的心头一下子因为这个陡然冒出来的念头而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像被浸润了水的毛巾捂住了口鼻无法呼吸,弥月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有些难看。 她冷白的皮肤无瑕如玉,一旦有什么异常都能看得分明,加上对方又太了解自己,贺茂忠行第一时间便有所觉察,俯身关心道:“你怎么了?” 弥月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避开了他的回答,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我们明日就成婚怎么样?” 贺茂忠行瞳孔一缩,被弥月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差点把怀里的孩子都给丢了出去。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青年心跳的厉害,耳根泛上了红霞,连着脸到脖子根一并蔓延。 他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像是找不到其他的词语用在成婚这件大事上,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陷入踩在云彩一样的不真实中飘然。 最后总算在弥月的注视下想起了回应,喉结耸动,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就快了。” 弥月觉得这个计划很行。 她不满足于对方含糊不清的回答,停住脚步站在青年面前,兴冲冲地计划着要个确切的答复,问道:“明日不行,后日如何?” 贺茂忠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如此急切地想要成婚,尽管是他期盼着的事情,但……他还是想做好一切准备,在宾客的见证下,迎娶弥月做自己的妻子。 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让他从被弥月牵着鼻子走的情形之下冷静了下来,他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眼神像描摹的画笔,从她的眉眼划过,带着无尽的缱绻和珍视。 贺茂忠行就这样看了弥月很久,以至于后者都有了略微的不自在,他才用很轻的,几乎是气音的声音唤了她的名字。 “弥月。” 担心怀里的孩子会苏醒,缺少这类经验的贺茂忠行依旧没松开双手。 他俯身弯腰,搁着孩子小小柔软的身体,比他更柔软的是贺茂忠行看向弥月的眸光。 贺茂忠行将额头抵在未婚妻的额头上,他的温度传递到了弥月的身上,如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温暖。 “不要着急,弥月。” 他低喃着,长长的睫羽在下眼睑落下浅淡的灰色阴影。 安抚着她的同时,也在说给自己听。 “一切都会顺遂的。” 两人额头相抵,温度,呼吸,都在这一刻贴近交缠,密不可分。 以至于连同对方强有力的心跳也传达了过来,弥月的心也随着对方的心跳慢慢定了下来。 她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惊弓之鸟,将事情猜得太严重,弯了下唇角,轻声回了个“好。” 不过回到府邸后,弥月仍旧不大放心,她打算明日写信送到鬼杀队。 或许从继国缘一那能获取点情况。 翌日送信过去,很快缘一就来了。 青年扎起长发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庞,长睫垂落时平添一抹忧郁。他见到弥月时上前接过了手中提着的食盒,脸上又立刻带上了一抹微笑,温声问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弥月抿了抿唇,相比于双生子之间的感情,自己实在还没有重要到能让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因此弥月不知道自己跟他打听长兄的事情会不会让他不高兴。 第55章 她思索了一会儿,红唇张开又合上,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青年虽疑惑,却依旧平和而有耐心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弥月终于开口了,在细微的停顿后。 “……昨晚我碰到岩胜兄长了,他说周围有情况让我们快点回去。”她斟酌着说道,准备不那么直接,尽量委婉且循序渐进地问下去。 “昨天晚上,他应该安全回来了吧?” 听到小妹不过是关心长兄的事情,缘一眉头松了少许,当被他这样温柔地凝望时,弥月仿佛被泡在温水里,氤氲的白雾也柔和,一切都似春风般恰到好处的温暖。 “不用担心的。”继国缘一的反应很平淡,因为早就见惯了生死,又或者性格使然。 “他昨夜安全回来了,而且发现的情况也不过是有只鬼误闯了这里,已经被他处理了。” 听到处理了后弥月心下稍稍松了口气,抿着的嘴唇也松开,恢复到了自然的状态。 然后她又紧接着问下去:“那他……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继国缘一一愣,歪了下头:“变化?” “为什么这么问?你想知道哪方面的变化,能稍微具体一些吗,你这样问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不是知道青年的性子不是那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换作别人弦月都要以为对方是发现了什么,反过来在试探她。 这也把弦月给问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总不能说我怀疑兄长要变成鬼了吧。 这下困扰的变成了弦月,她含糊其辞道:“就是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要了解一下他的近况……” 在青年越发疑惑的眼神下,弦月放弃了过于直接的询问。 她尽量不想引起缘一的怀疑,将话题拉到了另一个比较正常的方向,“比如,平日里爱说话但最近突然沉默这样的情况有吗?” 青年垂下眼睑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兄长在鬼杀队一向不爱说话。” 弥月听到这个回答沉默了,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没有营养的蠢问题,让好好的可以试探的话头一开始就这样结束了,同时也知道她应该问不出什么来了。 她心下很轻地叹了口气,也没再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这是我特意从城主府带的。”弥月清了清嗓子指着缘一手里拎着的食盒介绍了一番,插科打诨地将上一个话题掩盖下去,“缘一兄长带回去和岩胜兄长一起吃吧。” 随即想到什么,她又从矮桌上提起另一个食盒,白瓷细腻是小脸上洋溢着笑意,又透着一点小女孩的灵动娇俏:“这是给主公的。” 虽然他可能吃不了这些食物,但带过去的话至少能给予朝生一些慰藉。 “好。”缘一对自己成为快递员并没有丝毫怨言,俊秀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反而温声安慰她,“不用太担心我们,你只需安心待嫁,成婚那日我会来的。” 这样的承诺比歌声还悦耳。 弥月脸上压不住的惊喜,她像极了小时候撒娇的模样,握住青年的手臂左右摇晃:“那一定要来。” 她本来想问岩胜会不会来,但想到大嫂又将话咽下去。 或许他不来,里代或许会高兴些。 和上一世不同,这一次弥月是需要入嫁贺茂家族。 朱乃一早就准备了起来。 哪怕时间还早,她已经在半年前购置了婚服的布料,为了让女儿漂漂亮亮嫁出去。 这算是弥月第二次成婚。 她反而比第一次还要紧张。 做好的白无垢再次穿在身上,对镜望着略施粉黛的自己,身后站着一脸欣慰的有花,让她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京都产屋敷的府邸。 “弥月小姐真美。”有花的夸赞并未故意放大。 少女正处于含苞待放的年纪,褪去属于孩童的婴儿肥,脸上的轮廓开始变得明显。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一双杏眼黑又亮,浓密长睫垂下时遮住灵动的双眸,又显得恬静乖巧起来。 “弥月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妇了。”里代在一旁捂着嘴笑,摇晃着怀里不爱说话的儿子,指着弥月恨不得让他当场说话,“是不是啊悠生?” 小孩眼睛也不眨望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发出一声“哒”。 这一般来说是同意的意思。 弥月难得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到屏风后换下白无垢倚靠在母亲身旁当着面告状,“大嫂打趣我。” “里代夸你呢。”朱乃戳着她的鼻尖,“快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都快成婚了还咋咋呼呼的。” 弥月拖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到檐廊上时守门的仆从说是有人给她送了信。 是鬼舞辻无惨的邀请信。 信中说是恭贺她成婚,正好在附近经营了一间茶屋,让她自己挑选他的收藏品当礼物。 弥月将信叠好,天色虽然不早了,但看在他这个人如此客气的情况下,她还是去一趟吧。 喊上有花,弥月换了身行头出了门。 恶鬼消失匿迹了快十年,朱乃并未限制她出行,只是在走的时候又让一个强壮的男仆跟在身旁以防万一。 弥月兴冲冲去了。 来到地点时,那间茶屋里并没有客人,只有无惨站在门外迎接。 青年穿着墨色马乘跨和浅色上衣,今日他没有束发,任由微蜷长发垂在身后,有种……说不出的俊美。 他似乎见到她的到来感到高兴。 “请进。”他让开身体,有花和男仆懂规矩地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但也随时保持着随时冲进去的警惕状态。 他们就坐在了离门不远的地方。 无惨给她倒了杯茶,察觉到弥月打量的视线后抬手给她指明了方向——一个木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收藏品。 看上去就很贵。 “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弥月小姐可以随便挑选几样带走,就当做我的贺礼了。” 从他口中,那些公卿当做宝贝的玉石仿佛只是路边普通的石头,并不值得一提。 “这怎么好意思……” 弥月虽然有些心动,但此次前来…… 杏眼扫过青年的双手,今日他似乎没有戴手套。 面对眼前的好茶,弥月牛嚼牡丹地猛地一口饮尽,热茶从舌尖滚落到胃里,她才后知后觉地品到了茶香。 “好喝。”她双眸亮如星子,端着茶杯递到无惨面前,“麻烦再来一杯。” 说着却没将茶杯放下,固执地递过去。 青年脸上含笑,却并不觉得冒犯。 他伸手接过,那茶杯不大,而弥月握住的位置并未留下多少。所以触碰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而在这个时刻,耳畔传来了游戏的提示音—— 【接触到新人物!】 角色面板也开始出现*—— 【姓名:鬼舞辻无惨(产屋敷月彦)】 【年龄:500+】 【身份:恶鬼之源!】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节日快乐!!高考加油哦! 提前过儿童节,在评论区系统随机发红包~[撒花] 45 第45章 ◎身份◎ 望着那张朝她展露笑容的熟悉面庞,弥月浑身的血液倒流,仿佛被捏住了心脏一时无法呼吸。 温黄的烛火摇曳着,如同一只命运大手调动时钟倒退至五百多年前—— 她以产屋敷弥月的身份端坐在长兄的对面,他的唇一张一合,喊着她的名字:“月姬。” 无数个片段在脑海中炸开,第一次碰到他被厌恶的时刻、被他接纳的时刻、给他送礼物的时刻……在衣柜里被他发现的时刻。 弥月屏住呼吸,尽量维持表情不变端着杯子缩回了手。 在看到和产屋敷月彦相似的面庞时,弥月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同一人。 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弥月从未想过由人变成吃人的怪物后还能缩小体型,甚至改变瞳色。 这和她看过的吸血鬼甚至是丧尸片都完全不符合常规啊! 原以为和贺茂忠行一样用同款建模,如果不是这次他脱掉了手套,才在触碰中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或许她还在被蒙在鼓里。 难怪他出现的时候基本都在夜晚,唯一一次也是待在室内并未出来。 弥月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哪怕避开了和他对视,依旧有种强烈的窥视感。 死脑子快动啊! 弥月喝完杯子里的茶,轻轻往桌上一放。 她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勉强,也顾不得和他多寒暄,视线往门外扫过有花时停顿了片刻。 有花察觉到异样,主动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弥月小姐您该回去了。” 弥月在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有花很懂她。 她顺势接话:“差点忘了时间……” 她还在计划怎么样顺利离开,无惨已经主动开口:“弥月小姐先去挑选喜欢的贺礼,既然说了送你,到时候我亲自送过去。” 第56章 弥月捏紧手中的布料,含糊着应道:“那就多谢您了。” 她站起身往那排架子走去,跳过那些大件快速扫过小物品,计划着挑上一个直接带走避免无惨送过来。 说得好听是送过来,但她却觉得肯定他肯定不是送东西这么简单。 弥月只觉得此刻的时间过得尤为漫长。 她也管不了想伸手抓最近的一个小玉石,身后却伸过来一只手落在她想要拿的玉石旁——那是一只赤红的蝴蝶玉石雕件,看得出技工很好,栩栩如生,此刻被青年托着掌心时愈发耀眼。 “这一枚怎么样?”青年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弥月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却抵上了坚硬的胸膛。 她猛地回头,无惨垂下眼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或许是烛光的缘故,竟让她觉得此刻他的神色比记忆中柔和了不少。 这绝对是假象。 弥月望着被他握在掌心的蝴蝶,心跟着一紧,某种宿命般的预感在胸腔里蔓延开来。从架子上随手拿起另外一枚玉石,弥月尽量镇定下来将自己挑选的给他看:“我更喜欢这个。” 没被选中无惨也只是抿了抿唇,并未说什么。他转动眼珠落在那一枚祥云模样的暗红玉雕上,莫名想起了先前碰到的继国岩胜。 那个人…… 脸上的斑纹似乎和玉雕有些相似。 青年狭着眼没有说话,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按照弥月对他的了解,无惨绝对在生气。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打破现在令人窒息的气氛时,青年弯起唇角:“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他握紧蝴蝶玉石将手背在身后,片刻后弥月在有花的催促下匆匆拜别,他凝望着离去的身影走了出去。 夜风很大,无惨抬手张开掌心,悄无声息碾碎的玉石如今化为一堆粉末被风刮走。 弥月回去后一晚上没睡好。 过了五百多年,她不知道产屋敷月彦到底想做什么,一想到他已经见过了贺茂忠行就头疼。 当初她选择死亡,并没有看到后续京都地图已然落幕。 现在她只知道的情况是,朝生并没有死,月彦也没死,甚至恶鬼一族已经发展壮大。 而这一次的任务也只差几天了。 弥月甚至生出想要直接搬到鬼杀队盯着继国岩胜的冲动。 只不过她摸不清岩胜如今对她的态度以及他和产屋敷月彦之间是否有过接触。 他肯定是要出任务的。 那样的话她就不好跟过去了。 游戏提示过她不能暴露先前的身份,也就是说哪怕她知道月彦的踪迹,依旧无法用产屋敷弥月的身份告诉朝生有关恶鬼的线索。 如今月彦到底是将目标瞄准继国岩胜还是贺茂忠行,她根本无法确定。 脑袋疼…… 弥月在被子里兔子似的蹬腿,最后烦躁地爬起来。 有花听到一点动静被惊醒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位无惨少爷心里莫名有些堵,并不想让两人共处一室。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和弥月对视时,她立刻说出了这样的话。 而此刻,听到动静的有花点燃了烛火走至榻边:“弥月小姐不舒服吗?” 弥月抱住有花埋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要去城主府一趟。” 有花看了一眼天色,现在时间还早,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 “要现在去吗?”有花抚了抚她的背。 弥月坚定点头:“去。” 已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贺茂也清澈弥月性格也并非传统的遵规守矩,哪怕她深夜去城主府也并没有仆从阻拦。 贺茂忠行听到通报的时候还没睡醒。 他披着外衫站在门外,在檐廊另一头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弥月。 她出门似乎很急,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束起,面色严肃地快步走来。 而在注意到门外的未婚夫时,檐廊处挂着的灯足以让她看清他外衫内穿的还是白色里衣,看得出来是刚醒连衣裳都没穿好就出来了。 少女提起裙子面无表情地直直朝他跑了过去,像极了一头气势汹汹的小牛。 “弥月……”贺茂被她的突袭搞得不知所措,直到未婚妻直直撞到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了外衫下精细的腰。 “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低下头打量着弥月,因为无法听见他平日只能凭借弥月的口型来判断她说的话,但此刻他看不到弥月的脸庞,却又被她这一番动作搅得心神不宁,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弥月仰头,将下巴搁在他紧实的胸膛上。 他垂首,眉头紧蹙地望着她。 弥月也不说话,牵住了他的手进了殿内。 贺茂也任由她拉着自己,在她的吩咐下关上了门。 刚到榻边,弥月两手一推,将毫无防备的贺茂忠行推倒在被衾之中。 但手臂还是下意识撑住了身体,他仰起上半身,茫然地朝着未婚妻的方向望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弥月将脱下的衣裳随意丢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跨坐在他的腰部。 感受到腰腹处传来的重量,贺茂忠行这一次时真的懵了。 “这一次没有人会打扰到我们。”弥月说出来的话让贺茂摸不着头脑,他伸手去托住弥月的腰试图制止,但隔着衣物触碰到和他截然不同的柔软身段又立刻松手,脸上是说不出的窘迫,“弥月,你先起来……” 反正迟早要被破坏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 弥月弯下腰将唇贴在了青年泛红的脖颈上,那温热触感彻底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口中溢出一声压抑的喘.息。 察觉到他的异常,弥月坏心眼地轻咬一口观察未婚夫的反应。 而这一次,滚烫的双手握住了弥月的腰使了些力气将她上半身从自己身上抱了起来。 烛光下都能看出他脸色的变化,但他却克己守礼地不想让弥月继续下去了。 “弥月,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呼吸在发烫,却固执地想要明白她今晚的用意。 弥月的手贴在贺茂的脸庞上,她的唇很艳,肤色很白,像极了深夜夺人性命的女鬼。 她想要告诉他你被盯上了,但游戏的设定让她无法说出口。 弥月烦闷地咬着下唇,最后以另一种方式泄气般解释道:“我梦到你倒在了血泊中。” 这一次她说出来了,这不算她泄密。 贺茂忠行眉头舒展开,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在只是一个梦。 “不过一个梦……”他张口安慰,脑海里却有什么东西松动了片刻,一块陌生的记忆以图像的模式在眼前回放—— 血月。 贵族府邸。 ‘他’踏入了漆黑的室内,看到了‘弥月’身着白无垢被一个男人亲昵地抱在怀里喊着月姬。 月姬—— ‘弥月’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摇头。 …… ‘他’死在了自己的刀下,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弥月’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声息。 “你怎么在发呆?” 脸上传来的温暖让贺茂猛然回神。 他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开口时却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月姬。 弥月见鬼似的望着他。 “什么?”弥月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担忧他想起了过往,她低下头问他,“你想起什么了?” 贺茂忠行握住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大脑里乱糟糟一片,他呼吸急促:“我不知道……” 看他实在难受,弥月按着他的太阳穴有些不忍:“那就不要再想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的过往。 贺茂忠行却觉得自己应该想起来,他的眼前亮起了烛火,也终于看清了那个抱着弥月的男人…… 是上回夜里碰到的人。 鬼舞辻无惨。 他将搅乱的思绪一点点捋顺,但那些记忆就像是昙花一现,等他再回想的时候给他留下的又寥寥无几。 他望着弥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但在弥月再次提起成婚这件事时,他鬼使神差地说:“后日我们就成婚如何?” 弥月去鬼杀队探望兄长的时候突然说起了这个事情。 “怎么这么突然?”正准备出任务的继国缘一原本打算这两天把任务做完,再赶回来参加妹妹的成婚礼。 弥月也不太好解释,只能含糊的说道:“后天的日子比较好。” 这个理由让人挑不出错。 继国缘一起身:“那我去和主公说取消明天的任务。” 想到二哥的战斗力,弥月并没有阻止,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如果不是不能暴露鬼杀队的位置,她都想在这里办理成婚仪式了。 弥月左顾右盼没看到继国岩胜:“岩胜兄长呢?” “出任务了。”继国缘一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继续开口:“他最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第57章 被提起的当事人此刻走进了早已衰败的寺庙门口。 月光下,无惨望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看来你想好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个小车,祝宝子们儿童节快乐~[星星眼] 这一章继续系统随机红包嘿嘿嘿 46 第46章 ◎成婚◎ 紫藤花包围的城主府邸今日格外热闹。 从弥月在宾客中扫到了许久不见的大哥——继国岩胜。 他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时个子较高,脸上的斑纹明显得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只是脸上并未有多少笑容。 身上繁复的婚服尤为沉重,弥月仰头朝着长兄的方向笑了一下。 心事重重的继国岩胜原本望着盛装打扮的弥月有些出神,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小孩如今穿上了婚服,美丽恬静地走向了他的丈夫。 直到他看到妹妹明确地望向他露出了笑容。 似乎是在为他的到来高兴。 手中的小瓶被握得很紧,青年狼狈避开她的目光望向别处。 “我会保护弥月,不受其他人的欺负。”这是他在经历人生低谷期时,向给予他支持和动力的妹妹说出的承诺。 如今,他要做一个失信之人。 …… 忙碌了大半天的弥月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的第一位访客带着贺礼进来了,是继国缘一。 相较于家中的兄妹,他还是孤身一人,不过弥月听说最近他有情况,或许好事快近了。 “这是主公托我送来的贺礼。”继国缘一将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在矮桌上,“还让我带来了一封信。” 弥月接过,准备过一会儿没人的时候再看。 “这是我准备的。”缘一又放下了一个盒子,弥月瞥见他依旧挂在腰间的太阳花,脸上洋溢着笑意,“兄长能来就是给我最大的贺礼了。” 继国缘一骨子里就温柔,见弥月面露疲态并未聊多久起身离开,临走时承诺:“我会待到宾客离开,弥月无须担心。” 太体贴了,弥月默默在心里给二哥发了好人卡。 然后点开面板查看鬼舞辻无惨的位置。 很好,离得不远,而且纹丝不动。 好在她已经做好防护了,周围种满了紫藤花,一只鬼都别想进来! 弥月抓起糕点啃了两口,望着周围的布置,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谁也别想破坏她的婚礼。 贺茂忠行,她睡定了! 有花替她补上了口脂,在朱乃和夕贵等人来过寒暄了一阵后,继国岩胜敲响了门。 弥月对他的到访难免有些吃惊。 毕竟上回碰到的时候他的态度不算熟稔,甚至有种刻意同他们保持距离的意思。 于是这一次弥月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 他今日换下了鬼杀队的衣服换上了常服。 中间里代来过一次,而他似乎是有意避开,隔了一段时间才来看望她。 “兄长……”弥月让有花去提一壶新茶,她的长兄在成年后就不太爱笑了,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或许会认为他有些凶。 但继国岩胜能来这里说明他并非明面上那样硬心肠。 “你来我真的很高兴。”弥月笑得开心,如同小时候那样还是小孩子心性般朝他露出笑脸,“哥哥,谢谢你能来。” 他垂在膝上的手掌再度握紧,眼眸望着妹妹无忧无虑的笑脸,仿佛都能想象到自己亲手毁掉她期待的生活后,他一向被保护好的妹妹会如何崩溃地大声哭泣。 真是狼心狗肺啊,继国岩胜。 曾经鼓励他的妹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被那样的人盯上呢? 他不知道。 在接受恶鬼递过来的橄榄枝后,这十多年来风雨无阻坚持成为继国家主、成为受人敬仰武士的赞誉如今想来却如此刺耳和虚伪。 父亲说的没错,他永远比不上继国缘一。 他所学会的呼吸法也是胞弟所授,如今更是为了自己而要舍弃弥月的幸福。 瓶子几乎要被他捏碎。 额上传来异常的暖意,他从回忆中猛然抽离下意识身体往后退,却发现弥月不知何时撑着桌面探过上半身触碰他的额头。 “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她很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眼底的担忧不似作伪。 继国岩胜匆匆留下自己的贺礼,什么也没说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发现自己无法想象在做了这件事后,唯一一个还会关心他的人看待他的目光会是如何仇恨,原本做好的准备此刻却又退缩了。 弥月根本喊不住他,只能拜托缘一回去查看他的情况。 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鬼舞辻无惨等了很久,从天亮等到天黑依旧没听到任何风声。 他站在高处眺望城主府,那里依旧一片欢声笑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意识到继国岩胜并没有行动,内心的期待在这一刻转化为恼怒和杀意。 “废物。” 紫藤花长得茂盛,哪怕离了一段距离依旧让他难以忍耐。 他就像是黑暗的影子,站在无人的地方望着曾经厌恶的阴阳师拉开了那扇门,进入了殿内。 …… 几乎快要睡着的弥月终于等到了她的丈夫。 而这一次,贺茂忠行看到了她盛装的模样等待他的到来。 青年紧张地同手同脚靠近,最后在矮桌前坐下,很轻地喊了她一声:“弥月。” 托着腮小憩的弥月掀开沉重的眼皮,发现是贺茂后又闭上了。 被她那一眼看的心都提起来,但发现她又闭上后贺茂忠行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物,比平日里更为正式,并无不妥之处;他又伸手触碰自己的头发和脸颊,并未散乱,脸上也没沾上什么东西。 但他的未婚妻……不对,应该说他的妻子,想到这个用法脸上的皮肤止不住的发烫。 前两日弥月还有些迫不及待,为什么今日无动于衷? 他心慌地望向身后的镜子,他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他没忍住,起身挪到了弥月的身旁呼唤了一声,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低声自言自语:“……是困了么?” 有花原本已经退出去了,但听到殿内的动静主动敲了敲门:“少主,需要伺候吗?” 说完才想起来贺茂忠行听不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进去,毕竟这个时候并不是很需要她。 贺茂将手穿入弥月腿弯下,一手托着腰让她靠着自己,随后轻轻抱起来走向了床榻。 哪怕被放在床上,弥月依旧没睁开眼。 她身上的衣服太多了,贺茂忠行抿了抿唇,温声同她说:“这样睡不舒服,我替你换衣服了。” 弥月半知半觉地点了点头。 青年明明是占便宜的那个,当手触碰到弥月的腰间时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指尖有些发颤,他放弃般松开手低声询问弥月的意见:“我把有花喊进来?” 弥月不耐烦地蹙起眉头,伸出手让他脱:“你快点。” 贺茂弯下腰替她解开外套,弥月很配合地翻身,最后只剩下中衣贺茂握住她抬起的手,声如蚊蝇:“可以了。” 弥月侧过身拍了拍另一半床:“睡觉。” 受到邀请的贺茂压不住嘴角,尽管和平日里一样规规矩矩脱下衣裳,速度却又快上了不少。 他绕到另一边端正躺下,脑袋止不住地转过去看一眼,哪怕只是个后脑勺心里也美滋滋的。 殿内亮起的烛火在一点点变弱,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腰间搭上了一只手。 原本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的妻子睡觉时并不老实,贺茂无法忽略腰间偶尔动弹的手指,也无法忽略手臂靠过来的脸庞,临近天亮才睡着。 他醒过来的时候,腰腹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 贺茂睁开眼,弥月不知道何时跨坐在他身上,秀气的手指剥开他的上衣,在他皮肤上缓缓滑动。 披散着长发的弥月精神抖擞,朝他甜甜一笑。 “你醒了。” 而在看清她的动作后,贺茂原本不太清醒的大脑也被迫启动,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弥月在试探游戏的底线。 亲亲抱抱并未弹出任何提示,而在她不断试探中发现了这个游戏的底线相当低。 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她不过是伸手碰了碰,身下的贺茂却反应极大,身体颤抖得不行。 不过和网上说的一样,手感是热的,但没有想象中的硬。 她忍不住捏了捏。 贺茂几乎破音喊出了她的名字:“……弥月!” 她心虚地放松了力道,向他展示自己只是一个好奇的初学者:“很痛吗?” 青年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唇,违心地摇头。 弥月放心了。 第58章 虽然有看过操作手法,但操作起来还是很生疏,好在她的丈夫显然很包容他,好几次被刮到也没发出什么痛苦的声音。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关注着弥月的表情,用自己去取悦着她的好奇。 弥月好奇完了,松开了手。 贺茂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因为他的妻子显然也有些不满足了。 她抬起身体轻轻压住后缓缓摩擦,撒娇地朝他伸出发酸的手腕:“有点累。” 贺茂呼吸急促,努力让自己忘记异样的感觉替她揉.捏着手腕,弥月在这时候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昨晚上太困了,抱歉。” 贺茂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抱歉的事情,他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昨晚睡得好吗?” 弥月点点头,加快了摩擦的速度。 贺茂压下喉咙的闷声,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只能双手抱住了顽皮的妻子贴在她脖颈处呼吸着,享受却又难耐地等待最后的处决。 一大清早沐浴,对于新婚夫妻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相较于一脸自然的弥月,贺茂忠行在贴身仆从黑岩望过来的视线中缓缓红了耳尖。 明明没有进行到那一步,但他却觉得他们之间比真正的夫妻更为亲密。 弥月打了个呵欠,她依旧有些担心继国岩胜的状态,写了一封信送了过去。 直到下午,她收到了缘一的回信。 上面只有寥寥数句—— “岩胜兄长没有回来。” 弥月点开面板,看到了继国岩胜所在位置——那是他们曾经一家人去过的地方,清水寺。 那里不是已经荒废了么? 离任务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弥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她还来不及写信,那个小红点却离开往鬼杀队的方向走,似乎只是经过那个地方而已。 她决定还是去一趟鬼杀队。 等到她到达那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从缘一怀里下来时,有人说看着岩胜去了主公那。 弥月走到主公殿外门口,突然收到了一条系统任务—— 【任务二:请保护鬼杀队主公的安全。】 【成功获得一次抽奖!】 【倒计时:1分钟】 什么……? 等弥月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拉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殿内只有点燃的烛火,背对着她的岩胜腰间的刀已经拔出一截。 弥月猛地冲过去:“等一下!” 【作者有话说】 应该能通过吧(擦汗) 47 第47章 ◎叛逃◎ “既然如此,我就在给你一次机会。” 明明拥有着年轻人面孔却是个十足恶趣味的恶鬼,他对继国岩胜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杀掉你的主公吧。” 来到鬼杀队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和主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相比于毁掉妹妹的丈夫,杀掉一个并没有什么印象的主公对他而言显然更容易一些。 只不过在他动手的时候,弥月却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 就好像…… 知道他要做什么事情一样。 只不过他没有听从弥月的话住手,反而动作加快朝着屏风内的青年砍去。 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弥月已经追不上继国岩胜的速度,情急之下她喊了出来:“朝生!快跑!” 里面的人影却是僵住了。 熟悉的声音仿佛将他拉回了五百年前,会跟他一起玩捉迷藏的姐姐、会送他草编蜻蜓的姐姐、会将最后的紫藤花塞到他怀里让他躲起来的姐姐…… 寒光乍现,产屋敷朝生侧身躲过致命一击,但手臂依旧被划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他看到了站在屏风外神色慌张的弥月,此刻大喘着气冲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继国岩胜的进攻。 一击未能命中的继国岩胜再度举起了刀,他的眼里盛满了杀意:“弥月,让开。” “兄长,你不能这么做!”弥月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作为唯一能够制衡恶鬼的鬼杀队绝对不能失去他们的主心骨。 而就这一片刻的停顿,门外的缘一经挥刀冲了进来。 看到两方对峙的画面,尤其是主公捂住流血的手臂无力抗衡的样子,缘一神色一凛,将刀对准了自己的兄长。 “身为鬼杀队队员,决不能将刀对准主公……这是我一早就同你说过的,兄长。” 他打不过缘一,继国岩胜深知这一点。 青年退后一步,不甘地看向弥月身后的朝生,他这一次……任务又要失败了。 但不妨碍他在这个时刻说出鬼舞辻无惨对他说过的话。 “鬼杀队的主公却不能见光……” 继国岩胜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他望着弥月身后那扇紧闭的窗户,猛地将刀投掷过去,一时间木窗被捅出大口子,日光猛地照入,原本被弥月挡在身后的青年发出一声痛哼,弯下腰蜷缩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你们就没感觉到奇怪吗?”继国岩胜笑容扩大,看着门外越来越多的队员更加肆无忌惮,“恶鬼才会畏惧日光,你们的主公是鬼啊!” 弥月慌忙从木架上取下外衫盖在了朝生的身上,哪怕继国岩胜说出这样的话她依旧没有想象中的反应,反而蹙着眉头依旧将他护在身后。 明明他是鬼……继国岩胜抿紧唇,避开弥月望过来的视线,哪怕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他也不想看到弥月谴责的目光。 而趁着这个时刻,他趁着众人无暇顾及他时破窗离开。 继国缘一没有去追。 这个时候鬼杀队成员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主公身上,他站前一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主公之事并非他所言,你们先出去。”继国缘一待的时间算是最久的那一批,再加上他将呼吸法传授给其他成员,这一点就足以让其他人暂时放下忧虑,等待后续的解释。 殿外守候的产屋敷仆从刚刚根本挤不进来,此刻察觉到窗户的破坏,有人立即脱下了身上的外衫遮挡了日光。 另一人则是扶着朝生回到了屏风内。 【任务完成!获得抽奖一次!】 哪怕不是出于任务,为了朝生弥月也照样会这么做的。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刚转身准备离开,屏风内朝生沙哑着嗓子喊住了她。 “弥月小姐……请留下。” 弥月只好又站回了原处,她瞥了一眼身侧的缘一得到了安抚的眼神。 仆从快速替他脱下衣服,望着被灼烧的皮肤没忍住嘶了一声。 哪怕只是一刹那,他的后颈连带着背部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般,皮肤溃烂泛红,露出一大片粉色的肉。 “没关系。”青年的声音如平日那般平稳,他安抚着自己的仆从,“休息几日就好了。” 仆从不吱声替他重新穿好了衣服,不过穿的宽松,连系带都是松松垮垮的,似是担心会触碰到背后的皮肤。 继国缘一低下头,他能看透鬼舞辻无惨的内脏,自然也能看清产屋敷朝生的身体情况。 如今的主公并不算是普通人,可以说是活死人。 “外面应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朝生平和地说起方才生死一幕,再提起鬼杀队时也并无多大波澜,他笑了笑,“多亏了缘一稳住了局面,否则一时间我还不好处理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继国缘一停顿了片刻,“岩胜兄长对您动手,是我的错。” 毕竟是他将兄长介绍进来的,结果不到一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跟你没什么关系。”朝生身体受了伤如今也有些疲惫,不过还是强撑起精神同他解释,“鬼舞辻无惨带来的诅咒确实让我身体衰败,不过不能见光是我喝了秘药的后果……之后我会向鬼杀队成员做出解释,新的主公我已经选好了人选,希望缘一能替我多加照看他。” 这句话一出,继国缘一抬眸难掩惊讶。 “我的身体本身已经不能支撑日后的操持,如今正好给我一个理由换人。” 朝生笑着轻松,目光却落在了站在缘一身旁的弥月身上。 “你先下去吧,缘一。我有几句话要和弥月小姐说。” 被提到名字的弥月难掩忐忑,不过在缘一投来询问的目光时她倒也并未退缩,而是点了点头。 仆从跟着出去后带上了门。 殿内只剩下朝生和弥月两人。 青年抬手,修长的手指将缠绕在脸上的布条解开,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庞,只是这一分清俊被额上爬满的疤痕破坏了。 “你刚刚……”他缓缓站起身来,因背后的疼痛导致脚步略显踉跄,但他吐字时尤为清晰,“喊我朝生。” 弥月咬着下唇装傻:“啊?” 青年停住了脚步,他笑起来时眼里却泛起了泪意:“我阿姐也喜欢喊我朝生。” 弥月别过脸不去看他,虽然她当初是情急之下喊出了名字,但游戏系统并未判定她暴露身份,而此刻她却无法承认:“我没有喊你。” 第59章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半晌,青年哽咽着开口:“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弥月仰起头看他,从小跟在身后的小屁孩又哭又笑,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提出了一个要求:“你能……再喊我一声朝生吗?” 强压下喉间的酸意,弥月并未否认他口中的那个‘再’字,而是低声喊了一声:“朝生。” 弥月没有再停留,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如同催化剂,刺激得她眼眶发热。 她低着头快步走出来,日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继国岩胜刺杀主公叛逃的消息到底还是传了出来。 弥月回城主府的时候还有些蔫蔫的。 贺茂特意让人做了一大桌她喜欢吃的食物,弥月也兴致缺缺,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知道她心情不好,贺茂也推掉了最近两日客人的拜访。 天暗了下去—— 弥月烦闷地缩在被子里把玩着贺茂的手指。 “他到底想干什么?”弥月想不通,长兄去了他一直想去的鬼杀队,为什么还要刺杀朝生,叛逃鬼杀队? 无惨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才让他产生了动摇? 望着仅剩的时间,弥月意识到她这次任务多半又要失败了。 烦心事抛在脑后,她将手伸入丈夫的衣领中,缓缓滑下时被贺茂一把抓住了。 尽管开过荤,但在弥月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在发觉弥月的动作后,被触碰身体的羞涩让他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弥月,很晚了。”他替她掖了掖被子,“快睡吧,你今天很累。” “我不累啊。”弥月愈发蠢蠢欲动,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后继续往下探,“我想要。” 这样的话在这个时代太大胆了。 贺茂整个人都在变烫,包括被弥月抓住的地方。 “你也很精神嘛。”弥月这一次却不想自己动了,她抓住丈夫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这次你来。” 婚后,他确实没有了解过妻子。 当弥月提出要求后,他也只是踌躇了一会儿就坐起了身。 如今天气不是很凉。 弥月望着那盏逐渐变弱的烛火咬住了下唇,大.腿内侧传来的濡湿让她下意识抓住了丈夫的头发,她像是在撒娇:“不要乱亲。” 只是她忘记了丈夫听力的缺陷,被子阻拦了两人的有效沟通,哪怕她瑟缩着身体也被沉浸在探索世界的丈夫拉了回去,继续感受着不一样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弥月一把掀开了被子抱住了丈夫泛红的面庞,有些抱怨地喘着气:“你不闷吗?” 青年颤抖着眼睫没有回答,只是将身体缓缓贴了过去。 年轻人青涩且冲撞,弥月望着烛火逐渐变弱到最后彻底湮灭,这一场战斗也并未结束,直至窗外泛起亮光,贺茂捧着她的面庞亲了下来。 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后,脖颈,下巴,最后来到了她的唇上轻轻碾磨。 仿佛交颈的天鹅缠.绵在一起,缠绵悱恻。 弥月看到面板弹出的提示,利落地关掉了。 她又没干什么了,在游戏里自由探索怎么了! 她搂住丈夫的脖子翻身而起,时间还早呢。 【作者有话说】 [求求你了] 48 第48章 ◎变异◎ 弥月起晚了。 面对丈夫贴心的穿衣伺候,她丝毫不提自己自己的胡闹,理直气壮地诉说着他的罪状:“一点也不节制。” 贺茂忠行垂下眼睫,笑着附和她的话:“是我的错。” 弥月轻哼一声大方地原谅他。 昨天任务获得的抽奖她也没忘记,一大早起来就抽了。 【恭喜玩家获得净化(24小时内有效)】 净化? 这个奖励听起来稍微比亲和力更有用一点。 不过现下,她对着镜子观察了一番,好像也没有可以使用的地方。 仰头时,弥月注意到脖子上两道红痕尤为明显,回想一番,多半是贺茂忠行昨晚嘬出来的,弥月回头瞪了丈夫一眼,昨天晚上跟狗一样到处亲,推都推不动。 察觉到妻子的视线,青年走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今天我要出门一趟。” 在成婚之前,城主已经将不少事务丢给了贺茂忠行去做,成婚第三日,除了需要处理日常的公务外偶尔还需要外出拜访。 说实话弥月不太放心让他外出,不过现在是白天,恶鬼无法出行。 或许是看出了弥月的担忧,他安抚道:“天黑之前我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这样听着,有种npc死前立flag的既视感。 弥月捂住了他的嘴:“少说话。” 等到人离开后,弥月试探地使用了一下净化。 很快,其中一道红痕消失不见了。 还挺有用? 她观察到无惨和继国岩胜的红点距离很近,几乎是共处一室的地步。 先前的猜想也获得了验证。 无惨肯定是给予了他想要的东西才会叛逃。 至于是什么,弥月并不清楚。 但她今日也并没有闲着,就剩最后五天的时间任务就可以完成,如今继国岩胜并未变成鬼,她还是有机会的。 继国缘一是能够和恶鬼抗衡的人,是弥月寻求帮助的第一人选。 只不过找上去的时候,她得到的回复是因为叛逃者的出现,主公将缘一派出去寻找新的总部地点了。 这意味着弥月暂时失去了最大的助力。 朝生因为受伤也不在,如今的主公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听闻弥月来拜访特意见了一面。 妹妹头少年身上已有上位者的威严,尽管年纪小却不会让人小瞧。 他笑了笑:“叔父和我说过,如果您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提,鬼杀队会帮忙的。” 如今并未发生什么事,哪怕有这样的承诺也并不好使用。 鬼杀队并不是仆从,并没有责任日日跟在他们身后保护,再者……如果是鬼舞辻无惨动手的话,他们也并不是对手。 “暂时没有需要的。”弥月和新主公道了谢,又询问朝生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叔父身体恢复较慢,不过没有生命危险,这几个月会在主家养伤。您是要见他吗?” 自从上次喊出朝生的名字后,弥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和朝生相处。 如果他猜出自己有记忆那么这么多年的欺骗就不太好解释了;如果他认为只是偶然,那自己去探望也没什么可说的。 “下次吧。”她这么说着。 弥月回到城主府时,贺茂并没有在家。 仆从解释:“近日战争频发,家主出门拜访松田城主议事了。” 弥月点开面板,看到了贺茂的小红点已经走远了。 天色还早,弥月回了一趟继国家。 继国岩胜叛逃鬼杀队的消息让继国家陷入了低迷,身为武士的继国夕贵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哪怕长子抛妻弃子,丢下家族去鬼杀队他也并未真的对他产生怨恨;直到现在,这位断了手臂的继国前家主重新捡起了自己的刀,恨不得将长子切腹谢罪。 失去忠诚甚至试图弑主的武士简直在侮辱武士这个词。 如果不是朱乃拦着,继国夕贵已经踏上征程了。 “年纪这么大还折腾什么。”和从前不一样,自十年前经历恶鬼那一遭后,朱乃变得强势了不少,继国夕贵也很少反驳。 如今被骂也只能生气地在檐廊上踱步:“继国家没有这样的叛徒!” 朱乃招呼弥月过去玩悠生,顺便说些亲热的话:“贺茂对你如何?” 弥月从悠生手里抢过他还不能吃的草果子塞嘴里,一边跟他做鬼脸一边回母亲的话:“还行吧。” 悠生被逗得哇哇叫。 “什么叫还行?你认真点。”朱乃见她回自己的话还不专心,从她嘴里抢过了草果子,悠生看到奶奶替他报了仇‘嘿’的一声咧嘴笑了。 弥月只好端坐好,认真回答:“贺茂忠行待我不错,今天早上都是他给我穿的衣服。” 朱乃脸颊一红,上去捂住她的嘴:“怎么什么都说。” 弥月笑着倒在母亲怀里,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多久,里代也来了。 弥月见她脸色正常,甚至还询问她这几日住城主府如何,也放松了下来。 谁也没提继国岩胜。 弥月临走时和母亲提议现在这种情况不如送里代回家再嫁。 “是她不愿意。”朱乃曾经提过这件事,当时里代的表情说得上是难看,“我再嫁也不过是换了个男人伺候,不如在继国家看着悠生长大,母亲。” 朱乃就再也没提过了。 弥月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日后我再来探望您。” 朱乃拍拍她的手:“过好你的日子就行。” 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天已经快暗了。 “他还没回来吗?”弥月没看到贺茂忠行的踪影问府里的仆从。 第60章 仆从面面相觑:“城主还没回。” 当弥月点开面板,注意到贺茂忠行的小红点和继国岩胜的小红点几乎重合时,她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有花在身后追:“小姐,你去哪?!” 她看了一眼位置,算不上远但也不近。 轿子太慢了…… 她小跑到马厩旁,扫视着凑过来的马匹呼唤了一声:“月光!” 一匹精壮的马嘶鸣着举起前蹄,弥月打开门,月光就已经小心避开她跑出来了。 似乎是知道她要骑自己,月光绅士地跪下前蹄,匍匐着身体让弥月坐上去。 弥月还没骑过马,但月光很稳当地让她爬上去才起身。 她握住了缰绳,第一次以这样的高度俯下身嘱咐有花:“去鬼杀队给我带句话,让主公派人去清水寺一趟,就说那里有鬼出没。” 还不等有花说什么,弥月已经骑着马走了。 她不太会骑,腰背和大.腿又酸又痛,所幸月光很配合她跑向清水寺的方向,还有意放慢速度让背上的人舒服一些。 天际被靛蓝泼洒了一片,夕阳被地平线吞入腹中不见踪影。 弥月的头发早已经被风吹乱,她眺望着不远处早已破败的清水寺急促地喘.息着,翻身下马,拍了拍月光的屁.股。 “去躲起来,月光。”弥月强行扯出一抹笑,抱住马的脑袋亲了亲,“我要去救你的主人了。” 它似乎感受到了弥月的情绪,低低地发出一声嘶鸣。 “我会成功的对吗,月光?”弥月望着散落在星空上闪烁的星星,仿佛在自言自语,放下缰绳转身往寺庙走去。 月光试图跟上去,被弥月拍了拍脑袋。 “你要躲好,待会儿我喊你名字的时候,你一定要出来。”月光听懂了,甩着小蹄子往远处的树后躲。 弥月捏了捏腰间的紫藤花粉香包,上一次她靠这个击退了一只恶鬼,这一次…… 希望能派上点作用吧。 她没有时间去等待鬼杀队一同救援了。 反正继国岩胜和鬼舞辻无惨……不会伤害她,至少她来了,能让她的新婚丈夫多一点活命的机会不是吗? 她已经无暇去管这一次的任务了,能做的都做了,要是还想变鬼她也没办法。 在这荒芜的地方,弥月的动静对于一人一鬼而言,根本无法掩盖。 鬼舞辻无惨甩开毫无缚鸡之力的贺茂忠行,狐疑地望向继国岩胜:“你告诉她了?” 继国岩胜自然也发现了快走到门口的弥月。 他皱着眉不似作伪:“没有。” 哪怕那些人去报信也不可能来这么快,而且还知道这个地址。 门从外被踹开,衣裳凌乱的城主夫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她定睛看向站在一旁的继国岩胜,目光又移到了浑身是伤的丈夫身上:“长兄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还是说我的丈夫哪里惹怒了你们?” 她气喘吁吁的,目光毫无惧意地迈前一步,继国岩胜垂下脸庞并未说话。 “不过是个聋子,你就这么喜欢?” 这话自然不是继国岩胜说出的,弥月抬头望向衣冠楚楚的鬼舞辻无惨,凭借着换了一个时代,她自然不会以产屋敷弥月的身份和他对话。 和先前相比,弥月这次勇气可嘉。 “我就喜欢他,哪怕他是个瘸子,瞎子,我也喜欢。” 这一句让原本还维持着体面的鬼舞辻无惨气极反笑,他眼尖自然能看到弥月脖子上的红痕。 他低头看着倒地不起的贺茂忠行,望着那张脸心底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猛地炸开。 “弥月,原本是打算给你个惊喜的。不过你自己找上来了,我就亲手送给你。” 无惨弯下腰掐住了贺茂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昏迷中的青年因无法呼吸挣扎着,咳嗽不止。 “你干什么?”弥月冲上去掰开他的手,跑到一半被继国岩胜拦住腰抱住了。 弥月回头朝着他大吼:“放开我!” “弥月,日后我替你寻一个更好的……”继国岩胜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那点力道对他而言不过是挠痒痒,但也是弥月第一次打他。 他的妹妹双眼泛红:“我就要他!” 继国岩胜反而抱的更紧了。 无惨捏开贺茂忠行的嘴巴,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入贺茂口中。 “你看。”无惨松开他,任由青年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脸上挂着笑示意弥月去看,“他要吃人了。” 弥月原本以为他们抓了贺茂是想杀了他。 没想到居然是让他变成鬼。 无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蛊惑:“如果他是吃人的鬼呢,你还喜欢吗?” 话音刚落,贺茂忠行突然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一双嗜血的眼眸朝着弥月望来。 食物的香气引诱着他一步步朝着弥月靠近,最后站在了她的面前。 继国岩胜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 弥月喊着丈夫的名字:“贺茂忠行……” “他听不到的。”鬼舞辻无惨从身后拥她入怀,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弥月对身为恶鬼的贺茂忠行产生恐惧,他低喃着,“他已经不是人了,死后也再无转生。” 面前的贺茂突然暴动起来,他朝着弥月伸出手,口中尖利的犬牙和野兽无异。 弥月眼睁睁看着贺茂的手猛地朝她抓来。 心跳在加速,她没有闭眼,而是亲眼看着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随后……推开了她身后的无惨,她的手臂被拉住带到了一旁。 眼前的丈夫超乎意料地没有伤害她,反而挡在她身前朝着无惨两人发出警告的低喝。 鬼舞辻无惨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哪怕是温柔的母亲,变鬼后不也丧失了理智将丈夫孩子都吃掉了吗?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过是在吃饱后才清醒了过来。 这才是恶鬼的真实面目不是吗? 他重新扬起笑容,用尽最后的耐心催促着弥月:“他很危险,弥月快过来。” 弥月反而抓住了贺茂身后的衣服,毫不犹豫拒绝了他的邀请。 鬼舞辻无惨脸上彻底没了笑容,红眸浸满了浓浓的杀意。 他原本可以直接杀了贺茂忠行的。 但他没有。 平安京时代,他亲手拆散了两人得到的却是两人共赴黄泉的场面,而如今他想亲眼看着年岁尚小的妹妹畏惧、厌恶着变成恶鬼的丈夫,这样做和他亲手杀死贺茂忠行的感觉截然不同——能亲眼看着弥月主动远离,这种快.感更像是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 只是,贺茂忠行并没有按照他想象中变成只顾进食的恶鬼,反而还残留着人类的意识将弥月挡在了身后。 就像是……在嘲讽他虚无的幻想。 杀死一只鬼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但他并未让贺茂忠行就此死亡。 或许今日只是特殊情况,变成鬼后他迟早也是要吃人的,到那个时候,弥月会选择怎么做呢? 不愿服输的鬼舞辻无惨在察觉到不远处的熟悉的气息后,选择离开。 他朝着弥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影隐在黑暗之中:“我们还会再见的,弥月。” 跟他一起走的还有继国岩胜。 缘一赶来的时候,他嗅到了鬼的气息。 而当看到变成鬼的贺茂忠行后脸色也不由得一沉。 弥月挡在了他身前,小心翼翼地乞求道:“兄长,他不吃人的。” “过来,弥月。” 继国缘一见过很多吃人的鬼,曾经是多么信誓旦旦,转头就毁约的恶鬼大有人在。 他不愿弥月冒险。 贺茂忠行茫然地望着她,拉住她的手却没松开。 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弥月……” “你看,他记得我!”弥月着急向缘一解释,握刀的青年沉默着没有让步。 情急之下,弥月突然想起了任务获得的净化。 她的心跳很快,猜想也越来越大胆。 或许…… 这个净化对他有用呢? 这么想着,她将手贴在了丈夫的额头上。 【使用净化。】 【所需净化程度较高,需要玩家使用血液净化。】 越听越感觉自己像个治愈的奶妈型玩家…… 弥月用小刀划破手指,塞到贺茂忠行的口中。 青年瞳孔皱缩,仿佛被困在沙漠许久的旅人看到了水源,哪怕是克制着也本能地吮吸起来。 缘一没来得及阻止,这样的行为不亚于将手伸到一只野兽的口中。 危险性极大。 他刚要上前阻止,眼前的贺茂忠行却有了变化,再次抬眸时目光逐渐清明。 弥月捏住他的嘴巴,手指打量着贺茂的犬牙——已经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样锋利,显然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61章 “我……”贺茂忠行缓缓开口,一边打量着四周,“刚刚发生了什么?” 弥月淡定地抽回自己的手,挺直了背铿锵有力地告诉他:“一位英勇的弥月小姐救下了羸弱的城主大人,这个故事我晚上讲给你听。” 当着继国缘一的面,贺茂忠行红着脸咳嗽了起来。 鬼杀队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城主一身的伤,还有完好的继国弥月。 好在周围恶鬼的气息没有完全散开,否则他们都以为这是一场夫妻吵架戏码了。 有花在城主府担心得要命,直到看到弥月和贺茂骑在月光身上回来才松了口气。 在主公的嘱咐下,特意留下了两名队员暂时守在了城主府。 当贺茂脱下衣服露出一身伤,弥月沉默地替他抹药。 她有些后悔和贺茂成婚了。 照这样下去,贺茂忠行将永无安宁。 “其实不痛。”贺茂忠行低头望着妻子绷紧的脸庞,柔声安慰,“笑一笑。” 弥月抿紧唇直接在他伤口来了一拳。 贺茂忠行:“……嘶。” “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吧。”弥月难得如此严肃,她为了能让他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这样大家都好。” 贺茂忠行依旧温和却坚定,他握住了弥月的手:“不行。” 弥月用力都抽不出手,她气急败坏地骂他:“你还想死一次吗?” 青年低下头亲吻着她的手背,声音低到弥月都没听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像是拥抱着珍宝将弥月轻轻拥入怀:“我愿意的,弥月。” 哪怕等待的是死亡。 【作者有话说】 补一下昨天的,五千字!(叉腰) 这章也随机发红包捏 49 第49章 ◎结束◎ 鬼杀队成员待了两日,城主府相安无事。 继国缘一是唯一看到贺茂忠行再度转化为人类,尽管亲眼所见也不能完全放下心,因此来过一趟查看情况。 身为玩家,弥月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 而贺茂也没有任何异样,表现得非常正常。 临走时,缘一特意找弥月谈话。青年眉眼低垂,深知这样的体质在恶鬼横行的年代具有极大的诱.惑力,面对天真的妹妹他尤为严肃地劝告道:“这件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弥月点头表示知道,她也没想到净化的效果这么强,不过后面特意标注了24小时有效,这就是限制所在。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试着将这一项效果用在鬼舞辻无惨身上,看看是否有其他的效果。 继国缘一很忙碌,以防万一,弥月特意取了自己一点血装瓶给他。 “我也不太清楚效果,我也希望兄长不要用上。” 继国缘一没有推辞,望着已为人.妻的妹妹,犹豫了片刻后和年少时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这几日就待在城主府,不要出门了。”继国缘一也在烦恼鬼杀队的琐事,不管是新上任的主公还是产生分歧的鬼杀队成员,都令他分.身乏术。 “再等几日,我会处理好的。”他没有提继国岩胜,而弥月也下意识没提。 就在继国缘一离开的第一.夜,睡梦中的弥月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她爬起来一看,城主府墙上燃起熊熊烈火,抵挡恶鬼的紫藤花被烧了个精光。 弥月光着脚透过窗看到了站在墙上的修长身影。 这副姿态让弥月仿佛回到了成婚那一.夜。 【倒计时1天。】 胸膛中跳跃的心脏畏惧着似乎想要率先跳出逃跑,弥月双脚发软,回头时殿内已经点燃了烛火。 她的丈夫披着外衫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刀。 他回头时弥月还是发愣,直到身上披上了外套。 “跟我来,弥月。” 他比从前多了一份稳重,弥月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了出去,走到一处地窖前拉开了隐藏的木门带她走了下去。 似乎是早就为她找好了藏匿的地点。 里面放着不少食物和水。 贺茂从袖口掏出了一枚符放入弥月的手掌心:“这是隐身符,可能效果不是很好,但也能坚持到天亮。” 弥月听到隐身符的时候正感觉到奇怪,但后面说的话让她察觉到异样,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青年温声回答:“我是城主,自然要守卫这一方城土。” 弥月并不吃一套,反正她现在跑也跑不了:“难道城主夫人会贪生怕死,一个人藏在地窖苟且偷生吗?” 她握住了贺茂的手,仰着面庞盯着他问了一遍:“你再选择一次。” 贺茂拉着弥月走出了地窖,城主府里的仆从正在打水扑火,周围的紫藤花已经不剩多少了。 贺茂知道这次多半凶多吉少,他喊了一声:“黑岩,去把门都打开,带着他们先回去。” 黑岩听话去开了门,还让仆从离开,只不过他自己又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有花。 弥月吩咐黑岩:“带着有花去继国家喊人来,快。” 有花现在不一定听她的,干脆忽悠黑岩带着有花离开。 黑岩看了一眼城主,贺茂示意他快去:“去吧。” 有花挣扎着不肯,黑岩干脆扛着她出了城主府。 鬼舞辻无惨拍了拍手掌:“真是一位好城主。” 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变回人类的贺茂忠行,瞳孔兴奋地缩成了一条线:“你是怎么变成人了?是吃了青色彼岸花?” 原本以为听到的会是贺茂忠行被鬼杀队发现后处决的消息,既不用他亲自动手,还能激化弥月和鬼杀队之间的矛盾,但没想到…… 亲眼看着变成鬼的贺茂居然再度变回了人类。 五百年来,无法在日光下行走的鬼舞辻无惨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近身掐住了贺茂忠行的脖子,甚至愿意放弃过往的恩怨放他一条生路:“告诉我,我就不杀你。” “不知道。” 袖中的爆炸符贴在无惨胸膛,贺茂乘机推开他拉住弥月往后退,口中念出:“破!” 伴随着强烈的爆炸声,无惨的身影也被掩藏在一阵烟雾中。 继国岩胜挥刀而上。 弥月见到了一个崭新的继国岩胜,他的脸上长有三对眼睛,面无表情地朝她望来。 这具身体并未练过剑术,贺茂忠行持刀对上显得有些吃力。 一边是兄长,一边是丈夫,弥月张了张口,然后退远了战场给他们更好的发挥空间。 话还没说完,鬼舞辻无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贺茂身后,他像是失去了耐心:“既然你不愿意说,吃掉你或许会给我一个答案。” 话音刚落,无惨张开嘴咬住了后颈吸食着贺茂的血液。 后颈的疼痛令他手中的刀一时没握稳,继国岩胜逼近一步,刀锋抵在贺茂胸膛显现出一道血痕。 这时旁边传来弥月急促的声音:“我知道。” 无惨回头,唇角滑落温热的鲜血将下巴染红,他笑了,如丛林中游走的冰冷毒蛇不知何时站在了弥月的身前:“好孩子,告诉我。” “青色彼岸花。”弥月面不改色地说谎,她知道现在也只有欺骗这一条路可走,“我给他吃了青色彼岸花。” 无惨刚刚提起过这个东西,哪怕此刻他再兴奋,此刻听到弥月说出这个答案并未全信。 冰冷的手指拂过弥月的面庞,声音并不如方才压迫,反而温和了许多:“哦?那还有吗?” 弥月扣了扣掌心,跟他谈起条件:“你放他走,我就告诉你。” 鬼舞辻无惨盯着弥月良久,沾血的手掌倏地捏住了弥月的脸庞。 他俯身贴耳,声音低哑:“弥月,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抠手吗?” 弥月一愣,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被他这么一提,发现自己果然在做这个动作。 “你再一次背叛了我。”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下颌处传来的痛感在加强,弥月被他揽在怀中时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了同一个男人!” 余光中继国岩胜刺伤贺茂,面色严肃地朝她冲来。 无惨自然注意到身旁的动静,他的眼神狠厉:“你也要背叛我吗,继国岩胜。” “和她无关。”继国岩胜停住了脚步,在此刻他的脸上仿佛才有了表情,“弥月是无辜的,无惨大人。” “她可一点都不无辜。”无惨面无表情地盯着向他投诚的鬼杀队叛徒,“差点忘了她也喊你兄长,身上还戴着她送给你的东西……真是滥情啊,弥月。” 弥月都想要咆哮了。 不是…… 谁知道你也会出现在这里啊! 而且她就只会这一样草编,不送这个送什么?! “你现在还有些搞不清现状。”无惨什么也没做,弥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国岩胜半跪了下去,身体里带来的疼痛让他没忍住痛哼出声。 第62章 他想…… 他想要战胜缘一,将剑术练至登峰造极。 他想要活过25岁,而不是不甘地死去。 而如今,是他变鬼后需要承受的痛苦和受制于人。 “弥月,再给你一次机会。” 无惨托着她的下颌,让她去看贺茂忠行的惨状——阴阳师那一套对恶鬼并没什么作用,哪怕重来一次,他也能将贺茂踩在脚下。 “再答错的话,让继国岩胜吃了他怎么样?” 弥月低头,对上了继国岩胜脸上六只通红的眼睛。 【玩家未能阻止继国岩胜变鬼,任务失败!】 【世界脱离倒计时十分钟。】 弥月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中指,虽说前期没能正确认定任务对象,但她每一次都在努力感化大哥了! 除了中间谈了一次恋爱,她什么也没少干! 弥月干脆破罐子破摔,哪怕被扼住了下巴气势依旧不输,盯着他露齿一笑,“我可以告诉你。” “现在只有我知道解药是什么。”弥月突然说出的话让贺茂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深知弥月的能力对鬼而言是有多大的吸引力,立刻开口试图制止,“弥月!” “你放他走。”弥月在这个时候依旧没有放弃提出她的要求,“我就告诉你。” 反正她任务已经失败,很快就要走了。独留下贺茂去面对两位变鬼的兄长着实有些不忍心。 许是接收到了无惨的默许,继国岩胜扛起贺茂忠行往外走。 直到已经看不见人了,弥月才开口。 “他喝了我的血。”弥月将手递到他嘴边,“你要试试吗?” 无惨曾经喝过她的血。 自从身体产生变化后他就嗅到了弥月身上较其他人更诱人的气味,那种香香入骨髓,在长时间克制的酿造下,如同美酒一般再去品尝令人回味无穷。 他滚动着喉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弥月指尖。 血液冒出的刹那间,无惨嗅到了熟悉的香气。 他几乎是立刻俯下身咬住了弥月的指尖,将血液吞了下去。 【身体变异已超过24小时,无法净化。】 这也是弥月的目的。 她迫切地想实验一下净化的范围,一旦成功,恶鬼之源将会被转化为人,或许她的任务能够提前完成。 显然,这个游戏并未给她捷径。 无惨很少有现在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刻,在意识回笼后他立即克制自己停止了吮吸。 低头望去,弥月闭着眼依靠在他肩膀上,脸色发白。 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看下弥月,仿佛再问她为什么没有起作用。 【倒计时2分钟】 弥月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挑起眉毛笑话他:“我骗你的。” 活了五百多年的鬼舞辻无惨第一次品尝到欺骗的滋味。 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危险:“不怕我?” 弥月感受到一阵困意袭来,她倚靠在无惨的怀抱里摇了摇头:“不怕。” 如果是其他人,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或许是弥月的反应让无惨想到了曾经喜欢撒娇的月姬,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他顿了顿,将手指划破递到她嘴边:“既然你骗了我,那你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弥月摇了摇头,上次喝完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她不想喝。 无惨抛出了令她无法拒绝的条件:“喝了我就放过贺茂忠行,如何?” 相比于上次,无惨谨慎起见只挤出一滴。 “真的?”弥月撑起眼皮望着冒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体内撕扯的疼痛逐渐被困意掩盖,她闭上眼轻声呢喃:“有点累……” 她的指尖攥住他袖子上一小块布料,低的听不见,像是离别。 “再见,兄长。” 无惨指责弥月体质太弱,却并没有放下她,而是趁机带她离开了城主府。 一路上弥月都很安静,无惨突然察觉到她有些异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低头一看,弥月已经没有了呼吸。 …… 【玩家未能阻止继国岩胜变鬼,达成战国时代十二鬼月】 【玩家和未婚夫喜结连理,达成战国时代乱世红烛】 弥月挖了挖耳朵,相比于第一次任务失败,这一次她就淡定了很多。 最后一张卡片出现在她的面前,根据前两张卡片带来的结局。她在犹豫现在是退出游戏还是继续下去。 最后还是抵不过卡片的诱惑,选择最后在世一次。 她睁开眼的时候,周围有些吵闹。 仿佛来到了一个寺庙,周围都是信徒祈祷的声音。 “弥月醒了。”年岁不大的少年低下头朝她笑了笑,一双琉璃般的七彩双眸正注视着她。 等等…… 七彩虹眸? 她不会是误入了一个什么古早玛丽苏动漫吧! 【作者有话说】 ……贴完章节没发布就睡过去了,还好憋醒了[裂开] ——三周目万世极乐教—— 50 第50章 ◎教祖◎ 当被一个头戴浑身充满宗教风格的男孩举高高的时候,弥月低下头,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小短腿。 又是新的一轮小孩扮演,弥月面无表情地望向四周,这一世居然投胎到了寺庙吗? 那……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屁屁,没有多出什么小零件,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安。 她记得当时用了最后一张卡来着,虽然上面并未写明是什么身份,但根据前面两个世界来看,按道理不应该会沦落到被寺庙收养的地步吧? “弥月是个好孩子,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男孩的声音透着温柔,他生有一对粗眉,七彩眼眸垂落时让人第一时间想到‘悲天悯人’这个词,明明只是个几岁大的小屁孩而已。 佛性这么强吗! 弥月都要被他身上闪耀的光芒刺激得睁不开眼。 而在此刻,游戏提示姗姗来迟。 【你出生在一个不一般的家庭,你的兄长天生拥有七彩虹眸和白橡发色,被世人誉为“神之子”,为此你的父母创建了“万世极乐*教”拥有了大批的信徒。而你出生时和常人无异,并不得父母喜爱。】 弥月:……没有七彩头发她很抱歉,下一周目她会再练。 或许是发现妹妹在发呆并没有听他说话,一身法装的童磨笑着将手里的弥月仿若玩具般上下颠了颠:“弥月不理我,哥哥很伤心呢。” 弥月:地铁老人手机.jpg 你脸上完全没有伤心的意思啊! 她张开嘴发出了再这个时代的第一声咿语:“看。” 等一下…… 怎么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 她张开嘴巴,哪怕拥有多年身为成年人的标准地球语言,甚至算得上舌灿莲花,此刻在绝对的年龄面前,还未被完全驯服的舌头并未听从她的指令。 她放弃了,伸出手抓住了新兄长头上的法帽。 前两个周目任务的失败让她怀疑自己是否还要按照温柔甜心的路线继续下去。 反正最后一张卡了…… 弥月决定潇洒走一回。 她的手小小的,力气并不大。 但那顶三角帽被弥月扯住系带歪了一角,看上去有些滑稽。 原本让一个小孩穿戴法衣,脖子上还挂着念珠就很奇怪。 她的新兄长并未生气,反而好脾气地将她放下来,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她怀里把玩。 弥月盘着腿抓着奇怪的帽子甩了甩,试探地随意丢在一旁。 七彩眼睛的兄长依旧在笑,脸上完全没有为她顽皮的举动而表现出不悦。 “不好玩吗?”童磨低头打量着身上的物品,将念珠递了过去,“喏。” 弥月有点搞不清他的脾性了。 按道理无惨的性格在接触后就表现得很明显,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也是,但凡接触过后都能大概摸底。 但他有点不一样。 弥月没有接他递过来的东西,短短的小手盖在了童磨的手背上,像一朵胖乎乎的小蘑菇。 【姓名:童磨】 【身份:万世极乐教教祖】 再次听到这个教名,让人很难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正经的宗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欺骗世人的传.销组织喂! 望着不过几岁的教祖,弥月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宗教肯定不正宗。 可惜她现在说话不利索,腿脚也跑不快,否则怎么也要出去找fbi来一场大义灭亲。 童磨发现不到一岁的妹妹特别爱发呆。 她没有和自己一样独特,而是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的模样,在她出生的时候他站在门外,听到婴儿的嚎啕大哭,也听到了他的父母无比失望的对话。 “是个普通的孩子,眼睛也是黑色的,早知道还不如流掉。” 他们为没有再生出第二个“神之子”而懊悔,但因为在众多信徒面前袒露过怀孕的事情,此刻却也不好将这个孩子随意处置。 第63章 “随便养着吧,我们有童磨就够了。” 提起他,父母又兴奋了起来。 他们给他冠上莫须有的称号,甚至为此成立了万世极乐教,说什么能听到神的声音。 真是可怜。 明明他什么也听不到啊,就凭这特殊的瞳色和发色将他宣传出去,那些人居然也愚蠢到相信了这些鬼话。 每日听着那群人的哭诉抱怨,他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而他的妹妹很乖,不哭闹,也不会乱动,甚至不会用惊奇的目光看他。 是个好孩子。 童磨反手握住了妹妹的嫩生生的小手揉.捏起来,小孩皱起了眉头,像是被捏住肉垫的猫咪似的试图收回自己的手。 只不过童磨的力气比她要大上许多,根本挣脱不开。 弥月累了,她闭上眼倒在了地上任人摆布。 太好玩了,童磨的眼眸亮了起来。 这一次的任务下达的很慢,就像是卡顿了一般,等到弥月快要睡着的时候才猛地弹出来。 【姓名:??弥月】 【身份:万世极乐教教祖胞妹】 【任务:进度条>50】 姓氏打问号也就算了,进度条>50是什么意思? 面板恰到好处地弹出提示:【你的兄长被看做“神之子”,名字中并无姓氏;而你的出生让他们过于失望,直至快一岁也未曾被赐予姓氏。】 真是一对“好”父母。 弥月的眼前弹出了一条熟悉的进度条,依旧是没有任何标记出现在童磨的头顶。 【进度条:0】 看来又是要靠猜了,而且这次和以往不同,只需要进度条超过50就算完成,听起来似乎比以往要简单。 突然涌起了一股干劲,弥月从地上哼哧哼哧地侧过身,望着同样和她躺在地上的童磨哼唧了两声。 “弥月是饿了吗?”他似乎只是无意提了这么一句,手掌摸了摸弥月的肚皮,依旧是鼓鼓囊囊的,他再次猜测道,“要尿尿?” 本来没感觉,被他这么一问弥月羞耻地咬住了手指,艰难地点头。 小孩脸上的表情丰富到让童磨感到惊奇。 他忍不住戳了戳小孩的小肚子,软软的,有些上瘾。 当他再想戳下去的时候,小手攥住了他的罪恶之手。 感受到膀胱要爆炸的前兆,弥月苦大仇深地喊出一个字:“坏。” 童磨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 自从有记忆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用贬义的词来形容他了。 平日里那些信徒待他如神明,只顾着说出生活的不易,他们用尽世间最美好的形容,只为乞求他带他们去往极乐世界。 明明他也只是个孩子,却得每日聆听他们的苦难。 众多称赞中,一个“坏”字让他新奇不已。 他的妹妹似乎和他所处的世界单独分割出来,成为了这个世界第二个清醒的人。 弥月根本不普通。 童磨心想,他那愚钝的父母才是最蠢的人。 如果不是侍女将她忘记在这里,或许童磨还不知道他的妹妹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太有趣了,弥月。”童磨笑着做了一个决定,“从明日起,你同我一起聆听信徒的祈祷吧。” 弥月来不及婉拒就被童磨抱在了怀里:“我会当好一个好哥哥的,第一件事让我帮助你上厕所……” 回应他的是妹妹挡在他下巴上的无情小胖手。 弥月用肢体语言强烈拒绝了他的跃跃欲试,气急败坏地又从口中弹出一个字:“不!” 童磨无奈地仰头:“唉唉……” 他想要成为好哥哥的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 侍女带她处理了一下再回来时弥月眯着眼打量着童磨,特别是看到他头顶的进度条居然加了5个点后眼神中都多了点忌惮。 不会是个死变.态吧。 刚刚她没注意到底进度条到底什么时候涨的,但最有记忆点的只有他跃跃欲试地想要带她去上厕所。 面前的童磨值得再仔细观察一番。 而很快,原本清闲的时间因为进来的侍从而被打乱。 “教祖大人,到拜访时间了。” 原本还在试图戳笑弥月的童磨支起上半身,他捡起被弥月丢在一旁的帽子重新戴回头上,端坐在蒲团上:“我知道了。” 侍从上前作势要将弥月抱走,却被男孩稚嫩的声音打断。 “你要把弥月带去哪?” 仆从面露茫然:“弥月小姐会打扰到您的。” “她很乖,不会打扰到我的。”童磨的话一向被信徒捧为神谕,因此当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侍从立即松开手跪了下去,“是我的错,教祖大人,请原谅我。” 童磨一向微笑示人,侍从的态度让他简单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脸上再度扬起笑容:“没事,你把信徒带进来吧。” 得到特殊待遇的弥月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做的所有事情,她好像什么也没做,新哥哥就已经对她态度有所变化。 难道是他天生脾气好吗? 弥月不懂,弥月茫然,弥月看着信徒跪在童磨面前哭的不能自已怀疑人生。 不是…… 到底怎么洗脑的。 他只是个孩子啊! 你出轨被抓当着路人的面被扇巴掌不是活该吗! 所谓的男人尊严……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弥月看着童磨低垂着眉眼,似乎在仔细聆听信徒的哭诉不由得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太敬业了。 能当教祖还是会有本事在身上的。 特别是之后的听后感言—— 童磨眼角下垂的弧度仿佛在为信徒的遭遇感到难过:“他们很快会忘记的。” 男人高兴地仰起头,明明是需要在妻子面前得到宽恕却跑到神之子面前想要维持他的尊严,在得到童磨的一句话后,他奉如圭臬,感谢了一番匆匆离去。 童磨看向一旁安静的妹妹,温柔笑着问她:“弥月,你觉得神明会听到他的祈祷吗?” 弥月:……神明听不听得到她不知道,但他如果现在跑到妻子面前耀武扬威肯定会得到一杵子。 童磨没有得到回答并没有不高兴,他在看到弥月脸上像是看疯子一样的表情顿时捧腹大笑,不知道是不是笑点太低,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 下一位信徒进来的时候,童磨正在擦拭眼角的泪花。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岔了,信徒的动作反而更毕恭毕敬了。 弥月:……这该死的洗脑世界。 而这一次的信徒是为了家人而来。 小女儿生了重病躺在家中日渐消瘦,而他的母亲却觉得是妖怪作祟,将孩子锁在家中不让医生上门。 “到底是不是妖怪害人,教祖大人,请给予我一点指示吧。” 能将童磨当做神之子来信奉的时代,相信妖怪作祟好像也能理解了。 童磨这个时候望向了弥月。 神之子在自己信徒的面前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的妹妹。 原本想装傻的弥月思考到小孩生命安全问题,硬着头皮蹦出一个字:“药。” 年幼的教祖笑了。 他张口发出惊叹:“你也听到了神明的声音对吗,弥月。” 咬手指的弥月:……别搞啊! 【作者有话说】 童磨:我妹妹会骂我哎[星星眼] 感谢宝宝的投雷和营养液~阿槡加了卷名(叉腰) 51 第51章 ◎神女◎ 神之子开口说的话在信徒之间传播,弥月也进入了那对夫妻的视野中。 原本只当做是个普通的孩子,毕竟她没有长子的白橡发色和彩虹眼眸,甚至在此之前从未说出一个字,让他们一度怀疑这个孩子是个哑巴或者傻子。 最后丢给了侍从照顾,完全没再关注过。 没想到今日的小插曲让童磨说出“能听到神明说话”这样的神谕,于是头顶着小揪揪的肥美婴儿被女人抱在怀里细细打量。 平日里并未被放在眼里的小女儿让他们觉得哪里都是新奇的。 “弥月很漂亮不是吗,或许神明在和童磨对话时注意到了她,所以也给予了优待。” 站在一旁的男人脸上也多了笑容,就像是看到了天上掉下馅饼。 “我就说我们的孩子不可能会普通的。” 尽管这么夸赞着,但也并未完全相信长子的话。 信徒能因为童磨的特殊而相信他,但弥月身上似乎没有出众的地方。 他们需要让信徒相信。 他们抱着弥月被抱到院子外的草地上,现在天气炎热,弥月被日光刺激得睁不开眼。 一众信徒以观望的态度将弥月围在中间,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任何被神明宠爱的证明。 弥月透过人群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童磨。 男孩戴着法帽,一如既往地微笑望着她。 明明是这个家伙闹出来的事情现在却一旁看热闹,变成了她去收尾…… 第64章 弥月一脸阴暗地鼓着腮帮,思考着下次给他结实的一拳。 “弥月,告诉我,你真的能听到神明的话吗?”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弥月抬手盖住了自己额前,仰头朝着站在面前的便宜爹。 好像只要她说能,他就会立刻找出理由让信徒信服,以另一个“神之女”的称号来让她担任另一位教祖。 而这似乎也是童磨的目的。 弥月感觉自己强行拖上了贼船。 她张了张口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哒”,就像是曾经悠生敷衍他那样。 但显然面前的男人对她不清不楚的回答很不满意。 林田真步望向站在门外的童磨,似乎想通过儿子来提高弥月能听到神谕的信任度。 只是还没开口,头顶一道阴影展开双翅缓缓滑落。 “好大的鹰!”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弥月眯着眼往上看,嚯—— 比她好大上一倍! 等等…… 怎么感觉它直直冲着自己飞过来啊! 弥月瞪大了眼睛试图抓住便宜爹的裤腿拯救自己被老鹰叼走的可能性,只不过男人也被攻击性极强的老鹰吓唬到,身体也不由得往后退缩从而避开了弥月的求助。 一众信徒有的畏惧着往后缩试图藏匿自己的身体,还有的半杯吓唬到待在原地查看情况,他们都看到了那只老鹰是冲着孩童去的,因此目光都落在了弥月身上。 高亢的鹰唳让想要上前的人都停止了脚步。 弥月被盖在老鹰巨大的阴影中,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尖喙她下意识抬手一把抓住了。 巨鹰并未生气挣扎,反而张开翅膀挡住了她头顶炽热的日光。 深褐色鹰眼眨动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弥月仿佛坐了一回跳楼机,在感受到它的友善吼,松开手顺势摸了摸它的毛。 有点滑,手感还挺好。 众目睽睽之下,原本想到这个孩子虽然不一定会被鹰带走,也会受伤,毕竟老鹰可是猛禽,哪怕是强壮的男人对上也难免会受伤。 而如今被巨鹰盖在身下的孩子不仅没受伤,甚至有人站在另一个角度正好看到了老鹰垂着脑袋,用尖喙给孩子梳理了头上弄乱的发丝。 就像是对待它的孩子一样。 这一幕让信徒都看呆了。 童磨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歪着脑袋看着被老鹰护犊子护在身下的妹妹,也产生了疑问。 弥月被巨鹰脑袋蹭过来的力道撞得差点摔倒在草地里,又被老鹰翅膀给拢了回来。 说实话……她都忘记了那项任务获得的第一个亲和力金手指。 如今在这个时候鬼使神差发挥了作用,令她都感到意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弥月的便宜爹林田真步,他高兴地冲上前却被老鹰的尖喙逼退。 但这依旧没有消退他的热情。 “是神明派来的使者!它是来守卫弥月的!这就是证明!” 他的话虽然很突兀,但在这个时代,能让一只如此大体型的老鹰将孩童护在身下,已经够离奇了。 于是某些狂热的拥趸跟着相信并大喊神谕后,其他的信徒也开始接受这个孩子也接受了神明的庇佑这件事。 弥月:……明明都打算糊弄过去怎么还弄成真的了。 这日头太大了,老鹰叼起她的后领跳了几步落在树荫下,看到有信徒走过来立刻变得极具攻击性,追着人啄。 哪怕是便宜爹也不行。 弥月伸手:你稍微控制一下你寄几啊鹰酱!小心被打! 不过好在众人对它的畏惧还是有的,弥月等到老鹰过来的时候抓住了它的喙左右摇了摇,艰难地蹦出两个字:“不咬。” 这一次弥月的母亲里央过来抱她的时候没有被啄,只是被那双鹰眼望着很难不害怕。 当弥月被举高高,女人高声喊到神之女时,其他的信徒也被感染跟着喊了起来。 弥月羞耻到脚趾蜷缩:……和传.销真没差了。 而一.夜之间,弥月的待遇也有了大的转变。 首先是房间被安排在了童磨的旁边,也不知道万世极乐教到底敛了多少财,至少在她看来这个房间完全不输前面两个世界。 新的侍从长着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名字也不叫有花,这让弥月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她还是很贴心地给她洗澡穿衣,甚至睡觉的时候还会唱歌哄她睡觉。 也不知道有花怎么样了。 弥月点开地图,战国时代的地图已经变成了灰色,她也看不到后续。 望着窗外的弯月,莫名惆怅的弥月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弥月打着呵欠迎来了她的新衣。 那颜色,那三角帽子,莫名眼熟。 想起来了,是童磨同款教祖套装…… 弥月被抱过来的时候,童磨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吃惊。 只是对上那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庞时没忍住笑了。 他的妹妹真的是太有趣了。 弥月表示并不有趣,她身上的衣服是将童磨还没穿过的套装通过一晚上赶制出来的,这才赶上了今天第一波信徒的探视。 现在天气热,虽然室内保持通风,还奢侈地放了冰块,但身上的衣服依旧厚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弥月仗着年纪小,将袜子拽掉,露出白嫩的小脚丫在外头。 侍从张了张口,一想到她的身份又立刻闭上了嘴。 弥月侧过头望向童磨,望着他一丝不苟的样子仿佛在问你不热? 童磨算不上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端坐在竹垫上,学着弥月的做法将袜子给拽掉了。 随后又将脚掩盖在衣服里完全不露出来。 “果然凉快多了。”童磨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那一双眼熠熠生辉,侍从都有些看呆了。 弥月专心抓着自己的脚丫子玩,完全没有看他。 童磨扫过侍从,面带微笑的模样却让侍从神色一凛,低下了头。 这次进来的信徒是个孩子,他跪在童磨和弥月面前,从怀里抱出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兔子。 “教祖大人,我的兔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一动不动了,神明能救救它吗?它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童磨眼睛低垂,望着兔子起伏不大的腹部叹息了一声。 弥月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兽医,但根据这两天的情况来看,信徒似乎将所有的苦难带到了这里,而不是真的去寻找解决之法。 “真可怜……” 弥月看向突然开口的童磨,当注意到他落下大颗泪珠的时候都瞪大了眼睛。 不是…… 怎么就流泪了! 信徒都只是红了眼睛,根本没哭啊! 这到底是演技惊人,还是纯善道这种地步,弥月暂时还分不清。 底下跪着的信徒此刻仿佛被勾起了痛苦跟着哭了起来。 童磨伸手落在濒死的兔子身上,低声说道:“它会进入极乐世界的。” 得到这样一句话,原本哭泣的信徒此刻却笑了起来。 “感谢教祖大人。”男孩抱着兔子刚准备起身走,余光瞥见坐在一旁的同款教祖装弥月,他昨天没看到那一幕,因此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弥月很陌生。 但出于尊重,他又向弥月点头示意。 “弥月是我的妹妹。”童磨并未擦拭脸上的泪水,反而兴致勃勃地向他的信徒介绍起弥月来,“她也能听到神谕哦,是神之女。” 弥月:……她就知道童磨要搞事。 果然刚刚哭泣的样子是骗人的吧! 信徒恭敬地跪坐在她面前行礼:“教祖大人。” 弥月抓起下摆把脚丫子盖住了。 她学着童磨的样子端正了坐姿,摸了摸小兔子开始装逼。 原本一动不动的兔子却扬起了脑袋看了弥月一眼,随后长耳朵蹭了蹭她的手指。 这一点就足够让信徒意识到弥月的威力。 他眼睛亮晶晶的,抱着兔子王弥月的面前伸:“它喜欢你。” 弥月:包的,外面还有一只老鹰蹲着呢。 兔子大多都是人的口粮,只不过这只在信徒眼中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弥月动了恻隐之心将兔子抱了过来。 她想起了自己第二个净化能力,手掌贴在兔子身上点了使用。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在其他几人看来,弥月不过是摸了摸兔子,原本半死不活的小东西居然坐了起来在弥月怀里变得活蹦乱跳了。 这简直是神迹! 信徒和侍从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不可置信。 就连童磨也露出了惊讶。 虽然昨天亲眼看到了老鹰对她的喜爱,但这一次她救活了一只兔子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弥月歪着脑袋假装不懂,把兔子还给了他。 “多谢教祖大人!”男孩抱着兔子几乎要给弥月磕头了。 相比于能进入极乐世界,能活着陪伴他显然更好。 第65章 弥月假装听不懂低头玩弄自己身上的念珠。 唯有童磨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弥月从此一战成名。 林田夫妇自然也发现了这是一个壮大万世极乐教的好机会,特意询问弥月细节,但弥月假装听不懂并不给予回应。 夫妻俩也并不气馁,他们开始夸大宣传弥月作为神之女的能力,但他们也清楚这或许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于是新增了免责说明—— 只有被神明听到并且愿意施救才能获得新生。 哪怕是如此,信徒络绎不绝想要从弥月这里得到救治。 人怕出名猪怕壮,弥月也不是每次都用,她也只是偶尔看情况伸出援助之手,即使如此,那些没有被她治疗的也将好转的情况归在了她的头上。 于是她的名气反而更大了。 弥月:……你们不要太爱 这样的生活过于枯燥,弥月不过是干了两个月都快被信徒的苦难折磨疯了,不敢想童磨到底是以什么心态依旧保持微笑,心平气和地对待每一位信徒。 而他头顶的进度条也卡在5不动了。 难怪这次的任务说只要超过50点就算成功,这样一看要完成简直难如登天。 更何况她都不知道这个进度条到底是什么。 头疼…… 弥月摆烂仰倒,童磨似乎很能理解她现在的状态,一针见血地笑道:“他们很烦对不对?明明是大人了,却和小孩哭诉乱七八糟的事情,脑子好像有问题哦。” 虽然说的不留情面,但…… 被折磨两个月的弥月感同身受地用力点头,将小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来表示她不能再同意了。 男孩笑容加深,握住了她的小手:“果然,弥月是能懂我的。” 进度条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5个点。 弥月:!!!她好像猜到进度条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茶颜出了零食礼包,等到20万字搞个抽奖来试试[奶茶] 52 第52章 ◎喜好◎ 明明还是个孩子,弥月身上已经弥漫着浓浓的班味了。 好在这半年下来,她已经从一开始只会蹦一个字变成了能说完成的一句话,和童磨的沟通也变得容易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弥月吃着对于现代而言过于简单的荞麦面,望向童磨并未动多少的食物凑过去问:“兄长不喜欢吃吗?” 白橡发色的男孩双手端碗,眼眸微抬着温柔笑道:“不饿。” 在听了半天那些大人的哭诉后,确实很影响食欲。 弥月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块柿饼递过去:“喏,甜的。” 七彩眼眸在扫过她的袖口又落在那块看上去并不算好看的柿饼上,犹豫了片刻拒绝了。 “弥月吃吧。” 弥月听他不要立刻塞自己嘴里,荞麦面没什么味道还不如吃柿饼。 她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糊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吗?” 这还是有人第一次问他的喜好,大脑空白了一瞬,童磨喝了一口味噌汤又放下。 “没有。” 他的声音很平静,在弥月听来更像是一具没有欲.望的人偶在说话。 童磨再度重复了一遍:“没有什么喜欢的。” 自出生起他似乎就被设定好,作为教祖聆听信徒的苦难,给予他们去往极乐世界的谎言。 日复一日,就像是寺庙里那一尊岿然不动的佛像,吃着信徒给予的香火似乎也失去了作为人的欲.望。 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说在缺失正常孩童乐趣的世界里他的需求也是一片空白。 “那太糟糕了。” 弥月这样的话就像是童磨曾经对信徒说过的那样,她歪着头,明明和普通人一样黑发黑眸,但被她那双透亮的眼眸注视的时候仿佛被看透了空洞的内心,展露出一片荒芜。 他脸上失去了笑容,就像是在恼怒被一个比自己年岁小的孩童发现自己不堪的一面那般,眯着眼打量着她等待接下来的发言。 弥月仓鼠似的嚼着柿饼:“没有喜欢的食物、没有喜欢的游戏,那这样的日子也难过了。” “果然这样下去不行。” 弥月完全没有注意到童磨的神色变化,转而将脑袋探进自己的袖子里,如同百宝箱一般从里面掏出了其他的小点心,一一摆放在童磨面前。 分享食物的过程是极具乐趣的,弥月见他不动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不厌其烦地将食物推到童磨的手边:“弥月精选,都是很好吃的东西!” 原本以为会她会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笑话自己,却没想到只是单纯的……分享。 压在心口的郁气看到那块被压扁的团子突然就散了。 弥月见他的视线落在团子上,小手伸出去捏了捏试图拯救它的形状,但显然并不成功。 她像极了给自己店铺推销的老板,面对食客的猜疑时还在为自己的产品挽尊:“虽然你看它卖相不是很好,但是你看这通透的表皮,馅儿丰富到挤出来了一点……没事,味道还是很好的!” 童磨没有说话,伸手拿起了扁成牛粪一样的团子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软糯香甜,带着茶叶的清香。 他从未吃过这类食物,如今品尝过后竟然还想吃第二口。 这就是……喜欢吗? “很好吃吧!”弥月看他咬下第二口时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夸赞起自己的小零食,“我原本打算当下午茶吃的,不过既然兄长喜欢吃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带。” 童磨将食物吞咽下去,才朝她露出笑容。 “嗯,好吃。” 进度条又涨了5点,弥月看了看团子又看了看童磨,意识到自己的做法能够涨点后又将剩下的都塞给他:“都给兄长吃!” 然后静静等待结果。 没有,进度条纹丝不动。 “我吃饱了,弥月。” 他没有收下其他的糕点,就连品尝食物也浅尝辄止。 弥月也没有很失望,能涨就说明她这条路没走错。 她捏了捏脖子上虚无的红领结:“真相只有一个!” 是好感度吧! 明明前面两次的任务这么难,这一次居然只是好感度让她难免持以怀疑的态度。 凡是不绝对,但她会继续试探下去的。 或许是夜里突然起了凉风,童磨第二天就病倒了。 为此,林田夫妻特意来看望他。 因为弥月治愈了不少人带来的名气让信徒中又多了不少公卿贵族,两人最近都在外奔波,为此壮大极乐教。 “可不能让信徒知道……被神明庇佑的神之子怎么能轻易生病呢?” 一旦暴露出和普通人相同的缺陷,很容易降低信徒的信任度。 好在他们还是舍不得让童磨强行扛过去,特意请了相熟的医师偷偷看了病,发现不过是风寒后留下了几服药和注意事项才离开。 里央到底还是对孩子多了几分真情,在病榻旁守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人走了以后,童磨才缓缓睁开了眼。 放在塌边的药并没有喝,倒也不是药过于苦涩难以下咽的缘故,只不过发觉生病后终于能享受一个人安静的时间,甚至不用听信徒的祈祷……或许,生病也是一件能够让他暂时脱离烦恼的好事。 深夜—— 侍从已经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弥月偷偷钻进了隔壁房间。 她的动静就像是一只小老鼠窸窸窣窣的,哪怕已经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在因头疼无法睡着的童磨听来,嘈杂的动静就尤为明显。 平日里的温柔在蹙眉那一刻打破,他没有睁开眼,脑子里的钻心的疼痛在折磨最后的理智。 一只手碰到了他的额头,凉意贴在滚烫的皮肤上如遇甘霖,暂时减缓了疼痛。 “这么烫。”弥月小声嘀咕了一句,熟悉的嗓音即使童磨在生病也第一时间听出来了是谁。 望着枕边已经放凉的药,再看向紧闭双眼的童磨,弥月觉得对一个二岁不到的孩子来说喂药似乎有些困难。 原本只是听说他身体不适,还好她不放心这里的医疗技术过来看了一眼。 在经过这大半年的试手后,弥月对净化这一项技能使得炉火纯青。 因为只是看情况偶尔才伸手相助,哪怕是林田夫妻询问,她都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久而久之,他们也只是认为不过是偶然。 毕竟只要不是被医师判定的绝症,吃药也是能好的。 但他们对信徒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弥月身上,还是喜闻乐见的。 而现在,她以为童磨已经睡熟了,于是也没太顾忌地将手贴在他的额上,这还是弥月第一次对童磨使用[净化]。 脑袋仿佛被人不断敲入长钉,而在此刻,一只小手替他将他疼痛的来源都抓了出来,重新恢复平静的大脑令他此刻无比清晰意识到弥月对他做了什么。 第66章 他没有睁开眼。 “应该好了吧?”他听到他的妹妹轻声嘀咕着,又不放心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似的,“不烫了。”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当门被轻轻阖上的声音出现,床榻上的童磨神智清明地睁开了眼。 翌日,童磨再次见到了他的母亲。 “已经好了吗?”妇人看了一眼没动的药,目光忍不住惊喜在童磨脸上逡巡,仿佛觉得这就是神迹。 “不愧是神之子呢。” 里央了然地笑着,将这一切毫不犹豫地安在了神明身上似乎才能说清。 只有童磨知道,昨夜的弥月才是真正被神明眷顾的人。 那种力量……原来真的有神明存在吗? := 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正打算起身时里央却对他说:“今日好好休息吧。” 童磨不解地望着她,等待一个解释。 “弥月传达了神谕,神明无法处理如此多信徒的祈求,所以你才会病倒……这两日就暂时不接待信徒了。” 童磨不知道弥月到底从哪听到的神谕,但…… 神之子脸上扬起笑容,他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神谕,甚至附和道:“神明同我说过一样的话。” 里央这下不得不信了。 她匆匆撇下童磨,开始和丈夫商量起日后接待信徒的时间。 弥月才不怕她拆穿,神之女的身*份是他们冠上的,她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怎么会说谎呢? 在童磨彻底病好后,他们不必日日都要聆听信徒的苦难,而是变成了三日一次。 至少这样看来,他们休息的时间就变长了。 在信徒看来,物以稀为贵。 原本分配给信徒的时间并不算多,如今更是缩短,很多信徒想要见上教祖都需要排上好长一段时间。 为此,不少贵族给予更多的资助也更多了,只为了能提前见教祖一面。 这些意外之喜让林田夫妻发现了敛财之路,不过他们并非贵族出身,哪怕是想多挣钱不敢做的太明显。 等到弥月五岁的时候,他们的财富已经足以让他们将这经历不少风霜的寺庙翻修成了新的模样。 只不过,身为没有任何家族底蕴的林田家,在面对大名下达的要求也无法拒绝。 “听闻神之女拥有治愈之力,犬子身有不适不能出行,就麻烦神之女走上一趟了。” 林田夫妻面对这样的要求也只能赔笑,随后打包了弥月的包袱送上了轿子。 还在睡梦中的弥月一睁开眼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 她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就换地图了?! 站在门前的侍从弯下腰笑脸相迎:“神女,该下来了。” 噢……没换地图,只是被卖了。 弥月扶正头上的帽子,借着侍从的手从轿子里走下来,顺便听他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周围的建筑显然比翻修的寺庙更宏伟繁华。 侍从带着弥月绕到了后院,来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世子,神女来了。” 门还没打开,屋内就响起了瓷器砸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弥月挑眉,还是个坏脾气。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5k了,等我下周加更[摊手] 53 第53章 ◎撞见(5k营养液加更)◎ 偌大的殿内,黑发男孩倚靠在塌边正死死盯着进来的人。 弥月的视线从地上被砸碎的茶盏扫过,突然就想起进入游戏的第一日,产屋敷月彦似乎也是这样砸东西,尤为排斥旁人的靠近。 男孩桀骜地仰着婴儿肥面庞,她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是新建模。 差点以为又要见到熟悉的人。 上个地图原本都打算任务失败摆烂,按道理,无惨应该会很生气杀掉她才对。 明明认识他的时候脾气易怒,并不算一个多稳定的人。 从回忆抽离,弥月深吸一口气在侍从的示意下缓缓走了过去。 “少主,这是神之女弥月……”侍从是个中年男人,应当是侍候这位少爷时间不短,在他说话时男孩强忍着怒意没有出声,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用力捶了一下被褥。 侍从走近几步,目光扫过被褥下的双腿附耳低声道:“有不少公卿生病都是她治好的,少爷你暂且忍耐一下让她看看吧。” 弥月察觉到有人剜了她一眼。 “不过是平民……”虽然长相可爱说话却不饶人,他在弥月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就像是估价货物般低声嫌弃道,“也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确定不是招摇撞骗的贼人吗?” 侍从出生平民,对“神之女”这类人依旧保持着敬畏,尤其是如今生病所需费用高昂,还不一定能完全好,这也是弥月受人追崇的原因之一。 听到少主毫不掩盖声音说出这样贬低的话,侍从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弥月,见她面色如常才松了口气,低声劝告道:“少主,为了腿您就忍耐下吧。” “都是废物。”德川由贵咬牙切齿地看着被褥上的毫无知觉的双腿,但他没表现出对弥月的强烈排斥就意味着他接受了侍从的请求。 侍从赔着笑拿来了竹垫让弥月坐。 “少主自受伤后心情不太好,请见谅。” 弥月是成年人,自然不会和小孩子置气。 但治不治得看她心情了。 弥月跪坐在榻边,望着男孩一言不发。 装逼嘛,她会! 她身上的法装齐全,也能给涉世未深的小孩带来一定的威慑力。 “看着我干什么!”由贵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瞪着她。 侍从在中间调和,他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一条腿,代替少主说明身体的状况:“少主前两日马匹受惊将少主甩了下来,不知道为何双腿没了知觉,请了医师来看也无法诊治……劳烦神女了。” 德川由贵面皮泛红,正想斥责侍从让他不要说这么详细,不过一个小屁孩怎么就神女了? 多半就是骗子。 也就是这群傻子会相信。 下一刻,白嫩的手抚上了他的膝盖。 明明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却在此刻,那块被她触碰的皮肤像是突然苏醒般,感受到了手指的轻柔揉.捏。 弥月说实话也不太清楚净化的时间范围是否有延长,在抽到这一项后上面带有24小时的有效期,但是现在她净化的对象已经超过时间了,她并不知道是否会产生作用。 弥月决定使用一下,顺便验证自己的技能是否产生了变化。 而在看到男孩的表情时就知道还是产生了作用。 他不如一开始的高傲,反而面露惊讶望着自己的腿。 弥月原本也只是打算试验一下,她还在记仇刚刚对方骂自己,德川由贵还在为自己恢复知觉而感到庆幸,下一刻被他质疑是骗子的神之女平静地收回了手。 他愣了一瞬立刻催促:“怎么不继续?” 弥月淡淡垂下眼睫,嘴唇一张:“累。” 侍从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少主的嘴巴,他显然比男孩有眼力见多了:“教祖大人先去休息一下,我让人送点心来。” 弥月并没有待在室内,她跟着侍从走出去,最后坐在了檐廊上悠闲地摇晃着脚。 德川由贵忍住了没说话,他让侍从推开了一直紧闭的窗户——担心会有人看到他瘫在床上的模样干脆全部封锁,不过现在他又燃起了希望,正好借着窗户盯着所谓的神女…… 嘴上说着骗子,心里却有点怕她跑掉。 她比自己年纪小,头顶的三角帽略大,从背后看显得有些滑稽却也透出几分可爱。 他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弥月却没管他。 侍从送过来的糕点里不仅有甜食还有自制的肉脯,弥月除了每天能看到点鱼肉外,其他的肉似乎并不怎么出现。 不愧是大名,吃食就是不一样。 弥月咬了一口,肉脯的咸香充斥在口腔,肉刚刚好可以咬动,或许是捶打过甚至很有韧劲,很好吃哎! 她吃完一块后,丝毫不介意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做法,直接将剩下的肉脯打包好塞进自己百宝箱袖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品尝。 德川由贵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眉头紧皱着:“她是没吃过肉吗?” 侍从不好接话,垂着头没应声。 “再给她拿点。”他没好气地开口,只要她能治好自己,不过是些他看不上眼的肉脯而已,多送给她一些就是了。 当侍从将一袋肉脯递过来的时候,弥月受宠若惊。 这跟过年有什么区别!本来最近就牙齿痒,这个份量足够她啃上大半年了! “少主让我送给您的,希望您不要介意他刚刚说的话。” 有吃的,弥月也就不再记仇,痛快地收下了。 头顶盘旋着的黑影叫了两声,弥月仰头一看是跟在她身边的那只巨鹰。 第67章 “那是什么?!”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侍从难免产生畏惧。 听到外面的动静,原本就喜欢热闹的由贵伸长了脖子去看:“让我看看!” 侍从干脆抱起他放在矮桌旁,刚好能看到那只巨鹰翱翔落下。 德川由贵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鹰,辽阔的双翅、锋利的爪子以及那一双锐利的鹰眼令他紧张又兴奋。 真大的鹰啊,他想,如果能成为他的宠物都够他出去炫耀很久了。 “少主离远一些,有危险。” 由贵才不听,他就是因为想要驯服最烈的那匹马才会导致被摔,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在他眼中,奢靡的生活让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无趣,唯一吸引着他的也不过是驯服不受管教的野兽。 “那是神女身边的那只鹰!”有人认了出来,在一旁激动地喊。 那可是几年前被传呼其神的一段故事——婴童被巨鹰护在身下排斥着所有人的靠近。 鲜少有人看过这个场面。 而如今,弥月伸出手喊了一声飞机,那只巨鹰张开利爪,有意避开了她的身体落在了一旁。 弥月大方地递了一块肉脯过去,老鹰用尖喙推了推让她吃,弥月给他展示了自己的包袱——那里有一大袋肉脯,“够吃了,你吃。” 它像是听懂了话一般张开嘴一口吞下,眼睛都眯了起来。 是喜欢吃的。 弥月又塞了好几块,最后又端起自己的茶递到它嘴边让它喝。 仿佛跟人类一样,它吃饱喝足了,尖喙在弥月的脸上蹭了蹭表示亲昵。 殿内的德川由贵看得眼睛都呆了。 他指着那只老鹰,兴奋地喘着气说要出去,这还是他伤了腿后第一次要求出去。 侍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由贵被小心地放在地上,他撑着双臂往弥月的身侧靠过去,眼睛亮的可怕。 “是你养的鹰吗?”他有些明知故问。 弥月点点头,摸了摸老鹰的脑袋,“它叫飞机。” 可惜这个时代的人并不能理解她这个取名的趣味性,由贵望着巨鹰眼睛都挪不开:“飞机……” 老鹰瞥了他一眼,看在弥月的面子上发出了一道叫声。 由贵望着巨鹰油光水滑的毛,欲言又止的,最后脖子都涨红了才低声开口:“我能摸一下吗?” 弥月捏住飞机的嘴:“只能摸一下。” 男孩激动万分,连连点头。他伸出手轻轻地在飞机背上摸了摸感叹道,“它真漂亮。” 弥月轻哼一声表示回应。 飞机也昂首挺胸给弥月长面子。 原本的针锋相对在此刻消匿于无形,由贵难得夸人:“你真厉害,连它都能驯服。” “不是驯服。”弥月强调了一句为飞机正言,“它只是喜欢我,所以才这样。” 飞机附和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因为你是神女,所以它们不攻击你吗?”由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兴致盎然地提起自己后院里的马,“那不受管教的野马呢?” 这类较为温和的激将法对弥月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刚刚听到侍从提起那匹马伤了少主多半要被处理掉,弥月望着怀里的肉脯,多方考虑之下值得她出手将德川家发展为以后的大客户,小脸一扬:“试试吧。” 虽然说是试试,弥月的语气尤为自信。 德川由贵被人放在轮椅上,侍从在前方带路,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被关在木栅栏里的黑马——它的目光不如家养的马匹温和,喉咙里发出的嘶鸣更像是一种挑衅与不服输。 德川由贵看着她,不知道是期待过多还是怀疑更盛。 他亲眼看着弥月迈着小步伐走过去,在靠近栅栏时一旁的侍从低声劝阻:“这匹野马会伤人的,神女。” 弥月点了点头,并未往心里去而是朝着马厩里的黑马伸出了自己的手。 黑马踌躇着,并未攻击她也并未立刻靠近她。 它在犹豫。 “不要怕。”弥月继续伸出手,“我不会伤害你的。” 黑马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弥月灿烂的笑脸,而在这一刻,它低下了头在弥月的掌心舔了一下。 “好马。”弥月摸了摸它的脑袋,回头看向身后的由贵,“它说不喜欢待在这里,把它放生了吧。” 德川由贵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半晌才开口:“除非你能治好我。” 噫…… 听起来不是笔好买卖。 弥月放下了手,长睫如蝴蝶振翅眨动着:“我不能保证。”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我会尽力的。” 德川由贵还想让她留下继续替他治疗,门外的侍从小跑赶过来禀报:“神子来了。” 由贵还在思考神子是谁,门外穿着同款法衣的少年笑着走来。 他的七彩眼眸在日光下尤为耀眼,特别是白橡一眼无垢的发色特殊得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童磨逡巡了一番,视线落在一旁的弥月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弥月一番,随后才温声开口:“该回去了弥月。” 居然亲自来接她了,弥月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将怀里的肉脯往他手里塞。 也不是第一次将食物塞到他手里了,童磨习以为常地放进自己的袖子里,牵住了她的手。 再次抬头时,望向由贵的目光多了点探究。 而他离开的话术也让人无法反驳:“我要带弥月回寺庙了,不留外宿是神明的规定。” 弥月在一旁附和点头。 这一次德川家族并没有阻拦,而是亲自派人送他们回去了。 权势和财富有时候能解决很多问题,但面对可能是唯一能够拯救由贵双腿的弥月,他们不愿意得罪得太过。 回到寺庙的弥月碰上了林田夫妇,两人对童磨将弥月从大名府上接回来表示了不满。 “如果得罪了大名,日后我们的极乐教寸步难行。” 童磨充耳不闻,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只是在进门之前回头笑着说了一句:“今日弥月出门诊治的事情,神不是很高兴啊。” 对于他们而言,神谕是最为重要的。 于是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弥月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原本以为童磨会问她这一次出门发生的事情,但他似乎只是简单地将她从大名府上接回来而已。 弥月握了握手掌,上面隐约残留着童磨握过的痕迹。 话说,进度条卡在20点很久没动了。 弥月打了个呵欠,抱着自己的鹰回了殿内。 飞机有时候出门很久才回来一趟,弥月也是今天才看到它,又是一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确保它回来能吃饱才放心。 它低头理了理自己的羽毛,随后在弥月的门外窝着了,像极了一条守家的忠犬。 弥月这一天累得够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隐约听到鸟叫声,尖利高亢,像是飞机的叫喊。 弥月猛地抬起头,掀开被子往外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檐廊上快要燃尽的灯透出最后的光亮,足以让弥月看清有一个人影正被老鹰踩在身下,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在挣扎。 是小偷吗? 弥月没有贸然出去,她喊醒了侍从,带她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飞机的力道很大,侍从举着灯照过去的时候弥月只注意到是个清瘦的少年,他脸上沾着灰尘,身上的衣裳也破旧,唯有手里抓着的一块饼没有松手。 “是小偷。”侍从手持木棍,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只是太饿了。”他蜷缩着身体显然是有经验地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抗挨打的疼痛,烛火下,少年的双眸如狼一般明亮,他注意到了身为小孩的弥月才是这里的主人,喘.息着试图讲条件,“只要让我吃饱,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弥月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只是将地上另一块掉落的饼捡起来放在他面前。 “下次不要再偷了,去找点事干吧。”弥月在寺庙里接待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卿贵族,因为收益颇丰偶尔也会接济一些贫苦的平民。 不过两块饼而已,弥月并未吝啬,只是在少年将两块饼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时警告道:“下次你再来我不会客气了。”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在鹰爪松开的瞬间站起身离远了一些:“我叫千吉丸,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 弥月困得要命,挥了挥手又回去睡了。 翌日,休息。 弥月拉着童磨兴冲冲地玩捉迷藏,上一次弥月和其他同龄的信徒玩耍时被林田夫妇发现了,为此还被教育了一番。 “神女怎么能和信徒一起玩耍?” 门一关,彻底将她和其他孩童隔开成了两方天地。 “是时候聆听信徒们的祈祷了。” 这一回趁着他们不在,弥月干脆将童磨也拉入伙,毕竟他也是完全没有正常经历过儿童游戏的年纪。 第68章 听到弥月的规则后,童磨表现出了一点兴趣,随后抽中了鬼牌。 弥月和其他小伙伴笑着立刻跑开,弥月边跑边大喊:“不准偷看!” 童磨闭上双眼,气定神闲地开始倒数。 弥月早就找好了地方——那是一间较为偏僻的藏身之处,平日里会有信徒在这里休息,所以也布置了不少衣柜。 重回孩童的乐趣就是可以抛弃成年人的矜持,彻底撒欢地玩着简单刺激的游戏。 弥月想也没想就钻到了其中一个衣柜里,通过透气的缝隙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况。 不过还没多久,弥月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吗? 弥月趴在门缝里往外看,有两道身影黏糊在一起走进来了,嘴里黏糊地念着对方的名字,在关上门的瞬间立即抱在了一起。 卧槽…… 怎么就撞到了这一幕! 弥月隐约听到了女人喊着林田先生,而对方熟悉的声音也证实了是她如今的便宜爹。 只不过那女人的声音弥月却不怎么熟悉,不是里央。 所以…… 是在搞婚外情? 柜子外已经响起了暧.昧的水声,虽说是她是成年人没错啦,但是…… 听到这样的动静依旧难掩尴尬。 眼看着两人拥抱着都要滚到床上去了,弥月干脆捂住了耳朵不去听。 这种游戏对童磨来说稍显幼稚。 但在找到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时,心中却莫名升腾起一股愉悦。 他点着人头,发现最后还少了一个弥月。 他的妹妹似乎很会玩躲迷藏,规定不能跑出寺庙,那应该就在周围。 他不急不慢地跺着步子,在路过一间偏僻的寝殿时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原本还以为是弥月不小心发出来的声音,抬起的手在意外听到男人的喘.息声时顿住了。 是他的父亲。 童磨歪了歪脑袋,听着里面的嬉笑声故意敲响了门。 “谁?!”男人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却透着虚。 室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做贼心虚的林田连忙穿好了衣服气势冲冲地拉开门往外望去,正打算呵斥时低头对上了童磨脸上的笑容。 他的目光很平静,就像是知道他的父亲在做什么一样。 这让林田慌了一瞬。 心虚的人总是喜欢先发制人。 “你怎么在这里?” 童磨笑了笑:“听到声音过来看看。”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林田却脑补得脸红脖子粗。 “没事不要乱跑。”他这么说着,身体却撞开了童磨往外走。 说是走,其实更像是落荒而逃。 没过多久,穿戴整齐的女人也走了出来,只不过在看到童磨时惊了一下,随后扯出一抹笑往外小跑离开。 童磨站在门外许久,直到他发现衣柜里的异样。 关闭的柜子下被压着衣裳的一角,今日蜜月穿的就是樱色的小袖。 他慢慢走过去,随后蹲下身轻轻敲了敲柜门。 “弥月。” 弥月被敲击声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被林田发现了,正打算装睡糊弄过去,松开耳朵后却听到了童磨的声音。 柜门从外拉开,少年背对着日光,整张脸被掩在阴影里。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童磨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是热的。 少年弯腰将她抱了出来,路过一片狼藉的床榻时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少年捂住了她的双眸低声说:“别看,弥月。” 【作者有话说】 加更完毕,阿槡太厉害了(叉腰) 54 第54章 ◎维护◎ 自从撞见林田和信徒偷.情,弥月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夫妻两人了。 她凑过去问童磨,少年笑得一脸纯良:“可能出门了。” 她和林田夫妻两人更像是雇佣关系,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往来,除非是极乐教的事情才会够来一趟。 说有感情但似乎没有多少,林田的事情是否要告诉里央,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原本应该不懂得那些事情的,她担心的是夫妻两人平日很是亲昵,如果她说出来里央是否会信任她?如果里央扭头告诉林田,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过好几天都没看到夫妻两人,哪怕是她想说也机会。 也就暂时搁置了。 毕竟撞上如此尴尬的事情,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否发现了自己,也不知道童磨有没有撞上那两人的正在做的事。 被遮住双眼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童磨比她大上几岁,那天应该是发现了端倪。 而作为小孩的弥月只能装傻充愣,她甚至做好了童磨询问她看到什么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一句话都没有问。 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弥月想要和童磨商量怎么做也不好擅自开口了。 原本以为今天也是聆听完信徒的祈祷就可以休息,弥月伸了个懒腰,低垂着眉眼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门外的动静有点大,像是什么东西碾过的声响。 信徒进来的身影和平日里的不一样。 侍从弯下腰将男孩从轮椅上抱下来,怀里的人似乎抗拒在外人面前露出这副模样,更何况还脱离了能够维持身体平稳的轮椅,陌生的环境让他本能地厌恶脱离掌控的一切。 弥月的目光落在那双无力垂落的双腿上,德川由贵的侍从很负责,他细心地将少主要坐落的位置布置好,以至于他能够像正常人一样面对两位教祖。 或许是注意到弥月的视线,由贵咬紧牙挺直了背,他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发颤,尽管如此依旧强撑着,似乎并不想在她面前展露出难堪的一面。 侍从恭敬地匍匐在弥月面前:“教祖大人,我们少主的双腿并未完全恢复,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弥月这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事情是什么。 只不过这几天似乎并没有德川家的人让她去大名府邸……弥月停顿了片刻,他们主动来也好。 看在肉脯的面上,弥月并未吝啬自己的技能。 一次性治好是不可能的,双腿失去知觉被治好这种事情传出去,大概之前掩盖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弥月抬脚走下去,小手盖在了由贵的膝盖上点击技能使用。 腿上传来的热意让由贵由一开始到达这里的抗拒和烦躁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欣喜。 他抬头时,对上的却是坐在高位的另一位教祖——童磨。 少年面带微笑望着他,明明什么也没说,由贵被他的视线盯得不明由来的恼怒。 “他不用出去吗?我不喜欢他。”由贵被宠惯了,说话一向如此不客气。 弥月蹙着眉松开了手。 “你太无礼了。”身后的兄长完全就是因为这位少主的坏脾气受到了无妄之灾,自上回被童磨以保护的姿态带出那间房间后,弥月说不被触动是假的。 而如此明显的冒犯让她很难继续治疗下去。 “神明不欢迎对神子不敬的信徒。” 这还是弥月第一回 当着面姿态强硬地维护他,童磨眼眸睁大,显然也有些惊讶。 极乐教的信徒大多非富即贵,对于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作为教祖,哪怕嘴上恭敬,偶尔也会从肢体语言和脸上的表情暴露处高贵的姿态来。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童磨早已司空见惯,只不过那些大人比眼前的少年更懂得遮掩,而不是大大咧咧地说出心里话。 童磨依旧笑着,按原计划来讲此刻他应该作为打圆场的人开口缓解此刻的尴尬,让信徒顺利下台。 七彩眼瞳闪烁着绚丽的光彩,就这样落在弥月小小身躯却一副为他出头的表情上。 被人维护的感觉很稀奇。 德川由贵被如此下面子涨红了脸,如果是平常或许他早就将冒犯他的人拖出去了,还要站在一旁看他受罚。 但他亲眼见证了弥月是如何将猛禽作为宠物,也试验了让她驯服毫不留情将他摔下去的野马,在此之前他对神之女的称呼嗤之以鼻,但在之后他无法在弥月面前仰起高傲的头颅。 尤其是……她还能治好自己的腿。 高傲不可一世的德川少主察觉到了在他受伤后府邸中的人对他细微的态度变化,德川家可不止他一个儿子,夜深人静的时候逐渐明白权力重要性的由贵决定放下颜面,主动来一趟。 一口牙都要咬碎,德川由贵此刻生出后悔,但如果再来一次他同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此刻他不想就此离开又不想为自己的言行做出道歉的举动。 到底还是有傲气在的。 侍从在一旁着急开口:“教祖大人,少主并不是这个意思……” “无碍。”身后的少年却在此刻开口给了台阶下,童磨弯着眼笑着将此事翻篇,全然一副为大家好的模样缓缓开口,“我帮不上忙,确实该给你们留出一个安静的空间。” 第69章 弥月皱着眉还想说什么,身后伸出手在她脑袋上安抚地揉了揉,是童磨。 “那我先出去了。” 弥月顶着他头顶摇摇晃晃的25点进度条陷入短暂的沉默。 虽然表现的不在乎的样子,但……果然爽了吧。 既然他没在生气,弥月板着脸蹲下身继续为由贵治疗。 男孩手下的衣裳都要给他抓烂了,他想要说些什么,仰头时对上弥月明显还在生气的表情,最后依旧没吐露一个字。 女孩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眉眼,靠得近足以让人看清浓密的长睫,头上的帽子和身上带有宗教性质的衣裳让她多了几分威严和不容冒犯。 双腿的知觉又多了一些,由贵暗自欣喜,仰头想要说点感激的话却见弥月扭头拉开了门。 显然是要送客。 侍从极有眼力见地将少主抱回轮椅上,转头向她道谢:“多谢教祖大人。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和林田先生说好暂住一阵,所以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您了。” 看来腿不好是不会走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能力展示的如此明显,弥月随意丢了一包降火的药给他:“一日三次,神明赐予的药方记得喝。” 侍从立刻接住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熬药,却又不能将少主放在一旁。 这次出门急,都没想这么多。 侍从将目光移到弥月身上,意味明显。 弥月直接一个转身,还不等对方开口率先拒绝道:“我要去休息了。” 她才不要去管傲慢的大少爷。 只不过等弥月眯了一觉再次醒来时,殿外的吵闹声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她爬起来踱着步子支起了窗户,足以让她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原本坐在轮椅上的男孩此刻却翻下身,压着另一个男孩按在地上打。 果然……是个麻烦精。 弥月可拖不动两人,她望着休憩在屋顶的飞机挥了挥手,手指示意了一番,巨鹰展翅落下,利爪扣住了由贵的肩膀将人从地上抓起来丢在了轮椅上。 此刻弥月才看清了他气红的脸庞以及身上狼狈的模样。 挨打的男孩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想要冲过去时老鹰稳稳落在两人中央,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张开翅膀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看不见的两人开始互相放狠话,一个骂对方是死瘸子,另一个回怼至少比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要好。 弥月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确定打不起来后嚼着肉脯去找童磨了。 隔壁就是童磨的寝殿,但很奇怪里面空空如也,他不在里面。 翻修后的寺庙房间也多了不少,为了能够容纳更多的信徒在这里休息花了不少功夫。 要去找童磨的话,确实有点费时间。 不过她有角色定位,直接打开面板就找到了童磨的所在位置。 是上次躲迷藏她藏匿的那间房。 弥月蹙眉,不知道为什么童磨要回去那里。 想到上次的场景弥月还有点不自在,但发觉童磨的位置只是在小幅度地移动,她又生了好奇心想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在檐廊下,偶尔碰到信徒跟她打招呼,听说她要去往的地方时信徒立刻劝阻她:“童磨大人说那一块建筑不太牢固,容易伤到人,您还是暂时不要靠近了。” 弥月一脸困惑。 她怎么不知道那一块有危险? 而且,童磨自己也去了那里,难不成他还包揽了修房屋的活计吗? 越说越好奇,弥月避开了信徒继续往那里走去。 果真和信徒说的那样,房屋问题食堂就她一个人不知道,一路上她再也没碰到其他人。 弥月惜命般有意避开了檐廊,而是走在没有屋檐的地方——地面并不平整,甚至杂草丛生。 弥月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到那个地方。 再次确认了童磨的位置,弥月望了望四周并没有修房屋的人。 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不过里面没人说话,像是没听见她的动静。 是在忙吗? 弥月伸手拉开一条缝,脑袋探进去并没有看到童磨的身影。 唉? 她记得是在这里来着…… 弥月将门拉开一些走进去。 没走两步脚下传来了一阵湿意,像是刚刚用水擦过地板一般。 弥月低头扫了一眼,确实是打扫过,周围干净的过分。 只不过走近一些后,鼻尖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却又似曾相识。 她的视线落在了曾经被她当做藏身之处的衣柜上,关紧的柜子下像是夹住了一块暗红的布料。 依稀记得柜子里是没有放任何东西的。 嗅到的奇怪味道在此处尤为浓厚,她可以确定怪味就是从这个里面散发出来的。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莫名有些快。 仿佛发现了潘多拉的魔盒,在等待着她的打开。 她的右手搭在了柜门上拉开一角,内里一片漆黑,她还没看清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她猛然靠近。 她还没回头看是谁,另一只手从身后探出,拍在柜门上过于用力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扇门被紧紧合上了。 弥月吓了一跳。 她回头一看—— 是童磨。 俊秀的少年摘下了帽子露出白橡色的*头发,同她说话时气息并不稳,却努力扯出了一抹笑容:“弥月,不可以随便打开哦。” 【作者有话说】 抽奖的话,你们想吃零食大礼包还是茶叶礼盒呀[撒花] 1.零食 2.茶叶 3.阿槡的吻(不是) 55 第55章 ◎秘密◎ 【接触到新的线索!打开柜门[是/否]】 当面板弹出这样的提示时,弥月第一次犹豫了。 里面的东西仿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引诱着她打开,耳畔响彻着加速的心跳声,拉着柜门的手动了一下,童磨却收回了按在门上的手。 少年笑容灿烂,表现出尊重弥月想法的意思退后一步:“既然弥月想看的话,可以选择打开。” 他顿了顿,像是给予她最后的提醒:“不过,弥月……打开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吗?” 弥月如临大敌,望着眼前犹如地狱之门的柜子—— 瞬间怂了。 有时候线索也不是这么重要对吧?对吧! 她这么安慰自己,放下打开柜门的想法,像是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转过身望着童磨。 少年比四年前要高上许多,身形如小白杨一般挺拔修长,他的脸上少了几分天真稚气,笑起来时双眸耀眼夺目。 哪怕每天都能看到他的眼睛,弥月此刻也不得不感叹一句—— 这双眼睛漂亮得有些过分了。 这样的容貌极具欺骗性,万世极乐教因为他而诞生,信徒将他当做神之子祈祷只为了去往极乐世界,弥月也在相处中开始动摇。 尽管这一次的任务并不是阻止目标人物变鬼,但童磨的话……他应该不会变鬼吧? “不看吗?”少年伸出手按在弥月发顶,他弯下腰时嘴角的弧度不变,那双眼睛却洋溢着奇异的色彩。 弥月一脸正直,义正言辞拒绝道:“没什么好看的。” 童磨看了她好久,瞳孔的色彩在背对着日光的昏暗环境下犹如画板上一抹浓厚的油墨,弥月都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在开口前少年率先扬起笑容,他张开口:“好孩子。” 长辈般的夸赞从他口中说出却并不显得违和。 在原本应该玩耍的年纪却被禁锢在名为神之子的寺庙里聆听大人的烦恼,他过早接触了成年人的世界,哭泣之下的面庞是无法掩盖的肮脏欲.望。 信徒的泪水浇灌着精心挑选出来的种子,他从泥土里钻出,见到的不是阳光,而是一张又一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作为神之子,过于聪慧的脑袋让他明白这个身份是无法乱跑乱动的,他模仿着信徒们的行为举止,像是一尊神明在人间的一座佛像,会为信徒哭泣会笑着承诺带他们去极乐世界,久而久之,他全然没有同龄孩子那般毛躁好动,反而像个大人一样稳重。 他让开了足以让她离开的过道:“回去吧,弥月。我处理好后会来找你的。” 虽然不知道他要处理什么,但听他的口气并不想自己插手,弥月嘴巴比脑袋反应更快,下意识问:“需要我帮忙吗?” 刚说完就想打自己嘴巴。 不过童磨没打算继续逗她,笑着催促道:“我一个人能处理好的。” 弥月十分有眼力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偶尔的好奇心无伤大雅,但这一次第六感有点强烈,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快步走了回去,由贵在无人的地方艰难地推着轮椅,也不知道他的贴身侍从去哪了,远远就听到男孩愤怒地拍打着轮椅扶手,喉咙里发出压抑许久的怒吼。 第70章 他长得不赖,只不过他喜欢抬起下巴垂下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显得傲气又生人勿近。 弥月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下一刻收回视线假装没看见一般打算匆匆离开。 轮椅被尖石卡住无法动弹,由贵从前走过的路上面的石子都被侍从细心清理,他从未被硌脚过,如今却狼狈地被一块从未放在眼里的石头阻拦了去路。 这是自从他双腿失去知觉后第一次在外面崩溃大骂,而这一幕被弥月看到了,克服羞耻伸出的手刚抬到半空就发现神女的视线仅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别处。 他破防了。 强压下去的坏脾气此刻再度涌了上来:“你为什么不看我?” 弥月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除却他们两人以外的人。 她回头,眼神茫然。 是在喊她吗? 男孩眼圈泛红,显然是气得狠了,但对上弥月不在状况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咽下下去,他倔强地盯着弥月,第一次求助却惨遭滑铁卢后他似乎失去再主动开口请求帮助的勇气。 眼睛越来越红,非要等到弥月先开口。 啊这…… “你要帮忙吗?”对弥月来说,眼前的男孩不过是个小屁孩,看在他这次资助上她不介意给予一点人文关怀。 眼泪吧嗒落在了手背上,又悄无声息地被衣裳吸了个干净。 他哑着嗓子回了个嗯,却再也不开口了。 患者嘛,有点脾气也正常。 弥月找到了轮椅被卡住的原因,小脚一踹将石子踢飞好远。她神色自然地将他推回去,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回到了他暂住的房间。 室内也没有看到那个眼熟的侍从。 “他回去取东西了。”似乎是看出了弥月眼底的疑惑,由贵低声开口解释道。 不过也就解释这么一句,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毕竟是贵客,弥月招来侍从仔细吩咐:“照顾好德川少主,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到他。” 侍从伺候过不少公卿贵族,自然是知道他们这一类人的高要求。 弥月挥挥手走了,她原本想着出去走一圈散散心,路过一处亭子时好几位夫人正坐在那喝茶聊天,见她路过立刻想要将这位神之女招过去一起坐一坐。 反正也没事,弥月也没有犹豫走过去听她们聊天。 她长得可爱,平日里见到信徒习惯板着脸当好神女的高深莫测的人设,如果她不是才五岁的话,或许夫人们还会忌惮一下。 脸蛋已经不知道被摸了几次,看在贵族夫人们提供的好吃点心上,弥月嚼着腮帮子没有阻止。 而她们的话题十分广泛,从游山玩水聊到如今的幕府势力,哪怕只是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她们的脑子并不比丈夫门差。 “德川大名如今应该很着急吧?正宫生下来的继承人却变成了残疾,不过好在也有庶出的儿子,如今比正宫的那一位更年长。” 德川由贵进了寺庙非常低调,从他只带了一个替身侍从就能看出来,但显然这个消息并不能瞒住这群眼尖的信徒。 但凡有点地位的都知道德川家的龃龉。 “嫡子性格不如长子好,如今身体有了残缺,怕是又有变故了。” 弥月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很没道德地想要当面去问当事人这个八卦是否保真。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在听到下一个消息后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话说,林田和里央近两日没有看到人。”她们将目光转移到了弥月脸上,毕竟神之女可是那两人的孩子,尽管如今是神女,也无法摆脱这个事实。 “弥月大人,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这个问题弥月也想知道答案,可惜,她也并不清楚。 而那个或许能提供线索的衣柜被她放弃了。 “出去了。”当着信徒的面弥月自然是稳重的,她说谎起来非常自然,本就不是五岁的孩子而是成年人的灵魂,以至于说出这个解释后那几位信徒并未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一位夫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在弥月面前她并未将这个不好的猜测说出口。 弥月并未停留太久,她起身往回走。 猜测着童磨估计要下来了,她打开面板确认了一下,代表童磨的红点已经往她的方向逐渐靠近。 她带着压不住的好奇心小跑着率先回了房间。 他们的房间挨着,所以在童磨经过时弥月恰到好处地拉开门,同他来了个对视。 时间并不算长,弥月看到了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手臂,似乎是干了什么体力活,手背上还有清洗过的水渍。 童磨身后还跟着两个强壮的侍从,他们手里抱着两个大箱子正喘着气走来。 这副模样看得出来巷子里的东西有些重。 许是猜出了她有话要问,童磨提前开口:“我先去收拾一下。“ 弥月点头,看着少年进了隔壁的房间才大着胆子询问准备离开的侍从。 为了不被童磨听到,她有意压低了声音:“你们在搬什么?” 那两位侍从都是从小跟在童磨身边的,如今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年轻有力。 听到弥月的话其中一个侍从蹙着眉头为难地没开口,另一位则是笑了一下回答道:“是教祖大人让我们处理的货物。” 暗红的箱子被盖得很严实,什么也没看到。 弥月嗅了嗅,也没闻到什么气味。 只不过当她的目光扫过箱子时,面板再次弹出提示—— 【接触到新的线索!打开箱子[是/否]】 弥月此刻处于天人交战中,林田夫妻的消失让她心里有不太好的怀疑,但此刻是否要在侍从面前打开…… 她想了三秒直接点了否。 这里面肯定是柜子里的东西。 指不定或许就和夫妻俩有关…… 不过她既然答应了童磨不看,还是遵守约定比较好。 弥月这么想着,目光自然移开到别处:“那听他的赶紧去处理了吧。” 那位没说话的侍从明显松了口气。 “那我们先退下了,弥月大人。” 另一侧—— 方才说着去收拾的少年站在门内静静地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 当听到弥月的选择后,隐在黑暗中的双眸缓缓弯了起来。 【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最近熬夜真的熬得快变成茴茴干了,希望工作不要在忙了[化了] 抽奖的话3肯定是附赠的!1和2,按照抽到奖励的宝宝们自己选!等我周五晚上设置嘿嘿嘿,感谢宝宝们这段时间的追更,啵唧~ 56 第56章 ◎流言◎ 黄昏如血,门被拉开,少年带着沐浴后的湿气走进了弥月的房间。 他头顶上30点的进度条尤为明显,弥月难得激动了一下。 因为是寺庙,这里每一个房间基本都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房间的布置—— 和她堆满零食的房间不同,童磨的房间她去过,干净整洁,日光洒在他的周身,如同神明的庇佑温暖地包裹着彩虹眼眸的神之子。 童磨的视线落在床榻旁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是肉脯,哪怕离得远都能闻到肉干熏制后的香气。 他的视线扫过一旁的干果,考虑周全地还安排了一盅茶。 温馨的小窝和足够冬眠的食物让他有种面前的妹妹更像是一只为冬天做准备的小松鼠,她似乎从小就爱吃,嘴巴没停过。 思绪被扯远,童磨跪坐在她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童磨头发不长,平日里微翘的发丝此刻听话地被水珠坠着往下垂,他没有戴帽子,身上也换掉了平日面对信徒的法衣,简便的浴衣让他看起来似乎离神明远了一些。 少年身姿挺拔,哪怕有了浴衣遮挡依稀能看到袖口露出的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沿着手背看下去,正处于发育期的手指白皙秀气,泛着粉的指甲盖带着些许湿莹。 弥月的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那一处的浴衣颜色较深,发丝上的水滴悄无声息地落下,但他仿若没有察觉般,望向弥月的目光比平日里多了一份不真切。 “是有人问了林田的踪迹吗?”他并未将男人称呼为父亲,而是用姓氏代替。 童磨似乎在洞察人性上比常人敏锐,如此一针见血地说出口后毫不意外看到弥月睁大的眼眸。 猜对了,他想。 少年端起茶小口小口地抿着,双眸微眯似乎实在思考着什么:“也是,毕竟离开了好几日了。” 不知道为什么,弥月此刻有点紧张。 就像是摸索到真相边缘时眼前却出现一道巨大的沟壑,巨流涌入,扑面而来的湿气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 是童磨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大拇指伸过来擦拭着她的脸颊:“沾到了。” 第71章 是她在亭子里吃糕点不小心在脸上留下的碎屑。 脸颊上的皮肤接触到的潮意很快就散去了,少年已经收回手,脸上洋溢着笑意:“那弥月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他们出远门了。”弥月很老实地告诉他当时的回答,童磨脸上的笑意加深,再次夸奖道,“弥月真乖。” 从前的兄长并没有喜欢夸人的这一款,弥月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个小孩,多半要被哄得晕头转向了。 “他们确实出了远门。”童磨透过半开的窗户望向侍从抬着箱子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事情太突然,废了我不少功夫才处理完的后续呢。” “弥月只用专心做你的事情就可以了。”在离开之前,童磨轻飘飘地留下这句话,“至于其他人你不必理会。” 尽管他不过是十余岁,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莫名让弥月信任。 不过按她的第六感来猜,那两人似乎有些凶多吉少。 平日里都是林田夫妇处理信徒的那些琐事,所以如今两人消失了几日,很多事情堆积了起来,越来越信徒开始询问两人的下落。 就连德川由贵在治疗后都提了一句:“他们都在说那两个人出事了,你一点你也不知情吗?” 弥月收回了手,望向身后托腮的少年。 童磨掀起眼皮睥睨着多嘴的人,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德川少主似乎很关心我们的家事。” 男孩本就性格傲气,他见到童磨的第一眼就和他不对付,此刻听到他的话后也几乎压不住脾气,手臂撑着地面艰难地爬起来—— 这还是他在双腿失去知觉后不靠外力独自站起来。 膝盖传来的疼痛如同针扎,他面部扭曲着却又享受着带来希望的痛感,而在他狼狈站起身试图同他对峙时,已经很久没有使用的双腿失去强撑的力气致使身体摔倒在地。 啪地一声,弥月眼神都带上了同情。 oi,好丢脸。 好在作为什么都没干的童磨并未因为开场即失败的对手而嘲弄,他眉眼温柔,就像是平日里对待信徒那般低声细语。 “有些事情不能太着急,否则会适得其反。”他看了一眼漏壶,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走到了德川身旁,顺势牵住了弥月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德川少主,不要忘记喝药。”他一如既往地体贴,不过眼尾翘起时暴露出内心的愉悦,“看在弥月这段时间的功劳上,就麻烦您将外面的声音掩盖一下了。” “对您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吧。” 德川板着脸瞪着童磨,眼神似乎恨不得拽掉他带着微笑的脸皮。 临走时,弥月朝他又嘱咐了一句:“要记得喝药哦。” 一旦他双腿完好地走回去,肯定会带来不少烦恼。 听到这句话时德川脸上的愤恨消散,他的手掌猛然抓住身侧将他扶起的侍从,怒意转移:“让外面那群人安静点,少了那两个人又不会死!” 双腿逐渐变好的消息很早就传到了大名府,而所谓的长子还没来得及冒头就又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显然作为继承人的由贵地位又稳固了。 另一处院中—— “时江大人,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青年一身华服,此刻面色阴冷地望向带来消息的侍从:“他还真是命大,医师不是都说了双腿残废无救吗?” “是神之女。”侍从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倒豆子一般说出来,“神女弥月被神明赐福,拥有了治愈的能力,哪怕是医师都无药可医的病情在她那里大多都能治好。” “他的命可真好。”青年冷笑一声,眼神冷峻得吓人,“出身高贵,又有神女相救……他的腿还没好全吧?” “暂时只能扶墙行走。” 他捏着杯子笑得开心:“我想父亲大人应该不会想让一个行走困难的继承者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吧。” 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弥月打了个喷嚏。 她蹭着鼻子,看了一眼外面的艳阳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时间不早了,平日里人心不稳的猜疑在这段时间平静了下来,这是身为大名继承者压迫下的效果。 显然,德川由贵还是听从了童磨的话让寺庙重新归于宁静。 今天她做完了由贵的治疗后就退了出来,房间里此刻只剩下了童磨和由贵。 男孩如今已经不需要侍从的协助就能站稳身体。 此刻他直起背打量着眼前和旁人形容相悖的神之子——童磨。 “他们死了吧。”由贵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哪怕从手下那打听到了状况还是对童磨进行了最卑劣的猜测,“你做的?” “我不杀生。”被如此质问童磨岿然不动,他更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歪头一笑,“很抱歉,你猜错了呢。” “那是因为什么?”没得到具体答案的由贵此刻非常想要掀开童磨身上的皮看清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逼近一步,“我替你们压下了流言,知情的权利总要给我吧。” 少年托着腮,目光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告诉他什么呢? 是生身父亲被欲.望所掌控和信徒来了一场鱼水之欢,还是诞下他的母亲因为愤怒而砍下了丈夫的头颅? 这样不堪的过往似乎并未在他的内心留下任何痕迹。 那更像是无关紧要的人在他眼前出演了一场人伦大戏,而在落幕后还需要他去收拾残局。 “死了。”童磨将这一切简略成了一个词,话里的平静透出的冷漠让站在一旁的由贵感受到了一丝凉意,从未将神明当做一回事的男孩在此刻却仿佛见到了真正眺望世间的神明。 薄唇吐出冰冷的词语,彩虹般闪耀的眼眸流露出悲悯的目光,而在对待他这样咄咄逼人的信徒时嘴角挂着永远温煦的微笑,悲天悯人。 “忠贞并不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流淌着背叛的骨血终究会洒落在地上。” 他像是神明判定着属于他父母悲惨的结局。 薄唇一张一合:“真是肮脏的血液。” 德川由贵第一次对看不惯的神之子产生恐惧,他退后了一步,小腿靠在轮椅上时双腿似乎失去了力气倒了下去。 “弥月什么都不会知道。”少年伸出腿从蒲团上下来,他的眼尾落下一滴泪,嘴角依旧在笑,这一刹那和寺庙里的佛像完全重合,他走近在由贵身侧俯下身低语:“我也希望你的嘴和死人一样严。” 德川由贵没有说话,他凝望着童磨离去的背影抿紧了唇。 这个人…… 远比他想象中要可怕。 弥月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打开装着肉脯的包裹数着为数不多的余粮,决定厚着脸皮去问一下做法。 她现在并不缺钱,只不过像是这种高级点的食物对于平民的他们而言,是难以复制相同口味的。 她走在檐廊上,望着突然的来访者还有些茫然。 “弥月大人,时江大人身体有恙,劳烦您出门一趟。” 时江大人又是谁?弥月翻找着记忆并没有查到这个名字,她起身准备去问童磨这位信徒是否能得罪,那两个侍从却强硬地用结实的身板堵住了她要离开的路。 来势汹汹嘛…… 看起来更像是找茬的。 她小胳膊小腿的,弥月仰头望着面露得意的男人,似乎将她当做了无法逃跑的猎物。 弥月吹了一声口哨。 一声鹰唳从头顶传来,男人仰头时对上猛禽锐利的眼眸。 【作者有话说】 周五快乐宝宝们!!评论区系统随机发20个红包哦!截止到明天晚上12点[摸头] 童磨(笑):告诉弥月你就死定了。 57 第57章 ◎动乱◎ 当童磨发现寺庙外的动静时,两个男人已经被巨鹰抓伤,放下两句狠话衣衫凌乱地跑走了。 他眯着眼打量着那两人,等到弥月走近的时候才开口:“闹事的吗?” “他们说要让我去治疗。”弥月回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名字,“叫什么时江大人,兄长知道那是哪一位信徒吗?” 童磨自小和信徒相处的时间比独处时间更长,那些名字以及他们身后的背景自然也留在了脑子里。 德川大名的庶子,德川时江。 也是如今正在治疗的德川由贵的长兄。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手掌已然抚上了弥月的发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我来处理。” 原本还有些担心飞机会被报复,毕竟这个时代有了弓箭,哪怕它能够在翱翔于天空,以血肉之躯也无法对抗人类制作出来的武器。 “我知道了。”弥月吹了声口哨,原本追着人啄的飞机耳尖听到了呼唤转身飞了回来,落在了弥月的身前。 它比弥月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大,大到站立着也能和弥月一样的高度。 尖喙上还残留着血迹,显然是那两人身上的。 第72章 弥月掀起它的翅膀,飞机脾气很好地张开双翅让她检查,确定它不仅没受伤还因为最近伙食好翅羽都油光水亮。 “最近不要出来了。”弥月细心嘱咐着它,飞机抬起翅膀将她拢了拢,听懂似的亲昵地蹭着她的下巴,“看到人就躲远些,知道吗?” 飞机叫了一声,翅膀一挥往天空飞去。 弥月看它飞远了,回头时童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弥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什么也没摸到。 “最近不要治疗了。”童磨大概能猜出这多半是德川家的阴私将弥月也卷了进去,“德川由贵那里我会跟他说的。” 从始至终,童磨都没有问过她关于治疗的事情,哪怕他在生病的时候察觉到了弥月的不同,那是完全不需要用药物就能治疗的……真正的‘神力’。 对于盲目将他推上神子之位的父母,童磨歪着脑袋笑了。 他们确实诞下了能听到神明的孩子,只不过是被她们一开始就忽略过去的弥月。 而听到兄长这番话的弥月大概猜出是她的技能引来了觊觎者,虽然想岔了不过也没多少区别。 “我会注意的。”弥月说完后,在檐廊的尽头看到了缓慢走来的德川由贵。 相比于前两天,他今日的表现还不错。 至少看起来比较正常了,只是双腿正在恢复所以走得有点慢。 童磨让弥月进屋,难得主动地和德川由贵攀谈起来。 “你该回去了。”童磨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引来了由贵的愤怒,从未有人如此颐气指使地对他下达命令,明明他是作为尊贵的信徒前来却遭到驱使,他似乎忘记了前些日子被童磨的话吓到,此刻扶着墙壁针锋相对地回怼回去,“这就是神子对信徒的态度?” 童磨把玩着脖子上挂着的念珠,脸上扬起温煦笑容:“你的长兄派人来了,要是还不回去的话,德川大名的继承人不知道要落在谁的头上了。” 将弥月摘了出去而将重点落在权力上,显然是更有效的方法。 “那我要带着弥月一起回去。”在双腿快好的时候,德川由贵似乎也变得硬气起来,这是超出童磨意外的一句话,不过他也有对应之策,“神女不能在寺庙以外的地方住宿,这是神明的规定。” 作为神子这么多年,他的话几乎没人会去否定。 而感受到弥月治疗之力的由贵在犹豫了片刻后,因为童磨一句“只需要喝药就能好全”的话后也决定先回去。 毕竟他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准备歇下的弥月迎来了一位即将离开的访客。 是德川由贵。 男孩换上了平日里的羽织,深色的直袴遮住了受伤的双腿,除了走得慢一点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是来告别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平民如此平静地说话,告别这个词更适合友人或者其他亲昵的关系,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由贵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但又很快扬起了下巴恢复了平日傲气的模样,“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弥月已经梳洗完毕,她放下了柔顺的长发身着鹅黄浴衣,显得娴静又可爱。 檐廊上的烛火晃了晃,女孩笑着仰起面庞:“有。” 由贵轻咳一声,他的心跳有点快,丈量了两人身高后他垂下了头颅低声问:“……是什么?” 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一般,弥月凑到他耳边说:“你家的肉脯制作秘诀可以告诉我么?” 侍从难得看到少主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正偷笑呢,下一秒就听到他蕴含着怒气提高音量地质问:“你只想对我说这个?!” 弥月:“当然不是!” 男孩脸色稍缓,又听弥月继续说道:“如果实在给不了的话,我直接买一些吧,真的很好吃……” 德川由贵扭身就走,偏偏双腿并没有好全,大跨步的样子显得尤为滑稽。 侍从连忙跟上去,回头看向神女时她还在挥手:“记得送过来哦!” 眼前的少主走得更快了。 弥月美滋滋地回到自己的小窝享受吃零食看书的快乐日子。 原本以为脾气暴躁的贵公子走了能安静下来,只是没想到在他离开之后,先前打听林田夫妻的几个信徒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容貌特殊的神子尚且让他们动心,更何况还有一个带有治愈能力的神女。 哪怕是林田夫妻活着,他们也打过两个孩子的主意。 不过碍于其他信徒的身份地位,他们也并不好做什么。 如今人许久未出现,他们在沉寂下来的这段时日里似乎暗地里商讨了一番,等到德川家离开就开始发难。 “林田先生如果还没有消息,我们可以承担教祖大人的一切花销。”他的话没说完,坐在蒲团上的童磨已经看懂了他眼里的贪婪。 先前他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在看到后立刻让信徒远离了尸体所在的房间,让自己的侍从悄悄处理了。 虽然很厌烦德川家,但也带来了一定的裨益。 至少这几个将欲.望写在眼底的信徒消停了一会儿。 “他们去极乐世界了。”童磨说得很直接,彩虹瞳孔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缓缓开口,“至少花销就不麻烦您了,如有需要神明会帮助我们的。” 见他并未接茬,男人忿忿地将视线转移到了年级更小的弥月身上。 两个孩子穿着同样的衣服坐在一起,哪怕说出林田夫妻去世的消息脸上都是相似的平静,他们歪着脑袋看向了他。 被同样的目光注视着,男人不知为何产生了畏惧之心。 能成为信徒,到底还是相信神明的存在的。 而他们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 童磨粲然一笑:“神说,你并非虔诚的信徒。” 男人额头上落下一滴汗,尽管想反驳到嘴边也只是干巴巴的一句:“怎么会呢。” 弥月很快也加入了这个游戏,她笑着接话:“神说,你会受到惩罚。” 男人落荒而逃。 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成为第一个被神明惩罚的人,也害怕死后堕入无边地狱。 而当他面色发白说出刚刚发生的事情时,另一个信徒似乎看不上他这副模样,一把推开他:“不过是两个孩子,你害怕什么?” 他带着自己的侍从去了大殿。 童磨和弥月已经不在那了。 “搜!”男人面色难看地掀翻桌上的东西,提着刀开始漫无目的地搜索。 童磨抓着弥月的手开始了逃跑。 他预料到会有信徒做什么,但在看到那些人手里的武器后意识到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寺庙外无人保护他们。 童磨带着弥月往上跑。 山上住着曾经施救过的平民,他们虽然给不出多少资助,却也力所能及地帮他们干活。 彩霞遍布漫天,两道异样的风采穿梭在芦苇里,风扬起他们的帽檐,吹散他们额头上的细汗,童磨回头看向弥月,他的妹妹脸上没有任何惧怕,甚至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 似乎对他很是信任。 而在她的周围,也有不少野生动物开始跟随上来。 偶尔是一只兔子,又或者是突然窜出来的一只带角公鹿,更有甚者还有毒蛇沿着弥月的脚踝一路游行到她的帽子里,最后探出了三角的头。 她没有问童磨要去哪,这一场逃难对她而言更像是一场畅快的春游,在停下来的时候还会从袖子里掏出小零嘴给他。 童磨没有拒绝,吃了两口后他们遇到了第一个平民。 有些眼熟,弥月仔细打量了一番,是曾经被抓到偷东西的少年——千吉丸。 他正在挖野菜,在看到他们第一眼也显得十分诧异:“神女……” 山下有不少人在爬上来,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显然来者不善。 千吉丸也管不了继续询问,抓着两人就往山上走。 途中他不断敲打着经过的每一扇门,明明什么也没说,当他们看到衣衫凌乱的两个孩子时都不由自主地拿起了自家的工具。 哪怕是一把锄头,又或者镰刀。 当男人带着十几个侍从追上来的时候,他们面前站满了手持简陋工具的平民信徒。 而两个孩子就站在人群最后面,他们睥睨着下方,而头顶有巨鹰在盘旋。 不止如此…… 他们所站的那棵树上,体型粗壮的蛇垂下了头颅朝着他们的方向吐出信子,锋利的鹿角一只又一只地冒出来,围绕在神女和神子身旁。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画面,却也足以将这群气势汹汹的人震慑在原地。 男人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得罪眼前的人,神明爱世间万物,而被动物簇拥着的神女他是否真的得罪得起? 他放下了手中的刀,脸上也转变为笑容:“天色不早了,我们来接教祖回去的。” 第73章 平民显然不信他们的话,而童磨也再次开口。 “*神说,心不诚之人不再是信徒。”他的眼眸在晚霞下熠熠生辉,当男人被这样的双眸注视时,心底也不由得生起一股胆怯和畏惧,他退后一步转身带着人快速下山。 看到人走了之后,挡在前面的千吉丸才重重吐出一口气,看向身后被动物围绕的神女。 他们将童磨和弥月送下了山。 而那群动物也在弥月的挥手下再次隐匿在山林之中。 童磨让侍从安排了房间让他们休息,弥月则是让厨房送上了不少食物——对于平民而言,食物显然是很重要的生存来源。 所以他们用食物来表示感谢。 为首的千吉丸没有拿。 他踌躇着,看了一眼四周大着胆子开口:“我有力气,能留在寺庙里帮忙吗?” 【作者有话说】 弥月:来呀!抓不到我略略略~ 最近有什么新番看吗(坐等投喂) 58 第58章 ◎月见◎ 在意识到弥月身边需要一位拥有武力值的侍从保护,千吉丸被留了下来。 而那群平民也因为没有林田夫妇的阻拦,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寺庙中祈祷。 飞机在一旁不满地叫着,似乎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 弥月给它喂了一口肉脯才安静下来。 千吉丸换上了侍从的衣裳,至少不会露出小腿和胳膊了,他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裳,面对弥月时甚至不敢抬头,窘迫地匍匐在地上感谢他们的收留。 “工钱不多,只需要你照看好弥月就行。” 童磨告知他最主要的工作,千吉丸又重重磕了两个头:“我不用工钱,只要能给口饭吃就满足了。” 童磨并没有理会他的说辞:“这是你应得的。” 弥月打量着瘦胳膊瘦腿的少年,如果不是感受到他拽着自己跑上山的力道,怕是还不知道这具清瘦的身躯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童磨带着弥月来到了林田夫妇的金钱库,光是铜钱都堆满了半个屋子,剩余的金子足以让两兄妹大吃大喝过一辈子。 弥月还是第一回 看到这么多钱。 看她一副财迷的样子,童磨笑着递过去一个袋子:“这些是信徒多年的资助,弥月想拿多少拿多少。” 弥月也不客气,抓起一个又一个塞到袋子里,直到她的小身躯提不动了才放弃。 童磨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看着弥月拿起一个眼睛亮一下,跟小猫抓到鱼似的开心地发出惊叹声。 最后实在提不动了,还是童磨给她拎回去的。 这个晚上,弥月梦里都是数不完的金子,她坐在高台上翘着腿嘎嘎大笑,身旁的少年温顺地喂她吃葡萄,嘴里喊着月姬。 醒来后的弥月总觉得忘了什么,她爬起身被侍女伺候着换了衣裳,走出去时差点被门口跪着的千吉丸给绊一跤。 少年皮肤被日光晒得略黑,却也能看出眼下的青影,显然是一.夜未睡的结果。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弥月疑惑问旁边的侍女,“你们没给他安排睡觉的地方吗?” 千吉丸却抢先回答:“他们给我准备了被褥,是我自己坐在外面的。” 他顿了顿似是不好意思开口:“昨晚的食物很丰盛,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饱……我想报答教祖大人的恩情,擅自守在您的殿外以防贼人夜袭。” 夜袭…… 怎么有种当皇帝的既视感。 “也不至于……”弥月挥挥手,表示不必如此紧张,“你晚上正常休息,现在寺庙新增了守卫,如果有异常的话会有动静的。” 虽然这么说,但千吉丸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有些嘴硬:“弥月大人,我不困。” “那你白天怎么保护我?”弥月凑过去问他,看到少年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白天也可以……” “去睡吧,今天放你的假。”弥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得多吃点肉,太瘦了。” 千吉丸愣神中弥月已经离开了,而跟在身后的侍从向他示意:“听弥月大人的,明天再来当值。” 自从那几个信徒悄无声息地离开万世极乐教后,起过相同心思的信徒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老实了许多。 童磨也并未再隐瞒下去,而是将林田夫妇去往极乐世界的事情告知了出去。 他身边的两位侍从担任了林田平日的工作——宣传极乐教以及维护信徒关系。 当然也不能全部都交给他们。 童磨会抽.出时间处理这些琐事,尽管他对此并无什么兴趣甚至感到厌烦,但为了后续的生活这是必要承担的责任。 他可不想哪一天突然听到信徒背叛的消息。 向来揣摩人心的童磨清楚这两位侍从的所有底细甚至是软肋,倒也不怕会反水。 天气炎热,又到了赏月的日子。 弥月从窗户外探出脑袋,看到了一轮圆月。 上一次赏月好像还是在战国时代,弥月趴在窗户上托腮望着夜空,千吉丸也跟着去看,他自小流浪,每天睡觉都是在野外,偶尔运气好还能找到一间废弃的屋子,而那轮月他已经看厌了。 他不懂得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但并不会出声破坏弥月的心情。 童磨换上了浴衣,他从暗处悄无声息地走近突然挡住了弥月的视线,吓了她一跳,手里的肉脯也丢在了他的脸上。 童磨笑着接住了那块肉脯,向她提建议:“要出去走走吗?” 弥月很少出门,难得是个星空布满夜空的好日子,她在晚餐之前就收到了德川送来的请帖邀她去赏月。 不过她没打算赴宴。 但是兄长邀请她的话,也可以出门玩一下。 “那等等我。”弥月转头关上了窗换了身衣裳,在侍女整理好头发后又揣上了自己装着零食的小包包,里面放着果脯和肉脯,主打一个出去玩嘴也不能停。 千吉丸伸手要接过:“弥月大人,我来拿吧。” 弥月挥挥手,小零食还是自己拿着舒服,想吃就自己抓多好。 少年已经比刚见到的时候要胖上一些,至少脸上不至于瘦削到能清晰看到下颌骨,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被弥月拒绝后,千吉丸脑袋垂了下去,不过在弥月指挥着他提灯照明的时候眼睛又亮了,他很快就举起了灯跟随在了弥月身后:“弥月大人仔细脚下。” 这样的服务相当贴心,童磨不着痕迹地往后瞥了一眼。 少年嘴角噙着笑,半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弥月向兄长极力推荐这一批肉脯新货,腮帮子嚼嚼嚼:“由贵这一次送过来的味道加糖后果更好吃了,兄长你试试。” 边走边吃并不是童磨的风格,但面对弥月的分享他并未拒绝,伸手接过后浅尝了两口:“还不错。” “是吧!”弥月高兴地又分给跟在身后的两位侍从,童磨的侍从不敢接,但注意到童磨隐晦的视线后连忙道谢接了过来。 而在一旁举灯的千吉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食物,平日里哪怕只吃糙米就足以感到高兴了,如今手里捏着的事物散发着从未闻过的肉香,喉结滚动,他难以抵抗如此的美味。 但他只是被极乐教好心收留的流民,这样的食物令他下意识地拒绝接受:“弥月大人,您自己吃吧。” 弥月才不管,不由分说地将肉脯塞到他手里。 “我还有很多。”她嘴里还嚼着肉脯含糊不清地嘀咕着,随后自顾自地眺望四周的风景,一边和童磨说话,“这里……有出现鬼吗?” 童磨手里没吃完的肉脯已经被侍从小心包起来放好,听到弥月的话难得愣了一下,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鬼?”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她出门的次数比自己还少,是从哪里得知鬼这种东西的呢? 弥月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大多数人是不知晓鬼的存在的,只不过还不等他解释,童磨似乎已经为她找好了理由:“这是神跟你说的吗,弥月?”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楚。 “啊……是的。”弥月硬着头皮附和着他的话说下去,手里的肉脯都忘记吃了,“神告诉我,夜晚恶鬼才会出现。” “那真是糟糕。”童磨也不知道信不信,他弯着眼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没见过鬼,它们今晚应该不会出现吧?” 弥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话可不能说,这flag不能这么立! 食指比在嘴边连着嘘了几声,弥月压低声音嘟囔:“不能说不能说……” 童磨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弥月真是有趣。” 弥月就知道他没当真。 她鼓着脸走了两步身侧传来千吉丸稍粗的嗓音:“弥月大人可以多讲讲恶鬼吗?” “也不是不行。”被重新捧着的神女仰起了自己的小下巴,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手里的肉脯,“恶鬼嘛……惧怕日光所以只有夜晚才能出来,他们虽然长得很人一样但吃人……” 第74章 原本另一位侍从还在偷笑,听到这段话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吃人……?”童磨问出了侍从想说的话,弥月轻哼一声,“他们力气还比较大呢,除了惧怕日光外,他们还怕紫藤花。” 弥月讲的有鼻子有眼,童磨收敛了大部分笑容沉思道:“我们寺庙附近好像有不少紫藤花。” 一旁的侍从拍拍胸脯,安心了不少。 千吉丸握紧了腰间的刀,年轻气盛的少年脸上毫无惧怕之色,反而郑重道:“我会保护好弥月大人的。” 这一插曲逐渐被周围赏月的气氛打破,相比于战国时代,江户时代显然往近代社会靠近,路边的小贩开始摆摊,天妇罗炸出的香气比月亮更吸引人。 弥月顶着婴儿肥脸蛋兴冲冲地小跑过去,指着面前一排焦脆的天妇罗大气下单:“我都要了!” 虽然眼前的孩子穿着简便的浴衣,但凑近了就知道布料不是普通的料子。 再加上容貌不俗,平民可养不出如此漂亮的孩子。 “好的好的……”小贩连忙给她装起来,弥月终于能用出身上的钱了,她抓出一把铜钱:“够了吗?” 小贩还是第一次在路边看到一个小孩能随手抓出这么多铜钱,他赔笑着只拿了几个:“这些就够了。” 拿都拿出来了……弥月又指着另一旁的红豆团子要了几个:“都包起来。” 举着灯的千吉丸手里又多了两样食物,弥月这一次独享,顺便看着周围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她眼尖看到一处从未去过的地方,探头往里望去时只瞥见一排排鸟笼一般的房屋,她还没开口问就被千吉丸挡住了去路。 “弥月大人,那里不可以去。” 弥月继续探头:“为什么?” 手臂被人拉住往后带,弥月一回头对上了童磨的脸庞,他并没有像千吉丸那般欲言又止,反而很只在地说了出来:“那里是游廓,不太适合你进去。” 屋内伸出秀气白皙的手臂,手指微勾,哪怕从弥月的角度看不到女人的面庞依旧觉得那应该是个美人。 弥月大概懂了游廓的意思。 她缩回了脑袋,看了一眼热闹的四周兴致却不如刚刚好了。 又逛了好一会儿,见她兴致不高,童磨率先开口:“回去吧。” 朝来的路往回走,本就不宽的道路突然挤满了慌乱的人群,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四处奔逃,千吉丸挺身挡在弥月身前防止被乱窜的人挤倒,他虽然力气大,但也一时对付不了几十个冲过来的平民。 童磨拽住了弥月的手腕往后退,千吉丸断后。 真有鬼来了! 两个孩子本就不大,哪怕跑的再快也比不上恐惧带来的爆发速度。 原本想拉到一旁闪躲,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孩子撞开了紧拉的手臂,弥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人群带着往前跑。 不是…… 她没说要跑啊!这群人怎么回事! 她伸出的手刚举起就被人群中不知道谁的手给压下,想要呼唤却也来不及,她被迫快速跟着人群跑起来,要不是她眼尖,反应快抱住了路过的一根柱子,及时躲藏在街边的巷口,指不定要被冲到哪里去。 弥月气喘吁吁地探着头观察着情况,还想着确认一下其他人的行踪,身后陡然感觉到一股凉意。 弥月缓缓回头,巷口突然出现有一道身影从屋顶落下,悄无声息的,正仰起一张冷漠的面庞望向她。 借着街边挂着的灯,弥月逐渐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面前的青年同常人无异,两侧的耳朵却如精灵般修长。 弥月睁大了眼眸,望着熟悉的面容一时失声。 【作者有话说】 收到好多番!!!啵啵啵啵!(抓起塞在阿槡的待看影库里) 熟人: 1.大哥 2.二哥 3.未婚夫 4.集智慧和美貌于一身的阿槡[摆手] 59 第59章 ◎圈养◎ 时隔几百年,再度见到未婚夫相似建模怎么办? 弥月扭头就跑。 再相似也不行啊!他明显是只鬼了! 如今不适合叙旧,她还是先跑了再说吧! 青年望着小孩逃跑的背影并未追去,他垂下眼眸,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张脸—— 小孩像是认识他一般,脸上掩盖不住地震惊。 寂音的脑子里并没有多少记忆,或者说成为鬼之前的记忆。 女孩的脸庞再度浮现在脑海中,他抚上发闷的胸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饿了吗? 他眺望着方才弥月离开的背影,此刻已经看不到了。 拥挤的人群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到处逃窜,甚至有人看到他后下意识求救,当发现他和常人不同的耳朵和冷漠时才尖叫着跑开了。 好吵…… 他压住耳朵再度跃上了屋顶,眺望四周试图找出她的踪迹。 弥月再次被人群冲散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原本想着回去再找童磨或者其他人,身后却有几只鬼追了上来。 游廓挂在窗边的灯被人群挤落,相比于灯火通明的街上,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显然黑了许多。 弥月只能摸索着鸟笼一般的木窗小心行走,她身量不高,不仔细看的话并不容易被发现。 但她并没有摸索到门之类的东西,哪怕她已经悄声摸索了两个窗户依旧没有让她躲藏的地方。 身后传来啃食的声响,伴随着男人痛嚎中挣扎的动静,弥月僵着身体不敢回头看。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深呼吸镇定下来。 她有亲和力buff加成,按道理面对恶鬼的时候不至于被啃,但…… 听到啃脆骨的声音,她很难不怕啊! 黑暗中,将注意力放在身后的弥月突然感受手背上的异样,她扭头一看,木窗内一只柔若无骨的秀气手掌轻轻点在她的手背上,月光下皮肤苍白,弥月差点叫出声。 “嘘——”窗内缓缓冒出一双眼睛,她头发上插着簪子,对着弥月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是游廓里的游女。 她指了某一处方向示意弥月去那里。 弥月点着头,等她绕开一角走到指定的地点,手掌在墙壁上摸索着,竟然真的摸索到了一块不容易被发现的凹陷。 她平缓着呼吸,尽量将动作放慢缓缓推开了那一处被隐藏的洞口。 里面的人伸出手试图接应,弥月认出了那只手是方才给她指引方向的人,也来不及道谢,她拉起衣摆试图往里钻。 明明已经放轻了动作,但那洞口狭小,在碰到肩膀时依旧难以掩盖发出的些许声响。 啃食的声音诡异般突然消失,周围安静地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心脏一下跳的比一下快,里面的人急切地想要将弥月拽进去,但这个时候弥月已经清楚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她抓住游女的手腕将自己的衣服解救出来,弥月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通过洞口的她同游女对视了一瞬,几乎没有说什么弥月已经率先将身体退了出去。 趁着脚步声还未完全靠近,弥月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将墙面重新掩好,再度转头时面前已经围了三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靠近的恶鬼。 他们歪着脑袋,身上还沾染着浓厚的血腥气,明明已经有足够的食物解决腹中的饥饿,但听到动静后依旧跟了过来。 面前的人类小小一只,并没有尖叫也没有逃跑,只是仰着婴儿肥面庞呆呆望着他们。 明明是被列为食物的小孩,但三只恶鬼此刻却没有急切地扑过去对她啃咬,反而弯下腰用沾血的手指点在她的脸颊上。 鬼由人类转变而来。 人类时期的记忆并不是每个人都记得,但看到弥月时胸口那一块却被触动,眼前划过人类时期的记忆般,就像是看到了跟随在自己身旁的女儿/妹妹/幼时玩伴那般温暖。 他们就像是约定俗成般没有一只鬼动手,为首的那个还将掌心上沾染到的血渍擦拭在衣服上,再度向她伸出稍显干净的手掌拽住弥月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木窗内突然丢出了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哗啦啦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只鬼的目光齐齐朝着窗内望去,目光冷漠平静地像是野兽。 游女还是第一次见到鬼,尤其在月光下看到他们嘴边的血迹更是紧张地双腿都在打颤。 “走开!”她恐惧到声音尖利中都能听到颤抖,又将手里的剩余的东西砸过去,试图将这几人赶走。 只不过这些东西对他们的作用微乎其微。 其中一只脸上带有红色条纹的恶鬼挥手破开了露出狭窄缝隙的木窗,他几乎伸出手就能轻易捏碎游女的脖子。 “不行。”弥月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游廓里很清晰,她看着那只鬼停下了手望向自己再度重复了一遍,“不要杀她。” 第75章 他注视了弥月良久,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放下了手朝她走来。 弥月更像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却又不像——恶鬼之间并没有什么同类惺惺相惜的情感,他们更多的是食物争夺者,只有在狩猎时会偶尔配合一下获得更多的食物。 而此刻,他们对弥月产生了类似看到同类中弱小存在的怜爱情绪。 弥月被其中一个扛着坐了肩头,另外两个则是挑选了两个打晕过去的食物准备回去享用。 或许是动静太大,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不远处千吉丸提着刀冲了过来,明明站在这三只鬼面前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对手,但他依旧举着刀冲过来了。 “弥月大人!”他气喘吁吁的显然是寻找了好久,身后是紧跟其后的童磨。 童磨脸上难得没有笑容,此刻眯着眼望着弥月的方向以及所谓的恶鬼判断着此次将弥月带回来的几率有多大。 他的视线落在三只鬼的身上,不管是数量上还是力气上,相较之下—— 几率几乎为0。 弥月担心掉下去紧张地薅住身下恶鬼的头发,她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看到童磨和千吉丸后连忙朝着两人摇摇头。 弥月真担心眼前刚长肉的千吉丸和童磨死在鬼的手里,恨不得拉着几人赶紧离开,她尚且还能保住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她还没开口,三只鬼察觉到什么气息一般绷紧了身体,几乎没理会眼前挑衅的千吉丸快速离开。 夜空之下遍地残骸,童磨眺望着恶鬼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相比于神明…… 比人类更为强壮、还具有某种能力的恶鬼生活在人类居住的地方,似乎更容易靠近。 寂音站在屋檐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两个不值一提的少年突然开口。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问出:“她是谁?” “你也是鬼!”千吉丸在这方面敏锐地可怕,他手中的刀刚挥出,童磨甚至没看到男人是怎么动手的,那把刀无声地掀飞在地。 他长相不俗,比方才那三只鬼更像人类。 他重复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童磨从中察觉到一丝异样,反客为主道:“我告诉你之后能得到什么?你能帮我把她带回来吗?” 寂音沉默良久,久到千吉丸捡起了地上的刀想要去追方才跑掉的几人。 这并不是一个好买卖。 寂音的内心却有一道声音在说答应他,那个名字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好。”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然后得到了迫切想要知道的名字:“弥月,她叫弥月。” 青年垂下眼睫,嘴唇上下碰了碰无声地吐出算不上陌生的名字:弥月。 一滴泪从眼尾落下,如流星瞬间低落在檐角上消失不见。 “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童磨尤为冷静地和他做交易,尽管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和能力并不足以让一个刚认识的恶鬼去完成他的诺言,但注意到寂音的反应,他的第六感却再说会成功的。 “请将弥月完好地送到寺庙,麻烦您了。” 寂音回了个好。 不过眨眼的瞬间,屋檐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真是…… 童磨的眼睛睁大少许,他的心跳在加快,在担任多年无趣且无用的神之子后,除了弥月的治疗之力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能力。 就像是书上描述的奇能异士,对于正处于想象力丰富的少年来说,“鬼”和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东西都令他感到好奇。 至少…… 比现在的日子要有趣多了。 他喊住了千吉丸,相较于童磨的冷静,千吉丸更像是试图从恶龙口中救出公主的勇士那般英勇无畏。 “你找不到的。”童磨冷静地说出事实,随即转身离去,“回去等消息吧。” 千吉丸死死握着刀,想到方才被掀飞的武器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但“鬼”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也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弥月最后是窝在恶鬼怀里借此来抵挡刮在脸上令人无法呼吸的疾风。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恶鬼将她安置在了一处小屋。 这里什么也没有,而另外两人肩膀上扛着的平民不知道被丢在了哪。 “要吃肉吗?”他们围在弥月身边,像是出自长辈对小辈那般关爱。 一想到他们直接啃人,弥月顿感脖子凉飕飕的,连忙摇头说不要。 虽然不知道亲和度到底能作用到哪种程度,但在弥月提出要回家的要求时,三只鬼看她的目光不如先前那般温和。 弥月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我想喝点水。”她硬着头皮强行转移话题,好在对方似乎将刚刚她说的话抛在脑后般,外出去给她打了一碗水。 被鬼盯着喝水,弥月有些难以下咽。 好在他们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甚至带着弥月去了一趟他们的储粮仓。 那是一处不容易被发现的洞穴,深邃且黑,洞口笔直往下,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爬的出来。 里面隐隐传来哭声,弥月顿感头皮发麻。 已经发展到圈养人类了么…… 弥月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又被扛进了小屋。 “这里是你以后住的地方。”他们仿佛再说圈养她的一些日常,“屋顶要修一下了,会漏雨,她适应不了。” “是不是还得盖被子?” 你一句我一句,最后还不忘警告她:“白天你不能出去,我们会找不到你的。” 甚至最后找来了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绳索,拴在了她的脚脖子上。 “这样就不怕走丢了。” 弥月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有种被当成小狗饲养的既视感。 不是…… 也没说亲和度会发展成这样啊? “下弦最近在做什么?”一身黑蝶和服的卷发女人背对着身后的男人,不悦地开口。 他眼前晃过一些场景,觉得烦快速略过。 “黑死牟,你去看看吧。”女人血色的瞳孔中有烛火跳跃,“如果不老实就杀了。” 【作者有话说】 选4的有福了,阿槡挨个亲一口[星星眼] 60 第60章 ◎上弦◎ 饲养人类,而且是幼年期的人类,对于缺失人类记忆的恶鬼来说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体验。 特别是他们将人类当做食物的情况下,一边闻着孩子香一边又得克制住本能试图将她在并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中养大,这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 第一个夜晚,弥月没能熬住睡在恶鬼寻来的稻草上,而三只鬼因为暂时吃饱了盯着小小的人类止不住的观望。 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明明和其他人类并无不同,但就是…… 稀罕。 他们三个明显不同于人类的杀马特风格却规规矩矩地找来了矮桌,随后姿态随意地坐在地上盯着弥月睡觉。 “她小小的,力气也小小的。”脸上带有红色条纹的恶鬼用手比划了一下,随后指着自己的略显乱糟糟的头发,“抓我头发一点也不疼。” 另一只鬼一头白毛,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触碰比划出一个小圈:“她的脚腕这么细,我都怕她被绳子勒断。” 另一个没有另外两人接触的经历,他一头红色短毛大叉着腿不甘示弱地也哔哔两句:“稻草是我找来的,你看她睡得多香。” 三鬼又往弥月的方向瞥去,小孩估计是睡得不舒服蜷缩成一团,手臂团在身前的动作像只小猫。 恶鬼:可爱+3 “白天怎么办?”其中一个开口,他们白日无法出门,只能藏在黑暗中等待夜幕的降临。 短发鬼显然地位稍高,他询问另一只鬼:“食物找来了吗?” 找稻草的那只红发鬼从袖子里抓出一把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糙米:“我只找到这个。” “应该能吃。”短发鬼像模像样地打量了一阵,捏了捏那把糙米又起身凑到睡觉的弥月身边,手指捏住她下巴露出牙齿端详了一会儿这样说到。 有牙齿的话吃糙米应该不在话下。 “水我打了一壶。” “那就够了。”他们这么一商量,发现养个人类小孩似乎并不难。 短发鬼蹲下身检查了一番绳索的结实性,确保她无法挣脱后几人才缓步往外走去。 原本打算出去挑个食物当夜宵,只是当他们没走出去多远就察觉到另一只鬼的气息,而且远在他们之上。 是上弦…… 几人脸色一变,停住了脚步停止了交谈。 身着紫色蛇纹和服的男人几乎是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脸上六只眼非常容易被辨认,三只下弦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上弦之壹黑死牟。 上弦和下弦仅一字之差实力却隔得天差地别,哪怕只是被黑死牟凝视着三鬼也依旧感受到了身为上弦之壹的可怕。 第76章 黑死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已经垂下头颅的三只下弦:“我记得你们原本不是在这一块区域?” 男人的声音略显低沉,下弦已经冷汗涔涔。 “因为这一块食物较多,所以我们……” “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理由吗?”原本被派出来处理几只下弦就令他不悦,如今听到这样的回答丝毫不掩饰他的怒意,“我闻到了很多人类的味道,你们背着无惨大人在做什么?” 三鬼此刻已经大汗淋漓,原本想着无惨大人应该不会怎么关注他们这些下弦,只是这个计划刚刚开始没多久就被上弦之壹发现,一想到无惨大人的手段他们几乎没人敢接话,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不说话?”声音渐沉,透出危险的讯号。 为首的短发鬼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他睁大双眸,也不知道黑死牟什么时候出手—— 右侧手臂被砍断,血液四溅,断落的手臂掉落在地上时他差点没压住从喉咙涌上的痛嚎,双脚一软跪倒在地,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另外两只鬼此刻也不敢装聋作哑,匍匐在地上如实说出:“黑死牟大人,我们只是想着多储藏一些食物,并没有违背无惨大人的命令!” “那群人还没死,我们将他们藏在山洞里了,我带您过去……” “不守规矩的东西,无惨大人可没说过你们可以这么做。”黑死牟似乎并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打算,拔出刀的瞬间三个下弦已经绷紧了背,瞪大眼睛试图争取一线生机。 “黑死牟大人,我们下次不敢了!” “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被砍断手臂的恶鬼仰起头喘息着看向上弦之壹,试图用食物讨好他:“我们愿意将所有的食物都送给黑死牟大人享用!只需要您放我们一马……” “我需要你的施舍?”六只眼睛同时盯着正朝他赔笑的面庞,心中的怒意更甚,“还是说……你觉得我跟你一样需要储藏食物才能填饱肚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话戛然而止,脖子上像是绑上一根鲜红的细绳,脑袋在瞬间和身体分家,他的表情维持不变,哪怕掉落在了地上。 另外两只鬼完全不敢再开口。 “老实些。”黑死牟收回了刀,连一点眼神都没有留给逐渐消失的尸体,“否则就是和他一样的下场。” 他眺望着不远处察觉到了大量食物的气息。 而在另一处小屋里,也嗅到了人类的气味。 是活着的人类。 为什么要单独将一个人类关押在小屋中,黑死牟并不想去思考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他转向另外两人:“处理好这里,若是将鬼杀队引来就不是这么好结束的。” 他再度看向了小屋,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当他推开门时小屋点燃的烛火早已被她们熄灭,因此只能看到稻草上睡着的小孩身躯。 或者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黑死牟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觉得是他想多了。他的视线落在那根束缚在小孩脚腕上的绳索,蹙着眉低声质问:“这里为什么有一个小孩?” 两只鬼支支吾吾的,对人类产生其他感情甚至试图圈养这种事情他们不敢说出口,否则也会沦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 黑死牟不耐地睨了两人一眼:“怎么不说话?” “是我们要准备吃的。”红发鬼大着胆子撒谎,他不敢去看同伴,更不敢去黑死牟担心会露馅。 头顶传来的阴冷视线无法忽视,红发恶鬼顶着浓郁的杀意死撑着,双手控制不住地发颤。 “赶紧处理。” 好在黑死牟并未再追究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在看不到他的身影后,两只鬼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他们对视一眼,唏嘘着另一个下弦的死亡,心有余悸地商量着:“那些人怎么处理?” “能吃就吃掉,不吃就杀了。”青年冷漠瞥了一眼山洞的方向,又往弥月的身上扫了一眼,“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被黑死牟发现。” “换个地方吧。” 两人商议好今晚先吃几个,剩下的明天夜里再说。 当他们放肆地挑出几个可口的食物在某处隐蔽处大快朵颐时,又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临。 寂音走近时看到地上的尸体时莫名心一紧,他快速扫过尸体的面庞和身形确定和自己见过的人不一样才将视线落在两鬼身上,黑色的眼眸仿佛在压抑着什么:“那个孩子呢?” 弥月是被尿憋醒的。 她揉着眼睛睁开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时愣了一下,随即会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环顾四周,那三只鬼并不在。 这是一个好消息,她低头看着牵制着她的东西—— 脚腕上的绳索很粗,打的结也并不能让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解开。 她蹬了蹬腿,又伸手去掰,绳索纹丝不动,反倒是让她累的气喘吁吁。 这不是个办法。 她从稻草堆里爬出来,身上的衣裳带着几根稻草,头发也乱糟糟的,这副装扮说是流民也有人会信。 她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隙,透过门往外看,屋外逐渐亮起一点光芒,她没有看到鬼的踪迹。 天快亮了。 弥月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 她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盯着门外的天色彻底变亮起来才打开门走出去。 但脚上的绳索不长,最多只能让她走到门口一小截的位置就无法再往前走了。 弥月并不泄气。 被鬼圈养虽说能避开被吃掉的命运,但这样的日子谁会想要继续过下去呢?她得趁着那两人不在赶紧跑。 她观察着四周,这里地处偏僻,她眺望到山脚下小石头一样大小的房子,估算着从房子走到这里的距离很远,如果要等到其他人发现她的踪迹几率很小。 这里是山林,动物应该不少。 她吹了两声口哨并没有看到飞机的踪影,看来她离寺庙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 不过有两只树上呆着的雀儿听到了她的呼唤,圆滚滚的小身体飞下来落在了她的掌心。 只是它们的嘴有点小,如果要啄断绳索的话怕是有点难。 弥月看到桌上放着的糙米,掏了一把让雀儿吃,低下头跟它们嘀咕着:“小雀,你们能把兔子喊过来吗,鹿也行,我被绳子绑住了脚走不了,帮帮忙。” 小雀啄着米,又歪着脑袋看着弥月,吃了几口就飞走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弥月也没进去,她尽量站在门外,如果有小动物经过或许能帮她点忙。 不知道是不是小屋被鬼呆过,等了大半天都没看到一只小动物。 头顶传来小雀的叫声,弥月抬头,方才圆滚滚的雀儿已经安稳落在了她的头顶。 “是去给我找帮手了吗?”弥月将剩余的糙米递到头顶上方,感受到手掌被啄的触感,弥月安抚道,“还有呢,不急。” 糙米还没吃完,身侧传来了动静。 弥月下意识侧过头,和一只鬣狗四目对视。 弥月:……其实也不必要鬣狗出手的。 脚上的绳索被轻松咬断,弥月还没松口气就感受到皮肤上被舔了一口。 她低下头对上鬣狗耷拉着的舌头,将手里的糙米递过去,干巴巴地和它说话:“你要吃吗?” 鬣狗舔了舔她的手指表示不吃。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暂时没有肉给你吃。”弥月有些尴尬,,面对帮助她的鬣狗,她此刻拿不出回报它的东西。 好在鬣狗并没有计较这些,扭头就走了。 弥月向它挥了挥手,随后又感谢了小雀,抓起被咬断的绳索想了想跑到恶鬼带她去看过的山洞,将绳索的一端丢了下去。 而另一端系在了一棵树干上。 她其实有些害怕鬼藏在里面,捏着嗓子喊了一声:“我丢绳子下去了,你们能上来吗?” 里面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了各种哭声和求救声。 弥月探头,已经有一个人爬上来了。 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睛却亮的可怕。 等到所有人都爬出来,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哭诉,但看向弥月时满脸感激,好在这个时候有人认识路,一群人带着弥月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直至天快暗下来。 两只鬼带着寂音匆匆赶到小屋处,根本不敢再隐瞒:“她就在这里……” 他们推开门,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寂音(冷漠拔刀):人在哪?[摊手] 61 第61章 ◎故人◎ 一群人光下山就花费了几个小时。 哪怕已经从洞穴里逃出来了,但曾经看到身边的人被恶鬼啃食殆尽的恐惧依旧包裹着他们,对于将他们救出来的小女孩他们感激不已。 第77章 他们询问着弥月的身份,哪怕家贫也能拿出一些简单的食物作为救命之恩的谢礼。 “我住在极乐教。”弥月没有说自己的身份,而从他们的眼神中也能猜出他们的想法,“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你们不必破费,若是想阻止鬼的靠近,日后家中种一些紫藤花能起一些作用。” 原本还在担心日后恶鬼再次袭击该如何是好,听到弥月的建议众人心中更是感激。 暗自想着日后肯定要去极乐教拜访一番才好。 当大部分人各自回家的时候,弥月望着陌生的街巷有些愣神。 “你不认识回家的路吗?”女人发现弥月站在那发呆主动过去询问,她头上的簪子歪歪扭扭,掉的只剩下两根了。 弥月点点头:“你知道极乐教在哪吗?” “听说过的。”女人望着弥月的面庞,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跑到游廓的那个孩子?” 弥月被她这么一提起,视线落在女人的簪子上隐约也想起来了:“你是给我指路的姐姐!”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压低了声音似乎担心会被其他人听到一般小声回答:“叫我阿染就好,只是当时没能帮上忙……” 在众人都自顾自逃跑躲藏的时候,她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这一点就足以让弥月表达感激了。 一大一小寒暄了一会儿,弥月在陌生的地方带着也少了几分担忧。 “我知道方向在哪。”阿染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她差点死在恶鬼手中,但现在逃过一劫反而还从牢笼般的游廓里逃出来,她确实不想回去了。 她沉思了半晌才开口:“那里离这里有些距离,今天时间不早了晚上赶不了路,明日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本来想着早点回去避免童磨他们担心,只是如今她身无分文还不知道回去的路,相比之下夜里赶路似乎碰到鬼的几率更大,这么一想弥月答应了下来。 阿染用头上为数不多的簪子换了一些铜币,用这些打算去借宿。 她牵着弥月,两个人仿若逃难来这里一般显得狼狈不已。 不过比待在洞穴里等待被吃,现在能活着就够了。 借宿的地方是一个独居的老妇人,虽然房子不大,但这点钱也够她们两人暂住在其中一间房里。 阿染从水井里打水出来,准备两人简单清洗一下。 “你是阿染吧?”老妇人多看了女人两眼,突然开口说出了她的名字。 弥月正在擦脸,听到对话抬头看向身侧的阿染,她已经将高髻散下来随意挽在脑后,最后一根簪子被她收了起来,脸上的妆容被洗掉后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容。 阿染僵了一下,却粗着嗓子开口:“你认错人了。” 老妇人又辨认了一番,低声喃喃着:“你和阿染长得真像啊。” 阿染却没再接话,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梳子给弥月收拾了一番,摘下她头发里的稻草,又给她擦了擦脖子。 等到两人进了屋,阿染给她脱了外衫准备睡觉。 烛火被吹灭,当阿染躺在一旁时周围陷入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弥月都快睡着了,隐约听到身侧传来压低的呢喃:“我早就不是以前被哄骗卖掉的阿染了。” 弥月翻过身抱住了她。 阿染僵着身体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她轻轻地拍打着弥月的背:“快睡吧。” 只是这个夜晚注定不宁静。 或许是昨天的事情让弥月依旧无法放松下来,当她听到一点轻微的动静后睁开了眼。 周围黑漆漆的,她正对着门的方向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弥月吓得差点当场骂了出来。 她瑟缩着身体还想将身边睡熟的阿染喊醒逃命,却听到黑暗中那人低声开口:“弥月?” 这个声音…… 她的动作僵硬在原地,发愣地望着那鬼缓缓蹲下身半跪在她的面前。 “不用害怕。”他的声音比记忆中少了两分羞涩,迟疑下透露出的陌生让弥月抓取到了,或许是不想吵醒室内的另一个人,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是你的兄长让我带你回去的。” 说完朝她伸出了手。 说起兄长,弥月一时间都分不清他到底说的是哪一个。 她嗯警惕了一下,随即张口询问:“那你知道我兄长的名字吗?” “不知道。”寂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当时他并未询问那人的名字,唯独记得的只有他特殊的外貌,“我只记得他的眼睛是彩色的,头发偏白。” 是童磨没错了…… 弥月的第一反应是面前的人要将她带回到无惨那。 还好不是。 时隔多年,或许无惨早已不记得她了。 弥月放心地将手搭在了青年伸出来的掌心。 【姓名:寂音(贺茂忠行)】 【年龄:200+】 【身份:下弦之叄】 果然…… 弥月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愣,她明明记得当时…… 她和无惨约定好放贺茂走的。 弥月猜想着按照无惨的脾性,或许是因为她当时任务失败离开后的恼羞成怒,这么想似乎也能想通了。 是她的错。 身体的突然失重让她回神,她看不清男人的脸但能感受到他更为强壮的身材,弥月还不太清楚他如今的状态,明知故问:“你是谁?” 青年将她稳稳托在自己手臂上,不知为何,胸口一直空缺的某一块似乎在此刻才填满,他从口中溢出一声叹息。 室外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蟋蟀的叫声,男人带着她准备往外走:“你可以叫我寂音,我应该也有一个人类的名字,只不过我不记得了。” 【任务:请找回属于寂音的记忆。】 【成功获得一次抽奖!】 弥月:……不让她暴露身份又要恢复故人的记忆,这怕是在为难她。 况且…… 恢复他的记忆并不是一件好事吧。 弥月看到了夜空上挂着的一轮弯月,同样再度看清了贺茂的脸庞。 他能听到她说话,成为鬼后还恢复了听力……或许成为鬼的代价就是实现心里最深处的欲.望。 只不过对于贺茂忠行来说,这个代价他并不想要。 “等一下,我要跟阿染说一声再走。”弥月突然想起了还在室内睡觉的阿染连忙拉住了贺茂的脚步。 贺茂一如既往的脾气很好,他停下了脚步将弥月放了下来。 弥月小跑回了室内,阿染或许是察觉到了动静,稍微睁开了眼。弥月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阿染姐姐,有人接我回去,明天不用你送我了。” 阿染顿时清醒了。 您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来接她? 她猛地撑起身体往外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 阿染拉住了弥月的手,或许是担心外面的人听到她悄声的问:“弥月你认识他吗?” 弥月点点头,随后又说道:“姐姐日后可以来极乐教来找我。” 想到阿染当簪子的窘迫,相比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弥月从手上摘下一条手串,这还是一位信徒送给她的东西,说是什么玉听起来应该值钱。 “我身上没有别的东西了,这个你先拿着用。”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就小跑了出去。 等到阿染看清手上的东西后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夜晚的风很凉爽。 弥月将自己的脸塞在男人的胸膛里,脑袋里还在回想刚刚弹出来的任务。 因路途较远,再走的一大段路程后,寂音停下了脚步暂做休息。 天上的月亮似乎也在跟随他们跑了一大段。 弥月坐在树墩上,想起他刚刚提起童磨,不由得问起:“你怎么认识我的兄长?” 寂音并没有立刻回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孩子他无法向她说谎。 “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他说,“作为报酬需要将你带回去。” 童磨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让弥月感到意外,但是贺茂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做了这笔交易,这一点让她很诧异。 “那你的条件呢?”弥月无法猜出变成鬼的贺茂会向童磨提出什么样的请求。 青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平静的说道:“你的名字。” “什么?”弥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贺茂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这一次,弥月沉默了许久。 明明他已经忘记了人类的记忆。却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之后和童磨做起只为得到她名字的交易。 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将贺茂卷进来的。 看着如今已经变成鬼的贺茂,弥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 她有些迷茫的望着月亮,转头询问他的意见:“如果可以,你想恢复人类的记忆吗?” “我也不知道。”他摸着自己的胸膛,眼神迷茫地继续说道,“这两百年我过得浑浑噩噩,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第78章 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如果想不起来的话就不要想了。”弥月轻声说道,“或许并不算一段很好的记忆。” 曾经被捂住耳朵的片段在脑海中炸开,寂音伸手想要抓住这一闪而过的记忆,却没有什么都没抓到。 他难得如此固执:“不管是什么,我想知道。” 弥月打了个哈欠,寂音看了一眼即将泛白的夜空将弥月又抱了起来:“我会在天亮之前将你送到家的。” 直到弥月被送到了寺庙门口,寂音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到家了,谢谢你。”弥月稚气的面庞落在寂音的眼中,他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话都想说但最后也只回了一个嗯。 率先发现弥月行踪的是千吉丸,他的眼白爬满了红血丝,似乎一.夜未睡。 而当他看到有人推开门走进来时,刚举起来的刀还没放下,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他的脸上闪过欣喜:“弥月大人!” 弥月现在只想倒头就睡。 侍从急匆匆的替她更换衣物,当收拾好后童磨已经站在门外了。 弥月缩在被褥里,额头被温暖的手掌碰了碰。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一路没受伤吧?”童磨轻声细语的,弥月几乎都要被他哄睡着了,好在她撑开了眼皮断断续续的回答,“没有……” “睡吧。”童磨轻拍着她的背,弥月一点点进入了梦乡。 黑死牟再度回到了那间小屋。 不知道为何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里面除了那两只鬼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的到来让两鬼再次提起了心。 说话都战战兢兢的:“黑死牟大人……” 黑死牟环顾四周:“那个孩子呢?” 已经不是第一个鬼问那个孩子了,红发鬼被盯着心底一颤跪了下来:“黑死牟大人,那个孩子的行踪我们真的不清楚,其他的我们都告诉寂音了……” “寂音?”黑死牟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从话中察觉到了异样。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和投雷~天气太热了,宝宝们注意防暑[好运莲莲] 62 第62章 ◎记忆◎ 弯月如钩。 黑死牟踏入一间昏暗的破屋,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长到像是看不见尽头。 他的眼眸淡淡扫过,青年半跪着匍匐在地上压住喉咙溢上的痛哼,此刻听到脚步声,寂音也不过掀起眼皮朝外望了一眼。 谁也没有开口,黑死牟似乎对他这副模样早已司空见惯。 他甚至双手抱在身前,倚靠在门外聆听着来自下弦之三发出的痛吟。 他的表情太淡漠了,漠然到似乎这仿佛不是什么痛吟,而是什么静心安神的曲子。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高悬在天,清冷光辉洒下,平等得映照每一处,看似慈悲,实则是一种温柔的残忍。 每次看到月亮,他都会不可避免想起弥月。 哪怕过去了两百多年,黑死牟依旧无法忘记见到弥月尸体的那一刻,明明刚开始都好好的,但最后死的却是他的妹妹。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次见鬼舞辻无惨如此生气,被鬼杀队忌惮的恶鬼始祖在发怒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瑰丽的红眸透着极致的森然。 他望着被弥月护着的男人反而笑了起来。 “很遗憾,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共赴黄泉了。” 黑死牟听不明白为什么会说“这一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弥月的态度如此特别。只是没等他想明白,下一刻贺茂忠行的脑袋里插.入了一只手让他再次变成了鬼。 这一次没有弥月相救了。 无惨说这是对贺茂的惩罚。 变成鬼后是没有下一世,而他也再也遇不上弥月。 贺茂失去了记忆,但他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听力,他开始进食,或许是本能作祟他每次只吃男人。 但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无惨并不想看到他,但一旦在想起弥月的时候他就将怒气发泄在寂音身上。 无惨身上的血液足以让他控制这个始作俑者身上,折磨到不至于让他死去。 黑死牟已经不太记得弥月的模样了。 记忆里,只有一个活泼的小孩在他最孤独的时候坚定地告诉他,日后他会成为最厉害的武士,她说,兄长像一只鹰,鹰属于苍穹,你也是注定会翱翔在天空的。 他曾经也是带着这样的期望前进的。 但如果只能止步在25岁,时间根本不够。不够成为一只强大的雄鹰,不够他支配广袤的天地。 所以哪怕成为鬼,他也要活的长久,将剑术发挥到极致。 黑死牟的视线冷冷落在寂音身上,期待从他口中得到安抚情绪的痛嚎,只不过寂音似乎很能忍痛,哪怕结束后也并未发出一点声音。 青年从地上撑起身体,他脸上丝毫没有被同类看到自己狼狈时刻的窘迫和愤恨,甚至表情说得上平静,极有规矩地称呼:“黑死牟大人,您怎么来了?” 黑死牟从他的举动中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或许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一直将上下级关系维持得很好,不吵闹不易怒,依旧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不过这并未换来黑死牟的好脸色,男人低沉的嗓音暗含质问:“你今天和谁在一起。” 寂音依旧低垂着眼眸:“我听说他们将人类圈养起来,过来看看情况。” “这并不是你要管的。”六只眼同时盯向寂音的压迫感极强,黑死牟低声警告,“我劝你最好不要有隐瞒,那个孩子呢?” “我不吃孩子,黑死牟大人。”寂音仰起清秀的面庞,黑死牟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人类时期的谦和,“他们藏了一个孩子打算像宠物一样养着,所以才过问的,至于那个孩子我并未寻找到她的行踪。” “养人类?”黑死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他从寂音的话中得到这条讯息时还以为他在撒谎,但一回想到那三人昨天的异常停顿了片刻,“你知道骗我的后果是什么。” 寂音的表情并不像撒谎的样子,他重复了一遍脸上毫无心虚之色:“我并未骗您,或许您可以去问那三个人。” 回应他的是一阵疾风,以及突然安静下来的破屋。 黑死牟走了。 圈养人类若是只为了吃或许他并不会如此激动,但如果是当宠物一样养大,那就很成问题了。 有时候撒谎加上一小部分真实的东西更能将人糊弄过去,寂音单独待了一会儿,他开始整理着脑子里多出来的一点思绪。 上一次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回忆似乎清晰了一些。 例如,弥月这个名字…… 他熟悉到脱口而出,但记忆里却怎么也搜寻不到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小孩的面庞,青年抿紧唇,心里在警示着自己她是人类,而自己只是一直藏在黑暗中苟活的恶鬼。 不应该再靠近她了。 但又有一道声音在轻声诉说:引诱着他再去看一眼。 只是再看一眼。 身体似乎比脑子更快,当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巷游荡,再次回神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来过一回的寺庙门口。 门外有人驻守,他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汗味。 脚下一点,下一刻他如一道鬼魅出现在屋顶之上。 但很快—— 一道令他无法忍受的气味传来,他捂住口鼻往院墙望去,那里围着一大片盛放的紫藤花正随风摇摆。 不过片刻,他的手指似乎并不如以往那般灵活。 离开吗? 寂音压低身体如一片树叶轻巧地落在地上,他捂住口鼻靠着超出常人的听力辨认出了弥月所在的房间。 上一次他的出现让弥月吓了一跳,这一次寂音仅仅是推开了一点窗户,在昏暗中看到了蜷缩在榻上的一团。 她睡得很熟,呼吸绵长。 寂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在身体达到极限时正准备起身离开,睡梦中的小孩突然发出一声呓语:“贺茂忠行……” 踏出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犹如睡梦中遮住视线的一道纱。 有什么东西快速从他脑海里划过,不过这一次他抓住了。 “贺茂忠行,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难道城主夫人会贪生怕死,一个人藏在地窖苟且偷生吗?” 那些破碎的记忆如同夜空上的星辰,一点点被他抓到手心,而逐渐拼凑成了一块块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叫弥月,贺茂君。” 少女一身浅色和服出现在他面前,她用扇子捂住半张脸,眼睛却像是偷.腥的猫一样弯起来打量着他。 “你看,你又害死了她。” 传说中的恶鬼死死盯着他,怀里抱着的女孩手臂无力地垂落,被按在地上的贺茂双眸流着泪伸出手去触碰她的指尖。 第79章 他的眼前一片红色,逐渐染红了画面中女孩苍白的面庞。 寂音跪在地上,睁大的眼眸中滴落着大颗的泪,那些回忆比这些年受到的折磨更为痛苦。 仿佛有一只手要将他的胸腔彻底撕开,才能让压抑至极的心脏获得一口氧气。 两百年的浑浑噩噩在此刻彻底清明。 他叫贺茂忠行,曾经是一名年轻的阴阳师,他的未婚妻叫产屋敷弥月。 他叫贺茂忠行,曾经是有听力障碍的少城主,他的妻子叫继国弥月。 他叫寂音,是一只吃人的恶鬼。 他违背了两人同生共死的诺言,独自苟活至今。 或许,他又会再一次害得她无法安宁。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获得抽奖一次!】 深夜,被提示音吵醒的弥月烦闷地翻了个身:“什么声音……” 她闭眼了三秒钟,大脑也在这个时候重新开机成功,当弥月意识到她听到了什么后整个人彻底从被褥中爬了起来。 等一下…… 你的意思是,她什么也没透露的情况下,只是睡了两觉贺茂就自己回想起了从前的记忆吗? 【是的。】 弥月:……不要回的这么干脆啊! 虽然按照她对贺茂的了解,确实他私下里会自己想太多。 这么一想,如果他自己怀疑慢慢猜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弥月现在丝毫没有抽奖的想法,她侧过头发现了被推开的窗户,她依稀记得自己在睡前时关上的。 内心的怀疑让她站起身朝窗户走去,她踮起脚往外看了一眼,还真让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身影。 是贺茂。 糟糕…… 弥月快速拉开门小跑出去,还没说话对方已经朝她侧过了脸。 他看上去不太好,脸色苍白,但此刻朝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从地上撑起身体,喘了口气的同时又捂住了口鼻。 这附近可是种满了紫藤花的…… “你怎么在这?”弥月上前推了推他,“待在这里很难受的……” 贺茂弯了弯眼睛,绅士地俯下身向她发出邀请:“能陪我看一会儿月亮吗?” 游戏提醒她已经完成任务,但贺茂的表现却没任何异样…… 弥月注视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只能看一会儿哦。” “当然了,弥月大人。”他用着寺庙里对她的称呼,却和戏谑不同,弥月被托住腿弯抱了起来,眼前一花,下一刻眼前就出现了宽阔的视野。 依旧在寺庙里,不过紫藤花的气味并不如刚刚那般浓厚。 贺茂温柔地将她抱在一旁坐下:“要坐稳。” 弥月嗯了一声,在夜风中靠在他的身旁望向了天上那一轮月亮。 他们曾经也一起赏过月亮,在高楼之上。 这一次心境似乎有所改变。 “我曾经有一位爱人。”青年低声诉说着属于他的故事,“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时我就在想,如果是和她共度一生那该有多幸运。” 弥月轻声接话:“后来呢?” “后来……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时日,确实很开心。” 弥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那她应该也很开心。” 青年轻笑着:“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没有人再继续说话,贺茂似乎并没有说其他过往的打算,他只是望着那轮月亮轻声开口:“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最后看了一眼身侧的弥月,将她抱下了屋顶。 弥月有些犯困,她打了个呵欠感受着额头上轻柔的抚摸:“你要回去了吗?” 贺茂应了一声:“我要去找她了。” 弥月没听清,青年离去的背影在门边停顿了片刻,又回头朝她望了一眼。 天逐渐泛白,这是贺茂第一次行走在室外。 皮肤泛起的灼.热仿佛并未感觉到一般,他嘴角噙着笑,在日光出现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穿着和服的少女扑到了他的怀里。 另一处—— 察觉到异样的无惨眉头蹙起,他试图寻找原因,却根本搜寻不到寂音的任何记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晚上九点记得来看开奖哦!![摸头] 63 第63章 ◎死因◎ 黑死牟被召回的时候手里还拎着被质问的下弦。 青年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表情,但却能感受到压迫心脏的威压—— 那是作为恶鬼始祖的怒意。 下弦几乎是下意识跪了下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无惨转过身,红眸紧盯着半跪下来的黑死牟,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寂音呢?” 黑死牟昨晚才见过他,因此听到无惨的询问时也闪过一丝疑惑。 “昨夜我在一间破屋里见到了他……” “他死了。”无惨面无表情地打断黑死牟的话,“你做了什么?” 他自然知道黑死牟讨厌寂音,所以第一时间怀疑是他做的。 “我什么也没做,无惨大人。”黑死牟低垂着面庞为昨天的事情做出解释,“昨晚我从寂音口中得知这几个下弦在饲养人类的消息后就离开了,并未做什么。” 那两个下弦连连点头:“无惨大人,黑死牟大人确实和我们在一起。” 众所周知,白天恶鬼无法出行。 而寂音死亡的时刻在天亮时刻,那个时候算下来……鬼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动手。 除非是鬼杀队,又或者…… 另一个猜想一闪而过,但并没有被他纳入选项中。 谁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这样的想法从来不会出现在无惨的选择里,哪怕苟延残喘,汤药不断,他也要活着。 “去查查附近是否有鬼杀队出没。” 疑心一消,无惨也没兴趣继续跟这几个下属说话。 但对黑死牟来说,既然已经来到了无惨面前干脆将他正在处理的事情在此提到了他面前。 “无惨大人,这两个下弦试图饲养人类,还让她跑了。” 无惨缓缓抬眸,冰冷的目光落在两个下弦身上。 “我给你们血不是让你们浪费在这种怪癖上的。”他并没有时间和兴趣去深究两个下弦的动机,寂音的死亡让他的怒意加深,他气极反笑,“看来你们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这样的,无惨大人……” “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察觉到危机感的下属磕着头,恐惧让他们无法继续思考,额头冒出的汗珠大颗大颗落下,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微不可闻。 他似是不耐,眼底透出的冷意几乎要化为利刃。 “噗嗤——” 血液溅在脸上,黑死牟依旧垂下眼眸并未去擦拭,而是安静地跪坐在一旁等待鬼王的下一个指示。 “去查查寂音怎么死的。”无惨的音色阴冷,他一直留着折磨没能亲自动手的寂音就这么死了,很难不对突然的不可控产生愤怒,目光扫过残留下来的血迹眼底闪过厌恶,他率先走了出去,“让人收拾这里。” 房间安静下来,黑死牟抬起手,掌心用力擦过脸上被沾上的血迹。 极乐教—— 弥月一直在打哈欠,童磨歪着头打量着她:“昨晚没睡好吗?” 弥月含糊着扯出一个理由:“秋乏。” “可是,现在是夏天。” 弥月:“……夏打盹。” 童磨笑了起来,他并没有戳穿弥月过于明显的谎言,只是突然提起:“昨晚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弥月听到了吗?” 心虚让弥月仿佛被刺猬扎了屁.股,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她偷瞄*着童磨的表情,一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摇着头:“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我睡着了。” “或许是侍从吧。”弥月抠着掌心糊弄他,“要么就是你听错了。” 童磨笑了笑没说话。 信徒来的时候弥月正想着中午吃点什么好吃的,她无聊地翻看面板,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个红点变成了灰色。 咦? 她好奇点开,是贺茂忠行的人物面板。 【名字:寂音(贺茂忠行)已死亡】 弥月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她呼吸急促地坐起身,茫然无措地望向坐在一旁的童磨,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少年擦掉她眼尾的泪珠,望着突然哭泣的妹妹低声劝慰:“是在为信徒感到难过吗?” 两颗泪滚落在他的手背上炸开,弥月咬紧下唇压下呜咽,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抑制不住地扑到了兄长的怀中啜泣了起来。 信徒哭到一半突然看到神女哭得不能自已,一时都怀疑自己过于命苦了。从前神女可从未像神子那般为信徒哭泣过,这还是第一次。 童磨轻轻拍打着弥月的背,转过头安抚着信徒:“今日就暂时先到这里吧。” 他轻声细语的,脸上还带着笑,信徒自然没有拒绝。 第80章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等信徒出去后,童磨托着她的腿弯将弥月抱在了怀里,低声哄着她,“你把信徒吓走了,我们或许要少一笔资助了。” 弥月毫无顾忌地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童磨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珠,无奈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从你的小金库里扣。” 弥月打了个嗝,继续哭。 如果昨晚她能发现贺茂的不对劲,是不是就能阻止这样的结果? 弥月不知道,但她真的很难过。 她应该对他再好些的,而不是那么几句简单的回答。 “我好差劲。”弥月带着哭腔的话并不清晰,但童磨还是听到了。 他眯着眼睛否认道:“我并不这么觉得哦,弥月可是个好孩子。” 弥月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又趴在他肩头小声啜泣着。 “发泄一下也好。”童磨察觉到湿意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果然那里被泅湿了一大片,他好声好气地继续说道,“这衣服可不好洗,不然换另一边再哭?” 弥月从他怀抱里钻出来,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我不会给你洗的。” 说完穿着木屐小跑出去了。 童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弥月在后山堆了一个土堆,小小的,像是一座坟墓。 她是在给谁堆的呢,童磨不知道。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弥月显然没有从前那般没心没肺。 千吉丸已经比从前强壮了不少,还长高了一些,如果有看过他从前瘦削的模样肯定会认不出来他现在的样子。 或许是上次被轻易拍掉武器的经历让他有了练习剑术的动力,他不知道在哪学了剑术,在弥月发呆的时候展示给她看,似乎只是为了逗她高兴。 但弥月只是鼓励让他多去练习,日后或许能被大名看中收为幕僚。 千吉丸在日光下大汗淋漓,他垂下手臂,脸色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去,我会守在弥月大人身边,保护您的安全。” 弥月托腮望着他,同样认真地对他说:“那不够。” “要打败鬼的话,只有剑术是不够的。” “那要怎么做才行?”千吉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去加入鬼杀队吧。”弥月向他推荐了另一条路,“那里才能学会如何打败鬼的秘诀。” “那岂不是要离开您身边?”千吉丸还是第一次听到鬼杀队这个词,他确实有些心动,但相比之下保护弥月是他最重要的事情,“我不去了。” “可是你不去要怎么学习保护好我呢?”弥月抛出了一个让他无法做决策的问题。 好在弥月替他做了决定:“去吧。” 跟在她身边不会有进步,弥月并不想让本就有潜力的千吉丸碌碌无为地待在她身边。 于是,拗不过弥月的千吉丸踏上了寻找鬼杀队的旅程。 童磨托腮:“弥月懂得真多呢。” 弥月轻哼了一声,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先前变鬼的两位兄长,此刻望着童磨不由得起疑心。 她不好直接问,而是旁敲侧击道:“兄长有什么想做的吗?” 童磨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歪着脑袋笑:“没有哦。”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无趣,日子重复得波澜不惊,弥月算是他唯一的乐趣了。 “怎么会呢?”弥月无法想象毫无欲.望是什么样的,哪怕现在有人问她,她都能说出不下十个想要做的事情,她望着童磨的七彩眼眸,难不成真成无欲无求的神了? 弥月挪到他身边,凑过去怀疑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难道你不怕死吗?” “这有什么可怕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加大,眼中毫无恐惧之色,“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那你可怎么办呢?留你一个人在世间我不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带你走的。” 弥月胆战心寒地退后一步:“……其实也不必。” 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活的! “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童磨脸上依旧挂着笑,不过望向弥月的目光却很是认真,像是下一秒就要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弥月抬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这双眼好看是好看,但现在被他看着怪渗人的。 “兄长又说胡话了。”弥月试图转移话题,“最近好像多了很多信徒?” 童磨应了一声,他悠哉悠哉地仰躺在地上,顺势捉住弥月没能跟上的手再次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他们说你救了他们的命,还送了不少食物过来。” 童磨停顿了片刻:“赏月那天我没抓住你,你会怪我吗?” 他没有去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弥月没有主动开口他也干脆不过问。 尽管他一路上都表现得很平静,夜里却睡不着。 没有弥月的安静夜晚,他的胸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很闷,有些喘不过气。 但好在她回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这件事。 弥月感受到掌心被睫毛擦过的痒意,被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发蒙。 想起当时人挤人的场景,弥月还有些后怕:“……你要是抓太紧,我的手臂现在不得断了?” 童磨愣了一下笑出声。 弥月看待问题的角度似乎总是这么新奇。 少年抓住她的手从眼睛上放下来,他注视着相依为命的妹妹,缓缓开口:“这次多亏了弥月,我们的信徒又加了不少,这么下去……或许哪一天我们能跻身到连幕府都忌惮的位置,成为无人敢惹的万世极乐教呢。” 弥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童磨一把拽过弥月,抱着她开怀大笑。 月色朦胧—— “万世极乐教。”男人松开手里早已被吓得腿软的男人——他从洞穴里逃出去人类之一,而这个名字也是从他口中得到的唯一消息。 寂音死的悄无声息,唯一的疑点就是下弦口中的小孩。 他试图从唯一的线索上找出点什么。 至少要让无惨满意。 哪怕已经折磨了这么多年,但寂音的死让无惨如鲠在喉。 他需要给出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说】 中奖的宝子一定要看站短填写收货地址以及想要到底是零食还是茶叶哦![摸头] ——来自已经出去玩的阿槡留言 64 第64章 ◎客人◎ 日照西山,极乐教迎来了几位与众不同的客人。 他们衣着统一,腰间挎着刀,说是要拜访神女。 现在大部分信徒多半是平民没怎么见过这种架势,一群人还以为是来闹事,一部分人挡在寺庙门口,还有人偷偷跑来传话。 弥月啃着自制的柿子饼,看到信徒踉踉跄跄跑进来,脸上掩不住的惊惶:“弥月大人,外面有人说要来见您,身上还带着刀呢。” “不用惊慌。”童磨安抚地朝信徒笑着,“把客人请进来吧,哪怕他们有歹心,我们人多势众他们也不敢乱来的。” 信徒有了主心骨一般出去了。 弥月吃完了一个柿饼才转头问童磨:“最近我名气这么大了吗?” “是吧。”童磨将她脸上沾到的粉擦掉,气定神闲地样子完全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这个时间来,总不会是鬼来寻仇。” 说起这个,弥月确实也担心过一阵。 毕竟只有她一个人跑掉也就算了,她还带走了洞穴里数十个被当做食物的人类。 但过了大半个月也相安无事,她也逐渐放下心来,尽量晚上不出门。 很快,当那几人走进来时弥月就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那是在战国时代就见过的穿着——隶属于鬼杀队的标志。 在来之前,几人是接到任务寻找恶鬼踪迹,毕竟将人类圈养起来这样的事情先前还闻所未闻,如此恶劣的事迹鬼杀队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他们打听了好几天才从一个存活下来的平民口中得知万世极乐教的存在。 “是神女救了我们,还赠与了我们一些紫藤花防止恶鬼夜袭……”女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满脸感激,“现在我也是一位信徒了,神女待我们很好。” 对于他们被神女救下这件事保持怀疑的态度,从平民口中得到的消息是否加入了主观臆断还需要再确认,毕竟“神女”这样的称呼听起来更像是民间的一种自创的骗钱组织。 来这里之前,他们难免会带着质疑这其中是否存在消息误传的情况。 在他们来到极乐教说出拜访缘由时,一群衣着不一的信徒齐齐朝他们望来,那目光暗含警惕,甚至还有人从腰间摸出了武器防备。 两方剑拔弩张,气氛凝滞。 为首的少女抬手安抚:“我们是有事要询问神女,并不是来闹事。” 这样的话说出来才让盯着他们的信徒放松了一小半,虽然没有像刚刚那样防备但在等待通报的时间里依旧能感受到视线扫过。 第81章 即便是正统的寺庙,也没有如此护犊子的信徒,而眼前都不止一个,而是所有。 看来……这个所谓的极乐教有点东西。 秋叶这般想着,随后就有侍从传话:“教祖大人让几位进去。” 在外面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这里的建筑同其他寺庙截然不同的光彩耀人。 没有一笔大钱是绝对无法做到如此的效果的。 当侍从拉开了门,为首的秋叶率先走了进去。 她抬起头以为会见到一位极具欺骗性的漂亮女性,毕竟在某些组织中美色是最有用也是最快敛财的方式。 只不过当她抬起头看到两个端正坐姿,衣着相同的孩子时,表情一瞬间僵在原地。 从头到尾,她们询问的对象似乎并未透露出神女的年纪,在她们的主观判断中也从未考虑过这个月的情况——神女和神子会是两个孩子。 而最小的那个…… 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这让她准备好的措辞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 “秋叶你怎么不动……”身后的队友在看到秋叶呆愣在那时还在疑惑,等她走到秋叶身边看到坐在那的两个孩子时也愣了一下。 “这是……神女?”他一时失声。 “欢迎几位远道而来。”童磨率先开口,他的发色和眼睛尤为特别,三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他身上时也不由得赞同起外面人的话。 这样的孩子……被称呼为神子似乎也能理解了。 不过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询问神女当时的情况,他们在此并未寻到鬼的踪迹,或许是藏起来了,能从神女这得到当初发生的具体情况和所在位置或许也是个突破口。 因为朝生、缘一等人的缘故,弥月对鬼杀队还是很有好感的。 她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几位请坐。” 随后又让侍从从自己的小仓库里装了几样常吃的点心放在几人面前。 她在吃食方面格外有研究,还没听到几人的来意率先介绍起自己的点心来:“这是我自己做的果脯和肉脯,味道很好哦。” “弥月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心得,请放心品尝。”童磨在旁边捧哏,随即也拿过一块柿饼品尝起来,“不知道各位此次前来有什么事?” 弥月这个名字在秋叶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诧异地往弥月身上看了一眼。 “听闻前阵子神女从恶鬼手里逃脱,还救回了不少人,因此向来问问。”秋叶说完才发现自己并未介绍身份,“我们是鬼杀队成员,这次来是想打听恶鬼之前的行踪,防止他们继续在此地骚扰民众。” 童磨打量着三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鬼杀队这样的存在。 不过一旁的弥月似乎早已知情,并未对他们的身份感到惊讶或者好奇。 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听着弥月回答:“半个月之前,我们在赏月途中确实碰到了鬼。” 她大概讲述了经过,不过模糊了自己被圈养的事情。 几人听得眉头蹙紧,不敢想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有这样的勇气带着一群人下山逃离,或许是对孩子的宽容,让他们没有一开始听到幸存者述说时的那般质疑。 秋叶笑了笑,环顾四周无意询问着:“冒昧问一句,神女是如何得知紫藤花可以防鬼的……” 弥月刚想扯谎,一直并未发言的童磨笑着开口:“是神告诉我的。” 弥月下意识看向他。 “神?”秋叶眼神变得锐利,她曾怀疑过这里是否有人告诉过他们紫藤花的作用,看向脸上含笑的少年追问道,“那神明有告诉过你,我们拜访的事情吗?” 童磨表情不变:“神只关心信徒。” 这样的话欺骗性太强,秋叶开始询问其他事情:“极乐教是归你们管辖?” 孩子或许是大人骗人的工具,她并不想为难两个孩子。 “目前是这样的。”童磨盯着几人表现出对鬼杀队的兴趣,他故意这样说引诱着他们继续问下去,而另一人也顺着他的话开口,“目前是什么意思?” “他们去极乐世界了。”童磨脸上的笑容加深,仿佛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林田和里央。” 几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秋叶放弃和童磨说话,试图和年纪更小的弥月去了解事情始末:“林田和里央是谁?” 弥月眨了眨眼:“父亲和母亲,他们去极乐世界了。” 极乐世界……更像是死亡的代称。 秋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她要问的其实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些细节她还在想问清楚,但现在时间不早了。 或许是想增添一些生活乐趣,童磨主动开口:“既然来了,我让侍从安排住宿,几位暂时在这里休息几日吧。” 弥月在一旁开口:“不收钱哦。” 三人对视一眼,待在这里或许还能问出其他的线索,干脆答应了下来。 不过看到这里做主的只有两个孩子,秋叶还是往侍从手里塞了一笔钱,出任务的经费她还是有的。 得益于上回林田大修寺庙,这里的住处条件比鬼杀队都要好上一些。 衣柜里贴心地摆放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布料,但也比平民打补丁的衣裳好上许多。 带着几人进屋的侍从也在一旁开口:“这是神女特意为信徒购置的衣裳,除了衣服,在这里帮忙的信徒也有免费的食物填饱肚子,有免费的房屋住,还会给工钱。” 她看向几人的目光并不算友好,站在门外的时候也听到了几句,因此将他们带到这里后没忍住为神女和神子说了几句话。 “他们不是骗子,请你们不要再说那些话了。”说完,侍从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叶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我还得去一趟神女那。” 秋叶独自走了出来,她沿着侍从带她们上来的路往回走,途中碰到信徒询问神女的住处时并未如愿得到答案。 “这个时间,神女不见外人的。” 秋叶并未气馁,而是继续走在檐廊上寻找机会。 而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小孩的声音:“再左边一点……对,我就要那个红红的柿子。” 她沿着声音找过去,下午见到的那个叫弥月的小孩正接过信徒从树上摘下来的柿子,脸上笑得开怀。 “谢谢夏江。” 少年笑得腼腆,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熟透的柿子:“弥月大人,你尝尝这个。” 弥月也不客气接过,然后从自己袖子里抓出一把肉脯塞给他,也不管信徒推辞,抱着两个柿子跑回房间,塞了一个给童磨。 秋叶原地停顿了片刻,才走过去敲了敲门。 熟透的柿子汁水丰富,弥月吃的嘴巴一圈都是汁水,听到敲门声往外一瞧,是鬼杀队的一员。 她笑起来格外飒爽:“我来找弥月大人的。” 童磨吃得很随意,但跟弥月不一样,他的脸上干干净净的。 弥月刚想起身就被童磨拉住了手。 他慢条斯理地给她擦干净嘴巴:“弥月年纪小,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 秋叶还想说什么,门外侍从敲门进来了。 “教祖大人,外面有人说要请神女大人出去一趟,说是德川家有人生了急病。” 屏风内,黑死牟听着外面的通报:“大人,神女来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有想看的兄妹题材吗,感觉都写的差不多了[化了] 65 第65章 ◎试探◎ 室内灯只点了一盏,隔着屏风望去只能隐约瞥见一道走近的身影。 余光中瞥见被风扬起的纯黑发带,黑死牟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天在小破屋里看到的孩子。 身形小巧地蜷缩在那里,黑发垂在脑后依稀只能看到白皙微鼓的脸颊。 当初他问责心切,并未过分注意到这一点。 但如今再仔细去想,那背影确实有些像弥月。 况且,他可是从这群人口中得到了神女的名字——就是弥月。 数百年来,那位大人除了派人寻找青色彼岸花之外,还让其他上弦打听世间叫做弥月的孩子。 弥月已经死了,这是确切的事实。 但无惨大人如此做的原因——他曾暗地里猜测过在无惨的时代中是否也有一个孩子叫弥月,以至于在他听到弥月存在后,就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 而和他做的交易中,也是围绕弥月身旁的人。 所以……弥月是会转世么? 如果这样的话…… 那么寂音的死似乎也能说通了。 活了两百年的上弦一瞳孔几乎缩成了一条线,除了和缘一对峙的那一回,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 他似乎回到了儿时,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比他年纪要大的少年比试剑术也没有比此刻更紧张的时刻。 门外的侍从战战兢兢的,他低垂着脑袋看到神女走了进去——或者说他其实也没心思去看来人,只是听说访客是神女所以跟着同这位突然将德川家控制住的陌生男人进行了禀告。 第82章 他可是亲眼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生了三对眼睛,一身紫色和服,明明孤身一人,却轻易将德川家的武士击杀。 而这位来头不小的人并不是贪图德川家的势力又或者是财物,好在少主跟着大名出了趟远门还没回来,他只是将德川家的长子赶出了房间,然后让人用生病的理由请神女诊治。 眼睁睁看着神女走了进去,侍从甚至有些于心不忍将她骗过来。 这和将羊送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还没关门,又有一人走了进去。 侍从看到了那人的衣摆,是和神女衣摆同样的颜色…… 他偷偷抬眼,看到了白橡发色的少年面上含笑跟着走了进去。 所以这次是神子神女都进来了吗? 侍从在心里暗暗叹息,难道极乐教仅剩的两个孩子都要在折在这里吗…… 他还没来得及关门,室内却突然卷来一阵风。 “啪”的一声,门从内阖上了。 差点被夹掉鼻子的侍从连连后退,原本还想着给与一些提醒的心彻底萎了下去。 明明只邀请了神女却进来了两人,黑死牟心情并不算美妙。 但此刻他也没心情再等下去了。 如果按照他从前的脾性,或许现在直接将神女带走更便捷。 但…… 如果真的是弥月的话…… 黑死牟双手握拳抵在膝上,曾身为继国家主的黑死牟挺直了身躯,恪守礼节向屏风外的人问好:“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那声音和先前的德川少主声音并不相同,童磨抬眸,眼底却是洞察一切的了然。 “听闻府中有人身体有恙,不知是何人?” 黑死牟并未听到神女开口,他压下眼底窜起的火苗,音色低沉:“是我。” 他望向坐在少年旁的小孩,尽管看不大清但抑制不住的打量。 “还请伸出手来。”女孩声音清脆沉稳,示意黑死牟将手递过去。 这声音和记忆中并不相同,黑死牟蹙了蹙眉,或许转世后会有一些地方不一样也不一定,将手递了过去。 女孩抓住了他的手时力气有些大,黑死牟先是一愣,随后心里起了疑。 神女……力气都这般大吗? 但透过屏风去看,确实是个孩子。 童磨压住嘴角,看着旁边的孩子抓住男人的手掌翻来翻去,最后松开了手胡说八道:“您只是受了些风寒,吃两剂药就会好的。” 听到这样毫无根据、像是江湖骗子的诊断,黑死牟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手掌抓住屏风的木架,黑死牟又想起了自己的模样并未立即掀开。 被他请来的神女却出其不意地试图探出脑袋,黑死牟眼疾手快地灭掉了室内唯一的一盏烛火,昏暗中他听到神女咦了一声,随后看向了窗外。 “怎么突然暗下来了?” 人类或许在黑暗中看不清,但刚刚女孩探出的面庞他却看清了。 不管是五官还是神情,都不是弥月。 “弥月,不要乱动。”神子低声制止神女的动作,这样的称呼一出现,黑死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就像是刚记事的时候,当他渴望得到的是围棋却拿到了父亲递过来的竹刀那般……说不上的落空。 期待着的见面却发现自己猜测错了个彻底,这种感觉尤为无力。 他甚至都没心思杀人。 室内安静了许久,男人似是不想和他们多聊,敷衍而又不耐地站起身:“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伴随着衣裳窸窸窣窣的声响,童磨拉着身旁的麻衣站起身同他道别:“那我们先退下了。” 没有了烛光,黑死牟可以肆无忌惮地望向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他不甘心地盯着神女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弥月?” 童磨脚步一顿,握住女孩手臂的力道加重,就像是提醒般让身侧的孩子猛地回头,黑死牟仔细辨别着那张陌生的脸庞,她的眼神茫然朝声源处望来:“怎么了?” 男人支起半条腿坐在那,淡淡开口:“只是想提醒神女大人回去注意安全。” “多谢您的提醒。”麻衣笑了一下,随后被童磨带走了。 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黑死牟猛地挥开眼前碍眼的屏风,似乎这样就能发泄怒气一般又让外面等候的侍从进来。 原以为逃过一劫准备跑的侍从没想到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被盯上。 尽管心中万分不愿,此刻却也不得不乖乖听话出低垂着脑袋进去,小心翼翼地走到离男人一段距离后轻声开口:“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黑死牟冷冷开口:“刚刚你看到神女了?” 侍从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那个孩子……是神女吗?” 这个问题对于侍从来说和送命题没区别。 如果他说没看到,那多半是要被当做泄愤对象的。 他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是的,她就是神女。” 这一次黑死牟似乎是死心了,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侍从久久没等到回答,再次抬头时才发现室内哪里还有人? 但他又担心这个人没走,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后,面色紧绷地逃离了那里。 …… 轿子里,童磨将茶端到女孩面前:“弥月要喝水吗?” 麻衣盯着眼前一脸温柔笑的童磨,眼底多了一分警惕,她低声开口:“我们已经……” 她原本想说他们已经出了大名府不必再装下去,但下一刻童磨却捂住了她的嘴巴。 少年眼底的笑容加深:“你如果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喊你。” 麻衣到底是鬼杀队一员,自然能明白童磨话里的含义。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一个十岁的少年竟然做事如此谨慎,她点点头附和道,“那你记得叫我。” 说完,也开始闭眼假寐。 树上的青年盯着摇摇晃晃的轿子,到底没看出任何端倪。 寺庙内—— 弥月此刻正和秋叶窝在一起讲话。 德川大名家在晚上跑来一趟找神女去治病,打的还不是德川少主的名义这一点就值得让童磨产生怀疑。 毕竟在此之前,德川家的长子曾经想把弥月强行带走这一件事被德川由贵知道后,再也没冒过头。 这一次多半有问题。 冒着得罪德川家的后果,童磨并未让弥月出门。 有过一次被掳的经历就够让他提起警惕了,而这一次鬼杀队成员中最小的那个队员麻衣能自由控制身体,或许是夜晚这个词触动了鬼杀队成员的某个地方,他们商量着让麻衣代替弥月去一趟。 而麻衣本人也是欣然同去。 她变小了身体换上了弥月的衣裳,跟着童磨一路前往德川家。 而这一去也不是没有收获。 虽然灭灯的时机很快,但她也在瞬间看清了那人的脸。 三对眼睛…… 果然是鬼。 而且还是上弦一,黑死牟。 而弥月这一头和秋叶聊地不亦乐乎。 相较于和童磨之间的话语交锋,明显弥月这一头就好说话多了。 秋叶不过三言两语就将弥月的底翻了个底朝天,在得知从前过得日子时秋叶虽然有过之前有过猜想,但听到两个孩子每日需要坐在那聆听信徒的苦难和祈求时也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还好。”弥月反而安慰起秋叶来,“兄长对我很好,信徒们也对我们很好。” 秋叶很想告诉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出去自由自在地玩耍,而不是像是笼中鸟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当做成人的发泄对象。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弥月的脑袋,同她说起鬼杀队里的事情。 弥月确实很想知道现在的鬼杀队到哪种程度了。 “在缘一前辈过世后,鬼杀队已大不如前。”秋叶提到的名字让弥月竖起耳朵,她凑过去仔细听,“他很厉害吗?” 说起是个,秋叶眼底满是崇敬。 “缘一前辈传授了我们呼吸法,还差点杀死了鬼王……”弥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难掩震惊,“他们之间有交锋吗?” “当然,不过我也是听师父说的。”秋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并未亲眼所见,“缘一前辈的胞妹似乎是死在了鬼王手里,连带着她的丈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为此缘一前辈追寻了许久,可惜最后没能彻底杀死他。” 弥月:“啊?” 听到这个原因的弥月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其实…… 是她任务失败来着。 秋叶还以为她不舒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害怕了吗?我不说了。” “不是……”弥月张了张口又闭上嘴,身为当事人却无法解释让她抓心挠肺,她深呼吸一口气,怂怂得憋了回去,“其实也没什么。” 第83章 而很快,童磨带着麻衣回来了。 几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弥月小跑过去问:“他们真的有人生病了吗?” 童磨笑眯眯的:“没有。” 弥月担心大名府邸真的有人生病而责怪童磨,又担心是假话不安好心地把童磨喊过去不知道做什么。 好在几人都平安无事。 “这几日,还是麻烦麻衣再多待两日了。”童磨的谨慎得到了秋叶的肯定。 几天里依旧风平浪静,鬼杀队的人要走时,弥月让他们带了一大包东西给千吉丸。 “也不知道他在那过得好不好,麻烦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另外一袋是送给你们路上吃的,麻烦了。” 秋叶倒也没有推辞:“我们会送到的。” 童磨并未和弥月述说当时气氛的紧迫,他吩咐着弥月赶紧睡觉,否则日后要长不高了。 弥月像是被踩到了痛脚:“……我会长高的!” 她闭上眼,再度睁眼—— 【十年后,万世极乐教已经扩张信徒上千人,你和神子名气之大,幕府也向你们投来了橄榄枝。】 弥月从床上坐起来,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身高,还好……她松了口气,在侍女的呼唤中顶着一头乱发走出去。 “童磨大人,今天该轮到我了。” 门外的嬉笑声引起了弥月的注视。 她看到了成长后的童磨已然成为了个子极高的英俊青年,他解开外衫,露出内里紧紧裹住的上衣,看得出他这十年里并未懈怠,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被簇拥着的男人笑容温柔,刚想说什么回头对上了弥月望过来的死鱼眼。 “今日不行呢,看来弥月也想加入我们的游戏。” 【作者有话说】 弥月:听着很不正经,我一点也不想加入谢谢:) 66 第66章 ◎变化◎ 长大后的童磨略显轻浮。 弥月被扛在肩头时肚子被他的肩胛骨硌得慌:“童磨,你放我下来!” 戴着法帽的青年依旧我行我素,甚至笑着将她往上颠了颠:“嗨嗨,弥月从未和我玩过游戏呢。” “我不想——”弥月到嘴边的话因为身体的突然失重只说了一半,天旋地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本来垂下去的脑袋掉了个,再睁眼看清周围时已经被童磨单手抱在了怀里。 “还是喜欢这样抱?”童磨的声音带着轻笑,回应他的是弥月张开的五爪。 顶着泛红的*脸颊,童磨依旧凑到正在梳发的弥月身旁,腆着笑问:“生气了?” 弥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哪有这样十年一过,原本还算沉稳的兄长突然就嬉皮笑脸将她扛在肩上的。 生气倒也没有,惊吓倒是来的更多。 她望着童磨头顶上的40点进度条发愁,只差十点了,看似不多但前面这四十点几乎是她竭尽全力才达到的数值。 侍女给她梳好了发,弥月非常郑重地开口问他:“兄长,你有什么愿望吗?” 童磨笑得纯良:“有哦。” “是什么?”弥月竖起耳朵凑了过去,如今她只能从童磨的喜好上下手了。 童磨抓起她的手,声音带着愉悦:“我们玩恋爱游戏吧~” “嗯……嗯?!”弥月的变脸只花了一秒的时间。 他似乎只长身体脑子却停留在儿童时期,当听到这样的话后,弥月的第一反应是查看了他的面板。 【名字:童磨】 【年龄:20岁】 【身份:万世极乐教教祖】 没错啊…… 弥月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兄长,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青年口中还带着尾音,似乎对现在的认人游戏非常热衷,“你是弥月。” “很好。”弥月两手抱住了青年的两颊往中间一挤,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出自弥月的小小报复,在青年含糊的嘟嘴声中,作为新时代人类,弥月觉得有必要跟他声明一下血缘上的道德束缚,“兄妹是不能谈恋爱的,兄长。” 青年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在弥月松开他的那一刻,童磨揉着自己的脸蛋:“所以这是一个游戏嘛……” 弥月用身体力行告诉他,哪怕是游戏也不行。 被拒绝的童磨盘腿托腮盯着弥月看:“我们又不能成婚,玩一下游戏而已。” 弥月反应了一会儿,两个地图都结婚了她突然听到这个设定,一时还有些懵。 “神女是不能成婚的哦。”童磨凑过去再度重复了一遍,或许是发现弥月的反应很有趣,低声打趣道,“德川家的少主登门过好几次了,不都是被你以这样的理由打发的吗?” “你不记得了?” 弥月:……不是,设定没跟她说这一部分啊! 此刻她也只能装作一时没想起来的样子反驳道:“怎么会?” 童磨笑而不语。 他这副样子让弥月看的心里发毛,愈发觉得眼前的童磨心思深沉。 苍天有眼,进度条会这么缓慢是有原因的! 不过很快,童磨跟她讲了另一件正事。 “今晚德川将军宴请你我去参加晚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童磨意味深长地睨了身侧的弥月一眼,幼时胞妹便生得漂亮可爱,虽然并无和他相同的发色和七彩眼眸,但站在他身旁时并不逊色,更何况她还有治愈之力…… 只是如今已经很少用了,倒也不至于被旁人惦记。 偏偏这张脸……长开后,肌肤莹白如玉,一颦一笑清丽动人,特别是那双杏眼清凌凌的,望过来时像是一湾泉水,心头仿佛被洗涤了一般令人忘却烦恼。 童磨提起德川时弥月脸上愣了一瞬,她刚跨过十年,根本不知道童磨口中德川少主登门的事情,脑海里也并未给予一些片段让她缓冲一下这十年的断层。 果然这个游戏…… 还是很多需要改进! 弥月忿忿地想着,努力回想起德川由贵的样子——只记得是个算是好看但脾气尤为倨傲的小少爷,还记得他送过来的肉脯秘方…… 说起肉脯,弥月下意识伸入袖口掏了掏,她的小零食如今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换了储藏的地点。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童磨却很熟练地从一旁拽过她的‘零食袋’,塞到她怀里。 弥月给了他一个上道的眼神。 肉脯吃得香喷喷,还不忘和他分享,只不过如今肌肉紧实的青年对这种孩童的小零嘴并不感兴趣,他笑起来时尤为迷人:“弥月自己吃吧。” 尽管想知道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担心在童磨面前露馅——对比而言,童磨在某些方面很敏锐,她担心暴露得太多容易被发现端倪。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尽量少说话,听到他离开前的嘱咐弥月都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晚宴上的食物也尽量少碰。”面带笑容的青年弯下腰揉了揉弥月的脑袋,手掌托着一把匕首递到她面前,“当然,适当的防身也是需要的,弥月。” 【一把淬毒的匕首,不接受/接受】 弥月:!!!好小子还淬毒了! 弥月想也不想就点了接受,习惯性地和他道谢。 等人离开,弥月小心翼翼地拔出匕首,刀刃锋利,弥月想到上面有毒立刻小心翼翼合上了。 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而在人走之后,弥月朝着窗外第一时间呼唤飞机。 隔了十年,也不知道飞机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刚呼唤没多久,一只巨鹰裹着疾风落在她的窗前,叽叽咕咕地在她面前叫着,似乎是在述说着思念。 弥月摸了摸它的脑袋,还没说两句突然看到飞机翅膀下有什么东西再动。 她定睛一瞧,一只小鹰猛地冒出脑袋,声音稚嫩地学着飞机的样子叫起来。 好家伙…… 飞机都有崽了。 弥月又是一顿投喂,飞机母女俩吃饱喝足了才结束了这一场会面。 烈日西沉,一轮明月挂在枝头。 或许是为了让其他人忌惮几分,兄妹俩依旧是穿着法衣,不过帽子取了下来,只是简单地用拇指宽的漆黑发带将头发束了起来。 弥月规规矩矩地衣服穿好,只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子,但在浓厚色彩的法衣衬托下,裸露在外的这一小部分肌肤反而更引人注目。 弥月坐上了轿子,童磨身高马大的却并未骑马,而是笑眯眯地挤进了弥月的小轿子,丝毫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一般伸长了腿,单手靠在了小小的窗户边上和弥月说话。 原本就不宽泛的空间因为他的进入更为狭小。 弥月瞪了他一眼,童磨却仔细分析起来:“若是碰到德川由贵,你可不能这样做。” 弥月起疑:“你是担心我得罪他?” “不是哦。”童磨脸上的笑容加深,“我怕他爽了。” 弥月:…… 她彻底扭过头不想和他再说下去。 第84章 进度条不涨就不涨吧,她累了。 只不过童磨并不愿意就此放过她:“不过弥月,他可是幕府将军的嫡子,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弥月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 青年托腮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那看样子,我们的极乐教怕是要不保了。” “……这么严重?”弥月蹙着眉回头,表情严肃。 童磨突然笑出声:“骗你的。” 弥月:……她现在只想静一静。 一路上哪怕童磨再去逗她,弥月汲取教训一句话也没说。 她已经懂了童磨的恶趣味,只有不理会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教祖大人,我们到了。” 这还是自从上次被下弦掳走后弥月第一次在夜晚出行。 但看童磨的样子,他们似乎在这十年里应该相安无事了。 童磨率先钻出了轿子,等弥月钻出脑袋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只手。 是童磨的。 “神女大人,让我帮助你下来吧。” 弥月避开他的手刚准备往下跳,一双手臂却比她动作更快托住了她的臂弯将她扶了下来。 童磨低声传递信息:“德川由贵在门外看着你。” 弥月被童磨死死挡住了,眼前突然多了一块什么东西,她仰头一瞧,童磨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块薄纱盖在了她的发顶。 正好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庞,朦胧的遮掩反而为她新添了神秘感和说不出的宗教性质。 童磨走在她前方,而弥月也从两人的问候中知道了眼前身着浅灰和服的青年就是当年差点变成瘸子的德川由贵。 他没有童磨高挑,脸上还有未完全散去的稚气让他看上去少年感极强。 少年眼尾微挑,明明是在和童磨说话,目光却透过缝隙看向了身后的弥月。 童磨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踏出一小步将身后的弥月完全遮挡。 “父亲已经在内厅等候,请进。”德川由贵的身份由大名少主变成了将军府上的嫡子,这个身份的跨越无疑是巨大的,因此哪怕被拒绝了,依旧有这个能力让极乐教的两位教祖请到晚宴上来。 童磨背过手朝弥月的方向张开手掌,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了上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进去了。” 童磨并没有客气的意思,抓住弥月的手快速从他身边走过时,由贵只来得及看到被风扬起的薄纱。 两人的座位是早已定好的,挨着主位的方向并不算远。 童磨丝毫不拘谨,拉着弥月坐下后开始打量着周围的客人。 万世极乐教再这十年里名气越来越大,如今幕府都在拉拢,更别说其他公卿贵族没有不认识他们的。 德川由贵看到来客,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无惨大人,您请进。” 【作者有话说】 万收啦,评论前50发红包捏[星星眼] 67 第67章 ◎晚宴◎ 作为市场上最大的药材商和武器商,无惨早早收到了幕府邀请。 只不过这种宴会他看不上。 原本想要推掉但也不知道谁说幕府见过青色彼岸花,收拾一番,无惨换上和服踏入了幕府府邸。 而德川由贵作为将军的嫡子自然知道无惨的身份,这位大人平日里见不到人,他只有幸跟随父亲在某个阴雨天去拜见过,最令人记忆深刻的就是那一双红眸。 如上好的琉璃上炸开蜘蛛网般的裂纹,瑰丽又冰冷。 只不过没想到这次居然将人请了过来,德川由贵为此亲自将人引到座位处,吩咐侍从好好招待贵客:“您如果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漫长的几百年都等了,德川幕府的晚宴流程他自然也能等。 他跪坐在主位旁,显然这是早已安排好的位置,算是最为尊敬的客人来对待的。 他对这些来宾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听到侍从说下位的极乐教的神子神女时才掀起眼皮望了一眼。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这两人。 在黑死牟几日未归的等待中,他轻易地透过黑死牟的眼睛看到了这两人,只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两个孩子还小,那个叫弥月的孩子……也并不是他的妹妹转世。 只不过名字一样而已。 他扫过下首,青年坐在主位靠近的位置,将身侧的神女及户外完全遮挡。他已经比十年前变化太多了,至少他的发色和眼眸确实引人注意,这是无惨见过如此独特的人。 他年轻英俊,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或许是察觉到无惨的目光,下意识往主座的位置望来。 当年不过十岁的孩子,依旧能稳住万世极乐教教祖的位置,至少也是有些能力的。 童磨敏锐地察觉到毫不掩饰地打量目光,仿佛是在估价般挑剔的扫视,他回望过去,见到了主桌旁陌生的年轻男人。 明明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模样,但他沉稳从容的动作以及那双古井无波的睥睨显然他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敏锐的神子嗅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味,那是曼陀罗花危险又致命的气息。 童磨在诧异后回了一抹笑,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将盘子里的果脯递给了身旁的妹妹。 他侧过头时凑过去似乎在和身旁的人说了什么,亲昵的态度引来无惨的侧目。无惨只瞥见一层薄纱遮掩住神女的上半张脸,她皮肤雪白细腻,小巧的嘴唇一张一合,最后伸手接过了童磨递过来的果脯。 这副亲昵的神态很是刺眼,无惨抿紧唇,掀起眼皮看向别处。 弥月背地里锤了一把童磨,嘴里还在嚼着幕府里新鲜制作的香甜果脯:“我可以自己吃,不要你喂。” 童磨作伤心状:“从前弥月都不会这么排斥我的,是长大了要和兄长离心吗?” 弥月又给了他一锤:“……好好说话。” 这一边兄妹相处融洽,其他宾客就没这么好相处了。 倒是有人对神女的能力颇感兴趣,尽管这些年里已经将治愈这项能力掩藏了下来,但依旧有人对此十分好奇。 坐在对面的男人开始隔空搭话:“听闻神女能治百病,德川少主的双腿就是去了极乐教才好的,不知道是否为真?” 弥月嘴里的果脯还没咽下,身侧的童磨已经率先替她开口了:“不过是神听到了信徒的祈祷再加上药物的治疗,不信可以问德川少主。” 刚走进来的德川由贵一下子就被cue,他对上童磨意味深长的视线,余光中弥月细嚼慢咽着,隐约能看到秀气的下巴。 鬼使神差地点头:“是的。” 童磨笑了起来,仿佛在和对面的客人说:你看确实是这样。 德川少主发话,客人自然也不能继续打脸问下去,只能讪笑着举起茶杯:“不过是道听途说,神女请不要怪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弥月颔首:“无碍。” 这两个字在宾客聊天的声音中并不突出,但对于鬼而言,他们对声音的敏锐程度远超于常人。 无惨上次听到弥月说话已经是两百年前了,两百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足以让他忘记不少事情。 但是本能的…… 一双红眸几乎是在瞬间锁定了弥月的方向,只是被童磨遮挡住让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少女音色悦耳,却也比记忆中似乎多了两分恬静。 可是十年前他见过那张脸,确实和弥月毫无相似之处。 眼里的神色变幻了好几次,在将军主动上前问候他时,无惨已然恢复成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模样,似乎方才不过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插曲。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将军的到来让她才发现主位旁还有一位客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意思光明正大探头去看,只能借着童磨在一旁的遮挡透过手肘之间的缝隙偷看。 隐约间,她只看到青年垂落在脸颊旁的微蜷头发,心里莫名一紧。 而在接下来中,她似乎听到了无惨这个名字,整个人如坠冰窖僵在那里。 可能是她听错了……一定是。 弥月深呼吸一口气,方才的闲适在此刻消失不见,童磨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时毫无防备的弥月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避开。 “怎么了?”童磨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弥月的耳畔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她快速瞥了童磨一眼,呼吸急促地抓紧袖口:“没事……” 但她的表现并不像没事的样子。 童磨没有继续问,他托着腮思考方才弥月到底看到了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是将军? 青年往主位投去视线,将军上了年纪发丝中早已掺白,容貌也并不吓人,反倒是看起来很和气。 不是将军。 童磨在心里下了这个判断,他的视线落在德川由贵身上,少年坐在父亲身旁收敛了一些,只是偶尔才向他们这个方向投来视线,但也在正常范围内。 他看向了最后一个人。 第85章 那是宴会里最陌生的面孔,他并不知道这位客人的来历,但能坐在主座旁显然不是常人。 连他都没见过的人,弥月更不可能见过了。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童磨忍不住出神。 主位上的男人讲了一番客套话,随后才进入了主题。 “今年田地干旱,粮食少之甚少,城中更是多了不少病人……我已派人发放粮食下去,但也不过杯水车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是集齐了权贵准备让人捐东西出来了。 只不过说完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自家的东西要免费捐出去也没这么乐意。 你一句囊中羞涩,我一句并无余粮,将军听到这样推辞的话也沉下脸不说话。 “万世极乐教捐五百袋粮。”童磨的话在这一众中尤为鹤立鸡群,一群人刚还想跟将军讨价还价,谁能想到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将他们的打算也掐了个彻底。 青年似乎察觉不到周围瞪过来的视线般,笑着看向主位上的男人:“这些年多亏了将军的庇佑,极乐教才得以存活至今日。我和弥月日后定会日夜祈祷,神自然也会降下甘霖,庇佑这片土地。” 和将军的喜笑颜开不同,德川由贵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他这次特意邀请极乐教来就是为了借父亲的势,让弥月无法再拒绝他。 毕竟极乐教还需在幕府下讨生活,当着父亲的面她必定会留有余地。 但现在…… 作为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极乐教让将军对童磨和弥月两人的态度显然好上了不少,至少打破了无人捐赠的冰面。 将军笑得舒畅:“那就辛苦二位了。” “不辛苦。”童磨不着痕迹地扫过由贵,意有所指道,“我兄妹二人本就聆听神谕,早已做好为神奉献一生的准备。” 如果刚刚只是委婉,现在就是明说了。 将军对嫡子时常跑到极乐教这件事早有耳闻,他顿了顿,扫了一眼身旁脸色难看的儿子,显然更看重极乐教带给他的利益:“这是自然,日后极乐教若有难处大可来同我说。” 童磨这次笑得真切:“多谢将军。” 弥月低着头紧张地……吃完了一盘果脯,她从童磨和将军的话中品出了一点滋味,却也不敢抬头,只是靠近了他一些捏了捏兄长的手指。 童磨反手握住,他手掌本来就大,一下子就将弥月的手包裹在掌心。 弥月刚想抽.出,但想到童磨一次性给她处理了这个大事也任由她了。 只是…… 她刚刚吃东西没擦手来着。 很快,另一道低沉声音吸引了她的主意。 “我捐一千袋粮食,药品会在明日送到府上。” 这是一份大手笔,但弥月的重点并不在他的捐赠数量上,而是这个声音…… 对于他们而言,或许是几百年的时间,但对弥月而言,时间进度拉得很快,她很快辨认出了这道声音。 是无惨。 原本的猜想得到证实,弥月恨不得立刻撒丫子跑。 上次脱离世界的时候她对无惨说话可不算客气,这次……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 一定要趁机溜走才好。 只不过现在提出离去又过于引人注意,弥月又担心等到结束后会撞上。 到底该如何抉择…… 弥月紧张地抠手。 “你是想回去吗?”童磨过于敏锐地突然开口问她,弥月听得一愣还没回答,童磨已经站起身和将军告罪,“将军,明日教中会派人送粮食过来。我突然想起来教中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就先回去了。” 极乐教第一个表态,将军自然没阻拦他们离开。 临走时还嘱咐路上小心。 弥月被拉着行礼,她依旧低垂着脑袋,头顶的薄纱正好能掩盖住一半脸,让人看不分明。 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弥月将头放得更低,只能看到一个白皙下巴。 童磨拉着她走了出去,直至坐入轿中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只是刚起轿没多久,轿子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我有一事想问神女,不知道是否方便?” 【作者有话说】 吖了个8宝宝,记得站短填写收货地址哦[让我康康] 68 第68章 ◎对峙◎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弥月手里的果脯差点都没握住。 鬼舞辻无惨什么时候追出来的? 童磨就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弥月并不自然的反应。 方才在晚宴上并未确认的怀疑对象现在似乎告诉了她答案。 青年从轿子中探头,面对这位陌生男人的追问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抱歉,今日时间不早了,如果有需求的话可以明日来极乐教。” 无惨睥睨着阻碍着他的人,在一开始他还对所谓的神子产生了兴趣,这样的人或许适合加入他的麾下,但现在…… 鬼王很烦。 他的手轻轻搭在轿子上,露出的一截手臂肤色苍白,但不健壮,却足以让刚抬起轿子的侍从感受到千钧之力般双腿无法再直立,如果不是反应快,或许现在早已跪倒在地上了。 秘密就在眼前,即使早已这般度过数百年,原本早已习惯天亮到天明,习惯白日必须蜷缩在黑暗下的日子,但此刻他不愿意再等了。 “如果我说,今天必须要问呢?”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在这气氛焦灼的时刻,轿中传来少女温婉的音色:“您有什么直接问吧。” 再次听到这道声音,仿佛早已变成灰色的过往被风拂过,精美器具上的灰尘一并消散,逐渐露出原本鲜艳的颜色。 无惨脸上的笑容加深,他松开了压制的力道,似乎又恢复成了平日里待人客气的贵公子:“只是听了神女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故人,这样说有些冒昧……我只是想见神女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任务还没完成…… 弥月更担心和上次一样,因为发现她而让童磨也陷入其中。 继国岩胜变鬼肯定有他的原因在。 她此刻已经紧张到忘记呼吸,尤其是听到他话里的怀疑也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想确认自己是否是产屋敷弥月。 怎么办怎么办…… 手中的袖子已经被揉得皱巴巴,弥月深呼吸一口气,她抬手正准备掀开帘子就被身侧的手掌握住放了下来。 “我说,”童磨一只手挡在弥月身前,面对无惨的要求直接拒绝了,他此刻的态度强硬地可怕,“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如果想见神女可以明日拜访。”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慢,就像是配合有听力障碍的患者客气回答,但这样的态度却更像是令人愤怒的挑衅。 无惨收敛了笑容,红眸落在那张依旧带笑的面庞上,目光说不出的阴冷。 而在这时—— “无惨大人,您怎么就离席了?”德川由贵发觉贵客离开,出来寻找了好一会儿才在神女的轿子旁看到要寻找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周围的气氛并不融洽。 无惨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直至德川由贵有意提起无惨来这里的本意:“父亲说有您要的线索,请您回去。” 不易发现的蹙眉,听到这数百年一直寻找的青色彼岸花终于有了线索,无惨垂下眼眸重新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嘴角噙着笑,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身侧的少年身上:“原本有事想要寻找神女解答,不过现在天色确实不方便详谈,日后我会来拜访的。”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扫过轿子,扫过童磨时眯了眯眼。 听到逐渐离去的脚步声,弥月这颗心才又回到胸膛里般大口喘了口气。 童磨回到轿中,他的视线似乎一直盯着弥月看,直到她发现了端倪测过脑袋嗔了他一眼:“我脸上有花?” 青年听了只是笑了一声。 “你看起来很怕他。”这句话并非疑问,而是肯定句。 不过弥月没有接话,现在多说多错,她担心自己会露馅。 童磨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好不容易让他抓到弥月一点不同,自然想要深深挖掘。 青年从弥月背后凑过去,脑袋几乎要搁在她柔弱的肩头上,像个好奇的孩子不停地问:“你认识他么?出手如此大方的商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应该发展成信徒的,不过看样子他很讨厌我,这都是弥月的错。” 弥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拐到她身上,一时间也忘记将他的脑袋推下去:“啊?” “因为弥月,我得罪了刚刚那位商人嘛。”童磨理直气壮地解释道,“要知道我可是在信徒中很受欢迎的。” 弥月:“……我知道了,我会给你补偿的。” 毕竟刚刚确实是他顶着被鬼王的压力替她挡在前面,弥月深知无惨是不会来极乐教的,白天他出不了门,哪怕晚上能出门,极乐教周围早已被紫藤花包裹,那浓郁的气味连她有时候都受不了。 第86章 童磨对她主动提出的补偿很是惊讶,回去后被弥月拽着去了她的寝殿时,还有些迟疑。 弥月拉着他坐下,童磨用扇子挡住下半张脸,眼睛却笑得眯起来:“呀呀,弥月是想补偿上一次没玩的游戏吗?虽然我也有点期待,但是如果弥月并不想做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突然被塞了一袋…… 小零嘴? 脸上的笑容僵在半空,他在袋子里拨了拨,确实只有一堆小零嘴。 他还在再挣扎一下:“这是……” 弥月一脸肉痛地撇过脸:“作为补偿,我把半个月的零食送给你,我真的很大方了!” 童磨慢慢阖上嘴巴,一手托腮,一手提起那袋零食颠了颠,就像是孩子得到并不感兴趣的礼物却也不得不接受。 “其实……”童磨试图开口更换礼物。 弥月啧了一声,又从自己的零食库里抓了一把肉脯塞到他怀里,破罐子破摔般撒泼:“给你给你,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童磨无力地闭上了嘴。 妹妹是馋嘴怎么办,从未在女人身上有过败绩的童磨第一次无话可说。 他耷拉着肩膀拎着一袋小零嘴走出了弥月的房间,像是被欺负般仰倒在自己的榻上。 一边嚼着肉脯的教祖大人大脑开始运转,第二天试图从信徒中获得无惨这个人的信息。 不知道此人过于神秘还是权力过大,他所认识的贵族中竟然对他知之甚少。 只知道是一位生意做的很大的商人,很少有人看到他露面。 童磨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对上的那双红眸,冰冷得像是一把浸满血液的利刃,哪怕并未交锋,他的脸颊似是被刮过般产生细密的刺痛感。 是一位危险的人物,童磨心想。 昨晚如此气势汹汹,但接连两日都没看到人,童磨开始思考此人或许色厉内荏,那晚只不过是心血来潮,如今应该将他们给忘了。 后面他再去问弥月,得到的不过是一句“他很危险,神让我们远离他”这样的结论。 童磨只信了一半。 神明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为什么不会直接帮助弥月去解决这些事情呢? 他这么想着,却并未问出口。 他早已不是看到家庭破裂甚至双亲自相残杀的长子了。 并未从双亲身上察觉到的爱和关怀他从弥月身上感受到了一小部分,尽管不多,但对他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至少增添了不少乐趣。 人类,真的是可怜又可悲的生物。 田地干旱,这一块已经快几个月都没下过一滴雨了。 除了捐赠给幕府的那些粮食,童磨早有先见之明囤积了不少,送出去那些也不过只是极少部分,剩下的粮食足够让他们吃上几年也不会短缺。 或许是被那位叫无惨的商人刺激到,童磨深绝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急需信徒,哪怕是浪人……幕府可能还需要挑选的武士在他这里呈现极度的包容性。 武力是他需要的,在这样的荒年只需要施舍几粒米都能让外面无处可去的浪人感恩戴德,甚至不过几日,他们的信徒就扩张了几百人。 望着寺庙里逐渐增加的信徒,弥月想起幕府,虽说万世极乐教并不受他们的管辖,但如此大刀阔斧地扩张信徒,甚至一小批都是浪人…… 或许会惹怒那群人也不一定。 “他们忌惮又如何?”童磨笑得纯良,他倚靠在弥月身旁接受身旁信徒递过来的葡萄,“他们的存粮可不会比我们更多,如今荒年人心不稳,他们真的敢对我们动手,信徒为了粮食也自然不会同意的。” 这倒也是…… 至于那些浪人中是否有居心不轨的,童磨也并不担心,他早已训练出一批忠心的武士,一旦有不听话的,直接杀鸡儆猴,让他们看看在如今的时代乱来的下场。 弥月望着周围的紫藤花在出神。 她突然想起什么叮嘱童磨:“我们要增加一些巡逻了,防止有人破坏紫藤花。” 虽说对童磨来说,紫藤花的作用他还没看到,但弥月的话他还是愿意听进去的。 万世极乐教仿若在这乱世中的一片桃花源,这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安定祥和。 无惨已然踏上了寻找青色彼岸花的旅途。 他甚至没有派遣手下,选择独自前去。 这个消息是否保真,他不能确定。 但等待数百年的东西他绝不可能放弃任何一次机会,哪怕他在怀疑所谓的神女或许就是弥月的情况下,他也毅然选择了那一株虚妄之花。 只要他得到它,他可以不再惧怕日光,成为无敌的存在。 不过弥月这一端他也并未放弃。 他派出了黑死牟,让他再次确定极乐教神女的容貌是否和弥月有相似之处。 尽管当时已经确认了好几遍,但无惨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 黑死牟同样踏上了前往万世极乐教的旅途。 他望着爬满围墙的紫藤花,捂住口鼻退后一步。 隔着墙他隐约听到少女的笑声:“飞机,你又带着孩子来啦。” 那声音熟悉得让他停住了动作,而在他犹疑间耳畔传来一声鹰唳。 一只巨鹰带着什么落在了屋顶上。 弥月从飞机怀里探出头,望着那一轮月深深吐出一口气。 丝毫不知墙外有一道视线死死锁定在她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弥月:看,月亮![星星眼] 二哥:看,弥月![让我康康] 大哥:我的青色彼岸花呢?[化了] 69 第69章 ◎殷勤◎ 在屋顶赏月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弥月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缘故还是其他的,总感觉在只有微风拂过的漆黑夜里似乎被谁窥视般,后颈一阵发凉。 她狐疑地扫过四周,但她的视线并不足以看清在黑暗中来去自如的嗜血生物,所以只发现周围只有院墙上的紫藤花在飘荡。 或许是身旁的巨鹰察觉到弥月的不安,尖喙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她的紧张情绪一般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低响。 弥月一把抱住了飞机的脖子:“我们看一会儿就下去*。” 飞机叫了一声回应她。 虽然屋顶上空气流畅,夜风也足够凉快,弥月因心中的怀疑并未停留多久,飞机毫不费力地将她带回了寝殿中,望着偌大的房间,弥月拍了拍自己的床榻:“飞机今天也陪我睡吧。” 回应她的是老鹰叼着被子盖在身上时的温柔动作。 飞机顺势蹲下,褐色眼眸锐利地扫过四周,为她守夜。 “你的孩子不用管没关系吗?”弥月伸出手摸了摸飞机光滑的羽毛,飞机轻啄着她的手背表示没事,完全没有担心家里的意思。 弥月无聊地打开面板。 童磨的位置就在隔壁,进度条依旧卡在40。 她在这个世界接触的角色不多,除了童磨外,其次就是身处鬼杀队的千吉丸以及将军府上的德川由贵。 话说…… 也不知道千吉丸怎么样了。 她点开千吉丸的面板,意外发现他的位置居然离自己没多远。 唉? 是做任务吗? 她从榻上猛地坐起来,心中也升起一股希冀:如果鬼杀队来的话,或许无惨真的不会踏足这一片地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初缘一在的时候,无惨似乎因为这个缘故消失了好几年。 但在她跳跃地图的中央,并不知晓在缘一死后鬼杀队被追杀得早不如从前。 而千吉丸的动身也让她的面板出现了变化—— 任务倒计时开始了。 或许是前两次任务失败的结果让弥月在听到倒计时的时候莫名紧张。 她抱住飞机的脖子低喃道:“这一次,会成功吧?” 飞机无法说话,只能用自己的翅膀拢住散发着不安气息的孩子,低声抚慰着。 当天空出现一丝亮光,弥月第一次这么早起。 她抱住飞机亲了一口,随后又给它的专属碗里放了一堆食物,随即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好出了门。 最后几天了,她怎么也要赌一把。 童磨睡得很熟,弥月跪坐在他身旁时,青年的睡姿出乎意料的端正,他闭上眼掩盖了特殊的虹眸,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他此刻似乎又变回了少年时的稳重。 至少现在,他脸上没有挂着笑反而看上去更好接近一些。 弥月伸出手还没触碰到他的额头,原本睡着的青年却在此刻睁开了眼,他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原本搭在被子上的手却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靠近他的手腕。 寝殿内没点灯,屋外的白光还不足以让室内变得明亮。 至少…… 因为还未完全睡醒,青年紧实的身躯以及隐隐能透过紧身上衣看到的肌肉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弥月只感觉天旋地转,口中的惊呼还没说出口,脑袋已经砸在柔软的被褥上,她晕眩了一阵,手被制在头顶,而想要扭动挣扎的腰也在此刻被他控制在双腿之间无法动弹。 第87章 童磨的头发不长但也不短。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寝殿的昏暗环境迫使他不得不再抓到偷袭者的时候弯下身仔细看她的容貌。 碎发落在弥月的脸颊上,很痒。 被制住的双手无法挥开他的头发,青年眯着眼打量,因为她穿的常服并非法衣,这让童磨在彻底睡醒前终于看清了身下人的脸。 靠得很近,弥月自然也看到了童磨脸上表情的转化。 他的脸有一半浸在黑暗之中,哪怕嘴角勾起了笑,却也比平日多了一抹阴沉。 而在看清来人后,他先是吃惊地睁大眼眸,随后脸上的笑容加大,身为教祖,他的音色能将不少信徒哄好,自然也不差。 “原来是弥月。”他的尾音似乎都带着钩子,勾起了她身上的鸡皮疙瘩。 被松开的双手抵在青年的身前,弥月感受到身下被褥的热意刚想翻身离开,身上的青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像是发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双手撑在她的脸旁:“弥月主动来我的房间是想做什么?” 一开始的雄心壮志在此刻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的是想要给他一拳的忍耐。 “我只是想叫你起床吃饭。”弥月面不改色地撒谎,顺带将脏水泼回去,“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因为担心会有弥月这样偷袭的人嘛。”童磨坐起身,抓了一把翘起的白发,“毕竟我们的财产可是足以让不少贵族动心呢。” 弥月趁机翻身滚出来,站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灰尘的衣角。 原本想讥讽两句,但一想到倒计时弥月一下子又老实了。 “兄长说得对。”弥月干巴巴地附和,“毕竟你如此优秀,还拥有这么多财富,被觊觎也是自然的。” 虽说是夸赞,但不知道为什么童磨总觉得听起来有些刺耳。 “你认真的?”童磨眯着眼打量她的表情,怀疑接下来是否会有什么坑等着他。 弥月拍着胸.脯,随后又跑出去将侍女早准备好的食物亲自端进来,期待地放在童磨面前,娇滴滴地开口:“兄长,这些天你辛苦了。” 侍从进来点了灯。 虽然天快亮了,但室内光线还不够。 童磨望着面前丰富的早饭,接过弥月亲手递过来的筷子一时间没有下筷。 他打量着弥月的表情,随意挑选了一个夹起来,弥月眼睛一亮他立刻放下然后挑选第二个。 直到所有的食物都试过了一遍,童磨依旧一口没吃。 他笑眯眯地放下筷子:“弥月,你如果有什么请求的话,可以跟我直说。” 按道理,这个时候弥月就应该说出自己的要求了。 但很奇怪,弥月摇摇头真诚说道:“我没有要的东西,兄长,你吃啊。” 童磨摩挲着指尖,夹起一块腌鱼试探地递到弥月嘴边:“不如弥月先吃?” “我早就吃过了。”弥月推拒着,将食物推到童磨嘴边,“哥哥吃嘛。” 童磨笑着放下了筷子:“我暂时不饿,待会儿再吃。” 弥月看了一眼面板,纹丝不动。 “好吧。”弥月放弃了食物投喂的方式,又走过去替他捏了捏肩膀,行为怪异得可怕,偏偏她还在后面夹着嗓子问,“这个力道可以吗?” 童磨绷紧了背,哪怕聪慧如他也没能猜出弥月的心思。 他再度问了一遍:“你确定没有什么想要的?” 弥月:“嘿嘿嘿” 她想要他的好感度。 童磨:……更不敢放松了。 总感觉下一秒要被干掉的样子。 “其实……如果你喜欢极乐教教祖的位置,我也可以……”童磨拿出最后的底牌,试图看到一个恢复正常的妹妹。 弥月加大了捏肩的力度:“不要。” 童磨:脑袋好痛。 好不容易从她的手中解放,童磨几乎是抓过外衫逃也似的大步走了出去。 弥月在后面喊都不回头。 但在寺庙里,不管他躲在哪里弥月都能找到他,明明都藏得很隐秘了,没有任何信徒发现,为什么她还是能找到? 童磨苦恼,童磨决定出门避避风头。 他注意到了一家酒馆,门外挂着通红的灯被风吹得摇荡起来,像是漂浮不定的小船。 童磨笑着走了进去。 寺庙里那么多信徒,对于爱喝点酒的童磨而言,独自外出喝上几杯那可太舒服了。 特别是没有弥月的碎碎念,哪怕酒馆中的聊天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童磨有钱,特意挑选了一个包间——实际上也并未完全隔出来,但能避开外面大多数人享受美酒自然会畅快许多。 隔壁仅仅是掩着的另一位客人或许是听到他的动静,主动递过来一瓶好酒。 “不必破费。”童磨并不是能轻易接受旁人馈赠的性格,他摇晃着老板端过来的几瓶酒举起示意,“我也有哦。” 他毫无坐姿地半躺着,手臂支着脑袋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精入喉的快意让他发出一声声赞叹。 果然这才是教祖该过的日子嘛…… 弥月那家伙今天怎么这么缠人,问她要什么也不说,像只甩不掉的小狗跟在身后。 虽然从前期待过弥月的主动亲近,但今天有些亲近得过分了。 他叹了口气,隔间的男人再次开口:“有烦心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童磨说得模棱两可,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此刻多了倾诉的欲.望,“最近妹妹突然变得殷勤,但问她要什么东西也不说。” 隔间里传来一声搁下茶杯的清脆磕碰声,在静默后对方才开口:“或许……她只是想让你陪陪她。” “这样吗?”童磨又喝了一杯,但依旧不能理解地询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也有妹妹吗?” 这一次又是短暂的沉默。 童磨都要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下一秒低沉的嗓音再次开口:“有的。” “她待我很尊重,在我泄气的时候会鼓励我,哪怕我做错了事情她也没有怪我的意思。” 只不过…… 他没有说下去了,而是站起身离开了酒馆。 在离开之前,他只是如同长兄般稳重地补充了一句:“照顾好她吧。” 黑死牟出现在黑暗中,当他面对因为并没有搜寻道青色彼岸花踪迹而面色阴冷的鬼王时垂首敛眸。 “这些天,你看到了神女吗?” 黑死牟放空大脑,微微抬眸:“没有。” 【作者有话说】 弥月掐着嗓子:您吉祥~ 童磨:…… 70 第70章 ◎赎人◎ 平日里,面对下属的汇报工作时总是能聆听到他们的心声,或紧张的,或害怕的,黑死牟却不一样,毕竟他从未有过背叛自己的想法。 这些年下来,在他眼里,黑死牟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下属。 哪怕他如今没有听到黑死牟任何想法,也并未有所怀疑。 他的一半心思依旧被青色彼岸花的假消息烦躁着,在听到黑死牟的这个回答后面色沉了不少。 “这么多天都没有看到吗?”话里难掩失望。 黑死牟顿了顿,面色如常地开口:“她不怎么出门,而且……寺庙周围种了很多紫藤花,我无法接近。” 紫藤花像是某种特定词,曾经出现在贺茂忠行的庭院里成为阻挠他的第一样东西,继国家的紫藤花是第二次,弥月出现的地方似乎总是伴随着这样讨厌的东西,而在此刻却让无惨起了疑心。 “她为什么要在寺庙周围种紫藤花?” 听起来更像是早已防备的举动。 好在黑死牟早有准备,他心无旁骛地回答:“这间寺庙在二十年前就种了紫藤花,听闻是上一任主人喜欢。” 在神女还未出生前就种下,这个理由确实让无惨并没有反驳的缘由。 “而且,在十年前……神女被下弦掳走的经历让她在听闻鬼杀队的建议后反而在院墙周围扩大的种植。” 所以才会有如此茂盛的景象。 这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似乎并没有弥月因为防备而留下来的痕迹。 无惨心情不太美妙。 原本兴冲冲跑去摘青色彼岸花,以为他离完美只差最后一步,到头来确实两手空空。 就连神女这一头也毫无头绪…… “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结果。”上位者的睥睨让黑死牟垂下的头颅更低了一些,他道歉得尤为诚恳,“是我的失误,无惨大人,我正在接近神子试图得到更多的消息……”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黑死牟被打断了话,无惨失去了耐心:“我来吧。” “他在哪?”无惨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带着酒味,一针见血地从他的话中找出了线索,“在附近的酒馆?” 黑死牟神色僵了一瞬,反应极快地将脑海里的画面更替,沉默寡言地回了个是。 他站在无惨身侧,却发觉身侧的人并未离开而是突然看向了他。 第88章 红眸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你刚刚好像有点紧张,为什么?”无惨逼近了一些,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京都贵公子的腔调,慢条斯理地玩着心理战。 黑死牟被戳穿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反其道而行对上了无惨的眼眸。 “弥月……真的还会出现吗?”黑死牟在人类时弥月的长兄,这一点无惨也清楚,而他和弥月之间的过往从未在黑死牟面前提过。 吐出这样的一句话后,无惨却诡异地愣了一下,他那点猜忌在这个问题出现后如同小溪遇到河流,彻底被淹没在此刻。 隔了数百年他才在偶然间碰到一个长相相似的弥月,那么这一次呢…… 在他怀里闭上眼的弥月就像是在某个时刻被地狱使者收割走了灵魂,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他曾认为那是牺牲她性命的代价才将变鬼的贺茂忠行拉回了世间,毕竟……他不过是喝了那些药就恢复了身体健康,代价是变成了不能见光的恶鬼。 这才是公平的等价代换。 只有这么想,他才能解释为什么弥月毫无外伤的情况下会在短短时间内死去。 明明这一次他给予她作为人类存活下去的机会,明明他并没有赐予她自己的鲜血避免了第一世死亡的发生,但她还是无法避免的再一次死在他的怀中。 那么这一次呢…… 他听到的声音真的是弥月吗?所谓的神女弥月真的和产屋敷弥月是同一个人吗? 他的妹妹真的还有下一个来世吗? 无惨阖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或许这一次神女也不过是另一株虚幻的青色彼岸花,不过是在他无尽的生命里另一种失望罢了。 但也就是拥有无尽的生命,无惨才在唯二的两个期盼中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 就像是求而不得之物,或许在他再次拥有围绕在他身旁的妹妹,不会因为鬼的身份而远离他排斥他,就像是人类时期那般相处,天真无邪地和他说着世间无趣的事情,但他并不吝啬自己的时间愿意去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直至她老态龙钟走向死亡,或许心中的执念才能彻底消失。 所以…… 弥月,出现吧。 让他挖出这桩盘踞在心头数百年的不甘根源。 远在房间里的弥月打了个喷嚏,她嘀嘀咕咕着:“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她揉着鼻子走出寝殿,如今时候已经不早却不见旁边房间里的人。 侍从解释教祖出去还没回来,说是要去拜访信徒……弥月嗤了一声,明明是出去鬼混。 她坚守着夜晚不出去的规则,话说…… 如果任务对象死亡的话,她的任务会失败吗? 思绪不过一瞬,下一刻面板弹在她面前。 【身体构造的变化会导致任务失败。】 弥月这个时候灵光一闪,那如果变成鬼呢,身体也会有变化,也算任务失败吗? 面板弹出冷漠的单字:【对。】 弥月:……所以她还要提防着童磨变鬼是吧。 手掌捂住脸庞,弥月开始思考在这短短几天里在保证他不变鬼的情况下将进度条拉到50. 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啊,弥月。 她很想给自己打气,隐约看到朝她走近的人影时心跟着动作抖了一抖。 果然对黑夜里出现的生物产生阴影了都。 “兄长?”她远远地呼唤了一声,那个人的脚步却停顿了下来,似乎在迟疑。 不是童磨。 弥月拿起一旁的灯甩出去:“谁?!” 少年挠了挠头,随后才靠近了两步让她看清了容貌,居然是个清秀的少年,头发扎在脑后,碎发落在额前稍稍挡住了明亮的眼睛。 他穿着鬼杀队的队服,脸上笑容大大地喊了一声:“弥月大人!” 哦豁! 是千吉丸!! 是她亲手送到鬼杀队的千吉丸啊!! 弥月就像是孤立无援之下突然看到拼命朝她划来的热情小狗,让她在大海飘荡的孤独旅程中多了一个依靠。 “千吉丸!”她脸上的欣喜并不作假,甚至在千吉丸冲到她面前茫然无措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拥抱。 黑暗中,嗅到少女身上香气的少年脸红的像个西红柿,呼吸急促,双手举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能感觉到脸上的烫度,庆幸着弥月大人应该看不到他此刻的肤色。 弥月则是看到了一点希望。 至少千吉丸在这里能够盯着童磨减少变鬼的几率。 尽管她也不清楚童磨到底是怎么想的,做好防备总没错。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弥月松开他时千吉丸眼神都呆愣着,他滚动着喉结,看着近在咫尺的神女在黑夜中更为柔和清丽的面庞心跳也跟着加快。 “我告了几天假……”千吉丸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是担心弥月会在责怪他私自请假回来的事,又忍不住补充,“是主公放我的假,说让我这几天好好休息。” “那就好好休息。”弥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吩咐侍从,“给千吉丸准备点食物,一路回来很累吧,还是住原来那一间?” 千吉丸原本想说不必麻烦,随便住哪里都行,哪怕是檐廊上也没什么关系。 但弥月却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还是住我旁边那一间吧,正好空着没人住……我记得千吉丸喜欢吃甜食吧,我这里做了不少柿饼哦,一定要尝尝。” 她像是见到朋友回来那般兴奋,为他准备好了一切,直至侍从将食物端上来,弥月也干脆在这个时代吃起了属于现代习惯的夜宵。 “弥月大人不能吃太多了,小心积食。”侍女看她咀嚼的速度下意识提醒,弥月这才放慢了速度,“差不多吃饱了。” 在队里大口吃饭的千吉丸此刻矜持地小口咀嚼,如果被他的队友看到多半是要笑他的。 少年吃两口就看一眼弥月,但是一旦察觉到她望过来的视线猛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吃饭。 弥月的心思在另一件事上—— “最近有什么关于鬼的消息吗?”弥月知道千吉丸老实的性格不会隐瞒她这些事,十分直接地问出来,“或者说有鬼王的踪迹吗?” 千吉丸差点噎住,扭头猛烈地捂住嘴巴咳嗽起来。 弥月伸手替他拍了怕:“好点了吗?” 千吉丸压住喉咙的异样感点了点头,灌下一杯茶才缓过来。 “鬼王神出鬼没,我们很难得知他的踪迹。”千吉丸这么说着,又回想了一阵,“不过镇上失踪的人似乎多了起来,或许是有鬼踏足了这里……你千万要小心。” 弥月点点头:“我知道。”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弥月往外望去,跟在童磨身旁的侍从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禀告:“弥月大人,刚刚有人传话说童磨大人在外面喝醉了,还欠了店家一笔钱压在那呢……” 弥月听得太阳穴一跳一跳:“他没带钱出门吗?” “带了……”侍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弥月,声音低了下去,“童磨大人说钱被偷了。” 真是不省心。 “我去吧。”千吉丸快速解决碗里的食物站起身主动请缨。 弥月点开面板,看到了童磨所在的位置——是一条热闹的街巷里,应该是酒馆没错了。 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不靠谱。 弥月木着脸搜寻出一根平日里侍从拍打被褥的竹片,试探地在掌心拍了拍,嗯,力道不重但打起来很痛。 “一起去吧,我认识路。” 反正千吉丸在身边,心里也多了一项保障般勇敢地踏入了黑暗。 弥月提着一沓钱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所幸不远,没多久轿子就停了下来。 弥月钻出来的时候千吉丸伸出手托住了她的手臂,到底不想损害在信徒心中的形象,千吉丸负责和店家交涉,交钱后顺带指着包间的房间,“人在那呢,不过好像睡着了。” 弥月用扇子挡住下半张脸,在千吉丸的护送下推开了包间的门。 童磨似乎是睡着了,手里还不忘握着酒瓶。 弥月走过去将扇子敲击着他的脑袋:“这是喝了多少……” 黑死牟的心跳得很快。 余光中,束着卷发的青年正透过包间之间残留的缝隙无声地注视着,随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弥月:总感觉毛毛的 无惨:嗨[摊手] 71 第71章 ◎打算◎ 童磨醉得很死,弥月怎么也叫不醒他。 最后还是千吉丸将他扛在肩上带了回去。 弥月原本想用轿子将人接回去,但千吉丸没让。 他看着神女干净的鞋面将肩上的青年往上颠了颠:“我可以将童磨大人带回去的,您还是坐轿子吧。” 为了让弥月更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轻松地换了只手将童磨稳稳扛住,手臂挽住垂落的腿向弥月示意。 第89章 走回去也有一段距离,弥月想了想也是该让童磨受点苦。 让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外面喝得烂醉。 就这样,弥月上了轿子,千吉丸扛了一阵还是感觉到了童磨的重量,悄悄地歇了歇脚跟上。 过了许久他和队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还颇有些自豪,看他多会安排,至少没让神女累着。 谁料队友来了一句:“为什么你不让喝醉酒的坐轿子,你陪着她一起走路呢?这样的话,如果她脚不舒服你还可以有背她回去的机会。” 千吉丸听得眼睛一点点睁大,到最后才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黑死牟跟在无惨站在屋顶上,原本他以为无惨会有什么动作,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弥月的转世,连他发现的时候差点冲到她面前去。 却没想到无惨只是远远看着那顶轿子越来越远,到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你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我不动手。”无惨心中的郁气在见到弥月那一刻尽数吐出,他畅快地笑起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不是吗?” 捕捉猎物是需要耐心的,他们就像是匍匐在黑夜里的野兽,只有忍耐到适当的时间将猎物圈在自己的捕猎范围里才能一击必中。 先前是他太着急了。 他会遵守捕猎规则,将她身边的人和事物都了解清楚,确定没有什么陷阱,再慢慢叼住兔子的脖子拖到窝里才能保证足够的安全。 不至于因为咬得太用力而死亡,也不会毫无征兆地死去。 他缓缓收敛起了自己的獠牙,望向身后的黑死牟。 那是弥月上一世的兄长,或者说是长兄,虽说他们之间因为交易而相认,但也让他少了一个敌人。 而被他砍晕过去的男人呢? 看上去并没有野心,但他的身份在人类中确实也拥有着名望。 或许用他的人脉用来寻找青色彼岸花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一点…… 弥月身边总会拥有一位以兄长身份站在她身边的人。 或许是继国缘一给他带来的阴影让他在此刻对这个身份的人都产生了一定的警惕心,那样的人……在年纪尚且不大时就给了他一记重创,而在弥月死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上了门,只差一点…… 他就要真的死了。 黑死牟也受了不小的重伤。 好不容易等到继国缘一死去,无惨才敢出现。 他偶尔会猜想,既然弥月能够转世,那继国缘一呢…… 会不会继续以她兄长的身份出现? 但他持续关注鬼杀队许久,并未发现他的踪迹。 而此刻,无惨对童磨多了几分防备。 “你觉得……”无惨想起黑死牟的身份,他和继国缘一之间虽说势如水火,但毕竟是双生子,“童磨会是缘一吗?” 这是黑死牟从未想过的点。 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回想起童磨的动作姿态和说话态度,并没有一点像缘一的地方。 “我知道了。”无惨听到他的想法,仿佛才松了口气般决定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你去盯着鬼杀队的动向。” …… 回到寺庙中的弥月打了个喷嚏。 这次指定有人又背后说她坏话了。 千吉丸虽然去了鬼杀队有十年了,但寺庙里的事情他依旧很熟,轻手轻脚地将童磨扛回房间,侍从接过后开始替他收拾。 身上沾染上了童磨身上的酒气,弥月也闷出了汗:“辛苦了千吉丸,你先去洗一洗。” 少年应了一声就去打水,也没那么讲究提着水桶简单冲洗了一番还将衣服搓了搭在架子上等干。 弥月慢吞吞洗漱完千吉丸的头发都半干了。 忙活了一晚上,弥月也开始犯困,先去童磨房间一趟,他依旧睡得死死的,哪怕被服侍着洗完了澡也没醒。 “给他灌点醒酒汤。”弥月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去睡觉,一回头就对上站在门口的千吉丸,他眼神明亮,看上去很是精神。 “辛苦你了千吉丸,快去睡吧。” 弥月才不想说自己如今困得没有叙旧的打算,但千吉丸很体贴地点头:“神女也去睡吧。” 两人的话截止在门从内被拉上后。 弥月睡了个好觉。 天外已经放晴了,透过窗户有些刺眼。 今天是接待信徒的日子,弥月看着外面的天色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猛地坐起来抓起衣服往上身上套。 侍女手里的衣服被抢走,看着弥月着急的样子连忙在一旁开口:“童磨大人已经替您去了静室,特意让我传达一声,神女可以不用着急。” 这种仿佛回到学校早八的痛苦让她一时没缓过神来,好在听到童磨接替自己后轻哼一声,身体脱力一般倒下去:“算他将功补过了。” 侍女笑着替她梳头,停顿了半秒低声说:“千吉丸大人在门外站了很久了,似乎有事要跟您说。” 弥月:……年纪轻轻的,怎么都不缺觉! 她收拾完出去的时候千吉丸笔直地站在檐廊上,背对着她房间的方向望向太阳。 几乎在弥月探出一只脚的时候千吉丸就发现了她的动静。 哪怕心里说着不要表现过于热情吓到她,但千吉丸在朝她望来时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弥月和他不过简单寒暄了两句:“我现在还有些事情,你先坐一下或者逛一逛。” 千吉丸连忙让开了身体:“不用担心我,您去忙。” 弥月加快脚步去了静室,里面的信徒刚好走出来和她打了个照面。 和信徒慰问完,等到弥月进去的时候,青年一如既往地盘腿坐在那,单手支着脑袋望向她的方向露出一个笑。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哎呀呀,昨晚真的是个意外。” 弥月眯着眼盯着他:“喝得不省人事,还没钱付酒钱,这是什么意外?” 青年挥了挥扇子笑而不语。 他很少会让自己喝醉,特别是独自待在外面的情况下。 昨晚一个陌生人和他搭话就有些奇怪了,后面喝得差不多他都准备回去了,只是在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脖子一疼,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寺庙了。 很明显…… 有人偷袭他。 只不过他并没有透露给弥月这个讯息。 本就小小的年纪脑子也不够用,要是再将她拉进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的态度过于敷衍,得到弥月的三个暴栗。 他捂住脑袋作虚弱状倚靠在矮桌旁,向弥月再三保证:“我发誓,这段时间我不喝酒了。” 弥月半信半疑,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等待信徒的来临。 等到忙完一上午,弥月才迎来了期待许久的午饭。 不过这一次是千吉丸送过来的,他的加入让童磨多看了两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千吉丸啊……” 千吉丸在面对童磨时显然拘谨了不少:“是的,童磨大人。” “鬼杀队好玩吗?”童磨眯着眼笑着问,千吉丸挠了挠头,“说不上好玩,每天就是训练接任务,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一句我一句,最后弥月竟然一句话都没插进去。 千吉丸不过趁着现在鬼杀队事情不多才有时间休假出来。 平静地过了两天日子,在走之前,千吉丸将队里常用的紫藤花粉用具递给弥月。 还贴心地告诉她要如何使用。 【紫藤花粉喷雾,接受/不接受】 弥月想也不想就点了接受。 相比于弥月自制的简单花粉来说,这样的工具能够随身携带不洒出,小竹筒还能喷的更均匀,不至于一次性洒出就用完。 “谢谢千吉丸!” 弥月喜滋滋地贴身放着,向离去的千吉丸挥手。 而在童磨那里,收到了一封手写的邀请信。 是将军那边送来的,以上次捐赠的后续情况为由邀请他去参宴。 特意还说明了这次的宴会只邀请了上回捐赠的人。 指腹在名字上摩挲了一会儿,童磨脑海里回想起将军晚宴上坐在主位旁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会去吧。 童磨笑了起来,上一次就是这个人拉住了轿子说是想看弥月一眼,最后没看成。 现在只邀请他一人过去,是放弃了么? 未必。 他看着坐在一旁依旧嚼着肉脯的弥月,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么馋的孩子为什么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视线在弥月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倒也还是有些优点的。 这张脸就很引人注目。 希望德川由贵不会再惦记了吧,毕竟上次他可是和将军说得很清楚了。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童磨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带她的意思。 弥月停止了咀嚼的腮帮,想到什么顿时怒目而视:“你又要去喝酒了?你答应过我这段时间不喝了!” 第90章 童磨无奈地挥了挥手上的信:“是将军邀请。” 弥月哦了一声,又拿过信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邀请她。 “那你路上小心。”弥月挥了挥手,毫无留恋。 童磨踏上了前往将军府上的轿子,在侍从的带领下,他来到了待客厅。 而在这里,他并未看到将军,只有一人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那,听到动静时掀起眼皮—— 红眸锁定在他身上,脸上挂着笑。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最近大家有去哪里玩吗![星星眼] 72 第72章 ◎加入◎ 在大厅里只见到无惨一人,童磨大概就猜出这大概是一场鸿门宴。 带来的侍从在门外站着,而对方也只是一人,童磨在察觉到不对时并未就此离开,而是顺着无惨的目光坐在了他对面。 既然能以将军的名义将信送到寺庙,对方自然也有后手。 “将军还没来吗?”童磨装傻充愣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怎么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迟到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哦。” 对于这位年轻人在知晓这场宴会是为了*他单独做准备还能笑着坐在自己面前,无惨对他也高看了一眼。 就是装傻这一点不太讨喜。 “将军不会来。”无惨音色渐冷,彻底将粉末太平的虚无撕扯开来,暴露企最真实的目的,“这次是我邀请童磨大人前来,商量一下寺庙捐赠的事情。” “哦?”童磨有些出乎意料般望了对方一眼,“无惨大人也想成为极乐教的信徒?” “听闻神女拥有治愈之力,我也对此感到好奇。”无惨半真半假地说着,“我想知道万世极乐教是否能见到神明,聆听到我的苦难。” 童磨为此也只是含糊道:“神明自然是能听到信徒的祈祷,死后也能进入极乐世界。” “是吗……” 半晌的沉默后,无惨率先起身,似乎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捐赠我会明日派人送到寺庙,还请教祖收下……只是有一点,我白日很忙,只能晚上有时间,到时候有需要就麻烦两位出来一趟了。” 说完也不等童磨回应径直走了出去。 童磨的心情不是很好。 先前有拉拢他们意思的将军居然为了这个商人将他骗过来,而这个人的目的并非如此单纯,甚至可以说是居心叵测。 但如今相较于人脉权力都比极乐教要大的无惨,他确实得罪不起。 无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他准备离开将军府时在院子里碰到了偷溜出来的少年。 那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面容稚嫩,只是那双眼却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德川由贵,将军唯一的嫡子。 这是要做什么? 夜色渐浓,也将无惨脸上的不耐给掩盖了大半。 “无惨大人,今夜的商讨就结束了吗?”话里的客气掩盖不住少年真实目的,或者说年轻气盛以及身份带来的优越感让他从未有过掩饰的打算。 在得到无惨的一句简单回应后,他似乎没有看出无惨并未有继续交谈的打算,反而继续挡住他离开的必经之路,压低声音拉拢道:“无惨大人知道,我父亲在位不会多久了,到时候掌权之人肯定是我……” 无惨兴致缺缺,如果不是听到青色彼岸花的消息也不会亲自来这里。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找到了弥月。 因此也拿出了一点耐心去敷衍一个涉世未深的蠢孩子:“那真是恭喜了。” 德川由贵眼里的自得毫不掩饰,但他这并不是拦住无惨听到他夸赞的理由。 “您知道的,父亲有意拉拢万世极乐教……而神女又有不成婚的规定,我想请您帮助我同我父亲美言两句,让我迎娶神女,日后我必将无惨大人奉为上宾……” “你说……什么?” 原本望向别处的青年在听到神女二字时就察觉不对,而在意识到德川由贵再说什么之后几乎都要气笑了。 红眸死死盯着眼前还不知危险的少年,无惨朝他逼近一步,眼底流露出的杀意在夜风的吹拂下更为浓郁。 “你想娶神女?”无惨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他原本想说凭什么,只是思绪更快,现在他并非弥月长兄,直接质问反而显得奇怪。 “她小时候救过我。”高傲的小少爷从小被捧着长大,唯一吃过的苦就是摔断了腿躺在床上生气,而弥月的到来不仅治好了他的双腿,她还同其他接触的贵女不一样。 他回忆起从前相处的短暂时光,弥月并不会主动靠近他,甚至还能驯服那么大一只鹰! 脸上露出的欢喜又被他强行压下去,德川由贵维持着自己的矜持:“如果嫁给我,我必然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穿最漂亮的衣裳,吃最好的食物,享受其他公卿贵族的朝拜,而不是坐在寺庙里度过重复枯燥的生活。” 无惨眯了眯眼:“弥月也喜欢你?” 德川由贵被他的话一噎,半晌才硬着头皮含糊说:“她兄长一直拦着不让,我想她肯定是愿意的。” 撒谎。 鬼舞辻无惨一眼便看出了他心虚的小动作,那表情绝对是在撒谎。 他到嘴的拒绝刚想说出,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引来无惨的注意。 是童磨。 无惨垂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我会考虑的。” 童磨出来后只听到这一句,但看到德川由贵有意避开他的视线时察觉到他们所说的事情和自己有关。 只不过那两人停止了交谈,再和他打过招呼后各自离去了。 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回去后隔壁还没睡觉,远远就听到弥月在房间里嘎嘎笑。 童磨敲了敲窗:“……还不睡干什么呢?” 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弥月将搜罗的小本子藏在被子里:“就睡!” 她这么说着,童磨却早有准备拉开了她的房门,脑袋一探,就看到弥月吓得把被子里的东西藏在更严实了。 童磨抬脚走了进来。 “又在看什么?”童磨早就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露出内里紧身的上衣,他弯下腰作势要扯开弥月的被子,被她严防死守,嘴里还大声嘟囔着,“兄长都这么大了,怎么能掀妹妹的被子!” 童磨又加大了力道,弥月惊慌失措地翻身压住他的手,头发也乱糟糟的,鼓着腮帮谴责他:“什么都没有!我要睡觉了!” 青年嗤笑一声,似乎是戏弄完了松开手盘腿坐在她旁边。 “你猜我今晚见到谁了?” 弥月才不猜,她还惦记自己没看完的书,敷衍地扭过头:“不知道不知道。” 童磨也不恼,柔着嗓音慢吞吞吐出:“无惨哦——” “上回要见你的那个。”童磨对见到弥月身体僵硬并没有什么意外,注意到她缓缓扭过头,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小声问他,“不是将军邀请吗?” “他要成为信徒呢,神女大人。”他脸上的笑意加深,“目的应该是你,所以啊……” “日后多保重。” 怎么有种大难领头各自飞的错觉…… 弥月拽住童磨起身离开的袖子:“他不会还要我们出门吧?” 童磨有些惊讶她猜中了,回头时眼睛一眨:“对哦。” “我们就不能……”弥月试图撒娇蒙混过关,眼睛里满是期待,“我们不收他当信徒怎么样?” “不怎么样。”童磨弯下腰解救着自己的袖子,顺带敲了一记弥月的额头,“他的权力可比我大多了,神女大人,我们没有拒绝的选项。” 那真是……太糟糕了。 弥月到这时候还不忘拉好感,可怜巴巴地朝他眨眼:“为了极乐教和兄长,弥月愿意的。” 童磨:“……正常点。” 但诡异的是,头顶的进度条多了两点。 弥月眼睛一亮,有戏! 她干脆又加大了夹子音:“兄长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这次她没有看到进度条上涨,只听到一道用力的关门声。 原本以为接下来,无惨就会要求他们立刻出门为他做事,却没想到安静了两天,什么也没发生。 也不算……没事发生。 弥月听着信徒说外面德川由贵又来了,脑仁一阵一阵疼。 明明上次在晚宴上已经得到了将军的承认,神子神女注定不会成婚,原本以为会断绝了他的念想,但没想到不过是消停了几日。 “我去吧。”童磨难得脸上没了笑容,他走出去时院子里已经堆了不少礼盒之类的东西,和前几次相比这次显得隆重了许多。 “教祖大人。”德川由贵脸上挂着笑,似乎没有看到童磨脸上的排斥一般自顾自说道,“我已同父亲说明来意,他也同意了。” 童磨眉头微蹙:“将军大人答应了?” “对,这是父亲亲笔写下的婚书。”德川由贵也不知道无惨同他父亲说了什么,只是等他再次提起的时候居然同意了。 第91章 童磨没有去接那封婚书,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么多年德川由贵并未得到将军的允许,中间肯定有无惨的手笔。 他到底想要什么? 童磨现在还不清楚,或许是和弥月相关的,但他为什么会同意让德川由贵这个蠢货迎娶弥月? 而在当晚他得到了答案。 侍从递来了无惨的信。 这次并非以将军的名义,而是鬼舞辻无惨的名义。 邀请神女前去一叙。 弥月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无惨成为极乐教的信徒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而现在,这把刀终于落在她脖子上。 这次童磨确定这就是无惨的手段,不过他看到弥月如丧考妣的样子顿觉好笑,“你认识他吗,怎么这么害怕?” 弥月闭紧嘴巴不说话,只是想着待会儿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死的更痛快一点。 不过童磨看着她换好了衣服,都准备出门时才笑着开口:“我没说让你去。” 弥月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童磨带着十几个信徒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这是去的地方是从未踏足过的一处府邸。 从外看并不比将军府要差。 门外只有一个身着紫色和服的青年站在那,不过他背对着人并没有看见容貌。 童磨带着人进去也并未阻拦。 他沿着室内的灯光走进去,看到无惨静静地在里面等着。 为此他选择独自走了进去。 “不知道无惨大人深夜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处理?” “我记得我是让神女来一趟。”无惨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或许是烛光的缘故,他的瞳色似乎比平日里更红。 童磨顺势坐下,丝毫没有因为换人赴会而感到羞愧,他也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神女只在白天出门,深夜容易遇到心怀不轨之人,我不放心。” “说到底,你不过是不畏惧我罢了。” 无惨并没有生气,而是主动提起童磨最近烦恼的事情:“你畏惧将军,所以哪怕德川由贵要迎娶神女,你也并未拒绝,或者说不敢拒绝……” 这样的话几乎是将阴私摆在明面上,童磨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所以你看啊……”无惨似乎料定今天晚上来的人并不是神女,那些准备的话也有了发挥之地,“不过是个将军府,就让你无法反抗,你的神明也不过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童磨的耐心也逐渐耗尽。 无惨不过一个抬眸,一旁的屏风猛地飞起砸在了墙上化为碎片。 童磨眼底掩不住的诧异。 “我来成为你的神明如何?”无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还有几万字完结,到时候给宝宝们再抽奖[星星眼] 73 第73章 ◎失败◎ 黑云蔽月—— 在童磨刚出门没多久,侍女劝慰着弥月早些歇下:“教祖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让弥月安心,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望着外面的天色,弥月将准备脱去的衣裳再度穿好,她知道无惨的脾气,今晚童磨代替她去的结果不敢想象。 她不知道无惨是否确定了她的身份,但这个夜晚注定就是不宁静。 回想起和童磨这些天相处的日子,虽然长大后看上去不太靠谱,但总能在某些时刻挺身而出,光这一点她就不能心安理得地躺在榻上安心睡觉。 弥月也顾不得侍女阻拦,夜晚是恶鬼的主场,哪怕她带再多人也不太行。 想到这里,原本想喊上庇护寺庙的武士一起出行,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些可不是普通人。 她揣上了千吉丸给她的紫藤花粉喷雾,又摘了一大把紫藤花绑在腰间,准备出门时侍女在后面喊:“神女,你不能一人出行!” 更何况现在还是夜晚。 弥月可不打算徒步过去,她去马厩解开了一匹马,回忆上次骑马的姿势生疏地爬上了马背——当然也是因为马匹性格温顺,特意屈膝跪下才让她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弥月拉住缰绳,她背挺得笔直回头向侍女吩咐:“如果今晚我和兄长都没回来,记得给千吉丸写信告诉他,万世极乐教就让他管着。” 这样的话更像是遗言,侍女是伺候她十多年的熟人,很是忠心,听到弥月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惶恐不安:“神女大人……” “如果我能回来,给你涨薪。”弥月笑了笑,月光洒在脸上时美丽的不可方物。 她不知前路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是在拉紧缰绳压低身体被夜风拂过脸颊时,心中的不安和胆怯似乎也一并被带走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在怕什么,产屋敷月彦曾经是她的兄长,不过是种族变了,爱吃人了而已。 弥月给自己打气。 至少,他不会吃了自己,对吧? 她在马上胡乱地想着,但对最后一句话保持了怀疑的态度。 毕竟自己在上一世可以说是临死前耍了无惨一下…… 头疼。 弥月看着自己离“童磨”的小红点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下马的时候脚都有些软。 好在小马用头托住了她的手臂,这才没摔下来。 “我一点也不紧张,不紧张……”弥月咽着口水,不停地自言自语鼓励着自己,但只有身体知道,她已经开始走路打摆子了。 她拍着小马的屁.股:“你快走吧,这里有些危险。” 小马的眼睛又黑又亮,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扫把一样扫过弥月的掌心,它打着鼻响在弥月掌心拱了拱,温顺地小跑离开了这里。 黑漆漆的街巷里,头上也无一丝月光。 周围黑的可怕,弥月双手握拳一步一步朝着小红点的方向迈去。 黑死牟很早就注意到逐渐靠近的人影,踉踉跄跄的,像是喝醉酒走路都走得不安稳。 他的视力极好,在对方抬起头时他原本平静的面庞也生起了波澜。 弥月……怎么来了? 童磨带来的武士早已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黑死牟收回视线的动作略显慌乱,他看向室内,方才还在的一人一鬼如今已经不知所踪。 弥月刚鼓足了勇气跑到这里,但她只看到一地眼熟的武士躺在那,这是童磨带来的人。 童磨呢? 她眺望四周并未听到动静,打开面板继续寻找童磨踪迹,却发现刚刚还在附近的小红点此刻却不知所踪。 唉? 她隐约察觉到周围有人在看她,弥月弯下腰拍了拍地上的人,但没有人醒来。 好在还有呼吸,弥月收回探查呼吸的手指,用力掐醒了其中一个。 “嗷……”半昏半醒的青年被腰间的疼痛感刺激醒来,他头昏沉沉的,摸着脖子缓缓坐起身,在看到神女出现在眼前时吓了一跳。 “您怎么来了?” 弥月也顾不得跟他寒暄:“你看到童磨了吗?” 被掐醒的青年一脸懵的状态,他茫然环顾四周:“我只记得跟着童磨大人来到这里,然后在外面等候……还有一个紫色和服的男人也在这里,他速度很快,我们还来不及反抗就遭到他的偷袭……” 看来是不知情了。 弥月也不跟他啰嗦:“你把他们叫醒,我去找童磨。” 至少她还能看到童磨的位置。 只是刚走没多久,她察觉到身后似乎多了一个影子。 弥月猛地回头,随即看到了未能完全躲避开她视线的一道紫色身影。 对方似乎很畏惧被她看到,哪怕躲避也是率先背过了身体并未让她看清自己的容貌。 紫色和服…… 弥月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缓缓转回了身体,继续朝着童磨的方向走去。 黑死牟从未想过弥月回如此敏锐,他因为一时出神忘记躲闪,但应该没有看到他的脸。 和从前相比,他的执念具现化在了他的脸庞上。 三对眼睛的奇怪面庞,会吓到她吧。 每一个见到他的普通人,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武士也不由得后退一步。 或许是出于私心,黑死牟并不想让她自己的样子。 他的跟随变得更加小心起来,黑夜的降临如同撕开了白天热闹祥和的遮羞布,除了恶鬼,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类释放着自己的欲.望,臭不可闻。 而这一路,弥月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她望着那扇掩着的门停下脚步,因奔跑而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尤为明显。 这是将军府。 眼前的门缝像是隐藏着秘密的潘多拉盒,明知道危险重重,却在吸引着她推开。 弥月深呼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她猫着身子快速躲藏在早就看中的隐蔽处。 院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唯有待客厅亮着光。 弥月竖起耳朵仔细听,碍于她这个人类身体,一个字也没听见。 第92章 她记在小本本上,让闺蜜到时候优化这一点。 她不得不靠近,偷偷摸摸的动作跟老鼠似的慢慢靠近,最后趴在窗户边上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弥月尽可能捂住口鼻少呼吸,一双眼往里看。 坐在主位上的将军换成了年轻的男人,一双红眸带着笑意看向坐在身旁的白发青年,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你瞧,所谓的幕府将军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一旁的青年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笑,眼中兴味十足。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无惨会心平气和地带着童磨坐在同一个地方,看着下方毫无动弹之力的将军和他的嫡子,像是商量着这只羊怎么烤才味道最好。 弥月打了个寒颤。 虽然担心童磨的安危,但此刻他们相处得过于融洽让弥月一时间怀疑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她咽着唾沫,听着如待宰羔羊的将军父子口中发出求饶的声音,慢慢蹲下身。 不敢大口呼吸,怕被发现。 弥月小心翼翼地试图往外挪,屋内的无惨抬眸往窗外瞥了一眼。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而是扭头继续拉拢童磨。 “我可以给予你永生,也可以给予你游乐世间的权力,当然我也是有要求的。” 童磨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天下自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知道呢。” 其实还有点舍不得,毕竟世间还有弥月能让他有所有留恋。 “你很识趣。”无惨站起身,手掌落在了童磨的头顶,似是对接下来的事情颇具期待。 他睥睨着即将成为手下的一员,声音轻缓得和手下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好享受一顿……变鬼后的美食吧。” 弥月原本想偷溜出去先,却没想到那扇半掩着的们在此刻却紧紧合上了。 平日里有侍女处理她的指甲,如今圆润的指甲完全抠不开眼前的门,反而听到身后待客厅里传来一阵痛嚎声。 更吓人了!! 弥月恨不得钻狗洞出去。 胸膛里的勇气似乎已经消耗殆尽,弥月环顾四周,决定更换一条路走。 只是听到室内持续的惨叫时,迈出去的脚步还是退了回来。 弥月感觉自己此刻正在被两个小人拉扯着,一个叫嚣着要去看看,一个喊着赶紧逃命。 黑死牟站在高处看着弥月像只小松鼠走来走去,最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抱着一根棍子就冲进了室内。 黑死牟抿了抿唇,立刻跟着进去。 “放开我兄长!”气势汹汹地大喊一声,弥月在看到室内惨烈的一幕时也失去了所有的气势。 童磨抬起头来,嘴边的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而他依旧笑着,却并未忘掉记忆呼唤着她的名字:“弥月,你是来找我的吗?” 进度条猛地进了一大条,甚至超过了50. 她刚为自己第一次完成大任务而感到高兴,下一刻弹出令人绝望的感叹号。 【因任务目标童磨已变鬼,任务判定失败。】 冰冷的一行血红大字让弥月手里的棍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她抹了一把脸,从未觉得如此绝望过。 而童磨也放弃了手上的食物,脸上的笑因为嘴边的血渍变得可怖,沾着血渍的修长手掌朝她伸了出来。 “加入我吧,弥月。” 他说了,不会让她孤独一人在这世间。 无惨坐在主位上笑着看向她,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弥月慢慢退后,身后却仿佛撞到了谁,硬邦邦的,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黑死牟白皙的下巴。 【姓名:黑死牟(继国岩胜)】 【身份:上弦一】 弥月疯狂按住游戏退出键,她不想玩了,她也不要通关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显示红色的退出键此刻变成了灰色,根本按不动啊! 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她好像有点死了:) 【作者有话说】 弥月:好好好,活不了一点[化了] 74 第74章 ◎游戏◎ 当三个时代的兄长重聚一堂,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弥月拍了拍话筒,扯着虚无的领带清了清嗓子: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义正言辞地拒绝闺蜜的请求,绝对不碰在关键时刻出bug的游戏! 室内灯光很亮,鼻子率先嗅到浓厚的血腥气,等到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明亮的视野足以让唯一一个人类看清周围的惨状。 浅色的地板被黏腻的液体浸湿,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在前几日还有过一面之缘。 一个是德川将军,略显苍老的面孔上双眸瞪得老大,仿佛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和痛苦,早已没了生息。 而另一个…… 因极度疼痛而制止不住地抽搐,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无法挣扎,但脖子上露出被野兽撕咬过的伤口正在不断流着鲜血,尤为刺目的鲜红液体如有生命般沿着木板中的缝隙攀爬在弥月的鞋边。 弥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挪开了鞋子,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双手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试图找出突破口,但越是这种时候,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 童磨的视线扫过她苍白的面庞,他嗅到了面前的妹妹身上血肉传来的香气—— 那是比地上两个男人更香的气味,喉咙的干渴不亚于在沙漠徒行的人突然看到眼前有一口泉,他下意识吞咽着,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弥月说不出的诱人。 “不用怕,弥月。”童磨感受到身体里与众不同的力量——那是同自小口中莫须有的神明全然不同的真实感觉,他拽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那两人身上,仿佛盖住了他方才罪恶的证据,朝着弥月靠近。 但弥月并没有因此而主动接近他,反而抵在黑死牟的怀中想要往后退。 抬在半空的手僵了一瞬,又放下了。 童磨抬起袖子擦过嘴和下巴,随后如往常一般俯下身朝她一笑:“怎么吓成这样?” 血液是一种很难完全擦干净的东西,尤其是童磨皮肤白,他的擦拭并不仔细,留下的血痕依旧在提醒弥月刚刚发生的事情。 弥月撇过眼睛不看他。 周围安静得可怕。 童磨脸上的笑意也在慢慢消失。 “不要吓到她。”这是无惨在发话。 黑死牟顿了顿,他原本就并未用双臂禁锢弥月的自由,只是他的身躯挡住了唯一的后路。 察觉到身后的空挡,弥月几乎是想也没想扭头就往外跑。 童磨下意识伸出手想拉住她,却不料平日里并不怎么锻炼的弥月此刻像一条泥鳅从掌心滑走,一眨眼就跑得不见踪影。 他眨了一下眼睛:“唉?” “刚刚怎么没拦住她冲进来?”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眯着眼望向黑死牟。 其实,无惨也没料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冒着危险冲进来,似乎是想救童磨。 不过她大概猜错了结局。 童磨并不排斥这样的变化,甚至比其他人接受得更快。 黑死牟也没料到…… 明明看着她到处找出口,打算溜走的样子,却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下。 连他本人都有些意外。 至于童磨,在进度条瞬间达到50的时候就足够清楚他对于弥月的出现有多惊讶。 甚至说出那样的话—— 果然他的妹妹很可爱呐~ 那么胆小的孩子,居然敢拿着一根棍子冲进来救他。 冲动笨拙的模样堪比一顿大餐,腹中的饥饿似乎因此都少了许多。 不过现在也不是责怪的时候,无惨听完两人的想法垂下眼眸,原本他也并不打算将恶鬼的饮食习惯特意避开她,反正迟早她也是要面对的。 不过现在他难得有点头疼。 有过两次失败的经验,无惨难免会担心这一次又会出什么岔子。 “无惨大人,弥月胆子小不会说出去的。”童磨站直了身体,笑眯眯地以另一种委婉的方式试图留下弥月的性命。 无惨睨了他一眼,说出的话无半点转圜之地:“你觉得我还会让她回去?” 这句话几乎就判定了弥月的结局。 手里的扇柄被捏得发出嘎吱一响,童磨继续开口:“放在身边也是可以的……” 无惨并没有因为新的手下产生的叛逆想法而不悦,弥月的到来让他的计划被迫提前,不过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青年嘴边漫不经心的笑容显然心情不错,他站起身朝外走去:“我记得弥月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童磨的注意力却在“记得”两个字上,这种带有怀念的用词更像是他和弥月认识了很久一样,想起第一次见面无惨拉住轿子所说的话—— 他的妹妹似乎和弥月有些相似之处。 并不相信神明存在的童磨自然也不会相信转世一说。 他跟随在无惨身后,路过黑死牟身边时似乎感受不到上弦一带来的威压般朝他露出笑容:“呐,以后请多多关照。” 第93章 黑死牟不怒自威,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先活过一个月再说吧。” 室内只剩下他一个鬼,童磨似乎感觉不到尴尬般依旧笑着:“不知道弥月躲在哪里呢。” 而被念叨的当事人在经过第三扇门依旧推不开后,藏匿在草丛里大喘着气。 看来周围的门都被锁死了。 她难不成真的要找狗洞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开始扒着周围的草寻找其他的出路。 狗洞就狗洞吧,能活就成。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弥月一边找狗洞,一边对着游戏面板上的退出键疯狂戳戳戳—— 虽然现在出现问题,但也许呢! 她就这么出去了呢! 周围并没有小动物,弥月找出口都费了不少劲。 而似乎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机会—— 弥月在某个院子一角还真找到了一个能够出去的小洞,双手比划着洞口的大小,又在自己身上对比了一下,貌似能够出去。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扬起,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并未掩饰的脚步声。 弥月捂住了口鼻,躲藏在足以遮住她身影的草丛里往外瞧。 月亮露出了一角,弥月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无惨。 他动作闲适地像是在自己的庭院里散步。 弥月捂住嘴巴的力道都加大了不少。 心跳加速的同时她也在不停的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而无惨还真的并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弥月这口气还没松完,不知道什么时候童磨又在眼前走过,他笑眯眯的四处打量,捉弄孩子般嘴里还喊着弥月的名字吓唬她:“我看到你了哦,弥月。” 弥月脸都憋红了,恨不得放狗咬他。 而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弥月几乎是立刻松开手大口呼吸着空气,然后头也不回地往狗洞外钻。 她发誓,校园短跑都没有现在这样的速度。 月光撒的稀稀落落,弥月钻出一半身体时笑着松了口气。 只是头顶突然被遮住了光影,她下意识仰头—— 童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似乎是特意在狗洞门外蹲守她一般,弯着一双眼轻声说道:“抓到了哦。” 弥月身上的汗毛炸开,身体下意识往后缩回去。 心跳的速度在耳畔回荡,当她回到院子里扭过身体的瞬间,一张苍白俊美的面庞几乎离她只有半厘远,鼻尖都要撞上去。 而对方只是笑着,红眸凝视着她的面庞,呼吸打在她脸上:“好久不见,弥月。” 弥月口中的叫声被压了下去,她几乎跌倒在地。 这终究不过是一场放水的捉迷藏游戏。 他们放任弥月到处找洞口逃生,像是猫咪戏耍老鼠那般看着她努力挣扎的样子,最后又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弥月紧紧抿着嘴唇,对这场毫无悬念的游戏结局产生了怨气。 她想起身上携带的紫藤花喷雾伸手摸索着,对着无惨脸上喷去。 青年的动作很快,他抬起袖子挡住了令鬼厌恶的气味,但再看去时弥月已经钻出了洞口,幽怨地瞪了一眼靠在墙壁上的童磨转身就跑。 黑死牟收回眺望的视线,无惨已经皱着眉头丢掉了身上的外套。 他出了院子,发觉童磨的有意放任甚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脸上生了薄怒。 “你还在等什么?” 童磨自然能察觉到鬼王的不悦,只是他试图放水给弥月一次真正的逃生机会,如果这点时间里她能够顺利找到帮手,或许下一次被抓到就没这么容易了。 “遵命,无惨大人。”童磨移动身形的片刻,无惨也看向了黑死牟,显然他对这个新手下并不是这么信任。 “将弥月带回来,黑死牟。”无惨的态度显然不允许这一次有任何的失误。 弥月试图召唤飞机,但显然黑死牟的速度更快。 他再次出现在弥月的面前,仿佛等候了她许久。 而身后,童磨姗姗来迟:“可惜还是跑得太慢了,弥月。” 她举起喷雾,试图将两鬼逼退:“我不跟你们走。” 而在看到无惨出现时,弥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处。 退出键依旧是灰色的—— 她都有些泄气,任务失败也没有听到任何系统提示音。 明明之前在任务失败后,都会有停留倒计时。 但这次似乎也卡住了。 这次的bug仿佛要将弥月永远地留在游戏里。 弥月咽着唾沫,在面板里努力搜索逃生的可能,而在此刻—— 被存放许久的一道提示弹出。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请选择抽卡】 这个是…… 弥月愣了一下,脑海中回想起贺茂忠行的脸庞。 是上次完成未婚夫任务的抽奖,一直被她搁置,而系统似乎也因为出了bug并未提示她。 在被握住手腕的时刻,弥月点击了抽卡。 而这似乎是她最后一次的逃*生机会。 【系统抽卡中……】 【时空跳跃卡(1次)】 听上去很随机……指不定还能给她跳回平安京时代,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直接点了使用。 无惨发觉弥月并没有挣扎甚至在发呆,他温和着语气同她说话:“不会吃你的——”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眼前的少女仿佛不存在一般,突然消失在眼前。 无惨脸上的表情僵在原地。 刚刚掌心的触感在此刻只有虚无,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甚至怀疑周围或许存在着其他敌对方:“弥月?!” 见到这一刻的童磨和黑死牟也一样愣住。 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消失,哪怕是鬼,也不会如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弥月还是个普通人。 失重的身体突然落下,弥月忍不住呕了一声。 这个技能带来的后遗症就像是被塞到滚筒洗衣机里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再次睁眼时连眼前的人都变成了重影。 周围有人在说话:“炭治郎,这里有个人哎?” 【作者有话说】 未婚夫给予了最后一次帮助[摊手] 结局都会出现哦,不过可能是番外里。 75 第75章 ◎暂住◎ “你还好吗?” 少年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捂住肚子难受到想呕吐的弥月努力仰起头,试图看清眼前人的样子。 时空穿梭带来的不适感在逐渐消退,视力在缓慢地恢复后,弥月的目光停留在那对晃动中的耳环上。 那是—— 继国缘一的同款耳饰。 而视线中,相似的发色以及他额头上相似的痕迹也让弥月一时间产生了错觉,在还未看清对方容貌的时候,弥月几乎是脱口而出:“缘一兄长……” 少年听到她说出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扶住弥月的手臂:“你看起来不太好,我先扶你起来。” 弥月眨了下眼,突然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不是继国缘一。 她抿紧唇,借着对方的力道慢慢站起身:“对不起,我刚认错人了。” “没关系。”少年笑了起来,“你是附近的村民吗,这里有鬼出没,在太阳下山之前还是要尽快回家比较好。” 弥月环顾四周,陌生的森林让她茫然了半晌。 其实她是穿越到这里的,你们信吗? “怎么能让女孩子自己回家呢!”另一道声音出现在耳畔,弥月回头,看到了一顶亮黄色的蒲公英。 同样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发色确实引人注目。 还没说话,弥月的手就被他双手捧住。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这是……被搭讪了吗? 弥月张了张嘴,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没能成功干脆先放弃,率先问出他一个问题:“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游戏面板全部呈现灰色的状态,除了技能还亮着,其他的键都失效。 看来……游戏是彻底瘫了。 果然不能买三手游戏舱,游戏业不太完善,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让弥月头疼。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现在到底是哪个时代再说。 弥月打量着三人,除了一朵蒲公英,还有一个野猪(?),好在剩下那个穿的衣服有些眼熟,是鬼杀队! 她眼睛亮了起来,在其他三人正在为她的问题而疑惑时,弥月再度开口:“请问你们是鬼杀队的吗!” “……是的。”炭治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毕竟鬼杀队并不是官方组织,平民也很少接触这些事情,不过还是很诚实地回答了。 “至于年份……” “是1915年呢。”我妻善逸率先开口,笑呵呵地望着弥月,“我叫我妻善逸……” 1915年……看来她运气不错并没有回溯到以前,而是跳跃了两百年左右。 站在一旁的野猪头声音粗嘎却中气十足:“我是山之王!” 第94章 被打断的善逸回头大吼:“没有问你!” “我是灶门炭治郎。”唯一一个正常的孩子温柔又可靠,特别是那一对耳饰让弥月对他更为信任,在善逸扭头的时候弥月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靠近炭治郎温声介绍自己,“我是……” 她停顿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曾经用过的名字—— 产屋敷弥月、继国弥月、弥月(神女),而此刻并没有弹出面板介绍她的新名字,于是她停顿了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叫夜弥月。”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来自蒲公英的夸赞让弥月回头朝他客气地笑了笑。 “他是嘴平伊之助。”好孩子炭治郎介绍身边的野猪头,随后又关心起弥月,“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弥月立即摇头,想起当时的场景给出了一个并未撒谎的理由:“实际上我是从鬼手里逃脱出来的……” 虽然那三只鬼都是她的兄长。 炭治郎都不由得蹙起眉头,野猪头也看向了她的身材,并不像是经常运动的模样,仿佛对她能够从鬼手里逃脱感到惊讶。 善逸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你的家人呢?” 弥月回想一下上个时代的童磨,给出了一个不算说谎的答案:“变鬼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有过同样经历的炭治郎为此感同身受。 弥月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大正时代。 她此刻身上一干二净,或许在此刻进入鬼杀队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请问是否能够暂时收留一下我……”弥月看向炭治郎试图躲开流落街头的结局,“我可以打杂,帮忙干活,只要一口饭吃。” 少年显然并不是冲动的性格,他和其他两人对视一眼:“进入鬼杀队我们无法做主,不过……你可以问香奈惠小姐是否可以留下来。” 三人此次出来时做任务,只不过在处理完后碰到了独自一人的弥月。 回去的路途不算远但对于普通人类的弥月而言,还有有一段距离的,善逸歪着头问她:“弥月小姐需要帮忙吗,我可以抱着你回蝶屋哦!” 弥月刚想拒绝,但想起刚刚独自冲到前面的野猪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就麻烦——”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毫不掩饰地动静,刚把脑袋侧过去,身体一轻,天旋地转间已经被人扛在肩头冲到前面去了。 “慢死了!”伊之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而身后的善逸怒气冲冲赶上来:“伊之助你给我停下!弥月小姐明明都答应我了!!” 唯有性格好的炭治郎在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 被颠得快要把胆水吐出来的弥月:……放她下来啊魂淡! 伊之助停下脚步的时候,弥月还晕着,好在炭治郎接过了她,满脸担忧:“你还好吗?” 面色苍白的弥月:……她不好。 而很快弥月见到了他们口中的香奈惠姐姐,是位很温柔的女性,看到她面色苍白的样子立即将她抱了过去,哪怕是指责的话也温柔的过分:“你们对女孩子太不温柔了。” 当弥月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特别是被几个可爱的女孩子围在床边时,身体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她看上去生病了……” “我去端食物过来,她一会儿该饿了。” 果然还是女孩子更靠谱啊…… 香奈惠站在床边,身旁站着不爱言笑的女孩,两人容貌有些相似看得出来应该是姐妹。 “你好些了吗?”香奈惠弯下腰碰了碰她的额头,“我听炭治郎说了,你先在这里暂时住下,没关系的。” 弥月都要感动哭了。 她终于不用流落街头,指不定哪天还能碰到鬼被带到无惨那里去。 如果再碰到无惨她就真的没活头了。 “谢谢您……”弥月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忍身上,对方眯了眯眼她又将话咽了下去,另一个女孩子看上去不太好惹的亚子。 香奈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在她身上的衣服上掠过,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了一眼。 “你知道极乐教吗?” 弥月下意识回了一句:“知道。”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还是出门那一套法装,很是明显。 只不过时隔两百年,万世极乐教居然还存在吗?! 但是……童磨不是变鬼了吗? 弥月蹙着的眉很快放松下来,她给自己找个好理由:“我之前是信徒……” 香奈惠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点问题,不过也没再逼问下去:“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只是随便问问。” 胡蝶忍跟着姐姐走出去后没忍住开口:“姐姐,她在撒谎吗?” “我也不太确定。”香奈惠的手指点在忍蹙起的眉峰上,“哎呀哎呀,不要这么严肃。” “姐姐!”胡蝶忍很想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正事上,“或许她是鬼派过来的卧底……” 回应的是香奈惠温柔的笑容。 胡蝶忍把话憋回去,想了想还是打算找炭治郎再确认一下信息,或许有什么破绽也不一定。 另一头—— 弥月在晚霞的抚摸下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对其他人而言不过是普通的一天,但对弥月来说,前一个小时她还在为如何从三只鬼手里逃脱而拼尽全力,如今睡在鬼杀队里,简直不要太.安心。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去了。 她揉着眼睛刚准备坐起来,猛然发觉床边坐着个女孩,赫然就是下午有过一面之缘的胡蝶忍。 她和香奈惠似乎是两个极端,弥月被她盯着吓了一跳。 “你,你好……”弥月颇为拘谨地坐起身,“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忍没有开口,而是继续打量了她一阵,随后颇为简单地回答:“吃饭了。” 听到生活气息浓重的词语,弥月松了口气。 毕竟,吃饭可是一件大事呢。 忍走了出去,弥月立即换下了身上的法衣,换上了女孩放在一旁的新衣。 香香的,带着太阳的气息。 弥月快步跟了过去,原本是准备将晚饭端过来让她吃的,但胡蝶忍似乎更想近距离观察她,因此这顿饭是一众人一起吃的。 作为新来的,弥月特意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准备坐下,不过香奈惠招呼她坐在中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然后…… 和胡蝶忍面对面。 弥月矜持地吃着食物,而斜对面的漂亮少年则是双手齐上,吃得很是野蛮。 不过看起来很有食欲就是了。 弥月也不自觉地全部吃完了,最后扶着肚子在外面消食。 她看着胡蝶忍跟着炭治郎出了门,仰头望月,也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 在胡蝶忍的要求下,炭治郎带着她找到了当初看到弥月的地方。 “她趴在地上看起来不太舒服,应该是在躲避鬼的追杀。” 胡蝶忍拨开草地,弯下腰捡起了那顶三角帽。 那是极乐教教祖才戴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俺挣脱被子的强制爱带着更新来了!(昂首挺胸) 改了剧情,香奈惠还活着[狗头] 这个月更新都会晚点哦,建议第二天再看~ 76 第76章 ◎蝴蝶◎ 当胡蝶忍带着证据找到姐姐,做好驱逐弥月的准备时—— 三小只坐在檐廊下围着弥月发出一声声赞叹声。 胡蝶忍蹙眉,脚步一转走向了四人。 许久没用的草编技能在三个小女孩这里派上了用场,先前虽然对她也表示了关心,但更多的是身为蝶屋救助人员的职责所在。 弥月原本只是无聊摘下草叶打发时间,但其中一只小菜穗突然发现了她的动作跑过来看,另外两个孩子也好奇地跟了过来,在一旁发出感叹。 于是…… 弥月编织的速度加快,翻手时也格外漂亮,三小只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对着弥月就是一阵彩虹屁。 胡蝶忍走过去的时候,三姐妹已经手握一只草编小动物开始把玩了。 甚至见到她来了,还特意举起来给她看:“弥月小姐做的,很漂亮哦!” 弥月为此谦虚一笑:“并不是很难,你们能喜欢就好。” 胡蝶忍只是安静地望着她,随后将握在手里的帽子递过去:“弥月小姐,请问这是你的帽子吗?” 昨日就知道身上的法衣容易被怀疑,弥月还庆幸自己头上的帽子在途中丢失了,不然更容易被发现身份。 但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问题,甚至还找到了能够证明她身份问题的帽子。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如今已经过去了两百年,鬼杀队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万世极乐教又是什么样的境况她一无所知。 除非对方能透露点什么讯息出来,让她能够应付过去。 第95章 “是的。”弥月镇定下来,抬头对上蝴蝶忍的紫色眼眸,“是我在逃跑的路上丢失的。” “胆子真大啊。”胡蝶忍似乎没想到她会承认,还以为会演技拙劣地试图撇干净关系,不过这样的话也减少了她不少事情。 “既然如此,你自己说吧。”胡蝶忍将帽子递给她,“你和童磨什么关系,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弥月没有接,而是垂下眼眸从她的话中得到自己能够解决问题的讯息。 她提到了童磨,显然现在万世极乐教还是童磨掌管…… 但他两百年前已经变鬼了。 而她无法说出自己是从两百年前跳跃到现在,毕竟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种事的发生,那么抱歉,她只能撒个小谎了。 尽管这样不太厚道,但…… 她也确实没办法了。 鬼杀队或许是她能够离开游戏的关键所在。 一个大胆的谎言在心中酝酿,弥月抠着掌心开始表演。 “因为我和童磨的妹妹很像……”弥月硬着头皮编故事,“童磨给我换上了这一套衣服让我假装,非常抱歉之前隐瞒了你们这件事情,不过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她低着头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这个理由很难去查证,如果被察觉出谎言的话那也没办法的事,在短时间内她能想出这样的理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三小只已经围在身旁轻轻安抚着她,檐廊很安静,弥月握紧手掌等待胡蝶忍判决。 “我知道了。”胡蝶忍的声音和先前的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弥月仰头去看她,胡蝶忍却躲避了她的目光,语气又坚硬了一些,“如果被我发现你做了伤害鬼杀队的事情,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一点弥月可以保证,她连忙举起自己的右手:“绝对不会!” 她原本的想法就只是想留在鬼杀队,背叛鬼杀队肯定不可能的! 这里比她独自流浪在外面要安全多了,毕竟她身无分文很容易被盯上,还有神出鬼没的恶鬼…… 只要让她留下,她会努力干活的! 弥月向胡蝶忍做了保证,胡蝶忍沉思了一会儿:“我会和姐姐说这件事,至于主公大人如何安排我也不知道。” 弥月又是一顿感谢:“谢谢忍大人!” 胡蝶忍蹙了蹙眉,略显僵硬地退后一步躲开弥月的靠近:“我也只是按规定办事。” 说完下一刻人就不见了。 菜穗在一旁安抚弥月:“忍大人虽然看着凶,但人很好的。” 另外两只也一同附和:“对呀对呀,香奈惠大人和忍大人都是很好的人!” 弥月自然知道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再第一天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就收留了她。 弥月活动活动手指,又编起剩下的草叶,一只只蝴蝶在手中成型。 在吃晚饭的时候,蝶屋所有人都收到了弥月亲手做的礼物。 香奈惠音色提高了不少,她仔细端详着和自己发饰相似的蝴蝶发出惊叹:“是弥月自己做的吗,太厉害了!” 忍的手指在蝴蝶上掠过,轻轻地点了一下。 香奈乎不爱说话,将蝴蝶端详在掌心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 小葵同忍的性格有些相似,她简单地道了谢,吃饭的中途忍不住又看了两眼蝴蝶。 弥月笑呵呵的,善逸看了看她们的蝴蝶,又看了看自己的空荡荡的桌面,可怜巴巴地问:“弥月小姐,我们没有吗?” 弥月惊讶:“你们也想要蝴蝶吗?” 善逸从善如流地点头:“弥月小姐编什么都可以~” 胡蝶忍的目光扫过弥月的手指,上面隐约有被草叶划出的红痕,一天内就编出了这么多只蝴蝶,她不由得猜想是不是因为她的态度吓到了对方,所以才费心讨好她们。 她不会放弃观察,但也不会为此折磨弥月。 “你们不是还有任务?”胡蝶忍的语气尤为公事公办,“鎹鸦应该已经来过了吧?” 突然被cue的炭治郎反应过来后正色道:“是的,明天我们会出发。” 善逸显得有些萎靡:“我都还没收到弥月小姐亲自编的蝴蝶……” 毕竟是这三人将自己带到鬼杀队的,弥月心存感激:“没关系,今天晚上我会编好的。” “真的吗!”善逸眼睛又亮了起来。 炭治郎贴心地婉拒了她的好意:“太麻烦弥月小姐了,没必要熬夜为我们做这些的。” 伊之助似乎对草编并不感兴趣,哼哧哼哧地解决自己的晚饭,头都没抬一下。 “时间很赶,不如你们今晚就出发吧。”胡蝶忍说话直接,尽管话里并没有提起弥月,但弥月从她的话中察觉到了袒护。 “唉?这么赶吗?”善逸并不是很想提前出发,头发的色彩似乎都黯淡了不少,“晚上可能还会碰到鬼……” 而且他还舍不得这里啊!! 香奈惠拍了拍忍的手背,笑着将这个提议否了:“明天出发正好呢,今晚要好好睡一觉,精神才会好。” “至于弥月的草编,等你们任务回来再来拿吧。” 两句话让周围的氛围恢复了晚饭前的宁静温馨,而在吃完饭后弥月也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儿,不过三小只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起将后厨收拾完,然后一起躺着看星星。 香奈惠从妹妹口中得知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她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哪怕是沉思也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童磨的妹妹曾经是作为神女出现的,这类密辛如果不是接触过的话,弥月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胡蝶忍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这一点,香奈惠和忍自然对弥月给出的理由信了大半。 “我会持续关注她的举动。”毕竟是和极乐教接触过的人类,能从鬼的手里逃出本身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这些疑点如今还没解决,作为鬼杀队成员警惕是有必要的。 香奈惠并未阻止,而是笑着凑近妹妹:“今天晚上你维护她,果然小忍还是个心软的孩子。”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姐姐。”忍皱着脸纠正这一点。 “哎呀哎呀,在我眼里小忍一直都是可爱的孩子啊。” 完全说不过姐姐的忍决定出门巡视,香奈惠提高声音:“明天我去汇报主公大人,看是否需要将她留下。” 胡蝶忍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她走出去时,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着弥月所住的房间走去。 说是房间,如今也不过是一间隔开的病房,但生活需要的东西都给配齐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胡蝶忍原本打算调转方向离开,却又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她是祢豆子,我的妹妹。”是炭治郎的声音。 忍背过身体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仅仅是聆听里面的动静。 弥月对这个咬着竹筒昏睡过去的孩子很是好奇,但她的兄长就在一旁她也收敛了动作,夸赞一句:“她很可爱。” 妹妹被夸炭治郎也掩盖不住的高兴,笑得一脸纯良:“祢豆子听到这样的话也会高兴的。” 这两日弥月并没有看到这个孩子起来吃饭或者走动,她似乎一直在昏睡。 弥月委婉问了一句:“她一直这么能睡吗?” 炭治郎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想了想给出一个简单的答案:“祢豆子睡觉的话可以恢复体力。” 还真是特别。 弥月很庆幸刚刚没有直接问是不是生病,毕竟祢豆子看起来更像是嗜睡症,不过本来就是有鬼的世界了,睡觉来补充体力也不足为奇。 弥月的手搭在祢豆子的手背上,她想试试自己的治愈之力是否能使用,刚放了一会儿,床上的祢豆子缓缓醒了过来。 炭治郎一时有些发愣。 毕竟按照情况来看,祢豆子这一觉估计要睡很久。 祢豆子坐起身看了看炭治郎,又注意到身侧坐着的陌生少女,她眨了眨眼伸出手—— 炭治郎还以为祢豆子跟他玩,笑着伸出手:“祢豆子是要起——” 话还没说完,祢豆子一把抱住了弥月的腰蹭了蹭。 【作者有话说】 炭治郎哭泣捶地:祢豆子…… 俺来了……(忙完回家已经十二点的阿槡萎靡脸) 77 第77章 ◎净化◎ 日光透过树枝洒落在檐廊上。 门被拉开,半张脸都是伤痕的青年面上含笑,望着门口等待着的人开口:“香奈惠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主公,蝶屋最近收留了一个孩子……不过身份存疑,所以想问主公的意见是否要留下她?” 产屋敷耀哉顺着她的话问:“是哪里存疑呢?” “她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万世极乐教的法衣,小忍在发现她的地方还找到了教祖才戴的法帽,不过她解释说是童磨让她假扮成那样的,因为她和童磨的妹妹很像……” 第96章 香奈惠摩挲着腰间挂着的草编蝴蝶,想起弥月的笑脸又替她解释了一句:“这几日并无什么异样,待人也和善……” “那么香奈惠是怎么想的呢?”主公轻声细语地反问道,“你认为她会是鬼派来的卧底吗?还是日后会做出伤害鬼杀队的事情?” 香奈惠一时被问住,她愣了一下,这一次停顿了两三秒才郑重开口:“我觉得她不会。” 上方传来主公的笑声:“我相信香奈惠,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不过,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得到主公准许的香奈惠感觉到心口压着的重石在此刻落地,她的脸上扬起笑容:“弥月,她叫夜弥月。” 产屋敷耀哉动作一顿,抬起了眼眸。 蝶屋—— 祢豆子的苏醒和反常也让炭治郎三人的任务出发时间拖延了大半日。 单纯的孩子对弥月拥有天然的亲近感,就像是令人怀念的母亲温暖令她着迷,于是苏醒过来后直接抱着弥月不放了。 炭治郎豆豆眼精神恍惚,像魂一样从祢豆子旁边飘过。 善逸看了一眼抱住弥月的祢豆子,又看了一眼飘来飘去的炭治郎,最后一把拽住了炭治郎:“你振作点啊炭治郎!虽然祢豆子最喜欢的排名里你后退了一位,但依旧要振作啊!” 炭治郎被刺激得脖子一歪,更像是魂归故里了。 弥月正给祢豆子梳头发,这个抱住她的姿势正好可以方便做这项工作,她记得自己的技能之一是吸引非人类生物,但这个孩子…… 明明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除了喜欢咬着竹筒。 弥月也会几样简单的发型,她给祢豆子编了一条蝎骨辫垂在脑后,别了一朵小花在脑后。 小孩仰着头歪着头望着她时,弥月心都要化了。 “祢豆子真可爱~” 祢豆子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手臂又抱紧了一些,脸颊在弥月身上蹭啊蹭。 不过在侧头时发现倒地不起的兄长,祢豆子迟疑了一下又仰头看了一眼弥月,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小跑到炭治郎旁边蹲下,手指戳了戳兄长的脸颊。 弥月忍俊不禁,发现祢豆子哄好兄长又跑到三小只那看着她们手里的草编蝴蝶,似乎很是喜欢。 反正都拖延这么久了,弥月干脆又开始了草编工程。 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给四人都送上了一个,祢豆子对蝴蝶爱得深沉于是获得了一个蝴蝶,善逸是一朵向日葵,伊之助是个小猪头,炭治郎…… 获得了和耳饰很像的一朵太阳花。 弥月曾经问过他耳饰的由来,听闻是先祖传下来的,其他的也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炭治郎总会让她想起缘一。 晚霞漫天,弥月看着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是胡蝶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弥月仿佛看到胡蝶忍嘴角小小的翘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主公同意你留下了,但日后如果敢背叛鬼杀队,我不会饶恕你的。” 弥月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听到自己的加快的心跳声,身体已经控制不住上前抱住了胡蝶忍。 “喂……” 被突然抱住脖子的胡蝶忍很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她的上半身都僵硬在那不敢用力推开她,弥月此刻高兴得不行,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她耳边炸开:“真是太感谢了!” 原本打算说些什么的胡蝶忍又闭上了嘴,她任由弥月抱了一会儿,脸颊上突然一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如蝴蝶般落下又飞走了。 松开对方的弥月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双眼弯起,在日光下明媚的不可方物。 手指点在脸颊上的异样处,胡蝶忍低下头退后一步,随后快步离开了此地。 在离开前丢下一句:“姐姐有事找你。” 弥月在香奈乎的带领下找到了香奈惠。 单边马尾的小女孩不爱说话,听到弥月的道谢后回了个鞠躬,抛了个硬币走了。 想到刚才带路之前香奈乎也是抛了个硬币才带她来,真的是可爱。 香奈惠已经在等她了,看到她的身影向她招手:“快来坐。” 矮桌上已经倒好了茶,弥月小跑过来鞠躬:“香奈惠大人……” “不必紧张。”香奈惠拉住她的手坐下,笑眯眯地跟她聊起来,“小忍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以后可以安心留在蝶屋,不过我喊你过来是另一件事——” “主公要见你。” 去的路上弥月被蒙住了双眼,在到达的那一刻香奈惠将她放了下来。 眼睛恢复光明的时候,出现在弥月面前的建筑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不愧是产屋敷世代喜欢的风格。 男人笑着跪坐在屋内,脸上的伤痕对于从来没见过的普通人类而言,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应当不会是弥月现在表现的如此冷静。 弥月在见到朝生的时候,他脸上的伤痕更为严重,这一次见到也并不惊讶。 侍从端来了茶水和点心,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极具安抚力:“弥月小姐,十分抱歉让你走这一趟,我让香奈惠带你过来只是有一些话想问,请不用害怕。” “您客气了。”弥月鞠躬行礼,随着侍从的引领下进入了室内。 当门被阖上时,香奈惠知道她不应该留在这里了,转身去找其他柱问问境况。 屋内有灯光,倒也不算昏暗。 弥月正襟危坐着,茶香四溢,她没忍住捧起喝了一口。 确实香,让她有种回到千年前产屋敷府邸的错觉。 “弥月小姐,这个名字确实很特别。” 主公提起了这个名字时弥月心也跟着一紧,仰头望着他。 “产屋敷有一家训,如果遇到名为弥月的孩子来求救,不管如何,务必护她一生顺遂。” 弥月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见,她盯着眼前的主公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眼眶泛酸,她才在恍然间清醒过来。 是朝生……吗? “弥月小姐,如果有什么困难请一定要提出来,不管是要资金还是想要远走他乡,产屋敷都会为您处理好的,请不要有后顾之忧。” 按照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感激地笑着感谢接受。 毕竟这都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 如果有足够的钱和安静的环境,或许能够寿终正寝也不一定。 或许是躲藏久了,弥月甚至不想面对那几个鬼。 她畏惧着不想去面对曾经相处多年的兄长在她面前血淋淋进食,在知晓无惨和童磨都想将她变成鬼后,弥月更想离得远远的了。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跟着去吃同类。 不过现在…… 弥月此刻却一个笑容都扯不出来,也无法安心接受产屋敷的帮助。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支起上半身拉住了主公放在桌上的手。 产屋敷耀哉难掩诧异。 但他并未抽手,而是关心地询问了一句:“是哪里有问题吗?” 【使用技能净化】 弥月没有回答,不过刹那,产屋敷耀哉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猛地看向了面前的少女。 脸上的伤痕在逐渐褪去,他感受到皮肤生长的刺痒,就连一只失明的眼睛也能看到了模糊的画面。 千年的诅咒不容小觑,弥月松开手时身体已然脱力,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她坐直了身体不让对方看出异样,抬眼望去时,主公脸上的伤痕已然消失不见,而这张脸—— 和产屋敷月彦极为相似。 “这是……”产屋敷耀哉的声线并不平稳,他的眼睛恢复了视力,甚至在触碰时脸上的皮肤也是光滑的。 “这是我的能力,主公。”弥月刚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道久违的面板。 【接触到重要人物:产屋敷耀哉】 【终极任务:消除恶鬼。】 【任务完成,获得终极大礼包!】 弥月捏着鼻梁,就知道游戏不会让她卷款逃到其他地方轻轻松松度过的。 退出键依旧是灰色的,看来必须是得完成这一项任务才行。 弥月再度看了一眼任务,又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恶鬼那么多她又要如何消除? 【消灭源头即可。】 弥月沉默了下去,她抬头时,不知何时眼前的主公已经跪坐在她面前,弯下腰额头抵地。 她想去阻拦也来不及。 “弥月小姐,多谢您的救治。”产屋敷耀哉感受着身体里的生机真诚感谢。 “但我并不能根治。”弥月自然知道现在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她说出这句残忍的话时声音不自觉地放低,甚至不愿意去看对方的表情。 主公面上依旧是往日的沉稳温和,他由衷地说道,“多活的每一日也意味着我能带领鬼杀队多一些时日,或许我看不到恶鬼消灭的那一天,但我至少离那个日子更近一步不是吗?” “所以多谢你,弥月*小姐。”他发自肺腑的道谢让弥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张了张口说不上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我们终将迎来黎明。” 第97章 产屋敷耀哉怔愣了一瞬,随后笑着点头:“我们会迎来黎明的。” 弥月回到了蝶屋,不知道主公对香奈惠说了什么,胡蝶忍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 在她想要干活的时候基本都有人抢先,胡蝶忍多次在她身边有意路过,被弥月抓到又立刻逃之夭夭。 不仅是这样,还有不少陌生的鬼杀队队员跑过来看她。 “你就是弥月吗?”樱粉色大辫子少女跑过来很惊喜地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声音甜的要命,“你真的太厉害了!” 还有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少年面上毫无表情地走过来,盯得弥月心里发毛才开口:“就是你吗?” 弥月:“……啊?” 或许是气氛太尴尬,弥月将自己新做的肉脯递过去——蝶屋的日常工作都被其他人干完了,她实在无聊最后干脆担起了做饭的职责,偶尔还会做些小零嘴备着。 肉脯是她干得最熟练的一项小零嘴,得益于主公给了她一大笔钱,买肉和蜂蜜之类的东西也不必束手束脚。做好没几天,原本其他人出于礼貌或者其他的理由推辞,弥月直接一人嘴里塞了一块,她们沉默地吃完,自己伸手拿了一大把走了。 看得出来肉脯也符合这里人的口味,也成了弥月解决尴尬气氛的良好道具。 “为什么要给我吃?”富冈义勇脸依旧臭臭的,眼睛很漂亮但是没什么生气,“你并不认识我。” 弥月:……突然感觉被挑衅到了。 “很好吃的,试试吧。”弥月坚决不让自己的话掉地上,直接将肉脯塞到他的手里,随后扭头小跑去找第五其他人,她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人继续说下去了,总感觉下一秒又要说出让人生气的话了。 富冈义勇看着手里被塞的肉脯,虽然没吃过这种颜色奇怪的东西…… 他环视四周并没有人。 低头张嘴咬了一口。 虽然不是喜欢吃的那一类,但不讨厌。 他拿着肉脯又咬了一口,耳朵听到有人靠近时嘴里的肉快速咀嚼咽了下去。 一身华丽的男人疑惑地扫视一圈却只看到富冈义勇,啧了一声。 “治疗主公大人的那个人呢?”周围没人可以问话,宇髄天元单手叉腰问了一句,在靠近时鼻尖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奇怪地扫了一眼富冈义勇。 一如既往地平调:“不知道。” 音柱额头爆出青筋:……果然不应该问他的。 富冈义勇带着仅剩的肉脯离开了这里,直到周围没人才吃完了最后半块。 嗯,确实味道不错。 下次再去的话,她还会给自己一块吗? 经历了被当猴子观赏的几天后,或许是主公说了什么终于恢复了安静的日子。 自从接管了做饭这一项工作,弥月也开始早起出门买菜。 出于独居多年自己做饭的经验,弥月挑菜很有一套,当然现在也没什么科技与狠活,菜都算新鲜。 弥月提着自己的小菜篮正打算回去时,听到身旁有两个女孩子在聊天。 “童磨大人昨天送了我一串手链,你看!” “就是你新加入的极乐教吗?听说他们才来这里宣教没多久,你还是小心点别被骗了。” “不可能的,童磨大人能骗我什么?” 身旁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弥月猛地惊醒,回头时对上胡蝶忍的脸。 “你在想什么?”胡蝶忍接过她手中的篮子,一手抓住弥月的手往回走,“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白天也并不安全。” 弥月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回头又望了身后一眼。 刚刚说话的两个女孩子已经走远了,弥月的心却越来越沉。 炭治郎几人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不少的伤。 善逸不想喝药,在床上打滚拒绝。 炭治郎最乖,该喝药就喝药,得到了弥月肉脯三枚。 善逸眼尖,开始撒泼:“弥月小姐为什么只给炭治郎!偏心!” 野猪头也嗅到了香气,哼哧哼哧地跑过来要。 “因为炭治郎乖乖喝药了。”弥月笑眯眯的给出理由,善逸一噎,端起碗喝了两口又被苦的皱着脸,“我也喝了……” 伊之助伸长了脖子嗅着味道,从炭治郎那要了一个一口囫囵吃完,周身都冒出了一个个小泡泡。 他跑回去端起碗一口喝完药,理直气壮地向弥月伸手:“我喝完了!” 弥月也给了三片肉脯:“奖励。” 猪猪抱着肉脯美滋滋地跑到一角吃得香喷喷,善逸见状也不再拖延一口全部喝完,苦着一张脸小跑下床:“弥月小姐……” 弥月给他塞了一块肉脯,说着令他伤心的话:“第三名,只有一片。” 善逸不甘心,善逸半夜捶床,善逸一大早起来修炼,汗水淋漓地跑到弥月面前展示:“弥月小姐,我第一个训练的!” 弥月点头,弥月给一片肉脯,弥月夸善逸优秀。 转头又给了乖孩子炭治郎和突然变乖的猪猪一人一片,成为端水大师。 她发现炭治郎在伤都没好的情况下,提着一些东西去了她从未去过的一处地方。 弥月直接询问胡蝶忍,她们之间的关系和从前天壤之别,虽然胡蝶忍还是会偶尔生她的气,但也不至于从前那样猜忌。 “那里住着谁吗?” 因为治疗好了主公,胡蝶忍并未隐瞒她。 “是珠世小姐,她在研究鬼的血液。” 【接触到新线索!血液研究对消灭恶鬼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弥月想起自己曾经用血液将贺茂忠行从鬼的身份拉回到人类世界,她难免心动:“我能去认识一下她吗?” 胡蝶忍蹙眉:“她是鬼,你确定要认识她吗?” 弥月一惊,鬼杀队居然会让鬼住进来吗? 胡蝶忍知道她有被鬼追杀的经历,看到弥月的表情后主动安抚道:“珠世小姐摆脱了无惨的控制,而且她并不吃人。” “祢豆子不是很可爱吗?”胡蝶忍再次丢下一个重量炸.弹,“她也是鬼,但不吃人。” 弥月:……她就说,她就说!! 为什么会突然对她亲近,果然是有点问题的。 “我没事。”弥月只是没想到鬼杀队能接受鬼踏足这里,所以哪怕她身份存疑,也并未第一时间赶走她。 “我还是想见见她。”弥月坚定了这一点。 某处寺庙内—— 男人坐在高位上,托着女孩痴迷的面庞笑道:“你说,你叫弥月?” 【作者有话说】 后期更新随榜更了宝宝们,这一章给大家发红包捏!依旧是评论前50,啵啵啵啵啵啵(飞吻) 78 第78章 ◎药剂◎ 数百年过去,童磨依旧对那天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弥月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但她畏惧躲避的目光却一直刻在他脑子里并未消失。 他并不知道弥月会来,在答应无惨的条件后也从未想过事情发展会变成这样子。 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力量后,同样也意识到了无惨对他的束缚。 无惨可以决定他的生死,而他的一切也将在无惨的眼皮下无所遁形。 真不公平啊…… 童磨捏住少女的脸颊一点点加大力气,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迷恋转为不可置信,到最后拼命挣扎时的愤恨,反而让童磨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只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为什么要骗我呢?”青年冷冷注视着濒死的信徒,似乎是在施舍他的神权彻底碾灭她的气息,“弥月这个名字可不是你想用就用的。” 随意丢弃手中的尸体,望着那张脸童磨一时间没了食欲。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腹中的饥饿和厌恶让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弥月,你躲在哪呢?” …… 弥月进了一间类似实验室的地方。 屋内听到动静的少年目光凌厉地往外看了一眼,他先是在胡蝶忍脸上扫过一眼,随后落在跟在她身后的弥月身上。 “她是谁?”瞳孔慢慢缩起,像是一只受惊的猫警惕地盯着外界。 “你好,我有事情想询问珠世小姐……”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略显粗鲁的话打断,“在此之前,我们只是答应和你们一起研制药剂,可没说什么人都能和珠世大人说话的!” 对方的敌意太明显,弥月闭上了嘴看向一侧的胡蝶忍。 她平日不爱笑,此刻更是压迫性十足:“是有正事相商,并不是随意骚扰。” 愈史郎还想说什么将这两人赶走,身后传来温柔的女声:“愈史郎,什么事?” 凶巴巴的少年转过头去,声音跟小奶狗似的委屈巴巴起来:“珠世大人,鬼杀队派了个陌生的人过来了……” “没事,让她们进来吧。” 于是愈史郎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门,背着珠世瞪着胡蝶忍和弥月两人,仿佛只要两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就能立刻将两人赶出去似的。 第98章 弥月挠了挠脸颊:“抱歉,打扰了。” “没事的。”身着和服的温婉女人放下了手上的试管,面带着微笑朝着胡蝶忍点头示意,随后看向另一侧的弥月,“请问是有什么——” 她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愈史郎察觉珠世的异样,发现她此刻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怪事一般盯着眼前陌生的少女愣在原地。 “珠世大人……?” 愈史郎的呼唤让珠世立刻回神,她呼吸不稳地偏过头,在短时间内平复了一会儿再度看向弥月,那目光里带着探究:“请问这位是?” 胡蝶忍也察觉到了什么,方才珠世的表情似乎见过弥月才有的反应。 但弥月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疑惑埋在心底,胡蝶忍介绍身旁的人:“她是蝶屋的最新的队员夜弥月,这次过来有事想要询问,请不要介意。” 弥月也连忙附和:“十分抱歉打扰到您。” “弥月……吗?”珠世的脑海中却在此刻浮现出过往的记忆—— 在她跟随鬼舞辻无惨的日子里,曾经听到他说起‘弥月’这个名字,他说那是他妹妹的名字,而在某日夜晚,她也因为跟随在无惨身边见到了被他盯上的孩子。 是个很漂亮的孩子,活泼可爱,后来她才才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是继国弥月。 除了姓氏不同,那个孩子和站在她面前的夜弥月简直一模一样。 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这个名字是无惨曾经提起过最多次的,也是继国缘一独自杀上来时提到的名字。 那个脸上带有斑纹的青年只身一人却无丝毫畏惧。 “为什么要对弥月动手?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因为你们而死亡!” 当时的场景珠世永远都记得,而再次听到弥月这个名字,再次看到相似的容貌,她不由得愣神。 珠世的反应显然不太对,弥月翻找着记忆并没有关于‘珠世’这个名字的影子。 她看向一侧的人试图得到答案,胡蝶忍想起同弥月的那一段对话,她被童磨当做‘妹妹’收留在身边……那么最有可能的原因是—— 胡蝶忍直截了当地开口:“你见过她,或者见过这张脸对吗?” 说是询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愈史郎并不喜欢对方逼问的语气,他起身不悦地挡在珠世面前:“对珠世大人客气点!” 珠世抬手拉住了愈史郎让他坐下,而她听到胡蝶忍的话并未否认。 “我确实见过这张脸,不过是在四百多年前。” 弥月偷偷掐指算时间,那个时候似乎是在继国家,不过她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的弥月并不清楚。 不过此刻她不得不装傻。 能活这么久的只有鬼才有这个能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弥月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人跟我长一样的脸吗?” 胡蝶忍抓住了这一重要信息,越想越坐不住。 童磨的妹妹也叫弥月,而且按照弥月的话来说,她们也拥有差不多的容貌…… 是转世么? 她不由得打量起弥月的面庞,主公曾经说过如果遇到名叫弥月的孩子来求助尽可能的给予帮助,产屋敷家……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在鬼王那一时代,也有一个在成婚当日过世的妹妹。 越想越心惊,胡蝶忍直接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突然又想起弥月转过身抓住弥月往外走。 弥月伸出尔康手:“不是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胡蝶忍走了两步面无表情地将人推回房间:“你问完自己回去,我有事先走了。” 弥月还没回答胡蝶忍就急匆匆离开,一眨眼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重新回到矮桌前的弥月面带抱歉:“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 珠世目光复杂地落在这张脸上,不敢想如果无惨看到她又会闹出多大的风雨。 想起好日子没过几天的继国弥月,珠世给予了一定的提醒:“请尽量不要夜晚出门,鬼王能听到下属的心声,也能通过他们的眼睛看到发生的场景。” 弥月先前只知道那些鬼和无惨之间有联系,但听到珠世的话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暴露得这么快了。 明明她都没怎么出门,但无惨却每次很快就找到她。 这和世界遍布他的眼线有什么区别! “不过你不用害怕,他没有精力关注每一只鬼。” 但如果不走运的话,就会被找到的意思吗! 弥月的内心在咆哮,表面上冷静得要命:“我会注意的。” 不过这并不是弥月找上门的目的。 她顿了顿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听闻珠世小姐研究血液,不知道我的血是否能提供一些帮助。” 珠世和炭治郎说的是需要恶鬼体内的血液,但弥月主动这么说珠世也难免有些意动。 听闻她缓解了主公身上的伤痕,或许血液也同其他人不同。再者…… 她或许是无惨妹妹的转世,她的血液指不定能带来惊喜。 “那就多谢弥月了。”珠世并未推辞,她嘴角含笑温柔地握住了弥月的手掌,“会有一点刺痛,如果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弥月挺了挺胸膛,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开始发抖的腿:“我可以的!” 她才不会害!怕!打!针! 珠世找来针具,弥月紧张地偷偷咽着口水,再消毒的时候珠世的手掌挡住了她的双眼。 “闭上没关系的。” 手臂上的刺痛很快就消失,当弥月再度恢复光明的时候愈史郎已经将那管血收好了。 “如果有任何发现的话,我会尽快通知你的。” 弥月得到答案松了口气,拜别两人后走了出去。 天气很好,如果身边没有蹲着一个野猪头的话会更好了。 “肉,我要吃肉。” 明明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却发出如此粗嘎的嗓音……弥月盯着伊之助果着的上半身,这次出任务受了不少伤,伊之助没有衣物遮蔽那些被划出的红痕和青紫此刻表现得很是明显。 弥月的手指点在他的伤口上—— 【净化】 伊之助发觉原本刺痛的皮肤上被柔软温热的指腹擦过时,激起一阵痒意,他试图躲开又被弥月喝止:“不要动。” 猪猪不舒服,猪猪生气,猪猪鼓起手臂准备发火,弥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肉脯塞到了他的嘴里。 猪猪乖得哼哧哼哧,任由弥月指挥着转身抬胳膊。 在他意识到身体恢复的时候,弥月已经收回了手。 “不痛了。”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胳膊高兴地哈哈大笑。 弥月:……果然还是炭治郎安静啊。 他并不笨,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把橡果递到弥月面前。 “给弥月。”这是他第一次说出她的名字,掌心的橡果饱满漂亮,看上去像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弥月从中挑了一个,她捏着橡果对着太阳照了一圈,已经开始打算做成项链了:“谢谢伊之助。” 伊之助理直气壮地伸手:“还想要肉。” 弥月大方地给了他几片,两人都很高兴。 饭后,弥月也并未厚此薄彼,给炭治郎和善逸都治疗了一次,两人都震惊自己恢复如此迅速,嗅到气味的祢豆子也顺势爬出箱子抱住了弥月的腰贴贴。 想到胡蝶忍的话,弥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祢豆子,她也歪着脑袋看弥月。 表情可爱得要命。 鬼就鬼吧,弥月摸了摸她的脑袋,可不能吃她哦。 胡蝶忍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得到猜测后她去找了主公大人提起了此事,但主公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仿佛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此事关乎产物敷家族密辛,不过既然忍已经发觉了……” 产屋敷耀哉起身从架子上取了一个卷轴,递到了胡蝶忍都面前。 “这是……” 产屋敷耀哉解开活结,将卷轴一点点打开,是一幅画像。 而看清上面的人时胡蝶忍一时噤声。 “是家主留下来的画像。”青年望着画像上的人再次开口,“你猜的没错,这是产物敷弥月,她们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 深夜——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提起过无惨,弥月睡得并不安稳。 她努力睁大眼看清周围,血红的月光洒下,照亮了眼前熟悉的寺庙。 “找到了。”耳畔仿佛有人贴着她的耳畔呼吸,那声音带着熟悉的笑意,一只手勒住了她的腰不放,“这下跑不掉了,弥月。” 【作者有话说】 弥月:谁懂啊,做个梦人都给吓死[化了] 79 第79章 ◎计划◎ 从噩梦中苏醒过来的弥月感觉胸口被什么压着喘不上气。 昏暗的房间里,她仰头一看,祢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她怀里睡得正香。 第99章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弥月摸了摸她的脑袋,噩梦带来的心有余悸被房间里多出来的祢豆子缓和了不少。 她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没了睡意。 翌日,胡蝶忍过来找她时目光时不时扫过她的脸颊,弥月摸着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胡蝶忍清了清嗓子,将脑子里主公说的那些话压下去,这才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珠世有事找你。” 弥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再一想估摸着是自己的血液有什么进展了。 愈史郎拉开门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奇怪。 就像是在看一个老妖怪。 弥月恨不得拿放大镜看自己的脸到底有什么问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愈史郎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又忍不住往弥月身上落。 弥月尽力让自己回避这一点见到了珠世。 桌上放着一小瓶不知名的药剂,弥月扫过一眼,就被珠世握住了手。 “弥月小姐,你的血让我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 珠世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激动,弥月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真的吗!” 珠世笑起来:“是真的,弥月小姐的血能够和恶鬼的血快速融合并且变回正常的人类细胞,只需要加大剂量……” 她的话没有说完弥月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心脏控制不住地加快跳动,任务里说需要她消灭恶鬼,但并未说让她一定要杀死恶鬼,如果她的血能够让鬼变成人呢…… 似乎也一样能够完成任务。 这么一想,弥月也瞬间松了口气。 不过同时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多鬼,我的血好像不够用……” “不必担心,只要用在鬼王身上其他的鬼不足为惧……这一支药剂足以增加上百倍的效果,不过还在研发阶段,所以还需要麻烦弥月小姐再提供一次血液了。” 这种要求弥月并不会拒绝,取完血后,弥月拿起了那支药剂仔细打量:“这种是注射还是口服呢?” 珠世惊讶地望了她一眼。 “一般来说,只要能和血液融合,就能达到效果……”珠世停顿了片刻,委婉地向她解释,“我会将血液和药剂制成一体,弥月小姐不必以身试险的。” 弥月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口服的话也是有一定的作用。”珠世似乎也被她带到了另一个研究方向,“忍小姐身体里也有紫藤花毒素,或许……” 珠世做了什么决定般再次拿起那支试剂:“你说的没错,弥月小姐。” “这可以当做最后的防守。” 没过多久,弥月得到了一支强化版的药剂和一支融合药剂。 “强化版的药剂对我们来说是没有用的。”珠世郑重地将强化药剂放在弥月的掌心,“口服下去很快就会发挥作用,但对你的身体无害。或许是出于我的私心……” “恶鬼不除,弥月小姐顶着这张脸这一生也注定不安稳。”珠世直接点明这一点,“如果有一日被恶鬼带走,这两支是你最后的希望,也可能是人类的希望。” 弥月呆愣地听完,她低头看着两支不同的药剂,缓缓握在手心。 “我知道了。” 深夜,弥月看着两支药剂许久。 翌日,她上门拜见主公,提起了此事。 “我的脸足以让我靠近无惨,如果我去的话或许能做些什么。”弥月说出自己的目的,尽管她可以一直龟缩在蝶屋安稳一生,但每日看着出任务回来的队员伤痕累累的样子,负罪感也在增加。 产屋敷耀哉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提起:“产屋敷可以给你足够的钱远离这里,安稳的过一辈子;珠世已经用你的血制作了三支药剂,也足够对付无惨了,鬼王并不是你可以应付的……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先前被游戏控制不能透露之前的事情,弥月担心不好解释也一直装傻充愣。 此刻再装下去也没必要了,她张了张口:“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毕竟我是他的妹妹。” 这一句话并未被阻拦,似乎是因为这个世界并无新身份所以并未限制。 而在问出这句话后,主公猛地抬眼看向了她。 “朝生呢?上次受了重伤也不知道好没好。”弥月笑了笑,如释重负般说了出来,“说实话你们也很奇怪为什么我换了身份会长得一样吧。” 产屋敷耀哉第一次说不出话。 “因为每一个都是我。”弥月站起身,面对不知道产屋敷第几代子孙松了口气,“抱歉,之前骗了你们,但我也有不可说的苦衷。” “毕竟,你们也不想看到拥有每一世记忆的人类吧。” “所以,你们可以放心我去找他。”弥月清楚两方僵持数千年,如今珠世给予了她能够解决这一切的解药,游戏给出的任务就注定由她出手。 那么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第一任鬼杀队主公已经不在了。”产屋敷耀哉突然开口,“他受了重伤后久治不愈,最后留下的遗言是希望葬在您旁边。” 只不过当时他们并未找到她的尸体,如今存在的也不过是个衣冠冢。 真是个笨蛋。 “您亲自挑一只鎹鸦吧。”产屋敷耀哉并未再拒绝她的提议,而是选择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系,“它们很聪慧,可以当做通讯工具来传递信息。” 弥月并未拒绝,在进入与众不同的一间房子里时,她见到了不少蹦蹦跳跳的鎹鸦。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飞机。 它们叽叽喳喳的,弥月从从走到尾,在一只大笼子里发现了与众不同的鸟。 那是一只小鹰。 说是小鹰,实际上体型已经很大了。 弥月顿住了脚步,朝它伸出手去。 “这只鹰野性十足,请小心——” 产屋敷耀哉的话还没说完,那只鹰眨着褐色的眼睛乖乖地将脑袋贴在了弥月的掌心。 【小鹰:飞机的后代。】 “我要它。”弥月笑着揉了揉小鹰的尖喙,“你就叫小飞机怎么样?” 回应她的是小飞机喉咙发出的咕噜声。 和之前表现出的凶猛不同,小飞机稳稳地站在弥月的肩膀上眺望着远方。 弥月给它喂了一块肉脯,小飞机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既然做好了准备,弥月也开始计划偶遇童磨。 毕竟根据上次的消息来看,他是离得最近的一个。 珠世说无惨能掌控下属的一切,如果她被童磨发现,自然无惨也能发现。 到时候她就能去无惨的身边。 这么一想进展似乎都会很顺利,弥月松了口气,开始计划夜晚碰碰运气。 她不知道童磨是否还记得她…… 好在她的亲和力还在,不至于被鬼吃掉。 而在她收拾的时候,祢豆子和伊之助都坐在一旁盯着她看。 伊之助上前粗着嗓子喊她:“伊月。” “是弥月,不是伊月。”说是收拾实际也没什么衣服,但为了不暴露鬼杀队的讯息,她选择换上了刚到这里时的法衣,戴上了法帽,回头时往猪猪嘴里塞了一块肉脯。 “祢豆子,伊之助,你们要听话哦。” 弥月对着镜子将头发弄得乱一些,试图制造出自己刚来这里的第一日,童磨可是个容易疑心的家伙,她得做得再万无一失才行。 “你要回树林吗?”伊之助并没有想太多,但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你可以等我带你去,我可是山之王!” “我要去做一件事,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了。”弥月拍了拍猪猪头顶,她笑起来的时候触动着伊之助封存已久的某处记忆,但那太过久远了,仿佛也有人这么对他笑着告别。 祢豆子抱住她的腰不放,直至炭治郎进来才将祢豆子拉开。 “你这是……”炭治郎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愣了一下。 这件事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弥月也并未有告知他们计划的打算,眨着眼撒谎道:“我要回去了。” 炭治郎愣神之际,弥月已经走了出去。 “等一下……”少年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他眺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劝道,“可是天快黑了,不如明天再做打算?” 弥月挥挥手,同一脸懵逼的善逸几人告别:“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她走得很快,当几人想要继续追过去时胡蝶忍挡在了几人面前。 “都天黑了,怎么让弥月小姐一个人出门了,很危险啊!” 胡蝶忍眯眼:“这是任务。”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怎么做任务?” “不然还是我们陪她一起去吧。” “吼吼!” “这是只有她能做的任务,你们都给我回去。” 胡蝶忍下了最后通牒,香奈惠出任务不在没人打圆场,最后还是主公派来的鎹鸦让几人不用担心,几人才没再跟着。 第100章 弥月将两只药剂塞到贴身的地方,她独自走出街巷,此刻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小飞机蹲在角落里,正望着她的动向。 弥月看了一眼都安心了许多。 主公给了她附近寺庙的位置,是经过打探得知的童磨暂时住下的地方。 不过弥月也没有直接往寺庙的方向跑,不然显得太明显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点点爬上了寺庙所在的山上。 只是爬到半山腰她就停下了脚步,捡起地上的势头故意砸在寺庙外围的墙上。 很快吸引了庙内的注意。 有人在墙内喊了一声:“谁?!” 弥月见状狼狈地坐在地上,往脸上也抹了点灰。 有人从庙里举着灯走出来,弥月抬手挡住了半张脸,瑟缩着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小心翼翼打量着来人。 是个年轻的男人,并不是童磨。 弥月有些失望。 她放下手轻声解释:“我只是路过这里……” 说完又咬着唇问:“请问这里是哪里?我好像迷路了……” 那人举起灯看清了弥月身上的衣服,脸上一变,再次质问道:“你怎么穿着教祖的衣服?!” 弥月茫然抬头:“什么……” 下一刻,手臂就被人抓住从地上拽了起来。 青年更觉得她奇怪了,拉着她就往庙里走:“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偷教祖的衣服和帽子!” 弥月被强行往寺庙里走,虽然这是她的本意,但这个误会…… 你仔细看看这身衣服呢!你家教祖一身肌肉穿得上吗! “不是,你误会了……”弥月话都没说完,又有几人围了过来打量着她的穿着。 “交给教祖处理吧。” 弥月望向庙内,有一间房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男人的嬉笑声。 【作者有话说】 弥月:我自投罗网了(就义脸) 不更新公告会标哦宝宝们[摊手] 80 第80章 ◎失策◎ 屋外的吵闹声让室内的人影停顿,他似乎朝门外望了一眼。 信徒急匆匆禀告:“教祖大人,有人偷了您的法衣和法帽,被我们抓到了!” “你们太吵了。”屋内的青年握住了怀中女子的脖子,他已经饿了几日,好不容易碰到闻起来不错的食物,此刻对外面的人打扰到自己进食尤为不满,“这点小事你们自行处理。” 显然,童磨并不想让外面的人打扰到他的好心情。 他平日里脸上挂着笑,却也不是一个脾性好的人。 几人听到这样的回答立刻拉着弥月往外走,连声音都小了很多:“先把她关起来,明天再做打算。” “都是你的错,如果被教祖大人责罚下来,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明明是假装路过的弥月:“……我说了我只是路过!你们放开我!” “小点声!”男人对着弥月嘘了一声,心有余悸地往后看了一眼,“不要吵到教祖大人……” 弥月也不知道童磨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白天童磨可不会出来,毕竟是鬼,到时候她要被如何发落心里也没底了。 等待鬼杀队来接她那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暴露在童磨面前。 她必须做些什么让童磨发现她。 而很快,身后响起了一道拉门声。 “教祖大人让你们等一下。”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弥月侧过脸,室内男子倚坐的姿态因灯光落在门上,他并未出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少女也不过是隔着檐廊眺望,她嘟囔着又跑进了室内,贴在童磨耳边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说出来—— “和我差不多大呢看着,不过她身上的法衣很小,并不是教祖的衣裳。” 青年半躺着,手掌支着脑袋嘴角含笑。 几百年来,他曾经见过和弥月长相相似的,也曾听过嗓音相同*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失望。 而这一次…… 对方的声音很小,但依旧被他听到了。 和弥月的声音真像啊…… 从一开始寻找时的期待到如今的无动于衷,尤其是在前几日遭到信徒欺骗,童磨不耐地捏住了少女的下颌,手掌感受着温热柔软的肌肤,还有皮肤下流动的血液…… 喉结吞咽着。 他有些饿了。 原本就被打断了一次,而刚刚因为那道声音让他的进食活动戛然而止。 此刻,童磨因饥饿感和多年寻找无果的失望堆积而起,难得蹙了蹙眉。 “关上门。”他要开始享用大餐了。 弥月伸长了脖子往那看,结果……门给拉上了? 不是…… 她都送上门了,不看一眼吗! 弥月此刻却不能再说话吸引室内人的注意,按正常的剧情来说,她此刻知晓了这里是哪里,更不会主动吸引童磨的注意,不然就太明显了…… 被推进杂物房的时候,弥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门从外被锁上,还有人在外放话:“敢跑,打断你的腿!” 弥月:……她还真不想跑。 说是杂物间,还让弥月翻出了一床被褥,她也顾不得脏在地上铺好躺下去,因为心事重重这个觉睡得并不好。 直到翌日天亮才眯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被门外的人动静吵醒了。 “你还挺会找地方睡。”来人是一位性格直爽的女孩,她嘴角叼着狗尾巴草走进来,蹲下身盯着弥月的脸瞧,“听说你偷了教祖大人的衣服?” 弥月立即否认:“我没有,这是我的衣服……” “那群家伙……”女孩伸手擦了擦弥月脸上的脏污,眉头一点点松开,“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呢,难道你也是信徒?这衣服不会是你自己偷偷做的吧?” 除了这个说法,她似乎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不是……”弥月嗫嚅着,下一刻被对方拉着站了起来,“那群男人一向粗鲁,也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也没多大关系,你现在是想离开这里还是留下来?” 她睨着弥月的面庞,似乎只要她有一点迟疑就能猜出她的真实想法。 “我昨晚只是路过!”弥月不敢露馅,如果她是刚穿到这里的弥月肯定会想方设法离开这里,她朝着女孩眨了眨眼,杏眼里浸着一湾泉水般动人,“我可以走么?” 回应她的是女孩伸过来的手。 脸上被胡乱地擦了擦,弥月感觉自己脸都被擦红了对方才停手。 “你家在这?”女孩低下头,她长得比弥月还高一个头,弯下腰时额头几乎要抵在弥月的额前,“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落脚地的样子,不如留在这里?” 弥月张了张口,眼下的青影让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不……” 她抱住自己的手臂:“我要离开这里。” “先吃饭吧。”对方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拉住了弥月的手臂将她带了出去,“至少要填饱肚子再说。” 弥月任由她拉着,随后和其他信徒一样手里多了一碗粥。 “这是童磨大人特意为我们购买的食物,他从不奢求我们的东西反而不停地赠予。”女孩一脸自豪地喝了一大口,似乎为能碰到这样的教祖感到高兴,“对了,我叫葵……其实你留下来也没事的,童磨大人不会怪你。” 弥月抓紧碗边,摇了摇头。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昨晚童磨出现的房间,那扇门关的很紧,一点光都透不进去。 童磨白天不会出来,那她该怎么留在这里呢…… 或许是听到她的心声,昨晚抓她的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发现了弥月的存在,他气势冲冲地大步走过来:“她怎么还吃我们的食物!她可是个贼!” 葵猛地站起身,和男人差不多高度平视过去。 “她身上的衣服很合身,帽子也小一圈,不是教祖大人的东西。” 因为身高而气短的男人退后一步,色厉内荏地继续反驳:“那她干嘛穿成这样!” 葵也不知道,她低头望向弥月试图从她口中得知答案。 弥月:……她不好说啊! 但此刻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弥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放下碗站起身怯怯地撒谎:“因为我对教祖大人十分敬仰……所以自己做了一身。” 葵一脸果然是我想的这样,随后得意洋洋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知道说不过,毕竟他也拿不出证据,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葵拍了拍弥月的肩膀安慰道:“其实说出来也不丢人,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吧,迟早会有见到童磨大人的机会的。” 弥月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答应。 “利佳呢?”葵四处张望着自己的好友,随后又拉住一个相熟的人问,“昨晚你看到利佳了吗?” 少年点点头:“昨晚童磨大人累了,利佳进去陪着说了两句话。” “真是奇怪了……”葵嘟囔了两句,随后又看向弥月,“你要不要跟我住一个房间?我那还有新被褥。” 第101章 弥月握住了葵的手,她的脸在日光下白的透明,嘴唇一张一合:“……你不回家住吗?” 葵有两道英气的眉毛,听到这话眉毛一挑:“我是孤儿,利佳也是,如果不是童磨大人收留我们还给了住处,此刻怕是还在外面为一口吃的抢破了头工作呢。” 无家可归,弥月一时间也不好怎么开口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葵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凉。 “童磨大人晚上才回来,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他。”葵的想法很跳跃,又想起什么拉着弥月的手就往住处走,“利佳这个家伙,不会又出去接私活了吧?” 弥月握紧了她的手,很想跟她说快跑。 葵的话里一直没有离开童磨,她介绍着周围新修的设施,还有被她们布置好的温馨房间。 “都是童磨大人让人修建的。”葵倒在榻上,舒服地吐了口气,“以前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弥月望着利佳的床铺,低声说:“世上免费的东西也是最贵的。” “你应该识过字吧,哲理的话一套又一套的。”葵没听懂弥月的意思,反过来调侃她。 “离开这里。”弥月还是说了出来,她握住了葵的手认真地告诉她,“这里很危险。” 葵先是一愣,随后被弥月的表情逗笑:“你再胡说什么?” 她猛地坐起身:“我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好不容易拥有宽敞明亮的房间,哪怕童磨大人对我们有所图,那他就随便拿去吧,毕竟我们一无所有。” 颇有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势。 弥月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隔壁的信徒:“葵,该干活了。” “来了!”葵回应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朝弥月挥了挥手:“你就安心坐在这里吧,童磨大人比你想象中要好。” 房间恢复安静,弥月也站起身往外走去。 她不停地打量着童磨的房间,鼻尖似乎都嗅到了一股血腥气。 或许是觉得她过于鬼鬼祟祟,原本被葵怼了的男人此刻也不服气,发现弥月的动作后又走过来嚷嚷:“我就说你是个小偷,眼睛再看什么呢?!” 弥月:“……你误会了。” “我误不误会不知道,但你今天也别想出去了。” 男人泄愤般再次将她关进了杂物间,动作很大地拉上了门。 虽然达到了目的,但有点不得劲是怎么回事? 葵不知道干什么活儿一直没回来,弥月也等到了天黑,期间她还和小飞机来了一场会面,摸了摸它的脑袋:“我没事,让他们不必担心。” 小飞机蹭了蹭她的脸颊,不舍地飞走了。 “教祖大人,这个人肯定有问题。”门外传来白天男人的声音,语气激动地告状。 弥月莫名紧张起来。 她抹了一把地上的灰抹在脸上,又将法帽丢的远远的。 说是自投罗网,但真正要和他面对面却还是想跑。 门从外拉开,一道脚步声不疾不徐地朝她蹲坐的方向走来。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抬起头来。” 弥月颤颤巍巍地仰起头,脸上脏的只能看清一双眼。 “是一只小花猫呢。”青年笑出声,眉眼一如既往俊朗,只不过那双眼睛却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标了什么字。 弥月吞咽着口水,夹着嗓子解释:“我只是路过,没有偷东西。” 童磨盯着她好了一会儿,似乎对她失去了兴趣站起身:“脏兮兮的小花猫让人失去兴趣呢,还有你——” 青年陡然提声,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只是这样一件小事就把我喊过来吗?” “真是令人不悦。” 他的话让男人立刻低头赔罪:“教祖大人我错了,我看她鬼鬼祟祟的所以才……” “出去吧。”童磨声音冷了下来,随即率先走了出去。 男人也顾不得弥月,连忙跟过去。 是没有认出她来吗……弥月摸了摸脏兮兮的脸颊,应该灰抹多了。 失策! 她站起身悄悄走出去,正打算去找葵,在檐廊尽头拐弯时,额头突然撞到了什么—— 青年倚靠在柱子上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面上含笑地朝她逼近:“小花猫弥月,想去哪呢?” 【作者有话说】 置顶评论下开始收集番外!!(阿槡叉腰) 81 第81章 ◎相认◎ 被扛在肩上的弥月开始反思,自己什么时候能不被童磨玩得团团转。 明明她已经穿了那身法衣,就算脸被糊成看不清的样子,按照童磨的性格甚至没对她产生怀疑,而是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她就应该反应过来的。 肚子被硌得难受,弥月拍了拍他背:“放我下来,我不舒服!” 童磨面带笑容,丝毫没有将人扛在肩头上的歉意:“可是弥月不让我抱啊,那我只能扛着了。” “再说……”他顿了顿,腔调拥有极强的个人色彩,“如果把弥月放下去的话,你又会跑掉了。” 他明显在笑:“这一次,你应该跑不掉了。” 虽然说是自投罗网,但听到他的话心里莫名发慌。 “我不跑,你放我下来。” 这一次他似乎听进去了,停下来之后想了想托着弥月的腰抱在了怀里。 “我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安全。”他低下头时瞳孔里似乎都倒映着弥月的面庞,时间过去了两百年,而身为人类的妹妹却依旧如常,他像是从那层灰尘下看到了弥月曾经的容貌,“真是神奇呢,难道弥月真的是神女么?” 提及先前的事情,用了某种技能的弥月难免有些虚。 手指抠着掌心,弥月避开他的目光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一睁眼就到这里了……还被当做贼抓了进来。” 后面的事情童磨已经知晓,所以也并没有再追问。 抱着弥月的力气突然加大,童磨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上碰到的信徒看到这副场景也不由得噤声。 毕竟他们从未看到过教祖会做出抱着人经过的举动。 葵也看到了,而她第一时间就发现被抱着的人是这两天被当做贼抓进来的弥月。 在她愣神之际,身形高大的教祖已经带人进了他的主殿。 屋内的灯光并不算明亮,但依稀能听到教祖轻声细语的似乎在哄人,只不过听不清说什么。 室内唤人打一盆水来。 葵反应快应了一声,随后跑到水井旁快速打了一盆水端过去。 她轻敲着门,直到里面的人回了一句进来,她才拉开门端着水走了进去。 室内似乎进行了大清早,进去的时候还能嗅到清洁后才有的气味。 葵没忍住快速抬眼一瞄,高台之上,受人敬仰的教祖此刻盘腿坐下,怀里的女孩被他揽住腰坐着,手腕也被攥住了。 而她的脸…… 糊上了一层让人看不清脸的灰尘。 “放下就好了哦。”童磨依旧是温和的,他丝毫并不觉得自己在信徒面前展示出这一面有什么不对,反而笑眯眯地望着葵,“多亏了葵的帮助呢,才让弥月没有被受伤。” 原本还在思考两人之间关系的葵被突然直呼其名拉回了注意,她仰起面庞,眼里满是对教祖居然第一时间准确地喊出她的名字的震惊。 反应过来后她立刻低下了头,高兴地嘴都合不拢:“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那些人我会处理的,葵我也会给予奖励。”童磨一向说到做到,不过现在他没有和信徒拉近距离的心思,“这里不用葵帮忙了,你先去休息吧。” 弥月眼睁睁看着童磨将信徒哄走,离开时还轻轻拉上了门,并让其他信徒不要去打扰他。 “弥月在期待什么呢?她好像救不了你。”脸颊旁突然多了一道呼吸搅在一起,弥月下意识侧过脸,抬眸时和对上一双弯起的虹眸,那眼睛里透出的愉悦几乎要溢出来了。 弥月狼狈扭过头:“才没有。” 童磨并不是喜欢追问的人,他单手拧干了湿布凑到弥月的脸上一点点擦干净,青年垂下眼睫,认真擦拭的模样像是在擦拭一幅精美的古画,动作轻柔且仔细,弥月不太配合刚想扭过头又被手掌托住下颌,被迫抬起了脸庞。 “你以前可没有这么不爱干净,这样可不是个好习惯呢。”两百年的时间似乎并未将童磨的记忆湮灭,他的动作和说话态度仿佛两人同为神子神女不过是昨日。 直到脸上的脏污被擦干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童磨才松开手。 他痛痛快快地笑了起来,随即将她拥入怀中。 发出一声喟叹:“果然是弥月啊。” 弥月一时动弹不得,却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所以,你什么时候把我送给那个人呢?”弥月十分冷静地刺激他,“那位叫做无惨的大人。” 拥住她的力道加深,童磨将脸埋在她的肩头:“看来还在怪我啊,弥月。” 第102章 “我从未想过你会来找我的。”他闷笑着,似乎想起了当初让他高兴的事,“那天晚上你是不放心我才来的吧,我很高兴。” “我一直想和你说,但是你突然消失了。”他声音里透着委屈,仿佛当晚和弥月捉迷藏的鬼不是他一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那位大人已经超出人类的范围,我的神抵抗不了呢。” 弥月沉默不语。 “上次是我错了,弥月。”他松开手臂,仔仔细细打量着弥月似乎想将她记在心里,“我不会让他发现的,弥月只要跟着我就好,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而他扯过一条布带绑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像个好学的孩子一般歪着脑袋朝弥月的方向问:“这样他就看不到弥月了。” 不仅是眼睛,还有心里的想法…… “他不太关注我呢,所以倒也不用担心。”童磨笑了起来,哪怕他看不见,动作却熟练地握住了弥月的手腕,抱着她往后一趟,“果然只有抓住你才敢放心。” 说完又觉得不太安全,不知道从哪掏了一根绳子两头系在两人紧握的手腕上。 “不是……”弥月试图为自己发声,“你绑着我干什么?我怎么上厕所洗澡?” 青年支起上半身疑惑地唉了一声,显得十分无辜:“反正我遮住眼睛了,看不到也没关系吧。” 但你的动作完全不像看不到的样子啊! 弥月给了他一拳头,青年捂住胸口做受伤状仰躺:“弥月这么讨厌我吗?” “我不会跑。”弥月咬牙切齿地试图解开手腕上的绳索,但不知道他怎么绑的,不管她怎么解也解不开,“快给我解开,我要去厕所!” 青年脑袋一歪望着她:“弥月真的没有骗我吧,如果这一次跑掉的话……” 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不同于寻常人的尖锐犬牙,嗓音里透出缱绻:“那就把弥月变成鬼哦。” 弥月打了个寒颤。 她才不要。 手腕上的绳子被解开,弥月揉着被解放的手腕就要跳下高台,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臂,她又被带了回去。 “真的不会跑哦?”童磨又确定了一遍。 弥月拉着脸一字一句回答:“不!会!” “好吧好吧……”童磨一脸无奈又躺了回去,“那我再这里等弥月回来哦。” 弥月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间。 一冒头,周围的信徒极有默契地回头盯着她,停顿了两秒后又假装无事发生继续闲聊。 弥月一眼就看到了葵,她正高兴地向弥月挥手:“这里!” 看到鲜活的人弥月似乎才松了口气。 她小跑过去时,葵迫不及待地打听她和教祖的关系:“你之前就认识教祖吗?” 弥月含糊地嗯了一声,余光往房间望去,模糊的人影似乎坐在那朝她的方向看来。 弥月搓了搓胳膊在屋外缓冲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回去。 童磨盘腿坐在那托腮望着她,明明蒙住了眼睛但弥月感觉他仍然在看自己。 “弥月回来啦。”青年爽朗一笑,朝她张开手臂,“那我们睡觉吧~” 迎接他的是弥月的拳头。 “好好说话!”弥月气愤地拽走他的枕头,蛮横地通知他,“我要去和葵睡,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一起睡!” 童磨拽住枕头另一头死磨硬泡:“真的不行吗?我们可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关系,真的真的不行吗?” “不!行!”弥月抢不过枕头干脆选择放弃,转身就走,“不准跟上来。” 身后安静地可怕,在踏出房门的最后一刻弥月回头,青年依旧固执地望着自己的方向噎了一下。 “我走了你就可以不用蒙住眼睛了。” 童磨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后又问道:“如果我把葵喊过来,三个人一起睡也不行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葵正在铺床,看到弥月回来时一脸震惊。 “我以后还是睡这里。”弥月笑眯眯地同葵说着话,随后也将床铺好躺下,深深松了口气。 灯被吹灭,室内恢复一片黑暗。 葵侧过脸望着弥月的方向许久才开口:“教祖是有什么事情找你吗?” 弥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她盯着屋顶轻声撒谎:“只是关心了一番我的近况。” 葵听到理由也信了,她笑着和弥月说:“教祖记得我的名字呢,他是个好人。” 好人……吗? 弥月没有回答,如今的进展似乎刚开了头就被童磨剪断了。 很不顺啊,这条路。 而在第二天很快印证了这一点。 信徒找到她说是给安排了新的住处,那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教祖吩咐将您的住处就安排在他旁边。” “我住这里就挺好的……” 弥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教祖跟我说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您的行踪,毕竟您可是教祖的妹妹,怎么还能住在这里。” 葵一脸震惊。 弥月也震惊了,兄弟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新的房间和从前在寺庙里的布置差不多,柜子里还摆了不少新衣裳,信徒在旁边赔笑:“都是教祖昨晚出门亲自购置的,另一个柜子是一些果脯之类的,不过昨晚店铺都关门了,暂时只买到这些。” 看这样子童磨是打算将她养在这里了。 弥月扶额,现在和她原先预想的已经差到十万八千里了啊! “还有一件事……”信徒又补充了一句,“教祖让您今日有时间了,就过去和他说说话。” 弥月:谢邀。 她跑回葵的房间说是要收拾东西,没让其他人跟过来。 随后透过窗户呼唤了小飞机。 葵的房间后面是一大片树,正好可以遮挡视线。 她刚刚避开人急匆匆写了封信,顺带摸了摸小飞机的头:“替我把信带给小忍好吗?” 小飞机蹭了蹭她的掌心,咕噜噜地低声回应着。 “注意安全。”弥月松开手,小飞机展翅翱翔在天空。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将弥月吓了一跳:“你刚刚跟谁说话?” 【作者有话说】 麻神副本出来了!阿槡获胜了!评论系统随机发30个红包!! 话说,bb们想看的番外好多啊(背着手走来走去) 82 第82章 ◎逛街◎ 现在是大白天,弥月回头看到一张瘦削清瘦的面颊时松了口气。 “自言自语呢。”发现是葵后,弥月发现自己真的是被那几个鬼搞怕了。 弥月转移话题:“你怎么回来了?” 葵已经背过身不知道找什么,听到弥月的话也没回头:“有东西没拿,对了……” 找到东西的葵回头催促她:“这还是教祖第一次白天让信徒进去呢,不要让教祖等太久了……” 她说完自己又反应过来今天听到的话,一脸懊恼地改正道:“忘记了,您是教祖的妹妹,晚一点也没关系的。” 弥月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改成了敬称,拿了东西后向她鞠躬行礼后率先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她一个人,弥月随便抱了个枕头就出去了。 她心里有事,也不顾其他信徒的目光拉开门就走进了童磨房间。 室内很暗,就连窗户都用帘子遮挡了。 弥月只能依靠微弱的光芒寻找童磨的踪迹。 她眯着眼试图看向高台,童磨一般就在那坐着。 而在她刚走近,脚下踩到硬邦邦的东西吓得她立刻缩脚,却又被男人的手攥住了脚腕。 细白的脚腕他一手就能轻易握住,童磨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地上,正好就在弥月的必经之地处。 “嗨呀,我还以为弥月不会来了。” 虽然这么说,但声音里都透着笑意。 弥月半抬腿有些站不稳,却也无法从他的手上抽回自己的脚,最后干脆踩在青年的手臂上缓冲。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用力鼓起了肌肉,脚感硬邦邦的,哪怕看不到都能感受到肌肉线条以及紧实程度。 弥月心中添了两分怪异,立刻抬腿离开:“松开!” 童磨笑眯眯地松开手,随即撑起上半身往弥月的方向望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蒙住了眼睛,却掩盖不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弥月这样对我说话,我也会很伤心的。” 弥月:……完全看不出你的伤心,谢谢。 就在她准备再走动时童磨却站起身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又是在干什么? 不等弥月扒开他的手,昏暗环境下童磨将食指比在嘴边嘘了一声。 嘴上的手掌被撤离,弥月保持安静坐在高台上听身旁的童磨开口:“无惨大人询问为什么我这里一片黑呢~” 他笑了笑从弥月身旁走开,心无旁骛地开始回老板消息。 “当然是因为白天太亮了,这样下去会对我的眼睛产生伤害的。” 第103章 另一头—— 察觉到些许异常的无惨得到回复后眼睛微眯,对于童磨而言,这样的回复很符合他的性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和平日里有点不一样。 童磨在想什么他并没有听到,平日里童磨不是在吃就是思想跳跃,偶尔会想起弥月…… 这一点是无惨讨厌的。 和弥月不过相处了十几年就自认为是她的兄长了?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被发现童磨吃人的时候,弥月的脸色有多苍白。 或许再次见到他的话,弥月表现出的恐惧足以让这个家伙心情不再这么美好吧。 他这么想着,心情似乎愉悦了一些。 随即让童磨加快寻找彼岸花的脚步。 “你所谓的信徒到底能不能起到一点作用?”无惨不懂和人类打成一团的童磨到底要维持这些信徒到什么时候,完全没有提供什么帮助。 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我会让他们加大力度寻找的,无惨大人。”童磨的回答让人挑不出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的态度很不得无惨喜欢。 无惨很快挂断了联络。 而童磨等了好一会儿才磨蹭到了弥月身旁邀功般地躺下:“差点被发现了。” 弥月:……她就想被发现怎么就这么难。 他打开灯,又凑到弥月身旁问:“我挑的衣服你喜欢吗?可惜晚上没什么店铺开门,不然我还能收集更多的给你。” 弥月也不过略看了一眼,此刻听到童磨的话只点头:“好看。” 她的心不在焉自然没有逃脱童磨的眼睛,不过他也并没有拆穿:“我们晚上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现在变化很大呢,弥月肯定没见过~” 按照弥月的话来说,她刚被传送到这里没见过现在的世界也正常。 弥月没有拒绝。 她送给胡蝶忍的信应该很快送到了,如果童磨这里依旧没有进展,或许他们该考虑将她出现的消息传出去,总会传到无惨的耳朵里。 童磨吩咐信徒采购的果脯又到了一批,他积攒的钱财多到用不完,更何况白天还有信徒替他打下手,日子不要过的太舒服。 白天他就缠着弥月待在他的寝殿里,哪怕不说话,童磨也要靠近一些捏着她的手指把玩,偶尔凑过来说一句让弥月胆战心惊的话:“你好香啊,弥月。” 这个时候就需要弥月扬起的巴掌清醒一下了。 而为了晚上的出行,童磨又将买下的新衣裳让弥月一件件试给他看,试得烦了弥月就扔在他脸上表示自己的不高兴。 而童磨似乎也在这两百年里研究了化妆的技术,无惨基本再找过他后基本不会再有心情盯着他,于是也摘下遮住眼睛的布条给弥月上妆。 他显示对着镜子夸赞了弥月一番:“不愧是弥月,漂亮到不需要上妆了嘛……”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给她描了眉毛,又涂上了口脂。 本就含苞待放的花朵此刻明媚的像是春日里唯一的美景。 童磨盯着她许久,久到弥月都要怀疑自己脸上的妆是不是被他化的很丑,对着镜子一瞧又觉得还不错。 “无可挑剔呢,弥月。”童磨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夸赞,他望着镜子里的两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恶鬼在耳畔发出诱人的邀请,“不如变成鬼和我一起永生吧。” 弥月给了他一掌。 话题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童磨特意换上了一身深色的和服,他身形高大,和服将他的身形勾勒得相当修长。 弥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看愣了几秒。 “连弥月也被我迷住了吧。”童磨弯下腰温和地笑着,只不过话却不是这么中听。 弥月矜持地挺起背,坚决不给童磨一点甜头:“也就一般吧。” 童磨也不往心里去,拉住弥月的手就往外走:“嗨呀,弥月这样的美人跟在我旁边就够了。” 信徒发觉今日的教祖似乎要出行,而且还换下了平日的法衣。 “我和弥月要出去一趟。”童磨笑着吩咐信徒,“你们休息吧,不必等我们回来。” 这么说着,牵着弥月走出去见世面去了。 寺庙虽说是山上,但这条路却早就被信徒们修好了,至少没有硌脚的石子,反而格外平坦。 “我们离镇上还有一段距离呢。”童磨这么说着也没询问弥月的意见,弯腰单手抱起她就往山下走,“待会儿还要逛很久呢,别动……不然掉下去会滚下山哦。” 弥月不动了,他爱抱就抱吧。 他加快了脚程,等到了山脚下时人逐渐多起来。 将弥月放下,童磨在她面前伸出胳膊:“有点酸……” 弥月:你看我信吗? 但到底被抱了一路,弥月给他随便捏了捏,童磨笑着又牵住了弥月的手:“接下来想去哪呢?” 一人一鬼没有目的地,干脆一路走过去。 这里的夜晚比两百年前要热闹许多。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来赏月吗?”童磨从摊子上拿起一个小猫面具戴在弥月的脸上,随即自己也拿了一个老虎的戴上,这是半张脸的面具,还能看到童磨的唇一张一合。 “这一次我不会松开手了。” 弥月怔怔地透过面具两个洞看着他,青年歪着脑袋轻声说道:“我现在可是鬼了哦。”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年纪小力气也小,所以在遇到恶鬼夜袭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弥月被人群冲走,好不容易找到她又眼睁睁看着她被鬼带走。 没有力量的感觉真不好。 而现在—— 他能轻易碾碎下弦的脑袋哦。 “我没怪过你。”弥月扭过头一点点解开神子笑脸下的心结,“我之前就说过这不是你的错啊,你不信我。” 童磨立刻做投降状:“我没有,我只是……” “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事情不用记这么清楚。” 童磨拉着她一点点往前走:“……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让你看到的,我没想到你会来哦。” 弥月没有接话。 “你还很怕我吗?”童磨像是个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我肯定没有下次啦~” 弥月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以后不会吃人了一样。 “你还没……”童磨的话还没问完,他突然发觉到了什么仰头望着对面的人。 不,或者是一只鬼。 此刻正盯着他们的方向望来。 【作者有话说】 童磨蹲墙角扯花瓣:弥月不怕我,弥月怕我…… 猜鬼环节来了—— 1.无惨 2.黑死牟 3.(自填) 83 第83章 ◎醉酒◎ 熙攘的街巷,童磨率先停下了脚步,和往日一般热情地和对面打招呼:“猗窝座阁下好久不见呢。” 那是一个红色短发的男人,脸上对称的刺青很惹人注目。 童磨主动打招呼也代表着…… 对面并不是人。 而且是个等级不低的鬼。 猗窝座的视线在弥月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了弥月脸上的面具上。 是人类。 或许是信徒吧,即将成为童磨口粮的女人。 猗窝座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本就只是路过,但碰到了还被搭讪让他暂停了片刻。 弥月还在思考怎么样才能从眼前这个名叫猗窝座的鬼这里带出一点情报给无惨,却没料到下一秒他已经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怎么就走了? “我的同伴今天也不想说话呢。”童磨自顾自地找了个理由,笑眯眯地牵着弥月的手继续逛。 确定是不爱说话而不是讨厌你吗,童磨。 弥月没有问出口,但童磨依旧心情很好地给她买了一堆东西,看*到什么新奇的都买下来,蛋糕之类的甜食提了一大堆,最后还绕路带她去酒馆让老板给他送一大桶酒去寺庙。 对方似乎认识他,或者说他的容貌以及在信徒传颂中的名气很难有人不认得他。 “这是特意送您的一瓶清酒,用最新鲜的桃花酿的,适合女子饮用。” 极有眼色的酒铺老板让童磨心情好了不少,收到这份礼物后直接给了一大笔钱。 而在回去的路上,弥月意外见到了炭治郎三人组。 其中那个野猪头格外特别,就连童磨也看了一眼。 炭治郎正站在两人中间调和,一脸苦恼又无奈的模样,弥月忍不住笑了一下,童磨敏锐地也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弥月在笑什么?” 弥月两个字说的声音并不大,野猪头却鬼使神差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野猪脑袋觉得有趣。”弥月扭过头试图拉着童磨赶紧离开,身边的人似乎也提起了一点兴趣问,“想要吗?” 弥月:“……不想,我有些困了。” 或许是伊之助的动作太大,另外两人也朝着弥月的方向看过去:“伊之助你在看什么?” 第104章 作为在山林中生活十多年的人,伊之助十分相信自己的嗅觉,他指着弥月喊道:“是山月的味道!” 弥月:……该庆幸这个孩子很少喊对人名字吗? “什么山月啦……”善逸纠正他,“是弥月!” 身侧的人脚步一顿,目光再次往炭治郎三人身上望去。 弥月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的计划在她离开蝶屋的时候他们并不知晓,也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几天里,他们是否已经知情。 弥月反握住童磨的手故作轻松地开口:“看来‘弥月’这个名字不少人都在用,兄长这么多年有碰到过和我名字一样的人吗?” 虹眸落在她的脸上,童磨思索一番:“不少哦。” 可惜都不是弥月。 而这一打岔炭治郎三人已经走远了,童磨再回头望去时那里已经没有三人的身影。 直至回到寺庙,弥月才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怕那三小只发觉是她,不过脸上的面具是真的帮了大忙。 酒铺老板已经派人将一大缸酒送了过来,还附带了小瓶清酒,弥月正打算回隔壁睡觉却被童磨喊住了。 青年晃了晃手里的清酒,声音粘腻:“弥月陪我喝点酒吧。” 她刚想拒绝,童磨却率先预判了她的反应,声音低了好几度:“两杯都不行吗,我现在只能看着别人喝了。” 听着怪可怜的。 弥月往外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重新坐回位置上,弥月一脸苦大仇深:“就两杯。” 童磨笑眯眯的已经为她倒了一杯,那杯子不算大,也也不小,弥月大概需要喝六口才能将一杯喝完。 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开始也没说杯子这么大啊! “不行,太多了。”她开始讨价还价,“我只能喝两口。” 童磨嗅着瓶子里的酒香,声音黏糊糊地哄着她:“一杯,只喝一杯就行。” 现实生活中弥月没怎么喝过,但记忆里喝上这么一杯是没问题的。 “这酒不会醉的。”他的声音几乎要贴在弥月的耳朵里了,粘腻地甩不掉,“就喝一杯~” 对比喝两杯,一杯的情况弥月也能接受。 她捧着杯子先是浅尝了一口,唉,清甜的余味带着点苦,但也能接受。 皱紧的眉头松开,弥月喝了一大口,眯着眼叹息了一声。 童磨咽了咽喉咙:“好喝吗?” 这酒带着果香,弥月打了个嗝点点头:“还行。” 童磨又凑过去闻了闻,尝试喝了一口背过身吐在了帕子上。 果然变成鬼后,就再也无法品尝到酒的美味了。 他叹息一声,看着弥月脸颊一点点变红,眼神迷离地直挺挺倒了下去。 唉? 青年惊讶地凑过去打量着,女孩已经醉晕了过去。 她的脸颊透着粉,嘴唇晶莹,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童磨注视了好一会儿,伸出了手掌贴了过去。 脸颊烫烫的…… 很软。 几日未进食的腹部在叫嚣,童磨弯下腰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榻上。 苍白指尖拂开落在脸上的头发,一张安然入睡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 童磨张开手掌—— 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唤她的名字:“弥月?” 弥月哼了两声以作回应,看来并未完全睡熟。 童磨弯下腰去,贴在她的耳畔开始套话:“弥月你最喜欢谁?” 耳边像是有蚊子在飞,弥月不耐烦地皱着眉试图挥开却被抓住了手,童磨像是必须要得到答案的孩子继续追问:“弥月最喜欢童磨对吗?” 弥月翻了个身,将最顺口的名字说了出来:“贺茂——” 童磨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只不过弯着的腰略显僵硬。 “是童磨,”他固执地重复着,“弥月最喜欢的是童磨对吧?” 弥月捂住耳朵不再理会。 第二天捂着脑袋醒来的弥月一睁开眼就对上童磨哀怨的目光。 她差点将枕头甩他脸上。 “你要吓死我吗?”弥月大喘着气,本来还不太清醒的脑子彻底苏醒了过来。 童磨托着脸盯着她,陡然开口问:“贺茂是谁?” 刚爬起来的弥月一个趔趄差点又给摔下去。 “什么贺茂?”弥月装听不懂低头整理衣裳,开始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 她不断回忆着和童磨之间的对话,可以确定的是她在清醒的时候并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 那就是昨晚喝醉酒的时候了…… 弥月开始发慌。 按道理她不至于被一杯酒灌醉,但现在这具身体也并不是现实中的,或许现在的她酒量浅到两口就倒。 失策…… 她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说了多少话出来,心止不住的跳,却也不得不试探童磨到底听了多少:“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的梦话哦。”童磨坚决不会说出那是自己问出来的答案,他盯着眼神躲闪的弥月也在试图炸她,“你昨晚说了好多话。” 弥月感觉自己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此刻也不得不强撑着什么事也没有,故作镇定地猜测:“梦话都是反的,做不得数。” 话音一转:“……我昨天还说什么了?” 童磨盯了她好一会儿,认真地回她:“你说最喜欢童磨了。” 弥月:“……我绝对没说过。” 童磨将脸凑近一些,开始据理力争:“你说了。” 好了……知道昨晚并没有说胡话的自己,弥月大度地选择退后一步:“好吧,就当我说过了。” 然后……她再也不要喝酒了。 太容易误事了。 童磨满意了,笑眯眯地准备泡一个澡,全池子都是酒的那种。 而在他放松的那一刻—— 对昨晚离去的猗窝座同事后面发现的事情并不知情。 “猗窝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带有刺青的青年仰起头,对上身着紫色和服的高大男人。 感受到上弦一带来的压迫感,猗窝座停顿了片刻诚实回答:“无惨大人让我来这里查看一下童磨的状况。” “他有什么反常吗?” 猗窝座回想了一会儿:“他带着信徒逛街算反常吗?” 或许是因为百年前弥月的突然消失,而在那个世界和弥月紧密关联的童磨也进入了黑死牟的视野里。 他曾经猜测或许是童磨有意将她藏起来了,但后面调查发觉童磨也并不知情弥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他冷眼看着童磨兴师动众地号召信徒寻找弥月的踪迹,从一开始信誓旦旦说着弥月很快就会被他找到,到百年后依旧毫无线索,倒是万世极乐教的信徒越来越多,到最后没怎么看到童磨的踪迹。 而这一次,无惨派遣猗窝座查看情况,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我知道了。”黑死牟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眺望着某处山头,在猗窝座离开后往那一处寺庙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的弥月坚决不喝酒,结果只不过和泡了酒浴的童磨讲了几句话,因为靠的近又直挺挺倒了下去。 童磨嗅了嗅身上比昨晚那瓶清酒更为浓郁的酒香,无辜地将弥月又塞回了被窝。 只不过这一次他按照昨天的方法打算继续套话,弥月却紧闭着嘴巴,似乎早有防备哪怕是在昏睡中也坚决不吐出一个字。 童磨只能失望放弃。 但屋外的气息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很熟悉的气息,几乎不用看到脸童磨就知道来人是谁。 他来不及将弥月送到其他地方,那扇门就被人拉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外走近,六只眼睛朝着正在给弥月盖被子的童磨望来。 【作者有话说】 童磨(笑):贺茂到底是谁? 无惨(冷笑):? 黑死牟(面无表情) 84 第84章 ◎发现◎ 夜黑风高,碰到鬼似乎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望着不请自来的鬼,童磨丝毫没有领地被闯入的不悦,反而笑眯眯地和对方打招呼:“黑死牟大人怎么来了?” 身着紫色和服的男人并未说话,只是目光盯着他身后榻上鼓起的一团。 只不过她背过身躺着,被子也掩盖了大部分视线,根本看不见脸。 “黑死牟大人对我今晚的食物也有兴趣吗?”童磨不按正常出牌,向他发出邀请,“我还特意让她喝了酒,吃起来别有滋味呢。” 如果按照以往,或许他会因为童磨这种嬉皮笑脸的态度转身离开。 但心中强烈的违和感让他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猛然回头,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已经紧逼到跟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童磨预判错了上弦之壹的动作,第一次脸上没了笑意。 眼看着黑死牟就要将弥月翻过来看清脸,他率先拽住弥月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手掌按住歪下去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第105章 “随便动别人的晚饭很不礼貌哦,黑死牟大人。” 童磨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无半点笑意。 “哦?”黑死牟原本也不过是怀疑,但看到童磨的动作后确定了一大半,他猛然靠近抓住弥月垂在身侧的手腕,“就这么不想让我看到吗?” 他垂下眼眸,试图从露出的侧脸看出什么,童磨的手却在关键时刻彻底挡住了弥月的脸。 “你碰到猗窝座了?”童磨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的,他思忖着黑死牟并不喜欢管他这点事,更别说深夜来访他的寝殿。 而他只在昨晚碰到了猗窝座,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也不一定。 黑死牟并没有否认,另一只手扣住童磨遮挡的那只手:“你到底在遮掩什么?” 两人之间的动静太大,弥月本就睡的不好,被强行从榻上扯起来很难再睡下去。 脸颊靠着坚硬的胸膛本来就不舒服,她皱着眉缓缓睁开眼,因为倚靠的姿势迫使脖子发酸,她试图扭动脖子缓解,刚转过一点,余光中瞥见了几道明晃晃的红光。 再扭过去一点…… 对上三双眼睛。 熟悉的面庞让她还未完全苏醒的大脑指挥着张开了嘴:“兄……” 童磨抽不出空按住弥月乱动的脑袋,当她暴露在黑死牟面前时已经晚了。 她的呼唤卡在一般,黑死牟稳重的神色开始有了裂痕,他听到了弥月说出的那个字,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从脚底急冲上了头顶,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目光死死盯着弥月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弥月却扭过脑袋,将脸埋在了童磨的怀里。 她结结巴巴地试图将刚刚的意外扭转:“兄长,他是谁?” 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连童磨的手都无意识松开了。 童磨眼底闪现笑意,像是一个胜利归来的将军望向黑死牟:“是我的一个同伴,不用害怕。” 为了不让黑死牟看出端倪,弥月愣是一眼都没往他身上看。 但在两鬼看来,她是在害怕。 黑死牟望着女孩乌黑的发顶,嘴唇上下碰了碰,无声地喊出曾经念过无数次的名字—— 弥月。 弥月仿佛听到他的呼唤般稍稍抬起了头。 黑死牟却在此刻侧过了身体,没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弥月刚准备主动出击却发现对方的回避,原本想说的话又变成了:“……我想喝水。” 明明没看她,黑死牟却比童磨更快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面前。 弥月双手接过,轻声道谢。 童磨将手里的杯子重新放在桌上,笑眯眯地指责他:“对同伴的妹妹过于殷勤会被讨厌的哦。” 黑死牟没有理会他,而是在仅有的接触中多看了弥月一眼。 男人除了脸上多了两双眼睛,其他地方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如今,继国岩胜或许是她唯一能让接触无惨的机会了。 弥月扬起脑袋,或许……继国岩胜会将她的消息告诉无惨吗? 正打算将话题引导过去,房间里的两鬼却在此刻同时看向了门外。 弥月眼前一黑,童磨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被子将她裹起来塞到榻上,而他也顺势褪去上衣躺在她一侧。 黑死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童磨做完这些后他迟钝了片刻,仿佛古板的长辈看到了什么有伤风俗的画面一般,沉默地坐在了桌边。 猗窝座进来的时候,面对眼前的画面一时宕机。 他狐疑地扫过两人,望着没个正型的童磨最后将目光落在黑死牟上,试图得到一个解释。 “真是讨厌呢,就这么直接闯进来。”童磨侧躺着看过来,单手支着脑袋嬉笑道,“你也要来分一杯羹吗,和我们一起品尝我的女信徒?” 猗窝座的余光扫到童磨身后露出的脑袋上,头上的发饰和细嫩的肌肤确实是女人没错。 向来不吃女人的猗窝座压低眉头,如同被挑衅到很快扫了他一眼。 “猗窝座,你到底所为何事?”上弦之壹开口,脸上的表情显然是被打扰到的不悦。 “我是奉无惨大人之命,前来查看童磨的情况。”威压之下,猗窝座却并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走近了一步。 “既然是无惨大人的吩咐,自然要好好完成。”童磨热情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外套随意穿上朝着猗窝座靠近,“话说,我们也有百来年没见过了吧,今晚是否要一起享用美食呢?” 猗窝座挥开他靠近的手臂,丝毫没有回应对方示好的意思,反而打量着四周,随后又在寺庙里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鬼杀队之类的存在。 猗窝座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以至于并没有对躺在榻上的弥月产生过什么怀疑。 离开之际,猗窝座扫了一眼黑死牟,记忆力他似乎和童磨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但也没有找出其他怪异的地方。 只能失望而归。 弥月大概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按道理…… 继国岩胜不应该将她交给无惨吗? 但他甚至做起了打掩护的事情…… 弥月坐起来时,黑死牟却起身往外走,他没有任何留恋甚至没有回头,在童磨的嬉笑声中消失在原地。 童磨也很奇怪,他盘腿坐在弥月身旁嗅了嗅:“黑死牟大人似乎很喜欢你呢。” 弥月扯住被子往后一躺,自夸自擂道:“我长的好看性格又好,被喜欢也很正常。” 童磨止不住地仰倒在她一侧,伸出手自然地将她揽在怀里,他的眼睛很亮,却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味,反而很同意她的话:“弥月说的没错。” 弥月:……你这样她还怎么接话? 猗窝座并未走远。 他向童磨说明了情况,当提起女信徒的时候无惨掀起了眼皮。 他并没有看到女信徒的脸。 童磨和黑死牟两人为什么会和平地坐在一间屋内,对无惨看来,这两人曾经都作为弥月的兄长出现,因此显得尤为可疑。 他透过黑死牟的眼睛,只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也并未听到任何想法。 而当他透过童磨时,眼前一片漆黑,童磨的心情很愉悦,却也说不出任何问题。 “盯着他们。”无惨发话。 猗窝座望着寺庙眯了眯眼。 蝶屋—— 收到信的胡蝶忍看完寥寥几句话,并没有说话。 她没想到弥月在上弦手里居然安然无恙,甚至被圈养在了寺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那张脸…… 杀伤力如此之大么。 她没有在等待,将信送到了主公的手中。 青年看完信温和地开口:“我知道了。” “主公,弥月不过是个人类……”临走时,胡蝶忍还是没忍住开口,“让她去接触那群恶鬼,真的没关系吗?” “这是弥月的决定,我阻拦不了。”产屋敷耀哉低声开口,自从知晓身份后他以小辈自居,“哪怕是我,也无法左右。” 那是千百年来和恶鬼缠绕在灵魂上的宿命。 而弥月,是黑暗笼罩这世间的救赎之钥。 【作者有话说】 库洛洛的妹妹好像没写过,所以开了个预收[摊手] 稀饭可以收藏一下(阿槡洒泪) 《我靠外卖系统风靡流星街》 风和日丽的某天我穿了。 坏消息,穿的流星街。 好消息,带了个外卖系统,但凡我点过的外卖都能无限复制。 破烂小屋—— 兄长将垃圾场里抢来的食物递给我,说他自己吃过了。 我看着霉点选择拒绝,顺带往他嘴里塞了一坨柔软的肉松面包。 不仅如此,随后我又掏出了湘菜、煎饼果子、烤鱼、火锅、奶茶,摆了满满一大桌! 我叉着腰,外卖战士的荣光在此刻无比闪耀!! 靠着外卖系统我不仅把兄长养的白白嫩嫩,还在流星街开起了小铺子挣得盆满钵满。 在我感叹做生意也不是很难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 夜晚翻墙的小贼被兄长吊在树上卑微求饶,最后边哭边洗碗; 白天试图吃霸王餐的恶霸看到兄长的微笑后小腿发颤,甚至还给出了三图十五字的好评。 直到某一日看到兄长额头上的十字架,我愣住了。 等等…… “我们的姓氏是什么?” 兄长温和一笑:“鲁西鲁啊。” 等等…… 你叫库洛洛鲁西鲁啊! 85 第85章 ◎流言◎ 弥月没有等太久,镇上开始传出极乐教教主的一些不好的传言。 或说他和女信徒厮混,或说他白天不出门多半是有猫腻。 很明显,有人在针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宗教,而他们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葵看着从童磨房间里走出来的弥月,对上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一时心情复杂。 第106章 她虽然是信徒,却也并没有达到愿意献身的地步。 而眼前的弥月,尽管教祖对外说这是他的妹妹,但…… 两人长相完全不同。 葵在听到外面的流言后,第一时间想起弥月来到这里的原因是被人当做贼抓了进来,但她从未说过自己教祖妹妹这件事,明明是个很好的理由不是吗? 这些疑点在此刻全都冒了出来,以至于弥月走过来喊她名字的时候,葵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直至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才缓过神般眨了一下眼:“……怎么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弥月望着山下,也有些心不在焉思考着自己的信是否已经送到了蝶屋。 “没什么。”葵低头盯着弥月的发旋,哪怕只是发丝同她们自小摸爬滚打的孤儿不一样,她的头发柔顺有光泽,和她们在风吹雨打中枯燥的头发截然相反。 弥月仰头,她脸上没有任何妆,但皮肤细嫩白皙…… 葵抓住弥月的手掌翻过来查看,上面甚至没有什么茧,这是一双不沾阳春水的手。 弥月嘴里叼着食物,含糊问她怎么了。 原本想要喊她出去工作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这样的身躯是没办法跟她一样做那些辛苦的活计,或许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你……”葵张了张口,又想起自己几日未见的好友不知所踪,视线又看向了主殿方向,“教祖在吗?” 弥月一醒来就没看到他,听到葵的话摇摇头:“好像出去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葵压下心中的担忧急匆匆走出来寺庙。 而随着信徒跟随她的目光越来越多,弥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不过询问其他人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反而被其中一个信徒反问道:“你真的是教祖的妹妹吗?” 再问其他的却没人说。 弥月只好下山,因为没人见过当事人,弥月买东西的时候还听到身旁的买家提起这件事。 “山上那个什么极乐教你听说了吗?” 弥月也竖起了耳朵听。 手里挎着篮子的女人眼睛一亮:“你也听说了?他们都说有猫腻。” 弥月偷听的技术并不好,很快就被旁边的人发现了。 她讪笑着,硬着头皮搭话:“你们是在说山上的寺庙吗?” “你也知道?”拥有共同八卦的结果就是那两人也不计较弥月方才偷听的事情,反而拉着她说了起来,“听说那位教祖很喜欢年轻的女孩子,你长这么漂亮一定要小心点。” “听说他还和一个信徒纠缠不清,夜里都睡在一起呢。” 发觉自己就是当事人的弥月:“……我会的。” 这样的流言就像是风传播的很快,弥月猜测大概是蝶屋在收到她信件后给予的帮助。 只不过…… 效果似乎比想象中要大啊。 胡蝶忍蹙着眉走回蝶屋,明明只是让他们传播极乐教教祖总是带着一位女信徒,借此引起无惨的注意,结果不过一个晚上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她捂着额头感到头疼,将带有抱歉的信塞到小飞机的爪子里:“去弥月身边吧。” 回到寺庙的弥月收到胡蝶忍的信件时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只不过这个消息发展得都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现在…… 她想看看无惨是否关注了这些流言。 童磨自然也察觉到了奇怪的风向,信徒看他的目光多了些什么,他并不介意这些,反正不过是来觅食的一处地方而已。 这里并非他的大本营,再者…… 他找到弥月才是最令人惊喜的结果。 丢下这里,再去寻找新的地方似乎是更好的结果。 至于这里—— 青年笑眯眯地望着走进来的信徒,她似乎想要问什么,哪怕外面流言四起,他表现出来的不在意反而将信徒的猜疑压下。 “是有什么事吗,葵?” “教祖,我想请问您看到利佳了吗?”葵深深低着头,面对眼前的男人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利佳?让我想想……”童磨的手指点在下巴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沉思着,“是鼻尖上有一颗痣的孩子吗?” 葵立即点头,眼睛都亮了少许:“是她,您这几日有见到她吗?” “没有呢。”提起这件事童磨才发觉自己已经好几日不曾进食,他歪着脑袋看着眼前一脸傻气的葵,露出的手臂很结实,一看就很健康。 他改托着下颌,带着些许兴趣问她:“看来你们关系很好……你想知道她去哪?” 葵重重点着头:“我们自小就相识,有什么好吃的都分享给对方,是很好的朋友。” “既然如此……”童磨笑容加大,刚想说话却被猛然拉开的门打断,弥月沉着脸走进来,童磨丝毫没有被打扰到不悦,反而高兴地开口,“弥月怎么才回来?” 她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略显窘迫的葵,直言提醒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休息了,葵。” 这番逐客令说得很不客气,高个子女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一股凉意从脖子升到脑袋,她紧握住自己的手掌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发抖:“我只是想问教祖一些事情……并没有别的意思。” 弥月上前一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温热传递到葵身上,她才感觉好上了一些。 “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山后就不要再来了。”弥月回头望着倚靠在榻上的童磨,似乎刚刚想进食的人并不是他一般闲适,她仿佛是在征求童磨的意见却又更像是通知对方,“可以吗,童磨大人。” “一切由弥月做主。”童磨舔.舐嘴角,给予了弥月生杀大权。 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弥月拉了出去。 屋外的灯不亮,但葵却觉得非常刺眼。 弥月将胡蝶忍送别前塞给她的钱放在了葵的手里,她笑了笑:“听我说,葵。” 葵却觉得自己像个木偶,甚至搞不懂弥月到底想做什么。 “你带着这些钱下山,做生意也好,租一间小房子也好,好好过你的日子。”弥月停顿了片刻,对着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带着利佳那一份,请不要再来这里了。” 就像是被一层纸挡住了双眼,模糊间似乎懂了什么却又完全没懂。 葵茫然地将弥月的钱握在手中,她往门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弥月,女孩朝她粲然一笑朝她挥了挥手。 明明是将她从极乐教赶走的人,葵却丝毫生不起怨言,她感觉不到弥月对她的恶意,甚至更像是一种保护……那些模糊的猜测一点点顺着脚下的路逐渐延伸,逐渐带离她远离了危险的地方。 直到某一日她已经开起了属于她自己的一间小铺子,听到有人说起极乐教教祖是鬼的事情,再度回想起弥月对她说过的话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回到房间的弥月刚坐下,童磨已经从主殿走出来进了她的房间。 青年盘腿坐在她旁边,歪着脑袋问她:“你看上去像是在生气。” 弥月低垂着眼睑,庆幸着自己快一步进去,面对童磨的问话她没过多思考就回答:“没有。” 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能为力。 鬼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童磨是相处多年的兄长,她无法阻止他吃人,也无法对他吃人视而不见,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在童磨心中的重视程度尽可能地避免事情的发生。 但他总有一天会饿得受不了的。 想到这一点,想要找到无惨的念头变得无比迫切。 童磨认真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即用绳子遮住了眼睛。 “今晚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归期不定,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吗?”他又思索一番,“真想将弥月带在身边呢。” 可惜不行。 百年来,无惨大人还是第一次召唤上弦集结。 为了不被发现,童磨甚至只停留了片刻,在留下足够多的资产后立刻走了出去。 琵琶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童磨消失不见。 他再度睁开眼,发现他并不是第一个到的。 猗窝座睨了他一眼走开了,黑死牟站在不远处并未看他。 上弦集结,他却并未见到那位大人的身影。 …… 今夜风大,弥月走到窗边将窗户合上,再度回头时,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个人。 他坐在桌边,很是绅士的打扮,微蜷的黑发垂落在脸颊旁。 弥月下意识退后一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好久不见,弥月。” 【作者有话说】 好想退休啊,不想凌晨被call[爆哭] 86 第86章 ◎哥哥◎ 弥月做好了随时见到无惨的准备,但现在她发现,她好像准备的不太够。 屋内只留了一盏灯,并不明亮。 第107章 但并不妨碍男人看清弥月脸上被这‘惊喜’下意识露出的恐惧反应。 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但童磨似乎在防备着他以至于他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透过猗窝座的眼睛,当他注意到童磨身旁还坐着黑死牟时,心中的猜疑达到了高峰。 而现在的结果不出所料。 只不过…… 他的妹妹似乎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不过无惨并不是一个会退让的人。 他想要活下去,哪怕被断言活不过20也会逼迫自己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只为了活下去;他想要让弥月陪伴他,哪怕她即将嫁为人妇,也能将她抢过来。 作为鬼王,他拥有了很多东西,但偏偏白天和弥月似乎从未属于过他。 而属于他的夜晚还很长。 他看清了弥月的防备,也并未靠近。 只是端坐在那,像是一位留学归来的富家少爷,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垂下的眼尾微翘着,眼底的淡漠让他展现出的无害并不真实。 这副样子更像是野兽为了填饱肚子让猎物放松警惕的假象。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和千年前躺在病塌上的暴躁样子截然不同,至少还会有耐心地和弥月平静聊天,灯光在他的眼睛里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明明还是人类,却能跨过数百年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果然他的妹妹身上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或许……还能完成他这千年来的夙愿。 弥月平息加快的心跳,贴着墙面僵持在那并没有接话。 刚刚看到他确实被吓了一跳,但说实话在见到无惨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胆战心惊,那张脸她曾经见过很多次,甚至千年前他的态度更为恶劣,她也并未害怕过。 她的目的不就是接近无惨吗? 她的……第一任兄长。 但必须做出这副样子才能可能地打消他的猜疑。 弥月抿紧唇,干涩着喉咙开口:“你是来吃我的吗?” 无惨的眼里闪过惊异,他试图看出自己在哪些方面表现出了这样的想法,他甚至在来这里之前沐浴过,身上确定闻不到一丝血腥气。 “为什么会这么想?”无惨猜测或许是两百年前,童磨吃人的画面让她受到了惊吓,“刚变鬼的时候还不能完全控制,不过现在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我们并不是茹毛饮血的怪物。” 如果不是弥月看过,或许她还真信了。 “童磨和我一样,也是鬼。你跟他相处的时候不害怕他吗?”见她仍然怀疑,无惨干脆将童磨拉出来看她的反应。 “……他是我兄长。”弥月说完就抿着唇不肯再说,但也就这么一句也足够无惨明白她的意思。 却也是让他愤怒的地方。 凭什么她记住的只有童磨,他寻找弥月已有千年之久,最后却被怀疑与排斥? “你错了,我才是。”他脸上没了笑容,似乎不愿意再和她提及其他*人,“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弥月没想到这句话如此刺激到他,眨眼的瞬间他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冰冷的手掌贴在脸颊上,弥月被托住下巴抬起头时,青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脸,手指重重擦过她的眼尾。 “童磨以为将你藏匿在这里我就发现不了吗?”他像是在酝酿着怒火声音越发低沉,“黑死牟也看到你了吧,居心叵测。” 身体失重的瞬间,弥月的手掌按压在他的西装扣上,身体被抱紧的同时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起去听听他们的解释吧。” 弥月还未完全消化这句话,再一睁眼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周围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再定睛一看,那是一层又一层的建筑搭建如同蚁穴般的巢笼。 这样的地方…… 鬼杀队是完全找不到的巢穴所在。 【无限城地图解锁】 这里,是叫无限城么? 她所看到的一切确实很符合名字。 而在她打量四周的时候,其他鬼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是人类。 无惨大人居然带了一个人类过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端坐的黑死牟却在第一时间抬头,看向无惨怀里的弥月。 她完好无损,甚至好奇地打量四周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 而他下一秒,面带杀意地看向童磨。 童磨率先发现了弥月,再加上弥月的记忆里只认识童磨,所以他也并未去争抢。 为什么还是被发现了呢? 果然不该信任童磨将弥月留在他身边。 童磨依旧在笑,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如果还猜不出这是对方调虎离山之计,童磨大概不至于能活这么久。 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望着无惨的方向笑了笑:“被无惨大人发现了呢。” 其他不知情的鬼望向突然说话的童磨,依旧不知道他的话里在卖什么药。 脖子上一紧,仿佛在虚空中被什么捏住了喉咙,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身体一软,即使知道这样的挑衅会被惩罚,童磨依旧脸上含笑,却也控制不住地单漆跪地。 “哦?”无惨面无表情地盯着童磨的反应,仿佛觉得还是不够继续施压,“你听起来很不服气。” 脸上已经出现了裂纹,童磨仰起脸庞依旧笑着:“无惨大人,我私藏着我的妹妹又有什么错呢?” 无惨抬起眼眸,声音已经不如往日那般平静:“闭嘴。” 原本还在说话的童磨吐出一大口血,双臂撑在地上才不至于倒地。 这样的突发事件让其他不知情的上弦摸不找到头脑,单纯以为童磨是因为和人类搅在一块才惹怒了无惨。 唯有黑死牟清楚,这是在因为童磨占据了原本的兄长身份才让无惨动怒。 他刚起身,寂静的无限城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停下……” 所有鬼的目光都落在了被无惨抱着的人类女孩身上。 长睫颤抖着,弥月缓缓抱紧了无惨的脖子贴过去,尽管轻声呢喃但对鬼而言,那声音也清晰可闻 “哥哥,放过他吧。” 在他们感叹一个人类居然以这样的身份命令无惨大人的时候,为首的鬼王咬紧了牙撤回了对童磨的施压。 眼底的嫉恨和猜忌交替着,无惨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弥月称呼他为兄长,还是该因为她为童磨求饶才对他使用兄长这样的称呼。 这是童磨第二次感受到弥月对他的维护。 他努力抬起头,脸上的裂纹在逐渐恢复,他想起了什么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朝着弥月的方向弯着眼笑起来,仿佛在安慰她自己没事。 “你别生气。”弥月原本想着继续假装不认识他,但这种情况下,反而承认自己身份更为有利,她仰起头望着冷着面庞的无惨轻声问道,“我送你的草编蝴蝶呢,怎么没有戴?” 无惨不可置信地低头,这句话犹如一枚炸弹在耳畔炸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草编蝴蝶这件事除了弥月,只有他和朝生知道。 “你……”在众多手下面前,无惨还是第一次出现了生气以外的情绪。 黑死牟猛地抬眸看向弥月,脑海里回荡着幼年环绕在他身侧的妹妹,他记得当初无惨就向弥月要过一只蝴蝶。 所以……弥月难道也记得他吗? 所以……那天晚上见到他的时候,喊出的兄长并不是他猜错,而是被她遮掩过去了。 童磨发觉事情已经朝他未知的领域走去了,他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有一手空。 弥月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的记忆里弥月和无惨并没有任何的交集,更别说什么蝴蝶…… 难道就和他说的一样,弥月真的是无惨的妹妹吗? “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坏掉了。”弥月丝毫不知道周围那几个鬼的想法,继续自顾自说道,声音带着从前相处时的撒娇,“我待会儿再给你编一个好吗?” 无惨望着她许久,仿佛回到了躺在病榻上只能靠抓住悬在头顶草蝴蝶度日的过往,他听到自己开口:“好。” 【作者有话说】 收尾阶段确实卡得一批…… 快要结局了,那就再来一个抽奖吧~ 抽25个全订宝宝200晋江币,这样人数多点中奖几率也大点~[让我康康] 87 第87章 ◎秘密◎ 上弦集结因为一个人类女孩而匆匆结束。 只留下一句让他们加快寻找青色彼岸花的速度,再抬头已经不见了。 童磨擦拭掉脸上的血迹,面带嘲弄地看向身后的黑死牟。 “我还以为……黑死牟大人曾经也是弥月的兄长呢?” 百年前,黑死牟的出现以及看待弥月时的不同态度让他产生过猜疑,但黑死牟并没有说过以至于他也不能确定,但前两日他的到来并未让无惨发觉弥月的存在,就让他确定了百分之八十。 第108章 他脸上带着笑却说出诛心的话:“不过看你无动于衷,看来是我想错了。” 回应他的是横在脖子上的刀。 “我本来将她放心交给你的。”黑死牟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愤怒,彻底撕破了脸,“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童磨被说中了痛处,一时间没有说话。 两人争锋相对着,但碍于弥月,并未真的动手。 猗窝座嗤笑一声走了,半天狗并不想掺入和无惨大人相关的事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而妓夫太郎和堕姬站在童磨身后,如果要动手也能当个帮手。 童磨歪着脑袋露出笑容,更像是挑衅:“黑死牟大人如果有所不满,或许更应该去找无惨大人呢,毕竟……弥月被他带走了。” “无需你操心。”理智回笼的瞬间,黑死牟将刀收了回去,冷着脸侧身离开。 堕姬小心翼翼地开口:“童磨大人……” “没事哦。”即使脸上带伤,童磨依旧微笑示意,“我先走了。” 堕姬抱住兄长的脖子,狐疑地开口:“童磨大人他……真的没事吗?” 妓夫太郎可是过来人。 他歪着脑袋一笑,露出鲨鱼一般的锯齿:“如果我们之间出现的第三个人,你会高兴吗?” “当然不会!”堕姬横眉冷目,反而为那张漂亮的脸蛋增添了不少风情,“没有人能夺走哥哥!” 妓夫太郎附和着,声音诡异而又粘稠:“是啊,童磨大人应该也是如此吧。” …… 弥月被带到新住处时,她猜想过无惨的喜好,为了躲避鬼杀队或许会是在某一处山洞,又或者是和产屋敷的建筑那样古朴。 但没想到入目的居然是一栋更偏向欧洲的小别墅。 灯光下,院子里花朵生机勃勃地盛放着,栅栏上的藤蔓往外延伸,绽放出生生绿意。 只是现在是夜晚,不如白天的效果强烈。 弥月呆愣地被牵着手走进去,无惨心情似乎很不错,揽着弥月介绍着四周:“西方的文化很有趣,我有不少书籍你可以慢慢看。” 一点也不想学外语的弥月:…… 从前无惨也没这么好学啊! 弥月胡乱应着,随后被带到一间简约的房间,入目就是一大面书柜,简单的大长桌和配套的椅子,深色厚重的窗帘将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来一丝光芒。 “其他的房间都还没收拾。”无惨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会让她害怕的东西出现才放心让开了身体,让她足够看清周围的布置,“我今晚就在书房,你在里间休息可以吗?” 弥月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独自进了里间,面积不小,床的右侧是一间大衣柜,和书房的书柜同款颜色;床上用品看上去价格不菲,很新,看不出使用过的痕迹。 “我让人来换一床。”无惨不知道什么脱去了西装外套露出内里的衬衫和西装背心,但依旧是儒雅温和的,“还有衣服,各类的我都让人挑选了几套,过完这段时日我再带你亲自去挑。” 弥月发觉他和童磨反应都差不多,都想着给她这些东西来弥补一样。 “不用麻烦了。”弥月揉搓着手下的被子,很软很贵,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我用这床没关系的。” 在她的坚持下,无惨将上来的仆人打发走,顺势递过来两套换洗衣物:“浴室从左边的门进去。” 他一时忘记给她购置新的洗浴用品,但弥月已经打开门走进去,他的话最后又咽了下去。 只不过这类西欧的洗浴用具并不常见,弥月刚准备脱衣服就听到门外敲了两下,她竖起耳朵:“怎么了?” “淋浴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他简单介绍了一遍,弥月也没打断他,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并没有接触这类用具的经验,因此在他说完后就点头应下。 无惨走出里间,原本想要处理事务却怎么也没心情。 他的视线频频看向里间,淋浴的声响完全逃不脱他的耳朵,因此在水停后,弥月的一切动作都无比清晰。 门从内打开,随即是趿着鞋出来的动静。 比视觉更快的是嗅觉。 她使用的洗浴用品味道熟悉——都是他日常使用的东西,但因为使用人不同,气味也有些不同。 他侧过脸,弥月已经一身水气站在他面前,湿漉漉的睫毛眨动着:“哥哥你不睡吗?” 无惨抬眸打量着她,却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我不需要。”他言简意赅地将人和鬼之间的不同掩饰下去,或许这样能够快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收拾好就去休息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虽然这么说着,桌上的文件却没有翻一页。 弥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询问自己的过往,例如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先前的记忆,又或者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千百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只要不打开就相安无事,一旦忍不住好奇打开了,或许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弥月转身时身后响起了纸张翻动的声响,她顿了顿再度回头,无惨的手指夹着书页没动,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开口。 “明天我能出去吗?”弥月的话令人不安,青年捏住纸张的手指稍稍用力,已经捏碎了一角。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过来。 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会派人将所需用品送过来,你只要待在这里就好。” 并未明确限制她的自由,话里却掌控欲十足。 “我要去摘草叶。”弥月想起自己在院里看到的花草都是被伺弄得很是精细,“野草得去山上摘,这里没有。” 这一次无惨停顿的时间更长了。 他像是在忖度弥月这句话里的真实程度。 如果让她在白天里跑出去,那么到底是会就此逃跑还是真的想为他摘草叶呢,他不得而知。 白天他无法行动,那注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弥月再次跑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惨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你困了吗?” 弥月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摇了摇头说不困。 他走上前托住了弥月的膝弯一把抱了起来往外走:“既然还不困,现在去也不晚。” 好在身上换洗的衣服也能外穿,屋外的风很大,她将脸埋在了无惨的怀里,心里腹诽着无惨的猜疑心更重了。 他并不信任自己。 而没想多久,抱着她的人已经停止了动作。 月光撒落,足以让弥月看清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这里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将人放下,无惨的视线扫过一片杂草丛。 弥月也不含糊,摘了一大片草叶后示意材料够了:“可以编两只了。” 等回了小别墅,弥月已经有点困了。 她放下草叶,选择先睡一觉再说。 里间传来绵长的呼吸,显然已然睡熟。 书房里被翻动的文件被合上,青年静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里间。 弥月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只露出白皙的脸蛋。 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睡得很是安详。 手背拂过额角,红眸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许久,他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刻才敢问出来:“弥月,你一直都记得对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他也不需要答案。 这个时候再度回想,在遇到继国弥月的时候,她似乎对他早已防备,尽管什么也没说但并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放松。 尤其是那个阴阳师…… 哪有什么天作之缘,不过是弥月保留了记忆才会再次找到他吧? 还有最后对他说的话—— 他明明没有向她注入自己的血液却突然死亡,原本他以为是这都是贺茂忠行的缘故,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弥月拥有她自己的力量。 所以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怕他,濒死之际隐约说了一句再见,尽管没听太清,但如今想想总有点不对劲。 还有—— 那个夜晚,她莫名的消失在他们面前,又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在百年后。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但他什么都没问。 哪怕后知后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无惨将被子上的纤细手掌握在掌心揉捏着,力道不大却也不易挣脱。 如果逼迫得太紧,她是否还会逃跑呢? 也不一定…… 毕竟在他突然出现在寺庙里时,她惊诧躲避的样子并不作假。 或许,那样的力量她无法每次都使用。 无惨静静地思考着,就像是仿佛咀嚼着米饭,总能尝出甜味来。 而同样,他也能从中找出规律。 弥月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身上藏匿着的秘密或许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她能够治好贺茂忠行,那么也能将他的唯一弱点消除。 他缓缓弯下腰,不管多少次闻到,他都无法抵抗弥月的血香。 第109章 仿佛是刻在血液里的某种引诱。 迫使他划破皮肤,扎入血管好好品尝一番才罢休。 他缓缓张开嘴,锋利的犬牙停在了弥月露出的纤细脖颈上。 耳畔仿佛有人在催促他不顾一切咬下。 【作者有话说】 无惨那个馋[化了] 88 第88章 ◎宴会◎ 弥月醒来之后,房间依旧昏暗。 不是因为外面太阳没升起,而是因为无惨。 白日里,他会挑选一个合适的住处来打发时间。 恶鬼无法在白天出现,这是作为拥有无尽生命的代价。 弥月从床上坐起身的时候,头顶的灯恰到好处的亮起,她用手臂挡住这突然出现的光,眯着眼发觉房门并没有关闭,青年站在门外,他换了身衣服笑着和弥月说话:“睡得好吗?” 弥月拍了拍还未完全清醒的脸,对着这仿佛社会精英剧的开场麻木地露出个笑容:“兄长早。” 床边的椅子上摆放着一套欧式宫廷裙,绿绸缎在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一看就做工不菲。 “宴会上见过一位女客人的穿着,我觉得很适合你。”他换上了更为休闲的衣服,白衬衫外包裹着暗绿色的西服马甲,料子完美贴合身材,头发似乎也有意打理过,一并梳在脑后。 手指摩挲着衣裙布料,看惯了产屋敷一众和服的装扮,再对上紧跟潮流的无惨,弥月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所以这些年,他这是出国深造了么? 弥月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但她的迟疑让无惨误认为她暂时还不能接受着西方的服饰,他扫过裙子安抚道:“试试看,如果不合适就换下来。” 她提起裙子,这个质感,这个裁剪,她可太能接受了。 房间里没有镜子,或许是无惨并不怎么用这个东西,弥月换上后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怎么样。 她低头看着被裙摆掩住的脚尖,应该还行。 哒哒哒地小跑过去打开门,正好对上站在门外的无惨。 他正在和送早餐的仆从说着什么,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了焕然一新的弥月。 她张开双臂转了个圈,掐腰的设计将女孩优美的曲线勾勒出来,方口领露出雪白的皮肤和锁骨线,下方的裙摆如花朵般飘扬而起。 因为刚起,头发还未整理披散在脑后,弥月停下脚步素白着一张脸朝他望来。 “可以吗?”声音也是脆生生的。 无惨怔愣了片刻,展现在他面前的弥月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出众。 他的妹妹…… 哪怕身处在暗室,依旧美丽的不可方物。 无惨踱着步子走到妹妹面前牵起她的手将她从房间里带出来,仆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下了,书房墙上靠着一块足足有人高的古董镜。 被握住肩膀,弥月感觉自己被往前一推,抬头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书房只开了一盏壁灯,并不算明亮。 “很漂亮不是吗……”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无惨弯下腰望着镜子里的一人一鬼笑了起来,“我让人上来替你收拾一下,吃完早餐你可以在花园里逛一逛,外面天气很好。” 弥月的心跳加快一拍,红眸仿佛有生命般抓捕到了这一点,朝着她的脸颊望来。 “但是不能出去,离开我的视线。”他轻笑着,“不能欺负不能白天出门的兄长啊。” 如果说前面那一句更像是命令,那后一句的自嘲又将凝滞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弥月轻声答应:“好。” 但无惨并未松开手,依旧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这一次,弥月不会突然消失吧?” “不会。”弥月回答得很肯定。 时空跳跃的技能只能使用一次,她现在也并未完成任务,怎么也跑不了的。 再说她也不想跑。 肩膀上的桎梏消失,伴随着门外的敲门声,无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收拾吧。”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张了张口,无声地喊了一句小姐,原来被雇佣的是个哑巴。 弥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一股股被挽在脑后,和这条裙子格外适配,只是凑近一些看到脖子上结痂的小伤口有些奇怪。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受了伤,但伤口小的忽略不计,她也没当回事。 发型做好了,弥月看到女人眼里的忐忑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我很喜欢。” 她说得很慢,足以让对方能看到自己的口型。 等女人走了,无惨就坐在那里看着弥月吃完了早餐。 气氛有些压抑,弥月回了趟卧室将那两支药剂塞到身上才走下楼。 整个别墅都被遮挡了阳光,方便无惨在室内自由行走。 弥月推开大门的那一刹那,阳光照在身上才让她感觉活过来了。 她关好了门,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闲逛,无惨见状派人给她送了两本书看。 园子里有秋千,她干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翻开无惨给的书。 是一本……日英双语的童话翻译本。 真是难为他找出哄孩子的书让她打发时间。 日光从树枝穿过,细碎地洒在女孩身上。 她倚靠在秋千椅上翻阅着书本,身上的绿裙衬托得皮肤白如雪,仿佛藏匿在花园里的精灵引人注目。 二楼的窗户拉开了少许窗帘,阳光迫不及待地透过窗户落在地上。 光亮的皮鞋尖退后一步,伴随着男人厌恶地啧声,却也并未离太远。 他找到了一个足以看到楼下秋千的位置坐下。 而面前是一块架起的画板。 厚重的色彩大胆地涂抹在白色纸张上,随后又是细致的勾勒,对下属从未给过好脸色的鬼王藏在房子一角,身处昏暗环境中为人类妹妹留下了一道鲜艳的油画作品。 如果他不是鬼的话,或许是一位才学出众的人物。 弥月回到别墅时,恍然间才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画。 上面的颜料甚至还未干透,在指腹上留下鲜红的印记。 “很久没画有些生疏了。”对着自己的作品无惨谦虚地说着,弥月定定地望了一会儿才回答,“很好看。” 她用纸巾不停擦拭着指腹,声音低了一些:“我很喜欢。” 腰间的药剂此刻仿佛在发烫,皮肤一阵阵刺痛。 “那就好。”无惨已经过了需要被夸奖的年纪,但听到弥月的回答心中还是高兴的。 等到了夜晚,无惨提起架子上的西装外套:“晚上有一场酒会,弥月能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去吗?” 弥月自然没有拒绝。 还是白天的女人过来替她化了淡妆,素净的面庞增添了两分妩媚,女人竖起大拇指直夸好看。 等到了时间,弥月挽住了无惨的手臂走出去,两人身上的衣服颜色如出一辙。 这还是弥月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坐上小汽车,有些晃,但好在不远。 弥月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被无惨牵手下了车。 这里并不眼熟,看来离蝶屋有一段距离。 无惨在这里似乎有一定的地位,至少在其他人还需要交上请帖时,她直接跟着无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有人迎接,眼前的男人大腹便便,面带笑容地问候这位富商,但出于本能视线在弥月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那并不算友好的目光,弥月瑟缩了身体,稍稍藏在了无惨的身后。 无惨连寒暄都省掉了,径直带着弥月和男人擦肩而过。 而在那瞬间,男人眼睛仿佛被什么利刃划过,疼痛袭来时眼前已经看不清了。 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弥月准备扭过脸查看,手上传来一道力道,是无惨。 他的声音里像是含了冰渣,冷漠至极:“不必管他。” 弥月顺从地跟着走开,随后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 发生吵闹的地方已经被处理了,这里本就是生意场的交流,一个不怎么入流的小人物并不值得引起多大的动静。 弥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不断有人端着酒来找无惨,他们之间说的话并未避讳弥月,多半是生意上的事情,也有将话题落在她身上的,无惨只是带她见见世面,并没有让她接触这群人的打算。 有些无趣,弥月起身去整理衣裙,无惨握了握她的手叮嘱道:“不要走远了。” 陌生的男人在一旁打趣道:“你们的感情真好。” 无惨笑了笑没说话。 弥月的容貌不俗,自然也有人打听了起来。 “月彦君的妹妹如此出众,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 无惨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并没有接话。 偏偏那人没眼力见继续问:“如果月彦君不介意,我这里倒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青年将手里的酒杯落在桌上,并不算多大的声响却也足以让那人噤声。 周围安静了下来。 第110章 无惨再度扬起笑容,红眸盯着方才说话的那人,声音低了下来:“抱歉,暂时没有让她出嫁的打算。” 这话让周围的人一时间都不好接。 弥月刚从厕所走出来,隐约看到了一道穿着女仆装的身影从旁边掠过。 周围的侍从都是这样的打扮,倒也不算显眼。 只是…… 弥月回头,对上一张涂抹粉色腮红的脸愣了一下。 这张脸顶着一头黄毛有些眼熟啊。 “弥月小姐?”对方也看到了她,惊讶开口。 【作者有话说】 鬼灭之刃剧场版你们看了吗[爆哭] 89 第89章 ◎危险◎ 弥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善逸。 她想起无惨还在这,一把拽过他,紧张回头查看周围情况时,一扭头对上另一张涂了口红的熟悉的脸蛋。 “弥月小姐!”扎着双马尾的炭治郎脸上扬起笑容,十分精神地和她打了一声招呼。 弥月此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好像从未看到这三个人有分开过。 下一刻—— 端着餐盘的漂亮女仆低着头快速偷吃了一口蛋糕,手臂肌肉鼓鼓,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歪头看着她。 弥月:“……好巧哈。” “我们是来做任务的。”炭治郎凑近弥月压低了声音说出了缘由。 上下打量着他们身上的装扮,弥月欲言又止道:“什么任务需要你们穿成……” 她话没说完,炭治郎羞涩地将裙子往下拉了拉,他一直住在村子里,对这种衣服并不是很了解,唯一知道的是这是女装。 善逸一脸悲愤不愿再说,而伊之助依旧在打量着周围,警惕地继续往嘴里塞食物,对身上的衣物并没有过多的注目。 “因为……这里暂时不招男工,我们只能……”炭治郎害羞一笑,反而多了几分秀色可人。 弥月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一脸我懂的表情点头:“辛苦了。” 善逸这个时候冒头,上下打量着她的装扮将问题移到她身上:“弥月小姐今天真美~不过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这里是一场商业晚宴……” 她的任务只有主公和几位柱知道,弥月不愿意将他们带入危险里,只含糊地说着:“我在这里有事要做。” 有客人已经往他们的方向看了,弥月抓紧时间跟几人嘱咐几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但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不要露面,尽快离开这里会比较好。” 炭治郎有些发愣,弥月确实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太多,如果在这里待太久肯定会引起无惨的怀疑。 相处的这段时日,无惨对她的控制和猜疑已经超出正常的范围。 “如果无法拿定注意,你们就和主公或者柱说明,这是我的意思。” 她刚准备离开,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块蛋糕。 是伊之助。 他粗着嗓子,带着某种执拗:“给你吃。” 弥月一时失笑,倒也没拒绝,离开时还摸了摸他的脑袋:“听炭治郎的话,伊之助。” 她手里端着蛋糕刚走了没几步,无惨就朝她迎面走来。 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弥月感觉到他为自己离开太久有些不悦。 “我还以为弥月偷偷走了。”他的话一落,目光却看向了弥月身后的方向扫荡了一圈。 怕被他发现端倪,弥月举起手里的小蛋糕:“我看到这个~” 她假装自己还不熟悉这个时代,因此表现出对这类新奇的甜品的好奇:“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很甜很软。” 青年扫了一眼,虽然他无法品尝人类的食物但不代表他不熟悉时代的新潮。 “是奶油蛋糕。”无惨托住她的腰往外走,“喜欢吃我让厨师给你做,还有不少口味的。” 弥月吃了一口连连点头,心跳却有点快。 应该没发现…… 被她叮嘱的三人只看到男人的背影,炭治郎却察觉到了什么,这个味道…… 是鬼的味道。 是……鬼舞辻无惨! 理智被抛在脑后的那刻他刚准备冲出去,身体就被站在两边的同伴一人抓住了手,脑袋刚冒了个头又被拉了回去。 “炭治郎,你这样冲出去会被发现的!” 身旁的伊之助蹙起眉头,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弥月的话还在脑子里划过,她让他们离开这里。 被她们抓住的手臂都在颤抖,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炭治郎如此激动。 “那个人……应该说那只鬼,鬼舞辻无惨——是杀害我家人的仇人。” 善逸脸上的愤慨还未完全展现,待脑子里回想起这个熟悉的名字是鬼王后,如遭雷劈般石化在原地。 鬼,鬼王! 他侧过头看向弥月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向同伴,手却握得更紧了。 那可是鬼王啊! 绝对会死的,他绝对会死的! 伊之助不满地喊了一句,顺带展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表示自己也有称号:“我是山中之王!” 善逸对凑热闹的伊之助压低声音吼道:“不是一个级别别混为一谈啊!” 炭治郎理智回笼,脸上的笑意不再,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弥月小姐和鬼王站在了一起,那她知道那人的身份吗?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毕竟弥月刚刚就提醒他们这里很危险,让他们尽快撤退。 但如果知道的话…… 为什么她还能在鬼王身边安然无恙,甚至两人之间的亲昵动作并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 看来他们确实该回蝶屋一趟了。 …… 直到回到别墅里,弥月才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她都不知道无惨到底谈了什么公事,回来没多久他就说自己要出去一趟,临走时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会让堕姬来这里陪你。”他在下属中挑出一个能让他稍微信任的鬼,或者说在他的下属中除了鸣女,也只剩下堕姬一个女性了。 至少没让她跟着去工作,弥月在心里松了口气。 而很快,在他走了没多久,有人轻轻敲响了门。 弥月沐浴完正在擦头发,打开门后,外面站在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子,她的漂亮带有一定的攻击性,迷人又致命。 “弥月大人,您可以称呼我为堕姬。”她和那一日在无限城看到的服装不太一样,今天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子。 她笑着走了进来,这里是无惨曾经休息的地方,堕姬不敢四处张望,甚至觉得今日的和服让她有些迈不开脚。 弥月接触的鬼基本都是男性,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女性,因为陌生略显窘迫,她让开身体示意:“请坐。” 堕姬选择站着,余光中她不停地打量着弥月——无惨大人的人类妹妹,容貌算不上很相似,性格也截然不同,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人的容貌并不输她。 沐浴完脸上还带着湿意,白皙的皮肤透着粉,她的睫毛濡湿着*显得很黑,抬起眼时那双眼却很亮,像亮着的灯,凑近时能感到一阵暖意。 将脑子里这些东西抛在脑后,堕姬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陪伴无惨大人的妹妹,她在游廓里长大,变鬼后也依旧在这些场所里为无惨大人打探情报。 而她自然不能和弥月说这些事情。 弥月面对她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一人一鬼面对面,一时无言。 壁灯亮着温黄的光。 堕姬扫到了墙上挂着的画,她虽然不懂这些油画,但也能看出画上的人是弥月。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是无惨的杰作。 堕姬百无聊赖地试图找点话题,发现弥月的头发在滴水,干脆替她擦拭了一会儿,弥月甚至都没来得及拒绝堕姬已经有所动作了,她只能将话咽下去。 没过多久,耳后陡然传来一阵馨香。 堕姬弯下腰在她耳边吐气:“弥月大人我有一件事很想问……” 弥月坐直了腰:“请问。” “您是无惨大人的妹妹,是怎么以人类的身份存活这么久的呢?” 弥月:“……我转世后还保存了记忆,并不是我活得久。” 堕姬解决了一件困扰多日的事情,眉间舒展开来:“原来如此,那真的是太有趣了。” 弥月应了一声,花园里陡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堕姬目光一转,眼里流露出的杀意渐浓。 但她还是低声安抚道:“我去看看,弥月大人不要出去。” 弥月点着头,下一刻室内的鬼已经不见了。 挺直的背刚落下,肩膀处落下一只手,她猛地又直起身体往后看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么…… 只是看清来人,她才发现自己猜错了。 【作者有话说】 你希望是谁—— 1、黑死牟 2、童磨 3、鬼杀队 第111章 4、贺茂忠行(不是) 90 第90章 ◎带走◎ 独特的瞳色很容易辨别,青年揽住了弥月的腰一把将其抱起,略显轻佻的嗓音响在耳畔:“是惊喜哦~” “你……”怎么来了? 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童磨,弥月显然惊诧比惊喜更多。 她的话都没说出口,童磨抱着她掂了掂:“几日不见,难道弥月没有思念我吗?” 其实没怎么想,弥月在心里念了一遍,还没说出口就被童磨打断:“我可是一直在惦记着弥月呢。” 到嘴的话说不出口了,弥月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然是……”童磨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低声解释,“嗅到了弥月的味道,跟过来的。” 弥月一脸不信。 “好吧,被你发现了。”童磨丝毫没有被发现撒谎后的窘迫,反而笑了起来,“他要出远门,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家的。” “所有的上弦中,如果要挑选一个保护你,或许会是猗窝座,但可惜……”童磨仿佛早已看穿了无惨的手段,“他是男人。” 无惨是不会放任弥月和一个男人待在一起的。 而他也没猜错。 在看到堕姬突然离开后,他立即紧跟其后。 很快找到了这一处地方,而他嗅到了属于弥月的味道。 “那刚刚……”弥月看向窗外,那是堕姬离开的方向。 “不必担心。”童磨笑容扩大,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可不是独自战斗哦。” “我的任务就是将你带离这里。”童磨低下头同她对视时鼻尖几乎要相撞,他一直都是笑着的,此刻却收敛了起来,“是我太大意了,弥月。”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寺庙里的。” 黑死牟的话到底还是让他记在了心底。 如果他谨慎一些,或许弥月不会落到无惨的手里。 迟来的道歉让弥月也一时愣住,她出现在童磨面前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无惨,按道理应该是她更值得给出一个道歉才对。 到底不如童磨直爽,弥月的语言略显苍白:“不是你的错。” “而且,我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原本打算从窗户离开的童磨顿住了脚步,他眼中闪过迷茫:“为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第一次相见时无惨对弥月近乎偏执的掌控,弥月躲闪的反应让他误以为……她完全不想和对方相见的意味。 “他威胁你了?”童磨毫不犹豫地将责任甩到了对方的身上。 “不是。”弥月试图避开自己的任务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最后发现她能够拿出的理由也不过是,“兄长他不会害我的。” 童磨眯着眼,似乎还未能接受弥月并非他一个人的妹妹这件事。 偏偏另外两个一个能掌控他生死,一个等级比他高,完全处于下风的童磨咬着下唇不甘地开口:“我也是你的兄长,为什么你要留在他身边?” “他和我不一样。”童磨试图找出能够让弥月回心转意的理由,“我并未有什么远大的志向,青色彼岸花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住在一起,当我们的极乐教教祖。” 对上童磨执拗的双眸,弥月一时无言。 她舔舐着干涩的唇瓣,继续劝告他:“我还有事要做,所以抱歉……”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 身体突然失重让她下意识搂紧了童磨的脖子,额发被风拂起,露出一双睁大的眼眸。 她看到了堕姬,也看到了和她对峙的黑死牟。 他抬眼的瞬间,顺势将一时不察的堕姬给缠住,而童磨轻笑着将怀里的人丢出去,随后对上了解开束缚的堕姬。 弥月赶紧自己跟坐过山车一般,感受着身体被抛出带来的恐惧,而在下一刻落入另一个怀抱中。 宽厚的胸膛挡住了她的视线,犹如当年在继国家那般稳重的兄长低叹着喊出她的名字:“弥月。” 堕姬回头看到自己要保护的目标被带走,脸上的青筋爆出,尖着嗓子大吼:“无惨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童磨笑着挡住了她的视线:“堕姬,你的实力居然只有如此吗?” 这是妥妥的挑衅! 那张美丽的面庞在此刻扭曲了一瞬,随即她不得不喊出自己的帮手:“哥哥!他们要把弥月大人带走!” 瘦削的青年手提武器出现在面前。 童磨的扇子抵在下颌,眯着眼笑道:“真是有趣,打不过就喊帮手,这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哦。” “我是女人!我为什么要讲道理!”堕姬蛮不讲理起来,不过童磨到底还是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鬼,堕姬不得不多说两句,“童磨大人,你们最好是趁着无惨大人还未发现的时候将弥月送过来。” “无惨大人生气的话,很可怕的。” 童磨展开扇子:“哎呀呀,堕姬也会想这么多事情了呢。” 堕姬:“……哥哥!” 弥月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周围的风太大了,她只能将脸埋在黑死牟的怀里。 黑死牟垂眸,脚下的步伐慢下了不少。 而弥月也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 “你要带我去哪?” 弯月如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送你去安全的地方。”黑死牟的话不多,甚至说的上言简意赅。 不过对象是弥月的话,他愿意多说一些解释给她听。 他想起了弥月称呼无惨为兄长那一日,早已被掩盖的过往被风吹起,愧疚犹如野草般疯长着,占据了身体的每一处,让他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耳畔只听得到风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死牟开口道:“弥月,我并没有想过会毁掉你的生活,抱歉。” 他提起了往事,弥月自然也想起了那个夜晚。 周围依旧安静着,黑死牟并没有等来弥月的回答。 就像是知道弥月死亡的那个夜晚,他苍白无力的解释终究辜负了这世上一直对他好的妹妹。 积攒了数百年的道歉如一座大山,哪怕说出了口却也无法将它从心头移除。 而他现在能够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将弥月送往安全的地方。 至少让她能够活得自由一些,而不是在花一般的年纪里和泥土作伴。 他做好了弥月不会原谅他的准备,久久没有得到回复后黑死牟迈出了一步。 “哥哥。” 黑夜里,这一声久违的称呼仿佛将他拉回了继国府邸,他满手茧子握着那把木刀无穷无尽地对柱砍下,而身旁穿着和服的妹妹朝他挥手,“哥哥!” 他低下头,弥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现在像鹰一样翱翔了吗?” 喉咙酸胀得过分,就连眼睛似乎也被什么充盈着。 黑死牟张嘴大口地呼吸着,胸口闷得一阵阵疼。 “你说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士,我看到了。” 弥月抬手擦掉他脸上的灰:“兄长,送我回去吧。” “不行……”他固执地像是和曾经的自己对抗,声音很闷,“我说过,要一直保护你的……我不想再食言了。” 弥月叹息一声。 “又能再躲多久呢?”弥月抱了抱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安慰,“这本来就是我和他的恩怨,他终究是我的兄长,不会伤害我的。” 他弯下背,单手抱住了她。 “真是感人呢。” 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黑死牟猛抬头望去,身着西装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倚靠在墙壁上,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原本出差的无惨出现在现场,似乎早已察觉自己的离开会引来这一局面的产生。 或者说…… 这原本就是一场陷阱。 【作者有话说】 猜中童磨的啵一下[好的] 没猜中的惩罚亲阿槡一下[狗头叼玫瑰] 91 第91章 ◎失败◎ “弥月,过来。” 月色之下,男人站在不远处朝她伸出了手,神色镇定到笃定她不会拒绝。 弥月刚动了一下,抱住她的力道就加深了。 “别去。” 尽管做好了会被发现的准备,但没想到无惨会回来这么快,或者他根本没离开这里,以至于他们转移的时间根本不够。 “黑死牟,我以为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作为背叛者出现。” 他压低眼眸,似乎是真的有些动怒了,朝着两人的方向迈了一步。 按照以往相处的经验来看,弥月自然知晓无惨性格上的多疑又无情。她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得到了靠近他的准许,而一旦他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转圜。 她抓住了黑死牟扣在腰间的手,一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让自己从他的怀里跳下来。 第一次尝试并未成功,黑死牟安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第112章 弥月安抚地朝他笑了一下,眼神满是坚定:“我要回去了。” 而这一次,黑死牟放松了力道,甚至为了让她下来更方便,主动弯下腰将她放在了地上。 落地的刹那,无惨弯起嘴角朝她伸出了手。 弥月没有回头,她望着面前一身西装的青年,加快了步伐朝他小跑了过去。 无惨的眼里逐渐有了笑意。 掌心落下一片暖意,像是一朵云被风席卷而去,又乖乖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稍稍用了点力气就让弥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无惨扣住了她的腰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怀里。 黑死牟没有逃离,也并未为自己这一次背叛般的举动向无惨乞求原谅,他站在那似乎在等待无惨的判决。 红眸扫过依旧呆在原地的下属,不过是轻微眯眼的动作,黑死牟身上顿时流血不止,他就像是一栋屹立不倒的城墙哪怕身受重伤也并未倒下,只是身上的血腥气重到弥月蹙起了眉头。 无惨心情颇好不似先前咄咄逼人,反而好心提醒:“下次做这件事之前记得先询问弥月的意见。” 说是建议,听起来更像是挑衅。 弥月没有开口,在这个时候她越是开口反而更会增加无惨对黑死牟的不满。 她将脸埋在了无惨的怀中,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个气味。 在这场并未产生肢体接触的战争中,作为获胜者一方的无惨睥睨着对方,轻笑一声带着弥月离开了这里。 安静的街巷拂来一阵凉风,如千钧重将原本站立着的男人吹得摇晃着身躯,屈膝半跪在地。 血珠沿着面颊滚下,身体带来的疼痛仿佛并不存在般,黑死牟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是在思考弥月方才的话。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弥月放弃正常生活回到无惨的身边?惧怕,似乎并不是。 他仰起头望着头顶的一轮弯月,被他人掌控的命运让他回想起在继国家的日子。 父亲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从天堂到地狱,日夜勤奋的练习并未换得一丝怜悯,这世间的权力终究和继国家族的荣誉没什么两样。 …… 回到别墅的时候,童磨站在两兄妹对面,回头对视时,蜘蛛网纹般碎裂的脸颊逐渐恢复。 而堕姬兄妹俩也并没有占据上风。 “无惨大人!”堕姬脸上的愤怒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她捂着脸上的伤还想继续告状,却不料身旁的童磨率先开口,“呐,不愧是无惨大人呢,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无惨睨了一眼。 脖颈处不知道被什么割伤,血液喷洒而出,因为伤口太深,修长的脖子顶着脑袋摇摇欲坠。 弥月猛地抓紧了他的衣领,无惨垂眸,脸上并无半点笑意。 “是你的主意吧,童磨。” 原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增添了厌恶。 “藏匿弥月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了。”他低沉着嗓音,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致,“你并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 童磨扶着自己的脑袋缓慢地修复着,哪怕身上早已被血液浸湿面上依旧带笑:“确实让您失望了,十分抱歉呢。” 但他这副模样更容易让无惨动怒。 袖子被扯住,弥月低声开口:“我困了哥哥。” 和黑死牟相比,童磨的做法很有可能被无惨杀掉。弥月不得不出声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尽管知道弥月的做法是为了让童磨活命,但在黑暗处听到弥月想要留在他身边的话,此刻也无法拒绝她话里暗藏的请求。 就这一次。 无惨面无表情地抱着弥月继续往别墅里走,如今手下不过几个能用的上弦,鬼杀队成长得太快,而他也需要一些助力。 他侧过脸,余光扫过依旧笑着的童磨,虽然不杀他但也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在关上门的刹那,童磨仿佛被无数利刃划破,身体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血液如小溪从身体里流出,不过眨眼间,他的脚下已经积攒出一处血泊。 “看在弥月的份上留你一命。” 童磨听到了无惨单独传来的警告,没有死里逃生的紧张,反而是对黑死牟失败的质疑。 怎么就被抓到了呢,如此无用的上弦一。 弥月身上还是睡衣,她刚坐下,青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她连夜换了地方。 外套挡住了晚风,她依偎在兄长怀里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睁开眼扫视了一眼周围,无端的感觉眼熟。 古朴的建筑,熟悉的房间布置,如果不是弥月点开面板看到现在的时间,还以为穿到平安京时代回到了产屋敷府邸。 “也不知道你是否还住的惯。”无惨换上了和服站在屏风后,他端坐在那赫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朝她笑了笑,“毕竟,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兄长,他们平日里应该待你不错,否则也不会宁愿违抗我也要将你送走。” 这句话不太好回。 昨晚还是好好的,今天就突然多了点阴阳怪气。 弥月从榻上站起身,径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没什么住不惯的。”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聆听着窗外的鸟鸣声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没有得到答案的无惨并不甘心,白天他只能屈居在狭小的房间里无法行动,如今多得是时间和她询问起过往。明明并不想听到那些答案,却也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固执地问起来。 “你一直都记得我吧。”他陈述着不必多问的事实,想起从前弥月对自己的闪躲,上半身探过去似乎想要看清弥月脸上的表情,“但你似乎没有和我相认的打算啊。” 真是个送命题。 弥月扶额,她不知道此刻无惨纠结这些做什么,但凡是其他人也会被他的行为吓到吧。 不过此刻并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她半真半假地含糊回答:“我的记忆也是慢慢恢复的,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而且,你之前吓到我了。” 无惨无法判定她话的真假,却也没有继续质问下去。 “这里很偏僻,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们了。”他紧紧锁定着弥月的面庞,似乎想从中找出她的破绽,但凡她显露出任何令他不快的神情,或许他会立刻断绝她的所有念想。 没想到弥月仿佛松了口气般,毫无芥蒂地回答:“好。” 没有其他人打扰,或许更能加快她的任务。 无惨突然逼近她,一时间搞不懂弥月的心。 “你似乎一点也不伤心。”他有时候觉得弥月的情感过于丰富,为了一只死去的畜生会痛哭流涕;但现在弥月表现出来的冷淡又令他不解,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在弥月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份量。 红瞳如蛇类慢慢缩成一条线,似是在不安。 “你会背叛我吗,弥月。” 【作者有话说】 弥月:你这话问的[捂脸偷看] 感谢宝宝们的投雷和营养液,啵啵啵! 抽奖结果开了,宝子们记得来看哦![狗头叼玫瑰] 92 第92章 ◎搜身◎ 这是一道送命题。 手腕被捉住,弥月被迫和他对视。 红眸倒映着她的脸颊,她露出笑脸将问题抛到了对方身上:“那这次,我还会死在兄长手里吗?” 这句话一落,青年眼珠上的裂纹如冰面破碎般往外延伸。 过往如潮水涌来。 第一世,在弥月新婚之日将血液注入她的身体里,明明说好的要一直陪他,最后却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分明是她率先违背了约定不是吗? 第二世,他花费了不少时间才靠近她,再次等来了她和阴阳师的再续前缘,很难不令人愤怒,而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弥月再次死在他怀里。 他不懂到底哪里错了。 直到第三世,他看到了以神女身份出现的弥月,而这一次他准备徐徐图之,却没想到她为了童磨主动自投罗网,最后又突然消失在眼前。 而这一次,他忍耐了许久并未提起过往,就是担心弥月会因此再次消失。 但显然,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以兄长的身份试图将弥月从他身边带走。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你在怪我。”他肯定地说出这句话,似乎是在为自己辩解,“和我一起永生不好吗?” 弥月这一次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喝完了杯子的茶才开口:“那么兄长呢,如果给你一个站在太阳下的机会,你愿意吗?”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饵料落入水中,无惨猛地靠近:“是什么?” 他因兴奋而喘息着,无惨的反应比弥月想象中更为激动。 “但是有代价。”弥月直视他的双眸,她可以不顾过往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将失去永生,你愿意吗?” 这原本是产屋敷月彦最想要的人生,但经历上千年,早已享受了权力带来的感觉,存活在黑暗中的恶鬼会为了行走在太阳下而选择短暂的一生吗? 第113章 这一次,他垂下眼眸并没有回答。 而这样的沉默则是另一种答案,他不愿意。 弥月笑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定要付出代价吗?”他垂死挣扎着试图找出其中的空子,“弥月,你帮帮我。” “我无能为力。”弥月给出了她的答案,刚想起身就被捉住手腕强行拉了下来,无惨睨着她的面颊眼神不定,“弥月,你到底隐藏了什么?” 原本她转世就令人怀疑,而当着他们的面突然消失甚至出现在两百年后,这明显并不是人类的力量。 哪怕身为恶鬼,他也无法做到这点。 “你是不是还记恨我杀了那个叫做贺茂的阴阳师?”无惨不断地猜忌着,明明她能够治好他唯一的缺陷,为什么还有如此苛刻的条件。 原本将这件事压在心底却再次被翻了出来,弥月脸色一变,无法再保持先前的平静。 “根本不关他的事。”弥月忿忿地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臂,却不敌他的力气,最后气喘吁吁地选择放弃,此刻也忍不住质问,“你杀他一次不够,为什么还要将他变成鬼!?” 无惨冷漠至极地捏住她的下颌,将人带到自己面前。 面对弥月脸上的愤怒,他毫不在意地给出了理由:“因为我要让他和我一样痛苦。” 凭什么陪伴自己十余年的妹妹会选择他抛弃自己?为什么他拥有健康的身躯能够自由出入? 这样的人哪怕朝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也会被认为是挑衅。 他的父母有了健康的孩子,他的弟弟也拥有了弥月的爱护,而在这世间只有他一人拖着病躯在痛苦的挣扎。 他们都过上了好日子,只有他日复一日地躺在病榻上透过那一扇小窗才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凭什么呢? “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他低声嗤笑一声,手掌下移掐住了弥月的脖子将她压在了地上。 她的睡衣并没有换下,因此藏了什么自然也很好找。 双腿跪坐在她腰间,他单手就将弥月两只手都抓住按压在头顶,而空出来的手沿着她的腰际一点点摸索。 望着弥月慌乱的眼神,无惨更加确定她身上有东西。 动作加快,甚至生出了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易藏的地方搜索,弥月蹬着腿挣扎着:“你放开我!” 脚腕被压住,无惨的眼神固执得可怕。 他似乎找到了什么停止了动作,轻笑着将一支药剂从她腰间拿出来。 低声问她:“这是什么?” 弥月侧过脸不回答,下颌被捏住强行面对他的质问:“这是弥月说能够让我变成人类的药剂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头发凌乱地铺在地上,弥月犟着脖子没有正面回答。 “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他松开手任由弥月躺在地上,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伴随着落锁的声音,弥月平复着呼吸,手掌从衣服下摆伸入,在内衣里摸索到了剩余的一支。 她并不放心东西放在同一个地方,只不过身上并不好藏。 或许她该庆幸无惨依旧保持了最后的底线,手掌并未触碰她的私密地方。 还好还剩下一支,她缓缓松了口气。 三天一晃而过。 弥月除了给她送饭的仆从,再也没见到过无惨。 而她试图从仆从口中得到讯息时,却发现对方是哑巴,甚至连字也不认得。 无惨防备着她逃跑,同时也在等待弥月的主动低头。 她似乎被关禁闭了。 弥月可以走出房间,但也只限于围墙内,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锁住了她。 所幸…… 小飞机找上来了。 也不知道它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找到这里,站在树枝上歪着脑袋看向她。 原本坐在庭院里发呆的弥月发现它的那一刻立刻站起身来。 而守在一旁的仆从却盯着她的动作似乎想知道她的动机。 弥月背过身往殿内走去:“我要午睡,你不要打扰我。”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常地走入室内合上了门。 随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冲到窗户外伸出自己的手,小声召唤它:“小飞机来!” 很快,鹰爪小心翼翼地落在窗沿,尖喙在她掌心轻轻啄了一下表达着自己的亲昵。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弥月从小飞机上找到了一封信,日期却是两天前的。 看来小飞机找她费了不少时间。 她打开信纸,是香奈惠写来的。 开头简单询问了她的情况,随后也告知了如今鬼杀队队员的成长。 她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一段话上。 “若任务无法执行,请抛下一切速归。” 后面的落款上除了香奈惠的名字,紧跟着是其他人留下的话,笔迹不尽相同。 “无需强撑。”这应该是忍。 “弥月小姐请注意安全……”炭治郎一如既往地关心了一大段。 “伊月!肉干!”笨拙的字体显然是伊之助的字迹。 最肉麻的那一段来自善逸的被弥月很快略过去了,除此之外还有蝶屋的其他人留下的话,但因为纸张不大,有些字小得看不太清了。 但看完心都暖暖的。 她又看了两遍,因为房间里没有纸笔,她甚至都无法给出回信,最后只能在纸上找出自己想说的话撕下来,最后拼成一句话‘无须担心’塞到了小飞机的脚上。 “辛苦你了。”弥月给它喂了食物和水,摸了摸它的毛笑道,“去吧。” 小飞机停留了好一会儿,它似乎知道弥月被关起来了,尖喙咬着弥月的手指似乎想将她带走。 “我没事的。”弥月又亲了亲它的脑袋叮嘱道,“这里不安全,你快走吧。” 小飞机看了她好久,随后振翅离开。 等到门被拉开,仆从怀疑地走进来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当晚,早已睡下的弥月突然听到了门外的响动,她抬起头,青年已经来到了她的床头,手掌轻握在她的脖子上。 ——是无惨。 【作者有话说】 好多宝宝没中奖(阿槡走来走去),这章评论系统随机发50个小红包吧~ 番外阿槡也在准备了![狗头叼玫瑰] 93 第93章 ◎技能◎ 弥月被按在枕头上的时候还有些懵。 脖子上的力道不大,也没有达到令她无法呼吸的地步,却也无法让她挣脱。 室内黑漆漆一片,只能听到弥月轻微的喘息声。 而没过多久,对方终于开口。 “这种药剂不是你能研究出来的东西。”无惨说着某种事实,却忍不住猜忌起来,“是谁给你的?鬼杀队?你什么时候和他们有了联系?” 脖子上桎梏的力道加大,弥月仰起脖子,双手抓住脖子上的手让自己能够呼吸。 “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 尽管看不到他的脸,弥月却能听出他话里的愤恨。 她扣不开无惨握住脖子的手,氧气逐渐减少,空出的手抬起给了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清脆。 逐渐适应黑暗的弥月透过窗外的月光看到无惨毫无反应,仿佛只是被蚊子叮咬了一口,甚至为她的力道轻笑了一声。 他突然松开手,弥月捂住脖子猛烈喘息着,蜷缩着身躯瞪着他所在的方向。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在室内响起,无惨耗光了所有的耐心,扯住她的手往自己面前拖。 弥月被迫撑起上半身,压下喉间的痒意同他对视。 “你发什么疯!”弥月先发制人。 “不应该是我问你?”青年捏住她的面颊逼迫到自己面前,“这类药剂可不是寻常人就能研究出来的,到底是谁给你的?” “我都能从两百年前穿到现在,我为什么不能有这支药剂?”弥月丝毫不惧直视他,将更离谱的事实摆出来混淆视听,而无惨这种敏感多疑的人,自然也会对原先的想法产生动摇。 “你实验过了?”弥月开始转移话题,煞有其事地撒谎道,“看来那位医师没骗我,用了青色彼岸花能够让鬼再次变成人类。” 青色彼岸花一出,吸引了无惨的注意。 寻找千年的东西再次出现,他急切地询问那位医师的住址:“他在哪?” “两百年前。”弥月一本正经地说着谎,“那一支药剂是我最后带在身上的东西,可惜……你并不想变成人类不是吗?” 红瞳转动着,落在她的脸庞上。 “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弥月努力镇定下来,反驳道:“那你拿出我骗你的证据。” 无惨拿不出,但也并未完全相信。 他选择从鬼杀队里找出任何端倪。 曾经被他放弃的珠世似乎也不见踪影,或许……会是那个家伙。 恢复平静的室内,弥月的心跳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第114章 她不知道无惨后续到底要做什么,但似乎也无法阻止。 被拿走的那支药剂是需要注入对方身体才能有效,弥月很庆幸自己留下来的是她口服的那一支。 只不过…… 无惨现在似乎没有吃她的想法,哪怕在她的刺激之下,也不过是令她濒死而已。 她紧紧握住药剂,睁眼到天亮。 哑仆盯紧她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上厕所和沐浴,基本所有的行动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这样不行…… 她望着窗户外的绚烂晚霞,也看到了站在树枝上的小鹰。 自从它送过信后,停留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也只是站在树枝上望着她,似是在担忧她被囚禁在这会不高兴。 上回给鬼杀队的回信是从她们送过来的信件中拆解出来的回复,这一次小飞机给她叼来了笔和纸。 弥月趁着上厕所之际,用着特质的小笔匆匆写下‘让珠世小心鬼王’这句话,给她留下的时间并不多,在哑仆敲门前率先走了出去。 而小飞机也和她配合地很好,在她将纸条放在窗户外走开后,小飞机悄无声息地叼着信离开了。 弥月就在这样的封闭的环境之下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她没等来无惨,而是在某个夜晚等来了宇髄天元。 轻而易举地将哑仆打晕,一身华丽套装的男人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 “弥月小姐?”虽然见过面,但宇髄天元还是循例问了一句。 “是我。”弥月立刻爬起来回答。 “我是音柱宇髄天元,现在带你离开这里。”他朝弥月伸出手,接触的那一刹,弥月察觉到不对。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天元并没有透露什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奉主公之命,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弥月抿紧唇,这绝对是出事了,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她转移。 “她们……”男人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将弥月抱起,将她的话*也打断了。 音柱声音低沉,弥月听出了话里的沉重,“他们在战斗。” 她们的身体如蝴蝶般落在半空,风扬起了弥月的发尾,也将音柱的话吹到了弥月耳边:“先带你离开这里再说。” 当终于停下了脚步,弥月再抬头时她们已经回到了一处鬼杀队的住所。 音柱将她放下,对于眼前这位身份特殊的人主动嘱咐:“请待在这里。” 男人转身就要走,弥月喊住了他:“他们是在无限城吗?” “你怎么知道?”天元眼底的诧异转瞬即逝,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去不了那里。” 这里似乎是一处新住所,她最终还是跟着天元走了进去。 而在这里,她并没有看到产屋敷耀哉,而是另一位年纪更小的男孩。 脚步停顿了片刻,弥月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再抬脚往里走去时看到了祢豆子。 她依旧在沉睡。 弥月跪坐在祢豆子身旁,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手握住祢豆子的手,将唯一能够拿出的技能用在了祢豆子的身上。 【净化,使用。】 下一刻,原本沉睡的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她身体里的变化也加快了速度。 天元跪坐在一旁,亲眼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先前听闻弥月几乎要治愈了主公的诅咒,也没有如今眼见为实来得真切。 【加速祢豆子变回人类,奖励*1(抽奖)】 漆黑的天际已引来一条淡淡的白光。 她毫不犹豫点了抽奖,心里在默念一定要现在能用得上的技能。 【位移*1(距离不限)】 不知道为何,弥月突然松了口气。 她从袖子里掏出那支药剂喝了下去,没什么味道,隐约夹杂着紫藤花的香气。 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弥月擦了擦嘴轻声开口:“位移使用——” “请将我……送到无限城。” 天元疑惑抬头,他还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在下一刻—— 方才还坐在自己身边的弥月突然消失不见。 【技能已使用。】 弥月再次睁眼,夹杂着血腥气的风拂过脸颊,遍地狼藉,还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弥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胡蝶忍的声音带着急切从不远处传来,似乎不理解一个普通人类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里。 弥月从地上撑起身体,她回头看到胡蝶忍冲来的身影,刚想说话腰际上揽上了一只手,耳后传来童磨的笑声:“你来得可不是时候哦。” 身体被带到半空,弥月回头时只看到他满嘴的血迹,目光不由得呆住。 童磨用袖口擦了擦脸,歪着脑袋问她:“无惨可不会让你来这里……让我猜猜,你是自己来的对吗?” “真是厉害啊,弥月。居然能以人类之躯独自来到无限城,果然你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呢。” 弥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无惨呢?” “当着我的面问别的兄长,弥月,你不觉得会让我伤心吗?” 弥月蹙着眉,“难道你还要为他工作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托腮想了想:“所以我并没有下死手啊,反倒是她们……” 童磨像是告状精数落着胡蝶忍姐妹的不是:“我的脑袋差点要落地了。” 一根血红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在她的手腕上,等弥月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从童磨怀里被扯了出去。 那条藤蔓速度极快,哪怕被童磨砍断也有其他的藤蔓将她缠绕带离了场地。 背靠在了结实的胸膛上,男人托住她的下颌被迫仰起头,是无惨。 “你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都是好宝宝啊(拎起一个拍一拍) 94 第94章 ◎完结◎ 没等弥月说话,只听见“轰隆”一声,脚下的建筑赫然崩塌。 抱住她的手臂一紧,头顶上猛地砸下半根柱子堪堪擦身而过。 头顶猛然洒下一片月光,无限城塌了。 抱着她的男人白发擦过她的脸颊,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冷静,反而因为她的出现而被打的措手不及。 很多猜测从脑海里划过—— 最大的可能是是鬼杀队对付他,所以将弥月送到这里搅乱他的阵脚。 他从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的目的。 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证明是错的。 鬼杀队的人冲上来喊着弥月,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怀里脆弱的人类,似乎很担心她会死在无惨的手里。 “放开弥月!” 只不过另一个问题也出现了。 为什么鬼杀队的人会认识她?或许在他注意到炭治郎身上挂着的草编太阳花的时候就应该想起来的。 那是挂在继国缘一身上的东西。 而此刻出现在戴着同款耳饰的少年身上。 那手法和弥月的手艺如出一辙。 不可置信地嗤笑医师,他捏住了弥月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脸上不知道沾染到谁的血渍缓缓滚落,狼狈不堪却也无比愤怒:“你果然背叛了我。” 弥月闭上眼睛,在这个时候却毫无愧疚地承认下来:“对。” 耳畔传来刀锋割破空气的声响,握住脖子的手失去力气般坠落,弥月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无惨痛苦地捂住被割断的手臂,而他愤怒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 “黑死牟——!你也背叛我!!” 坠落的身体在半空被接住,是童磨。 他依旧脸上含笑,像极了做错事的学生无奈叹气:“真是不妙呢,弥月。” “我现在也算是一位叛徒了。”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被削掉了大半,却无法像以往那样愈合。 鲜血喷洒在弥月的脸上,她甚至忘记了闭眼,眼泪混合着血液一并滚了下来。 “别哭啊,弥月。” 那张嘴一张一合,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半跪下来,他的手臂依旧有力地将她托起,避免沾染了地上的灰尘。 “你上次还没……回答我呢……” 他的身体一点点消散,却固执地用着平日里略显轻佻的声音问她:“你是不是……最喜……喜欢……” “是!”弥月抱住他仅剩的身躯带着哭泣回答他,眼泪落在他的身上,重复地告诉他答案,“我最喜欢童磨兄长……最喜欢……” 【童磨:死亡】 童磨身体彻底消散,弥月跌坐在地双手抱着他掉落下的法帽止不住的哭泣。 说好的哪怕是死亡也要将她一起带走的童磨,最后只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有人跑过来弯下腰看她:“还好吗弥月?” 是香奈惠。 弥月擦拭脸上的泪才仰起头,她想要扯出一个笑安慰她自己没事,却发现自己的模样比哭还难看。 “没事的。”香奈惠将她抱在怀中,哪怕弥月是为了一只鬼哭泣,也只是轻声安慰她。 第115章 头顶传来的战斗声并未间断,香奈惠一把将她抱起脱离战场,身旁跟着胡蝶忍和香奈乎,弥月仰起头看到了挥刀而上的黑死牟。 他似乎回了头,快速扫了她一眼。 不过眨眼之间,她来到了地面上。 天边的白光逐渐往上蔓延,无尽的黑夜终于等来了曙光。 “香奈乎,将弥月带离这里。” 作为唯一没有武力的人类,作为柱的香奈惠可以自我牺牲却无法让弥月再留在危险的地方。 “不行……”弥月伸出手拽住了香奈惠的袖子,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我的血,对无惨有用。” 香奈乎停住了脚步,似乎拿不定主意回头看向香奈惠。 胡蝶忍作为知情者,自然也知道她的想法:“让她留下吧。” 弥月笑了笑,从香奈乎怀里下来。 她看不太清,只能眯着眼往战场的方向望去,努力看清那里的具体情况。 而当她点开面板,看着属于无惨和黑死牟的红点位置,才能确定这一点。 香奈惠和胡蝶忍没再等待,加入了战斗。 为了在太阳彻底出现之前,将无惨留在地面上,他们拼尽了全力。 “你去吧。”察觉到身侧香奈乎追随的视线,弥月推了推她,“去帮帮他们。” 香奈乎呆呆地看着她,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刀。 “我没事的。”弥月将她往香奈惠离开的方向轻推着,香奈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出去。 她看着面板上代表黑死牟的红点,他已经偏离了战场中央,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她小跑了过去,将自己的手臂递了过去。 “你咬一口……” 黑死牟仰起头,将喉间的血液吞下,握住她的手臂放了下来。 “你上次问我,是否实现了当初的愿望……”他捂住嘴咳出一大块内脏,鲜血从指缝漏出,身体里无惨的细胞在疯狂窜动,或许在背叛对方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现在的后果。 或者说,无论是否能杀死无惨,他都无法再存活。 “我一直在寻找至高领域,成为这世间第一人……”黑死牟仿佛回到了在继国家的日子,“所以才不甘死去,不愿意成为缘一身后永远的第二。” “以至于做了不少伤害你的事情。”他抬手抚上弥月呆愣的面庞,难得露出了笑容,“抱歉,弥月。” 他握着着刀强撑着站起身,缓缓朝着战场走去,声音越来越低:“我似乎从来没有实现保护你的约定,这一次……” “就当我赔罪了吧。” 腰间悬挂着的草编早已破旧不堪,他伸手握了握,最后消失在弥月的眼前。 他挥刀砍下,眼前却出现了缘一的笑脸。 腼腆的弟弟持刀抵在他的脖颈上,在决绝之日凝视他的目光宛若昨日:“兄长,你真的还记得被你毁掉一生的弥月吗?” 胸口被贯穿,他已经不知道身体里还剩多少血液了。 唯独记得加深刀刃捅入的力道,哪怕无惨在他耳边怒斥他的背叛似乎也再也听不到了。 【黑死牟(继国岩胜):死亡】 天逐渐亮起的那一刻,弥月仰起面庞,眼眶里充盈的泪水溢了出来。 “弥月!!” 近乎嘶吼的声音在耳畔炸开。 似是不甘,似是绝望。 弥月朝着战场的方向望去,被控制的男人已经脱离了人类躯壳,变成了一个无法形容的肉块。 他依旧望着弥月的方向,像是婴儿在哭泣般几乎喊着她的名字:“弥月!过来!” 鬼杀队队员回头看向她:“别过来,弥月!” 但他们一时无法抽身阻拦,弥月走近几步,不少人朝她大喊:“弥月小姐,别动!” 弥月安抚地朝他们笑了笑,几乎都要走到无惨面前了。 她伸出手臂,目光平静地望着怪异的一团:“兄长,我过来了。” 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中,两条藤蔓一样的枝条缠绕在弥月的身体将她提到半空。 无惨很高兴。 虽然她背叛过自己,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自己。 “弥月,让我们融为一体吧……”他急切地需要血液,挡下其他人的阻拦,成功地将弥月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就是兄长的选择吗?”弥月空出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慢慢笑了起来,“不可以后悔哦。” 手被慢慢融了进去,随即是身体…… “弥月!” “弥月小姐!!” 此起彼伏地呼喊并未没有能够阻止无惨的动作,鬼杀队众人早已在战斗中疲惫不堪,而好不容易等来了天明,无惨却摄入了新鲜的食物。 血肉融入的滋味令他浑身战栗。 仿佛回到了在产屋敷府邸中,品尝弥月血液的日日夜夜。 脸上的笑容扩大,只是他迎接的并非是未来。 身体里奇怪的变化令他脸上的笑容僵住,而很快,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至成年人大小,尖牙缩小,力量消失。 太阳出现—— 活了千年的鬼王伸出手,安然无恙地触碰了第一束阳光。 “不能后悔哦。”弥月的话在他耳边回荡,鬼舞辻无惨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任务成功!】 【恭喜玩家获得通关大礼包!请注意查收!】 游戏舱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算是正文彻底结束啦!!十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订阅!没有宝宝们的支持阿槡可能写不了这么久,所以这一章评论前100发红包哦!!截止时间为30日0点!希望大家都看得开心!! 接下来是番外时间!!!(搓手) 包括现代篇和大家想看的内容,可能不会全部都写,但尽量都满足[好的] 请给熬夜码字的阿槡一个吻!!!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