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 从找死开始挑衅柯学世界》 第1章 [无cp向] 《（柯南同人）从找死开始挑衅柯学世界》作者：诗已至此【完结】 文案： 身为卧底预备役，远烨凛有一个功德圆满系统。 他可以选择犯罪分子作为罪恶锚点，让犯罪分子变得倒霉且容易落网。 而如果他不幸因公牺牲，他就可以重回自己的豪门世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系统：“卧底啊，朝不保夕，不出意外你很快就能功德圆满了。” 远烨凛很满意：“我也这么觉得。” 结果这些人全都有毒。 “当初逃脱警方追捕的时候，这小子一脸疯狂地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想不想干掉他。我要是真信了他的邪，他肯定会让我生不如死！” “一旦听信他的诱导，刑期一年变三年，三年变十年，十年变无期！我们犯罪分子也要保证自己的合法权益！” “虽然朗姆老怀疑阿玛瑞恩是卧底，但阿玛瑞恩似乎真的有点避免死亡的玄学……组织不缺人才，但是boss很缺这种风水比较好的吉祥物！” “虽然从警察投身黑暗的行为令人不齿，但远烨凛次次以找死的名义为威士忌组挡子弹，还把组织成员全部坑出车祸，我就知道组织捡到鬼了……他不会是哪方投放的玄学武器吧？” 远烨凛：？？？？？？ 你才玄学武器，你全家都玄学武器！ 能不能尊重我一点，我是很认真在挑衅你们！ 小贴士： *主角铁红方，妈见打系主角，警校组全员存活，剧情安排会有一些时间顺序上的调整，私设较多，含大量魔改（划重点） *主名柯，内含异度侵入的剧情5%左右 *无马甲，主角本体本名卧底，代号阿玛瑞恩（amarone）酒，无cp *如有ooc处，在此先行致歉 *在允许的范围内开放三创~（不用v章原文、不剧透等~） 内容标签：系统 柯南 脑洞反套路 主角：远烨凛，阿玛瑞恩/乌丸凛 ┃ 配角：红方鬼才，黑方鬼才 一句话简介：我是真想死，不是玄学武器！ 立意：为了正义的到来，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第1章 “逃脱警方追捕的时候，这小子一脸疯狂地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想不想干掉他。我要是真信了他的邪，他肯定会让我生不如死！” “我知道了，你们想把袭警的帽子往我头上扣！我要投诉你们钓鱼执法！” 罪犯情绪激动地被伊达航按住。 周围的搜查一课刑警嘴角抽搐，被激烈指责的青年语气从容。 “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 或者说，是罪犯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做。 说话间，青年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一点恨铁不成钢。 刚刚多好的机会啊，差一点就可以把自己杀了！ 结果这个胆小鬼死活不愿意对自己开枪。 “你居然还想做些什么？！”罪犯瞳孔地震，转头朝着其他警官大吼：“你们也看到了吧！他威胁我！” “……没看到，倒是你情绪稳定点。”伊达航无语道。 “我怎么稳定！他刚刚抓着我的枪威胁我！” 被他指着的青年从容不迫，淡定的微笑始终挂在他脸上。他一身青黑色的休闲服，衬得气质越发平和，但他嘴唇很薄，唇色浅，嘴角勾起时，又显得目中无人了。 旁人初见只会觉得他傲慢，并下意识联想到他警二代的身份，认定这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但事实上，同事和他相处久了之后，对他有截然相反的评价。 “……神经病。”有警察对犯人翻了个白眼，“远烨警官怎么可能把枪对着自己胸膛威胁你，明明就是你拿枪抵着远烨警官，袭警这一条罪名板上钉钉！” 犯人急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们眼瞎了吗！他刚刚手都扣到扳机上了！” 罪犯原本也是一个谨慎的人，他会挑选猎物后引诱其与自己单独相处，假装能满足他们的愿望。有时候他会伪装成银行员工、投资商、家庭教师或者牛郎，与被骗的猎物达成交易，看到他们脸上贪婪而满足的神色后，就将其杀害。 这样既能满足自己爱好，又有充分时间逃脱警方的追捕。 但他没想到会碰到一个硬茬啊！ 他刚联系上一个猎物，这个一看就是便衣警察的青年冲过来，殷切地抓住他的枪口往自己身上怼，张口就是一句“来来来我们也做个交易，你开枪杀了我，我允许你再多逃一分钟。” 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抽手就要逃，结果抽……抽不动。 青年力气大的吓人，嘴角挂着亲和的微笑，瞳孔中却充满漆黑的冷意，这副矛盾又扭曲的画面在犯人眼中极其疯狂，全身的雷达都调动起来！ 他是想死吗？不，他在引诱自己袭警，就像自己引诱其他猎物一样。 他是在叫自己开枪吗？不，他在说如果自己开枪就死定了。 那是殷切的眼神吗？也不，那是嫉恶如仇的眼神，他想让自己尝尝成为猎物的感觉！ 一时间，那些“猎物”临死前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回，罪犯仿佛被瞬间掐住脖子。 不！自己绝对不能开枪，他要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 “我有人证！刚刚和我站在一起的……人也看到了，明明是这小子抓着我，一直叫嚣让我杀了他！” 犯人口中的人证，也就是受害人，正躲在远烨警官身后瑟瑟发抖。 但听到犯人的话后，他反而坚毅地站了出来。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人主动找死！我看又是你的骗术。” 完了。没有挡住受害人站出来的远烨凛，狠狠闭眼。 “够了！远烨警官不是你这种人渣可以污蔑的。”一个戴着橘色圆顶帽的胖警官走了进来，其他人纷纷为其让路。 “不顾危险冲在一线，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在用生命维护公众利益，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肆意抹黑我们的同僚。” 他鄙视地看了一眼完全懵圈的犯人，挥了挥手：“把他带走吧。” 远烨凛试图挽留：“目暮警官，不如把人交给我……” “远烨君，今天辛苦了。”目暮警官温和地拍在他肩上，“虽然知道你责任感强，但还下次还是要安全地等大部队一起行动。” 就是因为太安全了，自己才喜欢躲着搜查一课跑。 远烨凛嘴角挂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目送目暮警官离开，。 随后用不怀好意的视线，险恶地盯着悄悄回头的犯人。 犯人像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连声惊叫起来，然后柔弱地在伊达航臂弯中晕过去。 远烨凛：…… 不是，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远烨凛不记得今天自己是第几次叹气。 他觉得自己的形象恐怕出现了很大问题。 首先，在搜查一课的同事眼里，自己是个非常负责、完全顾不上生命安全的好警察，因此每次出任务，他们都会派人盯着自己，以防自己追犯人“上头”，然后被穷凶极恶的犯人所伤——通常这个盯着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同期班长，伊达航。 其次，在犯人眼里，自己是个喜欢钓鱼执法、诱导犯罪的黑警，通常活跃在和犯人接触的一线，通过诱导犯人袭警、绑架、行凶以加重量刑，让犯人一年变三年，三年变十年，十年变无期！ 达成目的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对犯人私下报复，并仗着犯人不敢声张，从而达成自己的变态欲望！ 但天地良心，远烨凛真的只是想找死而已！ 远烨凛拥有一个“功德圆满系统”，他可以选定犯人作为罪恶锚点——被选为锚点的犯罪分子会变得很倒霉，从而更加容易落网。 但系统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如果远烨凛被这些犯人杀死，他就可以达成因公牺牲、功德圆满成就，重回自己的豪门世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所以远烨凛可以比其他警察更加拼命。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死，就算死不了，他也能让犯罪分子倒霉透顶，再抓进大牢。 他赢两次！ 但可能是他的态度太过热切，而且犯罪分子一碰上他就开始倒霉，认定是自己在下黑手。 导致现在被他抓住的每一个罪犯，都不敢对自己动手。 理由还格外充分，他们犯人也要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神经病！远烨凛被气笑几次后，发现还有更让人心梗的。 他的同事，搜查一课的警察们，因为他不要命的追捕法，已经在提前预防他因公牺牲了。一边对他拼命工作表示敬意，一边让伊达航死死看住他。 碍于班长的威严，远烨凛不敢作声，只能更加偷偷摸摸地追捕犯人。 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远烨凛看见了他眼底的杀意，以为自己这把稳了。 ——事实证明，他高兴地太早。 第2章 远烨凛唉声叹气的时候，搜查一课已经收队，晕倒的犯人也被带走。伊达航将手上的累赘交托出去后，一把勾在远烨凛脖子上。 “晚上去喝一杯？叫上萩原和松田一起。” 伊达航的笑声再爽朗也消除不了远烨凛的抑郁。 “去挨你们的骂吗？不去。” 伊达航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远烨凛硬气地说：“少管我，今天还有好几个案子等着我去破，日本的罪犯一日不除，我一日寝食难安……不叫他们两个我就跟你一起去。” “……” “好吧，至少别让松田去，他拳头很痛，巴掌也很大。” “……” “……我知道了。” 最终他还是跟着伊达航一起踏入一间居酒屋。 里面已经坐着两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加上伊达航一起，三个人都是远烨凛在警校时的同学。 其中紫色眼眸，笑眯眯的半长发帅哥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这里！” 另一个卷发臭脸男则冲着远烨凛挑了挑眉。 呵呵，慌什么，你面对杀人犯面不改色，谈笑间生死置之度外，还会怕一个区区松田阵平？？ 远烨凛嘴角挂着从容的淡笑，此刻他站在门口，月光跟在他身后洒落进来，让他看起来温柔神圣到不可思议。 这也是他被称作警视厅牌面的原因。 夜风从他衣角拂过，掀起柔和的弧度，下午还在和杀人犯正面对抗的警官，此刻将尘土遗落身后，走向温暖灯光下，微笑看着他的友人们。 就连认出他的居酒屋老板也忍不住赞叹一声，恐怕他的友人们看见他风轻云淡的样子，内心也充满慰藉吧。 ——然后松田阵平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远烨凛立刻条件反射地为自己辩解：“不关我的事啊！是那个杀人犯很兴奋地冲向受害人，手里还拿着枪，我一个着急就先顶上去了，以免误伤无辜群众……绝对不是故意去挑衅杀人犯的，握着他的枪也是怕他走火。” 萩原&松田：……这不是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出来了吗？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犯人又指控你试图让他对你开枪。” “谁告的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难道相信他的话？ 萩原研二：“小凛，说漏嘴了哦。”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信，谁会主动求死呢？” 远烨凛松一口气，重新恢复那副从容的模样坐下来：“那当然……” “但是，我相信你会完全不顾生命危险，去和一个持枪的杀人犯正面对抗。”松田阵平神情严肃起来，“远烨凛，这是第几次了？” “……” 萩原研二也收了笑意：“小凛，即使再想抓到犯人，也不能连命都不要了。” ……他就是不想要命了。 “你从没想过自己受重伤怎么办吗？如果那一枪真的打中你心脏怎么办？” ……那他就赢两次。杀人犯罪加一等，自己回去享受富贵人生。 “你说这些他不会听的。”松田阵平制止了萩原研二，对着垂着头的远烨凛指指点点，“你也不看看，他从警校时就这副样子。” 那个时候，他自己和萩原也很疯狂，敢直接开车飞越高架桥，但比起远烨凛，他们还是比较保守了。 毕竟他们不会天天上电视，表彰关键词还都是“舍身救人质”“舍身为警官挡枪”“舍身与持刀歹徒搏斗”等等。 那段时间他们都快不认识舍身这个字了！有了远烨凛的对比，教官有时候都会很慈爱地看着他们五个，说“还是你们让我省心”。 这个心你先别省。 松田阵平很认真地和远烨凛对视：“我们这些朋友现在可能拉一把你，你要知道，我们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远烨凛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神，一时间有点沉默。 松田的意思自己知道。作为朋友，他们会担心自己，害怕自己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到时候他们会自责难过，后悔没有拦住自己。 但自己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他会安安静静死在一个罪犯手里，回到自己的家庭，而在自己离开前，他也会尽可能让罪犯都落网，用“功德圆满系统”的倒霉能力，铲除那些黑暗中的罪恶。 所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认识这些朋—— “……但是我的巴掌可以让你记一辈子。”松田阵平说完后半句话就狞笑着抬起手。 ——友。 远烨凛：…… 远烨凛：“班长啊。” 伊达航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怎么了？” “下次这种活动，不许叫我了哦。”远烨凛于是转身向门外走去，“绝交吧各位。” 第2章 最终，远烨凛还是没能走成。 他坐在几人身边，矜持地将酒一杯杯下肚。 心中是越想越悲凉。 为什么自己就是死不了呢？那些杀人犯平时嚣张，一见到自己就跟下降头了似的，死活不愿意出手。 自己的同事也都严防死守自己，仿佛在害怕自己想不开……好吧他就是想不开，但他们怎么不能换个人严防死守呢？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太过火了，让他们比较警惕吗？ 远烨凛陷入深深的反思。莫非他如果表现地像普通人一样，就容易死一点吗？ 不，只是普通人可能还不够。 如果自己表现地像一个贪生怕死的警察，说不定能助长罪犯的气焰，从而引诱其动手。 但是那些友善的警察们依旧是个问题，即使自己是个废物，他们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让同僚死。 到底有什么办法…… 远烨凛已经喝醉了，但他喝醉了也很清醒，完全看不出醉意。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已经趴在桌上了，只有伊达航还能和远烨凛一样，勉强撑住。 伊达航拍了拍远烨凛的肩膀。 “我们都知道，你心里装着事。”他语重心长道，“但是不要太焦急，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最先关心的是你的个人安危。” 远烨凛：“班长，我知道。” 所以他才这么头痛。 才这么……愧疚。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们一定会很伤心，而自己又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自己离开前，抓住更多罪犯，给这些友善的朋友们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然后做好万全准备，尽量隐瞒自己死亡，再安排好出国的假象，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去了国外发展。 或者……最好是像零和景光那样，直接失踪，然后被这些人自动脑补成卧底。 反正卧底个十年八载，再隐姓埋名退休很正常。 接了个电话的远烨凛如此想到。 最后他清醒万分，实则大脑空白地回了家，伊达航则扛着另外两个人回了公寓。 第二天，远烨凛精神奕奕地睁开眼，准时在闹钟响起前一分钟按下。 又是运筹帷幄，到处找死的一天。 东京的罪犯，你们的爹来了。 迈着平稳沉着的步伐，远烨凛来到东京警视厅，推开办公室的门，浅笑着向同事点头。 然后对着出现在办公室里的黑田管理官问候一声。 黑田管理官不经常来警视厅，先前他从长野县警察本部调任至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接替松本清长担任搜查一课管理官，只和大多数人混了个眼熟，此次来警视厅也仅为了交接工作。 面对远烨凛，他并没有露出陌生的眼神，而是同样点头致意。 因为远烨凛的确在搜查一课非常出名，以责任感和让罪犯胆寒的压迫感。 黑田兵卫暗暗点了点头。 当然即使没有这个原因，黑田兵卫也不会不认识远烨凛。 他已经观察这个年轻人很久了。 果敢、机敏、坚韧，屡破凶案，几乎具备一个优秀警察的所有特点，更是在日常行动中就表现出了不怕死的绝佳素质。黑田兵卫去翻过他以前一些报道，发现他还是个警校生时，就为了救人出生入死，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有看到罪犯的时候才会出现表情波动。 并不是说其他警察做不到他这样，但远烨凛就突出在一个反差和离奇上。 比如，他抓到的每个罪犯，都坚持声称远烨凛是个诱导犯罪的黑警，对罪犯动用私刑。 但黑田兵卫调查后又发现，都是纯属巧合，罪犯可能是被远烨警官不要命的架势吓破胆了，就开始抹黑他。 毕竟远烨凛在搜查一课的风评非常好，甚至警官们私下投票谁在警视厅最令人敬佩，远烨凛一个人全票通过。 对于远烨凛经常被抹黑，这些同事都会表现的义愤填膺。 于是黑田兵卫大概心中有数了。 这是一个卧底的天选苗子。 第3章 拥有让人绝对安心的人品，和罪犯天然帮他伪造的人设。 远烨凛没有忘记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搜查一课的长官要来本部交接工作，由他去汇报。想必就是黑田管理官。 所以他拿上文件后，主动走向黑田兵卫的办公室。 门口站着两个陌生警官，远烨凛疑惑了一下。 考虑到管理官的安全比较重要，这两人可能是在保护，所以没有多想。 直到他在黑田兵卫面前坐下前，他都一直很放松。 然后就听到黑田兵卫开口：“远烨君，你有兴趣加入公安，承担一项更危险的工作吗？” 远烨凛倏地抬眼。 当然有兴趣。 前一天，远烨凛还只敢想想能不能去当卧底，因为他知道，卧底不是具备能力就可以当的，还要看公安部的计划方针、个人的形象外貌，甚至气质和家庭背景，当初在警校他没有被挑走，就说明他已经不能去自荐了。 但是现在，是搜查一课管理官……不，应该说是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情报第二担当理事官，黑田长官，亲自邀请自己。 远烨凛要是还抓不住，他都要骂自己一声活该死不成！ “我考察过你的人品和能力，认为你具备进行这项行动的素质，而且我可以肯定，不会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黑田兵卫冲他一颔首，“远烨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远烨凛站起来，笔直地站在桌前。 “意味着……我将抛弃一切信任我的人，没有退路，也没有替代我的人，等待我的只有一条路走到底……或者死亡。”他一字一句，目光灼灼看着黑田兵卫。 与危险和牺牲相伴，时时刻刻在刀尖上跳舞，前有敌方的怀疑，后有可能来自友方的背刺，一旦身份暴露或者越过红线，他就有可能面临两方的追杀。 是一条找死的捷径。 黑田兵卫很满意他的眼神，却依旧严格地审视着他：“你并不意外我会找上你，也并没有犹豫，为什么？” “我很意外，但是，和惊讶相比，我现在更多的是高兴。”远烨凛深呼吸，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因为我可以将更多的罪犯绳之以法。” 还能找死。 黑田兵卫一颔首：“我明白，你一直嫉恶如仇，有很强的正义感。说实话，送你这样优秀的警官进入黑暗，我也一直很犹豫。” “不不不您千万别犹豫……我是说，正义的价值远远超越了个人安危。如果能将罪犯绳之以法，我愿献出我的一切。” 主要是生命。 此刻，就连见惯风浪的黑田长官，都有些动容。 青年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正是最好的年纪，风采出众，眼中闪烁着对正义的向往和光芒。 但是他又是否知道，一旦浸润到黑暗中，这双眼睛中的光芒将不复存在。 甚至可能……永久熄灭。 黑田兵卫调查过，知道刚被自己送出去的一名卧底警察是他的同学，现在，黑田兵卫还要把他也送出去。 但是事到如今，当事人同意，黑田兵卫也做足了一切前期调研和后期准备，他只能下定这个决心。 “那么，远烨凛，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你是否愿意放弃过往的一切，包括那些熟悉的面孔、安稳的生活，甚至是曾经珍视的身份与梦想，踏入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 远烨凛正色，直视他的眼睛：“我愿意。” “你是否已经准备好，面对无尽的孤独，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暴露身份，每一次选择都可能是生死攸关？” 远烨凛听到关键字，坚定点头：“我愿意！” “好！”黑田兵卫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那个人的朋友不会让自己失望。 “所以黑田长官，是什么样的卧底任务？”远烨凛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知道，黑田兵卫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说明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只是来征询自己的最后意愿。 所以现在一定是有一个非常迫切，非常适合自己的任务在等着自己。 他不可能会一下子和之前的生活断了关系，考虑到他已经在搜查一课干出一番成就，并且在电视上露过几次脸，所以这个任务可能是长期任务，他还需要循序渐进伪造身份。 也就有充足的时间和松田他们断交…… “具体事项，之后由谷口一辉警官给你交接。”黑田兵卫也站起来，肃然立在远烨凛面前：“我现在可以大概跟你说明一下，你好做心理准备。” 远烨凛肃容。 “你的任务是，假装一个跨国犯罪组织派来的卧底，潜伏在警视厅内。” …… 远烨凛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您的意思是，让我在，警视厅卧底？” 黑田兵卫点头：“没错。” 远烨凛：？ 他硬着头皮：“冒昧问一下，我是不是错过了中间好几个阶段？” 比如他先潜入犯罪组织成为卧底，再被派回警视厅成为卧底。 “不。”黑田兵卫沉声：“是我派你直接在警视厅卧底。” 第3章 远烨凛是一个适应力很强、喜欢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出国读书，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他就靠和保险推销员、传教老头、环保卫士等人吵架，硬生生学会了一口地道且攻击性很强的本地语言。 长大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和周围格格不入，他就学会了伪装，形成了温文尔雅的外表和气场。 即使出车祸死亡后，穿越成现在这个身份，他也很快明确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早日去世，早日转生。 而且他脑子很灵活，成为正式刑警后屡破大案。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能想通“在警视厅卧底”这个被主意提出时的精神状态。 在黑田兵卫说完后，远烨凛完全没豁然开朗，反而大脑烧干了。 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但是没人会相信吧，是不是有点太剑走偏锋了？ 沉默的远烨凛最终从名叫谷口一辉的公安那里得到完整描述。 简单来说，就是某个跨国犯罪组织从好几年前就在往警视厅派卧底，但黑田兵卫只是一直有所怀疑，没找到实质证据。 直到几个月前，远烨凛追缉的一个逃犯，在逃亡中无意间将一名警部补撞伤，这名警部补最后死于医治不及时。 原本警视厅正准备替这名警部补办一场追悼会和葬礼，但公安却在此时，发现这人身份不简单。 他恐怕就是那个犯罪组织一直潜伏在警视厅的卧底。 因为很不巧的是，卧底死亡的时候，组织的人正好过来给他传递消息，被公安截获。 由于这个组织是公安一直追查的目标，黑田兵卫对此高度重视，并亲自参与审讯。 审讯后他得知，组织的卧底身份都高度保密，原本就连接头人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们传递消息都间接靠暗号。 组织中其他成员也基本上不知道卧底信息，恐怕只有情报组的老大，代号为朗姆的代号成员知道。 保密到这种程度，黑田兵卫只能庆幸抓人及时，如果不是这么巧一方死亡，恐怕黑田兵卫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警视厅里有这样一条隐藏极深的害虫。 “就连你都不知道卧底身份，难道你们不怕卧底悄悄换人吗？”黑田兵卫却也表达了这样的疑惑。 接头人只好继续吐露情报：“朗姆老大觉得，名字、长相、身份都可以伪装，只有本性可以说明他的身份。” “什么本性，说具体点。” “比如……他、他每个月都喜欢借警察的身份，黑吃黑杀几个人……有的甚至是他同事，被他下黑手。” “然后他会把自己的人头数洋洋得意报上去。” 黑田兵卫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内心发寒。 但，他随即立刻想到了另一个人。 远烨凛。 身为搜查一课的警部补，远烨凛比卧底更高调一些，他的传闻中也有类似的描述。 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黑田兵卫心中诞生。 如果让远烨凛取代这个卧底的身份呢？ 和卧底的残忍相比，远烨凛只是传闻中非常凶残，实际上风评极佳。 符合卧底的经典人设，又完全无害，传闻还都是罪犯自发为他打造，显得自然又真实。 同时，远烨凛完全具备卧底的能力，他的背景也很让人放心，因为远烨凛还是个婴儿时就被公安部的前辈收养带大。 卧底反正已经死了，甚至都不能审讯，但是这样放弃这条线索太浪费。 如果让远烨凛来替代，风险也有，但收获一定远远高于风险。 只看远烨凛自己有没有意愿了。 现在远烨凛接受了，这些消息也都可以全部告诉他。 第4章 经过一番解释，远烨凛心中的荒谬感才消失。 并且仔细一想，发现这个任务的确有可行性，而且，恐怕只有自己能完成。 因为在任务中，他可能会被组织召回，要求验证他的真实身份。如果发现他假冒卧底，他就死定了。 ……但问题是自己根本不怕死。 自己不仅会高高兴兴迎接死亡，还会临死前送他们倒霉大礼包表示感谢。 所以，在听完谷口一辉强调这次任务的风险后，远烨凛的笑容反而更加真心实意，期待道： “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谷口一辉顿时心中充满对远烨凛的敬佩。 即使自己再三强调了那个组织的险恶，被发现身份的下场，远烨君居然也能欣然赴死！ 怪不得他风评那么好，此刻谷口一辉眼里，远烨凛浑身上下散发着正义的光芒。 只是……谷口一辉担忧道：“远烨君现在伪装一个残忍的组织成员，可能还有点不够。” 毕竟那个组织成员之前还会对警察同事下手，一旦东窗事发，到时候警视厅的警察们需要将枪口全部对准远烨凛。 所以，远烨凛的身份越真实越好。 “从现在开始，你需要全身心去成为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相信自己是潜伏在警视厅的卧底。”谷口一辉面容严肃，“你能做到吗？” “可以，但是……” “不要有后顾之忧，黑田理事官相信你有分寸。” 得到承诺后，远烨凛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沉默地厘清自己的思路。 首先，好事是他新任务很危险，能够危及生命。 坏消息是，他还得继续留在警视厅演戏。 和他之前预想的“卧底个十年八载，再隐姓埋名退休”有很大差距。 而且他现在对于怎么扮演一个卧底在警视厅的卧底，毫无头绪。 谷口一辉的建议是，可以先偷偷做一些在违法边缘试探的事，找找感觉。 但是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调整了，因为接头人被他们扣下，组织联系不上他，恐怕很快就会找人来试探。 公安希望，他能借助这次试探，直接获取组织信任。 “难办啊。”他叹了口气。 “什么事居然让你觉得难办？”伊达航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远烨凛还没抬头，就先被一只手按在头上狠狠薅了一把。 远烨凛：“……班长我正在跟你绝交中。” 伊达航哈哈大笑：“行，听你的，我只是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远烨凛若有所思，委婉地提出自己现在的苦恼：“班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的真实性格和现在的我完全相反，你觉得会是怎样？” 伊达航摸了摸下巴，诡异的眼神落在远烨凛身上：“难道你终于决定坐实那些传闻了吗？” 远烨凛：…… 好像思路打开了。 远烨凛立刻兴致勃勃地问：“那些被我抓住的犯人带回来审讯后，一般是怎么骂我的？” 伊达航尽量挑了几个委婉的说辞：“说你能让他们从坐牢一年变成无期徒刑。” 远烨凛：“……这个就有点夸张了。” 伊达航于是又举了几个例子：“说你引诱他们袭警，意图加重他们的罪名。还有说你黑吃黑，抓他们只是为了吞掉他们的赃款，还会故意让自己受伤扮可怜，这样就能减少自己的嫌疑。还有说你是个m，抓犯人的时候喜欢故意玩花样……” 远烨凛：“？？？” 远烨凛：“最后那句话是谁说的，告诉我名字。”他要再去关照一下。 反了天了，一个区区罪犯居然敢这么污蔑自己！ 但是班长的话倒给了他一些启示。 大部分被他抓捕的犯人都觉得他不怀好意，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且还有点精神不正常。 精神不正常就对了，每个月都要把自己杀人数当功劳上报的组织成员，能正常到哪去？ 远烨凛认真想了想，如果自己真的从警察堕落成犯罪组织成员，那自己应该是……为了私刑。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抓过的一个杀人犯，用指虎将一个女孩硬生生打成重伤，被抓后还用眼神挑衅女孩的父母，等自己刑满释放，他会再来找他们。 在此之前，他甚至已经用同样的方法杀死过很多人，害许多家庭支离破碎。 女孩的父亲甚至也是一位刑警，远烨凛当时看见他紧握的拳头已经渗出血。 恐怕，那一瞬间，在场所有刑警都在想，如果法律不能给他应有的惩罚，那应该处以私刑。 当然，最后那位正直的刑警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杀人犯交给了搜查一课的人带走。 班长打了两声哈哈，把这件事揭过：“说起来，你怎么会突然想这个问题？” 远烨凛也跟着笑：“你就当我无聊胡思乱想吧。” 今天没有任务，外勤也不用出，他确实很闲。 “无聊是吧……”原本和颜悦色的班长抓着他肩膀的手缓缓收紧，脸色也逐渐核善：“那就来帮我干活吧，” 为了昨天和他们出去喝酒，他可是加班了好久才腾出时间。 今天他也同样忙的很，既然远烨凛这么无聊，那不如抓来一起加班。 远烨凛感受到了班长的怨念：“……好的班长，以后我尽量在无聊的时候不被你抓到。” 结果等远烨凛和伊达航下班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两点。 远烨凛脚步虚浮地走回家。 他家是警察入职后分配的宿舍，一般只有自己在住，有时候伊达航会来住，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回和女朋友一起租的房子；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早早就在外面合租了一套公寓，因此也很少来。 所以长长的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由于脑子比较懵，他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街上相当安静。不过这条路平时也只有警察上下班走，人少很正常。 回到家后，远烨凛匆匆洗漱后，就躺在床上了。 他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 公安交给他一项长期任务，并且今天已经把他档案调走，估计要直接销毁。 从明天开始，他就有了个全新的身份。 但是表面上一切如旧。 这意味着他又要骗过那个自己还未接触过的犯罪组织，还要骗过警视厅的朋友。 但是幸好，他有功德圆满系统，可以帮自己完善一下人设…… 一边思考，一边差点睡着的远烨凛，突然注意到了异样。 一股杀气凭空降临在房间内，而且死死锁定了自己。 远烨凛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 好家伙，自己怎么会忘记——既然接头人出现在公安，还被公安扣下，说明近期已经到了组织上交情报的时间。 但是公安一直在安排卧底替代计划，没有让接头人传消息回去。 迟迟没有拿到情报的组织会怎么做？ 当然是来看看是接头人出了问题，还是……卧底死了？ 第4章 远烨凛猛地睁开眼，从床上翻身而起。 正好躲过没入床褥的一颗子弹。 他站在床边，冷汗涔涔地凝视着黑暗中突然出现在他家角落的……两个模糊黑影。 毫不掩饰的恶意明晃晃向自己袭来。远烨凛听到自己胸腔中心脏跳如擂鼓，全身发力带来的肌肉紧绷，以及每根毛发都在尖锐叫嚣着危险。 但是他不能沉默，他要说话。远烨凛的理智在敲响警钟，他不能装作对此一无所知，至少作为“组织卧底”，他应该知道自己会遭到试探。 所以他开口了，声音略带抱怨： “我可是刚加完班回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声音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紧张，反而怨气比较重。 黑暗中，远烨凛听到一声嗤笑。 随即，藏在黑暗中更加高挑的身影，缓缓走上前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打量，远烨凛看见这个杀手的一头银发，以及举着一把手枪，稳稳对准自己。 “远烨凛？”嘲弄的声音从那个人嘴里吐出。 远烨凛啧了一下舌头：“不至于一上来就大动干戈吧？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组织的事。” 杀气凛然的男人从气场上就居高临下，审视着远烨凛，仿佛在判断一个死人说话的真假。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我是谁？”他嘴角挂着冷笑。 “那当然，我一直都对我的组织忠心耿耿。”远烨凛叹了口气，“倒是你的身份……” 刚刚翻身而起的那一瞬间，远烨凛就已经拿到自己的手机，藏在自己身后。 自己的功德圆满系统藏在手机里，离他十米范围之内的罪犯可以自动被扫描到，扫描结束后就可以被视为罪恶锚点，变得非常倒霉。 现在手机正在发烫，就是扫描仍未结束的意思。滚烫的温度隔着衣服传到皮肤上，让他随着肾上腺素一起飙升的，还有自己的冷汗。 第5章 远烨凛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回答错了，下一颗子弹就会朝着自己的头，而这么狭小的空间，他躲不开的几率很高。 和以往不同，这次的死亡预感非常强烈。 ——所以自己到底应该知道他身份吗？ 自己不是在组织内非常神秘，除了朗姆，就连线人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这个一看就不是朗姆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找上自己的？ 还是说，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份？ “……虽然我对组织内其他同僚了解很少，为了隐藏身份，就连朗姆老大手下的代号成员都不知道。”远烨凛微眯双眸，“但是实在架不住你的名号太如雷贯耳……” “琴酒，大人，我没说错吧。” 从接头人嘴里审出来的线索实在太少，那个接头人地位似乎比卧底还低，是个小喽啰。 但似乎公安还有其他渠道，拿到了组织中的消息……比如其中一个组织成员的代号，不仅在组织内恶名远扬，在里世界更是凶名赫赫，是组织内地位极高的杀手。 远烨凛自认为，能够在警视厅顺利潜伏的卧底，值得组织的重视。 而他们最重视的方式，可能就是派出一个高级别代号成员，来试探自己。 即使发现不对劲，代号成员还能顺手灭口，再脱身离开。 所以远烨凛只能赌一把，将那个代号和眼前的杀手画上等号。 被他叫破代号的男人冷笑几声，举着枪的姿势依旧悠闲：“你很聪明，但是不聪明的人也不会送过来卧底。” “看来我没找错人，远烨凛，这是你的真名？” 远烨凛松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银发男的杀气都减弱了一点。 嗯？等下，自己为什么要怕死。 刚刚手机以及冷却下来，说明扫描结束了，他如果被眼前的人杀死，不就立刻可以因公殉职吗？ 反正罪恶锚点已经定好了，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耽误这两个人倒霉。 ！！所以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这么谨慎？ 远烨凛被自己的迟钝惊到了，立刻上前一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枪口下。 “是啊，那又怎么样？”远烨凛笑起来，很期待地看着他的枪口，“虽然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但你想试探我的身份，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就连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对吧？来这里只是组织的任务。” “我很忠心的，要不你朝这儿打，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收到警视厅的消息？”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谎，这个道理，应该您比我清楚。” 琴酒握枪随着他移动的手一顿。 他是在挑衅么？ 琴酒冷冷地想，不动声色地将警惕程度提高一个等级。 “你在威胁我？”琴酒露出一个狞笑，“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无可取代？” 远烨凛大惊失色：“当然没有，我很认真地邀请你来试探！” 所以可千万别和那些犯人一样，冒出半途而废的想法！ 他继续上前，将额头完全贴在枪口上，笑盈盈地看着琴酒。 琴酒冷冷地蔑视着他，仿佛在看尸体说话：“你又是怎么知道组织会来试探你？” “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急于向组织表达忠诚？”枪口朝着远烨凛抵了抵，用力按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要么，你是老鼠。” 琴酒的手扣在扳机上，只需要轻轻一动，就能让眼前的脑袋炸开。 远烨凛在心中大骂琴酒真警惕。 换个人在这里被威胁，恐怕都无解。 因为即使不怕死，也不应该在一点情报都没得到的情况下无谓牺牲。 但是自己，至少可以换这人倒霉一段时间，接下来不管是车祸天降花盆吃饭喝水噎住……哈哈，都是报应，最好出车祸直接被救护车送进警察局。 想到这里，远烨凛便不耐烦起来：“那你动手啊，还要我教你开枪吗。” 他抬手，在琴酒警惕到肌肉绷紧的情况下，也按住了扳机：“来！试试我的忠心！” 琴酒：……神经病！ 现在反而是琴酒心中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琴酒一开始并不知道卧底的身份——接头人失去消息，组织也就没有了唯一和卧底联系上的方式，又不可能让朗姆亲自去联系。 所以这个任务给到了琴酒。 但即使朗姆让他来试探，也没把具体信息给他，只告诉他这个没有代号的组织成员，是个残忍且极其会伪装的人。 极其会伪装这一点，让卧底难以确定身份，但是残忍又弥补了这一点。 因为朗姆盖戳确认这个卧底非常狡猾大胆，甚至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黑吃黑杀人，一点也不担心被发现。 所以琴酒在观遍警视厅的所有警察，就连交番都没放过后，终于定位到了最可能的人身上。 远烨凛。 在警察内风评极佳，在犯人嘴里坏事干尽，平时人模狗样，实际上喜欢抓住犯人后，动用私刑，来满足自己的变态爱好。 虽然琴酒去调查的时候，没有发现犯人被玩死。 但也说不定是远烨凛特别会装，有处理手段。 今晚，琴酒原本就打算杀了他。如果远烨凛不是卧底，那正合适杀了灭口；如果远烨凛是卧底，接头人失去消息后，这条线已经不安全，也应该杀了以绝后患。 远烨凛的表现却实在远超他的预料。 一般有恃无恐的人，琴酒杀了就杀了，反正和朗姆对着干不是一天两天；但有恃无恐到这种程度，琴酒还就非得看看这人究竟哪来的底气？？ 他在远烨凛瞪直的目光中，收起伯莱塔：“你还没资格要求什么。” 琴酒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生是组织给的，死也由组织给，轮不到你找死。” 远烨凛凝视着他手里的枪：“……” 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要说着说着就把枪收起来啊！ “好吧，那你想要我怎么做？”远烨凛干脆松懈了，状似无奈道：“老实说，我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看看我最近的战利品吗？” 现在明显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远烨凛其实有这个预料，虽然很无语，但还是及时放弃这个想法，转而推进原计划。 他要想办法，再深入组织一点，给公安套取情报。 琴酒根本不想理他跳跃地话题，恶意道：“谅你不知道，接头人应该是被公安抓住了，不然就凭你没上报这件事，就够你死好几遍。” 远烨凛：“还有这种好……没，我是说，那您怎么看这件事呢？” 琴酒看着面前看似恭谨，实则眼神狡猾灵活的俊美青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并慢条斯理给自己点燃一支烟：“证明你的价值，远烨凛。” “去把接头人杀了，而且，我要看到尸体。” 远烨凛瞳孔微缩，脸上却依旧挂着深深的笑。 他嘴上抱怨道：“难度是不是太高了一点？我不仅要在公安手里把人杀了，还要偷走尸体，你要是不想我在警视厅继续干了就直说。”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远烨凛。”琴酒又举起枪抵住他额头，“要么他死，要么你死！” 也就在这时，一直守在门口当背景板的男人突然低声道：“大哥！” 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随即，远烨凛的房门被敲响。 “远烨？你在吗，我听到你好像在说话。” 远烨凛瞳孔地震，是伊达航！他今晚不是回家吗，怎么回的是警察公寓啊！ 他当机立断扬声：“我在！有什么事吗，等我一下啊换个衣服给你开门！” “哦不着急，你有个东西落我这儿了，给你送过来。” 远烨凛用眼神示意琴酒，其实他也很忐忑，不知道琴酒是走是留，虽然琴酒留下来还真不一定会安全，因为这一整栋楼都是警察公寓…… 幸好琴酒也不愿意太高调，收了手枪，警告地看一眼远烨凛，就带着另一个男人走向卧室。 远烨凛立刻换了一件睡衣，然后冲到门口打开门。 走廊的光和伊达航一起出现在门口。 他笑着递给远烨凛落在办公室的钱包，咬着牙签：“唉，别这么急，都说了可以等。” “谢谢。”远烨凛微笑掩饰着胸腔中的急促，接过钱包：“班长，你怎么今天回警察公寓了？” “娜塔莉这几天回家休假，我干脆这几天过来住，也方便上班一点。”伊达航不经意地视线扫过远烨凛身后。 房间关着灯，看起来远烨凛已经打算睡下了。 “你……”伊达航脱口而出，“刚刚在跟其他人说话吗？我怎么闻到房间内有股烟味？” 第5章 “怎么可能？”远烨凛脸上表情不变，“可能是我晚上去便利店，那里有人抽烟沾上的吧？” “是吗？”伊达航有点怀疑。 第6章 他再一次直直将目光投向室内。 远烨凛不动声色，啪地打开客厅灯光，既转移了一下伊达航注意力，又是提醒卧室里的琴酒赶紧走。 “……班长要进来坐一下吗？我家冰箱还有宵夜哦。” 伊达航眨眨眼：“好啊，那我进去坐坐。” 于是远烨凛就让开，让他进去了。 琴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走的哪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连跟在他身边看起来很莽撞的大块头，在转移居然都悄无声息。 跟在伊达航身后的远烨凛，不动声色将整个卧室扫视一圈。 应该没有什么会被伊达航发现。 “诶，是这件外套吗，你说在便利店沾上烟味。”伊达航指了指他放在一旁衣帽架上外套。 “……应该是的。”远烨凛露出灿烂的微笑。 班长恐怕是真的在怀疑什么，连审讯的手段都用到自己身上了。 如果他不承认，伊达航就会更进一步怀疑；如果承认，伊达航只需要闻一下外套就行了，到时候自己再改口，就显得更加可疑。 都是该死的琴酒！在别人家里抽什么烟。 等下，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幸好伊达航感受到了他的窘迫，没打算继续追究下去：“这样啊……还以为你突然开始抽烟呢。” “我不会学松田的，这又不是好习惯。” 伊达航哈哈大笑：“好吧，我突然又不想吃夜宵了，你要休息了吧，早点睡。” 远烨凛：“班长……” 他感动地送伊达航到门口。 在准备离开前，伊达航突然撑住正在关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远烨，你确定……没被威胁吧？” 伊达航突然上来，并不是没有原因。 他和远烨凛一前一后回公寓，他就住在远烨凛对面，距离最近，也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不寻常动静。 他听到了一声闷响，原本以为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但那些动静随后消失了，伊达航又不确定起来。 远烨凛的能力自己知道，应该没有人能将他毫无反抗地制服。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后，伊达航决定，今晚就给远烨凛还钱包。 原本他打算第二天再交给他。 敲门后，远烨凛的声音正常出现，似乎没有异样，他本人也很快来开了门。 打消疑虑后，伊达航却闻到了一股烟味。 他并不是怀疑远烨凛在做什么可疑的事，只是远烨凛经常喜欢以身犯险，伊达航担心他遭到了威胁却不说。 他这么问出来，远烨凛却也只是露出个轻松的笑：“班长，你看我看起来像会干坏事的样子吗？” 伊达航慈爱地看着他：“……会不会，把松田叫过来一趟就知道了，你在他面前肯定老实。” 远烨凛：“……班长，我谢谢你啊。” 不过伊达航这么说，就是打消疑虑了。 将房门在背后关上，远烨凛长长松了一口气。 琴酒应该已经离开了，他手机的温度变得冰冷。 远烨凛不怕自己被威胁，他有保底手段，但他很担心和自己走太近的人遭到威胁。 公安说的对，他的确不能再继续维护以前的关系了。 不能让组织觉得，对他身边人下手，就能威胁到他。 当然，目前最棘手的还是，琴酒要求他处理掉接头人。 第二天，他就和谷口一辉汇报了这件事。 谷口一辉以后全权负责远烨凛的卧底任务，因此他也直接说：“我会安排好持田的假死。” 持田就是那个倒霉接头人。 远烨凛头疼道：“假死可能瞒不过琴酒，他要求见到尸体。” 谷口一辉：“……那远烨君又是什么想法？” 听说远烨凛昨晚遭遇琴酒，谷口一辉已经吓得心脏骤停了。 但是，作为一个还没经过培训的人，远烨凛能从琴酒手里活下来，说明他已经顺利成为了卧底。 谷口一辉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那可是琴酒啊。 如果卧底能力优秀，那行动必然以卧底的想法优先，谷口一辉没有怀疑远烨凛会不会真的想杀人灭口，只是觉得，他可能有更好的办法？ 果然，远烨凛说：“我会潜入警察厅，不需要通知任何人，被发现了也不要管我，按照程序保护持田就行。” “我会带走持田，让他在东京湾北部彩虹大桥跳河。” “你们到时候在下游接应。” “……好，那么必要时，我们会向你进行攻击。”谷口一辉略微沉思就知道远烨凛打的什么主意，“还请保护好自己。” 远烨凛：“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在长官敬佩的赞叹中，远烨凛镇定挂断电话。 他也算是……踏出卧底第一步了。 远烨凛不确定组织还有没有其他卧底在警视厅内，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他也不打算告诉松田他们。 昨晚和琴酒的见面，让他生出强烈警惕心理，这个组织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黑暗。 好像诸伏和降谷也去做卧底了，希望他们那边比自己安全点。 因为心里藏着事，远烨凛吃饭时都心不在焉，和他坐在一起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纷纷侧目。 “今天小凛好像没什么精神。”萩原好奇地撑着下巴，“是因为班长去执勤了吗？” “平时你们俩就跟相声组合似的，在警视厅同进同出。”松田阵平吐槽，“每出勤一次就要带回来一个吓晕在班长怀里的犯人。” 远烨凛对他的诽谤表示不满，敲了敲桌子：“我跟班长可能只是相声组合，但你们俩一定是连体婴。” “吃醋了吗小凛。”萩原研二用不存在的手帕感动抹眼，“一直都只有研二吃醋你跟小阵平的默契，现在研二终于能加入这个家庭了吗？” 远烨凛吃饭的手都顿住了：“我怎么不知道？？” 松田阵平头皮发麻：“哈？” “是松田一伸手，远烨就老实的默契吧？”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伊达航带着一身执勤出的汗，强行勒在几人脖子上，无视了几人的惨叫声。 “哈哈哈哈！小阵平确实是对小凛特攻。”萩原研二是最先笑出声的那个，“我从来没有想过，妈妈这个词会用在小阵平身上。” 松田阵平无语道：“那是因为远烨实在太让人不省心了。” 据班长所说，远烨凛一旦外出执勤必遇杀人犯，一遇杀人犯必以身犯险，怎么疯狂怎么来，最后虽然无辜群众得救，犯人被抓，他自己也没安全到哪去。 松田阵平也不是没陪远烨凛执勤过，然后年纪轻轻就感觉到了血压上升的压力。 远烨凛的回答是：“……我又没让你们管我。” 松田阵平：“……远烨，一年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那个时候远烨凛还非常孤僻，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是被诸伏景光抓到一次他其实是在外面独自抓罪犯，他们的关系才好起来。 其实最开始，远烨凛和降谷零、诸伏景光关系更好一点，甚至经常同进同出。 真正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成为朋友，是某次射击课上，一位同学私藏子弹，导致松田阵平被误会责骂，然而事后，这名同学却没向松田道歉。 却是看似性格疏离的远烨凛最先跳出来，朝着这名同学，以人格素质为圆心，上下十八代为半径，直接开骂，阴阳怪气不带一字重复，把一向含蓄内敛的日本人惊呆了，直呼他是不是去过海的对面留学。 他站出来帮助松田阵平的行为，也就让两人和他亲密起来。 当然这还不能说明远烨凛为什么唯独在松田阵平面前老实。 而是某次，他们一行人在山上野营时，遇到正在埋尸的入室抢劫犯。那时远烨凛独自一人制住了抢劫犯，却被穷凶极恶的抢劫犯连捅好几刀，差点死在山上。 还是松田阵平当机立断，背着失血过多的远烨凛狂奔下山，跑了十几公里，才送到了镇上的诊所。 而远烨凛在松田背他下山，自己晕倒前，也嘱咐过一句：“不要管我。” 远烨凛此刻也想起了这件事，心虚地移开目光。 虽然当时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他被救回来后，也完全不敢怨松田他们多管闲事。 因为他见过松田那双眼睛中惊怒交加的担忧，和一路按着他伤口、几近痉挛的手。 从那之后，他就很少再敢惹松田阵平发火，就算搞事也要避开他和萩原。 但是这次，恐怕他又要让松田生气了。远烨凛背脊笔直，垂着头，声音平淡：“我是认真的。” 另外几人安静下来，萩原研二更是瞪直了眼看他。 然而远烨凛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又重新扬起笑脸，提起昨天晚上加班结果落下钱包的事。 萩原研二作为捧场能手，自然接上这个话题，以免松田和远烨凛尴尬。 第7章 而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悄悄对视一眼。 ‘你刚刚骂他了？’ ‘怎么可能！’松田阵平无语地压低声音，‘难道不是因为你早上执勤不带他去吗？’ ‘早上那个案子不适合他，我怕他又找机会独自涉险。’伊达航冒冷汗。 他们都知道远烨凛有很大的心理压力，但作为朋友，很多时候他们都不能完全猜透远烨凛在想什么。 远烨凛在想怎么劫狱。 由于拒绝了公安的帮助，他必须要以组织成员的身份，出现在那间关着持田的审讯室里。 于是他在周围没人的时候，给琴酒打了个电话：“喂，琴酒大人？” “……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既然朗姆老大会让你出现在我面前，就说明我这段时间都归你管嘛。”远烨凛声音中带着轻松的笑，眼底却毫无笑意，“那天晚上你来找我，就留下了暗号，没错吧？” 电话那头传来琴酒的冷笑：“还算聪明。” “所以找我干什么？” “帮个忙怎么样？”远烨凛语气轻松，“劫狱那天我不想被怀疑啊，到时候我把尸体和车开到东京湾彩虹大桥上，你能不能对着我狙一枪啊？” 第6章 是夜，远烨凛下班后和同事道别，回到自己公寓。 他换上了一身低调、适合隐匿的衣服，将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 他本来想包住脸，但往镜子里一看实在太像银行抢劫犯了，他还是决定选择体面一点的方式。 最后他选了个看不出款式的鸭舌帽，戴在头上压低，并且戴上口罩。 那天联系琴酒后，琴酒直接挂了电话，也没说帮不帮忙，但远烨凛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他肯定会出现。 毕竟又不是让他帮别的忙，只是狙击自己，想必他很乐意。 趁着夜深人静，他绕开警察宿舍的监控，从阳台翻了出去后，停在一楼一个平时无人经过的转角处。 他的楼层不太高，因此那天琴酒可以直接从他卧室离开，现在他自己也能借助这一便利。只是，远烨凛看着脚边的烟蒂，还有旁边草丛一看就被人压塌了一大片的痕迹，不受控制地往“琴酒是不是跳楼时摔了一跤”想。 然后远烨凛：噗—— 当时琴酒被自己设定锚点，确实容易倒霉，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一路上，远烨凛没有多加停留。他熟悉这一块的监控，很容易就能藏住自己的痕迹。 公安的办公大楼，即使深夜了，还亮着零星几点灯光。 远烨凛压住帽檐，绕到办公大楼一个常年不开放的侧门。 “喂，你在这里干什……” 一束手电筒的灯光打过来，执勤警察正巡逻到这一块，看到了他的身影，远烨凛像狼一样欺身上前，一个手刀敲在执勤警察脖子上。 他接住晕过去的人，心中说了一声抱歉，把人拖到一旁角落后，就把他衣服扒下来，给自己换上。 至于为什么自己还要换警察衣服……是为了留下“闯入者是由外人假扮警察”的错误印象，以免怀疑到自己身上。 这个晕过去的执勤警察放在这里，应该很快会被发现，远烨凛要速战速决。 这次他更加光明正大上了楼，路上顺走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文件夹在胳膊下，做出疲惫加班的假象。 果然，即使路上和别人偶遇，也没遇到什么怀疑。 然而，远烨凛却皱了皱眉，公安大楼这么好潜入，是不是太松懈了…… 不过他暂时没有别的精力想其他，而是朝着拘置室一路摸过去。 持田健吾正在拘置室的床上睡觉。他暂时不会被判刑，但也绝对没有自由，留着他也是公安为了压榨出更多价值。 但是持田根本没有多嘴硬，他能告诉公安的全都告诉了，其余的不是自己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 他自认为没有暴露更多信息，组织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喽啰。 抱着忐忑的心入睡，却被拘置室内的动静惊醒，持田健吾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面前，举枪对着自己。 “你居然睡得着。”来人的声音沙哑，掩盖在口罩下，让人分辨不清喜怒。 但持田健吾听出了明晃晃的恶意，他吓死了。 是、是组织的人来找自己了？！ 这里不是公安吗，他怎么进来的！难道就连公安都不安全吗！ 自己要被灭口了！？ 还不等来人说第二句话，持田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大人……我真的没有背叛……我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有情报可以泄露……” 远烨凛冷眼看着他，居然连出声喊救命都没想过就直接求饶了。 恐怕在持田健吾看来，组织一旦出现，只有杀人灭口这一条路，就连公安也阻止不了。 远烨凛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朝着持田健吾缓缓走进，哒哒的脚步声压迫着他的神经。 “我当然知道，你就是个废物而已。”远烨凛柔声道，“要是你泄露了情报，组织在第一天就会杀了你，怎么会让你轻松这么久。” 持田健吾抖得更严重了。 “当然，你还有用。”远烨凛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只有你这条线不能断。所以我暂时不会杀你。” 持田健吾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颤颤巍巍鼓起勇气：“您是……警视厅那位……”组织的卧底吗？ 远烨凛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只是温声道：“不想死，就跟我离开，否则……我把你尸体带回去交差也行。” 持田健吾立刻挣扎着站起来，似乎怕自己动作慢一点，就会被眼前的人一枪崩掉。 对于组织来说，自己唯一的作用就是和眼前人联系，如果他抛弃了自己，那意味着自己的生命也走到头了。 远烨凛却突然皱了皱眉：“唉……等一下，瞧我这记性。” 他叹了口气，让持田健吾心惊胆战：“我一个人倒是方便离开，但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好像很难离开警方的包围圈……” 说着他就开始危险地摩挲着枪柄，看向持田健吾的视线也越发不善。 持田健吾被那双幽深的眼神一扫，顿时双膝一软。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是往远烨凛的枪口方向扑去，远烨凛原本就肌肉紧绷，被他一撞，居然真的将扳机扣了下去。 “砰——” 子弹擦着持田健吾的头皮过去，清脆地打碎了玻璃。 远烨凛：“……” 他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刚刚持田健吾被扫描了，打上了罪恶锚点。 罪恶锚点很有原则，认为只有法律可以惩处罪犯，因此它只能让罪犯倒霉，但不会要命。所以刚刚持田健吾神奇地错开了子弹。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倒霉地太不是时候了。 这边的动静出现后，整层楼的人都被惊动了，远烨凛已经听见有脚步声错乱地朝着这边赶来。 眼看远烨凛表情越来越难看，持田健吾终于发出了自己最后的呐喊：“……我、我有车！就停在离这里三条马路之外，我没告诉过条子！只要我们能逃到那里，就可以开车甩开条子！” 远烨凛眼睛亮了亮：“不错，看来你还有点用。”省了他抢警车的时间。 也就在这时，脚步声到了门口。 “别动！你是什么人！？” “转过身来！不然我们开枪了！” 远烨凛逆光侧着身，持田健吾被他身形挡着，让率先到来的公安升起警惕。 “你——” 话还没说完，远烨凛一扯窗帘，厚重宽大的布降落下来遮挡视线，公安下意识抬起枪。 下一秒，眼前一花，他只能看见一双幽深的眼睛闪过，然后就遭到了迎头痛击！ 昏迷的公安往旁边倒去，持田健吾趁机在远烨凛的指示下冲出拘置室。 然而他一出来就傻眼了，因为拘置室设置在高层，还在大楼最深处，他根本找不到路。 而且打斗的动静太大了，公安正在陆续从楼梯口赶来。 “跳下去。”远烨凛沙哑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把持田健吾吓到差点尖叫。 “我说……跳下去。”身后这人看上去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啊，甚至用枪推了他一把，“别怕啊，我会跟你一起跳楼的。” “会、会死的。” “怎么可能。”远烨凛用枪从后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冰冷：“你们这些罪犯，就应该遗臭万年。” 说着，他将持田健吾从窗户前踹了出去。 “啊啊啊啊！！！！！” 第一个探出头的谷口一辉看见远烨凛的行为，惊悚地直接举枪，却死死按捺住自己的手。 远烨君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还不等他想通，却见下一秒，远烨凛也踩着窗户跳了下去。 谷口一辉都懵了，他猛地趴在窗户口向下看。 第8章 却见被踹下去的谷口一辉，居然被好几节年久失修的电线缠绕住，大大减缓下落趋势，而远烨凛则拉着同一束电线，从高空一路降落。 “这也可以？！” 谷口一辉倒吸一口气，远烨凛怎么可以素质好成这样。 怪不得搜查一课把他当一线的门面啊！ 但他没忘记配合远烨凛行动，沉下声，继续安排追击。 另一边，远烨凛和持田健吾落地后，遭到了围攻。 远烨凛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你们公安是真能卷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多人加班。 但下手却毫不含糊，毕竟一不小心他可能就真落网了。 远烨凛朝着某个方向开枪，没有打中任何人，但是那个方向的人都下意识避开，瞬间在持田健吾面前就出现了一条路。 持田健吾深知自己拖后腿，因此也不说什么表忠心的话，直接闷头跑，只要能找到自己的车，就算安全了。 远烨凛主动留下来断后。他严实遮着脸，就连动作也小心地避开了警察训练时的习惯。 “停下来！放下枪！” 远烨凛不能停下来。他抬脚将一个公安的配枪踢飞，随后跟着枪口抬起。 公安下意识闭眼，结果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来临，等他睁开眼时发现“凶徒”已经绕到他身后跑远了。 “……追！快追！” 远烨凛追着持田健吾，看到了一辆正在启动中的车，他二话不说冲到驾驶侧打开门，把持田健吾提了出来。 持田：“……？” 随即，远烨凛自己坐了进去。持田健吾脸色大变，在远烨凛一脚踩下油门前，连滚带爬坐进了后座。 “我们……去哪？”他抖着声音，面色惨白。 远烨凛没有回答，沉着脸一脚踩下油门。 他朝着东京湾彩虹大桥疾驰而去。 寂静的夜被连绵不断的警铃撕破。 此时，正在夜间巡逻的伊达航，带着蹭车的松田阵平，接到了警用频道内的联络。 有人劫持罪犯越狱后开车逃往彩虹大桥，联络人请求交通部将彩虹大桥封锁，并且调动周围的巡警前去拦截。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两人正好在彩虹大桥附近不远处。 大晚上的，居然能碰见有人劫狱。松田阵平面容严肃下来：“班长，我来开，我们追上去。” 第7章 远烨凛冷酷地踩死油门，一路轰鸣。 持田健吾安静如鸡，不敢吱声。即使他不了解这名组织成员，也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然后就听到前座传来一声叹气。 “你说。”远烨凛单手扶着方向盘，“活着是不是也挺没意思的。” 持田健吾：……不是，哥们？ 你现在在以180公里/小时速度单手开车啊哥们！ 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持田健吾其实有点感觉，恐怕远烨凛并没有真正想带自己安全离开……但他又不敢妄动，因为远烨凛之前展示的实力在说明，他可以轻易扭断自己脖子。 所以持田健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远烨凛不在乎他有没有回答，又或者他只是单纯感慨一句，单手握方向盘只是炫技而已。 然而，远烨凛很快发现自己炫不出技了。 警车在身后穷追不舍地追击，即使自己加快速度也在逐渐被追上。远烨凛眼尖地看见有人在彩虹大桥上拦截自己，心想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车，于是愉快地冲了上去。 持田健吾：啊啊啊啊啊！ 远烨凛冲过了警车，当然车身也开始剧烈摇晃漂移，远烨凛只能死死握住方向盘稳住。 但他没有高兴太早，因为那辆拦截自己的警车又从后面冲了过来，车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别向自己。 远烨凛叹了口气。 这口气让车上唯一的乘客心惊胆战，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出更大胆的事。 远烨凛把窗户摇了下来，举枪对准了警车的轮胎。 警车玻璃侧面贴了防窥膜，远烨凛一时间不知道里面人的表情，但想必应该是对自己这名“罪犯”的惊怒。 远烨凛心中说了一声抱歉，果断开枪。 警车却也在这时猛地踩了刹车，刚好险之又险地让前胎避开子弹。 嗯？ 这回轮到远烨凛睁大眼睛。 他怎么觉得这种灵活的驾驶方法那么眼熟？ 踩下刹车后，警车就落后一步，远烨凛余光震惊一瞥，就看到了驾驶座和副驾驶上的卷毛和班长。 ……他俩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持田健吾的倒霉还能传染给自己吗！ 远烨凛立刻把头缩回去，用力地把帽子往下拉，口罩挡严实。 不管怎么样，要是被看见自己的脸，他明天就会被揍吧。 怪不得能这么激进地追上自己，原来是松田在开车，那就不意外了。 远烨凛和另一辆警车在彩虹大桥上上演了速度与激情。 深夜桥上的车辆很少，被封锁了入口后，就只有零星几辆车。这些车似乎看见了警车和白车的追逐，都纷纷自觉避让。 伊达航坐在车内深吸一口气。 松田阵平：“班长？” “松田，你继续开，我来打那辆车的轮胎。”伊达航沉声拿出配枪，“如果让他跑到对面去，我们可能就追不上了。” 日本警方不能随意开枪，就连每颗子弹的去向，都要有严格的报告说明。但伊达航不担心写报告，他担心放跑犯人。 松田阵平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你只管放心瞄准就好。” 而且这辆车……松田阵平拧起眉，刚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和驾驶座上的人对视，看到了那人浅灰色的眼眸。 以及那人眼中的震惊。 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松田阵平握紧方向盘，伊达航打开车窗，双手持枪对准了前方车的后轮。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打中了！ 松田阵平猛打方向盘，前方的车也开始控制不住，歪歪扭扭开出s线，差点就要和他们的警车相撞。 但在松田阵平的车技下，他们险之又险避过去。 最后，那辆车一头撞上大桥的护栏。 四周一下安静下来，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从警车上警惕地下来，暂时没有靠近。 他们知道车上的人有枪。 白车熄火了，隐约可见黑烟从中冒出。陆陆续续也有不少警车追了上来，形成半包围圈绕在白车出事的护栏旁。 砰地一声，白车驾驶座的车门被踹开。 为首的警察立刻举枪：“里面的人束手就擒！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说完这句话后，就见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一身漆黑的人。 他带着鸭舌帽和口罩，让人无法辨认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做出投降的动作，面对这么多枪口，他放松地仿佛在散步。 警察警惕地没有靠近，这无疑是个危险分子。 而且他在干什么？ 白车正在冒黑烟，是即将着火的前兆，远烨凛却丝毫不害怕，从容地站在一旁。 据公安所说，车里应该有两个人。 但另一个人为什么还不下车，不怕死吗？ “从车旁离开！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伊达航沉声靠近。 他对松田使了个眼色，准备扑过去把人拉开。 松田阵平眼神沉沉，死死盯着那个走出驾驶室的人。 总觉得这个身影在哪见到过…… 远烨凛冷汗涔涔。 他不担心自己被公安追击，因为他早已想好了退场方式，但是他没想到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居然会出现。 远烨凛只记得今天班长值班，所以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劫狱。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欠考虑了点。 耳边回荡着束手就擒的威胁，远烨凛右手垂在一旁，紧握着枪——这还是当时从琴酒手里顺过来的，也不知道当事人当时什么表情。 琴酒怎么还不来，不会掉链子了吧？ 他感觉到周围不止一个警察想扑上来把他按住——远烨凛对这一套姿势和小动作太熟悉了，毕竟他一直都这么熟练地逮捕犯人。 只不过今天，被逮捕的对象成了自己而已。 远烨凛举枪朝天，突然连开三枪。 三声枪响吧所有包围的人都惊住了，下意识后退，只有一个人还在试图向前。 “别动。”枪口指向根本不怕死的松田阵平，远烨凛哑着嗓子，恶狠狠威胁，“不然……” 你就惹到软柿子了。 松田，你也不想看我当场跟你竹筒倒豆子一样全交代吧，哈哈。 ……开玩笑的，远烨凛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联络人谷口一辉，自己必不可能暴露机密信息。 但是松田阵平绝对不可以再靠近自己了，因为……琴酒已经瞄准了此处。 远烨凛感觉到了久违的生命威胁，仿佛被一双野兽的眼睛盯上。 第9章 他的电话突兀响起来，为防万一，远烨凛已经提前带上了耳麦，手轻轻拂过耳朵就接通了：“喂？琴酒大人？” “远烨凛，你做的不错。”琴酒饱含恶意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你可以去地狱了。” 远烨凛面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甚至发出一声轻笑。 远处一座山的高台上，琴酒架着狙击枪，嘴里咬着的烟即将燃尽。 说完这句话后，他露出一个狞笑，并扣下扳机。 “轰——” 这一枪没有冲着远烨凛的心脏而去，而是带着火花，射穿了本就在冒黑烟的汽车油箱。 油箱顿时发生爆炸！滚滚浓烟带着火光，照亮了彩虹大桥下的半片海。 这下就连松田阵平都闭着眼睛退了一步，伊达航冲上来替他挡住扑面而来的碎片，并朝着其他人大喊：“找掩体！有狙击手！” 狙击手！ 松田阵平心中大震。先是劫狱，再狙击手，这到底是什么危险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自己会觉得背影眼熟，难道自己在什么时候遇到过？ “等下……班长，刚刚那个人呢。” 还有，车里也有一个人！ “先别过去！”伊达航抬手拦住他，“还可能会二次爆炸，先找掩体吧松田，还有狙击手在瞄准这里。” 这到底是哪一方势力…… 如此巨大的动静，和狙击手的威胁，让在场的公安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一场灭口，毫无疑问，在这样的爆炸下，那两个犯罪分子恐怕活不下来。 远烨凛骂骂咧咧地拖着持田健吾在水底游着。 都说了让琴酒对自己开枪，对自己开枪，他非得去打油箱！ 眉毛下面两个眼睛是摆设吗！ 现在好了，自己又能活下来给他继续添堵。 不过远烨凛也能理解琴酒的想法，这种人疑心病重，恐怕只有亲自动手他才会确定要杀的人死了。 所以他其实并不在乎远烨凛有没有真正杀死持田健吾，他只要看到远烨凛的价值。 而今晚远烨凛潜入公安还能顺利逃出来，最后将持田健吾带到承诺的地方，已经让琴酒比较满意。 远烨凛在水底憋着一口气，游了许久，才逐渐接近岸边。 他先将昏迷的持田健吾扔上去，岸边的人听到动静，迅速过来接应。 两个样貌普通的人从远烨凛手里接过人，远烨凛对他们都没印象，不过暗号都对上了，应该是谷口一辉派来的人。 “我们会把他带回去。”其中一人低声道，“但你……” 远烨凛打断他的犹疑：“你们迅速离开，不要惊动任何人，不要停留。” 听出他语气中的严肃，两人也不再停留，扛起持田健吾就钻入了树林。 远烨凛这才微微松一口气。刚刚幸好持田健吾晕过去了，不然他恐怕很难带一个乱动的人游上岸。 先前，远烨凛开车撞在护栏上的时候，就已经悄悄从另一侧把持田健吾踹下海。而之后油箱和车一起爆炸，远烨凛被气流掀飞，居然先爆炸一步落进了海里。 他也是对自己的运气无语了。 等那两人走远后，远烨凛才朝着反方向离开。 他从怀里拿出手机——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将手机放进了防水袋中，所以现在还能用。 而手机页面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不知道响了多久。 “喂。”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扬起完美无缺的微笑：“琴酒大人。” 于此同时，他从森林中走出来，零星的星光照在他身上。 眼前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高台，一辆保时捷356a停在一旁，而站在车前守株待兔的人……正是琴酒。 琴酒绿色如野狼的眼眸，沉沉凝视着他：“果然没死。” 什么让自己对他开枪，都是伪装，他只是想表演自己戏耍所有人的手段罢了。 他偏不想让远烨凛如愿，于是打算让他被油箱炸死。 结果这人果然还是活了下来。 如果远烨凛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要跳起来骂他多余给自己加戏，明明自己一心找死——但他不知道，于是正在微笑着说：“怎么样，您对我还满意吗？” 琴酒嗤笑一声：“勉强过关。” 远烨凛心中松一口气，表面上却抱怨：“这也太没挑战性了，搞得我像个正义使者……虽然这种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但是却一点刺激都没给我提供，便宜他了。” 他眼中闪过幽深的暗光，如同在黑暗中浸润多年。 琴酒将烟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看来对废物下手还不够，对条子下手才能满足你。” 远烨凛心中一沉。 “正好有个任务要交给你。”琴酒恶意地露出一个笑，“下个月3号，警视厅警视长早濑浦宅彦在半岛大酒店参加会议，组织要他主动交出他这次出席会议的资料。” “至于怎么才能让他‘主动’，随便你。” 第8章 “听说了吗？昨晚公安部那边出了大事。” “夜间执勤的同事也都说出事了，好像是参与了一场行动？但具体情况都讳莫如深……” “什么事闹这么大？昨晚我也听见了很响的警笛声。” 几个搜查一课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过他们声音并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因此周围的人也跟着打听，充分发挥八卦天性。 远烨凛正巧拿着一份报告从旁边经过，闻言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啊，是远烨君啊。”警官笑着说，“远烨君不知道吗？昨天晚上好像有一场很大的行动，夜间执勤的人都被抽调过去参与了。” “很大的行动？”远烨凛做出好奇的样子，“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是啊，因为是临时行动嘛。” 旁边的几个警官补充：“据说昨晚正好是伊达执勤，他肯定参与了，但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们。” “也许是需要保密的内容……”远烨凛话还没说完，这边的动静就被注意到了，伊达航一副得救的样子从人群中心走来。 “走吧，我们出外勤。”伊达航连忙道，“今天还有好几个地方要走访。” 看得出来，伊达航是真的签了保密协议，什么都不能透露。 “行啊，那你等我送一趟文件。”远烨凛笑着应下，似乎对昨晚的热闹丝毫不关心。 其他警官见没有内幕消息可以打听，也就逐渐散了。从早上开始，事情就源源不断涌入警视厅，大家都很忙。 远烨凛和伊达航往办公室走，路上遇到了目暮警官，远烨凛原本似乎想抬起右手打招呼，中途却凝滞了一下，不动声色换成左手。 伊达航眼尖注意到了。 走出一段距离，伊达航材发现他右臂衣袖下露出一截绷带，便出声问道：“远烨，你的手怎么了？” “啊，这个啊。”远烨凛抬手，露出一大截绷带，不好意思道：“昨天晚上想自己做饭，结果被锅烫到了，饭也没做成，就去便利店买了点。” 今天远烨凛穿的宽松长袖，垂着手的时候确实看不出他受伤。 伊达航担忧道：“烫伤了这么大一片？你去医院处理了吗？” 远烨凛：“没什么大事，不严重的。” 其实是昨晚远烨凛在汽车爆炸后那一瞬间被热气灼伤了，为了防止被发现，才一圈圈缠起来。 伊达航其实有点狐疑。 昨天晚上，他事后听松田阵平说起，那个犯人的身形很眼熟，于是他自己也回想了一下，发现他也越想越觉得眼熟。 既然他们俩都有同样的感觉，说明，他们俩都见过昨天那个劫狱犯。 一开始，伊达航没把那个人往远烨凛身上想。 但是今天远烨凛居然刚好“烫伤”了，常年在一线办案的直觉让伊达航上了心。 情感上，伊达航觉得不可能，自己在多此一举；理智上，伊达航下意识开始试探。 “远烨。”伊达航和他并排走着，“好像一直没听你说过自己的过去。” 远烨凛正在低头检查文件，闻言惊讶道：“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因为你看，我们都说过自己的心结，甚至直接在警校一起训练的时候，就都把心结解开了。”伊达航笑着把手臂搭在他肩上，“就连松田，他老爸冤屈入狱，我们也不可能真的让他去揍一顿警视总监。” “结果松田被冤枉的时候，你一顿痛骂，直接让他觉得过去十几年内耗的自己像笨蛋。” 远烨凛唉了一声。 他把文件放回自己桌上，然后语重心长道：“班长，据说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时不时喜欢回忆过去。” “……”伊达航微笑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揍你。” 本来他就因为过于成熟的外貌而郁闷，结果远烨凛还玩梗！ 松田说得对，别看远烨凛人模人样，一张嘴就让人握拳。 第10章 远烨凛冷酷一笑：“你揍吧，反正我挨的揍也不少。” 伊达航：“……远烨啊，你怎么还很骄傲的样子。” 氛围轻松起来，方才有些凝滞的气息被打破，远烨凛反倒能轻松说起自己的过去了。 他想了想，沿用自己原来的人设，并模糊加工：“我原本出生在一个……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大家族里。” 伊达航：“？？” 他小心翼翼：“有多不能放在明面上？” 第9章 远烨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伊达航误会了。 他说的不能放到明面上，是因为那个家族是他出车祸死亡之前的身份。 现在他只是个孤儿，收养他的人也是个退休刑警，都查不到之前的身份。 更别提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穿越到其他世界，不能确定自己家族还存不存在。 所以远烨凛不能直说自己的身世，不然根本解释不清。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远烨凛沉默一会儿，“只是大家都很低调而已。” “家业大了以后，做很多事都不方便，加上各界都有利益牵扯的人，更不能放到明面上。” 伊达航：“……你知道的，意大利黑手党家族也自称family。” 你的家族真的是正经家族吗？？ 远烨凛沉默，开始摆烂：“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反正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这辈子回不去，是因为他现在有新的人生，如果想回去只能因公牺牲再让系统带走。 但伊达航瞬间脑补了一出，黑手党家族成员之间相互倾轧，远烨凛父母双亡，还是孩子的他被日本警察救下并收养，从此努力生活，摆脱身世带来的阴影。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直不肯跟我们说身世，去问鬼冢教官也遮遮掩掩。” 远烨凛：“嗯……嗯！没错。” 鬼冢教官遮遮掩掩恐怕是因为，收养自己的不是普通警察，而是已经退休的前公安高层。 所以连带着他是孤儿这件事都很少有人知道，恐怕目前只有黑田兵卫对这件事知根知底。 身份上的空白，正好方便了如今远烨凛卧底，他大可以改头换面，直接在身世背景上大做文章。 “说回最开始的话题，我没有什么心结。”远烨凛语气随意，“如果非要说一个，那我的理想大概是让所有罪犯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远烨凛一顿，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伊达航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班长，你不会是在担心我被一些什么过去的阴影影响，从而走上歪路吧？” 伊达航笑出来，倒也没遮遮掩掩：“是的，因为觉得你最近情绪不对，好像藏着什么事。” 远烨凛的笑容毫无阴霾：“我能藏着什么事，不就是在担心还有哪个逃犯没被抓住嘛。” 伊达航耸耸肩：“要是松田像你这样，我可能一点也不担心。” “但是远烨，你没发现你对自己的生命……不太在意吗？”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曾经就这件事讨论过。 得出来的结论是，恐怕远烨凛不在意生命，和他背景有关。 远烨凛是孤儿，而孤儿总是会因为缺少关爱出现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说不定轻生就是一种。 以前他们还想过带远烨凛去看心理医生，但是看他活蹦乱跳地挑衅罪犯，然后险之又险神奇地毫发无损，又忘记这件事了。 好像反而是松田阵平需要去看医生……他总说自己被远烨凛气的心绞痛。 所以伊达航今天的试探，也不完全是怀疑远烨凛和劫狱犯相关，还有对他精神状态的担心。 但远烨凛的表现滴水不漏，很健康积极，伊达航又觉得没必要。 所以，上级派专人下来调查的时候，问到伊达航，他们这些参与当天晚上行动的人有没有在警视厅里注意到谁不对劲，伊达航直接摇头说没有。 “唉！我居然错过了这么大的事！”这是四人难得聚到一起后，萩原研二的哀嚎，“你们怎么都不叫我！” “谁让那天晚上你要去参加联谊。”松田哼笑，“没关系，还有远烨陪着你。” 萩原研二抱着远烨凛的头假哭：“只有我们俩一无所知了小凛，小阵平什么也不跟我说。” 甚至如果不是今天他听到他们说漏嘴，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因为签了保密协议吧。”远烨凛撑着下巴，白净俊秀的脸逆着光，看起来皮囊非常美好，如果忽略他头上死死挂着的树袋熊。 “早知道我那天晚上就不回家做饭了。”远烨凛叹了口气，“居然能惊动公安，那个罪犯来头不小。” 伊达航：“你套话我们也不会告诉你哦。” 松田阵平一挑眉：“你不会在后悔没有亲自去会会那个罪犯吧？” “怎么可能！”远烨凛立刻振振有词，“我只是在遗憾居然没抓住人！” “……”松田阵平眯了眯眼，“远烨，我们什么消息都没透露给你，你怎么知道没抓住人？” 当天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签了保密协议，严禁将行动的任何具体细节透露出去。 远烨凛为什么这么笃定？ 远烨凛顿了顿。 “这很难猜吗？” 这下就连萩原研二都侧目了：“小凛，你怎么猜？” “如果真的抓住了人，现在已经带回公安审讯了吧，不会告诉你们内情，但绝对不会上升到要签保密协议的程度。”远烨凛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所以……那天晚上，你们遇到了比较紧急的情况。” “没抓到人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可能那个犯人已经……死了。” 萩原研二严肃起来，他放过远烨凛的脑袋：“你们遭遇的情况这么危险吗？” 松田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啊，确实挺糟糕。” 他还是……忘不了那天晚上那个熟悉的影子。 松田阵平一直很信任自己的直觉，这么多年他的直觉从没出错，但是他下意识否认了自己脑子里最荒谬的可能。 怎么可能嘛……犯人只是和远烨凛非常像，加上天色太暗，自己才看错。 而且那个犯人不可能在爆炸中毫发无伤活下来，而远烨凛却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好了。”最后是伊达航按下暂停键，他严肃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讨论了。不过你们最近也要小心一点，我怀疑，这是针对警察的行为。” 远烨凛垂下头。 “当然。不过我们一般碰不到这种危险吧，倒是你和远烨在搜查一课，要格外小心一点。”松田懒洋洋道。 “有事一定要找我跟小阵平求助哦。”萩原笑眯眯地挥着手。 “好。”远烨凛懒洋洋应答。 酒过三巡，几人都有点醉意了，松田阵平借口出去抽根烟，对伊达航使了个眼色。 伊达航会意，也打着哈哈说去上个厕所，跟松田一起离开了。 萩原研二撑着脸，无聊道：“唉，他俩说悄悄话，居然不带上研二和小凛了。” 远烨凛借着酒杯遮掩住眼中的清明。 “研二。”他轻声开口，“跟你打听个事。” 第10章 远烨凛出外勤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和往常一样，他和伊达航出外勤出着出着就分散了，一般是远烨凛嗅着犯人的味道转头就追，等他回过神来伊达航已经失去影子。 所以他干脆整理起这几天得到的情报。 研二人脉广，消息很灵通，从他那里打听到，早濑浦宅彦原本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第五课特殊事件搜查系，职级是警视，去年突然升职为警视厅警视长。 这个跨度可不小，但远烨凛注意过，他并没有立下过什么特殊功绩，而且这种升职只有功绩还不够，还需要人脉和更高层的支持。 结合琴酒带来的消息，恐怕是早濑浦宅彦研究出了什么东西，不仅被组织看重，也被警视厅高层看重。 如果还牵扯到了高层，远烨凛觉得，自己就算走公安的申请通道，也不见得能完成任务。 正好远烨凛打了一辆出租车，于是他一边上车，一边给琴酒打电话。 他用“嗨我又来骚扰你了！”的语气，对琴酒抱怨：“gin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什么？” “……”琴酒那边，正在训练场里训练的人看着他的脸色瞬间变黑，忍不住笑出声。 “琴酒，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金发带着鸭舌帽的组织成员靠在墙上，紫灰色的瞳孔中出现毫不掩饰的嘲笑，“手下的人又任务失败了？” “波本，管好你的嘴。”琴酒阴冷的目光横了他一眼，也不避开，直接站在训练场中央和远烨凛说话， “如果你只是为了找我发神经，下次等你的就是一颗子弹。” “谢谢gin，你总是那么贴心。”远烨凛真心实意地道谢，“以及我现在的确有正事。” 第11章 “给点钱给点人，gin。” “不然下个月的活干不下去啊！” 琴酒没避开，于是波本也厚着脸皮在旁边光明正大听。 虽然琴酒的手机不怎么漏音，但架不住电话对面的人太活泼咋呼，波本还是能听到模糊的关键词。 下个月？ 下个月有什么重要任务，需要找琴酒帮忙？ 琴酒忍无可忍：“你就这点能耐？之前对组织的忠诚都是装出来的？” “我的忠诚还需要装？”远烨凛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都说了，我需要低调，如果你们一点也不支援，那我只能摆烂了。” 因为前座还有个出租车司机，所以远烨凛只能说的模糊一点，假装自己是跟公司说话的普通职员。 琴酒的语气已经完全冰冷下来：“注意你的言辞，你在威胁组织？！” 波本已经暗暗心惊了。 他还从没听过谁能把琴酒惹到杀意这么重，一般琴酒在生气之前，惹恼他的对象就已经死了，但听起来……现在琴酒还在压着火气？ 是对面人地位太高？还是太难缠？ “大人，我只是比较坦率。”远烨凛真诚道，“因为和我的生命比起来，显然那份资料更重要嘛。” “我死了是小事，但是公司的重要目标没有完成，损失岂不是更严重？”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是在劝琴酒，阐明利害。但事实上配合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要不到钱就拿自鲨威胁的空降叛逆富二代。 波本看见琴酒已经攥紧了拳头。 不是吧，这都能忍？ 波本用自己当情报商的经验发誓，就算只听到只言片语，他也能笃定对面的人在威胁琴酒！ 这种人为什么自己从没在组织里听说过？ 波本想了想，手背在身后悄悄发短信，找同在朗姆手下的其他代号成员打探情报。 另一边，琴酒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原本这个任务安排在下个月，就是为了这一个月收集情报，好在当天做出更全面的安排。 也就是说，根据远烨凛情报的详略程度，琴酒可能会派不同水平的人去辅助远烨凛。 但现在远烨凛惹得他火气很大。 原本自从遇到远烨凛以后，琴酒就变得非常倒霉，不说那天晚上离开警察宿舍结果在草丛摔了个一跤，后来几天他连着遇到开枪卡膛、抽烟被烫、停车被锁——说起这个就离谱，日本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文化了！他只是刚巧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去抽烟，回来就发现车胎被锁了，加上当时临时停车的地方有红绿灯监控，琴酒不想掏枪解决，就叫了附近的后勤成员来开锁。 结果后勤成员只是下车拿了一趟工具，帮琴酒检查了一下，结果回去就发现自己的车也被锁了！ 当时琴酒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尤其这时他们的动静引来了交警。 为了防止引起交警警惕而被抓，后勤成员只好硬着头皮报警，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告诉交警，交警收集完信息后，回头发现警车也被锁了。 到了这里，琴酒才是真正麻木。并且他后来发现，这是因为附近的居民喜欢圈地盘，把所有停在附近的车都上锁，并要求车主交“停车费”才能开锁，所以这完全不是针对琴酒的阴谋，单纯比较倒霉被癫子赖上而已。 这种掉档次的事情发生太多次，以至于琴酒头一次开始迷信，是不是在远烨凛那里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否则为什么只有自己和伏特加运气变差！ 所以他现在看远烨凛的火气比看到波本都高，至少波本不会在不识趣的同时，还破坏运势。 而且琴酒现在知道了，远烨凛根本不怕死，所以威胁他死根本没用。 这就是一个冷漠到毫不在意生死，只能追求肤浅刺激的……朗姆傀儡而已。 “好啊。”琴酒突然气笑了，“既然你这么‘坦诚’，那下个月的任务，组织会派代号成员去。” “你就安全地在幕后辅助吧。” 果然，远烨凛大惊失色：“gin你居然这么恶毒！” 这跟求他别死有什么区别！ 琴酒爽了，远烨凛果然会因为找不到刺激而破防，虽然听起来很抽象，但只要有效就行。 “下周之前，我要看到你把情报给我。”琴酒冷酷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波本看旁边看完了全程，心中对这个琴酒通话的人提高了警惕。 琴酒居然第一次担心一个组织成员安全！ 那人究竟什么来头？ 然而波本表面上却依旧嬉皮笑脸：“琴酒，看起来很头痛啊，要帮忙吗？” 琴酒阴冷的眼神横了他一眼。 波本并不在意，他只是顺口问一句，想想也知道这种机密琴酒不会告诉自己。 而且自己姑且算朗姆的人，琴酒不可能允许朗姆的人插手自己的任务。 然而他刚这么想，琴酒居然回应了： “你，参与下个月半岛大酒店的任务，之后伏特加会把任务详情发给你。”琴酒冷笑一声，“朗姆的垃圾，让他自己扫干净。” 波本：“……？” 他拧眉沉思，居然真的和朗姆有关，看来他要上心打探一下情报了。 另一边，远烨凛烦死了琴酒，美美挂断电话。 “唉，小哥是在问家里要钱吗？”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露出一张老实憨厚的面容，“和家里关系不好？” “是啊，家里不给钱，让我自己来公司历练。”远烨凛随口说。 “那你没想过辞职吗？” “辞职就不给钱了，我也很难做的。”远烨凛叹了口气。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年轻的容貌。 “真好啊……我也想不工作。”他唉声感慨，眼里闪过抑郁，“但是很不公平啊，有的人累死累活才能挣到一份工资，有的人靠家里关系就能任性。” 远烨凛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司机敦厚老实的面孔。 “……我也很累的嘛，忙着处理人际关系。”远烨凛装模作样地叹气，一副不知社会险恶的清澈富二代模样，“手下都很不好管，我想做点事还总担心有危险，哪有那么多危险啊。” 司机握紧方向盘，语气更复杂了：“真好啊，只需要处理人际关系，这么轻松的工作反而嫌弃。” “为什么不多反思一下自己？比你生活糟糕的人多了去，你哪有资格抱怨？” 司机说着说着，语气已经怨愤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司机生活不如意，成熟的东京人已经学会闭嘴自保了。 但远烨凛还在一无所知，清澈道：“大叔，你过的很不好吗？为什么不辞职呢？” 司机的愤怒一下子被点爆了。 他凭什么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如果不是辞职后怕找不到工作，他何必受气！ 他皮笑肉不笑，开始打探远烨凛的消息：“哦？那你是做什么工作，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哦，我是警察，在搜查一课当刑警。” 司机瞬间安静如鸡。 “还招人的，只不过跟我不是一个系统，在监狱里面。” 司机沉默以对。 “还来吗？” 司机：“不来了不来了。” “真的不来吗？”远烨凛诡谲一笑，“我以为你胆子很大呢。” 他幽魂般把手放在司机冷汗涔涔的方向盘上：“怎么，警察就不配你动手了吗？你怎么还有职业歧视啊。” 十分钟后，警视厅门口，远烨凛揪着司机的衣领，碰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远你的意思是，你随便招了个出租车，就正好碰到了‘出租车乘客连续被害案’的犯人吗？”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只是跟他聊了两句，他就自首了？” 远烨凛：“对啊。” 松田阵平：“……那他为什么又晕倒在了伊达怀里？” 他指了指跟在身后，满脸麻木的伊达航，和柔弱昏迷的司机。 “因为回警视厅的路上刚好碰到伊达，就捎上他一起了。”远烨凛严肃，“至于犯人为什么昏迷，可能是因为驾驶技术堪忧，差点出车祸，吓晕了吧。” “你知道我的，一向老实巴交。” 第11章 “我说的都是真的！”司机抓狂道，“骗你们干什么，我有病吧！” 此时是出租车杀人案司机被抓的几天后。由于司机当天出车祸后声称自己有轻微脑震荡，拒绝远烨凛参与审讯，因此在医院里躺了几天，直到今天才不得不出院。 一出院就被提到审讯室内。 今天远烨凛又出任务去了，所以并没有参与审讯，反倒是当天只是恰巧在门口碰上的松田阵平申请了旁听。 目暮警官并没有因为他是爆炸物处理班的人而拒绝。 其实目暮警官是知道松田阵平和远烨凛关系好，现在远烨凛不能来，就想让他朋友事后转告结果。 只是没想到司机绝口不提自己犯过的罪，而是神色激动地将远烨凛逼供自己的每一个细节反复强调，情绪控制能力极差，审讯警官几次想打断他拉回正题，都会被司机质疑是不是和远烨凛一伙的。 第12章 “虽然我只是落网了，但他却满足了变态爱好啊！” 审讯警官：“……我劝你别发癫。” 好不容易让犯罪分子冷静下来，审讯才进入正题。 司机的确是近几个月出租车乘客遇害案的凶手。因为年龄较大了，司机感觉上级开始质疑他的能力，并且明里暗里说他不适应这份工作。 司机自尊心受挫，又经常听各种各样的乘客在自己车上打电话，炫耀自己的生活，他一想到自己已经年龄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更加抑郁。 日本的出租车价格极贵，习惯打车出行的人，一般都生活比较优渥，在这样的对比下，司机开始心生歹念，想通过抢劫报复这些有钱人，同时还能致富。 但是第一次行凶他就失手杀了人，这个口子开了以后，他发现杀人埋尸暴露的风险更小，只是抢劫的话，这些人还会回去报警。 所以他就开始了一系列行凶，目标都是在他车让他不爽的人。 当然，如果有人在车上哭惨，司机一对比觉得自己很舒坦，就会放过他。 “这不就是典型的嫉妒？”松田阵平嗤笑一声。 在场的几个警官都面色不好，这些凶犯杀人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但唯一一点，就是不承认自己的错。 这种罪犯对远烨凛的污蔑，不会有人相信。 “你说远烨警官上车后就一直在打电话，所以才引诱你犯罪。”目暮警官通过场外电话将声音传入审讯室，“你都听到了什么？” “他找电话那头的人要钱，还要手下，不然就不干活，摆烂！”司机又愤怒起来，“这不是富二代摆烂的话术还能是什么？” “他还跟我抱怨，干不下去就辞职……”司机越想越气，“现在能有个工作多不容易！他居然一点也不珍惜！” “现在想想这就是他的阴谋！为了勾引我上当！”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钓鱼执法！” 目暮警官：……这个词还是从罪犯嘴里说了出来！ 松田阵平却突然凑近，让目暮警官问一下，司机还记不记得远烨凛的原话是什么。 目暮警官一想，也许听到原话更能还远烨凛清白，于是这么问了。 司机恐怕真的受了大刺激，只记住了自己主观上想记住的关键词，原话想起来很艰难。 不过经过审讯警官的还原，也大概把当日情景复现了出来。 “松田君，你更了解远烨君一点，你怎么看？”目暮警官把纸递给他。 松田阵平接过，凫青色的眼睛凝视着白纸上的字，啧一声。 “远烨上车之前就在打电话。”松田阵平说，“而他搭上这辆车，恐怕也是巧合。” 目暮警官点头：“所以他那些话应该不是故意演给司机看的。” 松田阵平拧着眉，深吸一口气。 “我总觉得……”远烨凛的确在演，但不是针对这个司机。 应该是在防止所有不知情的人听懂他的对话吧？ “可能远烨君当时在交接工作，不方便被普通民众听到。”目暮警官如此猜测。 “可能吧。”松田阵平胡乱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远烨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行为变得这么奇怪？ 今天松田阵平主动申请过来旁听审讯，也是为了找一个解释。 但他反而出现了更多困惑，比如司机听见的远烨凛对电话另一端的奇怪称呼，究竟是谁？ 另一边，远烨在外出任务的时候，和萩原研二碰上了。 “咦小凛，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萩原研二笑着招手，“班长呢？” 远烨凛站起来，叹口气：“娜塔莉小姐生病了，我让伊达请假去陪女朋友了，反正只是调查而已，我一个人也能干。” 萩原研二微眯双眼：“但是没人能管你了吧，你是不是很高兴？” 远烨凛矢口否认：“没有，怎么会呢。” 然后嘴角很难压下去。 萩原研二见不得。原本远烨凛多俊俏帅气的脸啊！气质也非常出色，拍张照出去就是警视厅的金字招牌，但他总是用这张帅气的脸做一些反差很大的行为！ 就连小阵平都没让他这么咬牙切齿过！ “别高兴地太早，今天我可以接班长的班哦。”萩原研二扬起一个笑，“小凛，你在调查什么？” 远烨凛看见萩原研二的笑，心中一警。 不过自己正在调查的东西倒不是不能告诉他，于是远烨凛警惕道：“调查上个月出现在平台首页的墓中自救直播。” 上个月，日本最大的在线网站出现了一条视频，标题是凶手的自述： 他绑架了一个强壮的男人，并将男人关入坟墓中，留下一瓶氧气，邀请所有人来观赏，这个人究竟能活多久。 最后警察没能找到那座埋葬了那个人的坟墓，也就导致当时警视厅一度遭遇谩骂。 这个案件是特意被远烨凛要过来调查的。 因为看起来就非常危险。 但这一点肯定不能告诉萩原研二。 “真巧啊，我也在调查这个案件。”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看着他突然失去颜色的脸，“看来我不得不当你的监护人了呢。” 远烨凛：“……你一个爆炸物处理班的人为什么要参与调查？” “你好像很不满意啊。”萩原研二幽幽道，“是因为……上个月死于直播中的那个男人，其实是一批黑市炸弹的买主。” “现在人死了，炸弹也失去踪迹。”萩原研二肃容，“所以，我们也要求参与调查。” 第12章 “这名凶手的正式代号，叫‘掘墓人’。”远烨凛一边走，一边跟萩原研二介绍，“这不是他第一次犯下案件，几年前他还犯下过两起活埋事件，但因为当时掘墓人非常低调，加上并没有采取直播这种方式，所以警方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三起案件联系到一起。” “前两起案件的受害人并没有什么特殊身份，因此这次绑架了一个炸弹走私犯，可能纯属巧合。” 萩原研二提出猜想：“会不会是模仿犯罪？” “应该不会。”远烨凛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有没有可能是炸弹走私犯的仇人为了报复他，故意模仿掘墓人手法将其杀害，然后嫁祸给真正的掘墓人。” “但其实有个细节，模仿犯是不可能注意到的。”远烨凛说。 “前两起非直播案件中，受害人的棺材被挖出来后，里面同样安装着正对着脸的摄像头。” 萩原研二逐渐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活埋不是主要目的，这个掘墓人的目的是观察。” 至于观察什么……恐怕就是受害人死亡甚至腐烂的全过程。 而模仿犯如果只是为了嫁祸，那么把人杀死就达到目的了，不会多此一举地网络直播。 “小凛，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萩原研二好笑地看着他踌躇满志的模样。 “当然。”远烨凛扬起唇角，“正是因为这个走私犯，让我确定掘墓人的确是随机选择受害人，那么……我就能更进一步缩小范围了。” 这种“随机”，指的是受害人身份上的随机，意味着可以排除熟人作案或者报复。 但凶手总会存在自己的潜意识，比如不可能离自己经常活动的地方太远，不可能去自己不熟悉的街道，不可能选一个自己无法到达的地方埋尸。 将所有因素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后，远烨凛可以将范围缩小到三个人。 这三人，正好处于掘墓人三起案件的中央，受害人经常活动路线的中央，而且均在案发前去过曾经埋尸的公园/河堤。 萩原研二看他熟练的样子，赞叹：“看来搜查一课真的很锻炼人，小凛已经完全独当一面了。” 远烨凛将三人的照片和基本简历放到他手里，淡淡道：“如果犯人也经常抓住你裤腿，大喊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给他们加重量刑，并且竹筒倒豆子一样对着你的同事交代自己的作案细节，你也能熟练地规划出他们的犯罪路线。” 萩原研二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哈哈……那我还是不太想要这个福气。” 不过他也很奇怪，只有一两个犯人污蔑远烨凛，可能是巧合。 但远烨凛抓过的每一个犯人都这么说……萩原研二原本以为是远烨凛太凶了，毕竟他抓犯人的架势他们几个都在警校见过，主打一个“你不弄死我那你就完了”，给犯人太大压力。 但……他听小阵平和班长说过他们的怀疑后，便开始思索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远烨可能被不太干净的势力缠上了。”这是小阵平对他说的话，他当时神色格外认真，“虽然他一直表现的若无其事，不想让我们发现。” “但是我和班长一致怀疑，那个势力和他过去的背景有一定关系。” “仔细想想，很少有人在读警校时就不要命地和犯人搏斗，就好像……要极力证明什么。” 第13章 “抱歉，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也可以不听。”松田阵平当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么说也只是想让你帮忙注意一下，远烨身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找上他。” “当然啦。”萩原研二在心里叹口气，微笑地注视着两手插在口袋，在前方带路的远烨凛。 ‘毕竟，小凛一直是我们中间最让人担心的人。’ ‘嘶——’与此同时，走在前方的远烨凛心思活跃，‘我看这个数田遥，可能性最大，得想个办法逼他对我动手。’ ‘不过要先把研二支开，不然数田遥对我动手前，他会先给我点颜色看看。’ 然后他一转头，看见萩原研二目光慈爱中带着看逆子的视线。 “总觉得你在想什么把我支开的办法。”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头，“你也不想让我把小阵平叫来吧。” 远烨凛面容严肃：“研二。” 萩原研二笑眯眯：“嗯？” “你这么擅长察言观色，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是因为不喜欢吗？” “……小凛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萩原研二额头上冒出青筋。 而远烨凛趁机快步走远，姿态淡定地连头发丝都没乱。 于是数田遥出门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冷酷脸男人，以及不远处咬牙切齿追赶过来的年轻男人。 他一惊，就要退后几步把门关上。 远烨凛眼疾手快，一脚抵住门。 第13章 “数田遥先生，麻烦等一下。”远烨凛嘴角扬起微笑，“不要这么着急关门啊。” 就连在身后开玩笑的萩原研二，都在目睹数田遥的动作之后严肃起来。 数田遥出门的时候带着鸭舌帽，即使外面天气很热，也穿着灰扑扑的大衣，将全身包住，的确看起来非常可疑。 再加上他一言不发就想关门躲避的架势，和心虚一模一样。 所以萩原研二也挂着虚假的微笑，站在远烨凛身后。 “请你配合一下哦，数田先生。”萩原研二拿出证件晃了一下，“警察办案。” 数田遥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没有放松对门的控制，也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 远烨凛其实基本上已经确认，数田遥是犯人。 因为他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微微发烫。 自从功德圆满系统被他装进手机后，他就能靠热度识别身边是否有犯人，而且热度越高，说明犯人的罪恶越大。 当身边有数个罪犯时，手机一般选择其中罪恶最大的人显示热度。 不过远烨凛还不能确认数田遥是不是活埋案的犯人，也有可能他是其他案件的犯人，只是刚好被自己碰上而已。远烨凛的笑容越发灿烂，不确定也无所谓，到时候就先以袭警罪把他拘留，然后慢慢调查。 “方便让我们进去一趟吗，只是调查而已。”他缓缓开口。 数田遥无声地在门口和他们对峙，见他们只是微笑，口中也只是声称调查，便松了松手。 远烨凛趁机把门用膝盖顶开。 他对萩原研二使了眼色，让他守着门口。一来是怕两个警察给人压力，询问效果大打折扣，二来是怕到时候嫌疑人暴起逃跑，有个人在门外能拦住。 萩原研二懂了他的眼神，于是站在门外，微微将门掩上。 “数田先生，早上好。”远烨凛走进房间内，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嚣张地坐在室内唯一的沙发上，“这么早打扰您，真是抱歉。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关于近期几起失踪案的例行调查，发现了一些可能与您日常活动轨迹有所重叠的信息。您不介意我们问您几个问题吧？” 数田遥站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空白的表情上显示出一点挣扎。 当然，也有一点对远烨凛这么大摇大摆的不满。 这是远烨凛的惯常方法之一，他表现的越嚣张，越没有边界感，犯人的杀意就越重。 “什、么。”数田遥终于在远烨凛的逼视下说话了。 “别那么拘谨。”远烨凛笑着靠在沙发上，指了指他对面，“坐。” 这个数田遥，看上去精神有点问题啊。 怎么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远烨凛在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 “我们了解到，您最近几个月经常在洋地公园附近活动，而那里恰好是其中两起失踪案发生地附近。能告诉我们，您那段时间去那边是做什么吗？” 数田遥一顿：“失、失踪？” “没错。”远烨凛不动声色替换概念，把活埋案说成失踪案，把洋地公园一起案件说成两起。 如果数田遥真的是掘墓人，这种方式能降低他的警惕心理，让远烨凛能观察他的微动作。 果然，数田遥肩膀放松下来，但还是沉默寡言。 “为什么不回答，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远烨凛笑了。 “去……公园散步，有什么问题，吗？”数田遥空着一双眼睛开口。 “散步？确实很不错的理由。不过，巧合的是，那几位失踪者最后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而且，他们的手机信号最后一次被追踪到的地方，离你常去散步的路线不远。” “不知道。”数田遥这次回答很快，“可能是、是巧合吧。” “我们当然希望这只是巧合，但调查显示，您在那段时间内的活动频率明显高于以往，而且每次都是在深夜。数田先生，您是否有什么需要向我们解释的呢？” 远烨凛的例行摆证据时间结束，他要开始作死了！ 见数田遥挣扎不言，远烨凛走到窗户前，背对着他。 “数田先生，我们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隐私，但作为公民，当这些习惯与犯罪行为产生关联时，我们就不得不深入调查了。您现在所说的，并不能完全打消我们的疑虑。” 这个角度是远烨凛精心挑选的。 如果数田遥手上有武器，可以直接背刺他，如果数田遥手上没有武器，也可以冲过来将他推下楼。 一个完美的作死角度！ 然后他不经意道：“我现在高度怀疑你，有可能被人控制犯罪了哦。”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数田遥猛地抬起眼睛。 “毕竟你的嫌疑最大，但是看你的精神状态并不像能独立犯罪的样子，更别说策划一场轰动的直播活埋案。你没有这个本事。”远烨凛勾起唇，“所以，要么你将身后的人供出来，要么我自己去找，到时候，你去开个精神鉴定，或许还有可能减刑哦。” 掘墓人的侧写显示，他可能是一个表现欲强烈的罪犯。 对待表现欲强烈的犯人，只要不断贬低他，就能让他破防，这一个方法远烨凛百试百灵。 果然，他从窗户玻璃的反光中，看见了数田遥眼中的强烈杀意。 不过这次效果是不是太好了点？难道真的被自己说中了，数田遥背后还有一个他不愿意暴露的幕后黑手？ 数田遥猛地冲上来，在远烨凛成竹在胸的挑衅微笑中，掐住他的脖子。 远烨凛笑意加深。 不管怎么样，数田遥的身份已经坐实了。 来吧，释放你的杀意。 将我推下楼，或者用你手中的刀刺向我 ……嗯等一下？这人在干什么， 远烨凛呆滞地看着眼前越凑越近的脸。 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另一边，几分钟前，萩原研二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松田阵平的昵称，萩原研二于是顺势接听：“小阵平？” “hagi，远烨在你身边对吧？”松田阵平说，“出租车杀人案的审讯结果出了，目暮警官让我转告一声，他电话打不通，我就打给你了。” 萩原研二点点头，他早上遇到远烨凛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小阵平了。 现在小凛应该把手机关了静音，防止询问时被打扰，所以小阵平才没打通。 “好哦，我等下跟他说，小凛正在里面询问嫌疑人呢。” 松田阵平发出疑惑的声音：“你放他和嫌疑人单独相处？” 不怕他又和嫌疑人打起来吗？ 萩原研二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凝固了瞬间。 他突然发现，房间内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俗话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我现在进……” “啊啊啊啊啊啊啊！！”房间内，猛地传出远烨凛的惨叫！ “小凛怎么了！！！”萩原研二心脏一跳，猛地转身闯入门内，“遇到危险了吗！” “远烨发生什么了？”松田阵平心脏一跳，在电话里连声追问，“我怎么听到他在叫！？” 萩原研二闯入后，在玄关门口往室内看了一眼，也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hagi？”松田阵平在电话里急忙呼唤，“你们出什么事了！” “小凛……小凛他……”萩原研二声音颤抖。 第14章 松田阵平紧张到心脏都堵到嗓子眼。 “正在被嫌疑人……强吻……” 松田阵平：？ 第14章 好崩溃。远烨凛悲痛欲绝，他光记得自己每次找死的时候总会发生意外，比如犯罪分子总会找到钓鱼执法、诱导犯罪之类的理由强行替他开脱，给他找死之路创造绊脚石……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被犯罪分子强吻！！？ 这是什么新型开脱操作？他过去几十年作死经验里没有啊！ 萩原研二也很悲痛欲绝：“小阵平，这就是你说的，接近小凛的奇奇怪怪的人吗？” 松田阵平：“不！我没有这么说……话说你们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听起来这么荒谬？” 果然远烨一个没看住就会出事！ 他单知道远烨喜欢和凶犯以命相搏，不知道远烨还会被凶犯骚扰啊！ 而此时，远烨凛已经反应过来，一拳朝着数田遥打过去，而数田遥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居然朝着窗户避让。 原本是远烨凛找死的角度，现在居然让数田遥一不小心冲出了窗外。借着远烨凛的一拳，数田遥把玻璃撞得粉碎，直接从三楼跌落下去。 远烨凛心道不好，这是罪恶锚点在起作用！ 他又反应极快地反手去拉，但是晚了一步，数田遥已经从三楼跌落下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萩原研二反应过来的时候，数田遥已经落下去了。 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转身往楼下冲：“小阵平等下给你打电话，我去追人！！” 松田阵平也立刻挂断，不再打扰他们。 至于远烨的问题，等他们抓捕结束后就能详谈。 萩原研二冲了下去，到一楼的时候发现数田遥已经不见了，路上有一点血迹，应该是人落下来时受伤。 但周围再也没有其他血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萩原研二一抬头，发现远烨凛也不走寻常路，居然打算从三楼跳下来，看的他魂飞魄散：“小凛你不能走楼梯吗！？” 远烨逆着光，在高处朝他笑了笑，也就是这一笑，让萩原研二有种虚幻感。 好像他在做准备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然后，远烨凛松了手，朝着一楼落下。 萩原研二不自觉上前一步想去接住他。 但是一楼的雨布率先接住了他，远烨凛毫发无伤。他抬头看见了刚刚二楼延伸出来的某根钢筋，上面有刚刚擦上去的血迹，应该是数田遥刚刚受的伤的。 “没事吧小凛！” “没事！”远烨凛从雨布上爬下来，深深地叹口气，也不只是遗憾还是庆幸：“我叫同事来抓人吧，已经可以确定数田遥就是掘墓人。” 萩原研二也没想到一天就有这么大进展，但他选择相信远烨凛：“那我再搜一下他的房间，看看炸弹有没有被他藏在卧室里，如果有发现，我就叫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过来。” 然后他又好笑道：“这次你怎么不自己抓了？” 远烨凛：“……” 他有心里阴影，这是能说的吗？ “短时间内，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精神状态有问题的罪犯。”远烨凛悲愤道。 萩原研二疯狂大笑，并决定这件事结束后就告诉另外两人。 远烨凛回去后，又一次陷入苦恼。 原本他接下这个案子，是因为据说这是早濑警视长暗中点名让公安重点关注的案件，他想借着破案调查一下早濑警视长这个人。 “让我们重点关注，却没说让我们着急破案，只是要求我们将新的受害人资料尽快告诉他。”谷口一辉告诉远烨凛，“早濑警视长可能更关注能不能将受害人尽早救回来，他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长官。” 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只是担心受害者增加，不应该更积极抓捕掘墓人，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远烨凛对这个评价持保留意见。 他听搜查一课的同事说，因为数田遥在跳楼时摔断了腿，即使逃了很远，也被很快抓住，现在已经送入审讯室了。 但因为他精神有明显问题，所以审讯进展缓慢，医院那边还可能给他开精神鉴定书。 伊达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非常无奈，因为如果真的证实了数田遥精神有问题，他就很难被判重刑。 也就意味着远烨凛这一趟，没有收获任何关于早濑警视长的信息。 “给他加一个性骚扰公职人员罪。”远烨凛麻木道。 伊达航：“……哈哈哈哈哈哈！！”远烨怎么还开自己的地狱玩笑啊！ 是的，他和松田早就听研二说了，原本打算好好嘲笑一番，让远烨以后长长记性，少和犯罪分子单独起冲突。 但是没想到从远烨凛自己嘴里说出来也这么好笑。 因为实在毫无头绪，远烨凛就拿起另外两份嫌疑人的信息看。 数田遥的行为和罪恶锚点的反应，说明他的确是掘墓人。不过由于他第一个嫌疑人就选中他，另外两人都没来得及实地调查。 在他看来，另外两人的嫌疑并不能排除。 他将井波七星和福久田保津的信息放到桌上，仔细翻阅。 突然，他发现了被自己之前忽略的关键信息。 嫌疑人二号井波七星，居然和掘墓人数田遥上过同一个高中。 福久田保津曾经和数田遥有相似点，他们两人头上都有一个洞。 数田遥头上的洞，远烨凛早就注意到了，但他以为那只是个普通伤口，直到远烨凛看到福久田保津的某一张近照。 他直直盯着桌上的三份信息，难道三个都是狼人？ 远烨凛手指点在纸张上，拧眉沉思。 片刻后，他给谷口一辉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井波七星和福久田保津这两个人，涉及过哪些案子。” 其实他劫狱跳河那天，他遇到琴酒后，手机就被强行装上了定位器和监听器，以便监听他的一举一动。 但他自用的手机装载了系统，不仅可以帮他屏蔽不必要的信息，还会掩饰他的举动，简直不能再安全。 所以远烨凛现在依旧可以放心地跟公安通话。 谷口一辉说稍等一下，然后就听到电话另一头的键盘敲击声。 “找到了！”他很快回答，“这两人确实都在警方记录里。其中井波七星母亲曾经卧轨自杀，井波七星自己当时就是目击者之一；福久田保津一度被送进精神病院，因为他用电钻试图给自己‘开颅’，被邻居发现并报警。” 远烨凛豁然开朗，怪不得两人头上的洞连口径都一致，原来是电钻啊！ “并且……”谷口一辉顿了顿，“由于你之前让我帮你关注早濑警视长的信息，所以我刚刚也特意关注了一下。” “这两份案卷，均为早濑警视长签字结案。” “结案？”远烨凛缓缓笑了。看来他们的早濑警视长，问题相当大。 别的不说，福久田保津作为一个危险性极高的精神病人，居然只在精神病院住了六个月就出院了，之后警方也再没关注过。 而福久田保津出院的时间是当年6月，掘墓人数田遥脑袋上出现洞的时间是最早是同一年8月。 说明福久田保津一出院就犯案了。 但警视厅这边根本没有出警，明明医院那边有数田遥的开颅就医记录。 现在远烨凛基本可以确定，早濑警视长是福久田保津和掘墓人暗中的保护伞。 恰好这时，远烨凛的手机提示有另一通电话打来，远烨凛跟谷口一辉说稍后联系，便挂断了。 另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是萩原研二。 “喂？” “小凛，我发现了不对劲！”萩原研二直奔主题，听起来他似乎在奔跑，有些气喘吁吁，“关于早上犯罪嫌疑人数田遥的举动，我从小阵平那里得到了灵感。”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当时萩原研二把这件事告诉松田阵平。 松田没多思考就说：我以为你俩开玩笑呢，因为犯罪分子遇到警察，恐怕第一反应是灭口，而不是强吻。 “就好像，犯罪嫌疑人情急之下做出了相反的举动。”萩原研二在这一提醒下豁然开朗。 而事实上，数田遥的确精神有问题。 远烨凛眼睛亮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说，他的精神病是混淆了爱意和杀意。” “所以，数田遥活埋数人，恐怕并不是出于杀意，而是出于对某个人的爱。真正想杀人的另有其人。”萩原研二肯定道，“比如第二个嫌疑人，他的高中同学井波七星。” “研二，你现在在哪？”远烨凛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萩原研二在奔跑。 果然，萩原研二笑着说：“在去井波七星小姐家里的路上，恐怕再去晚一点，她就跑了。” 远烨凛相信萩原研二的能力，他从桌子旁站起来：“我就不去了，我要去追另一个人。” 第15章 福久田保津，给数田遥头上开洞，制造出掘墓人的罪魁祸首。 他猜的没错，这次案件中筛选出来的三个嫌疑人，都是狼人。 远烨凛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福久田保津家。 福久田保津的家是一幢破旧的房子，看起来已经人去楼空。 但手机在剧烈发着热，提示他福久田保津恐怕还在这里。 这么强烈的热度，远烨凛合理怀疑，在数田遥之后，恐怕又有人遭了福久田保津的毒手。 这种人渣，简直……太对自己胃口了！ 远烨凛堪称轻松地走进大门，像回自己家一样。 精神病凶犯，一看就理智不太清晰，肯定不会出现什么逻辑严密的推断——比如担心自己诱导他袭警加重量刑之类的。 精神病知道什么！他一定只知道冲上来把人豆沙了！ 如果他能帮自己完成心愿，自己一定会感谢他。 嗯，就送给他一副银手铐吧，再奖励一个半身不遂，下半生直接在医院度过。 “福久田保津，建议你自己出来。”远烨凛直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冷嘲热讽，“我很忙的，还有一大堆罪犯等着我去抓，今天能来找你已经是你的荣幸了。” “我知道你就在这栋房子的某个地方看着我。” 这栋房子看起来有些破旧，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了，但是垃圾却很多，说明福久田保津一直居住在这里。 同时，这栋房子里布满了摄像头。远烨凛只是随便一瞥，就能看到十几个隐藏的摄像头反光。 他从花盆里找到一个摄像头，对着另一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是不是看我很不爽？” “我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可能他真的让对面生气了，摄像头上的红光闪烁了一下。 但是很可惜，摄像头不带麦克风，远烨凛并不能和对面的人对话。 当然，福久田保津也没有出来。 显然电钻杀手也很难理解，远烨凛这种大摇大摆进来，还浑身上下写着“快来灭口我”的警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远烨凛越挑衅，福久田保津就越是警惕。 即使他现在已经非常不耐烦，想在远烨凛头上开个洞，但理智还是让他按捺住自己的想法。 远烨凛没能把福久田保津引出来，而且他感觉到自己手机的热度在减弱，恐怕嫌疑人在家里还有密道，此时已经通过密道逃走了。 很好，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谨慎的罪犯了。 他成功挑起了远烨凛的战意。 可能功德圆满系统也在着急，毕竟刚刚那么点扫描时间，它还没能打上罪恶锚点。 于是它憋出了一个新提示：【叮咚~系统上线新功能，请问您是否需要升级？】 第15章 【叮咚~系统上线新功能，请问您是否需要升级？】 远烨凛毫不犹豫选了“是”。 功德圆满系统和他思想相通，在他心念一动后，就开始急吼吼下载。 并同时放出一长段使用者说明。 远烨凛手上不断在屋内翻找着其他线索，同时一心二用，阅读使用说明。 为了弥补功德圆满系统无法扫描到的范围外罪犯的缺陷，它上线了追踪锚点功能。 也就是使用者之后可以将犯罪分子的照片和姓名上传，由系统通过照片和姓名远程扫描，如果系统判定其为罪犯，则同时打上罪恶锚点和追踪锚点，前者依旧可以让罪犯变得倒霉，后者可以让罪犯的行踪显示到手机上，方便使用者追踪。 【本系统致力于抓到更多罪犯、减少受害人数量、让罪犯遭到自己恶行的反噬】 【并且本系统将不断完善，尽全力辅助使用者，请使用者放心】 这次补充了两点说明，应该是为了消除远烨凛的顾虑。 远烨凛其实没什么顾虑，他一直很清楚功德圆满系统的本质。 阅读完使用说明后，功德圆满系统也升级完毕，远烨凛将福久田保津的照片和名字输入后，手机上果然出现一条清晰的路线。 一个红点正在移动。 于是远烨凛笑了。 “你跑不掉的，福久田保津。”远烨凛对着摄像头说完这句话，就扔下监视器，离开房间，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 轰鸣声顿时划过街道。 “喂？目暮警官。” “是远烨君？我们在萩原君这边，他说你去追另一个犯人了？” “是的。”远烨凛迎着风，嘴角扬起笑，“具体情况之后再跟您解释，我现在把一条路线发给您，麻烦尽快带队去拦截福久田保津。” “什么！你在追踪吗……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 萩原研二的声音从电话里挤入：“小凛你不要冲动啊！等我们过去！”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远烨凛在手机上盲操作了几下，就把福久田保津的逃跑路线发了过去，然后将手机放入口袋，握紧把手，再次提速。 更新后的系统功能实在太好用了。 它给了远烨凛灵感，让他想到了一种更便捷的找死方式。 他要成为一个，所有人眼中真正的变态，包括公安。 就连黑田兵卫都要瞒过去。 这么做的原因有两点。一是远烨凛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在警视厅当卧底的卧底，那样根本无法获取更多情报，甚至组织成员都接触不到几个，所以他要逐渐铺垫跳回组织；二是届时他一旦身份败露，将面临公安和组织双方的追杀，是两倍的危险！ 死亡指日可待啊！ 想想就觉得这个计划太稳健了，哪怕其中一方相信自己身份，另一方都会追杀自己，相当于叠加了一层保险！ 不过，他前期还是会留谷口一辉作为知情人——因为远烨凛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他帮助，而且自己之后获得的组织情报还需要通过他传回公安。 至于这名小公安听到自己的大胆计划后会不会吓晕，就不在远烨凛的考虑范围内了。 计划的第一步，就用福久田保津为自己铺路吧。 循着手机指明的方向，远烨凛骑着摩托拐进了一条小巷。 昏暗潮湿的地界就连警用摩托车也不方便进入，没走多远远烨凛就停车了，将其放在一旁，继续向前走去。 “福久田保津，你自己出来，我还可以给你一个袭击我的机会。” 远烨凛站在小巷中有微弱亮光的地方，嘴角挂着隐秘的微笑，眼中闪着冰冷的光。 “我猜，你也不愿意继续狼狈逃跑，对吧？” 耳边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远烨凛转身，福久田保津半张被毁容的脸露出来，额头上狰狞恐怖的洞大咧咧展示着。 “远烨警官。”福久田保津语气不太好。 他确实不怎么高兴。他之所以脚步一轻一重，就是刚刚逃跑路上像被下降头一样连摔好几跤，最后一次直接摔坑里了，把脚撅了！ 手机也很倒霉地掉进臭水沟里，无法开机，无法联系别人。 福久田保津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远烨凛偷偷诅咒自己？毕竟自己是监视了远烨凛之后才开始倒霉。 “我可没犯什么事呢，难道现在警官抓我已经不讲证据了？” 福久田保津丝毫不紧张此时自己手上还拿着威胁性极高的电钻。 而远烨凛比他还不按常理出牌。 远烨凛看到他手里的电钻，眼睛一亮：“你犯不犯事先不说，你手上的凶器倒是挺眉清目秀的。” 福久田保津有一瞬间觉得有病的不是自己。 “我给好几个人头上都开了洞，希望能找到和我一样活下来的同类。”福久田保津苍白地笑着，“怎么，警官，你也想试试吗？” 他料定这只是远烨凛迷惑自己的手段而已。 如今从他手下活下来的人，只有数田遥一个，福久田保津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高的概率。 所有人面对自己的提议，不是害怕就是憎恨。 远烨凛也只是一个披着正义皮囊的普通人。 福久田保津冷漠地等着远烨凛回答，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了刀，摆出了一个看似全身放松，实则只需一瞬，就能朝远烨凛扑出去的姿势。 远烨凛的回答却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而是有些着急地打断他：“不不，我绝对不是那种诱导犯罪加重量刑的警察！你千万别听信谣言！！” 福久田保津：……？ 他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远烨凛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于是咳了咳，又恢复了那副神秘微笑的神态，“既然你主动走出来了，那我就信守承诺，给你一个袭击我的机会。” “你看，现在你想逃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除掉我，不然我不会让你离开。” 福久田保津淡笑着看他。 自己听说过远烨凛的大名。 第16章 据说所有人犯罪后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避开远烨警官。因为其他警察只是想抓你，但远烨凛抓你之前还要折磨一遍你的精神。 就比如现在，福久田保津的确被说的心动了一下。 但很快他意识到，远烨凛正是在给予自己希望，并准备在自己真正动手的那一刻给予自己绝望。 通过反复钓鱼，来让自己丧失反抗意念！ 所以他举起电钻，在远烨凛暗含赞许的目光中，微笑道：“我期待和我一样从地狱爬回来的同类，但你不一样，你在向往地狱。” “所以，地狱不会接纳你。” 远烨凛眼中的赞许消失：？ 你一个精神病人又想通了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福久田保津狞笑着朝远烨凛扑去，电钻声音大作！ “嗞——！” 他另一只手拿着刀，朝远烨凛捅去，吸引远烨凛一部分注意力。 而远烨凛目光的确被吸引走了。当他两只手全都用来防御时，福久田保津反而停止了攻击，直接越过他跑了出去！ 没错，这才是他的逃跑路线，他根本懒得和一个警察打！逃走才是最重要的。 不好！ 远烨凛眼神一凝。这里是居民区，让这么个危险分子拿着电钻跑出去，万一碰上普通民众就危险了。 于是远烨凛也彻底将几个好友的嘱咐抛在脑后，朝着福久田保津独身追去。 他完全放弃防守，扑到福久田保津身上，用全身锁住福久田保津的行动。 福久田保津顿时黑了脸。 他想用电钻去刺远烨凛，但无一例外全都“一不小心”钻到自己身上，还有一次好不容易碰到了远烨凛，结果电钻直接卡壳！ 愣是只在远烨凛手上留下一道红印子。 福久田保津，未来的连环杀人犯“开洞”，此刻被深深震撼了。 以前他从不信神鬼，现在却不得不开始怀疑，是不是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风水运势这种东西…… 不然怎么解释，远烨凛变得幸运，自己变得这么倒霉！ 原来运气真的是守恒的吗！？ 远烨凛也被深深震撼了。 福久田保津是真不忍心杀自己啊，都钻自己身上了还不忘关电钻，他真的让人哭死（。 “为了感谢你，我会让我的同事给你多送几副手铐。”远烨凛感叹道，“你喜欢至尊金还是贵宾银？” 福久田保津真正动了杀意。 他原本就是高智商罪犯。和其他罪犯不同，他不仅冷静下来，还很快就转换了心思：既然远烨凛不能直接弄死，还总是误伤自己，那干脆自己直接攻击自己呢？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福久田保津带着孤注一掷的快意，直接将自己脑袋朝着电钻送去。 “嗤——” 刹那间，血花四溅。 两人不知是谁踩到了一粒石头，原本站起来扭打的身体又重重跌落。福久田保津朝着自己脑袋送出的电钻也偏移了角度，映在了远烨凛偏银色的惊愕瞳孔中。 “快！动作快！别让犯人跑了！” “快去支援，有一位警官正在拖住犯人！！” 目暮警官带着搜查一课赶来，同时萩原研二也跟着下了车。 他根本不敢停留，直接朝着目暮警官跑去：“目暮警官！远烨凛是我朋友，我要先进去帮他！” “等等萩原君！你要小心点！对方带了高危险凶器！”目暮警官在他身后大喊。 但萩原研二已经急死了。他给远烨凛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音，而刚刚在小巷入口他看到了远烨凛的警用摩托车，就知道他肯定赤手空拳进去找凶犯了！ 要是小凛出事了怎么办？自己前脚才跟几个友人打包票一定看住他！ 搜查一课的同事也跟着进来，然而都没萩原研二跑得快。 他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僵在原地。 月光照在他的瞳孔上，可以看见他瞳孔放大，像看见了极为惊惧的一幕。 拐角之后，远烨凛浑身是血地站在原地，额头上的血洞正潺潺流出血。 他手上拿着带血的电钻，此刻正隆隆启动，而地上躺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人，生死不知。 看上去就像是，远烨凛拿电钻，杀了人。 “小凛……”萩原研二声音颤抖，似乎不敢惊扰这一幕。 满头血的人影动了动，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不算温暖的笑。 第16章 远烨凛一向很难破防。 指的是物理上，随着他绑定系统的时间越长，他就算直面杀红了眼的杀人犯，也总是能毫发无伤存活，即使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简直比大学生还难鲨。 但是今天，远烨凛感觉到了自己脑袋上在漏风，前方是自己的好友萩原研二惊惶的神情，脚边是生死不知的福久田保津，手中是隆隆作响的电钻。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死了。 所以远烨凛对着萩原研二的冷冰冰地笑，一方面是受伤严重笑不出来，另一方面是破罐子破摔。 不过破罐子破摔后又转念一想，这样反而更好。 原本他只是计划让普通警官看到这一幕，但现在被自己友人看到，说不定能让自己的计划更顺利进行下去。 “研二……” 远烨凛笑着张口，原本想故作无辜地辩解两句，却发现自己张嘴后没发出声音。 反而是头上的血从嘴角流入，呛了他一口。 所以说，福久田保津是真的厉害，居然能把自己伤这么重。 他的举动触发了功德圆满系统的保护机制，也就是被打上罪恶锚点的人只会变倒霉，但不会因此致死，以免越过法律去审判人命——但是福久田保津根本不知道系统运作的原理，却反向利用了它，成功伤到了远烨凛。 实在太有才华了！可惜只能去监狱里呆着了。 远烨凛感觉自己头上有点漏风，眼前也开始头晕目眩。 流了这么多血，他还能站这么久，系统真是功不可没。 耳边传来萩原研二惊慌失措的呼喊，但他已经软倒下去。 嘈杂的呼喊和警笛声混合到一起，随后跟来的警察们都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联系救护车。 最后远烨凛感觉自己被抬到了担架上，吵闹声勉强拉回了他一丝神志。 他看见了萩原研二站在担架旁，因为恐慌而眼角溢出眼泪——远烨凛头上的洞的确很恐怖，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血肉组织，每个身边的警察都不敢直视他，也怪不得萩原研二吓哭了。 但其实远烨凛感觉还好，自己都没有一点要死亡的预感。 “小凛，你先别睡着……”萩原研二忍住泪意，一只手抓紧远烨凛放在担架上的手，“你一定会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研二……” 远烨凛的声音微弱，整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白净的样子，却还在用尽力气呼唤自己。 萩原研二以为他有话要对自己说，连忙压低身体凑过去。 只要不是遗言，一切都好说。 萩原研二有点理解当年松田阵平看到浑身是血的远烨凛为什么那么害怕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友人突然奄奄一息倒在面前，而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这一瞬间他恐怕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后悔。 此时巷子中那一幕已经被萩原研二短暂抛到脑后，远烨凛和犯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远烨凛能不能活下来。 那个精神病造成的开洞案……存活下来的概率十不足一。 “你说，我都在听，你千万别睡着。” 萩原研二声音发抖。 “是有线索还没告诉我们吗……” 远烨凛用力扬起脸，企图凑近一点，像浑身冰冷前汲取最后的温暖。 “研二……我手机……” “在我这！你手机里有什么？” “……有跟你偷偷骂松田的聊天记录……帮我删掉……” 萩原研二的泪意憋了回去。 他感觉，有一双手按着自己的血压，勉强压制它，才能不变成高血压。 都这个时候了你关注的是什么！！ 萩原研二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控制不住自己。 他以前还批评小阵平总是企图用武力镇压远烨凛，容易让他变得更叛逆，现在自己遭遇了，他发现自己很难不握拳。 但他又不能真的揍一拳上去，原本远烨凛就伤在头上，等下直接打傻了怎么办。 他气笑了：“我不会删的，你就等小阵平等会儿来查手机吧。” 远烨凛眼中期待的光熄灭了，看得萩原研二又是一阵啼笑皆非。 不过萩原研二心中的恐慌倒减弱了不少。他知道，小凛是看见自己都吓哭了，这才勉强支撑起来开个玩笑，减少自己的心理压力。 刚刚萩原研二是真的沉浸在后悔中，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就是小凛变成这样，是因为自己在关键时候没能及时赶到。 第17章 恐怕小凛察觉到了这一点。 远烨凛不想让朋友因为自己而自责，因为他明白自己比别人多一条命，根本没资格让别人伤心。 幸好，他治疗低血压向来有一手。 眼见自己被送入救护车，远烨凛才安心晕过去。 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个安稳觉了，他要睡饱一点。 目暮警官和搜查一课的同事也将福久田保津送进救护车，两台车呼啸着朝医院冲去。 萩原研二将人送到手术室门口，就被拦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门上的牌子变成红色的“手术中”。 吵闹的走廊很快安静下来。 夜幕低垂，医院的长廊里灯光昏黄而安宁，只有偶尔焦急的脚步声响起，又很快沉寂下去。 萩原研二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安，他双手紧握成拳，不时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仿佛每一次脚步的落下都能驱散心中的那份忐忑。 有警察看见了萩原研二和远烨凛的互动，知道这两人恐怕是好友，于是纷纷拍着他的肩安慰他。 萩原研二只能勉强笑笑，先前被远烨凛安抚下去的恐慌又冒出来。 小凛，千万别出事啊…… 其余警察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今天一口气抓了三个犯人，局里已经忙成一锅粥了。 于是本职是排爆警的萩原研二成了唯一能留下来等结果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每一秒的流逝都显得格外漫长。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充满了紧张与期待，连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也变得格外刺鼻。他试图通过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心中的担忧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难以平息。 正好这时，收到消息的松田阵平，和在其他地方办完案件的伊达航，都赶了过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惊惶，松田阵平更是声音压抑：“远烨他怎么样了？” 他看着萩原研二的神色，心中咯噔一下。 “很不好，他被电钻……伤到了头，不过在上担架的时候他还挺有精神，跟我开了个玩笑。”萩原研二勉强笑笑。 两人被通知赶过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听说这次被抓的是之前一系列开颅案件的主谋，远烨凛居然是在和这种犯人赤手空拳搏斗，恐怕情况非常糟糕。 现在只是进一步确定了而已。 松田阵平深呼吸。 “没关系，他一向运气好，说不定这次也一样。”他说。 “没错，研二不是也说他还能开玩笑吗，应该受伤不严重。”伊达航勉强笑笑。 然后三人陷入沉寂。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后半夜。 而此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死寂的气氛。 松田阵平抬头看向伊达航，伊达航摸了摸口袋发现不是自己，两人又都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低头，从衣服口袋里把手拿出来，紧紧握着一个很眼熟的手机。 “这是远烨的手机？”伊达航认了出来。 “是不是家里人知道他出事了在找他？”松田阵平也发现了，他声音因为长久的沉默有点沙哑，“hagi你帮他接一下吧。” 萩原研二点点头，也不知道心情沉重的自己能说些什么，但他还是打开了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接通后，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但没想到对面也沉默着，始终没有出声，冷静地仿佛在警惕。 萩原研二感到了一丝怪异，于是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却听见另一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远烨凛？” 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人，这个声音是一种混合了沙砾质感与冰冷金属气息的独特存在，切割着听者的神经。 “……你找小凛吗？他现在在手术室里。” 萩原研二对这个声音下意识警惕起来。 好强的压迫感，这是小凛的什么人？ 第17章 不过来电话的人却没有继续出声。 可能是没料到接电话的另有其人，也没料到远烨凛进了手术室，所以保持了沉默。 片刻后，对面挂断了电话。 萩原研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都看着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 “挂断了。”萩原研二放下手机，“是一个男人，认识小凛，只是听起来……” 不像是来关心远烨凛的，倒像是来下命令的。 这种错觉在萩原研二脑海中挥之不去。 松田阵平很了解自己幼驯染，普通的电话不会让他露出这种表情，不过在他打算进一步询问前，手术室的灯光突然熄灭。 他顿时心脏提到嗓子眼，什么也不记得问了，猛地扭头看向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 萩原研二同样如此，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不是伊达航在旁边扶了一把，恐怕他已经因为久坐又突然站立而晕过去：“医生，我朋友……” “没事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带来了好消息，“不过还需要转入重症监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 也许是看到等在门外的人是警察，躺在手术室里的人也是刚刚英勇抓捕了杀人犯的英雄，医生的语气非常温柔，感慨道：“病人已经算非常幸运了，而且可能他的求生意志非常顽强，整个手术过程中，他的脑组织都没有大出血的情况，心率也很稳定。” “只是目前日本的技术还没办法修复他头上的伤……” 虽然伤在头骨，且已经极其危险地暴露了脑组织，但是医院不能将这个洞堵上，影响其自我修复，所以只能采取清创缝合的手段。 但这个方法依旧有术后感染的风险，所以医生只能嘱咐几人：“病人需要静养很久，一定要注意卫生，而且不排除病人精神出现问题的可能，毕竟伤到了脑组织。” “但是不用太担心，上一个脑袋被钻孔的病人也是我们医院做的手术，这位警官的情况比那个病人好多了。” 离他最近的萩原研二僵着身体，勉强笑道：“好的。” 虽然医生带来了好消息，但常年在生死边缘行走的警察都知道，术后恢复期还有可能出现各种意外，这才是最重要的阶段。 听说远烨凛还没有清醒，伊达航走过来拍了拍两人肩膀，让一夜没合眼的两人先回去休息。 作为几人中大哥一样的存在，伊达航不容拒绝地把他们推进电梯，自己继续守在医院。 “去吧，他醒了我给你们打电话。”伊达航露出和往日别无二致的爽朗笑容，却难掩眼底的疲惫。 松田阵平两人还是没继续推辞，他们回去休息好了，才能赶紧过来接班长的班。 不过两人回去也没有睡多好，辗转反侧了好久，可能才睡三个小时。平时订的上班闹铃一响，他们就从床上爬起来，又匆匆赶到医院。 这次，他们一踏进门就得到了好消息。 远烨凛已经醒了。 通知两人的护士也露出笑：“一直守在走廊的那位警官已经进去了，听说你们到了楼下，让我通知你们一声直接去506病房就行。” “谢谢。” “终于醒了。”萩原研二喃喃自语。 松田阵平知道自己幼驯染心中压力很大，他自己其实也有点后悔，当时开玩笑说什么让他把远烨看好，结果现在让hagi都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但他又很少担任安慰人的角色，加上自己也非常后怕，只能冷硬且干巴巴说：“都说了他一向命硬。” 赶到506病房的时候，房门已经打开了，伊达航坐在里面朝两人招手。 另一侧远烨凛靠着床头坐起来，居然已经能动了。 “不是说让你静养吗，怎么已经坐起来了。”松田阵平走进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萩原研二紧跟着走进来，却没有坐，而是站在病床另一侧。 看起来远烨凛的确恢复地不错，但在松田问完话之后，他还是明显地凝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答： “怎么松田你也来了。” 然后又歪着头，凝视了松田阵平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感觉自己恢复得很好，想活动一下。” 看着他的反应，萩原研二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研二？”远烨凛注意到了身侧的人，他侧过脸，观察着身边的人，像要重新认识他一样。 然后才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你帮我删了吗？” “什么？”萩原研二愣愣地和他对视，声音带着宿夜未休息的沙哑。 “聊天记录。” …… 气氛变得狐疑起来，松田阵平的视线一下子凝视过来：“什么聊天记录。” 萩原研二瞬间目光清澈：“等下，你还在担心你那聊天记录啊！！” 这是状况外的伊达航：“发生了什么？” 第18章 远烨凛理直气壮：“那当然担心啊，不然我特意嘱咐你干什么？” 松田阵平从远烨凛的表现和萩原研二的目光中察觉，这可能是自己不爱听的东西，于是压迫感很强地站起来。 “你们俩好像背着我在对什么暗语。”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什么聊天记录，人都快没意识了还记得要删除？” “……” “给我看看呗。” 萩原研二瞪着远烨凛，远烨凛只是无辜地缓缓躺下：“我只是个病号而已。” 于是松田阵平的黑脸转向萩原研二。 啊啊啊小凛！虽然知道你是在故意打断我内耗。 但是你怎么把火力都转移到我身上了！ 虽然聊天记录里都是小凛在偷偷骂小阵平，自己大多数时候都在笑，但是现在小阵平教训不了病号，就只能把怒火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就只能是自己了。 在松田阵平核善的微笑下，萩原研二颤颤巍巍交出远烨凛的手机，不出一分钟，松田阵平就看见了远烨凛偷偷吐槽自己的聊天记录。 包括但不限于“松田的巴掌好痛，他是怪力大猩猩”“邪恶杜宾犬”“睡觉梦到自己在被愤怒的柴犬追赶，第二天就被他从案发现场一路追到警视厅的时候破案了。” 每一句后面都跟着萩原研二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松田阵平：“哈哈，你们背着我聊得很开心啊。” 萩原研二冷汗直冒：“……也没有那么开心。” 救命，小凛你快说句话啊！ 别把被子闷过头顶装死啊！！ 松田阵平给他一个“晚点儿找你们算账”的眼神，就将这件事揭过了。 不着急，反正只要这几人平平安安就行，人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他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远烨，昨晚有人给你打电话，hagi帮你接了。” “是谁？”远烨凛抬眸，从松田阵平手中接过自己手机。 “不知道，我们不认识，小凛你也没有备注。”萩原研二回答，“是一个听起来态度不太好的男人，连名带姓叫你。” 远烨凛抓着手机的手顿时一紧，但幸好没人发现。 自己没备注，又连名带姓称呼自己，是琴酒？ “我说你在手术室里，他就挂了电话。” 那对方应该知道自己昨天被福久田保津所伤这件事了。 远烨凛眉眼舒展，没关系，说明不久后琴酒还会亲自来找自己。 毕竟相比于自己这个“卧底”的死活，自己还能不能参与半个月后的行动更重要，只要琴酒现身，自己就有办法得知参与行动的其他组织成员信息。 因为琴酒的小心眼，远烨凛现在是“安全”的辅助人员，恐怕只需要提供一下警力安排和出席名单，都不需要和另外的组织成员见面。 远烨凛当然不满意，他的目的是获得更多组织成员的情报。 所以，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很快就要实现了。 琴酒会再次现身，而自己，会成为半个月后，针对早濑浦宅彦行动中的核心。 “我知道了，谢谢。”远烨凛不动声色地掩盖眼底的暗色，对几人笑了笑，“之后我会联系。” 见他丝毫不提对面是什么身份，几人也就没继续追问。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不佳，萩原研二总觉得，远烨凛一直没停止对他们不动声色的打量。 就像是，审视？重新认识他们？ 萩原研二觉得很奇怪，但小阵平和班长什么也没说，他自己也就将想法按捺下去，当做自己的错觉。 “好了，既然远烨没什么事，恢复也还不错，我们就不打扰他静养了。” 伊达航站起来，拍板决定：“你们先回警视厅上班吧，记得帮我请个假。” 他还没休息过呢。 两个稍微休息了一下的人自然答应，于是伊达航笑着上前勾住两人的肩膀，一起往外走。 “我们先走了，远烨，有什么事打我们电话，晚上再来看你。” “好。”远烨凛在身后回应。 不过在出门前，远烨凛又叫住萩原研二：“等一下，研二，我有话跟你说。” 萩原研二眨眨眼，笑着应下：“好哦，那小阵平和班长先走吧，我一会儿就来。” 松田阵平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沉吟一会儿道：“我等你吧，我先下去帮你们俩买早饭，送上来后再跟你一起走。” 远烨凛笑着说：“好，那就麻烦小阵平了。” 松田阵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马上回来。房间里萩原研二将房门关上，小心翼翼试探：“小凛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告诉我吗？” “昨天晚上在巷子里……”远烨凛缓缓开口。 “别担心，我还没跟任何人说。”萩原研二摇摇头，“其他警官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电钻也掉在地上。” “而且……我相信你，而且目暮警官他们也相信你。” 远烨凛似乎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也就是说没人看到那一幕。” 远烨凛的回答，总感觉有点古怪。 萩原研二心想：以前小凛是这种回答风格吗？ 他在担心自己真的被更多人看到？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目暮警官他们有多信任他，而且以前他根本不在意污点。 然后就听见远烨凛问：“那你抹掉电钻上我的指纹没有？” 萩原研二愣住了。 第18章 波本走进昏暗的房间，让自己微笑的脸在光下一点点露出来。 “真少见啊，居然是您找我有事。” 随着房门在身后关上，房间内的光源也逐渐明亮起来。 然而屋内却并没有第二个人，只有中间桌上放着一台屏幕黑屏的手机。 “朗姆大人。”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波本。” 波本耸了耸肩，并不意外自己无法见到真人。他拉开一张座椅坐下来，就在手机不远处：“我以为您会让其他人来通知我，毕竟任务之类的事您一向不会亲自插手。” “呵。”手机中低沉的声音发出一声冷哼，“那么，想必琴酒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要参与的任务。” “是的，下个月半岛大酒店针对早濑浦宅彦的任务。”波本的微笑在黑暗中越发神秘，“只不过我实在好奇，为什么组织要进行这样一场任务，据我所知，那只是一场没什么特殊的警视厅业绩报告会而已。” “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因为除了早濑浦宅彦本人，组织中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内幕而已。”朗姆发出难听的笑声。 波本皱了皱眉。 “因为早几年，早濑浦宅彦跟我们合作过。” 波本深吸一口气，以掩饰内心真实的震惊。 “一位警视厅警视长跟我们合作？”波本脸上流露出困惑，“原谅我的冒昧，他难道是我们组织在警视厅的内应吗？” 朗姆又笑起来，却并没有回答。 波本内心一跳，自己问错话了吗，朗姆的态度非常奇怪。 或者说，从他突然通知自己来到这个房间就很奇怪。 “这确实是两件事情，不过我可以一起回答你。”朗姆慢条斯理说，“波本，你也来我手下不少时间了，该给的信任我还是会给予，只要你们对我足够忠诚。” “同样的，我希望这两件事情你都能做好，来回报我的信任。” 波本脸上的微笑逐渐收敛，变为正色。 “您放心，您的任务我一定完成。我不会忘记您提拔了我。” 果然，波本赌对了，朗姆的确是有任务单独交给自己。他想到了那天琴酒接听的古怪电话，以及对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会不会和那件事有关？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早濑浦宅彦为什么和组织合作，这关系到你的任务。”朗姆慢条斯理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因为他需要我们提供有成为罪犯潜质的人给他，而且必须是他指定的潜质。” “组织也很好奇，他一个警察为什么要这种名单，于是答应跟他合作。” 波本也很好奇，为什么一个警视厅警视长，会主动要求跟组织合作？警察队伍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位高层？ 不管他是不是组织的内应，波本回去后都要找公安调查一下。 “所以合作结束后没多久，组织就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似乎在利用这些有特定潜质的罪犯，制造一台机器啊。” 波本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什么样的机器，非要罪犯来制造？” 朗姆冷哼一声：“是一台可以通过杀意找到犯人身份和位置的机器。” 虽然他只说了结论，机器本身并没有这么神乎其神，但是仅仅“找到犯人身份和位置”这一点，就足够引起boss警惕。 那位先生的位置和身份，容不下一丝风险。 第19章 朗姆自己也非常警惕这种东西，毕竟他连见属下都不愿意露脸，怎么可能愿意暴露。 而波本已经陷入震惊中。 他不是震惊居然有这样一台方便的机器出现，而是，如果真的能制造出这样一台机器，他已经预料到了警视厅高层会无所不用其极。 日本警视厅的风评已经跌入谷底很久，就连侦探的地位都比警察高，警视厅高层为此没少苦恼。 而这样一台机器的出现无疑能够扭转现状，甚至能够成为某些人谋利的工具。 而前期，为了制造这台机器，那些高层很可能会开始培养罪犯。 恐怕早濑浦宅彦现在就在做这种事。不然波本想不通为什么早濑浦宅彦要对组织提出那种古怪要求，也想不通这么方便的机器如何凭空制造。 “毁掉那台机器，波本。”朗姆直接下令，“将资料带回组织，并销毁其他人手上的任何资料。” “了解。”波本立刻调整好脸上的神情，忠心道：“这种东西，只有组织拿到就够了。” 朗姆很满意他的识时务。 “那么，我可以交给你第二个任务。” “琴酒手上有我一名手下的联络方式，琴酒会把它转给你，以后你负责和那个人联络。”朗姆难听的笑声再次响起，“不要试图打听他的身份，这是我给你的警告，波本，你只需要定期和他联络情报就够了。” “……谨遵您的命令。”波本扬起唇角。 “hagi，hagi。”松田阵平推了推身边的人，“你怎么了，这几天都恍恍惚惚。” 萩原研二一只手拿着勺子，上面沾了一块蛋糕，却没有送进嘴里，而是撑着侧脸发呆。 “啊？小阵平在叫我吗。”被松田阵平推了推后，萩原研二才如梦初醒，“我没事。” 两人是趁着周末出来吃饭，在商场附近的咖啡店休息一下。 再不休息，以萩原研二梦游似的状态，松田阵平很怕他撞电线杆上。 “少来，你还瞒不过我。”松田阵平狐疑地看着他，“自从那天从医院出来后，你就很容易发呆。” “是远烨跟你说了什么吗？” 萩原研二在内心苦笑。 他该怎么跟小阵平说呢，难道说自己怀疑小凛的动机吗？ 还是说……自己在怀疑，小凛真的差点杀人了？ 不论哪个都很可怕。萩原研二一方面认为，自己不应该把朋友想太龌龊，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远烨凛那两个轻飘飘的问题让他毛骨悚然。 为什么，小凛要特意问一句，擦掉他的指纹没有？ 难道他在担心，伤害犯人后会给自己的履历染上污点？ 但先不说远烨凛从来不担心这种问题，当时，他一个人面对拿着武器的高危险性杀人犯，肯定会为了自保造成一些伤害，只要事后说明就好了。 除非……远烨凛当时真的想杀了犯人，并付诸了行动，不擦掉指纹，就无法用自保圆过去。 萩原研二想了很多，那天晚上他彻夜难眠。 而这些怀疑，他不能跟小阵平和班长说。 万一是自己误会了呢？万一远烨凛真的只是担心履历污点，自己真的要为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让小凛被朋友怀疑吗？ 甚至如果这件事被曝光，自己能眼睁睁看着小凛被同事、上级、甚至媒体攻讦吗？ 松田阵平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才没把自己的怀疑告诉萩原研二。 但是看研二这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他决定还是自己上心，找机会和远烨单独说开。 没有什么事是踩油门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踩两次。 两人都心不在焉解决完一顿下午茶。松田阵平临时提议，要不要打包一份给远烨带去，萩原研二自然点头。 不过，在萩原研二还在点单的时候，松田阵平的手机就响了。 他打开一看，远烨凛。 “什么事？” 远烨凛凝重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我在咖啡店看到一个离子烫……”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我在咖啡店。” “……哈哈这么巧，真是你啊，我以为碰不到你们呢。”远烨凛干笑两声。 松田阵平额头上冒出青筋，旁边听到离子烫三个字的萩原研二已经笑疯了。 刚刚凝重的气氛已经完全抛之脑后，只剩下对远烨凛行为的质疑： “你是从医院偷偷溜出来对吧！？没听到医生说让你好好躺着吗？”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窗外，站在马路对面的人。 远烨凛看上去精神不错，头上依旧包着纱布，银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你俩。”他笑了笑。 是真没想到，这次出来是为了透口气而已。 “没想到？你还想偷偷跑多远，幸亏被我俩碰上了。”松田阵平没好气道。 “哈哈，下次我会避开这一块。” “我看你不是想避开这一块，是想避开我沙包大的拳头。”松田阵平气势汹汹走出去，结完账的萩原研二一边笑一边跟着幼驯染出去。 远烨凛在电话里叫得起劲，松田阵平一出来就老实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需要一点距离。”远烨凛凝重地凝视着松田的手，担心它下一秒就会变成让自己终生难忘的巴掌。 给松田阵平气笑了，用力戳了戳他的脸：“你在想什么？你现在是病号，我怎么可能教训你。” 远烨凛：“也是，把我打傻了，你们俩明天就要上通报了。” 萩原研二在一旁可怜巴巴：“唉？我明明是被小阵平牵连的无辜人员。” 三人打闹了一会儿，萩原研二注意到远烨凛在频繁看手机。 “小凛，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远烨凛又低头看了一眼，“只是刚好有些在意的事。” 他神情有些恹恹，看上去有些疲倦了，高情商的萩原研二自然不会忽视，于是他拉了一把松田阵平：“那我们明天再去看你，你先早点回医院吧。” “好的。”远烨凛点点头，特意嘱咐两人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从那条街离开后，萩原研二的神色就沉了下来。 而等两人回到家，打开电视后，正好一条紧急插播的新闻跳出来，显示刚刚三人见面的那条街上出现了严重车祸。 车主正是警视厅追捕很久的一名逃犯。 萩原研二凝视着电视上的新闻，手脚正在一点点变凉。 “hagi。”松田阵平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一转头，那双凫青色的眼眸紧紧凝视着自己，“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19章 几天前，谷口一辉听见远烨凛说，他准备狩猎罪犯，脱口而出一句：“你疯了？” 远烨凛很冷静：“我很清醒。” 谷口一辉沉默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我听说了前几天的事，你在追犯人时伤到了脑子……” 远烨凛：“……我脑子也没病，会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也需要你的配合。” 他说，自己打算将这件事瞒着除了谷口一辉之外的所有人，谷口一辉要帮他做的事，就是在他每次动手后，将受伤的犯人救下并秘密抓捕。 “不要让人察觉到他们还活着。”远烨凛是这么说。 谷口一辉还比较冷静，因为这种程度，有时候公安也会做到：“那么你动手的范围和规模大概是？” 公安一向唯结果论，而且远烨凛还有一层身份，就是扮演好组织潜伏在警视厅的卧底，为了保持人设，远烨凛每个月都不得不“杀”几个人，来躲过组织的审查，现在他只是将其细化成计划而已。为了保护卧底，公安也会酌情让步。 而且远烨凛并没有瞒着自己，而是要求与自己配合将犯人藏起来。 这么想着，谷口一辉就听远烨凛坦白：“全日本，万人以上。” “……” 规模是不是太大了？ “远烨君，先不提公安会不会配合你，你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不是几千人啊，居然是万人！ 如果程度没把控好，远烨凛恐怕卧底结束也要被严格审查，更严重一点，他可能会被直接清算！ 每一名卧底都有同等觉悟，但是坦白到远烨凛这种程度的，屈指可数。 不过远烨凛也给出了解释。 “大部分或许不需要公安出马，普通案件比如车祸、中毒、火灾等等，交番或者地方警视厅就能处理，也不需要将犯人保护起来，我只需要达成差不多的效果就行。”他没有正面回答谷口一辉的问题。 “除非某个罪犯不得不‘死亡’，我会提前通知你。” 到了那个时候，才需要谷口一辉派上用场。 谷口一辉严肃道：“那你如何能保证那些犯人不会因你失误而死？” 这个计划风险太大了，就连他自己都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承担后果。 第20章 但是，如果远烨凛真的有把握掌控好这个人设，不仅他的生命安全将得到极大保障，他还有可能深入组织，进行黑田兵卫都没有仔细设想过的第二阶段。 可以说，回报极其惊人。 而远烨凛也回答地很快：“用我的生命保证！我可以签生死状。” 这下，谷口一辉无话可说。 “确定连黑田长官也要瞒着吗？” “确定，因为我也需要他最真实的表现，我不放心警视厅高层的某些人。” 高层中都能出现早濑浦宅彦这种人，难保不会出现组织的合作者。远烨凛并不相信，组织只派出了自己一个“卧底”。 于是，远烨凛从手术室出来的当天晚上，他就用自己的权限从警视厅内网上下载了一份悬赏名单。当然，他也没忘记伪装好几层。 悬赏名单上有罪犯照片和名字，远烨凛可以直接输入到手机里。 功能升级后，系统的识别速度也快了不少。排在悬赏名单前面、罪大恶极的犯人只需要几分钟，越靠后识别速度越慢，如果只是偷窃这种罪行，功德圆满系统只会给出“在便衣警察面前摔一跤，磕断门牙，并将怀里财物摔出”这样的判决。 罪大恶极的犯人，系统不会给出具体判决，而是会给出一段其近期逃窜的导航路线。 这也意味着，在逃窜期间，犯人倒霉都会持续生效。 “让我看看，你能帮我伪装到什么程度吧。”远烨凛在病房里，对着功德圆满系统露出一个笑。 于是接下来几天，东京的案件一下子多了起来。 “被抓的在逃犯也多了，人手根本不够！”目暮警官头一次累到哀嚎，原本圆润的身材也在这几天瘦了一圈。 要不是有同样瘦了的伊达航陪着，目暮警官现在已经心态崩了。 伊达航安慰他：“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好事，一些杀人犯早日归案，也就少一些受害人。” 目暮警官叹了口气：“虽然这个道理没错……” 不过，这么多出事故的人都是在逃犯，很难让人不觉得怪异。 但是派人一去查看，又都是巧合。或者说，是这些罪犯想做出某些犯罪举动时，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才倒霉出事。 原本一线刑警们怀疑是不是针对警视厅的阴谋，直到连环杀人犯中悬赏金额最高的“剥面”被抓，刑警这才喜笑颜开。 什么针对警视厅的阴谋，这一定是神明在上，对这些罪犯降下的惩罚！ 但是有些人依旧很清醒。 “在逃犯出事的规律很明显，以车祸案居多，另一部分是在抢劫或者行凶时‘不小心’被自己的凶器所伤。”松田阵平一眼就看了出来。 萩原研二也叹了口气。 “如果只按照受害人的身份是在逃犯这一条件，对所有案件进行筛选，高发期是从10月13号这一天开始。” 所以这并不是巧合。 可惜两人是排爆警，一般不能插手搜查一课的工作，除非案件涉及到他们的本职工作。 萩原研二怀疑过远烨凛。因为这一系列案件的车祸之一，差点就在他们面前发生。 而在发生之前，远烨凛出现在同一条街道上，找借口试图让他们离开。 还对他们说“路上注意安全”。 远烨凛以前很少说这种正经话，反而一般是他们两人让远烨凛安分点，不要路上没事去招嫌疑犯。 但是因此怀疑远烨凛也不合理，因为后来的连环案件证实，这次车祸和远烨凛无关——他在10月11日就开始重伤住院，即使之后恢复地不错，一个刚做过脑部手术的病人也不可能犯下这么多案件。 萩原研二一时间喜忧参半。 松田阵平理解他的纠结。两人那天从咖啡店回家后交流过，坦白了自己对远烨凛的怀疑。 但都不约而同认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如今，松田阵平认为：“你只是想要一个人确定告诉你，远烨是无辜的，对吧？” 他对萩原研二说。 萩原研二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有时候他的确优柔寡断了点，不如小阵平坚定。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那我们就去找这个人吧。” “福久田保津，对吧？那个喜欢开洞的连环杀人犯，好像也和远烨一样，快出院了。”松田阵平在手机上敲击，调出拜托别人发给自己的资料，“他审讯的时间就定在出院那日，我们可以去旁听。” “而且这次是班长审，犯人不会有说谎的机会。” 在萩原研二亮晶晶的眼神中，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去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吧。” 而远烨凛也接到了同样的消息。 在他出院那一天，他要作为当事人之一接受审查，不过审查之后他也能去旁听福久田保津的审讯。 这可是他关心的大事。 因为这人和以往的犯人不同，有极高的智商和极低的同理心，为了减刑或者搅混水，一定会说出不利于远烨凛的证词。 远烨凛个人是非常期待他攀咬自己。 “我能不能顺利踏上被正义一方追杀的道路，就靠你了。”远烨凛看着福久田保津的照片，勾唇一笑，“别让我失望。” 第20章 “远烨警官一直在努力阻止我自残……但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往身上狠狠戳洞……” 开、幕、雷、击！ 远烨凛坐在旁听室里，惊呆了。 福久田保津还在哽咽！他开始夸奖远烨凛：“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经死了，他是个……多么温柔的警察啊！” “我本来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痛苦，然而我没想到，就在我准备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 “远烨警官用脸接住了我的凶器！！” 伊达航手中的笔掉了下来。 目暮警官张开了下巴。 远烨凛：“……” 一派胡言！！！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耳机里能明显感觉到不知是松田还是萩原松了口气，伊达航也定了定神，继续问：“所以这是你解释远烨警官头上伤口的由来吗？” 福久田保津依旧哽咽，他开始忏悔自己：“我很后悔害得他受伤住院了，现在想想，如果我没有疯狂往自己身上开洞就好了……” 远烨凛愤怒地站起来，在玻璃外怒视着福久田保津，得到了福久田保津暗中嘲笑的一眼。 他早就猜到了远烨凛的目的是什么，即使不知道原因和具体想要什么，但福久田保津能感觉到，怎么做能让远烨凛不爽。 就和那天他凭直觉借助罪恶锚点反伤了远烨凛一样，现在他凭直觉疯狂说远烨凛好话。 “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身上没有一处伤来自远烨警官！” “毕竟凶器一直在我手上啊，他只能赤、手、空、拳和我搏斗，直到我晕过去前，他都没能抢过我的凶器！” 远烨凛两只手都按在了玻璃上，表情狰狞。 如果没有这扇玻璃，他已经冲进去和福久田保津打起来了。 这人明显说一半藏一半，故意扭曲真实情况！ 他的目的是什么，想洗白自己吗？ 还有，自己怎么听说福久田保津是高智商罪犯，怎么现在他脑子不清醒了？ 远烨凛哪里知道，福久田保津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一眼看穿怎么才能让他不爽，于是朝着恶心人的方向一路狂奔。 来之前，远烨凛已经做好准备，坐实罪犯嘴里的黑警的名号。 来之后，他发现福久田保津还有办法害我！ 另一边，由于福久田保津认识错误比较积极，而且为警察说好话，目前而言，他得到了在场警官们的一致好感。 “也就是说，远烨完全清白。”审讯结束后，伊达航松了口气，“犯人身上的伤都是自残导致，相反，远烨警官一直在积极施救。” 目暮警官在耳机里听完了全程，也认可这个结论：“看来我们可以放心了。” 并且转过头，安慰远烨凛：“远烨君，你放心，我一直都说了，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为公众利益牺牲的好警官。” 远烨凛坐在一旁：“…………谢谢您。” 再也不对罪犯抱有期待了。 第一，没有罪犯对自己认知正常。 第二，他们真敢夸自己温柔。 然而就连警察也看不出他的寒心，只觉得他居然有勇气亲自听这一场审讯，说明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私心。 如果换成他们自己，恐怕即使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也会害怕犯人攀咬自己。 毕竟当时的情况根本说不清，即使自己什么也没做，也会因此染上污点。 但远烨凛不仅亲自来了，从头到尾都很冷静、风轻云淡。 但是幸好，远烨警官求仁得仁！ 没看到罪犯开始为远烨警官辩解夸奖的时候，远烨警官都高兴得趴在玻璃上了吗？？ 第21章 远烨凛只想堵住福久田保津的嘴！ 但他堵不到，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脸的松田站在他身后，阴阳怪气：“哟，用脸接凶器啊？” 白脸的研二在一旁看似劝和实则拉偏架：“小阵平，现在人多。” 言下之意，孩子还是关起家门揍比较合适。 远烨凛嘴唇颤抖：“我、我……不是……我百口莫辩……” 他沉默了，无法辩解，加上他面对松田阵平的时候会自动老实。 而另外两人，见到这一幕后，其实都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他们来找真相了，他们就知道远烨凛是无辜的。 连罪犯都夸奖的警官，根本坏不到哪里去好吗！ 当然，他们也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怀疑朋友……大概是自己内心还不够坚定吧。 以及孩子真的很欠打，他在故意搞心态！ 在煎熬中，审讯终于结束了，远烨凛洗刷了身上的污点，福久田保津将被法律判刑。 所有人都很高兴。 除了远烨凛。 无声的愤怒中，远烨凛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而他打开屏幕，一眼就发现这是琴酒的来电。 幸好这时，他已经从审讯室出来了，和其他人告别后，往自己办公室走。 趁着四下没人，他没好气接听电话：“喂？” “听说你把自己作进了手术室。”琴酒阴沉且充满杀意的声音传来，“而且是为了抓逃犯。” “我当你忘了自己身份，对条子已经有了归属感。” 威胁、危险。 作为组织里最锋利的一把刀，他是组织内所有叛徒的天敌，每一个叛徒的血都会成为他的功绩。 他这样威胁一个人的时候，往往说明——他开始怀疑你的忠诚了。 但是好巧不巧，远烨凛正在气头上。 所以他愤怒道：“你以为我想吗？鬼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拿着电钻就往自己脸上戳，我当然要退远一点，防止他踩在石头上摔一跤，把电钻反手送我脸上。”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真的摔了一跤！！” 琴酒毫不意外发出嘲讽的声音：“那你应该感到高兴，毕竟他差点送给你最期待的死亡。” “可惜了，我不仅没死，还一身清白。”远烨凛狠狠吸一口气，“你知道，那个傻逼夸我是‘最温柔的警察’的时候，我有多想呕吗？” 琴酒的嘲笑更大声了。 他没有听出谎言的味道，远烨凛的愤怒的确真心实意。 而且琴酒不觉得这么一个喜欢找死的疯子会对条子产生归属感，除非他是在找刺激。 所以这次，他只是疑心病作祟，来试探而已。 “不要太过分了。”琴酒虽然暂时相信了他，但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组织还需要你继续提供情报，你的命属于组织。” “如果被我发现你有背叛的迹象……”琴酒阴森森道。 到了嘴边的威胁，突然吞下去。 一般他会威胁“我就送你去死”，但远烨凛不怕死，琴酒怕这么骂他会爽到。 但是威胁“我送你去活”，又太奇怪了，琴酒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我会怎么样？”远烨凛冷哼一声。 “……” 琴酒避开了这个话题，“以后，由波本负责跟你联络。” “波本？”远烨凛皱眉，一个没听说的代号？ “你们同属于朗姆的情报组，想必很有共同话题。”琴酒恶意笑了，“你要小心了，远烨凛，不要被他嗅到叛徒的气息。” 远烨凛提高了警惕，能被琴酒这么评价，一定是个非常狡猾的代号成员。 同属于朗姆……会不会是朗姆的亲信？ 如果他恰好是知道自己这个“卧底”信息的人…… “那你呢？你就这么把我甩出去了，那你的任务我是不是不用做了？”远烨凛警觉起来，但没有表现出来，语气埋怨道。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琴酒冷笑一声，“早濑浦宅彦的任务是boss亲自下达，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小心思。” 远烨凛叹了口气：“唉，真拿你没办法。” 琴酒差点被恶心地直接挂断电话。 “别急啊，琴酒大人。”远烨凛成功将负面情绪转移出去，心态好多了，“虽然这个任务我只需要辅助代号成员就行，但迟迟没人告诉我安排呢。” “如果我接近了早濑警视长，拿到了情报，又应该告诉谁？这个波本吗？” 琴酒非常不耐烦：“波本是参与任务的代号成员之一，还有一个，正在新加坡执行任务。” 说完，他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远烨凛摸了摸鼻子。琴酒真的态度恶劣。 不过他说，还有一个代号成员正在新加坡……远烨凛心里猜测，恐怕他才是真正的任务负责人。 ——两个危险的代号成员。 自己必须要早做准备，至少不能让组织想要的那份资料落到他们手上！ 出院的第二天，远烨凛接受了电视台采访。 警视厅有意把他打造成英勇无私的刑警形象，谷口一辉有点担心这会影响到他卧底，远烨凛让他淡定，说根本影响不到自己。 因为他越高调，组织和罪犯就觉得他装的越像。 与此同时，正在全东京范围内狩猎罪犯的神秘杀手正在悄悄成为热门话题。 由于其手段神秘莫测，一出手就一击毙命，神秘杀手也被称为“黑手”，意思是专门黑吃黑的杀手。 居然还有人将他称为“执行正义的超级罪犯”，和远烨凛的名气形成两个极端。 甚至网络上还有人期待，一个精英刑警，和一个超级罪犯，会不会直接交锋。 而“黑手”在里世界的悬赏金也一飞冲天。 这一切都是远烨凛想看到的。 他不断从警视厅系统里调出在逃犯名单，不停地输入手机，打上罪恶锚点。 他如一只蛰伏的猎豹，在等待着，潜伏着，看哪一方会最先发现自己身份。 结果是一个最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先拨通了他的电话。 “远烨君。” 早濑警视长的声音在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丝狂热：“没想到啊……‘黑手’居然是你。” 第21章 远烨凛被“邀请”到了早濑浦宅彦的办公室里。 一个堪称隐秘的办公室，至少如果不是被邀请，远烨凛靠自己是想不到这里还有间办公室的。 而他被邀请的方式也很粗暴，两个看上去被催眠的人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强硬推了过来。 于是这才有了远烨凛和早濑浦宅彦的第一次见面。 警视厅警视长穿着得体裁剪的棕色西装，闲适靠在办公椅上。 乍一看他是一个头发花白但和蔼的中年人，直到他张嘴就叫破了远烨凛的身份。 “‘黑手’……这才短短几天，没想到远烨君的名气就这么大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远烨凛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黑手’怎么是我？警视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呵呵。”警视长低低笑起来，“别人可能至今找不到关键，毕竟就连我现在也没想通，你究竟怎么做到短短几天内狩猎了那么多罪犯。” “全东京，乃至全日本，只要是在警视厅悬赏系统上的在逃犯，短短几天都遭遇了暗杀，手段都出奇一致——伪装成巧合。” “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 “但是我不需要证据，就知道绝对是你！”警视长打断他，两只手交叠撑在下巴上，看向远烨凛的目光诡异地……狂热。 “远烨君，头上的洞，让你有了非常新奇的体验，对吧？” 房间内，刹那间落针可闻。 远烨凛和警视长同时陷入沉默，但不同的是，警视长早濑浦宅彦嘴角的笑越来越大。 远烨凛没好意思说，自己脑袋上那个洞快愈合了。 有系统的帮助和治愈，现在它只是个挂在脑袋上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迷惑众人。 现在看来，警视长被迷惑的不轻。 “所以呢，这代表什么？” 远烨凛的神色冷下来，似乎被提到了伤心事，语气也变得很不好。 虽然他表面上恢复地不错，但总归是重伤一场，警视厅很多任务都不会再给他，这对于一个处于上升期且能力极强的刑警，无疑是致命打击。 不过早濑浦宅彦早就看破了他的伪装。 他张口就是自爆：“福久田保津是我选择培养起来的罪犯，开洞。而他会为我选择其余几名超级罪犯。” “上一个被他开过洞的人，数田遥，如我所愿成为了掘墓人。” “而第二个被他开洞并且活下来的你，远烨凛，也只有一种可能。” 在远烨凛冰冷中带着嘲弄的视线中，警视长微微一笑：“……成为第二个超级罪犯，‘黑手’。” 第22章 “说的很好，但我觉得毫无道理。”远烨凛此时反而放松下来，同样靠在椅子上。 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居然踩中了早濑浦宅彦的剧本。 原本他只想给自己按个精神错乱、性情大变的人设，这样不仅能在警视厅卧底久一点，也能在组织过渡一下，铺垫自己“回归”的道路。 现在警视长却递上来一个更合理的剧本。 “你的善意和恶意置换、正义与邪恶置换。” 警视长高高在上，堪称怜悯地宣布了他的观察结果：“和数田遥一样，因为头上那个洞，你们获得了新生。” “而现在，你将自己伪装成犯罪猎手，包装审判的外衣，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你赤裸裸的恶意吧。” ……这不就是自己在罪犯嘴里谣传的人设吗！ 远烨凛差点没笑出声。 第一次啊！第一次有警察对自己这个身份深信不疑，可惜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犯培养师。 “所以你想怎么样？把我叫过来，总不会是单纯聊天吧？”远烨凛对他勾唇一笑，闲适地往后仰。 几百日元的椅子被他坐出豪华总裁办公椅的感觉。 “加入我。”警视长对他摊开手，居高临下，“我帮你隐瞒你所做的一切，而你，则成为我伟大计划中的一员。” 远烨凛没有理由拒绝。 “好啊。” 不仅仅是为了组织的任务，更是为了看清楚，这个潜藏在警视厅的毒瘤，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 然后远烨凛发现，早濑警视长真的有点东西。 他是犯罪培育师没错，但他居然用培养出来的罪犯数据，制造了一个可以检测杀意的装置。 此时，远烨凛被早濑浦宅彦带到了一个位于警视厅内部的秘密地下房间，在这里，他看到了像操作仓一样的东西。 按照早濑浦宅彦的说法，远烨凛要从操作仓进入精神世界。他可以在里面尽情杀人，最后这些数据上传后，能帮他完善检测系统。 等完成后，警视厅就可以用它来直接定位杀人犯的身份和杀人手法，不需要再去现场找证据。 远烨凛惊叹地看着操作仓，倒是有点理解了为什么早濑浦宅彦会成为一个犯罪培育师。 不过，理解不代表认同。 可能这个装置的确能带来长久利益，但是当下，早濑浦宅彦的罪孽无法抹除。 所以，远烨凛身上，一直有一个微型摄像头。 从进入地下室开始，他就在拍摄证据，当然也录音了早濑浦宅彦诉说自己培养罪犯的理念。 也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毫不在意，早濑浦宅彦带他进入这么秘密的地方，居然没有对他搜身。 ——事后远烨凛想起这件事，才意识到，当时早濑浦宅彦已经准备在发布会上展示了，而一旦这个东西出现在高层眼里，早濑浦宅彦就一定会被保下。 不过现在，他还是完整地留了一份证据。 “要躺上去试试吗？”早濑浦宅彦邀请道。 远烨凛谨慎地拒绝了，涉及精神控制之类的东西，他绝对不会轻易接触，万一被读到真实想法了怎么办？ 不过早濑浦宅彦也没有强迫他，只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告诉他，他会来找自己的。 远烨凛也皮笑肉不笑，说自己暂时不感兴趣。 “也对，在现实中，你还能获得一部分人称赞，这让你很得意吧。”早濑警视长若有所悟，“‘黑手’……真是个不错的代号。” “当然，你不觉得当正义使者很有趣吗？”远烨凛赞叹道：“这种审判的感觉，仿佛我就是上帝。” 从秘密地下室离开后，远烨凛终于有空伸进口袋，把自己烫手的手机拿出来。 自从见到早濑浦宅彦以后，功德圆满系统就开始运转，差点没把远烨凛烫死。 就连琴酒都没这么烫！远烨凛合理怀疑，功德圆满系统这是把他培养出来的杀人犯的罪孽叠加到了他头上。 接下来一阵，早濑浦宅彦会很不好受了。 远烨凛回去后，上头的调令就下来了。 他将被从搜查一课抽调，参与下周在半岛大酒店的政要保护任务。 调令还很贴心地考虑到他大病初愈但又经验丰富，于是特意将他调去警视长早濑浦宅彦身边，当随行安全官。 “小凛要一步登天了诶！这可是指名任务。”来串门的萩原研二看完了全程。 自从他和松田阵平旁观过审讯，就找到了答案，又重新和远烨凛亲近起来，仿佛几天前的怀疑和别扭荡然无存。 远烨凛也对这种事情没办法。 不过他倒是耐心很好，知道急不得，要慢慢来。 剩下几天，他又弄到了一份警视厅悬赏名单，往自己的系统里添砖加瓦。 网络上的风气也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逐渐觉得不对劲，“黑手”居然还没被抓住？ 而且黑手的狩猎范围，居然开始包括了实时犯罪的抢劫犯！ “难道黑手在通过电视节目监视全城的罪犯吗……那也太可怕了。” “他怎么做到的？上一秒抢劫犯还在劫持人质，下一秒抢劫犯就被脱落的钢筋砸中倒地不起了。” “但他确实审判了不少在逃犯啊！没发现最近就连米花町都安全了很多吗？” 类似这样的争吵，网上源源不断。 而这一切引爆于，一个纵火犯在网络上现身，扬言要和‘黑手’比一场，看看是黑手的速度快，还是他烧死自己被绑架的一家人速度更快。 镜头展示下，他在一栋远离市区的别墅里，身后的角落里捆着一家人。这家人的嘴被封死，身上和地上倒满了油，他们只能用惊恐的眼神传递无助。 其中还有一个孩子！ 无数人不约而同纷纷在网上留言，祈求黑手及时出现，惩治这个纵火犯。 而黑手也没让他们失望。 直播进行到犯人点燃打火机的时候，角落里正在旋转的风扇叶，突然崩出一颗钉子，让扇叶急速飞出！ 扇叶划破了犯人一只眼睛，他发出剧烈惨叫，打火机也落到地上。 但是，没有点燃。 远烨凛和友人们坐在居酒屋里看电视，目睹了全程直播。他悄悄地藏在几人身后，将刚刚拍下照片的手机收回口袋。 “真是可怕的手段。”萩原研二喃喃道。 松田阵平也缓缓呼出一口气：“不考虑立场的话，我可能真的会赞同‘黑手’审判。” 他自己都如此，更别提那些单纯的民众。 将手机收好的远烨凛，沉下声：“但是只有法律可以审判罪犯，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动用私刑。” “老实说，在我看来，黑手和被他狩猎的罪犯没有区别。” “远烨说得对。”伊达航赞同，“再放任黑手继续嚣张下去，警视厅的公信力会跌到谷底。” “……其实。”萩原研二犹豫道，“我好像想到个办法，可以把黑手引出来。” 其实这个想法，早在黑手初露锋芒的时候，就一直在他心里盘旋。 而自己几个朋友一看他眼神，就懂他什么意思。 “果然是打算悄悄瞒着警视厅啊……”松田阵平变成半月眼。 “你们要私下行动吗？”伊达航看着一本正经，实则和这几人碰到一起，只会变成：“加我一个。” “我就不参与了。”远烨凛遗憾道，“我要被抽调去半岛大酒店的任务，最近应该很忙。” 虽然表示了遗憾，但他还是坐在了几人旁边，听他们怎么“对付”自己。 同时在口袋里，悄悄按掉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第22章 远烨凛旁听几人的密谋，大概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简单来说，研二打算和另外两人合谋制作一个录像带视频，假装是黑手，然后把录像带寄到电视台。 现在黑手可是热门话题，电视台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热点，所以录像带一定会在电视上播放。 而视频内容则是，他们自称自己是黑手，并且扬言东京范围内的罪犯立刻停止活动，如果有谁反抗，自己就会立刻让他知道后果。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黑手，所以很多正在遭受迫害的受害人会发现，黑手并没有对犯人出手，反而是刑警们一直在积极搭救他们，于是对黑手的信任就会急剧减少。 “我会想到这个方法，是因为我发现，黑手虽然可以审判实时犯罪的人，但必须通过电视台转播才能看到。”萩原研二微微一笑，“说明，那些没有被电视台现场报道的案件，黑手无法注意到。” 但是他们寄出录像带，各大电视台一定会争相转播，影响范围扩大，到时候，黑手的这一弊端就会明显暴露出来。 “到了那时，黑手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站出来表明身份，另一个是沉默，任由自己丧失威慑力。” 远烨凛在旁边抿了一口酒。 第23章 真可怕啊，研二。 确实，这个方法听上去可行，而且只是寄一盘录像带而已，不会有什么利益损失。 而萩原研二对人心的把控程度，又能保证黑手踏入这个陷阱。 如果真正的黑手站出来表明身份，就可以继续用这个方法将其钓出，只要可引诱就可观察，可以观察就可以获得线索，进行抓捕。 虽然和自己这个系统持有者之间存在极大的信息差，但他们依旧能用最朴素的方法，缩小黑手范围。 一边想着，远烨凛一边将手伸进口袋，再次按掉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今晚他接到的电话有点多，谁啊这么烦，总不能是琴酒吧？ “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点建议哦。”远烨凛凑过来，“你们可以只寄给某几个小地方电视台，在部分范围内播放录像带。” “这样，如果黑手真的给出了反应，也能用排除法缩小地域，说明黑手就位于那几个可以看到电视台转播的地方。”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诶！”萩原研二眼睛一亮。 “那么，就让小阵平来准备演讲稿好了！毕竟小阵平的气质，一定很擅长写一份嚣张的宣战书。” “喂，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啊！我不会写！”这是抓狂的松田阵平。 “那我来租设备吧，我认识一个比较能信赖的老板，他不会将顾客信息随意说出去。”伊达航摸了摸下巴。 初步方案就这么定下来了。 远烨凛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总觉得他们会乱来。 和自己不同，他们受伤就真的会致命，难保这次他们不会因为追查黑手而出事。 远烨凛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将第三个“骚扰电话”按掉后，将手机里保存的几人照片和名字，输入冷冰冰的手机系统中。 系统在短暂识别后，跳出来一行警告：【禁止对非罪犯设置罪恶锚点，也禁止宿主利用本系统伤害非罪犯。本系统已对几人开启生命保护】 远烨凛看到这一行提示，满意了。 要不怎么说自己是天才呢？ “你在笑什么啊，这么不怀好意。”松田阵平瞅到了他的笑，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没什么，我准备回去了。”远烨凛直接张口说瞎话，“家里衣服没收，等会下雨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他已经按掉陌生电话第四次了，恐怕再挂下去，组织就会亲自过来找人。 一般琴酒只会打一次电话，如果没接到就会几天后带着最后通牒再打一次。所以肯定不是琴酒。 只有可能是琴酒说的，以后负责跟自己联络的波本。 远烨凛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会会他了。 “等一下！小凛。”然而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什么，跟着追了出去。 远烨凛在门口听到萩原研二的声音，于是停在门口，等着他追出来。 萩原研二走出居酒屋后，将门在背后关上，摆明了不想被另外两个人听到。 “怎么了？”远烨凛露出奇怪的神情。 萩原研二沉默地走近，然后将两只手按在远烨凛肩上。 “小凛，我一直都想找机会问你。”他的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光，“那天……你在医院问我，有没有擦掉你的指纹。” “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啊，终于问了。 远烨凛说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如果让现在我来回答，我只能说，我不想被怀疑而已。” 萩原研二：“你以前可不怕。” 紫色的眼眸中，没有怀疑，只有信任，仿佛只要远烨凛愿意解释，他就会无条件相信。 但是远烨凛却一笑而过，不经意偏了偏头，露出额角狰狞的洞：“研二，人都是会变的。” 希望你……还有你们，都能懂我的意思。 萩原研二看到这一幕，仿佛触电般放开他。 和萩原研二眼底藏着的惊惶对上，远烨凛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研二还在自责，平日里若无其事只是伪装而已。 但是他也不得不下一剂猛药：“不要在意，我只是最近脑子更加清醒了而已。” “可能我反而要感谢这个洞。” 萩原研二胸膛缓缓起伏：“你……确定自己清醒吗？” 远烨凛：“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吗。” 最后萩原研二只能轻轻说了声好，目送着远烨凛离开。 他站在原地，直到一只手突然拍在他肩上。 “我都听到了。”松田阵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萩原研二只能尴尬地转过身来。 “小阵平，你怎么偷听我说话啊。” “你也没说不让我听。”松田阵平一挑眉，“好了别废话，我问你，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萩原研二犹豫了，他很想告诉小阵平，自己怀疑远烨凛和那个被置换了爱意和杀意的掘墓人一样，也有某种感情被置换了。 但是目前为止，远烨凛看起来很正常，所以他没证据。 没证据的事还是别说出来了，不然萩原研二总觉得自己在诽谤远烨凛。 所以他只能假装轻松地笑起来：“这个秘密先让我藏一会儿~等我确定了再告诉小阵平。” 另一边，远烨凛回到家，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变声器。 这是他高价从一位发明家那里买的。自从知道要和自己联络的人来自朗姆派，甚至有可能是朗姆的直接下属，他就开始防备。 首先他要藏起自己的声音和ip地址，断绝任何被发现身份的可能。 还有，决不能被疑似认识这个身份的人发现。 ip地址可以让系统解决，声音就需要靠变声器了。 准备好之后，他清了清嗓子，野心勃勃地拨打过去。 来吧，波本，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电话接通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抢先响起：“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接电话了呢，总不能是琴酒扔了个叛徒给我。” 隔着电话也能听出来，对面对他挂电话的行为非常冒火。 而远烨凛则沉默了。 怎么是电子合成音？ 两边都在用变声器啊？ 波本在接听电话前，也非常谨慎地抹去了自己的真实通话地址，还用上了变声器。 首先，他从琴酒和朗姆的态度中得知，这个组织成员身份非常特殊。尚不清楚是不是代号成员，但有这样的地位，足以说明对方的重要性。 而朗姆还格外要求，不允许探听这名成员的情报。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名组织成员，可能正在某个势力内卧底。 而身为日本官方卧底，波本需要保护好自己身份，毕竟他也担心组织成员好巧不巧卧底到了自己老家。 综合多种考虑，波本采取了和对面一样的策略。 变声。 于是冷嘲热讽间，谁也没有打探出对方的信息，反而更加谨慎。 好狡猾的组织成员！ 远烨凛用一种疯狂，怪异的腔调嘲讽道：“后天就要出任务了，我可是早就把前期情报给了你们，结果一直没有联络，我还以为你们不需要帮助了呢。” 波本也绵里藏刀，如蜜糖般轻笑一声：“或许，我们真的不需要你帮助呢，只有废物才需要靠别人。” “哦？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不想完成任务呢？” “别往我头上扣帽子，只敢躲在幕后的胆小鬼。” “你让琴酒把负责人的位置给我，我哦马上从幕后出来。”远烨凛无所谓道。 “抱歉呢，负责人的位置也不属于我。”波本轻笑起来，“或许你可以去挑衅另一个人，我很乐意给你加油助威。” 最好打个两败俱伤，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哦？”远烨凛感兴趣地拉长声音，“这么说，你已经打听到，我们的负责人回国了？” “是啊，真让人心急，差点以为他不打算回来了呢。”波本半抱怨半嘲讽，“离任务只剩下两天，连计划都没有，我看你们才是根本不想完成任务。” “你急什么，就算完不成任务，也是负责人背锅。”远烨凛的语气，已经无比从容，任谁也看不出他才刚接触组织不久。 “这件事朗姆大人盯着，你以为任务失败后，你没有任何影响？”波本语气沉下来。 真是个忠心耿耿的组织成员啊，而且果然是一条朗姆的忠犬。 远烨凛冷冷地想，语气却越发怪异：“哎呀，谁说任务一定会失败的？” “如果那位负责人不出现、如果你是个废物，我就会立刻用我的手段完成任务，将功劳占为己有。”他笑盈盈道，“懂了吗？波本。” 波本心中一沉。 用他自己的手段……难道他这么确定，自己能一个人对付整个警视厅吗？ 还是说，他有办法暗杀早濑警视长？ 不论如何，这件事涉及到警视厅，降谷零一定要想办法插手，决不能让这个组织成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手！ 第24章 第23章 远烨凛西装革履地在会场中走着，一边整理着衣领。 他跟在早濑浦宅彦身后，走入酒会现场，一副精英保镖的模样。 这是自那天和波本联络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执行任务这天，远烨凛一直到了会议现场，也没有收到过负责人的联络。 远烨凛一度怀疑负责人是不是遭遇意外了，不然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倒是波本，居然也异常安静，那天之后再也没骚扰过自己。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烦躁，早濑浦宅彦和颜悦色地安慰他： “远烨君，不必紧张，今天警视厅和公安都增加了警力。不会出问题。” 真能装啊。远烨凛也露出晚辈那一套谦虚：“警视长，您的安全最重要，请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 “是吗，我以为你会嫌我多事，多抽调了一个随行安全官过来。” “呵呵怎么会呢，您怎么会多事。” 早濑浦宅彦的另一边，带着墨镜，比起保镖更像打手的松田阵平，对着自己扬了扬眉毛。 远烨凛虚假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天知道早濑浦宅彦是用什么理由说服警视厅，把一个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调过来当随行安全官。 总不能是怀疑会议现场会被炸弹犯袭击吧？他是不是太怕死了点，明明已经培育了好几个连环杀人犯。 早濑浦宅彦转过头去以后，远烨凛脸上的笑就消失了，有些暗沉地盯着他的背影。 他有点怀疑，早濑浦宅彦把松田叫过来，是为了制约自己。 因为自己拒绝进入井端——也就是之前看到的精神控制设备，让早濑浦宅彦防备上了自己，担心自己背刺。 他知道黑手最担心的就是身份暴露，因为那样自己就没办法再享受审判生命的乐趣了，所以，他就找了黑手认识的人到身边。 这样，就算黑手想背刺自己，也要掂量一下身份暴露划不划算。 他感觉自己被从身后悄悄戳了一下，转头看是松田不动声色靠过来：“你讨厌他啊？” 远烨凛：“呵呵当然不……” 松田阵平：“说实话。” 远烨凛正色，压低声音：“非常讨厌。” “还有，你一个排爆警过来当什么保镖啊？你们工作有这么闲吗？” 松田阵平原本想问他为什么，结果听到远烨凛语气中的不满，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你能来我不能来？别忘了，比拳击你都是我手下败将。” 何况警视厅高层考虑也确实周全，今天半岛大酒店里面其实不只有警视厅和警察厅的秘密会议，还有一场政要的会谈，只不过在不同楼层而已。 这种场面的确不容任何闪失，松田阵平也不是唯一来到现场的排爆警，他知道自己其他同事都在半岛大酒店外随时待命。 “总之，希望什么事都别发生。”松田阵平揉了揉眉心。 远烨凛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松田注定会失望了。 而这时，远烨凛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后，看到又是一条没署名的短信。 ‘把早濑浦宅彦的位置发给波本。’ 远烨凛精神一振。 他们神秘的负责人……终于出现了。 远烨凛又试着发送了几条短信试探，都石沉大海，就连挑衅也无动于衷，都没有再回过他消息。 看来和波本不是同一种性格，这个更沉得住气一点。 直到远烨凛开玩笑似的说，自己不知道早濑浦宅彦的位置，对面才发第二条短信过来。 ‘？’ 远烨凛拿着手机的手一紧。 完全看不出性格，更别说侧写了，这个组织成员比他想象中还要谨慎。 也对，这可是代号成员，如果能轻易试探出情报，那早就在组织里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在给谁发短信？”松田阵平看他低头打字速度飞快，随口问了一句。 “一些案件上的问题，没事。”远烨凛打完最后一个字，就把手机放回口袋。 手机在口袋中微微发亮。 ‘要不你把完整计划告诉我？我才方便配合你们嘛。今天警力保护比以往都要严，同一个酒店里还有政要会谈，没有我的帮助，你进不来的哦。’ 远烨凛两人随着早濑浦宅彦走进酒会现场。 在场的人非富即贵，衣香鬓影，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透露着奢靡，一些即将参加秘密会议的警视厅高层也都在这里。 看来两场会议是先后进行的，如果组织成员在这里把早濑浦宅彦杀了，恐怕也拿不到组织想要的资料，因为真正的秘密文件被专门保护着，放在了楼上。 而自从进入酒会开始，他的手机就开始发热。 不正常的热度，随着远烨凛在会场走动，热度有高有低，变化比温度计还灵敏。 “松田。” 松田阵平也正在旁边无所事事，毕竟他往那一站就自带气场，根本没人敢接近：“嗯？” 远烨凛有点虚幻道：“你觉得这场酒会，会有不法分子混进来吗？” “应该没有可能，毕竟在场的人都是政要或企业家，警视厅和警察厅布置了两道安防……”松田阵平分析道，然后看远烨凛的神色不对，就顿住了。 “你发现了什么？” “……没事，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功德圆满系统只能鉴别罪恶多少，不能鉴别犯了具体什么罪。 远烨凛一想到日本高层那些龃龉，好像确实有可能被鉴别成罪犯。 不管怎么样，他们是逃不过倒霉了。 然后，远烨凛手机震动了一下。 ‘想办法引起骚乱，让波本混进去。你直接把资料位置发给他。’ ‘不要让早濑浦宅彦离开酒会，必要时，让他不要离开窗户视野。’ 窗户视野……这名负责人，居然是个狙击手？！ 负责人依旧没有向他解释自己的计划，但会直接告诉他们每一步该做什么。远烨凛都能想到他给波本发送同样风格的消息，显然是把他们俩当提线木偶了。 远烨凛下意识扫了一圈周围的窗户。 比较遗憾，由于会场装修地非常有艺术感，四周靠近圆形穹顶的地方安装了一圈玻璃花窗，没有窗帘。 远烨凛暗中提高了一点警惕。 “松田，你等下也别离开我身边。” “哈？你突然说些什么？”松田阵平满头问号地转过来，“这话你应该对警视长说。” “无所谓吧……他死了就死了。”远烨凛貌似风轻云淡的声音，传入松田阵平耳中。 松田阵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远烨，你刚刚说什么？” “开个玩笑。”远烨凛耸了耸肩，“谁都有骂上司的时候，你就当没听到吧。” 松田阵平心乱如麻。 他追劫狱犯的那天晚上的感觉又出现了。 事实上，松田阵平自从那天晚上目睹劫狱犯失踪，第二天又看见远烨凛身上大面积的伤痕后，他就不止一次对两人进行侧写。 结果却告诉他，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人，重合度越来越高。 他心情很糟糕，但是这段时间研二心情更糟糕，所以松田阵平强行压下心头的烦闷，没有让友人察觉。 他们都知道，远烨凛身上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这种改变太微弱，他们也不愿用自己的怀疑去玷污远烨凛的一次次出生入死。 现在远烨是什么意思？当着他的面，故意引起自己怀疑吗？ 松田阵平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远烨凛脸色一变。 然后远烨凛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用力往自己身后一推。 “？远烨你……” “轰——！！！” 第24章 松田阵平被远烨凛用力拖到自己身后。 正在愣神间，他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巨响。 “轰——！！” “什么……？”松田阵平感觉到有东西砸在自己后背，但因为他被远烨凛及时拉了一把，所以只稍微踉跄了一下。 回头一看，居然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砸了下来。 两三个人被砸中压在下面，正在痛苦地呻吟。 “喂喂发生了什么……” “怎么吊灯突然掉下来了！？保安呢！” “啊啊啊啊血，血喷到我衣服上了！” “快救人啊！”松田阵平一看到这种场面就急了，立刻就要跨过远烨凛冲过去救人。 却被远烨凛伸出一只手，拦住去路。 松田阵平心神一震：“远烨，你……”为什么拦着我？ “别过去。”他正盯着被压在吊灯下的人，分辨着他们的样貌。 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自己在哪里看到过。 而自己最近，只在通缉令、悬赏名单和凶案报道报纸上，看到过比较多的脸。 但如果是那些罪犯，应该早就被自己和谷口一辉弄进医院或监狱了。 第25章 ……远烨凛好像知道他们是谁了，刚刚自己手机变烫，不会就是因为这三个人吧？ 而此时现场也发生了变化。 “是、是黑手！”其中一个被压在底下的男人惊恐地叫出声，“他来了，他来审判我了！” 另外两个人光顾着痛苦，一听他这么说，就露出事情败露的神色，惊恐地叫起来。 “啊啊啊啊！！！！” 周围人听到他们的尖叫声，也纷纷变了脸色。 “黑手？不可能吧！黑手怎么可能在这里？” “但是他们都这么说了……” 远烨凛立刻出声：“是摄像头！把所有摄像头都关了！” 在场有不少电视台扛着摄像机过来，正朝着大厅内拍摄。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赶过来的保安和警察也都想起来，黑手实时作案要依靠直播镜头。 于是立刻要求在场的媒体将摄像头关闭。 一些小电视台关上了，但一些大电视台，比如日卖电视台，他们自己的台长也在这里，还算有底气，又不想放过和黑手相关的任何一个新闻，于是磨磨蹭蹭不愿意。 直到远烨凛大步走过去，一只手用力挡在镜头前。 “我说，别拍了。”远烨凛严肃道，“你想妨碍公务吗？” 工作人员缩了缩，但还是眼馋这一幕，于是硬气道：“你不能挡着我的摄像头！你知道我们台的设备有多贵吗？” “如果坏了，账单寄给我，我赔。” 他不容拒绝地将摄像头按下。 早濑浦宅彦就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远烨凛演戏。 黑手教大家防备黑手，真是有意思的一幕，看来远烨凛比自己想象中更适合当实验素材。 松田阵平看见了这边一幕，也松了口气。 但随即，他也和在场大多数人一样疑惑起来。 黑手不是只对罪犯动手吗，怎么无缘无故对政要动手？ 很快，他们都知道了。 “不准关摄像头！”刚刚还在铜库存惨叫的男人大吼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一个红色的按钮：“不然我就按下去！” 生活在东京，没有人不知道，一旦有人喊出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炸……炸弹？” “啊啊啊啊啊！！！！” “还真被说中了。”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居然真的有人会带炸弹进来。” 甚至是政要自己带的。 “把摄像头打开！”男人浑身是血，但依旧双目赤红，死死看着刚才站出来的远烨凛，“我要让黑手看到！” 远烨凛在原地跟他对峙了几秒。 方才，他还因为主动站出来主持大局，给众人带来安全感，现在却被反过来胁迫。 有的名流看他迟迟不动，因为太过惧怕眼前的炸弹，居然开始低声道：“让开啊，难道要让我们死吗？” “反正黑手不找我们，他想找死让他自己找啊。” 在场警视厅最高身份的人是早濑浦宅彦，所以他站了出来自报家门： “我是警视厅警视长早濑浦宅彦，你想要什么，能不能先让我们把你转移出来？” 在早濑浦宅彦主持大局的时候，松田阵平对远烨凛使了个眼色。 远烨凛看到了，对他轻轻点头，于是转过身做出准备打开摄像头的样子，把男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对……对……让黑手看到，把我直播出去。” 他脸上的笑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全然没有之前名流人士的模样。 而松田阵平悄悄溜出会场，去找炸弹了。 幸好他走得早，因为就在下一秒，男人又立刻反应过来：“所有人不准离开！不然我立刻引爆炸弹！” 正在离开的人立刻僵住，而人群里居然又不动声色跑出来几个人，抢先把门关上。 居然还有同伙！ “你、咳咳、听好了，警视长。”男人艰难地说话，“我要见到黑手，不然今天你们都给我儿子陪葬！” 早濑浦宅彦严肃道：“什么叫给你儿子陪葬？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远烨凛逐渐想起来，自己的确给几个年轻人打上过罪恶锚点，因为自己看报道，他们失手逼死了不愿意当他们女朋友的女孩，但最后因为证据不足且背景强硬，只拘留几天就被无罪释放了。 打上罪恶锚点后，这几人又因为“找刺激”在市区里绑架落单女孩，结果被从天而降的钢板削断了作恶的手。 惨叫的时候，他们摔到马路上，又被酒驾的大货车司机碾断了双腿。 之后，公安将他们秘密送去了其他地方，对外就宣称他们治疗无效死亡。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一个富二代的父亲。 远烨凛：……还真是冲我来的？ 男人坚定地认为黑手杀害了自己无辜的儿子，因此他仇恨大发。他又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找出黑手，甚至还可能有很多政治对手嘲笑自己，作壁上观。 于是他决定要挟这些人的性命，就算不能把黑手自己逼出来，也能逼迫这些人的势力去找。 看得出男人是有让他们陪葬的意思，周围人纷纷惊恐起来。 “关我们什么事啊？又不是我们杀了你儿子。” “放我们离开！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黑手能不能把他杀了？对，摄像头！快把摄像头打开！” 惊恐的人冲向举着摄像头的人，一把抢了过来，将镜头对准了几人的脸。 “荒谬，你们这是把生命当儿戏！”早濑警视长看起来怒火高涨。 远烨凛早就躲到了一边，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里面有两条短信。 一条来自松田阵平，他说他找到了其中一个炸弹，但是…… “麻烦了啊。”青年摘下墨镜，面容严峻地看着眼前的装置。 一个炸弹被安在毒气罐口上，看标识，居然是黑市上都很难见到的沙林毒气。 这种神经性毒气，沾之即死。 如果松田阵平强行拆除，很可能把毒气泄露出来，而如果不拆，炸弹一炸，毒气也会泄露。 届时不仅这一层……恐怕整个半岛大酒店的人都会遭殃。 这种东西到底怎么运进来的？就因为男人的背景，保安查都不查一下吗！ 远烨凛深吸一口气。 这个消息肯定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会引起这些政要富商的恐慌，到时候再想控制局面就晚了。 而男人还在叫嚣，但是又没人敢靠近他，毕竟看他的精神状态，他恐怕真敢按下去一起死。 “你冷静一点，拉我们一起死没有任何好处，黑手不是警察，他或许根本不在意人质死活。”早濑浦宅彦还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反而是你们，现在受伤了，再不治疗也会死。” “怎么没好处，你们不会咳咳、动用你们自己的人手去把黑手找出来吗？”男人冷笑。 “我们也可以把你熬死，就在这里等你停止呼吸。” 远烨凛声音冷淡地响起，吸引了一圈人的目光，他们发现居然是刚刚强硬关掉摄像头的青年。 说的有道理啊，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幸好黑手先把他们砸了个半死不活！他们不能多等一会儿，把他熬死吗？ 男人也看到了他的脸，于是恶狠狠地笑了：“咳咳、谁知道黑手是不是警察，只有警察才正义感过剩，总喜欢多管闲事！” “何况……如果咳咳、我死了，那我的人就会按下他们手中的按钮。” 远烨凛的神色变得铁青。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早濑浦宅彦，怀疑这人是不是他故意放进来搞自己的。 但是早濑警视长拧眉沉思，装的还挺像，远烨凛也看不出什么。 “我也不想要你们的命，但是咳咳、咳咳！你们总有办法把黑手找出来吧！” 男人还在挣扎叫嚣，自己受伤加上儿子的死亡，让他变得歇斯底里：“让他出来！他不是喜欢狩猎罪犯吗，来啊，来杀我！” “让他们一起跟我陪葬啊！” 周围的人惊恐至极，这人已经疯了。 远烨凛放在口袋里的手飞快盲打，给另一条短信回复过去。 然后，他就在一片嘈杂尖叫声中，走出去。 “好啊，我出来了。” 吵闹的人群，骤然一静。 年轻俊秀的青年站在男人不远处，眼中一片平静，嘴角却轻轻扬起来。 头顶的天光落下来，让他看起来如一件闪闪发光的艺术品，却也同时在他脚下形成一滩阴影，就连气质都冰冷起来。 远烨凛轻笑一声：“我就是黑手。” 对面高楼上，迎着夜风，一个男人看完了手机里的短信。 “居然问我这场混乱够不够大……”他叹了口气，眼中一片冰寒，“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月光从乌云中落下来，落在他蓝色上挑的眼眸的眼眸里。 第26章 他接到的命令是，等拿到资料后，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早濑浦宅彦。 苏格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狙击枪上。 他从瞄准镜中，盯住了正在酒会现场说话的早濑浦宅彦。 然而这时，他发现一个过分眼熟的青年落入瞄准镜里，从早濑浦宅彦身边走了出来。 苏格兰扣住扳机的手指，瞬间颤抖起来。 小凛。 第25章 苏格兰,本名诸伏景光，是警视厅公安部派出、潜伏在黑衣组织的一名卧底。 几天前，他正在新加坡执行一项灭口任务,在这次任务完成后,他正式拿到了名为苏格兰的代号。 虽然这次任务结束，他才真正获得了这个代号,但在此之前,他出色的任务完成率和心狠手辣的履历，几乎可以板上钉钉拿到代号。 所以一结束考核,苏格兰就被派去了下一个任务,并且直接被任命为负责人。 为了潜入更深的黑暗，他最开始杀人的痛苦已经逐渐被麻木的任务冲淡,如今即使将枪口对准警视厅的长官，苏格兰也没有手抖。 但是这不代表，诸伏景光在看到自己朋友出现在瞄准镜中时，也能完全保持平静。 此时他知道,半岛大酒店会场中出现了混乱，而这场混乱来自于一个身份神秘的组织成员。 远烨凛此时站出来,无疑危险至极。 苏格兰都不用怀疑，就知道他一定被组织成员注意到了。 以苏格兰和那名成员的短暂交锋来看,他知道，那一定是个狡猾至极,又唯恐天下不乱，毫无同理心的罪犯。 现在那名成员制造了动乱,如果远烨凛这时候站出来维持秩序，恐怕会破坏那个人的乐子。 而他自己，却无法提醒。 苏格兰手心冒出了汗。他前几天回国后一直在跟上线联络,为今天的任务做布置，但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幸好真资料已经转移出去，他也跟早濑警视长打过招呼，必要时自己……只能鸣枪提醒了。 小凛。 诸伏景光扣在扳机上的手肌肉绷紧。早知道小凛会出现在这里，自己一定会重新安排，毕竟一旦出现危险，远烨凛永远是第一个迎上去的人。 苏格兰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重新编辑一条短信。 短信发送对象是另一个同样神秘的代号成员，波本。苏格兰在短信里催促他潜入速度加快，把自己找人安置在顶楼的“资料”赶紧偷出来。 手重新稳下来，枪口静止，对准了站在大厅中央，被所有摄像头对准的，远烨凛。 “我就是黑手。” 远烨凛面对着男人和其他凶犯，说出了这句话。 他说地非常自信，让人几乎没有怀疑的余地，旁边听到他说话的富人忍不住退了两步，面上逐渐露出惊恐之色。 然而，在短暂的寂静过后，男人居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都不咳血了。 “你放屁！把我当傻子骗是吧！”他破口大骂，“你说你是黑手你就是啊？！” 远烨凛脸上淡然的微笑消失，瞬间变成面无表情。 他就知道。 虽然自己现在站出来，就是知道自己不会被轻易怀疑身份，但被人这么斩钉截铁否认，他还是感到非常不爽。 你又是什么东西，你难道比我还懂黑手？ 而男人还在骂：“黑手会这么容易出现吗？我早就知道你们会随便找个人出来糊弄我！结果没想到你们装都不装啊，直接就地推个人就出来了！” “混蛋警察！虽然你没穿警服，但别以为我没看出你的身份！” 远烨凛说真话被骂：“……” 早濑浦宅彦已经打听到了这群人的简单信息，看见远烨凛被骂，忍不住站出来说了两句：“竹山宽人先生，你刚刚还在怀疑黑手是警察。” “那我怀疑，你就真给我推个警察出来啊？！”竹山宽人愤怒至极，“那我怀疑黑手是你，是不是你就会站出来承认啊？” 早濑浦宅彦也噎住：“我……” 根本难以沟通！ 于此同时，将摄像机镜头对准远烨凛的记者也反应过来。 对啊，黑手之所以让人恐惧，就是因为他从不露脸，神秘且强大，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会被逼出来呢？ 更大的可能，是一个警察先站出来承认，作为缓兵之计，稳住凶犯后，再想办法将他们制服。 至于真正的黑手在哪，其实并不是如今最主要的危机。 “所以黑手不是他……真正的黑手还藏在其他地方。” “万一呢，要不要让他证明一下？” “你疯了？万一黑手随意杀人怎么办！” 竹山宽人听到了耳旁的窃窃私语，他双目赤红：“对……对，你既然说你是黑手，那证明给我看！” 远烨凛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他能看出男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水晶灯将他砸中后，他应该一直在内出血，才会嘴角不停流血。 男人还能这么精神地叫嚣，全靠肾上腺素分泌支撑，只要再拖一会儿他应该就会自己晕过去。 但可惜的是，他还有同伙，堵住大门的三个男人应该是竹山宽人的下属，只要竹山宽人一晕过去，他们就会立刻引爆。 而且就算制服了那三个人，难保竹山宽人不会在会场外安排人。 如果今天，远烨凛没有抢先给他打上罪恶锚点，让他被水晶吊灯砸中，恐怕竹山宽人早就离开会场，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一切，让在场所有人给他儿子陪葬。 所以远烨凛其实并不同情他，自己其实是想拖到竹山宽人不治而亡的。 当然，在他不治而亡前，最好还是将酒店里的人疏散掉，再把毒气弹处理了。 所以他对着早濑警视长使了个眼色。 不知道早濑浦宅彦有没有看懂，但没看懂也没关系，他只要不傻就不会继续呆在这里。远烨凛再次走上前，几乎让自己的脸重新出现在摄像头面前：“如果我证明了我是黑手，你会让其他人先离开吗？” 他义正言辞：“反正你也只是想报复我杀了你儿子吧，那这件事和其他人也没关系。” “你别耍什么花招！”男人看起来根本不信，冷笑道:“大名鼎鼎的黑手怎么可能同情其他人，他只是享受支配其他人的感觉罢了，你就是警察！” “但是这么多人在现场，我也不方便暴露身份啊。”远烨凛循循善诱，实则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对其他人打手势，一个摄像头清晰记录下这一切，“万一他们中还有第二个要报复我的人，我今天不就插翅难飞了？” “而且你今天也不一定会和我一起同归于尽，万一你活下来了，一次性得罪这么多人，那以后活着可能也不如直接死了。”远烨凛将手投降般举起来，“你说呢。” 竹山宽人阴狠地盯着他，手一直死死掐住引爆器的按钮，嘴角一直在流血。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恶声恶气道：“其他人出去，警察全都留下来！”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不断在远烨凛和早濑浦宅彦之间来回。 远烨凛啧一声，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不过至少把大部分人都清走了。 闹哄哄的人群朝着门外涌去，就连那些举着摄像机的媒体人都犹豫地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架起设备就往外逃。 有关黑手的新闻很重要，但是命只有一条啊。 便衣警察试图上前去制服门口几个手下，但由于人群太过混乱，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混入人群中出去了。 这些人，比他们想象中谨慎，竹山宽人恐怕还是没打算放过这些人质。 远烨凛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的手放在口袋中，等待松田阵平给自己发消息。 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他只能继续想办法和竹山宽人周旋：“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竹山宽人嘴角挂着冷笑，没有说话。 远烨凛心中警惕起来。 等了大概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竹山宽人一边吐着血，一边开口：“很简单……哈哈……我给你十秒钟。” “如果十秒钟之后，你没办法杀掉任何一个罪犯，我就率先引爆一楼和二楼的炸弹。” “想必十秒钟……他们也没办法到达一楼并且离开吧？” 远烨凛握紧了拳，而竹山宽人立刻又快又急地说：“不允许再靠近我一步！如果我死了，我的下属也会立刻引爆炸弹！” “十！” “九！” 远烨凛冷静道：“如果你引爆，那你也没办法活着出去。” “反正我已经被黑手盯上了！我已经不能活了！”竹山宽人双目赤红，“但是我一定要他死！否则我就要所有人跟我一起陪葬！” “八！” 远烨凛在手机上迅速盲打，让松田阵平立刻离开！ “七！” “这里除了你们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罪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动手？” 第27章 竹山宽人恶狠狠地笑：“凭什么你说谁是罪犯？黑手又凭什么认为我儿子是罪犯？现在是我来审判你们！” 说完，他又从怀里拿出一把枪，对准了远烨凛。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原本打算如果计划成功后，他也没能成功逃离，就随便拉个人一起垫背。 但是现在，他计划成不成功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眼前这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黑手，那不管他是真是假，今天他必须死在这里，以消自己心头之恨。 这下，远烨凛连任何动作都做不了了，更别提证明自己身份。 但他嘴上还是挑衅道：“你开枪啊！我就是黑手，你就算开枪我也不会死，但是我保证只要你动手，我肯定让你生不如死！” 竹山宽人双目赤红：“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远烨凛浑身肌肉绷紧，往日面对危机却总也死不掉的经验在此时派上用场。此刻他已经完全不准备躲避，一切交给天意，只等着竹山宽人开枪那一刻，就冲过去抢走他手上的引爆器。 然而这时，一道银色的光突然从远烨凛瞳孔中划过。 一切仿佛都成了慢镜头，远烨凛瞳孔一缩，看见子弹在眼前划出一道完美的直线，没入了竹山宽人太阳穴。 太阳穴中突然迸出血花，竹山宽人的眼神也停留在鲜红惊愕的那一刻。 “噗通——” 竹山宽人倒在地上，被狙击子弹带出去两三米远，彻底没了气息。 苏格兰看见了竹山宽人手中的引爆器，却在看见了竹山宽人拿出枪对准自己的朋友以后，选择了调转枪口。 瞄准，扣下扳机。 一场及时的天外救场，但远烨凛愣住了，他没想通为什么在外面架枪的组织成员会将目标换成竹山宽人。 他以为先中弹的是早濑浦宅彦。 但他还是遵循自己的本能，立刻扑过去夺下了引爆器，并且紧紧制住了正在往怀里伸手的另一个人：“都趴下！有狙击手！” 在场的警察都迅速找掩体趴下，而另外一个同伙原本正在掏怀里的引爆器，却突然仿佛吓破了胆一样一动不动。 远烨凛趁机一脚踢在他后脑勺上，即使不脑震荡也会晕好久。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远烨凛一抬头看到早濑浦宅彦还抬着手站在原地，气的血压上升。 虽然自己是对他包藏祸心，但至少自己不会要他的命吧。 狙击手却不一样，在强大的外力干扰下，他真的会开枪把他杀了！ 而早濑浦宅彦却受惊般反应过来，松开了一直捂在耳边的手，远烨凛看见他耳中藏了一只耳麦。 耳麦？ 早濑浦宅彦和谁联系？ 远烨凛眉头皱起来，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远烨君！”早濑浦宅彦着急道：“外面的电视上还在播放这里的现场直播！” 第26章 几十分钟前。 松田阵平拆掉顶层位于洗手间隔间的炸弹后,就藏在了一个房间中。 他听到有人上来的声音，而且目标正是朝着洗手间。 此时，顶层的会议室已经被预定,没有到开会时间不会开放,即使之前有保洁、保安之类的工作人员，现在也因为下两层的混乱而被紧急安排撤离了。 所以按道理来说,这一层楼除了自己,不会有其他人。 而听来人的步伐，并没有凌乱的迹象,说明不是前来支援的警察。 那么,会是那几个凶犯回到现场检查炸弹吗？ 不管怎么样，松田阵平不会让他进入这一层。 很快,旋转楼梯上出现一个人。 来人带着帽子口罩，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只在耳畔露出一缕金发。 他似乎身手极好，踏上最后一集台阶后,走路就没了声息，如果不是松田阵平看到了他靠近的影子,还以为这人不存在。 不管对方是谁，做到这种地步,显然来者不善。 于是在来人靠近松田阵平所在的房间时，他突然拉开房门,一拳打了出去。 对方反应居然也很快！他迅速后撤回防住着一拳，并且从另一个角度朝着房间里的人攻去。 松田阵平顺势后退,没入黑暗的房间，而来人也骤然陷入黑暗，一时难以恢复视野。 于是松田阵平一个擒拿就要把来人放倒。 他抓住了来人的肩膀,已经把人抗到了肩上，结果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灵活，居然腰身一拧，直接翻身上来，差点把松田阵平按倒！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松田阵平吃痛间，也被激出了火气，下手更加不留情面。 波本却在另一边直呼倒霉。他明明已经算准了顶楼没有人，怎么还会有人埋伏自己？ 而且这人显然身后不差，居然能和自己打成五五开，难道是公安那边的人？ 不对，如果是公安，那一定会告诉自己。所以这人来自警视厅？ 还是……那个神秘潜伏在酒店内的组织成员？ 两人一个打上火了，一个在谨慎和冒火间来回横跳，一时间难分胜负。 房间内没有开灯，但窗户外有光亮透入，让两人都逐渐适应黑暗。 于是波本率先发现，眼前和自己打架的人……似乎……又那么一丝熟悉？！ 松田阵平也震惊了，他发现，自己居然从面前这人的拳路中，看到了熟悉的招式。 等等，金发？ 两人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电视，按钮发出滴的一声，直接开机，画面自动跳转到电视台的热门新闻放送。 酒会现场，远烨凛出现在镜头里，正在安抚凶犯激动的情绪。 而电视机的光亮也终于让两人看见的互相的脸。 “松田？” “金发混蛋？？” 波本黑了脸。好了，这下确定了，松田肯定不是什么潜伏在酒店内的组织成员。 他立刻卸力，准备打出去的一拳停留在半空中。 于此同时，松田也停下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松田阵平目瞪口呆，上下打量降谷零鬼鬼祟祟的装扮，“你现在转行当小……” “没错，我现在转行当侦探了。”降谷零微笑地打断他，只不过那个微笑看起来非常咬牙切齿。 他对着松田示意自己的耳麦，以及四周可能还在运作的监控。 松田阵平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原本他们就在猜，这两个人消失是不是去当了卧底，现在只是进一步确认而已。 “拳击水平有进步啊。”松田半演戏半挑衅道，“以前在拳馆的时候还经常当我手下败将，看来你搬走后没少去进修。” 降谷零额头上冒出一个十字，他就知道松田会趁机占自己便宜！可惜为了自己人设，他不能反驳。 “是是，我去进修了。”波本皮笑肉不笑，“以后有机会切磋一下，我保证可以让你趴到地上。” 松田阵平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置可否。 “你还没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啊，是因为我接了个委托，帮雇主调查丈夫的外遇情况。”波本信手捏来，说的煞有介事，“原本我打听到雇主丈夫会来这个酒店和情人见面，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都不见了，我也一路迷路跑到了上面。警官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人。” 他一边说话，手指一遍在桌上敲击着几人曾经一起用过的暗号。 【危险】 【任务】 松田阵平看着他敲击，在脑中拼出了几个字，面容也严肃起来。 金发混蛋会发出这样的预警，说明他真的在一个危险的组织内卧底，而且现在可能还有其他组织成员在附近。 不过，自己是不可能现在离开的。 于是他直接道：“半岛大酒店里面现在安装了数量未知的炸弹，而且一部分或者全部炸弹和毒气罐相连。” 与此同时，电视里正在直播的酒会现场，主谋竹山宽人也正在威胁众人将黑手找出来，否则让所有人一起陪葬。 波本继续敲击桌面：“哦？那松田警官在这里拆弹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狙击】 松田阵平面容越发严肃。原来这么不凑巧，今天半岛大酒店不仅有恐怖袭击犯，还有狙击手。 狙击手又是冲谁来的？金发混蛋来这儿又是做什么，自己要当做没看到吗？ “不用，你又不会拆弹，别等下拖我后腿。”松田阵平冷哼，“而且炸弹和毒气罐相连，一旦引爆就会让毒气泄露出来。即使拆了炸弹，也会破坏毒气罐的密封性，毒气还是会泄露。” 波本拧眉，这个设置确实歹毒。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拆弹？”波本靠在墙上，轻笑出声，“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警官。” 他眼睁睁看着松田阵平做出恶寒的表情，两只手搓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就又开始额头上冒青筋。 冷静，降谷零，你是专业的，不要被卷毛混蛋挑衅到了。 第28章 “我的意思是，既然不能全拆掉，那只拆一半呢。”波本实现扫过电视屏幕，在看到远烨凛和引爆器后分别顿了顿，然后转向松田阵平，“比如，只拆掉信号接收装置，至少让引爆器不能起作用。” 炸弹肯定不止一个引爆方式，比如有的炸弹设置远程引爆器后，也会在内部设置震动引爆或者平衡引爆，以免其他引爆方式失灵。 而现在，显然只需要让炸弹无法接受引爆器信号，就能暂时摆脱威胁。 届时只要他们将犯人制服，再让专业人员来吧毒气稀释，再进行拆弹，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没错，看来你还挺聪明。”松田阵平咧开嘴，引着他来到房间一旁，给他看自己拆下来的几个信号接收器，“这一层楼的炸弹已经被我拆了，我守在这里也是怕其他人上来，其他楼还没来得及去看。” “不如这儿让我来守？松田警官你去楼下。”波本挑了挑眉，“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我看你就挺可疑的。”松田阵平理直气壮。 他用眼神示意降谷零，他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必须要在顶楼完成？自己是不是要装作没看到他？ 降谷零轻轻点了点头，松田阵平就懂了。 反正自己只是个拆弹警察，因为急着拆弹而放过他这个可疑人员，也比较合理。 所以他毫不犹豫越过波本，转身向房间外走去。 两人交错的瞬间，降谷零将一个耳麦塞入松田阵平的手中。 松田阵平一顿，随后微微一用力，将拳头抵在他肩上。 一切关心，虽然无法说出口，但尽在不言中。 “我的事……别告诉远烨和其他人。” 松田阵平微不可查点点头。 他从顶层离开后，就将耳麦放入耳中，听另一端的消息。 结果听了两句他就发现……嗯？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这不是早濑警视长的声音吗？金发混蛋在和早濑警视长联络？ 不对，这是个单向联络的频道，也就是另一头只能听到降谷零这边耳麦的声音却不能对话，但是这只耳麦不仅可以听到对面的声音，还能向对面传达信息。 而这种类似下命令的耳麦几乎不会用来跟长官联络，除非……这个早濑警视长，是假的。 他是降谷零安排的，公安。 松田阵平思路一转，就大概想明白了，今天降谷零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今天另一波人的目标是早濑浦宅彦。 只不过，他们藏在了竹山宽人的恐怖袭击的阴影中。 松田阵平也在耳麦中听到了远烨凛的声音，听到了竹山宽人的发疯，以及他要求在场人找出黑手的无理要求。 他不免嗤笑，黑手哪里是这么容易找到的？警视厅对其做过侧写，就其目前表现出的危害性，可以说他几乎是把罪犯当做猎物，披着审判的外衣，实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扭曲爱好。 这样的人，往往更加善于伪装，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今天这么大阵仗，恐怕不仅无法逼出黑手，还会让黑手嘲笑猎物的无能和软弱。 这么想着，他突然听到一个清棱的嗓音，语气平淡道：“我就是黑手。” 松田阵平浑身一震。 远烨……？ 你在干什么啊远烨！？又开始挑衅凶手了吗！ 果然，耳麦中传来激烈的骂声，指责警视厅随便推一个警察出来欺骗他，把他当傻子。 松田阵平露出半月眼，心道果然如此，他已经能想象远烨凛被凶犯骂的表情了。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楼下。 耳麦中酒会现场又进行了几轮交锋，不过松田阵平没有认真听，他下到酒会所在的三楼时，发现许多人从场内涌了出来。 于是他只能先行避让，以免造成踩踏事故。 “我……率先引爆一楼和二楼的……炸弹……” 松田阵平呼吸差点停滞，他手机猛地震动起来，远烨凛给他发送的短信一条条蹦出。 【离开！】 【出去！】 【撤退！！】 不行，只有十秒，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全部逃出去，而且远烨还在内场里面！！ 要找出炸弹然后从窗户扔出去。松田阵平焦急抬头，搜寻炸弹可能放置的地点。 与此同时，酒店走廊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竹山宽人被狙击的那一幕。 松田停住了，人群中也有几个人停住了，表情都不太好。 “直播没有中断，外面的电视上还能看到。” 松田阵平在耳麦中，听见降谷零有些急促的声音，“人群中可能有同伙，他们看到了！” “跑，往楼上跑！” 降谷零没有进入酒会现场，对真实情况一无所知。但他根据自己的眼线，以及直播中展示出来的情况，断定竹山宽人还有同伙混进了往外离开的人群中。 而非常不幸的是，居然有一台摄像机留在现场，于是竹山宽人被狙杀的那一幕出现在电视上。 他自己是按不了引爆器了，但是……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会按下。 松田阵平猛地朝着一个将手伸进怀里的人扑去，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按钮。 但是引爆器没有被踢多远，而是飞到了窗户下，另一个人朝着引爆器扑过去，在松田阵平震惊的眼神中，抓在了手里。 “他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替他卖命啊！”松田阵平破口大骂。 那人眼神空洞，沉默不语，毫不犹豫按下引爆器。 “轰——” 远烨凛猛地抬起头，在爆炸声中，看向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一个角落。 一台漆黑不起眼的摄像机留在那里，正静静闪烁着运行中的红光。 他想起来了，之前有个摄影师犹犹豫豫不走，最后被别人推了一把，才跟着离开，结果摄像机被偷偷留在了原地。 恐怕这是那人故意留下的。 到底有多少同伙。远烨凛顺着震动躲到墙脚，一脚踢歪了三脚架。 竹山宽人再怎么有权有势，也只是个企业家，他怎么会雇佣到这么多不怕死的人？这些人也不像雇佣兵啊。 沉默、果断、听话，远烨凛回忆了一下，倒是觉得他们像早濑浦宅彦洗脑的那一批人。 所以，果然是早濑浦宅彦的安排？ 很有可能，不然怎么也说不通，为什么在安保如此严密的半岛大酒店中，会出现毒气罐和炸弹这种危险品。 等震动停止后，他从地上捡起竹山宽人掉在地上的枪，眼中已经带上杀意。 故意安排这一幕针对自己，故意把松田带到全是毒气炸弹的酒店…… 不可原谅。 他走到一旁。早濑浦宅彦已经被桌子撞倒在地，此刻正晕头晃脑爬起来。 第27章 “准备好受死了吗,早濑浦宅彦。” 远烨凛满眼杀意地举起枪，对准了地上的人。 早濑浦宅彦看起来被撞得不轻，扶了下额头才彻底清醒,然后一抬头就看见远烨凛用枪口指着自己。 他浑身一震：“远烨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看不出来吗，我以为你看到狙击子弹的那一刻,就知道原因了。”远烨凛毫无温度地笑起来,“有人盯上你了啊，警视长。” 早濑浦宅彦稳了稳心神,冷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远烨君，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不是你派我来的吗。”远烨凛的枪口比在他眼前,“当初找上我，想要培养我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被反噬的一天。” “培养你……？” 早濑浦宅彦看起来是真懵逼了：“培养你当我的左右手吗？” 远烨凛心里发觉不对，这个早濑浦宅彦和自己之前见面那个气质相差太远了。 一个成功培养了数名连环杀人犯的人,会害怕自己用枪指着他？ 远烨凛弯下腰，盯着他,看着这名“警视长”脖子上出现的褶皱，这是易容的痕迹！ 乍一看,眼前这人确实比早濑浦宅彦要瘦小，甚至肩膀要矮小很多,一张脸也非常僵硬，看起来是带着头套。 这名“警视长”眼中难掩惊慌,悄悄地在地上用手指画了个0。 远烨凛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早濑浦宅彦敢玩这一手，原来他已经被掉包了！ 这时，远烨凛才想起来之前一直忽略的违和感。 没有进入酒会现场前,他和早濑浦宅彦站在一起，功德圆满系统一点发热迹象都没有，手机冰冰凉凉。 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意识到，他恐怕非本人。 但是早濑警视长身为警视厅的人，怎么能调动公安？还是公安中最神秘的零组，自己甚至是从黑田兵卫那里才知道零组的存在，早濑浦宅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所以早濑浦宅彦在配合公安行动？ 但唯一肯定的是，早濑浦宅彦肯定没有告诉公安，这一场恐怖袭击有一半是他自己安排的。 第29章 远烨凛几乎都能猜到他的目的——他想培养黑手，看到自己真正的潜力，于是制造了一场巧合，将自己逼上绝路，看自己如何施展手段。 但是他失望了，因为这次，还有另一个犯罪组织参与其中。 远烨凛不知道这名替身是不是谷口一辉安排的，就算不是，他也很难开枪了。 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他刚刚也一不做二不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时候公安一查，就能查到自己和早濑浦宅彦的交易。 等等，这样好像是一件好事？ 远烨凛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计划中，不就包含和公安撕破脸吗？ 所以此时，他绝对不能露出任何心软的马脚。 远烨凛冷冷地看着他，举着枪的手一动不动。 他眼神落在这名公安的头上。他身高比自己预估的要高一节，应该是头上加了血包，藏在太阳穴的位置。 那就打这里吧。远烨凛眼神冰冷，看起来这名公安也是做好了假死的准备，应该会演戏“骗”过自己。 于是他将枪口上移，对准了他的额头，一只手扣在扳机上。 “很高兴跟你合作。”远烨凛手指用力，“但是再见……” “远烨？？” 然而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让他熟悉至极的声音。 远烨凛握着枪的手一颤。 松田阵平扶着自己另一条手臂走进来，站在门口的位置，直愣愣地看着两人。 “你在，干什么？” 他的耳麦中，清晰传出来刚刚远烨凛说的所有话。 远烨对警视长说，准备好受死了吗。 远烨说，很高兴跟你合作。 松田阵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明明是友人熟悉的嗓音，但说出的话却让自己这么陌生。 他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威胁警视长？ 合作又是指什么？远烨要灭口？ 不不，或许是远烨发现了什么。 他迅速冷静下来：“远烨，早濑警视长有问题吗？” 远烨凛都已经做好被质问的准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也条件反射似的藏起来。 听到松田这么一问，又放下心来。 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不然容易牵扯到自己的身份，所以远烨凛顺坡下驴道：“是的，我怀疑他脸上是易容，这人根本不是早濑浦宅彦！” “我怀疑他是危险分子，不然为什么鬼鬼祟祟。”他严肃道。 把锅丢回去，让公安自己猜。 反正自己说的是实话。 松田阵平因为提前一步遇到了降谷零，另一只耳麦就在自己耳朵上挂着，所以知道这人是公安安排的替身，但他觉得，远烨凛肯定不知道。 所以他将枪对准“警视长”，只是在怀疑警视长被掉包了而已。 那么之前那些危险发言，恐怕又是远烨凛在挑衅犯人。 想通一切的松田阵平松一口气，随即又着急起来。 他冲过来抓住远烨凛就跑：“先别说了！先上楼，毒气从楼下蔓延上来了！” “那个谁，你能自己跑吧！” 替身公安很无语地站起来，跑是能跑，但你好歹回头看我一眼啊。 然而松田阵平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想感觉拉着远烨凛离开。 一方面，毒气是真的在缓慢蔓延，另一方面……松田阵平想到刚刚远烨凛满眼杀意举枪的样子，就下意识不想让他和早濑警视长多待在一起。 即使他刚刚解释了原因，而松田阵平自己，也相信了那个原因。 “顶层的炸弹被我拆了信号接收器，所以现在没有爆炸也没有毒气。”松田阵平解释，“现在楼下有一半人都跑上来了，剩下一半人暂时……没办法转移。” 毒气蔓延的那一刻，就有人栽倒在地。 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那估计没命了。 “但是之前一楼的所有酒店员工和无关群众都已经驱散，所以现在伤亡人数不多。”松田阵平补充道。 远烨凛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深深地叹口气：“早知道我就……”根本不会让早濑浦宅彦有安排松田阵平过来的机会。 远烨凛余光往下，无意间瞥到松田阵平另一只手臂垂下来的血。 他立刻抓过：“怎么回事？谁干的？” “嘶——你轻点。”松田阵平一下子敲到他额头上，“还能怎么回事？刚刚碰到了躲在人群中拿着引爆器的人，我就扑过去和他打了一架。” 结果没想到那人居然手里拿着刀。 虽然那人很快被自己制服了，但自己也受伤不轻。 “没事。”他无所谓道，“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可惜，没能阻止他们。” 远烨凛松开他的手，眉眼沉沉，声音越来越低：“不可惜……我会让他们明白挑衅的代价……”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远烨凛转移话题，“警视厅应该很快会派直升机过来，将人转移出去。” 幸好酒店客房并不在这一栋楼，否则一台直升飞机恐怕根本不够。 与此同时，波本在顶层会议室一个秘密房间的保险箱内，找到了会议资料。 其中组织想要的，有关早濑浦宅彦的资料，存在一个u盘中。 波本将u盘里的资料拷贝了一份，然后销毁原件。他一边等待原件格式化，一边思考要不要将资料发给朗姆。 按照朗姆所说，他恐怕见过这些资料的一部分。 如果波本想造假，他必须要看过全部资料，才能依葫芦画瓢伪造一份资料，以免朗姆看出不对劲。 但是现在，时间显然不够。因为这份资料来自于警视厅的长官，所以公安没办法提前查看资料并伪造。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销毁资料，并将锅推到另外两个组织成员身上。 而且他还发现，朗姆口中必须要销毁的机器，居然没有被早濑浦宅彦带到半岛大酒店里面来。 很可能被他藏起来了，就在警视厅的某个地方。 降谷零感到了一丝头痛。面对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他还能稳住心态，但是自己老家的队伍里出现了败类，他是真的绷不住。 而且他今天还看到，远烨凛和松田阵平都跟在了“早濑浦宅彦”身边，这大概率是早濑警视长原本的安排。 自己两个友人居然和他扯上关系，降谷零现在只希望他们没有更加深入。 正这么想着，他听到了会议厅里又进来一批人。 之前波本和松田阵平分开后，就一直一边找资料一边守着顶楼，以防危险人物上来引爆炸弹。 不过危险分子没上来，倒是上来一大批惊慌失措的政要富商。 波本只能退其锋芒，将自己存在感降低，混入人群中。 幸好，大家都忙着惊慌失措了，没人在意他。 于是一部分人对着手机大吼，叫人赶紧来救命，一部分人略显淡定，叫人把自家的直升飞机开过来，还有一部分权势不够大也没有直升飞机的，则联系媒体对警视厅施压，让他们赶紧把自己救出去。 他们看到了底下那些人，碰到毒气后就立刻晕过去，知道如果再晚点走，他们也会没命。 这时他们反而不关注黑手了，全都在咒骂竹山宽人。 波本冷哼一声，一转头，看见刚刚承认自己是黑手的，自己曾经的友人，从门口走进来。 远烨凛对于视线依旧敏感，只一瞬，就立刻转过头来，看向波本的位置。 吓得他立刻拉低帽檐，连一丝金发都没有露出来。 直到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远烨凛也从另一边走开，波本才松一口气。 幸好，要是自己同时被松田和远烨一起撞上，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他还没忘记，有个潜伏的组织成员就在这群人里面。 远烨凛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鬼鬼祟祟的背影，只觉得这人好像不是之前在酒会现场中的任何一个。 有问题。他眼睛眯了眯。 然后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当即拿出来看一眼，并注意到同一时刻，被他认为鬼鬼祟祟的人也拿出了手机。 负责人将他们三人拉了个群聊。 【@所有人，汇报一下进度】 第28章 【@所有人,汇报一下进度】 远烨凛当即开启嘲讽模式：【哎呀我可是根据命令制造了一场绝无仅有的动乱哦！都乱成这样波本还没有潜伏进来，是不是能力有问题啊？】 【以及这位负责人——哦我看到你的代号了，苏格兰大人是吧,您要不要解释一下您射偏的那一枪呢？】 【我早就把早濑浦宅彦的照片传给你们了,别告诉我你们现在还分不清早濑浦宅彦和竹山宽人啊！】 波本率先跳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潜伏进来？@苏格兰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哦，u盘现在就在我手里。】 【顺带一提,朗姆大人指明要销毁的机器不在现场,恐怕在警视厅。】 第30章 苏格兰一如既往冷淡，他率先回答了波本的问题：【朗姆的任务不在这次任务范围内,我们只需要拿到u盘,震慑早濑浦宅彦。】 然后他回答了远烨凛的指责：【如果引发爆炸，楼层塌陷,不利于我定位早濑浦宅彦。】 毕竟从他的瞄准镜里只能看到引爆器，不知道现场的具体情况。 远烨凛自动把苏格兰的话翻译了一下，不利于定位早濑浦宅彦，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就是不利于射杀。 果然，他们三个都带着不同的目的。明面上他们只需要资料和震慑,但苏格兰恐怕还接到了狙击早濑浦宅彦的任务，而波本除了拿到资料以外,还接到了毁掉井端机器的任务。 至于自己，除了配合行动外,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潜伏在警视厅内。 虽然明白苏格兰的立场，但这不妨碍他依旧火力全开,他发了个阴恻恻的表情：【真的吗？我开始有点怀疑您的身份了。】 【您不会是怕竹山宽人引发爆炸害死更多人，才故意射偏吧？您居然这么好心？】 苏格兰看着神秘账号一条条消息蹦出来，神情一凛。 这人是琴酒二号吗,怎么也这么敏感多疑？ 当时自己开枪前，已经顺了一遍逻辑，这个解释的确没问题，还能同时试探一下神秘人在不在现场，所以才开枪。 唯一可能引起怀疑的地方是，当时时机不太好，远烨凛正巧在竹山宽人面前。 果然，神秘人开始质疑。 【还是说，您在担心竹山宽人伤害到某个人呢？】 远烨凛阴恻恻道：【比如，当时站在竹山宽人面前的那个条子。】 仗着这两人不知道自己身份，加上这两人不敢探究自己身份，远烨凛肆无忌惮抹黑，到处创人。 反正被污蔑的除了组织成员以外就是自己，他怕锤子？！ 结果苏格兰还真的陷入了沉默。 另一头，苏格兰看着手机上最后一条消息，手猛地收紧。 小凛……被这个神秘人注意到了？ 自己不知道神秘人身份，但根据这次任务透露出来的信息，他能猜到这人恐怕是潜伏在警视厅内的卧底，如果小凛被他盯上，他会怎么样？ 见识过组织成员的手段，苏格兰对神秘人的警惕心提到了极点。 他假装平淡道：【你不嫌恶心我还嫌，这么关注条子，你不会被策反了吧】 言语间，暗示他已经猜到了神秘人的身份，威胁他老实点。 否则在场三个人谁都讨不到好处。 而波本这时候居然又跳出来，看似开始打圆场：【好了，无意义的试探先放一放，我们现在需要知道怎么出去】 【现在一楼都是沙林毒气，我们总不能跳楼】 手机的反光照在波本脸上，他面容严峻。 麻烦了，远烨恐怕被神秘人注意到了。 虽然看另外两个组织成员攀咬很爽，但是降谷零也不希望自己朋友出现在他们视线中，这会给远烨带去危险！ 何况远烨和神秘人一样，都在警视厅里…… 所以在听到苏格兰反咬一口后，波本立刻跳出来转移话题，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目前最紧急的问题上。 现在他们三个，两人在酒店里，一人在酒店外转移，均不知道对方是谁。 而酒店的混乱和人员成分复杂也成了几人最好的伪装。 波本自己倒是有办法出去，他说自己有雇主确实没有撒谎，他的雇主就在这一惊慌失措的人群中，自己只要和雇主一起坐直升飞机离开就行。 所以，他提出逃离方法，其实是想试探一下神秘人打算怎么离开，借此用排除法缩小他的身份范围。 不过神秘人显然也很警惕：【管好你们自己就行，说不定我会开心地从沙林毒气里冲出去呢】 他显得疯狂而礼貌：【有人要跟我一起散步吗，感受一下死亡的刺激】 波本厌恶地关掉屏幕，这简直就是一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疯子。 远烨凛迟迟没有得到下一条消息，也按灭了屏幕，怀疑的目光重新定在那个背影上。 一次可能是巧合，但两次就要怀疑一下了。 远烨凛可以保证这人不是宾客中的一员，也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而且他刚刚和自己几乎同步拿出手机，可疑程度直线上升。 是另一个组织成员？ 但就算不是另一个组织成员，远烨凛也觉得他可能是恐怖袭击犯中的一员，毕竟自己的手机正在发热呢。 说不定能够以警视厅的名义先把他抓住？ 远烨凛微眯双眼，抬脚就打算走过去，却被人拉住衣领，猛地一躺。 “嘶——你干嘛抓我衣领？” 远烨凛差点就地陷入婴儿般的睡眠，幸好他身手敏捷，及时稳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松田阵平脸上，看起来有点生气。 但松田阵平只打了个哈欠，也不解释，只说：“已经有一部分人的直升飞机来了，我们要维持一下秩序。” 远烨凛狐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脚步又想往另一边转。 松田阵平又眼疾手快地勾住他肩膀。 “我手臂突然感觉好痛，快扶一下我。”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伪装虚弱。 远烨凛：“……松田，你中邪了？” 怎么今天会有这么多抽象的举动？ 松田阵平额头上冒出青筋，但为了藏住自己另一位老朋友的身份，他咬咬牙牺牲自己，还是虚弱地靠在远烨凛肩上。 而这时，远烨凛一抬头，刚刚那个可疑人居然已经消失了。 视线转一圈，他看到那名可疑人员站在一个富太太身边，弯着腰说话，富太太的其他保镖也没说什么，就让他跟着上了飞机。 ……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那只是富太太养的某个小白脸，不方便露面，所以自己才觉得陌生？ 远烨凛对自己的判断陷入怀疑。 毕竟波本再怎么会伪装，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也不可能去伪装成小白脸吧？ 远烨凛收回目光，又用可疑的目光看着松田阵平。 “所以你刚刚健步如飞的样子是装的吗？”远烨凛缓缓开口。 松田阵平：“……对。”有本事你揭穿我。 “那你等会儿第一个上警视厅直升飞机，等下我背着你。”远烨凛斩钉截铁。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来，不容置疑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又能健步如飞了。” 总算知道每次远烨撒谎时，听到自己的反问句是什么感觉了。 是真的容易心虚。 远烨凛冷哼一声，扬了扬下巴：“你要是真坚持不住，就告诉我。” 然后他摸了摸下巴：“所以你拦我干什么？好像你也很不想让我跟早濑警视长呆一起，刚刚也是，直接把我带走了。” 松田阵平在他视线看过来前，转移了目光。 “……没什么。” “你在担心我对某些人做些什么？”远烨凛突然道，“你在想什么，松田？” “你想多了吧。”松田阵平方才已经撒过一次慌，现在还能保持理直气壮，“我能担心什么，我只能担心你又拉不住，跑到罪犯面前找死。” 以前松田阵平说出这种话，远烨凛就会很快破防。 但这次，他只是静静看着松田阵平，眼睛里深邃无波。 不知怎么，松田阵平感到有点心慌。 “……只要他们不到我面前找死就行。”远烨凛冷冷道。 松田阵平眉头狠狠皱在一起。 “你……是不是在生气？”他试探着提问，“从今天开始，你就一直心情很不好。” 松田阵平还是过于敏锐了。 远烨凛的确心情不好，因为早濑浦宅彦摆了自己一道，但是即使自己表现地这么表里不一，松田还只是怀疑自己心情不好，而没有进一步怀疑自己立场。 所以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冷淡道：“你要是这么担心，那你等会儿把早濑警视长带上直升飞机吧。” 他偏头示意了一下刚刚从底下上来，因为腿受伤，而一瘸一拐的早濑浦宅彦。 扮演早濑浦宅彦的公安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呃……我觉得还是不用，到时候我拖在绳梯下面拉上去就行。” 远烨凛：“你不想让他带，那等会儿我背你上去？” 公安想到远烨凛之前杀意横生的眼神，顿时心底一片寒意：“不用！那我还是选择松田警官。” 他的反应好像太大了，远烨凛玩味地挑了挑眉。 而松田阵平则头上冒出更多冷汗，完了，好像这次远烨是真生气了。 好吧，他确实不该当着远烨凛的面说那些话，但他也不会否认自己的怀疑，那是自己下意识产生的直觉。 而此时，失去了萩原研二的松田阵平，就像鱼失去了水，根本说不出一点认错和安慰的场面话，只能像根法棍似的僵着背脊，和远烨凛一前一后保持着沉默。 第31章 从会议厅走到天台上也就几步路，此时天台上的人陆陆续续被接走。 终于，警视厅的直升机也来了。 远烨凛头也不回，姿势敏捷地爬上了直升机的绳梯。 松田阵平沉重地叹了口气，先招呼其他人上去。 轮到“早濑浦宅彦”的时候，松田阵平走过去，低头问：“是我背你上去，还是你自己能行？” “早濑浦宅彦”有点狼狈地站起来，但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惊恐，沉稳道：“松田警官，我自己上去就行。” 然后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松田阵平看着他已经错位的腿：“……要不还是我背你上去吧。” 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背了。 “没关系，可以让直升机飞低点，这里还算平稳……”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脚底一阵震动。 松田阵平脸色一变，不好，是那些自己只拆了一半的炸弹！ 第29章 之前因为情况紧急,松田阵平只是把信号接收器拆了，但是没动里面的平衡装置，如果一楼爆炸的震动较大,就可能破坏平衡器！ “早濑浦宅彦”脸色变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咬咬牙：“松田警官,你先上去。” 他的腿受伤了,只能靠抓住绳梯，等上面的人慢慢把自己拖上去。 但如果自己先上去,松田警官就没办法逃生了。 所以必须要松田警官先上去,然后自己在最后吊着绳梯。 之前他的耳麦已经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想不知道降谷先生是否安全,但降谷先生一直很厉害，不需要自己过多担心，所以现在他只能保证自己不拖后腿。 他一咬牙，就要站起来,却没想到自己站起来的同一刻，松田警官就快步走来,将自己背在背上。 “你抓紧我，我不一定有手支撑你。”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 “好……好……” 他死死扒在松田阵平背后。 炸弹已经炸塌陷了半块区域,飞机上，飞行员焦急地叫他们快上来。此时这种情况,直升飞机已经无法进一步降落。 松田阵平站在平台上，抓着绳子跳到绳梯的最后一节上。 此时,他感觉到身后传来爆炸的热浪，自己方才踩着的最后一块地板也已经塌陷。 直升飞机上的人顿时惊呼起来，而松田阵平此时随着直升飞机,已经稳稳离开了原本空旷的平台。 “现在应该万无一失了。”松田阵平松一口气。 “松田君，谢谢你。”他背后的人朝他真心实意道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办法上来。” “你抓紧就行。”松田阵平开始沿着绳梯开始向上爬。 他看见远烨凛站在机舱门口，同时朝上拖动着绳梯，加快他们上行的速度。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就知道远烨凛还是会放心不下，没看到才两分钟不到，就过来帮忙了吗？ 飞行员和飞机上其他警察也松一口气。 “这下，我们警视厅和电视台都要忙好一阵了。”有人看着已经被毁一半的半岛大酒店，喃喃自语。 然而此时，异变突生。 一颗子弹横空出现，只一眨眼的瞬间，就没入“早濑浦宅彦”的太阳穴，又从另一头穿过。 鲜血如泉涌般溅出，染红了他和松田阵平的衣襟，也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身体被强力子弹冲击，狠狠偏过身，双目圆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随后他也如同被抽离了所有力气的木偶，手臂卸力，开始缓慢下落。 松田阵平大骇，立刻松开一只手去抓他。 然而，就是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牵扯了自己另一条手臂上的伤，疼地他嘶一声，躯体也坚持不住，往下狠狠一沉。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飞机上的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尖叫声、躲避声交织在一起，怕下一刻子弹对准自己。 连带着直升机也摇摇晃晃起来。 “别动！都别动！”飞行员满头冷汗地稳住，“快把人拉上来！” 苏格兰收回枪，开始收拾撤离。他脸色苍白，冷汗几乎把他的手和衣服湿透。 之前他对着竹山宽人开一枪后，就转移了地点，找到了第二个狙击点。 但他迟迟没有开枪，因为周围人太多了，加上松田阵平和远烨凛都在“早濑浦宅彦”身边，他不想误伤无辜的人。 眼下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放过眼皮子底下的“早濑警视长”，那在场还有两个组织成员，其中一个还是警视厅的卧底，他们一定会有所怀疑。 因此，他不能不开枪。 即使这一枪可能会给自己朋友带来危险。 而且眼下这个地点他也不能继续呆了，警视厅和公安的人马上会找过来，他必须马上撤离，就连确认自己友人们是否安全都做不到。 他最后走向楼梯前，回头看了一眼。 松田阵平已经滑到了绳梯最底端，正在艰难支撑，他背后的人已经晕过去，生死不知。 而绳梯上，远烨凛探出了大半部分身体。 “松田！”他的声音在直升机卷起的狂风中嘶吼，“别松手！” 我也不想松手！ 松田阵平无声地在心中大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的全部力气一半分给了身后晕过去的“早濑警视长”，一半抓紧眼前最后一根绳梯。 是的，他身后的人只是晕过去了，但是因为某些顾忌，他必须现在装死，将剩余的信任全部给予抓住他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也没有让人失望，一直用被刀割伤的手紧紧抓着他和绳梯。 只是——他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绳梯还在缓慢往上拉，但是绳子猛地提升一下又停止，反而给松田阵平带来的负担更大，他抓着绳子的手已经冒出青筋。 远烨凛就是这时叫停了他们往上拉绳子，并且自己翻身下来。 “别松手。” 他的手，一把抓住松田阵平手腕，“把他给我。” 松田阵平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一用力，将“早濑浦宅彦”垂下去的手递给了远烨凛。 远烨凛肌肉顿时发力，艰难地将人扯到自己肩上，扛着他往上爬。 “人上来了！”靠在机舱门口的人顿时七手八脚围上来，帮远烨凛将人拖上来。 远烨凛将人送到门口后，又立刻往下爬去。 在半路的时候他听到上方传来尖叫：“下降！！快快降低点！！人要掉下去了！” 远烨凛察觉到不对劲，他一回头，差点把心脏吓出来。 松田抓着绳梯的手臂流出的血染湿了他大半衣服，让绳梯也变得光滑无法抓稳。 在远烨凛即将抓住他之前，他手指脱力，松开了绳梯。 远烨凛丝毫犹豫都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探出身体去抓他。 他堪堪抓住了松田阵平的手，但是此时，远烨凛自己也没能用腿勾住绳梯，两人一起从直升飞机上掉下去。 不会死不会死不会死……远烨凛不断默念着当时功德圆满系统给自己的承诺，让自己放轻松。 有功德圆满系统的加成，还有自己的运气魔咒，松田阵平想死都难。 但即使这样想，他还是尽力伸展自己，将松田阵平完全护住，将自己垫在下方。 松田阵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想要挣扎着改变位置，被远烨凛死死勒住。 看着天空在自己眼前旋转，远烨凛突然畅快地笑起来： “原来这就是生命被夺走的感觉……” 松田阵平已经急疯了，又听到远烨凛这句话，心凉了半截。 “你在想什么……远烨！你清醒点！” 他挣扎着要把远烨凛挣开，自己垫下去，却已然来不及。 远烨凛猛地栽入一棵茂密的树中，层层叠叠的树枝被折断，却也帮他们卸了力。 最后，远烨带着松田阵平，落入一块巨大的游泳池中。 除了幸运，没有第二个词可以形容他们俩人的遭遇。松田阵平没入水中后呛了两口水，但因为远烨凛垫在他背后，承担了大部分冲击，所以他基本上没受什么伤。 但是他很怕远烨凛直接昏迷过去，因此立刻从远烨凛的手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去看他。 却见远烨凛清醒地睁着偏银色的瞳孔，看到他以后，才嘴角含笑地吐出一连串泡泡。 水流中，他黑色柔顺的头发随水浮动，额角上的洞也很地狱笑话地冒出一个泡泡。 松田阵平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两人从泳池中浮起来，松田阵平把水咳出来，一边朝着远烨凛的方向逐渐游过去。 “远烨咳咳！你还好吗？” 远烨凛没有说话，直到松田阵平跑到他身边，他才抬起眼帘看了一眼，眼神幽深。 “松田啊……你没事就好。” 他的笑容看上去异常冰冷。 第32章 怎么办，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归”组织，和这些组织成员“友好问候”了。 他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还有早濑浦宅彦，想必他一定很愿意亲自激发一下“黑手”的潜力。 两人被紧急送往医院。这是这半年来，远烨凛第二次进医院。 松田阵平被检查了一番，最后判断只有手上肌肉拉扯的伤比较严重，休养即可。远烨凛被检查了一番，原本大家都觉得他看起来没事，恐怕已经内脏破碎或者脑震荡加剧，结果检查结果一出来，医生直呼医学奇迹。 他身上最重的伤，是树枝卸力时划破的数十个表皮口，以及脑子进水。 “不是。”医生收回自己的心直口快，“我的意思是……头上之前的伤口没有愈合，现在有进水的可能性，还要再清理一下。” 远烨凛：“……那不就是脑子进水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讲地狱笑话的一天。 松田阵平站在一旁看起来想笑，但是他心情低落，实在笑不出口。 倒是萩原研二很放肆地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小凛你真的心态很好。”萩原研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听说这次，是你英勇救下了小阵平。” 伊达航也来看望这个二进宫的病号，边笑边说：“那以后松田可不能再骂远烨了。” 两人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没有经历中间一系列惊心动魄，加上最后结果是两人的确没怎么受伤，休养几天就行，因此萩原研二和伊达航还算比较放松。 萩原研二接话道：“只是不骂而已吗？小阵平直接以身相许算了。” 松田阵平立刻恼羞成怒：“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越说越离谱！” 连远烨凛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不是我，就算没有我，松田也会活下来。”远烨凛平静地双手交叠，“当时那个位置很好，不论谁掉下来都会卸力，再落入水里。” 也是幸好有这么两个双重保险，如果只有其中之一，他们无论怎样都会重伤。 松田阵平突然出声：“不，这不一样。” 即使他不会死，当时也是远烨凛将他死死护住。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松田阵平觉得，以后无论如何，他都很难再怀疑远烨凛。 他不相信，一个会将朋友护在身前的人，会是一个黑警，或者……潜伏在他们身边的罪犯。 以前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只是远烨凛的苦衷。 包括这次事件中，远烨凛表现出对生命的漠然和对早濑警视长的杀意，其实都有迹可循。 远烨还是他自己。 松田阵平终于想通，很高兴地松了口气。 远烨凛不知道他的友人又一次自我攻略完成，还在沉思早濑浦宅彦的去向。 只要那台机器还藏在警视厅内，早濑浦宅彦就不可能躲太远。 何况，远烨凛也并不觉得，这位警视长会害怕自己去找他复仇。 恐怕，他就在某个地方期待自己出现。 “锵锵~”萩原研二拿出手机，打断几人的沉思，“先别想那些事了~来看看好消息。” 他点开一个手机视频，放在几人面前，上面正在播放着这次事件的新闻。 由于各个电视台的存在，这次事件的影像被全须全貌播出来，除了黑手的热度更上一层楼外，远烨凛的出镜也得到了高度赞扬。 “这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他既有勇气也具有智慧，在危机时孤身挡在民众面前，用自身安危换无辜人员安全撤离！”主持人激情澎湃地念着稿子，“这名年轻警察的存在，无疑狠狠扇了黑手一个耳光！” “他在告诉民众，以暴制暴不能消除仇恨，但是舍生忘死可以带来希望！” “网上都在赞美你，小凛，你现在彻底成为警视厅的风向标了。”萩原研二笑着说。 “赞美……呵……” 琴酒坐在自己的安全屋内，冷漠看着电视上远烨凛义正言辞的脸。 “我要恶心死了。”他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这么大的事件，都能被远烨凛混上如今名声。 他甚至从直升飞机上跳下来都没死，这人是真的命里带吉啊！ 不过，琴酒相信，远烨凛现在应该比自己更恶心一点，毕竟要演戏装正义使者的是他自己。 想到这，琴酒终于舒展眉头。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给这次任务的负责人苏格兰打了个电话。 第30章 在远烨凛成为媒体新宠儿、警视厅忙着收拾烂摊子、政要相互扯皮的时候,远烨凛依旧坚持关注黑手的消息。 这次事件，黑手在前期短暂出场了一下——指水晶灯砸中竹山宽人的手笔，来自于黑手。 所以黑手再次引发了一些讨论。 不过,由于这次受害者各个都是重量级,媒体讨论的声音小了点，表面上也是以批判居多。 一些很叛逆的网友在声援：“我觉得黑手就应该存在,如果不是他先把主谋砸个半死,后面警官说什么都没用了。” “因为他很明显打算拉着大家一起死！” “就是！远烨警官只有一个，他能救几次？感觉不如黑手隔空审判,只要你犯过罪,就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是不是太恐怖了点，那岂不是黑手想杀谁就杀谁,他说谁是罪犯谁就是？” “你心虚什么？你不干坏事不就行了。” 他们吵得有来有回，甚至有人发表暴论：“如果黑手被警视厅抓到，那就是警视厅的无能，而不是黑手的无能。因为警视厅在害怕他。” 远烨凛看到这里,都不用想，现在警视厅一定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黑手”蔑视法律是一方面,他居然能够越过警视厅，获得一定民间声望,如果“黑手”真的包藏祸心，再让他肆无忌惮下去,一定会酿成惨烈后果。 远烨凛警惕地把马甲藏了藏，又开始侵入警视厅系统,调取通缉名单。 并且愉快地把名字和照片输入手机里。 功德圆满系统飞速运转，给他输入的罪犯一个个打上罪恶锚点。 现在的名声还不够臭，他需要更多人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由于他日夜辛勤审判，现在能用上“假死”处理的罪犯已经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只是出个车祸，再被扭送到附近交番而已。 很多罪犯，比如那些□□头目，他们的名字和身份，不会出现在警视厅内网上，也不会出现在报纸上。 目前，远烨凛的手还伸不到那么深的黑暗中，所以这也是他想“回归”组织的原因之一。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远烨凛坚持办完出院手续，趁着伊达航几人没监督自己，就离开了医院。 反正明天也是上班，他偷偷出院的消息应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决定今晚就潜入早濑浦宅彦的秘密地下室看一眼。 不过在此之前，他决定先回一趟家。 远烨凛还是住在自己的警察公寓，等他走到家已经是深夜，正合适换上方便出行的衣服，再偷偷出门。 不过，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 家里有人进来了。 简直和之前遇到琴酒那次一模一样！来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和动静，像猎豹一样潜伏在黑暗中，只等待时机出来一击毙命。 但正因为之前琴酒那次给他提高警惕心，现在远烨凛已经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所以他直接气笑了。 以为又是琴酒故技重施，他直接阴阳怪气开口：“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把您惊动过来了？大人？” 他在门口从容踱步，看似很有耐心：“不是说把我的联络方式移交给别人了吗？” 没有人回答。 远烨凛皱了皱眉，琴酒的性格有这么好吗？他不应该在自己嘲讽第一句的时候就给一颗子弹？ 难道……不是琴酒？ 远烨凛心中警惕提高，继续试探：“怎么不说话啊，难道你最近摔成哑巴了？” 房间内，诸伏景光的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他只是想来看看，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朋友恢复如何。之前他去了一趟医院，却发现远烨凛刚刚办理完出院手续，这才临时决定来他家里等他。 诸伏景光只打算看一眼远烨凛就走，只要确定他们安然无恙，没有因为自己而身受重伤就好。 但是他刚准备离开，就被远烨凛的第一句话拖住脚步。 小凛在叫谁？什么“大人”？ 他把自己当成谁了？难道还有其他人用这种方法找过小凛？ 而远烨凛的第二句话，“不是说把我的联络方式移交给别人了吗”直接让诸伏景光陷入迷惑。 联络方式？移交？ 这两句话连起来，简直就像是……远烨凛在偷偷和什么人交接情报一样。 这一下犹豫，让诸伏景光一下子错过最佳逃跑时机，他察觉到来人的脚步已经停在门口。 第33章 远烨凛看起来还没猜到房间里的人是谁，继续试探了一句。 而诸伏景光的呼吸已经放缓，直至屏住呼吸。 小凛，是在和什么人偷偷联络，以至于将自己当做了另一批人。 而且语气也夹枪带棒，简直就像变了个人，和记忆里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相差甚远。 自己太久没跟他们联络了，完全不知道近几年好友们的遭遇。 诸伏景光一边警惕，一边尴尬，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趁机跑掉。 而远烨凛在房门外已经惊了。 不是吧，这都没有给自己一颗子弹！？ 他立刻在心底排除琴酒的选项。房间里的人一定不是老熟人，而可能是自己那位新联络人，波本。 但是怎么可能，波本怎么会有自己的住址？琴酒不会把这种事告诉他吧？ 自己这个警视厅卧底的身份是不是太多人知道了？朗姆不会怀疑吗？ 不管如何，远烨凛没有再暴露任何信息，也不打算说话。 他在门口踱步，营造出放松的假象，然后突然打开，迎面而来是凌厉的一拳。 诸伏景光立刻反应过来，速度极快地回防，并借着这一拳的势头退到了窗台附近。 “哎呀，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小老鼠。”远烨凛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展现出极具压迫的气场，“怎么样，我房间呆地舒服吗？” “不如再多呆一会儿？” 恐怕换个罪犯在这里，被他这样一威胁，就要直呼他是黑警了。 但在这里的是诸伏景光，他对自己的好友都有滤镜。 因此，虽然觉得远烨凛的态度奇怪，但他还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专心开始寻找逃跑路线。 今天他穿的相当严实，不仅带着口罩帽子，还带着一副墨镜，把最具标志性的眼睛都挡住了，保管就算降谷零站在这里，都认不出他是谁。 两人都在警惕双方。一个想扒下另一个人的口罩，看看他长相；另一个人不想被扒下口罩，只想赶紧躲。 短暂的对峙后，两人迅速交手到一起。 两人均是拳拳到肉。远烨凛是没有留手，诸伏景光是不想被怀疑身份，加上两人的确势均力敌，因此一时间居然难分胜负。 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远烨凛的眼神越发凌厉，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对方的身手让他感到意外，这种程度的对手，在他以往的经历中并不多见。 他没有和琴酒真正交手过，但他莫名感觉，自己应该打不过琴酒。 因为眼前人就已经让自己感到了压力。 诸伏景光则保持着冷静，他深知自己最好不要暴露身份，否则对远烨凛来说，他可能遇到危险。 尤其是，在如今，组织中潜伏在警视厅中的神秘人已经盯上他的情况下。 远烨凛一个假动作，企图诱使袭击者露出破绽，但诸伏景光早有防备，不仅没有被迷惑，反而借此机会，以一个漂亮的侧踢反击，险些让远烨凛失去平衡，自己趁机侧身闪过。 然而，这也是远烨凛的计策之一。 远烨凛找到了机会，猛然间一个抱摔，试图将对方压制住：“跑什么啊？” 他喘着气，发出一声轻笑：“波本，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莫非你真的是老鼠？” 一句话，让诸伏景光仿佛头上沉重挨了一棍。 小凛刚刚在叫我什么……？波本？ 他怎么会认识波本！ 不对，为什么他会知道组织成员的代号？？？ 仿佛有惊雷在心中炸响，直接把诸伏景光炸懵了，而这时远烨凛已经将他罪恶的手伸向来人的墨镜。 一抹蓝色从眼前一闪而过，下一秒，远烨凛被掀翻在地，松开了钳制。 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不速之客偏过脸，翻窗逃走。 空气都死寂了，远烨凛都空白了。 他刚刚没看错吧…… 那双眼睛，是……景光。 所以，刚刚偷偷闯进自己房间的人是已经许久不见的好友，隐姓埋名不知道去干什么的，诸伏景光。 远烨凛死了般平躺下来，开始回忆起自己刚刚说的一系列话和一系列举动。 他对着景光喊了波本的代号，还被他听到了。 景光现在肯定有很多小问号，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景光一向敏锐至极，他恐怕已经察觉到，自己把他错认成了可疑的人，而自己正在和可疑人员密切联络。 太乌龙了。远烨凛痛苦地想，景光可能只是刚好从电视上看到自己受伤的新闻，所以才想偷偷来看望自己，结果自己当面爆出这么大个秘密。 等等，所以景光现在在哪里卧底，应该和自己没关系吧？ 应该不会和自己有关系，长官们不可能这么蠢，让身为同学的两个人去同一个组织卧底。 而且景光也不一定是卧底呢，可能只是在公安的保密部门或者安全部，所以不方便露面而已。 这么想通之后，远烨凛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后果。 思考的结果是……没有后果，这次乌龙应该不会影响两人的身份。 如果景光因此怀疑自己，那更好，不用节外生枝。 虽然这么想，但远烨凛还是露出了痛苦面具。 天哪，自己怎么会对着景光露出那种神情，还威胁景光了。 诸伏景光逃到了自己安全屋附近，一只手按着自己胸膛上剧烈的心跳。 此时，他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小凛他……怎么会认识组织的人？ 而且正好是，最近和自己一起做过任务的波本。 剧烈的心跳和乱成麻绳的思绪，让他开始不断往另一个人身上想。 已知这次的任务中有一个神秘人，他隶属于朗姆的情报组，很可能是组织潜伏在警视厅内的眼睛；而远烨凛又正好认识波本，而且他的确是当天排除了无关人员后，在怀疑范围内的人。 不、不，诸伏景光下意识否认。他了解小凛，小凛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可那又该如何解释远烨凛今晚的举动…… 就在这时，苏格兰的电话响了。他定了定神，迅速压下自己奔跑过后的喘息，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喂，琴酒？” 琴酒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任务完成了？” 第31章 “任务完成。”苏格兰严肃起来,他不知道琴酒特意给自己打个电话的原因，如果只是想知道任务情况，他昨天就已经提交了报告。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果然,琴酒沉默一会儿,开始问起其他细节：“这次任务，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苏格兰：“……什么才叫奇怪的事？” 琴酒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就是莫名其妙遇到一些倒霉事,比如开始频繁摔跤、呛水、出车祸。” 苏格兰原本还高度警惕,结果越听越一头雾水。 “……啊？” “不要管为什么。”琴酒不耐烦道，“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苏格兰回忆了一下,能和倒霉扯上关系的,无非是被自己的友人认错，然后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吧？ 于是他谨慎道：“是。” 琴酒看起来满意了,接着问他：“那你有没有发现行为举止异常古怪的人？” 苏格兰声音四平八稳：“没有。” 不知道琴酒在暗示什么，苏格兰有自己的一套自保标准。虽然他现在隶属于行动组，琴酒算他的上司，还把自己提拔成了任务负责人,但这次的任务显然不止琴酒插手，还有朗姆。 在有充分理由之前,苏格兰都不打算以行动组的名义去打探情报组成员，因此即使琴酒想知道些什么,苏格兰都只能以不知道来回答。 何况他也不觉得，琴酒想从自己这里听到确切答案。 果然,琴酒没有对他的一无所知追究什么，反而对他警告道：“不知道就算了,少接触朗姆的人，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诸伏景光缓了一会儿,这才从苏格兰的状态中抽离。 其实……行为举止古怪的人，还真有一个。 就是他的好友，远烨凛。 他恍惚地拿着手机，看着自己空白的通讯录，虽然没有存任何电话号码，但是那些熟悉的号码已经深深记在自己脑海里。 自己要给小凛打个电话，问个清楚吗？ 感情上，他基本没有相信，琴酒口中举止古怪的朗姆的人，就是远烨凛；但是理智一直在小声预警，告诉他要警惕。 不论远烨凛是不是……神秘人，还是因为其他机缘巧合认识了波本，和组织有联络，诸伏景光都不适合再次出现。 趁着现在，组织还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把这件事报告给上级，然后将远烨凛控制起来。 但如果只是自己想错了呢？ 小凛，会不会和读警校时一样，只是试图以危险的方式潜入犯罪组织，然后将犯罪成员一网打尽？ 第34章 还真有可能。诸伏景光一下子想通了，是的，以前小凛没少干过这种事，仗着自己不怕死，直接擒贼先擒王，深入黑帮直接抓首领。 现在，小凛刚好进行到和波本联络上了？ 想通之后，诸伏景光又忧虑起来。可是组织又和普通犯罪团伙不一样，它的黑暗和只手通天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远烨凛一无所知地和组织接触，只怕会非常危险。 算了，找个机会，自己再提醒他一下。 另一边，远烨凛在地板上挺尸到后半夜，才磨磨蹭蹭起来换衣服。 他怕自己再不找点事干，就要在地板上晕过去了。 晕过去前，眼前都是自己对着景光喊波本那一幕。 虽然心态很崩，但执行计划还是很稳。远烨凛依旧轻车熟路避开路上的监控摄像头，进入夜晚的警视厅。 不得不说，警视厅比隔壁警察厅好潜入太多。 一路畅通无阻，即使进入地下室，早濑浦宅彦洗脑的那群下属也没有一个出现拦住自己。 远烨凛隐隐有预感，自己这一趟恐怕不会太顺利。 果然，他进入熟悉的房间时，里面的人和机器已经不翼而飞。 远烨凛有点想笑，连机器都搬走了，看来早濑浦宅彦还是察觉到了组织对他的目的。 但是现在有点麻烦了，远烨凛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远烨凛回去以后，把早濑浦宅彦的老底都翻出来，住址和常居工作地都找了，却没有见到他人。 最麻烦的是，现在名义上早濑警视长已经死了，警视厅还以他的名义举办了一场葬礼，他的职位也由调职回来的小田切敏郎接手。 所以，现在远烨凛也无法走警视厅的渠道找到早濑浦宅彦。 远烨凛坐在自己房间里，开始思考，如果自己是早濑浦宅彦，在知道组织盯上了井端后、看好的杀人犯试图反噬自己，自己会怎么做？ ——答案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远烨凛瞳孔一缩。不出意外的话，那台机器还在警视厅内！ 早濑浦宅彦就连搬到半岛大酒店都做不到，怎么会轻易把它从警视厅里面移动出来？而且早濑浦宅彦不知道自己是组织的人，在他眼里，自己和想要毁掉机器的是两批人。 所以他只需要骗过组织的眼睛，就能把机器藏好；至于远烨凛，他有一个既能给自己添堵，又能钳制自己的绝佳手段。 并且，他已经实施过这种手段一次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一夜没睡的远烨凛，拨通了松田阵平的电话。 “喂？” “松田，你身边有谁在？” “远烨？你怎么知道……啊是有一个同事在这边看望我。”松田阵平很警惕地用了同事这个称呼，因为经过上次的事件，他也猜到了早濑浦宅彦是假死。 虽然早濑浦宅彦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很让人意外，但松田阵平没想太多，只当做长官来慰问下属了。 远烨凛对松田阵平说：“你把电话给他。” 松田阵平一脸懵逼：“你找他有什么事？啊……那行，那我把电话转给他。” 不知道那边的人跟松田阵平说了什么，他答应一声，电话另一头就换了个人。 而且电话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听起来，对面还换了个更安静的房间。 “早濑浦宅彦。”远烨凛平淡地叫破他的名字。 另一头传来一声和蔼的轻笑，并没有否认这个名字：“远烨君，我现在比之前更好奇了。” “你头上开了个洞之后，居然还有感情这种东西吗？居然能因为松田警官而被我钳制两次。” “跟他没关系。”远烨凛也笑起来，“总之，我们原本说好的，你替我掩饰，但你现在想反悔。” “我没有反悔的意思。”早濑浦宅彦的声音淡了点，“我只是觉得，你的潜力不止于此。” “你究竟是看好我的潜力，还是在不爽我拒绝进入井端呢。” 早濑浦宅彦沉默半晌，再次和蔼地笑出声：“当然是——前者，远烨君，你总是担心你的行为被暴露在阳光下，那么，你为什么不尝试从身边人开始杀呢。” “这样岂不是更刺激？” 黑手此人，享受着伪装成好人的乐趣，他得到的信任和犯下的罪孽越多，他越觉得刺激。 设想一下，黑手伪装成老好人，将昔日朋友一一杀害，但不论是警察还是熟人都没有怀疑他，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难道不吸引人吗？ 没有人比犯罪培育师更清楚，一个善恶置换的人会如何满足自己。 而这正是自己需要的实验样本。 而电话对面的人显然被他说动了，半天没有回一句话。 片刻后，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服口服的喟叹：“早濑警视长，果然还是您最了解我需要什么。” “您觉得……我可以选择松田警官作为目标，对吧？” 早濑浦宅彦成竹在胸，了然一笑：“来吧，我会邀请松田君，来参观我的杀意检测装置。” “还是在老地方，今晚见。” 远烨凛冷笑着挂断电话。 果然，早濑浦宅彦并没有把装置移动，还在那个地下室。 远烨凛怀疑是那台机器拥有的精神控制能力，掩盖了机器的痕迹。虽然听起来有点神奇，但如果真的可以控制精神意识，那就另说。 早濑警视长太自信了，他坚信自己的眼光没错，也太坚信那台机器检测到的数据。 在他眼里，远烨凛彻头彻尾沦为了连环杀人犯，但事实上，那都是功德圆满系统的伪装而已。 但是最让远烨凛怒火高涨的是，他居然邀请自己，杀了松田。 远烨凛拿出手机，手速极快地给印象中波本的手机号发出短信，告诉他那台朗姆想毁掉的机器在警视厅地下，如果想毁掉它，就准备好炸弹。 波本很迅速地回了他消息，问警视厅那种地方他怎么可能带炸弹潜入进去？？？？ 并亲切问候他是不是疯了。 远烨凛回答：【所以让你带上炸弹，等我信号。】 到时候，他闹出的动静应该足够引开大部分巡逻警员。 发完消息后，远烨凛就从床底摸出了一把枪。 这把枪依旧来自组织友情提供，子弹和样式都是黑市上常见的款式，基本上没办法根据型号找到主人。 远烨凛将枪收进袖口，顿了顿，又鬼鬼祟祟地带上墨镜和口罩。 这个墨镜还是从景光脸上夺走的，现在成了他的伪装工具。 等到夜色将近，远烨凛出了门。 他在米花医院到警视厅的必经之路上蹲点，看到了松田阵平和一个陌生人走在一起。 周围还有几个眼神空洞的人跟在身后，松田狐疑地回头看了好几眼，但都被早濑浦宅彦的话题拉回了注意力。 远烨凛缓缓吐出一口气，等待天彻底黑下来。 警视厅各个办公室逐渐熄灯，只有几个值班室还亮着，远烨凛面不改色地从自家监控死角翻入。 这就是在自家放肆的好处，如入无人之境。 远烨凛低头，给波本发消息：【人到了吗？】 第32章 波本简直要气疯了。 他没想到,这个神秘卧底居然要炸警视厅！ 虽然理由的确很充分，要毁掉那台精神控制机器，就必须要闹出点动静。 原本波本自己也打算彻底毁掉它,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早濑浦宅彦居然这么神秘，就连警视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内部还有一个这样的实验室。 所以神秘卧底居然能打探到这个消息,让波本都不免忌惮。 而他找自己帮忙也很理直气壮。因为波本的确还有朗姆的单独要求。他想不被怀疑，就必须要将这件事完成。 说起来,神秘卧底这一番举动,还是在帮自己。 但是！神秘卧底居然只给自己半天时间准备，让他连联系公安那边配合都不行！ 而且听听他威胁自己什么,他说如果自己对任务懈怠，他就要发邮件给朗姆再抄送琴酒，问问他们自己这个代号是不是有水分。 波本气笑了。哪个犯罪分子发邮件还抄送啊，真当自己是公职人员了？？？ 所以,波本现在更加确定，神秘卧底就是警视厅的警察之一,而且还是潜伏了很多年，还染上了一部分警察习惯的那种。 严格来算,如今的确是波本有求于他。所以波本只能忍气吞声地准备好一些微型炸弹，试图控制一下破坏范围,不至于真的把警视厅都炸塌。 不过为了堵住神秘卧底的嘴，波本还是准备了一个烈性炸弹。 在对方的催促中,他以私家侦探的身份又出现在警视厅门外。 神秘卧底给他指了个方向，让他把炸弹安装在那里，并设置半个小时后引爆。 第35章 波本一看,这人的确对警视厅上上下下都很熟悉。他指的地方正好很难被巡逻警察发现，四周无人，靠近库房，届时只会破坏一些纸质文件。 最重要的是，如果将警察吸引到这边来，这边离警视厅大楼又有一定距离，方便调虎离山。 波本觉得自己猜中神秘人的想法了。 他想先把守在机器附近的人引出来，再让自己下去，设置半个小时的时间，也能方便自己撤退。 另一边，远烨凛得到波本肯定地回答，也冷哼一声。 自己联系好的公安已经守在附近，届时这边闹出的任何动静，到时候都会成为公安出动的信号。 不知道波本有没有翅膀飞出公安的包围圈呢。 他迈着从容地步伐，越走越快。 早濑浦宅彦催促他的电话响起时，他已经完全装成了一副喘气的姿态。 “长官，我发现有人可能盯上了你！”远烨凛气喘吁吁，语气急促，“我看到了黑衣人潜入警视厅，他安装了一个炸弹！” 早濑浦宅彦原本很轻松，听远烨凛这么一说就严肃起来：“位置在哪？” 远烨凛：“地下室正上方。” 早濑浦宅彦心一沉，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某个跨国犯罪组织。 那个自己曾经合作过的组织，在黑暗中浸润多年，在自己有终止合作意向的时候，就展示出他们的恶意。 这几年，早濑浦宅彦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因为那个犯罪组织时不时就会来试探他一下。 看起来他们非常忌惮自己研发的井端，并且一直想毁掉它。 之前酒会上“自己”被狙击，恐怕就是这个犯罪组织派人来灭口自己。 早濑浦宅彦倒不怎么怕死，但是他不想好不容易完成的井端被破坏。 他接电话的动作没有避开旁人，因此两人的对话也被另一个人听到了。 远烨凛听到松田的声音突然挤进来：“你说什么？？警视厅里有炸弹！” “是的。”远烨凛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实则面上一片冰冷，“我证在追那个黑衣人！但是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过来……” “那我过去。”松田阵平毫不犹豫，“远烨，你把位置发给我。” 远烨凛答应一声，但早濑浦宅彦还是在另一头觉得不对：“万一是把人调走……” “所以我去，警视长你留在这里。”松田阵平很强硬，“那什么黑衣人，肯定会往这个方向过来，远烨也在追他，你们俩可以等会儿汇合。” 说完，他挂了电话，朝远烨凛指的方向过去。 早濑浦宅彦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那些黑衣人怎么知道自己实验室的位置？警视厅内部都很少有人知道。 难道……黑衣人在警视厅高层中，也有卧底？ 他没想过是远烨凛告密。 一方面，他对远烨凛怎么沦为黑手了如指掌——远烨凛在脑袋开洞前，一定是个有正义感的警察，不可能和黑衣组织有关系。 另一方面，如今远烨凛还需要自己帮他遮掩犯罪行为，他不能缺少自己这个保护伞。 没了自己，有谁会理解他的恶意，鼓励他释放自己的天赋呢？ 所以虽然可惜，早濑浦宅彦还是让松田警官去拆弹了，他不缺这一次机会，还是保护自己的井端更重要。 早濑警视长坐在地下实验室，等着黑衣人到来。 他却没想到，先到的人居然是远烨凛自己。 远烨凛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下楼梯，现在，这里终于只剩下自己和早濑浦宅彦了。 松田去拆弹了，时间也很宽裕，半个小时都不用，那些炸弹就会变成哑弹。 波本还在等自己信号，等下就能把人引下来，设下陷阱抓他。 远烨凛的思路逐渐清晰，身形也在黑暗中逐渐走入灯光下。 他的影子出现在早濑浦宅彦的瞳孔中，嘴角含笑，手中举着一把枪。 枪口，对准了早濑浦宅彦。 “惊不惊喜？” 早濑浦宅彦瞳孔一缩。 他仿佛突然意识到，远烨凛今天不会让自己离开这里，于是朝着一旁的机器扑去，似乎要启动什么按钮。 然后被远烨凛一枪打在手上，再一枪打在腿上。 “啊——”他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远烨凛！你、你在干什么！” 他又惊又怒。 “送你上路啊。”远烨凛嘴角含笑，这一刻，他就是黑手本身，“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你培养的那些连环杀手一样听话吧？” 早濑浦宅彦挣扎着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虚假的慈祥，只剩下怒火。 “你、你怎么敢？你难道不怕别人发现吗！” “所以我把人引走了啊。”远烨凛脚步声从容，但在早濑浦宅彦耳中，却是死亡的钟声接近，“我想了想，你说得对，我喜欢刺激，也不想被人发现我的癖好。” “——但最刺激的玩法，难道不是杀了警视厅的警视长，再继续在警视厅，当个无辜好警察吗？” 远烨凛的笑声，如恶魔般在他耳边回荡：“我不会对我身边人动手的，他们都是我的保护伞，能伪装至今，全靠他们。” 他的声音刺激着早濑浦宅彦的怒火，也挑动着他的杀意。 远烨凛……完全把自己耍了！ 早濑浦宅彦看似恐慌地低下头，实则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下一秒，早濑浦宅彦突然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枪，朝着远烨凛狠狠扣下扳机。 “砰——” 枪，居然炸膛了！ 早濑浦宅彦目眦欲裂，这是什么情况？ 他活了五十多年什么没见过，但现在这什么情况！！？？？ 远烨凛毫不留情嘲笑起来：“想偷袭也要买把好点的枪啊。” 笑死，枪炸膛那一刻远烨凛就知道这把稳了，罪恶锚点开始发功，自己只需要站在这里，早濑浦宅彦就能把自己玩半死不活。 早濑浦宅彦扔掉枪，看向远烨凛的眼神已经带上了点惊悚。 传言黑手可以隔空杀人，早濑浦宅彦以为这只是远烨凛引人注意的把戏，现在看来，传言难道是真的？ 早濑浦宅彦死死盯着他，慢慢后退，退到自己的控制终端附近后，拍中一个按钮， 这是让井中世界外溢的一个启动键，本来这项功能并没有完成，但现在早濑浦宅彦顾不得那么多。 他必须要控制远烨凛的精神，才能扭转现在的局面。 然而，他拍了好几次，周围环境都没有任何变化。 远烨凛困惑道：“早濑警视长，你在模仿dj吗？”拍什么呢在那。 按钮突然发出电流，电得早濑浦宅彦一激灵抽回手，眼睁睁看着它被烧坏。 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坏了！ 早濑浦宅彦终于绷不住了，充血的眼睛看向远烨凛：“你干的？” 远烨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仿佛在告诉他，是或不是又怎样？ 早濑浦宅彦突然沉默下来。 采取怀柔策略：“远烨君，今天我非死不可吗？” “明明之前我们合作很好，为什么你突然改变想法了？总得告诉我一个原因吧。” “可以让你死的瞑目？”远烨凛挑了挑眉，“那好吧，我告诉……” 话还没说完，远烨凛眼前一花，早濑浦宅彦居然扑到了自己面前。 只一低头，就可以看见，他藏在腰间的一把刀，眼神寒光凛冽。 “噗嗤——” “砰——” 远烨凛不躲反迎，居然直接迎着胸膛靠近，凶狠地将枪抵住他。 子弹打穿了早濑浦宅彦的耳朵，刀从远烨凛身边擦过，没入他身后的墙上。 早濑浦宅彦捂着血肉模糊的侧脸，愤怒至极地破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只有自己从头倒霉到尾！！ 黑手是这样杀人的吗？？纯靠运气？？ 他看向远烨凛的眼神已经堪称奇异：“我从没见过比你更恐怖的……连环杀人犯。” 能不恐怖吗，这个世界上谁能逃得过运气？ 远烨凛见时间差不多了，眼神已经冷下来。 他再一次对着早濑浦宅彦，举起枪。 ……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早濑浦宅彦的尸体躺在血泊里，远烨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虽然演得很疯狂，但其实，跨过这一步的时候，他才发现，夺走生命的罪恶，并不能那么轻松承受。 也不知道如今自己，在功德圆满系统的眼里，算什么。 他沉默地拿出手机，将情况告诉了谷口一辉。 又机械地拍了张照，发给琴酒，完成自己人设的塑造。 琴酒：【？】 琴酒：【这谁？】 远烨凛沉默打字：【一位警视厅的长官~之前苏格兰杀掉的那个，是替身哦。】 第36章 琴酒没有再回答，不知道是不是核查去了。 远烨凛又给波本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地下实验室的确切位置，让他赶紧来炸掉。 正在打字时，远烨凛突然余光一瞥，看见早濑浦宅彦的衣底下里闪着亮光。 出于好奇，远烨凛小心翼翼避开血迹，捏起衣角，看见了一台手机落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闪着亮光，处于通话中的界面，那个号码远烨凛几乎烂熟于心。 是松田阵平的手机号。 ……远烨凛猛地按掉通话，冷汗直冒。 第33章 是自己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自己变倒霉了？ 远烨凛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冷静,远烨凛，事情还没有到更坏的地步，松田也许只是刚好打电话过来,然后手机掉在地上,不知道怎么接通了而已。 于是远烨凛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之前的通话记录,显示接通时间是十五分钟前。 远烨凛踩烂手机,安详地走了。 ……这不是全都听到了吗？ 自己怎么威胁早濑浦宅彦、怎么把他逼疯、怎么夺走他的生命。 松田会听自己解释吗？ 不，自己不应该解释,如果自己最终目标是回归组织,那自己就不能留下一丁点破绽，要比普通卧底更小心、更疯狂。 而松田,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远离自己才是好事。 打定主意后，远烨凛开始飞速思考接下来怎么应对，并且立刻离开地下实验室。 不知道松田如今怎么想，但自己肯定不能现在就被举报。 因为现在他离开警视厅,没有任何好处，也不能“回归”组织——作为卧底,他现在的价值就是在警视厅潜伏，给组织传递情报,如果自己没法找到第二个价值，恐怕他逃回去了也是一颗子弹。 一颗子弹都是小问题,他无法继续深入组织问题才大。 仅仅以现在远烨凛对这个神秘犯罪组织的了解来看，它已经渗透到各行各业,组织成员的行为更是残忍黑暗。 自己绝对不能放任这个毒瘤继续在黑暗中存在下去。 所以，他现在决不能离开警视厅。 而且，还要让黑衣组织更在意自己一点…… 远烨凛一边上楼,一边扯坏自己衣服，做出搏斗过的痕迹，等在波本要进入地下室的必经之路上。 然后假装自己发现他：“什么人在那里！别动！” 他从墙后突然绕到前面，和一个全身包裹严实的神秘人撞上。 远烨凛粗略扫了一眼，发现从外表或者身形全都是伪装，根本没有透露一点真实样貌。 在警视厅还会鬼鬼祟祟的人，除了自己就只有那名代号成员，波本。 波本看到远烨凛的那一刻，差点心脏骤停。 怎么远烨还在警视厅里！！他不是刚从病床上下来吗？ 警视厅工作量已经多到要病人来加班的地步了？ 幸好自己一听说目的地是警视厅，就做好了全方位伪装，以免被熟人认出来。 但是他也没想到直接和熟人正面撞上啊！ 之前他安装炸弹，发现来拆弹的是松田后，就已经很窒息了，还在庆幸自己提前弄坏了引爆器，免得误伤了自己熟人。 结果自己庆幸早了，眼看自己马上要找到地下室入口，结果被远烨凛撞上。 那可就麻烦大了，远烨这个不怕死的倒霉混蛋，根本不会因为警惕而避开，只会冲上来。 果然，在波本准备转身就跑的下一秒，远烨凛冲了上来，和他交手在一起。 波本硬着头皮和他打了起来。 熟悉的一幕再次重演，只不过这次远烨凛依旧不知道对面是谁。 但是，远烨凛今天的目的并不是将波本打赢，而是利用他伪造自己的路线，再将他引下楼。 所以打到一半，远烨凛就不小心卖了个破绽，被波本成功一手刀敲在后颈上，当场晕过去。 波本也松了口气，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继续和远烨纠缠下去，任务就没办法完成了。 他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像在和自己朋友告别。 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走入地下室。 波本这一路走进来并不顺利，碰到两次好友不说，还似乎被人察觉了踪迹，一直追在身后。但总体上，自从松田发现炸弹后，大部分警力就被引出去了。 所以波本现在对神秘人的安排还算信服。 只不过，神秘人到底在哪呢？他能对眼下情况了如指掌，一定还在警视厅内。 波本回忆着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人，一一排除徐选项。 直到他走进地下实验室的那一刻，他僵住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倒在血泊里。 都不用进一步上前试探鼻息，波本就知道，他已经死了。 而这个人，波本也还算熟悉，几天前的任务中，自己让风见裕也假扮成他，通过假死欺骗过了组织眼睛。 早濑浦宅彦，警视厅警视长。 为什么？波本浑身僵硬，自己不是已经骗过组织了吗？为什么早濑警视长还是死了？ 原本，自己打算毁掉机器后，就让公安把他逮捕，届时他没了高层支持，就不会有人再保他。 但是有人比公安更早动手。 是谁……？那个神秘卧底吗？ 波本感觉凉气直冲头顶，将神秘卧底的危险性一提再提。 他怎么发现早濑浦宅彦是假死？甚至公安除了零组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风见裕也当替身替他假死了。 神秘卧底再消息灵通，也不可能把手伸到警察厅吧！如果他连这种程度的情报都能弄到，那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别的地方暴露了线索，毕竟任何行动都可能留下蛛丝马迹，很难百分之百完美。 波本冷静下来了。 但是神秘卧底已经在他心中，被打上“高危”的标签。 必须要尽早知道卧底身份，不能让这个毒瘤继续留在警视厅！ 波本沉下心，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的尸体，而是绕过去，将微型炸弹放到房间内唯一一台终端机器上。 他放了好几个，确保能把机器炸成灰。 然而，就在他准备按下引爆器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一声大吼：“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站在原地不要动！！” 波本一惊，猛地回头。 公安从楼上涌下来，居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将这里包围了。 “？？？”波本满头问号，自己安排过这场行动吗。 他视线转到了藏在队伍里的风见裕也，看到了他脸上崩溃的神情。 降谷先生，怎么是你啊？？？？ 降谷零：……懂了，自己没安排过，风见也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是来抓自己的。 但是，谁会跟公安说今晚有组织成员出现？ 波本的目光移动到不远处血泊里的尸体，拳头狠狠握紧。 他知道了……自己被队友坑了，自己是被叫过来背锅的！ 另一边，远烨凛从短暂的昏迷中恢复了意识。 刚刚那个人下手居然不太重，他醒的比预想中早一点。 不过，就在他捂着后颈，甩了甩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时，他听到了熟悉急促的脚步声。 松田阵平出现在走廊尽头，脸色发白：“远烨！” 远烨凛一个激灵，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松田阵平大跨步走过来，手紧紧抓着刚刚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而这只手的主人也在他面前站定。 “你……”松田阵平喉结滚动。 他脑子太乱了。 有很多话想脱口而出。 他想问，电话里那个疯狂的声音是不是你，你刚刚在哪里？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不是和早濑警视长呆在一起吗？ 你真的杀了人，杀了警视厅警视长？ 松田阵平的心底越来越凉，但偏偏现在站在远烨凛面前时，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而远烨凛此时的眼神，也异常无辜。 “松田，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松田阵平浑身僵硬。 几个小时之前，早濑警视长邀请他参观一台机器，告诉他那是一台可以检测杀意、找到罪犯的机器，属于警视厅的秘密项目。 自己一向对机械非常感兴趣，加上他的确想见识一下早濑警视长嘴里的神奇之处，于是趁着出院，他接受了邀请。 不过，在他兴致勃勃地观察机器构造时，早濑警视长突然对他说了一句古怪的话： “你的朋友。”他笑着说，“真是一个擅长伪装的猎手。” 松田阵平当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并没有接话。 被炸弹支走以后，他也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背后含义。 但是当他突然接到早濑警视长的电话，而电话另一头传来远烨凛的大笑声，让他那么熟悉又陌生。 第37章 自己好像突然听懂了早濑浦宅彦的暗示。 但是他当时已经到了拆弹的关键步骤，根本无法走开，只能加快手中速度。 但等他极限拆完弹，拔腿就朝地下实验室跑去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一声清晰的枪响。 重物倒地声沉闷地响起，随后，通话被挂断。 松田阵平站在警视厅大门口，只感觉寒意一阵阵上涌。 电话里的凶手……真的是远烨凛吗？ 怎么可能啊，远烨不会是这样的人，明明在几天前，他还不顾自己生命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护住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松田阵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出现在走廊尽头。 也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远烨凛。 有一瞬间，松田阵平心中出现一丝惊喜，远烨凛被打晕了，这算不算他的……不在场证明？ 但他很快把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压下去，正巧这时，远烨凛也从昏迷中醒来。 于是等松田阵平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远烨凛面前，和他无辜茫然的视线对视上。 “你把炸弹拆掉了？”远烨凛仿佛对他的情绪起伏一无所知，自顾自道：“太好了，那入侵者没能得逞。” “……入侵者？”哦，对，松田阵平想起来了，之前远烨凛说他在追一个黑衣人。 是黑衣人把远烨打晕的吗？那早濑浦宅彦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强烈的预感催促着松田阵平下去看一眼。 但他转身的时候，衣角，却突然被远烨凛牵住了。 “你想下去吗？”远烨凛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不去凑热闹了吧，公安的人已经下去了。” 松田阵平的呼吸很轻：“你说，公安在下面？抓那个黑衣人吗？” “没错，他们会处理好，所以我们别管了。”远烨凛开了个玩笑，“你难道还想签第二份保密协议吗，我可不想被公安盯着。” 松田阵平缓缓松了口气：“那好。” 既然公安在下面，那说明，这一切应该都是公安安排的吧？毕竟公安的作风一直神秘古怪。 电话另一端的大笑声，可能只是自己的一场幻听，或者一场戏。 “去医院检查下吧你。”松田阵平屈起手指，咚地敲了他脑袋一下，挑眉道：“真有你的，刚从病床上爬下来，就敢只身追罪犯了？我看你是还想再去住院部第三次。” “？为什么要住院第三次，我只是被敲晕了而已。” “这就要问一问我蠢蠢欲动的拳头了。” 远烨凛捂着脑袋，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 两人间紧张的气氛，逐渐在无形之中消弭了。 ……真的是这样吗？ 深夜的警视厅，依旧传出一声爆炸般的巨响。 似乎有人逃出了警视厅，但没有人追上去，这件事后续也被秘密压下去。 漆黑的夜路上，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 远烨凛只身走在黑暗中，脚步轻快，看起来心情不错。 夜间，喝醉酒的大汉看到他，仿佛看见一只肥羊，眼睛一亮，就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别动！打劫！”醉酒大汉举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刀，“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远烨凛仿佛没看到那把刀似的，依旧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醉酒大汉逼近。 “喂！你——”眼看那把刀就要捅进远烨凛的脖子，他却不退反进，醉酒大汉终于慌乱地缩了缩手。 然而这一松手，刀直接掉落，刺进他的脚背。 醉汉立刻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的脚。 “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开口，仿佛恶魔低语，“明白了吗？” 醉汉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都惊恐起来。 他是黑、黑……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那一瞬间，醉汉就被生生吓晕过去！ 远烨凛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接起口袋里，已经响了很久的电话。 “你差点把我坑进监狱里。”令人不舒服的电子音传来，依稀带着波本阴阳怪气的腔调，“想好怎么对朗姆大人解释了吗？” 第34章 远烨凛摸索着,把自己挂在脖子上当装饰的变声器打开。 唉，波本居然没有被抓住，看来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但是,远烨凛一开口还是嘲讽：“如果你连自己撤退的本事也没有,我想你也没必要为朗姆大人效力了。” 波本看起来都气笑了：“代号成员之间不允许相互陷害，你不会忘记了吧？” 远烨凛：……我还真不知道。 而且他自己也不是代号成员。 不过他还是理直气壮：“成功的陷害就不叫陷害,那叫实力。” “而且你不是没事么,我只是稍微‘麻烦’你帮我引开了一部分人，方便我自己逃脱,怎么称得上是陷害呢？” 波本真实的笑了,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厚脸皮。 不过他也放下心来，神秘人这么说,看来只是巧合让公安包围了自己，而不是他指使公安。 降谷零也确实不敢想象，如果公安中都有组织的人，那怎么可能让自己平安卧底到现在。 “你特意打电话给我,不会就是为了这点事吧？” “这点事？你的举动已经可以称为背叛了吧。”波本阴阳怪气，“要是让朗姆大人知道,他恐怕会觉得你已经投靠条子了。” 远烨凛：“你就说我提供的信息准不准确吧！” “……” “如果没有我，你根本找不到地下实验室在哪,就连大部分条子都不知道，他们的警视厅下面有个可以控制精神的机器。”远烨凛冷哼一声,“你要搞清楚，是我帮你完成了朗姆大人的任务,不然你现在就已经被问责了。” 波本无法反驳这点，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以他现在的情报网和公安，居然都不知道井端藏在警视厅地下,虽然一方面肯定有两个系统情报不互通的原因，但就连警视厅自己人都没几个知道，只能说明有高层在掩饰。 所以降谷零炸机器炸地毫无愧疚之心，如果他不这么做，井端只会沦为那些高层的工具。仅仅精神控制这一个方面，就足以让他们谋私。 降谷零虽然爱着这个国家，但他也不蠢，他知道即使是自己效力的警察厅内，也有很多蛀虫，那些政客的人品更是不敢恭维。 在某些方面，波本的确需要感谢神秘人……杀了早濑浦宅彦，帮自己完成任务。 “这件事，我会如实向朗姆大人报告。”波本声音沉下来，“至于你的行为……自有朗姆大人判断。我是过来提醒你，别忘了自己身份。” 远烨凛也礼貌道：“不需要你提醒。” 波本冷笑着挂了电话。 只留下远烨凛停留在原地，心里琢磨着刚刚的对话。 代号，波本说得对，他最好能够拿到组织的代号。 如今自己想回归组织，就要赶紧找到第二价值，代号是一个很好的方式，组织非常重视代号成员，不允许他们私下斗争，应该是为了保留足够的战斗力。 可以预想，或许代号成员才是组织的中坚力量。 不过代号也不是免死金牌，还可以收回去。远烨凛可以靠卧底拿到代号，可一旦他失去卧底的身份，代号可能也没了，所以还是要让组织无法舍弃自己。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为黑手的价值呢？ 组织应该不会放弃一个，能无视地域和空间限制，百分百完成任务的组织成员吧？ 这几天，松田阵平异常沉默。 不仅是走在路上，就连工作时、吃饭时都看起来不在状态。 萩原研二和他一个办公室，对他的变化看得非常清楚。原本以为从医院出院后，回到工作岗位，小阵平能很快振作起来，和大家一起打闹。 现在看来，别说和大家一起打闹，就连自己有时候呼唤他的声音，都容易被他无视。 就像现在，萩原研二坐在他对面，叫了他好几声：“小阵平？小阵平？小阵平！！” 松田阵平猛地一激灵：“啊？怎么了？” 萩原研二指了指他手中的东西：“快撒出来了哦。” 松田阵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拿着易拉罐迟迟不动，瓶口对着自己，差点撒到自己身上。 饮料喝一半了，他却觉得索然无味，干脆扔进了垃圾桶里。 “小阵平，你这几天怎么了？”萩原研二忧心忡忡，“怎么从医院回来后一直恍恍惚惚。” 他们今天正在伊达航家里做客，娜塔莉说要招待他们午饭，就带上伊达航一起出去买东西了，房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过萩原研二感觉和自己一个人呆着没区别，因为松田阵平也不跟自己说话，只发呆。 趁着今天休息，又刚好有机会单独交谈，萩原研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问清楚小阵平到底怎么了。 第38章 “不会是医生说你有不治之症吧！”他用夸张的语气开玩笑道，“你一直不跟hagi说，hagi会很担心诶。” “还有，你最近怎么都不去找小凛下班？搞得hagi以为你俩吵架了，还去找小凛问了一下，结果他也很茫然哦。” 松田阵平听到这三个让他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字，顿时哑然。 要如实告诉他吗？ 好像一直纠结也不是个办法。 松田阵平一直比较擅长踩油门，既然hagi都问出口了，他也就真的说出口。 开口就把结论说出来：“hagi，如果你发现，你的朋友好像真的杀了人，你会怎么做？” 萩原研二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小阵平。”萩原研二轻声开口，语气有些艰涩：“你想说的人是谁……？是……小凛吗？” 看，hagi一猜就知道自己说的是谁，甚至没有怀疑过第二个人。 松田阵平冷静地和他对视。 太多疑点萦绕在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为什么这么说？”先开口的还是萩原研二，他看起来很平静，如果忽略他紧紧抓着衣服的手。 松田阵平也是深吸一口气，才做好说出接下来这些话的准备。 “远烨他，可能杀了早濑警视长。” 萩原研二突然打断他：“等一下，小阵平。” 他露出困惑的眼神，“早濑警视长不是遭到刺杀牺牲吗？当时小阵平你也在现场。” 更准确地说，在新闻媒体的镜头下，早濑浦宅彦是被松田阵平背着爬上直升机的时候，遭到枪杀死亡。 甚至之后几天，警视厅还为此开了一场悼亡会，还给早濑警视长颁发了只有因公牺牲的警察才能获得的荣誉勋章。 当时萩原研二也去参加了一会儿，还在可惜这么一位长官死于犯罪分子毒手。 警视厅也表示，一定要找到真凶。 当然重点不在这里，而是远烨凛当时在直升飞机上，怎么可能杀了早濑浦宅彦？ 松田阵平也想起来，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早濑警视长是死于那一次刺杀，只有自己知道那是个替身，而且替身也只是假死而已。 所以他跟萩原研二详细解释了一遍。 “真实情况是，早濑警视长可能和公安在合作，他早就知道有人要刺杀他，所以安排了一场假死。”松田阵平言简意赅，“真正的警视长在我出院当天易了容来找我，邀请我去看一台机器，说那台机器是导致他遭遇刺杀的原因。” “所以我就去了，并且果然在那天黄昏后，警视厅遭遇不明人员袭击。” 然后，松田阵平声音低下去：“我被引开后，从电话里听见早濑警视长被枪杀，开枪的人是……远烨。” 塑料袋落在地上的声音，骤然在背后响起。 两人立刻回头，发现居然是班长和娜塔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开门回来了。 而塑料袋就是从伊达航手中跌落的。 伊达航站在门口，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人。 “松田……你确定吗？” 娜塔莉也跟着走进家门，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担忧地看着家里的另外两位客人。 感觉他们可能需要一点交流的时间，娜塔莉于是主动拍了拍伊达航的肩膀，轻柔道：“航君，我先去厨房做准备，你坐一会儿吧。” 说罢，她不容拒绝地将伊达航推进客厅里，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伊达航僵硬地坐在两人对面。 “……你确定吗，松田？” 他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松田阵平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当时也在想，怎么可能呢，远烨他为了救我甚至敢跳直升机，他怎么可能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警视厅长官。” “我甚至在想，或许我听错了，杀了早濑警视长的可能是那天的入侵者，但我又……很确定，那就是远烨的声音。” 他的大笑，他的冷哼。 他挑衅时漫不经心带着笑的嗓音。 不管如何找借口，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记忆中就越深。 所以当时，在警视厅走廊上看见远烨凛无辜的眼睛时，松田阵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也许他当时就不该控制自己，而是应该直接质问他。 你做了什么，远烨。 松田阵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hagi，你还记得，你最开始觉得远烨不对劲，是什么时候吗？” 萩原研二看起来已经在梦游了。 他恍惚回答：“啊……好像是，小凛出院那天。” 也就是远烨凛追捕福久田保津，脑袋上被开了个洞的那次。 伊达航在一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有不同的看法。 他最早觉得不对劲，是追劫狱犯的第二天，在远烨凛身上看到了大片医用绷带。 伊达航看了一眼松田阵平，他觉得松田也知道这件事，和自己看法一样。 不过这些疑点，看起来也太散乱了，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所以，线索果然还是在死去的早濑浦宅彦身上。 伊达航强压着心底的不安，问松田阵平：“松田，你能再回忆一下早濑警视长跟远烨的所有对话吗？” “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 松田阵平记忆力不错，在这几天反复回忆下，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还记得。 当他复述到，远烨凛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你培养的那些连环杀手一样听话吧？”这句话时，伊达航立刻叫停。 “远烨的意思是，早濑警视长在培养连环杀手？？”伊达航声音差点控制不住，“甚至……远烨也是他培养的人之一？！” 如果远烨说的是真话，那真相恐怕更加毛骨悚然。 “其实仔细想想，逻辑能说通。”松田阵平呼出胸口的郁气，面色沉沉，“我一直没想通，他怎么可以凭空研发出一台检测杀意的机器？但如果他在培养连环杀手作为实验样本，那就说得通了。” 而目前警视厅中鼎鼎有名的几个连环杀人犯，均已逮捕入狱，或者面临无期徒刑。 除了一个。 “黑手。” 然而这时，一直比较沉默的萩原研二突然激烈反对：“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是黑手！” 他站起来，面色苍白，嘴角的弧度都有些勉强：“那不可能是他……的本心。” 第35章 萩原研二的激动在两人意料之外,因此看到他表现时，就连松田阵平都惊讶了一瞬。 不过作为最了解他的幼驯染，松田阵平扫了他苍白的眼神一眼,就知道为什么了。 果然啊,hagi一直看上去不太在意，实际上根本还在自责让远烨凛身受重伤,差点死亡。 作为他们三人中心思最细腻的人,hagi的共情能力一直极强。 这就导致，他成了三人中最难以相信远烨凛杀人的人。 ——但事实上,如果不是疑点难以忽略,他们谁又愿意怀疑自己朋友是连环杀人犯呢？ 松田阵平垂着头，啧了一声。 其实最不应该说这些话的人是自己。 谁都可以怀疑,但只有自己……远烨凛可是才刚刚豁出性命救自己。就算他真的是杀人犯，就算他真的表里不一，但不是每个人演戏都会毫不犹豫在那一瞬间跟着自己跳机。 所以现在最煎熬的人是松田阵平自己。 他声音有点喑哑：“hagi，你发现没有……你这两句话的意思不一样。” “第一句话,你说不可能是他；第二句话，你说这不是他的本心。”松田阵平直接撕开假象,“你明明知道些什么，对吗？告诉我们？” 萩原研二艰难地弯了弯嘴角：“哎呀,小阵平，只是不小心说错了而已……” “你能骗过自己,但骗不过我。”松田阵平摇了摇头，“不如今天就公开诚布地说吧,也好过我们三个始终心神不宁。” “以及hagi，你觉得一次是巧合，那两次、三次,甚至我们三个人都怀疑——” “那也是巧合吗？” 萩原研二沉默了很久，久到松田阵平也站起来，按在他肩上，萩原研二才坐下来。 他回忆起来，仿佛要直面自己最不愿想起的那个晚上。 “……小凛跟我说过一个理论，那个代号为掘墓人的连环杀人犯，是因为将爱意和杀意感情置换了，才犯下数起案件。”萩原研二艰涩地开口，“至于爱意和杀意怎么置换，原因恐怕是大脑前额叶受损。” “——他头上被另一个杀人犯，福久田保津，钻了一个无法愈合的颅洞。” 而非常不巧的是，远烨凛被同一个人，在同一个位置被钻了颅洞，同样奇迹般活下来。 “所以，你觉得远烨很可能也将某种感情置换了。”松田阵平的手指颤了颤。 难怪，hagi会说出远烨不是本心这种话。 第39章 如果远烨真的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性情大变，那不论是对他的朋友还是他自己来说，都是极大的痛苦。 伊达航接着问：“远烨因此受伤后，你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了吗？” 萩原研二：“是的，因为做完手术第二天，小凛等你们离开后，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他问我有没有帮他擦掉电钻上的指纹。” “他担心自己因此被误会吗？”伊达航觉得情有可原，“当时的情况很难说清，他也想避免被犯人提起诉讼吧。” 不过这个解释很苍白，因为远烨凛总是被误认为黑警，在此之前犯人说要告他，他都是兴奋地挑衅求他快点去告。 只有底气非常足的警察才会说出快点去告这种话。 但如果这个警察突然底气不足，并且性情大变了呢？ 所以伊达航说完这句话，也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两人，心思都沉重到写在脸上了啊。也对，这两人都是事件的亲身经历人，受到的冲击肯定比自己大。 这种时候，作为唯一还能理清思路的人，伊达航忍着良心的煎熬，开口道：“其实，我们说了这么多，都没能拿到实质上的证据，对吧？” 两人都抬头看向他。 “举个例子，松田其实你没有看到远烨杀人那一幕，只是电话里听到，而电话的声音可能是合成或者演戏。”伊达航又转向萩原研二，“萩原其实也不知道，远烨是不是真的将情感置换了，也没有看见他任何真正犯罪的举动。” “对……”两个人都只能点头。 “那就来试探一下吧，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证据。”伊达航深吸一口气。 “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黑手。” 这一切，远烨凛都一无所知。 他虽然警惕着三人曾经商量“对付”黑手的事——指一个多月前，他们打算模仿黑手的口吻寄一盘录像带，引诱黑手现身。 不过因为之后发生了很多事，这个提议就搁置了。 所以一时半会儿，远烨凛还真没想起来。 他最近忙得很，既要给组织提供自己“千辛万苦”拿到的情报，又要维持自己人设，每隔几天玩弄一个犯人，弄出点举报；同时，他还要不着痕迹地骚扰波本，让他从朗姆大人那里转点刺激的任务给自己，自己真的很想为组织献出心脏！ 波本烦不胜烦，坏心思渐起，把组织黑吃黑的任务都扔给了他。 反正这些任务对象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让神秘卧底去动手，正好狗咬狗。 而远烨凛也非常满意波本的识相，如果任务对象里面有无辜的人，那烦恼的反而是自己了。 少完成一个任务，都是对自己能力的抹黑！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始自己的计划，反而先引来了几个好友的试探。 那天，是松田阵平躲了他好几天后，第一次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别扭地说班长邀请我们去他家里聚餐，为了庆祝他和娜塔莉订婚了，所以你要不要来。 ……老实说，另外两人派出松田阵平来邀请自己，是不是看中了他根本不会说谎啊。 松田阵平直接把“我们有事找你”写在了脸上，连目光都躲躲闪闪。 远烨凛觉得好笑。虽然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不可否认，就是这种直白的试探，反而让他无法拒绝。 所以远烨凛在休息日跟松田阵平一起，去了伊达航家里。 娜塔莉小姐和班长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其他三人本来想打下手，但被两人强硬地赶出厨房。 “客人等着就行。”伊达航有些好笑，虽然他们的目的是找借口约远烨凛出来，但他最近的确和娜塔莉订婚了，还没和大家分享喜悦。 ……希望这个喜悦等会儿也能一直留住吧。 吃完午餐，他们将桌子收拾好后，坐在客厅里打牌。 而娜塔莉小姐想起家里的必需品快用完了，于是先出门采购。 剩下四人在家里开着电视，往其他人脸上贴纸条，瞬间有种回到警校的感觉。 萩原研二这么感叹了一句。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又没控制住自己的嘴贱：“只有人到中年才会开始频繁回忆过去……” 好脾气的萩原研二额头上瞬间冒出青筋，他笑地咬牙切齿：“小凛你在说hagi已经老了吗？不可能哦。” 远烨凛笑着躲开他的挠痒痒袭击，松田阵平突然说出一句：“诶，你们快看新闻。” 两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看向电视，屏幕上正出现裁判所门口的画面。 记者的声音随着画面同步传播过来：“富川集团二公子，富川宽太，将于今日保释，我们可以看到东京最高裁判所门口已经围满了媒体……” 富川集团二公子？远烨凛愣了愣，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然后记者就解答了他的疑惑：“据悉，富川宽太先生此前因被指控涉嫌酒驾并导致他人死亡，引发了社会广泛的关注和讨论，然而，在经过长时间的司法程序后，由于检方提供的证据被认为不足以完全支撑酒驾杀人的指控，加之辩护团队的有力辩护，富川宽太先生得以在今天获得保释……” 想起来了，远烨凛的确记得有这个案件。 自己曾经简单看过这篇报道，当时富川宽太已经被拘留，所以远烨凛没有对他太过关注。 当时这个案件还引起过一番轰动，因为富川集团二公子不是第一次开车撞人，但每次都能因为“证据不足”而保释。 电视上很快出现富川宽太大腹便便的身影。 受害人的父亲冲了上去，却被军警死死拦住。 他只能愤怒至极地大喊还我孩子。 富川宽太嫌弃至极，他的傲慢和不屑在镜头上生动体现：“还你孩子？哼，你也配！” 有记者挤到前排，将话筒怼过去：“请问你会不会因为自己再一次逃过法律制裁而庆幸呢？” “哈哈哈哈哈！法律？不过是为我服务的工具罢了，我有的是钱和权力。”富川宽太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问题的鄙夷。 “真是恶劣啊……”萩原研二在他身边喃喃自语，“小凛，你们都在看吧？” 远烨凛：“嗯……” 此刻富川宽太的话引起了众怒，场面一度很混乱。 而军警也毫不留情地驱逐着门口的人。 现场群众有人拉横幅，有人试图丢鸡蛋，居然有人喊出一句，让黑手给予他制裁！ 这种恶劣的人，绝对是黑手的猎物之一，尤其他还光明正大对黑手叫嚣：“黑手又算什么东西！以为我会怕你吗？我可是富川集团的少爷，给你十个胆子都不敢动我！” 远烨凛深吸一口气。 他看似平静地站了起来：“唉，腿有点酸了。”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立刻同时看向自己。 “不打了吗？”松田阵平随口道。 “没心情打了。”远烨凛无奈叹口气，“我看娜塔莉小姐一直没回，出去接她一下吧。” 远烨凛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他们几人今天的目的了。 特意选在今天，邀请自己吃饭，留在家里脱不开身。 他刚要转身离开，却被萩原研二猛地从身后拉住手腕。 “……小凛，不着急。”萩原研二轻声说，“再坐一会儿吧。” ——他们想试探自己，是不是黑手。 第36章 麻烦大了啊。远烨凛又坐回电视机前,不动声色看着身边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萩原研二。 恐怕他们三人早就挑中了今天这个日子——富川宽太被保释，各大媒体都会争相报道，将这个新闻一瞬间传遍全国。 除非黑手在国外,且绝对不看日本新闻,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而同时，富川宽太这个人的嚣张更是又拉一层仇恨值。 综合下来,黑手有95%的可能出现,而且——为了维持他的震慑效果，黑手会100%让富川宽太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事。 在这种几乎可以预见的结局下,松田他们将远烨凛邀请到家里,盯着他，什么可疑举动都不能做。 如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远烨凛老老实实，电视上富川宽太出事，那么就说明，远烨凛不是黑手。 而如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远烨凛老老实实，富川宽太同样平安无事—— 那么,远烨凛是黑手的可能性，会达到惊人的80%！ 虽然这种排除法并不算什么决定性证据,但可以将黑手的嫌疑人范围急剧缩小。 之后，他们就能尝试看穿黑手作案的手法、进而设下陷阱、最后再……当场抓获。 远烨凛抬头间,和另外几人的眼神对视上，又忍不住先移开。 竟然都已经怀疑到这个地步了啊。 “班长,你都不担心娜塔莉小姐吗？”远烨凛开口，状似疑惑道：“她出去很久时间了。” 伊达航笑着摸了摸头：“没关系，我刚刚还跟她一直发短信,她说路上碰到了熟人，多聊两句。” 第40章 远烨凛了然点头：“那好，那我就不出门了。”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松田阵平仗着自己在远烨凛视线盲区，眼神往他身上一瞟一瞟。看起来，远烨真的只是担心娜塔莉小姐出门太久遇到危险。 他想起他们几人那天的对话。 “黑手一直都以隔空作案出名，所以我们要看紧点小凛。”萩原研二稍微振作一点，开始逐条逐理分析，“不管怎么说，黑手不可能做到心念一动，就把人杀了，那和玄学没什么区别。” “所以黑手一定是借助某种方法，或者某种媒介，远程让他的猎物踩进某种‘陷阱’。” 不过他们对黑手一无所知，也就无法对‘媒介’产生具体概念。 最多只能想到，黑手或许是个精通巧合作案的人，像某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能够随手抛出一枚硬币，打翻窗台外的花盆，导致路人避让，最后让特定的人被车撞死。 更大的可能是，“黑手”或许不是一个人，他有帮手分布在各地，只要主谋发号施令，帮手就会就近找到猎物，不着痕迹地动手。 不管如何，黑手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松田阵平点点头：“所以，如果远烨看到新闻后，如果有离开我们视线的打算——我来拦住他。” “还是我来吧。”萩原研二无奈笑笑，“由我亲自确定，洗刷他身上的疑点，会让我更好受一点。” 松田阵平没说话，就是表示认可了。 至于伊达航，则提供场地，并提出一个绝妙的理由，让远烨凛不论如何都无法拒绝前来。 而且他还表示：“就由你去邀请远烨吧，松田，你比我们都合适。” 松田阵平表示怎么可能：“哈？你们觉得我在撒谎的时候能面不改色吗！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我们有问题？” 伊达航拍了拍他：“不能完全算撒谎，我也的确一直想找你们庆祝一下——而且你不觉得，远烨很容易屈服在你的威慑下吗？” 萩原研二也觉得这个人选不错，而且精通人性的研二导师能看出：“可能你破绽百出的演技，反而让小凛更容易答应哦。” 阳谋总是不会让人那么反感的，小凛恐怕也很好奇，他们找自己做什么。 松田阵平无语地看着眼前两个显然站在一条战线的人：“你们真的够了……别说的我像什么大魔王一样啊！” 还有什么叫破绽百出的演技！？虽然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但别人不可以指出来！ 方案就这么定下了，不过松田阵平当时还多问了一嘴：“要告诉娜塔莉小姐吗，班长？” 伊达航无奈笑笑：“还是不了吧……没必要多一个人平白无故担心，表面上就当普通庆祝好了。” 直到今天，远烨凛的确有了要出门的想法。 不过，他只是担心离开的娜塔莉小姐，而娜塔莉小姐对他们的行动毫不知情。 所以松田阵平依旧半信半疑。 电视上这则新闻还在播放，因为裁判所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即使出动部分军警，也没能把愤怒的民众全部推开。 而富川宽太则根本没觉得自己很拉仇恨，他甚至在媒体面前放话，让这些人小心自己的工作岗位不保。 一点也没有悔过的样子。 这种人，就算被保释了，之后还会继续作恶，然后继续被保释，恐怕法律根本无法对他做出惩罚。 远烨凛看着他嚣张放话，干脆自己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 而随着他的动作，另外三人的视线，也始终凝视在他身上。 “你们今天……很奇怪哦。” 远烨凛两只手交叠在膝盖上，呈现一个从容，但锐利的姿态：“怎么一直在看着我呢，我以为你们会更关注这个新闻一点。” 萩原研二的手被挣开后，手里一空，看起来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蹭过来。 根本没思考多久，他下一秒就凑过来，把整个人挂在远烨凛身上。 “没有哦，哪里奇怪了。” “而且奇怪的是小凛吧。”萩原研二半真半假抱怨，掩藏起眼底的认真，“干嘛突然离hagi这么远，我会很难过的哦。” “我懂了。”远烨凛一拍手，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都暗恋我。” 松田阵平正在战术性喝水，闻言疯狂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你顺手把我拉下水就算了，班长是怎么回事？？”有本事当着娜塔莉小姐的面说这句话啊！ 伊达航倒吸一口凉气：“我是无辜的！” 萩原研二：“……啊对对对，hagi超级暗恋小凛，所以今天特意找机会跟小凛告白。” 他露出无辜的小狗眼。 远烨凛做出渣男被告白，沉思要不要发好人卡的表情：“我考虑一下——” “——但是不对吧。” 远烨凛脸上轻松的笑消失，变成了抿唇：“你们好像在观察，我对这个新闻的反应。” 萩原研二收到他避开的视线，眼中的无辜也逐渐消失，垂下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怎么了？你们觉得这个新闻有问题？”远烨凛状似一无所知地环视一圈，却看到其他三人都下意识垂下眼，他才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新闻，有问题的……是我？” 伊达航微微叹了口气：“远烨，等下我们可以跟你解释的。” 远烨凛茫然道：“为什么，我做了什么让你们想试探我？” 他澄澈的眸子落在松田阵平眼睛里，让他手一颤，耳边仿佛又响起坠落呼啸的风声。 “总之，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想知道真相。” 松田阵平凝视着远烨凛的眼睛，坚定清晰道：“所以，我们今天想跟你呆一起，而且会阻止你出去。” “……” 远烨凛陷入沉思，看看电视，又看看松田阵平。 就连班长也没有否认松田阵平的话。 “难道你们在怀疑，我会对富川宽太下手吗？”远烨凛严肃起来，“是不是我之前抓犯人时不小心做了什么，让警视厅误会我了？” “和警视厅无关。”萩原研二立刻否认，然后低声道：“使我们自己想确认一些事情。” “唉，好吧。” 远烨凛做出苦恼的样子，抓了抓头发：“总不能怀疑我是黑手吧……我连相关案件都没碰过。” 伊达航：“远烨……” “不过算了，我早就看出你们有事找我，就当配合你们好了。”远烨凛纵容地叹口气。 “我知道哦，你们最近心里装着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远烨凛的视线落在萩原研二眼睛里，从那双紫眸中看自己虚伪的倒影，“有什么事不如说出来，我肯定愿意帮忙，也好过你们自己忧心忡忡。” 他眨了眨眼睛，将气氛缓和下来。 另外三人都情不自禁在心底松口气，随后涌上复杂的感情。 小凛什么都看出来了，所以并没有多问。 还主动缓和气氛，也让他们三人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 “抱歉，远烨，之后我们会跟你解释的。”伊达航非常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远烨凛表示自己不在意，然后开玩笑道：“那我总能去上洗手间吧？之前喝了很多酒诶。” “可以的哦。”萩原研二松开扒在远烨凛身上的手，放开他，“小凛先去，等下我换个台哦。” 远烨凛点点头，转身走进洗手间。 将洗手间的门在背后关上，远烨凛就眼神沉下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微微亮着光，正停留在偷偷拍下富川宽太照片的页面上。 “富川集团……”远烨凛意味不明地说着，手指微动，就将富川宽太的照片和名字上传至功德圆满系统中。 几十秒后，系统显示识别成功，并出现一条清晰的路线，指明富川宽太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远烨凛假装自己上完了洗手间，按下冲水按钮。 哗啦啦的声音，掩盖了洗手间内的一切动静。 又洗了个手，远烨凛才拉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 不出意外，他看见松田靠在走廊的墙上，等着自己。 “远烨。”看见他出来，松田阵平抿了抿唇，抬起头，“介意把你手机给我看下吗？” 第37章 远烨凛的目光凝滞了,嘴角的弧度也降下来。 他面上疑惑道：“手机也是疑点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没怎么犹豫，直接就把手机递出去。 放到松田阵平手里。 松田阵平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是的……抱歉。” “我不介意,你看吧。”远烨凛清淩的声音重新带上笑意：“总好过你们放不下心。” 远烨凛把密码直接告诉了他,以示自己对松田阵平的充分尊重。 一串平平无奇的数字，是他考上警校那天的日期。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解锁后开始翻起来。 第41章 短信,都是工作消息，没什么特别线索；通话记录和通讯录,除了上级和他们几个人,没有陌生号码；相册，只有一些案件留证,数量都很少，没什么特别。 聊天软件，也没有第二账号或者奇怪的聊天记录。 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他的手指数次从代表着功德圆满系统的图标上划过，最后都像没看到似的,没有点开。 松田阵平略微放下心来，将手机还回去：“好了,没什么事了。” 远烨凛接回来，也没问他看了自己手机里的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都藏在功德圆满系统里,而除了自己以外，没人能看到。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厅,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已经把脸上贴的纸条撕下来，端端正正坐回了沙发上。 萩原研二的视线越过远烨凛,落在他身后的松田阵平身上。 松田阵平悄悄摇头，萩原研二露出了然的神色，也稍稍放下心来。 此刻电视上,富川宽太还在镜头前拉仇恨。 远烨凛干脆和他们闲聊起来：“这个富川集团，我记得在各行各业都有产业，最开始是黑帮金盆洗手开始起家。” 伊达航之前参与过与富川宽太相关的案子，因此还比较熟悉：“是的，在日本境内财富榜比较靠前，这么多年也支持过好几个议员上台。” “不过和铃木集团还有大冈家族比不了，他敢这么嚣张，纯粹是因为父亲在黑白两道都有人脉。”他摇了摇头。 “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有黑手能惩治他。”远烨凛说了一句自言自语的话，他沉吟道：“嗯……其实我也很好奇，黑手到底是什么人。” 萩原研二眨眨眼：“小凛也很好奇吗？” “因为经常在报纸上被拿来和他比较吧。”远烨凛露出苦恼的神色，“但事实上我至今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碰过黑手的案子，只知道这个代号在媒体那儿很热门。” "黑手最开始作案，都是车祸比较多。现在他的手法更多样了，但也逃不开一个规律，那就是所有案件会伪装成巧合。" 这就是他和其他人之间存在的巨大信息差。 没有人会想到自己真的可以隔空动手，而且真的都是巧合。 “那小凛，如果警视厅给你任务，让你找到黑手，你会怎么做呢？”萩原研二露出好奇的神色。 另外两人也很感兴趣地看过来。 “我当然有特殊的方法，不过不适用其他人。”远烨凛很自信，“尤其是你们几个。” 松田阵平心中的不好预感一闪而过：“你……” “很简单，我自己假装成一个重刑犯！配合警视厅开一个发布会，只在案件高发地几个地方放送直播，告诉黑手，我将在警视厅保护下直播我的全天日常，有本事你来杀我！！”远烨凛大义凛然，“只要黑手敢出手，我就能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 日本没有很少有死刑犯，因此这种危险的试探，甚至不能用死刑犯代替，还真的只有他自己能完成。 松田阵平：！！！他就知道！ 每次远烨说出一些让他血压升高的话题前，自己都有预感！ 萩原研二也抽了抽嘴角：“这是不是太危险了点啊小凛。” “但是可行性很高哦。”远烨凛嘴角含笑，“而且其实我们已经差不多确定，黑手需要靠直播镜头来确认猎物，我如果把我的样貌和真实身份隐藏起来，他还能找到我吗？” 伊达航看上去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起来：“那远烨，假如你是黑手，你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怎么做？” 远烨凛舔了舔唇角，低低一笑： “果然啊……” 伊达航一愣。 “你们就是在怀疑，我是黑手吧？”远烨凛看似有点落寞地低下头，“我就说为什么把我看这么严密呢。” 另外三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松田阵平抓着头发，烦躁道：“啊，还是被你看穿了。” 虽然早就知道可能瞒不过远烨，他一直很敏锐。 “那你们观察结果如何？”远烨凛眼睫微颤。 糟糕，远烨一定是伤心了。 想想也正常吧，怀疑他的都是好朋友，甚至其中一个他才刚豁出命救过，结果现在却站在他面前，齐齐怀疑他的动机。 松田阵平心想，要是换成自己处于远烨这个位置，肯定也会很愤怒难过。 但他还把几人当做朋友，所以即使难过，也只能憋在心里。 扭捏地想开口缓和气氛，但平时不训练高情商的报应来了，他现在一个字都蹦不出。 只能生硬道：“现在还……”没有结论。 然而，松田阵平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视上的画面突然发生剧变！ 富川宽太不知道发什么疯，抢过一个记者怼到自己面前的摄像机，狠狠扔了出去，并大喊大叫：“滚啊你们这些贱民！” 摄像机被扔到机动车道上，砸地四分五裂，路过的一辆车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惊到，连打方向盘，一头撞在电线杆上。 而这恰好是一个正在安装中的电线杆，地基还没打稳。 被车一撞后，沉重的电线杆就倾倒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立刻尖叫着跑开，人作鸟散，只有背对着电线杆的富川宽太回了个头，也因此慢了一拍。 等他瞳孔剧缩的时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轰——” “啊啊啊！！！” 惨烈的声音同时响起，烟尘散开后，呈现在镜头前，是富川宽太躺在电杆下，下半身被压瘪了，只有上半身还在惨叫。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这、这直接截肢了？真的还能活下来吗？ “叫救护车！！”镜头前一下子尖叫混乱起来。 房间内，松田阵平几人也嚯一下站起来。 “肯定是黑手！”伊达航面色冷峻，“……你们刚刚，看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看起来是富川宽太自作自受。”松田阵平差点没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喃喃自语：“怎么做到的，这不完全是巧合吗？” 人真的可以算计到这种程度吗？ 还是说，那群人里面混着黑手的眼线？ 萩原研二则下意识松开了抓着远烨凛的手，和他对视一眼。 能看见，他眼中有一样的震惊和茫然。 小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身边，也没有联系其他人。 但黑手，依然出手了。 等萩原研二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颤抖的手已经被远烨凛握住。 “研二，不要担心。”远烨凛面容严峻地看着他，“我现在……理解你们为什么这么如临大敌了。” “黑手绝对是目前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你们谨慎一点很正常，我不会怪你们。” “小凛……” 他抬起头，看向伊达航，又看向松田阵平，灰色的眼睛在日光灯下泛着银色的光泽，澄澈而坚定。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抓住黑手。” “即使你们可能怀疑我。” 谷口一辉接到远烨的联络，认命地前往医院，把富川宽太连人带案子一起截下来。 并且利用权职，修改了病历，只对外宣称富川宽太已经死亡，而且在救护车上就已经咽气了。 由于案件涉及高危连环杀人犯“黑手”，所以尸体暂不允许带走。 如果富川集团坚持死要见尸，公安就会故技重施，用其他尸体来代替送出去。 环环相扣，谷口一辉在远烨凛的指挥下，每一场收尾都能完美打造成假死。 而谷口一辉甚至不需要担心远烨凛下手太重，因为每次黑手动手，都是看起来恐怖惊悚，实际上远烨凛可以完美把握好那个度。 和那个医学生捅男朋友十几刀结果被判定为轻伤的梗几乎一样……每个罪犯被谷口一辉送去医院时，医生都直接说没有生命危险，甚至晚几天再来都死不了，然而却一点都不影响罪犯生不如死。 远烨君天才地有些恐怖了。谷口一辉见过远烨凛出手，但还是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小说中的完美犯罪都达不到这种地步。此刻谷口一辉只能庆幸，幸好远烨君是我们的人。 而刚好在这时，黑田兵卫的电话也打过来，问他远烨凛的近况。 “远烨凛他，最近是不是在计划什么。”黑田兵卫的声音听起来极为严肃，“如实告诉我。” 谷口一辉深吸一口气，考验自己的时候来了。 远烨君跟自己说过并不需要撒谎，只需要如实回答黑田兵卫的话就行。 “他认为，一直在警视厅卧底效率很低，所以他计划脱离警视厅，回归组织。”谷口一辉老实开口，“所以他正在积极接组织任务，和警视厅这边逐渐断掉关系。” 而且，远烨君怀疑，黑田长官身边可能有潜伏的卧底。 “——所以他的投名状，是杀了警视厅的早濑警视长？”黑田兵卫的声音直接沉下来。 第42章 谷口一辉用力握拳。 自己还没汇报，怎么长官就知道这件事了？ “谷口君，我问你，早濑浦宅彦这件事，你知情吗？” “……我一开始并不知情，但事后远烨凛告诉我了，所以我正打算给您汇报。”谷口一辉说。 黑田兵卫在另一头沉默。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化名为波本的卧底，降谷零，跟自己进行了汇报。 他告诉自己，组织有一位潜伏在警视厅的卧底，是真正杀了早濑浦宅彦的人，而他自己只是背锅。 潜伏在警视厅的卧底，黑田兵卫瞬间反应过来是远烨凛。 “……为什么他要自己动手，杀了这名长官？”黑田兵卫缓慢开口，“我知道早濑浦宅彦和组织合作，也知道他培养了几个连环杀人犯，但这不是远烨凛拒绝上报、私下动手的理由。” “远烨凛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谷口一辉沉默。 黑田兵卫没有催促，很有耐心，也很有压迫感。 谷口一辉按照远烨凛教的技巧数秒，估计黑田长官有八成可能性会相信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才开口： “他把远烨君培养成了……最近风头大盛的黑手。” 黑田兵卫在电话另一头彻底失去声音。 “你把他近期在警视厅活动的所有资料给我，还有早濑浦宅彦的所有报告。”黑田兵卫听起来无比严肃，“再告诉远烨君，找个时间，我要跟他谈谈。” 自己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降谷君的信息告诉远烨凛。 虽然这两人一个在组织外部，一个在组织内部，但怕有时候信息不互通，这两个自己人打起来。 ——然而现在，黑田兵卫自己都有点心惊胆战。 不行，暂时不能将降谷零的信息告诉他。为了保护深入组织的波本和他自己，现在黑田兵卫一定要查清楚，早濑浦宅彦的培养机制是怎么回事。 第38章 谷口一辉很快把远烨凛近期所有资料和记录都拿来。 黑田兵卫看的很快,因为这些报告其实非常简单，大部分是报告远烨凛每天破案的进程。 只夹杂着少部分远烨凛提供的名单，据说是组织让他处理掉的人。 翻起来甚至有些无聊,所以黑田兵卫其实……越看越迷惑。 从报告里可以看出,远烨凛甚至没有踏出过东京一步。 那他是怎么做到，在全国各地狩猎罪犯的？ 抛开那些少得可怜的来自组织的任务汇报,远烨凛的日常和原来没什么区别。 出门,抓犯人，和犯人发生冲突,被指责诱导犯罪,然后回警视厅。 不出外勤的时候，远烨凛在……住院。 每天的行程是：起床,找医生申请出院，被驳回，又躺回去。 等看到谷口一辉某一次报告的结论时，黑田兵卫终于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远烨君在和你谈笑风生间，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头目就出车祸了？” 谷口一辉硬着头皮：“虽然看起来很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 黑田兵卫反而沉默一会儿，开始为远烨凛辩解：“有没有可能,这件事和远烨君无关？只是巧合而已。” 亏自己刚刚还那么紧张。谷口一辉说那么信誓旦旦，远烨凛被培养成了黑手,但现在黑田兵卫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不是远烨凛能做到的。 “但远烨君事先告诉我，会把他当成目标,不出几分钟，他就出车祸了。” “……你想说，远烨君联络了组织成员当他的帮手？”黑田兵卫还是不怎么相信。 因为波本现在有点类似于远烨凛在组织内的上线,如果远烨凛指使其他组织成员，波本一定知道，只要波本知道，就一定会告诉自己。 谷口一辉摇了摇头：“远烨君现在并未接触太多组织成员，那样比较危险。” “那就是他自己有帮手？”黑田兵卫神情凝重起来，“但是前期调查他身边并没有可疑势力，出身也比较清白。” 而且说实话，就搜查一课每天加班到深夜的工作强度，远烨凛也根本做不到培养自己的人手吧！ 不仅如此，“黑手的案件，有很多是实时完成，也就是前一秒电视上刚开始现场直播，后一秒犯人就倒地不起。”黑田兵卫说，“远烨君的人手再多，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完成一场天衣无缝的刺杀。” 除非远烨凛有超能力，可以意念杀人。 黑田兵卫越说越觉得远烨凛无辜。 谷口一辉见势不妙，立刻把他思路拉回来：“长官！这是远烨君自己承认自己是黑手！” “但是他身为卧底，也有可能是想帮别人背锅。”黑田兵卫见过很多卧底这种情况，因此即使本人承认，他也要严谨地检查证据，“最近，他都和什么人接触比较频繁？” 谷口一辉仿佛找到了漏洞，继续抹黑远烨凛：“和早濑浦宅彦培养的连环杀人犯！” “把那些人都抓紧监狱那种接触？” 谷口一辉瞪着电话。 黑田长官，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这么严谨了吧！ 虽然、虽然自己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远烨凛就是黑手……但他真的自己承认了！ “好，假设他真的就是黑手。”黑田兵卫换了个说法，“远烨君怎么跟你汇报的？他的作案手法是什么？” 谷口一辉：“……抱歉长官，我也不知道。” “连他的手法都不知道，你怎么能通过他的行动汇报？”黑田兵卫措辞严厉。 “因为远烨君真的什么也没做。”谷口一辉也很心梗。 “你看，你自己说，远烨君真的什么也没做。”黑田兵卫严谨地找到了他的逻辑漏洞。 谷口一辉眼前一黑。 救命，远烨君，我居然说服不了长官！ 你当时让我实话实说的时候，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吗？ “不管怎么样。”谷口一辉重新冷静下来，“长官，就算远烨君是在给真正的黑手背锅，并且连我也欺骗了。” “……但他杀了早濑浦宅彦警视长，是事实。” 黑田兵卫重新沉默下来。 的确，这是根绕不开的刺，远烨凛明明可以上报，配合公安让其假死，而不是亲手染上献血。 毕竟这是警视厅内一位有实权的长官，他一死，不知道会牵动多少人的利益。 “……你还记得他总是莫名其妙被犯人指责为黑警吗？”黑田兵卫陷入沉思，“我们最开始看到远烨君的资料，是看中了他神奇的体质……” 因为只要是远烨凛负责的案件，犯人都会像下了降头一样倒大霉，被抓住后就会更加破防，疯狂指责远烨凛下黑手。 即使每一位被救的人质都力挺远烨凛，人证物证俱在，远烨凛还是逃不过每次案件被举报一次。 黑田兵卫担心这次也一样：“他和早濑浦宅彦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没人知道究竟是他动手，还是早濑浦宅彦自己太倒霉所以被误杀了。” 谷口一辉拿出另一台设备，播放了一段音频。 “……这是什么？” “早濑浦宅彦手机里读取出来的被删掉的通话录音，里面录下了远烨君动手的全过程。” 他是凭自己的意志，杀的人。 黑田兵卫听完了全过程。 疯狂的大笑、居高临下的口吻、怜悯的语气，以及话里话外对自我精神状态的满意。 黑田兵卫越听越心惊。 他终于相信，谷口一辉说早濑浦宅彦在培养远烨凛，并不是说大话。 有没有可能，远烨凛真的是黑手，他接手了早濑浦宅彦培养的那些洗脑人和杀人犯，来完成一系列私刑？ “……”黑田兵卫猛地站起来：“暂时不用让他来找我了，我要先去拜访一个人。” 他要去拜访远烨凛的养父，早就退休的一位公安长官。 据说这位长官早年在一次行动中负伤，身体大不如前，这才早早退休养小孩，现在唯一的爱好是在家里养花。 如果远烨凛有什么问题，说不定他会知道。 自己有必要找这位公安长官，确认一下远烨凛以前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问题。 “谷口君，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黑田兵卫站在门口，背对着他，沉声道：“你确定，黑手犯下的307起案件中，54名最高悬赏令上的在逃犯，以及部分逃脱法律制裁的杀人犯，均已死亡？” 谷口一辉顿时感觉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确定。” 远烨君，我办事，你放心！ 另一边，远烨凛最近的心情都非常不错。 因为他终于恢复正常上岗了，而且还在几天前，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不久前，琴酒破天荒打电话给他：“你最近在发什么癫？” 远烨凛一开始还一头雾水，扪心自问自己轮不到一个罪犯来指责自己精神状态，就听见琴酒冷笑一声：“黑手这个身份，是你吧？” 第43章 远烨凛：“……”啊哈，琴酒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连自己的友人都还在怀疑阶段呢！ 琴酒接下来的话解释了：“呵，我还不清楚你？当警察太久，终于忍不住发泄一下，还要小心翼翼伪装成审判。” 他的评价一锤定音：“真是虚伪啊，远烨凛。” 远烨凛也就虚伪地笑了几声：“你直接叫我名字，是怕我暴露不够早吗？” “那又如何，你并没有自己的代号。”琴酒恶意地戳他肺管子，“何况，你暴露了难道不是好事？可以早点去死了。” “……”远烨凛狐疑道：“你今天不对劲啊琴酒，上次你还装模作样说什么，我的命属于组织~” “今天突然想通了？” “呵，那你要问问自己做了什么。”琴酒冷笑，“波本跟朗姆汇报了你的近况，说你可能更适合行动组，不适合继续卧底。” 简而言之，就是波本利用自己的特权，告状了。 一方面，波本确实觉得，跟他合作有风险被坑死，另一方面，波本知道有这么个卧底潜伏在警视厅内，日夜食不下咽，当然想尽快把他踢出去！ 那也是琴酒第一次看波本顺眼一点。 “你找他要了一整份任务清单吧，据说任务完成相当出色。”琴酒说到这里，也不免带上一丝赞赏，“效率极高。” 据说只花了一周就“处理”完了所有目标。 “与之相对的，你的精神状态在波本那里，和疯子没有区别。”琴酒嗤笑，“看得出来，你狠狠得罪了这个情报贩子。” 看起来在夸远烨凛，但事实上，行动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死亡率极高，每年都要折损一半以上人手。 卧底反而没有那么危险，关键时候，他们还能反水来保命。 所以其实波本这是狠狠踩了远烨凛一脚，而且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朗姆也真的开始犹豫起来。 远烨凛心中一跳：“所以，现在是？” 波本你……做得好啊！！ 太会告状了，完全踩在自己节奏上！ 远烨凛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短暂原谅一下波本的阴阳怪气。 “暂时不会动你的位置。”琴酒冷笑一声，但听起来非常不怀好意，“但是组织会继续观察，所以你就好好表现吧。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特殊地位。” “好嘞！”他绝对不会好好表现，防止组织感到满意。 这个消息，让远烨凛保持了好几天的心情愉悦。 看他每天这么开心上班，对之前发生的事毫无芥蒂，看得松田阵平三人一阵愧疚。 和往常一样，远烨凛早早来到办公室，给在办公室通宵的同事带了早餐。 “噢！是远烨君！你出院了？”前辈看起来已经要加班加死了，闻到早饭的味道浑身一震，差点眼泪汪汪，“谢谢啊远烨君，没想到你才刚出院，还记得昨晚是我加班。” “不客气，反正多买一份又不麻烦。”远烨凛微笑着把便利店塑料袋放到前辈桌上。 “唉，你是不知道，你没来搜查一课上班这几天，我们案件堆积有多高！”前辈哀声哉道，“好消息是，因为黑手，最近犯重罪的人少了……但坏消息是，最近模仿黑手作案的人变多了，我们的工作一点没少……” 主要是，那些模仿犯又模仿不到位，无法制造完美巧合，总是会被发现蛛丝马迹。 结果当然是落网了。 最气人的是，这些狂热分子落网的时候还自称黑手叫嚣就算了，他们甚至开始把矛头对准远烨警官！ 一部分人喊：“远烨凛就是警察队伍里的黑警！你们等着，黑手迟早会狩猎他！” 一部分人喊：“媒体怎么敢把黑警和黑手一起相提并论啊！前者才是披着条子衣服的罪犯，后者是真正降下审判的正义使者啊！” 还有一部分人喊：“不是你们说，远烨警官是抗衡黑手的最后手段吗！那就让他出来单挑啊，别当缩头乌龟！” 简直一派胡言！ 他看这些犯罪分子是忘了当时远烨警官震慑整个东京的那段时间。 咳咳虽然也是因为黑警的名声震慑……但那段时间，是个罪犯都知道要夹着尾巴绕开远烨警官！ 现在这些人有底气了，觉得黑手横空出世，就敢对远烨凛叫嚣了。 不知道什么叫加重量刑的威力吗？ 扯远了。前辈看到远烨凛才出院，前段时间也一直在断断续续住院，始终没有恢复原岗，因此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远烨凛这些事。 要是远烨君真的一刺激上头，要去跟黑手单挑怎么办。 远烨君又没完全恢复身体，黑手又那么凶残，就连警视厅几个长官都束手无策，开了几次会也没想出很好的解决方案。 不过，作为前辈，他还是提醒了一下远烨凛：“远烨君，最近你在报纸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小心被注意到。” “黑手是吗？”远烨凛从自己桌前抬起头，笑着说：“应该没事吧，黑手现在的目标都是罪犯，我又不是。” 虽然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怀疑自己了。 “但是……”前辈梗了梗。 但是现在媒体可是在鼓吹这两人宿命对手！远烨君还有黑警的嫌疑！ 远烨君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前辈捂着心脏默默流眼泪。 没了远烨君，谁还能帮他们减少工作量啊呜呜呜。 远烨凛一边闲聊，一边打开电脑，看每天的早间新闻。 自由的东京，从一大早开始就有人抢劫便利店呢。 他直接拿早间新闻下饭，一块三明治吃的极慢。 他伸手，拿起旁边的一盒牛奶，咬了一口吸管。 “咦，远烨，你换新手机了吗？”伊达航正巧从面前经过，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和以前不一样，顺嘴问道。 “旧手机前两天掉马桶里，坏了。”远烨凛勾了勾唇。 在所有人的视角盲区中，他的牛奶盒被挖空一半，一台手机静置其中，摄像头正对着盒上的小孔，幽幽地注视着早间新闻。 第39章 连续一周,远烨凛都雷打不动地带一盒牛奶去上班。 然后一大早就开始看早间新闻。 不论是在监控镜头，还是同事眼里，他的日常都平淡过分了,看不出任何特殊。 除了……黑手还在作案。 作为主要怀疑人员之一,伊达航和远烨凛一个办公室，所以他知道最清楚,远烨凛根本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而晚上他又和远烨凛一起下班回家,住在隔壁，所以他也知道,远烨凛也没有和任何可疑人员来往。 看起来,已经可以基本排除“黑手是远烨凛”这一个猜想了。 伊达航低头，在三人群里说出自己的结论。 另外两人都松了口气。 松田阵平：“他每天就是看一会儿早间新闻吗？” 伊达航点点头：“他坐在我对面,根本没有出过门，新闻里一些现行犯就开始出事了。” 总不能因为这一点怀疑远烨吧，那自己也每天早上跟着看新闻呢。 “而且，我觉得警视厅准备下任务了。”伊达航打了一串省略号,“他们可能真的打算，让我和远烨负责黑手的案件了。” 毕竟他们两人业绩突出,而且非常擅长侦破疑难杂案，比很多警视厅老人都有经验。 如果真能侦破这种大案,等待他们的肯定就是升职。 要知道，在日本,非职业组升职可是非常困难。 “当然，名义上搜查一课会成立一个专案组,由搜查一课的管理官黑田兵卫、和现在平级调动至搜查一课课长职位的松本清长，管理并指挥。” “专案组510人左右，也就是除了我和远烨,还会选一些搜查一课或者其他部门的同事。” 萩原研二提议：“诶，那我和小阵平是不是可以自荐加入？” 伊达航觉得可能性不高：“目前黑手犯案还没涉及过爆炸物，可能课长不会同意。” 松田阵平立刻接话：“但是可以先申请，而且我也想看看远烨平时到底怎么破案的。” 三人聊了一会儿，伊达航就关了手机，继续观察远烨凛。 虽然目前可以基本上排除远烨凛是黑手的嫌疑，远烨凛的行为也没有任何不妥，但伊达航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劲。 这种直觉来自于常年一线办案，面对无数形形色色的罪犯，形成的猎人般的经验，很多次都让伊达航发现了关键线索。 所以他站起来，装作无意间从远烨凛桌前晃过。 “咦，远烨你有垃圾要扔吗？”伊达航不经意瞥了一眼他的桌面。 牛奶盒被他放在自己和电脑中间，很久没动过，看起来已经喝完了。 “啊。”远烨凛的视线从电脑中抬起，才注意到伊达航站在自己面前。 “我去倒咖啡，可以帮你扔一下。”伊达航对他伸出手。 第44章 远烨凛毫无芥蒂地把牛奶盒放到伊达航手里，没有丝毫犹豫：“谢谢咯，班长。” 伊达航暗中颠了颠，的确是空盒子，表面也很完整。 他倒掉咖啡，将垃圾扔在分类垃圾桶里后，回到办公室，见远烨凛关掉新闻，开始翻笔记本了，就没多打扰他。 远烨凛翻过一页，遮住笔记本内部的中空，以及嵌在里面的一台手机。 他早就换了个方式，毕竟同一个手段连续好几天使用，肯定会让人起疑心的。 不过他这么警惕，除了演戏以外，更多是在防备。 演一个伪装中的变态不难，但是如何把握好平衡，既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迫不及待暴露，又不能完全隐藏，才是最困难的。 远烨凛现在需要在两方面前演戏，必须主要任何一个细节。 而且……不知道该不该说，远烨凛觉得最近成立的那个针对黑手的专案组，背后有猫腻。 专案组的指挥，由松本清长担任，这没问题，但黑田兵卫居然也在里面。 黑田长官暗中还带领着公安，他真的能忙得过来插手这一个任务吗？ 更让人在意的是，这个专案组几乎刚一成立，就直接内定了他负责。 ——对，远烨凛认为，内定的人只有自己而已，伊达航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顺便带上，毕竟他经常和自己作为搭档出勤。 所以，这个专案组的成立恐怕不止针对黑手，还针对自己。 即使听起来没有差别，但远烨凛意识到，黑田长官恐怕也开始对自己起了疑心。 应该是自己让谷口一辉隐瞒一部分事实，成功引起了黑田兵卫的警惕。 一方面，远烨凛很欣慰，谷口一辉真的有在配合自己计划；另一方面，远烨凛开始思考，要怎么在接下来的专案组行动中，表现出“欲迎还拒”的效果。 首先，他必须要知道，黑田长官对自己的怀疑到哪一步了。 忙碌的工作时间，没人关注其他人在做什么。远烨凛趁着这个机会，给谷口一辉发消息，询问自己的猜测。 谷口一辉给了他肯定的答复，然后开始委婉劝他守住本心。 “我的本心一直都在。”远烨凛正襟危坐，飞速打字，“我承诺过会用生命担保，并且这个承诺永远不会过期。” 谷口一辉说我是担心您以后卧底结束无法通过审查。 现在得罪的人有点多，远烨凛以后会很危险。 远烨凛深沉地留下一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谷口一辉看见这句话，立刻被其中的深意深深震撼，感动至极。 远烨君对自己一直公开诚布，再怀疑就没道理了，他可是让自己保守连长官都不能说的秘密！ 所以谷口一辉立刻严肃地提醒他：“远烨君，黑田长官恐怕近期会对你进行严格审查，手段一定非常严厉！” “你要小心准备，不要让已经进行到一半的计划流产。” 远烨凛立刻对这件事上了心：“明白。” 结果两人刚结束通讯，远烨凛被人通知去特定的会议室开会。 远烨凛余光一瞥，看到伊达航也正在被通知，于是瞬间了然，是黑田兵卫准备审查自己了。 远烨凛特意把藏着手机的笔记本关上，放进抽屉的某一个暗层中——只要仔细搜查就能发现，自己抽屉上方多了一层隔板，减小了抽屉的空间。 但是如果只是草草扫一眼，从外表看不出抽屉的设计。 然后他带上那台干净的新手机，做好了等会儿到门口，被命令上交手机的准备。 这是黑田长官对自己的第一次试探，远烨凛做足了心理准备。 等他离开后，大概就会有人进来，带着搜查令，开始搜查自己办公桌的每一个角落。 而自己那时，已经困在会议室里，接受一场严格的调查。 远烨凛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有点兴奋起来。 他抬脚，跟在伊达航身后，朝会议室走去。 在会议室门口时，他果然看到了两名公安守在门口，注视着两人。 远烨凛不动声色在他们周围看了一圈……其他人还没来吗？ 看上去，他们并没有收任何通讯设备。 “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了？”等回过神来时，远烨凛发现，班长和两个公安都很奇怪地看着自己。 远烨凛沉默一会儿：“秘密会议，不需要收走通讯设备吗？” “……收走通讯设备我们怎么接工作电话？”伊达航奇怪地看他一眼，“开个简会而已，我们可不能把搜查一课的工作落下了。” “是这样的道理，反正先进去吧。”守在门口的公安朝他随意挥挥手，“别站在门口，还有其他同事要进去。” 远烨凛：？ 这和自己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他怀着困惑的心走进去，在会议桌的一角坐下来，看到其他被抽调过来的同事朝自己点头，很平常地打招呼。 就连坐在主位旁边的黑田兵卫，看到他以后，都非常友好地微笑致意。 ……不像是要试探自己的样子。 远烨凛半信半疑坐下，试图会议议程中从里面听出黑田兵卫的深意，结果发现这真的只是专案组第一次动员会…… 他一脸懵逼地看向黑田兵卫。 嗯？不是说严厉的审查吗？ 黑田兵卫朝他微笑致意，做出既不熟也不过分冷淡的样子，但确实对他的态度很平常。 但谷口一辉又不可能骗自己。 远烨凛开始逐渐怀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打消了黑田长官的怀疑。 的确如此。 因为前几天趁着休息日，黑田兵卫去拜访了一位从公安退休的长官，也就是远烨凛的养父。 这名公安长官之前负伤退休后，就一直住在长野县的乡下养花。 这几年，这名长官被迫从权力中心退出，为了安抚他，上面就给他平级调动，让他领了个警视厅的闲职。 他虽然不怎么插手警视厅的工作。不过，黑田兵卫因为曾经在长野县工作一段时间，就和这位长官成为了好友。 两人一见面，自然是怀念地交谈起来，长官还直接留黑田兵卫吃午饭。 “不了，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就走。”黑田兵卫笑着婉拒，“你留着自己吃吧。” 公安长官有一副老好人的外貌，不过因为做官太久，言行举止透露着一股慢条斯理的刻板，让他少了一丝亲和力。 “什么事值得你放下工作跑过来和我叙旧？”长官笑呵呵道。 总不能因为是，自己退休了这么几年，突然在今天被发现，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叫做波尔多酒的代号吧？ 黑田兵卫的下一句话让他放下心来：“是想来了解一下，你对远烨君的评价。” “那孩子怎么了？我这几年和他联系不多。”长官笑呵呵道。 岂止是不多，是根本没联系。当时养小孩本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隐藏自己的身份，虽然养大了的确有点感情，但这也不意味着自己会对小孩嘘寒问暖。 尤其远烨凛自己从小就很有主见，基本上不需要自己操心，两人的关系就越发寡淡。 他知道远烨凛去上了警校，还支持过他的行为——因为孩子越清白正直，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份越不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这次，难道是自己的便宜儿子接了什么重大任务，黑田兵卫来找自己背调？ 长官从容地抿了一口茶。 下一秒他的茶喷了出来。 “我怀疑，远烨君和某个犯罪组织牵扯极深，我怀疑他可能出现了一些立场上的问题。”黑田兵卫紧紧注视着他，“您作为他的监护人，对此有无看法？” 坏了，冲我来的。长官掩下眼底的惊疑不定。 远烨凛能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 这是在借儿子的名义，试探父亲！ 第40章 波尔多酒,二十年前被组织派往日本警察中当卧底，并且在组织的支持下，一路晋升至高层。 这二十年间,他暗地里给组织提供无数情报,不动声色输送利益，表面上却兢兢业业,甚至在多次行动中表现突出,得到许多功勋。 但是，在十年前左右,他在公安高层的派别斗争中逐渐失势,加上他那几年动作太频繁，已经引起怀疑,所以他干脆顺势负伤，主动退休。 主动退休可以保全自己的身份，至少那些人会看在自己识相的份上，给自己个闲职,也不会继续深究自己背景。 等他找到机会，就能重新东山再起,继续为组织效力。 不过他退休那段时间，为了表示自己的失意,特意去福利院里逛了一圈，准备收养一个孩子。 然后他一眼相中了远烨凛。 远烨凛的气质在一众孤儿中非常突出。淡漠的神情,仿佛对这个世界都不在意，不吵也不闹,教养良好，像一只落难的凤凰。 第45章 但是波尔多打听过，他的确是孤儿,还不会说话时就被扔在福利院门口。 也就是说，他背景干净，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牵扯。 而且他看起来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就连得知自己被人收养，也一副冷淡的样子。 正好波尔多也不是真心想管孩子，他直觉这个小孩会让自己非常省心。 果然，远烨凛把自己照顾地很好，时不时从波尔多这里要点钱就能活，并且高度自律地一步步考上警校。 好像他在警校的表现也很不错，波尔多经常能看见电视上表彰他见义勇为的报道。 这样非常好，远烨凛作为警察越可信，作为父亲的自己嫌疑就越小。 可以说，波尔多一直很放心远烨凛。 结果现在黑田兵卫告诉他，你放心地太早了。 “我怀疑，远烨君和某个犯罪组织牵扯极深，他出现了一些立场上的问题。”黑田兵卫肃容道。 听在波尔多耳中，就是“我怀疑你和某个犯罪组织牵扯极深，你的立场有问题，说错一个字你就暴露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长官的反驳脱口而出。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一声，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远烨那孩子我了解，他肯定不会出现原则上的问题！” “这是一个父亲的判断。”他眼中闪烁着慈父的光，“是我看着他一步步考上警校的，他的经历就决定了，他不可能站到我们的对立面。” 黑田兵卫缓缓呼出一口气：“为什么你这么笃定？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远烨凛能做什么？长官狐疑地审视着黑田兵卫。 听起来黑田兵卫倒像是真的有证据，不是诈自己。 “……他为什么要改变立场呢？人一般只有在出现贪欲的时候，才会铤而走险，投靠黑暗。”长官缓声道，“远烨那孩子没有贪欲。” “或许听起来有点奇怪，但远烨……挺喜欢牺牲自己的。连生命都不太想要的人，还会对其他东西起贪欲吗？” 黑田兵卫瞪大了眼睛：“他有心理问题？” 远烨凛的确不怕死，不然黑田兵卫也不会之前那么欣赏他。但他以为那只是远烨凛的美好品质，现在听起来，原来是他心理有问题吗！ 不应该啊，就他的活跃程度，根本看不出什么心理问题。 长官这才确信，黑田兵卫真的只是来找自己了解远烨凛。 自己的身份没有被人重新挖掘，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不能任由远烨凛遭到怀疑，毕竟自己以后说不定还要靠这个“儿子”重回警视厅。 所以他立刻矢口否认：“当然不是心理问题，那是我儿子责任心很强！是利他型人格！” 黑田兵卫：“……我觉得你对远烨君稍微有点滤镜。” 他干脆把重磅炸弹扔出。 “他可能是近期在网络上非常出名的‘黑手’。但很显然，黑手一个人无法那样高频率高效率地作案，所以我怀疑他可能和犯罪组织有接触。” 和犯罪组织有接触，这个倒是真的，毕竟是自己派出去接触黑衣组织的卧底。 不过，黑田兵卫在话语中，混淆了黑衣组织和远烨凛背后帮手两个概念，也是在借机试探……这位公安长官。 如果远烨凛真的有问题，自己这位老友，作为把他养大的监护人，肯定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长官的确很震惊，他差点把下巴惊掉了。 远烨凛？黑手？ 怎么可能！我是黑手他都不可能是吧？ 不过波尔多很谨慎，二十多年卧底经验，让他小心能避开每一个坑。 “……那你到底怀疑他是黑手，还是怀疑他参与了团队犯罪呢？”长官笑着摇摇头，“你把我弄糊涂了，可不要试探我。” 言下之意，不要套自己的话。 黑田兵卫无奈道：“我也没办法，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 波尔多心里起了疑虑，黑田兵卫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自己面前说这些话，难道远烨凛最近真的做了什么很值得怀疑的事？ 所以他很谨慎道：“以我对那孩子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让人误解的事，那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杀很多人……也算吗？”黑田兵卫淡淡道。 长官义正言辞：“你确定那些人真的死了吗？有时候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虽然不知道远烨那孩子近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他突然做出很反常的举动，绝对不是因为他堕落了。” 不管远烨凛是不是黑手，黑田兵卫有没有证据，自己肯定咬死了远烨凛的人品没有问题。 “或许是他精神出问题了，又或许他深有苦衷，不得不这么做！” “我相信他不是出于自愿。” 波尔多差点把自己都说感动了，为了给远烨凛说好话，自己当卧底都没这么努力。 而听到公安长官这一席慷慨陈词，黑田兵卫沉思了很久。 远烨凛精神有没有问题，黑田兵卫认为可以暂且按下不表。他不像远烨凛的几位朋友经历过掘墓人强吻事件，因此他目前还不知道善意和恶意置换这一理论。 苦衷……黑田兵卫不知道有什么苦衷，能让远烨凛执行卧底任务时轻易杀人。 但是长官的话的确提醒了他，他不能只听不看，远烨凛到底如何，还是要自己用眼睛确认一下。 其实在长官的极力担保下，黑田兵卫已经消去一大半怒火了。毕竟认真想想，目前黑手的猎物无一例外，全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或者现行犯，很多时候直接中断了犯人行凶，挽救了许多人。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为黑手说话。 从这个角度上看，虽然远烨凛手段激进了点，但这可能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方式，既能不伤害无辜人，又能完美应对组织对他身份的审查。 黑田兵卫身为公安管理官，他的职责是维护社会的稳定与安全，不会容忍卧底偏离正义轨道，也不想冤枉任何一个以身入局的卧底。 “我会再给他一次机会。”黑田兵卫下定决心。 公安长官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关上门后，反手就给自己几乎没有联络过的某个号码，发了一条言辞真挚的短信。 语句充满着父亲对孩子的慈爱，质朴无华却又饱含人生智慧，无微不至关心远烨凛的近期生活，通篇看下来，仿佛一封家书。 但总结一下只表达出一个意思：你小子，不管是不是真的转身朝犯罪领域走去，都记得藏好尾巴！我能帮你一次，下次就不好说了！ 当时远烨凛，还没有和黑田兵卫一起参会，因此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他只迷惑了一下：“这人是谁来着？” 字太多了，不想看。 结果到了今天，远烨凛目睹了黑田兵卫诡异的举动，猛地想起来这条短信。 苍天！ 有人从自己完全没想过的角度，在帮自己洗刷罪名！ 那人还是自己养父。远烨凛沉沉锤了一下自己桌子，自己和便宜养父无冤无仇，他居然害我！ 没错，他现在已经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很幸运也很不幸，他的办公桌完全没有被翻过的痕迹。 自己和养父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被黑田兵卫找上，又不分青红皂白给自己说好话，差点让远烨凛以为自己其实和他有过父子情深。 ……很不对劲，远烨凛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诡异体质，一般在自己即将自爆前疯狂给自己洗白的人，不是罪犯就是别有目的。 这个时机也太巧合了。 不会自己的便宜养父、公安高层，其实是个狼人吧？ 深夜，远烨凛鬼鬼祟祟地从自己公寓阳台翻出去。 又一次熟练地躲开监控，远烨凛忍不住骂起来。 这次他翻阳台，倒不是为了第三次潜入警视厅。 而是因为波本玩命似的打他电话，成功让他体验了一把被烦死的感觉，而且一接通电话就是十万火急的命令：“立刻赶到郊区的仓库，地点已经发你手机上了，马上过来支援！” 直接把远烨凛从床上摇下来。 “快！” “你要死啦？”远烨凛愤怒中不忘开变声器，“什么事非我不可！你们没有其他代号成员支援吗！” 我现在还是卧底，不是行动组成员！ 我现在也不能飞到郊区去！ 波本语气沉沉：“对面抢了组织的一批军火……如果他们携带武器进入东京躲起来，那组织的钱就打水漂了。” 当然，他的重点根本不是组织的钱，而是这么一批武器弹药流入黑市，东京肯定就危险了。 远烨凛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没有立刻拒绝。 “我一个人去支援你们？我看起来像这么无私的人吗？” “如果这件事对你而言轻轻松松呢？”波本冷笑一声，“黑手，你能一瞬间同时将他们处理掉，对吧？” 第46章 “天啊波本，你居然也知道这个名字？”远烨凛做出夸张的语气，“真是荣幸至极。” “别装傻，你要走那份任务清单后，隔天任务目标就被黑手杀了，你还说不是你？”波本语气和心情都差到极致。 天知道他当时发现黑手和卧底是同一人时，内心有多惊骇。 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把卧底赶出警视厅的决心。 “现在他们人呢？”远烨凛已经跑到马路上，随机“借”走一台暴走族的摩托车。 波本说：“我们打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往东京市区逃走。苏格兰已经追了过去。” “苏格兰？” 远烨凛笑了，他想起来了，自己和这个代号成员还有仇没报。 这个上次害松田阵平从直升机上摔下去的罪魁祸首。 “马上到。”远烨凛拧动把手，发动机轰鸣。 第41章 远烨凛没有去波本给的仓库地址。 因为想想也知道,仓库恐怕原本是组织藏匿军火的地方，既然这一批军火被抢走，抢劫团伙肯定不会停留在原地。 所以即使他及时赶到仓库,也只能和波本汇合。 和波本汇合有什么用！那个狡猾的狐狸,只会设下陷阱等自己，说不定就等在那扒自己的马甲！ 所以远烨凛真正应该去的地方……是仓库到东京那条必由之路上。 远烨凛查了一下,从远郊到东京市区一共有三条高速公路可以进入,还有一条废弃多年的铁路。 这条铁路已经常年不使用，车厢也早被腾退干净,只有一些建筑材料留在附近。 不过,远烨凛想到这一条铁路，重点也不在于猜测那些人敢用铁路运军火,而是他知道那条铁路附近有一条货车运输路线，和铁路一起早年废弃，但同样直通东京市区。 这条货车线路早年也是用于将火车车厢从这条铁路上转移走，因此足够宽敞,也足够隐蔽。 另外三条高速，虽然能够让那一批团伙快速进入东京隐藏,但毕竟太引人注目，何况苏格兰追过去的话,他们不免要在高速上枪战——估计还没进入市区，他们就先在高速上翻车了。所以他们肯定不会选这三条路。 这条铁路周围,只有一些很久没住人的居民楼，即使发生枪战,他们也能躲入居民区，混淆组织视线。 远烨凛知道为什么波本一定要叫自己了。 因为他担心，军火在那些人手上,他们一旦不管不顾使用重火力，组织成员根本近不了身，只有狙击手能派上用场。 但狙击手能同时解决这么多人吗？不能，即使苏格兰百发百中，他狙击上一个人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警觉跑掉了。 哪怕被逃掉一个，组织都面上无光，一定会事后追究责任。 而东京也会，增加一份危险！ 所以波本直接把黑手叫了出来。 远烨凛没有直接和组织成员见面的打算，因此他将摩托车停在外围后，一个人藏入居民楼中。 夜色下的铁道很安静，居民区也很安静。 但远烨凛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所有暗潮汹涌应该已经藏在黑暗中，只等演员就位。 远烨凛如一只轻巧的猫，在黑暗中灵活翻越，寻找着那伙人留下的踪迹。 果然，在靠近废弃铁路的时候，他看见了一辆侧翻的货车。 看它侧翻的方向，和四个轮胎的状态，能看出应该是被狙击了前轮，刚翻车不久。 货车已经空了，那伙人将枪械火药分散带走了。 远烨凛谨慎地藏在一扇窗户后，没有贸然上前，也没有露出自己一丝影子。 等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远烨凛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靠近货车，手里都谨慎地拿着枪。 他们靠近车厢后看了一眼，似乎骂了一声，然后愤怒地离开了。 ——是组织派来支援的人。远烨凛藏得更深，波本身为代号成员，应该调动了不少非代号成员来支援，并没有将希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 那自己要更加小心了。 一个操作不好，等待自己的恐怕是1vn的局面。 从进入居民区起，远烨凛贴身放置的手机就开始发热，可见这一片藏了多少犯罪分子。 功德圆满系统在拼命识别，cpu高速运转，差点宕机。 远烨凛等了一会儿，发现功德圆满系统才堪堪把这栋楼里的一个犯罪分子识别出来。 按照距离识别，功德圆满系统已经到极限了，远烨凛想找到更多人位置，只能一栋栋楼去翻。 要么就提供犯罪分子的照片和姓名。 “……还是有很大升级空间的。”远烨凛沉默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委婉评价。 而且这也分辨不出组织成员和另一伙人，两边都是犯罪分子，在系统上显示一样的红点。 功德圆满系统默默流下眼泪。 身为警察，远烨凛现在倒是很想无差别把他们全都干翻，但他现在是一个要获得组织赏识的卧底，就必须要漂亮完成这次任务，让组织把自己召回去。 要让波本把所有组织成员撤走吗？远烨凛犹豫地拿着手机。 不，可以稍微等一等。 远烨凛眼神冰冷，他要找到苏格兰。 虽然不能让组织损失太多人手，不然会影响组织对自己的评价……但死一个代号成员应该怪不到自己头上吧。 而且波本也可以作证，苏格兰是“主动”去追那伙人，被流弹误杀很正常，怪不到自己头上。 自己让波本通知大家撤退已经仁至义尽，苏格兰自己无法撤退又能怪谁呢？ 所以远烨凛抓紧时间下楼，沿着隐蔽的死角，先去找离自己最近的犯罪成员。 在二楼的窗户旁，他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正在警惕的人。 男人正拿着枪在，谨慎地观察着窗外，寻找敌人的影子，精神高度紧张。 却猛地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好奇的询问：“你耳麦中的人是谁？” 男人大脑凝滞了零点几秒，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什么时候被近身了！！ 本能让他下意识回过身抵挡，同时一张嘴就要喊：“有敌……” 还没说完，猛地被远烨凛捂住嘴，撤下耳麦往窗外扔去。 男人惊吓地差点叫出来，但好在他还有几分身手，趁着远烨凛扔自己耳麦的时候一个翻滚逃开，站在不远处用枪指着远烨凛。 他惊魂未定，手中的子弹仿佛下一秒就要射出。 然而刚刚差点“袭击”自己的人，居然不躲不避，反而双手插着兜，从容闲适地笑了。 “别怕，我不是来杀你的。”远烨凛很诚恳，甚至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中什么也没有，“你看，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倒是你端稳手里的枪哦，千万别走火了。” 嘴上这么说，但他甚至朝男人向前走了两步，仿佛很期待他走火的样子。 这般有恃无恐的姿态，直接让男人警惕心提到极点！ 他的话听在男人耳中，也变成了“我就是来杀你的！” “你是什么人！？”男人惊疑不定。 “路人啊。”远烨凛露出无辜的神色，“只是想问问你耳麦中联系的人是谁？是叫苏格兰的代号成员吗？” “我送你下地狱去问吧！”男人终于忍不住他的一再挑衅，猛地开枪。 “砰——” “啊！！！”枪，反而炸膛了！男人没有抗住火药炸开枪管那一瞬间的后坐力，直接虎口崩裂。 枪也因为那一瞬间肌肉无力，从他手中跌落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刚枪的军火质量这么差！ 远烨凛也在那一瞬间有了动作，他朝着地上的枪一脚踢去，将其踢到墙上。 只听见枪和墙面撞击那一瞬间，枪管就发出砰的一声。 男人的眼神都凝固了，他低头，看到自己大腿上，一个清晰的血洞。 “……” 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忘记看黄历了？ “你看，说了让你端稳点，不然怎么可能瞄准我。”罪魁祸首反而在一旁可恨地痛心疾首，“现在好了吧，你落在下风了。” “——该轮到我问你了。” 乌云散去，月光透过窗户，落在那双仿佛无机质的冰冷银瞳上。 “你在和谁联络，是我要找的……苏格兰大人吗？” 男人惊恐地跌在地上，他觉得自己恐怕今晚小命不保，差点没听清楚远烨凛在问什么。 “回答我。”远烨凛声音又冷一个度，发现他看着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吓破胆了，“你在看什么？” 远烨凛皱了皱眉。 “你、你是……那个条子……”男人结结巴巴开口，惊恐指着他的模样，“警视厅的黑警！” 这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又让远烨凛找回熟悉的感觉。 远烨凛抽了抽嘴角，气的啼笑皆非。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他一脚踢在他身上，“说话。” 第47章 “我说！我、我们山本组一直在东京活动，一定会认清每个条子的脸，防止被便衣追查……”而远烨凛的名声又比普通警察更出名，他的脸属于看到必绕路走的那一类。 远烨凛听了他的前半句解释，意识到山本组就是今晚抢走组织军火的那个势力。 山本组，曾经东京最大的黑帮团伙，被打压后曾经一度销声匿迹，其实是隐藏起来，在里世界从事各种犯罪交易，逐渐又恢复了曾经的辉煌。 不过因为他们足够狡猾和隐蔽，且目前大本营在国外，日本警方没能阻止他们在地下发展。 没想到，今天他们居然敢惹上黑衣组织。 眼看远烨凛眼中流露出失望，男人以为他耐心告罄，立刻急中生智：“警官！我、我自首，你们警察不杀人吧，能不能放过我！” 然而远烨凛的眼神却让他冷汗直冒。 只见自己示弱后，远烨凛反而露出一个恶意极深的笑：“但你都说了……我是黑警啊。” 男人：！！坏了，自己糊涂了。 怎么可以忘记这人的名声！他可是热衷于折磨罪犯啊！ “我可以告诉您情报！您刚刚问的那个人，我知道在哪里！”男人拖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半条腿，一点点后退，“那个叫苏格兰的人一直在追杀我们！我们有三个干部去拦他了，只是不知道能拦多久……” 和眼前这个条子相比，叫苏格兰的男人居然也很可怕。 一个狙击手，居然追了他们三条街，在他们火力充足的前提下，把他们逼得不得不分散藏入废弃居民区。 远烨凛仿佛没看到他动作似的，点点头：“嗯嗯，继续说。” 男人此时已经缓缓移动到了窗户旁。 他心知自己腿受伤了，不论是今晚的行动，亦或是落入其他人手中，恐怕都躲不过一个死字。 不如拉个垫背的，说不定自己能侥幸活下来。 男人低着头，露出一个阴狠的笑，抬头更加诚恳地认罪：“我可以带路，我知道干部现在的地点……离这边有点远。” 远烨凛仿佛对他的举动毫不在意，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继续，地点在哪？” “就在……” 男人猛地抽出自己藏在腰间的手榴弹，拉开保险栓猛地扔了出去：“去死吧！” 然后，他蓄足了力气，拖着自己的腿往窗外一跃。 这里是二楼，楼层较低，摔不死自己。 但房间里的人和手榴弹呆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牌，没想到居然不得不用来逃命。此时男人相信，手枪炸膛可能只是巧合罢了，军火的品控不会那么差！手榴弹一定有效！ 不论是谁，在那么狭小的房间内，都躲不开爆炸的冲击！ 男人露出阴狠的笑。 然而在跌出窗户前，他看到黑警在房间内凝视着自己，露出看智障的表情。 ……？ 什么意思？ 男人咚一声从二楼摔到地上发出，发出一声痛呼，手里刚刚一直握着的东西也脱手飞出。 “……”等下，手榴弹怎么在自己手上？ 刚刚他朝条子扔出去的是保险栓啊！ “轰——” 远烨凛松开捂住耳朵的手，唏嘘道：“果然……还是我更能活一点。” 手榴弹的巨响，在寂静的夜中吸引了一批人注意。 带着口罩和帽子的波本同样隐藏在附近，他原本正在操作手机，查看武器上几个定位器的位置。 听到巨响后，他立刻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 是东边方向。 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有人和山本组交火了，不是苏格兰就是被叫来支援的卧底……或者说，黑手。 波本的瞳孔有一瞬间变得充满透明感，如同出动的狼，展露在组织中也十分让人心惊胆颤的冰冷无情。 趁着今晚的混乱，可能是个脱下黑手马甲的好机会。 他压低帽檐，朝着东边跑去。 第42章 “川田大哥,好像永野被条子发现了！”山本组其中一个人听见了耳麦中的动静，连忙告诉身旁的干部。 “什么！这里怎么会有条子！？”山本组的干部川田，捂着肩上的血,气急败坏,“永野在干什么！” “永野的位置比较外围，有可能是被巡逻的警察看到了……” “那永野现在人呢？” 小弟头上冒出冷汗：“呃……不知道,刚刚耳麦里出现了电流声,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他也只听见永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传来，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有最开始的敌袭预警,和声音最大的“条子”,清晰从耳麦中传出来。 恐怕当时永野的耳麦就被扔了，现在更是直接被炸了。 川田干部一阵愤怒,原本他们被一个狙击手逼到现在已经脸上无光了，现在居然自己小弟还出问题，不仅联系不上，还把条子引了过来！ 不远处一堵破败的墙后,苏格兰正屏住呼吸，听着不远处敌人的对话。 条子……？他们在说警察吗,有警察发现这里的动静了？ 有点麻烦，这些黑帮成员本就难缠,动用火力也毫不顾忌。如果真的有警察因为发现异常进来了，一旦被卷入交火范围,恐怕凶多吉少。 虽然很想去提醒那个警察绕开，但是诸伏景光现在有心无力。 一个人拦一群人还是勉强了,现在他腰腹中弹，自己移动都很勉强，只能小心翼翼警惕着别被发现。 还有个不算战斗力的基层成员活着,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缩在苏格兰不远处的另一个墙体中。 “苏格兰大人，你、你还能动吗？” 基层成员没有代号，因此可以直接被代号成员调遣，现在苏格兰就是他的上级，他要完全听命于他，因此苏格兰受伤后最紧张的反而是他。 就算除去上级这个身份，现在他也只能仰仗苏格兰。这个有着一双温柔好看眼睛的男人，刚刚凭一己之力杀了两个山田组的干部，重伤数十个普通成员——以仅仅腹部中了一枪的代价。 今晚组织的交易任务已经失败了，但如果还把山本组放跑，他们这些基层成员一定会被处死！所以他绝对不希望苏格兰有事，这是他活下来的最大希望。 苏格兰也知道这些基层成员为什么这么紧张，不过现在他根本懒得回答。 现在他只是浅浅呼吸一下，就感觉嘴里都是血沫。他的精神也高度紧张，听着墙体另一头敌人的动静。 似乎他们也知道聚集在一起动静太大了，于是逐个分开。 一部分人随干部来对付苏格兰，一部分人就此撤退，先去把藏在某废弃建筑里的几箱军火转移。 听见动静逐渐朝此处靠近，苏格兰叹了口气，放弃撤退躲藏的想法。 “把你的枪给我。” 基层成员愣了愣，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枪递过去，也不管这是自己身上最后一把防身武器。 然后呆呆地看着他，将枪口反手从墙头探出，盲打了一枪。 “啊——！” 居然打中了！ 苏格兰之所以这么激进，不是因为对组织忠心，也不是任务失败而愤怒。 而是诸伏景光不愿让任何一批火药进入东京。 原本这只是一场小型交易任务，对方和组织合作多年，相互之间有一定信任，因此组织并没有太过防备，只让波本一个情报人员前往交易。 苏格兰只是因为上一个任务刚好完成，而且正好在附近，就被派来掩护波本，他只需要在远处瞄准交易人，用来威慑对面就行。 但波本和他都没想到，卖方居然还没等到他们，就被山本组灭口了。 波本连面都还没露，就发现了异常，紧急叫他准备动手。 于是苏格兰开了一枪，撕破了平静的假象。 就像现在这样。 他不知道打中了对面的谁，但是趁着这个机会，他从墙体后窜入另一侧，进入一条更狭窄的路。 川田干部见到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进入废弃建筑内，立刻勃然大怒：“追！给我追！”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被引到更加偏僻的方向。 另一边，远烨凛早已离开原来的位置，和追着手榴弹爆炸声而去的波本正好错过。 远烨凛顺着功德圆满系统的指示，一步步往红点聚集最多的地方而来。 正好在即将接近红点外围时，远烨凛突然听见一声枪响。 这边！远烨凛精神一振，连忙跟随声音转变方向。 狭窄的楼道出现在他面前，远烨凛还能看见墙体上刚留下的弹痕。 【已更新识别结果。】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短暂响起，远烨凛低头看了一眼，这栋楼里，居然有不下数十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最大，比其他人都要大一圈。 看来在功德圆满系统眼里，这个人的罪恶比另外数十人都要刺眼。 第48章 远烨凛路上已经看到了两具山本组干部的尸体，可能还有一个干部没死。 也就是说，这个红点要么是苏格兰，要么就是剩下那个干部，不论哪种可能，都说明远烨凛找对地方了。 不过远烨凛不打算进去，如果里面有两拨人在鹬蚌相争，肯定会打起来。 这栋楼除了眼前的入口，还有另一个出口，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废弃建筑里拼命，必然有一方会先从另一边离开。 而被打上罪恶锚点的这群人，一旦在交火中倒霉起来，恐怕没人能完好无损从建筑里离开。 到时候，就是远烨凛作为黄雀在后，狩猎螳螂和蝉了。 远烨凛嘴角溢出一丝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手中，拿着刚刚路上摸走的枪，他藏在阴影中，率先绕到另一侧的路上潜伏起来。 不久，他的确听到了……从另一条路传来的脚步声。 远烨凛轻轻扣下手枪的保险栓。 不知道是什么人，听起来已经刻意放慢了脚步声，但还是因为呼吸声过于紊乱，而沉重起来。 苏格兰捂着受伤的手臂，靠在墙边缓慢移动。 身边那个基层成员沦为了拎狙击枪的小弟，不敢上来搀扶他，也不敢离他太远。 刚刚又经过一轮交火，他已经彻底认清自己和代号成员之间的差距，不要给苏格兰大人添麻烦。 ……不然山本组没给自己一枪，苏格兰大人就要给自己一枪子了。 不过苏格兰也不信任他，如今自己受伤，任何组织成员都是需要防备的潜在危险，所以他没让基层成员太靠近。 也不知道川田干部又跑到哪里去了，居然让自己小弟当诱饵，自己藏了起来。 不能让他把军火转移。苏格兰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波本去找支援去了，但不知为什么，支援还没有来。 波本应该在追另一批人，也就是负责转移军火的干部。虽然交易任务失败了，但如果能抢回一部分，他们今晚的任务依旧可以酌情省去处罚。 不过，对于诸伏景光而言，这些军火最好就在今晚全部销毁，不给山本组也不留给组织。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还在心惊胆战四处张望的基层成员一惊，看到苏格兰瞬间举枪，对准了前方。 “别动。” 前方眼看就要走到拐角处，此刻却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双手握枪，指向他们。 伴随着来人清淩从容的嗓音：“你们……是什么人？” 是敌人？基层成员猛地后退一步，就要去摸自己的枪。 结果一转头，发现苏格兰大人居然愣住不动了。 仔细看，还可以看见他在瞳孔地震。 “……？” 远烨凛也举着枪，从转角处走出。 他嘴角原本挂着轻松的笑意，却在看到对面人的那一刻，猛地僵住。 空气仿佛突然陷入死寂，远烨凛和诸伏景光瞳孔地震。 怎么是小凛/景光？？ 等一下！诸伏景光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从干部那里听到的话，有个巡逻的警察被引过来，还抓到了他们一个手下。 原来这个警察是小凛么？ 远烨凛举着枪的手也猛地颤了颤，想起之前自己打掉景光墨镜，还叫他波本的社死一幕。 怎么又在这么巧的时机遇到景光……远烨凛看着眼前的人，发现了他身上狼狈的伤，惊讶一瞬间被惊怒占据。 谁把他伤成这样！？ 诸伏景光看见他一瞬间变了脸色，也想起来自己这边还有别人，于是不着痕迹朝旁边瞥了一眼，对远烨凛疯狂使眼色。 远烨凛秒懂，有外人在，不能暴露两个人认识。 心思急转间，远烨凛想到了眼下最自然的应对方式。 “我是警察！你们站在原地别动！”远烨凛重新握紧枪，朝两人靠近，“你是黑道成员吗？属于哪个组？” “你们是否参与了交火！其他人呢！” 诸伏景光把枪往旁边基层成员怀里一塞：“警官先生，我是个良民，不小心误入了这里后，就被黑道的人发现了，他们在追杀我！” 基层成员：？？？ 远烨凛狐疑的神色顺势放在基层成员身上：“那你是……” 基层成员：“我也……” 然后他看见苏格兰大人朝自己疯狂使眼色。 他立刻明白，自己拎着狙击枪，无论如何嫌疑都比苏格兰大人要高，还不如让大人直接把锅都甩到自己身上，然后赶紧跑，还能把狙击枪带走。 所以他一咬牙，转头就跑！ 反正日本警察的枪只能用来威慑，他们不敢开枪！ 逼走了基层成员后，远烨凛假意追了两步，愤怒地大喊着“别跑”。 实则他的脚步是朝着苏格兰跑去。 诸伏景光看着他朝自己跑来，扯了扯嘴角，想张开双臂，但实在不敢松开捂住伤口的手。 于是最后他被冲过来的远烨凛紧紧抱住。 第43章 “小凛,痛。”诸伏景光无奈地开口，拍了拍抱在自己身上的人肩膀，“先把我放开吧。” 远烨凛惊慌地松开,连声道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顾及到你……” 算一算,他们自从警校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上次非正式的见面不算。 至少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和自己同在警视厅内，就算各自承担着危险的工作,也能天天见面,不用太过担心。 但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自己明知道他们在承担更加危险的工作,却没有任何渠道打听到消息。 上次看见景光，虽然很社死，但远烨凛其实很开心，因为至少景光还活蹦乱跳的。 结果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就见到了他浑身是伤，危险警惕的另一面。 幸好碰上他的是自己,不是别人。 此刻远烨凛顾不上询问为什么景光会在这里，为什么一身枪伤,他也顾不上还有什么波本苏格兰在等着自己支援，当机立断：“我送你去医院！” 这里的烂摊子管不了了,当然是景光更重要。 理所当然，他的提议被诸伏景光拒绝了：“不,小凛，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离开这里。” “为什么？就因为这里很危险？” 诸伏景光：“正因为这里很危险。” 而且，远烨凛和自己呆在一起并不安全。现在他的身份很敏感,这里也有不少组织成员，甚至还有波本在，如果被他看到一个警察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他肯定会调查。 组织的危险超乎想象，诸伏景光不敢拿自己好友的命去赌。 远烨凛安静下来：“你的意思是，让我看到你受重伤的样子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 他的语气格外冷静，听在诸伏景光耳中，却一阵难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自己也很高兴，今天能和好友见一次，但不论如何，自己都不能离开去医院。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诸伏景光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强硬。 “但是你现在的状况，什么也做不了。”远烨凛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我现在就算把你抗去医院，你也反抗不了我！” 诸伏景光噗一声笑出来。 真怀念啊，这个语气。 本能作祟，诸伏景光也顺势用起了他们还在读警校时的口吻：“你舍得对我动手吗？小心我以后有什么秘密再也不告诉你了。” 远烨凛：……可恶，好幼稚。 但被狠狠拿捏了。 如果说，远烨凛敢和降谷零打架，敢挨松田阵平的骂，敢和萩原研二一起飙车烫头，最后被伊达航抓住训斥。 却只敢在诸伏景光面前当乖乖好学生。 一方面，景光本就是那种安静的性格，呆在他身边后会不自觉平静下来，不敢有太多出格举动；另一方面，景光对他从不说重话，即使有时候远烨凛追犯人时闹出的动静太危险，诸伏景光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抓着他训，而是“那就让我也加入你吧”。 他会用两人共同分享秘密的方式，强势又温柔地加入他每一个最危急的时刻。 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如果你继续不顾危险，那就势必会让我也陷入危险；即使这样，你还坚持一头扎进去吗？ 远烨凛不敢，所以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将动静控制到最小，追犯人的举动也会文静很多。 一度让松田阵平直呼见了鬼。 而这一招，至今依旧对远烨凛有用，他不舍得对诸伏景光动手。 “但是……你受伤这么重……”远烨凛声音艰难。 “没关系，你看我现在甚至还能自己行动。”诸伏景光走了两步，笑着避开他搀扶过来的手，“没关系的，而且我很快也会离开。” “你为什么不现在离开呢？”远烨凛看着他的眼睛，“你有什么事必须要处理……我能代替你。” 第49章 诸伏景光的手指一抽，立刻斩钉截铁：“不行！” 怎么能让小凛接触组织的事？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远烨凛走近一步，“我一路过来，遇到了山本组的人，也看到了很多尸体，你的目的，是阻止山本组，对吧？” 诸伏景光苦笑：“你知道这些信息也不行。” “他们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准备带入东京市区。”远烨凛继续逼近，盯着他：“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理吗？即使你不愿意去医院，也不能阻止我参与。” “所以，还不如你离开，我代替你去完成你的任务。” “只要能引燃那些火药，将武器炸毁，你的任务也能完成，对吧？” “太危险了！”诸伏景光听到他说到这种程度，猛地抓住他的手，“你别告诉我你想一个人去！” 自己怎么可能放心！ 现在这里不止有山本组的人，还有组织的人也在！ 就算小凛侥幸炸毁军火，自己也没受伤，但组织的人会看见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顺势将“条子”灭口。 “你听我说，不只是那批武器危险，山本组每个人自己身上都分散带着一批货，你不能靠近他们，又要阻止他们逃走。”诸伏景光严肃开口，“你一个人绝对做不到。” “那你一个人又能做到？”远烨凛反问道。 诸伏景光没办法回答，自己又不能暴露太多，只能眼睛一闭，强硬道：“总之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 远烨凛胸口起伏几下，深吸一口气。 就像景光说服不了自己，自己也说服不了他。 然而，就在这时，其他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边有声音！他们在那儿！” 两人顿时一惊。 诸伏景光立刻就要去推远烨凛，让他先跑，没想到远烨凛已经快他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举起枪，对着追过来的人扣下扳机。 “砰——” 诸伏景光咬了咬牙，他听习惯了枪声，但是听从远烨凛手中发出的枪声却非常刺耳。 不过现在他留在这反而会让远烨凛束手束脚，于是诸伏景光重新蓄起力气，转头先跑。 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绑住伤口再说。 远烨凛严实挡住了诸伏景光的身影，没让对面的人看到放跑了一个人，并且一个人拦在路口。 对，就是这么光明正大。 而且诸伏景光逃走后，远烨凛也懒得攻击了，直接把背后露出来给他们。 反正即使自己0防，对面也会自动遭到反伤。远烨凛的底气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果然，追兵齐齐开枪，然后就出现了堪称神奇的一幕。 他们的枪膛纷纷炸开，不仅没有攻击到远烨凛，反而误伤了自己人，一瞬间他们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啊！！” “谁开枪打的我！？” 远烨凛拿出手机，看着身后那一批聚集的红点，就忍不住想笑。 他追着诸伏景光的方向而去，中途波本的电话还打了过来，被他接听了一下。 “你到哪里了？？” 远烨凛按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变声器，清了清嗓子：“波本，着什么急，我当然已经到你们附近了。” “废弃铁路旁的废弃居民区，这边动静可不小。” “呵，那你就这么看着？”波本冷笑。 远烨凛避而不答：“你追踪到他们把军火藏在哪了吗？现在发我。” “的确追踪到了，但山本组每个成员身上还分散运输了许多货。”波本声音沉沉，“我可以负责处理集中的这批货，你负责处理那些成员。” “不。”远烨凛大笑一声，“波本，通知我们的人撤退，这两个任务都让我做！” “……？？你又突然发什么疯？”波本皱了皱眉，“你确定？” “我确定，如果你们不想死，就全部撤出去。”远烨凛将疯狂藏在自己的声音里。 波本：“苏格兰追的比较紧，我暂时联系不上他，那你要自己去通知他。” “苏格兰就暂时别管……” 远烨凛说出这个代号的时候，突然凝滞了。 等一下。 远烨凛跑到诸伏景光躲藏的一栋建筑外，步伐逐渐减缓，最后慢慢停下来。 他想起来自己之前因为惊怒，而遗忘的事。 比如，当时站在景光身边的人，手里拿着的好像是狙击枪。 再比如，波本告诉自己，苏格兰一个人去追山本组了，而自己碰到景光的时候，他的样子，仿佛刚和山本组交火。 除此之外，自己好像再也没碰到别的组织成员。 ……不会这么巧，景光就是苏格兰吧？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眼前的建筑里面，没有红点。 好吧，罪恶锚点恐怕无法告诉自己苏格兰是不是景光，因为卧底不会被功德圆满系统视为罪犯。 景光他，是公安卧底，如果苏格兰就是他，那也很正常。 “我会让苏格兰撤退。”他恍惚地对着波本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挂断了。 ——但问题是，之前自己对着景光叫过一声波本。 那岂不是，景光知道自己和组织有关系了？ 远烨凛走进房间的时候，和警惕的诸伏景光对视上，看到对方的眼神一瞬间放松。 远烨凛却眼前一黑一黑，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景光卧底的组织是我即将卧底的组织。 不过黑田兵卫从来没跟自己提过……说明景光可能是警视厅派出的公安卧底，而不是警察厅。 “小凛，你离开吧。”诸伏景光静静地看着他。 远烨凛摇了摇头，走过去蹲下。 他斟酌着开口：“我……有个朋友联系我，让我们现在离开，他来解决这里的问题。” 诸伏景光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下朋友两个字，远烨凛点头：“所以，你也不用管这件事了，我现在去把摩托开过来，你别走动，我马上带你离开。” 第44章 诸伏景光听懂了远烨凛的意思,他们两人一起离开。 山本组和军火的烂摊子，将全部交给远烨凛的一个朋友处理。 ……这朋友靠谱吗？小凛什么时候交了这种朋友？诸伏景光心中疑虑不断。 不过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至少远烨凛看起来对他那个朋友非常信任,他也不是轻易会将朋友置于险境的人,可能他的朋友的确能轻松解决这件事吧？ 所以，在远烨凛眼巴巴的注视下,诸伏景光还是松口了：“好。” 远烨凛立刻眉开眼笑：“那我大概十五分钟马上回来！” 十五分钟。诸伏景光计算了一下,这点时间应该不够远烨凛解决掉山本组所有人，所以自己不用担心远烨凛是找借口溜走。 他放下心。 远烨凛自己,则从刚刚知道诸伏景光身份开始,就一直在警惕。 担心景光突然询问自己是不是和波本认识。 但还好，似乎景光还没从见面的冲击中缓过来,暂时没有想起这回事。 远烨凛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干脆到时候把锅全推给波本！ 从藏身之处离开后，远烨凛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倒计时。 十五分钟。 他拿出手机，看见了波本给自己发送的位置。 离自己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远烨凛毫不犹豫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十分钟。 川田干部坐在集装箱上，骂骂咧咧地给自己绑绷带：“一群没用的东西！对面只有一个人都干不掉,还好意思回来找我！” 被他狂骂的人低下头，心中不忿,难道不是你先害怕所以逃走了吗？ 川田干部还不解气：“一个人都解决不了，也就算了,你们这些蠢货居然把条子引过来了！” “那是永野干的……” 不过川田正在气头上，底下的人只敢反驳一句,就再也不敢多嘴了。 集装箱内，一个监听器正静静地闪着红光。 同样闪着红光的另一头，连接到远处波本的耳麦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波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手指颤了颤，有警察被引过来了吗？ 这么晚的郊区，也不知道那个警察是如何发现这里的。不过他们之前交火的动静的确很大，说不定是把周边执行任务或者巡查的警察引过来了。 不过听起来，那个警察还算安全。降谷零不太希望看到任何一个同僚在自己眼下出事。 监听器还在忠实地工作。这不是波本安装的，而是之前交易的卖方为了安全，会做一些保护措施，比如安装监听器、定位器等，当然现在大部分定位器都被发现了，只有剩下这个唯一的监听器还能工作。 于是波本黑进了监听器的接口，接入自己耳麦中，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此时，波本和其他组织成员已经全部撤退到了外围，他自己还藏在居民区的一个出口附近，用望远镜监视街道。 第50章 黑手让自己和其他人全部撤退，波本不太放心。控制欲让他依旧留了个心眼，偷偷监听着川田干部那一边，他想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希望别让自己等太久，他现在给苏格兰和黑手发短信，这两人没一个人给自己回复！ 突然，波本听见耳麦中，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 好像有人进来了？ 川田干部和一众山本组的成员也突然听到，大门被从外面推开的声音！ “谁！？” 他们一瞬间全部警惕起来，川田干部立刻举起枪，死死盯住那个从门缝中一点点出现的人影。 “真热闹啊。” 一个带着笑意、分外年轻的声音传进来：“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是为了节约我的时间吗？” 川田干部愣住了，听着监听器里面声音的波本也愣住了。 这个声音怎么该死的有点熟悉。 波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这时，川田干部也给了他答案：“是条子！你是那个、警视厅的黑警！” “好了好了，同样的梗说一次就行，我都听烦了。”远烨凛不耐烦地套了掏耳朵，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都和自己很熟似的，谁认识你们。 而川田干部则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虽然说，山本组要求每个成员都记住警察的脸，以免哪天碰到便衣警察还没发现。 但是远烨凛这张脸绝对是山本组耳提面命要记住的！不是因为他那些诱导犯罪的传闻，而是因为……他们组二把手曾经被他挑衅到了，就想去谋杀远烨警官。 结果二把手雄心勃勃出门，伤筋动骨地回来，据说他差点落入警察手里，最后还是不要命地跳车才逃出来。 他回来以后，精神也仿佛受了极大刺激，从此让他们绕着远烨警官走。 “那是一个，被死神眷顾的男人！”二把手告诉他们，“不要妄想对他动手，他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川田干部有幸见过那个场面，因此他牢牢将这个人记在心里。 警惕心让他学会听劝，并且下定决心以后如果一对一碰上远烨凛，一定不恋战，转身就跑。 ——但现在他不是一对一。 川田干部深深吸气：“远烨警官，久仰大名。” 就算你再厉害，我看你今日，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但我们不仅有很多人，而且还有火力充足的武器！ 远烨凛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自己今天不是以警察身份出现，不过既然川田干部认为自己是远烨警官，那就是吧。 他无所谓的表情逐渐消失，变得严肃正经起来：“你们聚集在这里干什么？老实交代！” 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把轻巧的手枪，指向川田干部额头。 川田对比了一下远烨凛手里的枪，和自己这边的火箭筒，瞬间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语气也瞬间变差：“你管我们干什么！滚！” “你们背后的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远烨凛居然不退反进，眉毛上扬，“我劝你们老实把东西交出来！还能减轻你们的罪名！” 川田突然哈哈大笑： “远烨警官，我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愚蠢至极呢！？”川田干部阴狠地看着他，“你看到我们的这一刻，你就走不了了！” 监听器另一头，波本急的嘴上冒泡。 远烨凛！你在干什么啊远烨凛！ 你看出来那些是危险品了吧！怎么还不跑！ 那里面可是有火箭筒这种杀伤性武器，你不会又觉得自己能玩命吧！ 远烨凛还真觉得自己可以，他对川田说：“那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川田：“？？？你还赶时间？” 这么嚣张，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放狠话，你直接让我们一起上？ “那就满足你！”川田干部一声暴喝，七八名山本组成员齐齐对他举起枪！ “不对，川田大哥等一下！”其中一个人，之前在追苏格兰时遇到过远烨凛，目睹了那所有枪支齐齐炸膛的一幕。 因此他急急开口组织：“不能开枪！” 他眼皮狂跳，觉得这一幕那么眼熟，那么不对劲。 然而已经晚了，先不说他这时候说不能开枪什么用意，川田干部也不会听他的，于是一瞬间，枪声大作！ 监听器另一头的波本瞳孔剧缩，远烨！ 让他心神俱裂的声音，如期响起：“砰砰砰——” 然而，还不等他心脏骤停，下一秒，此起彼伏的痛呼伴随出现：“啊啊啊啊我的手！！” “谁打我咳咳！刚刚谁对我开的枪！” “噗——” 远烨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零星几个流弹就擦着他身体过去了，只划破了他的衣服。 虽然早知道这个结果，远烨凛看着已经躺倒一地的人，忍不住嘲讽：“你们真的太菜了啊……” “我就站在这里，你们一个也打不中我。” “真是精彩。”他鼓了鼓掌。 他的声音带来一片死寂，已经不剩多少人还能稳稳站着了，川田干部更是砸进了一个装满手榴弹的集装箱里，躺在里面，面露惊恐之色。 川田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 试问，谁能躺在一堆火药中时还保持镇定？ 川田干部自问没有这么好的心态，所以他现在已经被吓破胆了。 而他一抬头，造成这一切的人，就站在不远处，对自己露出个堪比魔鬼的笑。 明明，这张脸上的表情在说“杀了你”。 但实际从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依旧是虚伪正经的：“我将代表警视厅对你们进行逮捕，劝你们放弃抵抗，并且供出你们所有同伙。” 太恶劣、太恐怖了。川田干部看着他举着自己衣领，把自己提起来：“或者，你还想试试杀了我？”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远烨凛露出个鼓励的眼神，“但现在，我还有更要紧的事，不能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川田手里。 川田的手立刻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你……怎么……做到的……” “废什么话。”远烨凛轻声道，“川田，是吧？我知道你是山本组的干部，你知道哪些人不在这里，哪些人正在逃往市区。” “把他们的名字和照片，全部发到这台手机上。” 另一边，波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他气到无奈，狠狠按了按自己眉心。没想到自从警校毕业后，远烨凛的性格居然一点也没收敛，甚至更激进了。 难道就连松田也镇不住他了？不至于吧。 他重新坐下来，一边用望远镜监视整条街道，一边继续听着耳麦中的动静。 “感谢你的配合。”远烨凛轻松的声音从耳麦另一端传来，“那就麻烦你们在这里等我同事过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哦。” 太危险了。波本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那边可是有不少武器，一不小心被子弹打中，走火了怎么办？ 不过好歹是走了。 松一口气的同时，他拿出手机，准备给远烨凛匿名发一条短信，警告他赶紧离开。 不知道黑手什么时候出手，远烨凛不能继续在这一块停留。 然而，波本突然被街道上出现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两个穿着冲锋衣，鼓鼓囊囊藏着许多武器的人正在朝着废弃居民区外逃走！ 他们的方向，正是东京市区。 波本瞳孔中的神色沉下来，他从窗户探出枪口，对准了街上移动的两个人。 虽然手枪不如狙击枪精准，但现在距离比较近，打中他们身体某个部位应该可以做到。 然后，他就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只见两个山本组的人即将离开废弃居民区范围的那一刻，突然齐齐被从天而降的几整块玻璃砸中。 哗啦几声巨响，玻璃被砸地粉碎，两道血淋淋的影子倒在地上。 废玻璃脱落？？波本瞳孔地震，立刻朝楼上看去，楼上有人？？ 不，不是楼上。 不远处，同时响起了数道玻璃炸裂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惨叫。 黑手……出手了？ 波本听见，耳麦中，也同时传来玻璃碎裂声和惨叫。 不不，等一下。波本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手法，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 不可能吧…… 黑手真的，同时，对所有分散逃走的人动手了？ 第45章 还剩五分钟的时候,远烨凛极限找到了那台自己从暴走族“借”来的摩托车。 并且把它开回原本躲藏的那栋建筑下。 诸伏景光果然没有离开，不过他看上去其实已经失血过多，快晕过去了,只是强撑着才等到远烨凛回来。 远烨凛吓得立刻把他背起来,直接往楼下跑。 “你先睡吧。”远烨凛让他靠在自己身后，“没关系,有我在,没有人敢害你。” 第51章 诸伏景光低低叹了口气：“我知道。” 不过在睡过去之前，他还是强撑着报了个地址,那是他自己的安全屋,组织的人也不知道。 他靠在远烨凛背后睡着没多久，夜风中,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之前山本组藏匿剩下军火的地方，出现了火光。 “怎么……”诸伏景光猛地惊醒，远烨凛却强行让他别管，提高声音：“什么事也没发生！” 感觉到背后的人再一次安静下来,远烨凛默默心想，要不要偷偷把人送去医院。 景光伤地实在有点重,就算送去安全屋，或许也只能简单处理一下。 不过他还是尊重景光的想法,他不愿意去医院，或许是觉得医院不够安全,毕竟现在他是一个伪装的犯罪分子。 所以他还是把景光送到了他的安全屋。 考虑到他害怕暴露身份，自己甚至没有将车开过去,而是将暴走族的摩托车远远停在路边，最后那段路是自己扶着景光过去的。 一进入安全屋，他把景光小心翼翼放下,就开始翻墙倒柜找急救医疗箱。 远烨凛紧急处理技术还算不错，因为他以前没少给自己处理，经常为了找死和犯罪分子殊死搏斗，所以现在他帮景光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只是，在看到他伤口有多深时，远烨凛还是忍不住狠狠心梗了。 这就是他们作为卧底的危险之处…… 直到将子弹取出，远烨凛才小小松了口气。 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远烨凛也精疲力尽地靠在沙发上。诸伏景光已经睡着了，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稳，还是远烨凛多次出声告诉他，自己还在，才将即将惊醒的人重新安抚睡去。 接下来，还有很多烂摊子。 远烨凛躲着景光，在走廊外给谷口一辉打了个电话，让他及时去收尾，多带点人把山本组的人都转移走。 然后又匿名给警视厅发了条报警短信，说昨晚听到郊区某某地方有黑帮交火，希望他们能立刻出警。 由于放心不下让景光一个人呆着，他又给自己请了两天假，说自己突然头痛，要去医院检查。 原本他就有历史症状，看到这个理由的请假，上司自然让他好好休息。 忙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开始回忆自己这一晚上的行动有没有漏洞。 除了突然惊觉景光就是苏格兰，其他地方，自己应该都没有暴露身份。 波本应该也会如实跟组织汇报，自己出动后，组织这边的伤亡为0，而山本组的重伤率……是100%。 等公安把人转移走后，这百分百的重伤率就会变成百分百的死亡率。 景光这边……也需要先隐瞒自己的身份。 虽然现在两人同为卧底，但毕竟性质不一样。景光是换了个身份，用虚假的背景和过去经历潜入犯罪组织。 但自己，是真实身份，而且细究起来，自己出身于警视厅，本就容易比普通卧底更多一层怀疑。 如果让景光放心和自己来往，那才是对两人而言都危险的举动。 而且，远烨凛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虽然至今为止，自己的目的就没有成功过，永远都有无数神奇的巧合让他每次开始操作时就折戟，朝着反方向效果一路狂奔。 但自己来卧底，是冲着找死来的！ 所以不能让同为卧底的景光知道……一旦他们认为自己有苦衷，就会心软。 而对于每个卧底，尤其是远烨凛，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心软。 好了，那么问题来了。 远烨凛把手伸进口袋里，疑惑地摸了摸。 自己出门的时候为了防止意外，把两个手机都带上了。 刚刚打电话时，自己只用了其中一个手机，另一个呢？ 另一个手机在波本那儿。 仓库发生爆炸后，波本是第一个赶到废墟现场的人，他浅浅扫一眼，就知道山本组剩下的人全都躺在这儿了。 全员重伤，只剩一口气吊着，大概率还能坚持到警车赶来。 也算他们命大。 不过，波本不是来验收成果的，反正自从自己目睹玻璃突然从天而降，齐齐炸裂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黑手的狡猾和残忍。 波本……或者说，降谷零，是来找自己朋友的。 出事的那一刻，他只能从耳麦中听见另一头的惨叫，然而他却不知道远烨凛有没有及时离开，是否被爆炸波及。 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和这些人一样，躺在冰冷的泥地里。 以及——波本预测过黑手的行动路线，如果黑手提前在那些玻璃上做过机关，的确很有可能完成同时袭击多人的奇景。 不过最终黑手会有一个目的地，来完成这场表演的收尾。并且这个目的地不会离他的行动路线太远。 所以，黑手有极大可能，当时就在仓库中，或者能掌控仓库中的情况。 并且……引爆了一箱子的火药。 这个猜测，让波本的心狠狠沉下去。 那远烨去哪里了？他还好吗？ 如果他受伤了，但是这里每个躺在地上的人波本都扫了一眼，没有远烨凛；如果他没受伤，如此大的动静，他不可能转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至少警察的责任感会让他在这里保护现场，直到警视厅的人过来。 但是都没有，远烨凛直接消失了？ 不，也不算完全消失。波本掀开仓库被炸塌的几块墙砖，发现了一台遗失的手机。 ……也不知道这台手机怎么完全没事，但波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远烨凛的手机。 波本瞳孔缩了缩，将手机捡起来。 他按下屏幕，背景是一张照片，是他们毕业前最后一次聚餐，远烨凛拍下的属于他们的影子。 熟悉的照片让他更加确定，这台手机属于远烨凛。 但是，为什么只有一台手机？远烨呢？ 正在他拧眉沉思时，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原本波本想挂断，但是一个手滑就按到了接听键，手机也不小心掉到地上。 波本屏住呼吸，直直盯着对面那个号码。 没有备注…… 他没有说话，没想到对面居然也迟迟没开口。 两边就这么死寂地僵持住了，波本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对面的人在找谁？他不是打给远烨的。 果然下一秒，他的猜测就证实了，因为对面挂断通话后，波本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波本的呼吸都放缓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波本。” 熟悉腔调，狡猾伪装起来的电子音：“这台手机，果然在你这里啊。” 黑手。 波本的手缓缓攥到一起。 组织的卧底，朗姆的忠犬。 他……为什么会知道远烨凛的手机号？ 波本感觉到了自己喉咙中的干涩，但为了不被察觉到异样，他强行忍下脱口而出的质问。 而是先嗤笑一声，然后假装无所谓地问起：“你把人带走了啊？” 除了这种可能，降谷零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远烨凛的消失。 此刻他分外感谢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改造了自己的手机，让自己能直接通过麦克风把声音隐藏起来，不会让黑手听出自己声音中的不对劲。 他甚至不敢细想，黑手把远烨凛带走是想干什么…… 最糟糕的猜测，是远烨凛看到了黑手的脸，并且，远烨凛很有可能在警视厅中见过黑手。 所以，黑手把他带走，关了起来，更可能下一步就是……灭口。 远烨凛沉默了半晌。 波本在问苏格兰？确实被自己带走了，当时不是都跟他打过招呼，说自己去安排苏格兰撤退吗？ 怎么多此一问呢。 “是啊。”远烨凛轻笑一声，挑衅道：“就睡我旁边呢，怎么，你也想加入？” 波本的瞳孔已经缩到极致。 睡在旁边？？？！！！ “你都干了些什么！？”波本下意识拔高声音后，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外泄了。 于是又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沉下声音：“你不怕朗姆大人怀疑你吗？” 远烨凛有点困惑，波本一下子这么激动干什么？ 自己和景光知根知底，能发生什么？要防备也是防备波本这个组织成员！ 不过，朗姆大人的怀疑……远烨凛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听懂波本的潜台词了。 之前就从琴酒那里得知，苏格兰应该是属于行动组，而行动组直属于琴酒管辖，所以，苏格兰数据琴酒派系。 而派自己去“卧底”的朗姆，则是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和琴酒一直不对付。 我懂了。 所以波本是站在朗姆大人的立场上，质疑自己，居然敢和琴酒派的苏格兰走这么近。 “你是小学生吗波本？”远烨凛凉薄地勾起唇，“只有小学生才会不允许一个人接近另一个人哦~只是玩玩而已，要是让我感到厌烦了，再把人丢开也不迟。” 第52章 “只是玩玩啊……”波本的冷笑根本没控制住，“都把人带走了，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把组织的底线放在眼里呢。” “……”组织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线？不是只有代号成员禁止内斗吗？ 波本在另一头，已经狠狠咬了咬牙。 情况好像比自己想的更糟，黑手居然对远烨做出这种事。 远烨是不是受伤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带走，而且看起来毫无反抗。他真的是睡过去，而不是晕过去吗？ 怎么会这样？ 而且自己只差明摆着怀疑他和警察纠缠不清了，黑手居然完全无所顾忌！ “好了，别的废话就别多讲了。”远烨凛试图结束这个话题，“记得把手机还过来，不然你一直拿着，我可不保证你会出什么事哦。” “还过去？”波本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是你的东西么？” ……怎么就不是我的东西了？ 难道波本想说，他捡到就属于他了？远烨凛高度怀疑，波本是想从自己手机里撬点情报出来。 但很可惜，他手机里什么可疑情报都没留下。 而且留在波本手里对他也没好处啊，一个阴险狡诈的犯罪分子居然敢离功德圆满系统那么近，他不要命啦？ 所以远烨凛直抒胸臆：“你到底想怎么样？” 波本反而开始装无辜：“我能怎么样啊……我只是见不得你背叛朗姆大人，走上歪路，别到时候牵连我。” “你有这么好心？我要吐了。”远烨凛吐槽。 波本有些感到棘手了，黑手实在是油盐不进，他只能不抱希望地开口：“我多问一句，你到底看中他什么了？” 远烨凛也感到有些棘手了。 自己能看中苏格兰什么？当然是友谊，但这肯定不能跟组织成员说。 而且波本有些过于紧张兮兮了……当然，远烨凛有自知之明，波本紧张的对象肯定不是自己。 那他在暗示什么？ 自己把苏格兰救走，这个行为在组织成员眼里，应该不至于上升到党派斗争吧。 自己顶多只是责任感强了一点？有爱心了点？波本怎么都气到质问自己了。 “他很特别哦。”远烨凛看似轻浮地开口，实则将认真藏在语气深处，“他和我们这种人，完全不一样。” 自己……和波本，都是手染鲜血的刽子手。 景光不一样，他是怀着信仰和信念，成为卧底的。 不过这句话落到波本耳中，就变了个意思。 他很特别，因为他是警察，和组织成员不一样。 所以我很感兴趣，想尝一尝不同的滋味。 “离他远点。”波本声音冰冷，“如果你不想被怀疑成叛徒。” 气氛瞬间有点诡异起来，远烨凛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往一旁景光身上跑。 他深吸一口气。 景光，他不会是在担心你吧？ 远烨凛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换个说法吧，如果你把手机给我，我现在就让他离开，或者从他身边离开……” 波本：“我没意见。”当然可以！！ 远烨凛的手机，从耳边滑落下去。 他目瞪口呆地凝视着手机。 之前他不知道苏格兰就是景光的时候，那次三人合作任务，自己就觉得隐约被他们俩排挤了。 难道景光其实和波本私下关系很熟？ 虽然说，卧底就是要不择手段，甚至犯罪分子的感情也可以利用…… 但是远烨凛拿起手机，对另一头恶狠狠说了一句“你做梦！！”就挂掉了电话。 诸伏景光在昏迷中，不自觉皱了皱眉。 他不安稳地侧过头，迷蒙间，感觉有人在攻击自己的名声。 第46章 诸伏景光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总感觉自己再不醒来,自己会很后悔。 房间内很黑，安全屋的窗帘全部拉上了，以免被有心之人窥探。不过诸伏景光看了一圈周围,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小凛呢？难道出门了？ 身上的伤好像没那么难受了,精神也恢复了很多，可能是因为见到了久违的友人,他睡得也很安慰。 这就是友人带来的安全感,是他在组织内卧底这么久，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诸伏景光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果然都被处理过,沙发旁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医疗箱。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好啊，虽然那一天的过程十分凶险,但自己毕竟还是和朋友相见了。 只不过，自己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离开后，恐怕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想到这儿,他突然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还有远烨凛说话的声音。 是小凛回来了？诸伏景光站起来,准备过去开门。 他不是有意偷听远烨凛在说什么，但他靠近房门的时候,远烨凛的话就清晰进入耳中： “川田干部跑了？你怎么答应我的……我付出了代价，但你却没有兑现你的承诺。” 谷口一辉声音麻木：【是是远烨君,我知道你付出了一整晚睡眠时间，也答应了你今晚跟你一起加班,但是我还要应付黑田长官，真的忙不过来……】 诸伏景光听不见远烨凛手机另一端的人在说什么，但他却能听见远烨凛的声音中含着恼火： “我只会求你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还有，最近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联络我。”远烨凛声音低下去，“你自己知道，你的身份根本见不得光……你不该和我站在一起。” 诸伏景光按在门上的手颤了颤。 小凛在和谁说话？ 为什么……语气如此凝重？对面又是什么人，怎么会身份见不得光？ 谷口一辉感动极了：【谢谢你，远烨君，我真的加不动班了。】 虽然远烨凛措辞含蓄了点，这也是为了防止被有心人窃听。 不过谷口一辉能听出来，这是远烨君最近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的意思。 他的确连轴转很久了，黑手开始工作他就要开始工作，黑手二十四小时作案，他就要二十四小时及时收尾，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现在，远烨君终于打算停手一段时间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谷口一辉也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远烨凛作案上头，现在看来，他还是非常有理智的。 “至于川田……”远烨凛有补充了一句，“不用你管，我会自己去抓他。不会让他落到你手里的。” 诸伏景光有点听不下去了，他猛地拉开门。 远烨凛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着他，似乎没有想到他居然醒了，还突然打开房门。 他手里的电话刚刚挂断，再也听不见对面人的声音。 “刚刚和你通话的人……”诸伏景光率先开口，谨慎道：“他的身份是我能知道的吗？” 远烨凛更加惊讶，景光居然听到了自己和谷口一辉说话。 不过他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应该没暴露什么信息。谷口一辉的身份也确实需要保密，所以他不能顺着景光的话解释。 远烨凛沉默一会儿，恢复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醒了啊景光。我买了食材回来，一起吃吧。” 他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 诸伏景光怎么会看不出他在转移话题？不过既然不能说，诸伏景光也很有分寸地没有追问。 “好，正好我也饿了。”诸伏景光眉眼柔和下来，“我来做吧。” 远烨凛：“我来做！你一个病号，就该在旁边休息。” 虽然自己厨艺没有达到景光的水平，但怎么说自己曾经也有在国外把自己拉扯大的经验，如果不会自己做饭，早就在国外被快餐难吃死了。 远烨凛在厨房开火的时候，诸伏景光还是进了厨房。 “我还是来帮点忙吧。”诸伏景光笑了笑，“我也没伤到刀都拿不稳了。” “不行，说了让你休息，你就好好在沙发上呆着。”远烨凛非常强硬，“你还说自己没事，知道这是你昏迷第几天了吗？” 诸伏景光还真没注意：“……第几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远烨凛把他赶出自己的地盘，下巴一抬，让他自己去看看时间，“你再不醒来，就算你不愿意去医院，我也要把你送进去了。” 诸伏景光确实惊了。平常自己就算受伤再严重，也不会昏睡超过一天，往往一到时间就会自己警觉地醒来。 他拿起自己桌上的手机，扫了一眼，发现已经堆积了无数消息。 他甚至看到琴酒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但是自己没接。 不过他翻到，琴酒挂断后几分钟，又给自己发了条短信，让自己回邮件。 然后就再也没找过自己。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邮件内容，好像没什么特别。 自己失联快三天，琴酒居然没怀疑自己。诸伏景光虽然心有疑虑，但这算是件好事，他不用费尽心思想理由了。 第53章 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厨房中的远烨凛，垂下头，用手机登入组织内网。 他看到了波本提交的这次任务报告。 诸伏景光一目十行地看完，当看到“山本组当夜共97人，全部死亡，死法均为被玻璃高空坠落砸死”时，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行字看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但，诸伏景光也能看出这是谁的手笔。 分明就是黑手。 然而，正是因为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确定这是黑手的手笔，诸伏景光反而不敢细想下去。 因为他还记得小凛当时对自己说，他有一个朋友会来处理这件事。 而这么巧，黑手就出现了，还“完美”解决了所有对手。 诸伏景光瞳孔剧缩，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一件事，一直准备找机会和小凛谈谈。 恰好这时，远烨凛从厨房走出来，将两碗丰富的面放到桌上，打断了他的思路：“做好了。” 诸伏景光一抬头，和远烨凛毫无阴霾的笑容对上：“别想其他事了，先吃饭吧。”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面，一时间有些相顾无言。 诸伏景光垂下眸，他要走了。 所以——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小凛。” 远烨凛立刻坐直。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着的问题来了—— “你为什么会认识波本？” 远烨凛弯了弯嘴角，心下略松。就知道景光一定会想起这件事，这个回答自己早就想好了。 “以及——” “黑手是组织的人吗？”诸伏景光湛蓝色的眸子凝视着他，仿佛含着温柔的大海。 但远烨凛却僵住了。 …… 景光他，就这么问了出来？ 虽然自己的确打算引导他猜测“黑手就是自己口中的朋友”，但是自己没有想到景光会这么敏锐，甚至自己还没开始引导，他就已经默认了自己和黑手认识。 不论自己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意味着自己不仅和黑手关系匪浅，而且了解组织。 在那双好看的蓝色上挑猫眼中，远烨凛看到了自己沉默的脸。 而诸伏景光也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其实他早就怀疑，黑手是组织的人。 因为只有组织中才会出现各种奇怪残忍的杀手。而且诸伏景光曾经观察过黑手的杀人规律，发现他杀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组织的某些任务目标。 原来如此。 小凛不仅只认识波本一个组织成员，还认识第二个更加危险的人物。 诸伏景光沉默半晌，面容严肃起来：“小凛，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有进入这个组织卧底的打算？” 远烨凛冷汗涔涔。 等一下，景光怎么会这么敏锐啊！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告诉他，但是他居然直接就猜中了黑田兵卫交给自己的任务？？ 但是景光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提起来的心落了回去：“你是不是在哪次查案的时候碰到了波本，然后想借他当跳板进入组织，实现擒贼先擒王之类的操作？” “我们一起在警校的时候，你可没少干过这种事。” 远烨凛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还好，答案对了，过程全错，还有狡辩的余地。 “……没错。”远烨凛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你就在这个组织里卧底。” “黑手是……我第二个接触的组织成员，其实我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利用他。” “不要再继续了，小凛。”诸伏景光目光严厉，“他和波本的危险程度，远超于你的想象。” “我知道，但是黑手……”他想说黑手很好控制，只要满足他的杀人爱好就好，以后你有麻烦需要黑手帮忙的时候，也可以这样利用“他”。 诸伏景光打断他：“你已经付出过代价让他帮忙了吧，你难道看不出他对你有所图谋吗？” 远烨凛：？？？什么，什么叫对我有所图谋？ “他凭什么帮一个警察？图组织怀疑？”诸伏景光越说越凝重，“他的目的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某种程度上，景光确实没说错。 第47章 谈话在凝重中开始,一脸懵逼中结束。 主要懵逼的人是远烨凛，他不知道景光给自己塞了个什么剧本，不过好像要比他原来的剧本更严谨一点,所以景光说话的时候,远烨凛就沉默。 他一沉默，景光就更加坚信,远烨凛和黑手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进一步。 诸伏景光有点发愁地看着他，梗着脖子不说话的样子,和以前的逆子状态一模一样。 “总之,你好自为之。”诸伏景光慢慢站了起来，远烨凛的视线随着他移动。 “我要走了,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他温和地看着远烨凛，“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既然我也在这个组织里，我能做到的事比你更多。” “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处于我的位置，看见我一无所知地和波本纠缠不清……” 远烨凛打断他,恶狠狠地开口：“我绝对不允许！！” 这个例子举得太好了，远烨凛瞬间感同身受,心肌梗塞。 景光你居然还想跟那么狡猾的人纠缠不清！你图波本什么？图他喜欢怀疑卧底还是图他说话阴阳怪气？ 诸伏景光笑了一声：“你看，你现在能理解我的感受了。” 远烨凛气势弱下来,偏过头：“……好吧，我听你的。” 反正自己的确能保证自己不主动接触“黑手”。 但他和自己分明是同一人,属于被动接触，那就没办法了。 然后，远烨凛感觉到自己脑袋被摸了摸。 “那我走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抬头，和诸伏景光温和的眼神对视上，“组织这边有我，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好。”远烨凛知道留不住他，已经第三天了，景光肯定还有无数工作等着处理。 但其实，自己还有很多机会“见到”景光，以黑手的身份。 苏格兰离开了，这间安全屋他以后也不会再继续使用。远烨凛继续停留在这间屋子内休息一会儿，给琴酒回了个电话。 “喂，找我有什么事？” 琴酒冷淡的声音传来：“你这次太高调了，远烨凛。” 远烨凛一和琴酒说话，就忍不住挑眉：“这次可是波本来找我就救场，你还想要我控制结果？” “让所有组织成员撤退已经是我控制之后的结果了。”他抱怨道：“你就说我有没有帮你们完成任务吧。” 琴酒：“所以这次，boss并没有说什么。” boss？远烨凛瞳孔颤了颤，表面上却继续笑盈盈：“我居然入了boss的眼？” 琴酒冷笑一声。 “boss关注你，是因为另一件事。”琴酒说，“所以接下来，你有一个长期任务。” “利用一下你的条子身份，把富川集团剩下两条军火走私线找出来。”琴酒下令，“尤其是意大利那条。” 意大利那边黑手党众多，组织在当地的策略偏谨慎，因此迟迟没能掌握那边的军火市场。 直接从别人手里抢是最快捷的办法，而富川集团正好有这条路线的资源，近年来又洗白地比较成功，正好方便组织吞并。 远烨凛想起来，自己曾经“杀”过一个富二代，富川宽太。他好像是富川集团的二公子。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黑手的身份杀的。 现在富川社长应该恨死了黑手，而远烨警官作为黑手的“宿命对手”，会更容易获得他们信任。 不过远烨凛还是要假装抱怨一下：“这种无聊的任务，还要长期做，我会憋死的。” “不能直接杀了他们一家吗？” “在你打探出真实消息之前，你最好别把任务搞砸。”琴酒威胁道。 琴酒觉得自己威胁远烨凛越来越没用了，因为远烨凛根本不担心自己要弄死他。他压下心头的烦躁，干脆开口：“这次任务完成，boss会给你一个代号。” 远烨凛立刻不困了，他的眼睛一点点变亮。 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可太喜欢这种无聊的任务了！”他笑出声，“放心吧，我肯定把情报一字不差送到boss面前。” 琴酒不意外他会答应。一个有欲望的组织成员，总比一个纯粹的疯子好控制，这也是boss的看法。 远烨凛的任务完成效率极高，即使不当卧底，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所以这一次，琴酒是代替boss，来挖人。 朗姆坐在二把手的位置上太久，手下的组织成员也很多，boss早就想敲打他。 废掉他一颗重要棋子，是boss常用的手段，如果这颗棋子又能反过来忠于自己，那就更好了。 波本坐在驾驶位上，心神不宁地把玩着古董打火机。 “你这副样子可真少见。”副驾驶座位上的金发女人拨弄了一下头发，笑盈盈开口：“又遇到了什么难题，需要我帮忙？” 第54章 “‘千面魔女’的人情可不好还。”波本啪一声，将打火机扣上，同样微笑：“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而已。” “是么，但是看你这几天的样子，倒像是丢了魂。”贝尔摩德手指卷着自己头发，轻笑一声。 波本没有回答。 贝尔摩德的观察没错，这几天他的确心神不宁。 上次和黑手通话，波本得知他居然绑走了远烨，差点怒火中烧。 但是他依然有些怀疑，黑手是不是真的把远烨绑走了，因为远烨真的实力不弱，怎么可能让黑手轻易得手。 所以，他伪装成侦探去警视厅打探了一下，得知远烨凛居然正好请假了。 “你们能联系上他吗？”伪装中的降谷零问。 被他询问的警察面面相觑：“他不是说头痛不舒服吗，打扰远烨君休息不太好吧。” 那就是没人能联系上。 今天是第三天，远烨凛居然还没去警视厅上班。 在这三天内，波本想了很多办法找黑手的藏身之地，但是都没找到。他又不敢引起太大动静，因为朗姆在盯着自己，黑手又把远烨凛当人质，导致降谷零的调查处处掣肘。 这件事最麻烦的地方在于，黑手身份不明，除了朗姆、琴酒这些高层，其余组织成员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 唯一剩下的希望居然在贝尔摩德身上。 贝尔摩德在组织内地位特殊，她或许知道黑手……也就是组织卧底的情报，但是如果波本直接问，肯定会引起她的警觉。 到时候贝尔摩德一调查，又会让远烨凛第二次暴露在组织视线里。 所以他只是淡淡道：“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有的人并没有代号，也能在组织内有那么特殊的地位呢。” 贝尔摩德玩弄着美甲，闻言随口道：“你是想问朗姆派出去的组织眼线？” 波本轻轻一笑：“我表现很明显？” “只是正好知道朗姆交给你的任务。”贝尔摩德红唇轻启，“波本，你还是太贪心了。” “如果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人，现在已经死了哦。” “是吗，那你这么轻易告诉我？”波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悄悄收紧。 “谁让你现在是朗姆身边的大红人呢。”贝尔摩德说，“那只潜伏在白鸽中的乌鸦，即将获得代号，鉴于他的重要作用和特殊贡献。” “这段时间，如果他突然暴露，你猜猜，会不会和组织内的知情者有关系呢？” 波本听懂了贝尔摩德的潜台词。 自己试图从贝尔摩德这里打听消息时，已经上贼船了。 如果降谷零把情报传回警视厅，导致黑手的组织身份暴露，那么下一个暴露的绝对就是自己。 甚至，黑手即将获得代号…… “听起来我的确不该多问这么一句。”波本看似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最近太高调了，我担心他牵连到我。” “有多高调？” “琴酒没跟你说过吗？”波本做出很惊讶的样子，“最近声名鹊起的连环杀人犯黑手，就是他。” 贝尔摩德：“……”真的没人告诉她。 不过，贝尔摩德又没有和卧底打过交道，不知道他的性格，也就没办法推断他和黑手之间的关系。 “……放心好了，gin会去警告他。”贝尔摩德抽了抽嘴角，为朗姆选卧底的眼光捏了一把汗。 波本还是有点心烦意乱，贝尔摩德的确告诉了他不少情报，但是自己最关心的，黑手的行踪，依然未知。 把贝尔摩德送下车后，波本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是属于远烨凛那台，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烫。 不会坏了吧？ 然后他余光一扫，看到路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女人，手里拿着刀，在人群惊恐的尖叫声中，锁定了看起来瘦弱的贝尔摩德。 只见女人尖叫“小三！！”并着朝伪装中的贝尔摩德扑去，一刀就要刺向她，被贝尔摩德及时双手握住刀尖。 她瞪着眼前的抢劫犯，什么情况，认错人了？ “你这个勾引有妇之夫的小三！去死吧！”女人尖叫，“别以为你带着口罩我就认不出你！” 并且张牙舞爪地要去摘掉她的伪装。 戴口罩只是为了低调的美国著名影星莎朗温亚德，深深无语。 怎么这种当街杀人还被认错的事都能被自己碰上！要不是自己身手敏捷，差点真被人当街刺杀了。 她用余光去瞪还在车里的波本，让他来帮一下忙。 但波本默默地换挡，松开手刹，让车一点点后退。 对不起了贝尔摩德，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出现，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贝尔摩德：！！！ 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波本开车把贝尔摩德远远甩开后，就感觉远烨凛那台手机逐渐恢复正常温度。 正在他思考手机是不是坏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波本一看居然是警视厅打来的电话。 趁着四下无人，波本又把车里外检查过一遍，没发现监听器，这才放心接通。 “喂？” “您好，是安室先生对吧？”前几天交谈过的小警察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前几天您问远烨警官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我猜您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波本的心逐渐提起。 是……远烨有消息了？ 小警察果然没让他失望，语气高兴道：“今天远烨君回来上班了，您有什么事找他，要我转告他吗？” “没、没事，只是问问。” 波本三日来的焦虑和担忧终于被惊喜取代，远烨终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不过小警察以为他不好意思：“要不这样，我直接让他跟您说？” 波本：“？不不，我不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换了个人。 熟悉到让人怀念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安室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是自他卧底后，两人之间，第一次真正对话。 降谷零一下子失了声。 第48章 远烨凛叫了好几声,对面居然都没有说话。 最后一次，对面居然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远烨凛：？ 什么，不是找自己的吗？ 他放下座机,疑惑道：“我应该没叫错人吧,找我的人是姓安室，没错吧？” 小警察也很茫然：“是的,他是这么介绍自己。” “他只跟你说找我,没说什么事吗？” 小警察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看他前几天很着急的样子,以为他找你有急事呢。” “算了。”远烨凛虽然疑惑,但对方已经挂断电话，远烨凛也没有再回拨过去,“如果真有急事，还会再联系我。” 远烨凛这次默默请假又销假，只有搜查一课少数几个同事知道，毕竟这次他不是又负伤进医院。 所以应该没有谁会特意关注自己。 远烨凛回到自己办公位,按照惯例开始看早间新闻。 东京市原本稳步下降的犯罪率居然回弹了。远烨凛叹了口气，因为这三天他把手机丢了,黑手也没再出来活动，很多媒体都在传他已经被抓获。 然后罪犯居然也真信了,这几天抢劫率和当街杀人率都开始上升。 搜查一课的压力就别提了，就连最近新进来的小警察都开始疯狂加班。 “远烨,既然你回来了。”伊达航疲惫的手，用力按在远烨凛肩上,“那就快点加入工作吧。” 他露出一个艰难的笑：“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又要带新人又要完成你的工作，很难办啊。” 远烨凛：“……”哦差点忘了，新加入的小警察高木涉,现在是班长的后辈。 班长现在除了带新人，还要接手自己请假这三天的工作，已经进入了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状态。 “抱歉班长，我这就开始工作，你把出外勤的工作都给我吧。” 伊达航一副“就等你说这句话了”的表情，把一叠资料交给他：“黑手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出现，案件一下子增加了特别多。” “虽然不认同黑手的做法，但对于罪犯来说，恶人还需恶人磨。”伊达航克制地呼出一口气。 远烨凛翻了一下资料：“啊……感觉犯罪率触底反弹了，恐怕这些人里面，还有挑衅黑手的故意犯罪者吧。” 不过远烨凛这三天的确什么也做不了，他的手机还在波本那儿。 虽然自己不担心手机丢失，也不担心信息泄露，因为只要手机损毁，功德圆满系统就会自行寻回，附身远烨凛的新手机上；但是如果波本一直保管着自己手机，那功德圆满系统就一直会跟在他身边…… 那波本要倒霉了，或者说，接下来和波本搭档的所有组织成员都要倒霉了。 咦，好像这是一个思路，直接把手机扔进组织里，让他们全自动开始倒大霉。 第55章 远烨凛狠狠心动了一下。 但想想还是太理想化了，因为超负荷运转下，自己手机肯定扛不住，恐怕用不了多久系统还是会回来。 而且远烨凛发现了，罪恶锚点的作用对于某些非常特殊的罪犯作用及其有限，比如琴酒，他可能因为倒霉遭到更多暗杀，但他身手高超到完全可以躲开这些意外。 只是倒霉的程度，恐怕还不足以让这些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伏法。 况且这种跨国犯罪组织，成员遍布各国，罪恶锚点又能影响多少人呢？ 所以最稳妥的计划，还是卧底潜入组织核心。 远烨凛拿着一叠案卷资料，回到自己办公桌，开始回归警察的日常工作。 他居然一时间心情很平静。不用见缝插针看新闻，给罪犯上锚点，也不用躲着摄像头，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远烨凛翻过手里的一页资料，甚至有心情给他们排个序。 等自己夺回手机，哦不，功德圆满系统，就按顺序送这些犯罪分子上天。 不过他的轻松没有持续太久。 远烨凛刚从伊达航手上接过一部分工作不到几个小时，负责黑手案件的专案小组就给所有成员发了消息，召集他们开会。 看见这个消息，原本就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伊达航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吧，不会自己要四十八小时连轴转了吧？ 好不容易远烨凛回来了，让他分摊了一部分工作，结果还不到半天，自己的工作量又要补回来了吗？ 远烨凛：“……班长，你别去了，我帮你请假吧。” 现在搜查一课超负荷运转，松本长官应该能理解，而且伊达航现在和目暮警官一样，都是搜查一课的主心骨，少了谁估计都要一团乱。 远烨凛自己去参会，虽然会把刚接手的工作又转回给伊达航，但至少只是恢复到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状态而已。 伊达航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谁能救救我。” 远烨凛为他默哀三秒钟：“班长，我会精神上支持你。” 伊达航其实有心参与黑手的搜查工作，不甘心被其他工作绊住。 不过，他还有两个内应进入了专案小组，可以直接把情报共享给自己。 远烨凛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当他再次进入会议室的时候，看到那两个人，直接震惊了。 “你们俩怎么在这？？”他凝视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的坐姿仿佛他才是这里的领导，冲着远烨凛一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萩原研二更是人缘极好，身边早就坐了不少同事，正好在聊天，见到远烨凛进来后，直接反客为主地招手：“小凛，来这边坐。” 远烨凛：“……我不，我要坐另一边。” 名义上，自己才是这个行动的负责人，要靠近主位一点。 他坐到松田阵平旁边，另一侧留给另外两位长官。 “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远烨凛朝松田阵平的方向压低声音，“你们怎么在这？” “当然是提交了申请。”松田阵平理直气壮。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同意你们的申请？”远烨凛想不到爆炸物处理班参与进来的原因。 “其实我们也有点好奇。”接话的是萩原研二，“居然直接给我们通过了，原本还以为很费劲呢。” 远烨凛若有所思，能让爆炸物处理班也加入专案小组，说明黑田长官和松本长官至少有一个人，发现黑手相关的某次案件中出现了大量爆炸物。 远烨凛很难不想到自己销毁山本组的军火那次事件。 果然，黑田兵卫和松本清长两位长官出现并坐下后，就开始提起他们最新掌握的情报。 “黑手在三天前最后一次出现，是东京市区外废弃的草光仓库附近。”黑田兵卫严肃地开口，在他身后的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草光仓库原先是火车的运输库房，附近还有几块职工居民区，现在居民均已迁走，但是三天前，这里发生了黑帮之间的交火。”黑田兵卫切到了下一张照片，上面正是发生爆炸过后的仓库。 “其中一方人企图将一批军火偷渡进东京，不过我们接到报警消息的时候，这一批武器均已炸毁。” 这是极其严重的事件，所有人面容都严肃下来，紧紧看着屏幕上的照片。 “长官。”松田阵平突然出声，“既然这件事是黑帮之间的冲突，那和黑手又有什么关系？” 他差不多理解为什么自己和hagi的申请会通过了。军火交易，确实相当需要爆炸物处理班的人手。 但他看不出，为什么黑田长官那么笃定，这是黑手三天前最后一次作案。 黑田兵卫沉下声：“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他仿佛不经意看了一眼沉默的远烨凛，然后点开了下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十几个格格不入的人。 格格不入则是体现在——他们虽然躺在地上，但好像和军火交易、爆炸现场、黑帮交火等关键词的画风不太一样。 他们是被玻璃砸中的。 “废弃居民楼的整块玻璃全部剥落，精准砸中这些黑帮成员，可以说，和黑手的风格几乎一样。”黑田兵卫说，“而且我接到可靠人员报案，说当时黑手的确在现场。” 远烨凛也瞄了一眼黑田兵卫。 黑田长官绝对说的不是搜查一课的报案，而是公安那边的情报。 自己听谷口一辉说了，那天凌晨搜查一课的支援很快到位，他没能及时把人转移走。 所以不小心让川田干部跑了，而且山田组这些人都没能成功假死。 假死倒是无所谓，远烨凛这个结果已经上报给组织了，琴酒都没说什么。 不过，到底是谁比自己先报案呢？ 远烨凛手中笔尖转动，他开口道：“黑手不会无缘无故参与黑帮之间的临时争端，他更擅长选那些曝光度高的案件出手。” 他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看向他。 “的确。”萩原研二跟着开口，“一些非法黑帮的人身份更隐秘，也很少暴露真实姓名和样貌，黑手无法狩猎这样的人。” 他严肃地站起来，朝着黑田兵卫和松本清长道：“事实上，之前出于个人好奇，我和松田将与黑手相关的案件拿出来进行过分析，并且从数据上发现了一些规律。” 萩原研二将自己手中之前一直拿着的资料按在会议桌上，朝着黑田兵卫推过去。 黑田兵卫拿起来扫了一眼，发现这是好几份数据清晰的图表。 “第一张表是黑手案所有罪犯的类型，35%的罪犯在通缉令上公布过照片姓名，29%的罪犯在新闻镜头中出现，31%的罪犯登上过新闻报纸，仅有5%的罪犯来自黑帮。” 远烨凛也瞥见了桌上资料对“自己”的分析，面不改色：“我和萩原君看法一样。”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第三张表，是黑手案件的时间分布图。” 他有些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早期黑手案件的发生时间均匀分布在一整天内，但是，自从通缉令上最后一个连环杀人犯落网之后，黑手案件就集中于两个时间点。” “早间新闻，和夜间新闻。” “并且……这些高频率案件停止于三天前。” 萩原研二说完后，现场陷入沉默。 这样一来，黑手的作案规律简直清晰极了。 尤其是三天前这个时间点，他们完全可以去查那天晚上黑帮火拼的始末，以及为什么突然三天前黑手无法作案了。 黑田兵卫和松本清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将萩原研二推过来的资料递给他。 松本长官看了一眼，这才点点头：“看来，让萩原君和松田君加入幕前行动，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幕前行动，也就是黑手专案小组的新行动代号。 既然黑手想做幕后之人，那么警视厅就要将其拉到幕前来。 “远烨君，这件事你来负责，人手调配不需要再向我申请。” 黑田兵卫看向远烨凛，目光炯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成果。” 远烨君……不要让我失望。 黑田兵卫从波本那里得知，黑手和远烨凛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很低。 但另一个可能性同时升高，那就是……远烨凛和黑手关系匪浅，他有可能主动帮黑手顶罪。 那么，这个黑手，一定是远烨凛非常重要的人。 第49章 “是,长官。”远烨凛站起来，严肃地朝他敬了个礼。 其实，想要给黑田兵卫一个交代很简单,把逃走的川田干部抓回来审讯就行。 作为当时在场唯一一个还有力气逃跑的人,川田干部见过黑手的可能性相当高——这是在场其他人的看法。 听到其他人的提议，远烨凛没有表态,只是同意将小组分为两队,一队由松田和萩原带队，去追捕川田干部。这两人在爆爆炸物处理班就是队长职位,有丰富的带队经验,因此把一队交给他们很合理。 第56章 并且由于萩原研二的好人缘，在场即使还有几名警视厅前辈,都没有表示反对。 另一队，当然则由自己带队。 自己这一队的目的，表面上是去追查黑手从草光仓库离开后的线索，实则是为了调查富川集团。 因为,现在远烨凛怀疑山本组这件事背后就有富川集团插手。 作为一个早年洗白的黑道结社，富川集团居然私下还在运营两条军火贸易线,远烨凛非常怀疑，山本组去劫组织的军火,其实是富川集团在幕后主使的。 所以组织让远烨凛去抢他们的两条贸易线，其实还有复仇的成分在。 其实远烨凛怀疑川田干部能逃走,应该也是富川集团插手了，所以最后两个小队的调查方向殊途同归。 嗯……殊途同归地调查出富川集团真面目,而不是黑手。 远烨凛觉得，由于自己在警视厅中的形象依旧很好，且警视厅中还有鬼才试图洗白自己（比如自己那个权高位重的便宜养父！）,贸然暴露黑手的身份，其实得不偿失，因为他们对黑手的恨意还没有到一定地步。 想让黑手的身份更加难以洗白，那就需要再压一压真相，最后触底反弹。 直到最后，激化矛盾……黑手和警视厅，不死不休。 上午十点左右，远烨凛带队来到了当时发生爆炸的仓库现场。 搜查一课已经早早在周围拉起警戒线，而且清扫过周围，这里看起来干净不少。 重要的物证已经送回警视厅了，现场只留下一些粉笔圈画出来的记号。 远烨凛在熟悉的仓库里走了一圈，抬头看向窗户。 所有窗户都没有玻璃。这很正常，因为当时自己看着这些玻璃脱落下来，噼里啪啦将在场的山本组成员砸了个半死。 “队长，没有额外发现，现场的痕迹已经都被清理过了。”一个警官走过来跟他说。 “不过我们发现在场人数不对……”他带着远烨凛走到地上画着白线的位置，“大部分黑帮成员躺倒的地方集中在这一块儿，另一边非常空旷，但事实上，另一边也有子弹痕迹和脚印，恐怕还有个人存在，但没有写进报告里。” “我怀疑，和他们对峙的人就是黑手。” 远烨凛随口道：“哦，当时站在这里的人是我，长官可能忘记告诉你们了。” “诶？”警官变成豆豆眼，“远烨君你当时在这里做什么？” “啊……因为晚上睡不着，出来巡逻，结果被这边交火的动静吸引过来了。”远烨凛平静地和周围人对视。 被他们的对话吸引过来的警官面面相觑。 “那岂不是，远烨队长你就在现场？？” “远烨君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你有没有看见奇怪的人？那很有可能就是黑手啊！” 远烨凛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他们：“我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哦，当时仓库里只有山本组的成员和我自己，我在让川田干部供出所有同伙呢。” 当然不会有第三方人在，因为黑手就在现场，而且就是自己。 不过，依旧没有警官怀疑他，或者说没听出这些话里的浅台词。 “爆炸的威力不小，虽然很幸运无人死亡，但看现场的破坏程度，很难想象那个叫川田的黑帮成员还有力气逃走。”有人又提出自己发现的疑点，“会不会有人帮他？我是说，现场会不会还有第三方势力？” 公安那边隐瞒了组织的存在，导致警视厅以为这只是黑手和黑帮之间的小范围交火，至于黑手怎么突然销声匿迹三天……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黑手受了伤，不得不躲起来休养。 那么，就连黑手都因受伤不得不退居幕后，川田肯定不会比黑手伤势更轻，他能躲过警视厅第一时间的追捕，就说明有人在帮他。 “可能是另一个黑帮。”其中一人斩钉截铁说出自己的结论。 这么说也没错，虽然当时在现场的另一方是组织，组织可不是什么普通黑帮，远烨凛心想。 不过这个结论有利于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富川集团上，所以他表示了对这个结论的认可：“我同意，我们现在需要调查川田，以及川田手下的人际关系，看看山本组和什么人联系更紧密。” 他认真道：“说不定，这个第三方势力，不仅将川田救走了，还可能抓到了黑手——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三天，黑手无缘无故失踪。”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这居然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所以一部分人回了警视厅，去查相关资料；剩下一部分人，跟着远烨凛，去搜查山本组在东京市内的几个常用据点。 等远烨凛到其中一个最大据点的时候，发现这附近居然有一所叫做帝丹小学的学校。 黑帮的据点居然在小学附近……远烨凛眼神沉了沉。 其他警官也纷纷愤怒，居然藏在小学附近，威胁孩子们的安全，简直不可原谅！ 据点已经人去楼空，显然山本组失去三位干部，一下子元气大伤，不得不从据点撤走。 不过幸好他们撤走比较匆忙，居然还留了一部分文件没有销毁。 也正是从这些他们留下的文件中，远烨凛知道了这个据点存在的目的。 富川集团社长的千金，富川美花，正在帝丹小学念书。 山本组在这附近设立据点，是为了保护富川美花的，这也是这位“社长”雇佣他们的表面理由。 当然，真实理由恐怕是雇佣他们为自己走私军火。保镖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之一。 远烨凛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但其他警察还没想到这一层。 “富川集团的社长怎么敢雇佣□□来保护孩子？”一个警官奇怪道：“难道不怕他们反手挟持千金，向雇主要天价赎金吗？” 毕竟保镖这个身份可太好动手了，富川集团又是财富榜上数一数二的大会社，肯定不缺钱，他们可以要很多赎金。 “只怕是他们之间还有其他交易，比绑架富川千金的利益更大。”远烨凛淡淡道。 小队的其他人经过他提点，也纷纷倒吸一口气。 说不定是真的……据说富川会社早年也是靠暴力团伙起家，后来转型洗白了才成为大企业，所以他们真的很有可能还在进行一些黑色交易…… “这样。”远烨凛沉吟一会儿，“如果富川集团是那个将川田和黑手带走的势力，我们可能要跟踪富川社长一家人的行踪。” 一队七个人，两两一组，分别去跟走富川社长、富川夫人、富川大少爷的行踪。 远烨凛一个人，先在帝丹小学附近蹲守一下富川美花。 正好也可以看看，富川美花现在身边会不会还跟着山本组的保镖。 远烨凛在帝丹小学校门对面的露天咖啡馆坐了下来，找了份报纸翻阅起来。 不过他的注意力始终在校门口。 现在正好到了帝丹小学的放学时间，如果富川美花要出门，自己一定可以从这个角度看见。 不过，他等了好一会儿，还没等到人出现。 远烨凛的报纸中间夹着刚刚从据点里搜出来的富川美花照片，他对着每一个小学生的脸看过，确定自己没有遗漏。 “喂！你！不会是坏人吧？”一个毛茸茸的头从报纸旁边凑过来，怀疑地盯着他。 远烨凛微微后仰，刚刚他就察觉到有人靠近，怎么是个小姑娘？ “园子，不要凑那么近啦，很危险的……”另一个小姑娘有些怯怯地看着他，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朋友，试图把朋友拉回来。 被她称作园子的小姑娘根本不害怕，直接把脑袋凑到远烨凛手里的报纸上：“你是不是想绑架美花同学？！我都看见她照片了！” “你不会是个变态吧！” 远烨凛：…… 小妹妹，你都怀疑我是变态了，怎么还敢凑这么近啊！ 现在的小学生是不是缺乏警惕教育！ “小兰你不用拉着她啦，不会出什么事的。”两个女孩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生，此刻正百无聊赖地踩着足球，“反正这个哥哥不是变态。” “诶？？不是变态吗？”园子不相信地大喊，“可是他在这里盯着学校很久了，手里还有美花同学……” “嘘！”男生赶紧冲过来捂住她的嘴，“你不要莽撞喊出来啦！” “新一，你是不是又知道些什么了？”另一个女孩站在旁边，吧眨着眼看着他。 被称作新一的男生和她对视上，瞬间有点脸红，忍不住故作成熟地咳嗽一声：“是、是的！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和远烨凛似笑非笑的眼神对视上，目光中无畏无惧：“这个哥哥，应该只是在看富川同学有没有来上学而已。” “那听起来还是有些变态诶。”园子嘀嘀咕咕地拉着身边的小女孩，“小兰你觉得呢？” “你们啊……”远烨凛无奈地笑了笑，看着眼前有些天真的三个孩子，“你们就不怕我真的是坏人吗？如果我怀里藏着刀，你们随便一个都会成为我的人质哦。” 第57章 叫小兰的女孩看看自己朋友，又看看远烨凛，迟疑道：“我觉得……如果哥哥想动手，早就对我们动手了吧……” 远烨凛不置可否，低头看着走过来的男孩：“你觉得呢？” “哥哥你……是便衣警察吧？”新一自信开口，“我观察了你的举动，不管是眼神还是伪装，都是便衣警察的习惯哦。” “富川同学已经很久没来上学了，我推测，她家恐怕出了什么事，而哥哥你就是负责这件事的警察，所以你会拿着她的照片在小学门口找人。” “我说的没错吧！” 他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自己。 远烨凛被三只小人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忍不住笑了笑：“观察地真仔细。” 不过……他嘴角的笑缓缓消失，盯着新一的眼神，也逐渐嘲弄起来：“但是很遗憾告诉你——猜错了。” 在三个小孩突然惊恐的神色中，他一直放在口袋里东西拿出来，对准了他们。 “下次，不要再随意看别人的任务目标了哦。” 第50章 二十分钟后,远烨凛还是没能哄好被吓哭的小朋友。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哭的的人，工藤新一抓狂抱着头，斥责他的行为。 “居然吓小学生。”铃木园子还眼泪汪汪地,“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大哥哥你的行为简直太幼稚了。” 远烨凛：“……这么幼稚真是抱歉啊，但如果我不吓一吓你们,你们还学不会不要随意接近陌生人吧？”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怀疑自己是个坏人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凑这么近。 而且这个叫工藤新一的小弟弟,虽然非常聪明,但对自己的判断过于自信了哦。 如果哪天，他碰上一个波本那样的伪装高手,恐怕小朋友引以为傲的判断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好了我真的只是吓唬你们的，可以把我的手电筒还回来了。” 是的，刚刚远烨凛从口袋里拿出来装模作样的东西，是警用手电筒。 警察出外勤的时候当然会配枪,而且他自己还偷藏了一把伯莱塔。不过，远烨凛是不会拿真枪吓小朋友的。 虽然玩乐性质较重,远烨凛也没动真格，但是他把手电筒“对准”几个小孩后,居然不出三秒钟就被抢走了！ 那个看起来有些怯怯的黑发小姑娘，居然哭着一个手刀劈过来,把他手上的东西打掉了。 然后就是那个看起来很聪明的小男孩……扑过来把东西抢走了，不得不说,居然配合还挺好。 但是直到他把手电筒抱在怀里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枪。 当时小孩脸上惊恐的表情都凝固了。 于是就有了远烨凛疯狂被三个小孩指责那一幕。 “我明明是好心。”远烨凛理直气壮，“你们太没有警惕心了,尤其是你，园子同学，你一边说我是变态，一边凑这么近，小心我把你当人质。” 铃木园子变成半月眼：“可我只是个小学生诶。可恶，你居然跟小学生计较！” 毛利兰：“我就说哥哥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不坏人的问题吧！”工藤新一还在抓狂，“谁会为了让小孩学会警惕，突然掏枪吓小孩啊！” 远烨凛：“手电筒不是枪。” “但你故意让我们误会了！”工藤新一很愤怒地瞪着他。 “我不管，我已经在这里哄你们快半个小时了。”远烨凛一扬下巴，“就凭我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你们不可以再跟我计较。” 工藤新一：“你当警察应该经常被投诉吧……” 不过，三个小孩愤怒也愤怒过了，无语也无语过了，知道远烨凛其实不是坏人，只是性格有点幼稚而已，就释然了。 “算了，这次我们不跟你计较了哦。”铃木园子很大方地挥了挥手，“看在大哥哥你长这么帅的份上。” 远烨凛一颔首：“我应得的。” “……”工藤新一想起自己之前观察到的结论，又提起原来的话题：“大哥哥，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调查富川同学吗？” 远烨凛低头，和他又恢复亮晶晶的双眼对视上。 “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知道太多对你们小孩不是好事。”远烨凛拒绝了。 “但说不定我知道一些信息哦，对你破案会有帮助吧？”工藤新一再添一把火。 “嗯……”远烨凛沉吟一会儿，“你们和富川美花是同学吗？” “是同班同学。” 远烨凛有点微微心动。换一个小孩在这里说这些话，远烨凛可能还不太相信，但这个叫工藤新一的小孩确实很聪明，说不定他提供的信息真的有帮助。 不过幕前行动的所有信息都必须严格保密，远烨凛不可能泄露给小学生。 所以远烨凛想了想，将自己刚刚对山本组据点的调查结果歪曲了一下：“这张照片其实是我们从一个犯罪团伙据点里搜查出来的，我们怀疑那伙人打算绑架富川集团的千金小姐，所以来你们学校门口蹲守。” 工藤新一：“那伙犯罪份子……” “已经被抓进监狱了。”远烨凛说，“只有一个人在逃。” “那就好。”工藤新一大松一口气，“富川同学请假了，放学也是被她们家的保镖接走。一个犯罪份子应该打不过一群保镖。” “我猜她家早就发现了危险，所以提前把她保护了起来。” “难怪我没看到富川美花放学。”远烨凛若有所思，他猜应该是山本组出事，让富川社长心生警惕，才提前把孩子接走了。 这的确是一个异常关键点，可以把专案组的目光往富川集团引导。 但是帝丹小学这里，自己应该不需要蹲守了。。 “那个……”毛利兰小姑娘突然犹豫地开口，“有件事我可以跟大哥哥说吗？我们学校最近有很奇怪的传闻……” 远烨凛在她面前蹲下：“可以，你说吧，如果你觉得危险。” “我也不知道危不危险，是其他同学告诉我的。”毛利兰摇了摇头，“就是学校放雕塑模型的仓库里，晚上会出现奇怪的声音……” “好像里面的雕塑在说话。”她神秘地压低声音，“还会偷偷跑出来，再偷偷跑回去。” 远烨凛配合露出凝重的表情：“你们有目击者吗？” “有！好多人都说看见了雕塑仓库里跑出来的黑影！”毛利兰用力点头。 “大部分人都没看到啦，他们只是喜欢跟风。”工藤新一双手抱在脑后，吐槽道：“可能只是小屁孩编的怪谈而已。” 毛利兰：“真的有人看到！” 这次远烨凛站毛利兰，他对工藤新一说：“你也是小屁孩。” 工藤新一：？？？？ 远烨凛沉吟一会儿：“这样，不管是人是鬼，我今晚都偷溜进去看一眼，明天告诉你们，以免你们害怕。” 工藤新一：“不我并不害怕……”而且你刚刚说了偷溜是吧，警察哥哥？？？ 铃木园子有点对他改观了：“原来你人还挺好的。” 他居然相信小学生说的话诶！别人都觉得她们在胡说八道。 毛利兰真实地为警察哥哥担心：“但是哥哥你会被保安叔叔发现吧。我爸爸是侦探，我让他来捞你。” 远烨凛：“……没关系，保安只会报警，然后把我交给我的同事。”他摸了摸小孩的头，“你们也猜到了吧，我是警察哦。” 和几个小朋友聊天，也算收集到了一些情报。 他准备今天晚上潜入帝丹小学看看，解决一下怪谈问题——作为吓到小朋友的补偿。 而且远烨凛也担心确实有什么不法分子躲在小学里，这对小学师生都是一种威胁。 不过，他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把风衣外套遗忘在咖啡店了。 还是铃木园子突然发现：“啊，刚刚的大哥哥忘记拿外套了。” “我去还给他！”工藤新一一把拿过外套，他还想悄悄再问警察哥哥几个问题，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追过去。 另外两人来不及追上他，他就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工藤新一把风衣外套抱在怀里，突然感觉自己硌到了坚硬的东西。 出于好奇，他隔着衣服摸了摸，发现这居然是一把枪的形状。 咦？ 工藤新一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他已经摸到了那把枪，但是……手感不对。 不是警用制式手枪。 因为父亲是有名的侦探小说家，还曾经当过警视厅的顾问，工藤新一从小对这方面感兴趣，他也没少去过警视厅。 所以他知道，警用制式手枪绝对不长这样。 他悄悄拿出来，借着衣服遮挡看了一眼，瞬间瞳孔地震。 这是一把伯莱塔。 还是黑市中交易最频繁的一种型号。 突然，工藤新一感觉到一阵阴影笼罩下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手里的外套已经被一只手提走。 第58章 “差点忘了外套。” 工藤新一有点僵硬地抬头，看见刚刚被他认定为便衣警察的好哥哥，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幸好你送过来了。”他毫无温度地笑了笑，“谢谢你哦，新一小朋友。” “只是下次，不要乱翻别人口袋了。” 工藤新一有点僵硬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哥哥，和刚刚的哥哥，气质一下子天差地别，仿佛变了个人。 变成了一个，散发着黑暗气息的……杀手。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两步。 最后转身就跑，一句话也没留下。 远烨凛站在原地，挑了挑眉。 吓小孩，我是专业的。 自己是马上要去当卧底的人，怎么可能让小孩一无所知地放心接近自己？ 他转身朝着帝丹小学后门走去。 另一边，第二小队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发现了线索。 “hagi，你看看这个。” 松田阵平调出一段他意外发现的监控录像：“这辆装着雕塑的卡车背后，是不是藏着一个人？” 萩原研二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像真的有个人。” “你看看他最后一次出现的片段，和这个片段对比。” 松田阵平把两段录像放在一起，同时放大两个人影。 “卡车上的人，和川田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萩原研二眼睛亮了亮，“应该不可能是工作人员。” “没错。”松田阵平舒展眉头，“只要能查到这辆车的路线，一个个排查过去，就知道川田躲到哪里了。” 萩原研二跟旁边的同事说了一声，这个同事立刻在电脑上操控起来。 “找到了！”同事大喊一声，“这辆车在两个地方停留过，分别卸掉了一批雕塑，一个在米花艺术馆，一个在帝丹小学！” 第51章 远烨凛坐在帝丹小学的某处角落里,听着耳麦中队员的汇报。 “富川社长的行踪有异！他今晚参加了一场私人酒局，现场有人携带大额美金进行交易。” “目前尚不清楚他们在交易什么。” “等等，那个交易人有点眼熟……上个月意大利发布的国际通缉令上好像有这个人的脸。” “嗯,嗯,我知道了。”远烨凛听着几人连续不断传来的消息，声音也严肃下来：“保持距离,必要时提前撤退,等我过去。” “远烨队长，暂未发现富川太太的行踪有什么异常,不过她最近在找私家侦探搜集黑手的报纸,我觉得这是一个疑点，一个富太太为什么这么关注黑手？” 远烨凛手指点了点扶手：“因为她的儿子,上个月刚在电视镜头前，死于黑手的审判之下。” 所以她搜集黑手的情报很正常。 “结合山本组和富川美花、富川集团和黑手这两对线索中的关联，可以确认，富川集团的确有动机私下带走黑手。”远烨凛分析地头头是道,“那个意大利人也很可疑，说不定他们三方都有联系。” “继续盯着,暂时按兵不动。” 远烨凛不打算让他们贸然上前，如果对面真的是意大利某个军火贩子,而富川社长在和意大利人交易，那么一旦发现有人盯着他们,他们很可能会疯狂选择灭口。 这种危险，远烨凛是不会让同事去承担的。 但是自己义不容辞！ 远烨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去找富川社长之前，他先把帝丹小学的怪谈解决了吧，就当动手前的热身。 现在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怀疑,帝丹小学的仓库里，可能真的藏了个人。 因为今日傍晚，走廊里拖过地后，水汽依旧未干。 而远烨凛在自己没走过的地方，看到了一串成年男性的湿脚印。 还没到保安巡逻的时间，这栋楼里的成年男性应该只有自己，但远烨凛很确定自己还没来过这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有第二个成年男性，深夜藏在帝丹小学的教室里。 他观察了一下脚印，发现这个人朝着食堂的方向走，那么他来时的方向很可能就是雕塑仓库。 远烨凛绕过水印，从已经干透的另一侧朝着仓库走去，果然看到仓库的门没有锁，正虚掩着一条缝。 远烨凛将伯莱塔抽出来，扣下保险栓，咔哒一声，在寂静空旷的走廊里清晰可闻。 仓库门被他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有点可惜，不知道藏在这里等，能不能蹲到人回来。 他注意到仓库里的摄像头被拔了插头，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门口走廊上的监控器也被贴上了维修标签。 怪不得能在小学里躲这么久。 远烨凛有心出去找人，但担心自己的动静会打草惊蛇，要是让人跑了可就亏大了，所以不如暂时按兵不动。 他搜查了一下仓库，发现这里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这里隐蔽，平时也没什么人踏足，而且还有床和桌子，都是学校废弃的一批物资，全都扔在这里了。 饿了他就去食堂找东西吃，反正小学食物消耗量大，不会被轻易发现。 而且远烨凛还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东西。 他掀开某个角落的桌板时，轻松的心情顿时消失。 这里居然有一个组装了一半的炸弹。 炸弹的样式，让他很眼熟，远烨凛上一次看到它，还是在东京市区外，草光仓库的那一批军火中。 川田居然藏在这里！ 远烨凛有些生气地冒出一声冷笑。 帝丹小学附近就有一个山本组废弃的据点，川田就藏在帝丹小学里，这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此时，川田正小心翼翼在走廊里走着。 他不想引起保安注意，这个地方他藏了好多天，一直没有被警察发现，而且这里条件还不错。 要是被发现了，他不一定能再找到这么好的藏身地点。 该死的富川健仁，居然听自己说军火被销毁后，觉得山本组已经没价值了，要把自己踹开！ 川田恨恨地想。自己为富川集团提供了那么多人手，辛辛苦苦帮他们干脏活，现在山本组重创，他们居然想翻脸不认人！ 原本，川田潜入帝丹小学的目的之一，就是绑架富川美花。 但是狡猾的富川健仁居然提前把小孩接走了，让他的想法落空。 虽然他也因此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地，但是不代表他会害怕。 条子、黑衣组织、富川集团……他恨极了，只想让这些人全都付出代价！ 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当时逃走前，他在身上藏了一些残缺的炸弹装置。 那么，就先从条子开始报复，彻底炸毁这所小学吧。 想到这，川田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为愉悦，仿佛已经看到了条子迫于舆论压力倒台的时候。 然后他就理所当然忽略了仓库门缝比自己离开时要宽不少，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僵在原地。 ——他只是口头说说，没想到条子真在这里啊！ 那个让他又恨又惧的背影，正蹲在里面观察着什么，似乎没有看见自己。 但川田一瞬间想起自己被枪管炸膛支配的恐惧。 不会错的，自己绝对不会记错！ 是那个叫远烨凛的条子。 他想起来，当时那么多把枪对着条子，结果不仅枪管纷纷炸膛，自己还莫名其妙中弹了！ 然后就是……爆炸、玻璃炸裂、自己和兄弟们都躺在地上，而他安然无恙，一脚踩在自己身上，活像一个恶魔。 他来杀自己了？！ 川田一瞬间瞳孔紧缩，恨不得立刻逃跑。 死腿，快动啊！ 而这时，远烨凛似乎也终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我还以为自己要多等一会儿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远烨凛悠悠转过身。 漆黑的仓库里只有天窗上打下来一束光，将这张脸照的忽明忽暗，诡异十足：“川田，还记得我吧？” 怎么会忘记！ 他死也不会忘记，这人逼着自己供出山本组所有人后，那些人就全都出事了！ 仿佛被死神盯上，川田惨叫出声：“啊啊啊啊啊！！！！” 工藤新一正在爬墙。 “要不我们还是告诉老师吧，你不要一个人。”毛利兰站在墙下担忧地出声。 “小鬼就是喜欢逞能，小兰我们别管他了，直接告诉保安叔叔，让叔叔把他抓出来！”铃木园子想强行拉着她走。 “所以说，我之前就让你们别跟过来嘛！”工藤新一在墙头呼呼喘气，“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们回家就好了！” “你能搞定谁啊？”铃木园子很怀疑地看着他，“仓库里的雕塑吗，新一你不怕鬼吗？” “不是，我不确定仓库里的雕塑是什么……”工藤新一垂下头，“但是刚刚那个哥哥，很古怪。” 他绝对不是像他自己所说，是个普通警察。 第59章 难道哥哥是个卧底吗，正在某个犯罪团伙里潜伏……？不对！卧底不会那么光明正大承认自己是警察，工藤新一敢用自己老爸的名誉担保，远烨凛绝对不是一个正在犯罪组织的卧底警察。 难道是犯罪团伙反向潜伏在警察里的卧底？！ 此时，小学生小小的脑袋里藏着大大的惊恐。 然后在告诉家长和自己追查真相之间，他毅然选择了自己追查真相。 他要问清楚，那个幼稚的哥哥，是不是又在吓唬自己……还是说，他真的是一个罪犯。 “你们别管我了！”他在墙头，对着底下的两个人压低声音，“我一个人更容易躲，带上你们肯定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哈哈，是吗？” 一个陌生人的声音突然插入他们对话，工藤新一顿时一激灵。 在两个女孩的大呼小叫间，工藤新一被提着后衣领，从墙头拎起来。 “丢下女孩子可不是小绅士的行为哦。”半长发青年把工藤新一拎到自己面前，笑眯眯开口：“你一个人也很容易被抓住嘛，小朋友。” “这么晚还不回家，是会被坏蛋抓走的哦。” 工藤新一原本紧张惊恐的神色，在看到这张脸时，反而一下子亮了。 “是你！” 萩原研二：“咦？小朋友，你认识我吗？” “我们见过你！是吧小兰！”工藤新一扭头就向同伴求证。 “嗯……好像是的，哥哥你之前帮过我们。”毛利兰犹犹豫豫说。 萩原研二眨眨眼。 “就是之前啦，在足球场！”工藤新一开始扑腾，“我们想把水管修好，但是失败了，还是大哥哥你用棒球帮我们呢。” 萩原研二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原来是你啊。” 工藤新一：“把我放下来啦！” “好好抱歉。”萩原研二笑着把他放下来，“那么，告诉哥哥，你们这么晚还在翻墙，想干什么呢？” 铃木园子没有见过他，但不妨碍她狠狠被帅哥的脸冲击到：“哇哥哥！你是明星吗？你好帅啊！” 萩原研二笑眯眯：“哈哈不是哦，不要转移话题，不然把你们全都送回家。” 工藤新一：“这个哥哥是警察啦！” 而且是板上钉钉的警察！ 工藤新一还记得，当时这个哥哥穿着警服，和其他四个警察一起，似乎在谈论着要去医院看望哪个朋友。 结果半长发哥哥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困难，跑过来帮他们解决了。 萍水相逢，但是给工藤新一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他和远烨凛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是假警察的可能性极小。 所以他立刻抱警，指死死抱住面前这个警察的大腿：“我有重要的事，不要把我送回去！” “我怀疑有一个假冒警察的坏人偷偷进了我们学校。”他故意把事情说的很严重，以免大人不相信一个小孩的话，“而且学校里面还有一个藏起来的坏人。” 幸好，萩原研二不是那种认为小孩子就是胡说八道的大人。 他立刻重视起来：“假冒警察？他长什么样？” 第52章 当时小阵平和自己发现川田乘坐运输雕塑的车逃走后,就兵分两路，一个人去了米花美术馆，一个人来了帝丹小学。 所以,当听到小孩说学校里藏着坏人,萩原研二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奖了，川田真的藏在帝丹小学里。 但是,假冒警察,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问工藤新一怎么确定对方是假冒警察，有证据吗？ “我看到了,那个人有枪。”工藤新一焦急地抓着他。 “有可能是警用制式手枪。”萩原研二说。 “不是,是伯莱塔m92f。”工藤新一严肃地摇摇头。 萩原研二小小地吸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认出□□m92f,还是惊讶居然真的有人冒充警察，还持有非法枪械。 “那人长什么样？”萩原研二将手按在通讯器上，准备随时呼叫队员增援，“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的？能认出他吗？” 工藤新一眼睛亮了亮：“哥哥你可以带上我,我能认出来……他长相很容易分辨，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有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萩原研二准备叫其他人的动作停止了：“……啊？” 银灰色的眼睛？？这种颜色的瞳孔很少见啊。 但恰好，自己就认识一个银灰色眼睛的人。 “短黑发,唇色很淡，皮肤偏白,手腕上能看到伤口愈合后的疤痕，衣领里面藏着一根金属色项链,不知道是什么。”工藤新一描述地非常清晰，事实上，远烨凛的外貌也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不然也不会在里世界出名，因为本人真实性格和温柔的外貌确实反差太大了。 就连习惯于观察的工藤新一小朋友，都一开始被这张脸吸引过注意力。 而随着工藤新一描述越清晰，萩原研二神色越古怪。 好像……小朋友嘴里假冒警察的人……自己真的认识…… “等一下，新一同学。”萩原研二蹲下来，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看到那个人携带了枪？难道他直接拿出来当街开枪了吗？” 工藤新一：“呃，这倒没有……但是他把外套遗失在咖啡馆里，我拿外套去追他的时候，摸到了口袋里的枪。” “有没有可能是模型？”萩原研二想了想，觉得远烨凛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以前他会挑衅犯罪分子对自己开枪，然后被犯罪分子以“抢走警用枪且开枪容易罪加一等”严辞拒绝，于是远烨凛就学会了把警用枪藏起来，降低罪犯的警惕心。 说不定，小朋友摸到的伯莱塔m92f，是远烨凛买来欺骗罪犯的假枪：先引诱罪犯抢走自己武器，然后趁着罪犯开枪发现打不出子弹后，趁其分神，一举制服！ 工藤新一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着急道：“我真的摸到了！手感就是真的！” “好啦，你一个小孩子，什么时候摸到过真□□？”萩原研二彻底放松下来，摸了摸小孩的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情报，都很有用哦。” 工藤新一眼睛一亮：“那我能跟你一起去……” “不行。”萩原研二冷酷地把三个小朋友一个拎过身：“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及时回家。里面的确有坏人，但那是哥哥的工作，” “但是……”工藤新一还想抗争一下，却突然听见学校里传来一声惨叫：“啊啊啊啊啊！！！！” 萩原研二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出事了？ 他顾不上几个小孩了，立刻通知一个正在附近的队员过来看顾一下小孩，然后低头嘱咐几人：“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听到了吗？等下会有警察过来找你们，送你们回家。” 然后他转头，一个助跑，直接从墙头翻了过去。 三个小孩只好乖乖在原地等着。 工藤新一眼睛一转，突然捂着肚子蹲下来：“哎哟我肚子好痛，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就来！” 毛利兰眨了眨眼：“你好多厕所要上哦新一，总是肚子说痛就痛。” 这句话无心但是很犀利啊，工藤新一汗流浃背：“呃……总之，我去去就来！” 然后他转身就跑，从另一个地方爬进学校。 正巧这时，萩原研二刚进入小学就犯了难。 帝丹小学很大，只凭刚刚一声惨叫，他没办法确定声音来源。 时间不等人，要是他一间间教室找过去，恐怕人早就跑了。 而这时，工藤新一从旁边的草丛窜出来，着急大喊：“警察哥哥！” 萩原研二：？？？ 这孩子从哪里跑出来的！！ “我知道在哪！在雕塑室！”工藤新一急急道：“我认得路，可以带你过去！” 萩原研二长叹一口气，把小孩夹起来：“那就麻烦你带路了，等下什么都要听我的明白吗？” 这次工藤新一倒是老实答应了：“好，警察哥哥，我该怎么称呼你？” 萩原研二：“叫萩原哥哥哦。” 于是工藤新一直接指了个方向，带着萩原研二直接朝着目的地而去。 而教学楼里，正在上演一场猫和老鼠。 川田在一声惨叫过后，突然条件反射似的转头就跑。远烨凛晚了一步，没能把他控制在雕塑室内，便幽幽地将子弹上膛。 现在，远烨凛身边没有系统跟着，因此不能指望川田倒霉自己再把人抓住。 所以他只能亲自使用手段，让川田安分下来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再晚点发现，要是川田把炸弹组装完成，他会把炸弹用在什么地方。 所以现在，他对于川田并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砰——” 一声枪响，划破寂静。 川田肩膀中弹，猛地倒飞出去，靠在墙边好半天恢复不过来。 第60章 “你、你怎么敢……”川田眼神惊恐。 日本警察……不是……不允许开枪吗？ 就连之前他一个人和山本组对峙，也全程没有掏枪，而是看着他们自己打自己。 “所以我没有用警视厅配枪啊。”远烨凛笑着走进，“根本查不到我的。” 此时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仿佛寒刃一样冰冷无情。 二把手说得对，远烨凛……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警！ 川田扶着墙，一点点爬远，而远烨凛仿佛也不着急解决他，就这么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看他能支撑多久。 魔鬼、疯子、怪物……无数词在川田心中划过，他的恐惧已经达到极限。 “好无聊。”疯子在开口抱怨，“你怎么一点反抗都没有？要我给你把枪试着杀我吗？” “正好我带了两把枪。” 他居高临下看着川田，无情地弯了弯眼眸：“给你警用枪怎么样？这样你可以开枪，事后再反过来污蔑我。” “不、不……” 不可以！ 要是自己敢对他开枪，必定会炸膛！ 川田还想保住自己的手！ 他哪里知道，现在远烨凛没有功德圆满系统傍身，虽然他依旧很难杀，但川田自己绝不会因为倒霉炸膛。 只不过，想起这个自己最害怕也最迷惑的巧合事件，川田的脑子，突然一点点转过弯来。 不亲自动手，却能凭空杀人……这不是黑手的手法吗？ 而且之后山本组全军覆没，也证实黑手就在现场。 但现场除了山本组的兄弟，就只有眼前这个警察了，而当时这个警察要自己供出山本组所有人的信息，下一秒大家都出事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川田颤巍巍指着他：“你，就是黑手！” 远烨凛没有肯定，只嘲弄地看着他。 但，也没有否认。 “只有警察才会正义感过剩，黑手就是警察！”川田越说越激动，“里世界关于你的传闻没有任何错误！怪不得警视厅一直没发现你的所作所为。” “原来你一直伪装成黑手在行动！” “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远烨凛举起枪，嘴角的弧度未变，“反正，你也没办法把这个结论告诉其他人了。” “我自首！我自首你能放过我吗？”川田连忙道。 远烨凛似乎沉思了一会儿，这让川田眼中升起一抹希冀。 “你怎么会认为我正义感过剩，才在这里追杀你？”远烨凛突然笑开，川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你自首关我什么事？” “我找你，是因为你活着会暴露我的身份啊！” 突然，远烨凛听到背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动静。 “谁在那里！” 难道保安这就发现了？不应该，现在还不到巡逻时间。 然而此时，趁着远烨凛分神，川田突然抓住身后花坛里的土，朝着远烨凛一把扬过去。 然后他转头就跑，堪称手脚并用。 远烨凛心中一沉，顾不上身后的动静了，立刻追了过去。 他没有看到，方才身后不远处一面墙之后，站着面色苍白的人。 萩原研二浑身僵硬，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点点冻结。 他低头，和怀里同样脸色苍白的工藤新一对上眼。 啊……小朋友被枪声吓到了，但他还在用眼神示意自己要不要离开。 但是小朋友怎么会知道，刚刚那个看起来和杀人狂无异的人，是自己……亲密的朋友啊。 不，他可能只是在演戏，小凛一向很擅长这种事，通过胡说八道击溃罪犯的心理防线。萩原研二重新振作了一点，低声对小朋友说：“有没有哪条路可以最快绕到他们前面？” 工藤新一严肃点点头，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楼梯。 于是萩原研二跑了起来。 他提前一步来到一楼，正好听到另一侧，川田手忙脚乱摔下来的动静。 萩原研二紧急把工藤新一藏起来，就藏在楼梯下：“工藤同学，等会儿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工藤新一脸色苍白地抓住他：“你要一个人去对付他吗？那个人手里有枪！” 萩原研二展开嘴角的无奈：“我……不是去对付他，其实他是我的朋友。” 小朋友瞪大眼睛看着他。 “可能只是误会而已，我会问清楚。”萩原研二站起来，“但是你一定要藏好，别被当人质了哦。” 然后，他从楼梯间走了出去。 连滚带爬的川田看见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立刻仿佛看到救星似的：“救命！救命！有人在追杀我！” 他跑到萩原研二腿边，直接躲进他身后：“有人追杀我……黑手在追杀我……” 萩原研二沉声道：“川田干部，你冷静一点。” “你……”川田刚抬头想说你认识我？就看到阴影中一个人，举着枪走出来。 远烨凛银灰色的瞳孔出现在月光下，显得莹润却冰冷。 在看清楚川田干部躲在谁身后时，远烨凛愣住了。 第53章 和萩原研二紫罗兰色的眼眸对视上的时候,远烨凛下意识将枪口挪开，却又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动作。 天哪。 研二怎么会在这里？ “小凛。”萩原研二的目光落在他手上，“这是你的枪吗？” 远烨凛感觉自己手指微不可查颤了颤。 “刚刚我听见了枪声……” “就是他开的枪！”川田立刻抢答,愤怒地指着远烨凛,“他想杀人！他想灭我口！” 远烨凛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川田立刻想起莫名其妙炸膛的枪管,立刻不说话了。 有种怕一开口就惊扰到什么的恐惧。 萩原研二根本没有低头看川田,而是一直凝视着远烨凛：“是这样吗？” 远烨凛和他对视了三秒钟，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放下举着枪的手。 “怎么可能,我只是吓唬他而已。”远烨凛有点嫌弃似的抱怨，“谁知道他这么不禁吓,还山本组的干部呢，结果和其他犯罪分子一样胆小。” 川田敢怒不敢言。 “但是我听到了枪声。”萩原研二垂下视线，扫了一眼川田瘸了的腿，“他腿上也中枪了。” “因为我找到了他组装未完成的炸弹。”远烨凛神色凝重下来,“他太危险了，我需要鸣枪示警,但是谁知道他逃跑的时候撞到了我枪口上，所以一不小心误伤了。” 如果搜查一课警察判断现场情况时,认为不得不开枪，第一枪也必须是鸣枪示警。 “那炸弹呢？”萩原研二被另一个关键词吸引。 “放心,已经被我拆掉了。” “那就好。”萩原研二松一口气，“看来只是误伤而已,差点又被犯人骗过去了。” 川田：？？？他说什么你信什么吗，你也是这样当警察的吗！？ 在悄悄偷听的工藤新一：？？萩原哥哥你刚刚看到的可不是误伤啊！ 远烨凛点点头：“大概他想胡说八道然后投诉我吧，比起他,我相信还是我的话更有可信度一点。” 萩原研二笑着看着他走近，于是仿佛不经意问了一句：“你手上的枪是哪里来的呢？” 远烨凛又站在原地不动了，离他和川田只有三步远的距离。 “不是警用枪，而是一把黑市里常见流动的型号枪。” 远烨凛在他执拗的目光中，将嘴里的“你看错了”吞下去。 然后他将刚刚不经意背到身后的手拿出来，展示在萩原研二面前。 是一把伯莱塔m92f。 远烨凛耸了耸肩：“捡到的而已，路上还追了其他犯人，我把他们的枪抢过来了。” 小凛，在撒谎。 萩原研二微笑不变，静静地看着他。 叫工藤新一的小朋友说了，远烨凛在小学门口蹲了一下午，没有离开过，也没有追过其他逃犯。 也不可能是在山本组据点中翻出来的枪支，因为当时他的队员同事都在，没有私藏枪支的机会。 在自己……还有松田和班长面前，小凛从来没有说过谎，即使被犯人指责的时候，他也会很大方承认。 如今自己还能相信他吗？ 远烨凛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端倪，迟疑道：“研二，你应该会相信我说的话吧？” “这次确实是我欠考虑了，没有监控可以证明，这次出手也很贸然。”远烨凛有点苦恼，“但川田已经逃跑多日，作为唯一的线索，我不可能让他逃走。” “……我知道哦，小凛。”萩原研二放松了身体，轻松道：“而且你也说了，他已经做出危险举动，所以你只能阻止他继续犯罪。” “但是这把枪你不能留着。”萩原研二说起这件最重要的事，又严肃起来，“不仅不能留着，你还用它开枪了，恐怕长官不会相信你的解释。” 第61章 “所以，研二，你能不说出去吗？”远烨凛眼巴巴道：“只要你不说，这就只是一次情急之下的意外。” 但是，现场还有一个人怎么办？ 远烨凛的视线缓缓落在川田身上，川田感觉到了危险，浑身警铃大作，挣扎着后退。 这两人认识！这是要两个人一起让自己永远说不出话的意思！？ 为了保命，川田用尽了自己毕生的智慧：“……我承认是我不小心撞到枪口上了！” “不是他想杀我！我、我说错了！”川田急中生智。 但是远烨凛看着他的目光还是格外不善，隐隐有再次举枪的架势，而这时，萩原研二往旁边走了一步，拦在他视线前。 “不如等其他人来吧……先把他带回警视厅。”萩原研二定定看着远烨凛，“小凛，把你手上的枪给我。” 远烨凛：“给你？你会遭到怀疑的。”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还是坚定地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远烨凛在无形间，似乎和他对峙了很久，才终于慢慢地，将枪放在萩原研二手上。 一落入手中，萩原研二就将保险栓关上。 “我只是担心，你会被误会。”萩原研二声音沉沉，“但是我相信你，所以我暂时不会说出去。” 听他说完这句话，远烨凛心底感觉有点酸涩。研二真的太好了。 但是抱歉，我恐怕不得不让你们怀疑我了。 增援很快就来了。川田已经丧失抵抗意志，毫无反应地被带上手铐。 远烨凛看着川田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戏谑而包含恶意，只有在看向萩原研二时这个眼神会收起来，变成和平常别无二致的无辜。 “萩原队长，你们这是……”怎么碰到一起了？萩原研二的队员好奇地打量两人，他知道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起出门，前往米花博物馆，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远烨队长。 “我只是刚好追查黑手时来到帝丹小学门口。”远烨凛笑了笑，“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其他事。” 毫无反抗斗志的川田干部，听到他说的话后，动了动耳朵。 “要我跟你一起吗？”萩原研二下意识就想跟上来，“反正人也抓到了，我没其他急事。” “不用了，是我的队员发现了一点线索，我过去找他们汇合。”远烨凛摇摇头，“你先回去吧。” 萩原研二就不再强求，而是目送他离开。 “萩原队长？”旁边的人侧过头问他，“你怎么了？” “我没事。”萩原研二终于压抑不住自己颤抖的呼吸，另一只手悄悄按住外套口袋里的枪，“走吧，回去审讯川田。” 小凛给他的感觉，很危险，仿佛走在钢丝上一样摇摇欲坠。 他想拉住小凛。 但是，那双眼睛中恰到好处的伪装和隐藏，让自己无法上前。 他一时间无法确定，那双眼睛……是不是在享受这一切。 “萩原队长，你刚刚说让我来接三个孩子。”一个人为难地走过来，“但是这里只有两个。” 他身边只有两个眼巴巴的小女孩。 “……对，是三个。”萩原研二没忘记工藤新一还藏在楼梯下，只是刚刚不好脱身，“我之前在洗手间看到他了，我去把他带出来吧。” 另一边，远烨凛离开后，直接去了富川社长参加私人酒局的地点。 不过他来的有点晚，那个可疑的意大利人已经离席了，剩下的人都只是在正常喝酒。 “你录下来了吗？”远烨凛问。 “只录了一半。”警官摇了摇头，“那个意大利人对镜头很敏感，我只拍了一小段，他就转过身去了。” “没关系，肯定还有其他证据。” 远烨凛将录像收起来。 远烨沉吟一会儿，说：“现在，不管富川健仁究竟和黑手之间有没有联系，都要追查下去。我怀疑他正在进行大额非法交易，很可能威胁东京市的安全。” “至于黑手……二队那边已经抓获川田，相信他们很快能从他嘴里翘出消息。” “如果我们两边的线索都断了，那还有一个办法引黑手出现，但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议。” 到时候自己这个身份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定，所以先不用规划那么长远。 远烨凛让同伴盯紧了富川健仁，自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用组织内网搜索起意大利赏金最高的几张通缉令。 很快，他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的确是个纯正的意大利面孔，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个黑手党头目的穿衣风格居然有点类似唐装，背后还有个八卦图装饰…… 这倒是一个小众的爱好。 远烨凛对他的喜好不做评价，但他反手就找琴酒问起这个名字：“汉弗莱科伦斯，听说过吗？富川集团的军火走私线应该都是来自他手上。” 琴酒原本正不耐烦，但是远烨凛上来就说正事，便沉吟道：“科伦斯家族，就算在整个意大利也是排名前三的军火商，你确定富川集团的合作对象是他？” “已经有80%的可能性确定。”远烨凛扬起嘴角，“既然富川健仁只是个合作者，那我能杀掉他吗？” “你的进度确实很快。”琴酒冷笑一声，“但是别忘了，组织的任务是拿到那两条走私线，你想杀他，也要先有本事抢过来才行。” “那还不简单？要是汉弗莱不配合，那就让他看看自己有没有命离开日本。”远烨凛笑容冰冷。 琴酒的语气逐渐欣赏起来：“波本的判断不错，你的确更适合为boss效力。” 卷王总是很欣赏另一个卷王，即使琴酒总是非常讨厌他。 “哦？boss也这么说？”远烨凛笑意加深。 琴酒避而不答：“不要让组织失望，boss在等你的好消息。” “阿玛瑞恩（amarone）。” “看来，这就是给我预定的代号了。”远烨凛大笑出声，“那我自然不会让boss失望！” 川田自从被带入审讯室后，就一直表现地很不配合。 不论问什么，他都不开口，只沉默地梗着脖子。 但是对于山本组犯下的罪行他倒是供认不讳，可能是觉得也没有辩解的必要了，山本组已经几乎都被抓了起来。 然而一旦问到仓库爆炸的细节、以及军火销路去向，他就沉默是金。 萩原研二坐在川田面前，看得很清楚：川田在犹豫，在害怕报复。 “你们都先出去。”萩原研二突然说，“把监控关了，耳麦也关了。” 和他一起审讯的人茫然地看着他：“萩原队长？” “听我的，没关系。”萩原研二点了点头。 于是其他人都出去了，而且把监控器和耳麦都关闭。 审讯室的动静彻底消失，屋外的人什么也不知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现在告诉我。” 川田谨慎地抬头，看到了萩原研二严肃的眼神：“如果我没感觉错，你应该还算相信我吧？”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如果把你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说不定才是对你有好处。” 川田吞了口唾沫：“我……” 他压低声音：“我要告密，黑手的身份。” 第54章 萩原研二恍惚地站在审讯室门口。 刚刚,川田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还揭发了他和富川集团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告诉警方,富川集团有两条军火走私线。 “但是你们别想找到证据了,因为富川社长做的很隐蔽，几乎没有证据证明他和走私之间的直接关系。” 川田嘲笑道。 不过这不是让萩原研二精神恍惚的原因。 而是……川田在封闭的审讯室内,低声告诉他的另一个秘密。 “黑手你认识,你见过！”川田疯狂暗示，“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 都到了这种程度,他还不敢指名道姓地说出名字,可想而知，这个山本组的干部有多忌惮黑手。 川田被抓回警视厅后,并没有见过多少警察，他凭什么这么笃定萩原研二认识那个人呢？ 除非他们曾经同时出现在川田眼前过。 答案呼之欲出，两人都心知肚明川田指的是谁。 但是萩原研二并不相信，并且怀疑川田是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就开始随意攀咬。 “你有证据吗？”萩原研二声音冷下来，“还是说,你觉得比起我的同伴，我会更相信一个罪犯？” “黑手怎么会留下证据！”川田比他还激动,又压低声音：“但是你也看到了吧，他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警察,那天他就是想杀我灭口啊！” 萩原研二：“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因为我害怕他隔空弄死我！”川田在审讯凳上站起来，“你知道他有多诡异吗！” “他让我把我的兄弟……同伙,的照片和名字都发给他，下一秒他们都出意外死了！” 第62章 “这总能说明问题了吧！” “还有，我们当时十几把枪对着他,他一个子弹没中，那些子弹要么打在我兄弟们身上，要么炸膛打在自己手上，你觉得这还不能说明他的身份吗！” 萩原研二看着他，如此愤怒，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样子。 也正因此，萩原研二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你们想抓黑手，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是找不到他证据的。”川田吞了口唾沫，“他简直就像鬼一样，瞪谁谁死。” 他的话点燃了萩原研二的怒火。 萩原研二很想厉声反驳他，让他停止污蔑。 但是嘴边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自己相信了。 每一次，自己怀疑远烨凛和黑手之间的身份前，现实又告诉他是他自己想错了。 但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呢？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已经快分不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为什么偏偏这么多证据要指向小凛？为什么你们都说黑手是他？ 明明小凛什么也没做错，他只是被犯人害了，不仅在头上留下了无法痊愈的伤口，他的精神和性格也…… 萩原研二没有继续想下去。 他走出门后，同事都围了过来，一部分人进去将川田重新拷上手铐，一个人过来询问萩原研二在里面和犯人说了什么。 萩原研二：“……他指控了富川集团和富川社长，说他在进行军火走私交易。” 同事面容严肃起来：“好的，我知道了，那么这个结果和远烨队长带回来的消息符合。” 小凛？他已经回来了？ 萩原研二缓缓转头看向窗外走廊，远烨凛正站在原地，和其他警官说话，发现他在看自己后便抬头笑了笑。 “远烨队长那边有人跟踪了富川社长的行踪，发现他的确在私下用大额美金进行交易，交易对象疑似意大利某通缉犯。”同事继续在他身边开口，“那边得出的结论是，黑手不仅破坏了他们一批军火，而且还曾经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富川集团的二公子，因此有很大的动机私下抓走了黑手。” “目前远烨队长猜测，黑手已经跟富川集团达成合作。因此富川集团为他的行踪打掩护，具体体现为，富川太太依旧在利用私家侦探找黑手的踪迹，而不是求助丈夫。” 萩原研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仿佛在耳边跳动：“这是远烨警官的原话吗？” 可是川田却说，富川集团根本没有抓到过黑手。 同事：“没错。” 萩原研二：“……我知道了。” 如果，远烨凛真的是黑手。 那么针对黑手而设立的“幕前行动”，却由黑手在主导。 是不是太过可笑了？ 萩原研二认为，黑田长官和松本长官不会犯这种错误，除非他们是为了将小凛放在眼皮子底下。 “研二。”远烨凛走进来，看见他在发呆，疑惑地歪了歪头，“你怎么了？” 萩原研二紫罗兰色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透过面前这双无辜的双眼，看入他的心底。 远烨凛嘴角的笑微不可查落下去一点，他上前一步，轻轻抓着萩原研二衣角：“是不是川田说了什么？比如……我的坏话？” 萩原研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说谎：“……没有。” “那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远烨凛露出困惑的神色，“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 “啊，你还在怀疑我在帝丹小学的举动？”远烨凛好似反应过来，“当时事急从权，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知道的研二。” “我说了相信你哦。”萩原研二重新扬起笑脸，“别担心，只是刚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得了的大秘密而已。” 他仿佛一瞬间，将外漏的情绪很好藏进心里。 远烨凛仿佛松一口气，然后接过他递来的台阶：“什么大秘密？” “你明明也知道了。”萩原研二佯装抱怨道：“富川集团背后居然还有那么大的生意，你查到了富川社长的行踪吧？” 远烨凛严肃起来：“没错，不过富川健仁的情况很棘手，我们没有再发现更多证据，恐怕警视厅也不能贸然逮捕一个这么大企业的社长。” “还是需要进一步接触。”他沉吟一会儿，“我准备去跟黑田长官汇报一下，你要一起吗？” 萩原研二点点头：“那好，我让小阵平先回公寓，他还在办公室等我们呢。” 松田阵平也早就从米花艺术馆撤回来，他那边一无所获，正在无聊地写本职工作的报告。 萩原研二给松田阵平发完短信，便和远烨凛一起走进黑田兵卫的办公室。 两人汇报结束后，黑田兵卫沉思了一会儿，认同他们将目标转向富川集团。 “目前和黑手比起来，富川集团走私军火的危害性更大。”黑田兵卫严肃道：“查清楚怎么回事，必要时可以直接抓捕富川健仁，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远烨凛点头：“明白。” “……”萩原研二在发呆。 “萩原君？”黑田兵卫喊了他好几声，“萩原君？” “嗯？长官您叫我？”萩原研二如梦初醒，“怎么了？” “你看起来最近没有休息好。”黑田兵卫仔细端详他的状态，“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跟我汇报，或者找松田君分担。” “……好的，谢谢您的好意。”萩原研二感觉到，身边远烨凛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我没什么问题。” 黑田兵卫是搜查一课的课长。 如果告诉他小凛身上的问题，那小凛的警察生涯是不是就会染上污点……？ 不管小凛出什么事了，那一定都不是他的本意。自己一定有办法找到小凛身上的秘密，并且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小凛是一个好警察。 但是，自己一个人恐怕做不到，还是要让小阵平和班长来帮忙。 两人先后从警视厅离开。萩原研二顾着构思自己的计划，一时间没注意到远烨凛靠近自己，往自己肩上拍了拍：“我先回公寓了。” “嗯，好。”萩原研二下意识回答，但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由于晚了一步离开，萩原研二临走前，被收发室的警员叫住：“萩原君？远烨警官下班了吗？”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意识到收发室警员是有事找自己：“他下班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有个他的邮件，但不知道是谁寄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警员摸了摸头，“你能帮我带给他吗？我给你找找，稍等。” 于是萩原研二只好在原地等待。 不一会儿，警员从一堆邮件中找出一个严实的信封。 这是谁寄给小凛的？萩原研二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了过来。 一入手，他就发现信封的重量不对。 里面装的不是信。 “上面没有写收件人，你怎么知道是寄给谁的？”萩原研二翻来覆去，只看到上面画了个圈……或者是零？难道寄件人是小降谷？ “就是……这一批快件都是寄给远烨警官的，有的是花有的是感谢信，这个信封正好混在里面，我就觉得也是寄给远烨警官的。” 警员解释道：“或者你拆开看看？如果不是危险品，那萩原君你就帮我转交一下吧。” 萩原研二觉得也需要确认一下，于是拆开了信封。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台眼熟的手机。 萩原研二猛地关上信封，感觉自己心脏在跳动。 “那个条子冲进来，让我把兄弟们的照片和姓名发到他手机上，然后我的兄弟们都死了！”川田的话恰到好处在他耳边响起。 “我会转交给他。”萩原研二按捺住心底的紧张，微笑着对警员说。 第55章 根据窃听器里听到的声音,远烨凛知道，萩原研二拿到了寄给自己的一样东西。 不过暂时听不出是谁寄给自己的什么东西。 远烨凛皱了皱眉，他还以为会听到研二回去找黑田兵卫的事。 因为,当时远烨凛放川田离开,让他跟萩原研二回警视厅，就猜到了：川田肯定会跟研二告密。 川田已经被自己吓破胆,当着自己面肯定不敢说什么。而研二当时在自己枪口枪挡住他,救了他一命，川田肯定对研二多一点滤镜。 所以,告密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参与审讯的人没有一个人听这一消息，等待自己的也不是警视厅的问询和调查。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研二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消息。 但是……远烨凛坐在车内，手指在膝盖上一点一点，陷入思考。 研二没有告诉其他人,还有点道理，说明他不愿意让自己这个朋友陷入为难。 但为什么也没有告诉黑田兵卫或松本清长呢,这种程度的疑点，已经足够说服他汇报给长官了。 第63章 一旦两位长官对自己产生怀疑,那么自己就能顺理成章承认身份，实现从警视厅叛逃,被公安通缉。 现在这个过程还停留在第一步。 …… 研二，还打算相信自己吗？ 萩原研二鬼使神差带着远烨凛的手机回到公寓。 他神态无异地和松田阵平打过招呼,就说自己要睡了，就回了自己房间。 松田阵平没有怀疑，他这两天也累死了,要不是为了给萩原研二留门，他也差点到头就睡。 等房门外的灯关上后，萩原研二打开自己桌前的台灯，检查被他带回家的手机。 首先，他查了一下手机有没有安装什么奇怪的装置。 结果一检查就检查出，手机中被安装了一个监听器。 萩原研二心凉了半截。 小凛手机中为什么有个监听器？是遗失前就装上去的，还是遗失后才装上的？ 如果是遗失前，那说不通，因为他们几人都用过好几次小凛的手机，如果手机里有监听器，他们早就发现了。 如果是遗失后…… 但寄回手机的人可能是小降谷，他为什么要给小凛的手机撞上窃听器？ 不管怎样，小降谷一定是恰好捡到的，他会指名道姓寄给小凛，也说明知道手机的主人。 他们俩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小降谷做出安装监听器的动作……小降谷是为了监听他，还是监听小凛身边的人？ 一个个谜团连续不断出现在萩原研二脑海中，得不到解答。 “抱歉了，小凛。”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私自将其开机。 解锁密码，自己也知道。 很快，他就看到了远烨凛手机中的所有内容。 如果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那就是平平无奇。 萩原研二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消息，也没有看见川田所说“把所有同伙的照片和名字都发到了他手机上”的消息。 难道不是这台？ 萩原研二记得小凛之前换了台新的。 但是川田的描述中，塞到他手里的设备“银色、屏幕右上角有裂痕、容易发热”。 自己不会认错。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如果远烨凛把信息或者通话记录都删除了，那么自己从表面上的确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远烨凛手机里一条通话记录都没有，一条短信也没有，空空如也，仿佛他已经习惯了随时清空自己所有记录。 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是想……掩饰什么吗？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藏起来的功德圆满系统瑟瑟发抖。 家人们，谁懂啊，本来在犯罪窝里高负荷运转也就算了，结果现在又落入另一个人手里，这个人全身写满了“因公牺牲”几个字，快把系统闪瞎了！ 系统在拼尽全力藏起来，但是它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因为眼前这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很可能比远烨凛先达成因公牺牲成就！ 系统的识别能力一度紊乱，差点把眼前人当成自己宿主，仅宿主可见的内容正在一点点向萩原研二敞开。 功德圆满系统如果可以发出声音，此刻早就开始尖叫了。 我的宿主你在哪里啊啊啊。 要是让其他人看见系统内容，远烨凛就会违反系统条约了，因为不论是罪恶锚点的能力还是死后重生，都不可以被这个世界的人知道。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远烨凛也有心无力，救不了它的。 系统在紧急关头，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隐藏自己的好办法。 它内存里读取了很多当时远烨凛和犯罪培育师，也就是早濑浦宅彦的对话，现在可以拿出来伪装一下自己。 于是萩原研二在一阵捣鼓后，突然看见，桌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个……之前隐藏起来的图标。 图标来自一个很常见的开源聊天室软件，这种软件只需要封装好就能下载到手机直接使用，常用来进行一些私人秘密对话。 萩原研二看到它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找到线索了。 恐怕这里面就是小凛藏起来的秘密。 仿佛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萩原研二朝着图标慢慢伸出手。 “你还不睡在干什么呢hagi。”一个臭脸帅哥猛地打开房门，对着被吓到跳起来的萩原研二说：“再不睡都天亮了，你明天不上班吗？” “你吓死我了小阵平！”萩原研二抓狂道，“睡，睡，马上就睡！” 松田阵平狐疑地看着他，伸长脖子去看他身后挡着的东西：“你在干什么呢？” 萩原研二虚挡在桌子前，笑容微敛：“没什么，只是有点东西要拆而已。” 还是先别告诉小阵平了……不然睡不着的人除了自己，还要多一个。 趁着这个机会，功德圆满系统开始cpu疯狂运转，提速更新！ 【本系统致力于抓到更多罪犯、减少受害人数量、让罪犯遭到自己恶行的反噬】 正在窃听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说话的远烨凛，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一下子愣了愣。 系统怎么突然这个时间突然开始说话了？ 【本系统将不断完善，尽全力辅助使用者。本次系统更新内容为：现实补丁。】 【该功能将用于合理化系统造成的一切现实影响，包括但不限于，自动让罪犯陷入假死状态、为普通人制造假死身体、伪造系统的存在……】 等一下，等一下。 远烨凛瞳孔地震，这个更新内容……让自己有不妙的预感。 “自动让罪犯陷入假死状态”看起来不错，这样自己杀死的人更能经得起组织审查，而且还能免去谷口一辉帮自己扫尾的工作，减少很多纰漏。 但是后两个例子，目的性看起来非常明确，功德圆满系统想干嘛？ 【是这样的。】系统的声音虚弱响起，【远烨凛，本系统检测到，萩原研二将在近期因公牺牲。】 远烨凛愣住了。 “……你再说一遍？” 功德圆满系统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萩原研二将在近期因公牺牲。】 有一瞬间，远烨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掐住自己的手心，一瞬间掐出血，才确认不是幻觉。 “开玩笑吧……”远烨凛笑容一下子勉强起来，“不管怎么说，你突然没头没尾告诉我这种消息，我怎么可能相……” 【建议您早做计划，系统将予以配合。】 远烨凛猛地站起来，感觉自己摇摇欲坠。 系统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雷声在他耳边炸响。 功德圆满系统某种程度上将命数看得非常重要，绝不会说谎。 它既然这么提醒自己，说明在研二命数中，他真的可能……会死？ 【除了您以外，任何优秀警察的死亡，都可以通过本系统提供的最新功能进行规避，系统会打上合理的现实补丁。】 系统冰冷的声音，却让远烨凛一点点找回现实：【所以，需要宿主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幸好，还有功德圆满系统存在。 远烨凛感觉到，自己刚刚一瞬间冰冷的手一点点回暖，他想象不到，如果功德圆满系统不存在，萩原研二走上原本的命数，会如何遗憾地死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远烨凛定了定神，眉头紧皱，“系统功能更新后，你能回来吗？” 【不太能。】系统的声音这时反而开始心虚起来，【我的本体还在媒介上，萩原研二正在检查我保存的内容。】 “？” 自己好像又听不懂系统在说什么了。 研二怎么能看到系统的东西？ 【萩原研二非常特殊，他很有可能看到系统本体，所以系统进行了本次紧急更新。】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现在会用合理化后的内容伪装起来，当然，会沿用宿主以前的方式，再进行一些艺术加工。】 远烨凛：“……有多艺术？”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萩原研二等松田阵平离开后，重新看向手机里展示出来的内容。 然后看到了让他瞳孔地震的……几百条对话。 【远烨凛，为我所用吧。】 【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黑手。】 【你就是接替掘墓人的下一个实验品，我最忠实的合作者！】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萩原研二几乎拿不住手机，他看见了满屏的照片和杀意。 这些照片，每一个都是……黑手已死的猎物。 漫长的对话翻到最后，萩原研二只觉得自己心脏狠狠揪在一起，剧痛无比。 每一条信息，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也是刺向萩原研二心脏的尖刀。 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好友是如何在诱导下，走向深渊。 最后几条消息出现，萩原研二仿佛受惊般手狠狠一抖，手机摔在桌上。 第64章 【……哈哈，你以为自己真的杀死我了吗？】 【不，我会一直在你的脑子里，看着你。】 第56章 第二天,萩原研二沉默地来到警视厅。 最近被借调到幕前行动专案组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换了个地方办公，已经很久没有去□□处理班。 今天他依旧来到专案组。 专案组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工作了。警视厅专门划了一片机房给他们工作,这里不仅位于地下室,隔音且安静，而且计算机资源丰富,方便他们查找资料。 萩原研二走进来的时候,一些同事已经趴在电脑前开始工作了。 自从之前萩原和松田的分析表给了他们灵感，专案组所有人都开始研究与黑手相关的所有案卷,试图用发现其中的规律。 因为,黑手不仅是他们遇到过的犯案次数最多的罪犯，也是最神秘的罪犯,至今警视厅仍然对黑手的作案手法毫无头绪。 因此，他们需要检查案卷中的每一个细节，一字一句都不能放过。 而萩原研二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凉。 ……不论他们再怎么研究,黑手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因为，黑手就在我们中间啊。 萩原研二的手插在口袋里,而口袋里放着一台冷冰冰的手机，是远烨凛那台。 松田阵平比他早出门,因此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了：“hagi，你来了？” 他从成堆的案卷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萩原：“你昨晚真没睡好吧？” 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大半夜还开着台灯,松田阵平一睁眼就能看见对门房间里漏出来的微弱灯光。 “hagi等你走后就睡觉了哦。”萩原研二怕被他看出自己情绪，重新打起精神：“可能是昨天喝的咖啡效果太好了，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 另一个同事听到他们对话,抬起头叹口气：“我理解你，我现在每天也靠咖啡续命。” 谁懂啊，黑手怎么能短短几个月内犯下这么多案件！每一个案卷都特别厚！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加班，而是人心的折磨，当他们没日没夜看黑手的案卷，意识到那些猎物犯下的恶行，就会不由自主开始认同黑手。 然后他们自己又要强行扭转这种思想。 萩原研二对他们笑了笑，没再接话。 他看到了远烨凛，坐在最深处的位置，正低着头沉思什么。 旁边同事向他询问，他立刻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温声细语地给他解释。 等那位同事找远烨凛说完话，又回到自己位置上，萩原研二走过去，在远烨凛身后站定：“小凛，可以出来一下吗？” 远烨凛抬起头看向他：“研二？怎么了？” 萩原研二和平常别无二致地笑了笑：“找你有点事，单独跟你说说。” “好。”远烨凛站起来，没多想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萩原研二走出去。 他们走到一条比较偏僻的走廊拐角处，这里已经离机房很远了，平时也没什么人经过。 “研二？”远烨凛又叫了一声，他此刻的眼神中已经出现了困惑，“什么事需要走这么远跟我说？你遇到困难了吗？” 远烨凛装的非常像，萩原研二根本什么也看不出，这样一个温柔清俊的青年，居然是穷凶极恶的黑手。 也看不出——其实远烨凛，早就知道萩原研二找自己什么事了。 萩原研二没有多铺垫，他们离开太久会引起松田察觉。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一直藏着的东西，展示在远烨凛面前。 远烨凛嘴角含笑，瞳孔却猛地一缩。 萩原研二看见了，心直接往谷底沉去。 “小凛。”萩原研二轻声道：“你还记得这是谁的吗？” 远烨凛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面对萩原研二的询问，他沉默了。 “是你遗失的，对吗？” 远烨凛垂在两侧的手指动了动，眼神凝视在这台右上角有裂痕的手机上。 “好像是的，我都不记得自己扔在哪儿了。”远烨凛重新扬起笑脸，“看来我很幸运，居然被研二捡到了。” 他抬手，就要去拿。 但是萩原研二手一缩，避开了他的动作。 “研二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哦。”萩原研二将东西攥在手里，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变得平稳，“知道了全部。” 远烨凛呼吸放缓了，他也很想知道萩原研二知道了什么。 功德圆满系统的艺术加工，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比如……我知道了，早濑浦宅彦警视长，究竟被谁真正杀死。” “又比如……我知道了一场实验和一场交易。” “我知道了他培养出了一个新的连环杀手，和连环杀手的身份。” 远烨凛听着听着，没有反驳。 原来是这样，系统把自己之前和早濑浦宅彦发的消息结合起来，混淆功德圆满系统的存在感。 最后呈现出的结果，是自己在早濑浦宅彦的培养下，接受命令般“杀死”一个个罪犯。 萩原研二压抑不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小凛，你就是黑手，对吗？” 远烨凛深深吸了口气。 他和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睛对视，看到了那双眼睛中的痛苦，和自己的倒影。 他发现，自己的演技居然进步了，比如在现在这种场景时，远烨凛能看见那双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是笑着的。 远烨凛无辜地拉住眼前人的衣角，晃了晃：“研二，别说出去好吗？” 刹那间，萩原研二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过自己说出这些话，远烨凛会反驳，会不承认，或者错开话题。 ……但他没有想过远烨凛会这样回答自己。 “别说出去”。 永远在追捕逃犯第一线、勇敢又果断、宁愿自己被罪犯所伤也要保护人质或者保护同伴的远烨警官……对自己说，别说出去。 “……你承认了？” “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远烨凛看似没有回答，实则已经给了正确答案，他可怜道：“你就当没见过那些照片，好吗？” 萩原研二有点耳鸣，听不清远烨凛在说什么。 或者说，他能听清，只是下意识认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萩原研二看着眼前的好友，一瞬间感觉有点恍惚，“你就没有一点想解释的吗？” “比如，你不得已反击自卫，才误杀了他们；或者小凛你其实在执行秘密任务，这些都是公安警备课的目标……” 远烨凛：“这样啊……那就把这些看做公安警备课的目标吧，你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了？” 萩原研二有点荒谬地看着他。 这是自己认识的小凛会说出的话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小凛。” “为什么这么说？”远烨凛皱了皱眉，“我觉得没有差别……我以前只是想遏制罪犯出现，现在却找到了一个更有效的办法并实施而已。” “这真的是你的想法吗？”萩原研二上前一步，凝视着他：“而不是，留在你脑内的另一个思想，在控制你？” …… 什么意思？ 远烨凛有点茫然，没跟上系统的剧本。 我脑子里什么时候有另一种思想了？难道研二在指功德圆满系统？ 不过，远烨凛的沉默，让萩原研二误会成了默认。 所以萩原研二很快接着说了下去：“我现在开始，把早濑浦宅彦称为犯罪培育师……犯罪培育师通过短信和思想粒子结合的方式，一直在给你洗脑，蛊惑你，趁着你大脑遭到重创情感混乱的时候，引导你将善意和恶意置换。” “……这一切，你都意识不到吗，小凛？” 远烨凛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时间研二会格外关注自己头上的伤口了。 原来他认为自己将善意和恶意置换了，就像上一个被开洞的掘墓人一样。 然后这个误会，形成了系统手里逻辑严密的剧本。 所以远烨凛坚定地否认了：“不是哦研二，犯罪培育师已经死了，所以我没有被任何人控制。” “不需要他活着。”萩原研二的眼神痛苦极了，看着自己一无所知深陷泥潭的友人，“……假设他只是在你脑海中留下一段暗示，只要他再留下一段程序，就能不断通过手机给你发消息，激活这段暗示。” “然后你就会按照他期待中那样，不断杀人，走上他最终为你打造的那条路。” “小凛，这就是真相对吗？”萩原研二声音发紧。 他看着他，两人明明站的很近，却仿佛相隔很远。 “……就当成这样吧。”远烨凛无所谓地低下头，避开灼人的目光，“帮我保密就好，研二，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萩原研二一瞬间有点想苦笑。 天杀的犯罪培育师把我友人洗脑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让他记住我们是朋友来戳心窝子。 第65章 “你杀了人啊小凛。”萩原研二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让我保密呢，朋友不会看着你走入歧途。” 远烨凛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但是你其实并不知道黑手的手法吧，短信证明不了我杀了人哦。” “黑手作案的时候……我都有好好待在你们视线里，不是吗？” 萩原研二知道他指的是上次三人对他的试探。 “只需要证明，罪犯被杀是因为你某种行为就够了。”萩原研二在远烨凛的凝视中，将手机藏在身后，“而且我暂时不会说出去，你不要……太紧张。” 我紧张吗？远烨凛困惑了一瞬。 然后他惊觉自己居然背后被冷汗汗湿了，嘴角也被自己不知不觉咬破出血。 “手机先放在我这里。”萩原研二看着自己好友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狠下心：“这段时间，我会看着你，只要你……不再次动手，控制好自己，我再把它还给你。” 话音刚落，他看到远烨凛的眼神凝固在自己手上，仿佛想过来抢。 第57章 萩原研二后退一步,避开了远烨凛的视线。 “你能和犯罪培育师做交易，为什么不能和我交易呢？”萩原研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柔和声音,担心自己会刺激他,撕碎远烨凛岌岌可危的理智。 “我只是，想让你意识到你在做什么而已。” 萩原研二悲伤的眼神落在远烨凛眼睛中：“小凛,相信我。” 远烨凛定定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碍于友人眼中浓重的悲伤，选择了让步。 “好。我答应你。” 远烨凛将手背在身后,示意自己不会抢：“hagi,如果把那台手机放在你那儿会让你更安心，那就给你吧。” “你能控制住自己吗？”萩原研二接着问,“在我保管它这段时间内，你忘记黑手的存在，不要再杀人……狩猎罪犯也不去做。” 远烨凛无奈地叹气：“hagi你不用这么防备我哦，我很清醒,也并没有依赖所谓的暗示，那台手机其实没什么用。” “……那就更应该放我这里了。”萩原研二垂眸,“反正它没什么用。” 远烨凛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很难想象,昨天之前，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今天却以对立的方式站在这里，中间隔了一堵冰冷的墙。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办公室,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松田阵平倒是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两人都面色如常，应该没说什么重要的事。 加上今天的工作的确很多,所以松田阵平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了。 远烨凛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之前没忙完的事，也就是制定抓捕富川健仁的计划。 最好尽快就把他抓回来，不然等那个意大利人离开日本，警视厅想再抓到证据就很难了。 至于为什么抓捕富川健仁的工作现在由幕前行动专案组负责，而不是被公安抢走……只能说感谢公安长官黑田兵卫还有一个警视厅的表面身份，他总不能让同一个案子左手倒右手。 毕竟，现在时间紧迫，等把人抓回来再交接给公安也不迟。 另一边，萩原研二神色如常地坐下来，但松田阵平还是察觉到那张平常笑脸下的违和。 “你们俩说什么了？”松田阵平随口一问，也不觉得hagi会隐瞒自己。 萩原研二也早就想好了借口，看上去并没有隐瞒的样子：“问他接下来的计划，毕竟现在手中两个任务，黑手和富川健仁的抓捕难度都很大，不如先将重心转移到富川健仁身上。” 毕竟，黑手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出现过了，但富川健仁的威胁近在咫尺。 萩原研二也没有撒谎，在回来的路上，他的确和远烨凛简单聊了两句。 但是两人到底也无法回到从前那样，毫无隔阂地聊天，所以很快就陷入沉默。 松田阵平没有怀疑，因为他也正好想今天提出这个问题。 只不过，他直觉两人应该不是谈这个话题。而且自从两人回来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就怪怪的。 一时间想不通为什么，松田阵平干脆先抛在脑后。 “远烨，讲一下你的想法吧，针对两个任务目标，你有什么计划？” 远烨凛从案卷后抬起头，神情也和往常别无二致。 “行，矢野，你先帮我把这些资料打印多份。”远烨凛站起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同事，“我来解释一下之后的计划。” 简单来说，远烨凛准备先将火力对准富川健仁，只留两个同事在警视厅，盯着黑手的动向。 “虽然他暂时消失了，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出现，我们要做好预警的准备。”远烨凛面色冷凝，“矢野、三户，你们留在警视厅，盯紧这段时间的新闻动向，一旦有黑手的消息，立刻汇报给我和两位长官。” 被他叫到名字的两人站起来：“是！” 萩原研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说起要抓自己的时候，小凛都能那么从容自如，毫无破绽。 难怪自己没能早点发现。 “剩下的人分成三队，由我、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分别带队，执行三步计划。”远烨凛两只手按在桌上。 第一步，潜入近期富川健仁要参加的一个酒会，把他拖住。 第二步，一个小队突入富川健仁的住所，直接翻找证据，任何疑点都能作为借口先把人抓回警视厅。 第三步，另一个小队配合组织犯罪对策部一课，查封富川集团，对上下员工进行调查。 这三步概括起来非常简单，但实际上恐怕变动因素极大，任何一步落空，都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另外两边进行。 所以乍一看，的确必须安排三位队长分别带队，严格执行任务。 而远烨凛已经选好了自己中意的工作。 远烨凛：“第一步交给我，我来负责潜入；研二你观察比较仔细，正好能带队去富川健仁的住所找证据？松田气势很强，你可以配合组织犯罪对策部一课，查封富川集团。”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我没问题。” 萩原研二却迟迟没有回应。 这下就连松田阵平都注意到不对劲了。 “hagi？”他肘了肘萩原研二，“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发呆？” 萩原研二如梦初醒：“没什么……可能还是昨天没睡好吧？” 小凛去执行潜入任务……真的能让他去见富川健仁吗？ 自从知道远烨凛的身份，萩原研二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远烨凛的举动别有深意。 他担心，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在同意远烨凛潜入后，看到富川健仁的尸体。 他担心，这是远烨凛在故意支开自己。 “hagi，别担心。”远烨凛看向他，意有所指：“我都答应你了。” 他目光闪动。 远烨凛这次确实没有说谎，因为他的确对富川健仁做不了什么。 系统本体还在研二身上，自己可没办法给富川健仁打罪恶锚点。 所以这次，远烨凛是真的打算只过去和富川健仁聊聊天。 ……至于是用什么身份，那就全凭自己心情了。 听到他这么说，萩原研二觉得，原来那个小凛仿佛又回来了。 如今，萩原研二的压力非常大，因为他不知道隐瞒不报会不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站在警察的角度，现在萩原研二知情不报的行为，其实已经非常危险…… 他可能救不了小凛，也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萩原研二看着那双明亮至今的眼睛，还是决定再相信远烨凛一次。 “我……也没问题。” 于是一切准备就绪这天，远烨凛出现在了酒会现场。 他一个人孤身进入，其他队员在酒店外藏身。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在必要时支援远烨凛，以及在远烨凛行动后，防止任何可疑人员离开。 不过远烨凛其实并不需要他们出场，今天的任务他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完成。 酒会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远烨凛见到了几个眼熟的人，他们和他打了招呼。 远烨凛回忆起来，好像是自己参加上一次酒会遇到的人。 那个时候，自己跟着早濑浦宅彦参加酒会，他们还是人质，远烨凛也算救了他们，于是他们也认识了这张面孔。 这让远烨凛融入人群中更加从容。 他穿着修身的白西装，剪裁得体，只有领带处露出暗红色细纹，显得低调又雅致。远烨凛是通过组织拿到邀请函大大方方进来的，他出现在酒会的宾客中，会比悄悄潜入有效率地多。 酒过三巡后，远烨凛拿过旁边服务生托盘里的鸡尾酒，朝着某处方向走去。 在他的视线中，富川健仁因为不胜酒力，正被服务生搀扶着离场，看上去打算回房间了。 第66章 看着富川健仁消失在门后，远烨凛也将鸡尾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到连忙跟过来的服务生托盘上：“谢谢，不用跟过来，我离场休息一会儿。” 服务生点了点头，就没有其他动作。 离场后，远烨凛仿佛喝醉的神态完全消失，跟随富川健仁的脚步声前进。 突然，走到某处僻静处，富川健仁的脚步声消失了。 远烨凛也停下脚步，耐心等待了一下，果然，等到一个黑影从拐角处走出。 “远烨警官。”富川健仁狞笑一下，手里举着枪，对准远烨凛，“久仰大名，我知道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警视厅准备对我动手了，对吗？” 远烨凛浅浅装了一下，“惊愕”道：“富川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只是来找您问问黑手相关情报。” “少啰嗦。” 富川健仁身后还有数十个雇佣兵，此刻也从藏身处走出来。他们的模样看起来凶悍异常，浑身萦绕着血腥味，恐怕是在战场上退役下来的欧洲军人。 这种敌人，只能说远烨凛幸好没有让其他队员跟进来，否则仅凭警用手枪，他们根本抵抗不了雇佣兵。 “我收到消息了，警视厅已经控制了我的企业，我就在猜你出现在酒会的目的是什么。”富川健仁冷笑。 “果然，你是冲我来的！” 远烨凛看着周围靠近的雇佣兵，一人一把拿着战术大师匕首，刀尖对准了自己。 他饶有兴趣，缓缓道：“你想对我动手？” 富川健仁轻蔑地看着他：“送你下地狱，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远烨警官，给你一个忠告，以后不要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远烨凛点点头：“所以是你先开的枪。” 富川健仁皱眉：“你在说什么？”怎么自己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动手的人不是我，对吧？”远烨凛笑了起来。 第58章 可惜,功德圆满系统不在身边。 看看这场面，要是被扣上罪恶锚点，不知道他们遭遇的反噬会有多精彩。 十分钟后,远烨凛蹭破了皮,雇佣兵躺倒一片，富川健仁身中数枪,地上溢开一大片鲜血。 远烨凛踢了一脚晕厥的雇佣兵,转头看向已经只剩进气没有出气的富川健仁：“现在，可以跟我去警视厅一趟吗？富川健仁社长。” “别这么害怕,我又不要你的命。” 富川健仁的手脚都在发抖。 这人的命……是不是太硬了？！ 他不信自己的枪法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打不中远烨凛！反而打中了旁边完全不在弹道上的雇佣兵！ 结果自己的人倒下了，远烨凛却反手靠近自己,按着自己的枪和手，连开数枪。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这些伤是你们自相残杀造成的吧？”远烨凛自言自语，却不知道这种模样反而让富川健仁更害怕，“去警视厅吧,去了警视厅你就安全了。” 警视厅那不是更不安全吗？富川健仁惊恐发抖，刚刚远烨凛按着自己手对自己扣下扳机那一刻的模样,简直和魔鬼无异。 更可怕的是，他之后笑着松开手,说这样就留不下指纹了。 “对了，在那之前……”远烨凛低头,居高临下地踩在他伤口上，“你知道汉弗莱科伦斯在哪吗？” 今日,远烨凛并未在酒会现场看见意大利黑手党的人。 难道汉弗莱已经跑了？ 富川健仁说不出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远烨凛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弯下腰,从他耳朵边扯出一根连着线的耳机。 远烨凛将耳机戴在自己耳中，听见了另一端的沙沙声。 “汉弗莱科伦斯？”远烨凛缓缓勾起嘴角。 果然，另一边的人说话了。 “远烨警官。”说话的人腔调异常阴沉，带着欧洲人特有的浓重鼻音：“日本fascisti（条子），久仰大名。” “我倒是不觉得你听过我的大名。”远烨凛悠闲地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还有，作为一个欧美人，你成语学的不错。” “呵。”汉弗莱冷笑一声，用翻译腔冰冷地告诉他：“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从现在开始，藏好你的小命吧。” “你要刺杀我吗？”远烨凛诚恳道：“那我给你提个醒，一定要准备充分，不然我很难杀的。” “装腔作势！” “我说真的哦，以前对我放狠话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远烨凛笑着说。 刺杀好啊，这样自己就不用再辛苦找汉弗莱的位置了，等他找上门就行。 要是汉弗莱一声不吭躲起来，那自己才是真没办法。 远烨凛笑着说完后，同样用轻蔑的语气告诉他：“藏好你的狗命吧，别落到我手里。” 在对面发火怒吼前，远烨凛打断他：“以及，我代表乌鸦向你问好。” 耳麦对面的声音骤然一静。 果然，这个黑手党知道乌鸦代表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走投无路了，可以向我的老东家投靠哦。”远烨凛蛊惑道：“毕竟我会给自己人留一点薄面，可以勉强不再追杀你们。” 汉弗莱科伦斯差点气炸了，对远烨凛放狠话：“我会把你碎尸后扔进日本海！” 说完，耳机传出一阵电流声，陷入死寂。 对面挂断了电话。 远烨凛可惜地叹了口气。 对方可能已经不在国内了，为了走流程，警视厅的步伐还是慢了一步。 不过，至少对方有了刺杀自己的兴趣，肯定还会再次出现。 远烨凛的目光缓缓挪动到富川健仁身上。 富川健仁惨白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远烨凛在自己面前蹲下。 自言自语：“我真的要直接放你回警视厅吗？” 富川健仁听懂这其中的深意，差点没晕过去。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躯体，大喊：“我、我还有保释权……你不能、不能杀我……我可以给你权……” 触碰到远烨凛冰冷的视线，他狠狠一缩。 “富川宽太和你一模一样啊，喜欢利用保释权。” 富川健仁瞳孔一缩，此刻他从远烨凛口中听见自己二儿子的名字，不可控制地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不过，还没等他看清楚自己的想法，就被一个电话铃声打断。 是远烨凛的手机。 他收回目光，垂着头拿出手机，看清楚来电是谁后，就接听的电话。 “喂，研二？” 奇迹般地，富川健仁看见眼前的魔鬼缓和了神色，就连眼神都软和不少。 他站了起来，似是放弃了取走富川健仁这条命。 “嗯，嗯，被我抓到了……没什么危险啊，他也很安全。” 远烨凛回头瞥了一眼富川健仁，而这一眼又让他遍体生寒。 “我答应了你的，所以我只是负责把他抓回警视厅而已。” “你要检查一下吗？”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远烨凛听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远烨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富川健仁脑中电光火石一闪，那个被自己差点遗忘的想法逐渐清晰。 远烨凛……远烨警官，这个媒体的宠儿，警视厅的新星，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警察！ 他是、他是…… 富川社长被拷住手铐，两个人将他手臂扭到身后，押着他走上警车。 直到被押进审问室，隔着玻璃和铁栏杆看向对面的人，恍惚的神色才不可抑制冒出恐惧。 他看到了远烨凛站在警察身后，银灰色无机质的眼睛，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 “……以上，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韪吗？”负责审讯的公安念完一长串罪名后，问出最后一句。 富川健仁根本没听，他眼中只有远烨凛仿佛实质的威胁目光。 “我、我认罪。” 这些罪名都是板上钉钉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住所和公司都翻出不少证据，甚至还有一些没有转移的军火假借企业库存的名义存在。 当然，一个富川健仁背后还牵扯到很多利益线，这些就等之后再交给高层去扯皮了。 也许富川健仁会被保释、也许会被放弃、也许背后利益链条还会再推出几个替罪羊——不论如何，至少现在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黑田兵卫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审讯，此刻他怀疑的眼神在富川健仁和远烨凛中来回观察。 富川健仁被带过来时身中数枪，已经不能自己动了，但医生一查发现居然都可以判定为轻伤。 而且，富川健仁的枪上，从始至终只有自己的指纹。 和远烨凛没有任何关系。 “远烨君。”黑田兵卫开口，“你说，意大利军火贩已经离开日本，你怎么知道的？” 远烨凛回答：“富川健仁当时正在打电话，我和军火贩对话了。” 第67章 “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这回，远烨凛可疑地顿了顿。 “汉弗莱科伦斯。”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长官，我不能说。”远烨凛冷静地看着他。 黑田兵卫明白了他的意思，闭上眼，心思急转：“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或者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远烨凛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回忆了一下：“没有。” 黑田兵卫陷入沉思。 目前他还是认为远烨凛在帮真正的黑手背锅，因此他怀疑了一瞬，黑手是不是这个外来军火贩。 但认真思考一下，又觉得可能性很小。远烨凛和军火贩显然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这次事件中没有出现黑手的影子。 看来，黑手并非时时刻刻跟在远烨凛身边。 不过，既然富川健仁没有藏匿黑手，远烨凛身边也没有发生奇怪的事，那么真正的黑手又到哪里去了？ ……回组织了吗？ 还是说，是警视厅中的某人？ 不论哪个可能性都很糟糕，黑田兵卫深深叹口气，究竟是什么人，会让远烨凛这么坚定的孩子，帮他背锅呢？ 另一边，还有一间审讯室内，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是富川太太和富川美花。两人作为富川健仁的家属，自然也在嫌疑人审问范围内。 富川美花不用说了，小学生，字都才刚认识几个。 但是富川太太就非常出人意料了，她居然一吓就什么都说出来。 毕竟这些年，富川健仁干什么事也没特意避开她，她虽然不怎么关心，但是多少知道有哪些人员和丈夫来往。 “警官先生，全都是我丈夫在干这些事，我只是个家庭主妇。”富川太太脸色苍白，“平时我也只是带带孩子而已……” 她确实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所以富川宽太出事时，她才会行事那么激烈。 “我、我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不会判我罪吧？”富川太太紧紧抓着自己女儿，“与其紧抓我不放，你们不如把黑手抓住……他的罪比我大太多了不是吗？” 松田阵平冷着脸：“警视厅自然会判断你是不是有罪，我们无法下结论。” 其实警视厅还查到，她帮富川宽太掩盖过不少犯罪，所以富川宽太总是能顺利保释。 “但是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放了啊。”富川太太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显得非常紧张。 萩原研二负责唱红脸，对她认真保证：“你女儿一定是安全的，警视厅可以保证，你们的罪行不会影响到富川美花。” “只要你能提供完全真实的信息。” 不一会儿，这边的审讯也算结束了。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 这次，他觉得最大的收获，不是富川健仁落网。 而是，小凛听进自己的话了。 至少富川健仁送到警视厅来的时候，还活着。 只不过……萩原研二将手伸进口袋，感受到远烨凛的手机在莫名其妙发烫。 怎么回事？手机坏了吗？ 第59章 远烨凛久违地和谷口一辉见了一面。 地点是远烨凛自己的安全屋之一,这里被谷口一辉用来转移明面上已经“死亡”的罪犯。目前就连公安长官也不知道这个地点的存在。 不过安全屋附近有一个秘密医院，隶属于公安管辖，谷口一辉就是利用秘密医院的太平间,让罪犯“人间蒸发”,开出死亡证明。 实际上，罪犯本人已经被转移至九州岛的某处监狱。 远烨凛平常不会来这儿,但今天他不仅出现了,而且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谷口一辉看了小孩一眼：“远烨君，这是……？” 远烨凛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富川健仁的女儿,富川美花,我需要你将她送走，找个信得过的监护人。” 富川美花一直表现地很乖巧安静,只是有点胆小，她往远烨凛身后躲：“爸爸妈妈他们……” “你的爸爸妈妈暂时不能照顾你了，因为他们干了坏事，要坐牢。”远烨凛直言不讳,“以后你千万不能变成那样的大人，不然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谷口一辉：……远烨君是完全没点亮哄小孩的技能啊？ 一点也不掩饰他父母是罪犯的事实,这让敏感脆弱的小孩以后怎么面对生活！ 不过，和他想法不一样,富川美花反而因为远烨凛根本没把她当小孩，而是当成平等的大人对待,而更信任他。 “我一定不会变成一个坏人！”富川美花坚定地点头，“警察哥哥,我听你的。” 远烨凛非常满意：“挺好。” 他转头把小孩交到谷口一辉手上。 谷口一辉看着这个孩子，有点头痛：“远烨君，那他们的父母现在怎么样？需不需要像以前一样……？” 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门口。 如果远烨凛已经动手了,自己还要去扫尾，把富川夫妇及时截走。 “不用。”远烨凛摇头，若有所思，“以后，我亲自会把人送走，伪造成假死。” 谷口一辉：“啊？你要亲自把犯人一个个送去九州岛监狱吗？” “不一定，可能也会送去公安的其他地盘。”远烨凛没有透露太多：“可以看作他们睡了一觉，醒来就开始坐牢了。” 谷口一辉没听懂，但他相信远烨凛自然有他的道理：“那我把目前几个藏匿假死犯人的监狱地址发给你。” 总之就是，远烨凛找到了方法减少自己工作量，这么理解应该没错吧？ 谷口一辉准备给自己人打电话，安排富川美花的去处。 而也就是这时，远烨凛和他两个人的电话同时响起。 远烨凛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这通电话来自于谁，直接对谷口一辉道：“黑田长官问你知不知道的时候，别管什么问题，都说不知道。” 谷口一辉顿时头皮发麻：“远烨君，富川美花不会是你从黑田长官眼皮子底下偷渡出来的吧……” 在转移扫尾这方面自己已经做的非常专业，现在远烨凛亲自上，真的不会被黑田长官发现吗？ 而且听远烨凛这么说，难道明面上……富川美花这个小孩子，也已经被“杀害”了？ “放心。”远烨凛沉吟一会儿，安抚他：“以前你的做法可能还有一点风险，现在完全没有了。” 没有尸体的假死，恐怕还有被发现的可能。 现在远烨凛已经实现了有尸体的假死，任谁也想不到，富川美花其实还活着。 谷口一辉怀着更加疑惑的心情出门了，出门后，他接通了公安方的来电。 而这一边，远烨凛也接通了自己的电话，另一边的警员语气很着急：“远烨君，你现在在哪！能赶紧回警视厅一趟吗，出事了！” 远烨凛答应一声：“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他坐上自己出门时开的车，一路换挡变速飞回了警视厅。 走进警视厅后，已经有人等在这里了，远烨凛立刻跟着引路的警员朝着审讯室走去。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就发现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麻烦让让。”远烨凛神色冷凝地在人堆中靠近，直到站在审讯室半掩的门口，才彻底从人群中挤出来。 也彻底看见了眼前一幕。 三具尸体躺在地上，其中，女人的的脖子上全是淤青，小孩的头歪向一旁，已经没了呼吸。 而死去的男人脖子上插着尖锐的发卡，血喷溅出来，审讯室的桌上、椅子上、墙上全都撒上了血。 “天哪……”远烨凛听见身边的警员发出惊恐的惊呼。 远烨凛看到了审讯室中其他人，两位长官、松田和萩原、还有伊达航、其他专案组成员都在，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一幕。 突然，远烨凛感觉自己手腕被猛地攥住。 因为意识到攥住自己手的人是谁，远烨凛没有任何挣扎，任由萩原研二将自己拉到身后。 他发现萩原研二甚至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一直死死盯着另一边。 “是富川社长和富川太太，对吧？”远烨凛收回目光，“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 萩原研二仿佛要确认什么般，回头看了远烨凛一眼。 这一眼，可以看见他紫罗兰色的瞳孔还在微微颤抖。 远烨凛感受着捏在自己手腕上的极大力道。 仿佛明白了萩原研二在想什么，远烨凛解释道：“我昨晚不在警视厅内，我出外勤了，有其他同事为我作证。” 萩原研二心想，他当然知道。 发现富川健仁出事第一时间，萩原研二就瞒着所有人，悄悄去确认了远烨凛的行踪。 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远烨凛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但是萩原研二的直觉告诉他，一定要让远烨凛看着自己的眼睛，问清楚。 第68章 “你可以跟我保证，这不是你做的吗？”萩原研二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直直望进远烨凛漆黑的眼睛睁，“这里面甚至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远烨凛知道。 眼前的一切，经过了系统的现实补丁修正。 尸体的确存在——因为现实补丁会直接复制原主的身体做成尸体，用来伪造现实。 实际上，在远烨凛眼里，这两人真正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也没有停止呼吸。 再过不久，等富川夫妇再睁眼的时候，他们全自动开始坐牢，而伪造出来的“尸体”依旧会留在原地。 富川美花则早就被自己提前带走，她留下来的自然也是现实补丁制造的一具假尸。 现在就算警视厅把尸体拿去检验dna，也只会显示尸体的确属于富川健仁三人。 这一切只有自己知道，严格来说，远烨凛的确没有亲自动手。 但是，昨天自己的确故意把富川健仁带回来，就是为了让他靠近萩原研二附近，方便系统就近识别罪犯。 现在只是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而已。 面对萩原研二的质问，远烨凛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微笑，躲开他的目光：“审讯室的监控应该还能用，我们先看看监控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啊，小凛没有看自己的眼睛。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收紧。 而恰好这时，负责调监控的警员回来了，他拿到了昨晚的录像：“长官、队长，东西在这儿，要看看吗？！” 面容严峻的黑田兵卫没说话，松本清长离开现场去汇报这件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在恍惚，也没有看监控的勇气。 嫌疑人直接死在警视厅内。这个认知对于任何警员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 于是只有远烨凛能回答，他对警员说：“去隔壁房间吧，让我们看看。” “好。”警员其实已经看过一次了，不过由于视频里的情况过于诡异，他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打个寒颤。 几人很快就转移到隔壁的房间，将审讯室的第一现场留给了其他课进行保护。 “我……直接从富川健仁出事的时候开始放。”警员小心翼翼，“情况有点诡异。” 然后他点击了播放。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画面中，富川健仁大半夜突然撬锁，跑到隔壁富川太太的房间中，开始掐她脖子。 一遍掐，一边质问她为什么出卖自己，要是自己会被判死刑，那她也别想活！ 富川太太尖叫起来，在挣扎中，她看见自己女儿跑过来。 富川美花似乎想把妈妈从男人手里救出来，哭着去挠爸爸的手。 但是富川健仁随手一推，富川美花的脸就被狠狠掀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尖锐处。 然后她双腿抽搐一阵，就彻底僵直不动了，血从她脸朝下的地方流出来。 这一下彻底让富川太太发疯！她从头发里拔出发卡，死命往富川健仁脖子里插。 一眨眼，审讯室内顿时到处都是鲜血四溅，等门外值班警察发现不对劲冲进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停止了呼吸。 前后一共只用了五分钟，审讯室内只剩下三具新鲜的尸体。 看完监控的几人，久久不能说话。 太诡异了，这五分钟，从富川健仁突然开始发疯、到三人自相残杀而死，都透露出不正常。 这种看不出任何线索的手法，只能让他们想到一个人。 “是黑手？”一个警员声音发抖，小声道：“只有他能在警视厅的层层保护下，远程杀死审讯室里的犯人。” 即使视频中，这三人是因为自相残杀而死。 “……但是。”松田阵平盯着视频，强行抚平自己的鸡皮疙瘩，“黑手已经停止活动两三周了，而且他怎么可能能控制富川健仁的行为？” “可能只是单纯起内讧而已。”远烨凛看着监控，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对眼前的场景毫无波澜。 不，不是内讧。 的确有一种方法可以控制富川健仁。 萩原研二站在离讨论人群很远的地方，想到了种在远烨凛脑子里的精神暗示。 小凛……自己都被控制着，他为什么不能通过精神暗示控制另一个人呢？ 耳边非常安静，萩原研二感觉自己只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小阵平和其他人都正在逐渐远离自己。 他看着远烨凛在和其他人讨论，嘴唇一张一合，毫无芥蒂地分析着黑手的动机和富川健仁的行为。 明明在隔壁房间中，还有一个无辜小女孩的尸体，远烨凛却从始至终，没有在意过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死在那里。 是不在乎？ 还是……他根本就不意外？ 看到远烨凛下意识去摸自己口袋，萩原研二突然如梦初醒，想到了被自己之前遗忘的一件事。 自己在审问富川太太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远烨凛放在自己这儿的手机无端发热。 仿佛是里面安装的什么东西高速运转起来，疯狂消耗电量。 借着电脑阻挡，萩原研二从口袋里快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瞳孔剧缩。 因为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仿佛定位器似的两个红色圆点。 红色圆点所在的位置……就在隔壁。 第60章 “我做错了吗？”这是这几天萩原研二问自己最多的问题。 他以为自己可以说服远烨凛,把他一点点从深渊中带出来。 但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料到，控制远烨凛的那段程序又被激活了。 这一次,甚至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死亡,就因为她不得不在现场，试图阻止父母相互动手。 很显然,这个“碍事”的因素,像羽毛一样被轻飘飘除去了，黑手恐怕根本不曾在意她。 “我做错了吗？” 这个问题自问越多,萩原研二越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再心存侥幸。 小凛正在逐渐毁灭自己，如今他的手已经伸向了不是犯罪分子的普通人。 这次是孩子,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的目标还是罪犯吗？ 即使某些人根本不曾犯罪，仅仅只是碍事，黑手也会将其杀死吗？ 他们身为警察……在不在碍事的范围内呢？ 萩原研二一度身心发冷。 法医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这三人就是富川健仁、富川太太和富川美花本人。而且报告还显示，他们在死前血液里大量分泌了多种激素和神经递质,让他们处于不正常的亢奋状态。 这又让精神控制的说法更加可信。 如今远烨凛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再呆在幕前行动中。 自己真的还能坚持住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小凛摆脱精神控制，恢复正常吗？ 富川社长那件事发生的后一天,天色突然转阴，东京开始下雨。 萩原研二来到了远烨凛的公寓门前,敲响了房门。 请了半天假的远烨凛没有想到会有人找自己，一打开门，发现居然是萩原研二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根本没打伞,直接淋着雨走过来，肩头全都湿了。 “你怎么淋湿了，出外勤没带伞吗？”远烨凛皱着眉。 他伸手过去拉住萩原研二：“先进来再说，我给你拿毛巾。” 萩原研二轻轻地挣开他的手。 “不用了，就在门口说吧。”萩原研二声音中的低落让远烨凛心中咯噔一下。 “……你想跟我说什么？” 然后陷入沉默。 萩原研二没有开口。 可能是他也没想好要怎么说，可能是他在做最后的反悔。 但是远烨凛已经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了研二的来意。 紫色眼眸的警察眼睛中有后悔，也有愤怒和悲哀，但唯独没有犹豫，只有坚定。 远烨凛意识到，恐怕自己一直以来计划走上的道路，马上要走通了。 “远烨凛”这个身份有了契机走上极端和毁灭，“黑手”将彻底站在对立面，和自己以往坚持的一切信仰成为敌人。 ……当然，他也将和自己的朋友们背道而驰。 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远烨凛还是冒出一股冲动，想将一切全都告诉萩原研二。 我其实还是我，你不要难过。 不过远烨凛忍住了，面无表情地站在萩原研二面前。 “……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我也不想。”萩原研二喃喃自语，“但是，不能这样下去了。” 萩原研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冷酷、冷静，仿佛面前的人不是自己朋友，而是一个罪犯：“如果你再对任何人出手，我会把一切都告知黑田兵卫长官。” “并且，我会将那台手机藏到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你永远别想再拿到它。” 这不再是和之前一样的交易了。 而是……威胁。 第69章 远烨凛感觉自己的心脏抽痛起来，仿佛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食。 他知道，萩原研二是认真的。 这也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情况，但为什么这一幕发生时，自己还是无法呼吸呢？ 但是远烨凛还要演戏，他低落道：“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萩原研二抖着嘴唇：“理解什么？理解……富川美花那个孩子也被害死吗？” “她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远烨凛说起那个孩子，眼中并无分毫后悔，“我换个说法，她只是运气不好被发狂的父亲误杀了而已，小孩子那么脆弱，难免磕磕碰碰遇到意外。” 萩原研二：“那她的父亲已经认罪了，又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不知道。”远烨凛两只手交叉环抱在胸前，靠在门框上，懒懒道：“可能真如他所说，他知道自己妻子把自己利益圈吐露出来后，害怕遭到更严厉的报复，于是先下手为强吧？” …… “不过富川太太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带着想杀自己的丈夫同归于尽了。” …… “这就是……你的剧本吗？” 远烨凛平淡的语气，在萩原研二耳中听起来，就像早就将这个理由烂熟于心。 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呢？ 自己第一次和远烨凛摊牌之前，他就计划好了，并且和自己保证后，他也没有放弃这一计划。 ——是这样吗？ 萩原研二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是我呢？如果我有一天妨碍了你的计划，你也会顺便杀了我吗？！” 话音刚落，萩原研二就和那双惊愕的双眼对视上了。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再信任远烨凛。 自己说这句话有些冲动了，他现在情绪起伏大，不适合继续停留在这里，和远烨凛对话。 他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萩原研二后退一步，错开了那双眼睛投过来的视线。 他转身离开，趁着这个公寓里还没有任何人经过。 “等一下，hagi。” 远烨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萩原研二的步伐不受控制地顿了顿。 一条毛巾从背后递过来，远烨凛低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研二，再给我点时间，我给你个答复可以吗？” 萩原研二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他递来的东西。 远烨凛看见他垂在两侧的手指颤了颤。 但最终萩原研二还是没有回头。 萩原研二离开后，远烨凛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直到有人从楼梯口经过，他才如梦初醒。 他回到自己房间，下意识开始构思起下一步计划。 只要能坐实黑手身份，自己在公安和警视厅的信誉就彻底拉黑了。 研二威胁我…… 毫无疑问，自己将以真实身份进入组织卧底，这一步将让自己更加安全。 研二不信任我…… 即使之后组织反应过来，来查证自己这段经历，也毫无破绽，甚至朗姆本人如果意识到原本的卧底已经被自己顶替，也完全不会怀疑，自己其实是公安卧底。 研二不想再跟自己说话了…… 完全没办法冷静思考，哈哈。 远烨凛以为自己会毫无波澜。他以为从自己得到功德圆满系统的那一天起，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达成因公牺牲成就，早点死回自己的豪门世家。 但实际上，当他真的开始想象，就连自己友人也举枪指着自己的画面时，内心的波澜比想象中更大。 大概，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想回家享受吧？他一路走来的目的，难道不是利用系统，减少其他人受到的伤害，牺牲和流血都让自己代劳吗？ 路是自己选的，你在这内耗什么！ 远烨凛在心里大声骂自己。 既然回不了头，那就继续走下去嘛。 hagi身上，因公牺牲的阴影还没散去，最近自己尤其不能松懈，必须要盯紧他。 “最近你俩和好了？”这是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随口说的话，“之前你俩气氛还很别扭，像吵架了一样，但最近他几乎到哪都跟着你。” 两人正在下班路上。 松田阵平的无心之言，让萩原研二露出苦笑。 哪里是吵架又和好了，远烨凛在盯着自己啊。 因为，自己威胁了小凛，说要告诉黑田长官他的秘密。 于是远烨凛就开始频繁跟在萩原研二身边，即使萩原研二想拿手机打个电话，也会被远烨凛想方设法打断。 萩原研二自己呢，他明明有无数方法告诉黑田长官，但因为自己状态消极，再加上远烨凛的干扰，他就更加没有机会说出去。 小凛……你说让我给你点时间，你会给我个答复。 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小阵平。”萩原研二犹豫地开口，“这段时间，我打算回爆爆炸物处理班一趟。” 那边的工作堆积太久，也是时候去处理一下了。 幕前行动专案组的工作最近趋于保守，因为除了上次警视厅内富川健仁事件，黑手又一次很销声匿迹了。 一部分行动人员怀疑，黑手就在警视厅内部，于是行事更加谨慎。 而萩原研二因为知道黑手的身份，意识到目前为止专案组的工作完全被黑手掌控，继续下去的意义不大了。 松田阵平还是有点意外：“这么突然？你最近有点累了吗？” “或许吧。”萩原研二按了按太阳穴。 他犹豫了一会儿，对松田阵平低声道：“小阵平……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说话怎么开始磨磨唧唧了？”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直接讲。” 萩原研二：“如果，你发现某天你的朋友变得很奇怪，像被控制了一样，你会怎么看待那个朋友？”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那还用问吗？这和我朋友有什么关系，肯定要把控制他的东西或者人找出来狠狠揍一顿！” “可是……”如果已经无法挽回了呢？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松田阵平对着远处打了声招呼：“远烨？” 萩原研二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 他抬头看去，远烨凛正从马路的一侧转角走出来，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看到他们后，那张脸上出现了淡淡的微笑，快步走来：“等你们下班好久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hagi又在说他交际圈了。”松田阵平吐槽一下，转头看向研二：“所以你刚刚说的朋友是谁？” 第61章 远烨凛就是故意的。 此时此刻,萩原研二才真正确定。 远烨凛说“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萩原研二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威胁,准备就此收手。 但事实上,远烨凛给的答复是，阻止自己告密。 松田阵平的问题,萩原研二敷衍一下,就跳过这个话题了。 松田阵平虽然有点不满，但也没刨根问底,而是跟远烨凛聊起来。 不过远烨凛和松田阵平两人都不是平时健谈的人,于是萩原研二的沉默显得更加突兀。 “研二？研二？” 萩原听见远烨凛在叫自己，他抬起头,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怎么了？” “我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远烨凛笑了笑，“等黑手的工作结束后，我请你们吃饭，多贵都可以。” “哇哦。”萩原研二听见自己强打精神说,“那银座顶楼的法餐也可以吗？” “你们是不是想太早了！怎么看这个工作近期都结束不了的样子。”松田阵平狠狠吐槽，“要是几年都解决不了,这顿饭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应该不会太久。”远烨凛看起来也不怎么有信心，“这样吧,等下一次取得阶段性进展，我就请你们吃银座顶楼的法餐。” “那你要大出血了。”松田阵平非常感兴趣,“这可是你说的啊？” 萩原研二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什么法餐上，他只想知道,关于黑手的工作真的还有下一次进展吗？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除非自己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而远烨凛最近盯自己这么紧，不就是为了防止自己上报吗？ 对远烨凛来说,这的确是他要表现出的理由。 但还有一个理由是，远烨凛在警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在萩原研二头上的命运。 最近萩原研二回爆爆炸物处理班了，远烨凛猜测，研二可能会在某次爆炸中牺牲——身为排爆警，这是他工作本身最大的危险之处。 但是爆炸的时间、地点、主谋，远烨凛都一概不知。 系统本体不在身边，远烨凛甚至不能用枚举法，来找到潜藏的罪犯。 所以远烨凛最后考虑的结果就是——既然不能控制主谋，那自己就来成为主谋。 当然，他肯定不会丧心病狂到真的埋个炸弹把研二炸死，他不会对研二这么做，而且也不会给主谋背锅。 第70章 他会在研二真正出事那天，先找个理由，让系统把萩原研二用来假死的尸体做出来。 然后让尸体在爆炸中“牺牲”。 这样既实现了功德圆满系统口中的命运，又把真正的萩原研二转移走，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等研二醒来，应该就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就会把系统本体还给自己。 自己就能通过系统把真正的主谋找出来，非常完美。 只不过对研二的心脏可能不太好，等他醒来，自己少不了要挨揍。 远烨凛想着想着就笑了。 反正自己没少挨过揍，就让他出气吧。 隔日，山本组被抓获的川田干部，死在看守所中。 现场的情况同样极其诡异。监控显示，川田因为口渴倒了杯水，结果边喝水边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玻璃杯和脸一起朝下。 然后玻璃杯碎了，玻璃块扎进川田的口腔、喉咙、眼睛中，割开了他的颈动脉。 然后他就这样躺在地上抽搐，逐渐没了声息。 自此，在黑手相关案件中侥幸存活下来的罪犯，已全部遇害。 远烨凛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意外。虽然现在系统本体在研二那儿，但川田身上的罪恶锚点是早就打上去的，目前还在持续起效，随着系统功能更新，干脆就把他一并带走了。 切实体会过一次痛苦死亡的川田，实际上已经恢复了呼吸，并且精神失常地出现在了九州岛的某间监狱中。 但是除了远烨凛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尤其是，本就知道了他真实身份的萩原研二。 看到监控的那一幕，萩原研二再想骗自己，也找不到借口了。 他将远烨凛看重的那台手机寄出去，而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他一整晚没睡，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给黑田兵卫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有重要的事需要当面汇报，询问长官能不能单独安排时间。 短信迟迟没有回复，这也正常，现在才凌晨四点，黑田长官应该还在休息。 萩原研二却准备提前去警视厅了。 然而，他以为这么早的时间，远烨凛应该也还在休息。 ——却在推开门的瞬间，看到了坐在自己房门外走廊里的远烨凛，那双眼睛中清淩的目光移过来。 残存的月光在银灰色的眸子里熠熠生辉，萩原研二却只觉得遍体发寒。 现在是凌晨四点，难道远烨凛在自己房门口，蹲守了一整晚吗？ …… 他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在门口？ 还是每天晚上，远烨凛都在自己门口，监视自己一整晚，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萩原研二浑身僵硬，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迟迟无法走出房门。 远烨凛看到他以后，目光闪了闪，在沉重的寒气和露水中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他。 “研二？”远烨凛露出疑惑的神色，“你这么早就去警视厅吗？” “……” 萩原研二听到了自己艰涩的声音：“小凛，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担心研二的安全，所以干脆守在门口了。”远烨凛眸光微动。 “我能有什么危险……”萩原研二想露出个轻松的笑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最大的危险，黑手，就站在自己面前。 自己当时脱口而出“你也会顺便杀了我吗”，没想到真的快要一语成谶了。 远烨凛最大的秘密掌握在自己手里，而自己前几天刚威胁过他，现在看来，自己的确就是他最大的障碍了。 远烨凛想杀自己，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总之不会太久。 真正到了这一刻，萩原研二发现自己居然比想象中平静，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语气平淡地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我没有告诉小阵平和班长这件事。” 这是第二句话，让他不要追究另外两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远烨凛点点头，“可以把手机还给我吗？我真的很需要它。” “已经藏起来了。”萩原研二甚至还有心情俏皮地眨眨眼：“别找了，和我一起去警视厅上班吧。” “我在你这里的信任值已经变成零了唉。”远烨凛有些惆怅地叹气。 萩原研二心生警惕，然而远烨凛却突然上前一步，蜻蜓点水地拥抱了他一下。 然后他很快就放开了，只在耳边留下转瞬即逝的一句“对不起”。 萩原研二愣了愣。 对不起吗……一个坚信自己杀人正常的人，会感到愧疚吗？ “走吧，去警视厅上班。”远烨凛恢复如常，站在萩原研二几步远之外，“正好我们都睡不着。” 远烨凛看出来了萩原研二的警惕和僵硬。 可能在他眼里，自己是来杀他的吧？ 会这么想也没办法，抛开系统的存在，自己的举动的确和犯罪无异。 所以，远烨凛想让研二知道，自己对此感到抱歉，如果研二还能因此再给自己一点信任，那么自己会把真相告诉他，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研二会这么早出门，应该是想去找黑田兵卫说些什么吧？ 但是远烨凛也有预感，萩原研二的命运就将在今天降临。 到时候看一步走一步吧，反正研二已经在功德圆满系统那里挂上名字了，还有系统给自己托底。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警视厅后也再也没有交流，一直到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上班。 中午的时候，警视厅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 “有人在两处人员密集的地方放置了炸弹，威胁警视厅给他们十亿赎金！”接线员紧急联络上级，给爆爆炸物处理班下达指令，“现在爆爆炸物处理班的人立刻出动，如果人员不足，就通知休假人员立刻原地赶往现场！” 爆爆炸物处理班的王牌自然要出动，就连松田阵平都被调回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离开的时候，远烨凛接到了这个消息。 他通知自己能调动的小队，到时候在现场散开混入人群，观察任何行踪可疑的人，并且将其长相记录下来。 然后，他借用如今幕前行动负责人这个权限比较高的职位，强行插手了这件事。 比如，他获得了炸弹发现第一现场的进入权。 “现在情况如何？”远烨凛站在浅井别墅楼下，冷静地问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员。 “谈判专家正在跟炸弹犯谈判，目前炸弹倒计时已经停了下来，我们正在疏散楼里的居民。”被他问话的警员查看了他的证件，对他敬了个礼，“不过，我建议您还是不要进去。” “我知道了。”远烨凛点点头，“倒计时已经停了下来啊……” 停止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刻。 萩原研二坐在炸弹旁边，因为过于焦虑，点燃了一支烟。 原本以为，自己既然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自己会很平静。 但事实上，他还是感到揪心的疼痛。 是不是这时候，自己还有最后的机会将小凛的秘密说出去呢？ ——之所以说最后的机会，是因为，在看到炸弹倒计时停止的那一刻，他想到了远烨凛彻夜蹲守在自己房门前。 那一瞬间，萩原研二知道，这是黑手来对自己动手了。 第62章 几分钟前,远烨凛让被自己叫住的警察离开，去忙他自己的事。 他站在浅井别墅楼下，信息叮叮咚咚响起。被远烨凛派出去散开的便衣警察混入人群中,记录着可疑人员的一举一动,不断向他汇报。 远烨凛要求他们一定要将可疑人员完整的容貌拍摄下来，如果此人带着墨镜口罩,就制造意外想办法扒下来。 等事件结束后,远烨凛就能在公民数据库里根据长相匹配姓名。 而这时，他也已经拿回了系统本体,他就能把照片和名字全部发出去,让系统一个个识别。 非罪犯，系统会适当保护,而被识别出来的罪犯中，不出意外，就有这场十亿勒索案的主谋。 到时候，不仅罪恶锚点会制裁他,远烨凛自己也会让他知道花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远烨凛来到现场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媒体和摄像头都太多了。 因为当了很久黑手，远烨凛现在对镜头非常敏感,他直觉这么多镜头不是好事。 就像黑手喜欢从镜头中寻找猎物一样，难保不会有其他不怀好意的人通过镜头寻找猎物。 这次勒索案架势很大,引起的混乱也足够引人注目，光是周围警戒的搜查一课就已经抓到不下五个企图浑水摸鱼的人,所以远烨凛觉得自己的担心非常有必要。 刚刚远烨凛让那个警员离开，也不是问完话就让他走了，而是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担忧。 警员一听到“类似黑手的罪犯可能通过镜头获取信息、制造混乱”时,立刻秒懂事情的严重性。 第71章 “不用多解释了，我明白。”警员按住远烨凛的肩膀，面容严肃地拿起对讲机：“三小队，收到请回答，现在立刻疏散周围的媒体！一个镜头也不能让他们拍到！” “如果有电视台不配合，就以妨碍治安罪直接逮捕！” 然后，他关掉对讲机，对远烨凛点点头：“幸亏你提醒，不然就被黑手得逞了！” 远烨凛：……黑手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好用。 说完这句话后，警员跟远烨凛打了声招呼，转头也去疏散了，一刻都不敢停留。 远烨凛则心下稍安，至少主谋没有办法通过电视台转播获取现场警察的状况了。 但是，警视厅的谈判专家也不可能拖太久，自己也不能在这久留。 远烨凛出示自己的证件，从某个封锁的门走了进去。 然后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远烨凛在向上跑的时候，在默默计算楼上可能有多少人。 结合楼下待命的队伍来看，至少还有五名排爆警在13楼现场。 其实这个人数不算多，远烨凛猜大部分人都跟着松田阵平去了另一现场，可能是判断那边才是重点。远烨凛终于幸运了一回。 但是，即使只有五人，如果炸弹爆炸了，自己也不可能顾得上。 所以需要把他们一次性引开。 之前找波本要的小型炸弹就派上了用场。 远烨凛在10楼停下来，将小型炸弹扔在角落里，然后打开从刚刚那名警员身上顺下来的对讲机。 他清了清嗓音，打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使用过的变声器，严肃地开口：“13楼的小队，你们是否排查过整栋楼？现在有撤离的居民发现10楼还有两枚炸弹！” 10楼刚好离13楼不太远，又中间隔了两层，即使炸弹炸穿了倒数第一层，还有第二层可以拦一下。 而且，这个距离，方便自己错开其他人，从电梯上去。 很快，对讲机里就出现了慌乱的声音：“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搜查过一遍了！” “我们马上派人下楼！” 说着，对讲机就中断了通讯。 萩原研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问道：“怎么回事？” “有居民撤离时还发现两枚炸弹，但是不知道情况。跟我们联络的应该是地面的某位警官。”负责接听对讲机的人焦虑道。 萩原研二喃喃自语：“偏偏这个时候……” 他闭了闭眼睛：“你们全都下去搜查，这里交给我。” 另外几位排爆警没有推辞，什么情况危急他们还是能分清，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去确认那两枚炸弹的情况。 于是，如同远烨凛最期待的那样，剩下几名警察也离开了这一层。 萩原研二坐在停止计时的炸弹旁边。因为焦虑，他之前点燃了一支烟，如今烟已经只剩短短一截。 他突然很想跟小阵平打个电话，想听听他这个时候是会踩油门呢？还是踩刹车。 不过萩原研二没有想到，松田阵平反而先打给自己了。 “你在干什么？？怎么还没下来？” 然后毫不意外因为自己还能接电话，被发现没有穿防爆服，而被松田阵平痛骂一顿。 萩原研二冷汗直冒，虽然现在心情很低落，但被痛骂一顿，还是会感觉汗流浃背啊！ 突然，萩原研二眼神一凝，他看到原本已经疏散了居民的别墅里，电梯楼层居然又开始缓慢跳动。 “小阵平。”萩原研二出声，打断了松田阵平的催促，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小心小凛。” 松田阵平一下子没了声音。 “也帮我提醒一下黑田长官。”萩原研二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证据的话……你应该知道我藏在哪了。” “等一下！你突然在说些什么？喂……” 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这一层楼，萩原研二则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萩原研二突然有点期待，远烨凛会是什么表情从电梯里走出来？ 果然，随着电梯门打开，一个绝对不应该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萩原研二紫罗兰色的瞳孔中。 远烨凛穿着再平常不过的警服，银灰色的眸子倒映着电梯里的灯光，仿佛有星沙在缓缓流动，此刻倒是看起来有点像炸弹里水银柱的颜色了。 他看到萩原研二还完好地靠墙坐着时，忍不住上前一步。 幸好自己来的比较及时。 不过萩原研二看向自己的眼神，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那不是看着自己友人的眼神。 而是看一个来取自己性命的人的眼神。 “果然是你啊，小凛。”萩原研二苦笑一声，他看起来已经完全看穿远烨凛是怎么将其他人引走的了，“你已经忍不住了吗？” 远烨凛喉咙发紧：“研二……” “我其实很担心，你最后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富川健仁……”萩原研二仿佛在自说自话，“同样的心理暗示和操控，他只用了一天就彻底发狂，失去理智地杀死了妻子女儿。” “我担心你坚持不了多久……你也会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审判狂人。” 远烨凛：“对不起……” “罪犯是杀不完的，就像有光的地方必有影子，所以你不可能完全实现期待。”萩原研二的目光留念地在友人的脸上拂过，“你的心理被人钻空子了，小凛，你魔怔了。” 远烨凛愣愣地看着他。 而萩原研二已经低下头，将即将燃尽的烟在地上按灭，再放进口袋里毁尸灭迹。 “不。” 远烨凛突然开口。 萩原研二抬头，落入一双温柔的银色双眸里：“我的期待一直都是，为我熟知相识的朋友们，创造一个更安全、轻松、有希望的世界。” “至少，不要让你们每天加班。” 有一瞬间，萩原研二耳边只听见自己心脏缓缓跳动的声音。 喧嚣消失，风声静止。 他忘记了那些死亡的罪犯，忘记了鲜血四溅的审讯室。 也忘记了自己最初挂念的，友人额角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洞。 好像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凝聚到这双熠熠生辉的眼眸里。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 因为他居然感觉到自己流出了眼泪……！ 太傻了，太犯规了，小凛。萩原研二没好气地擦去眼角的眼泪，明明小凛怀里还藏着枪吧！故意支开别人，把自己留在这里，还是没放弃杀了自己吧？ “hagi，最后相信我一次。”远烨凛在他面前蹲下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只不过，我不知道你会多久之后知道这个答案……但肯定会有你来揍我这一天。” 萩原研二听到最后一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把枪，对上了他的心脏。 “在那之前，先睡一觉吧。” 远烨凛扣住扳机的手，颤抖地按下去。 “晚安，研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然后萩原研二的意识就陷入虚无。 在远烨凛的视角中，枪声仿佛没有响起过，枪里也没有子弹射出，但是萩原研二朝着他的方向软倒过来。 他身上没有任何血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两人身边不远处，逐渐出现了一个中枪倒在地上的“尸体”，就在炸弹不远处。 远烨凛触电般收回目光，仿佛在害怕自己再看一眼，地上的假尸就会成真。 他弯腰将睡着的萩原研二背起来，朝着另一条自己早就看好的出口走去。 当他下到中间某一层楼的时候，天花板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远烨凛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果然啊，那个该死的炸弹犯会猝不及防启动炸弹。 如果自己没有提前留下一具假尸，仅凭系统对“生命安全”最低等的保护，萩原研二恐怕也会重伤。 他听见了有人在楼里跑动的动静，恐怕是搜救队和方才被自己支开的那些人。 远烨凛沉下神色，抹了一把脸上刚刚爆炸落下来的灰，带着萩原研二悄无声息离开…… 第63章 远烨凛一边躲着有动静的方向,一边悄无声息潜行。 不过远烨凛还没跑出去，只是跑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背后萩原研二的重量一轻。 一回头,发现萩原研二已经消失。 系统很贴心帮他把人转移走了,以免他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 不过,取而代之是谷口一辉用短信给他发来的一个问号：“？” 远烨凛：“。”看来是转移到谷口一辉身边了。 于是他单手打字,给谷口一辉发消息：“他明面上的身份已经死了，公安给他安排一个新身份吧,暂时不要出来活动。” 谷口一辉：“不是罪犯就行……” 天知道他突然看见公安的秘密地盘里出现一个睡着的警察有多惊悚！ 第72章 还以为远烨凛把炸弹犯送来了呢,定睛一看这不同僚吗？ “他发现我的身份了，为了做戏,我不得不暂时隐藏他的身份。”远烨凛隐瞒了萩原研二必死命运的情报，他觉得说了公安也不会信，“因为一些原因，他现在睡着了,等他醒来后麻烦告诉我一声。” 看到谷口一辉答应下来，远烨凛就将手机关机。 既然研二被送走了,那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会方便很多。 如果没有系统这一帮助，自己恐怕还要想办法先把研二藏起来,等人都撤离后，再想办法回到这里,把人悄悄带走。 现在则省去了远烨凛的很多借口，他可以直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有人看到自己进入浅井别墅了。恐怕自己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要进入,以及那个举报说楼里还有炸弹的人，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所以，自己需要伪装成刚刚听见楼上爆炸的模样。 不久后,在楼梯口遇到搜救队的时候，远烨凛定睛一看，发现这是被自己顺走对讲机的警察。 在对面说话之前，远烨凛先声夺人：“楼上发生了什么？！我刚刚听见了爆炸声！” 果然，警察的注意力被转移，立刻回答：“炸弹犯……重新启动了倒计时，楼上的炸弹还没来得及拆。” “我们的排爆警还没有撤出来。” 远烨凛立刻白了脸色，身体剧烈地晃动一下，被就近的一名同事扶住。 “你说……排爆警还没撤出来……” “是你认识的人吗？”警察看到他这副样子，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他也露出不忍的表情：“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下，我们的排爆警恐怕很难活下来……” 不过，他们也不会因此放弃救援。 搜救队的人试图把他送下楼，因为理论上，发生了爆炸的建筑里除了搜救队其他人不可以进入，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发生二次爆炸。 刚刚还有一个崩溃的警察就在楼下被拦住了，不能上来。 但是，远烨凛这种已经在楼内的人就很难拦住了…… 所以他们转头继续往上走的时候，远烨凛也跟在了队伍中。 电梯已经在剧烈的爆炸中坠毁。等他们爬过废墟来到13和12层时……这条走廊已经看不出原貌。 焦黑的墙，依稀还能看见爆炸最中心的位置。 虽然已经知道，萩原研二被自己安全送走了，但看到这一幕灾难似的场景，远烨凛还是心中一悸，眼前只剩下覆盖视野的焦黑。 搜救队的人看他的状态不对劲，悄悄打了个手势，在远烨凛有动作前，已经一前一后将他挡住，没有让他进入爆炸现场。 ……即使进入恐怕也看不到什么。如果排爆警穿了防爆服，那么爆炸中也只能剩下一具完整的尸首。 如果没穿防爆服…… 进去搜救的人很快就出来了。他们用一块布包裹着什么，只能勉强看出人形。 即使不掀开布，也能猜到下面恐怕只有一把焦骨。 周围的搜救队警察纷纷露出不忍的表情。 “只有一位吗？”有人问。 “是的。”搜救人员回答，“这名警官应该是在等居民疏散结束，才准备开始拆弹。” 但是没想到，在警视厅同意支付赎金，并且提前支付了3亿现金后，炸弹犯还是提前启动了炸弹。 这才导致了这名排爆警没能及时撤离，遗憾牺牲。 “这位……远烨警官。”恍惚中，远烨凛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你要再看一眼吗……” 同僚说的很委婉，且欲言又止。 大意就是暗示他，要不要再看自己朋友最后一眼。 毕竟之后，搜救队就会直接将其送往太平间了。 在他们眼里，这个排爆警一定是远烨警官很重要的朋友，不然他不会露出这副神态，并且不顾危险地跟过来。 远烨凛的眼神中逐渐出现了点亮光，他瞳孔聚焦，逐渐清醒过来。 自己没必要为已经改变的命运而难受，而是要继续向前走。 所以他不再看那具“尸体”，而是偏开目光：“不用了。” 懂了，不敢看最后一眼。 于是这位同僚就没再和远烨凛交流，他认为，现在远烨警官可能更需要一个人独自冷静。 一路沉默。搜救队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被远烨凛当时支走的几名排爆警，他们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并且展示了他们在其他楼层发现的两枚炸弹。 这两枚炸弹看上去并不是特意安装在浅井别墅里的，而是不小心遗失的，所以不需要拆卸，只是他们当时搜查的时候用了很长时间。 当他们意识到，搜救队带出来的尸体是他们队长的时候，一群人同样白了脸色。 毕竟他们和队长一起出发，结果阴差阳错下，只有队长牺牲，他们反而活了下来。 这就是对活人的心灵诘问。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远烨凛没有放在心上。 真正的大问题，是从另一个现场赶来，正好目睹爆炸一幕的松田阵平…… 远烨凛和搜救队一起从楼道里走出去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光刺痛了眼睛。 其实今天并没有阳光，只是阴天而已，但是远烨凛在昏暗的室内呆了太久。 他看见了远处，僵在原地的松田阵平。 隔得太远，远烨凛看不见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蹒跚着脚步，慢慢走过来。 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是仿佛要支撑不住地扑到尸体上，看看这是不是自己朋友。 但是远烨凛上前一步，死死拦住了他。 其他搜救队员见状松了口气。他们是真的很怕出现失去理智的人，从他们手上强行抢走好不容易收敛来的尸骨。 看样子远烨警官还算清醒，能拦住另一名警察。 趁着这个机会，他们要赶紧上救护车。 “hagi！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赤红着眼睛，大喊着幼驯染的名字。 “让我过去！滚开！！” “让我过去啊！！！！” 所有人寂静无声，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回应他喊出的名字。 松田阵平一下子脸色煞白，他不敢相信的噩梦成了现实。 那个被带出来的尸体……真的是……hagi…… “别过去了，松田。”远烨凛成了在场唯一一个还能毫无顾忌说话的人。 “研二已经……” 突然，松田阵平反手，死死抓住他肩膀，力气大地仿佛要将其掐碎。 骨头咯咯作响，远烨凛却面不改色，连眉心都没一丝褶皱。 “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松田阵平凝视着他，眼睛里的痛苦仿佛要溢出来，让他此刻看上去更像一头困兽。 “说啊？为什么？” 远烨凛抿了抿唇，没办法回答：“松田，你太激动了，研二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松田阵平双目发红，这一刻，他想到了萩原研二和自己的最后一通电话。 hagi告诉自己，“小心小凛”。 是什么驱使hagi在那种情况下，要对自己发出这样的预警？ hagi究竟发现了什么？所谓的证据又是什么，藏在哪里？ 为什么远烨凛会从浅井别墅里面出来？ “远烨凛，你对萩原研二，做了什么？” 指名道姓的称呼，让远烨凛呼吸一窒，仿佛后脑遭到重击。 松田的提问，看上去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笃定。 他难道听研二说了什么吗？ “松田，你在说什么？”远烨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你在怀疑我对研二做了什么？他才刚牺牲。” “难道你觉得炸弹案和我有关吗？” 是。 松田阵平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回答。 但是，自己没有证据，恐怕所有证据都在这一场爆炸中全部销毁了。 松田阵平不知道远烨凛到底做了什么，但是hagi死前的预警告诉自己，远烨凛身上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而远烨凛不为所动，他已经想好了解释的借口。 “我会出现在浅井别墅中，是因为我拥有出入现场的出入权，为了调查这一案件中是否有黑手插手的痕迹。”远烨凛冷静道，“你也可以问其他人，我在来到现场的第一时间，就是控制媒体，以防现场状况被黑手得知，让其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黑手……” 松田阵平还是没有放开他，他脑子很乱，却直觉不对劲。 远烨凛没有给他理顺思路的机会，直接道：“这场意外，未必不是黑手的手笔。” “不……这场意外恐怕的确和黑手无关。” 说话的人是目暮警官，他已经留在现场有一会儿了，看到两人起争执，看不下去，才过来调解。 “已经确认是谈判破裂，炸弹犯那一方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一怒之下重新启动了倒计时。” 第73章 “所以萩原警官才没能及时撤离……” 是的，自己知道这件事。 松田阵平终于放开远烨凛的肩膀，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 没人想到狡猾的炸弹犯还留了一手，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想放弃完成这场所谓的表演。 所以，这场爆炸案……和远烨凛无关。 “但为什么，你的朋友死在你面前，你却……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第64章 恍惚的一周过去,松田阵平和远烨凛两人再也没说过话。 追悼会已经在一周之内办完，远烨凛并没有出现。 而松田阵平也沉默无言，没有对友人的缺席发表任何话语。 伊达航恐怕猜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松田阵平现在受到的打击太大,别人说十句他才回一句，魂都没了的样子,伊达航一时间也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自己也难以走出悲伤。 毕竟,牺牲的人也是自己从警校毕业以来，最好的朋友之一。 黑田兵卫作为搜查一课的长官兼幕前行动专案组直属上级,来找他们谈过,一是为简单了解情况，二是为了宽解他们,希望他们能早日走出来。 松田阵平似乎一直想对黑田兵卫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伊达航问他，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没有。”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说：“班长你……现在这样就挺好，你和娜塔莉小姐在筹办婚礼吧。” “现在这样就挺好……” 班长和自己不同,他还有家室，需要为娜塔莉小姐负责。他不应该跟自己一起冒任何险。 “但是。”伊达航突然感觉自己很想抽根烟,“不管怎么说，远烨居然都没有出现过,实在有点过分……” 远烨凛其实还能更过分。 他在这段时间，趁着警察公寓的资产还没回收,潜入萩原研二的家里，开始翻箱倒柜。 他试图找到被研二藏起来的系统本体。 虽然觉得萩原研二不会傻到藏在自己家里，但万一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那自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动作小心地将公寓房间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远烨凛确定，手机没有藏在这里，才将东西一个个全都放回原位。 没有搜查下去的价值了。 他叹了口气，从公寓房间离开。 没有藏在自己房间内，难道研二寄给松田或者班长了吗？ 但是看松田和伊达航近期的表现，又不太像，不然他们应该早就拿着证据来质问自己。 回到自己的安全屋，他想起来自己还有几个电话没打。 一个电话是打给谷口一辉，问一下研二醒来没。 谷口一辉电话接通地很快，他说萩原研二已经醒来了，不过看上去还是受到了重创的样子，在病床上恢复了三天，今天才被转移到公安的秘密基地。 远烨凛皱眉：“你给他安排的新身份是什么？他需要参与公安的特殊训练？” 被送到基地训练的公安，要么准备执行特殊任务，要么出来后会直接编入公安直属的某特种突袭部队。 远烨凛对谷口一辉的安排不意外，因为萩原研二现在不能明面上活动，但是又不能剥夺他的职业生涯，直接参与公安的活动是最好的安排。 不过，公安应该不至于放弃萩原研二拆弹上的天赋吧？总不能让他加入一个完全没经验的任务。 “这个你放心，远烨君。”谷口一辉说，“他这半年的任务是考上职业组。” 远烨凛：……？ 考上职业组？ “对，你没听错。”谷口一辉严肃点头，即使现在远烨凛看不见，“萩原君要至少半年的脱敏期，才能到明面上活动。这半年只要他能考上职业组，我们就能给他一个全新的身份。” “届时，他将伪装成为东都大学的研究生，就读工程爆破专业，实则秘密接受公安调遣。” 绝对不会让萩原研二警察生涯停滞不前，反而会逼他升职。 远烨凛静默了一瞬：“也就是说，研二不仅要考上职业组，还要在未来三年读研究生吗？” 职业组本来就很难考，考上后还要继续读研究生。 东都大学的工科研究生可一点也不好读，据说每一门专业课都很容易挂科。 ……一时间不知道研二这是去升职还是去受苦了。 远烨凛冷汗流了下来：“那他现在知道这件事吗？” 谷口一辉：“马上就要知道了，今天我负责送资料过去。” 远烨凛又沉默了一瞬，然后缓缓开口：“……有条件可以让研二读个博士，延毕一下。” 毕竟博士很容易就延毕了，导致什么年龄阶段的人都有，这样可以模糊萩原研二年龄上的差异。 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看到研二平安醒来，远烨凛才彻底松了口气。 远烨凛缓解压力的方式就是悄咪咪把压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越亲密的人转移越丝滑。 谷口一辉冷漠道：“远烨君，你才是真的活阎王。你要是真害怕未来见到萩原君，我们也可以把他送到德国去读博士。” 这回轮到远烨凛干笑了。 怎么回事，自己表现地很明显吗？ 挂断电话后，远烨凛脸上的笑意才消失。 他的眉眼重新一点点凝重起来。 第二个电话，他准备打给波本。 他差点忘记手机是怎么落到研二手上的了。之前被萩原研二因公牺牲的消息占据了心神，再加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意外，他都没想起来这个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波本知道这台手机属于谁？ 如果远烨凛自己没听错的话，当时警卫跟研二说的是，这是寄给远烨警官的东西，希望他代为转交。 所以，原本波本就很确定，这台手机属于远烨凛。 他难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后知后觉自己恐怕度过了一段很危险的时期。远烨凛背后冒出冷汗，自己可根本不确定朗姆和波本是否知道，原本的卧底被自己取代了。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 不然自己脱不开身这几天，组织的暗杀已经找上门了，更别提自己中间还骚扰过好几次琴酒。 所以暂时而言，自己是安全的。 但远烨凛也依旧需要弄明白，波本此举的原因……以及他从哪里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按下了拨号键。 “……怎么又是你？” 波本一说话，远烨凛就压抑不住回怼：“怎么，不满意？” 波本不想和他多说，他对于黑手的厌恶已经到达极致：“有事说事，少说些有的没的。” 自从他上次发现黑手绑走了远烨凛，让其失踪三天，波本就已经把黑手列入了自己的暗鲨名单。 如果不是最后远烨凛又安然无恙地出现了，自己肯定要想尽办法把黑手弄死。 原本波本还打算调查一下远烨凛的近况，但最近朗姆直接交给他一个调查意大利军火商的任务，让他脱不开身。 直到今天，黑手给自己来电，波本才想起这件事。 而黑手也不出意料，是来找自己茬的：“你最近给我找了不少麻烦啊，波本，终于看我不顺眼了？” “一直就看你不顺眼。”波本皮笑肉不笑，“以前还会装模作样喊我大人，现在你也不装了。” 果然，黑手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动作。 ——自己跟朗姆告状，企图把黑手调走，还把任务没有完成的锅推到黑手身上，这些，恐怕黑手已经听说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远烨凛没有被他转移话题，“你想干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既不声张，又不联系自己，只指名道姓把手机寄到警视厅来。这难道不是威胁自己，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但是波本既然没有声张，一定别有所图。 不管他图什么，反正远烨凛最后要回归组织的，到时候波本一有动静，自己就飞速把暴露身份的锅往他身上推！ 所以远烨凛现在其实不怎么生气，反而有些拭目以待。 波本也轻笑一生：“不为什么，就觉得你很适合那个地方。” 很适合死亡率高、寸步难行的行动组。 远烨凛以为他在夸自己适合警视厅，不得不夸奖一声：“那你还算有眼光。” “……？”波本不理解，但尊重：“总之，我不想和你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你要是还想找我茬，我随时奉陪。” “只不过，下次就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警告了……”波本冷笑一声。 远烨凛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波本这是真的受不了自己了，所以借此警告敲打自己，没事少给他找事，也别去惹他。 正好，远烨凛也看波本很不顺眼，一句话都不想多跟这些邪恶的犯罪组织成员说：“那我也必须警告你，少插手到我身边来。” 第74章 说罢，他立刻挂断电话。 只能留下波本越发低气压。插手他身边的事？他在警告自己不要调查远烨吗，他难道把远烨看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波本眸色渐深。看来自己要尽快找出黑手的身份了。 解决完两件心头大事的远烨凛，又重新回到自己最开始思考的问题。 那就是——hagi会把自己的手机藏在哪里？ 东京这么大，哪儿都有可能，自己总不能一块块土翻出来吧？ 与此同时，一条调职申请，通过地方警视厅系统，传送到东京本部来。 收到这条申请的人，打开一看申请人的名字：萩原千速。 似乎是，不久前牺牲的萩原研二警官的姐姐，刚收敛完自己弟弟的骨灰，回了神奈川。 不过，这条申请中包含了萩原千速警官的调职理由：自己掌握了重要证据，需要加入幕前行动专案组。 如果自己通过这条申请，那么这个信息会直达黑田兵卫长官。 考虑到自己背后的人叮嘱过，一切从地方上直达黑田兵卫的消息都先送给他看一眼，于是这名警官先拨通了一个电话：“大人，有个资料发给您了，您提前过目一眼。” 被称为大人的前公安远烨凛的养父波尔多酒，沉声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第65章 自从和松田阵平的关系降至冰点,远烨凛即使去上班，和松田阵平坐在同一个办公室内，两人都不说话了。 甚至眼神都故意错开,没有任何交集。 其他人看了干着急,但是也被两位队长的低气压震慑地不能动。 往日这种情况，只要萩原队长在,一定能很快化解……但是萩原队长已经不在了。 远烨凛并不是故意不和松田阵平说话。 而是他知道松田阵平这几天心中压抑,听说他已经申请往搜查一课调职好几次，都被驳回了。 一方面,松田阵平是爆爆炸物处理班的人,过去没有爆爆炸物处理班往搜查一课调职的先例，因此长官们虽然很理解松田阵平因为失去好友而难过,但还是谨慎地驳回了。 另一方面，松田阵平本身身兼数职，他还是幕前行动专案组的成员，他大可以利用专案组的权力对炸弹犯进行调查。 但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一听到“利用专案组”，就否决了。 这并不是什么违规操作,因此松田阵平的拒绝显得非常奇怪，但他也并没有解释原因。 只有远烨凛知道,松田阵平不想利用专案组，是为了防自己。 他想调查炸弹犯,但是不想让身为负责人的远烨凛知道。 其实，远烨凛这段时间也在调查炸弹犯。 他根据队员在爆炸当日拍下来的可疑人物,在警察系统里调出公民信息，进行对比，已经将不少嫌疑人的信息搜集完毕。 但是系统本体不在自己身上,远烨凛没办法识别炸弹犯。 当然，他也可以用最原始的办法，直接派人线下调查，将嫌疑人抓回来——但这样做可能会打草惊蛇，直接让狡猾的炸弹犯把影子都藏起来。 而且即使侥幸抓到炸弹犯，他也会被押回警视厅，远烨凛就失去了动用私刑的机会。 ——对于差点炸死自己朋友的渣滓，远烨凛的正义感会选择性消失。 所以，远烨凛目前还在按兵不动。 也没有告诉松田阵平。 放心吧松田，远烨凛在心里说，我会找到让那个你痛恨的罪犯，并且让他付出代价。 那么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 当务之急，远烨凛要找回系统本体。 功德圆满系统确实好用，但据它自己所说，它把算力全都放在了罪恶锚点和现实补丁几个重要功能上，因此没有多余的内存更新系统存在形式。 也就是说，它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脱离媒介存在，更别提自动回到远烨凛身边。 它只能很佛地躺平，等待好心人一脚将它踩碎，然后它才能飞回来。 距离稍微远一点，它都无法给远烨凛传音。 至少现在，它就在无法传音的距离外。 远烨凛的笔尖在纸上敲了敲，留下一团浓墨：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自己多搜查几个地方，等靠近系统后，它自然会出声吸引自己。 反正不论发生什么，都有办法解决，情况不会变的更糟。 ——然而他没想到，几天后自己会发现，情况还会变得更糟。 但现在，远烨凛还一无所知。 他甚至一无所知地接了个来自养父的电话：“喂？你哪位？” 波尔多酒抽了抽嘴角，一看这便宜儿子就没记过自己电话号码：“……远烨，是我，我们很久没联络了，对吧？” 远烨凛没听出来是谁的，把手机放下来，若有所思：“诈骗电话？” 波尔多酒：“……我是你养父！！！” “哦不好意思，没听出来。”远烨凛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没有不好意思，“找我有什么事？” 他瞥了一眼身后正在工作的同事们，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出门。 “木场田将，是吧，说一下你的诉求。”远烨凛下意识拿出笔记开始记录。 “……我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波尔多酒笑的咬牙切齿，“根本不记得我的电话和声音就算了，在你眼里，我这个父亲找你就是有事相求对吧？” “职业习惯，别在意。”远烨凛收起笔和笔记，“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木场田将，是波尔多酒这个身份的假名，已经用了很多年。 远烨凛也只知道这个名字，并且连名带姓直呼了好多年。 于是波尔多酒也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只是特立独行而已，问题不大。 “……来问一下你的近况。”波尔多酒声音缓和下来，显得有些慈爱，“警视厅的工作还顺利吗？” 远烨凛：“……你发烧了？”突然父爱泛滥？ “……”波尔多酒深吸一口气，依旧慈爱道：“只是担心你最近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困难。” 毕竟，自己从手下那里得到消息。 远烨凛可是疑似……杀死了警察，还被抓到把柄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先前黑田兵卫的试探就让他上了心，远烨凛的另一个身份疑似风头大盛的黑手，而最近他更是频频和黑手相关的案件扯上关系。 这一次，他又看到了一条来自地方警署的调职申请，死在爆炸案中的警察，其亲属目标明确要加入黑手专案组，而不是去查炸弹犯，这本身就很古怪。 所以波尔多酒又一调查，发现好家伙，远烨凛真的在爆炸案那天出入现场。 波尔多酒起了疑心。 倒不是怀疑远烨凛立场，而是他怕远烨凛真的干出点什么事，把自己真实身份牵扯出来。 所以他打电话来试探了。 远烨凛知道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他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因为从小自己就跟这个养父接触不多。 “没什么困难。”远烨凛若有所思，“你人脉不是很广吗？难道没有打听过我的近况？” “听你说我更放心一点。”波尔多酒笑呵呵道：“要是你做了什么决定，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监护人，肯定会给你提供帮助。” “……我能做什么决定？”远烨凛挑眉，“你听说了什么传言？” “……”另一头沉默。 “比如，我是黑手？” 波尔多酒一惊：“你也知道？” “当然啊，我是当事人。”远烨凛觉得他说话奇奇怪怪，“所以呢，有什么问题吗？” 波尔多酒傻眼了：“你直接承认了，你真的是黑手？？” 我用来伪装身份的养子比我先暴露身份？ “我可没点头。”远烨凛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自己也没必要给一个不熟的人解释，“别管我的事，你就在家养养花看看新闻吧。” 波尔多酒差点急了：“你怎么跟你养父说话的？传言是怎么出现的？” 你别害我啊！ “你都说是传言了，为什么还要相信呢。”说完，远烨凛像挂掉骚扰电话一样挂断。 对于便宜养父，远烨凛只能说有点耐心，但不多。 而波尔多酒则有点惊悚。 虽然不知道远烨凛身上发生了什么导致他性情大变，但如果涉及黑手，波尔多酒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组织联络一下。 毕竟，黑手神出鬼没，专杀罪犯。 如果远烨凛就是黑手，那波尔多酒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陷阱，针对自己。 所以沉下脸色后，他启用了自己多年尘封未用的联络方式。 另一边，远烨凛挂断电话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说起来，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那个意大利军火贩的暗杀。 虽然军火贩已经回国，但不代表他不能用假身份再次来日本。远烨凛这段时间也高度警惕，保持独来独往，和其他人几乎没有交际。 第75章 因为担心针对自己的暗杀会波及其他同事。 尤其松田阵平和伊达航。 所以这也是，他和两人刻意疏远的原因。 下班的时候，远烨凛正站在路边等车。 突然，他余光瞥到远处高楼上，一道白光一闪。 一股久违的危机感如寒冰般沿脊椎蔓延，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远烨凛找死这么久，却很少感觉到死亡临头，而这一次，他感觉到了直指性命的威胁。 ——他能够感觉到，一把狙击枪背后的冰冷目光，正锁定他的额头，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不会错的，这就是汉弗莱对自己的暗杀。 远烨凛竟然莫名感到一丝兴奋，仿佛突然找到宝藏的猎人。 自己就知道，意大利军火贩这么响亮的名号，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然而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焦急而熟悉的大喊：“远烨！趴下” 是松田阵平。 远烨凛愣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松田阵平冲过来将他扑倒，狙击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钉入地下，激起一片周围人的尖叫。 “啊啊啊有人开枪！！” 一片嘈杂中，远烨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如擂鼓跳动。 因为他看见，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身前。 那一刻，远烨凛完全懵了。 松田，不是在怀疑我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对我心存芥蒂，认为我可能间接杀害了研二，但他还是毫不犹豫扑了过来，仿佛完全不知道暴露在狙击枪下有多危险。 “你发什么呆？！”松田阵平一回头看见他发愣，气不打一处来，“躲起来！” 松田阵平的手还在颤抖。 天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他根本什么也没想，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能再失去我的第二个朋友。 第66章 就像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是挡在朋友身前一样。 远烨凛的第一反应也是不管自己,而是先把松田阵平一把推到掩体后——被他叫停的出租车还停在原地，司机早就抱着头躲在车里，连一根发丝都不敢露。 远烨凛把松田阵平先推过去,自己借着出租车的反光镜,观察身后的大楼。 他嘴唇不自觉发白，纯粹是被吓的,他没想到松田阵平居然那么大胆,那可是狙击枪。 果然，在借着反光镜查看到一束白光时,出租车的反光镜也被一枪打碎。 “你惹到了什么人？？”松田阵平在一旁惊愕万分,“居然要在警视厅门口就狙杀你。” “之前追捕富川健仁时，惹到了意大利的国际通缉犯。”远烨凛简单解释了一下,“也是一个军火贩。” 他在说话的时候，警视厅也很快反应过来，大马路上警笛声冲天而起，朝着狙击手的位置追过去。 警视厅的人也带着防爆盾出来,拦在周围和几个被吓软的普通人面前。 “没事，问题不大。”远烨凛说话,松田阵平才注意到，他刚刚调整反光镜的手被炸开的碎片划开,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鲜血，“我看到了那个人的位置,已经发了消息，让他们查监控找从那个房间出来的人” 远烨凛垂头沉思着,随意甩了甩手，完全不在意血没止住。 他在想，汉弗莱不会只派出一个狙击手来。冲着乌鸦的名义,他都会高度重视自己，因此恐怕还有好几次刺杀等着自己。 必须要尽早解决，而且不能让警视厅插手。 “远烨！远烨！”松田阵平在旁边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直到最后一次他提高声音，远烨凛才一个激灵：“……松田？怎么了？” “去医院。”松田阵平言简意赅，严肃的目光落在远烨凛手上。 远烨凛一低头，哦，原来血没止住，他说怎么这只手感觉在透风。 “皮外伤而已。”远烨凛将手下意识藏在身后。 “你是蠢货吗！！？？要是感染了怎么办！”松田阵平直接爆炸。 往日远烨凛不要命的行为太多，松田阵平已经麻木了，都没有今天生气。 大概还是这几天的压抑，让他迫切需要把情绪发泄出来吧。 “……”远烨凛小心翼翼，“松田，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也是这段时间，远烨凛第一次直接问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有关的事。 松田阵平气笑了：“我生你的气干什么？毕竟炸弹犯……重新启动倒计时的人，又不是你。”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萩原研二跟自己说过的最后两句话。 但是一码归一码，目前松田阵平还没有拿到远烨凛的犯罪证据，在目睹第二个朋友的死亡场景时，他根本无法保持无动于衷。 松田阵平抓着远烨凛另一只完好的手，以防他逃跑。 hagi让自己小心远烨……但是，松田阵平倒是期待远烨对自己做些什么。 这样，松田阵平自己就能体会到那个时候萩原研二在想什么，也能看清楚他提醒自己的原因。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凭萩原研二匆匆留下的只言片语，在迷雾中和朋友逐渐背离。 两人在警车的掩护下，一路赶往医院。 虽然远烨凛极力证明自己没事。他声称手伤看起来恐怖，但明天醒来估计就只有一条浅浅的疤痕了。 松田阵平不为所动，冷脸坐在一旁，仿佛怕他逃跑似的，紧紧攥住远烨凛手伤那只手。 有点像钳制犯人。 远烨凛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一个疑似杀害自己朋友的人坐在面前，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冷静。 所以某种程度上，松田阵平真的很理智。 这也是以前自己为什么看到松田阵平就开始怂的原因之一。 两人来到医院后，远烨凛立刻被送进警视厅专用的病房，那位护士姐姐看到远烨凛的时候，还很亲切地打了招呼：“你又来啦？” 远烨凛：“……是。”这是已经对自己完全脸熟了。 松田阵平自从把他带进病房，就冷着脸松开手，再也没跟远烨凛说过一句话。 医生过来带远烨凛去检查。听说是遭遇狙击的时候手伤到了，医生严肃起来，担心他的手是中了狙击枪的子弹才流这么多血。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就必须要手术了。 但幸好，医生检查了一下，居然还真是皮外伤。 看起来皮肉都被划破了，但神奇地没伤到重要肌腱，只要缝几针再休养一下就好了。 医生啧啧称奇：“给远烨警官你做过这么多次检查，每次受伤都只是看起来严重，命真硬啊。” 远烨凛想到自己遥遥无期的因公牺牲成就：“……或许有时候也不能算好事。” 给他上完药，包扎结束后，远烨凛举着粽子似的手，又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常住病房。 不过，他还没完全踏入，就从窗户看到了松田阵平在房间里的背影。 松田阵平还没有离开，而是在房间里等自己。 只不过他看上去有点疲惫，已经靠在墙上抵着头，睡着了。 于是远烨凛的动作轻下来。 负责送他们来医院的警官在等结果，看到远烨凛出来后，也是松了口气。 他朝着远烨凛走过来：“远烨君……” 远烨凛对他比了根手指，摇摇头。 警官意识到什么，点点头，无声地指了指门外，示意他：有事可以找门口几名同事，他先离开了。 警视厅门口发生狙击这么恶劣的事，已经让整个警视厅炸开锅。 再加上现场还有无辜民众，所以直到现在，现场还混乱着。 将远烨凛护送到医院后，他们还要回去控制场面。 反正，有远烨警官的朋友陪着他，应该问题不大。于是警官放心地离开了。 远烨凛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没有吵醒松田阵平。 但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远烨凛就犯难了。他在想怎么让松田多睡一会儿，但是自己如果把他移动到床上，他肯定就醒了。 要不拿个枕头给松田靠一靠？ 远烨凛拿着枕头，找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怎么放。 然而这时，他细微的动静居然还是把松田阵平吵醒了：“干什么？想用枕头闷死我吗？” 松田阵平没好气道。 他按了按太阳穴，从疲惫中清醒过来，一抬眼就看到远烨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于是松田阵平意识到，自己在开玩笑。 这是萩原研二……离开后，两人第一次像往常一样开玩笑。 就好像，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信任又重新出现。 所以远烨才会露出这么惊愕的表情……他以为自己应该永远不会和他说话了。 松田阵平也没想到，在萩原研二提醒自己小心远烨之后，自己还能在疑似危险人物面前，开玩笑般说出“你想闷死我”这种话。 难道是自己潜意识里认为，远烨凛不可能害自己吗？ 第76章 远烨凛说：“我想闷死我自己。” 松田阵平：“……？” 远烨凛转移话题：“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他察觉到，松田阵平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因为正好现在两人有独处谈话的空间。 而松田阵平也确实如他所想，直奔主题，一点废话都不说：“远烨，告诉我，你那天在浅井别墅里究竟有没有见过hagi？” 远烨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果然啊，研二还是跟松田说了些什么。 是让松田小心点自己吗？但是没有告诉松田证据。 “不要对我说谎。”松田阵平盯着他的眼睛，补充一句。 远烨凛嘴唇动了动：“……见过。” “他当时正在抽烟，等着拆弹，所以我没去打扰他。” “那个混蛋居然还敢抽烟！”松田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才把愤怒的心情平复下来。 “你们说话了吗？” “说了。”远烨凛看着他的眼睛，“我和他示意了一下，就先离开去其他层搜查，但是没想到……” 研二就出事了。 他把未尽之言吞下去。 远烨凛的眼中，居然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松田阵平一时间无法分辨，究竟是他演技太好，还是他真的说了实话。 “当时，楼下的警察收到消息，声称浅井别墅十层还发现了两枚炸弹，于是一部分已经在楼里的排爆警立刻前往支援。”松田阵平顿了顿，“你知道这件事吗？” “……略有猜测。”远烨凛拧眉沉思，缓缓开口：“一切结束后，我才从其他同事口中听说这件事。” 那就奇怪了。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 当时，现场并没有找出那个“接到普通民众示警，于是直接联络浅井别墅内爆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 同事说，他们的确在十层发现了两个隐藏极深的炸弹。 但是那名对讲机中的警察，却人间蒸发了。 “松田，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对研二的牺牲很难过……”远烨凛还在轻声说，“但你是在怀疑我，对研二见死不救吗？” 他还记得那天，松田暴怒地抓着自己肩膀，质问声仿佛要咳出血：“为什么，你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身为萩原研二的朋友，他最不该表现出的情绪就是平静。 所以松田阵平对自己产生质疑，并且在骤然降临的刺激下，没控制住情绪。 远烨凛能理解，所以他一点也没有生气，甚至觉得，自己身为罪魁祸首，就应该任由松田出气。。 但是松田阵平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直接一脚油门踩死，和远烨凛的眼睛对视上：“我想知道，你从第十三层离开时，研二是死是活？” “你只要告诉我一个字，远烨。” 远烨凛……一直都很难对松田撒谎，之前的回答他都是说一半藏一半。 但是现在，松田阵平要求自己给出自己唯一的答案。 第67章 面对松田阵平毫不掩饰的质问。 远烨凛垂下眼眸,再抬起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肯定的神色。 “是，他还活着。” 不仅自己离开时,研二还活着,一直到现在，他都还好好活着。 只不过他成了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真相而已。 松田阵平定定地看着他,也没说自己信不信,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很久之前，自己就跟远烨凛说过的话：“远烨你,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别做傻事。” “当然。”远烨凛点了点头，并且适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其实我倒是想知道,松田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傻事？” “研二之前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但是远烨凛自己是这么想的。 只要自己不后悔，就不算傻事。 所以现在，远烨凛在松田阵平面前表现地过分坦荡了,以至于让松田阵平真的有点相信了他。 不过，另一个人身在局中,已经完全看透了远烨凛的鬼话连篇。 这还要从几天前说起。萩原研二浑身冒着黑气，就连微笑看上去都阴森森的,坐在公安某处秘密保护基地的会客室里，让前来会面的公安都忍不住汗颜。 据说平时看起来脾气越好的人,生起气来越恐怖。 谷口一辉是知道萩原研二警官平时有多么受欢迎。自己身为公安，抢走警视厅案子（比如黑手每次作案后留下的“尸体”）时,很少得到好脸色，萩原警官是唯一会对自己笑脸相待的人。 所以，看到那么好说话的萩原警官黑了脸色,谷口一辉的第一反应是，差点扭头就走。 此刻他深深和远烨凛感同身受，以及知道了为什么远烨凛宁愿让萩原研二转身朝博士领域走去，也不愿意在萩原君醒来后，打个电话联络他。 真的很恐怖啊！当萩原君故意想冷场的时候。 谷口一辉和另外两名公安下属绷着脸色，强行镇定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来到萩原研二面前坐下。 “我记得你，谷口君。”萩原研二看着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先开口道：“警视厅不少与黑手相关的案件，都会被你截走。” “所以，其实根本不是公安想插手黑手的案件，而是远烨凛授意你这样做，对吗？” “……对。”谷口一辉汗流浃背。 他没想到萩原研二才刚醒，就反应过来很多事情的真相了。 “小凛是公安。”萩原研二喃喃自语。 居然是公安，而且这么久了，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就连小降谷和小诸伏，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他们的工作性质。 到了远烨凛这儿，他不仅连自己的上司都瞒过去，而且反向冲刺，看起来就是朝着犯罪道路一路冲刺的样子。 想到这儿，萩原研二又黑了脸色，嘴角的假笑都差点挂不住。 居然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 当时，萩原研二真的以为远烨凛要杀自己：他以为那个时候小凛已经颠倒了认知，恐怕意识不到自己在违背本心。 毕竟按照他们的推理，善恶颠倒后，远烨凛越在乎某一个人，恐怕行为上就会表现出……越想杀那个人。 否则，萩原研二无法解释，为什么小凛会露出那种温柔的表情，却毫不犹豫对自己扣下扳机。 ——直到现在，萩原研二发现情况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远烨凛没有被控制思想，也从来没有想杀自己。 真实情况是，他是公安。 谷口一辉也适时开口解释：“远烨君正在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他替代了某个大型跨国犯罪组织投放到日本警视厅的卧底，并且他正在计划通过这个身份跳回犯罪组织，进一步获取情报。” “由于远烨君进入警视厅并公开活动之前，过去的经历都真实存在，所以他无法伪造身份，只能用真实身份参与卧底计划。” “萩原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意味着小凛的身份经不起任何一丁点考验。 萩原研二只是听谷口一辉转述，就明白这个任务的凶险之处。 只要出现任何疑点表明，远烨凛其实忠于警视厅、忠于日本警察，等待他的都将是追杀和死亡。 所以，远烨凛在做最坏的打算。 ……他让自己的真实身份彻底堕落、染黑，变成远超一般罪犯的超级罪犯，最后就连日本警察自己人都无法接纳他。 届时，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他也无法再回到警察队伍里，回到阳光下。 虽然事实上，被黑手“杀死”的那些人都没有死，但是远烨凛这种鱼死网破的疯狂做法，基本上无法被日本的官方组织认同。 所以即使他活到了卧底结束，恐怕也只能在怀疑中度过后半生。 萩原研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怪他骗我。” 不如说，骗过他们这些朋友，反而是远烨凛对他们的保护。 “这个计划真的很周密，也很大胆，他考虑了所有人。”萩原研二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的心凉，“但是唯独有一个人没有考虑进去。” 那就是远烨凛自己。 “他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谷口一辉沉默，他也不知道。 至今为止，远烨凛都表现出了很多神奇的地方，也非常坚决，所以谷口一辉不会多问。 但是比起谷口一辉，萩原研二又更了解远烨凛一点。 他已经模模糊糊预感到，远烨凛打算怎么走上极端。 萩原研二吐出心中的郁结之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也阻止不了小凛。 所以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尽快获取公安信任，通过脱敏期，离开基地。 “好了，让我们结束这个话题，开始聊一聊我的安排吧。”萩原研二又恢复了原来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以后我要怎么做？你们公安总不能剥夺我的职业生涯吧？” 第77章 谷口一辉嘴上说着“当然”，一边让两名下属去拿东西。 然后在萩原研二突然呆滞的目光中，拿进来半人高的辅导书和考试资料。 “萩原君，你的任务是半年内考上职业组。” “……” “然后去东都大学兼读工科研究生，实际秘密接受公安调遣任务。” “……” “远烨君说有条件可以再让你读个博士。” “？？？” 萩原研二微微一笑，只是那个笑容看起来咬牙切齿。 这个死孩子，等自己出去后，第一个就要找他！ 另一边，远烨凛和松田阵平平和地结束了这次对话。 一个人离开去收拾残局，帮另一个人请假，而被请假的人则被生硬地命令好好休息，不要出去抛头露面。 暗杀他的人还没抓到，不管远烨凛身份是什么，他现在都很危险。 所以呆在医院比较好，这里有人保护他的信息，通缉犯也不敢在人多眼杂的医院里暗杀。 远烨凛嘴上说好的。 实际上等松田阵平离开后，他就翻窗出去了。 主打一个叛逆。 远烨凛掩人耳目地来到之前狙击手所在的大楼。凭借自己的记忆，远烨凛来到狙击手曾经呆过的房间。 当然，现在这里已经人去楼空，而且警察已经将这里搜了一遍，所以这里什么也没留下。 但是远烨凛蹲下，在窗台下摸索后，从墙灰中抠出来一张小纸条。 果然，那一枪除了暗杀自己，还是一个警告和提示。 “坎离相交”，纸条上只有这几个字，这是一个谜题。 汉弗莱在很嚣张地等着自己猜中他所在的位置，过去找他。 远烨凛露出很嫌弃的表情。汉弗莱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他，等待自己的还是无止境的暗杀吗？ 他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点。 不过这个谜题的确有点抽象。坎和离，远烨凛只知道这是八卦图中的两个方位，但了解不深。 作为一个意大利人，他居然痴迷于玄学那一套。远烨凛都有点怀疑，汉弗莱看中富川健仁，是因为觉得富川健仁这一路顺风顺水，和他合作比较吉利。 远烨凛收好纸条后，就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远烨凛下午偷偷离开，仗着松田阵平在上班而且大概率今晚加班，所以很放心地出门折腾。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回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就找到了自己。 她问自己去哪里了，还说松田警官又来了，正在找自己。 远烨凛当时都准备转头跑了。 为什么自己总是猜不准松田的下一步行动啊！ 难道松田是故意折回来看自己还有没有老实待在房间吗？ 不过，护士的下一句话让他止住脚步：“好像还有一位女士也在……是一位很漂亮的紫眼睛女士。” “据说刚从神奈川过来的，和松田警官很相熟的样子。” “紫眼睛……”远烨凛的背影缓缓转过来，“神奈川？” “是哦，我听到她和松田警官在聊天了。”护士回忆了一下。 那不是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吗？ 曾经还在警校的时候，研二就给他们看过自己姐姐的照片，所以远烨凛印象深刻。 远烨凛一下子感觉背后有点凉。 对，在研二的家人眼里，研二是真的已经牺牲了。 萩原千速会出现在这里，也只会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弟弟的死亡。 但是之前萩原千速已经来过一次东京，带走的弟弟的东西。 这次又突然回到东京，是因为千速姐发现了什么吗？ 远烨凛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病房门口，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后，就凝滞了。 一时间，他居然有点不敢推开这扇门。 第68章 “刚刚前台给我打电话,说远烨警官已经回来了。”远烨凛听见松田疑惑的声音，“但是他上个楼怎么这么久？” “我猜应该是……” 远烨凛听见门后的脚步声响起。不过这时他想转身就跑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门被人拉开，一位美丽干练的女性站在门口,和萩原研二有九成相似的眼睛,落在了他身上。 “你就是我弟弟经常提起的小凛吧。”萩原千速弯了弯嘴角。 她眼底有青黑，似乎这段时间都没睡好觉,但是精神却很充足。 “站在这里干什么？”萩原千速柔和眼神,“怎么不进来？” “因为远烨没见过你吧，千速姐。”松田阵平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远烨,别愣在门口啊，千速姐不吃人。” 萩原千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人似乎交谈有一会儿了,气氛非常轻松。 听说松田很小就认识萩原千速，所以两人的关系其实非常相熟。 熟人到来大概也缓解了一部分松田阵平的消沉，让他现在恢复了一点活泼的影子。 远烨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平复下去。 “我见过千速姐，研二给我们看过照片。”远烨凛也微微露出一点笑,“只是今天第一次见面而已。” 萩原千速说：“我家那个臭小子给你添不少麻烦吧？” 远烨凛实话实说：“没有没有，反而是我一直在给研二惹麻烦。” “别骗姐姐哦,你这种乖巧的样子，一看就不怎么会搞事。”萩原千速笑着薅了一把远烨凛的头发,“但是我知道研二那个臭小子的德性，他和松田凑到一起就会到处惹事。” “什么叫和我凑到一起啊！”松田阵平反驳道：“而且千速姐你不了解远烨,居然说他乖巧？” 明明远烨凛不仅不乖巧，而且一出手就是要上新闻的大事！ 远烨凛被薅懵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一阵淡淡的暖流划过心中。 远烨凛亲人很少，上辈子很小就被扔出国自食其力，这辈子出现了一个养父,但也基本上和自己保持陌生人的关系，所以他没有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关心。 但是在此刻，从朋友姐姐的话语中，远烨凛居然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关心。 “千速姐，你是特意来医院看我的吧？”远烨凛露出了一点真心实意的笑，“不然松田也不会还没下班就过来。他是被你薅过来带路的。” “没错哦。”萩原千速两手抱在身前，微微叹了口气，“我一到东京，就听说了警视厅门口那件事，担心你也出事。” 自己的臭弟弟，萩原研二，有一群非常要好的朋友。 如今研二不幸……牺牲，他的这些朋友，也还在从事同样危险的工作。 有时候，萩原千速看到松田，就会想到自己已经化成一捧灰的弟弟，她就会忍不住想，万一有一天，自己弟弟的朋友们也先后遭遇不测呢？ 尤其她听说远烨凛在警视厅门口遭到狙击时，这种想法达到顶峰。 但是怎么办呢？萩原千速心想，她又不能劝这些弟弟们不要当警察了。 “其实，我还听说了另一件事。”萩原千速犹豫了一瞬，看向远烨凛。 “我听说，研二出事之前，你见了他最后一面……” 远烨凛心中冒出来的一点轻松瞬间被压下去。 来了。远烨凛心想，其实千速姐今天会直接来找自己，主要目的恐怕还是为了研二的死。 自己还是被怀疑了。不过没什么，自己当日的行踪的确略显古怪，至少千速姐没有像松田一样质问自己…… 所以远烨凛轻轻点了点头。 千速姐会说些什么呢？会不会觉得是自己见死不救？ “很抱歉，千速姐，如果我当时及时带着研二离开……” “我不是想说这些。”萩原千速无奈地打断他，并且露出温和的笑：“我是想说，谢谢你，至少他最后一面见到的人是你，而不是只有冷冰冰的炸弹。” 远烨凛愣住了。 谢谢我……吗？可是明明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居然，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我。 “怎么露出这副表情啊？”萩原千速一下子笑出来，“我就说你跟松田他俩不一样，他还说我看错了。” “不管怎么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帮了他不少忙。”萩原千速又薅了一把他的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声辛苦了。” 远烨凛：“……” 天啊，千速姐怎么会这么好。 怎么回事，突然一下感觉自己有泪意了。 就像家里幺子在外打架，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家，结果被姐姐问一句“受什么委屈啦”忍不住汪的一声哭出来。 “不……没有……”远烨凛捂着耳朵，有些手足无措，“其实我反而应该谢谢千速姐。” 她让自己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有了个姐姐。 松田阵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在旁边啧啧称奇。 第78章 不过，轻松的话题聊完后，还是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我长话短说，这次来东京，是因为我申请了调职。”萩原千速眼眸沉下来，“有些事，我必须亲自过来调查。” 毫无疑问，萩原研二是因为炸弹犯索要赎金失败，重新启动炸弹倒计时后牺牲，如果他们这些亲人想为研二报仇，就必须要找到那个已经藏入茫茫人海中的炸弹犯。 不过，这件事还不足以促使萩原千速申请调职。因为警视厅自会调查这件事，更别提现在两个研二的朋友都在搜查一课，还有一个正在往搜查一课转的松田阵平，他们会调查炸弹犯。 真正促使萩原千速申请调职的原因，是萩原研二寄回家的一台手机。 研二只留下只言片语，说里面保存着黑手的犯罪证据，希望姐姐帮他藏在老家那边。 并且嘱咐萩原千速，如果有人想要拿回它，一定不能给出去，就算是自己的朋友也不行。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千速姐看到手机里一个加密软件，以及软件里保存的证据就会明白。 听说是黑手的犯罪证据，萩原千速立刻将这件事的严重等级提到最高。 然而检查整台手机后，萩原千速却并没有看见什么加密软件，多余的硬件也没有。 这就是一台很普通的手机。 她以为是自己操作不当，导致加密软件重新隐藏了，所以如果能调到东京来，她就可以在警视厅技术科尝试修复。 黑手…… 那么危险的罪犯，研二是怎么发现证据的？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提前把重要证据偷偷寄回来。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调查出真相之前，居然就在工作岗位上意外死亡。 恐怕就连黑手也想不到吧。 所以，现在唯一的线索在自己手上。萩原千速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或许松田和小凛知道些什么，但既然研二让自己别告诉他的朋友，自然有他的道理。 所以萩原千速打算自己调查，不打算对两人全盘托出。 松田阵平看着她头痛，忍不住开口：“我们可以帮你？” “炸弹犯的话，我和松田还有班长都可以调查。”远烨凛也接话，“千速姐你没必要调职。” 毕竟调职就意味着重新起步，放弃原番署经营多年的关系和影响力。 “我可能无法向你们解释。”萩原千速无奈地摇头，“会提前跟你俩打招呼，是因为我申请调入的职位，是幕前行动专案组。” “就算现在不告诉你们，以后你们在组里见到我，也会知道。” 远烨凛嘴角僵住了。 松田阵平愣住了。 “千速姐，你没开玩笑吧？” 远烨凛忍不住深深倒一口气。 千速姐，居然想调查黑手。 为什么这么突然？她是不是，也从研二那儿听说了什么？ 不过看起来研二并没有把黑手就是自己告诉她。 否则，远烨凛相信，千速姐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对自己和颜悦色。 远烨凛不知道这是信息差造成的误会。但他的确开始怀疑，研二是不是把系统本体寄回了神奈川县。 那就麻烦了……如果自己想拿回来，还要先骗过萩原研二的家人。 “我没开玩笑，松田。”萩原千速瞥了他一眼，“研二之前也在专案组里对吧，我正好去接替他的工作。” “幕前行动挂在警视厅刑事部下，之前没有交通警察往刑事部调职的先例。”远烨凛也委婉地劝她。 “以后就会有了。”萩原千速看着眼前两个年龄比自己小的人替自己操心，忍不住挑眉：“以为我是很莽撞的人吗？我自然有我的底气。” 确定了。 萩原千速恐怕真的拿到了研二寄出去的手机。 研二可能还告诉她，手机里保存着黑手的犯罪证据。但是功德圆满系统伪造的对话只对可能“因公牺牲”的人可见，所以萩原千速还不知道，研二口中的黑手就是远烨凛。 如果没有炸弹犯，远烨凛恐怕就会装作不知道，任由萩原千速把“证据”交给黑田兵卫。 但是远烨凛还需要用到系统，把那个炸弹犯找出来。 所以可能要找时间去一趟神奈川……远烨凛心想，等解决完汉弗莱之后，自己就亲自去。 萩原千速离开后，远烨凛还没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松田阵平一扬眉，敲了敲桌子，把远烨凛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远烨，你就暂时别担心千速姐了，你现在不比她安全多少。”松田阵平直接说：“所以那个暗杀你的军火贩，有线索了对吗？” 远烨凛：“……你怎么知道？”自己才刚得到线索而已。 “你以为我前脚刚走，后脚你就偷跑出去这件事我会忘记对吧？”松田阵平叹了口气，沉沉道：“你不就是想绕开警视厅，自己解决这件事吗？” 第69章 远烨凛差点忘了这一茬！自己可是又偷跑出去了。 不仅瞒过护士瞒过医生,甚至自己，前脚刚对松田阵平点头，后脚就翻窗而出,和打脸没什么两样。 要是不被抓到就罢了,但他被正主当面抓获。 远烨凛忍不住解释：“其实我……” “其实你觉得和我闹僵了，所以也想把我瞒着。而且现在研二尸骨未寒,你觉得我很难走出来,所以不想打扰我。”松田阵平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远烨凛说：“我没说错吧。” 远烨凛沉默不语。 “还有一点。” 松田阵平侧目朝远烨凛看去。 “松田,你不是怀疑我吗？”远烨凛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如果忽略他故意错开的眼神，“而我自己也觉得,研二的死我要负一半责任，所以你可以当做我没有勇气出现在你面前。”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远烨凛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可能性打消松田阵平参与的念头。 “但是，如果换成hagi现在站在你面前。”松田阵平又突然开口,“如果是他，不论有没有怀疑你,都会选择在你遇到危险的第一时刻，维护你。” “你很清楚,他有多信任你。”松田阵平长长吐出心中的郁气，“所以我也一样。” 没错,自己要思考……站在hagi的角度上看，他到底在怀疑远烨什么。 松田阵平还记得,自己之前怀疑远烨凛杀了警视厅警视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就是hagi。 那个时候，他们的怀疑同样酝酿已久,但hagi还是认为中间有误会，或者说……远烨有苦衷。 而现在，hagi会对自己说“小心小凛”。 不过还有一个疑点，hagi对自己说的是“小心”，而不是“远离”或者“抓住”远烨。 这几个词背后藏着的感情有微妙差别，后两个词说明远烨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抓住”更是应该用在狡猾的罪犯身上；但hagi用了小心这个词，或许是在暗示自己，观察他。 远烨凛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很可能对周围的人造成一定威胁，但是他可能控制不住自己，所以需要松田阵平一边防备他，一边发现这个秘密。 如今研二已经死亡，想求证也没办法了。 所以，松田在冲动下，采用了最直接的办法。 抛开因为研二的死出现的隔阂……松田阵平要重新接近远烨凛。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松田阵平走上萩原研二的老路，在某次“意外”中牺牲。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线索？”松田阵平坦然地朝着远烨凛一伸手，“给我也看看。” 远烨凛一动。 “我知道你口袋里装着东西，你的小动作骗不了人。” 远烨凛无奈道：“汉弗莱科伦斯很危险，他能成为军火贩不是没有原因的，你看他甚至敢在日本警视厅门口狙击。” “我拆过这么多炸弹，哪次不比军火贩危险？”松田阵平不以为然，“你觉得对我是个威胁，难道对你而言就不是吗？” 远烨凛：还真不是。 因为远烨凛命硬还难鲨。 当一个敌人不怕死，而且真的不会死的时候，他就是无敌的；任对面有多少武器，远烨凛都有信心把他们缴械并打趴下。 他的软肋在身边的朋友身上，如果汉弗莱抓了松田威胁自己，那远烨凛就会被直接掐中命脉。 但是这个原因远烨凛无法给松田阵平解释。 远烨凛试探道：“如果我说没有……” “那我能怎么办。”松田阵平平静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等下我就直接离开。” 他的平静反而让远烨凛呼吸凝滞了一瞬。 远烨凛放在口袋里的手指颤了颤，但他最终还是拿出那张自己摸索出来的小纸条：“我只找到了这个。” 纸条在远烨凛手心摊开，上面写着四个中文字。 “我猜测，这是汉弗莱在暗示他的藏身地点，也可能是引诱我的陷阱，他想让我过去。” 第79章 日语和中文有一定共通性，所以松田阵平也能大概看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然后他沉默了一下。 “那个军火贩不是欧美人吗？”松田阵平露出迷惑的神色。 不管怎么看，这四个字都是中文字，而且背后的含义很高深难懂。 欧美人也懂风水吗？居然还拿来当暗号用？ “是八卦图中的两个方位。”远烨凛点点头，日本也受到华国文化的影响，也有八卦图研究，这几个字的意思并不难猜：“‘坎离’代表的是火和水，所以坎离相交应该是指的某个水火相交的地方。” “没有其他提示了吗？” 松田阵平本意是一定要和远烨凛一起行动，现在他反而对这个答案感兴趣起来：“如果只是单纯指水火相交的地方，那太多了，水可以指海水或者河水，火可以指化工厂、燃料厂、火力发电站等地方，不少地点都符合暗号中的条件。” “或许不用把欧美人想的那么复杂。”远烨凛想了想，“只要想想，哪些地方目前治安比较混乱，容易藏匿军火或者走私其他违禁品，应该就能排查出来。” 本质上，汉弗莱还是一个军火贩，他来日本是因为有利可图，能继续走私军火。 所以水基本上可以确定为港口，只有港口附近可以停靠走私船。 松田阵平也意识到这一点。 “那火应该怎么解释？”松田阵平拧着眉，“日本的港口太多了，一些加工厂也喜欢建在港口附近，方便货物直接走水上运输。” 远烨凛沉思半晌，眸光闪了闪。 “我知道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 “这就是你不仅翻窗离开医院，还带着我也翻窗的原因？”松田阵平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两人现在在某处港口入口。远烨凛将车停到一旁，和松田阵平从车上走下来。 这台车还是远烨凛死皮赖脸走酒厂的报销，过了明路后，成为了远烨凛自己买的新车。他精心挑选过，这台车提速能力优秀，极其适合追犯人。 在某些和时间赛跑的场合，这台车能派上很大用场。 刚刚在医院，远烨凛不仅一拍脑袋说自己想到了一个地方，而且二话不说就要从窗户往外跳。 松田阵平死死拦住他，并要求他走正门。 远烨凛声称，如果走正门被护士发现，他肯定会被登记下来，到时候就不好瞒着警视厅了。 松田阵平一想也有道理，于是跟着他踩在外墙上跳下来。 只是二楼而已，并不高，他们在警校训练时爬过更高的楼层。 但是松田阵平跳下来后，才反应过来，远烨凛跳窗户，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跳，自己明明可以走正门。 现在反而像自己也被带上贼船了一样。 远烨凛理直气壮：“我又没逼你和我一起来。” 他只是着急了点，所以直接翻窗，有什么问题？ “而且……我觉得这里是陷阱的可能性比较大。”远烨凛神情凝重下来，“现在才黄昏，工人应该刚下班不久，但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就像是提前请过场一样。 汉弗莱对自己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但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耐心一个个地方找过去？ 如果一气之下自己懒得找了，直接打道回府，那汉弗莱又该如何应对呢？ “知道是陷阱又如何，总不能放任你不管吧？”松田阵平吐出口气，“所以你说，你想到的那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就是这里？” 松田阵平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和火相关的东西。 远烨凛指了指身后。 “……面粉加工厂？”松田阵平辨认了一下，“为什么认为面粉加工厂和火有关系。” “因为我想起一个很久之前的粉尘爆炸事故。”远烨凛一边带着他走近，一边解释，“当时就是神浦港口的一家面粉加工厂发生了爆炸，按理说，这应该属于工厂意外事故。但事实上，刑警在加工厂的现场发现了很多火药的痕迹。” “所以你怀疑，那次案件其实是利用粉尘爆炸，销毁了一批武器？”松田阵平沉吟。 “利用面粉加工厂来掩护，进行军火走私……是不是太危险了？稍微一点火星子就容易引起爆炸，难道他们不应该考虑更安全的地方来转运吗？” “军火贩最不害怕的就是危险。”远烨凛淡淡道，“相反，他们应该会很青睐这种能随便掩饰爆炸的地方。” 不过，这附近加工厂不止一家，沿着港口岸边有许多厂房。 这边远离市区，运输方便，因此很多工厂都会选择搬迁过来。 也就导致附近形成了比较密集的工厂群。 “总之，就是找那些面粉加工厂，然后搜寻一下里面是否有异常对吧？”松田阵平总结了一下远烨凛的想法，“那就搜吧，我跟在你身后，你搜东边我搜西边。” 远烨凛想了想：“也行。” 两人只要不离开太远，一方出现意外，另一方就能马上发现并采取行动。 然而，将近一个小时后，太阳缓缓落山了。 两人还是一无所获，就连他们预想中的陷阱，居然也没有出现。 “天色不早了，我们明天再来吧。”远烨凛长长舒出一口气，“晚上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 明天一定要带手电筒过来。 “也有可能是我猜错地方了，我们回去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能性更高。” 他说了两句话后，久久没有等到第二个人回复。 远烨凛心中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他一转头，朝着记忆中之前松田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里居然已经空无一人。 第70章 切换到松田阵平的视角。 他在某个工厂里,发现一块工业布下面似乎藏有枪支，于是回头打算叫远烨凛过来看。 然而他却没想到，有人居然悄无声息接近了他！ 并且在他回头的时候当头一棍,直接将他敲晕过去。 他的意识里只有一片黑暗,好不容易忍着头上的剧痛醒来，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手被绑住了,自己应该是坐在一张椅子上,还被蒙住了头。松田阵平冷静分析，恐怕自己真的中了大奖,找到了军火贩的藏匿地点。 不过那个叫汉弗莱的军火贩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而是把自己绑到了这里。 “醒了？” 松田阵平听到一个男人蹩脚的日语。 随后，蒙在他头上的东西被拿开,松田阵平立刻眯起双眼，逐渐适应骤然亮起来的视野。 ……一个典型欧美长相的人坐在自己正对面不远处，鹰钩鼻，眼槽深凹,手中把玩着一把沙漠之鹰，一副狡诈不好惹的模样。 松田阵平的警惕心立刻提到了最高,一时间，他只能听见自己耳边沉重的心跳声。 不过汉弗莱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松田阵平又狠狠无语了一下。 “远烨警官，你果然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汉弗莱冷冷一笑,“我就说你会落到我手里！” 松田阵平：……？ 你叫我谁？ “怎么，我说的不对？”汉弗莱看他表情不对劲,立刻皱眉。 松田阵平：“……没事，你继续说。” 已经可以确认，眼前的欧美男人就是远烨凛口中的汉弗莱科伦斯。 此人在神浦港口设下陷阱,把远烨凛吸引过来，为了趁机活捉远烨凛。 并且在实施计划的那一刻，把松田阵平错认成远烨凛，绑走了。 汉弗莱狐疑地看着他，又叫来旁边的家族手下：“他是照片上那个人没错吧？” 他的手下看了一眼松田阵平，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然后肯定地点头：“没错，黑色短发，身高185左右，性格嚣张桀骜不驯，他就是远烨凛！” 汉弗莱于是又转头，看见松田阵平自从解开头上的束缚后，已经大咧咧地翘起一条腿。 见自己又成为了视线中心，松田阵平镇定道：“没错，就是我。” 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 欧美人真的分不清东亚人长相啊！ 汉弗莱觉得这个嚣张的态度没错，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感觉和电话里那个声音不太一样……算了，能看懂我设计的暗号并找到这里，只有那个人没错。” 他居高临下看着松田阵平，脸上露出豺狼一样恶意的笑容：“想必你还记得，我说过要把你碎尸后扔进日本海！” 松田阵平面无惧色地看着他，心却逐渐沉下去。 远烨凛惹上的人怎么都是这种高危犯罪分子？松田阵平第一眼瞟过去，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手下恐怕早就有十几上百条人命。 虽然自己对远烨凛的实力很有信心，也不认为自己和其中一人对上会输，但对面有好几十个人。 而且他们不是赤手空拳，而是个个持枪。 第80章 松田阵平感觉到，自己坐在这里，恐怕暗处还有至少两个枪口对准自己。 堪称天罗地网，不论里面的人想逃，还是外面的人想闯进来，都不容易。 ——但汉弗莱依旧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松田阵平心思急转。为什么？ 难道他们还想从远烨身上套话？或者说，远烨身上有什么让他们忌惮的东西？ 希望远烨凛机灵点，别看到自己失踪了，就一个人跑过来。 松田阵平急的有点嘴唇发干，他怀疑这些人至今未出手，是因为忌惮远烨凛身上某种因素。 所以他开口试探：“你真的有这个胆子吗？” 听到这句话，汉弗莱的脸上立刻蒙上一层暴怒的神色。 “你以为，你的老东家可以威胁我？”汉弗莱咬牙切齿地举起沙漠之鹰，冷笑道：“上次放狠话的时候不是还很嚣张吗，劝我向你的老东家投靠……呵，结果现在你的狗命落到我手里了。” 松田阵平直直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口。 ……这个人在说什么？远烨凛哪里有老东家？ 难道指的是警视厅？ 松田阵平把警视厅丝滑代入后，继续模仿远烨凛的口吻：“当然，没看我现在还在给你机会吗？你现在收手投靠我们，还来得及。” “如果你敢对我动手。”松田阵平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挑衅道：“你就别想走出日本了。” 汉弗莱果然更愤怒了，举着枪的手已经爆出青筋。 但——还是没开枪。 ……真的是警视厅啊？松田阵平觉得有点太顺利了，反而显得非常不对劲。 “哈哈。”汉弗莱反而有些神经质地笑了，他和颜悦色地放下枪，“开个玩笑，其实我知道你们组织找我想做什么。” 不对劲，确实不对劲。 这不是一个军火贩听到官方组织威胁的态度。 手上血越多的国际罪犯，越不把各国警察放在眼里。 他们可能会忌惮官方组织的追杀，但绝对不会因为被威胁一句，就开始虚与委蛇。 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摸到了手上的绳结，开始悄悄解，嘴上却还在和汉弗莱有来有回：“我怎么听不懂呢？你可以说的更有诚意一点。” 远烨你在军火贩的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你的上级曾经跟我交谈过，说希望跟我们合作。”汉弗莱重新坐下，笑容满面地开口：“但是……我这人其实有点quirk（怪癖），我并不看中合作者的身份地位，而是看眼缘。” “所以我拒绝了你们组织。” 松田阵平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你的意思，我们组织难道比富川健仁那个废物更差？” 汉弗莱蹩脚的日语中夹杂着英语，说出的话并不难理解，但是却让松田阵平一惊：“你的组织，象征物太不详了。” “干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意久了，我就知道，运气才是决定生死的东西。” “所以跟我合作的人，都是运气还不错的幸运儿。”汉弗莱鄙夷地看着他，“而你们组织成员，死伤率不低吧？” 松田阵平：“……”代入警视厅好像也没错，警视厅每年都会因为工作危险而折损人手。 但是樱花怎么就象征不详了，这可是国花！ 除非，汉弗莱指的是另一个组织——远烨凛背后，还有另一方势力。 这是他们三人很久之前的某个猜测。因为远烨凛孤儿出身，曾经有一段时间似乎被莫名其妙的人缠上，研二还帮远烨接到过一个听起来很危险的男人的电话，他们都以为，远烨在和见不得光的势力接触，或者这个势力就是他自身的血亲。 只不过，后来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打乱了现状，他们才遗忘了这个猜测。 难道他们曾经的猜测，的确有迹可循？ “我觉得挺吉利的，可能这跟国家不同有关吧。”松田阵平看似随口回答了一句，“再考虑一下呢。” “开什么玩笑，乌鸦在哪个国家都是不详的象征！”汉弗莱斩钉截铁，“就跟你们组织一样阴险狡诈。” 松田阵平悄悄解绳结的手顿住了。 乌鸦？ 汉弗莱还想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观，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什么动静！” “大人！”一个下属从门外走进来，“科利抓到个人，好像是不小心路过闯了进来，我们担心他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松田阵平立刻眉头一跳，不详的预感浮上来。 汉弗莱不耐烦地说：“那就带进来！磨磨蹭蹭什么！” 于是松田阵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助”“手无寸铁”“吓破了胆”的青年，被粗暴蛮横地推了进来。 “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到！”远烨凛惊恐地掐着嗓子。 “怎么回事？”汉弗莱调转枪口，对准了远烨凛的头。 在远烨凛因为惊恐而剧缩的瞳孔中，下属对汉弗莱说：“我看到他在门口鬼鬼祟祟张望，就把他抓了进来，他还想逃跑。” “我只是迷路了而已！又找不到人问路，听到这边有人说话所以才……”远烨凛惊恐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然后他快速地和松田阵平对视一样。 “……” 他怎么还是一个人来了！ 松田阵平惊呆了，一半是因为远烨凛的演技，一半是因为远烨凛用这种姿态混了进来。 明明知道这里危险，他为什么还要来！ 远烨凛不知道松田阵平在想什么，但如果让他回答这个问题，远烨凛只会说松田失踪那一刻他差点发疯！ 我刚从死神手里抢走研二，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动松田！ 汉弗莱还在那里不耐烦：“的，你们东亚人怎么都长这么像！我怎么觉得你才是远烨凛！” 松田阵平心里一惊，看见汉弗莱的眼神里已经带上杀意。 目标是……瑟瑟发抖的远烨凛。 “声音也很像……但是性格不对……”汉弗莱如一条毒蛇审视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远烨凛的胆小懦弱让他看了心烦，“求求你放我走，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果然还是不对。”汉弗莱冷哼一声，“看来，你根本没有活着的价值。” 松田阵平想挣脱绳子，但绳结还剩一半没解开，急地他只能用眼神示意远烨凛。 快躲开啊！ 远烨凛假装没看到，仿佛吓傻了，呆愣地看着枪口。 “大人，要我来处理吗？”下属从旁边走上前。 “等一下！”松田忍不住喊出声，“他才是……” “砰——” 然而，汉弗莱已经自顾自开了枪。 第71章 远烨凛惊恐地闭上眼睛,如引颈受戮般等待死神降临。 在松田阵平惊慌的目光中，那颗子弹朝着远烨凛而去……并丝滑地拐了个弯打在下属的左腿上。 下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场面一下子陷入死寂。 “怎么回事！”汉弗莱眼睛都瞪圆了,再次举起枪,“你在耍什么把戏！！” 他又朝着远烨凛开了好几枪，居然是丝毫不顾忌旁边就是面粉加工厂。 在远烨凛再次“惊恐”的求救声中,那几颗子弹又碰碰打进了旁边下属的右腿中。 下属倒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汉弗莱,那眼神，仿佛在怀疑是不是汉弗莱早就想借机除掉自己。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躲开！！”全场一时间只有暴怒的汉弗莱在大喊大叫。 松田阵平都陷入沉默了：“嗯……我看到电视剧里演过,有一种枪法是子弹出膛的瞬间快速抖动枪管,就可实现子弹拐弯……” 都什么跟什么！ 汉弗莱惊呆了。 下属看向汉弗莱的目光更加幽怨：“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 汉弗莱差点气地背过去，他阴沉地走到远烨凛面前,将还在发热的枪管，死死抵在远烨凛额头上。 “我看你这下怎么躲。”他狞笑着扣下扳机。 “咔。”第一下卡壳。 “咔。”第二下卡壳。 汉弗莱不可置信地把枪口掉转过来，以为自己的枪真坏了。 然而他还没有凑到眼前时，被机括重新活动,砰的一声，被卡住的子弹擦着他耳朵射过去。 “……” 一片死寂。 “还没修好吗？”远烨凛已经装累了,打了个哈欠，“要不换个人算了？” “你！”汉弗莱如梦初醒,惊恐地看着暴露本性的远烨凛，“你才是……” “对啊。”远烨凛笑盈盈地坐在地上,“我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早点认出我。” 他的余光瞥到松田阵平，看到了他在背后给自己做的手势，就知道他把绳子解开了。 “现在你想怎么样？”远烨凛摊开手,“要再动手试试吗？我觉得你的下属可能不够你杀诶。” 第81章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旁边已经跪地的人。 “你到底……耍了什么鬼把戏……” “不是跟你说过吗？”远烨凛反而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就是很难杀啊。” 谁知道是这种难杀法啊！！ 汉弗莱握着枪的手在发抖。 不过——他看向远烨凛的眼神已经变了。 这才是真正的运气好吧？ 简直就是——上帝都在眷顾他，魔鬼都不敢接纳他。 和远烨凛一比，富川健仁那点运气简直不够看！ 于是远烨凛很奇怪地发现，汉弗莱看着自己的眼神从杀气腾腾逐渐变成狂热。 远烨凛嘴角的笑都僵了僵：？ “我明白了……原来我选错了合作对象。”汉弗莱喃喃自语，“想不到，组织里居然有你这种人才。” 住嘴啊你个傻逼，你在松田面前说什么呢。 “我现在跟你们合作还来得及吗？”汉弗莱真诚道。 远烨凛……于是也露出真诚的笑容，说：“警视厅直属监狱欢迎你入住。” 然后他突然跳起来，一个侧踢就将汉弗莱手里的□□踢飞出去。 而枪飞出去的方向……松田阵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绳索，两手一抬，就稳稳接住了枪。 “别动。”松田阵平冷冷地指着汉弗莱，“还是你认为你也能躲开子弹？” 其他下属立刻举起枪，一半对准了松田阵平，一半对准了远烨凛。 远烨凛无辜地举手：“想对我开枪的可以试试哦~” “别试！别试！我求你们了！”是那个被误伤的倒霉下属在哀嚎。 你们试试只会伤到我啊傻逼们！ 于是这些人一时间还真有点投鼠忌器，不敢开枪。 “汉弗莱科伦斯，我现在以日本警视厅的名义逮捕你。”松田阵平冷冷开口，“放弃抵抗，否则我就会开枪。” “呵呵……”死到临头，汉弗莱居然还冷笑一声。 “你们猜我为什么叫这里坎离相交之地？” 松田阵平和远烨凛同时一惊，隔壁是面粉加工厂！ 汉弗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猛地按下去。 “轰——” 炸弹爆炸带来的粉尘二次爆炸，直接掀翻了他们侧面的一堵墙，强大的气流冲地几人差点飞出去。 没有防备的人倒在地上，有的撞到脑袋晕过去，有的被碎石砸中，而汉弗莱则早早跑了出去。 “咳咳咳——”远烨一边咳嗽一边站起来，“松田？！” “我没事！”松田阵平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大碍，“别让他跑了！” 远烨凛沉下脸色追出去，还没追到路边，就看到一辆白色小轿车风驰电掣窜了出去。 居然跑这么快！远烨凛在心里骂了一声，又被松田拉了一把。 “追上去！你不是说你那辆车性能很好吗？”松田阵平认真道：“我来开。” 远烨凛被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服了：“……那就交给你了。” 他把钥匙扔给松田阵平。 “绝对可以追上。”这是松田阵平坐上驾驶座，启动引擎后说的第一句话，“也不看看，我车技是跟谁学的！” 此刻，他那张脸上意气风发，一扫多日以来的抑郁。 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松田阵平凶狠地踩下油门。 于是，他们的车也风驰电掣冲了出去。 两台车，一黑一白，如闪电般追逐，一路冲上了山。 汉弗莱知道往山路跑才有机会甩开他们，还可以让对方翻车。不过他完全没有料到，远烨凛这边有个人车技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他发现背后的黑车在一点点接近时，汉弗莱眼中闪过杀意，他趁着一个漂移过弯的时候，从窗口探出枪，对着远烨凛他们的轮胎射击。 松田阵平猛打方向盘，险之又险地避过子弹。 “松田。” “怎么？”松田阵平正全神贯注，突然听到远烨凛在叫自己。 然后他一转头看见远烨凛居然把安全带打开了，准备从窗户口探出去。 “你只管追上去就行。”远烨凛单手抓着车顶拉手，迎着凛冽的风，另一只手拇指扣下手枪的保险栓，“剩下的交给我。” 于是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 “那你自己可要抓稳了。”松田阵平扬起嘴角，再次换挡。 黑车瞬间提速，死死咬在白车身后。 然后远烨凛瞄准了白车轮胎。 汉弗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远烨凛的行为，他着急地想打方向盘避开，然而还是听见轮胎砰的一声，爆炸了。 他的车瞬间失控，并且，背后那辆黑车狠狠撞上来。 两辆车在山间险之又险地擦着围栏经过。最终在松田阵平那一撞下，两辆车都神奇地没有冲下山，而是停在了山壁间某处。 “咳咳……”松田阵平被安全带狠狠勒了一下脖子，直接咳嗽起来，“咳咳……远烨？”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副驾驶上的人。 松田阵平心凉了半截，不会飞出去了吧？ 他立刻就要松开安全带下车，然而这一下，他余光却瞟到，汉弗莱已经摇摇晃晃从车里出来，走向躺在地上的人影。 躺在地上那人赫然是远烨凛。 松田阵平看见，汉弗莱举起枪，哈哈大笑：“看来还是我的运气更胜一筹！” 说完，他就要开枪。 不！ 松田阵平脑子一片空白，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那一瞬间有了动作。 掏枪，瞄准，扣下保险栓，开枪。 子弹瞬间飞出去，血花炸开的瞬间，松田阵平仿佛才听见自己开枪的声音。 “砰——” 汉弗莱终于松开了枪，他本就摇摇晃晃站不稳，现在更是被一枪打中，朝着山路外栽倒下去。 硝烟仿佛也寂静下来，松田阵平恍惚间回神，一切都结束了？ “远烨！”他朝着地上的人影跑过去，“你怎么样！” 远烨凛正侧着脸看向汉弗莱坠落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藏着看不懂的情绪。 然而他在转向松田阵平之后，眼神就缓和下来：“没事，就是刚刚没抓稳，飞出来了。” 松田阵平气笑了：“都飞出来了还叫没事？我都快吓死了！” 远烨凛：“这不是只扭到了手臂嘛，而且算上刚刚，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这哪算救……”松田阵平一颗心狠狠放下来，“就算他开枪其实也打不中你吧。” 毕竟远烨凛真的很命硬啊！ 不过，其实再来一次，松田还是会开枪，因为他不可能用远烨凛的运气去赌他的生命。 “而且，你才是不顾生命安全地救过我。”松田阵平干脆也在他旁边坐下来，有些失神地看着两台报废的车，“之前从直升机上跳下来那次，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命硬，所以赌垫在我身后两个人都能活下来？” “唉。”远烨凛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这边已经快到千叶县了，我通知了千叶县的县警，让他们来支援搜山。” “听我说完啊！万一哪天，你的运气不起效了呢？”松田阵平不为所动，“你只是运气好，又不是真的死不了。” 远烨凛还是会被罪犯所伤，他头上那个洞就是凶险的证明。 “你怎么突然教育起我了。”远烨凛无奈地坐起来，“我们可是刚刚抓住了一个国际通缉犯啊，不值得庆祝一下吗？” 松田阵平瞥他一眼：“我知道。” 今天也是他这连续多日以来，最畅快的一次。 “我提醒你一下，不要太依赖你的运气了。”他说，“我担心你会无意识地去死亡中找刺激。” 所以，松田阵平想，这会不会才是萩原研二提醒自己小心他的原因呢？ 他会无意识，甚至主动去求死？ 第72章 两人在地上躺够了,就站起来在围栏边朝下看去。 不远处已经有警笛声响起，应该是千叶县的县警赶了过来。 “县警的动作还挺快。”松田阵平放下心，“汉弗莱受伤过重,就算他醒过来,也没力气逃太远。” 远烨凛只笑了笑，并不接话。 因为他其实通知的人不是真正的县警,而是附近的组织外围成员。 组织这些外围成员分布在很多地方,能就近出任务。之前远烨凛就得到了一部分调遣外围成员的权力，只不过他很少用到而已。 这些组织成员会把汉弗莱科伦斯带走,送到自己指定的地方去。 完成这次任务后,自己就差不多能拿到代号了。 但是：“我净损失一台车啊。” 远烨凛蹲在自己报废的新车旁，幽幽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买更耐撞一点的车……” “你花了几个月工资？”松田阵平也在他旁边蹲下,有些唏嘘自己的杰作，“我看看我能不能赔得起。” 第82章 “……”走的组织报销，本质上没花钱。 “你把你的自行车赔给我。”远烨凛理直气壮，“不然我上下班都没有交通工具了。” 松田阵平思考了一下自己那台才两万日元的自行车,觉得不亏：“成交。” 远烨凛也很满意：“成交。” 一个敢赔一个敢要，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拍手后,远烨凛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松田阵平也笑了，但他还是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们只能走路回去了。”远烨凛摊开手,“总不能让千叶县的同事送我们回去，他们还要搜山,还要回县警局。” 并且他们身边两台车，应该都没办法启动了。 “那就走一段路吧。”松田阵平在手机上看地图。他们追人的时候没有看路,现在一看走回去居然要三个多小时，“我问问还没有同事在夜间巡逻，让开一段过来接我们。” 发完短信后,他关上手机：“所以，你现在手臂感觉怎么样？” 远烨凛之前从车里摔出去，没有受太严重的伤，但是手臂扭到了。 “没有骨折，是我抓着车顶扶手时没有及时松开，拧到了关节。”远烨凛试着动了动，很无所谓道：“没事的，我又不用手走路。” 松田阵平狠狠叹了口气：“唉。” “你还是没把我刚刚说的话听进去……” 两人并排在山路上走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非常安静，只有月悄悄爬上夜空，带来晚间的凉意。 远烨凛：“你有没有觉得……” 松田阵平：“嗯？” “我们很久没有这种机会，安静地在路上散步了。”远烨凛一时间有些感慨。 当然，他主要是感慨自己的加班强度。 在警视厅已经要一个人掰成三份用了，他还要时不时应付一下组织。 “当然啊，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案件，然后紧急被叫回去加班。”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再加上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 也许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松田阵平沉默了。 “如果研二也能在这儿和我们一起走路就好了。”远烨凛却直接说了出来。 “你……”松田阵平一愣，回头看到远烨凛坦然的笑容。 他从来没有为萩原研二的死而心虚过，不然他不会表现地如此坦然。 “放心吧，松田。”远烨凛银灰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帮研二报仇。” “所以……” “不管研二跟你说了什么，未来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用担心。”远烨凛踢开一小块石子，石子滚落山崖，“我说过的承诺绝对会实现。” 松田阵平扬眉：“我们当然会给他报仇，不管用多久时间，我一定会把那个害死hagi的主谋找出来。” 远烨凛看得出，现在松田阵平心情不错。 也许是抓住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让他把情绪发泄了出来，现在他已经平静下来，不像前一段时间那么压抑焦躁。 当然，那场事故带来的成长也很明显，松田阵平比以前沉稳不少。以前都是萩原研二负责讲道理，现在松田阵平正在逐渐变成记忆里萩原研二的角色。 归根结底，这是自己造成的。 远烨凛不自觉抓紧衣角，又让自己缓缓松开。 也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自己也不会在警视厅久留。 但是远烨凛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其实我精神状态很正常。” 所以不管研二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误会了什么，都不要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啊！ “我很清醒，你不要觉得我挑衅罪犯是在发疯……” “嗯嗯嗯你最清醒。”松田阵平抽空敷衍了一下，然后朝着远处招手：“我们在这里！” 是警视厅的同事来接他们了。 远烨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不是警车，但却很眼熟。 “班长？？” 伊达航把车一脚刹在他们面前，笑容核善地摇下窗户：“你们两个……” “又偷偷跑出来干大事了是吧？！”班长的微笑带着杀气，“连警视厅都不通知一声，一切结束了，想起没车了，才给警视厅打电话！” “那我们这不是抓住通缉犯了吗？”松田阵平一边露出半月眼一边嚷嚷。 自己就是故意不想让班长知道，才给警视厅其他同事打电话的。 结果来的人还是班长！ “幸好我当时还没下班，在旁边听到了。”伊达航对这两个人感到头痛，“还有你，远烨！” 远烨凛：“班长，骂了松田就不许骂我了哦。” “……算了！你俩上车。”伊达航疑似失去所有力气，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点根烟，“总之人没事就行。” 天知道，他听见远烨和松田两人自己偷偷去追意大利军火贩了，还疑似引发了爆炸，从市区内一路飙车到市区外，最后在山路上撞车时，自己的血压有多高。 他差点以为这两人回不来了。 幸好，他看见两人活蹦乱跳地朝自己招手。 两人先后上车，然后在车上一人一句，把他们的“战绩”给伊达航复述了一遍。 听的伊达航心惊胆战。 “远烨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伊达航已经听到“远烨凛当面勾起军火贩杀意，五枪下去子弹拐弯全部打中自己人”，忍不住为那个可怜的下属默哀一秒。 听到“枪口按在远烨凛额头上，扣动扳机时两枚子弹全部卡主”，伊达航已经浑身是冷汗。 “这太危险了。”伊达航露出和松田阵平当时一模一样的严肃，“运气不可能次次靠得住，远烨，你的举动其实已经有点极端了。” “放心吧班长。”远烨凛被两人先后关心，感觉心里五味杂陈，“我心里有数。” 伊达航点了点头，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两个人。 看上去，他们之间那种冰封似的隔阂，已经逐渐融解。 尤其松田阵平，他和萩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萩原死亡对他的打击最大。看着他之前的状态，伊达航一度为他捏一把汗。 非常害怕松田阵平不管不顾去找炸弹犯单挑。 看起来，是远烨凛对松田说了什么，让松田想通了一些顾虑。 总之，一切都是好事。 伊达航也心情跟着好起来。 一路驰骋，他们重新回到东京市区，开上跨海大桥。 远烨凛坐在车内，突然感觉到自己口袋里事先设置过静音的手机开始震动。 这个时间点，会联系自己的人不多，而他刚刚才动用了组织的外围成员。 远烨凛不动声色按掉，等了一会儿，才对伊达航说：“班长，等会儿下桥就把我放下来吧，我还有点事。” 伊达航：“要我顺便送你一趟吗？来都来了。” “不用。”远烨凛笑了笑，“找个药店买点药，手臂扭到了。你先送松田走吧。” “那我们就不等你了。”松田阵平单手支在窗边，懒洋洋开口，“你自己早点回去。” “好。”此时车已经在路边停下啦，远烨凛笑着答应下来，走出车门后，就站在路边朝他们摆手。 目送两人离开后。远烨凛嘴角的笑微敛。 他重新回拨了方才的电话号码。 “远烨凛。” “琴酒？真的是你啊。”远烨凛翻了个白眼，“你也真会挑时间。” 琴酒在另一边冷笑一声：“我是来问问你，走私线的任务你完成了？” “差不多吧，不是让人把礼物给你送过去了吗？”远烨凛意有所指，“我把人都送到您手上了，别告诉我你们还拿不下一个合作？” “呵，我当然知道。”琴酒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还算有点价值。” 远烨凛以为他就是来听自己说进度的，于是等着他挂掉电话。 但琴酒迟迟没有挂断。 不知道为什么，远烨凛心中有点不安。 琴酒的声音充满压迫感和杀意：“正因为你还有点用，而且那个军火贩子要求合作对象必须是你……所以boss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远烨凛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远烨凛，你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吗？”琴酒恶意质问，“有条子掌握了你的把柄。” 第73章 “琴酒。”远烨凛发出疑惑的声音,“你不会是在诈我吧？” “我怎么可能有把柄？知道我把柄的人都已经死了。” “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琴酒冷笑着，“也对，你一向喜欢斩草除根,漏网之鱼也会被你骗出来。” 琴酒这么评价不是无的放矢,因为这是事实。 不管是黑手成名前还是成名后，那么多人死在远烨凛手里,却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知情人也死了。 从这一点来看，琴酒还算欣赏远烨凛,不然现在他已经不会跟远烨凛废话,而是直接一枪狙杀，他管远烨凛想不想死！ 第83章 “但是你杀了个警察吧？”琴酒厌恶道,“动静闹太大了，你看起来根本没想过掩饰。” 欣赏归欣赏，这种太张扬的性格根本和组织低调神秘的风格不符，琴酒本身也讨厌这种表演性人格的人。 “哪有,我不是找了人背锅吗？”远烨凛很不满地嚷嚷，“那个要价十亿的炸弹犯才是主谋好不好！” “如果不是你还有点用。”琴酒充耳不闻,“光凭这一点，我就该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不想在警视厅卧底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枪响。 “砰——” 远烨凛听见了电话声中的惨叫,以及自己耳边沉重的心跳声。 这是威胁。 远烨凛手指抓紧又松开，嘴角的弧度没有变化：“我的价值并不在这里,不是吗？” 琴酒没有表示认同。 但——也没有反对。 于是远烨凛默了默，压低声音开口：“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 警视厅的内幕消息，只有自己这个“卧底”可以提供,但现在远烨凛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除非——组织在警视厅内部，还有眼线。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琴酒的冷笑中带着血腥气，“你现在只有一次机会洗刷你的污点。” 琴酒之所以说的是“污点”而不是“疑点”，是因为现阶段，他认为远烨凛没有叛变的可能性。 这种表现欲极强的人，只会在意自己的体验，所以他应该不是故意暴露。 自己知道这个消息的过程也的确非常巧合。 组织在十几年前派出过一名代号成员在警视厅卧底，当时他的直属上级是组织内另一名元老，这而这名元老在一次组织内斗中死了，其势力逐渐被boss收归。恰好这时，这名卧底也政治生涯受挫，就此沉寂下来。 多方牵扯下，这名卧底的作用被搁置。后来朗姆掌握了情报组，逐渐往各个势力派出自己人，于是组织就在警视厅里有了第二双眼睛。 琴酒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波尔多酒的情报里，看见远烨凛的名字。 他的怀疑雷达疯狂作响，这种巧合，已经是可以让琴酒把这两人彻查一遍的程度。 组织不可能派出两名卧底组成养父子组合！太容易被连根拔起了！ 所以不是波尔多酒有问题就是远烨凛有问题。 这两人都曾经失联过，论起疑点谁也不比谁少。琴酒比较倾向于是波尔多酒有问题，因为自己和远烨凛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觉得远烨凛脑子有病的可能性大于他是公安……波尔多酒的直属上司已经死了，他叛变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波尔多酒的问题可以先不提，他发过来的消息倒是非常有价值。 波尔多酒认为，自己可能被警视厅怀疑了。因为自己当年为了隐藏身份收养的养子实际身份是“黑手”，作为专杀罪犯的超级罪犯，他很有可能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如今，有一名地方交通警察声称，自己掌握了黑手身份的证据，这个证据的存在不仅威胁黑手，而且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需要做好撤出警视厅的准备，希望能够获得组织的支援。 琴酒掌握着双方信息差，只觉得波尔多酒有点废物。 他还以为自己的地位可以和元老活着时相当，殊不知现在琴酒掌握了他的信息，怀疑还是舍弃他都只是一念之间。 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远烨凛，他急什么。 “你的身份，现在还有一些疑点，不过等汉弗莱答应合作后，再审查你也不迟。”琴酒冷冷地宣告他今晚的最后一句话： “远烨凛，解决掉他们，尤其是那个交通警察。” 琴酒挂断了电话。 远烨凛缓缓将手放下来。 夜间的风的确有点冷。他心想，自己还是穿太少了点，不然怎么手心都是凉意。 他没有再往警察宿舍走，而是转身，静静地踏上另一条路。 一路上，远烨凛都很冷静。 琴酒知道了萩原研二的事，并且以为自己又在发疯，所以杀了警察。到这儿都没问题。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证据落在别人手上？ 能够暴露远烨凛身份的证据，目前只有自己那台藏匿了功德圆满系统本体的手机，而手机有90%的可能性，在萩原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手上。 这个秘密就连自己才刚发现，而且自己还是见到了萩原千速本人，才推测出来。 琴酒却已经……非常笃定地告诉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把柄在哪个警察手上，即使她只是一个地方普通交警。 除了警视厅还有组织的第二个卧底，远烨凛想不出其他解释。 至于千速姐又是怎么进入组织视线的……远烨凛眼眸沉了沉，他想到了千速姐说，她已经向东京警视厅申请调职。 可能就是她的申请调动，引起了那个卧底的警觉。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厘清，但远烨凛现在太缺少时间了，也太缺少信息，无法解答这些问题。 远烨凛现在只知道——还有一双眼睛在很近的地方盯着自己，如果自己不尽快解决掉麻烦，或者出现一点异常举动，组织都会发现。 现在可能只是琴酒来威胁自己，但下次，组织威胁的就是千速姐一家的安全。 远烨凛通知了附近的一名外围成员，让其开一辆车牌干净的车过来。 外围成员很快就开车来了，沉默寡言地和他交接了钥匙，不该问的什么也没问，就对远烨凛点了点头，自己离开了。 远烨凛在东京湾大桥边，启动了车。 明明这几天，远烨凛都过的非常刺激，但是此时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困意。 就这样一路清醒着，远烨凛开车来到了神奈川县。 眼看时间还早，警察署还没上班，远烨凛于是靠在车里合衣睡了一觉。 也正是闭上眼睛后，远烨凛才惊觉，自己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指尖也微微抽搐，是紧绷过度后的表现。 幸好琴酒通知的是自己。远烨凛居然在这么想，幸好他要求自己动手。 但同时，他也一阵恍惚，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能不能通知谷口一辉让萩原一家全部搬走？ ——不能，时间不够，而且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另一个卧底警觉。 能不能和千速姐说明真相，和她们商量一下，配合自己？ ——萩原一家赌不起。因为命只有一条，他们真的会相信自己拿出真枪时，是想让他们假死吗？ 千速姐再怎么信任自己，也不可能说服一家人用命配合自己。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出手，先斩后奏。 先让他们躲过组织的眼睛再说。 远烨凛一边想着，一边掐着自己手心，让自己清醒。 不能出一点差错。 然而，远烨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疲惫了，还是真睡着了，总之他好像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发现千速姐居然站在车外敲着窗户。 “小凛？”萩原千速让他把窗户降下来，“你怎么在这里？而且一大早就来了。” 远烨凛一愣，他没有开窗，而是直接从车上下来了：“千速姐……” “是来找我的啊？”萩原千速双手交叠，对他笑了笑，“我昨天才从东京回来，早知道就等你一起了。” 然而远烨凛却诡异地沉默了，没有接她的话。 萩原千速对情绪的感知没有弟弟那么敏锐，但女人的直觉让她意识到，远烨凛恐怕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来找自己。 “这么犹豫，看来这件事真的很不好开口，对吧？”萩原千速叹了口气。 远烨凛站在萩原千速面前，点了点头。 萩原千速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车反光镜的雾水，轻声道：“你是不是，已经在这里等我一晚上了？” “也没有那么久……”远烨凛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反光镜因为昼夜温差而出现的雾气。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千速姐。”远烨凛突然扬起一个笑容，在萩原千速微缩的瞳孔中，说：“其实，我是来找你拿回一样东西的。” 萩原千速一下子脸色剧变。 “……小凛，你确定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千速姐。”远烨凛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突然表情生动活泼起来。 “你可以帮帮我吗？”他说，“我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那个东西，不能放在你们手上。” 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是萩原千速从远烨凛看似生动，其实非常空洞的表情中，读出来的含义。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所以证据指的是……你？” 第74章 “为什么……要害死研二？” “——你想听到我这么说,对吧？”萩原千速语气一转，淡笑地看着他。 第84章 远烨凛上扬的嘴角一滞：“……诶？” “怎么？以为我会害怕，担心你是来杀人灭口的？”萩原千速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但是你的这双眼睛,可不是一双杀人犯的眼睛啊。” “我就没看过杀人犯会露出下一秒就哭出来的样子。” “而且你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快一个晚上，想动手早就做了,晚上反而更加不引人注目。”萩原千速叹了口气,“何必非要等我出门来找你？” “我……”远烨凛反而成了说话艰难的一方，“千速姐……你不担心吗？” 因为除去系统的存在,自己的确是来杀她们的。 但千速姐说,自己的眼睛不是杀人犯的眼睛。 “别小看女人的直觉。”萩原千速哼笑一声，“研二那个臭小子在这方面都比我差远了。” 远烨凛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但是我可能会让你失望，因为今天，我必须取回研二给你的东西。” “研二让我保存好，不要给任何人,所以我不能答应你哦。”萩原千速静静地看着他，“如果我这么说,你会怎么做？” 远烨凛：“那我只好自己拿回来……” 萩原千速失笑：“你是因为知道证据在我手上，才必须要来灭口吗？” 远烨凛迟迟不动手,萩原千速也没有太紧张，反而开始回忆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 然后她斩钉截铁得出结论：“不,是我的疏忽。” 自己上上次去东京的时候，已经给松田阵平和远烨凛透露过,自己有把握被调入黑手专案组。远烨凛作为当事人，听到自己这么说以后，肯定就知道证据在自己手上。 但他那个时候并不着急找回来,反而转头去调查其他案件，甚至和松田阵平跑到山路上不要命地飙车，好像不打算回警视厅了似的。 这些举动，都说明远烨凛其实没有很在意证据落在自己手上。 但现在，他却突然着急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逼迫他。 萩原千速只能想到，是自己的调职申请恐怕被有心人注意到了，于是惹到了某些暗处的势力。 因此，远烨凛不得不出面“解决”自己。 萩原千速闭了闭眼睛。 她在想……研二会不会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被灭口了呢？ “你想怎么做呢小凛？”萩原千速问，“难道是安排我假死？需要我配合吗？” 她开玩笑般试探了一句。 “……” “我懂了，可能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萩原千速露出苦笑。 “……千速姐，我会对你开枪。”远烨凛从口袋里拿出枪，枪口朝下握在手里，“是假死，只不过会更加真实一点。” “你可以相信我。” “听起来很矛盾。”萩原千速看到枪以后，知道今天这一劫躲不过去了。她是县交通警察，平时没有配枪出行的资格，也就没办法和真枪实弹抗衡。 “如果只有姐姐一个人，倒是可以相信你哦。”萩原千速看着那个枪口缓缓抬起来，平静道：“但是现在，萩原一家都在我身后。” 远烨凛看着萩原千速慢慢后退，全身都写满了对警惕。 “千速姐。”远烨凛眼神温柔，“你相信我，我见到你第一面开始就把你当成了亲姐姐……等会儿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然后，在萩原千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 装着消音器的枪口冒出火和硝烟那一瞬间，萩原千速的身体被子弹击中了。 然而，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萩原千速只是身形摇晃了一下，就毫发无伤地站稳了，眼中还残留着不可置信和恐慌。 另一个“萩原千速”的身体中弹倒了下去，心脏处炸开一片血红。 “这是……怎么回事？”萩原千速发现自己没死，只是身体开始发出微光，仿佛要逐渐融入光里。 而远烨凛就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自己。 “千速姐，给你们添麻烦了。”远烨凛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们的身份都会消失。” 这是功德圆满系统远程告诉自己的信息。 因为这次出手，牵扯到了萩原一家，人数一多就不好再让公安转移，不然容易被发现蛛丝马迹。 于是系统出手直接给现实打上一层补丁，让他们的身份在现实中被遗忘，实际上萩原一家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生活，其他都和原来保持一致。 这样即使他们出门在外活动，别人也完全无法意识到他们姓萩原。 当然，他们以后还有机会恢复身份，到时候系统自会判断时机。 远烨凛没有告诉萩原千速全部，但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场景，萩原千速已经明白了很多。 “原来是这种假死啊。”她松了口气，随即又很快扬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想杀人呢！” 不过，自己在目睹这神奇的一幕前，也很难相信远烨凛口中说的假死。 远烨凛无奈道：“只有这种方法最保险。” “所以我们真的被很危险的人盯上了啊。”萩原千速感叹一声，“算了，我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萩原千速已经差不多快要消失，她最后朝远烨凛笑了笑： “那就，都交给你了。” 远烨凛用同样的方法，进入了萩原家中。 萩原夫人和先生都已经退休在家，听说他是萩原研二的朋友，出于对儿子的爱屋及乌，他们热情地将孩子迎接进屋。 结果却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萩原千速，以及他们眼中的孩子，举起黑黝黝的枪口。 几分钟后，两位长辈同样目睹了神奇的一幕，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看着自己身体发光，仿佛要把自己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去。 萩原夫人心疼地摸了摸远烨凛的脑袋，她大概明白自己儿子去哪里了，应该也是被这个孩子藏起来了。 这些孩子，在从事很危险的工作啊。 远烨凛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并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已经尽力了。”萩原夫人温声道：“何况也不是你的错。” “一定要怪谁的话，那就怪研二那个臭小子没有跟你配合好吧！”萩原先生也是个心胸开阔的人，笑的很爽朗。 反正孩子们有自己的主意，那他们也就不多问了。 两人也被系统送走后，远烨凛将几人的“尸体”拖到客厅里，然后把厨房的煤气打开，营造出煤气泄露中毒的假象。 然后他走到萩原家的楼上，故意留下“隐晦”翻箱倒柜的痕迹，并在一个藏在角落里的快递盒中，找到了失散多日的手机。 系统本体喜极而泣。 自从自己来了萩原家后，就根本无法发挥罪恶锚点的作用了，因为周围都是好人。 现在，现实补丁会将远烨凛出现在这里杀人的痕迹调整地更加真实，不论是组织还是警方过来调查，都不会发现奇怪的地方。 远烨凛听到了它的碎碎念，心里却在想要不帮它换个媒介吧。 他拿着手机走下楼，把手机放到煤气泄漏口旁边。 并许愿：“你自己爆炸一下。” 功德圆满系统：？？？ 好冷漠，把自己找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让自己炸自己。 “里面不是还装了监听器定位器之类的吗，你高负荷运转一下，自然就炸了。”远烨凛理直气壮，“‘我’把人灭口后，自然也不会让不利于我的证据保留下来，和房子一起炸了才更合理。” 【做不到。】系统很冷漠，【如果可以这样脱身，我早就照做了。】 它的高负荷运转是在周围有罪犯的情况下，而这里一个罪犯也没有。 远烨凛有点失望地把旁边电磁炉开到最大，然后把手机放上去。 【……远烨君，我谢谢你。】 远烨凛最后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现场。 失去声息的尸体，墙上、地毯上迸溅的血花，安静地像一部默片。 不论是谁，进来看到这副全家灭口的场景，恐怕都会遍体生寒。 远烨凛离开的时候，余光看到了路上一闪而过的镜片反光，再定睛看去，又谁也没发现。 不过远烨凛对此很熟悉，这是组织的外围成员用望远镜观察目标后，迅速隐藏的一种方式。 恐怕是得到组织的命令，在这里观察萩原一家，并且观察远烨凛。 他冲着那个无人的方向勾起唇角，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心惊胆战自己被发现了，转身上了车。 现在的时间，刚好够他回到东京……并且在扣工资前回到警视厅。 一路飞驰，远烨凛顺利回到东京，并且在他踏入东京的那一刻，远在神奈川县的系统本体所在终于不堪重负，发生了轻微的电池爆炸。 然而，这一点火苗立刻点燃了弥漫在整个房子里一氧化碳，发生剧烈的爆炸。 “救火啊！快救火！” 第85章 “里面还有人！” 神奈川县的消防车赶到萩原家时，远烨凛也刚好踏入东京警视厅的大门。 【远烨君。】 “系统啊，欢迎回来。”远烨凛对它的出现并不意外。 “远烨，你也来这么早。”松田阵平打着哈欠从一旁出现，“你应该也没睡多久吧？看起来这么精神。” 远烨凛此时已经完全藏好了外泄的情绪，面不改色：“可能是因为……一想到今天你要把你的自行车赔给我，我就很兴奋。” 他指的是松田和自己飙车把自己新车报废了，松田主动说要友情赞助他交通工具的事。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惦记。”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下班后自己来我家骑走。” 远烨凛哼笑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行了行了，我要工作了。” 系统终于回到自己手上了，那么之前一直停滞的工作，可以往下推动了。 远烨凛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借助电脑的遮掩，将之前疑似十亿元案件炸弹犯的嫌疑人，一张张照片拍下来，上传系统。 不过，也许是骤然回到了熟悉的环境。 远烨凛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是……造就了萩原一家灭口后，将那一丝心悸带了回来。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办公室一天，处理之前遗留下来的所有杂活。 一些工作，他分门别类做好标记，方便之后的同事可以直接接手取用。 在傍晚的时候，他听见警视厅的内线电话被打通。 一名同事接听电话后，扭头直接喊了松田阵平的名字。 “找我？”松田阵平困惑地走过去，“爆处班那边的电话吗？有任务找我？” 他没有看见，自己经过远烨凛身边的时候，远烨凛捏紧纸质资料的手。 第75章 远烨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已经不想看到。 所以他平淡地和同事说了一声，自己出去休息一会儿，有事可以去门口找自己。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果然,从办公室离开,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的时候，远烨凛听见了松田阵平断断续续的质问声传来：“你说什么……谁死了……” “什么叫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似乎什么东西砸到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随后，其他人的声音炸开了锅： “松田君？？” “松田,你冷静一点！！深呼吸……” 松田阵平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如果不是同事扶了他一把，他可能已经控制不住软倒下去。 什么叫……萩原一家,全都出了意外？ 什么叫……很遗憾，三个人全都煤气中毒，所以煤气爆炸后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千速姐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注意不到？ “我不相信……”松田阵平说话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极其沙哑,仿佛刀片在割着喉咙，“这不可能……” 怎么会刚好在萩原研二牺牲后,他的家人不久后也全都因为意外丧生！ 神经一阵阵抽痛。松田阵平没有发现自己指甲已经掐进肉里，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泡在水里,周围的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同事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刚从萩原研二牺牲的阴影中一点点走出来,又突然陷入更大的阴影。 绝对不是意外。松田阵平无比笃定。 只是有人需要把它掩盖成意外。 此时，远烨凛站在门外,恍若未觉身后的动静。 他在想组织的第二个卧底，究竟藏在什么位置。 如果地位没有自己高，情况则会稍微好一点,因为自己可以骗过他。 但如果……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卧底，他掌握的信息一定更多，就连现在，恐怕也在观察警视厅上下的一举一动。 第二种可能性更高一点，因为如今自己作为卧底，已经在警视厅相当活跃，输送了大量情报，组织不可能再往警视厅派一个地位不高的小警察，那样会浪费人力。 所以卧底的身份地位应该很高，和自己负责不同任务。 如果对方的位置比警视长还要高，那自己将这一枚棋子废掉的唯一方法是——杀了他。 否则，只会牵扯出无穷无尽的高层利益和勾心斗角。 远烨凛强迫自己变得冷漠，不去听身后的动静，一心一意把注意力放在怎么除掉卧底上。 但是，当他余光看见一个人影目不斜视地从身边越过，朝着警视厅门口走去，远烨凛的呼吸缓缓凝滞了。 今天东京的天气不太好，天色阴沉，灰蒙蒙一片，仿佛在酝酿一场风雨。 远烨凛就站在原地，看着松田阵平大步离开，仿佛在目送他一样。 然后第二个人追了出来，是伊达航。 “远烨……”伊达航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不过也只喊了他一声名字，欲言又止。 “松田他出什么事了？”远烨凛已经藏好情绪，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担忧地看向伊达航，“我看到他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唉……”伊达航似乎不忍说出口，远烨凛主动接话：“你要去追他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们三人总不能都逃班吧？”伊达航苦笑一声，“辛苦你帮我们请下假了。” 远烨凛点点头，轻声道：“那你们一路小心，我等你们回来。” 伊达航点点头，也匆匆追了上去。 两人这一离开，就是整整一周没有出现。 远烨凛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平淡地仿佛回归日常。 除了某一天晚上接到组织联络，琴酒说这个处理结果还算不错。 “要是还有下次，你没藏好自己的尾巴，就不要回组织了。”琴酒恶意道：“你就沉尸东京湾吧。” “谢谢琴酒大人，很动听的祝福。” “……”琴酒沉默一下后，自然地跳过这个话题，“阿玛瑞恩，boss把你归到了行动组，以后你会有另一个人对接。” 有琴酒表态，看来这个酒名就是自己以后的代号了。远烨凛心想，嘴上却问：“行动组的代号成员？” “一个新人，能力很强，也是近期刚获得代号。”琴酒直接告诉他。 “至于朗姆那边，情报事物还是他负责，以后警视厅的情报你还是交给波本。”琴酒说，“但是行动组的任务，由新人跟你交接。” 远烨凛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猜测过景光的身份：“苏格兰也是行动组的吧？怎么不派他来，至少我还跟他合作过。” 远烨凛会有这个问题很正常，琴酒在任务上不吝啬分享情报：“他正在巴西执行任务。” 而且还是耗时比较长，难度较高的建立据点任务。 不然琴酒也觉得苏格兰更合适和阿玛瑞恩搭档。阿玛瑞恩太浮夸了，像一个缩放自如的定时炸弹，容易炸死自己也炸死别人，需要内核很稳的组织成员才能和他配合。 苏格兰就很不错。 不过，现在自己选中的新人，应该不逊色于苏格兰。 “好吧好吧。”远烨凛假装抱怨道：“那他叫什么？总不能我现在都是代号成员了，还不能打听他的代号吧？” “呵……”琴酒冷笑一声，“也是一瓶威士忌，代号莱伊。” 也是威士忌啊。远烨凛暗自琢磨，其实从酒名中可以分析一些规律，越接近基酒的代号其实力越强、或者地位越高，能拿到威士忌系列的代号，说明这个组织成员的实力，肯定不在景光之下。 又是一个危险的罪犯。远烨凛嘴角的弧度变冷。 不过好消息是，之后不论是琴酒波本还是莱伊都没联络过自己，远烨凛有大把时间用来找炸弹犯。 十亿日元炸弹案发生那一日，自己让其他人拍下行踪可疑的人，有一百多人。 这几天功德圆满系统都干冒烟了，还真从里面发现了几个在逃犯，并送上了倒霉套餐。 终于，在排除第七十四个嫌疑人后，功德圆满系统突然亮起红到发紫的的光。 找到了。 远烨凛从照片和资料中，挑出一个叫做藤平直的人。 这人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做藤平佑太。两人是因为事发当日，在电话亭里起争执，争执内容似乎是咒骂现场直播关闭了……所以被同事怀疑，并拍了下来。 于是远烨凛把藤平佑太的资料也挑了出来。 几乎可以确认，是这兄弟两人作案，差点炸死了萩原研二。远烨凛看着他们的照片，都已经压抑不住杀意。 但是他不着急收拾他们，先让他们心惊胆战几天。 一周后，远烨凛终于等到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回到警视厅。 这几天，他也或被动或主动地在警视厅打听消息，明面上已经得知“萩原一家意外去世，无一人存活”。 所以等到松田两人回来后，他也没有再多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第86章 毕竟现在的情况，就连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松田阵平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内敛了。一周多之前，他还能在飙车追通缉犯的时候露出意气风发的表情，现在的松田阵平仿佛一滩死水。 眼中是一滩死水，他的气质更是如沉沉暮霭。 普通黑西装穿在身上，都仿佛丧服一样。 “松田……”远烨凛在阶梯上看到他的时候，喉结动了动。 好在松田阵平还有反应，他抬头看了一眼远烨凛，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然后绕过他走进警视厅。 一如他走出警视厅大门那天，和远烨凛错开。 伊达航倒是经过远烨凛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远烨你……” “怎么了班长？”远烨凛适时露出茫然的模样，“松田他……还好吗？” “……”伊达航沉默一瞬，“不论是谁，看到现场那副样子，都不会无动于衷。” “我听说了，千速姐他们都没有逃出来。”远烨凛垂下眼帘，“我不知道之前千速姐来东京，居然是我们见她的最后一面。” 伊达航发出一声苦笑：“是啊，都没逃出来……” 每个尸体身上都有一个弹孔，他们怎么逃得出来呢？ 伊达航不欲和他再说，反而用痛苦的目光，深深看他一眼。 远烨凛的表情，毫无破绽。 另一边，松田阵平回到警视厅后，直奔黑田兵卫的办公室。 敲门进入后，松田阵平直接进入正题：“长官，我需要这几日黑手活动的资料。” 黑田兵卫眼中闪过讶异：“你已经知道了？” 黑手的确突然开始恢复活动了，又有被伪装成巧合的死亡案件在各地出现。 情报再一次开始汇聚，流动到东京警视厅幕前行动专案组的桌前。 每一个案件都仿佛在传达黑手的挑衅：我什么事也没有，警方也没有抓住我，现在我回到我的主场了！ 松田阵平平静回答：“对。” “我知道黑手又开始活动了……并且我认为，神奈川县萩原一家死亡案，也是黑手所为。” “他们可能曾经掌握了黑手的重要情报，为此，萩原千速曾经申请从神奈川调职前往东京。” “我知道，我的确看到了萩原千速警官的申请函。”黑田兵卫面容冷厉，“但是调职令还没下来。” “所以在此之前，黑手得知了这个情况，才选择将他们灭口。”松田阵平的眼神前所未有冷凝，“萩原家的死亡案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黑手已经从他们家中找到了那个证据，并且进行了销毁。” “证据已经销毁……”黑田兵卫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对吗？松田警官。” 第76章 高木涉新入职警视厅后,跟随伊达航前辈已经学习有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他知道伊达航除了忙搜查一课的工作，还会去某个权限很高的专案组兼职。 因为伊达航一直亲力亲为地带教,因此高木涉也就知道,这个专案组的正式名字是“幕前”行动。其主要针对日本境内横空出世的某个超级罪犯，负责处理相关案件的搜查、走访、取证、突击、追踪等等任务,在短期内,相关成员都拥有最高搜查权。 也正是这个专案组，前段时间破获了富川集团藏匿大量非法武器这一个大案,并且他们是目前警方内部唯一分析出,目前黑手行动规律的人。 按理说，他们应该更加繁忙神秘,不分昼夜地把“可疑人员”先抓过来审问，以此缩减黑手的范围。 但是最近，高木涉跟着伊达航去专案组办公室送资料的时候，会发现他们清闲地有点过头。 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讨论什么时候下班,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摸鱼玩扫雷，到了下午就开始讨论晚上去哪个居酒屋喝酒。 除了能把黑手的资料倒背如流,他们好像最近没有什么事可以干。 一副陷入瓶颈的样子，干脆摆烂不敢了。 这让高木涉感到迷惑。 不过,多送过几次资料后，高木涉发现他们好像也不是完全摆烂,因为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出差了。 剩下的人也逐渐开始……调查警视厅内的所有监控？ 至少高木涉的角度看，他们屏幕上的扫雷小游戏已经默默切换成了监控录像。 所以高木涉迷迷糊糊察觉到,专案组并没有陷入瓶颈…… 相反，他们可能，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 真正确定这一点,是高木涉跟着伊达航送过几次资料后，被他交到手上一份录像：“高木，你负责看这一卷，把你看到的所有疑点记录下来，我教过你怎么分析。” 高木涉仿佛接过圣旨一样，面容严肃地接下这份任务：“我记得！伊达君，我会完成这个任务！” 然后高木涉就在监控录像中……看到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原来，他们在怀疑那个神秘的超级罪犯，是远烨警官。 骤然得知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高木涉惊到了，甚至录像进度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他的眼神还是僵硬无法聚焦。 为什么是远烨警官？高木涉现在还记得自己唯一和远烨警官说过的话，就是自己帮他转接了一个电话。 而当时……他对远烨凛的感官极好，觉得他不愧是媒体都称赞的警官，不论是形象还是人品都特别完美。 但是现在，他们告诉自己： 远烨警官可能是黑手。 高木涉最终还是把目光聚焦到录像上。 录像中，远烨凛从办公室门口进入，坐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开始上班，并且雷打不动地点开早间新闻。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但知道他的身份后，高木涉丝毫不敢大意，恨不得拿放大镜去看。 录像的每一帧每一个动作，高木涉都进行了细致分析，最后眼睛通红地交上一份报告。 高木涉发现了一个最大的疑点。 那就是，远烨凛在看早间新闻的时候，都会做一些固定动作，遮挡住一部分视野。 这是反侦察中躲避摄像头的常用方式，而且远烨凛隐藏地更为精妙谨慎，几乎没有让被他遮住的东西暴露在摄像头下，甚至他的每一个行为都符合逻辑。 高木涉却发现了，其中一帧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反光。 就像是什么微型镜头藏在了饮料罐中，只在拍摄时出现了一点闪光。 于是高木涉将其记录下来。 这份报告和其他报告一起，最终放在了松田阵平和黑田兵卫的桌上。 “松田君，你怎么看？”黑田兵卫神色冷峻。 “……可能性非常大。”松田阵平只看了一眼报告，然后错开眼，“如果想不出错，找到直接证据，就要钓鱼。” “没错。”黑田兵卫沉吟，掩过眼底的一丝痛心，“远烨凛毕竟目前在警视厅风评良好，而且媒体那边热度很高，不能贸然动他。” 否则对警视厅的形象容易造成毁灭性打击。 时至今日，黑田兵卫才对远烨凛彻底失望，他无比怀疑自己，怎么可能当初自己看走眼了？ 他不自觉把这句话说出来。 “可能你没有看走眼。”松田阵平听到这句话，冷静开口：“黑田长官，你还记得代号掘墓人的连环杀人犯吗？” 他把情感置换那套理论给黑田兵卫说了一遍。 还说这是已经牺牲的萩原警官的分析。 “你们是这种想法吗？”黑田兵卫倒是有点吃惊。他没有经历过掘墓人强吻事件，因此不知道这件事背后还有这么个真相。 但是：“根据目前得知的线索，我们公安认为，远烨凛应该是为了帮某个人掩饰，才走上这条路。” “这也是远烨凛养父的意见，他应该比我们更了解远烨凛。” 松田阵平知道那个公安前辈，据说还是黑田兵卫的好友，因此他没有反驳。 “或许，两个真相同时存在。”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抽痛，几天都无法入眠让他心力交瘁。 “但不论如何，我们都需要找……远烨亲自说出答案。” 另一边，远烨凛不知道松田阵平和黑田兵卫的秘密谈话。 他因为紧急任务，需要出差一趟，原因是某个沿海城市出现了黑手模仿犯。 结果远烨凛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发现这个模仿犯因为手法太过拙劣，已经被当地警方抓住。 远烨凛看了都摇头，然后丝滑踏上了回东京的新干线。 坐在新干线的座位上，远烨凛回想着方才的模仿犯案件。模仿犯的确想借用黑手的名号逃脱法律制裁，因此他设计了一个意外，看上去让受害人像自杀。 不过案件现场的鱼线没有被及时处理掉，所以警察还是发现了真凶。 理解起来很简单，不过远烨凛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一丝不对劲很快出现了蛛丝马迹。 第87章 因为他发现新干线同一节车厢上，有至少五道隐晦的目光盯着自己。 旁边正在打电话的上班族、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女人、坐在另一旁玩手机的中年人…… 他们的目光在自己看过去后，就会不知不觉消失。 第77章 远烨凛有了一点怀疑,不过并没有太紧张。 他起身，从座位走向洗手间，正好看到有一个男青年上完洗手间出来。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了一下,随即男青年若无其事地绕开远烨凛走了出去。 远烨凛走进洗手间,将门在身后反锁，然后装模作样地先洗了洗手。 水龙头打开,水流缓缓流入下水道,掩盖了一部分杂音。 然后远烨凛就站在洗手间四处张望，在一个不易发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监听器似的东西。 这个时候远烨凛还有心情想,他们居然还算有点道德，没有装微型摄像头哈哈哈。 不过远烨凛也确定自己感觉没错,从踏上新干线开始，就有人跟踪自己，或者说——监视自己。 是组织还是公安？ 远烨凛不动声色地关上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似的走出去。 既然洗手间被监听,那他也不会贸然在里面拨打电话。 何况目前远烨凛还不能完全确定这是哪一方势力的人，目的是想知道什么。 远烨凛出来后,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没过一会儿，刚刚的男青年果然又捂着肚子跑进洗手间,一副吃坏了什么东西的模样。 远烨凛之后却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一直老老实实坐到了东京站。 从东京站出来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消失了。 是人手不够？还是放弃了？ 远烨凛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看着每个经过自己面前的人,冒出诡异的兴奋感。 不管是哪一方怀疑自己，对如今的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其实远烨凛觉得警视厅和公安的可能性更大，因为组织的监视恐怕不会这么保守,也不会顾忌东京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 走出东京站后，远烨凛打了一辆出租车。 自从有组织的第二份工资支援后，远烨凛花钱也是大手大脚起来，日本那么贵的出租车都随便打。 “您好，请问要去哪里？”出租车司机等远烨凛上车后，就礼貌出声询问。 “东京警视厅。”远烨凛说。 然后他非常自然地拿出手机，打开系统：【你的现实补丁，有效期会持续多久？】 系统：【持续到你达成因公牺牲成就的那一刻。】 也就是等远烨凛死亡，功德圆满系统把他送回去，然后从他身上脱离，那个时候，系统一些影响现实的功能就会自动以合理方式失效。 于是远烨凛放心了，至少短期内，自己前期的安排都不会因为意外被发现。 那么自己确实可以从现在开始准备脱离警视厅了。 于是远烨凛在屏幕上一划，进入另一个页面，给东京内组织给自己调派的外围成员发消息：“帮我找一个人，确认他近几个月的行踪。” 然后把之前自己排查出的炸弹犯藤平直照片发过去。 ——走之前，自己要把承诺的事情做到，还要把尾巴扫干净。 这个尾巴就是组织留在警视厅内的第二个卧底，不知道如果自己“身份暴露”，被公安抓住后，这个卧底会是什么反应。 汇报给组织，让组织把自己灭口？但琴酒已经对自己的难杀程度深有体会，应该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肯定会给那个卧底下命令捞自己。 到时候，自己就知道卧底是谁了。 而这时，功德圆满系统小声提醒他：【这辆出租车里不仅安装了监听器。】 【还安装了摄像头。】 远烨凛愣了愣，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前方有一个，正对着你的脸。】系统继续提醒，【斜后方也有一个，正对着手机屏幕。】 与此同时，这一幕也实时传回警视厅，被电脑前蹲守的几人全部目睹。 “都看清楚远烨凛发送出去的照片了吧？”黑田兵卫坐在主位上，沉沉开口。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幕前行动的地下资料室，此时资料室的灯光全部关闭，只有电脑和电脑连接的大屏幕亮着，上面清晰出现了数个监控器的画面。 其中最中央放大的画面，就是远烨凛坐在出租车上那一幕。 松田阵平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同样清晰看到了远烨凛手机上的页面。 “查一下照片上的人，这是黑手的下一个目标。”松田阵平冷静道，“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个在逃犯。” “没错。”黑田兵卫同意他的看法，“如果这的确是个警视厅都还没发现的在逃犯，可以进一步证明远烨凛就是黑手。” “他在给谁发消息？”松田阵平看着墙上大屏幕，幽幽的荧光落在他眼底，“对面似乎从来没有给他回复过一次。” 他指了指上方，远烨凛有轻微滑动聊天页面的动作，可以看出来，这个聊天框似的画面里，只有远烨凛的自言自语。 “可能还是有聊天记录，只不过数据丢失了。”黑田兵卫指了指某个画面。 远烨凛将聊天框滑到了最上方，显示第一条消息来自两周前，更早的消息就没有了。 “这个时间……”松田阵平对时间非常敏感，一眼就想起来这是两周前的什么日子，“萩原一家被灭口的那一天。” 系统模仿手机软件太像了，就连丢失一部分数据都很真实，所以才被发现了线索。 如果系统知道是自己出了纰漏，恐怕会……继续用艺术加工来安慰宿主。 反正上一个萩原研二就成功被蒙过去了，总比系统暴露在人类眼中造成的影响要小。 哈哈。 “这个时间太巧合了。”黑田兵卫闭了闭眼，“或许对面就是他的帮手，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已经很久无法和远烨凛联系。” 但是黑手依旧没有消失。 “他有帮手。”松田阵平又继续说，“他联系的第二个人回复了。” 此时，画面正停留在远烨凛收到组织外围成员回复那一刻。 黑田兵卫倒是看出一点端倪，此时他不得不将这个消息共享给松田，以及在座各位信任的人：“对面应该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成员。” 松田阵平瞳孔一缩，猛地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向黑田兵卫：“怎么回事！” “一开始，是我推荐远烨凛加入公安，目的是进入对面这个跨国犯罪组织卧底。”黑田兵卫沉声道，“选中他的原因是，他有很多类似黑警的传闻，能一定程度上迷惑那些组织成员。当时又恰好有一个和他特征比较相似的组织卧底因为意外而死亡，所以远烨凛取代了他。” “当时他的确值得公安信任。” “但是，从他开始深入接触组织后，就开始失控了。” “也就是说，他杀人这些行为甚至也瞒着公安上级吗？”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 远烨凛，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一下。”有个人突然出声，“他说要换目的地！” “是发现我们了吗？” 松田阵平和黑田兵卫的交谈被打断，齐齐看向屏幕。 松田阵平立刻按住自己耳麦，听车内两人的对话。 车内，远烨凛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当着摄像头的面关上手机。 然后他叫了一声司机，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其他事，麻烦掉头。” 司机也是一名线人，他假装困惑地“唉”了一声：“先生不去警视厅了吗？” “对，有点其他事要回一趟东京站。”远烨凛淡淡道。 “问他回去干什么。”松田阵平按住耳麦，对司机说。 司机的另一只耳朵中藏着耳机，清楚听见了松田阵平的问题。 于是他又磨磨蹭蹭往前开了一段路，才“好不容易”找到个路口掉头，他对远烨凛抱歉笑笑：“对附近路况不太熟悉，不太敢随便掉头。” “没关系。”远烨凛又靠了回去，假装收到消息似的在手机上回复。 “先生在跟朋友聊天吗？”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露出老实憨厚的笑：“是不是要回东京站接人呢？最近来东京旅游的人很多，我都接到好几个从东京站出发的游客了。” 远烨凛随口回答：“不是。” 然后就不说话了，似乎没有心情和司机闲聊。 “他手机根本没有打开。”松田阵平的声音又从耳机中传来。 他们在监视器另一端看见，远烨凛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很久。 “难道真的发现我们了？”有人小心翼翼问。 明明远烨凛甚至没有往摄像头的方向瞟一眼，他怎么知道摄像头的存在？ 松田阵平看着画面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演员”，只觉得嗓子发干。 第88章 “不好说……”他声音有些哑，“去查一下，十分钟后从东京站出发最近一趟新干线是什么时候，往什么方向出发。” “确定好车次后，派人提前上车，之后每一站都安排一到两人下车，” 黑田兵卫叫来一名警员，低头嘱咐几句，警员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然后黑田兵卫对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继续问。”黑田兵卫也打开耳麦，对麦克风另一头的司机说。 于是司机只好顶着被发现的风险，硬着头皮继续寒暄：“现在去东京站的路上可能会堵车啊……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我看看要不要绕路。” “绕路可能贵一点，不过时间更快。”司机笑呵呵道。 “你刚刚还说你不熟悉附近路况，现在居然知道绕路可以更快一点吗？”远烨凛冷淡地抬起头。 被那双漆黑幽深的瞳孔从后视镜里注视，司机忍不住一激灵。 “啊……这……”他冷汗涔涔。 “绕路吧。”远烨凛重新低下头，仿佛对他的回答不感兴趣，“我突然想起来，我很久没回去看过我的监护人了。” 第78章 听到他这么说,黑田兵卫立刻怀疑，他是想回自己养父那儿。 木场田将警官，前公安,退休前身居要职,不论是在公安还是在警视厅内，都有一定人脉,想找他庇护是很合理的想法。 于是黑田兵卫立刻联络木场田将,问他有没有听远烨凛说过要回去。 “之前我确实和远烨联络过一次，问他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难处。”波尔多酒很谨慎地回答,“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黑田兵卫缓缓呼出一口气,想到对面毕竟是远烨凛养父，有资格知道这件事：“远烨君,恐怕的确背叛了警视厅。我们正在追踪他。” 波尔多酒呼吸一窒，电话对面直接沉默。 “他会不会是，在秘密接受公安调遣？”木场田将疑惑道，“虽然我已经退休了,不过我还是比较了解公安的作风……远烨不会毫无预兆背叛立场，他有没有可能是在秘密完成公安的任务,所以隐瞒了真相？” 黑田兵卫苦笑一声：“我倒希望如此。” 波尔多酒在电话另一头，沉下神色,手指不自觉敲点着桌子。 听起来黑田兵卫没有撒谎，而且他知道一点内情。 不过即使知道内情,他也坚持认为远烨凛背叛了，那么远烨凛是公安卧底的可能性很小。 波尔多酒的眼神如鹰隼一般,不怀好意的光被深深藏在眼底。 身为有代号的组织卧底，又在公安卧底多年，波尔多酒的敏锐度一直很强。 虽然早就有预感,自己收养的便宜儿子可能会给自己大惊喜，不过等“惊喜”真正出现的时候，波尔多酒还是怀疑起远烨凛是不是公安卧底。 会不会，一切都是公安和警视厅演给自己看的？ 远烨凛的黑手身份，会不会是作秀，其实是为了深入某个组织做准备？ 波尔多酒甚至开始怀疑，远烨凛是不是准备深入自己所在的组织卧底。 这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波尔多酒上次联络组织就说了远烨凛的问题，但远烨凛至今好端端的，反而是那个神奈川县的警察一家被灭口了。 不过，这些猜测都被他深深藏在心底。面对黑田兵卫的问询，波尔多酒也只是很遗憾痛苦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就麻烦黑田管理官公事公办吧，不用顾忌我。” “如果……有最新消息，请告诉我。” 波尔多酒充分演绎了一个悲伤的父亲。 黑田兵卫有点不忍，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是自己儿子叛变，自己的痛苦恐怕不会比木场田将要少。 所以他沉声道：“我们会尽快找到真相，如果有可能，我们也绝不会污蔑他。” “好。” 挂断电话后，波尔多酒转头就联络了自己在警视厅几个比较忠心的人脉：“观察近期幕前行动小组的动向，务必要知道远烨凛的真实身份。” 他对这个便宜儿子的情感非常复杂。 ……随便养养就长大了，原本以为自己某一天会先腻烦父子游戏将他抛弃，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犹豫要不要大义灭亲的一天。 客观来说，远烨凛如果真的是黑手，那么他还挺适合自己组织。 可惜……如果他的身份一旦确定，自己这个养父就有了污点，本来他就很难继续政治生涯，现在总不能因为便宜儿子卧底不下去。 所以他犹豫地，又对着电话里补充一句：“如果他被审讯关押，就安排我们的人手进去，尽量不要问不利于他的问题。” 另一边，黑田兵卫和松田阵平几人还在观察远烨凛的一举一动。 他们每个人都配了耳麦，接入多条联络通道，可以远程调派所有已经派出的小组成员。 就像现在，他们依旧在远程指挥司机继续试探远烨凛。 司机冷汗涔涔，继续扮演热情又憨厚的人设。不过之后不论他问什么，远烨凛都再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异样。 明眼人都能看出，远烨凛越来越警惕。 不过面对一个莫名其妙打探消息的陌生人，这种程度的警惕又还算正常。 “队长！我们把藤平直的资料拿过来了。”一个警员小跑过来，附在松田阵平耳边小声说。 “给我。”松田阵平直接拿过来。 藤平直，32岁，普通公司职员。 性格唯唯诺诺，平时也不怎么喝酒聚餐，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看起来比较孤僻的一个人。 父母均已去世，平时和弟弟住在一起，不过最近搬家很频繁，据说是受不了老板压榨辞职了，钱不够继续交房租。 日本没有户籍制度，居住信息也全靠居民自觉上报，所以这两人最近的行踪已经丢失。 无法看出藤平直是否犯罪。松田阵平有些烦躁地捏着资料一角，纸张都变得皱皱巴巴。 另一个警员紧张地站起来，提出自己的想法：“能不能直接在东京站逮捕他？虽然证据不足，但我们可以先用其他名义行动，然后对他提审。” “东京站人流量太大了。”松田阵平冷冷道：“而且从萩原家案件报告上可以看到，他们遭受过枪击，说明黑手身上可能有枪。” “一个有枪、身手极好、具备反侦察能力、而且敏锐度极高的罪犯……贸然动手，可能会在东京站造成流血事件。” 松田阵平感觉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不是自己。 他现在像个陌生人一样，评价着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 “那就不要等到东京站，直接在路上拦截他呢？”警员提议，“可以让线人把车开到比较偏僻的地方去。” “远烨凛很敏锐，他已经注意到司机的不对劲了。”这次回答的是黑田兵卫，“以防万一，我们要保证线人的生命安全。” 然后现场陷入沉默。 监控器的画面中，远烨凛和司机也陷入沉默。 松田阵平按了按眉心：“……黑田长官，你说你曾经邀请远烨成为卧底，那么他的联络人来了吗？” 黑田兵卫没有说话。 但是在场的警察中，却颤巍巍站起来一个人。 “是我……” 松田阵平掀了掀眼帘，看向这个名叫谷口一辉的公安。 “谷口君。”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你对远烨和萩原家之间的事知情吗？” 谷口一辉这次是真没办法说谎：“不知情。” 这件事，远烨凛从头到尾都没有通知过他。 而且不同于被他安排藏在公安秘密基地的萩原研二，这次萩原家其他人，并没有被远烨凛送来公安的地盘。 其实他有点侥幸心理，猜测远烨凛会不会因为事发突然，才没有通知自己，萩原家三人已经被他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是他也去看过尸检报告和灭口现场，萩原家死的太真实了。 ——萩原研二和之前富川一家的死亡也很真实，但由于谷口一辉都见过还活着的本人，所以毫不怀疑。 这次只有尸体，没有活人的痕迹。 所以谷口一辉很难撒谎。 其实他也想问远烨君你到底想做什么，之前所有相关人员都活着，怎么偏偏萩原家出事，就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黑衣组织对你到底说了什么？ 得知情况的松田阵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又变回安静的石头，看着屏幕上的远烨凛。 远烨凛在司机不动声色的注视中，打开车门下车。 又回到东京车站了，可能是上一班车刚好到站，一大波人流从出口涌出。 远烨凛缓缓吐出一口气。 监视自己的人是警视厅。自己对萩原家出手，终于还是让他们下定决心了。 接下来，自己要演一出追逐戏码。 他走到购票站，瞟了一眼最近的几班列车，买了时间最近的、前往北海道的车次。 第89章 由于始发站不在东京，所以他还需要等几分钟，才能等到列车到站。 在这几分钟内，他始终混迹在人群中，确保自己一米范围内至少有三四个适合作为人质的人，比如中学生、小孩、婴儿车。 在列车嗖一声进站时，透过面前新干线玻璃上的反光，远烨凛银灰色的瞳孔，清晰地和背后一名正好回头的女人对上。 那个女人动了一下视线，然后很自然地朝着一个正在看车牌的男人走过去挽手，两人拉拉扯扯起来。 远烨凛收回目光，对身后拉扯的动静置若罔闻。 进站的列车停住了，远烨凛跟随人群走上去。 他买了自由席的票，可以随意选择作为，只是去北海道的人不少，现在车上的空位不太多。 远烨凛坐下来后，就闭上眼休息了一下。 一、二、三、四……他闭上眼后，在脑海中清晰构建出一副场景，车厢中每个人的样貌特征都在场景中出现。 一一辨别后，猜测同一节车厢内至少有四名便衣或者线人。 出动了这么多人啊，恐怕就连黑田长官都插手了这次行动吧。 不知道松田有没有参与…… 远烨凛露出一丝有些无奈的浅笑。 一个便衣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意，没有想通他怎么莫名其妙开始笑。 不过该警惕的地方，他们不会有一丝松懈。 新干线一路开往北海道，中途会经过不少站，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 在某站停靠的时候，远烨凛突然站起来，朝着车厢连接处走去。 其中一个一直靠在窗户上打电话的男士立刻跟了出来。 他一边打着电话，嘴里不断承诺着“该改的方案一定马上改了交给您”，一边打开车厢连接处的门。 一抬头猛地看见，远烨凛并没有下车！ 而是站在门后，双手插在口袋里，微笑地看着自己：“您要下车吗？” 电话男那一刻紧张值直接爆表，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 “嗯……对……”他凭借本能露出一个苦笑，“有点急事要先走，你下车吗？不下车不如让我先过去？” 远烨凛似乎在评估他说话的真实性：“啊……是我挡住通道了。” “那你先下吧。”他侧身让开。 两人错开的时候，远烨凛又朝着车厢内走去。 电话男只能不甘地下车，他不能又回头说自己不下了，那不是直接暴露自己有问题吗。 “没事。”电话里，松田警官的声音响起：“其他人继续盯着，如果远烨一直没有下车，我们就在终点站的倒数前两站动手。” 届时车上的乘客已经大半下车，不会妨碍他们。 等新干线开到北海道站就太晚了，他们人手不多，大部队也没办法那么快赶到北海道。 所以中途动手最稳妥。 便衣心有余悸地按下耳麦：“松田队长，你是没看到，刚刚远烨警……远烨凛，站在车厢门后，一副等候我多时的样子有多可怕。” 第79章 新干线上的监视还在继续。 车上的人正在不断下车,也有人不断上车，但是总体上看，普通人的数量正在一点点减少。 在这段时间内,远烨凛一直表现地很松懈,从容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过，便衣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的手一直藏在口袋中,而他口袋里有枪。 “他的手臂一直在绷紧,他在警惕。”依旧在监控摄像头中观看这一幕的黑田兵卫开口说。 负责提供摄像头画面的人，是一个坐在远烨凛身后的上班族,他假装在举着手机看短信,实则悄悄把摄像头对准了远烨凛。 远烨凛没有发现，目光始终看向窗外。 “假设他其中一只口袋里有枪。”松田阵平开口,“他另一只手也放在口袋里，有可能在发消息。” 不过话音刚落，远烨凛仿佛听到他在说什么似的，将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单手撑在窗沿边。 “……盲打吗？”黑田兵卫若有所思，“不排除他也叫了帮手上车,必须盯紧他。” 已知远烨凛上车之前，联络过组织成员。 虽然在那之后,他都没有拿出手机再使用一次，看起来也没有联络任何人,但他们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远烨凛发现了周围的监视，他不会不采取任何行动。 如果他没有发现周围的监视……那他就不是远烨凛了,以他的敏锐，恐怕已经发现了摄像头的存在。 之所以没有看向摄像头存在的位置，恐怕是因为,他也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警视厅放松警惕的机会。 新干线，骤然驶入一个山洞。 车厢内一黑，连带着摄像头内的画面也骤然变成全黑。 “不好。”黑田兵卫拍着桌子站起来。神色严峻：“去北海道有一段丘陵路段会经过几个山洞！盯紧他！” 在骤然全黑的环境下，远烨凛很可能趁机逃走！ “离下一个站还有二十分钟。”松田阵平沉声开口，“车厢环境是封闭的，他就算逃走，也逃不到车外。” 封闭的幻境内，他们想要抓人很容易，难的是……车上普通乘客的阻碍和骚乱。 他们紧紧盯着画面。接到黑田兵卫指使的上班族应了一声，举着手机摸黑朝另一头前进。 “怎么一点灯都不开啊！我的眼镜呢！我眼镜掉哪儿去了！” 他像一个没素质的人大声嚷嚷着，在周围人“谁啊！”“有变态！”“不在我这滚开！”的声音中，靠近了陷入黑暗前远烨凛的位置。 然后他的手，猛地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你找错方向了，这位先生。”含笑清冽的声音响起，“这儿没有你掉的眼镜哦。” 上班族浑身一个激灵。 “果然啊，被他发现了。”松田阵平往身后一靠，听着耳麦中的动静，第一反应居然是……有点想笑。 不管远烨凛变得再怎么不像自己，他的实力还是毋庸置疑。 不过好消息是，远烨凛没有趁机逃走，也没有选择趁乱劫持什么人质。 山洞中的黑暗转瞬即逝，光线又重新回到画面中。 远烨凛也恰好在此时松开了上班族的手，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座位上，靠着窗打哈欠。 便衣感觉自己手心冒汗，方才冰冷的温度和含笑的嗓音，还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他。 “他的警惕心已经变高了。”黑田兵卫对耳麦中的人下达指令，“尽量把车厢内的乘客转移走，把我们的人换进来。” “动静太大了。”松田阵平盯着画面里，仿佛真的在欣赏风景的人，开口道：“他现在没有动作，是因为也在顾虑普通乘客。” 唯独这一点……松田阵平还愿意相信他一次。 “黑手也很少对普通人动手。” 所以松田阵平认为，这些乘客的存在，反而在远烨凛和便衣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狩猎罪犯的超级罪犯吗……”黑田兵卫也喃喃自语，说着媒体对黑手的评价。 “但是，他不会一直等在这里。”黑田兵卫皱着眉，“至少在倒数第五站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有动作。” 因为远烨凛自己就是警视厅的刑警，他清楚警察在围猎行动中的一些习惯。 他应该也猜到了便衣会在倒数第二站的时候动手，而倒数第五站开始往后，就离开了丘陵地区，再也没有山洞。 唯一的机会，就在进入山洞的时候。 远烨凛的心声同时响起。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享受着有点刺眼的落日。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机静静闪烁着亮光。 其实，他这条短信在进入山洞后，才趁机发出去。 借着手机收到消息回复那一瞬间的亮光，远烨凛才看到了朝自己悄悄走过来的便衣。 于是顺理成章阻止他继续靠近。 该安排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远烨凛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警视厅应该不会让自己真的在北海道下车，自己便宜养父那儿可能更是早已安排了陷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所以刚刚在东京站的柜台前，他其实买了两张票。 两张票的终点和起点一样，都是北海道和东京站。 他身上也没带什么枪，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只是拿着车票而已，误导便衣他们以为自己有枪。 等时间差不多后，远烨凛听见了晚点供应的提醒，便突然睁开眼。 在一些隐晦且警惕的目光中，他站起来，绕开挡在走廊里的颓废青年，朝着另一节车厢走去。 “他有动作了。”耳麦中，传来指挥声，“跟上去！不要让他离开这节车厢！” 方才就挡在走廊里的颓废青年立刻挺直腰杆，朝着远烨凛所在的方向快步追过去。 不料，这时刚好有不少人听到了餐点供应的广播，都在朝着餐车移动。 第90章 “等一下！那位先生你有东西掉了！”颓废青年在人群中挤着，不抱希望地找借口，企图把他叫住。 然而他和远烨凛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长官！”他掩住面容，压低声音对着耳麦说。 “我知道了，已经有其他人在前面拦截。”黑田兵卫沉声。 他们在前后两节车厢都安排了人，为的就是瓮中捉鳖，防止逃走。 然而这时，新干线突然驶入一段山洞。 “来个人去找乘务员，让他们提醒列车长把灯打开！”松田阵平接入另一段通讯频道。 “是！”两人的耳麦中，传来两声回应。 远烨凛已经走到了车厢中端，他抬头，看见前方有影影绰绰朝自己走来。 前后夹击，看起来已经避无可避了。 而也就是这时，远烨凛的援军也到了。 他的手臂被拉了一把，远烨凛了然，于是顺势坐下，任由那名外围成员代替自己站起来，并且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远烨凛仿佛一个普通乘客，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车厢内终于亮起白炽灯的时候，他余光刚好看见，方才朝自己走来的几个便衣越过自己，朝着组织成员走去。 等他们走过去后，远烨凛才重新站起来，继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一名便衣好不容易靠近了“远烨凛”，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 转过身的人，有一张陌生的脸！ “你怎么穿着跟刚才那人一样的衣服！”便衣脸色巨变。 “啊？这不是今年的秋季新款吗？”陌生脸青年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人刚刚跟我撞衫吗？” “被他换人了。”松田阵平的声音从耳麦中冷静传出，“眼前这个人扣住，其他人继续追。” “远烨凛还在往前移动。” 远烨凛已经走到了另一节车厢的连接处。 他料定组织成员只能短暂骗过便衣一次，剩下的时间内，想脱身还是需要依靠自己。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远烨凛突然在车厢内消失了。 追过来的人面面相觑，看着空空荡荡的车厢连接处。 “散开找找，他肯定不能爬到车外面去。” 其中一个便衣说，其他人都同意，于是分散开，开始检查每一个乘客的长相。 除了乘客，他们还敲洗手间的门，装作很没素质着急上厕所的人，让里面的人赶紧出来。 里面的人被吵的不耐烦了，打开门冲出来和他们吵了一顿。 便衣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因为他也不是远烨凛。 “真的不见了……”一名便衣站在走廊处，目光发直，“他就像，突然从车厢里消失了。” 就连摄像头也清楚拍摄到，远烨凛是突然不见的。 松田阵平拧着眉，死死盯着画面的每一个细节。 难道远烨凛还有第二个帮手？ 不管怎么说，远烨凛都不可能在新干线高速行驶的时候，跑到外面去。 “等下一站停靠时，亮明警察身份吧。”松田阵平缓缓开口，“每一个下车的人，都必须接受检查。” 五分钟后，列车停靠在终点站之前的倒数第五站。 “警察办案！”一名便衣站出来，亮出自己的警官证，“麻烦这一站所有下车的人排好队，下车后接受检查！” “列车长，麻烦开门。” 手里拿着交接表，带着口罩的列车长，听到他们在叫自己，便立刻走过去打开车门。 车门打开后，他就顺势下车，配合几位警察检查每一个下车的乘客。 “咳咳……”他咳嗽两声。 “您是感冒了吗？”一名便衣警察看到他，关切地问了一句。 “是的。”陌生粗犷的声音从口罩下传出，“不好意思啊，警官请见谅。” 便衣点了点头，关心两句，就不再关注他。 直到查完每一名乘客，他们也没有发现远烨凛的踪迹。 “难道还在车上？”黑田兵卫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松田阵平看着画面，总觉得哪里不对。 由于摄像头只有一个，而且一直对准下车的乘客，所以松田阵平没有看见，站在便衣们身后的那个戴了口罩的列车长。 等他发现这个人的存在时，列车已经重新启动，便衣都回到了车上。 “刚刚那个戴口罩的是谁？”他立刻按下耳麦。 “刚刚？啊，是列车长。”便衣警察愣了一下，回答道。 “看过他的脸没有？” “……没有。”便衣警察脸色变了，他们都忽略了一直配合工作的列车长，“他下车后，就说要和其他车次进行交接，因此没有上车！” 松田阵平差点气笑了。 “……去看一下真正的列车长怎么样了。” 几人立刻慌乱地跑到休息室，看到了被打晕放在一旁的列车长，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个人茫然地问出声。 怎么办？松田阵平喉结微动。 要现在回去追吗？可是等他们下一站下车再开车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幕前行动专案组指挥室中，所有人的手机都发出叮咚一声响。 居然是……远烨凛更新了一条状态。 第80章 “seeyou” 附带了一个定位,显示他已经坐上了返程的列车。 远烨凛早早就找了个地方把衣服换下来，然后依旧带着口罩，用变声器和返程车的列车长交谈：“不好意思,我买错票了,可以用这张车票返程吗？” 他展示自己两张一模一样的票：“其中一张我还没用过。” 列车长扫了一下，看见他重度感冒弱不禁风的样子,很亲切道：“没问题,地点有重合就能用，我已经帮你验过票了。” “你需要我拿一条毛毯给你吗？” “不用了,谢谢。”远烨凛弯眼笑了笑。 然后他坐上了返程前往东京的新干线。 不过他也不会傻到在东京站下,而是在中途某一站就下车了。 比较巧的是，他抵达了一个县城,而且这个县城的夜间大巴还没票还没售罄。 远烨凛又买了一张前往其他城市的票，这才彻底安定下来。 但是警视厅另一头却不淡定了。 “他这是挑衅我们吧？”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 seeyou……远烨凛一边在嚣张地跟他们说再见，一边还在提醒他们：“我看见你了。” 从头到尾，他们双方都是在心知肚明地追逐和拉扯。 黑田兵卫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仿佛做下一个重大决定。 “通知内部人员,从今日开始，将远烨凛列为追捕对象。”黑田兵卫缓缓开口,“我会通知公安那边将这件事秘密等级提到最高，这件事,不允许从内部泄露出去。” 松田阵平在一旁安静听着，没有反对。 远烨凛…… 自己的友人,已经彻底变得陌生。 埼玉县。 远烨凛追踪着藤平直的踪迹，来到这个县城里。 刚下车，远烨凛就接到了琴酒的质问电话：“我之前跟你说的东西你都当耳边风是吗？” 远烨凛已经对琴酒杀气凛然的压迫感见怪不怪。 “这能怪我吗？你又不是没派人去查探过,我的确收尾了。”远烨凛冷哼一声，“没留一个活口！鬼知道为什么警视厅还是怀疑我了！” “是不是有叛徒出卖我啊。”远烨凛开始胡乱怀疑。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琴酒皱了皱眉，他也的确很奇怪为什么远烨凛还是被警方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目前看来，远烨凛的反应已经超乎常人地迅速，并且及时脱身了。 “警视厅的人对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啊！”远烨凛道：“等我察觉到自己在被监视的时候，已经不敢回警视厅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对我动手，可能是怕我随地找人质吧。” “不敢对你动手？”琴酒咀嚼着这个说辞，“他们并没有和你撕破脸，只是想把你抓捕回去。” 听起来，远烨凛居然还算得上没有完全暴露？ “对。”远烨凛承认了，“如果和我撕破脸，应该在我坐出租车的时候，就朝我开枪了。” “可惜这种好事最终没有被我碰上。” 琴酒额头冒出青筋，深呼吸两下才没让自己骂出来。 “阿玛瑞恩，你该庆幸，但凡你早一点暴露，组织都没有理由留你。”琴酒冷笑出声，“趁着现在你对boss还有价值，赶紧死回来！” “我不。”远烨凛淡淡道。 琴酒：？？ “我还没玩够呢！”远烨凛哼笑出声，可以听得出他心情居然很好，“现在死回去有什么意思，又不能真死了。但我看，现在警视厅对我倒是恨之入骨。” “说不定他们能做到一枪崩了我！” 第91章 琴酒理解不了这种诡异的兴奋，他只是被激起了杀意：“你要是真想死，等你回组织，我会把你送审讯室让你都体验一遍。” “算了吧你，上次我把头放你枪口上你都没杀了我。”远烨凛鄙夷道。 琴酒差点破口大骂。 但是他反驳不了，因为远烨凛真的很难杀！他运气好得有点诡异了！ “琴酒大人，我们可说好了啊。”远烨凛开始嘱咐，“你千万别插手，就算我被抓回去了也别找人来捞我。” “然后等着你把组织秘密全部暴露出去？”琴酒冷笑。 “我不会暴露任何组织机密的！”远烨凛严肃举手发誓，下一秒又立刻开始不正经：“反正就算我暴露了你也可以试试一枪狙死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琴酒被恶心地挂了电话，只留下一句：“别玩太过分了！” 现在琴酒也是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远烨凛越是想死，琴酒就越懒得杀他，反正按照他自己作死的程度，恐怕不用自己出手。 远烨凛被挂断电话后，也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藤平直现在所在的地方。 入目是一家杂货店。 眼看自己“日思夜想”的炸弹犯就在眼前，远烨凛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他露出亲切的微笑，敲了敲门：“老板在吗？” 一个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从杂货店楼上下来，打着石膏的手挂在身前：“老板出去了，你有什么事？” 远烨凛笑意加深：“请问藤平直在吗？我找人。” “我就是藤平直，你是……”男人踩着的木楼梯猛地断裂，他一脚滑了下去，“啊啊啊啊！！！” 砰砰几声巨响，男人从楼梯上砸下来，腿部被木质楼梯的倒刺插了进去。 “啊啊啊！！”他痛苦地抱着腿，然后开始怒骂起来：“该死的楼梯！疼死我了啊啊……” “帮我一下……叫一下医生……” 远烨凛面对他伸出的手，岿然不动：“你就是藤平直啊？” “都说了我是，你……”藤平直不耐烦地抬头，却猛地没入一双漆黑幽深的瞳孔中。 “我找你好久了。”远烨凛嘴角慢慢笑开。 “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藤平直瞳孔剧缩。 此刻他怎么会不明白，眼前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当机立断不管腿上的倒刺，连滚带爬地往后门跑去！ 远烨凛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出门后，立刻被一辆车撞飞出去。 司机惊恐无比地摇下车窗：“这……这……”我根本没看到他突然跑出来啊！ “没关系，你开走吧。”远烨凛随口安抚了一句，“这人是个炸弹犯，有我在这里作证，你不会被追责。” 司机惊恐的神色立刻变得更加惊恐，炸弹犯！ 他头也不回地倒车开走了。 远烨凛朝着还在地上爬行的藤平直走去，在他旁边站定：“这么狼狈？你要十亿赎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他扫过藤平直骨折的手，以及被倒刺扎穿的腿。 “才受这点伤啊。”远烨凛在藤平直惊慌失措的眼神中，露出失望的神色，“还以为你只能躺在医院里呢。” 藤平直这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仿佛死神来了的生活是拜谁所赐。 “你是……你是……警察？”他结结巴巴地瑟缩。 “不对哦，再猜。”远烨凛笑了笑。 “……”藤平直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你是……黑手。” “猜对了！”远烨凛提起他的头发，拖到自己面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藤平直惊慌地大喊起来：“你要钱吗！我这里还剩几百万！我、我都可以给你！” 远烨凛眼神冰冷，盯着他看了良久。 “我还在想，差点害死他的罪犯会是什么人……”远烨凛喃喃自语，“原来是这种货色。” 懦弱、怕死、胆小。 如果真被他得逞了，那研二的牺牲岂不是很可笑？ 远烨凛觉得自己既然走上了现在这条路，在亲手杀死一名警视长之后，他就放弃了自己身为警察的那条最高道德底线。 所以，这个仇，由自己来报最好。 松田阵平不行、伊达航不行、另外两位朋友也不行，他们只会强迫自己……让仇恨为警察守则让路。 藤平直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被心惊胆战的功德圆满系统调走了。 远烨凛在他身上留下十几个弹孔，把自己下车后刚补充的全部枪匣清空。 功德圆满系统都不用打现实补丁，就能直接给他制造尸体出来。 最后，系统也是悄咪咪看远烨凛默许了，才把剩下一口气的人转移到监狱里去。 “我可能真的有点失控了。”远烨凛叹了口气，手中的枪滑落在地，“以前的我可从来不敢想，当一个黑警也挺好。” 他就可以尽情报仇。 【但是本系统找上你的时候，就只有一个想法。】功德圆满系统一本正经，【那就是，本系统相信你。】 远烨凛扯了扯嘴角。 “好吧，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远烨凛在被发现前就离开了杂货铺，却并没有感到轻松，“藤平直的弟弟在哪？” 居然没有和藤平直住在一起？ 他不知道，因为连续多日倒大霉，藤平直和藤平佑太已经分开避难，以为这样就能减少一点危险性。 而此时的藤平佑太，正躲在东京的某个角落里，试图自首。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也在远烨凛失踪的第二天，突然福至心灵，察觉了远烨凛的意图。 “之前让你查的人，藤平直，有没有查过他的银行流水？”松田阵平叫住旁边的警员。 “没有。”警员摇了摇头，“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查一下有没有化工厂的交易记录。”松田阵平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眼神亮的吓人。 “我怀疑，他是十亿赎金爆炸案的主谋。” 目前在逃的罪犯、同时警视厅不知道身份，就只有这个爆炸案的主谋。 也就是黑手目前唯一的目标。 “你先去查！”松田阵平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找一趟黑田长官。” 第81章 不行！不能让远烨凛……黑手,把主谋杀了。 他们要先一步找到藤平直，把他控制起来。 如果自己的预想没错，如果藤平直在警视厅手里,他甚至能成为诱饵,将失踪的远烨凛引出来。 松田阵平站在黑田兵卫面前，说了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获得黑田兵卫第一时间认可。 “松田君,为什么你这么笃定，黑手一定会被藤平直引蛇出洞？”黑田兵卫不太理解。 假如把这个在逃犯的身份换成自己,黑田兵卫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上钩。 因为虽然黑手把自己视为犯罪猎人,但他应该也没有坚持原则到被抓都无所谓的地步吧？ 松田阵平也一时间找不到能说服黑田兵卫的理由，只能说：“直觉。” 因为,黑手是远烨凛啊。 他曾经郑重地对自己承诺过至少三次，他会抓住炸弹犯。 松田阵平现在还能回忆起远烨凛认真的模样，他真的认为自己会做到。 “长官。”松田阵平冷静道：“远烨凛曾经是我们的好友，而这个炸弹犯害死了萩原研二,所以我认为，远烨凛会念旧情,亲自帮萩原研二报仇。”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一个罪犯的人品吗？”黑田兵卫难得对着松田阵平严肃起来。 “松田君,这不是儿戏。” “我知道，您身上肩负的责任更多,所以您不能相信。”松田阵平依旧冷静，“但是为什么不试一下呢？我们主动出击,总比和他一直玩捉迷藏效率高。” “如果远烨凛真的被引出来了，我申请，由我亲自抓住他。”松田阵平目光坚定地看着黑田兵卫。 “如果你真的有把握,那我也不会阻止你。”黑田兵卫在他眼中看到了愤怒，于是认可了，“毕竟……现在你和伊达君是最了解他的人，你会比我们更清楚他在追求什么。” 松田阵平接下这个任务后，就由黑田兵卫发出搜查令，搜查藤平直。 警视厅接到命令，立刻开始着手调查，但不出意外，他们发现藤平直早就见机不对，逃走了。 直到几天后，埼玉县的县警接到报案，一家杂货铺的老板说他刚从老家回来，就发现自家杂货铺关门多日，而且里面还发散淡淡的腐烂的味道，他非常怀疑里面有尸体！ 于是埼玉县的县警立刻出警，将杂货铺大门撬开后，看到了死在里面的藤平直。 杂货铺老板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只是贪便宜所以雇佣了藤平直当店员，因为他要价真的很低。 谁能想到居然遇到一桩杀人案！ 县警看到了他身上的多个弹孔，认为其生前遭受过故意折磨，于是以恶性案件将其上报到了东京警视总厅。 第92章 于是藤平直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刑警们的案桌上。 松田阵平的桌上自然也有一份同样的资料。 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地更生气，惊怒一点，但很奇异的是，他现在居然有种意料之中的平静。 区区一个藤平直而已，黑手有什么不敢杀的？ 就连千速姐一家，就因为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而且藏匿了证据……都被杀了。 萩原研二的死虽然是由炸弹犯直接造成，但恐怕和远烨凛也脱不了关系。 松田阵平平静地将资料翻过一页。 他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有点矛盾。 一方面，现实告诉自己，远烨凛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造成灭门案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就已经没有任何过去的情谊。 另一方面，直觉告诉自己，远烨凛肯定会为了炸弹犯出现。 “我不会要精分了吧？”松田阵平自言自语。 一杯咖啡被一只大手放在松田阵平桌上，他抬头，看见伊达航站在自己面前。 “松田，不要这么焦虑。”伊达航叹了口气，“焦虑解决不了问题。” “我知道。”松田阵平一口将咖啡喝完，将罐子重重捶在桌上，眼中冒着怒火：“我知道……但远烨他让我放心了吗？” “我在害怕，想出诱饵这个办法的自己，是不是还抱着侥幸心理。”松田阵平声音微哑，“我潜意识里在期待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如果他真的愿意为了hagi报仇而来，是不是说明他还有一丝人性？” “……所以我甚至没有去想，如果远烨凛不来怎么办。” 伊达航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然，现在藤平直死亡，我的办法也用不了了。”松田阵平仿佛没有意识到伊达航的沉默。 “也就是说，你原本打算用藤平直当诱饵，把远烨凛引出来吗？”伊达航问。 “班长，你是不是也不同意这个办法？”松田阵平抬头问道。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真如你所说，他出现了。”伊达航犹豫开口：“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承认错误。”松田阵平冷冷道，“然后我会把他亲自抓住。” 伊达航：“如果他没有出现……？”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藤平直已经死了。”松田阵平侧开眼神，沉默许久后，才低声说：“我可能会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伊达航也没办法说些什么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原本他和娜塔莉的订婚仪式想邀请自己的朋友们参加，结果接二连三遇到这些事。 要是他早一点订婚就好了，这样至少……所有人都在，可以留下一张看起来圆满的照片。 这段时间内，他们尝试过给远烨凛原本的手机号打电话，无一例外没有打通。发邮件也没有回复，之前那条堪称挑衅的动态下留言，也没有回音。 远烨凛躲得很严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现在唯一能定位他的办法，居然真的只剩下了跟着罪犯这一条路。 但是普通罪犯，黑手隔着电视屏幕就杀了，小偷小摸的罪犯又太低级，黑手根本不屑于杀。兜兜转转，他们只能意识到远烨凛一直在关注他们，却没办法发现远烨凛的踪迹。 转折出现在某天，警视厅来了个蒙着脸的特殊人，他一闯进来就声称要自首。 并且，他自称是藤平直的弟弟藤平佑太，将两人布置炸弹敲诈十亿赎金的罪行全部交代了，最后哭着扑向伊达航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们救命。 “我哥哥已经失去音讯了，他肯定已经死了！”藤平佑太眼中流露出恐惧，“肯定是黑手……他下一个盯上的人是我！” 伊达航愣住了，他第一反应是猛地转头看向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定定地看着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 害死hagi的主谋，居然一对兄弟。 愤怒让他握着拳的手背冒出青筋，他很想一拳朝着地上的人打过去，把他揍地满脸鲜血。 他怎么敢的？炸死警察后，居然还想让警察救他的命。 ——而且警察还真的不能不管，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强装冷静地将手铐扣在他手上。 “藤平佑太。”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正好，有件事需要你配合。如果你想活命的话。” 远烨凛定位到了藤平佑太的位置。 不过因为远烨凛想让藤平佑太再担惊受怕一会儿，让他活在恐惧中比直接动手更加折磨心灵，所以远烨凛不着急追杀过去。 却没想到这人脑子居然很灵光，他躲到警视厅去了。 远烨凛坐在自己的安全屋内想办法。其实也不是不能直接让藤平佑太在警视厅内假死，不过那样自己就没有理由回去了。 警视厅内还有一个卧底……自己要把他引出来，就不能回去地太突兀，必须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然被卧底认为，自己是冲他去的，他就会躲起来。 继续让一个定时炸弹躲在警视厅内，不仅会威胁自己，还会威胁同样在卧底的景光。 有什么办法能把卧底引出来呢……？ 远烨凛沉思。 如果我才是另一个真正的卧底，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身份暴露。 任何和组织有关的消息都会引起我的警觉，如果不能亲自确认，我必定寝食难安。 啊，有了。 远烨凛眼睛微亮，昏暗的房间内，只有屏幕产生的光在他眼中明灭。 ：= 如果让他以为，我会暴露他的身份呢？ 他肯定会着急跑过来灭口吧。 事不宜迟，自己要做准备去警视厅“劫狱”了。 远烨凛的安全屋内有组织准备的各种枪械，简直可刑又可拷，不过对于真正的组织成员来说，又非常贴心方便。 他原本挑了一把伯莱塔，不过想到这是琴酒最喜欢的型号，又很嫌弃地放下，选了一把□□。 一点火力就够了，自己又不是去炸警视厅的。 不过在他挑三拣四的时候，被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屏幕亮了起来。 是他让系统设置的提醒，如果藤平佑太位置变动就告诉他。 【远烨君。】系统说，【藤平佑太离开警视厅了。】 远烨凛：“嗯？？” 这么快就离开了？难道是被转运去了其他监狱？ 【看起来移动速度不快，而且没有离开东京范围。】系统一板一眼，【准确来说，他正在东京市内自由乱窜。】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 ……难道自己猜错了？藤平佑太不是去警视厅自首，而是过去串了个门？ 现在又逃走了？ 远烨凛疑惑地带上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出门，准备亲自去一探究竟。 ——他不是没怀疑过这是警视厅的陷阱，不过不管自己有没有看出来，他都会踩上去。 因为自己的确不会放过藤平佑太，这个漏网的爆炸案主谋。 第82章 终于,远烨凛又一次回到熟悉的东京。 这座城市依旧繁华，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安静。 也不会因为……黑暗中的暗潮涌动，而失去光鲜亮丽。 远烨凛站在东京银座附近的一条十字路口旁,跟随人群等待红绿灯,却没有以前那种轻松的心态了。 明明才离开几天而已。之前自己不是没有离开东京出差好几个月，但自己还是第一次有种感觉,这里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倒是有种回来做客的感觉。 等绿灯亮起的那一刻,远烨凛听到了背后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有人抢劫！” 安静的人群出现骚乱，远烨凛一回头,看到一辆机车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两个鬼火黄毛抢走了一位女士的包,此刻正发出嚣张的大笑声：“让开！都让开！撞死人不负责！” 任由那名被抢了包的女士在背后崩溃：“谁能帮我拦住他们！” 远烨凛：“……”不，东京还是那个东京。 自己才刚走几天,居然就有人敢当街抢劫！ 有人跃跃欲试想要拦住他们，但鬼火黄毛横冲直撞，一时间大家居然都不敢靠近，怕自己受伤。 “滚开！”他们看到远烨凛不躲不避,直愣愣站在他们的方向上，忍不住破口大骂：“靠！叫你滚没听到吗！” 远烨凛拉低帽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仿佛不怕死似的站在原地。 然而,等抢劫犯几乎擦着远烨凛过去的那一瞬间，旁边突然飞出来一块石头,正好卡在机车的轮胎中间。 后轮紧急骤停，前轮控制不住方向,机车瞬间在马路上画了几个大s。 然后砰一声巨响，两人狠狠撞到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头上，当场起飞。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两个抢劫犯咚咚两声，先后落地。 “……” 从头到尾，远烨凛都超乎寻常地淡定。 第93章 直到看见他们没有动静了，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他们抢走的包也在起飞的同时朝着远烨凛的方向抛来，稳稳落入他手中。 “天哪……真是太谢谢你了！”被抢走包的女士气喘吁吁追来，感动地看着远烨凛把她的包还给自己。 “幸亏你帮我拦住了他们。”女士喜极而泣，“这里面……装着给我孩子治病的钱，我刚从银行取出来，差点就夺不回来了。” 远烨凛笑了笑，即使带着口罩什么也看不到：“我什么也没做哦。” 他们只是经过自己身边后就原地起飞了而已。 女士不太相信他的说辞，毕竟刚刚不少人都看到了，抢劫犯就是恰好经过远烨凛的才突然失控的。 不过，这位女士倒是彻底放下心中的警惕。 毕竟远烨凛今天的穿戴显得鬼鬼祟祟，方才包落到他手里，女士差点以为他跟抢劫犯是一伙的。 现在看来，可能只是这位先生不习惯抛头露脸而已，也不习惯做好事留名。 而且听声音，他好像意外年轻啊…… 女士就这样直愣愣看着远烨凛把包还给他，转身离开，仿佛不曾在意过这段插曲。 另一个小朋友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看到女士站在原地，小朋友才扶着膝盖喘口气：“呼……呼……姐姐，你的包追回来了？” “啊，是的。”女士如梦初醒，“刚刚是那位先生拦住抢劫犯，帮我把包抢回来了。” 她指了指刚刚离开的远烨凛背影。 “也谢谢你帮忙，小弟弟。”刚刚她的包被抢走，其他人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忙，结果反而是这位小弟弟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工藤新一已经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机车和黄毛，知道等会儿会有交警来处理。 但是，他一转头，顺着女士所指的方向，直接看见一个分外熟悉的背影。 工藤新一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只是背影熟悉……还有那件外套，自己见过。 一瞬间，工藤新一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咖啡厅里的恐吓、外套里的伯莱塔、帝丹小学夜间的枪声……以及，地板上蜿蜒的血迹，和举起枪口后，那双冰冷无情的双眼。 是那个很可怕且疑似假冒警察的哥哥。 等工藤新一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由自主追了上去。 远烨凛正在追逐藤平佑太，他进入东京后，一直和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会被他发现，又可以观察他周围是否有便衣，还能像死神一样吊着他。 就比如现在，远烨凛就知道，藤平佑太躲进了一个未施工完成的大厦里。 这座大厦原本是商场，不过今年效益不好倒闭了，新接手的老板准备将其彻底重建成一个地标建筑。 这里的位置不错，几乎在最繁华的地段，而且从大厦上往下张望，也可以将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是一个容易躲藏还能观察周围的地点。 远烨凛看他躲进去以后就不动了，倒也不着急靠近，只是悠闲地在附近一家咖啡厅坐下。 现在附近有好几个疑似便衣的人，一座未施工完成的大厦里先后跑进两个人，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 而且他发现有小鬼跟踪自己。 远烨凛在咖啡厅一坐下，就将视线转移到一个半人高的盆栽后，盯着那里露出来的一节衣角。 工藤新一躲在盆栽后手脚僵硬，他能感觉到一束目光死死定在自己背后。 “出来吧，你衣角露出来了。”远烨凛搅了搅咖啡。 工藤新一一动不动。 “还是要我叫你名字吗？”远烨凛哼笑一声，“工藤新一小鬼。” 这次，那个躲在盆栽后的人老老实实出来了。 工藤新一的心中还有上次的阴影，因此完全不敢靠近，直接站在原地磨磨蹭蹭。 这个哥哥，好像是个危险分子，他会不会把我…… “今天你没有跟你小女朋友在一起吗？”远烨凛疑惑地问了一句。 这下工藤新一蹭地冲到了远烨凛面前，张牙舞爪地去捂他的嘴：“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在公共场合乱说！！” 并且脸色爆红。 被强行捂嘴的远烨凛眉毛一扬，比了个ok的手势。 说一句都不行，还这么大反应，啧，现在的小孩真难带。 工藤新一这才放开他，低着头扭捏至极。 “好吧，那我们换一个话题。”远烨凛两手交叠在身前，背往后靠在沙发上，双眼含笑看着他：“比如，你跟踪我想做什么？” 工藤新一严肃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在脸上显露，而是装作天真道：“我没有跟踪啊，就是想吓唬哥哥。” “吓唬我？”远烨凛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 工藤新一看着他嘴角意味不明的笑，突然有些背后发凉。 “你这么聪明……居然还敢靠近我吗？”远烨凛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怕我手里有枪了？” 是的，远烨凛对工藤新一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用外套里藏伯莱塔吓唬他。 他不知道，因为萩原研二的存在，工藤新一已经目睹了他在帝丹小学差点枪杀川田干部那一幕。 工藤新一也从他的语气里意识到这一点，不知为何，他居然大大松了口气。 在这个……危险的大哥哥眼里，自己应该只是聪明一点的小孩。 危险程度远远达不到目击证人的程度。 “啊哈哈哥哥那是用玩具枪吓唬我吧！”工藤新一干笑几声，“我才不相信呢。” “是吗，那你为什么又跟踪我？”远烨凛不置可否。 工藤新一干笑着，只好说出一部分真相：“因为我觉得哥哥把脸全部遮起来有点可疑……” 看上去很像要去干坏事啊！ 远烨凛明白了：“是差点把我误以为和抢劫犯一伙吧？”工藤新一应该是从那时候就开始跟踪自己了。 “那现在你看到我本人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远烨凛看了一眼隔壁桌，“你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跟在自己身边可一点也不安全。 不过工藤新一还是磨磨蹭蹭：“就……我还有一些事想问问大哥哥。” “问完你就滚远点。”远烨凛心硬如铁。 “啊啊啊我知道了！你不能对小孩多一点耐心么！”工藤新一抓狂之后，决定从最安全的话题开始问起，“就是我想问……上次在帝丹小学附近，我还遇到了一个紫色眼睛的警官，他说要进学校找你来着。” 远烨凛搅拌咖啡的勺子不动了。 “那个警察哥哥之后再也没看到过了。”工藤新一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他是你的朋友吗？你们见到了吗？他现在还好吗？” 远烨凛沉吟一会儿，却反过来问他：“你看起来比普通小孩懂更多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工藤新一眨眨眼：“我自己看书看电视学到的！” 被夸奖以后，他还有点小骄傲。 “既然你会看电视，那应该看到过那篇新闻报道吧。”远烨凛声音淡淡道，“你想听我骗你？还是想听我亲自告诉你？” “那位警官，已经牺牲了。” 工藤新一呼吸一窒。 气氛骤然变冷，连带着他额角的冷汗都流下来。 ……没错，工藤新一知道这件事。 由于自己目睹过，萩原哥哥和远烨凛对峙，他就怀疑这两人之间肯定有很危险的秘密。 不久之后，萩原哥哥就牺牲了，虽然理由是炸弹犯重新启动炸弹。 但是工藤新一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观察远烨凛。 这两人，是朋友吧？ 远烨凛现在鬼鬼祟祟像在追人的样子，会和萩原哥哥牺牲那件事有关吗？ 以及……远烨哥哥到底是不是，罪犯。 “不管你找我问什么，小鬼。”远烨凛平静地喝了口咖啡，又瞥了一眼隔壁，“我的回答都是离开这里哦。” 味道有点苦，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工藤新一有点不甘心地站在原地，气鼓鼓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明明知道眼前是个危险人物，但一听到他小鬼小鬼地叫，工藤新一就下意识认为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在看隔壁什么呢？”工藤新一问道。 他已经看到远烨凛两次不动声色看向隔壁桌了。 “没什么。”远烨凛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弯了弯嘴角，“只是觉得自己咖啡店选的太巧了。” 工藤新一一愣，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隔壁桌的人摘下墨镜。 那人穿着黑夹克，一头卷发，盯着远烨凛的目光仿佛要吃人。 一时间，工藤新一居然有点分不清这两人谁更有黑老大气势一点。 直到那个卷发青年开口，声音沙哑：“远烨凛。” 第83章 第94章 松田阵平会出现在这里,说明藤平佑太的确是个陷阱了。 这家咖啡店，是最佳观察位置，能够看到对面那栋未建成大厦的情况。 远烨凛想到这一点,松田阵平也想到这一点,于是两人巧合地在同一家咖啡店遇上了。 只不过松田来的更早一点，如果不是工藤新一出现,抓着远烨凛说个没完,松田阵平可能还真的注意不到全副武装的他。 当然，远烨凛也不会注意到松田阵平坐在隔壁桌,他一开始只注意到周边的便衣警察而已。 工藤新一睁大眼看着两人,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非常不对。 看上去旁边的卷毛更像上门找茬的苦主一点，但远烨凛又毫不躲闪,眼底一片坦然和冷静，丝毫没有心虚的影子。 “松田啊……”远烨凛平静地笑了笑，“感觉很久没有见过了。” 上次两人又面对面交谈的机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远烨凛沉沉地想起来。 是在追捕国际通缉犯那次之后,两人沿着山路慢慢走下山。 那时，两人刚结束飙车,合作将汉弗莱逼停，击落山崖。虽然远烨凛报废了一台车,但松田阵平一本正经地说会把自己的自行车赔给他，还没好气地说让他上门自己骑走。 事后,危险飙车的两人被找上来的班长死亡凝视，远烨凛当时还要求班长骂过松田就不要骂自己了哦。 ——这件事,才过去几周而已，就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而现在，两人再一次单独面对面,只有警惕和剑拔弩张。 “你也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一直不出现。”松田的回答异常平淡，反而让远烨凛心脏一颤。 松田阵平始终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你要在这里对我动手吗？”远烨凛让眼底的笑意重新浮现，懒懒地撑住自己脸侧。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只是余光瞥了一眼在旁边偷偷摸摸的工藤新一。 “那边那个小鬼。”松田阵平直接叫他，“离他远点，去坐小孩那桌。” 工藤新一企图隐身失败，无精打采地争辩：“我在这里没什么危险……” 他能听懂这个人的意思，就是让自己远离远烨凛，以免被当成人质。 道理他都懂，但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连他爸都管不住……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松田阵平突然沉下脸色和语气，“你给我过来。” 工藤新一：已老实。 他在对方比班主任还吓人的神色中，转头闷声跑了。 工藤新一真的很好奇。他凭借现在的推理能力，能看出远烨凛身上存在非常矛盾的两面，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看起来身陷囹吾，但本人又很享受这种情况。 所以工藤新一跑了，但没真跑，而是在咖啡馆角落里找了个地方藏起来，静观其变。 反正帮之前那位被抢劫的女士追包，已经跟父母打过招呼了，现在只不过多耽误一点时间。 可恶，自己怎么没有窃听器这种东西，听不见他们两人在说什么！ 松田阵平把工藤新一赶走后，居然走到远烨凛对面，在同一张咖啡桌上坐下了。 “你明明也清楚，我不会在这里动手。”松田阵平冷冷道。 “为什么？你怕打不过我吗？”远烨凛仿佛意识不到他的咄咄逼人。 他们也本不该敞开天窗说亮话，但远烨凛自顾自挑明，仿佛挑衅一般：“我的身手有一部分是你教的，你不是不想动手，是怕我找人质？” “……毕竟咖啡店里人还挺多的。” 远烨凛看了一眼窗外，眼睛有一瞬间放空。 曾几何时，松田最紧张的就是害怕自己找死，现在他却在紧张自己要送别人死。 但是，这是自己想看到的理想情况。 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承认自己这个朋友了。 那么假设某天自己真的拿到了因公牺牲成就，并且重生回去的那个世界并不在此界，他们也不会太受打击。 人还是要向前看嘛，积极一点，不积极的事不要知道就好了。 “哈……”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我以为，我还能从你这里听到一句解释。” “相比于解释，你应该更讨厌欺骗吧。”远烨凛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 “我讨厌的事你做的还少吗？”松田阵平往后靠，闭上眼，“只是我没想到，你连骗都不愿意骗一下。” 松田阵平沉默了好久，才慢慢收紧拳。 “……我可以认为，你出现在这里，是来为hagi报仇的吗？” 远烨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明明周围很嘈杂，但两人却觉得很安静，气氛落针可闻。 “我承诺过，一定会抓住炸弹犯。”远烨凛说。 “但是目的和目的之间有区别。”松田阵平执拗地逼视，“同样是报复藤平佑太，你是站在远烨凛的身份上为朋友报仇？还是站在黑手的身份上，继续完成你的狩猎？” 两人说话声音和平常一致，被淹没在周围人的交谈声中， “有什么区别？”远烨凛叹了口气，“不如……你想听哪个答案，我就告诉你哪个答案？” “……”松田阵平不说话。 “你想听，我是站在远烨凛的身份上为朋友报仇。”远烨凛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是的，我今天必然不会放过藤平佑太。” 松田阵平嘴唇一颤。 “但是，藤平佑太已经自首，审判他的是法律。”他平静地开口，“而我在这里，会把你抓回去。” “我出现在这里，藤平佑太也只有一个下场。”远烨凛笑了，寸步不让，“和他哥哥一样。” “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人，你只有一个人，松田警官，你真的能顾得过来吗？” “你总有去找藤平佑太的时候，他可不会往人多的地方逃。”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而且，只有我可以让你有点顾虑，对吗？” 松田阵平决定再一次相信自己直觉。 其他警察……恐怕不是远烨凛的对手，不只是身手差距，还有远烨凛不怕死的特质。 远烨凛愿意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自己周旋，松田阵平就有了这种感觉，自己可以牵制他。 因为远烨凛还认为自己是朋友吗？ 但是为什么，hagi也是朋友，他就不能让远烨凛有顾虑吗？ 难道自己依旧没有踩到远烨凛的底线…… 远烨凛杯中的咖啡已经见底。 他看着松田阵平旁边那边已经冷掉、一动未动的咖啡，叹了口气。 “但是牵制你还是很容易的。”远烨凛的话，让松田阵平猛地抬起头，“这个咖啡厅里，有人准备杀人。” “是你……” “不是我。”远烨凛打断他，又奇异地弯了弯眼眸，“我只是知道这里有罪犯而已。” 并且马上要倒大霉了。 下一秒，另一边角落的卡座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健太——！！” 一个男人突然从卡座上翻下去，捂着自己脖子不断口吐白沫，白眼上翻。 “咖啡里有毒！！” “快叫救护车！！！快点报警！！” 松田阵平霍然起身，差点就被驱使着跑过去。 但他生生抑制住脚步，回头看向依旧从容坐在咖啡桌旁的远烨凛。 远烨凛银灰色的眼眸平平抬起，那双眼睛中没有意外，只有嘲弄和怜悯……对和自己同在一个咖啡店里的杀人犯。 松田阵平从那双镜子般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他的平静不在，只有惊怒交加。 “还不去吗？”远烨凛露出疑惑的眼神，“等下他就活不成了。” 松田阵平狠狠扭过头，快步走向那个出现凶案的方向：“我是警察！所有人不允许离开咖啡厅！” “店长，帮忙守住门！” 然而，松田阵平查清楚真相再回头时，发现远烨凛已经消失在原地。 原本，咖啡店的那个案件，应该是一场仇杀。 远烨凛拉低帽檐，走在悄无一人的未建成大厦里。 那个喝下毒药的男人大概准备毒杀同桌的某位女性，但是功德圆满系统在场，罪恶锚点一发功，他的杯子就被服务生无意间换了一下。 所以最后他才自己喝下了那杯有毒的咖啡。 不过，松田恐怕还要排查一会儿才知道这个阴差阳错的真相。 已经从咖啡店里脱身的远烨凛，正在朝藤平佑太的方向前进。 从弯弯绕绕的楼梯上到某一层时，远烨凛终于听到了隐约的男人啜泣。 远烨凛脚步都凝滞了一下。 不是吧，这个炸弹犯直接被吓哭了吗？ 他哪里知道，藤平佑太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向警视厅投案自首，结果被一个凶神恶煞的警察征用了。 那个警察直接要求他当引诱黑手的诱饵！配合警方把黑手抓到！ 第95章 不是，万一黑手没有出现就把自己弄死了呢！ 他们怎么这么笃定黑手会出来啊可恶。 藤平佑太心态崩了，按照指示跑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危楼里后，藏起来默默流眼泪。 但他也没能伤心多久。 因为，空无一人的危楼里响起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来人仿佛故意让自己听见声音，一步步沉沉踏在自己心脏上，他惊恐到忘记哽咽了。 自己就是一只老鼠，现在猫来了。 第84章 远烨凛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脚步声。 空旷的楼层内,他的脚步声有节奏感地敲击在地面上，也敲击在藤平佑太心上。 嗒。 嗒。 藤平佑太在心里疯狂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躲在一堆消防用品后，恨不得将自己缩进阴影中。 他连啜泣声都不敢发出,怕被远烨凛听见。 但事实上,远烨凛已经站在这堆消防用品旁，看到了旁边投下来的影子。 现在,只要远烨凛举起枪,他就能准确根据影子所在的位置，打穿他的脑袋。 处于某种恶趣味,远烨凛没有开枪,而是用带着恶意的声音开口：“藤平佑太，我看到你了。” 那个影子抖了抖。 “我数三声,如果不出来，我就打穿你的头哦。”远烨凛扣下保险栓，咔哒一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清晰可闻。 “一。” “三。” 藤平佑太：？？ 等等,二呢！你把二吞哪里去了！ 意识到远烨凛根本没打算给自己三秒时间犹豫，而且他已经确定发现了自己,不然不会这么笃定！ 藤平佑太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在远烨凛开枪那一刻,他猛地往旁边扑倒，子弹擦着他后脑勺过去,没入墙体。 “啊啊啊啊啊！！”他发出惊恐的大叫，手脚已经完全软倒。 方才那一扑仿佛已经用掉他全部力气,现在他想爬开都做不到。 “你的哥哥，临死前也是这么叫的。”远烨凛脸上露出微笑，看起来甚至有点享受,“惊恐吧？只有害怕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生命被握在手里的感觉。” “不是吗？” 藤平佑太惊恐至极，他的胆子本来就不比他哥哥更大，现在更是手脚无法动弹，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不说话？”然而，远烨凛却非要没话找话聊。 他困惑道：“你怎么能这个时候害怕？当时敲诈十亿日元，重新启动炸弹的时候，不是很有勇气吗？” 藤平佑太声音发抖：“不……我……” “我还以为你会更有意思一点。”远烨凛露出失望的神色，“原来也这么胆小。” 藤平佑太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救、救命！！！救救我！！” 远烨凛一愣，顺着藤平佑太的方向，他立刻回头。 一队训练有素，清一色制服的警察，从隐藏的角落里跑出来，呈半包围状，与远烨凛对峙。 “放下你手中的武器！”其中一名警察厉声喝道。 “把手举起来！远烨凛！” 而藤平佑太趁着远烨凛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立刻连滚带爬地朝旁边的楼梯挪动，然后头一栽从楼梯上滚下去。 远烨凛听到了身后重物从楼梯上滚落的声音，不过被自己昔日的同事用枪举着，他没有轻举妄动。 远烨凛无辜地眨了眨眼，并慢慢把双手聚在两侧，示意自己配合。 格洛克挂在他右手大拇指上，松松垮垮地被他晃动。 “远烨凛。”警察中，不乏有他同桌工作过的同事，此刻举着枪，满眼痛心疾首：“怎么会是你……” “他是黑手！不要跟他废话！”旁边的同事冷下声，厉声道：“把枪放地上！踢过来！” “其他人全部戒备！” 虽然过去，黑手声称只会狩猎罪犯。 但是现在黑手已经对警察家属动手。所以他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把黑手逼到极致后，他会不会把他诡异的杀人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远烨凛叹了口气：“别紧张，见到熟人，你们难道不高兴吗？” “我们倒是希望你不要站在对立面……”说话的警察，还是远烨凛小队的队员，之前跟在远烨凛身后一起加过班，还一起出过外勤。 他看向远烨凛的眼神除了愤恨还有痛心。 “好吧，看来你们已经认定了我，我再狡辩也没意思。”远烨凛遗憾道，“明明你们中间也有人认同我的做法，为什么不反过来支持我呢？” “你们看到这个炸死了你们同僚的罪犯，难道就没有想过动私刑吗？” “还有很多，法律不能给予惩处的罪犯，我却让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我们不是你！”队员提高声音，“你也是警察，你难道不知道你做错了吗！” 他的余光瞥到远烨凛悄悄重新握住枪柄，立刻又将枪口抬稳：“把武器放下踢过来！” 远烨凛眼中闪过一道冷色。 有警察注意到，并立刻警惕起来，不过远烨凛倒是很配合地把枪放下，半蹲在地上。 “你们还是对我太放心了……” 领头的警察立刻警惕起来：“拦住他！！” 远烨凛放下枪后却没有松手，趁他们所有人放松警惕时，扣动扳机，对着旁边的消防用品开枪。 砰的一声巨响，消防用品下方，老旧的水管炸开，大水立刻喷涌而出。 水势非常巨大，一下子将旁边的一名警察冲开，并且在远烨凛和警察中间形成了一道模糊的水墙。 “快……快追！可恶……人呢！” 远烨凛已经从一旁的消防通道追了下去。 这条路，也是刚刚藤平佑太逃跑的地方。 远烨凛此时已经知道，恐怕不论自己去哪一层，都会有警察埋伏，而且藤平佑太已经自首，他的逃跑路线肯定有人在背后指挥，也只会朝着有警察的方向逃去。 他们以为，这样会让自己有顾虑。 但是不论是藤平佑太还是警察都不知道，自己的不怕死究竟是什么水平。 精准跑到藤平佑太躲藏的那一层楼后，远烨凛一脚踢开生锈的消防大门，看见了藤平佑太不远处的背影。 那个背影倒是又被自己吓得连滚带爬，居然想直接慌不择路地跳楼。 “别、别过来！”藤平佑太大吼一声，“不然我就跳了！！” “……”远烨凛上前两步，“你跳啊。” 他此时有点无语了，藤平佑太好像被吓到脑子不清醒，居然以为跳楼能威胁自己。 “你还没确认我的身份吗？”远烨凛一挑眉，又挑衅似的上前两步，“还是你觉得……我还在乎警察的身份？” 藤平佑太的身体又往外探了一点，表情看上去居然有点泫然欲泣。 他真是这么想的。因为听那位松田警官说话，黑手的真实身份就是一名警察，而且在警视厅内部风评良好。 藤平佑太以为，自己跳楼会让他彻底坐实杀人的真相，为了保住警察的身份，远烨凛也不会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楼。 结果自己威胁的话一出口，远烨凛往前走了四步！ “你……你其实……怕我给你泼脏水吧！”藤平佑太吞了口唾沫，“不然以你的本事，你早就能杀我了！” 而不是每天逗弄老鼠一样让自己担惊受怕。 “……”远烨凛好笑地看着他：“所以呢？” 藤平佑太心狠狠一沉。 “这能改变我现在想让你死的事实吗？”远烨凛声音冷下来，“你跳不跳，不跳我就送你一程。” 他举起格洛克的枪口，对准空中摇摇欲坠的藤平佑太。 “停下！！” 身后猛地传来警察的大吼，一颗子弹突然擦过来，将远烨凛手里的枪打飞出去！ 远烨凛吃痛地收回手。 但是，罪恶锚点已经在运转。格洛克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被子弹击中了哪个部位，居然突然走火。 枪口在空中旋转，子弹恰到好处地打了出来，一下子击中藤平佑太的眉心，又从后脑勺穿出。 那双眼睛中的光暗淡下去，脑浆和血液一起流了出来。 在警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藤平佑太往后一仰。 从窗台落了下去。 “可恶……！”警察警惕地看着此时，场内剩下的唯一一个人。 远烨凛握着自己被子弹擦过的右手，嘴角依旧挂着轻松挑衅的笑。 似乎在说，看吧，我就是能够杀了他。 我想达成的目的，就一定会做到。 “束手就擒吧……远烨凛。” 他们看着他：“你现在已经逃不掉了。” 他手里甚至没有人质。 远烨凛哼笑一声：“你们还拦不住我。” 说着，他猛地朝一旁的警察踢去！ 第96章 远烨凛身手漂亮又利落，本就在警视厅内属于体术极好的第一梯队，现在放开手脚，更是毫无忌惮。 他就是仗着昔日同事不敢轻易开枪！ 目睹一切的人咬了咬牙，在耳麦中下达“夺去他行动力。”的命令后，毅然瞄准了他的腿。 “砰——”第一枪，没有打中，子弹没入地板。 “砰——”第二枪，依然没打中，而远烨凛甚至没有丝毫躲避。 开枪的警察都手抖了，传闻中远烨凛不怕死，没想到一点也没说错啊！ 但是开枪的人已经有阴影了，难道他真的要对准……远烨凛的要害吗？ 他犹豫的时候，场上的精英警察们，居然已经被放倒了一半。 远烨凛只受到了皮外伤，最重的伤还是他手上被子弹擦伤的那一片。 远烨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你们水平，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呢，你们就是这么当警察……”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正对面的一个警察眼睁睁看着远烨凛突然晃了晃。 仿佛站不稳一般，踉跄了两步。 “……？”警察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看见了远烨凛的眼神。 于是他意识到什么，缓缓回头。 是松田阵平站在他们身后，手里举着枪，枪口依旧对准了远烨凛。 只不过——是一把发射麻醉子弹的枪。 松田阵平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眼神让人心惊胆战。 他握着枪的手不断发抖，青筋暴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 “松田……”远烨凛瞳孔涣散，在失去意识前，他条件反射地将手藏在身后。 第85章 几十分钟前。 远烨凛一枪打爆消防水管的时候,松田阵平刚从咖啡厅脱身。 他被案件误导了。 中毒的人名叫彦由俊介，是一名插画助手。他口吐白沫后就倒在地上，陷入休克。 同行的藤本玲子是插画师,雨中恵美和另一名佐佐木悠来自出版社,他们今天聚集在咖啡厅就是为了商量接下来的一册插画出版事宜。 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于是松田阵平在给受害人急救时，剩下的人开始相互指责。 据他们所说,彦由俊介和藤本玲子经常因为从创作理念不合而出现矛盾,而且毒发前只有藤本玲子和服务生碰过彦由俊介的咖啡，凶手只有可能是她。 松田阵平心中焦急,他一半心思放在已经离开的远烨凛身上,剩下一半勉强留在咖啡厅，看着受害人被一口气断断续续吊着。 虽然按照他们所说,藤本玲子的确非常有可能杀死彦由俊介，但是藤本玲子身上没有找到任何下毒工具。 她也没有把氰化物藏在指甲缝之类的地方，而且她本人表示另外两个编辑也一直和自己创作理念不合。 换句话说，她为什么只杀助手而不杀编辑呢？这不合理。 松田阵平听他们相互争执,也是脸色越来越黑。 凶手肯定就在这几人中间。 但是在此之前，没有人看出来这里会有人毒杀,远烨凛又是怎么预料到的？ 而且刚好就在此刻发生。 远烨凛是不是故意用这个案件拖住自己，然后逃走？他难道还能引导这些人的想法吗？ 松田阵平无心他顾,他正感觉到彦由俊介的呼吸在一点点消失，而救护车还在路上。 几人争吵不休,而这时，工藤新一突然跑了出来。 松田阵平没拦住,任由工藤新一直接跑到他身边，直接开始摆弄彦由俊介。 “喂你……”松田阵平一惊，刚想呵斥他不要乱动受害人,接看到工藤新一抓着彦由俊介的手，往他面前一送。 “松田警官！”工藤新一焦急道：“他自己的衣袖和指甲上有氰化物粉末！” 案件就这么破了，这是一场毒杀案凶手不小心被自己下的毒杀死的事故。 松田阵平有点感谢工藤新一的及时解围，但可惜的是，在救护车把彦由俊介抬上车前，他已经停止呼吸。 而另外三位嫌疑人则纷纷松口气。 松田阵平啼笑皆非地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幕，真巧啊，死的又是受害人。 其他人都觉得这是皆大欢喜的意外，但是松田阵平只觉得这是意料之中。 远烨凛……黑手所在的地方，难道会有罪犯逃过一劫吗？没有。 一个简单的下毒，都能巧合地让主谋自己喝掉氰化物，而远烨凛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他算到了一切，就为了从自己眼前脱身。 好极了。 事到如今，远烨凛怎么不干脆对自己动手呢。 已经撕破脸皮的现在，他干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自己甩掉？ “松田警官！”松田阵平从咖啡厅推门而出，正准备跑向对面的大厦时，衣角被追出来工藤新一抓住。 “松田警官。”工藤新一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我记得你……你是萩原哥哥的朋友吗？” 他还记得，萩原哥哥帮自己堵住被自己踢坏的水管时，旁边还有几个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朋友。 其中一人，如果自己没记错，就是眼前这位松田警官。 听到关键词的松田阵平还是为他停住了脚步：“对。” “远烨哥哥说他牺牲了。”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忐忑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和萩原哥哥之前一起在帝丹小学追一名叫做川田的黑帮干部。” “远烨哥哥也在。”工藤新一语气越来越快，“我们看到了，他想私下杀了川田！” “你说真的吗？”松田阵平低头，动了动嘴唇，“萩原研二也在，他也看到了？” hagi什么都没跟自己说，也没跟班长说。 “是的！”工藤新一用力点头，“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萩原警官把我藏起来后一个人去面对远烨哥哥。” “萩原哥哥当时让我小心他，而现在，松田警官你看起来正在追捕他……”工藤新一小心翼翼，“我能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吗？” 是彻头彻尾的罪犯？ “你应该听话的。”松田阵平冷静道：“研二说得对，你确实应该小心他，因为你的远烨哥哥，是黑手。” 工藤新一被震惊地差点咬到舌头。 “你那天还看到他们发生了什么？”松田阵平追问，“远烨凛说过什么话？萩原研二又说过什么话？你们看到了远烨凛开枪，那枪在谁手里？” 他的语气，配合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但是工藤新一很理解，因为很明显，松田警官对朋友身上发生的事毫不知情：“萩原哥哥拦在了川田干部身前。” 松田阵平呼吸一窒。 “于是远烨哥哥没有开枪了。”工藤新一回忆着自己当时听见的声音，“因为萩原哥哥让他把枪交给自己。” 当时远烨凛表现地非常矛盾。 所以工藤新一心想，不管如何，远烨哥哥一定是不愿意伤害自己朋友的。 这就是工藤新一拉住松田阵平，想告诉他的话：“如果你们抓住了远烨哥哥……能不能问他一句话？他愿不愿意为了你们，放下枪？”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问还有意义吗？已经晚了。 远烨凛已经对自己的朋友……举起了枪。 但是工藤新一这个孩子的话，居然有点说服了自己。 远烨凛曾经愿意听话把枪交给研二，现在也想方设法躲开自己，就因为逃避和自己大动干戈。 是不是说明，这件事背后还有真相？ 他会愿意为了自己把内心剖白吗？松田阵平只想知道远烨凛看见萩原研二、萩原千速和萩原家父母尸体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松田阵平没有再管这个过分聪明的小孩。 他转身，朝着对面的未建成大厦跑去，手里被他一直握着的耳麦塞入他耳中。 他听见了耳麦中的枪声，以及远烨凛悍然和全部警察对上，以及那句嚣张至极的“你们还拦不住我”。 于是松田阵平艰难下达了“夺去他行动力”的命令。 工藤新一见松田警官根本没有管自己，好奇心蠢蠢欲动，他还是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不过松田阵平速度太快，仿佛晚一步就赶不上什么似的，工藤新一的小短腿被远远甩在身后。 好不容易爬消防通道，扶着消防门框躲在门后时。 工藤新一看到了让他瞳孔剧缩的一幕。 远烨凛面前，是已经倒下一半的警察，耳边还回荡着他挑衅似的一句“你们水平，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 紧接着，方才跟丢的松田警官，出现在另一扇门后。 松田警官举起了枪口，对准了看起来突然愣住的远烨凛。 然后扣下扳机。 工藤新一那瞬间不敢再看了，冷汗涔涔地回过头，扶着身后的门坐下来。 第97章 天哪…… 那是麻醉枪。 远烨凛没有躲开这一枪，因为理论上麻醉弹不能杀了他，远烨凛神奇的运气没有生效。 再加上，这一枪来自功德圆满系统亲自认定的大好人。 所以他直接软倒下去，陷入深层的黑暗。 也不知道自己思维涣散那一瞬间在想什么，居然第一反应是将手藏在身后。 就像回到那天，他在警视厅被狙击，松田阵平最后一次放下芥蒂，毫不犹豫扑向他的时候。 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将受伤最严重的手心虚藏在身后。 不过很显然，事到如今，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多余。 等工藤新一重新悄悄从门后探出头时，他看到一切已经结束。 自己以为会倒在地上的远烨哥哥，居然被松田警官堪堪接住了，现在正栽在他怀里。 然后，旁边的警察走上前来，递给沉默不语的松田警官一副手铐。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工藤新一有些不忍看下去。 他猛地扭头，假装自己从来没来过，闷头跑了。 远处七百米外的大楼，反光一闪而过。 “大哥，阿玛瑞恩好像玩脱了。”伏特加忧心忡忡地放下望远镜。 “哼。”琴酒咬着烟，模糊了他冷厉的眼神，“你以为他就这点水平？” “他是故意的。”琴酒冷笑一声，“嚣张的演员还没玩够呢。” “但是他被警察抓住了！”伏特加大惊失色：“大哥这也能忍吗！？” 以前大哥都是一枪就狙过去了！ 现在他们占据了这么好的方位，大哥的枪居然无动于衷！ “他是boss指名要的人。”琴酒嘴里的香烟火光隐现，“而且我的枪必须从不失手。” 换句话说…… 他不确定自己的子弹会不会在接近远烨凛的时候突然拐弯。 琴酒回忆着自己和boss的会面，听意大利科伦斯家族的首领绘声绘色描述远烨凛如何运气爆棚到没有一个子弹能打中他。 并且信誓旦旦地拿出一本易经，声称这是来自神秘国家的玄学，远烨凛一定是祥瑞！ 琴酒明显看出boss的意动。 ……作为boss手里的利刃，兼左右手，琴酒自然不会违逆。 “等他快死里面了再说。”琴酒拿起手机，给一个号码发出一条指令短信，“他应该是想自己回警视厅查是谁暴露了他……呵，就让他查吧。” 反正琴酒乐见其成。 【gin： ——做一下准备，之后接应一个日本警视厅的叛徒。】 随后叮咚一声，显示了一条回信。 【rey： ——明白。】 第86章 远烨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进这种特殊审讯室。 四周墙面用特殊材料打造，看起来甚至可以抗住一发爆炸，泛着银白色的铁光,灯亮或者灯暗的时候,都能最大限度反射或者吸收。 远烨凛坐在亮如白昼的玻璃后，倒是觉得,自己像在聚光灯下准备出道。 哈哈当然,出道不会双手被锁铐扣在扶手上。 远烨凛醒来的时候，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当然,也看到了玻璃另一侧坐着的人。 “黑田长官。”远烨凛微微叹了口气,“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黑田兵卫这才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 从远烨凛被送进来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脑子里在想很多东西。 包括自己最初选择远烨凛的目的，以及信任。 一直到现在……看着自己曾经看好的苗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步步成为超级罪犯。 黑田兵卫甚至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应该让他走上这条路？这样就不会给他那么多压力,他会不会依旧是个普通警察呢？ 普通警察也比现在这样，坐在审讯室里、坐在他们对立面,要好太多。 远烨凛昏迷的时候已经被搜过身，危险品以及个人物品全都被收走,甚至审讯室里也没有放任何尖锐物品，怕他突然暴起。 当然,他脖子上的变声器也被收走了，绳带从他脖子上取下来的时候,把他遮在额头上的碎发掀起来。 此刻他的碎发翘在一旁，露出了右额角上空落落的洞。 黑田兵卫一瞬间有点恍惚。 ……是这个造成的吗？因为警视厅自己的原因，他们没有及时处置在暗处当犯罪培育师的警视长,导致他培养出连环杀人犯，最终反噬到远烨凛身上。 留下的罪证又变成刺向他们自己的尖刀，一个超级罪犯在警视厅中成型。 远烨凛可能将善恶置换了，这是松田阵平，也就是远烨凛朋友们的理论。 但是黑田兵卫将这几天搜集到的，远烨凛的所有犯罪证据都看了一遍。 他有点不相信，一个善恶置换的人，会处处对自己的朋友退让躲避。 除非远烨凛在做手术前，就非常讨厌松田阵平，所以手术后才保留了对松田阵平的善意。 但是可能吗？讨厌这个人，松田阵平警官自己会察觉不到？ 无法确定，缺少证据，缺少对比样本。 黑田兵卫坐在玻璃外，和远烨凛面对面，看着他从容地对自己弯了弯嘴角，神色冷凝。 现在他们猜测，远烨凛身上的谜团有两种解释。一种就是善恶置换，一种是黑田兵卫坚持的，他背后还有一个人，主导了现状。 需要分别排查。 而且远烨凛曾经是刑警，他深谙警察的审讯手段，因此普通手段没用。 “远烨君，我很好，不劳你关心。”黑田兵卫拿起对讲机。 远烨凛的声音可以从四面八方收录，直接传入玻璃对面的房间，但本人听不到。 而且黑田兵卫这边的房间，至少有五个屏幕，从不同方位监视远烨凛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他看到远烨凛往后靠在椅子上，闲适地支起一条腿。 “黑田长官，你想问什么呢？”他脸上甚至带着笑意，“老实说，你们没有一桶凉水把我泼醒，我还是非常受宠若惊的。” “看来你们很念旧情啊。” “远烨君。”黑田兵卫说，“你被逮捕的那一刻，我们已经不会对你念旧情。” “你是黑手，犯下数百起案件，并且将警察家属灭口，这几点，你承认吗？” “你们有证据吗？”远烨凛无辜地摊开手。 此刻他坐在审讯椅上，却像是他在审讯别人，从头到尾他的姿态都闲适且无动于衷。 这个年轻人，第一天和自己见面的时候，还非常憧憬地告诉自己，他愿意成为卧底发光发热，对自己利落敬礼。 和今天这个隐含挑衅，有恃无恐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吧？”远烨凛露出状似困惑的神色，“我怎么杀人了，用的什么手法，什么时间，我没有不在场证明吗？” “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低笑一声，“身为警察，你们应该清楚哦，什么程度才能判我罪名。” 黑田兵卫有一瞬间被激怒。 但他很快平复下去，因为远烨凛是故意的，他知道如何在审讯中扰乱审讯人思路。 “别装了，远烨凛。”黑田兵卫突然说，“谷口一辉已经全部给我交代了。” 远烨凛原本好整以暇地歪头看着黑田兵卫，闻言瞳孔微微一缩。 交代什么？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谷口一辉嘴那么严。 远烨凛的微表情被放大观察。 此时，隔壁房间内，除了级别更高的几位长官以外，还有十几个负责记录的人员，他们记录的内容就包括远烨凛的微表情、语气、习惯性动作。 这一点不易察觉的瞳孔变化，自然被记录下来，不过并不算特别异常。 黑田兵卫不动声色听着耳麦中的汇报，继续试探：“还不清楚吗……谷口一辉是公安，他是我指派给你的上线。” “所以你让他帮你掩盖的事，他已经全部给我坦白。” 远烨凛不适合刑讯手段，所以攻心为上，要诈他。 远烨凛沉默了。 他在心中犹疑，黑田兵卫是否在说实话，还是一半实话一半假话。 谷口一辉的确是黑田兵卫指派的公安，所以如果他真的顶不住压力开口，也不是没有可能。远烨凛之前担心过这一点，不过自从系统现实补丁功能上线后，他就没再担心过。 因为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曾经“杀死”过的那些人都还活着，会有很多人陷入危险。 系统站在自己这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能帮我掩盖什么？”远烨凛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他迟疑了。”耳麦中的声音响起。 黑田兵卫于是更进一步：“掩盖……一些人被他转移走的事实。” “噗嗤。” 远烨凛突然发出一声嘲弄的笑。 第98章 黑田兵卫的心立刻沉下去。 “他是这么说的吗？”远烨凛饶有兴趣，“那他现在有没有去看过那些人，还活着没？” 观看审讯的警察都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黑田兵卫的手握紧。 他没有完全欺骗，谷口一辉的确隶属于自己。 远烨凛被追捕带回警视厅的时候，谷口一辉的确迫不得已说过，远烨凛成为黑手前期，他的目的是打造人设，避免被组织怀疑，所以前期一些罪犯“出事”后，是谷口一辉通过公安的渠道转移走。 毕竟还是动用了公安的力量，谷口一辉再怎么隐瞒，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不过那些转移走的人，在远烨凛……黑手，杀害萩原一家那天，已经全部死亡。 一直到这儿，谷口一辉全部交代。 但是问他为什么已经全部死亡却还不上报，谷口一辉的回答却又有些突兀：“我当时并不知情，就像是……我觉得他们还活着？” 很神奇的错觉，谷口一辉看到尸体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就觉得，一定是远烨凛转移走了。 所以他回答不知道，是真话。 黑田兵卫心中的天平向善恶置换的方向倾斜。 远烨凛现在的模样，的确冷漠、不在乎人命，这绝对不是偷偷放人一命的样子。 “看来你也对此供认不讳，他们也是你杀的。”黑田兵卫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没有说过哦。”远烨凛笑着翘腿，“我直说了，你们不是对我毫无办法吗？” “费尽心思把我抓进来，又没有拿到不利于我的证据。” “你们甚至不敢用私刑，因为你们是警察。”他笑盈盈道：“那你们怎么从我嘴里撬出话来呢？” “你真这么想？”黑田兵卫按下对讲机，“别忘了，你的手机落在我们手里。” “几张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我也只是在追查黑手罢了。”远烨凛无奈地叹气，“我之前的工作就是追查黑手的负责人啊，把黑手目标的照片保存下来，有问题吗？” “看来你不会对我们解释。”黑田兵卫沉声。 “松田警官。” 远烨凛原本放松的动作僵硬了。 黑田兵卫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入玻璃内侧：“你来说吧。” 远烨凛这才动了动眼睛，看向之前因为黑暗被自己一直忽略的一个角落。 松田阵平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凝视着玻璃后的远烨凛，以及他陌生微笑的眼眸。 黑田兵卫问话，远烨凛每回答一句，松田阵平握拳的指甲就进一步掐入手心。 漫不经心的远烨凛、有恃无恐的远烨凛，松田阵平都像是第一天才认识。 自己去问话，真的有用吗？ 远烨凛是自己开枪……抓回来的。 他眼中还有自己的影子吗？ 松田阵平沉默地站起来，走过去，站在了玻璃前，和那双散发着冷意的银灰色瞳孔对视。 “黑田长官。”松田阵平手插在口袋里，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帮我开门吧，我进去，面对面和他说。” 第87章 黑田兵卫同意了他的要求。 于是亮如白昼的审讯室玻璃另一侧,松田阵平坐在了远烨凛对面。 两人此时的气氛沉默而陌生。 自从松田阵平走入审讯室后，远烨凛嘴角轻松闲适的笑也消失了，挑衅至极的眼神也因为接触到松田阵平的目光后,而扭头错开。 “我说了,我出现在那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你抓回来。” 松田阵平平静地开口,他拉开审讯室的椅子,在远烨凛面前坐下。 “现在我做到了。” 远烨凛的呼吸非常缓慢，仿佛要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我也说了哦。”远烨凛垂下眼,看似有些无聊地踢了踢还能活动的腿,“我必然会杀死藤平佑太。” “而我也做到了。” 松田阵平有一瞬间想抓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他藤平佑太重要吗？ 是,他是十亿炸弹案的主谋，松田阵平比任何一个人都痛恨他，因为他直接导致了自己幼驯染的死亡。 但是对于远烨凛来说呢？他只是想杀了藤平佑太而已。 明明帮hagi报仇的方式有很多，但是远烨凛眼中,“杀”这个字占据的部分已然远超其他任何选择。 他在魔怔什么！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夺走生命？ “……因为觉得你自己死不了，所以要看到别人的死亡吗？” “远烨。” 松田阵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远烨凛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他,眼神似乎有些怔然。 黑田兵卫按住耳麦，听见了来自微表情分析专家们的汇报： “松田警官恐怕猜对了。” 技术警官凝重开口：“虽然不能完全确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但这大概是因为，远烨凛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行为的本质,善恶置换后一切凭本能行动。” “所以他现在的表现是潜意识被这句话触动了。” 松田阵平自然也听到了技术警官的话，他拿着纸质资料的手慢慢收紧。 远烨凛却已经跳过这个话题，没有正面回答。 “你们把我抓起来,我最多只能承认藤平佑太的确是我杀的。”远烨凛摊了摊手，“太不巧了，毕竟这件事被你们全部目睹。” “不。”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藤平直死亡前出过一次车祸，当事人逃逸后，良心发现投案了，他目睹了藤平直和你一起出现。” “是吗？”远烨凛叹气：“那就算我两件吧。” “你需要我一件件拿出来让你承认吗？”松田阵平有一瞬间气的想笑。 远烨凛轻笑一声：“因为我……不想让你们阻止我啊。” 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必须让松田和其他朋友，彻底从真相中摘出去。 他越像罪犯，则远烨凛这个身份则越无法洗白，就越不会有人怀疑自己是警视厅卧底。 而他和曾经的朋友们断绝关系也能保护他们，以后不会被组织盯上。 现在，远烨凛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狡猾且诡计多端的黑手。 “好吧，就算你们怀疑我是黑手。”远烨凛仿佛妥协似的，继续道：“那黑手也都是杀的罪犯而已，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松田，难道你看到藤平佑太和藤平直尸体的时候，不会感到一丝痛快吗？” 远烨凛直直看向他，声音如幽魂般引诱着他的想法。 “这才是以眼还眼啊……只有受害人死亡算什么？为什么加害人能活着坐牢呢？” 松田阵平的瞳孔有一丝惊颤，好像突然自己幻视了萩原研二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帮我报仇”。 如果……萩原研二最后一句真的是说这四个字，松田阵平不会恨到想杀死炸弹犯吗？ 黑田兵卫立刻切换频道，按住耳麦：“松田警官。” “我知道。”松田阵平的眼神只有一瞬间恍惚，然后立刻恢复清明。 “我会恨他，但是我不会做出杀人行为。”松田阵平和他冷冷对视，“以前的你，也不会。” 以前远烨凛最离谱的传言就是诱导犯罪，引诱罪犯对自己动手然后加重他们的刑期，但远烨凛也从来没有满手鲜血。 “好，既然你说，黑手杀的人都是罪犯。”松田阵平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推过去，压在桌面上，声音从齿缝中挤出，“……那么我们来谈一谈，神奈川县萩原家三人全部遇害，这件事。” 资料被按在桌上，远烨凛抬头就能看见，照片和文字都触目惊心。 焦黑的墙体、被破坏的房子、地上的尸体……以及尸检报告显示他们三人身上的弹孔，和现场遗留的子弹。 远烨凛茫然道：“这也和我有关系吗？” 松田阵平又按住一张监控照片：“……这是那天你从伊达航车上下来后，被监控拍到离开的方向。” 照片上，是远烨凛朝着东京市外走去。 当时远烨凛从车上下来后，对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说的托词是，他要去药店买药。 但事实上，他让组织成员把一台车开过来，远烨凛正打算去取车。 “这是在高速大道上，拍到你开车前往神奈川县。” 另一张照片被按在桌上。 监控照片依旧模糊，就连人脸其实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影子。 想要在几万帧监控录像中截到唯一的线索，也不知道松田找了多久。 ……怪不得当时，松田一请假就是一周，恐怕他当时不止是去收拾遗物，还没日没夜地找证据。 其实，远烨凛当时已经足够隐蔽，不论和组织成员见面、拿车、停车，都没有出现在监控下。 尤其在神奈川县，他所有出现过的痕迹都被系统合理化了，基本没有留下他的身影。 这两张原本几乎不可能被找到的截图，还是让松田找了出来，并且确定了远烨凛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第99章 “他们是罪犯吗？”松田阵平盯着他，“为什么？远烨凛，你受伤的时候千速姐甚至特意来看望过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杀害他们？” 远烨凛沉默不语。 明明松田阵平拿出的整局依旧有反驳余地。 如果换成黑田兵卫拿出这些证据，指责自己，远烨凛可以从容地扮演狡猾黑手，一边狡辩，一边引导他们往自己想要的结果上猜测。 但是质问自己的人是松田。 “……说句话啊。”松田阵平声音颤抖，“远烨凛，你知道我也会崩溃吗？” 有一瞬间，远烨凛差点就想把全部真相托盘而出。 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看到友人的痛苦。 “他在动摇。”耳麦中的微表情分析专家在出声，“长官，让松田警官继续！” 黑田兵卫按着耳麦，也有些难以置信。 技术警官不太清楚两人的关系，他们只能从技术分析上得出“动摇”的结论，但自己之前是知道的，松田阵平警官是唯一一个成功抓住黑手的人，而且他也非常清楚自己能够牵制黑手。 看来自己让松田阵平警官参与这场审讯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刚想切换频道，让松田警官继续攻心，却听见技术专家那边房间里突然有其他人进来。 “木场长官！”技术警官诚惶诚恐站起来。 技术警官也是从公安那边被调过来，被调过来之前，木场田将就一直是他的最高上司。 木场田将虽然私下里差不多退休了，但明面上，他依旧领着警视厅的闲职工作。 正好这个闲职，就是技术部门的心理分析科长官。 所以技术警官对于他的到来完全不意外，反而以为他是来支持这次工作。 木场田将……也就是波尔多酒，神色冷凝地看着屏幕上自己的便宜养子。 “没事。”他艰难挤出一个笑，“只是远烨凛毕竟是我的养子，所以我想过来亲自看看。” “正好我们部门的人也在这里配合工作。” 他倒要看看，远烨凛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件事究竟是不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组织那边，自己联络过了，但是由于自己曾经的直属上司已经死亡，他们并不太热衷对接自己的情报。 可千万别自己还没重新站稳脚跟，远烨凛就把自己暴露了。 “当然，您应该知道这些情况。”技术警官说，“我跟黑田长官说一声。” 黑田兵卫表示了解，不过心中却起了疑心。 是谁走漏了风声？自己都没有通知过这位老友，也没有让技术警官联络这位已经半退休的上级。 不过到了他们这种级别总有一些渠道、人脉相互送消息，黑田兵卫不是警视总监，因此也不好置喙警视厅的官僚。 而此时，远烨凛原本意动的神情也消失。 仿佛一座差点喷发的火山重新死寂，他垂下眼帘，再次抬起时，又恢复了让人恨牙痒痒的无动于衷：“我什么都不知道。” 松田阵平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也不知道是审讯室的灯光太过刺眼，还是其他原因，让他无比干涩。 “好，那我们就一起在这里耗着。”他说。 审讯室内侧是不会关灯的，这是一种常见的压力手段，在明亮的环境下罪犯无法充分休息，心理防线很容易被击溃。 远烨凛清楚这些手段，他或许并不在乎也不认为这种手段能降低自己心理防线。 但是松田阵平也不打算出去，他也打算坐在这里，和远烨凛一起耗。 第88章 时间已经过去了25个小时。 审讯室内亮如白昼。封闭的空间分不清白天黑夜和时间流逝,墙上的钟已经转了几圈，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回到了原点。 所有监控器和监听器依旧常亮,监视着远烨凛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不论是技术专家还是心理科侧写员都分成了好几组，每个时间段派一组轮流盯梢记录。 松田阵平却一直没有离开,这座特殊审讯室内唯二没有休息过的人,只有他和远烨凛。 远烨凛已经25个小时滴水未进，也没有进食。他的嘴唇有点干,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疲惫的神色。 至少技术专家没有从他的微表情上找到任何破绽。 就像是他把所有心思都深深沉入水底,轻松让这场审讯的对立方陷入束手无策。 ——唯有一次，技术专家看到了浮出水面转瞬即逝的异样。 是在第23个小时的时候,坐在他对面和他对峙的松田警官，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长时间的干熬让他有点疲惫，也有可能是精力和耐力的拉扯让他陷入失望，总之那一瞬间,他似乎无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很快又重新睁开，冷冷地看向眼神投过来的远烨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 但是监视器上出现了远烨凛一瞬间的表情异样，被心理技术报告忠实记录下来。 黑田兵卫在第26个小时的时候,处理完了其他公安和警视厅的紧急工作，和木场田将一起回到审讯室。 “这些年,也是我疏忽了看管他。”木场田将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因为他从小就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对他很放心……也很少插手他的想法。” “大概就是这样，才让他误入歧途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波尔多酒毫不心虚，言辞恳切。 黑田兵卫都有些于心不忍。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很能理解警察工作一旦忙起来，那必然是无法保持家庭和工作平衡的……他们必须要让家庭为工作让步。 所以木场田将只是一个再经典不过的例子。往往他们疏于照顾家庭的时候，就会发现孩子已经偏离了轨道。 站在为公众服务的高度层面上，黑田兵卫因这些话产生了共鸣，对木场田将的怀疑在意识不到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但事实上，波尔多酒在狠狠后悔。 早知道就多花点心思培养便宜儿子了，说不定还能培养成组织成员，帮自己处理很多不方便出面的工作。 总比现在这么不可控要好！自己肯定会从小教育他在被怀疑时巧妙开脱，反审讯技巧和服毒自尽那一套也不会落下。 自己现在还是缺少太多信息了。波尔多酒眼神暗下去。 之前自己从其他渠道知道消息贸然闯入审讯室，已经被黑田兵卫这个过分敏锐的老公安怀疑。 虽然现在一番引导下，怀疑已经差不多打消了，但是如果自己打探消息太急切，恐怕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警惕。 “另一位警官也一直没有离开吗？”他的视线放在远烨凛对面，“已经26小时了吧？这可真是压力太大了……” “只有这样，远烨凛才会露出破绽。”黑田兵卫冷静道，他拿起技术专家递给他的记录，“以往负责正面施压的审讯警察是两位，也是因为以往的犯人只需要旁敲侧击就能撬开嘴，两个警察要以相互配合为主。” “远烨凛……黑手不一样。” “我们至今对他的作案手法、人格、目的、精神状态都一无所知，而他本人深谙审讯手段，再多审讯警察也没用。” 黑田兵卫沉沉道：“松田警官一个人足够，而且这也是他自己要求的。” 波尔多酒暗暗咂舌，这小子居然不简单啊，能让黑田兵卫都这么警惕。 他的目光没有在松田阵平身影上停留，而是重新转向远烨凛。 “那么你们已经笃定他的身份了。”波尔多酒瞳孔颜色加深，像一只藏在暗处的蛇，“他还能坚持多久？” 什么时候会开口？ “我也担心再这么耗下去，这位年轻的警官会先坚持不住……” 黑田兵卫没有说话。 因为大概率，这种情况才正合他们意。 两人刚开始耗持久战的时候，松田阵平也在尝试继续从言语上施压，远烨凛全部防地滴水不漏，甚至还有心情数心跳。 是的，数心跳，他们发现这件事，是因为刚开始每过一个小时，远烨凛都会抬起头，看向其中一个监视器的方位，明显地勾起唇角。 这是在挑衅他们。 无法感知时间流逝。一些犯人会栽在这里，但是远烨凛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时间和认知。 所以说他毫无破绽，警方的审讯手段对他而言已经失效了，恐怕只有组织那种恐怖的地方非法审讯，才可能让他动摇。 当然之后的时间内，两人都已经沉默以对，没再说过一句话。 但是据技术组的人说，远烨凛依旧在高强度控制自己的微表情，只有那一次异样出现。 相当有耐心，也相当恐怖的精力。 他们以为，黑手会跟他们能耗到人体极限的30小时，不过在第27小时的时候，他本人明明精神状态良好，却露出终于熬不下去的神情。 第100章 他往后一靠，对着因为他动静而愿意再次直视自己的松田阵平开口： “我不是第一个注意到他们的人。” 松田阵平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好像终于在哑掉的嗓子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什么叫，不是第一个。” 这是时隔27个小时之后，远烨凛第一次妥协。这句话立刻引起全部审讯组的警觉。 “松田。”黑田兵卫按住耳麦，再次找他确认，“……你27小时前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松田阵平也下意识按住耳麦。好在他大脑还没有生锈，前因后果，以及远烨凛说出这句话的语境，一瞬间松田阵平全都想通。 “千速姐他们，手上有关于黑手的证据。”他一个字一个字想着，从口中往外蹦，“但是除了你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比你更早发现这件事。” “是谁？” 没人注意到，站在审讯室技术组内突然警惕起来的前公安长官。 自己不好的预感果然灵验了，远烨凛知道这件事！ 不对，他凭什么知道？中间好像缺了一环……波尔多酒手心全都是冷汗，他需要点时间捋一捋。 最早发现那个神奈川县警察手上有黑手证据的人，是自己。自己知道这件事后查到了便宜儿子身上，担心暴露自己，于是将情报传回组织。 组织那边对于自己的情报没有特别表示，但是没过多久，那一家人都被灭口了。 这是组织的作风没错，因此当时波尔多酒没有多查，结果直到今天走漏风声，他急急忙忙闯入审讯现场，才知道灭口是黑手的功劳。 也就是远烨凛。 远烨凛和组织，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因素，突然联系到了一起。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组织将自己的情报转告给了远烨凛。 为什么？波尔多酒瞳孔地震，远烨凛又不是组织的人！ 不对，不一定……他想起自己从警视厅专案组其他人那儿听来的消息，远烨凛之前逃脱警视厅追捕的时候，同时抓住了一个似乎是某犯罪组织的外围成员。 也是因为那个外围成员的干扰，远烨凛才成功从警方眼皮子底下消失。 远烨凛什么时候和组织搭上线了？波尔多酒试图进一步打听。 然后发现有的人在传，远烨凛是警视厅准备派到组织的卧底，所以他才和犯罪组织有联系，这也是为什么相关消息要被严密封锁。 早几个月波尔多酒听到这种消息，可能就真信了。 但是现在远烨凛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一千了！甚至那些警察家属的尸体都还留在现场，绝无可能作假。 而且警视厅审讯的阵仗也几乎让“远烨凛”这个身份社会性死亡了，这绝无可能是对待一个卧底的手段。 谁家卧底会成为黑手这种反人类的公敌啊……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远烨凛因为某些原因的确成为了黑手，然后他被组织招揽了。 不会错的，尤其琴酒的行动组，就非常青睐这种连环杀人犯。 可是知道他被组织招揽了有什么用！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再说下去会牵扯到自己！ 但是幸好远烨凛还有分寸，没把组织在明面上暴露出来：“我也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么你呢？”松田阵平看起来并没有相信，但是他最关心的事终于有了个突破口，让他抑制不住地不断追问，“你又和你口中的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你笃定他比你更早知道？” 因为第二个人的存在，所以逼迫你做出了灭口的举动吗？是不是那个犯罪组织？ “你该休息了，松田……警官。”远烨凛对追问恍若未闻，“让真正应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亲自来问我吧，而不是走捷径。” “黑田长官。” “远烨凛！”松田阵平站了起来，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探过去抓住远烨凛，质问他。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但是黑田兵卫出声还是阻止了他：“松田警官，你先下去休息吧。” 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和远烨凛对峙的人选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从这一次妥协中，分析出了很多情报。 第89章 然而,松田阵平离开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听劝去休息。 黑田兵卫也没有听远烨凛的要求，亲自进去和他谈判。 他们拿到了过去几十个小时的所有观察记录、谈判分析、作证报告,得出一个结论： “他的掩盖漫不经心。”黑田兵卫沉声道：“一方面,他的确非常有自信，目前的证据无法说服法官和审理团给他定罪。” “另一方面,他似乎并不担心给他判……死刑,或者无期徒刑。” 现在他表现在警视厅面前的遮掩，更像是一场挑衅游戏。他想看看,如果他伪装成那些从前被警视厅审讯过的罪犯,警视厅会不会束手无策。 实际上，以前有很多难啃的硬骨头,往往关一周都毫无进展。 这些人在远烨凛加入审讯后，就会在短时间内破防，合理地吐出警视厅想要的供认。 现在远烨凛反转成了难啃的硬骨头，虽然没有人说,但是对警视厅这边的警官们还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 “证据不足，还可以从其他方面弥补,他在警视厅活动这么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且他的警察宿舍也还在搜查。”黑田兵卫继续道。 “但是他为什么不担心量刑？” 即使现在日本几乎不会判死刑，但那也只是因为内阁大臣不愿意当刽子手签字。如果远烨凛黑手的这个身份放出去,也足够让审理团倾向于给他加重量刑。 不管会不会达成死刑或者无期徒刑的结果，只要是被抓住的罪犯,他们都会害怕一下。 而远烨凛是真不担心死亡。 这个问题，松田阵平有话要说。 从审讯室内侧出来后，他就没有掩饰过神情的疲惫,现在还坐在会议室里，也只是因为他强打精神而已。 他不想错过任何和远烨凛有关的情况。 “他对自己的运气很有信心。”松田阵平沉吟道，“我最后一次和他合作追捕国际通缉犯的时候，那个罪犯朝他开了几枪，都因为各种巧合而丝毫没有伤到他。” 另一个参与了围捕黑手计划的专案组警官也开口：“事实上，我们在抓到他之前和他进行过对抗，有几位经验老道的刑警都开了枪，但是远烨凛也毫发无损。” “他们的准头不会差到连腿都打不中，因为他们在打掉远烨凛手中对准藤平佑太的枪时，一发子弹就成功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在场没有参与过现场的技术组警察都震惊了。 黑田兵卫的吃惊也不比他们少。 他是知道远烨凛不怕死的，因为远烨凛经常舍身进行救援，即使面对持有高危武器的罪犯也毫不犹豫将生死置之度外，当初黑田兵卫也是因为他的这份品质而感动，才放心邀请他加入公安。 但是现在，怎么越听越有点极端。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并且肆无忌惮利用它，所以表现出来的模样就是……他很有底气。”松田阵平回忆着远烨凛一系列表现。 之前他有多害怕远烨凛因为太莽撞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送命，现在就有多愤怒他利用这份放肆站在所有人对立面。 既讽刺曾经所有站在他身边的同伴，又将自己推向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远烨凛以前就不怕死，这不是他成为黑手之后才出现的特质。” “他的行为分析呢？”黑田兵卫看向旁边的技术组。 一个技术组警官立刻推过来一份记录：“我们分析了以前‘远烨警官’所有经手的案件，以及伊达君回忆的他们一线办案经历，和现在远烨凛的行为进行对比。” “虽然广义上都可以将他的一系列特质称之为不怕死，但还是有不同的地方。” “前期‘远烨警官’的行为是基于正义感，也就是他愿意用自己来承担风险，最大限度减少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其他伤亡。” 松田阵平听到这些话，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收紧。 果然是这样。 “后期，‘黑手’的行为是出于欲望，我们严重怀疑，是这种特质让他感受不到生命存在，只有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时候，他才能更加直观感知到。” “结合善恶置换的理论，那就能说通了。”黑田兵卫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找到支持理论的证据。 那么黑手大范围狩猎罪犯，其出发点也找到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罪犯作为目标，可能是担心杀普通人引起的反响更大，为了隐蔽自己，再加上引导舆论，权衡之下最聪明的做法。” “……会不会是因为善恶置换并不完全。”松田阵平却缓缓开口。 第101章 他没有休息过的脑子有些阵痛，意识也有些昏沉，但是有关远烨凛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见了，并且深深记入脑海。 “黑手一开始选择罪犯作为目标，就是出于还没完全消失的正义感，一直到现在，他其实还有部分正常认知？” “这很重要，因为我一直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松田阵平直觉自己能牵制远烨凛，然后他就真的亲手抓住了远烨凛。他直觉远烨凛面对自己只会逃避，他就真的用尽各种办法把自己支开，在不面对自己的地方实施犯罪。他想看看远烨凛会不会心软，自己能不能利用这一点，于是连续耗27个小时后，远烨凛真的被撬开了一点外壳。 这很矛盾，凭什么是自己？ “远烨凛在面对萩原研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退让？” 他们从一堆资料中，意外获知过，萩原研二牺牲前几周，他从岗亭警官那儿帮远烨凛取走一份快件，看大小和重量感觉是手机之类的东西。 然后警视厅在萩原家爆炸发生后，也在厨房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爆炸过的手机似的东西，和整个现场格格不入。 所以，黑手的证据，当初是先落在了萩原研二手上，在他牺牲后被寄回了神奈川的家中，被黑手一路追踪到。 虽然远烨凛也透露，不止他发现了证据，恐怕还有另外势力盯上了他们，但无法否认他们就是因为这个证据而死。 远烨凛都毫不心软地动手了。 “……这也是我们想说的第二个结论。” 黑田兵卫从资料中收回视线，投向松田阵平。 “松田警官，远烨凛他有所图谋。”继续出声的人是方才那位技术警官，他冷静道：“而且他图谋的东西，在你身上。” 松田阵平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 什么，在我身上？ 远烨他能图我什么？他们都撕破脸皮走到现在这种地步了，过去的旧情都说不上了，更别提其他东西。 所有警官都看着松田阵平，和他面面相觑。 “松田警官，麻烦你回忆一下你有没有和其他人……甚至那位萩原警官比，也很特殊的地方。”技术警官严肃道，“或者有没有曾经在你面前表现出特殊倾向。” 虽然这是很严肃正经的场合，但是他这种提问方式，还是让其他警官的目光诡异起来。 什么，难道一个已经杀疯了的超级罪犯，还有一根线牵在我们自己的警官手里吗？ 但是松田阵平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他回忆起远烨凛豁出命救自己的直升机一跳，和远烨凛能躲开所有子弹，却唯独没有躲开自己的麻醉弹。 “原来我也可以尝试一次，生命被夺走的感觉……” 他喃喃自语。 “松田警官，你在说什么？”黑田兵卫皱了皱眉。 “这是远烨凛对我说过的原话。”松田阵平记得很清楚，不如说，他每想起远烨凛跟着自己从直升机上跳下来那一幕，印象就更加深刻。 “生命被夺走的感觉……” 技术组的人分析过多年犯罪心理，闻言立刻全都严肃起来。 “黑手不怕死，就算子弹都伤不到他的根本，但是他在你身边感受到过为数不多的死亡威胁。” “他在你身上寻找这种感觉，松田阵平。”黑田兵卫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黑手可能下一个目标是你，或者想让你杀死他，总之是其中一个可能。” 远烨想让我……杀了他，或者杀了我？ 在松田阵平有些愣怔的目光中，黑田兵卫警告他：“先往最坏的情况想吧。警惕走上萩原研二警官的老路。” 另一边，远烨凛所在的审讯室内侧，此时却走进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原本审讯室依旧没有关灯，但是木场田将走进来后，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将灯光调暗下去。 玻璃墙之后立刻变得昏暗下来。 远烨凛从假寐中掀起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然后发现脸好像不太认识。 “你谁来着？”远烨凛发出疑惑的声音，“你也叫黑田兵卫？” 木场田将一瞬间握紧了拳：“我是你养父！养父！” 他怀着循循善诱的心进来，被远烨凛一句疑问破防。 之前自己给他打电话，他不存手机号听不出声音就算了，还质疑自己是诈骗电话！ 现在更是冲着自己的脸问是不是叫黑田兵卫！ 不是，远烨凛被自己领养后究竟有没有对自己这个长！辈！上过心？ “警视厅里也有我的照片吧！”波尔多酒咬牙切齿，“你这几年连我荣誉照都不看吗？” “你照片p地太狠了，认不出。”远烨凛对他毫无尊敬感。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眸光越来越亮。 这个时间段会紧张自己的人，除了警察们，就只有心惊胆战的组织卧底。 远烨凛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养父会因为自己坐牢而来看望自己。 但他却出现了。 第90章 时隔多年,远烨凛和木场田将这对养父子又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 远烨凛观察了一下四个角的监视器，现在还亮着红灯，说明并没有关。 这时候他来找自己,还真是大胆啊。 “虽然我这么多年疏忽了对你的管教,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木场田将露出唏嘘惆怅的神情,“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会这么做吗？” 这一张感情牌打地远烨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于是远烨凛沉默一会儿，很真挚地问：“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算什么东……你又算什么人呢？” 远烨凛紧急撤回了一条不礼貌称呼,但是还不如不撤回,因为波尔多酒已经听到了。 冷静，波尔多酒。 远烨凛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不成熟的年轻人,你潜入警视厅搅弄风云的时候他连字都写不全。 波尔多酒这么安抚自己。 何况这些年要不是你需要他的身份遮掩，他又从不打扰你的暗中工作，你在他弱小的时候早就能一根手指捏死他。 现在也只是做个样子给警视厅看而已，保住自己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你会走上犯罪道路,肯定有我这个养父一半的责任。”木场田将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长长谈一口气：“是我错了,我本应该在最开始发现苗头的时候，就阻止你,而不是劝黑田长官……” “原来中间还有你的事啊。”远烨凛冷不丁道。 “很奇怪吗？我和黑田长官也是认识多年的老友。”木场田将无奈地笑了笑，“所以他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不相信。” “还以为你其实加入公安了，正在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虽然早就怀疑警视厅中有卧底,自己也早早做好准备了。 但是听到木场田将这么说，远烨凛还是背后冒出冷汗。 这简直是最不幸的情况了，据他所知,木场田将原本就在公安任职，差点爬到了高层，后来因为政治斗争才退居二线，一番运作下调来警视厅领了个闲职，但是他的人脉和势力一直都不容小觑。 这样一位退休高官，会在警视厅有多少眼线？即使他现在失势了，一些情报还是会传入他耳中，他只是没有实权而已。 如果他就是黑衣组织在自己之前潜入的卧底，还和黑田长官交好，那他真的会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将秘密情报传回组织。 包括自己的身份。 幸好自己早早就准备脱离警视厅，否则一直在警视厅做双面间谍，他真的会在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眼里暴露。 “这个理由不错。”远烨凛露出感兴趣的眼神，“说不定我就是一名公安，现在正在演戏给某人看呢，就看能不能钓上一条大鱼了。” 被远烨凛那双漆黑且毫不掩饰恶意的眼神盯着，波尔多酒甚至都冒出一身无名冷汗。 组织中人大多变态且毫无同理心，但是远烨凛居然更胜一筹。 身上没有成千上百条人命，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哦？”波尔多酒强装冷静，“是什么大鱼呢，我能知道吗？” 远烨凛看着他继续装蒜，冷笑一声。 他已经心知肚明自己和组织的关系了吧？ 其实现在远烨凛回忆一下过去，还是能想起很多有关木场田将的古怪。 比如木场田将和自己的第一次见面，他来到孤儿院随手一指，就挑中了路过的自己，仿佛完成任务般办好了收养手续。 远烨凛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孤儿院中的生活了，总之应该挺无聊的，不然他不会只记得木场田将收养自己那一天。 而且这人收养也非常不上心，把自己领走后就随便放在一个大概是安全屋的地方，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为什么说那是个安全屋呢。 第102章 因为远烨凛当时在房间内睡着后，木场田将就走了，但他似乎忘记了屋里还有个小孩，就把门窗全部反锁或者封闭起来，隐蔽性和防范性全部拉满。 远烨凛醒后，就发现出不去了，又没有通讯工具联系外界，直接被关在里面好几天。 安全屋甚至没有水没有食物，差点没给他饿死，那时候他的身高连窗台都够不到。 最后还是他从安全屋的床底下翻出一把战术大师匕首，一点点把门锁毁掉，才成功跑了出去。 第二次见到自己收养人，已经是三周之后了，他作为走失儿童被送回来。 木场田将才意识到他需要吃饭，而且孤儿是没钱的，不然小孩养死了，责任还在自己头上。 而那个时候远烨凛就清楚，自己跟这个监护人，最好还是只保持法律层面最低的物质关系，不然容易坑自己。 所以这种又陌生又有点关联的关系，就一直保持下来。 他已经习惯了，不管哪一个世界他都缺少亲缘，现在也只是回到原点而已。 上小学后远烨凛甚至就不和养父见面了，一直自己住。而且远烨凛没有主动打探过养父的工作，只有自己考上警校后，才知道他在公安和警视厅。 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这个养父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你确定我在这里说吗？”远烨凛轻笑一声，“情况对我很不利啊。” 波尔多酒眼神一暗。 “恐怕我坦白以后，也会被灭口吧？” “你在说什么？！”木场田将猛地站起来，惊怒交加：“什么灭口？这里只有警察，你在暗示什么！” 远烨凛看着他演戏，已经完全笃定他的身份。 真是隐藏太深了…… 如果从木场田将入职开始算，他是不是已经在警视厅卧底十几年？ “你难道在攀咬吗？远烨，这是不对的。”木场田将苦口婆心，“现在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人全都是你杀的，但是黑手事关重大，疑罪从有，就算你再怎么狡辩，也不可能让你污蔑其他人！” 现在波尔多酒已经不对远烨凛抱有希望了，与其想办法帮他洗白，不如先撇清自己的关系。 自己现在的优势就是，远烨凛还不知道自己也是组织的卧底。 所以要先把他送出警视厅，能除掉他最好，这样对自己隐藏身份最有利。 就算除不掉，组织力保他，那也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警视厅内了。 可惜现在监控还在运作……波尔多酒阴沉地抬头看了一眼头上，他不能说太多，不然会引起怀疑。 “你放心，只要你将真相原原本本说出来，我们一定不会让你蒙受冤屈！”木场田将义正言辞。 远烨凛看见了他眼中的迫切，只觉得好笑。 “我知道，我也等不了太久。”远烨凛也露出父慈子孝的假笑，“说不定再来一次审讯，我就什么都招了。” 波尔多酒一半放心一半忧心。 放心是他听得出来远烨凛有逃走的想法，这样自己就好操作了。 忧心是远烨凛在威胁自己，加快进度帮他。 不然大家一起死。 所以木场田将离开审讯室后，脸色就冷下来，立刻给自己最信任的几个人手发出短信：“你们帮我做一件紧急的事……” 和木场田将过招，算是一次幕间休息。 黑田兵卫他们没有给远烨凛更多修整时间，在发现撬开一点贝壳蚌口后，就有了下一步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而且作为主审警察的松田阵平也需要休息，波尔多酒这才找到机会顶替黑田兵卫进去试探。 至于远烨凛让黑田兵卫亲自去问他……怎么可能，还没听说过警察要满足罪犯要求。 自然是罪犯想如何，就越不能答应他。 所以远烨凛看到松田阵平又一次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从他们结束上一次审讯到现在，有四个小时吗？松田又被派来对付自己了？ “不要觉得奇怪。”松田阵平抬头瞥了一眼他，“是我自己主动要求过来的，还没人能让我放弃我做的决定。” 远烨凛皮笑肉不笑：“那么这次，松田警官又打算做些什么？” “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 自从几个小时前，远烨凛说出“我不是第一个注意到他们的人”之后，黑田兵卫就意识到，警视厅内可能有内鬼，一方面内鬼在帮远烨凛遮掩，另一方面又威胁到了远烨凛。 所以萩原家三人死亡是他们拉扯之后的结果。 现在一部分公安已经被黑田兵卫下令，秘密进行内部彻查，企图找到内鬼的存在。 而这一边，对远烨凛的审讯依旧继续。 这一次，他们准备换一个方式，确定远烨凛的杀人手法，或者说，他的杀人能力。 远烨凛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这句话非常好笑：“哈……你们不会觉得，我上次妥协后就能变得非常好说话吧？” “是啊。”松田阵平反而平静开口，“不然为什么还是我出现在你面前，难道不是因为我可以让你让步吗？” 远烨凛陷入了短暂沉默：“……” 什么，难道自己表现这么明显吗？ 不对，如果他们觉得自己还有救，不会是这种警惕的态度。 “……你想怎么聊？”远烨凛靠在椅子上，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好整以暇地支起一条腿。 “不需要你说什么。”松田阵平按了按耳麦，随后一个警官打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些东西。 远烨凛看到了熟悉的手机，以及系统本体在自己耳边传来一声冷静的：【嘤。】 远烨凛：。 你又给我挖了什么坑。 “我们来做个测试吧。”松田阵平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轻快，自从知道远烨凛有所图谋后，他算是彻底放开顾虑，利用这一点。 “测试一下你的杀人能力。” 第91章 类似的测试,松田阵平他们很久之前就实验过。 当时萩原研二还在，他们也因为各种各样的蛛丝马迹，而怀疑远烨凛和黑手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们精心设计了一个时间,让远烨凛无法从他们身边离开，而罪犯则以直播的形式呈现到远烨凛眼前。 利用简单的逻辑推理——如果远烨凛没有离开他们身边,没有任何联系外界的举动,而罪犯在直播现场出事了，那么可以排除远烨凛的嫌疑。 不过,当时他们受局限于信息差,没有把犯罪现场和远烨凛两个因素分开，所以远烨凛彻底打消了他们的怀疑。 现在他们又重新审视起远烨凛的杀人能力。 并且这次,犯罪现场和远烨凛不再进行绑定，他们想测试，罪犯的死亡是不是由于远烨凛“看到”他们后，就能实现。 为什么他们这次突然思路打开了？因为回溯远烨凛成为黑手的历史轨迹,松田阵平发现有一个人始终无法绕开。 就是已经死亡的前警视长，早濑浦宅彦。 远烨凛善恶被置换是因为他培养的连环杀人犯,远烨凛被进一步激发犯罪潜力是因为他的培养，甚至至今,远烨凛还保留着和jw（早濑浦宅彦的在线身份）的聊天记录。 所以他们又把这个已经成为黑历史的前警视长资料翻出来。 并且联系到了当时他们从早濑浦宅彦手中救出来的最后一个受害人，也是他能够研发出井端机器的基石。 “嗯……隔空杀人吗？是可行的。”受害人飞鸟井木记小姐听清楚他们的问题后,沉吟一会儿，“我知道我在潜意识外溢的时候,会影响一部分现实。但是事实上会产生多严重的影响，我并没有概念，因为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快死了吧。” “虽然这种能力比较稀少,但是说不定其他人也有……理论上只要潜意识强大或者曾经受到过严重刺激，就能做出意念控制类似的行为。” 有了她的科普，警视厅才算模模糊糊理解了一点概念。 总结就是，远烨凛恐怕真的有某种杀人能力，而且这种能力从他和早濑浦宅彦扯上关系后就出现了。 早濑浦宅彦培养他，恐怕也主要是为了进一步激发他这一方面的潜力，届时用来和飞鸟井木记一起成为基石。 不过他还没成功，就被远烨凛反噬了。 如今，松田阵平坐在远烨凛对面，手里按着他的手机，做最后挣扎。 他们要测试，远烨凛身上是否被留下过某种开关，来控制他的能力。 当时得知这个任务的时候，松田阵平反对声很大。 因为如果真的他潜意识里留下了某种开关，而他们反复试验，又怎么不算一种对远烨凛意识的二次伤害？难道他们要做和早濑浦宅彦一样的事吗？ 而且就算黑田兵卫不说，松田阵平也猜到，这种实验有多违规。 松田阵平的视线下移，放在他左手边的资料上，上面是一些国际通缉犯，由于是在日本被抓获，目前还没有被遣送回国执行死刑。 第103章 公安的意思是，用这些国际死刑犯来做实验。 “公安一向违规操作很多，只要结果正确，能自己解决就行。”黑田兵卫冷静道。 “何况，松田警官你也不想再继续被他隐瞒吧？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我们必须一次解决，避免夜长梦多。” 黑田兵卫在担心内鬼会突然出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所以松田阵平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长痛不如短痛……松田阵平将手机和资料往远烨凛那边推了推，凫青色的眼睛凝视着他，将他下意识看向手机的举动收在眼底。 远烨，你是被控制的人，还是拥抱这一切的人？ “之前，你乘坐的出租车上，被我们安装了摄像头。” 远烨凛抬头看向说话的松田阵平。 他平静道：“你想说什么？” 松田阵平：“我们看到了你将藤平直的照片和姓名，给一个账号发送了出去。” “我们还看到了你和那个不知名账号的对话。” 远烨凛轻笑一声：“嗯……是想证明我有帮手在帮我杀人吗？我都说了，我也是作为调查黑手的负责人在尽职尽责追踪罪犯。” “当然不是。”松田阵平一句话让他脸上的笑意消失，“远烨凛，我需要你现在把这些照片和他们的姓名给那个账号发送出去。” “……你们也可以自己发。”远烨凛眯了眯眼，“我不明白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呢？” “你来。”松田阵平和他对视，“我会盯着你。” 远烨凛终于有点紧张起来。 他们是怎么补足这一个信息差的，他们到底猜到哪一步了？系统你在干什么！ 远烨凛知道他们会发现端倪，但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精准。 在松田阵平有些强硬的目光下，远烨凛当着监控器的面，解锁了手机。 一眼就看见了系统模仿手机软件出现在右下角的图标。 ……这是之前系统为了瞒过萩原研二制作的壳，系统的真正本体还是不会暴露出来的。 但问题是，系统你披了个看起来就很不详的图标啊。 打开一看，出现在他面前的依旧是聊天页面，但是之前，随着上一台手机被销毁而丢失的“聊天记录”，居然被找了回来。 这也是远烨凛第一次直面系统给他安排的“艺术加工”，之前只有萩原研二看到过，而上一台手机被远烨凛找回来后，看都没看一眼，就马不停蹄放在电磁炉上销毁了。 他都不敢想象，当时萩原研二看到这些加工过的聊天记录，是什么心情。 因为远烨凛一眼就看见了账号“jw”给他发送了震耳欲聋的一条：【我会一直在你脑子里，看着你！】 【……系统你。】 都给自己喂了些什么数据啊！他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在这些警视厅人眼里是什么形象了。 被种下心理暗示的杀人犯？精神控制的前刑警？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身份。 原本远烨凛还在担心没有理由解释自己的转变，现在理由居然阴差阳错出现了，还帮他圆了回来。 “为什么不动了？”松田阵平平静地问，“是觉得我们没办法恢复数据吗？” 系统：【他们要撬开我，我也没有办法。】 不要解释了。 越解释越无力啊。 远烨凛拿过手机和资料，按照要求，输入了第一个人的名字进去。 【你能停止运转一下吗？我还想再瞒一会儿松田。】 【远烨君，你的要求和让我死一会儿有什么区别……】 远烨凛在继续犹豫的时候，眼前被递过来放大的纸质照片。 “别忘了，拍张照，也发送过去。”松田阵平凝视着他，“你在犹豫什么？” 耳麦中，传来技术专家不断指挥的声音，他们在后方通过监控屏幕已经将远烨凛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是远烨凛被抓捕以后第一次出现这么无法控制的情绪波动！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他在担心自己的秘密暴露。”耳麦中的声音已经有些激动了，“松田警官，请小心一点，不要靠太近。” 为了方便远烨凛按照他们要求行动，原本把他禁锢在扶手上的锁铐已经取下，换成了方便活动的手铐。 如果远烨凛在能力失控的时候突然暴起伤人，松田阵平警官的风险无疑非常高。 不过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远烨凛最终还是按照松田阵平的要求，把那位国际通缉犯的照片，通过聊天框发送出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仿佛他们所有人都被死亡锁定了一瞬间。 黑田兵卫率先冷静下来，他立刻打电话给了负责监视这几个国际通缉犯的公安：“现在他们情况怎么样？” “还没有发生什么……” 而此时，远烨凛已经准备继续输入第二个人的名字。 “等一下。”他按住耳麦，联络松田阵平那一端，“让远烨凛等一分钟再发下一个人。” 松田阵平转述了黑田兵卫的要求，并一只手按在他的屏幕上。 远烨凛只好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不愧是公安，真是非常警惕。 一分钟之后，公安突然急急忙忙联络：“长官！刚刚有个通缉犯突然大哭大喊，说后悔犯下这么大的罪孽罪孽，然后咬舌自尽了……” 黑田兵卫一瞬间心神震动。 “天哪……” 监控器画面上，远烨凛已经开始输入第二个人的名字。 “长官！第二个通缉犯借口去上厕所，然后把自己淹死在水池里……” “长官！有两个人突然发疯开始撕咬对方的喉咙，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停止呼吸……” “长官……” “长官……” 随着远烨凛一个个输入名字、照片，电话中不断传来公安的汇报，所有人的心都冷了下去。 太可怕了，这种杀人能力。 松田阵平的触动比他们更甚，因为从头到尾，远烨凛都在他面前表现的非常平静。 和耳麦中不断传来的死亡消息形成鲜明对比。 “只要对方的名字和样貌就能做到杀人吗，那普通人是不是也可以？留下入职照的警察是不是也可以……” “是精神控制没错，原来真的有第二个可以潜意识外溢的人……” “噤声！”黑田兵卫突然严厉喝止，“所有人，今天的一切情报都不允许传出去！” 如果这种能力可以无差别针对所有人，那太可怕了…… 黑田兵卫忍不住想。 至今为止，黑手的猎物都是罪犯，是不是说明这种能力有群体限制？ 但是他们又不能拿普通人来做实验，血腥的一幕幕已经从电话传入他们耳中。 不过，仿佛知道他所想似的，耳麦中传来松田阵平自作主张的声音： “等一下，远烨。” “把我的名字放进去。” 远烨凛的指尖下意识停滞：“不。” 第92章 先不说,功德圆满系统的罪恶锚点根本无法对警察生效，他们什么也实验不出来。 但是松田阵平疯了吗？？ 警察他们没有远烨凛的视角，因此在他们眼里,就类似于只要将名字和照片放进去,就能激活某种杀人能力，不论罪犯在什么地方,都能因为各种巧合立刻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松田阵平让他停下来，把自己的名字放进去。 他在想什么？？想测试杀人能力对不同群体是否同样生效吗？然后他的方法就是用自己来尝试？ 黑田兵卫长官你在干什么！你快说句话制止他自作主张啊！ “你没有权力拒绝。”作为主动以身犯险的人,松田阵平反而看起来比他冷静,“现在你是罪犯，我是审问你的警察。” 远烨凛无奈地往后靠,仰视着松田阵平：“以前都是其他罪犯污蔑我诱导犯罪，那么现在，松田警官这是在诱导我增加袭警的罪名吗？” 松田阵平平静道：“还需要我诱导吗？” 远烨凛带着手铐的手猛地收紧。 “所以，为什么说不？”松田阵平追问他,“你在担心什么，如果你在担心你会害死我,那岂不是正好？” “提前达到了你的目的之一……而且死了一个敌人，怎么看对你都是好事。” 他目睹着远烨凛的脸色一点点苍白,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对警察无效……那你更不需要担心我在诱导你犯罪，不是吗？” 远烨凛扯了扯嘴角,发出冷笑：“正话反话都被你说了啊……但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 “你们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吗？如果现在黑田长官出现，拿一把枪抵在我头上，我可能还要高看你们一眼……” 松田阵平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远烨凛手机抢走了手机。 第104章 远烨凛一惊，猛地站起来就要去抢，却被松田阵平退后一步躲开。 远烨凛的手已经从固定的扶手锁铐上解放出来了，但是脚还没有，被另一把镣铐固定在原地。 所以松田阵平多退了两步，远烨凛的打算就落了空。 远烨凛深吸一口气：“松田……” “把它还给我。” “你也会紧张一个控制你能力的开关吗？”松田阵平置若罔闻，反问他。 “什么开关……你疯了吗？非要以身涉险？” 远烨凛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以前都是自己作大死被松田阵平一把摁住命运的天灵盖，但是现在，松田阵平怎么胆子比自己只多不少啊。 松田阵平看到他的反应，反而点点头：“看来这个开关别人也能控制。” 不不，不是谁控制的问题。远烨凛盯着他。 而是松田阵平居然就认定了用他自己来对付我。 自己已经让太多步了，木场田将会注意到松田阵平吗？这个狡猾的组织老卧底会不会盯上他？ “还给我。”远烨凛直直地盯着他，仿佛他下一秒就会从锁铐中挣扎出来抢。 “松田警官。”这是黑田兵卫在耳麦中说话，“你也冷静点。” 远烨凛的举动把他都弄焦虑了，已经在犹豫要不要紧急叫停这个实验。 “没关系。”松田阵平学着远烨凛的样子，把自己的名字和照片放上去，“我心里有数，也很冷静。”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可以这样做。 审讯室内再一次陷入落针可闻的死寂，仿佛死亡的阴影再一次笼罩在众人头顶。 但是，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之后，松田阵平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些警察甚至浑身冷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失效了啊……”松田阵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对我。” 既然会对自己失效，那么理应对萩原研二也失效。 远烨凛是在清楚自己的潜意识无法杀死萩原研二和他的家人后，亲自动手将他们杀死的吗？ 他不自觉将这句话问了出来，“为什么他们会死？” 远烨凛听懂了。 他重新坐下，意味不明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 实验被黑田兵卫紧急叫停。 “不需要再尝试其他样本了。”黑田兵卫沉声说，“只要知道这个能力的危险性，以及开关是什么，就足够了。” 他们也不能再冒其他风险找其他人进行实验，因为只有死和活两种可能，没有人可以赌得起。 “以及松田警官，你太冲动了。” 黑田兵卫叹了口气。 他知道松田阵平着急发现真相，而自己也为了利用他和远烨凛之间的关系，这才让他乱来。 现在也是时候把松田警官换下来，让第二个人继续，松田警官也的确应该休息了。 现在是远烨凛被审讯的第36个小时。 黑田兵卫其实属意的第二个警官是伊达航……但是松田警官说，伊达君还要筹备婚礼，远烨凛也曾经是他的朋友，还是不要刺激他和他的家庭了。 “那接下来，我去审问他。”黑田兵卫神色冷凝，他也有公安那边的情报需要问，也不太方便让其他不相关的人参与。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多问了一句：“松田君，你之前说，你最后一次和远烨凛合作抓到了一个国际通缉犯。” “对。”松田阵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 “为什么我没有在这些资料里看到他。”黑田兵卫低下头翻阅资料，的确没有近期被抓获的国际通缉犯。 “当时那个意大利军火贩栽下山崖了，远烨凛通知千叶县的县警来搜山，应该被他们带走了。难道还没有移交给东京吗？”松田阵平虽然困惑，但还是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黑田兵卫面色发冷：“东京并没有接收千叶县移交过来的罪犯。” 他朝自己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立刻走出去打了个电话。 松田阵平沉默下来，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前有些发黑。 “问到了，长官。”方才那名下属走进来，“千叶县县警当晚没有出警、没有接到报警电话，也没有要移交给东京的罪犯” “……”黑田兵卫叹了口气，“松田警官，你确定当时你看到的都是县警吗？” 松田阵平不确定。 不如说，他根本没有料到，远烨凛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已经开始暗度陈仓。 “他为什么……要把那个通缉犯救走？”松田阵平一阵阵耳鸣。 那可是差点杀了远烨凛的军火贩。 “能做到伪装成县警将人带走，说明那些人至少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普通人做不到。”黑田兵卫已经有眉目了，关于那伙人的身份。 “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远烨凛已经放纵自己与之为伍了。 不知道他们最终商量的结果如何。 远烨凛坐在空无一人的审讯室内想。 可能是已经挖掘出不少情报了吧，他们已经没有再派人在玻璃另一侧盯着自己，只有墙上和天花板上的监控器和监听器还在运作。 无聊的远烨凛只能尝试找隔壁的系统聊天。 现在，那几个国际通缉犯已经送回自己国家的监狱了，也做的非常隐蔽，没有引起任何人发现。 远烨凛让系统帮自己听一下他们在另一边商量些什么。 【你之前让组织成员伪装千叶县警察的事被发现了。】 远烨凛不意外，这件事迟早被发现，只要两边一核对就会出问题，只是时机恰好出现在此时而已。 他小心翼翼问：“松田现在怎么样？” 【休息去了。】 “他没说些什么吗？关于我暗度陈仓这件事。” 【应该不敢再信任你了吧，远烨君。】系统说，【准备好接受逃亡了吗？】 系统的话让他无奈地叹气：“好吧好吧……这么快，看来木场田将的本事还是挺大的。” 他几个小时前才威胁了一下，居然这么快就准备好动手了。 “现在离我进来后刚好36个小时。”远烨凛算了算自己的心跳计数，“预计四个小时后，也就是第40个小时的时候，会对我进行第三次审问。” 因为黑田兵卫还有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关于组织和自己卧底，到底执行了多少。 他现在应该开始怀疑自己投靠了组织吧。 很好，既然就连自己人都深信不疑，那组织就更不会怀疑了。 不过自己应该不会给机会正面回答了。 在系统那一侧摄像头的幽幽注视下，众人正在齐聚一堂争论，没有人注意到会议室的门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一个催泪瓦斯被扔了进来。 “什、什么东西！” “不好！快……快屏住呼……” “咳咳咳……不好！隔壁审讯室！！” 他们捂住眼睛疯狂流泪，皮肤红肿疼痛不止，剧烈咳嗽到甚至一时间无法站立。 黑田兵卫站的离门口较近，他甚至出现了短暂失明。 “警报……快……”他强撑着扶墙站稳，“按警报！” 有人劫狱！而且一定是冲着远烨凛来的！ 另一边，远烨凛坐在审讯椅子上，缓缓抬头。 四面八方亮着红灯的监视器和监听器，全部熄灭。 他看向三个蒙脸穿着警服的人走进来，推开内侧房门，扔给他一串钥匙。 远烨凛一抬手，就精准接住：“你们来的够晚。” 他一边给自己手铐解开，一边漫不经心道：“要是他让你们再迟一点，我可能就要问问黑田长官，知不知道自己交友不慎了。” “我们已经很快了！”其中一人气急败坏，“还不是因为你被抓……” 下一秒，警报声骤然响起。 第93章 所有被派遣在此处驻守的警察,纷纷在极短时间内冲向警报声响起的方向。 黑田兵卫所在的会议室被闯入，先进来的两个警察又被催泪瓦斯放倒了，后来的人才学聪明,去拿防毒面具。 “咳咳……先别管我们！”黑田兵卫扶着墙咳嗽,眼前已经全黑了，“拦住审讯室的所有出口！先去看看审讯室的犯人！”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东京市某个地下设施内,这里具有坚固的结构和防护措施,能抗住几十公斤tnt同时爆炸，可以作为特殊审讯室也可以用来防爆。 因此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启用。 远烨凛和劫狱的人就算想逃出去,也不可能直接跳窗,自己的人还有时间！ 赶来支援的警官们，一部分人已经前往隔壁审讯室。 然而,等他们一脚踢开审讯室大门后，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第105章 “出什么事了？”松田阵平听到动静后，猛地从睡眠中惊醒，直接跑了出来。 “你们……”他站在一队警察最后后,张嘴刚想问什么，就震惊地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审讯室。 “有人劫狱！”松田阵平听到有警察对他喊,“黑田长官说快去把出口拦住！” “刚刚是不是有几个人去了……就我们队尾那几个？” “你在说什么，我们小队没有少人啊。”领头的警官困惑道。 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远烨凛和三位“警官”已经顺利离开出口。 远烨凛踏出门后，地下特殊设施的大门猛地在身后关上,大概是有人从控制室启动了程序。 三个“警官”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远烨凛带出来，然后告诉他接应的人在哪,应该往哪个方向跑。 至于他们三个，经过这一次劫狱，肯定无法再在警视厅呆下去了。 他们看着远烨凛,想知道他会怎么选。 远烨凛也和他们无声地对峙。 在三人的注视中，他走向旁边被他们打晕的警卫，从他们腰上抽出m60“樱花”转轮手枪。 这个警用制式手枪一共五发子弹，远烨凛把弹匣弹出来看了一眼，是满匣。 “先离开吧。”他轻松地勾起唇角，“别紧张，只是拿来防身的。” 于是其中一人指了个方向。 木场田将已经给他准备了一辆车用来逃命，不过他们三个不敢开太近，所以停在比较远的地方。 中间这一段路，他们需要摆脱警察。 很快，他们几人就找到了藏在树林间的一台黑色轿车，四周都贴上了漆黑的防窥膜，用于隐蔽。 不过，在上车前，其中一人猛地朝远烨凛抛过来一个滚烫的东西。 远烨凛眼疾手快接住，拿到跟前一看。 居然是自己被缴获走的手机……和正在躺尸的系统本体。 “不好意思，差点忘记带上你了。”远烨凛感到一丝丝抱歉。 【是差点忘记吗？】是完全没想起来吧！ 远烨凛面不改色，毕竟最后一次拿走它的人是松田阵平，自己又不知道松田会交给谁还是自己拿着，而且这不是有人帮自己拿出来吗。 其他三人看着远烨凛对一台手机说话，陷入沉默：“……” 他们现在相信黑手的精神状态曾经受过严重刺激了。 “上车吧。”之前不耐烦出声的“警察”再一次催促，“波尔多酒大人还在等你。” 远烨凛正在进入驾驶座的身体一顿，瞳孔微不可查地缩小。 原来他的代号是波尔多酒。 这三个“警察”不仅知道木场田将的真实身份，而且为他卖命，恐怕早就背叛了立场……要么他们本身就是波尔多酒利用自己的地位安插进来的下属。 真舍得下血本啊，木场田将……不，这应该是他的假名，他就是组织的波尔多酒。 一下子损失三个好用的棋子，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这个“投靠”组织的养子，非常重视。 三人看他没有继续坐上车，便疑惑问道：“怎么了？” 短暂的沉默后，远烨凛逐渐笑开：“啊……我在想，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远烨凛对三个救他的"警官"真诚提问。 “反正你们三人被推出来，为了不暴露波尔多酒大人的身份，应该要自戕吧。” ……确实是这样。 但听他这么问，三个“警察”还是惊恐地后退几步。 “你……” “我也担心你们被活捉。”远烨凛似乎有点无奈地叹气，“你们又不能再回警视厅了，但波尔多酒大人还要继续潜伏，总不能让你们在外逃命被抓住吧？你们应该抗不过审讯。” 三人头皮发麻。 他们的确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为了把远烨凛带出来他们已经暴露身份，自然也没有了价值。 为了保密，失去价值的棋子，最好永远都不能说话。但是不代表在面对远烨凛的突然翻脸时，他们还能保持镇定！ “这样吧，我帮你们老大一把。”好心的远烨凛笑了笑，“永绝后患，你们也不用再做心理建设了。” 在三人惊恐的眼神中，远烨凛举起m60转轮手枪，一人送了他们一颗子弹。 “砰——” “砰——” “砰——” 树林中的飞鸟被惊起，三人眉心正中央分别中枪，“尸体”缓缓倒下去。 虽然没有躲，但他们最后的眼神永远停留在惊恐那一刻。 等一阵白光消失后，远烨凛走上前去，把他们脸上蒙面的东西扒下来，以免等会儿追过来的警察认不出他们身份。 “警视厅要彻查啊……”远烨凛凝重地想。 波尔多酒在警视厅内经营这么多年，其派系根深蒂固，恐怕还有根系没有暴露出来。 不尽早拔除的话，对于警视厅派往其他势力的卧底们都有威胁。 他重新坐回车里。 换挡，踩下油门，一路朝着离开东京市最近的方向开去。 “全东京市进行交通管制！如果发现一辆黑色车牌为品川39312的车立刻拦下！” “立刻调用全市交通监控摄像头，追踪黑车！” “本台消息，今日歌舞伎町一带赤羽会和黑龙会先后进行‘团拜’，请各位市民提前规划好路线，谨慎出行……” “银座附近出现交通事故，请各位司机注意避行……” 远烨凛在进入某一段路的时候，就开始堵得水泄不通。 他听了一会儿广播，又观察一会儿前方情况，在好心路人的提醒下，他知道了前面在进行交通管制，所有经过的车辆都要出示身份证检查。 “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先绕路。”路人很热情地告诉他怎么走，他身后已经有好几台车准备转方向。 远烨凛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跟着前面的车缓缓拐进右方。 不过很不幸，绕了一段路后，前方又被拦住了。 远烨凛干脆把外套的帽子拉上，罩住自己的头和脸：“开车哪里都走不通啊……” 他干脆一打方向盘，从实线掉头并入另一条车道，猛地加速。 前方有交警眼尖注意到了：“前面那台车！怎么回事！！” “追上去！” “报告！我们发现了车牌为品川39312的车！” 远烨凛一路开到歌舞伎町一带，找了个地方把车一放，自己走下车，进入人群中。 这是一条人群密集的十字路口。 赤羽会和黑龙会正在这里进行团拜仪式，西装革履，集体出动，向每一位路过他们地盘的人问好、示威，不少路人只能低头快速走开。 恐慌和微妙的气氛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弥漫。 “你好。”一个露出胸口纹身的男人走到远烨凛面前，半强硬半礼貌地拦住他去路，嘴角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对他鞠躬：“请多指教。” 远烨凛正低头快步行走，突然被拦住后，一抬头，他的眼神有点诡异。 “你确定在跟我打招呼？”远烨凛眼神幽深。 几个胆子，敢拦住我示威？ “你……”黑帮成员一愣，不知道怎么，在接近远烨凛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虽然警察还没有抓住过赤羽会的把柄，但是他们私下里一直在染指非法赌博和色情毒品，谋取不知道多少暴利。 他们毁了多少人、多少家庭，但自己甚至在其中如鱼得水，从来没有反思过。 “你……你怎么知道……”他突然泪流满面，“我不应该罪孽深重地活在世界上……” 然后他在路人惊恐的目光中，从怀里拿出枪，对准了自己下颚。 “啊啊啊啊啊！！！！” 血花炸开的同时，人群后方的警笛声猛地响起。 “警察！里面的人全都不许动！” “把路让出来！我们只提醒一次！” 远烨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血花在自己面前爆开，系统运作的光被他忽视，此刻他一抬头，几乎半张脸都是血。 旁边的人被他吓得连连后退，但是远烨凛的视线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转向另一边有更多黑帮成员的方向。 “￥&的！警察怎么来了！”远烨凛又经过一个正在咒骂的黑帮成员附近。 咒骂的声音逐渐停止，黑帮成员突然陷入恍惚，然后猛地朝一旁的墙角狠狠撞去。 咚地一声，墙上只留下一滩血。 远烨凛像漫步似的走在人群和黑帮中，一个个人在他身边倒下，仿佛他是什么病毒传播体一样。 “让开！让开！”松田阵平早就从警车上挤下来，在人群中朝着最混乱的方向前进。 他根本不想维持什么秩序，只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一定在里面，如果自己再晚一步就又会被他逃了。 好不容易才看到那个被血浸透、几乎认不出是谁的背影，他愤怒至极地大喊：“你给我站住！！” 第106章 你在做什么啊！！！ 远烨凛！！！！ 第94章 追出来的警察早早发现了树林里的三个警察“尸体”。 他们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黑手遇到了警察后灭口。结合黑手顺利逃出地下设施,并且预先没有引起任何预警，他们就能猜到是内鬼。 这三个，应该就是警视厅内的内鬼,负责将远烨凛劫走。 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也没有活下来。 眉心间一人一个弹洞，就显示着他们是被黑手灭口的。警察也在门口晕过去的值守警察身上发现,他的枪被拿走了。 然后黑田兵卫就回到警视厅,开始指挥搜查一课、黑手专案组联合交通部门，在东京市内追踪远烨凛。 在多个部门联合下,他们很快确定了远烨凛的车牌号,并且及时进行了交通管制。 眼看马上就要把车逼停了，却没想到远烨凛敏锐过分,提前掉头了，交通警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只能立刻追上去，想办法拦截。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有两个不安分的黑帮结社居然在今天堵在路上进行团拜。 远烨凛知道,在东京市全市进行交通管制的情况下，他开车不可能逃走,于是果断弃车，逃入黑帮和人群中。 于是就有了黑帮成员一个个倒下、令人心生恐惧的那一幕。 这就是,汇报到此次追缉总指挥官，黑田兵卫耳中的,所有经过。 指挥室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黑田兵卫刚从短暂失明中恢复视力,不过他现在反倒觉得，还是不恢复比较好。 他按住耳麦：“他的目的是离开东京，还有……多少人在追？” 远烨凛开车离开东京市区后,顺着之前几个内鬼们给他的路线和沿途标记，一路开到高速公路旁的某座山中。 离开市区后，周围的人就很少了，一路上远烨凛也没看到几户人。 他把车停在小路的尽头，看着刻在树上的标记还在往深处延伸，微微挑眉。 躲这么深，难道是波尔多酒本人来接应我？ 真是太感动了，这下真成了患难见父子真情。 怀着虚假的父慈子孝，远烨凛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貌似脚步沉重实则相当轻快地走了进去。 拨开用于遮挡视线的树杈后，出现在远烨凛眼前的是……自己的养父，和他的另外两个下属。 这是识破他身份后，远烨凛第一次正眼看这个男人。 他无疑已经年龄很大了，在警视厅和公安潜伏这几年，他熬出了很多皱纹，发根也冒出白色，看起来一副鞠躬尽瘁的样子。 波尔多酒也确实很会演戏，不管是公安还是警视厅内，对于这个急流勇退的长官评价都是“看起来很和善的上司”。 很多一线抢救工作，他都会亲自下场，不顾危险冲在一线，让自己看上去负伤严重。 漂亮的功绩，再加上他善于经营，还有组织在背后的支持，即使他不是职业组，也在短短二十几年内爬到了高层。 即使曾经有过反对并质疑他的声音，也在他“光荣退休”并且很有爱心地收养了一个福利院的孩子后，消失了。 此刻，他正和蔼可亲地面对着自己收养的孩子，就像他一直在人前表现的那样：“远烨君。” “没想到你居然是黑手……”他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终于这个泪水是在这里等困了，还是他真的伤心，远烨凛自有定夺。 他皮笑肉不笑：“我也没想到把我救出来的是你啊……养父？” “你不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吗？”远烨凛疑惑道：“你可是前公安，现在虽然在警视厅闲职上挂名，但你的名声和影响力都还在，你就不怕被发现你居然敢劫走黑手？” 他眼中也露出泪花：“难道是因为……这么多年，你心中其实也一直有我这个养子！” 波尔多酒看起来也哽咽了：“当然，你从那么小开始就跟在我身边，我看着你长大，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真正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管你……” 远烨凛快吐了。 救命，我上辈子一定罪恶多端，才会沦落到这里跟波尔多酒飙戏！ 远烨凛根本对波尔多酒没有一丁点感情，或者说，当年他好悬没被波尔多酒饿死，之后就把两人的关系限制在交易范围内。 你需要收养一个孩子避免舆论，我需要一个长期饭票直到我成年。 所以远烨凛知道自己养父居然是最大狼人后，也没有很伤心，而是非常坦然地制定计划。 “你知道我……已经投靠了一个犯罪组织吗？”远烨凛露出感动的神色，“正常的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我需要一个更自由的地方。” “何况，我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不是日本警察的错？”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波尔多酒看了以后暗暗点头。 不错，自己的养子果然已经投靠了组织，而且对日本警察态度轻蔑，想来应该不会反水。 “好孩子。”波尔多酒也擦了擦眼角鳄鱼的眼泪，目光慈祥：“这几天你受苦了。” 并逐渐图穷匕见：“我听说警视厅手里有可以完全指认你是黑手的证据，他们可以用来发布最高通缉令……但是幸好，我已经让我的下属们出来前记得拿上，他们是不是交给你了？” 远烨凛如梦初醒：“是的，你是说那台手机吗？”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面露羞愧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人，他们保护我的时候不小心中弹，已经全部死了。” “没关系。”波尔多酒笑容和蔼，眼睛却定在远烨凛手中，“这个东西放在你那儿不保险，不如给我吧，我会把它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这就是，控制远烨凛杀人能力的那个开关啊。 波尔多酒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 远烨凛是我的养子，那么控制开关留在自己手上也很合理吧？ 那么危险的能力，只有自己能控制，以后自己想除掉谁就能除掉谁，还不留下证据，简直是再方便不过的大杀器！ 更别提组织里那些看自己背景倒台后就轻视自己的人，比如琴酒朗姆皮斯克，波尔多酒能狠狠报复回去！ “来吧，给我。”波尔多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被他狠狠感动到的远烨凛，自然非常老实地将开关扔给他。 波尔多酒一拿到手，立刻猴急地将屏幕解锁：“这个手机怎么这么烫……” “当然了。”远烨凛几乎要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轻声道：“因为它正在启动。” 有些唏嘘，如果远烨凛这几年哪怕和自己这个养父见一面，功德圆满系统早就帮他把这个罪犯抓出来了。 但他没有，而且最近几次，他和波尔多酒近距离接触，功德圆满系统都非常巧合地不在自己身边。 这才让这个组织卧底一直活到今日。 “正在启动是什么意思……”波尔多酒一抬头，看到了远烨凛脸上毫不掩饰的嘲笑。 “别装了吧。”远烨凛冷笑，“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装的必要吗？难道你觉得我还猜不出你的身份？” 波尔多酒大惊，立刻后退躲到两个下属身后：“你在说什么？！” “明面上，我的身份差点因为你暴露，所以我很不爽，你最好死了我才安心。”他在波尔多酒惊恐的眼神中，露出微笑。 “而实际上……我是公安卧底，远烨凛。” 他一字一句，对着不可置信的某人说。 “波尔多酒，你的行为足够你死刑上百次，今天我会替因你而受难的所有人对你进行制裁。” “你放屁！！”波尔多酒情绪激动，“你杀的人可以从日本排到美国了！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公安！！开什么玩笑！！” “不如相信我是日本首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惊怒中想要给组织发情报，让他们狠狠弄死远烨凛，并且对自己两个下属下令：“快开枪！杀了他！” 他怎么可能是公安？？？ 疯了吗，难道日本公安已经要完蛋了？ 然而，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了。 他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自己从组织到卧底的一点一滴，全都是罪恶多端的记忆。 是，他的确在伪装成警察的时候救过人……但他害的人更多，比如他配合组织进行人体买卖，不止一次利用自己的身份筛选合适商品，并为组织打掩护，让公安无法追踪组织的痕迹。 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死。 【远烨君……】 “不可以。”远烨凛神色冰凉，“如果他活着，就算被你藏在监狱里，也难保不会联系上他这十几年发展的人脉。” 他闭着眼，想到了警视厅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公安基地里的萩原研二，以及卧底中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他死了，我才安心。” 第107章 于是这一次，系统真的停止运转了。 远烨凛用枪，怼在他的右额角上，扣下扳机。 他拖着波尔多酒的尸体，来到自己看中的谢幕舞台旁。 一个巨大的水坝口。 波尔多酒带来的两个下属刚刚早就被功德圆满系统硬控住，现在自然已经解决，尸体留在原地。 不过他们的尸体不重要，重要的是波尔多酒。 他把波尔多酒的尸体扔了下去。 深不见底的水库中响起扑通一声水花。 远烨凛拿起手机，给方才在路上就联络好的，组织那边来接应自己的人发了条短信。 【rey： ——已就位，随时等你脱身：）】 来的真快啊。远烨凛冷冷地关上手机。 是琴酒说了什么吧？难道他已经在附近看见自己了？ 正在他思考这个组织成员所在位置时，突然听到隐约的警笛声。 以及……螺旋桨转动声？ 不会吧，黑田长官把直升机都调动过来了吗！ 第95章 不,不对劲。 目前能调动的直升机只有公安那边有一台，先不说短短几个小时内黑田兵卫怎么可能调动过来，就从程序上说,公安的直升机也只能在救援任务中出现,而非搜查任务和武力威胁。 除非他们和sat特警部队合作，将警视厅那台划在sat下的直升机开过来,并且和特警部队合作。 ……好吧,远烨凛心里有数，他在东京团灭两个黑帮的功绩,已经有点像恐怖袭击了,如果sat部队真的出动了也还算正常。 远烨凛担心来的是组织的人，比如莱伊或者琴酒其中任何一个。 他从树丛遮挡的地方走出去,站在水坝附近的护栏旁，抬头朝上看。 只看一眼，他就能确定这不是公安的直升机了。 远烨凛视力不错，而直升机之内的人也没想躲,直接站在前视窗后，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远烨凛,银发显眼地不得了。 “大哥，我们还要靠近点吗？”伏特加正在操纵直升飞机,朝站在他身旁的琴酒询问。 他们的头顶上，挂着一个电子屏幕,其连接着的摄像头正放大镜头对准了远烨凛。 右下角出现红色的rec标志，显示其正在录制。 “不用。”琴酒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条子等下就上来了，在他们注意到之前，把直升机停到对面去。” 四面环山的好处之一就是他们能占据空中优势,能轻松占据一个制高点看好戏。 琴酒的耳麦中，正连接着boss那边。 此刻boss正寂静无声，通过直升机上实时传输回来的画面，目睹远烨凛的举动。 伏特加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大哥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立刻掉转直升机躲远。 他还以为今天是和大哥来捞阿玛瑞恩的……但是看现在大哥的意思，他们是打算见死不救？而且还想观察一下远烨凛死亡的全过程。 “但是大哥……刚刚阿玛瑞恩不是看到我们了吗？” 看见组织见死不救，他会不会逃跑啊？ “他不会跑。”琴酒一副很懂他的样子，“他想找死很久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 警察进入树林前，也听到了直升飞机低空飞过的声音。 “这是……哪里来的直升飞机？”有人非常警惕，“在东京市郊飞行，跟警视厅报备过了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旁边的女警叹了口气，“先找人再说，罪犯躲在山里面，随时有可能逃走。” “其实我觉得，以远烨警……黑手的性格，应该不会逃走。”听她这么说，回答的人小心翼翼道：“而是在等我们找上他。” “高木，你居然这么熟悉他吗？”女警露出吃惊神色。 佐藤美和子，是新入职的搜查一课刑警，并且同样分配给伊达航前辈带，于是她和高木涉就逐渐熟悉起来。 不过由于她刚入职不久，没有和远烨凛共事过，因此她对远烨凛的认知还停留在一些新闻报道上，甚至一度将其视为自己考上警校的榜样。 却没想到她入职后参与的第一个大型任务，就是秘密抓捕远烨凛。 远烨凛是黑手的秘密，还是高木涉告诉自己的，她敢打赌这里大部分警察都不知道。长官告诉他们的是一位警察叛出警视厅，并且引发了东京室内的恐怖袭击，所以他们要活捉他。 如果对方反抗激烈，并且导致己方人受伤，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其击毙。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命令，可以想象，警视厅现在已经容忍不下这个前警察了。 高木涉也老实道：“我之前参与过一部分幕前行动专案组的工作，他们已经把黑手的侧写画像研究透了，所以我印象深刻。” 佐藤美和子：“你说黑手会主动等我们找上他……” “是的。”他苦笑一声，“你认识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吗？就是刚刚带队那两位，黑手和他们曾经是好友，他们之间肯定还有账要算。” “而且警视厅还从来没有对他出手过。” “对已经颠倒认知的黑手来说，这大概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走在队伍最前面。 他们没有人特意通知过伊达航，不过搜查一课这次全员参与，伊达航也就不得不出动，想隐瞒他也隐瞒不了。 伊达航也是在见到松田阵平后，才知道，这一次大范围追捕的对象是远烨凛。 当时伊达航愣了好久，最后还是和松田阵平那双沉沉眼睛对上，才叹了口气。 “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松田阵平恨声：“等我把他抓回来，我一定要揍地他在医院下不了床！” 伊达航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但是失败了。 现在松田还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现在除了抓住远烨凛，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其他念头。 伊达航只听说了发生在歌舞伎町的震撼一幕，就已经不敢确认现在还“活着”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朋友。 松田阵平更是参与了审讯，他知道的只会比自己更多。 但他还在坚信自己能把远烨凛抓回来。 是因为不敢再想其他可能了吗……？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细微又不同寻常的声响。 松田阵平立刻噤声。 “松田？”伊达航也立刻警惕起来。 “我看到了。”松田阵平笃定道，然后突然朝着那个方向冲了出去。 伊达航拦都拦不住，只留下一声猝不及防的大喊：“你去哪里！松田！” 其他警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看到了松田阵平跑出去那一幕：“发生什么事了？松田警官找到人了吗？” “我们也追！” “伊达警官？？” 伊达航直接绕开他们，狂风一样冲了出去，他有不好的预感。 两人一前一后，丝毫没有顾忌一路上的树杈和障碍，为此衣服都被划破了。 直到松田阵平快跑出树林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你小心一点……”伊达航气喘吁吁跟上来后，顺着松田阵平的视线，也看到了让他瞳孔剧缩的一幕。 仿佛眼前的一幕成了电影胶卷，画面中的人以一种轻松到不可思议的状态，悠然踩在水坝顶端走着。 他在半空中散步，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水库，另一侧是疯狂开闸泄洪形成的瀑布！ 两侧大坝的护栏处，分明早就树立了危险误入的的警示牌，但是却被远烨凛完全无视。 伊达航死死拦住就要往上冲的松田阵平，他能感觉到，松田已经气的全身发抖了！ “远烨凛！”他愤怒地大喊，空旷的水库上回荡着他的声音和怒火，“你以为你能逃到对面去吗！” 警察的确已经包围了这一片山脚。 但不代表他们没派人前往对面进行围堵。 远烨凛充耳不闻，一直心惊胆战地走到水坝正中央，站定后，环视了一圈。 像是在观察自己的处境，但是又一点也不紧张。 松田阵平一怒之下，还是强行挣脱伊达航的阻拦，跨过护栏跑了进去。 远烨凛正在观察琴酒或者莱伊究竟在哪里观察自己，并且同时在心里计算警视厅大部队什么时候能看到自己。 结果突然听到松田阵平愤怒的大喊。 等远烨凛自己再一回头的时候，他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松田阵平居然追着自己跑上来了！ 他没看到危险误入的警示牌吗？哦原来我也在这里，那没事了。 虽然心里魂都吓没了，但是真正和松田阵平对峙的时候，他只剩下那副冷漠的模样。 “松田警官，不要再上前了。” 他挑衅地勾起一个笑，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枪口指着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松田阵平。 水坝顶端能够落脚的空间极小，也没有地方可以躲避，松田阵平不得不停下脚步。 第108章 “你……”松田阵平心神巨震，“把枪放下来！” 远烨凛不会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其他警察，都追了过来。 他也不会猜不到，警视厅已经下令，如果他有任何危险举动，就会对他开枪。 现在远烨凛却故意用枪指着自己，其含义不言而喻。 松田阵平猛地回头，冲身后那侧已经追上来的警察大喊：“他枪里没有子弹！不要出手！不要出手！” m60樱花一共5发子弹，三枚用来杀了内鬼，两枚用来杀了方才警察搜山时找到的两个黑西装男，现在他手里的弹匣已经空了。 对身后的人喊完后，他又转过头，对远烨凛压抑着嗓子的颤抖：“你现在下来……远烨，你应该还有一点正常思维吧？不然你不会三番四次朝我让步。” “不管你现在是善恶颠倒还是生死错位，还是这一切你都根本是在开玩笑！都不要站在这里！” 太危险了，从这里一旦摔下去，万吨重的水压压下，很可能尸骨无存。 演戏也好，真发疯也好，没有人会尝试这么危险的玩笑，远烨凛在用自己的命达成目的！ 远烨凛感到相当棘手，他暗暗咬紧后牙槽。 “相信我……” 松田阵平直直盯着他，眼睛落在他的唇语上。 “我给你，留了份惊喜……”远烨凛举着枪的手依旧平稳，但嘴唇却微动，让松田阵平足够辨认。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让你知道……” “总之……相信我……” 他挑衅地大笑起来，在除了松田阵平以外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将手指搭在扳机上。 远烨凛看着松田阵平，在清楚知道自己枪里已经没有子弹的情况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一发空枪。 松田阵平一瞬间脸色苍白。 不是因为远烨凛开枪。 而是因为，远烨凛根本没有把枪口对准自己，而是利用错位指向自己身侧。 但是——其他人看不到。 “砰——” 警视厅准备的狙击手看到这一幕后，在他打出空枪的同时，毫不犹豫阻止了他。 狙击镜中，只看到远烨凛突然弯下腰，晃了晃，从大坝最高处掉了下去。 有人趴在围栏外和水坝上歇斯底里的呼喊。 但是最后只能看见砸入水花中，水面上平静溢散的血。 琴酒看到这一幕，忠实将画面传回了boss所在的地方。 “就是您看到的这样。”琴酒冷冷道：“阿玛瑞恩精神不稳定，但……也的确没那么容易死。” “哦？”让人不舒服的沙哑声音响起，“你认为他这样还能活着？” 他现在对意大利军火商口中鼓吹的运气论有点怀疑。 “再等几天。”琴酒的声音依旧平静，“等莱伊的消息。” 第96章 之后几天内,警视厅联合搜救队，在距离水坝十几公里内的下游打捞了好几天。 并最终打捞上来一具发烂肿胀的男尸。 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体型，过分浮肿腐烂。脸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和脑子一起被鱼啃了一半。 唯一可以辨认身份的,似乎就是他前额头骨上一个洞。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不管是警察还是法医,都忍不住偏过头。 似乎只要不看到他,就不会想起来，这具尸体曾经属于一名警视厅的年轻警察。 这一幕尤其对于远烨凛曾经的熟人冲击力强大,已经有好几个隶属于黑手专案组的成员捂着嘴跑出了人群。 留下来的知道一些内情的人,用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站在一旁的松田阵平。 听说远烨凛曾经和松田警官还有伊达警官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走到现在这步，恐怕没有人比他们两人更痛苦了吧？ 他们目光中的松田阵平,似乎已经僵硬了，都不敢走近看一眼自己朋友。 ……只有松田阵平自己知道，现在自己有多冷静，比爆发前的死火山还要冷静。 这不可能是远烨凛。 绝对不可能是。 松田阵平想到远烨凛坠落前对自己说的话,手不自觉掐进手心肉里。 远烨凛留下了一个大秘密给自己，怎么可能自己一死了之？？ 如果他真是一心找死,怎么会临死前偏开枪口，只留一个空枪？ 他甚至瞒过所有人告诉自己,他准备了一个惊喜，让自己多等待一段时间。 这绝对不是一个……一心找死的疯子会做出的行为。 “我不相信他死了。”松田阵平的声音仿佛从齿缝中挤出。 远烨凛肯定做好了准备,就算他被狙击枪打中，从水坝上跌落,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死！ “松田警官……”人群分开，黑田兵卫走上来，按住他的肩,“节哀，人死如灯灭。”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声。 他张了张嘴，想跟黑田兵卫说，自己根本没有哀伤，因为他相信远烨凛没死。 但是他凭什么这么笃定？难道跟黑田长官解释，这是自己的直觉吗？ “有没有可能，这是黑手金蝉脱壳的手法？”松田阵平听见自己说。 不过听到他说这句话，旁边人的目光更怜悯了，以为他还在自欺欺人。 几乎没有可能了，他们打捞了整片区域，都只打捞出一具男尸，而这具男尸刚好头上有一个孔洞，很少会这么巧合。 再加上，他们都看见黑手中弹了，在受伤情况下跌下水坝，又正值开闸放水期，万吨水压冲下来，他能留个全尸已经非常不错了。 黑田兵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理解松田阵平的期待。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狠心无情的人，一开始他也很看好远烨凛这个年轻人，甚至因为降谷零的关系对他一度偏心。 却没想到最终害了他，让他走到这个下场。 “……法医会对他进行尸检吧？”松田阵平压抑着胸口的愤怒。 黑田兵卫明白松田警官的意思，他想查dna来确认尸体身份。 但是dna必须要用样本来对比相似度，才能确定尸体的身份。黑田兵卫不知道这其实是波尔多酒，被远烨凛当做替死鬼，毁去了样子。 就算他知道，但是波尔多酒自己身份敏感，这么多年自然谨慎小心，不会有留下任何dna的机会，他本人也在档案中没有任何活着的亲属，用亲属的dna更是不可能。 至于远烨凛自己……他更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 因此想找到其表亲对比dna更是不可能。 于是这具尸体只能成为疑尸，被视为远烨凛。 黑田兵卫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远烨凛有回归酒厂的胆大包天的打算，所以远烨凛“死亡”后他也没有特意通知降谷零。 并且，为了维护警视厅形象，掩饰他们曾经犯过的类似早濑浦宅彦的错误，黑田兵卫没有对外公布他的身份。 总之就如他所说的，远烨凛是因为精神错乱杀人，并已经人死如灯灭，所以只是宣称他已经牺牲。 时间再回到几天前，远烨凛一个脚滑从大坝顶上摔下去。 他有点激动，因为总感觉自己会摔死在这里。 不过没入水中的时候，他无语地发现自己多虑了。刚刚的子弹没有伤及自己要害，他也没有被水砸入水底，反而不小心摸到了一个废弃已久的救生圈。 一番操作下，远烨凛不仅没死，反而安全地跟着救生圈顺着暗流一路往下。 好不容易在一处较隐蔽的地方爬上岸，他还没来得及环顾一圈给自己冲哪儿来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就碰在他头上。 远烨凛眼神冰冷下来，一抬头，和一个绿色眼睛的长发男人对视上。 对方冷漠的眼神和气质，几乎让远烨凛可以直接认出他的身份。 “莱伊？”远烨凛一边咳嗽一边笑了起来，“就是你啊。” 赤井秀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并不友好。 得益于狙击手的良好视力和狙击枪上的八倍镜，他清楚将远烨凛被日本警察围堵击落的一幕。 不用想了，他就是琴酒口中“日本警视厅的叛徒”。 而且他还很恶劣地试图袭警。当赤井秀一看到他没有得逞反而摔下去的时候，是松了口气的。 难以想象，居然有日本警察主动背叛立场，只为了加入组织。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但琴酒特意让自己接应，说明组织很重视这个叛徒的价值……有可能他拿走了日本官方的重要情报，来当自己在组织内更进一步的垫脚石。 所以赤井秀一第一眼就非常不喜欢他。 如果可以，赤井秀一想趁此机会除掉他。 面对藏起自己杀意的赤井秀一，远烨凛反而一点也不紧张，慢悠悠地一边爬起来，一边拧干自己衣服上的水，仿佛他头上的东西不是枪口，而是一个玩具：“你想对代号成员动手？” 远烨凛有恃无恐的样子让赤井秀一更加警惕。 第109章 “一个背叛警视厅的警察，居然也有代号。”莱伊冷冷道，“我有点怀疑组织的提拔标准了。” 远烨凛不动声色地皱眉，看来琴酒没有把自己卧底身份说出来。 不过无所谓，不论自己身份是什么，现在都已经和组织绑死了，不会对自己计划产生影响。 “但是我觉得组织很有眼光啊。”远烨凛露出一个愉悦的笑，“不管是琴酒还是你，都会做出我喜欢的行为。” “比如你现在开枪试试。” 莱伊拿着枪的手不动，眉头却深深皱起来。 这人在发什么疯？ “你想多了，我用枪指着你是为了确定你的身份。”莱伊冷冷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琴酒要的人？如果找错了，我还要灭口。” 远烨凛看向他的眼神更加不善。 果然是那个犯罪组织的成员，灭口都能轻轻松松挂在嘴边。 “那么，你现在确定身份了吗？”远烨凛脸上的笑意却在加深。 “……谁知道呢。”莱伊冷冷道，甚至有些恶劣地扬唇：“琴酒只说了让我来接一个日本警视厅叛徒，但万一你被掉包了，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仿佛只要远烨凛露出任何不对劲，他就打算用这个借口开枪。 远烨凛却直接鼓了鼓掌：“我同意你的看法！” 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让莱伊皱眉。 “其实我就是被掉包了。”远烨凛真诚道：“刚刚那个叛徒已经掉下去摔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卧底哦。” 赤井秀一瞳孔一缩。 不过远烨凛没察觉，他继续诚恳道：“我觉得你怀疑非常有道理！不愧是组织的杀手！按照你的说法，我其实早就趁此机会埋伏在附近，只等叛徒一死，我就立刻冲出来取代他的身份！” “所以为了保险，你现在应该立刻把我灭口！以免我把警察引过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怎么还自己圆起来了？ 莱伊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手指也迟迟无法扣下扳机。 眼前的组织成员实在太有底气了，他不确定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故意引诱自己露出破绽。 至少从这人期待的态度中，莱伊确定一件事，这个疯子肯定在胡说八道。 他为什么故意让自己以为他是公安卧底？ 如果自己在这里动手，他会不会早有准备上报给琴酒？ 懂了，他在威胁我。 莱伊笑容一冷，心中暗想，差点就上当了。 不愧是被琴酒看重，并且从日本警察围堵中还能活下来的人，真是心机深沉。 居然用这种方法试探我的忠心。 远烨凛眼睁睁看着他把枪放下，一副想通了什么的表情。 “……你胆子真小。”远烨凛恨铁不成钢，“亏我还夸你！” “你在担心琴酒找你麻烦？不会的，我跟你说他早就看我不爽很久了，你对我开枪他只会开香槟庆祝。” “这就不需要你为我考虑了。”莱伊更加认为自己的猜测没错。 没关系，来日方长。 自己知道他的真实身后，一定能找到机会除掉他，也算是帮一把日本警察。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远烨凛身前的血迹上：“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再不处理伤口，我也可以在这里等你失血过多而死。” “没想到你人还怪好的。”远烨凛感慨一句，“我也想失血过多而死。” 短短几句话交锋，莱伊已经确定这人脑子有问题。 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多费什么口舌，莱伊干脆把枪收起来，转身走向旁边停着的车。 “上车。” 第97章 远烨凛坐在莱伊的车内,把水全都甩在他副驾驶上。 莱伊余光看到了，额角青筋抖动。 “等会儿你把水擦干了再给我下车！”莱伊冷声道。 远烨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有本事打死我。” 莱伊差点骂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找死的人？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在挑衅自己！ 莱伊的怒火全部倾泻在车速上,低调的改装车差点原地起飞。 不过远烨凛是谁,他坐过更加刺激的车，根本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除了安全带把自己伤口又勒出血之外,一切良好。 “你身上的联络工具呢？”莱伊眼神都没分过来一个,“自己联络琴酒，我看他应该也在附近,他没有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安置你。” 自从接到琴酒让他接应的任务后,莱伊就按照惯例准备了一个新身份、一份撤退计划、一批武器，以免遇到正面冲突。不过远烨凛的操作太干脆利落,已经用不上撤退计划了，预计中的武力冲突也应该不会出现，莱伊只需要把新身份给他就行。 一下子太过和平，莱伊有点拿不准,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琴酒的意思。 总之，现在任务完成,他们也需要通知一下琴酒。 远烨凛从湿透的口袋里拿出自己湿透的手机。 莱伊：“……” 远烨凛把手机后盖打开，又漏出一滩水撒在副驾驶。 莱伊：“……” “情况就是这样。”远烨凛一摊手,可怜的系统已经静音了，脏话都骂不出来,“我现在大概属于彻底失联状态，你难道没有帮我准备一台新手机吗？” 莱伊看着前方,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直接扔过来。 远烨凛一抬手接住。 “只有电话卡。”莱伊冷脸开车,“手机自己去买。” 远烨凛摸了摸鼻子：“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出现……” 然后他不说话了，莱伊也没有接话。 两人低调地重新开车回到东京市，莱伊直接将车停在一个商场附近。 然后朝他伸出手。 “？”远烨凛困惑，“你干什么？” “钱给我。”莱伊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冷声道：“不是要买手机吗？” 远烨凛很无辜地看着他：“在水里的时候被冲走了。” 莱伊气笑了：“你怎么不把自己冲走？”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手机甩给他，冷着声音让他自己联系琴酒，然后下车了。 仿佛一秒也不愿意再多待。 远烨凛笑盈盈地朝着他挥了挥手，等他把车门一关，神情就冷下来。 他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备注为gin的联络人：“喂？猜猜我是谁？” “……”琴酒另一边似乎打开了外放，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居然还活着？” “莱伊呢？” “琴酒大人怎么第一句话是问别人，这让我很伤心啊。”远烨凛满口跑火车，“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活了下来，结果你不冷不热问我一句居然还活着？？” “别在这里发疯。”琴酒冷漠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不耐烦，“控制好你自己的精神状态，远烨凛，我不想听见你对其他代号成员动手的消息！” 原本琴酒以为，远烨凛怎么都要两三天才会联系自己，用来养伤或者从昏迷中苏醒。 结果没想到，他眼睁睁目睹远烨凛从大坝上跳下去，一天不到对方就活蹦乱跳地给自己打电话了。 “哦……你怕我杀了莱伊？”远烨凛如他所意料那般，没控制住溢出自己的杀意。 “不可能啦，莱伊可是您都看好的新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呢？我只是一个普通警察而已。” “别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这个词。”琴酒似乎被恶心到了，他的声音逐渐靠近。 远烨凛精神一振，恶心就对了，我就是要恶心你。 "琴酒大人，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了。"远烨凛正色道：“我觉得莱伊有问题！” 琴酒似乎将电话放到耳边了，声音冰寒：“什么问题？你最好有证据。” “当然有证据！”远烨凛信誓旦旦，“我跟你说，我怀疑他可能是个卧底！” 另一边，琴酒的声音突然消失。 “说说怎么回事？”琴酒好像换了个更安静的地方。 远烨凛刚从警视厅的围捕中脱身，就立刻指认莱伊是卧底？ 难道是他在被追杀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比如有人给警视厅传递消息…… “因为我当着他的面承认我是警察了，他居然无动于衷。”远烨凛语气十分沉重，“我怀疑，我坠进水里后有可能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已经被警视厅或者公安的人掉包了，准备用这种方式潜入组织搜集罪证！” 琴酒咬牙切齿：“远烨凛，你想死吗？” 他还以为远烨凛会说出什么惊人秘密！结果就这！？ “我还没说完！”远烨凛说亢奋了，“你知道他听见我这一席话后做出了什么反应？” “他很释然地放下了枪！一副我懂你身份的表情！” 琴酒在电话另一头磨牙。 他敢用自己的枪发誓，莱伊绝对不是释然了，而是懒得和这个神经病计较！ 第110章 他耐着性子：“还有什么别的证据吗？” “肯定还有！”远烨凛很笃定，“你等我多试探几次，他就会露出破绽了。” 琴酒看透了，远烨凛就是想杀人，然后盯上了莱伊。 但是代号成员之间不可以自相残杀，所以远烨凛在这里提前抹黑他，好作为日后动手的借口。 实在太难以控制了。琴酒对远烨凛感到棘手，他相信boss也这么想，不过boss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反噬。 可能boss自有计划，琴酒也不会置喙。 但是琴酒倒觉得，如果远烨凛和莱伊之间相互有敌意，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两个不好控制的人相互制约。 所以琴酒收回了嘴边的“滚”，变成一句回答：“可以。” 远烨凛：“真的吗？？” 自己就是随口抹黑一下，琴酒不相信自己也不亏。但现在琴酒说可以。 “前提是你能成功。”琴酒嗤笑一声，“惹出什么事，你自己解决。” 远烨凛：“放心。”等他把系统本体放出来，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远烨凛坐在车内，眼看莱伊已经从商场里走出来了，不过他突然被一个女生叫住，居然硬生生停留在原地。 两人举止熟稔亲密，让远烨凛眼眸微眯。不会是莱伊的女朋友吧……？是组织的人还是普通人？ 如果是普通人，那莱伊欺骗人家感情，简直十分可恶，自己不能放过他。 如果是组织成员……那这一对都是罪犯，自己更加不能放过莱伊！ “对了。”琴酒突然叫住他，让远烨凛挂断电话的动作停了停，“你直接去研究所，地址我已经发给你，让莱伊把你送过去。” 研究所？远烨凛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架构。 是独立于行动组和情报组的第三方部门吗？ “听起来很无聊啊，我就不能直接去组织基地吗？”远烨凛心中暗暗提高警惕。 “这是boss的意思。”琴酒只有冷漠的一句回答，“别浪费时间，等你检查完之后……就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了。” 远烨凛不情不愿：“行吧。” 他挂断电话，而此时，莱伊也和宫野明美分开，朝着停在路边的车走来。 他一上车，就听见远烨凛戏谑的提问：“那是你女朋友吗？” 莱伊关门的手一紧，眼神凌厉地看过去。 “你想说什么？”他冷冷道，“这和你无关吧？” “只是在想，你们居然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谈恋爱。”远烨凛单手支在车窗上，手指敲着内饰，“我很羡慕啊，要不我也找个人聊一下感情？” “她也是组织成员，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莱伊警告他。 聊一下感情？ 这个怪物也会有感情？莱伊看出来远烨凛对自己的恶意，知道他只是想找自己麻烦。 但是绝对不能把宫野明美牵扯进来，她和其他组织成员根本不一样。 远烨凛露出了然的神色，没想到这就是莱伊的弱点。 身为组织成员，居然把弱点放到明面上，真是有够大意的。 “放轻松。我当然不会打她的主意。”远烨凛抬手，结果他砸向自己脸的一台新手机，笑盈盈道：“毕竟我感兴趣的……其实是你。” 在莱伊越发冰冷的视线中，远烨凛若无其事地低头，拆包装，插入电话卡，一气呵成。 熟悉的图标重新出现在屏幕上，远烨凛毫不犹豫点开。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什么程度的罪犯。 远烨凛掩藏住眼底的冷意，然后看到了……屏幕上一个绿点。 ？ 远烨凛抬头，看了看又将枪拿出来对准自己看起来气炸了的莱伊，又看了看手机上健康的绿色。 怎么会，难道系统坏了？ 【你多虑了。】 哦，原来没坏啊。远烨凛开始头脑风暴。 组织成员的身份居然是这么健康的绿色？？？这不对劲吧！ 难道对方的身份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卧底？ 他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完全惹毛的人，陷入了沉默。 如果……莱伊是卧底。 那么自己岂不是刚挑衅完自己的潜在盟友？ “我感兴趣的其实是你……为什么要戴针织帽，不觉得很土吗？哈哈，这样也能找到女朋友啊？” 死嘴，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要再挑衅自己未来的盟友了啊！ 莱伊被气笑了，他敢打赌，这人一定会成为比波本还要难缠的组织成员！ 第98章 当远烨凛沉默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次话。 因为两人都在头脑风暴。 莱伊在担心自己即将把一个疯子带入组织，以后自己的卧底生活肯定更加不得安宁。虽然自从见识过波本的难缠后，他的卧底生活已经不得安宁了。 远烨凛在想自己对琴酒放出的大话,他声称自己发现了莱伊的不对劲,并要找出他是卧底的证据。 结果他真的是卧底啊！！！ 虽然还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卧底，可能来自其他国家,但是远烨凛深知他们不能自己内斗,否则还没击垮组织就先削弱了己方力量。 他肯定不会把莱伊的卧底身份抖出去。 但是琴酒那边应该怎么糊弄？远烨凛露出痛苦面具，他哪里知道自己随便一指认,就指认到了对的人。 一路沉默中,莱伊把他送到了地址上所指的研究所。 和远烨凛想象中不一样，研究所的入口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已经倒闭的医疗机构。 莱伊帮他刷开门后,下方别有洞天，居然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地下实验室。 “……你怎么会有研究所的指纹？”远烨凛恢复正常，他已经想通了，反正莱伊不知道自己身份,所以只有自己尴尬一下。 两人相互保密才是安全的，自己不让他知道自己身份,日后被审讯了，莱伊才不会露出破绽。 所以,自己只要继续用平常心对待就好。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莱伊的确什么也没有发现，态度很差,“你自己进去。” 虽然他有研究所的指纹，但在琴酒眼皮子底下,他还是很少往这边来。 自己只是因为女朋友和女朋友妹妹的关系，才获得了一定出入权限。 研究所的确是个诱人的秘密，遗憾的是,莱伊对研究所的探究进展缓慢，并不知道组织究竟在研究什么。 为了不引起警惕，他就只能在这里止步了。 研究所的门在身后关上。 远烨凛被早已等候在此的研究员拦住，先让他将身上所有携带的东西交出来。 “我身上只有一个通讯工具哦。”远烨凛展示了一下，“总不能琴酒想联系我的时候我直接玩失踪吧？” “交出来。”负责拦住他的研究员依旧冷漠。 哇哦。 这里的管理比自己想象中严格啊。 远烨凛遗憾地把所有东西交出去，多嘴问了一句：“所以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检查。”研究员言简意赅，“你身上受伤的地方。” 说着，他让远烨凛躺在一边，真的和其他研究员配合帮他治疗了一遍伤口，还帮他包扎起来。 远烨凛眼神诡异，这里究竟是研究所还是医院？ 不会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惕心吧？ 一番治疗后，研究员给他指了个最深处的房间：“你去那里面，有人在等你。” 这下，远烨凛又重新提起警惕。 他有预感，自己是被boss要求叫到研究所的。 而最深处的房间，一定还有至少一个代号成员在等着自己，或许是这个研究所的一把手。 抱着这样的想法，远烨凛故意磨蹭了两步，将一路上其他房间都悄悄打量了一下。 有些房间后的实验室可以通过玻璃看见，一些人体模型和样本组织堆放在实验台上。有些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密封的墙，看不到后面的场景。 最终，远烨凛停留在最后一个房间门口。 “咔哒”一声。 房间里面原本坐着的一个女生，猛地站起来。 她似乎比自己更警惕，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口的自己，强装镇定：“你是谁？” “……”远烨凛也没想到，门后根本没有boss，而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他想了想：“琴酒没说过吗？他让我过来。” 听到琴酒的名字，宫野志保更警惕了。 “……原来是你。”她往后退了退，“我不知道你会这时候来。” 没有人通知她。 或者说——没人觉得应该通知她。 雪莉悄悄握紧了拳，她在这里没有自由，看似地位很高，但实际上只能不断进行违背自己意愿的实验而已。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被琴酒……或者说boss叫过来的，又没有提前通知自己。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是她今天的实验对象。 第111章 宫野志保白了脸色。 这个年轻人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宫野志保怀着同病相怜的情绪，问他：“你也是组织成员吗？” 不过，回答她的人不是远烨凛。 而是房间内突然响起的电子音：“他是组织的代号成员，阿玛瑞恩。” 宫野志保的脸色更白了，几乎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实验室屏幕上突然出现的投影。 “我想我们是初次见面。” 远烨凛凝重地和boss透过屏幕对视。 “远烨凛，警官？” 宫野志保一下子又被这几个字震撼到了，警察？代号成员？ 这么矛盾的两个词怎么会出现在一起？ “boss。”远烨凛轻松地笑起来，“您授予我代号的那一刻，我是什么身份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会是您最忠实的利刃。” 先不说远烨凛这句话中有几分真假，至少他的态度很让boss满意。 屏幕上黑乌鸦般的影子发出一声轻笑，和缓道：“当然，我相信你对我的忠心。” “但是，只有我相信是不够的，你还要主动向我证明。” 远烨凛微笑着，瞳孔因为警惕而微微缩小。 “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向您证明呢？”远烨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轻松。 “你只要配合我的命令就行。”他说。 “雪莉，你知道怎么做吧？” 被叫到代号的茶色头发女生浑身一抖。 “还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应该做什么吗？”boss叹了口气，“东西今天早上已经交给你了。” 远烨凛逐渐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名叫雪莉的代号成员这么害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雪莉好像有一瞬间在怜悯自己。 boss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没有太多时间给她犹豫了，雪莉知道如果自己再抗拒下去，自己的姐姐就会出事。 所以她拿出一把枪，两只手握住，勉强控制自己的颤抖。 “我需要测试一下你的敏捷程度……” 敏捷程度算委婉的说法，其实boss的原话是，让她测试远烨凛到底在什么程度下会死。 宫野志保根本不理解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测试？难道人除了死亡和活着以外还有第三种状态吗？ 她只觉得这个年轻人今天走不出研究所了。 而且，是由自己亲手夺走他的生命。 不过，她在这边疯狂做心理建设，另一边远烨凛却露出一个“就这”的表情。 似乎看出来雪莉的抗拒和紧张，远烨凛对她缓和神色，悄悄提升了一点好感：“没关系，来吧，不用担心。” “当然，这是因为boss的命令我才完全配合。”他又找补表达了一下忠心。 至少从态度上，完全挑不出远烨凛的错处。 这让原本还想震慑一下远烨凛的boss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从琴酒那里听说了很多远烨凛的坏话，包括他精神失常、一心只想杀人、难以控制……但现在boss却觉得，阿玛瑞恩哪里有病？他明明情商很高啊。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boss的电子合成音笑了起来，“有人跟我说，你的命非常硬，普通方式基本上杀不死你。” “但我总要看过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 以及……他最想了解的是，这种运气到底会不会和生理结构有关。 是远烨凛独有，还是自己也能复刻呢？ “雪莉。”他重新冷下声音，下令道：“开枪。” 没有办法拒绝…… 宫野志保两只手已经颤抖了，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她甚至无法反抗这个简单的命令。 “对不起……”她狠狠闭上眼睛。 不过，她却没有听见子弹入肉的声音，也没有听见重物倒地。 “……？” 她睁眼一看，远烨凛完好无损。 但是投影上，boss的头所在的位置。 出现了一个弹孔！！ 宫野志保眼睛都瞪直了，但是boss根本无法通过投影看见这一让人窒息的巧合，还在继续下令：“把子弹全都打完。” “阿玛瑞恩，站在原地不动。” “当然，boss。”远烨凛悄悄对着宫野志保眨了一只眼睛，看起来有点俏皮。 宫野志保有些恍惚地又打出第二枪和第三枪。 ……然后她目睹了，子弹是如何一不小心打偏，嗖嗖嗖全部打在……boss头上的，全过程。 她深深震撼了。 一直到子弹打完，远烨凛都没有受重伤。 唯一一次受伤，大概是远烨凛觉得太夸张了，想低调一点，所以送了个人头。 但那颗子弹也很顽强地只是擦着他耳朵过去。 其余子弹全都“一不小心”，打在boss投影的头上，密密麻麻形成了不少弹孔，看得宫野志保眼皮直跳。 boss也深深震撼了。 “让其他研究员准备手术。”他下令，“把阿玛瑞恩束缚住，确保他不会有任何躲避的可能。” 他倒要看看，情况还能怎么离谱！ 第99章 “不！”宫野志保下意识拒绝了,她觉得……不能让其他研究员进来看到这一幕！ 她的视线小心瞥了boss一眼，又立刻收回来。 墙上的弹孔明晃晃挂在boss头上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某个总统被枪击的地狱笑话……怎么可能让其他研究员看到啊？？难道要让自己解释吗？ 但是她能怎么解释？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不是阿玛瑞恩做的就是自己做的。雪莉一想到,等会儿自己说“我本来想开枪打中阿玛瑞恩，结果子弹在中途拐了个弯,精准命中了墙上的boss”,就觉得非常窒息。 不管怎么解释看起来都大不敬！ 此时雪莉还在害怕，但……和一开始害怕的原因不太一样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是曾经让她做了无数噩梦的boss。 她脑子里现在只回荡着一句话：这和浇死老板的发财树有什么区别,都是挑衅最高上司啊！ 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她绝对不能让boss发现。 幸好,这只是boss的投影，实验室内的摄像头正聚焦在远烨凛和她身上，没有注意到墙上的巧合。 而远烨凛掐住自己的腿，狠狠憋住笑声。 死嘴,控制一下弧度。 他也没想到，居然八发子弹都完美打中boss,这是不是寓意着组织八成要完啊？ 有点可惜了，这居然只是个投影,要是boss本人亲自在这里，想必第一发就能把他送走。 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boss听到雪莉下意识的反驳后，立刻感到了不愉快。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如往日宫野志保最最害怕的那种语气。 原本，宫野志保应该又陷入一轮噩梦的。 但她盯着墙上的子弹孔，光顾着怎么给自己的莽撞找补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害怕：“我的意思是……这毕竟是我的实验室，我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我的私人地盘，所以我提议实验转移到外面……” “不要第二次挑战我的耐心。”boss冷冷道，“我给了你一定特权，雪莉，但不是给你用来任性的。” 雪莉只能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不过，在她按下把其他研究员叫进来的铃声前，她悄悄控制用来投影的装置，移动了一下方向。 把boss的头从墙上的弹孔上移开了。 让画面看起来没那么地狱。 远烨凛赞许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年纪轻轻，思维也这么活泛，看来是个可造之材。 在下定决心潜入组织后，远烨凛就做好准备了，他知道自己肯定还会遇到更危险的情况和更严格的审查，可能要涉及人体实验非法囚禁……等各种状况。 也有可能遇到一些深陷组织身不由己的无辜人，自己可能无法全部拯救。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自己想象中好多了，至少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还保持着同理心。 “我会尽一切努力配合您，boss。”远烨凛站在一旁没别的事，又趁机给boss一点情绪价值，义正言辞道：“就算我的命再硬，那也是组织给的！没了组织的我又和失去双亲有什么区别！” “您一定是在疑惑，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好？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办法避开死亡？”他自然而然地为boss的行为开始解释，绝口不提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些事而恐惧或者恨上他，一副无脑组织吹的模样，“但其实——我运气这么好，全靠组织荫蔽啊，我一定是沾了组织的光而已。” “和组织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想必，我这点微不足道的运气又怎么可以比得上呢？” 听得宫野志保和研究员纷纷侧目，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这种一听就是昧着良心的吹捧boss不会真信吧！ 但是boss，居然真的非常受用。 荫蔽这个词就用的非常好啊！boss心想，他和意大利军火贩深入交谈过，对方在风水玄学领域非常博学，曾经高深莫测地告诉他，那些被称为皇帝、总统、天皇之类的角色……身上都有大气运，可以庇护他们所属的东西。 第112章 boss自认为自己是黑暗世界的皇帝，因此他感觉，自己应该也有大气运，但是又很担心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他不得不谨慎一点，因为为了自己最终的目标，运气是实现成功不可缺少的成分之一。 所以一开始，他听汉弗莱夸远烨凛是祥瑞，是有一点不爽的。他一个代号成员是祥瑞，那我这个组织boss又是什么？ 现在听远烨凛这么说，他就没那么不爽了。 祥瑞又怎么样，还不是组织的一部分！四舍五入他的运气就是我的运气，把他放在组织里，一定能持续改善组织内的风水！ 说不定，他的运气还能提高实验成功率，比如细胞活性、实验体存活率等等…… “你懂我的苦心就好，阿玛瑞恩。”boss越看他越满意，已经决定好之后的实验不再过度为难他，但该达成的目的还是要达到，“只是，为了你的安全，我需要确保一下你的存活率。” “当然。” 远烨凛表面笑眯眯地答应了，实则神色冷下来。 和自己预料不差，组织的确涉足了非法人体实验。 他非常怀疑那些看不见墙后的房间里面……都是不能见光的人体实验场所，不然这些研究员不会这么熟练。 他老实地躺下去，任由他们用手术束缚带将自己困在手术台上。 boss不再出声后，雪莉又恢复了现场指挥权。 虽然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想要的样子。 “下面开始进行……第一场实验。” 虽然，宫野志保自从见到阿玛瑞恩后，都没有单独和他交流过超过三句话，但她莫名觉得，阿玛瑞恩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比如同时对boss“中弹”视而不见，他们两人就很有默契！ 刚刚啼笑皆非的插曲已经过去，虽然让她放松不少，但现实还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她要亲自主持人体实验了，当着boss的面。 “目标是，取出心脏。”她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酷，仿佛这样才能忘记自己在做什么，“箱守，你来。” 被称为箱守的研究员端着一盘手术器具，从另一侧走过来。 ……然后在路上不知道被谁伸出的脚绊倒，扑通一下当场栽倒。 手术盘也飞出去好远，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最后哗啦啦撞在墙上。 “怎么办事的！”众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方才被绊住脚的人立刻撇清楚自己的关系：“我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不小心！” “安静！换下一个人来！”另一个比较年长的研究员惊惧地看了一眼boss，回过头斥责道：“箱守自己滚下去！雪莉小姐，换一个人吧！” 宫野志保：“啊？哦……那真木你上。” 她似乎还有点茫然，刚刚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飞出去了。 被叫做真木的人谨慎上前。他学聪明了，直接从手术台旁拿过备用手术刀，就要直接下手。 然后……手术床是带轮子的。 他每靠近一小步，床就滚动远离一点。 他每靠近一大步，床就被撞飞出去，带着一定加速度，冲向某个研究员的腹部。 研究员捂着腹部跪下去。 真木拿着手术刀，整个人都凌乱了。 不是——为什么雪莉小姐实验室里的手术床是滚轮的啊！ 宫野志保的沉重心情消失一半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虚。 她忘记把轮子固定了。 她还没说什么，躺在手术床上的“实验体”反而倒打一耙：“你们研究员什么素质！连手术床都不会事先检查吗！” “我……” “虽然只是没固定轮子这个小问题，但体现出来的是你们工作的态度问题。”远烨凛打断他。 被他反客为主训斥的研究员试图解释，但话语苍白无力。 “没有，我们一直工作都很严谨……” “但我看不到你们的严谨，boss看到了吗？”远烨凛露出失望神色，“难道你们平时进行研究都是这种态度？我很怀疑你们之前的实验数据……” 几个研究员立刻惊悚地看了一眼墙上不声不响的boss。 其他问题就算了，要是boss怀疑他们数据的真实性，他们会死的！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想跟你们计较。”远烨凛又给他们台阶下，“只是boss在这里，有些道理你们要清楚。” “boss的时间很宝贵，你们不想干可以走，反正有的是人干！” 研究员：……这话我们怎么接啊！ 走？走哪里去？走去地府吗？ 比较年长的研究员已经有点被远烨凛气红温了。 boss都没有这么指责过他们，你凭什么！ 而boss居然真的听信阿玛瑞恩谗言：“……三岛，这就是你们的团队素质？” “不不！您相信我，这次我亲自来！”三岛连声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出问题。 他上上下下，花了快十分钟检查，并且做好充分准备，才谨慎地拿着手术刀靠近。 一切都没问题，除了他一低头看到方才对他们科研工作者指指点点、让他红温的人，表情仿佛在说“行不行啊？” 三岛咬牙切齿，你一个外行人居然敢指责我们的数据！ 反正已经走到阿玛瑞恩面前了，还没有出岔子，自己这次肯定成功。 愤怒之下，他直接不管什么手术准则，把刀往后一扬，就要狠狠刺下！ 第100章 宫野志保承认,她差点笑出声。 她虽然是代号成员，看起来地位很高，但事实上,她只是boss手里的一个工具而已,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而她又一直对实验表现出抗拒,boss为了敲打她,就一直默认三岛管理团队中所有研究员，有时候还会默认他打压自己。 她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而已。甚至很多时候,送到她手下的实验体,她都没办法送他们去解脱。 所以之前远烨凛走进实验室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的场面。 三岛原本气势很足地抡圆了胳膊,手术刀划过一道冷酷的弧线，狠狠扎进了他背后站着的研究员胳膊上，直接让那个研究员惨叫起来。 他一边惨叫，一边往旁边躲,试图将刀从自己肌肉里甩出去，结果被他撞到的人也跟着倒了下去,一旁备用的手术器械噼里啪啦砸下来。手术台另一侧的人大惊失色，想立刻过来阻止悲剧进一步发生,结果一脚踩在一根骨钉上，身体一滑,朝着手术床扑过去。 远烨凛连忙躲闪，他可不想和这些人亲密接触,不过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因为他的手术床被撞飞出去。 即使轮滑已经固定，他还是平移了很远,一直到雪莉身边才堪堪停下。 两人对视一眼，只不过一双眼睛震撼，一双眼睛平静。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完成手术了。”远烨凛假装遗憾道：“boss，我可完全没有办法自己移动哦。” boss看到了。 不如说正因为他完全目睹了一切，才陷入深深震撼，并且相信了远烨凛运气很好这个说法。 “难道风水玄学真的存在？”boss也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 他虽然怀疑，三岛的团队素质参差不齐，但总可能一整个团队二十几个研究员全都是废物吧？！ 只是一场简单的手术，动手前几乎全军覆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警察打进基地了，实际上他们都是摔跤或者手滑，说出去谁信啊！ “boss，不如先暂停吧？”雪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且有道理：“再继续下去，浪费的也是研究员，没必要继续试探了。” 结果也很明显，在现有条件下，他们动不了阿玛瑞恩。 boss没说话了。 压迫感在无声中蔓延，除了远烨凛，每个人都冷汗涔涔。 “阿玛瑞恩。” 远烨凛差点睡着，听到boss的声音后，才抬起头。 “松开他吧。”这句话是对其他人说的，第二句话才继续对远烨凛说：“你很好，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被松开后，远烨凛去换了套衣服，重新坐在boss对面。 “首先，组织欢迎你回归。”boss的声音缓和下来，不过隐隐具备上位者威严。远烨凛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boss在谨慎地审视自己。 “你对朗姆怎么看？” 来了。远烨凛心想，这是他目前为止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他并不了解朗姆，在警视厅时虽然接到过少数几次朗姆的任务，但都是通过波本转达，他并没有和朗姆真正接触过。 棘手的是，朗姆是属于自己原本的上司。 远烨凛去看过那个被自己取代了身份的前卧底长什么样，发现自己和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自己能够成功取代他身份，也只是占了信息不互通的便宜。 对于普通组织成员甚至普通代号成员来说，卧底的长相都是秘密，但是对于朗姆而言，很可能不是。 第113章 远烨凛如果想一直在组织潜伏下去，迟早要面对朗姆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boss在问自己对朗姆的看法。 他都不了解朗姆是什么样的人，能有什么看法？ 不过远烨凛也早就预设过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完全答不上来。 “我的前上司吗？”他假装思索了一会儿，“在他手下时，我只是一个普通底层成员，也没什么机会拿到代号……当然，我为其效力时还是很尊敬他的。” boss暗中点了点头，他知道阿玛瑞恩有野心，朗姆可没有权利给他代号，所以大概只能做到表面尊敬。 阿玛瑞恩又很识时务，知道只有完全效忠自己，才有出头之日。 所以boss其实并不是想从远烨凛嘴里听出他有多了解朗姆，而是想知道他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为自己所用。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boss缓声开口：“朗姆也是组织的老人了，一些东西交到他手里后，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这是自己的东西。” 远烨凛一声不吭。 上司吐槽上司的时候，普通打工人最好什么也别说，随便听听就行。 果然，boss也不是想从远烨凛这里听到他的附和，反而换了个话题：“阿玛瑞恩，我重用你，是因为觉得你可以给我带来价值。” 远烨凛露出洗耳恭听的尊敬姿态：“是。” “比如这座研究所——可不是一般人能踏足的地方。” 远烨凛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想的没错，研究所在组织中的地位的确很特殊。 而且boss似乎对自己的运气非常感兴趣，难道是因为和他们在做的研究有关吗？ 信息量太少，远烨凛暂时无法细想。 “您需要我做什么？”他主动问出来。 “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投影上的黑影冷冰冰道，“所以，知道这些情报的你，必须完全忠于我。” “并且把组织里的叛徒，全都找出来。” 组织里的叛徒……远烨凛拳头握紧，也包括卧底吗？ “尤其那些卧底，他们像老鼠一样隐蔽，想找出他们很难。”boss继续说，“你不一样。” 远烨凛谨慎道：“您指的是……” “你有日本警视厅的身份。”boss沉声开口，“而且，组织里应该没几个人知道阿玛瑞恩这个代号。”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用我日本警察的身份，将卧底引诱出来？”远烨凛缓缓露出一个笑，“真是太棒了。” “一听就非常有意思！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死前不可置信的样子了。” “但您为什么不怀疑我是卧底？”远烨凛瞪大眼睛，假装自己非常疑惑，“如果我是卧底，那我一定会给他们放水吧？” boss都因为他的大胆愣住了。 几乎没什么人敢在自己面前说“给卧底放水”这种话题。不过他只会更加放心，因为说明阿玛瑞恩非常有底气不会背叛。 “当然，我自然相信你不会背叛我。”boss笑了好几声。 远烨凛在他的笑声中，却逐渐警惕起来。 他是这么容易相信的人吗？远烨凛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可以凭借几句漂亮话就能获得boss信任。 “你那个特殊的杀人能力，有一个开关可以控制。” “我没说错吧。” 远烨凛身体一僵，boss怎么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波尔多酒临死前把情报发出去了？不，自己确实及时把他杀了，也没有在他手机里搜到任何准备发送的短信。 除了波尔多酒，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黑田兵卫和几位公安、少量警视厅刑警、和自己的朋友。 几乎都是黑田长官信任的人，可以排除把情报传递出去的可能性。 但是，也有漏洞。 远烨凛想到了自己杀死的那三个内鬼“警察”，他们如果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也有可能把情报传出去。 自己已经尽可能做到天衣无缝了，但还是低估了组织的情报渠道。 所以，自己进入研究所后故意让自己交出通讯设备，原来是想拿去拆解啊。 想通一切后，远烨凛在boss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知道boss的目的就好，就怕他什么也不说，那远烨凛反而怀疑他提拔自己有什么特殊含义。 反正系统不可能被他们拆解，它自己会躲。 “之后雪莉会给你一个控制器，戴在脖子上，用来监控数据。”boss继续说，“这几天，你留在研究所，配合她的工作。” 雪莉会研究出“开关”的作用方式，模拟出脑电波频段，将控制权交给自己掌握。 自此，阿玛瑞恩才算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利刃。 “你的回答呢？” boss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质询他。 “我当然是……一切谨遵您的命令。”远烨凛也跟着笑了起来，“boss，我还有一计！” boss：“说说看？”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控制器做成炸弹让我戴着！”远烨凛兴奋说出他的规划，“如果我有背叛行为，您可以直接将我头炸了，这是第一个目的！” boss沉默：……狠还是阿玛瑞恩更狠。 他算是看出来了，虽然阿玛瑞恩很难杀死，但他自己精神状态不正常又弥补了这一点——他会自己主动找死。 果然有得才有失，想到这里，boss心理更加平衡。 如果让自己运气好的代价是变得疯疯癫癫，还喜欢主动找死，那他宁愿不要。 “第二个目的，当然是让我看起来更像一个警察！”远烨凛看上去不仅接受boss的命令，而且已经完全乐在其中了，“有什么会比一个被强迫加入组织的警察，更加吸引卧底或叛徒呢？” boss很满意他的积极：“你的提议不错。” 果然还是——当过警察的人，更懂如何对付他们的同类。 第101章 远烨凛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居然在研究所基地关了将近三个月。 他本来以为很快就能离开的！ 结果没想到，反而是组织这边进展拖累了自己。 一方面,据说研究员把他手机拿走拆解后,一直不太顺利。每一个靠近那台手机的研究员都不同程度遭遇了平地摔跤、喝水塞牙、不小心磕碎门牙、实验室忘记通风差点把全部人毒死……等一系列意外。 他们甚至怀疑，是远烨凛没控制住自己的能力在无差别袭击,还告状到了boss那里。 甚至boss来找他的时候都很无语：“……阿玛瑞恩,我不想听见第二次你不配合的消息。” 远烨凛很无辜，功德圆满系统的被动能力而已,他也不能控制。 但是任务进度已经严重耽误了,所以为了安抚boss，远烨凛提议可以让雪莉接手工作。 从他目前的观察来看,雪莉应该没有被认定为罪犯。 可惜boss太谨慎了，居然只用投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是他本人亲自出现，自己早就把他拿下了。 当着boss的投影,远烨凛把险恶的心思掩盖下去，瞎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让雪莉来：“她看上去更无害一点,不会让人产生警惕，毕竟是关乎我潜意识的开关,我大概潜意识里不希望那些对我用心险恶的研究员靠近吧。” boss一开始没有同意。 因为雪莉毕竟不是这一方面的专家，三岛对大脑和意识的研究更深,所以交给三岛更合适。 另一方面，雪莉还要负责研究远烨凛运气这么好的秘密,boss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运气能不能用来推进实验。 不过目前来看，有了远烨凛的加入,他们的实验结果也没有更好。 两边都进展缓慢，于是远烨凛也一直无法出去。 雪莉倒是每个月都能出去一次，每当这时，远烨凛都只能眼巴巴看着。 第一个月的时候，宫野志保还很谨慎，往日的经验告诉她，组织里的人都不好说话，尤其阿玛瑞恩还是boss看重的人，自己一定不能再更多接触。 第二个月的时候，她有点不忍心。两人这时已经稍微熟悉起来，能说上几句话，这对平时除了给姐姐打电话以外根本没有任何朋友的宫野志保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体验了，所以她被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盯，就松口说自己可以帮他带点东西。 不过能不能带进来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第三个月，宫野志保已经能冷声拒绝他的无理要求。 “我不能帮你背一台电视回来，也不能带烤箱、电磁炉！先不说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在实验室里存在，你想在我这里安家吗？” 雪莉冷漠地回过头继续分析实验样本。 远烨凛瘫在一旁的沙发上，发出哀嚎：“但是我——好——无——聊——” 雪莉捂了一下耳朵。 一般而言，雪莉自己话很少。 她话少的原因是，实验室里布满了监视器和监听器，一部分直接由boss掌控，所以她不愿意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第114章 但是阿玛瑞恩就不一样了，他从进入实验室的第一天起就没收敛过。 像今天这样因为无聊而抗议，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雪莉一开始还有点心惊胆战，但转念一想阿玛瑞恩自己都不怕，她急什么。 事实证明，阿玛瑞恩完全没有被boss找过麻烦。 自从实验室进入这个刺头，研究所的“欢声笑语”变多了（指三岛那边的骂声和惨叫声），雪莉做梦都在担心阿玛瑞恩把自己工作台拆了。 有时候，她工作结束后猛地发现阿玛瑞恩已经静悄悄很久了，就会心累地到处找人，他一定又在哪里作妖。 雪莉小小年纪，已经承担了太多不属于她的责任。 当然，她会变成这样，有一半原因是……阿玛瑞恩和自己站在一边。 她也没想到，一个半路出现的代号成员，居然会和自己一起偷偷抵制老板。 不仅两人很默契地隐瞒了“枪击boss投影事件”，还很默契地为难三岛。 目睹几次阿玛瑞恩狠狠攻击三岛作为一个研究员最薄弱的地方后，宫野志保也无师自通。 并在三岛又一次仗着资历，来要求她让步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boss对你是有一点失望的，你有没有反思过自己是否具备体系化的思考能力，你的研究价值点在哪里？是否做出了差异化和壁垒，你的实验是否形成了一套可复用的方法论？boss希望看到你的思考而不是要求我来配合……” 成功让三岛破防逃走了。 事后在监听里听到这一段话的boss深深共鸣：不错，真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啊！ 不愧是脑子好用的雪莉！ 当然，这件事雪莉不知道，她只知道boss逐渐放松对两人的管制了。 像这样两人都在一个实验室里说话，也不会再有研究员在门口监督。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宫野志保摘下护目镜，冷漠道：“我明天可以去见我的姐姐了。” “那不是好事吗？”远烨凛知道她每个月最期待的事就是出去和姐姐见面。 也对，雪莉这么重要的研究员，看管一直很严格，见不到亲人很正常。 所以远烨凛也挺为她高兴的。 “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宫野志保叹了口气，“我会在明天出去前，把‘开关’调整好。”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你不需要我帮你带东西回来了。” 远烨凛脸上的表情消失，平静地和雪莉对视。 “明天你也可以离开研究所。” 没错，boss最终还是将控制器的研发工作交给了雪莉。 也是奇怪，雪莉接手以后进展就一切顺利了，三岛只能腆着一张老脸来给她打下手。 雪莉并不知道潜意识杀人是什么原理，但是她猜测手机是起到信号激发器的功能，从而唤醒某种心理暗示，引发杀人潜意识。 所以她不需要研究阿玛瑞恩的脑子是怎么形成的，只要将信号激发器两端之一交到boss手上，另一端放在阿玛瑞恩身上，就能控制他。 为了让效果更好，boss的提议是，在阿玛瑞恩皮下植入一块芯片，用来取代手机处理器的作用。 所以现在，他后脑勺皮下正静静躺着一块微型芯片。 顺带一提，这个天才的想法居然能被系统利用，现在它已经住了进去。 并且由于组织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芯片的算力完全足够系统运行。 “‘开关’吗？”远烨凛无奈道：“看来等你们完成后，boss少不了会拿来试用一下。” “颈环也不能取下，因为你的数据要继续监测。”宫野志保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冷酷，以免阿玛瑞恩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你懂吗？如果你杀了不该杀的人或者违背boss的命令，在你失控前，它会成为阻止你的手段。” “嗯嗯我懂。”阿玛瑞恩连连点头，“意思就是我如果想刺杀琴酒或者朗姆，我的头就会爆炸——哇，听上去还不错。” 宫野志保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我说错了吗？”阿玛瑞恩无辜道：“哦，你说琴酒或者朗姆，只是随便举个例子而已。” 不是这个意思，宫野志保只是突然意识到……虽然阿玛瑞恩和自己很合得来，但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组织成员。 杀人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更别提他还有非常方便的杀人能力。 这个危险的能力甚至是自己帮忙研发的。宫野志保看着自己的手，她是不是又无形中杀了很多人…… “大概从研究所离开后，以后我们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阿玛瑞恩突然说，“别担心，说不定哪天我作恶多端先逝一步，你就不用怕我失控了。” “我可没有担心你。”她冷哼一声，又转过头去继续研究了。 不过这次，她却迟迟没有看进去。 远烨凛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第二天。 果然，第二天一到，就有研究员过来叫他，让他去见boss。 远烨凛走到熟悉的实验室后，发现除了雪莉以外，其他研究员都在。 三岛也在，只不过一看到他俩就晦气，故意站的很远。 “boss，您有什么命令？”远烨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和所有严阵以待的研究员格格不入。 “阿玛瑞恩，今天会有人带你离开，是之前你见过的黑麦威士忌。” “明白。” “还有。”boss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我会测试一下你们的研究成果，在你离开前。” 远烨凛听到身后雪莉惊惧地吸了口气。 远烨凛嘴角笑容不变，但是眼神已经不自觉扫向……实验室内的研究员。 只见boss将投影切换成一个电脑屏幕，上面清晰下达了一则任务。 并可以看见任务对象、执行人、执行时间。 所有人都立刻把视线集中在三岛身上，而三岛在这一刻似乎已经不清醒了，他崩溃大哭起来，细数自己的错误，自己真该死啊！ 然后他居然从试验台上拿起一把刀，将自己脖子用力一抹。 远烨凛已经眼疾手快，将雪莉的转了个方向，背过身去，并推开她。 三岛软倒下去，逐渐汇聚了一大块血液。 周围的研究员脸色惨白着后退，很快，中间就空了一块。 只有尸体和阿玛瑞恩还一动不动停留在原地。 “……您现在满意了吗？”阿玛瑞恩在这种情况下，居然笑得出来。 屏幕中的电子合成音，也冷冰冰笑了：“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第102章 表面上,这一次震慑，只有boss一个人满意了。 实际上远烨凛也很满意，但他不敢表现地太过分。 boss是什么梦想导师,居然主动帮他完成罪恶锚点kpi！ 远烨凛进入组织后,才知道这个组织里面打听真名是禁忌，所以他一度很担心等自己打听到对面名字时黄花菜都凉了。 “罪恶锚点”和“现实补丁”是两种不同功能,一般而言,罪恶锚点只能让罪犯变得倒霉，但不至于死亡；只有现实补丁会制造假死尸体并将人转移。 两个功能的触发方式又有点不一样,罪恶锚点是被动生效,现实补丁则需要由远烨凛或者系统主动实现，而且要和现实一样合理。 一句话解释,就是远烨凛不可能在整个组织内跑断腿都识别一遍，系统也不可能直接一口气让所有人都假死。 现在boss居然愿意主动给他把罪犯送上门，当然让他更省事。 还不会引起怀疑。 远烨凛走出困住自己三个月的研究所时，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莱伊的车就在对面停靠,车窗摇下来，露出凌厉分明的侧脸下颌线,一双冷绿色的眼眸如野狼一样，冷冷盯着他。 换个人看到这种眼神,可能就要怀疑他不怀好意了。 但是远烨凛知道他真正身份，只觉得又一次看到未来盟友,不管怎么看都很亲切。 然后他一开口：“今天怎么没戴你那针织帽了？是被我指出来后不好意思，所以扔掉了？” 坏了。 远烨凛明明决定好好打个招呼！怎么一张口就像在找茬！ 果然,莱伊气笑了。 “首先，与你无关。”莱伊目光下移，落在他脖颈上,“其次，你的审美也不敢恭维。” 远烨凛走近，单手撑在车窗沿上：“这和审美无关哦，这可是boss给我的。” 赤井秀一近距离看清楚后，瞳孔一缩。 颈环上有发信器和数字屏类似的装置，说明这不是普通颈环，而是监控器。 而且，很可能装了炸弹。 怎么回事？自己三个月没有见到这个“日本警视厅叛徒”，以为他受到重用了，但是再见到他，他却被戴上了炸弹来防备？ 远烨凛脚步轻快地绕到另一侧上车，看见他把安全带系上，赤井秀一才开口： 第115章 “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远烨凛从后视镜中看到他视线余光落在自己颈环上，“哦，你说这个啊，是我主动戴的。” “为什么？你不是代号成员吗？” 福特野马gt500缓慢发动，朝着研究所的反方向加速，两侧的景色在飞速后退。 远烨凛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赤井秀一在后视镜中看着他犹豫，不知怎么，居然好像悟了他在犹豫什么。 “车上没有监听器。” 远烨凛松了口气：“当然是为了……boss的信任，我不主动一点，他怎么会对我放心呢？” 这个话题就有点危险了，莱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该不该接。 接话？万一是陷阱呢，这么微妙的话题是组织成员可以聊的吗？ 如果不接话，赤井秀一又有点不甘心，因为这可是boss的消息。 那位神秘的组织boss，自己潜伏进来后连影子都没见过，他甚至还认识研究所的雪莉，也没找到丝毫机会挖掘boss的信息。 但是这个日本警视厅的叛徒，居然刚进组织就见到boss了！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需要他放心？”赤井秀一忍不住试探道。 “不是我做了什么哦，是他需要我去做什么。”远烨凛摸着脖颈上冰凉的炸弹，忍不住笑了。 这个笑在赤井秀一眼里看起来有点疯，他还真没见过谁带着炸弹能笑这么开心。 “你应该也收到通知了吧？对外保密我的身份。” “所以，你可以叫我远烨凛。”他第一次做自我介绍，对着这个在组织内不期而遇的同盟，“前日本警视厅刑警，受到组织胁迫后不得不叛出警视厅，加入组织。” 赤井秀一脱口而出：“胁迫？？” 这又是哪一出剧本。 “不像吗？”远烨凛指了指自己，“至于代号成员……我可没承认自己是代号成员哦。” 莱伊挑了挑眉：“如果我记忆没出错，你从水里爬出来对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想对代号成员动手？” “那么boss或者琴酒怎么跟你说的呢？” 莱伊沉默了，自己的确被警告了，警告他保密远烨凛的身份。 所以看似他是知情人，实际上他也最好不要触碰红线。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boss给远烨凛的任务是什么。 “卧底。”这个词从自己嘴里吐出来，听起来有些荒诞，“boss想让你把卧底和叛徒引出来。” 并且，为了防止远烨凛本人是个卧底或者反水，boss给他带上了监控器和炸弹。 “当然，我会加入组织外围，跟你们一样出任务。”远烨凛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含笑转移了话题，“所以一定要记清楚啊，莱伊。” “阿玛瑞恩和我，是两个人。” 这是远烨凛根据目前情况，做出的最优决定。 首先他的身份在朗姆那儿还属于一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爆炸了——他不能让朗姆知道回归组织的“卧底”长什么样。 所以将阿玛瑞恩和远烨凛分开，让阿玛瑞恩藏于幕后，是一个比较可行的方式，毕竟就连boss也会为自己遮掩。 其次，很多在东京市内活动的罪犯恐怕都认识远烨凛这张脸，但是警视厅和公安都隐瞒了他和组织的关系，肯定是想保护“已逝”刑警和警视厅的名誉……所以远烨凛也会帮他们，先把锅都推到阿玛瑞恩身上。 最后一个理由则是…… 远烨凛靠在车窗玻璃上，任由风迎面而来，表情空白。 系统，本警官的头好痛。 自己怎么会差点忘记，景光也在这个组织里啊！ 他甚至比自己更早拿到酒名——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背叛警视厅了还一跃成为代号成员，会不会一怒之下“温柔”地对自己说：“哇，背叛警视厅？好厉害啊，那我也加入怎么样？” 太可怕了，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场面出现。 就让阿玛瑞恩来背负吧！ 看远烨凛安静下来，赤井秀一也在不断回忆刚刚那个酒名。 阿玛瑞恩。 远烨凛特意提起这个酒名，看起来是警告，实则是暗示自己他的身份吧。 怎么回事？赤井秀一眼眸微眯，怎么三个月不见，这人对自己态度友好了不少？ 除了最开始上车前没控制住怼了自己，之后自己想知道什么，他都告诉自己或者暗示自己了。 而且就连boss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任务，都能告诉自己，难道他完全没怀疑自己是卧底？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这个计划中的一部分。在能够保证自己安全情况下，赤井秀一不介意提醒那些中了远烨凛圈套的卧底；如果自己判断无法自保，那么他也不会贸然出手。 远烨凛身后站着的是boss。 赤井秀一的眼神再一次从后视镜，落在远烨凛露出的脖颈上。 远烨凛被boss控制着。 一不小心，这条船上的人都会死。 他将远烨凛带到了组织在东京内最大的一个基地。 不少组织成员会在这里训练，或者短暂聚集一下，交换情报。这里也是底层成员最多的地方，他们随时待命，确保能最快执行组织的任务。 远烨凛和莱伊就是在一片喝倒彩声中，走进了基地。 远烨凛视线一扫，大概就知道这里的人在干什么了。 他们在比赛狙击，负责当靶子的居然是几个底层成员，其中已经有几个吓软后倒在地上，被拿枪的人不怀好意地瞄准。 直到被两人走进基地的动静打断。 “莱伊？怎么好久都没看到你，今天突然跑来了？？”说话的狙击手是一位短发女性，眼尾纹着凤尾蝶。 她也看到了跟在莱伊身后的人，咋咋呼呼道：“他又是谁啊？生面孔，你的小弟？” 莱伊夹在指尖的烟都差点掉了。 他哪敢啊。 “不是。”他冷着脸，和远烨凛对视一样，“一个刚加入组织的外围成员。” 基安蒂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你怎么带了个外围成员过来，真没意思……” 卡尔瓦多斯在旁边说：“外围成员不是刚好？把那几个尿裤子的人替换下去！” 而还有一个经常在东京市内活动的成员则盯着那张脸，神情惊疑不定。 “喂……这不对吧？”他惊疑地看向莱伊，“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和东京警视厅那个让罪犯都要绕路走的条子，长得有点像啊！ 远烨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的名声居然这么大，都三个月销声匿迹了，居然还有罪犯记得自己？ “他是条子！我不会看错的！” 他惊悚地指着远烨凛，所有人怀疑的视线立刻落在远烨凛和莱伊身上：“黑麦威士忌！你怎么把一个警察带进来了！” 幸好，自己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远烨凛神情不变，正准备开口，理直气壮承认自己就是条子，有本事你们打死我。 “都收敛一点。”莱伊却先开口了，“他是一个高层成员点名带回来的人，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一句话让远烨凛侧目，什么？我是谁点名带回来的？ 我在车上那么提醒你了，你不会把boss说出来吧？ 莱伊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自己解释，能少说就少说，自己肯定不会泄露秘密。 而其他人则被他这么一引导，立刻想起这几日的传闻。 先是卡尔瓦多斯不知道又从贝尔摩德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开始在组织内神秘地提起，有一个代号成员要回归了。 他们费尽力气打听到最后，也只知道一个酒名。连他属于哪一派都不知道，更别提查出他在组织内的事迹。 再然后，这个消息传到朗姆耳中，居然让朗姆勃然大怒。 那可是堂堂情报组负责人，居然只听到一个酒名，就气的当场砸了十几瓶名贵酒。 这个神秘回归的代号成员，更加不容小觑。 卡尔瓦多斯的视线落在条子那个一看就是监控器的颈环上。 被高层成名、点名、近期带回来。 三个要素一结合，只剩下两个可能，要么这个条子就是回归的代号成员，要么…… “你是阿玛瑞恩带回来的‘宠物’？” 第103章 远烨凛：卡尔瓦多斯是吧。 还是远烨凛：你等着,我找一车面包人来弄你jpg 不管远烨凛有多么想为自己正名，以及有多么想把乱说话的卡尔瓦多斯揍一顿。 他都被莱伊死死拦住。 “你干什么？！”远烨凛小声质问他。 “这不正好是boss或者你想达成的效果吗？”莱伊面不改色，压低声音,“你自己说的,‘前日本警视厅刑警，受到组织胁迫后不得不叛出警视厅,加入组织’。” “除了阿玛瑞恩,没有人能‘胁迫’你，难道你想把boss摆在明面上？” 第116章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远烨凛还要当boss的心腹,肯定不能背刺他。 “这样你的警察身份也有解释了。”莱伊最后一句话说完，就看见了远烨凛眼中的意动。 的确……现在卡尔瓦多斯一席话说完,已经有百分之八十在场的组织成员相信了。 这个时候远烨凛再跳出来解释他们理解有误，可能不仅效果大打折扣，还会被反过来嘲笑他是不是不敢承认。 那样更加窒息。 而且认真一想，这样居然更方便远烨凛找死——警察出现在组织内的确很罕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组织成员可能会谨慎招惹,以免他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如果这个警察是代号成员胁迫进来的就不一样了，他处于天然弱势方,弱点明显，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这不正是远烨凛想看到的吗？ 可恶,但还是很不甘心。 远烨凛掐了自己一把，才把愤怒的情绪降下来,他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谣言只在组织内部流传,不要传到熟人耳中就行。 不然他会从警视厅楼顶下去，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 “怎么不说话？”卡尔瓦多斯还在扯着嗓门，“不会是……被我说对了吧？？” “真变态啊。”基安蒂露出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的表情，“组织内怎么都是这种癖好不正常的家伙。” “喂！黑麦！”她趴在高台扶栏上，朝着下方大喊：“那阿玛瑞恩怎么没出现？？他怎么是你带进来的！” 她也不是对阿玛瑞恩这个神秘代号成员有多好奇，只是听说他的回归差点把朗姆气疯了，就非常想见识一下这是个什么人物。 以及为什么，普通代号成员以前都没听过？ “他直接加入组织外围成员，我只是负责送他过来。”莱伊冷静地说着一部分事实，“至于阿玛瑞恩为什么没有出现……如果你有胆子问问boss的话。” 一句话，让胆大包天的基安蒂立刻噤声。 如果黑麦说问琴酒也就罢了，基安蒂还真不怕琴酒，即使他是行动组的总负责人，脾气也非常不好。 但黑麦说的是boss。 他们平时聊天都不怎么敢把这个字眼挂在嘴边。黑麦威士忌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出来，那么这件事的可信度就很高了。 “阿玛瑞恩，隶属于那位大人。”科恩在基安蒂旁边抱着枪，惜字如金道：“我们应该，见不到。” “啊啊啊，是个麻烦的家伙。”基安蒂不爽地将子弹上膛，“都没机会比划一下，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说这人是不是比波本还难搞啊？人都没有出现，就把自己带回来的条子往基地一扔——” 卡尔瓦多斯阴恻恻道：“黑麦，你既然敢这么说，那么你至少应该得到过阿玛瑞恩的消息吧？你问问他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一个条子进入基地呢？” 他手一指，指向垂着头，双手握拳，似乎不堪忍受的警察。 远烨凛：深呼吸，劝自己忍住。 “对啊！”基安蒂一拍枪杆，“难道就这样让他在这里乱走？如果他试图带走什么秘密出去，我是不是可以‘阻止’他？” 她威胁的意思溢于言表，枪也蠢蠢欲动。 “我是无所谓的。”莱伊淡淡道，甚至往旁边让开一步，将远烨凛暴露在所有人注视下，“反正我只负责把人带进来，也不负责保证他活着。” 理论上是这样。 莱伊回忆了一下注意事项，发现确实没有让他保证远烨凛生命安全这一项，看来他是非常自信能自己应对了。 卡尔瓦多斯则咀嚼了一下黑麦威士忌的潜台词。 看起来这个条子虽然是被阿玛瑞恩带进来的，但并没有很受重视啊。 卡尔瓦多斯对阿玛瑞恩有点浅浅的恶意。 他很少从贝尔摩德口中听到其他酒名，琴酒算一个，但是琴酒自己惹不起，而且贝尔摩德也不会夸琴酒。 但是阿玛瑞恩久不一样了，他第一次从贝尔摩德口中听到这个代号，她就夸他是“大胆又谨慎的疯狂猎手”。 “毕竟，乌鸦能在白鸽中全身而退，仅凭身手可做不到这一点。” 贝尔摩德当时笑着说出这句话，看上去有点像自言自语，就连卡尔瓦多斯都没注意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她在boss身边太久，已经看厌了那位大人怕死的模样。 乍一看到另一个极端，作为对照组，阿玛瑞恩自然更讨喜一点。 不过卡尔瓦多斯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站在一个追求者的角度，觉得贝尔摩德夸另一个人，让他很不爽。 他试图打听阿玛瑞恩的消息，又一无所获，更别提找对方茬。 这还是第一次，有对方的消息主动送到自己面前。 虽然，不是阿玛瑞恩本人，而是他弄回来的一个消遣而已。 卡尔瓦多斯原本想找阿玛瑞恩的茬，对方身后有boss那就算了。 但是一个外围成员、甚至之前还是警察，就不用这么顾忌了。 所以他主动道：“黑麦，你不是说他要加入外围成员吗？正好我带他去基地负一层。” 那里几乎都是外围成员，平时如果没有人调遣他们的话，他们只能待在下层活动区域内。 ……而负一层，允许相互搏杀，如果他们能够踩着其他人爬上来，就算正式加入组织，成为底层成员。 虽然底层成员依旧是消耗品。没看到他们代号成员甚至敢用底层成员当靶子吗？ 卡尔瓦多斯笑的更开心。 他倒要看看这个条子怎么爬上来。 要是这个条子精神崩溃，转头去刺杀阿玛瑞恩，那更是大喜事一件啊！ “怎么样？正好我负责负一层的外围成员。” 基安蒂也很感兴趣：“很有意思啊，下面有狙击枪吗？我能下去切磋两把吗？” 和条子对枪，哈，听起来就很刺激！ 从始至终，被他们安排命运的远烨凛都一言不发。 只有在听到他们提及阿玛瑞恩的时候，才冷冷抬头看了一眼，眼神闪过对这个名字的厌恶。 莱伊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出声应该就是默认了。 “那我不管了。”他冷冷道，“人我已经送到了，你们可以作证。” 他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至于他能不能爬上来……一切与我无关，想必你们应该也不会再反过来麻烦我吧？” 正在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的远烨凛抬头：？朋友，你也没放过我。 比较理智的科恩皱眉：怎么听起来，黑麦威士忌在疯狂给自己撇清责任啊，是怕出什么事？ 不过卡尔瓦多斯已经懒得分辨了，直接走下高台，准备把远烨凛带去负一层。 他神情高傲，轻蔑地打量远烨凛：“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吧？还需要我请你吗？” 远烨凛脸色黑下来：“我还不需要一个罪犯来请我走。” 他扬了扬下巴：“带路吧。” 卡尔瓦多斯嗤笑一声，故意没带他经过武器区，让他赤手空拳下去。 “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卡尔瓦多斯把电梯打开，在远烨凛越过自己进去的时候，嘲讽了一句，“真以为自己还是警察呢？” 经过他面前的人攥紧了手，头也不回地按下电梯关门键。 实际上，远烨凛在辛苦忍住……不主动跑进来。 这是一个单向电梯，一路向下，一看就有一种有去无回的感觉。 下方的危险之处更是让远烨凛心动，听起来，下方的人攻击性都很强啊！ 卡尔瓦多斯真是帮了自己大忙，等自己出去后，就奖他一套死神来了套餐吧。 不过在电梯向下途中，远烨凛心情逐渐凝重起来。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进入基地这么久了，接触的组织成员并不少，明明系统的力量和以前一样，罪恶锚点的效果却大打折扣。 这几十分钟内，居然没看到哪个组织成员表现得非常倒霉。 就像之前他怀疑过，同样是被罪恶锚点标记，琴酒遇上的倒霉事居然只是被锁车、任务失手之类的，和那些动辄就缺胳膊少腿的连环杀人犯比，就显得比较友好了。 诚然琴酒也遭遇过被埋伏之类的事故，但对他本人的影响还是有限。 所以远烨凛合理怀疑，组织中一部分人恐怕有什么特殊之处，现阶段必须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是代号成员。 电梯门在他眼前打开，远烨凛走进更加昏暗的负一层，环视了一圈这里像擂台场一样的设施。 见到新人从电梯里下来，许多不怀好意的视线立刻落在他身上。 其中一部分人的视线更是明晃晃震惊。 是的，他们也认出了这张脸。 在东京活动的时候，他们就被长着这张脸的条子恐吓过，要不是自己跑得快，恐怕早就已经在监狱吃牢饭了！ 第117章 “喂？你是条子吧？” 一个粗粝难听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条子怎么来到这种地方了？？” 第104章 阴暗、血腥味重、不同成员占据不同地方,相互警惕着。 远烨凛有一种误入黑暗森林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隐藏自己，又对其他人的坐标虎视眈眈，像饥肠辘辘的野兽在等待猎物出现,又怕自己成为其他人的猎物。 这个时候远烨凛的出现确实太高调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意识到可能普通外围成员不会坐电梯下来，只有代号成员或者代号成员带回来的人才有这个特权。 被无视的罪犯看他居然像回家一样东张西望,有些愤怒地握紧拳。 “喂！你想死吗！” 远烨凛这才收回眼神,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确实到了这个地方很难紧张起来……” 他看到了好几个自己手底下的漏网之鱼！ 比如坐在角落里试图装不存在的秋保俊介,曾经入室抢劫后逃走,被自己抓住后想要跳河逃亡，结果跃入时一头撞在水中隐蔽的巨石上。 人是当场僵直了,但也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至今未归案。 再比如坐在另一条走廊不远处的石木遥，曾经持重火力抢劫银行金库，被自己带人堵在银行里后,企图挖隧道离开。 结果隧道挖到一半就塌方了，人埋在了里面,黄金还没来得及运走，远烨凛只能遗憾地把土踩平,然后面不改色地把黄金还给银行。 再比如三隅海斗、与拓人、沼渊己一郎……远烨凛都如数家珍。 毕竟能留给他的笑料不多了。见惯了离奇的罪犯后，远烨凛的笑点和忍受阈值也在逐渐提高,不是一般倒霉的罪犯都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看到曾经倒霉透顶的罪犯成了组织外围成员，还成了自己的对手,远烨凛真的很难不笑出声。 哦，对了，沼渊己一郎。 远烨凛终于想起来这个嚣张男的名字。 这个人披头散发,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至于为什么自己还记得他……是因为沼渊己一郎被自己抓住后，是为数不多还有力气和手段反抗的。 当时他已经连续杀了好几个人，远烨凛自然没打算让他好过，直接把他打的神志不清。把他从山上拖下来的时候，他居然一眼瞄准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在其从一旁经过时，猛地挣开远烨凛，扑到大货车尾部死死抓住。 远烨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拖行数百米后，一个甩尾掉下了群马县的山崖。 这可不是对自己一般狠啊。 “我记得你，沼渊己一郎。”远烨凛发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怀疑和古怪，连忙给自己的人设找补，以免引起他们的警觉，“当时没把你抓捕归案，没想到你不仅没有改过自新，还加入了犯罪组织！” “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对得起你的朋友吗！”他痛心疾首。 其他罪犯怀疑的眼神立刻收起来，果然，他们就说一个条子进入犯罪窝后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到他说话，一些罪犯哄笑起来，就连沼渊己一郎也嘲笑道：“你在对我们说这些？你觉得我们还会在乎什么父母朋友？”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里……”沼渊己一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但是到了这里，意味着你也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了，没错吧。” 他至今还记得被大货车拖行甩尾的痛苦和屈辱，如果不是远烨凛，自己怎么会遭遇这些！ “我可以教你这里的规矩，就是踩着别人爬上去！”他从背后拿出一把刀，恶狠狠笑道：“你们条子的威慑力不好用了。” 远烨凛盯着他手里的刀沉思，明悟。 哦，我下来时忘记拿武器了。 但是问题不大，他真诚询问：“这里随便杀人都行吗？” “害怕了？”沼渊己一郎拿着刀蠢蠢欲动。 “我可能有点吃亏，因为我不会杀人。”他沉默了一会儿，说。 他们把远烨凛的沉默当成害怕了，甚至兴奋地围过来看热闹。 沼渊己一郎加入组织前就前科累累，他又身体素质很好，因此，他属于外围成员中很有希望晋升组织底层成员的一批人。 “沼渊己一郎！杀了他！”几个罪犯兴奋地叫起来，“让他知道小看你的代价！” 居然敢宣称自己不杀人，真是天真地可笑啊！ 化名为坪内石川的伊森本堂，是美国中央情报局，也就是cia的谍报员，于十二年前潜入黑衣组织，进行秘密调查。 出于谨慎，他这几年小心翼翼往上爬，才勉强爬到了普通成员的位置，可以管理外围成员，并且挑选一些好苗子带出去。 外围成员都是一些在外面走投无路混不下去的罪犯，想加入组织得到庇护。坪内石川看多了这些人，因此他对这些人渣从来没有过好颜色。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日本“警察”出现在这里。 坪内石川呼吸都停滞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和平地方，很多受过训练的卧底或许都走不出这一关，一个普通警察怎么可能走出去？ 而且看起来，这个警察在整个东京市都非常有名，不少人居然都认得他。 从他出现开始到暴露身份，几乎已经把外围成员的仇恨都拉满了。 坪内石川倒吸一口气，怎么办？ 他想帮助这个人。虽然成为卧底那一天他就放弃了自己部分良知，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会对他国的好警察死而不救。 所以看到他们开始起哄，并且真的打算打一场后，坪内石川拨开外围成员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他沉声道：“沼渊己一郎，怎么又是你！” “怎么了？”沼渊己一郎嚣张道：“也没说这里不能切磋吧？” “等会儿有任务过来。”坪内石川警告道：“你们最好等会儿还有人能站着，去完成任务。” 沼渊己一郎还没回答，远烨凛就先开口：“没关系，我保证等会儿还有人能站着。” 坪内石川诧异地看了一眼他，就连沼渊己一郎也匪夷所思：“你觉得你会赢？？” “几个手下败将而已。”远烨凛一开口，就在几个暴脾气罪犯雷点上跳舞，“法律制裁不了你们，那就我来制裁。” 太嚣张了！几个“手下败将”直接咬牙切齿。 “但是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杀人。”他信誓旦旦，就差举手发誓了，“身为警察，我绝对会守住自己的底线！所以你们今天有福了。” 沼渊己一郎一边深感恶心，一边开始觉得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还不清楚自己处境吗？这么多仇人在现场，他觉得自己可以打赢？ 不过，自己确实要小心点，因为对方不是草包。上次的失败还历历在目，他差点被抓去坐牢，这次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保留了什么手段。 难道他身上有枪？ 沼渊己一郎的目光落在他放在口袋里的两只手上。 外围成员的弹药很难得到补充，因此他们虽然一部分人有枪，但没什么用。所以他们更常用的武器是刀。 刀肯定快不过子弹。 “你身上有武器？”他谨慎地后退一步。 刀在他手中玩出刀花，一副随时准备扑过来搏杀的模样。 “没有。”远烨凛斩钉截铁，手却没有从口袋里拿出，“你放心，我是有底线的。” 沼渊己一郎更加觉得他有后手。 "你们警察应该不会做什么偷袭之类的卑鄙事吧？"他警惕万分。 “……？当然不会。”远烨凛的视线逐渐怀疑，“你不会害怕了吧？” 这下，就连坪内石川都默默退开到一边。 总觉得情况朝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磨蹭什么啊！？你们还打不打？”旁边围观的罪犯不满嚷嚷，“沼渊己一郎你是废物吗？不敢打就滚！” “你们吵死了！我在思考！”沼渊己一郎转头愤怒吼一声。 自己可不想重蹈上次的覆辙。而且这次这么多人看，要是自己还被远烨凛放倒，那自己的脸就可以不要了。 他不敢赌，远烨凛手里是不是有武器，或者其他暗器准备对付自己。 自己站出来不是当出头鸟的，而是要借用这个机会震慑其他人的。 所以一定要排除其他影响！ “你把手拿出来！我要看到你的武器！” 沼渊己一郎对他挥刀。 “没有武器。”远烨凛都有点等烦了：“不是你先说要跟我打吗，怎么你自己又磨磨蹭蹭。” “我不信！你肯定藏了枪！” “如果没有怎么办！”远烨凛耐心耗尽，“如果我没有武器，你要让我三招吗？” “你如果没有武器，我就送你上路。”沼渊己一郎狞笑起来。 好了，他差不多可以确认，远烨凛的确没有后手。 第118章 “还打不打啊？”远烨凛在催促他。 沼渊己一郎气沉丹田，猛地大喝一声，举起刀冲过去。 然而远烨突然转头就走：“神经病，爱打不打，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 沼渊己一郎：？？？ 他脸上还保持着狞笑的表情，却没收住势，直接朝着原本站在他背后看戏的罪犯刺去。 仿佛电影慢动作一样，那个罪犯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内变成空白，最后停留在“不是，兄弟？”的表情上。 噗嗤一声，沼渊己一郎把刀捅进了看戏罪犯的腹部。 伊森本堂脱口而出：“这也可以？” 远烨凛正在朝别人游说：“为了不耽误时间，你们换下一个人来吧。但是别又找个一样的人上来。” “我生平最讨厌这种磨磨蹭蹭的杀手，一点胆量都没有，杀个人还要对手催他，真没素质。” 第105章 伊森本堂觉得这几天很清静。 时间更具体一点,是名字叫远烨凛的前警察来了后，他耳边就变得很清静。 外围成员不约而同老实下来。坪内石川有点好奇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结果每个人都一副吃过苍蝇的表情。 “没什么……呵呵。” 和他想象中态度不一样。坪内石川仿佛不经意道：“那个条子怎么样了？” 果然,他看到眼前的外围成员变了脸色。 “他……”外围成员艰难道,“是一个坚守底线的好，警,察！” 坪内石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胡言乱语。”外围成员露出一个笑,不过这个笑看起来非常咬牙切齿，“非常感谢他,这几天区域内外围成员的死亡率都降为0了。” 因为每个招惹他的人都莫名其妙倒下了,但又不致死，只是这里破了个洞那里开了个口而已,缝缝补补又能躺在基地睡大觉。 以至于出任务人手骤减，最后任务全都落在远烨凛手上。 他们外围成员想真正加入组织，哪怕只是晋升成为底层成员，也不能只看实力,还要看资历。 任务就是他们熬资历的一种，越重要的任务权重越大。如果某个任务有代号成员参与或派发,那就是最有用的任务。 虽然风险高，但回报也高。所以往往有代号成员参与的任务下发,外围成员中都只由那几个最有资格的人去。 现在却没有这种潜规则了。 因为全都在远烨凛手里。 也许坪内石川会问，这么多任务,难道远烨凛一个人能做的过来吗？ 他之前参与过训练吗？有经验吗？万一坏了事怎么办。 但事实上，远烨凛还真都做完了。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说话的外围成员夹着烟,微微颤抖，“他把我们的任务都抢走就算了，居然还回来安慰我们。” “说什么,抢走了你们的任务真不好意思，但也算保护你们没有受伤，就算你们是罪犯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人死去。” “神经病，他是绝口不提他大半夜站在我床头说这些话啊！吓得想死好吗！我还以为我仇人来拿我狗头了！” “……” 坪内石川有点艰难地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你的意思是……他的出发点其实是好心？” “他真的出发了吗？”外围成员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拿烟，冷静道。 坪内石川也沉默了。 他想起来了，这人上次从远烨凛身边路过，被他手里的毒蛇突然窜出来咬在腿上，半条腿差点截肢。 值得一提的是，那条蛇是任务用品，要用在远烨凛从此外围成员手里抢走的任务上。 “也可能是巧合，那么多人都在场怎么蛇光盯着你咬……”在外围成员无声的控诉中，坪内石川的声音小下去。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完成任务吗？”坪内石川咳嗽一声。 “鬼知道。”他痛苦道：“你要不直接去问他吧。” 自己已经不想在这个有恐怖警察的地方呆下去了。 “说起来。”坪内石川皱了皱眉，他有一个非常想打听的情报，“你们都知道他是警察，难道不怕他趁机里应外合，联系警察把你们一锅端吗？” 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几个负责人难道都没说什么？ 就算顶着被杀死的风险，一个警察应该也会尝试逃走吧？ “啊。一开始确实很怀疑。”外围成员说，“不过，后来就没怎么担心过了，另一个负责人说他非常积极。” 他四周看了看，确保没人偷听，才压低声音道：“你看到了那个条子脖子上的颈环吗？” “看到了，但……”那不就只是个监控器吗？ 他当时成为底层成员时，也有某一段时间身上带着监听器，这是组织考核成员的一种手段。 “但是我们有人打听到。”声音更低，“那还是组织最新研究的遥控炸弹！” 伊森本堂心脏都停了停。 把炸弹……随时戴在脖子上？ 这不是随时就会被杀吗？只是普通外围成员而已，需要用上这么严密的控制手段？ 坪内石川站起来，离开这个拄着拐杖的外围成员，他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再接触一下他。 远烨凛。 这段时间，他搜集了一下有关他的新闻报道、在线资料等等，发现他并没有和组织联系到一起的契机。 他除了才毕业一年有余，功绩就比很多老刑警丰富之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警察。 当然，坪内石川也看到了远烨凛上个月“牺牲”的报道。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加入组织的常用手段而已，并不算特殊。 本质上，远烨凛最特殊的地方依旧在于，他和组织没有交集，就连组织成员出大型任务时制造混乱，他都没有参与过相关出警。 那么，基本上可以排除，他是目睹组织犯罪后，才想潜入进来卧底。 没错，卧底。 坪内石川这么怀疑过远烨凛的身份，不过现在前因不成立，这个可能性就变小了。 而且卧底不会到处强调“我是警察。hello信号不好吗我说我是警察。i'mthepolice。” ……好吧，排除掉他有些过激的行为，只看他如何出现在组织内，他更像是某些内部成员“推荐”进来的。 坪内石川在休息室内找到了远烨凛。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到来，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于是坪内石川敲了敲门，提醒他。 “有事说事。”远烨凛睁开眼，似乎有寒芒在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不过等坪内石川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友善，仿佛刚刚那一瞬间锋芒毕露只是错觉。 等等，友善？ “坪内石川？”远烨凛直接叫出他的名字，笑了笑，“早说是你啊，你找我有什么事？” “看来你已经打听过我了。”坪内石川冷冷道。 “当然。”远烨凛点头，“你是这里的负责人，第一天阻止我和沼渊己一郎动手。” “谢谢，虽然你可能不需要。” “的确不需要，我并没有帮你的意思。”坪内石川立刻撇清关系。 “我来这里找你，是听说了一些情况。”他冷漠道：“现在你接下了所有任务，然后呢，你想干什么？” “……难道不明显吗？”他似乎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颈环。 “当然是，想从这里离开。” “以你现在的效率，用不了半年，就可以成为底层成员了。”坪内石川说。 “但是时间不太够。”远烨凛笑了笑。 不是自己的错觉，远烨凛愿意在这里跟自己好好说话，就说明他真的对自己很友善。 因为自己曾经隐晦地试图帮他吗？ 而远烨凛这边已经确定坪内石川是个卧底了，和莱伊一样，他们在系统的判定中都是好人。 所以面对盟友，他一向态度很好。 “为什么？我听说你之前是警察。”坪内石川故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更挑衅，“这么积极打入组织内部，我很怀疑你的动机。” “所以我才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远烨凛大方承认了。 “你想干什么？”坪内石川警惕地看着他，“我劝你不要乱说话，如果你不想被炸开头的话。”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几天已经说很多遍了。”远烨凛有点奇怪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因为我有一个非常想抓进牢里的人。” 就是你！老乌鸦！ 我迟早把你藏身之处找出来，送你蹲大牢（磨刀） 但是坪内石川却头皮都要炸了。 “闭嘴！”他大喝一声，“这里到处都是监听器，你想死吗！” 不管远烨凛指的是谁，他怎么敢这么大胆说出来？？ 你们日本警察都是拿命试探吗，这不兴试探啊！伊森本堂觉得自己想帮他遮掩都遮掩不了。 第119章 “死不了。”远烨凛懒懒道，“除非他亲自来找我……” 大概是看他实在太激动，远烨凛终于声音小下来，然后闭嘴了。 “他是谁……”坪内石川问到一半就吞回去，“算了，你别说。” 万一是个自己不能知道的名字，那麻烦更大。 “我再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坪内石川僵着脸，木然道：“你……因为什么契机接触到组织？” “别误会，我只是确保我负责的每个外围成员来历都没问题，而且我也要判断一下你们背叛的可能性。” “很重要吗？”远烨凛陷入沉思，“我想想……” 还真不好回答，因为他不能代入自己的经历，boss多疑又敏感，很可能会怀疑。 坪内石川应该是搜集了自己的公开资料吧？公安处理地很干净，所以坪内石川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作为卧底加入组织。 “也不能说契机吧。” 他平静地笑了：“毕竟谁能想到，随手救下的人，就是组织成员呢？” 没错，他代入的就是——景光，就是你！ 当时组织和山本组交火，自己甚至都没想到景光就是组织成员。 这件事波本也知道，相当于过了明路，所以当借口提起来问题不大。 但是坪内石川却若有所悟，欲言又止，最后归于沉默。 “……我明白了。”他沉重点头。 第106章 那天,远烨凛和坪内石川谈话结束之后，就分别离开了。 也不知道坪内石川怎么理解的，总之几天后,一份远烨凛的资料和另外几份一起,送到了卡尔瓦多斯面前。 此时，卡尔瓦多斯正在和黑麦威士忌进行技术切磋。两人同为狙击手,水平都在组织内数一数二,而且最近组织又有新研发的武器给代号成员试用，所以两人巧合地在基地遇上了。 资料送过来的时候,卡尔瓦多斯手感正好,和黑麦威士忌两人逐步将距离提升至300码，400码,500码……被突然打断注意力，让他非常不耐烦。 “有什么好看的，一群废物罢了！”卡尔瓦多斯一把抓过资料，随意扫了一眼,“你们几个要是觉得没问题，就让他们加入底层……咦？” 他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份资料上面。 “怎么了？”莱伊见他停下来,也收了枪——他的记录始终保持在600码上下，现在刚好已经达到他的“极限”,所以就没必要继续了。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本事。”卡尔瓦多斯被密密麻麻的任务记录吸引目光。外围成员里面很难出现一两个能力出众的人，像手中这份资料一样平均两天完成一个任务更是少见,所以卡尔瓦多斯一下子感兴趣起来。 翻过一页，哇,完成率百分之百。 再一翻实力评定，a等，非常不错。 结果他翻到第一页,看清楚这个人叫什么之后，脸色一黑。 莱伊看见他的黑脸，眉毛一挑：“介意给我看看吗？” 他比较好奇卡尔瓦多斯看到了什么，因为算起来……远烨凛已经两周没有消息了。 而外围成员如果想从负一层上来，正式加入组织，又必须经过卡尔瓦多斯的手。 不会真的是远烨凛吧？ 他的目光又从卡尔瓦多斯移动到旁边人身上……记得这个人好像叫，坪内石川？是外围成员的负责人之一。 坪内石川感觉到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卡尔瓦多斯没有回答莱伊的问题也没有给他看，而是把那份资料抽出来，猛地甩在坪内石川面前：“这就是你给我推荐的人？？没看到他背景里写着警察两个字吗！” 太晦气了，原本以为远烨凛已经死了，没想到两周后居然又看到他的消息！ “知道他是警察还敢把资料送到我面前，不会有什么小心思吧？”卡尔瓦多斯怀疑的目光在坪内石川身上审视。 “没有这回事。”坪内石川沉声道：“他的确完成了非常多任务，资历已经足够。” “而且您应该已经有所耳闻，底下那些外围成员，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的确，卡尔瓦多斯虽然傲慢，但毕竟管理外围成员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所以他还是会掌控负一层的消息。 他知道，这个条子下去后就碰到了曾经没抓住的仇人。 原本以为双方遇上，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寻仇——结果远烨凛毫发无伤，几个仇人全都被放倒了。 之后几天，更是没人敢再找他的麻烦。 因为前几天找他麻烦的人，都陆陆续续身受重伤，躺在床上根本下不来 这就很糟心了。 卡尔瓦多斯一时间有种恼羞成怒感，尤其是站在一旁的黑麦也是当时在场的人之一，看到了自己放狠话的样子。 结果现在远烨凛不仅没死，反而真的要上来了。 “把你知道的他一切信息，全部给我复述一遍，不能有任何遗漏！”他愤怒地冲坪内石川喊。 坪内石川点了点头。 自己的确没有想到，远烨凛居然和卡尔瓦多斯还有仇，虽然看上去像单方面的仇恨。 不过自己把他推荐上来的时候，就做好准备可能会被诘问，所以他什么也不打算隐瞒。 “他加入外围成员的第一天，就被沼渊己一郎寻仇了，不过当时出现了一点意外。”坪内石川沉声道：“阴差阳错下，沼渊己一郎把另一个人捅了，远烨凛毫发无伤地挑衅其他人。” 卡尔瓦多斯：“？沼渊己一郎又是个什么废物。” 还能把其他人捅了。 “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出现了意外。”坪内石川简单描述了一遍，并挑出重点，“远烨凛声称自己不想杀人，所以他几乎很少主动出手，要么是被挑衅后，挑衅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出事了，要么是有人在任务中给他偷偷下绊子，平安无事几天后突然出意外。” “总之那段时间，外围成员都在陆陆续续养伤，任务也就只有远烨凛可以做了……” 卡尔瓦多斯越听越离谱。 莱伊抽了抽嘴角，也陷入沉默。 虽然他对远烨凛了解不深，但他莫名觉得，这个做事风格非常像他。 卡尔瓦多斯：“你的意思是，他一边说自己不想杀人，一边一个都没放过你们？” 坪内石川沉默，听起来好像有点分裂，但事实就是如此。 “咳咳。”莱伊出声了，他怕自己再不出声，远烨凛的伪装就藏不住了，到时候还连累自己：“可能都是意外吧，他的确很少主动出手，大部分情况都在自保。” 卡尔瓦多斯虽然困惑，但还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先记在档案里吧，你继续。” “好的。”坪内石川平静道，“我听说这件事后，就去找他单独谈过。” 当时不仅休息室内，他经过的走廊上都有监听设备，所以这件事肯定瞒不过代号成员，自己没必要藏着不说。 “你找他谈了什么？” “我担心他这么积极是别有目的，所以问他为什么接了所有任务。”坪内石川复述远烨凛的原话：“他表示，当然是想从这里离开。” “而且他的态度很迫切。” 卡尔瓦多斯疑神疑鬼：“他不会是被我激怒了吧？想赶紧上来打我的脸？” 虽然自己的确没觉得他能嚣张很久，也打算如果远烨凛真的出头了，自己一定要把他卡死在地下一层。 结果条子的斗志这么坚定吗？为了找自己报复，居然组织的任务都愿意做！他是一点挣扎都没有就丝滑就范了啊！ “呃……”坪内石川捏了把汗，“其实他没有提到过您，他只是说自己有一个非常想抓的人。” 卡尔瓦多斯尴尬了一瞬间，然后又恼羞成怒起来，冷笑道：“他还想抓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说吧，他想抓谁？” “他也没说。”坪内石川露出讳莫如深的神色，“他很避讳谈论这件事，所以另一个人应该是个代号成员。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于，他声称自己曾经救过组织成员，只是当时不知道他身份而已。” “……没想到，坪内，居然是你打探出来的消息最丰富。”卡尔瓦多斯脸色阴沉。 坪内石川也并没有表面上这么轻松，他手心已经全都是汗了：“有什么问题吗？” 帮助远烨凛的想法，是自己权衡过后主动选择的。 虽然已经确定远烨凛不是日本官方的卧底，但情况居然比自己想象中更糟，因为远烨凛是因为救过一个组织成员，才和组织产生交集。 很难不怀疑他是遭到胁迫加入组织的，往上爬也是因为……没人能原谅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尤其远烨凛还是一个前警察，仇人是一个犯罪组织的核心成员，矛盾更加不可调和。 所以坪内石川打算推他一把，反正如果真的能牵扯出又一个代号成员，自己也不亏。 第120章 至于他为什么不怀疑远烨凛话语中的真实性……身为cia谍报员，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确定一个人有没有说谎；而且远烨凛没必要骗自己，自己只是个小负责人而已，又没什么话语权。 只是，卡尔瓦多斯居然看出了问题。 “当然，你帮大忙了。”卡尔瓦多斯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 莱伊为了把控舆论方向，跟着开口：“能解释一下吗？卡尔瓦多斯，你发现了什么？” 只要不是发现远烨凛在演戏、他的顶头上司其实是boss，一切都好说。 “这都听不出来吗？”卡尔瓦多斯不客气道：“你也应该跟那些搞情报的学学……条子进组后认识几个代号成员？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吧？和他有关系的人更少。” “而把他带进组织的人是谁？是阿玛瑞恩！” “……”莱伊坚定点头，“确实。” “没想到啊，他居然被条子救过。”卡尔瓦多斯只差露出鄙夷的目光了，“真给组织丢脸。” “不行，这个情报我一定要分享给贝尔摩德。” 莱伊阻止的手停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卡尔瓦多斯居然这么敢猜！！ 自己都还没开始发力，他都快把舆论基础奠定好了！还要告诉贝尔摩德！ 莱伊头痛了，他不觉得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会保密，甚至她有可能再添一把火，让情况在组织内越乱越好。 咦，既然自己的阻止已经不起作用了，那为什么要阻止呢？ 他缓缓收回手。 又不是自己不想控制事态，是远烨凛自己缺席。 莱伊面不改色：“这两人的关系比我们想象中更深，我觉得……进一步试探远烨凛，可以把阿玛瑞恩从蛇洞里引出来。” 一个组织成员的名声当然越臭越好，这才符合自己卧底的价值观。 所以几天后，从地下一层被正式带上来的远烨凛，听说自己不仅成了阿玛瑞恩的救命恩人，而且目前正在被恩将仇报中，关系牵扯不清。 他朝着扭过头就是不看自己的莱伊，用目光缓缓扣了个问号。 第107章 远烨凛知道,经过上次卡尔瓦多斯的造谣，自己的名声可能在组织内被一定程度上误解了。 但是问题不大，远烨凛不是一个很纠结过程的人,只要结果没有偏离预想就行。 直到他听说了经过莱伊添油加醋之后的谣言,他觉得，这个过程还是需要纠结一下。 谣言之所以叫谣言,是因为大部分时候,它都没头没尾，毫无根据。 但是经过卡尔瓦多斯、莱伊、贝尔摩德推波助澜之后的谣言,居然逻辑严密,证据清晰，连前因后果全都圆好了！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个代号成员被条子救下后，恶从胆边生，对一无所知的条子起了兴趣。 随后胁迫他加入组织,伪造其假死，又为了打压条子的锐气,直接将其踩进组织最混乱的外围，看他在道德边缘挣扎的模样,并且为了复仇不得不自甘堕落，成为组织的刽子手之一,欣赏他从底层一点点朝着自己爬出来的样子。 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当事人自己不知道。 甚至封闭在研究所里的雪莉都知道了,利用自己为数不多与外界通话的机会，特意打了个电话给他：“你和阿玛瑞恩……噗……” 远烨凛：“……我真的会生气。” 你特意打了个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在我面前笑出声吗？ 难道你还不知道事情真相？？ 宫野志保当然知道,但是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冲击力太大了，实在没忍住想找本人确认一下。 反正她觉得远烨凛不会跟自己计较。 如果不是莱伊告诉自己姐姐，姐姐又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她也不会知道阿玛瑞恩才离开研究所短短一个月，就已经获得了全新人设。 甚至是两个全新人设。 “咳咳……”她装模作样地保持稳重，“你和黑麦威士忌是不是关系不好？不然我想不到为什么他要抹黑你。” “原来是莱伊告诉你的啊……”远烨凛幽幽道。 宫野志保更加心虚，她别扭道：“我知道你其实人还不错……放心吧，我会在莱伊面前说你好话的。”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远烨凛盯着挂断电话的界面，心想为什么莱伊会和雪莉说这些？ 而且莱伊有研究所的进入权限。 ……不会是因为，莱伊就是雪莉那位姐姐的男朋友吧？ 他倒是听雪莉提起过，她姐姐曾经开车撞伤过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因此认识了雪莉姐姐，并加入组织。 好好好莱伊，你自己靠美男计上位，居然还造我的谣，原来是有经验啊！ 远烨凛正式成为组织底层成员后几天，当时找远烨凛寻仇的沼渊己一郎，突然被一个命令调入研究所，成为实验体。 这件事仅在小范围内发酵。 坪内石川在前方带路，让他身后的远烨凛跟上：“到了目的地后，你少惹事。” 远烨凛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夜幕的小巷子中穿梭：“我可从没主动惹过事。” “呵……”坪内石川抽了抽嘴角，“今天你要给代号成员打下手，我警告你，代号成员要是想杀你，他们不需要任何解释。” 这是远烨凛首次参与刺杀任务，甚至任务人员中有一位脾气很不好的代号成员。 本来这不应该是他该做的任务，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吸引的仇恨太多，这个任务被直接扔到了他头上。 “为什么让他去？因为很看好他。”卡尔瓦多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再说了，我们也要试一试他真正的本事，总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加入组织吧？” 但是你也不敢把他踢出去……伊森本堂在心里吐槽。他算是看透了，卡尔瓦多斯跳归跳，但是居然真的很忌惮那个叫阿玛瑞恩的组织成员，所以即使目前他们只是猜测远烨凛和阿玛瑞恩关系匪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下手。 所以，就打算让他参与危险的任务，最好直接死外面。 这些以杀人为乐的组织成员……伊森本堂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现在远烨凛正在风口浪尖上，和他之前有过过节的沼渊己一郎又被送进了实验室，一时间底层成员风声鹤唳。 所以他其实是在警告远烨凛，小心保命。 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将人带到目的地后，坪内石川就转身离开了。 远烨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当然能听懂这个卧底先生的好意，不过他的确不怎么担心遇到危险。 “你居然真的敢来啊！”嚣张的大笑声在背后响起，“我和卡尔瓦多斯还在打赌你中途会逃跑呢！” 远烨凛回头，看到了那天那名眼尾纹着凤尾蝶的女狙击手。 她手里提着枪，兴致勃勃的上下打量他，仿佛在观察哪里好给他来一枪。 “该害怕的应该是你们。”远烨凛进入状态，按照人设，冷漠地瞥她一眼。 “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基安蒂对他嚣张的态度表示轻蔑。 “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吧。” 他们执行的是刺杀任务，目标是一名最近风头正盛的议员。 为了警告相关方不要和组织作对，他们会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杀死。 不过，这名议员非常谨慎，通常他身边有两三个和他装扮一模一样的保镖，为了混淆视线并保护他不被刺杀。 所以交给远烨凛的任务就是近身接触，把真正的议员找出来，并提醒狙击手。 一个不小心，远烨凛根本无法从现场逃走。 不过远烨凛还是去了，因为他正有让议员假死的想法。 基安蒂从瞄准镜里看到远烨凛的身影，咂舌道：“这个距离有点近啊……” 只要她枪口偏移一点，就能同时打穿他的脑袋。 她恶从胆边生，等看到远烨凛的手势暗示后，毫不犹豫一枪打中议员，并趁着周围人还在尖叫时，将枪口对准了远烨凛。 正好现在现场混乱，他无处可躲。 然后她猛地看见远烨凛回头，直直盯住自己，仿佛从瞄准镜中直接和自己对视！ 她一惊，还没瞄准他的太阳穴，手指就扣下扳机。 枪管猛地炸膛，基安蒂握着枪把的手虎口崩裂，痛的她大叫一声。 她捂着肩膀、吊着一只手，猛地退开天台边缘，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任务出色完成，远烨凛全身而退，在场唯一的负伤人员，居然是在安全区域的狙击手。 卡尔瓦多斯不信这个邪，又找了个任务放在远烨凛头上。 这次，他要亲自出手！ 新任务是黑吃黑，一个港口的本地小帮派最近新运输进来一批走私货物，组织打算直接劫走，不付出任何成本。 远烨凛休息没两天，就又被坪内石川带去新任务地点。 第121章 坪内石川都有点为他可惜了，在自己眼里，被这么多代号成员盯上并记仇，远烨凛迟早会变成一具尸体。 在任务中，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而代号成员权力又特别大。 “你这个表情……”远烨凛一抬头，看到坪内石川神色复杂，“是觉得我会死？” “没事的，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语气轻松，从武器库拿上新分给自己的枪，“倒是你，进入组织这么多年了，还会滥发好心吗？” 伊森本堂心中一惊，立刻沉声道：“注意你的措辞！远烨凛，还轮不到你来怀疑我！”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远烨凛无奈道：“你如果觉得我道谢，会给你造成污点，那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管好你自己就行。”伊森本堂心里打鼓，他担心自己有什么地方暴露了，给了远烨凛自己是个好人的错觉。 而正好，自己的身份又经不起推敲。 还是不要和他多接触了，自己还是明哲保身为上，毕竟……远烨凛自己可能无辜，但他背后还有人。 坪内石川再一次将远烨凛带到目的地，回去后就提交了一份任务申请，将自己的时间和远烨凛错开，间接将自己从对接人的身份中分离出去。 于是兜兜转转，远烨凛的“控制权”又回到了黑麦威士忌手上。 此时远烨凛还在执行任务，他猜到坪内石川应该会远离自己了，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想帮boss找出卧底，真卧底自然应该好好藏起来。 他走在港口的仓库间，感觉到系统指引自己往罪犯最集中地方……的反方向走去。 这次任务，卡尔瓦多斯故意让辅助成员去探路，尤其是远烨凛，要求他把小帮派成员位置找出来。 然后，他在瞄准镜中看着远烨凛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任何机会，他都会瞄准远烨凛的头。 不过，在开枪之前，他想到了基安蒂莫名其妙炸膛的枪。 于是谨慎地调试了一遍枪口，还用软材料包住自己的手和肩膀，以免自己也出意外。 然后，他瞄准了远烨凛。 卡尔瓦多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幻想自己狠挫阿玛瑞恩的脸面，内心已经在开香槟庆祝了。 然而这次，他的枪没炸膛。 他自己被人埋伏了。 几颗子弹打在他脚边、身上的时候，他瞪圆了眼睛，抱头鼠窜地找地方藏起来。 该死的，不是让远烨凛去找小帮派藏身处吗？ 那些人怎么藏在自己这里！ 远烨凛一边往更安全的地方走，仿佛完全听不到身后的枪战声，一边给琴酒发邮件并抄送boss，说自己发现有几个人阳奉阴违不太老实，一定要严查！ 并列举卡尔瓦多斯在组织任务中为自己谋利、失误隐瞒不报、越过boss和负责人私自更改任务等等证据。 还说和他关系比较好的那几个，比如基安蒂、科恩、龙舌兰应该都有问题，最好一起连坐，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老鼠。 第108章 boss收到这份邮件的时候,其实有点无语。 因为他列举的这几个人，都不太像是卧底的样子。 加上这几个人都是琴酒行动组的人，而琴酒又如实反馈过,说这几人在阿玛瑞恩伪装身份期间和他有过冲突。 所以,不排除阿玛瑞恩在公报私仇的可能性。 不过，看完远烨凛给出的证据以后,boss又改变了这种想法。 不为别的,就为他们阳奉阴违，擅自越过自己修改任务,这一点就狠狠踩在boss雷点上。 因为朗姆也是这样,boss总觉得自己给他的权力太大了，以至于朗姆把手伸太长,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抓不出错处。 而现在，朗姆二把手的地位又暂时动不得，否则组织的情报组负责人一死，立刻就会出现大动荡。 所以boss觉得,可以拿这几个人杀鸡儆猴一下。 不管这几人是琴酒的人还是朗姆的人，首先他们属于组织,应该忠于自己！ 所以boss的目的是震慑给全组织的人看。 琴酒收到boss消息的时候，咬了咬烟蒂,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大哥，boss这不是在听信小人谗言吗！”伏特加大惊失色,“你对组织有多忠诚，boss不知道吗,为什么要打压你而不打压朗姆啊！” “boss的目的就是朗姆。”琴酒吐出一口烟，“这几个蠢货只不过刚好撞枪口上而已。” 他倒也没有护着自己人，这几个最近确实脑子不太清醒,都能被阿玛瑞恩抓到把柄。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清醒一下。 “但是阿玛瑞恩也太过分了，他还是大哥你提拔到boss面前！”伏特加愤愤不平，“刚拿到代号才多久，就觉得自己能和大哥平起平坐了！” 就连大哥都很少动自己行动组的人，他居然越过大哥告状到了boss那里！ “你最近话有点多。”琴酒冷声道，“阿玛瑞恩在执行boss的秘密任务，你该做的就是闭嘴少说话！” 伏特加立刻噤声。 琴酒有点怀疑地扫视他：“你不会是被套话了吧……算了，先处理一下这几个蠢货。” 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是被贝尔摩德套话了，但伏特加这脑袋根本听不出来。 不过，伏特加一般嘴很严，也就在贝尔摩德的面前才会上当。 “去把名单上这几个名字，都叫到审讯室去。” 等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远烨凛已经过了一段没有目标可以找茬的日子。 现在他的身份地位比较“底层”，有什么消息或者渠道也不会第一时间传入他耳中。所以他告状之后，一直以为boss还在查自己抹黑的几个人，目前还没有结果。 还是莱伊联系他，说有个任务要两人参与，并顺便告诉了他一下组织内的风言风语。 远烨凛这才知道，boss居然已经雷厉风行地把几个人都扔进审讯室了。 按照惯例，不论是责罚还是惩戒，只要进了审讯室都要脱层皮。组织对这几个代号成员完全没留手。 “这是boss在杀鸡儆猴，我提供的这几个人只是不太幸运而已。”远烨凛挑眉，干脆直接给莱伊解释：“至于那只猴，我猜是朗姆……不过目前没证据，只能说，boss这么做是在警告所有人，收一收小动作。” 所以远烨凛暗示莱伊，最近如果有什么联络自己上线的行为，记得停止或者遮掩一下。 莱伊当然明白风险，只是他还是感觉有点诡异。 boss和朗姆的消息，居然都能直接告诉自己吗？和组织内谜语人相处太久，一时间有点不习惯远烨凛毫不犹豫给自己情报。 “……boss真正的用意是震慑吗？”莱伊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反正远烨凛先开启这个话题，就算出事了，也是远烨凛负主要责任，自己不如冒着风险进一步和远烨凛接触。 能有更方便的渠道打探消息，为什么要拒绝？ “真正用意……”远烨凛琢磨了一下他用这个词的含义，“为什么这么说？组织内其他人难道误会了？” 此时，他正好走进一家酒吧。 推开有些陈旧的装饰门，里面是组织成员的聚集场所，一些认识或不认识的成员会在这里交流情报，或者接任务。 远烨凛也是一边和莱伊通话，一边赶到了这家酒吧。 走进去后，他就感觉到气氛诡异不对劲。 几乎所有人看到自己后，都在明里暗里打量自己。 坐在吧台旁边的莱伊看到远烨凛来了，就挂断电话，默不作声地转过去，假装没看到这一幕。 远烨凛有些怀疑地扫视一圈，不像是自己身份暴露的样子，他们在看什么？ 而且自己也没有可暴露的身份，自己最重要的身份不就是警察吗？现在已经差不多公开了，一些组织成员可能看警察很稀奇，所以多看两眼。要么就是找自己寻仇。 但自己也没有像这样引人注目过。 而且他们也不挑衅自己，也不说话，就这么诡异地审视自己。 远烨凛心中困惑，于是将目标锁定在唯一一个转头的莱伊身上。 他慢慢走过去，在莱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酒吧里又重新恢复嘈杂，仿佛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但是远烨凛依旧感觉到有不少目光放在自己背后。 “……怎么回事？” 他压低声音。 酒保给他送来一杯酒后，就远远逃开了，速度快地远烨凛差点没看清他动作。 莱伊已经面无表情地喝了第三杯酒。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莱伊冷静道：“先说好，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太乐意听。” “……”远烨凛：“没关系，我不太乐意听的话已经知道不少了。” 莱伊想到了自己干的好事，咳嗽一声。 “继续刚刚的话题，那位大人……的用意是震慑组织中其他人。” 第122章 周围人多耳杂，莱伊压低声音隐去关健信息：“虽然明面上这件事由琴酒负责，那位大人指示，但他们被扔进去的时间太过巧合，所以现在言论已经换了个风向。” 远烨凛：“……什么风向？” 莱伊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沼渊己一郎吗？他被送到实验室去了。” 远烨凛点点头：“记得。”不过这件事，自己只是用阿玛瑞恩的身份给对接人打了个招呼，对接人以为是boss的意思，把沼渊己一郎弄到研究所去了。 他在执行秘密任务期间，有一些原本直属于boss的对接人交给自己，方便他在组织内各层面活动。 莱伊：“……他们认为是阿玛瑞恩做的。” 远烨凛还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疑惑道：“所以？和我们现在谈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而且某种程度上，也不能算说错，确实是阿玛瑞恩的命令。 莱伊：“他们认为卡尔瓦多斯几人被惩戒，也是阿玛瑞恩的警告。” 远烨凛：“也不算错吧，是间接来自阿玛瑞恩的举报。” 莱伊：“这些人，全都是企图杀死‘远烨凛’之后出事的。” 没有听到回答，莱伊抬头，和远烨凛堪称有些清澈的目光对视上。 “……？” “你真的是组织成员吗？组织中这些人的风气和癖好你完全不了解吗？”赤井秀一都有些怀疑远烨凛的脑回路了，之前他就觉得，远烨凛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卡尔瓦多斯拿这件事攻击过他几次，都完全没攻击到他最薄弱的地方！ “算了，你就当不知道吧，这样挺好。”主要是这件事解释起来，让莱伊也非常尴尬。 远烨凛真没有想太多。 首先在他安排里，阿玛瑞恩本人都没出现过几次，只是配合boss那边任务虚构出来的概念而已。一个人都算不上的概念，指望他能造出什么动静？ 其次，虽然有些狗血，但远烨凛听那些传到自己耳中的传言，几乎都是有利于自己维系警察人设的，比如加入组织是为了找特定的人报仇，从动机上非常合理。 有利于分割自己和阿玛瑞恩两个身份，真正在朗姆那边隐身，明面上配合boss任务，私下里能吸引卧底并暗中保护——一箭三雕的好事，怎么可能会害自己！ “你想说，他们可能会把我的身份和阿玛瑞恩联系起来？”远烨凛沉思，“我会注意一点，感谢提醒。” 莱伊喝了一口酒。 不，他们现在绝对不会联系起来。 “我们还是来聊聊任务吧。”他露出一个有些怜爱的眼神，“这次的任务，在新干线上。” 现在远烨凛的“控制权”因为没人敢接手，阴差阳错之下，又到了黑麦威士忌手上。 正好根据boss安排，行动组的任务一直由莱伊和自己对接，所以干脆他光明正大和莱伊一起行动。 这段时间，远烨凛还一直担心一个问题，就是景光会不会来找自己。 他还记得景光的代号是苏格兰，不过他在整个日本境内的据点，都没有听到苏格兰的消息。 当然，也没有波本。 琴酒对此不耐烦的解释是，这两人在他卧底期间有接触，可能会发现他的端倪，所以先调走一段时间。 阿玛瑞恩的身份绝对不容闪失，琴酒还警告他，尽早找出几个卧底出来，不要让boss失望。 远烨凛嘴上回答事实是，然后得到了情报。 苏格兰去意大利开扩渠道了。组织有了汉弗莱科伦斯作为合作商，准备垄断那边的军火市场，这个重任交给了苏格兰。 波本在俄罗斯追踪车臣的一批黄金。由于西伯利亚的联络手段有限，波本也要两三个月才联系上一次。 而且，他被调走后，朗姆手边可用的人不多，boss又在盯着他，所以朗姆这段时间非常谨慎，更加没空找阿玛瑞恩的麻烦。 这就更加有利于远烨凛行动。 波本倒是无所谓，苏格兰不在，才真正让他松了口气。 死缓也是缓，他还可以再为所欲为一段时间。 至于交给boss的业绩，远烨凛最近盯上了几个来自其他帮派组织的眼线，准备找点证据把他们糊弄上去。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自己和莱伊的任务。 他们要拿到一份情报和一批美金，交易地点定在了新干线上。 而非常不巧的是，他们两人，好像被一个孩子跟踪了。 坐在自己车票上的位置后，远烨凛就透过玻璃反射，观察着身后那一团小小的黑影，有些懵。 自己没反应就算了，但是怎么莱伊也没反应，他没注意到吗？ 第109章 被小孩跟踪的经历,远烨凛很熟。 所以他第一反应是，不会又碰到那个叫工藤新一的聪明小鬼了吧？ 不过自己走在车站内的时候，就借助各个角度的玻璃或者镜子往身后看了几次,觉得跟踪自己的应该是个小女孩。 而且是一个辨识度比较高,看起来像小男孩的小女孩。 远烨凛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前走。 一直到自己登上新干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那个小女孩居然还没甩掉，甚至跟着上了车。 检票员没有拦住她,因为新干线上就算是孩子也要买票,她既然能上车，就说明,她甚至自己买了票来跟踪他们。 远烨凛回忆了一下自己认识的几个小孩，没有这种特征的。 那她是因为什么跟踪他们，难道又是一个玩侦探游戏的小鬼？ 自己最喜欢吓这种小孩了！远烨凛玩心大起。 换个组织的人跟他一起搭档，他都不至于这么放松。但跟他搭档的是莱伊,身为卧底，他肯定和自己目的一样,不想让小孩卷入危险中。 所以自己不仅不用防备他对小孩出手，而且还能和他打配合。 他对莱伊使了个眼色。 莱伊瞥了他一眼,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又转过头去。 回应很冷淡啊。远烨凛陷入沉思,难道莱伊没看到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孩？ 莱伊当然看到了。 或者说，他恨不得两人根本没看到。因为那个跟踪自己的小孩根本不是普通孩子,而是……自己的妹妹。 虽然自从父亲出事后，自己加入fbi并潜入组织，已经很久没有和母亲还有弟妹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们目前在哪定居。 但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自己妹妹，她肯定是认出了自己，所以才悄悄跟上来！ 问题是……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和她打招呼，更不能让她被阿玛瑞恩发现。 莱伊不动声色瞥了一眼侧过头看窗外风景的阿玛瑞恩。 太危险了。他听见了自己略有些紧张的心跳，这几个月顺风顺水，他差点忘了阿玛瑞恩的任务，以及他背后的人是谁。 阿玛瑞恩就是boss放出来搜寻卧底的猎犬。 可能换波本或者苏格兰在这儿，他们都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个小孩和自己的关系，但阿玛瑞恩一定对卧底非常敏感，自己赌不起。 所以他只能暂时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然后自己在脑子里迅速构思计划，接下来怎么办。 自己要在阿玛瑞恩之前提醒妹妹远离，还要——拦下阿玛瑞恩。 他一定已经注意到跟踪两人的孩子了，现在按兵不动，估计也是拿不准自己会不会配合而已。 见莱伊沉默不语，远烨凛才看出来端倪。 虽然自己已经对莱伊的身份非常有底，并且很信任他，但是在莱伊眼里，自己可还是一个组织成员。 所以他只能先装作没看到那个孩子，等自己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才会过去提醒吧。 好吧，既然自己这么惹人警惕，那就暂时不动。 两人自从坐上新干线后就没说话，但心理攻防战已经来回打了好几遍。 世良真纯躲在一个椅子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看着不远处。 那个人……应该是自己大哥吧？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哥哥了。 自从爸爸失踪后，大哥也不告而别去了美国，问妈妈他去哪了也没得到答案。 但是她能看出来，妈妈一定很担心他，每次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时，就会松一口气。 但是他们依旧不知道大哥去了哪里。 直到今天，世良真纯和赤井玛丽从英国一起来了东京，她在某个车站等妈妈办完事回来，结果一眼看到了熟悉的人。 她甚至没有怀疑自己认错人，因为大哥那双眼睛和自己还有妈妈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所以大哥不告而别后居然来了日本！ 所以她立刻追了上去。那一瞬间，她甚至顾不上通知老妈，因为她怕自己一眨眼就把人跟丢了。 好不容易才有大哥的消息，她想问问这些年他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而且她可以肯定，大哥肯定看到了自己，但好像不认识自己似的移开眼神，让她非常挫败。 第123章 而且大哥身边有陌生人……世良真纯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远烨凛，又立刻收回眼神。 自己要打扰大哥吗，他会不会在工作啊。 有一瞬间，他接触到了赤井秀一身边那个青年银灰色的瞳孔，看见了那双眼睛中有些友善的笑意。 仿佛被鼓励到似的，世良真纯从椅子上跳下来，居然真的往那边靠过去。 赤井秀一那一瞬间瞳孔剧缩，差点顾不上身边还有阿玛瑞恩在，用非常严厉的目光逼视她。 不准过来！ “大……” 世良真纯的脚步一顿，那双眼睛中的怒火让她有些害怕地缩了缩。 而这时，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性从身后越过她，走向另外两人所在的位置。 于是赤井秀一收回目光，仿佛刚刚的严厉不曾存在，从始至终都在无视她。 那个银灰色瞳孔的青年也把眼神收回，若无其事低下头玩手机。 公文包男士坐在两人另一侧，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公文包放在脚边。 然后他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停在走廊中间的小孩。 世良真纯刚刚的勇气又消失了，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而且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大哥不是没看到自己，而是……现在不太方便跟自己说话？ 因为工作吗？有时候赤井玛丽也神神秘秘，工作的时候不允许她靠近。 另一边，见世良真纯终于老实回去，赤井秀一松了口气。 但他没有完全放松，因为这个刚刚算是突然出现解围的人，是他们本次任务目标。 青森医药的某位董事和组织达成交易，希望从组织这里买到竞争对手的情报和机密研究，他们和组织谈拢的价格是三十万美金，外加一份青森医药自己正在研发的某一癌症药品数据。 他们约定交接的地点是下午三点五十，从名古屋站出发前往东京的一趟新干线上。交易细节是对方在车厢编号10，座位17c的地方，与17d的人进行简单谈话，再不动声色交换公文包。 选择17号这个位置是因为它靠近车厢中部，不容易被乘务员打扰，也方便观察前后环境， 果然，青森医药的人擦完眼镜后，故意不小心让刚擦好的眼镜掉下去，然后对他们说了声抱歉，低头去捡。 捡起眼镜时，双方的公文包已经不动声色交换了位置。 两人从事始终都没有其他动作，即使他弯下腰去捡物品，莱伊也只是让了一下自己腿的位置。 重新捡起眼镜后，乘务员正好过来提醒他：“先生，您是不是坐错位置了？能让我看一下您的车票吗？” “怎么可能。”男人嘟嘟囔囔道，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车票查看：“我就是坐在17c的人……” “您这是9车厢的车票，这里是10车厢。” “噢噢，抱歉，我看错了。”他重新站起来，顺手提起脚边的公文包，跟在乘务员身后离开。 这个小插曲发生的时候，莱伊没有给多余一个眼神，远烨凛倒是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轻轻皱了皱眉。 系统：【他问题很大。】 “我知道。”远烨凛在心里说了一声。 自从系统和他后脑勺那块超级芯片共存以后，远烨凛对罪犯的动向可以算得上全知。 就比如他现在知道，这个青森医药的人不怀好意到了极点。 不过问题不大，现在只要出现在他眼中的罪犯，就算逃走了，他也会立刻知道罪犯的路线和方位，比以前还要看导航方便多了。 大概等青森医药的人离开后，莱伊弯下腰，准备拿起已经被调换到两人这边的公文包。 却被远烨凛按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远烨凛对他摇摇头，示意他松手。 莱伊感到有些奇怪，便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远烨凛没有说话，但是另一只手已经比他先一步抓住公文包。 但鉴于远烨凛目前为止态度都很友好，虽然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但莱伊还是松开了手。 然后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靠回自己位置上，而远烨凛已经拿起公文包，走向车厢连接处的洗手间。 一进入洗手间，远烨凛就把门反锁，打开公文包一看。 果然，里面没有美钞也没有资料，只有一个正在闪着红光的炸弹！ 刚刚青森医药的人拿过来时，远烨凛就觉得重量不对了，似乎包里并没有装太多东西，但显得鼓鼓囊囊。 远烨凛之前短暂怀疑了一下是不是炸弹，不过他又不觉得青森医药的人会这么大胆。 手机震动一下，是莱伊给他发消息，问他干什么去了。 于是远烨凛言简意赅回了条消息：“公文包里是一个炸弹，已经启动了。” 另一边久久没有回复。 远烨凛又重新低头，简单检查了一遍炸弹构造，没看到倒计时，说明不是定时炸弹，可能里面有触发式水银柱。 然后莱伊那边终于回消息了：“你现在在哪？” 车厢内，垂头丧气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世良真纯，看到自己大哥突然站起来。 “……？”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神情紧绷。 阿玛瑞恩刚刚是不是一眼就看出，公文包里面有炸弹了？ 所以他故意让自己松手，亲自拿走，离开了车厢。 那他现在……想要怎么做？ 第110章 远烨凛在试图拆弹,然后因为学艺不精而放弃。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跟松田多学学。 不过他当时不像零一样那么认真，零还会主动学，远烨凛的想法已经被自己死不了占据。 用他的话来说,反正死不了,死了还更好，他有拆弹的功夫不如抱起炸弹就跑！ 但是现在在新干线上,他想跑也没地方可以跑。 远烨凛用自己仅有的水平,小心翼翼拆下了外壳，果然发现里面有触发式水银柱。 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没让莱伊拿,不然只要包一倾斜，就会触发爆炸。 不过这种炸弹也容易拆,只要新干线停下带出去就够了。 远烨凛的手指停留在报警界面上，他想通过报警将消息传达到新干线指挥台，然后由指挥台通知这辆列车立刻前往最近的车站停下。 但是，这个炸弹怎么到自己手上就不好解释了。 现在他和莱伊都是身份经不起检查的犯罪分子。 所以莱伊给他发消息的时候,远烨凛直接告诉了他：“在洗手间，你会拆弹吗？要是你也不会,我就要想办法把它带出去了。” “……？”莱伊问：“你怎么带出去，等下次停靠吗？” “不一定来得及。”远烨凛想到那个不怀好意的青森医药人员,神情一冷，“刚刚那个人还在车上,9号车厢17c，先抓到他问问他在干什么。” “我已经在这里了。”莱伊已经第一时间往9号车厢走,站在17排前，看着空无一人的17c座位：“他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乘务员说他刚刚根本没有跟自己走。” “那就是了。”远烨凛站起来,看着闪烁红点的炸弹，“他是有备而来的。青森医药不敢耍组织，应该是这个人和青森医药有什么仇，打算借机毁了这次交易，让青森医药承担后果。” “一个水银炸弹，不一定能达成目的，只要我们拿到公文包就会发现。” 莱伊逐渐反应过来：“而如果我们没有被炸死，他自己就危险了，更别提借组织的手去报复青森医药。” 所以他一定还有后手，保证能稳稳把锅甩到青森医药上。 “……我记得，下一个最近的停靠站只有一个，中间没有变轨，只有一条直轨。” “也就是说，他会在最近的停靠站安装炸弹，可以保证我们不会变轨躲开。” 远烨凛眼皮一跳。 “等新干线停下来后，我们以为自己安全了。” “其实刚好中了他的陷阱。”莱伊补充，“所以我听你说，既然有水银柱触发炸弹，他会不会还放了光感应式触发炸弹。” 比如将炸弹放在停靠站的铁轨上，等列车缓缓停下后，光线变暗，感应器就会触发…… “要报警，否则我们也会有危险。”莱伊特意强调了一下，“现在我们和这趟车上的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知道。”远烨凛毫不怀疑，“但是如果报警，我们还没走出站就会被控制起来。” 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可能青森医药的人就是仗着他们不敢报警。 赤井秀一正在不断往车厢后巡视，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都不由自主移开目光，不敢直视。 没有，都没有找到刚刚青森医药的人。 要先返回去拆弹吗？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突然听见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个……我可以帮忙报警哦。” 赤井秀一差点心跳暂停。 真纯你在干什么啊真纯！ 第124章 不是让你别靠近吗，你怎么直接跑到阿玛瑞恩面前去了！ 远烨凛没来得及挂断电话，正在离开洗手间，突然听见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微微低头，就看到了刚刚那个跟踪自己的女孩子。 而且还听到她对自己说：“我可以帮忙报警哦。” “……你刚刚在门口偷听我谈话吗？”远烨凛扬了扬眉。 赤井秀一那边陷入死寂。 但是和赤井秀一担心的情况相反，世良真纯反而完全不遮掩地点头：“是啊！” 她本来打算去找大哥的，但是往后跑了几步发现大哥速度特别快，已经找不到他去哪了。 于是世良真纯左思右想，又换了个方向，去追和自己大哥同时出现的那个青年。 这次她运气好，刚走到车厢连接处，就听到了他和自己大哥的对话。 好像大哥遇到麻烦了，需要报警，但是他们报警不太方便。 世良真纯很理解这种情况，因为妈妈是mi6，所以很多时候她在外行动也不方便报警。 她以为大哥也在做同样的事，所以对眼前的青年并不设防。 “我可以帮忙的。”她积极自荐，“而且我是小孩，就算警察想扣留我，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孩。” 远烨凛觉得她很有道理。 “你看起来很熟练哦。”远烨凛勾了勾唇，“你家里大人是这么教你的吗，不怀疑一个陌生人是不是在干坏事？” 赤井秀一在另一头已经转身，朝着十号车厢飞速赶来。 他真的很怕世良真纯说出类似“不是陌生人”的话！ 虽然他知道，情况已经变糟糕了，因为世良真纯已经和阿玛瑞恩见面，她和自己的相似之处一定会被注意到。 但是……不管自己之后怎么样，不能让真纯出事。 电话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因为大哥哥你在想办法救我们一车人吧？我听到你说有炸弹。” “你都知道这么多情报了，那我该怎么相信你？”阿玛瑞恩饶有兴致地问：“如果你反手把我们的存在告诉警察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 灭口。赤井秀一咬了咬牙，推开九号车厢的隔断门。 不行，他要阻止阿玛瑞恩。 他刚准备开口：“你……” “我可以发誓。”世良真纯严肃道，“用我侦探的名义，我发誓绝对不出卖你们。” “好！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远烨凛如释重负。 赤井秀一：如释重负？？ 世良真纯又哂笑：“我没带手机……还跟家长走丢了。” “那你等会儿记得给自己家长也打个电话。”远烨凛把自己手机扔过去，“快点吧。” 世良真纯终于有了被委以重任的实感，一时间兴奋至极。 自己刚刚的发誓一定太帅了，才说服了这个大哥哥。 接过手机的世良真纯一看屏幕，居然还在通话中。 而通话中的另一个人，正好出现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电话，和她无言以对。 是大哥！ 在世良真纯出声前，赤井秀一对着她摇了摇头。 世良真纯立刻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原地噤声。 大哥不让自己表现出认识他。 大哥在隐姓埋名吗？世良真纯这才有点反应过来，自己贸然出现，是不是给大哥添麻烦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赤井秀一假装不在意地从她身边经过，走向远烨凛，“怎么叫来一个小孩。” “正好我们两人都不适合报警，就让她帮忙吧。”远烨凛反手将另一节车厢连接处的隔断门反锁，以免不知情人员误入，“她很聪明。” “我的意思是，让她知道没问题吗？” 赤井秀一看似在轻飘飘地质疑，实则已经挡在世良真纯面前，让她隐身。 “没问题，她不是都发誓了吗？”远烨凛笑了笑，“既然你来了，那你拆弹吧，我去抓人。” 他向前一步，和赤井秀一错身而过。 两人谁也没继续说话，于是赤井秀一也就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 他感觉自己衣角被人扯了扯。 一低头，赤井秀一就和世良真纯有些心虚的眼神对视上了。 “对不起……”她可能真的给大哥添麻烦了。 赤井秀一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世良真纯先去和警察联系了，凭借自己高超的说话水平和小孩得天独厚的优势，撒泼打滚地惊动了警视厅。 赤井秀一则将门反锁后，在洗手间里看到了公文包。 炸弹里的水银柱已经暴露出来，放在很显眼的角度，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误触。 远烨凛……赤井秀一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个名字，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 他是真的信任自己，还是在伪装？ 是故意帮自己隐瞒，还是真的毫无所觉？ 赤井秀一没有忘记自己和远烨凛第一次见面，从对方眼里看见对自己的忌惮和杀意。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杀意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 这个炸弹结构还算简单，只是不触发水银柱比较麻烦。赤井秀一几分钟后拆掉炸弹，就听见身后传来细蚊般的气音：“大哥——” 他一回头，看见世良真纯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眨巴着看他。 “刚刚那个大哥哥的手机你帮我还给他？”她又从门缝里探出一只手。 赤井秀一有点惊奇地接过来：“他就直接借给你用了？” 就不怕里面有没删干净的秘密么？ 不过，这是个查看阿玛瑞恩秘密的好机会。 于是他快速地打开屏幕，一目十行地将所有内容信息扫了一遍。 毫不意外看到了阿玛瑞恩发给boss的举报邮件，其内容声称卡尔瓦多斯、基安蒂、科恩、龙舌兰欺上瞒下，一定要连坐。 这几个代号让见多识广的赤井秀一都沉默了好久。 他现在有点怀疑，阿玛瑞恩是不是真的忠于boss了。 此时，仗着自己头脑现在对罪犯堪称全知，远烨凛很轻松地在餐车后厨抓住了人。 被青森医药派来交易的人，实则对青森医药怀恨在心，想借组织的手对其报复，他的方式是牺牲新干线上一些无辜普通人。 此刻他正因为摔跤，不小心磕到了餐桌的手摇餐铃上，手摇柄很不幸地扎进了他的眼球。 由于后厨一般人不会踏入，而原本在这里工作的人又被打晕，所以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没有人对他进行救助。 眼看好不容易走进来一个人，他眼中露出希望，却在看到远烨凛脸的下一瞬间破灭。 这个人是……刚刚坐在窗边的组织成员。 “看来你认出我是谁了。”远烨凛在他面前蹲下，哼笑一声。 第111章 青森医药的人发现不是乘务员来救自己,而是那个组织的杀手，惊恐一瞬间达到极点。 他张嘴想要呼救，却被先一步看穿目的,带着手套的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嘘。” 远烨凛压低声音：“如果不引起注意,我可以不动手，让你痛快点死。” “如果引起注意,我就不知道你会遭遇什么了。” 被罪恶锚点标记后,这人摔一跤都能把餐铃扎进眼球中，如果情况更混乱一点,恐怕他还需要再多体验几种生不如死的手段,再被自己送走。 “现在我问，你答,可以吗？如果不同意我就帮你把餐铃拔出来哦。” 忍着剧痛，又无法惨叫出声的青森医药成员，点了点头。 “你在下一站，小田原站的铁轨上是不是安装了光感炸弹？” 青森医药成员凝滞了,在远烨凛的逼视下没有动作。 “不想回答吗？”远烨凛露出有点可惜的神色，“看来你受伤太严重,已经说不出话了，我好心帮你一把吧。” 然后他作势要去拿已经溅上血的餐铃。 “唔唔！！！唔唔唔！！！”青森医药成员终于动了,他不断点头，非常害怕下一秒眼前这个魔鬼就帮他“治疗”一下。 “这就对了。”远烨凛冷下神色,“除了小田原站、你给我们的公文包，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放了炸弹？” 说起来,黑手已经消失好几个月了，日本的罪犯又开始故态复萌。 他还在警视厅那段时间，东京的表面犯罪率都快下降到09%以下了,大规模杀伤性犯罪更是销声匿迹。 没想到现在这些罪犯真会伺机而动，黑手一放假，各种各样的炸弹又跑出来了。 青森医药成员无助地摇头，示意自己真的没有再放炸弹了。 他也只是个小成员而已，只不过被董事派过来和组织成员交易过几次，知道了一些灰色渠道，这才能弄到两个完全干净的炸弹。 而且他还需要躲过安检，把炸弹带上新干线。还要躲过铁路检查，确保在小田原站安装炸弹时不会被发现，事后不会被清除。 第125章 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他哪里还有能力去放其他炸弹。 远烨凛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 “你和青森医药有仇？” 男人顿了顿，这次他点头毫不犹豫，甚至眼中流露出仇恨的光。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但是想借组织的手，就要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了。”远烨凛笑了笑，只不过笑容看起来非常冷，“居然想炸一整车的人……” “留着你好像也没什么用，如果等下停靠后警察上车，你直接把我们捅出去，那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青森医药成员露出惊恐的神色，突然右眼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想惨叫出声，但是却被死死捂住嘴，一丝声音也没有泄露出去。 另一边，赤井秀一刚刚处理好炸弹，把指纹等痕迹清除，藏在洗手间各个角落里。 世良真纯已经走开了，她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碍事，不如先回到座位上，帮大哥盯紧车厢内动静，以防有人想要强行进入洗手间。 不过幸运的是，赤井秀一动作很快，他处理完之前都没有人发现异常。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除了衣角湿了一块，其余和他离开座位前没有区别。 他甚至没有朝世良真纯看一眼，就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世良真纯偷偷瞥了一眼，反复回忆自己刚刚报警的细节。 她没有说车上有炸弹，只撒谎说自己在洗手间上厕所时，听到门外有人交谈，说他在下一站埋了炸弹。 她推测自己所在的列车应该快到小田原站了，因为她记得上一站离开前的广播播报。 警察问她还知不知道更具体的消息，比如炸弹的类型、触发方式等等，他们还有多久到站。 世良真纯立刻就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她说炸弹应该是光感应控制。 新干线在进站时会减速，也就更方便犯人控制爆炸时机。也就是说，罪犯完全可以把影响只控制在前几节车厢，自己再逃到后几节车厢，就能躲过爆炸。 所以一定要严查后几节车厢的人！ 这样如果警察要找犯罪嫌疑人，也不会把大哥他们拦住，因为他们的车厢更靠近中部。 当然，世良真纯说完自己的推测后，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警察会不会相信自己。 但是幸好，和她交流的警察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孩就怀疑，而是承诺他们会立刻通知指挥台，而且会安排爆炸物处理班尽快前往。 所以现在自己也算完成任务了吧？没有给大哥添乱。 她有点高兴起来，晃着腿等另一个大哥哥出现。 没过一会儿，远烨凛也从车厢链接处走出来，若无其事地推开门，从世良真纯身边经过。 赤井秀一看到他，眼神在他身后扫了一圈。 “已经找到人了？” 他压低声音，远烨凛也嗯了一声，等坐回窗户边，两人距离更近了，才压低声音：“刚刚躲在餐车车厢的后厨仓库里。” 怪不得自己没找到。 赤井秀一目光闪了闪，然后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问：“……那现在呢？” 阿玛瑞恩……已经处理掉了吗？ 如果在附近被乘务员发现尸体，他们可能还是无法免于被警察扣留搜查。 远烨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也在想怎么跟莱伊解释。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情报。 刚刚那个小姑娘，和莱伊长得非常像，尤其那双有些凌厉锐气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再结合她莫名其妙跟踪他们一路，还频频看向他们这边。 说她和莱伊没关系都不信。 如果她真的是莱伊的亲人之类的，那么莱伊现在一定警惕到了极点。 自己还是不要谈论太敏感的话题了。 “我没有处理。”远烨凛动了动嘴唇，“放心吧，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赤井秀一正在疑惑他用了什么方法，突然听见前方的隔断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垂着头，单手捂着自己右脸的男人，一摇一晃从门后走出来，默不作声地路过所有人，朝着后一节车厢走去。 他衣服上沾了血，但是他穿着深色制服，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倒是他捂着脸的样子看上去情况很不好。 有人在他路过时问他：“先生，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但是他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走向后门。 赤井秀一目光一凝。 如果他没看错，那个人指缝里捂着的……也是血吧？ 青森医药的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路过两人身侧，从车厢后门离开了。 “他干什么去了？”赤井秀一动了动嘴唇，“还是你和他说了什么？直接放任他离开，就不怕他在警察面前暴露我们吗？” “我劝告了他。”远烨凛叹了口气，“他说他知道错了。” 赤井秀一还是不太信任他的说辞。 不过，青森医药的人的确还好端端站在这里，意味着阿玛瑞恩的确没有杀他。 难道阿玛瑞恩真的打算把他交给警方？ “你不动手，万一这件事成了疏漏，我会上报。” 赤井秀一看似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试探。他想知道，阿玛瑞恩现在对自己的态度。 世良真纯的出现，自己也算有把柄在阿玛瑞恩手中了，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句威胁，把把柄上报来回敬自己。 以及——阿玛瑞恩会不会主动杀人。 在赤井秀一的余光中，远烨凛陷入了沉思。 “不会留下疏漏。”他说。 “如果你想上报，也没关系，这是你应该做的。” “你倒是好说话。”赤井秀一意味不明地评价一句。 他还想再试探几句，却突然听见身后车厢那边，传来一声模糊但刺耳的尖叫。 他一惊，正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余光看见有个小炮弹比自己更快，嗖的一下窜过去了。 赤井秀一：……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件事告状到她妈妈那儿！ 世良真纯闻到了案件发生的味道，不过，这个案件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等她冲过几节车厢，推开最后一扇门时，兴奋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因为她看到“受害人”正手舞足蹈地挥舞着一把餐叉，一边哭喊着自己知道错了，自己不应该放炸弹，一边用餐叉刺进了自己太阳穴。 他的一只眼眶内也全都是黑洞洞的血，看上去已经坏死。 世良真纯僵在原地，然后后颈被猛地提起来，一个人抓着她转过了身。 “未成年不要看这种画面。”远烨凛很无奈地叹气，“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凑巧，我真的很担心你们未来的心理健康。” “他……他……”世良真纯舌头打结，“刚刚……” “会有警察来处理的。”远烨凛提着她往回走了两步，看见跟过来的莱伊后就把她放下来，“给你家长打电话了吗？等下下车你想坐警车回去，还是想让家长来接你回去？” 远烨凛抬头，和莱伊幽深的视线对上一瞬，又很快移开。 世良真纯老实下来，她想自己回去，因为告诉老妈，她可能会挨揍。 “到此为止吧。”莱伊冷淡出声，“你还想多管闲事多久？” 莱伊毫无感情的视线扫了一眼世良真纯：“难道你认识她？” 远烨凛勾起唇角：“只是觉得她很眼熟而已。” 莱伊浑身紧绷起来。 “嗯……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孩。”远烨凛沉思，“也一样聪明但喜欢乱跑，不过那个小孩之前帮过我，所以我现在在爱屋及乌？” 第112章 只是因为爱屋及乌吗？ 莱伊审视地看着他,明明他才是应该紧张的那个人，现在反而远烨凛更像被怀疑方。 只不过，被怀疑的人有恃无恐,怀疑者心有顾虑而已。 世良真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大哥好像和另一个哥哥关系很微妙。 两人不像是同事，倒像是在相互防备。 明明一个人是自己大哥,另一个哥哥也很好,他还不让自己看血腥场面。 其实自己并不害怕，跟着当特工的妈妈到处出差的好处就是见惯了大场面。 所以他们两人是因为自己在争执吗？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甩开妈妈跑上车了！世良真纯急得抓耳挠腮。 “那个……谢谢两位大哥,我等下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她急中生智，企图用自己蹩脚的演技摆平矛盾,“我知道回去的路，不用你们担心。你们也不用感谢我哈哈哈，都是我应该做的！” “反正警察不会为难一个小孩，我等会儿一下车就跑！而且绝对会帮你们保守秘密。” 她的干笑在尴尬的沉默中逐渐减小。 “你身上有钱吗？”远烨凛对她发出灵魂质问。 世良真纯的沉默震耳欲聋,好问题，她身上没钱了。 第126章 最后的零花钱也因为着急买票花出去了,所以目前身无分文，只能等警察把他送回家或者打电话给赤井玛丽来捞人。 最后她都少不了挨揍,可恶。 她还想说点什么，一个钱包突然从前方扔来,落入她怀里。 “可以了吗？”莱伊收回手重新插回口袋，仿佛刚刚随意扔出去的不是钱包,而是几张纸，“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这次任务算不上成功，他们要尽早将这件事上报给组织,还要找青森医药的麻烦。 如果后续处理顺利，他们还要另外找地方重新交易。 “好吧好吧。”远烨凛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跟在莱伊身后离开了。 只留下世良真纯在原地，跟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她打开钱包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心想大哥会不会给自己传点消息什么的。 不过钱包里面真的只有钱，没有纸条，就连卡都没有一张。 当然，这是赤井秀一当着阿玛瑞恩的面给出去的钱包，自然不会往里面放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 而且他的目的也只是让自己这个小妹尽早离开罢了。 由于末尾车厢出现惨案，乘务员都跑过去处理了，还有一些人往后跑过去看热闹，所以远烨凛两人回到自己车厢的时候，周围居然有点安静。 很快，末尾车厢也逐渐安静下来，在乘务员的疏散下，乘客看够了热闹，也陆陆续续回到自己位置上。 “请各位乘客不要担心，不要恐慌！”乘务员举着喇叭维持秩序，“我们已经和警方取得联系，小田原站的炸弹正在拆除，不会影响列车进站，也不会让列车出现危险。” “犯罪嫌疑人已经畏罪自杀，我们正在保护现场，请各位乘客不要随意走动！” 听到这些话，莱伊忍不住心想，居然真的和阿玛瑞恩说辞一样。 “你怎么和他说的？”他认为是阿玛瑞恩威胁了些什么，让青森医药的人害怕被组织的人报复，所以先选择自杀，也比生不如死要好。 “我说他想害死一车人，难道不会愧疚吗？”远烨凛无辜道，“他说自己认识到错误了，然后我就走了。” “然后你也看到了，他就跟了出来，并且畏罪自杀。” “这就是你说，你没有处理，但怀疑不到我们身上吗？”莱伊觉得哪里都有问题，但又从逻辑上找不到漏洞。 除非阿玛瑞恩在说谎，但是说这种慌又没有任何好处，也没有意义。 “算了。”莱伊放弃了，“准备一下，等会儿下车吧。” 新干线已经开始减速。因为小田原站在配合拆弹，所以指挥台要求留出充分时间，尽量减缓车次速度。如果时间不够，他们甚至会先在进站前停下。 莱伊已经和行动组负责人汇报过此事，琴酒的回答和他预料中差不多，让他们要么找青森医药的麻烦，要么看对方态度，重新进行交易。 不过组织会多提一些要求，这部分由朗姆的人负责，会联络他们两人。 于是莱伊等了等，结果是远烨凛收到了一封邮件。 居然是朗姆亲自越过明面上的“主导人”莱伊，直接联络了远烨凛。 远烨凛当着莱伊的面打开邮件，果然，朗姆除了指示下次交易提出的新要求，还明目张胆招揽他。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朗姆……真是很有想法啊。 居然想和自己合作，完全没有提到自己警察的身份，看起来就像一个通情达理的老上司。 要不然怎么能成为情报组一把手呢，这也太会抓机会了。 远烨凛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他还以为朗姆要再观望一会儿，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来得更快一点。 莱伊也看到了邮件，他什么也没说。 没人比他更清楚阿玛瑞恩隶属于谁，所以朗姆的招揽注定无效，只是在boss眼皮子底下蹦跶而已。 不过，这种程度的暗潮汹涌，也不是自己能参与的。 远烨凛，阿玛瑞恩……赤井秀一用余光看着身边人嘴角从容的笑。 一个从日本警视厅叛逃的前警察，好像很乐意在朗姆和boss中间周旋，还能反手得罪琴酒。 他不会是真的在搅混水吧？ 远烨凛从容的笑没有持续多久，当列车停靠在小田原站的时候，猛地变成了惊恐。 他好像从窗外看到了什么让人大惊失色的东西，眼疾手快上下将窗帘一拉。 莱伊：“……你这是在干什么？” 远烨凛强装镇定：“没什么，我们下车吧。” 他又沉重补充一句：“把你针织帽借我戴戴。” 莱伊：？ 你不是说它土吗？ 不过无语归无语，他还是借了。 两人跟在乘客队伍后，远烨凛将帽檐拉低，垂着眼看路，恨不得将整张脸藏在外套中。 莱伊走在他身后，看见他缩头乌龟一样的举动，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 直到一队排爆警从不远处走过，其中领头的黑发卷毛警察回头，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其他车厢下车的乘客，而远烨凛下意识侧过头，避免自己被看到。 莱伊有点明白了，他在躲自己叛逃前的熟人。 这队排爆警可能是从东京本部被调过来的。小田原站的确离东京很近，受到警视厅本部管辖，阿玛瑞恩也算比较倒霉了。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莱伊意味不明地开口，“连那位大人都如此赏识你……没想到你居然还在担心被自己背叛过的人看到。” “你懂什么。”远烨凛沉闷道。 不远处，松田阵平如有所感地看了一眼从新干线上涌下车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直觉来自于哪里。 “你们是东京调遣过来的警官吧？辛苦你们了！”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本地警官走上前，“松田警官你好，你叫我尾近就行。” “听说你们已经抓到安装炸弹的犯人了？”松田阵平免去寒暄，直接问：“在哪里？” “呃……已经确认死亡了。”尾近结结巴巴。 松田阵平重复了一遍：“死亡？” “对，据工作人员说，犯人是从餐车拿了一把餐叉，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地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然后一边大声承认自己的罪行，一边将餐叉刺进了自己的太阳穴……” “松田警官？” “松田警官？你还好吗，你在听我说话吗？” 松田阵平已经全然愣怔了，看向他身后那节车厢，玻璃窗后的死亡现场。 也看到了自己陡然变色的脸。 “你确定，是他在所有人面前精神失常，突然自杀的？” 尾近小心翼翼：“是的……怎么了松田警官，你很熟悉这种情况吗？” “那我可太熟悉了……”松田阵平喃喃自语。 这是第几个月了？自己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松田阵平觉得自己会冷笑之余把那个名字喊出来。 他就是没死，对吧？ 远烨凛沉默地往前走，跟随着人群，和收队的排爆警队伍擦肩而过。 一直到走出站台，周围已经没有别人，两人来到一个僻静处。 “等一下，阿玛瑞恩。” 远烨凛回头，发现莱伊已经停下来了，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向自己。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莱伊口袋里还藏着一把枪，如果他发现阿玛瑞恩动手，自己恐怕也会立刻开枪。 即使阿玛瑞恩也知道自己口袋里有一把枪。 他精神紧绷地盯着远烨凛。刚刚在列车上，阿玛瑞恩的一举一动都被自己盯着，自己也查过他的邮件，他没有把怀疑自己的消息发出去。 自己现在和阿玛瑞恩对峙其实有风险，因为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其他人；阿玛瑞恩的权力又比自己想象中大，他如果以卧底的名义在这里把自己除掉，不会有任何责任。 所以，如果他怀疑自己，现在就是最不需要顾忌的时候。 如果他什么也没发现，那更好，他们可以继续相安无事。 赤井秀一喜欢在风险中寻找机遇，并果断解决问题。他打心底里不希望和阿玛瑞恩为敌，如果两人能继续相安无事地利用，自己能获得更多组织高层情报，对于卧底任务绝对有益无害。 而且，他从阿玛瑞恩对世良真纯的态度中，也看出来一点端倪。 比如，阿玛瑞恩的危险性朝着罪犯和人渣，而不是……无辜的孩子？ 所以他希望阿玛瑞恩给出的回答，符合自己预期的猜想。 不然他就只能……莱伊深吸一口气，还没说第二句话，远烨凛已经把头上的针织帽摘下，朝他抛过来。 “我知道你在说这个。”远烨凛见他伸手接住了，有些狡猾地笑了笑，“你的宝贝，收好了。” 第127章 赤井秀一怔然地看着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第113章 任务结束后,两人顺利拿到交易金和情报，回到组织。 青森医药那名董事的态度比他们想象中更惶恐，几乎立刻同意了组织新增加的无理要求,更换交易地点也由他们定,自己完全没意见。 所以这次任务算是成功完成，作为“远烨凛”的业绩,让他的地位缓慢上升。 而且,那件事后，远烨凛和莱伊两人都心照不宣,再也没谈论起新干线上试探的话题。 不过远烨凛也没有想到的是,朗姆的性格居然这么急。 他才刚回组织交差没多久，就有一个陌生的异瞳女人找上来,说朗姆大人请他去一趟。 这个叫库拉索的代号成员态度强硬，不像是来请人的样子，倒像是准备把远烨凛架过去。 属下的表现，也差不多暴露朗姆的态度了。远烨凛毫无反抗地跟在库拉索身后,心里思考朗姆打算干什么。 从朗姆之前发给自己的邮件来看，他应该是打算对付阿玛瑞恩。他一定知道了阿玛瑞恩就是自己曾经派往警视厅的卧底,只不过后来事情脱出自己掌控，阿玛瑞恩从boss手中获得代号,转头效忠于boss，直接断了朗姆的警视厅情报来源。 再加上,阿玛瑞恩回归组织，直接先后对付了好几个代号成员,看起来是和琴酒杠上了，实则是杀鸡儆猴，替boss警告自己不要有小动作。 据说那几天,朗姆都不敢让手下成员出任务，非常担心被抓到把柄。 但是朗姆又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试想一下，阿玛瑞恩原本就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在警视厅的潜伏非常成功，给自己带来大量情报——然后他不仅被挖墙角，还很丝滑地效忠新上司，转头就开始对付旧上司，毫无愧疚之心，朗姆怎么会不生气。 虽然归根结底阿玛瑞恩是boss挖走的，但是朗姆敢对付boss么？他不敢，所以他要对付阿玛瑞恩这个汲汲营营的小人。 远烨凛猜测，其实boss允许“阿玛瑞恩”存在，也是想给朗姆树个靶子。手下的人忙着相互争斗，boss才能高枕无忧。 要是能借机抓到朗姆想对付boss的证据，那更好。 如果朗姆目标明确，只敢止步于对付阿玛瑞恩……那就需要耐心了。 库拉索把他带到基地内的一个房间门口，然后自己站到一旁，示意他自己进去。 “朗姆大人在里面等你。”库拉索说。 “是吗？那我还真荣幸。”远烨凛不冷不热，没有表现出任何尊敬。 这就是他在组织内的态度，总不能要求一个被迫加入组织的前警察对他们态度热切吧？ 库拉索没再说话，远烨凛见自己摆谱差不多了，就推门进去。 一间昏暗，空旷的会议室，里面并没有人。 远烨凛一时间有点疑惑，不是说朗姆在等自己吗，人呢？ 总不能是陷阱吧，自己有什么好暗算的？ 不过，等他将门在身后关上后，室内唯一一个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条音频波动的横线出现在电脑上，随着说话声出现产生起伏：“远烨警官，我想我们是初次见面。” 远烨凛看着电脑，已经瞪直了眼。 朗姆，你不会是在复刻boss的神秘感吧？ 就连隐藏身份的方式都要学boss，还说你没有心思，怪不得boss看你不爽啊。 不过他很快入戏，皱着眉：“你把这种方式称为见面？” “不愧是组织的人，都喜欢藏头露尾。”远烨凛坐在会议桌对面，靠在椅子上，和电脑相隔极远，“还有，不要叫我警官这两个字。” 他声音冷淡。 “我没有别的意思。”朗姆笑了两声，“只是想着，你应该不愿意放弃这个身份，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放弃……既然你接受不了，我就叫你远烨君吧。” “我应该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吗？” “我希望我们的谈话能够顺利，你也能放下对我的怀疑。”朗姆很巧妙地说，绝口不提自己对他的防备和强硬，“毕竟，我不是来成为你敌人的。” “而是希望和你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远烨凛沉默良久，朗姆也在给他缓冲时间，很体贴地等他平复心情。 朗姆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敢直面迫害过自己的人，甚至是反过来对付那个人。 远烨凛却不一样，他的行动力比自己想象中更强，为了达成目的，现在已经目标明确地接受了组织。 所以，不论自己提起这个代号，会让远烨凛恐惧还是愤怒，今天朗姆都踩在远烨凛痛点上。 他一定会答应的。 “我不会和一个不敢抛头露面的人合作。”远烨凛冷笑一声。 “而且，所有犯罪组织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气氛一下子有点冷场。 朗姆差点挂不住笑，他心想这人说得太狠了，属实有点刺头！自己都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他合作，居然反被骂。 如果换个人在这里，他早就想办法弄死。 但是不行。阿玛瑞恩只敢狡猾至极地藏在幕后，就连boss也在帮他，自己根本抓不到他的踪迹，远烨凛这个人是自己唯一能抓到的线索。 朗姆深吸几口气。 忍住，这人再找死，自己也要利用他来对付阿玛瑞恩。 远烨凛听到了屏幕里的吸气声，心想老东西，还挺能忍。 还以为自己随便挑衅一下，朗姆就会勃然大怒呢。 看来他是铁了心想对付阿玛瑞恩。 “那么，不谈论我们的身份和立场。”果然，朗姆的情绪淡了下来，却图穷匕见，“只谈论你现在的目的吧，远烨警官。” “你现在最恨的人是谁？” 电脑摄像头里，能看见远烨凛用力抿了抿唇。 “如果让你在组织里选一个人最先被你抓住，你想选谁？” 远烨凛没有说话。 “看来你心中有答案。”朗姆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内缓缓响起，“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达成目的吗？” “难道和你合作就能达成目的？”远烨凛反问。 朗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阿玛瑞恩就是黑手，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件事，否则你也不会在警视厅的名单上变成已牺牲状态。” “你发现了这个秘密，但没来得及公布出去。而且本质上，这也是你自作自受。” “……救了不该救的人。” 他满意满意地欣赏到了远烨凛陡然变色的脸。 果然啊，还是要戳心窝子，激起他的恨意，才能让谈判顺利进行下去。 远烨凛大惊失色。 这个谣言已经传到朗姆耳中了吗！我不要脸是吗！ 可恶，朗姆居然深信不疑，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除了莱伊，还有哪个代号成员为这个谣言背书！？ “所以，你应该很清楚他的实力。”朗姆慢悠悠道，“你不仅单打独斗对付不了他，也不可能动摇他在组织内的地位。” “但是我可以。” 远烨凛第一次用正眼，透过镜头，审视另一端的朗姆。 “……你也是，他的敌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难以启齿。 是真的难以启齿啊！他居然要顺着朗姆的剧本往下演。 “想必你加入组织这么久，也听说了我的身份。”朗姆满意地笑了，他知道，远烨凛动摇了。 只要有一丝动摇，就意味着，他被自己拉上了贼船。 “如果不是阿玛瑞恩用谗言哄骗boss，他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朗姆慢条斯理，“但是boss总会意识到，谁才是他最忠诚的下属。” “如果boss更信任他，而不是你，那你怎么扳倒他？”远烨凛一针见血。 “只要我还是情报组的一把手，他就无法比我给组织带来的价值更大。”朗姆很有自信，“但是，我总要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得到了boss信任。” 因为boss觉得，他得到了控制阿玛瑞恩杀人能力的开关。 远烨凛眼眸微眯。 从这一点上看，boss肯定信任属于自己的武器，朗姆不仅不可控，还不可能成为武器，甚至有可能反过来对付boss，根本比不了。 “我需要知道他从boss那里哄骗到了什么权力，负责哪几个部分，以及他的行踪。”朗姆斩钉截铁，“这些情报你更容易获取，只要知道这些，我就有办法让他失去boss的信任。” “作为合作回报，我会让我的人，在组织内更配合你，必要时帮助你。” “如何？” “凭什么你觉得我能办到？”远烨凛不想答应太轻易，显得自己给朗姆脸了，“尤其是他的行踪，你应该知道代号成员行踪不得随意打探吧？”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朗姆用自己多年情报经验判断，只要远烨凛配合，这条线索绝对不会断，“必要时，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示弱呢？” 第128章 而且……朗姆私下还有别的手段，打算用来逼出阿玛瑞恩。 但这就不用告诉远烨凛了。 “？？？？？”远烨凛听到朗姆出的馊主意，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愤怒。 所以他表现出来。 他用力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门口的库拉索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而入，却只看到远烨凛怒视着电脑，而朗姆已经彻底关机。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远烨凛冷冷地注视了一眼库拉索，却见这女人脸上面无表情，并不为刚刚推门而入做出解释。 “黑麦威士忌正在基地等你，远烨凛。”库拉索冷漠道，“别忘了朗姆大人说的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当然。”远烨凛冷声回敬：“不需要你和你的主人提醒。” 第114章 远烨凛走进基地的时候,莱伊正在狙击场上训练。 他的记录依旧稳定从两百码上升，三百码，四百码……直到远烨凛走到他旁边,看着他瞄准了六百码的靶子。 “是你去找了库拉索？”远烨凛也从旁边的狙击台上挑了一把枪。 “嗯。”莱伊冷淡回答,“听说朗姆找你。” 一个情报组的总负责人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虽然莱伊知道远烨凛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代表着boss一部分意志的阿玛瑞恩肯定不会在朗姆手上吃亏。 但是朗姆的人不知道,他们恐怕还会因为远烨凛伪装出来的身份想拿捏他。 莱伊猜测，远烨凛应该不耐烦被朗姆试探。 可能是有种欠了人情的感觉吧,莱伊自己总是会想到那天阿玛瑞恩忽略了世良真纯的异常,所以自己可以帮他一把。 莱伊找了一趟库拉索，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朗姆自然会明白，还有别人在关注这个非代号成员。 朗姆如果想不引起注意，最好不要把非代号成员扣留太久。 所以远烨凛很快就出来了。 现在，远烨凛站在他旁边观看他训练,知道这是莱伊帮了自己一把。 这么久了，莱伊终于对自己表现出了一点点善意,太难得了。 “所以你被他找过去，他说了什么？” 莱伊随口问出来,在其他人那儿可能被视为敏感的打探行为，他却已经习惯了直接对远烨凛问出口。 因为他确定远烨凛一定会回答自己。 于是远烨凛立刻想到了自己刚刚不愿意再笑的一幕,火噌的一下冒起来了。 “他有了不切实际的‘灵感’，想让我帮他的忙。”远烨凛皮笑肉不笑,“比如让我给他报告阿玛瑞恩的行踪。” “让你报告？”莱伊也困惑了一瞬间，朗姆手下那么多能人，他自己还有多条情报渠道,这个任务怎么都不应该落到远烨凛头上吧？ 远烨凛又有什么特殊，必须让他来完成？ 看到远烨凛咬牙切齿的样子，再结合一下近日组织内谣言走向…… 莱伊一下子懂了朗姆的计划，并且毫不留情地嘲笑远烨凛起来！ “别着急，以后谣言还有更多发挥空间。”莱伊勾起唇角，“毕竟，有情报组一把手发话，你和阿玛瑞恩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坐实了。” “朗姆是不是让你去找阿玛瑞恩求情……” 远烨凛深吸一口气：“还不是你们造的谣！” “为什么只造你的谣，不造别人的谣。”莱伊施施然换弹，“说明你要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远烨凛直接红温了。 “你觉得就你很清白，是吧？”他咬牙切齿地打断莱伊，并开始反击，“知道其他成员怎么说你吗？” 莱伊眉头一皱：“说我什么？” “说你和琴酒长得像。” 莱伊一愣：“不可能。” “他们还说，你和琴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气质，是各自的翻版。”远烨凛脸上露出笑容。 他和普通成员混这么久，也不光是在迫害他们，自己也在收集情报。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莱伊脸色一黑：“胡说八道！” 谁要成为琴酒的翻版！自己和犯罪分子怎么可能一样！ 而且气质哪里像了，他要伪装成穷凶极恶的组织杀手，必须要保持冷漠无情。 这样的人在组织中能挑出不下十个，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只有你故意模仿琴酒留长发，穿黑风衣。”远烨凛发出致命一击，“别太爱了。” 于是红温转移到了莱伊身上。 远烨凛却畅快地笑了。 两个人都在组织里有谣言，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谁也不比谁好听。 不过，不巧的是，基安蒂正好从旁边路过。 自从上次对付远烨凛后阴沟里翻车，被送进审讯室里走了一轮，她养了很久的伤，最近才终于恢复。 虽然现在，她看到远烨凛后还是有点怵，怕又被他背后的阿玛瑞恩盯上。 不过她经过的时候，还是听见了几个关键词，没忍住冷笑地喷他们：“两个变态花样还挺多，不如把这份心思用在专心对待组织任务上！” 然后她就大摇大摆走了。 …… 两个人在原地无声握拳，气氛像死了一样冷寂。 相互嘲笑固然可怕，但犯罪组织成员的指责更令人揪心。 他们居然沦落到被犯罪分子指责变态……！ 最后两人都假装自己有事，纷纷离开了组织基地。 远烨凛刚完成一个任务，有时间休息几天。 朗姆也给了他几天时间缓冲，然后很着急地催他给出进度。 远烨凛一边敷衍“在打探了，在打探了”，一边把朗姆扔到脑后。他还要编交给boss的名单。 boss让他在组织内当眼睛，监视谁是卧底谁是叛徒。而组织规模如此庞大，底层难免混进来一些有异心的人，远烨凛的目标就是他们。 当然，他把官方卧底从这一群体中排除。 最后会出现在他名单中的“卧底”，都是来自敌对犯罪组织、□□、军火商、非法医药组织等等地方的内应，他们的卧底并不是为了摧毁组织进来的，而是为了得到非法利益，或者为自己组织捞好处。 就算组织不处理他们，留着也是各国的毒瘤。 所以远烨凛把这些人从普通成员中挖了出来，整理一下，居然也能写满一张a4纸的名单。 组织的规模比他想象中更大，目前可以完整查到所有组织成员的高层，应该只有boss、朗姆、琴酒。 远烨凛还没能走到这个地位，所以他暂时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一个个接触后找到卧底。 现在的成果已经算非常丰富。 远烨凛陷入沉思，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积极，要适当摸点鱼。 所以他从名单中挑了一部分出来准备上报，剩下的留给下次交差。 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努力工作了两次！ 不过，他费尽心思糊弄boss的时候，朗姆又看出了他的不上心。 朗姆本就没有打算把主动权交给远烨凛，他还有自己的一套安排。 所以一则任务通过组织内网，发到了远烨凛手机上。 依旧是指派莱伊和他两个人一起出任务，不过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坪内石川也会参与。 作为一个没有代号但资历很老的成员，坪内石川的身份足够参与这次任务，而且在莱伊接手前，他也和远烨凛搭档过几次，任务把他加进来也不算奇怪。 而且这个任务难度不低，他们需要在某个商业晚宴会场内找到某家科技公司的ceo，威胁他交出某个核心软件。 他们需要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完成谈判。 如果谈判破裂，就由担当狙击手的莱伊将其射杀，远烨凛和坪内石川自己想办法从会场逃走。 任务给出的时间很紧急，还有不到两天时间就举办晚宴了，他们要在这两天时间内拿到前期情报并且想办法混入晚宴现场，莱伊则要根据前期情报踩点，找到任务当天最佳狙击点位。 幸运的是，三人能力都不差，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 并且时间很快来到了任务当天。 远烨凛和坪内石川一个拿到了晚宴邀请函，一个混入了保安队伍，一明一暗进入晚宴现场，并且很顺利地找到了科技公司的ceo。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想办法把无关人员引开，并在ceo的酒中加料，让他不胜酒力主动上楼，他们就能上楼行动了。 如果顺利，他们能得到满意答案离开，莱伊收枪走人。 如果不顺利，远烨凛会让现实补丁再次发挥作用，把这位组织目标无风险转移到安全地方去。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远烨凛站在楼上的房间内，发现在无人报警的情况下，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已经悄无声息包围了酒店，还有一部分人甚至埋伏在酒店内，朝着他们逼近。 他无声瞪着坪内石川，直到对方冷汗涔涔地移开视线。 第129章 “是朗姆大人的命令……”坪内石川强装镇定。 他确实属于朗姆的情报组，虽然他只是一个非代号成员。 朗姆属于高他好几级的顶头上司，这次突然给他下命令，也的确让伊森本堂意外。 而朗姆的要求，也只是让他报警，等他们任务完成后，用警察困住远烨凛。 伊森本堂知道……对于一个背叛立场且假死的前警察来说，被曾经的同僚看到，意味着什么。 他自己就是卧底，他看过太多自己有些同事不被信任后，终其一生都背负着污点和怀疑。 但不论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为了以后往上爬，他必须听从朗姆的命令。 “我的用意是什么？” 朗姆坐在沙盘后，面对着落地窗，在黑暗中，欣赏夜景。 库拉索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两只手背在身后，挺直腰身。 “我不明白，您选择和他合作，现在却想对付他？” “你确实无法明白。”朗姆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居高临下看着城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和警察接触罢了。” “远烨警官，他和警察接触后，自愿和警察走的几率是多少？” 库拉索沉默，而朗姆已经自问自答：“80%以上。” “人总是会怀念自己以前拥有过的东西，尤其当他们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朗姆露出成竹在胸的笑，“你说，得知远烨警官和警察接触后，最先着急的人是谁？” 这就是朗姆的私下安排。 这一个方法，风险极低，而且比用组织成员来操作效果更好。 朗姆自己则只需要隐身，等候结果就行。 第115章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以前。 远烨凛和坪内石川顺利进入会场,并分别找到机会接近那名科技公司的ceo。 其中坪内石川负责拦住某个酒保，用检查危险物品的名义趁机在酒中加料，然后放他离开。 远烨凛负责想办法把这杯酒正好送到ceo手边。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ceo喝下加了东西的酒后,醉的更快,没交谈多久就说自己不胜酒力，准备回房间休息。 其余人自然要送他,不过被他旁边的保镖一一拦住。 远烨凛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等他和保镖上楼后，就跟了上去。 不过越跟踪越奇怪。 喝醉酒的人,脚步会这么平稳吗？ 坪内石川解决了几个在楼梯间巡逻的保安,很快跟上来，和远烨凛汇合。 “已经把这一层的保安解决了,接下来怎么做？”坪内石川问他，“我负责解决保镖，你负责稳住他不闹出太大动静？” 远烨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坪内先生……你确定你真的下了药？” 坪内石川眼皮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远烨凛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兀自思索些什么。 这个态度让坪内石川内心打鼓。 今天的行动，他其实做了两层伪装,远烨凛应该不会发现自己的真正目的。 第一层伪装，就是用正常的任务行动,掩盖朗姆给自己下的命令。 朗姆想用远烨凛把阿玛瑞恩引蛇出洞，所以设计了一个连环局。这个局的第一步就是,要求坪内石川在任务完成前偷偷报警，让警察在他们撤退前,包围远烨凛。 反正这个任务也不是非要谈判成功，朗姆更倾向于直接杀了任务目标，那么任务其实只需要莱伊一个人完成就够了,坪内石川随时可以撤退，以免和远烨凛一起被包围。 重要的是，一定要让远烨凛这个前警察暴露在现役警察面前。 不过，由于坪内石川还有一层伪装，为了实现他真正的目的，所以他解决完保镖后，没有及时撤离。 ……而是跟了上来。 坪内石川的真正目的是，瞒天过海，将科技公司的ceo救下。 所以，他早就派人把真正的任务目标换了，现在房间里的人，是正在伪装的cia同事。 不过两天准备时间还是太匆忙，刚刚cia的同事好像就露出破绽了，引起了远烨凛怀疑。 坪内石川捏了一把汗。 幸好是……远烨君发现的不对劲。 如果换成莱伊在这里，坪内石川恐怕马上要准备逃亡了。 远烨凛反而很可能会帮自己掩盖，本就是被迫加入组织，自然算不上对组织有多忠诚。 远烨凛跟在坪内石川身后，怀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莱伊先生呢，已经就位了吗？” 坪内石川将刚刚的话题转移，主动询问了一下莱伊的位置。 耳麦一阵电流声响起：“已就位，把房间号告诉我。” 坪内石川说了几个可能的房间号，至于具体在哪个房间，他们等会儿找到了就告诉莱伊。 莱伊答应一声，关掉耳麦。 却转头打开远烨凛这边的单向联络：“刚刚怎么了？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远烨凛没有说话，却抬手轻轻扣了扣耳麦。 这是任务前他和莱伊商量的暗号。因为远烨凛觉得这个任务由朗姆派出，他肯定没安好心，万一他要对自己动手，自己一定要有个现场人证，方便自己告状！ 所以当他敲击两短一长的时候，就是让莱伊帮忙注意，周围有没有不对劲的人进出会场。 于是莱伊听到后，就关掉了耳麦。 远烨凛是这么想的，朗姆想暗算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任务中让自己发生意外。 两人在寂静空旷的走廊内登上最后一集台阶，并在这层唯一的房间门前站定。 不出意外，两人被门口的两名保镖拦住：“不好意思，友野先生正在休息，暂时不方便见客。”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友野先生详谈……”远烨凛笑着说完后，两人就一边一个将保镖放倒了。 过程非常顺利，房间内也没有其他保镖听到动静冲出来。 远烨凛非常怀疑是不是陷阱就在房间内，所以他推门而入！ 既然知道里面有陷阱了，那当然是直接冲进去，一刻都不要犹豫。 危险不危险另说，反正自己看过之后自有定夺！ “友野海人先生。”他面带笑容地走进去，“你……” 不对。 远烨凛立刻收声。 坐在沙发上假装自己醉酒、实则冷汗涔涔的人，根本不是友野海人。 对方有易容，并且尽力对照着友野本人进行了伪装，但是他下意识的动作暴露了他自己。 那是一个经过正规训练后标准的防备加摸枪的姿势。 是哪方的人？远烨凛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再瞥了一眼在自己身边演戏的坪内石川。 是坪内石川吗，他已经把友野换走了？ “你们是谁！我的保镖呢！”坐在沙发上的cia探员瞬间惊恐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想跟你谈一场交易。”远烨凛短暂沉默后，出声道，“我们需要你的一个软件，想必之前，我们的人已经通知过你了。” cia探员露出愤怒的目光，而坪内石川则松了口气。 刚刚那一瞬间，他看到自己同事的演技，紧张到冷汗直冒。 但幸好，远烨凛似乎没有发现异样。 “你们有话好好说，我总要知道你们得到软件想干什么。”cia探员佯装冷静道。 另一边，莱伊架着狙击枪卧在天台上，从瞄准镜中，看到了一个很像友野海人身形的男人，将衣服笼罩在头上，从酒宴会场后门匆匆离开。 莱伊眼眸微眯，抬手按住了耳麦。 “有点不对劲。” 耳麦另一头没有回答，那两人还在房间内谈判，不过莱伊知道他们两人能听见自己声音。 “确认一下友野海人是否是本人。” “以及。”莱伊的目光放到了从刚刚开始，就不断涌入的警车和便衣警察身上。 “你们被警察包围了。” 情况有点复杂，坪内石川是内鬼？他是朗姆的人？ 但是朗姆为什么要让友野海人撤走，按照组织的一贯做法，也应该是宁可杀掉，也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远烨凛悄悄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陷阱是不是危险过头了！ 坪内石川见瞒不住了，干脆率先开枪，直接打在“友野海人”心脏上。 血浆爆出来，他很快一命呜呼。 “远烨君，既然你们已经猜到，我就不瞒你了。”坪内石川露出一抹苦笑，“这是朗姆大人的命令，目的是……想让你被警察围捕。” 远烨凛的眼神从已经“死亡”的友野海人身上收回来，并露出愤怒的神情：“我不明白……你应该知道他跟我之间的交易吧？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坪内石川：“朗姆大人并未跟我解释，但如果你发现了，他就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第130章 “他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警察离开，组织不会追究。” 远烨凛心想信他还不如信自己是日本首相。组织对于叛徒一向格杀勿论，也就朗姆当自己好骗。 某种程度上，朗姆也挺好骗的，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天真无知的警察。 也不知道朗姆怎么想出这种迂回又险恶的办法，问题是还真的让远烨凛有了危机感。 好了，现在自己明白了。 朗姆让坪内石川报警，打算陷害自己，目的应该是试探自己和阿玛瑞恩之间的关系。但是坪内石川自己又有小心思，他打算瞒着组织悄悄将友野海人救下。 那么自己的目的也很明确了。 远烨凛无语地按住耳麦：“莱伊，准备去三岔路口接我们。” 他们要想办法撤离了。 坪内石川有意无意挡在他和尸体中间，强装镇定道：“远烨君，请你理解，我也是无法违抗朗姆大人的命令……” “我知道。” 远烨凛拿出枪：“我理解你的立场。” 坪内石川呼吸一窒。 只见远烨凛稳稳举起枪口，对着地上的“尸体”又打了几枪，才松了口气般，说：“确认友野海人已死亡，撤退吧。” 坪内石川瞳孔微微移动，看向地上自己的同事。 ……血撒地到处都是，但是每一枪都只是精准打中了血包。 坪内石川隐隐有种预感，他猛地看向远烨凛，却见他食指比在嘴唇上，浅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做出缄默姿势。 他发现了。 坪内石川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强行镇静下去。也对，远烨君实力很强，当警察的时候也非常优秀，他怎么可能会忽略其中的破绽。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还隐瞒下来，成为两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一起行动？”远烨凛率先回归正题，“朗姆给你下命令的时候，并没有安排你撤退，对吧？” “分开行动吧。”坪内石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远烨凛了，“我……去引开一部分人。” 和自己相比，远烨凛被警察发现的后果更严重。 也算是还他这个人情吧。 远烨凛点了点头，两人谁也没说话。 直到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走廊尽头时，远烨凛突然转向窗户，踩着窗台，从十几米高的楼上跳了下去。 伊森本堂却深吸一口气，沉下眼，朝着走廊跑去。 两人兵分两路，在之前预定的三岔路口集合，莱伊负责接应。 “不准动！再动就开枪了！” 搜查一课的警察冲进房间，除了受害人之外没有其他人，但是窗户大开，就知道人已经跑了。 “犯人有两个，其中一个跳窗逃走，一部分人跟我去追，另一部分立刻下楼！” 为首的警察沉声按住对讲机。 “收到！已经有人带队去追了！” 几个小时前，警视厅接到报警，说有人想刺杀友野海人，对方身手极好，警视厅一定要提前埋伏。 现在看来，这个身手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对方一定是专业杀手。 另一边，远烨凛翻到了中间某层平台上，撞碎身后玻璃，再次进入酒店内。 他跳窗的方位有警车，一落地就容易被抓，所以他在中途改变了主意，又回到酒店内。 现在警察大部队集中在楼上和楼下，这一层楼反而没有太大动静。 远烨凛翻进来后，没有在房间内久留，而是听了一会儿门外声响之后，就走出房门。 脚步声刚从这一层楼离开，暂时还算安全。 他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又体验一把被警察追捕，上次被追还历历在目。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他将自己外套的兜帽带上，还加了个口罩。 ……但没想到，发现自己的人比自己想象中更难招架。 “不准动！”熟悉、雷鸣一般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远烨凛直接头皮发麻。 伊达航站在走廊拐角处，气喘吁吁地举着枪，凝视着他。 “把双手举起来，不准抵抗！” 啊啊啊啊怎么偏偏是班长。远烨凛拉低帽檐，脑子一阵阵发昏。 第116章 走廊中一时间寂静无声,两人在明暗相间的两端，遥遥对峙。 伊达航万分警惕。他已经从对讲机里得知，今晚想要刺杀友野海人的是两个专业杀手,其中一个正在被楼上被围捕,自己抓到的是跳窗逃走的人。 敢直接跳窗躲入下一层，说明他对自己实力极为自信,也……极为危险。 伊达航稳稳握住手中的枪,眼睛盯在杀手的兜帽上，仿佛想看穿他的长相。 而远烨凛则将脸死死遮住,以免被认出来。 他从帽檐下露出一双浅淡的银灰色眼睛,在昏暗的走廊内，那双眼睛模糊不清,仿佛和月光融为一体。 远烨凛悄悄吐出一口气，盯着伊达航的动作。 然后缓缓举起双手。 这是束手就擒的姿势，但是伊达航不敢有任何大意，依旧死死警惕着他。 “保持两只手放在头两侧,慢慢走过来！” 看不清脸的杀手顿了顿，在伊达航的再三催促下,终于缓慢地迈出一步。 伊达航把呼吸都压制到最轻微，精神高度集中。 居然真的这么老实……？ 远烨凛将两只手举在身侧,缓慢向前移动了几步，仿佛在用这种速度告诉警官自己的无害。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并收回两只手。 伊达航顿觉不好。 “……等等,不准动！站住！” 远烨凛一转身，就进入了一段嵌在走廊中间的楼梯，等伊达航追上来时,楼梯口已经看不到杀手的人影。 伊达航愤怒地捶了一下楼梯扶手，转头从另一条路追去。 他从正门进入酒店，而酒店大堂里有一段横跨好几层楼的扶梯，伊达航直接顺着下楼的扶梯冲下去，率先来到三楼。 远烨凛走楼梯容易碰到警察，因此一直在东躲西藏，甚至又翻出外墙好几次，这才从三楼的安全出口毫发无伤地出来。 不过他在走过一个拐角时，又被伊达航堵住了。 “立刻束手就擒！你逃不掉的！”伊达航震怒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他堵在远烨凛的去路上，如果想从楼梯离开，远烨凛必须要越过他。 远烨凛自然是不敢跟班长打架的，所以在伊达航的目光中，他正对着伊达航后退几步，然后又要转身逃走。 “站住！” 伊达航追了上来，远烨凛一个躲闪不及，直接他交起手来。 远烨凛没有动枪，于是伊达航也不能随意开枪，但是他非常擅长擒拿术，也够远烨凛喝一壶了。 远烨凛头上渐渐冒出冷汗。 在警校的时候，一旦涉及到体术课，他们几个就没有一个人是班长的对手。 当时他们甚至没有顾虑，下手也没轻没重。现在远烨凛顾虑重重，只防不攻，更加招架不住。 而伊达航也心中惊异，为什么他完全不攻击自己？ 一个看上去就异常危险的杀手，居然闷声不吭，只顾着躲避。 难道也是怕袭警增加有期徒刑年限吗……？ 不不不自己被以前那些罪犯的言论洗脑了！伊达航狠狠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虽然很奇怪，但是自己不能再给杀手更多时间喘息。 远烨凛突然觉得危机感降临，多年训练让他条件反射用手臂挡在自己左侧，接住这一拳。 然后自己手臂被震地发麻。 啊啊啊班长打人好痛！ 远烨凛小声抽气，后退几步靠在窗户才站稳。 一抬头，却见伊达航惊疑万分地看着自己：“你怎么预判到我会从另一侧攻击？” 这一招佯攻还是他们几个训练时，找松田学会的。 如果不是接过这一招太多次，不可能下意识预判到。 眼前这个杀手，明明看到自己出了右拳，却毫不犹豫挡住了左侧，这绝对是多次训练后的反应。 远烨凛心里咯噔一下。 他格外注意没有用到警校学会的格斗术，但是防御的时候却带上了过去的习惯。 “你为什么会知道？”伊达航又上前一步，厉声追问。 “把帽子摘下来！” 为什么只防不攻，为什么连眼睛都不敢和自己对上？ 远烨凛僵硬地又后退一步。 再僵持下去，其他警察就要过来了。 而且班长再怀疑下去，肯定会来掀自己帽子——他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有多惊悚。 远烨凛眼眸沉下来，在伊达航虎视眈眈之下，反手一肘，玻璃在他身后猛地碎裂。 稀碎的玻璃片在空中反射月光，一时间远烨凛身边银星点点，像突然融入月光中一样。 风从窗户外突然灌入，伊达航被吹地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踩着窗户边缘一跃而下。 第131章 “等一下！！”伊达航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这里可是三楼！ 他冲过去，趴在窗户边缘往下看，看见那个杀手正蹲在一处空调外机上。 大概是听见身后动静，杀手微微侧过一点弧度，似乎想要往后看。 伊达航也就在这时，捕捉到了那一点银色。 他抓着窗台的手猛地收紧，而“杀手”已经重新扭过头，朝着更低处跳去。 有一瞬间，伊达航觉得自己大脑已经完全空白。 几乎凭借本能，伊达航踩着窗户，沿着远烨凛的位置，也跟着跳了下去。 远烨凛落地后，回头一看，差点心脏病都吓出来。 班长怎么也跟着自己跳！！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 眼看伊达航逐渐接近底层，即将到达安全的地方，远烨凛才冷汗涔涔地后退，转头跑进树林里。 “可恶……”伊达航紧紧盯着他逃跑的方向，内心饱涨的情绪似乎即将喷涌而出。 他想到了之前松田说远烨没死……自己还不信。 即使松田摆出证据，说又有与黑手相关的案件出现，自己也觉得是巧合。 但是现在……伊达航站起来，忍着右脚的扭伤追了过去。 他错过了朋友之间的对峙、破裂，又错过了朋友的形同陌路和背叛，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错过。 远烨凛正躲在树林间，朝着几人约定的集合地点而去。 突然耳麦里传来一阵电流声，是莱伊打开了他的频道。 “先不要过来。”莱伊言简意赅，“这边的路已经被警车堵死了。” 远烨凛脚步一顿：“那撤退方案不能用了。” “对。”莱伊声音冷峻，“你还能联系上坪内石川吗？我已经联络不上了。” 他尝试过无线电联络，还尝试过给坪内石川发短信，但都杳无音讯。 “他和我分开逃走。我才刚甩开警察，他可能也没时间联络。”远烨凛倒是不担心，一个cia探员总不至于没办法脱身吧。 但要是日本警察真的抓到一个cia，那就太地狱了。 “是吗……” 赤井秀一觉得，坪内石川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连自己都能注意到，阿玛瑞恩不可能没注意。 但是自己两次试探，阿玛瑞恩都在帮坪内石川遮掩着什么。 “那就分散撤退吧，能不能脱身各凭本事。”于是赤井秀一这么开口。 中断和远烨凛的联络后，莱伊收起狙击枪，准备离开。 他看中了另一幢大楼，准备转移方位。 多亏任务出岔子，他作为狙击手的位置并未暴露，所以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最安全，也没人知道他的动向。 那么他现在可以隐秘地完成一件事……也就是去探查坪内石川的动向。 另一边，远烨凛中断联络后，突然听见身后有沙沙的动静。 有人在靠近。 自己已经躲开大部分警察，并且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移动过，是谁能找到自己？ 不会朗姆还有后手等着自己吧？ 肾上腺素开始分泌，远烨凛的动作比思考更快，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抽出格洛克，指向了走近自己的人。 当他和伊达航对上视线的时候，大脑直接宕机。 一时间，气氛陷入死寂。 伊达航注意到，“杀手”举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喉结滚动，是远烨吧？ 松田没有猜错，他就是和黑手擦肩而过了，是吧？ 所以现在——远烨成了某个犯罪组织的杀手？ 但是他就算加入犯罪组织了，把枪口对准以前的朋友，也会忍不住发抖吗？ “你打算对我开枪？” 于是伊达航问了出来。 远烨凛举着的枪更加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他当然不。 班长显然已经从松田那儿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追着自己不放，甚至敢一个人找过来。 但是远烨凛想脱身就困难了。 怎么办，难道自己真的要和班长再打一架吗？ 他头皮发麻，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打过大猩猩，难道自己真的只剩下让伊达航失去追捕能力这一条路吗？ “你……脖子上带着的，是什么？” 伊达航重新开口，并且死死盯住他外套下露出的脖子。 如果他没看错，这像一个控制器。 远烨凛下意识后退一步，松垮的外套重新掩饰住颈环。 “这就是你加入犯罪组织后的境遇？”伊达航的拳头慢慢握紧。 远烨凛无法出声解释，这是自己自愿戴上的，目的是降低某个老东西的心防。 他不说话，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谁。 没有别的办法了……远烨凛将眼睛遮掩在帽檐之后，掩住一闪而过的笑意。 然后在伊达航惊愕的目光中，掉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自己善良的友人们，有非常明显的弱点。 就是不会让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对方是一个罪犯。 而班长已经从松田那儿知道自己有多不怕死，自己是真敢开枪。 所以他一定会退让。 “你……”伊达航咬牙切齿，他看起来已经火冒三丈了。 但是在这样的威胁下，他真的只能退让：“……不要冲动，把枪放下来。” 远烨凛没有放，而是面对着伊达航一点点后退，重新藏入树林里。 而伊达航没有再跟上来，一直到远烨凛悄无声息逃脱。 接下来，远烨凛前往新汇合地点的路都非常顺利，没有其他波折。 新汇合点，莱伊已经开着车等在那儿，而之前一直联络不上的坪内石川居然已经坐在车内，也不知道莱伊在哪儿找到的他。 等远烨凛靠近，莱伊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你看起来很生气啊。” 远烨凛冷笑一声：“当然。” 朗姆送自己这么大一份礼，自己当然要好好回报他，给他一点想要的情报。 他坐上车就开始哐哐给boss上眼药，颠倒黑白指责朗姆和条子勾结。有没有逻辑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可以恶心一下朗姆。 然后他切到了阿玛瑞恩的账号。 这个账号自己不怎么使用，不过今天他一定要给朗姆发一封威胁邮件。 大意就是，虽然老东西你藏得很深，但是你身边的得力下属可没藏起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第117章 远烨凛给朗姆还有boss哐哐发邮件的时候,另外两人并没有关注。 或者说，三人从汇合开始，除了莱伊询问远烨凛是不是生气了那句话,他们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坪内石川虽然有点好奇他在干什么,但是又碍于莱伊这个真正的组织成员在，便按捺住了自己的询问。 这几个小时下来,他对远烨凛的印象有了极大改观。 虽然之前他就很清楚,远烨凛是被迫加入组织，不论从物理还是环境上看,远烨凛都被若有若无控制着。 在这种情况下,远烨凛绝对不是一个对组织忠心的人。 不过，坪内石川之前认为,他也仅限于对组织不忠心了。看看他后续一系列行为，为了向阿玛瑞恩举枪，他任由自己放弃底线，完成组织很多血腥任务,成功从外围成员跨越成为底层成员。 这种心狠，让坪内石川甚至觉得,他以后会成为中级成员，高级成员,拿到代号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到今天的任务。 坪内石川和cia同事配合，转移了被刺杀目标,并且偷梁换柱。 远烨凛发现了不对劲，却毫不犹豫隐瞒下来,甚至帮了他们一把，用补枪的名义糊弄莱伊。 坪内石川后来还和这位替身cia探员联系了，人还活着,远烨凛的确精准打中了他身上的血包，没有伤及要害。 相反，同事身上受最严重的伤，是自己对他心脏开的一枪……子弹打在防弹衣上，让他肋骨处青了一大片。 所以坪内石川内心非常震动。 之前被自己否认的猜测——远烨凛是卧底，又重新浮出水面。 诚然他进入组织是因为受到阿玛瑞恩胁迫，但是抛开外在因素，远烨凛自己是不是抱着消灭组织想法，顺势加入的呢？ 所以他会帮自己隐瞒，并且成为自己的同谋。 是的，同谋，远烨凛开枪后，又告诉莱伊友野海人已死，就彻底脱不了责任。 从那一刻开始，伊森本堂就知道，自己在组织内，将拥有一个值得信任的盟友。 远烨凛在自己遇到困境的时候，没有选择明哲保身，那么自己有什么理由对他的境遇袖手旁观呢？ 只可惜现在莱伊还在……坪内石川愤恨地瞥了一眼莱伊，自己没有机会和远烨凛交谈。 他帮了自己，那么自己也一定要帮他摆脱阿玛瑞恩控制！ 坪内石川坐在莱伊右侧，因此不敢视线太放肆，只能先偃旗息鼓。 第132章 莱伊倒是信任远烨君。坪内石川心想，组织成员一般非常忌讳他人坐在自己身后，但完全不怀疑警察会在自己背后暗算自己。 莱伊也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心想这cia在偷瞄什么呢。 ——是的，他已经有八成把握，坪内石川是一个cia探员。 fbi和cia虽然同属于美国，但是相互之间也类似敌人，所以对对方都了解极深。 赤井秀一当时藏在暗处跟踪坪内石川，见证了他在“友野海人”的掩护下逃离，一路仓皇地逃到了离酒店十几公里的地方。 并且目睹他在完全失联的情况下，和另一伙人接头。 他们接头的暗号和手势，都和cia常用的那一套密语类似。 赤井秀一一直目睹他，直到他和同伴分开，重新联络自己，并声称自己九死一生逃出来，现在急需接应。 九死一生虽然算不上，但他确实很狼狈。 因为日本警察又不知道他是卧底，直接把他当杀手处理。幸好还有“友野海人”帮他掩护，不然可能cia会被抓进日本警视厅…… 赤井秀一虽然觉得好笑，但也不打算出卖坪内石川。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摧毁组织进来的，没必要削弱己方战斗力。 而且阿玛瑞恩都没说什么…… 赤井秀一从反光镜上，注视着坐在自己身后的远烨凛，对方在撑着侧脸发消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 上次是自己差点引起怀疑，被他轻描淡写隐瞒下来。 这次又是坪内石川，远烨凛又隐瞒了他的异样。 他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完成boss的任务？ 远烨凛在认真给朗姆找茬。 他把威胁邮件发出去以后，迟迟没有等到朗姆大怒之下的回复。 但是boss却警告他动作不要太明显。 不要太明显，就是允许动静小一点。 远烨凛已经深谙boss上位者心理，他不想看到成员内斗，又不想看到成员太团结，甚至威胁自己的掌控。所以自己只需要控制在一个度内，boss是默许的。 对属于自己的武器宽容，还是对心思不纯的朗姆宽容，boss还是能分清。 虽然boss对于他说的朗姆和警察勾结没有表态，也不打算处理，不过远烨凛知道自己已经拿到了对代号成员私下动手的许可。 朗姆太大意了，居然之前让库拉索出现在罪恶锚点的范围内。 远烨凛想的很简单，既然对付不了朗姆本人，那就杀鸡儆猴。 等他知道阿玛瑞恩的危险之处，就不会敢想今天这种馊主意！来对付自己了！ 另一边，朗姆收到了阿玛瑞恩的邮件。 这个曾经自己派出去的卧底，如今以极具威胁性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第一次对自己这个曾经的上司发出问候。 ——虽然这一声问候像毒蛇的毒液，向自己预告了他的报复。 “让你的得力下属藏好了。” 朗姆瞳孔一缩，立刻抬头看向库拉索。 库拉索已经抱着头蹲下去，她痛苦地大叫起来。 她之前被洗过脑，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紊乱的记忆突然爆发，针扎般刺激着她的大脑。 有一瞬间，她似乎恢复了洗脑之前的记忆，觉得自己不该以这样的姿态苟活在世上。 所以她控制不住地掐住自己脖子，一点点收紧。 朗姆觉得这一幕诡异至极，一瞬间，他心跳剧烈跳动。 自己的下属在挣扎，然而……朗姆却感觉不到危机。 他甚至笑了，兴奋感让他瞳孔剧缩：“多亏了远烨警官啊……” 看，阿玛瑞恩这不就让自己抓到尾巴了？ 他急了，他果然急了。 “库拉索！” 异色眼瞳的女人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片刻清醒。 然后她眼睛一沉，毫不犹豫拿出刀朝着自己肩膀刺去。 这一刀用了十成力气，她完全没有对自己留手，极致的疼痛让她保持住清醒，咬着牙站起来。 “刚刚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就好像自己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人格……告诉自己，自己犯过的所有罪。 库拉索有种诡异的感觉，那就是她自己。 但是理智又在撕扯她，她应该立刻用刀插进自己皮肉里，让疼痛保持清醒，等待朗姆大人指示。 即使现在，库拉索隐隐觉得自己还会再陷入刚刚那种状态。 “我知道。”朗姆冷笑一声。 很久之前，波本曾经跟自己报备过，自己派出去的那个卧底成了可以隔空杀人的黑手。 现在只不过是把这个等号后延长了，让黑手等于阿玛瑞恩而已。 之前自己对黑手的情报不屑一顾，认为他那些案件不过是巧合把戏，组织成员也可以做到那样的效果，只不过组织不想哗众取宠而已。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狭隘了。 阿玛瑞恩他居然真的具有某种隔空杀人的能力！ 如果不是他这次着急对库拉索出手，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朗姆脑子转得很快，他甚至敏锐察觉到，会不会这就是boss看重阿玛瑞恩的地方，一柄能为boss悄无声息达成目的的利刃…… 更进一步猜测，如果哪天boss把阿玛瑞恩的情报公布出来，那么人人都会害怕自己哪天被boss悄无声息除掉。 再也没人敢违抗boss。 朗姆想到这儿，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阿玛瑞恩不是没有弱点。 这次自己险之又险的试探，确定了这一点，而且还得到了相当重要的情报。 “你现在感觉如何。”朗姆居高临下看着库拉索。 库拉索微微躬下身：“保持疼痛感可以完全控制自己。” “你被控制的时候有没有预兆？” 库拉索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虽然没有预兆，但是她认为自己有罪算不算？ 但这一点肯定不能告诉朗姆大人。 库拉索掩下眼底异样，重新肃容道：“会有危机感，和出任务时突然遭遇刺杀的感觉一样，不算特殊。” 也就是说，自己的直觉会将其当做形式特殊的刺杀，并非没办法防备。 “如果他让你拿枪对着自己……”朗姆脸色阴晴不定。 “如今有防备以后，我可以控制自己错开要害。”库拉索说，“而且我能感觉到，这种控制不是永久的，而会随着时间减弱。” “自然，强大的能力必然有限制。”朗姆沉着脸，否则boss不会放心用他，自己也不会一点事也没有。 看来自己要重新收集黑手的情报了，说不定能推出杀人能力的限制条件。 “你先退下。”朗姆闭上眼，他要好好思考一下之后的打算。 库拉索沉声应是，退出了房间。 走到房间外，她抚摸了一下脖子上可怖的指印，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阿玛瑞恩……看来是个自己要极其小心的家伙。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 【库拉索控制住了自己。】 随着系统将消息告诉自己，远烨凛也彻底确认一件事，某些代号成员会削罪恶锚点和现实补丁的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对所有代号成员都适用。 他陷入沉思，要不自己再去想办法得罪更多代号成员？ 第118章 隔天,库拉索脖子上青紫的指印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只不过碍于她是朗姆的人，没人敢多说什么。 不过有些代号成员却没这么多顾忌，比如基安蒂,她就大咧咧地走到库拉索面前,问她怎么回事。 “谁能掐你啊？”基安蒂非常奇怪，库拉索的身手在组织内也属于顶尖水平,几乎只在琴酒之下,她想不到有谁能掐她脖子，留下这么恐怖的指印。 库拉索平静道：“我自己掐的。” 基安蒂一脸不信。 但库拉索没义务给她解释,转头就走了。 “这就奇怪了,总不能是朗姆要对自己得力下属动手吧。”基安蒂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黑麦,前几天你不是找过库拉索吗？你知不知道些什么？” 莱伊靠在墙边吸烟，火光明明暗暗，墨绿色的瞳孔在白烟后显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他也很冷漠地回答。 基安蒂自讨没趣，但她很快又咧开嘴笑起来：“那朗姆应该气死了,这是在打朗姆的脸啊！” 自从他们几人被审讯后，让行动组丢了大脸,好几次自己都被情报组那些人冷嘲热讽。 哈哈，现在顶头上司的左臂右膀出事了,自己倒要看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莱伊懒得搭理他们，他看向狙击台底下,已经在原地等自己的远烨凛。 非代号成员在基地内的行动比较限制，所以远烨凛提交完任务后,就只能在下方等自己。 此时他很无聊地在手机上打字，莱伊思考了一下他在给谁发消息，然后自己手机就响起来。 第133章 【交完任务了,你还有事？】 莱伊回答：【没什么事，只是在这里听一些情报。】 比如，上次任务，坪内石川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是朗姆的下属出事了。 再比如，一些组织成员莫名其妙从组织内消失，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组织内网将这些人的死亡消息挂上，并附带了他们的背景身份，组织成员才知道这些悄无声息消失的人居然是来自其他组织的内鬼！ 几个代号成员聚集在一起，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话题。 “留一个给我杀也好啊！”基安蒂非常愤怒，“到底是谁，怎么动作这么快！” “问过，琴酒，他说，不是他。”科恩一字一句回答。 “连琴酒都没杀这群老鼠？”基安蒂怀疑，“那是谁把他们找出来的？” 莱伊在旁边夹着烟，沉默不语。 是阿玛瑞恩。 或者说，是不声不响，经常和中底层成员混在一起的远烨凛。 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前警察，所以其他组织的内鬼很容易就在他面前暴露蛛丝马迹了。 只不过，同样暴露了蛛丝马迹，自己和坪内石川却安然无恙。 莱伊抬头看了一眼另一头，神情凝重的卡尔瓦多斯。 看来真的只有自己感到轻松。 真是怪异啊，真正的卧底反而毫不担心，这些组织成员反而在警惕大祸临头。 莱伊挑了挑眉，看来卡尔瓦多斯还是有点心眼的，他猜到了什么。 “喂……”卡尔瓦多斯沉沉开口，“你们几个。” 基安蒂：“干什么！” “最近注意点。”卡尔瓦多斯点到即止，“别被阿玛瑞恩抓到把柄了。”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提醒已经仁至义尽，不过还是有人没听懂：“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卡尔瓦多斯对着莫名其妙的基安蒂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理解吧！” 莱伊了悟，卡尔瓦多斯猜到了，如果是阿玛瑞恩最近在组织内抓叛徒，那么他的确可以偷偷公报私仇。 上次他们刚被罚过，因此要更加小心。 “还不明白吗！”卡尔瓦多斯恨铁不成钢，“这一批人经常和那个条子一起行动！都是中低层的人。” 基安蒂立刻恍然大悟：“我懂了……真变态啊。” 莱伊烟从指尖掉了。 不是，刚刚卡尔瓦多斯说那么明白，你什么都不懂，现在卡尔瓦多斯一指代那个条子，你就恍然大悟了？？ 怎么我就没恍然大悟！ 莱伊觉得，自从自己没有和他们聊八卦之后，自己所知道的谣言就落后了好几个版本。 算了，再听下去，之后的情报也没什么价值。 莱伊冷静地想。 他收了枪，从狙击台上走下去，看到远烨凛已经和另一个人交谈起来。 是一个非代号成员，两人聊得非常不愉快。 莱伊走过去后听到一些关键词，大意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同伴是叛徒，肯定是远烨凛找阿玛瑞恩说了些什么。 远烨凛没听出他后一句意思，鸡同鸭讲地以为他在指责自己陷害他同伴。 于是非常挑衅地对他说：“要不猜猜，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你了呢？” 于是非代号成员破大防地跑了。 看起来像是要去广而告之，远烨凛承认了他有门路。 莱伊觉得头痛了起来。 “啊，你终于舍得下来了。”远烨凛看到他，语气好了不少，“你在上面听什么，给我也听听？” “谈论内网上那一批叛徒，你也知道。” 莱伊言简意赅，和他往基地外一起走。 “确实很唏嘘。”远烨凛嘴角不自觉上扬，“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看到我是警察，就掉以轻心。” 莱伊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的确很坦然，也很放松。 ……一幅对自己完全信任的样子。 “接下来的安排呢？”莱伊问。 “啊，boss让我去一趟研究所。”远烨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环，“需要检查一下。” 其实是老乌鸦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还控制在他手中。 所以自己提交这一批内鬼被他拿来实验了，测试远烨凛“杀人能力”的极限，系统也很配合，直接高速运转。 但是之后自己就有点晕了，整个脑袋像发烧一样热起来。 boss怕这么好用的工具烧坏，于是才让自己去研究所检查一趟。 雪莉甚至偷偷来暗示自己，这次他针对朗姆，让boss起了疑心。 一个可以爆炸的颈环还不够，他依旧担心远烨凛反噬。 远烨凛表示无所谓，只要能降低老东西的疑虑，让他更加信任自己，自己还可以增加筹码。 不过雪莉好像有点生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找莱伊帮忙了，这几天莱伊都会和自己同行一段。 他看莱伊欲言又止，干脆开口：“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没事的，大家都是盟友，我很乐意给你解答！ 莱伊沉默后，在空旷的小巷中停住。 “你为什么要背叛日本警视厅？”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解答。 远烨凛沉默了，莱伊把他的沉默视作拒绝。 但他依旧追问：“我第一次听说你，琴酒对你的形容只有一句话，日本警视厅的叛徒。” “但是我却看不懂你的行为。” 莱伊站在背光的方向，墨绿色的眼睛颜色深沉。 放过他妹妹，放过cia探员。 真正的卧底安然无恙，提交上去的卧底名单全都是来自其他犯罪组织的内鬼。 如果不是琴酒那一句形容在前，赤井秀一真的会以为，他是日本官方组织投放的棋子。 他的行为很矛盾，尤其自己还见识过他对日本警察的退让。 莱伊设想一下自己如果背叛fbi，他肯定不会心虚……做都做了，当然要一条路走到底，为什么还要心虚？ “……你想从我这里确定什么呢？”远烨凛无奈地笑笑。 “一定要一个具体的问题吗？”莱伊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和他对视，“那么我换一个问法，为什么boss会重用一个日本警视厅的叛徒。” “boss许诺了你什么，你又给了他什么。” 远烨凛沉默：“这个问题，我当做今天没有听过，也不会带出这条走廊。” 莱伊不吱声，他敢问出来就是并不怕被追究。 “其实，答案很简单。”远烨凛却依旧开口回答了，“就像你看到那样，boss想要一个好用的武器而已。” 莱伊的目光落在他的颈环上。 “至于我能得到什么……”远烨凛伸出食指，放在在自己嘴前，弯了弯眼睛： “我想看到，这群人知道真相那天，会露出多么愤怒的表情。” 比如朗姆，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阿玛瑞恩，会不会直接脑溢血。 比如boss，如果他知道自己从始至终就是卧底，他会不会直接气死。 “即使你被控制着，随时可能死？”莱伊意味不明道。 “不如说我很高兴。” 远烨凛觉得，说到这里就够了，莱伊一定能理解自己。 他们的身份和立场注定了不能把话说太满，默契隐瞒才是最好的保护。 莱伊将这句话记入心里。 ……远烨凛，不论是不是警视厅的叛徒，至少现在，他可以成为自己同盟。 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多信任他一点？ 不暴露自己是卧底，但是自己可以在和他默契的范围内，进行一些危险操作。 比如提醒真正的卧底，坪内石川之类的人小心，再比如出任务时将一些人放走？ “或许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莱伊放松下来，两只手插在衣兜里，对他扬了扬下巴。 “什么，难道你一直没把我当朋友吗？”远烨凛露出疑惑的神色，“我做人有这么失败？” “因为之前怕阿玛瑞恩嫉妒，我不敢。”莱伊随口一个冷笑话，就戳到了远烨凛身上为数不多的弱点。 “你这句话我不爱听，你立刻收回去。” “？你走什么，我说你收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会生气！” 第119章 远烨凛从研究所内出来的时候,莱伊还在门口等待。 看到他出来，莱伊非常意外：“居然这么快？” 还以为自己需要等一整天呢。 莱伊靠在车上，等人走近后,便不动声色打量他浑身上下,并没有发现多出来什么。 “别看了，没有装其他东西。”远烨凛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回答的同时唏嘘不已,“或者说，boss失败了。” 走入研究所的时候,远烨凛就做好了准备——boss一直警惕多疑,肯定会再增加一些手段，防止自己的能力反噬他。 远烨凛甚至猜到了,boss打算给自己注射一些神经类药物，配合洗脑，就能打造一个彻底受控制的工具。 第134章 不过最后boss放弃了这个打算。 一个原因是，boss考虑到,阿玛瑞恩的杀人能力毕竟来自潜意识，如果神经类药物破坏了他的神经中枢,很可能让好用的武器报废。 另一个原因是……所有企图接近阿玛瑞恩给他注射药物的研究员，现在都躺在地上休息。 “躺在地上休息？”莱伊发出万分疑惑的声音。 远烨凛：“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是手术绝缘体就行。” 注射药物这样的小操作也算。 他惆怅地回忆着刚刚在实验室的一幕——第一个研究员拿着针管朝自己走近，然后左脚拌右脚,一个踉跄就松了手，针尖朝下扎入了他的脚背。 研究员当场软倒下去,神经性毒素通过肌肉注射开始作用，他直接躺平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第二个研究员吸取教训，把手和针管捆在一起,这样就不会莫名其妙扎进自己脚背了。但是他依旧没逃过左脚拌右脚，直接一针扎进了旁边同事身上。 第三个研究员，第四个研究员…… 就连boss都看麻了，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阿玛瑞恩运气爆棚，还要再尝试一次。 直到最后只剩下唯一的希望雪莉，boss抱着侥幸心理，让雪莉尝试一次。 雪莉虽然不情不愿，但她的情绪也没保持太久，因为她拿到针管后还没动作，针管就莫名其妙碎了。 于是boss陷入了沉默。 “算了……先这样吧。” 虽然不能从洗脑方面控制阿玛瑞恩，但是boss要求在他心脏位置放了一块组织特制的电极，可以监控心跳数，也可以瞬间激发生物电流，让心脏停止跳动。 如果电极被尝试取下，也会在那一瞬间让心脏骤停。 “但不是我说，我真的没有把这块电极放在眼里！”远烨凛表示嫌弃，“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多难鲨吗？炸弹都炸不死我，难道这么一小块东西就能达到目的？” 他狠狠在莱伊面前吐槽，没有看到莱伊的脸色越来越差。 神经药物、洗脑、植入手术、电击心脏…… 虽然早就知道组织的黑暗之处，但是没想到，自己还远远只看到表象。 而这一切，居然都加诸在同一个人身上，还差点成功。 而轻飘飘说出这一切的远烨凛，现在究竟抱着什么心情？ “你为什么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于是莱伊问了出来，“你可是代号成员，你真的愿意接受这样的对待吗？” “又没有成功。”远烨凛无所谓道：“而且这样可以收益最大化。” 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赢两次的感觉！ 莱伊确实不懂，但他相信，如果远烨凛有这样的意志，他的确能够从警视厅叛逃后还能获得那位先生的青睐。 “如果你哪天被那位先生启动炸弹，离我远点，别牵连到我。”莱伊冷漠道。 “我一定死死扒住你。”远烨凛阴恻恻道。 莱伊不置可否：“上车，我等会儿还有事。” 远烨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短信，说：“再等等，带上雪莉。” “雪莉……？”莱伊奇怪了一瞬，然后恍然大悟，这几天又到了雪莉可以离开研究所的时间。 正好自己等会儿要见宫野明美，刚好顺路。 雪莉从研究所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远烨凛，眼睛一亮。 看到旁边的莱伊，又冷哼一声。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宫野志保从两人面前走过，小小的一个直接钻进车里坐下。 远烨凛注意到了，莱伊好像不受雪莉待见！ 也对，雪莉那么喜欢自己姐姐，对于一个抢走了自己姐姐的人，肯定哪哪都看不顺眼。 不过莱伊居然也习惯了，无视了她的冷哼，对她说：“系好安全带。” 远烨凛：“那我就先走了？” “为什么？”宫野志保疑惑开口，“刚刚我让你等我一下，就是为了和你一起离开。你知道我离开研究所后需要一个代号成员专门看管吗？” 宫野志保不喜欢任何人看管自己，但如果是阿玛瑞恩，她可以勉强接受一下。 远烨凛沉默，自己和他们三人没什么关系，他不想来加入这个家庭。 但既然是雪莉的要求，那就…… 雪莉和宫野明美见面的地方是一个私密性极高的西餐厅，由于服务周到且位置极少，据说工作日都要预定排队。 虽然这里原本是莱伊预定的位置，但现在这个位置要让给两姐妹。 “姐姐！”宫野志保看到了坐在卡座中的宫野明美，眼睛一亮。 “志保。”宫野明美笑着向她挥了挥手，然后看向她身后的人，“这位是……” “是我给你提过的那位。”宫野志保疯狂暗示。 宫野志保把组织内的八卦都和宫野明美讨论过一遍，所以她一暗示，宫野明美立刻触发相关记忆。 “原来是你呀。”宫野明美主动朝他伸出手，相当友好道：“我是宫野明美，谢谢你对我妹妹的照顾。” “你辛苦了！！” “……？不辛苦。”远烨凛迷惑地和她握了一下手，“我并没有做什么。” 不过宫野明美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在哪呢？ 记忆有点久远，一时间想不起来。 “不，我不是指你照顾志保。”宫野明美笑着摇了摇头，“我听说了组织内的一些谣言……” 远烨凛立刻瞪大眼睛看向雪莉，你没有和她解释谣言吗！ 雪莉咳嗽一声，扭过头，她当然不能明面上和姐姐说远烨凛就是阿玛瑞恩，这是个秘密。 不过她实在忍不住和姐姐谈论组织八卦。 目前最跌宕起伏的八卦都和阿玛瑞恩相关，所以根本躲不开。 “没关系，我能猜到的。”宫野明美笑着解释，“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居然能让这么多成员害怕。”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对志保非常友好，而志保也对他评价很好。 “当然，也谢谢大君，又麻烦你把志保接过来了。”宫野明美转向莱伊，笑了笑。 “好了好了，先坐下来再说！”宫野志保拉着宫野明美入座，眼睛亮晶晶的，她又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了。 西餐厅里没有其他位置了，两位男士只能在两位女士身边坐下。 远烨凛和莱伊面对面，四人都点了一杯咖啡，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正好，自己可以向莱伊打听一点事，不知道他和苏格兰关系怎么样。远烨凛欲言又止，结果落座后听到雪莉神秘开口：“最近组织内阿玛瑞恩的传言又更新了……” 远烨凛端起咖啡的手一顿，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 然后他完整听了一遍雪莉添油加醋的传闻。什么阿玛瑞恩对朗姆杀鸡儆猴，重伤库拉索，警告朗姆不要再动自己的人；再比如阿玛瑞恩性格阴晴不定，想看某人在组织内吃苦，又怕某人吃太多苦，于是害惨了很多基层成员，不少人只是因为和某人同时出过任务就惨遭黑手；再比如…… 远烨凛如坐针毡，坐在窗户边，表情空白。 他想下楼了。 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 远烨凛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声短暂的笑，他凝视过去的时候，莱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怎么可能，我情绪一向稳定。”莱伊淡定地回答。 然后两人都听到，两位女士的话题又逐渐换了风向：“还有，据说黑麦威士忌在组织内模仿琴酒，两人的气质都越来越像，很难说两人没有关系，所以姐姐你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继续这段感情……” 宫野明美：“天呢。” 莱伊的眉毛狠狠一跳，这中间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雪莉光明正大在一旁抹黑莱伊，再穿插着一些阿玛瑞恩传闻，再续接一些黑麦威士忌和琴酒传闻…… 另外两人坐在一旁如芒在背，都垂着头，盯着自己眼前的餐盘。 他们什么时候能走…… 等这顿饭结束，已经到了夜晚。 两姐妹聊得非常开心，宫野志保离开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姐姐，我又要先走了……”她非常舍不得。每个月能和姐姐见面的时间真的非常少。 “没关系，志保，我们很快还能再见面的。”宫野明美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送你们回去吧。”莱伊狠狠松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谣言对精神的伤害有多大了。 明明今天一天也没干什么事，但他觉得非常疲惫。 他看了一眼远烨凛，发现对方在看消息。 “远烨，你怎么走？” 莱伊只是顺便问一声，因为他猜测远烨凛要回自己安全屋，而组织成员一般不会随便暴露安全屋的位置。 “我们可能走不了了。”远烨凛叹了口气，他话音刚落，莱伊的手机邮件声同时响起。 第135章 “有个任务比较紧急，我们要去美国一趟，最好明天落地。” “我查了一下最近的航班在两个小时后，还可以预定，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动身了。” 莱伊也看到了邮件，心道这可真是不巧。 “怎么了？”雪莉看到两人停下来说话，面色凝重，看起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我们可能要先离开了。”莱伊呼出一口气，“有任务，今晚去美国。” 远烨凛补充：“我已经联系了其他组织成员来接你们，不过我让他们慢点动身……所以这段时间内，你们可以再逛一会儿。” 听到还能再和姐姐多待一会儿，而且完全不受监管，雪莉果然高兴起来，有点感激地看向远烨凛。 远烨凛正在查看任务内容。 一幅艺术品即将在美国的某个拍卖场公开拍卖，据说这副画作里面藏了某个政治家的颠覆性秘密，甚至能够影响国际局势。 组织的要求是，让他们务必将这幅画带回组织，不论是用拍卖手段还是抢夺。 第120章 “真是不凑巧啊……”远烨凛发出一声感慨。 如果没有任务,今天将会是很愉快的一天。 两人已经赶到了机场，在候机楼等着第三个人汇合。 没错，这次任务并非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名代号成员爱尔兰也会参与。 莱伊告诉他,爱尔兰是皮斯科的养子，平时很受重用；而皮斯科也是组织的一名元老级成员,手下有许多现金流庞大的产业,所以这次，他派出爱尔兰来提供拍卖资金支持。 明面上,这次任务中有莱伊、爱尔兰两名代号成员参与,已经属于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了。 实际上，这次任务的三名成员,全都是代号成员。 远烨凛猜测，这个前往美国的任务实际上来自boss，只有boss能够调动元老级成员的支持。 所以那位先生的本意就是让三名代号成员完成任务。 之前组织所有三个及以上代号成员的任务，完成率为99%,剩下1%是代号成员全军覆没，才任务失败。 可以看出,boss对这个任务非常重视。 在候机的时候，远烨凛就在查资料。 这副即将拍卖的画很有意思,据说其每一任主人都仿佛被上帝祝福过，死亡的时候都能保持最年轻的状态。 当然,很多人都把它当成噱头，他们更在意的是,它的上一任主人，也就是某个刚刚去世的年轻政治家，其遗书居然流落到了外界。 遗书中声称他将某家族贿赂、威胁和操纵选举结果等证据和自己积累的巨额财富一起,藏在了画作中，只要谁能帮自己把证据公布出去，自己的财富就是谁的。 并且将这副画作送往了美国拉斯维加斯某个著名灰色拍卖场。拉斯维加斯每个拍卖场背后都有赌城撑腰，安全有保障，毕竟不论是谁来到这儿，都要遵守赌城的“法律”。 如果这副画作真的藏着这么多秘密，那么boss想要得到也理所应当。 只是，远烨凛猜测，盯着画作的势力可能非常多。 如果只靠花钱拍卖，组织有的是钱，当然可以和平完成任务。 但拍卖结束后，绝对会有人来杀人越货。 而且怎么带出美国也是一个问题，某些家族为了防止丑闻泄露，他们甚至敢让画作和飞机一起消失在高空中。 所以组织派出三个代号成员的意思是，如果拍卖失败，那么他们可以优先考虑成为……杀人越货的一方。 落地美国后，他们可以开始打听有哪些势力在盯着这副画作，好确定谁最有可能得到它，为之后抢夺做准备。 远烨凛说了自己的计划。 莱伊没有反对，这样的计划的确成功率最高、能够将损失降到最低。 而且……美国可是自己的主场。 赤井秀一看着飞机起飞的方向，居然隐隐有些期待。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美国了。 为了更隐秘地潜入组织，他之前减少了和fbi的联络，趁着这次回去，他可以和长官打个招呼了。 如果那副画作真的和美国政治层丑闻有关，那自己绝对不会让其落到组织手里。在主场作战，他有充分信心让fbi得到那副画作。 只不过，他原先考虑的是让爱尔兰背锅，但是自己和远烨凛也都逃不了连带审讯，所以现在他已经让fbi着手仿制赝品了，之后他们带着赝品回组织，就可以把自己和远烨凛摘干净。 反正解读不出秘密和他们无关，完全可以认为是政治家在撒谎。 现在远烨凛告诉自己计划，也能为自己偷梁换柱增加成功率。 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两人的交谈还算和谐，不过马上，一个讨人厌的声音插进来：“为什么要和条子一起出任务，真晦气！”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纷纷看向趾高气昂走过来的爱尔兰。 远烨凛眼神诡异，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条子和任务这种叫法，真的不怕暴露组织吗？ 莱伊眼神诡异，组织谣言已经那么精彩，基安蒂、卡尔瓦多斯等人对远烨凛已经避如蛇蝎，怎么还有人敢逆主流挑衅远烨凛？ 哦，好像爱尔兰和他们关系不好，那没事了。 “你如果不想，可以退出。”远烨凛掀了掀眼帘，“不过，如果任务失败，你说会是谁的原因？” 爱尔兰冷哼一声。 已经下达的任务，怎么可能退出？ 就像条子所说，如果任务失败，那么自己这个退出任务的人就要负主要责任了。 和讨厌条子一对比，当然还是任务失败更可怕，孰轻孰重自己还是能分清。 “你最好别拖我们后腿……”爱尔兰狞笑道。 “无意义的话少说两句吧。”莱伊冷冷开口，“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这次我是负责人，如果在我的计划内你们出了差错，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 爱尔兰被怼了一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我只负责分给我的那部分任务。”他咬牙切齿，“别忘了，如果没有我和皮斯科大人，你们根本别想拍到任务目标！” 名义上，他是代表皮斯科来负责出钱，所以他非常有底气。 有自己加入，任务肯定能顺利完成。但是他可不敢保证条子会不会故意拖后腿，让任务失败。 “看管好你的东西，黑麦。”爱尔兰趾高气昂，“别被我抓住把柄。” 莱伊看向他的眼神沉下来，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爱尔兰已经转身向登机口走去。 “我们也走吧。”远烨凛从他身后走出，语气淡定，仿佛刚刚被内涵的人不是自己。 “皮斯科是元老，爱尔兰嚣张一点很正常。” “但是如果他有太多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得不先防止他作妖。”莱伊冷静道。 这是真的。任务本来就很难完成，自己还要和fbi配合，如果因为爱尔兰捣乱而暴露了什么，那就很头痛了。 远烨凛不置可否。 只不过两人在飞机上坐下时，远烨凛凑过来低声道：“等飞机落地后，他就不会再妨碍任务了。” 然后远烨凛淡定地靠回去，仿佛刚刚自己什么都没说。 只留下莱伊愣在原地，似乎耳边还残留着方才微弱的热气。 爱尔兰什么也没听见，一上飞机就呼呼大睡。 等飞机落地，已经是十二个小时之后。 莱伊一边心里想着上飞机时远烨凛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边跟随人群移动，走下飞机。 走到出站厅后，三人已经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爱尔兰不信任他们两人，远烨凛和莱伊明面上关系没那么好，于是都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相互防备对方。 “我会自己行动。”爱尔兰高傲地一抬下巴，“我也不喜欢别人打探我的行踪，我会住到其他酒店去。” 莱伊询问的眼神看向远烨凛，现在爱尔兰还活蹦乱跳，所以你的计划是……？ 远烨凛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转向爱尔兰：“当然，你只要准时出现在拍卖会现场就行。” “算你识相。”爱尔兰冷笑一声。 然后他大摇大摆走了，谅他们不敢在背后放冷枪。 莱伊挑了挑眉。 “远烨。”他一边和远烨凛一起向出口走，一边说，“我不喜欢我的任务中成员失联的情况，组织也很少允许成员脱离视野。” “我知道。” 远烨凛没有解释，只是在两人走出机场后，即将走到一条马路上前，抬手拦了拦莱伊。 而爱尔兰已经走到了已经变成绿灯的人行道上。 “？”莱伊露出困惑的眼神，“你想……” 突然，前方一阵劲爆的音乐和急刹车响起，并伴随着一声撞击物体的巨响。 几个嬉皮士青年开着大皮卡朝人行道冲过去，人行道上唯一的物品爱尔兰，当场起飞。 第136章 在莱伊震撼的目光中，爱尔兰从半空中呈抛物线落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半天没有爬起来。 而嬉皮士青年则已经扬长而去，甚至消失前，他们还探出头来朝爱尔兰竖中指：“fuk！让你挡路！” 附近路人立刻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撞死人了！” “快叫救护车！别看我，我可付不起救护车的费用。” “这人身上有钱吗……我能去翻一下吗？” 莱伊不可置信看向远烨凛：“你安排的？” 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 远烨凛露出无辜眼神：“我怎么可能知道他要走这条路？只是我觉得他这么容易得罪人，运气应该不好，离他远点准没错。” 是这样吗？莱伊怀疑地看着他。 “而且这样刚好，他只要在医院躺着就行。” 远烨凛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人果然还活着。 他失望道：“反正他只要拍卖会那天出现在现场就好了，我们把他用轮椅推进去也一样，他只负责出钱就行。” 爱尔兰本就气若游丝，听到这句话更是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莱伊一思考，觉得与其让爱尔兰坏事，的确不如让他躺在医院里什么都不能做，于是点头同意了远烨凛的做法。 爱尔兰不知道自己被这两人彻底排挤，他只记得昏迷过去前最后的想法： 不是，这条子是有谁挑衅谁即死的魔咒吗？？ 第121章 爱尔兰被送进医院后,这个小插曲便翻篇。 虽然莱伊仍然心有疑虑，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打听哪些势力准备加入画作的争抢。 而在拉斯维加斯，最方便也最快捷的打探方式,就是进入赌场,加入赌局。 没有爱尔兰的碍手碍脚，莱伊直接跟远烨凛说：“我们今天晚上就行动,在此之前,我来准备身份和装备。” 然后他沉默了一下。 “你赌技怎么样？” 远烨凛正在脑子里构思情报收集计划，闻言抬头：“？” 莱伊：“去赌场不参与任何赌局,会引起怀疑,所以我们要上桌，而且至少不能输到被扣在那儿。” 他自己在fbi进行过相关培训,会一些小技巧，应付普通赌局够了。 不过，如果远烨凛赌技更好，他们可以大胆一点,深入某些高端赌局。 远烨凛想了想：“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赌局了。” 如果是俄罗斯转盘这种，他觉得,在场应该没人能赢过自己。 莱伊见他还算有把握，于是也放下心。 “那就这样吧,你先倒一下时差。”莱伊将酒店地址甩给他，镇定道：“我先去做一些准备。” 其实是和fbi联络。 他们要制定一下计划,怎么把画作弄到手，用赝品悄无声息替换掉。 莱伊离开后,远烨凛也没打算闲着。他其实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关于要去哪个赌场打听情报。 这还是他在机场时搜集到的情报。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多如牛毛，还有很多游客进出,不过有一些赌场是不对游客开放的，只有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来往。emeraldpalace就是其中最豪华、最神秘的赌场，平时只对高端客户开放，里面设有私人包厢和顶级安保系统，任何活动都能在高度保密下进行。 最重要的是，这家赌场的老板，是前军火商人维克多德拉克，如果自己没记错，他曾经和已经死亡的那位政治家有过合影。 很难不怀疑他们两人中有某种联系。 远烨凛打算针对维克多德拉克再搜集一些情报，看看能不能把他钓出来。 不过，酒店房间的铃声突然打断他的思路，居然是莱伊又回来了：“阿玛瑞恩。” 是莱伊的声音没错，远烨凛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莱伊站在门外。 “你怎么又回来了？”远烨凛打开门。 “有点东西落在你这儿了。”莱伊冷漠地走进门，环视一圈：“我刚刚给你的东西呢。” 莱伊的态度有点古怪，远烨凛觉得疑惑，心中升起警惕。 “我没有动你的东西哦，已经给你放在桌上了。” 莱伊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向酒店房间内唯一的桌子。 “你落了什么？”远烨凛松手，让房门在自己身后轻轻关上，另一只手已经去摸口袋里的枪。 “还轮不到你过问我。”莱伊慢条斯理道，“小宠物，认清你自己的位置。” 他突然听到身后咔哒一声轻响，猛地抬头，后脑勺却已经抵上一处冰凉。 “你不是黑麦威士忌。”远烨凛用枪对着他，毫无感情地笑了：“所以，你是谁？” “莱伊”除了最开始的惊讶，被叫破身份后，反而镇静下来。 他笑了，缓缓转过身来：“哎呀，所以我是哪里露出破绽了呢？” “说话方式？”“他”已经自顾自猜测起来，轻笑一声：“看来，你们两人私下相处方式，和表面不一样呢。” 远烨凛警惕地看着他。 除了说话方式以外，这人的长相和声音都和莱伊一模一样，是易容吗？组织里还有这一号人物？ “小宠物这种恶趣味的词，至少他说不出口。”远烨凛手指搭在扳机上，轻松道：“所以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你可以猜猜看，小宠物。”“莱伊”半靠在桌边，仿佛对着他的枪口只是一把玩具。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远烨凛微妙地打量他，“但你似乎很想看我的笑话。” 而且小宠物这种词，他只在卡尔瓦多斯那里第一次听过。 再想想卡尔瓦多斯的情报来源，和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代号，所以眼前这人是…… “贝尔摩德。” 不会错的，贝尔摩德正好就是组织驻扎在美国的代号成员，而且她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千面魔女。 如果是她那就说得通了，千面魔女就是以易容出名，并且很少以真面目示人，组织内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真实身份。 “莱伊”露出一个和人设完全不符的笑，口中的声音也变成了女性声线：“答对了。” 她将□□直接掀开，在远烨凛惊讶的目光中，露出属于国际巨星的一张脸。 “莎朗温亚德。” 远烨凛缓缓开口：“没想到啊……知名国际影星，居然是组织的千面魔女。” “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小。”贝尔摩德无趣地卷了卷头发，“我还以为，你会更活泼一点。”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远烨凛并不搭她的话茬。 “没事就不能来吗？”贝尔摩德愉快地笑起来，“我早就想和你见面了……小乌鸦，听说你要来美国执行任务，我就开始期待这次见面。” “毕竟，当初你和阿玛瑞恩的流言，还是我亲自肯定的。” “是不是需要感激我？现在你的身份藏得非常好。” 远烨凛原本还能保持淡定，听到这句话，他眼睛都瞪直了。 这中间还有你的事啊！！ 我就说怎么组织内谣言坚不可摧，更新迭代极快，原来是你在推波助澜！ “为什么？”远烨凛笑了，只是笑容看起来咬牙切齿，“我可没找你帮忙哦。” “你的毛色在白鸽中太显眼了，小乌鸦。”贝尔摩德风情万种地笑起来，“不极端一点，怎么能帮那位先生清扫组织中的叛徒呢？” 远烨凛沉默后，将枪口放下。 “看来你知道很多我的事。”远烨凛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这么重要的秘密暴露出来，我会很不安心。” “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贝尔摩德意味深长，“不用介意，我们这种人总是有一点特权。” “你了解我到哪一步了？”远烨凛对她口中的特权略有些上心。 什么叫我们这种人？ “全部。”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包括——你其实原本是朗姆派往日本警视厅的卧底，在潜伏任务中，因为意外接触到犯罪培育师，脑袋上多出一个洞的同时，也被激发出了潜意识杀人的能力。” “于是你就又多出来一个称号，黑手。” 她看见远烨凛眸光闪了闪，笑意更深。 “那位先生给了你代号，之后你暴露身份，从日本警视厅狼狈地逃回组织，得到那位先生的特殊任命。”贝尔摩德慢条斯理道，“我说的没错吧。” “阿玛瑞恩。” 被叫破代号，远烨凛却松了口气般，埋怨起来：“早说你是boss自己人啊，没想到他居然全都告诉你了。” 没错，真相就是如此。 你们越相信自己所见，就越对自己有利。 “我比较好奇你刚刚说的特权。”远烨凛不装以后，仿佛彻底露出“阿玛瑞恩”的本性，“难道这就是你能知道我所有信息的原因？” “你身上有那位先生很喜欢的特质。”贝尔摩德意味不明道：“擅长利用这种特质，他会更容忍你一点呢。” 第137章 就连自己……也因为这种特质，而备受青睐。 即使她知道，这种特质他们两人谁也不想要。 “你今天特意扮成莱伊来找我，难道只是为了和我聊天？”远烨凛靠在墙上，怀疑的眼神落在贝尔摩德身上。 “只是来提醒你。”贝尔摩德伸了个懒腰，慵懒道：“那位先生他，喜欢将自己看重的东西，按照自己想要的模样雕刻。” 比如自己……已经深受其害。 “如果你想要满足你的野心，那就好好利用这一点吧。” 你会成为下一个我，还是走上我没走过的路呢？ 远烨凛露出心动的神情：“我有点意动了……但是你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boss吗？” “你可以试试。”贝尔摩德嫣然一笑。 那看来是没用。贝尔摩德和boss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更深。 远烨凛看着她这张年轻的脸，缓缓问出一个问题：“那么你……见过那位先生，对吧？” 贝尔摩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是啊，很羡慕吗？”她轻笑一声，“如果很羡慕，你也可以学学我。” 除了自己以外，如今还能见到boss的人，都是经过洗脑后被留下的傀儡。 要到达这种程度的忠心，才能获得boss完全信任。 远烨凛总觉得贝尔摩德在给自己挖坑，于是遗憾道：“那算了，我有自己的节奏。” 贝尔摩德不觉得意外。 “那么进入正题吧。”贝尔摩德重新戴上□□，换回莱伊声线，“这次你们得到画作后，直接交给我带回组织，为了防止被劫走，我和你们分别行动。” 远烨凛：“原来你还有正题啊！我以为你真的是来闲聊呢！” 贝尔摩德面不改色：“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先走了。” 临走前，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 远烨凛抬起脸：“是什么？” “波本正在打听你。”贝尔摩德神秘一笑，“当然，我是指远烨凛这个身份。” “别被这位情报专家发现了，毕竟，你曾经以阿玛瑞恩和黑手的身份和他接触过。” 第122章 贝尔摩德离开后,远烨凛眼中轻松的笑消失，眉头也皱起来。 波本吗？ 自从琴酒说他接了个大任务，已经在俄罗斯追踪一批黄金很久了,远烨凛还真没办法避开他这么久。 同为朗姆的得力下属之一,现在库拉索被自己警告过，估计朗姆也着急了,所以想把波本调回来。 贝尔摩德这次来提醒自己,就是在暗示，波本的任务即将接近尾声。 等他回组织后,看穿远烨凛等于阿玛瑞恩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一旦他告诉朗姆这个消息,朗姆肯定会意识到真正的卧底已经被取代。 而朗姆现在非常急于挑拨阿玛瑞恩和boss之间的关系，他会把情报上报,让boss本就稀少的信任更加岌岌可危。 接下来自己肯定要做好应对准备。 可以看出，贝尔摩德其实代表了boss的意思。那位先生不希望他身份暴露，影响交给他的秘密任务——这倒是和远烨凛的需求不谋而合。 也许可以利用一下贝尔摩德……远烨凛思考了一下，如果想在波本的情报中将阿玛瑞恩和远烨凛彻底分开,有一个必须要补完的时间点。 就是在波本和苏格兰追回山田组军火那次任务时，黑手作为组织支援前往现场,波本知道这件事。于此同时自己和苏格兰见面，“远烨警官”也出现在组织成员和山田组面前,留下了痕迹。 两人同时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如果波本非要怀疑他们是同一人,也说得过去。 需要一个人证，证明自己和黑手同框出现过。 等美国这个任务结束后,就让她配合一下自己。 夜幕降临以后，莱伊也回来了。 他带回来两个全新身份：黑莲三合会的两个小头目，而且是一对兄弟。 “黑莲三合会是组织在北美的下线组织之一,他们最活跃的地区正好在拉斯维加斯，经常出入赌场和俱乐部。”莱伊简单道。 “为什么要安排成兄弟？”远烨凛接过其中一张护照，“我们看上去完全不像哥哥弟弟。” “因为刚好这对兄弟之前死在火拼中，而他们的身份不低，可以出入大部分设置了一定门槛的赌场。”莱伊淡定道，“反正没人会问，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远烨凛：“……行。” 到时候输了钱，还能让对方还债是吧？ 准备充分后，两人就出门了。 不过，在门口时，他们突然看见了马路上亮起的烟花，是马戏团和魔术秀开始了。 游客都聚集过去的时候，没人知道这座城市的罪恶才刚刚开始。 火光在莱伊的脸上明灭，他面沉如水。 脑子里在回忆着自己之前和fbi见面后发生的一切。 他的上级詹姆斯布莱克，知道他和两名代号成员一起来了美国，并且其中一名成员和黑衣组织boss有密切联系。 于是詹姆斯沉声提议：“赤井，有没有考虑过，将这名代号为阿玛瑞恩的成员直接在美国拿下？fbi会配合你。” 这次机会难得，而且收益和风险成正比。 他们很少能打听到和boss密切相关的人，为数不多的几个，比如琴酒、朗姆、贝尔摩德抓捕难度极大，而且行踪难以确认，往往确认他们某一个人的行踪后，赤井秀一的身份就会同步暴露，无法再继续卧底。 而阿玛瑞恩不一样，他和赤井秀一关系不错，而且一定程度上很信任他，抓捕难度大大降低。 这次还有一个代号为爱尔兰的组织成员，据说和阿玛瑞恩关系不好。如果他们将阿玛瑞恩抓获，完全可以将锅推到爱尔兰身上，赤井秀一还能继续卧底。 所以詹姆斯的想法相当强烈。 “你说他是日本警视厅叛逃的警察？”詹姆斯继续分析，“那么他也算有前科了，也未尝不会第二次叛逃。我们有很多可以栽赃的机会。” 赤井秀一沉默不语。 和他面对面的fbi之一，茱蒂斯泰琳，则担忧地看着他：“秀，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赤井秀一微微叹了口气。 “我暂时……”不想抓捕阿玛瑞恩。 有一些冠冕堂皇的原因，比如阿玛瑞恩刚回归组织不久，和boss接触时间不长，能提供的情报有限。自己继续在他身边，等他再爬高一点再抓捕他，才能收益最大化。 不过赤井秀一脑子里全都是……远烨凛对自己狡黠说“你的宝贝，收好了”那一幕。 虽然他们总是相互说对方的地狱笑话，但是只要自己需要情报或者需要他帮助，他都毫不犹豫答应。 不管是阿玛瑞恩还是“远烨警官”，在组织内给谁都没有好脸色，唯独对自己毫不隐瞒、毫不设防。 这种偏心，很难让人将之弃如敝履。 而且，赤井秀一还想到了远烨凛脖子上的炸弹颈环，和心脏上的电极片。 一旦阿玛瑞恩落入fbi手中，脱离组织掌控，boss是不是会直接启动，将远烨凛恩杀死？ 他们只是想和远烨凛合作，目的是获取情报，击溃组织，而不是将他杀害。 “现在我根基不稳，阿玛瑞恩却很受重视，如果和他关系不错，我之后也能借机往上爬。”赤井秀一沉声道，“这次他不能出事。” 詹姆斯见赤井秀一态度坚决：“好吧，这只是个提议，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再看吧。” “秀，你这次联络我们，是有什么计划吗？”茱蒂开口，“你说组织也是为了希克斯那副画作而来。” 希克斯就是那名刚刚死亡的政治家，也是放出画作的人。 “没错。”这才是赤井秀一联络他们的主要目的。 “之前我在邮件里说过，我希望fbi能够伪造一个赝品，交由我带回组织。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这边的计划是半放弃拍卖，等拍卖结束后找到买家，直接杀人越货。” “我明白了。”詹姆斯严肃起来：“意思是，希望fbi在你们出手前，将买家保护起来。” “或者直接将画作抢走，不需要管买家。”赤井秀一直接说参与这场拍卖的势力恐怕都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如果没有借口，无缘无故，fbi也不能搜查一个合法拍卖场。”茱蒂提出疑问。 “我会制造动乱，到时候等我信号。”赤井秀一说。 地下赌城的拍卖所，所有买家和卖家信息都保密，除了内部制造动乱，别无他法。 “我和阿玛瑞恩……都会配合。” 难以想象，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对自己的fbi同事说，一个代号成员会配合我们。 emeraldpalace。 两人走进这家赌场后，已经在普通区游荡了很久，不过却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看来还要更上一层。”远烨凛和莱伊碰到一起的时候，若有所思，“vip包厢都在上面。” 第138章 而且这里赌的金额都太低了，一看就是为了应付检查的娱乐局。 “看来黑莲三合会小头目的身份还不足以上去。”莱伊说。 方才他其实看到不少被门童迎进来的人，都是直奔楼上。 “可能是你还赢得不够多。”远烨凛评价道。 如果他说自己输的不够多，莱伊可能默认了，但他说自己赢得不够多。 莱伊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激起来。 他坐在一桌轮盘前，把自己现在所有筹码推过去：“我押二十万。” 半个小时后，莱伊带着五十万美金，被服务生笑容满面地迎接上楼。 “我们这儿二三层专门为幸运儿和高手开放，这里的财富和机会更多，你们要试试吗？” 两人自然答应，于是服务生给了他们一人一张有认证过身份信息的id卡。 他们赢的钱可以放在卡里，离开时可以一起取出来，也可以等下一次来赌场的时候继续用。 远烨凛大拇指摸过卡面，猜测里面应该还有定位器。 彻底推开眼前这扇门，才是真正的黑色世界。 一进门，远烨凛就看见一桌切手指的铡刀游戏，忍不住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终于来对地方了，这才是自己的主场嘛。 莱伊不动声色扫一眼，发现这种血腥的赌局不在少数。 “请问两位想玩些什么？”负责接待的人迎上来，“如果没有看中的，我们荷官也可以新开一桌哦。” 莱伊：“二十一点。” 他已经看中了一桌人，有一个他非常眼熟，在情报中看到过，是赌场老板维克多德拉克的下属之一。 远烨凛没有反对。 不过两人走向牌桌的中途，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哭喊哀求声。 一个男人正因为输了钱，而在苦苦哀求管理人员：“再让我参加一次！求你了！你看我都把老婆孩子抵押给你们了！” 在他不远处，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女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小孩则被封住嘴，正在呜呜哭喊。 “他们身上的肾脏、心脏、眼睛都可以卖吧！！两个人加起来肯定不止五十万了！我还能继续赌！” 管理人员露出厌恶的表情，就连正在走向牌桌的莱伊都忍不住停下来，眼底冒出冰冷的怒火。 这种人渣…… 不过今天他们还有别的目的……莱伊侧头去看远烨凛，发现他也在看着那个男人，嘴角扬起冷笑。 “你刚赢了五十万。”远烨凛回头说。 莱伊看向他，他也看向莱伊。 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一样，莱伊把id卡扔给他。 远烨凛抬手接住，一下子笑开：“谢了。” 然后他抬脚走向那一桌，将id卡放在桌上。 “我这里有五十万。”清冽温柔的声音响起，让正在挣扎中的男人和管理员都抬头看向他。 一个非常年轻的生面孔男性，只看他眉眼弯弯的样子，恐怕此前从未踏入过这种场所。 然而他一开口，就是一句恐怖的：“来玩一把俄罗斯转轮吧，只玩一把，如果你赢了，这五十万就是你的。” “怎么样？不需要你的筹码，只要你有一条命就可以上桌。” 第123章 男人被他的语气恐吓到了,但是看见了桌上的五十万，最终贪婪战胜了恐惧。 “我、我赌！” 荷官和管理员对视一眼，前者含笑拿来两把左轮手枪,后者则将人和场地让出来。 “你说只玩一局,对吧！”男人颤颤巍巍，却掩饰不住眼底的贪婪。 如果只玩一把,万一自己赢了,岂不是五十万轻轻松松到手？ “当然。”远烨凛拿起桌上的左轮手枪，当着他的面填入一颗子弹,“只玩一局,而且为了刺激，可以向对方开枪哦。” 于是男人迫不及待地装了一颗子弹,仿佛怕他反悔似的，已经对着他开了一枪。 莱伊站在旁边一惊，却发现远烨凛躲都没躲。 是空枪。 男人有点失望，然后又紧张地看向远烨凛。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远烨凛一甩手,将弹匣填装进去，随意转了一圈。 “荷官刚刚看到了,我只装了一颗子弹哦。” 然后，他抬起枪口,指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一瞬间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密密麻麻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 怎么回事……他感觉,这一枪恐怕真的能打中自己！ 死亡预感像铡刀一样降临在头顶，男人瞳孔已经缩成一个点,浑身都僵硬了。 他看到对面的青年笑了一下，然后像魔鬼一样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男人耳朵过去。 “哎呀,打偏了。”远烨凛遗憾地低头，“这一局怎么算呢？” “如果没有人死亡，那么还要继续哦。”荷官嘴角含着富有亲和力的微笑，“一直到一方退出或者死亡。” “那也太慢了。”远烨凛抱怨道：“不如这样吧，第二轮增加到两颗子弹，第三轮三颗，第四轮四颗……一直到将子弹填满，怎么样？” 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不少人，所有赌客都纷纷前来围观。 甚至会有人围绕他们两人谁会赢开启了赌局。 切手指游戏已经够刺激了，没想到他们今天还能看到更刺激的好戏！ 远烨凛正要往里面填装两颗子弹的时候，莱伊拉了他一把。 “别玩太过，子弹一旦超过三颗就不是闹着玩的。”他警告道。 “说不定他会提前认输呢。”远烨凛不在意地笑笑，“只要他退出，不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吗？” 第二局开始，这次轮到远烨凛先开枪。 同样的死亡预感再次降临，男人不知道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差，远烨凛还没有开枪，他就已经惨叫一声，抱着头蹲下。 远烨凛的子弹擦着他头顶而过。 “枪法有点烂，不好意思。”远烨凛遗憾将枪放下。 真的是枪法不好，还是故意折磨？ 男人又颤颤巍巍站起来，脑子里两个想法在打架。 要不放弃？但那可是五十万。 要么继续？但是、但是万一下一次躲不过去…… 他焦虑地转了好几圈左轮，听到咔哒一声轻响，还以为子弹上膛了，立刻惊喜地对着远烨凛开了一枪。 又是空枪。 “下一局是三颗了。”远烨凛笑着开口，“要继续吗？” 而男人已经完全陷入凌乱。 怎么会……这样？ 要放弃吗？ 不，自己这次一定能赢！这次是自己先开枪！！ 三颗子弹，二分之一的几率，总不能还中不了吧！ “我继续！我要继续！”他忙不迭装进去第三颗子弹。 而远烨凛已经没了耐心：“这样吧，我们直接将剩下所有子弹装满。” 荷官和男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看着他。 他的大胆立刻引起周围赌徒一阵哗然。 “你确定？！”荷官犹豫不决，“按照规则，这次依然是他先开枪。” “我确定。” “你说的！不能反悔！”男人脸上露出狂喜神色，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还是挺好的，遇到了神经病！ 明明知道是自己先开枪，居然上赶着给自己送钱！ 他已经在预想等会儿拿到五十万，把钱还清后，再继续把妻子和孩子用来抵钱。 男人立刻将左轮手枪填满子弹，迫不及待指向眼前的人。 “那么，再见了。”他带着得意忘形的笑，狠狠扣下扳机。 周围人看着，就连莱伊都下意识闭上眼睛。 枪声并没有响起。 男人脸上的得意忘形，逐渐变成困惑，最后停留在惊恐。 他的枪，卡膛了。 “打完了？”远烨凛的声音仿佛魔鬼，男人也听见了他的最后一句话，“那么轮到我了。” 男人的脸瞬间变成惨白色，眼睁睁看着远烨凛的枪口中冒出火花。 这一次，远烨凛的枪法没有摆烂，而是精准洞穿了他的额头。 血花炸开，尸体后仰倒，周围人顿时让开一大圈，让其倒在地上。 一片寂静中，远烨凛将id卡拿回来，重新还给莱伊。 “物归原主，没有动你的钱哦。” 没想到换了国家，系统还能精准帮他把人送进美国监狱，真是非常人性化。 刚刚那一枪，能让他好长一段时间内，反复体验死亡的痛苦。 不过在众人眼里，尸体依旧好端端躺在原地。 莱伊看远烨凛的眼神已经有点像看怪物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阿玛瑞恩疯才不怕死，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居然是仗着自己运气好有恃无恐？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奔着填满六颗子弹去？”莱伊缓缓道。 “万一他中途想退出，那就没意思了。”远烨凛没有直接回答。 第139章 莱伊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循序渐进引起维克多属下的注意了。 果然，楼梯上传来一阵掌声，一个金发白男从梯形平台上走下来。 “真是精彩、疯狂的赌局。”前军火商，现emeraldpalace老板，带着欣赏的笑走向远烨凛两人，“我看了两位资料，是黑莲三合会的人。” 他意味不明：“没想到黑莲三合会居然藏了这样两尊大佛。” 远烨凛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没错。”维克多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带着虚伪，“两位从进入赌场以后，就一直在打听什么消息，现在更是故意引我出来。” “不知道能否移驾，上楼跟我详细说说，两位的目的？” 远烨凛和莱伊走进维克多会客室的时候，远烨凛一扫就看见了墙上悄悄对准他们的枪口。 这个房间内，至少还藏着十个人。 他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挡在莱伊面前：“老板，你看起来不是很想跟我们详谈的样子。” “别紧张。”维克多坐在老板椅上，“只是一点防备手段而已。” 莱伊也看到了墙上的东西，学远烨凛装无辜：“没想到我们两个小角色，居然值得老板这么紧张？” “哈哈，以为我看不出你们的身份吗？” 维克多狞笑着看向远烨凛：“尤其是你！” 远烨凛：“……？”为什么针对我。 “你身上的条子味儿快熏到我了。”维克多全然已经如临大敌，缓缓道：“fbi，你想从我这里查什么？” 远烨凛听他说第一句话，还在赞赏维克多的眼光，不错，居然能够一眼看出自己的本质。 听到第二句话，直接愣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我，fbi？” 旁边真正的fbi：……不敢说话。 “除了你还有谁？”维克多非常笃定。 远烨凛大怒，我是日本警察！谁跟你fbi啊！！ “那你眼光有点差劲。”远烨凛冷笑一声，“我可不是fbi那群喜欢跨界、跨国、跨太平洋执法的鬣狗。” 莱伊侧目：听起来远烨凛对fbi有很大意见啊。 “这句话我很赞同。”维克多说，“所以今天你们有何贵干？我不觉得我的赌场惹到了你们，需要你们潜入调查。” “都说了不是fbi。”远烨凛咬了咬后牙槽，挤出一个笑，“相信老板早就看过我们的资料了。” “没错。”维克多大方承认，“我和黑莲三合会也有交集，已经找他们确认过你们的身份。” 远烨凛放下心：“那你……” “但是那并不影响你是fbi。”维克多一句话把远烨凛堵了回去，“这不是你们的常用手段吗？假装自己犯罪了，给自己编造一个众叛亲离的身世，降低目标组织的警惕心，加入组织后就开始搜集犯罪证据！” 远烨凛有种被说中的心虚感，色厉内荏道：“不可能！我们fbi都是大喊一声开门，然后提着枪火箭筒什么的直接冲进去。” 维克多：“你看，你承认自己身份了！” 莱伊原本淡定地听他们抹黑fbi，觉得也没什么。 甚至还有心情低头给茱蒂发消息，问问她，现在fbi探员们已经这么灵活了？还学会了先假装犯罪，编造人设，降低目标组织的警惕心后，再合理潜入组织。 自己也记得同事们还是更喜欢拿着热武器直接冲进去，强行调查。 不过，他打字到一半，突然缓缓停下。 这个路径，好像，很适合套在远烨凛身上。 先假装背叛日本警视厅，获得boss信任？ 赤井秀一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目前没有证据支撑，更像是回应自己的期待，所以条件反射用来解释远烨凛的一系列行为。 但是……万一呢？ 赤井秀一上前一步，将两人的争吵按下暂停键：“没错，我们是fbi。我们需要调查那副藏有证据和秘密的画作。” 在维克多警惕的目光中，他微微一笑：“如果你知道任何消息，可以告诉我们，我保证你那些赌桌照片不会流出去。” 第124章 谈判到最后,维克多斟酌再三，谨慎地给他们透露了一点消息。 他确实不想和fbi这种官方部门的人纠缠。如果一点消息就能息事宁人，何乐而不为？ 再加上,那副名为《人鱼之梦》的艺术画作,的确将在他控制的一个拍卖场里进行拍卖。 “不过我只是股东之一，‘璀璨之夜’拍卖场背后大大小小有十几个老板,这样才能保证这里的公平性。”维克多谨慎道。 “想从我这里打听《人鱼之梦》的人很多,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个州内比较出名的势力都派人来了,他们背后指不定是哪位议员。” “这副画作是不是由你送到拍卖场？”远烨凛想到了他和那位去世政治家的合影。 “……看来你们也调查过我。”维克多冷哼一声,“没错，是它的上一任主人交给我,并委托我送入璀璨之夜拍卖。” “那么你看过这副画作吗？” “看过。”维克多说到这里，露出疑惑的眼神，“这也是我觉得很奇怪的地方，那副画作并未有什么异样。” 他不是圣人,没道理一幅画中藏着巨额财富自己会错过，所以他拿到画作的第一时刻,就将其翻来覆去查了个遍。 紫外线、x光、显微镜都用上了，什么也没发现。他甚至还怀疑画作里藏了暗号,叫来密码专家解析。 但还是一无所获。 所以他只能送到拍卖场，说不定其他人就能解开秘密。 两人都相信他的说法,因为他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人。 看来还是只能将画作拿到手，才能解开秘密了。 “最后一个问题。” 莱伊缓缓开口：“这场拍卖会,都有谁会在当天参与？” 两人得到想要的东西以后，被维克多派下属，恭恭敬敬从后门送出。 然后维克多一个人坐在会客室里,琢磨着方才那两个人的长相。 其中一个高个子，黑长发，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人，应该有一点英国人血统，从长相上比较好辨认。 但是另一个日本人长相，总觉得很熟悉。 就像日本人看欧美人都长一个样，他看日本人也都长一个样，不过特殊的是，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非常不多见。 所以维克多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猛地想起来自己在哪看过。 是自己那位，前段时间差点在日本翻车被警察抓住的老朋友！ 没错，他和汉弗莱科伦斯认识，不如说他们这些军火商，多少在生意上经常来往，为了利益也会相互之间有联系。 汉弗莱和自己关系又更好一点，因为他们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意大利，都是军火大国，但又没有地盘冲突，所以关系非常融洽。 之前汉弗莱差点翻车，被救走后神神秘秘跟他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吉祥物，为此他决定和某个不可言说的组织合作。 ……吉祥物这个说法从意大利语翻译过来可能有点不太准确，不过维克多明白对方的意思。 因为汉弗莱对这个人的运气赞不绝口，夸了整整一星期。 维克多问那个人的身份，汉弗莱又沉默：“他的身份，是个秘密，你最好不要知道。” “但是他很特殊，你一看到他就肯定能认出来！他有一双上帝称赞过的银灰色眼眸，那一定是他幸运的象征。” 幸运、银灰色眼睛，两个关键词一组合，立刻就让维克多把人对应上了。 于是他很愤怒地给汉弗莱发消息质疑：“你也没说他是fbi啊！” 然后把远烨凛在自己赌场监控下的照片发过去。 远在意大利的汉弗莱，疑惑地打开自己老朋友的消息。 什么fbi？那个人的假身份不是日本警察吗？ 不过碍于保密协定，汉弗莱不能透露任何远烨凛、或者说阿玛瑞恩的情报。 所以他忍着脾气没有喷回去，而是打开了维克多发给自己的照片。 这一看，他就笑了：“我就说他很适合玩命。” 此时，他正和身边人处于一张剑拔弩张的谈判桌上。 圆桌对面的西装男们，愤怒又忌惮地盯着他们。 “你在看什么？” 坐在他右手边的男人留着短胡茬，穿着连帽蓝色卫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和汉弗莱搭话。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两人的行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轻慢。 为首的谈判专家代表黑手党家族出席，此刻也只能额头上不断冒冷汗。家族之间的协商并不顺利，这次他们过来，是为了和科伦斯家族划分利益范围。 也不知道汉弗莱得到哪个组织背后支持，居然有种想一家独大的势头。 今天的协商其实自己并不抱期望，但自己背后的人不死心，所以谈判专家只能看着那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起来。 第140章 “是一张照片。”汉弗莱笑了，很大方地将手机扔给苏格兰，“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曾经碰到的人才，他简直被幸运之神眷顾！” “事实上，我遇到他以后，的确事业运一路高升。” 和组织的合作也是他带给自己的，不然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自己可以逼这群老牌家族走到和自己谈判的地步。 苏格兰很有分寸感，他很少主动打探别人的秘密，但是汉弗莱很没分寸感，他就想到处宣扬自己认识远烨凛。 苏格兰接过手机后，本来想随意扫一眼就还给他，却没想到自己扫一眼后，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这是…… “等你回你们组织后，应该就能见到他了。”汉弗莱看他感兴趣，很高兴地展示起来：“这是我朋友在美国开的一家赌场，这种俄罗斯转盘几乎所有赌场都会开设，不过很少有赌客敢玩。” “——除了少部分对自己极为自信的人。” 苏格兰盯着眼前这张照片，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自己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瞳孔缩小。 第一张照片，是远烨凛和一个赌徒面对面站在台桌两侧，他被对面用枪指着的模样。 一瞬间，苏格兰仿佛亲临现场，听到了耳边一声震颤的枪响。 然后他手指微动，翻到了下一张。 第二张照片，则是远烨凛举起枪，瞄准对面。 对面赌徒的头上出现了一个弹孔，正仰面朝下倒去，监控抓拍到了这一幕。 幸好……不是小凛。 诸伏景光放下手机，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控制住表情。 这是他时隔多月，再次见到自己朋友，即使是隔着屏幕。 大概不久之前，他从其他组织成员那里听说，一个叫做远烨凛的警察加入了组织。 当时诸伏景光就心脏骤停了，更别提他后来还打听到和小凛有关的一系列传言，恨不得立刻飞回日本。 小凛居然真的找到跳板加入组织了！ 虽然不是自己之前以为的波本，但是另一个更神秘危险的阿玛瑞恩！ 他怎么敢的！ 不过诸伏景光再着急，现在都脱不开身，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完成组织在意大利的任务。 一直到今天，他意外从合作者手上，看到了小凛的近况。 比自己想象中情况要好，但是小凛毫不犹豫开枪的样子，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他甚至不像自己经过卧底培训……他的心理没问题吗？ 诸伏景光没有继续想下去。 圆桌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按照计划，他们掀桌的时间到了。 诸伏景光藏在桌下的手腕流畅一翻转，子弹咔哒一声上了膛。 远烨凛和莱伊离开赌场后，回到酒店。 根据目前的情报，两人梳理一遍，发现他们的目标已经缩小到三个。 “那名已死亡政治家在生前和红枫集团的人关系密切。”莱伊翻阅资料，“他有两个主要竞争对手，其中一人出身铁蛇帮，后来加入党派才开始从政；另一人是门德罗跨国集团的董事会成员。” 这三方目前竞拍意愿最强，而且资金充足，其他大大小小的竞争对手都不成气候。 “现在最困难的地方在于，所有人进入拍卖会都是秘密入场，而且房间号根据抽签随机决定。”远烨凛取下线索板。 他们无法确定这三方拿到画作后，会从哪个房间离开。 “我们分开行动。”远烨凛决定了，“我推着爱尔兰进去，参与竞拍，看有没有机会把目标发给你。你在门外盯着所有离开会场的车辆。” 路上肯定会交火，他们只要成为最后的黄雀就可以了。 远烨凛打算拿到画作后，就用赝品代替交给贝尔摩德，真品就想办法让莱伊弄到手，反正他背后的机构肯定有办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赤井秀一不知道远烨凛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他正在思考要不干脆让fbi先去抢走画作，然后自己引导阿玛瑞恩去fbi手里抢走赝品。 这样，一切都不会引起怀疑。 而且fbi行动还有一个好处，他们可以直接突入拍卖场，不管在场谁出价最高，先把画作以赃物的名义收走。 那么，他们的任务就可以简化成一个——捣乱。 弄出足够大的动静，然后报警，让fbi名正言顺进入拍卖场。 该怎么让阿玛瑞恩跟自己配合呢？莱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第125章 “捣乱？”远烨凛若有所思,“想要引起混乱是吗？” 莱伊：“对。”最后还是直接说了。 因为莱伊思来想去，觉得与其通过诱导或者利益交换来让阿玛瑞恩配合fbi，都不如单刀直入更有效率。 以自己的观察来看,阿玛瑞恩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会直接同意,就像自己问他情报他从不吝啬一样。 “没问题。”果然，远烨凛毫不犹豫答应了,甚至没有问原因。 于是拍卖当天,莱伊放心地在拍卖场外的一个狙击点，放心蹲守。 他右边耳麦连着fbi的频道,以便实时沟通。 不过,他的手机却放在端着瞄准镜的左手边，随时准备接收阿玛瑞恩的短信。 这次拍卖会非常严格,fbi不能混入太多人，于是根据詹姆斯安排，他们只有一位探员混了进去。 与此同时，远烨凛用从黑莲三合会渠道拿到的邀请函,推着一具……木乃伊，走到门口。 门童用诡异的眼神在爱尔兰和远烨凛身上扫视：“这个人……” 远烨凛斩钉截铁：“是我哥哥,他昨天刚出了车祸，但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参加这次拍卖会。” 被撞成粉碎性骨折,全身都包着石膏，然后被远烨凛从病床上薅起来的爱尔兰,双手在颤抖。 他颤颤巍巍支起一根包着绷带的中指，然后被远烨凛不动声色按了下去。 于是木乃伊颤抖地更厉害了。 门童刷了一下两人的身份信息：“是黑莲三合会的……西川一植和西川佑？” 远烨凛面不改色：“没错。”这两个名字是他们暂时的假名,挂在黑莲三合会下，地位不高不低。 也就是刚好够到参加拍卖会的最低门槛，又不至于太突出,引起注意。 门童放下心：“原来是黑莲三合会的兄弟，放心吧，我们只是确认一下身份，以免有人假冒进场。” “不知道这位先生方不方便将脸上的绷带取下来让我对照一下照片？” “当然可以。”远烨凛非常配合，把爱尔兰脸上的绷带松开。 爱尔兰眼前亮了，但是他脸面无光了。 邀请函上的信息已经经过篡改，门童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脸，的确符合信息。 “那么，祝您二位在我们璀璨之夜竞拍愉快。”门童的笑容真挚起来，“另外，针对您哥哥的情况，我们可以派专人进行照看。” “不用了。”远烨凛拒绝道：“他不喜欢太多人围观，那样有损他的尊严。” 一些□□成员的确非常在意脸面，这次愿意配合他们检查已经非常给面子了，门童懂事地将邀请函还给他们，示意自己不会让人去打扰他们。 于是远烨凛重新推着爱尔兰的轮椅，气定神闲地走入会场。 这次拍卖会做的非常私密，就连他们这种小头目都安排了专门的包厢。 包厢的落地玻璃单面可视，里面的人可以清晰看到外面会场，但是外面的人看不清房间里面的情况。 以及他们刚刚随机拿到的房间号。远烨凛看了一眼自己的邀请函，里面夹着29号包厢的房卡。 他将房卡放进口袋，面不改色地将爱尔兰推到落地玻璃前。 “那么，竞拍的事就交给你了。”远烨凛在爱尔兰的死亡目光中，在他手边放下一个代表加价竞拍的按钮。 每个房间都备了参与竞拍的铃，拍下后代表加价，加价多少则通过竞拍旁边的数字按键表示。 拍卖师可以看到每个房间当前的竞价，但不知道房间号背后代表谁，之后拍卖品也只会送到对应房间的客人手里。 远烨凛看他还有力气竖中指，加个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你看着拍吧，反正我们有两手准备。”远烨凛很善良，没有计较他的挑衅。 至于自己，则准备出门打探一下。 由于还没到拍卖时间，停留在拍卖会场中的人还很多，远烨凛此时出门不会太引人注目。 他站在会场中，环视一圈，心想美国的氛围真是太自由了。 自己目之所及之处，大部分人多少都手上有人命，红色坐标点散乱分布在拍卖会场各处。 不过，有几个包厢房间内的红色坐标点非常集中，已经高于平均水平。 远烨凛看向那间包厢的目光，就像在看猎物。 既然莱伊说让自己帮忙制造一点动乱，又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动乱，那自己就自由发挥了。 第141章 当然，现在是安保最严格的时候——虽然表面上允许散客随意走动参观，事实上，这个会场里起码有五队安保人员，摄像头也在缓慢转动，扫视全场。 所以远烨凛不会现在动手，第一场拍卖开始后才是最好时机。 他准备先回房间，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拍卖品，花组织的钱给自己捞油水！ 回房间的过程中，人逐渐多了起来。 这一场拍卖会的确有很多竞争对手。 远烨凛原本正在欣赏墙上的挂画，居然都是真品，每一幅都出自大师之手，现在却只是用来装饰走廊。 一个金发女士朝这边走来，她似乎正在找自己的房间号，并没有看路，而是数着门上数字。 不知不觉，她就接近正在走廊拐角处的远烨凛。 可能太过沉浸于自己的事，这位金发女士没注意到前方没路了。 于是她相当自然地在远烨凛附近踉跄了一下，一只手往前伸去，仿佛想扶住什么来稳住平衡。 眼看就要拍到远烨凛肩上，却在中途被一把抓住。 “你好。”远烨凛侧过头，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巡视，“请问你在找哪个房间号？” “或许我可以帮你指路。” 茱蒂斯泰琳一惊，死死捏住了手里的监听器。 “哎呀，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茱蒂扬起一个歉意的笑，“方才没有看路，没想到差点摔一跤，幸好有您出手帮忙。” 茱蒂是特意来找阿玛瑞恩的。 虽然没有看过照片，但是赤井秀一给她描述过阿玛瑞恩的长相，形容他为“让人第一眼很难出现警惕心的容貌，瞳孔是有点特殊的银灰色，第二眼你会觉得他有些危险”。 所以茱蒂在门口见到远烨凛的时候，很容易就定位到了他的身份。 她远远地跟踪他，看到了他的房间号，又目睹他从房间内出来，在拍卖会场转了一圈，最后盯住一个方向看了很久。 最后，又什么都没做，步履从容地准备回房间。 茱蒂有点警惕。 之前詹姆斯长官提议，在美国抓捕阿玛瑞恩，被赤井秀一按下了。 但是茱蒂依旧对这个组织成员很防备，尤其是，自己今天要和阿玛瑞恩“配合”，在拍卖场内制造混乱，提供fbi闯入的借口。 至于怎么配合，秀只说让自己不要去接触阿玛瑞恩，只要随机应变，在适当时给埋伏在外的fbi信号就好。 秀说，阿玛瑞恩会帮忙，他可能是来自某个组织的卧底。 但是卧底也好，组织成员也罢，他都不能发现赤井秀一的身份。 秀一个人在组织卧底，没有支援，他的信息渠道有限，万一他是被蒙骗了呢？ 所以茱蒂斗胆私自做了个计划，准备在阿玛瑞恩身上黏贴一个监听器。 如果顺利，她或许可以知道阿玛瑞恩私下情况，进一步确认这个代号成员是否可信。 不过……该说不愧是代号成员吗？ 茱蒂甚至还没来得及将监听器放上去，就被提前抓住了。 “小心一点。”眼前的组织成员对她笑了笑，“这会儿人较多，难免磕磕碰碰。” “可不要落下什么东西了。” 茱蒂心脏一跳，浅笑着抽回手，假装自己真的只是无意摔跤：“谢谢您的提醒，之后我会注意的。” 她将纽扣式监听器顺势藏回自己袖口。 阿玛瑞恩看上去什么也没发现：“需要我送你一趟吗？看起来，你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号。” “不用担心我是在特意打听，如果你有顾虑，我可以告诉你我是29号。” “不不，真的很感谢您。”茱蒂露出职业微笑，不动声色离他远了点，“我的包厢号大概不在这一侧，等会儿下楼我找人带我过去就行。” 虽然手上的监听器没有成功放上去，但是……茱蒂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地板。 方才她“不小心”落在地上的一小块胶带，已经被眼前这人踩在了脚底。 “那好吧。”远烨凛一无所觉，“那你先离开吧。” 远烨凛微笑着目送茱蒂离开，等她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笑容就淡下去。 他回到房间，无视爱尔兰愤怒的瞪视，思考着刚刚那个女人。 如果自己感觉没错，她的目的就是自己，但是很显然自己并不认识任何美国人。 是……哪边的人？不会是莱伊的帮手吧？ 不过，那个女人身上没有犯罪的标记，说明是个好人，那远烨凛就不担心了。 “还有十分钟。”远烨凛说了一句话，却不打算听爱尔兰的回答，“你哪里都不用去，记得装作这个房间的人在积极竞价。” 十分钟后，随着拍卖师出现，拍卖会也正式开始。 远烨凛拿到了拍卖清单，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特别想要的。 不过他还是按了几次竞拍键，反正组织的钱不花白不花。 二十分钟后，也就是第三场拍卖会开始的时候，远烨凛站起来，从房间内走出去。 另一个房间内，几位fbi探员正在等候指挥，茱蒂斯泰琳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自己安装的定位器……已经开始移动了。 “我出去一趟。”她站起来，“你们几个等我信号。” 第126章 在赤井秀一对茱蒂的描述中,阿玛瑞恩是个比较特殊的代号成员。 他原本隶属于日本警视厅，后来从警视厅叛逃，并且不明原因地获得了boss青睐。 这样的人,赤井秀一原本应该深恶痛绝,并且警惕，而非与之交好。 但是在赤井秀一的接触下,他发现阿玛瑞恩又很复杂。 boss和阿玛瑞恩本人都隐瞒了他的代号,让他用警察身份在组织内监视卧底和叛徒，这对赤井秀一这种卧底来说绝对是劲敌——但事实上,阿玛瑞恩已经对异样视而不见好几次。 至今为止,赤井秀一所知道的官方卧底，有自己和cia的坪内石川,而他们两人和阿玛瑞恩接触后，至今还安然无恙。 相反，倒了大霉的人反而是那群敌对组织、黑手党、非法结社派来的“卧底”，阿玛瑞恩一个都没放过。 这和阿玛瑞恩的立场是相悖的。 所以赤井秀一受到了军火贩子的启发,在猜测阿玛瑞恩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假意背叛警视厅的卧底。 这也是他反对fbi在美国抓捕其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们两人都是卧底，且能合作,两人在组织内一定比单打独斗要强大。 茱蒂很赞同赤井秀一深挖组织成员情报，却不赞同他将其他人纳入自己保护范围内。 如果……秀真的和阿玛瑞恩合作了,按照他的性格，当对方遇到危险的时候,秀一定会竭尽全力伸出援手。 但是这样做，秀自己受到伤害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而且茱蒂知道,赤井秀一是因为，阿玛瑞恩放过了他妹妹，所以对阿玛瑞恩有一定程度上的滤镜。 而自己没有。 所以茱蒂打算接触一下真实的阿玛瑞恩是什么样的。 进入赌场后,她和fbi的几名下属一直等在某个房间内，一边观察拍卖会场，一边盯着29号房间的动向。 当茱蒂发现，自己给阿玛瑞恩贴上的无痕定位器开始移动时，她就知道他准备去制造混乱了。 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混乱，所以茱蒂让其他人在原地待命，自己悄悄跟踪过去。 一路上，她躲过了好几个门童和保安，顺着定位器移动的方向而去。 最后，定位器停在了某个方位，茱蒂借着开阔的平台朝对面望了一眼。 果然，阿玛瑞恩去的房间，是他之前在会场内紧盯的那一个。 不巧的是，那个房间在茱蒂对面，她还需要绕一点路，花费点时间躲开巡查。 等她越接近目的地，越发现这个房间位置有点眼熟。 似乎是……铁蛇帮的人？ 茱蒂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铁蛇帮进入会场时在门口闹事，似乎是和主办方起了冲突，所以她印象深刻。 据说铁蛇帮也是今天参与争夺画作的强势力之一。 难道阿玛瑞恩打算直接给自己扫除一方竞争对手吗？ 茱蒂这么思索着，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余光一扫，猛地看到了已经倒在路上的保安。 她小心翼翼放轻脚步，将枪口警惕准备在耳侧，小心翼翼摸过去。 然后发现，这一条走廊上已经全是躺下的保安和门童，生死不知。 茱蒂捂住嘴，才控制住自己没惊呼出来。 这些……难道都是阿玛瑞恩一个人做的吗！？ 情况和想象中有点出入，茱蒂更加警惕，她已经放弃了直接闯进去的想法。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省去了敲门的步骤。 因为房门居然留了一条缝，隐约有声音传出。 是因为门外的人已经全都放倒，所以不再警惕关门么？茱蒂面沉如水，凑近门缝往里看，然后看到了让她瞳孔剧缩的一幕。 第142章 房间内已经充满了大片血，铁蛇帮所有人都躺在地上，被一刀割喉放血，血在地上几乎汇聚成溪。 还有人没有死全，还在一边放血一边抽搐。 一只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对着门口，和惊恐的茱蒂对视上。 她感觉自己一瞬间失声。 房间内唯二站着的两人，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是之前就见过一次的阿玛瑞恩。 另一个人，是铁蛇帮的老大，此刻正站在阿玛瑞恩面前，捂着脖子摇摇欲坠。 “我不喜欢毫无反抗的人。” 茱蒂听见阿玛瑞恩失望的声音，“那样一点刺激感都没有。” 他把一把刀扔过去，刀叮当一声落在地上，离铁蛇帮老大不远，“我又给了你一把武器了，你看，怎么不拿起来？” 茱蒂感觉自己呼吸都已经停滞了，房间内死亡气息太重，即使自己不是和阿玛瑞恩对峙的人，她也感到汗毛倒竖。 他在干什么？给对方武器？ 还要求对方反抗？ 铁蛇帮老大面露狰狞恐惧，他迟迟不敢去捡起地上的武器。 之前他已经领教过，捡起武器后自己依旧无法反抗，对方只是在享受……猎物挣扎濒死的过程！ “刚刚你差一点就刺中我了。”眼前的魔鬼在低声引诱，“为什么不再尝试一次，万一呢？” 如果不反抗，只有死。 但是反抗，他又只是被对方捏在手里的跳梁小丑。 铁蛇帮老大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还是选择了反抗，一把冲过去捡起地上的刀。 他要对方死！ 茱蒂在门缝中甚至没看见发生了什么，闭眼的瞬间，只听见“噗嗤”一声，刀入肉的声音。 再睁眼时，已经浑身发冷。 结果毫不意外，远烨凛一点伤都没受。 但是铁蛇帮老大已经倒在地上，方才他拿在手里的刀尖朝着自己，没入自己喉咙。 最后房间内只剩下一个活人。 茱蒂后退几步，一个不小心，就踩在门口一个门童身上，而门童居然没死，还发出轻微呻吟。 茱蒂一惊，看到门缝中阿玛瑞恩已经准备转过身，当即藏入拐角之后。 快逃，茱蒂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自己脚步声，已经转头就跑。 “茱蒂。”赤井秀一听到她这边的动静，打开耳麦，“怎么了？” 茱蒂正在给fbi发信号，并且按照计划那样，伪装成匿名市民报警。 璀璨之夜里，发生了非常血腥的大型杀人案。 安排完一切后，她才来得及回答赤井秀一。 此时她已经跑回fbi的房间内，房门关上后，她得到了队友们的问候：“天啊，茱蒂，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茱蒂摇了摇头，按下自己耳麦：“秀……阿玛瑞恩有点不对劲。” 另一边，远烨凛被系统一句话问住了。 铁蛇帮虽然盘踞在拉斯维加斯，但其实来自墨西哥，是墨西哥的大毒枭。如果系统把他们送回原来的国家监狱，可能前脚刚送进去后脚就出狱了。 国情在那儿，他们也没办法控制。 “那就……还是关在美国吧。”远烨凛有些唏嘘，“这边有些州还没废除死刑。” 现在的场面看起来是有点血腥了，不过这都是这群毒贩自动触发罪恶锚点的后果，只是借助远烨凛的手完成这一壮举而已。 方才他察觉到门口有人，不过很快就离开了，远烨凛猜测可能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里。 之后肯定会引起混乱，拍卖场的人也无法压下去。 自己也要尽快脱身了。 他光明正大从门口走出去，将带血的外套脱下来，速度极快地回了房间。 眼下，刚好过去二十分钟。 最后一个拍卖品即将上场，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的《人鱼之梦》油画。 爱尔兰好不容易能说话了，用沙哑的鸭子嗓气虚道：“你、你干什么、去了。” “当然是做准备。”远烨凛好心提醒，“如果你拍不下来这幅画，那我们就要准备抢了。” “到时候你坐轮椅，我们可顾不上你。” 爱尔兰磨着牙，看样子已经被他气死了。 不过手上倒还是老实加价。 现在，场上这幅画已经到达了三千万美金，并且还在持续加价。 几个加价主力一个都没有退出。 “看来想拍到手很难了。”远烨凛状似可惜，实则冷嘲热讽。 爱尔兰代表背后的皮斯科出现，他的实力就代表皮斯科的实力，因此他听这句嘲讽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一怒之下，爱尔兰直接加价翻倍。 “六千万！” 拍卖师激动地砸下拍卖锤：“还有人加价吗！六千万一次，六千万两次！” “七千万！” “七千五百万！” 爱尔兰红了眼，仿佛不拿下这幅画，他自己和养父的脸全都会丢光。 “一个亿！” “一亿美金！！”拍卖师脸都笑出花了，这可是璀璨之夜难得卖出的天价啊！ 叫价三次后：“那么，这副《人鱼之梦》就由……”29号房间的客人得到。 他还没说完，突然拍卖场的警报声响起。 一群装备精良的美国警察和fbi猛地破门而入：“不准动！全部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这里发生了杀人案！所有人不准离开！否则我们会直接击毙！” 远烨凛站在楼上愣住了，他以为莱伊让自己在拍卖场内部制造混乱。 没想到，居然是警察比拍卖场的保安先得知这一消息。 “看来我们要去官方手里抢东西了。”远烨凛拍了拍爱尔兰的轮椅，“我先撤了，免得被抓到，你自求多福吧。” 爱尔兰：………… 他眼睁睁看着远烨凛弃自己而去，头也不回。 远烨凛没打算从正门出去，毕竟门口已经被堵住了。 不过，作为一个大型拍卖场，为了保证客人和拍卖品安全，一般会设置好几道后门，让不方便的客人私下离开。 以及——一些拍卖品会从这儿被转移。 刚刚他瞟了一眼台上，发现台上已经没有那副画了。 远烨凛撑着前台会场内混乱时，悄悄走进后方的一条走廊。 在这儿，他看到了熟悉的金发女士，正急匆匆推着一辆被布覆盖的车，朝深处走去。 是之前在楼上想要给自己装监听器的人。远烨凛虽然对她身份感到疑惑，不过却没有怀疑她手上的小车里，应该放着刚刚拍出一亿美金的《人鱼之梦》。 远烨凛不远不近跟着，一直到看见那位女士，将画作放到后门大街停着的一辆福特gt500上。 是莱伊安排的人吗……？远烨凛没看出来他们的门道，干脆按下耳麦，和莱伊联系：“《人鱼之梦》已经被运出来了。” “看到一辆红色福特gt500了吗？在这辆车上。” 莱伊的声音传出来：“了解，你方便动手吗？” “我一个人可以逃走，但画不一定能完好带走。” “那我来盯着。”莱伊抬起狙击枪，“你去我给你发送的地址汇合。” 第127章 几十分钟前,茱蒂联系了赤井秀一，对他说，阿玛瑞恩不对劲。 并且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了什么。 赤井秀一想了想,说：“即使像我一样的卧底,也需要杀人。有的卧底会做出比阿玛瑞恩更残忍的事。” 茱蒂也差不多冷静下来：“我明白，所以我只是说他不对劲。我私心肯定还是希望他站在我们这边。” 因为,如果阿玛瑞恩杀人时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的性格,而在赤井秀一面前只是伪装，那就很可怕了。 所有伪装都有目的,如果细究下去,这个伪装到底是他自己的个人风格，还是基于boss的……任务呢？ “你说他不喜欢毫无反抗的猎物？”赤井秀一笑了,在美国的深秋中，缓缓吐出白气。 “巧了，我也不喜欢。” 他一意孤行地相信，远烨凛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时间回到现在,莱伊从瞄准镜中看到了自己同事。 他打算在计划好的地点，将这辆福特轮胎打爆。 负责开车的卡迈尔探员车技非常高超,就连詹姆斯长官都称赞。他一定可以在轮胎失控的情况下控制好车。 到时候，再制造一个枪战,探员再顺理成章撤退，由他们接手早已留在车上的赝品。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直到发现,居然还有人想抢走画作，而且比他们还疯！ 此时,伪装中的赤井秀一和远烨凛，已经在某条直行巷中和fbi交手起来。 这一带犯罪滋生，普通居民没事不会往这边来,而犯罪分子经常在此处流窜，导致这里时不时就出现枪战。 福特gt500已经光荣翻车，它的前后两个轮胎都已经爆开了，不过幸运的是，它的油箱没爆。 第143章 在卡迈尔高超的车技下，它只是翻了个面，躺在直行巷中央而已。 为了方便演戏，卡迈尔和茱蒂不得不边战边退，仿佛被子弹逼退，远离了车旁边。 虽然两位fbi没有放水，但也没有下死手，毕竟对面还有他们自己人。 远烨凛也没有放水，但也很注意没有把子弹往两人身上打，不然他只需要瞄准油箱，就能让两位fbi和画作一起，消失在大火中。 一时间双方都非常鬼鬼祟祟。 不过，当局者倒是察觉不到。远烨凛在他们后退到远处的时候，就开始接近路中间侧翻的车。 在莱伊的掩护下，他顺利打开变形的车门，从后座取出那副蒙着布的“《人鱼之梦》”。 远烨凛不知道真品已经被替换了，他小心翼翼将其拿走后，就躲在拐角后藏起来。 然后他对着莱伊点点头。 莱伊耳麦中另一个频道的声音也说：“赤井先生，我们已经将真品带走。” 得到双方肯定答复后，莱伊颔首，反身将枪口对准油箱，将其打穿。 子弹在铁上摩擦产生火花，猛地将汽油点燃，街道上顿时出现猛烈爆炸！ “轰——！” 借着火光阻挡，远烨凛和莱伊两人快速上了一辆停在直行巷尽头的黑车。 这辆车是莱伊来接应远烨凛时开的，车身和底盘都经过改装，可以实现短时间内飞快提速至240码以上，而且装了防弹玻璃，一定程度上保证他们安全。 两人先后坐上车后，不再停留，直接一脚油门朝着市郊跑去。 “你不看看画吗？”莱伊没有瞥过来一个眼神。 远烨凛原本没打算验，不过既然莱伊说了，他的好奇心的确被勾起，于是一点点揭开画布。 莱伊飞速瞥了一眼。 画上是一个沉睡中的美人鱼，色调明艳逼真，让美人鱼看起来要醒过来一样。 据说前几任主人都能从某个角度能看到美人鱼睁眼，而看到这一幕的人，死之前都能保持最年轻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传言，毕竟也没人能证明。 远烨凛倒是拿着画左看右看，也没看到美人鱼睁眼的角度。 “你在看什么？”莱伊看见他找了一圈，最后眉头紧紧拧起来。 莱伊一扬眉，心想阿玛瑞恩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了吧？ “只是在想传言，每个看到美人鱼睁眼的人都会在死前保持最年轻的样子。”远烨凛思路开阔，“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死的时候就很年轻？” 比如它的上一位主人，不就年纪轻轻死亡了吗？ “谁知道呢？”莱伊不置可否，“boss大概只是想要画作上藏匿的证据和遗产而已。” 不过现在，它们会被fbi接手。 莱伊看到人鱼之梦的实物照片时，也觉得色彩太艳丽了，所以他怀疑有可能画上被涂了一层新颜料，覆盖了旧画作，也把真正想藏起来的秘密掩盖了。 自己已经告诉詹姆斯长官往这个方向查，应该不日就能有结果。 现在，他们要把这副偷梁换柱的赝品，送回日本去。 “对了，我之前遇到贝尔摩德，她说我们可以把画给……” 两人突然警铃大作。 莱伊的直觉让他汗毛倒竖，他猛地一打方向盘，拐向旁边的一个桥洞。 但是来不及了。 一发火箭筒冲着改装车而来，擦着车身打进柏油路面，爆炸产生的强烈气流将改装车掀翻。 最后在进入马路桥洞后，车狠狠撞在黑漆漆的一侧墙上，然后毫无反抗停下了。 车身冒出几缕白色硝烟。 几个早已埋伏在此处的雇佣兵走上前来，警惕地相互打手势。 他们是跟着车里的定位器过来的。早在莱伊开车追逐fbi时，他们就注意到了这对螳螂和蝉，并且明智地暂不出手，而是将定位器放在螳螂的车上。 等螳螂最放松的时候，就轮到他们黄雀出场了。 虽然觉得车里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晕了，不过雇佣兵还是警惕地藏着武器靠近，并飞速踢开已经变形的车门。 里面没人。 不应该啊。雇佣兵面罩下的脸流露出困惑，自己明明看见火箭筒打中了。 附近也没看到其他人影，难道从一开始这辆车上就没人吗？ 他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去搜索。 今日他们必须要把那副画带走，不然他们雇主家族的名誉可就糟糕了。 得到他指令，几位雇佣兵分散在桥洞内，开始一寸寸搜索。 桥洞内寂静无声，一时间，只有几人警觉且轻缓的呼吸声。 其中一名雇佣兵已经走到最前面，即将走出桥洞。 他走出去后，附近一览无余，也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踪迹。 “前面已经搜索过，没有——” 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身，却在回头那一瞬看到了上方的人，直接僵在原地。 远烨凛两条腿勾在桥边，倒立下来，对他露出一个笑，举起枪口。 下一秒，还在桥洞内的雇佣兵，看见自己刚刚走出去的队友中枪，缓缓倒下去。 一枚手榴弹也同时从他们身后扔进桥洞，在他们第一个人大喊“卧倒”时，手榴弹就已经爆炸。 狭窄的半圆形通道内弹片炸开，几人不得不趴下躲避。 “可恶——”其中一名雇佣兵咬牙，顾不得自己被弹片打进肉里的伤，直接朝着方才队友中弹的方向跑去。 他刚刚跑出隧道，就朝着头顶开了一枪，然而什么也没打中。 反而有一双冰冷的手伸下来，按在他头颅两侧，用力一拧。 雇佣兵就软倒下去。 远烨凛听见隧道内传来打斗和惨叫声，心想剩下的人莱伊应该足以解决，于是收了枪，准备翻身上桥。 然而，他还没完全翻上来时，就感觉迎面一股劲风。 ——这一拳，远烨凛能躲开，完全是自己不讲道理的运气作祟了。 一个雇佣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绕了上来，找到远烨凛。他比其他雇佣兵要高大强壮两倍，一拳下来，居然把钢筋桥杆捶出一个凹陷。 远烨凛擦着拳风躲开，满头大汗地看着这头棕熊。 你们美国的雇佣兵是注射了强化剂吗，怎么能壮成这样！ 不过，这名经验老道的雇佣兵没有给他反应时间，在远烨凛试图去摸枪的时候，已经又一拳打了过来。 并且硬生生捏烂了他手中的枪管。 “……” 远烨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倒这头棕熊，也不能让他去找莱伊，下面莱伊要对付的人已经不少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桥上解决他。 远烨凛手背在身后，摸到了桥栏杆上负责固定的一条钢丝，上面已经生锈，但柔韧性还在。 他眼看着雇佣兵再次朝自己冲过来，强迫自己忽略危机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并且在拳头即将砸中自己前，不退反进。 雇佣兵只觉得自己突然脖子一凉一痛，居然是对手用一节钢丝缠绕住自己脖子，并且抓着这节钢丝从桥上跳下去。 他的脸和脖子都狠狠掼在栏杆上，钢丝在他脖子上勒出恐怖的痕迹。 远烨凛和他僵持着，逐渐觉得不对劲。 怎么钢丝反而在被往上拉。 他一抬头，发现这个雇佣兵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掏出一把小手枪，从上往下对准远烨凛。 他露出一个狞笑，远烨凛从他的眼球中，看见自己冰冷的脸。 开枪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杀死我。 “去死——”雇佣兵喉咙间刚挤出两个字，突然全身一震。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他往前一踉跄，吐出一口血。 然后彻底失去声息。 远烨凛也快抓不住钢丝了，不过在他手滑松开前，另一只手从桥上伸出来，稳稳抓住他。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血，一抬头，意料之中看到了莱伊。 “……其实这座桥也不高，你再晚点拉我，我就已经稳稳站在地上了。” 莱伊眼中的惊魂未定迅速退去，变成冷漠。 好心拉你一把，怎么还这么多话呢。 在远烨凛无辜且清澈的目光中，莱伊到底还是没撒手就走，冷着脸把他拉了上来。 “莱伊你真是个好人。”远烨凛真诚赞美他。 不过这一路，真是很多波折啊。 两人从桥上走下去，从翻车的后备箱里拿出那副画作。 “今晚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我希望不会。”莱伊由衷道。他的计划里只安排了fbi出场，却没考虑过有人在在美国市郊使用火箭筒这种东西拦截。 看对方不死不休的架势，应该是急于毁掉画作里的证据。 “不过，我们已经没有代步工具了。”莱伊看着一天内就报废的新改装车。 他们带着重要物品，总不能打出租。 第144章 “我联系贝尔摩德。”远烨凛已经在飞快打字，“早点把烫手山芋扔出去，我可不想我们回酒店时还遭遇袭击。” 希望贝尔摩德会开车来。 第128章 远烨凛联系了贝尔摩德,但是女明星拒绝了他的提议。 理由是自己正在参与路演活动，没空去接他们呢。 “不如你送到我身边来？”贝尔摩德轻笑一声，“至于代步工具,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路边打劫一辆车应该很容易。” “放心，美国这种事很常见,不会有警察追查你们。” 莱伊在旁边听他俩外放对话,陷入沉默。 算了，区区抹黑而已。 自己又不能告发他们两人…… 然后女明星挂断了电话。 远烨凛和莱伊对视一眼。 “你觉得,两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深夜叫住马路上飞驰的车停下来,可能性有多大？”远烨凛缓缓开口。 最终两人还是抢到一辆车。 原因是司机喝醉酒了，看到路边有人招手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是出租车司机,很高兴地在两人面前停下来，准备问他们现金还是信用卡。 三分钟后，司机晕过去了，被从车上扔下来。 两人扬长而去,开着车前往贝尔摩德发过来的目的地。 “之前就想问了。”莱伊开口道：“怎么贝尔摩德还掺了一脚，你什么时候和她联系上的？” “是boss的命令,让她来回收画作，走她的渠道转运回国,以免出岔子。”远烨凛在帮他导航，“至于什么时候和她联系上……她之前假扮成你的模样来找我,被我识破了。” “你居然能识破千面魔女的伪装。”莱伊有点感兴趣了，“怎么做到的？” 贝尔摩德易容术非常高超,让他忌惮了很久，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代号成员会不会突然伪装成别人出现，让自己露出破绽。 “一眼就看出来了。”远烨凛理所当然,“是不是真的你我还不知道吗？我跟你说她语气就不对……” 远烨凛还在抱怨贝尔摩德给他们增添工作，莱伊却已经放空了思绪。 他也没有想到，这次任务总体上看居然非常顺利。虽然中间出了点小岔子，但算是达到了最理想的结果。 原本以为回到美国后，情况会更惊心动魄一点。 两人开着抢来的车，驶入一处广场，耗不起眼地汇入车流中。 然后莱伊在一处喷泉旁边等，喂喂鸽子，远烨凛一个人去找贝尔摩德。 周围非常热闹，莱伊还能听到旁边人群激动地交谈，有明星在活动现场，可以去要签名。 这种地方……确实更方便浑水摸鱼，谅谁也想不到，被多方争抢的知名画作，居然藏在美国著名影星的见面现场。 莱伊正想着，思路突然被回来的远烨凛打断。 “结束了？”莱伊看着他双手空空，挑眉道。 “结束了。”远烨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自觉扬起笑。 “贝尔摩德什么也没问？” 结束有点太平淡了，莱伊反而有点不相信。 难道贝尔摩德这么信任阿玛瑞恩交给她的任务物品？ “也没问什么。”远烨凛显得懒洋洋，“就问了一句任务物品有没有离开我的视线……当然没有啊，我可是看着它从拍卖会展台上被取出来。” 莱伊从喉咙中溢出一声笑。 “那走吧，也没其他事了。” 莱伊率先转身离开。 任务结束，之后也没其他任务，接下来还能在美国多停留几天。 他不像某些代号成员还有表面身份需要维护，一般任务结束后，他就会回组织基地休息、或者训练。 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远烨凛还跟在他身后。 “……？”莱伊回头，“你无事可做？” “我对美国不太熟悉。”远烨凛理直气壮，“一个人很无聊啊。你要去哪，带我一个。” “也没有非去不可……” “算了。”莱伊叹一口气，“就当庆功吧。” 他回头继续往前走，远烨凛快步上前几步：“庆什么？你说去哪？” “我姑且知道几家不错的酒吧。”毕竟在这边生活过，拉斯维加斯也算他经常出差的城市，“请你喝一杯。” 也算是给自己放松一下。 两人走进一家装修复古的酒吧，这里人不算多，舒缓的西部乐曲从留声机中缓缓流出。 新客人推开门的声音提醒了调酒师，调酒师热情洋溢地说了一句英文，就让两人在吧台坐下。 “这家酒吧在这条中心街区开了不少年，附近居民也比较喜欢来这儿。” 莱伊姑且算是解释了一句。 远烨凛面前被调酒师推过来一杯蓝色的酒，浅浅的银色在其中流淌。 他喝了一口，居然味道真的很不错。 “两位是刚到这里旅游吗？”调酒师用英语找两人聊天，态度非常热情，“等会儿有马戏团巡演，算是附近俱乐部的活动。" "很多游客都会聚在一起，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酒吧才是最好的观赏点！” 远烨凛看了一眼雕花窗外，街区里确实热闹起来。 “你特意选的地方？”远烨凛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莱伊，“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热闹的活动。” 因为莱伊经常沉默寡言，也比较喜欢结束任务立刻投入下一个，怎么看都不像会凑热闹的样子。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莱伊挑眉，“而且，不是你说很无聊吗？” “还是你想跟我去组织基地练狙击？” 远烨凛想到了自己可笑的狙击成绩，陷入沉默。 他只习惯用手枪，狙击枪一直用不习惯。之前他还在组织靶场内尝试了一把，然后他的成绩在一堆三四百码的数字中遭到狠狠嘲笑。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他低头专心喝酒。 莱伊觉得有些好笑。 他站起身：“我出去抽根烟。” 酒吧有一个延伸出去的小阳台，可以看到整条街区。 莱伊难得放空思维，复盘了一下这次行动。 最重要的收获，当然是《人鱼之梦》被fbi收入囊中，等专家解读出暗语，就能获得政治家和某家族勾结受贿的证据。 另一个收获则是……远烨凛。 军火贩子的话给了自己很大启发，自己越来越觉得，远烨凛可能是日本警视厅派出的秘密武器。 只不过他选择了假戏真做，风险更高，却藏得更深。 赤井秀一自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大胆的赌徒，远烨凛却比自己更大胆一点。 有什么会比一次豪赌带来更大收益呢？ 一根烟见底，他轻笑一声，转身回了室内。 酒吧内，远烨凛面前有三个人在和他交谈，可能是看到他的亚洲面孔，才好奇上来搭话。 然而莱伊走近后，才发现远烨凛在假笑：“不信教，不吃素食，不环保，别来沾边。” 莱伊：“……” 原来是被缠上了。 眼前三个有一定年龄的人似乎被他惹恼了，开始用激烈的语言谴责他。 莱伊看到远烨凛沉默了，还以为他用英语骂人不太熟练，正准备上去解围。 然后听到远烨凛嘴里流畅吐出一连串更激烈的措辞，都不带喘气！ 开玩笑，自己穿越前被扔到国外自生自灭，就是靠和这些人骂战学会了英语！ 就他们这点攻击力，怎么敢和自己对呛啊！ 赤井秀一虽然不算什么纯正美国人，但是他也深受美国文化熏陶，骂人词汇同样贫乏，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干巴巴几句。 更别提现在他更习惯用枪来说话。 所以远烨凛一个人和三个难缠人士对上后，赤井秀一一句话都插不上。 “你会遭到恶魔诅咒！”其中一个人气的手都在发抖。 远烨凛中场休息，将酒一口喝尽，双颊开始微红。 他显然上头了，直接把眼前所有可以交互的生物都放到了自己针对范围内，包括莱伊。 莱伊只是路过站在他身后而已，被远烨凛一眼注意到：“我同伴来了，我先放你们一马，来，诸星，你接着骂！” 莱伊：“……”他不会吵架。 三人乍一看，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更不好惹，眼神更是像杀手一样恐怖。 三人顿时有点退缩。 却见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长发男，从嘴里挤出一句：“……你们太过分了。” 远烨凛：“……” “算了，你边上去吧。” 等远烨凛把三人怼跑之后，他手边已经被续过三杯酒，现在已经一滴也不剩。 本人看起来也醉了，正撑着下巴目视前方，发呆。 然后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立刻转头，愤恨地看着他：“你太、太丢脸了，让你用最凶狠的语言骂回去，你在这撒娇呢！” 第145章 “明明有最简单的办法，你把他们恐吓跑不就行了？”莱伊放下酒杯，冰球在杯壁上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远烨凛怀疑地看着他：“你难道根本就不会吵架？” 莱伊表情不变，不自证也不反驳。 果然，喝醉的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开始说刚刚自己去找贝尔摩德用了多大努力，差点被影迷拦住。 莱伊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远烨。” “干什么？”被打断说话的人转过头，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你已经从警视厅叛逃……”有兴趣加入fbi吗？ 赤井秀一从眼前这双玻璃一样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过他这句话没有说完，窗外突然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 表演开始了。 马戏团的音乐将赤井秀一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远烨凛甚至前半句话都没听清，凑过来问：“你刚刚说什么！” 赤井秀一本来想重复一遍，不过话到嘴边，又吞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二遍说不出口。 第129章 两人没有在美国停留多久,就又接到了任务。 他们只好先后返回日本。 远烨凛先走一步，好像是收到了比较紧急的联络，看完马戏团演出的当天晚上,就做飞机回国了。 莱伊在美国停留了一阵。原因之一是,他和远烨凛都忘记了，他们把爱尔兰忘记在拍卖场内了。 不过幸运的是,当时冲进去的警察看到爱尔兰又坐轮椅,又浑身绷带，以为他是残疾人,于是心怀怜悯地放过了他。 还帮他叫了救护车。 于是爱尔兰出院一天,又光荣被送回医院了，据说他实在受不了联系了自己养父,皮斯科找到琴酒，琴酒才嫌弃地让莱伊把人带回来。 所以莱伊晚走一步，为了找到残疾人爱尔兰。 不过他停留的另一个原因是……等fbi的消息。 专家解读了那副画上的秘密，一点点将颜料层分离,终于找到了贿赂证据的藏匿地点。 也让这副真正的《人鱼之梦》重现于世。 莱伊也问了一下，他们有没有感觉这幅画很特殊？会不会像传闻中那样美人鱼睁开眼睛？ 专家很遗憾地告诉他：“由于原画作损毁严重,已经无法看出任何效果了。不过我们在颜料中发现一种很特殊的成分，可能是从某种高辐射性矿石中提取的。” “如果长期和这幅画呆在一起,容易产生幻觉，年纪轻轻就会死亡,和会不会变老没有关系。” 秘密差不多被解开，莱伊点点头,不再追问。 第二天，他也踏上了回日本的飞机。 也不知道是什么紧急任务，远烨凛离开后,就失去消息了。 莱伊自己则被派去了朗姆那边的一个任务。 比较巧的是，这次任务还有库拉索参与。 他们的任务是去一个组织内窃取机密，由库拉索潜入，将所有情报记下来，再带回组织。 莱伊被防着，不允许接近情报，不过他也无所谓，他对这次任务的情报不感兴趣。 倒是见到库拉索第一眼，他看到她脖子上青紫的指印还是没有完全消除：“看来，阿玛瑞恩对你下手还挺狠。” 库拉索横了他一眼，自顾自检查自己携带的装备：“你在为阿玛瑞恩做事？” 莱伊：“只是合作。” 总归不是库拉索和朗姆这种关系。 莱伊对从库拉索嘴里套话并不抱希望。作为朗姆的头号得力干将，她的能力不仅体现在毫无同理心、冰冷无情，也体现在警觉性。 如果被她察觉到不怀好意，她只会毫不留情动手，像一台得到指令就会执行任务的机器。 所以他没打算继续和库拉索闲聊下去，这次任务结束，他们还要各自回去报告。 不过，反而是库拉索在和他前往任务地点的中途，突然说了一句：“是我自己掐的。” 莱伊：“嗯？” 哦，库拉索在接自己之前的话题。 莱伊觉得有些古怪：“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等等，你自己掐的？” 库拉索面色冰冷。 “你们都以为是阿玛瑞恩下手，对吧？”她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其实，是我自己动手。” “且并非出于我的主观意愿。” 莱伊也神色冷淡：“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以及，你跟我说这些，想干什么？” “既然你在为阿玛瑞恩做事，怎么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库拉索将枪插回后腰上：“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但是阿玛瑞恩可以。” 莱伊已经看出来，库拉索突然主动搭话，是冲着阿玛瑞恩去的。 可能是朗姆的意思，不想看到阿玛瑞恩身边再多一个代号成员帮手。 不过库拉索这些话的用意很模糊，如果她想离间自己，为什么要用阿玛瑞恩对她下手这件事作为话题？自己又不同情她和朗姆的遭遇。 “编故事也要真实一点。”莱伊平静道。 “还是说，你在对我解释，自己其实自导自演了一把，用来栽赃阿玛瑞恩？” 库拉索忽略了他语气中的讽刺，反而惊异地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了一眼。 “有什么问题？”库拉索的态度有些古怪，莱伊心中升起警惕。 “……看来情报有误。”库拉索自言自语，“原来阿玛瑞恩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莱伊心中一沉。 “怪不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那个叫远烨凛的条子身边，原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莱伊甚至顾不上她话中的谣言：“你又知道些什么？” “既然你选择私下找我，说明你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吧。” “……当然。”库拉索冷冷道，“我也很好奇，你究竟还能安全多久。” “阿玛瑞恩有凭空杀人的能力，这就是原因。” “你以为，我为什么差点把自己掐死？” 莱伊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一个优点荒谬的答案。 他沉默了一下：“你觉得，我会相信？” “信不信随你，我也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还能安全多久。”库拉索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凭空杀人的能力是什么？”莱伊并不相信。 先不说这个答案就和“世界上存在超能力”一样可笑，就说自己认识的远烨凛，他并没有展露什么特殊。 要是远烨凛真的能凭空杀人，那么在美国时，自己那些fbi同事早就在枪战开始那一刻丧命了。 “他能控制你自杀？” “显而易见。”库拉索耐心告罄，如果不是朗姆让她这么做，她才懒得在这里和行动组的人废话。 “你可能不相信他有这种能力。”库拉索直接开口，“但如果他是‘黑手’呢？” 那位几个月前在日本活跃，在短时间内造成数千名罪犯死亡，并且在直播镜头前随机杀死现行犯，让日本警察和罪犯都恐惧的，超级罪犯。 阿玛瑞恩是黑手。 远烨凛是阿玛瑞恩。 怎么可能。 莱伊没有正面接触过黑手相关的事件，网上相关资料也被一并删除，只有零星评论在隐晦讨论这位突然销声匿迹的超级罪犯。 不过，这件事曾经传到了美国，莱伊也听说过了一些只言片语。 自己认知中的远烨凛，绝对不是那种表演型人格的疯子。 所以库拉索说完后，莱伊也眼底一片冰凉：“真是……荒谬至极。” 远烨凛从美国当天回来后，直接被boss传唤走。 他进入一间特殊的会议室，这里只有琴酒、自己和一台大屏电脑。 boss从来没有出面过，永远只在处理过画面的视频中以黑色背影出现。 这次让自己尽快回来，又是想干什么？ 远烨凛在心中骂老东西，表面上却恭恭敬敬：“boss，你找我？” “阿玛瑞恩。” 老乌鸦的黑色剪影出现在屏幕上。 “我看到了，你工作的最新成果。” 说起这个，远烨凛就非常愤怒。 自己半个月前才刚去美国没多久，一边执行美国的任务还要一边找卧底，当自己一天有48个小时吗！ 幸好自己之前为了摸鱼，还留了一半名单没有交出去。 所以当天收到boss消息的时候，他就把第二份名单邮件发出去了，并且连夜买了回日本的飞机，以免事情有变。 幸好自己动作够快，果然boss又迫不及待想当神了。 ——用boss的原话，拥有凭空杀人的能力，并随意操控，这种感觉就像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一样。 “那就现在处理一下这些叛徒吧。” boss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远烨凛扯了扯嘴角。 第146章 他看了一眼琴酒，也不知道这种场合，琴酒像门神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 不过自己当然是不会质疑的，毕竟是完全忠于boss的兵器。 “当然。”远烨凛站在屏幕前，谦卑地颔首，“boss，请您下令。” boss很满意他这种态度。 一道道追杀令下达，boss在另一边轻巧一点头，远烨凛眼前就闪过一个叛徒的照片和姓名。 与此同时，不论名单上的人此时身在何处，或在做什么。 都在同一瞬间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亡。 有的人可能还在和同伴喝酒，下一秒，在同伴眼里，他就像着了魔似的，突然打碎酒瓶，用尖锐一端对准自己喉咙刺下去。 匪夷所思的血腥事件频发，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始至终，远烨凛都一直安静站在会议室里，眼中不断闪过将死之人的片段，侧脸像冰冷的机器人。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死亡，boss收到了所有报告，只有少数几个人用了假名逃脱。 现在这几个人意识到了什么，已经在逃亡路上了。 “假身份……”boss意味不明，“用假身份的人，应该不少。” 远烨凛总觉得有种不安感，他心跳速度略微加快。 “我可以去追杀他们。”远烨凛主动说，“我和他们接触过，知道他们会逃去哪儿。” “这件事先不急，让琴酒来接手。”boss慢条斯理道：“已经确定全部处理完了吗？” “是。”远烨凛回答，“后续收尾的人回来，就可以看见他们尸体。” 但是boss话里有话……他难道发现了什么？ boss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直接让远烨凛警惕心拉满。 “是不是还漏了个人呢？” 琴酒得到命令，直接走上前来，把一叠照片扔在桌上。 漏了个人？远烨凛惊疑不定地拿过照片，人像比较模糊，但还是能勉强辨认出这是谁。 所以远烨凛直接抓紧了照片。 是坪内石川。 第130章 “阿玛瑞恩。”琴酒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始发难了。 他冷笑道：“这么大的老鼠在你身边藏了这么久，你难道一点也没发现吗？” 远烨凛翻看照片，除了第一张照片坪内石川在和不明身份的人接触,之后几张都是定位图,显示他这段时间所有异常位置。 不少位置都是组织的秘密任务现场，坪内石川这种级别的人员,不应该出现。 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吗？远烨凛沉下眼,据他所知，坪内石川已经在组织内卧底快十多年,一直没有暴露,说明他本人足够小心谨慎。 怎么最近突然出现异常，以至于被琴酒抓到把柄？ “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琴酒露出让人不舒服的笑,“否则，你就是在包庇他。” 远烨凛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阿玛瑞恩。”boss发话了。“我一直相信你的工作态度。” 但是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boss的潜台词。 作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武器，忠诚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阿玛瑞恩有包庇其他人的举动，这不仅仅意味着他的忠诚下降—— 还意味着“生锈”。 自己会重新调整一下武器的操控方式。 远烨凛听懂了,不过他也很难给坪内石川找补，琴酒会发现这件事,说明坪内石川的举动已经足够出格，无法回圜。 他低头翻完了所有照片。 虽然很慌,但表面上一定要淡定。 绝对不能让琴酒压自己一头！ “所以，坪内石川是卧底还是叛徒？”远烨凛挑眉问,“和他交接情报的人是什么身份？” 发现远烨凛并没有出现自己预想中的惊慌失措，琴酒也没有失望。 他冷笑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工作？应该是我问你,他是哪里的老鼠。” “原来你不知道。”远烨凛将照片也扔回桌上，“你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哪一方派来的人。” “那你插手什么？” 琴酒眉头深深皱起来。 阿玛瑞恩的反应,不是自己想象中任何一种。 “本来我就有自己的节奏，现在你非要横插一脚，结果笑死，你也什么都没查出来！”远烨凛反过来指责他，“你不会觉得自己帮大忙了吧？” “阿玛瑞恩你给我……” “你知道我为了试探他有多辛苦吗！不能演太过，又不能演太差，每天都在绞尽脑汁让他觉得我无害。”远烨凛说着说着真情实感地生气起来，“我甚至不能反驳一句有关我的那些谣言！” 什么为爱献身、为恨堕落、圈养、因妒发狂……版本还在更新，主题还在迭代。 而琴酒现在居然只有两个和贝尔摩德还有黑麦威士忌的谣言，他懂什么！ 虽然自己确实在包庇……但不妨碍自己倒打一耙。 可能是boss和琴酒发现远烨凛是真的很生气，一点都不带心虚，就沉默下来。 没有人反驳，远烨凛就更加肆无忌惮。 “现在好了，我好不容易获得他的信任。”远烨凛抱怨道：“我情绪都酝酿好了，结果被琴酒你一抹黑，之后演不演得下去都是问题。” 琴酒从牙缝里挤出气音：“哈……你要演什么？” “当然是准备让他看看，自己非常信任的人突然翻脸捅他一刀，是什么感觉。”远烨凛理所当然，“你不喜欢吗？在敌人自以为即将胜利时，再让他陷入绝望。” “恶劣的趣味。”琴酒虽然也喜欢这种美学，但他不会在阿玛瑞恩面前承认。 “没品的东西。”远烨凛冷哼一声，“你真是不懂从敌人身上获取情绪价值啊。” “好了。” boss出声，打断了两人争吵：“阿玛瑞恩，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有问题。” “当然。”远烨凛回答boss时，立刻变尊敬起来，“否则我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演好好先生？您知道我有多不耐烦那些畏首畏尾的底层成员。” 阿玛瑞恩的话不无道理。 boss陷入沉思。其实琴酒给自己的证据也能相信，但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在组织内藏了十几年的老鼠，还不知道所属势力。 他还有没有其他帮手？要是直接杀了，是不是反而会让别的卧底更警惕？ 阿玛瑞恩虽然爱玩了点，但态度一直很积极，没有及时上报也不全是他的错。 就像他所说，一边获取卧底信任，一边放长线钓大鱼，反而能更轻松达到目的。 虽然琴酒的意思是，先把人抓起来上刑，一轮下来就会招了，不过那些官方卧底可都受过专业训练，不一定能问出来。 有时候，软刀子比硬刀子更折磨人。 所以boss暂时相信了他这个解释。 “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我可以纵容你。”boss缓和了语气，“那么接下来，你该怎么做？” 远烨凛佯装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 “琴酒都抹黑我在包庇他了，那我就不玩了吧。”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听地琴酒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最好不是在找缓兵之计。”琴酒态度非常恶劣。 “当然不会。”远烨凛笑了，“这样吧，琴酒，来比一场。” “看看是你先抓到那几条用假名的漏网之鱼，还是我先把坪内石川的背景挖出来。” “可以。”琴酒起了兴趣，“赌注是什么？” “如果你赢了，我给自己一枪。”远烨凛的表情仿佛自己让了天大的步，“如果我赢了，你给我一枪。” 琴酒：“既要又要是吧，光给自己捞好处。” 不过琴酒还是同意了，能多给阿玛瑞恩两枪有什么不愿意？打不打得死另说。 boss看见了阿玛瑞恩的态度，也就轻轻揭过这件事。 虽然这两人都是自己信任的下属，但身为上位者，他不愿意看到下面的人太团结。 阿玛瑞恩和琴酒现在的竞争关系，对自己来说刚刚好。 “那就去吧。”boss单方面中断了通讯，“尽快给我满意的答复。” 坪内石川最近知道两个消息。 一个是远烨凛从美国安全结束任务回来，让他松了口气。 远烨警官这次完成大型任务，足够他往上跳一层，脱离底层成员身份。 说不定能成为中级成员……自己用了这么多年也就走到这个位置，之后远烨警官算是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在他眼里，远烨凛目标明确，毫不掩饰自己的复仇想法，坪内石川当然高兴看到他朝着自己目的更进一步。 不过他也帮不上太多忙了。 原因是……他在组织内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本堂瑛海。 一开始，是自己有重要情报和物证，需要当面交给信任的接头人，所以自己联络了cia。 不知道cia方怎么考虑的，可能是担心派出去的人不足以获得自己信任，导致交接失败，所以他们找到了自己女儿。 第147章 天知道伊森本堂在组织内看到自己女儿的时候有多害怕，瑛海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她知道组织意味着什么吗！ 所以他迅速对cia表示抗议，并要求他们尽快安排本堂瑛海撤走。 但是他的上线却非常为难，因为本堂瑛海离开后，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塞进第二个人。 既然本堂瑛海已经进入组织，不如干脆完成任务再撤退？ 而且伊森本堂和原身份断联多年，也很难找出第二个让他无条件信任的人。 最终伊森本堂还是妥协了，开始小心翼翼和瑛海在组织内接触。 本堂瑛海是以底层成员的身份加入组织，一直非常低调。两人级别不一样，为了两人安全，伊森本堂也不敢经常跨级别和本堂瑛海交流。 不过这时，他听说远烨凛从美国回来后，有资格选择一个搭档了。 黑麦威士忌作为代号成员，和远烨警官算不上搭档，顶多算监管者。而这次也相当于黑麦威士忌有自己独立任务，远烨凛的同行人一下子空置下来。 如果借助远烨凛的身份去和瑛海接触……就不会那么突兀了，远烨凛和谁接触都非常自然。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自己本来就是警察，为什么要遵守犯罪组织的潜规则？ 而且自己也有私心在，他想让远烨警官和cia接触，争取cia的保护。 要是能加入cia那就更好了，他是一位很优秀的精英。伊森本堂相信，如果有机会重新回到阳光下，他一定不会拒绝。 他胸有成竹地给远烨凛发了一条短信。 另一边，结束任务后，莱伊重新在组织训练场内看到了远烨凛。 自己邮箱里躺着一封邮件，是群发的，大意就是，目前部分组织成员没有任务搭档，可以在名单范围内自由选择。 远烨凛的名字就在其中，虽然排在了名单最后。 这个邮件一看就是阿玛瑞恩在操作，还把自己名字加了进来。 “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想换搭档？”莱伊自然而然问出口。 远烨凛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话，但莱伊还是听见了：“还不是琴酒非要打乱我节奏……” 又和琴酒有什么关系？莱伊困惑。 “你这次从美国回来，是琴酒找你？” “不，是boss。”远烨凛恹恹道，“那位先生让我别玩了，他有点不耐烦了。” 第131章 莱伊没有把远烨凛的话放在心上。 他知道,boss总是会时不时找阿玛瑞恩一趟，就像boss也把雪莉看得很紧，这两人的地位都非常特殊。 而阿玛瑞恩又和雪莉不一样,身为研究员,她没有太多余地去接触组织全貌，只能被束缚在实验室内做研究；阿玛瑞恩不仅可以自由活动,而且还不容易被boss怀疑,他越接近核心，对自己来说越有利。 远烨凛这样的语气,大概是boss又给了他新任务吧。 莱伊靠在狙击场栏杆边,手指夹着烟，并不打算马上离开。 他想到了库拉索对自己的所谓“忠告”。 要告诉远烨凛吗？现在他亦或是阿玛瑞恩都是朗姆的眼中钉,难保不会被使绊子。 朗姆想要逼阿玛瑞恩现身，现在可能只是伪造他的身份，让其他人忌惮他，以免他身边有太多帮手。 但是以后,朗姆可能就不管不顾，直接巧立名目让“远烨凛”去审讯室走一圈。 “阿玛瑞恩”又不是真实存在的第二个人,朗姆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为了达成目的,远烨凛就会很危险。到时候他又上哪找一个阿玛瑞恩把他捞出去。 总不能让boss或者琴酒来扮演这个角色，他们更可能觉得,解决不了问题的人都是废物。 莱伊是在真心实意担心远烨凛的安危。 库拉索试图将阿玛瑞恩和黑手画上等号，这就很微妙了。已知远烨凛可能是哪一方的特殊卧底,如果他们污蔑成功，很可能让远烨凛再也回不到阳光下；又已知黑手的目标都是罪犯，如果阿玛瑞恩等于黑手成立,又可以污蔑阿玛瑞恩立场不明，有背叛的风险。 总之心思都相当险恶。 当然，库拉索大费周章居然只是为了伪造他的身份，又显得很没有必要，所以莱伊的确有一瞬间怀疑过消息的真实性。 污蔑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黑手来发挥？ 只是因为他消失了很久，而且身份无从考证吗？ 还是说，他们笃定，远烨凛亦或是阿玛瑞恩很难反驳，因为他的确知道一些黑手的内幕？ 莱伊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查一下远烨凛还是警察时候的相关情报。 他低头看向一旁，正在用短信和不知道谁对骂的远烨凛，手指在屏幕上按地飞快。 要不晚点再提醒吧。 莱伊心想，等自己了解清楚库拉索和朗姆的目的之后。 远烨凛正在和琴酒对骂。 原因是琴酒发来一条消息：【第一个老鼠。[图片]jpg】 远烨凛打开一看，是之前那几条漏网之鱼的其中一个。 琴酒把他的死亡照片发来，附带他的身份背景，为哪个组织效力。 琴酒：【抓紧时间，阿玛瑞恩】 远烨凛：【？你在跟我炫耀？】 远烨凛：【神金】 一共跑了五个人，现在才抓到第一个，就迫不及待来给自己上压力了！ 他恨职场卷王。 恰巧这时，他收到了坪内石川的短信。 随手给了肯定的答复后，亢奋的情绪又一点点冷静下来。 坪内石川已经无法留在组织内了。自己的确用缓兵之计拖住了琴酒和boss，但改变不了最终结果。 他至今还没被追杀，也只是因为琴酒和boss想看自己的表现。 自己为了把这个活揽下来，已经在boss面前夸下海口，要把坪内石川的背景挖出来，然后再亲自处理他。 那么自己肯定要演一场戏，而且要让两人深信不疑。 【把那几张证据照片发给我一份，要带时间的。】远烨凛伸手就朝琴酒要情报。 他要分析一下，坪内石川最近和其他人接触的频率。 等远烨凛和琴酒骂完，神清气爽地抬头找莱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离开基地了。 问了附近的人，都说他根本没有训练，就像只是过来抽了根烟，就离开了。 远烨凛心想，他可能有事找自己，不过看自己刚刚忙着和琴酒对骂，这件事又没那么重要，所以他就先走了。 但是自己都没来得及提醒他呢。 因为坪内石川暴露，让远烨凛不得不树立一个自己是为了抓把柄才和他关系好的人设，但同样关系好的人还有莱伊。 如果boss因为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把和自己维持良好关系的人都视为潜在卧底，那就不太妙了。 希望莱伊不要像坪内石川一样露出破绽吧。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又听见琴酒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琴酒：【第二个老鼠，[图片]jpg】 远烨凛直接咬牙切齿：【都说了不要发给我炫耀！在干活了，别催！】 琴酒：【第二个老鼠，要你去处理，图片是他的真实身份。】 远烨凛：【？】 琴酒：【这人是个情报商，逃的很快，现在已经没有影子了。】 【但是你处理这种人很方便。】恶意通过屏幕传过来，【不是吗？顺手的事。】 远烨凛沉默了。 因为boss的命令，紧跟其后下达到了他手里。 莱伊行动力很强，自从那天想到黑手和远烨凛之间的联系后，他就开始打听警视厅的相关情报。 有的消息很容易打探到，比如很多媒体就宣扬过，远烨警官和黑手双方是从未正面交手过的宿敌。 从未正面交手过，是因为黑手从始至终都未露面，他的所有命案都是在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实时完成。 称两人为宿敌，则是因为警视厅曾经成立过一个叫做“幕前行动”的专案小组，远烨凛担任过主责人。 这个行动小组专门为了分析黑手活动而建立，曾经取得过一系列进展。 不过从中期开始，黑手就开始断断续续停止活动了，这个小组的人也开始频繁被其他部门调走，出差。 而后期，黑手干脆直接消失了，彻底成为案卷里的谜团，这个部门也处于半解散状态。 然后就是……远烨凛假死，从警视厅叛逃，警视厅为了遮丑，隐瞒了这个秘密。 可以这么总结，黑手曾经是远烨凛的工作任务之一，但也仅仅因为对方是罪犯而已。 但是当莱伊提出，让自己认识的情报商帮自己偷到相关案卷，却遭到了反对。 “最近实在脱不开身！”情报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偷感很重，和莱伊在一家嘈杂的酒吧内接头，“不是不帮你，我最近自身难保。” 这名情报商是莱伊在组织内收买的人脉之一，只要给钱，他就能帮自己打听情报，合法不合法的活都接。 第148章 一般这种价格翻倍的偷窃委托他不会拒绝，但是这次他可不是惹了小麻烦。 “这次你叫我出来，我都冒了极大风险！”情报商压低声音。 “你到底干了什么？”莱伊扬眉。 “……你应该知道前一阵子，组织内多名成员当面自杀的事件吧？”他难以启齿。 “有所耳闻。”莱伊听其他人提起过，不过他觉得有些夸张。 无非是组织内又在清理一批叛徒了，由远烨凛提供名单，琴酒派一些人去悄无声息清理。 总不能太大张旗鼓吧，否则惊动叛徒后，人就跑了。 情报商沉默了一下：“我怀疑我在名单上，听见风声后就躲起来了。” 莱伊夹着烟的手都抖了一下：“你在名单上？” 莱伊眼神诡异起来，会被远烨凛放进清理名单中的人，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叛徒。 区别只是他们来自哪个黑色组织而已。 情报商还在狡辩：“我肯定是被陷害的！我哪里敢背叛组织，嫌自己命太长吗！” 莱伊倒是无所谓：“我不怎么在意。” 他只是来买情报的。而且名单又没有公布给自己，自己也没有义务上报对方行踪，对吧？ “不能帮我偷案卷，那其他消息你能打听到吗？”莱伊继续问，“比如黑手突然消失的内幕？还有黑手的作案手法，规律，这些情报日本警视厅应该有记录，你能打听到吗？” 情报商冥思苦想：“黑手的作案资料我可以现在就可以给你，其他情报应该也可以打听到……但是莱伊先生，我最近真的处境很艰难，所以这报酬……” “给你三倍。”莱伊冷着神色。 “成交！”情报商怕他反悔，立刻把一部分情报资料给他发过去。 然后又小心翼翼：“我还想再提一个要求。你能帮忙掩护我一阵吗？” 他怕莱伊发火，连忙解释道：“就这一阵风头过去后，我就会偷渡出国，肯定不会牵连到你！” “你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不干脆犯点事，被条子抓进去算了？”莱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情报商舔了舔嘴角：“那样也……不安全啊。” 组织里那些已经被杀的叛徒，不管在哪个地方，都同时死亡了！ 他自己因为是情报商，所以消息来源更广，知道情况有多诡异。 所以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立刻就跑路了。 一直躲躲藏藏到现在。 虽然暂时安然无恙，组织也没有追杀他，但是他不敢抱侥幸心理，就像有一把剑时时刻刻悬在头顶。 就连今天来接莱伊这单，自己都是冒着极大风险。 “总之，我不能久留。”情报商重新把自己脸和身体裹起来，准备离开，“天知道我什么时候被处理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停顿在原地。 莱伊没有察觉：“那你记得把我要的东西发给我，我只给你两周时间。”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莱伊也不打算在此地久留，他还有其他工作。 眼看情报商还坐在原地不动，莱伊干脆先站起来，准备从后门离开。 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大门，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惊呼。 出什么事了？ 莱伊回头看去，发现酒吧中的人都惊恐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他顺着目光看去。 情报商呆呆地坐在原地，像失了魂一样。 并没有什么异常。莱伊皱了皱眉，正打算往回走，问问情报商怎么回事，却突然看见他从怀里拿出一把枪。 然后，在莱伊惊愕的目光中，失魂落魄地对准了自己太阳穴。 并扣下扳机。 一滩血顿时溅在玻璃上，在旁人的惊叫声中，尸体软倒下去。 第132章 远烨凛正在和坪内石川核对物品清单。 组织之前在一家医药公司购买了一批生物材料,不过那家医药公司最近破产，组织干脆把他们公司剩下的材料全都抢走。 美国的组织成员把医药公司搬空了，打包用货船运回日本,远烨凛和坪内石川则在码头接应,同时核对清单。 远烨凛结束自己的工作后，站在原地面对货船,若有所思。 他和坪内石川搭档后,连续观察了好几天。 可能是因为信任自己，坪内石川和其他人接头的动作越来越大胆了。 有几次,甚至他们刚结束任务,坪内石川就找借口离开几分钟，和其他人碰面。 而且让远烨凛觉得诡异的是,他觉得坪内石川在引导他们和自己碰面。 倒也不是带着恶意来观察自己。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卧底看卧底的眼神，有点惺惺相惜。 难道坪内石川想促成自己和他的所属机构会面吗？ 这就让远烨凛有点为难了。boss让他在组织内伪装的身份确实很成功，这些卧底,居然真的信了。 并且准备把自己救出组织。 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组织成员，不然这些人已经上当了。 远烨凛看着坪内石川一丝不苟将清单还回去,另一只手偷偷在口袋里藏好外露摄像头的手机。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自己要演给boss看的戏码,就是在他们自以为成功的时候，反水。 哦,对了。 这段时间他还有另一个发现。 两人刚结束货船交接，就有一个蓝色上挑眼的女性朝这边走来。 水无怜奈,组织内新崭露头角的一名成员，据说她格外擅长谈判、观察对手心理，因此她经常在这种交易型任务中出现。 不过,这次交接工作她并没有必要出现，却还是参与了任务。 “清单上的东西已经装车运走，两位。”水无怜奈不卑不亢道，“请问下一步有什么指示？” “没有其他事了，你可以离开。”坪内石川先开口，语气很严厉，“新人，做好你本分之内的事，不要妄想往上爬！”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野心，但首先你要过我这一关！” “是，我明白。”水无怜奈谦逊道。 ……就是这样，远烨凛发现坪内石川很针对水无怜奈。 已知坪内石川是卧底，他针对一个组织成员，远烨凛倒也无话可说。 但是在远烨凛自己视野里，水无怜奈的坐标是很安全的绿色。 也就是说，这位新人也是一名卧底。 知道这个前提后，远烨凛再看他的行为：不管坪内石川知不知道水无怜奈的身份，他的针对都有点太突兀了。 有点像刻意刁难，但是水无怜奈又经常找机会和他们碰面，眼神也总是落在坪内石川身上，说他们两人没关系都不信。 所以远烨凛在想，坪内石川是不是知道水无怜奈身份，她才是最近坪内石川频频异动的原因之一？ 刁难也可以看成保护。 远烨凛对两人的关系有点好奇，不过现在却不是打探的时候。 他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皱眉道：“你很讨厌她吗？我听说她在组织内表现很好。” 坪内石川冷哼一声：“这种新人我见多了，有野心没实力，以为自己搭上个跳板就能成为代号成员。” “但是新人对你态度还不错。” “呵，谁不会装？我不会因为她态度好就对她和颜悦色。” 语气里尽显他的不屑和敌意，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单纯嫉妒一个天赋不错的底层人员。 于是远烨凛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对了，我还有点私事。”坪内石川顿了顿，“你也先离开吧，之后任务报告我那份会发到你手机上。” 远烨凛：“好。” 坪内石川离开后，远烨凛并不着急走，而是跟踪上去。 果然，这次坪内石川又见了一个人，这个人远烨凛有点眼熟，甚至几次察觉到他观察过自己。 等两人分开后，他继续跟踪那名接头人。 接头人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后，警惕心降低，没有察觉到身后还跟踪了一个人。 他放松下来，解锁手机，准备联络其他人。 也就是这时候，远烨凛从身后一个手刀敲在他后颈上，将他当场敲晕。 亮着屏幕的手机也落入远烨凛伸出的手中。 他快速翻阅起来。 五分钟后，他从一个加密邮箱中，确认了对方身份。 于是远烨凛将手机上指纹擦掉，原封不动放回男人手中，再把他钱包里的钞票拿走，伪装成被打劫。 虽然伪装有点不走心。 收好尾后，远烨凛悄无声息离开。 路上，他给一直炫耀成果催进度的琴酒发了消息：【已确定坪内石川隶属于美国cia。】 另一边，自从莱伊亲眼目睹组织成员的“自杀”后，一直心事重重。 情报商死前发给他黑手的一些案件情报，被他连夜看完了。 这些情报，除了把每一个死者的身份背景、所犯罪行都调查清楚了，还详细记录了他们的死亡方式。 第149章 乍一看，他们的死亡方式都是巧合造成，千奇百怪，可以死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但是莱伊翻完之后，总结了一下。 黑手的作案方式，前期以制造巧合为主，倾向于使用车祸、重物砸落、落水等方式，部分会呼应罪犯自己所犯过的罪行。 但是后期，黑手的作案方式……以教唆自杀，或教唆自相残杀为主。 具体体现为，罪犯在新闻镜头前会突然发病，承认自己该死，然后用手边的趁手工具自杀。 或者，如果罪犯有两个人以上，他们可能会表现为突然对对方不满，然后自相残杀，无一存活。 其中最骇人听闻的一件事，一件是黑手曾经在东京市内，造成东京两大本土组织，赤羽会和黑龙会，当街被恐怖屠杀。 莱伊只能想到屠杀这个词，因为这两个帮会的成员全部自相残杀而死，尸体堆在歌舞伎町内，差点一度造成这个区域停止营业。 在看到这份情报之前，莱伊可能会觉得传闻夸张，并嗤之以鼻。 但是看完后，他真的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怎么做到的……难道黑手真的有超能力吗？ 不，黑手应该只是能精神控制一部分人而已，然后伪装成各种各样的手法，让其变成自己杀人的利器。 但仅仅是精神控制已经很恐怖了，怪不得黑手能在横空出世短短几个月内，就成为超级罪犯。 自杀和车祸。 凭空作案的能力。 以及，库拉索的诧异。 不，不可能。莱伊下意识否定自己。 自己只目睹过一次车祸，但也有可能就是爱尔兰命不好，才被卡车撞飞。 至于自杀……情报商死前的表现的确古怪，但自己并不能笃定就是阿玛瑞恩干的。 远烨凛只是把名单交上去而已，如果他可以自己处理这些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甚至他完全不用受制于boss，只需要意念一动…… 莱伊又想到了远烨凛脖子上不合时宜的颈环炸弹。 以及上次他从实验室出来，说自己心脏处安放了一块电极，可以瞬间让心脏麻痹。 如果这些手段被用来控制黑手……那他还敢意念一动吗？ 越分析，越觉得太过巧合，情况朝着他无法预料的诡异方向滑向深渊。 莱伊不敢再想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点在意库拉索的话，被她心理误导了。 如何判断一个人，要与之交际之后才知道，外部评价不一定正确。 赤井秀一无法把自己认识的远烨凛，和白纸黑字上疯狂的黑手画等号。 ……自己为什么不当面和他交谈一次呢？ 赤井秀一脑海中，出现了这个想法。 问清楚就好了，远烨凛又不会隐瞒自己。 正好，自己还可以借机提醒他，小心朗姆。 他直接发短信询问了一下远烨凛最近的行踪，却没有收到回信。 莱伊又干脆找琴酒问了一下最近阿玛瑞恩在干什么，怎么时不时消失。 反正琴酒也算知情人，这么问不算出格。 却没想到，反而是琴酒最先回复他的消息：【在做他的本职工作。】 莱伊：……？ 【正好，他把我拉黑了，你去提醒一下他。】琴酒不容反驳的第二条消息发来，【第四只老鼠已经处理了，他的进度呢。】 【如果他不想输掉比赛，我可以帮他一把。】 什么……比赛？ 琴酒应该是在说处理叛徒的事吧。 莱伊握紧手机，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字。 琴酒要怎么“帮他一把”？ 他在输入框里回复：【我要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你可以参与这件事。】琴酒的恶意从屏幕另一端透出，【正好重新认识一下阿玛瑞恩，以免你不小心落到他手里。】 莱伊久久没能发出下一条消息。 他凝滞在原地，不知道多久后，手机再次响起短信声。 这次才是远烨凛回答他：【抱歉，最近抽不开身。等结束现在这个任务，我就来还你在美国请我喝的那杯酒。】 第133章 伊森本堂一开始以为,今天也是和往日一样平常的日子。 他正独自一人在任务地点等自己搭档出现，一起执行任务。 远烨凛也没有迟到。虽然他每天总是表现地很忙，但是从来不在这方面给人添麻烦,很注意分寸感。 除了他们这些卧底以外,其他组织成员也逐渐发现和远烨凛一起出任务体验感很好，谁都希望自己有一个效率高、不说废话、还不会背刺自己的队友。 所以,他们两人的任务总是能很轻易找到辅助人员,一些底层成员也很愿意听他们指使。 不过今天，两人在原地汇合很久之后,其他辅助人员也没有到场。 伊森本堂正感觉有点奇怪,突然听见远烨凛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 自己的却没有。 而远烨凛当着自己面打开短信后，脸色当即就变了。 然后他抬头,有些惊慌地看了一眼伊森本堂。 “怎么了？你……”伊森本堂心中警觉，完整的话还没问出口，突然被另一个人的声音打断。 “坪内石川，没想到你居然是老鼠。” 伊森本堂顿时瞳孔剧缩。 他和远烨凛同时抬头,看向从小巷阴影中走出来的……黑麦威士忌。 他手里拿着一把枪，直直指向伊森本堂,目光锐利。 实际上，赤井秀一背后已经冷汗湿透了。 他从琴酒的态度中品出一丝不对劲,好像琴酒正在酝酿什么大消息。结合他口中所说的，阿玛瑞恩的本职工作,赤井秀一一下子就想到了卧底。 目前已知的卧底只有两人，自己和坪内石川。 赤井秀一不敢侥幸,他知道坪内石川和远烨凛近期的任务地点，于是立刻朝那个方向赶过去。 结果在中途，他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坪内石川是cia的老鼠】 【所有人,从现在开始追杀坪内石川，任何见到坪内石川踪迹的人，立刻给我汇报】 果然。赤井秀一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坪内石川……暴露了。 他现在庆幸自己提前一步意识到了，因为这条消息出现之后，其他组织成员还没来得及赶过来，只有自己先到了。 虽然自己不能帮坪内石川，但是自己可以先一步提醒他，帮他争取一点逃跑时间。 赤井秀一在坪内石川身边看到了远烨凛，两人没有发生冲突，依旧相安无事。 于是赤井秀一放下心。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下意识抗拒看到，远烨凛听从命令、企图抓住坪内石川的那一幕。 赤井秀一知道唯独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来提醒。 如果坪内石川足够聪明…… 果然，坪内石川找到了让这一幕演下去的方式。 他突然面色狰狞，朝着远烨凛扑过去，用刀挟持他当人质：“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们的人！” 远烨凛“被迫”挡在伊森本堂面前，和莱伊遥遥对视一眼。 莱伊站的地方太暗，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不过远烨凛作为被挟持人员，现在只能假装惊慌失措，并意图反抗。 于是伊森本堂的刀压得更紧。 他见莱伊居然真的停下来，站在原地，也没有开枪，于是开始挟持远烨凛往小巷外退去。 路口，有一辆他来时开的车，也是他目前唯一的逃生工具。 好不容易从小巷中退出来，远烨凛被挟持进入车内驾驶室，随后伊森本堂也上车了，坐在副驾驶，依旧做出威胁他的姿势。 “抱……”伊森本堂露出歉意的神色。 远烨凛却突然抬手制止他，在车内搜了一遍，没有发现监听器，才如释重负般：“现在可以说话了。” “没事的，坪内先生，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远烨凛并没有露出怨愤的神色，而是安抚他：“放心，现在只有莱伊一个人追过来，我们还有时间逃跑。” 伊森本堂露出苦笑。 他觉得，自己这一劫，恐怕凶多吉少了。 但是至少不能连累远烨凛。 幸好有莱伊这个见证人在，他看到了自己“挟持”远烨凛的一幕，可以证明他不是和自己一伙的。 远烨凛脚踩油门，开始一路风驰电掣。 “前面那个路口我记得……”有组织成员在进行任务。 话音刚落，车窗玻璃突然被一枪子弹打破，擦着两人中间，打到了后座上。 “这里有狙击手！”远烨凛神色变了，“坪内先生，你趴下！” “没用的。”坪内石川咬牙，“不如把我放下来……” “不。”远烨凛斩钉截铁，“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 第150章 “你是……cia的卧底吗？你有人接应吗？” “事发突然，我还没能联系上任何人。”伊森本堂算是彻底承认自己身份。 “我们往市区外逃吧。”远烨凛猛打方向盘，躲开了从高楼上打下来的一发子弹，“等组织成员聚集起来，市区内容易遭到拦截！” “远烨君，谢谢你……”伊森本堂非常感激他，“没想到最后，你居然是唯一还在帮我的人。” 远烨凛似乎陷入沉默。 大概半分钟后，他们的车开入隧道，隔绝了视线，远烨凛才缓缓开口：“” 高楼上，基安蒂怒骂一声。 “靠！居然只打中一枪！距离还是太远了。”她收回狙击枪，“赶紧告诉琴酒老鼠的位置，朝北边去了！” 科恩：“已经，说了。” 基安蒂还是觉得不解气，看到一旁脸色又红又白的卡尔瓦多斯，没管住自己的嘴：“哟哟卡尔瓦多斯？我记得坪内石川那个老鼠和你关系还不错吧，你现在什么想法？” “当然是想让他死！”卡尔瓦多斯出离愤怒了。 本来他就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去审讯室里走一遭，结果基安蒂还在这里冷嘲热讽！ “别吵了。”科恩站出来主持大局，“再吵下去，人没影了。” 此时远烨凛已经开车横冲直撞冲出了市区。 他们刚刚在市区内，遭遇了组织成员开车围堵、狙击，现在好不容易离开，车身也差不多快报废了。 但是幸好，他们一路离开市区后，追击他们的组织成员就减少了。 再往前开一段，则彻底甩开了组织成员。 “远烨君，把我放下来吧。”伊森本堂艰难道，“这辆车开不久了，我不能继续连累你。” “我……”远烨凛也在做艰难的决定。 “前面有个废弃工厂。”他下定决心，“我在那儿停下，我们可以躲进去，一直藏到你的人来救你。” 伊森本堂答应了，不过他觉得，希望很渺茫。 cia在日本的人也不过才寥寥几个，而且他们无法携带太多违规武器入镜，怎么可能是这么多组织成员的对手？ 远烨凛将伊森本堂在废弃工厂门口放下来后，就用旁边的河把车处理了。 伊森本堂已经进入废弃工厂躲起来了，不过远烨凛却不着急进去。 因为这里是自己为了给boss一个交代，设置的最后舞台。 他还要等嘉宾到场，不然演这么多戏，就要白费了。 另一边，伊森本堂在这里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本堂瑛海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该死，自己只告诉了cia同事自己的位置，难道那些人又转头告诉瑛海了吗！ “父亲！”本堂瑛海焦急地上前一步，“我是主动过来找你的！我可以带你走！” “我们两人一起撤退，其他人在机场接应我们，只要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你太大胆了，瑛海。”伊森本堂心情沉重，“你知道每个新成员加入组织后，身上都有定位器来监视你们吗？” 本堂瑛海愣了愣。 然后，她脸色一点点变成惨白。 “那岂不是……” 连带着她自己都已经……被注意到了。 自己又会把谁引过来？ 伊森本堂咬了咬牙，他其实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能逃回美国的机会太小了。 但是在最后，他想尽量不牵扯到远烨凛，还有自己的女儿。 “瑛海，你听我说。”伊森本堂严肃道：“我身上还有一支吐真剂，还有一卷录好的审问md，里面没有你的声音，你想怎么解释都可以。” “现在，我需要你伪装成被我严刑逼供后，反杀我的样子。” 本堂瑛海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父亲。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不，一定还有余地……” 两人突然都脸色一变，因为他们都听到工厂门口，一辆车轰鸣而来，在门口戛然而止的声音。 而此时，远烨凛也面色诡异地从阴影处走出来。 没想到……水无怜奈居然是坪内石川的女儿。 “坪内先生！”远烨凛很快变脸，露出焦急的神色，一副刚刚从另一侧后门进来的模样，“是琴酒找到这里了！” 如果坪内石川今天注定要被送出组织，那他的女儿一定要保下来。 如果可以，远烨凛想让坪内石川的心血延续下去。 “赶紧离开！” 他上前几步后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坪内石川被水无怜奈死死撕咬手腕的一幕。 两人看起来经过了一番打斗，最终是水无怜奈占了上风，从坪内石川手里抢走了枪，反过来和他僵持住。 “水无怜奈……你为什么能找到这里！” 伊森本堂心道不好，远烨凛还不知道本堂瑛海的身份。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机给他解释了。 他给本堂瑛海使眼色，快啊，开枪啊。 本堂瑛海眼中蓄满痛苦的泪水，看起来像是吐真剂发挥作用了。 但她却微微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走呢，远烨凛也站在他们这边，趁着琴酒还没进来，他们两人离开，自己留下来断后，未尝没有逃走的可能。 伊森本堂却无奈了，他就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女儿啊。 “真热闹啊。” 琴酒仿佛死亡预告一般恐怖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居然在场两个人都没办法除掉你。” 琴酒。伊森本堂和本堂瑛海全都瞳孔剧缩。 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从门口出现，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伊森本堂看向远烨凛，希望他赶紧反应过来用枪指着自己，不要被琴酒怀疑成叛徒。 但是远烨凛好像已经呆住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伊森本堂一狠心，用力踹在水无怜奈腹部。 她痛呼一声，才“艰难”松开撕咬他的牙齿，被踢到一边。 “别过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伊森本堂用枪指向琴酒。 面对枪口，琴酒丝毫不紧张，反而点评起来。 “这个新人倒是还不错，有胆识。”他扬了扬眉，看向另一个人。 “那么你呢？” “阿玛瑞恩，问出他真名了吗？” 第134章 知道坪内石川的真实姓名,真实身份，就能挖出他的亲属关系。 然后组织就能展开报复，用血腥手段震慑其他人,让组织成员不敢背叛组织。 可惜这么久了,阿玛瑞恩也只挖出他的所属组织是cia。 官方组织就有点麻烦了，他们需要费很大功夫才有可能找出卧底的身份,那样就得不偿失。 所以,组织只能让坪内石川，今天有来无回了。 而伊森本堂则心脏刹那间停止跳动。 阿玛瑞恩？ 难道这名传闻中的代号成员今天也出现了吗？他什么时候接近工厂的？自己怎么没发现？！ 自己和瑛海交谈那一幕有没有被看到？ 瑛海引来了琴酒,那么阿玛瑞恩是……被自己引过来的吗？ 伊森本堂顿时心沉到谷底,他立刻回头，用颤抖的瞳孔扫视工厂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第五个人存在。 伊森本堂愣住了。 本堂瑛海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 她缓缓看向，从琴酒出现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远烨凛。 一声突兀的枪声响起，伊森本堂感觉自己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好不容易才没摔倒,他脚步发虚，大脑一片空白地看向……自己左胸膛。 那里正在缓缓晕开一片血色,越扩越大，很快将他半个胸膛都染红了。 “琴酒,你真扫兴。”他听见远烨凛抱怨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远烨凛举着枪,枪口还冒着火药点燃后的一缕白烟，朝着坪内石川的方向一点一点：“我演戏都这么辛苦了,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偷偷告诉我呢。结果口风这么紧，白费我功夫。” 所有人都没看到，坪内石川在那一瞬间就“死亡”了,虚假的尸体演出中枪后的姿势，一头栽倒下去。 真正的坪内石川则被一阵白光带走，消失地无影无踪。 只有远烨凛看到了这一幕。 琴酒冷笑一声：“看来你自以为是让他信任自己了，实际上根本没这回事。” “怎么可能！”远烨凛信誓旦旦，“你看看他现在的眼神，就是不敢置信的样子嘛！” “没有死在追杀中，却死在了被信任的同伴背刺中。”远烨凛——也就是阿玛瑞恩，觉得这副场面似乎太好笑了，捂着肚子笑起来。 “天哪，他可能死前还在担心会不会牵连我！”阿玛瑞恩乐不可支，“果然还是这些卧底最好玩啊。琴酒，你根本不理解这其中的乐趣。” “你知道我观察他这段时间，他完全没有怀疑过我吗？” 第151章 “他甚至想救我出去！你说，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我要不要被他们‘救走’啊？” “那岂不是更有意思？” “你在得意什么？”琴酒嫌弃道，“只找出一个他的背后组织而已，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阿玛瑞恩冷下脸，挑衅似的用枪口点着琴酒的方向：“要不你们试试，直接对他严刑逼供，看能不能知道他来自cia？” 琴酒磨了磨牙：“人都死了，审什么审！” 本堂瑛海坐在地上，愣愣地听着耳边两人的争吵。 她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玩笑中。 父亲死不瞑目的尸体还在不远处，一双眼睁着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只是单纯失去了光。 上一秒她还在和父亲说话，争吵，下一秒，他就变成了一具悄无声息的尸体。 她以为，就算自己没能成功和父亲撤走，两人也是死在组织的追杀中。 但是他们从未想过，会死在……远烨凛手上。 远烨凛是阿玛瑞恩？ 开什么玩笑。 她惊惧的瞳孔看向一旁，正在和琴酒争得面红耳赤的人。 阿玛瑞恩……一直在他们身边？ 他玩弄了父亲的信任，利用父亲的良心，目的仅仅是觉得有意思？！ 本堂瑛海宁愿自己在做梦，她掐了一把自己，想从梦中赶快醒来。 疼痛清晰传入脑海，告诉她，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本堂瑛海顿时觉得浑身发冷，牙齿都咬出了血。 怎么会有……如此擅长玩弄人心的组织成员。 阿玛瑞恩，远烨凛，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他一直在期待父亲露出破绽！ 等等，阿玛瑞恩什么时候进入工厂的？本堂瑛海又想到这个让人心底发寒的问题，他看到了自己和父亲说话那一幕吗？ 如果看到了，那么是不是下一步就…… 果然，琴酒还是注意到了她：“那她有没有问题？既然你一直在现场。” “谁？哦。”远烨凛仿佛才注意到她，漫不经心一瞥，“她没问题，她和坪内石川有仇，现在应该是想借机报仇而已。” 本堂瑛海感觉自己被冻住的脑子缓慢运转起来。 阿玛瑞恩没有发现自己。 快点调整过来……本堂瑛海…… 父亲已经被杀了，你不能再被怀疑，快点顺着阿玛瑞恩的话说下去…… “我、我也是收到邮件和短信后追过来！”水无怜奈连忙解释，“没错，坪内石川一直言语打压我！还说有他在一天就不会让我们这些人往上爬！” “他自己没能力，还嫉妒我们，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不是这样的…… 本堂瑛海压下自己齿缝间的血腥味。 父亲是为了，保护自己。 阿玛瑞恩没有怀疑：“我刚进来时，就看到他们俩人已经打起来了。” “一开始还是坪内石川占上风，甚至给她注射了任务要用的吐真剂，结果居然慢慢被她反制了。” “不错。”琴酒难得给了个正面评价。看来底层成员也不全是废物，还是有能用的人。 但是随后，他的心狠手辣又重新暴露无遗：“无关紧要的人留着，总是容易多出隐患。” 阿玛瑞恩的身份还不到暴露的时候，boss还有用。 水无怜奈又不是代号成员，现在她知道了这个大秘密，最好的保密方式就是让她变成一个死人，永远开不了口。 “等一下，琴酒。”阿玛瑞恩又跳出来。 琴酒看他的眼神已经冰冷不耐烦了：“怎么，你想保她？” 清楚自己的位置吗？ 琴酒的眼神告诉他这句话。 “只是觉得，不能物尽其用有点太浪费了。”阿玛瑞恩若有所思。 他冰冷的眼神落在水无怜奈身上，仿佛在审视一枚好用的棋子。 “你看，你也觉得她非常不错，还是新人。”阿玛瑞恩玩味地笑起来。 “现在她属于半个知情人了，我想把她送到朗姆那边去。” 水无怜奈死死咬着牙，让自己站起来，和两人对峙。 “你想让她帮你当朗姆手下的内应？”琴酒慢慢放下枪口。 “朗姆已经好几次惹到我了。”阿玛瑞恩勾起嘴角，语气却相当冰冷，“不抓他的把柄，我可不安心。” “我相信，你也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水无怜奈被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注视，握紧了手心。 “……没错。”她压抑住自己的悲伤，让自己露出死里逃生的庆幸表情，“我可以做这件事！而且我一定不会把今天这件事说出去！” “不用这么紧张。”阿玛瑞恩语气缓和下来，似乎很满意她的识时务，“我们几个知情人之间还是可以交流的，你只要在朗姆那儿保密就行。” “……是。”水无怜奈死死咬住下唇。 琴酒也无话可说，收起枪，再也没有分给地上的尸体一个眼神。 他转身离开。老鼠已经清理，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这就走了？等一下啊琴酒！” “我们的比赛谁赢了啊！” “你是不是还有一只老鼠没杀？要我帮忙吗琴酒！” 阿玛瑞恩的叫嚷和琴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水无怜奈这才抑制不住自己喉咙间的悲伤。 另一边，远在美国的某个角落，伊森本堂突然睁开眼。 他冷汗涔涔，上一秒自己差点被子弹打中，怎么下一秒自己还能睁开眼睛？ 他环视一圈，发现这里看起来有点眼熟。 ……自己回到cia总部了？ “伊森？你最近怎么回事，每天都在上班时间趴在桌上睡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过来，关切询问，“刚刚你睡了三个小时，现在睡醒了吗？” “我……”他想说，自己不是在日本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些人，居然也没有惊讶，自己突然回到了cia总部。 伊森本堂还记得，那一颗子弹没有击中自己，自己就先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回到了美国。 难道是……远烨凛做的？他怎么做到的？ 而且伊森本堂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务必将一切保密。 一个愣神间，他听从了声音的建议，将自己的存在隐藏在cia中。 几人准备离开工厂的时候，黑麦威士忌才姗姗来迟。 “看来我来晚一步。”莱伊提着一把狙击枪，手指夹着烟，一副过来看热闹的样子。 琴酒没有义务搭理他，径直离开，不远处的伏特加立刻打开车门迎接大哥上车。 远烨凛却错开视线，没有看他。 莱伊舔了舔唇角，凝视着远烨凛错开的侧脸：“……坪内石川已经死了？” 看来是死了。 还是没能逃过组织追杀。 “是谁最终拿下这场胜利？”莱伊听见，自己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了出来。 “是琴酒？还是你？” 他看向出现在这里的生面孔。 水无怜奈立刻表明自己不敢抢功：“不，当然和我无关，我只是恰好出现在这里。” “是阿玛瑞恩大人最终拿下这场胜利。” 莱伊的动作凝固了。 他只听见自己耳中嗡的一声。 第135章 为什么是远烨凛。 莱伊听见自己在心里问。 但是没有人能回答他,琴酒径直走向伏特加，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远烨凛察觉到莱伊在盯着自己，只能深吸一口气。 再抬头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还能用抱怨的口吻：“别提了！要不是琴酒突然出现，张口闭口就是阿玛瑞恩,我哪里需要这么快就杀了他？” “……所以真的是你？” “当然,还能有假？我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功劳让给琴酒啊！” 不，他知道自己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赤井秀一感觉自己咬紧了后牙槽。 远烨凛在演给琴酒看吗……？因为现场人多眼杂,他无法救下坪内石川,所以为了保全自己，才不得不杀了坪内石川吗？ 问题是自己在远烨凛眼中已经看不出一丝熟悉的神情。 只有冰冷和除掉卧底之后的愉悦。 他径直从自己身边绕过去,没有多停留哪怕一分钟，他甚至是追着琴酒去的。 “琴酒！我还没说完！” “我们到底谁赢了。” “？你要是敢把我扔下车我就直接躺你们车轮前面。” 赤井秀一感觉，那一瞬间，自己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 远烨凛的声音和汽车启动的声音仿佛从水幕后隐约传来。 自己像是第一天才认识远烨凛。 但不应该是这样,自己才刚一点点敞开心扉，决定信任他,把他当成盟友，甚至想过……如果他不在日本警视厅任职了,就邀请他加入fbi。 第152章 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远烨凛就杀了另一个卧底,作为自己的功劳。 心底还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为他辩解，说远烨凛可能也是迫不得已才下手,卧底之间这种情况太常见了，为了不被怀疑，他不得不杀了另一个人。 ……赤井秀一还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 在远烨凛和琴酒他们离开后,莱伊叫住了准备自行离开的水无怜奈：“我想知道，工厂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我要非常具体地知道。” 水无怜奈无权拒绝一个代号成员的要求，于是只好停下来，假装自己对阿玛瑞恩忠心耿耿。 然后强迫自己回忆起这段痛苦的记忆。 “阿玛瑞恩大人他……一直假装在坪内石川面前示弱，博取老鼠的同情心和信任，借此巧妙发现了老鼠的把柄！”水无怜奈手指掐进手心中，嘴上却扬起崇拜的笑：“一直到死前，老鼠都还想着‘救’阿玛瑞恩大人出去呢，是不是很有意思？” 示弱，博取同情心和信任。 真是让人心凉的词汇。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没错。”水无怜奈的笑容勉强起来，“阿玛瑞恩大人出手非常果断呢。” “琴酒大人刚出现，叫破他代号的那一刻，阿玛瑞恩大人就毫不犹豫从背后开枪了。” “老鼠应该到死都想不通，为什么子弹来自身后吧。” 莱伊觉得自己有一瞬间，和坪内石川感同身受了。 自己和坪内石川又何其相似，他们都是一点点在相处中，逐渐信任远烨凛的人。 现在坪内石川死了，不免让莱伊有种兔死狐悲感。 水无怜奈和莱伊告别后，心情就沉重下来。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她现在必须回去收尾，继续留在组织内。 还要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小心阿玛瑞恩。 一定要告诉那些cia的探员，远离阿玛瑞恩！ 那天远烨凛坐着琴酒的车走之后，他们不出意外在路上出了车祸。 虽然琴酒反应快，在车被撞烂之前跳车逃了出去，没有受到致命伤。 不过他的爱车则受到了致命伤，直接彻底报废。 伏特加很幸运地从车底爬出来，断了一只手臂。而远烨凛则一脚踹开车门，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神清气爽。 于是远烨凛彻底奠定自己在琴酒心中扫把星的称号。 琴酒本来想把爱车运走，但是很快交警就会赶来，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琴酒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只能弃车而去。 并且离开前，他用枪指着远烨凛的脑袋，警告他离自己远点。 少把霉运传染给自己！ 远烨凛只能很遗憾地答应。 不能继续骚扰琴酒，远烨凛也就不能用这个接口躲着莱伊，他就干脆无缝衔接了很多单人任务。 ……没错，这几天，远烨凛在躲着莱伊。 由于一直在外做任务，他很少回组织基地。 他知道莱伊在找自己，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出自己在躲，不过远烨凛认为自己只要不去想这件事，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当然，他清楚这只是心理安慰而已。 远烨凛知道莱伊想找自己问个清楚，但是很遗憾，自己也不能给他解释自己的行为。 不仅是因为，超越科学的死亡无法跟他人解释，也因为这件事听起来很像一个玩笑，在系统揭开这些人还活着的秘密之前，名为真话的玩笑也仿佛在亵渎卧底的死。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 坪内石川是在自己身边暴露的，而自己为了打消boss的怀疑，给自己立了个很麻烦的人设，很容易以后让boss怀疑，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自己处心积虑接近的卧底。 关系越好，是卧底的可能性越大。 保险起见，自己还是躲着点莱伊吧。 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架不住自己能在任务现场和莱伊巧遇！ 彼时他正在一个仓库里，处理几个想截货的黑帮份子。 和远烨凛同在一个任务中的底层成员，目前听他指挥，将几个打手用绳子捆住摆了一排。 远烨凛笑了，非常心狠手辣地清空了弹匣。 每个人身上被打中七八发子弹，才不甘心地失血而亡。 一地尸体中，远烨凛非常满意。其他底层成员看着这位，据说是从他们中爬上去的人，只觉得胆寒。 怪不得他这种身份背景的人，都能爬到中层。 而此时，仓库半掩的门被推开，传来吱呀一声。 同组成员立刻警觉起来，远烨凛也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去。 当看清楚谁这么大胆敢干扰他们任务后，远烨凛顿时一个激灵。 完了，是莱伊。 我没救了！ 莱伊嘴里咬着烟，火光忽明忽暗，只剩下短短一截。 连带着他眼中的光也忽明忽暗，将仓库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真难得。”莱伊平淡道，“居然能在这种偏僻地方碰到你。” 远烨凛笑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周围同任务的组织成员都在观望，远烨凛不能沉默太久，“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无权打探不属于你的任务内容。” 远烨凛已经冷静下来了，反正迟早要有这一天。 此刻他只觉得庆幸，幸好莱伊和自己都没有说开，他们依旧能回到相互试探的阶段。 ……然后再走上截然不同的一条道路。 冷静下来的远烨凛，对于演戏已经非常炉火纯青。 “只是恰好在附近收尾工作而已。”莱伊无视了其他人的注视和一地尸体，径直走进来。 “倒是你，最近在躲着我吗？” “你在说什么？”远烨凛露出明显疑惑的神色，“我为什么要躲着你？我最近可是一直在出任务哦。” “都是单人任务。”莱伊扫了一眼其他人，他没把这些辅助人员算在里面，“你的搭档被处理了，之后一直没找下一个猎物吗？” 如果远烨凛心中没鬼，那么这个问题很正常，只是知情人的一次正常询问。 但是远烨凛心中有鬼，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尖锐起来。 “……哪有那么多猎物给我找啊。”远烨凛两只手交叉在身前，手枪一下一下敲在自己肩上，“我也很苦恼这件事。” 莱伊的神色冷下来。 “我可以理解为，你还没找到新乐子吗？”莱伊声音有点沙哑。 “你这就说的太难听了，大家都是同一个组织的人，怎么能叫乐子呢？”远烨凛信誓旦旦，“只是暂时还没发现谁更符合我喜好一点。” 围观的组织成员一头雾水听两人说谜语。 ……他们在交流癖好？ 从门外走进来这个人也是组织成员吧？和远烨凛认识？ “——以及。”远烨凛一拍脑袋想起来。 “我还有一个目标，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呢。” 那双如寒铁一样冷灰色的眼眸，倒映着莱伊的身影。 “他比我想象中更谨慎幸运，真是可惜。” 莱伊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难看的脸色。 远烨凛……承认了。 原来是这样，差点连自己都被骗过去了，原来自己也在阿玛瑞恩的局里。 “……你打算继续这场游戏？”莱伊问。 阿玛瑞恩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自己？是在他从警视厅叛逃进入组织的第一天吗？ 难道他们第一天见面的不怀好意才是真实情绪，之后的一切，都是为了一步步降低自己心防？ 那么，阿玛瑞恩还是太会演戏了。 阿玛瑞恩已经失去继续闲聊的耐心了。 他将枪收起来，朝着仓库大门走去。 从莱伊身侧经过的时候，他停下来，侧过头去轻笑一声： “别被我抓住你的把柄了。”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瞳孔微缩，嘴角迅速压下。 他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身侧，远烨凛垂着头，看不清凌乱刘海下的表情，只露出紧紧抿着的唇。 第136章 “莱伊,你最近终于受不了阿玛瑞恩和那个条子了？”基安蒂大大咧咧地问。 他们刚结束一个任务，正在等后勤人员收尾、处理尸体等等，几个代号成员暂时没有其他事可以干,于是就支在一旁开始闲聊。 “为什么这么说？”莱伊点燃了一根烟,却并没有放在嘴里，而是夹在指间等它燃尽。 “很明显啊！”基安蒂一拍大腿,“之前你都是为阿玛瑞恩做事吧？帮他监视条子,所以之前一直和条子一起行动。” “不过最近，你和他倒是都单独行动,甚至还故意错开。” “你们翻脸了？还是合作破裂了？下一步打算加入谁的阵营？” 莱伊神色诡异：“为什么你觉得我非得为谁做事不可,或许我还可以当一个简单的行动组成员。” 第153章 “这是两码事。”基安蒂露出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都不知道：“琴酒老大不屑于拉帮结派，也不需要。” “但是如果想往上爬，那些鬼鬼祟祟的元老级成员就会扶持你，让你获得更高地位。” “你想说,比如朗姆？”莱伊平淡试探道。 “我没这么说！”基安蒂斩钉截铁撇清自己关系，然后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阿玛瑞恩是什么情况，不过朗姆、琴酒和那位先生都这么看重他,想必他在组织内的时间也不少吧。” 莱伊没有说话。 他心想，是这样吗？ 可是阿玛瑞恩明明由自己从组织外带进来,加入组织的时间还不到一年。 “不过，你的选择很明智。”基安蒂鬼鬼祟祟道：“其实你翻脸后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已经非常幸运了！我听说，其实阿玛瑞恩就是前段时间把东京搅地天翻地覆的黑手……” “也不知道他的爱好怎么这么变态！居然伪装成罪犯猎人，痛击条子的同时还痛击同道中人,他是真喜欢作死啊！” 莱伊一直听着耳边基安蒂的絮絮叨叨。这次剿灭任务一共出动了四个代号成员，但是基安蒂嫌弃科恩太闷，库拉索太傲慢，只有莱伊，居然愿意回答她！基安蒂又闲不下嘴，就拉着他一直聊天。 虽然很多话都左耳进右耳出，被当成耳边风。 “你们也听说了阿玛瑞恩是黑手这件事？” 莱伊打断她。 “对啊。”基安蒂完全没有心眼子，直接把自己听说的消息告诉他，“其实也有很多情况印证了，比如前一段时间的集体自杀，普通杀手根本做不到让那么多老鼠同时发疯自杀吧，但如果是黑手就能解释了。” “还有好几次，我们的人和那个条子一起出任务，莫名其妙就出事了！还缺胳膊断腿，伤亡率直线上升，这也很像黑手的手笔！” 莱伊只觉得好笑，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一口一个的条子，就是黑手本人。 “还有、琴酒老大。”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科恩居然也参加了这场讨论，“他和、阿玛瑞恩一起出现时，就很容易、出车祸。” “琴酒也会出车祸？”莱伊觉得这就真有点活见鬼了。 “是啊，而且都是意外，只有琴酒老大的身手才能躲开。”基安蒂越想越觉得身上发毛，阿玛瑞恩怎么跟个鬼一样。 他是会什么法术吗？给人下诅咒？ 莱伊想到了在自己面前当场出车祸的爱尔兰，现在还浑身包着绷带在医院躺着。 不出意外的话，那次也是黑手策划的一场车祸罢了。 可惜自己当时信息不足，没有及时发现不对劲。 基安蒂叭叭叭的声音突然消失。 莱伊和科恩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另一侧，库拉索正在缓缓走回来。 她方才去帮朗姆拿资料，于是独自离开，剩下三个人就开始明目张胆排挤她，不想跟她有任何情报上的交流。 库拉索也不在意，她需要服务的人只有朗姆大人一个，其他人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不过这次，她和莱伊对上视线，就知道对方有话要跟自己讲。 朗姆大人的目的达到了。 库拉索冷漠地等在原地，扫视几人，似乎在等闲杂人等自行离开。 基安蒂受不了她这副死装的样子，骂了一声就转头走了，她实在没有兴趣留下来被这个女人审视。 这个女人和朗姆那家伙一样，都阴沉沉的，一看就一肚子黑水，自己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等另外无关人员离开后，库拉索侧了侧头，示意莱伊去一个安全点的地方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废弃建筑的后方，一处无人角落。 “你特意等着我，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你之前还有没说完的情报，现在不完整告诉我吗？”莱伊扬了扬下巴。 库拉索了然：“既然你已经不再为阿玛瑞恩效力，那么告诉你也无妨。”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和他翻脸了。” “这和你们无关吧。”莱伊冷淡道，“想换个环境、想要更多资源、觉得不安全……很多理由，难道需要我给你们一一列举出来？“ “你了解得不算少，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莱伊有些手痒，他很想点根烟。 “你们朗姆，为什么会对他的代号反应这么大？” 库拉索刚想开口，又被莱伊打断：“不要说阿玛瑞恩比朗姆更受那位先生信任这种理由，你知道，阿玛瑞恩刚加入组织的时候，朗姆就很仇视他了。” “刚加入组织的时候……”库拉索咀嚼这句话。 莱伊看着她的反应，觉得有点古怪。 自己应该没说错话吧，这个时间点很难想起来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库拉索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两人的认识，原来阿玛瑞恩连这个信息也没告诉他。 “你指他加入组织，是半年多之前，突然出现在组织基地那次吗？“ 莱伊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微妙。 “……他到底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莱伊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冰冷下来。 “阿玛瑞恩在没获得代号前，是朗姆大人派往日本警视厅潜伏的卧底。”库拉索挑了挑眉，“当然是从小就在组织中了。” “难道你一直以为，他真是警视厅叛逃过来的警察？“ “……怎么，难道没有这种可能性吗？”莱伊已经不知道控制自己说话的，是自己脑子，还是自己本能。 “他杀过警察，还有警察家属。”库拉索每说一个字，就让他浑身血液变凉一点，“因为他之前卧底时身份差点出了纰漏，组织让他自己解决，还是情报组派人去监督扫尾的。” 所以……阿玛瑞恩确实是卧底。 但却是，隶属于组织的卧底。 真正确定这个消息的时候，莱伊发现自己居然比想象中要平静。 原来是这样。 那就没办法了。 从小就在组织里，自己确实……无法指责他的立场。 “我明白了。”莱伊朝库拉索平静地点点头，“虽然我不会向朗姆投诚，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插手他和阿玛瑞恩之间的事。” “我很满意目前的现状。” 远烨凛结束一个讨债任务后，挥挥手就遣散了自己的辅助人员。 底层成员已经不能过问他的去向了，所以所有人都离开后，远烨凛身边就空无一人。 眼看时间还早，他干脆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散步起来。 今天是工作日，在外闲逛的人很少，远烨凛作为少数无所事事的人，有大把时间发呆。 当然，他也很注意没有往摄像头多的地方走，以免自己的脸在监控中留下影像。 最终他闲逛到了一个公园。 公园中人也不多，而且更不幸的是，远烨凛走进来之后，天气又开始下雨了。 他只能躲在一颗稍微茂密一点的树下躲雨。 而且他诡异地想，如果现在一道雷劈下来，自己算因公牺牲还是意外死亡？ 【？我觉得大概率只会被烫出卷发】 那真是好严重的后果。 他看着连绵不断的雨，觉得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幽幽地叹口气。 自己现在连一个能聊天的人都没有了。 这种下雨忘记带伞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打电话找谁抱怨。 莱伊？他现在应该对自己避如蛇蝎了吧？ 自己最喜欢的几个朋友……？那就更不可能了，还是不要让两边的生活再次产生交集吧。 远烨凛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响起一声轻柔的：“那个……远烨君？” 远烨凛扭头看去。 一身便利店员服装的宫野明美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拎着垃圾。 看样子是要去处理垃圾，结果正好碰上了远烨凛。 “真的是你，我就说我不会认错的。”她笑了起来，让人生不起丝毫警惕，“最近都没有在大君身边看到你了，你很忙吗？” 她对远烨凛印象很好，因为基于诸星大和宫野志保的描述，她觉得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恶人。 再加上，之前他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宫野明美觉得，他可能和自己妹妹差不多，都有一点点身不由己。 所以她下意识也把远烨凛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只是比自己幼稚的妹妹稍微成熟一点而已。 “啊，对了，你怎么没有打伞？忘记带了吗？” 宫野明美想要把自己的伞让给他：“你先用我的吧，我打工的便利店里还有伞，之后你让大君转交给我就好啦。“ 不过远烨凛拒绝了她。 他的神色比往日见面的时候更加冷漠，没有以往的柔和：“不用了，宫野小姐，以后你还是少接触我比较好。” “这也是为你考虑。” 第154章 宫野明美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莱伊没有警告过你吗？” 他靠在树上，银灰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简简单单评价一句天气。 宫野明美的第六感好像感觉到了些什么，让她有些害怕地后退。 不过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弯腰，将伞放在地上。 然后才转身小跑离开。 第137章 “原来情况是这样……” 黑夜的雨幕中,电话亭亮着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很好地掩饰了拨号人的声音、动作、身形。 此时,赤井秀一正通过公共无人电话亭,拨打fbi设在日本某处的分线号，再转往美国,联络上了自己的上司。 詹姆斯听完了赤井秀一透露的近期任务情报,然后又用了更多时间，听他描述从美国回日本后发生的一切。 重点当然是……赤井秀一是如何发现,阿玛瑞恩的层层身份。 即使詹姆斯没有亲身经历,只听赤井秀一的描述，也觉得心惊肉跳。 目前为止,赤井秀一已经比绝大部分组织成员知道的信息更全面，比如他早早就知道远烨凛等于阿玛瑞恩。 但即使如此，阿玛瑞恩还是玩弄了真相。 他操控人心的能力之强，差点让他们fbi都表现出信任。 赤井秀一用冷静、理智的声音反省自己,说自己的纰漏，他不应该在明知道对方是代号成员的情况下,还掉以轻心。 甚至差点彻底将自己的把柄暴露出去——他曾经因为私心，想邀请远烨凛加入fbi。 但是幸好,他最终没有说出口。 现在想来，可能冥冥中有股意识在阻止自己行动。 “所以,阿玛瑞恩根本不是从日本警视厅叛逃了。”詹姆斯缓缓开口，“他原本就不是日本警视厅的人,而是组织很早之前，就派出去潜伏的卧底。” 赤井秀一冷静回答：“没错。” 虽然自己的一手情报来自库拉索，不过赤井秀一也没全信,他也自己调查了一番。 最终调查结果是，远烨凛和黑手的行动规律高度重合。 而黑手等于阿玛瑞恩，这在组织内不完全是秘密，比如波本就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之前碍于阿玛瑞恩还在卧底，他要保守秘密罢了。 但是现在阿玛瑞恩已经高调回归，波本虽然不至于到处宣扬，但是肯定不会特意隐瞒。 赤井秀一对这件事相信了60%。 然后他又大着胆子去琴酒面前验证真实性。 琴酒居然也肯定了，远烨凛出身于组织。 赤井秀一很冷静：“你当时让我去接应阿玛瑞恩的时候，说法是日本警视厅的叛徒。” “这个称呼确实比阿玛瑞恩更适合他，不是吗？”琴酒冷笑一声，“他当正义使者可是当得很开心，差点误了组织大事。” 赤井秀一沉默了。 他的相信度已经达到了100%。 所以，赤井秀一才会在今天联络詹姆斯。 “我不会怀疑你的能力，赤井。”詹姆斯严肃道：“相反，正因为我无比相信你，所以我大概理解了，这名差点连你都骗过的组织成员有多么危险。” fbi可能要在内部高危名单内再加一员。 “还有，如果阿玛瑞恩等于黑手，那么fbi最好调查一下他诡异的杀人能力。”赤井秀一冷静地看向雨幕。 外界漆黑一片，正如同，不知名的危险正在靠近。 “他能无视空间距离，控制目标自杀，我怀疑这个能力也可以受到组织boss控制。” “所以如果无必要，fbi探员最好远离他，尽量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那你呢，赤井。”詹姆斯长官一下子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既然阿玛瑞恩这么危险，不如你现在就准备撤退。” “……从组织撤回美国？” “没错。”詹姆斯上司表示同意，“既然阿玛瑞恩已经怀疑你了，而另一个cia已经暴露，下一个很可能会轮到你。” 赤井秀一知道上司的顾虑。 的确，到了这个地步，为了安全，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撤回美国，至少在美国是fbi的地盘。 就算赤井秀一自己不考虑自己的安全，詹姆斯也要考虑自己会不会失去一个下属，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下属能平安。 不过…… “不，我会继续在组织内卧底。”赤井秀一目光锐利。 他从来都是机会主义者，自从选择来卧底，他就抛弃了安全和稳妥，只追求利益最大化。 “目前阿玛瑞恩在找我是卧底的证据，他是享乐主义者，不会那么快扔掉所有玩具。”赤井秀一冷静分析，“所以，他还会留着我继续和他玩。” “这是我的机会。” 自己唯一庆幸的是，在这段时间内，自己从来没有和阿玛瑞恩相互说开过。 这就给自己留下很多可操控的余地，一些看似是破绽的行动也可以解释。 阿玛瑞恩手里没有确定的证据之前，不会步步紧逼，而是更喜欢表演相亲相爱的戏码。 就像坪内石川还没死之前一样。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他突然失去兴趣，直接动用那种诡异的杀人能力来对付你，你怎么躲过去？”詹姆斯沉声质问。 “就算我现在撤退，他也能用那种能力跨国对付我。”赤井秀一并不掩饰自己的劣势，只是，他认为自己可以化为优势。 “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太久了，绝对无法躲过杀人能力的覆盖范围，既然横竖都躲不开，那么，我更应该和他继续周旋。” 詹姆斯久久不能言语。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上司缓缓开口，“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赤井秀一说。 然后他挂掉公共电话，走进雨中。 此时此刻，组织基地内。 爱尔兰终于从医院出来了。 他解放后的第一个康复运动，就是来到组织基地，拍桌子摔凳子控诉自己受的苦。 “我都听说了！阿玛瑞恩就是黑手，你们也知道这个消息对吧！” 爱尔兰怒火中烧，把桌子拍的哐哐响。 “我说我怎么会在马路上当场起飞，原来是阿玛瑞恩这个奸诈小人！” 一辆那么大的皮卡朝自己冲来，自己怎么可能躲不过去！ 但但是自己就是像失智了一样，精准和大皮卡走到了一起，然后就在地上躺了很久。 原来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人为啊！！ “他肯定控制了我！想让我死，可惜我福大命大，居然没死成。”爱尔兰信誓旦旦，“我要去告状，他居然敢对代号成员下手！” “省省吧，你怎么证明是阿玛瑞恩出手的？”基安蒂听他叽叽歪歪，忍不住套了掏耳朵。 “无需我证明！黑手之前就能做到让很多人莫名其妙死亡，而我，不可能躲不过一辆大皮卡。”爱尔兰斩钉截铁，“所以只有他，没有别的可能。” “再说了，他动机很充分，比如我被撞飞前曾经骂过那个条子……” 基安蒂打了个哈欠。 “……？”爱尔兰表示迷惑，“你们平时不是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吗，怎么今天不继续说了？” “老是听同一个话题，又从没见过阿玛瑞恩本人，感觉没意思呗。”基安蒂翻了个白眼。 “或者，爱尔兰你能走皮斯科的路子，让他露面吗？”她开始怂恿。 爱尔兰警惕：“我还不想死太早。” 虽然刚刚自己辱骂很起劲，但他也是仗着自己对组织忠心耿耿，料定了阿玛瑞恩没办法除掉自己。 但是如果自己去揭穿他的身份，指不定就会触犯哪条红线，直接被搞死。 “我觉得还是得从那个条子入手……”爱尔兰一句话没说完，就猛地闭嘴。 因为远烨凛居然在这时，出现在组织基地内。 “你们在说我？”远烨凛推开门后，步履从容地走进来。 基安蒂立刻暴跳如雷：“怎么又是你！你离我们远点！” 条子一出现，他们就倒霉。 以前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现在清楚了，完全是黑手的能力啊！ 可恶的条子滚出地球！ “……？我惹你了？”远烨凛不理解她的激动，好吧，自己确实喜欢抓着他们薅羊毛，为了研究罪恶锚点对代号成员的影响有多大。 不过，他们这不是也没缺胳膊少腿吗！ “这里又没写代号成员专用。”想到这里，远烨凛更加理直气壮，“难道我不能出现在这里？” “你也知道自己没代号。”基安蒂冷笑，“我命令你去当靶子，你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 “真的吗，那要不试试？”远烨凛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神色，反而跃跃欲试。 基安蒂：干，有神经病。 呵呵，她才不会上当，这人一定在诱导自己动手。 第155章 爱尔兰反倒有点怵，远烨凛出现后，他就一直没说话。 “你们怎么看起来和他还挺熟。”爱尔兰神色诡异地找科恩小声说。 “因为，他参与过几次，我们的任务。”科恩言简意赅，“他实力还不错，基安蒂，也喜欢让他收尾。” 抛开其他讨厌的因素不说，他们的确认可远烨凛的能力。 所以基安蒂表面上看起来暴跳如雷，其实……也很暴跳如雷，只是不那么排挤这个人而已。 只是可惜了，他的身份注定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代号成员。 “对了。”科恩突然想起什么，转向远烨凛，“有风声说，你要加入新的行动小组？” 说到这个，远烨凛的神色冷峻起来。 “对。”远烨凛说，“据说是，有两位在国外进行长期任务的代号成员要回来了。” “但是我才刚收到确定消息，让今晚见面。” “不然我为什么要来基地？” 第138章 莱伊正在靶场收枪。有一个紧急事项需要他行动,所以他准备离开。 但是他还没有走出训练场，就在狭窄的过道中，和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狭路相逢。 原本赤井秀一不想理会,能目不斜视直接离开最好。 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之后两人还是要经常见面。 因为非常不巧,两人都被加入进了一个新行动小组中。 所以,赤井秀一在走廊中停下了。 他想看看阿玛瑞恩的反应，是无视自己离开,还是会像什么都没发生,又“一无所知”接近自己。 而阿玛瑞恩看到他停下后，也没有让他失望,非常自然地朝他走过来。 “好久不见。”阿玛瑞恩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排斥，愉快地跟他打招呼，“莱伊。” “这段时间你怎么一直在出任务，行动组有这么多工作吗？” “如果你想骂琴酒,我不介意跟你一起骂哦。” 果然，阿玛瑞恩会选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莱伊觉得自己想笑,不过他不想让阿玛瑞恩看穿自己内心。 “不需要。”他冷淡道，“我还有事。” “当然,我也有事。”阿玛瑞恩点点头，然后露出更加好奇的神色,“你知道我之前偶然在路上遇到明美小姐了吗？” 莱伊离开的脚步一顿。 “她真是个好人啊，居然还借了我一把伞。”远烨凛恍若未觉,“她说让我可以转交给你，由你去还给她。” “不用给我。”莱伊平淡道，“我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自从知道阿玛瑞恩本来就是组织的人后,赤井秀一光速切割了自己身边的关系，以免自己被阿玛瑞恩和boss盯上后，牵连到身边的人。 比如宫野明美，她本来只是组织外围成员，本人更是迫不得已才在组织内。 甚至自己加入组织，也是利用了她的善良——所以，于情于理，赤井秀一都不应该继续这段虚假关系，把两人分割才是最重要的。 幸好这不是什么难事，宫野明美知道自己的顾虑后，再加上雪莉推波助澜，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就和平分手了。 今天正好挑明这件事，以免阿玛瑞恩用别人威胁自己。 “这样啊。”远烨凛唏嘘不已，“你们分手了。” “那么你身边的几位女性，都已经藏好了？” 远烨凛这句话看起来是威胁，其实他是想隐晦提醒莱伊，像上次那样遇到他妹妹的情况最好不要再出现。 还有，也不要让莱伊自己的同事或者下属接近自己。 现在自己自带聚焦，一不小心就容易进入boss视线，远烨凛当然希望其他人不要再出事。 莱伊确实有被威胁到，而且在心中迅速提高警惕。 “不劳你费心。”莱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倒是你，难道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捅出去？” 不知道阿玛瑞恩有没有私下调查过自己妹妹，不过他相信，真纯一定是跟赤井玛丽来的日本。 有母亲在，真纯的情报没那么容易暴露。 而另一个和阿玛瑞恩直接见过面的fbi同事……茱蒂斯泰琳远在美国，而且他们的资料都被fbi做过加密处理，也不容易泄露。 所以，只要她们两人不出现在阿玛瑞恩面前，就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自己威胁阿玛瑞恩要把他身份捅出去……boss的确要求知情人对他身份保密，不过，把自己摘干净的方式也有很多。 只要自己有心去做，他就不会让人抓到自己错处。 “你应该很不想让朗姆知道你的身份吧？” 莱伊目光嘲弄：“我记得，新成立的行动小组里，就有朗姆的下属波本。” 远烨凛：“……”想起这件事就糟心。 自己大费那么多周章，不就是为了避免被朗姆发现异样吗？结果boss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把波本也划到威士忌小组里了。 但是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我倒是无所谓，但也要有人信你才行啊。”远烨凛歪了歪头。 之前自己就意识到，自己和“阿玛瑞恩”这个身份在时间线上有冲突——他们曾经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过，但是没有在任何人视野里同框。 所以，他需要一个人证，目睹自己和阿玛瑞恩同时出现。 从美国回来不久后，他就找贝尔摩德帮忙，伪造了一份她一年多之前和阿玛瑞恩的聊天记录。 并接收了一张由阿玛瑞恩拍摄的照片。 照片的画面是远烨凛自己，背对着镜头，在废弃铁路附近和山本组对峙。 远烨凛自己出现在照片中，阿玛瑞恩又将照片发给贝尔摩德，那么拍摄照片的人只有可能是阿玛瑞恩。 照片拍摄时间和发送时间都很好篡改，组织黑客做不到，那么远烨凛的系统也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这样就算补完了时间线。 莱伊眼眸微眯，他意识到阿玛瑞恩可能还做了什么布置，让两个身份能够分开更彻底。 严格算下来，两人的相互威胁其实都有所保留，至少他们各自都有后手。 莱伊被那双依旧明亮的银灰色眼眸注视着，忍不住偏开视线。 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两人如今，已经变成了针锋相对的关系。 只要一想到之前两人曾经默契过，并肩过，他就觉得这种转变让人分外扭曲不适。 最重要的是……赤井秀一至今很难相信，那样一次狡黠的笑意，居然是虚假的演技。 “借过。“莱伊不欲再多说什么，只想先行离开。 远烨凛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往旁边让开一步。 在莱伊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轻笑一声：“稍后见。” 莱伊的回答是没有回答。 远烨凛说稍后见，是因为几个小时后，他们作为新成立威士忌小组的一员，要在任务地点见面。 虽然他提前接到的通知说要在基地集合，不过新任务比较着急，听说他们的目标已经提前开始行动了，所以他们的集合地点直接改为任务地点。 远烨凛只觉得整个行动都对自己相当不友好。 波本就不说了，一直被自己视为定时炸弹。 远烨凛一想到威士忌小组里还有苏格兰，他就紧张！ 该来的还是会来，但是远烨凛至今不敢解释，为什么自己明明答应景光不再接触组织，转头就加入组织了。 要不死了算了。 我现在就去找琴酒给我一枪！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 “我很冷静。”远烨凛紧张到下一秒就把自己一头撞在了墙上。 …… “我很冷静，真的。”远烨凛摸着自己青了一块的头，不知道是不是被撞开了思路，他突然福临心至。 ——想到了之前自己试探出，波本和苏格兰两人之间有不正常关系。 为了顺利卧底，利用组织成员的感情是非常正常的举动，远烨凛很理解景光。 但这不代表自己不能先发制人。 只要我先指责景光蓄意接近危险的组织成员，他就不能再指责自己加入组织了。 只要自己再理直气壮一点，声音大一点，不给他反驳机会。 那占理的人就成了自己！ 很好，前路一片光明。 虽然远烨凛现在在想怎么逃脱指责，不过他脸上是带着笑的。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景光啊，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 没有什么是比见到自己朋友更开心的事。 不过……远烨凛脸上的笑意淡下来，还有一个很碍眼的波本。 怎么波本也属于威士忌啊。 退一万步来说，波本就不能算其他酒类吗。 自己明面上的身份没有代号，所以与其说自己属于威士忌小组，不如说，自己表面上的身份是威士忌小组的辅助人员……毕竟，总不能让amarone酒加入威士忌小组吧。 第156章 远烨凛觉得这次见面应该不会太友善。 波本代表朗姆，而朗姆看自己不论哪个身份都很刺眼，肯定会让波本趁机给自己使绊子，或者套取情报。 自己从多方面打听过，组织内对波本的评价都不好，说明他比自己想象中更狡猾难缠。 而且，不止自己在打听他，波本也在打听自己。 远烨凛担心，以波本的敏锐度，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将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他朗姆不太一样。朗姆是利用居多，想要借刀杀人，真正要对付的是被自己虚构出来的阿玛瑞恩。 但是波本目标很明确，贝尔摩德说，从自己出现在组织内的第一时刻，波本就开始收集远烨凛的情报了。 如果不是他远在西伯利亚，分身乏术，恐怕早就正面试探自己来了。 远烨凛不知道波本的情报到了哪一步。 如果他真的准备掀开自己的伪装……那自己能把他污蔑成卧底告状上去吗？ 远烨凛陷入沉思。 他提起百分之一百二的警惕，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武器，才从拐角后走出去。 不远处，就是他们第一次汇合的目的地。 远烨凛往前走出一步，然后就原地不动了。 “你停在这里干什么。”莱伊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和远烨凛分开出发，现在也晚一步到了指定地点。 见远烨凛不回答自己，他也不是真的很需要答案，就径直绕过他，走向不远处背对此处的两个人。 第139章 波本是带着愤怒回国的。 作为组织的情报专家,他自然拥有比旁人更丰富的信息渠道，因此早在远烨凛出现在组织内的第一天，他留在国内的眼线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当时波本就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远烨和组织这两个完全搭不上关系的双方会联系到一起。 不，也不能说完全搭不上关系。 远烨和阿玛瑞恩有关联,而阿玛瑞恩是组织成员。 而根据自己眼线传来的消息,远烨凛，就是被阿玛瑞恩带回组织的。 波本记得很久之前,阿玛瑞恩曾经在电话里挑衅自己,说他把一个还挺喜欢的警察带走了。 当时波本气炸了！已经把暗杀计划abc都准备好，准备就算自己暴露也要把阿玛瑞恩骗出来直接弄死！ 但是,最后远烨凛又安然无恙地回了警视厅，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 波本又仔细一想，发现自己和阿玛瑞恩对话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提到远烨凛的名字。 所以波本将信将疑,暂且将这件事搁置。 他的工作太多了，公安和组织两边进度都不能落下,等他再次听说远烨凛消息的时候，仿佛错过几个世纪的前情提要,直接快进到远烨被阿玛瑞恩带回组织。 波本眼前一黑。 当时，他已经在俄罗斯执行任务了,又因为这边局势复杂，任务难度高,他得到消息后，连赶回日本都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加快任务进度，争取早点回去。 这个时候,波本就感觉到琴酒的痛苦了。组织内废物时常太多，严重拖慢了他的步伐，甚至他在已经得到那批黄金的时候，因为其他成员的疏忽，黄金又不翼而飞，他又不得不重新追踪。 预计回国用时也从三个月延长到五个月，甚至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这段时间内，他也没有放弃盯紧远烨凛的消息。 当他知道，远烨靠自己的能力从外围成员晋升成底层成员，他既欣慰又担忧。欣慰是远烨能脱离炮灰层次，至少不会那么轻易被弄死，担忧是远烨凛都没有经过卧底培训，他是被强行加入组织的，他真的能适应这里的血腥吗？ 波本唯一能提供的帮助，就是让自己人悄悄挡住一些恶意甚至是……谋杀。 光波本拦下的恶意就不知道多少，可以想象，真正处在旋涡中心的远烨凛，处境有多艰难。 组织内那些流言传到波本耳中时，他都气笑了。 他不知道阿玛瑞恩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远烨明明可以一直在搜查一课、成为一个优秀的刑警，现在全都被毁了！ 天杀的，要不是我们家远烨小凛心态好，就算到了组织也能迅速成长，降谷零都不敢想自己被耽误这几个月，回去还能不能见到一个完整的朋友。 当然，降谷零不是没想过安排远烨凛离开，但是一来，远程指挥调度非常危险，他不仅要公安的支持，组织这边也必须要人配合，他自己都不在日本境内，从组织内配合就成了空谈。 二来……根据情报显示，远烨凛现在被严密控制着，稍有不慎，就会被炸的尸骨无存。 没错，就是这个据说戴在远烨凛脖颈上的炸弹，让降谷零至今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公安那边。 他在担心，远烨凛被人身威胁后，做了一些超出底线的事。 他们正规卧底经过培训，知道哪些底线绝对不能踩，哪些可以巧妙规避，但是远烨凛不知道，万一他真的一无所知染上污点了呢？ 出于私心，降谷零必须要亲自验证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上报给公安。 不过，回国后，他收到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要新成立一个威士忌小组。 见到的第一个人，也不是远烨凛，而是诸伏景光。 之前机缘巧合之下，两人见过一面。虽然很震惊居然能在组织内见到对方，不过，两人还是欣喜大于怀疑。 有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在组织内相互照拂，他们已经比其他人幸运太多。 两人在安全屋内碰了一面，果然，景光也知道远烨凛在组织内的消息。 “我之前一直在意大利，也是被任务耽误了，一直没能回日本。”景光眸色沉沉，“那边黑手党势力非常复杂，我差点没办法在计划时间内回来。” “小凛之前有个任务在美国，他在赌场内玩俄罗斯转盘的照片被人拍到了，转给了我在意大利的任务同党，他给我看了一眼。” 降谷零：“……他居然还玩俄罗斯转盘？？” “很令人生气，对吧？”景光温柔的笑了，只不过笑容散发着黑气，“所以，我猜小凛是这么在组织内生存的，不知道准不准确。” “他从以前开始就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很不怕死，现在被迫加入组织后这是他最突出也最好利用的优势。” “所以，小凛频繁出任务，只要没死在任务中，他的完成率就一定是100%。” “这足够支撑他在组织内一点点往上爬，只要他比组织成员更不要命，就算是亡命之徒对上他，恐怕也要掂量一下。” 降谷零只是间接听到耳中，都觉得这是一条万丈深渊。 远烨凛怎么敢的，这条路意味着他根本没有容错率，非生即死。 “我们都了解他，他真的敢这么干。”降谷零知道景光为什么这么生气，他自己也一样，“但是说到底，错不在他，而是……阿玛瑞恩。” 景光陷入沉默了。 “你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相遇。”景光缓缓开口，“也就是阿玛瑞恩第一次参与行动任务那次吗？” 那一次，他就觉得阿玛瑞恩像藏起来的幽灵一样，危险又棘手。 “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就那次任务好好交流过？”景光继续道，“你可能不在现场，但我当时在瞄准镜里看得很清楚，小凛一个人站出来当出头鸟，虽然他的初衷是吸引仇恨。” “不过当时，还在潜伏中的阿玛瑞恩，也在现场。” “对，我全程没有去过会场。”降谷零逐渐回忆起来，“你想说，就是那次，远烨被阿玛瑞恩盯上了？” “你有不同想法？”景光注意到他神色中的微妙。 “我觉得是我们被山本组截货那次任务。”降谷零描述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消息，重点描述：“阿玛瑞恩挑衅我，说他把远烨带走了。” “不可能。”景光却立刻否定了，“因为当时，小凛和我在一起。” “如果他离开，我肯定有察觉。” “你确定远烨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你身边？”降谷零反问，“你确定他遇到你之前，没有见过其他人？” 景光一顿：“我……” 他还真不确定，因为小凛从他身边离开过两次，其中一次他甚至陷入了昏迷。 “我从贝尔摩德那里得到的消息。”降谷零从手机里翻出一个证据，展示给他看，“阿玛瑞恩曾经给她发过一张照片。” 降谷零给他展示的也是照片，只不过是偷拍的贝尔摩德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中有一张小图，虽然有点模糊，不过他们一眼就能认出照片背景，以及远烨凛的背影。 不用猜，就知道拍摄照片的人是谁。 “这次任务人员非常杂，仅仅只知道这些，也没办法确定阿玛瑞恩身份。”景光沉思之后道。 “不过，正好借着威士忌小组的机会……我们可以，直接找小凛问出来。” 第157章 降谷零想到即将开始的任务，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头：“你说的没错。” 威士忌小组暂时归琴酒手下，还不清楚和其他行动小组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再往小组里加人，那么他们有三个自己人，和一个组织成员。 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见面，他们两人都感觉比较放松。 只是……“远烨看到我也在组织内，他肯定很惊讶。”波本一想到远烨凛会露出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 “没错，他一直不知道你的消息。”苏格兰无奈道：“虽然时机不是很好，但至少……我们终于能正大光明见一面了。” 这也是他们早早就来到汇合地点的原因。 两人在外装作不熟，也没有说话，像组织成员一样相互警惕着。 直到听见身后的动静，以及突然停住的脚步声。 波本回过头去。 远烨肯定认出了自己，惊讶是难免的，但是他们不能露出太多异样，以免被唯一的组织成员注意到。 现在他们还不是试探组织底线的时候，所以黑麦威士忌不能动。 ……不过远烨是不是惊讶过头了！ 波本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清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瞳孔地震。 十级地震那种！ 远烨凛狠狠掐住自己的腿，企图用疼痛刺激自己。 他肯定还没睡醒。 不然怎么会在威士忌小组的汇合地点看到降谷零！ 要么自己眼花了，要么自己中了幻觉，他怎么可能看到这么荒谬的一幕！ 威士忌小组除了自己一共三个人，莱伊自己见过，苏格兰自己见过，只有波本没见过。 ……波本是降谷零。 远烨凛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狡诈、阴险、虚伪、忠心耿耿的朗姆走狗…… 是零。 被自己甩过锅、利用过、甚至磨刀霍霍想要对付的人…… 也是零。 远烨凛目光发直。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就是我其实已经死了，现在是被系统带走的死后世界。 莱伊已经绕过自己走过去，不过远烨凛大脑已经生锈了，都没听清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 波本一看心道不好，要是被黑麦威士忌看见他的表情就遭了！ 所以他主动上前一步，用自己惯用的甜蜜微笑，接近远烨凛：“我已经好奇这位很久了，想必你就是那位……远烨警官？对吧。” 他不怀好意地伸出手：“你应该已经见过朗姆大人，想必也听过我的代号……波本，初次见面，介意认识一下吗？” 远烨凛恍惚地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他恍惚地把自己手放上去。 波本握住时，就感觉远烨凛那只手在抖抖抖……像做错事准备挨骂一样。 波本：…… 远烨小凛！你怎么回事！你控制一点！ 波本用力握了一下，企图用疼痛让他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 远烨凛短暂地停止了一下手抖，然后又恢复原状。 波本怎么会是零，那自己还曾经当面威胁过他，岂不是威胁了自己朋友。 不不不，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远烨凛视线偏移，透过波本看向他身后微笑的苏格兰。 重点是，自己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先发制人，景光看起来已经想好怎么跟自己算账了。 与此同时，要跟自己算账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第140章 “好了,闲聊的话就到此为止吧。”苏格兰似乎看不下去了，率先开口阻止波本，“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耽误,再迟一点任务又会有变化。” 他用眼神示意远烨凛给点反应。 震惊可以往后放放,等任务结束，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聊聊。 远烨凛艰难开口：“久、久仰大名,原来你就是波本……” 他引以为傲的演技在此刻失去了层次感,只剩下本能。 波本流畅地接过话题：“我都自报家门了，你呢？你隶属于谁？” 远烨凛：“……隶属于谁……” 在波本的对比下,他的演技更显惨烈。 我属于天堂,这可以说吗？ 苏格兰眼中流露出不满：“波本。” 队伍里有一个桀骜不驯，难以相处的情报贩子,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灾难。 “别着急啊，苏格兰。”波本恍若未觉他语气中的不虞，笑着说：“我只是想对威士忌小组摸个底，这样才能更好分工安排,不是吗？” “两个行动组的狙击手，一个情报组的情报人员……我非常好奇这个小组的定位。”波本收回手,插回口袋里，“看起来,我们以后执行的都是大型刺杀任务。” “但是，一个背景不明的辅助人员,在威士忌小组的用法是什么？”波本恶意的眼神扫过远烨凛：“难道是当诱饵？” “是这样吗？远烨警官，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哦。” 在降谷零的死亡凝视下,远烨凛刚准备叛逆点头，苏格兰看似温和实则暗含威胁的声音也在波本背后响起：“远烨警官，想好了再回答。” 远烨凛：“……我原本隶属于负责外围成员的坪内石川。”但是他已经升中级成员很久了,而且坪内石川刚刚作为叛徒被处理掉。 “那现在呢？” 波本步步紧逼追问。 明面上，他的逼问是想通过远烨凛打听到阿玛瑞恩，这符合他的立场，波本一直都很擅长为上司朗姆排忧解难。 实际上，降谷零作为远烨凛的朋友，他想亲耳从远烨凛口中听到，他是否受到阿玛瑞恩逼迫。 如果远烨凛不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隶属于阿玛瑞恩，那么，阿玛瑞恩会让他做什么？ 远烨之前经手的任务，是不是一半以上都是为了自保才被迫行动？ 自从知道波本就是降谷零后，有些人看起来还活着，实际上脑内已经出现了走马灯。 也就是说，朗姆知道的那些谣言，波本也全都知道，是吗？ 再加上苏格兰也肯定知情，两人再一核对，更加信以为真。 原本自己还有解释的机会，就是利用他们和山本组交火那次事件，解释给零说，自己一直和景光在一起，根本不认识什么阿玛瑞恩。 现在好了，他已经将这唯一一个漏洞补上了。 贝尔摩德肯定已经把伪造的证据告诉了波本，因为自己就是为了瞒过波本才多此一举……但凡他早一点知道波本的身份！！ 说起来，远烨凛想到，自己和波本第一次电话联络，就没认出对方。 因为两人都相当默契地使用了变声器，阴差阳错下，双双隐瞒身份至今。 虽说双方都有警惕的原因在……不过能默契成这样，该说他们不愧是朋友吗（咬牙切齿 要不要和两人解释自己和阿玛瑞恩并没有关系？ 远烨凛陷入沉思。 他肯定要继续让两个身份分开。一是因为boss的要求，阿玛瑞恩的身份要作为出其不意的武器，方便boss更强硬地掌握组织，所以他不会让零和景光沾染上那边的肮脏。 二是因为，现在波本清楚，阿玛瑞恩和黑手是同一个人。 一旦让他知道远烨凛和阿玛瑞恩也是同一人，那么警视厅那边隐瞒下来的浑水就全都藏不住了。 想到这里，远烨凛就心情沉重。黑手背后的真相不能暴露，到时候他们会怎么看待“杀了”萩原研二及其家人的自己？卧底本就不轻松，这些消息只会加重他们的负担吧。 既要让两个身份分开，又要解释自己和阿玛瑞恩无互动关系。 所以远烨凛深吸一口气，说：“我隶属于……我自己。” 波本凝视着他。 “不属于任何人。”远烨凛不着痕迹地露出安抚的眼神，“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对威士忌小组阳奉阴违。” 波本接收到他的眼神，略微安心。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要表现出不满：“看来你也不像表现出来那样诚实。” “不过算了，就像苏格兰所说，任务要紧。”他冷笑一声，转头走向另外两人，“商量一下行动计划吧。” 他走过来的时候，和苏格兰轻飘飘对视一样，然后各自错开。 ‘他说实话了吗？’ ‘至少他向我保证了。’ 只要远烨凛自认为他能坚持自己的意志……那就够了。 几人的行动方案暂时定下来，便开始分头行动。 这次任务之所以变化较大，是因为日本某一带港口区，几个盘踞已久的大型极道帮派可能要爆发混战。 原因是其中占据地盘最大的帮派，岚山会的首领突然病重，可能撑不了太久。 岚山会首领只要一死，少主无法服众，就是其他帮派瓜分他们地盘的最好时机。 组织扶持的极西组也是其中一员，也可以说是岚山会最大的竞争对手。 第158章 所以，组织派出威士忌小组去协助极西组，务必要将岚山会吞并，组织想要他们手里的港口和走私路线很久了。 三瓶威士忌一合计，觉得情况可能比想象中复杂。 因为极西组也被盯得很紧，为了防止他们一家独大，他们组的首领肯定也会遭到暗杀。 “我和这位远烨警官去打探情报，一旦岚山会首领死了，我们会第一时间把情报共享。”波本这么安排，“你们两人就先在极西组内，防止出现意外。” 其他几人都没问题。 多势力混战的情况下，他们的确很依赖于情报，这也是波本最擅长的。 至于他为什么把远烨凛挑出去，恐怕还是不死心什么都没问出来吧。 远烨凛自己肯定更加不会反对，他正好也想独自行动，以免被苏格兰或者波本任何一个人抓住，细数他加入组织以来的所有光荣事迹。 于是分头行动后，远烨凛是最先扭头就跑的。 把波本看气笑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松田有时候看到远烨就拳头硬了。 远烨凛先去了几个极道势力范围外，盯住他们人员的一举一动。 他还没盯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远烨。” 远烨凛：！！！他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远烨凛不敢回头，因为波本一巴掌按在他肩上，脸色比他肤色还黑：“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是不是不想解释啊。” 远烨凛满头冷汗，嘴硬道：“我要解释什么？我又没有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把苏格兰的警告当耳边风，也没有跃跃欲试一头钻进组织往上爬，更没有到处玩命觉得自己肯定能活……” 波本：“你知道你面对我们心虚的时候，就容易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都招供吗？” 波本扬眉，示意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监听器。 远烨凛：“没有，那种东西早就用不上了。”只有外围成员会使用。 波本却误会了，他看到了远烨凛转过身后，紧锢在脖颈上的颈环。 也对，有炸弹威胁他的生命安全，监听器也就没有必要使用了。 远烨凛看到波本皱眉叹了口气。 后知后觉想到，他们好不容易重新见面，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于是远烨凛一头顶过去，脑袋刚好放在波本因为苦恼而抬起的手下。 波本：？ 他下意识一捋。 有小炮弹在抱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远烨凛又很快退开了，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就是不直接看他，“不过，现在最开心的事，难道不是看到大家都安然无恙吗？” “所以不用想太多根本没发生过的事。” “反正这次任务结束，我们还是在一个小组内。” 波本心想也是，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你说得对，不急于这一时，时间太紧迫了。”他可是还有很多疑问。 “等这次任务结束吧。”波本无奈地笑了，“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远烨凛立刻道：“那当然。”我最不老实了。 波本眼眸微眯，以他的经验来看，答应这么快，必然有鬼。 不过还没等他进一步思考，他的电话就突然响起来。 这个时候，会紧急联络他的人只有苏格兰或者莱伊，而这两人都在极西组内防止首领被暗杀。 难道出意外了？ 两人对视一眼，波本直接按下接听键，打开外放。 果然，是苏格兰的联络：“波本，出意外了。” “怎么回事？”波本心中一沉。 “我们来之前，极西组的首领就已经被暗杀了，只不过没人发现。”苏格兰冷峻描述着极西组内的情况，“你们两人在哪？我和莱伊现在就过来。” 首领被杀了，他们继续留在极西组也没意义，不如商量一下怎么尽快把岚山组的首领解决。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找波本商量一下，这种情况适不适合让警察或者公安介入。 如果需要，那么他们要先把远烨凛摘出去。 第141章 莱伊看着苏格兰挂断电话。 他不出声,苏格兰也不喜欢主动搭话，两人自从赶到极西组后，说过的话不超过三根手指。 其实,虽然自己不像基安蒂一样那么话多,但也不至于一言不发。莱伊心想。 至少在和组织成员相处的过程中，他一般会很自然地引导话题,套取对自己有利的情报。 但是今天,威士忌小组汇合之后，莱伊的确想彻底当一个哑巴。 因为自己一看到阿玛瑞恩那双眼睛,就想起他至今还在演戏,戏弄所有一无所知的人，那些叫他条子、远烨警官的人,恐怕都被他当成了笑话。 自己曾经也是笑话中的一员。 现在他清醒之后，却还是只能沉默，看着阿玛瑞恩重复旧套路，看着其他人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上当。 真是……让人讨厌的特殊感啊。 莱伊冷不丁问：“你和波本,之前认识远烨凛？” 苏格兰心中当即就升起警惕。 黑麦威士忌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不久之前小凛和他们两人见面，还是露出了疑点吗？ 黑麦威士忌沉默了一路,莫非一直在观察他们的举动？ “算不上吧。“苏格兰无所谓地笑笑，”只是,我和波本，之前认识的是阿玛瑞恩。“ “所以不论是我还是波本,都比较好奇……远烨警官对于阿玛瑞恩来说特殊在哪儿？” 莱伊扯了扯嘴角。 特殊在这两人其实是同一人。 自己也算是完整见证了谣言的诞生和广为流传，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下,自己曾经还以为这样能让阿玛瑞恩很不爽。 现在看来，阿玛瑞恩已经乐在其中，并且很满意地利用起来。 该说他不愧是本性就擅长表演吗？ “你们,莫非见过阿玛瑞恩本人？” “当然，没有。”苏格兰的笑容滴水不漏，“所以我们才好奇。” “之前只和阿玛瑞恩一起配合过几个小任务，他身份藏得很好，只能靠电话沟通。” 莱伊“嗯”一声，就不说话了。 自己并没有义务提醒组织成员远离阿玛瑞恩，何况他们既然已经成为同一个小组的人，以后也很难远离。 其实现状对自己来说还算有利，威士忌小组里多了两个人可以转移阿玛瑞恩的注意力，他不会只盯着自己一人找破绽。 不过莱伊闭嘴了，苏格兰却主动询问起来：“黑麦，既然你这么问，难道你见过阿玛瑞恩本人？” 莱伊夹着烟的指间凝滞了一下，喉结滚动。 是啊，他见过。 不过很可惜，知道阿玛瑞恩身份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不会让情报从自己这里公开。 用来害别人倒是不错。 “没有见过。”莱伊冷淡道。 “哦，是吗？”苏格兰笑意加深，看起来并不相信，“但是我听别人说，你不久前还在为阿玛瑞恩做事。” “和你们一样，我只通过邮件或者短信和阿玛瑞恩交流。”莱伊说。 严格来看他这句话也不算说谎，阿玛瑞恩每次用到这个身份的时候，只从邮箱或者短信登上账号。 “这样啊。”苏格兰不置可否。 但是随后他又说：“这么说来，莱伊你应该和这位远烨警官很熟才对。” “怎么今天汇合，两位看起来和陌生人差不多？” 苏格兰套取情报的意图非常明显。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不论是谁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产生疑惑，如果苏格兰憋着不问，才是心里有鬼。 现在苏格兰和波本的人设是对阿玛瑞恩有强烈好奇，所以延伸对远烨凛和莱伊都产生同样的好奇。 “难道这也是你们的相处方式之一？“苏格兰的疑惑听起来非常真诚，”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有什么注意事项。“ “我也不想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别人闹僵，那样对展开工作无益。” 其实苏格兰只是想知道，是不是阿玛瑞恩做了什么。 从他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莱伊还在为阿玛瑞恩做事的时候，他本人不出面，一直是由莱伊代为监管远烨凛。 指派任务也一般以这两人为一个单位。 但是自从远烨凛结束了某个美国任务后，他们就不再同时出现。 甚至还有相互避嫌的趋势。 是黑麦威士忌主动退避，还是阿玛瑞恩释放了某种信号……比如，他本人打算露面了？ 如果他本人打算出现，那的确不再需要莱伊监管。 莱伊原本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可能是他诡异地把苏格兰幻视成原来的自己，莱伊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停下来开口了。 “阿玛瑞恩直属于那位先生。”莱伊一开口，就放下一颗重磅炸弹，让苏格兰瞳孔剧缩。 第159章 “他负责的内容，你应该也能猜到一点。”他嘴角勾起笑，“是组织内肃清和反渗透。” 苏格兰：…… 他有所耳闻，或者说，稍微情报敏感一点的组织成员，多少都能猜到。 因为之前，组织发生过一次范围较大的底层成员当众自杀事件，那些人都是其他组织的卧底，他们的身份和死亡照片现在还被挂在内网上。 这种耸人听闻的方式，90%的可能性出自阿玛瑞恩手笔。 “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莱伊冷冷道，“远离阿玛瑞恩是个比较好的选择，我可不想被污蔑成卧底。” “容我多问一句，你说的这些，和远烨凛又有什么关系呢？”苏格兰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可是他怎么和远烨凛像陌生人一样。 “不觉得他很像阿玛瑞恩故意放出来的诱饵吗？” 莱伊轻飘飘开口。 自己可没有透露这两人是同一个人，也不算违规吧。 至于这些情报，给苏格兰或者波本一点时间，他们自己也都能猜到。 “啊……原来如此。”苏格兰沉默很久后，才开口。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莱伊始终没从他滴水不漏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他们两人应该等急了。”苏格兰不再关注这个话题，“我们走吧。” 四人再次在一个废弃工厂里集合。 他们相互之间都还保留警惕，所以并没有站太近，而是各自占据了一角。 波本看到苏格兰进来，也没有分过去太多眼神。现在几人都没说话，他主动开口：“我先说说我的情报吧。” “目前岚山会有三个常驻地，布置森严，不确定首领藏在哪个地方。”波本双手交错在身前，“也不知道首领到底是今晚死还是明晚死，也有可能首领早就死了，只是不敢放出消息而已。” “我的意见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既然首领自己死不了，我们就送他一程。”波本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笑容都带上血腥气。 他一贯以来，在组织内的形象都是心狠手辣，狡猾神秘。 “我同意。”苏格兰说，“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们有三个藏身地，如果我们只赌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地方听到风声，肯定会将首领转移走。” “如果我们分散去三个地方，人手又不够。” 如果让警察介入，倒是够用。 不过，又不能介入太多，否则组织的吞并计划失败，他们都会被追究。 波本听懂他的暗示，沉吟一会儿道：“这样，我姑且有办法处理其中一个地点，剩下两个你们解决。” 要赌二分之一的概率吗？ 如果只是暗杀的话……比保护容易很多。 远烨凛看了一眼波本，他们应该没有这个打算。 也是，岚山会不合法的地方太多了，藏匿军火、走私、贩毒、人口买卖……如果不是警察厅组织犯罪对策部抓不到证据，这种眼中钉越早推平越好。 用诱饵其实是最好的方法，只不过没人提出来。 一是诱饵人选可能要打一架才能决定下来；二是诱饵如果赌错了地点，另外机动的两人要赶紧去第三个地点实施刺杀，诱饵只能自求多福。 对于远烨凛来说，这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 因为自己只要能出现在岚山会势力范围内，就能确定首领坐标，100%不会找错。 所以他突兀道：“我可以去。” 虽然没有前因后果，但几个人精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有两道死亡凝视落在自己身上，远烨凛一下子感觉到山一样沉重的压力：“有什么问题？” “虽然之前没有认同波本把辅助人员当诱饵使用。” “但是我也没有否认。” 苏格兰看起来很想在他脑壳上敲两下。 波本直接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你确定愿意牺牲？” “不愧是……远烨警官。” 远烨凛：……松田、研二、班长，我好害怕。 为什么零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太恐怖了！ “不要用这个称呼叫我。”远烨凛硬着头皮，生硬转移视线：“难道你们想任务失败吗？” 莱伊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突然触及到远烨凛看似生硬，实则微微发亮的双眸。 又是熟悉的一幕。 莱伊将视线从另外两瓶威士忌身上扫过。 阿玛瑞恩这是……看上新猎物的眼神。 第142章 波本按下右耳的耳麦：“苏格兰。” 耳麦中闪过电流声,随后另一端传来声音：“我能听到。” “很可惜，我这边驻地没有找到岚山会首领的影子呢。”他状似无奈地叹气，“只能依靠你们的运气了。” 然后他在耳麦上敲摩斯电码,问他那边是否安全,能不能继续说话。 “我们这边暂时一切正常。”苏格兰顿了顿，“zero。” 降谷零笑了,这就是hiro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意思,可以直接说话。 “黑麦威士忌那家伙居然和你分开行动了吗？”降谷零走到天台边上，看着不远处已经被警察秘密突入的街道。 “是我和他分开行动了。”诸伏景光坐在车内,观察远处岚山会常驻地大门口。 这儿果然守卫森严,光大门口就有十名穿着黑西装的成员盯着附近一举一动。 他们的目光几次瞟向诸伏景光所在的车，所以他不得不停远一点,以免被怀疑。 “我现在，在小凛这儿，不过他不知道。” 降谷零果然很意外：“莱伊什么都没说？” 他记得，根据安排,他们两人要同时行动，不管远烨凛有没有幸运中奖,他们都要做好立刻前往第三个目的地的准备。 但是现在，hiro把莱伊支开了？ “我的理由很充分,他没有反对我的意思。”诸伏景光说，“而且之前跟你通话结束后,我其实找他简单聊了两句。” “在莱伊眼里，我现在应该正好是对阿玛瑞恩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所以他懒得阻拦我私自行动。” “他跟你说了什么？”降谷零严肃下来，他知道，hiro会特意提到这件事,说明他肯定得知了很重要的情报。 “莱伊比我想象中更了解阿玛瑞恩。”诸伏景光目光沉沉，“他以前为阿玛瑞恩做过事，所以他的话比较可信……我直接说结论吧，莱伊暗示我，小凛很可能是阿玛瑞恩故意抛出来的诱饵。” “我很担心小凛，所以不管任务是否会失败，我都打算接应他。” 降谷零揉了揉眉心，其实这也是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是我今天第三次听到诱饵这个词。”降谷零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是我胡乱发挥，以免被黑麦威士忌看出我们两人关系不一般。” “但第二次是远烨自己说出口。” “现在第三次，你说远烨是阿玛瑞恩抛出来的诱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玛瑞恩负责组织内肃清和反渗透。”诸伏景光严肃道，“应该不必我多解释。”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感觉一股无名怒火窜上来。 “我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远烨居然是真的已经习以为常了……” “既然要利用他，那么阿玛瑞恩一定会监视他。目前暂不确定他颈环中除了炸弹以外是否还安装了其他监控设备。”诸伏景光说自己的猜测，“所以我想观察一下小凛，看看能不能发现异样。” “那你要小心。”降谷零嘱咐道，“我可以帮你们拖住莱伊，正好我这边也准备收尾了。” “好。”苏格兰关闭耳麦以后，从座椅下摸出一把枪。 小凛已经进去很久了，但是里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有点担心，但是也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为了这个任务，极西组通过黑市，伪造了一个曾是岚山会首领手下、后因犯错被逐出门户的身份。现在这个身份给了远烨凛。 不过由于时间太赶，身份准备比较粗糙，只够远烨凛唬住看门的小角色，潜进去后就很难再骗到内部人员了。 所以远烨凛动作很谨慎，尽量没有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这座依山而建的日式邸宅占据面积极大，越往深处走，远烨凛能感觉到周围红色的坐标点越多，在不同房间内零零散散分布着。 远烨凛时好时坏的运气发挥了作用，他一路上低眉顺眼，尽量避开人走，居然真的没有人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陌生面孔。 直到远烨凛接近红色坐标最密集严重的房间，一切都顺利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么顺利？难道自己找错地方了？远烨凛陷入困惑，但是不应该，系统通过眼睛告诉他，岚山会最大的头目就在眼前的房间内。 而且这里所有房间内都藏着岚山会的人，大大小小分会头目都在这里等首领消息，以便能第一时间争夺权力——所以自己肯定没有找错。 第160章 当然，他也有疑问。 如果房间内是重病的首领，那么房间外，怎么会一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远烨凛怀疑是陷阱，于是他很高兴地推门而入。 陷阱好啊，是对自己来说非常友善的待遇！ 听说岚山会的首领自称为黑龙？ 那我就非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不死之龙jpg 远烨凛推开大门后，最先闻到的是一股血腥气。 远烨凛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他一低头，看到了地上横陈的老人尸体。 血是从他脖子上流出来的，他上翻着白眼，已经失去呼吸。 与此同时，波本、苏格兰、莱伊三人，都在通话频道内听到了远烨凛的声音。 “我中奖了。”他说，“不过坏消息是，岚山会的首领‘黑龙’，已死亡。” “他的尸体就在我面前。” 所以，这里是陷阱。 苏格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立刻听到了一声枪响。 他心中一沉，密密麻麻的忧虑立刻爬上来。 趁着枪声吸引了门口所有保镖，苏格兰也从车上悄无声息下来，趁着他们惊慌失措时，从他们的视角盲区，先一步进入宅邸。 而此时，宅邸内某个房间的二楼，远烨凛和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对峙着。 陌生男人隐约可以看出和‘黑龙’相似的长相，只不过长相更年轻刻薄一点。 他此时正露出嘲讽的表情：“是不是很意外？我就知道有人会想来暗杀父亲。” “正好，他继续活着对我也是个隐患，所以不如，我帮你先动手。” 然后他再把黑锅甩到不速之客身上。 远烨凛被摆了一道，不气反笑：“估计你父亲也没想到，他没死在刺杀下，反而被你捷足先登。” 只一个照面，远烨凛就知道，估计极西组首领被刺杀也是这个年轻男人的手笔。 黑龙一死，年轻男人很可能无法服众。 所以他先解决了一个外患，然后把杀手引过来，让杀手看到黑龙的尸体，顺利背上黑锅。 他再带着一群人冒出来，把杀手抓住，又是大功一件。 年轻男人很聪明，也很果断，如果他今天没有遇到远烨凛，可能一切就会幸运地如他预料那样发展。 可惜没有如果。 他还不知道自己会遭受什么，正露出畅快的笑，一抬手，让所有下属将枪口对准远烨凛。 他企图从不速之客脸上看到害怕、愤怒的神色。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不速之客有点好笑地抬起一只手，在男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打了个响指。 顿时，其他下属的脸色狰狞起来，他们的枪口仿佛不受控制般偏移…… 然后在男人震惊的神色中，相互对准了自己人。 “砰砰砰—— 顿时，楼上枪声大作！ 正躲在其中一个房间内的诸伏景光立刻抬头，他惊怒交加。 难道小凛没有从陷阱中逃出来？ 一连串枪声之后，哀嚎声紧跟其后响起，诸伏景光感觉到，在自己附近搜寻自己的人，都立刻被这一动静吸引，开始往楼上赶。 “快……别让他跑了！” “首领！首领死了！” “有杀手！赶紧去追啊！” 诸伏景光站在门后，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凌乱的、焦急的、慌不择路的…… 在听到其中一个脚步声经过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拉开大门，将门口经过的人直接拉入房间内。 远烨凛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震惊，仿佛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我没听错你的脚步声。”诸伏景光笑了。 他也非常庆幸自己记忆力很好。自己朋友们的脚步声他都能分辨出来，至今没忘。 “你没有受伤吧？”诸伏景光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 “没有，他们甚至追不上我。”远烨凛看到是他后，一下子放松下来。 “这里不安全，趁他们还没找到这个房间，我们赶紧离开。” 见小凛安然无恙，诸伏景光才松一口气。 “我潜入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个房间有一条暗道，应该是岚山会首领给自己准备的，方便他随时转移。”诸伏景光朝着某个方向走去，“所以，我们应该能从这条暗道直接离开，出口肯定不在岚山会内部。”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远烨凛目光追随着他移动，“杀了首领的人是他儿子，不过，现在他儿子应该也无法行动了，剩下的人都是一盘散沙。” “难道是你做的？”诸伏景光惊讶地回头，如果他没听错，刚刚楼上人不少，小凛只有一个人，居然能伤到继承人？ 不过这一回头，他瞳孔猛地一缩。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房间的窗户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西装，拿着刺刀的保镖潜入进来。 他悄无声息地接近远烨凛，诸伏景光回头那一瞬间，西装男已经高高举起刺刀。 而远烨凛似乎还一无所知，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小心！！！”诸伏景光想把他拉开，但是自己距离他太远，已经来不及了。 远烨凛似乎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什么，有些愣怔地偏头，似乎想回头看自己身后有什么。 在诸伏景光惊慌的目光中……异变突生。 西装男还保持着狰狞得意的表情，刺刀却没有朝着远烨凛刺下去。 而是仿佛被突然生生扭曲了手臂，直接捅进了自己的眼球里。 诸伏景光愣住了，现场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远烨凛抹了一把溅到自己脸上的血，随意甩了甩。 “没关系，至少现在，没人能伤到我。”远烨凛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第143章 诸伏景光从很多渠道听说过,组织内叛徒的“自杀”奇闻。但是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实际上，他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组织内变态不少,杀人魔也很多,更多耸人听闻的手法他都听过，本质上,这也是为了震慑其他人,让其他人忌惮。 之前诸伏景光甚至认为，那些叛徒恐怕是被喂了组织研发的致幻剂,才突然发疯自杀的。 一直到今天。 诸伏景光看见,眼前这个和组织毫不相关的人，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一般,无比诡异地将原本应该刺向远烨凛的武士刺刀，捅进了自己的眼球中。 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诸伏景光下意识去看远烨凛的表情。他原本以为，小凛至少会表现地和自己一样震惊。 ……但是没有，小凛只是在血溅到自己脸上的时候,稍微愣了愣。 然后他习以为常地擦了一把血，直接很自然地从男人身上收回目光。 并且第一时间看向自己,安抚自己说至少现在他非常安全。 不怪诸伏景光多想，这句安抚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下出现,显得非常突兀。 小凛难道早就预判到这一幕了吗？ 他说的现在是指什么时候？ 现在被追杀？现在的任务？ 还是……现在作为组织成员？ 是谁做的？是怎么做到的？ 诸伏景光紧紧抓住远烨凛的肩膀：“你……你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吗？” 自己和zero之前交流情报的时候,就从他那儿得知，曾经也有这种诡异杀人能力的黑手,实际上就是阿玛瑞恩。 那么造成这一幕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无视空间，无视距离,制造意外，完美杀人。 远烨凛看到了他脸上的惊怒，刚“杀了”十几个极道成员的兴奋立刻哑火。 自己都差点忘了……景光和零都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黑手这件事。 原本以为，既然能继续将他们蒙在鼓里，那就顺其自然，能瞒就瞒。 但是景光看到这一幕，是不是瞒不住了？ 远烨凛在景光的注视下，艰难点头：“是的。” 他当然心知肚明，因为就是自己的手笔。 景光猜到了吗……自己不能解释这些杀死的人实际上被自己藏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杀人没有任何成本的即兴犯。 他会和自己为敌吗？好吧，虽然自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是不是太快了点。 远烨凛有些忐忑地看着景光的反应。 不过，他不知道诸伏景光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诸伏景光完全没怀疑自己朋友，小凛是什么性格自己还不清楚吗？过去所有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同学，都不会怀疑他的正义感。 虽然有时候，小凛爱玩了点，有主意了点，但绝对不会恶劣到无序杀人的地步。 诸伏景光将目光落在他紧紧贴着皮肤的颈环上。 是……通过这种东西来监视吗？ 从小凛的表现来看，至少颈环炸弹里面没有安装监听器和摄像头，不然他和zero恐怕早就暴露了。 第161章 通过监测他的心跳和脉搏？还是其他环境数据？ 太棘手了，这种危险品他甚至都不敢说摘下来寄回警视厅公安部检查，容错率为零，一旦失手，小凛就完了。 所以诸伏景光目前只能按捺住心底的愤怒，先冷静下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既然有第一个人找到这个房间，那么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也不确定密道尽头会不会有人拦截，但只要动作足够迅速，应该能赶在他们拦截之前出去。 “好。”远烨凛放下心，看来景光是暂时不会追究这件事。 两人一前一后钻入密道。 远烨凛在后方断后，他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已经走过的密道里传来喧闹声。已经有人发现了。 能不能直接把这些人拦下？远烨凛考虑等景光出去后，就把密道炸塌。 不过，在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近的时候，耳麦里突然响起莱伊的联络。 “报一下你们的位置，我和波本过去接应。”莱伊冷淡的嗓音响起。 “我们在密道里，不确定具体位置。”诸伏景光又恢复成苏格兰的状态。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烨凛，远烨凛按住了耳麦，却没有回答莱伊一句话。 “岚山会的精锐今天都聚集在这里，不过他们发现首领死后，已经陷入内斗。”苏格兰继续说，“而且我猜测，既然岚山会能修建一条密道，那么也应该能修一个地下军火库。” “可以通知我们的人来收尾了。” 莱伊：“可以。” 然后他单方面结束了通讯。 远烨凛也松开耳麦。 “小凛。”苏格兰看他松开手后，才问道：“你和黑麦威士忌关系不好？” “我听说，你们之前当过一段时间搭档。” “只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远烨凛说，“他不太信任我，不过他还算是个好人。” 能被小凛这样评价，说明黑麦威士忌至少不是穷凶极恶那一类组织成员。 苏格兰放下心。 不管如何，在组织内就算相互之间同为卧底，所属组织立场不一样，也很可能成为敌人。 小凛和黑麦威士忌继续保持距离也很好，总归他比不上自己和zero更值得信任。 两人有惊无险地从密道里走出。果然，他们已经从岚山会的势力地盘离开。 从一扇伪装成居民房的大门走出去后，他们发现，居然回到了比较眼熟的街道上，是他们来时经过的路。 苏格兰立刻联络了波本和莱伊，不一会儿，这两人也从不同方向赶来。 “终于等到你们出现了。”波本扬起嘴角，“我差点以为要进去给你们收尸了呢。” 苏格兰眼神诡异地看着他和莱伊：“你们俩这是……打了一架吗？” 不会吧，莱伊和小凛关系不好，和zero关系也不好？ 难道真的只是莱伊的问题……？ “意见不合罢了。”波本的笑容逐渐咬牙切齿，“他看上去很想让任务失败呢，从头到尾都只远远观望，要是任务出了什么岔子，我看他也完全不想动手。” “呵，能出什么意外？”莱伊冷笑一声。 有阿玛瑞恩在，他想不到任务失败的原因。 果然还是波本在借机胡搅蛮缠吧。 “算了，先说明一下现状吧。”最后还是苏格兰站出来打圆场。 “我负责的地方已经搜查了一遍，没有藏武器。”波本摊了摊手，“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而且我制造的混乱好像把条子引来了，现在那个地方已经被查封。” “我联络了极西组的人，也通知了琴酒，他会再派人过来。”莱伊冷淡道，“之后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 苏格兰则停顿了一下：“我对岚山会总部的情况其实了解不多……”他看向远烨凛。 “你说他们的首领被继承人杀了？” 远烨凛点头：“没错。” “那继承人现在呢？” “也死了。”远烨凛冷静道，“室内开枪，被流弹击中的。” 是这样吗…… 波本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现在也不能让公安继续介入了，因为还要给组织交差。 所以他暂时将这点疑问抛在脑后：“虽然组织扶持的首领也已经死了……但是问题不大，组织能扶持第一个，就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和苏格兰对视一样。 好像苏格兰也注意到了……这次行动，除了极西组的人自己废物、岚山会大搞内斗以外，只看威士忌小组，他们居然意外顺利。 顺利的确是好事。 不过，作为威士忌小组的第一次行动，总觉得不多一点波折说不过去。 而且风险居然全都让远烨抗了。波本看向远烨凛，幸好他没出什么事。 能从岚山会本部全身而退，远烨成长很大，恐怕已经不弱于他们两个经过专业培训的卧底了。 不过，作为波本，他还是需要嘲讽一下才符合自己的人设。 “那只能算你运气好了。”他露出嘲讽的笑，“我可不会给非代号成员收尸，下次行动前，你最好掂量一下。” “好哦。”远烨凛说。 “……？”波本表示惊奇，“你好什么好？？我不是在劝你，我是在威胁你不要给我们拖后腿！” “那你说我这次是拖后腿了，还是立功了？”远烨凛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眼看波本冷笑一声，似乎又要开始嘴毒，苏格兰按了按眉心，拦住了两人：“总之任务已经结束了，到此为止吧。” “哦？苏格兰，难道以后默认威士忌小组都听你指挥吗？” “难道听你指挥？”苏格兰微笑中带着威胁，“还是听莱伊指挥？然后听你们两人吵个没完？” 被他目露凶光的一威胁，波本居然有点焉了。 莱伊站在一旁，没有参与他们的争执。 他看着这三人，居然看起来氛围已经有点融洽，说是自成一个世界也毫无违和感。 历史，总是在重蹈覆辙。 莱伊没有打扰他们，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他已经有点好奇，这次阿玛瑞恩能玩多久了。 第144章 …… 远烨凛又一次被叫到了研究所。 不过,这次雪莉不在，或者说雪莉并不负责x研究所的工作，所以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组织有许多研究所,分别掌握一块领域的研究,雪莉只是负责其中生物细胞领域。 远烨凛所在的x研究所，主要研究神经科学——明面上是这种叫法,但根据远烨凛的观察,这个研究所的目的就是研究怎么给活人洗脑、清除记忆、脑域改造……等。 考虑到阿玛瑞恩杀人能力也依靠潜意识，和x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倒是不谋而合,的确更适合出现在这里。 浅浅参观了一下x研究所的实验室后,远烨凛有种猜测。 boss手下那些像傀儡，但又有一定自主意识的秘密家臣,恐怕就是出自x研究所。 还有朗姆的得力下属库拉索，被称为人形数据存储器，她的大脑应该也被x研究所做过手脚。 看完后，远烨凛只觉得情况更加严峻。 如果自己看到的这些,都还只是黑暗一角……那么boss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究竟还有多少这种突破人伦底线的研究所存在？组织又在暗地里掌握了多少经济命脉，才能支撑这么庞大的研究？ 他掩下眼底的凝重。 不过,好消息是，boss让他接触了新的研究所,意味着他对自己的信任进一步增加了。 正在思索boss叫自己过来有什么事，远烨凛突然听见耳边啪地一声轻响,会议室内暗下来。 和往常一样，boss的投影出现在屏幕上。 如乌鸦一样的剪影,就像组织在里世界的名声一样。 远烨凛多次试图从boss的背影分析出什么，但都以失败告终。boss的警惕不仅仅体现在……他从来不以真身出现，还体现在他所有出现的影像,都经过算法处理，背景是假的，背影经过伪装，声音也被多次加密处理。 别说肉眼分析了，就算让黑客来处理，恐怕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阿玛瑞恩。” boss叫了他的代号。 远烨凛已经充分掌握了上位者最喜欢的工作态度，他非常恭谨地将右手放在心脏处，微微俯身：“boss，您找我？” “我看到你提交的任务报告了。” 远烨凛之前把他从坪内石川那里套话，然后击杀他的视频，和文字报告一起提交上去。 报告直达boss，连琴酒都不用过目。 “完成得不错。” boss其实不关心他怎么挖出情报的，他只关心结果，以及观察阿玛瑞恩的可控性。 如今，看到阿玛瑞恩完全在兢兢业业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boss的确比之前更加信任他一点。 而且使用阿玛瑞恩的杀人能力清洗过那么多叛徒了，那种掌控他人生命、神明一样的体验感，尤其戳中了boss这个将行就木之人的虚荣心。 第162章 所以，boss在确定阿玛瑞恩的能力被自己完全掌控后，还想让他从思想上也完全忠诚于自己。 boss透过屏幕，看着面前表面上无比恭谨的青年。 自己很了解阿玛瑞恩喜欢演戏，所以，他也不得不考虑阿玛瑞恩对自己尊敬也是演出来的。 boss敲着扶手，有节奏感的声音让他的沉默显得更有压迫感。 不过，阿玛瑞恩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嫌沉默太久了，就主动打破尴尬：“那boss你考虑给我什么奖赏吗？” “我知道，这是我分内的事，不过我也算立功了吧。”阿玛瑞恩理直气壮，“上次琴酒那么嚣张，我总要嚣张回去！” “奖赏吗？”boss声音沙哑地笑了，“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 他不确定洗脑对阿玛瑞恩适不适用，考虑到阿玛瑞恩的能力和意识有关。 但是他可以从其他方面笼络，反正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钱。 “比如也给我个负责人位置当当？”阿玛瑞恩想了想，“最好是比琴酒朗姆还要高一级。” boss：……再高一级他就是组织boss了，这小子。 不过，他看阿玛瑞恩也不是有意提起，恐怕他的目的只是想把琴酒朗姆踩在脚下。 所以boss也没有太愤怒，只要阿玛瑞恩还想着对付朗姆，就有利于自己。 “我记得，之前我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boss没打算这么轻易答应他，反而继续多疑道：“你当时想要的奖励是死亡。” 远烨凛心中凝重起来。那只是自己的人设而已，他当然要优先自己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逐渐接近boss。 在不确定boss的底线之前，他最好先接近核心层。 说实话，这次他也没真打算让boss给自己负责人的位置，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不像朗姆是元老级成员，又不像琴酒忠诚到无话可说。 他的目的只是展示给boss，自己需要仰仗他而已。 “如果boss你能给我死亡，我当然很乐意。”阿玛瑞恩遗憾地叹气，“这不是没办法实现吗？” boss：“……负责人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好吧，他确实不愿意损失这个体验感良好的武器。 不过…… “研究所可以帮你研发死亡于无形的药，或许可以满足你的愿望。”boss开口，“当然，只有负责人才有资格使用。” 他需要阿玛瑞恩帮自己进行一些大动作了。 等目的完成后，自己再给他足够信任，也不是不可以。 他看到阿玛瑞恩的目光亮起来。 “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那么。”boss对他很满意，语气中的凝重却并未减少，“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次你抓到cia的卧底，很好。”他缓缓开口，“也说明朗姆的工作有所疏忽。” 远烨凛态度严肃起来，他知道，这是boss打算给自己类似于等价交换的任务了。 如果能完成，他在组织内会更进一步。 “这些官方机构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boss咳嗽一声，“你抓卧底的工作不错，也当过卧底，那么对你来说，培养一批卧底去这些机构内潜伏，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负责培养卧底和反渗透的元老级成员已经被早早干掉了，之后这一块工作移交给了负责情报的朗姆。 但是boss对朗姆的工作始终不满意，没看到都有cia进入组织了吗？朗姆还有朗姆培养的卧底居然一个都没发现！ 希望阿玛瑞恩不要让自己失望。 而且阿玛瑞恩培养的卧底可以随时掌控在自己手里，相当于boss可以随时让有背叛倾向的人立刻死亡，都不需要耗费什么人手。 所以没有比阿玛瑞恩更合适做这件事的人。 远烨凛一直笑着，直到boss说完这句话，他的笑才真诚起来：“组织内的人可以随我挑，是吗？” “非代号成员可以。”boss说，“你可以随意使用。” 非代号成员才是组织的消耗品，阿玛瑞恩随意折腾随意杀，怎么都可以。但是代号成员都是组织精锐，boss还是防了一手，以免被阿玛瑞恩把精锐全部霍霍掉。 阿玛瑞恩遗憾地叹了口气。 远烨凛从会议室离开后，又进行了好几轮惯例检查。 boss贼心不死，还是很想给他洗脑，不过每次检查都铩羽而归。 最后就成了，每次调整一下监测器和炸弹的精密度，保证boss还是能完全掌控武器的生死。 远烨凛离开x研究所的时候，距离上次任务结束已经过去一周。 x研究所门口有专人等他，双目微垂，很严格地没有左右乱看。 远烨凛之前就从他有些混沌的双眼中，知道他是直属于boss的秘密家臣之一。 x研究所的保密性相当高，他的进出都被严格控制，车窗也看不到外界，后排也被密闭墙隔开，以免他看到进入研究所的路线。 坐上车以后，他等待汽车发动，期间思考了一下雪莉所在的研究所。 自从和莱伊断交，又警告过宫野明美后，雪莉也再也没和自己接触过了。不过听说她的成果有了很大突破，也搬到了另一个研究所去。 想必新研究所的保密程度比x研究所只高不低。 “阿玛瑞恩大人。”担当司机的傀儡开口，“您准备去哪儿？” “送我去我的安全屋吧。”远烨凛随口报了个地址。 这是他在组织内公开的，且最常用的地址，当然他还有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安全屋，那就没必要暴露在boss眼中了。 他想到上次任务结束，自己接到boss通知，匆匆忙忙离开了，都没来得及跟零还有景光说一声。 在研究所的一周他也无法联络外界，因为手机要封锁。 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开机。 要不给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没什么事，只是去出一个秘密任务了。 远烨凛忐忑地开机，做好手机被短信和邮件塞爆的准备。 ……没有短信和邮件。 远烨凛：？ 他疑惑地刷新好几次。 只有零星几个群发消息，景光和零居然一条都没给自己发！ 不对劲，有问题。 难道他们也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远烨凛心中有大大的困惑，而此时车已经开到目的地，司机的声音隔着密闭墙从前排传来：“阿玛瑞恩大人，可以下车了。” “知道了。”远烨凛压下心中的怀疑，打开门下车。 他回到熟悉的街道。 司机没有停在安全屋附近，而是隔了一段距离。组织成员都不喜欢自己的安全屋太过暴露，都会保持安全距离，下车再步行。 远烨凛下车后自己又绕了一段距离，把身后几个可疑影子甩开，才站在自己安全屋下。 组织给他分配的是一间写字楼里改装的公寓，虽然附近人员比较杂，但是胜在进出方便，容易藏匿。 他一边上楼，一边又把短信和邮箱翻了几遍。 哇，这两人居然真的一句话都没说。 要去找他们吗？远烨凛其实也担心他们在执行很危险的任务，自己不仅可以帮上忙，还能帮他们隔绝一部分受伤的危险。 反正他们现在都属于威士忌小组的人，自己不算打探任务情报。 等会儿给两人发个短信试探一下吧，他心想。 至少不能毫无音讯，这可是最让人担心的情况。 他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浅浅看了一眼自己临走前夹在门上的头发，还好好夹在原处。 于是远烨凛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很黑，但他猛地看到了屋内金灿灿的金发，和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人，直接表情僵住。 “真是让我等了好久啊。”波本笑容异常灿烂，“远，烨，警，官！” 于是远烨凛关上门退了出去。 第145章 一分钟后,远烨凛坐在降谷零对面，被迫升堂。 他坐立不安，几欲扭头就跑,然后在降谷零冷笑一声中,又慢慢坐了回去。 病急乱投医中，远烨凛憋出一句：“组织成员禁止内斗。” 降谷零：“……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不如说打孩子是犯法的杀伤力更高一点。” 远烨凛又缓缓直起腰,没错,他相信以零的品行做不出这种事！ 他探头：“只有你一个人吗？hiro呢？” 他相信，既然零坐在这里,那就是已经将他的安全屋搜查一遍了,不用担心有窃听器。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用外号称呼景光。 降谷零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你以为为什么,我要强调自己等，了，很，久？” 他又冷笑一声：“你消失了整整一周,我就在这里等了一周。” “hiro原本也在这里，但是我们两人不能都一周不做任务,所以他先离开了。” 景光也是去帮自己完成一部分任务，方便他继续等人。 第163章 “不然今天坐在这里的就是两位大法官！”降谷零一拍桌子。 远烨凛满头大汗：“你们也没联络我啊！” 一条短信和邮件也没有！ 他还紧张了好久！ “我们给你打了无数电话了。”降谷零咬牙切齿,“但是一个都没有打通。” 不是他们不想发邮件或者短信，而是他们不确定他们发出的邮件或者短信能不能保证对方安全…… 远烨凛想起来,研究所内好像有信号屏蔽器。 失策了，如果被信号屏蔽器拦截,他的确看不到未接电话记录。 “你当时匆匆忙忙就走了，直接音讯全无。”降谷零对他指指点点，“什么任务要你直接消失一整周？？” 远烨凛：“秘密任务……” 降谷零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下一句。 “然后呢？”他挑眉,“想跟我讲组织那一套？任务内容要对我保密？” “不是。”远烨凛头痛起来，“不是保密，只是……” 怕他们多想。 “我去了一趟研究所，你知道的，组织名下有很多研究所，还有很多不同领域的研发人员。”远烨凛还是说了实话。 波本作为情报专家，肯定知道这些独立于情报组和行动组的第三部门。 远烨凛想尽量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告诉降谷零。 自己现在和警视厅处于断联状态，但是零没有断联，有些情报现在可以通过他的渠道提前传回日本官方。 “你这一周，就呆在研究所里，哪里也没去？” “对。” 降谷零严肃起来：“远烨小凛，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研究所？自己当然知道，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据他所知，一些任务失败的组织成员或者叛徒，都会被送进研究所——至于做什么，不言而喻。 降谷零会知道这件事，也是一个流言勾起他的好奇心，他才深入调查下去。 说起来，这个流言还和远烨凛有关：曾经一个外围成员提出要和远烨凛死斗，当然他没有成功，却第二天就被扔进了某个研究所的实验室。 并且再也没出现过。 跟自己说这些八卦的人，比如基安蒂，都是一脸讳莫如深，比对待组织任务还上心。 一开始波本没懂，但听多了之后，直接油然而生一股愤怒。 研究所……那不是阿玛瑞恩的地盘吗？ 目前研究所没有类似琴酒和朗姆一样的总负责人，但是自从阿玛瑞恩回归后，研究所的几个科研人员已经被处理好几个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boss从来不允许代号成员把手伸到研究组去，而只有阿玛瑞恩不仅能在研究所杀人，还能随意调遣研究所的相关资源。 波本甚至一度怀疑，阿玛瑞恩的藏身之处就是研究所。 不过相关消息捂太严实，调查这么久，波本连研究所都进不去，更别提知道阿玛瑞恩长什么样。 现在远烨凛说，他也去了研究所？ 还音讯全无整整一周？？？ “是谁……把你叫到研究所去的？” 是boss。远烨凛把到嘴边的话吞下去。 如果说了，那零肯定会怀疑，boss怎么会频繁找自己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小角色？进而怀疑boss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自己，他甚至都不是实验体。 只是一个小小的怀疑，都有可能暴露阿玛瑞恩的身份。 目前而言，暴露身份只会让boss特别关注零，这对零没有好处；而且零知道自己不仅是组织成员还是黑手以后，要是不再信任自己的情报，对日本警方没有好处。 要撒谎吗？但是毫无根据的谎言，情报专家能一眼识破吧？ 所以他只能：“我不能说。” 降谷零盯着他：“什么意思？” “说出来没有好处，还可能有危险。”远烨凛偏开视线，错开了降谷零直视自己的双眼，“至于我。我在组织内还挺好，基本上没受过什么挫折。” 有人试图给自己挫折，但是现在都只敢躲着自己走。 这怎么不能算一种顺风顺水呢？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降谷零严厉的目光盯着他，“没有挫折？但是脖子上带着炸弹，随时可能被炸飞脑袋？” 远烨凛立刻安慰道：“这是我主动要求戴上的，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而且我一直运气很好，肯定死不了。” 降谷零只听关键词：“？？？你还主动要求戴上？” 硬了，拳头硬了。 退一万步来说，打孩子真的犯法吗？ 远烨凛自知失言，但是降谷零又凌厉地追问下去：“你嘴里的他，是不是指阿玛瑞恩？” 这下远烨凛直接变成大惊失色了：“谁告诉你的？！” 朗姆？对，波本直属上司是朗姆，他还是朗姆的左臂右膀。 那个老东西把谣言当情报告诉波本了？？ 不对，现在组织内好像没人相信这是谣言……再加上自己根本没办法澄清，总不能让阿玛瑞恩群发邮件说和远烨凛没关系吧？ 那越澄清越抹黑。 降谷零也脸色骤变：“真的是他？” “不是的，我和阿玛瑞恩没关系。”远烨凛干巴巴地解释，绞尽脑汁撇清关系，“只是我和他出现在组织内的时间很凑巧，接近我的人都是叛徒或者卧底，又很快被他处理了，所以组织内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就开始传谣言。” 说到最后一句话，远烨凛已经咬牙切齿了，不像是在撒谎。 降谷零将信将疑：“你和他没关系，那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 没有阿玛瑞恩作为跳板，远烨凛好好一个警察，怎么会突然对外宣布死亡，然后出现在组织内？ 远烨凛顿时哑火。 降谷零眼眸微眯：“为什么沉默？” 自己和hiro明明从莱伊那里打听到，远烨凛是阿玛瑞恩抛出来的诱饵。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远烨凛持续沉默也就能解释了，他恐怕也意识到和他们呆在一起容易暴露他们的身份，所以很多事情他需要独自隐瞒。 降谷零在观察他的反应时，远烨凛也在观察降谷零的反应。 警视厅和黑田管理官封锁了与黑手有关的一切情报。 但是远烨凛原本以为，零会把自己的消息告诉联络人，双方一核对情报，至少就会发现，自己和黑手有关。 不过看上去……零没有把自己的存在暴露出去，景光也没有。 在他们看来，自己就是突然被宣布牺牲，实则是组织的手笔，为了抹杀他的警察身份，成为一个真正没有退路的组织成员。 组织就用这种方法，威逼利诱了不少研究员加入组织，所以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但是远烨凛又不像研究员那么特殊，为什么组织要大费周章抹杀他的身份？ 如果远烨凛不想暴露其实自己就是阿玛瑞恩这个真相……那就只有接受，组织成员帮他自动脑补好的理由了。 远烨凛闭上眼，最后挣扎了一次：“我和他没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 这下，降谷零也说不出话来了。 远烨凛都已经这么否认，自己实在没必要继续逼他。 降谷零又很独裁地检查了一下远烨凛身上有没有伤或者手术之类的痕迹，然后不出意外看到了那片可以瞬间麻痹心脏的电极。 降谷零对此一言不发，远烨凛反而更加忐忑。 他忐忑不安地把人送到门口，只听见对方淡淡说了一句：“下次再被他叫走，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远烨凛满头大汗地点头。 降谷零沉吟一会儿：“我再多问一句——如果安排你撤退，你愿意吗？” 远烨凛瞳孔一缩：“不！”绝对不可以啊，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计划！ “既然我已经在组织里，什么都不带走也太亏了。”远烨凛露出安抚的笑，“至少现在，我还算被那……被他信任，可以挖出更多犯罪证据。” “这就是我的计划，我希望至少你们不要劝我。”他静静地看着降谷零，“可能我接下来还会做很多……坏事，我也做好了被法律制裁的准备，不管怎么样，我可能会变得不像我。” “但是你可以相信我，我一定会逐渐接近那位boss，让他们这些犯罪分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连我都不敢这么说……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这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远烨凛真的目标那么高，到时候组织覆灭，他过不了审查的！ “没开玩笑，我连污点证人都不想当。”远烨凛此时露出超出常人的冷静，“我的警察身份已经被注销，但是又不是非要当警察才能维护正义。” 降谷零想到了他被阿玛瑞恩撕毁的身份，忍不住握拳。 原本以为远烨凛在组织内这么久，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没想到其实已经在走上极端。 第164章 阿玛瑞恩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小凛做出污点证人都不愿意当的决心？ “……不行。”降谷零冷硬道。 远烨凛大惊：“你怎么能这样！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作为朋友就算不支持也不能反对吧！” “朋友只会在你走错路的时候在你脑壳上敲两下。”降谷零冷哼一声，“你最好不要被我发现你偷偷在做错事。” “不然下次，就是两位大法官升堂了，hiro比我更不好说话。” 远烨凛脑袋上被敲了一下。 “……但是至少我暂时不想撤退。”远烨凛抱着脑袋。 降谷零叹了口气：“……可以。”毕竟现在远烨被控制着，也走不了。 从远烨凛的安全屋离开后，波本开始整理目前的思路。 自己肯定还要和hiro见一次，讨论远烨的事。 以及——波本神色冷峻，他们必须要尽早处理掉阿玛瑞恩。 虽然现在远烨凛看起来很正常，但只要阿玛瑞恩存在一天，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研究所吗……？自己的确缺少这方面的情报，而且研究所秘密太多，一不小心容易踩雷。 不过正好，朗姆也在这个时候给他发来消息：【波本，尽早套出阿玛瑞恩的位置，timeismoney!】 朗姆也想要对付阿玛瑞恩，可以借他的名义行动。 而另一边，远烨凛坐在自己安全屋内，开始思考究竟是哪一步开始不对劲的。 朗姆，一定是朗姆。 可恶的老东西，就是他害自己名声变差，还让自己的朋友担心自己被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迫害。 要尽早把他除掉，朗姆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定时炸弹。远烨凛眼中闪过暗芒。 他不是想要知道阿玛瑞恩本人吗？自己是不是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把朗姆给引出来？ 第146章 “小凛是这么跟你说的？”苏格兰问。 “对。”波本压低帽檐。 两人碰面的地点是一家商场内,坐在儿童娱乐的休息区，背对背坐着。 儿童娱乐的地方比较吵闹，来来往往很多人,两人藏在人群中并不突兀。 而且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对方和自己能听见。 苏格兰终于结束了一段任务，又帮波本做了一部分,名正言顺“欠了人情”,以后可以以这个借口经常见面。 不过现在，重点还是苏格兰缺席的那一次谈话。 波本把自己和远烨凛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全部告诉苏格兰,重点放在“远烨凛主动要求戴上炸弹”。 果然,他听见自己身后，苏格兰深深吸气的动静。 “我开始有点遗憾没能及时赶回来了。”苏格兰的平静震耳欲聋,“你知道吗，在他还没有加入组织的时候，我和他见过一面。” “当时他就执意要深入组织一探究竟，然后被我按下去。” “结果你也看到,根本拦不住，他可有主意了,找你当跳板还不算，甚至直接找到了阿玛瑞恩。” 波本原本正听着,突然听到自己：“……怎么这中间还有我的事？” 苏格兰失笑：“开玩笑的，因为当时我还不知道波本是你,误以为小凛认识的是组织成员。” “现在想想，其实不太可能,因为如果小凛认识波本，那肯定会知道那是你……在我警告他的时候，他就会反驳我。” “但是他当时没有反驳,只能说明，从一开始他只是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说了你的代号。” “……你是说，远烨最开始认识的人，就是阿玛瑞恩？” 波本陷入沉思，阿玛瑞恩跟一个警察说自己的代号干什么？ 哦，想起来了。 当时自己被朗姆派来和阿玛瑞恩对接，但是两人看对方很不爽，没少相互辱骂对方。 那么阿玛瑞恩的确很有可能干坏事的时候，对外把自己的代号说出去，把风险转移给自己！ 远烨凛是警察，可能正好在执勤的时候抓到了阿玛瑞恩的犯罪现场，然后阿玛瑞恩为了伪装身份，直接对其宣称自己叫波本。 并且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仅成功从远烨凛手里逃走了，还反过来盯上他。 真是可恶！ 狡猾的组织成员不少见，但城府深成这样的组织成员，波本表示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现在有点相信，远烨是主动戴上炸弹的了。”波本缓缓道。 如果真的能追溯到那么早的时期……远烨应该意识到，和这种疯狂敏感且多疑的人相处，普通伪装根本不够。 必须要付出实际行动，才能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现在他是劝不动的，他的目标一是阿玛瑞恩，二是组织。”波本动了动嘴唇，话语传入苏格兰耳中，“如果不能达成其中一条，他恐怕都不打算回到阳光下。” 苏格兰也没想到，小凛看起来毫发无损，其实已经准备不死不休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会让他必须要采取极端方式才能实现目的？”波本凝重地陷入沉思。 他被阿玛瑞恩带入组织这么久，到底看到了什么？ 苏格兰想到了什么：“研究所？” 波本也想到了这一点。 研究所，听起来就有很多违背人伦，甚至血腥残忍的实验。 远烨凛甚至经常需要呆在研究所，他的正义感的确可能让他走上极端。 “还有。”苏格兰面色凝重地补充，“上次威士忌小组的任务，你还记得吗？” “当然。”波本微微点头，“还没问过你，你们在岚山会本部里面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知道的不多，我潜入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小凛从围堵中逃出来。”苏格兰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我和他在逃跑的中途，他差点被人袭击，小凛和我都没反应过来。” 波本也呼吸一窒：“然后？” “然后……”苏格兰的声音清晰传入他耳中。 “袭击者当着我们的面，直接将刺刀插进了自己的眼球里。” “最后停止了呼吸。” 很耳熟，都不用苏格兰说出接下来的分析，波本就能直接叫出那个罪犯的名号：“黑手。” “我还没说完。”苏格兰平静地仿佛在以旁观者视角叙述，如果忽略他嘴角的冷笑，“之后，我趁着组织派人来收尾，又回岚山会本部看了一眼，小凛是怎么从围堵中逃出来的。” “岚山会首领死亡的那一层楼，还有五十多个中弹而亡的尸体，包括岚山会继承人。” “从他们的死亡角度来看，他们是相互射击对方心脏而死，一击毙命，毫无反抗。” 波本久久不能言语。 真是……可怕的能力啊。 阿玛瑞恩甚至没有出现在现场，仅仅只是远程监控着远烨，就能在他身边制造大片杀戮。 “我猜小凛是这么想的，既然要和这种黑暗对抗，就要抛弃过往的一切，也根本不要考虑什么回不回到阳光下，所以他主动放弃了他的身份和坚持。”苏格兰缓缓道，“如果不是在组织内碰到我们，他一定会这么做。” 波本眼神冷下来：“我想杀了阿玛瑞恩。” “我也想。”苏格兰平静道，“不过，他手上还有引线，威胁小凛。” “没关系，我不会让远烨，让我们被卷进去。”波本说，“朗姆早就视他为眼中钉了，据说库拉索之前也在阿玛瑞恩手里吃过大亏。” “只要能把他们利用好，就是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苏格兰表示同意，他知道zero有分寸，而且足够谨慎。 “其实我也有点想法。”苏格兰又突然道。 波本略微侧过头来，表示好奇。 “莱伊说，阿玛瑞恩把小凛放出来当诱饵。”苏格兰若有所思，“如果我主动接近小凛，阿玛瑞恩会是什么反应？” 降谷零一悚：“不行！太危险了。” “小凛绝对会保护我的。”诸伏景光露出浅笑，“而且，你也说过，接近小凛的卧底都死了，但如果我还能一直活着，反而能够把我非卧底的身份钉死。” “这样我以后能在组织内更嚣张一点，有利于刺探情报。” 更重要的是……他要让阿玛瑞恩退缩。 两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方法，并且都无法让对方放弃，所以交流完情报后，他们就像陌生人一样各自离开。 波本的计划还需要等待机会，但是苏格兰不需要。 所以接下来几天，他直接跟远烨凛形影不离。 一直走在八卦前列的几个代号成员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情况？” 苏格兰怎么和条子拉扯上了？ 是主动的还是故意的？ “我靠，苏格兰难道就好这一口吗！”基安蒂又抓着卡尔瓦多斯，两人疯狂生产谣言，“他想故意跟阿玛瑞恩抢人啊？第一次有人对着阿玛瑞恩贴脸放大！” “可能是，想多了。”科恩理智道：“阿玛瑞恩这么久都没露过面，可能远烨凛只是他的一个普通下属而已。” 第165章 朗姆还会从其他元老级成员那里挖人呢。 “抢普通下属也很刺激了。”基安蒂微微兴奋，“你懂个屁，我就要看到血流成河！” 打起来打起来！ 远烨凛一开始还很高兴，反正自己有个阴晴不定爱演戏的人设在boss那儿，正好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和hiro走很近。 但是很快，他发现距离太近了。 就算他们同属于威士忌小组，也不至于天天同吃同住吧！ 如果他们还是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的同学，那这种关系刚刚好，但现在他们是组织成员。 boss都疑心病犯了，心想这么积极接近阿玛瑞恩不会真的又是老鼠吧，阿玛瑞恩怎么还没动静，不会又玩疯了吧？ 他干脆浅浅派了一个秘密家臣去试探，也就是之前负责接送阿玛瑞恩的那个司机。 司机在某次苏格兰回到安全屋的时候，准备直接刺杀他。 管他什么身份，自己又不负责审讯，只要看阿玛瑞恩的态度，基本上就能判断这是不是老鼠了。 苏格兰果然反应很快，一击不成，司机又冲上去第二次。 然而这次，他被伪装中的阿玛瑞恩挡住了。 “不可以动他。”阿玛瑞恩盯着自己的眼神，杀气横生，“不然我保证，就算是那个人也保不住你。” 苏格兰感觉到了胸口间心脏剧烈跳动。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有人来对自己动手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派出杀手，而不是使用那种诡异的杀人能力——可能是自己还没满足某种条件？ 这也和自己某些猜测不谋而合，再恐怖的能力也不可能完全无条件使用，否则阿玛瑞恩早就能把东京血洗一遍了。 司机沉默了。 他并不会对威胁感到愤怒，他的思维可以全部用来分析，只执行自己被下的命令。 阿玛瑞恩真的很愤怒，说明这个人不能杀。 阿玛瑞恩能杀的人都是叛徒，所以苏格兰没问题。 司机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几个闪身就消失在夜色里。 苏格兰缓缓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赌赢了。 以及—— 他看向身前不远处远烨凛的背影，掩下眼底的惊疑不定。 小凛的地位真的有点不一样。 第147章 没完没了的试探。 朗姆是一巴掌,boss更是十巴掌！ 远烨凛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以boss的多疑，还没有对自己无条件信任的时候,不仅会盯着自己,也会盯着自己身边人。 所以景光和自己走近的时候，远烨凛就准备好了接受boss的质疑。 但他没想到,boss居然问都不问一声,直接派人来暗杀。 幸好景光身手不弱，自己正好又在身边,这才没有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景光受伤。 不然远烨凛真的会像自己说的那样,让boss的下属有来无回。 至于事后boss会不会震怒……那又如何，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傀儡,放弃自己这么好用的武器吗？ 顶多只是对自己信任降低罢了，但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时间，自己可以慢慢和他继续耗。 生完气的远烨凛死死盯着方才司机逃走的窗户，再转过头面对景光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对景光的担忧：“没有受伤吧？” 苏格兰摇摇头，他将门在身后关上,这才恢复成诸伏景光。 不过在远烨凛出声之前，他先比了根手指放在嘴前,然后在安全屋内翻找起了不同角落。 并且从电视机柜下，翻出了一枚薄薄的窃听器。 果然,闯入者不仅进行了刺杀，还留下了点小玩意。 远烨凛眼神发冷,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 没事，这对于景光来说也是个机会。 只要打消boss的怀疑，他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和自己接触,并且之后任务中如果被怀疑有卧底，他也会第一个被排除嫌疑。 现在只需要按照boss想看到的，继续演给他看就好了。 他看向景光，眨了眨眼睛。 想知道景光会给自己什么剧本，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接话了。 苏格兰轻微摇了摇头，又把窃听器放回去，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远烨凛不明所以地一歪头，在他对面坐下。 但是坐下后，两人却谁都不发一言。 苏格兰还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他倒了杯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 异样的死寂让远烨凛有点不安，不过碍于自己身份复杂，他不能主动开口，也不太好提示，只能等景光先出声后，自己再一边引导，一边见招拆招。 远烨凛疑虑重重地拿过水杯。 片刻后，远烨凛逐渐意识到……景光是故意沉默的。 沉默会带来压迫感，时间越长，越容易让人心烦意乱，焦躁不安，也就更容易干扰心理。 不过景光的压迫对象不是自己，而是……窃听器后的人？ boss的确在听阿玛瑞恩到底想做什么。 原本他只是稍微有点兴趣，毕竟平时阿玛瑞恩表现出来的样子，表演欲非常旺盛，还推崇反差感，boss就很想知道自己最看好的武器究竟在组织成员面前是什么样子。 刺杀的人的确是自己派出去的，boss对其被逼走不以为意，这说明阿玛瑞恩非常肯定，苏格兰不能杀，他很可能不是卧底。 不过在他的设想里，经过一次威胁，苏格兰怎么说都必须要恐惧一下吧。 被组织以雷霆手段震慑，就算再组织忠心耿耿的，也会露出一点情绪吧。 怎么会情绪这么稳定？ 难道苏格兰早有准备，阿玛瑞恩判断有误？ boss心中疑虑丛生。 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恐惧准备背叛组织了吗？ 虽说代号成员都是精锐，少一个都是组织的重大损失，但如果不忠于组织，那也不是不能…… 突然，窃听器中传出苏格兰的声音。 苏格兰坐在远烨凛对面，笑了笑：“你觉得，我不知道是谁派人来杀我？” boss脸色凝重下来，苍老的躯体从座椅上缓缓坐直。 苏格兰……难道他能猜到自己？莫非他果然早有准备？ “！！！”远烨凛睁大了眼睛，就算景光猜到了，现在也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啊！ 他立刻做出手势，用了一套他们自己才知道的暗号，清晰告诉他：不要挑衅。 那可是boss啊！ 苏格兰看到他的暗号，更加坚信了窃听器背后的人是阿玛瑞恩。 “只是因为我接近你吗？”苏格兰若有所思，轻笑一声：“只是因为我和你走近一点，就想把我除掉，是不是太独裁了点？” “你是独立的人，可不是他的所属物品。” “还是说……他觉得只要把你身边的人都杀了，就能阻止对你有好感的人接近你呢？” 远烨凛愣住了。 虽然自己早就主动接受了“boss的所属武器”这个概念，而且为了卧底更方便，他已经逐渐抛弃过去、抛弃职业、抛弃身份……被当做武器也无所谓，只要能更加接近自己的目标，就算抛弃生命也无所谓。 但是在组织成员毫无顾忌称呼自己代号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到boss那副自称为神的丑陋姿态，和利用自己杀人能力的贪婪，总是会感觉到一阵反胃。 就好像，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他们犯罪事业的一部分了。 真是让人恶心。 现在却听见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同在犯罪组织内，清晰告诉自己：你是独立的人，不是谁的所属物品。 当然，我一直是我，绝对不会被一个区区代号动摇。 想利用我当犯罪武器？boss只能做梦了。 虽然自己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听见朋友认可的时候，他还是很感动。 hiro放心，今天也在坚定推动卧底计划，绝对没有被犯罪组织迷惑！ boss也愣住了。 他觉得，苏格兰说的话有点微妙啊，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突然灵光一现，脑子中闪过一道闪电。 好像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虽然苏格兰的确猜到了，派人去刺杀他的是自己……但巧妙的是，苏格兰居然对阿玛瑞恩有好感！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他不仅不会背叛组织，反而会因为阿玛瑞恩从属于自己，而间接受制于自己！ 苏格兰啊苏格兰，弱点太明显了，居然是阿玛瑞恩。 更没想到的是，作为忠诚于自己的武器，阿玛瑞恩居然还能作为掌控这个代号成员的把柄， 虽然boss也例行怀疑了一下苏格兰演戏的可能性，不过苏格兰字里行间都明显透露着对自己这位boss的不满，只因为阿玛瑞恩被自己控制着。 知道这一点后，boss不仅没有不爽，反而感到了畅快。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苏格兰越不满，就陷得越深，抛开阿玛瑞恩背叛组织的可能性就越接近零。 第166章 而阿玛瑞恩又被自己牢牢掌控着，更加不可能对自己阳奉阴违。 很好，果然优势在我！ boss疑心病日益严重，无法掌控每个代号成员会让他夜不能寐，苏格兰这种送到自己面前的把柄，简直刚好踩在他痛点上。 所以他不再疑心，直接将监听关闭。 苏格兰交给阿玛瑞恩就好，相信阿玛瑞恩会妥善处理。 苏格兰则思考着，监听器后阿玛瑞恩的反应。 之前来刺杀的人最终离开，说明阿玛瑞恩退让了第一步。 自己假装没有发现监听器，对小凛说出一番挖墙脚的话，肯定已经踩到了阿玛瑞恩底线上。 可能已经恼羞成怒了？ 但是还不够，自己还要更加刺激他，才能真正让他尊严受挫。 如果不狠狠挫败他的自尊心，就算小凛坚定站在自己身边，也不能让阿玛瑞恩意识到他不可能完全控制一个人。 当他发现，自己不能拿远烨凛和苏格兰怎么样以后，就会退第二步、第三步…… 直到放弃控制权。 最重要的是，这样能让小凛自己知道，一味妥协是不可能降低组织成员防备心的。 他一定要坚定，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可被轻易放弃的东西，他还有自己和zero帮忙，绝对会让他重新回到阳光下。 “远烨警官，我可以很尊重你，你为什么不能考虑到我手下来呢？”苏格兰笑着对他眨眼。 远烨凛很感动，但他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吧。” “我并没有跳槽的打算。” boss应该打消疑虑了吧……苏格兰并没有背叛的打算，他只是想招募自己而已。 这天的意外插曲结束后，远烨凛还是有点担心boss多想，准备试探一下。 正好，被自己送到情报组去的水无怜奈传回消息，她居然真的打听到了有价值的情报。 朗姆曾经插手过一个研究所的研究数据，后来这个研究所就废弃了，但是他干扰研究的重要证据还保留在里面。 研究所一直是不能踏足的禁地，相信boss会对这个消息很愤怒。 所以远烨凛随手将消息转发，并询问自己是否要行动。 boss完全没有提苏格兰，只关注这个情报是否属实。 如果属实，就要求他和琴酒一起前往回收。 远烨凛又试探了几句，发现boss完全没在意苏格兰那天的事，这才放下心。 现在好不容易把零和景光都安抚下来了，他们的卧底任务也都在正轨上，自己也要做出点对朗姆不友好的行动了。 他直接登上阿玛瑞恩账号，把boss的命令转告朗姆，趾高气昂说你的卧底工作被我接手了，现在你把你派出去的所有卧底名单交出来。 朗姆一打开消息：！！！ boss你糊涂啊！ 朗姆气疯了，他知道自己放了很多老鼠进来让boss很不满意，但是派出去那些卧底都是自己一手培养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交出去。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这岂不是吊出阿玛瑞恩的好机会？ 于是朗姆假惺惺回复，说这个名单太过重要，首先自己需要一定时间整理，其次自己需要和他当面交接。 否则他不信任邮件对面是阿玛瑞恩本人。 一分钟后，阿玛瑞恩同意了。 第148章 远烨凛又追问了几句,到底什么时候能给。 而朗姆也很强硬，说必须要一点时间。 【你也曾经是我的下属，你知道卧底的背景信息有多隐蔽,非必要不会留档。】朗姆恶狠狠回复,【所以必须你本人亲自来交接。】 他着重强调了“你曾经是我下属”这件事。在他看来，阿玛瑞恩有了今天的地位,肯定非常不乐意提起以前的黑历史,自己越强调这一点，就越能激起阿玛瑞恩的怒火,让他失去理智。 事实上远烨凛毫无感觉,他只关心朗姆本人会不会出现。 【我亲自来，那你也必须亲自出现,朗姆。】远烨凛也寸步不让，【否则我也不会相信名单真假。】 两边都在隔着邮件大骂对方多疑狡猾。 但朗姆还是要在邮件中维持表面的虚情假意，因为阿玛瑞恩该死的把每一封邮件都抄送了boss：【可以，但是地点由我来定,我必须选一个安全的地方。】 至于到时候自己以什么身份出现，就不好说了。 远烨凛猜到朗姆可能想安排陷阱来对付自己。 不过,那也要朗姆能找到自己才行。 自己可不会把“我是阿玛瑞恩”写在脸上。 两人心思各异地达成了一致，远烨凛甚至阴阳怪气地祝朗姆步步高升。 朗姆也不遑多让,阴阳怪气地祝他永远不会被条子背叛。 ？？？不知道朗姆有没有破防，反正远烨凛已经被疯言疯语气到红温。 不过,远烨凛看朗姆这边目前不会有什么动静，所以打算先去完成boss的命令。 废弃实验室的位置在英国的某个小岛上,所以他和琴酒要秘密消失一段时间。 最好立刻出发，在朗姆察觉之前。 有了上次被零在安全屋蹲点的经验，这次他很老实地先找两人报备了一下。 “又是秘密任务？”波本冷不丁道：“上次你也说是秘密任务,你觉得我这次会相信吗？” “你要去哪里，又忘记我怎么告诫你的吗？”苏格兰非常严肃，非常放不下心。 远烨凛自知理亏：“……这次真不能说。” boss只把这个任务口头派给了自己和琴酒，甚至没有在组织系统内留下记录，所以肯定不能有一丝一毫泄密。 否则，就是将风险送到两人面前了。 “不能不去吗？”苏格兰低声道。 其实从上次的试探来看，只要小凛坚定一点，阿玛瑞恩未尝不会让步。就像自己那样试探，最后也安然无恙，甚至后续都再也没有遇到过暗杀。 小凛固然是想降低对方防备心理，这才表现地乖巧听话。 不过这种一个电话就能被叫过去……小凛真的想过拒绝吗？ 波本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和苏格兰两人一直互通情报，因此知道之前苏格兰之前遭遇的惊险暗杀。 小凛为了保护苏格兰，对阿玛瑞恩的人脱口就是一句威胁。 阿玛瑞恩派来的人居然没有反驳，仿佛只要远烨凛不满意，他身为别人的下属，真的可以去死。 很矛盾，小凛的地位比他们想象中要高，但是抗拒程度比他们想象中要低。 “你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傻事吗？”波本也紧跟其后追问。 “我……必须要去，这关系到我需要确定的某个情报。”远烨凛声音也认真起来，“你们放心，这次一点也不危险，也不需要我做什么。” “只是去确定一个情报而已。” 最终远烨凛还是占据上风，他得到了波本的一票。 波本会最终答应这件事，也是因为他知道近期朗姆有对付阿玛瑞恩的意向，他自己也需要去把控一下进度，没有办法再盯着远烨凛。 不如让他安心去任务，以免任务的时候还忧心忡忡，在遇到危险时翻车。 于是苏格兰也只能同意下来。 远烨凛挂断电话后，乔装打扮一番，就准备去找琴酒。 至于国内这边，朗姆的动向有水无怜奈被迫帮自己盯着，研究所这边，阿玛瑞恩在或者不在都一样，只不过如果有人想刺探阿玛瑞恩，还有boss的秘密家臣顶上去。 ——没错，就是负责接送远烨凛前往x研究所的司机，已经被boss指派给自己使用，没有名字，只知道他的编号是sn19。 sn19在研究所，可以代替阿玛瑞恩传话。 远烨凛走到集合地点，准备厚着脸皮蹭伏特加的车。 不管琴酒答不答应，他总不能甩开自己前往英国吧？ 然后远烨凛在集合地点，目光诡异地看到一台熟悉的保时捷356a。 等下，这台车不是上次载自己时出车祸了吗？琴酒不会又找人把它运回来修好了吧？ 从一些细节上还能看到维修过的痕迹，甚至重新上了一遍漆，恐怕连发动机都换了……目测肯定花了大价钱复原。 琴酒对这台车是真爱啊！ 保时捷356a缓缓在远烨凛身边停下，琴酒嫌恶的脸从车窗里露出来：“滚。” 离我的车远一点。 “你不带我，我就赶不上飞机了！”远烨凛一把扒在车窗上，固执地想往车里爬。 “大哥！”伏特加满头冷汗。 以前阿玛瑞恩还没有代号，自己可以嚣张一点，现在阿玛瑞恩是boss面前的大红人，自己也惹不起啊！ 所以伏特加开锁也不是，开车也不是。 琴酒忍无可忍地把枪比在他头上：“我和你不是一趟飞机，你坐后一趟！” 远烨凛惊异：“不可能，后勤人员明明买的是同一班飞机的票！” 第167章 自己特意要求的！还想在飞机上再害琴酒一次呢。 然而琴酒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我早就让人换了，你去另一个航班。” “我可不想难得休息的时间还要看到你这张脸。” ……琴酒把坐飞机的时间称为休息？ 太卷了。远烨凛深深对职场卷王表达不满：“凭什么，你就是这样排挤你同事的？我看你很喜欢公报私仇啊。” “不会到处抓老鼠也是你排挤同事的一种手段吧？” 琴酒冷笑一声：“我也可以把你当老鼠抓进审讯室。” “砰”地一声，琴酒开枪了，不出意外又是擦着远烨凛的额角过去。 气流只掀起远烨凛的额发，露出下面狰狞的洞，仿佛在嘲笑这颗子弹的自不量力。 就连开洞都没夺走他的生命，一颗子弹就想杀死他？ 远烨凛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配合额角上的洞，让这张平日里有些柔和的脸显得妖异起来。 “你自己想办法去。”琴酒收起伯莱塔，准备把车窗摇起来，让伏特加开车。 远烨凛：“要是我不能及时出现在任务地点怎么办？” 琴酒：“那你就去死！”然后赶紧让伏特加开车。 保时捷356a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只留下车尾气，让远烨凛咳嗽好几声。 居然真的打死不让自己上车！ 在不可理喻中，远烨凛叫了出租车送自己去机场，走进机场的时候正好看到琴酒一袭黑风衣，已经走进登机口。 而远烨凛的登机口在另一侧，还要两个小时才能起飞。 他只能不甘心地看着琴酒离开。 可恶，琴酒居然懂防备自己了！ 好不容易等两个小时，远烨凛登上自己的飞机。 英国啊……自己还没去过。远烨凛把琴酒抛到脑后，开始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研究所，居然被废弃了。 boss除了让他们去找朗姆留下的证据，还让他们回收一部分资料，据说和雪莉目前的研究有关。 如果能得到那些遗留数据，能够帮助雪莉加快进展。 远烨凛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造假，但是琴酒跟自己一起，可能很难找到机会。 不过他可以复制一份到时候让零他们交给公安。 十二个小时后，远烨凛在伦敦下了飞机。 他下飞机后才听说，虽然自己乘坐的这趟航班一路平安，但是琴酒乘坐的航班被劫机了。 劫匪抱着炸弹上飞机，让每个人打电话给家人交赎金，否则他们就带着全部人一起死。 第一个威胁的人就是琴酒！ 当然，他们最后被航班上几个见义勇为的人制服了，但是琴酒也因为差点拔枪而接受调查，废了一番功夫才被来接他们的英国组织成员担保出来。 一番折腾下来，就连远烨凛也落地英国了，琴酒还没能走出机场。 远烨凛站在脸色极黑的琴酒面前，差点笑死。 “哈哈哈哈哈！！”琴酒的脸色越发难看，用死亡视线盯着已经笑到直不起腰的远烨凛，“早知道你还不如和我一趟航班，哈哈哈哈哈！！” 琴酒几次摸到口袋，准备拔出他的伯莱塔，又强行忍住了。 果然，和阿玛瑞恩出任务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 笑够了之后，远烨凛往人群看去，想知道究竟是哪几个人才，居然要赎金要到了琴酒头上。 不过，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几个被带走的绑匪。 而是据说见义勇为，制服了劫机绑匪的几个普通民众。 远烨凛脸上笑意收敛。 这些人里……怎么有个小孩看起来相当眼熟？ 正站在工藤优作身边，和老爸一起跟警察详细描述劫机经过的工藤新一，觉得背后有一丝凉意。 不过他回头，却并没有发现是谁在看自己。 不过他看到了刚刚和他同一架飞机，第一个被威胁交赎金的可怕黑衣男。 黑衣男旁边还有一个青年，正和他说着什么，两人关系融洽的样子，正朝着机场外走去。 是自己错觉吗？工藤新一低头沉思。 第149章 琴酒拒绝了和他关系融洽,快速上前几步，和远烨凛拉开距离，以免被认为和他认识。 远烨凛不死心,又追上去两步：“走这么快干嘛,后面有瘟神追吗？！” 琴酒冷笑一声：“你也知道。” 他真是没想到，只是出发前和阿玛瑞恩小小见了个面,之后甚至他们分开坐航班,自己都能精准无误遇上劫机！ 太晦气了。 不过远烨凛甩不掉，他不仅紧紧跟在琴酒身后一路到了酒店,还大声和琴酒说话,让旁人都误以为两人关系好。 “我在外面叫你什么？总不能叫你代号吧！” “喂？hello？听到我说话了吗？” “你不说我就直接喊你名字了？” “黑……” 琴酒猛地回过来威胁的眼神，让远烨凛把剩下两个字吞下去。 “这个名字不能用吗？”远烨凛无辜摊手,“那我怎么叫你？” 琴酒：“你可以非必要别跟我说话。” 就连酒店前台都微笑着，用英语询问两人是否是朋友出来旅游，需要订标准间吗？ “不用。”琴酒咬牙切齿，“3xxxxxx45这个号码,预定了两间房。” 而且两间房特意要求一间在最南边，一间在最北边,充分满足他让阿玛瑞恩离远一点的迫切需求。 远烨凛在他背后发出啧一声表示不满，但琴酒直接当成耳边风。 酒店前台在帮两人核对信息并且查询房间号的时候,又有一家人从自动门走了进来。 这家酒店是当地较为高档的星级酒店，因此工藤一家也在这里落脚。 原本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是来英国旅游的,顺便把工藤新一带上，让他来看福尔摩斯的故乡。 不过,很不巧他们在飞机上就遇到意外了，居然遇到了劫机事故。 幸好最后无人伤亡，飞机也平安落地,不过几人也累的够呛。 干脆就把今日的旅游行程取消了，先来酒店休息，把行程推到明天。 眼看酒店前台还有人在排队等候，工藤优作几人就先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顺便让门童把他们的行李先送到楼上去。 “呀，新一，你在看什么？”工藤有希子看见新一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地方，大为新奇：“在看帅哥吗？” 身为日本家喻户晓的国民女神，工藤有希子即使退出影坛，现在也依旧风采出众。 不过她捕捉帅哥的能力也出众，顺着新一的目光一眼看去，就锁定了两个看上去就颜值不低的背影。 “新一你在看那两位吗？”工藤有希子托着下巴，“不过只能看到背影诶，有点可惜。” 工藤优作无奈地看着两人。 等会儿那两人要是转过身，看到他们一家都在盯着看，就很尴尬了。 不过……工藤优作沉吟一会儿，他觉得，这两人身份都有点危险。 尤其是那个带着帽子，白色长发的男人。 他刚想提醒两人要小心，就看见新一猛地转过头来，瞳孔地震地看着两人。 “我好像……想起来了。”工藤新一目光发直，“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时间了，自己再也没见过他。 不过仅仅两次见面，远烨凛已经在自己心中留下极深的印象。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两人已经从前台离开，走进酒店电梯。 远烨凛走进电梯后，转过身面向电梯外，而此时电梯门也恰好闭合。 不过，工藤新一还是看到了那张正脸。 “！！！”他立刻抓住工藤优作的衣角，语气急促道：“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吧？我见过一个叫做远烨凛的哥哥！” 一位……自己曾经以为是警察，实际上杀过人、杀过朋友，最后在刑警围捕下都差点逃出去的罪犯。 他认识松田哥哥，应该是松田哥哥的朋友。 但是自己分明目睹过，远烨凛在警察围捕下，被松田哥哥用麻醉弹击中，才最终被制服。 新一一直以为，远烨凛被抓捕后，应该被关了起来。 但是今天自己，居然在英国看到了他。 不像是被关起来的样子……反而和另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黑衣银发男，有说有笑。 远烨凛身边那个银发男，自己在飞机上观察过，他口袋里肯定有枪，并且在被劫机的时候多次试图掏出来。 他的气质也很危险，手上的枪茧说明他一定是个用枪老手，不是雇佣兵就是杀手。 当时新一以自保为上，就没多接近。 没想到，他居然是远烨凛的同伴…… “新一，我跟你说过吧。”工藤优作温和道：“不要靠近太过危险的人，即使侦探也需要在真相面前优先保护自己。” 第168章 “可能你曾经认识的远烨哥哥，还有一点善意。” “但是现在，他身边那个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工藤优作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对新一还有有希子说：“不论如何，我们不要掺和进他们的事中。” 工藤新一不甘地看着那个方向：“但是……” 如果那个危险人物才是远烨哥哥现在的同伴。 那松田哥哥他们呢？ 他不要他的朋友们了吗？ 已经乘坐电梯前往对应楼层的远烨凛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英国碰到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工藤新一，不过他应该不记得自己了吧？ 而且看起来，那位名声响亮的大作家工藤优作，也在他身边。有工藤优作在，肯定能看出自己从事的工作比较危险，也会阻止小侦探来发掘自己身上的秘密。 远烨凛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他严肃地发现，琴酒居然在酒店另一侧最远的地方。 他居然故意避开自己！这怎么可以，系统都无法影响他了！ 琴酒正在自己的总统套房内巡视，如野兽巡视自己领地一样，确保绝对安全。 然后他将自己帽子和外套取下，放在衣帽架上。 房间是早就定好的，已经有人送来了武器等装备，正藏在床底下。琴酒正打算拿出来清点一下。 突然听见门被敲响。 琴酒只警惕了一瞬间，在手还没有摸到枪之前就放松下来。 会在这个时候敲门的，只可能是某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 琴酒打算不理会。 门外的人不死心，又敲了好几下，才彻底死寂下来。 琴酒给自己点了根烟，以为阿玛瑞恩放弃了。 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滴滴一声，提示门锁已打开。 琴酒：“……？”他眼疾手快，一把堵在门口。 果然是阿玛瑞恩！ 远烨凛正在用力推门，一眼就从门缝中看到了总统套房的豪华配置：“你住总统套房，居然让我去住标准间！太可恨了！” 琴酒看起来要杀人了：“滚回去！” “不！”远烨凛今天还真就非要进这个门，“总统套房又不是只有一个隔间，你让我住进去怎么了？？” “你哪来的房卡！？”琴酒脸色黑如锅底。 “从保洁员工那里偷的万能卡。”远烨凛无辜眨眼，“既然条件不允许我住进来，那我就只好创造条件了。” 琴酒的手已经控制不住摸向伯莱塔，但是理智又告诉他，阿玛瑞恩打又打不死，还容易引起关注。 他告诉自己冷静，阿玛瑞恩这种人，只要他觉得无聊了，就不会再来骚扰。 一味让他滚只会让他越来劲。 做了不知道多久心理建设，琴酒深呼吸好几次，才慢慢松手卸力。 远烨凛啪地一下就把门拍开了。 门拍在了墙上，也拍在了琴酒的理智上。 “这个房间大多了。”远烨凛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开始巡视领地，“不错，我马上住进来。” 琴酒：“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万一晚上遇到袭击了呢？我们分开住怎么相互支援！”远烨凛理直气壮，“只会分散战力啊！” 琴酒狠狠按了按自己眉心，从牙齿缝里挤出：“……你要是遇到袭击，你就自生自灭。” 至于自己，还不需要轮到阿玛瑞恩来支援。 说话间，远烨凛已经抢走他的帽子，自顾自戴在自己头上，在落地镜前欣赏起来。 “怪不得你到哪都戴着这顶帽子。”远烨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银灰色的眼睛一半被帽檐遮住，耳边只留下细碎的黑发，“确实很适合遮脸啊。” 被那双自己帽子下透出的含笑眼睛从镜子里一望，琴酒沉默下来。 总感觉他下一句就是不如送给他。 ……但是一顶帽子要是能让阿玛瑞恩安分点，好像不是不行。 所以琴酒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远烨凛惊奇地看着琴酒，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能忍一点。 突然，琴酒眼神一厉：“谁在门口。” 远烨凛回头一看，刚刚他闯进来时没有把门关死，还留下一条门缝。 刚刚有一道黑影闪了过去。 远烨凛立刻走过去拉开门，往旁边一看。 正好和步步后退的工藤新一对上视线。 新一差点要抱头尖叫了，谁知道自己只是想去个餐厅，不小心路过这里，居然正好遇到了远烨哥哥他们啊！ 救命！ 他有点惊恐地看着远烨凛，同时心里还有点希冀，远烨哥哥会不会认出自己？ 不过被那双有点冰冷的眼神一扫，又看到他头上戴着银发杀手的帽子，工藤新一有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在他眼里，那双银色的眼眸仿佛在审视，自己会不会对他有威胁。 “原来是一只小狗。”远烨凛勾起嘴角。 唉？工藤新一茫然地看着他招了招手，自己下意识一回头。 看到一只斑点狗坐在自己身后消防栓旁边摇尾巴，被远烨凛一招，立刻颠颠地跑过去。 工藤新一满头大汗，趁着远烨凛弯腰摸狗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跑了。 那种神情……远烨哥哥还记得自己。 第150章 琴酒冰冷的声音响起：“只是一条狗？” 远烨凛转过身来,果然手里举着一只斑点狗，正欢快摇着尾巴。 它看不出眼前人类的危险之处，但是懂得趋利避害,看到琴酒的那一刻尾巴立刻耷拉下来,抖着腿往远烨凛怀里缩。 琴酒露出厌恶的眼神，不再往前靠近。 “是啊,不知道是谁丢的。”远烨凛一边随意应付,一边想着工藤新一应该已经跑了吧。 这件事也提醒了自己，不能继续在这个酒店停留下去了,否则侦探小朋友的好奇心会让他靠近自己。 并且会被琴酒注意到。 不过,幸好他们明天就走了，应该不会再继续碰到工藤新一了吧？ 在琴酒眼里,就是阿玛瑞恩抱着狗沉思，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看都不看自己方才死活要闯进去的门一眼。 琴酒：？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再次加深了阿玛瑞恩的确脑子有病的印象。 远烨凛没猜错,今晚他们清点完物品后，明天就有一辆雪地车来接两人。 长期驻守在英国的代号成员虽然知道他们两人来了,不过听说他们执行秘密任务，所以都不敢见他们,只把装备和车给他们准备好。 雪地车的司机也是一位组织成员，不过只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外围成员而已,他的任务就是把阿玛瑞恩和琴酒送到那座小岛上去。 之后他自己也会离开。 远烨凛找了一天，没有找到小狗的主人,只能遗憾地把它交给前台，让主人到时候有地方认领回去。 凌晨的时候，一辆黑色改装后的雪地车停在酒店后门,琴酒和远烨凛两人早就等在此处。 司机是一个标准的本地白男，沉默寡言，在琴酒的示意下，他给两人展示了一下后备箱的东西。 英国已经进入严冬了，他们要去的岛上甚至早就开始下雪。 虽然不是什么荒无人烟之地，甚至那边还有很多酒庄营业，接待游客过去滑雪旅游，不过还是要做好被雪堵路的准备。 “我没有岛上的地图，不过那里的酒庄老板也是我们的人，你可以找老板要，找到你们要去的位置。”司机用一口伦敦腔说。 琴酒扫了一眼后备箱的东西，火药武器就不用说了，都是他用最顺手的，除此之外还有防毒面罩，是自己特意要求。 研究所废弃多年，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万一还有化学物品残留怎么办？以防万一总没错。 然后他一颔首，司机就关上后备箱，钻进驾驶位。 远烨凛静静地看着一切。 如果自己坐上车，然后出车祸了，这一车的火药…… 算了，自己还是别说了，不然琴酒等下会把自己赶下车让自己走路过去。 远烨凛镇定地坐到车上。 琴酒也坐上车，不过心里总有点不安，感觉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三个小时后，三人站在路边，看着翻下山路的雪地车在悬崖下轰地发出一声爆炸，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明眼人都能看出琴酒火冒三丈了！ 司机战战兢兢，生怕今天自己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琴酒深呼吸，握着枪的手在发抖，脑子里脑补自己拿枪指着阿玛瑞恩，又指着司机，最后根本不知道该指谁的画面！ 自己就不该让阿玛瑞恩上车！ 司机眼看下一秒就要血流成河，立刻站出来补救：“大人，目的地离这里也不远了，附近正好就是我说的正在酒庄，两人大人可以先去休息一天，明天再找目的地也不迟。” 第169章 “我再去弄……两辆新车过来！并且把地图给两位大人送过来！” “现在就滚！”琴酒猛地把枪口指着他。 司机立刻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阿玛瑞恩一直在假装不管自己的事，在琴酒阴恻恻看过来后，他立刻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你看我干什么！这次我也受伤了！” 和琴酒一样，好不容易从车里爬出来呢。 至少比上次只有自己安然无恙要真诚很多，对吧？ 琴酒阴冷地用枪口指着他，看到了被阿玛瑞恩耀武扬威戴在头上的帽子。 到底还是没开枪，也不知道是担心给自己的宝贝帽子开个洞，还是别的原因。 最终两人只能先去附近的酒庄，根据司机告诉他们的联络号码，联络酒庄老板。 不过电话占线了很久，也没人接通。 琴酒：一个两个，都败事有余！ 不过，幸好酒店前台还有人，接待员听说了两位的预定号码后，立刻查到了自家老板早就安排好的信息：“两位的房间在二楼，需要预定娱乐项目吗？我们这边与滑雪场都有合作。” 琴酒在忍气吞声，那就只有远烨凛代为交流了：“不需要，我们只住一晚，明天就离开。” 然后状似无意打听道：“我们来之前和老板联系了，不过他好像在忙，没有接电话。最近游客很多吗？” “因为之前酒庄做了宣传，所以很多游客趁着雪季赶过来，不过也没有忙到顾不上电话的程度。”前台员工露出歉意的笑，“可能老板在忙私事吧，如果有需要，我会代为转达。” 远烨凛点点头，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琴酒已经转身上楼，他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下去。 如果不是boss的命令，他都想直接回日本。 “没关系，他脾气不好，你不用理他。”远烨凛安慰了一下以为琴酒对服务不满意的前台员工。 “好……”前台员工勉强笑了笑，“我会联络老板，如果他回我消息了，我会来告诉您。” “您的房间钥匙请收好。”她递给远烨凛一片钥匙。 远烨凛拿到钥匙后，却不急着上楼，而是看了一眼天气。 ……总觉得晚上会下更大雪啊，他们真的能找到废弃研究所吗？ 休息到一半，远烨凛被楼下热闹的动静吵醒了。 他不明所以地出门，站在二楼往下看，居然又有十几个游客要入住。 他们似乎是来自同一个团队，是过来参加滑雪比赛的，不过因为天气原因，被告知比赛需要推迟进行。 主办方把他们安排在最近的酒庄入住，于是就安排到了这里。 当然，重点不是这些人里面有至少三个微微发红的坐标。 而是远烨凛瞪着眼睛看其中三个人。 怎么又是工藤新一那个小侦探！ 自己都跑到岛上来了，居然还能和他碰到！ 工藤新一：不对劲，有人在盯着我！ 他一个向日葵猛回头，和二楼站在栏杆旁的远烨凛对视上了。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瞳孔地震。 怎么你/远烨哥哥也在这里啊！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远烨凛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他认识，以免不怀好意的目光也落到小侦探头上。 工藤新一谨记老爸的告诫，没有暴露自己和远烨凛认识，以免被另一个危险分子注意到。 不过……工藤新一微微沉下眼。 远烨哥哥和另一个人特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是执行什么不可言说的任务吗？ 远烨凛正打算离开，回到自己房间装死不出门。 之前在前台负责接待他的员工却先一步拦住他：“这位先生，麻烦稍等一下！” 工藤新一立刻竖起耳朵。 远烨凛只好停下来：“怎么了？” “是这样的，方才我不是说我来联系老板，有他消息后就告诉你吗？”员工笑容勉强，“但是我打他工作电话或者私人电话他都一直不接……而且我想起来，我们老板自从昨天来视察后，好像也没有离开，他的车还停在停车场内。” “所以我想到去他办公室敲门。” “我敲了门后也没有任何动静，再打老板的电话，电话铃声却在办公室内响起……” 她小心翼翼道：“能麻烦您跟我一起去看看吗？我也担心有什么不对劲，没人帮我作证。” 酒庄员工也联络不上吗？ 远烨凛沉吟一会儿：“但是我……”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一起过去看看。” 远烨凛一愣，偏头看到工藤优作微笑着朝两人走来。 “人越多越好不是吗，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温声道。 工藤有希子在旁边捂住嘴。 哇哦，正面果然很帅气。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居然是坏蛋吗？ 工藤新一跟在工藤优作身边，感激地看着自己老爸。 啊啊啊太好了，这样自己就能参与了。 工藤优作一巴掌按在工藤新一的头上，继续笑着道：“正好我们也不是很忙，如果这位先生不太方便的话。” 他含笑的眼睛在远烨凛眼前一扫而过。 远烨凛：“……” 总觉得等会儿发生的事不简单。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也不知道工藤优作突然主动帮忙，有什么目的。 几人跟着前台员工走到走廊深处，老板办公室门口，看着她敲门。 里面依然毫无动静。 “刚刚也是这样，不过我可以肯定老板就在里面……”她说着又拨打了电话，果然，门外几人都能听到门内隐约铃声。 “门也从里面反锁了。”她拧动门把手，却没有打开。 远烨凛已经有了预感，这名组织成员，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果然，他们找来锤子将门锁砸开，踢门进去以后，就看到酒庄老板倒在地上，已经停止呼吸。 麻烦了啊。远烨凛心想，如果只是普通凶杀案就算了，但死的这个酒庄老板，是组织成员。 以琴酒的多疑，肯定会怀疑是不是针对组织的暗杀。 不过，远烨凛猜测，应该和组织没什么关系。 他已经从酒庄的某个后厨员工身上看到了红色坐标，不出意外应该只是酒庄内部矛盾，老板恰好被员工杀了。 就看警察什么时候来破案了。 远烨凛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看着工藤优作拨打报警电话，然后被告知下午开始天气就恶劣了，前往岛上的路已经被雪封住，可能今晚赶不过去。 然后对方听说报警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工藤优作，便请求他保护现场，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他找一下真凶。 滑雪团的人听说出命案了，立刻嚷嚷着退房，不过目前附近可以入住的旅馆酒庄都已经住满了，他们无处可去。 而酒庄这边，则因为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刚好坏了，无法提供证据，正在紧急抢修。 看样子，大厅内还需要再吵闹一会儿。 远烨凛干脆转身回了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远烨凛忍无可忍，一把从古董花瓶后把悄悄跟踪自己的工藤新一拎出来。 “美味的小孩。”远烨凛露出妖异的笑，“你信不信我把你油炸之后裹上面包糠……” 工藤新一讪讪道：“我只是刚好路过……我回房间的路也是这一条！” 他也不想这么巧的！ “而且我从六岁开始就不相信这些鬼话了。”他露出半月眼。 走廊上人多眼杂，远烨凛干脆把工藤新一拎进自己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远烨凛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先说好，如果你想打探的东西太危险，我会直接封口哦。” 工藤新一心中一凛，眼前的远烨哥哥，已经比很久之前危险太多了。 不论是气质还是习惯动作……都说明他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 不过——工藤新一想到了在伦敦酒店内，远烨凛对着自己身后小狗招手的那一幕。 远烨哥哥威胁起人来总是很顺手，但实际上，也从没真正对自己造成过实际伤害。 于是他干脆问出了自己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远烨哥哥，你忘记你的朋友了吗？” “那位卷毛哥哥……还有那位半长发紫眼睛的哥哥。” 远烨凛呼吸一窒。 救救我。 是让你问情报，不是让你上来对我放大！ “这不是你该管的。”远烨凛的眼神冷下来，“看来你忘记我之前怎么威胁你的了。” 工藤新一丝毫不惧，因为远烨凛还是只嘴上威胁一下，甚至都没往怀里掏枪：“你现在的同伴不是好人，那你呢，你也喜欢和他们为伍吗？” 远烨凛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工藤新一。 第170章 “是我给你的错觉吗，让你觉得，我能容忍你质疑？” “是的。”工藤新一用力点头，并洞察一切，“你最多不过把我扔回我爸那里去，再跟他们告状，并口头威胁一番。” 远烨凛：可恶，谁让你预判我的。 不对，你好熟练，明明我们只见过两次吧！ 远烨凛语气很不好：“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连小学生都能做到。”工藤新一眼睛亮晶晶的，“谁是坏人，你就离开谁；谁是好人，你就靠近谁。” 虽然不知道那次被警察围捕后，远烨哥哥怎么跑出来的。 但是自己相信，远烨哥哥肯定不是那种杀人如麻的恐怖分子。 明明他还会帮自己遮掩。 远烨凛语气不明：“你想的太简单了……” 哪里会有这种理想情况出现？ 工藤新一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被远烨凛提起来，扔进衣柜里。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扔出门了。 衣柜门也被远烨凛关上，工藤新一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锁在角落里放缓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五分钟过去了，衣柜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工藤新一脑袋上的问号越来越大。 啊，什么情况，自己还要继续藏着吗？ 下一秒，远烨凛的房间门突然被打开。 工藤新一立刻屏住呼吸，听见了比西伯利亚的冰雪还寒冷的嗓音：“那人居然死了？” “怎么回事。” 是那个银发杀手！工藤新一瞳孔地震，不过是震惊远烨凛怎么提前五分钟就知道他会出现，明明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吧？？ 远烨凛当然是看到了琴酒的红色坐标，他一出房间，远烨凛就猜到他是来找自己了，干脆把工藤新一提前藏进衣柜里，然后从容地抹去了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 “你问我，我问谁啊。”远烨凛也不明所以，“反正不耽误我们离开吧，说不定明天警察就来了。” “要排查是不是有人针对组织。”琴酒冷声道。 “那你去破案，我不去。”远烨凛一摊手，“我只会杀人，你让我破案还是算了吧。” 琴酒阴沉地看着他。 他自己也不想去，酒庄人太多了，他怕自己忍不住直接掏枪。 “行行，我去。”远烨凛投降，“老爷你就回房间歇着吧。” 琴酒满意地冷哼一声：“尽快处理。” 他习惯性扫了一眼远烨凛的房间，没发现什么异样，就转身离开了。 远烨凛将房门关上后，又多等了十几分钟，才把工藤新一从衣柜里放出来。 “可以了吧，你侦探游戏也玩过了。”远烨凛把他往门外赶：“可以回你自己房间了吗？” 工藤新一用鞋子在地上猛踩刹车：“等一下等一下！我可以帮你破案！” 见远烨凛力气松动，他立刻趁热打铁：“你们想尽快找出凶手吧，这个我很擅长！” 远烨凛：……不，我已经靠作弊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过小侦探愿意破案肯定比自己出面更好。 “可以。”远烨凛松了口气，“不过，你要对今天你知道的一切都保密。” “不然你不会真的想体验被封口的感觉。” 工藤新一：“你的威胁已经对我没有作用了……” 远烨凛恼羞成怒，直接把人从自己房间里赶到了房门外。 房门啪地一声关死，工藤新一又不甘心地扑上去挠门：“我还没说完啊啊啊啊。” “你还想说什么。”远烨凛的声音在房门后响起。 “我破案之后，你可以告诉我你们要去做什么吗？”他希冀道。 房门后的人沉默了。 “先把凶手找出来再说吧，小侦探。”他听见远烨凛含笑的声音。 虽然没有给肯定的答复，但已经比自己预想中好多了。 工藤新一立刻扭头钻进了案子中。 远烨凛则靠在房门上，想到了滑雪团的那几个红色坐标。 感觉今晚应该不止一个案件，情况会比小侦探想象中更复杂一点。 自己就管不到英国的案件了，总之，自己会默默祝小侦探好运的！ 后半夜的时候，远烨凛出门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杀了老板的厨师已经被找出来了。 厨师一哭二闹三跪，直接坦白说自己因为不满老板安排的工作时长以及工资，再加上最近老板想赶他走，让另一个厨师入职，自己才一怒之下杀人。 原本案件到这儿应该就结束了。 但是他们找出凶手几十分钟后，厨师也被杀了，滑雪团中有一个人失踪了。 屋外正在下大暴雪，所有人无法离开，小小的酒庄直接升级成暴雪山庄模式。 有人呼吁所有人聚集起来，以免被凶手逐个击破，并且所有人在场可以更方便找出凶手。 看得远烨凛都怀疑，是不是系统让这个酒庄的运气变成了地狱模式。 琴酒站在远烨凛身边冷笑一声。 “走了。”琴酒转身就走，他可不管什么聚集不聚集。 只要知道和组织无关就行。 远烨凛靠在二楼栏杆上，最后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小侦探。 然后他也跟着琴酒离开。 暴风雪天气，对于普通游客来说可能很困难，但是对于组织成员和组织改装车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早上暴风雪还没起来的时候，组织成员已经把他们两人需要的车停在了停车场。 现在两人拿到了车钥匙，便直接启动引擎，一前一后开走了。 留在雪地上的车辙印也很快被雪覆盖。 等工藤新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远烨凛居然已经偷偷离开了！ “他们两个人跑了！肯定是凶手吧！”滑雪团里有人嚷嚷，“我早就看出他们不怀好意，肯定是杀人犯，刚杀完人就心虚跑了！” 工藤优作揉了揉眉心：“不，这些事与他们两人无关。” 其实他们两人离开反而会让人松一口气。 在不确定对方深浅的情况下，工藤优作不会有什么想把对方抓住的天真想法。 “真正的凶手，还藏在我们这些人之中。”他沉稳道。 他一把把准备转身向屋外走去的工藤新一把住。 第151章 把酒庄远远抛开之后,远烨凛和琴酒两人在暴风雪中疾驰。 原本酒庄老板应该提供给他们一份地图，不过酒庄老板死后，远烨凛就直接闯进他办公室自取了。 琴酒拿到地图后,看样子是一眼就分辨出废弃研究所的位置,二话不说就朝着一个方向开出去。 远烨凛只能死死咬在他身后。 他看出来琴酒很想把自己甩开！ 但是不可能的，琴酒的红色坐标清晰地像指南针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琴酒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一心只想让阿玛瑞恩离自己的车远点,他这一路居然真的没再翻车。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停在某个废弃建筑的大门口，远烨凛才遗憾下车。 “这里就是研究所吗？”远烨凛四周看了看,的确破败不堪。 不过怎么都看不出研究所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工厂。 “研究所当然在地底，这里只是一个入口。” 琴酒冷声道。 他走向废弃大门,一脚踢开已经风化的铁门。 “赶紧想办法下去吧。”远烨凛说，“我可不想冷死。” 两人分别去找入口。 组织的研究所喜欢用类似的方式隐藏入口，而在场两人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很熟悉研究所的构造，所以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入口。 即使已经废弃了,入口的安全锁依旧亮着红灯，安静运转着。 琴酒走上前去,扫描了自己的虹膜。 安全锁“滴”一声亮起绿灯。 【身份已认证。】 远烨凛跟着琴酒走了进去。 看来这就是boss必须让琴酒跟过来的原因，远烨凛自己恐怕还真无法打开大门。 一进入地底,烧毁的实验基地就出现在远烨凛眼中。 “分开找，速度快一点。” 琴酒已经二话不说转身,朝着右边走廊离开。 两人谁都没有带防毒面具，因为察觉到研究所似乎还没完全断电,通风系统还在正常运转。 “好吧好吧。” 远烨凛向左边走廊走去。 自己要加快速度，最好在琴酒之前拿到资料。 不过，在沿着实验室一路找过来后,远烨凛的心已经一点点冷下来。 这里看上去是发生过爆炸，紧接着引起火灾，将实验器具设备等都烧毁了。 更可怕的是，很多地方墙上有漆黑的人影，应该是没来得及逃出去后被活生生烧死了。 想想也知道，组织不会让这件事泄露出去，所以当地报纸应该都没报道过死了这么多人。 远烨凛忍下愤怒，将证据拍了下来。 第171章 很快，他意识到不对。 这里发生过这么严重的火灾，不管什么证据都不可能留下来吧？ 但水无怜奈的确又打听到，朗姆留下了证据还没来得及销毁。 放在哪了呢？ 正在沉思间，远烨凛突然看到了一扇紧闭的密封门，在自己右侧走廊的最尽头。 门上的提示牌已经被销毁了，不过潜入门体内的安全锁居然没坏，还在安静亮着红灯。 非常可疑的样子，远烨凛准备走过去，突然听见装死很久的系统说了一句：【远烨君。】 远烨凛停下脚步：？ 然后功德圆满系统就不说话了，仿佛死机。 ……系统你这样搞得我有点紧张。 门后有什么东西不能给自己看吗？ 【不是。】 系统又活了。 “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远烨凛将信将疑。 系统又恢复了冷漠版：【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等会儿别太惊讶。】 系统直接把远烨凛的好奇心挑起来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密封门的门口。 琴酒不在，他没办法开门。 不过介于刚刚系统突然诈尸，远烨凛坏心思渐起，自己靠过去识别眼睛。 【虹膜认证中】 不会突然冒出什么陷阱或警报吧，远烨凛脑中浅浅闪过这个想法。 【管理员身份已认证。】 远烨凛愣住了。 【欢迎】 大门滴滴一声，在他面前打开。 ……等一下，管什么员？管理什么？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琴酒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在他眼里，阿玛瑞恩就是站在一扇打开的大门前，突然失去了智商。 “琴酒？”阿玛瑞恩恍惚地转过身来。 “你没看到这上面的东西吗？”他指了指虹膜认证系统。 琴酒瞥了一眼安全锁，又睨了一眼阿玛瑞恩，眼神明晃晃写着你是白痴吗？ “我居然能打开。”阿玛瑞恩语气惊奇。 “你当然能打开，不然boss派我们两个过来干什么。”琴酒不耐烦道。 是这样吗？远烨凛将信将疑。 而琴酒已经绕开他走了进去，余光又瞥了一眼虹膜认证系统，并若无其事收了回去。 看上去他完全不对此感到奇怪。 远烨凛本来都跟着走进去了，又到退回来看了一眼。 认证系统的屏幕上，显示出来认证人的照片。 和自己一模一样，碎发垂在额间，露出下方冰冷的银灰色瞳孔，黑发比现在更长一点，像狼尾一样细碎地披到了肩上。 不过……比自己现在更小一点。 远烨凛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小时候的照片，更别提组织。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刚刚自己认证的是管理员吧？？照片上的未成年是管理员？ 是不是有点太离奇了。 “系统。”远烨凛凝重开口，“我曾经……” 功德圆满系统的心提起来。 “不会也是雪莉那样的天才少女吧？” 【……】 “开玩笑的。”远烨凛猜可能是和自己被系统绑定前的身世有关。 他对自己的身世只记得个大概，比如没几个喜欢的亲人朋友，比如自己家族很有钱，比如出生后就没见过几次自己父母。 更具体的，他也忘记了。 系统说身份转换后会模糊一部分记忆，不然可能会造成命运bug。 远烨凛表示理解，所以他不再纠结照片的问题。 就连琴酒都认为没问题，说明这张照片也只是个bug。 他收回目光，心安理得朝着实验室内走去。 “找到证据了吗？” 密封门后的实验室保存还算完好，只有一些易碎器皿在爆炸的震动下碎了，但其他地方都保持了原本样貌。 通风系统和安全锁的供电也是这里提供，一台小型发电机还在坚强运转。 远烨凛一眼就看到了实验台上的一些数据文件。 “这些是雪莉负责研究需要的数据。”琴酒站在旁边，拿着一份文件，“把它们都带出去。” 远烨凛从纸张上收回目光：“我只关心朗姆插手实验的证据在哪里。” 纸面上应该不会留下记录，可能要查一下电脑日志。 正好实验室里就有一台完好无损的电脑，在琴酒冷冷的注视下，远烨凛淡定地走过去，打开电脑。 他带了拷贝数据的硬盘，不过现在琴酒盯着，他很难再帮公安拷贝一份。 盯着进度条的时候，远烨凛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里是英国，也是mi6的地盘。 而工藤优作正好报警了，他们就在同一座岛上。 大侦探说不定会注意到这里的异常，解开这里的谜团，然后引起mi6的注意。 “琴酒。”阿玛瑞恩冷不丁道：“这里既然废弃了，那就彻底销毁吧，以免朗姆发现有人来过。” “不需要你提醒。”琴酒点燃一根烟，“我走过的地方已经一路装了炸弹。” 保证可以把研究所炸得灰都不剩。 两人所在的密闭实验室，等会儿离开前自然也要装上炸弹。 数据拷贝完毕，资料也被琴酒拿在手里，阿玛瑞恩负责安装最后几个炸弹。 至于这几个经自己手的炸弹会不会爆炸，就说不准了。 阿玛瑞恩离开前，不动声色将密封门关上，安全锁再次启动。 一切准备就绪。 两人从地下研究所出来，开车离开一段距离后，琴酒按下了引爆键。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山崩地裂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即使隔着夜色，远烨凛也能看到废弃工厂那一片区域凹陷下去一大块。 耳边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远烨凛又一回头，发现琴酒已经冷漠地开车走了。 远烨凛也很冷漠。 反正到了伦敦，两人还要再汇合。 至于现在……远烨凛把目光又投向另一边，酒庄所在的方向。 就看侦探什么时候解决凶杀案了。 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暴风雪也小了下去。 连环凶杀案顺利解决。两起案件交织在一起，的确浪费了他们很多时间。 等警察过来的时候，一些瑟瑟发抖的幸存者说昨晚听见了强烈的爆炸声。 “是真的吗？”警察问这里唯一比较靠谱的工藤优作，“昨晚岛上发生了不知名爆炸？” “是的，我们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工藤优作沉声道，“我可以给你们指出声音来源方位。” “我也要去！”工藤新一可算有机会离开了。 几人跟着工藤优作的指引，一路开到了废弃工厂附近，一眼就看到了凹陷下去的大坑。 “天啊……”警察不可置信，自己辖区内居然会发生这么严重的爆炸，“我会立刻叫人来支援，看看下方埋了些什么。” 新一看着眼前的景象，想到消失的远烨凛和银发杀手，心中就只剩下凉意。 他们销毁了什么…… 远烨哥哥偷偷跑掉，就是为了来做这件事吗？ 第152章 仗着组织的改装车性能优越,琴酒和阿玛瑞恩两人甚至都没有等到暴风雪停下来，直接离开了小岛。 车辙也很快被落下来的雪覆盖，等第二天清晨警察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已经有人从岛上离开。 不过,琴酒为了甩开阿玛瑞恩这个专克自己的天煞孤星，不仅不打招呼就提前跑了,还一路将油门踩到底,仿佛身后有脏东西在追。 远烨凛死活追不上， 必须说明的是,曾经萩原研二车神小课堂开课的时候,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两位是优等生。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是偶尔爆发一下的补课生。 远烨凛是逃课生。 他纯靠坐朋友的车时那一瞬间灵魂出窍带来的感悟走到今天。 所以知识到用的时候就恨自己学少了！就比如现在，他就扼腕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多学一点。 不过,即使琴酒甩开自己好远，等远烨凛回到伦敦的时候，他发现琴酒居然还没抵达。 一问才知道，他又在路上出事了。 这次没翻车,但是因为发动机过热加上天气过冷，油箱在半路就开始漏油,最后硬生生把琴酒拖在了半路。 现在他在等惊慌失措的英国本地组织成员去接应他。 远烨凛足足笑了有五分钟。 笑够之后，远烨凛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硬盘还在自己手上，琴酒回到伦敦这段时间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完全足够自己重新读取一遍数据给零偷偷发过去。 他立刻乔装打扮一番，离开酒店,在黑市买了一台全新电脑，装上防追踪系统后，就找了个无人的房子将门窗紧闭,开始反读取硬盘中的数据。 第172章 进度条一点点前进，很快笔记本电脑的存储开始报警。 远烨凛看了一眼，输入某个之前零给自己的地址，将数据同步过去。 电脑的警报逐渐安静下来，进度条也一点点走到尽头。 当数据反读取完毕后，远烨凛立刻将硬盘拔下来，然后将一台新电脑直接用力砸在地上。 为了保证物理粉碎彻底，他从废屋子里找到了个消防锤，一块一块将已经四分五裂的电脑砸碎。 最后再将这些碎块一部分扔进回收站，一部分扔进下水道。 完成这一切后，他再若无其事地回到酒店，给零发了条暗号，暗示他自己有一份资料给他发了过去。 至于零会交给公安还是自己看，都无所谓，他相信即使这些数据已经过去十几年，也依旧有价值。 还没等他休息多久，琴酒终于回到了伦敦。 他看上去脸色非常差，看了一眼远烨凛，隔老远让远烨凛把硬盘给他。 而且要求站在他不远处的英国组织成员帮他拿过来——他甚至不愿意亲自从远烨凛手上拿东西。 但是这么点距离是不够的，琴酒还是稳稳被系统扫射到了。 远烨凛唏嘘地把硬盘交了出去。 琴酒拿到东西后转身就走。 他连英国都不想呆了，直接连夜飞回日本。 “琴酒大人真是太敬业了，任务结束甚至都不休息一下，就立刻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英国组织成员感叹一句。 “你居然知道他的代号。”远烨凛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当然，我之前见过琴酒大人一面，所以这次一眼就认出来了。”英国组织成员还毫无察觉，把远烨凛当成聊天对象。 远烨凛“嗯”一声。 “这次我们两人来英国，是秘密行动。”他看向这名英国人，露出阿玛瑞恩式恶劣的笑容，“任何人不应该知道，此时我们两人的代号出现在了英国。” 英国组织成员愣了愣，他在阿玛瑞恩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一点点变苍白的脸。 阿玛瑞恩则冰冷地盯着他身上的红色坐标。 “可能需要你保守一下秘密了。” 咦，奇怪，自己怎么动不了？英国组织成员动了动眼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全身都僵硬起来。 阿玛瑞恩转身离开，似乎不打算再理会他。 而英国人则朝着马路走去，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毫无察觉。 周围有人大叫起来，叫他躲开，但是他只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我应该认罪…… 一辆飞速驶来的大货车将其撞向栏杆，又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彻底停下来。 车轮下冒出一滩血，周围人群围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个倒霉蛋已经停止了呼吸。 远烨凛步履从容地走进酒店。 还是同一家酒店，不过这次他碰不上工藤一家了，因为他们还困在岛上。 琴酒也先离开了，当然，自己肯定也要赶紧回日本，不能耽误太久。 但也不着急这一时。 他想到了自己前天在琴酒房间门口捡到的斑点狗，不知道找到主人没有。 没有那只小可爱，自己还真不方便当没看见工藤新一。 于是他去问了前台。 前台还记得他：“是你呀，宠物已经找到主人了，是一位很优雅的女士领走的，就在刚刚。” “能确定是宠物主人吗？”远烨凛多问了一句。 “是的。” 声音从身后传来。 远烨凛回头，发现是一位金发女性抱着小狗走过来。 赤井玛丽往下拉了拉女士帽檐，微笑道：“是我朋友托我照看的狗，之前它挣脱绳子跑了，我正在愁不知道去哪里找它。” “没想到被你送过来了，真是非常感谢。” 只从气质上看，远烨凛就觉得她不太简单。 而且这双眼睛…… 心中生起一点点警惕，远烨凛也回了个毫无异样的笑：“没事，刚好遇到而已，能找回来就好。” 赤井玛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擦身而过，直到远烨凛离开酒店，赤井玛丽才接到一个电话。 “一个被炸毁的……类似实验室的设施？”她重复一遍，神色凝重起来。 “对，我到伦敦了。” “明白，我会去查探情况。” 琴酒和远烨凛一前一后回到日本。 琴酒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回到组织基地。 在boss专用的会议室内，琴酒将资料和硬盘一并交给旁边悄无声息站着的人。 那人接过东西后，就朝琴酒微微颔首，然后倒退离开了房间。 “任务完成。”琴酒淡淡道。 他言简意赅地省略了不太重要的过程，只简单说了一下结果。 听说研究所已经炸毁，boss放下心来。 然后他沉默了一下，有些诡异地问：“你……终于不戴那顶黑色帽子了？” 虽然自己很少关注下属除了工作之外的情况，但习惯了琴酒的一贯形象后，他的突然变化还是有点过于显眼了。 琴酒平铺直述：“给阿玛瑞恩了。” 拿不回来，也不想拿回来，总觉得阿玛瑞恩会在上面给自己偷偷下咒。 虽然没怎么真正威胁性命，但还是很烦人。 但boss却诡异地更沉默了。 “你……”boss欲言又止，“别陷太深。” 虽然自己很乐意看到阿玛瑞恩吸引更多组织成员，将更多弱点集中在自己手里，但琴酒不同，他本来就对组织很忠心。 所以倒是没必要浪费资源，反而干扰自己的得力干将为组织工作。 “阿玛瑞恩毕竟只是在演戏，有我的命令在，他毕竟不敢动真感情，所以不要做无用功。” 琴酒：？boss这是在发哪门子癫？ 虽然听不懂，不过毕竟是自己上司，琴酒还是遵循少说少错的原则，沉默下去。 另一边，远烨凛刚在日本下飞机，就收到了boss的消息。 琴酒已经将硬盘和文件资料都交了上去，而硬盘被组织处理过，能够记录硬盘被激活后的所有操作。 boss问他为什么读取了两次数据，他在做什么。 远烨凛有所准备，他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的行为能毫无破绽。 “当然是我要自己看。”他理直气壮，“既然知道里面有朗姆的把柄，我怎么可能忍住不看？” 自己不论是表面上还是实际上，都和朗姆有深仇大怨嘛。 “而且我确实发现了几个异常日志，肯定和朗姆有关！他可能远程操控做系统。” “需要我给您指出来吗？” boss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远烨凛发完最后一句话后，就再也没回复过。 机场内，远烨凛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总觉得有人在诽谤我……”他喃喃自语。 算了，回家吧，不要想其他事了。 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安全屋，这次他站在门口咳嗽一声。 如果里面有人，应该能听到自己的动静。 和以前回到安全屋比不同，这次他心情很轻快，仿佛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冰冷的落脚点，而是有人在等着自己。 他先一点点推开门，确认房间内开着灯后，再走进去。 “我回来了。”面对安全屋内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远烨凛眨眨眼，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很准时哦，对吧？” 降谷零按掉了手机屏幕，无视了“将远烨凛也带过去，增加阿玛瑞恩出现的几率，波本”这条短信，对远烨凛同样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欢迎回来。” 诸伏景光轻笑一声：“确实很准时，以后保持这种回家速度。” 第153章 “你们居然都来了。”远烨凛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说实话,他开门前的确还有点忐忑，不过那点顾虑在见到两个人之后已经完全忘干净了。 有什么比在组织内卧底的时候碰到另外两个绝对信任的人，更开心的事呢？ “为了等你,我可是提前好多天就把任务结束了。”降谷零一挑眉。 “……不会又等了我好几天吧？”远烨凛回忆了一下,自己去英国的行程雷厉风行，基本没有休息,连一周都没有就结束了。 一结束他都没歇口气,直接飞回日本直奔回家。 “没有哦，我们其实也没到多久。”诸伏景光摸了摸他的脑壳,“猜到你应该是今晚的飞机,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hiro，你应该把情况说得更严重点。”降谷零不赞同,“一味纵容他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有什么关系。”诸伏景光眨眼一笑，“能安全回来不就很好了？” 他算是看懂了，小凛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没办法阻止他行动。 就算被抓到一次,他也只会表面上唯唯诺诺答应，实际上他还敢。 第173章 但既然自己也在组织内,那就由自己来保护他，对他的要求也只要降低到平安回来就好。 景光非常善解人意,远烨凛都要感动哭了。 “我们买了食材，就等你回来。”降谷零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特意跑到你安全屋来。” 远烨凛：“我们……自己做晚饭？” “为了庆祝我们终于安全在组织内相聚。”诸伏景光站起来，“这一顿就由我来做吧,很久没有大展身手了。” 降谷零立刻表示：“我负责处理食材吧，再帮你打下手。”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警校时期。 那个时候,他们甚至还要偷偷用警校的烹饪室做饭，并邀请前来抓包的教官一起加入他们，虽然最后一人写了篇检讨，但是当时他们也像今天一样放松。 远烨凛看着这样的场景，突然觉得能不能死亡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至少他很确定，自己就是为了这一幕能永远保持下去才走到这一步。 只不过，这一幕要是能再加入三个人就好了。 不知道hagi怎么样了……远烨凛陷入沉思，自从和警视厅断联后，他除了偶尔能在报纸上看到班长和松田，研二在公安的保护下已经音讯全无。 真希望有机会他们能再一次聚餐。 远烨凛深沉道：“没办法，那我就只能负责点菜了。” 降谷零：“？” 他敲了敲远烨凛的脑壳：“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去，把碗筷买回来。” 他们买完食材过来后才发现，远烨凛的安全屋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更别说准备吃饭的碗筷。 幸好当时hiro留了个心眼，顺便买了锅，不然他们今晚就做西北风吧。 “再买点调料吧。”诸伏景光失笑，“我也没想到你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 所以他的准备还是不太全。 “好——”远烨凛刚到家就重新出门了，“马上回来。” 幸好安全屋所在的地方不太偏僻，没走多远就有一家连锁超市。 远烨凛把东西买齐后，提着塑料袋往回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明明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现在居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累。 可能他的所有疲倦在回家那一刻就消失了。 站在楼下时，他再次抬头看着房屋内亮起的灯光，和以前每次抬头看时，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是不自觉的轻松。 当然，这种轻松很快消失了。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站在路灯下打开屏幕，他看到了自己给来电人的备注。 “说。”远烨凛的声音无缝转换为冰冷，“什么事。” “朗姆那边的消息，已经定好了交接名单的地点和时间。”十九号在电话里平静道，“三天后，有一场知名玩具商的新品发布会，在会场内进行名单交接。” “您需要出席吗？” 远烨凛现在对这个boss指派给自己的傀儡直接称呼为十九号，方便记忆。 “我当然会去，不过我不会直接去。”远烨凛瞳孔微缩，嘴角扬起一个笑，“你也出席，必要时，你来执行阿玛瑞恩的一切命令。” “需要装作不认识您？” “不用刻意装作不认识我，别叫我代号就好，我会以我现在的身份去。”远烨凛低头，轻轻踢开一块石子。 “我猜朗姆也不会老实出现，不过他为了确认阿玛瑞恩真容，一定会以其他身份亲自到现场。” 其实他有想过让十九号来扮演阿玛瑞恩，不过他的状态很难瞒过朗姆这种人精，对方也精通洗脑，一眼就能看出十九号的问题。 所以还不如直接表明他是阿玛瑞恩下属。 到时候，十九号和他“背后”的阿玛瑞恩，用来吸引关注，远烨凛自己，则可以在暗处观察谁更像朗姆。 什么，你说这是朗姆的陷阱？ 那更好了，直接让阿玛瑞恩得到朗姆想要对代号成员动手的证据，举报给boss，相信boss肯定很乐意处罚他。 挂断电话后，远烨凛再一抬头，发现窗户上有人在看自己。 发现自己抬头后，那人就笑着招了招手。 远烨凛重新恢复脸上的笑，对着楼上的人同样招手，然后提着东西走进写字楼。 “你看到远烨了？”降谷零正在处理食材，看到景光在窗边招手，立刻也凑了过去。 “看到他在路灯下站了很久，好像在打电话。”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将眼底的警觉收回去。 他总觉得，只要小凛一接电话，就要马上被叫走了。 幸好什么都没发生，小凛刚刚欢快地跑进大楼里。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钥匙转动声，远烨凛带着东西回来了。 “我刚刚出门才想起来，新年居然已经过完了。”远烨凛非常遗憾，新年那一天他正好在英国。 在飞机飞过日本上空的时候，他就错过了和朋友一起过节。 “没关系，虽然晚了几天，但把今晚当成除夜也不错。” 诸伏景光抽空安慰他。 “辛苦了……你就在外面坐着吧，别进来添乱。”降谷零也抽空拦住他想进来帮忙的动作。 没有第二口锅让他帮忙，也没有第二把菜刀让他使用。 放他进来的唯一作用可能就是让他偷吃。 诸伏景光直接笑出声，看着降谷零不由分说将厨房大门死死关闭。 借着烧水切菜的东京，降谷零压低嗓音道：“过几天，朗姆要对阿玛瑞恩动手。” 诸伏景光的神色严肃下来：“你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没错。”降谷零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抬，“我也参与这次行动，不过我不会太露面，好像朗姆也有别的安排。” 诸伏景光陷入沉默，半晌： “需要我做什么？” zero会选择说出来，应该是有私下安排要和自己商量。 “我不认为朗姆能一次性解决阿玛瑞恩。”降谷零沉下声，“他们两人的狡猾不相上下。”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双方都拿对方没办法。 “所以那一天，你帮忙看住远烨吧。” 朗姆想让自己把远烨凛带去发布会现场，自己并没有这个打算。 但不代表，麻烦不会主动找上远烨。 所以苏格兰在他身边看住他会更安心一点。 “那你呢？”诸伏景光听出他话里有话，“你自己打算做什么？” 降谷零勾起唇角。 “二次埋伏。” 远烨凛不知道里面两个人在秘密商量，大门关上以后他什么也听不到。 不过他也正好有机会安排三天后的行动。 等两人出来后，远烨凛刚好发完最后一条短信，将手机息屏。 “可以来帮忙了哦。”景光笑着说，“一不小心做了很多东西。” “来了！”远烨凛将三天后的事抛之脑后。 连带着其他烦恼，也可以短暂忘记。 吃饱喝足以后，降谷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远烨。” 远烨凛直接窝进沙发里了。 “我看到你往我之前给你的地址里传输了一整套数据。”降谷零迟疑道：“是你这次秘密任务得到的东西吗？” “是的，是电脑日志，还有未彻底删除的文件。”远烨凛点了点头，好奇道：“你们的专业人员能解析吗？” “你把它给我。”降谷零盯着他，“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他可不愿意远烨凛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到这些东西。 而且自己的地址能保证无法追踪，但是远烨凛作为数据外传源头，有可能被发现。 远烨凛笑了：“我既然敢做，就是根本不害怕被发现。” 何况其实boss已经发现了，但是他就算追究下来，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他不会像对待普通组织成员一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既然自己有很大特权，那当然要利用。 “如果这份数据被认定有很大价值。”降谷零声音沉下去，“它可以成为帮你证明立场的证据。” “不。”远烨凛立刻否定。 发现两人脸色不太对劲，远烨凛立刻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再说吧，至少先不要提我的名字。” 他如今的立场，可不是这小小一份证据就能洗白的。 第154章 …… 远烨凛原本想偷偷瞒着两位好友,去和朗姆交接名单。 但是他没想通为什么景光要寸步不离跟着自己。 远烨凛一大早出门，把安全屋周围的大小商场都逛了一遍，景光也没有离开,不厌其烦地跟在他身边。 远烨凛很困惑地问他原因,景光只笑着说：“没什么，今天刚好感觉无聊而已。” 因为无聊,所以跟着远烨凛到处走也无所谓。 反正他知道小凛又不敢赶自己走。 远烨凛却有点愁,他就是为了不让两位好友知道自己要去和朗姆接触才偷偷出门。 第174章 当然，他失败了,他刚偷偷打开门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景光逮住。 所以他只能谎称自己出门随意逛逛,不去哪儿，也没有任务。 景光说那好呀我们一起去。 正好组织里有谣言说自己要撬阿玛瑞恩墙脚,那他肯定要巩固一下这个人设，以免穿帮。 所以远烨凛绕着圈子，离下午两点位于奥穗町大商场的发布会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就连十九号都发消息过来：【……？大人,您还出席吗？】 远烨凛看了一眼屏幕，没有让景光发现,然后就放进口袋中盲打：【我还有点事，暂时无法出席,你先顶上。】 十九号：我顶上？？ 他艰难运转着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自我意识，理解了阿玛瑞恩的意思是,自己先成为替身。 反正只要不直接和朗姆接触，他很难发现异常。 而且朗姆也不一定会出现……没看到阿玛瑞恩大人也暂不出席吗,说不定双方不约而同打着同样的算盘。 这个要求不难，就算远烨凛在现场出席，十九号唯一需要做的也只是执行阿玛瑞恩命令而已。 所以十九号混在人群中,耗不起眼地落座。 远烨凛发完短信后，心想十九号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先按兵不动就好。 至于自己…… 他没想好怎么从景光身边离开。 此时两人已经离奥穗町大商场很近，远烨凛没有再靠近发布会所在地，而是在附近找了个方便盯梢的咖啡书店。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一人点了杯咖啡，就像普通朋友结伴出行那样，融入周围人群。 今天甚至是休息日，商场的人更多。 两人一开始还会聊一些和组织无关的话题，落座后远烨凛就陷入沉默，诸伏景光也不再提起话题，而是观察远烨凛的反应。 可能是远烨凛表现地过于在意奥穗町大商场，并且频繁看手机时间，让诸伏景光最终确定了……小凛今天出门的目的。 是阿玛瑞恩和朗姆的情报交接现场。 “小凛。”景光忍不住开口。 “从早上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兜着圈子朝奥穗町大商场靠近。” 远烨凛的眼神一下子从窗外收回来，有些愣怔地看向诸伏景光。 “你接到了什么任务？” 诸伏景光静静地看着他，依旧是温和笑着的，不逼迫也不追问，只等他回答。 仿佛不回答也没关系，他只是随口一问。 但是远烨凛却手心冒汗。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景光从今天早上开始就盯着自己，没让自己从视线中离开过……不会是阻止自己靠近发布会吧？ 为什么，景光怎么会知道今天朗姆和阿玛瑞恩今天要交接情报？ 自己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除了十九号，就只有朗姆本人知道。 ……等下，波本是朗姆的左臂右膀之一，那么朗姆是不是告诉波本了？ 那基本上就意味着苏格兰也知道这件事了，怪不得他一定要在今天守住自己。 “hiro你……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远烨凛抿住唇。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zero让我拦住你，不要靠近。”景光笑眯眯道。 也就是说，波本也在会场内。 “原本我以为，这种级别的情报交换，应该不至于牵扯到小凛你。但现在我打消了这个侥幸想法。” 景光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要过来，是谁命令你的？”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没有人命令我。” 或者说，是自己主动过来，走入朗姆的陷阱。 最后谁是猎人还说不定，他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那么你是来阻止阿玛瑞恩拿到情报？”诸伏景光仿佛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zero会阻止的，他们不会成功。” 远烨凛直接心虚。 自己不仅想要拿到情报，而且打算给朗姆好果子吃。 不过…… 如果零参与了这件事，把情报让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远烨凛现在不方便去发布会现场，但是有十九号在现场待命，必要时，他就是阿玛瑞恩的替身。 只要自己在合适时机下命令，十九号就能自投罗网走到零的陷阱中。 波本伪装成发布会现场的工作人员后，压下棒球帽，以提供礼品的名义，在会场内找每个人提供身份信息。 然后他再核对参会名单，对于身份不明、背景未知、或者根本不在名单内的人，直接挑出来重点关注。 组织成员，甚至阿玛瑞恩，一定在这些人里面。 他不清楚今天要交接的情报是什么，居然重要到必须要朗姆和阿玛瑞恩两人亲自到场。 不过，朗姆也告诉自己，他不打算真的按照阿玛瑞恩要求亲自来现场，所以就要求波本在会场内找出最有可能是阿玛瑞恩的人。 库拉索也来了，但她似乎还有别的任务，进入会场后就直接消失。 充满科技感的演讲台上，知名玩具企业的讲解人正在介绍他们推出的新产品，是一款一贯符合他们客户群体定位的玩偶。 为了推广新玩偶，他们会给会场内所有孩子一人赠送一只，让这些幸运儿抢先体验。 不少家长都带来了孩子，此时他们发出欢呼声。 欢笑声也让降谷零放松了一下。 hiro刚刚联系自己，远烨果然有参与情报交接的意图，目的是阻止情报交接。 自己和hiro的看法一样，有自己参与，就不需要远烨了，自己肯定不会让阿玛瑞恩拿到情报。 必要时，他会把情报和阿玛瑞恩本人一并让公安带走。 没错，他已经安排了公安的人手，分散在奥穗町大商场各个角落。自己没有让他们靠太近，因为担心引起朗姆警觉。 但是，当阿玛瑞恩和朗姆两败俱伤的时候，公安能够快速出动。 波本正在脑中梳理接下来的行动，突然目光凝滞在某个方向上。 库拉索？ 银发异瞳的女人压低鸭舌帽，朝波本走过来，在他身边低声快速说了一句：“情况有变，交接方式改为间接交接。” “准备撤退吧。” 波本瞳孔一缩。 他移动目光，看到库拉索手里的玩偶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鲜红的计时器。 居然是……炸弹！ 而此时，正在台上的演讲人员，突然开始偏移主题。 他不再讲解新产品，而是开始诉说自己曾经有个女儿，也是多么喜爱玩偶，但是以后她再也玩不到最喜欢的玩具了…… 不少人听到这一番话，开始感到不安。 这人在说什么？突然精神不正常了吗？ 波本立刻压低声音：“你们准备用这种方式临时改变计划，逼阿玛瑞恩出来？” 库拉索勾了勾唇：“不愧是你，波本。” 居然一下子就能猜到朗姆大人的安排。 台上的解说员也是朗姆大人买通的，他本来就心怀仇恨，想报复社会，朗姆大人都不需要出面，只要给他提供炸弹，就能让他有发挥的舞台。 因为发布会出现意外，所以朗姆大人以保证安全为由，将含有派出卧底名单的u盘放在某个密码柜里，然后将密码加密告诉阿玛瑞恩，再由他自己取走。 ——那么，他们只要盯着，是谁接近密码柜就好。 但是让降谷零愤怒的是，仅仅为了这种理由，朗姆居然就安排人送出这么多炸弹！ 甚至拿到玩偶的都是些小孩子啊！ “……好，我明白了。”波本露出不在乎的笑，“能让我少一点工作，我还能不乐意？” “我会后台。”库拉索说，“密码柜在三楼靠西一侧的走廊里，离逃生出口很远。你就在前场盯着，有谁会逆人群，往反方向走。” 然后她就离开了。 两人的秘密交谈无人可知，因为在讲解员一通神经质发言后，已经有家长发现了玩偶里藏着的炸弹。 “啊啊啊啊！！”她将炸弹一抖手扔了出去，玩偶滚了几圈，鲜红的计时器和黑色外壳露出来。 顿时发布会炸开锅。 “有炸弹！！怎么会有炸弹！” “快跑啊啊啊要爆炸了！” 降谷零瞳孔一缩，朝着那对母女扑过去，将两人推倒，并顺势趴在地上。 “轰——” 倒计时结束，炸弹原地爆炸。 降谷零躲过这一次爆炸后，立刻回头，看看有没有人群受伤。 幸好，炸弹威力不算太大，而且其他人离得够远，暂时没有人被伤害。 但是场上有这么多玩偶……继续炸下去，那就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快跑！”然后人群争先恐后将玩偶扔开，然后转身就跑。 波本退开到一旁，摸了摸自己背后，有血。 第175章 他冷静地看着人群四散，手在口袋里盲打，给公安发消息，让一部分人先来处理突发状况。 同时，他眼睛紧紧盯着会场内的人，有谁会在此时朝反方向走？ 他目光落在了一个……就连脑袋和脸都用黑色棒球服兜帽盖住的人身上。 这人不仅身份有问题，和参会名单对不上，而且他此时正慢慢脱离人群，朝着另一侧安全出口而去。 十九号空茫的双眼盯着前方，心里回忆着方才阿玛瑞恩的命令。 【答应朗姆的要求，你去把名单取回来。】 另一边，远烨凛发完短信，光明正大抬起头来。 “hiro，我必须去一趟。”远烨凛眼眸微沉，“发布会现场出现了大量炸弹。” 诸伏景光也眼眸一厉：“大量炸弹？” 是朗姆还是阿玛瑞恩安排的陷阱？ “但是你现在去也是无用功。”景光再次拦住他，“你一个人能做什么？炸弹有zero解决，难道你打算去对付阿玛瑞恩或朗姆吗？” “是的，我必须去。”对付朗姆。 远烨凛坚定地看着他：“hiro，不要拦我，这件事必须我去做。”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 “那我也必须和你一起。”他冷静道，“你有一个帮手，肯定会方便更多。” 第155章 如果要形容诸伏景光这个朋友,可以用很多词语。 他温柔、坚定、专注、有很强的共情能力，和他成为朋友后，只会觉得无时无刻不被包容着,直至他逐渐成为你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再也想象不到你的生活中没有他之后的模样。 同时他也固执、勇敢、不容拒绝，被他认定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无论拦在面前的阻碍是什么。 这也是他最终能优秀到被选为卧底的原因。 所以，当景光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远烨凛就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了。 他和零不了解自己隐瞒的秘密,他以为自己会受伤，或者说——自己已经在组织内遭受了很多迫害,所以景光已经认定，保护自己是他的责任。 和零的活跃相比，这段时间景光看起来不声不响，实际上已经强势帮自己拦下很多危机。 除了针对阿玛瑞恩的试探不提,景光已经帮他拦下很多暗杀——因为远烨凛在组织内还是非常招人恨，阿玛瑞恩隐在幕后,所以针对远烨凛或者阿玛瑞恩的仇恨都会倾注在他身上，谁让他不是代号成员呢。 这时候苏格兰这名代号成员站在他身边,就意味着不论是谁，想杀远烨凛都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惹得起这名狙击手。 他真的会用m82把你脑袋打穿！ 远烨凛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不论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自己的朋友都会永远选择自己。 但远烨凛也更清楚,如果自己非常珍惜这种感觉，那自己更要反过来保护他和他们，而不是被动接受。 朗姆身边可能还有组织成员守着,比如那个棘手的库拉索，如果被他们看到景光跟自己进去找朗姆的麻烦，很可能反而会忽略自己，转而去对付景光，一个代号成员可比自己受重视多了。 远烨凛没有把握完全说服景光。 所以最后两人各退一步—— 远烨凛走在会场内部的走廊上，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某处高楼楼顶。 景光从瞄准镜中看到了远烨凛望向自己，即使知道对方不可能从这个距离看到自己的瞄准镜，他还是失笑了。 想到刚刚小凛信誓旦旦威胁，如果不同意他的提议，他就在地上装尸体让他们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脸丢尽。 景光最终同意了，倒不是真的被威胁到，他反而还想了一下，觉得这一幕会很可爱。 他会同意的原因是，自己作为狙击手支援，确实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且还能兼顾同样深陷在会场内的零。 所以，他同意了远烨凛的提议，用另一种方式参与这场围猎。 远烨凛不知道景光在哪个方向，不过他凭直觉就看了过去，仿佛能感觉到目光。 然后他不再东张西望，而是目光凝重起来。 自从自己靠近会场，就能看到一些红色坐标在移动。 其中有几个坐标格外突出，其中一个，位于会场的后厨内，另一个则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移动。 不出意外，后厨内的人就是朗姆了。 远烨凛也想不到，为什么朗姆要躲在后厨这种地方，身为跨国犯罪组织的二把手，远烨凛还以为他会躲在宾客内呢。 所以他的狡猾程度在远烨凛心中更上一层楼。 至于另一个…… 远烨凛快步走到某个楼梯口，拦截到了正准备从楼下上来的库拉索。 差距到有人靠近，库拉索立刻警觉起来，不过在看到他的脸以后，表情立刻变成惊异：“是你？” “我们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库拉索大人。”远烨凛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面对他的挑衅，库拉索不为所动：“朗姆大人曾经邀请你合作，看起来，你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还是说，你早就已经成为阿玛瑞恩的人了？” 远烨凛扯了扯嘴角，并不回答，而是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库拉索摆出一个起手式，傲慢又冰冷道：“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你不配合朗姆大人，今天只有一个下场。” 她当然不会说，他和阿玛瑞恩今天都只有一个下场，她不会留下话柄。 朗姆大人已经完全安排好了，这场爆炸事故完全可以推到主办方身上，和朗姆大人无关，他们要求间接交易也是为了保证双方安全。 然后……只要阿玛瑞恩死在里面，那他们更是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库拉索没想过自己和波本两个人还拿不下阿玛瑞恩，甚至会场内还有一些朗姆大人的下属待命，准备随时引爆成堆的玩偶炸弹……不过她确实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远烨凛截住。 也无所谓，只是从对付阿玛瑞恩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而已，结果都是死。 库拉索冷冷张嘴：“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和朗姆大人为敌？” 远烨凛的回答是迅速抬起一把枪，瞄准她。 库拉索在心中彻底将他划分到阿玛瑞恩阵营了，她极快地躲过第一个子弹，一脚朝着远烨凛踢过去。 远烨凛早有准备，在库拉索踢过来的时候就后撤，避开她鞋尖上闪过的寒光。 自从靠近远烨凛之后，她又隐隐有种失控感，指总是会下意识做出对自己不利的行为。 库拉索有点困惑，不过介于自己还是能靠高强度的精神紧绷来抵抗，并没有细思下去。 倒是远烨凛……有点出乎意料了。 库拉索用力抓住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枪口，一点点挪动，让子弹擦着自己肩膀过去。 两人僵持着，作为着力点的枪管被两双手握住，双方都在发抖。 他的体术比自己想象中更好一点。 而且他还有点疯疯的不怕死感，两人交手时，好几次库拉索都以为他会躲避，但是没有，他优先选择攻击。 两人对峙时，库拉索瞳孔剧缩。 “砰——” 狙击子弹击碎玻璃，朝着库拉索飞去，子弹在她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怎么会有狙击手？阿玛瑞恩哪来的狙击手帮他？ 千钧一发之际，库拉索用力往左一偏头，子弹直接撕裂她的右耳，血肉模糊地炸开。 堪称恐怖的反应力，远烨凛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法一个人杀了她。 因为狙击手入场，两人方才僵持的动作已经分开，各自警惕着对方。 库拉索随意擦了擦从右耳顺着脸颊流下来的血，上下嘴皮一碰：“苏格兰？” 远烨凛心中一紧，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被库拉索猜到了？她为什么这么笃定？ “阿玛瑞恩好算盘，你为他卖命，然后苏格兰帮你，四舍五入苏格兰也可以为他所用。”库拉索已经完全笃定，远烨凛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来对朗姆大人不利。 那么，自己更加不能放他离开。 不过远程支援的苏格兰的确是个问题，现在再叫人去把苏格兰找出来可能来不及。 两人在原地对峙着，诸伏景光则在大楼上沉下呼吸。 他的瞄准镜中，库拉索已经躲到无法击中的视觉死角中了。 小凛暂时安全，但另一个更棘手的情况也同时出现。 诸伏景光将瞄准镜上移。 zero他，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疑似阿玛瑞恩的人。 之所以说疑似，是因为对方将容貌严严实实遮挡起来，站在波本对面，一副毫无意外平静的模样。 要动手吗？ 诸伏景光握紧了枪。 还是先等zero行动吧。 波本原本站在视线死角处，让阴影藏起自己的影子。 第176章 等神秘人用密码取出被放在密码柜中的u盘，他才举着枪从阴影中走出。 烟紫色的瞳孔中，只余冰冷的杀意。 “阿玛瑞恩？”波本从齿缝里挤出四个字。 没有回答，对方还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防御举动。 波本此前从未正面接触过阿玛瑞恩，不知道他真实水平，不知道他的习惯、举动、性格，这个人就是一团神秘的迷雾。 所以即使这个人用正确的密码打开密码柜，波本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正面走出来，绝对不能让他再回到组织内。 虽然有点疑惑对方站在原地当活靶子的行为，但波本还是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子弹直接打中对方的胸腔。 居然真的完全没躲！ 神秘人微微弯下腰腹，但并不是痛苦，而是被子弹冲击才单纯后撤了一步。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直起上半身，仿佛他腹部漫延的血不是自己的血，而是什么颜料道具。 一晃眼，神秘人居然已经迅速接近波本，手里藏着的刀朝他脖子划去。 他就是在等自己开完枪放松警惕！ 波本感觉浑身凉意，一种和行尸走肉战斗的感觉直冲大脑。 这人是怪物吗？自己一枪把他腹部都打穿了，他居然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神秘人的刀朝着波本脖子靠近，却在中途停下，没有再靠近一步。 因为波本也熟悉视觉误导，在他靠近时，波本另一只手里藏着的匕首也没入神秘人腰侧，死死抵住他，不让他更近一步。 而神秘人的动作也只是摸了摸从腰侧流下来的血，确定自己死不了后，仿佛机器人一样继续执行某种命令。 也正是因为距离缩短，波本清晰看见了帽子遮掩下，那双眼睛中的混沌。 非人感更重，波本也感觉越发不妙。 不对。 这绝对不是阿玛瑞恩！ 这是个替身！ 哗啦的一声，两人在打斗中撞碎玻璃，双双从三楼窗户外翻下去。 诸伏景光目睹这一幕，方才因为两人缠斗过紧，自己无法出手，此时惊得他差点枪都拿不稳。 zero！ 而正好在楼下对峙的远烨凛和库拉索两人，被窗外的动静吸引，也不自觉转移视线。 当看到那一抹金发的时候，远烨凛惊地脸色惨白。 他甚至顾不上库拉索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直接扑到窗口朝下望去。 第156章 当远烨凛看到疑似降谷零的人从楼上摔下去,他已经脑子一片空白。 明明知道旁边还有一个库拉索虎视眈眈，但远烨凛凭借本能还是冲到了窗户旁，以惊人的速度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但是他慢了一步,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只能面色惨白地空着一只手，半个身体探出窗外,下一秒就会跟着跳下去。 这一幕看在库拉索眼中,就是远烨凛下意识想去抓住两人中的一个。 自己也认出来波本，那么另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不是阿玛瑞恩也肯定和阿玛瑞恩有关。 远烨凛想抓住的人是谁就相当明显了。 库拉索暂时按兵不动,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冒头就被重新狙回去。 苏格兰还在远处盯着自己。 她看着远烨凛。对方有强烈跳窗的意图，但似乎看到他想抓住的人落地了,所以猛地舒了口气。 因为阿玛瑞恩而失去警觉性，甚至无法理智思考了吗？ 库拉索冷酷而挑剔地评判他。 实在和刚刚悍然和自己动手的样子天差地别，自己还是高看他了。 不过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可以和朗姆大人汇报一声。 库拉索不打算出手,而远烨凛也立刻转身离开，朝着楼下跑去。 居然没有再警惕库拉索一眼。 异瞳银发的女人也看了一眼手表,心想是时候离开了。 自己也该去支援波本，不过如果朗姆大人还对自己有其他安排,那就另说。 远烨凛不知道库拉索躲起来后跑到哪里去了，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想方才惊险的一幕。 波本在下坠到某层的时候,眼疾手快抓住窗沿，让自己下坠速度猛地减缓。 虽然没能坚持多久,最终他还是手滑掉了下去，卸力后稳稳落在地上，只受了点轻伤。 十九号身体素质更高一点,他以骨折一条手的代价，比波本更快坠落到地面。 然后一翻身就爬了起来，用混沌无神的双眼最后看了一眼会场大楼。 阿玛瑞恩没有其他命令，他便继续执行之前的安排，带着u盘扭头就跑。 而此时，远烨凛也从大楼里冲了出来。 他惊魂未定地看向另一个人，和准备去追十九号的降谷零对上目光。 远烨凛张嘴做了一个“零”的口型，脚步一转就要走向他，被降谷零用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不要靠近！’ 虽然名义上，两人不仅见过而且同属于威士忌小组，但远烨凛绝对不应该担心波本的安危。 朗姆位置不明，库拉索躲在暗处，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被注视下。 所以不要靠近。 何况自己什么事也没有。 被降谷零瞪了一眼后，远烨凛就停在了原地。 虽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降谷零回头看了他好几眼，还是朝着十九号逃走的方向追过去。 他追过去的时候，一边快速给朗姆发消息：【朗姆大人，我们被耍了，来的人根本不是阿玛瑞恩，只是个替身】 很快，朗姆的回复也出现：【不可能！阿玛瑞恩绝对在现场】 【我给他的密码经过特殊加密，只有他本人亲自出现在现场，才能发现我留下的线索！】 这也是为什么朗姆敢用间接交易的方式，保住自己身份，同时还能保证阿玛瑞恩本人一定会出现。 【你确定那人是个替身？】 可以想象到朗姆已经非常愤怒了。 波本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当然可以确定，阿玛瑞恩不可能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但是朗姆非常相信，阿玛瑞恩一定在现场，而且刚刚那个替身，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够破译朗姆加密的样子。 那么到底是谁？ 波本在脑子里疯狂回忆自己一个个排查过的参会人员，再也没有其他人更可疑。 难道不在参会人员内？而是后来进入会场的人？ 自己只知道远烨是其中一个，还有其他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混进来了吗？ 可恶。 给朗姆说明情况后，降谷零又用另一台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仿佛对方早就守在电话前：“是我，zero。” “hiro，阿玛瑞恩没有出现，他派来了一个替身。”降谷零言简意赅，语气急促：“那个替身拿走了朗姆的情报，我打算活捉他！” 这是自己的最新计划。 一方面，这个情报一定相当重要，否则不会由阿玛瑞恩亲自找朗姆来要。 另一方面，这个替身虽然一副被洗脑的样子，但是他行动诡异，仿佛是被故意培养出来的机器，他身上一定有大秘密。 尤其他还是阿玛瑞恩的替身，一定知道对方许多秘密情报。 就看公安能不能撬开他的嘴了。 今天二次埋伏阿玛瑞恩的行动已经失败了，但他不可能空手而归，所以替身必须要活捉。 降谷零已经联络风见裕也在必经之路上待命，他们尽早抓住替身，就能早一分钟知道阿玛瑞恩的真实身份。 而他现在联络诸伏景光的理由也很简单。 “我在会场里看到远烨了，他刚刚差点追了过来。”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帮我拦住他吧。” 这件事，不适合让远烨参与。 远烨也不适合现在见到公安…… “我知道。”诸伏景光沉下声，“他刚刚和库拉索打了起来，我从瞄准镜里看到了……我也正打算过去找他。” 会场里还有很多炸弹，即使附近也不安全。 他们该撤退了。 “库拉索她……等等，朗姆可能也在这里！”降谷零突然着急起来，“他们会去找他！” 自己才刚刚报告给朗姆，出现的人是替身，真正的阿玛瑞恩还藏在会场中或者附近。 在他们眼里，替身已经由波本去灭口了。 那么朗姆设下今天这一局的目的呢，又该怎么实现？他们怎么找到真正的阿玛瑞恩？ ——当然是用送到他们面前的现成诱饵。 两人的默契无需多余言语解释，诸伏景光立刻也想通了零在提醒自己什么。 他迅速卸枪，关上吉他包的时候手都在微微发抖，然后一把背上：“我马上下去！” 远烨凛目睹波本离开，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 第177章 没关系，零什么事也没有，自己已经让几个好友都在功德圆满系统中挂上号了，他们轻易死不了。 只是自己的一次小小失误而已。 自己低估了boss傀儡的危险性，以为他受自己指使，就能完全被自己所用，却没想到差点成了对准自己朋友的利器。 零会执着追过去，想必已经配合公安设下埋伏了吧？ 那么情报和傀儡都送给零好了，他一定能利用好，说不定还能让公安挖出不少boss的消息。 而自己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朗姆。 在远烨凛视野中，朗姆所代表的红色坐标已经离开了会场，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快速移动。 远烨凛后退几步，退到大楼拐角处尽头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另一头冲出来，漂移出一个稳当的拐弯。 而远烨凛后脑勺也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 “远烨凛，别动。”库拉索冰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应该不想尝试子弹的滋味。” 远烨凛扯了扯嘴角，库拉索动作还挺快，居然绕到了自己身后。 “你要不然试试开枪呢。”他转过头，让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当着库拉索的面嘴角上扬。 “我不会上当。”库拉索冷冷道：“放心，不会让你死太快，你还有用。” “没想到我这么重要，朗姆改变主意了吗？”远烨凛丝毫不觉得自己直接称呼朗姆代号有什么不妥。 “逃走的人是阿玛瑞恩的替身。” 库拉索说话的时候，停在不远处的车上又下来几个人，都是朗姆下属。 “他如此狡猾，那么除了逼他出来，没有别的办法了。” 远烨凛仿佛没有听库拉索在说什么，只一味盯着黑色轿车。 朗姆，就坐在车里。 自己从未如此接近这个老东西，他真的很想知道朗姆真容。 远烨凛面色古怪：“你们难道忘了，阿玛瑞恩不需要出现就能对你们出手吗？” “哦？那你猜猜，他上次都没能控制我自杀，这次是我的枪快还是他控制我更快呢？”库拉索说。 “你这么自信自己死不了吗？因为觉得阿玛瑞恩会救你？” 远烨凛：“？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有他的联络方式，叫阿玛瑞恩出来。” 远烨凛深呼吸又深呼吸。 算了，和他们计较，最后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虽然我没办法叫他出来，不过……”远烨凛微微一笑，“开车路上小心点，你们要倒大霉了。” “库拉索。” 难听的电子音从黑色轿车内传出来。 “太吵了，废掉他的行动力。” 库拉索眸光一闪，枪口立刻下移，对准他的腿，迅雷不及掩耳地扣下扳机。 然而她的手被另一个子弹先洞穿。 子弹偏移轨道，没有打中远烨凛，而是直接没入草坪，手枪更是直接在半空中脱手飞了出去。 是苏格兰！ 他怎么还在！ 库拉索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扑过去捡枪，而远烨凛也在此时暴起，不仅一脚踢开了枪，还把另一个接近自己的朗姆下属放倒。 苏格兰居然也在帮他们。 坐在车内的朗姆也暗恨，差点把手里的拐杖握碎。 在他的视线中，远烨凛已经将他的两个下属放倒，朝着另一条街的掩体后跑去。 方才的狙击子弹就是从那个方向出现的。 朗姆脸色沉地可怕，今天的行动完全失败，不仅没看到阿玛瑞恩本人，甚至连远烨凛都毫发无损。 但他不能接受完全失败，总要有点收获才能回去。 此时，他们的动静已经太大了，这里是繁华地带，人群虽然散开了但都没跑远，他们报警后很快就会有警察过来。 他很愤怒地敲了一下拐杖：“库拉索！” 库拉索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但是听到这个命令后，还是毫不犹豫举起刚刚捡回来的枪，稳稳对准背对着自己的远烨凛。 这个距离，不能保证只废去他的行动力。 但是可以保证打中心脏或者头。 库拉索脑子里只剩下朗姆的指令，而诸伏景光看到远烨凛朝着自己跑来，对身后的枪躲都不躲，直接心脏骤停。 而这个角度，自己正好无法瞄准库拉索，因为小凛挡在了她面前。 所以库拉索开枪的那一刻，诸伏景光已经被本能驱动，直接冲过去，带着远烨凛就地一滚，躲到了停在路边的车后。 “h……苏格兰！”远烨凛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起伏。 “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好了在外围等我吗？”远烨凛直接被带了过来，还有点天旋地转，扶着车从地上站起来。 太难缠了，不论是朗姆还是库拉索，简直不下于琴酒！ 朗姆看到了那一幕，他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先机。 他握着拐杖的手已经冒出青筋，显示他的气急败坏。 但是没办法继续了，再晚一点他怕自己真的就走不掉了。 得到朗姆撤退命令的库拉索，和另一个还能勉强走路的下属立刻上车。 远烨凛见到他们要逃了，原本还想再拦一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为什么景光……突然没说话了？ 他重新低头看向靠在车后的诸伏景光，只见他缓缓抬头，露出一个有点歉意的笑。 然后他松开一直捂住自己腰腹的手。 像血淋淋地掀开了疤痕，远烨凛直接呆立住了，这是他看到自己朋友在自己面前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 等自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蹲下来，双手却怎么也捂不住血往外流。 他猜测自己的脸色现在应该难看地吓人，因为景光甚至都不顾自己受伤，反而担忧地看向自己。 远烨凛心想，自己做错了。 第157章 他做错了,不应该让自己的朋友们卷进自己的计划。 之前自己分明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没什么，只要他们隐瞒好,就不会有影响。 没看到自己连boss那边都瞒过去了吗？ ……但那只是运气好,也始终只是运气好而已。 不代表他们百分之百不会因为自己而受伤。 现在事实告诉他，自己不仅太自信,而且他的美梦应该醒了。 远烨凛坐在组织名下某家医院的走廊内,目光盯着自己手上还没完全擦干的血迹。 走廊里人来人往，瞥了一眼他后,都匆匆收回目光离开。 自己其实只是在利用朋友吧？ 找了一大堆借口,为他们靠近自己的行为找补，又过于相信自己的运气,对其中的风险视而不见。 就因为自己在组织内很孤独。就连莱伊、宫野小姐、雪莉现在都远离自己，所以自己想从自己最喜欢的朋友们那儿找安慰。 这段时间，自己越开心，现在醒悟过来回头看去,就越像踩在钢丝上，摇摇欲坠。 景光和零成为卧底本身风险就很大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再多背负一份沉甸的负担吗。 不论自己，还是被自己分割出去的阿玛瑞恩,都是聚光灯下的危险源。 自己不应该跟他们走太近的。 波本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远烨凛苍白着脸坐在门口,两只手上都是血，平放在膝盖上,目光直直看向紧闭的房门。 又因为一眼就能看出这血不是来自他自己身上，而是来自其他人，就更加担心他们两人的状况。 降谷零心中一紧。 但这里是组织医院,他不能表现出和两人关系亲密的样子。 所以他只能表现出，自己是代表朗姆过来找茬的，扬着幸灾乐祸的笑：“这是怎么了？远烨警官怎么一副死了人的表情坐在这里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阿玛瑞恩，你在这里给他吊丧呢。” 他语气嘲讽，实则眼中含着忧虑。 远烨怎么了？ 自己来之前已经打听过消息了，hiro确实中枪了，不过中枪位置不算要害，靠组织的医疗技术就能恢复。 这让降谷零松了口气。 天知道自己原本正在追阿玛瑞恩的替身，靠着公安支援才险之又险把机器人一样的替身拿下，转头就听说他们两人遇到危险，hiro还中枪了，自己心脏直接停跳。 来医院的路上又接到hiro短信，说自己没什么大事，才重新活过来。 原本以为，远烨没有受什么伤，应该不需要自己操心，结果一过来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差点以为自己情报有误。 所以降谷零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个举动终于惊动了远烨凛。 他仿佛保持同一个动作很久了，浑身僵硬，因此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然后他和病房中景光的目光对上，在对方包容安抚的眼神示意下，也朝着病房慢慢靠近。 降谷零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诸伏景光精神不错，心中一定。 第178章 不过他现在是波本，所以心下稍安的同时还要继续嘲讽：“好狼狈啊苏格兰，你说，你为什么想不开要站到朗姆大人对面去呢？”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好笑，不过还是接了他的剧本：“波本，与你无关。”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算盘全部落空的感觉如何？” 抓到人了吗zero？ 波本冷笑一声：“我怎么听不懂呢？朗姆大人的目的只是交接情报而已，现在目的达成了，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已经抓到了，目前正在公安的某个秘密地盘上。 朗姆那边没有任何损失，不过，也没有讨到任何好处。 因为波本给朗姆回答的是，阿玛瑞恩的替身已经被自己杀了，但是u盘不翼而飞，可能被某人提前转移。 虽然阿玛瑞恩到时候可能不承认，不过那又怎么样，朗姆又不会相信他，只会觉得阿玛瑞恩又在给自己挖坑。 “是吗，那可惜了，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苏格兰语气平静，看向好不容易才走到门口的远烨凛，勾唇一笑：“而且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降谷零：“……？” hiro，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在你剧本中第几页（翻 病房门在身后阖上，远烨凛看向房间中的两人。 景光率先摇头：“没有窃听设备，我已经检查过一遍。” “绑着绷带把全房间检查了一遍？”降谷零看向景光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善。 景光：“……嗯……我的意思是，刚好能证明我其实一点事也没有，不是吗？” 这句话是重点说给小凛听的。 他其实有点后悔当时让小凛看到自己中弹的伤了，其实他在意大利执行长期任务的时候受过更严重的伤，至今还能活蹦乱跳，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小凛仿佛被刺激到了某根神经，有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很恐怖。 景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神情，如果一定要比喻……像一个真正的组织成员，被冒犯到了底线。 虽然很快，这种错觉就消失了。 降谷零看看自己幼驯染，又看看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远烨凛，叹了口气。 “所以有人能和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 解释之后，降谷零也出了一身冷汗。 他对朗姆的了解比两人更深，知道库拉索堪比人形兵器的实力，所以听到远烨凛被她指着后脑勺，朗姆的另外三个下属也来围堵他，就感到一阵后怕。 虽然朗姆的真实目的是引出阿玛瑞恩，但如果对方死活不出来呢？ 他们真的会对远烨开枪。 只是一个非代号成员而已，杀了他根本损失不了什么，这就是朗姆他们的想法。 “所以远烨，你现在的想法呢？”降谷零看向远烨凛。 他在看到诸伏景光安然无恙后已经恢复正常，此时正沉默不语地坐在病床旁边。 “……什么？” “你知道他们今天会交接情报。”降谷零很笃定，“也知道出现的人是阿玛瑞恩替身。” 当时自己去追替身的时候，远烨全程都看见了。 但他根本没有给逃跑的替身分一个眼神，只是轻飘飘地收回目光，之后就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即使降谷零知道这是远烨凛更把自己这个朋友放在心上，但在没看到替身正面的情况下，他对一个疑似阿玛瑞恩的人也不该是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远烨凛早就在任务开始前，就知道替身存在。 如果这一解释成立，那么他们之前猜测远烨的目的，就错了。 “你非要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破坏情报交接吗？”降谷零拧着眉提出疑问。 远烨凛也在想，如果让他们慢慢意识到，自己就是阿玛瑞恩，会不会就主动远离自己了。 所以他垂下眼：“不是。” 他的目的是拿到情报，这才符合阿玛瑞恩的利益。 另外两人听到他的否定，反而愣了愣。 如果不是为了破坏，那远烨凛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帮谁，又是为了对付谁？ “朗姆是我的敌人。”远烨凛重重道。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和阿玛瑞恩站在同一战线上。 原本他对朗姆的忌惮只是因为他可能认出自己身份，所以就像他想把自己踩下去一样，自己也想早日把他踩下去。 但是现在，他觉得朗姆该死。 降谷零缓缓开口：“只有他一个吗？”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是朗姆？远烨对阿玛瑞恩没有那么仇视吗？ 但远烨凛和朗姆之间根本没有直接利害关系。 反而在他一贯收集的情报中，远烨凛和阿玛瑞恩之间的仇恨更理顺成章一点。 见远烨凛沉默不语，降谷零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远烨凛备受打击的模样，他又怎么都问不出口。 而这时，景光也出声阻止了他：“zero，之后再说吧。” 他对降谷零偷偷摇了摇头。 小凛应该是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责任了，所以现在不是问他的好时机。 何况自己也相信，小凛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才会做出前后矛盾的举动。 降谷零只好先压下自己的焦躁，对两人点点头：“好，那你们先休息，我其实还有一点事没处理完。” 替身被公安带走，自己在组织成员面前出现了一圈，有了人证，接下来就是回公安审讯了。 离开房间后，他沉沉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风见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真希望从替身嘴里套出阿玛瑞恩的具体信息。 波本走路带风地从走廊中经过，路上认出他的组织成员看到他的脸色，都不自觉避让，猜测波本应该是去找茬但没成功，所以在盛怒中。 其实他在脑子里复盘这次行动。 阿玛瑞恩藏得实在太严了，小凛都被库拉索用枪指着，他都没泄露一丁点踪迹。 就连朗姆这种神秘主义，虽然没有露脸，但也坐在轿车上出现了。 为什么？ 是因为阿玛瑞恩的身份实在不能见光吗？还是……他只要一出现，就绝对会被认出来？ 还有远烨，他就算是在虚与委蛇，也太认真了点。 降谷零有预感，这个替身身上的秘密……可以帮自己解开很多疑惑。 而房间内，被留下来的远烨凛和诸伏景光则安静下来。 “小凛。” 温柔的声音响起，远烨凛抬头朝病床上的人看去。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当成自己的责任。”在远烨凛出声前，诸伏景光补充道：“别急着否认，我能看出来哦。” 远烨凛的手逐渐攥紧：“我只是……”很焦虑。 今天只是伤到了非要害位置，那下一次呢？他们又没有系统，下一次断手断脚了怎么办？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诸伏景光笑着开口，“嗯……你一定在想，hiro是因为自己才中弹，四舍五入就是因为你把hiro卷进了和朗姆的矛盾中，所以为了防止这件事再次出现，你一定要想个办法赶紧疏远我们两人——干脆就让我们以为你和阿玛瑞恩是一伙的好了。” 完全被说中心思，远烨凛一时间有点不敢看他，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他继续猜中心底的想法。 “没有这回事。”远烨凛直接嘴硬。 “你看，我很了解你。”诸伏景光看到他心虚撇开脑袋，立刻更加笃定自己猜测。 “所以我不会被你骗到。”诸伏景光好整以暇托着自己下巴，“要是之后我看到你任何引导我们疏远你的举动，我都不会相信哦。” 第158章 同样从医院离开后,远烨凛的表情又变回了冷漠。 景光真的非常相信自己，而且很固执，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无法让他相信自己的身份。 更困难的是,他不能太明显地表明自己身份，否则就是违背boss命令了,会影响他对自己的看法。 好不容易让这个多疑的人相信自己是完全被掌控的武器,不能因为这点原因，让他怀疑自己的忠诚。 更别提景光才刚刚瞒过boss一次,要是第二次引起他的注意,可疑程度会更高。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自己更积极一点。 主动引起他们的怀疑。 他打字飞快给boss发邮件,说十九号被朗姆杀了，自己还需要几个新人当下属。 而且给boss培养卧底也要提上日程，他们要日后潜入官方机构，窃取机密,获取利益。 这正是boss想要的，所以他很满意,并且没有追问十九号为什么会销毁，反正也是自己两个下属之间的内部斗争。 【下次来研究所,你可以挑自己想要的实验体，比如之前被你送到雪莉那里的谁。】 远烨凛的回答是无所谓,他又不记得自己把谁送到雪莉那里去了，只要能用就行。 第179章 然后他用阿玛瑞恩的语气,又发了一封“慰问”给朗姆。 大意是嘲讽他什么目的都没达成，然后亲切问候他现在还健在吗？ 这可是两人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见面。 不同于库拉索或者琴酒，他们有高超的身手和意志力抗衡罪恶锚点,朗姆这种在高位上坐久的人，能有什么身手躲过车祸？ 趁着现在朗姆损失惨重，自己当然要让他更难受，最好在治疗中直接气死过去。 朗姆在另一头，果然被气的血压升高。 他其实受伤不算太严重，因为库拉索还有另一个下属在车上帮自己挡了一下，原本差点插进他心脏的钢筋被他躲了过去。 但是他们的车也翻了个面，朗姆的手骨折了，本来就瞎了一只眼睛，义眼更是直接炸开。 有那么一瞬间，朗姆感到了恐惧。 但很快，他的恐怖被兴奋和杀意覆盖。 朗姆猜到阿玛瑞恩杀人能力的约束是什么了。 只要不在他面前出现，或者不在他面前暴露真实样貌等信息，阿玛瑞恩就根本拿自己没办法！ 这一次自己大意了，阿玛瑞恩就藏在现场某处，他一定看到了自己乘坐的黑色轿车。 但幸好自己还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始终没有露脸。 朗姆有种预感，只要他露脸，阿玛瑞恩一定有更夸张的手段对付自己。 说不定就是……死亡。 而自己提前发现了这一情报，优势就依旧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有点奇怪啊。”朗姆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远烨凛怎么不好用了？” 库拉索在一旁，她知道朗姆大人的想法，事实上她也很诧异。 没想到自己用枪指着远烨凛后脑勺了，阿玛瑞恩也死活不出现。 而且远烨凛的态度也很古怪，仿佛笃定他们这一趟一定会出事。 所以库拉索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远烨凛狭路相遇后的所有细节。 她记忆力很好，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语气，都像刻入脑海的数据一样清晰，所以分析起来不是很难。 “他应该已经站到了阿玛瑞恩的身边，也就是大人您的对立面。”库拉索说了结论，“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而已，最糟糕的情况是，朗姆大人您第一次找他合作，他其实已经和阿玛瑞恩狼狈为奸。” 那样就意味着，朗姆被耍了一次。 换其他人肯定不敢这么直接说出来，但库拉索可以，她只需要考虑什么情报对朗姆最有用，而不需要考虑朗姆心情。 所以朗姆脸上乌云密布，仅剩的一只眼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森，却也没有非常生气。 “库拉索，都说了，你了解组织成员，但是你不了解警察。”朗姆阴恻恻道，“我想不通的点就在这里，远烨凛原来是一个警察，他就算再怎么想往上爬，也不可能找罪魁祸首合作……除非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关系。” 太古怪了，朗姆在情报界资历这么深，也想不通缘由。 就像他也一直没想明白，阿玛瑞恩一个喜欢杀人，虚伪又控制不住杀意的人，真的会因为被警察救过一次，就对其另眼相待吗？ 不对吧，恐怕更多的是虚与委蛇接近他，再找机会将其杀害，享受反差带来的乐趣吧。 那么问题来了，远烨凛究竟特殊在哪里。 朗姆总觉得突破点会在这特殊上。 “让波本去……不，换一个人。”朗姆艰难地动了动自己唯一完好的单眼，“之前，有一名成员向我投诚，是之前麦斯卡遗留下来的暗线。” 麦斯卡这名元老，在很久之前就被自己暗杀了，他负责的一部分卧底就此被放弃。 按理说，朗姆绝不可能再信任这些人，不去一一清理他们都算自己嫌麻烦。 不过眼下情况特殊，自己也不是不能把这些人重新利用起来，正好眼下，就有一个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据说他刚躲过日本警视厅的一轮清洗，应该有点本事。”朗姆做好决定，“让他把远烨凛的档案找到，尤其查一遍他的关系人。” 另一边，远烨凛收到朗姆假惺惺的回复，猜测他应该一时半会儿不敢出来兴风作浪了。 有点可惜，朗姆越能苟，就对自己越不利。 不过现在，他的目光应该不会放在除了阿玛瑞恩和自己以外的人身上。 眼下，自己要更快获得boss信任了。 降谷零经过伪装后，回到警察厅某秘密设施内。 风见裕也正在等他，见到他出现后，立刻迎上来：“降谷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好……” 降谷零打断他，只问结果：“他说了什么？” 风见裕也可疑地顿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 他们公安拿到这个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棘手。 一个经过洗脑和改造的傀儡，用于暗杀或者保护重要人员，他们的嘴就算是用组织酷刑都撬不开。 他们公安肯定不能用太过非人道的方式审讯，一般是攻心，降低他们意志力。 但这一条路也被堵死了，替身根本就没有意志力，他已经被牢牢种下心理暗示，不能暴露任何重要情报。 昏暗的灯光下，心理专家、精神病专家、公安审讯人员都坐在这里，面对一个双眼混沌的人，手足无措。 降谷零站在一旁，也感觉到棘手。 “不论问什么他都回答不出来，或者答非所问。”公安对他说，“有些关键问题他应该知道答案，因为他有大幅度被噤声的动作。” 就像是被无形掐住一样。 不过，原本保持沉默的十九号，在看到降谷零出现后，居然第一次主动开口。 “波本？” 他的声音也不像正常人说话，而是奇异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音节：“你？” 他似乎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波本会在这里，像是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叛徒。” 降谷零神情一冷：“我从一开始就不是组织的人，怎么能叫叛徒。” “看来你是能正常交流的。”降谷零从灯光阴影下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携带的u盘也被我们拿走了，现在我们就算放你走，你也难逃一死。” “不如配合我们，我们还能帮你恢复正常。” 自己说的话应该不难理解，降谷零听到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配合你们？” “比如……告诉我，阿玛瑞恩是谁。” 不出意外的沉默。 降谷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继续换了多种问法。 但不论是问阿玛瑞恩是否出现过，自己是否见过，他有没有在会场内，都一概没有得到答案。 几个专家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过来，和降谷零低声商量几句。 再看向十九号时，降谷零又换了个问法。 “我是谁？” “波本，叛徒。” 果然，包括降谷零在内的在场人一振，替身在某些方面可以表达自我意识，可一旦涉及到机密，他就会被迫闭嘴。 他们可以用迂回的方式，推断出蛛丝马迹。 降谷零尝试了一个可能得不到回答的问题：“你是谁？有名字吗？” 十九号这次没有那么快回答，但还是说出口：“sn19，十九号。” 居然像个工具一样只有编号。 降谷零早就对组织的黑暗程度有所了解，不过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 “你……”降谷零沉默了一下，他不方便说出远烨凛的名字，只好用了比较模糊的描述，“昨天同样出现在会场内，和库拉索对峙的人是谁？” 这句话一说出口，降谷零就意识到自己失言。 远烨凛的身份不属于机密范围内，自己只是想试探他和阿玛瑞恩的关系，但这么一问出来，十九号可能会直接在公安面前说远烨凛的名字。 甚至带上称谓，前警察，现中层组织成员之类的。 但是已经问出口，语言又不能紧急撤回，于是降谷零只能绷紧身体盯着他。 但十九号可疑地陷入沉默，就像之前提问阿玛瑞恩是谁一样。 降谷零心中逐渐出现古怪的感觉：“你没有看到和库拉索对峙的人吗？隶属于阿玛瑞恩，同样出现在任务现场的人。” “看到了。” 然后继续沉默，混沌的双眼一反常态盯着降谷零，嘴却死活不说话。 ……奇怪，为什么连小凛的情报都说不出口。 降谷零觉得自己垂在两侧的手有点冰凉。 小凛的情报是什么很重要的机密吗？ 第159章 审讯进展极为困难,最后由精神专家提议，先将其转入公安的医院里面进行治疗，看看是否能将其恢复一些自我意识。 如果能争取他自己配合当然更好,如果不能……他们也没办法。 十九号是加害人,但也属于非典型的受害人，在查出他身份之前,公安甚至很难认定他的罪名。 第180章 只能尽量多问一点情报。 降谷零从审讯室离开后,风见裕也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 “降谷先生！”穿着深绿色西装外套的公安气喘吁吁，“u盘的加密界面已经破解了,内容也被我们成功破译。” 降谷零立刻停下来,严肃地转过身：“是什么情报？” 风见裕也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将手中的资料给他递过去：“是……各国卧底名单。” 降谷零立刻让他噤声,推开旁边的会议室走进去，风见裕也立刻紧随其后。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风见裕也立刻补充道：“准确来说，是组织内由情报组控制,派往各国不同情报机构的卧底。” “我知道。”降谷零走到一旁，拿着风见裕也打印出来的文件仔仔细细翻阅。 如果这份名单是真实的,那的确是……不得了的东西。 “是否有派往日本警察厅……或者警视厅的卧底？”降谷零没有抬头，却在问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本有。” 降谷零正好翻到那一页，立刻明白了风见裕也的意思。 原本有,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名单上的所有卧底以同一套编号方式命名，少部分有名字,不过也很像假名。 能够代表卧底真实信息的，是每一个卧底后写着联络人，以及联络人的动态邮箱地址码。 降谷零看到了波本的代号出现在某一行,写在联络人那一栏下。 不过这一条信息已经连带着自己的代号一起划去，意味着该卧底已废弃。 降谷零对其再清楚不过了——这条数据代表着原本的阿玛瑞恩，他是潜入日本警视厅的卧底。 除了他以外，警察厅也有一个卧底，不过在前段时间黑田兵卫长官主持的秘密清洗中，那名卧底已经自杀，所以名单中也将其划去。 自此明面上，日本官方情报机构中没有了组织的内线。 降谷零特意看了一眼代表着阿玛瑞恩的那一行信息，那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了，降谷零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警视厅有哪个人叫这个名字。 大概率还是个假名，所以仅仅从这条信息中，自己什么也看不出。 “……这个名单，先给黑田管理官看一眼，暂时不要往上报。”降谷零手压在文件上，“然后你……再帮我整理一份资料。” “东京警视厅前搜查一课刑警远烨凛，在其生前三个月内，接触过的所有警视厅人员。” 风见裕也讶异道：“您怀疑那位警官的死是……”和组织卧底有关？ 情报机构内部消息管控极为严格，信息卡死且不流通，因此风见裕也知道的消息也非常滞后，降谷零不欲多解释，只说：“如果管理官问起来，你就说是他的同学，想调查他的死因。” …… 远烨凛收到消息后，就来到了组织某基地内的处决场。 之所以叫处决场而不是审讯室，是因为审讯针对的是疑似叛徒的组织成员，但处决场……针对已经确定为叛徒的人。 远烨凛一走进来就察觉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心情很不好，一想到等会儿要面对的场景，情绪更差。 所以一走进房间内，还不等早就在这里的人开口，远烨凛就先倒打一耙：“为什么这么晚才通知我，不知道现在卧底都是我的业务吗？” 他缓缓扫了一圈屋内的人。 除了绑在电椅上，已经变成一个血人的卧底，周围还有琴酒、伏特加，莱伊也在，剩下一名是基地内专门负责审讯的组织成员，对阿玛瑞恩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 琴酒听到他说话后直接冷笑：“又不是你抓的老鼠，为什么要通知你。” 等他过来收尾已经是自己很给他面子了。 莱伊瞥了走进处决场的人一样，维持自己一贯人设，一言不发。 “这人是谁啊。”阿玛瑞恩轻快地走过去，踢了踢他，血人才出现一点微弱的反应，“你们问出来什么没有，来给我解释一下？” 这种姿态，仿佛眼前被折磨不成人形的不是人，而是什么物品。 不加掩饰的恶徒……莱伊从阿玛瑞恩的背影上收回厌恶的目光。 “他是大哥和黑麦在北欧执行任务时发现的老鼠。”莱伊不语，琴酒不解释，那么只有伏特加开口，他连忙道：“他试图把任务机密泄露出去，还有大哥的行踪，但是他不知道大哥早就盯上了！所以他一露出马脚，大哥立刻就把他抓住。” “他试图自杀，不过他牙里的毒药已经被撬下来。现在被注射了吐真剂，还上了一轮刑，现在已经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远烨凛心中一冷。 这就是组织的黑暗残忍之处，甚至只是冰山一角。 “那叫我过来的意义是？”他无聊地收回目光，“单纯给他一个痛快？是不是太糊弄我了。” “当然有你的作用。” 琴酒说话了，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血人：“这个人，已经把他的联络人、上级、帮手都供了出来，你负责把这些人处理掉。” 组织需要震慑，又不能留下线索，阿玛瑞恩的能力是最合适的。 将他们的死亡伪装成同一天的意外，然后……就让他背后的机构去猜真正的死亡原因吧。 莱伊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也逐渐感觉到彻骨的冰冷。 拥有阿玛瑞恩的组织，简直能毫无顾忌地赶尽杀绝。 阿玛瑞恩虽然对琴酒的语气有点不爽，但也只说：“没有boss的命令我可懒得干。“ “放心，很快你就收到通知了。”琴酒露出野兽一样嗜血的冷笑。 于是，莱伊就眼睁睁看见，阿玛瑞恩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般，慢慢站直了。 然后从他带着上扬弧度的嘴里，吐出一连串名字。 全都是刚刚被卧底供出来的名字。 可是阿玛瑞恩刚刚明明不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知道？ 莱伊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信号接收器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电脑、显示器等物品。 阿玛瑞恩究竟在通过什么方式接收这一个个名字……或者说，命令。 在所有人眼里，仿佛阿玛瑞恩只是轻松地将名单念了一遍。 虽然有点奇怪他从哪知道的情报，不过因为什么事好像都没发生，所以场面一时间有点轻松。 尚有一丝意识的卧底也很奇怪，这个人在重复什么呢。 终于，他在这一连串名字最后，听到了自己。 “马尔茨弗雷得力克。”阿玛瑞恩从旁边拿起枪，抬手指向他：“你已经没有作用了。” “为了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就让我送你一程吧。”年轻的组织成员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恶意，像森林深处虎视眈眈已久的野狼。 这就是卧底最后看到的画面。 一切结束后，负责审讯的组织成员将他的尸体拖出去。 这里的血迹不用清洗，等下一个人进来，还有新的血迹覆盖。 “黑麦，你什么时候离开？”伏特加准备和大哥走了，走之前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 “我接下来还有任务。”莱伊平淡回答。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但是只吸一口就放下去了，等着阿玛瑞恩走到自己面前。 伏特加立刻就懂了。 他看琴酒大哥也没表示，说明他也知道，于是伏特加就闭了嘴，跟着大哥离开。 莱伊在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刚刚那一幕。 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阿玛瑞恩那种奇特能力的使用过程。 虽然没有现场画面，但莱伊确信，刚刚被阿玛瑞恩念过名字的这些人，应该已经在某个角落因为“意外”或者自杀身亡。 对阿玛瑞恩来说，平淡地仿佛就跟喝水一样。 莱伊没有跟阿玛瑞恩打招呼，见他跟上来以后，转头就走。 “莱伊，让我蹭个车呗。”阿玛瑞恩脚步轻快地跟在他身后，“你不能让我走路去任务现场吧？” 莱伊冷淡道：“你自己没车？” “都报废了。”阿玛瑞恩理直气壮，“我也很想带人去任务现场啊，但这不是每次都出车祸吗？” 当然，每次出车祸都是因为车上带着代号成员。 翻了两台车后，后勤就死活不给他批新车下来了。 “要么你自己去，要么别跟我一个任务。”莱伊冷酷无情，“你可以去找苏格兰或者波本。” 阿玛瑞恩诡异地停了一下脚步：“……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觉得我看不出来？” 莱伊也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墨绿色的眼睛仿佛可以将他看穿。 “游戏在他们面前受挫，就来找我当幌子？” 别以为自己看不出最近阿玛瑞恩都故意不做和另外两个人有关的任务。 所以专门挑和自己一起行动。 “话别说这么难听啊。”阿玛瑞恩笑了，重新跟上来，“只是刚好你的任务最近比较合我胃口而已，总是能发现一些老鼠。” 第181章 莱伊冷笑一声。 真的吗，我不信。 他干脆不再理会阿玛瑞恩，随便他跟在自己背后干什么。 莱伊上车以后，发现阿玛瑞恩已经很自然地坐在他后排。 有一瞬间，莱伊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没有紧绷起来，而是慢了几秒才意识到，背后是一个被自己盖章危险的组织成员。 “这次的任务只有我们两人？在游轮上？” 莱伊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口：“对。” 第160章 远烨凛登上游轮的时候,在船上看到了另外两瓶威士忌。 莱伊，你框我。 不是说只有两个代号成员参与吗？ 怎么是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另外两个。 远烨凛倒吸一口凉气，在苏格兰笑眯眯的注视和波本的冷嘲热讽下,揉了揉眼睛。 莱伊冷笑。 他怎么可能让阿玛瑞恩光盯着自己一个人,肯定要让苏格兰和波本都来吸引火力。 虽然不知道阿玛瑞恩在想什么，但是根据自己听说的传闻,之前某次意外中,苏格兰以负伤的代价救了阿玛瑞恩一次。 就是从那次事件开始，阿玛瑞恩就开始和两人分开行动。 老实说,自从知道阿玛瑞恩本人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后,莱伊就很难想象，真的有组织成员愿意为阿玛瑞恩做到这种地步。 当然,莱伊也知道，其他人不像自己信息比较全面，被阿玛瑞恩盯上后，真的很容易被他骗到。 苏格兰只是格外吃这一套,沦陷地更快而已。 但莱伊觉得非常诡异的地方在于，阿玛瑞恩却一反常态地开始退避了。 就因为被救了一次？ 他是那种接受不了别人真正好意的人吗？但不应该,如果他是这种性格，cia卧底也就不会被他干净利落杀死了。 莱伊倾向于认为……苏格兰身份是真正的组织成员,于是阿玛瑞恩就没有继续试探的想法，但苏格兰这时候反过来靠近他,就让一直处于主动方的阿玛瑞恩无所适从了。 所以这两人只是单纯的猫捉老鼠逆位了而已。 莱伊乐意看见有人能制裁阿玛瑞恩，也希望有人能把阿玛瑞恩的注意力带偏,以免某人一直试图找自己是卧底的证据。 “忘记跟你说了。”莱伊施施然道，“任务有变动，所以在路上的时候,参与人从两个变成了整个威士忌小组。” 远烨凛怒视着他，他是忘记说吗，他是根本懒得说。 “你们也来的太慢了。”波本一如既往难以相处，“我临时接通知都能提前赶到，你在路上玩乌龟赛跑吗？” 他的目光主要盯着莱伊。 “因为多载了个人，你的油门就踩不下去了？” 莱伊面对波本的攻击性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我们从基地赶过来，当然不像你那么悠闲。” 波本冷笑一声，又准备反唇相讥。 还是苏格兰成为了打圆场的那个人：“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们上去吧。” 这艘皇家游轮要在海上开三天三夜，他们的“行李”已经被专人运上去，接下来只需要登船就好。 由于皇家游轮还对外接待游客，所以今天上船的人不少，他们想要不引人注意，最好在旅游团等群体出现前，就上船等待。 他说完后，相当于给了一人一个台阶下，两人再怎么相互看不顺眼，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 莱伊不动声色看着苏格兰，某种程度上，苏格兰也是挺可怕一个人。 据说前两天他还和代表朗姆的波本真刀实枪动手，甚至见了血，今天就能若无其事和波本一起出现在任务现场。 如果不是真的毫无芥蒂，就是藏得极深。 这种不动声色的组织成员，远比咋咋呼呼的人可怕更多。 苏格兰将两人的争执按下后，视线一转，看向一旁装看风景的远烨凛。 “小凛。” 这个称呼一出来，远烨凛当即头皮发麻。 波本震撼地看向他。 “到我身边来。”苏格兰微笑地看着他，对着他伸出手。 莱伊也没办法不动声色了，他瞳孔地震，仿佛第一天认识苏格兰一样，不断上下扫视他。 自己错了，苏格兰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可怕一点！ 他不仅能若无其事和波本站在一起，还能相当自然地把阿玛瑞恩称为小凛。 就算他不知道这两个身份其实是同一个人，但明面上远烨凛还隶属于阿玛瑞恩，难道他就将其视为自己的了吗？ 原来如此，这就是阿玛瑞恩开始躲着这两人走的原因之一！ 波本站在旁边，看起来只是稍稍讶异，实际上已经在心里狂翻剧本。远烨凛站在苏格兰对面，看起来只是有点警惕，实际上已经想好等下在哪里跳海了。 他僵着脸，在苏格兰不动声色的威胁下，朝着苏格兰一步步走过去。 苏格兰很满意他离莱伊远点。 就算小凛对这个组织成员评价不错，但毕竟他们无法相信莱伊，所以小凛最好跟着自己两人一起行动。 莱伊深深怀疑，只要苏格兰换一个称呼，阿玛瑞恩都不会这么灰溜溜走过去。 可见阿玛瑞恩是真的有被威胁到。 “好了，赶紧上船吧。”波本终于从沉默中找回自己的人设，率先不耐烦转身，“等你们聊完，黄花菜都凉了。” “我先不奉陪了，还有一部分情报没有确定。” 远烨凛走到苏格兰身边后，就沉默不语，当自己是那个快凉的黄花菜。 而苏格兰达成目的后，也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对莱伊客气道：“那我们先上去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 远烨凛跟着苏格兰离开前，用余光瞥了一眼莱伊，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愤怒。 而莱伊笑了，他觉得这一幕真的很有意思，就像假装中陷阱吸引猎物的狼，居然真的被戴上了项圈。 上船后，远烨凛才查看任务变动的邮件，发现的确在他出发的时候，人员就有了变动。 原本交给莱伊和自己的任务是，登上下午4点30分出发的皇家游轮，和某个银行家交易一个密钥。 密钥可以用来无风险处理一大笔黑色收入，其本身价值也很高，所以组织强行进行了这场交易。 不过，组织得到的最新消息是，那个银行家准备用一个假密钥来诓骗组织，真密钥卖给另一个同样在船上的国外势力，这样他就能两头通吃，还能祸水东引。 所以组织现在的命令改为拿到真密钥后，将银行家和国外势力人员全部灭口。 而海上又是一个天然处理尸体的地方，正好满足组织需要。 所以任务人员增加，变成威士忌小组的任务。 看完任务要求，远烨凛呼出一口气。 灭口任务…… 而且是大范围灭口。 他不担心几人会下不了手，担心的是对方不知道多少人，自己几人能不能毫发无损下船。 远烨凛不想再看到朋友在自己面前受伤的样子。 如果可以，自己倒是能先把那个势力的人都杀了。 但重点是密钥，他们要得到真密钥，所以就不能引起银行家警觉，否则以他们的水平肯定分辨不出来。 “你在担心吗？” 前方苏格兰的声音突然传来，远烨凛发现，他在回头看自己。 “肯定会顺利的。”苏格兰笑了笑，试图让他不要紧张，“这一次，我们在暗，他们在明。” “所以我们肯定能平安下船哦。” “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事，说不定我会觉得你这句话可信。”远烨凛低声道。 所有卧底任务都伴随着危险和硝烟，自己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理解不代表自己能理所当然接受。 苏格兰叹了口气。 “是吗，所以你这段时间，果然是故意躲着我和波本。” 远烨凛：“……” 人类最担心的事出现了，零帧起手和超长前摇。 “所以你都在基地里？还是和莱伊一起执行任务？”苏格兰严肃起来，这两种不论哪一种，其实都和他们初衷相悖，他们更希望远烨凛能远离组织任务。 虽然理论上来说不可能，不过只要小凛主动远离，他们都会省心一点。 自己会去救小凛，是因为他们是朋友，是同期，而不是为了看到小凛主动远离他们，一头钻进他们想也不敢想的黑暗中。 “……没有，都没有！”远烨凛硬着头皮否认，“我又不是胆小鬼，躲着你们干什么？我面对十个杀人犯都不怕。” “只是单纯任务比较多而已。”都是喊他去收尾或者执行比较刁钻的暗杀任务。 “你甚至还不是代号成员，怎么会有这么多任务指名道姓给你？”苏格兰提出质疑。 远烨凛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因为……我比代号成员更好用。” 但是苏格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第182章 两人在楼梯上一前一后，陷入沉默。 远烨凛诡异地觉得，这个话题会被景光忽略过去。 果然，苏格兰转身说起其他事：“我们的房间在三层，交易人和另一个势力住在哪不知道，等会儿我们去其他区域看看吧。” 两人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路来到客房区三楼。 波本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按照惯例嘲讽了他们一句真慢。 然后目光不动声色看向苏格兰，又快速瞥了一眼远烨凛。 苏格兰点了点头，远烨凛快速摇头。 波本：“……？” 自己只是想问，你们两人在路上聊过没有，怎么给出截然相反的回答。 这次远烨躲着两人，还是hiro先注意到的，他原本就观察更加细致，就猜测远烨可能怕连累两人，所以打算故意疏远他们。 目前看来，之后远烨做什么，景光都是不会相信的。 而降谷零自己也有头痛的事。 十九号的审讯进展缓慢，而他对远烨表现出的诡异态度，又让降谷零起了疑心。 为什么在替身眼中，远烨的情报和阿玛瑞恩同样重要？ 自己肯定不会怀疑自己的朋友，但是他会忍不住起疑，当时远烨被策划假死，是不是还有自己没发现的疑点。 所以他暂时没有插手远烨现在的做法。 “先休整一下吧。”波本轻飘飘道：“晚上等目标人员上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161章 …… 找到自己的房间后,远烨凛在身后关好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被送上船的“行李”。 翻开一看，几乎都是子弹和枪。 考虑到在船上使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容易沉船,还容易引起大范围动静,导致无法从船上及时逃离，所以他们只带了几个小型微缩塑料炸弹,还有一些烟雾弹。 他们准备还算充分,只是不知道对面的国外势力来了多少人，如果发生火拼,他们肯定要优先保证弹药充足。 远烨凛计算了一下,自从自己上船后，在船上看到的红色坐标。 只有零星几个,不排除有一些无关罪犯上船了，但是规模不大，不太像同一个势力的人。 远烨凛猜测，这一批人会在下一站上船,因为下一站也是一个大港口，他们容易混在普通乘客中。 而那名银行家,会在第三站上船，并在第四站下船,之后游轮会进入公海，直到三天后停靠。 他们动手的时机也就是在第三站和第四站之间,这样可以在第四站下船，而不进入公海。 远烨凛不打算休整了,他准备出门看一下预计交易地点，开始动手后会不会伤害到普通人。 打开房间门的一瞬间他就变得鬼鬼祟祟，准备绕过苏格兰和波本的房间,直接去找莱伊。 莱伊人很好的！明明已经完全不信任自己，可能还有点讨厌，但找他帮忙他最后都会帮。 不过他敲了敲房间门，里面却没有声音。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声音：“你在偷偷摸摸干什么？” 远烨凛一回头，对上波本看似好奇，实则谴责的眼神：“……我来找莱伊。” “来暗杀莱伊吗？”波本自顾自道：“主意不错，加我一个。” 远烨凛：零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开玩笑的。”波本不怎么真诚地笑了笑，“他们两人都出去踩点了。” 两人都是狙击手，来到一个新任务地点时，第一件要事肯定是找最佳狙击方位。这是狙击手的怪癖，也是他们保证自身安全的一种方式。 所以，虽然看似现在是休整时间，实际上他们四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那算了，我先离开一下。” 说着他就要从波本身边绕开。 “不留下来帮我一个忙吗？” 果然，远烨凛离开的脚步立刻顿住。 降谷零有点好笑，小凛为了疏远他们，这几天一直都表现地心情不好，但是一听到找他帮忙，又还是停留下来。 “边走边说吧。”波本朝着身后走廊某个方向侧了侧头。 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即使现在莱伊不在，他们也要小心隔墙有耳。 皇家游轮规模极大，能容纳三千多人，船上还有泳池，餐厅，展览剧场等娱乐场地，不少乘客已经聚集在一起，船上显得非常热闹。 而这时候，较高楼层的外沿观赏走廊，反而没几个人。 零星数人靠在围栏上，三三两两地聊天。 远烨凛跟在波本身侧，听他说晚上的计划。 波本肯定要作为交易人员出现，只有他掌握了一定黑客技术，能在拿到密钥的同时进行验证。 但他不可能一个人去交易，至少要两名组织成员才能相互监督，组织才会信任他们带回去的交易品。 所以苏格兰和莱伊至少有一个人，要和波本一起出现在交易现场。 剩下两个人，一个人需要在场外警戒，一个人远程战术支援，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这是表面上的计划，也是组织一贯交易的方式。 实际上，他们根据组织的命令，要在得到真正密钥的时候将卖家和另一方买家灭口。 “但遗憾的是，我也不能仅凭一次验证就知道密钥真伪，我倾向于卖家还是会和情报中说的一样，把真正的密钥给另一些人。” 波本耸了耸肩：“预计动手的时间要后延，至少要给卖家去和另一个势力交易的机会。” 那才是他们最好的动手时机，也能保证银行家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正品拿出来。 远烨凛听完他说的计划后，却没发现零想让自己帮什么忙。 于是他问了出来。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无人的甲板上，波本直接恢复了降谷零的姿态。 “看不出来吗？”降谷零直接咬牙切齿，“我要你帮忙离黑麦远一点！” 他直接变脸，远烨凛大惊失色。 “我以为你叫我出来是说正事！”远烨凛指责他，“太吓人了，下次变脸前说一声。” “呵呵。”降谷零冷笑，“你胆子很大啊，为了躲我跟hiro，直接找黑麦去了，我都不敢想你下次敢找谁！” 远烨凛咳嗽两声，虚弱道：“没有躲，是你们的错觉……” “你最好是。”降谷零重重哼一声。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正事找远烨：“之前你发到我加密地址的那一份电脑数据，我已经找人在读取了，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解析。” 表面上的文件和电脑日志都已经分析过了，得到了一些情报，但价值都不高，更多秘密藏在大量隐藏文件中。 组织在加密方面简直无可挑剔，公安那边那么多技术专家把头发都薅掉了，也才破解10%不到。 “你需要这一部分的情报吗？” 降谷零认真看着他，仿佛只要他点头，自己就会给。 从公安角度来说，送到他们手里的情报是不可能再共享出去的，但是万一远烨非常需要呢。 比如里面藏着某些组织成员的秘密。 远烨凛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他：“有朗姆的把柄吗？” “暂时没发现。”降谷零想了想，“这样，要是之后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我再告诉你。” 然后两人就陷入沉默。 奇怪，以他们的相熟程度，他们不应该沉默以对。 大概还是因为两人都在心里藏了太多秘密。 远烨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很快将情绪藏好：“zero。” 他率先打破沉默。 “可能由我来说这句话非常不合适。”他平静道：“但我已经决定好自己想要什么了。” “所以我不想让你们为难，希望你们能远离我。” 降谷零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一下子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只是因为上次任务中的意外，你就打算直接退缩？” “不……还有其他原因。”远烨凛沉默后开口，“只是现在，时机刚好而已。” 他的身份注定会被戳穿。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不愿意相信，不如提前远离自己。 远烨凛绕过陷入沉默的降谷零离开。 剩下的时间不算太多了。 远烨凛看着海上余晖一点点被吞没，任由热闹的人群从自己身边经过，等待夜晚降临。 不论是这次任务，还是他的计划，时间都不太多了。 游轮五颜六色的灯光点亮时，他们四人已经在既定位置就位。 和波本一起留在交易现场的人，不出意外是苏格兰，因为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实际上，波本都很讨厌莱伊，两人只要呆在同一片空间里都容易吵起来。 所以莱伊进行远程支援，远烨凛负责警戒周围情况。 一旦有安保人员被吸引过来，他要提前预警。 银行家已经上船，而国外势力的人也已经混入人群中，他们的位置在远烨凛眼中一览无余。 第183章 远烨凛所在的角落看不到交易现场，只有莱伊能在瞄准镜中看见，但莱伊一言不发，他就什么都听不到。 三分钟后，苏格兰的双向耳麦被打开。 远烨凛立刻有安全感不少，不过他很快发现，苏格兰是特意给自己打开的。 景光…… 远烨凛默默听着另一边的唇枪舌剑，有波本在，他们吃不了一点亏。 于是他放心地接近自己视野中某个红色坐标。 这个红色坐标比其他人都要醒目、鲜艳，远烨凛怀疑，这是那伙国外势力的头领。 他藏得位置很深，即使波本有这个组织的具体情报，似乎也没有发现这名头领也上船了。 不过确实有点奇怪，在对方并未警觉的情况下，组织的情报渠道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一点？ 除非他们早有预谋。 远烨凛又有了不妙的预感，这种预感来自他每次任务都会出意外，难道这次也不能幸免吗？ 以防万一，远烨凛回头看了一眼全船的人。 这一看，他居然真的发现了异常。 “你们能听到吗？”远烨凛立刻按住耳机，“另一个势力的人都在接近你们所在的位置！” 就像是……在包围。 苏格兰听到他的声音后一惊，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直觉让他立刻将目光放在手提箱上。 手提箱里面是一台嵌入式电脑，电脑里存放着那条密钥，此刻正交到波本手里，等待他缓缓打开。 但是他还没完全打开，苏格兰突然用力将手提箱盖踩下去。 多年默契让波本立刻意识到什么，从怀里掏出枪，居高临下指向对面的银行家。 “你在耍什么花招？” 银行家原本也准备摸枪，但他慢了一步，现在保持着掏枪的姿势僵在原地，冷汗涔涔。 下一秒，房间门被轰然踢开，子弹跟着烟雾弹一起倾泻进了房间。 第162章 远烨凛只短暂听见了枪声,然后他就再也没听见耳麦中的动静了。 死寂让他感觉紧张，于是他尝试出声：“……苏格兰？” 回答他的人是莱伊：“他们中埋伏了。” 莱伊在狙击点，从瞄准镜中已经什么都看不到,那些人从背面进入交易点,进入房间的时候就扔了烟雾弹。 他现在开枪，有打中同伴的嫌疑,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看来不止我们想把对面灭口,对面也想把我们灭口。”莱伊冷静道。 “只不过，我们的情报部门没有得知这个消息。” “或者说……有内鬼暴露了我们的行动。” 准备这场交易的时候,情报部门肯定不会特意去查其他势力会不会埋伏组织,只会调查银行家的接触对象，以此分析出他可能还与其他势力有交易,然后派人试探，认为他将真密钥交给另一个势力的可能性更高。 然后情报部门才会告诉两个部门负责人，交易任务临时变更，成为灭口任务。 他们的计划都是临时才变动,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发现蛛丝马迹，并且猜到他们的布置。 只有一种可能,有内鬼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另一边，被烟雾弹遮住的房间内,苏格兰和波本两人躲在掩体后，暂时没有受什么伤。 苏格兰看了一眼波本,对方点了点头。 是自己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密钥对组织的价值很高，对日本金融的危害也很高,但是由于任务变动，他和苏格兰也是临时加入，没办法带更多公安上船,做更加详细的布置。 所以波本将消息透露了一点给对面，只要对面和他们打起来，制造混乱，就有机可乘。 现在已经达到了波本一部分目的。 借着烟雾弹的遮掩，银行家已经被敲晕过去，被波本拎在手上。 手提箱电脑被远远扔在一旁。有个对方势力的倒霉蛋刚刚冲过来，准备打开手提箱，然后被里面像暗器一样弹出的一枚子弹穿透了额头，身体一歪朝旁边倒了下去。 看到这幅画面，波本就猜对方势力应该也被骗到了，他们以为真正的密钥在他们手上。 幸好刚刚苏格兰及时制止了自己。 波本从手提箱和尸体上收回目光。 银行家比自己想象中狠毒，他不仅打算用假密钥糊弄两边组织，还准备了杀器。如果不是自己将消息透露出去，引来对方势力动手，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原来如此，他根本不打算把真正的密钥交给任何人。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大胆，但他真觉得自己拔枪的动作比专业杀手更快？ “对面人数不少，我们两人要在这里把他们都解决。”波本低声道。 否则，如果把他们引到游轮上人多的地方，普通人就会遭殃。 “有信心吗？” 苏格兰微微叹了口气，将子弹上膛：“本来想说，不止我们两个人，但我现在联系不上莱伊和小凛了。” 刚刚为了躲开火力，他不小心将耳麦踩碎了，波本的联络耳麦也不小心掉在手提箱附近。 “所以只能有信心了。”话虽然这么说，苏格兰的眼神却显示，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和波本会输。 另一边，莱伊在和远烨凛联络。 莱伊说完那句怀疑有内鬼的话之后，远烨凛也冷静下来。 他思索一番，发现可能性非常大。 他都不用去找是谁做的，威士忌小组内除了自己以外三个人……都是卧底，可以说谁都有可能。 不过好消息是大家都是卧底，所以只要他们统一口径，组织不会知道这场意外的真相。 “是我安排的。”远烨凛冷静道：“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把我的名字说出去，不是代号。” 莱伊将信将疑。 “这也是试探的一环吗？”莱伊眼眸微眯。 不论波本和苏格兰谁是内鬼，阿玛瑞恩主动把责任揽下来，的确是一种获取好感的方式，甚至可以提升内鬼对他的期待。 还有……自己。 虽然自己清楚自己不是内鬼，至少这次他没有泄露信息——但阿玛瑞恩不知道，他的观察范围里面依旧还有自己。 “你可以这么想。” 远烨凛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更多。 “从你的位置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吗？”他看到某个非常显眼的红色坐标，在楼顶某处停留了很久。 而那个位置，也刚好能看到交易现场。 “对面放了烟雾弹，我无法远程支援。”莱伊早就将狙击枪收起来，之所以还没赶过去，是因为他也在观察情况。 “你想怎么做？” “……我有个办法，能让我们全身而退，还不会引起大范围注意。” 莫特利坐在豪华宽敞的房间内，悠闲擦着自己的爱枪。 这个像办公室一样的房间拥有皇家游轮最大的落地窗，享受最好的阳光和海景，夜晚也最先被月光照耀。 他在等下属胜利的消息，并且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品味一杯红酒。 莫特利是皇家游轮的常客，这间豪华套房也只有他能预定使用，他也非常清楚船上每一个构造，因此当他准备将另一批购买密钥的人灭口时，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他在这里可是有主场优势。 他背对着会议桌，靠在老板椅上，一边擦拭枪口，一边欣赏墙上的挂画。 听说对面只有两三个人？他们可是有十几号装备精良的打手，应该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把对面打成烂泥了吧？ 房间内的安静让他惬意，他准备转过椅子，用桌上的电话联络自己的带队下属。 然而转过身的时候，他猛地发现有个人影坐在会议桌尽头，自己正对面。 为什么会有个人？？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晚上好。”远烨凛只有半张脸沐浴在月光中，在阴影遮挡下，他的双眼一明一暗盯着莫特利，像索命的死神一样冰冷。 “我听门口的人说，你叫莫特利。” 莫特利准备摸向桌下呼救按钮的手顿住，他冷汗涔涔地意识到，门口保镖已经被解决掉了。 但是怎么可能！自己一丁点动静都没听到。 “你居然敢埋伏组织，胆子不小。”死神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你想要什么？”莫特利强行镇定道，“请别冲动，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点误会，或许我们还能合作。” “说这句话之前。”死神顿了顿。 “不如看看，你偷偷握枪的右手，还能动吗？” 被他叫破自己的小动作，莫特利眼神一狠，立刻就要拔枪对准他！ ……咦？ 他呆滞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他像一个被控制住的木头桩子，只能手脚冰凉地坐在老板椅上，额头上一点点冒出冷汗。 怎么……回事？ 被他视为死神的年轻杀手推动椅子，站起来朝他从容走近，在莫特利惊惶的眼神中，“好心”帮他抬起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第184章 “别紧张，只是因为你的人还在伤害我的同伴，所以需要你帮忙，把他们叫回来。” 远烨凛虽然笑着，但是声音很冷：“现在你可以联络自己的下属了。” 正在走廊里和对面两个人打游击战的队长接到电话。 他原本不想理会，但是手机一直狂响。 虽然很不耐烦，但他也担心是顶头老大联络自己，所以还是接了。 一接听就听见顶头老大厉声让他们停火，并且立刻撤退。 “老大？”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听我说老大，对方只有两个人，根本用不上撤退……” 虽然这两个人已经把他们逼到红温了。而且他们的人居然多少都受了伤，对面却毫发无损。 这让队长更没有面子，他出来前可是跟老大打过包票，说一定能把对面尸体带回来。 而现在自己离达成目的还有很远距离，他当然不甘心撤退。 “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电话里的人怒不可遏，还带着一丝惊恐，“立刻回来！我说立刻，所有人！” 立刻？ 看到他手势的人全都停火了，躲在墙体后，看着自家队长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老大？” “不该问的别问！！” 没办法，他只能忍住不甘心，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示意立刻撤退。 正躲在另一边走廊墙后，屏息凝神的波本和苏格兰，突然发现对面没有动静了。 片刻后，他们听见了对面慢慢撤退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波本试探着走了出去，发现果然，另一伙人已经离开。 “看来布置的陷阱没用了。”苏格兰也跟着走出来，神色同样严肃。 他们装作狼狈逃窜的样子，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骗他们进入房间内触发微型炸弹。 但是还没来得及把人骗进去，他们居然就率先撤退了。 “那现在……”波本刚准备说话，突然听见苏格兰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莱伊。”苏格兰看了一眼。 “哈，刚刚我们和十几个人玩枪战的时候他躲在不知道哪里装死，现在危机刚解决，他就诈尸了？”波本冷笑，毫不留情地嘲讽。 苏格兰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接通电话后就直接外放。 “你们结束了？” 听到对方淡定的语气，波本又忍不住自己的嘲讽了：“我看你在其他地方看戏很开心啊！这次我们遭遇伏击，不会是你泄露机密吧？” “黑麦威士忌。” 莱伊对他扣下来的黑锅恍若未闻，淡定地仿佛早有准备：“既然结束了，那就赶紧离开，已经有安保人员注意到楼上的动静了。” 现在船上正在举办表演会，非常热闹，借着这个动静掩饰，暂时没有太多人听到隐藏的枪声。 但等会儿被安保人员发现，就不一定了。 “等一下！”眼看对方要挂断电话，波本立刻出声，“只有你一个人吗？另一个去哪了？” 远烨人呢？他没有和黑麦威士忌一起，那他会在哪？ 而且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另一个势力的人突然撤退。 “……我真要过去找他。”莱伊冷淡道。 “他说他知道对方的头领在哪，大概，是去找人了吧。” 说完，他挂断电话。 波本深呼吸：“远烨知道对方头领在哪……所以他就一个人去了？？” 谁给他的勇气！这群人撤退不会是因为发现家被偷了吧！ “这样，波本，我去找小凛。”苏格兰沉吟后立刻做出决定，“你去找密钥，看看到底藏在哪里。” 他对波本使眼色。 刚刚的枪战中，他们已经趁乱将银行家扔给混上船的风见裕也了，现在他们正藏在某个房间内，还需要降谷零去安排下一步。 至于远烨凛那边，他和莱伊去就好。 眼下这是最好的安排，波本只能点点头，对他说：“……我等你们，尽快把他带回来。” 第163章 把他带回来。 当然,他们是一起登上游轮的，绝对不会抛下小凛一个人。 不论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要一起面对,他们会永远站在一起。 根据莱伊给的提示,苏格兰和波本分开后，就朝着游轮的vip区域跑去。 对方势力的头领住在这一块区域……这是莱伊之前目睹远烨凛离开的方向,所以他推测头领和远烨凛都在其中某个角落内。 不过,远烨凛并没有和他说具体位置——莱伊也不知道远烨凛怎么突然确定对方头领就在船上，并且笃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但既然远烨凛决定一个人去偷家,那莱伊就当做他已经从自己的特殊渠道确定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阿玛瑞恩说自己是内鬼，倒也合理。 不过他在试探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些莱伊没有告诉苏格兰,毕竟都是他的猜测，不代表苏格兰会相信。 苏格兰和他联络的时候，看上去一无所知，实际上他在心里已经有了目的地。 之前他和莱伊在船上踩点,的确看到有个人值得注意。 据说是皇家游轮的常客，每次住最大的豪华套间,而且和游轮公司的董事长交好——这样的身份，的确能做到让十几个装备精良的打手混上船,而且悄无声息将交易地点包围。 他还记得这个人的路线。 凭借记忆和观察，他很快跑到了最近的游轮扶梯附近——坐电梯的确更快一点,不过电梯有安保人员守着。 他们为了保证普通游客的安全，让普通人减少使用这台电梯。 为了不引起注意,苏格兰隐身在楼梯后，悄悄走上去。 在第二层、第三层的时候，走廊里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让苏格兰比较意外的是,他在某个走廊的拐角处，碰到了莱伊。 两人一个从走廊另一端拐出来，一个从楼梯上出现，看到对方后，都不怎么意外。 “看来我们都找对地方了。”苏格兰笑了笑。 莱伊点点头。他对苏格兰的感官不错，不像波本那么讨厌，所以他愿意回答。 他停在楼梯旁，给自己点了根烟。 正准备继续上楼的苏格兰顿了顿：“你不打算上去了吗？” “不了。”没必要上去，阿玛瑞恩不可能需要自己帮忙。 而且……他想到了自己偶然看到的画面，荒诞又令人厌恶，很难不联想到阿玛瑞恩每次在他面前处决叛徒的一幕幕。 “我就在这里等着。”莱伊冷淡道。 苏格兰不再多说什么，准备绕开莱伊，继续前往上楼。 在绕开莱伊的那一刻，莱伊突然开口：“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和远烨凛关系不好。” “现在我可以再告诉你另一个答案。” 苏格兰匆匆上楼的脚步猛地顿住。 明明现在情况很紧急，小凛的情况并不明朗，但由于莱伊这一句话耐人寻味，并且……苏格兰听出来莱伊的目的，所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故意现在提起这个话题。”苏格兰目光非常锐利，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在楼梯口的莱伊，“是为了阻止我上楼？” 没错，他看出来了。 任务途中，莱伊不仅拒绝支援队友，而且试图阻拦其他人支援的脚步……为什么？难道这么做对他有好处？ 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上面正在发生什么，所以故意阻拦自己。 “你可以这么想，我不反驳。”莱伊依旧非常冷静。 “话题太生硬了。” “有用就行。其实我主观上并不想阻止你，但是必须要走这个形式。” 因为事关阿玛瑞恩的伪装。莱伊虽然很想直接把那张假面直接撕开，但是现在时机不成熟，他不能主动成为泄密的人。 不过，他也不会太为这件事费心，只要自己有过阻拦的行为就差不多了，至于其他——苏格兰自己非要跑上去，都是代号成员，自己总不能拦着他吧？ “……你想告诉我什么答案？” 苏格兰真的被他阻拦了脚步。 莱伊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在情理之中。现在苏格兰对阿玛瑞恩正是最感兴趣的时候，不论他是抱着玩乐态度还是真心实意，都会想更了解阿玛瑞恩一点。 不论是从其他人那儿了解，还是自己亲自了解。 莱伊自己，曾经和远烨凛关系不错，又很突兀地交恶，的确会让人好奇探究。 真正的阿玛瑞恩是什么样的？ 莱伊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然后得到了答案，他也期待苏格兰能够看到更多。 “之前我和你说过，我认为他和他背后的人很危险，所以我离开了这个危险范围。” 莱伊将烟夹在手指间：“但其实，最开始的理由并不复杂，仅仅是因为我被他骗了。” 第185章 “就因为这个？你居然叫我停下来听你浪费时间？”苏格兰显然不太愉快。 “怎么，你认为他哪里骗了你？” 莱伊只是一个组织成员而已，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不会被骗呢？ 和莱伊不一样，小凛是警察啊。 莱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最后提醒道：“你永远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在他愿意主动脱去伪装之前。”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自己已经拖延够久了。 苏格兰也对他的负面评价不置可否，他更关心小凛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他没有受伤，不过看莱伊的态度，应该情况还行，并不紧急。 于是苏格兰将莱伊抛之脑后，继续往上走。 顶层只有一个房间，就是占据面积极大的豪华套房，仅供莫特利使用。 然而，房间门却并没有关上。 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卡在门口，只露出半截身体，生死不知。 苏格兰忍不住屏住呼吸，正准备拿出口袋里的枪时，房间内传来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 “你们人数不少呀。” 阿玛瑞恩挟持莫特利，冷笑看着被叫回来的所有下属，在对方愤恨震惊的眼神中，松开握枪的手。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可没有威胁你们的老大。”阿玛瑞恩开玩笑般举起双手，做出毫无威胁的手势，“不是你们老大自己拿着枪指着自己吗？” 所有打手眼中，他们的顶头上司，正满头冷汗地握住枪，手上青筋暴起，却仿佛被控制了一样，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是你把我们叫回来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反应过来。 “你们连你们老大的声音都分不清吗？”阿玛瑞恩非常不满，“来，老东西，你说说，到底是谁叫他们回来？” 他一巴掌拍在莫特利的老板椅上。 莫特利牙齿都在上下打架，明明眼神很恐惧，说出来的话却是：“……是我。” “嗯嗯，叫他们回来干什么呢？” 莫特利的手和牙齿更加颤抖。 “为我们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 “没错。”阿玛瑞恩站在他身后，缓缓笑开，在其他人眼中，一时间分不清到底他和死神谁更恐怖一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就由你来送他们上路，怎么样？” “毕竟这么多尸体，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把你们全部扔进海里。“ 莫特利浑身僵住，他指着自己太阳穴的手不受控制地往前一伸，对准了离他最近的小队队长。 “砰——！” 蒙着脸的小队长眉心出现一个血洞，直挺挺倒了下去。 “把他扔到海里。” 立刻就有人面色呆滞地走上来，将他们同伴的尸体拖向落地窗。 落地窗被砰砰两声打碎，“尸体”被他们随手扔进海里，只剩下落地窗边缘的血迹。 “对对对，就是这样！”阿玛瑞恩一边点头一边笑容愉悦：“那么继续吧，莫特利先生。” 呆立在原地的人一个个倒下，莫特利的弹匣逐渐被清空，又很快机械地从抽屉里摸出新的弹匣，填满，再指向自己的下属。 然后再让人把尸体一个个抛出去。 挡在门口的人被逐渐清理，还能站在原地的人也不断减少，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 “砰——！” 莫特利又杀了一个自己的下属后，此时场上只剩下四五个人。 阿玛瑞恩也是这时抬头，不经意瞥过房门时，和门外一双安静的蓝色眼眸对上。 “砰——！” 他面前的莫特利再次开枪，杀了倒数第四个人。 在苏格兰……诸伏景光眼中，那个陌生青年，情绪起码变化了三次，才逐渐变回自己最熟悉的小凛。 愉悦，困惑，空白，惊惶…… 他们就这么对视了整整三十秒。 最后，在莫特利杀完最后一个下属，将枪口指向自己的时候，砰一声扣下扳机，血溅到了远烨凛脸上。 远烨凛擦了擦侧颊。 而这个动作仿佛某种信号，让他垂下眼后，恢复平静。 大门被一阵海风吹开，露出诸伏景光的身影，也彻底让两人正面相对。 要说点什么吗？远烨凛心想。 说任务完成？是不是太轻描淡写了。 虽然自己没有想到景光会出现，更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一幕，但……现在的情况也不算特别坏。 只要稍微对自己有一点点怀疑，就知道自己根本一点也不无辜。 自己和阿玛瑞恩关系匪浅？ 当然没错，事实上，这一关系比表面上更深、更紧密。 景光能猜到吗？ 两人谁也没有动，远烨凛脖子都僵硬了，刚刚他一个人指挥莫特利杀死全部打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 “其实……” 远烨凛忍不住开口。 但是他刚说两个字，就看见苏格兰已经抬脚走进来，微微弯腰，拎起莫特利最后一个下属的尸体。 他将尸体拖向破碎的落地窗，在远烨凛震惊的注视下，将其扔了下去。 第164章 景光的举动让远烨凛愣住了。 为什么不问点什么？ 眼下只有最后两具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景光什么也没说，就将其中一个十分自然地扔进海里，仿佛他本来就应该帮自己毁尸灭迹。 “还有他哦,你要怎么处理？”诸伏景光平静地指了指远烨凛面前的莫特利,“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远烨凛忍下心底的疑惑。 他抓着尸体的头发拖向落地窗。 血迹在柔软无声的地毯上留下一长条拖痕，最后除了海水吞噬尸体的扑通一声,房间内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抛尸过程中,远烨凛又偷看了一眼景光的眼神，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 只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微不可查地眼神一颤。 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发现这一点蛛丝马迹。 不对劲。 “你不觉得奇怪吗？”远烨凛深吸一口气问。 景光看到了自己威胁莫特利的那一幕吧？引导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一个人反抗,就连莫特利最后都听话地自杀——这些事发生的时候，自己的模样绝对称不上厌恶。 自己在享受？愉悦？还是期待？自己不知道，但肯定不应该是远烨凛在朋友面前表现出的情绪。 但景光……沉默了。 不仅沉默，还帮自己处理了一具尸体,简直就像在说……我们可以是共犯。 不对劲。 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些人自相残杀完全是由自己主导吗？ “有什么问题？”景光反而平静地反问他。 “问题可大了……苏格兰,我可以认为你准备帮我隐瞒吗？” 远烨凛狠了狠心，说出这句对自己的朋友来说非常伤人的话。 但是苏格兰连表情都没变过：“隐瞒什么？正常完成组织任务？” 远烨凛失去声音。 “反而是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引导。 远烨凛想起来这句话。他明白,景光全都看到了。 但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他强硬地认为这一幕只是自己引导他们疏远的手段而已。 “我……”远烨凛感到了一丝棘手。 没想到,居然是景光最先发现的，但他也是最固执、不肯相信的。 “我们离开吧，莱伊还在下面等我们。”苏格兰看了一眼手表,表情和往常别无二致。 仿佛刚刚看见的诡异屠杀现场，平淡地像喝水一样。 说完，他率先离开，转身朝门口走去。 远烨凛垂下眼，将最后一丝摇摆不定的眼神收回去，再抬起头时，已经沉沉如月。 自己不会再用小凛的模样和他相处了。 现在留下来的部分只有阿玛瑞恩。 “小凛？”苏格兰在门口，回过头看他一眼，“怎么不跟上？还有什么痕迹没处理吗？” “不……只是在惊喜而已。” 作为阿玛瑞恩，惊喜拥有了第二个同盟——在莱伊不能为自己所用后。 远烨凛跟了上去，踩过地毯上的血迹边缘，没有让鞋子染上一点肮脏。 正在楼下抽烟的莱伊一抬眸，看到了先后从楼上下来的人。 他仔细看了一下苏格兰的神情，发现居然毫无异常，甚至依旧倾向于靠近某位“小凛”——这是一个比较信任的倾向，按照莱伊的猜测，苏格兰在不知道阿玛瑞恩身份的时候，会因为对他感兴趣所以信任他。 但这一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知道他身份之后。 莱伊眼眸微眯：“看来你们行动很顺利。” 所以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的拖延真的有效，苏格兰上去的时候，阿玛瑞恩已经把所有人毁尸灭迹了？ 第186章 当然也不排除苏格兰直接丝滑接受了这名前刑警的杀人行为……但也说不通，阿玛瑞恩很少用普通人的杀人方式，他更喜欢自己安全又高效的特殊能力。 只要目睹过一次那种场景，再凶狠的人也会感到惊悚，担心某天自己就会沦为这种能力的牺牲品。 所以苏格兰到底是哪种情况？ 没有得到苏格兰回答，莱伊并不气恼，他将烟在脚底踩灭，问：“楼上你们搜过没有，有没有藏密钥？” 回答他的人是远烨凛，他说：“已经全部搜过了，他们也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密钥，大概率这名卖家打算两头通吃，谁也不卖。” 他并不是自己搜的，而是在罪恶锚点控制下，这些人会把身边的赃物主动交出来，成为他们赎罪的一部分。 但是远烨凛并没有看到第二个手提箱或者电脑，甚至普通存储设备也没有。 “再去卖家房间里搜一下吧。”远烨凛作为威士忌小组的编外成员，轻巧提议。 “那就要问另外两人有没有搜过卖家的尸体了，我们可没有房卡。”莱伊两只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平静道。 苏格兰这才开口：“波本已经去搜房间了，等下直接找他汇合。” 莱伊不置可否，他都无所谓，他甚至不担心波本可能找不到密钥。 因为从目前来看，任务就算失败了，也有人背黑锅。 阿玛瑞恩已经主动承认是他泄露了消息，就算要清算，那也是找他问责。 而以他现在的地位，就连boss都不会轻易动他，只是丢失一个用来洗黑钱的密钥而已，远远比不上阿玛瑞恩本人重要。 于是三人绕开正在巡逻的游轮安保人员和服务生，来到一楼甲板正在举办露天表演的地方，找到了波本。 露天表演远比他们想象中更热闹，谁也没意识到，船上某处已经发生过黑色血腥事件。 他们混迹在人群中，也不算太显眼，而且有利于混淆行动路线，以免被监控查到。 “找到密钥了吗？”莱伊看到波本朝几人走来，但是苏格兰和阿玛瑞恩谁也不说话，只能由自己先开口。 刚刚拒绝了数人搭讪的波本笑容一片甜腻，眼底却只有冷意：“什么也没有。” “卖家根本没有把真正的密钥带上船。” 其实已经被公安收缴走了，这种特殊赃物，可能需要送回公安给技术组攻破。 不过这样就意味着，他们任务失败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想办法把任务失败的锅推出去，必要时可以说有内鬼泄露机密——至于泄露机密的人是谁，当然是他们威士忌小组唯一的组织成员。 波本的笑越发灿烂，看得莱伊内心狐疑。 这人又在计划什么坏主意？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那就是任务失败了。”苏格兰和阿玛瑞恩还是保持沉默，莱伊只能继续开口，“我会如实汇报发生了什么。” “你最好如实汇报，否则细节对不上，你的报告可没有说服力。”波本挑了挑眉，看向另外两个人。 “你们呢？还有什么问题吗？” 莱伊：“这句话也送给你。” 然后他也不说话了。 “……啊。”苏格兰像是突然发现自己不得不表态，才终于开口，“我没什么问题，小凛呢？” 他面色如常地看向身边的人。 降谷零不自觉皱眉。 hiro的态度有点奇怪。 好像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内敛地克制着什么。 但他表现地太自然了，如果不是自己对hiro太了解，恐怕自己也根本不会发现。 降谷零的眼神在他和莱伊、远烨凛三人之间来回游走。 这三人一起出现，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但自己错过了？ 不过，他不会蠢到现在问出来，波本也面色如常地对远烨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话。 等私下有时间再单独问问hiro吧。 远烨凛说：“那我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不再核对一下细节吗？” “自己写自己的部分就行，我并不关心某些人的战斗过程。”波本双手交叠在身前，“这次我们并没有多少配合，所以看琴酒怎么判定任务失败吧。” 反正琴酒这边，有苏格兰配合，情报组那边，有自己把控。 虽然不太可能通过一个报告就将他们完整摘出去，但只要主责不在他们身上，普通惩罚还是很容易糊弄过关。 莱伊并没有做错什么，错就错在，他是个组织成员而已。 不提几人各自的私心，这次他们确实达成了一个共识——任务失败，不需要再去找银行家的尸体，更不需要再重新收集情报，找到真正的密钥隐藏地点。 这还是第一次，同行动组的人任务失败后会这么和谐。 “享受一下我们最后轻松的时光吧。”波本意有所指道。 露天表演也进入高潮部分，船上分布在各处的烟花，随着主演们台词结束，迅速升空。 然后，在半空中绽放。 莱伊已经一个人离开，到其他地方休息去了。远烨凛将耳麦取下，还给苏格兰：“现在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是之前一直用来和苏格兰联络的耳麦，只是之前苏格兰的那一只遗失后，两人就没有再通过它对话。 “留着吧。”苏格兰没有接，“以免你跟我断线了。” 烟花在空中炸开，将一整片海域照亮。 但对面人的眼睛却明明灭灭，看不见眼底的阴翳。 “那……好吧。”远烨凛没说什么，将耳麦又放回口袋，面色如常地转过身去，继续看演出。 波本在一旁经过，趁着周围暂时无人注意，快速走近苏格兰后低声道：“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 ——刚刚自己居然有一瞬间很可怕的怀疑。 回过头对自己张开手，递出联络工具的人，究竟是小凛……还是阿玛瑞恩。 第165章 …… 游轮任务悄无声息地结束,等工作人员发现豪华套房中铺天盖地的血，并报警，那就是几人下船以后的事了。 威士忌小组平静地回到安全屋,再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往日般平静，但是有某种氛围在静悄悄改变,谁也无法察觉。 除了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远烨凛从房间悄悄打开门,准备去一趟x研究所。 他在客厅看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 是苏格兰。 他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后就转过来。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清醒,仿佛整个室内都只剩下这抹蓝色。 他手中夹着并没有点燃的烟——也是，景光根本不会抽烟，他面前的茶几上也没有任何烟灰，也许他只是用来假装提神醒脑。 远烨凛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和他遥遥对视。 最后还是苏格兰先打破沉默：“你要回到你的另一处安全屋吗？” 远烨凛缓缓摇了摇头：“……我去研究所。” 苏格兰本应该问问，为什么每次任务一结束你就必须自觉去一次研究所,如果不去，会发生什么？ 但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问法不对。 正确的问法是什么？苏格兰不知道，他只是看着小凛非常平静的模样,眼前不断闪回着两幕无声戏剧。 一幕是小凛脸色苍白地把自己送进医院，在病房门口踌躇不敢向前。 一幕是游轮上莫特利惊恐用枪指向自己太阳穴的一幕。 这是引导。 苏格兰平静地想。 引导有很多种方式,比如伪装成自己最不可能成为的人。 即使，苏格兰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到诡异自杀现场，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小凛习以为常的模样。 或许他真的只是习惯见到这种场面了,而不是习惯……制造这种场面。 “好。”苏格兰最后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早点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远烨凛胡乱点了点头，直接走出门，将大门在身后关上。 他靠在门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无边的寂静中，他才发现自己心脏在疯狂跳动。 ……这是读警校带来的习惯，只要一在朋友们面前撒谎，他就心虚紧张。 但是他演技进步了很多，至少现在，没有人能看出自己满口谎言……包括朋友。 …… boss给远烨凛的下属换了，又是一个傀儡人。 不同的是，第二个傀儡人比十九号更加死板，具体体现在他已经没有自己的思考，任何行动都要boss的命令才会完成。 自然，他也不能用来当替身这种高难度任务，现在远烨凛只能简单用他来开车、跑腿、杀人。 比如现在，他就在开车送自己去研究所的路上。 x研究所的某实验室内，远烨凛看到了参与人体实验的组织成员——当然不是作为研究人员这种参与，而是作为小白鼠。 第187章 大多都是组织内任务失败或者彻底没用的成员，他们还能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帮组织完成实验。 远烨凛仅仅只是站在门口扫视一眼，把这里查封的心就蠢蠢欲动。 这种实验室，组织建在了全球各地，而这里只是冰山一角。 一个犯罪组织，居然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来进行生物研究……这是远烨凛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和军火走私、器官买卖、赌博放贷相比，生物研究又无法获取暴利，还需要源源不断注入资金，简直就像是，整个组织围绕着研究所在运转。 boss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远烨凛远远看见了雪莉。 她才刚刚从工作中抬起头，眼睛里只剩下麻木的冷漠，看到远烨凛出现后，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拿紧文件匆匆走过。 远烨凛也装作没有看见她，等她离开后，才看向其中一个自己有点眼熟的实验体。 如果自己没记错，这就是自己初来乍到，在组织内遇见的在逃杀人犯沼渊己一郎。 后来他不知道哪一项身体素质被boss看上，挑中他把他转入研究所。 听说那一项实验失败了，没有达到boss想要的效果，但沼渊己一郎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身体素质大大强化，这才没有直接销毁。 他没有被洗脑，所以他看到远烨凛这张脸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原本要面见大人物的惶恐变成了惊恐。 “你、你……”沼渊己一郎差点吓尿，你们说他是谁？你们再看着这个条子的脸说一遍他是谁？！ 他是阿玛瑞恩大人？？开什么国际玩笑！ “心理素质这么差吗？”阿玛瑞恩若有所思，“那岂不是以后分分钟把我真实身份暴露出去？” 他眼神冷漠下来：“那就没有当我下属的必要了，我不需要一个管不好嘴的人。” 静静站在远烨凛身后的傀儡听到这句话，仿佛得到命令一般，干脆利落地举起枪，对准沼渊己一郎。 几个陪同进来的研究员顿时害怕地往后缩。 为什么动不动就用枪啊！ 他们只是柔弱的科研人员，根本扛不住这些人无意间的恐吓！ “等一下！等一下！”沼渊己一郎终于认清事实，脸色惨白地跪下：“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乱说！” “死人的嘴比较严。” 远烨凛甚至亲自接过手枪，准备送他归西。 他并没有故意折磨对方的意思，早点送他归西也是早点送他去蹲大牢，让他立刻开始赎罪。 但可能是被他吓到了，以及……沼渊己一郎对自己足够狠，也足够想活，他为了表示自己嘴严，一狠心，把自己舌头割了。 然后沼渊己一郎在地上痛的打滚，一小节肉和着血滚落在一边，整个实验室内都死寂无声。 除了傀儡以外，其他科研人员都用无比惊恐惧怕的眼神，看着阿玛瑞恩。 阿玛瑞恩似乎也当真被他的果断狠辣说服了，露出一个有些宽容的笑。 “你都这么请求了，那么我当然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包括沼渊己一郎在内的所有人，可完全不认为他会像表现出来那种宽容。 “你就跟着我做事吧。”阿玛瑞恩大方道：“要是我让你去帮我拦住库拉索，你也要抱着炸弹扑上去，明白了吗？” 沼渊己一郎冷汗直流，他不敢摇头。 他此刻只恨自己看走了眼，居然没认出羊皮下完全是一个恶魔。 远烨凛却对这些人的质量表示怀疑。 他不否认实验体胜在安全听话，每个人脑子里都植入了数据芯片，所以boss更信任他们不敢背叛组织。 但如果想从里面挑选卧底苗子，送入那些国际情报机构，那就远远不够。 没看到boss甚至不满意情报组掌握在朗姆手里那些卧底吗？ 虽然自己也很不想为组织考虑，但正如自己猜想的那样，boss为了架空朗姆，可能想新成立一个全新的反渗透部门，自己作为总负责人，办坏了没好处，但办好了，他就是和琴酒、朗姆同一层级的核心成员。 他将拥有更多权限、掌控范围更广，更近一步……他或许可以见到boss。 所以远烨凛现在在认真考虑怎么为组织培养几个正经卧底。 …… 不想努力了。 要不又从朗姆那里抢人吧！ 还有，自己记得，很久之前还有一些元老级成员倒台，他们的下属没有直接上级，能直接把人全给自己吗？ 他决定先从琴酒的口风开始试探，要是琴酒懒得和自己抢，朗姆抢不过自己，那他就直接找boss要人了。 不过，他刚拨通琴酒的电话，还没例行挑衅一句，对方就比自己先开口。 “英国废弃研究所的资料已经分析出结果了。” 远烨凛立刻严肃起来，他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结果，琴酒没必要找自己特意提起。 所以……“朗姆的插手的痕迹找到了？” “哼。”琴酒冷笑，“曾经有两位研究员死在那个研究所的火灾里，他们都是组织重要的资产，boss为此发过很大的火。” “自从他们死亡后，aptx4869的进度就停滞了，一直到雪莉接手。” “等下，什么叫雪莉接手？”远烨凛打断他。 aptx4869？自己好像扫过一眼这个编号，但是不属于x研究所的神经科学方向，所以自己没太关注。 “你没看到那间密封实验室的使用人吗？”琴酒冷声道，“宫野艾莲娜和宫野厚司，雪莉作为他们的孩子，自然应该接手他们未完成的研究。” 宫野……宫野…… 远烨凛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是啊，雪莉的名字叫宫野志保，她的姐姐叫宫野明美。 他说怎么自己第一次见到两姐妹，就对她们毫无恶感。 原来是因为……零跟自己提过，她们的母亲宫野艾莲娜。 零找了艾莲娜医生很久，现在自己第一次听说她的确切消息居然是——他们夫妻已经死于研究所火灾。 “哦，我知道了，所以呢？”远烨凛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继续道。 不能被琴酒发现自己的心绪不稳。 “朗姆有一条远程登录行为，那段时间公共服务器的负载量异常升高，一度达到警戒峰值——并直接导致了整个研究所的通风系统瘫痪，外出通道关闭。” “十二个小时后，通道重新开启，通风系统恢复正常，那条异常登录数据被抹去。” 但是研究所内部的一切，却已经烧成灰了。 远烨凛心中的声音补充道。 “既然有结果了，那位先生想让我发难，对吧？”远烨凛的笑容毫无温度，“可以，但我需要一个机会。” boss不想直接唱黑脸，想师出有名，所以就派自己出面和朗姆对抗。 自己非常理解，又是上位者的虚伪罢了。 不过琴酒却补充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机会很快就来了，你自己把握。” 然后他啪地挂了电话。 ？ 等等，我最开始找琴酒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琴酒嘴里说的机会又是什么啊！ 第166章 琴酒嘴里说的机会,原来真的和自己有关。 具体来说，是和“远烨凛”这个身份有关。 这算是他第一次被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用枪指着押到审讯室,押他的人还是波本。 “只是朗姆大人的命令罢了,想必是你某些举动引起了怀疑，可不要怪到我头上啊。”波本笑容灿烂,“警官先生。” 远烨凛能看出波本和自己一样吃惊,不过自己有琴酒的预警，所以吃惊之后就很坦然地接受了。 但是波本没有得到任何预警,他只知道自己被突然下令,要求他将远烨凛带到审讯室。 朗姆原话是因为自己和远烨凛相处还算不错，被阿玛瑞恩报复的可能性小一点。 先不说朗姆在说什么鬼话,就说为什么要将远烨凛带去审讯室，自己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 为什么？小凛做了什么被朗姆怀疑，甚至他自信到认为不需要通知阿玛瑞恩……就像掌握了什么证据一样。 是上次的任务吗？但自己提供的证据是对莱伊不利，莱伊、甚至自己和hiro,都在任务审查中毫发无损，反而是远烨凛被怀疑。 波本自己试探了几次,但都被朗姆敷衍过去，问就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别告诉自己要等到一切都结束！ 他甚至要亲自来押送远烨凛。 自己能做到的只有暗示远烨凛他即将遭遇的事情,没有办法用无关人员的身份在暗中帮远烨凛逃过一劫。 远烨凛却不躲不避，将组织内用来训练的枪放好,从容地示意自己无害：“那就走吧。” 波本冷笑着，他的演技毫无破绽,不过远烨凛能看出他用枪指向自己时的无力。 第188章 希望自己的态度能告诉他，自己早有准备吧。 众目睽睽之下，远烨凛被波本带走,还是以对待组织叛徒的方式。 很多人目睹了这一切，但总觉得不怎么意外。 嗯……确实有可能啊，远烨凛从来没掩饰他前警察的身份，不如说，审讯直到今天才出现，才出乎他们意料。 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难道是上面那两位终于打算撕破脸了？ 远烨凛走入基地深处。这里有不止一间审讯室，光滑的墙面让溅上去的血都能轻松被打扫干净——但即使是这样，上面经年累月的血依旧留下暗痕。 比自己见过的处决场要好一点，处决场的血都是直接不打扫。 远烨凛点评起来——只能说，朗姆还是收敛了点，还以为他会直接把自己押到处决场。 那样就太地狱了，自己可是经常以阿玛瑞恩的身份作为处决执行人进入处决场，结果反身以远烨凛的身份作为被处决人进去。 等一切结束，自己肯定会遭到琴酒和莱伊的狠狠嘲笑。 审讯室的门打开，远烨凛抱着还算轻松的心态，被逼迫走向审讯室内唯一的椅子。 金属椅，能通电的那种。 在审讯室里出现这种椅子，用来干什么不必多说，更别提四周金属铁墙上挂着不少刑具。 波本目睹着远烨凛坐到椅子上，看起来非常冷酷，完全没把眼前的人看做曾经在任务中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伴。 “波本。”墙上的虚拟玻璃屏突然亮起，朗姆的电子音也随之出现。 波本握着枪的手紧了紧，用尽力气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远烨警官，那就麻烦你配合了。” “当然，我很配合。”远烨凛平静开口，并不为接下来的遭遇而害怕。 波本需要上前，把远烨凛的双臂扣在椅子上，并绑起来，让其能完全接触金属椅。 在动手的时候，波本的动作就慢下来，虽然背对着朗姆，看不出他的迟疑，但远烨凛看得清清楚楚。 零在挣扎，在想办法转移朗姆的注意力，想给自己开脱。 于是远烨凛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让他清醒过来。 波本一下子恢复清明，余光中看见远烨凛对自己轻微摇了摇头。 他没有抬头，却明白了自己现在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让自己也被怀疑。 远烨凛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反抗，也是从始至终都在配合自己。 自己不能犯错…… 波本重新动了起来，将远烨凛的两只手绑在椅子两侧，整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 而也就是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又狠狠关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波本和远烨凛同时抬头，看向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的人。 琴酒。 “居然连琴酒大人都来了，看来这次不是件小事啊。”波本毫无温度地笑了笑。 琴酒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眼神瞥过波本和远烨凛。 此时波本已经把人绑住了，这才一身轻松地站在旁边，对琴酒的到来表现嗤之以鼻。 不过他的目光没有重点放在波本上。 而是远烨凛。 topkiller野兽一样的冰冷眼神，嘲弄般从远烨凛略有些狼狈的模样上扫过，百年难得一见地勾了勾唇。 看得远烨凛想往他脸上扔垃圾。 “朗姆说有老鼠。”琴酒冷笑一声，“所以，我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老鼠。 琴酒的措辞让波本差点脸色变了——什么意思，他们认为远烨凛是卧底？ 他以前警察的身份加入组织这么久，直到今天才突然认为他是卧底？？ 不对吧，他们在发什么疯？？ 朗姆对于琴酒的出现很不满：“琴酒，你应该做的就是在一旁看着，而不是插手。” “还轮不到你来指点我，朗姆。”琴酒咬着烟，仿佛看好戏般，露出恶劣的笑。 “我不会插手，当然，我会在一旁看着。” 朗姆有点紧迫，他截至目前为止的行动都雷厉风行，就是为了赶时间。 时间拖太长，就会有朗姆最厌恶的人来插手了。 琴酒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虽然朗姆还是怀疑，他其实和阿玛瑞恩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故意来这里跟踪进度，掌握情报。 但是既然琴酒已经表态，他不会插手，朗姆也就只能暂时压下心底疑虑了。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远烨凛率先开口，气氛一下子尖锐起来。 朗姆能在电子屏幕中看到远烨凛仿佛早有预料的神情，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电子屏幕中，远烨凛缓缓开口：“不如直接进入正题吧，以免浪费时间……不是吗？” 朗姆的独眼中暗芒闪过。远烨凛还算识相，看出来自己在赶时间。 “我敬佩你的勇气，远烨警官。” “只是不知道，你等下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从容。” 远烨凛气定神闲：“所以我做了什么，让你们认定我是老鼠？” “或者说……你现在才来指认我是老鼠，才让我感到惊奇。难道我的身份还不够坦白吗？” “哦？你确定坦白？”朗姆的疑问带着浓浓压迫感。 “我可从来没说会对组织保持忠诚这种话，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为什么会留在组织。”远烨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也听不出真假。 某种程度上，远烨凛说的确实没错。现在才来指认他是老鼠，有一种放马后炮的感觉。 他也很好奇朗姆到底找到了什么。 而且说句大实话，朗姆抓到自己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对他动刀动枪，很难不怀疑朗姆的证据其实并没有说服力。 他是不是自己也在心虚啊。 远烨凛想到这些，心情还算轻松，甚至有心情思考等下怎么引导话题。 然而电子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张照片，让他心情一下子沉下去。 “这个人，你认识吗？”朗姆的电子音响起。 降谷零站在阴影中的身影更是浑身一震。 这个人……自己也见过。 远烨凛慢慢坐直了。 “……你想说什么。” 当然认识。 这可是曾经从公安调职到警视厅的高层警官，远烨凛的养父。 降谷零同步在心中回答。 而且已经失踪很久了。 照片上，穿着警服身戴功勋奖章的中年人，目光坚毅地看向前方，让人一看就会认为他是一个心怀民众的好人。 为什么他的照片会出现在这里？ 朗姆到底想干什么？ “你认识，当然，因为这是你的养父。”朗姆的语言极富技巧，带着心理上层层推进的压迫感，“那么你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吗？” 朗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感到格外惊骇。 他让人去盗取远烨凛的档案资料给自己，结果意外从远烨凛的关系网里，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 波尔多酒。 原本朗姆也不知道波尔多酒的身份，他属于倒台的前元老成员，但巧就巧在他很久之前突然联系自己，试图向自己效忠，还说能给自己提供情报。 但是朗姆并不信任这些没了主的狗，所以根本没理他。 没想到自己居然错过了这么大的情报。 朗姆通过电子屏幕死死盯着远烨凛的微表情。 “……你知道。”朗姆突然笃定地笑了。 远烨凛沉默了，他没有反驳。 “什么另一个身份？”波本靠在墙上，阴影挡住了他一半身形。 他一开口，就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朗姆大人，您说我会在审讯时知道的情报，不会就是这件事吧？我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叫……远烨凛的养父，还有另一个身份？ 能让朗姆这么郑重其事说出来？ “波本，不怪你不知道，就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 朗姆恶意地笑了：“因为这个人，不仅是远烨警官的养父，还是麦斯卡手下潜伏在条子里十多年的卧底，波尔多酒。” “是不是很巧合？他的养子现在声称自己对组织一无所知，是被迫加入了组织——真的一无所知吗？” “我看不是巧合吧。” 朗姆接下来的话，波本已经听不到了。 他脑子里只留下这个平地惊雷般的消息。 第167章 远烨知道？他知道什么？ 降谷零不受控制的视线向着远烨凛转移。 他的养父……是组织的什么人？ 耳边朗姆的声音还在说,他已经笃定远烨凛早就知道波尔多酒的身份，这其实是一场有预谋的潜入。 而远烨凛没有反驳。 他也没有看向降谷零，只是在最开始听到波尔多酒这几个字的时候,瞳孔颤了颤,但随后他就一直很平静，任由朗姆施加压力。 第189章 不过,降谷零觉得,远烨应该知道自己在看他。 因为自己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远烨凛有一个扭头看向自己的动作,但被他自己硬生生制止,转而看向琴酒。 然后就再也没有和自己对上过视线。 远烨的养父，木场田将长官,是组织十多年前派往东京警视厅的卧底。 而远烨知道这件事……且从未声张，直到今天被朗姆叫破。 不会吧。 降谷零突然很想笑。 这是朗姆的把戏，他想给小凛泼脏水，于是伪造了他养父的身份——反正木场长官已经失踪,没有人能说明情报真假，就算把他指认成朗姆本人,估计都无法反驳。 朗姆想干什么？想大费周章证明远烨凛作为组织二代，却对所有人隐瞒身份吗？ 想往他身上泼脏水,也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证明他是组织二代后,就能证明他是老鼠？ 朗姆是不是脑子坏了。 远烨凛也和他有一模一样的想法，他的语气和他表面一样冷静：“我不太明白你想表达什么,难道你已经脑子不清醒了？” “看来你的胆子很大，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敢大放厥词。” 远烨凛无视了朗姆语气中的怒火：“毕竟按照你的逻辑,因为我是波尔多酒的养子，所以我是有预谋潜入组织的老鼠。” “原来污蔑这么简单啊，那我是不是可以证明，因为只有琴酒和阿玛瑞恩在同一次任务中出动，所以琴酒就是阿玛瑞恩呢？” 站在旁观区冷眼看事情发展的琴酒徒手捏断了一根枪管。 不过没人在意他。 “你的狡辩没有任何作用。”朗姆冷笑一声，“以为把阿玛瑞恩拖下水就能让我有所顾忌？说不定他还要感谢我，帮他抓住了身边的隐患。” 不过……朗姆脑中闪过一丝疑虑，什么时候琴酒和阿玛瑞恩一起出过任务？他们出的什么任务？自己作为情报组一把手，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反而是这个条子居然比自己知道更多？ 远烨凛：“嗯嗯，你说的对。如果你咬定我就是老鼠，那我的确不想否认……你可以试试杀了我。” 他也露出一个和审讯室气氛过分相称的笑：“就像，那些已经被杀死的叛徒一样。” 朗姆的疑心病成功被勾起。 他这么迫不及待找死，是不是笃定自己会失手？甚至遭到反噬？ 不对劲，每次一涉及到阿玛瑞恩那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事情就会变得非常诡异。 “不。”朗姆冷酷傲慢的声音从电子屏幕中传出，“我不会这么轻松让你死，在你说出所有实话之前。” “我哪句话不是实话？”远烨凛有点困惑道：“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目的……你想抓老鼠吧？” “证明我是叛徒，然后把叛徒杀了，除掉组织的隐患。” “现在我承认了，但你又认为我没说实话。” “你还想让我承认什么呢？” “还轮不到你来要求我解释。”朗姆非常傲慢，“你承认是因为你的目的是找死，但是对我可没有任何好处。” 这是远烨凛和阿玛瑞恩两人内部的事，想借自己的手完成，真是愚蠢。 “……”远烨凛觉得朗姆好像只听自己想听到的，有一套自适应的逻辑。 别告诉我朗姆是这么当上情报组一把手的？ “我承认，我很早就知道，我的养父是波尔多酒。”远烨凛冷声道，“还有什么问题吗？朗姆。” 朗姆穿过电子屏幕传出嘈杂的电子笑声，仿佛等着他说这句话很久。 波本在一旁听见了一切，他的自欺欺人直到这一刻，才完全停滞。 真是一个惊人……又荒唐的情报。 他不仅仅惊愕于，警视厅居然从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渗透，甚至渗透卧底曾经走到过公安高层。 他更惊愕于，这名代号为波尔多酒的卧底，是远烨凛的养父。 兜兜转转，他收养的孩子，在十几年后也进入了组织。 不论是被迫还是意外，都让这个轮回显得可笑起来。 但是波本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过分愤怒，他只能站在一旁当个观众，藏起自己已经指甲掐入手心的拳头。 …… 自己必须要尽快将这个情报告诉黑田长官，曾经的公安高层是组织代号成员，这简直是最大丑闻。 而且黑田长官似乎和波尔多酒在长野县一起工作过，关系不错，这就更危险了。 当然，现在降谷零脑子乱糟糟的，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是什么。 小凛呢？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波尔多酒身份？ 被收养那一天开始？还是上警校后？还是正式成为警察之时？ 而朗姆已经继续开口了：“那么你进入组织，其实早有预谋。” 自己查过远烨凛的档案，以及当年波尔多酒交上来的汇报，远烨凛的收养手续有迹可循，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波尔多酒当年的确经过了组织同意，收养了一个儿子来作为掩饰身份的工具，那么他自然不可能愚蠢到给便宜儿子宣扬“我是黑衣组织的卧底”。 否则远烨凛当年就不会上警校了，而是进入组织，被训练成为杀手。 但正是这看似正常的行为轨迹，却成了波尔多酒的败笔：他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正儿八经的警察儿子发现了。 然后，直接造成了波尔多酒失踪——或许已经死亡。 而就在当天，远烨凛本人假死，以一个完美受害人的身份，进入组织。 他早就知道这一切，进入组织是他的目的，而他不在乎用任何手段。 他成功了。远烨凛的身份在组织内成了明牌，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对组织没有任何忠诚，所有人也就不会怀疑他是叛徒。 就是这种不重视，让远烨凛在组织内的地位逐渐升高，他能得到的情报也就越来越多。 “好一个明目张胆的卧底。”朗姆大笑一声。 只需要说出结论，在场的聪明人自然知道，他已经分析到了何种地步。 “说不定我只是我为了追随我的亲缘，这才主动加入组织。”远烨凛冷冷反驳，“比如，我其实非常尊敬波尔多酒。” 他想了想被自己沉尸的波尔多酒，沉默了01秒。 但是就连自己都不信的话，怎么可能让朗姆相信。 “琴酒，你听过不少老鼠垂死挣扎前的发言，你相信这种话吗？”朗姆选择让旁观者质疑。 既然琴酒非要来，那自己肯定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琴酒冷笑一声：“是或者不是，注射吐真剂不就知道了？或者，那把金属椅是摆在那好看的？” 朗姆一静，波本屏住呼吸，而远烨凛也立刻看向琴酒。 琴酒懒得回答，他行事风格一直极端残忍。 何况他在坑阿玛瑞恩这件事上一直不留余力。 他看到阿玛瑞恩对自己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继续质疑朗姆的逻辑。 琴酒已经听烦了，开始用手机处理工作。 都已经把人抓过来了，又担心反噬迟迟不敢用刑，朗姆的谨慎让他心烦。 阿玛瑞恩也废话多。其实阿玛瑞恩知道朗姆想要他说什么，但他就是不说，纯溜着朗姆好玩。 浪费自己时间，两人都去死。 “尊敬？波尔多酒在你假死的当天已经死了吧，这就是你的尊敬？”朗姆终于图穷匕见，“这么凑巧的时间，会不会是你杀了他……或者说，谁跟你合谋杀了他。” 这就是朗姆要引导远烨凛说出的回答。 朗姆根本犯不上特意对付一个代号都没有的条子，自己的目标是阿玛瑞恩，给他编织一个叛徒的罪名，离间他和boss的关系！ 如果罪名够大……比如阿玛瑞恩是在知道波尔多酒身份的情况下，故意帮远烨凛杀了他，还帮助他进入组织，那他根本就欺骗了boss！ 自己可以直接认定他是叛徒！ 琴酒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所有人一举一动。 自己也曾经也怀疑过阿玛瑞恩和波尔多酒之间的关系——在波尔多酒突然联络自己，向自己投诚并共享情报后。 所以他当然进行了一番调查，追溯到了远烨凛的背景。 身份纯白的孤儿被公安警察收养，机缘巧合进入警校，成为搜查一课刑警。 的确是非常典型的卧底潜入手段之一，那些潜伏几十年甚至更久的卧底，都是组织从孩子开始培养。 虽然中间也有一些漏洞，比如看朗姆的表现，他也不知道自己派出的卧底居然被另一个卧底收养——但也勉强能解释。波尔多酒属于麦斯卡，当年麦斯卡和朗姆掐的你死我活，肯定互不知道对方的底牌。 至于朗姆并没有认出远烨凛就是自己派出的卧底……也可以理解，一个孩子十几年间样貌变化太大，朗姆也犯不上记住每一张脸，说不定哪天这个卧底就死了。 第190章 当然，琴酒这种宁愿错杀也不放过一个的组织鹰犬，他可能会相信这种解释，但绝对不会像这样主动给漏洞找补。 ——除非他已经确定，远烨凛的确和朗姆派出去的卧底一样，从小在组织内长大。 第168章 虽然很少,但琴酒的确查到过，远烨凛很早在组织内就有记录了。 比如上次在英国，损毁的研究所内,远烨凛有管理员的权限。 比如在研究所的血液样本内,有一两个比较久远的样本和远烨凛的样本能对应上。 虽然没有远烨凛在组织内活动的正式影像，只有极少零碎的间接痕迹,不过已经可以勉强让琴酒无视一部分异样。 反正只要知道,阿玛瑞恩从小在组织内就够了。 他坐等阿玛瑞恩和朗姆争论出结果。 而朗姆还在试图让远烨凛说出，是阿玛瑞恩和他合谋杀害波尔多酒这个真相。 “先不说你凭什么说我杀了我尊敬……尊敬的养父。”远烨凛强行让自己违心说话,“只说合谋这两个字,就是对我的侮辱。” 波尔多酒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撑过三分钟，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比琴酒库拉索等人差太远了。 就他还需要自己找帮手合谋才能干掉？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朗姆强大的自有逻辑让他拐到了另一种解释上：“你认为合谋是他对你的侮辱？那么就是他一个人先下手为强，直接杀了波尔多酒！” 远烨凛：……？ 哪里怪怪的，但说不上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以为我没有证据吗？”朗姆语气又急又快,不断输出自己的结论，不给人思考的机会,“波尔多酒死前曾经联络过组织，声称自己可能会暴露身份,所以向我请求支援。” 虽然自己拒绝了，不过没关系,因为波尔多酒最后还是联系了琴酒。 而琴酒是让阿玛瑞恩去灭口，再通知情报组的人扫尾——也就是处理那一家被灭口的警察家属关系网,确保不会留下组织的关系，如果有，也要抹除。 当时情报组什么也没发现,但是现在朗姆重新审查当时的资料，发现那一家警察中有一人，与波尔多酒养子关系非常要好。 太巧了，这一家人不就是因为疑似暴露波尔多酒身份而被灭口吗？ 而灭口执行人，是阿玛瑞恩。 远烨凛、阿玛瑞恩、波尔多酒，这三个人终于从这次灭口事件中，联系到了一起。 朗姆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简直心情舒畅。 为什么波尔多酒认为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他潜伏了十几年，档案干干净净，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黑手横空出世的时候出现危机？ 退一万步讲，当时波尔多酒已经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进入漫长的蛰伏期——他在北海道老老实实养花，谁又能虚空影响他身份？ 除非他认为，和自己关系极近的人出现了问题，一旦公安或者警视厅开始审查那个和他关系极近的人，就会把自己连根拔起。 ——是他的养子出现问题，远烨凛身边出现了黑手。 听完朗姆的结论，远烨凛提起来的心才慢慢放下去。 ……自己还是不能太小看情报负责人。 不得不说，朗姆真的差一点点就猜到完整真相了，幸好自己早早把阿玛瑞恩身份和本人分开。 差点以为朗姆一通分析后，他真的会猜到阿玛瑞恩等于自己！ 不过他放心太早了，因为朗姆为了给阿玛瑞恩泼脏水，还在继续分析。 “你知不知情暂且不提，重要的是，波尔多酒的暴露风险被阿玛瑞恩抹除后，波尔多酒本人也被进一步抹除。” 这算什么，就算阿玛瑞恩癫到解决问题后还想解决出现问题的人，他也应该把远烨凛杀了再自己抹脖子，而不是在明知道波尔多酒己方身份的情况下把他做掉！ 仅凭这一点，阿玛瑞恩就已经违反了代号成员自相残杀的规定。 “那么，是因为你？”朗姆有些变调的电子音有些尖锐地传出，“他把boss的禁令抛在脑后，然后因为你去杀了代号成员？” 远烨凛：“？？？？不，我不承认！” 可恶的朗姆，还没忘记他那该死的谣言，而且玩文字游戏！ 不论是作为阿玛瑞恩还是远烨凛，朗姆很容易就能把违反boss禁令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而当时杀波尔多酒，自己的确没找太好的理由，随便指认了一下他暴露自己身份就杀了过去——也是仗着自己运气好，不会被发现。 “他是不是参与了组织内斗我不知道，但是别拉我下水。”远烨凛气笑了。 波本还在旁边看着，你让我以后在同期面前还怎么抬起头！ 朗姆在电子屏幕后脸色阴沉，远烨凛太不配合，就算自己逼问出自己想要的指证，他也很容易推翻。 而这时，琴酒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把水再次搅浑。 “波尔多酒也联系过我，他当时有一句原话。”琴酒目光流露出不怀好意，扫过远烨凛，“‘如果有必要，优先除掉我的养子，保住我的身份。’” 不是，不是。 琴酒你在补充什么？ 这是证据吗你就说出来！ 朗姆立刻反应过来，好啊，原来差了这一环啊。 “因为波尔多酒要优先除掉你，所以阿玛瑞恩优先除掉了波尔多酒。”朗姆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远烨警官，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了。” 这两人，都是组织的隐患。 而一直观察事情发展的波本，也终于在这时开口。 “不一定和远烨警官有干系，但阿玛瑞恩一定对组织有所隐瞒。”波本恰到好处强化阿玛瑞恩的作用，“比如，他才刚拿到代号时，就敢瞒着组织对代号成员下死手。现在他看起来忠于boss，事实上他是不是已经公报私仇，借机杀了很多根本没问题的组织成员？” 波本听到现在，认为是时候把远烨凛的存在感降下去了。 一切都甩给阿玛瑞恩，他身上的疑点越多，远烨凛就越安全，反正朗姆只是需要远烨凛的指证而已。 波本的说辞确实让朗姆身心舒畅，而且也成功把朗姆的思想带跑。 对远烨凛来说，波本把话题转到借机杀组织成员上，其实帮了自己大忙。 虽然他知道零的本意是想帮自己离开泥潭，不过听到他嘴里说出阿玛瑞恩的意图，自己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等之后零知道阿玛瑞恩就是自己……算了，先不想这件事了。 “有道理。”朗姆开口，“那么你认为呢，远烨凛，究竟是他一手主导，还是你们两人都有问题？” 他相信，自己给远烨凛递了个台阶，远烨凛会清楚怎么做对他更有利。 想必比起审讯室，他应该更愿意帮自己扳倒阿玛瑞恩。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借机杀害组织成员吗？难道只有叛徒会做这件事，其他人不可能做？” 波本听到他的话后，眉头一皱。 远烨在说什么，为什么听上去这么像在为阿玛瑞恩说话。 朗姆也有点不满，而且他总觉得这句话很微妙。 不过在自己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朗姆还是没有进一步发散思维：“都杀害组织成员了，而且是出于私情，不是叛徒是什么？” “你这么笃定吗？” 远烨凛的眼神让朗姆有点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看穿了一样。 波本则心脏一紧，远烨他难道没有看懂自己的暗示吗？但不应该。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要突然出头？甚至是……为阿玛瑞恩说话？ “你在暗示什么？”朗姆的声音骤然阴沉下来，“说出来。” 远烨凛不顺着他的意思走，而是继续反问他：“你真的笃定吗？” 朗姆有被挑衅到，恼火地喊了一声：“波本！” 波本暗自咬了咬牙，微笑道：“朗姆大人。” “给他注射吐真剂！” 波本的手颤抖了一下，他有点抗拒，脑子快速转起来，想有什么借口可以拒绝。 “朗姆大人……” “没有这个必要。” 审讯室内，骤然响起第二道电子音。 一时间，审讯室内空气陷入死一样的凝滞。 波本大概反应了半分钟，才缓缓意识到朗姆也在窒息地沉默。 ……什么，这是谁的声音？ 朗姆怎么突然噤声了，难道频道被占据了？ 很快，波本就知道，不是频道被占据了，而是朗姆真的在那一瞬间，陷入了说不出话的震惊。 因为独属于朗姆的电子音在长久的沉默后响起：“……boss。” boss？？！！ 组织里最神秘的那位先生？ 降谷零听见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余光看见琴酒也站了起来。 循着本能，波本和琴酒做出如出一辙的致意动作。 “boss。” 第191章 没想到那位先生……居然会出现。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魔幻，降谷零仿佛陷入巨大的情报网中，几乎让他难以理清思绪。 谁惊动了boss？ 此时不只是他，还有朗姆，也出现了这个疑问。 只是一个非代号成员的小小审讯，怎么会惊动他？ 然后让boss出现的第一句话是，“没有必要”。 “他没有问题，把他放了吧。”boss淡淡道，“不管他究竟是警察，还是波尔多酒的养子。” 朗姆只觉得不可置信。 自己一直在防着阿玛瑞恩出现，为此自己做了充分准备，还在外界设置了许多迷惑手段。 结果出现的是boss。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远烨凛捞出去，不需要给自己解释，也不需要被自己质问。 远烨凛能把boss搬出来压自己吗？不，大概率是阿玛瑞恩。 ——朗姆甚至觉得自己中了陷阱，即使到了这种程度，阿玛瑞恩还是没有出现。 他宁愿把boss搬出来，也没有自己出现。 第169章 远烨凛手上的束缚被解下来。 朗姆试图突然发难,杀他个措手不及，但依旧让他以毫发无伤结束。 朗姆看着电子屏幕里，活动手腕的年轻人,沉沉的怒火在他心中压抑。 自从阿玛瑞恩出现后,自己不论干什么，都只感觉到束手束脚。 现在就连boss也出面了,却根本问都不问,就让自己放人。 如果给他说话的机会，朗姆有自信能够动摇boss——但是现在的情况,自己别说解释了,似乎事情早已成定局。 “来之前，我听说你对朗姆判断叛徒的方式很不满。”boss让人把远烨凛放开后,居然没有离开，反而缓声询问起来他们之前争论的话题。 此时他就像一个亲切的上位者，相当关心任何一个下属的情况，并做出打算聆听的架势。 ——如果忽略他略显怪异的电子音。 “能告诉我原因吗？” 跨国犯罪组织的boss……会这么和颜悦色询问一个非代号成员吗？ 波本不解,而未知才是今天这场陷阱里最怪异的地方。 他反复分析着boss出现后说过的短短几句话，惊人地发现boss对待远烨凛和朗姆的方式简直天差地别。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boss对朗姆的说话方式是命令,只需要他作为下属去执行。 对远烨凛的说话方式才更像自己人，或者说,小辈。 hiro，如果是你在这里,你会觉得这一幕，也是小凛故意引导我们疏远他吗？ 远烨凛在认真倾听boss的提问,似乎对这个阻止朗姆的陌生声音没什么恶感，于是他没有像敷衍朗姆一样敷衍他，而是说：“当然,如果仅凭这种方式就能确定一个人是叛徒，那阿玛瑞恩可以当场失业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最大的叛徒和他针锋相对这么久，他居然还能让对方活到今天，实在说不过去。” 朗姆急急开口打断他的发言：“谁是最大的叛徒？你在指认你自己吗？” “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重要了，而且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远烨凛直直盯着电子屏幕，仿佛在透过小小的摄像头，看向屏幕后躲藏的人。 朗姆突然觉得身上一寒。 总觉得，他的话语在针对自己。 “不妨说出来。”boss叹了口气，“远烨君，你只提供这么点信息，我很难确定是谁。” 远烨凛却一反常态沉默下来。 他其实在想，要不要想办法让零现在脱身，因为之后自己要暴露的研究所情报属于绝密，零一旦听到了，他肯定无法再下船。 而且，研究所情报里，有宫野艾莲娜医生的死亡消息…… 不过boss却会错意，他以为远烨凛在演戏，他“不敢”暴露太多情报，担心自己会被追究。 作为一个很贴心的上司，boss自认为自己可以给予阿玛瑞恩更多宽容，他想多耍朗姆玩一会儿，那自己配合他也无妨：“没关系，我可以把话放在这儿，今天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追究你。” “……也不会让其他人追究。” 在场，另外三名代号成员，感觉到了boss话语里的凉意。 真是宽容啊。 朗姆的心也凉了半截，踩中陷阱的感觉前所未有强烈。 他开始疯狂思考，自己最近有哪些地方出了纰漏，自己有哪些行为可能会引起boss不满。 他不禁暗恨比自己更狡猾的阿玛瑞恩，boss凭什么这么帮他，甚至对他的下属都这么宽容，这人是boss私生子吗！ 如果不是确定阿玛瑞恩还在自己手下时绝对与boss没有关系，他真的会考虑这种可能！ 波本看到了远烨凛投向自己的顾忌眼神。 远烨他不想让自己听到接下来的情报。 因为自己听到会很危险吗……波本深吸一口气，他不会误解此刻远烨凛担心的情绪，但反过来想，这个情况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怕。 自己不仅早早获得代号，被朗姆招募后，借助他的资源，自己也已经在组织内走到了一个较高的位置——如果连自己都没有资格知道这种情报，远烨凛为什么能知道？ 类似的情况还有多少？谁告诉他的？ 在自己和hiro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他难道……早就沉入黑暗中了吗？ 波本压抑着焦躁的情绪，扬起情报贩子无情的微笑：“请放心……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会做出任何对远烨君不利的事。” 此时此刻出声，意味着他的表态。 也意味着，他并不打算离开审讯室，而是对接下来的情报非常感兴趣。 朗姆没有表态，但所有人都当他默许了。 远烨凛收回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知道零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不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公安来说，今天的情报都太重要了。 那么——“朗姆。” …… 短暂的安静过后，朗姆阴沉沉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是在回答你的上一个问题。”远烨凛也露出困惑的眼神，“不明白吗，那我完整说一遍。” “最大的叛徒是你，朗姆。” 朗姆在另一端发出极大的噪音。 电子音人声经过信号处理、杂音过滤，平时说话的时候，根本听不到环境音。 但此时他们都听见了朗姆另一端极为激烈的噪音，可想而知他此刻引起的动静有多大。 “你敢再说一遍？！” 变调的声音差点刺破耳膜。 “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因为私心灭口过任何一个组织成员吗？甚至代号成员。” 远烨凛表现出了超乎异常的平静：“虽然很不想没有证据就揣测，不过我想，boss应该对研究员死亡很感兴趣。” 朗姆突然噤声。 boss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可以说说，具体是哪个研究员死亡。” “说不定，我已经得到情报，可以解答你的问题。” 朗姆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怎么可能……是那件事吗？ 什么时候发现的？ 等等，朗姆突然想起，远烨凛走进审讯室后最开始说过的某个话题：阿玛瑞恩前段时间刚和琴酒执行过一个任务。 而那个任务，作为情报组一把手的自己，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两人的目的地是哪？ 朗姆又猛地看向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看好戏的琴酒。 琴酒今天难道不是冲着远烨凛来的，反而是冲着自己？？ “如果我没记错名字，是宫野厚司。”远烨凛说，“啊，应该不止他一个，还有他的妻子，以及不少下属研究员，不过我记不住那么多名字。” “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名单而已。” 咚咚—— 朗姆听见自己心脏清晰而沉重的跳动声。 波本正抱着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场上的好戏。 宫野厚司这个名字在他耳边过了一下，留下一个大概印象后，他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远烨凛身上。 和自己预料中一样，远烨知道的情报非常机密，事关boss最看重的研究所。 不过也很合理，研究所一直是阿玛瑞恩的地盘，远烨又经常去研究所，那些秘密或多或少都会暴露在他眼前。 大概过了三十多秒，降谷零愣住了。 等一下。 宫野……宫野……厚司？ 自己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此时审讯室内无人说话，静到极致，降谷零反而听见了自己在耳鸣。 宫野厚司……是宫野艾莲娜的丈夫。 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谁死了？ 研究员死亡，而死亡的研究员正好是宫野厚司和他的妻子，宫野艾莲娜？ 是重名吗？降谷零浑身僵硬，几乎无法思考。 自己找了十几年的医生，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眼前。 第192章 却是以死亡情报的方式。 他听见boss和朗姆在说话，但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boss！我……” “安静一点，朗姆，我还没说完。”boss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你也不是没有包容过，你怎么还是这么急躁呢？” “至少你父亲就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断我。” 朗姆从电子屏幕的倒影上看见自己退去血色的脸。 “远烨君，这个我可以解释给你听。”boss转头又用一副更耐心、对待小辈的语气说，“那个研究所已经废弃，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两人，死在研究所火灾中。” “因为一些操作上的失误，导致通风系统和大门全都封死，这才引起大火。” 现在朗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与其说，boss在解释给远烨凛听。 不如说，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想，朗姆也不是故意杀死我珍贵的研究员，只是一些操作上的失误而已，绝对不是想背叛我。” boss的声音已经逐渐阴森下来：“对吗，朗姆？” 他依旧在对远烨凛说话，仿佛在为自己下属辩解，反驳远烨凛之前指认其叛徒。 但实际上，朗姆的手已经垂下来，他的手杖也狼狈落在地上。 他的脸色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惨白。 boss知道了。 自己曾经觊觎银色子弹的秘密，但碍于boss将这个研究看得非常重，不允许自己插手，所以他才以私下远程攻击服务器，盗取了一部分数据。 原来是这样，boss派阿玛瑞恩和琴酒去拿到了证据，然后一直在等今天这个机会， “……是，我不会背叛您。” 他的声音艰涩。 “但我的宽容是有限的。”boss说，“希望你用一些实际行动，重新向我证明你的能力。” 朗姆听懂了boss的潜台词。 “是……”朗姆已经无法想起今天最初的目的，他已经被恐惧笼罩，“我会解释。” 然后通讯彻底中断。 远烨凛看见电子屏幕黑下去，也放松地靠了回去。 第170章 其实也没有太放松。 因为琴酒还在这里,更重要的是，零也在这里。 朗姆和boss单方面中断审讯室的通讯后，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琴酒是懒得说话,波本太多话想说,但碍于琴酒在这里以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才保持静默。 远烨凛是无话可说。 今天这一幕,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由于琴酒之前的预警，其实并没有太超出计划。 远烨凛也没想到,朗姆居然查了自己的背景,而且把自己都快忘到脑后的波尔多酒翻出来，差点让他真的发现真相了。 ——波尔多酒的确是自己杀死,在自己顶替了原本的组织卧底之后。 这两个条件，一旦被发现其中一个，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证实另一个。 但是幸好朗姆依旧没有跳出误导范围。 自己也顺利把boss让自己演的戏演完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人自己狗咬狗，远烨凛还真希望朗姆这次直接被除掉。 下次就很难等到他再犯这么大的错误了！ 可惜,看刚刚boss的态度，暂时还不会动他——除非出现一个boss更信任、更适合控制情报组的人。 今天的收获大概就是这么多,零会把这些情报传回公安吧。 远烨凛抬头快速看了波本一眼。 对于零来说，他今天还得知了宫野艾莲娜医生的死讯…… 虽然今天的所有信息都非常重要,但是远烨凛也担心他知道了朗姆和boss这么大的秘密，会不会被事后清算。 boss这边还好说,有自己糊弄，但是朗姆那边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 正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琴酒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移动出刺耳的声音。 远烨凛抬头看向他，用眼神说你怎么还没有滚。 琴酒看到他的眼神，嗤笑一声，用嘲弄的眼神扫过远烨凛和波本。 “恭喜你们。” 虽然嘴上或者恭喜，但琴酒的眼神看起来像在说，活下来算你们运气好。 “所以现在呢？”波本轻嗤一声，“他算是脱罪了吗？看来这一趟我什么收获也没有呢。” “波本，你应该担心朗姆会不会记仇你知道他的秘密。”琴酒冷笑一声。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朗姆大人现在能用的两名干部只有我和库拉索。”波本从容地扬起笑，显得柔情蜜意又虚假，“而库拉索前段时间多次负伤，所以，朗姆大人还需要我为他分担工作。” 这句话，也是解释给远烨凛听。 远烨凛听出他话语中的潜台词后，也稍稍松了口气。 琴酒最厌恶这些神秘主义者的虚伪，相比之下，阿玛瑞恩都顺眼不少。 “藏好你们的老鼠尾巴。”琴酒转头就走，“下次被我抓到，就不是这么简单结束了。” 远烨凛眼神冷下来。 这里剩下两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琴酒的敌人。 如果琴酒只威胁自己就罢了，自己当个笑话听，反正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但是他连带着波本一起威胁……远烨凛很难不去想，如果哪一天琴酒真的发现零哪里不对劲，会发生什么。 当然，远烨凛非常信任零的卧底水平，如果他被发现不对劲了肯定和他自己无关，一定是后方暴露——说起来自己这次被发现养父身份就很蹊跷，感觉像是有人给朗姆提供了警视厅的内部资料…… 难道日本警察内部还有组织的卧底吗？ 会不会威胁到零和景光？ “你还打算继续呆在阴森森的审讯室里？”波本的反问打断他的思考，“不离开吗？” 远烨凛发现审讯室的门禁已经打开，波本正站在门口，一副准备离开，但还有话和他说的样子。 “走吧。”远烨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手腕，“看来你还有其他事找我。” “别介意，是上次任务的报告，还有很多细节要找你核对。”波本已经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几个小时前是他用枪把人带到这里来。 这就是波本一贯的作风，所以很多和他共事过的组织成员，都说他阴晴不定。 远烨凛平静道：“我并不介意。” 审讯室内还有很多监听器和监控摄像头，不是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远烨凛能明显感觉到，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零脸上的假笑迅速淡下去。 他的心情变得沉重，也并不像他声称的那样，还要找他核对报告细节。 而是沉默地走在远烨前方，一言不发。 远烨凛没有打扰他，他知道零还需要时间来整理心情。 可能是看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太过诡异，经过基地训练区的时候，一些人本来准备上来找他们，中途却硬生生止住脚步。 两人直到走出组织基地，降谷零才说出这段路程中的第一句话。 “你在主动配合他吗？” 远烨凛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零还没有确定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个他指的是阿玛瑞恩。 或者说，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个他也可以指boss。 所以远烨凛没有反驳。 他也没想到，零在得知这么多情报之后，第一个问题居然关于自己…… 不过远烨凛松了口气。 也好，既然零能够猜到，那就不用自己再刻意引导了。 降谷零从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 他觉得有些荒谬。 原本以为，今天这是朗姆专门为远烨凛设置的陷阱，却没想到，这是远烨凛在配合阿玛瑞恩，引诱朗姆上钩。 傻子都能看出来，今天boss目的明确，就是借此机会来找朗姆算账。 而朗姆大意了，他没有想到远烨凛居然会套话，而且对他的秘密一清二楚。 这不是配合是什么？ 但降谷零无法理解，为什么远烨会选择配合？为什么是阿玛瑞恩和boss？ “什么时候计划好的？”许久的沉默，降谷零缓缓开口，“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情报？机会？金钱？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回报，才让远烨愿意主动配合阿玛瑞恩设局，成为投石问路的石子。 “……很久之前的计划，上一次我的秘密任务结束后，就在等这个机会。”远烨凛回答后，就没有再继续靠近降谷零。 降谷零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也就跟着停下来。 他回过头，认真盯着远烨凛，等他解释。 但是远烨凛错开了视线，没有看他。 “好处是……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只要不出差错，我能走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就像你在朗姆手下的地位一样。” 降谷零在等他继续解释，但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话。 第193章 “为了更多情报吗？听起来不错，但我不建议你成为阿玛瑞恩的下属……” “不。”远烨凛摇了摇头，“我要走到boss身边。” “……你在开玩笑吗？”降谷零深吸一口气，“boss不可能信任你，就连朗姆这种元老甚至都可能随时被他怀疑，你的依仗是什么……因为是你组织二代吗？” “波尔多酒的养子？” “还有。”远烨凛慢慢开口补充，“因为boss信任阿玛瑞恩。” 降谷零盯着他的眼睛，意识到他没有撒谎。 而今天的情况也说明，boss的确对远烨凛态度不一样，就像是看自己的小辈。 但是，怎么可能。 “……所以你真的，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你是组织成员的养子吗？” 朗姆坐在自己的秘密房间内很久，很久，他一直在思考这次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先对远烨凛出手，最后出面的人是boss。 阿玛瑞恩一直没出现。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每次他都有强烈的感觉，这次阿玛瑞恩一定会出现，但最后希望都会落空。 甚至自己这次损失相当惨重。 朗姆想到了自己那些，为了平息boss怒火不得不交出来的灰色产业，脸色阴沉。 这些产业给了就算了，自己还能继续创造。 但是他不得不把银色子弹的数据都销毁了，以证实自己对boss绝无二心。 这是让他最不甘的东西，因为朗姆也知道，银色子弹为了实现的终极目的是什么。 就因为阿玛瑞恩！ 他开始非常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阿玛瑞恩除了偶尔发邮件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具体情报。 贝尔摩德手里勉强算有一张照片，但也没有拍到阿玛瑞恩的正脸。 他以为自己是boss吗？这么见不得人？ 朗姆拄着手杖站起来，来到落地窗前，沉沉地看着窗外灰暗的雨雾。 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自己这位前下属，前卧底，在回到组织后，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躲藏起来。 那就有一个问题，作为组织从小派出去的卧底，能认出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在躲什么？更重要的是，boss为什么默许了？ 这个问题缺少信息，无法回答，而且朗姆其实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那就是——阿玛瑞恩其实是一个空壳。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朗姆就浑身战栗。 为什么他从来不露面？因为没有这个人，他根本不存在。 那究竟是谁在控制阿玛瑞恩的壳？这么久了，躲在阿玛瑞恩的账号后挑衅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自己真正的下属又去哪里了？ 这种未知的惊悚，自己只有曾经在面对boss时出现过。 “给我联系那个麦斯卡遗留的卧底！”朗姆站在窗边深呼吸，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自己身后有自己忠诚的下属，“我还需要更多日本警察的内部情报！” “这次他给我的东西让我丢了好大的脸，如果还想向我效忠，就要主动将功赎罪。” 第171章 最近组织内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当然和朗姆有关。 听说朗姆居然被boss处罚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最近一段时间,就连情报组的人都低调不少。 平时一个个高傲得要死,不管是行动组还是后勤或者辅助人员都不放在眼里，最近突然一下子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面对冲突时居然优先选择忍气吞声！ 在经常受害的行动组成员眼里,这个转变相当明显,以至于他们立刻开始蹬鼻子上脸，踩在情报组成员脸上嚣张！ 早就看这些人不爽,如今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并且,他们还听说，库拉索受了相当严重的伤,而朗姆手下还有几个杀手，则全部死亡。 可能是boss用来杀鸡儆猴的手笔，但也不一定，因为有小道消息声称,这些人都非常巧合地参与了朗姆和阿玛瑞恩某次情报交接。 而且这几个人，都受到了同样的致死伤害——库拉索也一样,他们腰腹同一个地方都被子弹开了血洞，就像是被枪口死死抵住后连开数枪,人都直接被打穿。 最后只有库拉索因为体质强悍，侥幸活了下来。 目前还躺在组织的研究所里治疗。 几乎有80%的可能性,这种完全一致、甚至带点强迫症的攻击方式，意味着某种报复——打穿他们腹部的子弹,可能曾经打在某人身上同样的地方，这才招致了阿玛瑞恩的报复。 所有人都这么猜测，但是排除下来后,符合条件的人很少。 于是这种没有结果的小道消息很快被抛之脑后。 而且他们还有第二件事要关注。 最近，组织内似乎有不少组织成员，会周期性参与某项调查任务。 而每次任务结束后，回来的人十不存一。 如果仅仅是这样就罢了，组织内死再多人，也不及一个代号成员重要。 但调查任务中，还真死了一个差点获得代号的人。 并且这位差点获得司陶特酒名的人，被查出来是mi6的noc，也就是间谍。 这是迄今为止，组织内查出来地位最高的卧底。就连之前查出来的某个cia谍报员，也只是个中层成员，而这次查出来的人居然差一点点就获得了代号。 再晚一步，他就成了代号成员了，在组织内地位更高，权限更大，很可能对组织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而一旦涉及到卧底间谍，组织成员就很容易往阿玛瑞恩身上想，猜测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 “这人不会在搞养蛊式抓卧底法吧？”基安蒂听说后惊疑不定，“找一群人相互攻讦，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不是卧底，其他人都是。” 虽然这样卧底命中率确实高，但这和地毯式轰炸有区别吗？？ 只要死的人够多，里面就一定有卧底是吧？ 琴酒一听就猜阿玛瑞恩又犯病了。 于是琴酒强忍着晦气，找到阿玛瑞恩的任务地点，一脚踹开某地下基地大门。 而这里的“调查任务”已经结束，琴酒的到来，也只不过是看到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人倒下而已。 琴酒深吸一口气，在阿玛瑞恩看过来的时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疯完了吗？” 基地灯光昏暗，隐约可见地上的鲜血，不过尸体的数量比想象中要少。 阿玛瑞恩就坐在其中某个台阶上，在这种血色中，他看过来的眼神仿佛都带上猩红。 “如果你非要说我在发疯，那也行，我还没疯完。” 阿玛瑞恩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可是在忠实履行boss的命令啊。” 和平时不一样，原本清亮剔透的银灰色眼珠，现在里面一片晦暗，像黑暗中正在蓄意袭击的狼。 “这就是你履行命令的方式？”琴酒不带感情的眼神扫了一眼四周，“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我可以向boss建议把你送到研究所治治。” “这样效率很高啊，boss会理解我。”阿玛瑞恩站踩着台阶站起来，从楼梯上走下来。 “你看，我只需要告诉他们，上一批参与任务的人中，被找出来一个卧底，就可以告诉下一批人，让他们去把卧底的身份信息家人身世全都挖出来——谁抗拒、谁懈怠、谁拿不出成果，那谁就是卧底。” “然后，他会成为再下一批人的调查对象……只要他们不想被当成卧底，一定会竭尽全力挖掘调查对象的身份家庭信息，然后去杀了他们，这种情况下，谁是不忍心动手的卧底一目了然……这岂不是比我一个个找要快多了？” 琴酒冷眼看着他嘴里吐出淬毒的话语。 就算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阿玛瑞恩想出来的计策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杀了十个人然后找出一个卧底？你觉得这是效率高？”琴酒恶声恶气反问。 “你非要我杀十个人发现里面五个都是卧底吗？”阿玛瑞恩不满的眼神扫过来，“知足一点吧，真出现这种结果你又不高兴。” 在琴酒忍无可忍要掏枪时，阿玛瑞恩又悠悠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死亡不是完全没有价值，你看，最后能活下来的人，比那些废物质量高多了。” 他朝着地上又缓缓爬起来的人指了指：“把这些自然淘汰活下来的人培养成组织卧底，会比朗姆养的那些废物有更大作用。” “而且他们目睹并参与过组织对叛徒的围剿方式，他们不敢背叛。” “否则，他们也会变成下一批人的饵食。” 于是琴酒也无话可说，他知道boss的确给了阿玛瑞恩这个任务，让他为组织培养新人，潜入各大政府情报机构。 如果阿玛瑞恩的表现能让boss满意，他很可能成为一个新部门的负责人，直属于boss，专门负责组织反渗透工作。 “前段时间，到你没有这么积极过头。”琴酒踩着血泊走过，“终于不打算玩你那套表演小游戏了。” 第194章 “当然要演，只不过，只靠我一个人到处查，你知道要花多久时间？”阿玛瑞恩状似无奈地抬手，轻轻摸过额角的伤疤，“同一个把戏，用太久就无效了。” “而且我也要及时给boss展示更多价值，不是吗？” “我看你是被朗姆刺激了。”琴酒嘲弄地看着他，“你当然不想失去boss的信任。” 阿玛瑞恩现在开始积极做事，一方面肯定想趁着朗姆失意迅速抢占先机，另一方面，他肯定看到了被boss质疑的下场。 “可能吧，随你怎么想。”阿玛瑞恩摊了摊手。 朗姆的退缩的确是自己突然积极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上次他和零那场谈话结束后，从零眼中终于如愿看到了对自己的……防备。 虽然是自己费尽心思想看到的结果，但是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心底的酸涩。 原本以为，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他不会再有任何动摇。 自己都已经先后面对过研二、松田、班长失望的眼神，现在零和景光只是开始防备自己而已，多大点事。 只是让计划重新走上正轨，回到最开始的目的而已。 这么安慰着自己的远烨凛，转头就放任自己，成为了阿玛瑞恩这一角色。 不是想找卧底吗？来啊，我帮你们找。 朋友防备自己，有什么关系？我还有亲爱的组织成员，甚至boss，给我的完全信任。 自己怎么会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这里才是我的家啊，问就是我可是组织二代，在波尔多酒耳濡目染下，成为了组织最忠诚的追随者。 阿玛瑞恩看向琴酒的眼神越友善，琴酒就越觉得诡异。 “也许我只是太喜欢你们了呢。” 琴酒差点吐了。 阿玛瑞恩又在发什么疯？？？ 他被恶心走了，并扔了好几个任务给他，让他这段时间滚远点，别在日本碍自己的眼。 阿玛瑞恩遗憾地把任务全都扔给别人做。 他现在也算有好几个下属，虽然都是因为恐惧才留下来。 不过不用白不用。 正在推任务的时候，远烨凛手机突然响起来。 眼睛比脑子先一步看到电话号码属于谁，他下意识将电话挂断了。 ……这是下意识做出的逃避举动，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 但是幸好，电话响起第二次。 这次，远烨凛犹豫再三，还是按下接听键：“……喂，苏格兰。” “小凛。”苏格兰的声音在另一端听起来和平常无异，就像那天早上自己出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那样，语气温和，“我知道库拉索和朗姆下属重伤的消息。” “是你做的吗？”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很笃定，并且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 因为诸伏景光知道，只要稍微委婉一点点，小凛就有办法糊弄过去。 所以必须直白。 果然，远烨凛浑身一震，糊弄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看来我没猜错。”诸伏景光无奈道。 因为腹部中枪，几乎只有自己符合。 景光的语气听起来太过风轻云淡，仿佛根本没往更糟糕的方向想，远烨凛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轻声问：“不问我怎么做到的吗？” 第172章 播出这通电话的时候,诸伏景光告诉自己，语气一定要肯定再肯定。 自己不能表现出迟疑，也不能表现出犹豫。 否则,小凛一定会否认和自己有关。 他不会承认这是在帮自己报复——事实上组织内也的确没多少人猜到,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清楚。 他只会承认自己最糟糕的一面——比如，他作为一个非正规进入组织的卧底,其实已经踩在底线上,他学会了很多手段杀人、威胁、脱罪……其实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朋友。 小凛不想拖累他和zero，所以选择用自我伤害的方式,抹黑自身,和他们逐渐背道而驰。 诸伏景光却想拉住那根线，不愿意让其彻底断开。 所以,他尝试了一种方式，忽略小凛展示给他们看的任何糟糕举动，而是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当他发现，自己只是受了一次简单枪伤,伤势甚至不及他在意大利深入黑手党家族时重，几乎都快被自己抛在脑后时,朗姆的人纷纷被同样的方式重伤——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小凛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这些朋友。不论他在组织内到底遭遇了什么……或者说，他真实身份究竟如何,只要这一点不变，他们就一定能把他拉回来。 说句有点不太谦虚的话,其实早在和远烨凛最初成为朋友的时候，诸伏景光就能看出来,小凛对他们非常偏爱，而且理所当然到所有人都潜移默化享受着这一点，却没有人发现。 他们几乎不会认为,小凛会在某一天背叛他们。 而自己，也正在肆无忌惮利用这一点。 我就是知道你宁愿抹黑自己，也不会把刀口朝向我，所以你骗不到我。 这就是诸伏景光的想法，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迫使小凛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只要知道，你还站在我的身后就好。 果然，远烨凛沉默了。 甚至能听到，电话对面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陷入欲言又止的境地。诸伏景光甚至能想到，小凛在脑子里疯狂思考措辞的模样。 他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用一个反问句回答：你不问我怎么做到的吗？ 诸伏景光想过这一点，不过目前为止，这属于被自己忽略的那部分。 “虽然并不太想知道这些细节，不过你愿意说的话，可以慢慢告诉我。”苏格兰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笑意，像蜻蜓点水一样倏忽而逝，“现在我只想听你说原因。” “是因为我吗？” 远烨凛立刻从一地血泊中站起来，有点焦虑地走来走去。 苏格兰那边看不到他的动作，只知道电话另一头又陷入沉默。 趟过血泊的时候，远烨凛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烂——刚刚主导了一场自相残杀，门外、脚边、视线可及的地方都有“尸体”。 为了强制他们遵守规则，他还出手亲自盖戳了几个“卧底”，现在他只有手上看起来是干净的，但事实上，他稍一眨眼，就仿佛能看到满手鲜血。 这可不是能和朋友谈论保护话题的形象啊。 只能说，幸好景光不在眼前吗？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电话。 虽然就算被景光看到这一幕，也不会对计划产生任何影响，不如说被看到更好。 远烨凛清晰地知道，自己这一刻的焦虑，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已。 他如愿以偿地引起了零的警惕，自己却还没做好准备，这时候景光毫无动摇给予他信任，让他仿佛饮鸩止渴。 可现在并不是患得患失的时候啊。 现在自己才是组织成员，他们是卧底。 “不是，你少自恋了。”远烨凛生硬地反驳他。 “他们自作自受而已，说不定报复他们的另有其人，如果我没记错，朗姆为首的这些人在组织内仇人遍地……” 远烨凛还记得自己接通电话的时候，没有听见景光的暗号。 出于谨慎，他现在的态度维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也是他目前为止在组织成员面前表现出来对待苏格兰的态度。 “嗯，也有一定道理，毕竟听说，朗姆才刚被那位先生处罚。”苏格兰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顺着他说，“可能是那位先生的小惩戒吧，或者其他人趁此机会报复。” “……对。” “但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苏格兰继续道，“虽然你想对我说谎，但是你的犹豫说明你在口是心非。” “犹豫就好，我就知道答案了。” “不，等一下……先不说究竟是朗姆他们自作自受，还是为了你……去报复他们。”远烨凛的声音骤然低下来，“只靠我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精准重伤包括库拉索在内的那么多人。” “但是阿玛瑞恩可以做到。”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苏格兰。”远烨凛的声音幽暗下来，仿佛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 如果这是一场报复，一个和你素不相识的代号成员，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和你相熟的另有其人啊。 沉默许久，苏格兰笑起来：“我不否认阿玛瑞恩有这个能力，但你是你，我从始至终，都只认识小凛。” 远烨凛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他手机突然出现一阵提示声。 他从耳边移开，发现屏幕上出现电量不足的警示。 而他只是愣愣地多看了几秒钟，手机就彻底关机。 从始至终只认识远烨凛吗，但事实上，我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远烨凛不知道，另一边，苏格兰听见通话被挂断后，并没有露出遗憾的神情。 第195章 他抬头，嘴角的笑更加真实几分，让他看上去像满足的捕猎者，挑衅另一个正在自己眼前晃的同类：“莱伊，我想，我现在更倾向于相信你说的第二件事。” ——黑发绿眼的组织成员，站在苏格兰不远不近的位置，瞳色极深。 莱伊最近烟瘾比较严重，几乎烟不离身，不过他习惯比较好，直到苏格兰不抽烟，就离远了几步。 不过即使在现在这个位置，他也能完整听见阿玛瑞恩和苏格兰的对话。 真意外啊。莱伊冷淡地想，还以为这辈子看不到阿玛瑞恩的第三面呢。 在其他组织成员面前，他伪装成忍辱负重的警察；在自己、琴酒、boss面前，他是毫不掩饰恶趣味的阿玛瑞恩；但是在苏格兰面前，他居然也有小心翼翼隐藏真心的一天。 还是说，这也是阿玛瑞恩的恶趣味之一？ 就像当初骗取自己信任一样，他正在用这种方式骗取苏格兰信任吗？ ……不，不太像，自己能听出来，阿玛瑞恩在期待苏格兰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让苏格兰认识真正的阿玛瑞恩，而不是远烨凛。 还以为只有苏格兰一个人疯了，原来阿玛瑞恩也不正常吗。 卧底真心换真心不能让他动摇分毫，组织成员步步紧逼，反而让他沦陷？简直像个地狱笑话。 “随你怎么想。”莱伊手中夹着快燃尽的烟，“只是本着人道主义来还你人情，至于信不信是你的事。” 这也是莱伊目前为止仍旧对苏格兰感官不错的原因之一，前段时间自己遇到一点麻烦，苏格兰顺手帮了自己一把，问题得以顺利解决。 换做波本可不会帮自己，不踩一脚就不错了。 所以莱伊想顺手还了这个人情，就借着这次任务，帮组织收完债，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报告诉他。 也就是苏格兰打出电话之前，自己提到的两件事。 “是吗？我并没有不相信，只是对两个情报兴趣不一样而已。”苏格兰靠在墙上。 “第二个情报只是附带的，我以为你会对第一个情报更感兴趣。”莱伊不置可否，“毕竟……上一个在他身边搭档过一段时间的人，最后被查出来是cia的间谍。” 这是莱伊主要想提醒苏格兰的第一个情报。就算苏格兰是板上钉钉的组织成员，他也不会想被怀疑成间谍，也不会想被无休止试探。 “还有，组织内网上挂着不少叛徒被处理的照片，都在他组织底层活动那段时间被挖出来。” 至于第二个情报，莱伊告诉他上次皇家游轮上任务失败，他们没有任何处罚，是因为远烨凛认下了失败责任。 虽然远烨凛看起来去审讯室走了一遭，但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就被放出来了，所以莱伊没太重视这件事，随口附赠给了苏格兰。 现在看起来，苏格兰对他提供的第一个情报反应平平，反而更关心远烨凛认下失败责任这件事。 “我当然都看到了。”苏格兰抬起眼，“你这是在提醒我，不要背叛组织吗？我当然知道背叛组织的下场。” “你可以当成我的提醒。”莱伊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不过，你看起来，现在已经确认他对你有真心？”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苏格兰将任务物品扔给他，莱伊抬手接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其他……无需你关心，我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 莱伊冷冷道。 第173章 …… 远烨凛在会议室里,恭谨地垂下眼：“boss，您找我？” 漆黑的屏幕骤然明亮起来，那位先生的剪影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同样看不真切容貌。 boss通过屏幕,审视着另一端像绵羊一样温顺的阿玛瑞恩。 虽然阿玛瑞恩提出了疑问，但boss一直没有开口。 不知道究竟是在思考还是在施压,总之会议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远烨凛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因为他知道boss必然在审视自己。 事实上，boss的确陷入了思考。 朗姆这次的事情提醒了自己,早些年自己进行了很多研究,不少研究失败后连带着研究所一起废弃，自己却没有及时回收权限。 里面还有一些珍贵的研究资料,因为一时半会儿用不上，所以就存在那些研究所内。反正研究所有自动保护设施，一旦遭到入侵就会连带着资料一起毁掉，所以他不担心泄密。 但是家贼难防,像朗姆一样的元老级成员还有很多，分布在组织的各个产业里,难保他们不会利用高级权限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需要一个信任的人去帮自己把权限回收。 boss犹疑不定。 其实，自己拥有最高权限,想要万无一失，肯定由自己用最高命令去停止研究所的一切系统最好——但他当然不会自己去。 如果让自己信任的人去回收,比如琴酒和阿玛瑞恩，也不太现实。 琴酒正在任务中脱不开身,而且最近必须坐镇日本，以免朗姆被自己敲打后底下人出乱子。阿玛瑞恩倒是没有任务，不过他正在清洗组织,这个时候分心也容易出岔子。 思来想去，不论怎么安排都不合适。 但是boss这时突然想起一个人。 苏格兰。 虽然不能算自己最信任的人，但是客观上，他不具备背叛自己的条件。 因为他有很明显的弱点，恰好，他的弱点掌握在自己手中。 理论上只要阿玛瑞恩听从自己命令，苏格兰就会无条件支持他，比如让阿玛瑞恩去要求他不得泄露机密，就可以保证资料安全。 不过，贸然做决定不是boss的风格。 所以他把阿玛瑞恩叫来，也是打算再综合一下情报，看看苏格兰究竟能不能让自己放心。 boss沉思很久，远烨凛都快不耐烦出声了，他突然缓缓开口：“苏格兰对你还有兴趣吗？” “…………” 沉默是今晚的x研究所。 远烨凛很真诚开口：“boss，您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在发什么病？？ “组织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阿玛瑞恩，不要在我面前装聋作哑。”boss冷冷道，“给我一个答复。” “就像我对你无比放心一样，你对他能不能拥有同样的评价。” 远烨凛心中警惕起来。 虽然还不太清楚boss前一句话又是从哪听说的谣言，但总体上，听起来boss不是在怀疑苏格兰，而是在审查苏格兰在多大程度上可用。 莫非又有上次英国之行一样的秘密任务，必须派遣信任的人去执行吗？ 而至今为止，boss勉强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两个，琴酒是因为他本身的忠诚就让boss无比放心，自己是因为用了手段作弊，才勉强跻身这一层次。 boss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到苏格兰，所以……考虑到自己和琴酒目前都在日本走不开，那就必须要第三人去执行，苏格兰成为了boss的考虑对象。 这是好事，苏格兰有了进一步接近组织秘密的机会。 而现在，虽然说决定权仍旧在boss手上，但他既然在询问自己，就说明自己可以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引导。 首先要搞清楚，boss为什么会把苏格兰放入考虑对象中。 所以远烨凛沉吟一会儿，说：“苏格兰能力很强，您知道的，威士忌小组中另外两人经常不合，而且各自都很有本事，但只要苏格兰在场指挥任务，他们小组一般都能完美配合。” “如果您指的是信任我的能力，那苏格兰在我这儿的评价和您一样。” “听起来，苏格兰很擅长控场。”boss的声音慢悠悠从电子屏幕后传出，“一般任务成果都是交给他保管，是吗？” 远烨凛谨慎地回答：“差不多，或者交给我。”作为辅助人员。 boss又开始沉思起来。 指挥或者控场往往意味着他自身随机应变能力不错，而且沉得住气，不会因为任务出现情绪波动，就算看到了什么辛密，也绝不张扬。 而现在威士忌小组进行过那么多任务，很多资料数据都在苏格兰手里过了一遍，但都没出什么岔子，基本上可以把他归为“能保守机密”行列。 “不过……我不仅指他的能力。”boss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还有其他方面。” 远烨凛拧了拧眉。 boss还想让自己怎么证明？ 他开始回忆自己走进会议室后所有细节，思绪停留在boss最开始那句开玩笑似的“苏格兰对你还有兴趣吗？” …… 虽然有点离奇，但似乎是从自己身上延伸出的信任。 远烨凛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似乎在隐忍情绪。 如果不是boss他躲在屏幕后，而自己至今没有在内网任何系统中找到boss的藏身地点，自己早就把他的脑袋按进他身边的观赏鱼缸里好好洗一洗。 “怎么，不方便评价么？”boss毫无感情的声音适时响起。 第196章 “……没有。”远烨凛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他尽量只陈述事实，仿佛不带任何个人主观想法：“之前朗姆试图杀了我现在的身份，苏格兰帮我挡了子弹。” “皇家游轮那次任务，我泄露情报来试探威士忌小组，不慎被苏格兰看到我处理敌对帮派的一幕。” “他有几次猜到我身份的机会，不过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任务录音可以证明。” boss不喜欢听担保，他更喜欢自己判断。 而远烨凛说的这些事实，的确都可以查到。 远烨凛不知道boss想了什么，只知道会议室内安静很久以后，boss说了一句：“你出去吧。” 仿佛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远烨凛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没有再打探boss的想法。 不过他相信，应该很快有结果。 果然，没过多久，苏格兰被秘密派往其他国家。 任务详情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他手上，琴酒作为苏格兰名义上的直属上司，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只淡淡提醒了一句：“如果有本地组织成员打听你的任务，直接杀了。” 直接杀了，不用任何理由。 苏格兰露出浅淡的笑：“当然，我不会留手。” 原来是自己得到了信任，还以为要把自己调走呢。 波本可能听说了什么风声，没有贸然联系他，但两人还是通过暗号传递的方式，对上了情报。 波本藏起手里的纸条。苏格兰告诉他，他在执行一个秘密程度极高的任务，可能来自boss的直接指派。 他当然为此感到高兴，hiro越接近核心，就对他们的卧底工作越有利。 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未知的忧虑。 因为上一次出现类似情况的人是……远烨凛。 究竟是怎样的秘密，需要他们一个两个都守口如瓶。 还有远烨的情况……波本在走廊上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和自己狭路相逢的远烨凛。 “你怎么在这里。”等远烨凛停住脚步，波本才压低帽檐，低声询问。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路过。”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国际明星的演唱会，借着明星团队的掩护，波本要和国外某势力的人进行交易。 而远烨凛也真的只是刚好路过……好吧，如果不算他正在主导的某调查任务。 一个漏网之鱼逃到了演唱会场馆附近，按照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这人已经可以被视为卧底除掉，不论他究竟是不是卧底。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波本而已。 波本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和远烨凛牵扯。先不说远烨凛已经和自己有了嫌隙，只说不允许打探其他人任务这一点，他们还是分开点比较安全。 所以波本不再多说一句，准备绕过远烨凛离开。 “赶紧离开吧。”波本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远烨凛听到了，他放缓了呼吸，头一次，他觉得巧遇自己的朋友不是那么惊喜。 然而在波本即将绕过自己离开时，远烨凛的眼神一凝。 他看到了漏网之鱼从拐角处伸出来的枪口，似乎打算最后殊死一搏。 但是现在波本还在自己身前。 波本只觉得眼前一闪，身前的人已经消失，随之他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背后。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波本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远烨你！”他猛地转身，害怕自己看到远烨凛倒下那一幕，并下意识伸手去扶住他。 远烨凛却拦了一下，对他摇头：“我没事。” 波本这才看到他毫发无损，忍不住松了口气。 ……不对，刚刚枪声响起的位置离自己太近了。 波本目光不受控制落在远烨凛另一只手上，那只手上拿着一把格洛克。 他脚边不远处，又的确有一枚打歪的子弹。 “我们先离开吧，看起来这里不太安全。”远烨凛提醒道，“希望不要耽误任务。” 波本和远烨凛平静的双眼对上。 刚刚其实有两声枪响。 一声被消音了，没有打中他们中任何人。 波本听到的那一声，来自远烨凛。 “我们先离开吧。”远烨凛又提醒了一声。 第174章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在电话另一头压低声音,显得有点鬼鬼祟祟。 “之前您让我们关注的，从加密地址里传输过来的一份系统数据，我们已经破译了95%。” “经过公安技术组的分析,可以确定,里面包含了三方面的内容。” 降谷零在僻静的图书馆角落里，和自己的公安下属联络。 周围非常安静,只有自习区传来小声的翻书声,以及好几排书架之外，图书馆员工推动搬运工具整理书架。 他安静地听着风见裕也的汇报。 “一方面,里面确实包含了宫野艾莲娜和宫野厚司两位失踪人员的信息。” 降谷零沉沉呼出一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现在只是更加确定这一点而已。 “两位失踪人员在系统中显示的身份是研究员,负责主持一种代号为银色子弹的药物研究。目前公安只能看出，这些研究与抗癌有关，可能需要请专家进一步分析。” 看来当年艾莲娜医生说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就是被组织雇佣了,降谷零心想。 “继续。” “第二方面，是研究信息。”风见裕也在另一头紧张地翻资料,“系统里面大大小小包含了数十项研究，完整记录了实验过程以及材料来源,几乎全都是非法研究。” 在正常人看来相当恐怖的人体实验和器官摘取，在组织的记录里只是相当平常的一环。 更可怕的是,这些实验记录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存在了。 而这只是组织中一个废弃研究所内的数据，不知道冰山下,还藏了多少这种秘密。 降谷零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这份电脑数据甚至还是远烨给自己的，如果不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找到搜查方向。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远烨凛能接触到这种数据不是没有原因，他名义上组织二代的身份可以为他保驾护航；而他和阿玛瑞恩之间的某种关联，让boss甚至都对他非常宽容。 ——可如果远烨早就浸入黑暗，那为什么还要帮自己和hiro？ 甚至这么辛密的数据也是说给就给。 除此之外，他又可以像呼吸一样自然地夺走他人生命，仿佛杀人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才刚进入组织不足两年啊。 “……我知道了。”降谷零在电话中艰难开口，“那么，第三方面内容呢？” “是写在系统底层架构里的一些内容，比如权限等级、访客记录、自毁程序等……属于剩下5%未破解部分。” “技术组的意思是，如果想要破解这一环，就必须破坏底层架构——然而一旦破坏底层，数据也就销毁了。” 简而言之，就是死循环了。想要推动剩下5%的进度，要么等足够长的时间，要么拿到更高指令覆盖，就能将内容分离。 降谷零在另一头沉默了，于是风见裕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能等技术组慢慢破解了，反正这一部分数据也不是那么重要。 降谷零正在思考另一件事。 自从上次得知波尔多酒的存在后，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共享给公安。 而且一旦告诉公安波尔多酒是木场田将，远烨凛的消息也一定瞒不住。 之前降谷零没有说远烨凛假死，是因为自己顾虑重重，害怕一不小心就把本就情况糟糕的远烨凛害死。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到了现在，自己才发现，远烨凛比自己想象中更受组织信任一点。 再瞒着这件事，他担心……远烨真的回不来了。 所以降谷零深吸一口气。 “风见，有件事，必须要你秘密转告黑田理事官。”他嗓子有点沙哑。 “我在组织里见到了远烨凛，就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那位……已经牺牲的远烨警官。” 风见裕也那边直接死寂。 他也听说过远烨凛的大名，很久之前听到他牺牲，自己还惋惜了一下。 听说那位警官和降谷先生还是朋友和同学。 “您的意思是，远烨警官并没有死，而是作为警视厅公安部的卧底搜查官也潜入组织了吗？”风见裕也小心翼翼。 “不是……” 因为诸伏景光才是警视厅公安部的卧底搜查官，而警视厅必然不会往同一个组织内派两个卧底。 该怎么解释远烨凛的情况？ 是阿玛瑞恩策划了他的假死，胁迫他进入组织？不一定。 “他的养父，也就是木场田将，真实身份是组织十几年前派出的卧底，波尔多酒。” 风见裕也：“……什么？” 第197章 “我不确定远烨凛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内，但事关我们公安已调任的前长官，黑田理事官一定比我知道更多内幕。”降谷零继续说，对风见裕也的震惊置若罔闻。 “我申请解锁一部分情报权限，你帮我转告给他，如果有进展，及时联络我。” 降谷零说完命令后，就挂断电话。 证明资料已经被自己整理好，十分钟前已经发往公安的动态地址。 他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用来掩饰的书放回原位。 真是一点也不顺利啊。 降谷零走到图书馆的窗户旁，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 其实自从上次和远烨凛偶遇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这位有点陌生的朋友，所以他……故意避开了和远烨凛见面。 任务集合地点，远烨凛站在仓库的窗户边，同样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空。 这样的天色最适合行动，如果下雨，就更方便掩人耳目。 除了对狙击手考验比较大。 作为狙击手的基安蒂一走进仓库就嚷嚷：“怎么你也在啊！真晦气，琴酒，能不能把他踢出去！” 真是无语，每次只要和远烨凛碰到一起，他们必然倒霉！ “你现在去找一个有能力收尾的人过来，就可以把他换掉。”琴酒冷冷开口。 远烨凛做出他也很无奈的手势。 基安蒂咒骂一声，她人缘这么差，现在上哪去找人替代啊！ 而集合现场还有另一个狙击手，也就是卡尔瓦多斯，他也看远烨凛很不爽。 只不过他看远烨凛不爽是因为组织里的风言风语。 阿玛瑞恩在组织内大搞养蛊运动，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卡尔瓦多斯，因为很大一部分非代号成员的晋升权掌握在他手里，这样中底层成员都捧着他，把他当顶头上司一样看待。 但现在阿玛瑞恩一恐吓，自己手底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最后活着的还投靠了阿玛瑞恩。 现在人心惶惶，他不仅管理起来相当困难，而且威严尽失。 简直就是个毒瘤。卡尔瓦多斯恨得牙痒痒，更可怕的是，这个毒瘤地位比自己高，属于能和朗姆掰头的那一层。 他不敢明着大骂阿玛瑞恩，怕自己第二天因为左脚先踏进组织基地被打成卧底，所以他把不爽转移到了远烨凛身上。 远烨凛注意到了卡尔瓦多斯的视线，明明知道他在用眼神咒骂自己，还理直气壮：“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今天的指挥。” “你把琴酒放在眼里吗？” 琴酒头上青筋跳了跳，被他强忍下来。 卡尔瓦多斯被他混不吝的语气气笑了：“真嚣张啊，谁给你的底气？” “你对挑衅的接受程度还是太低了。” “确实，不仅是你，你背后的阿玛瑞恩更嚣张。”卡尔瓦多斯被一激，立刻火气上来了，“知道他给我造成了多大损失吗！” 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 凭什么，连琴酒都没动过自己的蛋糕！ “死条子！管好你男人！” 卡尔瓦多斯口不择言，基安蒂等人浑身一震，琴酒嘴里的烟掉到了地上。 远烨凛沉默。 他沉默了01秒，抄起椅子就冲了过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全杀了！包括boss！ 琴酒眉毛一跳，他直觉场面快控制不住了。 眼下任务在即，要是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争吵上，那自己还不如给这两人一人一枪。 在事情无法收场前，琴酒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枪声让卡尔瓦多斯冷静下来，但是没有让阿玛瑞恩冷静，他又不怕这一枪会打在自己身上。 于是伏特加又心惊胆战地看着琴酒强忍不耐烦，上前一步拦住远烨凛。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琴酒目露威胁，“你也适可而止。” 他的一条手臂横在远烨凛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虽然远烨凛还是很生气，但好歹把凶器放了下来。 “也对，任务才是首要目的。”远烨凛语气冰冷。 基安蒂在旁边看好戏，闻言嘲讽地笑了一声。 “卡尔瓦多斯，有点蠢。”科恩在基安蒂背后低声道。 “谁说不是。”基安蒂搓了搓手上刚刚因为兴奋冒出的鸡皮疙瘩。 虽然现在大家都不说，但稍微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远烨凛明显地位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不说别的，就说琴酒，他可不会警告一个非代号成员适可而止，而是早就一梭子过去了。 “大爷的，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基安蒂骂骂咧咧。 真是一点也不想在这个任务里呆下去了，能不能快点结束啊！ 第175章 …… “任务怎么样？还顺利吗？” 远烨凛正在和苏格兰联络。 “嗯,还算顺利。”苏格兰站在机场落地窗前，看着一架飞机离开，朝着雾蒙蒙的天空飞去。 这是他任务的最后一站,在德国结束后,他就从柏林飞回日本了。 这种任务比枪林弹雨的任务简单太多，不需要担心来自组织其他人的背刺,也没什么危险,甚至就像琴酒说的那样，只要有人打探任务,他可以直接动手。 最困难的地方不在于任务危险程度,而在于其本身……包含了多少秘密。 苏格兰根据任务指示，从各国某些废弃研究所内回收资料和权限,再彻底将设施销毁，名义上，他将成为最后一个得知这些研究所情况的人。 如果他想将一些资料作为证据传递出去，只要操作得当,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是太多了，他甚至会怀疑,这些证据是真实的吗？ 里面甚至还会包含某些家族的遗传辛密，只要传出去,绝对是能引起震荡的丑闻。 所以，只要进行任务的人选嘴足够严,能够保守秘密，这一趟绝对顺利,不会有任何波澜。 苏格兰暂时没有私藏任何情报，何况他在不同国家之间移动，也不放心用公共设备传递资料,还是回到日本，和公安部联络上以后再面交，会更安全。 让苏格兰觉得好笑的是，他得到了一份某研究所的客户名单，里面甚至不少是当地国家的政客，预约组织研发的那些已经经过人体试验的药剂。 是一份烫手山芋啊。 他甚至要好好想想以什么方式交出去，以免引火上身——虽然自己卧底，但他也没对高层的人品抱太大期望，他只会优先选择保护民众，以及自己的朋友们。 “你有什么事想找我？小凛。”苏格兰看了一眼时间表，他很快就要上飞机了。 “没什么，只要知道你顺利就好。”远烨凛的声音中听不出太多异样，他真的只是单纯来关心一下苏格兰的情况。 之前任务中途，苏格兰虽然不是完全联络不上，但也只能回一些简单短信，将行程保密到了极致——理论上只有琴酒及以上的人知道苏格兰的真实任务情况。 远烨凛为了不显示自己的特殊性，也就一直保持缄默，直到他计算日子，觉得苏格兰应该差不多准备回国了，才联络他。 听到对方安然无恙的声音后，远烨凛才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像boss期待的那样，警告苏格兰将一切保密，甚至他其实很清楚，苏格兰一定会将机密资料传回警视厅。 只是为了确认安全，远烨凛才联络他。 “好，那我上飞机了。”苏格兰笑着说。 两句话之内结束了通话，苏格兰脸上轻松的笑意才逐渐消失。 ——其实这一趟任务并非毫无波折。 苏格兰在登机口前，将自己的票递出，看着工作人员将写着自己假名的机票剪了个角后，又递回来。 “祝您旅途愉快。”工作人员微笑着用德语说。 “谢谢。”苏格兰回了句这几天学到的简单德语。 ——他遇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组织成员。 没有代号，是德国人，但是在不久前刚参加过的某个血腥的调查任务中，成为唯一活下来的人。 可能还没从那场调查任务中走出来，他显得有些战战兢兢，见到自己这个从日本过来的代号成员也很害怕。 苏格兰用他知道为数不多的德语词汇量去拼写这个人的自言自语，发现他居然在害怕自己是特意过来追杀他的。 只是因为自己从日本过来。 再追问几句，他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只有在苏格兰任务结束，准备离开这几天，他才用英语喃喃自语解释了几句。 “我很害怕，不久前我刚追杀了一个卧底……的家人。那个卧底被我们查出来自bnd，家人都在德国。我们不想被当成下一轮调查的卧底，所以只能争先恐后去杀了他的家人，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监听器和微型摄像头，相互监督，阿玛瑞恩也能看到我们杀了谁，这个功劳又属于谁……” 第198章 “当我把最后一个孩子杀害后，我以为我拿到了活下来的资格，但随后其他人的枪口转向我——因为他们都没有拿到人头，所以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不会被视为卧底。” “我必须、必须成为唯一活下来的人，但我是被迫的……” 他又陷入自我安慰和自我恐吓的状态。 而且现在他站在德国，也就是bnd的地盘上，这让他每天更加惶恐，说不定第二天他就会被包围。 虽然他把自己的害怕告诉苏格兰，但事实上他也只是倾诉两句，根本不敢让苏格兰帮忙——苏格兰是来执行任务的，而且权限极高，其他人多问两句他就能直接开枪。 而且阿玛瑞恩大人派自己来接触苏格兰，也只是因为自己是本地人，可以负责帮他带路而已。 他警告了自己，不该说的不要告诉苏格兰。 所以到这里他就闭嘴了，怕自己再多说两句，苏格兰就能看出自己是阿玛瑞恩派来的人。 幸好苏格兰没有追问下去，让他能够完成自己的带路任务后，直接消失。 而他不知道，苏格兰听完他的描述后，只能感觉到心冷。 追杀卧底，甚至追杀家人，连孩子都没放过。 组织成员为了不被当成下一个卧底，只会拼了命地去调查，追杀，甚至最后再自相残杀。 ——如此极端，阿玛瑞恩到底能得到什么。 他当真在把组织打造成无缝可入的铁桶吗？ 苏格兰登上了飞机。 他已经不知道，等自己回到国内，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了。 距离上次被琴酒叫过去临时出任务已经一周。 任务结束后，他甩手就走了，根本不在乎其他代号成员异样的眼光。 本来被叫过去干活就烦，还要听卡尔瓦多斯脑子不清醒的言论，真当自己毫无怨气是吧？ 于是拉黑琴酒一周后，被他黑着脸提着枪找上门。 琴酒什么也没说，只一味举枪，并且朝他伸出一只手：“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远烨凛装聋作哑。 “上次任务被你拿走的sd卡。”琴酒脸黑了。 因为远烨凛需要在某一环节进行收尾，所以还有一部分数据留在原sd卡中，没来得及备份，只好让远烨凛直接把东西先带走。 但这人任务一结束就消失了，东西也不还，电话也不接，琴酒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号码被拉黑了。 换做其他人做这种行为，早就被当成老鼠追杀。 事实上琴酒也确实想这么做。 等远烨凛把东西给自己，他就清空弹匣。 琴酒充满冷意的眼神在远烨凛身上巡视，发现他沉默不语，才眯着眼神注意到，安全屋里似乎还有别人。 “看来我今天不应该来啊。” 波本的声音从远烨凛背后传来。 琴酒冷笑一声：“波本，你在这里干什么。” “和你一样，我也只是来问一些事情而已。”波本耸了耸肩，相当放松地站在安全屋内。 其实，他只是比琴酒早到一分钟而已。 他在黑田兵卫那儿听说了一些让他惊怒交加的事……他甚至怀疑黑田兵卫是不是被误导了，一度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自己要找远烨凛亲自询问。 组织和公安两边得到的情报，相差太大，甚至让他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真相。 黑田兵卫总不会骗自己，但是自己在组织内亲自看到的一切，也不是假的。 他希望远烨凛能亲口告诉自己。 可惜，降谷零好不容易找到远烨凛这几日的踪迹，堵到了对方安全屋，还没问出口，琴酒居然出现了。 不是别人，甚至是琴酒。 波本灰紫色的瞳孔中一片冰冷，眼神如刀锋落在两人身上。 然后波本笑了，只是那个笑，仿佛只剩下恶意。 “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人，我想打听一下。” “明明上次审讯时，你们还像陌生人一样，原来是演出来的吗？”波本笑容越发甜蜜。 “你们其实……早就认识？” 自己不会看错，琴酒理所当然的语气，以及远烨凛下意识的反应。 “和你无关的事，少打听。”琴酒高高在上的眼神，审视着这个朗姆的得力下属，“你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管好自己的嘴。” 波本耸了耸肩，做出个投降的轻松姿势：“当然，当然，我明白怎么做，保密是我最擅长的事。” 远烨凛……琴酒…… 波本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变凉。 他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远烨凛。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不解释？ “既然你们还有事要说，那我就不奉陪了。”波本示意琴酒让开，“我也不是很着急，下次再来找你，怎么样？” 后一句话，波本是对着远烨凛说的。 “……下次吧。”远烨凛说。 他从口袋里翻出sd卡，扔给琴酒。 让琴酒赶紧滚的态度很明显，但他也没有阻止波本离开。 第176章 降谷零把油门踩到底,不断换挡，在路上疾驰。 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只要慢下来,就会想起某些事。 但是遇到十字路口，不得不等待红灯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起几天前黑田兵卫对自己说的话。 因为自己告诉黑田管理官,自己在组织内见到了远烨凛。 而黑田兵卫联系上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处境是否还安全？” 当时降谷零并不清楚,黑田管理官是基于什么原因,第一反应居然是怀疑自己的处境。 虽然卧底任务遇到了不少阻碍，而且自己至今在远烨凛的事情上毫无头绪,但总体上看，他处境还算安全，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直到降谷零谨慎回答这个问题后，黑田兵卫下一句话让他彻底愣住： “前搜查一课刑警远烨凛已经被确认,其第二身份为黑手。” 降谷零觉得耳边的声音仿佛突然变得异常陌生。 什么叫，远烨凛的第二身份为黑手？ 虽然这个称呼已经一年多未曾出现,但降谷零清楚，自己应该没有忘记这个罪犯。 只是……只是自己现在,应该更熟悉他的另一种称呼。 “两年前警视厅和公安对其的秘密围捕中，他中弹坠崖,并且我们在三日后搜到了他的尸体。” “你确定你在组织内看到的人，是远烨凛吗？” 降谷零喉结微动。 自己……知道这件事。 自己听说远烨凛出事的时候,他的讣告已经登上新闻，只不过自己当时已经去俄罗斯执行任务，还来不及去偷偷吊唁一下,他就重新在组织内见到了这位已经死亡的朋友。 当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己确认远烨凛属于被迫假死，并且和hiro一起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既然是假死，人依旧好好站在自己面前，降谷零也就暂缓深究当时发生了什么——万一自己深究下去，会给本就处境不佳的朋友带去麻烦呢？ “我确定……他就是远烨凛。” 唯有这件事不会有假。 降谷零就算再怀疑，也不会连自己朋友都认不出。 他知道黑田兵卫在提醒什么，自己看到的“远烨凛”，有没有可能来自组织的人假扮。 但是假扮的人，不会第一次和自己重逢就露出心虚的神色，不会一边低头认错一边理直气壮，不会为了让自己放心扑过来用力拥抱……更不会毫不犹豫挡住自己身后偷袭的枪口。 第一眼在组织内见到远烨凛，降谷零就知道他是自己朋友。 黑田兵卫也在另一头沉默了。 “看来松田警官说的没错，他的确还活着。” 降谷零缓慢地呼吸着：“为什么笃定他是黑手？有没有可能认错人了？” “公安有当年的审讯录像，如果有机会，我可以给你开放查阅权限，你看完自然就明白了。”黑田兵卫在另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是他……” 仿佛当年的惊心动魄再次死灰复燃。 “……”降谷零听到自己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保密等级这么高，连我都直到今天才知道。” 自己所在的公安零组，可以不用打招呼就调动大部分资料，除了与其他卧底有关的情报和高层资料无法查阅。 但远烨凛……或者说黑手，他的内幕为什么也要全部保密？ “因为涉及了警视厅高层的某些丑闻，加上我们当时判断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只是已经精神不正常。所以为了保护警视厅以及远烨凛自己的声誉，我们将案件都进行封锁。” “我不太明白，什么叫精神不正常。”降谷零握紧电话的手收紧。 他完全没有看出远烨凛有什么异样。 精神不正常更不可能，自己见过组织内被洗脑的傀儡，远烨凛的状态远非傀儡可比，他思维清晰正常，性格也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大变化…… 第199章 ——真的没有变化吗？ 降谷零不受控制想到了，远烨凛挡在自己身后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漠然。 “看来你见到的远烨凛，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往日一致。” 黑田兵卫说：“在我们发现他真实身份之前，他的性格也没有太大变化。” 随后他沉默了一下，想着既然已经说了一半，干脆让降谷零全都知道吧。 于是黑田兵卫描述了一下善恶置换理论，以及远烨凛的特殊杀人能力。 可是降谷零分明记得，远烨凛在自己和hiro面前时，没有做出符合善恶置换的举动。 他不应该是黑田兵卫口中描述的表演型杀人犯。 “如果你认为我们的判断不足以解释你在组织内见到的远烨凛，那么只能说明，他是有意识地主动加入组织。”黑田兵卫短暂顿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一开始，是我邀请他取代黑衣组织潜伏在警视厅的卧底，成为双面间谍。” 所以远烨凛事件的内幕，其实既符合其他卧底的情况，又牵扯到了高层。 降谷零不知道很正常。 而且如果顺利的话，其实远烨凛其实都不用离开警视厅，他可以继续维持他的表面身份。 但最后的事实是，远烨凛主动叛出警视厅，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利用这一身份成为了组织中的一员。 如果不是降谷零刚好在组织内和他遇见，公安都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远烨凛真的是黑手，而且他早已加入组织，那我在组织内遇到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对我的身份一清二楚。”降谷零艰难道，“但事实上，我的身份至今完美隐瞒，甚至他主动帮我很多次。” “……”黑田兵卫说：“我了解了，所以如果我现在提议你撤退，你也不会同意。” “对。”降谷零还想说的是，有没有可能，远烨凛依旧在做双面间谍？ 即使自己知道，作为黑手杀了那么多人后，他也很难再被称作双面间谍。 “我想……和他交流，让他给我解释。”降谷零最后说。 黑田兵卫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只是在沉默良久后，才问了一句：“现在远烨凛在组织内的身份是什么？” 降谷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抽痛。 “他在组织内的代号是……阿玛瑞恩。” 是啊，自己现在更熟悉的另一个称呼是，代号成员阿玛瑞恩。 降谷零在雨幕中驰骋，红色的车灯甩出残影。 他驶上高速公路，路上的车辆已经减少，仿佛只有自己在这一刻被空间无声定格。 一路将车开到机场附近，他才终于慢下来。 找了个路边无人的地方停靠，降谷零将车灯关闭，等待来人。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了。降谷零心想。 不用再去想黑田管理官提供的信息，也不用再想远烨凛在琴酒面前表现出的熟稔态度。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和自己共鸣，分享同一种心情。 于是如他所愿般，车门被另一人打开。 穿着蓝色外套的青年带着肩上的潮湿，走入车内。 “幸好没有延迟起飞，还以为这边的天气会影响降落。”青年脱下帽子，露出一双含笑的猫眼，“zero。” 降谷零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 “hiro。”他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两人坐在降谷零的车内，这里是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空间。 而诸伏景光今天回国，也几乎无人知道。 所以两人难得轻松地见了一面。 短暂的轻松过后，降谷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中带上一点阴翳。 “怎么了？最近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诸伏景光敏锐注意到了。 是的，太多了。 降谷零陷入沉默，他不知道hiro对远烨的事……究竟了解到哪一步了。 “hiro，你还记得我之前和公安一起抓住的阿玛瑞恩替身——那个叫十九号的傀儡吗？”降谷零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沉沉，“他被公安送去治疗了。” “记得，你告诉过我。” “我上次离开前，问了他一个问题。”降谷零继续道：“我问他‘我是否认识阿玛瑞恩？’” “然后……？” “他当时无法回答我，但是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他突然凭空回答了我的问题。” 然后公安将这件事转告给自己。 “他说，你认识。”降谷零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法抑制地转向诸伏景光，想从他眼中看出不赞同。 “我居然认识阿玛瑞恩。”降谷零重复了这句话。 说明，从傀儡的视角中看到过，阿玛瑞恩就在自己身边。 诸伏景光眼神中没有露出不赞同。 只能看到平静，仿佛他早就料到了。 “我明白……zero，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却依旧比降谷零平静许多。 “什么时候……？”降谷零以为自己会很吃惊，但是说这句话的人是hiro，他又觉得理所当然。 “一定要说的话，很早很早之前就有预感。” “只是我不相信。” 诸伏景光平静地说出让人吃惊的事实：“包括这次秘密任务，我发现派来保护我的人，事实上听命于阿玛瑞恩。” 第177章 两人谁都没有说破,仿佛一直沉默下去，就还留有一丝回圜的余地。 许多疑问没人能解答，他们自己也想不通。 为什么远烨凛看起来很理智正常,却依旧叛出警视厅,加入组织？ 既然加入了组织，又为什么不把他们身份说出去,反而死死隐瞒。 他真的是因为性情大变,才从一个优秀的刑警，变成不受控制的杀人魔吗？ 他现在听命于谁,是不是……那位先生？ 感情上,远烨凛才刚毫无保留地帮过两人，所以让他们去怀疑自己的好友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而理智上,他们看到了组织内其他叛徒或者说卧底……的下场。 虽说不同卧底背后的国家、机构都不一样，有些人会利用其他卧底，成为自己的垫脚石，只为了离组织核心更进一步。 但是靠专杀卧底上位甚至坐到了专门负责反渗透的位置,根本闻所未闻。 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降谷零肯定不会现在撤离组织，他想让诸伏景光撤离。现在情况不稳定,只留自己一个人趟这趟浑水就行。 好巧不巧诸伏景光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都和对方一样相互了解对方的性格,所以最终结果是两人谁也不打算动。 他们就这样，在一段时间停止联系之后,又在基地内和远烨凛面对面遇上。 此时他们正好威士忌小组三人准备离开，一副要出任务的样子。 远烨凛站在他们对面,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了。 啊，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 远烨凛看见了波本和苏格兰的眼神。 波本移开了视线，苏格兰倒是还对他点了点头,笑意浅淡。 就像他们了解自己一样，远烨凛也只需要一个照面，就看出他们的情绪和态度。 远烨凛垂下眼，他也什么都没说。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经无懈可击。 莱伊倒是态度没变，始终保持和他无话可说的样子。看到他以后就自然收回眼神，像路过一个陌生人一样，从他身旁走过去。 远烨凛继续朝前行走，和苏格兰波本相对擦肩而过。 威士忌组三人朝着基地外走去，远烨凛走向他们身后琴酒等人，自然地和卡尔瓦多斯几人对呛起来。 “你要是没事干可以多接点任务。”琴酒黑着脸，实在看不惯他在自己忙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到处闲逛。 “我倒是想啊，你们又对我有意见。”远烨凛摊开手，“小任务我又看不上。” 卡尔瓦多斯冷笑一声：“你现在真像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 远烨凛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你又懂了？” 我快无敌了，而真正要倒霉的是你们啊。 卡尔瓦多斯磨了磨牙，远烨凛真的越来越嚣张了，但为什么其他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觉得是自己少见多怪？ 这不对吧！死条子是不是要获得代号了？？ 远烨凛没有再回自己安全屋，也没再踏入威士忌组的安全屋一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零还有景光联系了，也没有见面。 算算时间，居然已经好几个月。 自己当然还在祸害组织成员，如果遇到卧底能用自己的方式“送走”，他也不会留情。 当然，如果这个卧底能够成为每次调查任务中活下来的人，那远烨凛也不会吝啬将他放进自己的队伍。 他为组织选出来的这些人，不出意外让boss很满意，之后他们会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再通过各种渠道送入各国机构卧底。 第200章 他们唯一的上线是阿玛瑞恩，如果他们出现任何意外，即使远在千里之外，阿玛瑞恩都可以亲自扫清威胁。 不过考虑到再这么玩下去，组织内垃圾活真的无人可干了，代号成员甚至boss又都会有意见，所以远烨凛延长了周期性任务的间隔。 一个月内最多只祸害他们一次，想必能堵住他们的嘴。 期间没事干的时候，他干脆就躲到研究所里，研究上次在英国给自己的管理员权限是怎么回事。 只有那一次在废弃研究所扫描虹膜，才出现了他的照片，并告知他是管理员——现在任何正常运作中的研究所，都无法再复现这一幕。 就连已经被自己当做大本营的x研究所，他用自己的生物信息去识别，都只能识别出阿玛瑞恩这一个身份，拥有特殊进出研究所的权限。 有点特殊，但不多，因为他发现琴酒也有。 “管理员”意味着什么，他暂时毫无头绪，不过更重要的显然是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他又回忆了一遍，自己的确没有进入孤儿院之前的记忆，进入孤儿院之后他更不可能拍正式照片，直到自己上学——没有孤儿院之前的记忆倒是可以解释，因为他那个时候大概率还没身穿。 所以这件事应该由系统出来解释。 这位功德圆满系统，已经装死很久了，大概是不想浪费性能，干脆不再说话，只一味运转罪恶锚点和现实补丁。 远烨凛找它问了好几次，都没得到答案。 可能真的和自己身穿前有关，远烨凛陷入沉思。由于自己实在想不起来自己那个所谓豪门家族的具体信息，他只能猜测是不是他家太有钱，所以也成了组织的合作客户，或者直接注资建造了那间研究所？ 这就有另外一个问题，他身穿前或许就是本世界的人，他可能真的来自某个世家望族。 和组织合作、超级有钱、可能是组织合作者或者客户，这几个条件一综合，远烨凛可以从组织内网中筛选出一批符合条件的家族。 他尝试一个个去搜索了这些家族的信息，但没有勾起自己任何记忆。 而且自己也有强烈的感觉，他的真实出身大概率不在这些候选中。 【你猜的没错。】 读取到他思想活动的功德圆满系统突然冒了个泡，然后又闭嘴了。 远烨凛立刻抓住它追问：【告诉我一个筛选方向怎么样？】 自己其实对自己家族真的没什么兴趣，但自从知道自己曾经在组织某研究所拥有管理员身份，他一下子就感兴趣了。 说不定自己想起来身穿前的记忆，就能知道组织更多内幕。 但是功德圆满系统嘴很严，它说如果自己泄露信息，至今的努力很可能前功尽弃，还反过来劝他顺其自然。 【换句话说，其实你只要能早点因公牺牲，你早就能知道所有记忆了。】功德圆满系统老实道。 远烨凛大怒：“是我不想牺牲吗？！你倒是看看我的运气怎么才能牺牲！” 系统缩了缩：【如果你运气不好，我这个系统也不会绑定到你身上……】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使死亡也一样，它能给予远烨凛第二次生命和死后的荣华富贵，就注定他的死亡不会太轻松。 远烨凛彻底没脾气了，他允许功德圆满系统退下。 系统闭麦了。 半晌后，它又犹犹豫豫开口：【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我是指你曾经让我主动开启保护措施的人，你注意一下。】 还没进入组织前，甚至还没叛逃出警视厅之前，远烨凛曾经将几位好友的名字放入系统中，迫使其主动开启保护措施。 得益于他的举动，系统能提前发出萩原研二即将牺牲的预警，让远烨凛顺利把人救下。 之后萩原研二一直处于公安的保护下，隐藏身份，也没有再次触发系统预警。 而时隔这么久，功德圆满系统居然又开始提醒他。 远烨凛严肃起来，甚至直接抛下手边正在查的自己身世：“你发现了什么？” 【不太确定，上次你和那三人在基地见面时，我又看到了成就的金光——】 远烨凛立刻坐不住了，从研究所的椅子上跳下来，准备冲出去找他们。 “是谁？”远烨凛并没有发现自己语气冰冷至极。 【你先别急，我也不确定。】系统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只有时间足够接近后，我才能认清，你可以再让我观察一段时间。】 【不放心的话，你也可以找机会接触他们。】 远烨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停下脚步。 他们中某一个人……会像研二一样，在既定的命运中死亡吗？ 卧底期间的死亡，比研二的情况又更复杂。好歹研二是□□处理班的人，可以推测出他的死亡大概率和炸弹有关——但是卧底不一定，他的死亡可能和高危险性的任务有关，也可能和意外有关，或者是直接……暴露身份。 “我希望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远烨凛动了动嘴唇。 【……】系统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不会，请再等我一段时间。】 于是远烨凛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他甚至偷偷跟踪过波本和苏格兰好几次，莱伊也跟踪了一下，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 但是系统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某天，系统突然提醒他，去跟踪一下尚在警视厅工作的两人。 远烨凛现在的身份，再去接触叛逃前的机构，其实不太安全。 但他还是去了，回到东京，乔装打扮，远远看了一眼很久没有见过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 他们看起来生活很平静，依旧在正常上下班，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松田阵平似乎调到了搜查一课，和一位后辈搭档。 偷偷观察了一整天后，远烨凛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功德圆满系统才开口： 【我确定了。】它说，【一共有两位警官，在既定的命运中即将牺牲，请一定要注意。】 第178章 自从系统再一次发出预警后,远烨凛就开始着手调查，势必要把可能导致两位朋友死亡的苗头掐灭。 当然，他也抱着一点微薄的希望,是不是系统短路看错了。 毕竟上来就告诉自己,一次性有两位朋友要牺牲，怎么想都是个小概率事件。 于是又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系统反而更加肯定地告诉他：【是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 两人牺牲间隔时间很可能不超过一个月。 于是远烨凛开始考虑,是同一个事件导致两位朋友先后牺牲，还是两个事件巧合碰到了一起,才让间隔时间这么短。 如果是后者,那情况会复杂一倍。 自己要一个人一边紧盯组织内的动向，一边紧盯搜查一课最近有什么案件。 【你打算怎么做？】 远烨凛回到自己许久未归的安全屋,一打开门，一阵尘土扑面而来。 主人许久未归，而经常来串门的人也许久没有来过了。 他脸上没有笑意，扫视了一眼四周,将房门在身后关上。 “先跟踪警视厅那边，组织内的动向有人帮我盯着。”远烨凛一边说着,一边从角落里拆下一块木板，露出他私藏武器库的机关,“就算景光真的是因为卧底身份暴露而牺牲，那现在也必须过我这关。” 任何与卧底有关的事,阿玛瑞恩都可以随意插手。 “如果朗姆知道了什么，想跳过我直接报告给boss——也没问题,boss会认为我办事不力，最终还是会通知到我。” 当然，自己并不希望,事情发生时已经走到结果这一步。 而如果要掐灭卧底暴露的苗头，源头还是在……警视厅。 所以两边比较之下，警视厅的动向更重要一点。 远烨凛按下机关，藏满了武器库的暗格从床底弹出来。 ……他的安全屋从来没有对景光和零设限，他们也一定早就把各个角落翻了一遍，这些藏着的武器却始终没有被动过。 远烨凛还是取出自己最钟意的格洛克，弹匣弹出，里面装满了子弹。 他很少使用狙击枪，因为准头极差，所以他也没有私藏多少狙击枪——但是一些花里胡哨的武器很多，比如勾爪、戒指电击器、蓖麻毒素等，很适配自己的体术。 为了以防万一，他把这些都带上了，以免遇到相当棘手的意外。 重新把暗格推进去，他又做好充分的伪装，站在镜子前看着被严严实实包裹的自己。 ……好像有点太过鬼鬼祟祟了。 就算没有被松田还有班长发现，只是被路人注意到，都会当场报警。 远烨凛犹豫地摘下墨镜，露出自己那双极具辨识度的银灰色瞳孔。 不想被认出来。 但是又不得不靠近。 远烨凛意识到，因为之前朗姆某次天才般的安排，班长肯定认出自己并且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了。班长知道这件事就意味着松田也知道，何况自己之前和莱伊出任务时在车站遇到过松田，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发现自己。 第201章 远烨凛深吸一口气。 ……自己甚至有时候会觉得，是不是因为朋友的运气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接连遭遇不幸。 “班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吗？” 松田阵平开了一瓶汽水，另一瓶扔给正在执勤中的伊达航。 “记得，但我其实没什么感觉。”伊达航抬手接住，打开拉环，“你现在还有这种感觉吗？” 松田阵平神情犹疑：“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跟踪我们的人好像消失了，但我觉得他还会出现。” 之前伊达航听松田这么说后，自然调查了一番，还进行过反追踪，但都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对方对警察的反追踪手段完全精通，就是松田阵平的直觉有误。 但松田阵平坚持自己直觉。 “既然你认为他还会再次出现，那岂不是更好？”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不需要我们去找了，直接坐等他上门。” “但是这种时候……”松田阵平神色冷凝，一句话只说一半，就闭嘴了。 伊达航也陷入沉默。 他知道松田的未竟之言是什么。 这个时间点，快到研二的忌日了。 三年前，名叫藤平直和藤平佑太的两兄弟在浅井别墅制造炸弹勒索案，并在拿到赎金后引爆炸弹，造成了萩原研二的牺牲。 同时，这两兄弟在之后短短一个月内，就先后被远烨凛杀死。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却没想到，三年后，警视厅会接到数份传真，暗示发信人的身份就是当年炸弹勒索案的主使人之一。 并且，他扬言要向警察进行报复。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实在没想明白，那两兄弟的确被杀了，其中一个甚至就在松田阵平眼前被杀——怎么可能第三年又凭空冒出来第三个炸弹犯？ 死去的人能够死而复生吗？ 还是说…… “根本没死？”松田阵平当时喃喃自语说出这一句话。 他问过同样的问题，只不过当时自己质疑的人是……远烨凛。 好巧不巧，这个死灰复燃的炸弹犯当年也是被远烨凛杀死。 可是就算自己的眼睛可以被欺骗，那这几年，不管是炸弹犯还是远烨凛他们都去哪里了？ 毫无预兆消失，又毫无预兆出现。 一旦涉及到远烨凛，生与死的界限仿佛都模糊了。 “远烨凛没死，炸弹犯也没死，难道唯独只有萩原研二死了？”松田阵平咬牙切齿，伊达航眼睁睁地看着他徒手把易拉罐捏瘪，罐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最好别让我发现hagi也活着。” “最好别让我发现他们在耍着我玩。” 伊达航叹了口气，他怎么不知道松田在说气话，他明明比谁都希望研二还活着。 或者说……从远烨凛活着出现开始，松田阵平就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萩原研二也会突然活着出现。 但他不敢说出来，仿佛只要自己不在意，就不会被戳破幻想。 直到最近，本该死亡的炸弹犯重新出现，让松田阵平再一次升起希望。 “如果他们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松田阵平最后只这么说。 然而伊达航给不了他答案。 他今天还有巡逻任务，松田阵平还要继续调查炸弹犯的线索，两人其实只有碰面这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默契地绕过某一个人某一个话题，只说起几天后的事。 “你猜那两个人会来吗？”松田阵平把捏瘪的易拉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这可不好说啊。”伊达航打了个哈哈：“他们肯定能从新闻上知道这件事，但前两年都忙得没有出现。” 两人都能猜到，自己一毕业就失踪的两位好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肯定去参与无法见光的秘密行动了，比如说卧底。 卧底本就不方便现身，如果他们甚至去了国外，更加不可能赶回来。 所以两人其实非常理解，松田阵平随口这么一问，其实也只是找个话题聊而已。 然后接着这个话题，他们又聊了一下行程，约定去祭拜的时间，各自带点什么东西过去。 说着说着，松田阵平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目光。 他立刻锐利地顺着这道视线看去。 ……什么也没发现，此时他们走在一条比较热闹的街上，附近正好有一个游乐园，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型玩偶，正在给小孩子分发气球。 不过几个小孩子有些调皮，不仅朝他要气球，而且还抱着他来回推搡。 松田阵平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个玩偶会被推倒。 虽然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但如果太过分的话，他还是去帮一把扮演玩偶的人吧。 模样可爱憨厚的玩偶熊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 却在即将被推倒前，突然下蹲，一个扫堂腿把小鬼们全都放倒在地。 目睹这一幕的松田阵平：？？？ 攻击性好强的熊。 不过玩偶熊的行为显然没有挫伤小孩的自尊，反而激起他们的好胜心，大喊着对他扑过去。 玩偶熊手忙脚乱地被推倒在地，被小鬼们包围。 然后就躺平任他们为所欲为了。 松田阵平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这到底属不属于巡逻警的管辖范围。 但是……伊达航表达出他的心声，噗地一声笑出来。 “其实这一幕还挺可爱的。”伊达航咳嗽两声，他真的没忍住。 松田阵平缓缓呼出一口气，是挺可爱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熊后，心情轻松不少。 好像不自觉就能笑出来。 “喂，小鬼们。”松田阵平走了过去，“不要欺负工作人员啊！” 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哥哥走过来，原本大喊大叫的小孩顿时退缩，还不等他说第二句话，就立刻四散逃走。 “这群小鬼……”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 他转过身，对着正在爬起来的玩偶熊伸出手：“需要我拉一把吗？你还好吗？” 玩偶熊抱着自己的头套，没有说话。 远烨凛看着眼前对着自己伸出的一只手，没有握上去。 松田阵平也不恼，既然不需要帮助就算了，他也无意打扰人家工作。 不过，在他即将收回手前，一个气球突然被放入他手中。 第179章 远烨凛还在警视厅工作的时候,不觉得自己的生活非常刺激。 但是当他跳出这个环境，开始观察朋友每天的日常后，只感觉非常窒息。 警察的生活……有这么精彩吗？ 短短一周内,他已经目睹松田阵平抓了两个抢劫犯、截停一辆失控的公交车、阻止一个人跳楼、调解了两起闹事案……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数量可能还要继续增加。 远烨凛心惊胆战地跟踪，担心松田阵平出意外。 但比较幸运的是,最后他们都没出什么事。 只是这么大的工作量,警察真的不会猝死吗？远烨凛陷入沉思。 如果自己也曾经是这种工作强度，那他大概理解以前松田看到自己就怒不可遏的心情了。 而且这还只是自己目睹的,他其实还偷听到,松田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回过家，晚上也在警视厅内通宵。 ——没错,偷听，上次他将一个气球送给松田阵平后，抖落一个无痕窃听器，正好被松田阵平踩在鞋底。 不容易被发现,也不容易脱落，使用时间可以达到三四天。 通过窃听,远烨凛知道了一件让他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耳朵的大事。 炸弹勒索案的主使之一藤平直死灰复燃了，并且声称他将对警察进行报复。 说死灰复燃其实不太准确,因为远烨凛表面上把他杀了，实际上只是让系统留下一具假尸,真正的藤平直被转移到了某些偏僻的监狱里。 原本以为扔进去就能万事无忧了，谁能想到藤平直居然还能越狱？ 他非常质疑系统办事不力。而为了给自己正名,系统遮遮掩掩地提供了一个方向。 【其实原本藤平直应该在明年出现，但他今年以越狱犯的身份重新出现了，是因为关押他的监狱遭到了国际通缉犯的爆破。】 【这个国际通缉犯,原本也应该在明年出现。】系统提醒他，【但是你进入组织这件事，间接导致其提前一年，进入日本。】 怎么还和自己有关？ 不过有了方向后，远烨凛就在这一周内，借助组织的渠道，源源不断获取信息。 终于，他注意到了一个国际爆炸杀手，普拉米亚。 普拉米亚身份未知，性别未知，擅长使用双色液体混合炸弹制造杀人事件，通常活动于俄罗斯一带。 ……并且在三年前，和正巧被组织派往俄罗斯执行长期任务的波本遇上，并引发了小范围冲突。 第202章 波本事后在任务报告中提了一句这场冲突，组织这边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普拉米亚吃了大亏，发现打不过他们后就逃走了。 远烨凛随后发现，不久前，一个民间团体假冒组织，发布公开委托，声称他们的一名成员在日本被抓，希望雇佣一名杀手将其灭口。 普拉米亚迅速接下了这个任务，并在接下任务的第二天就进入日本，实施爆炸事件。 梳理下来，远烨凛大概明白普拉米亚进入日本的前因后果了，以及为什么系统说和自己有关。 因为自己在三年前进入组织，为了身份脱敏，组织把可能认出他身份的波本派往俄罗斯执行长期任务，促使他和经常在俄罗斯一带活动的普拉米亚接触，并起了冲突。 之后波本和其他组织成员返回日本，普拉米亚一直怀恨在心，想要进行报复，但一直找不到组织的踪迹。 而这时，这个公开委托出现了，普拉米亚接下任务后，就进入了日本——恐怕那个发布委托的民间团体也没想到，他们伪装的组织其大本营真的在日本。 当然，组织对这个假消息进行过调查，他们发现这个民间团体实际上叫做纳达乌尼奇托基提，成员由遭受过普拉米亚迫害的人组成，所以这应该是他们双方的私人恩怨，和组织无关。 于是组织没有理会这件事，相关情报却方便了远烨凛。 进入日本后，普拉米亚制造过几次小型爆炸案，但一直没有引起重视。 其中一次爆炸案，就发生在关押藤平直的监狱中，让原本一辈子没有可能被放出去的藤平直越狱了。 严格来算，这一系列意外导致的越狱，根源的确在自己。 远烨凛缓缓呼出一口气。 普拉米亚、藤平直。 会是这两人导致自己的朋友牺牲吗？ 尤其藤平直，他甚至是原本命运中导致研二牺牲的罪魁祸首。 远烨凛扯下耳中正在窃听的耳麦，扔到一旁。 不用再继续听了，自己已经知道松田他们明天要去哪儿。 而后天，就是藤平直声称会报复警察的时间，也是……萩原研二不存在的忌日。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里涩谷不远的月参寺。 远烨凛一开始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坐在车内看着。 直到他看到乔装打扮后的零和景光居然出现了，才从车上下来。 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事件？景光居然也出现了。 那两人没有发现自己，径直进入月参寺，远烨凛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借着层层叠叠的墓碑，远烨凛隐藏起自己的身形，远远看着那三人见面。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远烨凛能看见班长吃惊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 伊达航的确吃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前几天和松田随口猜测，哪能想到这两人居然真的出现了！ “抱歉，前两年实在腾不出身。”诸伏景光率先歉意道，“第一年我和zero都在国外，去年倒是在国内，只是出了点事，也很难走开……” “没关系，我们都理解，萩原也一定希望你们以自身安全为主。”伊达航用力地拍了拍他们的肩。 然后他张嘴好几次，都在犹豫，要不要把远烨凛的事情告诉两人。 因为他们也给远烨凛树了块墓碑，就在萩原研二旁边。 但是现在他和松田又有90%的可能性确定远烨凛还活着。 顺着伊达航的目光，两人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墓碑。 降谷零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远烨凛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两人。 但是，一旦说出来，班长肯定会追问，而远烨凛现在是组织的代号成员，自己势必要将组织的任何情报保密。 所以一时间，三人谁也没有说话，提起话题。 直到第四人出现，打破平静。 “你们愣在这里干什么？” 松田阵平拿着两束花，从寺庙外走进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人。 “松田，你看到我们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啊？” 沉闷的气氛被打破，降谷零双手交叠在身前，挑了挑眉。 “我现在可是相当稳重，你们还不至于让我觉得意外。”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不过谁都能看出他神情中的放松。 “没关系吗？你们跑过来祭拜？” 松田阵平走过来，将两束花分别放好，看得另外三人一阵无言。 “没关系。”诸伏景光面色复杂地看着远烨凛墓前的花，欲言又止，“小凛他……”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都沉默了，最后还是松田阵平先开口：“他的情况有点复杂，等之后你们有空，再和你们细说。” 这两人还是专心卧底吧，别再干扰他们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其实也是这个意思，班长和松田还在忙研二的事，何况组织内部情况也不好告诉他们，还是不要给他们增添负担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抓到那个炸弹犯。”松田阵平冷着脸，用拳头碰了碰萩原研二的墓碑。 说实话，那两个炸弹勒索案主使中，只有藤平佑太是真正在自己眼前被一枪打死，藤平直只有尸体被县警送回东京后，才确认他已经死亡。 中间也并非没有操作余地。 所以他毫不怀疑炸弹犯的身份，反正只要把人抓住，就什么都能问出来了。 远烨凛远远看着他们，缓缓退出了寺庙。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五。 是时候回去继续隐藏身份了，以免等下走晚了，被他们发现。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开的时候，松田阵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又是这样，什么也没看到。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 “怎么了松田？”降谷零一抬头，看见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看着一个方向，但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 他将目光收回来。 “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就是感觉最近有人跟踪我。”松田阵平说。 “跟踪你？会不会是那个炸弹犯？”降谷零神色一冷。 “我不清楚，但是炸弹犯应该会袭击我吧？”松田阵平不太确定，“我只能感觉有人跟踪我，但对方什么也没做，有时候我甚至会以为是我的错觉。” 诸伏景光听他说完后陷入沉默。 其实自己也有这种感觉，但应该和松田不太一样，他在组织内经常被监视跟踪，已经习以为常。 可能只是巧合。 “其实我甚至一度觉得是你们在跟踪我。”松田阵平抓了抓自己的卷毛，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你们能理解吗？” 但是这两人现在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所以基本上排除这种可能。 “哈？我吃跑了撑的来跟踪你。”降谷零习惯性和他回怼，“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第180章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谁也不示弱，从月参寺吵吵闹闹走到门外。 诸伏景光核善地微笑：“你们两人感情真好,这样吧,等下班长送我一段路，松田就让zero开车送吧。” 松田阵平看到景老爷冒着黑气的笑,立刻噤声：“……” 降谷零也立刻噤声：不,hiro你不能抛下我！ 但是反抗无效，诸伏景光已经带着伊达航上车了,在轿车发动前,伊达航把窗户摇下来，对两人爽朗挥手：“我们先走一步。” 下一秒,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面前只剩下尾气。 降谷零握了握拳，好不爽，但是没办法，这是hiro的安排。 然后他再一转头,发现松田阵平已经像主人一样自顾自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司机,还不走吗？”他从窗户里探出头，对着降谷零大喊。 降谷零拳头更紧,额头冒青筋，用力打开车门关上。 他没好气对松田阵平说：“系上安全带！” 松田阵平开始到处摸车的角落：“你这辆车里不会有好几百个监听器监控器吧？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我随便就能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手榴弹。” 然后他顿住了，手慢慢从座位底下拿出来。 他没有摸出手榴弹——但是摸出一把手枪。 “可以啊,真可拷啊zero同学。”在降谷零的死亡凝视中，松田阵平把枪拿在手中观察，把它拆成零件的想法蠢蠢欲动,“我还没拆过这种非警用制式手枪，我有点想……” “你不想！把它给我放回去！” 吵吵闹闹之后，仿佛又找回了学生时期那种氛围，沉闷的心情也消散大半。 降谷零沉沉呼出一口气。 “我说啊，松田。”降谷零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在红灯前停下来，“跟踪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以为是我们在跟踪你。” 难道是组织成员，像如今的自己一样，有黑色气场？ 以松田那种诡异的直觉，的确有可能发现。 “你想到哪里去了。”松田阵平斜睨着他，“我是指，跟踪我的人很熟悉我的部分习惯，就像是你们这些朋友跟踪我一样，有时候我甚至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第203章 就像自己喜欢在每次经过拐角时，下意识回头将四周几个角落扫一遍，这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习惯。 但是跟踪他的人很清楚，在他习惯范围内的侦察，不会露出一点痕迹。 如果不是他的熟人，就是已经观察他很久了，才能得出这些规律。 降谷零陷入沉思：“但我和hiro的确没有跟踪过你，先不说我们根本没时间，就说安全，我们也不会贸然接近以前认识的人。” “不过，你说的确实是个问题，我可以帮你调查一下。” 松田阵平咂舌：“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你帮忙吧，我又不是废物。” “我都说帮忙了，你就老老实实说感谢降谷零大人啊！” 松田阵平立刻指出公安的不谨慎：“你现在应该用假名吧？居然敢自称真名，你就是这么做公安的！” 降谷零直接露出假笑：“谢谢你操心，我们公安就是这样的。” 终于等到绿灯，他重新发动汽车，眉眼中的郁气依旧没消散。 “怎么，说了这么多，还是心情不好吗？” 松田阵平也停止继续和他争执，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他：“……是因为远烨的事吗？” 降谷零换挡的手停下来。 “看来还是瞒不过你啊。” 自从看到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后，降谷零就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黑田管理官说的是真话，远烨凛就是黑手，那么……松田和班长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上班，经常能够相互见面，甚至被分到同一个专案小组工作，远烨凛可能瞒住他们吗？ ——现在是问清楚的好机会，如果这次什么也不说，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见面了。 他突然猜到hiro这么安排的原因，大概在另一辆车上，hiro和班长也在交流情况。 所以降谷零开门见山：“松田。” “三年到两年前出现的连环杀人犯黑手，其实我们都认识，对吗？” 松田阵平准备摸出打火机的动作顿住：“……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看来你也知道。”降谷零看到他的举动后，逐渐了然，“就是……远烨凛，没错吧。” 松田阵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在长久的沉默后，反问他：“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他们已经签署过保密协议，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年，几乎不可能泄露。 降谷零又是从哪里突然得知这件事的？ 松田阵平的反问，反而是一种间接承认，让降谷零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无法再抱着侥幸心理。 “我有我的渠道，但是暂时不能告诉你，否则会把你卷入麻烦。”降谷零摇了摇头。 “啊啊啊，你们公安真麻烦。”松田阵平有些烦躁地抓着自己头发。 “我还想知道更多，当年你和班长一直在他身边，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降谷零追问，“能告诉我吗？” 松田阵平咬着没点燃的烟，听着自己仿佛在耳边的沉重心跳声。 和保密协议无关，有些事情当年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只要调查方向找对，很容易就能知道真相。 松田阵平不想开口的原因是……他该怎么告诉降谷和景老爷，你们刚刚祭拜过的hagi，他的死亡也有远烨凛的手笔在。 甚至千速姐和萩原夫妇，他们也不是死于燃起泄露意外火灾，而是被同一个人灭口。 远烨凛可能还活着，但他们依旧在hagi的墓旁给他竖起了一块墓碑。 就像是……他们的朋友已经死去，活着的只是个披着皮囊的怪物而已。 “我说不出口。”松田阵平最后说。 降谷零哑然，他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此时他们的车已经停在某条商业街道的马路旁，再往前开一段路就到车站了，降谷零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面，就只能就近停靠，让松田阵平下车走一段。 他以为，这次的谈话只会这样无疾而终时，松田阵平突然敏锐地扭头，看向另一条街道上停靠的警车。 警车上的红□□亮着，显示出警状态。 “有工作了啊警官先生。”降谷零侧过头，也看到了这一幕。 “你先离开吧，我去了解一下情况。”松田阵平下了车。 降谷零犹豫几番，还是将车熄火后，跟了过去。 两人打探到，附近一栋商住楼中有看起来很危险的人闹事，警察是接到报警后过来的，但是暂时没有上楼查探。 松田阵平展示了自己的证件后，见降谷零也跟了过来，就干脆和他一起上去检查情况。 以防万一，他们给班长和景光都发了消息，让他们也过来帮忙。 原本以为只是个小问题，但当他们看见一个被绑住双手的俄国人叫他们快逃，并且看到一个仓库室内巨大的起爆装置时，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不是个一般的危险人物。 带着鸟嘴面具，持枪，身手敏捷。 是专业杀手。 双方初见相互用子弹友好打招呼后，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兵分两路，一个人留下来拆弹，另一个人追上去。 可恶，到底是哪来的杀手？降谷零勉强躲过一个从头顶砸下来的不锈钢大门，听见它坠到一楼发出巨响，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这可不是某些小打小闹的极道成员该有的身手啊，无论是反应力还是狠辣程度，都和组织内的杀手不相上下。 是意外吗，还是阴谋？ 降谷零踹开上一层的大门，警惕地举枪进去。 不论如何，这是一个危险人物，而且那个起爆装置如果爆炸，整栋商住楼的人恐怕都要遇难。 但是他没有看见鸟嘴面具，这一层楼空空荡荡。 降谷零猛地意识到，不对劲，这个人可能跑回去找松田了！ 远烨凛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幸好他当时没有真的把窃听器扔了，否则现在他根本无法得知现场情况。 当他听到普拉米亚居然折返回来找到了松田，眸色立刻沉下来。 该死，难道普拉米亚就是导致松田阵平牺牲的原因吗？？ 如果因为自己没赶到而出事…… 他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因为下一秒，他听见了班长和景光的声音。 在人数压制下，他们暂时安全了。远烨凛松了一口气，停在了楼下。 这是一个方便守株待兔的位置。 另一边，普拉米亚见寡不敌众，就迅速地从已经打开的后门处逃走。 她的目标是从走廊尽头的外置楼梯上，飞到另一栋楼里。 “遭了，他手里有勾爪！”伊达航注意到面具人飞出去挂在另一栋上的勾爪，以及他毫不犹豫从楼梯外跳出去的动作。 “让我来！”降谷零将外套甩开，双手握住枪。 子弹射出的同时，普拉米亚似乎低头看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晃了晃绳索，意外避开了这枚子弹。 怎么回事？他以为自己绝对可以打中。 但是不管了，面具人已经跳到了对面，降谷零也不甘示弱踩在景光和班长搭的手上，用超绝弹跳力朝着楼对面跳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注意到了楼下的东西。 一切仿佛突然变成了慢镜头，只有一个穿着玩偶服的人影，站在两栋楼之间。 如果只是看它的外表，会觉得很可爱——但他手中拿着一柄奇特的枪，此刻正抬高枪口，清晰倒映在降谷零瞳孔中。 第181章 “zero！”降谷零听见身后两位同伴的大喊。 他们也看到了这一幕,瞳孔剧缩中试图阻止降谷零跳出去。 不，枪口没有指着自己，降谷零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而是指向—— 电光火石之间,鸟嘴面具人爆发出超强的求生欲,不仅在半空中腰身一折，反向勾住了楼梯,而且仅凭腰部力量将全身支起来,稳稳将自己甩入楼梯。 但她运气不好，即使反应已经足够迅速,还是没有躲过袭击。 一声火药炸开的枪响后,一只挂着倒钩的箭头刺穿她的肩膀，让她发出一声清晰的惨叫。 是女性！降谷零已经一个翻身跳到了下一层楼的楼梯间中,有些震惊地回头看向半空中的绳子。 远烨凛一击即中后，立刻抓住箭矢后拖着的绳子，将其狠狠一拽。 本打算强行逃离的普拉米亚立刻被拖住，半个身体仰在楼梯上,动弹不得。 远烨凛用的是格林纳轻型捕鲸枪，这种武器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已经停产,易携带的同时，还方便用来活捉,也经常在组织里流通。 不管是捉人，还是捉动物。 普拉米亚已经意识到,能够拥有这种停产的大威力捕鲸枪的人，一定背景深厚。 她被不知名的势力盯上了,而且直觉告诉自己，那个诡异的玩偶熊下藏着的人，肯定来自那个和自己结仇的组织。 第204章 其他几人看到这一幕,已经瞳孔剧缩——诸伏景光立刻转身下楼，他要去帮zero。 伊达航则趴在楼梯栏杆上，两只手抓着扶栏青筋暴起。 他总觉得这个玩偶熊很眼熟……几天前，自己和松田在游乐园附近，看到过同一个。 是同一个人吗？ 而降谷零已经反应迅速地上楼，趁着面具人被钉死，他要去抓人。 眼看已经顺利来到上一层，降谷零看到浑身漆黑的面具人捂着右肩，那里有一只闪着寒光的铁箭头，正倒钩在她的皮肉上——这才是她无法移动的原因。 降谷手中的枪不敢放松。 “束手就擒，停止无谓的挣扎！”他一边盯着面具人，一边靠近。 面具人的肌肉似乎放松下来，似乎真的束手就擒了。 降谷零很注意没让自己的身形从楼梯外看到，那个诡异的玩偶熊还在楼下虎视眈眈，不知道底细，虽然现在他没有袭击自己，但说不准会不会因为自己靠近面具人而突然放冷枪。 楼底下穿着玩偶服的人没有动静。 但是普拉米亚却在降谷零靠近的时候动了，她突然一抬腿，鞋尖上冒出锐利的冷光。 是刀片！ 降谷零立刻后退，刀片擦着他的下巴过去。 一瞬间，他冷汗直冒，刚刚自己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杀气。 面具人站在那里，明明受伤了，却像蓄势待发的杀人机器。 她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一把枪，枪口抵着箭矢上连着的绳子，让其绷紧，一声枪响后，绳子断裂。 远烨凛感觉手中一松，立刻知道普拉米亚要逃走了。 而这时，诸伏景光已经快从另一边下到一楼。 远烨凛深吸一口气，扶住自己的伪装，立刻钻进对面的大楼里，躲藏起来。 诸伏景光来到一楼时，玩偶熊已经消失不见，他只能不甘心地握紧枪。 算了，他必须要先去帮zero。 玩偶熊下藏着的人不知是敌是友，如果是友，不知道他为什么见不得人，如果是敌，那zero会更危险。 诸伏景光在楼梯上奔跑，远烨凛在商住楼内追踪，两人目的地出奇一致。 那就是普拉米亚和降谷零正在前往的楼顶。 突然，两人同时听见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远烨凛震惊地停住脚步，看向天花板，仿佛要通过层层叠叠的水泥，看到天台上的两个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速度太慢了，而且要躲着另外几人，注定自己没办法在景光之前抵达。 自己的优势是，能够定位普拉米亚的位置和逃窜路线。 最大威胁始终是普拉米亚本人，只要能把她抓住，她就没办法继续制造爆炸了，把威胁从源头掐灭。 所以他不再往楼上跑，而是跑到窗户旁，盯住了对面距离极近的天台。 和普拉米亚类似的勾爪，自己也有一套。 天台上，被手榴弹炸伤的降谷零，正面对着同样狼狈的普拉米亚。 两人都状态不好，但降谷零才刚经历过爆炸冲击，脑袋嗡嗡的，半天没能爬起来。 普拉米亚阴冷地看着他，裂开嘴角，用沙哑的、变过调的嗓音，阴恻恻开口：“……波本。” 降谷零一瞬间脑子恢复清明。 “果然，你们在日本。”她用舌头卷起俄语腔调，嗓音尖锐，如同电锯割木头：“我没认错人。” 降谷零一瞬间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她怎么知道自己身份？她怎么会知道波本长什么样！ 肾上腺素飙升，让他居然强撑着坐起来，想挣扎着去看清楚面具下的长相。 双色混合液体炸弹……俄语…… 知道波本这个代号…… 一个名字在脑中呼之欲出。 但是普拉米亚已经捡起他遗落的枪，用完好的右手扣住扳机，指向他的脑袋。 “再见了！”她发出沙哑的笑声，“你就在地狱，等着你那些同伙一个个下去找你吧！” 一声枪响，降谷零猛地闭上眼睛。 ……但中枪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面具人。 诸伏景光及时赶到，打中了普拉米亚的右肩，让她难以自制地松开手枪。 普拉米亚有点气急攻心了，今天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她的两个肩膀居然都受伤了！ 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头，都是波本那个组织的人吗？ 她气的胸膛起伏，在诸伏景光的枪口威胁下，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即使伤成这样，她依旧躲过好几枚子弹，用勾爪吊着大楼边缘，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诸伏景光追过来，经过降谷零面前时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因为降谷零叫住了他。 “hiro。”他挣扎着站起来：“她是……普拉米亚。” “你还好吗？小心！”诸伏景光立刻上前扶住他。 降谷零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他不能晕过去，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在俄罗斯见过我。”他说出的话，让诸伏景光目光凝滞，“她刚刚叫我波本。” 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可恶，但是自己现在行动困难，又不放心让hiro一个人去追普拉米亚。降谷零心有不甘。 “她受伤很严重，先交给别人支援……”降谷零话还没说完，就才察觉到诸伏景光缓缓将他放下去。 “我已经给班长发了消息，让他带你下去。”诸伏景光收了手机，重新给枪上膛，“我去追他。” “不行！”普拉米亚身手极好，手段阴毒，就算现在受伤了，hiro一个人对上他也很容易吃亏。 “没事，你还记得刚刚另一个人吗，他的目标也是普拉米亚。”诸伏景光很冷静，“可以算半个帮手。” “相信我，不会有事。”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对方底细。 而另一边，普拉米亚已经翻身跳到了另一栋商住楼的天台上。 她的双手已经不支持她进行攀爬跳跃等高强度动作，幸亏这边的平台更低一点，让她能够直接跳过来。 追兵已经被甩掉了，她才终于有机会靠着墙，稍微喘口气。 真是可恶，今天怎么没有一件事让自己顺心。 接下的委托是陷阱，好不容易抓了一个人准备炸死，又被居民发现并报警。 虽然找到了波本，勉强是个意外之喜，但是自己随后身受重伤，刚想把波本一套送走，又被人阻止了。 可恨至极。普拉米亚阴恻恻地拿出遥控器。 她制造的双色液体混合炸弹有两层保险，一层是倒计时，是留给自己安全撤离的时间。 另一层则是遥控，自己要确保炸弹会及时爆炸。 现在那栋楼里的人应该还没疏散完，而且跟波本一起出现的卷毛男或许还留在原地拆弹，自己就送他们一个礼物好了。 只是不能把波本炸死有点可惜。 她正要按下按钮，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有人！她立刻举枪回身，手却似乎被猛地电击了一下，控制不住让遥控器落地。 一抬眼，刚好和一双愤怒至极的银灰色眼睛对上。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普拉米亚瞳孔剧缩，看着面前的青年恶意说出自己真名，“准备好受死了吗？” “你，你刚刚那个愚蠢至极的熊？”普拉米亚沙哑着嗓音。 他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连自己名字都知道！ 远烨凛的回答是让右手上的戒指弹出一根沾着麻药的针，朝着抵抗住自己的手臂刺下去。 刚刚也是这个戒指上瞬发电流，一瞬间麻痹了普拉米亚，让她松开炸弹遥控器。 普拉米亚立刻后仰，利用鞋尖弹出的刀片，故技重施去逼退远烨凛。 刀片上沾着神经毒素，泛着黑漆漆的光。 然而她预料错了，远烨凛不是别人，面对死亡威胁，他只会更进一步上前。 对手完全放弃躲避，从腰后拿出一把枪，表情仿佛在说：看看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毒先把我放倒。 然而，到底还是普拉米亚稍逊一筹。她之前左右肩膀分别被射穿，已经受伤相当严重。 着力点因为牵扯到了伤口而失衡，这一踢也失了准头，从远烨凛脸侧划过去。 她紧急改变方向，一脚踢在远烨凛拿枪的手上，子弹偏移原轨道。 远烨凛吃痛松手。 不过他却并不依赖手枪，就像普拉米亚在鞋中藏凶器一样，他在袖中也藏了匕首，轻松就滑落进手心。 两人近身打斗到一起，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越来越惊怒。 这人怎么这么难杀！ 第182章 他是蟑螂吗？普拉米亚惊疑不定,她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这种完全上赶着找死的，完全没有任何防御,面对任何攻击都不会退缩,反而会将其当成进攻的大好时机。 第205章 然后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 远烨凛也有同样的惊疑，她是小强吗？明明已经受伤很重,自己以为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把她制服,结果没想到两人还打了这么久。 她的身手也很可怕，就算废了两边肩膀,居然也能靠体术抗住远烨凛的大部分暗杀——目前远烨凛唯一得手的地方,是自己出其不意从手肘上弹出的刀片，割伤了她的右腹。 如果她只是一个身手很好的正常人,顶着罪恶锚点的debuff也能和自己有来有回，远烨凛只会非常敬佩她。 但是现在不行，她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刚刚她差点杀了自己朋友,还想引爆炸弹。 远烨凛眼中闪过恨意，此时两人已经僵持住了。 屏显遥控器在不远处,泛着幽幽的光。 普拉米亚突然抬脚踢中远烨凛的膝盖，将其放倒,然后朝着遥控器扑过去。 她看出来了，这个人是来阻止自己引起爆炸的！ 既然如此,那她就—— 一只脚比她更快，猛地踢飞了遥控器,让其滑行到了大楼边缘。 普拉米亚大恨，猛地撞向背对着自己的远烨凛，想要拉着他一起跳下去。 猝不及防间,远烨凛只来得及把遥控器再一次踢飞，以免被普拉米亚捡到手里，就被一股冲力带出大楼。 两人一瞬间都从半空中坠落。 远烨凛余光看见普拉米亚打算再次发射勾爪，勾住大楼边缘。 他一把抓住勾爪，冷笑一声道：“门都没有。” “想让我死，那就大家一起死！” 不远处，诸伏景光震惊地看着两人从楼上坠下。 那个和普拉米亚缠斗在一起的人，怎么这么像…… 不过，一个屏显遥控器突然摔在他面前，引起他的警觉。 看清楚不是炸弹后，诸伏景光才走上前，谨慎地用枪将其翻了个面。 屏幕已经四分五裂了，但是居然还没有摔坏，上面用俄语显示着“启动”和“取消”两行字。 意识到这是控制炸弹的起爆器后，诸伏景光的动作比思考更快，下一秒枪口冒出火星，子弹洞穿屏幕。 遥控器彻底失灵。 另一边，远烨凛摔落在住户房间外延伸出来的雨棚上，借着这一次缓冲，他成功抓住了雨棚边缘，没有直接摔下去。 普拉米亚的运气则没有那么好了，她虽然也被雨棚减缓了冲势，但是她双手都无力抓住边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下去。 “砰”一声巨响，她摔在楼下一辆轿车顶上，抽搐两下，彻底休克过去。 远烨凛挂在雨棚边缘，心脏剧烈跳动，不得不大口喘气来平复。 看到普拉米亚终于不动了，他才松了口气似的，闭上眼睛。 下一秒，他重新开始蓄力，两只手抓住边缘，用力踢向脚底下的玻璃窗。 玻璃被哗啦啦完全踢碎，远烨凛一个翻身，终于安全落地。 应该没问题了吧。远烨凛听着自己心脏跳动声逐渐减缓，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开始出现酸痛。 他并不是完全没受伤，刚刚他阻止普拉米亚发射勾爪，结果被她用尖锐的钢爪一拉，四道撕裂伤从腰腹处的皮肉一直横贯到胸口。 除了琴酒库拉索那一批组织内的顶尖杀手之外，这是自己遇到过最棘手的对手。 不仅仅指对方的身手，还有那种罪恶锚点用不出全力的感觉。 不过她的影响力又比琴酒弱很多，经过一番对抗后，还是能够被自己制服。 远烨凛撑着窗台，往楼下去看普拉米亚怎么样了，刚刚的动静那么大，应该有人报警。 警车也就在附近，很快就能赶过来。 不过，他这么垂眼一扫，却和站在普拉米亚附近的另一个人对视上。 对方脸上还有未收敛的震惊，蓝色的瞳孔此时正清晰倒映着自己站在窗户边的身影。 远烨凛扶着窗台的手就这么狠狠一颤。 自己之前为了堵普拉米亚，也为了方便打架，就把伪装去掉了。 本来以为自己能抓住普拉米亚，也不会被他们发现，但是景光却追了过来。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自己运气就格外不好？？ 他慢慢后退两步，以惊人的直觉预感到接下来可能遭遇的围堵，于是转身就跑。 被看到了被看到了…… 另一边，顺利把炸弹计时器拆下来的松田阵平，从降谷零和伊达航嘴里听说了玩偶熊，猛地站起来。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他死死盯着伊达航，“班长，他和我们那天看到的扮演工作人员，是同一个人。” 自己有强烈的直觉。 “而且，他就是这几天跟踪我的人。” 普拉米亚的敌人？不怀好意的炸弹犯？ 不，他分明是认识自己的人。 降谷零立刻道：“炸弹既然已经拆了，就让楼下警察先一边疏散群众，一边等专业的人过来回收，我们去追人！” “现在还来得及！” 景光已经追过去了，不论对方有没有和普拉米亚遇上，景光一定知道对方动向。 松田阵平不客气道：“你就算了吧，炸成这个样子，老老实实下楼等待救援。” 降谷零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是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一看是景光打来的，立刻接通：“hiro。” “zero，我在追人！”诸伏景光的声音中有风声，“普拉米亚已经休克了，等会儿有警察把她带走，但是另一个人逃了！” “是那个使用捕鲸枪的熊？”降谷零觉得自己这种描述有点诡异，但他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描述方式。 “……对。”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然后说了一个名字。 凑过来听的松田阵平、伊达航，包括降谷零自己，全都愣住了。 另一边，远烨凛在拥挤的楼房之间穿行。 这一带已经不属于涩谷繁华区，商铺和住户居多，街道和街道之间更加复杂狭窄。 不知道景光会不会追上来，但他已经下意识用上了反侦察。 现在的情况其实对自己很不利，在组织内时，即使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身份，想抓获自己，但碍于卧底任务不能轻举妄动。 但在组织外，以私人身份行动时，他们只要别让自己回到组织内，理论上就不会暴露他们的行动。 而且自己又不能真的把他们举报给组织。 不妙啊。远烨凛在阴影处行走，还顺了一顶不知道哪来的鸭舌帽，盖在自己头上。 自己的车停在很远的地方，想要靠腿走过去，需要花点时间。 经过某个男装店的透明窗前时，他余光从反光中瞥到了熟悉的人影，从街对面走过。 于是远烨凛脚一拐，顺势走进男装店。 刚刚的人影过来立刻追了过来。 松田阵平推开门，只能看到服装店内遮挡视线的衣服架和人头，方才明明被自己紧盯的人，一眨眼就在衣帽中闪身不见。 不甘心的他推开挡在自己视线中的衣服，在一声声借过中，不断往方才远烨凛消失的方向走去。 却没有看到，一个压低帽檐的身影，借着视线死角的光线，已经悄无声息从他身后经过，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这次，远烨凛不敢在大街上走了。 他钻入比他人生还要复杂的小巷中，急匆匆朝着另一条街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安静的小巷中，好像不止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所以远烨凛停了下来。 不是自己错觉，对方甚至不打算掩饰，见自己停下后，居然反而开始加快脚步。 远烨凛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猛地开始跑起来。 他拐进了旁边一条小路中，一个翻身从墙头跳了进去，落地后就冲向另一侧围墙，跳进第二个小院里。 伊达航追到小巷尽头，发现人已经无影无踪，才意识到对方翻墙跑了，只能咬牙又掉头回去追。 此时远烨凛已经相当紧张了。 松田和班长两人已经在追自己了，那另外两人不用想，也肯定在某处等着自己。 那两位卧底的跟踪手段，可不是两位普通刑警能比的。 远烨凛至今还没有看到那两人的任何影子。 好消息是，他终于快看到自己停在某家商场附近的车了。 不过在靠近近在眼前的车时，他猛然觉得不对。 说不清什么原因，但直觉让他没有再靠近，反而迅速后退几步，又退回拐角之后。 自己停在非停车区，车上居然没有贴罚单。 大概，自己今天不能开车离开了。 远烨凛深深地看了一眼，转头原路返回。 原路是一条狭小但四通八达的楼间过道，意思是两侧都是高楼，已经没有围墙可以翻越。 他就在这里，往回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退路上已经等待着一个人。 第206章 “果然景老爷说的没错，能在这里堵到你啊。”松田阵平甩着墨镜，冷笑一声：“远烨。” 远烨凛猛地停住脚步。 他余光往四周看，他的左右两侧其实还有两条过道，这是一条十字路口。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侧也有人慢慢走过来。 右侧，诸伏景光拉下自己外套的连衣帽，露出一双有些冷淡的眼睛。 左侧，伊达航拍了拍手上的灰，咳嗽一声。 似乎唯一的退路，又只剩下方才自己放弃的路口。 然而，远烨凛后退几步，回头看去的时候，发现降谷零正从自己车上下来，同样用鸭舌帽遮住自己的金发和正脸，一边将手伸向怀中，一边朝他走近。 第183章 无路可走。 自己只是小小地大意了一下,居然立刻被四面围堵。 远烨凛慢慢后退到十字路口的正中央，以便自己能够盯住前后左右的动向。 他谨慎地拉低帽檐，将自己正脸遮挡住,即使知道这无济于事。 他们四人早在寺庙里就已经见到,之后还有数个小时单独相处时间，该对齐的情报应该已经沟通完毕。 也就是说,一方人已经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另一方人知道了自己三年前作为黑手活动的身份。 松田应该也已经把研二的案件告诉另外两人。 所以……他的遮挡并不能掩饰自己的脸，只能掩盖自己的情绪而已。 远烨凛退至中央的时候,降谷零也终于抬起帽檐,露出自己正脸，走入小巷内。 他单手伸入怀中,仿佛要拿出什么，远烨凛紧紧盯着他，猜测是不是枪。 拿出来的东西也确实是一把枪。 但不是波本随身携带的型号，而是远烨凛自己之前和普拉米亚搏斗时,被她一脚踢飞的那把。 格洛克19被甩在地上，滑行一段距离,停在远烨凛不远处。 “你已经没有枪了，对吧。”降谷零收回手,平淡开口：“第一把枪只能使用一次，已经被你销毁；第二把枪被你遗失,一共15发子弹，现在还剩7颗,全部在弹匣里。” 他一抬下巴，朝着地上的枪示意。 “要捡起来吗？” 降谷零的反问仿佛重锤，沉沉敲在十字路口中央之人的心头。 远烨凛没有动作。 这其实是一个比较冒险的举动,尤其是在他们将所有情报拉通之后。 降谷零感觉自己呼吸间的气息都变得冰凉。 他想起自己几十分钟前和松田阵平的争执。 他们兵分两路，使用的是松田和班长的警用对讲机，一边追踪远烨凛，一边迅速铺开信息。 远烨凛本人出现那一刻，他们双方就已经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你说远烨在你们卧底那个组织里，而且地位很高？”松田阵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90%以上的可能性。”降谷零说。 松田阵平面容严肃：“你们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因为他一直表现非常正常？” “或者说，是和你描述中的远烨本人有极大出入。”降谷零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你和研二分析后认为他受到脑部伤害的影响，把善恶颠倒，但事实上，他在那个犯罪组织内的活动形象，和我们认识的远烨没有任何不同。” “你也说了，包括你们在内的组织成员都不知道他身份。”松田阵平下意识反驳他，“hagi知道他身份前，也认为远烨没有任何变化。” 一提到某个名字，双方都陷入了短暂沉默。 松田阵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之，意思是你们认为他并没有精神问题。” 其实这几年他反复回忆当年的细节，尤其是hagi死后，萩原家被灭门前这段时间，远烨凛的所有表现，自己也倾向于认为，远烨凛并没有出现断崖式的精神问题。 “但那样就意味着……他的犯罪行为都是他自己的主动选择。”松田阵平说。 怎么可能？难道要让自己相信远烨主动害死了hagi吗？ 伊达航在一旁抢话道：“零，你们不觉得很不符合逻辑吗？” “一边像普通朋友一样帮助我们，一边又轻而易举杀人。” “你们在那个组织内，也是听说了远烨他另一个身份的行为，才反应这么大吧？” 是。 降谷零将对讲机放在嘴边，却久久没有说出下一句话。 远烨凛在组织内的另一个身份，杀了很多叛徒和卧底，比朗姆更受那位先生宠信。 但是却对他和hiro，两个明晃晃知根知底的卧底，视而不见。 矛盾又割裂，让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远烨凛和阿玛瑞恩其实就是两个人。 而不是……他们的同一个朋友。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两人一直没有听到降谷零的声音。 不过另一个声音却也突然插进来：“让他自己告诉我们。” 诸伏景光冷静开口：“比如，他到底会不会对我们动手。” 在他们已经发现他身份的如今。 “他到底是为了松田才去找的普拉米亚，还是仅仅只是对这个国际炸弹犯感兴趣。” 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心伪装的引导。 记忆回到如今，降谷零看着还剩下一半子弹的枪落在远烨凛不远处，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 “你在想往哪个方向跑吗？我可以给个提议。”松田阵平却继续开口了。 “你可以往零那边跑，他刚被炸飞过，体力不支。”他一边盯着远烨凛，一边慢慢走近，“比较容易放倒。” 降谷零额头上冒出青筋。 松田，我谢谢你啊。 虽然这么想，但降谷零实际上一言不发。 远烨凛半回过身，看见了身后松田阵平从过道的阴影间走出。 真的要打起来吗？ 远烨凛在心里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枪的确没有了，匕首还有两把，一把藏在袖子内侧，一把在外套里，手上有一枚改装过的戒指，外套口袋里还剩几枚注射器，用于注入神经毒素。 噢，外套还是自己顺的，不知道钱有没有给够。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们到底是怎么四个人齐刷刷找到自己的？？ “你在想我们怎么追踪你的吗？”说话的人变成了诸伏景光。 他是指挥了围堵路线的人，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听了他的建议，才恰到好处出现在正确的地方。 所以他的确能解答远烨凛的疑惑，也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受伤了吗？” 诸伏景光沿着过道走近，远烨凛视线下移，这才发现他走过的路径留下了斑斑血迹，一直延伸到自己脚下。 …… 有点冤枉，其实感觉自己的命还有两格，满电量三格。 一格电换普拉米亚三格电，真的不亏。 但是由于自己和景光对视了一眼，直接掉头就跑，就没时间止血了。 顺外套也是为了遮挡一下，他总不能引起普通民众的惊恐。 远烨凛始终一言不发，但是并不妨碍其他人解读他此时此刻的心思。 伊达航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有选择了。” 远烨凛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紧紧抓着被他藏起来的武器。 他的呼吸放缓，仿佛在这一刻即将凝滞。 然后他慢慢从口袋里抽出空荡荡的双手，举起来。 ——投降了。 自己可不能真的一打四个大猩猩啊。 当然，不只是这一个原因。 远烨凛垂下眼。 刚刚功德圆满系统这个仰卧起坐超厉害的大师居然提醒自己，松田和景光身上的牺牲成就没有消失。 真是好极了，说明普拉米亚根本不是造成两人死亡的原因。 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警惕。 说不定现在反而是一个机会，有充足理由近距离观察他们身边的动向。 所以不如直接放弃抵抗。 远烨凛做出放弃的举动后，另外几人才终于靠近。 松田阵平一下子看见了远烨凛脖子上改造成颈环一样的装置，常年和爆炸物打交道的眼睛怎么会看不出里面有炸弹？ 他之前只听伊达航描述过，但直到自己真正看见，才意识到严重性。 他抬手就要去拿，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却被远烨凛一后仰躲过去。 松田阵平立刻抬起充满怒火的眼眸。 这就是降谷说的，在犯罪组织内地位极高？ 远烨凛没有说话，甚至目光也只是和他一触即分，就垂下去一言不发。 降谷零立刻暗示他别轻举妄动。 现在想来，如果阿玛瑞恩根本就是远烨凛自己，那么给他安上炸弹的人就值得深思了。 很有可能是……boss。 诸伏景光走上前，声音缓和：“你身上还有别的武器吧？” “可以给我吗？” 第207章 远烨凛没有回答，诸伏景光也不需要得到他回答似的，握住他已经垂在身侧的手臂，抬起来后，解下他藏在袖口内侧匕首。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来后，张开，手心中有一排注射器。 降谷零看了一眼就知道，都是组织研究所出品。 远烨凛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自己右手的戒指，没有人发现。 拿到所有武器后，诸伏景光抓住他的外套，一眼看到了他身前的撕裂伤。 钢爪一样的武器造成的伤口，往外渗着血，只是被外套遮掩，才看不清楚。 看到这几道伤口的人立刻忘记他们要做什么了，连质问都变成了大脑一片空白。 “送到医院去，现在立刻！” 诸伏景光说完这句话，远烨凛反而后撤，将外套从他手中拯救出来。 如出一辙的抗拒。 “你知道这么大的伤口很容易感染吗！”松田阵平指着他很火大地嚷嚷起来。 “你在抗拒什么！既然投降了就好好配合啊！” 自己可去不了普通医院。 远烨凛想。 公安医院也不行，那属于自投罗网了。 虽然现在也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他们又不可能把自己送到组织医院去。 降谷零猜到他可能是不愿意去公安医院，于是头疼地按了按。 由于围捕计划是当场决定的，所以他们确实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清楚。 如果远烨真的能被他们带走，他们要把远烨带到哪里去？ 直接押回公安？ 一想到这个情景，降谷零就齿间泛冷。 先不说黑田管理官其实目前还没下抓捕远烨凛的命令，几年前对黑手的追捕令也随着“死亡”早就撤了。 就说刚刚，远烨凛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帮他们阻止了普拉米亚引爆炸弹，和她一个休克一个重伤。 可以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因为普拉米亚知道自己波本的身份，又被他看到自己和警察混在一起，如果让她说出去……自己卧底肯定完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景光，然而景光的眼神比自己更沉寂。 “去不了？”松田阵平看了一眼没说话的几人。 “那就去我家。”他自顾自决定，“总之必须先把他带走，我家有医药箱。” 第184章 【不如,你把我封口吧，系统。】远烨凛说。 功德圆满系统：【？】 【别让我说出和你有关的事。】远烨凛悲伤道：【我担心，我马上要全盘招供了。】 【……】系统看了一眼自己满负荷运转的服务器,发出尖锐爆鸣。 虽然是开玩笑的,事到如今，远烨凛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说出来会前功尽弃。 不过,他还是感觉到，自己某部分意识被蒙上一层纱,只要自己有说话的想法,潜意识就会阻止他透露和系统有关的一切。 罪恶锚点、现实补丁、虚假尸体……以及，研二。 都是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 远烨凛没有反抗他们,坐上了班长开过来的车。 他其实已经相当配合，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战绩显赫，另外几人都怕他突然跑了，给他带上手铐。 手铐由伊达航友情提供,松田阵平火大给他扣上。 其实松田阵平本来打算一只扣在远烨凛手上另一只扣在自己手上，但想到自己明天要去做什么,他还是没有冲动到底。 “不说话是吧？行，你有本事一辈子当个哑巴。”松田阵平恶声恶气。 他们想过可能要和远烨凛不可避免打一架,或者被他逃走，也想过能成功抓住他,双方一阵冷嘲热讽后彻底撕破脸皮。 或者，某个最微小的可能性,他们也想过远烨凛会给自己辩解，说出他的不得已。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落在脚边的枪不管,明晃晃的薄弱处不去突围，他干脆利落直接投降。 解下他的武器没有反抗，给他带上手铐没有反抗，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嘴比蚌壳还严实。 然后他还受着伤，血滴滴答答流下来，往那儿孤零零一站，犟种程度直接拉满。 看得松田阵平鬼火直冒。 最后还是看起来最理智的诸伏景光牵引着他的手臂，把他带上车。 其他人都自觉找到自己的位置。伊达航负责开车，他知道今日其他巡警的巡查路线，可以避开；降谷零坐在副驾驶，他可以指挥伊达航避开监控，避免沿途被组织成员发现。 诸伏景光把远烨凛推上车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松田阵平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又用力甩上，抬手就想去拆远烨凛脖子上的颈环。 这下，远烨凛在狭窄的空间内避无可避了，只能无奈地任由他研究。 松田阵平尝试分析了一下它的构造，发现这恐怕不是自己能拆解的机械。 薄薄一层极为精巧，几乎严丝合缝贴在皮肉上，但随着呼吸和吞咽又能稍微缩放，露出黑色金属片之间的细小间隙，以及缝隙间头发丝大小密密麻麻的电线。 拆解下来那一瞬，或者仅仅只是破坏其中一条线，就会引爆均匀在颈环中导流的化学制物，造成不亚于tnt爆炸的威力。 除此之外，这上面还有信号接收器，可以用来遥控引爆。 “怎么样？你有办法拆吗？”降谷零回头看了一眼。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我一个人做不到。” 如果有一个和自己非常默契的人配合应该可以，比如hagi。 但现在，hagi已经生死不知，也就让拆下远烨凛脖子上炸弹的办法缺了一环。 “这个信号接收器怎么工作？会有定位器引爆吗？” 松田阵平松开手，盯着远烨凛提问。 但是本人没有回答问题，只有目光闪烁。 “有人控制信号接收器，只要不被发现他有异常举动，一般不会使用。” 诸伏景光回答了他。 这是很久之前远烨凛亲口告诉自己的，只不过当时，他们还以为控制信号接收器的人是阿玛瑞恩。 现在才明白，那人是boss。 不过好处是，作为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幕后掌权者，他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其中一位下属是否有异常举动——在他充分信任这位下属的前提下。 “至于定位器……”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远烨凛不为所动的侧脸。 “他曾经去过公海和美国，没有出现异常，应该和定位无关。” 总的来说，只要不去拆颈环，一般炸弹不会爆炸。 松田阵平短暂沉默后，突然冷笑一声：“啊，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这种危险东西，只要你不想，没有人可以强迫你戴上。” “你不会是主动低头的吧？” 主动向一个犯罪组织俯首称臣？ 开什么玩笑，除非远烨凛精神有问题，否则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松田阵平扣住他的颈环，猛地朝自己一拉。 远烨凛的额头咚一声和他撞了上去，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眼前见到了朗姆和boss的在天之灵。 “如果我没记错，你当时坠崖前，跟我说了一句话。”松田阵平咬牙切齿道：“你说给我准备了一份惊喜，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告诉我们。”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再多疑问，都没有得到答案。 虽然远烨凛很想无奈地说惊喜还在后头，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提前和他们遇上。 还被围堵了。 现在他直接被带到松田阵平的家中，面临四堂会审。 不过在四堂会审之前，他眼睁睁目睹他们从松田家里翻出医药箱，扯出一长卷绷带要帮他止血。 不对，不对不对。 远烨凛后退一步，他们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吗，为什么现在要帮一个罪犯。 实话实说，其实他已经做好被强行带去公安医院的准备了，只不过到时候逃走时费力一点，可能又要制造几个假尸。 但是他们真的只是把自己带到松田家里来了，把这里当临时安全屋。 只听总指挥兼主任医师诸伏景光淡淡吩咐一句：“按住他。” 远烨凛转身就往窗户外爬去，被一个按肩膀一个拦腰一个锁脖子弄了回来。 远烨凛满头冷汗地看景光拿着绷带和碘伏朝自己走近。 研二，你毕业了吗。 毕业了就赶紧来救我啊！ 一阵鸡飞狗跳后，诸伏景光看着远烨凛生无可恋地倒在床上，忍不住露出一点淡淡笑意。 不过这点笑意又很快消散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尤其两位非卧底警察，他们看到远烨凛身上的伤口时，也看到了某个用于一瞬间麻痹心脏的电击器。 松田阵平拖来一把椅子，啪地放在原地，自己坐了上去。 “既然不想说话，那点头或者摇头总能做到吧？”松田阵平盯着远烨凛，气氛逐渐严肃起来。 第208章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 做不到，他只会当自己是一块木头人。 “默认也就相当于点头。”松田阵平冷冷补充，“如果你说谎被我们发现了，我们就再给你换一次绷带。” 行，算你们狠。 “你们不如把我送到公安去。”远烨凛终于说出遇到他们后的第一句话。 虽然一说话，立刻让气氛降至冰点。 降谷零沉吟一下，开口道：“你准备向公安自投罗网吗？” “还有，我也是公安。”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同意把我带到这里。”远烨凛目光移动，慢慢扫过他，“还有hiro。” “你们都是公安。”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闪着幽幽的银光。 “卧底。” 手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怕我逃走后说出去吗？” 松田阵平是第一个笑出来的。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逃走。”松田阵平又点了点降谷零，“刚刚我就说了，他很容易放倒，你都没抓住机会，现在又觉得自己有本事跑出去了？” 降谷零：“松田我你……算了，你说的都对。” 下次偷偷带个炸弹模型去凌晨把松田摇起来拆。 不过松田说的确实有道理。 降谷零凝重的眼神看向一言不发的远烨凛。 他们几人看着远烨凛更放心一点，如果把他放到公安医院去，或者公安隔绝设施去…… 拦不住他，几年前黑手就能独自从公安的地下审讯室全身而退，更别提现在，阿玛瑞恩早就可以做到控制别人自杀。 即使现在远烨凛看着正常，他们也不能把他逼到那种地步。 “唉。”伊达航叹了口气，“远烨，他们不问，那我就问了。” “最近这段时间跟踪我们的人是你吗？” 本来远烨凛还能滴水不漏，却听到松田阵平补充一句“那个欺负小孩子的熊”以后，没崩住表情。 他们看到自己和小鬼怄气那一幕了！ 于是这一点表情变化被捕捉到，直接相当于承认，跟踪的人就是自己。 “你想干什么？”松田阵平异常疑惑，“如果你什么也不做，我们根本不会抓到你。” 还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和普拉米亚碰上，所以觉得跟踪自己可以找到普拉米亚。 但也不可能，他们会遇到普拉米亚，完全是巧合遇到报警案件，才偶然打算管闲事。 “你不会想送我去见hagi吧？”松田阵平惊疑不定。 他说完后，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也看到远烨凛迅速摇头。 他否认自己的想法是因为直觉告诉他，不可能，远烨凛不会害自己，否则那么多机会可以动手，自己早就死了。 就说现在，如果远烨凛有控制他人自杀的能力，完全可以控制他们四人自杀再逃走。 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远烨凛可以这样做。 “你不是来杀我，那就是来帮我。”松田阵平艰难出声，“只有我？” 他的意思，不是把班长、零还有景光三人排除在外。 他是想问，既然你帮助我，那hagi的结果为什么不一样？他和自己又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第185章 哈哈,总不能是帮hagi去死吧？？ 松田阵平气极了他的沉默，虽然他知道自己愤怒很没有底气，因为据诸伏景光所说,远烨凛阻止了普拉米亚遥控引爆炸弹,实际上救了自己一命。 但他就是想不通，不理解。 其他三人把主导让给他,但是从白天到黑夜他什么也没问出,只进一步意识到远烨凛是真的油盐不进。 而且他在犯罪组织内活动了几年，行为举止不可避免带上冷漠、无情、三观不合。 以及那些内部体系森严的犯罪组织成员很熟练的语言误导、关键信息隐瞒、忠诚度极高。 松田阵平几次都想过去把他揪起来。 但是一看到他身上的绷带又把火气按下去。 更糟糕的是,当他们问起他在那个组织内的情况时,他还会回答一点，只要涉及到他的目的,他的嘴就蚌壳一样严实。 束手无策的感觉让人无力。 松田阵平最后放弃了，他跑出去抽烟。 站在房间外的走廊上，他点燃一支烟，凫青色的眼睛在烟中模糊了神色。 其实今晚他本来还有自己的巡逻任务。 不过他给佐藤警官发了消息,说自己来不了了，由高木和自己换班。 巡逻之后,他本来还要去警视厅继续查那个炸弹犯的资料，以及等待第二天藤平直的挑衅传真。 远烨凛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当然,他可以找远烨凛问藤平直的信息，作为曾经“杀死”过藤平直的人,他肯定很了解这个炸弹犯。 但是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藤平直明明已经被杀害,但又重新冒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死而复生的话题，远烨凛也一句话没有透露。 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停在他身旁。 松田阵平抬头看了一眼：“金发大老师，你出来透气？” 降谷零叹了口气：“出来找你的。” 虽然这么说，但他眼神犹豫，也没说自己到底出来找他干什么。 松田阵平睨了他一眼，把烟按灭。 “你和景老爷还有事瞒着我吧，公安那边的机密？”松田阵平直觉很准。 “对，果然你能察觉到。”降谷零也站在窗户前，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他在你们的犯罪组织内到底什么形象？”松田阵平半晌问出一句。 “杀人如麻？”降谷零半天挤出一个词，“总之是比较没有顾忌的那一类人。” 卧底会顾忌会不会跌破自己的底线，组织成员会顾忌遭到怀疑，作为叛徒被杀死。 远烨凛……或者说阿玛瑞恩，不属于任何一种。 他并未像卧底一样在意底线，也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怀疑。 因为阿玛瑞恩的确是靠着杀卧底而被boss重用，他受信任的程度甚至一度高于降谷零在组织内的上司朗姆。 “他在组织内有个代号，不过他瞒得很好，一直只以远烨凛的身份活动，包括和我还有hiro来往。”降谷零继续说，“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发现他的另一个身份。” 也就是朗姆那次设陷阱，结果反而暴露了远烨凛和boss之间关系不一般。 “那现在呢，他被我们抓了，肯定不会再放回那个组织了吧？”松田阵平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然你们两个身份会出问题。” “和我们无关，他既然早就知道我们身份却没有透露，这次放他回去，他也不会说。”降谷零摇摇头，“但是他必须要和我的公安上级见一面，因为某个公安机密。” “你放心让他去见公安？” “……现在不行，再后延几天时间。” 他和hiro还有其他事，这次也是挤出时间才能来祭拜，结果远烨凛一现身，他们就一直滞留到现在。 降谷零也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所以要一个人看住他，松田。” “啊啊我知道，只有我能做这件事了。”松田阵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班长那边还有娜塔莉小姐，他们双方父母最近也在东京，肯定不能麻烦他。” 自己算是知道为什么金发混蛋犹豫了，他觉得有hagi这件事在前，又让自己单独看住远烨凛，对自己来说是很大的压力。 但是怎么可能，自己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你们两个会留在这里多久？我明天有点事，必须去做。”松田阵平说。 降谷零知道他明天要去做什么，事关萩原，自己肯定不会阻止：“我们明天一早就会离开。” 其实今晚就要离开了，不过看起来hiro还有一些话想和远烨说。 那再推迟一点时间也无妨。 “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下午前就能回来。”松田阵平估计了一下前几天传真出现的时间，都是上班的正点时间。 不管是什么谜语，自己都有信心推理，拆弹就更不需要太多时间了，唯一可能出现意外的地方是自己没抓到藤平直或者被他跑了。 “你们去吧，有我和班长在，你少瞎操心。”松田阵平一摆手。 “呵呵，我还真不好放心。”降谷零对他翻了个白眼。 远烨凛什么段位，你什么段位？他在组织用双重身份活动了三年都没被发现，藏了十几年的卧底都被他骗过去，你又觉得自己不会中计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特意出来叮嘱你？ “好了，我知道，不会掉以轻心。”松田阵平看懂了他的眼神，啧了一声：“你要是不放心，就留个你现在的电话给我。” 时间差不多之后，降谷零回去推开了房门。 诸伏景光和远烨凛之间的谈话看起来已经结束了，两人沉默以对，只有在听见门推开的声音后，才不约而同转过来。 第209章 “hiro，走吧。”降谷零视线扫过远烨凛，落在靠在窗户旁的诸伏景光身上。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朝门口走来。 其实刚刚他们并没有聊太多，甚至不是自己主动开口。 而是远烨凛一反常态，抬头先看向他：“苏格兰。” 甚至是称呼自己代号。 “藏好一点。” 那一瞬间诸伏景光的好奇盖过了沉重：“如果哪天藏不住了呢，小凛？” 远烨凛没有回答，但是眼神看起来非常心惊。 诸伏景光不再进行这个话题，而是因为他的提醒，想起另一件事：“zero说之前朗姆拿到了你的档案，想借机污蔑你是叛徒。” “档案都是保密纸档，只有警视厅的人可以进出档案室。” “你现在提醒我，是因为警视厅有组织安插的眼线吗？” 远烨凛没有正面回答，他确实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高。 不过三年前警察内部应该清扫过一遍，就算还有内应没挖出来，应该也比较普通，岗位不太关键。 他只是想以防万一，让苏格兰无论如何谨慎起来。 然后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直到降谷零重新走进来，两人准备离开。 一直没有主动开口的伊达航也站起来，看了看低头研究手铐的远烨凛，又看了看没有回头的两个人，感到头大。 真是复杂的局面啊。 作为几人中间的老大哥，他第一次有种不知道该站在哪边的感觉。 理智上自己确实应该站在松田这三位正常朋友一边，但是情感上，远烨凛一夕之间被他们所有人针对，又有些可怜。 最后松田阵平跟两人擦肩而过，走了进来。 “班长，暂时麻烦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松田阵平冷眼扫了一眼某个蚌壳犟种，“我有点事先离开。” 和降谷他们一样，伊达航也明白松田阵平要去做什么：“好，你自己小心一点。” “肯定会小心。” 只靠班长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看住他，自己会尽快回来。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远烨凛垂下去的目光闪了闪。 如果自己的情报没出错，藤平直应该暗示了警视厅，他明天会对警察实施报复。 原因是警察没有在黑手手里救下他的弟弟，所以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松田只有可能是去处理这件事，他不会任由这个直接害死了萩原研二的人逍遥在外。 当然，自己也不会。 而且藤平直居然敢声称报复警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 在远烨凛心里，藤平直已经真正判死刑了，系统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最好别让自己发现他就是威胁到松田阵平生死的原因。 眼下房间内逐渐安静下来，伊达航也没有和远烨凛说话的打算，只叹了口气让他好好想想，然后把独处空间留给他自己。 当然，他也没有离开太远，而是守在门口——要是远烨凛有跳窗之类的举动，他能立刻发现。 一夜无眠，等清晨的天空终于蒙蒙亮时，远烨凛活动了一下关节，发出清脆响声。 他等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非常感谢几位朋友离开很快，让自己有机可乘。 脚步落地无声，除了心跳声还在持续以外，几乎没有人可以听出他的动静。 房间门口留下一条缝隙，班长没有把门关死，为了能够判断房间内的动静。 现在方便远烨凛将门悄悄打开。 伊达航看起来有点昏昏欲睡，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已经打开。 然而，当远烨凛朝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拍他时，被迅速拦住。 “远烨啊。”伊达航皮笑肉不笑，“你偷偷摸摸想要干什么啊？” 两人看似友好地握了个手。 实际上，远烨凛手上的戒指在那一瞬间弹出了麻醉针。 “班长。”看着伊达航瞬间僵住的表情，和不敢置信的眼神，远烨凛微笑着松开手，让他看见自己手上没有被搜刮走的最后一个武器，“既然困了，就睡一觉吧。” 第186章 钥匙叮咚一声掉在地上,被远烨凛捡起来。 不出三秒，他就已经解放双手自由，被打开的手铐啪嗒两声落地。 远烨凛看了一眼已经靠在墙上昏过去的班长,双手合十在心里说了几声抱歉。 自己必须要离开了。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远烨凛重新做好自己的伪装。 他在思考下一步行动。 根据已知信息，藤平直越狱后不知所踪,直到三个月前开始往警视厅发送传真,以倒计时的形式预告自己即将到来的报复。 一个月前，因为有过参与联合行动的经验,松田阵平顺利调入搜查一课；于此同时,藤平直发来一封比倒计时更加目的明确的传真，控诉警视厅间接害死自己弟弟,所以他会邀请警察参与一场烟花的盛放。 然后，就是今天。 远烨凛走过天桥，看着脚底下的汽车来回穿梭，朝着背离警视厅的方向而去。 如果没有意外,藤平直应该还会再发一封传真到警视厅，将倒计时彻底归零。 而且这一封传真很有可能是类似邀请函的东西,里面藏着“烟花”地点，当警察出现在指定地点后,舞台才算彻底开幕。 演了三年表演型愉悦犯，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藤平直这种人打算干什么。 比如死死藏起来,然后用自己引以为豪的陷阱或者作品，将警察耍得团团转。 再比如,如果不按照他的想法将剧本走下去，就用更大的威胁，强迫别人配合剧本。 警察为了获得更多线索,不得不追着饵食上钩，所以非常让人头痛。 ——当然，这是在警察不知道罪犯身份位置的情况下。 对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获得的信息。 远烨凛正在等待系统回溯数据库，自己也在记忆中很快找到藤平直的样貌。 一条清晰的路径出现在他脑海中，包括藤平直现在的坐标。 只要抓到藤平直，就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了。 松田阵平突然打了个寒战。 “你怎么了，松田？”佐藤美和子和目暮警官一起站在附近，看到他的动作后，关心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详的预感。”他凝重道。 “我理解，是因为藤平直吧。”佐藤美和子脸上也表现出愠怒，“不管他耍什么花招，我们一定不会让他得逞。” 第二次了，他明目张胆挑衅警视厅第二次，不管他和他弟弟遭遇了什么，此刻警视厅所有警察都对他无比愤怒。 “倒不是因为藤平直，我知道他肯定已经设好陷阱等我们……”松田阵平眼神微沉。 他是觉得自己家里出问题了。 自己离开大半天，居然静悄悄的，连班长都没有发一条消息过来。 不对劲，一定有鬼。 还是要赶紧解决这件事，尽早回去。 “传真来了！”蹲守在传真机前的警察突然大喊一声。 附近几人立刻围上去，包括佐藤美和子和目暮警官。 “我是圆桌骑士……” 松田阵平只听了一遍，就立刻推测出炸弹安放的地点。 他提起工具包就往外走去，全然不顾身后佐藤美和子阻止他离开的叫喊。 杯户购物广场，摩天轮，第72号吊舱。 松田阵平虽然在冷笑，实际上差点把烟咬断。 这么简单的暗语，甚至不如当年黑手案件复杂程度的十分之一。 他可能还要感谢当年的经验，和黑手……远烨凛暗中对抗的时候，他的联想能力和知识储备被一下子拔高不少。 其实当年的爆炸案本来也应该很简单，只是因为黑手牵涉其中，才让真相扑朔迷离。 现在是个好机会，就让自己看看，这个藤平直是不是真的复活了。 而此时，被无数人咒骂的藤平直，正在杯户购物广场附近某一天桥上，用望远镜看不远处摩天轮。 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因为他看到，一个警察已经登上72号吊舱。 愚蠢的警察，以为这样就能体现他的尽职尽责吗？ 自己还给他准备了更大的惊喜。 现在吊舱已经升至半空，他刚把控制室引爆，让72号吊舱在摩天轮最高处停止运转。 藤平直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摩挲着传呼机——传呼机被他改造成了信号器，不断发送无线波段，和摩天轮里面连接着炸弹的控制器遥相呼应。 控制器在倒数三秒前，会不断捕捉无线波段并返回信号。而一旦停止返回信号，三秒之后自己还等不到爆炸，就能立刻意识到虚伪的警察提前拆弹了。 届时，他就会按下另一个按钮，引爆更大的烟花。 此时他摩挲着传呼机，就像在欣赏自己伟大的作品。 藤平直冷笑着从望远镜中抬起脸。 第210章 自己就等着胜利的火花出现吧。 虽然没办法对付真正杀死了自己弟弟的人，但是能让这群无能的警察付出代价也不错。 他准备回头的时候，余光猛地看到了另一张脸，近在咫尺地盯着自己，不知道观察了多久。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吓，一句臭骂差点喷出口，哪来的神经病差点把自己吓死！ 但是这句臭骂最终堵在喉咙里，死活喷不出口。 …… 藤平直浑身僵硬了。 因为他的脑子和眼睛，比他的嘴更快反应过来，眼前这张脸到底属于谁。 一瞬间，他仿佛闪回了那段噩梦般的死亡记忆。 “你还记得我啊，真不错。”在藤平直眼里和死神无异的脸，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藤平直？” 我就说当初不应该放他活着。 在脑海中和远烨凛对话的系统，被指责后沉默了。 “黑手”两个字堵在藤平直喉咙中，因为极度惊恐而无法发声。 当初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被一枪一枪活生生打死。 就算最后自己很神奇地没有死，而是老老实实开始坐牢，他也完全忘不了子弹入肉的痛苦。 而且第一枪打中他，他没有死，又中了第二枪。 第三枪、第四枪……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活着，清醒看着自己被反复折磨。 难道这就是报应？但是凭什么，自己罪不至死吧！ 事实告诉他，他的确没死，活着出现在监狱中后，他晚上做梦都是被反复折磨那一幕，仿佛浑身弹孔又重新出现在自己身上。 原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突然某一天，他所在的监狱遭遇爆炸，他成功逃了出来。 也从梦魇中逃了出来，在外界开始活动后，他再也没有回忆起当时的痛苦。 一直到现在，“黑手”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藤平直感觉自己腿僵硬了，连后退一步都摇摇欲坠——自己怎么会认不出这个魔鬼？就算化成灰，自己也知道他是谁。 黑手不是失踪了吗，不是死了吗？藤平直艰难挪动自己的眼珠，想朝旁边的人求救。 他怎么会找到自己！怎么会重新出现！ 没关系，自己只要喊破他的身份，立刻就会把警察引过来——黑手的价值可比自己高多了啊！警察肯定会救自己！ “黑……黑……” “安静一点。”黑手和他好朋友似的勾肩搭背，实则一把冰冷像枪管一样的东西抵住他，眼中的杀意快溢出来，“声音小一点。” “要是被警察听到了，我可以送你真正死一次。” 藤平直抖着牙齿闭嘴了，不过他心中燃起一点希望。 果然，黑手在害怕警察！ 他根本不是失踪了，而是被警察找到踪迹后躲了起来！ “别紧张啊，我只是想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黑手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我又不是特意过来杀你的。” 藤平直吞了吞唾沫，他感觉自己嗓子在发抖，还要勉强自己压低声音：“你……不是来杀我……？” “当然啊，上次只是给你点教训，没看到你现在还活着吗？”黑手随口道，“要是我真想要你的命，上次就把你弄死啦。” 好、好像也对。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开始坐牢，但既然自己还活着，就说明黑手没有杀自己。 “解答一下我的问题，说不定我今天心情好，就当没看到过你。”黑手按住他的肩。 藤平直顿时寒毛倒竖，立刻结结巴巴道：“我、我在报复警察……他们没有救下我弟弟……” “咦？那你不应该报复我吗？” “不不不敢！”藤平直明白自己根本惹不起他，“只有警察，我只报复他们！” 然后他磕磕绊绊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不知道为什么，黑手脸上的笑容居然更冷了。 “听起来有点意思……”黑手的声音森冷下来，“所以这几天是你在我据点附近鬼鬼祟祟藏炸弹？” 藤平直嘴比脑子快：“你、你据点也在米花中央医院附近吗？” 远烨凛立刻感到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他居然在……米花中央医院藏了第二处炸弹。 医院人来人往，老人小孩病患都在医院等待医治，里面还有无数医护人员，他居然选在这种地方！ “嗯，对。”远烨凛听见自己毫无波澜的声音，“还有其他地方吗？我也想参与一下报复警察呢。” “没、没有了，要是你、你还有其他想法……” 藤平直赔笑道，却突然感觉枪口从自己身上移开。 他立刻大喜：“你也想……”加入我吗？ 然后他余光看见，抵住自己的根本不是枪管，而是一个普通金属管！ “你！”藤平直惊怒地看向他，却发现黑手眼神比自己更冷。 他用力一推，将藤平直猛地从天桥上推下去。 藤平直的眼神停留在惊怒那一刻，看着桥上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耳边好像有很多尖叫声。 远烨凛冷眼看着藤平直头朝下坠落，还没落地时，就被一辆大卡车猛地撞上，身体卷入车底。 碾压之后，大卡车紧急制动，停了下来。 车身下只缓慢溢开一滩血。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尖叫声也会很快引来警察。 远烨凛拉低帽檐，已经有人看到自己把人推下去那一幕了，其实遮掩无济于事。 但是，自己需要尽快把信息告诉警察…… 而此时，松田阵平已经在72号吊舱里，看到了炸弹犯在显示屏上留下来的提示。 爆炸前3秒，显示屏才会显示另一个炸弹的位置。 如果提前拆下来，控制器会将信号发送出去，另一个炸弹就会引爆。 松田阵平的第一想法是自己应该留在这里，等3秒结束，将信息传递出去。 他应该用自己的死去避免更大的牺牲。 但是他猛地想起什么。 不能死在这里，自己说了会尽早回家。 而且自己还没能确定hagi真正死活。 第187章 远烨凛匿名报警的时候,才猛地知道，登上摩天轮的警察居然是松田阵平。 系统也说不会错了，就是这个节点。 远烨凛立刻手脚冰凉地发出一条短信。 自己的手机号为了保密已经销毁,虽然松田他们的号码已经被自己记下,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号码。 所以他也只能发匿名短信。 另一个地址已经被自己问出来，而且已经有警察前往搜查了,只等一个确切消息。 松田会相信自己吗？ 只要他剪断信号线,把炸弹拆解，就没事了。 发完短信后,远烨凛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 来不及耽误太久，他已经用力捶了一下自己僵直的腿,大步朝摩天轮的方向迈去。 自己还记得系统的警告，也记得上次究竟有多迂回才把萩原研二藏起来。 普通手段几乎无法避免既定的命运节点，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只要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一切手段,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你总不可能指望用火焰扑灭火，用自己的影子绊倒自己。】系统说,【还有左脚蹬右脚上天。】 上次面对萩原研二的困境，远烨凛是借用系统这个特殊外力解决的。 也就是通过自己的手杀了他。 难道这次还要用同样的方法吗？ 远烨凛紧闭双唇,在离摩天轮不远不近的地方抬头，面色苍白。 而且这次自己没有枪了,已经被搜走，他只有刀。 摩天轮下还有几个警察在,自己想要接近，恐怕还要绕过他们。 也就是说，自己要千里迢迢、煞费苦心从警察的阻拦下冲进去,爬到摩天轮最高处，只为了把刀送进松田阵平心口？ 自己要做噩梦了，真的要做噩梦了 ……而更噩梦的情况是，自己还死不了。 远烨凛从口袋里拿出正在缓慢发送信号的传呼机，这是他从藤平直身上顺下来的。 上面正闪烁着红光，一旦它熄灭，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松田把炸弹拆了，要么……进入三秒倒计时。 远烨凛盯着它，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时间可以犹豫。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有别的办法吗？ 同样的想法在松田阵平脑海中回旋。 他同样冷汗涔涔看着炸弹上的倒计时缓慢行走。一旦有了求生欲，就没办法做到积极赴死那样从容了。 自己和另一个炸弹隐藏地的普通人中，必须有人要死吗？ 或者说，我今天非死不可吗？ 他沉下眼，重新弯腰回到炸弹前，开始慢慢拧下显示器上的螺丝钉。 冷静下来，自己什么棘手情况没见过？ 第211章 不能跟着炸弹犯的思路走，灵活一点，说不定有其他方法。 他的速度很慢，因为里面还有水银柱，需要保持炸弹平衡。 好不容易把四个角的螺丝拧下来后，他用自己最轻的力度，小心翼翼掀开玻璃盖。 显示屏后紧紧粘着控制器，密密麻麻的电线连接在上面，等待着倒计时停止的信号。 他重新放下玻璃盖，让自己无视倒计时的滴答声，安静沉思。 被放在一边的手机滴滴答答响着，他没有理会——自己已经扫了一眼，据说有人匿名报警，在米花中央医院发现炸弹。 然后是佐藤给他发消息，说有人声称自己目睹藤平直在米花中央医院藏炸弹，所以另一个地点已经很清楚了，不用等最后三秒。 大家都在等他下来。 但是，究竟谁会连名带姓认出藤平直，还正好目睹他在藏炸弹——听起来就很扯，所以这个匿名报警人到底可不可信，还需要斟酌。 而且米花中央医院的炸弹不一定是藤平直藏的，万一他藏在另一个地点呢？ 只要有一点误差，就会造成惨重伤亡。 赌不起啊。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 其实他还有一个思路。 得益于自己曾经研究黑手那些无头案件时，想尽各种办法破案，他进修了一点电子技术。 很显然，藤平直不可能最后三秒内，通过信号将地点发送过来。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将地点信息用加密程序藏在显示屏中。 只要在程序内预设一个时间锁，在倒计时归零前3秒，才会通过算法解密显示真实信息。 也就是说，地址早就以1和0的方式存在，只要自己破解出来。 而唯一幸运的地方在于，这种默认的时间加密算法一般非常简单，他脑子里就记住了好几种默认算法。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将手探向显示屏后某个角落。 找到接口后，他从工具包里拿出自己自从黑手案件之后就开始携带的sdr设备，连上，进入调试模式。 字符串在屏幕上组成滚动条，映入视网膜。 没想到第一次实战，就是性命攸关的大难题。 他拿过手机，开始用自己灵活的手机记录起来，所有消息提醒都被他放到后台。 没关系，再不济他也还能在最后三秒时切回去，把显示出来的地址记录下来，再通过短信发出。 只是那就是最坏的选择了。 远烨凛已经停止盯着传呼机。 时间已经一点一滴过去，他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倒计时就只剩下最后三秒。 他怎么可能到了那个时候再爬上去？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 他慢慢从树丛的阴影中走出来。 脚步居然异常沉重。 不远处，似乎已经有一名在周围警戒的警察发现他。 “怎么回事，那里好像还有个人！”这名警察叫住旁边的同伴，“不是已经清场了吗？” “是清场了，难道二队没拦住路人误入吗？”被他叫住的警察也很困惑。 他们不明所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喂！警察在这里办案！这里不让进！” 他们喊了一声，试图将人赶走。 但是那个看不太清脸的青年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他们警惕起来，这个时候如果不是路人误入，不会是犯人回到案发现场来了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警察已经越走越近，越来越怀疑，“为什么不离开？” 远烨凛正要上前，进一步从阴影中走出来。 系统却叫住了他，让他猛地停住脚步。 松田阵平解读出一串十六进制编码。 由于时间不够，加上他相当紧张，只能认出前三个字符的含义。 [米花中] 匿名报警消息中称，另一处炸弹地点在米花中央医院。 可信度看起来居然已经相当高了。 还要等最后三秒钟吗？ 他的手已经冰凉，摸了几次才找到按键，关闭调试模式。 显示屏上的时间，还剩最后十五秒。 炸弹本体只剩下一半未拆。 于是他一边拆，另一只手随便拨出了一个电话，按照最新给自己发短信的联系人。 电话接通后，他手下的炸弹也拆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根链接线。 “能听到我说话吗？”松田阵平开口，“炸弹所在的第二个地点是……” 他紧紧盯着显示屏，上面已经出现了最后三秒的倒计时。 他没有发现电话另一端的人没有开口。 只有呼吸在安静流淌。 只有三秒，但是他可以提前剪断。 虽然显示的信息可能不全，但自己还有另外两个信息。 三次信息验证，一定就是另一个炸弹所在地的真正完整地址。 当他看见显示屏上出现前两个字的时候，松田阵平就知道，他们赌赢了。 在倒计时还剩08秒时，松田阵平剪断了最后一根连接线。 显示器立刻停止滚动，闪烁之后，彻底息屏。 松田阵平也没有了动作，只是一个劲不信邪地盯着自己手机。 方才那22秒内，在另一边说话的人是谁？ …… 啊？ 班长，你让他拿到通讯工具了？？ 【……那个节点消失了。】 不久前，系统迟疑的声音在远烨凛脑海中突然响起。 “你在说什么？”远烨凛猛地顿住脚步。 【就是我已经看不到松田警官身上的因公牺牲成就了。】系统说。 【不需要你的干预，他好像……自己活了下来。】 远烨凛感觉自己很懵。 突然出现的转机，让他不仅陷入茫然，而且忘记了自己站在这里干什么。 两位觉得他可疑的警察已经越来越靠近。 “我需要一个解释。” 远烨凛说。 短暂的茫然过后，是欣喜和紧随其后的紧张。 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不需要自己干预，不需要自己向朋友动手？ 【已经结束了。】 系统催促他先跑。 【原本的命运中，松田警官是自己主动放弃生命。】 【现在，在某些外部干涉下，他的想法改变了。】 “但你刚刚才告诉我，外部干涉只是左脚蹬右脚！”远烨凛在两位警察面前转头就跑。 【但是他现在想活下来，他的意志才是主要原因。】 两位警察大惊失色，不会吧，真的是罪犯主动回到案发现场！？ 不然他跑什么？？ 逃跑中途，远烨凛接通了一个电话。 松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远烨凛毫不犹豫说出那个地名。 两人的声音重合后，他听见松田阵平那一端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第188章 两边都陷入窒息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才一分钟，也可能有一百年。 松田阵平发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你？” 自己没听错吧。 班长！班长你在做什么，你说句话啊！ “匿名报警人是你？”松田阵平以敏锐的直觉,察觉到其中的巧合。 他就一直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恰好”目睹炸弹犯安装炸弹，又“恰好”知道他的名字是藤平直。 如果这个匿名报警人是远烨凛,那一切就能说通了。 电话另一端的人没有回答,只能听见风声和呼吸声。 片刻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松田阵平盯着显示占线中的手机,愣了好久。 炸弹外壳已经被完全拆下来,放在一旁，方才的危机和紧张正在一点点消弭。 死里逃生的欣慰还来不及出现,就悄无声息陷入迷惘中。 匿名报警人是远烨凛，他又是怎么知道藤平直藏匿第二处炸弹的位置？ 而且自己才离开短短半天，远烨凛就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自己家。 还是在班长眼皮子底下。 …… 松田阵平想到自己，在另外两位卧底离开之前,再三保证不用他们操心，自己一定能看住某人。 这才半天不到,他的保证就没作用了。 更啼笑皆非的是，自己刚才完全是靠着必须要尽早回家的怒气,才积极寻找求生办法——现在自己还活着，但是不用着急赶回去了。 真是好极了。 摩天轮的控制室已经爆炸,无法再重新启动，于是消防车已经带着云梯过来,在底下开始搭建救援通道。 即使他们已经知道，炸弹被顺利拆除，但是担心摩天轮会二次震动,所以他们争分夺秒把梯子搭上去。 唯一滞留在半空中的警察，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重新安全出现在视野内。 关注着这一幕的路人、媒体、还有普通警察，都发出欢呼。 第212章 “太好了。”一直和目暮警官一起站在底下的佐藤美和子松了口气，连上还有惨白、后怕和心有余悸，“我还以为……” 松田警官会停止拆弹，选择赴死。 云梯和消防员最终也都落到地面，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走了下来。 都是眼熟的面孔。 某人果然已经消失了，所以方才自己在电话中听见的急促呼吸其实是……远烨凛正在逃走。 满打满算，他们重新见面一直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小时。 做一场梦的时间都不够，远烨凛就再次离开了。 谁知道下次抓到他影子是什么时候？ ……松田阵平甚至有预感，下次再见到远烨凛，恐怕真的要很久之后。 “松田警官！”目暮警官走了过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真是太好了……没事就好。” 他的担忧和后怕并不比佐藤美和子少。 松田阵平也是自己后辈，他不想看到一位优秀的警察就此牺牲。 当时松田阵平非要调任过来时，爆炸物处理班的上司还特意找过自己，诚恳请求自己多照看一下他。 说他胆子很大，容易激进，还有心结没解决。 所以刚才目暮警官自己也差点以为，松田要像三年前那位拆弹警察一样牺牲了。 幸好，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们这边，松田警官自救成功，另一处炸弹也已经被成功找到，并顺利拆除。 “刚刚还有媒体举着摄像头过来想拍照，我已经叫同事拦住了，想着松田警官你现在肯定需要休息。” 他有些感慨：“而且犯人藤平直还没被抓到，如果被他看见你的脸，知道是你拆了他的炸弹，很难说不会对你继续报复……” 松田阵平笑了：“他要是来找我更好，我还正愁不知道他藏在哪里。” 目暮警官不赞同地看着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他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于是对松田阵平说了一声抱歉，转过身去接听警视厅的紧急来电。 而松田阵平这一边，有两位现场执勤的警察走了过来，面色凝重地对他点头：“松田警官，打扰你一下，可能需要占用你一点时间。” “我们之前在附近发现有人鬼鬼祟祟靠近，不像普通游客，也不是误入的路人，我们怀疑是犯罪分子本人回到现场来了。” 警视厅遇到不少这种爱找存在感的犯罪分子，不是为了回来欣赏作品，就是为了确认计划是否顺利进行。 刚刚那人肯定是后者！为了回来确认松田警官是不是真的登上摩天轮！ “然后呢，他跑了？”松田阵平眉头拧起来。 “是的，而且他身手非常不一般！”警察强调那人的危害性，“我们谁都没追上他，甚至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有这种身手的可疑人员，还出现在炸弹现场，一定大有问题。 松田阵平一开始真的以为他们两人看到了藤平直，但是听他们描述身手极好这点，又觉得和藤平直完全不符。 所以他多问了一句：“看到他的脸了吗？” 两名年轻的、入职警视厅不久的警察，给出肯定的答复，并描述了一遍他的样貌。 “他身上缠着绷带，像打完架后受伤了，我们走近后才看到他手里拿着凶器，肯定不是一般路过……哦，对了，他的瞳孔颜色很特别，有点像白化症后的……” “银色偏灰的眼睛？”松田阵平下意识开口。 “对！就是这种形容！”年轻警察斩钉截铁开口。 松田阵平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 而这时，目暮警官的惊叫又从旁响起，打断了他。 “你说藤平直被人从天桥上推了下去，现在已经死亡？？” 挂断电话后，远烨凛松了一口气。 后知后觉，他发现自己在笑，心情也非常好。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啊，如果松田自己改变想法，不需要自己插手也能活下来。 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远烨凛其实想过，这些死亡事件背后也存在因果关系。 比如研二的死亡是由于炸弹犯这种外界因素造成，不能靠自己躲开，就必须强行改变外界因素，才能骗过命运线。 但如果像松田一样，他的死亡原本就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那么同样的，只要改变原因，就能改变结果。 如果松田能靠这种方法活下来，那么是不是说明，景光的死亡也能靠这种方法避免？ 虽然目前自己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造成他的死亡，但是只要从现在开始他就警惕起来，是不是多少能够改变原因？ …… 现在这一个事件结束，自己也该离开了。 远烨凛站在远离杯户购物广场的某条街上，回头看了一眼还隐隐可见的摩天轮。 他当然能够看到架在摩天轮上的云梯，想必松田已经顺利回到地面。 短暂离开组织这段时间，自己就像回到警视厅工作一样，感觉有一点点不真实。 但回到过去的感觉不错，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个犯罪组织的成员。 彻底放下心后，趁着还没人注意到自己，他转身离开。 其实这次的行动自己有点不谨慎，在某些地方被人看到了脸。 不过也都可以解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藤平直，不是因为他正在威胁警察，而是因为发现自己三年前杀过的人居然没死，顺手清理一下而已。 那两个警察虽然看到了自己，但是他们以为自己很可疑，不会认为自己是去救人。 就算被组织成员或者……组织在警视厅中的眼线知道了，也没关系。 他们质疑的人是自己，从头到尾都和警察没关系。 而且他们敢质疑自己吗？ 在另一条街上，路边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车，远烨凛看到以后，径直走了过去。 打开车门，直接坐上副驾驶。 这是他刚刚叫人过来接送自己。 原本自己使用那辆反正是套牌车，还是花组织的钱，丢了不可惜。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不敢拿回来用了。 一想到之前降谷零从上面下来，远烨凛就汗流浃背。 上面一定被装满了定位器监听器之类的小东西。 到时候自己发现后，是扔还是不扔？ “您、您要回组织基地吗？”坐在驾驶位的沼渊己一郎也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他怕阿玛瑞恩心情不好，像杀了藤平直一样顺手把自己解决了。 毕竟阿玛瑞恩杀人和喝水一样简单，谁知道他会不会喝完第一口水后又喝第二口水。 “回去吧。”阿玛瑞恩把鸭舌帽盖在脸上，“……不，等一下。” “回研究所。” 沼渊己一郎现在成了自己全职司机兼跑腿，脏活累活都扔给他干。 他出身实验室这点，让他也能进出研究所，不再需要那名听从boss命令的傀儡。 ……虽然当时把他从实验室里挑出来，表面上说要给他委派重任。 但是远烨凛又不需要真的培养什么杀手帮自己，组织的人越废越好。 他看伏特加当琴酒的全职司机就很不错！自己也需要一个。 车启动后，远烨凛已经停止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总感觉有点头晕，脑门好像在发热。 第189章 …… 这是一间秘密会议室,地处公安的秘密设施中。 和其他秘密设施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安防等级更高。 四周密不透风被隔音棉包裹，没有窗户,只有唯一一扇需要指纹认证的大门可以进出。 甚至进入设施的时候,门口就有一道安防门，只要检测到身上有任何携带的外来金属物品,都会发出警报。 进入会议室前,来人身上可能作为通讯设备的物品都会被收走，只能使用内部绝对安全的通讯设备。 ——因为这里是公安零组的专用底盘。 而这里今天破天荒邀请了两位普通刑警到来。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两人坐在会议桌前,面对抱胸看着两人的降谷零,陷入深深沉默。 降谷零也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还是只无奈叹了口气：“不是说过你们要小心一点吗？” 松田阵平立刻看向伊达航,企图用眼神表示自己和降谷零站在同一边。 伊达航一直作为几人的老大哥，此时却忍不住双手捂脸：“我发誓我真的很小心了！” “我甚至都不敢睡着，还以为远烨要袭击我，立刻反应过来。” 结果还是被放倒了,他那一觉睡得真的很香。 醒来后发现远烨凛人影都没了也是真的很茫然。 所以伊达航反手告状，向法官喊冤：“远烨他还藏着危险品,你们没有搜刮出来！” 远烨凛自己改装暗器模样的东西，居然藏在不起眼的戒指里,根本防不胜防。 第213章 不过以后伊达航算是长记性了——再不起眼的东西都要警惕，这次是远烨凛对他没有恶意,那下次面对其他凶犯怎么办？ 而且……那个犯罪组织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zero他们每天都在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啊！ “这次也算我疏忽大意了。”降谷零没有反驳,承认了这个错误。 然后他又用谴责的眼神看向松田阵平：“那你呢？” 松田阵平立刻道：“你知道我的，当时我根本走不开！” “你还敢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一个人直接冲进摩天轮里拆弹，差点中了那个混蛋的陷阱！”降谷零用力拍打着桌子。 “啊啊啊这件事最后不是完美解决了吗！？” “如果没有人提供第二个地点的信息,你是不是打算最后看到完整地址前，根本不打算下来？” 松田阵平立刻噤声。 两个优秀的刑警现在面对公安根本抬不起头来。 可恶，这就是公安零组吗，真是不好惹啊。 不过降谷零见好就收，总之现在远烨凛已经跑了，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而且松田这件事也还算顺利解决。 “hiro今天怎么没来？”松田阵平也转移话题，“还以为这算是我们四人一次正式谈话。” “他还有其他事，但没有告诉我原因。”降谷零摇了摇头，他只知道hiro要回一趟警视厅公安部，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而且今天主要不是我邀请你们，是公安零组的上级。” 虽然远烨凛已经离开，但就像自己前几天所说，他已经向上级汇报这件事。 而今天就是那位上级来跟他们见一面的时机。 “黑田长官。”降谷零拨通某个号码后，将通讯设备打开外放，放在会议桌正中央。 “可以开始了。” “两位警官。”果然，耳熟的声音从麦克风中响起，“我想我们已经不陌生了。” 松田阵平呼出一口气：“当然。” 甚至和班长比起来，自己要更加熟悉这位身兼数职的长官。 伊达航虽然不像松田阵平那样，参与过黑手的审讯，所以不清楚黑田兵卫以及远烨凛与公安方的关系。 但看松田阵平的反应，他也逐渐反应过来。 黑田兵卫还是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正如两位听到的那样，我既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管理官，同时还担任了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情报第二担当理事官。” 并简单解释了一下远烨凛曾经被自己选中，作为双面卧底，但最终让他叛逃的来龙去脉。 降谷零看向松田阵平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原来他甚至比自己都早知道远烨凛曾经是双面卧底。 松田阵平也怒视着他，你不也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零君应该提醒过你们，远烨凛叛逃后加入了一个跨国犯罪组织，而且拥有高级代号。” 降谷零也缓缓开口：“而我也已经向两位警官确认过，他曾经作为黑手活动的所有事件。” 黑田兵卫嗯了一声。 会议室内陷入沉默，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两人也都没说话。 “这都是已知情报。”最终还是松田阵平先开口，“但是黑田长官特意准备了这样一个场合，应该还有其他事情想告诉我们吧。” “没错。”黑田兵卫说。 原则上，这些情报原本都不应该告诉普通警察，但是鉴于远烨凛情况特殊，而且和他们关系紧密，不告诉他们，他们迟早也会自己知道。 而且现在同步情报有很大好处，说不定可以从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入手，找到解决方案。 投影幕布突然亮起来，是黑田兵卫正在控制，展示一份份资料。 “左边是远烨凛作为黑手时，制造的所有案件。”黑田兵卫说，“右边是远烨凛作为阿玛瑞恩时，解决的所有卧底或叛徒。” “可以发现，他的动机在转变，作为黑手时，他还会假借名目，声称自己是正义使者。但是到了阿玛瑞恩时期，他已经毫不掩饰将枪口指向正义一方。” 滚动的文字映照在三人眼底。 “一开始，我和松田警官都认为，他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创后性情大变，才背叛了自己立场。” “对。”松田阵平平淡点了点头，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 “不过零君提供了组织内部的情报后，发现这个可能性极低。”黑田兵卫开口。 这次伊达航也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件事，降谷还有诸伏都跟他们说过。 何况从这次他们短暂和远烨凛重逢就能看出，他并不像性情大变的样子。 “那么，他的侧写和动机就出现矛盾了。” “这次目前为止，我这边已经同步的进度。”降谷零跟在黑田兵卫之后开口，“所以需要让你们帮忙再回忆一下，他三年前还有没有哪些异常。” 松田阵平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取代了原卧底，以别人的身份进入组织？怎么会没有穿帮？”他点着屏幕上某一处，“听零你说过，那个犯罪组织内有好几个高层都非常信任他，甚至到了将反渗透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的地步。” “他们一点都没怀疑过他身份对不上吗？” “可能的确存在巧合，知道他身份的高层，目前还以为代号阿玛瑞恩属于另一……”降谷零解释的话被黑田兵卫打断。 “其实有最新信息出现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零君。”黑田兵卫叹了口气，“之前你交给风见君的一份来自研究所的数据，最后5%未破解部分……就在今天早上，已经全部解析完毕。” 从底层架构里分离自毁程序后，提取出权限等级和一份访客记录。 “技术组意外发现了一张照片。” 下一秒，这张照片出现在荧幕上。 只需要一眼，看到这张照片的人就会陷入无声的震悚，仿佛看到了极为荒诞的一幕。 降谷零甚至拖动椅子站了起来，另外两人也不遑多让，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是…… 远烨凛自从那天回到研究所后，就开始发热。 也没到可以把人烧死的程度，只是很稳定地停留在那个温度，退不下去。 也不是很影响他的思考，所以他就没太上心。 他趴在研究所里无聊地数地板，困了就靠在桌上睡一会儿，醒来就打一会儿游戏，输了又气晕过去。 他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那天挨了普拉米亚一钢爪，创口面积还是太大了，他又拒绝被朋友送去医院，只简单包扎了一下，所以感染发热。 以前自己受这种伤，可能早就已经开始愈合了，非常命硬。 但是现在……自己可能遭到了一些反噬。 这次他杀了人，而且心态平和，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无情。 系统说他已经有点像自己绑定他之前的样子。 所以他身上的幸运会减弱一点。 【我肯定不希望你更像从前……不过避免不了，那就没办法了。】系统小声说，【你肯定一心想回到豪门。】 “错，我现在是一心找死。”远烨凛否认，“而且将死亡最大化利用。” 什么豪门？没听说过，很稀有吗？ 系统不跟他聊天后，他甚至已经险恶到要找那些害怕自己的研究员聊天了。 不过远烨凛还没实践，研究所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阿玛瑞恩。”琴酒身上带着寒风，杀气腾腾走了进来，“你脑子进水了？！” 打电话不接，发任务不看，虽然人在研究所里，但整个处于失联状态。 摸鱼的态度不要太明显，把琴酒气疯了。 烦死人了，甚至boss都让自己来看一眼，别让阿玛瑞恩死了。 他一踹门进来就看到阿玛瑞恩烧得迷迷瞪瞪，趴在桌上，就差闭上眼睛。 但看到自己后居然还有力□□叫！ “你吵什么吵！没看到外面贴了休息重地，琴酒和傻逼不准入内吗！” “我看你发烧也不用治了，我直接给你物理降温。”琴酒狞笑地举起伯莱塔，相信冰柜里的温度更适合他。 阿玛瑞恩没有力气站起来和他对呛，但很坚强地对他竖了个中指。 琴酒气笑了。 他一把抓起阿玛瑞恩的手腕，把他从椅子上拖了下来。 “给我死到实验室去。”他一字一句开口。 第190章 远烨凛和琴酒打了一架。 虽然处在虚弱期,双方战力差距大，但是远烨凛被反拧胳膊压在桌上的时候，还是拔下来一爪子琴酒的头发。 不知道琴酒头皮痛不痛,反正远烨凛爽了。 应该很痛,他感觉琴酒在气的发抖。 琴酒几次都想直接开枪了，但是又担心子弹拐个弯回来打中自己,于是他的枪举起又放下,脏话也是到了嘴边又吞回去。 然后他一枪砸在阿玛瑞恩后脑勺上，把人敲晕过去。 第214章 果然,阿玛瑞恩还是没有意识的时候最让人安心。 实验室走廊上,琴酒拽着阿玛瑞恩的后衣领，把他在地上拖行。 “琴酒大人,阿玛瑞恩大人这是……？”路过的研究员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琴酒眼神冰凉：“滚。” 研究员立刻缩着脑袋站到一旁。 等琴酒过去以后，他才敢小心翼翼看一眼被拖行的某位大人，然后发现他手里还薅着……嗯……一把银色的头发。 救命。 阿玛瑞恩大人不会是因为拔了琴酒大人的头发，所以被弄死了吧！ 再一抬头,发现阿玛瑞恩居然睁开了眼，注意到他看见自己后,立刻眼睛一亮。 “你，去把那扇门上的提醒改一下。”远烨凛指向他,“就改成休息重地，琴酒和老鼠不准入内！” 啊啊啊啊啊阿玛瑞恩大人在骂琴酒大人是老鼠！ 研究员眼睁睁看着琴酒手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开始蓄力了啊！ 阿玛瑞恩立刻开始装死，仿佛只要琴酒敢推他一下,他就会顺势晕厥，再也干不了任何工作。 琴酒速度更快了，怒气冲冲推开医学部的实验室的大门。 里面医学部的人都惊了,还以为琴酒提了个尸体进来，直到他拽起阿玛瑞恩，直接扔病床上。 阿玛瑞恩直接面朝下趴在病床上不动了。 其他人大惊失色，还以为送了什么受伤严重的人过来，迅速跑过来检查。 顶着琴酒的冷眼，他们压力很大地检查完，发现居然只是发烧。 “琴酒大人，他只是普通发热，只需要吃点感冒药……” “给你们24小时，让他明天能够活蹦乱跳地起来干活。”琴酒打断他。 医生立刻不敢多问了，跑过去看另一个人的情况。 阿玛瑞恩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自从沾到病床，他就像关机了一样一动不动。 医生非常担心他已经被烧坏了脑子，或者刚刚被琴酒大人那一下扔死了。 不过把人翻过来后，查看了一下他的状态，发现阿玛瑞恩睡得很香。 “……” 情况是不是根本一点也不严重，另一位大人着急过头了。 温度也不算很高，其实等发热慢慢退去就行，这些代号成员的身体素质一向都远超常人。 出于谨慎，医生还是做做样子，让助手取了一些特效药过来，用点滴给阿玛瑞恩输进去。 仅仅才过了一个小时，琴酒就不耐烦道：“他怎么还没醒？” “……病人只是因为需要休息，所以睡着了。”医生谨慎道，“可能是这段时间比较疲惫，只要他睡足够时间后，自然就会醒来。” “大概十几个小时后就会恢复。” 琴酒没有说话。 有琴酒所在的地方，不仅氛围冷，其他成员的压力也巨大，仿佛身处冰窖中。 检查了一会儿后，几个助理和医生都坚持不住了，艰难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开，看琴酒没有反对，就立刻退出了房间。 实验室内安静下来，阿玛瑞恩安详大睡的存在感更加明显。 在最喜欢卷的年纪，碰到了一个最喜欢摆烂的人，琴酒看阿玛瑞恩的眼神真是越来越不爽。 不过碍于上司很喜欢这名同事，琴酒只能忍气吞声。 睡了不知道多久，大概有十几个小时。 远烨凛突然感觉到一股危机感，他在001秒内回忆起来，自己睡过去前站在身边的人是琴酒。 不排除琴酒看自己太舒服，所以准备把自己闷死。 所以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实验室内没有打开所有灯光，只有几盏小灯亮着，远烨凛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坐在自己床边。 等他看清楚，像鬼一样坐在旁边的人真的是琴酒，远烨凛已经下意识一拳打了过去。 果然被死死拦住，琴酒抓着他的拳头，看起来很想反拧胳膊让他骨折。 远烨凛却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原来是人啊，还以为你死后变鬼了。” 琴酒怎么还没走啊！他不会一直守在这里等自己醒来吧？ 就这么看不惯同事休息吗，该死的卷王，真是恐怖如斯。 琴酒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进一步动怒。 咦？ 远烨凛惊疑不定地收回手。 不对劲，虽然琴酒对自己的挑衅已经有一定抗性了，还学聪明减少对自己动手，但现在居然完全不生气？ “阿玛瑞恩。”琴酒满意地看着远烨凛警惕起来，扯开嘴角笑了，“醒来就好，boss有事找你。” “……”远烨凛谨慎道：“跟你说找我什么事？” 琴酒怎么态度神经兮兮的，总感觉有鬼。 “你的工作来了。”琴酒居高临下看着阿玛瑞恩脸色沉下来，眼底的嘲笑仿佛在说，终于看到你倒霉了。 “有只大老鼠藏在组织内。” “你没有发现，但是这件事，已经被boss知道了。” 公安的秘密设施，房间内三人看见了墙上的照片，陷入死寂。 沉默在空气中流淌，落针可闻。 降谷零的瞳孔中清晰映着荧幕上的人影，仿佛凝固了一样，挪不开眼。 “……这是什么照片？”他听见了自己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 刚刚黑田长官说这是哪里发现的照片？ 十几年前组织废弃的研究所里？ “是访客数据匹配权限等级后，系统自行调用的一张图片。”黑田兵卫继续道：“降谷君，这份数据，其实是远烨凛给你的吧？” 另外两人的目光放在降谷零背后，但降谷零没有意识到。 “……没错。” 远烨凛当时对自己和hiro的说辞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但自己看到数据后，意识到他自己去了这个研究所。 所以访客应该就是远烨凛本人。 但是……但是…… 降谷零将目光盯在荧幕上。 就算远烨凛已经加入组织且开放了某种权限，可以进出研究所，也不应该在十几年前的数据中就能找到。 而且还是从未见过的一张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上，远烨凛看起来远没有现在开朗，而是死气沉沉；照片也像是随手拍的，他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笑意。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外套，白色高支棉衬衫上垂着一根纯金细链，看起来价格不菲。 如果不是出现在公安的荧幕上，恐怕他会以为这是哪家有钱人小孩留下的照片。 降谷零目光下移，凝视着“访客等级：管理员”几个字。 他怎么会成为管理员。 “远烨凛被收养前，我记得是福利院的孤儿。” 降谷零没有说话后，松田阵平承担了对话的角色。 虽然他也很震惊，但是不了解这个犯罪组织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像降谷零一样震惊。 “的确，福利院是明面上能查到的他最初的背景。”黑田兵卫，“所以也派人调查过那家福利院，发现它在好几年前就因为资质不符关闭他，工作人员也已经离开，很难找到他进入福利院时的记录。”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在里面呆的时间不超过一年。” 所以按照他现在的年龄倒推，进入福利院之前的年龄，大致和照片相符。 降谷零听懂了黑田兵卫话语中的含义。 伊达航在旁边摸着下巴，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想起什么：“他好像跟我说过，他对自己的身世有点眉目，应该是出身某个大家族。” 日本有很多低调的大家族，大多都非常有钱，也大致和这张照片相符。 “你们说这是犯罪组织下面一个研究所的数据，难道远烨凛的家族就是那个犯罪组织？”伊达航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一定，组织内实际掌权人只有一个。”降谷零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和组织合作的企业、富豪，只要是研究所的注资人，都可能拥有高等级的权限。” “那也和一个小孩子无关吧。”松田阵平已经彻底看不懂了，“如果远烨是一个富二代，家里企业和组织有合作，他们真的会让小孩参与进来吗？” 是不是有点心大。 “——除非不是合作，远烨本身就在组织内长大。” 松田阵平无意间的一句吐槽，反而让会议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可怕之处，猛地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没有反驳，就连电话中的黑田兵卫，也一言不发。 “从小在组织内长大，家境优渥，地位不低，在某一年作为孤儿进入福利院后，同年，被在公安卧底的波尔多酒收养。” “22岁后进入警校，毕业后半年被黑田长官选中，成为双面间谍，重新接触组织。” “并在一年以后叛出警视厅，同一时间段，组织内传出‘阿玛瑞恩即将回归’的消息，远烨凛光明正大进入组织基地。” 第215章 降谷零尽可能平静、客观地将时间线总结了一遍。 波尔多酒这件事，他已经给黑田兵卫报告过了，但是松田阵平他们还不知道远烨凛养父也是那个犯罪组织的人。 当巧合太多，不考虑他们记忆都出现问题或者见鬼了，那么唯一一种可能性逐渐浮出水面。 黑田兵卫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居然时至今日，他们还能发现更加震惊的情况。 “他确实是双面间谍，但不是我的间谍。”黑田兵卫说，“而是组织从小培养的杀器。” 远烨凛那种诡异的杀人能力，说不定也不完全是那次意外的原因，还可能和组织有关。 “但是说不通。他如果早就是组织的间谍，那他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至今我的身份都隐瞒很好。”降谷零下意识反驳。 不止身份隐瞒得很好，远烨凛还给他非常珍贵的情报。 “还有松田，这次找到炸弹地址的匿名报警人就是远烨凛。” 黑田兵卫：“我听说，当时远烨凛是拿着凶器出现在现场的。” 松田阵平立刻道：“在此之前，我们还遇到了普拉米亚，我差点被普拉米亚暗算，是远烨阻止了她。” 两人还以为黑田兵卫要继续反驳他们，或者对他们为远烨凛说话的态度有所不满。 却只听到黑田兵卫说：“那我就明白了。” “……什么？” “虽然他小在组织内长大，但他确实很偏爱你们。”黑田兵卫说，“或者说他熟悉的人，警视厅内的警察，都有优待。” 可能还包括自己，他不敢想象当年他们审讯以及追捕黑手时，除了那三个心思不纯的倒霉蛋，居然毫发无伤。 “但是除了这些人之外，比如那些高官、企业家、专家……还有，卧底，下场你们都看到了。” 降谷零按在桌上的手发白。 短暂的沉默后，松田阵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眼中突然亮起一丁点希望。 “远烨凛还有另一位朋友，三年前牺牲的萩原警官……” “也在他的偏爱范围内。”黑田兵卫沉默后，开口说话。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松田阵平却觉得，这是自己这几天最激动的一天，虽然他自己也不敢正面说出那个可能。 不过黑田兵卫却马上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萩原警官的家人，不在这个范围内。” 第191章 关于组织内有老鼠这件事,boss没有要求阿玛瑞恩立刻去找他。 而是给了他三天时间，准备给他一个答复。 琴酒幸灾乐祸，说明这件事非常紧急,但boss的态度模棱两可,甚至给了他时间准备，又显得更加古怪。 ——琴酒说,有只大老鼠藏在组织内,被boss发现了。 远烨凛一开始听到这句话时就慌了神，以为boss已经确认卧底身份。 等把琴酒糊弄过去后,他再思考这句话,发现有点微妙。 如果boss已经确认卧底身份，琴酒不会用藏这个字,而是早就杀过去，而且也不会给自己三天这么充裕的时间，只会让自己立刻出动。 所以真相是，boss只是知道了组织内有叛徒,但是不知道身份。 那么问题来了，他又凭什么认为组织内有叛徒？ 这三天,远烨凛彻底恢复，但是也没闲着,一头扎进资料，企图在茫茫线索中分析出问题。 首先,他先关注了一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身份是否安全。 结论是没有异常，这段时间他们正常在组织内活动,也……没有来找过自己，仿佛威士忌小组从来没有存在这个人。 现在他们还有莱伊三人相处非常融洽，据说完成任务的质量在整个组织内也数一数二。 于是远烨凛放心了。 他再观察了一下水无怜奈那边,她一直都非常低调，在朗姆手下不露声色，刻意营造自己能力不错但不太积极的人设，不会让朗姆注意到她，但是又比较放心让她办事。 如果水无怜奈不主动找自己“打小报告”，远烨凛也不会特意去关注。 不过目前看来，她隐藏得也很好，说明至少不是朗姆那边出问题。 那是怎么回事？ 组织内其他卧底的地位，犯不上让boss感到威胁，还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地方吗？ 想不通，于是远烨凛随机挑选了一个组织基地，进去溜达一圈，找找灵感。 无视了某些组织成员惊异的目光，远烨凛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被琴酒带节奏了。 或许不是卧底们本身出了问题，不然boss和琴酒不可能找不到人。 而是出现了某种事态变化，引起了boss的警觉，而这种变化只有组织内有一定地位的人才可能引起。 比如……机密泄露。 远烨凛最紧张的人是诸伏景光，因为他之前曾经代表boss被派去全世界各个研究所，接触了不少机密。 这些机密肯定要上报给警视厅公安部的，一旦泄露，就很容易定位到景光。 而恰好这个月内，诸伏景光很可能迎来一场死亡。 站在基地内某个无人的地方，远烨凛再三犹豫，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并不经常联系的电话。 “hi~小乌鸦。” 贝尔摩德的声音在电话中慵懒响起：“还以为你不会想到找我询问。” “不过提醒一下你，现在美国这边可是深夜哦。”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远烨凛有点意外，贝尔摩德远在美国，她怎么会清楚boss和自己之间的动向？ “当然，因为除了我，没人可以给你提供答案。”贝尔摩德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欣赏着纽约夜景。 “boss可是让我自己找答案，你直接告诉我，他不会生气吗？” 远烨凛试探道。 “不是直接，而是你用人情来换。”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我当然很乐意告诉你。” 除了自己和琴酒以外，阿玛瑞恩不可能从任何地方得到答案，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涉及了组织最深的秘密。 卡尔瓦多斯恰好也在基地内，他看到远烨凛站在一旁打电话，嘀嘀咕咕，心想他在联系谁呢？ 有破绽！难道是阿玛瑞恩，那自己必须上去偷听一下了！ “可以，你告诉我。”远烨凛想了想，答应了这个提议，“我可以用我的命来换。” 反正他命多，计划通√ “……那倒不至于。”贝尔摩德无语了，她心想阿玛瑞恩还是这么迫不及待想死啊。 以后有需要，倒是也可以利用他。 “有人在秘密调查那位先生的身份，而这件事被他发现了。”贝尔摩德言简意赅。 “调查那位先生身份的人，不是都从日本排到了美国了吗？”远烨凛莫名其妙，“那些里世界被组织打压的势力，各国情报机构，一直没有停止调查boss吧？” 贝尔摩德陷入沉默：“……” “……不会是。”远烨凛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不妙的意味。 “正好查对了吧？” 简直可怕的速度。 要知道，就连自己汲汲营营这么久，也不知道boss身份！ 贝尔摩德声音也凝重下来。 “那位先生，很敏锐。”贝尔摩德缓缓开口，“也很谨慎，得益于他的先见之明，可以确认，调查仅止步于boss的真实身份，还没把他和boss联系起来。” “但是等联系起来，一切就已经晚了。” “我知道了。”远烨凛声音也沉下来，“的确是一个不得了的大问题。” 他猜测，应该只有组织内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得到某些线索。 而跟着这些线索找下去，就会得到某一个范围内符合条件人员的名单，boss的真实身份恰好在其中，被精准调查到的概率直线上升。 所以boss会确定，叛徒就在组织内。 “必须杀了这个老鼠。” 不会让他死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把他找出来？”贝尔摩德懒懒道。 “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远烨凛抬眼，看到卡尔瓦多斯走了过来，“等着吧，贝尔摩德。” 然后他挂断电话。 听到最后一个代号从远烨凛嘴里说出来时，卡尔瓦多斯怒目圆睁，这小子在联系谁？？他刚刚在联系谁！？ 他怎么敢单独联系贝尔摩德！ “喂！你小子……” 他怒气冲冲过去，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感觉到头上抵着一把枪。 而刚刚自己只是眼前一花，完全没反应过来。 卡尔瓦多斯立刻噤声，看着眼前这张平时看起来有些正义感的脸，突然扬起一个恶意的笑。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没空陪你玩。” 他的手指放在保险栓上，咔哒一声打开。 “所以滚远点，好吗？” 卡尔瓦多斯后退一步，他终于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这个条子，是不是已经嚣张到目中无人的地步了。 第216章 他真的只是一个…… “苏格兰。” 苏格兰正在清理现场，波本突然从身后叫住他。 他回头，看见波本从门外走进来，只有他一个人。 “莱伊呢？”苏格兰随口问了一句。 “去追剩下的人了，交给他就行，我才懒得跟上去。”波本无所谓地甩了甩手。 苏格兰看懂了他的暗示，两人敲着暗号交流起来。 “看起来我们的任务对象藏了不少危险品啊，要我帮忙吗？” 【之前你回警视厅，出什么事了吗？】 “不需要，不过你可以帮我去那个角落搜搜。” 【解决了一个隐患。】 “之前敲那面墙的时候，墙后好像是空的。” 【上次远烨凛档案泄露，被朗姆拿到，我就回去彻查了一下。】 “空墙吗？我想我知道那些消失的钞票藏到那儿去了。” 【结果如何？】 苏格兰没有回答，但是暗号在持续敲击。 【找到了一个人，向朗姆提供情报。】 降谷零的敲击顿时停止。 片刻后，他重新敲暗号：【你呢？】 他很担心景光的档案已经遭到泄露。 其实上次他就在考虑，要不要把景光的档案也转到警察厅这边来。 警视厅出现泄密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公安这边也曾经潜伏进来过一个波尔多酒，但是这边保密更严格，应对方案更多。 所以他也尝试提议了一下。 诸伏景光并不排斥把档案转走，所以没有拒绝。 但是他也知道，零现在来找自己，主要不是为了说这些。 果然，接下来的话，波本不再用暗语沟通：“最近你有看到远烨凛吗？” 苏格兰抬头，和他对视一眼。 “当然没有，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太关注他了。”苏格兰冷淡地耸了耸肩。 波本哼笑一声：“你居然不在乎他去哪了吗？” “有什么可在乎的，他又没有和威士忌小组绑定。”苏格兰语气不以为然，“何况最近任务这么多，你还有精力关注别人？” 虽然他们的确没有主动找过远烨凛了，但是至少以前，他们还能在组织基地偶尔遇到，或者在基安蒂、琴酒那些人的任务中，和远烨凛碰到。 现在他又消失了，仿佛又和那次执行秘密任务一样，直接消失。 现在他们对远烨凛的感情很复杂，自从知道他最开始的出身，其实是组织之后。 面对一个对他们知根知底，又从小属于组织的人，他们应该警惕、远离或者……撤退，但是他们两人都还不约而同留在组织。 而且不由自主关注远烨凛的动向。 他消失了，又去做什么了？他是不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完完全全当着boss的刽子手？ “哦，之前卡尔瓦多斯还见过他，不过两人闹了不愉快。”波本随口道，“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因为贝尔摩德。” “……居然是因为贝尔摩德？”苏格兰面露困惑，怎么这三人扯到了一起？ “你知道的，卡尔瓦多斯对贝尔摩德钟情，可能是看到远烨凛和贝尔摩德在交谈？”波本脸上轻松地笑着，实际上沉下眼眸。 他可以去问问贝尔摩德，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会给自己透露多少。 第192章 莱伊去往任务地点的时候,中途碰上苏格兰和波本。 波本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好脸色，不过他对除了苏格兰以外的大部分行动组成员都没什么好脸色，所以莱伊心态还挺平衡。 苏格兰倒是主动朝他点了点头：“你也在任务名单内？” “对。”莱伊刚把车停在不远处,给自己点了根烟后,才朝这个方向走过来，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这两人。 “看样子这个任务不简单啊……”苏格兰沉吟道。 莱伊没有反驳。 只是一个调查任务而已,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参与,没想到威士忌小组人都齐了。 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次调查任务的对象是藤原健一郎——他是日本内阁情报调查室的高级顾问,同时还是知名企业家,也就是藤原集团董事长，在日本境内涉及到了军工、医药、信息技术等重要领域。 如果组织想从他手上得到什么,或者逼他合作，出动三名代号成员也很正常。 莱伊对此安排没有多想。 只是这次的任务集合地点比较特别，在一个组织名下的别馆里。 有时候一些比较“尊贵”但又不太配合的客人，组织会采取怀柔手段,将他们邀请到这些别馆中。 实际上也就是控制起来，一直到他们愿意和组织合作为止。 所以这些别馆不同于组织基地,会尽可能装修地舒适豪华，彰显组织的大方。 莱伊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是狼披上羊皮,诱哄羊主动踏入狼窝而已。 大概这里就是组织为藤原健一郎准备的居所吧，可能他几天也可能几个月,就看客人的配合程度了。 莱伊对苏格兰也点点头，就不再多说什么,率先往别馆的方向走去。 黄昏下，庞大的别馆房顶在不远处隐约可见，阳光被阴翳笼罩,树林间怪枝嶙峋，连带着瓦蓝色的屋顶都灰败起来。 三人在门口又遇到了另外三人组。 基安蒂、科恩、卡尔瓦多斯和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都写着“搞什么？？” “怎么你们三个也在啊！你们是这个任务的人吗！” “我看任务详情上写着调查任务，不至于出动这么多人吧！” 对面三人嚷嚷起来。 “我还想问你们搞错没有。”波本两手插在口袋里，从容走近，“至少我的情报不可能出错，这里就是我们的任务地点。” 实际上他已经暗自警惕起来。 其实，不可能两个任务同时使用同一个集合地点，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六名代号成员，都是来调查藤原健一郎的。 是，藤原健一郎是很重要，但组织的每个代号成员都是精英，每一个人都能从头到尾独自执行一场行动。 需要六名代号成员出动，这不是一个调查任务的配置，至少是一个涉及帮派斗争的大型暗杀任务。 波本不动声色将疑虑压下。 两方相互对峙着，谁也不愿意先说出自己的任务机密——万一留下话柄怎么办？ 就算他们六人真的要做同一个任务，那现在也不用核对，等一个能解释的人站出来说话就行。 他们都按兵不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山脚下，突然又传来停车的声音。 几人回头望去，看到琴酒和伏特加从车上走下来。 波本脸色当场变了：“八名代号成员……” 莱伊和苏格兰的神情也微妙起来，此时他们都意识到，这个调查任务恐怕不像任务描述中那么简单。 “琴酒！什么意思啊！”基安蒂完全不顾忌，直接对着琴酒嚷嚷起来，“怎么搞这么多人！？是要去杀光藤原健一郎全家吗！” 琴酒冷冷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他径直和他们擦肩而过，留下一句冰冷的：“先进去。” 基安蒂莫名其妙。 今天琴酒又被谁惹了？怎么又心情不好。 “那就这样，我先进去了。”波本耸了耸肩，“你们要是不想参加任务，就自便。” 说罢，他率先走了进去。 苏格兰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莱伊抬头看了一眼这间别馆，墨绿色的眼眸微眯。 停着一排乌鸦啊…… 真是不吉利。 走近别馆内部，他们几人才发现，刚才惊讶早了。 里面居然还有几名常驻日本的代号成员。 波本更是警惕，因为他在这里居然还看到两名和十九号很像的被洗脑傀儡。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梯形楼梯两侧，安静地像两个待机机器人。 “怎么还有人啊？”黑樱桃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继续走进来的人。 龙舌兰原本正在抽烟，看到又进来几个代号成员后猛地咳嗽。 潘诺谨慎地注视着所有人，沉默不语。 爱尔兰黑着脸站在皮斯科身侧，狠狠盯着桌上某个摄像头。 除了爱尔兰以外，其他人表现都比较惊讶，但是惊讶在这个情况下才是正常的。 莱伊不动声色盯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对琴酒开口道：“人来齐了吗？” 如果以近三到五年内常驻日本的代号成员为筛选条件，那么，在场的人应该全都齐了。 就连皮斯科这种元老居然也出现了。 琴酒不急不慢：“再等等。” “在这干等也太无聊了吧！”还是基安蒂在表达不满。 不过，既然琴酒发话了，那眼前的情况再诡异也有它的理由，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总不至于是骗他们。 所以基安蒂率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第217章 波本看基安蒂已经动了，作为后来的人，他现在掌握的信息还不够。 所以他跟着坐了过去，正好坐在爱尔兰对面，挑了挑眉：“爱尔兰你盯着这个摄像头干什么呢，它惹你了？” 爱尔兰扯了扯嘴角：“呵呵。” 波本：？ 跟我有什么关系，瞪我干什么。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找了个地方坐下，莱伊和苏格兰都刻意坐在离波本较远的地方。 他们都察觉到事态诡异，为了避免抱团，也为了分散后扩大观察范围，他们也就各自分隔开来。 “你不知道这里面是谁吗？”爱尔兰对着波本翻了个白眼。 “哦，是谁呢？”波本似笑非笑，完全不上套。 “还有谁没来啊？”基安蒂还在对琴酒表达不满，“要是他任务迟到了，我可以打死他吗？” 琴酒平淡道：“你可以试试。” “当然是你上司啊！波本。”爱尔兰火大道：“我就奇怪了，连皮斯科先生都要亲自参加任务，他凭什么可以就派个摄像头来参与！” 爱尔兰也不是傻子，他从皮斯科那里早早知道了，今天常驻日本的代号成员都要来参与这个任务，而且还不能拒绝，因为这很可能是boss亲自发的任务，所以皮斯科没有说什么。 但是朗姆不出现，就很让人生气了。 皮斯科先生也是元老，怎么就他朗姆搞特殊，我们先生就不行！ “波本。”果然，摄像头内居然传出声音。 居然是朗姆。 波本瞳孔微缩，他其实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但是卧底的本能让他还在继续演戏，甚至还能很从容地朝朗姆提问：“那么朗姆先生，我们今天都聚集在这里，是要干什么呢？” “难道要去绑架藤原健一郎？”他疑惑道，“是不是太大张旗鼓了？” “……不用。”朗姆看上去心情很不好，“他应该自己会出现。” “连您都不清楚具体情况？”波本假装讶异。 他注意到朗姆使用了“应该”两个字，朗姆平时可不会说这种无法笃定的话。 苏格兰这时突然说话了，让会客厅内突然陷入寂静。 “应该只剩下唯一一个人没来了吧？” 他说完后，所有人先是都下意识思考了一圈到底还有谁，纷纷陷入困惑。 于是会客厅内很巧合地陷入了一瞬间安静。 然后是……莱伊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将已经快燃尽的烟头用力在烟灰缸里按灭。 的确，还有一个人，也是日本的常驻代号成员，但他们居然都没第一时间想起来。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科恩，他转过去小声提醒了一下基安蒂，于是基安蒂眼睛瞪大。 “我靠……” “你们指的是谁？”潘诺看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他已经属于在场成员内地位最低的了，他拿到代号纯属填补空缺，这几年也一直游离在核心边缘。没人把他的问题当回事，于是也就没人回答。 潘诺自讨没趣，其他几个没想起来的人见他碰了一鼻子灰，也纷纷闭嘴。 虽然很疑惑，但是幸好，他们没讨论多久，就听见门口有人推门。 有几个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警惕地看着门口。 如果是那个人……虽然和他一起出任务一定非常棘手，但还是很好奇他的身份啊。 终于能见到阿玛瑞恩本人了吗？ 这次任务不管有多难，都不亏了。 会客厅的大门，从门外往里推开。 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看到他们实现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相当自然道：“你们的欢迎仪式还挺特别。” 基安蒂和卡尔瓦多斯一看到他们两人，顿时大失所望，基安蒂更是拍着桌子：“谁欢迎你啊！” “怎么是你啊！”卡尔瓦多斯反应更是嫌弃。 不过他看到了和远烨凛一起进来的藤原健一郎，以为自己已经了悟：“你是负责把他送过来的人吧，你现在人也送到了，可以滚了。” 爱尔兰和皮斯科也侧目。皮斯科自持元老，没有说话，但是爱尔兰成了他的嘴替：“那么还剩下的那个代号成员到底什么时候来？” 藤原健一郎都出现了，阿玛瑞恩再迟到，说不过去了吧？ 会客厅嘈杂起来，远烨凛没有主动反驳什么，而藤原健一郎站在他旁边，冷汗悄悄从头上冒出。 片刻后，会客厅内唯一一个大屏幕亮了起来。 “既然人已经都到齐。” “那我们就开始吧。” 所有人，包括皮斯科以内，都对这个陌生的电子音感到奇怪。 当他们发现就连朗姆都没出声后，逐渐意识到了说话的人是谁。 居然是……boss。 还有更让他们震惊的消息在后头。 “阿玛瑞恩干的不错。”boss轻飘飘道，“果然还是你更懂我的意思。” 什么……boss在叫谁？ 阿玛瑞恩不是迟到了吗？ 他们发现，其中一部分人的视线已经转移向门口。 而门口只有两个人。 其中藤原健一郎不论身份还是脸色发白的模样，都不可能是阿玛瑞恩。 “既然boss都这么夸我，那我只好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在其他人惊悚的目光中，远烨凛避开了那几道熟悉的视线。 他微笑看向已经死寂很久的……代表朗姆的摄像头，让自己的脸出现在眼球似的镜头上。 “我就是阿玛瑞恩。” 第193章 这个死条子说他是谁？？ 他是阿玛瑞恩？！ 还不等远烨凛继续说下一句话,卡尔瓦多斯猛地大喊一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就连已经死寂很久的摄像头内也传出来一声尖锐爆鸣：“你怎么可能是阿玛瑞恩！当我眼瞎了吗！” 如果他是阿玛瑞恩，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作为情报组的一把手，自己怎么可能辨认不出！ 朗姆分明记得,自己设下陷阱,把远烨凛用背叛组织的名义进行审问时，boss什么都没说！ 甚至还亲切称呼了他一句远烨警官。 他现在已经胆大包天到敢冒用代号了？？如果他是阿玛瑞恩,boss怎么可能认不出？ “我不像吗？”远烨凛此时居然还有胆子反问他们,露出生动困惑的表情，“那你们觉得,谁更像阿玛瑞恩？” “我旁边这位吗？” 被他点到的藤原健一郎用手帕猛擦脖子上的冷汗。 虽然看不到朗姆的表情,但是很明显，卡尔瓦多斯受到的惊吓不小。 他一个人站起来,浑身僵硬，单手指着他但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整条手臂都在发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情绪激动。 黑樱桃作为在场唯三的女性，勉强压下去自己的鸡皮疙瘩,让自己没有像身边几人一样失态。 她虽然不经常回组织基地，但也听过远烨凛这个名字,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把他和阿玛瑞恩联想到一起。 在她眼里，阿玛瑞恩和魔鬼一样,之前她自己就有几个下属参加了他发布的调查任务，然后全都有去无回。 她又不敢惹这种炙手可热的高层成员,于是只能忍气吞声。 直到今天，魔鬼第一次露脸,居然是他们的老熟人。 基安蒂和科恩也懵了，虽然他们早有发现，远烨凛身份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他很可能在伪装——但是他们挠破头也不会把“阿玛瑞恩=远烨凛”联系起来啊！ 他们的震悚程度只比卡尔瓦多斯少一点点，但是在卡尔瓦多斯的夸张衬托下，他们反而显得冷静。 而朗姆则是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调查过远烨凛的身世，他作为警察的成长经历完全有迹可循，怎么可能是组织内从小培养的阿玛瑞恩？ 但是boss没有反驳。 朗姆隐藏在摄像头后的电子义眼，和正常的眼睛一起，微微抖动。 为什么boss没有反驳？ 卡尔瓦多斯还在大喊大叫，企图用嗓音掩盖自己的慌乱：“你进入组织第一天我就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不是我放行，你根本在底层出不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口不择言的辩解，在远烨凛越发阴森的微笑中，已经在反复踩雷。 “你怎么加入组织我一清二楚！” 远烨凛咬牙切齿地笑着，额头上冒出十字路口：“好啊，既然你这么清楚，你说说我是怎么加入组织？” 自己差点没想起来，所有让自己尴尬的谣言，都是从他这里起源的。 真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啊。 “还不是因为阿玛瑞恩……”在远烨凛越发杀气腾腾的注视下，卡尔瓦多斯突然顿住。 因为科恩悄悄推了他一把。 见他停下来，科恩猛地松了口气，看来卡尔瓦多斯意识到了自己口不择言，只要他现在闭嘴，就还有救。 第218章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思考一下。 远烨凛现在敢当着琴酒、朗姆甚至boss的面承认自己是阿玛瑞恩，肯定有原因。 不过他这口气松太早了。 因为他只一瞬间没看住，基安蒂不过脑子出声：“因为阿玛瑞恩换人了？” 科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卡尔瓦多斯猛地得到灵感，立刻笃定开口：“我知道了！”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 “阿玛瑞恩这个代号，是你继承过来的吧？”卡尔瓦多斯惊疑不定地扫视他，“你把真正的阿玛瑞恩杀了？” 组织内代号的确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继承，比如朗姆就是他父亲死后自然而然继承了代号，还有比如潘诺，因为一些巧合杀死了代号成员，让代号空缺下来，他自己实力也还算过关，就顺势填补空缺。 如果阿玛瑞恩这个代号换人也不奇怪啊？ 远烨凛已经被他气笑了。 他说怎么组织内关于自己的谣言经久不衰，原来还真有卡尔瓦多斯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才在！ “看来我的说辞没能取信你们啊。”远烨凛冷笑着视线扫过朗姆和卡尔瓦多斯几人。 “需要我证明一下吗？” 他的目光轻轻越过波本，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径直看向大屏幕上的一片黑影。 他在向boss征询同意。 波本心中冒出这样一句话。 自己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远烨凛的表演，仿佛世界被分成了两个舞台，他们和远烨凛在分别上演两幕不同戏剧。 什么时候他已经对boss这么言听计从了？ 远烨凛看到，boss微微颔首，默许了。 他立刻笑了。 “你要怎么证明？”朗姆在一片寂静中，谨慎开口。 远烨凛似乎有点苦恼地看着他们，让朗姆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远烨凛在透过镜头看向自己。 “佐井拓人？”远烨凛突然说了个名字。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叫谁。 直到眼尖的爱尔兰突然发现，坐在他不远处的潘诺愣了一下，然后浑身发抖起来。 他脸上挂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茫然神情，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 旁边的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你这是……” 潘诺用枪口对准自己下颚。 “砰——！”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几秒时间，他身边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仰着脖子软倒下去。 一具新鲜的尸体当场出炉，右侧的黑樱桃被溅了满脸血，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 她眼底不可避免冒出惊恐，猛地远离开。 卡尔瓦多斯脸上的笃定也消失了，他看着自杀的尸体，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现场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死寂。这次，就连还算从容的莱伊都放下烟。 自己比他们更早知道阿玛瑞恩的身份，因此他以为，自己不管看到什么都不会意外。 但是看到这眼熟的一幕，莱伊一恍惚，还是会想到自己确认他身份的前一天晚上，情报商在自己面前自杀的场景。 原来杀人可以简单到省去动手这一个步骤，不会产生负罪感。 远烨凛……或者说，阿玛瑞恩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看起来非常满意自己达成的效果。 他随机挑选了其中一个方向，抬步走了过去。 “说起来。” 他的脚步声从莱伊身后路过。 “我好像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不是阿玛瑞恩。” 然后他路过爱尔兰和皮斯科身后。 “你们叫我条子，警察，我甚至还反对过这种称呼。” 最后他路过沉默的苏格兰身后，短暂停顿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人察觉。 “你们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阿玛瑞恩拉开boss屏幕前唯一一把椅子，大大方方坐了上去。 荧幕亮着刺眼的光，他背光坐在荧幕前，眼睛的颜色看上去更加透明。 “何况阿玛瑞恩和我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哦。” 在血淋淋的尸体证明下，没有人再对他表示质疑。 就连僵直的卡尔瓦多斯，也被基安蒂一脚踹在膝窝上，软倒坐下去。 安静的空气中，波本突然嗤笑一声，后仰靠在椅子上，搭起一条腿。 这个时候，他的动静相当刺耳，一瞬间把其他人的视线都牵到了他身上。 “你看起来有话要说。”皮斯科正好坐在波本对面，于是沉声开口。 “只是一点小小的疑问，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会不会有点突然。”波本耸了耸肩。 他和远烨凛隔着圆桌，遥遥对视了一眼。 双方都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你可以直接说。” 波本放在口袋里的手，拿着一台手机，屏幕上闪着亮光，朗姆刚刚发来的命令一闪而过。 “我现在当然不会怀疑你就是阿玛瑞恩。”波本扬起一个笑。 “但是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究竟是怎么取代朗姆大人下属身份，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呢？” 阿玛瑞恩是组织派往警视厅的前卧底，他曾经是朗姆的下属。 当他和远烨凛这个人画上等号时，朗姆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他不是自己派出去的那个人。 自己的棋子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取代了。 波本在其他人的质疑声中，简单解释了一下。 他现在有一种冰冷的麻木。 他知道，远烨凛就算被发现，曾经取代朗姆下属成为双面卧底，也不会被怀疑是叛徒。 因为就算他没有取代朗姆下属的身份，他也是组织从小培养的杀器。 “这是真的吗？朗姆？” boss低沉的电子音在别馆内响起。 “这是真的。”朗姆加重语气，“所以我怀疑……阿玛瑞恩也不是他的真实身份，他很有可能是组织内隐藏最深的老鼠！” boss陷入了沉默。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波本很显然在受朗姆指示，这几人之间的争执，他们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不过boss没有沉默多久，在朗姆逐渐升起希望的时候，一句话将他泼了冷水。 “这件事先别管了，之后再说吧。” 朗姆一瞬间凝滞了。 为什么……这么大的疑点，甚至取代身份进入组织，boss为什么不怀疑他？ 先别管？哈哈哈哈，boss这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波本又靠回椅子上。 果然如此。 在众人神色各异中，boss淡淡吩咐了一句“阿玛瑞恩，说正事吧。” 阿玛瑞恩无聊地叹了口气。 “谨遵您的命令。”阿玛瑞恩直起身，“就让我来欢迎各位，参与我的调查任务。” 第194章 把阿玛瑞恩和调查任务两个名词组合起来,所有人都想到了他的某个惯例。 “你想把我们污蔑成老鼠？！”基安蒂眼露杀气。 阿玛瑞恩的游戏，每个月都要霍霍一批非代号成员，但是他怎么敢对代号成员动手！ 刚刚居然也是,毫不犹豫就把潘诺杀了,boss居然能默许他的行为！ 虽然潘诺这种补位的人自己也看不上，但不免让她怀疑,今天的任务其实是一场陷阱。 那藤原健一郎用来干什么？成为他们争先恐后瓜分的目标吗？ “真是荒谬。”皮斯科皱着眉,“虽然boss默许你的行为，但是老夫不管怎么说,都还是组织的元老。” 而且他名下还有无数产业在持续运转,源源不断给组织输送资金，一旦他出事,组织的利益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 “别紧张，我当然不会让你们像其他人一样参与我的游戏。”阿玛瑞恩安抚道，“在做的各位，都是代号成员,是组织的精英。” “藤原健一郎先生更是贵客。” 此时藤原健一郎已经战战兢兢找到自己位置坐下。 “所以任务地点才会定在这幢别馆中。”阿玛瑞恩点了点桌子，和善道：“希望这几天,各位在这里住的舒心，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三号和二十九号。” 他指了指站在会客厅楼梯旁的两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不对劲，对阿玛瑞恩的忌惮更上一层楼。 不过……他们只有三个人…… “如果有人离开了别馆,那么他就会被视为老鼠，从那一刻开始遭到全组织追杀。” 说完这句话,阿玛瑞恩顿了顿：“啊，我是不是还没介绍这次任务目的？” “你还需要介绍？”基安蒂恶声恶气，“不就是让我们互相怀疑是老鼠,选出一个最后胜利者吗？” 可恶，她真是太讨厌看到阿玛瑞恩这副表情了。 以前不知道他身份，基安蒂就觉得他的和善很不怀好意，现在知道他身份了，自己的不爽立刻找到了源头！ “不完全对。” 第219章 阿玛瑞恩语出惊人： “因为你们中间，确实藏着老鼠。” “什么？”基安蒂愣住了，“真的假的，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而且是日本条子的老鼠。”阿玛瑞恩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 这句话，让波本放在口袋里的手一紧，苏格兰微微抬起头，似乎终于对他说的话有了点兴趣。 “这就是我邀请藤原健一郎先生参加的原因，让他来认一认人。” 阿玛瑞恩对着藤原健一郎招了招手，笑容非常亲切。 藤原健一郎屁股死死焊在椅子上，坐在离阿玛瑞恩最远的地方，不敢动。 他想起自己被“请”来的路上，阿玛瑞恩对自己的威胁。 “虽然不知道你会指认出谁……但是我希望我的任务不要太快结束。” 自己坐在阿玛瑞恩旁边，惊恐地看着自己控制不住双手，用力掐住自己脖子。 “只死一个人太无聊了。”阿玛瑞恩笑着说话，不过这个笑在他眼里和恶魔无异，“毕竟我更喜欢看他们为了洗清自己，却主动露出破绽的样子。” 藤原健一郎原本心高气傲，他和组织有秘密合作，从组织这儿获得资金支持，借他们的手除掉竞争对手——他也提供了不少政府的消息给组织，帮他们获得更多利益。 不过，他还是没有认清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势力已经可以拿捏他们。 结果他现在才发现，组织不仅势力更大、黑暗更深，这里面的人也都是疯子。 他们可以随随便便把自己“请”到他们的地盘，也可以悄无声息让自己死亡，却查不出死因。 所以……当藤原健一郎坐在这个别馆中时，面对组织成员的目光，他汗如雨下。 要认出那个卧底还不够，自己还答应了阿玛瑞恩的要求，要延长这场游戏。 不然他真的会轻轻松松杀了自己。 “藤原先生。” 阿玛瑞恩目光转向他：“算了，你随意吧，想站哪儿都行。” “麻烦你看一下，这些人里，有你想指认的那个人吗？” 藤原健一郎咬了咬牙：“我……” 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有指认的想法，自己会立刻被杀死，这样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记得他的长相。” “咦，你不是看过他的照片吗？” “我一个月平均每天要开三场重要会议，见上百个行业专家！还把国土交通大臣认成过环境厅长……难道我都要一个个记住吗！何况是一个重要级别比不上一半行业专家的卧底……” 阿玛瑞恩看起来很满意，但是其他几个脾气暴躁的组织成员看上去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冷汗如雨地补充：“可能、可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回忆起来，让我多想一下。” 苏格兰不躲不避，靠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地看着藤原健一郎。 自己知道这个人。 自己不久前，回了一趟警视厅，和自己的上级见面，说明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上级是个值得信任的老警察，他听完下属的分析后，就立刻配合他，找到了藏在档案课的一名小辅佐员。 就是他联络过朗姆，把远烨凛留在警视厅的档案偷偷送了出去。 除了解决这个隐患，诸伏景光还将半份名单交给了上级。 上级看到名单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说自己会用安全的渠道上报，但是要诸伏景光做好，这件事不了了之的准备。 因为名单上的人全都是高层，一旦被揭露，就是会引起日本社会震荡的丑闻。 诸伏景光当然知道这个原因，他仅仅只交出半份名单，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将风险降低一半。 他的上司也值得信任，他既然承诺会用安全的渠道上报，就可以保证不会在警视厅内层面暴露自己。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些利益共同体。 诸伏景光猜测，名单上的藤原健一郎可能直接拿到了名单，知道了自己的合作组织内有警察卧底，才向组织泄密，要求他们将威胁到自己的人彻查出来。 不过组织比他更目中无人，直接把他抓过来让他指认。 当然，藤原健一郎在日本内阁情报调查室当外聘高级顾问，如果从这一层面施压，他或许可以看到自己的照片，但是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组织只能把他抓过来亲自辨认。 诸伏景光并不紧张，他甚至有心思观察藤原健一郎的微表情。 他不敢正眼看他们……应该是认出卧底了，但是为了防止自己的眼神暴露卧底，所以才刻意躲开视线。 因为被威胁了吗，一旦卧底立即被处理掉，他自己也会失去筹码，他也走不出别馆？ “你耍我们呢！”爱尔兰非常愤怒地站起来，“让你认就认，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可以帮你想一下！” 早点把卧底找出来，他们也可以早点走人。 一群代号成员聚集在这里，真是让他浑身不舒服。他自己也就算了，但是皮斯科凭什么要在这里陪他耗时间！ “确实，太浪费时间了。”莱伊也跟着开口，淡淡直视着阿玛瑞恩，“不如把范围再缩小一点，比如把肯定不是卧底的人筛出去，剩下的人再让他一个个认。” “还是说，你觉得琴酒和皮斯科两位，也有可能是老鼠？” 基安蒂一听到琴酒有可能是老鼠，立刻笑了一声。 琴酒一直以监视人的姿态站在一旁，冷眼注视着所有人一举一动，直到基安蒂笑出声，他立刻用死亡视线看过去。 基安蒂的笑声逐渐消失。 莱伊没有笑，他真心觉得可以把一部分人筛出去，这样就算藤原健一郎要指认的人暴露了，逃跑的对抗压力也小一半。 当然，如果有机会，他也会优先把自己摘出去。 只是……阿玛瑞恩主导一切，自己不被怀疑的可能性很小。 “风险太大了。”阿玛瑞恩果然开口反对，“我当然觉得你们谁都不是卧底，但是事实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琴酒，你也会配合我吧？” “随便你，赶紧结束。”琴酒冷冷道。 但是他没有甩门走人，已经说明他站在阿玛瑞恩那边。 波本靠在椅子上，单手放在桌上，手指点着桌面，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 真是一出好戏啊。 这两人早就知根知底，以前却还要演出敌对的样子，真是辛苦他们了。 阿玛瑞恩垂下眼。 他不会察觉不到那几道熟悉的视线，和其他人一样同样警惕防备地看着自己。 片刻后，他重新抬起眼，笑容不变，轻飘飘道：“但是藤原先生看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恐怕不能那么快结束。” “没关系，反正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明天再开始，也请藤原先生好好想一想。” 藤原健一郎：“好……好……” “boss您觉得怎么样？”阿玛瑞恩话音一转，看向沉默审视事态发展的黑影。 “……可以。”boss开口，“你们决定，别让我失望。” 说罢，屏幕黑了下去。 黑影口中的“你们”是指……？ 波本不动声色扫过桌上的摄像头。 等大部分人都不得不离开，回到房间后，阿玛瑞恩看向最后一个还在桌旁等着自己的人。 “库拉索。”阿玛瑞恩露出假笑，“帮我转告朗姆，这次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库拉索冷眼看着他：“不是合作，是竞争。” 双方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包括为什么朗姆没有出现在这里，只是看破不说破。 第195章 碍事的人离开后,远烨凛表情凝重下来。 看来这次boss是真的被发现身份了。 只要能给他一个交代，自己把常驻日本的所有代号成员都怀疑成卧底也无所谓，他根本不在意过程,只要结果。 自己也是揣摩了半天他的意思,才提出这么一个风险极高的计划——大张旗鼓，牵涉人员众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boss看起来就非常喜欢这种计划，或者说相当满意。 不过,虽然他将这个任务的主导交给了自己,也不是说完全对自己放心。 朗姆就不用参与这一场调查，他是作为另一个监督人员,掌控别馆内所有监控画面。 也就是和阿玛瑞恩相互监视。 库拉索嘴里说的竞争关系也就是指这个意思。远烨凛想起朗姆在几天前和boss汇报的内容，他说自己有一个在警视厅内投靠自己的线人，这几天被发现了身份，已经失去联络。 而且他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在朗姆叫他去找卧底档案时失踪，很可能就是组织混入内鬼,提前察觉了他的行动，于是将他控制起来了。 朗姆义正言辞地说这是阿玛瑞恩工作的失误。 第220章 于是boss思考了一下,为了表示自己对元老的考虑，他让朗姆和阿玛瑞恩竞争,就看谁能先找出卧底。 如果阿玛瑞恩先找出来，他可以将功补过；如果朗姆先找出来,那boss会考虑将一部分权利再转回给朗姆。 这是远烨凛打死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不会让朗姆有说出答案的机会。 远烨凛站起来，离开空无一人的会客厅。 唉，他其实想听莱伊的建议,把琴酒踢出去。 但是那样就不符合自己表现出来的性格，会引起boss怀疑，所以他只能反对。 也不知道这傻逼抽什么疯，非要听从安排参加调查。从他踏进别馆那一刻，远烨凛就觉得琴酒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严重干扰自己。 况且今晚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远烨凛回头看了一眼三号和二十九号，两人得到眼神后，就分别走到自己站岗的地方。 一个守住大门，一个守住楼梯，他们并不需要休息。 等上楼后，远烨凛走向提前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但他站在走廊入口时就停住了脚步，他没有想到自己房间门外站着一个人。 苏格兰站在阴影处，蓝色的眼眸凝视着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见远烨凛迟迟不动，苏格兰沉吟了一下，开口道：“阿玛瑞恩。” 这是自己第一次从景光口中，听到他称呼自己这个代号。 远烨凛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代号那么难听。 他不知道藤原健一郎要指认的人是不是景光，但至少他知道，现在景光会出现在这里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如果没有系统存在，远烨凛自己，现在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犯罪组织成员。 而且还骗了他们那么久。从他们的视角中看，他们恐怕觉得，自己从警校开始就在欺骗他们。 今日身份翻转，他们是卧底，而自己已经不是警察，而是帮组织找出卧底的忠实走狗。 远烨凛抬腿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虽然现在的环境，不适合质问，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些什么，他们本身就是卧底，现在正踩在钢丝上。 但是也不算没有借口发泄。 远烨凛在苏格兰不远处站定，错开他的视线，等着他开口。 的确还有借口发泄。 作为组织成员，他们也被自己故意隐瞒代号成员的身份接触，他们完全可以像卡尔瓦多斯、基安蒂一样恼羞成怒，痛恨自己在耍他们玩。 想到这里，远烨凛越来越觉得，当初造出两个身份的主意不错。 至少现在，景光和零不就有天然的理由，指责自己的欺骗吗？ ……居然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他感到轻松了一点，等着苏格兰说下一句话。 但是苏格兰的下一句话完全没有在自己的意料范围内。 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用很平淡的语气问：“上次受的伤好了没？” 远烨凛高速运转的大脑有一瞬间凝滞。 “早就恢复了。”他下意识回答道。 不问些别的吗？只挑最不重要的问题？ “这段时间你没怎么出现，我很担心你。”苏格兰说着相当普通的话题，仿佛眼前的人根本没在自己面前暴露过身份，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普通朋友。 “只是为了准备这个任务？” “在医学部躺了几天……”远烨凛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你猜的没错，之后我一直在准备这一场游戏。” “如果不给出满意的答卷，有人就要踩到我头上了。” 苏格兰淡淡一笑，并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那要恭喜你，现在是那位先生最信任的人之一。” 不，你们根本不应该恭喜这种事吧。 哪有卧底会恭喜背叛者在对立的阵营里平步青云？ “你特意来找我，是想跟我说什么？”远烨凛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苏格兰的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点点无奈来：“想看看你最近情况如何，处境还好不好。” 当然很好，没有人比自己现在更好了。 自己什么时候有过糟糕的情况？都是自己疯狂找别人的茬。 远烨凛情不自禁讥笑一声，想辩解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处境。 不仅boss毫不怀疑他，给他相当大的信任，就算怀疑自己，也没办法对自己动手。 琴酒怀疑谁都是老鼠，但是只怀疑过自己是神经病，还不能把自己踢进精神病医院，就喜欢看他干不掉自己还无能狂怒的样子。 自己在组织内受到过最严重的伤害，来自于乱七八糟的谣言，还有一些傻逼无凭无据疯狂脑补推波助澜——不过也仅限于精神上的伤害。 正如自己所说，恐怕就连一些元老成员都没自己过得好。 苏格兰根本不需要提出这个疑问，甚至因为这个原因来找自己，根本是多此一举—— 远烨凛假装打了个喷嚏，掩饰鼻腔里的酸涩。 实在不好意思承认，刚刚有一瞬间自己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对对，boss是很信任自己，但是谁管他啊。 自己也不是谁的信任都想要，但是他原本拥有的信任被自己主动放弃，犯罪头目的信任让他如鲠在喉，每天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精神分裂了，分裂出一个彻彻底底的阿玛瑞恩，用着自己的脸四处制造恐怖事件。 甚至代替自己，完成伤害自己朋友的所有举动。 “你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种问题。”远烨凛表面看起来非常平静，仿佛一切风暴在刚刚一瞬间，已经从心中消失。 “你倒是可以想想办法怎么出去。”他和苏格兰擦肩而过，走向自己房间，“如果可以帮我尽快抓到老鼠，我会更开心哦。” 苏格兰没有再说话。 远烨凛没有回头看他有没有离开门口，只是背对着房间门将其反手关上。 远烨凛在房间内深吸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 好了，自己还要把接下来的剧本安排好。 虽然朗姆占据了监控摄像头的优势，但是自己在现场，可操作空间比朗姆大太多了，要骗过他也很容易。 而且接下来自己要做的这件事，其实并不需要骗他，因为对自己来说非常简单。 远烨凛可以想象，自己离开后，别馆里应该不会安静太久，马上就会热闹起来。 很快就会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藤原健一郎也独自住在一个房间内，那么，今晚就是杀人灭口的最好时机。 卧底会往藤原健一郎的房间靠近，而其他不是卧底的人，也会为了试图抓住卧底，同样往藤原健一郎房间靠近。 越快抓住卧底，他们就能尽快结束任务，从该死的别馆里离开。 没人愿意陪阿玛瑞恩多玩几天游戏，他根本只想借此机会多满足自己的恶劣爱好。 藤原健一郎死定了……不过，不需要卧底动手，自己就会在天亮之前，让他因为“意外”而死。 然后远烨凛会挑选一个最合理的替死鬼出来。 只要人死了，死无对证，那么自己说他是卧底，他也不能跳起来反驳。 远烨凛在房间内等着，一夜没睡。 当然，他相信其他人也没人敢睡。 远烨凛这个房间有一点坏处，他和其他人相隔较远，听不到门外的动静。 不知道楼下的暗潮涌动发生到什么程度了。 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敲响了远烨凛的房门一次，他打开房门后消失了一会儿，这段时间内，恰好别馆内突然停电。 虽然很快就恢复通电了，远烨凛也一个人从房门外回来。 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出门，但是神色比几个小时前凝重不少。 等天色彻底大亮之后，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像刚睡醒的样子，懒散地走出房间，来到走廊外。 一楼的会客厅已经聚集不少人，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因为琴酒正举着一把枪，怼在惊慌失措的卡尔瓦多斯头上。 “不是我！都说了我只是想翻窗进去等卧底进来！” “但是我刚进去他就已经死了！” 有人看到阿玛瑞恩下来，立刻说：“查监控吧，昨天晚上的监控应该都保存了。” 说话的人是库拉索。 “可以啊。”阿玛瑞恩表情无异，“不过，昨天晚上不是有一段时间停电吗？” 他走过来的时候顿了一下，看到了另一边黑樱桃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卡尔瓦多斯杀了两个人？” 第196章 “都说了不是我！！”卡尔瓦多斯立刻气到跳脚,“谁让你插话的！？” 说完这句不过脑子的话后，卡尔瓦多斯看到阿玛瑞恩笑眯眯的神色消失，一瞬间冰冷下来。 他立刻噤声了,脑袋上冒出一滴冷汗。 第221章 糟糕,他一激动过头，习惯性还把阿玛瑞恩当成那个死条子看待！ 本来自己就得罪阿玛瑞恩最多,现在他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跟自己计较,但谁知道这次他主导的任务中，他会不会对自己下毒手！ 现在自己还挑衅他。 卡尔瓦多斯一瞬间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仿佛会意外飞来一把刀砍死自己。 这个人……从死条子转变到阿玛瑞恩的身份才不过一天,根本没有给他们多余时间消化。 这是能说的吗，卡尔瓦多斯现在看阿玛瑞恩有种恐怖谷效应。 不过琴酒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某种程度上，也打断了卡尔瓦多斯的取死之道：“我没有多余的耐心听你解释，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解释，为什么藤原健一郎和黑樱桃都死了？” 卡尔瓦多斯硬着头皮：“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解释过了,我只是在房间里蹲人！” 而且谁知道黑樱桃是怎么回事啊！自己甚至还不是第一个知道黑樱桃死亡的人！ 琴酒的枪口不为所动：“我要看到证据。” 他哪里有证据！为了避免自己的举动被卧底发现，卡尔瓦多斯谁也没告诉,只打算单独行动。 “你晚上说想提前回房间睡觉，原来是来杀藤原健一郎吗？”基安蒂惊异开口。 她眼底只有对卡尔瓦多斯被抓住的幸灾乐祸,完全不关心他是不是真的老鼠。 “基安蒂你……”卡尔瓦多斯忍了，他不应该跟这个只会拱火的女人计较。 “如果因为我正好从藤原健一郎房间内出来,所以怀疑我杀了他。”卡尔瓦多斯指向旁边的另一个尸体，“那她又是怎么回事？” 黑樱桃在凌晨的时候,被发现在一楼会客厅内死亡，死法是被一枪打中心脏。 此刻黑樱桃的尸体旁，苏格兰和莱伊正在查看尸体状况,闻言苏格兰抬起头。 “大概是看到了老鼠的脸，所以被顺路灭口了吧。”苏格兰顺口道，“一枪毙命，老鼠的枪法应该不错。” 而卡尔瓦多斯身为狙击手，正好属于枪法不错的人。 卡尔瓦多斯没有听出苏格兰的潜台词，但是其他人都能听出来，对卡尔瓦多斯的怀疑更深。 琴酒皱着眉。他虽然没有放下枪，但是他直觉卡尔瓦多斯的脑子应该干不来卧底这种事。 “对啊，因为黑樱桃被灭口了，所以我就成了替罪羊！”卡尔瓦多斯大声喊冤。 琴酒眼神越来越不耐烦，他余光一瞥，看到阿玛瑞恩走到一旁，踢了踢藤原健一郎的尸体。 “……你在干什么，阿玛瑞恩？” “看看尸体的大致死亡时间。”阿玛瑞恩顺口道：“昨天晚上停电了十几分钟，如果正好是那个时间段死亡，谁都有可能杀了他，不一定是卡尔瓦多斯。” 什么，阿玛瑞恩居然在帮自己说话？ 不是刚刚还笃定自己杀了两个人吗？ 卡尔瓦多斯略感惊悚，看阿玛瑞恩的眼神越像看伪人。 阿玛瑞恩脑门上青筋直跳：“你想死是吧卡尔瓦多斯。” 他什么眼神！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站直身体，脚踢在藤原健一郎头上，让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他后脑勺上的枪眼。 “也是被枪打死。”阿玛瑞恩耸了耸肩，“我记得，你们所有人都有枪。” “你们踏进大门的时候，我并没有把你们的枪收走哦。” 至于为什么没人提出有没有听见枪声……大家都是老练的杀手，用个消音器轻而易举。 “算我的失误吧。”阿玛瑞恩大方承认。 然而没有人信他，阿玛瑞恩的调查任务就喜欢看所有人自相残杀，之前所有的参与成员都有枪。 这次他只是做得更加隐晦点而已。 “也就是说，你也有可能杀了他，对吗？”莱伊突然冷淡地开口。 卡尔瓦多斯精神一振，对啊，阿玛瑞恩也不能排除嫌疑！ “当然，我没有说过我完全清白啊！”阿玛瑞恩不反驳，反而兴奋起来，“而且我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可以毫无证据杀了他的人，说不定真的是我！” 所有人陷入了一瞬间寂静。 琴酒收了枪，对库拉索说：“监控由谁控制？” 他完全不打算理阿玛瑞恩，越给他眼神他越来劲。 “朗姆大人一直在管理监控。”库拉索两手抱在胸前，“刚刚波本去调昨晚的监控记录了，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你们没听到我说话吗？”阿玛瑞恩非常不满。 “阿玛瑞恩，发病不能帮你找到老鼠。”琴酒森冷地看着他，“你要是想把功劳让给别人，我不介意现在把你踢出去。” “好吧好吧。”阿玛瑞恩双手投降，“那就去看看，波本监控调得怎么样了。” 莱伊本来想嗤笑一声，一转眼，看到了一旁苏格兰无所事事的样子。 “……还以为你会站到阿玛瑞恩同一边去。”莱伊说。 其他人在陆陆续续离开，没有人在意他们两人在交流什么。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知道他身份。”苏格兰平静道：“秘密知道太久了，也会感到无聊。” “不过我确实有点惊讶于他表现出来的地位，居然这么稳固。” 朗姆再次中伤他，也没有动摇boss的信任，琴酒更是懒得怀疑。 苏格兰转身离开，也跟着去了监控室。 莱伊没有立刻走，而是原地徘徊了一会儿，重新看向两具尸体。 有点古怪——真的是被同一人所杀吗？ 莱伊蹲下身，从黑樱桃的的大拇指指腹处，看到了深深的印痕。 就像是曾经死死掰住了什么东西一样。 两人死亡地点也不一样。藤原健一郎的第一死亡现场是他自己房间内，黑樱桃是在一楼会客厅。 如果凶手杀了藤原健一郎后离开，就算被会客厅的黑樱桃看见了，也可以解释说自己在闲逛，黑樱桃所在的位置是看不到凶手进入藤原健一郎房间的。 那凶手为什么还要杀了黑樱桃？ “什么都没找到。”波本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昨天晚上停电的时候，那段时间刚好没有自动保存，前后一个小时的监控都直接缺失。” 他面对着几人，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库拉索陷入沉思，琴酒冷下脸。 “你联络了朗姆大人吗？”库拉索问。 “当然，不过朗姆大人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波本说，“就像昨晚卡尔瓦多斯从窗户外跳进藤原健一郎房间一样，老鼠的痕迹在监控中并没有出现。” “你这不是还在暗示我就是那只老鼠吗！”卡尔瓦多斯愤怒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波本从容道。 “看样子，你和朗姆都一无所获。”琴酒对走进来的阿玛瑞恩嘲笑一声。 自己反正不着急，要是找不出老鼠，这些人也不会放出去，就像瓮中捉鳖一样，迟早会找到。 “那就没办法了。”阿玛瑞恩将目光从监控上收回，假装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就只能一个个对口供了。” 波本现在的位置还算安全。 远烨凛心想。 他是朗姆心腹，而这一次调查任务，自己和朗姆隐隐对抗，他肯定还要依靠波本监控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朗姆一般不会怀疑自己在用的人。 而自己这边就不用说了，自己肯定不会暴露波本。 所以现在只要搞定了朗姆，再别让琴酒抓到把柄，理论上波本现在比卡尔瓦多斯都要安全。 莱伊和苏格兰可能是朗姆的重点监视对象，因为他们两人多少都和自己有关联，不管他们是不是老鼠。 剩下的人……可疑程度类似，而且对任务抗拒程度较大，操作一下，也很好污蔑成老鼠。 但是要说服boss，就不能只由自己说了算。 至少还要琴酒、朗姆，还有……皮斯科，这几个人的说法分量。 “那就一个个来跟我聊聊吧。”阿玛瑞恩靠在门上，打了个哈欠，“比如，昨天晚上你们精确到每一分钟，都干了什么。” 爱尔兰强忍怒火：“阿玛瑞恩你不要太过分！皮斯科大人可不是你能审问的！” 这简直是侮辱！皮斯科大人为组织鞠躬尽瘁的时候，阿玛瑞恩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 “难道你们认为你们有选择吗？”阿玛瑞恩露出困惑的神情，“不如我再问问boss怎么处理你们？” “……不用了。”爱尔兰忍气吞声。 “当然，我不会第一个就找你们。”阿玛瑞恩语气一转，“不如就从琴酒开始吧！” 琴酒：“……” 阿玛瑞恩是真的很欠。 “祈祷你们都有人证吧，不然就会被当成老鼠哦。” 波本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如今已经可以大致分辨出两批人，琴酒、阿玛瑞恩、库拉索几人站位更靠近，可以看做绝对不会被怀疑成叛徒的一批。 第222章 其他人自发远离他们几人，和他们泾渭分明，没有充足证据说明自己不是叛徒，又不像琴酒几人有绝对底气。 波本靠在桌前沉默了一下，朝着阿玛瑞恩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爱尔兰身边时，爱尔兰快速低声说了一句话。 “皮斯科大人说，想跟你聊几句。” 皮斯科想找自己？ 波本扬起饶有兴味的笑：“好啊，我答应了。” 第197章 明面上,阿玛瑞恩真的就像他所说的，给了代号成员区别于普通成员待遇。 至少在整个别馆内，只要他们不离开,他们的行动完全没有限制。 当然……其实他们想从别馆出去也是可以的,卡尔瓦多斯就成功从窗户外翻进过另一个房间。 但是只要离开一定范围，就不好说了。 傲慢如皮斯科也没有贸然离开。这场看似安全的调查任务,如果没有一开始boss露面的环节,可信度可能会高那么一点点。 但是只有一点点。 只要想想阿玛瑞恩隐藏身份那段时间就已经让人谈虎色变，现在他暴露身份,怎么可能打算让这件事轻松结束？ ……所以,皮斯科认为，现在自己要做的事就是拉帮结派。 琴酒不用考虑了,他明显就是和阿玛瑞恩一伙的；库拉索是个死脑筋，而且只听朗姆的命令，拉拢她用处不大；其他人在皮斯科眼里都不太可疑，但换过来想,也就是其他人都比较可疑。 所以在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波本成了合作的最好人选。 皮斯科在一间单独的书房内,等着爱尔兰带着波本过来。 门在身后敲响三声，皮斯科说了一声请进后,回头看向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毒蛇。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眼下最好的选择是什么。”皮斯科自信笃定道,“跟我合作，我们会比其他人更快一步。” “哦？”波本皮笑肉不笑,“我还什么都没说，皮斯科大人就已经知道我会答应了？” “当然，应该你也足够聪明。” 皮斯科对爱尔兰使了个眼色,爱尔兰心领神会，继续出去盯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了，书房内只剩下暗怀鬼胎的两个人。 “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波本直接抽了把椅子，大大方方在皮斯科面前坐下，完全不像他称呼皮斯科为大人时那样尊重，“你想干什么，非要拉我入伙？” “我不觉得我们俩现在都已经摆脱怀疑了。” “其他人的怀疑不重要。”皮斯科转着手上的名贵手表，面色冷凝，“而且我可以肯定我们两人都不是老鼠。” 波本：“……嗯，你说得对。” “想必你也能看出来，阿玛瑞恩的不怀好意。”皮斯科继续阴谋论，“所有人都有枪，但是所有人又都相互不信任，注定我们会相互分散——那么老鼠就有机可乘了。” “就像他杀了藤原健一郎一样，只要有机会，他还会再杀几个人。而这段时间内，只要他一直不暴露身份，我们之间相互猜疑，肯定会开始相互动手。” “最后为了找到老鼠，出现的损害会比想象中更大！” 这就是皮斯科认为，阿玛瑞恩这一出戏的目的。 “如果根据阿玛瑞恩以前的举动来推测……可能性很高。”波本冷淡道，“他没有露脸的时候行事就很偏激，只要波及的范围足够广，总能扫射到卧底。” 他已经学会了将自己冷静剥离出来，以一个普通组织成员的身份，来看到这件事。 “所以你的想法是？”他重新抬头，审视皮斯科。 皮斯科微微一笑，成功商人的气质表露无疑：“既然阿玛瑞恩想看到大家忍不住相互动手，那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好了——但，我们会是淘汰其他人的那一方。” 阿玛瑞恩不是喜欢大搞养蛊吗？只要其他人死了，自己还活着，那自己就清白了。 “不错的提议，但我还有点疑惑。”波本看起来有了点兴趣，“皮斯科大人，你看起来很着急啊。” “如果你问心无愧自己肯定不是老鼠，这么着急对别人动手干嘛呢？” 波本虽然得到了皮斯科的认同，但是他却反过来怀疑皮斯科的用意。 只要自己越不着急，主动权就会一直在自己手上。 他想知道皮斯科是不是还有秘密没暴露——作为元老，他居然也在被调查的行列里，的确有些反常识。 果然，皮斯科沉默了。 “我确实有我的理由。”皮斯科说，“但和这件事无关。” “而且我其实听到了昨晚走廊上的动静。”皮斯科一句话，让波本的假笑淡了一点下去，“大概可以将卧底圈定在几个人的范围内。” 皮斯科所在的房间位置其实比较偏，但正是因为他比较偏，所以当他听到脚步声以及脚步声来回的方向后，就能立刻确定，老鼠是从比自己更偏的三个房间中的一个里面出现的。 “卡尔瓦多斯、苏格兰、莱伊。” 皮斯科笃定道。 “老鼠就在他们三个中间。” 波本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尖颤了颤。 “真巧啊。”波本跟着笑起来，“我也目睹到了，他们三人中某人昨天晚上不太对劲。” “但是我还不能确认，所以皮斯科大人的打算难道是……？” “今天晚上做好准备吧。”皮斯科毫不迟疑，“他们三人中的一个肯定还有动作，只要一有异动，就立刻杀了他！” 莱伊回忆着黑樱桃尸体上的疑点。 有一个大胆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逐渐形成。 那就是，黑樱桃应该是自杀的。 那个大拇指上凹陷下去的压痕，是死死扣住扳机留下的，黑樱桃自杀前，应该经过了一番挣扎。 他和苏格兰两人正在走廊中各自观察，寻找线索，尤其是藤原健一郎门外。 但其实莱伊觉得用处不大，因为昨天晚上还有相当一部分组织成员在单独行动，那么多双眼睛以及监控都没有看到凶手，说明凶手相当小心谨慎，走廊上应该也留不下什么。 “要去藤原健一郎房间看看吗？”苏格兰提。 莱伊点了点头，反正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在附近，其他人可能在谋划些什么，但他并不关心。 因为其他人想尽早杀了那个卧底，但是自己想尽可能帮那名卧底掩饰。 最好将怀疑转移给另一个组织成员。 ——这个卧底，莱伊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 他走进房间后，没有靠近标志着藤原健一郎尸体原本所在地的那一滩血迹。 而是看向房间内一个可以藏人的衣柜，又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 想从监控死角进入房间的方法还是挺多的。 所以还是和之前的推断一样，任何人都可能杀死藤原健一郎，但是他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杀了一个几乎没可能看到凶案现场的黑樱桃。 有一种可能性，如果黑樱桃当时就在附近，她看到了卧底的脸，然后一路逃到会客厅才被杀死——这段路中途她肯定会发出呼喊，引起其他人警觉，但实际上她没有，她死的悄无声息。 另一种可能性，黑樱桃看到卧底杀了藤原健一郎后，也被立刻封口，然后她的尸体被拖拽到会客厅才放下——也很难实现，从会客厅的血迹来看，那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走廊地毯上也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 所以她真的是自杀。 而现在唯一一个能够控制组织成员毫无反抗自杀的人，就是阿玛瑞恩。 “莱伊，你在想什么。” 苏格兰一回头，看见莱伊的眼神并没有落在房间内，而是放在门外。 “我在想……是不是两个人分别杀了他们。” 如果按照“黑樱桃是看到了卧底的脸才被封口”这样理解，那么阿玛瑞恩就该被怀疑成卧底。 这样也很难说通，阿玛瑞恩想杀人还能被看到脸？ 他要是真想杀了藤原健一郎，还用得着把他带到别馆吗，早就在藤原家里把他杀了吧。 但如果黑樱桃看到的是其他人的脸，却被阿玛瑞恩杀了呢？ 阿玛瑞恩这么做的原因难道是包庇卧底？ 莱伊的眼神收了回来，落在苏格兰身上。 “怎么？你有什么发现？”苏格兰站在原地，两只手插在衣兜里，整个人显得很放松。 但是只看苏格兰的眼神，却只能发现其中一片冰冷。 唯一一个会让阿玛瑞恩包庇的卧底…… 莱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当然，他还不至于立刻认为苏格兰就是卧底，万一这是他们联手坑自己的陷阱就不好了。 不过目前而言，和苏格兰行动的确是最有利于目前局势的方法。 正在两人心怀鬼胎相互审视的时候，又有人突然敲了敲门走进来。 居然是龙舌兰。 “你们居然在这里，那正好。” 第223章 “龙舌兰？”苏格兰意味不明，“你难道找我们有事？” 龙舌兰点了点头，走进来，将房间门在背后带上。 “你们已经被阿玛瑞恩问过情况了吧？” 龙舌兰摸了一把自己浓密的胡子，他原本就是很阴沉的长相，现在只是不苟言笑地说话，都让他看起来很凶恶。 常年和日本其他黑帮打交道更加加重了他这一点气质，他也经常参与一些恐吓任务，充分发挥自己样貌的优点。 而且他也不蠢，只是和阿玛瑞恩对话过一次，他就发现自己情况好像不太妙。 “我可以保证自己不是老鼠，但是我不能保证别人不会污蔑我。”龙舌兰沉下脸，“苏格兰，我知道你也在被怀疑中，我也认为卧底不是你。” “所以我们可以合作。” 多了个莱伊，那就更好了，他们的成功率就更高一点。 “你是不是老鼠，不是你说了算。”苏格兰并没有立刻答应，“还有，你为什么认为我被怀疑了？” “因为昨天监控断电前最后几秒，你出现在藤原健一郎门口了，没错吧？”龙舌兰说。 不过仅凭这一点很难一口咬定就是他，那可是一个小时前的画面。 龙舌兰不知道其他人的口供，但是他也只需要用这一点给自己找两个盟友而已。 “我知道老鼠最可能的人选。” 莱伊也加入了这场对话，仿佛他已经默认三人自动结盟：“说说看？” “是皮斯科。”龙舌兰咬牙。 第198章 “你……不会是和皮斯科有过节吧？”苏格兰一眼看穿龙舌兰在想什么。 “和这件事无关！”龙舌兰脸色更加凶恶,“但是我可以肯定，只有皮斯科做了什么，才会让boss发现这个老鼠的存在！” 皮斯科对外的名字是枡山宪三,是汽车工业界的支柱,掌握不少行业命脉。 他是最有可能和藤原健一郎打交道的人，如果是皮斯科倒卖组织机密自己私下收好处,最终被boss发现,那么他的确有可能是组织叛徒！ 只是boss不好直接开口而已，他想借阿玛瑞恩的手,也借这次调查任务的机会,让他们把皮斯科除掉。 “今晚他肯定会先动手，我们只要抓到他的把柄,就可以咬定他就是叛徒。”龙舌兰阴沉着脸扫视两人，“怎么样，合作吗？” 莱伊没有说话。 他在认真考虑把怀疑转移给皮斯科的可能性——如果就此除掉一个组织的经济支柱，是不是对自己卧底也更有利？ 皮斯科是卧底的可能性……好像不太高。 “可以。”苏格兰直接答应了,“正好我也有这种想法。” “反正按照阿玛瑞恩的一贯做法，只要除掉足够多的人,最后剩下的人自然就清白了。” 莱伊缓缓呼出一口气：“行吧，那我也答应。” 反正对自己而言都没有损失,还能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龙舌兰扯开嘴角笑了笑：“那么合作愉快。” “靠！阿玛瑞恩太欠了！真是气死我了！” 基安蒂一脚踹开房间门。 “冷静，一点,基安蒂。”科恩已经开始保养他的手枪，摸不到狙击枪让他有点手痒,“反正我们三人都是无辜的。” 卡尔瓦多斯在一旁，看样子也还没消气。 “我根本不是老鼠！而且我也没有动机杀了黑樱桃！”他愤怒地拍着大腿，“现在只要把所有人的口供一核对,就知道我是清白的！” “放心，老弟。”基安蒂把房门甩上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应该没有人会怀疑你，我跟科恩都很相信你！” 卡尔瓦多斯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但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即便如此，我现在还是被阿玛瑞恩陷害成众矢之的了！” 他目前还没有怀疑的老鼠人选，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危险。 因为如果其他人都看不出老鼠，又不像基安蒂和科恩一样和自己关系好，肯定会优先把矛头转向自己，这就是第一个看到藤原健一郎尸体的劣势。 不行，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们昨天晚上都听见什么动静了？”卡尔瓦多斯转向另外两人。 “没听见什么动静啊。”基安蒂倒是毫不掩饰，“我昨天晚上把别馆搜了一遍，路上倒是碰到好几个人也在搜。” “比如爱尔兰、库拉索、苏格兰、黑樱桃……”基安蒂几乎把所有人名字都先后念了一遍。 这很正常，大家都熟悉那一套暗杀程序，为了掌握别馆内动向以及防止自己翻车，大家都会在任务时把环境都搜查一遍。 “等一下。”卡尔瓦多斯突然叫停，“基安蒂，你再把你见过的人按顺序都说一遍！” 基安蒂不耐烦道：“你真麻烦啊！” 不过她还是一边皱着眉回忆，一边又念了一遍。 科恩看到卡尔瓦多斯的反应，放下枪，也走了过来。 “你连皮斯科都在餐厅里见到了，却没有见到过波本吗？”卡尔瓦多斯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波本一看就在当朗姆的走狗啊！”基安蒂觉得理所当然，她还疑惑卡尔瓦多斯在疑惑什么呢，“应该在帮朗姆看监控吧！” 卡尔瓦多斯却还是觉得哪里奇怪。 “监控室门口，也有监控。”科恩说，“波本，昨晚没有去过，监控室。” 至少从监控中的画面，他看不到波本。 “可能跟卡尔瓦多斯一样是翻窗进去的？”基安蒂灵光一闪。 “没必要。”科恩摇头，“既然他，听朗姆的安排，完全可以走门。” “如果他是翻墙进入监控室，那就更刻意了。” 卡尔瓦多斯陷入沉思，他开始怀疑波本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波本从会客厅离开后，没有回自己房间。”卡尔瓦多斯进行有端联想，越想越觉得可疑，“他一直等在藤原健一郎的房间内，等他出现。” “杀了他之后，再趁着停电那一段时间逃走，正好碰上因为停电出门看什么情况的黑樱桃，于是把她顺势灭口。” 至于停电是怎么回事，暂时想不通，只能暂时怀疑有人在帮波本。 库拉索和波本是一伙人，难道是她在帮波本？ 卡尔瓦多斯猛地摇了摇头。 不行！再这么怀疑下去，朗姆是老鼠指日可待了！ “我们不能等阿玛瑞恩的结论，谁知道他抱着什么险恶心理。”卡尔瓦多斯面色凝重，“如果老鼠真的是波本，他晚上一定会有行动——比如逃跑。” 趁着夜色容易隐蔽的时候，逃出别馆。 总不能白天行动，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在场十几个代号成员同时追杀，更别提别馆外还可能埋伏了狙击手，逃出去的几率为零。 “你的意思是……？”基安蒂摸了摸下巴，“我们仨埋伏一手？” 卡尔瓦多斯给出肯定的答复，现在他们抱团行动更安全，因为他们不仅要一边找老鼠，还要防止被其他不知真相的人针对。 科恩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点了点头。 “你查出什么了？”库拉索从门口走进来。 她站在长长的餐桌对面，看着另一端似乎已经快无聊死的阿玛瑞恩。 阿玛瑞恩趴在桌上，拿着餐刀戳高脚酒杯，让它看上去摇摇欲坠：“我好像没义务告诉你吧？” “是吗？”库拉索声音冷淡，“朗姆大人可是怀疑，昨晚控制断电的人是你。” 他和阿玛瑞恩都清楚，他们两人要比对方先找出老鼠。 boss的任务要完成，相互陷害也要做到。之前朗姆数次怀疑阿玛瑞恩身份有问题，还举报到boss那里，所以阿玛瑞恩反击一次也不奇怪。 “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要乱说。”阿玛瑞恩冷笑起来。 “至少现在我有点头绪，但朗姆什么进度都没有。”阿玛瑞恩坐了起来，餐刀表面反射出站在阴影处，琴酒冰冷的眼睛。 库拉索也看向一旁。 琴酒靠在一旁的阴影中抽着烟，审视的眼神没有从两人身上挪开过。 “太慢了。”他冷冷吐出一句。 库拉索：“看来你也进展不佳。” 阿玛瑞恩翻了个白眼：“要是真这么容易找出来，我反而要怀疑这批代号成员的质量，为什么平常就没有发现老鼠的问题。” 眼下他们三人虽然相互猜忌，倒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认为在座的各位都不是老鼠。 但是会不会相互拖后腿就不好说了。 琴酒一直主张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阿玛瑞恩一直主张只要我覆盖的范围够大总能扫射到卧底，只有库拉索稍微谨慎一点；按照这种配置，这种调查任务原本应该一路杀过去，或者全部严刑拷问。 但那样就损失太大了。 而且这次发现卧底的契机特殊，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boss是因为差点被挖出真实身份才知道老鼠存在。 第224章 折中下来，阿玛瑞恩让他们相互攻讦，居然是最优的方法。 “急什么，今晚老鼠肯定就会行动了。”阿玛瑞恩一弹指，高脚玻璃杯啪地倒在桌上，“你们要是闲着无聊，也可以参与一下，很好玩不是吗？” 琴酒冷笑一声，别以为他看不出，阿玛瑞恩想在背后偷偷放冷枪。 “口供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琴酒最后问了一句。 “我问了每个人每个时间段都在做什么，如果有人相互听见动静，也都能核对上。”阿玛瑞恩叹了口气，“很遗憾，所有人的说辞都没找到问题。” “除了卡尔瓦多斯以外，其他人都能相互证明见过其他人。” “不管怎么样，现在卡尔瓦多斯嫌疑最大，今晚他再‘畏罪自杀’，就会死无对证了。”库拉索沉着脸，“难道你们打算在这里干等？” “当然不。”阿玛瑞恩一拍手，在琴酒铁青的脸色中，他说：“我还打算吃顿晚饭。” 琴酒：“阿玛瑞恩，你最好别被我发现你在包庇谁。” “与其怀疑我，不如怀疑是不是皮斯科和爱尔兰双人作案。”阿玛瑞恩随口道，“黑樱桃的死比较蹊跷，很像两个人作为，不觉得皮斯科和爱尔兰是唯二能够相互配合的人吗？” 他直接把这两人拉下水，反正被怀疑的人越多，自己真正想包庇的人就越不显眼。 阿玛瑞恩靠回自己椅子上，沉下眼。 凌晨发生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 黑樱桃谨慎地敲开他的门，用隐秘但根本藏不住的兴奋语气，神神秘秘告诉他，自己看到了是谁从藤原健一郎房间里第一个出来。 她要做找出老鼠的最大功臣，所以生怕别人比自己抢先一步发现这个秘密，立刻举报到了阿玛瑞恩这里。 而阿玛瑞恩听到那个代号以后，立刻笑了起来，掩饰住眼底的冰冷。 “感谢你提供线索，看来这个调查任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他对黑樱桃一颔首，示意她可以先离开。 黑樱桃立刻僵住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困惑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甚至已经听话地转身离开。 她不受控制走到一楼会客厅，余光看见阿玛瑞恩跟着走了下来的时候，恐惧后知后觉爬上她的眼底。 不过已经晚了，她已经从自己后腰上拿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口。 并且对着自己心脏，开了一枪。 阿玛瑞恩目睹了完整的这一幕。 最后她用来自杀的那把枪，自然也落到了阿玛瑞恩手里。 第199章 夜色降临。 别馆内罕见地没有了动静,就连说着人老了需要运动出来散步的皮斯科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只有挂钟在墙上滴答走动。 房间门被敲响后，卡尔瓦多斯很不耐烦地打开门,看到三号木着脸站在门口。 “晚餐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取用。”他生硬开口。 “知道了！”他一句话把人赶走，然后将房门甩上。 “除了窗户,别馆,有没有，其他出入口？”科恩问。 一楼是完整的会客厅,除了大门以外,其他窗户都封死了，而老鼠肯定不会傻到直接从正门出去。 二楼及以上都有窗户,可以随意开关，不怕被关进别馆的人跑出去——门外的树林里面全都是红外线，只要有人逃跑，就会立刻触动警报,并被守着别馆的组织成员击毙。 以往那些被请过来的贵客可能不知道，也不乏有人尝试逃跑,没能躲开红外线，就被发现踪迹了。 而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组织代号成员,自然相当清楚。 老鼠不一定会跳窗逃走，先不说目标太明显,门口那些红外线就是一大障碍。 所以科恩才会问有没有其他出入口，或者说暗门。 基安蒂：“我反正没找到,别馆比我想象中要大。” 她已经跃跃欲试了：“说不定老鼠发现逃不出去，就会反过头来跟我们打架——憋了一整天，我终于有机会开枪了！” 卡尔瓦多斯心烦意乱,他等了几个小时了，还没有等到有人逃跑的消息。 “算了！”他推门而出，“我直接去找波本！你们俩要不要跟上？” “我们不要，靠太近。”科恩谨慎地拉住基安蒂，“目标太大，容易警惕。” 库拉索推开房门的时候，猛地发现房间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自己。 “晚上好，库拉索小姐。”在库拉索眼里相当面目可憎的人，抛着手里的枪，笑容灿烂地靠在对面的墙上，“看来你也一样心口不一。” “嘴上说不想参与游戏，但是行动却很诚实。” 库拉索冷笑：“那么你呢，大半夜出门，不会就是为了蹲我打算做什么吧？” 她看向这条走廊不远处的出口，还有一个人靠墙直立，懒得理会里面的动静，嘴里咬着烟。 “以及琴酒。”她幽蓝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有些发冷，“你们两人，已经是一伙的了？” 阿玛瑞恩不满道：“别说这么难听，谁跟他一伙了！你还不准我出门散步恰好碰到傻逼吗？” “我跟只会狗叫的人没什么好说的。”琴酒冷笑一声，“以及我也不打算参与你的游戏，阿玛瑞恩，库拉索你想干什么我也不管。” “但是我很想知道。”他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居高临下的眼神更加充满恶意，“你们，不会比我更晚找到老鼠吧？” 远烨凛心中一紧。 库拉索的行动算是在他预料之中，琴酒则是自己抱着一点侥幸心理他赶紧出局，但是他还是要掺一脚。 他真是一点也不希望琴酒积极起来，但很显然，他在老鼠这件事上，很难不参与。 “那要看你们，打算找我聊到什么时候。”库拉索毫不留情开口。 “所以我们已经决定好分头行动了？”阿玛瑞恩叹了口气，“唉，我还打算邀请库拉索你一起呢，这样我们还能比一比谁先杀了老鼠，谁就胜利。” “说起来你们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啊！我记得这是我负责的任务吧，你们怎么打算抛弃我单干啊！” 琴酒：“你但凡把心思放在找出老鼠上，而不是放在怎么覆盖足够多的人上，我可以保证今晚只开一枪。” 如果阿玛瑞恩动作不够快，他这一枪就打在老鼠头上。 如果阿玛瑞恩动作足够快，他这一枪就打在阿玛瑞恩头上。 库拉索也拒绝他的提议：“没有必要比这种毫无意义的比赛，我只负责完成朗姆大人的命令。” 至于谁赢谁输，朗姆或者那位先生自有判断，轮不到她来参与。 “太无聊了啊……”阿玛瑞恩插着口袋开口，“那我就是不想你比我先找到老鼠，怎么办？” 库拉索眼神一厉：“阿玛瑞恩！我可以认为，你在阻拦我吗？” “为什么我不可以？”阿玛瑞恩奇怪道：“都说了，我才是这个任务的负责人，那么理论上来说，你们都是我的怀疑对象。” “我现在就怀疑你想逃跑。” 在库拉索瞬间冷下来的眼神中，阿玛瑞恩站直了身体，突然笑了一声：“当然——是开玩笑的。” “你是朗姆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库拉索已经不想再看到这张假笑的脸，“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你请便。”阿玛瑞恩摊开手，“我只是为了邀请你，既然你不想和我一起，那就算了。” 库拉索转身就走。 她经过琴酒身边的时候，留下一句话：“我看阿玛瑞恩行动比我更古怪，如果这次负责人不是他，我肯定会向朗姆大人汇报他的问题。” “随你。”琴酒冷漠地眼神落在她身上，“你们之间的矛盾，自己解决。” 当然，他自己也非常乐意看到朗姆和阿玛瑞恩咬到一块。 继库拉索离开后，琴酒也深深看了一眼阿玛瑞恩，转身离开。 阿玛瑞恩的笑在两人离开后，微微收敛下来。 他想，除了自己以外，应该也有人能够发现问题。 不存在完美的犯罪，除非像自己一样作弊——而藤原健一郎的确不是自己杀的。 或者说，自己想动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有人比他抢先一步。 所以，一定有人注意到了，那个可能杀死藤原健一郎的人。 远烨凛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下楼。 是谁这么聪明会先撞到自己枪口上呢？ 阿玛瑞恩轻松地抛着手枪，笑意隐在明暗中。 要是猜错了，自己还能放他一马，要是真把卧底找了出来，他可以去向上帝哭诉自己冤枉他。 然后他在楼梯拐角的走廊上，和几个人狭路相逢。 远烨凛看着他们明显是一起行动的距离，陷入沉默。 苏格兰、莱伊、龙舌兰。 这是什么配置？ 第225章 另外三人也陷入沉默了，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单独碰到阿玛瑞恩。 见苏格兰和莱伊都不说话，龙舌兰硬着头皮开口：“阿玛瑞恩，你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他已经找到老鼠了，特意在这里等着？ 不会是在怀疑自己吧？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阿玛瑞恩早已举起了枪，枪口对准龙舌兰，“大半夜鬼鬼祟祟行动，我可是看你们非常可疑哦。” “我们已经有怀疑的人了！”龙舌兰冷哼一声，并不害怕阿玛瑞恩开口，他知道自己有多清白，“你如果想监视，大大方方监视就行，不用在这里暗指什么。” 阿玛瑞恩：“我记得监视是朗姆的工作，怎么把锅扣到我头上……” 苏格兰和莱伊都没有开口，两人各自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格兰的目光在阿玛瑞恩身上扫了一眼，又很快收回。 暴露自己身份后，他在组织成员之间的行动，比隐藏身份时游刃有余多了。 莱伊则是陷入更深的怀疑。 如果自己之前的推理没错，阿玛瑞恩在帮苏格兰掩饰身份，苏格兰是真正的卧底——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三比一。 龙舌兰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成为那个替死鬼。 虽然现在要考虑的情况有很多，比如头顶上的监控，龙舌兰会不会有反抗后手，最重要的是，不知道阿玛瑞恩愿意做到哪一步，配合他们的行动。 自己能不能取信于苏格兰也很难说。 不过现在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抬起眼睛看向苏格兰，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暗示。 苏格兰看到了他的眼神，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莱伊也察觉到了，本能反应让他偏过头，躲开了一枚擦肩而过的子弹。 龙舌兰立刻惊觉，猛地掏枪指向楼梯上：“谁在那里！谁开的枪！” “啧。”爱尔兰收回枪口，“打偏了啊，反应真快。” 皮斯科怀疑的卡尔瓦多斯、苏格兰、莱伊三人中，有两人都在这里，找到老鼠的概率很高。 他随便开一枪试探一下，没想到一个都没打中。 爱尔兰看到阿玛瑞恩在不远处冰冷的视线，不爽道：“看什么看！又没打你！” 阿玛瑞恩应该不会参与吧，不……也说不准，现在谁也没有百分之百把握证明老鼠是谁，阿玛瑞恩要是一高兴，声称“只要杀的人够多杀到老鼠的概率就越大”，那就很恶心了。 谨慎起见，自己就算要杀了那两人，也要躲到远离阿玛瑞恩的地方去。 所以他放了个冷枪就跑。 但是龙舌兰已经看到了爱尔兰，他心神巨震。 爱尔兰不就是代表皮斯科的意思吗！他特意过来放冷枪，不会是皮斯科打算趁机让自己背锅吧！ 可恶。龙舌兰咬了咬牙，要追上去吗？ “哎呀，怎么开了一枪就跑？我看他也很可疑啊。” 阿玛瑞恩在一旁阴阳怪气说风凉话：“不会是觉得你们人多，所以不敢下手了？” 龙舌兰更是精神一振，错不了，爱尔兰就是想杀自己，但是看到自己已经有了盟友，觉得打不过所以就跑了！ “追吧，不能让他跑了。”苏格兰这时开口了。 “总要抓到他，才知道他想做什么，如果他就是老鼠，那更应该追了。” “好，我们走！”龙舌兰说。 “那你呢？”苏格兰看向已经靠在一旁的阿玛瑞恩。 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而过，阿玛瑞恩说：“我当然……要跟你们一起去了。” 第200章 朗姆坐在监控后,阴沉地分析着他目光所见的画面。 眼前的监控已经被分成三块屏幕，因为被他监视的人已经不知不觉分成了三批。 爱尔兰、皮斯科、波本。 基安蒂、科恩、卡尔瓦多斯。 龙舌兰、莱伊、苏格兰。 原本还有一块屏幕，监视库拉索、阿玛瑞恩和琴酒三人的动向,不过他们三人自从在库拉索门口“不欢而散”后,朗姆就撤掉了这块屏幕。 因为没有必要，这三人已经分别遇到了另外三批人。 比如阿玛瑞恩,就已经遇到了苏格兰等人,并且悠哉游哉跟在他们之后，看样子是打算近距离监视他们。 朗姆不知道阿玛瑞恩怎么想的,但是自从黑樱桃死后,他就觉得情况肉眼可见混乱起来。 黑樱桃的死，处处透露着古怪,不恰当的时机不恰当的死亡地点，都让她和藤原健一郎显得割裂。 阿玛瑞恩对口供的时候，朗姆也在监控中听见和看到了所有情况，只能说各有各的道理,按照他们的口供一对照，几乎每一批人里面都有至少一个值得怀疑的老鼠。 而且很难分辨里面有没有人说谎。朗姆很清楚这些代号成员的性子,只要发现情况对他们不利，就算他们自认为自己肯定不是老鼠,也会狡猾地隐去一部分真相。 就比如朗姆可以看出，龙舌兰和皮斯科之间应该隐藏了什么,他们两人之间，至少有一个人在说谎。 龙舌兰怀疑皮斯科不对劲,所以准备主动出手；而不巧的是，皮斯科也在怀疑莱伊和苏格兰，所以派爱尔兰来率先“排除”一个。 结果双方正好在阿玛瑞恩面前碰上,阿玛瑞恩非但不阻止，反而就差喊让他们打起来了。 看起来基安蒂那三人已经置身事外了。 但是朗姆又从监控上看见，卡尔瓦多斯是所有人中最先出现异动的。 他沿着别馆摸索，似乎在找暗门或者其他出口。 基安蒂那两人也是傻的，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完全没有怀疑过，卡尔瓦多斯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主动找暗门就是为了给自己逃脱制造机会！ 朗姆还没忘记，卡尔瓦多斯才是杀了藤原健一郎的第一嫌疑人。 不能让他们置身事外，朗姆阴沉地敲着桌子。 他让波本去找这三人，反正卡尔瓦多斯怀疑的人也是波本，干脆把诱饵送上去，将三人也引入这场混乱中。 此时朗姆的心情倒是和阿玛瑞恩不谋而合。 越混乱的环境，老鼠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 此时此刻，所有被怀疑的人选都已经分别相遇了。 朗姆看着监控中针锋相对的众人，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放下去。 信息来源只有一块小小屏幕，还是太局限了。 他直接联系了库拉索：“你在哪？” 库拉索冷酷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大人，我遇到了卡尔瓦多斯几人。” 朗姆当然知道，他可以从监控中看到，他想让库拉索解释现场情况。 好在库拉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道：“他们怀疑波本有问题，所以想提前找到暗门，直接守株待兔，以免波本逃走。” “而波本也从皮斯科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他怀疑卡尔瓦多斯有问题。” “所以，现在他们双方撞上了。” 卡尔瓦多斯和波本遥遥对峙，谁也没有先放下枪。 他怀疑地瞅了一眼旁边当看客的库拉索：“你难道不去帮他吗？他和你都听命于朗姆吧？” 库拉索不为所动：“我暂时还没有怀疑的人选，你可以把我看成中立。”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怀疑波本？” 这也是朗姆想知道的。 “你们难道都没有发现吗？”卡尔瓦多斯冷哼一声，“藤原健一郎死亡当天晚上，直到停电恢复前，波本都没有在其他人眼中出现过。” “他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呢？” 波本也冷笑一声：“这就冤枉我了，我一直都在自己房间内休息，为什么我非要让其他人看见呢？” “没有人证明你在自己房间内！”卡尔瓦多斯说，“万一你是在别人房间内呢？” 比如，藤原健一郎房间内。 “你不用暗示了，卡尔瓦多斯，我知道你想抹黑我。” 波本举着枪再次靠近几步，已经快要接近库拉索站的位置：“我这里反而有另一种说法。” “皮斯科的房间正好在藤原健一郎房间附近，那天晚上他听见了从你房间方向传来的脚步声，并且在藤原健一郎房门口停下。” “而你又恰好是第一个发现藤原健一郎尸体的人，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卡尔瓦多斯只愤怒地说你这是污蔑，但自己拿不出反驳的证据。 库拉索冷眼看着两人对峙，余光扫了一眼早就藏在暗处，准备动手的基安蒂和科恩。 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朗姆大人，情况就是这样。” 朗姆听到了两人指出的疑点。 说实话，他觉得都有道理，波本那天晚上的确消失了，但自己也没有给他任务。 那么波本到底去哪里了？ 还有疑似卡尔瓦多斯的脚步声——如果黑樱桃没有死，或许她能说出，这个脚步声到底来自于谁。 第226章 可以唯一人证已经被封口了。 朗姆平时都记不住这个小代号成员的脸，现在她死了，反而觉得她重要起来。 那么到底是不是波本或者卡尔瓦多斯中的一人，把两个死者封口了？ 朗姆觉得不太像——他和龙舌兰的想法类似，boss不肯透露他到底怎么知道组织内有老鼠，但他越讳莫如深说明越是重要情报泄露了，卡尔瓦多斯和波本还够不到这种级别。 而在场有一位掌握着组织经济支柱的元老……皮斯科，他还有一个帮手爱尔兰。 会是他们两人吗？那么他们两人把波本拉入伙，是想利用他隐瞒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别馆突然再次停电。 监控摄像头的屏幕黑下去，朗姆猛地拍桌而起，愤怒地盯着屏幕。 能两次让别馆停电，除了阿玛瑞恩还有谁能做到！ 现在所有人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除了他和琴酒！ 但是只有他脑子有泡，琴酒根本不会干这种肆无忌惮的事！ 眼前黑下来的时候，波本立刻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凭本能躲过卡尔瓦多斯耍阴招射出的子弹，立刻朝着直觉中的方向连开三枪。 现在只要他先让卡尔瓦多斯说不出话，就能把锅全部都在他头上。 皮斯科和爱尔兰会同意自己的说辞，因为本来就是他们先怀疑卡尔瓦多斯。 而且自己动作一定要比爱尔兰快，他已经去找苏格兰和莱伊了，自己要在爱尔兰有实质性动作之前。 不过卡尔瓦多斯对面有三个人，如果一个人上，吃亏的是自己。 他很愉快地决定把库拉索拉下水。 耳边出现子弹的破空声时，库拉索也不得不加入战局。 “波本。”她声音冰冷。 “别这么见外啊，库拉索。”一片黑暗中，波本已经躲到了不远处另一面墙后，“要是我真的被污蔑成卧底，那么你免不了被说成是我的帮手，这让朗姆大人的脸面往哪放？” 库拉索冷哼一声，但到底没有反驳。 卡尔瓦多斯现在的可疑程度，比波本更高。 而另一边也在急切交流。 “该死的，库拉索不会真的是波本帮手吧？”基安蒂骂声就没停过，“他们两人居然联手了！” 幸好他们这边有三个人！ 科恩皱着眉，他总觉得现在的局势有点不受控制。 好像已经变成，谁先把另一边干掉，谁就能把锅扣到对方头上。 老鼠是靠这种野蛮的方式“筛选”出来的吗？ 不对劲，虽然他们一直极力避免被阿玛瑞恩带节奏，但好像还是不知不觉受到他的影响。 基安蒂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先别发呆了！” 她眼中闪过一道阴狠：“如果卡尔瓦多斯被怀疑成老鼠，你觉得跟他站队的我们能逃脱干系吗？” 自己可不想再去审讯室走一趟了。 他们没有掉以轻心，但是库拉索加入显然瞬间逆转战局。 她的身手只在琴酒之下，根本不是基安蒂他们能比的，所以就算在黑暗中，她也能一脚将其中一人的枪踢飞。 波本虽然是“柔弱”的情报成员，但他狡猾阴险，也是很快就把卡尔瓦多斯的武器骗走，抓着他的脑袋往墙角磕。 砰砰砰几声，卡尔瓦多斯就从激烈反抗变成没了声息。 波本正打算补最后一枪的时候，别馆内突然明亮起来。 电力恢复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但是波本不打算停手。 反正已经杀了一个人，再除掉一个卡尔瓦多斯更好！作为卧底，他的目的也是除掉这些祸害。 没错，藤原健一郎，其实真的是自己杀的。 波本死死扣住扳机。 因为自己知道藤原健一郎要暴露苏格兰，所以绝对不可能让他有机会说出口。 卡尔瓦多斯猜对了一半，那天晚上，他的确躲在藤原健一郎房间内。 那就更不能给他机会怀疑自己了。 此时卡尔瓦多斯已经被砸晕了，根本躲不开他的子弹。 不过，最终阻止波本动手的，是另一个更巨大的响声。 在灯亮这一瞬间，似乎有人从楼上被推了下来，经过几个呼吸的瞬间，重重砸落在地面。 似乎围栏裂开了，紧随着噼里啪啦砸下来。 波本直接愣住了，他一回头，看见走廊尽头的会客大厅里，一片混乱的惨状。 库拉索和波本对了个眼神，然后果断放弃和基安蒂两人纠缠，朝着走廊尽头跑去。 波本也抬起枪托，用力砸在卡尔瓦多斯太阳穴上，让开始轻微挣扎的卡尔瓦多斯再次昏死过去。 他跟上库拉索的步伐，走进会客厅内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被推下楼的人居然是一把年纪的皮斯科。 皮斯科居然还没死，抖着手指指向楼上的人，恨恨咳出一口血：“他……他……” “龙舌兰是……” 两人抬头看向楼上，龙舌兰正惊恐交加地看着楼下，他正好站在围栏断裂的地方，保持着推人的姿势。 看到自己被发现后，他脸色苍白下来，后退一步。 他根本没想到灯在这时会亮！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动手把皮斯科推下去。 更重要的是，皮斯科没死，他会把自己想杀他的理由说出来！ 如果那件事被boss知道……自己就根本解释不清楚自己不是老鼠。 所以龙舌兰做了个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他转身就跑。 第201章 龙舌兰居然转头就跑了！ 波本浑身一震,这差不多是最糟糕的选择。 龙舌兰应该要么把皮斯科彻底杀了，要么应该一开始就跑——但是现在皮斯科不仅还活着，他自己还胆怯了,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不是审讯,而是直接击杀。 不管龙舌兰到底是不是卧底，从他心虚逃走的那一刻,他的结果已经注定。 眼下波本甚至顾不上卡尔瓦多斯了,他在脑海中迅速权衡利弊，更换了目标。 龙舌兰必死无疑,他是一个比卡尔瓦多斯更好的背锅目标。 波本迅速朝着龙舌兰消失的方向追去,他余光一瞥，发现库拉索从另一边上楼。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人应该能直接包抄。 “你们别过来！”龙舌兰最后无路可跑，前后分别是波本和库拉索缓缓靠近，枪口直指自己。 “我不是老鼠！”他额头上冒出冷汗，同样用枪口指着其中一人。 左右两侧都是墙或者窗户,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三楼跳下去。 但是在他跳下去前,波本和库拉索就会开枪，很可能打中自己,最后让自己失去平衡跌下楼。 波本对他露出一个笑：“你不是老鼠？你的行动可不是这么说的。” 龙舌兰又回头看向库拉索，她的眼神比波本更冰冷,和机器人一样无情。 两人将他缓缓逼退，龙舌兰逐渐走到另一条走廊的拐角附近。 拐角出现在他正侧方的时候,龙舌兰突然察觉到毛骨悚然的危机。 这条走廊通向会客厅，而此时，通过幽暗的走廊,可以看到尽头站着一个人影。 还不等他看清那个人是谁，一枚子弹已经迅速穿过他的眉心。 一击毙命！ 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不偏不倚的血洞。 波本瞳孔微缩，而库拉索已经冷漠地叫出开枪人的名字：“琴酒。” 而龙舌兰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的身体已经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临死前他的动作甚至是想跳窗逃走——随着他身体软倒下去，他的确将窗户推开了。 但是他已经没必要逃走，而是失去呼吸，彻底陷入黑暗。 琴酒踩着不紧不慢地步伐，从昏暗的走廊中出现，眼神依旧冷血无情。 “真是废物。”他嘴角露出恶意的笑，也不知道在嘲讽谁。 另外两人陷入沉默。 波本缓缓开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的表现……他就是老鼠，没错吧。” 库拉索没有说话，但也放下枪，预示着这件事情的结束。 “去看看皮斯科死了没有。”琴酒最后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了一眼龙舌兰，“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罢，他转身就走，也不管库拉索和波本会不会跟上。 库拉索沉默之后，跟了上去。波本原本也打算回到会客厅，但他却被朗姆突如其来的联络绊住脚。 “大人。”他接通电话。 “波本。”朗姆的声音余怒未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波本回头看了一眼龙舌兰的尸体，把停电后别馆内的混乱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的小心思。 等波本回到会客厅的时候，皮斯科已经休克过去。 还没死，但也只剩进气没有出气了，这个状态下想从他嘴里撬出他和龙舌兰之间发生了什么，几乎不可能。 第227章 琴酒看上去伯莱塔蠢蠢欲动，想把这个疑似老鼠的人也给解决了。 但是很快，出现了一个能解释的人。 爱尔兰拖着受伤的腿走过来，发现情况不对劲：“……你们聚集在这里干什么？” 琴酒和库拉索都没说话，波本原本正蹲着查看躺在一片狼藉中的人，闻言抬起头，对他故意露出一个怜悯的笑。 爱尔兰脑子中嗡的一声，他看到了那双皮鞋。 他甚至不顾上自己身后追过来的人，踉踉跄跄朝几人走过去。 “你们做了什么！” 他撞开拦在他前面的第一个人，还没有够到皮斯科的衣角，就被伯莱塔抵在太阳穴上，逼他后退一步。 “琴酒！”爱尔兰立刻眼睛变得猩红，“你们把皮斯科杀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琴酒冷笑着把他逼退几步，“皮斯科是不是老鼠？” “怎么可能！！”爱尔兰大吼一声，“你这是污蔑！” 他在狂怒的时候，另外两个一直追在爱尔兰身后的人也慢慢走了进来。 苏格兰和莱伊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但比起爱尔兰简直不值一提。 两人也看到了生死不知的皮斯科，大概对这里发生了什么有了个猜想。 刚刚他们在和爱尔兰动手的时候，听到的巨响，应该是皮斯科从楼上摔下来。 “冷静一点爱尔兰。”波本解释的语气相当敷衍，“皮斯科还活着呢，而且，也不是我们把他推下楼。” “那是谁！”爱尔兰猩红的眼睛看向波本。 “是龙舌兰哦。” “那他人呢！！” “死了。” 这次回答他的人，又不是在场任何一个。 爱尔兰愤怒回头，看到阿玛瑞恩蹲在二楼，从碎裂的围栏上往下张望。 “看来你们已经有结果了。” 阿玛瑞恩的笑在此时爱尔兰眼里实在刺眼，而随后他的动作更加让他目眦欲裂。 他踢了踢旁边的尸体，将其从二楼推下去。 波本和琴酒立刻退开一步，让龙舌兰的尸体精准砸在本就半死不活的皮斯科身上。 皮斯科再次遭到重击，原本就微弱的呼吸骤停。 爱尔兰扑过去，把龙舌兰的尸体扒开：“阿玛瑞恩你……！！” “少废话。”琴酒再次开口，他即将彻底失去耐心，“龙舌兰和皮斯科怎么回事？如果你解释不清楚，那就连你和皮斯科一起处理。” 爱尔兰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什么也没开口。 苏格兰观察了一下琴酒的态度，还有爱尔兰不似作伪的犹豫。 于是他顺着当前的状况开口：“爱尔兰，显然你知道些什么。” “如果你解释，那么老鼠就是龙舌兰。” “如果你不解释，龙舌兰已经死了，但是你和皮斯科还可以再审一遍。” 爱尔兰想到组织的审讯室，以及琴酒的风格，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如果落到琴酒手里，还不如落到阿玛瑞恩手里，至少自杀就是直接死亡，不会生不如死。 “……是龙舌兰。”爱尔兰最终还是开口，“在一次和皮斯科大人的合作任务中，将组织一部分机密出卖给合作方，获取高额回扣，这件事被皮斯科大人发现了。” “然后皮斯科大人……强行分走一半回扣，没有上报给组织。” 所以龙舌兰怀恨在心，并且第一反应是，皮斯科把自己卖了。 “机密啊……”阿玛瑞恩已经从二楼走下来，意味不明地开口：“里面有组织人员机密吗？” 爱尔兰头冒冷汗，他不知道具体情况。 但是现在龙舌兰死了，皮斯科大人昏死，谁也不能解释。 爱尔兰又怕自己一开口，反而给皮斯科大人招致灾祸，所以他只能沉默。 “不说？那就是有这个可能。”阿玛瑞恩点点头，“把爱尔兰和皮斯科带走吧，等他们能说话的时候，再详细解释。” “当然不是给我解释，是给那位先生。” 这次调查任务，自此被阿玛瑞恩单方面宣布结束。 爱尔兰没有反抗阿玛瑞恩指使的两个傀儡，他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洗不清，只能等皮斯科醒来。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至少琴酒和阿玛瑞恩这两人没有一言不合就把自己杀了，那样自己甚至没有解释的机会。 “好了，那么等天亮之后，这次的任务就彻底结束了！”阿玛瑞恩一拍手，“开心吗各位！” 没有人说话。 包括拖着卡尔瓦多斯姗姗来迟的基安蒂几人，也面色铁青。 谁会开心啊，简直遭了飞来横祸！ “阿玛瑞恩，你不会把这次的功劳都当成你自己的了吧？”库拉索直接开口。 “为什么不？”阿玛瑞恩在琴酒的死亡视线中，大大方方承认：“如果不是我及时关掉电闸，给老鼠创造动手机会，他怎么会这么快露出破绽？？” 库拉索冷笑：“你就不怕那位先生怀疑你吗？” 阿玛瑞恩义正言辞：“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天天担心自己被怀疑，我可不一样，我早就向boss献上了我的生命！” 琴酒转头就走，这句话他听着恶心。 阿玛瑞恩一天拿自己的生命发八百次毒誓，也没看到他真的遭报应。 基安蒂瞥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波本，不爽地冷哼一声。 她果然很讨厌情报组的人。 “科恩，走了。” 天一亮他们就走，这个地方真是一点也呆不下去了！ “看来这里也没有我们两个的事了。”莱伊打开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是啊。”苏格兰淡淡地回答，目光看向从皮斯科身边站起来的波本。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沉默交汇。 “藤原健一郎死亡那天晚上。”莱伊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从房间门口一路留下脚步声。”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苏格兰收回目光，随口回答，“想起自己有点东西落下了，沿着走廊找找。” 反正莱伊没有证据，也没人看到自己，怎么胡说八道都行。 ……不，也不算完全没人看到。 苏格兰看到波本离开后，不经意瞥了一眼差点和库拉索打起来的阿玛瑞恩。 他也转身离开。 身后的走廊，就是那天凌晨，自己走向藤原健一郎房间的那条。 自己本来想亲自动手，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但是他到了门口时，才发现波本已经抢先自己一步动手。 波本肯定知道了，藤原健一郎想暴露的人是自己，所以一时着急，没有扫好尾。 所以苏格兰抹去了他的线索，在走廊里留下了用来迷惑其他人的脚步声。 有一道隐蔽的目光似乎看到了自己，但很谨慎，苏格兰回头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那人身影。 随后，别馆内断电了。 再然后，就是第二天，黑樱桃的尸体被发现躺在会客厅内，留下一地谜题。 天色大亮后，阿玛瑞恩依依不舍靠在大门口：“真的要走了吗？不再留下来多玩一会儿？” 基安蒂直接爆了粗口：“&#^￥赶紧把外面那些红外线停了好吗！谁想留下来啊！” 真是服了，没看到他们还扛着伤患吗？ 阿玛瑞恩叹了口气：“真拿你们没办法……” “已经关闭了哦，你们可以随时离开。” 毕竟……这场戏已经演完了。 送了两个老鼠给boss，这下他应该没理由说不满意了。 库拉索转身就走，她没有兴趣和在场任何人同行。 “嘁。”基安蒂也对阿玛瑞恩的装模作样嗤之以鼻，“科恩，你去把车开过来。” 她还扛着已经破相的卡尔瓦多斯，很难挪动。 科恩点点头，冷冷看了一眼阿玛瑞恩，以及波本，转身离开了。 “大哥！”被琴酒留在外面的伏特加终于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他刚刚看到了所有人的负伤情况，“这……” “闭嘴。” 琴酒只说了一句话，伏特加就噤声了。 之前大哥就不让他参加这个任务，说没自己什么事。 现在看到这么复杂的情况，他更不敢出声了。 怎么办？要进去帮忙抗尸体吗，还是等大哥让自己去开车？ 以及……阿玛瑞恩居然今天这么沉默，没打算强行蹭大哥的车？ 咦，他好像在看谁。 是在看威士忌小组那三人吗？ 波本对科恩的眼神不以为意，他已经和另外两人汇合。 另外两人情况都还不错，属于在场所有人内受伤最轻的一批。波本轻哂一声：“你们还打算留下来做客？” 波本对他们说话的时候，余光从阿玛瑞恩的方向收回来。 “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你请自便。”莱伊冷淡回击。 第228章 他咬着烟，偏头冷冷看向阿玛瑞恩。 虽然看不出那双银色眼睛中的情绪，不过自己看过去的时候，他没有收回目光，而是自然地向几位被他彻底欺骗过的人扬起笑：“怎么，还有话想对我说？” “别人都急着离开了哦。” 莱伊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看到苏格兰侧过身，朝他走了过去。 苏格兰低下头，在阿玛瑞恩耳边说了一句话。 阿玛瑞恩瞳孔微不可查缩了一下，但苏格兰却已经远离，起身离开。 “走吧。”苏格兰回到波本和莱伊身边。 “你跟他说了什么？”波本好奇道。 “没什么，只是跟他道个别。”苏格兰摇了摇头。 是的，只是道别。 阿玛瑞恩捂住自己的耳朵。 刚刚景光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声：“再见，小凛。” 可能，这是他最后一次用小凛这个称呼叫自己吧。 第202章 伏特加在路上开车的时候,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今天阿玛瑞恩居然真的放他们走了？ 哦不，自己的意思是，阿玛瑞恩居然没有尝试一系列强行蹭车的行为,甚至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自己大哥身上,就让他们径直离开了。 顺利到不可思议。 但是真的如此吗？伏特加觉得，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感到违和,所以他小心翼翼开口：“那个……大哥……阿玛瑞恩他……？” “闭嘴。”琴酒不耐烦开口。 然后他也沉默了。确实,他自己也很怀疑。 阿玛瑞恩不需要守在别馆内，已经有专门负责收尾的人员去清理现场了,皮斯科和爱尔兰也被boss找人直接带走,不需要阿玛瑞恩插手。 所以他也需要离开。 而只要有机会，阿玛瑞恩肯定就会来找自己麻烦。 所以他让伏特加闭嘴,以免言出法随，真的把阿玛瑞恩召唤过来。 但可惜的是，已经晚了。 因为阿玛瑞恩已经从后座突然出现，还伴随着一声高兴的：“surprise！” “看到我惊喜吗？？” “伏特加,我就知道你最贴心，居然没有忘记我也在车上！” 伏特加差点把方向盘打出去,我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藏在车上啊！ 还惊喜。除了他以外，没人觉得惊喜好吗！ 伏特加战战兢兢听到自己大哥呼吸都停了。 “伏特加。” 伏特加从大哥嘴里听到了杀气,他立刻应答一声：“是！” 然后他就把车速慢下来，控制在35左右的龟速。 阿玛瑞恩伏在两人的座位中间,看着伏特加小心翼翼不敢超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遵守交通规则过：“……你是乌龟吗？我们到基地都晚上了。” 伏特加满头大汗：“我还不是因为怕出车祸！” 就是因为阿玛瑞恩在,自己才这么谨慎。 自己那么高超的车技，都只敢开35以下车速，简直太憋屈了好吗！ “有意见就滚下车！”琴酒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还有，谁跟你我们。”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顺路，不是吗？” 阿玛瑞恩说话理所当然，而琴酒头上青筋直跳。 他余光看到后方一辆失控的车撞过来，却并不打算提醒——以他们这辆车现在的车速，伏特加根本不可能提速甩开。 所以阿玛瑞恩露出看好戏的目光。 可能是他的不怀好意太过明显，琴酒往后视镜一看，就看到了他得意洋洋的眼神。 但琴酒也不动声色，只在身后那辆车飞过来的时候，猛地抓住方向盘一拧。 失控车从古董车旁边擦过去，轰地一声，撞在护栏上。 如果他们没有躲开，现在撞在护栏上的就是他们。 伏特加吞了口唾沫，在琴酒凶狠的眼神提醒下，猛地一打方向盘一踩油门，迅速逃离现场。 啊啊啊啊就知道没好事发生！ 开出去一段距离后，琴酒冷声让伏特加停车。 于是伏特加找了个没有人的路口，将车缓缓停下后，取下安全带，自己下车离开了。 然后琴酒也从副驾驶上下车。 阿玛瑞恩：？这么极端吗。 为了不和自己同乘一辆车，居然宁愿车都不要了！ 既然如此…… 阿玛瑞恩劫车的心思蠢蠢欲动，他要是直接把这辆车开走，琴酒会不会气死。 事实证明，会。 而且这辆古董车在琴酒心里的地位很高，甚至不允许他坐上驾驶座。 被伯莱塔的枪口指着，远烨凛无奈放弃试用方向盘。 但是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在琴酒防贼一样的眼神中，跑到了副驾驶。 伏特加在车外看着阿玛瑞恩已经自动代入主人的位置：……那我还要当司机吗？ 琴酒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他觉得，自从遇到阿玛瑞恩后，他暴躁的脾气都收敛不少，因为没有任何困难能再激怒自己。 “你先离开。”他眼神阴晴不定。 “啊？大哥，我吗？”伏特加指了指自己，茫然地看着大哥走到驾驶位上，打开门坐了进去。 我离开……？大哥不需要司机吗？ 不是，阿玛瑞恩凭什么啊！他居然逼大哥开车！ 简直倒反天罡！ 伏特加一边愤愤不平，一边……很听话地走了。 没办法，自己可不会像阿玛瑞恩一样讨人嫌，自己永远是大哥最贴心的小弟！ 不过，和他想象中不一样，琴酒坐上车后，并没有把车开走。 而是坐在阿玛瑞恩旁边，堂而皇之地抽烟，让阿玛瑞恩忍不住开窗把二手烟放出去。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跟我耗到晚上吧？”阿玛瑞恩匪夷所思。 两人都还要回基地一趟，这次调查任务的过程还要给boss上报。 琴酒就这么不慌不满地坐下了！ “我确实不着急。”琴酒皮笑肉不笑，“倒是你，今天相当亢奋。” “你这么认为吗？”阿玛瑞恩搭起一条腿，悠闲地晃了晃，“大概吧，我的游戏又顺利结束了，当然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琴酒扯了扯嘴角，“我看未必。” 阿玛瑞恩不以为然：“那你说为什么。” 琴酒冷着眼睛，从上到下审视他。 被他骚扰这么多次，琴酒当然可以分得清什么时候阿玛瑞恩不怀好意，什么时候阿玛瑞恩只是单纯太闲了。 现在阿玛瑞恩的状态显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 明明就是心情很差，通过外部发泄来转移自己的不自在。 “原来如此。”琴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看好戏的笑：“你也会对欺骗别人感到不自在。” 阿玛瑞恩停止动作。 “你现在的眼神，只会让你看上去更恼羞成怒。”琴酒终于冷笑出声。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阿玛瑞恩沉默许久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能看到阿玛瑞恩吃瘪，琴酒心情很好。 他早就想看到阿玛瑞恩翻车这一幕了。 自从一开始，自己从boss那里听说了阿玛瑞恩的计划，冷眼看着他伪装成条子在组织内到处拱火，就在猜他得意还能维持多久。 虽然这个方法的确找出来不少老鼠，那些老鼠被玩弄到最后的表情也很有趣——但是琴酒对阿玛瑞恩被反过来约束的情况也很感兴趣。 这次调查任务，自己果然看到了这样一场好戏，阿玛瑞恩就差绕着威士忌三人走了。 太好笑了，阿玛瑞恩连找死都不怕，居然还有害怕的东西。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滚下车，要么我叫人来把你弄走。” 至于叫什么人来把他弄走，就显而易见了。 琴酒动了动手指，看起来很想主动帮他选择。 阿玛瑞恩愤怒地拍着窗沿：“你以为赶走我一次还能赶走我第二次吗？不可能，我跟你说今天我就要焊死在这台车上……” 还是跟琴酒吵架有用啊。 和景光还有零他们分道扬镳的那些苦闷现在差不多消散了。 只是短暂的挫折而已。 现在景光暴露的危机已经掩盖过去，该杀的人已经永远闭嘴，一时半会儿，boss不会再进行大规模的叛徒搜查行动。 虽然功德圆满系统还没有给自己和上次类似的提醒，但他已经争取了时间，还能从长计议。 说不定等下次系统提醒自己，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而现在，阿玛瑞恩的目标又回到了，看看琴酒到底能有多生气。 不知道琴酒什么时候能重新做回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一枪了！ 琴酒也很久没有倒大霉了，自己真是心急如焚啊。 就在琴酒血压到达阀值之前，他收到一封邮件，打断了他的怒火。 他冷冷瞥了一眼阿玛瑞恩，决定等下再收拾他。 第229章 趁着琴酒低头看邮件的时候，阿玛瑞恩顺手当小偷，去摸琴酒车里藏着的武器。 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琴酒喜欢在任何地方藏武器库。 而车内的存货被他发现后，虽然琴酒愤怒地阻止过他，但是因为没能把小偷本人打死，只能作罢。 之后他每次缺武器就来这里摸一点，不缺武器也经常来顺手牵羊。 等他又摸出来一把装满子弹的枪后，琴酒异样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看来没机会赶你下车了。” “你在说什么。”阿玛瑞恩正要凑过去看，他自己的手机也突然响了一声，收到了延迟发送的邮件。 琴酒的目光移向他，眼底的的古怪感更甚。 阿玛瑞恩瞧着他表情奇怪，又像兴奋又像嘲讽，仿佛有人要死到临头了。 让自己感觉相当不舒服。 不安感促使阿玛瑞恩第一时间看向邮件。 然后他浑身一点点冰凉，背后寒气直冒。 “苏格兰是卧底啊。” 琴酒的声音在身边继续阴森响起。 “他藏了这么久，你居然一点也没发现。” “阿玛瑞恩。” 阿玛瑞恩没有说话，看着屏幕上那一行字，仿佛陷入僵直。 片刻后，他摸索向车把手，准备推开车门。 一把枪却抵在他后脑勺上。 “你干什么琴酒。”阿玛瑞恩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去抓老鼠吗？” “你不准离开。”琴酒恶意地笑了，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阿玛瑞恩。” “你留在这里。” 第203章 苏格兰坐上计程车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他和波本还有莱伊早就分开。就算他们三人同属于威士忌小组，也没有关系好到邀请对方去自己安全屋的习惯。 自己和zero为了避嫌，也必须装作关系一般的样子,所以他们各自离开。 计程车司机回过头,露出一张老实憨厚的脸：“你好，麻烦系上安全带。” “以及问一下您要去哪？” 苏格兰：“井川町二丁目。” 他没有动手系上安全带,司机也没有进一步要求,回过头去准备开车。 车窗两侧的景色开始缓缓倒退。 司机从反光镜里，用隐晦的目光看着后座的乘客。 乘客似乎毫无所觉,目光始终落在窗外,像是在欣赏夜景。 然后司机看了一眼左右反光镜，前后左右都有他们的人,几辆不起眼的车正在逐渐靠近，隐隐以计程车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 司机连呼吸都降到了最轻，生怕惊动后座乘客的注意力。 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司机的手已经悄无声息摸进口袋里。 红灯变绿的那一瞬间，司机猛地拿出枪,指向后座靠窗的人，但另一只手比自己更快,已经迅速抓住枪口。 苏格兰另一只手肘对着他关节处重重一击，将枪缴下来,司机在手骨错位的剧痛间，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 他猛地踩下油门,企图利用失速将苏格兰甩开，但是苏格兰趁此机会已经抓住方向盘，凶狠地将车头朝着另一辆白车撞去。 被撞开的白车几个漂移打滑,就被远远甩在后头。 差点成型的包围圈被撕破一条口子，计程车更是失控冲到了护栏上，司机那一侧的车头直接凹陷下去。 司机的腿被卡死在驾驶座上，形势瞬间逆转，苏格兰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你们有多少人？”蓝色的眼睛此刻冰冷异常。 司机狞笑着吐出一口血：“苏格兰，你逃不了了！” 苏格兰本来也没期望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早在几分钟之前，他就收到了zero给自己秘密发送的消息，只有一句话： 【跑！！！】 那一刻他迅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还是没有隐瞒过去。 不过经过藤原健一郎这次调查事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其实自己早就应该暴露了，在zero还有……阿玛瑞恩的控制下，才硬生生将爆发推迟到了今天。 从zero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应该组织内所有人都收到消息了。 所以现在开始，他身边每个人都是敌人。 苏格兰原本打算给他一枪痛快，余光却突然瞥到前排两个座位之间闪烁的红光，瞳孔剧烈收缩。 他撞开上锁的车门，刚冲出去几步远，身后的车就猛地发生爆炸。 “轰——！！” “怎么回事，田村那个蠢货没有逃出来，反而是苏格兰逃出来了吗？”早就埋伏埋伏在此的组织成员咂舌道。 “田村自己废物，怪不得别人。”他身边的人根本没有把葬身火海的同伴放在眼里。 而是只有贪婪。 “这可是老鼠啊。”他丝毫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同伴车里放炸弹，一心只有功劳，“要是我杀了苏格兰，说不定能直接成为代号成员！” 现在在日本的所有组织成员都收到了追杀苏格兰的短信，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赶来。 蛋糕却只有一块，来晚一步就不好分了。 “苏格兰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另外三辆车靠边停靠，从车上下来的人朝着这边方向大吼。 埋伏的人看计划败露，从掩体后跳了出来：“肯定还没跑远！我们追！” 苏格兰此时已经放弃往大街上跑。 组织的人肆无忌惮，人越多的地方反而越会引起更多无辜伤亡。 他也放弃开车逃走，他不想给公众造成严重的伤亡事故。 此时他唯一的生路就是联络自己上级，但是在自己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他无法假死撤退，而且上级现在的人手肯定抵抗不了组织疯狂追杀。 那就将伤亡降低到最小吧。 诸伏景光按掉了降谷零疯狂打给自己的电话，将手机关机。 抱歉zero，我可能要一个人离开了。 此时他已经停驻在一条交叉路口前，并且看到了对面大楼上，一闪而过的反光。 “靠！”基安蒂猛地骂一声，“他不会看到我了吧！” 刚刚那一瞬间，她从瞄准镜中几乎和苏格兰对视了。 “小心，他逃走。”科恩在她旁边，同样架着狙击枪。 “放心，他逃不了的！”基安蒂露出嗜血的笑，“除非他逃到地狱里去。” 没有人能够逃脱组织的爪牙！ 瞄准苏格兰的头后，科恩的回答是迅速扣下扳机。 暴怒中的阿玛瑞恩和琴酒打了一架。 两人不是没交过手，但之前都有所保留，一个有心隐藏真实实力，一个懒得在打不死的人身上浪费力气，都远远算不上拼命的程度。 但这次，双方都打出了真火气。 “琴酒你有毛病吧！！”阿玛瑞恩提高声音，“你没看到消息吗！你凭什么拦着我！” “因为看到苏格兰是老鼠，所以着急去找他？”琴酒眼底全都是恶意，“阿玛瑞恩，你不会打算去帮他吧？” 两人僵持住了，阿玛瑞恩用枪管抵住□□，两支枪一点点往外偏移。 “哈哈，你信不信我解决他之前先把你打死！”阿玛瑞恩咬牙切齿，声音从胸腔中挤出，“我怎么可能……是去帮他，我当然是要亲自去送他下地狱！” 刺向琴酒的匕首被他抓住，同样在比拼力气，在僵持中刀尖一点点掰向阿玛瑞恩的方向。 “那你就留在这里，等苏格兰的尸体被送过来。” “滚！我看谁敢跟我抢！” “你在他身边演了这么久戏，都没发现他有问题。”琴酒眼中杀意暴涨，“甚至boss刚给你机会，你也放过了他。” “阿玛瑞恩，我看你是想背叛boss。” “你被一个老鼠反过来欺骗这么久，你也会破防！”阿玛瑞恩愤怒大喊，“从来只有我玩弄别人，他居然敢玩弄我！我一定要亲自杀了他！” 他眼底的愤怒不似作伪。 “你要是真怀疑我，就让我去杀了他证明我自己！！” 不知道是谁的枪先走火，猛地击碎了车前玻璃。 阿玛瑞恩突然抬头，对他诡异一笑。 琴酒瞬间觉得不好，但是阿玛瑞恩已经不退反进，朝着他的枪口撞来！ 琴酒多年杀人不眨眼的条件反射让他立刻开枪。 果然，他的子弹没有打出去，但是两人僵持住的刀尖重新指向琴酒，眼看就要刺到他。 关键时候，琴酒一脚把阿玛瑞恩踢飞出去，车前玻璃彻底碎裂。 琴酒扔开匕首，一手鲜血，杀机毕露，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要是敢消失在我视野里，你和苏格兰一样，一律视为叛徒。”琴酒握着枪的手骨头咯咯作响。 这是boss特意叮嘱自己。 虽然自己也怀疑阿玛瑞恩会对苏格兰放水，但是boss已经果断准备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第230章 【如果我的武器不受控制了，你立刻汇报给我！】可以想象boss在发消息时的阴沉，【然后再把他不用用什么方式带回来！】 【如果他还想重新得到我的信任……】 “是boss要你阻止我杀了苏格兰？！”阿玛瑞恩眼底也全都是火气。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握住自己手臂，咔一声，将自己刚刚摔出来时错位的骨头归位。 “那位先生对你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琴酒冷笑一声，看着他充满怒火的眼神。 “我会将他的尸体带过来。”阿玛瑞恩古怪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颈环，“boss和你都可以来见证，如果我有任何说谎的举动——” “就让我立刻人头分离。” 然后，他也不管琴酒明晃晃的枪指着自己，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阿玛瑞恩的愤怒看起来不假。 琴酒看得很清楚，现在的阿玛瑞恩有杀人决心，眼底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他放下枪，将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皮鞋碾了上去。 那自己就不用着急了。 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这群废物加上一个阿玛瑞恩总不至于杀不了一个老鼠。 “喂！琴酒，有没有搞错啊！刚刚短信说苏格兰是老鼠！” “我们现在死的死伤的伤，谁还有那个力气去追杀他！只有苏格兰在别馆里一点事也没有！” “阿玛瑞恩去追了。”琴酒不耐烦地把喋喋不休堵回去，“让波本和莱伊给你们报位置，他们刚分开不久。” “爱尔兰和卡尔瓦多斯没死也给我喊过来！” 阿玛瑞恩去找苏格兰路上的第二个难关，是波本。 他们在路上遇到的时候，都从双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波本反应更迅速一点，他猛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完全信任的远烨凛，而是全身心从头到脚都属于组织的阿玛瑞恩。 他或许之前愿意为他们掩饰，会对他们偏心，但在苏格兰已经全面暴露的如今呢？ “……你会去救他吗？” 降谷零的想法已经无意识流露出来，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双目猩红。 远烨凛，你才刚跟他道别。 你难道真的想让它成为最后一次告别吗？ “会的，我会去救他……” 阿玛瑞恩这么说着，但他却一点点后退，目光垂下，掩饰住眼底的惊慌。 “我不会让他被组织抓到……” 但是自己要离开了，琴酒随时可能追上自己。 阿玛瑞恩见波本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慢慢退进另一条路，然后转头就跑。 第204章 景光为什么会暴露？明明已经清理了所有隐患。 远烨凛不知道——或许他冷静下来以后,再将所有细节回忆一遍，可以找到答案，但是现在没有时间。 他甚至不知道景光跑到哪里去了,因为苏格兰已经和所有认识的人失联。 自己明明早就预料到这种可能性,但他还是没有把所有情况考虑到，以至于现在,提前规避他的死亡已经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唯一一种方法—— 阿玛瑞恩拿出一只无线耳麦,挂在耳边，接入组织成员相互联络的频道。 有人在频道内报位置,说在高架桥东侧靠汇车口的方向,苏格兰乘坐的车发生车祸，他本人逃了出来。 但是阿玛瑞恩追过去的时候,现场已经空无一人。 他深呼吸，现在自己联络不上苏格兰，想要找到他，只能靠组织成员的线索。 而且自己还要走在组织成员前面,尤其琴酒，绝对不能让他们得手。 “苏格兰的最新位置在哪？”他按下耳麦,冷声开口。 频道内接入信号相对杂乱，相互之间声音辨识度不高。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他一个地点。 阿玛瑞恩在手机上查了一下,发现这个附近是一片工业区，早在十几年前就荒废了。 景光往这种地方跑,明显没打算求救，而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解决。 但是幸好这里离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远。 此时,苏格兰和莱伊已经碰上了。 莱伊在一栋无人大楼天台追上苏格兰的时候，对方仿佛早就料到自己会被追上，冰冷的枪口指向莱伊。 “等等！苏格兰！”莱伊手中没有拿枪,他举起空着的双手，防止苏格兰不相信自己，“我不是来追杀你。” 苏格兰并不相信他，枪口没有一丝一毫移动：“那就是组织命令你活捉？” 他想不到莱伊空手追上自己，是想做什么。 自己肯定被看到了踪影——他在过来的途中被组织成员发现，而且路上还有组织成员的尸体，他们都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所以莱伊不是第一个追上自己的，也肯定还会有其他人追上自己。 幸好，他躲藏在这栋楼里的时候，已经将需要传递的情报传递出去了。 自己的后事也有上级帮自己处理。 唯一还没有销毁的东西…… “听我说，苏格兰。”莱伊不退反进，继续上前一步，语气急切，“我的身份和你一样！” 苏格兰的神情很明显一愣。 很好，他听进去了。 莱伊微微松了口气，他认真诚恳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不是来追杀你。” “虽然现在你可能很难信任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探员。” 他简短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目的，希望苏格兰能信任自己。 有自己帮他，他一定还能有逃出去的希望。 “你现在无法证明你自己。”苏格兰紧紧盯着他，因为奔跑而呼吸急促还没缓和下来，“而且你也没有时间证明。” 就算莱伊真的是fbi的卧底，自己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卧底和卧底之间也会相互踩着对方上位。 何况，如果他真的是卧底，也是真心想帮自己，那反而可能害了他。 所以……其实自己走上天台的时候，早就有了决定。 他在莱伊震惊的目光中，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心脏。 自己心脏处的口袋里，还有一部已经关机的手机。 可能零还在到处找自己。诸伏景光心想，自己收到他最后一条短信的时候，就已经关机，也没有接他的任何电话。 还有，既然所有活着的组织成员都在追自己，那么阿玛瑞恩也一定…… 苏格兰已经沉静下来。 自己的暴露，会影响很多人。 首当其冲就是威士忌组，还有刚刚清理过一批叛徒，却放过了自己的阿玛瑞恩。 如果自己活下去，自己暴露身份的当下，不仅组织内的几人会很危险，还有……自己正在当警察的朋友们也会很危险，高明哥也可能遭到报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切秘密跟自己一起埋葬。 但是莱伊冲了过来，迅速抓住他的枪。 “你不应该死在这里！”莱伊和他各自用力，让他无法扣下扳机，“一定还有办法，我可以帮你把追过来的人引开。你联络了上级吧，你可以趁机假死撤退。” “松开吧莱伊。”苏格兰表情平静，“我相信你是fbi探员，但是我的选择和你无关。” “不，你可以争取一把。”莱伊心急如焚，“现在常驻东京的几个代号成员有三个死亡，其他人多少都受了伤，剩下比如库拉索、琴酒几人赶过来都要一定时间，而且我还能给他们提供错误情报。” “组织的眼睛可从来不止这几个代号成员。”苏格兰说，“你忘了你看到一路上，究竟有多少人在追杀我吗？” 自己都不记得，究竟有多少人 更重要的是，销毁秘密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万一自己没能成功逃离，到时候遭到灭顶之灾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 至少让自己最后，再保护他们一次吧。 莱伊还想说些什么，他突然听见了楼道里的脚步声。 有组织的人追上来了？！莱伊心中一惊，立刻就要抢走苏格兰的枪，指向来人。 但是苏格兰反而用力地握住。 他瞳孔微缩。自己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个脚步声，这是小凛啊。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口，半掩的门被推开。 莱伊看到那个人身影的时候，心已经沉了下去。 是阿玛瑞恩。 更让他心冷下去的是，阿玛瑞恩说了一句：“莱伊，别和我抢！” 阿玛瑞恩看起来很激动，举着枪的手都在发抖，但是脸上却在笑着。 “如果不想被误伤，就滚开！” 阿玛瑞恩…… 莱伊没有动，但是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 他也是来杀苏格兰的吗？但是他明明才刚在任务中放过苏格兰。 现在为了洗脱自己的可疑，还是决定亲自杀了他？ 而苏格兰已经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莱伊手里的枪抢了下来。 第231章 他再次后退几步，远离已经僵在原地的莱伊。 “看来你们要先打一架才能决定谁先动手。”苏格兰笑了一声，“当然，我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 苏格兰的声音让莱伊意识到，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阿玛瑞恩以为刚刚自己在杀苏格兰，所以其他人也都不会怀疑自己。 但是苏格兰自己呢？ 阿玛瑞恩看到了苏格兰的眼神。 他很平静，也没有对自己的到来感到丝毫意外，甚至他拿到枪以后，枪口却一直没有抬起来。 这是很恐怖的情况，说明景光已经心存死志。 他的情况已经和松田不一样了，他没有活下来的想法。 而自己，却不能偏移枪口。 “苏格兰，你别怪我，严格来算，我也是被你欺骗的一员。” 阿玛瑞恩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和那些把苏格兰当功劳看的组织成员没什么不同。 如果忽略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眼神，以及几乎拿不稳的枪。 是啊，随时还有人会追过来。 组织的包围越来越近了。 苏格兰“嗯”了一声：“我不怪你，我们立场不同。” 他也没有戳穿阿玛瑞恩的演戏。 此时苏格兰已经慢慢退到了天台边上，如愿看到了阿玛瑞恩眼中的恐慌。 “能走到今天，我已经很满意了。” 如果阿玛瑞恩一开始就是组织的人，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是他一直帮自己，还给了自己很多情报，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就算来的人是他，也不能阻止自己。 诸伏景光在阿玛瑞恩惊惧的视线中，毫不犹豫抬起枪口，再次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苏格兰！！！” “砰——” 在诸伏景光开枪之前，一枚子弹更快击中了他的眉心。 那双蓝色眼睛中的光，迅速暗淡下去。 他的手无力垂下去，迟一步被扣下的枪跌落在地上，他也靠着墙缓缓倒下。 莱伊猛地回头，看到了阿玛瑞恩双手握枪，已经停止颤抖。 他眼中惊惧未消，但是完美做到了一击毙命。 “好险……”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自己就差点不能再救下他。 自己不应该犹豫这么久的。 “你在说什么好险。”莱伊见苏格兰已经彻底失去呼吸后，立刻转头看向他。 赤井秀一提起他的衣领：“他都已经准备自杀了，你就非要亲手杀了他吗？” 他难道看不出来，苏格兰已经打算用自己的死，避免他们被组织怀疑吗？ 阿玛瑞恩已经放下枪，就算被质问，他也只是沉默。 “你可以当做个人爱好。”阿玛瑞恩冷淡道，“还有你，难道同情他也是你的爱好？” 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赤井秀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不过很快，两人之间的死寂再次被打破。 因为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从楼道间传来，两人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是波本从楼道里跑出来。 他瞳孔颤抖地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脚步逐渐放慢下来。 第205章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谁？ 降谷零往前走了一步。 是hiro吗？ 他死了？ 降谷零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一度暂停。 是因为……自己晚了一步吗。 是谁杀了他？ 他视线一点点偏移，从自己失去呼吸的朋友尸体上,移到了天台另外两人身上。 他看到莱伊和阿玛瑞恩似乎正在起冲突,莱伊抓住了阿玛瑞恩的衣领，看起来很生气。 降谷零好像懂了。 他感觉自己耳边仿佛瞬间寂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天台的风在呜呜作响。 是……阿玛瑞恩杀了hiro。 然而他们两人谁也没说话，即使被波本的目光注视,莱伊也只是猛地松开阿玛瑞恩衣领,后退几步。 不愧是组织从小培养的杀器啊。 莱伊冷冷地想。 忠诚、果断、强大，就算表现出来动摇的态度,也只是一条难以驯服的恶犬。 “我可没兴趣同情他。”莱伊的视线从波本方向收回来，回答了阿玛瑞恩的问题，“既然已经结束，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波本,你来晚一步。” 莱伊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看向这名姗姗来迟的组织成员。 “又是阿玛瑞恩最终拿下这场胜利。” 为什么说又？因为赤井秀一记得,上一次像告死鸟一样对自己说这句话的人还是水无怜奈，而那一次,也是自己第一次发现阿玛瑞恩的真实面目。 只是现在说这句话的人轮到自己了。 莱伊知道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嘲讽，但那又怎么样,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怀疑自己和苏格兰是一伙的。 他现在只是很生气阿玛瑞恩抢走了自己唾手可得的功劳而已。 波本已经听不见莱伊在说什么，就连他已经离开天台都没有感觉到。 他只是走到了失去呼吸的苏格兰尸体旁,观察了一遍他的样子。 毫无疑问，造成他死亡的是眉心的弹孔。 降谷零发现自己越冷静，眼前的一幕就感觉越不真实。 冰冷躺在自己面前的尸体,居然是hiro。 怎么可能呢，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阿玛瑞恩明明先一步赶到这里，他说过，他会救下hiro，只要他承诺过就一定会做到。 降谷零抬手，按在诸伏景光的侧颈上，没有跳动，只剩下冰冷一片。 很真实的触感，不论再怎么怀疑自己在做梦，理智都在告诉他，这就是一具尸体。 “波本，检查完了吗？”阿玛瑞恩开口了，仿佛没有察觉到波本的异样，“之后琴酒问起来，你记得帮我作证。” “免得他又狗叫。” 降谷零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十分陌生。 你的目的是让我帮你作证？ 你也会担心自己效忠的组织怀疑你吗？ 阿玛瑞恩接下来的话被这个眼神堵了回去。 就算自己在演戏，但看到这个眼神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种心脏抽痛的冲动。 此时，天台上已经没有别人了。 降谷零看着他，一句“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他落入组织手里？”被冰冷的气息堵在胸口。 现在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阿玛瑞恩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杀了hiro，也是不让他落入组织手里的一种方式。 “然后呢？”降谷零听见自己用冷漠的声音提问，“你留在这里处理他的尸体吗？” 阿玛瑞恩过了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然还要展示给琴酒看一眼啊，不然怎么能证明我出力了!” “这栋楼里已经被其他人埋了炸弹吧，等收工之后直接把楼炸了。” “就不用再额外找人来收尾了。” 原来愤怒到了一定程度，反而会感到平静。 降谷零现在只想笑，笑他们曾经无比相信远烨凛和阿玛瑞恩不是同一个人，相信他在组织内遭到迫害，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他们的信任。 他转过头，在阿玛瑞恩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从诸伏景光身上拿走一台手机，最后看了一眼他。 对不起hiro。 如果我早来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但是现在不论假设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波本将手机藏进口袋中，从尸体旁站起来，吐出一口冰冷刺骨的气息。 他离开天台，从阿玛瑞恩身边走过的时候，再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你要去哪？” 波本脚步一顿。 “这和你无关吧？”阿玛瑞恩听见波本笑了一声。 “我什么都没有抢到，难道留下来继续浪费时间？”他讽刺至极的声音越来越远，“阿玛瑞恩大人。” 阿玛瑞恩的心脏猛地一缩。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听到这个代号，他都觉得很刺耳。 琴酒坐在保时捷上的时候，接到了阿玛瑞恩的电话。 “人死了？”他冷冷开口。 伏特加偏头看了一眼，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开。 “对哦。”阿玛瑞恩轻快的声音从麦克风中传出，“我的任务什么时候失败过？杀个叛徒而已，太简单了。” 琴酒：“地址在哪。” 阿玛瑞恩说了个方向：“正好你亲自过来看吧，这破地方居然没有电梯！” “我才懒得把尸体扛下去，我又不是后勤！” 琴酒懒得听阿玛瑞恩逼叨，果断把电话挂断。 “大哥，阿玛瑞恩真的成功把苏格兰杀了？”伏特加小心翼翼探头。 “是不是真的，去看了就知道。”琴酒咬着烟，冷冷道：“他的能耐，还不至于做不到这种小事。” 第232章 伏特加：“呃……我是说万一阿玛瑞恩说谎……” “他知道说谎对他没好处。”嗤笑一声，“何况如果他真不想动手，boss会帮他一把。” 伏特加唏嘘不已。 他跟在大哥身边，也属于比较早知道阿玛瑞恩身份的人。 只不过大哥从没告诉自己，也没有掩饰过，全靠自己猜测。 所以当他见过几次阿玛瑞恩在威士忌小组中相处，还觉得很神奇。 阿玛瑞恩看起来相当乐在其中，甚至有点认真了。 结果知道苏格兰是叛徒后，他也毫不犹豫，亲自将苏格兰杀死。 两人很快就来到阿玛瑞恩提供的地址。 伏特加将车停在废弃大楼下，四周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阿玛瑞恩或者其他人。 “走了。”琴酒已经率先进去。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因为阿玛瑞恩已经宣布他拿到人头，其他人见占不到好处，就各自散去。 如果阿玛瑞恩没撒谎，他和尸体应该都还在天台上。 两人从楼梯走到顶楼时，却没有看到阿玛瑞恩。 苏格兰的尸体倒是摆在很显眼的地方，墙上还有一滩血迹，看得出来他就是在原地中枪而亡。 “大哥？”伏特加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阿玛瑞恩。 琴酒脸色阴沉，他已经检查过就是苏格兰的尸体无疑，但是阿玛瑞恩人呢？ 他将之前的来电回拨过去。 “喂喂？你们已经到了吗？”阿玛瑞恩秒接他们的电话。 “你在哪？”琴酒。 “我当然离开了啊。”阿玛瑞恩声音疑惑，“难道让我坐在原地干等你们吗？尸体又不会复活。” “没有人收尾，你就放在这里什么都不管？！”琴酒气笑了。 “我当然会处理。”阿玛瑞恩的声音诡异起来，“对了，你已经检查过，苏格兰确实死了，没错吧？” 琴酒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检查过就行。”阿玛瑞恩嬉皮笑脸，“那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离开的时间不多了哦。” 琴酒猛地意识到什么。 “伏特加！下楼！” 阿玛瑞恩站在某处街道上，挂断电话的之后，看到隔壁那栋楼的上层突然发生剧烈爆炸。 他在视野里观测了一下琴酒和伏特加的坐标，那两人应该是逃了出来，很遗憾没有炸死。 他脸上的假笑淡下去。 景光已经成功转移走，那“尸体”也不用留下，用爆炸掩饰过去就好。 他的存在不会被组织发现，但是相应的，他的存在也不会被自己人发现，一切会按照合理的方式正常运转，直到系统失效的那一天。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远烨凛自己，都不敢再主动和零见面了。 沼渊己一郎听命令在路口等他上车。 他坐上副驾驶后，沦为司机的沼渊己一郎老老实实开回组织基地。 出了叛徒这么大的事，又引来这么多组织成员追杀，今天出现在组织基地内的人比平常多一倍。 当然，“阿玛瑞恩就是远烨凛”和“阿玛瑞恩杀了苏格兰”这两个消息也不胫而走。 当他出现在基地门口那一刻，吵架的争执的吹牛逼的，都突然一静。 “都看着我干什么？” 阿玛瑞恩靠在门上，摸了摸下巴：“我脸上有花吗？” “……” 他脸上没有花，只是顶着同一张脸，又知道他的代号后，只觉得格外诡异。 这些人里面，有些人见过，阿玛瑞恩回归组织第一天，踏入组织基地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们还看好戏，以为一只绵羊走进了狼窝。 现在看来，阿玛瑞恩才是披着羊皮的狼。 有些人背后发凉，已经开始盘算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他，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不应该啊，我以为我和你们已经很熟了。”阿玛瑞恩沉吟，说着让组织成员冷汗直冒的话。 “哦，差点忘了。” “你们之前都在传，我是谁的宠物来着？”他阴恻恻道。 第206章 波本走在基地内,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 给他引路的人对他很客气。 苏格兰已经死亡，调查结果显示他并没有什么责任，但是作为同一个行动组的人,按照惯例他也要被审一次。 只是走个过场,对于任何一个组织成员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引路人也并不敢招惹他。这几天波本心情显然很差,仗着自己是高贵的情报贩子,每个人都要被他拿各种秘密阴阳怪气一次。 自己可不想被波本开盒啊！ 不过幸好，这一路上,他不开口,波本也不会主动说话。 迎面走来另外一人后，波本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 是莱伊。 他刚结束审讯，正准备离开，路上恰好遇到了即将进入审讯室的波本。 两人看到了对方，又冷淡地移开视线。 苏格兰死后,威士忌组名存实亡，没有了这个名义,波本看莱伊也不那么讨厌了，充其量只是脸熟一点的陌生人。 只是波本没有想到,自己遇到莱伊后，居然在他之后又遇到了阿玛瑞恩。 他也从审讯室的方向出来,一个引路的组织成员毕恭毕敬走在他前面。 阿玛瑞恩看到波本了，他原本想错开视,快步离开。 但是波本却突然停了下来，带着给他引路的组织成员都不得不停下：“等会儿。” 阿玛瑞恩踏出去的脚艰难收了回来。 他：…… 原本以为，和零撕破脸皮之后,他们很难再遇到，就算遇到也只会双方避之不及。 但是和自己预料中不太一样，零反而想方设法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有时候会嘲讽自己一顿，有时候什么话也不说，就用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冷冷盯着自己，让人背后发凉。 “……有什么事找我？”阿玛瑞恩还是回过头，等待波本先说话。 给他引路的人也顺势停了下来，谨慎观察着目前的局势。 波本看起来像是要对阿玛瑞恩大人不利的样子……不过阿玛瑞恩大人没说什么，那自己只能先按兵不动。 波本回过身，沉默地盯着阿玛瑞恩。 他不知道阿玛瑞恩已经快被他看出冷汗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那天从噩梦般的天台上下来后，自己用了好几天冷静下来，然后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大概几年前，松田也曾经怀疑研二被远烨凛杀了，一直到近期，他们和黑田长官之间破例同步情报后，突然发现萩原研二可能还活着。 虽然黑田兵卫语焉不详，但确实给了他们希望，他们也能理解重要情报限制共享的原则——在这种希望下，他们也就不在意远烨凛怎么做到把人转移走了。 所以降谷零又有了期望，现在hiro是不是也藏身在公安中了呢？ 于是他回去查了一下，结果是一无所获。 也是，当年松田甚至都没有看到过研二的尸体，当然有可能被转移走——但是自己真真切切看到了hiro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 不仅自己检查过，琴酒也检查过，那就是苏格兰的尸体，否则他们几人不会这么快就洗清嫌疑。 出现希望后，又很快陷入绝望。 现在波本也不知道自己叫住阿玛瑞恩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想看到他在组织内如鱼得水的样子？ “我有点好奇。”波本听见自己声音冰冷，“作为杀了叛徒的功臣，你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那位先生对你的信任还不够多呢。”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如果你认为自己做对了，你应该直视我。 阿玛瑞恩沉默了一下：“走个过场而已。” “毕竟我只是弥补我的失误，惩罚过之后，就该拿奖赏了。” 波本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审讯室走去。 “阿玛瑞恩大人……？”引路的人见他们之间的事已经解决，于是适时开口。 “走吧。”阿玛瑞恩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该拿自己的奖赏了。 也就是……boss要见自己。 不是通过屏幕，而是去见boss本人。 在组织成员毕恭毕敬的引导下，他坐上了一辆车。 这辆车比自己第一次前往x研究所时还要密不透风，保密性还要更高一层。 他坐上车后，沉默不语的司机降下挡板，让后座的人无法透过车看到外面一丝一毫景色。 远烨凛感受着汽车行驶的方向，几个小时后他就放弃了，因为开车的人显然有意不让他判断方向，一直在不同地点来回打转。 最后终于停下来，有人敲了敲车门，示意车上的人下来。 阿玛瑞恩下来后，发现这里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地下车库。 第233章 他们还要换趟车，才能继续开。 负责接应的人递给他一副头戴耳机和眼罩。 他都戴上之后，才发现耳机和眼罩都很有设计，直接让他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相当无死角，密不透风。 阿玛瑞恩只能看出boss是真的很怕死，也怕别人发现他。 他真的越来越好奇boss身份了——景光是不是差点就发现了？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且他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范围。 现在就算自己想查，可能也无从下手。 因为自己一定会被杯弓蛇影的boss发现，让他藏得更深。 接下来的路程，阿玛瑞恩依旧无法记住路线，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地面，进入了地下。 他差点睡着的时候，车终于停下来。 “阿玛瑞恩大人。” 是接应他的人在说话。 “请不要摘下耳机和眼罩，下车后往三点钟方向直走，直至一扇门前。” 阿玛瑞恩遗憾放弃试图摘下的动作。 “门上有一块屏幕，可以进行掌纹认证，抬手就能按到，您可以直接将门打开。” “中途请不要随意乱走，否则激活这里的防卫系统后，您将无法再离开。” 阿玛瑞恩：嗯……感觉到了。 密密麻麻很多枪口指着自己。 boss才是组织最大的老鼠吧！只有老鼠才会给自己打这么深的洞！ 按照指示走进冰冷的大门后，阿玛瑞恩立刻将障碍摘下来，往旁边一扔。 终于能看见了，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适应光线后，阿玛瑞恩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所处的环境观察了一遍。 这里很像一个……住宅。 他心跳加快起来。 自己真的来到boss的常居地了？ 有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正在等自己，发现自己能看见后，便上前几步。 “阿玛瑞恩大人。”他眼中和所有傀儡一样，只有一片空茫混沌，“boss和琴酒大人正在等您，请跟我来。” 阿玛瑞恩：“……怎么琴酒也在？” 怎么哪里都有琴酒啊！ 仆人：“还有贝尔摩德大人也在。” 阿玛瑞恩沉思起来，能够进入这里的人，应该都得到了boss相当大的信任。 自己终于也走到这一步了。 他在跟着仆人上楼的时候，就遇到了刚好准备离开的琴酒。 琴酒看到他以后，冷冷说了一句：“要是觉得无颜面对boss，你可以直走右拐，找到一个马桶埋进去，把自己淹死。” 阿玛瑞恩对他竖了个中指：“感谢你的建议，留给你自己用吧。” 仆人：“两位，请不要吵架，那位大人还在等着。” 琴酒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阿玛瑞恩也回过头，继续跟在仆人身后上楼。 他们走到最深处的某个房间门口时，停了下来，仆人敲了三声门之后，帮他打开。 阿玛瑞恩一眼就看到了单膝跪在地上的贝尔摩德。 他的谨慎已经提到了最大，表面上不动声色走过去，学着贝尔摩德的样子单膝跪下。 “boss，您想见我？” 这个房间，和往日boss每次联络自己时的背景，完全一致。 一个书房模样的房间，两边挂满了壁画，正中央的会议桌另一端，boss坐在椅子后，背对着他们。 阿玛瑞恩跪在贝尔摩德旁边的时候，她飞速看了一眼。 “boss，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贝尔摩德垂着头，“请允许我先离开。” “去吧，这件事结束后，你继续回美国。” 是boss本人的声音。 不是变声器，也不是电子音。 阿玛瑞恩心想。 贝尔摩德点了点头，慢慢站起来后，转身离开。 离开前，她视线和阿玛瑞恩短暂交错，对他眨了眨眼。 别暴露我之前告诉你的情报。 阿玛瑞恩当然不会说，他又不是真的忠诚。 他目光悄悄停留在boss旁边那个热带鱼缸上，思考boss一不小心栽进去溺死的可能性大不大。 好像有点难，系统说自己只能让人倒霉而不能反物理。 那自己能在这里杀了他吗？ 自己身上没有武器，想悄无声息杀死有点难，而且按照防卫系统的危险程度，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为零。 “阿玛瑞恩。” boss终于开口叫他了：“走过来一点。” 阿玛瑞恩安静地走过去，重新蹲下。 “你杀了藏在高层的一个叛徒。”头顶上的人缓缓开口，“这很好。” “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知道他的身份吗？” 阿玛瑞恩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 第207章 就像自己声称的那样,阿玛瑞恩杀了苏格兰，只能算弥补过失。 因为反渗透就是阿玛瑞恩的工作，现在代号成员里出现一个叛徒,是相当严重的纰漏。 而且这个叛徒,甚至因为阿玛瑞恩的间接关系，让boss都给予了一部分信任,还让他去处理过组织在各个国家的废弃实验室。 不敢想象他拿走了多少机密,又有多少已经泄露。 这些过失在苏格兰死后也需要有人负责，于是就算到了阿玛瑞恩头上。 这也是boss将阿玛瑞恩亲自叫到自己面前的原因。 阿玛瑞恩在脑海中迅速思考。 “我不明白,连我都没有发现异样,您居然这么快就能确定他是叛徒。”他露出困惑的神情，“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包庇他的意思。” “他有时候甚至让我感到很为难——但我是谁啊，他凭什么限制我？所以我很讨厌他。” “是吗？”boss的声音没有起伏，“也就是说，你认为这件事并不是你的责任。” “当然——不止是我的责任！”阿玛瑞恩仿佛没有听见他声音里的不虞,“我负责反渗透的工作之前，苏格兰的档案是由朗姆审核吧？” “要我说,这种老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放进组织里，所以朗姆在吃白饭吗？？他居然没有查出原因,甚至让苏格兰在组织内潜伏这么多年。” “直到我回归组织，苏格兰才幸运地露出破绽。所以还得靠我,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就朗姆那老眼昏花的样子,苏格兰可以一直潜伏下去！” boss：……很好，不愧是自己熟悉的阿玛瑞恩。 不管说什么，都会起承转朗姆有问题。 但是阿玛瑞恩的胡搅蛮缠反而让boss的怒火冷静下来。 如果阿玛瑞恩露出害怕或者镇定的样子,boss都不会放心，只有阿玛瑞恩继续我行我素疯疯癫癫，boss才觉得阿玛瑞恩可控。 而且他非常针对朗姆，见到自己后就是一通告状，显然是在告诉自己，他能在组织内横行霸道全靠仰仗自己。 同样作为自己信任的左右手，琴酒就不喜欢说话，让boss缺少被奉承的感觉。 所以综合下来，boss现在更偏心阿玛瑞恩一点，虽然他确实犯了大错。 听完阿玛瑞恩解释后，boss沉默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轻飘飘盖过了。 “虽然藤原健一郎死了。”他平淡地告诉了阿玛瑞恩原因，“但是他设置了一份定时短信，死后发到了下属手机上。” 就在他进入别馆的那天晚上，他就将短信设置好，如果他两天后不能活着出去，这份短信就会发出，将苏格兰是卧底的消息由自己下属告诉组织。 阿玛瑞恩扯了扯嘴角，原来还是他。 让他那么轻松就死了，还是太便宜他。 “你知道我要你来见我的原因吗？” “你想当面骂我。”阿玛瑞恩直言不讳。 boss：“……不是，你能不能改改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习惯！” 他要是能和琴酒结合一下就好了！那才是自己理想中最完美的下属。 阿玛瑞恩感觉到一只手，按在自己头顶。 力气很大，有点痛，感觉像是要把自己的头掀开。 借着这股力气，阿玛瑞恩终于有机会抬头，直视boss的真容。 ……一张比较普通的脸，甚至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老。 阿玛瑞恩皱了皱眉。 据自己所知，组织上个世纪就已经存在，如果boss一直没变动，那他不可能看起来连六十岁都不到。 “我希望我的武器不会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干扰而生锈。” boss阴沉的声音响起：“否则，这种武器还是销毁更好，虽然很可惜。” “当然不会。”阿玛瑞恩恭谨道，“有没有生锈，您不是最清楚吗？” “同样的失误，我不希望见到第二次。” “如果出现第二次，您可以把我变成您的仆人之一。”阿玛瑞恩反而沉思了一下，主动提议，“这种也不错，只要不比琴酒或者朗姆地位低就行，那样比我自杀还难受。” boss冷冷盯着他。 “算了。”他松开手，“你的脑子同样珍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它。” 第234章 他并没有怀疑阿玛瑞恩脱离掌控了，所以洗脑用不上。 本来人就疯疯癫癫，到处找死，万一真让他死了怎么办。 敲打之后，boss缓和了语气：“说正事吧。” “这次苏格兰背叛组织，他拿走了很多组织投资实验室的合作名单。” 那些名单里的人，一些地位很高，警察不敢动他们，他们自己也有保密手段。 但也有那么一些人可以拿来杀鸡儆猴，就怕他们到时候说出不该说的，暴露组织的存在。 他手指有节奏敲着扶手：“虽然已经是历史遗留问题，但一些人需要处理掉。” 阿玛瑞恩听出了他熟悉的冷酷。 “我明白了。”阿玛瑞恩也一副对杀人毫不在乎的模样，“您下令就好，正好您可以亲自看看，我是怎么向您展示我的价值。” 阿玛瑞恩离开组织基地的时候，是上午。 兜兜转转坐了好几趟车，到达boss常住地的时候大概已经到了傍晚。 而此时他离开住宅，重新回到组织基地附近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 他下车后就已经困得想倒头就睡了。 但是有人不让他休息。 琴酒就跟催命一样，知道他刚回来就给他疯狂打电话，还给他发短信，让他去任务地点集合。 “我要是偏不去呢？”他恼火地接通电话。 琴酒：“你没有选择，我已经让黑麦去找你。” 阿玛瑞恩：“哈哈不用了，我马上过来！” 可恶，叫谁不好，偏偏要叫威士忌来找自己！ 开车来到集合地点附近后，阿玛瑞恩一脚踹开房间大门：“组织是没有人可以做任务了吗！非要我亲自上！” 他一进入仓库就看见琴酒和莱伊两个气势不说一模一样，也能说非常相似的人，各自占据一块地方。 看到莱伊的视线移过来，阿玛瑞恩踹门的脚很内敛地收了起来。 不好，自己看到这一幕就容易想到组织内的传闻，什么莱伊模仿琴酒，和他剪同款发型穿同款风衣。 和自己有关的谣言已经没人敢传了，但是这两人的谣言还在！ 有点想笑，但是现在的气氛好像不适合。 “你说为什么没人？”琴酒见他进来以后冷笑，“你一个人就弄死了三个！” 其他人要么受伤，在追杀苏格兰的途中被暗算，要么就像爱尔兰和皮斯科一样还在被审讯，都不可能出任务。 阿玛瑞恩吹着口哨望天。 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很正常地在找老鼠，谁让他们正好撞我枪口上。 他一转眼，看到了站在琴酒身边的伏特加：“就算没人可用，也不能完全不挑吧？连伏特加都能出任务了？” 被莫名攻击的伏特加：？？？ 我没有惹你，你为什么骂我。 狠狠心碎了。 琴酒懒得回答他，等他走过来之后，对他伸出手：“东西拿来。” 阿玛瑞恩：“？什么，你找我要钱吗。” “boss让你带给我的东西。”琴酒凉凉看着他。 莱伊听到关键词，终于又重新将视线移回来。 阿玛瑞恩已经能够代表boss一部分言行了。 他冷冷地想。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阿玛瑞恩能够和boss频繁接触，并且能够自由出入很多核心研究所。 自己也早就知道，就连琴酒这种多疑的人，都看起来和阿玛瑞恩关系不错，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背叛组织。 有这种价值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演戏，耍他们玩，恐怕根本不会和他们产生过多交集。 当然，对自己来说，他的行为也有好处。 因为太毫无顾忌，阿玛瑞恩的注意力被转移很快，他暂时没有想起来怀疑自己。 不过自己自从遇到阿玛瑞恩后，终究还是露出太多破绽，第一次自己拒绝撤退，第二次他已经没有借口再留下来。 正好，自己最初进入组织的目的是打探父亲下落，最近也有了结果。 莱伊的目光收回来。 “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阿玛瑞恩套了掏耳朵。 “我好像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琴酒：“别逼我打你。” 阿玛瑞恩嬉皮笑脸把下巴放到他手上，示意他有本事朝这里打，逝逝准没错。 伏特加惊恐地发现大哥手上青筋暴起，显然开始蓄力了！ 好眼熟的一幕！阿玛瑞恩怎么老喜欢把大哥要的东西昧下！ 一点素质都没有！ “别浪费时间了。” 莱伊的声音冷冷响起：“我想我们的效率不至于这么低。” 莱伊，感谢你啊！伏特加感动地看了过去。 自己不敢阻止，有莱伊在简直太好了。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莱伊一说话后，阿玛瑞恩就停止胡搅蛮缠。 他冷哼一声退开，拿出一个药盒似的东西扔给他。 “好像是雪莉研究的最新成果吧。”阿玛瑞恩无聊道，“让你在这次任务中试用一下。” 第208章 自从那次任务之后,已经过去几周。 莱伊联系了自己上级和同事，商量撤退事宜。 “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詹姆斯问他。 唉，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问,因为每次赤井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不存在第二种可能性。 由于赤井秀一个人能力出众,他享有很大自主权,詹姆斯也一向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继续潜伏下去收获不大。”赤井秀一说。 他进入组织的目的就是寻找赤井务武的消息,这么多年过去,虽然还无法确定他是死是活，但赤井秀一已经有了下一步的线索。 至于在组织内继续潜伏下去的意义不大……按照常规升职的办法,他已经没办法更进一步。 而无法更进一步，他也就无法得知组织真正隐瞒的那些秘密，除非boss老眼昏花突然把琴酒踢下去，让自己上位成为负责人。 这种可能性就太小了,更别提自己早就被阿玛瑞恩怀疑，这个隐患迟早会爆发。 “你打算假死吗？”詹姆斯问他。 此时远在美国的会议室内,fbi特别行动部门的几人都坐在会议桌旁，和詹姆斯一起听赤井秀一的联络。 他们也是即将落地日本,支援赤井秀一撤退的所有人员，包括茱蒂、卡迈尔、几人。 “恐怕很难。”赤井秀一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组织内才刚暴露一个卧底，还是代号成员,普通假死恐怕只能引起琴酒和阿玛瑞恩的警惕。” “如果有人在组织内部配合我会更好，但是很可惜，目前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如果秀你直接撤退,组织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不对。”茱蒂也陷入沉思，“他们会像豺狼一样追过来，就算你躲到美国，他们也会不死不休。” “我并不担心被追杀。”赤井秀一说，“只要能回到美国，我就有信心击退他们，美国可是我们的主场。” “我只是觉得，直接撤退太便宜他们了，也太简单。” “赤井探员，你想干什么？”詹姆斯严肃下来。 太简单？赤井他好像对自己很有自信，也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势在必得。 “撤退之前，我想布置一个陷阱，埋伏代号成员。”赤井秀一冷淡的声音响起，语气却相当坚定，“最好能将其直接活捉。” 会议室里的人陷入沉默，所有人不约而同考虑起来。 “虽然有点难度，但是并不是不可能。”茱蒂思考之后开口，“我们fbi在日本境内活动的人手都可以去支援，人手方面应该够了。” “重要的是针对我们要抓捕的人制定计划。” 詹姆斯也点点头：“我们抓捕的人要有价值，否则我们得不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也会惊动组织的追杀，那样就太亏了。” “既然赤井你提出这个想法，也就是已经有人选了，对吗？” “没错，我认为可以抓捕琴酒。”赤井秀一说，“或者阿玛瑞恩。” 詹姆斯不是很意外。 根据这几年的情报，琴酒和阿玛瑞恩这两人不仅地位很高，身上的秘密很多，而且都和boss密切相关，不论抓谁，都有巨大的价值。 而且这两人的行踪很好掌控，他们行事嚣张，几乎不屑于掩饰自己，傲慢的人总是比胆小的人更好引诱一点。 其实早在阿玛瑞恩去美国的时候，他们就考虑过可不可以抓捕他。不过碍于他当时和赤井秀一绑定，加上赤井秀一被他蒙骗，为其袒护，他们才作罢。 至于琴酒，那就更显眼了，他不屑于易容，不到万不得已时，也不屑于隐藏自己，他只要出现，就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但是针对这两人的计划可能不同。”詹姆斯已经默认了他的提议，直接开始构思下一步，“需要考虑他们不同的行动模式、侦察习惯、反抗能力，更重要的是，能不能被引诱到指定地点。” 第235章 “你觉得谁更好抓一点？” “或许，我们可以把两个人都考虑进去。” 随着会议一点点推进，赤井秀一也逐渐暴露自己更大的野心：“这两人可以先后抓捕，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做选择题。” 茱蒂喃喃自语：“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吗？” 琴酒一个就很难缠了，再加上一个阿玛瑞恩…… “所以我们可以从时间上区分开。”赤井秀一说，“先抓阿玛瑞恩，他容易相信自己的运气，也更容易上钩一点。” “等抓到阿玛瑞恩后，再利用他把琴酒引过来，还能降低琴酒的防备心——相信我，只要能坑骗琴酒，他会很乐意配合我们。” 也许自己早就应该做这样的决定。 这样是不是自己早就能够救下那些被阿玛瑞恩杀害的卧底，还有……苏格兰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赤井秀一说完后，安静地听着自己同事们讨论。 在知道那些卧底落在阿玛瑞恩手里的下场后，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也是他的帮凶。 因为自己曾经的失误判断，没有把他留在美国，这才有了之后一系列死亡事件。 之前一段时间，阿玛瑞恩和琴酒赶场子一样，好不容易把滞留的历史任务处理完，才终于稍微轻松一点。 其实做到一半阿玛瑞恩就觉得不对了，怎么都是行动组的人在出力！情报组那些人呢！ 好吧，情报组的人嗅觉都很灵敏，叛徒的围剿任务一结束，他们立刻逃了，问就是在世界各地交易情报，腾不出手回日本。 不然等着阿玛瑞恩报复他们吗，他们以前可没少造他的谣。 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得到了朗姆的暗示。 现在朗姆和阿玛瑞恩之间的关系更加势如水火，就连琴酒都让朗姆觉得顺眼不少。 他才不会让自己的人手去帮他收拾烂摊子。 何况朗姆也很有自己的理由，他自己也是得到了boss的暗示：阿玛瑞恩前段时间失误太多，有点飘了，需要再磨炼一下。 磨练好啊，自己可太懂磨炼了！ 这个福气也终于是轮到阿玛瑞恩了！ 所以朗姆难掩喜色地把情报组成员都派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心腹给自己用。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不作为，需要用到情报组的任务，自己还是会派人过去。 但是能办成什么样自己就不能保证了，何况派去帮忙的人，还是和阿玛瑞恩有宿怨的波本。 所以当阿玛瑞恩终于等到情报组的人来帮忙时，一抬头看到波本，差点被当场送走。 朗姆你要死啊！ 待我大权在握，一定第一个刀了你（咬牙切齿 此时他们正在医院里，组织要求他们找到一个从美国跑到日本来休养的企业家，说服他加入组织。 这个企业家也是一个大学教授，在各个国家都投资了科学研究，也包括日本，所以组织盯上了他掌握的各项专利。 能友好合作当然更好，组织相当重视这些研究学者，所以需要情报组来进行谈判。 当然，如果不能友好合作，再让阿玛瑞恩封口也不迟。 上述两种都是理想情况。 不理想的情况就和当下一样，病床上原本躺着的企业家不翼而飞。 波本靠在门口，名义上是来支援自己，但看起来他才是来封自己口的人。 “任务对象居然失踪了。”波本的声音中毫无感情，“那我该找谁谈判？” “不知道，和我无关。”阿玛瑞恩立刻撇清责任。 他其实很怀疑是公安做的。 朗姆那边总有渠道提前知道这次任务，他再透露给波本，公安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人转移走。 再看波本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这种可能性提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既然找不到人，那这次任务可以算失败了。”阿玛瑞恩开口。 波本嗯一声：“所以呢，是谁提前透露了消息？” “无所谓吧，连人都没见到，说不定是他自己跑了呢。”阿玛瑞恩推开了窗，准备来一场惊险刺激的蹦极。 没办法啊，他不敢从波本身边绕出去！ 总感觉他背后藏了一百个公安在等着自己。 “我背后没有人。”波本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直接开口。 “走了，先离开这里，回去商量一下怎么办。” 阿玛瑞恩默默把窗户关上。 他见波本已经率先离开，觉得应该没有危险，也没有一百个人在蹲自己，于是心下稍安，抬脚跟了上去。 但是在踏出门口那一瞬间，他余光突然瞥见波本居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着自己！ 他一只手朝自己抓来，阿玛瑞恩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抵挡，被抓住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很轻微的针刺感。 “从你这里学会的。”降谷零松开手，一根小小的麻醉针被他夹在指尖，“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阿玛瑞恩感觉自己晕了一下，立刻咬住自己舌尖，让疼痛刺激自己清醒过来。 大意了，自己刚刚就应该跳窗！ 零他一个人就是一百个公安。 阿玛瑞恩不会忘记这沉痛的一天，为此他拿出格洛克准备给自己一枪，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不过他拿出枪的时候，降谷零仿佛又一次看穿他的意图，抓住枪口往上抬，子弹直接打碎了天花板上的灯管。 第209章 啪地一声清脆响声,日光灯的灯罩被打碎，灯光闪烁两下彻底暗下去。 玻璃碎裂，噼里啪啦掉下来。 阿玛瑞恩握着枪的手不断使劲,但枪管抓在降谷零手里,不论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他很快意识到，不是降谷零力气变大了,而是麻醉剂开始起效,他使不上劲。 “你干什么？”阿玛瑞恩强忍着昏迷过去的睡意，艰难开口。 “难道不够明显？”降谷零冷冷看着他,“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果然是想把自己抓回公安！ 阿玛瑞恩快晕过去了。 他能感觉到，零这次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上次他在追杀普拉米亚的中途和他们几人偶遇,当时零也很想把自己交给公安——最后因为各种原因，他并没有强行那么做，而是缓了几天时间，只打算让他去见黑田兵卫。 但是这次,零他好像是认真的。 “你和我……一起出任务……”阿玛瑞恩断断续续艰难说话，“只有你一个人回去……” “任务也失败了……” “不怕被……怀疑吗……” 他的力气已经握不住枪了,再咬舌尖，发小效果也在逐渐减小。 最终他松开手,控制不住地滑倒下去。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降谷零忍着没去扶住他，而是声音冰冷,“朗姆应该会很高兴把责任推到你头上，我会很安全。” “而且和喜欢惹是生非的阿玛瑞恩比起来,还是谨慎的波本说话更有说服力一点，不是吗？” 已经昏昏沉沉的阿玛瑞恩听完这两句话，一时间哽住。 虽然我必须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听起来我的人缘关系也太糟糕了。 除了boss以外就没人为我发声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自己不能被带回公安。 他开始凶残地拉扯自己脖子上的颈环炸弹——如果自己没记错，这玩意儿除了boss可以控制，它遭到外部暴力破坏的时候也会启动。 虽然肯定杀不死自己，但是只要能造成一点疼痛就赚了。 最次的情况，就算炸弹失效无法爆炸，它被启动的警报声也可以让自己紧张起来，只要能清醒，就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这一下把降谷零吓得魂飞魄散，抓住他胳膊直接反拧过来。 “你脑子没问题吧！”他一向情绪稳定，此时都忍不住破口大骂，“直接命都不要了！” 这是第几次了！只要解决不了问题，他就开始到处找死，他真觉得自己有两条命吗！ 阿玛瑞恩感觉一痛，瞬间积蓄了一点力气，猛地对着他的头撞了过去。 “我不能回公安……”他也咬牙切齿。 “zero……” 这个称呼，让降谷零直接僵住了。 很显然，现在阿玛瑞恩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也根本无法和自己抗衡。 他仅剩的力气用来说话，声音甚至听起来有些恳求。 “让我……回组织……” “这样对我们都好……” 降谷零手微微发抖，几乎都要抓不住。 “以及……”阿玛瑞恩断断续续说出了他昏迷前最后一句话：“你的脸居然能被吓白……” “……？” 阿玛瑞恩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昏迷过去。 降谷零把他提了起来，表情不可置信。 简直想和他打一架， 第236章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敢跟自己开玩笑！！ “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再玩笑！”虽然知道他听不到，降谷零还是愤怒地骂了出来。 “现在是我在抓你，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么？” “你这种……固执己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残忍无情。” “我凭什么把你放回组织！” 不行，冷静下来，自己不能被阿玛瑞恩影响。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 不能太激动，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点……动摇。 是因为这不轻不痒的几句恳求吗？ 不，似乎是……有一瞬间自己差点觉得，他从没有变过。 他是远烨凛。 这个认知在现在的情况下出现，显得有些可笑。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有把他扔回冰冷的地面。 要把他带走吗，如果带走，公安可以在楼下接应。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不过，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铃声响起。 来自阿玛瑞恩在刚刚挣扎中掉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亮起来，露出一条来自琴酒的短信。 【没死就赶紧滚下来，或者让波本回一条消息】 不用犹豫了，机会已经错失。 波本换回了自己平时的状态，用讥讽的眼神看了一眼屏幕。 琴酒已经来了，如果阿玛瑞恩没能走出医院，那朗姆也不能帮自己摆脱嫌疑。 他的确……只能回到组织。 伏特加把车停靠在路边，看了看不远处的医院，感觉莫名其妙。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来看阿玛瑞恩死没死？”他满脑子问号，“大哥你不是说这只是一个小任务吗？难道会有什么危险？” 琴酒靠在副驾驶上，表情也很难看，非常不耐烦地咬着烟。 “确实是个小任务。”他冷笑一声，用力按着手机，“但是这次参与任务的人不止他一个。” “不应该啊，咱们没有其他人接下这个任务了吧？”伏特加下意识回答。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还有可能是情报组的人也接下了任务，但是他不知道。 “还有波本。”琴酒斜睨了一眼自己这个没有任何心机的下属，“要是朗姆没有任何想法，不会特意派出波本行动。” 要知道，情报组的其他人可早就躲远了，还留在身边的人都是心腹。 那么他会算计些什么不言而喻。 “什么！”伏特加大惊失色，“那我们要不要赶紧上去啊大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阿玛瑞恩还没下来，不会真死了吧？ “……”琴酒无语地转回视线，“不用管，他没死自然会下来。” 反正自己过来也只是预防阿玛瑞恩真的被坑死，又不是非要把他救下，自己还没有好心到那种程度。 “要是死了，也知道应该怀疑的人是谁。” 没错，就算他真的死了，也和自己无关，除了波本不会有其他人有嫌疑。 到时候阿玛瑞恩被除掉，自己还能借着这次机会，让朗姆也出不了头。 伏特加立刻很崇拜地看向他：“不愧是大哥！” 就是有先见之明啊！ 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琴酒依旧不急，直到伏特加那边的车窗突然被敲响。 “开门。”波本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后座车门被解锁，好像有个人被扔了上来。 伏特加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猛地回头一看，果然发现是阿玛瑞恩靠在车后座！ 他：“……” 不想开了怎么办，车上有个恐怖车载诅咒。 琴酒瞥了一眼看起来似乎没有意识的阿玛瑞恩，啧了一声：“真是废物。” “任务失败了，我找到他的时候，任务目标已经消失。”波本站在车外，两只手随意插在口袋里，“阿玛瑞恩也晕过去了，所以我可腾不出手去找任务目标。” 琴酒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反正波本精通说话艺术，言辞间已经把责任撇一干二净。 “你们的任务。”他的声音中也听不出喜怒，但他只要开口，就仿佛带上了一层威胁，“最好像你说的一样简单。” 波本匪夷所思：“难道你怀疑我做了手脚？我可是半路才被叫过来执行任务。” “……你不会在怀疑朗姆大人吧？那你可误会了，朗姆大人只是看这个任务人手不足，特意派我过来帮忙而已。” 伏特加立刻无条件站大哥：“你打什么主意你自己清楚！” “……”琴酒不想说话，只直接吩咐伏特加：“开车。” “噢噢，好的大哥。” 把车开走之后，车上有恐怖车载诅咒的别扭感又出现了，伏特加不断从后视镜中看阿玛瑞恩，怕他是装睡，又会猛地吓自己一跳。 “醒了就别装死。” 哈哈，他果然在装睡。 被琴酒看破的阿玛瑞恩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已经早上了吗。” 睡得真香啊，要不是担心波本把自己送到什么神秘的地方去，他还会继续睡。 虽然在琴酒的车上，他也不能继续睡下去，因为琴酒很可能做得出把他随便踹下车。 果然，看他有意识之后，琴酒立刻让伏特加靠边停车，并且把他从自己的宝贝保时捷上踢下去。 “没什么要交代的就滚。” “别急啊！”阿玛瑞恩立刻大声抱怨起来，“我安全屋就在附近！你多送我一段路怎么了？” 在他的坚持下，伏特加不得不往前开了一段，停靠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 阿玛瑞恩依依不舍下了车。 伏特加马上就想踩下油门，远离这个地方，却被阿玛瑞恩又反过头来叫住。 “等一下，忘记问了，上次boss让我交给你的东西怎么样？”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起来这件事。 “效果还算稳定。”琴酒冷淡地回答，“你自己不会试用吗？” 第210章 阿玛瑞恩终于把伏特加和他亲爱的大哥放走,看着保时捷喷了自己一脸车尾气。 “……” 到了安全屋附近，他却不着急回去了。 他连轴转了好几天，本来应该很困,不过在医院已经大睡了一觉,现在反而没有那么想休息。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思考还停留在刚刚自己和琴酒交流的那个话题。 杀人于无形的药物。 阿玛瑞恩脑海中回旋着这一句话。 研究员把那些红白相间的胶囊转交给自己,再让自己转交给琴酒前,反复提及了它的效果。 据说是某项实验的阶段性产物，还没有进行编号。 之所以提前拿来让琴酒试用,是为了让他在任务对象上进行实验,并将每次投毒后试用者的表现记录下来，再回传给研究所。 至于研究所期待那些试用者表现出什么样的症状,并不清楚。 boss也没有告诉自己，所以阿玛瑞恩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要几颗，看看它到底怎么用。 如果真的是很危险的毒药,并且组织未来考虑用它进行交易……那自己就要想办法销毁源头，总之不能让它从组织流入市场。 既然是雪莉研发的东西,那自己直接找她要应该没问题吧。 所以他直接联系了雪莉，现在时间还没到晚上,说不定自己还有时间过去一趟。 雪莉似乎对自己联系她非常诧异，接通后直接陷入长久沉默。 阿玛瑞恩才慢慢意识到,原来雪莉已经是自己三年多之前见过的人了。 大概是和莱伊关系迅速恶化的时候，自己也同时被调入x研究所,雪莉也开始独立负责科研课题，所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联络。 “你……”雪莉似乎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问：“找我有什么事？” 她三年多之前就知道阿玛瑞恩的身份,但她近几年不断听说他在组织内的丰功伟绩，也不断刷新自己的认知。 时间逐渐洗刷掉了曾经两人还算友好的相处，在她心里，阿玛瑞恩的形象已经和琴酒不相上下。 此时阿玛瑞恩单独联络自己，雪莉已经是警惕大于惊讶。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能直接接通我的电话。”阿玛瑞恩沉默了一下，开口。 雪莉和外界的联络一直受到严格控制，他刚刚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打了出去。 “琴酒刚离开不久，所以我暂时还能继续休息。”雪莉谨慎地没有透露太多。 “听说你在负责x研究所，如果你想问我研究方面的问题，我大概帮不了你，我的研究领域不一样。” “的确想问你研究方面的问题，但和我所在的研究所无关。”阿玛瑞恩心想雪莉还挺好说话，原本以为她会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就像琴酒一样。 “琴酒手上有一种药物，现在被他用来暗杀。”于是他直接开口了，“据说是你的研究中一个阶段性产物，药物成分用红白相间的胶囊包裹。” 第237章 “我也想要，给我一点。” “？”雪莉下意识扣问号：“你以为是糖豆吗，你想要我就能给你抓一把？” 然后她沉默下来，意识到不对。 这可是阿玛瑞恩，自己明明不敢跟琴酒这么说话，怎么到了他面前就下意识大胆起来。 大概还是阿玛瑞恩语气太理直气壮了吧。 “不能给吗？”阿玛瑞恩语气非常失望。 雪莉还是忍不住道：“那根本不是用来暗杀的药物……” 阿玛瑞恩：“咦？但是研究员把它给我的时候，反复告诉我它能杀人于无形。” “……是，它现在的效果看起来只能置人于死地。”雪莉第一次听说她制作出来的药物被组织成员用来害人，忍不住浑身泛冷，“但它的研究初衷其实是用来救人……” 只是研究已经变了方向，她想要研究出那种东西，就要眼睁睁看着组织用她的研究进行人体实验。 现在它的阶段性产物都能用来暗杀，更是给她沉重打击。 “原来是这样。”阿玛瑞恩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算了。”雪莉整理了一下情绪，她其实不该说这些，“你如果想要样品，我可以让人转交给你。” “嗯……行。”阿玛瑞恩呼出一口白气，他其实听得出来雪莉的不愉快。 可惜的是，自己现在并不能帮上她什么忙。 “放心，我不会用它来杀人。”他理直气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会跟boss说，我拿来自己嗑着玩。” 雪莉：“……？我劝你最好不要。” 她眼泪一瞬间憋了回去。 都说了是毒药！毒药！他怎么还拿来自己吃啊！ 雪莉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她的确心理好受了不少。阿玛瑞恩真的很有自己的节奏，连带着自己都想不起来刚刚为什么难过了。 挂断电话后，阿玛瑞恩找到了一间组织常用来交接的酒吧，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把东西给他送过来。 速度非常快，一看就知道顶头上司默许了。 阿玛瑞恩拿到东西以后才回了安全屋，借着房间内昏暗的灯光，把红白相间的胶囊放在手掌心中观察。 这么小一个东西，不仅能让人立刻死亡，而且查不出死因和毒素。 同时雪莉还说，它原本应该是用来救人的药物。 不知道如果自己吃了它，以自己的运气，能不能活下来。 【我也劝你最好不要。】 其他人的症状都体现为立刻暴毙，如果自己完好无损算不算效果不好……咦，刚刚好像是自己的系统诈尸了。 阿玛瑞恩立刻兴致勃勃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看到胶囊的一瞬间就知道它带来的威胁，而且—— 【因为它很可能真能杀死你。】 听到这句话，阿玛瑞恩愣住了。 【它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只有特定的人会出现特定的效果。】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凝重，【而且能够使用它的人快出现了，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它的效果会越来越稳定。】 “凭我的运气，我也不能算特定的人吗？”阿玛瑞恩低头看着手心的胶囊，眼眸微眯。 那究竟谁能使用？boss想看到的效果又究竟是什么？ 【你不算啊，你的情况和它不属于同一条赛道，而且你会逐渐回归你的另一条命运上。】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能被攻击到的概率正在增加吗？】 经过系统提醒，他才发现好像的确如此。 上次他居然狠狠生了一次病，他就觉得奇怪了，因为自从系统绑定自己以后，他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 就算差点被饿死，他也能活蹦乱跳地撬锁，甚至还有精力给自己找饭票。 最近执行的任务中，自己也有好几次被成功暗算到，虽然造成的伤口不致命。 “我说我怎么运气好到根本死不了。”他逐渐明白了些什么，“原来是还没到特定的时间点。” 他有种预感，这一切开始变化，始于雪莉制造出的这一款药物。 不过这东西还只是个半成品，boss真正想要的效果也不是杀人，那近期应该不会量产。 自己可以暂时放心。 又一次任务中，莱伊和波本不小心撞上了。 虽然很意外对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了，互相点头就算打个招呼，然后就打算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波本。”莱伊突然想起什么，在他离开之前开口，“最近阿玛瑞恩都在和谁一起行动？” 作为情报组的人，他的消息应该比较灵通。 “在我这里买情报价格可不便宜。”波本随口回答，“你想让我免费给你吗？” 不过随口堵人只是自己的职业习惯，这点小情报自己还是能告诉他。 “他当然在和琴酒一起行动。”波本目光沉沉，笑起来也不怀好意，“怎么，你也想报复他？那我劝你可以省省心了。” “也？报复？”莱伊咀嚼着他话中的含义，“难道你已经动过手了？” 只是没有成功。 “很难理解吗，作为情报贩子，挖出所有人的秘密可是我的专长。”波本冷哼一声，声音冰冷，“但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份，他居然把我像耍猴一样，在我眼皮子底下欺骗了我这么多年。” “最后他一个人抢走了我的猎物，让我一点功劳都没有占到，还去审讯室里走了一趟。” 波本说的话的确有道理，难怪他们两人有宿怨。 而且他还在帮朗姆做事，众所周知，朗姆和阿玛瑞恩两人关系势同水火，他们私下暗算也属实正常。 有一点可以确定，波本好心告诉自己这些情报，看似在劝自己省省心，实则是想利用自己也去针对阿玛瑞恩。 “他和琴酒一起行动，那可太好了。”莱伊缓缓开口。 “看你好像很高兴。”波本疑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阴阳怪气地夸赞，“看来他们两人在你眼里都不是什么问题。” “这就不用你关心了。”莱伊抬脚，准备离开了，“不过被欺骗的感觉，也让我很不高兴。” 第211章 莱伊联系阿玛瑞恩的时候,他本人正在藤原健一郎家里翻箱倒柜。 自从知道景光暴露居然还是藤原健一郎的手笔之后，远烨凛就猜测，他手中是不是有什么绝对不利于景光的证据。 虽然他现在已经死了,但证据可能还没来得及销毁。 结合贝尔摩德给自己告密,以及boss特意把自己叫到面前警告，远烨凛合理怀疑是景光拿到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中,不仅有藤原健一郎的名字，还有boss的名字。 景光当然不知道boss的名字就在上面,所以他只有可能是对名单上的人进行过很粗糙的调查,但居然真的触碰到了boss那根敏感的神经。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也能拿到那份名单……自己是不是能推出boss的身份？ 自己可是见过boss正脸的人！ 所以他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要来藤原健一郎家里扫尾，以免他暴露不该暴露的东西。 幸好，自从藤原健一郎“失踪”之后，他的妻子和孩子已经离开,据说回了乡下散心，否则阿玛瑞恩恐怕今天还要制造两具假尸。 所以在空无一人的大别墅中随意乱翻时,他接到莱伊的联络，想都不想就接听了。 “上次的任务出问题？” 阿玛瑞恩很诧异。 原本还很奇怪为什么莱伊居然主动联系自己了,没想到居然和之前的任务有关。 “你说那次，我们还有琴酒三个人一起执行的任务。” 他记得他们三人是去灭口。 “对,还有漏网之鱼。”莱伊冷淡道，“我已经找到人了,但是他手里有一些情报，我不能直接杀了他。” 阿玛瑞恩打开抽屉，翻阅着藏在里面的文件,“琴酒怎么说？” “他说让我先等着。” 就是手中有其他任务，等会儿结束赶过来的意思。 阿玛瑞恩自动翻译了一下琴酒的话，并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赶在他之前处理掉这个人。 无非是制造一具假尸而已。 “我马上过来。”阿玛瑞恩说了一句话后就挂断了。 时间紧急，没必要问太多，等自己过去以后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 阿玛瑞恩从抽屉里拿出一台隐藏极深的电脑，直觉告诉他，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打开电脑后，藤原健一郎简陋的防火墙在组织的破解程序下不堪一击，轻轻松松就将里面的内容呈现出来。 果然，他在一个隐藏文件夹里，恢复了一张已经被删除的照片——照片看起来是偷拍的，比较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这是一份名单。 名单上除了藤原健一郎以外，还有十一个名字。 阿玛瑞恩将这些名字记下来后，将笔记本电脑关上，并且将一个炸弹放在上面。 第238章 情报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离开藤原别墅后，他按下遥控器，引爆了身后藏在别墅中的炸弹。 然后他开车朝着莱伊发过来的地点而去。 开到一半的时候，阿玛瑞恩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 只是自己的直觉，琴酒今天动作有点慢，自己耽误了这么久，但他居然到现在也还没有动静。 另一边，半个小时前，赤井秀一结束了和阿玛瑞恩的通话。 “怎么样？上钩了吗？”卡迈尔很着急地问。 “上钩了。”赤井秀一的话让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和他一起站在仓库中，明面上的人有三个。 还有不少fbi的同事埋伏在暗处，通过无线频道联络。 只等那名组织中的干部出现，或者赤井秀一发出警告，他们就会立刻冲出来，堵住任何可逃脱的死角。 其他人松了口气，但赤井秀一并没有感觉到轻松。 抛开阿玛瑞恩本身的实力不说，最棘手的恐怕还是他那种诡异的运气，很可能让fbi凭空出现失误，从而逃之夭夭。 在执行组织的任务时，不论遇到再危险的情况，阿玛瑞恩也总能匪夷所思地逃脱。 如果出现意外了，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因为自己也不会继续留在组织里。 赤井秀一沉默下来，其他人也不再说话，安静地等着目标出现。 卡迈尔很少参与这种跨国任务，还是和犯罪组织的人正面对抗，一时间静不下心，总要时不时张望一下大门。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在门口慢慢经过的一个……老人？ 老人似乎走累了，看到这边仓库里似乎有地方可以坐下，于是扶着拐杖，慢慢吞吞挪腾进来。 卡迈尔：“……？” 赤井秀一也看到了这个老人，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分一个多余的眼神过去，任由他在仓库里找了个堆放纸箱的地方，慢慢坐下。 但是卡迈尔却忍不住上前劝阻道：“老人家，这里很危险，你还是马上离开吧。” 站在门口的茱蒂皱了皱眉，这个老人就这么走进来了？难道外面的同事没有注意到？ 不过她看赤井秀一没有说话，于是也闭嘴，看着卡迈尔将老人送到门外。 直到老人离开后，他才松一口气，继续回到仓库自己的位置。 赤井秀一却突然出声：“卡迈尔，你做了多余的事。” 卡迈尔一惊：“我……？” “你不应该和那个老人说话。”茱蒂也摇了摇头，“我们直接当没看到他就好。” “但是一个老人出现在这里会很危险吧？”卡迈尔下意识辩解，“而且也会影响我们之后的行动。”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人都已经走了，再指责卡迈尔毫无意义。 不过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老人的出现非常诡异。 时机太巧了，会是组织成员吗？ 而赤井秀一不知道，那个老人离开后，抬起头，从眼罩下露出一只可怖的义眼。 他的确是组织成员，而且是从来没有在组织内露出过真容的朗姆。 朗姆一想到刚刚黑麦威士忌的样子，以及仓库里的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还有一只老鼠，也是阿玛瑞恩身边的人。 他差点忍不住狂笑出声！ 这下阿玛瑞恩接二连三失误，自己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翻到自己头上！ 真是太有趣了。朗姆立刻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琴酒，以免他被埋伏上当——不管怎么说，琴酒都是行动组的负责人，虽然平时自己和他不对付，但总不能真的让琴酒被叛徒抓到，否则组织的威慑力会遭受打击。 但是他又很邪恶地没有告诉阿玛瑞恩。 一方面，这可是阿玛瑞恩自己的重大纰漏，自己怎么能提醒他呢？当然要等事情闹大，造成严重损失后，直接让boss亲自处理他！ 另一方面，朗姆在想，万一黑麦要埋伏的人就是阿玛瑞恩本人呢？ 琴酒有自己提醒，应该不会毫无准备。但如果黑麦他们真的在埋伏阿玛瑞恩，阿玛瑞恩又一无所知地赶过来，岂不是能直接踩中陷阱？ 能直接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朗姆当然更乐意。 于是当阿玛瑞恩将信将疑给琴酒打电话时，对面不是占线就是显示正在忙碌，无法接听。 就在他怀疑琴酒是不是已经死在任务中，他又突然回拨过来。 “我还有点事。”琴酒言简意赅，“你先去处理。” 阿玛瑞恩：“……？你最好别是在坑我，我可不会管情报有多重要，等下直接把人杀了哦。” 琴酒冷冷道：“随便你，能直接杀了最好。” 然后他啪地挂断电话。 阿玛瑞恩也直接把手机扔副驾驶座上。 爱来不来，正好不想看到那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求你过来。 自己和莱伊两个人还更方便一点，如果莱伊有什么无法透露的安排，自己还能配合他。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阿玛瑞恩发现，莱伊无法透露的安排是抓捕自己。 当时，他开车停在仓库附近，虽然觉得周围安静了点，但既然是莱伊选择的地点，应该没什么问题，不会有敌袭。 然后他注意到，停车场里不止停了一辆车，视野里密密麻麻绿色坐标，全都是友方单位。 原来如此，敌人竟是我自己。 阿玛瑞恩坐在车内，没有下车。 而注意到他在车上停留时间过长，大概率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后，埋伏的人从不同角落里出现，朝着此处靠近。 阿玛瑞恩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此时才真正有了，自己是犯罪分子的实感。 原来自己已经被列为头号抓捕目标……那自己还挺成功，不论是组织还是友方，都毫不怀疑自己罪犯的身份。 糟糕。 琴酒会不会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找借口不来？！ 而且他故意不告诉自己，想看自己好戏！ 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被他看了一眼后，直接接听：“莱伊。” “阿玛瑞恩。”莱伊冷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逃不掉了。” 阿玛瑞恩把手机放在嘴前：“不一定哦。”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莱伊毫不生气，“所以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 “只要你能把琴酒引过来，我们就把你放了，如何？”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把琴酒给你们骗过来！”阿玛瑞恩语气轻快，坑同事毫不手软。 “不过……我怎么不太相信你第二句话呢。” 阿玛瑞恩看着车外指着自己的枪口，以及他们的嘴型，让自己从车上下来。 “你们看上去，不会放我走吧？” 对不起了，自己必须要开车冲出去。 虽然真的很想配合你们，但是我也有不能告诉你们的秘密。 不论是谁，只要想抓我，我都会让你失望。 听到他油门启动的声音，车窗外的人脸色一变：“快让开！” 第212章 油门轰鸣,fbi们猛地往两侧卧倒。 而他们扑倒的那一刻，阿玛瑞恩猛地踩下油门，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从车和车之间撞了出去。 卧在地上的人立刻举枪射击,想要把车轮胎打爆。 但是阿玛瑞恩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不断变方向，每一个子弹都恰好擦着轮胎过去。 “可恶！”fbi咬了咬牙,立刻联络其他埋伏的人：“阿玛瑞恩发现我们了！他跑了！” “在停车场里拦住他！” 停车场一共有五层,是每一层都是空间极大的开放式平台，出入口都只有一条。 其中唯一进入停车场的入口在他们所在的地表第五层,已经被他们的人堵死了,阿玛瑞恩想逃，只能往下开。 而每一层,里面都停满了附近汽车装配工厂的废弃品或者车架，像迷宫一样需要绕圈子。 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机会把阿玛瑞恩拦下。 fbi的话音刚落，几辆原本无缝混入废弃样品中的本田，突然点亮车灯,迅速开出。 他们迅速散开，朝着不同方向绕去。 阿玛瑞恩单手握着方向盘,刹车油门不断换着踩，另一只手给琴酒打过去电话。 如果他不接,自己就多骚扰几次。 阿玛瑞恩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琴酒在响铃第一声时,就接通了电话。 “琴酒！”阿玛瑞恩脸色微变，“上次的任务确实有问题,我看到漏网之鱼了，他手上的情报很重要。” “你必须亲自来看一下，我不能直接动手。” 琴酒：“……我知道你中了黑麦的埋伏。” 阿玛瑞恩：“嘻嘻,居然骗不到你。” 虽然嘴上笑着，但他觉得不太妙，果然琴酒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阿玛瑞恩怀疑可能是莱伊他们在埋伏时露馅了，琴酒接到消息后，就根本没打算过来。 第239章 但是没人告诉自己，所以最终踩中这个陷阱的人只有自己。 “那现在怎么办？”阿玛瑞恩眼尖，看到前方拐角处似乎有一辆车准备冒出，立刻踩下刹车，一个大拐弯掉头，“我要是跑不掉，肯定挨不过任何审讯。” “到时候莱伊一问，我就噼里啪啦把组织机密全倒出来！” “你敢。”琴酒冷冷道，“在那之前，我会提醒boss送你上天堂。” 阿玛瑞恩：“你说得对啊！我还可以上天堂！” 琴酒：“……？” “正好组织任务我也做烦了，干脆开车直接冲下楼吧。”阿玛瑞恩语气中露出诡异的兴奋。 琴酒立刻在心里大骂阿玛瑞恩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等着。”琴酒十分嫌弃地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 阿玛瑞恩：“……？”什么等着，让自己原地待命？ 不能吧，自己一旦停车，立刻就有其他人的车撞上来。 说起来，阿玛瑞恩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瞥到的那些人长相，似乎欧美人的长相居多。 之前自己就怀疑过，莱伊的所属组织是不是就在美国，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测好像可以进一步确认。 不过此时，不是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 他掉头之后，卡在另一辆车堵住退路之前，迅速冲了出去，拐入另一条路。 路上有挡路的废车，都被他一脚油门撞飞。 车身不可避免出现一些损伤，不过暂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眼前出现一条斜坡，应该是这一层的出口。 附近也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在即将靠近出口前，他立刻拉起手刹，换挡，猛打方向盘，车尾甩出一个大弧度，狠狠甩在一辆准备趁机冲出来，别停自己的车头上。 黑色本田立刻失控，旋转打滑冲向一排堆在一起的废弃车架，轰隆隆造成一片混乱。 也及时堵死了其他几辆车追过来的路。 fbi立刻从车上下来，远离看上去情况不妙的车。 果然，黑色本田开始冒黑烟。 “可恶！他怎么知道我们埋伏的方位！”他咬牙切齿。 “这一路上，他也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能迅速预判我们的路线。” 果然……这种跨国犯罪组织的干部，根本不容小觑。 “你们人呢？全都被堵死了吗？”无线耳机中传出联络。 “我们还在第五层！出口被堵住了！”有人描述了一下情况。 “三辆车一起撞试试，应该能撞开！” “没关系，已经有人直接去了四层……”耳机里有人说，“他们一定能把阿玛瑞恩截停！” 而此时，阿玛瑞恩本人已经和四层埋伏的人相遇。 他从斜坡上冲下来时，由于楼层变更，左右两侧的空间上出现了视角盲区。 等他恢复左右两侧的视角时，两辆漆黑的越野车正蓄势待发地停在右侧，像两只蛰伏的野兽。 几秒钟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成慢动作。 美产林肯越野车，百公里加速只需要813秒，这段时间，他们冲过来的距离刚好能将自己逼停。 阿玛瑞恩的车技没有自己几位同期那么好，要是他能让车原地起跳，说不定还能躲过去。 而现在，不论加速还是踩刹车，好像都不现实。 于是阿玛瑞恩沉默了一下后，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他猛地拐弯，朝着其中一辆越野车直接冲过去。 他看不见对面强光后的人是谁，不过想必对方应该十分惊讶。 因为如果他们谁也不停，接下来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相撞。 阿玛瑞恩当然不可能停下来，他背后还有一辆车在追自己。 所以现在，比拼心理的时候到了。 在两辆车相撞前一秒，对面果然还是打了方向盘，擦着阿玛瑞恩气势汹汹的车过去。 “可恶！”卡迈尔狠狠咬牙。 两车驾驶座变成水平的那一刻，自己用余光看到了阿玛瑞恩的表情。 他根本不怕死，就是等着自己躲开！ 幸好自己这辆车上有防窥膜，阿玛瑞恩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的胆怯。 另一辆车已经跟上去，卡迈尔只能紧急猛打方向盘，从另一条路包抄过去围堵。 不能让他再下一层了！ 下一层就是三楼，而三楼的高度，就算他开车从楼层上冲下去，也可以生还。 那样他逃脱的概率就大大增加。 而此时，阿玛瑞恩又接到琴酒的电话。 “你让我等着是什么意思！”阿玛瑞恩大喊，“说清楚一点！知不知道我现在情况很危险！” 这些人做了充足准备，是真的打算抓走自己。 “吵死了。”琴酒不耐烦道，“你想办法开到第三层西侧a2区的位置，走西边那一侧通道。” 阿玛瑞恩：“什么，你不亲自来迎接我吗？” 阿玛瑞恩：“你别告诉我，要从我西侧通道直接冲出去！” 琴酒又直接挂了他电话。 阿玛瑞恩用力磨牙。 居然还要自己想办法下到第三层！ 他能感觉到，追击自己的这两辆车和第五层的人都不在一个水平，技术非常好。 这么强的压迫感，自己只在自己同期开车时体验过。 而自己只从研二他们身上学到一点皮毛，再这么被追下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先逼停一辆。 阿玛瑞恩的方法是解放双手，不再控制方向盘，从车窗处伸出枪，毫不犹豫对着后车轮胎开枪。 他很幸运，居然一颗子弹就把车打爆胎了，越野车迅速控制不住方向，左右漂移起来。 阿玛瑞恩回到方向盘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知道应该是那辆越野车被迫停了下来。 还剩下一辆车……去哪了？ 他眼中闪过疑惑的光。 自己快看到下楼的出口了，怎么还没追上来？ 虽然疑惑，但是看到下一层的出口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将油门踩到底。 冲下坡时，他猛地感觉车尾被撞了一下。 “……？”阿玛瑞恩抬头一看后视镜，发现黑漆漆的越野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幽灵般逼近，几乎快挂在自己车尾上。 啊，好像是和自己差点相撞，最后避开的那一辆。 好消息是自己终于按照琴酒的要求进入第三层，坏消息是自己已经被追上了，车尾即将损坏。 越野车又冲了上来，狠狠撞向他，试图让他失控。 阿玛瑞恩心沉了下去，如果下一个拐弯自己不能甩开他，恐怕之后都很难甩开了。 还差一百米，自己能开到琴酒指定的地点。 西侧a2区近在眼前，但是琴酒的支援还没出现。 算了，自己也不怎么指望他，反正三楼也很适合直接冲下去——因为停车场的一楼又连接另一条废弃高速公路，和五楼一样处在地表，只不过落差比较大而已。 这条废弃高速公路也无人经过。 然而，就在他冒出这个想法的同一时刻。 一股危机感突然出现。 紧跟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车剧烈震一下，爆炸声突然响起！ “轰——” 他的车被掀飞出去，往前滚了好远，滑出一大段距离后，才堪堪停下。 阿玛瑞恩头晕眼花地从车内爬出来。 琴酒他……居然在自己要经过的地方放了炸弹！ 然后他一抬头，又瞳孔地震地发现，刚刚自己开车经过的地面被炸开了一个坑。 自己的车比较轻，所以被炸飞比较远，但是那一辆越野车就没有那么好运气，挂在巨坑和大楼的边缘摇摇欲坠。 就在阿玛瑞恩不受控制往前冲过来时，越野车已经掉了下去。 他猛地冲到大坑旁往下看，看到绿色坐标在视野中隐现，说明里面的人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立刻给琴酒打过去：“你直接冲着我炸？？你没事吧！” 琴酒冷笑道：“这不是没死么，追你的人也确实被解决了。” “何况上次你也是这样‘送’了一份礼物给我。” 阿玛瑞恩酝酿了一肚子的脏话想骂他。 “算了，我不跟你吵。”他声音冷下来，“你人在哪，记得把我带上，我车已经毁了。” 他总不能靠双腿走出去，别忘了还有那么多人在追自己。 琴酒：“等着。” 又让自己等着。阿玛瑞恩刚想说点什么，突然直觉发作，让他迅速往旁边躲去。 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一个人，见一抓不成，迅速改为手刀，朝着阿玛瑞恩后颈劈去。 电话掉在地上，状态变成了占线中。 而阿玛瑞恩已经抬手，挡住了来人的攻击。 他慢慢抬头，看向这个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但自己始终在提防的人。 第240章 莱伊。 原来刚刚另一个差点逼停自己的人，就是他。 赤井秀一冷眼看着他，反手抓住他的小臂，另一只拳头已经带着拳风而至。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迅速过了好几招。 但是阿玛瑞恩没有用全力，而且他刚和车一起被炸飞，正在身心俱疲中，所以很快就被手臂抵住咽喉，躺倒在地上。 “咳咳……f……bi……”阿玛瑞恩却突然笑了。 被叫破身份，赤井秀一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居高临下看着阿玛瑞恩，冷冷开口：“我真的有想过和你成为朋友和盟友，阿玛瑞恩。” 第213章 阿玛瑞恩的笑瞬间凝滞。 曾经把我当成朋友吗…… 这一刻的迟疑转瞬即逝,没等莱伊发现，阿玛瑞恩的笑容更加挑衅。 “咳咳……真的假的？那我可太荣幸了……”阿玛瑞恩边咳边笑，“但是怎么办呢？我一直在陪你演戏哦。” “谁会把你当成朋友啊……咳咳！！” 赤井秀一的手臂力量逐渐加重,让阿玛瑞恩逐渐喘不上气。 “不愧是你,就算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也还是这么嚣张。”赤井秀一扯了扯嘴角。 他早该想到,自己这句话并不会让阿玛瑞恩产生任何愧疚,只会让他倍感成就。 “你是在咳咳……恼羞成怒吗？”阿玛瑞恩动弹不得，却露出很天真的眼神。 他仿佛要凑过来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像一只鸟凑到另一只鸟面前弯下头,明知故问“真哭啦？” “因为我承认了自己就是在骗你……？你咳咳、发现曾经信任过我，让你很难堪？” 赤井秀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阿玛瑞恩的嘲讽让他不断生出愤怒。 “但是这、和我无关吧？”阿玛瑞恩无所谓道：“咳咳……是你自己眼神不好，连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都咳咳分辨不出……难道你很缺爱吗？” “莱伊？” 生气吧，和我在这里纠缠没有意义的。 阿玛瑞恩不会忏悔，只会死不悔改,所以与其在这里、在自己身上寻找答案，不如尽快离开日本。 莱伊的身份已经在组织眼里彻底暴露,很快，追杀就要找上他了。 阿玛瑞恩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他睁开眼睛去看莱伊的反应,莱伊真是相当生气啊，情绪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痛恨、惊怒、失望……种种情绪在赤井秀一眼底闪过,他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环境，能培养出这样一种怪物。 阿玛瑞恩真的不怕死吗,就算呼吸被钳制，他也只会不断挑衅自己，仿佛在兴奋地期待死亡。 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杀了他吗？ 太自大了,明明自己一念间就可以掌握他的生死。 赤井秀一这么想着，目光看到了阿玛瑞恩发白的嘴唇，突然下意识想起一双狡黠含笑的银色眼睛，和扔给自己的帽子。 他颤抖了一下，力气不受控制地一松，让阿玛瑞恩猛地喘过气来。 阿玛瑞恩恢复呼吸的那一刻，立刻抬脚踢向他。 赤井秀一为了躲避这一个袭击，不得不退开，但他也彻底失去对阿玛瑞恩的钳制。 两人在相隔几米远的位置，死死盯着对方。 “你看，我就说我运气一向很好。”阿玛瑞恩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露出一个戳心窝子的笑，“又没死成，真遗憾。” 我和你无法成为朋友，那就彻底成为……敌人吧。 赤井秀一的回答是拿出枪，给枪上膛。 阿玛瑞恩摸向自己后腰——其实他也有枪，但是他猜琴酒应该快就来了，自己没有出手的机会。 耳边突然遥遥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阿玛瑞恩站在被炸出的坑附近，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强烈的风，差点让自己没站稳。 然后直升机的两个大灯从上一层缓缓降下，将他身边照得亮如白昼。 琴酒站在打开的舱门口，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阿玛瑞恩：“走了。” 阿玛瑞恩看了一眼直升机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你要是不想救就直说。” 这像是自己能跳过去的样子吗？？ 琴酒的回答是从舱门口踢下去一长串梯子，让他用自由落体的方式，抓住梯子最后一节。 阿玛瑞恩真的服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躲到掩体后的莱伊。 莱伊没有放弃把他留下来，一直用枪口对准阿玛瑞恩，只是……迟迟没有开枪而已。 仅此一次的机会，可能要失败了。 莱伊心想。 自己该撤退了，他已经很清楚自己开不了枪，也无法抓住阿玛瑞恩，自己接下来的该做的就是尽快和fbi同事撤离，从组织的视野中消失，再回到美国。 但是他没有动。 直到看见阿玛瑞恩头也不回，朝着直升机一跃，抓住了荡在舱门外的绳梯。 最后的机会已经消失。 赤井秀一收好枪，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果然，琴酒试探性的两枪狙在他附近，趁着这个空隙，赤井秀一迅速换到了另一台车后。 直升机嚣张地绕着整层楼巡逻，强光照着每一个死角，仿佛要把藏身的老鼠尽数找出。 阿玛瑞恩吊在绳梯上，此时直升机已经在逐渐提升高度，并且拉远了一点距离。 他抬头的时候突然看见，五层边缘的fbi在架枪，开始不断朝着直升机射击。 “砰”地一声，尾翼居然被打碎了。 “大哥！他们人多！”伏特加一边操作直升机躲避，一边说：“我们要不要先避开！反正莱伊肯定逃不出日本！” 现在所有组织成员都接到追杀莱伊的命令了。 上次苏格兰是卧底没让他们抢到功劳，现在莱伊又暴露卧底身份，那些人早就急着出手了。 琴酒对他一颔首：“走。” 这次事出突然，他们没有带够武器，没必要和这些人消耗。 不过这次事件倒是提醒了自己，他应该给鱼鹰装上可以火力压制的武器。 阿玛瑞恩从绳梯上翻进来，顺势把直升机舱门关上。 “你们来得真慢啊。” “呵，被围捕的感觉怎么样。”琴酒冷笑一声。 “不怎么样，你如果很好奇，可以自己体验一下。”阿玛瑞恩露出非常不爽的眼神。 他的确应该不爽，因为琴酒从朗姆那里得知消息，但是不论是琴酒还是朗姆都没有告诉他。 阿玛瑞恩都已经能想到，当时自己联络琴酒，他声称自己还有其他事，就是在给莱伊下追杀令。 “你现在也就只能嘴上逞强。”琴酒瞥了他一眼，看好戏一样，仿佛他马上要大祸临头。 “你审查过的威士忌组一连出了两个叛徒，想好怎么跟boss解释了吗？” 阿玛瑞恩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还能怎么解释？自己就是故意的，难道他们还指望看到自己忏悔吗？ 不行，要想个办法再把锅扣朗姆头上，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boss那里信任降低！ 他们回到组织基地后，琴酒就走了，他很积极地去追杀老鼠。 作为唯一被坑害到的人，阿玛瑞恩反而积极性不高。 因为出发晚一步，基安蒂在组织基地和他碰到，对他的态度表示非常怀疑。 “你不去追杀莱伊吗？”基安蒂抱着枪往肩上抗，并犹豫自己是不是可以举报一手阿玛瑞恩消极怠工。 “你们这么多人，少我一个不少。”阿玛瑞恩懒得跟她废话，赶苍蝇一样摆手。 “呵呵，你是不是被打击到失去信心了？” “没关系，就算你中了莱伊的陷阱还差点被抓走，我也不会笑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阿玛瑞恩对她举枪之前，她转头就跑了。 阿玛瑞恩在她身后露出无语的表情。自己为什么要去追杀卧底？不帮他一把已经是我对本组织最大的尊重。 而且莱伊又不会出事，自己不需要插手。 ——没错，他已经确认，莱伊身份暴露不像苏格兰那么凶险，他能够顺利撤退。 短时间内，莱伊都不会有生命威胁。 像自己一样命硬的人真不多见，莱伊已经很接近自己了。 阿玛瑞恩想到自己那几个命途多舛的友人，忍不住感叹命运真会开玩笑。 他不打算追杀莱伊，只打算静静地，等待结果传回。 几天后，莱伊顺利离开日本，回到了美国。 所有出动追杀他的组织成员都铩羽而归。 这下，琴酒和boss都生气了。 琴酒和阿玛瑞恩单膝跪在地上，等待着boss发怒。 “琴酒。”boss阴沉地开口。 “你现在立刻前往美国。”他沉沉地下令，“贝尔摩德会配合你，务必把莱伊在美国击杀！” “你可以挑选一部分人带过去，朗姆的人也可以……我只想听到你成功的消息。” 第241章 琴酒微微颔首。 得到命令后，他直接站起来，转身离开，没有分给旁边的阿玛瑞恩一个眼神。 他时间宝贵，必须立刻赶到美国，否则莱伊的行踪就会丢失了。 “至于阿玛瑞恩你……” boss沉沉地摩挲着龙头扶手，将视线落在阿玛瑞恩头顶。 他看起来知道自己接二连三犯错，已经没有辩解的余地了，于是一直老老实实跪在一旁。 “很让我失望。” 阿玛瑞恩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次是我大意了。”阿玛瑞恩承认错误，“没有想到，莱伊居然敢设陷阱抓我和琴酒。” “你和琴酒？”boss阴沉地提问，“那为什么琴酒注意到了，而你不仅没有发现莱伊是叛徒，也没有发现他设下陷阱。” “大概有人通知了琴酒。”阿玛瑞恩冷静道，“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没发现莱伊是叛徒……的确是我的失误，我无话可说。” 第214章 有一瞬间,阿玛瑞恩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全黑了，浑身仿佛过电般僵直，那几秒钟还是几分钟的时间内,他完全没有记忆。 这种状态他甚至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他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没能让他好受一点,但刺激他更快清醒过来。 阿玛瑞恩这才后知后觉,刚刚那一瞬间自己确实晕了过去，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刚刚自己的心脏还有没有跳动。 “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次惩罚。”boss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实在让我失望，虽然我一向对你宽容,但是这次，你必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体温逐渐回暖，冷汗将浑身浸泡，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尝试了两下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撑着膝盖，才没让自己重新倒下去。 另一只手捂着心口,不动声色地松开。 刚刚就是一直贴在自己身上的电极，突然释放电流,一瞬间将他心脏麻痹。 boss没打算杀了自己，所以只是给自己一个教训,但是这东西居然真的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不过幸运的是，它只成功使用了一次,现在已经烧毁剥离了。 当然，boss不知道这件事，自己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就让他继续得意一下,以免引起他的警惕。 “boss。”阿玛瑞恩垂着头，忠诚道：“不会再有下次，我向您保证。” 因为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活到下次。 阿玛瑞恩暂时被留在这间秘密别馆内，没有回组织基地。 他这段时间内不能再插手组织事务，但他的权责不能空缺，所以他的工作由朗姆暂时接手。 朗姆只觉得这段时间双喜临门。 虽然苏格兰和黑麦两个人当年由自己审查，这次事件也让他受到一点影响——但是很显然，阿玛瑞恩的失误更大，让自己的失误看起来都没那么严重了。 尤其是，现在阿玛瑞恩的一部分权利交给自己，boss也对自己重新开始信任。 这是一件好事，就算只是暂时交给自己，只要之后boss想不起来，或者阿玛瑞恩没能重新让boss看到价值，那自己就能一直“接手”。 自己对组织的……掌控，也就进一步变大了。 而另一边，阿玛瑞恩其实也没有很艰难。 虽然boss余怒未消，但普通的惩罚手段对他没有用处，所以把他关了禁闭。 当然，不同于和其他组织成员关禁闭，就算阿玛瑞恩被关到某个房间内一秒，房间内原本关闭的灯也会莫名其妙亮起来，被锁死的房间门也会莫名其妙突然打开，失去禁闭的作用。 阿玛瑞恩简直来去自如，虽然他为表忠心，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举动。 不过即使他老老实实呆在房间内，也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惬意。 “管家”虽然没有太多自主意识，但把控这间秘密别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离奇事件。 所以他告诉了boss，但是boss显然显然不太关心这种小事。 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大洋彼岸的美国。 琴酒到底能不能把黑麦杀死。 根据琴酒和贝尔摩德传回来的情报，黑麦威士忌的组织应该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他回到自己主场后，率领大部分fbi进行了抵抗。 一开始，组织这边还有优势，因为组织的爪牙遍布各界，总会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如鬼影般冒出来。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黑麦威士忌仿佛掌控了他们的规律，以及用他对组织的了解，开始反击。 最终他们发现，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就相当于和美国官方机构全面开战了。 即使他们组织内有相当一部分美国权贵，还有合作官员，他们也不能直接暴露在明面上。 等琴酒也开始出现失误时，boss意识到，继续追杀下去的意义不大了。 所以他让琴酒撤退，回到日本。 这次追杀相当于完完全全失败了，boss原本以为自己会异常生气，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气过头，而且有阿玛瑞恩给他打了预防针，boss居然诡异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连琴酒都失败了，那么阿玛瑞恩也不是不能原谅。 何况同样是让叛徒逃了，阿玛瑞恩还是杀了苏格兰。 他只是最近飘了一点，不代表他的能力和忠诚有问题。 于是阿玛瑞恩的关禁闭惩罚在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 阿玛瑞恩恢复自由活动的时候，遇到了回来复命的贝尔摩德和琴酒。 贝尔摩德神神秘秘告诉他，自己带回来一个天大的笑话。 然后在琴酒突然变黑的脸色中，两人凑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听完贝尔摩德的笑话，阿玛瑞恩扶着墙笑了半个多小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宿敌恋人……” 琴酒磨了磨牙。 “我不是故意说出这个词的但是宿敌恋人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说让你别笑出来吗？”贝尔摩德虽然抱怨了他一句，但自己也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不提起宿敌恋人这个词了，这样对你和你的宿敌恋人都不好……噗……” 虽然知道莱伊这么说是为了挑衅琴酒，但是现在配合琴酒任务失败回来，好笑程度直接加倍。 要是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就算了，偏偏被贝尔摩德知道。 而贝尔摩德又一回来就告诉了自己。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四个，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更多。 琴酒冷笑一声。 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自己没必要给他们太多眼神。 他转身就走，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 阿玛瑞恩笑够了以后，才跟了上去。 “我就暂时不离开了。”贝尔摩德扬了扬头发，眼底闪过一丝阴影，“我还需要留在这里，处理点事。” 三人就此分开。 阿玛瑞恩再一次抬头，观察了一下这间秘密居所的监控，以及无处不在的红外线装置。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低头，仿佛刚刚只是好奇，又重新跟上琴酒，离开此处。 阿玛瑞恩恢复了在组织内的活动。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都很惊奇他居然这么快又被放过了。 最不高兴的当属朗姆，他对此的评价是，boss对于他掌控在手里的东西，一向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经过这么多事，他早就看透了，为什么阿玛瑞恩如此得到boss信任。 他拥有非常方便的杀人能力，对经常需要暗中干脏活的组织来说，他的存在可以让杀人成本降到最低，几乎不可能留下线索。 就连那些侦探来了，都不得不承认这些是完美杀人案。 与此同时，阿玛瑞恩这个杀人能力，又牢牢掌控在boss手里，让他变成了独属武器一般的存在。 所以boss会对他非常宽容，甚至他连连失误，也会对他网开一面。 ——只要他的能力存在一天，朗姆就一天无法真正把他除掉。 但可惜的是，即使自己知道了关键，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派人暗杀？每个派过去暗杀的人都有去无回。 认真算起来，从阿玛瑞恩面前全身而退的人，自己这边只有库拉索和波本。 如果不是boss没有让他把属于阿玛瑞恩的权利还回去，他早就嫉妒疯了。 除了朗姆之外，剩下的人都只是短暂惊奇一下，然后感叹一句不愧是阿玛瑞恩。 如果他们能走到阿玛瑞恩的位置，恐怕早就热衷于给自己谋权敛财了。 但他不，他最大的爱好还是找茬，或者在任务中拉着同伴一起找死，让人敢怒不敢言。 让他成为高层，对boss的威胁程度为0，对下属的威胁程度100%！ 阿玛瑞恩知道现在自己在组织内风评有多差，不过他不关心别人的想法。 第242章 现在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找到boss的真实身份。 莱伊叛逃前，自己拿到名单，现在终于有时间去调查了。 这十几个人，调查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但是其中一部分人很少公开露面，他们的照片非常少。 一旦深入调查下去，恐怕又会引起boss警觉。 不过还是让阿玛瑞恩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发现，一份很久之前的报纸上，发布过一个富豪榜。 他原本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其中一个富豪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为这个名字在名单中。 所以他重点关注了一下这个富豪的长相。 ……和自己看到过boss的脸不一样，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这个富豪已经在上个世纪死亡了，不可能还好好活到现在。 不过，不能说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眉眼间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难道是同一个家族的人？ 阿玛瑞恩将这个名字和疑点记了下来。 他有一张内存卡，用来储存自己认为很有价值，但是不适合现在交给公安的信息。 里面的数据正在不断完善，等它被封存的时候，自己会将它寄出去。 第215章 “我没听错吧？你让我抓一个结婚诈骗犯？”阿玛瑞恩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我现在不是警察。” 用组织成员的身份，去抓一个莫名其妙的诈骗犯，有点不太好吧。 自己很难想到靠谱的理由。 【你就以侦探的身份去。】系统给他出主意,【只要你自称侦探,他们会更相信你的借口。】 比如他需要伪装一个侦探的身份，所以接一点小委托,让自己的身份更加真实可信,便于执行组织任务。 “好吧，就算你的主意可行。”阿玛瑞恩摸了摸下巴,“但是你突然让我参与一个这么具体的案件,是有什么原因吗？” 【这个结婚诈骗犯在一年后，可能影响伊达航的生命安……】 它看到远烨凛摆了摆手,猛地一顿，陷入震惊。 【你不打算插手吗？！】 远烨凛：“摆手不是拒绝，而是无需多言。” 自己当然会插手的啦。 虽然系统只用了影响这个词，说明诈骗犯不一定是亲自动手,而是他有可能引起什么意外，导致伊达航出事。 但是就算是这种微小的可能,他也要掐灭在苗头里。 所以阿玛瑞恩根据零星的线索，定位到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已经离婚三次了,是一个诈骗惯犯。 他最近的目标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单身女士。男人伪装自己是关西地产老板的私生子，目前正在创业,游说这个女士和自己结婚，将财产以夫妻合资的方式投入他的公司,等他创业成功后这就是他们两人共享的成果——如果没有成功，他说自己的父亲也会给他兜底。 所以他让这名女士相信，和他结婚不论如何都不亏,只有好处。 阿玛瑞恩找到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们正在吃烛光晚餐。 晚餐当然由男人主动提出自己支付——他已经从前三任苦主那里骗到了不少钱，一餐烛光晚餐而已，他当然能请客。 舍得这么一点小钱，他才能赚大钱啊！ 当然，他的美梦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侦探打破了。 他之所以认为靠近的青年是侦探，是因为青年二话不说，直接在他桌上撒了一把照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来。 ——全都是他和前三任苦主恋爱或者结婚的照片。 “山崎亮，30岁，出生大阪，父亲是赌鬼，母亲因受不了债务危机而离家出走。18岁时你开始在歌舞伎町混迹，一直到25岁，你哄骗一位女士和你结婚，然后带着她的财产消失，开始靠诈骗为生。” 男青年每说一句，诈骗犯的脸就白一分。 女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从桌上拿起照片看。 “女士，希望你擦亮眼睛哦。”阿玛瑞恩将手插回口袋里，彬彬有礼道：“警惕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说不定这只是拖你进入深渊的开始。”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观过来，看懂这里发生的事后，就开始窃窃私语。 女士一把把照片甩在男人脸上，而男人猛地站起来，推开阿玛瑞恩就往外跑！ “麻烦帮我报警！谢谢你！”女士着急地对阿玛瑞恩说了一句，然后拎起一旁的葡萄酒瓶，猛地扔了过去。 “滚开！都给我滚开！”男人被围堵住了，他没有注意到背后袭击过来的酒瓶，直接被砸了个正着。 他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女士冲过来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更加陷入昏迷。 然后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还好吧？”围观帮忙的人安慰他，“我们帮你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你不要太伤心。” “只是一个骗子而已，你不值得为他伤心。” “对啊对啊，下一个一定更好。” 女士点了点头，看着其他热心群众将诈骗犯七手八脚按住。 她流着眼泪回到自己的卡座上，从包里拿出纸巾给自己擦了擦，这才整理好心情，正式给这名年轻的侦探道谢。 “感谢您，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可能真的会……” 她一抬头，发现侦探的脸似乎有点眼熟：“唉？我、我是不是在哪和您见过？” 阿玛瑞恩本来想给她递一张纸巾过去，闻言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脸上：“有吗……？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我曾经遭到过抢劫，是您帮我把财产抢回来的。”女士想了起来。 “或许吧。”阿玛瑞恩回忆了一下，他在当警察时帮过的人很多，现在也没办法一一想起来。 “那我真的要再次感谢您。”女士更加感激，“您是侦探吗？您帮了我两次，我可以支付您委托费，就当这次是我雇佣您帮我。” “不不，我不需要钱。”阿玛瑞恩沉默了一下，“其实我以前是警察，只不过现在辞职了而已，所以你就当是我分内之事吧。” “只要你以后别再这么大意就行。” 女士点点头：“我会的。” 原来这么热心的人以前是警察诶，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考虑给警察们多赞助点钱？ 阿玛瑞恩脸上的微笑一直持续到女士离开，围观人员散去，琴酒的催命电话打进来。 “喂，琴酒。” “这个组织没我是会散吗？” 太卷了，他一点也不想卷王同事催自己工作。 自己这才离开了一会儿，就能立刻找上自己。 “boss的任务，指定你参与。”琴酒没有理会他的怨气，“你想好了再拒绝。” “只有我？boss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还有我。”琴酒冷冷道，“也会带上雪莉。” “……好吧。”阿玛瑞恩啧了一声，“我马上回来。” 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居然连雪莉都要带上。 要知道她能离开一次研究所都谢天谢地了。 不过这也仿佛是一个暗示，告诉阿玛瑞恩，这次的任务目标不简单，boss非常重视。 然后他从琴酒那里拿到了任务详情。 他们要前往福井县若狭湾的一个小岛，寻找人鱼的传说。 上次看到这么抽象的任务，还是自己前往美国的时候。 “我们不需要一个情报人员吗？”阿玛瑞恩提出质疑。 调查传说这种任务，还是情报人员更专业一点吧。 “你想找谁？波本？”琴酒淡淡反问。 阿玛瑞恩：“……那还是算了。” 我觉得我也挺专业的。 “呵。”琴酒冷笑一声，“就算你点头，他也参与不了。” 涉及到boss的秘密，这个任务不允许任何节外生枝。 阿玛瑞恩思考着他这句话中有什么含义。 只是增加一个情报人员都不行吗？还是说，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为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传说，居然只能让boss信任的人，以及一个科研人员知道。 然而他并没有思考多久，因为下一秒他猛地听见耳边传来一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避开一下情报人员啊。” “否则我真的会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此时，阿玛瑞恩和琴酒两人正前往任务集合地点。 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和波本正面碰上。 波本朝两人扬起笑，但眼底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他得到朗姆的命令，在这里等待情报交易，倒也不是特意偷听他们说话。 只是琴酒看到了他也像没看到一样，毫无顾忌。 听到波本的话后，琴酒才给了个眼神：“如果你想死的更快一点，可以试试。” 波本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示意自己不会多问。 他就像普通偶遇一样，即使看到阿玛瑞恩，也没有特别反应，仿佛之前下黑手的不是他。 第243章 “那我问点能问的吧。”波本的笑容灿烂起来。 “比如……琴酒你都追到美国去了，居然没能杀了黑麦？” 这就是直接戳琴酒的痛脚了，谁都知道琴酒没能拿下黑麦的人头，是他的一次巨大失败。 情报人员在组织内猫憎狗嫌不是没有原因的，波本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和他的上司如出一辙的讨厌。 “还有阿玛瑞恩。”波本施施然道，“我替朗姆大人向你问候一句——你审查过的威士忌小组一共出了两个叛徒，感觉怎么样？” “现在想想，你们两个能凑到一起，或许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琴酒冷笑一声：“威士忌小组……呵。” 不说自己都差点忘记了，波本之前也是这个小组的一员。 两次审查都没能让波本学会说人话，他不介意让波本成为第三个。 “好吧，既然被你质疑我的态度。”阿玛瑞恩终于从一言不发的状态中脱离，他叹了口气：“那我只能跟你道歉了。” “……道歉？” “对啊，不是因为我的失误，让你被审查两次吗？”阿玛瑞恩满脸歉意，眼底却异常认真，“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记恨我，我确实应该感到愧疚。” “对不起。” “你又在演什么戏？”波本感觉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在装傻充愣吗，他明明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情。 你，一个组织高层，在跟我道歉？ 阿玛瑞恩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琴酒已经不耐烦地留下一句“少说废话”，然后直接走了。 于是他只能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从波本面前走过去。 他们走远后，波本还能听到阿玛瑞恩恢复活力的喊叫：“你赶着去投胎吗？？我们是去接人，不是去砍人……” 果然是在演戏。 第216章 他们要接的人自然是雪莉,然后他们三个会由伏特加开车送到福井县附近。 之后伏特加就不会继续跟着他们了，既然boss没有指定他参与任务，那么他也不能靠近若狭湾。 雪莉自从上车后,就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琴酒也没说话。 但是车上很热闹，因为阿玛瑞恩一直在自说自话,还有个很容易被阿玛瑞恩搞得一惊一乍的伏特加。 琴酒时常觉得,伏特加再这么开车下去会神经衰弱。 因为他真的很担心阿玛瑞恩上车后会随时随地发生车祸。 幸好这次任务不需要他当司机，否则琴酒还真的开始嫌弃这个拖油瓶。 雪莉小心地瞄着他们,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其他东西自己不擅长，boss让她出面,就是让她去分辨一下所谓的长寿婆是不是真的活了很久，以及带回去一支据说可以让人永葆青春的箭，让她分析成分。 其他调查任务自己无需参与，那只箭也自然会由另外两人交给她。 所以下车后,她就紧紧跟在阿玛瑞恩身后。 意图很明显，与其和琴酒交流,她不如跟着稍微好说话一点的阿玛瑞恩。 琴酒并不在乎她的举动，对任务来说,雪莉的唯一作用就是把目标带回去。 要登上小岛，他们还要坐一段时间的船,正好他们三人上船后，就人满开船了。 琴酒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转头就走。 他并不想呆在人群中。 最近正好是人鱼岛的旅游旺季，每年一次的儒艮之祭就会在近期举办，由岛上的神社巫女主持祭祀活动,祭典期间会举行传统舞蹈、游行等民俗活动，因此很多游客会特意在这个时间前来观赏。 只是他们没想到，从上船开始就变得这么热闹了。 琴酒脱离队伍，雪莉又只跟在自己身边，阿玛瑞恩只能承担起打探消息的角色。 幸好和琴酒比起来，他的样貌还是比较具有欺骗性的，和他交谈的人几乎都会放下警惕。 不出一会儿，阿玛瑞恩就打探清楚了这个祭祀的流程。 儒艮之祭的核心环节是颁发象征长寿与青春的“儒艮之箭”，有点类似于挑选幸运观众，参与者需在神社登记名字并缴纳费用，由巫女抽选三名幸运者，授予儒艮之箭。 传说中，得到箭的人可获长生，但若丢失则会被人鱼诅咒。 听起来很神奇，但是他觉得，这个传说只是小岛为了吸引游客而编造的故事而已。 所以到底它特殊在哪儿？居然引起了boss兴趣？ 雪莉见他百思不得其解，靠在船边沉思，就轻轻提醒他：“boss让我拿回去一支‘儒艮之箭’。” “并且……我需要近距离和巫女接触一次。” 她说的巫女，和主持祭祀的巫女，都是岛上唯一的一名长寿婆。 据说她已经活了130岁，曾经吃过人鱼肉，所以才这么长寿。 雪莉的提醒让阿玛瑞恩眼神出现了一点变化。 长寿……长生…… 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和莱伊一起去美国执行的那个任务，似乎也和年龄相关，只不过那张和人鱼有关的画，在传言中只能让人保持年轻。 而这次人鱼岛之行的目标更加明确了，和长生有关。 怎么感觉越来越玄乎，boss居然会一心关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过了一段时间，游船靠岸了。 游客纷纷从船上下来，直奔海岛上的居民区。 “好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见周围人群散差不多了，阿玛瑞恩直接开口，“等晚上祭祀开始之前，把长寿婆绑走吗？” “先拿到箭。”琴酒瞥了他一眼，“你们想办法弄到一支。” “儒艮之箭只能靠抽签得到吧？我们三个人不一定能抽中。”阿玛瑞恩沉吟着，“直接偷怎么样？” “直接偷走的东西不一定有效果。”琴酒虽然也不相信这什么人鱼传说，但是boss的命令他必须执行。 既然boss关心的是儒艮之箭的祝福，那就还是严格按照祭祀方式来。 何况如果他们提前把东西偷走，长寿婆不出现在祭祀上怎么办。 “只要我们三人中有一个，出现在被抽中的人里面就行了。” 言下之意，他们可以造假，或者更方便一点……等那三个幸运观众拿到儒艮之箭后，他们再将人杀了，把东西抢过来。 “好吧，那就是现在开始，我们无事可做？”阿玛瑞恩摊开手。 琴酒又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干什么，你不会让我去报名吧。” 居然真的是让他去报名。 琴酒不喜欢露面，而且他露面容易吓到人，或者直接被认为不怀好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雪莉就更不能露面了，她是组织非常机密的科研人员，这次让她离开研究所甚至都是不得已为之。 只有阿玛瑞恩无所顾忌，如果他真的被抽中上台，得到儒艮之箭，那他们刚好可以省去大部分工作。 于是他们分开行动了，琴酒去准备最后一个计划，以防他们真的要杀人越货。 雪莉一个人留在酒店里，等待晚上祭祀开始，她再去近距离接触长寿婆。 阿玛瑞恩……正在前往神社的路上，参加游园会，顺便打听消息。 越打听，他越觉得这个儒艮祭祀恐怕只是一个噱头，并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特意打听的内幕。 恐怕还是要真正见到长寿婆本人，才能明白长寿的秘密是什么。 神社附近已经排起长队，都是来参加儒艮之祭的观众。 阿玛瑞恩看时间还早，于是在附近逛了逛。 结果正好碰到同样出现在附近的琴酒。 看他撒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周围人都不自觉远离他，但他仿佛毫无自己很可怕的自觉。 阿玛瑞恩走过去，语重心长地把一个面具交给他：“把你的臭脸挡一下。” 琴酒偏头，看了一眼他手上从小摊上随便买的狐狸面具，然后用“你有病吧”的眼神看向他。 “对，我就是看你的臭脸很不爽，你挡一下，对我眼睛好。” 最后琴酒没有同意带上面具，但阿玛瑞恩顶着被琴酒扔海里喂鲨鱼的高压，一把将面具往他脸上按。 然后转头就跑了，也没回头看有没有把面具按上去。 时间已经差不多，神社前排队的人已经大部分离开，只有寥寥几人还在登记。 阿玛瑞恩回到神社前排队，成为了最后一个登记参加儒艮之祭的人。 在等前排游客的时候，他就用眼睛扫了一眼正在帮忙布置儒艮之祭的海岛居民。 居然发现了至少三个人，身上背着人命。 看来这个海岛上的人一无所知，否则不会让他们来帮忙这么重要的祭祀，甚至接近巫女。 “这位先生，你也要报名吗？” 阿玛瑞恩的注意力被拉回来。 负责登记的人不是巫女岛袋弥琴，而是她的孙女岛袋君惠。 第244章 “是的。”阿玛瑞恩拿起笔，刚准备写下自己的名字，但他突然一顿。 自己不想用真名，他的真名所包含的一切身份信息应该都已经销毁，如果出现在这里，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场编个假名吗，应该编个什么比较好？ 阿玛瑞恩突然放下笔。 “岛袋小姐，我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需要告诉你，事关人命。” 岛袋君惠当场眼神就变了。 她请这名年轻的客人进入室内详谈。 十分钟之后，两人面色如常地出来。 “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信息，先生。”岛袋君惠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原本我就有所怀疑，现在有你的线索，我更加确定了。” 确定了自己……要复仇的对象。 阿玛瑞恩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发现三个杀人犯，居然背后藏着这么大的内幕。 他陷入沉默。 岛袋君惠见他还没离开，愣了愣：“您还有什么事吗？还是说您……”看穿了我的计划，想要阻止我？ 阿玛瑞恩沉思了一下：“我其实是个侦探。” 他一句话就让岛袋君惠警惕起来。 “不过我是个支持复仇论的侦探。”他安抚的笑让岛袋君惠逐渐放松，“杀人偿命，有什么不对吗？” 他很理解，岛袋君惠的母亲被岛上居民杀死，而那三个人现在还若无其事地参与儒艮之祭，她怎么可能不恨。 “只是岛袋小姐，你真的确定自己不会赔上自己的后半生吗？” 岛袋君惠猛地抬头：“我……” “只要有一个侦探出现在岛上，你的计划就不可能天衣无缝。就和我现在一样。”阿玛瑞恩举起一根手指，“或许，你缺一个能帮你完美犯罪的人。” 岛袋君惠苦笑道：“哪有这种人存在，侦探先生你也说了，不可能有天衣无缝的计划。” 然后她抬头，看到了侦探先生意味深长的笑。 “你……”岛袋君惠一惊，是啊，既然这个侦探敢提出来，那么他一定有完美犯罪的自信。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阿玛瑞恩说。 岛袋君惠表情复杂，她突然又鞠了一躬，回头进了房间。 片刻后，她从房间内拿出一个盒子。 “侦探先生，我很感谢你的帮助。”她诚恳道，“不论如何，我都想先把您最需要的东西给您。” 就算之后侦探先生并没有成功，他告诉自己这些线索，就是最大的帮助。 “这是……？”阿玛瑞恩视线落到她手里的盒子上。 “麻烦您先抽一个竹签。”岛袋君惠将桌上的签筒推了过去。 阿玛瑞恩眨眨眼，现在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他随便抽了一根签棒，并从对应抽屉里取出自己的签文。 【大凶】 【焚躯如蝉蜕，白骨若蜉蝣】 阿玛瑞恩：“……看起来我随手抽的运气不太好。” 岛袋君惠本意是让他沾沾祝福，闻言凑过去一看：“……这也太凶了。” 侦探先生手气这么不好吗！自己都有点尴尬了。 岛袋君惠讪讪地把手中盒子递过去：“虽然签文寓意不太好，但是可以挂在树上，将坏运气留下来……” “而且这是由巫女祝福过的儒艮之箭，说不定可以帮你摆脱灾祸哦。” 阿玛瑞恩接过盒子，对她道了声谢。 不过，他的注意力依旧在自己手中的签文上。 “侦探先生，要挂到神社的树上去吗？”岛袋君惠问。 阿玛瑞恩沉思了一下，吐出两个字：“不用。” 对于其他人而言是大凶的签，对自己来说，反而可能是好事。 所以他将签文收起来，准备自己处理。 第217章 世界上的确没有完美的犯罪。 除非不犯罪,或者作弊。 阿玛瑞恩帮了岛袋君惠这个忙，让她不至于正值花季就沦为犯罪凶手。 不过代价是，自己和琴酒正在被追捕。 琴酒笑了,但是那个笑看起来杀气腾腾：“这就是你搞出来的好事。” 虽然他的确没有让他们费多大力气就拿到了任务目标。 几个小时前,阿玛瑞恩将东西交给雪莉后，将长寿婆的秘密告诉他们。 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活了130岁的老人,巫女是由岛袋家祖母和母亲代代假扮,维持这个谎言，现在这个角色由她们的后代扮演。 既然是谎言,那就没有什么必要继续调查下去了。 儒艮之箭也可有可无,但既然已经拿到，雪莉还是决定带回去报告一下。 原本他们都已经打算撤退,但阿玛瑞恩非说自己还有点事，又折返回去，迟迟没有回来。 再出现的时候，他身后跟着一帮愤怒的岛民,嘴里喊着他杀了人，要把他抓起来！ 琴酒太阳穴立刻突突地跳。 他耐心耗尽,直接掏枪，抵在船长头上：“不想死的话立刻开船！” 如果阿玛瑞恩不惹出这些事,他们倒是可以悠闲地等在船上，按照往返时刻表返回。 但现在不行了,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船长大惊失色，被枪指着后腿都吓软了：“我……” “渡轮的缆绳还没解开。”雪莉居然抢先开口了,虽然她依旧非常紧张，“系泊缆绳固定在码头，需要下船解开！” 琴酒冷冷地看着她,和这双极具压迫感的眼睛对上，雪莉和船长一样腿软。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阿玛瑞恩可以帮忙解开缆绳，但这就意味着他很可能无法上船……” “你想说什么。” 琴酒语气冰冷至极，让雪莉背后涌上一股寒意。 为什么许多人听到琴酒的名号就会闻风丧胆，因为就连和他说一句话，仿佛都会随时被杀意笼罩。 “我、我可以在这里看着他开船。”雪莉紧张地攥紧两侧衣服，冷汗涔涔，“我也有枪。” 这样琴酒就可以去支援阿玛瑞恩，让他顺利上船。 琴酒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判断她的真实意图。 大概是她一直表现地很低调，也一直很配合行动，在琴酒眼里勉强过关。 琴酒便对着船长一扬下巴：“你来看住他。” “如果他打算呼救，就直接送他去死。” 然后琴酒直接转身，推开操控室的大门，走回甲板上。 他抬起枪口，居高临下看着那些追逐的岛民，对着他们和阿玛瑞恩中间的位置开了一枪。 “砰——！” 子弹击在地上，让最靠近阿玛瑞恩的岛民猛地止住脚步，冷汗跟着流了下来。 “等、等一下！” 对面不止一个人！他的同伙有枪！ 阿玛瑞恩看到了琴酒，立刻明白他们这是准备开船了。 目光一扫，就看到了系在码头上的缆绳。 上船的踏板已经收起来了，大概是为了不让其他人上船，所以阿玛瑞恩只能选择跳上去。 他估计了一下宽度，解开缆绳后，应该勉强能够到甲板边缘抓住。 前提是琴酒如果不一脚把自己踢下去，或者踩自己手。 自己几个小时前才刚犯贱，感觉琴酒很可能做得出来啊！ 不过这种程度的危险只会让他跃跃欲试，阿玛瑞恩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直接一个借跑助力，跳了过来。 他单手抓住了甲板边缘的安全绳，却猛地往下一沉，差点没抓住。 “快快快，快开船！”阿玛瑞恩一个翻身，就从外边跳了进来，正好落在琴酒边上，“他们也有船！等下追上来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琴酒横了他一眼。 阿玛瑞恩望天，一副我能干什么我多无辜的样子：“也就是……杀了个人。” “杀了一个人？”琴酒根本不信，“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祭典上的人鱼岛岛民全都追过来了吧。 “好吧，是三个。”阿玛瑞恩松了口。 琴酒冷笑一声。 就知道阿玛瑞恩一消失就是去发病了，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安分点。 他们三人威胁着一个船长回到岸上。琴酒原本打算直接把这个船长杀人灭口，却不料阿玛瑞恩又抢先一步，提前将人灭口了。 他们停靠在一个无人的野渡口旁，枪声并没有被人听到。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我的枪就自己动了。”阿玛瑞恩演技浮夸，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雪莉看到这真实的一幕，心也彻底沉下去。 之前阿玛瑞恩也说，他上岛以后直接杀了三个人…… 自己听说过传言，杀人对于阿玛瑞恩来说没有任何成本，所以他草菅人命，就连自己的命也一样。 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传言并没有夸张。 任务结束，伏特加开车过来接他们离开。 比他想象中结束更快一点，所以当他接到大哥联络的时候，正在打盹。 第245章 猛地惊醒后，一脚油门往大哥的位置冲，终于在十分钟内就找到他们。 “大哥！”等找到他们之后，伏特加将车窗放下来，“附近好像有点紧急情况，我刚看到消息，问周围有没有人能支援。” 然后他将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阿玛瑞恩已经困得打哈欠了，雪莉已经老实上车，只有琴酒在听伏特加说话。 他看起来在思考，只是思考的气场让伏特加冷汗直流，心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 但是如果自己知情不报，事后大哥知道这件事，自己肯定也要挨骂！ 他硬着头皮说完，等大哥反应。 琴酒沉默了一下：“阿玛瑞恩。” 正在打哈欠的阿玛瑞恩一下子闭嘴：“？” “下车。” “伏特加，你先送雪莉回去。” “要我提醒一下你们现在是凌晨吗？”阿玛瑞恩把头从车里探出来，“你知道伏特加离开后我们只能坐公交下山吗。” 琴酒：“要么你自己下来，要么我把你踢下来。” 阿玛瑞恩啧了一声。 他心想附近的紧急情况好像也是组织成员在追杀某个人，自己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做点什么。 所以他还是下车了。 雪莉低着头，坐在车上离开，没有抬头。 “走吧，速战速决。”阿玛瑞恩又打了个哈欠。 等他们再结束支援的时候，再过一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阿玛瑞恩强忍着睡意，和琴酒一起等在公交站旁，无聊地心想什么时候能等到第一班车。 他倒是想联系其他组织成员来接，不过他们的任务又强调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甚至刚刚他们支援，也全程没有露面。 所以只能等公交下山，等他们到了目的地，伏特加也刚好能折返，再把他们接回组织基地。 只是这一个多小时，自己就只能和琴酒在这里干等。 应该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吧！ 事实证明，还真有。 因为他等到一般，发现头顶开始下雨了。 大概只是阵雨，没有打雷闪电，只是突然开始下了起来。 山上的公交车雨棚已经损坏，也没有人来修，不具备躲雨功能。 然后阿玛瑞恩看到琴酒啪地打开一把黑色的伞。 “？”他居然还带了伞，明明连自己都没带。 琴酒冷眼看着阿玛瑞恩在周围散步似的，自然而然地散步进了伞下。 “……” 琴酒像无视空气一样无视了他。 见他没有反应，阿玛瑞恩更加心安理得在伞下住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他已经在一旁蹲下来，撑着下巴想睡觉。 前一天自己还在连夜找结婚诈骗犯的资料，准备抓人，第二天自己就去了人鱼岛，原本以为能在岛上睡一觉，但一不小心就被追捕了，一直到现在。 幸好他们跑得快，不然等岛民报警，警察在岸边蹲守他们，又会是一番惊险刺激的追逐。 他有点怀疑琴酒是不是也已经站着睡着了，只是不好意思告诉自己，才假装没有这回事。 所以阿玛瑞恩偏过头去，撑着下巴看了一眼琴酒。 琴酒冷冷的的眼睛一眨不眨落在他身上，眼中没有一点睡意，看上去无比精神。 阿玛瑞恩无聊地收回视线，好吧，看来正常人只有自己一个。 琴酒看见阿玛瑞恩闭上了眼睛，在这种环境下，居然神奇地打算睡一觉。 “……” 不是很想管。 大概几分钟后，阿玛瑞恩闭着眼睛，看样子已经眠了。 琴酒在“阿玛瑞恩醒来后肯定不安分”和“看不顺眼他懒惰的样子”中，选择了前者。 要是他醒了，自己还不知道要烦多久。 琴酒收回目光，没有把伞挪开。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后，第一班公交车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在路上出现。 阿玛瑞恩也跟着清醒，眼中一片清明，仿佛刚刚闭上眼睛的并不是他。 公交平稳地停在最早的两位乘客面前，就连司机也一脸困倦，随意看了一眼两个乘客。 两个人都是一袭黑衣，其中一个还是白色长发，真的有点像鬼啊！ 他战战兢兢看两人上车，虽然他们都没有逃票，但公交司机还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差点没站稳的阿玛瑞恩：“？”自己的运气应该不会影响普通公交车吧？ 莫名其妙中，他听见自己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消息。 贝尔摩德：【亲爱的，我先回美国了哦，有好玩的事记得找我。】 他不动神色将手机收回口袋。 贝尔摩德终于离开了。 第218章 如果不算自己停留在boss秘密居所里停留的时长,阿玛瑞恩一共来了这里五次。 他也逐渐轻车熟路，开始拥有一些特权。 比如进入或者离开时，他不用再戴上烦人的耳机和眼罩。 反正接送他们离开的车窗都是全封闭,他们也看不见路。 此外,从停车场到安防大门口的这段距离，阿玛瑞恩也不再受监视,前几次他在这里遇到贝尔摩德,两人甚至还能停下来交谈一会儿。 所以借着这几次为数不多的机会，阿玛瑞恩将明面上的监控、人员、路线……全部记住了。 只有墙背后的安防系统,他暂时不知道如何关闭,也不清楚什么情况下会发出警报。 但是从自己几次暗中试探来看，只要不引起仆人警觉,不要在居所内随意走动，只走自己固定那几条线路，自己就是安全的。 阿玛瑞恩单膝跪在boss面前，单手撑在膝盖上,等着boss的命令。 他其实等地有点无聊了，boss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从真实姓名到样貌已经全部调查清楚，叫自己过来也是为了直接抹杀他们。 但是boss抓着资料的褶皱越来越深,他本人却一直没有开口。 于是阿玛瑞恩第一次大着胆子把脑袋探过去，看boss手上的资料写着什么。 大概是他出乎意料且玩闹的举动太多了,boss这么谨慎的人，对于他的突然接近居然没有应激。 于是阿玛瑞恩看到了第一页资料上熟悉的人,和他的名字。 ……原来莱伊的真名叫赤井秀一。 他真的是fbi的探员。 而阿玛瑞恩也没想到，组织居然能这么轻易弄到fbi的资料，看来莱伊……不,赤井秀一那边，也有组织眼线。 阿玛瑞恩嘴角的笑容一滞，片刻后，他笑的更加灿烂。 “boss，您想让我杀了这个老鼠吗？” boss呼出一口气，沉声道：“阿玛瑞恩，我要给他最悲惨的死法。” 从来没有人敢像这样，把组织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不杀了赤井秀一，他难解心中之恨。 “当然。”阿玛瑞恩恭谨道，“请您下令。” 他突然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卡住boss的头，爆发性地用力一拧，只听见他脊椎发出咔一声脆响。 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带来一瞬间爆发力气，牵动肌肉，完成了一次瞬间暗杀。 然后阿玛瑞恩还担心boss没有死透，单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猛地往身前的桌上磕去。 他将boss的脖子抵在桌角，不断施加力气，直至他的喉结被挤压到不能再挤压……脖子被彻底拧断。 全程下来不过十几秒时间，boss已经失去呼吸，也没有来得及做其他任何动作。 阿玛瑞恩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在疯狂颤抖。 是用力过度和紧张的表现。 他嘴里发出一声轻笑，然而他的表情却停留在僵硬的那一刻。 我成功了？我真的做到了？ 直到他控制不住坐在地上，那些没有跟上自己动作的分析和思考，才紧跟其后，在脑子里涌现。 ——住宅的所有监控都安置非常严密，几乎没有死角，除了一个位置，那就是boss自己的房间内。 他掌控欲很强，喜欢监控一切，但是他自己却极度厌恶被监视，即使他自己是看监控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房间内的某些举动不能被留下影像，所以干脆不给自己安装监控，反正有什么状况，他也可以很轻易操控住宅里所有仆人。 所以阿玛瑞恩最终选择在这里将他暗杀。 当然，他必须考虑到，boss到底如何呼叫其他仆人，如果在自己暗杀中途，他叫来其他仆人怎么办？ 倒也不是不能进来一个杀一个，但是阿玛瑞恩要考虑，自己能不能走出这个安防严密的住宅。 所以他在前几次来到这里时，花了不少时间观察，最终确定呼救按钮隐藏在他座椅的扶手上，也就是他经常摩挲的那两个龙头。 这次boss双手离开龙头，拿着资料翻阅，只要阿玛瑞恩在一瞬间让他失去力气，他来不及呼救。 一切都确定好后，最大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做到，完成暗杀。 第246章 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到这里，自己的动作已经比思考先一步察觉到最佳时机。 直到他已经完成暗杀，结论才姗姗而至。 ——自己能做到。 但是自己动作太快，他甚至陷入了一种不真实感，这么难搞的顶头大boss，居然真的……也只需要一瞬间，就能死亡。 他坐在地上，用力抓住自己发抖的手臂，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冷静一点，现在自己只完成了第一步。 接下来自己要……不动声色离开这里。 像往常一样，假装自己刚和boss汇报完，离开。 大概又花了十几秒时间冷静，他让自己从神态到心跳都恢复成进入房间之前的样子，看都不看已经失去呼吸的boss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他将房门在身后贴心关上，抬头看向眼前这条华贵的走廊。 有一个一直守在尽头的仆人见他出来了，便端起一个餐盘，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每次boss让他们离开之后的惯例，送一杯葡萄酒进去，用来缓解boss日益严重的失眠。 不过这次，不能让他进去。 阿玛瑞恩也朝着他的方向走，在仆人即将目不斜视地越过他时，被他抬手拦住。 “暂时不用送进去。”阿玛瑞恩随口吩咐，“我下去拿个东西，等会儿还要上来继续找boss报告。” 仆人陷入迟疑。 “没有结束？” “对。”阿玛瑞恩点点头，“你先别打扰boss，或者你等我拿东西上来后，再跟你一起进去。” 仆人思考的能力不太够，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位大人说的话好像有道理。 大人和boss谈话，自己并没有资格进去打扰。 “那我就……” “发生什么事了？”管家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他恰好从楼梯下上来，看到两人似乎在交谈些什么，于是问了一句。 阿玛瑞恩的嘴角往下压了压，但是不明显，看起来他依旧懒散笑着。 真是不凑巧，怎么刚好被管家看到了。 “哦，没什么。”阿玛瑞恩自顾自端走葡萄酒，一边下楼，正好把管家上楼的路堵住了，“我说我要去取一个东西，扔在车里了，等会儿还要再回来找boss。” 管家将信将疑地让仆人先离开：“您有物品落在车里了吗？为什么不找我们去帮你取？” 他倒是没对阿玛瑞恩随意拿走葡萄酒说些什么，这位大人在boss那里很受重用，boss肯定不会说什么。 而且他性格本来就这样，毫无自觉惯了，完全没有意识到boss的东西不能碰。 久而久之，管家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阿玛瑞恩大人没有使唤他们，确实让他有点疑惑。 谁知道阿玛瑞恩大人脸色居然变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有什么问题吗？”管家心里狠狠一跳，马上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触碰到禁忌了。 “boss让我秘密取过来的东西，除了我和他以外，不要经过第二个人的手。”阿玛瑞恩怀疑地看着他，“我以为这种事不用强调，你应该就知道。” 管家一愣：“可我……” “还是说，是boss让你帮忙？”阿玛瑞恩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怀疑，“可我没有收到类似消息。” 管家没有继续说话，他低头沉思着，回忆自己有没有处理过类似情况。 答案是，没有。 “非常抱歉，阿玛瑞恩大人，我没有打探机密的意思。”管家后退一步，对他鞠了个躬，“为了避免您的误会，也为了表示歉意，我会去向boss解释这件事。” 说着，他对着阿玛瑞恩点点头，就要绕开他，向boss的房间走去。 “站住。” 管家的脚步猛地顿住。 不知道为什么，阿玛瑞恩大人的声音好像冷了好几个度。 “不用解释。” 阿玛瑞恩冷冷道，并且在管家回过头来时，他假装看墙上的时钟，叹了口气：“浪费太多时间了。” “这样吧，你跟我一起下去，就不用其他人帮我取了。” “反正我也在旁边看着，不算你窥探机密。” 管家想了想，他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阿玛瑞恩大人非要选择最迂回的方式。 机密物品虽然可以解释，但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阿玛瑞恩大人还会落在车上呢？ 恐怕自己跟阿玛瑞恩大人一起下去，才能知道答案。 “好的。” 他同意了。 管家依旧在前排引路，阿玛瑞恩跟在他身后，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除掉他。 自己根本没有东西落下，也没有什么机密，自己带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在进门的时候主动上缴。 但如果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闭嘴，很可能触发警报。 自己能除掉他的时机不多，还很考验演技。 或者……能不能让他现在从楼上摔下去，意外死亡？ 然而，还不等他实施想法，更加雪上加霜的一幕出现了。 自己居然看到贝尔摩德从门口走进来。 “呀，小乌鸦，你也在这儿。”贝尔摩德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意外，“你也来找boss吗？” “现在准备离开？” 她不是前往美国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管家自动上前一步，准备解释：“是这样的，阿玛瑞恩大人他……” “差不多，不过现在，我正要找你。”阿玛瑞恩打断管家的话。 他用惊怒的眼神暗中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仿佛在质问【你怎么敢直接说出来！】 第219章 “哦？你们两人……”贝尔摩德怀疑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即使她笑容轻佻，“有秘密不能告诉我吗？” 这个组合可真是稀奇，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居然突然关系很好的样子,甚至有共同秘密。 管家困惑的眼神转移过来，似乎也在询问,阿玛瑞恩大人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阿玛瑞恩镇定自若地搭在管家肩膀上,对贝尔摩德说：“你等一下。” 然后大大方方地把管家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贝尔摩德：“……？” 这是在当着自己的面说小秘密吗？ 她原本应该礼貌性怀疑一下，但是阿玛瑞恩太自然了,甚至就差直接告诉自己,对，我就是有秘密,而且不想让你听。 甚至都不愿意做样子避开自己。 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贝尔摩德好奇起来，等这两人商量完，到底会跟自己说什么。 阿玛瑞恩转过身去,心里想的是绝对不能让贝尔摩德察觉异常。 她突然折返回来，已经在自己意料之外。 而她看起来对谁都亲切,实则防备程度比琴酒有之过无不及，再加上她又喜欢什么热闹都掺一脚,如果管家说了些什么，真的引起她兴趣,自己势必要面对一个更难缠的人。 所以不能让管家和贝尔摩德接触。 但自己又不能无视她太久，因为她随时可能改变主意,直接上楼。 从大门走到那个房间只需要不过三分钟的时间，这点时间都不够阿玛瑞恩乘车离开。 所以自己又要把她拦住。 阿玛瑞恩心思急转，短暂的停顿让管家发出疑惑的声音。 “大……” “你想害死我吗？”阿玛瑞恩看不出一丝紧张,倒是咬牙切齿起来，“贝尔摩德有多喜欢凑热闹，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如果她察觉到什么，你觉得boss会把我换下去，还是把你‘换’下去？” 管家惊疑不定，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阿玛瑞恩说的话也有点耸人听闻了：“为什么连贝尔摩德大人都不能知道？” “很简单。”阿玛瑞恩说，“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事关那位先生本人的秘密。” 冷静一点，自己动手的时机非常突然，不仅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他们。 所以贝尔摩德肯定不是因为boss出事才折返，她的确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自己只需要让她意识到，她的理由比自己的秘密更重要，就会懒得追问了。 而如何保证“她的理由比自己的秘密更重要”这一点，就必须要管家配合，比如……他也会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而对贝尔摩德敷衍或撒谎。 所以阿玛瑞恩选了个绝对不会出错的理由。 以那个人严防死守的程度，肯定不会允许手底下的人讨论自己，甚至交流有关自己的情报。 boss的疑心病，属于只要听到一点风声，就非要把组织犁一遍。 作为为boss工作多年的管家，他不可能不清楚。 “前段时间，我抓到了泄□□oss秘密的一名高级代号成员。”阿玛瑞恩没有把话说满，而是说一半藏一半，让他自己猜：“但他泄密的名单在今天之前，一直没有回收。” “所以……你懂我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 第247章 管家眼神变了变，今天之前？也就是名单现在在阿玛瑞恩大人手上？ 虽然他不参与组织事务，但是那天boss发了大火自己是知道的。 原来那位先生的秘密已经泄露到这种程度了吗？ “如果你还想继续追问，或者让贝尔摩德知道。”阿玛瑞恩松开他，遗憾道：“那我只能祝你好运。” 管家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这件事也影响到贝尔摩德大人的身份，想必她会理解。” 阿玛瑞恩一副“没坏我事就好”的表情，但心中却逐渐疑惑起来。 管家的说辞有些不对劲。 如果他说的是“影响到贝尔摩德大人的利益”，那就很符合逻辑，因为boss不管发生了什么，她作为高级代号成员都会被牵连，只是形式不定而已。 但他说的是“影响身份”。 奇怪了，boss的身份和贝尔摩德的身份有什么直接关系？她的身份不是美国影星吗？ 就算像某些谣传所说，贝尔摩德是boss的女人……也一样，美国影星的身份并没有神秘到这种地步。 除非他们之间还有其他关系。 总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 所以他顺着话开口，状似无意道：“是啊，以他们两人的关系，说不定贝尔摩德会比boss更着急……” “所以记得想个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别让她产生好奇。” “您也知道两位大人之间的关系？”管家又产生了狐疑，“真的吗？” 自己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才逐渐知道这件事，难道阿玛瑞恩大人的宠信程度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当然。”阿玛瑞恩瞳色变深。 他回忆着自己看到的报纸、名单、照片资料，半个世纪前富豪榜上的名字，以及那张和boss一看就有血缘关系的脸。 自己推论富豪榜上的人和boss同属于一个家族。 他嘴角的笑淡了下去，面上笃定又轻松道： “我懂的，血缘这种关系……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我也是为他们好。” 他将血缘两个字咬到最轻，仿佛只是一个浅浅的呼吸。 但管家听到了，他迟疑的表情没有变化，却也——没有反驳。 阿玛瑞恩顿时一松。 赌对了。 两人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阿玛瑞恩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幸运还是不幸，但凡他早一点知道这种情报，还有很多可以利用的余地。 而这时，一只手突然拍在他肩上。 “想好怎么糊弄我了吗，亲爱的？”贝尔摩德眨眨眼，甚至有些俏皮，但实际上她眼底没有笑意，“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阿玛瑞恩顿时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 他不悦地把她手从自己肩上扫下去：“你要是想知道也可以。” 然后扬了扬下巴，朝着门口：“走吧，我们单独说。” 贝尔摩德审视的目光落在管家身上，她猜这个在boss身边资历最老的亲信，应该会说些什么。 果然，管家开口了：“那我就不送您了，大人，以免我的冒失又让那位先生生气。” 生气？ 贝尔摩德疑虑地看向阿玛瑞恩，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boss现在心情很不好吗？ “你着急离开吗？”她开口，叫住阿玛瑞恩，嘴角挂着慵懒的笑，“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你之前和boss在聊什么？” “莱伊呗，还能有谁。”阿玛瑞恩随口道，“哦，你应该不知道，莱伊真名查到了。” 他做出往外走的倾向，但只是倾向，他没有动，仿佛特意为了贝尔摩德停留下来。 只要贝尔摩德不着急去找boss，大概率会感兴趣地跟上来。 “是莱伊让那位大人……生气了？”贝尔摩德果然不自觉跟了过来，她时间很宽裕，并不着急去找boss。 何况她也并不太乐意见到那位大人，尤其他很可能在生气。 往往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很久以前的心理阴影，所以她会倾向于退避。 阿玛瑞恩注意到，贝尔摩德好像很喜欢避开boss生气的时候，自己和琴酒就没有这种顾忌。 管家无意间的言辞，倒是将贝尔摩德心中的天平朝自己推动了一下。 “你不应该问，他的名字是什么吗？”阿玛瑞恩假装避开回答她。 “迟早会知道的。”贝尔摩德无所谓道：“所以，这次你过来，又是boss为了清除一批不听话的人吗？” 她顿了顿：“莱伊只是刚好在其中。” “嗯……”阿玛瑞恩含糊不清，“其实还警告了我。” 他走得很慢，配合贝尔摩德的步伐，两人边走边聊天，显得比较散漫。 实际上，他一直紧紧盯着大门。 推开它，自己就能离开了。 “警告你？那你避开我干什么？”贝尔摩德轻笑，“我又不会嘲笑你，有必要当成小秘密和别人说悄悄话吗？” 她注意着阿玛瑞恩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难道也和我有关？” 阿玛瑞恩点了点头，推开了大门。 深入地下的巨大停车场内，停着寥寥几辆车，不知道哪来的风从门口涌入，让他身上只留下寒意。 ……走出来了。 他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但实际上手心已经全都是汗。 接下来，自己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往常一样，由自己的专人司机送自己离开。 中间这段路，是自己唯一能把贝尔摩德也骗走的机会。 “你不应该折返回来的。”阿玛瑞恩第一句就让贝尔摩德失去最后半点笑意。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但是贝尔摩德已经被阿玛瑞恩先声夺人的一句话吸引注意力，并没有关注身后。 “什么意思呢，亲爱的？” 贝尔摩德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字面意思。”阿玛瑞恩回过头，已经换上凝重的神情，“说起来，这件事还有我一部分责任。” 贝尔摩德更加疑虑。 “你不记得了？你偷偷‘帮助’我，我才明白boss到底为什么笃定，组织内有叛徒。”阿玛瑞恩沉吟一会儿，“这件事也被boss知道了。” “不会是你说漏嘴吧？”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好吧，那算我倒霉……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现在阿玛瑞恩的信任程度，boss又不会拿他怎么样，自己就更不会了。 “你这么大度吗？”阿玛瑞恩佯装意外道：“可我连你的身份都知道了呢。” “……我的什么身份？亲爱的，你似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跟我兜圈子哦。” 阿玛瑞恩眼神一凝。 这个女人，真是敏锐。 贝尔摩德眼底笑意全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难道想说，因为我偷偷提醒过你，所以你知道这件事后，控制不住好奇……查了下去吗？” “并且现在查到了我的身份。”她眼眸幽深。 “很难理解吗？”阿玛瑞恩叹了口气，“否则我为什么说，你现在不应该回来。” “非要我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吗？” “嗯哼。”贝尔摩德清哼一声，“我不相信你能查到。” 她还是怀疑阿玛瑞恩在找借口，跟自己兜圈子。 从今天见到他开始，贝尔摩德就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似乎在想尽办法离开。 所以她很怀疑阿玛瑞恩每一句话的真实性。 “那我……说一个姓氏吧，想必你会很熟悉。”阿玛瑞恩眨了眨眼睛。 “乌丸，你知道吧。” 贝尔摩德突然不说话了，眼眸几乎在他说完的瞬间眯了起来。 阿玛瑞恩看着对方的眼神中渐渐出现审视和警惕。 他心里一沉，难道猜错了？ 贝尔摩德突然拿出枪，指着他。 第220章 贝尔摩德对自己起疑心了？ 阿玛瑞恩看了一眼身后,司机还在很远的地方待命，在朝这个方向张望。 墙上，有监控摄像头,缓缓移过来,注视着他们。 他并没有脱离监控，如果在这里杀了贝尔摩德,势必会引起警报。 到时候boss被杀的事情也瞒不住,自己就要立刻开始逃亡了。 ——风险很高，但也并不是做不到,只是自己想尽可能不惊动组织而已。 如果非要现在就开始逃亡,他也做好了准备。 阿玛瑞恩垂下眼，眨眼间,代表贝尔摩德和周围其他人的红色坐标在视网膜上一闪而过。 要动手吗？ 自己倒是有信心不死在这里，只是离开后…… “阿玛瑞恩，你是想把我害死吗？！” 忽的，贝尔摩德咬牙切齿开口,“我大发善心提醒你，你就是这么坑害我的？” “你怎么敢把这个姓氏随意说出来！” 阿玛瑞恩的紧张感和杀意瞬间消失。 第248章 ……不是对自己起疑心。 阿玛瑞恩眼神瞬间纯良不少,他无辜道：“我当然知道不能说，这不是看你不相信吗？” 自己就说,怎么可能猜错。 贝尔摩德虽然还举着枪，但显然放松很多。 如果就连这种秘密boss都愿意告诉阿玛瑞恩,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阿玛瑞恩其实也是乌丸家族的人。 这种可能性有多少,贝尔摩德暂且不表。 另一种，就是阿玛瑞恩离变成家臣不远了。 既然是家臣，那自然会拥有一个乌丸姓氏,作为代价，他们会被洗脑，最终剩余的自我认知有多少，就全靠运气了。 贝尔摩德看着阿玛瑞恩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不论哪种可能，对阿玛瑞恩来说都不是好事呢。 就算他真的是乌丸家族的人……身上流着罪恶的血，有什么好开心的？ 自己已经因为血缘深受其害。 “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贝尔摩德冷冷道，“既然你知道这种秘密后，还能安然无恙走出来……” “以后，尽量少在那位先生面前出现。” “为什么？”阿玛瑞恩直觉自己还有不知道的情报。 “你不会想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却突然收了枪，勾起嘴唇，“因为那样意味着你的下场不太好。” “唉？”阿玛瑞恩佯装不解，“我认为，没有什么后果能让我害怕。” 自己喜欢到处找死的人设，应该还是很典型。 “比死亡更可怕哦。”贝尔摩德眼中闪过晦暗的光，“最好的情况，你求死不能，最糟糕的情况……你甚至会失去求死的意志。” “就像那位跟在那位先生身边服侍了很久的管家，还有你比较熟悉的三号和十九号。”贝尔摩德手指卷了卷头发，“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明白，被洗脑变成傀儡而已，boss又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他只是不敢而已，担心现在的技术会毁了他所谓的武器。 “其实吧，是因为boss他认为我和……”阿玛瑞恩假装犹豫。 说一半后，他沉吟了一下：“管家叫什么来着？” 贝尔摩德没有起疑，而且她下意识更想让阿玛瑞恩赶紧说他的未尽之言，于是直接说出一个名字。 果然，也是姓乌丸。 “这都是我的推测，不一定正确。”阿玛瑞恩委婉道，“boss认为最让他放心的人还是他的心腹，所以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不如进一步升职。” 贝尔摩德张了张嘴。 boss说的升职，应该不是普通升职吧。 “也是一种将功赎罪的方式吧，毕竟我之前失误很多次。”阿玛瑞恩虽然有些犹豫，但看起来并不担心自己会变成傀儡，“我倒是无所谓，没有自己的意识，就不用辛辛苦苦找死了，这不是很爽吗？” “不过毕竟你帮过我，我又不小心坑了你，所以良心驱动下，我才劝你不要折返回来。” 贝尔摩德明白了。 现在boss不仅很生气，而且处于实验瘾大爆发阶段。 他虽然打算对阿玛瑞恩动刀子，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在boss面前，他很可能会想起来银色子弹进展缓慢，所以让自己也留下来……被实验。 贝尔摩德后退一步。 阿玛瑞恩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自己……作为和boss有血缘关系，且成功存活的唯一实验体，早已深受其害。 而阿玛瑞恩居然完全不在意，甚至看起来还有点期待。 真是疯子。 但这样也好，让阿玛瑞恩替自己顶在前面吧。 既然他这么乐意，想必一定能连自己的份一起抗下。 “这么不巧。”贝尔摩德遗憾道，“好吧，我还是很听劝的，美国的行程会更适合我一点。” 反正自己折返回来这一趟，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至少和自己的心理阴影相比，完全不重要。 她定定地看着阿玛瑞恩，将自己心底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怀疑隐下，匆匆转身离开。 就算阿玛瑞恩真的在隐瞒什么……那也和自己无关。 这里可是boss的居所，能出什么大乱子？ 阿玛瑞恩看她终于如自己所愿离开，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 这个难缠的女人终于走了，希望她真能像她说的一样，立刻前往美国。 毕竟再晚一点，自己就有压力了。 他缓步朝着自己的司机走去。 停车场内本就空旷，以免出现意外情况后，安防系统的子弹打在障碍物上，不能第一时间击毙目标。 所以，阿玛瑞恩朝着某个方向走过去后，监控摄像头也缓缓移开，司机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直接下车迎接。 “阿玛瑞恩大人。” “走吧，没什么事了。”阿玛瑞恩镇定地一颔首，“送我回去。” 他不动声色垂下眼，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红光。 既然“一不小心”知道了那位管家的真实姓名，那就可以让他也去死了。 否则，他在两个小时以内，必然会发现自己骗了他，也没有返回boss身边。 这时候他一定会起疑，并向boss报告，然后他就会发现，boss已经死亡。 那么他会成为自己最大的隐患。 而如果让他悄无声息死亡，以居所内其他仆人僵硬的思维，他们是不可能主动靠近boss房间，恐怕一两天都不会发现真相。 得益于boss喜欢隐藏自己，能进入居所的组织成员不多，自己只要保证这几天内，贝尔摩德和琴酒不会到访，保密的时间还能进一步延长。 贝尔摩德，今天晚上自己就能得知她是否离开日本。 琴酒，工作狂，死卷王，不是在任务中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没有boss的命令，他不会过来浪费时间。 那么只有管家这一个隐患了。 “直接离开吗？”司机询问。 阿玛瑞恩的回答是打开后车门：“对，走吧。” “不要跟在贝尔摩德后面，我刚跟她吵架，我不想下车的时候和她起冲突。” 司机点点头，他刚刚也看到了贝尔摩德大人用枪指着阿玛瑞恩大人的一幕。 他将车门关上后，回到驾驶座上，升起密封隔板。 阿玛瑞恩看着窗户一点点被黑暗吞没，视网膜中的红色坐标却依旧在清晰闪烁。 罪恶锚点在逃命的时候也是好用的。 就让管家在boss房间内自杀吧，说不定还能把凶手的锅扣在他头上。 他乘坐的车缓缓启动。 阿玛瑞恩感觉到，两次拐弯之后，自己就从一个斜坡离开了地下。 监控一直在稳定工作着，但是没有人追出来。 阿玛瑞恩打开手心，上面全是自己因为紧张而攥出的冷汗。 密闭空间内，寂静无声，只有自己的呼吸。 肾上腺素退去后，巨大的不真实感重新涌上来。 他真的把boss杀了？ 并且，成功逃了出来。 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还有哪些人需要封口？ 他强迫自己快要停止转动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 目前为止，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自己坐了这么久车，司机也没有接到灭口自己的通知，说明尸体没有被发现。 “阿玛瑞恩大人，到了。” 司机停车后，降下隔板。 “知道了。”阿玛瑞恩点点头，打开车门，和往常一样下车。 是自己熟悉的下车点，附近两边都是居民区，没有异样。 他的某个安全屋也在附近。 司机朝他点头致意后，就离开了。 阿玛瑞恩没有反应，目送着它开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很冷。 原本今天气温就低，他又没穿多厚，现在心底的凉意也还没退去。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在空中形成白雾。 虽然boss死了，但总感觉他的阴影还笼罩在头上。 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还在心中蔓延。 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后，阿玛瑞恩僵硬地站在房间正中央，仿佛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其实他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就是，立刻撤退，不要留恋——即使自己还有很多机密没有挖出来。 第二条路就是……等几个小时后的消息，贝尔摩德是否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如果自己选择第二条路，那他就要留在这个可能并不安全的安全屋。 甚至还要继续若无其事地在组织成员面前演戏……直到秘密被捅破。 他没有动作。 僵硬的身体已经帮他选好了第二条路。 几个小时后，阿玛瑞恩的电话突然响起，撕裂寂静的空气。 他看向一旁亮起来的屏幕，瞳孔微微缩小。 原本以为是自己派去跟踪贝尔摩德的人回自己消息，但来电显示居然是琴酒。 第249章 第221章 现在是自己回到安全屋后的,第三个小时。 阿玛瑞恩看着墙上的时间，耳边是催命一样的电话铃声。 今天晚上一共有三趟航班直飞美国，如果贝尔摩德着急离开,现在应该已经坐上第一趟。 而自己派出去的人也会给自己发消息。 如果她不是那么着急,坐第二趟第三趟也很有可能，总之自己会在今晚十二点前收到消息。 但是,先联系自己的人,反而是琴酒。 怎么会时间这么巧？自己记得，他今天正好在执行一个暗杀任务。 阿玛瑞恩屏住呼吸,安静的安全屋内,铃声更加刺耳。 如果直接挂断，他或许并不会起疑——假设自己并没有暴露。 阿玛瑞恩冷冷地想。 如果自己真的暴露了,他的打电话过来不过只有两个目的，要么嘲讽威胁自己，要么宣告自己的死期。 那就更应该挂断了，他才不要看到琴酒得意的样子。 他在心中不断分析。 然而,在电话铃声挂断的前一秒，他还是选择按下接通键。 “……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阿玛瑞恩做出不耐烦的样子,用和往常别无二致的声音说话。 另一边没有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疑神疑鬼，安静中的每一秒都仿佛在无限拉长,让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 也就是这时，他听见了琴酒冷冷的呼吸。 “琴酒你——” 还没等阿玛瑞恩说完,电话里传来砰的一声枪响，随后伏特加惊呼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大哥太厉害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都能一枪命中！” “果然，没有大哥做不到的事！” 琴酒冷冷道：“闭嘴。” 这一句话是对伏特加说的。 “阿玛瑞恩，你出来。”接下来的重点才是对电话里的人说,“有紧急任务，今晚完成。” ……原来他们刚结束任务。 阿玛瑞恩感觉自己的呼吸冰冷。 嘴上却抱怨道：“不是，难道非我不可吗！你不会找别人啊！” 琴酒：“上一个拒绝任务的人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你也可以去一头撞死。” 阿玛瑞恩心下一松，是正常的语气。 如果琴酒对自己有所怀疑，绝不会在这里和自己扯一些废话。 那么……问题回到了自己这里。 在自己刚刚完成暗杀之后，本应该在组织反应过来之前立刻撤退的现在，自己要去这个任务吗？ “……好，我现在过来。” 如果自己没有暴露，那他可以继续再演戏一段时间，突然消失反而会让自己的行为可疑。 “地址在哪，直接发给我。” 而且，他必须露面一次，确定boss是不是真的死了。 虽然那个人的尸体当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不真实感让他又怀疑自己在做梦，不能给出确定的回答。 阿玛瑞恩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带着的武器——除了枪和方便携带的冷兵器以外，他还藏了很多用来暗杀的小玩意，之前被他改造成注入麻醉剂的的戒指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东西，只能出其不意使用，之前在boss秘密居所时他身上全部金属物品都要卸下来，所以他并没有携带。 现在带上才是刚刚好。 来到任务地点后，一切风平浪静。 没有自己担心的陷阱，琴酒只是很普通地告诉他应该做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其他代号成员也并不意外看到他，按理说，这种紧急任务将周边的代号成员都召集了一遍，不可能没通知到阿玛瑞恩。 虽然人数有点多了，不过他们一般是谁抢到目标，这个任务就算在谁头上，各凭本事而已。 当然，琴酒之所以要让阿玛瑞恩过来，主要是让他负责最擅长的收尾。 他们动手的时候，难免会被一些摄像头拍到，或者被路人悄悄目睹，阿玛瑞恩就要负责解决这些隐患。 阿玛瑞恩走过来的时候，有不少熟人都看到了他。 在之前那场“调查任务”中差点有去无回的卡尔瓦多斯僵着脸：“阿玛瑞恩……” “你还活着啊。”阿玛瑞恩眼神瞥过来，“需要我恭喜你吗？” 卡尔瓦多斯背后立刻冒冷汗。 “不、不用了。” 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恐怖的家伙，否则他又会想起自己像小丑一样被蒙骗三年。 虽然被蒙骗的人不止自己一个……现在他们私下聚在一起，回忆前几年，当着阿玛瑞恩的面大骂他死条子、蛐蛐他关系不正当，就感觉各自的生死簿上添了一笔又一笔。 “别紧张啊。”阿玛瑞恩笑着拍在他肩上，拍的他浑身一抖，“我是来执行任务的，当然不会翻旧账，我也不记得你们谁骂过我，还千方百计阻拦我升职。” “是说是吧卡尔瓦多斯。” “……”被他拍着肩膀的人冷汗涔涔，“是、是啊。” 他手下的人看着他们老大，不敢吱声。 “废话留到之后再说。”琴酒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警告了一声：“阿玛瑞恩。”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祝你们好运。”阿玛瑞恩无奈地抬起手。 看着他们从眼前离开后，他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不自觉收敛嘴角。 现在是，自己离开boss的秘密居所后的第五个小时。 没有异样发生。 组织运转暂时一切正常，琴酒态度也很平常，看来boss已经死亡的消息没有从那个房子里传出。 他又看了一眼手表。 离贝尔摩德上第二趟航班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 “你在等什么？”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阿玛瑞恩一惊，立刻抬头看向出声的人。 波本抱着手站在一旁，并不友好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他身上。 ……并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波本，不管是作为情报组的人还是作为公安，他肯定会积极把握每一次任务。 阿玛瑞恩扬起一个笑，看起来漫不经心：“为什么这么说？” “你已经不自觉看了三次时间。”波本淡淡道。 “有吗？”阿玛瑞恩并不正面回答，“说起来，你突然这么关心我干什么？” “难道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阿玛瑞恩陷入沉思。 波本听他故意这么说，并不动怒，冷漠的眼神依旧落在他身上。 “不对。” 波本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他并不像在等什么的样子。 而是…… “你在紧张什么？” 阿玛瑞恩上扬的嘴角僵住，好半天没能说出下一句话。 零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锐利啊。 波本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眉头也越拧越深。 从阿玛瑞恩出现开始，他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对于了解他一些习惯和小动作的自己来说，他的表现就有点刻意了。 “你看错了吧？”阿玛瑞恩淡淡反驳，“我很正常啊。” 波本还是皱着眉看他。 “你不紧张，那你额头上冒什么冷汗？” 波本明明想的是抬手指出他的破绽，但是自己真的抬手后，下一步动作居然习惯性地要帮他抹去。 但是在中途他及时止住了，猛地握成拳。 阿玛瑞恩愣愣地看着他，那双银色透明的眼睛深处，甚至看起来有点迷茫。 好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波本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波本冷笑一声，猛地把手抽回来。 自己真是脑子不清醒，都走到这种地步了，还有心思去关心一个仇人。 阿玛瑞恩倒是没说错，自己总是会被他的假象欺骗，好了伤疤忘了痛。 他在紧张什么，和自己有关吗？发生天大的事，他也能在组织内平稳当他的高层。 自己这么个处境危险的卧底，就没必要替他操心了吧？ 波本不再执着问出答案，直接转头离去。 阿玛瑞恩垂下眼，抬手擦去冷汗，手心重新变得冰凉。 没关系，问题不大。 波本也没有起疑。 连组织内剩下唯一一个最熟悉自己的人都没有怀疑自己，那么其他人就更好骗过了。 只要他依旧站在自己对立面，那么其他人也就不会怀疑他。 任务结束地很快，只用了两个小时。 一些后勤人员在处理现场，阿玛瑞恩沿着楼宇间走，目光扫过角落、扫过摄像头和窗户。 等阿玛瑞恩回到他们用来观测全局的高楼楼顶时，其他人已经差不多准备撤退。 琴酒原本正在听伏特加给他汇报电脑上查到的资料。 发现阿玛瑞恩回来后，他沉沉的视线转移过来。 “阿玛瑞恩。” “干什么。”阿玛瑞恩本人不耐烦地走过来，“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 第250章 “本来没你什么事了。”琴酒眼神冰冷，审视着他。 “哦，那我可以走了吧？”阿玛瑞恩头也没抬，在查看自己的收件箱。 贝尔摩德没有坐上今晚的第二趟航班。 “回答我一个问题。”琴酒的手放在风衣口袋里，慢慢往外拿出什么。 “今天你去见了boss，是吗？” 阿玛瑞恩发消息的手一顿，通过屏幕上的反光，看见自己眼神沉了下去。 琴酒怎么知道，是贝尔摩德说的吗？ 一般如果他们不正好遇上，彼此之间不可能知道对方的行踪。 “……干嘛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阿玛瑞恩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怎么，boss跟你说了什么？” 第222章 琴酒冷冷瞥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阿玛瑞恩差点一脚踹过去，神经病啊，拿个烟而已,搞这么紧张兮兮。 琴酒给自己摸了根烟点燃,白烟模糊了他锐利的深绿色眼睛。 “我是想问你，boss跟你说了什么。” 阿玛瑞恩拧着眉,似乎思考了一会儿。 “你指哪方面？”他缓缓开口,“boss叫我过去，主要是为了把莱伊处理了。” 琴酒不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贝尔摩德突然离开了,邮件、短信、电话都没有回复。” “她原本打算折返回来，有件事要向boss汇报——我也要去一趟。” 原来是贝尔摩德。 阿玛瑞恩不确定道：“她大概已经上飞机了吧。” 话音刚落,他手机震动了一下。 阿玛瑞恩直接光明正大拿出来看消息，果然，是自己下属发给自己的消息。 贝尔摩德所乘坐的航班在刚刚已经起飞。 “之前我确实在boss那儿和她碰上了。不过我和她没聊两句，她就面色大变地离开了,表示自己先回美国比较好。” 这是真的，而且有人能证明,只不过没人能证明自己和她说了些什么。 果然，琴酒的下一个问题是：“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说boss很生气,她回来的时机不太好，其他话题也忘差不多了……”阿玛瑞恩沉思,“哦还有，我好像一不小心把她真实姓氏找出来了。” 琴酒脸色黑了黑,他想起来阿玛瑞恩也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大概率都是boss说漏嘴了，被阿玛瑞恩这个心机很深的人记住。 那么他不用怀疑，贝尔摩德就是被吓跑了,所以刚好在飞机上，和自己联络不上。 “你都找出些什么？”琴酒冷冷看着他，“说来听听。” 贝尔摩德的身份比较重要，毕竟她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势必牵扯到boss。 阿玛瑞恩这个不靠谱的东西，说不定就在哪说漏嘴了。 必须要让他学会闭嘴。 阿玛瑞恩故意往四周看了看，此时楼顶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伏特加也被他支走去开车了。 “你身上应该没有带窃听设备吧？”阿玛瑞恩煞有介事开口。 “没有。”琴酒回答很不耐烦，不过心中的怀疑倒是稍微减轻一点。 阿玛瑞恩应该是真的知道了点什么，不是诈骗自己。 “理解一下，我就因为这件事，才刚被贝尔摩德用枪指过呢。”阿玛瑞恩缓缓开口，“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大概就是知道了一个姓氏……乌丸莲耶的乌丸？” “她一听说这两个字就跑掉了。” 阿玛瑞恩眼尖地发现，琴酒猛地做了个下意识摸枪的举动。 他口袋里一定藏了枪，但是他刚刚双手已经离开身体两侧，因此这个动作幅度已经大地足够明显。 “闭嘴！”琴酒冷笑一声，“你被她用枪指着，是真不冤。” “以后少说这几个字，你不会想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阿玛瑞恩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啊，琴酒也知道boss的身份。 贝尔摩德一个人如此反应，还能说她有血缘关系，所以比较重视；但琴酒也是这个反应，说明这个姓氏真的很重要，boss就是乌丸家的人。 而且琴酒和贝尔摩德一样，他们对彼此之间的关联知根知底。 如果不是自己意外试探出这个情报，说不定，他们永远都不会主动透露给自己——除非自己为组织效力的时间和琴酒或者朗姆一样长。 琴酒最后阴凉地看了他一眼： “管好你的嘴——把这件事带进土里，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然后他就绕过阿玛瑞恩，从楼顶离开了。 阿玛瑞恩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微动，他在犹豫要不要从背后开枪偷袭。 自己也不知道能隐瞒多少时间，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不过他这个想法只出现了短短一秒，就放弃了。 琴酒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给自己，他什么人都不相信，只怕自己刚把枪对准他的时候，他就能意识到，并迅速躲开。 如果不能一击命中他的心脏，一切都是空谈。 最后阿玛瑞恩的选择是也跟着离开了任务地点。 他又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现在是，自己杀了boss后的第七个小时。 阿玛瑞恩依旧决定按兵不动，不过他也没有回自己的安全屋。 不管怎么样，呆在外界无人的地方，他能用来反应的时间更多一点。 他开始让自己的下属给自己汇报，掌握组织内的一举一动。 他们能够帮自己注意到，自己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虽然自己一旦暴露，他们也不可能听自己命令了，不过只要自己下属稍微迟疑一点，自己就能差距到异常。 只要不是贝尔摩德那种影后，很少有人能瞒过自己。 不过……阿玛瑞恩眉头拧了起来，他想起来自己和琴酒的交谈。 其实他记忆力很好，和贝尔摩德、琴酒对峙的时候，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词，自己都记得。 琴酒说的话有点古怪。 明明自己前一句话是“听到这两个字就跑掉了”，他如果同意自己，也只会顺着自己的话，继承“两个”这种量词。 但他没有，他说的是“这几个字”。 除非，他按照先入为主的潜意识，已经无比确定，“乌丸莲耶”和“乌丸”这两个都是高压线，绝不可以触碰。 不对劲，乌丸莲耶是一个死了好几十年的富豪，上个世纪就已经销声匿迹，一个死人而已，连名字都不能提了？ 难道只是因为他们的名字中拥有同一个姓氏吗。 如果乌丸莲耶上个世纪已经死了，也根本无法从他身上查出什么吧，除非乌丸家族现在还在壮大。 但是没有，阿玛瑞恩无论从哪方面查，乌丸家族都已经不存在了，即使在组织内，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冠上了这个姓氏。 那么问题来了，琴酒为什么让自己把这个名字带入土里。 是因为这个大富豪还在活动吗？ 那他岂不是活了一百五十多岁……比名义上130岁的人鱼岛长寿婆都要年长，而且长寿婆还是她的孙女假扮的。 等等，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 人鱼岛的任务，也是boss派他们秘密执行，目的是为了打探人鱼和长寿的传说。 难道这个本该死亡的人，真的还活着吗？ 阿玛瑞恩甚至有想过，乌丸莲耶才是组织的首领。但是一百多年前富豪留下少许的影像，和自己见到的boss分明不是一张脸。 他手心冒出冷汗。 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首领其实有两个，一个隐在幕后，一个活跃在幕前。 或者干脆其中一个人就是替身，为了隐瞒乌丸莲耶从上个世纪一直活到现在的真相……就像人鱼岛的那对祖孙一样。 现在他没有证据，不能直接下判断。 如果想要确定这件事，自己的确需要留在组织，再试探一下琴酒。 阿玛瑞恩抬头，用街边的落地玻璃看了一眼自己。 不小心被波本看出来的紧张已经消失。 他有种预感，自己只差一点点，就能找到组织最核心的秘密。 现在是阿玛瑞恩杀了boss后的第17个小时。 他以任务的名义又回了一趟组织基地，认识他的人对他的态度暂时没有变化。 中途他又参与了一个任务，组织成员对他插手，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时间过得太慢了，即使他把任务做完，也才过去三个小时。 这段时间他一直保持高强度的警惕，但是24个小时后，他肯定会感到疲惫。 恰好这个时候，贝尔摩德联系了他，让他打起一点精神。 “我已经落地了哦。”贝尔摩德轻笑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怎么样？之后boss又跟你说了什么？” 阿玛瑞恩心想他人都死了还怎么说，而且自己跟在她之后就跑掉了，完全没有回去。 第251章 “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阿玛瑞恩睁眼说瞎话，“对了，琴酒说你找他？需要我转告吗？” “他现在应该没空跟你联络。” 贝尔摩德沉思了一下：“也行，你帮我转告他吧。” 大概就是之前雪莉研究的某种药物，其阶段性产物已经被正式命名为aptx4869，依旧由琴酒他们继续使用。 只不过不需要报告吃下药的人是如何死亡了，以后只需要把相关人员的名单报上去就行。 “现阶段依旧是用来杀人吗？”阿玛瑞恩故意问，“既然已经命名，说明产物的效果已经固定了，雪莉还打算继续研究？”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贝尔摩德慵懒道：“你也是研究所的负责人之一吧。” “我和雪莉关系很差哦。”阿玛瑞恩站在窗边，看着东京阴沉的天空，“她不可能主动告诉我吧，直接去问boss又怕他再次生气……” 不知道贝尔摩德从他话中听出什么意思，但她好像心情还不错：“那你就不怕我生气吗，我可不会再让你坑我。” “不过。”她话音一转，“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她声音含笑，但如果此时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只会发现她神色沉沉，毫无笑意。 反正自己的秘密差不多已经被阿玛瑞恩挖出来了，再多让他知道一点……说不定他更乐意在boss面前找死。 只要能让他顶在自己前面，自己当然拍手称快。 “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不会说漏嘴。”阿玛瑞恩诚恳道。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wecanbebothofgodandthedevil，sincewea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她说了一句英文，然后继续当谜语人：“好了，我就提示到这里了哦，小乌鸦。” 快点给我个满意的答案吧。 第223章 让死人复生。 阿玛瑞恩从贝尔摩德那句英文中,听出了这个意思。 但是怎么可能，这也太像虚构的情节了，又不是在拍电影。 如果阿玛瑞恩不是在此刻听见这句话,他真的会以为贝尔摩德在和自己开玩笑…… 然而此刻,他刚猜测出，某个一百多年前的富豪很可能还活在世界上。 这就很巧合了,让阿玛瑞恩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不行,他果然还是要拿到百分之百确定的答案。 他跑到琴酒出任务的地方，果然,看到他这张脸后,没有人敢拦他。 而且他开口就是一句让琴酒满头问号的话：“aptx4869你吃过吗？” 首先，aptx4869是什么。 其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要我吃。 在琴酒看外星人一样的注视中，阿玛瑞恩镇定自若道：“哦，是贝尔摩德找我帮你带句话。” 然后他简单解释了一遍。 “当然没有。”琴酒不耐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试试。” 阿玛瑞恩是疯了还是找死欲大爆发，开始盯上吃毒药了。 “哦……我还以为你们都吃过呢。”阿玛瑞恩装作无意识自言自语,“不应该啊，连boss和贝尔摩德都有效果,怎么单独排挤你呢。” 不管雪莉研发的药是否和这件事有关，他现在偷换概念,琴酒如果了解内幕，他也只会关注到自己的后半句话。 “你们排挤朗姆就算了,毕竟他心思不正……啊等等，这件事你们拉了多少群聊，不会他们三一起排挤你吧？” “找死？”琴酒冷声打断他。 他目光中逐渐出现怀疑。 阿玛瑞恩今天怎么回事,话有点密。 而且都是往禁忌话题上踩。 他到底从boss那里得知什么了，贝尔摩德突然改主意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只从阿玛瑞恩脸上，看不出破绽。 阿玛瑞恩手心冒汗，他知道琴酒会怀疑自己，毕竟他要在这么短几分钟内就确定“乌丸莲耶是否等于组织boss”，而这件事本就困难。 “如果你只是过来帮贝尔摩德转告一句话。”琴酒冷声开口，“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不好奇吗？”阿玛瑞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走的，他很好奇道：“我还想问问你的感受呢，根据你的回答，我选择一下是加入排挤你的群体，还是加入被排挤的群体。” 琴酒锐利中带着审视的眼神，果然落到他身上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如果你知道这些内幕消息，应该不会反问我吧？”阿玛瑞恩反而比他先露出怀疑的神色，“你知道我在指什么吗？” 琴酒冷冷看着他，并没有一下子上套。 他垂下眼，开始打字，准备直接找boss对峙，这才是最准确有效率的做法。 至于boss心情不好？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只负责怀疑组织成员是否忠诚，以及任务能不能完成。 阿玛瑞恩眼皮一跳：“你先别动！” 在琴酒一下子阴冷下来的眼神中，阿玛瑞恩镇定地看了一眼时间：“等下任务结束，你跟我一块儿走吧，正好boss联系我再返回一趟。” “你还需要多久时间？” 琴酒冷冷注视着他。 自己的任务可以很快结束，倒也不用那么着急联系boss。 阿玛瑞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问就知。 如果他的确有试探那几个不可触碰秘密的嫌疑，boss也会给他合适的处理方式。 琴酒可是知道，上次阿玛瑞恩失误放走莱伊，差点就被boss弄死了。 所以轮不到自己操心，阿玛瑞恩会自己把自己作死。 “一个小时。”琴酒冷冷开口。 “半个小时吧。”阿玛瑞恩露出等不了这么久的嫌弃神色，“这么简单的任务，你肯定用不了太久，你不会是想偷懒吧？” “我只等这么久，要是一个小时，你自己再找boss约时间。” 琴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混子在嘲笑自己偷懒？ 不过看阿玛瑞恩这么着急去找boss的样子，琴酒有点相信他不是无中生有了。 他可能真的只是脑子有病，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排挤”了，才过来嘲笑自己。 “随你。”他收回眼神，“我没吃过，也对活那么久不感兴趣。” 他这是回答阿玛瑞恩最初的问题。 阿玛瑞恩一天天总想着找死，自己不信他会对这种事感兴趣，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对排挤自己很有想法。 如果boss有意向让阿玛瑞恩充当实验体，自己就要警惕起来了。以他诡异的运气说不定真能成功，到时候自己要面对一个死不了、活很久、能一直骚扰自己到老死的恐怖麻烦……琴酒会劝boss放弃这个想法。 希望boss能把组织成员和他自己的精神状态考虑进去。 不过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反而误打误撞让阿玛瑞恩得到了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阿玛瑞恩脸上有一瞬间没有表情。 只大概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他很快重新扬起真诚的笑。 “……我懂了。”他点了点头，声音平稳，“那你快点，我懒得等太久。” 转身离开后，阿玛瑞恩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等半个小时。 他一分钟都没有等，直接从任务地点离开。 守在附近负责清场的组织成员连忙把他放行，还主动问他是否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哦，还真有。”阿玛瑞恩点点头，态度平常，“等下琴酒下来，你转告他一声，有事以后漂流瓶找我，我先走了。” 组织成员：“……是。” 自己真的能这么跟琴酒大哥说吗！他不敢！ 但还是先应下来吧，赶紧把这位大人送走比较重要。 于是组织成员一边擦汗，一遍注视他消失在视野里。 他视线一转，看到自己小弟露出发现新大陆的神情，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看什么看！你什么眼神，这是你能学的话吗！” “记住了！他们高级成员之间的事你听听就好，千万别瞎掺和，除非你也爬到了代号成员的位置！” 小弟抱着自己嗡嗡作响的头，缩了缩头：“代、代号成员的事，什么都不能问吗？” “你个傻！”组织成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除非那人是叛徒，否则你就把这件事当耳边风，懂吗！” 阿玛瑞恩离开后，发现这个最后获得的情报没有足够安全的手段传递出去。 他之前用来存储秘密资料的硬盘已经被自己寄出，找中间人寄往巴西，那边拥有黑道背景的势力更多，鱼龙混杂，更容易模糊邮寄品的来路。 然后它会被携带进入美国，包装成合法物品再寄回日本，以免从巴西寄回日本被认定为非法物品，直接在海关处被扣下。 回到日本后，它就会成为彻底来路不明的情报，出现在公安的桌上。 这件物品的安排比较完美，不过“组织boss等于乌丸莲耶”这个惊人秘密，却没有时间做同样安排了。 第252章 他只能在某个地方留下暗号，等待一个随机有缘人发现。 当然，如果自己某天安全后，这个随机有缘人也可以是自己，可能比等它被凑巧发现更快一点。 他将富豪榜那一期报纸的日期进行加密，找了个公园里的石雕，在底座上刻下。 一般人不会想到查这种地方，只会以为这是石雕的编号罢了。 所以就算组织时候查自己的路线，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这里藏了什么。 嗯……唯一的坏处是，除了自己以外，可能他等不到第二个有缘人发现暗号，咳咳。 做完这件事后，阿玛瑞恩猛地感觉到脖颈一痛，仿佛漏电般，耳边听到金属炸开的动静。 他顿时一惊，抬手摸到了因为电路失灵、部件连接处被恰好炸开的颈环炸弹。 ……它刚刚启动了。 阿玛瑞恩感觉自己呼吸骤停。 在唯一一个可以远程控制它的人死亡后，且自己没有暴力拆卸它的情况下……它启动了。 琴酒正在天台上架枪，狙击镜中瞄准这次的任务目标。 毫无悬念，当他扣下扳机的时候，任务目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立刻毙命。 不过这次他慢了一拍，因为他余光一扫，发现任务现场潜入的几个组织成员同时打开手机，似乎他们都收到了什么消息。 琴酒皱了皱眉。 他听见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一声，说明他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不过，他正盯着任务目标，不能立刻查看。 耐心等了大概几十秒后，他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因为那几个组织成员看完消息后，出乎意料地激动。 发生了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琴酒瞄准了任务目标的脑袋，精准无误地送他去见了上帝。 然后他收枪，准备转移狙击点，同时正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 “大、大哥……”伏特加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惊慌失措：“你看到刚刚的邮件没有……” 此时琴酒正好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 一封邮件映入眼底。 它的发件地址仿佛带有某种魔力，如果将它用拨号键按出来，可以组成童谣《七个孩子》的旋律。 但这个地址每次出现，带来的往往是腐朽与死亡的报幕。 ——因为它是boss的邮箱，准确无误。 看到邮件内容的那一刻，琴酒的瞳孔剧烈收缩。 伏特加发誓，他第一次在琴酒大哥脸上看见堪称“面色大变”的表情。 明明以前就算遇到再棘手的任务，大哥都面不改色。 只因为……邮件上那句言简意赅的话。 【杀了叛徒阿玛瑞恩！！！！】 第224章 阿玛瑞恩跑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乌丸莲耶气的吐出一口血,差点又因心悸过度而陷入昏迷。 此时他正躺在一个特制的维持生命体征的设备中。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之前，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景象，竟在短短几秒钟内颅内压力急剧升高,心脏跳动频率超过稳定值,一口血堵在嗓子眼里，就这么硬生生昏迷过去。 陪护在他身体旁边的科学家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启动紧急预案。 他们注入能维持乌丸莲耶细胞活性的药物,并立刻为其清理淤血，以免他直接窒息而死。 围绕在他身边的一切设备都含有极高的科技含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持眼前这具身体的生命。 复杂的仪器上竖起一块电子屏幕，上面多项指标已经到了警戒线,但是几名科学家只简单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该做什么。 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他们都已经预演过上百次，就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用上。 不过他们也不知道乌丸莲耶到底怎么了,居然一下子气到昏迷，所以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让其尽快清醒。 这具身体的情况本就需要小心维持,任何刺激都有可能破坏现有平衡，科学家又只能谨慎操作。 以至于等乌丸莲耶清醒并回忆起发生了什么,已经是二十个小时之后。 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给组织所有成员下令，宣布阿玛瑞恩叛徒身份。 以及,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只看乌丸莲耶发的那一句话,就能知道他有多么愤怒！ 乌丸莲耶浑浊的眼睛中还留有严重心悸。 幸好……他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因为谨慎而换了个演员替自己出现在人前。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让演员代替自己出现，而是几十年前,因为身体原因越发古怪，他才逐渐换成替身取代自己的影子。 这件事，琴酒、朗姆、贝尔摩德均一概不知，贝尔摩德可能猜到了，但是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而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几十年前的谨慎之举，否则……阿玛瑞恩就得逞了。 自己怎么会猪油蒙了心，去信任阿玛瑞恩！ 乌丸莲耶通过那个替身演员的植入眼球，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阿玛瑞恩充满杀意的样子——因为他是从背后袭击，拧断脖子后再让其彻底咽气，全程都是在他视线死角中出手。 但乌丸莲耶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动手的人是谁。 除了阿玛瑞恩背叛了自己，没有其他可能！ 自己甚至还记得“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打算先杀了莱伊，就是这句话彻底成为了导火索！ 乌丸莲耶捂着自己剧烈起伏的心脏。 此时他已经下令让所有人去追杀阿玛瑞恩，不过他逐渐想起来另一件事。 自己手里还有一道控制命令，可以直接把阿玛瑞恩的头炸飞。 于是他毫不犹豫进入仅自己能操控的系统，下达了一道原本以为不会用上的清除命令。 系统闪了闪，出现一道起爆失败的提示。 乌丸莲耶又阴沉着脸重复了十几次，然后猛地敲在屏幕上，躺倒下去。 待命在一旁的人立刻开始为他测量脉搏，注入用于镇定的雾化剂，以免他真的被气死。 那就太可笑了。 组织的人很难追踪到阿玛瑞恩的身影。 因为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除了很能躲之外，他还能让所有追踪到他的人悄无声息灭口。 有时候，一些人的尸体都找不到，要么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被发现。 而发现他们尸体的时候，附近已经没有任何阿玛瑞恩的身影，更别提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收到boss的直接命令；而琴酒在得到命令的同一时刻，就抛下伏特加直接失踪，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于是指挥这场围剿的人顺理成章成了库拉索……或者说朗姆也可以。 但朗姆被“阿玛瑞恩杀了boss一次”这一件事震悚了半天，很担心自己也出事，所以他束手束脚地将自己隐藏起来。 相比之下，放开手脚之后的库拉索，比朗姆大胆许多。 “大概范围在五十米左右，误差不超过一米。”库拉索冷声开口。 这是她估计出，阿玛瑞恩能直接灭口追杀人的范围。 耳边接入频道的声音十分嘈杂，庞大的数据涌入她脑海，她在脑子中形成地图，不断计算着。 至今他们没能完全明白阿玛瑞恩那个杀人能力的作用原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和名字，就不能直接处理——除非对方靠近他附近一定范围内，被他感应到。 这个范围，在她计算已经死亡的组织成员尸体位置时，逐渐发现了规律。 ——阿玛瑞恩的能力极限是50米，并且随着他的体力消耗，这个范围会逐渐减小。 为了测试她的发现，她直接命令所有人发现阿玛瑞恩的踪迹后，不准靠近，立刻远离。 当他们确定没有丢失目标视野，又离阿玛瑞恩足够远时，汇报他们的位置。 一个多小时后，她对于阿玛瑞恩的藏身处、以及人员大致分布位置有数后，命令几个人靠近。 他们每前进一段距离，就会谨慎地在频道内说一声“xx正常”。 在靠近库拉索测试的距离后，她突然感觉到一丝紧张。 而恰好——频道内的声音，同时消失了。 “……朗姆大人。”她切到另一个频道， “只要靠近他50米范围内，他就会察觉到，所以现在他又逃了。”她平静开口，“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会将他逼入绝境。” 波本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嘴角一直扬着轻松从容的笑。 实则他已经浑身僵硬，几次想盲打消息发出去，但都因为手指发抖太厉害而失败。 在此前，他已经抓紧几次为数不多的机会，不断拨打着某一个号码。 但历史再次重演，一个又一个占线提示，压得他喘不过气。 远烨凛，连你也拒绝我的联络吗？ 第253章 为什么连你也突然成了叛徒，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们！ 你……到底在哪里。 此时伪装中的阿玛瑞恩，将掰成两段的电话卡扔进旁边的下水道。 最近日本的天气都不好，容易下雨。 今晚正好有一场大雨——只要出现积水，下水道开始流动，被他抛弃的东西就能消失更加彻底。 大雨很好，能掩饰自己的踪迹，将一切痕迹冲刷干净。 他的手机也早就泡水扔了，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装定位器——反正里面没有太重要的内容，就算被捡到了，也什么秘密都不会暴露。 阿玛瑞恩能感觉到，靠近自己的人正在减少，大概是某位聪明的组织成员发现了规律。 但他们不靠近自己，并不能说明他们会放弃追杀自己。相反，从现在开始，他们会采用更加谨慎、难以觉察的远程追踪方式。 一边沉思，他一边拉低自己的伪装，毫不起眼地上了一辆公交车。 他习惯使用的车太醒目了，不管开到哪里都会被发现。 所以他只能小心隐藏着，不断辗转交通工具，一点点离开包围圈。 他的目标是暂时逃到公海上——不属于任何国家地界。现在组织尽全力在追杀自己，它的爪牙分布在世界各地，一时半会儿很难想象出哪里安全。 公海反而更安全一点，等他在无国界地区隐姓埋名躲个几年半载，再改头换面回来，他是什么身份就由自己说了算。 什么，如果逃不出去？ 你知道的，有个成就，自己已经追求好几年了，但一直死活拿不到。 所以他抱着还算轻松的心态，和组织成员继续周旋。 直到他在公交车上坐下后，看见一个小孩蹲在地上观察什么，开心地扯出一包闪着红光的塑料包装——他面色大变。 他冲过去一把从小孩手中夺过，在所有人包括司机都没反应过来前，冲到另一侧。 窗外是无车无人的草坪，他一用力就将东西抛了出去。 “轰——” 在他脱手而出的那一刻，炸弹还没落地，就在空中爆炸了。 一车人顿时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有炸弹！！” “我要下车！快让我们下车！！” 阿玛瑞恩意识到，景光逃跑时的做法是对的，自己应该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逃。 否则以组织的丧心病狂，他们什么都能做出来。 所以他不能停留在公交车上了，直接从正在移动中的车窗跳了出去。 在冷硬的地表滚了一圈后，他还没有站起来，就感觉到自己被隐约瞄准。 这种程度的准头，应该打不中要害。 阿玛瑞恩估计了一下，然后放心大胆地开始逃跑。 正在架枪的组织成员看见他转头就跑，而且很快无影无踪之后，咬了咬牙。 他还是太敏锐了，即使超过五十米范围，也容易引起他的警觉。 组织成员一直谨慎地架着枪——主要是为了用八倍镜寻找阿玛瑞恩的影子，一旦他露头，自己就能立刻将位置报给附近的人。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危险突然降临。 脖子上出现冰凉的尖锐物时，组织成员冷汗都冒了出来。 “你是在找我吗？”阿玛瑞恩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耳边，像和好朋友打招呼一样，语气平常。 但他心中只出现两个字：完了。 然后他毫无意外软倒下去。 阿玛瑞恩捡起他遗落在一旁，还亮着银光的手机，点进邮箱里翻了几条。 果然……他们都收到boss的追杀命令了。 阿玛瑞恩扯了扯嘴角。 同一个邮件地址只有boss本人能用，不可能被人冒用。 自己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他小心翼翼藏到地下的秘密居所，居然还能再用一个替身替代自己。 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贝尔摩德在内，有半个吗？ 第225章 “对,他是我故意放过去的诱饵。” 库拉索在无线频道中给某人解释，同时也是在跟身边的同事解释，“虽然我们无法靠近阿玛瑞恩,但是他也不能靠双腿逃出我们的包围圈,必须要用交通工具。” “现在我们已经把他从公共交通汽车上逼下来了，他如果有想法,一定会折返回来,找到狙击手的位置。” 波本此时已经听到了无线频道中，狙击手扑通倒地的声音。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也看不出异样：“然后呢？送了他一个离开包围圈的机会吗,我记得泽木说他就把车停在楼下了。” 泽木就是那个倒霉的组织狙击手。 “他真的能逃出包围圈吗？”库拉索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他拿到了离开的交通工具,实际上，他就是按照我的计划走。” “那辆车，我是故意提供给他的。” 波本藏在口袋里的手，按下拨通键。 ——只不过这次换了个号码,并且拨出去的电话被很快接通。 “你打算把他引导向你设陷阱的地方吗？”波本冷静地分析了一会儿，“你凭什么能保证他会乖乖听话？” “不好意思,我有点怀疑你能不能完成朗姆交代的工作，库拉索。所以我多问了两句。” 嘴上说着抱歉,但他的言行看起来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库拉索偏过头，眼神审视着他。 “你可以说出你自己的想法,波本。”库拉索冷冷道，“以及,你手里藏着的东西是什么？” 波本在口袋里用力的手指一松。 半封没有发出去的信件安静停留在屏幕上，闪着微弱的荧光。 “……知道你很慎重，但也不用这么疑神疑鬼吧？”波本将手慢慢抽出来。 他的手中有一把很小巧的迷你手枪,像玩具一样勾在他手中。 他就像展示私人藏品一般，在空中晃来晃去。 “我刚得到的玩具，最适合直接藏在口袋里开枪，你要是喜欢也可以送给你哦。” “不需要。”库拉索转过头，她根本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你不是在问我的想法吗？” 波本没有再尝试发消息，顺势将手垂在两侧：“我只是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认为他会按照你的计划路线逃跑——好吧，这个狙击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的车，油箱即将告罄。”库拉索回答。 “我们会派车追在他身后，阿玛瑞恩为了逃脱肯定会提速，油箱消耗更快。” “最后，他会沿着唯一一条主路，停在银座四丁目附近。” 那里有相当繁华的十字路口，只要由组织的人操控红绿灯出现的时机，就能在人流最密集的时候将阿玛瑞恩截停。 只要十字路口拥堵起来，他就算将油门踩到底，也很难从人堆里冲出去。 “很好的安排。”波本笑着鼓了鼓掌，没人看出他目光沉沉，“但如果他朝着相反方向开呢？” “他没有退路。”库拉索毫不犹豫，“他的反方向只有树灌丛，和一条正在使用中的铁路。” 不管怎么看，阿玛瑞恩都不会选择这么没有性价比的逃生路线。 然而下一秒，无线频道中立刻就有人汇报，说看到阿玛瑞恩抢了一辆红色的车，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库拉索愣了愣，然后听见波本的嗤笑声。 “我判断有误。”库拉索严肃下来，切换了另一个频道：“不过，还有机会可以补救。” 她在频道中点了两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跟在阿玛瑞恩身后，利用射击将他逼停。 阿玛瑞恩在铁轨上将油门踩到底。 他一早就看到油箱告罄的提示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他也没办法停下来加油。 而且他身后还有人不远不近地追着自己。 铁轨附近没有遮挡物，也就让他们双方都一览无余，阿玛瑞恩从后视镜中看见，他们从窗口中伸出枪，看样子准备射击他的轮胎。 “砰砰”两枪，却什么都没有打中。 要想办法尽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自己的交通工具坚持不了多久。 恰好此时，阿玛瑞恩听见前方传来有轨电车隆隆的声音。 几百米开外，赫然有一辆正在行驶中的电车，朝着他迎头开来。 阿玛瑞恩深吸一口气。 他有了主意。 “喂！怎么回事！”追击车辆上，副驾驶的人把头缩回来，骂骂咧咧，“没看到前面有一辆车撞过来吗！他怎么突然减速了！” 减速的同时，居然不避让，他准备正面被碾死吗。 “快让开！我可不想死！”副驾驶的人大喊。 他们之间也就相隔五十米，如果不及时踩刹车，他们会和前边那台车一起被先后撞飞。 “等一下，我在判断！”开车的组织成员握紧方向盘，“他在等我们避让，然后和我们走相反方向！” “只要在那一瞬间避开电车就行了，但是电车经过的时候，会把我们分流，遮挡我的视线！” 第254章 “他会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什么？”副驾驶座的组织成员吞下一口口水，“那怎么办……你说电车会看到前面出现障碍后主动停下吗？” 但其实他不需要回答，也知道不可能。 即使从现在开始，电车开始紧急制动，也会因为惯性往前冲相当长一段距离。 他们必须避开。 几十秒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驾驶的组织成员已经情不自禁开始降速。 眼看已经驶入危险距离内，阿玛瑞恩居然真的彻底停下来，任由庞大的车厢碾向他。 阿玛瑞恩坐在车内，扶在方向盘上，手指有节奏地数着时间。 同时紧紧盯着后视镜。 另一辆车的驾驶座上，组织成员最终还是一咬牙，有了避让的想法。 他刚转动方向盘，车辆才偏移一丁点距离。 阿玛瑞恩就猛打方向盘，一轰油门，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副驾驶侧的后视镜被有轨电车险之又险地撞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损伤。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那辆车此时也来不及掉转方向了，否则它半个车身都会被碾碎。 于是双方的视野，就这样被疾驰而过的列车阻挡。 又是自己赌赢了。 阿玛瑞恩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能想象到组织成员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不再留恋，朝着另一侧山坡冲了下去。 必须尽快抢到下一个交通工具。 “就算他从反方向逃走，他也无法行驶太远。” 库拉索说。 “如果他能够甩开身后的视线，并尝试往无人的地方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会是世田谷区濑户415号。”库拉索笃定道。 她对数据的处理和分析十分精密，不用借助工具，也能预判阿玛瑞恩的行动。 果然，无线频道中立刻就有人回答： “两位大人！我们位于世田谷区濑户附近！” “我们看到阿玛瑞恩了！” 波本虽然在听，但他已经浑身绷紧肌肉。 还是追上了吗…… 他悄悄将手伸进口袋，将终于编辑完成的短信发送出去。 在此期间，他一直让手机保持着某种通话状态。 拜托了，至少让他成功一次。 他不能一个人都无法救下。 此时阿玛瑞恩正努力避开摄像头，在无人的街区里游荡。 他突然觉得不对，这一路上好像太顺利了。 虽然有一次差点没把追兵甩掉，但是组织的追杀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强度？ 就算他们暂时不敢靠近自己，那狙击手呢？狙击手也消失了。 阿玛瑞恩疑虑渐起。 难道是因为这一带居住的富人较多，他们投鼠忌器吗，好像也不太可能。 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就在他小心翼翼驶过某条狭窄的街道时，突然感觉轮胎碾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颠簸。 他心中立刻闪过一句“不好”。 “轰——！！” 两声炸弹爆炸的巨响从车外传来，顿时尘土飞扬。 一声来自车底，一声来自左侧。 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的组织成员捏了把汗，从他们的视野中只能看到，其中一侧墙倒塌下来，压在红色的车顶，几乎将差点被炸散架的车埋起来。 但是烟尘太大了，看不清阿玛瑞恩怎么样了。 虽然炸弹威力足够大，但……这可是阿玛瑞恩。 他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敢打包票阿玛瑞恩已经被炸死了。 “你们……”有人谨慎说话，“谁去看一下。” 所有人沉默了，没人敢主动靠近。 “等等，那辆车怎么回事，是我们的人吗？”其中一个人敏锐注意到了一辆突然闯入的白车。 “不知道，问一下附近其他小组，说不定是过来支援的人。” 而此时，他们讨论的话题中心，阿玛瑞恩踢开车门，从一片狼藉中走出来。 他额头上有一块在流血，是刚刚车窗玻璃被砸碎后，不小心划破的。 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的运气好像没有那么离谱了。 已经出现了自己无法避开的袭击。 “好吧，这次算我倒霉。”他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一个甩尾漂移，突然闯入狭窄街道的白车。 “那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我和你们很熟吗？” 他之所以不急着逃走，是因为这辆车上的两个人，都显示友方绿色。 而不出所料，在他出声后，车上两人立刻走了下来。 阿玛瑞恩瞳孔一缩。 居然是……风见裕也，和谷口一辉。 零的联络人，和曾经给自己当过半年联络人的公安。 风见裕也一露面，那张常年严肃的脸上就出现焦急：“远烨凛，我们是来帮你的。”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你只要听一听就知道我们没撒谎。” 他远远递出一个看起来像联络耳机一样的东西。 另一个有点腼腆的公安也一脸希冀看向他。 阿玛瑞恩陷入沉默。 他们两人会出现在这里，受到谁指示，不言而喻。 自己怎么可能不相信？ 但他没有接。 第226章 风见裕也想的很简单,耳机另一端是降谷先生，虽然他不能和远烨凛对话，但是远烨凛只要听一下另一端的内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在此之前自己接到降谷先生的命令,一直和他保持通话，也断断续续听到另一端,降谷先生在和一个代号为库拉索的女人对话。 库拉索是这次追杀的总指挥,她非常擅长数据分析，可以说,迄今为止她都能准确预知敌人行动。 这还是她没有出现在现场的情况,如果她出现在现场，情况更不可预料。 如果远烨凛能通过她和降谷先生的对话,得知她的指挥和安排，就能避开危险，甚至精准找到她安排中的薄弱区域。 他们公安不能帮助太多，因为远烨凛并不是公安,而且在此之前，他甚至已经上了公安内部的通缉令,算敌人阵营。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都不清楚为什么远烨凛又突然成了叛徒,所以只能非常谨慎。 风见裕也紧张看着远烨凛……或者说，代号阿玛瑞恩的组织叛徒。 降谷先生让自己带上谷口一辉,也是为了提醒他、取信他，让他能果断跟自己走。 但是阿玛瑞恩也想的很简单。 只凭这两个公安,逃不出组织包围圈，除非他们是打算一个替代自己将其他人引开，另一个带自己趁机逃走。 先不说自己会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只说结果，阿玛瑞恩就非常不乐观。 组织的人有那么多，就算他们逃到警视厅内，组织难道就没办法混进去吗？ 到时候反而给那些普通警察、还有自己依旧在警视厅好好上班的朋友带去危险。 而且自己已经知道，风见裕也就是零的联络人，那么耳机另一端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知道现在指挥的人是库拉索，那么波本一定在她身边。 零现在还没暴露，冒险让公安找到自己，只有一种可能。 ——他打算给自己提供情报，利用他潜伏在库拉索身边的优势，帮自己逃走。 但是，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库拉索不是傻子，她很快会发现自己每次都能精准避开她的陷阱，进而就会怀疑身边有些泄露消息。 作为唯一一个在她身边，知道计划全貌的人，波本一定会被怀疑。 不能让风险转移到零身上。 所以双方沉默交锋几轮后，阿玛瑞恩突然举起枪。 风见裕也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阿玛瑞恩会拒绝，所以他才敢直接下车。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哦。”阿玛瑞恩虽然笑着，但是眼底没有任何笑意，“不想死就离远一点。” 谷口一辉在风见裕也身边也很紧张，这是他和远烨凛失联后，第一次正面看见他在组织中的形象。 危险、傲慢、不要命。 甚至有点想不起来，他们两人刚刚开始合作那段时间，对方的样子了。 难道对方还是不相信他们吗？ “我们真的是……”他上前一步，试图解释。 阿玛瑞恩一枪打在他们前方的地上，让两人不敢贸然靠近。 “你刚刚想说什么？”阿玛瑞恩开始装傻，“我好像没听清，啊我知道了，你们想让我放松警惕？” “死了这条心吧。” 阿玛瑞恩冷冷看着他们。 “如果不想被我当成敌人打死，就别拦在我面前！” 风见裕也急的额头上冒汗。 他想解释些什么，但是突然，一连串子弹从不同地方射过来。 “那辆白车不是我们的人！是阿玛瑞恩的支援！” 第255章 “不能让他逃了！” 组织成员在无线频道中大喊。 风见裕也和谷口一辉立刻躲到车后。风见裕也抬头，从缝隙里面去看阿玛瑞恩的方位。 但是他居然躲都不躲，直接带伤逃走了。 “等一下！”谷口一辉也看到了这一幕，很冲动地想伸出手挽留，被见机不对的风见裕也拖上车。 阿玛瑞恩到底怎么逃他们不知道，但是如果他们继续停留在这里，肯定活不成。 组织成员在朝这边靠近了。 对阿玛瑞恩的追杀已经持续三天。 虽然比不过上次对莱伊的追杀时长，但是阿玛瑞恩始终没有离开日本。 他的身份暴露彻底，真实身份在组织那儿一清二楚，几乎没有长距离逃亡的交通可以乘坐。 其实他打算去公海，也有一些偷渡船可以上，不过危险性太高，说不定他登上的船正好有组织背景。 而且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再回到boss那儿看看怎么回事。 所以他没能及时离开。 而且针对他的袭击逐渐恶毒起来。 阿玛瑞恩能明显感觉到，朗姆也加入指挥了，看来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对他无能为力，这才逐渐大胆起来。 因为在他视线范围内，针对无辜群众的袭击频率增加了。 自己会救下他们，当然与之相对，自己会暴露行踪，还可能因此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朗姆之前就一直怀疑自己是卧底，现在算是抓住自己把柄了。 又一次看到，原本瞄准自己的狙击枪口，红外线缓缓移动到了一个路过的老人头上，阿玛瑞恩只能无奈露出破绽。 “砰——！” “中枪了吗！是不是打中他了！” “是阿玛瑞恩没错吧！他倒下去了！” 见他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这些组织成员才终于敢靠近了。 阿玛瑞恩死了没有？他的能力应该不奏效了吧？ 面朝下趴在地上的阿玛瑞恩，突然动了。 他的手突然握紧枪，靠在自己肩上，没有视野，直接盲开一枪。 子弹打中了最接近他的人。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翻了个身，露出冰冷的笑。 “不好意思，我还没死。” 而你们已经走进我的陷阱范围。 大概几分钟后，阿玛瑞恩从小巷中逃出来，他身后已经尸体遍地。 等血从里面流出来，被路人看到，警察就会发现这里。 那么离组织其他人找过来也就不远了。 阿玛瑞恩心想。 连续三天的躲藏，其实已经耗费他太多力气。 不过好在，自己记忆不错，他已经快要接近boss所在的秘密居所。 虽然每次他坐车前往秘密居所的时候，都被挡住了视线，但是他一路上都会默默背诵路线，比如拐了几次弯，每次换方向之间间隔多久。 自己所在的位置，是鸟取县的群山里。 他也考虑过boss既然没死，他和替身会不会分别在两个地方。 不过按照boss的掌控欲，他肯定不放心替身在自己手够不到的提自己指挥，肯定会近距离控制。 所以……大概率自己没找错地方。 现在自己身后跟踪着一大批组织成员，他们的行踪很难掩盖，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要继续跟着自己，boss的秘密基地就要暴露了。 只要零还在库拉索和朗姆身边，也就意味着公安迟早会反应过来。 快要走出密林的时候，阿玛瑞恩突然觉得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就连鸟鸣声都没有。 但是不可能，他每次乘车前来的时候都能听见若有若无的鸟鸣声。 他立刻觉得不对，缩回踏出去的脚步。 阿玛瑞恩退回密林中，隐藏起来。 在自己经过这里之前，还有谁来过吗？ 但是视野中没有红色坐标，说明没有人埋伏自己。 怎么回事？ 阿玛瑞恩手中的□□弹出快空掉的弹匣，他扔掉后，又安上新的弹匣。 抢来的武器已经不够用了，为了方便逃跑，他大部分都扔在路上误导组织成员的视线。 而现在……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原本应该追杀叛徒最积极的琴酒，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阿玛瑞恩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在树林间藏着，仿佛在和不存在的敌人对抗。 突然，他瞳孔一缩。 视野里一闪而过，红到发紫的坐标，在自己身后。 自己为了防止背后被人偷袭，特意选了一处靠近土石断层的地方——背后就是断层附近，没有树木遮挡，有没有人一眼就知。 然后他自己再藏在一颗腰粗的树后面，借着树干遮挡，观察周围情况。 但现在，敌人出现在自己后面？ 阿玛瑞恩迅速转身，还没完全面对敌人，余光就已经看见站在断层高处的身影。 琴酒。 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看着阿玛瑞恩，浓重的墨绿色和恶意一起在瞳孔中化开。 他咬着烟，仿佛在此处已经等候多时。 “阿玛瑞恩。” 仿佛要把对方骨头咬碎一样咀嚼着这个代号。 “你果然有方法知道我们的位置。” 阿玛瑞恩正警惕看着他，闻言瞳孔一缩。 “但是一旦对方是个死人，或者假死，你就分辨不出来了。”琴酒咬着烟，露出一个戏弄猎物的笑。 假死……怎么可能？琴酒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组织研发的药？能够让他躲开罪恶锚点的视野吗？ 先是库拉索试探出系统能力的最大作用范围，再是琴酒发现假死可以多开系统扫描……阿玛瑞恩扯了扯嘴角，这些代号成员果然一个都不能小看。 追杀自己的组织成员不知道还有多久会追过来，难道自己要在这之前……解决琴酒？ 阿玛瑞恩没有说话，甚至罕见地没有试图激怒琴酒。 虽然他处在下方位置，但他知道眼下是一场恶战，继续扮演虚假的人设没有任何意义。 “眼神不错。”琴酒的笑逐渐狰狞。 “这才像老鼠。” 第227章 琴酒已经快想不起来,阿玛瑞恩还在当警察时的样子。 只记得自己时不时会在媒体上看到他，然后被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恶心到。 今天自己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想起来。 那个时候阿玛瑞恩出现在报纸上、新闻上，被琴酒视为虚伪的神情…… 和现在一模一样。 果然啊,果然啊。 琴酒心想,自己对他的反感不是没来由。 从见他第一眼就不待见他，只要和他说一句话就莫名其妙暴躁,然后变得倒霉透顶。 ——原来他和自己天生犯冲。 不只是因为他性格恶劣,还因为他是叛徒。 藏的真好。琴酒满眼杀意，不知道是因为对老鼠产生的纯粹厌恶,还是因为被欺骗那么久的愤怒。 ……距离自己这么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怎么能是阿玛瑞恩。 阿玛瑞恩看到他以后,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琴酒,你总该清楚发生了什么吧？！”他居然张口就是一句质问，“我被莫名其妙追杀这么久，给boss发邮件他也不回，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琴酒冰冷的声音从嗓子间溢出来。 “当然！”阿玛瑞恩斩钉截铁,同时一边从掩体后走出来，“boss是不是给你们发邮件,让你们杀了我？” “然后呢，因为什么？其他脑子不中用的人就算了,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和boss之间的关系吗！” “是不是有人冤枉我，让boss误会了？” 阿玛瑞恩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举着双手走出来，示意自己没有拿武器,他只是想和琴酒谈一下。 仿佛他真的很无辜，被冤枉后只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琴酒处在这个位置，如果突然开枪,能很轻易打中他心脏。 他冷眼看着阿玛瑞恩站在下方，满脸无辜，仿佛刚刚沉默寡言不打算装了的样子，只是一场幻觉。 “你要相信我！我为什么要背叛组织？”阿玛瑞恩站在原地不动，看着琴酒两手放在口袋里，从高处一跃而下，“我在组织这几年杀的人太多了，仇家从日本排到了美国，要是我背叛组织，我能去哪？” “你觉得老鼠的话，可以相信吗？”琴酒缓缓露出冷笑。 但是他也没有拿出他的爱枪，和阿玛瑞恩不远不近地对峙着，仿佛又在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如果我是老鼠！我不会在此刻返回这里！”阿玛瑞恩朝身后一指，“别告诉我你猜不出来这是哪儿，我才来几次就能回忆起路线，你肯定闭着眼睛都能走进来。” “对，我就是来找boss，我想问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256章 “如果我是老鼠，我不会选择在此刻返回最危险的地方，而是早就往公海逃了！”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严肃。 “boss那么信任我，他总会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吧。” 琴酒的眼神如森林深处的野兽：“你杀了boss。” 阿玛瑞恩卡了一秒。 然后他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我杀了boss？”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阿玛瑞恩哭笑不得，“我杀了boss，那给你们发邮件的人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又是谁？” “不是，就因为这个从逻辑上根本不成立的理由，就把我打为叛徒？” boss……乌丸莲耶肯定不会直接把自己使用替身这件事告诉琴酒他们，看他这么多年的隐瞒就知道了。 明明乌丸莲耶自己更像老鼠，一层一层打洞，把自己隐藏起来；要是他直接告诉下属自己的手段，那这个方法就废了。 琴酒皱着眉看他。 “确实有奇怪的地方。”琴酒说，“不过不能洗刷你身上的嫌疑。” “既然如此。”阿玛瑞恩尝试走近，“你可以把我押回去，我们直接找boss对峙。” “如果能洗刷我身上的嫌疑，勉强忍一下你，也不是不可以。” 琴酒看他又自然挑衅自己，冷笑一声，不过还是同意了。 “可以。”他说，“你把你自己的手捆着走过来。” 阿玛瑞恩有点为难，他哪来的东西用来捆。 不过琴酒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倒计时，一副倒计时结束就送他上天的样子，阿玛瑞恩只好用自己的外套，把自己的手打了个结实的死结。 “这样可以了吧？”阿玛瑞恩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包结实的，这下你肯相信我了吧！” 琴酒不置可否，阴冷的眼神还是落在他身上。 “可以。” 他说。 阿玛瑞恩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直接抬脚朝着琴酒走过来。 “真是麻烦死了，本来就是我倒霉……” 琴酒也站在原地等他靠近，没有进一步动作。 “来来！你再检查一下！”阿玛瑞恩把用外套包裹住的双手伸到他面前，“看看我是不是在撒——” 他微微垂下的眼神中，突然沉沉涌上来寒风般的肃杀。 “——谎。” 衣服突然被一把尖刀撕裂，寒光乍现！ 尖锐的刀锋上挑，一面映照出琴酒狼一般阴沉的绿色瞳孔，一面映照出阿玛瑞恩冰冷的银灰色眼睛。 它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却只狠狠卡在了伯莱塔的枪管上，双方都感觉到虎口狠狠一震。 “我就知道。”琴酒缓缓笑开，不再掩饰他的恶意，“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狡猾的老鼠。” 阿玛瑞恩扯了扯嘴角，他也猜到了琴酒就等着这一刻，接近自己再开枪，保证万无一失。 两个人谁也不比谁心眼少。 阿玛瑞恩很清楚自己的劣势，他只靠比拼力量绝对拼不过琴酒，以前能和他有来有回，一是罪恶锚点持续生效，他很难打中自己，二是琴酒觉得和自己动真格会自损八百，性价比极低，所以一直不怎么认真。 而自己也从没认真和琴酒打过——自己清楚力量差距是一回事，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想暴露真实水平。 所以当身份变换，他们不得不打一场的时候，已经站到了生死边缘上。 琴酒不会再顾忌倒霉，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阿玛瑞恩。 阿玛瑞恩也清楚，今天如果不能把琴酒打死，自己就完蛋了。 趁着琴酒的枪打不出子弹，阿玛瑞恩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早已蓄势待发的格洛克露出黑洞洞的眼睛，在琴酒突然剧烈缩小的瞳孔中，瞄准了他。 琴酒猛地抬头，子弹擦着他的额头过去。 “你就只能靠偷袭。”琴酒狞笑一声，“但是我对你的小把戏一清二楚。” “是吗？”阿玛瑞恩冷冷看着他，“那你一定不知道我藏了多少东西。” 他鞋底突然弹出刀片，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突然朝着琴酒踢了过来。 这还是自己从普拉米亚那儿得到的灵感，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琴酒后退闪避，直接放弃了被卡在尖刀上的枪。 刀片擦着他的头发过去，削下去数根，琴酒脸上突然出现一道血痕。 有毒。 他擦了一把渗出来的血，看着阿玛瑞恩对自己露出挑衅的笑，慢慢把手表取下来。 密林间，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重击声，半空上惊飞了一群鸟。 阿玛瑞恩狠狠撞在一棵树上，捂着腹部倒在地上，背脊仿佛灼烧一般痛。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 “起来。”琴酒的阴影再次落在面前，阿玛瑞恩瞳孔一缩，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躲去。 堪堪躲开琴酒能给他锤死的一拳。 果然，只要开始比拼力气，自己就会落于下风。 阿玛瑞恩思考着计策。他不知道还能偷袭几次，自己用来取巧的方法一旦被琴酒看透，就完全不起作用了。 届时自己……只能逃。 boss那儿肯定去不了了，有琴酒这个拦路虎在，只能从长计议。 “你不会觉得自己今天能活着离开吧？”琴酒嘲讽地看着他喘息。 阿玛瑞恩如临大敌看着自己的目光，终于让琴酒有了怒火发泄的实感。 就是这个人，差点让自己信任。 可恨至极。 就连boss也差点相信他。 琴酒拿着枪的手上冒出青筋，他当着阿玛瑞恩的面，将卡在枪管上的尖刀一用力，拿了下来。 “琴酒，你也不能活着离开。”阿玛瑞恩对他笑了。 别忘了自己在刀上涂了毒。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尖锐的狠意。 “犯罪分子。”阿玛瑞恩缓缓开口。 琴酒冷笑道：“你又好到哪里去？” 下一秒，两人再次打在一起。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阿玛瑞恩感觉自己的肌肉在逐渐麻木，脸上的血已经流进了眼睛里。 自己到现在还能勉强和琴酒相抗，只是在依靠自己的运气，和琴酒在不可抗力下的“失误”。 但是琴酒的失误越来越少，自己的运气……没有增加。 突然，他的手因为麻木而抽搐了一下，枪口偏移，从琴酒脑袋上移到了一旁的树上。 琴酒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掐住他。 阿玛瑞恩一瞬间连咳嗽都无法发出，脖子咯咯作响，脸色瞬间惨白下去。 琴酒冷眼看着他瞳孔迅速涣散，毫无波澜。 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琴酒心想。 他一直很狡猾，就算现在看起来濒临窒息，但只要自己一松手，他肯定有办法重新睁开眼。 自己尝试过了，死神根本不收他。 那么…… 琴酒空着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红白色的胶囊，上面写着aptx4869。 要试试这个，组织新研究出来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吗？ 这个疑问只刚刚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他就猛地有了动作，将胶囊猛地按进阿玛瑞恩嘴里。 阿玛瑞恩剧烈挣扎起来。 第228章 阿玛瑞恩想将异物咳出去,但是做不到，琴酒死死捂住他的嘴。 他的脖子被用很大的力气掐住，又下意识靠呼吸、吞咽来逃离窒息,药物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下。 仅仅只是僵持了几分钟时间,胶囊就在喉咙中间化开。 然后……他剧烈的挣扎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发抖。 即使被琴酒差点掐断脖子，突然出现的另一种痛苦却更为猛烈,直接让他已经无力的躯体猛地躬起来。 药效开始了。 琴酒冷眼注视着这一幕,和所有被他喂下药的任务目标一样的反应。 最后……都会变成查不出原因的猝死。 即使知道结果，琴酒也没有松手给他哪怕一丝一毫喘息时间。 他在怀疑,阿玛瑞恩会不会因为运气又活下来。 即使死亡率100%的毒药,对于阿玛瑞恩来说，都有可能突然失效,让他又一次从死神手里逃脱。 所以琴酒一直盯着他，如果他的心脏没有停止跳动，自己无法安心！ 而阿玛瑞恩觉得，系统恐怕没有骗自己。 自己的运气在……理论上100%致死的atpx4869上,大概无法起作用了。 他感觉到了浑身剧痛，本应该靠大量呼吸来缓解,但是他也在一点点窒息。 琴酒看见阿玛瑞恩已经意识涣散了，但眼神居然再一次落在自己脸上。 他的嘴唇好像在动,似乎说了些什么。 但是他气息微弱，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只剩下嘴角隐约的笑。 ‘琴酒’ 他嘴唇微动。 接下来的话，阿玛瑞恩没能说完。 【远烨君,晚安。】 功德圆满系统轻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成了他最后的记忆片段。 第257章 【我们明天见。】 琴酒看到了。 那双原本明亮的银色、透明的眼睛，灰败了下去。 变成了没有一丝光照进去的深渊。 他瞳孔放大,身上的挣扎和颤抖逐渐停止，最后……反抗的手也无力垂了下去。 咚一声落在地上的时候，琴酒仿佛终于在耳中听到丧钟哀鸣。 死了？ 琴酒松了松手，但又更用力地掐住。 不，很可能是假象，万一是aptx4869造成假死呢？ 自己都能靠药物做到，为什么阿玛瑞恩不行？ 不知道他疑神疑鬼了多久，阿玛瑞恩都再也没有出现呼吸。 也没有挣扎，甚至……他灰败的眼睛没有完全阖上，也没有眨眼。 琴酒终于松开手，大梦初醒般看向这具尸体。 自己……终于把阿玛瑞恩杀了？ 死亡降临在这个幸运的人头上，死寂在悄无声息蔓延。 无声的怀疑也在琴酒心头蔓延。 真的死了吗，他不会突然像僵尸一样蹦起来吗？ 或者变成活死人，变成另一个物种？他真的已经投入死神拥抱了吗？ 不，不，一切都有可能。 琴酒捡起掉落在一旁，之前从阿玛瑞恩手上夺下来的尖刀。 捅进了那个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没有任何阻碍，阿玛瑞恩毫无反抗地接受了这一刀。 琴酒眼中露出了一点点疯狂。 他抽出刀，又猛地捅了下去，几乎要将心脏挖出来。 然后他将刀扔在一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居高临下看着阿玛瑞恩的尸体。 ‘我在地狱里等你’ 他想起刚刚阿玛瑞恩做出的唇语。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山间的气息变得微冷。 久到琴酒都觉得身体僵硬了，阿玛瑞恩也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重新睁开眼。 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然后朝着阿玛瑞恩已经失去生机的脸，举起枪。 “安息吧，阿玛瑞恩……”他说，“不，远烨凛。” 仿佛在回应那句诅咒。 然后他朝着阿玛瑞恩开了一枪，看着他额头上出现一个正中眉心的血洞。 终于死了。 琴酒从喉间溢出笑声。 笑声逐渐控制不住，就像大仇得报一般疯狂。 然后他捂住嘴，突然咳出一口血。 “大……大哥？”伏特加终于赶上了自己大哥的步伐，“已经把无关人员拦到其他地方去了，不会有人找到这……里。” 他一过来就目睹这一幕，惊恐地看着琴酒。 大哥怎么了，他的样子好可怕！ 大哥已经把阿玛瑞恩杀了吗？……等等，地上那个一动不动像尸体一样的人，就是阿玛瑞恩吗？ 笑声已经戛然而止，琴酒松开手，惊疑不定地看着被自己咳出来的血。 普通的毒根本对自己没有用，他早就经过耐药性训练，就算是神经毒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发作，至少可以撑到自己回基地注射解药。 他嘴角还在不断流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根本止不住。 仿佛是从破碎的脏器中流出。 “大哥……？大哥！！” 伏特加惊恐地大喊一声，眼睁睁看着无敌的琴酒突然倒了下去。 毅力和意志力还能让他勉强撑在地上，抬起血淋淋的一张脸，对伏特加怒道：“滚！” “但、但是……”伏特加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一步，实际上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 大哥为了杀死阿玛瑞恩，居然受了这么惨重的伤吗！ 自己应该把大哥赶紧送医院去啊！但是大哥让自己滚…… 琴酒撑在地上的手抠进泥土，余光瞥了一眼旁边阿玛瑞恩的尸体，他的眼睛灰败，绝无一丝生机。 ‘我在地狱里等你’ 是这个意思吗？ 琴酒露出一个狞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即使身上每一处骨骼都仿佛在撕裂肌肉。 真是死了都让人不得安宁。 伏特加颤巍巍看着琴酒走向阿玛瑞恩的尸体，抓住他的头发。 然后拖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我这就去开车！”伏特加立刻反应过来，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一样，转头就跑。 幸好自己没有停多远。 而且……自己猜大哥的目的地肯定不是医院，而是……组织基地。 天色渐暗，寒风凛冽。 波本和一些组织成员都在基地内修整。 他们已经完全失去阿玛瑞恩的踪迹，就连库拉索都皱眉，分析不出下一步行动。 如果阿玛瑞恩真的像水融入大海，完全失去踪迹，那朗姆大人一定很愤怒……库拉索目光沉沉。 “我们的人都被伏特加拦住了。”波本在一旁冷嘲热讽，“他和琴酒在干什么？不会有鬼吧？” 他握紧藏在口袋里的手机，表情毫无异常：“这两人一个从开始就失踪，一个误导我们的大部队，难道他们打算把朗姆大人的猎物放……” 基地的大门，突然被伏特加用力踢开，他本人气喘吁吁走了进来。 并且忙不迭让到一旁，给身后的人让路。 波本同时抬头，下意识看向门口出现的人。 “……走。” 最近关中天色阴沉，乌云沉沉地笼罩在上空，此刻更是刮起大风，伴随着低沉的雷声。 波本就是在此刻，看见了有些狼狈的琴酒，和他拖在身后的……人。 怎么会这么眼熟。 波本瞳孔剧缩。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是不是脸色突然苍白，只知道自己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抽动。 幸好自己所在的位置光线不太明亮，很好地掩饰住了失态。 那个人……是谁？ 还活着吗？ 琴酒的出现成功让说闲话的所有人噤声，仿佛兔子见了狼一样，一个个僵在原地。 琴酒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然后拖着人走了进来。 他每前进一步，就有一个组织成员后缩一步，仿佛被他的杀气震慑。 而尸体的模样也终于暴露出来。 曾经让不少组织成员都敢怒不敢言的阿玛瑞恩，此刻正静静地阖着眼，没有生机。 琴酒将他直接扔下，冷眼看着他像断线木偶一样，躺在地上。 他眉心中间的枪洞露出来，黑色的血已经凝固，停止往外流动。 脖子上只有青紫的指痕。 身上外伤密密麻麻，但最致命最显眼的，还是他心脏处仿佛被刀捅出的血。 “老鼠的下场。”琴酒的眼神环视一圈，其中的恶意让接触到他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 “没有例外。” 降谷零直直地盯着那个人。 熟悉的脸，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完全陌生的……死亡姿态。 怎么可能，不是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庆幸他可能逃脱了吗？ 他怎么可能死？自己自从认识他以来，就没有他躲不过的危险！ 自己是不是疯了，正在做梦？ 他僵硬地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眼周围。 不是自己的幻觉，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一幕。 ——阿玛瑞恩死了。 远烨凛……死了？ “走了。”琴酒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震慑组织成员。 “是！”伏特加不用犹豫就知道大哥在叫自己。 他很担心大哥下一秒就会倒下，但是大哥……一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琴酒绝不会让自己处于弱势，他的存在就是组织最大的震慑。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头离开。 伏特加连忙跟了上去。 不知道死寂了多久，周围的人才恢复动静。 “他……他真的是阿玛瑞恩吗？”有人质疑，“不会突然跳起来开枪吧？” 有的人就算死了，阴影也还笼罩着他们。 有人推开他走了过去。 是波本。他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吞下去。 朗姆的人，还是别惹算了。 何况有人乐意去看尸体，自己高兴还来不及。 降谷零走到远烨凛身边。 他的表情看不出异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手脚僵硬。 他蹲下，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颤抖太明显，探向远烨凛的侧颈。 一片冰凉。 没有伪装。 “放心吧，是阿玛瑞恩没错。”降谷零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陌生的冷静，“不会再跳起来开枪了。” 凭什么，你在骗了所有人之后，就这么死了？ “找后勤的人来收尸吧。”他站了起来，对另一侧走过来的库拉索说，“任务结束了。” 藏在身后的手指甲已经狠狠掐进肉里，满手鲜血。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吗？ 第258章 “波本。”库拉索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笑起来比平常更恶心了。” “有吗？”波本漫不经心开口，“可能是觉得无聊吧。” 我不会原谅你。 远烨凛，我绝不会原谅你。 第229章 这次,是黑田兵卫主动联系到了降谷零。 “……我听说，阿玛瑞恩死了？”黑田兵卫的声音中充满不可置信，“是不是……和他从警视厅脱身那一次一样,伪造的假死？” 这是他听说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的反应。 不怪他这么敏感，几年前,远烨凛以黑手的身份从警视厅脱身,当时他们所有人真的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除了少数一两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不再提起这个名字，直到他的存在淡化。 他们甚至连远烨凛的死亡讣告都发了,没有想过他还会重新回来。 而事实上,远烨凛在组织内死灰复燃，着实让黑田兵卫吓了好一大跳。 有一就有二,既然上次他能这么逼真完成一次死亡，那这次，说不定他也是在利用同样的手段。 目的是……骗过组织。 “他是不是在组织内干了什么，导致他对组织失望,准备跳槽？”黑田兵卫诡异地冒出这一个想法，而且他觉得很有可能。 就阿玛瑞恩那种精神状态吓,他又拥有很可怕的能力，但被组织boss死死控制着,换成自己……估计也想找下一家。 然而他的询问却遭到降谷零的否定。 “不是假死。”降谷零声音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我检查了他的尸体。” 他的尸体。 黑田兵卫听到这四个字，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突然骤停。 尸体……？ 不应该啊,阿玛瑞恩运气好到可以完全不躲避子弹，都不担心自己会死。 几十个小时前，降谷零还向自己申请支援,说有个把阿玛瑞恩带回公安的好机会，请求风见裕也和谷口一辉参与行动。 并且说阿玛瑞恩正在被追杀，如果支援晚了，他很可能就会逃走，再也无法抓到了。 所以黑田兵卫潜意识以为，阿玛瑞恩的情况非常好，甚至即将逃脱。 结果现在，突然听见这个自己完全没有想过的消息，黑田兵卫第一反应才是不信。 “……你确定，他已经停止呼吸，没有‘复活’的可能吗？” 虽然这种不专业的问题，不应该从自己这个理事官嘴里出现，但涉及到阿玛瑞恩，两人又都觉得很正常。 降谷零狠狠闭了闭眼睛。 雨水滴滴答答冲刷着玻璃窗，房间外的天色极为阴沉。 他开始回忆起……当时阿玛瑞恩的样子。 “……心脏的位置被捅了好几刀。”降谷零平铺直述，平静地仿佛不是在使用自己的声音，“脖子几乎被掐断，额头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血洞，身体上血迹较多。” “不确定他致死原因，但考虑到他杀人能力强大，他不可能在还有行动能力的时候，任由自己受到致命伤。” “所以初步判断，他是死亡后，其他人为了确保他已经死透了……又对他反复施加多次致命伤。” 死的不能再死了。 黑田兵卫也陷入沉默，他相信，降谷君不会认不出自己曾经的朋友。 何况降谷零和贝尔摩德相熟，知道怎么判断伪装。 所以出现在降谷零面前的尸体，一定是远烨凛。 而既然组织成员都为了保证他死亡，做了那么多步骤，基本上断绝了他用一些组织中药物伪装死亡的可能。 为什么？阿玛瑞恩……远烨凛不是宁愿从警视厅叛逃、杀了自己的朋友，都要在组织中站稳脚跟吗？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仿佛知道黑田兵卫的想法，降谷零又缓缓开口。 “他刺杀了boss。” 黑田兵卫：“……什么？怎么可能？” 波本不是都能收到boss邮件吗？甚至还是他宣布阿玛瑞恩是叛徒。 “我一开始也很难相信。”降谷零说，“所以boss并没有死，阿玛瑞恩杀了一个替身。” 其实这种消息不可能在组织内大范围宣传。 但是这就不得不提，他有一个消息灵通，又心怀鬼胎的上司。 所以降谷零能以某种方式，得到暗示。 当时朗姆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庆幸。 庆幸……阿玛瑞恩居然抢先一步动手，误打误撞把boss的替身这个消息逼出来。 如果不是阿玛瑞恩，朗姆恐怕根本无法发现，boss还防了他们这一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降谷零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沙哑，“boss相当信任他，甚至超过了朗姆。” “在这种时候，他选择了刺杀boss。” 难道要告诉他，远烨凛杀了这么多人，犯了这么多罪后，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boss再把他杀了？ 是不是太荒谬了。 他想说，自己是一个成功的卧底吗？ 有哪个成功的卧底会牺牲那么多人，最后连自己都牺牲了？ 如果他的目的和自己、公安一样，为什么不说？ 甚至他明明有很多机会解释。 “您找上远烨凛，让他成为双面卧底的时候，他明明可以将一切告诉你，那个时候他……”降谷零突然想到什么，戛然而止。 黑田兵卫沉默之后，接上他的话：“那个时候，组织的卧底波尔多酒在警视厅高层。” 甚至在自己身边，还从自己身上获得了很多情报。 是这个原因吗？ 他根本不是在为他的养父掩护，而是在保护他们……和他自己？ “好、好……就算这件事他有原因。”降谷零深吸一口气，“那其他人呢？” 难道亲手杀了hiro也是迫不得已吗？ 就像黑麦说的，hiro明明已经打算自杀了，他就非要亲自动手吗？ 还有他在组织内定期清洗卧底，暗杀各国上下层人物，这些难道也是被逼无奈吗？ “对不起，我失态了。”降谷零又突然平静下来，“不管如何，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这些问题就没有探讨的意义。” 黑田兵卫没有说话。 “降谷君。”他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口，“你还好吗？” “我很好。”降谷零平静道，“只是有点恼火而已，但没关系。” 人死又不能复活，不是吗？ 难道自己说这么多，他又能听到吗？ 所以——只是恼火而已。 降谷零从贝尔摩德嘴里得知，琴酒那天，其实受了重伤。 只看他的样子，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进了实验室治疗——他有75处不知来源的诡异内出血，还中了毒，换个普通人早就死了，但他还吊着一口气。 当然，组织的医疗水平也不可小觑，硬生生让他恢复过来。 甚至在其他人察觉到不对劲之前，他就重新出现了。 一些人原本打算趁着topkiller消失，暗戳戳准备搞事，发现这个杀神又出现后只能偃旗息鼓。 仿佛组织因为阿玛瑞恩而造成的元气大伤，在短短几天内就恢复了。 波本冷眼看着组织内的一举一动。 而乌丸莲耶也缓过神来，开始怀疑阿玛瑞恩会不会借尸还魂——所以强行把琴酒薅起来，让他找到阿玛瑞恩的尸体，自己要看到阿玛瑞恩连尸体都化成灰才能安心！ 自从开始研究运气这种东西，他更加疑神疑鬼，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琴酒真的去找到了后勤人员抛尸的地方。 一把火，将阿玛瑞恩已经冰冷的尸体点燃。 ——这个插曲，波本也是之后才知道，所以当他准备偷偷把后勤处理的尸体带走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此时波本正像平常一样，出现在任务地点，等着行动开始。 最快忘记阿玛瑞恩带来阴影的办法，就是尽快投入任务，这是现在组织的想法。 但是很显然，这种方法效果不佳。 比如琴酒好像有点神经过敏。 基安蒂只是蹲在地上扭头瞥了他一眼，琴酒的枪口就直接比到她头上去了。 “我靠琴酒你有毛病吧！”基安蒂吓死了，破口大骂，“你干什么！我没做什么吧！” “闭嘴。”琴酒冷眼看着她，“要蹲去其他地方蹲。” 基安蒂骂骂咧咧走开了，她觉得琴酒自从和阿玛瑞恩打了一架后，整个人都有点狂躁。 波本觉得有点无聊，他想走了。 这个任务也不是必须参与，反正他的作用只是把情报提供到位就行。 只是离开后呢，自己能去哪打发时间？ 波本在漫无目的的时候，一抬头，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远烨凛曾经的安全屋附近。 也是自己和hiro曾经拜访过的那一间，后来已经废弃很久了，他们谁也没有再回来过。 第259章 这个时候，降谷零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 他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他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强迫自己不在意。 但其实……自己在组织内唯二的两个朋友，都死了，自己怎么可能冷静？ 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 降谷零交叠握住自己的双臂，让自己停止颤抖。 他们就这么带着无数谜团走了，那我的答案又在哪里？ 就在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去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以为是组织的联络，深吸好几口气，让情绪重新压下去，平静、毫无异样地接通电话：“哪位？没什么急事不要找我。” “……”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波本皱了皱眉：“怎么，听不到我说话吗？那我挂了。” 大概是任务出问题了吧，又要情报人员跟踪进度，结果一不小心发现自己不在。 但是什么都不说，自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反正看起来不是代号成员亲自联系自己，那就是不着急。 然后他听见，对面突然传来敲击声。 一下、两下、三下。 第一次敲击的时候，波本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次敲击的时候，他忽然大脑一片空白。 手机从耳边滑落，咚一声摔在地上。 第230章 松田阵平正从警视厅走出来。酝酿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降下,他在门口和同事告别之后，就撑起一把雨伞。 伊达航今天又要值班，但是自己没有排班,所以他没打算在门口等人,先回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走到一半,冷不丁突然看见拐角处站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 遮遮掩掩,行踪诡异，重要的是松田阵平看到他露出一缕金发。 金发混蛋、大雨天、鬼鬼祟祟,要素直接拉满,松田阵平吓得差点转头就跑。 但是他硬生生止住脚步，没让他们的友谊直接破裂——也因为金发混蛋根本没有打伞,踩着雨朝他走来。 他注意到降谷零状态很不对劲，否则他不会贸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喂金发混蛋，你在这……”松田阵平打着伞上前一步，还没说完,就看见降谷零加快脚步，沉沉地冲到自己面前。 他用力按住松田阵平的肩膀,露出一双瞳孔剧缩，慌乱无措的眼睛。 “你怎么了？！”松田阵平心脏一跳,降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居然严重到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难道是景光也…… 降谷零出声,打断他的思路：“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 松田阵平陷入沉思：“……什么叫不符合常理？” 这个范围太广了，比如说他今天就觉得经常吃的那一家拉面店里的拉面很反人类的辣。 “就是……”降谷零第一次有种难以组织语言的感觉,“已经发生的事……其实没有发生。” 松田阵平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我还是没听懂。” “金发混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见降谷零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味盯着自己,仿佛想从自己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开始考虑要不要两人转移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说话。 然后他听见降谷零说了一句话。 “比如……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松田阵平一下子严肃下来。 “我捋一下，你先别着急。”松田阵平冷静道，“你会这么焦急来找我，说明是我们两个都认识的人出事了。” 以自己和降谷零特殊的工作性质，排查范围可以很快缩小到两个人。 “……景老爷死了，是吗？”借着雨声遮掩，松田阵平得以含糊不清吐出这个音节，“但他其实没死。” 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推理对不对，但是看降谷零的表情，总感觉会比自己推理的更复杂。 降谷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出一句让松田阵平一下子呼吸暂停的话： “你有没有碰到过很眼熟的人，然后发现……他其实应该是黑手在好几年前杀死的人，但悄无声息活到了今天。” 松田阵平听见自己牙关上下碰撞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问？你在指hagi吗？”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从黑田长官那儿听说，研二可能还活着。 那个时候他欣喜若狂，但是他不敢继续想，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认真起来，还没确定的事就会变成泡影。 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被黑手杀死的其他人可能活着。 还有一个原因是，萩原研二只是疑似被黑手杀死，有可能真的和远烨凛无关。 降谷零闭了闭眼睛，他怎么差点忘了，研二和景光情况不一样。 自己是亲眼见到了景光的尸体。 “所以我没猜错……？”松田阵平看到了他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景老爷差点出事了，但你最近发现他可能还活着？” “……对。”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两位好友。 降谷零艰难道：“我看见，远烨凛在我面前杀了hiro。” 松田阵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然后最近，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降谷零张了张嘴，“没有人说话，但使用了我和hiro之前交流情报时经常使用的暗号。” “没有其他人会用这个暗号，远烨凛也不会。”他声音沉沉，“但是没有人说话。” 他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电话对面的人，甚至敲了好几遍暗号。 降谷零原本应该质问对面究竟是谁，有何居心，以此来判断是不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但是随着越来越熟悉的感觉出现，降谷零的第一反应是……突然逃避般挂断电话。 他不知道该找谁确认这种事，唯一敢求助的人，只有同样知根知底的同期。 自己是不是在做梦？hiro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那为什么不说话，也不告诉自己？ 自己想知道，松田会不会也遇到过这种事，但是他忘了研二和hiro情况不一样。 松田阵平发现他好像有一点点魔怔的趋势，立刻打断他：“有没有可能，景老爷和hagi其实一模一样，你其实并没有看见他真正死了？” “远烨呢？他还在日本活动吧？”松田阵平沉沉道，“你把他叫出来，当面问清楚，如果他否认，我们就把证据甩他脸上。” 松田阵平在很认真做出这个提议。 其实自己也早就想再抓着他质问一次了，但是身份原因，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金发混蛋不一样，他肯定有很多机会和远烨凛继续接触。 但是降谷零抖了一下嘴唇，所有话堵在胸口，无声以对。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会失魂落魄地来找松田阵平确认。 因为远烨凛也死了。 自己该怎么告诉他，省去那一段复杂的经历，最后的结果是—— hiro很可能还活着，但是远烨凛因为刚刺杀组织首领……被杀了。 松田阵平又何其敏锐，他一看到降谷零这种表情，就知道有更坏的事发生。 “远烨他不在日本活动了……？”他沉沉地问。 “……” 降谷零没有回答。 松田阵平感觉嗓子发干。 “远烨他……不在了？” 从降谷零突然变化的眼神中，松田阵平知道了一切。 “你确认过，景老爷已经死亡了对吧？”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思路清晰一点，“既然已经被你确认过尸体……他都很可能还活着，说不定是一种假死手段。” “远烨他都能做到隔空杀人了，就和意念操控别人一模一样！那他为什么不能做到改变你们的认知，让你们以为景老爷死了。” “所以，他也能做到让自己……” “之前一直隐瞒那么好，为什么现在，hiro才突然和我联系？”降谷零打断他，“难道他的能力在逐渐失效吗？” “没有契机，为什么让一个已经被转移、本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的卧底，又突然有了和我们联系的手段？” 其实降谷零隐隐有种预感，那就是景光，而且他很着急想暗示自己他还活着。 只不过之前他连给自己留下暗号都做不到，最近才一点点、可以不暴露声音地联系自己。 那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转变？远烨凛和hiro如果一开始就铁了心要隐瞒自己，绝不会现在半途而废。 除非这个契机已经被动出现了。 因为真正的死亡已经降临在某个人头上，所以虚假的死亡正在……分崩离析。 松田阵平离开后，恍惚地回到警视厅。 是的，他没有回家，而是原路返回。 警视厅灯火通明，伊达航还在加班，他看到松田阵平后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回来了？” 第260章 松田阵平陷入和降谷零一样的状态，浑身发冷地看着班长。 “我回来查一点东西。” 他说。 比如……曾经被黑手杀死过的那些人的死亡记录。 所以伊达航回来之后，发现松田阵平居然还没走，准备过来帮忙。 却刚好看到了他在查什么。 时隔多年，又看到这些资料被他翻出来，伊达航说不震惊是假的。 但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来，帮着他翻动那些资料。 然后松田阵平突然站起来， “我要去查一下近几年交通警察的工作调动。”松田阵平冷静道。 “好，松田，我知道你可能在焦虑些什么。”伊达航也跟着站起来，“如果你现在很着急，但也冷静下来，等我一下。” 他严肃道：“我跟你一起去。而且查看调动记录需要打申请，我现在就去说一声。” 以及自己如果今晚不回去的话，必须要让娜塔莉知道，以免她担心。 他不知道松田突然想找几年前的记录干什么，但是他从下班到折返也就短短几个小时，就情绪大变，肯定是路上发生了什么。 所以自己和松田一起，也能问清楚。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僵硬地看着伊达航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不到三分钟，他就回来了。 “幸好负责保管记录的同事没下班。”伊达航松了口气，对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你想查看哪一年的记录？”和他一起往外走的时候，伊达航尝试询问，“或者说，你想找哪位警察的名字？”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在伊达航严肃的目光中，说了一个名字： “萩原千速。” 第231章 一定会找到的。 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很笃定这一点,即使他才刚从降谷零那儿听说他的猜测。 如果根据降谷零说的，掩盖某些死亡的特殊能力正在逐渐消失，那么……万一呢？ 万一萩原一家被灭口其实是假象,他们也像诸伏景光一样,被隔绝在某种状态里，无法让其他人察觉,其实他们还好好活在日本某个角落里。 而且,完全没有引起任何大范围注意。 松田阵平想到最合理的一个可能性就是工作调动。 所以他才会想到查看交通警察的调动记录，因为虽然萩原夫妇已经退休,但是萩原千速“生前”一直在神奈川警察署任职。 会不会……其实她早就有调动记录,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注意？ 他和伊达航两人在厚厚的文档库中翻找。 两年前的所有调动记录都只剩下纸档文件，其余都已经已经删除,没有备份。 而且神奈川县的警察调职记录，不一定会上报到东京进行存档。 两人为了避免错过，将每一张纸仔仔细细翻阅，花了好几个小时。 但是一直到半夜,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所有资料已经翻完，没有看到萩原千速的调动记录。 松田阵平有点失望,但是他又很快振作起来。东京警视厅虽然没有，但他还可以去神奈川县的警察署查一下记录,还不能下结论。 “等……等一下，松田！”伊达航突然叫了起来,“你看这个！青森县的调动记录！” 他将手电筒的光对准了某一页，某一行字。 松田阵平心跳突然加快,他立刻靠过来，死死盯住那一张记录表。 萩原千速的名字赫然在列。 调动时间……正好是三年前。 “当然，不排除重名的可能。”伊达航适时冷静下来,“毕竟青森县距离东京也就比北海道稍微近一点，很少会让警察调动到那么远的地方。” 虽然现在他们希望这种不合理的事情发生。 “……我可以亲自去一趟青森县。”松田阵平说。 伊达航知道阻止不了他，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我帮你请假，再帮你代班。” “班长，谢谢你，我回来一定请你吃饭。”松田阵平紧绷的肩膀缓缓放下来。 “跟我客气什么？”伊达航爽道：“我帮你们做这种事还少吗？你要真想感谢我……记得找到答案后，回来一定告诉我。” 他很认真。 “那么现在，我能知道你下班后发生了什么，导致你突然折返吗？” 伊达航见松田阵平放松下来，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曾想，这个问题反而让松田阵平重新紧绷起来。 “班长。”松田阵平动了动嘴。 “我碰到了z……金发混蛋。” “是他告诉我，很多被杀的人，很可能还活着这个消息，包括萩原家。” 伊达航心脏跟着剧烈跳动起来：“也就是说远烨他其实……”根本没有作恶多端？ “但是远烨他死了。”松田阵平的话让他戛然而止，“因为他死了，所以这些掩饰开始失效了。” 之后几天，松田阵平前往青森县，伊达航留在东京。 伊达航留在东京这几天，他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们其实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确定，萩原还活着，并且在为公安办事。 只是黑田长官一直对他的行踪模棱两可。 伊达航理解，他猜测萩原应该也在隐藏身份，但是就连降谷和诸伏两人，潜伏在跨国犯罪组织里，都有机会和他们见面，萩原的保密程度会像他们一样高吗？ 他们前几年还经常去参拜萩原的墓碑来着。 萩原知道这件事后……不说尴尬吧，他肯定会给松田一点提示，以免他为了找炸弹犯报仇差点把命搭上。 但他没有。 所以抽丝剥茧来看，他其实也很像被某种状态困住了，和诸伏还有萩原家的情况一样。 伊达航觉得，既然他们在逐渐察觉到这个问题，那是不是可以主动出击？ 既然萩原没办法和他们沟通，那么自己找过去就是了。 ——这个想法不太好实现。 怎么获取萩原研二的行踪是一个问题，公安守口如瓶，伊达航没有立场让他们告诉自己。 所以他最近几天愁眉苦脸，思考有没有用暗号的方法，和萩原研二联系上。 还有远烨凛死亡这件事。 伊达航想起那天松田的话，就开始恍惚。 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信，不可能。 死亡这个字眼，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出现在远烨凛身上。 随后他就意识到，远烨一直以来都是靠运气从危险中逃脱，而运气不可能永远生效。 那一瞬间，伊达航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原本以为，以后要么远烨凛被他们抓捕归案，要么形同陌路，以后再也没有见他的机会。 却不曾想，最先传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伊达航在想，作为被远烨凛“藏”起来的人之一，萩原会知道这件事吗？ 他能不能解释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达航不知道，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萩原研二的踪迹。 直到松田离开几天后，突然联系自己。 铃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伊达航赶紧接通。 松田阵平第一句话就是：“他们没死！” “我真的……看到了千速姐。” 居然依旧在好好当交通警察，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们一家之前发生了什么。 甚至对萩原千速来说，她记得几年前，自己只是和远烨凛单独见过一面，然后就收到了调职通知，于是干脆全家一起搬迁到青森县。 伊达航也突然感觉脑子中，有什么限制在无形中解开了。 “松田，你刚刚有没有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伊达航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就好像……有些事我可以知道了。” “我明白。”松田阵平声音艰难，“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第二件事。” “在给你打电话几分钟之前。” “我和hagi，联系上了。” 远烨凛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 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了，他回到了最好的状态——他醒来后立刻审视了一遍自己状态后，就有了初步感受。 然后，他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 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他自己躺在一片漆黑中，不过很神奇的是，自己居然能清晰看见自己的身体。 难道自己在发光吗？远烨凛大为困惑。 哦，对，自己的因公牺牲成就呢！ 不是说自己拿到成就后，就能无痛复活，回到自己的豪门家族享受荣华富贵吗！ 怎么自己像真死了啊！ 【远烨君。】 一个柔和的光团在他前方亮起，是系统熟悉的电子音。 【你好，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远烨凛沉默了一下，“或者说，没有任何感觉。” 第261章 他掐自己都感觉不到疼痛，所以他才怀疑自己真死了。 功德圆满系统也沉默了一下。 【很正常，因为这里是我的数字空间。】 它的本体其实一直都呆在数字空间里，蔓延出去的数据枝条通过信息洪流找到了远烨凛，一直附身在他身上的媒介中。 “怎么把我带这里来了？”远烨凛感觉奇怪，“我以为你会直接把我送回去。” 【因为我必须见你一面。】光团发出比方才更加明亮的光，【我必须向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绑定你，以及解释一下你的身世。】 “不，不用解释。”远烨凛催促它，“你的理由我不太关心，至于我的身世——只要我现在复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我懂的，其实我的豪门家族不在什么平行世界里，我就是本世界的人。”远烨凛一副我早就知道了你无需多言的样子，“我现在很着急回去！” 自己的目的是！复活！去找自己的朋友们！ 告诉他们真相，解开误会，当然也会小小地道个歉，安抚一下暴跳如雷的朋友们，和他们重归于好。 虽然复活这种事很难理解……但是自己都复活了，他们总不能又把自己按进地里吧（自信 还有！自己知道组织boss的身份！自己还没来得及把乌丸莲耶这个名字告诉公安。 琴酒也不知道死没死；还有朗姆那段时间太低调了，自己居然忘记带走这个老东西！ 都是自己急于回去弥补的失误啊。 功德圆满系统感到一阵一阵窒息。 【你……是不是还没恢复记忆？】 “你是指，我真实命运中的记忆吗？”远烨凛沉思了一下，“没有，什么也没想起来。” 自己也不太关心。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完后千万别激动。】功德圆满系统沉重道。 “你说吧，我听着呢。”远烨凛催促它别浪费时间。 【就是乌丸莲耶……你其实应该叫他乌丸叔叔。】 “嗯嗯对的对的我懂……等下？？？？？？？这对吗？？？？” 远烨凛惊悚地出声。 “谁是我叔叔？我叫谁叔叔？？” “这是哪个豪门？？” 自己没听错吧！？ 系统你不要玩我！！ 【……你没听错。】功德圆满系统声音听起来有点心虚，【所以我让你听我解释。】 【我其实来自另一个维度，需要选择一个人，来帮那个维度的人实现一个完美的故事结局。】 【我选中了当时还在乌丸家族中的你。】 第232章 “……没有别的可能了吗？”远烨凛声音颤抖吗,“比如说，我其实来自组织的合作家族，只是因为意外和乌丸家族产生联系。” 系统：【没有呢。】 远烨凛继续挣扎：“乌丸莲耶活了那么久,一百五十多岁了,我怎么可能有一个这么老的叔叔对吧？哈哈……” 系统：【有的，远烨君,有的。】 远烨凛逐渐陷入绝望：“我想继续当我的孤儿……” 系统：【没这回事,你不仅有叔叔，还有父母,都是乌丸家族的人。】 …… 十几分钟后,系统视线下移，看着倒在地上的远烨凛。 【……远烨君,你还好吗？】 远烨凛趴在地上，一副虽然没有死，但也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后脑勺小幅度摇晃,告诉系统自己还行。 【…………真的还行吗？】 他已经倒在地上十几分钟了！ 他真的还能喘上气吗！ “我全都想起来了……”他声音闷闷道。 【想起来就好。】不过，系统反倒松了口气,【原本你的两段记忆很难共存，不过这是我的数字空间,你可以完整想起一切。】 远烨凛：“……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悲痛欲绝。 “犯罪家族的少爷竟是我自己。”他勉强支撑着爬起来,阴暗爬行，“啊啊啊研二松田景光零班长你们在哪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 在系统提醒下,他一下子就想起来。 虽然没有被记忆冲垮，但他被真相冲垮了。 怎么会这样，自己居然真的应该叫乌丸莲耶叔叔！ 他居然把自己叔叔脖子拧断了,还怪不礼貌的。 ——虽然是个假叔叔，乌丸莲耶用了替身。 远烨凛想起来，自己虽然在辈分上叫他叔叔，但实际上，以他们的年龄差，其实叫爷爷都行。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乌丸家族早期人员组成非常复杂，还有近亲结婚，算下来自己和乌丸莲耶之间辈分居然相差不大。 后期家族凋敝，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还能继续安稳待在这个家族里，自己父亲和母亲算是其中之一。 远烨凛依稀还记得，自己父亲打理过乌丸家族的事务，不过后来他也抽手了。 自己的父亲摆了，那么这口锅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再加上，远烨凛……或者说乌丸凛，作为家族内为数不多的小辈，被乌丸莲耶这个实际掌权人看到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他寄予厚望。 不仅想亲自培养他，还给了他一部分研究所的权限，让他参与组织的研究。 当然，乌丸凛也不是很听话，没干几天就跑了。 【我就是这个时候，才彻底选中你。】系统幽幽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就观察了你很久了，知道你很讨厌这个家族，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背叛它。】 如果不是自己的计算显示，乌丸凛就是最合适的人，它也不会跑到乌丸家族来选人。 “就因为我不想干活，从家族里跑了，所以你觉得我不会背叛它吗？”远烨凛陷入沉思，“是不是太草率了？” 【还有，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被扔到国外自生自灭。】系统笃定道：【一般这种爹不疼妈不爱的背景，再加上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都会过的很惨！】 【如果你生活很好，你不可能讨厌这个家族，所以我在挑选时就对你很放心……】 “等一下。”远烨凛打断他，“谁跟你说我过得不好？” 【……？】 远烨凛皱着眉，缓缓开口：“……如果我没记错，我好像什么也不缺。” 父爱母爱这种东西，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缺少。 而且自己很讨厌乌丸家族的乌烟瘴气，所以并没有对它有什么期待，当然也就没有对比。 所以他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除了总是看乌丸家族作奸犯科有点闹心。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远烨凛缓缓开口。 系统都愣了。 【你被扔到国外自生自灭，难道不应该过得很惨，穷困潦倒吗？】 【后来你才靠自己的努力回到组织。】 所以那段经历不应该是不可磨灭的伤痛吗？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我跟你说的应该是，我不愿意花组织和父母的钱吧？” 【有什么区别？】系统惊疑不定。 远烨凛的沉默让系统有了不好的预感。 最后远烨凛开口：“我是不愿意花组织和父母的钱……但组织不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也不是组织。” 所以。 没把他们的卡刷爆已经是自己手下留情了。 功德圆满系统：【…………】 这对吗？ 它发出尖锐爆鸣：【你就这样说服了自己使用他们的钱吗？】 好灵活的底线。 以及为什么组织不把他的卡停掉啊！远烨凛这是完全没有被经济压迫过吗？ 连经济都不压迫，他还能遇到什么困难！ “嗯哼，当然。”远烨凛仿佛能猜到系统在想什么，“我过得还不错，而且很有钱。” “但是讨厌一群人，并不需要我自己过得很惨。”远烨凛顿了顿，“即使我在失去记忆的时候，也很清楚我来自某个豪门世家，但是还是更喜欢作为警察的人生。” 当时系统找上自己，并不存在欺骗，也是他自己点头。 所以……其实自己和系统的运气都很好。 他们的眼光也都没错。 系统失魂落魄地点头。 虽然公式套错了，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就这样吧。 “话说回来，我第二次从家族里跑掉之后，你就绑定了我。”远烨凛爬起来，坐在地上继续回忆，“然后我被你带走，重生成为孤儿，开始新人生。” “那我原来的身体呢？” 【被我冻结了。】系统也稍微振作起来，【你可以当做，我在同一条时间轴上埋了两个断点，将你原来的身体和时间线都冻结在那一刻。】 【你作为孤儿的身体死亡的那一刻，是第二个断点。】 【接下来，我会将两个断点拼接起来，形成一条完整的时间线……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还要去借尸还魂。】 第262章 远烨凛冒冷汗，自己还真的这么想过。 但是很可恶，自己的身体被烧成炭了，想借尸还魂也做不到。 “还有一个问题。”远烨凛沉默了一下，“现在我死了，你的现实补丁也在逐渐失去作用。” “那么多被我塞进监狱的罪犯……不会出乱子吧？” 【不会的，他们不是在监狱里凭空出现。】系统解释，【都按照正规流程记录在档案里了。】 警视厅顶多发现，他们这几年的业绩突然暴涨，但是找不到来源。 在远烨凛亮起来的眼睛中，系统补充道：【但是，我只能做到加强记忆中的关键部分。】 【也就是说，这几年里，逐渐淡忘了黑手和远烨警官的人，会更加淡忘，不会出现大规模普通人突然发现黑手曾经杀死过的人都复活过来。】 远烨凛心下稍安：“……但是？” 【但是，记得远烨凛和黑手的人，会对这些事越记忆深刻。】系统说。 所以……一部分人很快就能发现所有真相了。 数字空间外的时间正在飞速流转。 越来越多的记忆被解封，还有一部分“复活”的好人，正在回到他们的朋友、亲人身边。 世界会回到新的平衡状态。 【组织那边还能瞒一会儿。】系统补充道，【因为你在他们眼中已经被杀了，所以他们暂时意识不到问题。】 以及……被杀死的组织成员实际上都被关在监狱了，根本不可能给组织传消息，警视厅也不会闲得没事统计多出来的罪犯，并把这件事透露给组织。 “也就是说，如果我用我现在的脸回去，组织也不会认出我来？”远烨凛思考了一下。 【他们会觉得不对劲，但是潜意识不会把乌丸凛和远烨凛当成同一个人。】 系统一拍脑袋：【你提醒我了，有一个世界设定可以利用。】 远烨凛看着光团嗖的一下从眼前消失：“？” 片刻后，系统又回来了：【好了。】 远烨凛大大的困惑：系统干了什么？ 用同一张脸的人，可以很自然地被当成两个人吗？ “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系统信誓旦旦，【你看我什么时候搞砸过？】 远烨凛勉强相信了它。 “既然没问题，那就送我回去吧。”远烨凛催促它。 【好……再等一下！】系统紧急叫停，【等你离开数字空间之后，你的两段记忆又不能共存了，你还是会失去记忆一段时间。】 自己不能和他一起离开，因为自己要在自己的空间内修复这个bug，需要一段时间。 远烨凛思考了一下，反正自己失去乌丸凛的记忆这么久，也还是好好走到今天。 所以就算他没有这段记忆，再从乌丸家族中复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可以的！”远烨凛自信道，“小问题，根本算不上困难。” 凭借自己当警察和卧底的记忆，也能好好伪装成犯罪家族的少主！ 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就很清晰了，一复活就立刻从内部瓦解组织，绝不会让这个组织再存在超过三个月！ 系统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那好，我现在就送你离开。】 把远烨凛从数字空间中送走后，功德圆满系统陷入沉思。 虽然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复查了一下后台数据，没有哪里出错。 应该……会和他们设想一样吧？ 第233章 在远烨凛停留在数字空间中这段时间,外界发生了很多事。 同一年。 脱离组织后，独自伪装中的诸伏景光，不仅和公安部重新连上线,也和降谷零重新联络上。 他们选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见了一面,并且周围有公安保护，绝对不会出现泄密的情况。 诸伏景光原本以为,自己及时通风报信,告诉zero自己没有死，可以让他悬着的心放下来。 却没有想到,降谷零看到他还活着后,劫后余生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随即更加苍白。 诸伏景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自己没有预料到或者说……自己之前无法得知的情况。 “zero，其实我没有中弹，出现在你们面前的那一幕只是障眼法。”诸伏景光试探道，“我猜应该是小凛的能力,由他动手的人，可以不用真正死亡,而是被他的能力庇护……只不过代价是我也无法和你们联络上。” “如果他告诉你这件事，他的庇护也会失效,所以其实不怪他……” 在中弹前一秒，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并且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概念，叫他将一切保密。 那个时候诸伏景光就知道了,不管是黑手还是阿玛瑞恩杀死的普通人，都还活着，只是不能活在不知情者的眼中。 现在自己成了其中一员,自然就能知道真相。 甚至……黑手或者阿玛瑞恩杀死的罪犯，都可能还活着，只是这个猜想需要配合警视厅再调查一下。 不过，这一切，在降谷零真正看到诸伏景光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 “hiro……我都明白。” 但他并没有放下心来。 诸伏景光看到降谷零动了动嘴唇，仿佛说了一句话，然后他自己大脑也突然一片空白。 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凛他……已经死了。】 谁死了？小凛？ 怎么可能，他都能把自己救下来，他还是boss心腹，就连朗姆这种二把手都对他避而远之，他怎么可能死？ 那自己突然能够和zero联络上，是因为他的生命活动已经停止了吗？ 诸伏景光脸色也苍白下来，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慌。 小凛将他们救了下来。 但没能救下他自己……吗？ “是我没有把他救下来。”降谷零声音颤抖地说了一句话。 “我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救下他。” 降谷零想起来那天凌晨的紧急任务，远烨凛不小心暴露在自己眼里的紧张。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在紧张……自己杀了boss，怕被别人发现？ 自己明明是唯一看出来他不对劲的人，为什么没有追问？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意识到了，就可以直接给他安排退路。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的事情败露，开始逃亡。 甚至在他逃亡路上的时候，自己都本可以趁乱将他带走，而不是任由他一意孤行，甚至将自己派去的两名公安逼退。 “但是我都来迟一步。” “不……这件事不怪你。”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呼吸都冷下来，仿佛置身寒冬。 “如果我没有暴露，而是还在组织内，肯定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不论是帮他，还是阻止他，都不至于让他走到这一步。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暴露？为什么不能再小心一点？ 降谷零想用很激烈的语言反驳他，却发现自己也很无力。 hiro根本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事，怎么能怪他？ 反而自己，从头到尾都游刃有余，没有被怀疑，也没有破绽，他能在卧底上从容不迫，却连救下朋友都做不到。 甚至连朋友尸体都没带走。 等他去找远烨凛的尸体时，发现已经被琴酒一把烧成灰了。 降谷零想说些什么，但他只能一点点看着诸伏景光的苍白下去，自己则浑身冰凉。 并看着他控制不住自己动作似的，捂住自己刺痛的心脏。 “为什么我那个时候不在组织内？”诸伏景光喃喃自语。 但是听在降谷零耳中，却也仿佛在质问自己。 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站在小凛身边。 同一年。 萩原研二终于找到机会脱去自己的伪装，偷偷潜入警视厅的会议室，见到了松田阵平和伊达航。 迎接他的首先是友情破颜拳。 “啊啊啊啊啊班长救我！”萩原研二惨叫一声，“小阵平好凶啊，hagi好不容易能从繁忙的工作中出来见你们，没有拥抱就算了，居然只有拳头！” 他躲到伊达航背后，眼泪汪汪地指责。 “是啊，你还好意思说。”松田阵平咬牙切齿，“你明明知道远烨他什么也没做，也知道所有真相，但是你们居然联合起来瞒我们哈？” 萩原研二缩了缩脖子，眼神四处乱飘：“咳咳……其实我也小凛也不是故意的啦……他那个能力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真相……” 他逐渐严肃起来：“看起来，你们应该知道他去卧底了吧？” “他卧底的那个组织非常庞大黑暗，而他本人又阴差阳错之下，只能用真名和真实身份去卧底，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所以他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那个时候，警视厅内甚至都有那个组织的眼线。” 松田阵平紧握的拳头放下来。 就连伊达航也沉默很久没有说话了。 第263章 萩原研二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样，而是继续解释：“所以他和我都必须隐瞒，如果被你们知道，施加在我们身上的掩饰就会失效了。” 说着他开始声泪俱下：“你们知道小凛他多过分吗？……他居然跟公安提议，让我去读研究生、甚至读博士。” 天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考上职业组就用了快一年，然后立刻入学，开始白天伪装成研究生，其他休息时间就作为公安参与行动。 公安这边也很可恶，明明知道自己实验做不完，还很冷漠地说自己的功课自己完成，他们不会帮自己写论文。 哈哈，这个时候这群唯结果论的公安就开始守规矩了。 真是谢谢他们啊！ 他越说越痛苦，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真相，会让自己痛苦一万倍。 “如果不是我故意休学了一年，今年都读博士了……幸好我终于能够和你们联络，也能和公安长官说自己的困境，赶紧让我毕业……”不然自己真的要和盆栽说话了。 他已经见证了好几个写不出论文的同门和桌上的盆栽说话，更恐怖的是有一个学姐说她已经能听到盆栽回答自己了！ 啊啊啊自己不要变成这样。 萩原研二半真半假地哭诉，悄咪咪地瞟着小阵平，心想自己说这么惨，他们应该不会计较自己和小凛了吧？ 研二只能帮咱们到这里了！小凛！ 但是他注意到，松田阵平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没有生气，而是……悲伤。 “是吗，看来在这件事上，他也把你瞒过去了。”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 萩原研二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小凛他怎么了？” 他从伊达航身后走出来，视线从两人身上徘徊了一圈。 “萩原……”伊达航不忍心看到他被蒙在鼓里，“远烨他，在卧底的时候身份暴露。” 萩原研二瞬间脸色苍白。 “他已经被杀害了。” 萩原研二身体剧烈晃了一下，猛地扶住桌子。 “这就是，我终于能够和你们联络的原因吗？”他听见自己声音干涩。 自己明明和小凛是最早的同盟，最早知道真相的人。 但为什么这种事，自己是最晚知道的那一个？ 怎么会这样？ “他的尸体呢。”萩原研二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伊达航扶住的。 他眼睛通红地看着松田阵平：“他就这么简单的死了，一句话、一样东西，都没给你们留下？” 同一年。 一份严严实实的包裹辗转飘回日本，被海关清查后，没有拆开包装，原封不动进入邮局，寄到了警察厅公安课。 并且平平无奇落在了理事官黑田兵卫的桌上。 当他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在办公室里抽着烟，沉默了一夜。 然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降谷零。 “包裹里写了个0，看起来是寄给公安零组的东西。”黑田兵卫说，“但我想，这个0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寄给你。” 电话另一头的人悄无声息。 几分钟后，另一端的人挂断了电话。 当晚，降谷零伪装后回到公安，从黑田兵卫手里拿到了那一份硬盘。 和他们猜想的差不多，里面是一些加密的情报和证据。 密钥他们试了几次就解开了，是远烨凛首次成为双面卧底的那一天。 这个时间，进一步说明了硬盘的上一个主人是谁。 “我错怪他了。”黑田兵卫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就不再沉浸于伤感。 远烨凛费劲把这些东西寄给他们，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软弱缅怀的，而是让他们抓紧时间。 他一定是知道了大秘密，才会被杀。 “远烨在死亡前和boss有接触，他一定知道了boss的真实身份。”降谷零也很清楚，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所以他已经在迅速查看里面的内容。 看完后，降谷零反而被更大的迷惑笼罩。 “乌丸家族？上个世纪的首富？” 但是乌丸家最后一个人都已经登记死亡了，而且死了十几年。 那个时候政府的数据库都不完善，他们的资料更是寥寥无几。 那位上个世纪的首富，更是死了一百多年了，他名下甚至很多资产都到了充公时限。 明明这个情报非常具体，但还是让他们有一种毫无头绪的感觉。 难道黑田兵卫发布通缉令？通缉一群死人吗？ 总觉得还有更关键的情报没有得到。 或许是远烨凛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又或许是他自己都还没发现……然后就死了。 降谷零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们没能走下去的路，自己还要继续走下去。 远烨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一步，甚至把boss还有替身这个秘密逼出来，自己……不能让一切前功尽弃。 同一年。 赤井秀一在纽约，和fbi一起，围堵到了正在扮演银发杀人魔的贝尔摩德。 “哎呀，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做到这一步。”银发杀人魔的外表下，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举手投足间都和粗犷的外表截然相反。 “你们可真像一群老鼠，偷偷摸摸，死咬着不放呢。” 她抚了一把头发，却并没有摘下自己的伪装。 毕竟在fbi的地盘上，她可不能让克丽丝温亚德这个身份暴露太早。 和她在同一条街道上对峙的赤井秀一，不为所动，甚至还能给自己点一根烟。 “贝尔摩德，你退步的速度倒是比我想象中快。”赤井秀一下一句话就让贝尔摩德冷下脸色，“居然差点被两个高中生误伤到。” “哦？”贝尔摩德不动声色，并不承认。 没想到居然被赤井秀一看到刚刚那一幕了。 她在楼梯上逃跑的时候，偶遇了一对应该是情侣的高中生，而自己在面对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因为大意靠在栏杆上，差点掉下去摔死。 还是那个女孩毫不犹豫救下自己，她才没缺胳膊少腿。 那个叫小兰的女孩……是善良的天使。 以及之后赶来的男孩，自己可不能让他们被fbi知道，毕竟fbi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一被fbi知道自己居然放过他们，从而思考可不可以用他们牵制自己，那就完蛋了。 她开始不动声色思考怎么转移话题。 “你不会觉得只凭这两个小孩就能伤到我吧？”贝尔摩德绕了绕头发，漫不经心，“只是我不小心让你们围堵到了而已，就让你这么傲慢吗？” “我想我比你确实更有资本傲慢一点。”赤井秀一语气平静，但是每一句话都往对手痛脚上踩，“琴酒还在美国的时候，你们只能勉强和我抗衡，琴酒一离开美国，你只有躲着走的份。” “从现实来看，你更像见不得光的老鼠。”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 “我很好奇你还能嚣张多久。”贝尔摩德将枪在手里把玩，“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离开美国，也别离开fbi的保护。” “你们真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赤井秀一已经在背后打了个手势，让自己同事就位，“就算我不是fbi，照样能够让你们有来无回。” 糟糕了。 贝尔摩德啧了一声，她现在手上还有一枚烟雾弹，这是她用来翻盘的后手。 只要能从他们视野中消失，自己就能伪装成他们的人，混出包围圈。 但是要抓住时机。 “别太自信啊fbi。”贝尔摩德不动声色观察着四周，面上浅笑着开口，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上一个像你这么自信的老鼠，尸体都已经被烧成灰了。” “你只会步上他的后尘。” “你们又杀了一个卧底？”赤井秀一心中一沉，心想组织的动作怎么这么快，那位未曾谋面的卧底居然没能逃脱。 “当然，我们对他的评价很高。”贝尔摩德看起来依旧很从容，仿佛完全不在意包围过来的人，“你不会觉得自己比他更厉害。” 毕竟阿玛瑞恩甚至有普通人没有的特殊能力，他也没能逃过组织的阴影。 更别提赤井秀一以及……自己。 “咦，你不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贝尔摩德听他语气，发现他居然不知道阿玛瑞恩死了。 还以为这两人曾经关系不错，其实是一伙人呢。 “难道我认识？”赤井秀一眼眸微眯。 能让贝尔摩德给出这么高评价，说明那个卧底也非常优秀，但最终没能逃出组织。 大概是运气差了点。 可这种人，如果自己在组织内见过，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是波本？赤井秀一回忆自己曾经看到过波本追上苏格兰那一幕，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他以外，自己不觉得组织高层内还有其他卧底。 第264章 然而贝尔摩德给了他一个完全……没有想过的代号。 “你们还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这么快就忘了吗？”贝尔摩德轻笑一声，藏在背后的枪已经上膛。 “当然是——阿玛瑞恩啊。” 贝尔摩德在说谁？ 赤井秀一靠本能出手，配合fbi其他人的行动。 但是他耳边还在回荡刚刚那个代号。 阿玛瑞恩是卧底…… 阿玛瑞恩尸体被烧成灰了…… 到底怎么回事！ “你想干扰我的注意力？！”赤井秀一立刻反应过来，沉下声音，“阿玛瑞恩不可能死。”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那一瞬间的反应是阿玛瑞恩不可能死。 而不是……阿玛瑞恩是卧底。 “这是你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查到的事哦。”贝尔摩德灵活躲开，“在你逃走后不久，他就暴露了。” “所以你的运气不错，但也只是运气而已。” 真的是运气吗？ 赤井秀一在那一瞬间想到，阿玛瑞恩放过自己妹妹，从没对自己下死手，以及自己设下陷阱准备抓他和琴酒后，他缺席了追杀行动失败的自己。 自己当时还在庆幸，如果是阿玛瑞恩追到美国，那么fbi和自己肯定处处制肘。 他们很难对抗一个杀人能力神出鬼没的组织成员，可能靠近他就会出事。 现在看来，如果他是卧底，那一切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贝尔摩德突然拿出烟雾弹，扔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烟雾炸开，她的身影在包围圈中消失。 “咳咳她逃了……” “在那里！追！” 他们在小巷尽头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人影。 然而等他们追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地上一个“自杀”的银发杀人魔尸体。 “她逃了？！”为首的fbi立刻看向自己同事，清点人员，以防贝尔摩德混入其中。 “赤井先生！她……”fbi一回头，看到赤井秀一在不远处，盯着地上的尸体，看起来失魂落魄。 阿玛瑞恩是卧底。 仅仅只是这一个消息，就能让赤井秀一愣怔很久。 但是紧跟其后的消息是……阿玛瑞恩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甚至没有给自己一点反应时间。 贝尔摩德用假消息欺骗自己的可能性为多少？ 赤井秀一觉得是0，她大可用阿玛瑞恩来威慑自己，一个活着而且有特殊能力的组织成员，对于在逃卧底来说威胁更大。 而不是用他已经死了这个消息不痛不痒转移自己注意力。 所以…… 赤井秀一蹲在已经没有声息的银发杀人魔尸体旁边，没有言语。 他缓缓扭头，从街边一旁的落地窗上，看到了自己没有血色的脸。 阿玛瑞恩背叛了组织。 而且没能逃出去。 还是同一年。 一个黑发青年靠在船舷附近的围栏上，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站的位置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以掉下去。 他刚睁开眼没多久，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工作人员看到他，大惊失色，猛地冲过来拉了他一把。 “先生！这太危险了！”工作人员用英语焦急开口，“如果不是我拉住你，你刚刚就掉下去了！” 在全速行驶的渡轮上掉下去，渡轮从停下到掉头救援，都可能要一个小时。 落海者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您刚刚睡着了吗？”他小心翼翼询问。 其实在工作人员看来，刚刚这位年轻人……有点像在自杀啊。 没人会故意靠这么近，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掉下去。 “没事，我不会有危险。”被他拉回来的人很淡定。 在这短短几秒钟内，黑发青年已经迅速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微笑道：“只是看到海面上有海豚，比较好奇，所以想凑近看看。我很用力地抓着围栏。” “是吗，那就好。”工作人员放下心。 可能自己真的眼花了吧。 他心想。 “对了先生，请问怎么称呼？”工作人员以防万一还是开口：“我送您回客房吧？” “我不是很习惯别人称呼我的名字。”黑发青年婉拒了，不过他拒绝的样子也彬彬有礼，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那好吧。”工作人员点点头，委婉道：“您可以在安全一点的地方看海豚。” “我会的，谢谢。”黑发青年微笑道。 工作人员离开后，乌丸凛收敛笑容，陷入沉思。 刚刚自己是睡着了吗？ 好像自己在和什么叫系统的东西交流来着，但是回过神来后，系统就消失了。 可能真的是自己在做梦吧？ 至于靠近围栏……自己更危险的举动都做过，这不算什么。 也不是故意找死，就是觉得马上要回到某个家族，觉得和海豚一起游泳也不是不行。 不过，被工作人员叫醒后，他又突然不想找死了。 不如回日本看看。 啧，日本。 乌丸凛将放在一旁的帽子压在自己头上，兴致勃勃地勾起唇角。 这么久没回来了，让自己看看，这次会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无聊。 第234章 渡轮发出一声靠岸鸣笛,并缓缓停靠在港口上。 乌丸凛和其他乘客一起走下船。 他什么也没带，只有一个手提箱，完全不像一个长途旅行归来的游客。 乌丸凛走到船下,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有一点点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好几年没有回日本了,但是感觉周围的景象非常熟悉,仿佛昨天自己还在这个国家。 不过他的思想只飘忽了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就立刻集中注意。 因为他看到了来接自己的人。 非常好辨认,两个保镖一样的人西装革履站在古董车前,都带着黑色墨镜，看起来就很像黑帮出行。 他们看到自己后,立刻站直了，像迎接贵客一样等待乌丸凛走近。 虽然不算低调，但是他们这副气场摆出来，普通人就会绕开他们走,倒也比较省事。 “少爷。”保镖看着他走过来，开口道：“那位大人说,您想通了就好。” 其实他们之前一直都称呼他为少主，那位大人确实有意培养他,叫这个称呼不过分。 不过在外面的时候人多耳杂，叫少主容易被误以为是不守规矩的黑帮,围观人会报警。 所以他们采用了稳妥一点的叫法。 “当然想通了，否则我不会主动回来。”乌丸凛漫不经心应声,心想谁会和钱过不去，要是自己再想不通，估计自己的信用卡都要被停了。 当然,这并不是他决定回日本的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听说叔叔又病重了？ 那自己肯定要回来“看望”一下他，如果他状态特别差，自己还能顺势让叔叔传位给自己（严肃 虽然很讨厌这个腐朽的家族，但如果自己能掌权就不一样了，等自己大权在握，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至于这位乌丸叔叔？ 他就颐养天年好了，看在他传位给自己的份上，自己不会赶尽杀绝。 那自己很善良的，和家族里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完全不一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乌丸凛在保镖的请示下，坐在后排。 两位保镖兼司机落座前排，将后背完全暴露给后排的人，同时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保护少主。 车辆缓缓启动。 四面八方的玻璃没有换成遮挡视线的挡板，一路上也没有绕路，就这么光明正大往乌丸莲耶的秘密基地开。 乌丸凛也习以为常，无聊地撑在窗沿上。 熟悉的景色和路线在自己眼中飞速倒退，他却差点想打个哈欠。 这就是自己每次离开一趟都特别费劲的原因，叔叔居然把秘密基地修在深山里，有时候想找个乐子都特别艰难。 所以相比于被乌丸莲耶培养，乌丸凛甚至觉得还不如去收拾父亲的烂摊子，打理族中事物。 不过自己离开这几年，也不知道家族里的人死完没，还有，也不知道组织的情况怎么样。 在即将靠近目的地的时候，乌丸凛快要睡着的模样突然消失，转而换上一副悲痛的样子。 并且一下车，就径直往熟悉的房间内走。 推开深处紧闭空间的大门后，他看到乌丸莲耶还是躺在那张特制的维持生命体征的设备中，一下子悲从中来，猛地用力握住那双枯槁的手：“叔叔，我回来了！” “我才离开多久，您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种样子！您可是我唯一的叔啊！” 看着小少爷浮夸表演的周围几名科学家：“……” 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进来的乌丸家保镖：“……” 乌丸莲耶表情扭曲了一下，自己手还是蛮痛的，这死侄子手劲真大。 第265章 他表情变幻了好几次，才勉强挤出一抹慈祥的微笑：“没什么大问题，倒是你，这几年在外面应该不怎么好过吧？” “是的，我应该早点回来。”乌丸凛长长叹了口气，“外面自由是自由，但没有您给我的地位，做什么事都很艰难。” 毕竟……只要在组织内，没有什么事是暗杀和威慑做不到的。 乌丸莲耶听到了他想听的内容，非常满意。 虽然刚刚乌丸凛走进来那一瞬间，自己看到那张脸，就有种从设备里跳起来给他一脚的冲动。 很奇怪，这张脸自己可以说非常熟悉，毕竟是自己血亲，还是看好的小辈。 但这次见到他后，这种熟悉有点变味了，好像和另一个自己恨极的人很像。 不过乌丸莲耶回忆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自己见过的哪个活人长着这样一张脸。 可能这种熟悉感还是来源于自己家族本身吧。 而微妙的反感则可能源于乌丸凛不听自己的话，跑到国外脱离组织好几年，直到最近自己威胁他才回日本。 乌丸莲耶确实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东西，如果把乌丸凛换成任何一个人，甚至他父亲，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将其解决。 但是乌丸莲耶可以多给乌丸凛一点宽容。 因为他特殊在他很年轻，而且和自己血缘非常接近。 上一个这样的后辈，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接受了实验，成为了不老魔女，但她身上的实验只成功了一半。 所以如果乌丸莲耶自己想接受完整、成功的实验，必须再找一个和贝尔摩德一样的血亲代替自己试验。 乌丸凛相当合适。 所以就先储备在自己身边，就算以后用不上他做实验，他能力也不错，可以帮自己分担一点组织的工作。 ——乌丸家族的血亲不可能背叛他的家族。 这也是乌丸莲耶放心让他出去疯几年，又能够安心培养他的原因。 他们整个家族的血脉里都流淌着罪恶，罪人的后代只能是罪人，他们只能信任彼此，不可能在家族之外的地方存活下去。 乌丸凛能看出这位便宜叔叔在想什么，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想法。 他的确不会背叛家族，但也仅限于不背叛，该烦这些人还是烦。 自己——作为其中的一员，无法和他们的罪恶剥离，在家族之外也没有容身之地。 也许是看出乌丸凛眼底的阴翳，乌丸莲耶作为上位者，只需要施加一些不痛不痒的威慑，就能让他收心。 “我的宽容也仅有两次机会，已经全部给了你。”乌丸莲耶缓缓开口，“如果再有下次，你还想尝试离开。” “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 他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暗暗咬紧后牙槽。 痛得要死，这死侄子是不是故意用这么大力气的？ 乌丸凛遗憾地退远几步，以免自己挡住几位科学家过去替乌丸莲耶检查。 “我明白的，叔叔。”乌丸凛乖顺地垂眸，掩去眼底的暗芒，信誓旦旦道：“您放心，这次回来，看到您的状态大不如前，我一定会守在您身边，不会让任何心怀鬼胎的人接近您！” 要是让其他人把叔叔干掉了，自己就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了，唉。 当然，如果乌丸莲耶立刻传位给自己，自己一定会维护他，谁敢动摇boss的地位第一个就从自己身上踏过去。 乌丸莲耶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不过只要知道，乌丸凛不会背叛乌丸家族就行。 至于他会不会对自己不利……他无非就那么几个目的，只要一直画饼吊着他，嗅到了权力的滋味，他就能为自己所用。 两人都心怀鬼胎，表面上叔侄和谐。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替您接手我们的家族企业。”乌丸凛诚恳保证。 乌丸莲耶微笑地心想你还嫩了点，就想接手家族企业，我还没死呢。 “正好，的确有件事交给你。”乌丸莲耶冷哼一声，“也能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忘记我交给你的东西。” 乌丸凛听见自己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封邮件，以及一些资料。 “您需要我做什么。”乌丸凛眼神冷下来，往常他听见叔叔这么说，就是要自己去做一些脏手的事情了。 很烦，上次自己跑到国外去，就是不想沾染这种事。 “我知道你很不情愿。”乌丸莲耶慢条斯理道，“但是先别急，听我说完。” “第一，你不可能永远逃避，否则你在家族里就没有任何价值。”乌丸莲耶摸索着扶手。 “第二……如果这次任务完成不错。” 乌丸凛眸光闪烁，抬起暗沉的眼睛。 “情报组负责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情报组……负责人？ “朗姆？”乌丸凛说出这个代号的时候，带着一种异样的咬牙切齿。 就好像他们之间还有其他仇恨存在一样。 “看你的本事。”乌丸莲耶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可以调查一下这几年组织发生了什么。” 这几年发生的事，让乌丸莲耶的安全感一再降低。 朗姆这种不安分子，而且还像自己一样隐藏行踪，已经让自己无法再容忍。 要是乌丸凛能把他找出来，让他直接代替朗姆给自己办事，也不是不行。 这样就相当于，情报组和行动组这两个重要部门，都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乌丸凛却在沉思，叔叔的意思虽然只是让自己把朗姆找出来，但没有说不能把他除掉。 反正叔叔的最终目的都是掌控情报组，中间的过程如何他完全不会管。 “我明白了。”乌丸凛笑了起来，“您给我多久时间？” “我可以给你熟悉的时间。”乌丸莲耶见他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心中那点反感很快消失了。 “但是越快越好。” 虽然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看到这张脸就反感，但是乌丸凛脑子灵活，还是自己血亲，就勉强用吧。 乌丸凛没有让乌丸莲耶失望。 他回到日本半年时间，就把乌丸家族遗留的一些烂摊子收拾好了。 条子那边有点风声，最近在查人，查到了乌丸家一些登记在案的死亡人员，乌丸凛也掩饰了过去。 没有泄露什么疑点出去。 再然后，就是朗姆。 朗姆藏得的确够深，而且他还会跑，不像乌丸莲耶不能轻易移动，所以只能用科技往地下跑。 朗姆他只要听到一点风声，就立刻人去楼空。 而且为难的是，乌丸凛不能太张扬。 虽然有boss的命令在，但要是引起大范围关注，很难保证不会造成情报组动荡；再者，乌丸凛和贝尔摩德一样，都不能在组织内暴露他们的身份，也不要引起关注。 否则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们是boss亲属，你们想知道boss身份就来调查我们吧。 所以最好就是悄悄除掉朗姆，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情报组负责人的更迭就已经结束了。 乌丸凛用了很久时间，才终于定位到朗姆，而且在他逃走前，直接提着枪堵上了门。 他最忠实的保镖库拉索已经昏迷，乌丸凛看都没看她一眼，眼底只有那个惊恐的光头。 “你、你……”朗姆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恐慌——不只是因为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是boss派来的。 也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的脸居然该死的眼熟。 好像和某个人很像，而那个人也一样和自己有仇。 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我做错了什么，boss非要除掉我？？”朗姆愤怒开口，“我和我父亲一直对boss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二心！” “是不是你隐瞒了boss的意思！” 乌丸凛惊讶开口：“诶？你怎么知道？” 朗姆：“……？” 乌丸凛的反应不在自己预料中。 “叔叔只说让我把你找出来，情报组负责人的位置就会给我。”乌丸凛把枪上膛，假装遗憾道：“确实没说杀了你。” 朗姆愤怒：“那你——” 等下，他刚刚说什么？ 叔叔？眼前这个黑发青年是boss的血亲？？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张脸，我就非常暴躁。”乌丸凛声音冷下来，“就好像如果不除掉你，就对不起我自己，以后的安全也没有保障。” 朗姆这狡兔三窟的力气自己是见识到了，得罪他一次，以后肯定不会好过。 而且自己很确信，自己非常厌恶他，就像以前两人有深仇大恨一样。 虽然在自己的记忆里，自己和朗姆接触不多。 朗姆也暗暗咬牙。 自己看到他这张脸，也非常厌恶，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真是奇怪，如果他是那边家族的人，自己不可能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 第266章 他真的是boss血亲吗？ 可能是人之将死，朗姆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丝清明。 他过目不忘的眼睛，能够让他记住从前发生的所有事。 但唯独此刻，自己居然想不起来，这张脸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为什么，是谁在蒙蔽自己的大脑？ 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培养我们情报组。”乌丸凛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和你比起来，我肯定不会做对不起叔叔的事。” 自己想起来了。 这副神情，和自己年轻第一次看到boss时一模一样。 但不应该出现在这张脸上。 朗姆慢慢后退，还想偷偷转动背后书架上的花瓶，把一条逃生暗道打开。 无数记忆片段在他脑子里飞速闪过，朗姆脸上的汗越来越多。 等等…… 自己好像……想起来了！ 他眼中突然闪过惊人的光亮，于此同时心中出现惊涛骇浪。 “你根本不是那位先生的血亲！”朗姆突然发出一声暴喝，“你的名字明明叫远烨……” “砰——” 乌丸凛见他想转移注意力从暗道逃走，根本没听他说什么，直接开了枪。 朗姆的声音戛然而止，本人也从书柜上滑落。 随着他滑倒在地，书架上留下血迹。 “少主，结束了吗？”黑衣人从门外走进来，他手里的枪也还在冒烟。 “结束了。”乌丸凛放下枪，点在另一只手掌心上，陷入沉思，“不过他最后好像在说什么名字，你在门外听见了吗？” 黑衣下属老实地摇了摇头。 他在外面砰砰开枪，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乌丸凛陷入沉默，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在意。 不过一看到地上朗姆那个讨人厌的尸体，乌丸凛又不想纠结了，归结于这个老东西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走吧，可以去找boss报告了。”乌丸凛摆了摆手，“让其他人把这里搜刮一遍，还有，他所有电子设备中的数据都拷一份给我，原件全部销毁。” 情报组负责人正式更迭。 不过乌丸凛没有代号。虽然说乌丸莲耶让他选一个，但是他潜意识里抗拒这种被绑定的感觉，就毫不犹豫拒绝了。 所以情报组负责人换了之后，比朗姆死亡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所有人不知道他们上级是谁。 “波本，你消息最灵通，你知道什么内幕吗？”某个和波本交好的情报人员鬼鬼祟祟凑过来，偷偷询问。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波本滴水不漏地笑着，眼底却并没有笑意。 很可惜，自己这次也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被干掉的人就是自己最大的情报来源之一，他越被朗姆看重，知道的高层内幕就越多。 但现在，朗姆已经联系不上了，只有死了这一种可能性。 自己还真不知道新负责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主要吧……新负责人上任后，像你和库拉索都没出什么大事。”情报人员咂舌道，“还以为你们早就找到后门，和新负责人狼狈为……呃不对，合作共赢。” 波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他看心虚了，之后的话都没好意思问。 波本在酒吧吧台上，不自觉摇晃着酒杯。 自己反而觉得，没有任何动静，反而对自己更不利。 如果新负责人想杀鸡儆猴，或者选自己亲信，他都会有动作。 只要有动作，就能对新负责人进行观测，得到更多信息——但是什么都没有，对一个情报贩子来说，一团迷雾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但是波本也有初步想法。 ——情报组新负责人，一定来自boss直接任命。 甚至除掉朗姆这件事，也是他在boss授意下进行。 否则，这件事不会结束如此平淡。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必须好好考量这位新负责人和boss之间的关系了。 波本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 现在已经是……远烨凛死后第二年。 他塑造的恐惧在被淡忘，但是组织还在源源不断出现新的罪恶。 作为情报组的新负责人，乌丸凛和他名义上的同事在会议室里见了一面。 ——当然，只是作为情报组负责人，而不是二把手。现在组织内已经没有二把手这种说法。 组织内的一切都掌控在乌丸莲耶手里。 乌丸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这个行动组的负责人对自己很不客气，甚至看到自己第一眼，就非常厌恶地皱眉。 乌丸凛立刻在心里对他竖了个中指，对他的印象也跌到谷底。 也就看在自己叔叔的面子上，自己还能忍他一下。 但是听乌丸莲耶说完后，乌丸凛直接麻了。 叔叔居然这么信任这个人，那岂不是自己以后要经常跟他共事？ 那自己宁愿和贝尔摩德搭档，好歹是有一点点血缘关系的亲戚。 “贝尔摩德不行。”乌丸莲耶直接否决，“她还在美国有任务。” 只要赤井秀一一天还在美国，贝尔摩德就要盯着他。 “当然，如果之后她调动回到日本，你可以去找她。” 乌丸凛这才心情好一点。 琴酒站在旁边一直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boss的联络通道关闭后，乌丸凛脸上只剩下假笑，转向琴酒。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迷惑boss。”乌丸凛一副挑剔的样子，“但是，如果你有和朗姆一样的心思，你的下场就会和他一样。” 琴酒嗤笑一声：“你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 说完后他就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自己这是突然在说什么？疯了吧？ 乌丸凛也很困惑：“你管我说什么。” 不过自己再次确定了，琴酒作为同事根本一点也不好相处，这才刚见面没多久，居然就开始评价上自己了。 啧，而且他也有点自大。 希望他别坏了自己和叔叔的事。 乌丸凛阴暗地揣测起来。 第235章 “新一,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游乐园玩一次，能不能不要一直给我科普福尔摩斯了。”毛利兰大大地叹了口气。 严格来说，这次游乐园之行,是因为自己拿到了空手道冠军,所以新一答应和自己一起来玩。 但是从入园开始，新一就一直在自己耳边兴奋地说侦探小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己还喜欢空手道呢,也没有一直在他耳边科普空手道啊。 “不可能有人不喜欢福尔摩斯！”工藤新一坚信这一点，他觉得小兰不感兴趣是因为没有参与感,所以四处张望了一下,准备找素材，当场给小兰演示一下什么叫演绎推理。 “你可以试试哦,你来指出一个人，我可以分析出这个人从事什么职业。”工藤新一自信道。 毛利兰看他非常兴奋，自己也很好奇新一到底怎么推理出路人的职业，所以还是配合他观察起来。 ——这是两人自从升上高中后,第一次在休息日来游乐园。 往常休息日的时候，工藤新一不是被案子绊住,就是主动去警局找案子，把自己忙的团团转,但他又很乐在其中。 毛利兰也经常有空手道训练，没有训练的时候她也会和铃木园子一起出门逛街。 所以,两人这次约会其实非常难得。 虽然谁都没说，但两人都期待了很久,只不过工藤新一兴奋起来就容易滔滔不绝说推理。 “就比如说，那位女士是一名体操运动员，因为她指腹位置有很厚的茧。”工藤新一指了指一个人,“还有她旁边那位，是一个银行职员，只有银行职员需要常年带着有线耳麦在柜台后沟通，因此他耳廓上有明显的压痕。” “还有那一位……” 工藤新一正分析上头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袖子被轻轻拉了一下。 “新一……”毛利兰看着其中一个方向，目不转睛，见工藤新一停下来后，便犹疑地抬起手，指向不远处某个人，“你……觉得他眼熟吗？” 工藤新一以为是小兰终于有参与感了，想让自己分析她指的那个人职业，甚至想让自己分析一下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于是他立刻抬头看去，但是这一眼，就让他瞳孔缩了缩。 不只是因为……的确和小兰说的一样，非常眼熟。 还因为那个人身上萦绕不散的黑色气质。 但是只能看到他半张侧脸，而且他还带着墨镜，看不清长相。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眼熟？”小兰见新一表情变化了，立刻确定不是自己记错了。 “对，我们两人应该都见过他。”工藤新一眉头皱起来，这就奇怪了，他们在哪儿见过这种……一看就很危险的人物？ “小兰，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工藤新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他不想让毛利兰看出自己的凝重，“说不定我们认识。” 第267章 不管是觉得那个人眼熟，还是觉得他危险，自己都有必要弄清楚，否则自己会非常不安——当然，他可不会让小兰跟自己一起涉险。 所以说完这句话后，他直接转身，朝着那个人走去。 被两名高中生盯上的墨镜青年——自然是乌丸凛，他此时正在音乐喷泉旁，跟另外执行任务的人联络。 他还在和琴酒说附近的情况，余光一撇看到从刚刚起就一直盯着自己的高中生朝自己靠近。 刚刚乌丸凛其实跟了他们一路，听见了那个名叫工藤新一的高中生侦探推理。 “现在的高中生懂得真多。”乌丸凛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句。 “你在说什么？”琴酒冷冷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我在让你谨慎一点。” 乌丸凛明明好像只是站在原地说话，但是在工藤新一眼中，一个路人经过时短暂挡住了自己视线，目标就消失了。 只一眨眼的瞬间，墨镜青年消失地无影无踪。 工藤新一脚步猛地顿住。 是自己错觉？ 已经熟练躲开视线，绕到另一侧的乌丸凛，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已经检查过周围了，今天游乐园里没有增加警力，也没有疑似便衣警察的人。”乌丸凛懒散道：“那位董事长很听话，没有报警。” “不报警，那就可以用钱解决。” 乌丸凛笑声冰冷，虽然没有直白说出这句话，但通话双方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能用钱解决最好，如果不能用钱解决，他们不介意让这名董事长用生命解决。 琴酒冷冷开口：“你刚刚发现了什么？” 如果真像乌丸凛说的那样，一切正常，他刚刚不会说出谨慎这个词。 “有一个最近经常上报纸的高中生侦探今天在现场。”乌丸凛余光瞥了一眼，那个高中生侦探已经被自己甩开了，而且也没跟过来。 “小心别被他发现了什么，要是你失手了，我可懒得管你。” 琴酒冷笑一声：“高中生……” 他语气听起来很不屑。 乌丸凛也不多反驳什么，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反正琴酒如果翻车，自己没有损失，只是不想组织失去一个得力干将而已。 当然，今天这个任务倒也不会严重到那个地步。 乌丸凛将联络通道切断。 只是一个公司在日本境内走私枪支器械，被组织抓到把柄，让董事长用一亿来交换组织手里底片的交易而已。 只要董事长不动歪心思，这桩交易自然能顺利结束。 此时乌丸凛走到了一个射击游乐项目前。 侦察已经结束，他没有什么必须去的目的地，而且看着游乐园里这些景点，游客结伴通同行，他又觉得很没意思。 大概是没有同伴吧，所以自己没什么游玩的想法。 倒是射击摊的老板看他漫无目的，邀请他来尝试一下。 “小哥要不要来试试射击？第一枪不收你钱。”老板很热情开口，“如果打中了奖品也免费送给你，很好玩的。” 说着将一把气枪推到他面前，还说自己可以指导他。 乌丸凛有了点兴趣，他瞅了一眼最大号的抱抱熊，又迅速收回视线，以免被老板发现自己的意图：“打中了奖品真的免费给我吗？” “当然！”老板拍着胸脯承诺，不过很快跟上一句：“仅限第一枪啊，之后的不算。” “没问题。”乌丸凛立刻振奋起来，直接上膛，抬抢，瞄准。 他根本不需要指导，动作行云流水，已经将枪稳稳抬住。 老板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遇到糕手了！ 但是没关系，幸好自己技高一筹，早就把准头调整过了哈哈！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也在园区里。 一般而言，他们两个忙碌的大直男是绝对不会相约来游乐园这种地方。 但是今天不一样。 松田阵平是来帮伊达航给娜塔莉小姐选礼物的。 “选礼物这种事……应该让hagi来的。”松田阵平心累道，“再不济让女同事们帮帮忙也行。” 伊达航是听说娜塔莉很喜欢多罗碧加乐园的某个限定玩偶，但是没打听出来那个玩偶长什么样，又想偷偷准备这个惊喜，所以拉着松田阵平过来一起找。 “这不是没办法嘛，萩原他脱不开身……”伊达航不好意思道，“我认识的女同事又不多，也不好拜托她们。” 所以同在搜查一课的松田阵平就被自己一把薅过来了。 “hagi他……”松田阵平说了一半，就闭嘴了。 每次说到他们中的某个人，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另一个再也无法回来的人。 伊达航也沉默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我刚打听过了，有几款限定钥匙扣只能通过游戏获得，不能购买。” “看，就是这里。” 两人已经走到了互动区，工作人员正在场地内，安排一个个游客参与摇奖。 “行啊，那我们排队吧。”松田阵平随口道。 也就是两人正在排队时，听到了对面传来的惊呼。 这一片游玩街区呈现u字型，分成两排，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太好，正对着另一排射击区的背面。 一堵墙的礼品和玩偶背对着这个方向，挡住了他们视线，但是挡不住他们被对面的惊呼吸引注意力。 “好像有个比较厉害的人在玩射击。”松田阵平有了点兴趣。 “他已经打掉不少奖品了。”伊达航指了指不断出现的空隙。 “不会是哪个同事吧？”他笑了起来。 只有常年训练的警察能做到百发百中吧？不过射击爱好者也有可能。 松田阵平也有点手痒了，他的好胜心被挑起来，就像以前和金发混蛋比赛打靶，非常经不起挑战。 “走走，我们也去试一下。”松田阵平强行让伊达航和自己改道去对面。 伊达航只能答应，反正摇奖可以随时过来，但是他们晚去一步，可能奖品就要被拿光了。 不过在绕道的时候，松田阵平抬头，从被击落的奖品空隙中，朝对面看了一眼。 只能看到那个人在低着头，检查枪支，好像已经把子弹打完了。 乌丸凛低头的时候，墨镜不小心从鼻梁上滑下去。 再抬头的时候，刚刚从对面空隙中投过来的目光已经消失。 第236章 是自己错觉吧？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刚刚在周围看着自己。 虽然不是什么很锐利的目光,可能只是哪位游客被自己的动静吸引过来，所以看了一眼——但乌丸凛总感觉有点熟悉。 不过，自己在日本并没有什么熟人。自己今天会出现在多罗碧加乐园里也是为了来敲诈勒索,唯二的同伙已经去排队过山车了。 所以他又重新将墨镜带上,遮住他那双极具辨识度的双眼。 这种瞳色在日本很少见，以防万一他在作奸犯科的时候被记住特征,还是遮住比较好。 此时,射击摊的老板已经凝固成了世界名画，呐喊。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不动了。 谁懂啊家人们，自己碰上专业选手来进货了吗！ 老板拉住这个游客的时候,还在为自己的小机智沾沾自喜——自己只需要拉住这名养眼的黑发青年送出一发子弹，就算他技术极菜，但只要他站在这里举枪，不仅能吸引其他游客围观,幸运的话，还能激起帅哥的好奇心,说不定他会再买几发子弹。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黑发青年打出第一枪的时候,路过的游客已经有不少停下来。 然后黑发青年似乎愣住了，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菜——当然,是老板在枪上做了手脚的缘故——然后他直接拿出一叠钞票，用力拍在老板面前。 老板当即笑开了花。 几分钟后,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黑发青年最开始几枪确实偏移了轨迹，而且气枪力度不大，很难将大号礼物击落,所以黑发青年频频失手。 但是从第五枪开始，他就再也没打偏过。 老板眼睁睁看着他从最近最便宜的礼物一路直指自己的镇摊之宝。 多罗碧加乐园出品，限定大号抱抱熊，年轻女孩们的最爱。 无数情侣曾经驻足在他的店前，男生企图大展身手，为女生打下这只战利品，但无一不铩羽而归。 直到今天，老板看到自己随手拉住的游客，将它从自己的礼品架上赢了下来。 “……” 乌丸凛抱着自己的大号战利品，仿佛一只胜利的孔雀，还有心思安慰一下老板：“别哭了老板，我就要这一个，其他奖品都送给你。” “钱也不用找了。” 老板：“……”这是其他奖品的问题吗！ “好兄弟，你把这个给我留下来吧，我把钱退给你。”老板眼巴巴拉住他，“其他属于你的礼品也都给你。” 第268章 “不，我不。”乌丸凛撒腿就跑。 于是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走过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人抱着玩偶远远跑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伊达航失笑：“看来奖品已经被他拿走了。” 松田阵平陷入沉思：“我怎么感觉他抱走的那一款就是最近最受女生欢迎的限定……” 以及……那个背影…… 松田阵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尤其是那个背影和大号玩偶熊放在一起的时候，会让他忍不住心里打鼓。 “算了，人家已经赢走了。”伊达航没有气馁，“我们再找找其他商店里有没有售卖这一款。” “……好。”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乌丸凛跑走后，拿到自己最想要的奖品，让他一路都很高兴。 不过随后他嘴角的笑淡下来，脚步也减缓速度。 差点忘了，带着这么张扬的东西，非常容易吸引注意力啊。 自己可不是真的游客，自己是来执行任务的。 只能扔掉或者送人了。乌丸凛遗憾心想。 或者还给刚刚的老板？ “哇！好大的玩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乌丸凛低头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小孩子被自己手里的熊吸引过来，正围着他眼睛冒星星。 “大哥哥，这是你赢下来的奖品吗？”吉田步美亮晶晶看着他。 好可爱！自己记得这个奖品非常难获得诶，大哥哥好厉害！ “虽然没有假面超人帅气，但是毛绒绒的看起来很舒服——”圆谷光彦露出期待的眼神，很想摸一摸。 “喂喂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要去坐过山车了！步美，光彦！”小岛元太倒是不太感兴趣，一味想把他们拉走。 乌丸凛看着他们陷入沉思。 他把玩偶高高举起，看着他们的视线不自觉跟着移动。 然后他又放下，看着三个孩子的眼神也跟着落下。 “很好，那就送给你们了！”乌丸凛很满意给自己的战利品找到了新主人。 而且他直觉这三个小主人会好好对待它，交给他们很放心。 所以吉田步美突然感觉头顶笼罩住一片阴影，下一秒，她怀里被塞了个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玩偶。 “哇！谢谢大哥哥！”吉田步美很高兴，虽然她一开始只是想过来问问大哥哥能不能让自己摸一摸它，但是大哥哥居然直接送给自己了诶。 她艰难转了个身，不让熊挡住自己的视线，抬头去找大哥哥。 “咦……怎么不见了？” “刚刚那个大哥哥说有急事，就先走了。”圆谷光彦帮她扶了一下，解释道。 “诶，这么快就走了吗？” “好了！那我们也该去玩过山车了！”小岛元太高兴起来，“步美，你说有个可以偷偷坐过山车的方法，是什么啊？” 乌丸凛离开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他察觉到琴酒打开了联络通讯。 “你刚刚在愚蠢地跑来跑去干什么？”琴酒万分嫌弃地开口。 “听你这么问，难道已经坐上过山车了？”乌丸凛不答反问，踢了踢旁边的石头。 琴酒和伏特加今天会在过山车上拿到底片，并且从高处俯瞰整个游乐园，查看那名董事长是否叫了其他人过来。 他们的交易内容之一，就是董事长必须一个人带着一亿赎金前来。 琴酒依旧对他相当不客气：“那名董事长已经到了交易地点，你如果没事干，就可以滚了。” 自己实在看不惯他在游乐园里愚蠢地抱着熊引起注意。 而且他总是一副嚣张的样子，只会让琴酒熟悉的反感加倍冒出。 琴酒把这种反感归结于他现在是情报组负责人，继承了朗姆的傲慢，所以自己把对朗姆的厌恶投射到了乌丸凛身上。 “哈，你敢命令我滚。”乌丸凛冷笑一声，“连boss都不敢这么命令我。” 他就差把“我有后台”写在脸上了。 琴酒一直觉得自己对boss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是看到关系户炫耀他和boss的关系，还是冒出一股打人的冲动。 所以他冷冷挂断了通讯。 乌丸凛啧了一声，回忆了一下自己观察的周边环境，自己负责的范围内都没有问题。 太遗憾了，甚至都找不到嫁祸给琴酒的事故发生。 不过他只这么想了一会儿，耳机中的联络又被另一端打开。 “情况有变。”琴酒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有个蠢货在过山车上制造杀人案。” 警察已经把他们扣下来了。 乌丸凛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嘲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被认成凶手了吧！” 琴酒黑着脸看着现场，有个自称侦探的高中生正在检查尸体。 “大哥，那两个条子似乎已经叫了其他人增援，我们要不要……”伏特加凑过来低声开口。 原本他们一下车就走，倒是可以离开，但是没想到排队的人里居然就有条子，听到紧急呼叫就立刻过来了！ 所有人都被拦住无法离开，包括伏特加自己和琴酒。 “我们的交易……”伏特加压低声音。 “让那个人去处理。”琴酒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伏特加立刻明白了大哥在指谁，于是噤声了。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正在保护现场，等同事开车过来。 他们一个感到头痛，一个揉了揉眉心。 “没想到休息日居然都能让我们碰上这样的事……”松田阵平头痛道。 “也没想到休息日都能碰上你啊。”伊达航露出半月眼，看着工藤新一朝他们走近。 两人在搜查一课任职，而工藤新一因为经常帮警视厅破案的缘故，也喜欢往警视厅跑，再加上他小时候就和两人见过，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当然，最令伊达航印象深刻的是……每次遇到工藤新一的时候，他们往往都能遇到案件。 没有例外！ 工藤新一也冒出一滴冷汗：“好巧啊哈哈两位警官。” 自己也不想每次遇到案件就和两位警官碰上啊！这不是因为巧合嘛！ “有怀疑的人了吗？”松田阵平随口问了一句，余光瞥了一眼身后。 在他们不远处，那两个一看就很危险的黑衣男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案件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和伊达航就注意到了他们，并且怀疑起来。 工藤新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是他们。” 虽然自己也觉得那两人很不对劲，尤其他们的眼神，就像是杀过很多人。 不过……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而且有了决定性证据。”工藤新一自信道。 “速度这么快？”伊达航点了点头：“那么证据在哪？” 工藤新一对着身后回头：“是由几位小朋友提供的哦。” 此时，工藤新一环视着整个现场。 毛利兰站在几位小朋友身边，和他们交谈。 小朋友手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游乐园限定玩偶，两位警官顺着看过去的时候，很明显愣住了。 两个黑衣人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停止交谈，但是其中一名长发男人耳中还带着闪烁的耳机，可能在和外界通话。 凶手和受害人的朋友们站在一起，正在装模作样哭泣。 仿佛一幕舞台，正在拉开帷幕。 琴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他按住耳机：“五分钟之内解决。” 乌丸凛同样在耳机中冷哼一声。 “收到。” 第237章 杀人案解决速度很快。 在工藤新一的推理和两位休息日来度假警官的配合下,他们很快将杀人犯找了出来，正是死者的前女友。 凶手是一名体操运动员，她利用珍珠项链和勾爪,在过山车上完成了一场惊险迅速的谋杀——如果不是几位小朋友在过山车沿途的山洞里捡到了珍珠,他们还无法这么快让凶手承认自己的罪行。 虽然两位警官至今也不知道三个小学生为什么会钻到过山车沿途的山洞里。 但松田阵平还是对他们进行了赞许。 “干得不错，几个小鬼。”他在几人的头上用力摸了一把。 “但是要记住下次不要钻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了。”伊达航板下脸来教育他们。 “对不起——”三个小学生垂头丧气。 “这个玩偶,你们从哪儿买的？”松田阵平见教育也教育过了,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很显眼的东西上——毕竟他几十分钟前，才刚在另一个人手里看到过。 应该不会这么巧,同一个游乐园内出现两个这么大号的限定玩偶吧？ “不是我们买的哦！是一个大哥哥送给我们的！”吉田步美立刻回答道。 咦,真的这么巧？ 松田阵平还想问些什么，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松田警官,伊达警官。” 第269章 松田阵平回头，看着工藤新一朝两人走来。 他背后是被目暮警官拷住的凶手，正在地上捂脸痛哭，看起来非常悔恨自己的罪行。 “工藤小鬼。”松田阵平扬了扬眉,“怎么了，找我们什么事。” “我都已经升高中了,就不要叫我小鬼了吧？”工藤新一露出半月眼，从小就这么叫自己就算了,现在小兰可是在自己身边诶，能不能给自己一点面子！ 伊达航笑了一声：“松田,你不懂。” 松田阵平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了，我说正事。”工藤新一严肃下来,“虽然这场杀人案和刚刚那两个人无关，但是我还是有点在意……” 尤其是刚刚自己刚把凶手推理出来，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凶手身上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注意到，那两个黑衣男人已经离开了。 其他人就算了，但是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居然也没发现。 “其实，同样穿黑衣，让我感觉不对劲的人还有一个。”工藤新一沉思，“我和小兰在音乐喷泉前遇到过第三个人。”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三个认识，但从侦探的角度来看，他们应该是同一批人，在游乐园里别有目的……” 游乐园这种地方，基本上只有来游玩的游客和工作人员，很少有人会严严实实穿着黑风衣来这里，那根本不是方便游玩的衣服。 而且那个在音乐喷泉前的第三个人，也戴着无线耳机，和刚刚过山车上那名长发男人耳中塞着的耳机一样。 工藤新一合理怀疑当时他们两人就在通话。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音乐喷泉前的第三人，还是过山车上的两人，都不像游客。 他们更像是伪装成游客，在观察什么……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虽然也有点怀疑刚刚那两个男人，但是不像工藤新一那样还遇到了插曲。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也顿时觉得可疑。 “行吧，这件事你先别管了，交给我们。”松田阵平沉吟后开口，“你就安心和你的女朋友过周末吧。” “我也可以帮忙……啊啊啊啊不是松田警官你在说什么啊！”工藤新一猛的一下脸色爆红，他都要抓狂了，怎么这些熟人都喜欢调侃自己！ “新一，你们在说什么？”毛利兰凑了过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在、在说案子，对就是案子！”工藤新一赶紧推着毛利兰离开，把刚刚自己说想帮忙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伊达航对松田阵平比了个大拇指：“我错怪你了，你原来什么都懂！” 这不就轻松把工藤支开了吗？ 松田阵平更加迷惑：“班长，你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自己越来越不明白了。 等人群散开后，两人走出过山车，才开始聊起来。 “工藤说有第三个人，也在附近。”伊达航看了一眼周围，“但是今天这么多人，我们去哪儿找他们的影子？” 刚刚那两个人也早就消失了。 主要现在他们也只是处于怀疑阶段，并没有黑衣人的实质犯罪证据，很难兴师动众让游乐园给他们调取监控。 “今天给娜塔莉小姐选礼物这件事可能要泡汤了。”松田阵平摸了摸鼻子。 “没关系，我还觉得不好意思，浪费你一天时间陪我。”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肩，忧郁望天：“主要我们运气确实不好。” 根本找不到同一款限定哪里还有卖！ 不过，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拉了拉他们的衣服：“那个……两位警察哥哥。” 是刚刚帮忙破案的三个小孩。 吉田步美拉着伊达航的衣服下摆，仰起头说：“我们刚刚听见了，警察哥哥……叔叔你在找送给女朋友的礼物对不对？而且是很难买到的这一只限定。” 伊达航：“你叫我哥哥就好……” 可恶，长得太老成就是很容易遇到这种烦恼。 “是的，你们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吗？”伊达航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只送给你们！”吉田步美大方地将抱抱熊塞进警官的怀里，“我有好好保管哦，也没有弄脏它！” “诶！？但是……” “这是另一个大哥哥送给你们的吧？”松田阵平在他们面前蹲下来。 “是的。”吉田步美点点头，“但是我觉得送给两位警察哥哥更好。” “没错，我们也相信另一个大哥哥不会怪我们的！”圆谷光彦跟着说，“那个哥哥一看就很善良！” 伊达航失笑：“谢谢你们啊小朋友……不过，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不说还好，一说自己就想起来，那名从射击摊上把限定奖品赢下来的青年，也身穿很严实的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墨镜。 会是巧合吗？工藤新一也看到了同样衣着打扮的人。 “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吉田步美第一个抢答。 两名警官嘴角一抽，心想果然。 在观察帅哥这方面，小女孩要比两位同伴要细致多了。 不过，吉田步美当时怀里被塞入玩偶的时候，近距离观察过那位大哥哥，还因为身高问题，刚好能透过墨镜看到那张脸的全貌。 “那个大哥哥的眼睛很特别，很……好看。”吉田步美绞尽脑汁回忆道：“像是雪花一样的颜色。” 松田阵平一愣，伊达航挠头的手渐渐放下来。 “晶莹……透明……” “非常特别，所以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松田阵平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他额头上有伤口吗？” 问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自己魔怔了。 “没有哦！什么也没有！”吉田步美立刻回答。 另一边，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正在前往下一个游乐项目。 其实发生了杀人案后，两人的兴致都没那么高了，不过随着夜幕降临，到处亮起了彩灯，只是一边散步一边观赏，也非常好看。 毛利兰刚刚哭过，她听完了凶手小姐的自白，觉得凶手小姐为爱情所困非常可怜。 不过再可怜，也不是她杀人的理由。 工藤新一则在两人都沉默下来后，开始仔细回忆自己看到的那三个黑衣人。 最让他在意的，还是自己在音乐喷泉前遇到的第三人。 那张侧脸真的非常熟悉……作为一个侦探，工藤新一发誓只要是自己见过的人，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但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那儿见过他。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见到那个人的时间已经比较久远了，比如，在自己小学的时候。 到底是谁呢……工藤新一苦苦思索，突然余光看到，一个壮硕黑衣男急匆匆朝着一个角落跑去。 他目光一凝，是刚刚过山车上的黑衣人！ “小兰！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工藤新一说完这句话就准备跑。 “唉？！新一等一下——” 工藤新一又突然折返回来，不安感在他心中蠢蠢欲动，让他不自觉严肃下来，按住小兰肩膀： “我可能要去查一个案子，如果等下我没有回来，你记得先回家，或者找松田警官他们一起离开。” 虽然小兰有自保能力，但自己还是希望她尽量不要遇到危险。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转头跑开了。 毛利兰绊了一下脚，没能追上他。 在追着那名壮硕黑衣男到了某个建筑后时，工藤新一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直觉自己马上要有一个大发现。 因为他已经听见了刚刚那个壮硕男人的声音： “所以现在怎么交易？我已经把底片拿来了。” 交易？工藤新一听见自己心跳声，果然这几个黑衣人别有目的！ 随后，他又听见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工藤新一直接愣住了。 “钱已经在我手里了，你问这位董事长也没用。” 说话的人声音含笑，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明明应该是很清亮的声音，现在却显得低沉。 工藤新一不自觉更靠近墙脚，探出眼睛，看向正在交易的……三个人。 他的目光直直盯在正在摘下墨镜的人身上。 “我都已经承诺了，只要拿到钱，我们就保证把底片销毁。”有着银灰色眼睛的青年叹了口气，表情无聊，“但是他不相信，非要等在这里，看到底片才肯罢休。” “我……我要确认你们真的会把它给我……”站在青年身边的董事长看起来紧张极了，汗如雨下。 “口说无凭的话别人当然不敢相信……”壮硕黑衣男听起来有点无语。 工藤新一看着眼前这一幕，陷入石化。 这个人……这张脸…… 自己真的见过，不仅见过，而且认识！ 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自己不会忘记的，这个人太特殊了。 第270章 他是罪犯“黑手”，他曾经在自己面前“假冒”警察，但他和几名警察是好友。 自己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英国，看见他疑似在一个犯罪组织内执行任务。 对了！当时在英国，那个长发黑衣男也在他身边！ 他是远烨凛。 由于自己观察过于专注，工藤新一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只能听见远烨凛轻飘飘说了一句：“但是伏特加，你好像把一只老鼠吸引过来了哦~” “什么！”伏特加一惊，猛地回头。 而这时工藤新一想躲已经晚了，他看到自己身后已经靠近了一个黑影，正猛地举起一根铁棍。 “砰——” 工藤新一被一棍子砸在后脑勺上，踉跄着从墙脚后摔了出来。 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见远烨凛……哥哥，用戏谑的声音说了一句：“看吧琴酒，我就说要小心高中生。” 怎么……回事…… 工藤新一艰难地移动目光。 远烨哥哥没有认出自己吗？他怎么可能会……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远烨凛那双陌生冰冷的眼睛。 乌丸凛冷眼看着他，将眼底的一丝复杂情绪隐藏。 如果琴酒没有来那么快，自己出声提醒，这名高中生侦探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大哥！”伏特加连忙跑过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闭嘴。”琴酒冷声道：“没指望你发现他。” 伏特加汗流浃背了，他从怀里拿出枪：“他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要不我来把他……” “你想把警察吸引过来吗？”乌丸凛啧了一声，“刚刚来了那么多警察，一些还留在附近巡逻。” “那怎么办？”伏特加不敢反驳他，只能默默把枪收回去。 “把他放在这里，之后等他报警，我们也会被盯上。”琴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拇指一抬，将盖子弹开。 “用组织研发的毒药，死亡率100%，而且不会让人查出死因。”琴酒冷冷看着乌丸凛，“你有意见吗？” 乌丸凛沉默了一下：“没有。” 于是琴酒灌水把aptx4869给倒在地上的人喂了进去。 乌丸凛冷眼看着一切，半晌，他露出一个比刚刚更加冰冷的笑。 “虽然没有意见，但……我还有个提议。”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松道：“你说，到时候这名高中生侦探的尸体被发现了，会不会引起社会关注啊？说不定警方会查到和他同坐过山车的你们头上哦。” “你想怎么样？”琴酒瞥他一眼。 “我们把‘杀害’他的凶手也留在原地不就好了？”乌丸凛伸出两根手指，“两具尸体，凶手在杀死受害人之后，因为害怕而自杀。” “你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董事长先生。” 董事长猛地瑟缩一步，原本还算镇定的表情，逐渐流露出惊恐。 倒映在他瞳孔里笑着的人，此时和魔鬼无异。 “高中生侦探无意间发现，知名会社董事长在销毁公司走私枪械的证据，为了阻止他，不幸被敲中后脑勺而死。”乌丸凛眼中流露出奇异的光彩，如同非人类一样描述着自己的设计，“董事长见自己杀了人，恐惧之下选择了自杀。” “不……不……”董事长一步步后退。 琴酒扯了扯嘴角：“有点意思。” 乌丸凛想黑吃黑。 一亿现金他要拿走，交易对象他也要除掉，以免他将组织的事说出去。 与此同时，还要把杀人的罪名推到他头上。 董事长此时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坚持留下来，他就应该刚刚立刻逃离这群魔鬼！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弹孔就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眉心，让他软倒下去。 伏特加大惊失色：“你刚刚还说开枪会把警察引过来！！” “我的枪装了消音器，你装了吗？”乌丸凛嫌弃地擦了擦枪上指纹，把它放进董事长手里，伪造成举枪自杀的姿势。 “底片就留给他吧。”乌丸凛站起来，轻蔑地踢了踢尸体，“以免那些条子找不到他的杀人动机。” “走了。”琴酒见事情解决差不多了，转身就走。 此地不宜久留。 工藤新一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手脚都缩小了，衣服变得极大。 在惊恐中，他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到了倒在一旁的董事长尸体。 危险。 要逃。 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词回荡。 甚至，他看到墙脚有两束手电筒的光在靠近，他第一反应都是有人要来杀自己了，转头就跑。 然后他一路狂奔回家，甚至在路上他就被不合身的衣服绊倒好几次。 直到快十一点的时候，他才在阿笠博士家安顿下来。 “你说你碰到了你小时候见过的人，然后那个人还没认出你？”阿笠博士好不容易才相信他是工藤新一，又开始听他说自己的遭遇。 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更震惊的了。 “因为你变化太大了吧，从小学生变成高中生，人体变化最大的阶段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不！他的变化也很大！”工藤新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之前我见过他几次……虽然他表现地很恶劣，但其实大部分是跟我闹着玩，也没有实际伤害我！” “他帮我掩饰过好几次，他还警告我远离他！” “但是这次他……”眼神中真的只有陌生和冷漠。 也没有阻止另外两个人意图杀了自己。 “你说过他一直在犯罪组织中活动……”阿笠博士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被电视中的新闻播报打断。 【多罗碧加乐园今日傍晚发现尸体，目前已查明其身份为知名会社董事长……】 “对，还有这件事。”工藤新一喃喃自语，“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和他们交易的董事长尸体在身边……” 明明自己晕过去前，他们交易已经完成了。 工藤新一稍微转一下脑子，就知道他们恐怕是想伪造自己发现董事长的犯罪现场，两人同归于尽的一幕。 但是当时自己醒过来后，一慌张就直接逃走了。 现在这个新闻播报出来，那些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死？ “太可怕了。”阿笠博士在一旁打了个寒战，“新一，你明白吗，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还活着。” 从他们黑吃黑的手段中，这个犯罪组织的风格可见一斑。 “我明白。”工藤新一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包括小兰，自己的父母，都要尽可能隐瞒。 之后阿笠博士去隔壁帮他拿他小学时候的衣服了。工藤新一一个人呆在阿笠博士的住宅里，先后经历了被小兰发现，被迫改名江户川柯南，对小兰的称呼也改成了小兰姐姐……等一系列乌龙，最后被赶回来的阿笠博士灵机一动，直接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寄居。 这样他就可以利用侦探事务所的影响力，暗中查那个犯罪组织的线索了。 后半夜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参与了毛利小五郎接到的一个绑架委托，顺利解决案件后，才疲惫地躺在他的新房间里。 工藤宅自己是暂时回不去了，只能要么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里，要么住在阿笠博士家。 为了让谎言更真实一点，他最终还是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 疲惫让他很快闭上眼睛，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 既然新闻上播报了董事长死亡的消息，却没播报自己……那么，那个组织的人会不会去自己家检查？ 事实是，会的。 乌丸凛看到了这个新闻，就非常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 “有点古怪啊……”他微眯双眸，“我准备去这个高中生侦探的家里检查一下，你去吗？” “随你。”琴酒没这个意图。 自己很确定，a药的致死率一定是百分之百，那个高中生活不下来。 毕竟自己记得，曾经有个非常难杀的叛徒都死在这个毒药下，一个高中生总不会比那个叛徒难杀。 至于那个叛徒是谁？不重要，自己从不记死人的名字。 乌丸凛耸了耸肩：“好吧，那我自己去。” 第238章 江户川柯南从床上一翻而起,偷偷离开毛利侦探事务所。 等他回到工藤宅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房子被入侵了。 虽然入侵者很小心隐蔽，就连自己故意在门口摆乱的鞋子都没有移动过——但是他拜托阿笠博士夹在门缝里的头发丝已经消失不见了。 除此之外,江户川柯南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这说明一件事,他的家中不仅有人入侵了，而且入侵者水平很高,身手极好。 会是那些黑衣人之一吗？ 第271章 江户川柯南明白,自己现在不应该一个人涉足危险，但他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的腿…… 悄悄溜了进去。 工藤宅作为一个古典欧式建筑,里面不算小,圆柱形的书房占了很大空间。江户川柯南并不知道入侵者藏在哪儿，所以他一路小心翼翼。 他也不想走到一半,突然和入侵者正面撞上，那样自己就死定了。 当然，他也没有找多久。 因为当他靠近二楼时，突然听见前方有一扇半掩的门里面,传出来微小的动静。 而这扇门后，是原本自己的房间。 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贴着墙根走,在靠近半掩的房门时，屏住呼吸,悄悄探头过去看—— 一个人影静静地伫立在他房间中央，双手插在口袋里,似乎在审视整个房间。 江户川柯南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完了，自己之前沉浸在世界观崩塌的慌乱中,忘记嘱咐博士不要留下破绽！ 而此时，那个人影面前是一扇打开的衣柜。 衣柜里面原本整齐地摆满了衣服，此时突兀空出一块,因为他小学的衣服全都被拿走了。 黑衣人看起来也注意到了这个异样。 “衣服被拿走了啊……”江户川柯南听到他自言自语，“难道还活着？” 那个人说话的时候侧了侧头，仿佛在找这个房间之前被人进入过的痕迹。 也就是这时，江户川柯南一下子看见了那张侧脸。 居然是远烨凛……或者说，是已经性情大变的远烨凛。 江户川柯南浑身一抖。 而乌丸凛陷入沉思。 他暂时往工藤新一变小了这一个方面上想，因为衣柜里小学生的衣服一件都没剩下，如果突兀空出来一块，也不会引起他注意。 乌丸凛只是在猜测，如果那位高中生侦探很可能还活着。 并且，他大概率猜中自己把董事长尸体留在原地的目的了，也意识到自己会看到那则新闻，从而折返回来确定他的生死。 那么他从此之后应该会隐藏起来，以免被组织找到后灭口。 乌丸凛一下子觉得很有意思。 琴酒都不认为有人能从aptx4869中活下来，但偏偏这个高中生侦探可能还活着？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那天杀了董事长、进行黑色交易的事情，就会被他捅出去。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组织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乌丸凛对工藤新一并无恶感，相反还觉得他的死亡有点可惜——一个聪明又受欢迎的高中生，以后如果站在警察那边，肯定会对警视厅非常有帮助。 但是现在，他也躲到了暗处，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乌丸凛闭着眼睛想了想，下定决心。 他不能让工藤新一把自己的犯罪行为曝光，必须在这之前，把他找出来。 而此时，再次看到这张脸后，陷入震惊的江户川柯南，正在一点点后退。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认识的远烨哥哥，他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就算自己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一定会认出自己。 江户川柯南感到了头皮发麻。 然而，就在他后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处地板微微凸起。 他一脚踩上去，地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到甚至要屏住呼吸的环境中，这一点声音仿佛惊雷。 “嗯？有人？” 房间内，乌丸凛立刻听见了。 江户川柯南一下子心都跌到谷底，他已经听见了房间内的脚步声……正从容地朝着门口走来。 如果自己现在跑，动静就彻底藏不住了！ 但如果不跑，等他走到房门口，就会看到自己。 江户川柯南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了。 难道自己要赌一把，远烨凛看到自己这张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会不会想起自己吗？ 就在江户川柯南无比紧张的时候，房间内的脚步声猛地顿住。 一阵嘹亮的警笛声突然在窗外响起。 江户川柯南清晰听见，房间里的人“啧”了一声，然后快步远离房门口。 听脚步声离去的方向，他好像朝着房间内的窗户走过去了。 江户川柯南如蒙大赦，将藏在背后的电话按掉——幸好自己留了一手，在进入工藤宅之后还是报警了。 他直接打了松田警官的电话，因为他和伊达警官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就算自己不说话，也能立刻明白自己的异常。 而且他们是自己身边最值得信任的警察。 趁着这个机会，江户川柯南重新凑到门缝中往里看——果然，远烨凛站在窗户旁，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警车。 看来今晚的行动只能到此为止了。乌丸凛皱了皱眉。 趁着警车中的人还没发现自己，乌丸凛准备跳窗离开。 江户川柯南看到他居然不怕死地从二楼直接翻出去了，立刻撞开门冲了进来。 说不清是自己不想让他逃走，还是不甘心他没有认出自己，总之江户川柯南冲到窗户边往下一捞，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扑了个空，还差点因为冲力从窗台上翻下去。 就在他手忙脚乱抓住窗沿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把他提了起来：“小心点啊！知不知道掉下去很危险！” 是松田警官！ 江户川柯南都要喜极而泣了，他刚准备张口让松田警官赶紧追过去——毕竟远烨凛曾经和松田警官是好友，他性情大变这件事肯定要让松田警官知道！ 但松田警官下一句话，给他泼了一头冷水：“你是工藤的亲戚吗？他打电话报警，但是他本人不在？” 对了，自己现在变小了。 自己要怎么跟松田警官说，自己吃了某种药物后莫名其妙变小了，而且给自己喂药的人和远烨凛哥哥是一伙人？ 江户川柯南手脚顿时无力。 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工藤新一，但如果自己不是，又该怎么解释自己认出了远烨凛，并且知道松田警官和远烨凛的关系？ “我……其实是阿笠博士的远房亲戚啦。”柯南干笑道，然后着急道：“有陌生人在新一哥哥的房间里！刚刚他跳窗逃走了！” “什么！”松田阵平一惊。 今天毛利小姐说，工藤已经一晚上没有出现了，本来就让他很奇怪，现在自己又接到他莫名其妙的报警电话，更加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现在看来，自己的怀疑可能是对的，怎么会有陌生人偷偷潜入工藤宅？ 松田阵平提着他就冲下楼。 而门外果然还有另一个人。伊达航看着松田阵平爬墙进去后拎着一个小孩出来，人都懵了。 “这个小学生是……”谁啊？ 柯南着急抓住伊达航的衣服：“伊达警官！你看到刚刚有人从窗户翻出来吗？或者你有没有在附近看到可疑的人！” 伊达航一愣：“没有。” 怎么可能没看到！ 江户川柯南有点着急，然而这个时候，松田阵平将他放下来，又冲了回去。 “他还没有从房子里离开！” 入侵者一定看到了门口的警车，所以又故意折返了回去，为了避开他们。 松田阵平又冲进大门，听到隔壁书房里传来一阵响动。 果然还在。他沉下眼神，跑过去猛地推开房门。 圆顶书房出现在他眼前，整个房间内一览无余，并没有人。 只有一扇通向后院的窗户，孤零零敞开着。 ……晚了一步，还是让人跑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户川柯南也跟着他从屋外跑进来，看到书房里打开的窗户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可恶，远烨凛哥哥居然跑这么快。 “松田警官我……” 多亏了两位警官及时赶来，否则自己真的要独自面对性情大变的远烨凛了。 “小鬼，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人的名字。”松田阵平突然低头，怀疑地盯着他。 “其实打电话给我的人就是你吧？” 江户川柯南一个激灵，糟糕，差点忘记这一茬了！ “啊哈哈其实是……新一哥哥告诉我的！”江户川柯南汗流浃背，自己怎么忘了两位警官有多敏锐，“是他让我报警就找两位警官先生！” “但是你应该从来没见过我们两人吧。”松田阵平手臂交叉放在身前，“工藤应该只会告诉你‘找松田和伊达警官’，但没说我们分别是哪一位。” “你刚刚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伊达警官。”松田阵平审视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 柯南已经冷汗涔涔，可恶，自己以前怎么没跟老妈进修一下演技！ “你说工藤告诉你报警，那工藤现在在哪儿？”松田阵平继续质疑。 江户川柯南已经快把头钻进地里了。 要告诉他们吗？ 第272章 他在心中天人交战。 两位警官自己从小就认识，是比较可信而且靠谱的人，再加上这件事涉及的另一位，又是两位警官曾经的朋友…… 对了，说不定他们知道远烨凛为什么会性情大变！ 于是江户川柯南纠结着说了出来。 松田阵平，包括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伊达航，听到他说的话后，全都陷入愣怔。 江户川柯南希冀地看着他们，希望能得到解答。 但是两人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因为松田阵平那一瞬间脸色沉下去，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第239章 江户川柯南说：“我知道,高中生变成小学生这种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可以说出一些细节来证明我就是工藤新一！”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贸然告诉你们我的身份。” “现在我被一个犯罪团伙盯上了,如果被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会给身边人带来危险，所以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们……” 江户川柯南解释了很多,但是松田阵平都不为所动,只是紧紧握住拳头，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伊达航看不下去了开口：“那个……虽然确实很难相信你就是工藤,但其实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也差不多能证明你的身份了。” “松田他说的不可能……是指另外一件事。” “远烨哥哥不可能性情大变？”江户川柯南心沉了下去,那不就是最糟糕的情况？远烨凛没有遭遇变故，一直就是他自己,所以他是真的没打算顾忌以前的情谊，想把自己灭口…… “更准确来说。”伊达航深深吐出一口气，“是远烨凛已经……死了。” 已经死亡的人，当然不可能性情大变。 所以……工藤可能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江户川柯南愣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伊达警官,你确定吗？” 那自己看到的人是谁？ 伊达航点了点头：“我们这边有人确切看到了，他已经牺牲。” “作为卧底警察,死在两年前。” 江户川柯南瞳孔一缩，他急急道：“卧底警察？这种事不是非常机密吗,为什么能告诉我？” “因为他一直都是用真实身份卧底，全部信息完全真实,犯罪组织那边知道他的一切。”松田阵平终于开口了，“所以没必要隐瞒。” 卧底警察之所以隐姓埋名,讳莫如深，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亲人朋友不被追杀。 但是远烨凛当时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这些顾虑了。 他没有亲人，又和所有朋友恩断义绝,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正常社会容不下的杀人魔。 也把他身边所有人摘了出去，从此不管是谁提起他，都不会被犯罪组织报复，只会被当做远烨凛以前的仇人。 ——如果只是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么，为了那些被杀害的人，远烨凛怎么样都不可能被称作卧底警察。 但问题是，那些曾经被他杀害的人，居然没有死。 不管是罪犯、普通人、还是远烨凛的朋友……都以各自最合理的方式，还活在世界上。 罪犯进入监狱中，档案里清晰记录了他们的罪名和判决；普通人搬到了其他地方生活，一无所知，仿佛忘掉了这些事；远烨凛的朋友还活在某个角落，只是碍于某种限制，无法暴露他们的身份。 直到远烨凛死亡，随着他的能力消失，这些秘密才慢慢暴露。 而他们却再也找不回那个人了。 江户川柯南陷入长久的震惊和沉默。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再见过远烨凛，听到他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他已经牺牲。 此时他甚至觉得，远烨凛性情大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比他已经牺牲了这个消息要好…… “可是……”江户川柯南觉得嗓子发干，“我在昏迷前，确实看到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也说了你当时快昏迷。”伊达航沉沉开口，“是不是只是长得像而已？这个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 于是江户川柯南又不确定了。 因为他知道，就连自己，都和京都那边一个高中生长得很像。 说不定真的只是相似的人…… 不对！远烨凛和自己相遇两次，他身边都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银发男，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等一下，班长。”松田阵平再次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在多罗碧加乐园遇到那群孩子的时候，他们说的话吗？” 伊达航愣了愣。 自己当然记得。 “他们也遇到了一个人。”松田阵平很缓慢地开口，像是在回忆那群孩子的原话，“那个人的眼睛颜色很罕见，像雪花一样。” 雪花，银白色。 “但是，我问他们那个人额头上有没有伤口，得到了完全否定的答案。” “是的。”伊达航苦笑一声，所以他们当时直接将那件事抛在脑后了。 只是当做想起死去的朋友，所以下意识在找相似性而已。 但事实上，他们都很清楚，不可能是远烨凛。 原本以为那个插曲很快会被他们忘记，但是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从江户川柯南嘴里得知，那个人和远烨凛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也在一个犯罪团伙中活动。 “是不是同一个犯罪组织？”松田阵平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伊达航面色凝重下来。 江户川柯南回答：“是！” 两个大人目光一瞬间齐齐看向他。 江户川柯南眼神认真，他在两个警官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是同一个犯罪组织。在远烨哥哥身边的人，和以前一模一样。” 乌丸凛那天从工藤宅回来后，停止活动了好几天。 他在私下搜集工藤新一的线索。 自从开始怀疑工藤新一没死后，各种迹象都表明，他可能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回来了，但隐藏地很好。 前两天乌丸凛还能抓到一点蛛丝马迹，但很快，这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消失了。 仿佛工藤新一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乌丸凛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有些无聊地翻着毫无破绽的资料。 现在他正在一家医药公司的高层办公室里，他的伪装身份是这家公司董事长的儿子——其实这是朗姆的产业，被自己收缴过来后，名义上的董事长就是自己。 但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比董事长更方便行动。 “反应速度还挺快。”乌丸凛意味不明地评价了一句。 只用了一周，就差不多把线索全都抹去了，原本乌丸凛都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抓住他了，现在又陷入一片迷障中。 不过，他越是掩饰，反而说明……他的确还活着。 只是为什么自己一点信息都查不到呢。乌丸凛拧着眉，只要工藤新一还活着，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自己有整个情报组的渠道，居然都毫无所获。 琴酒也彻底撒手不管了，甚至还嘲讽自己疑心病重。 啊对对，我疑心病重，我们整个家族都疑心病重，怎么没看到你去嘲讽boss啊？ 不过也可以理解琴酒的轻视。 琴酒在暗杀上从未失手，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不值得他反复确认。 乌丸凛之所以这么上心，是因为他的身份比琴酒重要得多。 琴酒就算暴露身份，他的代号在里世界这么响亮，也没看到谁能把他干掉。 但是乌丸凛……他心知肚明，自己身后还有乌丸家族。 要是自己身份出现闪失，涉及到乌丸家族曝光，那自己就会失去唯一的容身之所。 虽然是一个让自己非常讨厌的容身之所，但……自己身上流着的血，注定无法脱离这个整体。 乌丸凛眼底的阴翳一点点被隐藏起来。 唉，贝尔摩德什么时候来日本，自己需要人帮忙啊。 第一百次找女明星哭诉未果后，乌丸凛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办公椅上站起来。 工藤新一就读的高中……是不是叫帝丹高中来着？ 乌丸凛动作很快，白天冒出这个念头，晚上他就潜入了帝丹高中。 学校这种地方，潜入难度比什么政要办公楼难度小太多了，乌丸凛不费吹灰之力就躲开了所有监控还有巡逻保安，在教学楼内如入无人之境。 他先是进入档案室，找到了工藤新一的入学资料，知道他在二年b班。 然后他找到二年b班，根据名单判断出来工藤新一所坐的方位。 手指轻轻一抹，抹下来一层轻薄的灰。 没有回来上学。 和自己从教室办公室里翻出来的请假记录一致，他身边那位和他青梅竹马的同学帮他请了假。 没什么异常。就算工藤新一失踪，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警察判断已死亡，这段时间只能由别人帮他请假，以免注销学籍。 第273章 但乌丸凛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呢……对了。 乌丸凛突然想起来，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在他失踪后表现地好像……不是那么抑郁？ 这段时间，为了调查工藤新一，乌丸凛当然将他的关系网调查了一遍。 而现在，乌丸凛看到了毛利兰帮工藤新一请假的理由，是说他去调查案件了。 为什么会用这个理由？她好像对自己青梅竹马的行踪比较安心。 是……她身边最近出现了什么变化，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吗？ 疑惑之下，乌丸凛开始有意识地忽略工藤新一的情报，将重心放在毛利兰身上。 然后他很敏锐地发现，毛利兰有一次请假记录。 理由是……呃，帮邻居寄住在家里的小学生办理隔壁帝丹小学的入学手续？ 帝丹小学和帝丹高中属于同一个学校系统，这个理由倒是没什么问题，帮邻居一个小忙而已。 但乌丸凛就是觉得，工藤新一失踪后，毛利兰还有精力帮邻居的寄住小孩办入学手续，很不对劲。 要么，她还在和工藤新一联系，知道他没死。 要么……这个邻居家的小孩有问题，他和工藤新一有关系，让毛利兰感到安心。 第240章 正好,帝丹小学和帝丹高中相距不远，乌丸凛思索之后，果断转移调查目的地。 此时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再不久就到深夜了,帝丹小学校园内死寂无声。 乌丸凛目标很明确，他径直找到了校长办公室,从抽屉里翻找出来的最近的入学学生记录。 然后他拿着上一周入学学生的名单,找到学籍保管室。 对照着名单中的名字，一页页翻找小学生的照片、个人资料、还有最近的家庭背景。 最终,乌丸凛的目光停留在一年b班的……江户川柯南照片上。 有之前的怀疑做铺垫,乌丸凛一眼就发现，这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和工藤新一长得太像了。 几乎不用想，毛利兰身边最近出现的异常，就是这个小学生。 乌丸凛有点匪夷所思。 这个小学生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点，前脚工藤新一刚失踪,后脚这个小学生就寄住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乌丸凛面色凝重地合上资料册。 但凡江户川柯南年龄再大一点，自己就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不过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定的证据,也算有了线索。 他决定把一年级的资料册全都拿走。 如果只拿走江户川柯南的资料或者一年b班的资料，很容易引起工藤新一警惕,但如果整个一年级的资料都失踪了，他们只会以为是校方遗失。 当他准备撤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资料架年久失修的问题，几本厚厚的书册居然掉了下来，发出一连串声响。 “咦？资料室有人吗？！” 很不巧,巡逻保安居然在这个时候，巡视到了这一层。 乌丸凛收回目光，并没有在意。 只是在巡逻保安推门而入之前，从窗沿外翻了出去。 巡逻保安一推开门，发现窗户大开，风呼呼地往里吹，以为是风把书架吹倒了。 “哪位老师忘记关窗户了吗？”巡逻保安疑惑地走进房间，从窗户外往下探。 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是自己多心了吧？他暗暗心想。 此时，乌丸凛比较幸运地翻进了正下方一间教室的窗户。 又很不幸地发现……这间看起来是音乐教室的地方，里面居然有一个人。 那个人原本正在检查音乐器材，见到自己从窗户进入教室后，立刻警觉抬头，眼睛里露出警惕。 好强的警惕心。乌丸凛心想，自己落地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这个人站的位置也不会直接看到自己，但他就是在那一瞬间回头，锁定了自己。 乌丸凛今天只戴了一顶帽子，没有其他伪装。毕竟又不是潜入什么秘密基地，只是潜入学校而已，犯不上多警惕。 这也就导致，他抬头看向那名……音乐老师？的时候，和他对上视线，并清晰露出自己帽子下的脸。 “啪嗒——” “音乐老师”手里的乐器柜钥匙凭空落在地上。 被看到正脸了。乌丸凛警觉起来，他并不想打草惊蛇，不然也不会特意避开巡逻保安，从窗户外翻下去。 只是这个人……乌丸凛目光落在那双蓝色的眼睛上。 那个人看起来已经愣住了，瞳孔死死盯住自己，让乌丸凛有一种被狙击枪锁定的毛骨悚然感。 原谅他用这个形容，他也觉得很奇异，自己居然从一个照面里察觉到了危险。 一方面是，那双眼睛有一种熟悉感，让他非常不安，仿佛有什么失序的情况可能发生；另一方面……乌丸凛知道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枪没有关保险栓，只要拿出来威胁他，让这名老师“保密”就好，但乌丸凛只感觉到手脚一阵阵无力，根本拿不出枪。 所以最终，他也只是拉低了一点帽檐，掩饰自己慌乱般勾起唇角：“你最好忘记今天晚上看到的。” 蓝色眼睛的人还是在盯着他。 “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还能活着。”乌丸凛熟练地撂下一句威胁，侧过身，准备再次翻窗离开。 这个人……有点古怪。 乌丸凛凝重地想，还是远离比较好。 不过，在他转过身的时候，他清晰听见身后的人动了，脚步声快速朝着自己靠近。 乌丸凛立刻屏住呼吸，他以为这个人打算和自己打起来，把巡逻保安引过来制服自己，所以立刻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算自己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把无辜的人卷进来……也由不得自己了，自己必须要保密。 但是他没想到，那个人并不是想和自己打起来，而是直接扣住了自己挡在身前的手臂。 “你不能走。” 乌丸凛听到了眼前的人说话，一字一句，仿佛重锤落下。 很奇怪，就连声音都让他有种熟悉感。 但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听过，眼前这张脸也非常平平无奇，自己并没有印象。 乌丸凛感觉到了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大骂一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只是偷资料被普通人发现而已，自己潜入政要家里的时候也没紧张成这样啊！ “你在找死？”乌丸凛本能让他又威胁了一句，但他还是没拿出口袋里没有关上保险栓的枪。 “你是谁？”蓝色眼睛的人盯住了他的眼睛，仿佛要从深处确定什么。 “谁派你来的？” 乌丸凛不耐地尝试挣脱，然后发现这个音乐老师力气该死的大。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这个音乐老师什么来头？ “无可奉告。”乌丸凛声音冷下来，实际上他已经紧张到要靠咬舌尖才能保持冷静了。 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是这里吗？”这个时候，巡逻保安的声音仿佛天降救星，直接在门外响起，“小沼老师，是你在里面吗？” 被巡逻保安称作小沼老师的人没有回答，但是注意力却下意识被转移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乌丸凛猛地挣开束缚，毫不犹豫转头，踩着窗沿往外跳。 诸伏景光一惊，冲过去想捞人，但是只抓住了散开的资料册。 纸张纷纷扬扬从半空中落下，模糊了诸伏景光的视线。 等他再一眨眼的时候，发现乌丸凛已经从地面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也许是察觉到背后的目光并没有消失，乌丸凛回头。 他遥遥和诸伏景光对视，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用眼神威胁。 保密，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 然后他转头离开。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心脏在一点点收紧，抓在窗沿上的手用力到几乎泛白。 他差点就跟着跳下去追人了，但是在他有所动作前，音乐教室的门被突然打开。 “小沼老师？”保安走进来，挠了挠头，“刚刚是您在说话吗？” 怎么感觉有两个人。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慢慢从窗台边远离。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发生了什么？” “噢噢，我还以为有小偷进来了，怕老师您遇到危险。”巡逻保安说，他知道小沼老师经常放学后还会留下来检查音乐器材，自己半个小时前巡逻的时候，还跟他打了招呼。 “小偷……我倒是没有看见。” 保安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他看到窗户打开了，就下意识凑过去，往下一看。 “怎么这么多资料！！被风吹下去的吗！” 资料室窗户没关，而且教学楼顶楼风很大，倒是也有可能把资料册吹出去。 “大概是的。”诸伏景光，或者说，现在化名为小沼光希的音乐老师，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所以在窗户前闹出了一点动静。” 第274章 保安没有怀疑，但是这个情况却让他犯了难：“那现在……” “没关系，我下楼去整理。”小沼光希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会把资料整理好放回去，不用担心。” 巡逻保安松了口气：“那太好了，非常感谢。” 小沼光希摇了摇头，目送他离开。 然后他脸上的笑消失了，只剩下愣怔和僵硬。 自己刚刚……看到了谁？ 乌丸凛回去后，对自己的不对劲分析了好几天。 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音乐老师而已。 说实话，他不觉得自己应该紧张，就算偷资料被发现，自己也只会觉得无所谓，反正威胁或者灭口总有办法让人闭嘴。 但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拿出枪。 难道是自己心态出现问题了吗？乌丸凛陷入凝重，自从正式接手情报组后，他的确比以前谨慎多疑了。 难道这就是情报组负责人的通病？ 他在犹豫要不要调查一下这个音乐老师。 不过在此之前，他打算把这几天的发现告诉贝尔摩德。 ——这几天他依旧在调查，并且有了方向后，调查对象也更清晰了。 所以他有了个惊人的发现，一定可以让贝尔摩德有兴趣，并且回到日本来！ “你一定不敢相信我发现了什么。”乌丸凛神神秘秘开口。 “嗯？你可以说来听听哦。”女明星正靠在沙发上喝红酒，“但是回不回日本就不一定了。” “你知道，aptx4869，是雪莉那个研究的阶段性产物吧？” “对。”贝尔摩德眼里闪过一道厌恶的光，自己深受其害，怎么可能不清楚。 “我怀疑这个产物的效果不只是毒药，还可能让人变小。”乌丸凛靠在办公椅上，盯着面前墙上的两张照片。 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 “因为最近，日本这边有一个叫做工藤新一的高中生侦探，被琴酒喂下a药后，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学生哦。” “咚”地一声巨响。 电话另一头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 乌丸凛陷入沉默：“……” “贝尔摩德你……”他缓缓开口，“不会从沙发上跌下去了吧？” 电话另一头陷入更加诡异的沉默：“没有。” “我说什么了，让你这么激动……”乌丸凛有点怀疑。 贝尔摩德打断他：“没有。” 第241章 “但是我明明……”听到了动静。 乌丸凛还是心生怀疑。 “你听错了。”贝尔摩德斩钉截铁。 “……好的。” 乌丸凛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怎么样,有兴趣回到日本了吗？”乌丸凛换了一副语气。 贝尔摩德也恢复正常，至少乌丸凛从跨海电话中听不出任何不对：“我有点好奇你怎么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听起来有点像你在编故事。” “对了，工藤新一又是谁？” 差点假装不知道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了,该死,都怪乌丸凛吓自己一大跳！ 乌丸凛原本即将冒出来的怀疑又被这一句话打消：“这个啊……你不认识很正常，但你回日本之后应该能听说他,他在关东这边还挺有名。” “而我当然不是在编故事。”乌丸凛手指中捏着一个小小的窃听器,举在灯下观察，“是因为我有所怀疑后,在他们家里安装了窃听器。” “一不小心,我就把他们私下交谈全都听到了。”乌丸凛轻笑一声。 “你在谁家里安装了窃听器？”贝尔摩德语气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难道工藤新一出事后，还跑回自己家了吗？” 不应该，根据自己所知，不管是工藤优作还是工藤有希子都还没回到日本,工藤新一没理由回到目前而言最危险的地方去。 “是毛利侦探事务所。”乌丸凛理所当然，“现在那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孩子,寄住在青梅竹马的家里哦。” 他连这都调查清楚了！ 贝尔摩德捏着酒杯的手一点点收紧，差点把红酒杯掐碎了。 乌丸凛……甚至盯上了小兰吗？ 自从上次在美国被fbi围堵,结果被这两个孩子救下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两人,不过私下里还是在偷偷打听他们的近况。 没想到一个没注意，居然把乌丸凛这个危险源漏了！ 她皮笑肉不笑：“这样啊……我确实有点兴趣了。” “这件事,你告诉boss了没有？” “当然没有，我第一个就告诉了你。”乌丸凛说，“你觉得我要跟他报告一下？” “不用！”贝尔摩德立刻回答。 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太着急了,沉默了一下：“这件事听起来可信度还是不高，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浪费boss时间了。” 她捏了一把汗，很担心乌丸凛听出自己的急迫。 “也对。”乌丸凛回答道。 他并没有打算告诉boss，除非他觉得事态已经非常严重，必须要灭口才能解决。 当然，到了那个地步他也没打算把工藤新一交给boss，自己叔叔那边可不是个好去处。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送他没有痛苦地上路了。 “不过这件事是因为琴酒而起。”乌丸凛摸了摸下巴，“你说要把他拉入伙吗？” 贝尔摩德冷汗都下来了：“琴酒那个无趣的男人有什么好入伙的，他脑子里只有灭口这一个选择，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如果你说，工藤新一真的变成小学生了，那么观察他的价值，肯定比灭口更高。” 贝尔摩德努力表现得风轻云淡，实则已经想从电话线爬过去把乌丸凛掐死了。 她是真没想到，乌丸凛会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此时乌丸凛在贝尔摩德心里已经迅速上了黑名单，等级比波本还有乌丸莲耶更高。 “这么说，你有兴趣？”乌丸凛尾音扬起来。 太好了，如果贝尔摩德回日本，调查工藤新一这件事就可以交给她，自己可以去做其他事了。 “不好说。”贝尔摩德没有让自己表现地太着急，而是半真半假道：“我再看看吧。” 乌丸凛失望地挂了电话。 贝尔摩德听到电话中的忙音后，脸色立刻冷下来。 乌丸凛……虽然和自己也算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是自己实在对他了解不多。 没想到直接就抓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两个软肋。 当然，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贝尔摩德都必须想办法让他闭嘴。 现在自己是把他忽悠过去了，但保不准以后他又去boss面前说漏嘴，这个定时炸弹实在不稳定。 贝尔摩德想到了另一个和自己关系不错，但又互相掐着把柄的人。 波本，自从朗姆死了以后，他也并没有以前活跃了，和库拉索一样开始明哲保身。 现在情报组名义上有一个负责人，但是乌丸凛风格比朗姆还神秘，也就导致手底下的人对向上爬没什么兴趣……反正有什么任务直接去做就好了，他们又不敢违抗这位和boss“关系匪浅”的顶头上司。 “关系匪浅”是猜的，但只要是个稍微敏锐一点的情报人员，都能嗅到这个秘密。波本也不例外。 他和库拉索又比其他情报人员更特殊一点，因为他们曾经是朗姆的左臂右膀，对新负责人的恶意更大。 贝尔摩德有点想和波本合作了。 只要能在任务中，让乌丸凛翻车一次就好，借用fbi或者公安的手，彻底让乌丸凛没办法追查工藤新一。 想到这，贝尔摩德干脆直接给波本去了一个电话：“波本，我这儿有一个提议，想必你会非常感兴趣……” 另一边，乌丸凛将这件事暂时搁置。 他在查朗姆的账。 账里漏洞不少，乌丸凛看着发出一阵阵冷笑，这几十年朗姆过的还挺滋润。 怪不得叔叔容不下他，换做自己当boss，肯定也只会把他当成眼中钉，尽早除掉。 “是的，叔叔，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哦。”乌丸凛支起一条腿，一边靠在办公椅上，一边翻看资料，一目十行，“我还发现了一个人，这些年大概一直在帮朗姆转移资产，还有做假账。” “对，对，并不是组织成员。”否则也不可能瞒住组织的眼睛。 “对方明面上的身份无懈可击，是一名大学教授，和朗姆的交易也都是走海外账户和加密渠道。” “找到这个人？当然没问题。”乌丸凛笑起来，但眼底毫无笑意，“我本就打算去试探一下他，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不过，对方既然能和朗姆合作这么久，肯定有两把刷子。” 比如对方虽然不是组织成员，但知道组织很多事。 这种时候，如果直接在他面前暴露组织身份，那些被藏起来的资产可能就一直问不出来了。 第275章 听起来，叔叔的意思不是把这个教授灭口，而是拉拢。 “不错，就按你的想法去做。”乌丸莲耶满意了，“我一直对你很放心。”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乌丸凛将陷入忙音的手机扔到一旁。 既然要去试探这名大学教授，那就要一个新身份了。 对方的活动区域几乎只有大学校园和自己家，非常低调，但是也很难下手，因为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做的东西风险很大，经常呆在人多的地方，都不怎么方便暗杀。 ——不知道靠投资能不能获得东都大学的一个入学名额。 朗姆的钱，不用白不用！ 决定好之后，他让下面的人帮自己做好这件事。 放置几天后，他发现最终接手的人居然是自己暂时还不太信任的波本。 对方把一份详细的假身份信息发过来，并且给他安排了详细的入学计划，当天由校长亲自接待，不管是选专业还是选老师，他都有最大的自由。 但是乌丸凛皱了皱眉，如果波本有心，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定位到自己？ 他手指点在座椅扶手上，陷入沉思。 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自己可以安排一个替身，试探一下波本到底有没有多余的小心思。 如果没有更好，如果有，那自己不介意让他知道真正的秘密……以及知情后的下场。 也就是这个时候，和自己配合的最佳人选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亲爱的，我改变主意了，近期我会回日本。”贝尔摩德的声音一如既往慵懒，“美国这边的任务，目前已经无限期暂停。” “哇哦？发生了什么？”乌丸凛笑起来。 美国的任务……自己记得，贝尔摩德常驻美国，负责追踪一个叛逃很久的卧底。 那名卧底可了不起，出身fbi，之前琴酒杀到美国去，都被那个卧底率领fbi杀回来了。 果然，贝尔摩德说起这个人：“因为有消息说，赤井秀一即将离开美国，再次进入日本。” 不清楚原因，但，这无疑给了贝尔摩德最好的借口。 就算赤井秀一没动静，自己也一定要趁乌丸凛告密前回去的。 贝尔摩德用轻笑掩饰自己的心急如焚，现在乌丸凛还对工藤新一变小感兴趣，这才没有上报给boss。 但是一旦他觉得时机成熟，以他对boss言听计从的程度，肯定会用这件事去讨boss欢心。 果然，乌丸凛并未起疑：“那个叛徒要来日本？” 看来日本的确比自己想象中有意思一点。 不过，乌丸凛只有对这名卧底的好奇，恶意倒算不上——能够让叔叔、琴酒、贝尔摩德都吃瘪的人真不多见啊，而且还是官方人员。 官方人员啊…… 乌丸凛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但很快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能将自己的幻想收起来。 第242章 “小沼老师,今天也辛苦你了。”隔壁的小林澄子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 “我先下班了。”她露出一个微笑。 小沼光希也站了起来，对她笑着点点头：“辛苦了，我也准备下班。” 作为一个音乐老师,他课程任务很少,其实可以早点离开。 不过，他今天还约了人见面。 真实姓名为诸伏景光的某人松了一口气。 最近有一名新学生入学,正好在自己教的一年b班中。 诸伏景光很早就发现了他的不一样,这孩子一开始有点不合群，对上课或者和同龄人交流都不感兴趣,而且聪明地有些过分了。 再加上,为了这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孩子，松田和班长两个人居然特意过来一趟,让自己关照他，还对自己挤眉弄眼，诸伏景光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难道他是特殊儿童？自闭高智商那种？ 不过很快诸伏景光就放下心来，因为江户川柯南没过几天,就和一群自称少年侦探团的孩子打成一片了。 既然作为教师的本职工作没问题，那么……自己该关注另一边的工作了。 诸伏景光离开学校,沿着往日下班的路线散步。 中途他走进一家便利店，选了几样加热速食,并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 几分钟之后，另一个人也走近便利店。 “欢迎光临。” 便利店店员问候了一声。 诸伏景光没有抬头,但是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在和店员交涉之后,那名顾客也走到了过来。 “请问介意我坐在这儿吗？” 轻松的声音响起。 诸伏景光心中一松，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不介意。” 带着鸭舌帽的降谷零在诸伏景光身边坐了下来，这是仅剩的一个座位。 如果有人此时从玻璃窗外往内看,可以看见两人基本上没有目光接触，也没有任何交流。 但实际上，两人不仅在交流，而且这间便利店都是公安的资产，目的就是为两人建立一个情报中转站。 “hiro，组织这边最近发生了很糟糕的事。”降谷零严肃下来，“你呢？你说你也有很紧急的事要找我商量。” 诸伏景光眉眼间的轻松已经消失，他眼神也凝重下来。 “没错。” 他想到了那天偶遇的人，原本以为是小偷，结果那人一抬头，自己居然看见了一张快消失三年的脸。 属于他们那位早已死在三年前的旧友。 “我……”诸伏景光缓缓开口，让降谷零完全愣住了，“见到了小凛。” “或者说，是一个用着小凛脸的人。” 诸伏景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当时没能把对方留下，也没有问出对方身份。 只是一个照面而已，自己仅仅把他准备“偷”走的入学资料抢了回来。 那个人真的是小凛吗？ 诸伏景光握紧了拳。 zero不是说，小凛已经……死了吗？世界上会有第二个人和小凛长得如此像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也见过长得几乎一样的高中生。 但是太像了，从说话的语气到性格，和小凛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能这么细致观察过他，以至于能完全模仿他？ “你有听说什么风声吗？”诸伏景光声音艰涩，“我可以肯定，他不是我们警视厅这边的任何一个人。” “……公安这边也不会做这种事。” 降谷零已经完全懵掉了，只有本能在回答。 “hiro，你……你认真的吗？没有在骗我？” 虽然这么问，但降谷零知道，hiro不可能开这种玩笑。 “或者说，有没有可能你看错了。”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小凛不可能还活着。” 自己看到过小凛的尸体，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复活？ “我不会认错的。”诸伏景光摇了摇头，“如果你当时站在他面前，你也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警校半年、组织四年，和他们朝夕相处过的朋友。 怎么可能看错。 降谷零心脏猛地一跳，想到一个可能：“hiro，你会不会被组织盯上了！” 要说了解远烨凛的人，除了他们几个，组织那边也不少。 尤其自己还知道贝尔摩德那种出神入化的伪装手段，扮成另一个人完全不在话下，有没有可能，那是组织的人假扮成远烨凛在试探hiro？ “你们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其他异常行为？”降谷零着急起来。 “别着急zero。”诸伏景光冷静道，“不管小凛是谁，他应该都没有认出我。” 当时自己脸上还带着伪装，是请有希子女士帮自己制作的面具，可以说平凡到放在人堆里就会忘记他的长相。 其实他平常声音也经过伪装，用的是卧底学会的假声技巧。 “而且那天晚上，他的目标应该不是我，只是碰巧在音乐教室撞上了我。”诸伏景光继续说，“他的目的是潜入小学偷资料。” “偷小学资料……？”降谷零皱眉，这有什么好偷的。 “我也不太明白。”诸伏景光沉下声，“不过，我有预感，他这次没有达成目的，下次还会再出现在帝丹小学里。” 自己肯定还会再遇上他。 “万一真是组织的人……”降谷零眉头狠狠皱在一起，甚至有点想站起来走动，“如果你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自己已经不想再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给自己还回来一个友人，但是却永远带走了另一个友人。 诸伏景光正要安慰他冷静，降谷零却突然想起来什么：“等等，会不会和组织最近的动向有关？” “情报组负责人换了，新负责人目前正在日本境内活动，正在追查组织内的旧账。”降谷零神色冷肃，“他不一定只追查朗姆，还可能在查……阿玛瑞恩遗留的历史问题。” 然后正好追查到了hiro这边。 第276章 这样能解释通，为什么有人假扮成小凛出现在hiro面前。 “不管怎么样，如果下次能遇到他，把他扣留下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降谷零开始思考要不要在帝丹小学附近放公安。 “之前听你说，这个负责人是两年前换的。”诸伏景光低头沉思，“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多。”降谷零摇了摇头，“只知道，他和boss关系匪浅，可能比直系下属更近一步。” 也就是……和贝尔摩德一样特殊。 “最近可能有个机会，让我知道这个新负责人的行踪。”降谷零站起来，“我一定要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论是谁，妄图用小凛的样子危害他人，都不可原谅！ “学校这边我会盯紧。”诸伏景光也沉沉吐出一口气，“你自己小心。” 乌丸凛并不知道，上次在小学偶遇奇怪的音乐老师后，居然还有后续。 他的确准备再去江户川柯南就读的小学看看，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正在东都大学里，伪装成一名大学一年级新生。 只要将厚厚的眼镜框一戴，用美瞳遮一下瞳孔颜色，就能混入什么都不懂的新生中。 他觉得自己让贝尔摩德伪装成自己的假身份简直是天才，正好让她去吸引大部分关注视线，此时就算那名教授再谨慎，也只会盯着贝尔摩德，忽略学校里不起眼的学生。 虽然让她帮忙时，她很不情愿，不过自己和她交流了一下关于江户川柯南的事，她又改口答应了。 果然，她对a药变小这件事非常感兴趣，但是嘴硬不说。 当然，他没允许贝尔摩德用自己真实容貌，万一被拍到照片，那就完蛋了。 所以贝尔摩德那边用了一张和自己有四份相似，但总体上更加不起眼的脸。 乌丸凛推了推眼镜，平光镜并未影响他的视线，但是可以最大程度掩盖他的气质。 自己要找的今水宽教授，目前在经济学研究科任职。 学生对他的评价也是经常见不到人，自己也没打听出他的办公室在哪一间，如果有人引路就好了。 最好能找到教授的熟人，那他就更加不会警惕。 乌丸凛随手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学生：“这位同学你好，我是今年的学部一年级生，第一次来学校迷路了。” “能找你问一下路吗？” 乌丸凛对着被自己拦下的人，假装自己是惶恐的新生，期待地看着他。 自己刚刚就观察到了，这个人方才身边围绕了很多女生，还能和路上经过的老师有声有笑打招呼，一看就人缘非常好。 这种人际关系不差，社交比较外向的人，一般都非常清楚校园内各种路线。 由他带路，找到目标的可能性很大。 “同学你知道今水宽教授……”乌丸凛抬头，和被他拦下的人对上时，直接怔住了。 对方也愣住了，或者说，在被乌丸凛拦下那一刻起，他就没能说出一句话。 乌丸凛皱着眉观察他。自己刚刚抬头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就开始莫名紧张起来，心脏疯狂紧缩。 为什么要紧张？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吧？ 回答他的是心脏处沉重的跳动。 萩原研二手脚冰凉，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眼中露出陌生的情绪。 自己刚刚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太熟悉了，虽然他带着眼镜，也只是露出一张侧脸，但几乎一眼就能唤回自己的记忆。 ……自己在做梦吗？ 你是谁？ 萩原研二从人群中脱离出来后，主动走向那个影子。 是自己看错了吗……？ 萩原研二原本只打算过去看一眼，却没想到被对方主动拦下。 “这位同学。” 那张脸抬起来，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萩原研二就敏锐察觉到他戴了美瞳。 关系不错的女孩子教过他如何分辨，所以他绝对不会看错。 “你……”萩原研二发现自己嗓子在发抖，“失礼了，我觉得你长得很像……” 他没有回答乌丸凛的问题，反而上前一步，在对方愣怔中，抬起手。 将他额前的碎发撩上去，盯着他的额角。 “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乌丸凛也僵住了，他发现这个人突然靠近自己，甚至早就突破安全距离，自己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反射性把对方摔出去，而是任由他撩起自己的头发。 甚至让对方进行了下一步动作，也就是摘下自己的眼镜。 “这位同学？” 本来就没怎么伪装，现在摘掉眼镜后更是雪上加霜。 乌丸凛真的很奇怪，这个紫罗兰色眼睛的人，大概是学长吧，怎么看起来像认识自己？ 但自己确实没见过他。 第243章 没有,什么也没有。 萩原研二看见他额上光滑一片，没有任何伤口，有一瞬间感受到强烈的失望。 不是他……吗？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长得无比相似的人？但他为什么会欲盖弥彰戴上美瞳,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 这个时候,乌丸凛主动后退一步，伸手拿回了自己的眼镜。 “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你了。”乌丸凛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萩原研二心脏一点点沉下去。 他看见了那双眼睛中完全陌生的神情，并不像演戏。 “可能吧。”萩原研二沉默之后,将情绪一点点隐藏起来,重新恢复他平日里游刃有余的样子，“抱歉抱歉,你刚刚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路。”乌丸凛见他已经轻松接受自己认错人这个说法，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心脏一点点收紧。 好像非常不爽似的。 “那你就找对人了！”萩原研二立刻道，“我知道学校内大部分教授的办公室,可以直接带你去哦。” 不管怎么样，不能就此分开。 萩原研二心想。 要多找一些借口和他接触。明明自己第一眼的直觉就告诉自己,他就是小凛，但为什么他头上却没有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现代医学能将头颅上无法闭合的洞修复如新吗？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萩原研二觉得不可能。 而且萩原研二还有一种想法……他早在两年前就从同期那里知道，小凛进入的那个跨国犯罪组织非常神秘,手下控制了非常多的非法医药公司。 而且他们自己也在做非法人体实验，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小诸伏意外获得赏识，得到了十几年前的研究所资料——这些资料甚至成了他暴露身份的导火索。 这种组织很可能掌握了非常多罔顾伦理的技术，比如洗脑、人造人…… 萩原研二觉得洗脑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其实他和降谷零不一样,他没有见过远烨凛尸体，所以更容易接受他还活着的事实，所以他怀疑远烨凛不认识自己，是记忆被清除的缘故。 小降谷也说，远烨凛有非常方便的杀人能力，能为那个组织所用，想必那个组织其实并不舍得直接杀了他，而是把他的身份社会性灭口后，实际上偷偷带走，洗脑成了听话的武器。 萩原研二越想越惊恐。 他甚至有点希望自己是认错人了，否则如果眼前的人真是小凛，那么事实岂不是小凛虽然还活着，但活的生不如死吗？ 这种情况太可怕了，萩原研二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今水宽教授……我记得他是经济学研究科的老师，他的位置离这儿有点远。”萩原研二缓声解释，担心被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然后拒绝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吧。” 乌丸凛正有此意，所以没拒绝这个奇怪的人：“那太好了，谢谢学长。” 萩原研二：“……你不用叫我学长，我其实没比你大多少岁。” 两人走在路上，不知不觉聊了起来。 其实是萩原研二有意无意引导，让乌丸凛愿意主动透露一点自己的信息，也对他比较好奇。 “你怎么看出来的？”乌丸凛语气轻松，“我今年才考上东都大学，但学长你已经是研究生了吧？” 他现在确实很放松，就好像潜意识里知道，身边这个人值得信任一样。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自己年龄，他的确把自己伪装地更年轻一点，这样才像大一学生。 “我听到你们之前在讨论署名问题，是在讨论论文吗？所以我猜你是研究生三年级的学生。” 萩原研二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其实……我今年……博士二年级了。” 乌丸凛肃然起敬：“原来是博士生，你一定学术造诣非常高吧！” 萩原研二：“哈哈。” 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小凛，自己一定要让他头上长两个大包。 自己可没忘记，这一切到底谁是罪魁祸首！ 第277章 可惜现在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算是让他逃过一劫……如果他有恢复记忆那一天，自己不会忘记找他算账的。 而且凭什么，同样是假死，小诸伏就可以直接就业当音乐老师，自己读完研究生还要读博士！ 啊啊啊研二已经嫉妒到质壁分离了。 不过，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不一样，他没有拜托有希子女士帮忙易容，而且他隐姓埋名的时候比较早，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工藤新一，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用自己的样子。 顶多戴一副眼镜框——说起来，眼镜框真是掩盖容貌的利器啊！当初萩原研二为了不掩盖自己的帅气，非要选一副金丝眼镜，戴上后更是被评价为不像工科博士生，像偶像剧男主。但他确实没有被以前的人认出来过。 甚至当初出现在松田阵平面前，也被他盯着看了两三秒，才送上友情破颜拳。 乌丸凛是真的很崇拜他，自己又不是没想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上学、工作，享受自己的青春。 而不是面对烂到骨子里的家族，还因为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不得不捏着鼻子同流合污。 所以现在，萩原研二在他眼里的形象，已经从普通路人变成了“第一眼就很有好感而且非常厉害以后一定是国民栋梁”的大好人！ 乌丸凛有心和他继续深交，于是问：“你说我长得很像你一个朋友，他和你很久没见面了吗？” 说不定自己可以帮他找找，自己拥有的情报渠道和普通人比可多太多了。 但是他没想到，身边的人再次陷入沉默。 而且这次的时间有点久。 乌丸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就听到他说：“我的朋友已经……去世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萩原研二盯着乌丸凛的眼睛，想看清楚他会不会因为这句话，情绪出现变化。 乌丸凛却只是一味震惊。 自己真的说错话了，现在怎么办？要补救吗？ 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但是又紧急撤回。 这种说法有点不尊重死者了，而且也可能让面前的人不高兴。 所以乌丸凛最终什么也没说。 萩原研二心中不免出现一点失望。 不过没关系，他看出来了，至少现在这个小凛不反感自己。 那就是有进一步交朋友的可能。 萩原研二把乌丸凛送到今水宽教授的办公室门口前，找到机会说，要和他互留联系方式。 乌丸凛有点犹豫，他的电话留给自己倒没问题，但如果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他…… “不可以吗？”萩原研二露出眼巴巴的神色，“其实我对你一见如故，非常想和你成为朋友……” 乌丸凛：“我的联系方式是xxxxxx。”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组织内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把私人联系方式给了一个普通人，对吧！ 萩原研二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低头打字：“我记好啦，以后在学校里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哦，只要我有空我一定会帮忙！” “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萩原研二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可以在联系人备注上输入自己的名字。 乌丸凛却愣住了，接过来之后，却看着联系人那一行陷入沉思。 我的名字…… 他现在有一个假身份，当然也就有一个假名，不过现在贝尔摩德在用。 如果用那个名字，事后如果被有心人调查起来，会发现不对劲，使用同一个名字的人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当然，这是客观原因。 乌丸凛很难承认，自己不想使用假名的原因，是因为他说想和自己成为朋友。 如果告诉他一个假身份，那他还是乌丸凛的朋友吗。 犹豫再三，乌丸凛输入了一个名字，然后还给他。 萩原研二接过来后，微笑着看向屏幕，看到上面的名字时，瞳孔微不可查缩了缩。 但他没有让乌丸凛发现，表情毫无异样地放回口袋，然后对着他伸手：“来吧，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哦。” 看着乌丸凛敲门走进办公室后，萩原研二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 他告诉了小凛萩原研二这个名字。 但是也没有让他回忆起任何东西。 现在情况有点棘手了。萩原研二心想，刚刚他一冲动就和小凛互留了联系方式，但事实上，他对小凛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都大学校园内，还说自己是大一新生？ 为什么要伪装出现？是有意不让别人认出来吗？ 还有，他找今水宽教授干什么？如果按照自己之前的猜想，小凛是被犯罪组织洗脑了，那么这次他突然出现……是不是伴随着什么阴谋？ 萩原研二毕竟也在公安工作这么多年，这方面的敏锐度还是高于常人。 他很快意识到，小凛虽然对自己表现地很友好，但他不一定对别人抱有善意。 比如……今水宽教授。 乌丸凛将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后，那副无害的神情也就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看向听到动静抬头的今水宽。 “你是……？”今水宽虽然有点惊慌，但总体上还好，他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学生。 刚刚这个学生好像和另一个人在门口说话，那个人自己认识，是学校里一个人缘不错的学生。 所以他暂时没有往黑衣组织哪方面想，而是缓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乌丸凛面无表情看着他，半晌后，露出一个笑脸。 萩原研二原本还打算等小凛一起离开，他也很想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不过中途，他就因为一件急事被叫走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乌丸凛已经离开。 萩原研二发现，今水宽教授好像有点紧张，虽然他表现地不是那么明显。 “今水老师。”萩原研二视线下移，“您的手都发白了，您还好吗？” 今水宽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样子他在看书做笔记，但是他面前的白纸上一个字也没有，笔被他死死抓在手里，用力到发白。 经过萩原研二点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猛地把手一松。 “没事……没事……”今水宽不好意思地对他点了点头，“我今天感觉有点不舒服，准备先回家了——你找我还有事吗？” “没有。”萩原研二对他的说法将信将疑。 不过，今水宽一直表现出来的形象都比较社恐，虽然他上课很不错，但大家都对他印象不深，他也经常会避开和学生交流。 萩原研二以为，他可能只是不习惯和学生说话。 今水宽紧张地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手里的汗。 还是被找上门了…… 此时的他已经无暇和萩原研二周旋，只匆匆说了一句自己先离开了，就拿起公文包，从他身边绕过，离开了办公室。 只留下萩原研二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眉头紧皱。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动。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从公安那边接到消息，今天下午可能有一名犯罪组织成员出现在东都大学。 来自小降谷现在卧底的组织，而且那个人会用小降谷准备的假身份出现。 自己要协助其他公安，盯住那个人的动向。 萩原研二知道这可能是小降谷的安排，而且只让他盯住那个人就好，不用额外做其他事。 于是萩原研二就去帮忙了。目标好像是一个知名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要给东都大学捐一大笔钱，于是直接由校长来接待他。 这个人出现实在巧合，萩原研二有点怀疑，小凛不会在被这个组织成员监视吧？ 小降谷知道这件事吗？ 萩原研二心中两个想法不断交战，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公安。 以小凛现在失忆的状态，如果公安知道这件事，肯定有所行动，但是公安的行动会不会引起警觉，从此让小凛不再出现了？ ……或许公安这边可以缓一缓，自己和小降谷先商量一下。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自己的直线上级突然给他发来消息，说可以先撤退了，目标是个替身。 替身？ 谁的替身？ 先不说自己直线上级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是谁观察到这一点。 如果把这件事和小凛下午的行动联系起来，萩原研二一下子想到一种可能。 是调虎离山，小凛那边的行动才是重点！ 萩原研二急匆匆赶回来，但是却只看到了今水宽教授，小凛并不在。 虽然今水宽完好无损，但他状态实在可疑。 萩原研二起了疑心后，觉得不能这样让他就这样离开。 他跟踪到了今水宽教授住的地方附近，等待了半天后，果然看到他在深夜两三点钟的时候，跑出了家门。 第278章 此时，整个街道上都没有行人了，死寂无声。 这种时候，他又为什么会跑出门？ 萩原研二躲在墙角后，看着今水宽警惕心很强地回头观察，然后开始行动。 萩原研二跟了上去。 他们绕了一会儿圈子，也就是这一段时间内，萩原研二发现这个教授好像也不简单，这种警惕心和反侦察，恐怕不是一个普通教授能做到的。 萩原研二感觉有点头痛了，如果不是这几年当公安还接受了训练，他恐怕都会跟丢。 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萩原研二才发现，今水宽可能在真正走向目的地了。 他们已经绕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街区，今水宽的目的地，是一栋废弃商业楼。 也就是在这里，萩原研二看到了……下午刚刚见到过，又不辞而别的人。 今水宽抱着公文包走进来的时候，乌丸凛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乌丸凛低头发消息，没有抬头就对他说了一句：“看来你还算了解我们的风格。” 没有直接逃走。 今水宽紧紧抱住公文包，仿佛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他当然了解，和朗姆合作这么久还能平安无事，除了自己可以给他带来巨大利益，还有自己足够小心。 早在朗姆突然和他断开联系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但是当时他还心存侥幸，觉得不会找到自己，他做的每一笔钱都很干净。 而且说不定朗姆只是意外死了，那就没人知道自己在帮他做事，自己就更不用担心。 ……但是没想到，心惊胆战这么久，还是被找上门。 还不等乌丸凛开口，今水宽就连忙道：“我可以加入组织！而且我还有很多特殊账户，都可以用来帮组织处理……你知道的，那些不好脱手的钱。” 乌丸凛将手机关上，抬头冷冷看着他。 这不是很识时务吗，浪费自己时间。 早知道在他说这句话之前就把他灭口算了。 乌丸凛的眼神让今水宽冷汗涔涔，差点腿一软跪下去。 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想杀自己还是想威逼自己。自己之前没有逃跑，也是知道一旦逃走，他就绝对活不成了，这才硬着头皮赴约。 原本以为，组织是为了让自己加入，才派出这个人来接触自己。 但怎么看样子他其实更想杀自己啊！ 萩原研二也心凉了下去。 小凛啊，你怎么每次做这种事都会被我撞见。 不过，自己很久之前撞见的那一幕，小凛只是在演戏。 但如今……他也不确定失去记忆的小凛，究竟会怎么做。 乌丸凛抱着双臂，手指不断点在手臂上，仿佛在不同想法中纠结。 今水宽非常怀疑，其中一个想法就是要不要趁现在把自己杀了。 “如果我死了，我处理过的那些钱全都会流出去，你们再也不可能找到。”今水宽咬咬牙开口。 乌丸凛动作停下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威胁。 不过不着急，他如果想除掉这个人，还有的是时间，不需要特意挑今天。 乌丸凛理解地笑笑：“放心，我们当然是诚心邀请你加入我们。” “想必你和朗姆合作这么久，应该知道他那些藏起来的账户吧？” 乌丸凛不相信他不给自己留门，否则朗姆一翻脸他就要完。 今水宽心中一松，知道自己暂时可以活下来了。 他背后已经被冷汗汗湿。 “如果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今水宽谨慎道：“我可以慢慢找回来。” 乌丸凛眼神冰冷，心想这是打算每次吐出来一点吊着自己。 “当然，你可以放心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乌丸凛笑着说，“不然我在你的办公室里，就能让你悄无声息去死了，何必约你大晚上碰头。” “没错吧？” 今水宽被他语气中的威胁吓得脸色苍白。 萩原研二藏在暗中，也深吸一口气。 自己可以完全确定，小凛他……被洗脑或者失忆了。 因为在月光下，那张脸上没有任何伪装，美瞳也早就被摘去，露出熟悉到让人想哭的浅浅银色。 那两人已经离开许久，萩原研二才从商业楼里退出去。 他的手机被静音，但是有一个电话已经响很久了，一直没有被他接通。 等他退到安全地段，才把即将自动挂断的电话接听：“没想到是你联系我诶，小降谷。” “萩原？！”降谷零不满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抱歉抱歉，刚刚在跟踪一个人，所以没办法接听。”萩原研二眼底闪过阴影。 “你是来问下午那次任务吗？” 虽然有点惊讶居然是小降谷亲自联系自己，但是刚好，自己也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对。”降谷零严肃下来，“你可能猜到了，下午是我指挥的任务，但是最后让你们直接撤退，因为我判断那个目标是替身。” 萩原研二说：“嗯嗯，我猜到啦。” 如果不是小降谷的提醒，自己还不会发现今水宽教授和小凛的问题。 “判断过程我就不说了，时间紧急。”降谷零开口，“我是想问，你对学校更熟悉，今天你有没有发现其他奇怪的人？” 降谷零，或者说波本，在那个替身出现后就感觉到违和。 他敢说如果换任何人站在他的位置上都不会这么快判断出这是个替身，因为那个人是贝尔摩德假扮的！ 真是好极了，贝尔摩德前脚还拉自己合作对付情报组负责人，没想到后脚就来帮他。 “有啊。”降谷零听见萩原研二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开口，“当然有啊。” “而且是大问题……”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 “我遇到小凛了。” 原本以为，降谷零那边会沉默或者呆滞一阵，但没想到降谷零立刻追问：“你也遇到他了？？？” 萩原研二大惊：“什么叫也？？” 第244章 萩原研二没想到自己居然不是第一发现人。 几天后,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时间秘密聚集。萩原研二和降谷零、诸伏景光两人将时间线一核对，这才确定，小凛在好几周之前,就已经在米花町附近活动了。 目的未知,看起来他的行动并未遭到限制，相反,盗窃档案还是伪装学生潜入东都大学,他自己的主动性都非常强。 所以一开始，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还不敢确定这就是小凛。 已经被组织发现是叛徒的小凛,怎么可能做这些事呢？ 但是结合萩原研二带来的情报,小凛的身份已经80%的概率可以确定。 “他出现在东都大学校园内的同一时间，另一名组织成员也在附近活动,两人目的一致，但各有很明显的分工。”降谷零沉下声音，“一人负责转移关注，另一人负责接触任务目标。” 至于转移谁的关注……降谷零很怀疑是自己。 早在他接下帮情报组负责人制造假身份的任务时,他就有心理准备，自己不一定会被信任,反而可能被反过来试探。 但他还是做了，而且试图定位这名神秘上司的位置——理所当然,他并没有看到这名神秘上司，只看到了贝尔摩德。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小凛是组织任务中的一环，恰好他在被发现是叛徒之前,也是在同一个组织内。 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或许他从未从组织内离开过。 当然，也不排除是组织派人伪装的可能性,毕竟他那么精准出现在帝丹小学内，还和诸伏景光撞上，非常有可能是试探。 “萩原，你说你和他交谈了，你对他的判断呢？”降谷零沉思道。 萩原观察力那么强，甚至和小凛近距离接触了，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细节。 “我的眼睛告诉我，他就是小凛。”萩原研二垂下眼。 “但是他失去了以前的所有记忆。” 自己当时见到小凛的时候可没有像小诸伏一样换脸，但小凛看向自己的眼神全然陌生。 而且自己和他交流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很羡慕学生，完全不记得他也是大学毕业后才进入警校。 “啊，还有。”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什么，把自己手机里的通讯录打开给他们看，“我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萩原，你的进展也太快速了吧？”诸伏景光都惊了，他还以为自己是目前知道消息最多的，没想到萩原已经把小凛现在的联系方式都拿到了！ 小凛和自己见面的时候还很警惕！他们差点还动手了！ “重点不是联系方式啊小诸伏。”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你们看看他给我的名字。” “我猜，他应该没对我说谎，他没有用假名。” 诸伏景光余光往身边一瞥，发现降谷零已经呆住了。 萩原研二的手机差点从他手上滑下去，被诸伏景光眼疾手快接住。 第279章 “怎么了zero……”诸伏景光疑惑地看向手机屏幕，然后他也愣住了。 “是吧，和他以前的名字非常相似，只是换了个姓氏而已……”萩原研二正在说着话，却突然发现这两人震惊过头了。 “你们怎么了？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萩原研二目光在两人之间巡回。 他在公安内不算黑田兵卫的直系下属，也没有在组织内待过，情报比较落后。 再加上，两名好友有意隐瞒这件事，在找到完整真相之前，他们不想让差点忙疯的萩原研二涉足过多，所以萩原研二对这个姓氏一点也不敏感。 但是现在，他们不得不告诉萩原这件事了。 “乌丸凛……”降谷零深吸一口气，“萩原，他是真的毫不犹豫就把真名告诉你了啊。” 如果要编造一个假名，组织中的人绝对不可能使用乌丸这个姓。 换句话来说，如果小凛没有失忆，他也不会让这个姓氏放在自己名字之前。 明明三年前，这个姓氏还是小凛查出来通过硬盘交给他们，没想到三年后，他却用这个前缀介绍自己。 “但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诸伏景光紧锁眉头，“先不说在zero你看到了他尸体的情况下当年他怎么活下来……假设组织真的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失去记忆，但为什么会让他叫乌丸凛这个名字？” 还让他在外面自由活动，完全不受限制。 组织……或者说幕后控制着组织的那一名boss，是不是对叛徒的接纳程度太高了？ 降谷零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萩原研二立刻叫停：“你们先给我解释一下吧！研二现在真的很困惑！” 乌丸这个姓氏真的有那么特别吗？ “是的，差点忘记告诉你了。”诸伏景光开口，“萩原，你以后不要在太多地方提起这个名字……因为根据我们三年前得到的情报，乌丸这个姓氏，属于小凛所在那个组织的幕后boss。” 三人齐齐陷入沉默。 “这件事……小阵平和班长应该还不知道吧？” “嗯……” “所以……小凛他是那个boss的私生子吗？” 死寂在三人中蔓延。 一个想法在三人心中同时出现：这是什么豪门世家剧本！ 私生子流落在外卧底进入犯罪集团，然后发现少主竟是我自己。 “应该……不可能吧。”降谷零沉重开口，“如果他是那位的私生子……当时琴酒以及其他组织成员追杀他，可都是下了死手。” 他还是无法相信，当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不是小凛。 不过现在那个尸体都已经被琴酒一把火烧了，再想验证也无从下手。 “zero，你还记得吗？”诸伏景光也开口：“之前我们查到过一个情报，小凛可能从小在组织内长大。” 十几年前就荒废的研究所内，还留着他的管理员记录。 这些情报还没来得及细查，他就突然背叛组织遭到追杀，生死不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原本我们以为，他大概是某个组织成员的二代，这才在组织内长大。”诸伏景光越说越沉痛。 “但如果他是boss的直系血亲，也符合这个条件。” 难道他们又要重新开始考虑，小凛是不是他们的敌人了吗？ 不，他们已经被小凛骗了两次，第三次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过当务之急是，他现在失忆了。”诸伏景光不得不思考这件事，“他还会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吗？” 按照萩原的说法，小凛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可能以为自己真的是犯罪组织的一员。 他们要怎么把他救回来？ “他……”降谷零说了一个字又闭嘴了，转向已经快晕过去的萩原研二。 “萩原，你说小凛私下可能和今水宽达成了什么交易，而且是代表组织的身份。”他眼眸微眯，“你能从今水宽嘴里打听到什么吗？” 萩原研二勉强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信息量太大了，他要缓缓。 其实那天晚上离开后，他还担惊受怕了很久，怕第二天就能看到今水宽的尸体。 因为当时小凛的样子……好像今水宽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是幸好，这几天自己还能在学校内看到教授。 不然萩原研二可能就要让公安介入了。 他还是……不太想看到，小凛和曾经被他保护过的人针锋相对。 “好，那么萩原这边也暂时按兵不动。”降谷零深吸一口气，“hiro也等待时机。” “我自己就需要加快行动了。” 他磨了磨牙：“如果现在小凛改名叫乌丸凛……呵呵……情报组的负责人也和boss关系匪浅……” 再加上自己准备的假身份没有用到负责人身上，而是由贝尔摩德二次假扮。 瞒地这么死，不会告诉自己，小凛现在是自己实际上的上司吧？ 乌丸凛走进酒店的会客室，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掀下来。 “每次都要重新戴一次，太麻烦了。”乌丸凛嫌弃道。 贝尔摩德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她早就好吃好喝地供着自己，完全没打算等乌丸凛：“如果你想每天找我来化一次妆，我也没意见。” 自己还舍不得给他用呢。 “当大学教授的感觉怎么样。”贝尔摩德靠在沙发上，轻笑一声。 “还挺简单，他在学校内本来就很低调，我都不需要进行社交。”乌丸凛将面具扔在一旁，自己也在沙发上放松地坐下，“也没人发现今水宽已经换人了。” 放在一边的面具，赫然和今水宽一模一样。 这就是大学内至今还风平浪静的原因。 早在今水宽和乌丸凛“达成”合作的第二天，乌丸凛就没让他活着走出组织内。 之后这段时间，乌丸凛拜托贝尔摩德帮自己做了面具，再每天去大学里露个脸，打卡就走。 一直到今天。 “但boss并没有说杀了他。”贝尔摩德幸灾乐祸，“你现在自作主张，怎么弥补损失呢？” “错了，我在铲除不稳定因素。”乌丸凛不以为意，“他既然能出卖朗姆，也能出卖叔叔。” “而且他心思还挺多，知道要挟组织。”乌丸凛严肃道：“把组织的钱给他，我不放心。” 贝尔摩德不置可否。 随便乌丸凛怎么样，反正他越独断专行，想必就越没有精力去关注工藤新一。 自己最近准备去帝丹小学，希望他别来坏自己的事。 “琴酒说，他派龙舌兰最近去一个交易任务，要从一个游戏公司拿到专业程序设计师的名单。”乌丸凛又起了心思，“我打算去盯着交易。谁知道琴酒派去的人靠不靠谱。” “嗯哼，boss要开发一款跨时代程序，这份名单的确很重要。”贝尔摩德表示认同，“你亲自去盯着比较好。” 虽然贝尔摩德觉得乌丸凛是自己想要那个名单。 但是无所谓，贝尔摩德只想让他离工藤新一远一点。 最好完全别碰面！ 第245章 但是现实总是和愿望相反。 当贝尔摩德听到乌丸凛说,他在满天堂游戏发布会现场看到了工藤新一和毛利一家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才刚混入帝丹小学，抢了一个校医的身份。 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安心等待上岗,明天就能看到工藤新一……或者说现在的江户川柯南了,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去了满天堂游戏发布会！ 乌丸凛和龙舌兰都在！ 贝尔摩德咬牙切齿面带微笑地说,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然后飞速挂断电话，准备前往现场。 半小时后,她已经赶到发布会现场,伪装成了前台寄存处的工作人员。 龙舌兰原本正在某个空置的接待室打发时间，乌丸凛还是伪装成今水宽教授,在此之前已经和他对过暗号了。 但他还是戴上痛苦面具。也不知道这个组织成员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任务现场，这么可疑，自己找琴酒告状,琴酒反而告诉自己小心。 啊，要小心的人是我吗？ 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任务现场啊！而且就是冲着自己任务来的,他插手合适吗？？ 离发布会还有一段时间，但是龙舌兰已经如坐针毡了,不想和这个看不透的人共处一室。 他准备出去走走，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一名女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喂！你是什么人！”龙舌兰立刻呵斥道：“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能进的地方！” “龙舌兰,你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女人散开自己的头发，但是却没有摘下面具，神态动作却都和在前台工作时截然不同,“我已经打过招呼要来了哦，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你是……贝尔摩德？”龙舌兰哑口无言，“我不知道这件事。” “她跟我打过招呼了。”自我介绍叫今水宽的大学教授无辜摊手，“但是我忘记告诉你而已。” 第280章 龙舌兰生闷气，自己还能怎么样？这一个两个全都不请自来！ “只是一个交易任务而已。”龙舌兰冷声道，“等下我去把箱子在寄存处交换，这个交易就完成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我担心出问题，这份名单可是那位先生需要的。”乌丸凛敷衍了一句。 能出什么问题！这不是明着质疑自己的能力吗！ 龙舌兰决定不再跟他们说话，他准备出去交易了。 “我先走了，随便你们怎么样。”龙舌兰说着就提起公文包站起来。 贝尔摩德指尖夹着女士香烟，目光放在乌丸凛身上。 “看着我干什么？”乌丸凛撑着下巴，“发布会快开始了，难道你不想体验一下，以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为蓝本，构建出来的推理游戏吗？” 贝尔摩德扯了扯嘴角。 有时候她都有点分不清，乌丸凛是不是已经猜到自己小心思了，在耍自己玩。 “你不觉得你出现在这里，会让人奇怪吗？”贝尔摩德点评道：“一个经济学教授，为什么会出现在游戏发布会现场？” “我赌今水宽私下喜欢玩游戏。”乌丸凛说。 “……认真的吗？凭你的演技？” “开玩笑的。”乌丸凛笑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听在贝尔摩德耳中异常冰冷，“我当然是因为‘崇拜’毛利小五郎才慕名而来。因为有一伙人正在威胁‘我’加入他们，所以，我想委托名侦探帮我解决这件事。” “这个说法你觉得怎么样？那位小侦探一定也会感兴趣。” 贝尔摩德目光凝固了。 她冷冷看着乌丸凛，他嘴角的微笑异常刺眼。 果然……还是被他察觉了。 他甚至打算威胁自己。 “贝尔摩德。”乌丸凛笑容冷淡下来，“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吗？” 贝尔摩德徒手把女士香烟掐灭。 “我印象里，你可没有精力做这种无聊的事。”贝尔摩德冷冷道，“对你有什么好处？” 乌丸凛对a药可以使人变小这件事根本不感兴趣，贝尔摩德相信，他没有那么想让乌丸莲耶活很久。 “只是没想到，你会对组织有二心而已。”乌丸凛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新奇物种。 “你怎么敢的？” “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贝尔摩德果断否定，“放心好了，就算你背叛boss，我也不会背叛组织。” 乌丸凛：“你最好说到做到。” 贝尔摩德在心里大骂他，老子还没死呢这小子就管到太平洋了。 不过……现在才是真的不妙啊。 自己和波本都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被他掌握把柄了。 自己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对江户川柯南兴趣不大，只是为了试探自己，才一再提起柯南。 发布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毛利兰、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都寄存好了随身物品。 虽然之前出现一些插曲，三名游戏公司的员工为了赶时间插队到了他们前面，但他们还是拿到了自己的号码牌。 江户川柯南从洗手间回来后，看见毛利大叔正在和一名教授相谈甚欢。 柯南多看了两眼。之前他们就在门口见过这个人了，柯南还偷偷看了一眼他登记的身份，东都大学经济学科的教授。 他当时还奇怪，这种中年教授也喜欢玩游戏吗？ 不过，现在自己看明白了，这名教授不是冲着游戏而来，是冲着毛利小五郎来。 江户川柯南汗颜了，他看着大叔被奉承，发出嚣张的大笑，连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就知道这件事最终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所以他小跑几步过去，打算旁听一下两人的谈话。 只是还没靠近，他就听见今水宽感激地说：“真是太谢谢您了毛利先生……那伙黑衣人威胁我很久了，如果您能帮我解决他们，我一定会重金感谢！” 黑衣人？ 江户川柯南听到关键词，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伙人吧？ “那今水先生如今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毛利兰担忧道，“那伙人一直在威胁您，您要不搬到安全一点的地方？或者我们可以帮您跟警察那边协调……” “没事的，毛利小姐，感谢您的好意。”今水宽感激笑笑，“我基本上只在大学里停留，很安全。” 然后他的目光下落，放在江户川柯南身上。 江户川柯南一下子感觉到，另一道视线从背后看向自己。 他猛地回头，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寄存台前面的队伍，正在等待取号。 “小弟弟，你也是毛利侦探的助手吗？”今水宽蹲下来，笑眯眯道。 “啊啊，是的！”江户川柯南回答了一声，他觉得这名教授的气质实在不像教授，倒像一个友善的邻家哥哥。 咦，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乌丸凛微笑着，感觉贝尔摩德的目光快要把自己扎穿了。 “好的。”今水宽点了点头，站起来：“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之后找机会再登门拜访。” 再不离开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身边，他觉得今晚就会被贝尔摩德暗杀。 随着他站起来，江户川柯南也敏锐注意到，他右手拿着的公文包边缘上，有一个满天堂公司的标志。 这不是公司职员才有的公文包吗，为什么今水宽也会有。 “今水先生。”江户川柯南夹着嗓子，“你的公文包上有一个标志诶！我在社长的包上也看到了！” 社长当然是游戏公司的社长，他们刚在前台见过一面。 “咦？”今水宽低头看去，“还真是，我难道拿错箱子了？” “可能是刚刚在前台拿错了。”今水宽不好意思道，“前台工作人员太忙了，我也没注意，等会儿我就还回去。” “是拿错了吗？大家明明都有号码牌……”柯南还想说些什么，被毛利小五郎一拳正中头顶。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啊啊啊好痛，江户川柯南当场抱头蹲下。 他看着今水宽走到前台，猜测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 此时前台排队的人已经不多了，今水宽走过去，和前台的工作人员交流：“抱歉，你刚刚好像拿错了我的箱子，我的号码牌应该是这个。” 他将一块牌子递过去，江户川柯南没有看到正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前台那位小姐姐嘴角勾了一下。 “真是不好意思，先生。”她歉意鞠躬，“是我拿错了，这才是您的箱子。” 这次，她将一个正常的公文包递出来，确实和满天堂公司职员的包很像。 可能就是自己多心了。江户川柯南收起心中的疑虑。 很快，他的目光被另一个黑衣人吸引过去。 他比今水宽更可疑，但是他也从前台取走了一个有游戏公司标志的公文包。 在他转身离开后，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好奇，悄悄跟了上去。 “轰——！！” 洗手间发生爆炸了。 被江户川柯南跟踪，并且偷听到代号的龙舌兰，很倒霉地被炸死在洗手间。 贝尔摩德和乌丸凛两人作为旁观的一员，面对面沉默。 只是一个小小的交易而已，还真能出事啊？ “名单我已经拿到了。”乌丸凛嘴唇微动，“我还回去的是个空箱子。” “箱子顺序没问题。”贝尔摩德压低声音，“是号码牌被换了。” 贝尔摩德伪装成工作人员，将目标寄存的号码记得很清楚。 乌丸凛呵呵笑了一声。 “反正小侦探去破案了。”乌丸凛轻声道，“被他发现真相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除了对号码牌动手脚那一批人，他们两人也分别动了手脚。 自己拿走了龙舌兰真正要拿到的公文包，将名单拿走，又把空箱子放了回去。 贝尔摩德故意不说，配合自己的演戏，“失误”将错误的箱子给了他。 她又不在乎龙舌兰能不能完成任务，不如说，情况越乱越精彩。 只是她也没想到，添乱的人居然还有三个。 也就是现在毛利小五郎刚刚指出来的三名嫌疑人。 知道江户川柯南身份后，贝尔摩德和乌丸凛也差不多明白毛利小五郎的水分，不过他们并不打算戳穿。 趁着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三个嫌疑人身上，警察也允许其他人离开，两人趁机从后门离开。 “还在看什么呢？”贝尔摩德见他没有跟上来，一边撕面具，一边撩头发询问。 “……没什么哦。”乌丸凛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在踌躇什么。 “我们先去大黑大厦。”乌丸凛扭头离开。 他们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瞬，门外又走进来一名警察。 “哟，目暮警部。”松田阵平打了声招呼，“我来帮爆炸物处理班回收弹片了。” 第281章 “松田老弟，又是你啊。”目暮警官露出见怪不怪的神情，“他们又找你帮忙。” “没办法，他们每天不知道要去拆多少炸弹。”松田阵平啧一声，“这种已经爆炸的残留物实在腾不出人手来管，只好我来了。” 以前爆炸物处理班还很清闲呢，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跃成为整个警视厅最忙的部门。 已经调到搜查一课的松田阵平都要时不时回去帮忙。 他扫视一圈，看到了睡在地上的毛利小五郎：“……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又出现了？” “没错！”目暮警官立刻赞不绝口：“毛利老弟一下子就看出来凶手的作案手法！如果不是他，我们差点就把凶手放走了。” 与此同时，竹下裕信被戳破，他开始诉说自己的作案动机，非常激动地朝着差点被炸死的中岛英明冲过去，嘴里叫喊着要杀了他。 ——中岛英明才是今天本应该被炸死的人，但是巧合之下，藏着炸弹的公文包被龙舌兰拿走了。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回毛利小五郎身上。 他了然发现，毛利小五郎确实是昏迷过去了。 那破案的人是谁更不用说，肯定是江户川柯南。 果然，他悄悄转了个视角，发现了毛利小五郎身后的一只小学生。 江户川柯南在松田阵平无语的视线中，露出一个讪笑，然后继续推理。 毕竟这件事还没完，还有另一环……与黑衣组织有关。 “中岛英明，你还没有交代，和你交易的那个人是谁。”他用毛利小五郎的声线继续开口。 之前他就在走廊里悄悄听到龙舌兰和琴酒打电话，这才断定他属于黑衣组织。 只不过，自己想进一步追查的时候，他却意外被炸死了。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中岛英明惊慌道，“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这次的交易对象……每次我都是去一个固定场所，连他们人都见不到。” “但是今天居然有三个……” “三个？？”江户川柯南忍不住提高声音，“你说有三个？” “因、因为我之前去接待室的时候经过门口了，看到他和另外两个看不清脸的人一起从门内走出来……” 线索没有断！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是不是前台寄存处的员工？”松田阵平突然出声。 江户川柯南一惊，立刻从柱子背后看向前台。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对对对！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中岛英明连忙开口，“那个女人的衣服确实很眼熟！就是前台寄存处的员工！” “那就对了，从刚才起我就很奇怪，号码牌被换，手提箱被拿错，但是前台的这名员工却一直没有出来作证。”松田阵平啧一声，“她什么时候消失的？” “大概是……十几分钟之前。” 不！不对劲！ 江户川柯南突然想起，在爆炸发生之前，前台寄存员工曾经错误地把本应该给龙舌兰的手提箱交给了今水宽。 然后，今水宽才还回去。 中间一定还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偷梁换柱，而那个时候，真正的前台小姐就已经消失了。 江户川柯南从柱子背后跑出来，焦急地环视一圈人群。 没有，今水宽教授也不见了。 此时松田阵平已经很敏锐地闯进了员工休息室，找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前台员工小姐。 “你刚刚说，你一直会去一个固定地点和他们交易！”江户川柯南跑到中岛英明面前，着急道：“告诉我在哪！” “啊？”中岛英明被这个小孩问懵了，但还是下意识回答：“大黑大厦顶楼的cocktail酒吧。” 松田阵平正在检查员工伤势呢，一抬头，发现柯南已经冲了出去：“？” 这小鬼要去哪？？一个人吗？？ “对，全部撤走。”乌丸凛坐在酒吧吧台的桌上，自己抛一瓶酒玩，“速度快一点哦。” “等下这里会被炸的灰都不剩呢。” cocktail酒吧的人正在紧急撤离。 说完后，他又转向电话里：“喂喂，琴酒，你还在听吗？” “龙舌兰别管他了，那个倒霉蛋，因为拿错别人的手提箱，被一个公司职员炸死了！” “要不是我因为不放心过来看一眼，恐怕都拿不回叔叔要的名单。” “什么？？我干的？我害他干什么！他有哪里值得我出手？” 乌丸凛大怒。 “我还嫌他坏事呢！早知道他这么不靠谱，交易前我就把他扔东京湾里去了！” 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阴暗地想，要不要跟叔叔建议一下，以后废物等同老鼠处理。 见他终于说完了，贝尔摩德才开口。 “酒吧里，你放了多少炸弹？”贝尔摩德也靠在吧台不远处，扬了扬眉。 “大概能把这间酒吧炸穿吧。”乌丸凛恹恹道。 中岛英明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会把这间酒吧的地点告诉警察。 如果不趁早处理掉这个据点，说不定几分钟后，警察就包围过来了。 酒吧已经清场，人员差不多离开。 “希望你给我们预留了撤离的时间。”贝尔摩德撩了一下头发，站起来。 她自己已经换了个路人脸，乌丸凛只能直接把今水宽的面具撕下来——因为这张脸才刚出现在游戏发布会现场，如果再出现在酒吧爆炸现场，那就不打自招了。 可是贝尔摩德没有给乌丸凛准备更多合适的伪装，所以他只能用自己本来的样貌。 “当然，我手里有引爆器。”乌丸凛也准备撤离了，他扬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你来还是我来？” “随你。” 于是当两人从酒吧离开，准备下楼的时候，乌丸凛按下了引爆按钮。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耳膜。 “啊啊啊——！！” “发生爆炸了！！” “下次你能不能等我们离开这栋楼后，再引爆炸弹？”贝尔摩德不满道。 现在引起骚乱了，凭空给他们撤退增加困难。 “真的要这样做吗？”乌丸凛停下脚步，对她指了指身后，“如果我晚一点引爆，说不定炸弹就会把小侦探炸死哦，或者也有可能被他拆掉。” 贝尔摩德一惊，猛地回头看去。 江户川柯南气喘吁吁从观光电梯中跑出来，震惊地看着被炸穿的酒吧。 贝尔摩德抓着楼梯扶手的手慢慢收紧。 乌丸凛…… 此时他的威胁在贝尔摩德眼里真的很可恶，但他又确实救了江户川柯南。 乌丸凛冷冷看着贝尔摩德，对她失望至极。 这就是关心则乱的下场，他们这种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只会浑身都是弱点…… “柯南！小鬼！你在哪？” “发生爆炸了就不要往里冲啊！谁知道会不会有二次引爆！” 另一台观光电梯也上来了，一个黑色卷发男人冲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举起自己的警察证：“我是警察！现在所有人有序撤离大楼！不准靠近！” 听到这个声音，乌丸凛的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转头就跑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你干什么？”贝尔摩德差点没拦住，用“你有病？”的眼神看着他，“你突然跑什么？” 刚刚不是还很神气吗？ “我不知道。”乌丸凛也惊疑不定，“刚刚我的腿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条件反射似的，仿佛以前练过。 “？” 第246章 贝尔摩德回头看看,又反过来看他。 “……你用自己的脸时，居然会怕警察吗？” 之前他带着今水宽面具的时候面对一堆警察，可完全没感觉。 乌丸凛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反驳贝尔摩德。 人群在他们身边经过,所有人都被驱散不允许靠近,有的人因为恐慌开始往楼下逃窜。 但自己被贝尔摩德死死拦着，想跑也跑不掉,想退……不行,他不敢，背后有警察。 怎么会这样！ 不应当,我都是犯罪集团的少主了,怎么会担心这种小事！ “松手，你给我松手。”乌丸凛惊慌失措。 贝尔摩德哽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乌丸凛居然这么怕被警察看到自己的脸。 这点倒是和乌丸莲耶很像……不过乌丸凛的程度显然更严重一点，他不会有什么精神洁癖吧？ 贝尔摩德拽着乌丸凛，和他暗中较劲,仿佛一场凝固不不动的拔河。 这个时候，贝尔摩德脑中想到了很多事。 包括今天乌丸凛两次拿柯南或毛利兰威胁自己,以及他对boss和组织相当积极，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 第282章 贝尔摩德就觉得他很可恶。 于是她恶从胆边起,在乌丸凛不好的预感中，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救命啊！！有人趁乱抢劫！！” “他把我钱包抢走了！谁能帮帮我！” 周围人一回头,看到一位可怜无助的女士和一名男士在拉扯，一人咬牙切齿一人泫然欲泣,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抢劫犯！ 乌丸凛已经听见身后那个警察一边喊着不要动一边走过来。 他对着贝尔摩德怒目而视。 需要帮助的人明明是我！ 贝尔摩德挑衅似的眨眨眼，仿佛在说“你现在再不跑，这张脸就要被条子看到了哦。” 而贝尔摩德自己则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她只需要换张脸就好。 等乌丸凛一逃走，人群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自己再隐身进入人群换张脸，就能悄无声息撤离了。 至于乌丸凛……为了让同伴顺利撤退，他牺牲很大，自己一定会感谢他的。 乌丸凛将贝尔摩德的眼神尽收眼底，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猛地甩开她，头也不回，朝着自动扶梯冲去。 他逃跑的行为显得更可疑了，松田阵平当即警惕起来，怀疑他是刚刚导致酒吧爆炸的炸弹犯。 “松田警官！”江户川柯南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从浓烟中跑了出来。 “小鬼，你帮忙报警，把那位女士扶到安全的地方去。”松田阵平说了一句，就追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咳咳！”江户川柯南大声咳嗽起来。 “什么女士……”他刚刚被浓烟熏到了，此刻揉着眼睛，一边咳嗽一边环视周围，“没有受伤的女士啊。” 甚至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因为刚刚的爆炸，所有人都跑了。 松田阵平追上去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那个背影越看越熟悉。 他没有回头，但是松田阵平已经开始心中打鼓，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追上，一定会发生让自己相当后悔的事。 “你……站住！”松田阵平咬了咬牙。 他在某一层的玻璃围栏处顿住，看着那个不愿意回头的人直接从电梯上跳下去，跃入下一层。 松田阵平也没有犹豫，直接从护栏上跨了出去，从一个拐角处，跃入下一层。 他单手猛地发力，抓住下一层的护栏，没让自己继续下坠。 被他一直追着的人终于在此刻回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松田阵平瞪大了眼睛。 自己看到了什么。 虽然不久前自己和班长才从江户川柯南那儿听说了这件事，但是当他们谈论的本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震惊。 自己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朋友，就算他现在看起来正在犯罪。 但是远烨凛为什么要跑？他没认出自己吗？ 眼看远烨凛又要转头逃走，松田阵平着急出声：“喂！！你给我站住！” “远烨！！！！！” 那个警察在叫谁？乌丸凛听见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耳膜鼓动。 不像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自己的心很难受。 借着跳楼带来的优势，乌丸凛比松田阵平快一步，他直接闪身进入安全出口。 消防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乌丸凛才勉强松一口气。 他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浑身都是冷汗。 虽然不清楚刚刚那个警察在叫谁，但是他可能马上就会追上来，自己要先离开。 贝尔摩德想必已经跑了，那个女人真可恶，她肯定在打险恶的主意，想把自己送进牢里。 当然，自己如果进局子，自己知道太多秘密，组织可能直接就来灭口了——但是贝尔摩德也脱不了关系。 自己相信，贝尔摩德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安全出口是一条四四方方、螺旋向下的天井楼梯，此时整个楼道内只有自己一人。 乌丸凛靠在扶栏处朝下看，想知道还有多少层自己能出去。 ——但是，安全通道内的楼梯扶手在不通风的环境内腐蚀严重，又经过刚刚顶层的剧烈爆炸震动，扶栏上已经出现裂痕。 就在他靠上去，压上整个身体的重量时，裂痕迅速扩大。 并且，猝不及防断裂了。 他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还在庆幸自己跑得快呢，突然脑子一片茫然。 要是掉下去摔断手脚，肯定会被贝尔摩德笑死！这是他第一想法。 他才刚开始下坠，只来得及本能伸手，试图抓住楼梯边缘。 他抓了个空，因为扶栏已经断裂被他推了下去。 ——但是另一只手及时伸出来，紧紧抓住了他。 “我终于……”松田阵平趴在楼梯上，咬着牙，但是露出了一个笑，“抓住你了。” 自己赶到了，在远烨凛再次消失的前一秒。 时隔多年，自己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一去不复返的朋友。 并在他坠入无可挽回的地步前，拉住了他。 乌丸凛愣愣地抬头，看着头顶的警察。 一个人的重量承载在他一只手上，让他手上冒出青筋，而且，他在试图把自己拉上去。 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罪犯吗？ 不论是贝尔摩德给他扣抢劫犯的黑锅，还是炸毁楼顶的酒吧，警察都没有义务救自己吧？ “别松手……给我抓紧……”松田阵平在往上使劲，他手心全都是汗，因为刚刚的追逐以及被吓出来的冷汗，但他还是用力抓紧手里的人。 好不容易将乌丸凛拉上来一半，让他另一只手能够抓住楼梯边缘借力。 乌丸凛感觉自己嗓子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松田阵平和他自己的配合下，乌丸凛终于爬回了安全的地方。 才刚喘口气，还没来得及起身，乌丸凛就感觉有人力气很大地扣住自己双肩。 我要被抓去吃猪排饭了？乌丸凛心底微凉。 他慢慢抬头，和眼前凫青色眼睛的警察对视上，看清了那双眼睛中莫名的惊惶，和倒映在眼底自己毫无掩饰的容貌。 “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松田阵平声音沙哑。 他小心翼翼试探，但是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之前工藤说远烨凛大概率失忆了，不记得他是谁，但是松田阵平心怀侥幸，觉得工藤只是个例，他那是变化比较大认不出小时候的样子，但是远烨凛不可能认不出自己。 而现在，松田阵平清晰看见，远烨凛对他露出陌生茫然的眼神，似乎完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自己。 甚至还要想一下才试探道：“条……警察？”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抓着他大声质问，“你还记得多少？” “你不觉得自己不对劲吗？！” 谁对我做了什么？乌丸凛没有反应，反而奇怪地看着他。 我不是很好吗，除了今天不小心翻车，但是也被一个很好的警察救了。 这个神情反而在松田阵平眼中更加刺眼，让他抓着肩膀的手不断收紧。 乌丸凛一点点警惕起来，自己今天被他抓住是认栽了，但是如果他想拿出手铐把自己押送回去，那还是不行的。 以自己身上的秘密，自己束手就擒才是害他…… 松田阵平眼睛多敏锐，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目光立刻锐利起来：“你还想……”干什么？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烟雾弹从上方抛进来，在脚边滚落两圈。 “什么……” 烟雾突然炸开，乌丸凛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一闪身消失在浓烟中。 “咳咳……”松田阵平一边咳嗽一边朝着影子追过去，但是烟雾散去后，眼前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身影。 远烨他还有同伙。松田阵平不甘心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被打开的消防门和窗户。 是刚刚那个声称自己遭遇抢劫犯的女人。 与此同时，贝尔摩德从容地回到大厦内部。 此时大厦内部人员已经差不多疏散完了，四周无人。 在监控死角处，她用着普通的路人脸，将刚刚碰过烟雾弹的手套随手处理了。 想到刚刚自己看见那一幕，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真是……眼熟的场景啊。 自己在美国也曾经被这么救下来过，那次可真是完全改变了自己。 那么乌丸凛你呢。 你会成为历史轮回的一环吗？ 第247章 乌丸凛那天从大黑大厦逃走后,鬼鬼祟祟在自己安全屋藏了两天。 这两天内平安无事，他才放下心来。 咦，自己为什么不放心？警察想通缉自己也要知道自己身份啊。 不过这两天他也并非完全无事可做。 他需要很严格地审视自己。 毫无疑问,虽然在面对那个卷毛警察的时候自己大脑一片混乱,但事后自己就很明显注意到，那名警察对自己的诡异态度。 第283章 他那副语气,仿佛在哪里见过自己,并且笃定自己曾经遇到过危险。 乌丸凛回忆了自己从国内跑到国外又跑回国内的人生，并没有遇到过这个人。 难道又认错了人吗？ 不,重点不是这个。 乌丸凛在这两天内,不记得多少次抚向自己的心脏处。 他还记得当时的紧张感，以及被意外救下来后,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种宁静在他作为乌丸凛的生涯中从来没有过，在此之前，他只有对自己身份的厌恶，以及对自己行为的麻木。 说白了就是活人微死的状态。 但是那天他感觉到宁静,好像可以毫无防备地放松睡一觉。 ——作为一个犯罪分子，这种对警察的信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乌丸凛谴责自己。 但正是警察救了自己,自己才没有缺胳膊断腿，那名警察是一个好人。 ——难道你缺胳膊断腿的次数还少吗？常年行走在黑色地带,你什么时候会害怕这种小伤？ 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有个炸弹犯在我眼前坠楼,我才不会拉他一把，只会开心目送他一路走好。 警察是拯救生命的人,而自己是夺走生命的人。 ——你想被贝尔摩德笑死吗！你才刚嘲笑她为了个普通人优柔寡断，这才几天你就要亲自步上她的后尘吗！ 她敢！！她要是敢用这名警官威胁自己，自己就去把她攮死！ 啊啊啊啊啊这不对吧自己怎么就考虑到贝尔摩德来威胁自己这一步了？？乌丸凛抱着头倒在沙发上,直接带上痛苦面具。 两个声音在他脑中打架，他很绝望地发现某个自己不该有的声音越来越大，将另一个反驳的声音压倒性覆盖。 是是是，自己是很喜欢普通人的生活，尤其是警察这种带有正义色彩的官方人员，自己更加羡慕。 但问题在于……自己是不是转变太快了？只犹豫了两天？ 那自己这么多年在纠结麻木什么？ 他在沙发上阴暗爬行：叔叔……我对不起你啊……我好像身在曹营心在汉……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正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要确保，自己不是一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刮自己就往哪边倒。 本来自己的容身之所就不多，他不能让自己无家可归。 所以乌丸凛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些建议——但是能给他建议的人根本没有，组织这边任何一个人，自己都要死死隐瞒。 ……果然自己这种人不适合有朋友。 等等，朋友？ 乌丸凛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是那个人人缘关系非常好，情商和智商都很高，他说过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 要不要……问一下他的建议呢？ 想到这里，乌丸凛立刻行动起来，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备注为“萩原研二”的人。 这个人自己简单调查过，他在东都大学的学生证上并不是这个名字。 但他都是自己朋友了，这种小问题根本算不上什么！ 乌丸凛开始思考怎么发出他们之间的第一条私人短信。 差不多同一时刻，萩原研二知道了自己幼驯染的惊人进展。 “小阵平，你的意思是前几天你不相信小凛还活着，今天就看到了他在爆炸现场，还差点把他抓了回来？？” “是的，不会错的。”松田阵平斩钉截铁，“条件反射不会骗人，他就是小凛。” 另一个炸弹犯甚至还能从容演戏，只有他，听见自己声音后掉头就跑，不是小凛还能是谁？ 虽然这次见面自己也很意外，但是他毫不怀疑自己眼睛，也不怀疑远烨凛身份的真实性。 “还以为我的进度最快。”萩原研二喃喃自语。 松田阵平眼睛一眯：“什么意思，你不会告诉我，你比我早见到他，但是你完全没有告诉我吧？” “啊哈哈其实我这边也是意外……”萩原研二开始顾左右言其他，“说起来，班长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不知道，难道金发混蛋和景老爷就知道？” “……他们可能也知道这件事了。”还是自己告诉他们情报。 松田阵平磨了磨牙：“你们把我们排除在外。” 虽然现在只有班长被排除在外了，松田阵平诡异有种得了倒数第二名的欣慰感。 萩原研二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小阵平和班长了，于是只能叹口气，告诉其他人，他们的作战小组即将增加新人。 正在打三份工的降谷零：“卷毛混蛋都见过小凛本人了？？？” 作为音乐老师，自从收了江户川柯南这个学生后，每天都在耳鸣的诸伏景光：“……松田运气真好啊，真是太好了。” 和娜塔莉有了孩子后，每天脚不沾地的伊达航：“……我是不是省略了什么过程？你们直接就告诉我结果了？” 啊？？？ 由于五个人再找时间见面不方便，干脆分成两方人，通过两台手机电话沟通。 松田阵平、伊达航在一方，另外三人都带有公安性质，被单独安排在另一方。 经过一番激烈沟通后，松田阵平直接抛出了他的条件反射论，直接把另外几人迅速说服。 “虽然我们也差不多能确定他就是小凛本人，但松田这个证据的说服力还是太大了。”诸伏景光假装严肃，“如果他不是小凛，我很难想象，组织派来假扮他的人见到松田后会掉头就跑。” 松田阵平眉头一皱，觉得景老爷话里有话：“我有这么凶吗？” 降谷零恍惚：“现在只有我了……只有我了……” 刚刚他们一对账，发现松田和班长甚至比hiro还早遇到小凛。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和小凛见过的人，只有自己。 而可恶的是，自己还真不好见，因为如果自己没猜错，小凛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上级。 在组织内两人都疑心病拉满，别提见面了，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被怀疑是别有用心。 而波本才刚进行过出格试探，不出意外，现在小凛已经把自己拉入黑名单，作为心腹接近他这一条路已经被堵死。 “没关系的小降谷。”萩原研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只是朋友变成上司而已。” “而且你现在是我们在组织内唯一的人脉啊，也就是说，在组织内，小凛身边只有你了！” “小降谷，加油！” 降谷零：“……你让我去对一个失忆的朋友honeytrap吗？” 不行，自己过不去道德这一关。 以及萩原这几年到底在公安学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熟练！ 而且……降谷零心情沉重下去，他想到了三年前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没有信任远烨凛，也没能救下远烨凛，甚至把他视为仇人一样下手。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失忆回来，而不是死亡，难道自己要反过来欺骗他吗？ 诸伏景光敏锐察觉到了降谷零的沉闷。 因为自己也经常有同样的愧疚，但是zero更严重一点，因为他是三年前最后见到远烨凛的人。 “zero。”诸伏景光开口了，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也安静下去，“我们不是欺骗他，只是希望引导他回来而已。” “他现在认为自己是组织的人，但是很显然，他不是完全忘了我们。”诸伏景光一点点梳理，“你看，他偷资料差点被我抓到，他口袋里明明有枪的轮廓，但他没有拿出来。” “他遇到研二，虽然没有出现冲突，但他果断把自己现在的真名给了研二。” “再然后是松田，你也说了他转头就跑吧。”诸伏景光一口气说完，“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欺骗啊。” “只需要我们告诉他，你一直和我们站在一起，只是你现在忘记了而已。” “所以，我们只是在一点点重新认识？”降谷零下意识接话。 是的，就是这样。 降谷零心情逐渐明朗起来。 这是一次机会啊。 三年前自己没做到的事，现在终于有机会做到了。 自己要把他带回来。 诸伏景光看他振作起来，也忍不住笑了。 三年前小凛把自己送出组织，三年后自己同样不能坐视不理。 不管阻止他们的人是谁……哪怕是现在的小凛自己，也不行。 “那现在的计划是……？”伊达航终于把信息消化完了，他也很高兴，不过当务之急是看看自己能在哪方面帮忙，“先慢慢接触他吗？” 毕竟现在小凛认定自己是犯罪组织的成员，不一定想和他们这些警察打好关系。 “我觉得进度可以加快一点。”萩原研二突然说话了，他在诸伏景光身边晃着自己的手机。 “小凛刚刚联系我了。”他美滋滋开口，“说有个很苦恼的事，想咨询我这个朋友的建议。” 哎呀，自己一跃成为知心大哥哥了。 第284章 比小降谷的下属角色好听一点。 降谷零：“……” 第248章 乌丸凛全副武装出门,带上了口罩和帽子。 并且他把用于和组织中的人或者乌丸莲耶联系的手机扔在沙发上了。 出门之前，手机来电还在不断震动，被乌丸凛镇定自若无视。 自己现在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场合,组织能有多大的事找自己？ 所以他只能把组织的优先级往后排了！ 他要再一次伪装成东都大学的学生,去找萩原研二。 见面的邀请由萩原研二提出，乌丸凛犹豫了一下,他并不适合用现在的身份前往学校。 不过萩原研二说最近有校园开放日活动,他很想找一位朋友一起参加，于是乌丸凛就立刻答应下来。 到了东都大学校门口,乌丸凛果然看到了正在门口等待自己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一看到他,眼睛亮起来，朝他很开心地挥手。 “小凛！这里~” 这个称呼让乌丸凛脚步一顿。 自己居然完全不厌恶这种称呼,仿佛他们之间早就这样相处很久了，像呼吸一样自然。 乌丸凛也放松下来，原本他还在忐忑，两人只见过一次而已,自己突然向他寻求帮助是不是很不好。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对他的称呼也稍微亲近一点？乌丸凛走近之后，绷着脸,假装很自然实则很紧张地说了一句：“萩原同学。” “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研二哦。”萩原研二眨眨眼。 乌丸凛点点头，绷着脸：“研二同学。” “……”萩原研二心想算了,不能太着急，至少自己已经有机会和小凛接触了,迟早能够和他重新混熟。 慢慢来，小凛才能对现在一无所知的他们放下怀疑和警惕,他们也才能知道小凛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着急的话，我带你逛一圈吧。”萩原研二主动拉住他，把他往校园里带,笑着说：“今天的活动很热闹哦。” “当然如果你着急的话，我也可以先和你离开。”萩原研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露出很明显失落的表情。 乌丸凛硬着头皮开口：“一点也不着急，我今天一整天都有时间！” 萩原研二：计划通√ 于是乌丸凛像做梦一样，在普通且热闹的校园祭内逛起来。 萩原研二买了两个冰淇淋，分给他一个。 乌丸凛咬了一口，很冰凉，让他发热的脑袋一点点降温。 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校园祭，而且是和朋友一起，好像走近学校的那一刻，他就把乌丸家族、组织、还有那些罪恶行径全部抛在脑后了。 “觉得怎么样？好玩吗？”萩原研二笑着看向他。 “很有意思。”乌丸凛也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看什么都很新奇，根本看不够。 萩原研二原本在笑着，又突然想到什么，心情沉重下去。 小凛忘记了，自己也曾经在大学毕业前参加过这些活动。 他的记忆就像被完全篡改了一样。 不太确定小凛以前那种特殊能力有没有保留下来，但看起来没能保留。 从小凛和自己、还有小阵平小诸伏之前偶遇的情况看来，他的特殊能力已经随着他的记忆消失——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他的能力被剥夺，所以他的记忆也一并被剥夺走了？ 是那个组织剥夺了他的能力吗？ 小凛不记得自己之前的生活，那么，这段记忆到底是空白，还是被强行植入了一个编造的身世？ “小凛。”萩原研二轻声开口，“你说你遇到了一个难题，想问问我的想法。” “我现在可以听吗？” 乌丸凛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他不可避免心情低落下去：“可以的，研二同学，我想知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嗯嗯，你想知道什么？” “假如……我做过坏事。”乌丸凛认真开口，“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是有个好人他救了我一次，我就立刻觉得自己或许有救。” “你觉得我这种想法可信吗？” 萩原研二愣住了，他在脑海中回忆起前几天交流的信息。 小凛是不是在指……小阵平？ 太好了小阵平呜呜呜呜孩子心里有你！ “为什么要用或许这个词？”萩原研二温声开口，“难道迷途知返不是好事吗？” “我并不认为我有救……我是说假如！”乌丸凛紧急圆回来，声音也低沉下来，“因为某些无法改变也无法否认的原因，这个人大概没有迷途知返的机会。” “那么这个人的想法，是不是仅仅因为被救过一次，所以对警察产生羡慕，不自量力觉得自己可以轻易被谅解呢？” 乌丸凛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仿佛不是说自己的想法。 但是萩原研二的手已经紧紧握紧。 这就是小凛现在的困境吗？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人大概做了些什么坏事呢？”萩原研二轻声开口。 “比如……”乌丸凛突然闭嘴。 比如你前段时间刚见过的今水宽教授，已经被我杀了。 再比如，自己制造炸弹案，参与组织内桩桩件件暗杀、贿赂、洗钱……自己是情报组的负责人，组织的活动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自己该怎么解释给这位得之不易的普通朋友？ 萩原研二见他无法开口，也没有追问，只是轻声说：“我相信，如果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质疑自己能不能被谅解，那么他本身的品德不会坏到哪里去。” “精神上对自己要求严格，心理上羡慕警察，我想，这个人一定不是个变态杀人狂吧。”萩原研二开了个玩笑。 “可以的哦，小凛，这个人可以选择拯救自己。” “怎么可能……”乌丸凛自言自语。 谁能代替那些被我伤害过的人原谅我？我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和乌丸家族的罪恶干净撇开？ 研二同学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说出这些建议，而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完全不可以…… 他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按在自己脑袋顶上。 “不需要这么着急就想明白哦。”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脑壳，“还有一个问题，这个人现在只是羡慕那个警察吗？” “不、不一定是警察。”乌丸凛还记得自己的谎言和人设，勉强道：“就是像警察一样的人。” “嗯嗯行，像那个警察一样的好人。”萩原研二点点头，“只是羡慕吗？” “还有……想感谢他？”乌丸凛试探开口，“还应该回报他？” 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应该罩着他。 萩原研二：呜呜呜小阵平你听到了吗孩子心里真的有你！ “那就可以啦。”萩原研二欣慰地抹了抹眼泪，“你看，其实这个人本性不坏哦。” 其实小凛只是没有想通自己的感受而已。 “研二还有一个提议。”萩原研二放下手，再次认真道：“你还想再认识一个朋友吗？” “或许我这么说，你可能想不通，但……你可以尝试亲自感受一下。” 乌丸凛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反正他已经承诺今天一整天都有时间，既然研二同学想介绍朋友给自己，那自己就去吧。 但是乌丸凛没有想到，研二同学的朋友刚好就是一名警察！！ 听完萩原研二介绍的乌丸凛直接僵在公寓大门门口，脚步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不不不会刚巧就是那个卷毛警官吧不要啊！！！ 萩原研二一转头发现乌丸凛纹丝不动了，不免紧张起来，难道一听到对方是警察小凛就会抗拒吗？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公寓门突然打开了。 一名相貌秀丽温婉的金发女子打开门，看到两人站在门口，惊喜道：“哎呀，原来你们已经来了。” 萩原研二敏锐注意到，小凛仿佛将身上的刺收了回去。 他似乎没有想到，开门的是一名女性。 娜塔莉笑着开口：“伊达已经跟我说了你们要来，所以我特意等在门口。” “娜塔莉小姐你好，打扰你们了。”萩原研二趁机把乌丸凛推了进来，“这是小凛哦，你们可能是第一次见面。” 他朝娜塔莉疯狂眨眼。 虽然娜塔莉小姐和他们早就见过，但是小凛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暂时不能暴露他们的关系。 娜塔莉立刻明白了什么，笑着说：“你好，我可以直接叫你小凛吗？” 乌丸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温柔的金发女士。 同样是金发，这名女士就和贝尔摩德感觉不一样，她非常友善温柔。 “萩原，你们来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客厅中传来。 “班长！”萩原研二在身后把公寓门关上，“我把小凛带来做客了。” 第285章 班长……原来他们曾经是同一个学校的吗？怪不得是朋友。 乌丸凛心里一边想，一边观察着系着围裙走过来的高大男人。 如果他真的是警察，自己在案发现场看到他，恐怕只会远远绕开，井水不犯河水。 但神奇的是，自己只有在门外的时候紧张，现在已经平静下来。 ——自己在一个警察的家里，但是，他感觉很安心。 伊达航也很豪爽地邀请他们进来，然后悄悄给萩原研二使眼色：怎么样？ 萩原研二露出沉痛的表情。 进展不佳。 伊达航理解了。 其实今天这场邀请是自己主动提出的，那天他们交换信息，自己就在想有没有自己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他听萩原提到，现在远烨其实一直在不知不觉偏向他们，即使他认为自己是组织的人。 “远烨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只有组织这个容身之处？”伊达航当时这么怀疑，“所以就算他潜意识偏向我们，但他不会离开组织。” 那么让他知道，他还可以有另一个家呢？ 自己是唯一有家庭的人，如果远烨和他们建立联系，他是不是能意识到……组织那种地方并不是他的家。 他本可以拥有更健康的社会关系。 所以伊达航提出来可以让萩原邀请远烨到自己家来做客。 而且以后如果熟了，诸伏还有松田降谷都可以通过自己家来和远烨重新认识。 就在伊达航和萩原研二用眼神交流的时候，娜塔莉已经亲切带着乌丸凛去看自己的孩子。 小孩躺在小小的婴儿床里，房间里充满柔软的气氛。 “她刚刚睡着了。”娜塔莉笑着解释，“但是你一来，她就知道应该醒来看你。” 而且不哭不闹，只是用好奇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乌丸凛有些手足无措。 他和小孩相处的经验只有欺负那些很调皮的皮猴子。 而且大部分时候也是恐吓他们远离自己，否则容易遇到危险。 但是这么小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小女孩……我能碰吗？ 娜塔莉心疼地看着乌丸凛。她早就从伊达那儿知道了，好几年前自己和伊达准备订婚时，小凛就在为了卧底做准备，他独自承担了很多误会。 之后更是音讯全无，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再然后，就是伊达听说了他的死讯，在客厅枯坐一夜。 娜塔莉知道那肯定是一条不怎么顺利、充满艰辛的路，甚至到了付出生命的地步，而这一切都压在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拘谨的青年身上。 是个很不容易的孩子，娜塔莉心想。 以前，她和伊达结婚以及生下女儿时的喜悦，没能传达给缺席的远烨凛，但是现在，她终于能够分享给这个姗姗来迟的友人。 “你要抱一抱她吗？”娜塔莉期待地看着他。 于是乌丸凛就抱了，像个手脚僵硬的机器人。 我抱着一个非常弱小的生命，乌丸凛僵硬地想。 他们愿意将这么弱小的生命交给自己，信任自己，而不是恐惧自己的存在会威胁他们。 好眼熟……乌丸凛恍惚地想，他总觉得，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一幕。 一群看不清脸的朋友坐在这个家里，他们在聊天、看电视、玩游戏、做饭……自己也应该是其中一员，但是后来自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那个……小凛？我们很高兴你能来做客，所以要不要今天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伊达航挠着头，试探着走进来，晚饭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堵在喉咙里。 他看见乌丸凛抱着自己女儿，低着头，两滴眼泪一闪而过。 第249章 乌丸凛手里拿着两份调查资料,并且他正在查看第一份。 伊达航，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第二强行犯搜查杀人犯搜查第3系刑警。 能力出众，履历优秀。 不过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警察。 而另一份资料,上面写着萩原研二的信息。 乌丸凛发现,调查结果依旧和他本人告诉自己的名字不一样。 虽然乌丸凛早就已经选择性忽略这种异常，不过这次前往警察家做客,而且他们的态度过于友善,还是让乌丸凛生出了一点警觉。 他们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吗？对一名罪犯这么友善，会不会是演戏？ 以防万一,自己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某一天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或者伊达警官掌握了自己的犯罪证据，那自己就要在被他们抓之前迅速消失,还要及时把所有存在过的痕迹抹去。 万一留下什么线索，伊达警官能力又不差，很可能被他顺藤摸瓜摸到了组织边缘，那就不妙了。 以及乌丸凛还惊恐地发现,那天救过自己的卷毛警官居然是伊达警官的同事！ 那自己就更要小心了，千万不能和他们两人同时碰面！否则卷毛警官一眼认出自己,伊达警官也就知道自己制造过炸弹案了！ 当然，乌丸凛除了这些比平常更加警惕的心理活动外,他剩下的心情都很美好。 虽然每天一睁眼，他还是要处理组织内那些勾当,但是他很明白自己的生活中不再只有黑色，他还能和新认识的朋友们见面。 大概是由于这个原因,最近乌丸凛看组织中的人都顺眼不少。 甚至他在知道，有个成员想带着妹妹脱离组织时，他第一时间考虑的也不是组织会有什么损失,而是赞赏。 有勇气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在组织内并不多。 越对组织了解深入，逃离的想法会逐渐减小，因为他们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告诉他这件事情的人是伏特加：“大哥说，你要是想亲自处理她，大哥就不管了。” “宫野明美想带雪莉脱离组织，她不能留了。” “不过现在，大哥让宫野明美去抢十亿日元现金，她以为自己只要抢到就能和雪莉脱离组织，所以她应该会成功做到。” “大哥的意思是，等她交出十亿日元后就把她杀了，但如果你还有别的用途……” 现在电话里的这位是情报组负责人，伏特加只能听出来他很年轻，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伏特加猜测，这个不知底细的人一定和朗姆一样，喜欢物尽其用。 “我去处理。”乌丸凛说，“你们把地址告诉我。” 他决定……给这名组织成员一个机会。 而且如果她值得这个机会，那么自己相信，自己的朋友们一定更希望自己不要杀人。 拿到地址后，乌丸凛去了和宫野明美约定交接的地址。 按照组织的一贯风格，这里是废弃仓库区，不管是开枪杀人还是制造爆炸，都不会引来其他人。 将地址选在这儿的人，一开始就抱着杀心。 乌丸凛认为，宫野明美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 果然，他走进仓库后，看到了早已等在这儿的人，和一双警惕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看到乌丸凛后，变成了惊异。 “你……”宫野明美惊疑不定。 而且是自己错觉吗？这个人长得很像一个几年前因为叛逃而死亡的组织成员……虽然不太记得是谁了。 她知道今天有人会代替琴酒过来，而且看琴酒的态度，这个人肯定话语权不低。 宫野明美暂时忽略了他给自己的熟悉感，只是越来越警惕。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琴酒恐怕根本就欺骗了自己，他……或者说组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离开。 “宫野明美？”这个走进来的年轻人开口确认了她的名字。 “是我，我需要见到我妹妹再把十亿日元给你。”宫野明美手心全都是冷汗，她在想如果眼前这个人打算杀自己，自己能不能反抗…… “你走吧。”乌丸凛却这么开口，“买张票去美国。” 宫野明美愣住了。 “你之前是不是有个男朋友？我记得是fbi的老鼠。”乌丸凛假装没看见她眼底的不可置信，“现在你既然打算脱离组织，那去找他求助正好。” “真、真的吗？”宫野明美心脏怦怦跳，“你让我走？” “我可以假装你已经死了。”乌丸凛冷冷道：“但前提是，你不能被组织找到。” “你妹妹的事，你最好也别妄想了。”他继续说，“你现在走，你们两人都有活着的可能，如果你想带她走，你们两人只能死。” 宫野明美呼吸冰冷，她紧紧攥着手。 然后她下定决心，绕开乌丸凛，朝着仓库大门外跑去。 乌丸凛没有追。 他并不认为这是个大问题，反正没人会质疑自己，琴酒既然把这件事扔给自己，就说明他根本不会关注自己做了什么。 只要自己说，宫野明美已经被处理，那么组织上下就会默认她已经是个死人。 第286章 boss那边也不用汇报了，左右也不过是个底层成员，犯不上惊动他。 他很轻松地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宣告宫野明美死亡。 而宫野明美也知道怎么躲藏起来——她要先活下来，以后才有机会救出志保。 她并非一定要去美国，现在只要离开日本，就会安全许多。 当然，就像神秘人说的，自己去美国的确有优势，因为赤井秀一会帮助自己，而且fbi能提供证人保护计划。 不过，宫野明美在登上船，离开日本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那个神秘人眼熟。 有一个代号成员，在三年前停止活动，几乎快被组织成员遗忘。 神秘人和那名代号成员长得一模一样！ 乌丸凛又来找自己朋友了。 现在他们保持着每周至少见一次的频率，有时候是出去喝酒，有时候是聚餐，总之乌丸凛从来没有缺席。 眼看他们越来越熟，小凛也没有那么警惕了，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就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把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也带过来了。 不过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被对方拒绝。 “我还是算了。”他有些烦躁地挠着自己头发，“如果被他知道你们和我认识，又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他可能会想岔。” 比如早就设好陷阱等他踏进来之类的。 现在小凛能和他们相安无事，完全是他还以为，班长和hagi什么都不知道。 但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和他在犯罪现场见面，还是以警察身份。 估计自己踏入班长家大门那一刻，远烨一看见自己，就会踩到窗沿上准备跳楼。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萩原研二觉得有点可惜，明明小阵平也很想被小凛当成朋友认同。 不过松田阵平非常坚持自己暂时退避，萩原研二就没有再劝。 最后只有景光过来。 至于小降谷……嗯，他们也很想将小凛“介绍”给他认识，但这不是实在条件不允许嘛。 总不能让阴险狡诈的波本和他的上司在警察的家里见面吧，那场面很可怕的（扼腕 至于景光……他打算卸下自己的伪装，直接用原本的样貌。 这个举动其实有风险，现在小凛是那个犯罪组织情报组高层，他说不定知道叛徒苏格兰的长相。 而现在，他对诸伏景光一无所知，那么他究竟会不会把苏格兰还活着这个消息报上去呢？ 几人都在赌，远烨凛虽然不记得他们，但潜意识依旧会偏向他们。 果然，这次乌丸凛见到完全卸去伪装的诸伏景光，眼睛眨了眨，表情很正常，仿佛眼角悄无声息的眼泪根本不存在。 另外几人也假装没有看到，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萩原研二悄悄打手势的手快出残影。 快说些什么啊景老爷！（惊恐 再不说话小凛就要一脚踩到窗沿上了！！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对乌丸凛伸出手。 “我可以叫你小凛吗？”他轻声道，“你可以叫我诸伏，或者景光都可以，我已经听他们提起过你了哦。” “你现在是研二的学弟吧。”诸伏景光眼底闪过狡黠，“那你年龄比我小，其实也可以叫我哥哥。” 乌丸凛眼睛悄悄移开：“我不。” 我那是为了适应假身份谎报年龄了！其实根本不比你们小！ 乌丸凛确实没注意到自己的眼泪，或者他可能注意到了，但觉得应该是刚刚被风吹进了沙子。 ——他不记得这是因为自己之前曾经亲手将子弹送入朋友的眉心，那一幕至今还能让他产生极大触动，所以他的生理比他的记忆先一步反应过来。 嗯，反正可以忽略不计。 “你和他们也认识很久了吗？”乌丸凛好奇地问。 “嗯，是啊。”诸伏景光笑着看向他，“我们已经认识七八年了。” 和你也一样，认识很久了。 第250章 降谷零听他们说了这件事后,特别留意了一下组织内是否出现了苏格兰有关的小道消息。 事实证明没有，作为已经板上钉钉死亡的叛徒，苏格兰没有传出类似“还活着”的消息。 同样是叛徒,赤井秀一就天天被组织成员咒骂,只因为他还活着。 “你的身份现在还安全。”降谷零对诸伏景光无奈道：“不过你们真大胆啊。” 也不怕小凛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转不过弯来,就把这件事暴露出去。 诸伏景光失笑：“他……如果你那天也在,看到他的样子，你也会胆子大起来。” 简直毫无防御。 而作为被两人谈论的某人,最近悄悄有某种小心思。 起因是那天乌丸凛见到诸伏景光后,得知他是一名老师。 他任职的学校也很巧，正是米花最出名的帝丹小学。 得知诸伏景光是老师而不是警察后,乌丸凛松了一口气。他就说研二同学不能所有朋友都是警察吧，老师还正常一点。 不愧是博士生！帝丹小学的老师居然也是他朋友。 然后乌丸凛就想到，工藤新一似乎正在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在帝丹小学上学。 这个名侦探,自从贝尔摩德从美国回来后，她就接手了一切调查——虽然被乌丸凛发现她很可能非常在乎这个孩子,正瞒着组织偷偷帮他隐藏身份。 乌丸凛本应该在发现异常后，重新接手工藤新一的调查,并且把连带着贝尔摩德在一起的异常一起上报——但他没有这么做，一开始是因为贝尔摩德毕竟是自己亲戚,而且说不定她有救，自己只要警告她。 但后来,他觉得这样也挺好，江户川柯南是个无辜的人，自己不能背着朋友们做灭口这种事。 所以乌丸凛现在的的态度是,有贝尔摩德看着江户川柯南，只要他不把组织秘密出去乱说，自己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刚好就是这么巧，自己的朋友也在帝丹小学。 江户川柯南也在帝丹小学。 而刚好自己很想去看看朋友上课的样子，不顺便观察一下江户川柯南说不过去了。 于是乌丸凛伪装成清洁工，顺理成章进入了帝丹小学。 原本他打算故技重施，也就是出动钞能力，以投资一个小学体育馆的名义进学校参观——当然，花的是朗姆的钱，他完全不心痛。 不过显然，他只能用假身份投资，那么景光看到自己以后肯定会察觉不对劲。 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一定要死死隐瞒。 乌丸凛看了一眼工作卡片，将其放进自己胸前上衣的口袋里。 这名校园职工生病回家了，于是自己正好能顺理成章顶替。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除了江户川柯南。 乌丸凛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很天真，实则眼镜片反光的江户川柯南，嘴角微微抽搐。 这可不是我找江户川柯南麻烦，而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江户川柯南注意到这个清洁工很久了。 帝丹小学的清洁工也是学校聘用的正式职工，平时和孩子们关系不错，尤其经常上蹿下跳的少年侦探团，所以江户川柯南对他有点印象。 但是今天的清洁工显得有些冷漠。 “大概是感冒了，嗓子不好，所以不想说话？”吉田步美猜测道。 “是哦，他是不是生病了？我看到他今天戴了口罩。”圆谷光彦立刻附和。 “生病的人吃鳗鱼饭是不是就会好起来？”小岛元太立刻冒出想法。 江户川柯南：“不我觉得和鳗鱼饭没有关系……” 不过……江户川柯南沉思下来，眼睛盯着班级靠走廊那一侧的窗口。 刚刚清洁工就从窗户前走过。 他今天的确有点奇怪，江户川柯南总觉得他不会这么频繁地出现在教学楼内。 今天这是清洁工第三次推着清洁工具车，从走廊经过。 江户川柯南心思一动，余光看了一眼正热火朝天讨论的少年侦探团。 他悄悄跳下椅子，轻手轻脚，又极其迅速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少年侦探团三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江户川柯南在走廊里，远远跟在清洁工身后，利用走廊上的摆件隐藏自己。 越跟踪，他越觉得不对劲。 清洁工好像在找人，他会特意将每个教室看一眼。 而且，这位“清洁工”的步履好像更轻巧无声，而江户川柯南早就注意过，清洁工大叔早年脚受伤，走路会更沉重一点，绝不可能这么轻巧。 乌丸凛早就注意到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小尾巴很聪明，知道怎么隐藏自己，但是乌丸凛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所以还是能注意到他。 小学里这么聪明的小孩不多，大概率就是江户川柯南在跟踪自己。 第287章 于是乌丸凛故意加快脚步，想看看背后那个小尾巴会不会追上来。 果然，他听见背后急促的脚步声。 江户川柯南担心他逃了，于是迅速追上来，拦在他面前。 “大哥哥，我怎么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你？”江户川柯南假装天真道：“原来的大叔呢？他一直腿脚不便，不像大哥哥你走路这么轻松，所以他回家了吗？” 江户川柯南眼镜闪过反光。 自己已经把破绽明晃晃点出来，他如果不想被注意到，一定会顺着自己说下去。 那接下来自己就可以顺势提出查看他的工作卡，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如果是，那么江户川柯南已经用侦探徽章通知了还在教室的少年侦探团，他们应该会找老师过来。 江户川柯南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前段时间从巡查老师那里听说了校职工办公室盗窃事件，窃贼好像至今没有被抓住。 万一窃贼又来了呢？ 乌丸凛停下脚步。 他在想，今天很奇怪，自己并没有在学校里找到那位当老师的朋友。 每一个教室，包括校职工办公室，自己都找过了，没有看见景光的身影。 难道自己找错了？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乌丸凛的目光放在江户川柯南身上，让他不自觉一悚。 自己真的对这个luckyguy很感兴趣，先是返老还童，又是让贝尔摩德偏袒，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既然他都跑到自己面前了，而且正好，此时位于监控死角—— 乌丸凛伸向江户川柯南的魔爪在中途被猛地抓住。 他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目光锐利，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江户川柯南满头大汗，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假清洁工会一瞬间改变目标，直接对准自己。 他也回头看见了这名新来的校医：“新出医生！” 伪装成校医的贝尔摩德收回警告的眼神，对江户川柯南露出和平常一样温和的笑：“柯南，你们在干什么呢？” 该死，乌丸凛居然还是找过来了！ 贝尔摩德深呼吸。自己就知道乌丸凛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一时不察，居然让乌丸凛把魔爪直接伸向coolguy！ 乌丸凛也没想到，贝尔摩德居然已经潜入了帝丹小学，而且是以校医的身份。 他惊疑不定。 换做以前，自己肯定懒得打听贝尔摩德想做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这个女人潜入的帝丹小学里，还有自己朋友。 如果被贝尔摩德发现景光和自己的关系，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定会用他来威胁自己！ ‘要想个办法把祸害赶出去！’ 两人同时这么想。 江户川柯南在底下看着两人，总觉得新出医生和假清洁工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但新出医生在这里，是抓住这个怪人的好机会！ “新出医生，这个人他好像不是学校的校职工！”江户川柯南拉住新出智明的白大褂。 新出智明挤出一个微笑，说出的话却让江户川柯南非常意外：“不，他就是我们的校职工。” 如果在此刻把乌丸凛身份揭露，他肯定也会反过来坑自己。 贝尔摩德很警惕。 江户川柯南一愣：“但是……” 自己明明发现他的异常了。 与此同时，另一名老师正好从附近经过。 “几位，发生什么事了？”小沼光希拿着教案从一旁经过，见到他们几人聚在一起，状似好奇地问了一句。 “柯南，你怎么在这里，光彦他们在找你哦。” “好的！我来了！”柯南赶紧跑过去，躲在小沼光希身后。 还是小沼老师身边有安全感！ 贝尔摩德和乌丸凛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消弭了，新出智明微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柯南和这位先生中间产生了一些误会。” 乌丸凛拉低帽檐，沉默不语。 他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这名叫做小沼光希的老师——和自己那天盗窃档案时偶然撞见的人一模一样。 不过乌丸凛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熟悉的痕迹，只关注了一下就收回目光。 诸伏景光则瞳孔地震，小凛怎么在这里！ 而且显然是顶替其他人身份进来的！ 诸伏景光其实不是碰巧路过，他是先碰到了吉田步美那几个孩子，他们用很着急的语气说江户川同学好像遇到危险了，拜托自己找到他。 诸伏景光将信将疑，小学里能有什么危险？ 但没想到自己过来一看，确实大吃一惊。 他听见柯南小声跟自己告状，说怀疑这个人身份有问题，诸伏景光第一反应是：“柯南，大概是你误会了吧？” 他也露出微笑：“平野先生因为生病请假了，我想，这位先生只是暂时顶替一下。” 江户川柯南：“……真的吗？” 他突然对自己的推理不自信了。 有人帮自己说话，乌丸凛当然不会反驳。 他和贝尔摩德对视一眼，眼神无声交锋。 然后拉低帽檐，绕过柯南和小沼光希，从他们身边离开。 “借过。” 看来情况并不简单。 乌丸凛沉沉地想。 自己没有找到在帝丹小学的朋友，但是贝尔摩德这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反而出现了。 虽然两件事大概率毫无关系，乌丸凛却还是觉得蹊跷。 如果自己的朋友没有骗自己，那他在哪呢？ 第251章 “雪莉不见了？”乌丸凛愣住了。 “是的。”伏特加在电话里谨慎传达大哥的意思,“因为她吵着闹着要看到宫野明美，否则不肯继续开发药物，所以大哥就把她关到毒气室里去反省了……” 自从几天前,宫野明美被处理掉后,这个消息就传到了雪莉耳朵里。 雪莉一开始不相信她死了，用各种手段威胁大哥要见她,然后大哥就烦了,直接说宫野明美已经被视为叛逃组织处理掉了。 于是雪莉停止了所有研究，并且开始绝食,以此来抗拒组织。 大哥哪里会惯着她！当然就直接扔毒气室里去警告了！ 乌丸凛啧了一声：“你们有病吧？这是威胁吗,琴酒这是直接想要雪莉的命。” “她只是个科研人员，你们用对付那些皮糙肉厚的叛徒手段对付她？？” 虽然自己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没有见过雪莉,但也听说了，她负责主持aptx4869的开发，而她的工作极其重要，是乌丸莲耶所有项目中的核心。 而且她还很年轻,应该没什么自保手段，琴酒一言不发要毒死她,她不害怕才怪。 “大哥只是想给她一点小教训！而且没打算真毒死她，只要她妥协不就能出来了。”伏特加也很冤枉,“谁知道，她在密封式的房间内,都能离奇消失！” 乌丸凛：“离奇消失……？” 于是伏特加又绘声绘色讲了一遍，雪莉一个大活人在密闭室里怎么离奇消失的。 乌丸凛直皱眉。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 这倒确实让人好奇起来。 “大哥的意思是，直接启动对雪莉的追查。”伏特加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只要boss点头，找到雪莉后直接带回来，如果她不配合就杀了。” “优先带回来吧，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工作。”乌丸凛说。 “……”伏特加对此持保留态度，“那就先这样吧。” 乌丸凛基本上也能代表boss的态度，而且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就说明这件事情报组那边会出人。 果然，乌丸凛接着开口：“情报组这边会派人去专门追查，你跟琴酒说一下，如果行动组那边发现雪莉的踪迹，优先上报过来。” 这样主要功劳就在情报组这边了。而且行动组那边的人追查叛徒没有那么专业，情报组的效率肯定更高一点。 伏特加：“如果大哥发现了雪莉……” “那就让他联系我。总之现在科研人员不多，他不能随便减员。”乌丸凛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阳台门，继续侧过头，以免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室内去。 “你还有什么事？” 伏特加：“……还有，大哥问你派谁去。” 情报组这边，乌丸凛没有心腹，不像前任负责人一旦涉及到这种大事只会派固定一两个下属前往，所以谁都有可能。 如果乌丸凛派来的人奇形怪状，让大哥看一眼就恼火，那大哥可能就打算优先用自己的方式，也就是找到雪莉后直接杀了。 乌丸凛也想到了琴酒那自负的脾气。 自己也没打算随便找个人糊弄，雪莉确实很重要，所以情报组这边派出的人实力不能差。 同时还要足够聪明，会耍花招都无所谓，只要能让琴酒无话可说。 第288章 乌丸凛眯了眯眼，怎么感觉只能让波本去？ 乌丸凛对波本感官一般，倒也不是他有太出格的试探，相反他一直很聪明地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但就像琴酒说的那样，这些神秘主义者总是无孔不入，时不时冒出来在一些小事上叮一口，次数一多就烦了，像蚊子一样，被吸一口血，还打不到他们。 波本就没少做过这种事，尤其是自己把朗姆踹下去后。 不过，这次正好也是个机会。 派波本去抓雪莉，他的行动就可以被观测了，自己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想给朗姆报仇。 如果不是最好，那就能控制他，为自己所用。 “我会让波本追查雪莉。”乌丸凛冷冷道，“你把雪莉最后一次出现的情况告诉他，如果他想去毒气室或者雪莉的实验室，让他去。” 伏特加没有问题了，飞速挂断电话。 唉，大哥总是让自己转达。他不想和这位大人说话，但是自己也不想的。 总感觉这位大人表面看起来正常，实际上漠视一切。他愿意和自己说话，也只是因为自己刚好是个能说话的活物而已，甚至不是因为自己和大哥的关系。 他虽然嘴上说留雪莉一命，原因也只是科研人员不能减员。 伏特加总感觉，如果自己是大哥派来的一根会说话的树杈子，乌丸凛也能面不改色和自己聊下去。 反正伏特加认为，这位大人嘴里说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大概是他眼里活人会比死人好区分一点。 乌丸凛挂断电话后，让自己神色恢复如常，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正好这个时候，诸伏景光打开阳台门：“你在这里啊，打电话吗？” “是的，同事电话。”乌丸凛面不改色，“同事办事不利出现失误，十万火急找我救场，我心地善良救他于水火之间。” 诸伏景光噗地一声笑出来。 “我是来叫你吃饭的。”诸伏景光面不改色，也不继续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今天是我和班长做的哦。” 他们经常轮流来班长家一起做饭，乌丸凛就帮他们打下手。 其实乌丸凛也掌勺过，只不过他做出来的饭……能吃，也不是说难吃，可以仅仅用来维持生命体征。 问他在哪学的做饭，他眼神清澈地说是自己在国外生活时和留学生学的。 留学生。 之后，他就默默被排挤出厨房。 诸伏景光微笑看着乌丸凛，他走向自己时的眼神已经完全没有陌生，只有轻松和熟稔，闪着亮光。 但诸伏景光心中还是闪过一丝忧虑。 小凛之前去帝丹小学找过自己。 虽然做了伪装，但只能骗骗普通人，根本瞒不过又是公安又是好友的自己。 当时，诸伏景光自己也做了伪装，小凛很显然没认出自己——不过他肯定怀疑了什么，那天之后，也就是前几天，小凛不经意地问自己教哪个班级。 帝丹小学里没有叫做诸伏景光的老师，只有公安给自己安排的名叫小沼光希的假身份。 换句话说，小凛甚至查不到诸伏景光的任何资料。 还有萩原研二。 就看小凛什么时候起疑心了，以及他起疑心之后会怎么想。 诸伏景光暂时将忧虑按下去。 他们的警察身份，以及小凛自以为是犯罪组织的成员身份，就是最大的矛盾。 其实他还有个计划，只不过需要波本那边和小凛见面后才能配合…… 同样作为缺席的人，松田阵平主动远离他们，这几天都是独自巡逻。 伊达航非常过意不去，但松田阵平只说让他别管，把工作都交给自己就行。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松田阵平说，“你们就看能不能让他想起些什么吧。” 这几天，他也听班长他们说过，不管他们怎么旁敲侧击，远烨都没有透露过一丁点关于那个组织的消息。 瞒得非常严啊，看起来真的很忠心。 松田阵平送售货机里取出一罐冰咖啡。 站着发呆的时候，他不自觉想起以前的事。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很多事情知道真相后，那种后悔的情绪只会越来越清晰。 他记得自己和远烨关系最差的时候，自己以为hagi和他的家人都死了，远烨完全变成了极端杀人魔，自己对他剩下惊怒和痛恨。 但其实不是这样，而且当时就有迹可循——远烨他当时作为被公安定性的罪犯被审讯时，也在有意识地向他们妥协。 只不过他没有给自己留余地，所以就算他自己清楚那是假戏，也和真做一模一样。 而且班长说过，远烨他刚加入组织那段时间，班长还和他在谋杀现场见过。 当时远烨的逃脱方式让人非常火大，他居然利用班长对他的心软，举枪自杀威胁从而逃走。 后来他们才想到，如果远烨已经是个极端冷漠的杀人魔，他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 因为关心和在意都是相互的，他自己拥有这种关心，才会相信自己能利用同样的关心来威胁班长。 否则直接举枪威胁班长就好了。 直到萩原研二回来后，他们才从回忆里一点点抽丝剥茧，找到了数年前被他们遗漏忽视的真心。 松田阵平有时候在想，既然关心和爱护是相互的，那自己好几次用自己威胁远烨，估计他看自己时也和自己看他一样惊惧。 所以这是原因吗？远烨面对自己时就像鹌鹑一样。 “松田警官！松田警官！”江户川柯南矮矮地在下方拉他的衣服。 他叫了好几次，都没让松田警官回过神来！ “你在发什么呆啊松田警官！” “哦，柯南啊？”松田阵平低头，看到了放学的小学生。 他摸了模下巴：“正好，你记不记得有个公益广告，歇斯底里的父母是孩子抑郁症的罪魁祸首……” 江户川柯南：“？松田警官你在说什么？” 自己叫他这段短短几分钟里，他跳了多少个频道？ 松田警官要去解决家庭矛盾的案件吗？ "没什么，你叫我什么事？"松田阵平喝了一口冰咖啡。 “最近都没看到伊达警官跟你一起……”江户川柯南疑惑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的正事，“对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最近都没有碰到过两位警官，所以自己一直没机会找他们问。 “你有没有查过东都大学的今水宽教授？” 松田阵平一顿：“为什么要查，他有问题吗？” 其实……有问题。他们都已经知道今水宽就是那个黑衣组织的一员，所以就算柯南注意到异样，自己也不会说。 “那次满天堂的游戏发布会，他向叔叔求助，说有一伙穿黑衣的人威胁他。”江户川柯南凝重开口，“但是当时，他和假扮成前台员工的另一名组织成员一起消失了。” “之后他也没有来找过叔叔，所以我怀疑他可能已经……” 松田阵平眉头皱起来：“不可能吧，我有个认识的人在东都大学，今水宽一直还在正常上班。” 反正hagi说他一直在监视今水宽，小凛或者组织成员没有动手。 “真的吗？”江户川柯南没有去大学里打听，但他当时留给叔叔的名片电话也打不通。 第252章 “是这样吗？”江户川柯南非常怀疑。 松田警官一直很靠谱,所以自己也一直很信任他，没理由怀疑。 但今水宽是自己所知道的，目前唯一一条和黑衣组织有关的线索,其余线索都已经随着那场爆炸灰飞烟灭了。 所以他对这件事非常上心。 “如果今水宽真是那个组织的人……” 江户川柯南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按在头顶。 “放心吧，他一直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松田阵平还是透露了一点内幕,以免小侦探好奇心上来,自己跑到东都大学去找今水宽。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江户川柯南抬头看向他。 松田阵平低头沉思：“今水宽的行为前后非常矛盾,却没有人知道原因。” 如果他真的在被胁迫加入组织,那他不可能主动和另一个板上钉钉的组织成员一起离开。 而且如果他真像他自己说的那么苦恼，黑衣组织的人绝对不可能放任他在大学内悠闲上班。 但如果他是组织的一员,那么他找毛利小五郎求助更加多此一举，简直就像是故意接近毛利小五郎——为了其他目的。 不管什么目的，今水宽都不可能像他表现出来那么低调普通。 为了稳妥，今水宽这个人确实需要再调查一次。 “我记得下周有个金融交流会在米花饭店举行。”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正好，今水宽作为业内人士会出席。” 东京警察负责提供安保,那么自己就正好有机会接近他。 第289章 江户川柯南蠢蠢欲动：“那我也想……”去。 “那天是上课时间。”松田阵平无情拒绝，“以及你要是逃课,我就告诉你小兰姐姐。” 江户川柯南直接抓狂：“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小学生！” 小学生的课根本没必要听啊！ 松田阵平冷酷道：“这句话你敢对你小兰姐姐说吗？” 那当然是不敢的。 江户川柯南垂头丧气离开，但是逃课的心思蠢蠢欲动。 所以他转向阿笠博士家,准备让阿笠博士帮自己请假。 但是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栗发小女孩。 江户川柯南脱口而出：“博士,你和你初恋不是没有结婚吗？” 哪来的孩子？ 正从发明室灰头土脸走出来的阿笠博士：“？？柯南你在说什么，这孩子是我在门口捡的，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也不是我和初恋的孩子！我和我的初恋没有在一起呜呜呜呜…… 乌丸凛正靠在一架钢琴上,昏暗的室内，另一个中年男人满头冷汗地坐在沙发上。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室内归于死寂。 “你被盯上多久了？”乌丸凛冷冷地问。 “大概……好几个周了……”名叫佐崎大浦的中年男人嗫嚅开口，“我被盯得很紧，没有机会联络组织……” 他一直和组织合作走私，原本一直非常顺利，但直到几周前，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在黑色边缘行走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有这种警觉性。 最开始佐崎大浦还以为，只是警察对自己的例行怀疑，只要过了这一阵子风头，他们找不到证据，自然就会撤离。 但是随后他发现情况不对，警察好像是……已经认定了自己有问题，只差找到证据了。 佐崎大浦一下子压力巨大，他的目的也从避风头被迫转变成停止一切行动。 他上班的地方已经被监视了，不过他表面上经营的企业完全没问题，他们查不出什么。 佐崎大浦每天按时上下班，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企业老板，然后晚上回家。 他不敢去其他地方，因为他回家路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便衣，要是他去和组织联络的地方，他就完蛋了。 他每天晚上不敢开窗帘，因为知道有狙击枪在外盯着自己。 “上次的货一直停在港口，我不敢去拿，他们已经把我的行踪完全盯死了。”佐崎大浦咬了咬牙。 “我也是废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理由，让两个保镖跟在我身边……” 原本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但没想到被这个组织的人直接开枪废掉了行动能力。 “别紧张，我当然会让你脱困。”乌丸凛叹了口气，仿佛对他有多失望似的，“带着保镖脱困，反而会让你嫌疑更大。” 佐崎大浦愣住了：“什么脱困……？” 这位组织成员不是来帮自己除掉那些监视自己的人吗？ “那些条子动不得，除非你想上通缉令，失去价值，然后被组织舍弃。”乌丸凛抬了抬下巴，他带来的人就开始在整个佐崎别墅内倒汽油。 他手里扔着一块打火机：“那么就只能烧你了。” 佐崎大浦面露惊恐之色，他猛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却被身后的黑衣人一左一右按住。 “你不能这么快出去。”乌丸凛从钢琴上站直，价值千万的古董发出杂乱的音节，“演戏懂吗？你的家被绑匪抢劫了，他们在这里放火烧了所有财产，你的保镖因为保护你死了，只有你艰难逃了出去。” 这样佐崎大浦留在别墅内和组织所有的文件、信息，就全都销毁了。 还能顺便给佐崎大浦一个向警察求救的机会，反正警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 只要警察露面，这场监视基本上可以宣告结束。 佐崎大浦当然要惨一点再出去比较有说服力，总不能让他干干净净毫发无伤。 身后燃起熊熊大火，乌丸凛刚准备走出房间门。 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倒退几步，问满头大汗的佐崎大浦：“货停放在哪个港口？” 佐崎大浦抖了抖嘴唇，告诉了他一个地址。 乌丸凛满意了，无视他的挣扎，径直走出房间门。 后门一个较远的花丛里，有一个昏过去的便衣警察——乌丸凛只把他打晕了，方便自己进入别墅。 离开别墅的时候，乌丸凛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扭头离开。 最近的风向实在古怪。 已经有两三个与组织有关的人被警察盯上，从企业家到普通黑帮组员都有。 如果不考虑他们本身就是蠢货，或者他们已经背叛组织把情报出卖给警方，那么就只有巧合能解释。 乌丸凛走向早已等候自己多时的车，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 还有一种可能性。 他想起来，自己每次和组织成员打电话的时候，只简单避开了一下自己的朋友。 而每次电话结束的时候，景光都在附近，或者刚好走向自己。 会是巧合吗？ 乌丸凛凝重地坐进车内。他手机上显示一行字，是准备叫人去查风声最开始从哪儿出现。 沉思之后，他又将这行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司机看他关门后，就将车启动。 “先生。”司机看着后视镜开口，“森谷先生问他订购的那一批□□……” □□是塑胶炸弹的原料，因为佐崎大浦的缘故，这一批货一直还停放在港口，没有交到买家手里。 “他说他比较着急，就最近需要用到。” “他要炸哪儿？”乌丸凛放下黑屏的手机，随口问了一句，“需要多少。” 司机：“米花城市大厦。”并且谨慎地说了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 一般买家不会给他们解释原因，不过组织会问一下用途，以免买家太蠢而把给他们供货的组织牵连出去。 乌丸凛点点头：“那就把他要的这些送到他家里去。” 至于把危险品送到买家家里去会不会出事，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了。 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组织的合作者中还有一名议员也处于失联状态。 另一边，诸伏景光从狙击镜中看到佐崎别墅内燃起的大火，神情凝重地放下枪。 “准备救人吧。”他从耳麦中进行指挥。 是组织的风格，反应很果断，下手也非常干净。 一把火直接把整个别墅烧了，什么也不回收，只留下废墟，警察也拿不到证据。 “是！长官，我们找到了一个从别墅内跑出来的人！”耳麦中警察的声音响起，“就是佐崎大浦本人！” 虽然还活着，但也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了，这种被他们抓住也没什么用。 诸伏景光听他们汇报情况，垂下眼。 虽然没有看到别墅内发生了什么，但他在想，这一趟会不会有小凛的手笔。 当他听到有人汇报说，在后门找到一个被打晕的同僚，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你会发现是我吗？’ 诸伏景光默默地想。 知道是我之后，你会怎么做？ 乌丸凛拿到了议员最近的行程。 “他最近唯一一场外出的行程，是下周在米花饭店参加一场金融交流会。”乌丸凛拿着一张资料，在贝尔摩德面前晃了晃，“正好，我可以用今水宽的身份去参加。” “再帮我做个面具。” 贝尔摩德正在摆弄自己的指甲：“可以，但你欠我个人情。” “太麻烦的忙我可不帮。”乌丸凛不满道，“帮你保守秘密我已经非常仁慈了。”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你就没有秘密吗？比如，上次我为了帮你从警察手里脱困扔了枚烟雾弹……” 她并不直接说秘密是什么，仿佛只是在提醒，别忘了自己救过他一次。 在乌丸凛骤然锐利起来的目光中，贝尔摩德冷笑一声。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下次我有需要的时候，你来充当一次我的保镖。”贝尔摩德若有所思。 总觉得最近心神不宁，除了乌丸凛以外，还有麻烦事会找上门。 第253章 “轰——！！！” 是夜,爆炸的火光突然点燃天际。 警察接到报警后匆匆赶到现场， “死者森谷帝二，是一名建筑师,曾经设计过多种建筑、桥梁,曾经是西多摩市的总设计师。” “现场没有留下完整的尸体吗？”接到报警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目暮警官了解情况,沉重地叹了口气。 话说,最近这种火灾、爆炸之类的案件真的很多。 最近罪犯的火气很大吗？怎么都采用这种张扬的方式。 “没有留下完整尸体。”向他汇报的警员也露出遗憾神情。 “目暮警官，消防车已经把火扑灭了。”一名警员走过来,“我们已经进行了现场初步排查。” 第290章 “我们在森谷帝二的家里,发现了塑胶炸弹的残留物。” 事实上，他们还发现了大量白色晶体,是一种名为□□的原材料，用它可以制作出比tnt猛烈15倍的旋风炸弹。 这种炸药非常不稳定，遇明火、高温、震动、撞击、磨擦能引起燃烧爆炸。 此外，森谷家地下室里还能找到制作炸弹的导线等工具。 所以可以初步判定,森谷帝二在家制作炸药时，不小心引爆,造成了自己死亡。 目暮警官也很难想象，他抓了这么多年罪犯,很少看到有炸弹犯会在自己家放这么多原材料，并且在家里制造炸弹,这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难道是森谷帝二不方便将其运送出来？ 以及，森谷帝二又是从哪里得到如此多炸药？ 警察对这些疑问暂时没有头绪。 而另一边,安排在米花饭店的金融交流会议，将如期举行。 这一次交流会邀请了日本各行各业的专家、企业家，甚至议员,名义上这是一次学术交流，但实际上，这是各个专家交换资源的时机。 企业家会为了自己公司牵桥搭线，专家和议员会交流市场走向。 当然，这中间也会有利益置换，只是表面上会维持交流会的表象。 乌丸凛给贝尔摩德打了声招呼后，就一直准备以今水宽的身份出现在这场会议上。 不过，中途因为发生了一些事，乌丸凛又紧急摘掉了伪装，以今水宽学生的身份出现在现场。 因为诸伏景光邀请他一起参与。 虽然不知道诸伏景光怎么拿到的邀请函，但乌丸凛出于某种考虑，并没有在他面前隐藏身份。 “这是老师给我的邀请函，我代替他参加。”乌丸凛假装很高兴的样子展示自己手里的东西，“我们可以再邀请两个同行人，你能联系上伊达警官和研二同学吗？” 诸伏景光遗憾道：“班长他被抽调去负责今天米花饭店的安保了。” 乌丸凛叹气：“那就没办法了，研二同学也说今天要留在学校整理数据。” 博士生真忙啊。 不过也好，今天这个会议，其实他并不希望任何一个朋友参与。 景光的参与已经是个意外了，不过，也并没有偏移计划太多。 乌丸凛跟在诸伏景光身后，将邀请函递给会务人员。 然后乌丸凛眼神一转，看到了正从另一个门，和毛利一家一起走进会场的江户川柯南。 “……” 这可不是自己找上他，这次是小侦探主动出现在自己眼前。 江户川柯南感觉到了注视，立刻扭头看去。 然后他瞪大眼睛，自己看到了谁？！ 追查黑衣组织这么久，自己终于第二次看见远烨哥哥！ 之前他消失这么久，自己还以为不可能再见了。 虽然他身边有一个陌生人，不知道是不是黑衣组织的人，但江户川柯南还是脚步一拐，朝着乌丸凛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他被提了起来。 “你这个小鬼！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 “啊啊啊叔叔你放我下来！” 绑的一拳，落在他头顶上。 江户川柯南抱头蹲下，看到乌丸凛已经走远，这才垂头丧气回到毛利兰身边。 “柯南，你在找什么？”毛利兰弯下腰，“我可以陪你去哦。” 江户川柯南彻底老实：“啊哈哈不用了小兰姐姐，可能是我看错了……” 现在远烨哥哥和黑衣组织牵扯很深，如果自己贸然上前，可能会让小兰卷入危险中。 还是先观望一阵吧…… 乌丸凛没有发现小尾巴跟上来，稍微放松了一点。 自己的确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他不会主动找上门。 而且有点诡异的是……自己看到江户川柯南的事后，莫名有种今天会出事的感觉。 是自己错觉吗？ “啊，对了。”诸伏景光想起来什么，“听说今天主办方安排了一个游戏环节，可以全员参与，获胜的人可以得到主办方准备的贵重奖品。” “贵重奖品？”乌丸凛想了想，“但是今天受到邀请的人，应该都不缺这种贵重品吧。” “只是一个噱头而已，真正有意思的是这个游戏本身。”诸伏景光笑了笑。 “甚至米花饭店的这一整层，都是为了这个游戏准备的。” 整个顶层被布置成圆形会场，四面八方被房间环绕。 “听起来很有意思。”乌丸凛面露好奇之色，“我之前并不知道。” 假的，自己早就知道。 早在进入米花饭店之前，自己就拿到了参会人员的所有名单，以及这场游戏的具体布置。 “两位先生，你们说的没错。”一名戴着黑色领结，上衣口袋里插着一只钢笔的男人走过来，“今天的游戏环节的确是重头戏！” 乌丸凛脑中闪过这个人的信息。 伊予田隆，这次会议的主办方之一，负责主持会议。 他好像很高兴有人对这个游戏感兴趣，对两人兴致勃勃介绍：“今天在场的人都是金融领域的专家或者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人，所以我设计了一个模拟股票交易的游戏……” 简单来说，就是今天在场的人员会分成不同角色，一部分人会进入会场周围的房间，代表不同公司，门口的牌子会显示购买当前房间内“股份”的价格，其他人拥有一样的原始资金，可以自由决定购买哪个房间的“股份”。 当某个房间排队人数越多，购买该房间股份的价格就越高。所有人需要在限定时间内将股份抛出，变成资金——结束时手中资金最多的人，就能获得奖品。 当然，如果因为贪婪迟迟没有抛售股份，或者抛售时机不对导致无人购买，他们所持有的股份将在限定时间到了之后变成废纸，无法参与评比。 这种设计确实有意思，大概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 “如果你们想参与，可以直接去那边抽取角色哦。”伊予田隆热情地给他们指了个方向，一名礼宾员工正在分发号码牌。 “当然感兴趣。”乌丸凛立刻拉上诸伏景光，“我们去试试吧。” “可以，不过……”诸伏景光先答应下来，然后面露犹疑之色：“我先去打个电话，你帮我抽一张吧，我马上回来。” “好。”乌丸凛松开手，目送着他走到一旁，拐入一个无人的角落。 乌丸凛脸上的笑平淡下来，平静地走向礼宾员工。 如果这次，没有出现意外…… 在他之前，一名中年男人刚抽完自己的身份卡，看到乌丸凛走过来时兴致不高，温声开口：“这位先生，你看起来心情不好，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刚刚我看见你和伊予先生说话的时候很高兴。” “我不是因为和他说话高兴，我又不认识他。”乌丸凛随口解释了一句，从纸箱里抽出两张卡。 都是普通身份。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伊予先生比较熟。”中年男人若有所思，随意瞟了一眼他手里的普通卡后，直接转身走了。 乌丸凛冷眼注视着他离开。 根保大和，知名投资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之一。 皮斯科的下属。 以及—— 乌丸凛想到刚刚落在他身上的几道目光，沉下眼神。 这个暗线难道也被盯上了？ 长谷议员躲在昏暗的房间内，紧紧抓住手中的电话。 电话铃响那一刻，他猛地跳起来，飞快接通。 “喂！我……” “长谷议员，先听我说完。”电话里传出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懒散，“我知道你被严格监视，无法主动和组织联络。” “但今天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完成你接下来的任务。” “我怎么可能完成！我的行动只要出现一点点异常，就会立刻被警察发现目的！” “我会帮你，你记得按照我告诉你的路线走。” “只要把名单交出去，你就安全了。” 长谷议员稍微放松了一点。 最近这段时间他被突如其来的监视打个措手不及，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知道是哪个警察系统的人盯上自己，但对方一定心思缜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导致长谷议员想动用自己的权力压人都没办法。 幸好组织派人来支援自己了，否则他手上这份□□买家名单真的成了烫手山芋，分分钟会把自己置于死地。 他握紧手机。 “您说，我该怎么做？” 第254章 “你不参加游戏了吗？”乌丸凛面露失望之色。 “对,抱歉。”诸伏景光愧疚道：“因为突然有点身体不适，我想先去休息一下。” 会议会持续很长时间，所以所有接到邀请函的人都有独立的休息室,主办方和投资方都相当财大气粗。 第291章 所以诸伏景光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他并没有解释更多原因——其实他也并没有打算露面多久,毕竟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前苏格兰的身份，虽然现在组织已经默认他死透了,但万一今天刚好有认识自己的组织成员出现呢？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因为小凛在这里，现场很可能还有其他组织成员。 “那好吧。”既然是身体不适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乌丸凛又立刻强调道：“没关系！你去休息吧,我一定帮你把奖品赢回来！” 诸伏景光：“哈哈好呀，那我期待你给我一个惊喜。” 于是乌丸凛离开了,诸伏景光把休息室的门关上后，表情凝重下来。 “松田，萩原，你们那边如何？” 被放在一旁息屏的手机突然亮起,出现未挂断的通话界面。 “非常顺利。”松田阵平的声音响起，偶尔伴随着背景音中萩原研二的惊呼,“仓库已经找到了，可能是为了保密吧,看守的人不多。” “现在已经全部控制了。” “那就好。”诸伏景光垂下眼，陷入沉思。 其实一开始,他们双方之间的信息有误差。 自己知道小凛在负责组织内的一场黑色交易，涉及人员很广,并且他们运输的最后一批炸药还在东京市内流转。 但是萩原和松田那边则知道，小凛会参加米花饭店的一场金融交流会，并且他打算在交流会上达成某种目的。 于是他们两边一商量,决定交换目的地。 松田和萩原去追查最后一批炸药，这也是他们的老本行，他们会比其他人更专业一点。 而诸伏景光则带着警视厅公安部的人盯住米花饭店，验证自己的猜想——小凛是不是打算在这场会议上和某位高官达成非法交易。 现在，萩原和松田那边很顺利，自己这边也差不多可以步入正轨。 诸伏景光走到休息室内部，敲了敲某扇房门，这道伪装成墙的房门被打开后，露出里面的警察和监控显示器。 所有监控画面都已经尽收眼底。 “他暂时没有起疑。”诸伏景光走到其中一个监控摄像头前，看着画面中一切正常的某人。 这也是他们交换目的地的原因，在小凛眼里，他们之间知道的信息有偏差，所以怀疑性会减小。 “好，我知道了。”松田阵平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几秒钟，似乎萩原在另一端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们这边把仓库打开。本来想运走再处理，但是这些化学品的量太大了，分批运走再处理可能来不及。”而且还很危险。 松田阵平揉了揉眉心。 “远烨他每天就为那个组织做这种事吗？” 别的自己不敢保证，但自己可以保证，如果远烨凛现在还有记忆，他一定在违背自己的意愿。 “我们打算就地处理。”松田阵平说，“可能要花点时间，你那边能拖住远烨吗？如果他太早离开，可能就会察觉到不对劲。” 然后直奔仓库而来，他们就更来不及处理。 诸伏景光：“放心吧，他不会太早离开。” 如果综合他们现在手中的线索，他们猜测，远烨应该在米花饭店等待交易名单送到他手上。 比如之前死亡的建筑家森谷帝二就是这场交易的客户，但不会是唯一的客户。 这一批新进入日本的炸药，最终会通过某种形式的买家名单，被送到其他人手里。 而幸好，他们偷听了好几次远烨和组织成员的对话，已经早早锁定了几个嫌疑人。 他们盯紧这些嫌疑人后，交易至今未能继续推进。 今天这场交流会是最近以此能够让他们联系上的机会。 他们不会放弃这次机会，而公安同样也不会错过。 “这场游戏还有很久时间。”诸伏景光笑了一声，“而且他说要给我赢奖金。” 松田阵平：“够了够了，再得意就烦了。” 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我说的是事实。” 虽然……小凛大概率是以这个目的为幌子，在引导另一个人的路线。 诸伏景光看着监控显示器中，远烨凛走向其中一个房间。 不少房间外已经排起长队——没错，这个游戏居然有相当高的参与率，不少人发现规律后，也开始逐渐大胆起来。 抛售股票、做空公司、抄底……这些操作对于这些专家企业家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乌丸凛看起来没什么目的性，只是随意走动，或者经过某个房间时被价格吸引，就走进去增加一点投资。 ——但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 诸伏景光的目光移动到另一个屏幕上。 一直没有露面的长谷议员，终于有了行动。 乌丸凛拿着自己的身份卡和记分牌，走向最后一个目标。 根保大和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看起来快睡着了，听见有人进来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哦是你啊，我们刚刚见过。”根保大和坐直，“你要投资吗？我的公司现在股票价格很低，适合买入。” “可以。”乌丸凛将自己的身份卡和记分牌交给他。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乌丸凛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四周。这个房间内只有一个监控，很容易被挡住视线。 根保大和正准备拿出什么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乌丸凛突然站起来，将所有东西收好，远离了一步。 根保大和一惊：“难道不是……”你吗？ 要从自己手上交接名单的人，不是他？ 乌丸凛没有说话，只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监控。 然后转身离开。 根保大和恢复镇定，又换上了快睡着的神情。 中间又进来好几个人，根保大和应付的兴趣都不高，至少在监控画面中，他每一个人都只是简单聊聊，然后就分开了。 ——直到整个会场内突然停电，所有灯都关闭，一片漆黑。 根保大和正警觉站起来，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眼睛。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根保大和一下子就看清了这个人是谁，他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他发现自己开始晕眩，是中了迷药的预兆。 噗嗤一声，锐器入肉。 根保大和倒在地上，死前还在疑惑，眼前这个人和今天的任务有关系吗？ 如果无关，那自己怎么会不明不白死在这个人手里？ 供电系统很快恢复正常。 虽然方才突然停电引起了骚乱，但主持人和主办方反应都很迅速，已经控制住局面，大家都只受到了一点惊吓。 而江户川柯南总感觉心神不宁。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种突然停电，十有八九是有预谋的。 预谋停电是为了干什么？当然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他环视一圈，立刻发现，所有人都从房间内出来了，走到大厅集合，只有其中一扇房门很反常地死死关闭。 他冲过去开始疯狂拍门：“里面有人吗？说话啊！”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毛利小五郎怒气冲冲走过来。 “叔叔！帮我开门！”江户川柯南抓着他大声开口，“里面还有个人没有出来，他不会出事吧？” 一听说可能有人出事，毛利小五郎立刻严肃起来。 “你一边去，我来撞开！” 大门被撞开后，一个染血的尸体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啊啊啊死人了！！！！” 乌丸凛站在远处看着闹哄哄的人，心想果然会发生意外。 不过幸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停电不是自己的手笔，但是正好能被自己利用。 他看见不远处的长谷议员微微擦了擦汗，不着痕迹瞥了自己一眼，又将手帕放进口袋。 并且借着这个动作，露出他藏在口袋里的一个小巧的金属u盘。 名单已经交了出去，在根保大和死亡之前。 乌丸凛看着小侦探已经冲进房间，开始搜查证据，就知道这个案件可以很快解决。 毕竟是高中生名侦探，自己从来没怀疑过他的水平。 接下来唯一的问题是……长谷议员要怎么把东西带出去，他真的完全没有被发现吗？ 乌丸凛看到长谷议员对自己露出求救的眼神，就知道不简单。 他看起来很想朝自己走来，把东西先交给自己，然后他才能脱身。 只不过，他刚向前走几步，就对着乌丸凛身边露出惊惧的眼神。 ——有一个人走到乌丸凛身边，轻声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我只是去休息了一下，怎么突然出现了案件？” 是诸伏景光。 乌丸凛深呼吸一口气。 能让被跟踪多日的长谷议员退缩露怯，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长谷议员在跟踪他的人中，看到过自己身边人的样子。 第292章 “没什么，可能是意外吧。”乌丸凛浑身紧绷起来，“刚刚停电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景光的身份的确有问题。 被自己强行忽视多日的异常终于浮出水面。 第255章 江户川柯南觉得这个案件很奇怪。 死者根保大和,完全没有任何机会离开房间，那么只有可能是房间之外的人在断电后杀了他。 米花饭店的电力供应系统恢复很快，犯人应该来不及从门外进入,杀人后又及时离开,混入人群中，并且处理身上沾染血迹的衣服。 那就只有可能是提前埋伏在房间内,杀完人后直接离开。 房间内只有一个监控,可以监视到大部分角落。 江户川柯南陷入沉思，监控可能没有任何作用,因为凶手能想出断电这个方法,应该有把握自己不会被监控拍到。 所以只能从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入手了，看一下被害人这几年是否结仇。 他悄悄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他悄悄离开，跑到伊达航身边。 “伊达警官。”江户川柯南压低声音，“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伊达航正在检查尸体状态：“……柯南啊,怎么又是你。” 似乎每次凶杀案现场都能遇到柯南呢。 虽然在他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也有这种趋势，但现在几乎一碰一个准。 江户川柯南：“……伊达警官,我直觉你心里在说的话我不爱听。” “我真的有正事找你！”江户川柯南压低声音，他此刻非常庆幸,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官是伊达航，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会像其他警察或者叔叔一样把自己提出去。 “我对凶手的身份有点眉目了，但是有些话需要问嫌疑人,你可以帮我转达吗？” 伊达航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思考了一会儿。 江户川柯南反而愣了愣，伊达警官很少拒绝自己,难道不太方便吗？ “柯南，你直接告诉我你需要达成什么目的就行，我知道怎么问。”伊达航爽朗一笑，“以及，你也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可以，伊达警官你想干什么？”江户川柯南困惑道。 “你现在确定了几个嫌疑人？”伊达航说。 江户川柯南：“一共三个人。” 如果假设凶手提前藏入房间内，那么排查在停电之前，监控摄像头下没有出现过的人就行。 在这个条件下，筛选出来的人有好几个，再把有人证物证的人排除之后，还剩三名嫌疑人。 “其实，这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和根保大和有过冲突，而且根据其他人的证词，他们两人在进入会场之前就发生过口角。” “但是根保大和本人有一些行动很古怪，他可能和某人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另外两个人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伊达航听他说的名字，眼睛一亮：“那就没错了。” 伊达航想让江户川柯南帮的忙是……虽然凶手只有一个，但因为公安的计划，他们需要将另一人也指认成凶手。 江户川柯南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 这是两起案件正好撞在一起，所以他才觉得奇怪。 而且其中一起事件，涉及到黑衣组织的交易！ 但是…… “难道要伪造证据吗？”江户川柯南眼睛睁大，“侦探的本职是发掘真相，如果让我扭曲真相……” 他会难受到浑身有蚂蚁在爬。 可是……伊达警官他们说的对，如果那个议员和黑衣组织有关，哪怕是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抓他，也是情有可原。 伊达航笑了笑，这几年因为几位同期的影响，他也逐渐开始学会公安的唯结果论：“你并不需要伪造证据，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你可以不说出全部真相。” “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江户川柯南低头，眼镜片上反光一闪而过。 “伊达警官。”江户川柯南让他低下耳朵，悄悄道：“远烨哥哥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在你们的意料之中？” 伊达航哈哈一笑，一巴掌按在他头上。 “嘘，不要说出去。” 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又被凭空拍矮了一点，露出无语半月眼。 不过看到伊达航眼中的认真，他也严肃起来：“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在追查黑衣组织这方面，几位警官先生进展很快。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了一个眼神，江户川柯南转身离开，朝着毛利小五郎跑过去，并且对着他脖子射出一根麻醉针。 唯一目睹这一切行云流水的伊达航：“……” 你小子，是这么对未来岳父的吗！？ 惊了。 江户川柯南坐到一根石柱之后，等毛利小五郎晕晕乎乎地靠过来后，开始说自己的推理。 “各位不要惊慌，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乌丸凛和诸伏景光站在离凶案现场较远的角落。 他注意到，景光这次戴了一顶鸭舌帽，将帽檐压低。 虽然景光没有追问，但乌丸凛还是清楚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 其实自己早就有感觉，和组织合作的人最近频频被盯上，一些交易也受到阻碍，但查不出原因。 尤其这些合作者都和组织关系很深，或者对组织相当重要，所以都由自己在负责。 这种层次的合作者出问题，要么是代号成员中出现了叛徒，要么是合作者中有废物被警察抓住了把柄，要么……消息是从自己这里泄露的。 自己绝对不可能出卖组织消息，也不可能对不相关的人说漏嘴。 只有一种情况下，自己会毫不设防。 “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吗？”乌丸凛问，“刚刚你说你身体不舒服。” 诸伏景光嗯了一声：“我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我刚刚也不在场，差点成为嫌疑人了。” “你当时一个人在房间里，我还有点担心没人帮你作证。”乌丸凛沉吟一会儿，“警察找过你问话吗？” “没有，很幸运。”诸伏景光语气轻松，似乎不想让他太担心。 但是乌丸凛却听明白了，作为不在场的人之一，没有人想过去怀疑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次有伊达警官在场，其他人知道景光是伊达警官的朋友，所以直接将他排除在外。 但是在场的公安又是怎么回事？普通警察不怀疑他，公安好像也完全忽略了这个人。 ——乌丸凛可以分辨出哪几个人是公安，他们一直盯着长谷议员行动，在凶杀案发生的时候，他们也帮忙控制了准备四散逃走的人。 非常明显，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知道长谷议员跑不了，所以不屑于隐藏了吧。 而另一个人，组织成员，也因为意外变成了尸体。 就是倒在血泊里那位。 “就是有点可惜，游戏进行不下去了。”乌丸凛有点遗憾道：“奖品……也不说了，谁也没想到，负责主持会议的伊予田隆就是凶手。” 他看着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将推理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伊予田隆和长谷议员都作为罪犯，被警察一涌而上直接扣住。 连主办方的人都惊了，他们也没想到凶手居然是自己人。 “没关系，不如说，能抓住这些罪犯，就是今天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礼物，否则谁也不知道放任他们逍遥法外会发生什么。” 诸伏景光安慰他。 其中一名公安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板着脸出示自己的证件，示意这两个人都由自己接手。 虽然都是公安，但这个人来自警视厅本部的公安部，算得上自己人，所以其他警察没说什么。 “……”乌丸凛说：“没错，能抓住罪犯，就是最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果。” 在场可以算罪犯的人，一个死亡，两个被控制住，只剩下一个了。 乌丸凛感觉到了自己呼吸中的冰冷。 其实杀了根保大和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伊予田隆。因为很久以前他父亲的公司就因为根保大和伙同伊予公司高层操纵股票而破产，伊予田隆父亲也因此跳楼，所以伊予田隆想要报仇。 而这件事和组织还有一点关系，因为根保大和借用了组织的资金。 至于长谷议员，则是因为刚好在今天，要在根保大和手上拿到客户名单，所以无法为自己进行辩解。 但是却正好给了公安理由把他一起扣下。 准备搜出他身上的名单。 乌丸凛呼吸冰冷后，又缓缓笑起来。 这样也好。 如果景光其实是公安，那至少说明自己的朋友们都不简单。 不管他们是不是在追查自己，蓄意隐藏身份接近自己……他们都有能力自保，不会轻易因为接近自己卷入组织的危险之中。 既然这一点解决了，那他们的目的如何，也就和自己无关了。 第293章 案件解决后，犯罪嫌疑人被带走，他们身上的东西都被搜了出来。 在一堆细碎的收缴物品中，一个不起眼的u盘，被悄悄送到诸伏景光手里。 诸伏景光将东西放进口袋，面不改色走向在饭店门口等着自己的乌丸凛。 “班长他可能要和其他人一起回警视厅了，我们先走吧。”诸伏景光走到他身边，露出询问的眼神。 “我可能……有点事需要离开。”乌丸凛面不改色地和被押送的长谷议员擦身而过。 “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乌丸凛自己的口袋里，也有一个u盘。 诸伏景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往前走了两步：“我送你？” “不用，只是一点私事，我自己去解决就好。”乌丸凛直接拒绝，他和平常别无二致一般笑着：“之后再联系你，再见。” “真的会再联系我吗？”诸伏景光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当然。” 乌丸凛笑着压下心中的苦涩。 第256章 乌丸凛并不担心长谷议员的死活,因为他知道，长谷议员不会出事。 至少不会出什么大事。 乌丸凛现在并不紧张，但他发现自己手心都是冷汗,攥着u盘的手也非常用力。 至于为什么u盘在自己手上…… 因为从一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他就没有准备把真正的名单让长谷议员拿到手,尤其是他已经被盯上的情况下。 既然都知道他身边的风险,自己怎么可能不准备第二方案。 真正的名单，是由当时三个嫌疑人中唯一没有被带走的第三人作为中转站交给自己的。 第三人是一个叫做原佳明的工程师,他一直很低调,不引人注意，今天也只是代替老板过来参加交流会。所以他也很快被排除嫌疑。 他和长谷议员曾先后进入过死者的房间,但是互相不知道对方存在，他们分别听命于乌丸凛。 甚至长谷议员被带走的时候都不知道他手里的名单是假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慌张。 他越慌张，公安就越相信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注意力也就一直在他身上。 乌丸凛就有机可乘了。 因此即使长谷议员被带走，只要他身上搜不出任何实际罪证,以他的身份足够他周旋，最后被保释。 而在诸伏景光查看u盘的内容,并发现里面的文件全部都是空白之后，他也意识到这一点。 “还是被小凛摆了一道。”诸伏景光轻声叹气。 原本以为盯住长谷议员,自己也跟在小凛身边就会万无一失，至少能来个人赃并获。 但还是有某些环节被他们忽略了。只是现在米花饭店的所有人已经离开,想二次排查也不太现实。 大概组织真正需要的东西，已经被小凛拿到手了吧。 的确是这样。 乌丸凛用特殊读取器解析u盘里的内容，一长串名单映入眼帘。 甚至不少买家都像森谷帝二那样,有一定名气和社会地位。 “那么接下来就是再新找一个人给这些交易收尾……”乌丸凛自言自语。 炸药也被从港口转移到了仓库里，名单也回收了，再找个靠谱的下属，把货交出去就完事儿。 完美的结尾，除了在交朋友这方面自己输的一败涂地之外，乌丸凛想不到还有其他方式能扭转危局。 但乌丸凛还是感觉到了不安。 这种不安感，在他无意识驱车前往藏着炸药的仓库时，达到了巅峰。 原本只是打算看一下货是否还安全，却没想到在靠近仓库之前，他就远远看见了路中央的警戒线。 被拦住了。 乌丸凛一脚刹车踩下，而就在他停止的那一刻，他听见了一声剧烈的爆炸。 声音都从仓库的方向传来，乌丸凛眼底倒映着火光，瞳孔剧缩。 什么时候…… 几天后，乌丸凛从报纸上看到，仓库区域发生燃气泄漏，引燃了附近的化学加工厂，解释那天晚上的剧烈爆炸声。 公安的常见解释手段。 乌丸凛冷哼一声。 这次自己算是完全失手了，作为情报组负责人来说，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虽然没人敢指责自己什么，但事实就是事实。 只是自己没想到，这中间还有研二的手笔。 乌丸凛调查了一下，那天晚上萩原研二虽然说自己在学校，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出入学校的监控记录。 如果只有这一个疑点不足以证明他参与了这次事件，那么自己曾经多次和他通话时没有掩饰背景音中的汽笛声和海浪声，绝对可以提示他追踪到港口。 再通过交通科拿到沿路影像，就能查到那些时间段内哪几辆车从港口离开，也能查到它们驶往什么方向。 并且……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找到炸药藏匿地点，将其提前处理掉。 除了这个遗漏之外，乌丸凛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其他不谨慎的时候。 直到现在，乌丸凛才正视起他的身份不一致问题。 萩原研二，他在东都大学的学籍以及学生卡上，都不叫这个名字。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诸伏景光身上，他的名字并未出现在帝丹小学的老师名册上。 现在诸伏景光是公安的可能性非常高。那么假设，这两人都是公安，他们都在用一致的身份隐藏手段，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只需要一个决定性证据。 为此，乌丸凛用了点手段，还原出当日参加会议的所有受邀人员名单。 果然，诸伏景光的名字没有在里面。 邀请函上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代替帝丹小学校长受邀参与，而这个人正是自己在盗窃档案那天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音乐老师。 这才是景光的身份。 乌丸凛闭着眼睛回忆自己潜入帝丹小学的两次经历，以及小沼光希那张和诸伏景光没有一点相似性的脸。 他用了易容。 有了和贝尔摩德相处的经验，乌丸凛很快就想通了原因。 那就没有疑问了。 乌丸凛当场自闭，浑浑噩噩了好几天。 原来自己真的只适合一条路走到黑啊。 稍微朝着阳光下挪动一点点脚步，都有被抓的风险。 还以为真的遇到了能改变自己人生的朋友，自己还多次想过，如果自己在朋友和组织之间陷入两难，自己能不能直接放弃组织。 却没想到他们本来就是冲着组织来的。 大概自己见到景光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自己身份不对吧。自己不知道他就是那个音乐老师，他却知道自己是盗窃档案的可疑人员。 但他并没有挑明，而是利用信息差优势，在自己身边探听到了很多情报。 虽然自己也根本没想设防就是了…… 但是，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 乌丸凛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 景光那边尚且可以认为是盗窃档案那天晚上知道自己身份。 那研二这边又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并没有机会得知自己不对劲。 自己在大学里有伪造身份，而且和他第一次相遇时也很正常，是自己主动找他问路。 所以他，蓄意接近自己的可能性很低。 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回不去了。 本来伊达航就是警察，只是自己被他普通刑警蒙蔽了双眼，现在发现另外两人都是公安，那就没有和他们继续当朋友玩过家家的必要了。 趁着他们现在手里证据不足，不能抓捕自己，就不要继续和他们接触了。 乌丸凛说服自己，压下委屈，让自己一点点冷漠起来。 事已至此，就当他们认识过的乌丸凛不存在了吧。 “打不通，他的号码已经停机。”萩原研二放下桌上的电话。 另外两人都沉默着，若有所思。 “小凛他一定发现了我。”诸伏景光开口，“其实并不意外，他又不可能选择报复我们，所以只能自己逃走。” 换句话说，远烨小凛其实本质没变，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把刀对准他们。 即使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他也只是将刀扔开，然后很自闭地断绝联系。 “道理我都懂。”萩原研二恍惚，“但是小阵平说希望我们能让想起些什么，现在我们只达到了反效果，把他吓跑了……” 小阵平会气晕吧！一定会吧！ “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诸伏景光垂下眼，“我们不可能一辈子把他蒙在鼓里，他现在应该也意识到了，不能和我们继续玩过家家游戏。” 他们想要的是小凛完全回到以前，和过去重新产生连接，只有强硬地告诉他，我们和你的组织完全站在对立面，你无法在中间摇摆，必须做出选择。 如果你想选择我们，就必须完全走到对面来，毫无妥协，毫无余地。 第294章 “但是一直联系不上他，真的让人很担心。”伊达航忧虑道，“就怕他想不通，像以前一样突然去尝试危险举动。” 比如一些跳楼跳水飙车和持刀凶犯大打出手……的行为。虽然现在远烨失忆了，还没尝试作死行为，但万一受到刺激，这些刻在dna里的东西突然发作呢！ “zero还在组织内，他说他的……上司还在正常下指令，情报组也还在有条不紊运转。”诸伏景光说。 有个人脉在组织内消息就很灵通，就算他们这边联系不上小凛，另一边也能知道他的行踪。 “可怜的小降谷，现在还没正式见过小凛。”萩原研二怜悯了一下。 “被小凛直接抛下的我们也很可怜。”诸伏景光眨眨眼。 萩原研二想了想发现好有道理，于是直接石化了。 伊达航沉重地拍在萩原研二肩上。 “对小凛断联这件事还一无所知的松田也很可怜。” 远处，某个角落里的的松田阵平打了个喷嚏。 萩原研二快吐魂了，诸伏景光却想了想，说：“如果他拒绝和我们见面，近期应该会频繁参与组织工作，波本又正好在追查一个比较重要的叛逃成员，他们一定会有交流。” “必要时，可以让波本和我们走相反的路，不暴露他的身份。” 萩原研二从石化状态中恢复，他好像听懂了。 “小诸伏你卧底回来后变得好可怕哦。”萩原研二摸着下巴，“你一开始就打好这个主意了吧？” 与此同时，他们口中的目标正某个十字路口。 红灯已经变绿，然而乌丸凛却僵在原地，没有移动。 他手机上有一张照片，是让人入侵交通科监控数据后拿到的。 一张模糊的抓拍，如果不是自己对车上两人印象太深刻，自己也认不出来。 因为其中一人是萩原研二，另一个人，是自己炸咖啡馆那天，在楼道里救了自己的警察。 第257章 “学长,我们就先回去了。”几名女生对萩原研二挥手，笑着离开。 “好哦，一路小心。”萩原研二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 直到几人消失在视野中后,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才淡下来。 这几天他在学校的时间比较多,公安刚结束一个任务，他的时间就比较充裕。 但是这几天他一次也没有在东都大学内看到小凛。 自己倒是很清楚啦……小凛在学校只是一个假的学生身份,他肯定不会像正常学生一样来上课。 前段时间,萩原研二也悄咪咪调查了一下乌丸凛这个专业的课表，仗着和老师关系好,弄到了学生的完整出勤和请假记录。 小凛请假次数比较多,但并非完全没有来上课，至少为了维持人设,他会象征性来露个脸。 而他出现在学校的时间，往往那名今水宽教授也会稍微活跃一点。 说明这两人之间还有联系，小凛不可能完全不管今水宽这个组织成员。 那么小凛去哪里了？不会是为了躲着自己走，连组织成员都不联系了吧？ 正在思考着,突然，萩原研二收到了自己在学校内一名学弟的消息。 这名学弟和自己关系不错,正好是经济科的学生，被自己拜托后,就一直在帮自己盯着今水宽的动向。 现在学弟突然发消息过来，居然说今水宽教授已经请辞了。 直接辞职了？！ “怎么回事？”萩原研二非常惊讶,“有说什么原因吗？” “我只是从其他老师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学弟也表示自己很茫然，“据说是准备转去国外某个学校任教,但是也不知道具体去向，辞职信一交人就消失了……” 麻烦了啊。萩原研二沉下眼思索，不知道是不是组织内部有变动,所以把今水宽调走了，但是这样一来公安就失去了目标。 不过现在立刻启动对今水宽的调查也还来得及，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离开太远，甚至可能还没离开东京范围…… 理由也有现成的，按照公安的惯例，直接伪造证据怀疑他携带机密数据出国，先把人扣下再慢慢调查…… 而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居然又有另一个人联系自己。 是一名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教务助理老师：“你让我帮忙照看一下的那名学生，好像因为身体原因直接退学了。” 原本他也觉得这名学生身体不好，三天两头请病假，所以自己被拜托多照看他一下的时候，也就没有拒绝。 没想到现在直接退学了，倒也在意料之中。 但这不在萩原研二的意料之中，他立刻追问：“他还说了什么吗？” “好像也没留下什么话……哦对了，他说如果有人问他去向，可以去一个地址找他，也离这儿不远……” 萩原研二得知地址后，立刻请假离开了学校。 他到了转述的地址后，这才发现这里离今水宽的居住地点不远。 “等一下！”萩原研二眼尖注意到了一个黑影闪进了居住地点附近的小巷中。 他立刻追了过去。 这个影子无疑就是今水宽，难道只有他在这里等着自己？ 萩原研二追了一段距离，眼看他们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摄像头，正在前面奔跑的今水宽慢慢停了下来。 萩原研二也跟着停下来，警惕地看着他，防止这是什么陷阱。 然后今水宽转过身来。 他的态度很古怪，至少在萩原研二印象中，今水宽不会用这种平静了然的目光看着自己。 萩原研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谨慎道：“你是谁？” 今水宽沉默了一下，抬手，在萩原研二震惊的眼神中，拉住面具边缘处，抬手一撕。 属于乌丸凛的脸，从面具下出现。 “一直是我。”乌丸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假的笑。 萩原研二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其他动作。 面具下的人……是小凛。 难道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小凛在扮演今水宽吗？ 那真正的今水宽去哪了？自己明明记得那天晚上，这两人在仓库里达成了合作，那么今水宽应该会继续在大学内活动，私底下继续参与组织的合作…… “被我杀了。”仿佛知道萩原研二在想什么似的，乌丸凛直接开口。 “就在和你第一次见面的第二天。” 那个时候，乌丸凛已经正式取代今水宽，利用他现成的身份继续潜伏。 所以，今水宽才会在不同场合内有反常举动。 比如主动找毛利小五郎说自己被要挟，比如参与游戏发布会或者金融交流会等等…… 萩原研二沉默之后，苦涩开口：“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是公安吧？”乌丸凛垂下眼，“不是早就在利用我得到情报吗？我只是发现了这一点，和你摊开说话。” “你们接下来的算盘要落空了。” 自己不会再让他们从自己这里得知情报。 “今天你应该没有带其他公安，所以想埋伏我也不太可能。”乌丸凛继续开口，冷静地仿佛前几天自闭的人不是自己。 “如果你想抓我，错过今天，也就没有机会了。” 萩原研二：“你误会了，小凛，我们没想利用你……” “研二其实非常喜欢你，你能看出来吗？” 乌丸凛：“你是公安吗？” 萩原研二戛然而止。 “是。” 来自公安的喜欢。 “你早就和那名叫做松田阵平的警察认识，所以我向你求助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我就是炸毁酒吧的主使。” “……嗯。”原来是这里暴露了吗，小阵平和自己的关系已经被他知道了。 乌丸凛攥紧了手。 那就……没办法了。 大概自己找他寻求建议的时候，萩原研二也觉得一个罪犯说想那些话很好笑吧。 他冷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用我的名字来调查我，这是为你们好，如果你们不想遇到危险。” 他自以为用凶狠的语气威胁。 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萩原研二有些束手无策，他很想告诉乌丸凛，你对公安耿耿于怀是因为你认为自己属于犯罪组织，但事实上你根本不属于他们。 我该怎么让你相信？ 但乌丸凛已经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了，一辆车停在他身后，乌丸凛后退几步，直接打开车门。 萩原研二没有动，目睹他上车，直接离开。 啊啊啊，搞砸了吗？萩原研二抓了抓头发。 没想到今水宽早就死了，被小凛顶替了身份。 而现在他直接在自己面前揭开，简直就是打算撕破脸再也不见的样子。 小阵平！研二要哭了！ 而另一边，正常从帝丹小学下班的诸伏景光，走在回家的路上。 zero最近比较忙，而且按照自己和他单独商量的计划，他最近都不会太露面，所以也减少了和自己联络的频率。 第295章 诸伏景光享受了一段时间单纯当老师的经历。 最近班上好像又转来一个插班生，是一个女生，也非常成熟沉默。 和当初江户川柯南插班过来时情况比较像，因此诸伏景光也观察了她一段时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生好像格外容易害怕，每次自己看到这群孩子的时候，她都一副瑟瑟发抖，惊惶张望的样子。 像是有心理问题…… 诸伏景光陷入沉思，在想自己要不要格外关注一下她。 突然，他逐渐停住脚步。 因为前方不远处拦着一个人，让他无法继续向前走。 是小凛，毫无伪装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乌丸凛看着他，眼神仿佛早就笃定了什么。 “……景光。” 他对着这张陌生人的脸，叫出了这个名字。 诸伏景光没有其他动作，他清楚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用着小沼光希的脸。 ——也知道，小凛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面具之下的身份。 于是诸伏景光小心翼翼问：“你准备离开了？”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暗示什么。 “……对。”乌丸凛沉默一下之后开口，“反正继续演戏也没有好处。” 对景光也没有好处，知道真相后，自己不会让他继续从自己这里得到情报。 对自己也没好处，在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这一个可能性后，其他路都不用投入成本了。 鱼怎么可能飞上天空？乌鸦怎么可能融入白鸽？ “不准备再尝试一下朝我们靠近吗？”诸伏景光问。 “如果你只是舍不得一个如此方便的情报源。”乌丸凛平静地仿佛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自己。 "你和萩原研二都是公安，而且你们都在追查组织，我刚好符合你们的目标。"乌丸凛说，“所以其实我的想法并不会改变什么。” “我猜猜，你认为自己的想法是什么？”诸伏景光追问，并上前一步，“觉得自己不能留下罪证，以免被通缉，对组织没有好处。” “但在我眼里并不是这样的，我认为你的想法是……你很喜欢和我们在一起。” 乌丸凛后退了几步。 他重重道：“你在自以为是，别想蒙蔽我。” “有没有蒙蔽你，你应该能够自己发现哦。”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你要和我拥抱一下试试吗？” “正好，我还有一句抱歉想对你说。” 一句已经非常迟来的抱歉……自己在三年前，不应该怀疑他。 不该在他费尽心思保住自己卧底身份的时候，反而对他说一句“再见”。 第258章 乌丸凛从匪夷所思到落荒而逃只用了001秒！！ 他在对一个罪犯说什么！这也是演技的一部分吗！ 可恶,难道公安的人为了抓住组织的人能牺牲到这种程度吗？ 乌丸凛认为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一边扶着墙走，一边快要趴下，幸好路上已经没有任何路人看到这丢脸的一幕。 不愧是警察。 不管是公安还是普通刑警都好强的信念感,为了达成目标,守护社会稳定，他们甚至能和罪犯成为朋友！ 而且演的差点他们自己都信了。 普通刑警甚至敢把自己介绍给家中亲眷,两位公安更是虚与委蛇的佼佼者,明明自己都已经发现全部真相了，他们为了打感情牌,还是会委屈自己说一些违心的话。 乌丸凛心想如果是自己,他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要是让自己去和敌对势力的干部称兄道弟，那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往对方两肋插两刀。 或者说,如果要让自己为了组织利益去做一些牺牲自己的事，那自己一定会为了自己牺牲组织利益。 乌丸凛为自己逝去的友谊默哀，并且花了整整一天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那自己就不要存在其他妄想了。 过家家游戏到此结束,他接下来应该把所有重心转移到组织这边来。 只要忙起来，自己就不会再有时间思考……警察和朋友这两件事了。 江户川柯南发现,他们的音乐老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不过不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主要是少年侦探团发现了这件事。 “小沼老师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吉田步美小心猜测,“最近他都没有笑着和我们一起放学了。” “上课的时候也会走神，以前老师从来不会这样,他甚至能够记住每个开小差的同学。”圆谷光彦担忧地说。 “诶，难道不是好事吗,你们上课都不睡觉吗？”经常上课被抓的开小差同学，小岛元太，表示摸不着头脑。 “就是因为你一直在睡觉啦！所以没注意到老师的不对劲！” 几人争执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就隐身在一旁，嘴角抽搐表示自己的无语。 其实自己也是经常被抓开小差的人…… 但是有什么办法！自己真的唱不出来！ 而且自己也不是像小岛元太一样上课睡觉，自己可是在查资料，每天新闻报道上都有很多案件，万一错过了一个线索，正好影响到自己下一次破案，那就太不妙了。 不过……还有一个人也经常心不在焉。江户川柯南趴在桌上，目光往另一边的灰原哀移动。 如果只看外表，她是闹腾的一年b班里少数几个安静的女生，下课也总是在座位上坐的很标准，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作业。 只有自己才知道真相，她其实是和自己一样，吃下黑衣组织的药物后变小的成年人。 她写作业和看书其实都是一些高深的医学生物书籍，只不过小孩子根本看不懂，看一眼就晕头转向然后跑到其他地方去玩了，所以至今没人注意到她。 ——没错，将两人从成年体型变小的药物aptx4869，就是出自她之手。 这个从黑衣组织叛逃出来的人，知道很多组织的秘密，这让她更加谨慎，自制力强。 基于这一点，江户川柯南认为，她不像是会频繁心不在焉的样子。 尤其那只是一节普通的音乐课。 “喂，灰原。”江户川柯南压低声音，“你发现了什么吗？” 灰原哀的笔尖一顿：“你指谁？” “小沼老师啊，他们不是在谈论老师的不对劲吗？”江户川柯南皱了皱眉，“其实我还觉得奇怪呢，每次上音乐课你就精神恍惚，像没睡醒一样，还总是往后排缩。” 灰原哀：“……” 自己那是害怕。 自从离开组织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做梦都是组织派人来追杀自己，只要遇到那种和组织非常相似的有黑色气场的人，自己就会浑身发抖。 她原本以为帝丹小学会比较安全，因为周围都是小孩子，组织总不能像自己一样伪装成小孩混进来追杀自己。 但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音乐课，就感觉到了组织成员的气息。 在音乐教室里，只有一个大人，其余都是小孩。 那么组织成员只有可能是那名叫小沼老师的人。 灰原哀原本打算叫江户川柯南离开这里，并且立刻指出小沼光希的身份——但是少年侦探团抢先一步告知她，在江户川柯南插班过来之前，小沼光希就已经在这里任职了，而且江户川柯南插班过来之后，他也一直风平浪静，没有调查江户川柯南。 那段时间，自己应该还在组织，也没得到工藤新一还活着的消息。 所以大概率小沼光希这名组织成员什么也没发现，在自己没介入之前，他们也相安无事到了今天……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再贸然转走，才是真的会引起警觉。 所以灰原哀每次都强忍着恐惧，躲到最后一排去上课。 目前来看，她的低调也能维持现状。 只是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江户川，总感觉告诉他以后他就会立刻行动…… “小哀，我们一起去找老师吧！”吉田步美突然过来抱住她手臂，一脸期待道：“小沼老师好像很关心你哦，如果我们一起去他一定会高兴起来……” 灰原哀：“……”不，那个组织成员的关注并不是好事！ 她一想到那个画面，身体就开始发抖。 如果被组织成员发现自己身份…… 就是这个瞬间，江户川柯南敏锐注意到她的颤抖。 这根本就是抗拒去上课啊，灰原到底怎么了？ 他迟疑地注视着灰原哀，她虽然很抗拒，但是面对吉田步美的请求，还是从座位上离开，被僵硬拖住手臂往前走。 而正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起。 “唉——现在去找老师晚了。”吉田步美失望，“不过下节课刚好是音乐课。” 不用单独去见老师，让灰原哀彻底松了口气，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彻底确认，她在恐惧见到小沼光希老师。 趁着少年侦探团几人回去拿好书本，灰原哀落后一步，走到几名叽叽喳喳的小学生身后。 第296章 她打算故技重施，再次躲到教室后排去。 而这时江户川柯南快步跟了上来。 “等一下灰原。”江户川柯南直接错身一步，上前拦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灰原哀直接说：“没有。” 江户川柯南根本不信：“但是你根本就在害怕吧？你在害怕谁？” “难道是小沼老师？”江户川柯南一句话让她冷汗直冒，“他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他一直在帝丹小学内风评很好，好像松田警官也和他关系不错，应该不会有问题，难道是其他人……” “好了江户川，别猜了。”灰原哀让他打住。 她心想，还是不能直接告诉江户川，他一定会行动。 “只是我自己在害怕。”她深吸一口气，“只要一想到被发现身份后面临追杀，我就会下意识防备身边每个人。” “但是……如果有组织成员接近，你难道认不出来吗？”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询问。 “……”灰原哀沉默了一下，“我的姐姐，当时就是被一个代号都不知道的组织成员杀害的。” “那个人很神秘，样貌未知、代号未知，但是情报非常灵通，他可能是任何人。” “组织的风格就是这样，保密性极高，就连我也只认识少数几个……”她终于袒露一部分实情，“如果被类似这样的人发现，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所以在我眼里，所有人都需要防备。” 江户川柯南严肃起来：“连代号也未知吗……和琴酒还有伏特加比起来更难对付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把伏特加放进来，但灰原哀还是回答：“不太一样，琴酒是情报组的负责人，杀害我姐姐的人……来自情报组。” “他杀了上一任朗姆上位，接手了朗姆的绝大多数情报资源，但他又比朗姆更忠诚于组织，一切以组织的利益为出发点。”灰原哀顿了顿，突然抓住江户川柯南肩膀：“江户川，你一定要谨慎！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如果你被琴酒发现，他可能只会杀了你，但你如果被这个情报组负责人发现……你，还有我，都会被抓回组织，为组织的利益‘效力’，你明白我的意思。” 在灰原哀严肃的警告中，江户川柯南感觉到后背一片冰凉。 原来除了琴酒之外，组织内还有这么一号人。 如果这种人出现在米花，究竟会发生什么？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诸伏景光坐在无人的空教室里，再次拨打了同一个号码。 这是乌丸凛当时留给他们的联络方式，现在居然直接变成空号了，完全没打算再使用这个私人联系方式。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去做什么。 难道真的回归组织了吗？zero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被不少人猜测去向的乌丸凛，才刚得知某个任务的重大进展。 琴酒窃听了一通电话，居然确定了雪莉近期的行踪。 她的行踪正好和组织的另一个任务重合。 之前乌丸凛已经让波本作为调查雪莉的总负责人，因此这个行踪直接告诉了他，乌丸凛想了一下，觉得可以正好趁这个机会，一次性解决雪莉和波本两个问题。 所以另一个重合的任务被乌丸凛拿到了手里，琴酒作为支援。 “大哥！他这不是抢我们功劳吗！”伏特加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 琴酒睨了他一眼：“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又不是不能出手。 琴酒冷笑一声。 第259章 贝尔摩德伪装成新出智明,一直在帝丹小学和帝丹高中两个校区来回跑。 因为保健室的医生人手不足，所以两边其实是共用校医。 本来伪装医生就很麻烦，而贝尔摩德刚从教室回来,一推开保健室的门就看见乌丸凛瘫在沙发上沉思,贝尔摩德更是血压上涌。 她咬牙切齿，但还是要挂着亲切的微笑,将保健室的门关上后才猛地变脸色：“你把我这里当你家了吗？” 这人没有自己的安全屋吗！为什么没事就往自己的保健室跑！ 而且自己还要保证他不会被人发现。 幸好乌丸凛还算安分,只是突然出现在她的保健室里，而不是突然跑到外面去给自己找麻烦,贝尔摩德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懒散地脱下白大褂,随意扔在一旁的转椅上，然后自己坐了下来。 虽然还用着男人的外表,但她举手投足间已经恢复女明星的妩媚。 “你给我找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能不能少出现在我这里呢。”贝尔摩德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 “你很闲吗？” 乌丸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心不在焉敷衍一句：“你不是也很闲吗？” 当时贝尔摩德回国的任务可是追查秘密回到日本的赤井秀一,但现在她看起来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一直围着毛利兰和工藤新一打转。 原本乌丸凛应该对她这种过家家的幼稚游戏嗤之以鼻,直到他自己也体验了一把……从某方面来说，贝尔摩德甚至比自己强一点,因为自己的过家家游戏比她晚开始，但比她早结束。 很快啊,迅速从一个有牵挂的人变得一无所有。 所以他已经完全不想追究贝尔摩德的不务正业，甚至有点怜悯地想,当你发现你和你的angel永远无法走上同一条路时，你又会怎么想？ 所以乌丸很喜欢往贝尔摩德这边跑。 他承认自己有看笑话的想法在，还有一点点同病相怜。 不过,他当然没忘记，景光正在这个学校里伪装成老师，所以乌丸凛很老实地从不出现在人前。 他将自己藏在休息室里，仿佛自己没有存在过。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知道乌丸凛是不会说实话了。 但是也好，现在乌丸凛好像对帝丹小学的兴趣降低了，贝尔摩德就不用担心coolguy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抓走。 说实话，她之前还怀疑过乌丸凛会不会像自己一样，突然出现一个软肋，也就是上次救过乌丸凛的条子。 不过她特意观察了那个条子一段时间，没有在他身边看到乌丸凛的踪迹，所以自己的期待应该是落空了。 可能，乌丸凛还是那个乌丸凛，他行动的一切出发点，就是为了组织的稳定。 自己就是他眼里那个不安定分子，如果不是因为血缘关系，他恐怕早就下黑手了。 贝尔摩德眼眸微眯，缓缓开口：“我记得，你底下的波本正在追查雪莉。” “而且最近有了重大进展。” “你不需要亲自去处理吗？” “我当然会亲自去，但不着急。”乌丸凛快要闭上的眼睛睁开，“这周六，雪莉会出现在西多摩市新建设的双塔摩天楼里。” 琴酒已经在做前期准备了，不过自己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连伏特加这次都口风很紧，好像特意防着自己。 波本和自己利益一致，他会优先选择将雪莉带回来。 唯一的问题是，这次任务中，双塔摩天大楼里面有常盘集团的主服务器，这个集团曾经由朗姆支持，可以说和朗姆深度绑定。 波本又是曾经朗姆的得力下属，难保他不会因为对自己怀恨在心，试图阳奉阴违带走属于前上司的东西。 当然，就算他有所行动，也不得不等到周六双塔摩天楼开放。 所以自己可以再准备一下。 比如，琴酒到底是从哪里听到雪莉的电话，自己也想听一次。 “我对你对付雪莉没有意见。”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掩去眼底的阴霾。 不如说，自己反而更同意琴酒的做法，直接把地狱天使的女儿杀了更好。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如果乌丸凛在任务过程中想伤害angel和coolguy，那自己就有很大意见了。 据自己所知，那两个孩子似乎也受邀了，打算周六去参观双塔摩天楼。 以防万一，贝尔摩德打算让angel带点防身的东西。 波本到时候也在双塔摩天楼，自己卖个人情给他还是很轻松的，就让他帮自己一把。 相信波本也很乐意对乌丸凛阳奉阴违。 贝尔摩德想了一遍计划，觉得没什么问题，准备不动声色找借口离开。 正好这时，乌丸凛也打算走了：“那就先这样吧，你也别忘了自己的任务。” “如果你放肆太明显，就算我不告诉boss，你以为他会察觉不到？” 贝尔摩德皮笑肉不笑：“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自己的任务只是进度停滞，又不是放弃。 不过自己最近有了点眉目，说不定马上就有惊喜结果。 作为双塔摩天大楼项目的主持方之一，西摩多市议员大木岩松被发现在议会厅内死亡。 在双塔摩天大楼正式开放前夕，出现这种凶杀案，却依旧没能阻止双塔摩天大楼周六的开放。 第297章 所以这一周警察在疯狂加班，寻找犯人线索，但因为嫌疑人都有充分不在场证明而没有任何收获。 当天在议会厅中的嫌疑人一共有五名，常磐美绪、如月峰水、风间英彦、秘书泽口、原佳明。 而就在警察疯狂搜查线索的时候，波本正坐在原佳明的房间里，直接反客为主。 “原佳明？我想我没找错人。”波本虚伪地笑着，松弛地靠在沙发上，“看你这么紧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 原佳明浑身发抖。 他当然知道。 当这群人出现在自己房间内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组织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波本现在仗着自己在情报组负责人手下办事，排场极大，只要他认为和雪莉任务有关的，他都可以插手，所以现在他直接在原佳明家里坐着，而房子的主人则被下属一脚踢在地上。 “我、我没有背叛组织！”原佳明试图挣扎，尽管希望渺茫，“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每个叛徒临死前都会这么说。”波本无情地收回眼神，随手拿过原佳明放在一旁、准备携带逃跑的光盘。 “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敢背叛组织。” 波本轻飘飘的一句嘲讽，却突然让原佳明眼神一亮。 难道还有希望？ 原佳明绞尽脑汁想波本是什么意思——自己背叛组织其实也是心虚，所以早就有盗窃组织资料的想法。 等他脱离组织后，就用这些资料保命，或者威胁那些上位者，就能比较舒服地活下去。 不过，想法变为行动的契机，却是不久前一个神秘人指派自己去回收炸药的买家名单。 他意识到自己如果入了组织高层的眼，继续帮他们做事，自己恐怕会更难叛逃。 所以他当机立断，准备在神秘人再找上自己之前，赶紧跑路。 现在，神秘人就是现成的理由！ “对！我是被人指使的。”原佳明着急开口，“前两周有个神秘的大人命令我去回收某个议员手里的名单，之后我就一直听命于他，这些资料其实也是打算交到那位大人手里，真的不是背叛组织！！” 波本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早就觉得奇怪了——之前hiro他们几人告诉了自己他们的行动，小凛在不声不响间还是瞒着他们拿到了组织要的名单，所以他一定还有帮手。 但是那个帮手是谁，至今没有头绪。 直到波本看了一眼名单，发现了一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自己近期才知道，他也是组织的人。 原佳明，常盘集团的首席工程师，之前一直作为常盘集团和朗姆之间的桥梁，在朗姆死后他也很快低调下去。 朗姆当时对他隐瞒了不少，所以波本并不知道这件事。 直到最近，情报组负责人发现他有背叛组织的可能，这个名字才出现在波本眼前。 所以波本半真半假道：“居然另有隐情？那你告诉我，那位神秘的大人和你还有什么联系？” 原佳明只能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收到的命令告诉波本。 并且再添油加醋，说自己被误会。 反正……波本也不敢真的去找那名大人确认吧？能取代朗姆大人直接给自己下命令，说明他等级非常高。 波本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就连按住他的下属都放松了一点力道，仿佛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话。 “我理解了。”波本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他来找过你吗？” 原佳明一愣：“好像……没有吧。” 波本笑了起来：“那就不用麻烦他来处理你了。” 自己还是想尽量不要让他手上沾血，至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所以原佳明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感觉身边有人把枪按在他太阳穴上。 砰的一声，他浑身软倒下去。 “大人，要把他处理掉吗？”下属收好枪。 “不用，放在这里。”波本放下腿，站了起来，“有人会明白我的意思。” 比如……小凛一定知道，自己在等他找上来。 第260章 “小兰,你在想什么？”铃木园子弯下腰，侧头看着垂眸沉思的毛利兰，“你已经发呆二十多分钟啦。” 难道是在想这一周的连环杀人事件？ 自从上周参观了双塔摩天大楼后,这个项目的几名相关人员都陆续被杀害,没想到常盘集团还是质疑要按照原计划开放，明明杀人凶手还没找到。 “不用担心,小兰。”铃木园子以为想通了好朋友的困扰,非常地拍在好朋友肩膀上，“我会保护你的,我今天带了保镖哦,而且常盘集团和我们家也有产业合作，我会要求他们务必保证我们这些客人的安全！” 毛利兰回过神来：“啊,园子，我其实很好，不用担心我。” “我确实在想那个还没抓到的杀人凶手啦，不过其实还有其他没想明白的问题……” 比如,今天早上出门前，她在路上偶遇的新出医生。 铃木园子摸着下巴,凝视她的神情，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小兰你在想那个很帅的新出医生吧？”铃木园子对她挤眉弄眼,“哎呀，我就说他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哦,不用吊在工藤那家伙一棵树上……” 工藤新一那个家伙，总是一言不合就消失,大概是在查案子吧，但总是没有一句解释。 必须要让他产生一点危机感！ 然后她感觉到了一阵恶寒，回头,发现江户川柯南幽幽的眼神凝视在自己身上。 哀怨、愤怒、无语……铃木园子居然在江户川柯南的眼睛里看出了扇形图。 哇，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在不满什么！ 毛利兰尴尬地笑道：“不是这样的园子，只是早上遇到了新出医生，感觉有点奇怪，他好像知道我会出门，所以特意选在那个时间出现……” 以及分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背包里多了一个东西，但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 江户川柯南已经出离愤怒了。 可恶啊，小兰不会真的被那个新出医生迷惑了吧！ 自己早就觉得他是个绿茶！一天到晚在小兰面前献殷勤，自己阻拦了好几次，没想到他又对着自己表示友好……可恶，好高明的手段！ 还有园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然而两个女生已经转聊其他话题了，被惹毛的江户川柯南只能毛绒绒地走开。 走到一旁后，他眼神又沉下来，回忆着这一周毫无进展的案件。 自从上周大木议员被杀害后，他们陆续拜访了几名嫌疑人，却发现常盘集团首席工程师原佳明也死在自己公寓里。 相关嫌疑人全都有不在场证明，这让案件扑朔迷离起来。 还有，上周自己得知，琴酒喜欢乘坐的保时捷356a曾经在双塔摩天大楼底下出现过。 这一切会是组织的阴谋吗？ 江户川柯南刚想到这里，突然看见了两个眼熟的人。 其中一人正和自己一样垂头丧气！ “班长，你说什么？”松田阵平不可置信，再次质疑，“远烨他不仅失踪，还跟你们绝交了？” 伊达航头更低了：“……是这样。” 其实小凛没说过和他们绝交这种话，但也差不多吧。 小凛已经找诸伏还有萩原坦明身份了，对于他们是公安这件事没有任何犹疑，恐怕早就掌握证据了。 为了不给自己留余地，他不仅把自己今水宽这个假身份撕了，还直接戳穿了诸伏景光现在伪装成音乐老师的身份。 然后他就把联系方式注销了。 自己和萩原着急死了，又没敢把这个噩耗告诉当初主动退了一步的松田。 诸伏比他们淡定一点，他肯定还有自己的计划，只是没跟他们说。 松田阵平陷入沉默。 虽然早就想到，要把远烨的观念改过来十分困难，尤其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忆……但他缩回去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我们可是利用他直接获取了一大批火药武器，他倒是也追究一下啊。”松田阵平沉默很久之后，恍惚地开口，“要是他追究一下或者反向利用我们，都不至于直接中断联系。” 但他就不，直接选择当场消失。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诸伏不是说他现在重心放到组织那边了吗，正好和……” 伊达航突然闭嘴。 因为一个小矮子正挤进来，站在他们两人中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仿佛在说“快，让我听听你们的情报”。 松田阵平低头：“……” “怎么又是你。”松田阵平开始警觉，今天不会又出现杀人案件吧？ “两位警官，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江户川柯南眼镜片反光，“我好像听见你们在聊远烨哥哥的事。” 自己还记得不久前的金融交流会，那个时候伊达警官好像在致力于阻止远烨哥哥的某个行动。 第298章 原本以为他们关系已经足够好了，有望让远烨哥哥重新回到他们身边。 现在听起来已经闹掰了？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道：“要不让我也加入你们的行动吧？我真的很想追查那个组织！” 而且多一个人还能帮他么出谋划策啊！光靠这两位（威慑力很强的样子），想要把远烨哥哥带回来，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 松田阵平：“只有这个条件不行，你现在还没明白那个组织的危险性。” 江户川柯南越积极，就越会失去警惕，所以松田阵平认为让他去沉淀比较重要。 但是我已经找到线索了！ 江户川柯南在心里大喊。 “松田警官，伊达警官，你们两人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出现了杀人案件吗？死者和嫌疑犯都是双塔摩天大楼项目的主要人员，所以今天我们和目暮警官一起过来……”松田阵平开口。 “但是上周，我在这两栋大楼底下发现了组织成员的车。” 江户川柯南一句话吸引了两人注意力。 “所以我怀疑组织和这几次凶杀案有密不可分的联系。”江户川柯南虽然说着怀疑，表情却很笃定，“怎么样，要和我一起单独行动吗？” 面对江户川柯南明目张胆让他们脱离队伍的邀请，两人虽然很心动，但还是忍痛拒绝了。 “我们的工作首先是保证你们所有人今天不会遇到危险。”松田阵平把他提起来，无语道：“所以，你是我们重点看住的目标。” 至于组织的情报……警察自然会关注可疑人员，他们也会加以警惕。 江户川柯南：“……”不！你们不能做这么冷酷无情的事！ 他挣扎着跳下来，刚落地就要跑。 结果没想到今天是双塔摩天楼开放第一天，门口人来人往，他还没跑进大门，就撞到了一个人。 “你是……前几天来找过我的侦探小鬼？” 江户川柯南坐在地上，吃痛地捡起眼镜，一抬头，发现是嫌疑人之一风间英彦。 风间英彦是前段时间死亡的著名建筑师森谷帝二的弟子，因此他是双塔摩天大楼的总设计师。原本他有杀害大木岩松的嫌疑，不过在原佳明的尸体发现后，他因为有不在场证明，嫌疑被基本排除。 前两起杀人案仿佛根本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他依旧风度翩翩地站在原地。 “风间先生。”江户川柯南从地上站起来，准备说点什么。 却发现风间英彦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自己，看向身后跟着自己走过来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 松田阵平走过来时，脸上就出现惊疑不定的神色，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眼看松田阵平要控制不住表情的扭曲，风间英彦脸上的笑更加锐利，直接上前一步。 “两位看起来是警察？”风间英彦主动和他们握手，“我是这座大楼的总设计师风，间，英，彦！两位工作辛苦了。” 松田阵平：“不辛苦不辛苦……” 伊达航：“应该的应该的……” 咦，两位警官平时对陌生人这么好说话吗？ 江户川柯南不敢置信看着两人，明明刚刚还对自己那么冷酷无情！ 还是说这个风间英彦有问题？江户川柯南怀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风间英彦保持着精英的姿态，和两人短暂握手之后收回。 没人知道他藏进口袋里的手已经被大力握红了。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两人眉来眼去。 ‘是他吧？’ ‘是吧，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有了诸伏景光的易容在前，两人在分辨朋友的伪装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风间英彦笑着，仿佛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离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要我带各位转转吗？我可以介绍一下我的作品。” “还有这个小弟弟，感兴趣也可以一起来。” 风间英彦虽然这么说，但眼神一直看着两名警官，用非常缓慢的速度敲着手指。 ‘小心。’ ‘组织今天有行动。’ 乌丸凛和常磐美绪结束协商之后，就留在了休息室里。 原佳明已经死亡，但死亡原因未知，常磐美绪也毫无头绪。 现在常盘集团和组织的合作，随着朗姆和原佳明的死亡已经变得微妙——但董事会毕竟不敢和组织撕破脸，所以让常磐美绪过来试探。 虽然乌丸凛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常盘集团。 他的任务是杀了原佳明，并且把他盗走那一部分资料摧毁。 现在原佳明死亡，被盗走的资料也不知道储存在哪里。 乌丸凛靠在沙发上陷入沉思。现在常磐美绪去主持开幕典礼了，他没什么事干，或许可以“关心”一下波本的任务进度。 正准备通过休息室的专用电梯下楼，乌丸凛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波本追查雪莉的目的地也是双塔摩天大楼。 原佳明这个叛徒是双塔摩天大楼项目的主要成员之一。 有没有可能，原佳明不是被杀死大木岩松的凶手杀的，而是被波本抢先自己一步，把人杀了。 但被其他人把两个案件混到一起了。 那么波本现在是唯一知道被盗窃资料存储位置的人，如果他有其他心思，将资料自己藏了起来，那根本没人知道。 除了自己。 所以……波本又在引自己出现？ 第261章 波本原本打算,按照组织要求处理掉原佳明后，直接伪装成原佳明本人，这样小凛找上来的速度更快一点。 不过之后发生了一点意外,让他不得不换了个目标。 没想到除了组织以外,居然还有人想要原佳明的命，只不过晚了自己一步——在发现人已经被自己杀死后,那人就干脆留下一个酒杯,把这件事和大木岩松被害案件联系起来。 但这样一来，原佳明的尸体就被发现了,波本也就不能再伪装成这个人前往双塔摩天楼的建成日。 风间英彦是他的第二个选择——因为风间英彦还有个儿子,只要编造一些他儿子生病了或者其他需要风间英彦本人到场的理由，就能把他支开,由自己取代。 反正化妆有贝尔摩德帮自己，这个女人最近格外好说话，一听说自己要前往双塔摩天大楼抓雪莉，她就亲切地表示尽全力支持自己。 波本伪装成的“风间英彦”嘴角噙着笑,正从容地带领着几人在大楼里参观。 一边参观一边介绍，仿佛整栋大楼真的是他自己的设计。 “双塔摩天大楼分为a塔和b塔,这个你们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到。”风间英彦自信道，“而我们现在准备前往的地方是75层宴会厅,在这一层可以俯瞰整个西多摩市的全景。” “未来整个西多摩市的政治家、富豪，都会在这里举办他们的重要活动,这里以后将是全市的经济中心。” “所以今天被邀请过来的所有人，能看到这一幕,都是你们的荣幸。” 松田阵平：“是是是，对对对。” 伊达航慢半拍的演技表示：“……哦！风间先生真是太专业了！” 一看两人就很不走心！ 风间英彦的笑容看不出异样，他目光下移,落到江户川柯南身上。 江户川柯南眼神四处乱瞟，看天看地吹口哨，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 如果忽略他一直亦步亦趋，紧紧贴在两名警官背后。 很好，这个孩子自己也认识，工藤先生和有希子女士的儿子，因为被琴酒下毒意外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松田他们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于是江户川柯南也一度成为公安的重点观察对象。 不过他们更多的是默默观察，并不阻止其行动，有时候警视厅对江户川柯南参与案件、自由打探消息都很宽容，也是基于公安的默许。 波本想到松田阵平的评价“是个好奇心和行动力都高于普通民众的孩子”，就感到头痛。 如果被这个孩子一直跟着，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告诉班长他们今天组织的情况啊…… 江户川柯南收回目光，摸了摸自己下巴。 风间英彦之前是杀害大木岩松的嫌疑人，不过在原佳明被杀害的时候他没有作案时间，所以嫌疑被排除。 但是有一个疑点……自己和少年侦探团几天前去拜访风间英彦，看到了他桌上儿子的照片。 不知道什么触动了他，风间先生开始说自己思念儿子的时候就会给他打电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江户川柯南意识到，前段时间灰原哀半夜恐怕是在偷偷给她姐姐“打电话”。 而这个行为有很大的被反追踪的危险，所以自己阻止了她。 当然，这个问题解决后，另一个疑点也逐渐浮出水面。 拜访风间英彦先生那天，他言语中还透露，儿子似乎突然生了重病，他非常焦虑，有赶回老家的计划。 第299章 但今天风间英彦依旧出现在了双塔摩天大楼开幕典礼现场。 难道他想等开幕典礼结束吗？也可以理解，毕竟整栋楼是他的作品，建筑师肯定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设计的建筑顺利建成。 不过，江户川柯南很怀疑，一个会因为思念儿子每天晚上给儿子打电话的父亲，会更看重自己的作品，而不是生病的儿子吗？ 有点奇怪，难道风间英彦今天必须做些什么吗？ 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一直跟在风间英彦身边。 但他们没有跟自己眼神交流，江户川柯南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自己注意到同一件事。 “风间先生。”松田阵平若有所思，“我记得西多摩市之前的法案是不允许建造高层建筑吧？” “七十五层的高楼，如果出点什么事，你们怎么保证今天客人的安全？” “这个不用担心，大木议员已经推动法案修改，作为地标建筑的双塔摩天大楼完全合理合法。”风间英彦傲慢道：“至于你口中的危险根本不可能存在——每个进入大楼的人都经过安保检查，不可能携带危险品。” 【今天所有从大门进入的人都被公安检查过，没有违禁品。】 “就算出现意外，我们地下四层配置了大型发电室，还有备用电源，完全能够支持电梯正常运转。” 【如果出现意外，在供电系统完全瘫痪之前，电梯是最快的撤离方式。】 “地上四十层还有电脑室，可以控制逃生大门的闭合，保持两座塔之间廊桥畅通。” 【我的主目标在电脑室。】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看来今天这趟真是相当热闹啊。 他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如果降谷都因为组织出现在这里，那有没有可能，远烨今天也会出现？ 风间英彦仿佛毫不在意：“其他客人吗？等下你就能见到了。” 某个人会出现的。 只不过，在此之前，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要解决。 风间英彦傲慢的眼神深处，出现了一点独属于波本的心机深沉。 自己还没有找到雪莉的下落。 只要自己能找到她，之后不管公安是决定把她限制起来还是让自己带回组织作为功劳，都会方便不少，至少比被其他组织成员找到要好。 乌丸凛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 雪莉才是波本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不管他想试探自己什么，最终他一定会出现在雪莉附近。 就像波本可以拿原佳明盗走的资料引自己出现，自己也可以拿雪莉引他出现。 波本很神秘，但雪莉自己可知道长相，相比之下她就好认多了。 而且她还只是个科研人员，手段比波本少太多了，追查难度也低。 所以原本准备下楼的乌丸凛，停顿一下之后，按下了上楼的电梯。 宴会厅在75楼。 根据琴酒那天反追踪的电话，雪莉来双塔摩天楼的目的也是参加开幕典礼。 虽然不知道她一个在逃叛徒为什么会参加这种活动，但……只要把她困住不就好了？ 自己记得，第六十层有一个廊桥连接口，因此这一整层都没有人。 非常适合放火，顺便还能毁掉最近的逃生出口。 以防万一，乌丸凛先以常磐美绪的名义报警，声称自己遭到炸弹犯的威胁，请求他们调动直升机过来，如果开幕典礼遭遇意外，他们可以迅速救援。 然后乌丸凛等待电梯打开，来到了六十层。 他站在空旷的大厅里——这几层都被布置成了观景台，不仅可以看风景，还能前往b栋。 但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一层，是谁比自己先安装了炸弹？？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几个可恶又阴险的人，最终把目标定在琴酒身上。 波本虽然阴险，但他更喜欢搞秘密谈判，不喜欢太张扬。 贝尔摩德虽然可恶，但她不会想害死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 所以只有那个相当自大的琴酒！ 正好这时，琴酒居然破天荒主动联系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你人在哪。” 乌丸凛看着廊桥口的a栋提示，睁眼说瞎话：“我在b栋，有什么事。” 琴酒：“那你现在去a栋，我在b栋放了炸弹。” 乌丸凛：“哈哈，琴酒你是真的小可爱啊。” 琴酒：“啧。” 看来他已经发现了。 “你要干什么，把这栋楼炸穿吗？”乌丸凛翻了个白眼，一边往b栋走。 溜了溜了，等下别真被琴酒炸到自己。 “等你们把人找出来，要等到什么时候。”琴酒冷笑一声，“反正她就在顶楼，哪儿也跑不了。” “至于你跟波本，要是没有跑出来的本事，就一起死了算了。” 乌丸凛：“你最好祈祷之后没有跟我合作的任务。” 不然我去boss那儿把你任务经费告到0。 挂断电话之后，乌丸凛站在b栋廊桥口，回头看了一眼另一栋大楼。 琴酒在打什么主意，自己大概清楚了。 真符合他的作风。 从75层离开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通过六十层廊桥前往b栋，一种是乘坐观光电梯。 琴酒打算把六十层以及廊桥炸了，这样楼上的人逃生空间极其有限。 雪莉只有可能乘坐观光电梯逃生，琴酒只需要盯紧观光电梯上的人，发现雪莉的踪迹直接狙击。 但是不行，雪莉必须要带回组织。 附近能狙击到观光电梯的大楼只有一两栋，乌丸凛大概能推测出琴酒在哪。 他打算怒气冲冲地去把琴酒的枪给卸了，但是离开前，他突然看见a栋正在上升的观光电梯中，有几个人。 乌丸凛猛地停住脚步，凝视着最终停在75楼的几人。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第262章 乌丸凛死死瞪着从观光电梯上走下去的人。 伊达警官,卷毛条子和一个无所谓是谁的丑男人——先不说第三个人是谁，为什么两位警官会出现在这里？ 东京的警力就这么缺人吗？ 乌丸凛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再次看向廊桥对面,那个装满了炸弹的a栋。 他们也要去第75层…… 乌丸凛慢慢后退,表情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笑了。 自己重点是不是关注错了啊,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们果然认识？ 卷毛条子,也就是松田阵平有很大的可能性怀疑自己是炸弹犯，虽然他手里没有确切证据,也无法抓住自己,但他肯定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伊达航。 只要伊达航知道，那么另外两位公安离知道这件事还远吗？ 而且,自己和他们玩朋友过家家游戏的时候，松田阵平可从来没有出现，自己也完全没有想起来，他们可能不只是同事,还有可能是朋友。 他就像故意躲开自己，太刻意了。 虽然自己之前,从监控抓拍的影像中也能看出，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认识,但亲眼看见的冲击力还是不一样。 乌丸凛甚至能肯定，这两人一定是非常熟悉的朋友,那种默契感是骗不了人的。 可能是知道自己和他们单方面撕破脸了，所以他们已经不用再演戏了。 这样也好,自己就当不认识他们。 至于他们等下能不能逃出来，会不会被爆炸影响，自己为什么要考虑这些？ 乌丸凛嘲笑自己一声,冷冷转身，朝着b栋观光电梯走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把琴酒的枪卸了，然后再顺势按照他的计划，观察雪莉会不会从观光电梯逃生，这样波本也会自然暴露，自己就能拿回原佳明盗走的那一部分资料…… 警察的死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甚至自己应该庆幸。 五分钟后，乌丸凛出现在a栋的廊桥口，绕着观景台走了一圈。 当他发现这些炸弹的数量远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解决的，他咬牙切齿地给琴酒打出电话。 “刚刚是逗你玩的，我其实在a栋。”乌丸凛冷冷道，“你要是敢把我也炸死，你就等着完蛋吧。” 琴酒啪地按下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冷笑一声。 自己倒是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让乌丸凛去送。 但乌丸凛现在把话挑明，就比较遗憾了。 左右不过十五分钟，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乌丸凛按住琴酒后，再次从安全通道前往第75层。 他知道怎么直接进入后台——自己记得常磐美绪是开幕典礼的主持，让她找个理由把警察骗走，至少骗到60层以下，就比较容易操作了。 然而乌丸凛没想到，开幕典礼上也出事了。 他此刻正躲在后台，从拐角后往前台查看。 常磐美绪死了，被钓鱼线吊死在舞台上，正好处于一副富士山油画的正中央，警察已经把案发现场团团围住。 第300章 乌丸凛的位置不错，正好将在场所有人都尽收眼底。 毛利小五郎正在和目暮警官一起破案，现场还有几个小孩，经常和江户川柯南一起出现。 其中一个茶色头发的女生看起来身体不太好，从案发开始，她就一直捂着心脏瑟瑟发抖，躲在其中一个又高又壮又吵的男生背后。 另外几个小孩将其团团围住，乌丸凛看了一眼后，就收回目光。 常磐美绪居然死了…… 常盘集团也太不靠谱了，这下真的除了找到波本，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得知原佳明盗窃资料的位置了。 现场这么多人，想要找出一个阴险狡诈的情报专家可不容易。 乌丸凛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还剩九分钟。 “江户川，这里有组织的人。”江户川柯南跑着从旁边经过时，灰原哀低声说了一句。 江户川柯南猛踩刹车：什么？！ 他立刻警惕地四下张望，组织成员难道混在人群中吗？ 自己知道上周琴酒的保时捷在摩天大楼底下停靠过，但今天受邀来访的客人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果其中有组织成员…… 而这个时候松田阵平又从旁边一般路过，被江户川柯南也一把截停。 “松田警官！”他着急地让松田阵平蹲下来，然后压低声音：“现在这里有组织成员，你和伊达警官知道这件事吗？” 松田阵平瞬间想到了降谷零。 怎么，难道这小鬼发现降谷的身份了？不能够吧。 松田阵平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犹豫要不要承认。 江户川柯南一看他的表情：……松田警官居然还真的知道。 但他一点也不着急，等等，会不会是因为那个组织成员他认识？ 是不是远烨哥哥在这里！？ 两人不知道双方各自都没有对上频道，因此谁都没有追问下去，松田阵平只凝重地说了一句：“这个问题不要再问了，时机到了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 江户川柯南更加确信，那个在现场的组织成员就是远烨凛。 灰原哀在一旁沉默地目睹一切：……江户川就这样告诉警察了！？ 难道他不怀疑这个很有黑道气质的警察就是组织的人吗！ “风间英彦”站在一旁。自从几分钟之前，他提供了一份线索“指认”泽口秘书的嫌疑后，就没有再开口。 此刻他的眼神，落在已经完全躲到小岛元太身后的灰原哀身上。 突然，他眼神一凝，猛地看向开幕舞台上。 松田阵平和他一模一样的反应，他们同时出现第六感，看向舞台上。 一个藏在阴影中的人正举起枪，对准天花板。 “砰、砰、砰——” 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三声枪响接连响起，直接击碎了天花板上的三盏水晶吊灯。 甚至就连目暮警官都隔几秒才反应过来。 而这段时间，最后一盏灯被击碎，会场直接陷入黑暗。 发、发生了什么？ 刚刚是枪声？ 难道是凶手？凶手居然有枪！难道折回来杀人了？？ 只有两个人看到了罪魁祸首的身影。 松田阵平立刻站起来，他准备追过去，中途却被正好站在一旁的“风间英彦”拦了一下：“喂！” 波本压低声音。 难道看不出远烨是故意现身吗？他恐怕想引开什么人！ 松田阵平也压低声音：“但是你说我们能什么都不管吗？” 让远烨露个脸真不容易，难道直接放任他逃跑？ 波本也束手无策，关键时候，伊达航追了过来，挡在两人身前。 “我去追，你们留在这里。”伊达航冷静道，“如果等会儿还出现什么突发意外，你们还能告诉我。” 松田阵平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严肃道：“好，班长。” 他告诉伊达航远烨凛逃跑的方向，然后在黑暗中和“风间英彦”对视一眼。 两人谁也没说话，各自分开，无声的默契让他们仿佛知道对方要去做什么。 而这个时候，伊达航很快追上了那个逃跑的影子。 他们走安全通道，十几层高的楼梯一眨眼就跑过了，直到伊达航猛地停留在第60层，发现楼下已经没有乌丸凛的身影，而安全通道的门正被安全弹簧控制着缓缓闭合。 伊达航没有犹豫，直接冲过去，推开第60层的大门。 观景台的位置一览无余，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伊达航谨慎地绕着展品兜圈，并再次看见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朝着连接桥的另一端跑去。 “远烨！”伊达航下意识吼出了那个已经不为人所知的名字。 然后他冲了过去。 远烨的目的是什么？他今天出现在这里要执行什么任务？ 为什么又突然现身，是为了制造恐慌吗？ 伊达航这么想着，一边额头冒汗。 然而，直到他猛地冲入b栋观景台时，才发现这里同样空无一人。 正在惊疑不定中，伊达航猛地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来时的身后。 乌丸凛正站在a栋，和他遥相呼应，并在他的目光中，缓缓举起一只手。 他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伊达航看不清，但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行——” 乌丸凛猛地按下手中的开关。 “轰——！” 连接桥正中央，一个贴在天花板上的烈性炸弹闪了三次红光，随后猛地炸开。 连接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从中间断裂，七零八落地坠落。 “咳咳……”伊达航只反悔到一半，就被浓烟呛了回来，等他再次看向烟雾的对面，乌丸凛已经消失。 同样消失的，还有b栋通往a栋的通道。 “可恶！” 居然真的是调虎离山！ 乌丸凛又返回了观光电梯内，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三分钟。 没想到居然只有伊达航追了过来，但现在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刚刚爆炸的动静肯定会让楼上的人警觉。 乌丸凛不甘心地看向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默念让它快点，再快点。 意外却又先一步出现。 大概是琴酒看到他炸连接桥，于是直接开始行动了，突然炸毁了地下四层的配电室和发电室。 这一下，整栋a塔都瞬间陷入黑暗。 乌丸凛所在的电梯也猛地停止运行，不上不下卡在中间。 “……？” 琴酒是故意的吗？从他的位置难道看不出自己在观光电梯内？ 现在怎么办，琴酒把发电室一炸，楼顶的人为了安全肯定要撤离。 等备用电源启动后，他们第一个考虑的撤离方式肯定就是观光电梯。 然后自己这个时候乘坐观光电梯缓缓出现……他已经想象到到时候万众瞩目的场景。 第263章 备用电源恢复供电的那一刻,乌丸凛迅速按下中间一层。 很好，保住了！ 只要不出现在第75层，其他任何一层都行。 最终电梯到达第75层时,大门打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老人、小孩、女人先上电梯！其余人分批次撤离！”目暮警官开始指挥秩序。 高层如果想要迅速撤离，只能利用常盘集团打造的观光电梯直达低层,但是三台观光电梯一次也只能运输27人左右。 剩余的人只能先从安全通道步行下楼,寻找就近的逃生路线，比如从第60层和第45层的连接桥逃往暂时安全的b栋。 松田阵平发现伊达航一直没有回来,正在疑惑中。 结果他走到窗户边往外一看,原来刚刚第一次爆炸炸毁的是第60层的连接桥！ “目暮警官！不要让他们在六十层停留！桥被炸毁了！”松田阵平立刻回头，对目暮警官喊道。 “什么！”目暮警官也立刻冲到窗户边,方才因为两次爆炸相隔间隙较小，停电之后他们都以为只是发电室出事。 “高木，通知撤离的人不要在60层停留，直接去45层！” 高木下意识站直：“是！” 希望……不要再出现意外了。 “灰原同学,你还好吗？”吉田步美担心地问灰原哀，“我们先离开吧,下去以后，我们和你一起去找医生。” “对,我们先离开！”圆谷光彦这个时候知道事急轻缓，他们不能留在这里给大人添乱,“还有一台电梯，我们几人刚好能坐进去。” 小岛元太一直直挺挺站着,他不知道灰原同学躲在他身后的原因，但这个时候，男子汉就是要挺身而出保护同学嘛！ 所以他非常耿直地,一边拦在灰原哀身前，一边小步往电梯的方向挪动。 而另一边，江户川柯南正用力把毛利兰推进电梯的最后一个位置。 “小兰姐姐，你和园子姐姐先下去吧！”他一边用力一边说。 第301章 “那你怎么办？！”毛利兰和他相互拉扯着，自己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孩子留在这里。 “我和松田警官一起离开！”江户川柯南向日葵扭头，对着松田阵平疯狂使眼色，“你说对吧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正和目暮警官一起组织撤离呢，突然被求助的眼神幽幽盯住：“……我说不对有效果吗？” 现在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如果小侦探又有自己的主意，他们也很难拦住他吧。 既然小鬼主动开口和自己一起撤离，那总比拒绝他，然后他一个人在大楼里乱窜安全一点。 江户川柯南满意了，重新扭回来：“小兰姐姐，你看！” 毛利兰还是不太愿意，她咬了咬下唇：“柯南你先上电梯，我和其他人一起从安全通道下去。” 不管怎么样，柯南只是个孩子，孩子的优先级肯定更高。 江户川柯南着急道：“不行！” 他突然用力，将毛利兰往电梯中推，因为突然卸力而向后倒的毛利兰自然摔进电梯。 “等一下！柯南！”毛利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身后一众电梯中的人拦住，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小兰姐姐，别担心我。” 那一瞬间，毛利兰看着江户川柯南的模样，仿佛幻视了另一个人。 ‘小兰，别担心。’ 两张脸逐渐重合。 “我会解决的。”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关上。 “你人在哪？” “我在五十层啊。”乌丸凛对着耳麦中的声音回答。 他和慌张离开大楼的人群不一样，他一点也不着急，靠在落地窗旁边的栏杆上，慢悠悠往下看着连接桥中跑过的人。 撤离的人已经陆续到达了45层，正在用剩下唯一一个连接桥逃往b栋摩天楼。 电话里又是琴酒那个想按下爆炸键的人，不耐烦道：“有发现吗？” 别等到所有人都从大楼里逃走了，还没找到雪莉。 “放心，我在盯着。”乌丸凛目不转睛看着玻璃后跑过的每一张面孔。 如果自己没猜错，这一层琴酒也埋了很多炸药。 如果雪莉打算从这里经过，琴酒就会立刻引爆炸弹，让她和其他人一起葬身火海。 但现在盯着连接桥的人是自己。 “你别着急，等我给你信号你再炸。” 虽然他没打算给任何信号，但不幸的是，这一批撤离的人中还是没有雪莉的影子。 “她人呢？”琴酒听起来心情非常差。 “可能还没逃出来，或者已经被波本抓到了？”乌丸凛陷入沉思，“你找波本问问。” 琴酒：“……你自己的下属，让我联系？” 乌丸凛：“我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我的任何联系方式。” 他理直气壮：“而且我也不喜欢神秘主义者，你找他速度更快一点。” 琴酒冷笑一声，刚想说点什么，突然眼神一凝。 “……我找到雪莉了。” 什么？乌丸凛瞬间清醒，他听见耳麦中琴酒已经架起狙击枪的声音。 不是，等等。 琴酒从哪儿看见了雪莉？？ 正在下降的观光电梯中，毛利兰一直很紧张。 从早上遇到新出医生开始，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大局面中。 新出医生“送”给自己的东西还在自己背包中，因为紧张一直没拿出来。 就好像从早上开始，他们遇到的一切都在被人操控。 因为高度警惕，毛利兰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铃木园子额头上突然移动的红点。 那一瞬间，她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朝着铃木园子扑过去。 “唉唉！小兰？！” 炸弹射穿电梯玻璃，打在楼层面板上，堪堪擦过两位女生的头顶。 “啊啊啊啊啊危险！有枪！” “电梯不动了！！” “小兰！小兰！”铃木园子被摔在地上，后脑勺沉沉磕在地板上，但她不觉得痛，立刻爬起来扶住毛利兰，“你还好吗？你有没有受伤！？” 另一边，乌丸凛也想通了一切，猛地反应过来：“你认错人了啊你个大瞎子！！那不是雪莉！” 琴酒是把毛利兰身边那个叫园子的女生认成雪莉了！ 因为两人发型很相似，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但两人性格完全不一样，所以自己不会认错。 “啧。”琴酒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边两人就差对呛起来了，另一边毛利兰被铃木园子扶着起来。 “我没事，园子。”她深吸一口气，“必须赶紧离开！” 电梯紧急骤停了，他们被困在了中间。 不知道远处还有什么危险，万一那个狙击手还没有离开，这里所有人都有危险。 她看着严丝合缝的电梯厢，以及被击穿的电梯控制板。 电梯上的人，都是老人小孩之类的。 她深吸一口气。 只有我能打开逃生的门。 琴酒在和乌丸凛对呛中，恼羞成怒，直接按下其中一个起爆案件。 最后一个连接桥也被彻底炸毁。 乌丸凛里爆炸的方位距离较短，气浪掀过来的时候，差点把他吹走。 等他赶到第四十五层时，廊桥已经被炸毁，剩下的定时炸弹藏在观景台中，正在走到倒计时终点。 乌丸凛骂了一声可恶的琴酒，转头就跑。 要是所有被困人群都安全离开，只有自己被炸飞，那就太幽默了。 于是随着两声接连而至的爆炸，第六十层和第四十五层同时陷入火海。 这下，不论是困在六十层以上，还是六十层和四十五层中间的人，全都无法继续往下走了。 还停留在七十五层的警察自然听到了这几声动静。 目暮警官凝重起来：“联系直升机等待救援吧。” 他们可能已经……被全部困在这里了。 不知道群众有多少人已经成功撤离，仅靠剩下的电梯恐怕来不及把剩下的人全都送下去。 而且就算常盘集团的电梯安全措施再好，火势再大一点，电梯的运转也会出现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高木涉唉声叹气：“但是联系警视厅直升机……就来得及吗？等直升机的调派手续下来，恐怕时间也不够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动作不慢，迅速给警视厅本部汇报了情况。 目暮警官没有回答，他准备组织剩下的警察也撤离。 但是他环视一圈，发现方才一直离自己不远的松田和柯南居然都消失了。 但奇怪的是，如月峰水居然还在舞台上，久久没有离开。 “如月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目暮警官都惊了，为什么这个六十岁的老艺术家不跟着大部队撤离？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如月峰水冷漠道，“我就是想留在这里，和我心爱的富士山一起，你能拿我怎么样？” “请您立刻跟随我们离开！”目暮警官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异样，严肃地朝着如月峰水走去。 “等一下，目暮警官。” 然而，他又突然被另一个人从身后叫住。 目暮警官回头看，发现叫住自己的人居然是嫌疑人风间英彦。 他怎么也没撤离！？ “风间英彦”面不改色忽略了目暮警官谴责的眼神，只把手中的一颗珍珠交给他。 “这是刚刚那个小鬼发现的证物。”“风间英彦”扬了扬下巴，“让我交给你，还说，凶手就麻烦您带回警视厅了。” “什么凶手，这里根本不剩几个人……”目暮警官一顿，不自觉看向如月峰水。 “没错。”风间英彦两手交叠在身前，傲慢道：“那个小鬼还算聪明，被他听到了证据。” “就在如月先生的拐杖里，可以搜搜看，有一串断裂的珍珠项链。” 降谷零想到先前江户川柯南一脸神秘地把推理告诉松田，松田又一脸神秘地告诉自己，就觉得很好笑。 那两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居然让自己收尾。 第264章 毛利兰徒手扒开了电梯门。 他们好巧不巧,正好停在发生爆炸的第四十五层之上，也就是第四十八层，火焰即将蔓延上来。 从下方卷上楼的浓烟从电梯缝隙中透过,让经过的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毛利兰看着缝隙中冒出的浓烟,眉心皱起来。 要尽快穿过第四十五层，如果幸运的话,安全通道的门好好锁着,通道里暂时不会起火。 如果不幸的话，火焰已经够大或者安全通道的防火门已经被炸损,那火焰很快就会在整个安全通道内蔓延。 铃木园子仿佛还在为刚刚的子弹惊魂未定——她认为可能是和自己家企业有仇的人上来想杀自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但她还是很快振作起来。 第302章 “小兰……” 她紧紧牵住毛利兰，仿佛这样就能生出勇气：“我们快逃吧。” 毛利兰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大家！我们从逃生通道下去！只要离开四十五层就安全了！” 电梯中其他人要么是老人，要么是抱着孩子的女性，很容易掉队。 于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在队伍最后，以免有人因为慌乱摔倒,他们可以及时将人救助起来。 很快，他们跑过一个楼梯拐角之后,目睹了第四十五层的惨状。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安全防火门因为爆炸向内弯折凹陷,浓浓的黑烟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冒出，可以窥见里面的熊熊大火,仿佛正在不断膨胀。 所有人肉眼可见，这扇门快顶不住气压了。 “快跑啊啊啊啊！！” 毛利兰也准备跟着冲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手臂中一直挽着的人松手了。 “！”毛利兰一惊，立刻回头，“园子！” 铃木园子不知道为什么腿已经完全软下去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跪坐在地上，用手臂试图支撑着自己爬起来。 “小兰你不要管我……” 她跑的太快太紧张了，腿开始抽筋。 “园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管！”毛利兰毫不犹豫冲了回来，蹲在她面前，“我背你！能上来吗？” 铃木园子之前带来的保镖把电梯优先让出来，于是和他们分开了。 他们并没有意料到电梯中途出事，只能在安全的地方焦急地看着摩天大楼，心想他们的大小姐怎么还没下来。 而事实上他们的大小姐和朋友已经被困住了。 就在毛利兰打算背着铃木园子下楼的时候，已经被挤压变形的消防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并且在她们面前被冲飞，发出爆炸一般的巨响。 火舌争先恐后卷了进来，只有她们被困在原地。 毛利兰背着铃木园子缓缓后退。 她们无法按照计划路线离开了。 “对不起小兰……”铃木园子紧紧抓住毛利兰的衣服，“都是因为我……” “不是的，园子，这不是你的错。”毛利兰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但是现在我们只能退回上一层了。” 火势如此凶猛，恐怕上面几层也会很快被波及。 她们不可能一直往上逃，六十层的火也在向下蔓延，甚至蔓延速度更快一点。 最终她们停留在中间仅剩的安全层中。 铃木园子已经能够走路了，她从毛利兰背上下来，惊惶却并不害怕。 惊惶是因为她不知道她们还能怎么逃出去，不害怕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身边，她们一定不会放弃彼此。 毛利兰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无声看着天空上方和脚底下的视野中冒出的黑烟。 “园子，我……有一个想法。” 她终于从背包里拿出，早上新出医生悄悄放进她包里的东西。 虽然新出医生一直在暗示希望她好好用它来防身，但她也很警惕，之前并不打算使用。 现在不得不使用了。 铃木园子看到她拿出一把枪，展示给自己看。 “……小兰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铃木园子惊讶至极，虽然现在日本有黑帮存在，但枪支还是不允许在市面上流通。 小兰只是个很普通的高中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毛利兰没有说是谁给自己的，她郑重开口：“这个方法有点危险。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唯一的自救方式。” 她深吸一口气，让铃木园子站远一点，然后沉着地举起枪。 随着一声枪响，玻璃被打穿一个洞，并以此为中心开始往外延伸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然后毛利兰一声大喝，旋身一个飞踢，将一整面玻璃尽数踢碎。 摩天大楼高层的风猎猎吹入，让她不自觉退了一步。 而听完毛利兰计划的铃木园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简单来说，她们两人打算利用消防水管逃生。消防水管无法承担两个人的重量，但是一个女生的重量可以。 一人先跳下去，穿过着火的楼层，到了下方的安全层后从外部进入，再通过两人一直连接在腰上的消防水管，将剩下一个人从楼上带下来。 第一个人肯定更危险，因为并不清楚楼下的情况，一不小心就会承担更大的意外，还很有可能直接被困在半空中。 于是毛利兰打算第一个跳下去。 她将一整捆消防水管拖出来，其中一截系在自己腰上，并且准备往下跳，但突然被铃木园子阻止了。 铃木园子用力抓住她的衣服，看得出她很紧张，但是很坚决。 “小兰我、我来。”她眼神逐渐坚定，“你不要跳，我先下去！” “怎么可以……”毛利兰愣怔地看着她，明明自己先下去探路更好。 “我、我也可以找到路，把你拉下来。”铃木园子深吸一口气，“而且！你是想下去后用这把枪击碎玻璃，然后跳进下层房间吧！” “楼下现在聚集了很多人，所有人都会看到这一幕，你很难解释这把枪的来历——但是我就无所谓了，我可以说这是我保镖给我的。” 高中生持枪影响不好，但一个家族仇人多、容易被绑架的特殊高中生就可以理解了。 “所以我下去！”铃木园子坚定看着她，“也要让我保护你一次吧，小兰。” 最终铃木园子还是说服了她，并且当她站在大楼边缘，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时候，心中却并不害怕。 消防水管的一头扎在消防栓上，中间又被毛利兰绑了一圈，最后才绑在铃木园子腰上。 我可以！我能行！ 铃木园子给自己打气，然后大喊一声，从楼上跳了下去。 她眼泪都飚出来了，楼下看见这一幕的保镖也腿软了。 终于，在消防水管绷直的那一刻，她停留在了爹35层的位置。 啊啊啊啊啊好高不敢往下看。铃木园子忍住眼泪，不断念着我能行，然后……颤巍巍举起毛利兰放到她手里的手枪。 玻璃被轻而易举击碎了，铃木园子只荡过来踢了一脚，就和无数碎玻璃一起翻滚进入。 摔进安全区后，她不敢放松，立刻冲到一旁，同样找到一个固定物将消防水管用力缠上去。 小兰等我！等等我！ 又听见一声爆炸的残响在楼上响起。 毛利兰看向身后，火还是蔓延了上来，而且浓烟已经快要让她窒息了。 她听见铃木园子的大喊在风中响起：“小兰！我拉住你！！” “我一定会拉住你！！！” 毛利兰露出柔和的眼神，自己当然会相信这一点。 随后她眼神坚定起来，站在大楼边缘，往前踏出一步。 并开始极速下坠。 这一下，看到这一幕的毛利小五郎也和旁边保镖一起晕过去了。 楼上某一层，站在玻璃窗前的乌丸凛，瞳孔沉沉地看着这一幕。 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朋友啊。 可以毫无保留得到对方信任，可以将生死交托。 这就是善良的人应该拥有的东西，可惜，自己并不具备这种条件。 也并不值被人信任。 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称其为angel，因为她也在羡慕吧。 羡慕的人又怎会只有她一个…… 乌丸凛不再看向窗外，而是转身，朝着黑暗中走去。 另一边，正和少年侦探团走在一起的灰原哀心神不宁。 方才在66层的时候，他们遇到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于是少年侦探团几人就自作主张下电梯，让这位母亲上去了。 现在，灰原哀，元太，步美，光彦四人，正在探索其他下楼的途径。 他们已经和大部队离太远了，有没有通讯工具，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大人，只能先自己尝试救援。 虽然灰原哀的主张是停留在原地，等待直升机。 不过几个孩子又坐不住，灰原哀担心他们遇到危险，于是只能紧紧跟住他们。 至少如果真遇到什么，自己作为唯一的成年人，还是能想到更多办法。 一开始她很坚持自己的保守想法。 然而经过某个迷宫一样的走廊时，灰原哀忽然浑身一震。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 “灰原同学，你走不动了吗？”步美是第一个发现她掉队的，立刻牵住了她。 不，不是的。 灰原哀瞳孔颤抖，看向一片漆黑的走廊。 自己听错了吗……自己好像听见了……姐姐的声音。 姐姐。 姐姐。 她情不自禁朝着那个方向走出去。 难道姐姐真的还活着？因为听见自己给她打电话的留言，所以也来双塔摩天楼找自己吗？ 第303章 “灰原同学？！”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但是姐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直到她猛的推开一扇门，进入一个看起来还没开业的酒吧，被黑漆漆的枪口指住。 脸色一瞬间从激动变成惨白。 “雪莉，果然你会跑出来啊。” 举着枪的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银灰色的眼睛中泛着冰冷的光。 “等你很久了。” 第265章 乌丸凛眼中流露出怜悯,仿佛猎人在注视可怜的羔羊。 不过他也压下眼底的惊异。 这是雪莉？她也变成了小学生？ 他有一瞬间怀疑过自己认错人了，但可能性很小，会被宫野明美“生前”的录音吸引过来的人,除了雪莉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 更别提，这个小学生和雪莉长得特别相似。 他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录音笔,按下停止播放按键。 宫野明美的声音，就是从录音笔中传出的,随着他将声音暂停,整个未开业酒吧中更加显得寂静。 “这种小把戏可太容易让你上当了。”乌丸凛嘴角噙着笑，眼中只余陌生的情绪,“为什么不想想，一个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能说话？” “雪莉，你叛逃后的日子是不是太过安逸了？” 一个死人…… 灰原哀浑身一震。 她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惊恐的那一幕,但除了来自对组织成员的惊恐之外，还有另一种情绪无法控制地流露出来。 这张脸……怎么可能会这么眼熟？ 不,不可能是那个人！自己清楚知道那个人已经死在几年前，甚至尸体都被烧了,灰都不剩！ 而且他在说什么，他称呼自己姐姐为一个死人……难道自己姐姐真的死了吗,为什么他如此笃定？ 灰原哀清楚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转身就跑,或者，或者说点什么，为自己或者身后那些孩子们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但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上前了一步。 没有那种面对其他组织成员一样的害怕,只有……愤怒和惊疑从心中涌出。 阿玛瑞恩已经死了，但他现在还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自己的姐姐不应该死，但一个几年前就“死亡”的人带来了她的死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你……是他吗？” 灰原哀，或者说，宫野志保，艰难从喉咙中发出声音。 “什么？”乌丸凛皱着眉。 雪莉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不像其他叛徒一样露出走投无路的模样，反而主动朝自己上前一步。 不过乌丸凛心态总体上还算轻松，因为他觉得碍事的人都不在这里，雪莉已经跑不掉了：“你认识我？” “但不应该吧，我前几年都在国外活动，你应该没见过我。”乌丸凛做出沉思的样子，“听说你一直呆在研究所里，难道叔叔让你看到了我的档案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作为乌丸莲耶直属的研究员，她说不定也能知道乌丸家族的辛密。 而且那个老东西肯定在打让自己参与实验的主意，或许都把自己的资料给雪莉看过了——没道理贝尔摩德都参与了实验，自己就会被排除在外。 所以这个猜想很合理，导致乌丸凛口风也比较松。 让她知道自己和乌丸莲耶的关系也没什么，她难道能逃走吗？ 而听完他这句话的同时，宫野志保握紧冰凉的手心。 叔叔……又是谁？ 阿玛瑞恩眼底的冰冷和陌生，让她浑身发冷，鸡皮疙瘩直冒。 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是装的？ 在阿玛瑞恩三年前和自己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以为他和其他组织成员没什么不同，并且不再信他——但随后就传出阿玛瑞恩是叛徒的消息，并且被琴酒击杀。 那个时候，宫野志保就知道，自己的第一感觉其实并没有错，只是阿玛瑞恩伪装太好，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所以自己错认了他的立场。 所以她默默伤感了很久，而且再也没怀疑过远烨凛的人品。 但现在，明明自己已经坚定了想法，远烨凛却以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状态重新出现。 是奇迹，还是阴谋？ “我在问你是不是他。” 雪莉又艰难地往前走出一步。 难道是你杀了我姐姐？ 乌丸凛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雪莉。 他在分析雪莉这两句话的背景。 自己肯定没有见过她，自己出国的时候她刚好被接回国，然后就一直从事研究工作。 自己不管是出国前还是出国后，都没有时间和她行程重合，所以她可能只是认错了人？ 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会把自己认成其他人。 难道自己真的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乌丸凛隐隐觉得不对，但是他一旦想深究下去的时候，头就隐隐作痛。 当他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头痛就消失了，所以他很难继续细想。 “站在原地。”乌丸凛开口，手指搭在扳机上，让雪莉直接停住脚步，“我不管你在耍什么把戏，如果你想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好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如果可以，自己也倾向于把她全须全尾带回组织。 虽然叛徒不可饶恕，但雪莉比较特殊一点，理想情况下，她回到组织后能继续作为研究员工作，拥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就是以后她的人身自由都会被剥夺，但那也比死亡好一点，不是吗。 “……你失忆了。” 宫野志保说出了一句很笃定的话，平静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打住，打住。”乌丸凛无奈地抬起另一只手，“雪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记性很好，不会认错人。” “我没有见过你，但你现在，是我要捉拿的叛徒，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要把我带回组织吗？”宫野志保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怎么办，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远烨凛没有死，但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究竟发生了什么，远烨凛怎么会死而复生。 是银色子弹真的被研发出来了吗？但是怎么可能，自己在组织的时候进展都快停滞了，而且死而复生也不是组织的研究方向啊。 他什么也不记得了，还称呼那位先生为叔叔。 等等……那岂不是，他就是情报组的那位现负责人。 宫野志保一下子脑子空白。 他就是报告中杀了自己姐姐的人。 “你应该清楚，回组织是你最好的选择。”乌丸凛举着枪缓缓靠近。 “背叛组织之后的每一天，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追杀，直到组织确认你死亡。”乌丸凛心中闪过一丝怜悯，不知道是对着她还是对自己，“没有人接纳你，你将居无定所，也无法真正融入普通人的社会。” “现在和我回去，琴酒或者贝尔摩德都动不了你。” “不……”宫野志保闻到了自己鼻腔里的血腥味，从乌丸凛嘴里听说宫野明美的死讯后，她就浑身发冷。 远烨凛在说什么，他根本不应该说出这些话，他也不可能对自己姐姐动手。 他真的还是他本人吗？ “为什么不？”乌丸凛叹了口气，“你想想，你把自己做过的那些实验告诉现在的朋友们，他们还会无条件接纳你吗？” 宫野志保僵在原地。 沙发后，少年侦探团的三小只躲在一起，吓得差点忘记呼吸。 他们相互捂住对方的嘴，从对方眼底看见了惊慌失措。 小哀是不是在被坏人威胁？他们在说什么？ 一个字都听不懂！要是柯南在就好了。 步美忍着眼泪，看向光彦，仿佛在询问怎么办。 光彦看向元太。此刻他们都慌了神，反而是平时看起来不靠谱的元太能带来安全感。 元太做出了一个冲过去，拉起小哀就跑的姿势。 然后用眼神询问他们，这样行吗？ 步美立刻摇头，怎么可能！那个坏人一看就很会抓小孩，如果没把小哀救出来，反而他们被抓了怎么办？ 光彦悄悄探出半只眼睛，看向酒吧中的人。 他发现小哀对面的人他们居然见过，曾经在游乐园里送了一只玩偶熊给他们。 那个哥哥居然是坏人…… 他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说：“我们用侦探徽章联系柯南吧。” 柯南肯定知道怎么办！ 虽然他赶过来可能来不及了，但是现在，少年侦探团剩下三个人，一定可以帮上忙！ 于是元太和步美都点了点头。 他们同时按下侦探徽章的联络，并且将耳机线从徽章里牵出来，一左一右戴在两人耳中。 然后联络突然被接通了。 “柯南！”元太兴奋地喊了一声。 第304章 另外两人立刻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不要喊出声啊！他们就站在酒吧门口，如果被听到了怎么办！ 光彦已经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穿过墙面，盯住了自己——他背后全都是冷汗，心想会不会完蛋了。 而侦探徽章里，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出现。 三小只更害怕了，难道柯南也遭遇危险了吗？为什么只接通联络却不说话？ 然而，就在三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侦探徽章里突然传出……脚力增强鞋充能的声音？ 下一秒，一声巨响从侦探徽章和身后的门中同时传出。 “是柯南！”光彦立刻扭头，看向酒吧内，“他已经来了！”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埋伏在了酒吧内。 他突然从酒柜后跑出来，打开鞋右侧的调节旋钮，对准了地上的一个酒瓶。 “去吧！” 下一秒，酒瓶直直朝着乌丸凛手中的枪冲去，几乎毫厘不差地击飞了他手里的枪。 乌丸凛吃痛缩手，心中惊疑不定，小侦探怎么在这里？ 他不应该跟着警察撤离了吗 让他更惊讶的事还在后面。 他目光追随着被打飞的枪，看清楚它的落点之后，就准备冲过去重新拿回手里。 但枪落点的方位突然出现另一双黑色皮鞋。 是第二个意想不到的人，同样从酒柜后跑了出来，直接把枪捡走了。 “小鬼，我拿到了！” 松田阵平拿到手枪后，随手在手里抛了抛：“配合不错。” 第266章 乌丸凛差点气笑了。 虽然酒瓶是冲着枪来的,但他的手还是被堪堪砸中。 突如其来的吃痛后，他不得不松手，任由手枪飞出去。 而在他枪脱手之后,形势已经变化,从自己和雪莉单独对峙，变成了自己一对三。 不,可能还有第四个人。 乌丸凛的视线不着痕迹扫过不远处吧台旁边的沙发。 自己刚刚从那个方向听到了动静,还察觉到一道视线。 还有帮手吗？ 江户川柯南将酒瓶踢出去后，确认松田警官刚好拿到了枪,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并没有放松太多,因为目前看来，作为头号敌人的乌丸凛,并没有失去反击能力。 即使现在他们有这么多人，也依旧很危险。 果然，在江户川柯南警惕的时候，乌丸凛的视线已经落在他身上。 “工藤新一。” 开口就是他最害怕暴露的秘密！江户川柯南瞳孔剧缩,在这种压迫感下不自觉后退一步。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乌丸凛并没有留情的想法。 他看着眼前这条自己手下曾经的漏网之鱼,恶狠狠道：“我不去找你，你反而找上我了？” 因为贝尔摩德的原因,自己哪怕靠近他附近一点，就会被那个分不清敌友的女人警告。 当然,自己也因为一些原因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才一直放任他至今。 “你不会觉得只靠你身上那点小道具,就能一直保证你的安全吧？”乌丸凛的视线冷冷扫过他，又落在雪莉身上。 “还有你，雪莉,你有最后一次选择机会。” 如果这次自己空手而归，倒没什么损失。 但雪莉就死定了，自己下次再见到她，也不会再放过她，更别提其他组织成员。 而宫野志保的回答是又后退一步。 而江户川柯南此时心急如焚。远烨哥哥果然什么都知道，恐怕比自己想象中更早的时候，他就看穿了自己就是工藤新一！ 原本灰原的身份还能隐藏一下，因为组织成员再怎么有想象力，也不可能认为雪莉变成了小学生——但现在也完蛋了。 远烨哥哥把宫野明美的声音录下来，趁着场面混乱，人心最慌张不安的时候，成功把灰原钓了出去。 现在他已经百分百确认，雪莉就是灰原。 自己和灰原都是aptx4869的成功受试体，他……会站在组织那边吗？ 果然，乌丸凛双手合十：“哎呀，我都没想起来，现在组织的名单上，工藤新一是死亡状态。” 他冰冷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 沉重的压迫感袭来，两个小孩体型的成年人直接打了个寒颤。 “看来是时候把状态改回来了，以及把宫野志保的名字添加上去。” “说起来，你们是不是早就有勾结？工藤新一的死亡状态可是雪莉你签过大名修改的。” 江户川柯南呼吸都冰冷起来。 是的，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远烨哥哥如果破罐子破摔，将他们的情报传回组织，自己和灰原、甚至身边的朋友，都会有危险！ 可恶，现在如果想唤起远烨哥哥的记忆也根本来不及，时间太紧张了！ “但是现在除了等待警方救援，你和我们一样都出不去。”江户川柯南盯着他。 乌丸凛的回答是抬手，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耳麦。 “小侦探，你只是踢飞了我的枪，但你要不要猜猜我这里接通了多少个频道？” “以及，周围有多少我的同伴在待命？” 只需要一句话，他就能把这两人的信息传回去。 到时候自然有其他人解决他们，无需自己出马。 错不了，这种感觉……雪莉抱紧自己的双臂。 和boss出现时给自己的感觉一模一样。 剧缩的瞳孔中，那位先生的黑影仿佛在乌丸凛身后出现，随着他逐渐冰冷的笑，乌鸦张开狰狞的翅膀，朝她伸出爪子—— “别无视我啊。” 一道声音打破死寂。 缴获手枪的警官先生最后一次将枪抛起来，然后紧紧握在手中，凫青色的瞳孔中目光锐利。 “我这么大个成年人站在你面前，你不来威胁我，反而去威胁两个小学生，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我应该不是透明人吧？以及，你不会忘记自己见过我吧？” 乌丸凛暗暗磨了磨牙。 难道自己避而不谈的态度还不明显吗？ 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和松田阵平平静对视上。 不过这个眼神，让松田阵平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他接下来说出的不是什么好话。 “我当然没有忘记。” “松田警官。”乌丸凛冷冷道：“你是萩原研二的好友，也认识诸伏景光、伊达航。你们中有两个公安，两个刑警，利用我得到组织情报，破坏了我主持的一项重要交易。” “为了保证我不会过早识破这场游戏，你，作为最先知道我犯罪的你，特意在这段时间内避开，我得以放松警惕。” “真是辛苦你了。” 松田阵平突然嗓子发干。 他是这么想的？ 明明在得知远烨凛失忆时，他们都很有自信，远烨绝对不会因此和他们背离。 但是现在，远烨凛露出这种完全陌生的眼神，松田阵平却真的有一种……他在离他们远去的感觉。 为什么？你根本就不应该站在我们对立面上。 明明你从一开始就属于我们。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松田阵平拿着枪的手在身侧垂下来，“也没有想过利用你，你能明白吗？我们的目的是把你从组织里带回来。” 破坏组织任务那都是顺带的，他们甚至还收敛了。 如果可以，最好一个组织任务都别来沾边远烨凛。 “我懂，然后将功赎罪，配合你们背刺我老东家，争取给自己减刑。”乌丸凛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再改造个八年十年出来，重新做人，融入正常社会——你们给每个罪犯都这样画饼，对吧？” “什么玩意儿……你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啊？！”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大骂该死的黑衣组织让远烨失忆，“你知道自己救了多少人吗！就算你现在失忆，被那群人利用，也不至于到将功赎罪的地步……” “失忆？”乌丸凛咀嚼着这两个字。 “说起来，这个词我也听萩原研二提过。” “这是公安的战略之一吗？给我洗脑我自己的记忆有问题，一旦我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就能帮你们做更多的事？” 松田阵平气得想咬死远烨凛，他非常抓狂：“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相信你自己根本不是个罪犯。 你真的……救了很多人。 “说这句话之前，你们相信吗？”乌丸凛毫无感情地笑笑，“还是说，当我把枪口对准……你和你的朋友时，你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松田阵平戛然而止。 他的声音被堵在嗓子眼里。 看，说不出话来了吧。 乌丸凛无趣地扭头，忽视自己喉咙间差点溢出来的酸涩。 唉，爱枪被抢走了，没有趁手的武器总觉得很没安全感。 还有雪莉，果然在自己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被刚刚躲在沙发后的小老鼠带走了。 第305章 看影子好像是一群孩子？真是胆子够大。 松田阵平僵在原地，但却不是因为乌丸凛的逼问。 而是他想起来，三年前甚至七年前，自己的确……没有选择相信远烨凛。 自己明明能看出来，他的偏心和重重顾虑，那样子的他真的会对他偏心的朋友痛下杀手吗？ 不会。 只是当时他们都又气又急，又因为失去消息的是身边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把远烨凛当成了敌人。 是因为他们曾经的推波助澜，所以导致今日，远烨凛潜意识对自己的组织身份深信不疑吗？ 往日的子弹正中眉心啊。 “跟我回去。”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直接开口。 “别回那破组织了！” 松田阵平发现深思下去后也无法说服远烨凛，干脆打直球，直接把人先带走！ 什么失忆不失忆，继续让他在那个组织待下去，让他继续误解吗？ 如果是曾经的不信任造成他的潜意识，那就要扭转过来。 乌丸凛仰头看向天花板，不置可否。 看起来他有点走投无路，上下逃生出口都已经被堵死，眼前还有一个一看就体术不差的警察——但他还是有后手的。 “松田警官，我还是很感谢上次你救我。” “不过你会后悔，自己救错了人。”乌丸凛冷冷开口。 他袖口突然滑出一支短刀，迅速抬手挡在颈后，弹开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麻醉针。 被发现了？！江户川柯南还保持着用麻醉手表瞄准的姿势，陷入震惊。 这也太谨慎了！难道他一直在警惕自己吗！ 而这时，随着一声闷响，天花板突然断裂般炸开。 酒吧顶沉重的木板和钢筋掉落下来，以他方才站立的地方为分隔线，隔开两片空间。 浓烟四散，松田阵平一边咳嗽一边拎着江户川柯南：“怎么回事……人呢！” 烟尘顿起，乌丸凛的身影缓缓退去。 “他一定是在来之前就在酒吧做了布置，在天花板上装了炸弹！”江户川柯南也一边咳嗽一边着急道：“因为他想抓人，又要防止被抓的人逃走，就会设计陷阱！” 不过现在，这个陷阱被他自己用来撤退了。 江户川柯南很沮丧，原本松田警官制造那么好的机会，但被自己浪费了。 “好了别沮丧了！他还没跑远！我们去追！”松田阵平站起来，自信道：“这一层只有外围一条走廊，我们左右包抄，然后就能……” “轰——！！” 这次的震动，比刚刚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差点让两人都站不稳。 这一次，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惊异。 因为爆炸是从天花板上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说不定是……停靠着警视厅救援直升机的，顶楼。 “是远烨哥哥口中的同伴……”江户川柯南喃喃自语。 第267章 目暮警官站在直升飞机上,长舒一口气：“幸好你们及时赶到……差一点就要被困住了。” 就在刚刚，最后一批受困人员在a栋天台上，等待直升机降落救援。 ——谁也没想到,天台上突然开始出现爆炸。 那一瞬间简直生死时速,最后一个爬上直升飞机的人甚至来不及站稳，舱门也没来得及关闭,驾驶员就紧急升空了。 爆炸的余波冲过来时,所有人连带着直升飞机都开始剧烈颠簸，有的人差点飞出去。 幸好守在舱门前的伊达航抵住了出口。 “要是直升飞机再晚来一步,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高木涉也长舒一口气,然后崇拜地看向伊达航，“伊达警官,幸好有你提醒！” 如果不是他听见炸弹倒计时的声音，并提醒所有人快跑，恐怕真的会有无辜群众受伤。 伊达航摇了摇头，神情忧虑重重。 原本他已经离开了这栋楼——甚至是在爆炸发生之前,因为某个人故意把他引去了b栋。 不过看到a栋全面沦陷后，他也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并正好赶上警视厅的直升机。 请示上级后，他就登上其中一架,配合驾驶员救人——他期待能看到自己的朋友们脱困，但让人心急的是,自己在被救援人员中，没看到那几人中的任何一个。 目暮警官也高木涉也说,松田早就不见了，连带着柯南一起。 那不必想，他们肯定一头钻进了大楼内部,在找神出鬼没的远烨凛。 “应该是有人提前给警视厅预警了，所以救援直升机能很快派来，不用浪费时间走程序。”伊达航说。 松田、降谷、远烨……你们到底在哪。 现在，那两处爆炸楼层产生的火灾已经上下蔓延了十几层，最后的生存空间在不断缩小。 他们真的还安全吗？ “的确，我们也在奇怪，到底是哪位同僚这么有先见之明，居然能在爆炸发生前就预料到这一次危险……” 目暮警官喃喃自语：“提前预知……” 伊达航突然开口：“不是提前预知，而是作出警告的人很肯定，一定会发生爆炸。” “怎么可能？！难道报警的人就是炸弹犯本人吗？”高木涉想也不想，直接开口。 然后他发现，伊达航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高木涉头上冒出冷汗：“不会吧……” 那这个炸弹犯图什么？一边制造恐慌一边间接参与营救，会不会太矛盾了？ 只有伊达航吐出一口气，他默默地想，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放在失忆的远烨凛身上，倒也正常。 其实有点怀疑，远烨凛直接把警告送到公安那边去了，不然直升机的动作不会这么迅速。 再加上降谷今天也在双塔摩天楼行动，所以黑田长官那边一定有所察觉。 看来这次事件结束，他们也要跑一趟公安了。 另一边，目暮警官和高木涉正在清点被救人员，不论他们怎么数，还是少了三个人。 “先不要离开，我们绕着摩天楼转一圈。”目暮警官严肃道，“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被困人员。” 同时，他也让高木涉联系地面的同事，让他们清点已经成功获救的人，相互看看有没有谁的亲人朋友还没出来。 就在两人协商的时候，驾驶员突然出声：“等、等等，目暮警官，您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什么！？”目暮警官立刻趴到窗前，朝着驾驶员所说的方向看去。 伊达航更是激动地走到舱门前——舱门依旧还没来得及关上。 他们看到了松田阵平在朝他们招手，身后有一群孩子。 “班长！”松田阵平打开唯一一扇通风窗，咳嗽一声，“先把这群小鬼带走！” 十几分钟前。 小岛元太一把抱起灰原哀，步美和光彦打掩护，四人惊恐且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酒吧。 一脱离那两个成年人的视线，他们就把灰原哀放下来，三人接力般轮流带着她逃跑。 “灰原同学！别害怕，我们绝对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同伴！” 灰原哀看着几乎快八爪鱼一样贴着自己的吉田步美，沉默了一下……可能这些孩子才是最害怕的吧。 但他们对自己说，绝对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同伴。 她心想，如果自己只有一个人，她一定不敢像刚刚那样，对组织成员说不。 或许自己的勇气，就来自于这些孩子们。 好不容易逃到一个他们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几人躲在某个角落里，完全不敢出声。 直到几分钟后，他们听见了爆炸声，以及脚底的震动。 几个小孩瞬间脸色苍白。 怎么可能逃走……那可是阿玛瑞恩，就算他没有失忆前，也是能把组织成员耍团团转的存在。灰原哀又开始心灰意冷。 如果自己逃走的代价是让其他人，还有这些孩子受伤，那不如自己跟着阿玛瑞恩离开…… “啊！是松田警官！” 灰原哀的情绪突然中断，她呆了呆，看见一个毫发无损的警察从门口冲过去，又倒退回来。 “你们怎么藏在这里？”松田阵平看了看前方的影子，又回头看了看几个星星眼的小学生，陷入了艰难抉择。 太危险了，这群孩子没人看管，不管是留在这一层或者这栋大楼里，都是隐患。 而且刚刚天台肯定发生爆炸了，也没办法让这群孩子自己上楼，去天台乘坐救援直升机。 “我们藏得很好，肯定不会被发现！”步美看到可靠的大人，立刻激动地跳起来。 而光彦立刻追问：“松田警官你没事吧？柯南呢？我们刚刚好像听见了爆炸……” “啊，我没事，那小鬼也没受伤。”松田阵平最终还是选择停留脚步，只是他看起来有些无力。 “如果他真的想伤人，别说我和那小鬼了……你们也未必能顺利带同伴逃走。” 几年前，他的出发点还是保护别人时，就能制造很多恐怖事件——毁灭一样东西多简单啊，但是要在伪装中保护一样东西，就很困难了。 第306章 所以松田阵平还是很相信远烨凛的搞事能力。 灰原哀深以为然。她还记得，远烨凛作为阿玛瑞恩活动的时期，组织内的盛况。 但她还是很不可思议，失忆中的远烨凛，明明一副如果自己不走就把自己原地解决的样子，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不会吧……他们只是一群小孩和一个警察而已。 松田阵平头痛地看着这群孩子，按了按太阳穴。 “算了……我先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算算时间，警视厅的直升机也已经到了。 所以他们六个人一个不少，站在第66层的窗户边，等待救援直升机靠近。 其他几人都老实站在松田阵平身边，只有江户川柯南，是被拎着的。 他无语地看着直升机靠近。 松田阵平振振有词，说他肯定会趁机又跑回酒吧，所以不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可恶，别以为自己看不出来。 明明最想回去追远烨哥哥的人就是松田警官自己吧！ 直升机在不远处盘旋。他们只能艰难悬停在垂直的大楼边缘，不能再靠近了，否则直升机有失控的风险。 伊达航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把绳梯抛到合适的位置，由松田阵平在另一端抓住。 “你们，能自己爬上去吗？”松田阵平回头问几个小孩。 “当然可以！” 他们点点头，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给警官先生添麻烦。 于是松田阵平让他们一个个爬上绳梯，自己垫后。 小孩的优势一下子显示出来了，他们动作非常灵活，很快就爬到了绳梯上端，再被直升机里的人拉了一把，顺利抵达。 当松田阵平把江户川柯南也放上去后，只剩下他一人。 江户川柯南回头，怀疑地盯着松田阵平：“松田警官，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打算上直升机吧？” 总感觉他想继续回去找人。 松田阵平对他挑了挑眉：“你管我？” “但是火还在漫延，而且你也不知道哪里还藏着炸弹！”江户川柯南焦急道。 “少啰嗦，快点上去！不然我松开绳梯了！”松田阵平没好气道。 “松田警官！” “松田！！”这一声呼唤，遥遥从直升机上传来。 伊达航站在舱门前，严厉地注视着松田阵平：“你不能这么做。” 虽然自己也很想跳下去，把远烨找到，但是不行，现在太危险了。 松田阵平在看到伊达航的眼神后愣住了，他握紧了拳。 最后他只能颓然放弃，抓住了最后一节绳梯。 最后一批撤离的人，终于从大楼离开。 所有人落地后，默默注视着姗姗来迟的消防车进入b栋。 消防人员要从b栋顶层的露天平台上架起高压水枪，对a栋进行灭火。 几个小时后，几乎把半栋大楼烧穿的火终于被扑灭了。 松田阵平嘴里咬着烟，站在楼下，凝视着外表已经面目全非的双塔摩天大楼。 伊达航从警察队伍中走回来，停在他身边，同样沉默着。 远烨凛并没有出现。 而且获救人员中……还少了个人。 “什么？你说没有看到设计师风间英彦逃出来？！”目暮警官惊叫出声，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泽口秘书。 “是的。”泽口秘书紧张道：“我和他应该是同一批撤离的人。” “但是撤离到一半，我就发现他不见了！” 另一边，总算能够自由行动的乌丸凛，来到了第四十层。 之前火没有扑灭，他一直停在某个相对安全一点的楼层中，等待机会。 恐怕整栋大楼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自己还像幽灵一样不怕死地游荡。 ……不，可能还有一个人。 乌丸凛走入第四十层的时候，入目是常磐集团的电脑室，一排排服务器在整个房间内，完好无损。 乌丸凛冷笑一声，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沿着服务器缓缓踱步。 “出来。” 第268章 在等待火被扑灭的时候,乌丸凛就已经想清楚怎么回事。 琴酒起码对三处进行了爆破，目的是围剿雪莉，封堵她的逃生路线。 不过他毕竟不在双塔摩天楼内,能操纵的空间有限,反应也不够灵活——比如他发现，将两处廊桥炸断后,还是没找到雪莉,就只能直接判断她要从天台逃走。 于是他又把天台炸了，主打一个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他的动静相当大。 可以说,自己很容易就被被带着节奏走。 而且他又和自己目的相悖，导致自己进入双塔摩天楼后,注意力一直在他这边。 然后忽略了，自己更应该关注的另一个人。 波本。 他秘密除掉了原佳明，私自带走了被原佳明盗窃走的组织机密。 没错，自己此行的目标根本就不应该是雪莉,只是自己想顺带解决一下她，因为她是波本的目标。 但毕竟只是顺带,如果波本和雪莉两人同时放在天平上，自己肯定优先往波本那边加重砝码。 而自从自己发现了琴酒的布置之后,自己好像就一心扑在怎么抓住雪莉身上了，反而忽略了波本。 也不难理解,波本一直没有出现，而琴酒持续高调,简直就像波本刻意藏在琴酒的阴影里，利用他吸引关注，波本自己就能顺利隐身。 换句话说,波本肯定知道琴酒的布置，甚至这两人可能早就协商过如何布置炸弹。 乌丸凛走进电脑室，安静的空间展示在他面前，让他脸色更加冷凝。 刚刚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没有人出来。 于是乌丸凛开始朝着深处走去。 每经过一排服务器，他就会停顿下来，目光所及之内扫过之后，再继续前进。 自己很肯定波本在这里。 因为……波本私自带走的那一部分资料，一定被他藏在了常磐集团的主服务器内。 自己真应该早点想到，为什么爆炸会特意绕开第四十层的电脑室，反而更集中于大楼上层。 因为波本早就把情报藏在服务器内了，当然要避免琴酒破坏这里。 他甚至不需要告诉琴酒这一个秘密，作为情报人员，他只要说自己可以提供大楼的结构图，就能借机把第四十层从琴酒的计划中抹去。 四周安静地仿佛只有乌丸凛一个人，只有服务器和电脑运行的声音在嗡鸣。 他走到整层楼的正中央，层层叠叠的设备中，并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真沉得住气。 乌丸凛冷笑一声。简直和老鼠一样。 果然自己很不喜欢朗姆留下来的这些心腹，就比如波本，总是在别人反感的底线上试探，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虽然不清楚他就是天生喜欢挖掘别人的秘密，还是单纯对换上司不爽，今天之后，他都不会再有机会蹦跶了。 不用杀死他，折磨一个代号成员的办法还有很多。 “既然你不愿意出来。”乌丸凛缓缓开口，“那就只好我亲自来请你了。” “你应该清楚我是谁，没错吧？” 他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加快脚步。 波本坐在一台亮着微弱蓝光的电脑旁，坐姿很放松从容。 实际上他手心有点冒汗。 虽说把小凛引到电脑室是自己的打算，但以组织成员的身份出现而不是公安，还是有点压力。 现在小凛对自己的恶意还是很大的，就算他潜意识里不会害自己，也一定会以敌视的态度对待自己。 想想那几个已经被小凛当成知心朋友的同期，再对比自己，波本感到了窒息。 不过，只是一时的误解罢了。 波本冷静下来，重新靠回椅子，等着乌丸凛走到附近。 既然他们无法以警察的身份将他拉回来。 那就……用组织成员的身份试试吧。 脚步声猛地停在最后一排服务器前，一个影子出现在不远处。 波本缓缓抬起头，在机房昏暗的灯光下，露出自己甜蜜的微笑。 “你好，见到我高兴吗？” 乌丸凛在最后一排通道前猛地刹住车。 他已经做好了直接开枪的准备——出门在外他身上当然不会只有一把枪，就算被松田阵平拿走了爱枪，他还有两把备用。 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不少小玩意，一旦被警察抓住，都要直呼他是行走的军火商。 所以乌丸凛很有底气。 可以说，就算波本此时扔个手榴弹出来，他都有自信躲开。 就在乌丸凛走过拐角，准备见识一下波本的丑恶嘴脸时，他愣住了。 “你好，见到我高兴吗？” 这句话传入耳中。 坐在主机电脑旁的人微微笑着，头发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金光，看起来柔和极了。 和……自己想象中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第307章 于是乌丸凛沉默了。 波本屏住呼吸，他在等小凛开口，只要他有动作，自己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反应…… “怎么还有无辜群众没有撤离？” 乌丸凛神情严肃，吐出一句真情实感的疑问。 波本：“……？” 谁？无辜群众？我吗？ 真的假的？ 乌丸凛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看这个人，长相一脸无害，态度友善，浑身闪闪的发着光，一看就是一个单纯没有心机的群众啊！ 更重要的是，自己一看到这个人，浑身上下无处发泄的恶意就消散了。 既然危机雷达没有响，那一定说明他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就一定不是波本。 不是波本，就一定是误入此处、错过警视厅安排撤离、又碰巧和自己在电脑室碰上的、需要救援的普通人！ 自己已经看透真相了。 “你没有听见a栋的警报吗？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乌丸凛上前几步，在波本还在愣怔的时候，一把抓住他，“跟我走，我知道哪里安全。” 他肌肉是放松的，抓住波本的力气也不是很大，在正常的警惕范围：“刚刚楼上那么大的火，虽然已经扑灭了，但也有钢筋水泥断裂的风险……” “总之，我先送你下楼。” “等等。”波本倒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自己明明刚刚很神秘地跟他打了招呼，而且他又找了波本那么久。 一看到自己的态度就能认出自己是波本吧！ “什么？你想说自己在这里有原因？”乌丸凛一边抓着他往外走，一边侧过头，安抚地笑笑：“我知道，你是电脑室的值守人员对吧，为了防止财产损坏才留在这里。” “我不是……” “其他人也不会坚持留守在电脑室，现在都已经跟随警察撤离了。”乌丸凛充耳不闻，“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人，下去后记得找警察报备一下，还有，你要谴责一下你们公司，怎么能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还让人值守……” “没有人让我值守。”波本磨了一下牙，“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我等你很久了。” 乌丸凛的身形凝固了一下。 然后他很快恢复正常：“你说的没错，只有你一个人确实不清楚楼上的情况，不能贸然走动，只能等等看有没有第二个人和你一起汇合。” “看来我们俩都比较幸运，正好可以一起……” “我是波本。” 乌丸凛的脚步停住了。 他没有回头，抓着波本胳膊的手却慢慢松开了。 “我说了哦，等你很久了。”波本缓缓开口，“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改口。” 乌丸凛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看来你见到我确实很高兴。”波本轻笑起来，努力维持着人设，“作为见面礼，原佳明盗走的所有资料都已经清点好，放在我身后那台电脑里。” “怎么样，还算有诚意吗？” 乌丸凛没有说话。 “你是波本？” “没错。” 他突然动了，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把短刀，一眨眼就抵在波本颈侧，手臂大力抵着他逼向身后的墙体。 咚地一声，两人撞在墙上。 乌丸凛眼神冰冷，又带着一点愤恨，咬牙切齿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这个人……怎么能是那个嘴脸丑恶的波本！ 他不应该满脸麻子、满脸横肉、秃头塌鼻，和朗姆一样丑陋吗！ 波本痛地嘶一声，随后轻笑起来：“可我没想过隐瞒身份啊，大人。” “如果不真正意义上和您见一面，您应该不会信任我呢，我可是非常迫切地想向您效忠。” “呵呵，就凭你？” 短刀的刀刃贴在颈侧皮肤上，却没有更近一步。 乌丸凛的力气全部用在死死抵住波本，不过受制的人也根本没有反抗。 “向我效忠？”乌丸凛恶狠狠道：“你凭什么觉得我缺你这个人手。” “朗姆还在的时候，你是他的走狗，谁知道你藏着什么心思。” “我为什么要继续为了一个倒台的人继续效忠？和新上司打好关系不好吗？”波本露出疑惑的神情，仿佛自己的墙头草行为非常理所当然。 “我可不敢信任你。”乌丸凛冷笑，“而且我很讨厌你。” “你嘴上说向我效忠，实际上也准备伺机报复我吧。” “比如为了朗姆，或者为了你自己。” 第269章 虽然听另外几人说过小凛的疑心病,但是真正目睹这一幕，降谷零还是感到了难以呼吸。 他就像一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拒绝相信有人会真心对待他,强硬地把自己和正常世界分隔开。 他宁愿停留在黑暗中,止步不前，也不愿意敞开心胸。 只是失忆会让他变成现在这种心理状态吗？ 降谷零心脏微微发痛,但表面上还是要演戏：“大人,我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行为的罪过你哦。” “如果你只是不满我打探你的身份……如果我连自己上司是谁都不知道，又应该如何替您办事？” “你不需要知道这一点。”乌丸凛握着短刀的手逐渐收紧,冷冷道：“我的下属,我只需要他们听从命令。” “你可以相信我的能力。”波本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害，“有些事可以尽管交给我,如果你不方便处理。” “比如，我知道很多人的秘密，包括朗姆曾经的所有合作方。” “哦对了，自从皮斯科退居二线后,他的一部分资产也转移到了朗姆名下，我知道所有情报。” 乌丸凛接手情报组以后,自然想把所有东西都抓在自己手里，能放在自己名下的权限、渠道、资产、情报当然越多越好。 都当上二把手了,不给自己捞一点好处怎么行，总比便宜了乌丸莲耶要好。 所以波本的提议其实让他非常动心。 但是……乌丸凛不相信波本会这么好心。 自己就是组织成员,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些代号成员的狡猾。 波本一定别有目的，而且他想利用自己完成。 “你想多了。”乌丸凛威胁道：“如果我送你去见你的前上司,之后我也一样能慢慢知道这些情报，只是时间问题。” 波本露出苦恼的神情：“那太遗憾了，看来我今天还不太谨慎。” “也不够聪明。”乌丸凛冷笑一声,心里开始分析波本会在哪个地方放炸弹，“今天栽在我手上。” “真的不考虑一下招揽我吗？”波本眨了眨眼，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无辜。 “你去地狱后我会考虑一下。”乌丸凛开始分析波本会在什么时候拿出武器反击。 不怪自己这么谨慎，如果两个人交换，自己肯定也要防备一手。 就和自己抓雪莉时的做法一样，波本也很可能藏了爆炸物品，为了在方便的时候制造动乱，以免谈判失败后无法脱身。 当然，他肯定身上还藏了枪，首先要和自己拉开一定距离，才能有后续动作，否则他制造的动乱可能影响到他自己…… 乌丸凛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波本有其他动作。 “？”乌丸凛疑惑开口，“你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波本居然同样疑惑：“当然，我不是正在等死吗？” 乌丸凛瞳孔微缩，但嘴上还是不信：“谁会相信你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敢直接出现？！” 不能相信，这一定是波本的计策。 一个能在组织如鱼得水，甚至混成朗姆心腹的情报专家，能是什么好人！ 他一定是在等自己跳进陷阱，所以自己应该先下手为强——反正没有人知道电脑室的情况，这里的监控也早就被破坏，他们最终不论是谁走出去，都可以声称对方已经在爆炸中死亡。 那么最终走出双塔摩天楼的人一定是自己。 虽然这么想，但乌丸凛握着短刀的手迟迟没有更近一步。 “如果一定要说我做了什么准备，那也不是没有。”波本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乌丸凛放下心，他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波本一定给自己留了退路…… “我做好了觉悟。”波本眼神柔和下来，无视贴在自己颈侧的刀刃，抬起手，“如果我曾经的行为让你不安，那么我会保证，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 “不管是你要利用我，还是欺骗我，亦或者像现在这样。” 波本抓住他的手臂，引导着刀刃向自己更近一步，刀刃终于在他皮肤上留下一条血线：“威胁我的命。” “我都全盘接受。” 乌丸凛立刻感到一阵悚然，他拿着刀的手都忍不住一松。 波本在说什么，这种一副愧疚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第308章 刚刚自己只要一用力，真的就能割到他的大动脉！ 这也是波本做局阴自己的一部分吗！ 短刀跌落在地的清脆声音响起，乌丸凛才猛地回过神来，用力挥开他的手。 “别动我。”乌丸凛防备陌生的眼神让波本心脏刺痛，“漂亮话谁都会说。” “不是漂亮话。”波本站直了身体，展示自己的毫无防备，“你可以用任何方法试探我的真心。” “还有我必须补充一下，虽然都是上司，你不要和朗姆相提并论，在我眼里，他比不上你一根手指。” “而且我可不会对我的前上司发这种毒誓。” 乌丸凛咬紧后牙槽，脸色变化几次。 “你墙头草的样子只会让我更厌恶你。”乌丸凛冷冷开口，“以及，你难道没有在这里藏炸弹？” 波本直面他的反感，即使一切只是自己的伪装行为，但还是感觉很揪心：“没有。” “你身上的武器呢？” “为了防止你误会，我放在身后那台电脑附近了哦。” “……” “真狂妄啊。”乌丸凛气笑了，“你就这么自信能达成目的？” 他后退了几步，退到安全范围内：“你会后悔你的决定。” 波本很笃定：“我不会。” “所以您的结论呢？愿意接受我的投靠吗？” 乌丸凛的回答是转身就走。 没必要和波本继续废话，如果他坚持他自己的计谋，自己也说了，对付代号成员的办法不止一个。 就让波本再沾沾自喜一会儿吧。 离开第四十层后，乌丸凛就立刻通知自己家的下属：“你现在立刻去命令后勤财务成员，把波本的行动经费扣掉！” 接到命令的下属心想波本又是怎么惹到这位大人了，回答道：“好的，下半年的所有经费吗？我现在就去通知后勤……” “下个月的经费！” “好的，下个月所有的经费吗，我会转告他们您的命令……” “扣一半！！” 下属：？ 波本追查雪莉的任务失败了，当然需要惩罚。 正好就借用这个理由。 乌丸凛脸色阴晴不定地坐在房间内唯一的办公桌后，盯着手里的报告。 原佳明盗走的资料倒是好好还了回来，被放在了自己的权限下。 自己这一项任务倒算是圆满结束，但乌丸凛看了一眼那些机密就失去了兴趣，让它们放在自己账号角落里吃灰，别人问起来就无所谓：“是啊，没找到，大概被炸毁了吧。” “……”既然二把手自己都不着急，那他们也不用着急了，组织的资产又不属于他们。 boss更关心常磐集团和组织接下来的合作，尤其在他们话事人已经死亡的情况下。 乌丸凛的回答是：“您都说话事人已经死亡了。” 那组织可以怎么做，还用多说吗？ 乌丸莲耶无言地看着乌丸凛重新低下头，一边看报告，一边很不满地骂：“怎么都是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成吗？！” ……乌丸凛确实很积极，为组织效力也很让人心安。 就是哪里不太对呢，他骂组织成员有必要跑到自己的实验室来吗！ 而且总有一种自己台词被自己这个小辈抢走的既视感。 乌丸莲耶忍了又忍，勉强和蔼道：“是最近遇到了什么阻碍吗？看起来你心情不太好。” “没有阻碍。”乌丸凛头也不抬，“叛徒没抓住算不算？” 乌丸莲耶反而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慢慢抓，就算抓不到，你也可以把这件事派给下属，要是抓不回来，就唯他们是问。” 其实乌丸莲耶也着急，因为雪莉一跑，关系到他返老还童的研究就停滞了。 但因为有人比他表现更不满，仿佛连带着自己的份，所以乌丸莲耶反而有心思当好人：“这件事现在是波本负责对吧，我听琴酒说了。” 乌丸凛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叔叔。 “你也别太着急，波本的风格一向如此，就连琴酒都对他不满很久了。” “琴酒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乌丸凛一听就不乐意了，立刻表示不满，“他作为一个狙击手，居然连目标都能认错。” “上周他说自己看到了雪莉，狙击枪一架，子弹一打，好家伙我以为他得手了呢！” “结果我定睛一看，他就是单纯凭借发型在认人，目标跟雪莉有0个关系！而且他还没打中，被目标察觉到红外线，直接躲过去了。” 乌丸莲耶听他一连串不满，沉默了：“呃……可能是琴酒这几年状态下滑了，理解一下。” “你也知道他前几年遭到暗算，在鬼门关前走过一趟——但是相信他对叛徒的态度不会变，因为叛徒他才会被暗算。” 乌丸凛没有反驳，他听说过这件事。 乌丸莲耶给琴酒说好话，希望改变自己这个千挑万选的继承人对琴酒的看法：“所以他不太可能是故意失手。” boss都这么说，那乌丸凛就没办法了：“行吧，我就是不太满意他对组织造成损失。” 乌丸莲耶看他更顺眼：“能理解，毕竟组织是你最后的归宿。” 还是太年轻了啊，一遇到困难就只能找自己这个权力最高的人来告状。 乌丸莲耶意味深长，看进乌丸凛的眼睛里：“你会越来越清楚，谁才是自己人，你会更偏向于组织这些得力干将。” 第270章 谁才是自己人……吗？ 乌丸凛对这句话上了心,不过沉思过后，他心中并没有很好的人选。 他强行把某几张不应该出现的脸从心中剔除。 然后乌丸凛遗憾告别，结束了自己“有事没事来看看叔叔还能活多久”的目的,并且对乌丸莲耶莫名其妙高兴起来表示疑惑。 算了,老东西年龄大了眼光不好，他高兴就行。 乌丸凛回到了自己安全屋,他走进安全屋的一瞬间觉得不对,又退回去看了一眼。 是自己的房子，没有错。 于是他又走进来,看了一眼安全屋内的不速之客。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自己有告诉过他地址吗？ 波本坐在沙发上,无辜地撑着手：“或许你还记得我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只要知道你是谁，就能找到你经常出入的地方,这是情报专家的专业素养。” 乌丸凛的回答是抬起手里的枪。 这次他不是警惕，而是惊悚了。 以波本的能力，他恐怕真的能做到晚上悄无声息潜入进来，不管是暗杀自己还是安装监听器、炸弹都易如反掌。 如果他真的想做些什么,他成功的几率并不为零。 一想到波本要刺杀自己这个可能性，乌丸凛浑身发冷。 他甚至不清楚,别人有这种想法自己只会嗤之以鼻，但为什么换成波本,自己就会惊惧到手脚冰凉。 “……出去。” 被枪口指着，波本并不紧张,轻笑一声：“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威胁你,只是为了展示我的诚意，我带来一样东西……” “出去！” 乌丸凛心脏微微收紧，跳动声沉重敲打在耳膜上。 波本这才意识到乌丸凛情绪不对劲。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一句小凛差点脱口而出,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按照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可以叫这种称呼，而且理论上自己现在还并不清楚上司的名字…… 被枪口指着，波本注意到乌丸凛的大拇指扣在保险栓上，没有按下，但是随时可以用力。 他举着枪的手很稳，但是嘴唇已经微微发白，看向自己的时候瞳孔也在收缩。 和猫科动物一样，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人也会瞳孔缩小。 波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发展，他本意是按照人设，给“上司”展示自己的能力，再顺势将两人针锋相对的关系转为小凛对自己的利用——但现在，自己出现在他安全屋这一步，好像走错了。 只是因为安全屋的位置暴露吗？但自己怎么听贝尔摩德说，她也知道小凛的安全屋？ 还是因为……自己？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波本手指颤了一下。 为什么，明明小凛能和hiro他们相处很好，但是到了自己这儿，就是持续性怀疑自己会对他不利？ “抱歉，我现在就出去。”波本立刻能伸能屈，以免进一步刺激乌丸凛，“如果这样能让你更放心一点。” “但是我本意绝对不是对你上门示威。” 乌丸凛说不出话，只是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直到波本走出房门，他才将早就稳不住的枪放下来。 然后砰的一声将房门摔上。 波本看着毫不留情关上的房门，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拍到的鼻子。 直接被拒之门外了。 第309章 他又很担心乌丸凛在里面出什么事，于是小心敲了敲门，试探开口：“真的不愿意听我说一句话吗？” 片刻后，乌丸凛恶狠狠的声音传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说。”波本顿了顿，“这次我也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也没有在你安全屋内放任何东西，啊，除了一个医药箱。” 是自己看着他空荡荡的房间，实在没有安全屋的样子，万一落脚的时候要治疗伤口，却什么都找不到，这才忍不住给他放了一个。 乌丸凛这次没有回答了。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内，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 黄昏的光从窗外打进来，落下一片阴影。 总觉得自己犯过某些事，所以潜意识里很笃定，波本会很记恨自己。 只是这种感觉没有来由，自己又在记忆中找不到相关片段，只能通过推断来确定两人之间的矛盾。 ……自己只能想到朗姆，还有别的吗？ 乌丸凛想不起来，但这种感觉是不会错的。 真有意思。没见到波本之前，自己以为能轻松解决这个大麻烦，见到波本之后，自己发现麻烦更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黑了，乌丸凛才缓过神来。 他动了动，准备离开安全屋。 不过在出门之前，他还是迅速思考了一下波本应该离开很久了吧？然后一推门发现那个金发脑袋居然还在门口，靠在窗户边等自己。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波本才回过头。 “终于出来了。”波本无奈道。 “你怎么还没走？”乌丸凛怀疑地看着他，不过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警觉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波本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因为还有个东西没有送到你手里，所以只好一直等在这里了。” 他的语气疑似卖惨，显得有些可怜。 乌丸凛不为所动：“好东西还是坏东西，你先说清楚。” 波本笑了笑，眼神柔和下来：“如果你相信我，那就不是坏事。” “怎么样？” 乌丸凛将信将疑，在他眼里波本还是需要警惕的对象，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模样，又觉得他应该不是在说谎。 “……你需要我做什么？” “给我一下你的手机。”波本伸手。 “哦。”乌丸凛自己把手机放到伸出来的手上。 然后他惊觉不对，自己怎么毫无防备就给出去了！ 里面可是有很多秘密！ 不过波本已经操作完毕，又把手机递回来。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乌丸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一个软件？” 点开，是一个雷达图似的页面，上面闪烁着一个红点，和雷达图中心重合。 “这是我的位置。”波本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开口解释。 “你一直接触代号成员，可能不太了解，组织对于非代号成员一直有严格的监视，定位器是其中一种。” 所有加入组织的非代号成员，手机中都装有定位器，甚至可能还要安装监听器，一旦私自丢失定位，或者被监听到异常，就会被判定为背叛，直接处理。 这种密不透风的控制，只有成为代号成员以后，才有权利脱离。一般代号成员如果脑子没问题，是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被监视、自讨苦吃。 但波本交给乌丸凛就是组织内最常用的一种。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轻易知道我的动向。”波本点了点屏幕，“如果你命令，我以后可以不靠近你附近二十米内，你也可以从这里监视我。” “而且如果我私自拆除，或者动向异常，你都可以收到警报。”波本眨眨眼，“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我对你而言就毫无秘密了。” 情报人员，还有神秘主义者，一旦行踪公开，最容易失去价值的两种人。 波本全占了。 乌丸凛意识到波本可能是真的如他所说，向自己效忠，他收紧了手：“呵……区区定位器，想必你有很多办法规避。” 这种东西，只是意义大于实际价值。看起来给代号成员强加非代号成员的枷锁很爽，实际上伤害性为0。 虚无缥缈的意义对情报专家来说又不值钱。 乌丸凛说服着自己，让自己绝对不能小看波本的打算：“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信服。” 乌丸凛收回手，放进口袋里，扬了扬下巴：“那么按照你说的，离开我附近二十米范围，没有我的命令，少出现在我面前。” 波本叹了口气：“……那好吧，谨遵你要求。” 他让开一条路，目睹乌丸凛目不斜视，从他眼前绕过。 “不过，我相信你会主动找我。” 耳边轻轻留下这句话，仿佛咒语一般。 乌丸凛没回自己其他安全屋。 他意识到，波本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自己的行动方式，就比如他现在，担心其他安全屋已经被波本翻遍了。 而且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要和他共享秘密。 自己知道他的行踪，他也知道自己的安全屋位置。 紧张感在加剧，自己必须要采取行动。 贝尔摩德扮演了一整天新出智明，才刚脱去伪装，回到自己入住的酒店，就看到乌丸凛又不请自来。 幽灵一样窝在昂贵的沙发上，看到贝尔摩德回来了也只是抬一下眼，然后旁若无人地陷入沉思。 他现在偷房卡进来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 贝尔摩德白眼翻到天上去。 “怎么了，这次又是什么事找我？”贝尔摩德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你又来找什么茬？” “我记得你和波本关系不错。” 贝尔摩德眼眸微眯，提起一点警惕：“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他找过你了？” 她现在猜乌丸凛的情报也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 “看来是关系不错。”乌丸凛肯定道。 贝尔摩德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前一段时间和波本合谋准备坑他的事被他发现了，就听乌丸凛开口：“他对我是个威胁，我不会让他好过。” 贝尔摩德目光一凝。 第271章 “哦？能和我说说吗？”贝尔摩德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顺势在乌丸凛对面坐下。 她瞳孔颜色加深。 听乌丸凛的意思，波本还真的做到逼他露面了。 更进一步深思，波本甚至做到了见过他真实面目后,还能全身而退,让乌丸凛甚至都感觉到威胁。 这可真是……惊喜。 自己当时回国的时候，就非常倾向于和波本合作,将乌丸凛这个碍事的人坑走。 不过之后发生了重重意外,乌丸凛知道了自己的弱点是柯南和小兰，却没有进一步威胁,让贝尔摩德投鼠忌器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久，波本又因为雪莉叛逃接下了追查的任务,这件事的进度就被搁置了。 转移乌丸凛注意力这件事，自己已经快放弃希望了，没想到波本却不声不响，突然搞了个大事。 对于贝尔摩德自己来说,当然百利无一害。 如果可以，她也想推波助澜一把。 ——当然,自己希望波本能够坚持久一点。 为了自己和波本的塑料友谊，贝尔摩德也决定“好心”打探一点消息,比如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乌丸凛又打算怎么做。 她不动声色引导话题：“我的确和他比较熟,但绝对算不上关系好。如果他真的威胁到了你，说不定我可以提供一点你需要的信息。” 乌丸凛睨她一眼：“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不是,你可以当做我想看你的笑话。”贝尔摩德慵懒向后，靠在沙发上，“你们两人打起来我也很乐意看到。” 一个两个手上都有自己的把柄,要是他们起了冲突，自己一定第一个拍手叫好。 听贝尔摩德这么说，乌丸凛才觉得正常：“告诉你也没什么，你知道上周在双塔摩天楼的任务吗？” “当然知道。”贝尔摩德嘴角的笑意微敛，“任务失败，你们三个人出动，还是让雪莉跑了。” “胡说八道，我的任务完成了。”乌丸凛立刻矢口否认，然后话风一转，“不过，过程也比较复杂。” “波本抢走了我的任务目标，我才不得不和他对峙——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波本居心不良，他肯定准备利用我达成什么目的。” “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可以向我效忠。” 贝尔摩德：“这不是很明显吗，波本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举动。” 贝尔摩德：“等一下，他说向你效忠？” 一刻也没有为已经死透的前上司哀悼，马上开始向新上司示好？ 波本看起来也没有对朗姆多忠诚啊，朗姆怎么看人的？ “你以为他在说实话？”乌丸凛冷冷道，“虚与委蛇而已。” “虽然还没有想通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过他已经多次挑衅我，甚至踩在我底线上。” 第310章 “为了试探我的身份，他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现在，他找到了我的安全屋位置，直接上门示威。” 贝尔摩德逐渐目光漂移：“听起来很严重。” 试探身份那几次，其实还有自己的手笔，不过她当然不会说。 倒是波本，居然连安全屋都入侵了吗？怪不得乌丸凛感觉到了威胁。 贝尔摩德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自己的安全屋暴露给了一个心怀鬼胎的敌人，那她的反应会比乌丸凛更大。 “你打算怎么做？”贝尔摩德随口道：“灭口还是给点教训？” 虽然代号成员不允许内斗，但大家都不是什么善茬，私底下相互暗算缺胳膊断腿的事很多，各凭本事罢了。 乌丸凛处理了这么多人，对这一套更是熟悉得炉火纯青。 乌丸凛：“我打算命令他去当侦探。” 贝尔摩德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 然后呢？ 当侦探，然后怎么不让他好过？ “你什么眼神？”乌丸凛莫名其妙地看向贝尔摩德，“很难理解吗？” 贝尔摩德：“很难理解。” “他如果要当侦探，就必须经营一个固定的身份，这样可以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明面上。”乌丸凛灵活分析，毕加思索，“很显然，他就当不了神秘主义者了，所以他的危险性可以减小一半。” 贝尔摩德倒吸一口凉气，开始怀疑是自己耳朵有问题还是乌丸凛受了刺激。 你刚刚说什么减小一半？危险性减小什么？ “然后他不能接那种大案子，一旦上电视他就容易被注意到，所以他就只能接一些找猫找狗、跟踪婚外情、抓小偷之类的委托，当一个三流侦探。”乌丸凛笃定道，“情报专家只能沦落到接三流委托，是一个很好羞辱他的方式。” 贝尔摩德：“……是吗？” 好像有点道理。 但总觉得不对，这个方式是不是太曲折含蓄了点？？乌丸凛是这种风格吗？ 不是吧！ “当然，我还有其他安排。”乌丸凛下一句话，让贝尔摩德放下心。 她就说乌丸凛不会这么简单，差点以为是今天自己没睡醒，或者耳朵有问题。 不是自己的原因就行。 “我还要把我的任务以委托的形式外包给他，我直接坐享其成，让他知道人心险恶。”乌丸凛斩钉截铁开口。 贝尔摩德：“停一停，停一停。”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睡醒。 “你的任务外包给他，但你是情报组负责人，他的结果会向你汇报。”贝尔摩德缓缓开口，“然后呢，当你清楚知道他无法完成任务的时候，会怎么处罚他？” 还是很曲折，非要这么多前置步骤吗？ “和这次他任务失败的处罚一样。”乌丸凛随口道。 “这次没有抓到雪莉？你让他去审讯室了？” 不可能吧，波本那么心黑，怎么可能老实去审讯室。 “他是代号成员，又不是叛徒，没事去审讯室干什么？”乌丸凛不满道，“扣了点经费而已，瞧你紧张的样子。” “我紧张？”贝尔摩德被他含血喷人气笑了，“我看是你有病吧，乌丸凛。” “你是真觉得他对你有威胁，想对他下黑手吗？” 一通操作下来，贝尔摩德只看到了一通操作。 羞辱对方？好吧可能有点效果，但贝尔摩德不觉得以波本的厚脸皮会被攻击到。 把任务外包给对方然后打压他？乌丸凛自己就是波本上司，理论上他就是可以只坐享其成，把任务全部派给下属。 是他非要把组织合作者有关的任务捏在手里才放心。而这一部分工作，如果乌丸凛敢交给波本，贝尔摩德就敢去fbi面前暴露身份！ 反正听乌丸凛这么分析完，贝尔摩德看不出波本会受到几点伤害。 倒是让她看出一点乌丸凛的端倪：“你好像很谨慎，难道你有把柄被他抓住了吗？” “当然没有。”乌丸凛失去耐心，“我是来找你商量对策，你怎么一直在质疑我！” “而且我怎么对付他是我的事！你少管！” 贝尔摩德：“？？？” 那你前一句话的意义是？ 贝尔摩德觉得问题很大，现在乌丸凛嘴上一边放狠话，实则被下了降头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伤害性为0的艺术中。 是不是波本说了什么，把他蛊惑了？ 但不像啊，看现在乌丸凛还是很清楚波本心怀鬼胎。 贝尔摩德让乌丸凛重新描述一下，他和波本怎么在任务中途遇到，以及冲突的前因后果。 当她听到乌丸凛说“那个时候他一个人在电脑室里，就像一个无害、友善、没有心机的无辜群众”时，差点没绷住。 神金，害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这描述的还是波本吗。 不管认不认识他，对着他那张狡猾的脸，怎么也不可能说出没有心机这个词吧？ 乌丸凛：“然后他找到了我安全屋，未经我允许就闯入进去，说些什么展示他的诚意之类的话，把他身上的定位程序装在我手机里，表示情报人员的秘密等等……” 贝尔摩德：这下听懂了。 波本真的在蛊惑他上司！ 更可怕的是，乌丸凛看似清醒，但实际上可能已经中招而不自知！ 波本确实很擅长使用这种手段，所以他在情报领域一直无往不利——但他怎么知道这一点对乌丸凛有效？ 连自己都不知道。 她一言难尽：“你确定自己是在防备他，而不是拉拢他吗？” 乌丸凛：“说的什么猪话，我当然不会让他进一步接近我，只是让他再大意一段时间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既然选择到我手下，自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没有最险恶只有更险恶。 贝尔摩德：“哈哈，你高兴就好，对了，你说的没错，波本确实最讨厌当侦探。” “你的办法可以兵不血刃，我认为非常完美，我没有任何意见。” 干得漂亮啊波本，就这样牵制他。 你这边越有利，我的天使和coolguy就越安全。 矛盾双方中的另一个人，正在往新的公寓内搬家。 “对，我已经和他见过了。”波本靠在窗沿上，身后是搬家公司的人在往房间内搬家具，“那天从双塔摩天楼上下来也没有受伤，很安全，不用担心。” 诸伏景光：“那就好，然后你们现在关系如何？” “可能不太好，他说很厌恶我这种人。”降谷零摸了摸下巴，“然后说为了折磨我，让我来当侦探。” 诸伏景光：“？什么叫为了折磨你。” 侦探是什么很糟糕的职业吗？ 降谷零假装没听出他语气中的疑惑：“这个就别管了，小凛肯定有他自己的节奏。” 第272章 诸伏景光勉强按下心中的疑惑。 不管怎么说,按照现在的情况，虽然小凛对于组织成员状态下的zero不完全是正面态度，但至少没有太激烈的针对。 和自己想象中一样,不管小凛面对的是什么人,就算是组织成员，他也完全能靠潜意识区分出自己朋友。 那就说明,组织让他失忆或者洗脑并不是很彻底,还是有让他回忆起来的希望。 “但是，小凛现在是情报组总负责人,肯定不会一直出现在明面上。” 诸伏景光担心这个问题,如果zero只是见过他，但之后小凛还是不主动接近,或者躲着他，那和之前并没有区别。 “你知道他现在的行动规律吗？” “这个啊，我能随时知道。”降谷零余光看了一眼身后正在搬家的公寓，以及隔壁紧闭的房门。 “我已经找到他现在的安全屋,并且搬进了他隔壁。” 他听见电话里嘈杂起来，好像有好几个人在景光那边。 还传来一句模糊的质问“什么叫搬进他隔壁？？” 降谷零就知道了,他们几个人应该在一起，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萩原。 怎么,下属就不能搬到上司隔壁住吗？ 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是知心哥哥，但事实上已经被拉黑了啊。 降谷零风轻云淡一笑：“告诉hagi,组织谢谢他的付出，我不会步他的后尘。” “……”诸伏景光没有帮他转达,“你不是说小凛现在还是很讨厌你吗，他怎么会允许这件事。” “是啊，他坚持声称很反感我,还说让我没有命令不要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降谷零一边说一边回忆，“然后我说正好隔壁的公寓是空房，准备搬进来。” 当时乌丸凛沉默了一下。 然后冷笑着说这方法不错，我就能随时监视你，以免你有小动作。 说完这句话他就自顾自走开了，默许了波本就这样搬进他身边二十米范围内的隔壁。 第311章 降谷零学这句话的时候，多次卖惨他很苦恼，虽然自己搬进了小凛隔壁还把自己定位交给他，让他有事随时找自己告状，但小凛讨厌自己到让自己去当侦探。 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听见松田在电话里大喊大叫“我受不了了这个隔壁黄毛”然后被萩原拦住说小阵平算了算了。 诸伏景光无奈极了，他左耳朵和右耳朵成了中转站，一度觉得这个世界极其吵闹。 “如果能找到他失忆的原因就好了。”诸伏景光说，“不管是组织的手笔还是其他，如果能知道原因，说不定就可以找回记忆。” 说到正事，降谷零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我明白，我会想办法。” 如果自己能再接近一点组织核心就好了。 小凛的“复活”肯定和那位先生脱不了干系——在远烨凛死亡前，就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他是组织二代，现在他复活回来后，更是直接改姓乌丸。 联想到小凛失踪那三年，遗留给自己的唯一线索，就是已经过世半个多世纪的首富乌丸莲耶。 完全相同的两个姓氏，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降谷零严重怀疑，其实组织boss就是乌丸莲耶的后代，小凛是boss的亲生子。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小凛背叛组织后，又活着回来了：因为叛徒很可恶，必须要杀，但乌丸凛有背景，又不能真死，所以就给他洗脑，让他能回到他本来的位置。 结果就是乌丸凛现在接任了情报组负责人，一跃成为二把手。 而且他被洗脑很严重，认定了自己就是犯罪组织的人，生来就是为组织效力——另一方面，乌丸凛又有残存的潜意识，他会控制自己的行为，并且向以前的自我靠近。 认出他们这些以前的朋友，就是表现之一。 两种思想相互拉扯，时间一长，降谷零真的很担心小凛精神分裂。 “我知道洗脑技术以前是朗姆在掌握。”降谷零说，“现在小凛上位，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接手这个部分。” 虽然自己觉得，boss大概率不会把这个技术交给小凛，否则他研究时突然想起以前的记忆怎么办。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 诸伏景光沉沉开口：“库拉索，怎么样？” 降谷零一愣。 库拉索……算是朗姆洗脑技术的成果，记忆力极其恐怖，堪称人形u盘。 “她或许记得朗姆的一些资料，就算与洗脑技术无关，她本人也经历过洗脑，说不定和小凛有共同点。”诸伏景光说，“抓住她，然后从她口里知道，朗姆都是怎么提取她的记忆，或者隐藏她的记忆。” 别说，或许真的可以，至少是目前来说最简单的办法。 降谷零揉了揉眉心。 “hiro，你真的很会利用一切相关手段。”降谷零笑着赞叹一声。 不过库拉索不比琴酒容易抓，而且现在朗姆死后，基本上没人能控制她。 可能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说琴酒一枪把皮斯科崩了，所以这几天，乌丸凛在处理皮斯科的身后事。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大为震撼。 因为在他印象里，皮斯科相当老实，同为元老成员，他就比朗姆省心多了，怎么也不可能做背叛组织的事吧？ 然后乌丸凛就从伏特加嘴里听说了真相，皮斯科在执行暗杀任务时被媒体拍到，所以就将他灭口了。 那就没办法了。 乌丸凛为他哀悼一秒钟，然后开始占据他的资产。 皮斯科本名枡山宪三，是汽车行业数一数二的企业家。不过他也是依靠组织背景才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他的钱是组织的经济来源之一。 乌丸凛也是查账时才意识到，皮斯科的私人资产不比朗姆少，这两人半斤八两。 这个时候他又开始觉得组织内的人都是废物。皮斯科死了，居然找不到一个人提拔上来处理这堆烂摊子，又成了自己的事。 好吧，其实皮斯科也不是没有继承人，只不过爱尔兰还没有那么被信任。 乌丸凛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第二个，既有能力又知根知底，能取代自己做这些事的人。 难道我真的缺一个心腹？乌丸凛陷入迷惑。 天空开始飘下小雨。 乌丸凛在路边走路，他将自己的伞压低，习惯性掩饰自己。 他刚从一家酒吧出来，那里是组织的固定联络点之一，自己从那里刚拿到皮斯科某几个账户的资料。 这笔钱组织不知道，现在落在自己手里。 所以乌丸凛现在可以选择中饱私囊、中饱私囊，或者中饱私囊。 他心情愉快起来，就连想到波本现在搬进自己安全屋隔壁，都没那么介意了。 “小兰姐姐，其实新一哥哥没有变……”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咦，这么巧吗？ 乌丸凛目光闪了闪。 自己只是在路上随便走走，都能遇到江户川柯南。 这个小侦探实在是有点无处不在了。 他悄悄抬起伞的边缘，看向不远处。 江户川柯南果然又和毛利兰在一起，不过他们好像遇到了麻烦。 他们正在电话亭不远处和一个带着针织帽的男人对峙。 片刻后，那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消失了，随后江户川柯南拉着毛利兰离开。 乌丸凛重新把伞压回去。 不是麻烦。 那个男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乌丸凛没放在心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监控定位。 哈哈，我就知道，一眨眼没注意到，波本又出现在自己附近范围内。 乌丸凛露出麻木的眼神。 不过，正因为他低头，他的余光刚好瞥到脚边一滩积水上。 镜面一样光滑的积水，在黑夜中清晰反射路灯照下来的光亮。 以及——从身边走过，刚刚站在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面前那个男人的侧脸。 针织帽、黑色头发、绿色瞳孔。 乌丸凛往前行走，速度却逐渐慢了下来。 最后，他在原地停住。 这个人……有点眼熟。 自己肯定见过，而且最近半年，肯定有人向自己反复提及过。 【计划有变。】印象里，贝尔摩德露出神秘微笑，【我的目标潜入日本了，所以最近，我会常驻在这边。】 乌丸凛将伞从头顶移开，回头，相当震惊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男人没有回头，但是仅凭背影，也能和自己看过的照片逐渐重合。 或者说不是照片，而是组织内部的悬赏。 赤井秀一。 这个人是组织的叛徒赤井秀一。 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乌丸凛眼神沉下来。 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被自己遇上了。 还以为贝尔摩德在诓自己，毕竟她回日本这么久也没见调查过赤井秀一，反而一天天的只知道演校医。 他慢慢掉转脚步，开始朝着赤井秀一的方向靠近。 看来自己的进度又追到贝尔摩德前面去了。 机会送到自己面前，那就正好问问叛徒回日本的目的吧。 乌丸凛准备伪装成低头赶路的路人靠过去，掩饰口袋里的枪，并威胁赤井秀一。 现在时机也刚好，正是深夜的时候，路上的人越来越少。 “哎呀真不好意思。” 乌丸凛垂着头，化身日本撞人族，语气愧疚，顺势探向口袋里的枪，“没想到前面有人，但是……” 你也走不了了。 赤井秀一看起来没有任何防备，但是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突然抬手，按住他抬抢的动作。 乌丸凛的声音戛然而止。 咦，这么警惕。 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赤井秀一缓缓回头，在乌丸凛的瞳孔倒影中，那双绿色的眼睛深处还残余着没完全消失的震惊。 第273章 赤井秀一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也没有松开手。 乌丸凛拔枪拔到一半,和他僵持住了，忍不住啧了一声。 本来还想偷袭，但现在被提前发现,就没办法继续逼他向前走了。 “看来你很清楚我是什么人。”乌丸凛笑了起来,“还以为你嚣张到在大街上走，不记得自己是老鼠了。” “赤井秀一。” 被叫破名字,赤井秀一也只是持续保持沉默,抓住乌丸凛的力气越来越大。 乌丸凛皱了皱眉。 难道赤井秀一还没回过神，他想一直和自己在大街正中央僵持吗？ 虽然已经接近深夜,但周围还是有零星下班族没有回家,而且街边还有不少监控摄像头。 赤井秀一听见了他嘲讽的轻笑。 和嘴里说出的话。 简直就像是……又回到了自己还在组织的时候。 错不了的，这种和阿玛瑞恩如出一辙的性格。 第312章 但再次见到旧识,赤井秀一只感觉到毛骨悚然的陌生。 其实乌丸凛追上来之前，或者说在遇到刚刚那个女孩时，赤井秀一就注意到了这方向。 赤井秀一对视线非常敏感，尤其他现在是组织的眼中钉。 任何风吹草动,都容易引起他的警觉。 一开始，乌丸凛的目光放在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身上,所以赤井秀一没太在意。 只是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伞下的人有点熟悉。 黑色的雨伞轻轻抬起一角,又很快压下去，短暂露出了一双眼睛。 赤井秀一作为狙击手的视力非常不错,虽然这个距离比较远，他还是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一抹银色。 于是等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走开后,他改变了原本准备离开的方向，朝不远处撑伞的人靠近。 那个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走近。 他低头自顾自向前走，似乎在发消息,脚步也很平稳，轻松。 直到两人面对面走近，只差半米远距离的时候，赤井秀一快速夜晚形成镜面的积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大脑空白了足足半分钟。 赤井秀一没有停下，依靠惯性，继续往前走。 这个人是……远烨凛。 是贝尔摩德深陷包围圈内时，为了挑衅自己，告诉自己他的死讯。 是自己难以相信，于是亲自调查后，发现他背叛组织、被琴酒击杀的消息早已传遍组织。 是谁在说谎？他脑子里盘旋着这一个问题。 是琴酒？他其实根本没有杀死远烨凛？ 是贝尔摩德？她告诉了自己错误的消息？ 还是……远烨凛自己，他策划了假死？ 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似乎停下了。 雨点打在地上，周围的一切显得非常安静。 随即，刚刚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好像追了上来，朝自己逐渐靠近。 赤井秀一没有停下脚步，仿佛什么都没察觉般，继续往前走。 前方是这条大街的一处死角，一般人不会往这里走，是一个比较难得的视野盲区。 不出所料，自己抬手后顺利压住了一把枪，让准备偷袭的人不得不露出真容。 记忆中，会拍桌子瞪眼，让自己不要造谣，就连吵架都很生动的人……此刻露出全然陌生的眼神。 “逃了三年的老鼠，怎么又回日本了呢。”乌丸凛露出嘲弄的眼神，“嫌日子过太好了吗？” ——如果不考虑自己叛逃后，从贝尔摩德那里知道的任何消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最剑拔弩张撕破脸的时候。 按照那个时候的关系，远烨凛三年后见到自己，一上来就拔枪也很正常。 但赤井秀一就是觉得，很怪异。 “……你现在，还在组织里？” 赤井秀一终于说话了，视线从乌丸凛脖子上扫过。 那个他在组织内地位象征的颈环不见了。 如果自己没记错，那个装置戴上后就无法自己摘下，否则就会发生爆炸。 “我不在组织还能去哪？”乌丸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贝尔摩德说你背叛了组织。”赤井秀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比冷静。 “你既然认识贝尔摩德，就应该知道她嘴里没一句真话。”乌丸凛哼笑一声。 没错，不是自己的错觉。 赤井秀一心想。 即使是剑拔弩张的关系，远烨凛现在表现出来态度，也非常微妙。 不像是对待一个曾经搭档过、甚至交手过的人，而是对待一个道听途说、第一次见面的人。 “说真的，我在悬赏上第一次看见你照片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张脸非常好认，是混血的长相。”乌丸凛端详着他，如此评价，“没想到你真的敢一点伪装都不做，大摇大摆暴露自己。” 怪不得贝尔摩德说赤井秀一难搞，而且非常嚣张。 联想到当年他叛逃时，据说在美国直接击退了琴酒，就能猜到赤井秀一是艺高人胆大。 乌丸凛藏在口袋里的枪无法移动，想用来威胁赤井秀一已经不可能了。 但这次机会难得，难道要直接放走赤井秀一吗？ 这就是单独行动的坏处了，这种时候都没人能支援自己。 他这边在考虑要不要放人，而赤井秀一已经准备亲自找到真相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最近的监控，确定自己在监控死角内后，另一只手拿出了自己的枪。 不过，乌丸凛发现他的意图后，和他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一样，迅速握住他的枪口，手指抵在保险栓下。 “我开不了枪，你也别想。”乌丸凛冷冷道。 “你到底是谁？”赤井秀一眼神冰冷，“你不是他本人。” 远烨凛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陌生？他们搭档过、反目成仇过，就算远烨凛没有背叛组织，他也绝不会用这种，仿佛从旁人嘴里听说自己的语气。 他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假扮成远烨凛的样子，难道是为了迷惑自己？ “谁？”乌丸凛觉得这个发展有点出乎意料，“怎么，你也把我认错成别人了？” “也。”赤井秀一重复了一声这个字。 太古怪了，这一切实在诡异。 “如果没有人假扮……” “那我更倾向于，你散播了假死的假消息。”赤井秀一语气微冷，“你不是叛徒，实际上，你依旧在为组织效力。” 这个人在说什么？ 我当然不是叛徒，谁会背叛自己的家族啊。 “胡说八道到此为止了。”乌丸凛准备给赤井秀一长点教训，他抬起腿准备横扫过去，让对方失去平衡。 虽然不知道赤井秀一在乱七八糟说什么，但听起来，贝尔摩德似乎在fbi面前造我的谣？ 真是笑话，如果我是叛徒，我早就把组织的秘密全部散播出去了好吗？ “远烨凛，你究竟是不是卧底。” “三年前琴酒杀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这个名字进入耳朵的时候，乌丸凛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出现一瞬间空白。 他清清楚楚听到了，卧底。 谁？赤井秀一在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吗？ 卧底……为什么要质疑我是不是卧底？我不是乌丸家族的少爷吗？ 他陷入恍惚的时候，赤井秀一抓住机会，准备一枪托给人敲晕。 不管什么情况，如果能把人敲晕带走，之后再慢慢问，总能弄明白。 不过他刚抬起手，就被另一只突然从斜地里伸出来的手死死抓住了。 “赤，井，秀，一！”波本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仿佛眼神可以杀人，“你想干什么！” “把他放开！” 麻烦了。赤井秀一眼神波澜不惊，心思开始飞快转起来，现在是一对二的局面，自己也没想到附近还有一个波本。 情况对自己不利，还是改变策略，先撤退吧。 知道远烨凛还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 “只是没想到他还活着，就来跟他打个招呼而已。”赤井秀一冷笑一声。 他后退的同时，波本直接拦在乌丸凛面前。 “我管你想干什么。”波本脸色比平常更黑了，不耐烦地举枪：“好好当你下水道的老鼠，fbi。” 自己只是晚来一点！ 差点就让这个fbi得手了。 他居然想在日本境内绑架我的朋友，可恶。 “真没想到，当时威士忌小组内，和他关系最烂的人是你。”赤井秀一平静开口，“但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人居然也是你。” “你也知道他的假死计划吗。” “等一下，闭嘴。”波本脸色变了，“别说了。” 现在小凛的失忆状态并不稳定，贸然给他暴露太多信息，说不定会引起反噬。 就连他们这些朋友都不敢说太多，只能期望他一点点想起来。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并不打算闭嘴，反而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在他开口前，他平静无波的瞳孔突然开始震颤，仿佛看到了很令人惊诧的情况。 准备说出口的话也在嘴边戛然而止。 波本看到他眼神落在自己身后，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顾不上fbi还在和自己对枪了，他立刻回过身，看到了捂着头，蹲在地上的乌丸凛。 冷汗一滴滴从他头上落下，但捂着头的人却一声不吭，仿佛被夺走了声带。 我是什么人？ 他的头在阵痛，但眼前只有一片空白。 琴酒杀过我？ 他的记忆中只有虚无，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任何画面。 怎么回事，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撕扯自己的灵魂。 第274章 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但自己听不真切。 他只能感觉到大脑的钝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深深埋在土里，正在一点点挣扎冒尖。 第313章 被撕扯的感觉很不好,乌丸凛下意识抗拒这种挣扎,这就导致他的头更痛。 难受，想给自己一枪。 波本已经完全顾不上fbi在场了,他焦急询问乌丸凛怎么了,尝试安抚对方。 并且在察觉到对方有用疼痛清醒的想法时，眼疾手快拦住他。 “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波本声音轻柔：“我还在这里,就算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虽然他的心已经冰凉一片。 早就知道小凛想起以前的记忆不会很容易，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居然会一下子状态差成这样。 自己就应该早点来,阻止什么都不知道的fbi和小凛见面。 “小凛，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几次呼唤都没有回应，波本也只能感觉到自己捧着的脸在微微发抖，那双眼睛微微阖上,只流露出来一点空洞的光。 【我是什么人？】 我是乌丸凛。 【我是卧底？】 我生来就是犯罪组织的刽子手。 【那么赤井秀一，还有其他人,都把你错认成的那个人是……谁？】 波本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想锤死fbi的心情在此刻达到顶峰。 眼神中含着杀气,看向还在原地没有离开的赤井秀一。 因为惊诧，赤井秀一的目光久久没有从乌丸凛身上移开。 “你们是在……演戏吗？”赤井秀一皱着眉,不断分析着眼前和他意料中大相径庭的一幕。 在自己刚刚说出远烨凛名字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对方一下子就卸了力,这也就导致自己差点偷袭成功，原本自己根本没想过只需要一次交手就能把对方敲晕。 但是演戏……需要演成这种样子吗？ 赤井秀一被远烨凛的身份转换骗过两次，叛逃前还被嘲笑过分不清真心和假意,导致他现在根本不敢轻易相信远烨凛表现出来的任何样子。 即使心中的天平已经在偏移，一个可能性呼之欲出，他已经向着那个人的方向走出一步。 肉眼和经验都在告诉自己，那种痛苦的样子是演不出来的。 但是，如果又是一次骗局，为的是降低自己的防备…… “我不相信你什么都看不出来。”波本冰冷的嗓音响起。 他一直护在乌丸凛身前，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赤井秀一：“趁我现在没有心情管你，你还有时间可以滚。” 否则等下，赤井秀一要面对可就不止一个组织成员了。 或者公安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乌丸凛没有出事，自己倒是真有想法，用一个组织叛徒换自己的地位。 但现在波本是真没心情分给这个fbi眼神，但是不防备他又不行，因为波本完全不相信fbi的作风。 万一自己把小凛带走的时候他搞偷袭呢？ 波本不知道几年前赤井秀一叛逃时两人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小凛是卧底——总之，自己不会把希望放在底细不明的fbi手上，期待他被说服。 所以波本只点到为止了一句话，剩下就全都是期待fbi快点滚的暴躁。 但赤井秀一反而再次上前了一步。 远烨凛奇怪的表现，陌生的眼神，以及……波本的防备，都在让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事实。 远烨凛失忆了。 或许他当年真的没有死，贝尔摩德在对自己说谎。 但是，取而代之的情况是，远烨凛失去了记忆。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吗？”赤井秀一的目光从乌丸凛身上转移到了波本身上。 “这是洗脑后遗症。” 所以背叛组织是真，死亡是假。 他还在为组织效力是真，自己也没有认错人。 赤井秀一看向波本的眼神瞬间变得厌恶，自己怎么会想不明白，能做出洗脑这种事的只有组织。 “丧心病狂。”赤井秀一语气沉下来，“就因为他的杀人能力好用，所以洗脑也要把他捆在组织内吗？” 怪不得，自己质疑远烨凛身份的时候，他会那么大反应。 是自己误打误撞，唤醒了他记忆的一角。 虽然让他这么痛苦不是自己本意，但此刻赤井秀一希望远烨凛能想起来。 说不定波本也是加害者，因为他很显然对远烨凛的失忆知情。 而且他以前明明和远烨凛关系很差，现在却一副护短的样子，说不定他就是在帮高层监视，防止远烨凛想起记忆…… 对于赤井秀一的误解，波本并没有反驳，只是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当年你不是还谋划过要抓他？” “如果不是他三番四次不跟你计较，你以为你能这么顺利逃出日本？” 小凛三年前的杀人能力，真的可以做到无视距离，将赤井秀一永远留在日本。 ——如果他真的是组织成员，或者真的想这么做。 赤井秀一猛地顿住脚步，而波本还在继续嘲讽：“他帮你的时候你倒是心安理得享受，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又变成了瞎子，现在才回来马后炮，是不是快要把自己感动哭了？” 波本越说越生气。 因为这些话又怎么不是在讽刺自己？ 他帮自己的时候，自己在怀疑他，而在他自顾自准备去赴死的时候，自己又什么都没看出来。 甚至就连现在，小凛被洗脑、失忆，彻底以为自己是犯罪组织的一员，还很讨厌波本这个身份的情况下，也在疯狂胳膊肘往自己拐。 但自己连让他想起以前的记忆都不敢，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认定自己是罪犯。 而赤井秀一则用力握紧拳。 自己……无法反驳。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组织成员嘲讽，还无力反驳的时候。 因为波本说的没错。远烨凛早就看出来自己的身份，自己也不止一次针对他，但他什么也没做。 甚至现在想想，当年自己和fbi谋划设陷阱的时候，他也对自己多次留手——否则以远烨凛当年轻而易举的杀人能力，怎么会让自己掐住他的脖子？ 幸好，现在自己意识到还不算晚。 既然组织还能放心让远烨凛出来，就说明对他的控制还没那么深，只要在其他组织成员赶过来之前，把波本逼走，自己还能带他走。 他和波本几乎同时举枪，瞄准对方。 两人都在心里同时骂对方无耻。 这个时候乌丸凛好像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抓住波本。 波本被他往身后一拉，猝不及防之下，他的枪口偏移了位置，子弹从赤井秀一的身侧飞过。 与此同时，赤井秀一枪口里射出来的子弹，也没有打中人，只是在地上留下一个弹坑。 波本意识到小凛在帮自己，而且他可能不想看他在这里继续和赤井秀一起冲突，因为他抓着自己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来越紧。 他的状态并没有比刚刚好，但是挣扎着说了一个字：“走……” 赤井秀一看见远烨凛在波本开枪那一刻突然出手，让他的弹道偏移位置，意识到他在阻止波本对付自己。 而且这一声走，可能是对自己说的。 现在自己对波本确实没有胜算，而且时间已经拖太长了，对他越来越不利。 赤井秀一沉沉看了两人一眼，挣扎和犹豫在心中翻涌。 只能……先撤退了。 “我还会再来找你。”他对着乌丸凛留下这句话。 在波本彻底愤怒之前，赤井秀一迅速闪入早已看好的拐角，消失在视野里。 我现在在哪？ 乌丸凛感觉自己进入了某种待机状态。 他仿佛没睡醒一样，眼前一片混沌，但他又能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化，以及有人在身边走动。 好像也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做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很遥远的嘤咛：【可恶……太弱小了……没有力量……】然后说一些听不懂的语言，比如【等我啊一定要等我啊凛子】，【我拿头修bug怎么可能修不好！】，【坏了，真修不好】，【谁把我代码改了？啊？世界意志改的？】等等。 乌丸凛的大脑此刻停止运转，但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 只不过，当他恢复意识后，就已经完全忘记了。 记忆趋于稳定，认知重新固化。 重新抬起眼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摸向自己口袋里的枪。 触碰到冰凉的触感，有了安全感，他才稍微放下心。 自己记得……失去意识前，好像遇到了赤井秀一那个叛徒。 所以现在自己在哪？ 他环视一圈，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安全屋。 咦，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 难道自己才是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在睡梦中也能击退可恶的老鼠，并且还能自己回家？ 抱着惊疑不定的心情，他从床边站起来，又走了一圈。 第314章 确实是自己的房间。 我还有这种神奇的能力！ 乌丸凛惊奇地打开房门，准备去客厅看一眼，是不是自己真的会梦游。 希望打开门后还是一个正常的安全屋。 然而，他打开门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 不速之客一头金发，挽起衣袖，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一副准备做饭的样子，看到他出来后眼睛一亮：“你终于醒了！” 乌丸凛愣了有足足五秒钟时间。 然后他猛地摔上了门，一连后退十几步，从房间门口退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站到了空调外机上。 自己看到了谁？！ 乌丸凛瞳孔地震。 自己安全屋里为什么又有他！ 第275章 那一天,波本花了很久时间，才把乌丸凛从空调外机上拽下来。 即使当事人非常不情愿。 乌丸凛关上房门的时候就顺手把房门锁了，然后他就站在窗外吹冷风。波本敲门发现没有反应,于是他凭借惊人的直觉,直接绕到隔壁，自己公寓内的开放式阳台上。 一抬头,他看到了蹲在隔壁窗外的某人。 “……” 很刁钻啊,这个位置，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波本当时脸色就黑了,比他原本的肤色还黑。 和乌丸凛面面相觑一会儿后,他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有什么事，不如下来再说。” “我发誓,我并不是又故意闯进你的安全屋。” 只是当时乌丸凛已经昏过去了，所以波本只能撬锁把门打开，把乌丸凛带回他自己的房间。 然后自己没有立刻离开，准备留下来做一顿晚饭,顺便等小凛醒来。 真的仅此而已！但是没想到小凛比自己预计还要早醒来。 乌丸凛警觉地看着他：“我对你有很大意见。” “那我们可以站在平稳的地面上，你再详细描述一下对我的意见,怎么样呢。”波本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拳头已经握紧了。 但是不行,现在他和小凛的关系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要展示自己的友好、亲切,而不是握紧拳头准备出拳……所以到底为什么会站在空调外机上啊！这里可是二十八楼！ 房间内还不够大吗！门锁上自己不就进不来了吗！ 到底是怎么想到这种地方的！ 乌丸凛很坚决：“你少管！我觉得这上面风景好看，我就要站在这里儿。”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波本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他勉强维持着自己稳定的情绪：“如果我上司一不小心摔死了，那我可就苦恼了。” “这样吧，要么你自己从窗户回你的房间,要么我把你拽下来。” “你这人真啰嗦！我回自己房间可以了吧。” “好啊。”波本点点头。 十分钟后，两人还是在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说回自己房间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喜欢这个位置！” 其实是窗户也被自己反手关上了。 窗户的锁芯已经用了很久，有些松动，刚刚关上后锁芯落下来一点点，刚好卡住了窗户。 其实乌丸凛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回去，把玻璃拍碎或者大力出奇迹都可以，但波本还在一旁看着，这么丢脸的样子怎么可能让敌人看到。 所以乌丸凛假装自己站在空调外机上是别有深意，希望波本识相点，赶紧走开。 但是乌丸凛余光一撇，发现波本动了。 他半个身体跨出阳台，脸色漆黑，想直接过来揪人。 “那不行，保证上司的生命安全，就是保证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波本露出一个看起来咬牙切齿的笑，“下来。” 他伸手过去，想让乌丸凛抓着自己的手从阳台上进来，被乌丸凛快速打了一下。 那一瞬间，降谷零直线黑化，连召唤松田的想法都有了。 不，只召唤一个不够！他要把另外四人全都召唤过来！让他们站一排盯着乌丸凛！ 等乌丸凛迫于压力下来后，再让他知道什么叫友谊破颜拳！ 几十分钟后，波本还是用自己最擅长的变脸术，“亲切”地把乌丸凛拽进了阳台，并且他一下来就立刻翻脸变色：“站窗外好玩是吧？风景好看是吧？” “二十八楼的高度毫无压力是吧？”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跟我打一架呢？？” 乌丸凛惊呆了，气急败坏：“我是你上司！我为什么要被你指责！” 简直倒反天罡，受不了了。 报复波本的计划今天就提上日程！ 事不宜迟，他立刻走回自己的安全屋，开始翻自己的各个角落，试图找出一些凶器，用来暗杀波本。 他没有关房门，波本已经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姑且算是打了声招呼：“我去把晚饭做完，你别再做出一些很危险的举动。” 乌丸凛随口敷衍了一下，找出了一把刀。 不行，太短了，肯定都靠近不了波本，扔掉。 然后他又找出一把枪。 没有装消音器，在公寓里开枪容易惊动邻居，扔掉。 他找出来一个电吹风机。这个不错，自己可以趁波本洗澡的时候，把它插上电源扔进浴室里，利用水的导电原理进行暗杀！ 但是还要插电才能用，真是废物，扔掉。 他又找出来一个电锯，太沉了，扔掉。 乌丸凛忙碌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凶器，另一边波本已经做好了一桌晚饭：“消停一下，先来吃饭。” 他看见乌丸凛面对着一地危险物品陷入沉思：“……你在大扫除吗？” 怎么什么奇怪东西都有。 乌丸凛还在继续构思自己的计划，身体却已经很诚实地坐到了桌子旁，一边沉思，一边吃饭。 真是可恶（嚼嚼嚼），波本好难杀，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各种办法，居然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难怪朗姆倒台后，他还能在组织内风生水起，还敢向自己投诚（嚼嚼嚼）。 非常有手段啊这个组织成员。 波本原本见他没有反对自己留下来，于是就在他对面坐下，准备和他一起吃饭。 吃完之后就能和小凛谈谈，毕竟自己刚目睹过他被勾起记忆的样子，自己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能不能从小凛嘴里问出一点有关洗脑的情报。 但是，吃着吃着，波本手里的碗筷就放下来。 ——为什么小凛的脸色这么凝重？而且眉头紧皱？ 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不可能，我的厨艺是跟hiro学的！不可能太差！ 乌丸凛没有发现波本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只是单纯吃完，放下碗筷，然后思索着离开，甚至走回自己房间里。 他需要时间再仔细想想。 而波本已经无法动弹了，他直直看着乌丸凛走开。 被难吃走了……小凛他……被我做的晚饭……难吃走了？ 几个小时后，快到夜深人静的凌晨，乌丸凛脑海中冒出一道闪电。 自己可以潜入波本的房间，把他的燃气打开，造成天然气中毒！ 说干就干，乌丸凛直接打开门走到隔壁，学着波本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铁丝，直接撬锁走了进去。 不过，他站在波本厨房里的时候，又犯了难。 因为他没有看见燃气灶，只有电磁炉。 就这样直接回去，他又不甘心。 电磁炉能不能当暗器？乌丸凛比划了一下，尝试想出用电磁炉杀人的方法。 总之，先打开电源，用最大功率加热试试。 而波本早就发现有人在撬锁。 他一开始还警惕了一下，摸向枕头底下的枪。 但随后他听见，那个人完全没掩饰脚步声，直接走进来，还帮他关上门。 于是波本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把枪放回枕头底下。 小凛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干什么？ 门外很久都没有太大动静，然后…… 他听见了做饭的声音。 波本猛地走出房间，瞳孔地震地看着厨房，有个影子在鬼鬼祟祟做饭。 用的还是自己下午购置的食材。 我做的晚饭已经难吃到小凛要亲自半夜跑到自己房间里来做两菜一汤吗？ 降谷零如遭雷击。 hiro，我出师失败了。 “阿嚏……” “老师，你感冒还没好吗？”站在最前排的吉田步美关切问了一句。 “已经好了哦，不用担心。”诸伏景光笑了笑。 他觉得应该不是感冒，而是有人在提起自己。 说起来，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和zero联络了，不知道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不过听zero说，他们之前遇到了赤井秀一，而且小凛疑似一想起过去的记忆就会痛苦。 赤井秀一啊……自己还记得那个男人。 他从钢琴前站起来，余光扫过站在最后一排的某个女生。 第315章 现在已经到了下课时间，不过大部分学生还没离开。 诸伏景光脚步一转，走向那个正在缓缓从后门离开的女生。 灰原哀浑身一抖，立刻紧张地低下头。 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天，她知道只要自己继续保持低调，不露出破绽，就能在这个组织成员面前瞒过去。 但是今天，能帮自己挡住视线的元太和光彦不在，步美个子又比较矮，只能站在前排。 所以她被迫和少年侦探团分开。 难道被发现了吗？她紧张到了极点。 不过，在那个疑似组织成员的老师走过来之前，有人救了她。 “哇哦，小沼老师，又见到你了。”一名金发的英语老师挡住了他，“音乐课结束了吗，我看到我的孩子们都还没回教室，所以过来看一眼~” 这位名叫茱蒂的英语老师有一口蹩脚的日语，但是性格非常夸张，很喜欢用一些看起来不会读空气的举动吸引大部分注意力。 就比如现在，她直接拦在诸伏景光面前，并顺势挡住了他看向灰原哀的视线，笑眯眯地和他交谈起来。 诸伏景光只能停下脚步，良好的教养让他能温声回答茱蒂老师的所有问题，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这个奇怪的英语老师几周前转入帝丹小学，声称自己日语不好，但事实上，她对不少日语语法都很熟悉。 她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那样日语差劲。 而且这个女人更奇怪的一点是，和自己一样，也很关注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 茱蒂的眼底也有警惕。 没想到，帝丹小学里除了贝尔摩德，还有第二个疑似组织成员的人。 自己都有点好奇了，到底新出智明才是贝尔摩德，还是眼前这个音乐老师？ 第276章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不会让我还那个人情了。” 新出智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乌丸凛大摇大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自己说话。 他手里拿着一张自己拍摄的照片，点评道：“偷拍角度一般,但看得出来重点是谁。” 就追着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两个人拍。 如果自己没记错,两人都还是未成年高中生吧。 如果不是这人是自己队友，而自己又是个犯罪分子,乌丸凛真的想报警把这个变态抓走。 “你胆子不是一般大呢,乌丸凛。”新出智明嘴里吐出女人的轻笑，随即手一抬,就将面具撕了下来。 金色的长发垂在肩上,露出独属于美国顶流影星美艳的脸。 “你猜猜，有多少fbi曾经摸进过我的这间办公室,他们又留下多少监听器？” “我不相信你敢直呼我名字的时候，让那些监听器正常运作。”乌丸凛不为所动。 而且就算让那些fbi听见自己说话也没什么。 乌丸凛甚至都和赤井秀一当面见过了，而且自己又没有需要伪装的身份，还会怕威胁？ 倒是贝尔摩德还想经营她在好莱坞的地位,所以她反而比自己更有危机感一点。 贝尔摩德冷哼一声。 算乌丸凛聪明，自己的确放了信号屏蔽器。 否则,她也不会来这里和乌丸凛碰头，说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这间办公室并不是帝丹学校的校医办公室,而是位于新出智明本人曾经工作过的医院。 贝尔摩德杀了新出智明后，顶替他的身份,并且在被帝丹学校录用之前，她就一直使用这间办公室。 一些偷拍的照片被她放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盯紧自己的angel和coolguy，以免他们身边出现像乌丸凛这样的威胁，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引诱fbi上钩。 那个潜入自己办公室的小老鼠,一定发现了被自己画上鲜红色大叉的照片。 而他们之后的行动，也的确让自己发现了很多线索，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 自己恐怕找到了雪莉的踪迹。 所以乌丸凛欠自己的那个人情终于可以用上了，她需要他的帮助。 但是，在商量计划之前，她还有些情报要找乌丸凛问问。 “上次在西多摩市，我记得你和波本都在那栋大楼里追查雪莉的踪迹。”贝尔摩德轻笑着走过去，不经意又迅速地从乌丸凛手里拿走照片。 “那么，你见到过她吗？” 贝尔摩德一边微笑，一边拍了拍照片上不存在的脏东西。 什么档次，碰我angel的照片。 乌丸凛收回手，装模作样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了，你知道我的任务目标又不是她。” “而且当时还有波本在搅局。” 就算自己知道，也不想告诉贝尔摩德，毕竟如果自己一开口，她肯定会质疑自己：都已经到了雪莉面前，为什么还能把人放跑。 那能怪自己吗？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自己总不能告诉她当时还有个卷毛警察在吧！ 那个卷毛警察很吓人的，不仅有孔武有力，一拳一个犯罪分子——而且自己都不想说贝尔摩德，她那个coolguy也在和警察联手，神出鬼没，时不时从旁边射出一两个神秘球体，还有麻醉针，简直防不胜防。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就只能放跑雪莉吗？ 所以乌丸凛并不打算提供雪莉的情报，贝尔摩德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吧。 反正自己只要不说，当时在场的任何人也不会透露出去，她查不到卷毛警察身上。 而贝尔摩德也在分析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从她误打误撞查出来的情报看，雪莉居然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了和江户川柯南一样的小学生！ 如果乌丸凛见过雪莉，他肯定不能隐瞒这个重要情报。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贝尔摩德眼眸微眯。 “当然没有，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乌丸凛不耐烦道。 贝尔摩德勉强压下心里的怀疑：“你知道，我和琴酒的主张一样，对叛徒格杀勿论。” 但乌丸凛对利益看得更重一点，他一直主张让雪莉继续为组织效力。 虽说他不一定会阻止自己，但肯定会给自己创造障碍。 这一点就很让自己恼火。她觉得乌丸凛是完全没有经历过实验的痛苦，所以才能高高在上，说出让雪莉继续效力这种话。 他不能共情自己的恨，即使他们两人有血缘关系。 所以贝尔摩德有时候会阴暗地期待，boss什么时候重新启动研究，让乌丸凛这个血缘比自己更紧密的人，也尝试一下自己受过的痛苦。 “在对待叛徒这件事上，我不可能做违背那位先生命令的事。” 乌丸凛肃容道：“只不过，当时还发生了杀人案，我在常磐集团的联络人，也就是董事长，在爆炸发生之前就死亡了。” “之后发生了爆炸，琴酒还狙错了人，波本在浑水摸鱼。” “现场都乱成一锅粥了，在那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关注雪莉啊！” 他怨念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说谎。 “好吧。”贝尔摩德相信了他，“不怪你没有发现雪莉，因为你也想不到她变成了什么样。” 她将一张新的照片，扔在乌丸凛面前。 “这才是她现在的样子。” 看到乌丸凛明显认真起来的眼神，她扯了扯嘴角，露出讽刺的笑。 “我准备让猎物自己踏入陷阱中。” “不过鬣狗一样的fbi实在有些烦人了，所以，我需要你来帮助我。” “当然可以。”乌丸凛翻开照片，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告诉我你的计划。” 化名为英语教师茱蒂圣提米利翁的fbi探员，茱蒂斯泰琳，也接到了行动小组的短信。 詹姆斯长官已经同意了她的行动，并且会派在日本境内的fbi协助她。 “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詹姆斯布莱克语气凝重。 他很慎重，因为如果茱蒂调查出来的一切都已经经过考察，那么他们很可能再次正面对上贝尔摩德。 自从在赤井秀一回到美国后，他们才终于认识到这个常驻美国的组织骨干成员。 但很可惜，即使他们已经交锋过很多次，他们依旧没能抓住贝尔摩德，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没错。” 追查二十多年，终于有机会抓住杀死父母的仇人了，茱蒂声音笃定。 “而且，我可能还有一个发现。” 帝丹小学里一共有两个人很古怪，一个是新出智明，这个已经基本上确定是贝尔摩德。 另一个，是音乐教师小沼光希。 他很受学生喜爱，一开始茱蒂作为英语老师加入帝丹小学时，还对他表现很友善。 时间一长，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他的某些行踪简直和自己一样神秘，而且茱蒂曾经试探过他，发现他恐怕身手极好。 一个普通的音乐老师，需要这么好的身手吗？ 当然，这一点也可以用爱好来解释，可能这个老师私下学过格斗。 第316章 但……那个被贝尔摩德在监听器中称为雪莉酒的小学生，似乎非常害怕他。 那就很耐人寻味了，他很可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音乐老师。 茱蒂怀疑他是贝尔摩德的助手，所以如果他们想设陷阱抓贝尔摩德，恐怕要先考虑把他引开。 不管自己的怀疑究竟对不对，小心一点总不会是坏事。 毕竟……那可是有千面魔女之称的贝尔摩德。 “对了，秀会不会参与这次的行动？” 从贝尔摩德的办公室离开后，乌丸凛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工作很简单。 也不是很麻烦，甚至不需要自己太露面。 不过贝尔摩德考虑的就很多了——她已经完全懒得在自己面前演，准备按照计划，强行把江户川柯南引到船上去。 少了一个积极的小侦探，她的成功率更大一点。 按照那个小侦探的正直程度，她很可能陷入两难抉择，所以自己要避免这种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fbi。 “有一个大胆的老鼠，居然来到帝丹小学调查我。”在乌丸凛离开之前，贝尔摩德冷笑一声，“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但如果可以，我期待这次能一次性解决。” fbi追在她身后太久了，而这只老鼠，是离自己最近的一只。 为了以后的安宁，她准备一劳永逸。 乌丸凛对此什么也没说，只是想到了前几天看到的赤井秀一。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次不会太顺利。 而且上次自己莫名其妙晕过去了，还不清楚最后赤井秀一怎么了。 波本也没告诉自己。 “随便你。”乌丸凛站起来，准备离开，“对了，雪莉毕竟是波本在负责追查，你记得把这些情报共享给他。” “不行。”贝尔摩德皱眉，“他太不可控，变数极大，你知道我对这次计划有多重视。” 主要是自己担心江户川柯南的事再暴露给波本，本来有乌丸凛一个已经足够她烦恼了。 “他有权力知道这些，我给的。” “你怎么帮他说话，你真把他当心腹了？？”贝尔摩德大惊。 乌丸凛直接恼火：“没有！少胡说八道！我没有！” 本来波本就是情报组的人，我站在他那边怎么了？ 贝尔摩德还在那边苦口婆心，说不要被神秘主义者的花言巧语蒙骗，主要是乌丸凛被蒙骗了就喜欢跑过来恶心她。 乌丸凛冷笑一声说神秘主义者？我还组织大皇帝呢，说了没把他当心腹就是没有！ 贝尔摩德：………… boss知道你这么说吗？ 然后组织大皇帝就走了，离开之后，他就想到自己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报复波本。 这不行，自己要想个新办法压迫他。 乌丸凛气势汹汹回到自己的安全屋，他猜波本应该又在自己的屋子内，所以想也不想直接推开门。 黑暗组织的代表回来了，带回来黑色的风暴，残忍的手段！ 但是乌丸凛并没有在自己安全屋内看到其他人。 他不信邪地在各个房间内找了一圈，都没有人。 他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不在？ 难道在隔壁？ 于是乌丸凛又走出门，从隔壁地毯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隔壁的房间走了进去。 隔壁也空空荡荡，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乌丸凛同样也找了一圈，没看到人，脑袋上的问号变成了叹号。 人呢？？ 波本真的不见了！ 不死心的乌丸凛又来回在两个房间之间游走了两次，确定波本居然真的离开了，而且没有留纸条。 这期间，他查看了一下软件里波本的定位，没有看见他。 这不太可能，组织的定位器采用最先进的技术，一般可以实现全球定位，除非定位器无法使用。 定位器会主动发射信号，如果停止运作，要么是电量耗尽手机关机，要么是定位器被毁。 乌丸凛站在大门口，发纳米雷霆。 对基层组织成员来说，这两种情况都不允许出现，否则和叛变无异。 但波本是代号成员，所以他不遵守这些很正常……而且这是他用来投诚的工具，用不用只能靠他的自觉。 如果自己对他有所怀疑，直接不再信任他就好了。 乌丸凛这么说服自己。 ……可恶，他终于离开自己二十米范围内了。 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消失的波本此时正在公安的联络点，和诸伏景光见面。 “zero，我长话短说。”诸伏景光一看到他就开口，“帝丹小学有其他势力的人混进来了，我不确定是针对我还是其他人。” 其实诸伏景光更怀疑是针对自己，除了自己以外，帝丹小学都是学生和老师，没有其他可能。 降谷零还不知道松田他们没把江户川柯南的事告诉景光。 “其他势力？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不是组织的人，但对方也很危险？”降谷零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 “没错。”诸伏景光点点头，“所以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 zero的情报渠道还挺广的，说不定他有头绪。 如果他知道就好，那就不需要自己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调查了。 降谷零还真思考了一下，一个可能性冒出来。 “fbi。”他脸色沉下来，“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和小凛之前遇到了赤井秀一，还差点被他暗算。” “当然记得。”虽然暗算这个词有点zero的个人主观色彩，不过因为听说赤井秀一的行为，让小凛头痛到晕过去，而他还疑似想把人绑走，诸伏景光就也没有好脸色了。 如果说最近东京有什么异常自己不知道，那就只有fbi这个外来因素。 “fbi应该是追查贝尔摩德进入日本。”降谷零分析道：“不过我不知道贝尔摩德最近有什么计划，她应该和小凛关系不错，我之后问问。” “如果fbi的目标是贝尔摩德，那他们来帝丹小学干什么？”诸伏景光还是没有想通。 “虽然没有直接关系。”降谷零说，“但是，江户川柯南在帝丹小学，他也算和组织关系匪浅，或许fbi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也说不定……” “等一下。”诸伏景光打断他，惊愕道：“什么叫江户川柯南和组织有关？” 两人同时陷入了寂静。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江户川柯南吃过组织研发的aptx4869。”降谷零语气莫名。 “这么小的孩子？！”诸伏景光大惊失色，“是意外还是组织的阴谋？” “不小了吧，十七八岁了。”降谷零刚准备说是不小心吃的药，但他突然一顿。 “你……hiro，你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之前和松田他们关系很好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吗？” “我以为只是他们家亲戚的孩子！” 诸伏景光陷入了极致沉默。 他在重组世界观。 “……为什么你说出这些事的时候这么自然，你很早就知道了吗？” 不对，zero一直在组织内，和江户川柯南的接触很少，反而是松田、班长和那个小孩关系不错。 所以…… “松田和班长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但是不告诉我？”诸伏景光眼眸威胁地眯起来。 他突然想起，开学的时候，松田和班长故意语重心长让自己照顾一下这个插班小孩。 而且表情奇怪，看起来像在憋笑。 现在看来，他们是想捉弄自己吧。 “啊这个……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降谷零咳嗽一声，“他们可能是没想起来，默认你已经知道了。” “也就是说，我跟你还有他们单独会面过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有想起来和我共享情报吗？” 冷气从对面嗖嗖传过来。 “哈哈，zero你知道吗。” “我还和松田班长他们说过，他们让我照顾的这孩子唱歌是真难听，也是真自信，每次上音乐课都是我职业生涯中的极大挑战……” “我之前觉得他年龄小，还有救，可以引导一下。”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江户川柯南有十七八岁。” 降谷零安静如鸡，假装自己是一个哑巴。 “松田他们听我说的时候，就光憋笑，然后同情地拍着我的肩。” “我说他们在同情什么呢，原来是这样。” 降谷零惊恐地看着hiro笑眯眯冒着黑气的样子。 松田叫hiro外号为景老爷不是没有原因，已经能想象到松田他们躲到一起的样子了！ “没错，他们实在太过分了。”降谷零花了一秒钟决定站在幼驯染这边，严肃道：“hiro，你放心，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松田他们知情不报，扰乱军心，一定要严惩！” 第317章 “嗯。”诸伏景光冷淡出声，“既然现在小凛唯一相信的人是你，是时候把抚养权夺回来了。” “我要让松田和研二付出代价。” 降谷零头上冒出的符号在问号和叹号间不断变换。 谁？小凛吗，抚养权？？ 虽然连女朋友都没有，但我们之间是有一个孩子？ hiro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闹够了之后，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说回正事，如果fbi是为了江户川柯南而来，那组织最近也一定有行动了。” “嗯。”降谷零也正色起来，“目前组织内知道江户川柯南身份的人，只有我、小凛，贝尔摩德不确定。” 他在组织内的所有情报源，都没有听说过工藤新一还活着这个消息。 但贝尔摩德不一定。现在小凛和贝尔摩德之间，有一种若有若无但很紧密的联系，说不定这个秘密会共享给她。 自己能看出来，那两人之间相互排斥，但似乎存在某个原因，将两人拧成麻绳。 说不定这个原因又和乌丸家族有关。 自己要加快进度了。 “如果贝尔摩德也知道这个秘密，那就能说通了。”诸伏景光说，“fbi的目标是贝尔摩德，她知道江户川柯南的存在，出于某种原因盯上他，而fbi知道了这一点，准备借机调查她。” 然后他沉默了一下，想到了另一个同样古怪的小学生。 “zero你觉得……除了工藤新一以外，还有其他人可能变小吗？” 降谷零发出一声疑问。 那天和诸伏景光见面之后，降谷零才发现自己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他接上电源，并没有多想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收到了贝尔摩德的直接联络，对方说有情报必须共享给他。 “便宜你了。”贝尔摩德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 波本听完后，直接笑着表示自己要过去一趟。 或许自己有些情报，她会感兴趣。 于是之后几天，波本还是处于消失状态。 虽然乌丸凛发现，属于波本的定位已经恢复正常，但也距离极远，并不在市区内。 乌丸凛去查了一下，情报组最近没有任务派给波本，行动组也没有需要波本支援的任务。 自己虽然可以去找他，但为什么是自己去找他，听起来好像自己和他关系有多好似的。 所以乌丸凛憋着气不说，波本也一直没有出现，也不主动联络自己。 乌丸凛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嗖嗖放着冷气。 收到贝尔摩德的短信后，他冷哼一声。 那他就消失好了，谁管他。 讨厌的人终于走开了，自己今晚就去隔壁拆家，以示庆祝。 第277章 江户川柯南收到一封给工藤新一的邀请信,邀请他参加名侦探的万圣节派对。 据说所有名侦探都收到了邀请，包括毛利小五郎和曾经有过几次沉睡推理的铃木园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万圣节派对，他应该就不打算去参加了,因为他现在可没办法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出席。 但这份邀请信不一样,虽然信件写着工藤新一收，但实际上,信件内部开头的称呼是江户川柯南。 并且邀请人的署名为一串英文：vermouth。 两处明晃晃的暗示,让江户川柯南忍不住捏紧信件。 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吗？ 其实早在知道远烨凛失忆，为组织所用,并且还知道自己身份后,江户川柯南就对自己隐瞒身份并没有抱很大希望。 不过有许多人在帮自己，和自己一起努力。 比如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他们肯定做了些什么,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转移远烨凛的注意力。 可能还有人在暗地帮自己，不过目前他还不足以知晓某些情报。 总之最终的结果是，组织目前还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就等于工藤新一,他们想要灭口的人还活着。 一直到今天，才有一个新酒名出现在自己面前,江户川柯南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关于这个酒名，他并没有从灰原哀那里得知任何情报。 不过根据这些天,他们频繁遭遇跟踪，身边又出现好几个举止异常的人,江户川柯南已经可以大致分辨出哪些人是自己人。 剩下就是……代号贝尔摩德的组织成员身份。 “新一，你真的打算赴约吗？”阿笠博士很担心,“听起来是在一艘游轮上啊，如果游轮上出事，我们都很难赶过去。” 新一打算靠自投罗网,把贝尔摩德引出来吗？ “我当然打算赴约。”江户川柯南拿着邀请信展示，“不过，形式要按照我的方式来。” 他不会被贝尔摩德牵着鼻子走。 “博士，你认为一个组织成员寄信给我，暗示我她的身份，邀请我参加派对……她想杀我的几率有多大？” 阿笠博士挠了挠头：“感觉……很低，如果真想杀你，早就动手了。” 而不是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没错，所以我很怀疑特意邀请我参加派对的意义。”江户川柯南指着信件开头，“故意用这种方式，保证我一定会登上那艘船。” “——目的真的是我吗？还是说，只是为了把我引开？” 恰巧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一条短信发给他。 江户川柯南给阿笠博士展示了一下服部平次的回应：“看，我找到帮手了。” 阿笠博士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好吧，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你告诉我。” 新一居然给自己解释这么详细，一看就是想找自己拿道具了！ 在帮他准备设备的时候，阿笠博士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松田警官之前拜托过我，如果你有涉险的计划就让我告诉他们一声，他们也会帮忙。” “我现在给他们打个电话。” 江户川柯南一个眼疾手快拦住阿笠博士：“别告诉他们啊博士！！！他们只会给我头上来个大包！” 可恶，就连自己爸爸都没这么严厉，为什么那两位警官镇压那么熟练啊！ 经验这么丰富，是不是以前练过？！ …… 江户川柯南找到了服部平次，让有希子女士帮忙，给服部平次化妆成工藤新一的样子。 然后工藤新一的伪装外面再缠上一层绷带，符合万圣节怪物的主题。 而江户川柯南自己，则让有希子女士化妆成了灰原哀的样子。 真正的灰原哀在阿笠博士的地下实验室里睡觉。 “工藤啊，你一个人能行吗？”服部平次对于工藤新一求自己帮忙这件事很兴奋，一直在控制不住地说话，“你要去面对的人很危险吧？你现在这么矮，腿又很短，真的能及时躲开危险吗？” 江户川柯南无语地看着他：“你好烦啊，能不能别笑了。” “刚给你打上去墙一样厚的粉底，要结成块掉下来了。” “啊哈哈我这么黑真是不好意思呢。”服部平次额头上青筋跳动。 趁着阿笠博士和有希子女士到一旁交谈去了，服部平次悄悄凑近：“你其实并不确定，等会儿出现的组织成员是谁吧？” 他神情严肃：“我在担心，如果和你说的不一样，出现的组织成员不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手下留情怎么办？” 虽然工藤嘴上是这么推理，也是这么跟有希子女士还有阿笠博士解释，说那个组织成员对自己没有恶意。 但其实他完全把希望放在那个组织成员的主观意愿上了。 工藤很少做这么不客观的推理。 然后江户川柯南冲他嘘了一声。 “我知道。”他压低声音，“但我不这么说，他们肯定会阻拦我啦。” “而且如果我预料不错……我应该会有帮手。” 没有协商、且各自为营的帮手。 乌丸凛正在一处仓库里待命，他只需要等贝尔摩德的消息就好了。 不过时间比自己预计要久一点，贝尔摩德离开后，还没回来。 这期间他心情一点点变差，不知道是因为贝尔摩德还是其他事。 不多时，旁边传来脚步声。 一个金色短发、带着眼镜的女士走进来。 她穿着便于行动的职业装，脸上只剩捉摸不定的微笑，用蹩脚的日语对乌丸凛打招呼：“hi~看看我找到什么？” “一只落单的小羊。” 乌丸凛深沉道：“我已经三天没有看……没有报复波本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伪装成茱蒂斯泰琳的贝尔摩德瞬间装不下去了，一声脏话到了嘴边，最后为了自己的形象忍下去。 本来还想用自己天衣无缝的伪装骗一下乌丸凛，让他以为自己被fbi发现了，自己就能顺势看他的笑话。 但是乌丸凛根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懒得辨认一下。 “不知道，关我什么事。”金发女郎张口说话，用的却是和刚刚截然不同的声音。 第318章 贝尔摩德没好气地敷衍。 自己算是看懂了，乌丸凛这大垃圾还真有弱点，就是弱点的人选很诡异，居然是波本。 他就算选个条子也好啊！居然是波本！ 真是诡异到家了，也不知道波本怎么做到的，搞得贝尔摩德想通过弱点威胁一下乌丸凛都觉得很棘手。 其实贝尔摩德知道这三天里波本的行程，自从几天前他说可以告诉自己感兴趣的情报，就一直在跟进这件事。 但看起来，乌丸凛并不知道。 那自己就更没有义务告诉乌丸凛了。 “不知道就算了，我也没那么想打听，还有你真的很装。”乌丸凛语速极快地说完了一整句话。 “然后呢，该说正事了吧。” 贝尔摩德深呼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核善的笑。 “fbi已经撤离了。”她说，“你见机行事，去我说的位置上。” 这就是她假扮成茱蒂斯泰琳的理由，她知道fbi设下了埋伏，因此早早把他们骗走，然后继续使用他们创造的条件，作为葬送其他人的坟墓。 “还有，你狙击水平怎么样？” 乌丸凛陷入了迷之沉默。 自己其他枪械的使用水平都不错，但是狙击比较一般，要是距离太远，他就只能表演人体描边或者抢先狙击人质了。 所幸贝尔摩德也没有太大期望：“只是说有可能用上，你看情况不对，立刻瞄准fbi就行。” 本来自己应该找个水平高的狙击手，比如卡尔瓦多斯那种。 不过除了狙击水平以外，卡尔瓦多斯一无是处。如果再找其他人，贝尔摩德又不放心把自己放在其他狙击手的枪口下。 想来想去，还是乌丸凛这种知根知底的更放心一点。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贝尔摩德就放心走了。 既然乌丸凛答应下来，他就不可能做不到。 乌丸凛没有分给她的背影一个眼神。 最后他站在港口附近的仓库顶楼，看着空无一人的海面和高速公路，放下自己的枪。 不要再想某个影子都没看到的骗子了。 乌丸凛敲了敲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的目标是，fbi。 乌丸凛眼神沉下来，他开始组装枪械。 根据贝尔摩德的安排，她将埋伏在此处的fbi骗走后，还会返回此处。 不过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如果顺利的话还有雪莉，以及一个追在她身后追查的fbi。 不过乌丸凛并不需要管太多事，只需要保证贝尔摩德安全就好，至于怎么对付那个fbi，她可没让自己插手。 等雪莉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果贝尔摩德想动手，自己再阻拦她就行。 自己的主动权相当高。 不过—— 乌丸凛组装好瞄准镜后，看向天上还没完全升起的满月，皱了皱眉。 从她骗走fbi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她还需要扮成新出医生去“接走”雪莉，不排除遇到堵车之类的情况。 她真能来得及吗？她还要考虑被她骗走的fbi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下班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正走在路上，一个困得不行，另一个饿得不行。 “班长，我这两天左眼一直跳。”松田阵平凝重开口，“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景老爷把我饭菜里的盐专门换成致死量的糖。” 坏了，他们俩这次捉弄景光，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伊达航一下子清醒不少：“……应该，不会吧。” 松田不要自己吓自己啊！景光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发现他们的小计谋！ 其实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嘛，只是真的没想起来，再加上听景光诉说他职业路上的巨大挑战真的很有意思…… “一定只是你太累了。”伊达航斩钉截铁，“左眼皮跳只是生理反应，和现实情况无关。” 咳，其实，就算景光发现了，他也大概率会把这口锅扣在松田还有……一无所知的萩原身上。 自己只是一个稳重成熟忙着回家带孩子的班长，怎么会参与这种事呢。 松田阵平非常怀疑：“是这样吗？” 不过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吧。 金发混蛋和景老爷最近那么忙，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说起来，今天怎么这么多地方堵车？”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路边，已经堵起来的马路，“幸好我们没有选择开车下班。” “确实很奇怪。”伊达航摸着下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个交通科比较熟的同事。 两人上前问了一下，得知前方某个狭窄路段有道路施工。 “一般向我们打过申请的道路施工，我们不会让他们在下班高峰期作业，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们还没撤走。”交通科的同事愁眉苦脸。 两人都心思一动。 这种异常情况他们遇到很多次，一半情况是和凶杀案有关。 今天他们运气应该没这么差吧？ 但幸好，两人往堵车源头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听说前面死人了，或者发生了凶杀案。 的确是一个普通的道路施工，两排路障拦住了大半路口。 “喂，你们有施工许可吗？”松田阵平直接走过去，对站在路障后的施工员问，“晚高峰时间段不允许阻拦路口正常通行，你们不知道吗？” 施工员连连抱歉，说不好意思，今天的项目出了点故障，为了安全必须要延长作业，请耐心等待一下。 松田阵平眉头一皱，这些人…… 给自己的感觉，不像施工员。 然后他的思路被伊达航的咳嗽打断了。 “松田……”他一边咳嗽，一边拉了拉他的衣服。 “干什么……”松田阵平不耐地回头，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刚刚被自己背后蛐蛐的当事人，正从车上下来，对自己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虽然他还是用着小沼光希的外表，但松田阵平还是能看见他身上冒出来的黑气。 松田阵平：…… 他知道了吧！他一定知道了吧！ 不过表面上双方还要装作不太熟。小沼光希走过去，和两位警察握了握手：“两位警官，看到你们刚刚在前方询问，请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条路已经堵死很久了，我还有其他事要赶着离开。” 松田阵平心虚地和他握手，却突然一顿。 小沼光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松手的时候，他手里的纸团已经消失。 而松田阵平则把手里的纸团藏进口袋。 伊达航目光如炬，看到两人暗中交接后，主动开始找话题：“施工项目似乎出了点安全问题，本来应该提前撤走，但现在他们还走不开。” “但如果他们一直堵在这里，大堵车很快会上新闻吧？”小沼光希收回手，但又继续在自己手臂上轻点摩斯电码。 ‘帮忙’ ‘持枪’ ‘地址’ 松田阵平攥紧了手里的纸团：“知道了，我们会去沟通，你们再等一会儿。” 然后他拉着班长，转身就走。 临走前，他悄悄对景光比了个大拇指。 交给我们。 诸伏景光笑着看他们离开，然后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 自己已经把最紧急的事告诉两人了。 想必警视厅一定对国外的情报机构员工在日本境内非法持枪很感兴趣。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都背对着那名施工员，在视线死角内完成交流。 真是想到，fbi居然连自己都盯上了，是因为那名英语老师吗？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们既然特意阻拦自己，自己也要帮zero给他们制造一点阻碍才是。 fbi的确在多处地方设置了路障，除了阻拦小沼光希外，主要目的还是阻拦新出智明。 从新出智明离开医院后，一路上就一直有人盯着他。 “在前面一个路口拦住他，茱蒂探员还没成功带走目标。” 于是他们故技重施，在路口设立起道路施工的路障。 新出智明被迫停下来，在路口等了很久。 等他终于被放行，他余光一瞥，从这几个施工员脸上都看出“松一口气”的神色。 他心里有了计较。 恐怕已经有人提前一步，把雪莉带走了。 果然，他将车停到下一个路口拐角的时候，发现位于22番地的住宅前，已经停了一辆福特。 新出智明眼神沉了沉，没有着急更进一步。 等那辆福特车启动后，他才换档踩油门跟了上去。 想把自己引到哪里去呢？ 新出智明单手支撑在车窗旁，单手扶在方向盘上，眼底闪过福特车一个急转弯漂移而过的尾灯。 他也踩了一脚刹车后，再追上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仿佛在相互追逐，又彼此之间隔着一定距离，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他们行驶到了港口附近的一侧公路上，前方的福特车突然掉头，稳稳当当拦在新出智明的正前方。 第319章 逼迫新出智明不得不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瞄准镜里终于出现两辆车，快等困了的乌丸凛终于恢复清醒。 贝尔摩德居然真的赶上了？ 不过很快他发现，事实和计划、还有自己想象中都出现了一点偏差。 新出智明从车上下来后，他对面的车上下来的人，才是真正的茱蒂斯泰琳。 而通过瞄准镜，可以看到，很显然雪莉在茱蒂斯泰琳的车上。 乌丸凛扣在扳机上的手紧了又松。 自己所处的位置并不算远，几乎只隔了半条马路的距离。 因为考虑到自己狙击水平不行，必须近距离才能瞄准。 他对眼前这个fbi并没有恶感，如今在这里埋伏，也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必须有一方胜利而已。 乌丸凛沉下心，呼吸逐渐放缓。 在他的瞄准镜中，两人正在交锋。 而他右耳佩戴的耳麦中，正通过新出智明身上的麦克风，传出两人对峙的声音。 茱蒂斯泰琳一直在逼问，面对自己的仇人她显然迫切想知道真相。 为什么贝尔摩德不会老。 为什么她要那么关注一个小学生和一个高中生。 新出智明始终在打太极，或者演戏，非常沉得住气。 乌丸凛在瞄准镜中，一直注视着他。 是自己的错觉吗？有一种……自己都看不透的感觉。 “还不撕下你的伪装吗！？” 茱蒂斯泰琳厉声质问：“我知道你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贝尔摩德，莎朗温亚德！你以为给自己举办葬礼，fbi就查不到吗？” “哦？原来你果真是fbi的探员？” 茱蒂斯泰琳和麦克风中的乌丸凛听见这句话，同时一惊。 这句话……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看。” 新出智明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抬起手，做出要撕下伪装的姿势。 “那就如你所愿……” 不对！她要掏枪！ 茱蒂斯泰琳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反应极快地从怀里拿出枪，子弹比新出智明快一秒钟射出。 她并没有时间瞄准，原本是冲着剥夺对方行动力的子弹，却因为对方的动作而偏移了原本的目标，只打飞了手枪。 她开出第二枪的时候，从瞄准镜中目睹一切的乌丸凛突然动了。 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击中了茱蒂斯泰琳的肩膀。 茱蒂痛苦地叫了一声，捂着肩膀倒下去，惊疑不定地看着新出智明，余光瞥向附近的仓库。 怎么会……自己的fbi同事呢？ 为什么是贝尔摩德的狙击手？ 眼看击中目标，乌丸凛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 自己已经尽可能避开要害了，要怪，就怪fbi和我们不共戴天吧。 “据我所知，fbi调配了大量人力监视毛利侦探事务所和帝丹小学。”新出智明没有捡回自己的枪，而是从容地走向她，“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们的布置。” “试图瓮中捉鳖……但很可惜，你们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茱蒂斯泰琳没有从他模棱两可的话语中听出自己同伴的生死，立刻紧张追问。 难道自己的同伴都已经…… “现在是我来问你了，探员小姐。” 他从茱蒂斯泰琳手上拿过她的枪，上膛，反手对准她。 “告诉我，我的目标，赤井秀一在哪？” 茱蒂斯泰琳疼的说不出话，低下头喘气。 目标是秀一？不是这个女孩？ 茱蒂斯泰琳眼神沉下去，悄悄靠近领口的麦克风，嘴唇微动。 “狙击手的位置……秀。” “我看到了。”黑暗中，一双眼睛睁开，“就在我面前。” 幸好自己没有完全离开，又回来看了一眼。 赤井秀一从楼道中无声走出，在乌丸凛察觉到不对，要回头之前，迅速扣住来复枪机匣右侧的扳机拨片，将其关成保险状态。 第278章 几个小时前,黄昏落日的高架桥上。 伏特加兢兢业业替大哥开保时捷，直到听见琴酒吩咐他去参加某个万圣节派对。 “万圣节派对？我？”伏特加非常茫然。 “晚上七点左右，港口的位置。”琴酒不耐烦说了个地址。 “好的。”伏特加缩了缩。 唉,自从几年前大哥被暗算后恢复过来,脾气就越来越暴躁了，搞得伏特加都不敢乱说话。 不过,琴酒斜睨了一眼他茫然的神情,还是大发慈悲解释了一下。 “这个派对实际上由贝尔摩德在背后组织，而且她本人也会混在船上,不知道她在谋划些什么。” 他眼神沉下去。 “只有她一个人也就罢了。” “但根据我知道的情况,还有另外两个人也参与其中。” 乌丸凛、波本。 单拎出来不论哪个，都是极其麻烦的存在。 毫无疑问,这次的搞事主导人肯定是贝尔摩德，但另外两个人最近的异动也非常频繁，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这三个人凑在了一起。 如果只有一个贝尔摩德,琴酒可能只会礼貌性让伏特加去打探一下，她到底在计划什么。 如果再加上一个乌丸凛,琴酒会警觉起来，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要联合起来整个大活。 要是再加上一个波本,其严重程度对于琴酒来说，不亚于一百个叛徒在他面前跳舞,他会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把组织炸了。 必须要查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你上船后，不管发生什么,所有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我。”琴酒冷酷下令。 如果这三人真的在发癫，自己不会放过他们。 就算boss要阻止自己也不行。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后，满月降临。 乌丸凛在一枪狙中茱蒂斯泰琳的肩膀后,注意力高度集中。 一般狙击手会站在更安全一点的位置，乌丸凛本身就离战场更近，还没有搭档望风，所以……他忽略了身后靠近的气息。 等他猛地发现瞄准镜中突然暗下来的光线，和被扣住的机匣拨片时，已经来不及起身了。 为了隐藏身形，并且架稳狙击枪，乌丸凛几乎趴在仓库屋顶上，这就导致有敌袭接近时，他几乎无法第一时间背过身反击。 ……贝尔摩德！ 不是说附近的fbi都清空了吗！ 乌丸凛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抵在自己背上，让他动弹不得，也不敢轻易动弹。 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生死边缘的感觉了，在回到日本之前，他都是自己热衷于找死。 现在重新体验，他居然感受到的是新奇。 “终于，又见面了。” 赤井秀一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更是让他浑身一僵。 “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 赤井秀一单手卡着他的来复枪，另一只手用枪托抵在乌丸凛身后——如果他走进来的时候，发现狙击手是其他组织成员，赤井秀一会选择第一时间开枪，将其击杀。 但居然是远烨凛，那就另当别论了。 幸好自己不放心，所以又赶回来，否则他绝对无法再找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一个……远烨凛落单、把他带走的机会。 也幸好远烨凛没有回头，否则他会发现，自己只是用枪托在骗他。 时至今日，赤井秀一不仅知道他过去给自己提供的帮助，还知道他现在被组织利用、失忆，所以他肯定不会再把枪口朝向自己的盟友。 即使这个盟友已经忘记了自己。 乌丸凛感觉自己呼吸都放缓了，全身高度警惕起来。 自己早该料到，作为组织内唯一一个逃到现在还活着的叛徒，赤井秀一是真有两把刷子。 如果是他，那就不意外为什么明明贝尔摩德已经清场，他又能赶回来了。 乌丸凛谨慎地没有说话。 话说，为什么赤井秀一要强调“现在”怎么称呼自己？ 他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称呼吧？ 疑惑在心中短暂闪过，乌丸凛悄悄动了动，从衣服身前的口袋里拿出手榴弹。 唉，虽然有炸伤自己的风险，但现在也就只能赌赤井秀一是优先考虑杀自己，还是优先保全他本人。 如果他真的选择开枪，那算他是个狠人，自己认栽。 就在他准备拉开拉环的时候，赤井秀一迅速发现了他的异动：“你想干什么！？” 乌丸凛已经拉开了拉环，反手朝着身后用力一扔。 他在心里默默读秒，没有对自己死亡或受伤二选一的恐惧，只有好整以暇的期待。 这个叛徒，会怎么选择？ 但是赤井秀一没有选择开枪，也没有选择自己逃开。 在乌丸凛惊愕的目光中，赤井秀一覆盖在他身上，抱着他往旁边就地一滚。 在爆炸前零点几秒，两人滚到一旁，赤井秀一将人紧紧护在身下。 第320章 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乌丸凛的思考能力也彻底停止。 ……什么意思？ 仿佛被爆炸的余波冲击到了，赤井秀一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胸膛都在用力震动。 乌丸凛僵硬地侧过头，却只能看见赤井秀一一边咳嗽，一边支撑不住似的，从身后滑下去。 ……什么情况？ 乌丸凛稍微一用力就将人掀开，但他没有起身就跑，而是跪在地上查看赤井秀一的伤势。 他怎么也没想到赤井秀一会选择保护自己。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乌丸凛惊怒交加，“你就是这么当fbi的吗！？” 你可是叛徒！ 所有对他自己有利的选项中，他选择了一个伤敌为0，自损800的选项。 自己一点也看不懂！ 赤井秀一又咳了一声，正在大骂的乌丸凛立刻闭嘴，想去查看他背后到底受伤多严重。 他觉得自己也是疯了，居然不趁着赤井秀一犯病的机会离开，而是紧张敌人的伤势。 “背后有伤不要平躺啊！这么简单的道理fbi难道都没告诉过你？” “我看你们也是脑壳有包。” 赤井秀一抬起眼睛，突然看着他的脸哼笑一声。 比不好的预感更早到来的，是赤井秀一趁他检查伤势之际，冷不丁偷袭的手刀。 乌丸凛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了一下，试图依靠意志力抵抗突如其来的昏厥。 “你说得对，这就是我们当fbi的方式。” 赤井秀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择手段。” 既然已经知道他在组织内遭受的折磨，自己就不会让他继续留在这个魔窟。 至于他有可能是其他机构的卧底？ 远烨凛都出事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他机构自己人的影子，想必那个机构不存在。 那按照先来后到原则，fbi先来，他可以自动属于fbi。 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还影响到了另一批人。 新出智明正举着枪威胁茱蒂斯泰琳，江户川柯南带着口罩，紧张地观察门外情况。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正准备踢出足球，瞄准新出智明手里的枪，将其击开。 但这一声爆炸，没有吸引新出智明的注意力，反而让他选择第一时间再开一枪。 没有打中茱蒂，这一枪的意味更多是威慑，像封锁她逃生路线般，打中了她身后车辆的油箱。 然后新出智明才余光往旁边的仓库看一眼。 江户川柯南紧紧按住自己鞋上的脚力增强钮，却迟迟没有将足球踢出。 他从这一行为中看出更多信息。 遇到意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反本能般威慑敌方，而不是下意识趋利避害。 这个人…… 新出智明的视线不断在两方来回。 听刚刚的动静，是手榴弹爆炸。 fbi已经被骗走了，但仓库顶上有人动手，是有人注意到不对提前回来了吗？ 如果提前解决这个人，自己再去支援来得及吗？ 油箱已经被打破了，她就算想开车逃走也逃不了多远，而且她也不太可能抛下她的同伴。 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紧张地动了动，考虑要不要再对准她的腿来一枪，剥夺fbi的行动能力。 如果楼顶的人遭遇危险…… 然而这时，不管是新出智明还是蠢蠢欲动的江户川柯南，都神情一愣。 因为他们清楚听见了从旁边小巷中传出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到月光下，露出他有少许擦伤的正脸。 见到这一幕，最激动的人是茱蒂：“秀！” 他一定把狙击手解决了！ 而新出智明则把目光放在他身后昏暗的小巷口，那里的角落后正靠着一个人。 看到这一幕的新出智明连虚假的笑都沉了下去。 “贝尔摩德，你的依仗已经没有了。”赤井秀一的目光从茱蒂斯泰琳身上，移动到新出智明身上。 他一直站在狙击枪的盲区内，所以赤井秀一无法从高处威胁他，只能走下来。 而不管发生什么，新出智明的枪都很稳，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毫无破绽。 “现在放下枪，把我的同伴还回来，你今天还可以毫发无伤地离开。”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 “——如果你真的是贝尔摩德。” 什么？茱蒂斯泰琳一惊，新出智明怎么可能不是贝尔摩德？自己明明观察追踪了那么久。 江户川柯南也听到了这一句，他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大声问出来。 难道又是一瓶新酒？？ 却见新出智明微微垂着头，看起来在笑，又看起来是在生气。 “想让我把你同伴还你？可以。” 新出智明冷笑一声，一字一句： “那你把他还给我。” “把你身后的人还给我。” 赤井秀一短促地笑了一声，心道果然。 自己知道他是谁了。 第279章 时间再回到两个小时以前。 贝尔摩德还没有卸去伪装,她需要回到新出医院，拿到自己的化妆工具，才能给自己画下一个妆。 在此之前,她已经使用茱蒂斯泰琳的样貌,把埋伏在港口附近的fbi骗到了其他地方，而且一时半会儿他们不会离开。 贝尔摩德嘴角勾起一抹笑。 新出医院此刻大部分房间已经关灯,只有少数重症病房的灯还亮着,医生和部分护士都已经下班。 贝尔摩德走在黑暗的走廊中，一边摘下眼镜。 还没走到办公室前时,她猛地停下脚步。 因为她在自己的办公室前,看到了一个人。 毛利兰靠着墙，看起来像在苦恼着什么,又看起来像在等人。 她身后的门没有完全闭合，微微打开一条缝隙，柔和的光从门缝中透出。 看到来人后，她立刻站直了身体。 “……茱蒂老师？” 她很吃惊在这里见到自己的英语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贝尔摩德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眼镜。 自己也想问,为什么毛利兰会在这里。 “啊，我是来找新出医生的。”心思急转之下,贝尔摩德立刻说起蹩脚的日语，模仿本人夸张的口吻,“上周学校组织体检时，我的体检报告显示有点异常,所以特意来找新出医生问问。” “本来还在担心他会不会下班，没想到居然会先遇到你。” “那么你呢,你来找新出医生有什么事吗？”贝尔摩德口风一转，开始打听毛利兰的意图。 毛利兰看起来像是信了，正在犹豫该怎么解释：“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他。” “不,其实我不确定是不是他。” 前后矛盾的两句话，让贝尔摩德眼眸微眯。 “前段时间，新出医生悄悄给了我一把枪，并提醒我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那是一把非法获得的枪。所以我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哎呀，这可真是……”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太古怪了。” 自己当时被乌丸凛威胁，紧张过头，所以才想到这个主意。 但没想到，引起了小兰对自己的警觉吗？ 时间真是不凑巧，但凡晚一天或者早一天，自己都有信心把小兰支开。 但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假装整理头发，撩动耳边的碎发，遮住耳麦。 “但是如果他已经下班了，你在这里等一晚上，他可能都不会出现哦。” “不如明天老师再来陪你找他？” 毛利兰摇了摇头。 “他的办公室亮着灯，也没有人来帮他关灯，门也没有反锁，说明他只是暂时离开。”毛利兰说。 贝尔摩德还在想用什么办法把她引走，交叠在身前的手，手指轻点手臂。 “而且，你不是茱蒂老师吧？” 贝尔摩德的所有动作都停住了。 她露出一个困惑的神情：“小兰，你在说什么？” “半个小时前，我从茱蒂老师的公寓门口经过，看见她开车离开。”毛利兰一边说着，一边紧张起来，“她离开的方向和新出医院完全相反。” “这么短时间内，茱蒂老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自己，为了找新出医生问清楚，从一开始就蹲守在新出医院，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茱蒂老师开车进入停车场。 看着毛利兰逐渐警惕起来的神情，贝尔摩德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下自己恐怕真的会迟到了。 “那你认为我是谁呢？小兰同学？”贝尔摩德指尖摸过耳后，不经意间将耳麦启动。 幸好，自己的计划已经和最初有所不同。 自从波本告诉自己，琴酒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动，并且很可能会去查探那艘举办万圣节派对的游轮，自己就不打算亲自去追杀那个叛徒。 第321章 因为游轮上有被自己骗过去的工藤新一，而他本应该在很久之前就被琴酒杀了。 为了避免琴酒查到不对劲，自己的追杀计划还是可以为coolguy让路的，自己亲自去游轮上打掩护更安心一点。 那么接替自己位置的人就成了波本。 正好，他们两人互换身份，还能耍着fbi玩。 他们不是已经完全确定新出智明就是自己了吗？ 当他们发现，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另一个未知的人，恐怕会更混乱。 她轻轻敲了敲耳麦。 自己只需要在轮船开船之前，赶到船上就好。作为主办方之一，她可以动用自己的小小特权，迟到一会儿。 另一边，波本自然会争分夺秒。 她听见一声含笑的“了解”后，就知道波本已经出发。 “你才是新出医生。”毛利兰盯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手心已经全是冷汗，“为什么，你会扮成茱蒂老师的样子？” 两个个小时后的现在，“新出智明”耳麦中只剩下一个频道，和贝尔摩德的通讯已经单方面关闭。 而唯一保留的那个接通频道，也一片死寂。 在赤井秀一问出那句“你真的是贝尔摩德吗？”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那么，我知道你是谁了。”赤井秀一在他说出那句交换同伴的威胁后，冷冷开口： “波本。” “新出智明”的周身气压降至冰点。 果然！是一个自己没有听过的代号！躲在车内的江户川柯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虽然没有见到计划这一切的贝尔摩德，但能观察另一个代号成员的风格也很有价值。 贝尔摩德应该真的去派对游轮上了，幸好自己早有准备，船上还有服部平次帮自己。 “撕下你的伪装吧，波本。”赤井秀一冷冷道。 “你知道在我面前隐瞒不了什么。” 早就在组织的时候两人就不知道见过多少回，根本没必要隐藏样貌。 “新出智明”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看尸体一般。 不过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撕开面具的一角。 “琴酒当年怎么没在美国把你杀了？” 面具皱成一团，新出智明的脸变成了一张皮，露出金发的俊美样貌。 “不，或者说……在组织内的时候，我就应该举报你。” “确实可惜，那个时候有人更早发现了我的身份。”赤井秀一淡淡道，“但他在保护我。” 赤井秀一是知道怎么戳波本肺管子的。 果然波本更生气了，看起来想对准他清空弹匣。 但他忍住了，稳稳威胁着虚弱中枪的茱蒂斯泰琳。 “你的同伴显然伤的很重，你不着急吗？”波本开口，“我倒是可以先送她去见上帝，再跟你一对一决出胜负。” “但其实我对你的同伴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你把我要的人还回来，今天你们可以都活着离开。” “否则我不保证。”他笑了起来，“你的同伴，以及，藏在车内不敢出来的叛徒，究竟能活下来几个。” “刚刚我已经打中油箱了哦，猜猜等会儿擦枪走火，它会不会爆炸？” 茱蒂斯泰琳微弱喘着气。她一旦移动波本就可能开枪，但这不妨碍她死死盯着他。 而此时波本更是心急如焚。 赤井秀一这个阴险小人不知道对小凛做了什么，自从爆炸声后，小凛那边就失去了声音。 看起来他现在没有意识，说不是赤井秀一动的手谁信啊！ “我把他交给你，然后让他继续回去被你们欺骗？”赤井秀一露出讽刺的神色。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组织根本不干人事。 “你懂什么……”波本深吸一口气。 他们当然不想小凛继续被组织利用。 而且就算要带走他，也不该是你们fbi，是我们公安。 乌丸凛正试图用刀片反手把手上的绳子裁断。 赤井秀一把他携带的枪、子弹、手榴弹全部收缴了！ 简直像过境蝗虫，一个武器都没给自己留，然后还用自己携带的伸缩绳把自己的手绑住了。 不过他走得比较急，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清醒，所以绳子比较潦草，他袖口藏着的刀片也没被发现，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而且乌丸凛注意到了路口尽头的情况。 他扶着墙站起来，脑子还有点供血不足的眩晕，被他摇了摇头晃清醒了，就一步步往外走。 赤井秀一！ 居然敢放心背对着自己，那他一定做好被自己捶死的准备了。 居然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袭击自己。 在靠近巷口的时候，他终于顺利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也看见了站在赤井秀一对面的人。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此处，让乌丸凛丰富的内心咒骂活动一下子按下暂停键。 “我倒是可以先送走你们的人。” “但是，我更想要我的同伴。” 他听见了这段话。 ……你不是消失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什么同伴，谁是你同伴啊。 乌丸凛定定看着那个人，不由自主往前迈出一步。 他看见了波本的眼神，也看见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于是继续往前走去。 但是中途出现了一只拦路虎。 “让开。”乌丸凛目光越过赤井秀一，看向他身后，没有挪开一寸。 “你知道你回去意味着什么吗？你明明潜意识里还残存记忆。”赤井秀一不让他过去。 “当然知道，那边才是我的同伴。”乌丸凛毫不犹豫。 “组织成员……你的同伴？”赤井秀一的心沉了下去，他怎么能做出这种选择？ 此刻乌丸凛的样子和顽冥不化一模一样，推开赤井秀一就快步走了出去。 波本也在此刻，立刻调转枪口，对准赤井秀一。 以防止他对乌丸凛不利。 电光火石的几秒钟内，在场所有人反应各异。 而一直低调的江户川柯南也终于动了。 他从车上跑了下去，扶住茱蒂斯泰琳，并且蹲在地上，按住自己脚力增强鞋上的旋钮。 第280章 波本原本正在全神贯注瞄准可恨的fbi,却没想到斜侧方突然飞出来一只足球。 准头奇好，居然一下子就打中了他的手枪，让它飞了出去。 波本下意识在那一瞬间扣动扳机,仿佛擦枪走火——但事实上,这一颗子弹偏移了原目标，什么人都没打中。 枪远远地摔在地上,波本立刻扭头看向从车上下来的小孩,看上去比刚刚看到赤井秀一惊讶多了。 他并不惊讶于车上下来的“叛徒”是一个小学生。 他惊讶的是刚刚飞出来的足球，已经完全说明了他的身份。 这是工藤家那个很爱踢球的小鬼,经常和松田班长一起查案的江户川柯南！ 他怎么会在这里？？！ 贝尔摩德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吗？ 好吧,或许同样被骗了人还有自己。波本笑了起来，只是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些阴冷,装模作样举起了手。 他现在手里已经没有武器了。 在场唯一手里还有枪的人，只有赤井秀一，而且他才刚从某人身上缴获了一批军火库。 突如其来的意外干扰了乌丸凛的思考，他眼睛里原本只看到了波本,现在才发现，场面已经风起云涌。 “雪莉”直接消失了,随着刚刚的一球。 乌丸凛很快意识到现在场面对他们不利。 两个fbi，即使其中一个已经受伤,但另一个实力不弱，已经让多个代号成员折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本应该被组织通缉的高中生侦探。 原本自己和波本还能用那个受伤的fbi威胁另外两人，但现在随着他们误判车内人的身份,也失去机会了。 如果现在撤退……能做到毫发无伤吗？ 乌丸凛目光不自觉瞥向另一台车。 他们正好站在两台车的中间位置，而波本比自己还要更远一点，因为他之前朝着茱蒂斯泰琳的方向走了几步。 很显然,他们两人一旦开始移动，站在身后的赤井秀一肯定就会开枪。 怎么办？ 果然，赤井秀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轮到我说这句话了。” “波本，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前提是你主动放弃他。” 赤井秀一明白了，现在远烨凛对组织的归属感很重，所以除非波本主动开口，否则远烨凛一定会选择组织成员。 而波本听到这句话，忍了又忍。 最后忍无可忍，语气冲得仿佛在喷火：“脸真大啊fbi你日语是下水道里的苍蝇教的吗，怎么不会说人话呢？” “让我放弃同伴？你刚刚怎么不选择这样做？” 那就是无法沟通了。赤井秀一面露失望。 第322章 没想到组织把远烨凛看这么重要，连波本都能说出这种话。 “停止往前走。” 赤井秀一仿佛威胁似的语气，终于让乌丸凛停了下来。 他差一点点就能靠近刚刚波本手里飞出去的枪。 赤井秀一余光瞥了一眼自己同伴，茱蒂已经被江户川柯南扶住，正艰难地躲到车后视角盲区。 这两人躲起来，让他放心不少。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波本看起来还是太冷静了，明明现在他们没有一点优势。 他在想什么？ 赤井秀一浑身警惕到了极点。事出反常必有妖，波本本身就很狡猾，不太可能束手就擒，再加上他态度不对劲，很可能在计划着什么。 他刚想通这一点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茱蒂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这个时候会有车过来……？” 赤井秀一余光一撇，是一辆出租车。 江户川柯南更是浑身一震，因为上面下来了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学生。 但随后，他眼睁睁看着出租车上又一左一右下来两个警察，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无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是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 咦，我为什么要说救命？他们两人难道不是算自己的支援吗。 对啊，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出现太好了！他们可以抓住组织成员！ 被迫携带两名警察出现的灰原哀，捂着自己的脸转向一旁。 太丢脸了，她原本打算过来独自赴死，但是中途不知道为什么发现到处都堵车，她坐的车直接被检查关卡拦了下来，她自己也被这两名警官看到。 两名警官她也认识，经常和江户川一起查案，所以她不怎么惊恐。 不过他们可能觉得一个小学生大晚上出门很不对劲吧，就问她一个人去哪。 她不肯说，司机一个嘴快直接说了目的地。 两人一听地点，立刻表示他们也要前往此处处理一起危险的火拼案件，强行“征用”了这辆出租车。 总之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她故意报警把刑警带了过来。 而此时波本趁着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的那一瞬间，对乌丸凛眨了眨眼。 然后他张开一直虚握住的手，露出手心里一个小巧的引燃器。 乌丸凛艰难点了点头。 他敢保证，此时现场最惊恐的人一定是自己。 怎么偏偏雪莉带来的是这两个警察啊！东京这么多警察！就不能是其他人吗！ 千万别看到我。 松田阵平从出租车上一下来，立刻看到了不远处熟悉的黄毛和小凛，还有一个持枪的黑发男人。 他一瞪眼，把快到嘴边的“班长我们一左一右把那个可疑黄毛叉到地上！”吞下去，变成：“那个持枪的劫匪！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我们的警车已经在附近了，你逃不掉了！” 波本在此时笑了。 其实是我的支援，自己等很久了。 此时的确非常不巧，整个场景里只有赤井秀一持枪，所以他理所当然会被当成劫匪。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强迫自己忽略很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的同期，认准了持枪的赤井秀一就是劫匪。 伊达航虽然感情还没有松田阵平这么充沛，但他也拿出了毕生的演技：“放下枪！离小孩和女人远一点！” “女人还受伤了？”松田阵平眼尖看到了一滩血迹，严肃开口：“非法持枪、伤人，不管哪一个罪名你都要去警视厅走一趟了。” 赤井秀一被沉默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优势居然一下子变成了罪证。 如果自己真的被日本警察扣下，那自己的上级可能要吐血了，因为他们今天的确算私自行动，没有申请过和日本警察联合办案。 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严重点可能上升到国家层面。 当然，自己上司不会允许情况变成那种地步，但以后他们在日本调查处处受限是肯定的。 “不是的！松田警官！伊达警官！”江户川柯南跳了出来，“这个哥哥是在救我们！他不是坏人！” “……？”正在靠近的伊达航茫然看看他，又茫然回头看向和他们一起坐出租车来的小学生：“你们俩怎么长一模一样？” 江户川柯南还没有撕下伪装。因为波本的突然出现，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暴露自己身份，否则就危险了。 波本和贝尔摩德不同，他的情况完全未知，不一定会帮自己隐瞒。 所以他只能拼命对伊达航比“嘘”的手势。 伊达航：“……哦！”是柯南啊。 怎么是柯南啊！诸伏不是说他们可以直接来抓fbi吗？ “没错！警官先生。”茱蒂又换上自己蹩脚的日语，急切道：“他是无辜的！你们应该抓另外两人！” 她手一指，指向波本和乌丸凛。 “那就全部带走。”松田阵平冷酷无情，“反正警车已经包围了这里，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他话音刚落，附近的鸣笛声就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至于你们两个……”松田阵平转向另外两个被他“误以为”是无辜群众的人。 某个人为了挡住脸，已经背过身去了，但此时在他的凝视下，不得不若无其事转回来。 “真巧啊，松田警官。”乌丸凛慢吞吞开口，“没想到吧，又是我。” 松田阵平“哈”一声冷笑：“你好像还挺骄傲。” “当然，毕竟你们一直抓不到我。”乌丸凛顿了顿：“除了今天。” 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今天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波本。 自己一个人逃跑倒是可以不计后果，可波本在，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留下来，那也可以是自己。 松田阵平横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的金发混蛋：“那正好，你们有什么话留到警视厅再说吧。” 茱蒂暗自着急，她自己倒是还好，只要说自己是来日本度假，不承认fbi的身份就行，但秀很明显没有借口…… 她收到了赤井秀一的眼神暗示，立刻知道他打算先逃了。 等下警车真的包围这里，他更加难以离开。 不过，就在她分神期间，江户川柯南突然大喊一声：“他刚刚扔了个东西！” 茱蒂一惊，立刻看向前方。 一个金属色圆筒一样小东西，从波本附近咕噜咕噜滚到他们躲藏的福特车车底。 不好，刚刚汽车的油箱已经被打破了，现在车底全都是汽油！ 她不相信波本会扔个无害的玩具过来，危机感让她强撑着站起来：“快，柯南同学，我们赶紧……”离开。 但她突然一抽筋，幸好江户川柯南支撑着她，她才没跌倒在地。 “走！”幸好，伊达航此时已经冲到他们附近，一手扶起一个，带着他们迅速后撤。 火焰突然从车底窜起，引燃了汽油。 并在短短几秒钟内，迅速爬上车身，朝着深处点燃。 轰地一声，汽车爆炸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往不同方向躲开，以免被冲击到。 只有两个人在这时，抓紧机会上了车。 “快走！”乌丸凛一上车就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着急催促。 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记得抓稳扶手。”波本拿到方向盘后，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警察肯定追不上我们。”他嘴角扬起一抹的笑。 乌丸凛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281章 爆炸这一环,双方之前根本没有协商过，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懂各自的意思。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配合非常默契，一个走向“受害人”,一个拦住嫌疑人的去向。 毕竟fbi还在场呢,他们不能放水太明显，以免被认为他们两人和波本是一伙的黑警。 等降谷零狡辩一下之后,他们再“恍然大悟”,派警车去追那个持枪的fbi。 不过，他们注意到,降谷零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他似乎准备自己创造机会逃走,不需要他们放水。 注意到这一点后，两人几乎掐着点,做出了适当的反应。 伊达航带着“受害人”远离危险区，松田阵平转头就跑。 随后福特车发生了爆炸，气浪让几人扑倒在地，唯二还能行动的人,因为站的足够远，趁机跑上了在场唯一完好无损的车。 到了这一步,看起来已经结束了。 至少乌丸凛是这么想。 但是他很快发现，有几辆警车追了上来。 乌丸凛从窗户往后看,发现他们已经开始广播，让前面的车停下来了。 “你车技怎么样？如果你没有把握冲出包围圈,那就换我来开。”乌丸凛回头说。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自己的车技有自信，但他想,自己应该受到过专业指导。 但波本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知道优等生和差生的区别是什么吗？” 第323章 当年在萩原的指点下学开车，小凛可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啊！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是优秀毕业生。 乌丸凛：？ 波本不语,只一味换挡加踩油门，被他改装过的车直接飞了出去。 乌丸凛的灵魂直接留在原地，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救命，谁教波本这么开车的啊！他们不会车毁人亡吧！ 他心惊胆战：“你知道的，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暗杀上司，我早就设置好了定时邮件广发出去，告诉所有人第一嫌疑人是波本……” “放心，肯定把你安全送出去。”波本单手握着方形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按在他头上，“不要胡思乱想，把扶手抓好。” 这一按，乌丸凛感觉自己虚空降了个辈分。 于是他开始生闷气，但确实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了，也不再胡思乱想。 不得不说，波本的开车路线真的很立体，以前乌丸凛自己最多在平面二维上开车，没想到波本已经能上下开了。 从立交桥上飞下去后，他们彻底摆脱了警车，最终停留在树林里。 “暂时安全了。”波本松了口气，但是迟迟没有听见身边人的动静，于是扭头：“……你还好吗？”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乌丸凛看到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手：“你肯定是故意的，为了报复我让你去当三流侦探。” 他颤巍巍爬出车子，蹲在地上怀疑人生。 思考了一会儿刚刚看见的是自己的太奶还是太爷，乌丸凛才慢慢回忆他们是怎么逃出包围圈的。 可以这么总结，自从他们发现本该出现的叛徒变成江户川柯南和fbi后，他们的目的就宣告失败了，但幸好这不是一次正式的任务，顶多算他们的私下行动。 所以他们转身就走也没问题。 甚至，乌丸凛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刚刚在港口附近时，他没想到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也会出现。 如果现场只有自己一个人，自己肯定不会跟这两个警察计较，但意外就在于波本，他也看见了这两个警察。 如果他们双方起了冲突，自己会直接陷入左右为难的地步。自己肯定不能让波本伤害救过自己一命的警察，但是作为波本的上司，自己又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 所以幸好波本没有继续纠缠，他的选择和自己一样，先走为上。 波本在停车熄火，他看到乌丸凛陷入了毕加思索，无奈笑了笑。 自己当然要跑快一点，别以为自己没看到，那几辆警车中有一辆最起劲的车是松田在开。 如果被追上，又被小凛发现自己和他们关系也不一般，那就遭了。 现在以组织成员的身份接近他刚刚好。 不过，他刚熄火的时候，突然发现车载通讯响了。 没错，车上有组织研发的通讯系统，这样可以开车的时候自动联络其他人——但这辆车的通讯频道只有一个人知道。 按下接入后，贝尔摩德凝重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你们那边，雪莉是不是被掉包了？” 天知道她发现，工藤新一根本不在万圣节派对游轮上的惊悚。 如果他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测，出现在游轮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看穿自己真正的目的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个小侦探会怎么做。 但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反而登上了游轮，见到江户川柯南的人反而变成了波本！ 波本会认出那个小侦探吗？会不会因为他很眼熟，所以就重启对工藤新一的调查？ 贝尔摩德很紧张，甚至已经滋生了一些阴险的计划。 如果波本说，他怀疑工藤新一…… 之前让乌丸凛知道工藤新一的存在，已经是自己的极大失误，她绝对不会再让第二个不可控的人知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波本挑了挑眉，“我差点怀疑是你的安排呢。” “我想不到有第二个人化妆技术如此出色，能把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小学生化妆成雪莉的样子。”波本面不改色扯谎。 现在的他不应该知道江户川柯南是谁，否则贝尔摩德要怀疑自己的情报来源了。 贝尔摩德稍微安心一点。 看来自己的coolguy很聪明，找了有希子帮忙。 而且乌丸凛也没有背刺自己，把自己最珍视的存在告诉波本。 当然，自己也绝对不会说这一点。她为了转移话题，直接开始指责：“波本，如果不是你在我计划中横插一脚，我的计划不可能失败！” “难道你能预料到赤井秀一杀回来？”波本冷哼一声，“我还没质问你到底怎么清场的，你知道赤井秀一差点把我们狙击手带走吗？”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如果他真被带走，那又关我什么事。” 乌丸凛在一旁没有反驳。理论上的确是这样，他这次出动只是为了还贝尔摩德人情，她又不用负责自己的安全。 但是波本却生气了：“你怎么没在美国就把赤井秀一除掉？你是废物吗？” 贝尔摩德：“我看明明是你别有用心！如果你不改动我的计划，我带走至少一个fbi根本不在话下。” “但你呢！” 这下默不作声的乌丸凛一下子上车了，抢过车载通讯的话语权：“你吼他干什么！他又不知道雪莉被掉包了，而且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不应该提前告诉他吗！” 贝尔摩德血压直线升高：“乌丸凛，你爬一边去！” 说完后她立刻捂住嘴，瞳孔缩了缩，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波本还在一旁，自己居然直接叫出了这个名字…… 通讯频道内整整安静了半分钟，乌丸凛才若无其事开口：“紧张什么，他早就知道了，我告诉他的。” 是这样吗？贝尔摩德放下手，将信将疑。 好吧，那既然乌丸凛自己都觉得没问题，而且早就告诉他了，自己就不用想办法让波本“失忆”了。 不是，乌丸凛连这个秘密都能告诉波本？？ 他是不是被冲昏了脑子，他不是说自己每天都在严格警惕波本吗？ 他的警惕被猪吃了吗？ “总之，现在既然fbi参与进来，而且今晚的行动失败。”乌丸凛强行转移话题，“雪莉很可能已经被fbi保护起来了，之后怎么办？继续调查也可能是无用功。” 反正他不相信雪莉还会在帝丹小学继续上学。 贝尔摩德沉默了一下，干脆借这个机会，把他们两人的视线都从帝丹小学挪走，毕竟江户川柯南还在：“这不是正好吗？我可以从帝丹中学和帝丹小学撤出来了，以后目标只有fbi一个。” “两个叛徒凑到了一起。”贝尔摩德挑着自己的指甲，“很省事。” “最好如此。”虽然乌丸凛对此持怀疑态度。 “那么第二个问题。”波本随后跟着开口，假装自己很不满，“除了我们知道今晚的行动，还有其他人吗？” “三个人一起失败，这件事还挺丢脸的，我可不想听到什么谣言。” “不会。”贝尔摩德心生烦躁，“唯一可能知道我动向的只有琴酒，但他让伏特加潜伏在船上，被我发现了，我把他骗了过去。” “所以他们不知道万圣节游轮之外的行动……”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见新邮件的声音。 车载通讯中听不到贝尔摩德那边的邮件声，只知道她突然失去了声音。 “怎么了？”波本开口。 另一边，贝尔摩德盯着手机上的邮件，浑身冷汗。 乌丸莲耶说，自己可能给了她太多自由，并且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boss难道发现了些什么？ 乌丸凛也在此时，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他也收到了一封邮件，不过被他调成了震动，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察觉。 上面也写了一句话：【你和贝尔摩德一起胡闹太久了，你也回来一趟吧。】 第282章 江户川柯南听说小兰失踪后,直接慌了。 毛利小五郎也慌了，他才刚从万圣节派对游轮上下来，还沉浸在被服部平次那小鬼抢风头的不满中,结果回到家就发现小兰不见了。 不仅如此,她的联系方式也都没有接通。 周围也没有人看见她离开。 虽然一大一小也抱着侥幸心理，猜测她可能只是去24小时便利店了,很快就会回来,没有接电话也只是因为没听到而已……但是他们去了小兰经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店员却说这一整晚他都没有见到这位小姐。 毛利小五郎急的直接报警了,要求调取沿路的所有监控。 他担心小兰遭遇了绑架,毕竟自己出名这段时间，还是得罪了很多人,如果有人蓄意报复他的女儿…… 而江户川柯南则试图自己找到蛛丝马迹。 前脚自己才从组织成员的陷阱中逃离，后脚小兰就失踪了，很难不让他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泄露,导致组织成员对小兰下手。 第324章 可恶，脑子好乱,冷静不下来。 江户川柯南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里走来走去，试图从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找到什么线索。 杂乱的信息一股脑涌入他脑子,没有任何有用的。 一不小心，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毛利兰的卧室。 少女的卧室温馨而整洁,可以看出，房间主人甚至是整理好房间后出门的。 并没有入室绑架的痕迹。 不过唯一一个和此处格格不入的东西,正摆在窗台不远处的小桌上，映入江户川柯南的眼中。 那是一把枪，被手帕包裹住了,但是被风吹开一角，暴露出来。 这种东西，小兰绝对不可能主动拥有。 他走过去，拿起枪来仔细观察。 然后他发现了小小一截医用胶带。 怎么会有医用胶带？江户川柯南将胶带撕下来，一部分胶粘连在枪身上。 然后他又在保险栓附近的位置找到了残余的胶水。 错不了，这把枪之前应该被医用胶带粘住了保险栓，以免使用人误触导致擦枪走火。 能用这种胶带来粘住保险栓的人，肯定是使用了身边最便捷的材料。 药店店员？护士？医生？ 江户川柯南想到了已经作为校医潜伏了很久的新出智明。 各种巧合全部凑到一起，就很有可能是真相。 “小鬼！我查到监控了！”毛利小五郎这时候从楼下冲了上来，一把提起他，“我们现在去帝丹中学！” “不！叔叔！”江户川柯南挣扎着跳下来，跑到前面引路，“是新出医院！相信我！” “小鬼！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是我刚刚和茱蒂老师一起从匪徒手里抢的！”江户川柯南已经叫住了一辆出租车，让毛利小五郎赶紧跟上。 毛利小五郎：“这么危险的东西，应该给大人拿着！” 不过他还是手脚并用爬上车，以免耽误找到小兰。 两人在车上也收到了茱蒂斯泰琳的电话。 “哎呀，柯南同学，我在新出医院意外发现了昏迷的小兰同学。”茱蒂斯泰琳又恢复了她蹩脚的日语，“我看她身边没有其他人陪同，所以就赶紧联系你了。” “昏迷？！”江户川柯南着急追问，“是什么原因？” “昏迷？？”毛利小五郎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抢过手机，“我的女儿受伤了吗！” “噢不不，我的表达可能有误，别担心。”茱蒂安抚两人，“小兰同学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也没有受伤，” 只是……现场还有催眠瓦斯的残留物而已。 这一点茱蒂暂时没有说出来，因为小兰睡着后躺着的位置，就是新出智明的负责病房。 想到那个真真假假的新出智明，茱蒂就心情很低迷。 江户川柯南又把电话抢过来：“茱蒂老师，你怎么在新出医院？” 虽然两人才刚并肩战斗过，但涉及到小兰，江户川柯南还是很谨慎。 “因为我受伤了，正好要去医院治疗。”茱蒂笑了一声，“所以我想到，我刚好预约过新出医院的检查，就主动提出过来。” 也能趁机再看看，贝尔摩德还有没有没来得及清理的线索，即使可能性很小。 却没有想到，她居然遇到了疑似被贝尔摩德迷晕的毛利兰。 听完她的解释，江户川柯南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异样。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新出医院的时候，小兰已经醒过来。 她对于同一个病房的茱蒂老师非常警觉，不过在说了几句话后，终于确定这就是真正的茱蒂老师。 并且她也把自己遇到另一个假茱蒂老师的情况告诉几人。 “新出医生他……是坏人吗？”毛利兰心神不宁，“但为什么，他明明对我们很好。” 茱蒂斯泰琳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了一眼。 两人视线相交，这个过分聪明的小男孩对茱蒂摇了摇头。 “不是的哦，小兰，你遇到的新出医生其实才是绑匪假扮的。”茱蒂斯泰琳笑着开口，也算是在给毛利小五郎解释，“新出医生和我认识，他这几天有事离开东京，所以才让绑匪趁虚而入。等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回来上班了。” “为什么我笃定他是绑匪？因为我和柯南小弟弟也遇到了哦，差点就在港口那边把他抓住了。” 毛利小五郎立刻义愤填膺：“可恨的绑匪，没想到居然想绑架这么多人！” “幸好我的女儿没出事，要不然我一定要抓住那个混蛋给他好看！” 毛利兰也放下心，暂且相信了：“原来是这样。” 她就开始解释，自己也是因为发现了新出智明的不对劲，所以才追到医院来。 茱蒂连连点头，和她交流起来，还声称自己可以教她几种跟踪技巧。 见毛利兰没事，江户川柯南才总算放下心来。 他一个人默默走到阴影处，看着病房中的一切，陷入沉思。 如果小兰遇到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贝尔摩德，那自己知道为什么会是波本出现在港口了。 微妙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那就是……贝尔摩德对自己、对小兰，都手下留情了。 为什么？她早就认识我们吗？ 还有，自己身边居然意外出现了fbi。 江户川柯南又朝着茱蒂斯泰琳看去，她悄悄对自己眨了眨眼，做出口型。 晚、点、见。 江户川柯南收回视线。 另外一个fbi不知道去哪了，因为他算得上救了自己，所以在面对……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充满压迫感的质询时，他坚强做到了守口如瓶。 另一边，乌丸凛、波本两人和贝尔摩德汇合后，又重新对对方的水平进行了一番贬低。 中间乌丸凛不断拉偏架，让贝尔摩德逐渐失去争执的欲望。 最后贝尔摩德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的邮件呢？” 她看着乌丸凛。 “你多担心一下自己吧。”乌丸凛避而不答，冷哼一声，“我可是常客，但你是吗？” 贝尔摩德的心理压力应该很大。 不过对自己来说，这倒是第一次乌丸凛主动召回自己。 毕竟之前都是自己怒气冲冲去骚扰、告状、发泄不满，乌丸莲耶已经看到自己就开始血压上升了。 不过那几个科学家还是有两把刷子，没让他血压太高被气死。 见他毫不担心，贝尔摩德扭头就走，忽略了一旁波本探究的眼神。 于是今晚的行动就此为止。 乌丸凛其实没受什么伤，所以他直接要求回安全屋。 不过他站在房间门口，准备插钥匙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 “前几天你直接消失也不联系我，其实是在跟贝尔摩德偷偷狼狈为奸！” 而且两个人都瞒着自己！ 狼狈……为奸…… 从语气中听出质问，波本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这几天在找我吗？” 不会吧！小凛不是说过让自己没事少靠近他20米范围内吗！ “我找了。”乌丸凛愤怒指责，“我从左边房间找到右边房间，又从右边房间找到左边房间，还等你电话联系！” “说的真好听啊，什么让我监视你，实际上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没关系，正好我也讨厌看到你，也没那么想知道你消失去干什么了。” “我一点也不在意，真的！！” 随着一声声质疑，波本感觉自己在一点点钻进土里。 啊啊啊啊啊是我的错。 自己会错意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小凛会在意自己的去向，而且自己的消失还让他很着急。 这几天他的确一直在插手贝尔摩德计划，毕竟她的目标里不仅有雪莉还有fbi，自己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自己也得知这个计划也有小凛参与，他被安排在狙击位置，所以自己就强行替换了贝尔摩德的位置。 说起来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如果让这两个人遇到赤井秀一，那女人肯定会落井下石！她一定会眼睁睁看着小凛被fbi带走。 不对，想远了，啊啊啊怎么办，小凛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失去信任吗？ 虽然现在他们的信任本来就很少…… 波本头脑风暴了半天，最后放弃般实话实说：“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在意我的去向，甚至会很高兴我的消失。” “为了插手这个计划，我确实准备了很多天，我知道你是狙击手，所以我故意顶替了新出智明的身份过来，想和你配合。” “啊，没错，我确实对你消失这件事很高兴！” 波本：但你的表情完全不是这么说的。 “算了，这次我还误会了你想开车谋杀我。”乌丸凛冷哼一声，“就当我们扯平了。” 这么轻易就能扯平吗！ 第325章 不行啊，小凛这么好说话很容易在组织内吃亏的！波本深思熟虑，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补偿方案：“朗姆生前还有很多秘密基地的位置，都由我在管理，我全部告诉你。” 乌丸凛：？ 出卖好彻底。 第283章 半夜的时候,乌丸凛鬼鬼祟祟离开。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鬼鬼祟祟，总之他下意识不想让隔壁的人知道。 不过他的动静还是被波本看到了。 乌丸凛开车离开的时候，波本正在自己公寓的窗户前,掀开窗帘,目睹他离开。 片刻后，视野中再也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他才放下来。 几个小时前,乌丸凛和贝尔摩德的对话还是让他很在意。 很显然，他们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对方的意思,但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连小凛都觉得应该瞒着自己。 不出意外又和那位先生有关。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波本按了按眉心，心脏在急促跳动,让他浑身都很紧绷。 先不说现在，就说以前他们关系很好的时候，小凛都喜欢什么事一个人承担。 ——而且还可骄傲了，觉得自己特厉害,被松田按着脑壳教育过好几次。 现在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更加不可能把他在遭遇的事情告诉自己。 而这正是自己、另外几人最担心的一点,他们害怕小凛在遭遇折磨，他还是自愿的。 如果按照之间的进度循序渐进,他们还来得及把小凛拯救出来吗？ 另一边，离开安全屋的乌丸凛松了口气。 很好,他的举动很隐蔽，没有被发现！ 虽然等下要见到某个老……叔叔,但是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绝对不是因为知道波本把自己当同伴而且特意为了自己参与计划，绝对不是！ 但是他还把朗姆的老本全都出卖给我了诶。 乌丸凛一边摇头否定，一边忍不住往另一个可能性上靠。 之前某个老……叔叔也说过,自己会越来越清楚，谁才是自己人。 的确，自己还是更偏向于组织的，很显然自己最终选择了波本作为同伴。 那就……没什么好纠结了。 乌丸凛轻快来到乌丸莲耶面前，看起来不像是来认错的，倒像是来报喜的：“您之前说的对啊！叔叔，我终于认清自己的想法了。” 乌丸莲耶：“……为什么你这么高兴，回答我，为什么你高兴！” 我在这准备发怒，凭什么你心情这么好！ 于是乌丸凛收敛了一点，他想起来还是要给乌丸莲耶一点面子。 不过乌丸莲耶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心情已经完全消失，只能烦躁地看着他：“这次你和贝尔摩德一起胡闹，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没告诉你吗？”乌丸凛直接反问。 他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乌丸莲耶身后老实站着的金发女郎。 “我想听你的说法。”乌丸莲耶咳嗽了两声，缓缓开口，“弄了这么大阵仗，如果不是琴酒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我想，我最近并没有派你们两个一起行动。” 原来是琴酒打小报告！两人在心中同时闪过这个想法。 乌丸凛余光瞥了一眼贝尔摩德，她没有告诉boss自己在抓雪莉吗？ 也是，如果她说漏嘴，势必会牵扯到江户川柯南。 那才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正好，乌丸凛也有意瞒过自己浑水摸鱼的行为，而且当天的人，松田阵平、伊达航、赤井秀一……每一个都经不起boss细查，自己也必须守口如瓶。 所以他垂下眼开口：“贝尔摩德发现了fbi在追查她，于是邀请我帮忙。” “然后我们认为可以换另一个人顶替她的身份，杀fbi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我又让波本也参与了这件事。” 然后他陷入沉默，乌丸莲耶也没说话，房间内一度安静地有些诡异。 “三个人，你们连一个fbi都没解决吗？” 猜对了，贝尔摩德就是用的这个原因。乌丸凛摊开手：“这就要问贝尔摩德，是她的计划。” “听说你们还遇到了赤井秀一那个叛徒？” “没错，她把这件事也告诉您了？”乌丸凛余光又瞥了一眼。 贝尔摩德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我听了这个理由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你们拿他无可奈何。”乌丸莲耶沉沉呼吸，“我已经听烦了。” 于是房间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两人心怀鬼胎，谁也不愿意说实话。乌丸莲耶能看出来这一点，不过有些事可大可小，就看有心人最终想用来达成什么目的。 最终，乌丸莲耶状似妥协般叹了口气。 “算了，这次我也不想追究。”他说，“你们毕竟是我最亲近的孩子，我不会在芝麻蒜皮的事情上面约束你们——只要你们还记得，自己对组织的价值。” “研究所送来了他们研发的最新产物，如果不着急走，你们去试一下吧。” 这谁敢着急走啊。乌丸凛在心里狠狠吐槽。 不就是跟他们做交换的意思？只要留下来试药，他就不会追究这次事件。 而好巧不巧，真的拿捏住了两人的死穴。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冷漠男人走进来，推着乌丸莲耶离开房间。 于是房间内只剩下乌丸凛和贝尔摩德两人，并且几分钟后，有人拿着一个托盘进来。 托盘上放着两只金属针管，透明药液在里面流动。 “只需要肌肉注射即可。”男人冷漠道。 然后他就退出了房间，徒留乌丸凛和贝尔摩德两人，拿着已经放到他们手中的药品。 这种场景——贝尔摩德已经见过很多次，但每次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厌恶。 但她又不得不继续依赖组织的研究所，否则无法缓解她这副身体带来的痛苦。 乌丸凛更不用说了，他本就盼着老……叔叔早登极乐，当然不是很愿意给他试药。 啊对，没错，自己是无法脱离组织，但乌丸莲耶顶多算一个领导，他又不能代表整个组织。 所以乌丸凛鬼主意渐起，他余光瞥向贝尔摩德的背影。 反正贝尔摩德接受过这么多次试验，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可不想开这个试药的头，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等着自己。 所以乌丸凛把针管捏在手里，趁贝尔摩德不注意，迅速往她手臂上扎去。 但是中途被拦住了！ 贝尔摩德死死抓着他，皮笑肉不笑：“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幸好我早有防备。” 乌丸凛毫不心虚：“反正你注射一针也是注射，两针效果更好，不如我把这个功劳让给你吧。” 贝尔摩德：“笑死了，你怎么不自己不拿这个功劳？” 两人互撕到了一起，谁也不让谁。 最后两人各自手臂上被对方扎了针。金属针管属于组织特质，只要没入皮肉，就会立刻自动将药剂推入。 双方看着对方手臂上扎着的针管，眼睛都绿了。 乌丸凛愤恨地将针管抽出，扔在地上——很显然，他们永远没有合作的可能，因为根本不敢信任对方。 怪不得乌丸莲耶这么放心让两人单独留在房间内。 但即使知道乌丸莲耶的嫌恶心思，乌丸凛也改变不了什么，让自己把后背交给贝尔摩德，他会觉得自己脑子有泡。 双方各自留下一句冷笑，便离开了房间。乌丸凛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也没有给自己开灯。 片刻后，他开始浑身冒冷汗，蜷缩在一起。 虽然不太好受，但是还能忍，就当一次后遗症比较严重的发热好了。 而且研究所的进度肯定没那么快，自己之前看过数据，新药大概率还是没有效果。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因为他的头开始痛。 和之前……听到某个名字时，一模一样的痛。 乌丸凛抱着自己的头，用力捶了一下沙发。 第二天，乌丸凛从boss的地下研究所离开。 被暗算注射了药剂后，他又配合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直接困得昏过去了，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乌丸莲耶失望的眼神，想必他什么都没得到。 于是乌丸凛心情又好了一点，离开的时候也还算有精神。 他特意观察了一下，波本好像出门了，他才悄悄打开安全屋的房门回来。 然后他看到桌上有一张纸条。 【早餐在厨房冰箱里】 一看就是波本又擅自进入自己的安、全、屋了！乌丸凛反骨冒出，直接把纸条撕下来。 结果纸条背后还有字：【撕了是小狗】 乌丸凛深呼吸，走进了厨房。 冰箱上还有纸条，要求他先将三明治加热，不可以直接吃。 第326章 乌丸凛心想笑话自己是这么好命令的人吗。 他一转头准备离开厨房，正好看到厨房背面用加粗笔迹写的小纸条：【不加热也是小狗】 好烦啊波本，少管我！ 他直接摔门而出，直接无视了厨房里随处可见的小纸条，坐在沙发上，准备看一下今天的新闻。 不过他用遥控器控制了好几次，都无法顺利开机。 怎么回事？没电了吗？ 他疑惑地将遥控器反过来，打开电池盒……里面的电池已经被掏空了。 只有一张小纸条塞在里面。 小纸条打开后，上面出现了幽幽的四个字： 【你是小狗】 乌丸凛沉默了一下，径直走向厨房。 我加热还不行吗，啊啊啊啊啊。 第284章 “那么,现在可以开诚布公了吗？”赤井秀一靠在窗户边上。 此刻阿笠博士家里聚集了非常多的人，这也是这里第一次引来这么多客人。 不仅有fbi，前组织成员,柯南和阿笠博士,甚至工藤有希子也参与了。 “我想既然你邀请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代表着信任,以及合作意向？”他余光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几人。 工藤有希子悄悄戳了戳儿子：“他知道你身份了吗？” 没想到这个fbi的小哥哥也很帅诶,自己的儿子总是能遇到颜值很高的帮手呢。 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有一个问题。”然后他主动开口,大胆道：“赤井先生,你以前也是组织成员吗？” 赤井秀一扬了扬眉：“你身后那个小妹妹没有告诉你吗？” “呃……”江户川柯南汗流浃背，自己好像确实没问过。 不过,赤井先生早上在门口按铃时，灰原哀就开始瑟瑟发抖。 当时自己就觉得，错不了，赤井先生恐怕以前真的是组织成员。 所以他会对波本、远烨凛都很熟悉,而且很显然，灰原也认识他,不然不会放他进入阿笠博士的家。 “我的确曾经在组织内卧底，这一点告诉你没关系,反正她以后也会告诉你。”赤井秀一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某人。 “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对赤井秀一的感官很复杂,一方面他之前是姐姐的男朋友，也一直挺照顾自己,但另一方面，他又抛下了姐姐从组织叛逃，再也没有联系过姐姐。 之后……姐姐被杀害,自己也无暇再想到这个姐姐的前男友。 江户川柯南很高兴，没想到自己又能找到组织的线索。 但是他在他还想问些什么之前，赤井秀一抢先开口：“好了小弟弟，我已经提供了我的信息，那么该说说你是谁了吧？”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侦探。”江户川柯南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no，no，柯南同学，你瞒不过我。”茱蒂在旁边跟着开口，她摇了摇手指，“作为你的英语老师，我观察你很久了，你的确不像个普通小孩。” “而且既然你身后那个小妹妹之前是成年人，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小学生，还出现在你附近，我猜你们两人应该是一样的情况吧。” “所以我们想问一下，有希子女士，柯南他真的是你们远房亲戚的孩子吗？” “啊，这个呀。”工藤有希子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你们觉得不像吗？” “不是不像，而是太像了。”茱蒂摸了摸下巴，“有希子女士，他就是您的儿子，工藤新一对吗？”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果然瞒不住，自己前期暴露的异常太多了，现在很难反驳。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我就是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眼底露出惊叹。 真是……神奇。 “你们应该也能猜到，我们会变成这样都是组织的手笔。”江户川柯南严肃下来，“我一直在追查组织的踪迹，但是收获很少。” “很正常，fbi甚至追在组织身后很多年了，至今只有秀一个人成功卧底。”茱蒂摇着头，“仅凭这一点就想跟我们合作，我们肯定不会同意——以及别忘了，我还是你的老师哦。” 至少在离职前，自己还算英语老师。 “但你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组织的目标，不是吗？”江户川柯南笃定道，“还有灰原，只要组织认为她还没死，就一定会再次出现，你们也咬在组织身后很久了吧？” “听起来，你已经知道很多秘密了。”赤井秀一挑了挑眉。 “当然，不瞒你说，我九岁就开始接触组织了。”江户川柯南强行给自己加经验，“或许我比你们想象中更合适作为合作伙伴。” 赤井秀一目光诡异起来：“你没在骗我们吧？” “当然没有！”江户川柯南顿了顿，“说起来……赤井先生。” “你是不是也和远烨哥哥非常熟？” 虽然自己只目睹了短短几分钟他们的对峙，但很显然，赤井先生认识远烨凛，而且不是那种泛泛之交，很可能关系不一般。 甚至有好几次他明明可以朝背对着他的远烨凛开枪，但他都没有行动。 赤井秀一顿住，片刻后才开口：“也？哥哥？” “我九岁以及十二岁的时候，见过不同状态下的远烨哥哥。”江户川柯南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警察，几年后在英国，我又重新见到他，那个时候他已经在组织内执行任务了。” 赤井秀一垂下眼。 “我认识他的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么久。” 没想到这个小侦探和自己，还有这样一层缘分在。 有了这样一个共同认识的人，接下来的话题就好展开多了。 也许是听到那句“我一定要阻止组织的阴谋，他们让我、灰原还有远烨哥哥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一定要找到让我们变回来的方法”，赤井秀一最终同意了和小侦探合作。 “但是有一个条件。”他说，“宫野必须接受fbi的证人保护计划，必要的时候听fbi的安排，前往美国避难。” 江户川柯南和阿笠博士一起看向宫野志保。 但出乎意料的是，宫野志保拒绝了。 “江户川相信你们，但我不相信。”她说，“你们无法保证fbi里面没有组织的人，而且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利用我。” “你们也说了吧，至今只有诸星……赤井秀一成功潜入组织，如果你们想拿我当投名状，送入第二个卧底，那我可逃不掉。” “更重要的是……”宫野志保放在膝盖上的手抓紧了衣服，“为什么是我。” “我的姐姐她……明明比我更需要fbi的保护。” “当年你毫不犹豫抛下她，姐姐她理解你，所以我不能说什么。但是现在她死了，我却心安理得接受保护，这根本不可能。” 她的声音压抑着颤抖，阿笠博士担心地上前一步，被江户川柯南拦住。 没有人出声，房间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关于这一点。”赤井秀一却在这时开口，“我想，你可以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他在宫野志保开口说话的时候，就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她说完后，赤井秀一就从窗户旁直起身，朝她走过去，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是一个……line通话。 宫野志保愣了几秒后，line被接通。 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 “……志、志保？！”宫野明美惊讶出声，因为过于激动，她失手将咖啡打翻。 但她已经无暇顾及了，惊喜地看着自己妹妹。 “不会错的，你就是我的妹妹。”她眉眼温柔，“虽然你……好像，变年轻了？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 宫野志保张了张嘴，比下一句话先涌出来的是泪水。 “姐姐……怎么会？你不是被杀害了吗？” “这个呀？其实当时追杀我的人把我放走了。”宫野明美无奈笑笑，“他让我凭本事逃走，他不会举报我。” “所以我就逃到了美国。” 还正好遇到了赤井秀一，于是顺利在美国隐藏起来。 “放走……？” “就是远烨君呀，我们都认识的那个人。”宫野明美一句话，让房间内其他几人瞬间抬头，目光看过来，“虽然对这个人记忆有点模糊了……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江户川柯南几人和fbi联手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柯南甚至没敢告诉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自然这件事就传不到降谷零耳中。 但是另一件事由萩原研二转告给了降谷零。 “那个……小安室呀，那位长官找你谈过了吗？”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降谷零思索了一下：“……你说黑田长官吗？” 上次双塔摩天大楼的爆炸动静太大了，而这次案件中又同时出现了公安和组织的影子，所以没能瞒过黑田兵卫。 第327章 当然，他们指的是，远烨凛的存在没有瞒过黑田兵卫。 即使之前他们已经在足够多的方面旁敲侧击，给黑田兵卫打预防针。 黑田兵卫虽然有所准备，不过并没有完全把他们的铺垫和远烨凛联系起来，毕竟在他眼里，这是一个已经死去好几年的公安。 与其直接告诉他，不如让他自己目睹，他也有公安的通病，总是更相信自己的第一判断。 所以发现远烨凛居然真的复活之后，黑田兵卫整个人是凌乱的。 “已经找我谈过了，不过我猜他还有一些其他想法，但他并没有告诉我。”降谷零说。 “是吗……”萩原研二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沉默了很久。 降谷零忍不住追问：“只有这件事吗？你为了问这一个问题特意联系我？” “还有呢！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萩原研二一秒破防，“小凛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hagi了也没有见过一面，能不能让他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呜呜呜呜呜……” 降谷零残忍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萩原研二流下几滴嫉妒的眼泪。 “好了，不开玩笑了。”他正色道：“是我最近在想一个问题，担心造成隐患。” 听见他的下一句话，降谷零愣住了。 “你知道，小凛在警视厅的档案已经销毁了吗？” “意味着就算他恢复记忆……恐怕，也很难恢复警察身份了。” 第285章 …… 在琴酒的授意下,行动组拥有了一座全息射击场。 据说所有设备都采用组织最新科技，能够模拟暗杀任务的各种情况，专门用于狙击手训练,而且不对外开放。 狙击手一个个对全息射击场宝贝地很,听说已经投入使用，并且已经有下一次任务的代号成员在使用最新设备进行训练了。 乌丸凛并没有多在意,反正情报组的人又用不上,所以自己兴趣不大。 但是他没想到，波本居然很感兴趣。 “我想进去看看。”波本眨了眨眼。 在乌丸凛面前,他已经完全不找理由了,直接开口。 “现在只有行动组的几个人可以用，但是如果你想,你还是能授意其他人得到使用权吧？” 乌丸凛也发现了，明明以前波本还会扯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演都不带演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这么理直气壮？ 不应该给自己解释一下原因吗？ 他盯着波本看,企图盯出他的心虚感。 波本继续无辜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居然反问自己有没有问题？？ 不，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心想事成！ 乌丸凛恶从胆边生,他心想这不就是很好的一个找茬方式吗，波本想要什么自己就偏不同意。 然后他就会非常不爽,笑容就会转移到自己的脸上。 于是乌丸凛硬气开口：“我不给你。” 波本双手合十，用无辜的下垂眼看着他：“拜托了,给我这个机会吧小凛大人。” “……就算叫我大人我也不会同意。”乌丸凛动摇了一瞬间，又迅速嘴硬起来。 “别以为你现在和我关系有多好。”他色厉内荏,“我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人，平时看起来非常好说话，但是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机会,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要和你作对，让你所有算计都以失败告终！” 波本琢磨了一下，就是不管自己说什么，小凛都偏要和自己反着来的意思？ 懂了，说反话就行。 于是他开口：“那……我对全息射击场一点兴趣都没有。” “也不想和乱哄哄的行动组共处一室，如果踏入那个地方我会立刻反胃再住进医院。” 乌丸凛迅速改口：“那我命令你现在就去全息射击场，去打探那群行动组的人在干什么！” 波本：计划通√ 他立刻露出心痛、不情愿的表情：“好吧……如果是你的命令，那我只能听从，即使我踏入那个地方就会立刻反胃。” 乌丸凛点点头：“知道就好，我一向很不好说话。” 双方离开的时候都对结果非常满意。 至于乌丸凛在满意什么……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已经确认波本才是自己同伴，因为他的存在，自己才相信自己的最终归宿是组织。 所以吓唬他一下算了，不能太过分，自己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上司。 反正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另一边波本拿到权限后，径直来到了位于某座基地里的全息射击场。 情报组负责人给他开了很高的权限，让他无需验证身份就可以进入，他甚至都不用和琴酒打声招呼。 进入大门后，波本立刻意识到了为什么这里被称作全息射击场。 整个空间内完全被全息投影覆盖，而且场景极其逼真，甚至角度、光线、风向都和现实一模一样。 现在场内只有科恩和基安蒂两人，他们正在以美国总统候选人凯文布朗作为靶子，测试最远狙击距离。 “波本？？”基安蒂刚刚命中五百码的目标，放下枪，结果余光正好看了过来。 “你怎么进来的？！”基安蒂趴在狙击台上，瞪着他。 科恩没有回头，周围全息投影的场景变化，他击中了正在公园散步的凯文布朗后，才放下枪跟着回头。 “好久不见。”波本没有理会基安蒂的质问，只是靠在观赏台边缘，目光从投影上经过，“你们老大真舍得花钱。” “嘁！关你什么事？”基安蒂叫嚣，“你一个情报人员来这里干什么？” “基安蒂，波本既然能不触发警报进来，说明他得到了允许。”科恩默默开口。 “废话！我当然知道！”基安蒂开口，“但只要情报人员出现我就觉得没好事发生。” 尤其波本，在情报人员里面，他也是最狡猾的那个。 “只是参观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波本开口抱怨。 那两人对话的时候，他已经将投影上面的信息都看了一遍。 虽然是以美国总统候选人为靶子，但这次的目标肯定不是凯文布朗，因为随着上一次美国大选结束，凯文布朗已经竞选失败。 那既然目标不是凯文布朗，只能说明这次的目标和他身形、面貌都很类似，可以被用来训练——以免在真正暗杀的时候杀错人。 再结合投影中多数模拟竞选现场、路演现场、大型赛事，也差不多可以知道基安蒂他们本次任务的目标。 ——日本众议院席位竞选在即，组织盯上了其中一个热门候选人，土门康辉。 波本嘴角的笑一点点泛冷，组织居然盯上了众议院候选人。 “你最好只是参观。” 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波本将嘴角的冷意抚平，又恢复平常轻松的样子，转身面对来人。 “琴酒？听起来你好像很怀疑我。” 琴酒从门口走进来，目光冰冷，他没有说话，他身边跟着的伏特加立刻接大哥的话：“那当然！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偷偷打探机密！” “为什么不能是我想主动给你们提供帮助呢？”波本哼笑一声，“你们这次动作不小，难道准备绕开情报组吗？” “和你无关。”琴酒冷冷开口，“这次任务已经选定了一个情报人员，不需要第二个。” “好吧，真遗憾。”波本随口道。 与此同时。 贝尔摩德也对乌丸凛发来诚挚问候。 “上次离开后，还没问过你情况如何。”贝尔摩德发出虚假地笑，“希望你没有痛苦到想自杀。” 乌丸凛也虚假地笑：“让你失望了，我感觉挺好，大概经过改良，这次药物的质量已经比你第一次实验好太多。” “也是让我赶上好时候了。” 贝尔摩德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 “好了，废话少说。”乌丸凛收敛神色，“有事说事，我不相信你是特意过来找骂的。” “嘴巴真厉害，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你的自信。”她讽刺道，然后紧跟着开口，“确实有个任务交给你。” 上次是她的私事，所以需要用人情让乌丸凛帮忙，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任务事关重大，有一部分必须要乌丸凛去解决。 “我近期需要借用泥惨会的女干部，毒岛桐子的身份一用。”贝尔摩德开口，“但是泥惨会最近的动向有点奇怪，需要你调查一下，以免出现意外影响我。” 这次暗杀众议院候选人土门康辉，他们一共准备了三套计划，每一套都必须有充足把握。 她伪装成毒岛桐子去接近土门康辉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泥惨会的变动太大，让她这个女干部的身份不稳，那更别提接近土门康辉了。 乌丸凛没有拒绝。 泥惨会也是一个有名的暴力集团，也有走私、绑架勒索、暗杀活动，和组织的风格有一部分重合。 第328章 所以在某些地方，他们是组织的竞争对手……也是组织经常嫁祸的对象。 大概这次也是为了嫁祸，贝尔摩德才选中毒岛桐子的身份。 片刻后，他答应下来：“泥惨会最近枪支贩卖收敛不少，甚至主动给组织退让了一部分市场，确实很奇怪，所以我一直盯着。” “能查到源头吗？” “源头在长野县。”乌丸凛说，“负责关中地下市场武器走私的人是谁？。” “以前是皮斯科的工作，现在么……应该是爱尔兰吧。” “那就让他跟我一起去查。” “我问过小凛了，这次情报组派去的人是水无怜奈。”波本，或者说，降谷零，取下自己严严实实的口罩。 “终于找到机会和你见一次了。”他松了口气，露出很明显的笑意。 在这家咖啡店的最深处，诸伏景光等候多时，他也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双含笑的蓝色眼睛。 “虽然很想说，我也来帮忙，但你应该不会同意吧？”诸伏景光把咖啡推过来。 “你的身份太敏感，最好不要有一点暴露的风险。”降谷零毫不犹豫，“我自己行动，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帮一个忙。” 他后面的话语淹没在敲击暗号中。 即使在公安准备的见面地点，两人也必须要警惕，尤其他们谈论的话题非常重要。 ‘组织准备在议员选举时刺杀土门康辉，目的或许是扶植他们的合作对象上台。’ ‘警视厅最好能够找一些理由将他的竞争对手带走调查。’ 因为组织的合作对象很可能就在土门康辉的竞争对手中。 诸伏景光陷入沉思：“让组织欲投鼠而忌器吗……我明白了。” 如果贸然刺杀土门康辉，组织的合作对象很可能会受到影响，所以组织知道这一点后，就会束手束脚。 “没错，这就是我的意思。”降谷零点点头，“不过你这句话……” “是我哥哥曾经说过。”诸伏景光笑了笑，“刚好想起来，所以就用了。” 啊，哥哥好像至今不知道自己去当了卧底，而且还假死回来了。 第286章 水无怜奈。 几年前,因为在击杀叛徒坪内石川中出力，被朗姆赏识，从而迅速晋升,短短几年内,一跃成为高级代号成员，基尔。 波本带着鸭舌帽,站在拐角的阴影后,余光不着痕迹看向不远处的女人。 水无怜奈正在和两个孩子说话。 成为代号成员后，她开始经营自己的伪装身份,成为电视台的主持人,在媒体中拥有较大的话语权。 而且朗姆还没死的那两年，她还是库拉索的助手,因为她曾经被阿玛瑞恩重伤过，实力比巅峰时期下滑一大截，而她又不是朗姆能随便抛弃的人，所以就提拔了基尔辅助她。 不过,随着朗姆下台，库拉索隐藏了起来,不再执行任何任务，因为没人能使唤她——但是boss能不能命令她还存疑。 而基尔虽然没有像库拉索一样隐藏起来,但也减少了活动，一心一意当她的电视台主持人。 除非组织的任务明确指定她参与。 波本一眼就看出来,和水无怜奈说话的小孩其中之一，又是江户川柯南。 这孩子真的太敏锐了,而且又动不得，所以波本没有第一时间走出去。 等水无怜奈和两个孩子告别之后，独自朝着自己的公寓走,波本才从阴影中走出。 他不远不近坠在身后，以免被附近正在盯梢的fbi发现。 没错，水无怜奈的公寓附近居然被fbi盯上了。 自从上周她报案，声称有人骚扰自己后，波本就发现了茱蒂斯泰琳的影子。 报案是意外，但这个女人肯定不是意外。 说不定这次，即使自己不插手，组织的任务也不会太平。 水无怜奈则很早就发现了那道不明视线。 她并不想牵连两个无辜的孩子，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将两个孩子打发走以后，就转身朝自己的公寓走。 不出所料，那个人跟了上来。 水无怜奈心里有了计较。 她猜测，应该是组织的人，否则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难道是琴酒？不，现在离任务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琴酒不会提前出现无事生非。 那除了琴酒的人，还有谁知道自己的行程？今天自己可没有户外主持工作。 在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将钥匙插上的时候，水无怜奈嘴唇轻启：“波本。” “没想到你居然会纡尊来找我，真是荣幸。” 她话音落下后几秒，一个人从楼梯口的拐角后走出。 波本抬起头，紫灰色的眼睛从鸭舌帽下露出，露出虚假的笑。 “别这么阴阳怪气，基尔。”波本声音听起来有些埋怨，“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当过几年老同事吧？” “称不上。”水无怜奈，或者说，基尔，露出讽刺的神色，“自从你出卖朗姆大人，完全投靠现在的负责人，你就应该庆幸我没有找你麻烦。” 波本说得义正言辞：“怎么能叫出卖呢，同样是上司，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你来找我干什么？”基尔不为所动，眼底依旧藏着防备，“我记得，最近我和你没有同一场任务。” “很快就有了。”波本开口一句话，让基尔警惕起来。 “不，这次任务，情报组只有我一人参与。”基尔眼眸微眯，“你不会是来打探机密吧？” “就不能认为我只是恰好路过吗？”波本显得很遗憾，“亏我还特意过来，好心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会有这么好心？”基尔根本不信。 即使两人曾经在朗姆手下共事，她也很不喜欢波本这种神秘主义者。 他这种人，一旦对某个秘密感兴趣，就会非常没有边界感；自己恰好又是cia的卧底，更加要避免和这种人接触。 所以基尔猜测，他肯定是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些什么，才会和自己接触。 波本却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被fbi盯上了。” 陷入猜疑的水无怜奈猛地一惊，瞳孔缩了缩。 “起码有三个望远镜，或者瞄准镜？盯住了你的房间。”波本用轻松的语气开口，但基尔完全轻松不起来，“要不要回忆一下自己哪里露馅了？” “你怎么……知道……” “我在观察你的时候，当然可以注意到其他也在观察你的人。”波本笑意不达眼底，“至于我为什么确定是fbi……当然有我自己的渠道。” 水无怜奈疯狂回忆，逐渐想起来自己之前发现黏在自己鞋底的监听器。 “你都是说的真话？” “骗你有什么好处？”波本眼神冷峻下来，“你们这次的目标，是土门康辉，对吗？” 基尔惊疑不定，难道波本真的参与了这次任务，怎么连任务目标都知道。 恰好这时，基尔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居然是琴酒。 “波本是不是在你那里？”琴酒的语气压抑着暴躁和不耐烦。 “是。”基尔谨慎看了一眼完全不紧张的波本，回答道。 “别管他，你现在下楼！” 琴酒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面对基尔的眼神，波本轻松道：“你看。” 看来波本真的没说谎，基尔冷静下来。 片刻后，她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原来如此……看来那位负责人真的给你开了很多后门。” “恭喜你，又爬上高层了。” 说完她讽刺一笑，转身离开。 徒留波本陷入沉默，他总觉得基尔理解错了什么。 波本的上司正在长野县。 他已经顺利和爱尔兰碰头——爱尔兰只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但不知道他是谁，而且也没打听出代号，所以一开始还对这趟行程莫名其妙。 不过在听说乌丸凛和琴酒非常不对付以后，爱尔兰对他的态度迅速热络起来。 只要我们都讨厌琴酒，那我们就是好兄弟！ 爱尔兰的养父皮斯科，曾经死在琴酒手上，虽说皮斯科的确暴露在媒体面前，所以不得不灭口……但是皮斯科为组织贡献这么大，组织保他一次怎么了！ 琴酒就不能当没看到吗！自己父亲明明给他提供过很多武器装备！ 没想到都喂了白眼狼啊。 爱尔兰表示自己的痛心疾首。 乌丸凛说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很抱歉，皮斯科的死我也很难过，没想到琴酒居然连元老级成员都杀，我真的非常意外。 并且绝口不提皮斯科死后他的很多钱进了自己口袋。 爱尔兰越发和他掏心掏肺，甚至阴沉着脸说：“我迟早有一天要把琴酒弄死！” “我支持你。”乌丸凛鼓励他。 回头就把录音发给琴酒，让他们两人咬起来。 “对了，你是代号成员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爱尔兰说。 第329章 “我不是。”乌丸凛开口。 “哦，不是代号成员。”爱尔兰态度又轻蔑起来，“那我怎么叫你？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乌丸凛这个名字肯定不能说，但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起个假名。 他迅速从身边找素材：“……我姓安室。” “名字呢？” “名字叫……小黑。”乌丸凛再次从某人身上取材，笃定道：“对，我叫安室小黑。” 爱尔兰：“……听起来不像个人。” 算了，无所谓，反正知道怎么称呼就好。 不过这个姓氏很少见……爱尔兰琢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哪听过。 等下，波本是不是这个姓氏来着？ 他目光诡异起来：“你是波本的下属吗？” 乌丸凛不知道他的脑回路让他脑补了什么，没有立刻回答。 虽然很无语，但既然对方主动帮自己完善身份，他只能不甘心承认：“对。” “行吧小黑，你有头绪吗？我们从哪里开始调查？？” 乌丸凛查到泥惨会走私武器的源头在长野县。 但是长野县很大，漫无目的调查很浪费时间，贝尔摩德又一直在催促。 所以两人分头行动，乌丸凛打算先去某个泥惨会用来交易的地址。 如果情报没有出错，这个地址应该在川中岛古战场遗址公园。 公园的环境不错，而且休息日也有不少游客在里面散步。乌丸凛假装成游客逛了逛，并没有发现泥惨会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自己并不像买家，所以他们即使看到了自己，也因为警惕而没有现身。 “我才不想回到竹田组，谁来说服我都没有！” “我并没有试图说服你，何况我也不关心你想去哪，但是竹田警官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你就不能亲自拒绝他吗？” “啊我知道了。”大和敢助拄着拐杖，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我会亲自去跟他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面对他……” 乌丸凛听见身后不远处几人的对话。 是警察吗？ 乌丸凛背对着那个方向没有动，假装自己在喂麻雀，一边听着身后的动静。 因为警察在，所以泥惨会的人不敢出现吗？ “如果你不想面对他，我可以现在帮你打个电话，你亲自跟他说。” “好了！你别出馊主意了！” 两个看起来像是损友的男人吵吵闹闹走近。 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今天都穿着便服，只看外表也想不到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和一个儒雅青年会是警察。 如果不是听到两人的吵闹声，乌丸凛也不会知道。 两人显然也没关注他们不远处背对他们的人，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游客。 乌丸凛在等他们离开。 两人快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假装自己累了，准备离开。 然而他扭头，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那个警察的眼睛……很眼熟。 那张脸也……很相似。 第287章 “真像啊,不是吗？” 那两人从愣住的乌丸凛身边离开后，他听见身侧传来的声音。 他突然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爱尔兰。 “吓我一跳！”爱尔兰看到他的眼神,忍不住心里一紧,“你什么眼神啊！信不信我教训你！” 乌丸凛忍住心中莫名其妙的紧张，慢慢平缓心情：“你刚刚说什么真像？” “还有,你不是去其他地方调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调查完了啊，没有收获。”爱尔兰不耐烦开口,“所以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刚刚有警察，泥惨会的人没有出现。”乌丸凛顿了顿,重复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真像？” “你不知道吗？当然是像某个叛徒。”爱尔兰随口道。 然后他一顿：“哦对……你又没有代号，大概没见过那个谁。”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自己还是记得很清楚。 因为自己真的被骗过很惨,那个苏格兰，自己甚至有一段时间和他关系不错。 或者说,那个家伙在组织内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是老鼠,和所有人打好关系也只是为了套情报。 非常可恶。 “我不知道，大概是我那个时候还没加入组织吧。”乌丸凛想知道更多,于是干脆继续套用爱尔兰误会自己的人设。 “能跟我说说吗？”他笑起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以免我在调查的时候查到什么我不该知道的东西。” 爱尔兰一想也是，而且那个叛徒都已经死了，理论上没什么不可说的。 而且一个死掉的叛徒宣扬出去,更能增加组织的威慑力。 所以爱尔兰就随口提了几句，然后摸着下巴：“说起来，你是波本那边的人吧，你应该查起来更简单，因为这个叛徒几年前还是和他一个威士忌小组的人。” “那个小组也是神奇，一共四个人……不对，好像是三个？”爱尔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记得了，反正他们中居然出了两三个叛徒，波本原本应该是重点审查的对象，但他居然混的越来越好。”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反正和自己对比起来，波本越没良心反而走的更高。 自己这么有良心，没想到不仅养父死了，自己还被琴酒打压。 琴酒肯定是怕自己报复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胆小的人！ “一共三个人，出了三个叛徒，然后波本也是这个小组的人？”乌丸凛算了一下，“冒昧问一下，你数学怎么样？” 不管怎么算，数值都对不上吧。 “都说是我不记得了！”爱尔兰恼火开口，“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波本！” 这个普通成员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呢？他真的能调查出东西吗？ “好吧，这件事之后再说。”乌丸凛转移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想继续深究下去。 “这座公园是泥惨会地下交易的地点之一，不过我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那就我们伪装成买家去和他们接触。”爱尔兰顿住，突然摸了摸下巴，眼底逐渐浮现出不怀好意，“不……等一下，换个安排。” “你去伪装成买家，接触泥惨会的人，之后把调查结果发给我。” “我去调查刚刚那个条子。” “为什么？那个条子和这次任务无关吧。”乌丸凛眉头紧皱。 “你不用管。”爱尔兰眼眸微眯。 他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 几年前苏格兰虽然死了，但他的身份一直是个谜。 组织的宗旨一直是将相关人员全部清理干净，但苏格兰身份未知，所以只杀了他一个。 如果自己碰巧遇到的那个条子和苏格兰有关，自己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关系网，自然就能找到他的身份。 到时候自己报上去，这个功劳就是自己的。 把一个叛徒的身份调查出来，boss一定会重新赏识自己，自己就能从琴酒的打压中摆脱出来！ 至于泥惨会的调查？只是为了防止贝尔摩德任务失败吧，就算完成了也不算什么大功劳。 就打发这个普通成员去敷衍一下算了。 爱尔兰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一副别耽误自己升职的样子。 乌丸凛看着他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他逐渐出现了心慌和不安感。 奇怪啊，自己为什么完全没有听说过他嘴里的威士忌小组。 还有他嘴里说的叛徒…… 他强行按下心中的不安，给自己的人发邮件，让下属调查一下几年前的威士忌小组。 然后把资料发给自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基尔，解释一下为什么fbi在你附近。” 基尔坐在驾驶位上，放下车窗，脸色冷凝。 “谁知道呢。”基尔面色不虞，“琴酒，你可以把车门后对准我的伯莱塔收起来吗？” “仅仅因为我被fbi盯上，就认为我是叛徒，是不是太草率了？” 琴酒冷笑一声，并没有移动藏在车门后的枪口。 “两个星期前，fbi就盯上你，以你的本事不可能没发现，但你没有上报。” 波本慢悠悠跟过来后，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他毫不客气打开一辆车后门坐了上去，旁观两人的争执。 “hi，波本。”贝尔摩德也坐在车内，和他慵懒地打了招呼，“你又来多管闲事了。” “你现在对我说话好像越来越不耐烦了，是我的错觉吗。”波本从后视镜中对伏特加笑着摆了摆手，说话却是对着贝尔摩德。 “你应该知道原因。”贝尔摩德冷哼一声。 琴酒和基尔视线往他这边瞟了一眼，又移开了。 “……一个星期前，我才发现fbi的踪迹，不过第二天他们就已经撤退。”基尔转过头，“我猜测应该他们对我打消了怀疑，所以并没有上报。” 第330章 “何况，当时我们的目标也推迟了原定于上周的电视台采访，所以我必须改变行程，我们的计划也要变动。” “这些情况，我上周已经发邮件给那位先生说明，也得到了那位先生的同意。” 当然，基尔还隐瞒了一些事实。 比如，两周前，自己因为遭遇门铃骚扰，委托了毛利小五郎帮自己解决这件事。 解决案件后，自己却发现鞋底黏了发信器。 自从几年前，自己父亲因为发信器的事暴露身份被杀……她就格外注意这件事，家里装了好几个探测器。 这才能及时发现鞋底的发信器。 原本她以为这是毛利小五郎做的局，出于谨慎，她调查了一下周围，又发现自己已经被fbi监视一周。 这就很迷惑了。 更迷惑的是，没想到最后来“认领”发信器的人，居然是那个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 水无怜奈并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牵连到组织，所以还是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也装作不知道fbi的存在。 索性自己发现得早，并没有暴露什么。 并且如自己所料，fbi第二天就从自己公寓附近撤走了。 当时，他们的任务对象土门康辉也因为参加重要会议，协商推迟和电视台约定的个人专访，所以水无怜奈立刻答应下来，主动将行程退后一星期。 有一周空白时间，组织应该不会注意到那个孩子和毛利小五郎。 但是没想到，一周后的今天，自己被波本带来的消息吓到。 怎么fbi从一个人监视自己，变成了三个人？ 难道情报还是从那个孩子嘴里泄露出去了？ “虽然你的确得到了那位先生的同意。”琴酒不为所动，“但是我开始怀疑你的水准。” “你真能参与这次暗杀吗？”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帮助。”波本坐在宽敞的车后，不怀好意开口。 “我当然可以参与这次工作。”基尔打断他，坚决开口，“何况除了我可以作为主持人接近他，你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吧。” “不，如果你这边的计划失败，就会轮到我出场。”贝尔摩德笑了一声，“当然，我希望你们尽量不要让我出手。” “你们吃的教训还不够多吗？有fbi插手，我猜两个计划都不会顺利吧。”波本当场报仇刚刚贝尔摩德讽刺自己的话。 不过他说的话，在座各位都不爱听。 琴酒更是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早就弄死波本了。 这个情报贩子在组织内不被待见是有原因的，他想惹毛一个人轻轻松松。 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么讨厌的人，在组织里居然有个靠山。 “闭嘴波本。”琴酒冷眼从后视镜看向他，“我没让你滚下车，已经是考虑到你提前发现fbi的份上。” 波本没有说话了，耸了耸肩。 “按照原计划执行，下午一点，在ediep待命。”琴酒最后冷冷总结。 他将对准基尔的枪收了回来。 听见贝尔摩德说话，琴酒才想起来，几周前贝尔摩德的身份不小心暴露在fbi面前过。 之后一段时间，她虽然撤退了，但是基尔出入过好几次新出医院。 可能因为行程凑巧，所以基尔被怀疑了。 但是到底怀疑到哪种程度，还要看看今天他们的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 “基安蒂、科恩，你们现在到哪了。” “快到了！”基安蒂的声音从麦克风中传出，“放心！我们这边万无一失！” 她和科恩作为狙击手，负责plana中远距离射杀土门康辉。 基尔见此，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她将车窗缓缓关闭：“我先回电视台准备。” 几人分别从停车场离开，琴酒这台车也在最后启动。 在路上的时候，保时捷内死寂的气氛被琴酒打破。 “波本。”琴酒冰冷的视线从后视镜看过来，“说出你的计划。” 波本勾起嘴角：“被你看出来了。” 贝尔摩德在旁边指尖卷着头发，并不意外这个情况。 只要有fbi插手的地方，波本就一定会插手，他是真的很想对付赤井秀一。 也不知道那个叛徒是不是哪里惹到了波本。 第288章 一周前,波本通过公安的渠道，暗示土门康辉更改行程。 于是这名众议院候选人将电视台的行程推迟一周，也通知电视台要求推迟。 基尔没有办法更改电视台和土门康辉的决定,所以只能向组织上报这件事。 而那个时候,土门康辉的几个竞争对手也先后遭遇意外，甚至有人被公安带走调查,其中就有组织的合作者。 虽然最后没什么事,但出于谨慎，组织就同意了推迟一周对土门康辉动手的请求。 当然,这争取来的一周,就方便波本安排自己的计划。 琴酒选择跟自己合作再好不过了，因为自己就能更顺理成章达成自己这次计划的三个目的。 首先第一个目的,也是最紧急的，他要拿到射杀土门康辉的命令权……才能保住他。 波本的声音出现在麦克风中的时候，基安蒂和科恩都震惊了。 “波本？？怎么是你！！”基安蒂差点跳起来，但是为了不让目标在瞄准镜中消失,她硬生生忍住了，“琴酒呢！你在搞什么鬼！” 不是琴酒负责下击杀命令吗！ “你们不用管他在哪,听我的就行。”波本哼笑一声。 这怎么行，难道他们任务变动不需要经过boss同意吗？！ “基安蒂,现在，要继续吗？” 基安蒂纠结死了,她凭直觉认为波本现在出现肯定有鬼，但是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绕过琴酒来指挥他们…… “科恩,你给琴酒打个电话，目标我来盯着。”基安蒂啧了一声，盯住了瞄准镜中的土门康辉。 科恩答应一声,拨通了琴酒的电话。 对于他们的来意，琴酒很清楚：“我已经跟boss请示过。” boss对于波本针对fbi的行为大加赞赏，而且这次他的确干得不错，否则这次行动暴露了都不知道。 他说，很期待两人带给他的成果。 于是琴酒也无话可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听波本的命令！？”基安蒂大喊大叫的声音远远传来，“太让人不爽了！” “boss已经同意了。”琴酒冷冷道，“波本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他的命令，不要离开你们的位置。” “那你去哪？你人呢！” 琴酒：“等着。” 然后他挂断电话。 基安蒂只能气急败坏骂了一声。 波本听见了他们的动静，声音听起来相当愉悦：“没问题了吗？没问题了那就等我命令。” 他通过基尔胸前的胸针摄像头，监视现场的活动。 按照琴酒的原计划，基尔会在采访中途，邀请土门康辉前往杯户公园的长椅上坐下，这个时候，基安蒂和科恩就会直接开枪。 目前基尔还没进行到这一步。 “基尔在搞什么！怎么这么慢！”波本听见耳麦中基安蒂又开始抱怨。 不论如何，她今天都开不了枪了。 土门康辉是个正义感非常强的候选人，嫉恶如仇，他的所有演说和政策都针对如何让日本犯罪率下降——可以说，就算他的对手中没有组织扶持的人，他也很容易被视为眼中钉。 所以不论如何，降谷零都不会让这样的人被组织杀害。 他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等会儿会有一些“群众”作为土门康辉的支持者，举着横幅过来要和他合照，大型横幅会牢牢挡住狙击手的视线。 然后然后自己就会要求继续等待“下一次开枪时机”，拖延执行任务的时间。 至少，要拖延到下午四点。 不过就在他耐心等待的时候，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什么。 他立刻拉低自己的帽檐，将车窗升起来。 ……柯南？？和那个fbi的女探员？ 另一个会出现在这里自己能理解，但柯南又是怎么回事。 波本听见自己车后座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突然紧张什么？”波本回头怀疑地看向贝尔摩德。 “没有啊，我没有紧张。”女明星姿态优雅地微笑，“啊，可能是看到了老仇人有点惊讶吧。” “我是指那名女探员。” 幸好在这里的人不是琴酒，否则他一定会起疑心。 但是波本这边自己还能用茱蒂斯泰琳糊弄一下。 所以自己也很想问柯南为什么在这里，他是追着基尔过来的吗？？ 虽然看到小侦探追着自己人跑很高兴，但还是紧张更多一点。 波本不置可否，他从后视镜里注视两人离开的方向，又目光看向监控屏幕上的土门康辉。 这两人，也是来阻止暗杀行动的。 第331章 或许他们也能帮自己拖不少时间。 片刻后，他就知道这两人怎么做了。 监控画面里似乎突然下起了雨，电视台人员和围观群众纷纷打起了伞。 “怎么回事！看不到目标的脑袋了！全都是伞！” “能直接开枪吗，波本。”科恩在耳麦中沉稳开口。 “如果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就开。”波本看起轻佻地说。 科恩不说话了，很显然，在看不到目标情况下，他不可能百分之百打中。 “真是奇怪啊，怎么会突然下雨呢？”波本眼底流露出不怀好意，“我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 “贝尔摩德，是你去检查一下附近的水管，还是我去？” “不需要你，我去看看。”贝尔摩德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急迫。 当然不能让波本去，否则注意到柯南怎么办？ 她推开车门，戴上口罩和帽子，走出车门。 不过她离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天空居然真的开始下雨了。 “运气真好。”波本意味不明说了一句。 这下的确能够拖延足够多的时间了，天气变化后，土门康辉的行程会直接取消。 “看来是你刚刚听错了，波本。”贝尔摩德彻底放松下来，愉悦地回到车内。 “就当这样吧。”波本随口道，“基尔这边失败，那就需要你上场了。” 乌丸凛这边，暂时还没有收到下属的消息。 但是案件居然先一步找上自己。 当他经过桥边，看到一颗人头从桥边滚到水里的时候，迅速看了一眼四周。 不对劲！自己周围没有侦探，怎么案件也被触发了！ 而且好巧不巧，这一幕也被刚刚那两个警察目睹了，只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个女警。 其中一人拄着拐杖下去捞人头，另外两人朝着自己走来。 乌丸凛麻木了，他知道自己目击证人这个身份是跑不掉了。 “这位先生，你——”先开口说话的人是诸伏高明，然而他只刚说了几个字，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 见搭档没有继续开口，上原由衣接过话题：“这位先生，这里发现一起凶杀案，你作为目击者，可以配合我们进行调查吗？” 其实还有一点上原由衣没有说，人头是刚刚这位先生独自一人在桥上时，滚落到水里的，所以他可能也算嫌疑人。 不过证据不够的情况下，还是不说出来了，以免引起不快。 乌丸凛点了点头，余光看了一眼刚刚突然不说话的警察。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再次遇到他，而且还是以卷入案件的形式。 说起来，这么近观察的时候——真的很像。 如果，除掉这个八字胡，说不定更像。 诸伏高明也在观察这个人。 自己觉得应该认识他。 是认识，而不是眼熟——自己能分清这种区别。不是那种路过路人的眼熟，而应该是谁给自己郑重介绍过。 但很奇怪，自己记忆力明明不差，却只能想起一个大概的印象。 他们朝着大和敢助捞起的人头走去，与此同时，乌丸凛收回目光，开始思考怎么应对等会儿的盘查。 自己的身份并不完善，怎么编比较好。 几人走到桥下的时候，人头已经被捞出来了，并且附近的县警也很快赶了过来。 除了人头以外，他们还在河堤旁发现了烧毁的尸体。 “这个也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吗？”大和敢助抬起自己完好无损的一只眼睛，看向走过来的几人。 “没错，这位……”诸伏高明想起来还没问过他名字，“抱歉，请问怎么称呼。” 乌丸凛冷漠道：“安室小黑。” 诸伏高明：“……听起来不像个人，抱歉，我的意思是，不像个真人的名字。” 随口起的假名当然不精致，还要怎样啦！ “那么，安室先生，请问一下你经过桥上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乌丸凛只能说：“什么也没有，只能看见它从我脚下滚落。” “如果没有别的线索，你可能需要暂时和我们同行，希望你理解。”大和敢助从地上拄着拐杖站起来。 “可我很忙，还有其他事要做。”乌丸凛皱了皱眉。 “什么事，是工作吗？”独眼警官已经不自觉用起盘问的语气。 “不方便透露。” 双方僵持住的时候，收敛尸身的警察突然发现线索：“死者额头上有英文字母x的痕迹！” 于是大和敢助只好暂时放弃询问乌丸凛。 “x？不太像。”大和敢助细细观察，“有点像一个动物的痕迹……” 乌丸凛也在观察，觉得不像英文字母，角度不太一样。 直到听见身后又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模仿啄木鸟的足迹。” 乌丸凛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了另一个人的独眼。 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侧，用唯一完好的眼睛，看向自己。 他的外表很凶悍，但眼神并没有一丝恶意。 “初次见面。”男人对着他点了点头，“我是黑田兵卫。” 时隔多年，这个被自己亲自挑选成为卧底的孩子，终于再次……亲眼见到了。 第289章 乌丸凛观察着这个男人。 他应该是个职位比较高的警察……虽然气场和旁边拄着拐杖的男人一样,都有些凶神恶煞，不过乌丸凛第一眼就没把他往其他职位上想。 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对自己好像比较友善。 “黑田警官。”于是乌丸凛开口,权当打了个招呼。 果然,黑田兵卫没有否认，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我听说了这里的意外,除了尸体头上的啄木鸟痕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作为把人头捞上来的人,大和敢助于是开口解释了一遍完整情况。 黑田兵卫一边听,一边分神注意着旁边不怎么开口说话的乌丸凛。 那几个小子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另外几个本来是警视厅的人也就算了，但是降谷君居然也这么做,自己之前确实很困惑。 但是自己现在明白那种保护他的感受了，更何况他们是多年朋友。 远烨凛和以前没有一点变化，明明应该是惊喜相认的场面，但其中一人却眼底只有陌生,完全不记得另一方的存在。 这种感觉有点挫败，也有点心痛。 黑田兵卫出现在这里的本意,是审查复活之后的远烨凛是不是危险人物——即使那几个臭小子说他潜意识一直保持自己的本性，而且降谷君交上来的报告也充分说明他只是被利用,或许“受害者”更能说明他的状态……程序就是程序，黑田兵卫要对整个公安负责。 一个脱离队伍太久,并且在此之前做了许多匪夷所思行为的卧底，必须要严格考察之后,才能考虑能不能接受他。 这也是他瞒着降谷零独自来见远烨凛的原因。 不过在黑田兵卫见到远烨凛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叛逆且离家出走多年的孩子受欺负回来了，难道真能打他一顿吗？！”一个想法。 大和敢助正好在此时结束：“所以,这位安室先生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在案件彻底查清楚之前，他也需要和我们一起同行。” 乌丸凛不为所动：“都说了我没有时间，我还有工作。” 黑田兵卫：“……安室？” 是自己想的那个安室吗。 好在他只是稍微困惑了一下，他又接着开口：“方便问一下你的职业吗？” 乌丸凛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两人都问了自己职业，看来必须要给个说辞，否则自己走不开。 而且自己正好刚刚想到了一个完美解释自己行为的职业。 “我是一名侦探。”他自信取材，“有人委托我来查调查外遇，所以我才会出现在公园里，而且为了保护当事人的信息，我才不想说出来。” 反正波本经营侦探身份的时候，也都是接到这种调查外遇的委托，自己是他的上司，他的委托就是自己的委托。 “侦探吗？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诸伏高明开口。 是自己认识的人，又是一名侦探。 诸伏高明完全不记得自己印象中有这种人存在。 黑田兵卫反而跟着开口：“如果是东京的那位安室侦探，那么我知道。” 乌丸凛警觉起来，东京的安室侦探……难道这名长野县的警长，居然听说过安室透吗？ 难道三流侦探也很出名？ 不对，现在的重点是，自己不会暴露自己用假身份吧。 但是幸好，黑田兵卫并没有戳穿他：“那么方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再联系你过来补充一些信息。” “啊？黑田课长，这样不是更麻烦吗？” 第332章 黑田兵卫挥手制止了大和敢助的反对，对乌丸凛温声道：“你觉得这样如何？” 乌丸凛没有理由拒绝，不过他有种微妙感，这个黑田警长好像有点意外好说话。 “可以。”乌丸凛想了想，补充一句：“如果我想起什么线索，也可以之后告诉你们。” “那就麻烦你了。”黑田兵卫点点头。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乌丸凛就直接离开。 他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居然，这么轻易就摆脱了？ 还以为自己倒霉成为嫌疑人后，和警察还要纠缠好一阵子。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正好碰上了一个很善解人意又话语权很高的警官。 虽然事实上他信错了人，自己可不是什么侦探，自己在做的工作可比杀人犯更加可疑。 乌丸凛从凶案现场离开后，发现自己又运气不错起来。 他居然真的找到了泥惨会贩卖枪支的线索。 泥惨会在这一带负责交易的人终于出现，乌丸凛也早就从其他渠道拿到了暗号。 但是双方一对上暗号，乌丸凛才发现和自己预料中不一样。 对方居然贼眉鼠眼地问：“你也是竹田的人？是他一直想招进组里的新人吗？” “竹田”这两个字，一下子让乌丸凛想起几个小时前，大和敢助以及诸伏高明发生的对话。 那时自己背对着他们，听见大和敢助说了一句“我才不想回到竹田组！” 如果这两个名字指的是同一个…… 那么竹田组，应该是警察的人吧？ 乌丸凛毫无破绽地笑起来：“对，就是我，今天竹田警官让我来认认脸，毕竟是第一天嘛。” 泥惨会的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行吧，那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交易流程，你记住就行，以后还是在老地方交易。” “如果地点临时变动呢？我怎么找到你。”乌丸凛适时发出困惑。 “你们老大会通知你，不该问的少打听。” 他们没有否认“竹田警官”这个说法，那自己恐怕没有猜错。 泥惨会居然在和长野县警交易枪支武器，而且长野县警还是卖方，泥惨会负责渠道分销，甚至他们自己也会从长野县警手上低价购入。 这些大量交易的枪支武器甚至可以说来源合法，因为它们都由警察收缴过来，然后再卖出，相当于过了一遍明路。 竹田繁，长野县警部竹田组的组长，是主导这一切的人。 乌丸凛若有所思：“但是……我们老大刚刚死了，尸体就在河对岸被发现。” “你们刚刚没看到吗？” “什么？！死的人是你们老大？？” “是的，所以我们暂时没有领队了。”乌丸凛假装沉痛，“只能由我全权负责这件事，所以……你们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两个泥惨会的成员面面相觑。 “稍等一下。”其中一人谨慎道，“我去请示一下我们老大。” 他们的老大只有毒岛桐子一个。 几分钟后，他和毒岛桐子通话结束，从树林另一边走回来，对他点了点头：“我们老大同意了，你可以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带你看一眼我们的仓库。” 事实上，毒岛桐子现在自顾不暇，他这通电话打过去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然后毒岛桐子勒令他维护好长野县警察这条渠道，否则让他切腹自尽。 于是这名成员什么也不多问了，立刻同意乌丸凛替代他的“老大”。 乌丸凛自然没什么意见，他等这一步很久了。 等自己把他们的仓库烧了，恐怕泥惨会还要更乱一点，贝尔摩德就更容易趁虚而入。 自己也算帮了她一把，她肯定没什么话说。 乌丸凛笑着跟了上去。 第二天，某个工厂仓库着火的事上了当地新闻。 乌丸凛以为警察会来处理、甚至自己还能再看到一次那个凶神恶煞但意外友善的警长。 但迟迟没有警察来收尾。 难道竹田繁死亡案件还没解决吗，居然腾不出一丁点警力？ 乌丸凛尝试推理了一把。竹田繁领导的竹田组私下里会贩卖收缴的枪支武器，恰好这个时候他本人被杀，泥惨会对此毫不知情，说明竹田繁不是合作破裂被黑帮灭口。 那就是被其他人仇杀。 不知道会不会和他私下贩卖枪支武器有关……自己要提供线索吗？ 不知不觉，乌丸凛居然已经走到了长野县警察本部，恰好这个时候，拄着拐杖的大和敢助怒气冲冲从里面走出来。 他余光看了一眼乌丸凛，又收回目光，并没有过多关注。 乌丸凛走进大厅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黑田兵卫和诸伏高明在不远处，和好几个警察商讨着什么。 “又死了一个警察……” 乌丸凛听见身后有人讨论，眉头一皱。 趁着黑田兵卫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他迅速走入一个拐角后，隐藏起来。 大厅里人来人往，报案和办事的人非常多，所以他的行为也不算太明显。 又死了一个警察吗，这种恶劣的事居然会被自己遇上。 他真的有点好奇凶手是什么人了。 “喂！你怎么也在这里！”他的肩被人从身后一拍，他差点应激把人一个过肩摔扔出去。 不过他及时听出爱尔兰的声音，忍住了这种冲动：“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忘了吗，我说要调查那个条子。”爱尔兰在他身后，鬼鬼祟祟穿着容易挡脸的皮夹克，“警察局当然是最方便调查的地方。” 这种地方警察本部的安全简直小儿科，他出入机密档案室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爱尔兰神神秘秘开口，“我可能真的发现了些证据。” 乌丸凛突然感觉到心脏一跳，仿佛有不好的预感。 而在他开口之前，乌丸凛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他等待了很久的那条短信终于发送过来。 他低头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过这一眼让他面色突然苍白。 “坐在那边的条子名字叫诸伏高明，他还有一个弟弟。”爱尔兰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一个在东京当过警察的弟弟。” 第290章 乌丸凛一直很恍惚。 他几十分钟前,被正准备和其他警察一起出门查案的黑田兵卫发现，于是黑田兵卫就叫住了他。 在他被叫住之前，爱尔兰对他说：“正好,你不是嫌疑人吗,这些警察你帮我盯着，我还要在警察局里再搜一圈,你就负责帮我打掩护就行。” “放心,事成之后，也算你一份功劳。” 爱尔兰就这么画大饼,然后匆匆离开,没有让黑田兵卫看见自己。 乌丸凛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答应,自己被黑田兵卫叫住后，就跟着他一起离开。 虽然不记得自己怎么答应下来的，好像黑田兵卫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胡乱点点头就跟着走了。 走出警察局后他才想起来刚刚听见了什么。好像他们已经把那个大和警官当成嫌疑人了,自己已经被洗清了嫌疑。 现在他们正在去找大和敢助的路上。 黑田兵卫对他出现在警察本部确实很意外，也很欣慰。 因为之前,他让远烨凛离开的时候，并不期待他真的还会再回来提供消息。 但他即使失忆了,也还是好孩子啊。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在发呆,即使回答自己的问题也非常心不在焉。 算了，先解决手上这件案子。黑田兵卫叹了口气,即使自己已经有点开始偏心了，但该审查还是要继续审查。 乌丸凛作为名义上东京来的侦探，即使被洗清了嫌疑,也被邀请参与了案件的侦察，所以他现在坐上了警车，准备去另一个案发现场。 并且理所当然，他只能和黑田兵卫同坐一辆车，因为其他警车已经坐满。 他上车后，突然开口：“黑田警官。” 黑田兵卫在前排刚坐下，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什么事？” “有关这次县警被杀的案件，我或许可以提供一点线索。”乌丸凛语气平静，“你知道的，我的确不想多管闲事，而且我只是个三流侦探，能力有限，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证据……” “但因为我作为案件的第一发现人，身上多少还有点嫌疑，在真相大白之前我都可能再次被警察找上门。” “为了避免各种各样的麻烦，再加上主动提供线索，应该能博取你们的好感，所以我才会跟你说接下来的话。” “……我并不是站在警察这边。” 黑田兵卫没有打断他的一连串自我解释。 “竹田组和黑帮有联系。”乌丸凛冷漠开口，“竹田组和竹田繁会把收缴来的枪支武器卖出去，本地黑帮就是他们的客户，也会帮他们分销。” “当然，这些都是我猜测的，我并没有证据，只是在调查我自己的委托时，恰好偷听到了几个黑帮成员的谈话。” 第333章 就像组织内也有老鼠一样，警察队伍里也有败类，这并不难理解。 乌丸凛对警察并没有多大滤镜，不过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确实很冒火。 一定是自己不小心代入了组织现状。 看到警察队伍里的败类，自己就想到了组织里的老鼠，所以才生气。 乌丸凛完成了自己的逻辑闭环，再一次说服自己。 见黑田兵卫没有说话，他补充一句：“如果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只是随口一说。” “不，我相信。”黑田兵卫开口，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丝很难得的笑，“非常高兴你能提供这些信息，很有用。” 有了这个线索，他大概知道怎么锁定杀人凶手了。 于是之后的时间里，乌丸凛就当自己是个哑巴，一直低调地跟在警察后看戏。 他看见那个叫秋山信介的警察被吊在一辆车后，从悬崖上被拖了下去。 在悬崖下的黑暗中，他的人头似乎被割了下来，挂在一棵树上，身体随着汽车一起坠下悬崖，崖底燃起熊熊大火。 但是夜晚的妻女山悬崖无法下去，就连警察也没办法，所以一部分人离开了，准备第二天白天再来收尸。 少部分人留了下来。诸伏高明站在一旁，注视着悬崖峭壁上的树，若有所思。 他一转头，发现乌丸凛居然也没有离开，和他保持同样的姿势注视着悬崖。 “你也发现了不对劲，是吗？”诸伏高明笑了笑。 乌丸凛收回目光，看向这个人。 双方都觉得对方很眼熟，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这双眼睛……乌丸凛有点失神，他们真的是亲兄弟。 诸伏景光，诸伏高明。 爱尔兰不知道诸伏景光这个名字，但自己知道。 所以，爱尔兰还需要找证据，但对自己来说，已经是百分之百确定的情报。 诸伏景光就是几年前身份暴露被杀的苏格兰，诸伏高明是他的哥哥。 这么巧的事，怎么会被自己发现，或者说，怎么可以让自己发现。 “那个人头可能是假的，黑暗中肉眼根本无法辨认。”诸伏高明开口，“崖底的尸体恐怕也是假的，但等明天完全烧毁后，就无法从dna中提取出身份信息了，所有人自然会认为尸体属于掉下悬崖的人。” “只是不知道，真正掉下悬崖的人藏在哪里了。”诸伏高明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乌丸凛一直没有说话，“抱歉，我说的可能有点多了，或许你不感兴趣。” “我在听。”乌丸凛说，“我感兴趣，的确我没有想到人头是假的这个可能性。但是你直接告诉我真的好吗，你现在还没证据吧？” 诸伏高明笑了笑：“所以就当姑且告诉朋友，而不是告诉同事。” “朋友？”乌丸凛困惑开口。 诸伏高明点了点头：“我也想冒昧问一下，我们是不是认识？” “或者说，你认识我的亲友吗，我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你，但是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认识你了。” “……完全没有。” 乌丸凛想都不想，直接否认。 诸伏高明遗憾道：“是吗，那或许是我认错人了吧。” 又是认错人。 已经有多少人认错了？差点让乌丸凛以为世界上真的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我们先离开吧。”诸伏高明说，“反正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如果你不忙，可以跟着我们看看抓住凶手。” 乌丸凛摇了摇头：“不，我还有其他事没解决。” 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贝尔摩德挂断了手机。 “怎么样？”波本靠在车旁，听见她的动静后抬起眼睛。 “当然万无一失。”贝尔摩德含笑的声音从摩托车头盔下传出。 “不是说担心泥惨会出问题吗？” “我已经让小乌鸦提前一周去解决了，算算时间，他今天应该都回到东京了吧。”贝尔摩德的轻笑瞬间变成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所以我说，毒岛桐子这个干部的身份万无一失。” 她打开摩托车头盔的面罩，露出另一张带血的脸。 预计一个小时后，她会按照计划，在预定地点“从摩托车上摔下来”，正好拦在正义感强烈的土门康辉面前。 然后她趁土门康辉下车的时候，从前方用枪射杀他。 “我会骑摩托从他们身后靠近，同时处理掉他的两个保镖。”基尔走了过来，她已经换好的紧身骑行服，“只要你能把他们拦住。” “那就到预定地点就位吧。”贝尔摩德说，“波本，你跟琴酒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人呢？” 都开始第二个计划了，但琴酒还在当甩手掌柜，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你会在更合适的时候发现他。”波本笑而不语。 他当然是去完成自己的三个目的之一了。 贝尔摩德总觉得波本不怀好意，她可以肯定，他一定在打鬼主意。 希望不要打到自己身上。 她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把自己所有装备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小东西，这才放下一半的心。 她重新扣上面罩，跨上自己的摩托车。 “哦，对了。”贝尔摩德又停了下来，“基尔，你不会是这个吧？” 她屈起手指，敲了敲摩托车仪表盘，发出叩叩的响声。 “当然不是。”基尔露出不满的神色，“你在怀疑些什么？” 贝尔摩德没有回答她：“波本，你觉得呢，我知道你听得懂。” 波本沉默了足足五秒中，让基尔都有点忍不住紧张了，这才笑着开口：“当然……不是，我手上可没什么证据。” 于是贝尔摩德不再多问，摩托车扬长而去。 “基安蒂，科恩，你们也跟上。”波本靠在自己的车旁不动。 耳麦中传出基安蒂暴躁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 随后，车库内另一个角落，一辆车也跟着开了出去。 只有波本自己还留在安静的车库内，等待着时间。 突然，他的私人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波本看了一眼，就知道问题不大，组织应该不会再追杀土门康辉了。 他坐回车内，车载通讯系统开启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正在快速移动的亮点，以及一条清晰指示的路线。 他最后一个驶离车库，车库内重新恢复死寂。 另一边，鸟矢大桥上，基尔正在追逐土门康辉的车。 贝尔摩德从另一条路超速靠近，两人通过头盔中的麦克风保持通话。 但随后，基尔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好像也被跟踪了，有几辆很可疑的车，正在从身后靠近。 第291章 “多亏了柯南,没想到你真的推理出了他们的目标地点。” 鸟矢大桥上，茱蒂和柯南坐在同一辆车上，逐渐逼近骑着摩托车的基尔。 “巧合而已,刚好注意到了刚刚广播里的线索。”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他脸上并没有多开心。 相反，他脸色依旧非常凝重。 到目前为止,阻止黑衣组织暗杀土门康辉的计划一直很顺利,但自己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除了自己的直觉外,还有赤井先生几个小时前跟他们联络时说的一句话。 他说：“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我必须要早做打算……” 赤井先生说这句话之前，茱蒂老师把自己不小心窃听器粘在基尔鞋底的事告诉了他。 也正是因此,自己才能通知fbi这次土门康辉的刺杀。 原本以为赤井先生会对这次意外做出什么评价，但是他居然只说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来不及？什么早做打算？ 但是赤井秀一已经挂断了电话。 卡迈尔驾驶着汽车，缓缓朝基尔包抄过去，茱蒂也被吸引注意力,不再想赤井秀一那句话的意思。 只有江户川柯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觉得赤井先生恐怕猜到了什么,他比自己更了解组织成员的行为，但他不告诉自己。 那么他一定打算单独去做些什么。 江户川柯南冥思苦想,他开始回忆之前赤井秀一和fbi几人到阿笠博士家那次，和自己协商的一些事项。 然后他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不会吧……赤井先生打算提前启用那个计划吗？ 事实上,一周前他偷听到黑衣组织的计划后，那天下午本来就打算行动。 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黑衣组织居然没有出现，土门康辉也把电视台的采访推迟了一周。 这一周自己担惊受怕很久，担心引来报复。 不过,黑衣组织的暗杀又继续展开，也没有可疑人员调查毛利家，他才稍微放下心。 难道赤井先生认为，那次意外并不能放心吗？ 他们的车配合着包围起来，茱蒂将车窗摇下，用枪口和基尔打了声招呼。 第334章 基尔有点着急，她左右都无法突破出去，只能在头盔里紧急联络波本。 但是波本不知道又去哪了，居然对自己单方面关闭了通讯。 他难道想坑死自己吗！ 基尔忍不住骂了一声，拧动车把手，车头一抬，就利用自己高超的技术跳到了其中一台车的车顶。 茱蒂惊讶地撑在车窗上：“不好，她要逃走！” “砰砰——” 突然，两声枪响，fbi的两辆车车轮先后爆胎！ 从后方包围过来的车当即失控，被远远甩在同伴之后。卡迈尔驾驶的这辆车也开始打滑，但被他强行稳了下来。 江户川柯南迅速把茱蒂拉了回来，两人躲在车窗后，才没被子弹打中。 “有狙击手！”卡迈尔在前面大吼，“基尔有狙击手掩护！我们的行动早就被看穿了！” 茱蒂咬了咬牙，她也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他们的行动被看穿，那岂不是说明，之前他们在杯户公园就被发现了？ 对面是谁在指挥？为什么感觉前后风格差异这么大？ 组织在计划暗杀土门康辉的时候，居然还把fbi也考虑进来了吗？ “只需要打中轮胎吗！我看基尔难逃一死啊！真的不管吗！”基安蒂大声对着耳麦中说话。 “当然，你们只需要听我的。”波本虽然关闭了基尔的单向联络，但还在和基安蒂两人联络。 “你们只需要起到一个恐吓的作用。” “搞这么神秘。”基安蒂吵吵嚷嚷，“所以说我讨厌神秘主义者的做派。” “喂，等一下。”她突然眼尖注意到了什么，“基尔翻车了！她好像真的要被抓住了！” 刚刚自己一分神，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基尔就从车顶飞了出去。 “要开枪吗！打死一个fbi，她应该能逃出来！”基安蒂抬起枪，科恩也跟着瞄准。 “不需要了，接下来你们等贝尔摩德联络，她会告诉你们下一步去哪。” 波本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看起来就打算关闭通讯。 “喂喂！！你疯了吗！”基安蒂都惊呆了，波本居然明目张胆卖队友？而且基尔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她是代号成员！ “还有，为什么贝尔摩德会联系我们，土门康辉呢！也不管了吗？？” “刚刚收到消息。”波本遗憾开口，“土门康辉打算退出竞选，已经没必要杀他。” 等了几个小时，土门康辉父亲的丑闻终于爆了出来。 他自己也很识相，知道这种情况下无法继续竞选，于是收到消息的后一分钟就通知了相关方自己退出。 只要有了这一步，组织就不需要再费力杀他，否则还容易引火上身。 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到此就算完成。 波本不知道的是，正好就在一天前，乌丸凛也做到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目的。 而且是临时起意。 当时爱尔兰收到一条消息，说自己发现了诸伏高明和那个叛徒关系的重要线索，让他去自己发给他的地址一趟。 爱尔兰将信将疑：“你能发现什么线索？而且我凭什么要去这个地方。” 还指挥起自己来了，区区非代号成员。 所以爱尔兰理所当然拒绝了。 但随后他收到一封邮件，让他大惊失色。 邮件没有署名，但是这个地址，恐怕所有人已经非常熟悉了。 因为这个地址和boss的非常像，但又比boss的邮件出现更为频繁。 是那位……神秘的情报组负责人的地址。 爱尔兰并不蠢，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份邮件意味着什么，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开始满头冒冷汗。 怎么会这样。 如果那个人就是他，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代号……好吧，他可能并不需要代号来证实，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代号。 爱尔兰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妻女山。 这个地址他知道，前一天晚上，似乎长野县的警察全部出动了，到这里来抓一个杀警察的凶手，但是扑了个空。 所以如果乌丸凛说，在这里发现了诸伏高明和那个叛徒的线索，也比较可信。 今天妻女山的这个位置很安静，没有其他人。 也可以理解，因为所有警察都去了另一边的猎人小屋，据说这次他们准备抓住真正的犯人。 乌丸凛反其道而行，避开了所有警察耳目，主要关注悬崖这边的情况。 想通了这些，爱尔兰靠近悬崖观景台的时候，就逐渐卸下防备。 这个人可是情报组的那位，他没必要欺骗自己。 “我、我来了……”爱尔兰看见了乌丸凛蹲在观景台附近的背影，结结巴巴开口。 乌丸凛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看自己指的地方。 于是爱尔兰毫无芥蒂靠近。 他有点心虚，不过一想到乌丸凛应该比自己更想知道叛徒的情报——等等，是因为自己提醒，他才意识到那个叛徒和条子的关系吧？ 所以其实自己算有功劳的，这位负责人才会特意叫自己来查看新发现的线索。 “大人，您发现了什么？”爱尔兰又觉得自己可以挺直腰杆，于是大咧咧走到乌丸凛身边，“抱歉啊，之前不知道您身份，可能我说话直了一点。” 乌丸凛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废话，看那颗挂在树上的人头。 夜色微茫，悬崖底被黑暗笼罩，看不太清，只能勉强知道那棵树的位置。 于是爱尔兰眯着眼睛更凑近了一点。 但他却突然被身后一股巨大的推力，猛地推出了悬崖！ “什……”爱尔兰那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被推下观景台的时候，眼底全都是震惊。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乌丸凛冰冷的眼神，仿佛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凭借多年在生死边缘摸滚打爬的经验，他求生欲当场爆发，强行抓住了那颗挂着人头、峭壁上脆弱的树。 树枝并不牢靠，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爱尔兰眼睁睁看着那颗假人头因为自己动作滚入不知道多深的悬崖，然后抬头，用惊惧交加的眼神看向悬崖上的人。 为什么要杀自己，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自己之前不知道他身份，所以得罪他了吗？ 但即使是情报组负责人他也不能随便杀代号成员吧！ “可恶……”爱尔兰死死抓住树枝，“等我爬上去……” 自己要让他生不如死！绝对要让他生不如死！ 但他永远不可能爬上去了。 他抓住树枝吊在峭壁上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成了一个不会动的活靶子。 乌丸凛铁了心要赶尽杀绝，他直接举起装了消音器的枪，瞄准了爱尔兰。 如果爱尔兰直接掉入悬崖，自己反而可能更不放心一点，万一他没有摔死呢。 他抓住了树，自己反而能保证……他绝对不会活着爬上来。 第一次开枪，乌丸凛打偏了，因为夜晚视线的确不算特别好。 但第二枪，他直接打中了爱尔兰的额头。 他目睹了爱尔兰头歪向一边，手也无力松开。 最后他掉下了悬崖。 乌丸凛目睹他的尸体消失，才放松屏住的呼吸。 他眼底的惊慌也终于无法掩饰，拿着枪的手甚至有点发抖。 自己杀了一个代号成员。 第一次……不是出于组织的利益……杀了一个代号成员。 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好不容易收回枪，放进自己口袋，站在悬崖边听着自己心脏剧烈跳动。 尸体暂时不需要处理，今天早晨警察才搜索过崖底，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搜第二次。 第292章 他也没有发现,在靠近观景台的那条山路上，一个人藏在树后目睹了一切。 黑田兵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出现在这里，只是他们在埋伏近期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时,黑田兵卫发现乌丸凛不在。 而且直觉让他心中发堵,担忧一下子爬遍全身。 索性他们的陷阱已经天衣无缝，抓凶手的事,有诸伏高明在,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所以黑田兵卫离开了，他单独一个人下山,却在下山途中发现了一辆车从下方经过,看方向，似乎是刚从观景台的方向下来。 难道这个时候还有人上山吗？除了警察？ 抱着这样的困惑,黑田兵卫鬼使神差掉转车头，往观景台的方向开了一段。 然后他将车藏在树林里，自己走到了妻女山悬崖附近，居然真的看到了乌丸凛的身影。 也……目睹了他将另一个组织成员一把推下去的一幕。 黑田兵卫知道,乌丸凛此行还有一个同伴，并且他可能盯上了长野本部的警察署。 只是因为连环杀人案的事,黑田兵卫一时没有走开，所以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在一旁……但没想到,自己已经没有解决的机会了。 第335章 乌丸凛这一个举动，震得自己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动弹。 是内讧？还是意外？ 不，应该都不是……如果、如果黑田兵卫不认识远烨凛,也从来不知道前因后果，这一幕看起来像一场谋杀。 同伴毫无芥蒂地靠近，而蓄谋已久的人痛下杀手。 但是黑田兵卫那一瞬间无比清楚发生了什么。 远烨凛替自己,还有诸伏高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即使他失忆，即使他并没有任何好处，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他还是做了。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早有解决这个人的打算。 看起来是一件好事，但是黑田兵卫有点紧张，后背发凉。 这对于远烨凛来说意味着什么？ 自己有上帝视角，知道那个组织成员肯定要解决，也知道远烨凛本性未改，甚至早就可以在卧底审查那一栏画上勾。 但是远烨凛不知道，他的行为对现在的他来说叫做背叛，他恐怕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是的，乌丸凛现在陷入了逻辑不自洽，他一只手用力掐着自己另一条手臂，脑子里一团乱麻。 我为什么要杀爱尔兰？ 因为要让他闭嘴。 为什么要让他闭嘴？ 因为他知道了苏格兰的身份和诸伏高明的关系。 这就更说不通了，自己不是才刚确定，自己就应该站在组织这边，那么诸伏景光是公安卧底还是苏格兰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如果自己还在偏向那些警察，那波本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可能同时试图站在两个立场上。 是不是自己疯了。 有一瞬间，他仿佛站在另一个视角，冷眼看着站在悬崖边挣扎的自己。 自己的表情是什么？ 迷茫，惊惶，挣扎。 不，都不对……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乌丸凛一点点松开手，强行让自己大脑重新开始转动，一点点思考之后的步骤。 爱尔兰和自己一起调查，他现在死了，只有自己能给出说法。 自己不能编造太离谱的理由……最好是掩盖过去，否则如果组织又派人来查看情况，说不定又会注意到他之前调查的警察。 然后自己还要尽快离开长野，这里的警察都很敏锐，如果被调查出来自己就很难随意脱身了。 趁着他们还在抓秋山信介……自己要下山。 黑田兵卫看着他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头，仿佛陷入了挣扎。 但在自己因为担心而差点打算走出来之前，乌丸凛又重新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冷静下来。 他直接转身，朝着这边走来，黑田兵卫赶紧闪身躲回自己的树后面。 乌丸凛匆匆离开，但是黑田兵卫在他错身而过的瞬间，看到了他眼底的痛苦。 他…… 黑田兵卫最终没能追上去，步履沉重，如同灌了铅。 波本感觉到了一瞬间心悸。 但是莫名其妙，他没有找到来源。 目前的计划一切进行很顺利，应该不会有哪里出差错。 不过另外几人倒是吵了起来，原因就是基尔居然被抓了。 “就是因为波本你影响我的状态，让我分心了！”基安蒂率先指责，“否则我能至少打中一辆车！基尔就能跑出来！” “我没有，分心。”科恩在旁边默默补充，“我看，清楚了。” “基尔是，自己翻车，不过她的轮胎，先被击中。” “她这么废物吗？居然让自己的车被击中？”基安蒂惊呆了。 “不是。”科恩皱着眉，“总感觉，她被狙击手，打中了。” 可附近的最佳狙击位已经被他们占据，如果真的有另一个狙击手存在，那必须在鸟矢大桥上。 几乎很少有狙击手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击中移动物体。 “行了，别吵了。”琴酒不耐烦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boss已经同意变更任务目标。” 此时，波本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他们开始执行任务，到现在放弃任务，刚好过去四个小时。 土门康辉退出竞选，那位大人自然会同意变更目标。 至于变更的目标是谁？ 这一部分就不是自己指挥了，琴酒在他们的通讯中，说了个名字。 毛利小五郎。 因为往前追溯，不论是基尔出现异样、任务推迟、还是fbi出现，都是从一周前，基尔邀请毛利小五郎去她的公寓解决案件开始。 “这个名侦探问题很大。”琴酒冷冷道，“虽然我相信，以基尔的性格她不会吐露什么，不过也不能放任她失踪。” “需要一个人为整件事收尾。” 毛利小五郎现在嫌疑最大。 不过琴酒自己，依旧不参与行动。 他让贝尔摩德假扮自己去杀毛利小五郎，伪装对她来说很容易。 “这不像你啊琴酒。”贝尔摩德用轻笑掩饰眼底的冷意，琴酒居然把目标放在毛利小五郎身上。 她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挽救现在的局面。 不能让自己的天使伤心。 “仅凭这一点线索就去杀毛利小五郎，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而且你和波本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全部计划？” “是啊！简直像在耍我们！”基安蒂头一次支持贝尔摩德这个讨厌的女人说话。 “如果你们不满意，可以跟boss去说。”琴酒冷冷道。 贝尔摩德知道自己有点虚张声势了，如果琴酒在，恐怕已经怀疑起自己，甚至把枪架在自己头上。 但是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波本坐在旁边的驾驶位上，撑着车窗窗沿。 他轻敲在方向盘上，状似无意地提醒了两句：“总要有一个人假扮琴酒去狙击毛利小五郎，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只能我去了。” 贝尔摩德：…… “行，我去。” 自己假扮琴酒，自己还能暗中操作，如果让波本接手，那自己更不放心了。 她大概明白了这两人在搞什么鬼，但还有一个疑问，波本也不参与行动，他要去干什么？ 她虽然疑惑，但没有问出口，以免波本又试图抢自己的角色。 双方在某个十字路口前等待红绿灯，准备分道扬镳。 波本在放下贝尔摩德之前，扔给了她一个胸针。 “这是……基尔之前别在身上的？”贝尔摩德单手接过，“摄像头？” “随便你放在哪，只要能看到现场情况。”波本随口道。 然后他状似不经意地提问：“……之前你说乌丸凛去解决泥惨会。” “是啊。”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回答，这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好隐瞒，“怎么，你有疑问？” “没有疑问。”波本轻笑一声，“只是不太希望他看到一些事情……他跟你说过今天什么时候抵达东京吗？” 有一些事，必须要对现在的他隐瞒。 “没有。”贝尔摩德冷笑一声，“你想算计他，别影响我。” 反正在自己眼里，乌丸凛那个神金已经完全被拿捏住了，波本利用他的野心相当明显。 然后她就潇洒下车。 不过下车后，她其实也有点疑惑，怎么解决一个小小的泥惨会乌丸凛能拖这么长时间？ 理论上他前两天就应该能回来了。 可能遇到了什么意外吧，不过自己也不关心，现在自己有更要紧的事。 波本坐在车内，他摩挲着手机，在思考要不要发一条短信。 虽然自己不希望他那么早回来……不过一直没有小凛的消息，自己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会出什么问题吗？ 自己记得长野县……hiro的哥哥在那里任职警部，小凛会不会正好和他碰上？ 茱蒂和卡迈尔费力将基尔放入车后座。 “真是有惊无险。”卡迈尔心有余悸，“我还以为基尔会逃走，幸好赤井先生厉害，及时狙了一枪，把她的摩托车前轮胎打爆了。” “秀？”茱蒂愣了愣。 准备换到另一台车上的江户川柯南也回头。 “赤井先生？”他困惑道，“不对吧，如果根据之前他给我的提示，现在他肯定无法抽身，更别提出现在鸟矢大桥。” 他应该在阿笠博士那里准备道具。 “但刚刚的狙击距离肯定超过六百码了！除了赤井先生还有别人吗？”卡迈尔大惊。 江户川柯南也大惊：“不是你们fbi的人吗？” “就算是fbi里面这种人也少有。”茱蒂立刻意识到刚刚的狙击手不是他们的人。 她迅速让所有人上车，“快！先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组织成员，千万不要是来截人的！ 第293章 诸伏景光收好狙击枪,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找的角度比较隐蔽，但大桥上车来车往，难保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第336章 所以他确认基尔已经被fbi抓住后,就准备撤退。 这样做……算是给zero创造条件了吧,如果他需要一个和基尔单独相处、又顺理成章不会被组织倒查的机会。 fbi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接下来自己可以自由行动。诸伏景光头痛地按了按眉心，这次zero利用fbi非常狠,到了不留情面的地步,看来之前莱伊……不对，赤井秀一的某些举动,让zero真的很生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赤井秀一和自己还有zero搭档了这么多年,算老熟人了，而且之前自己身份暴露，他也试图救自己。 自己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小小地帮一把也……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自己肯定还是坚定站自己的幼驯染，不会破坏他的计划。 而且没人比自己更了解zero,自己知道，其实他并没有真把fbi当敌人,只是不认同他们作为盟友而已。 于是诸伏景光离开了鸟矢大桥，随着车流,在视野中消失。 另一边，波本已经和组织其他人分开,而且他的私人手机终于收到一条短信。 hiro给自己发了个ok的表情。 那么自己可以行动了。 波本哼笑一声，点开车上的导航屏幕，一个红点出现在上面,正以很快的速度前进。 这是基尔的位置。 基尔的胸针摄像头被自己拿走，交给了贝尔摩德，但是自己也在基尔的摩托车头盔上动了手脚，安装了追踪器。 所以现在，他很清楚知道应该去哪里，把基尔追回来。 ——没错，自己当然不会就这么让基尔被带走，否则自己就是指挥失误了，别说和琴酒合作，组织那边都不好交代。 但是自己要把其他人支开。 他的车从废弃仓库中开出，朝着追踪器的方向追过去。 并且打开单向通讯：“基尔。” 正在“昏迷”中的基尔眼皮子很轻微地动了动。 此时，她正躺在某辆黑色的福特车后座，满头都是鲜血，正被随车的fbi紧急送往医院。 “我知道你还能保持清醒，戴着头盔摔出去的力度，还不至于让你失去行动能力。” 波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她的头盔并没有摘，因为她本来就已经一头鲜血，其他人担心摘了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而恰巧，他们也就没有发现藏在自己耳朵里的通讯器。 头盔的包裹进一步削弱了耳麦中的动静，只要基尔继续假装昏迷，就没有人知道她正在和另一个组织成员联络：“我现在开车追上来，等会儿你想办法制服至少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是司机更好。” “车辆失控的时候，我就会逼停你们——当然，希望我在撞翻你们的车之后，你是车上唯一一个还有意识的人。” 基尔安静地昏迷着，放缓呼吸，以控制自己的心跳。 被波本救走，比被fbi带走更好，自己又不可能对fbi公开自己的身份来换取保释。 虽然自己陷入这种地步恐怕有一半都是波本的“功劳”，但现在自己别无选择。 要么被组织追杀到死，要么回到组织，显然后者更有意义一点。 她没有说话，但波本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说完这些话后，就掐断了通讯。 四周陷入死寂，短短几秒钟之后，周围的环境声重新被耳朵捕捉。 自己……要选个好时机。 另一边，贝尔摩德比预计更早一步来到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 以“琴酒”的样貌。 她和基安蒂、科恩、还有伏特加站在一栋适合狙击的大楼天台上，用瞄准镜观察毛利侦探事务所。 “没有人呢，看来他们今天出门了。”贝尔摩德松了口气。 没有人好啊，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开枪，否则就算自己打定主意要演戏，风险也是很大的。 “没有人那就等。”琴酒冷冷开口。 自从波本单独行动后，琴酒又重新发号施令。 就算他们问起波本的去向，琴酒也只说了一句“不关心”，就结束了。 这可不像琴酒，这个人对任务的掌控欲一向强到变态。 除非……他认为眼前这件事，重要到可以忽略波本那边。 贝尔摩德有点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她看见毛利小五郎慢悠悠地回事务所后，又更加强烈。 不是，毛利小五郎干嘛非要这个时候回来！ 就不能晚一点吗！ 此时毛利小五郎丝毫不知道瞄准镜瞄准了他，他还在激动地看手里的报纸，因为今天有一场赛马。 他一定要准点回家！今天赛马之神一定会眷顾自己！ 贝尔摩德一边暗暗磨牙，一边摆手，让基安蒂和科恩架起狙击枪。 怎么办？ 她大脑飞速运转。自己就算等会儿开口，也拖延不了多久，琴酒的目的是什么，他真的要杀毛利小五郎吗？ 只是因为怀疑毛利小五郎勾结了fbi，设陷阱抓住了基尔？ 等等……说起fbi，那个男人怎么一直没有出现？ 贝尔摩德越思考越心惊。 不论是围堵基尔还是在杯户公园阻止暗杀土门康辉，都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难道他不敢和组织相抗吗？不，不可能。 那个人反而会故意追在组织背后咬，所以……毛利小五郎只是诱饵。 是他用来引诱组织暴露的诱饵！ “毛利小五郎走到我的瞄准镜里了！”基安蒂兴奋出声，“我现在可以一枪把他打死吗！快点下命令！” “等一下！”贝尔摩德厉声阻止，“现在时机不对，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确实。”科恩点了点头，“楼下刚刚又来了个小孩，如果不把他一起解决，恐怕就会留下漏洞。” 什么？！小孩？ 贝尔摩德走到扶栏附近，余光往下看，果然看到了正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江户川柯南。 在他敏锐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前，贝尔摩德退了一步。 “开枪。”琴酒声音冰冷，“我不说第二次。” 砰——！ 一声枪响，却不是来自基安蒂或者科恩两人。 基安蒂的瞄准镜被突然打碎，她捂着眼睛惨叫一声，枪脱手摔在地上。 她捂着眼睛的指缝里有血流出来。 贝尔摩德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她立刻回头观察四周。 “八点钟方向！背后！”科恩也从这一枪迅速判断出狙击手的方位。 他们只能看到一栋超过七百码距离的大楼，伫立在他们的视野里。 “狙击手藏在那里吗？明明那么远！”伏特加吃惊开口。 只有大哥能在这么远的地方打中目标吧？ 不过他只惊讶了01秒，迅速想起来自己跟在几人身后的目的。 “大哥！他出现了！” “我听到了。”此时，琴酒正坐在自己爱车里，咬着一根烟。 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心情非常愉快。 终于……赤井秀一，露出老鼠尾巴了。 他的目光阴冷盯着某栋大楼，徒手掐灭了烟。 赤井秀一从瞄准镜中看到他们发现了自己的方位。 他不着急，从这个距离，只靠那两个狙击手肯定没办法反击自己。 现在他们完全暴露在自己的枪口下，只有撤退这一个选项。 他在瞄准镜中，盯着琴酒的反应。 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只有他一个。 在组织的时候自己没办法和琴酒比较狙击距离，但可以肯定他不弱于自己。 赤井秀一眉眼凝重。他现在的行动就连茱蒂都不知道，更别提组织，但他总觉得隐隐不安。 所以他连开玩笑的想法都没有，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瞄准镜已经很凶悍地瞄准了琴酒的头。 但是第二枪扣下去，打中那个人的时候，赤井秀一却心沉了沉。 不对，手感不对。 “琴酒”虽然中弹了，但他居然没有立刻倒下去，而是又缓缓抬起头。 那张脸上没有丝毫血迹，仿佛只是打中一个空洞。 只见“琴酒”冷冷扯开嘴角，一只手抓在脖子一侧，将一层皮用力撕开。 ——露出一张金发女明星的脸。 贝尔摩德为了模仿琴酒的身高，故意垫高了一层，还戴了帽子遮挡，所以赤井秀一瞄准她的头，当然只能打中空壳。 就算他不瞄准头，而是瞄准心脏，贝尔摩德也穿了防弹服。 多亏了自己谨慎。 贝尔摩德就知道那两人没安好心，原来不告诉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当诱饵！ 好好好，赤井秀一拿毛利小五郎当诱饵，琴酒和波本拿自己当诱饵。 真是太精彩了。 贝尔摩德气笑了，但是她愤怒的对象又都不在，所以她只能挑衅赤井秀一。 在看到贝尔摩德撕下假面、挑衅般对自己展示了一下她的面具后，赤井秀一就知道自己中陷阱了。 第337章 即使他早就有预料，但为了救毛利小五郎，他不得不这么做。 既然自己瞄准镜里的人是贝尔摩德，那么在自己开枪后，真正的琴酒恐怕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且……正在朝这边赶来。 赤井秀一冷着眼，丝毫不慌，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没有打中，但也终于让毛利小五郎头顶的两个狙击手撤退了。 眼看瞄准镜里的组织成员钻入楼道里消失，他才开始收枪。 并且动作迅速地下楼，坐上自己的车。 在踩下油门的同时，一颗子弹击碎了他的驾驶位后视镜。 来了！ 赤井秀一的余光从副驾驶的后视镜瞥过，看到了鬼魅般的保时捷356a。 他也一脚踩下油门，福特野马咆哮着冲了出去。 同一时刻，乌丸凛走下了新干线。 他从长野回到了东京，手机页面上是十几个自动挂断的通话。 居然没有一个人接通！ 乌丸凛不知道其他几个人在搞什么鬼，但同时占线的情况也太罕见了。 差点让他把爱尔兰的死抛在脑后。 不行，自己有点好奇，这几人不是在暗杀一个政客吗？已经一整天了，再过一会儿天都黑了，居然还没结束。 他拦了一辆出租，准备去随机偶遇一位。 “今天市内有选举活动吗？”乌丸凛随口问司机，“或者关于议员的新闻？” “欸！先生你也听说了吗？”司机热情开口，“刚好有个大新闻啊！” “那位热门议员候选人，土门康辉，他父亲爆出出轨丑闻。” “所以就在刚刚，土门先生已经宣布退出竞选。” 这不就是琴酒他们的目标吗？乌丸凛惊讶，土门康辉退出竞选……任务说不定已经取消了。 既然已经取消了任务，那他们在干什么？ 第294章 江户川柯南还是从阿笠博士那里听说,之前赤井先生来了一趟，把工具带走了。 “他真的打算提前计划？！”江户川柯南深吸一口气，“但是,那个计划还不完善！” 那是赤井秀一第二次来阿笠博士家拜访的时候,他对自己提出了一个假死想法。 他早就有计划由明转暗。虽然看着组织追杀自己但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很有意思，但一直僵持,也是对他的一种消耗。 赤井秀一的目的是彻底消灭组织,而不是打消耗战。 他一个人，肯定耗不死庞大的组织。 所以如果他能通过假死转入暗处,让组织放松警惕,无疑会更有效率一点。 当时江户川柯南听完他的想法，立刻就有了灵感,并说了一个更详细的假死计划。 简单概括，就是赤井秀一用阿笠博士发明的几个血包道具，制造中弹的假象，然后当着任意一个组织成员的面被“烧死”。 并且用早已准备好的尸体替换。 至于具体细节怎么安排,等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调整——总之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是阿笠博士的道具，以及让组织相信尸体的身份。 但是现在没有替换尸体。 没有这一步伪证,事后万一组织重新调查怎么办？ “我看到他匆匆就走了，很着急的样子……”阿笠博士挠了挠头,“所以我就给他了。啊，他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江户川柯南垂着头,开始疯狂思考。 刚刚自己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发现组织果然误解了什么,准备对毛利叔叔动手。 赤井先生应该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和自己配合，让狙击手不得不撤退。 对啊,明明狙击手已经撤退了，短时间内如果组织不想上新闻，肯定不会再来找叔叔。 赤井先生为什么判断自己恐怕要提前假死？ 江户川柯南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笠博士，借用一下电话！” 自己和茱蒂老师分开后，由他们将基尔转入医院，自己则判断组织会找毛利叔叔的麻烦，所以匆匆赶了回来。 但是现在，自己有不好的预感。 基尔那边可能出事了。 他用座机迅速拨通茱蒂斯泰琳的电话，但迟迟没有人接通，最后甚至自动挂断。 江户川柯南的心沉下去。 恐怕自己猜对了。 是自己的错觉吗？组织这次出动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不仅在毛利侦探事务所这边牵制住了赤井先生，基尔那边还有余力追击。 甚至在鸟矢大桥他们成功抓住基尔的时候，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感觉像在和两个琴酒对抗。 江户川柯南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是万圣节那天，取代贝尔摩德来抓自己的波本。 会是他吗？ 可恶，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找赤井先生！ 此时茱蒂正从侧翻的车里艰难爬出，扶着卡迈尔一起。 她的手机响了很久，不过她都没有力气接听。 看了一眼是小侦探打来的，她摇了摇头，先联系了赤井秀一。 谢天谢地，这次赤井秀一居然很快就联系上了。 “秀！”茱蒂着急开口，“基尔她……” ——骗过了fbi，并且被追上来的波本救走了。 她恐怕早就清醒过来，但一直装睡。 几十分钟前，卡迈尔在开车的时候提了一句，有辆车总想挤占他们的车道。 所以当时茱蒂就看了一眼窗外。 没想到这个时候，基尔突然暴起，一脚踢在自己身上，卡迈尔也因为旁边的车突然开始撞击，控制不住方向盘。 他们沿着公路一路冲撞，最后冲出护栏，从一个河边斜坡翻了下去。 茱蒂和卡迈尔没有头盔保护，一个当场昏迷，一个被卡在安全带内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辆车停在不远处，波本从车上走下来。 基尔用手肘敲碎了玻璃，直接爬了出去。 随后那两人就走了，据卡迈尔说，听到那两人的谈话，恐怕基尔上车那一刻，波本就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一直远远追着他们。 “原来是波本，怪不得。” 赤井秀一一边开车躲避，一边说话，声音却听起来很淡定。 没想到波本和琴酒这两个人能碰到一起。 确实有点意外了，也的确很麻烦。 “茱蒂，帮我转告詹姆斯。”赤井秀一踩油门拉手刹，完全没有减速拐弯，躲过了从车后射来的子弹，“我这边有点麻烦，恐怕暂时无法跟他联络了。” “怎么了，秀？你那边是什么声音？！”茱蒂听见了枪声、撞击声。 “帮我个忙。”赤井秀一绝口不提自己正在被追杀，“你们先去来叶山山顶，不要露面。” “等看到我的车停下来后，就开远光灯下山——记住是远光灯，往我停车的地方开。” “秀！你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遇到危险了吗！” 赤井秀一依旧很平静：“没有。” “不需要担心。” 不管是假死，还是和琴酒对决，都不能让自己同事参与。 所以赤井秀一单方面结束了通讯。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辆出租车从前方驶来，车与车错身而过。 虽然速度极快，但是两辆车内的人，还是很巧合地看到了对方的脸。 居然是远烨凛，他怎么在这儿？ 赤井秀一迅速回过神。 算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暂时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专心开车。 而另一边的乌丸凛则不淡定了！尤其他除了看到赤井秀一以外，还看到了琴酒。 琴酒冷眼扫了过来，发现是他后就当看见空气似的收回目光，继续开车追过去。 “停车！麻烦停车！”乌丸凛立刻叫住了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 “能追上刚刚的车吗？”乌丸凛语气急促。 “先生，你没看到那个人有枪吗！”司机瑟缩了一下，“这太危险了，不能追啊！” 乌丸凛把一叠钱拍在车上，司机当场改口：“……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在这条车道开了几十年，还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安全追车。” 于是他猛打方向盘，原地掉头，跟着追了过去。 司机额头冒出冷汗：“那个……先生，我必须提前说好，我不会离太近的！毕竟真的很危险！” “没关系，只要没跟丢就行。”乌丸凛拧着眉思索。 琴酒的任务取消，但是依旧联系不上，是因为追杀叛徒。 叛徒。 乌丸凛指甲不自觉掐进肉里。 威士忌组的两个叛徒。 莱伊，还有，苏格兰。 “当然不会丢！”司机打包票，“相信我的水平！我知道很多小路！” 与琴酒这一边相比，另一边的进展不可谓不顺利。 波本已经载着基尔扬长而去，之后被叫过来的fbi增援也没能追上他们。 第338章 基尔的手臂和头都受伤了，只能把枪交给波本，让他一边开车一边阻止fbi靠近。 枪声逐渐减弱，身后的车也逐渐远去，基尔才松了口气。 太惊险了。 “谢谢你救我。”她平淡道。 虽然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多少谢意。 这是必然的，因为她会陷入这种地步，波本的指挥肯定要背锅。 “不客气。”波本轻笑开口，“因为你的牺牲，绝大部分fbi都在这边，琴酒就能放心追杀那个叛徒了。” 果然，是这两人早就计划好的。 基尔扯了扯嘴角：“我只希望下次你们能跟我商量。” “会有下次的。”波本随口答应。 基尔听出了他的敷衍，但此时也没力气搭理了。 “听说土门康辉退出了竞选，所以——任务目标变更成了赤井秀一？” “不太一样，但结果差不多，看来你从fbi那里听到他们讨论了。” 基尔安静下来。 车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基尔闭着眼睛，在慢慢复盘一切，她猜测应该是一周前，那个给自己安监听器的小弟弟把情报泄露出去，所以fbi盯上了自己。 但是幸好，组织并没有发现那个小弟弟。 基尔一直留着底线，她会尽可能保护无辜的人，就连刚刚从fbi探员手里抢走了枪，她也没有打出一颗子弹，只是把人打晕。 总体来看，其实结果都还算不错。 自己不用被迫暴露身份，土门康辉也保住了性命，那个小弟弟和毛利侦探也没被组织盯上。 基尔微微放松。 波本单手握着方向盘，看她很疲惫的样子，随口道：“要放点音乐吗？” “随你。”基尔并没有力气提意见。 “好吧。”波本点了点头，“你是cia的人，对吧？” 语气平淡地仿佛在问她要不要喝水。 基尔大脑空白地看着前方。 足足十几秒，她好像都不能思考。 然后，她才仿佛突然恢复机能，猛地扭过头。 却只能瞳孔剧缩地看着已经指到了自己眼前……黑洞洞的枪口。 “别动。”波本的笑容已经邪恶起来，“我正在开车，如果方向盘歪了，我一紧张就可能扣下去。” “你……”基尔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下去。 她想否认，像平常一样从容地反驳回去，但是波本笃定的样子，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波本甚至已经精准说出了cia。 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现在为止，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波本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快道：“当然，如果你想，也可以一直只有我知道。” 第295章 “你在开什么玩笑。”基尔声音紧绷,“我怎么可能是cia的人，波本，你想污蔑我？” 波本没有立刻回答她。 天色已经黑了,他在漆黑的公路上前行,前后都车辆稀少，给他创造了绝佳的逼问环境。 “的确,你并没有任何暴露的地方。”良久,波本才淡淡开口说了一句。 基尔小小松了口气。 但是波本下一句话又立刻让她绷直了神经：“本堂瑛海，是这个名字吧？” 基尔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是波本的恶趣味吗？两句话都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出来,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基尔手脚冰凉,仿佛一把刀悬在自己脖子上，面无血色。 但是波本没有开枪,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大概过了几分钟，基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名字一出来……说明自己再也没有辩驳的余地。 他不仅调查出了自己的名字，恐怕还知道了自己的弟弟，以及死去的父亲。 “大概是因为有个人帮过你吧。”波本笑了一声,听不出喜怒，“所以你一定有问题。” 那个人就是……远烨凛。 如果把很久以前,在组织内的每一步举动都思考一下深意，就可以发现,他从来没有误伤任何一个卧底。 实在不得已，也会亲自解决卧底,确保能够用自己的能力制造出虚假的死亡。 按照这个方向设想，那么远烨凛偷偷帮过忙的基尔,就非常显眼了 波本注意到当初基尔和远烨凛同时处理过一个叫做坪内石川的卧底——如果基尔不是卧底，而是一个纯粹的组织成员，降谷零相信,小凛肯定会坑一把作为目击者的她。 但他没有，而且基尔在那件事之后平安去了朗姆手下，一路晋升，相当顺利地成了代号成员。 远烨凛完全没有做手脚。 她是卧底的可能性直逼80%。 但是只有这点把握，还不够波本行动，所以他开始调查坪内石川。 并且自己派出的人在大阪通天阁附近打听到了消息，有一家餐厅的老板认识坪内石川。 他以前经常带着儿子光顾餐厅，并且会和不少外国人见面，还很喜欢称呼对方为“company”的同伴。 同为谍报机构的人，降谷零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单词指什么意思。 是cia。 恰巧这个时候，有个叫做本堂瑛佑的高中生转入了帝丹中学。 在公安调查餐厅老板的时候，他也恰好出现在大阪，并且被老板认出来，他就是坪内石川的儿子。 风见裕也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降谷零意识到这个高中生的重要性，于是将调查重点转移到他身上。 并最终成功套出话，他的确是坪内石川的儿子，而且他此行的目的是寻找自己失踪的姐姐，本堂瑛海。 降谷零拿到了风见裕也给自己的，本堂瑛海的照片。 于是一切就能很顺畅地推理出来。 水无怜奈就是本堂瑛海，她父亲是cia的卧底，她自己也是。 在紧张中，基尔余光瞥向四周，想寻找突破口。 ……但是没有，枪在波本手里，方向盘也在他手里，如果自己想反抗，要么被子弹杀死，要么车毁人亡。 基尔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你刚刚说。”基尔动了动嘴唇，“你没有告诉其他人，也可以保密。” 波本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驳，只哼笑一声。 基尔逐渐冷静下来。 没错，如果波本真想杀了自己这个叛徒，他早就有办法动手，而不是挑选一个避开其他组织成员的机会。 否则他根本不需要告诉自己已经暴露了，他只要告诉组织，自己就会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组织暗杀。 ……波本别有目的。 “你需要我帮你办事，对吗？”基尔语气沉沉，“否则你不会和我废话。”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波本微笑着点头，“老实说，其实你是cia还是fbi的卧底都一样，我都不怎么关心。” “只有琴酒会把杀老鼠当爱好，我的时间更宝贵一点，需要放在更有用的地方。” 对他踩一脚琴酒的行为，基尔只当耳边风。 她现在只关心自己接下来怎么办。 她并不打算放手一搏，因为波本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已经做好万全布置——比如只要他死亡，自己是卧底的证据就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发出去。 不过她也并不能完全信任波本的一面之词。 基尔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你对怎么处理叛徒没兴趣，只要我对你有用。” “可我又要怎么相信，我帮你办完事后，你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的确，我不能保证。”波本点了点头，“但那又如何，你是选择死在这里，还是帮我办完事后再想办法逃走呢？” 基尔咬了咬牙。 波本说得对，如果自己不同意，现在就会有危险。 如果答应，只要他还需要利用自己，自己就会安然无恙，也能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不如听听我需要你做什么，卧底小姐，我相信你一定非常乐意帮忙。” 基尔深吸一口气，声音逐渐冷下来：“什么忙。” 波本的算计……能是什么好事情？ 汽车在漆黑的公路上飞速行驶，移动的近光灯提供微弱的光源，如同幽灵一样。 波本说了他的要求。 基尔则结结实实震惊了，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简单。”波本微笑着，声音藏着冷意，“库拉索的前助手——朗姆死后，你是唯一一个还能联系上她的人。” 朗姆死之前，这两人关系就比较密切。 朗姆死后，自己迅速背叛，所以库拉索把自己也拉进黑名单。 有自己这个对比在前，保持中立的基尔就更加顺眼了，这两人还会时不时调查一下情报组的现任负责人。 基尔心想，如果这就是波本的目的，那的确只有自己能做到。 “真是相当彻底的背叛啊。”基尔讽刺了一句，“不觉得比起我，你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吗？” 第339章 基尔原本以为，波本迅速投靠新上司已经是极限了。 但他还有手段，他准备把朗姆的前下属也当投名状送出去！ 就算自己是卧底，面对这种出尔反尔墙头草一样的人，也会觉得无比排斥。 “谢谢夸奖，我就当你夸我有眼光。” “连待自己不薄的上司都能彻底出卖……你对现在这位情报组负责人就这么上心？”基尔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就不是你关心的问题了。”波本语气突然冷淡下来。 基尔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愉快。 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提到现任情报组负责人？ 基尔瞥了一眼波本的表情……他看起来是认真的。 可能吗？他才背叛前一个上司。 “你的回答呢。” “我没有别的选择。”基尔握紧了拳。 波本缓缓把枪收了回来，基尔终于松了口气。 “配合愉快。”波本说，“水无怜奈。” 至少……自己的身份暂时安全了。 波本这次一共有三个目的，其中第一个目的阻止暗杀土门康辉已经成功。 自己刚刚完成的是第三个目的，逼迫cia的卧底承认身份，并且和自己合作。 至于第二个目的……就看琴酒那边会发生什么了。 自己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如果成功，赤井秀一就此从日本滚蛋！如果失败，能看到琴酒和赤井秀一打起来也不亏。 何况他并不认为赤井秀一会那么容易死在琴酒手里，要是这两个人两败俱伤，自己就拉上小凛放三天三夜的烟花庆祝！ 另一边的情况则比想象中更加焦灼。 赤井秀一不止一次见识到琴酒的难缠，自从美国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而且这里并不是美国，不是自己的主场。 赤井秀一早早远离了市区和人员密集的地方，一路朝着市区附近的来叶山开，将琴酒远远甩开。 但是没过一会儿，子弹又会瞬间而至。 自己为了躲开，不得不避让，于是琴酒又会迅速追上来。 自己从前车反击并不方便，而且枪战打起来，势必会误伤路上的其他车辆。 赤井秀一冷静地在山路上飞驰。 但是幸好，琴酒也只有一个人，他的帮手不会那么快赶过来。 这段时间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乌丸凛坐在出租车上，远远吊在两人后面，只能从蜿蜒的山路上偶尔看到急速拐弯的两辆车。 “他们的方向看起来是去来叶崖……”司机小声说。 以那种速度开上来叶崖，很容易翻车啊。 “那个……先生，我肯定不会开到来叶崖上，只能远远停下来。”司机说，“那个地段已经不方便开车上去了。” “你之后找个地方把我放下。”乌丸凛只能点了点头。 他发现自己手心全都是汗。 自己真的应该追上去吗，自己想干什么，难道去帮琴酒？ 不可能的，自己还没有那么好心。 难道自己想帮那个叛徒？那就更好笑了，自己为什么要帮组织的叛逃。 对，自己是去看戏的。 乌丸凛说服了自己。 赤井秀一这个人很矛盾，就算他救过自己，而且有很强的正义感……那他也是叛徒。 自己只是不想错过精彩的好戏，仅此而已。 乌丸凛只是稍微分心了一下，却听见身边司机突然见鬼一样：“先、先生！” “那、那两辆车、好像不见了！” 此时漆黑的山路上，司机一直追着的红色车尾灯已经完全消失。 第296章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他们还能开到哪里去？ 乌丸凛迅速做出判断：“麻烦你把我放下来，之后的路不用走了。” 司机当然立刻答应，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自己早就想走了。 将乌丸凛放下来后,司机原地掉头，直接跑了。 乌丸凛则注意到了旁边的登山路牌,和一个箭头方向。 还有一个提示牌“请注意悬崖”。 但是没有其他人的动静。 乌丸凛谨慎地走入森林,他的枪一直在口袋里，只要有风吹草动,他能立刻拿出来。 但是他往前走了一段路,还是觉得太安静了。 那两个人不应该走这么远，如果他们的车灯消失,说明他们已经先后下车。 等等。乌丸凛突然想起来，自己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好像忽略了一个声音。 当时司机在说话，所以那个声音被自己一时间忽略了,但现在安静的时候，他又逐渐回想起来那个声音。 是枪声。 而且是超远距离开枪的枪声。 难道是狙击手埋伏在附近,打中了轮胎，这才把两辆车的其中一个人逼下车？ 如果有人下车,肯定不会停留在公路上，而是会像自己一样,躲进森林隐蔽起来。 乌丸凛回忆了一下，最近组织应该没有空闲的狙击手,附近也没有任务。 那么这个狙击手是什么人，莫非是fbi的人吗？ 远烨凛正在沉思，突然,他听见了打破死寂的第一声枪声。 是这边！ 他迅速回头，换了个方向跑过去。 但是他依旧没有追上移动中的那两个人。乌丸凛好不容易从树丛中挤出来，来到一处稍微开阔的地方，就看到了琴酒的车。 它从公路冲进了旁边的密林，压垮了不少树木，其中一个轮胎已经瘪下去。 很显然，中了狙击的是这辆车。 乌丸凛打开车门，从驾驶位探进去，发现车上的通讯系统还在开着。 而且琴酒恐怕才刚联系过其他人，因为他听见基安蒂很吵地在嚷嚷：“琴酒？琴酒？怎么不说话了！” “别浪费老娘的时间！什么让伏特加去接你？什么支援？” 乌丸凛按下通话按钮，清了清嗓子。 “谁在对面？？”基安蒂立刻警觉起来，她察觉到这个声音很陌生。 “琴酒在来叶山。”乌丸凛言简意赅，“他把车丢路边了。” “你谁啊你……不对，琴酒把车扔路边？那我们怎么找到他！” 乌丸凛已经关掉了通话，找不到人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居然还告诉了他们地址，真是太善良了。 自己再不追上去，枪声就更远了。 乌丸凛再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次，他看到了另一辆车。 是赤井秀一的福特野马，单看受损程度，这辆车反倒更严重一点，恐怕刚刚围绕这辆车出现了一场枪战。 大大小小的弹孔遍布整个车身，甚至地上、车内，都能找到弹壳，其中几枪还打中了发动机和油箱。 后座居然还有一捆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乌丸凛立刻远离，以免突然爆炸，波及到自己。 但他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情况恐怕比自己想象中更紧迫一点。 这两人没有一个人是在开玩笑，这种架势，都打算将对方置之死地。 按理来说，自己的目的如果是看戏，走到这里就够了。 但是只要想到，“赤井秀一和苏格兰一样，也是从威士忌组出来的叛徒”，莫名的冲动就驱使自己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的子弹壳和弹孔，甚至还有越来越多的血迹。 那两人在打游击战，而且其中一人的情况恐怕越来越糟糕。 快要迷失方向的时候，乌丸凛最后一次听到了枪声传来的方向。 他拨开丛林，向前走到尽头，拨开最后一片遮挡视野的树叶时，他看到了让自己浑身冰凉的一幕。 赤井秀一被逼到了悬崖附近，看起来马上要掉下去。 琴酒虽然也受伤了，但是他另一只手还能稳稳握住枪。 “赤井秀一，你的死期到了。” 琴酒非常畅快，虽然过程漫长了点，但是这个该死的老鼠终于可以死在自己枪下了。 自己在美国行动失败的耻辱，也终于能洗刷了。 赤井秀一随口挑衅，即使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他也没有露出狼狈的样子。 他的余光不断瞥向地面，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方向，脚后跟已经踩在了悬崖边上。 “看来……到这里就结束了。” 自己光明正大出现的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是琴酒却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死期，狞笑开口：“没错，你的命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是赤井秀一看起来还是不甘心，他想要逃走，却只能不断注视着身后悬崖。 在琴酒猛地扣下扳机前一秒，赤井秀一脚一滑，从悬崖上落下去。 目睹这一幕的乌丸凛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自己只能看到赤井秀一抓住悬崖旁的一颗树，仿佛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殊不知，他这样的自救行为，反而成了固定靶子。 第340章 琴酒也走到了悬崖边上，在赤井秀一抬头的时候，冷笑着对准他的头。 “再见了。”他残忍开口。 真是绝佳的角度，正好适合自己最喜欢的爆头。 赤井秀一头上爆出血液，然后他松开手，垂直掉了下去。 乌丸凛也跟着松开手，任由叶子重新遮挡住自己的视线。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非常冰凉。 眼前不断回放着刚刚的一幕，熟悉感让自己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双臂。 太熟悉了，这一幕。 分明就是自己在杀爱尔兰那一幕。 当时自己的想法就是这样，当爱尔兰抓住悬崖旁边的树自救时，就是自己真正杀了他的最好机会。 不会留下生路。 琴酒肯定也是这么想。 但是太过巧合，让乌丸凛有种直觉，赤井秀一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追过来了就别藏着。”琴酒突然开口，声音非常不耐烦，“乌丸凛。” 乌丸凛沉默了一下，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动静。 他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死了？”乌丸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静。 “那种距离下，我不可能打偏。”琴酒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是了，就是这样。 乌丸凛目光沉沉，却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如果赤井秀一也算准了这一点，他是故意引导琴酒打自己的头，并且让他相信自己活不成。 那反而赤井秀一活下来的几率很大。 自己都能确定爱尔兰死了，琴酒也肯定不会怀疑赤井秀一死在自己眼前。 但不同的是，爱尔兰是被自己引到悬崖附近，琴酒显然是被赤井秀一引过来。 角色一对调，结果很可能……天差地别。 “虽然我不怀疑自己的准头。”琴酒居高临下看着悬崖，“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看到尸体才安心。” “你想下去找？”乌丸凛表示不赞同，“太麻烦了，我不认为你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找一具尸体上。” “等会儿就有其他人过来找。”琴酒冷笑一声，“而且你不是很闲吗？” 乌丸凛心跳开始加快，但还是表现出不满的样子：“虽说如此，但我又不是你的下属……” 不能让琴酒的人去找。 必须自己去。 “那现在怎么办？在这里干等着？”乌丸凛朝着悬崖的方向走过去，不经意看向崖底。 “如果你等不及，我可以先送你下去。”琴酒冷冷开口。 但是“送”这个字，应该指的是一脚踢他下去。 然而他刚说完这句话，脚边却突然出现一个弹孔。 居然有狙击手！ 琴酒迅速看向子弹来源的方向，发现子弹恐怕来自另一座山。 自己刚刚就在奇怪，虽然赤井秀一在开车的时候也会回几枪给自己，但他同时还要控制方向盘，根本不可能精准打中自己的轮胎。 但是自己的轮胎就是突然泄气了，最终控制不住冲出了公路。 原来是对方还有帮手！ 琴酒迅速朝着树林的方向撤来，但是再次被子弹阻挡了脚步。 乌丸凛……根本没有同伴爱这种东西，他早就在子弹出现的时候迅速躲了回去。 是个好机会，自己正好趁机甩开琴酒，潜入崖底。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离开后，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从山上疾驰下来，朝着琴酒的方向冲去。 同时，琴酒叫过来的基安蒂几人也到了，双方再一次短暂交手。 琴酒几人因为远光灯的干扰，根本睁不开眼睛，更别提去查看崖底的情况了， “真该死啊。”琴酒冷冷道。 “琴酒！之前有个人用你的通讯告诉我位置！所以那个人呢！”基安蒂说。 “他啊，可能是去看赤井秀一到底死没死吧。”琴酒余光往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的树林里看了一眼。 “我们走。” 没必要和fbi在这里耗，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让那个老鼠的同伴为他的死继续悲痛吧。 fbi的人的确很悲痛，他们不知道赤井秀一的打算，但是看到了他跌落悬崖的那一幕。 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只能按照赤井秀一之前的叮嘱，勉强逼走组织成员。 还有一个人，也目睹了这一幕。 诸伏景光从瞄准镜中抬起眼，迟疑地看向另一座山的崖底 说不上来是哪里古怪，总觉得赤井秀一应该不是故意到来叶山来找死。 但是自己已经尽力了，来叶山并不好找狙击视角，这种距离想要打中琴酒，还是勉强了点。 更重要的是……自己还在瞄准镜中看到了小凛。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第297章 乌丸凛没有找到赤井秀一的“尸体”。 但也没有看到他本人的身影。 乌丸凛用手机打着微弱的灯光,在来叶山崖的底部艰难前进，这里并没有开发成旅游区，所以树林更加茂密,只靠自己恐怕更难找到人。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乌丸凛脚步停了下来。 他开始怀疑……赤井秀一会不会真的死了，他其实根本就不是在演戏,也没有提前布置,而是真的…… 这个可能性让他心中一冷。 而一晚上过去，早就从来叶山撤退的琴酒没有收到他的消息,耐心也见底了,直接短信问他有没有找到尸体。 乌丸凛手指犹豫地停在屏幕上。 片刻后，他一个字一个字输入：“找到了。” 不管赤井秀一是不是还活着,自己先撒个谎，也没人能够验证真伪性。 组织如果还想派人来搜查，起码也要等完全天亮。 但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话语权在自己手里。 这么想着,乌丸凛将短信发出去，然后抬起头。 他抬起头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碰到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他瞬间汗毛倒竖,尖锐的危险感涌遍全身。 就在他以为自己被偷袭的时候，那个东西却只是轻轻敲在自己头顶,轻得仿佛只是被手指节叩了叩。 “你的警惕性不太好。”他听见赤井秀一没有起伏的语气在自己背后响起。 乌丸凛握紧了拳，他听见自己在深呼吸。 然后他回头,非常愤怒地朝着赤井秀一拳打脚踢：“吓死人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觉得这样好玩吗！居然从背后开自己玩笑。 自己还以为是偷袭！ 赤井秀一手里的东西确实是手枪，刚刚用来敲在他脑袋上的是枪柄。 赤井秀一早就听见附近有动静，所以把枪提前拿在手里以防万一——但他看见是乌丸凛后,就直接改为敲头了。 被乌丸凛肘击了一下后，赤井秀一顺势坐了下去，表情平静地休息。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即使自己提前找好了角度，不会摔死，但也受伤不轻。 乌丸凛看到他半边身体都是血，也下不去手了。 “你、你这样子怎么出去啊。”乌丸凛皱着眉，“你是摔断腿了吗？难道已经站不起来了？” “……我希望你能至少说点好听的话。”赤井秀一挑了挑眉，“而且你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你不是来追杀我的吗？” “没错，我就是来确认你有没有死透。”乌丸凛恼火，“要是你摔断了腿，你就跑不了了，我就会殴打你，再顺势补刀。” 赤井秀一已经完全躺平了，安详地仿佛可以在这里睡一觉：“那你来吧，我就在这里，不想动了。” 乌丸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就这么直接躺在一个敌人面前，而且看起来要睡了？？ “我真的会把你拍张丑照，发到组织的群聊里。” “……” “没死就动一动，你不会想让我把你搬走吧？” “……” “我不管你了！我真的走了！你就在这里等死吧！”乌丸凛转身就走。 然后他的衣角被直接拽住。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假死计划。”赤井秀一平铺直述，“包括我的同伴。” “所以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乌丸凛冷哼一声，“我只是一个见死不救的路人罢了。” 他把重音放在“路人”这个词上。 “既然你不是来追杀我，那我就当你是来救我的。”赤井秀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而且你刚刚对组织撒谎了不是吗，你并没有看到我的‘尸体’。” 乌丸凛沉默不语。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是吗，明明你更奇怪。”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比起你那些所谓的同伴，不觉得你自己太善良了吗？” “你知道善良这种词放在我们身上，就是对我们的侮辱吗？”乌丸凛声音冷漠下来。 “好吧，那就先不说这个。”赤井秀一知道自己现在很难改变他的想法，而且自己又有了一些新的眉目。 第341章 “话说回来，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赤井秀一咳嗽一声，看起来在逐渐虚弱，“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私藏一个叛徒。”乌丸凛义正言辞地拒绝。 “求求。” “……” “赤井秀一死了？”波本重复了一遍琴酒的话，“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信不信随你。”琴酒咬着烟，冷眼瞥他一眼。 反正波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然，我不是质疑你。”波本敷衍地给自己找补，“只是我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很难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我当然也很希望他以后永远不会出现了。” “波本你还说不是在质疑大哥！”伏特加虽然也没有看到尸体，但是他绝对要维护大哥的权威，“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找他的尸体！” 波本笑了起来，正合他意。 自己当然不是单纯质疑琴酒，而是本来就怀疑，这是赤井秀一大胆安排的一场假死。 如果他真的以这种方式继续留在日本活动，而不是以fbi的名义，那自己就更有理由把他赶出日本了。 总之，自己只需要在琴酒面前演一演自己的怀疑而已，然后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开始调查。 “那你就等着吧。”波本说，“如果我发现他还活着，那么这次的功劳又算我的。” 琴酒冷笑一声，他不以为意，能出什么问题，自己亲自打穿了赤井秀一的头，看着他掉下悬崖。 波本就是单纯爱管闲事而已。 不过看在，这次是因为波本的加入，自己才能在计划外完成杀死叛徒的任务，琴酒可以勉强不跟他计较。 虽然他是狡猾了点，心机多了点，但至少还有点用。 “还有个人也在找他的尸体。”琴酒余光瞥了一眼在旁边起包扎伤口的其他几人，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如果不相信，你可以亲自去找他求证一下。” 波本不以为意：“行啊。” 大概是琴酒随便找的基层成员吧，那么大一座山，琴酒自己可没有时间浪费，只会派一些闲置人手去。 乌丸凛鬼鬼祟祟地推开一扇门，进入楼道里。 他留下一条缝谨慎注意着周围，以免自己被跟踪。 这里是自己安全屋中的一个，正好用来放一个根本不适合出现的人。 真是太刺激了，自己居然用组织的安全屋藏一个叛徒！虽然这个安全屋并没有上报给组织。 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内，他将门在身后关上，扔出去一袋子自己刚从药店买的东西：“给你，我买的毒药，用了就会治死你。” 房间内早已有个人在等待着他，闻言抬手刚好接住他扔过来的医药用品。 “谢谢。”赤井秀一失笑。 远烨凛是真的心口不一，明明都失忆了，被组织洗脑站在他们那边，但真正到了这种时候，本性就完全暴露。 明明知道自己是叛徒，但还是一边口是心非一边帮自己。 而且有好几次机会，远烨凛都可以像真正的组织成员一样杀了自己，但他没有。 可能都没有想过这件事？ 乌丸凛把他赶到房间里面去了，说自己并不想看见他，而且他一个人占这么大的客厅实在太碍事，所以只有房间是划分给他的领地。 赤井秀一被迫躲进房间内，一个人自己处理伤口。 他的受伤不算轻，毕竟很多假死的准备都没来得及做，自己完全是赌了一把。 当然，这次用受伤换来的东西，非常值得。 从此从组织的视野里消失，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赤井秀一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眼神深沉。 自己有了一些有趣的发现。 比如，自己在逃跑过程中，有一个狙击手帮了自己，而且在茱蒂卡迈尔他们抓基尔的时候，也有一个实力极好的狙击手帮了他们。 和组织有关，又狙击水平甚至能逼近自己的人，寥寥无几。 赤井秀一直接想到了好几年前，死去的另一个组织叛徒。 会是他吗？ 既然当初苏格兰是远烨凛亲自动手，现在远烨凛能够“死而复生”，苏格兰也未尝不可以。 说不定他还活着。 不，说不定当初远烨凛动手清除的所有卧底……都还活着。 赤井秀一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也觉得以远烨凛的“能力”做得到。 否则组织不可能大费周章把他洗脑，留在组织，为组织效力，一定是他有别人不可替代的利用价值。 那么问题来了，远烨凛面对一个陌生的自己，都能靠潜意识认出来自己不是他的敌人，本能地帮助自己。 他真的会信任并且非常在意一个组织成员吗？ ——波本。这个人在苏格兰死亡时的表现也很耐人寻味，不过自己一度被远烨凛蒙蔽，也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注意波本的疑点。 现在想想，波本出现在这次暗杀行动中的时机非常偶然，而那名狙击手的出现也非常偶然。 再加上远烨凛意外对波本的在意，赤井秀一非常怀疑，波本的身份其实也有鬼。 赤井秀一站起来，扶着墙靠近窗户边，将紧闭的窗帘小小拉开一条缝隙。 有人在附近，那个人严严实实包裹自己，和路人一起匆匆经过，四处张望。 赤井秀一将窗帘又合回去。 这个地方很快就要不安全了。 就让自己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再多一点收获。 第298章 现在的乌丸凛比赤井秀一还要紧张。 因为私藏叛徒的人是自己。作为情报组的负责人,明明自己平时喊为了组织的利益比谁都积极，但现在居然在监守自盗。 说出去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而且除了自己心理压力大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自己当时带着赤井秀一走出来,一路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清理。 虽然不多，但万一呢,万一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然后他们再查当天凌晨所有从来叶山方向开往市区的车——凌晨回市区的车本就不多,排查起来也很简单。 所以这几天他都心惊胆战。 而且还被波本注意到了异样。 波本摸了摸下巴，怀疑地看着他,尝试性提出了一个要求。 乌丸凛点头：“哦哦好,没问题，你看着来就行。” 波本：……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都不为了维持人设给自己设置一点障碍。 “你这几天怎么了？”波本幽幽发问，“你好像很少回我们这边的安全屋了。” 波本痛心疾首指责：“你是不是在外面收了其他心腹！” 乌丸凛大惊失色：“我没有你别误会！” “这这几天确实很忙。”乌丸凛绞尽脑汁找借口，眼神都不敢直视波本，“不方便告诉你而已……但是你想知道的话以后可以告诉你……不对以后可能也不行……” “但你要是真想知道也没办法,我以后再勉为其难透露给你……” 现在真的不行，要是把赤井秀一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波本就直接杀过去了。 而且自己也很内疚，波本是自己选择的同伴,但现在自己居然隐瞒他藏了一个叛徒，真的非常不应该。 波本看到已经纠结到脑子要冒烟了,立刻叫停：“不，其实你不用那么考虑我的想法。” 他像以前一样顺手按在他脑袋上,安抚地拍了拍：“你如果不想，那就直接拒绝我好了，像之前一样。” 想答应自己的事反而能理直气壮拒绝,要自己配合他演出。 不想答应自己的事，反而因为拒绝而愧疚了。 也不知道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 “小问题而已，我不是说过吗，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这点问题并不会让我改变我的承诺。” 于是乌丸凛更内疚了。 现在想想，波本其实一直都对自己忠心耿耿、毫无保留，反倒是自己一开始还不信任他，到处找他的茬。 之后自己两度因为赤井秀一陷入差点被抓的风险，都是波本及时支援自己，完全不计前嫌。 然后现在，自己反倒去救了赤井秀一，还藏着不告诉他。 乌丸凛心想换成自己是波本，恐怕早就被自己气死了。 哦，对，自己还为了一个公安把爱尔兰杀了……这件事至今还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只有自己提交上去的一份爱尔兰意外身亡的报告。 自己对不是同伴的人心慈手软，而明明是同伴的波本，自己却反而没有好脸色。 唉，自己或许不应该对他有偏见。波本是真的背叛了朗姆，而自己绝对不会成为下一个朗姆，所以波本也绝对不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自己以后要对波本更宽容一点。 “那我暂时不告诉你。”乌丸凛放下心，“以后再说，而且你要保证听我说完之后也不会改变你的承诺。” 第342章 “我可以保证。”波本笑起来，然后假装正色，“需要我发誓吗，如果我说谎了，我就被天打雷劈。” “不用！”乌丸凛连忙阻止，“别乱发誓，我还不至于这一点都不相信。”哼，而且也会做到。 短暂见面后，乌丸凛又离开了，波本则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中后，笑容淡下去。 他也转身离开。 自己还有事要办，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快找到赤井秀一藏在哪了。 经过几天观察，赤井秀一猜测注意到这里的人一共有两批。 应该和琴酒无关，看其中一批人藏头露尾的风格，他们应该是波本的人。 另一批人还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总之，赤井秀一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争取了两天恢复时间，现在的他还没有恢复到完全时期，但是从他们视野中逃走还是没问题。 何况自己还有帮手。 乌丸凛重新回到这个安全屋的时候，已经比前几次都要紧张：“有人还是根据线索注意到这里了，今天你就要离开。” 然后他顿了顿，不情不愿开口：“当然，为了你不会继续赖在我这里，我可以帮忙引开一部分人，你离开会更顺利一点。” “谢谢，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赤井秀一郑重开口，仿佛不单单是感谢这一次帮助，还有很多次。 但是他的郑重反而让乌丸凛不自在了：“我只是想赶紧把你赶走而已！而且我的身份命令他们绕开这里还比较容易，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你不要以为我有多好心……” “老实说，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更想把你带回fbi。” 赤井秀一突然转了个话题。 乌丸凛沉默了一下，然后恼火：“你怎么恩将仇报啊！” 太坏了，自己心地善良帮他，他居然还想把自己抓走！ “不是，我的意思是邀请你成为我们的一员，而不是审判你。”赤井秀一认真开口，“虽然你不记得……不过这件事暂时不提，以后我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因为我的确来晚了一步。” 如果自己没猜错，已经有人已经有人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的插手反而显得多余了。 而且远烨凛早就做出选择，他选择了另外一些努力的人。 乌丸凛实话实说：“不是很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赤井秀一却没有直接解释。 “最近追到附近的人，应该听命于波本。” “还真是他。”乌丸凛皱眉，自己早就有怀疑，但是一直没确定而已。 “我可以帮你在他那边遮掩一下，但和你比起来，显然还是组织的同伴更重要一点……”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赤井秀一打断他，意有所指，“说不定波本本人，和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喂，你别以为我现在帮你，你就可以诋毁我的下属！”乌丸凛露出不满的神情。 “只是提醒而已。”赤井秀一镇定道。 这次波本和琴酒联手，让自己不得不走到假死的地步，的确让自己很不爽。 但是苏格兰帮了自己一把，两边一抵消，自己也可以勉强不计较。 不计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波本一直针对自己，自己还是想小小报复一下。 “如果不希望知道真相，那你就避开吧，我想某人应该也不希望。”赤井秀一最后开口。 上次远烨凛只是出现了一点点恢复记忆的征兆，就开始头痛，想必这也是他们选择瞒着他的原因。 “你想干什么去？”乌丸凛看着他已经在组装枪支了。 ……等等，这似乎是自己藏在安全屋里的私藏物品吧！ “我和你分开。”赤井秀一说，“你只要能帮我带走一半人就好，另一半人我自己会解决。” “你真的有把握吗？你不是摔断腿了吗？” “……我有把握。”应该没什么危险，大概率，自己去解决的是一场谈判。 乌丸凛看他活动自如的样子，只能勉强放下心。 “组织的人，我会带走。”乌丸凛下定决心，“之后你怎么样，我就不管你了。” 帮到这里已经是自己的极限。 “我知道。”赤井秀一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仿佛自己对面的不是立场相对的敌人，而是一个相识很久的朋友。 “再见。” 两人分别撤出安全屋。 在离开前，乌丸凛已经将安全屋内的一切痕迹清除，让这里看起来没有人住过。 然后他利用自己的权限，查到了在附近有活动踪迹的组织成员，随便找了个任务派他们去支援。 当然不能全部骗走，不然自己的目的就太明显了。 剩下几个人，乌丸凛也故意让自己变成可疑人员，从他们附近经过，引走了他们。 最后，让他们追到无人的野外时，再摆脱他们。 被引走的人虽然摸不着头脑，也很疑惑，但这个时候他们再追回去，也已经找不到赤井秀一了。 而另一边，赤井秀一已经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 他离开安全屋后，就故意往没人的小巷走，遇到了算是目前为止最早知道自己假死计划的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藏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反追踪能力很强，他的出现就连附近盯梢的人都很难发现。 他对赤井秀一比了个“嘘”的手势，尝试使眼色交流。 赤井秀一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要按照我们的原计划，你来我家躲一阵吗？’ ‘可以，但是我还有些事要解决。’ 然后赤井秀一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江户川柯南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悄悄跟上去。 赤井秀一最后在一栋废弃的写字楼里，和几个陌生的西装男遇上。 双方谁都没有动，最后还是赤井秀一先开口。 “老实说，你的身份才最让我意外。”赤井秀一视线在几人中间巡游，但最终并没有落到任何一个人身上，“波本。” “你居然是日本公安。” 他说完这句话后，最后一个人才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第299章 降谷零原本没打算出面。 只需要风见裕也代表自己就行。如今赤井秀一在组织的视野里消失,自己也失去了追杀他的借口。 本来两人其实没有特别严重的深仇大恨，只是因为各自代表的阵营不同，存在利益冲突,还有以前在组织内存在一些摩擦——但降谷零倒也不会因此把他的假死上报给组织。 否则,自己也不会带两批人出来，任由其中一批人被引走,模糊组织的视线,实际上自己真正带着的人是日本公安。 赤井秀一直接叫破自己身份，倒是让自己有些意外,不过自己依旧不打算现身,把自己身份坐实。 真正让他踏出这一步，是赤井秀一的下一句话。 “苏格兰也是日本公安,对吧。”赤井秀一在上一句话紧跟其后，“我很早就怀疑你们两人其实认识，只是这次我认出了他的子弹，才彻底证实我的猜想。” 被提到同伴以及幼驯染的代号,降谷零才终于决定走出来。 “那么，你是故意在等我找上你。”降谷零冷冷开口。 此时他的表情和他波本状态时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他更加严肃、沉稳，更加符合公安这个身份的形象。 “你不是也给了我信号吗？”赤井秀一平静开口,“那些公安的出现。” 只是一些小小的暗示而已，赤井秀一很快就解读出来,但最终让他下决定的是——他想亲自揭开波本的身份。 “那么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降谷零说。 “当然。”赤井秀一并不反驳。 此时两人的身份已经相互揭开,即使赤井秀一还暂时没有调查出波本的真实名字，但也差不多算得上开诚布公。 他们是在代表两个背后机构谈判。 “哈，终于能够直接对你说出这句话了。”降谷零冷笑一声,“麻烦滚出我的日本，这里不是你们美国，fbi真把自己当太平洋警察，想管到我的国家来吗！” “你，还有你的同伴！离我的民众和国土远一点！” 尤其是我的民众！ “恐怕不能。”赤井秀一冷静开口，“你可无权阻止拥有正式身份的美国人来日本旅游。” “你把私自在我的国家里开枪制造混乱称为旅游？”降谷零冷笑。 “当然，关于这些事情我很抱歉，但这是不得已为之。”赤井秀一说，“我只是想说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不应该相互消耗。” “如果你们有联合搜查的命令。”降谷零不为所动，“我们当然可以‘酌情’配合。” “但是很遗憾，你们没有，只是以私人身份行动，我们会用公安一贯的手段来达成我们的结果。” 就是将赤井秀一和另外几个fbi驱逐出境。 赤井秀一知道，恐怕今天双方没办法达成共识了。 第343章 从波本一贯针对自己的风格来看，他有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强硬。即使他一定知道，面对组织的时候，fbi并不是他的敌人，也是盟友。 但很显然，fbi并不在他的同伴范围里。 同样是日本公安，波本怎么就不能向苏格兰还有远烨凛学学呢？赤井秀一默默地想。 没错，现在赤井秀一也差不多认为远烨凛是日本公安的人，鉴于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那就再等等看吧。”赤井秀一对他们无法达成共识表示非常遗憾，“你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降谷零皱了皱眉：“什么消息？” 难道赤井秀一还有什么后手吗？ 风见裕也突然急匆匆开口：“那个……降谷先生！我刚刚收到上级的消息。” 风见裕也已经好几次意外叫出自己的名字，但是这次降谷零已经无心斥责。 因为风见裕也将手机屏幕递过来。 看清楚上面的消息后，降谷零脸色瞬间变得非常不好看。 上级的消息是，日本公安和美国那边最新的谈判结果，是把无辜的普通美国民众送到驻日美军基地进行庇护。 这就是赤井秀一说让他们等等的消息。 自从决定假死后，赤井秀一就开始给自己准备后手，而詹姆斯长官发现了他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 赤井秀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拜托詹姆斯长官帮忙通过官方去谈判。 没想到进展居然这么快。 降谷零气笑了：“驻日美军基地？无辜的美国民众？” 没想到啊，赤井秀一居然这么有本事，连驻日美军都抬出来了！ 听到这个名词，在场的几位公安都脸色不好看。 受到直系上司影响，他们也很不喜欢这种留在自己国内的他国东西。 “意思就是，我曾经在美军基地接受过训练，和他们关系不错。”赤井秀一慢悠悠开口，“我还要在日本停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降谷零冷笑，虽然改变不了结果，但是至少赤井秀一也会受到限制，肯定不敢像之前一样那么无法无天，“那就祝你能一直在驻日美军基地里待下去。” 最好别被自己发现他在外面露头。 “当然，我也不想一直被你针对，毕竟也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赤井秀一从容开口。 然后他顿了顿。 “虽然很不爽，但是因为其他人的帮助，以及你并没有把我假死告诉组织，而是让日本公安出面……”他说，“所以我只会小小报复一下。” 虽然名义上是报复，但自从知道波本可能在悄悄帮助远烨凛离开组织后，自己就一直想推动这一步。 这两人是朋友。 那么一点小小的波折，想必他们能很快渡过去吧。 而且在远烨凛同伴的关系中，自己已经晚来一步了，还不允许自己给胜利者增添一点障碍吗？ 降谷零听他这么说，立刻皱起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赤井秀一拿出一只藏在口袋里的右手，举起了一个……无线耳机。 信号灯稳定闪着蓝色光点，显示正在正常运行。 对面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你都听见了，对吗？” 降谷零看着那个无线耳机，如果对面的人身份普通，赤井秀一也不至于拿出来在自己面前展示，除非…… 他迅速上前一步，夺过无线耳机，将其用力关闭。 但已经迟了。 “你疯了吗赤井秀一！”降谷零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他……” “他分辨不清自己的立场。”赤井秀一冷静道，“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你，因为你在组织内，他觉得自己天生就属于这里。” “所以你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是好心？” “我可没这么说过。”赤井秀一平静道，“看你们怎么想了。” “顺带一提，我并不是故意想把这件事透露给他，而是他将这个耳机交给我的时候，忘记关了而已。” 乌丸凛在大街上停了下来。 他早就离开了刚刚甩开组织成员的野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附近，并且将另一只无线耳机放在耳中。 他已经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其他动作了。 有路人经过他，会很奇怪地瞥他一眼，但看不清他的表情后，就收回目光匆匆离开。 乌丸凛听见了刚刚耳机中传来的声音，脑子一片空白。 耳机是自己临走前翻出来扔给赤井秀一的。虽然自己确实打算帮他这一次，就不管他死活了，但一想到他还没完全恢复就面对组织追杀，恐怕有点吃力。 所以乌丸凛虽然很不甘，但还是赶回来了。 他担心赤井秀一万一真的没跑过那些人，被发现假死，自己之前跟琴酒说谎不就暴露了吗！ 所以他是利用耳机来确定另一边赤井秀一的情况 却没有想到，自己从无线耳机中听到的第一个动静，是他主动自投罗网。 以及和他见面的人是……公安。 乌丸凛逐渐速度慢下来，从跑变成走，最后停在原地。 他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对话，以及……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 ‘没想到你是日本公安，和苏格兰一样。’ ‘当然，我们会用公安一贯的手段来达成我们的结果。’ 真相是……这样？ 耳机中的对话还在交锋中，但是乌丸凛已经无法思考了。 直到他听见最后一句：‘你都听见了，对吗？’ 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但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幻听。 那个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说这是公安一贯手段的人，是波本吗？ 我是不是被赤井秀一做局了，他找了fbi的演员骗自己？ 乌丸凛艰难地思考。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如果就连波本也是日本公安，自己像是被蒙在鼓里团团转一样。 不会有这么傻的事，一定是赤井秀一在演自己。 他不是说了吗，他还是一直想把自己抓回fbi。 说不定只是一个和波本声音很像的陌生人而已。 乌丸凛这么安慰自己，但他还是鬼使神差打开一个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软件。 虽然波本说，自己可以随时查到他的位置，但是自己觉得并不需要，自己已经根本不会怀疑他了。 然而这次打开尘封已久的软件，他发现，波本的定位是一片漆黑。 他的手心冒出冷汗。 最后打开了通话，按了好几次按键才把一个号码完整输入进去。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直到自己以为它会就此自动挂断的时候，另一边才接通。 但乌丸凛却陷入沉默，无法说出下一句话。 通话中的双方都陷入死寂。 直到乌丸凛开口说：“我……” 但他才说了一个字，就意识到自己说不下去了，自己很难控制住嗓音。 “波本。”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完整说出一句话，“现在你身边的人……都是谁？” 第300章 乌丸凛其实有点侥幸心理。 毕竟只是自己单方面从耳机中听到的声音,说不定只是自己听错了。 或者——像波本这种人总是很有想法，或许这只是他某个计划的一部分，让赤井秀一误以为他也是卧底,从而主动交代一些东西。 只要波本给自己任何一个理由,自己都会理解。 甚至不用给理由，如果他不方便在赤井秀一面前暴露,他可以说之后再和自己详谈。 但是通话中的另一边只有沉默,和轻轻的呼吸声。 “……刚刚和赤井秀一说话的人是你，对吗？他就在你对面。” 降谷零抬头看了一眼赤井秀一,赤井秀一立刻挑眉：“找我吗,是我。” 赤井秀一的声音远远传入电话中，可以基本上确定不是赤井秀一找了演员骗自己。 “……我知道了,那波本你是不是在演戏？如果不方便在赤井秀一面前说出来，你只说是就行。” 只是短短几句对话而已，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就怀疑自己的同伴。 就连琴酒都会给叛徒一个辩解的机会呢，更何况波本早就无数次说过不会背叛自己。 降谷零动了动嘴唇,却连这一个字都没有说。 现在不是个好时候，降谷零心想。 就像赤井秀一所说,自己隐瞒身份和小凛维持关系，正在加深另一种误解。 但是自己和hiro制定这个计划的初衷,并不是想让小凛更加坚信他属于组织。 所以自己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迟早要告诉他——你看,不论你如何选择自己的同伴，最终你都会潜意识走向我们公安警察。 如果自己顺着小凛的话说,那的确可以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演下去，只是面和心不和而已，小凛也肯定会自己去查。 第344章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想在小凛面前说“我是组织的人”这种话。 所以乌丸凛最终还是只能听到一片沉默。 “你怎么可能是公安呢？”乌丸凛笑起来，“你要说你是朗姆那个死老头的间谍我都会相信一点。” “放心吧，就看你这段时间救过我好几次，就算你是朗姆那个死老头的间谍，我也不会计较。” “我是日本公安。”降谷零打断他。 乌丸凛骤然陷入沉默。 “刚刚我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降谷零想到了不久前，黑田兵卫秘密从长野回来后，告诉自己的一件事。 他在长野遇到了小凛，亲眼目睹他将一个组织成员从悬崖上推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内讧。 最近死的代号成员……那就是爱尔兰了，自己听说小凛宣称爱尔兰是意外死亡。 不用想，黑田兵卫说的才是真相。 问清楚小凛和爱尔兰在长野分别见过什么人，长野又发生过什么异常之后，降谷零也隐约猜到了内讧的原因。 他们两人见到了景光的哥哥，引起了爱尔兰警觉。 于是爱尔兰单独潜入长野县本部的警察局窃取情报，动了诸伏高明的资料。 他恐怕真的发现了什么，于是引起小凛对他下手。 仅仅因为这一点，降谷零就知道，自己完全不想继续骗他。 但是乌丸凛陷入了巨大的荒谬之中。 为什么，难道从一开始就是波本算计好的吗？ 从双塔摩天大楼和波本第一次见面……不，甚至更早的时候。 波本还认识苏格兰，他、他们，在更早之前，就开始接触自己，甚至知道自己的动向。 但是自己知道他们都是公安和刑警后，就和他们迅速断开联系，还以为这样自己以后就不会受到影响。 但是波本也和他们一伙，作为卧底，他依旧能在组织内继续接触自己。 多简单啊，只要稳住自己，一个情报组的负责人能提供的方便太多了，组织内的机密也能说拿就拿。 所以是这样吗？ “……你为什么要骗我。”乌丸凛艰难出声，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挣扎。 自己真是问了个傻问题，对方可是卧底，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实话？ 他欺骗组织的每个人都是应该的，这才对得起他的职责。 “你是不是……还认识两个刑警。” 他认识苏格兰，也就是诸伏景光，而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伊达航，甚至还有一个隐姓埋名的公安萩原研二，都是好友，他们曾经都利用过自己，破坏了组织不少工作。 理论上，只要纽带关系成立，他们五个人都可以相互认识。 乌丸凛不受控制想到之前帮贝尔摩德追杀雪莉那次，松田阵平还有伊达航出现了；两人和波本见面，双方表现得非常陌生。 但真的是陌生吗？现在回忆一下，两名刑警分明在刻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看向波本，明明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更自然一点，多少有些视线接触。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他们五个人早就认识。 ——甚至早就开始相互配合演戏了，只是自己忽略了而已。 短短半分钟沉默，乌丸凛却想了很多事，最终一件事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降谷零最终开口，“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乌丸凛握紧了手机，看来这就是结果。 “小凛，你能相信我吗？”降谷零声音低沉，“我们都希望你能更好。” “算了吧。”乌丸凛说，“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相信我吗？卧底先生，你们的准则里有相信犯罪组织中的人这一句话吗？” 降谷零呼吸停滞。和卧底准则无关，自己只是想到了好几年前，他们都没有做到从头到尾相信小凛。 而现在，自己居然问他能不能相信自己。 “……最后一句话。”乌丸凛松开自己掐进手心出血的指甲，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开口，“如你所见，是我放走了赤井秀一，这个秘密现在被你知道了。” “你是公安的秘密现在被我知道。” “就当我们两人扯平了吧。” 然后他挂断了通话。 乌丸凛最近一段时日异常死寂。 就连总是深受其害的贝尔摩德都发现他最近安分不少，感到颇为惊奇。 但她又什么都没问出来，只是被敷衍“没事”，就把话题跳过去了。 一直打听也没什么意思，所以贝尔摩德就不问了。 何况自己有所猜测，应该和波本有关。 最近有几次情报组的任务，乌丸凛看到波本之后可是直接掉头就走，完全不解释。 最后更是直接不参与任务了，除了自己、琴酒还有boss能联系到他，谁都找不到他。 乌丸凛早就离开了之前波本隔壁的安全屋。反正房子多得是，也不需要搬东西，自己就当那个安全屋不存在好了。 而且他又开始成为乌丸莲耶秘密基地的骚扰常客。 最近实验进展不佳，所以实验室这边没他什么事，但他没事做就喜欢给自己找事，比如拆家。 佣人不知道是第几次带着玻璃来修窗，很痛苦地看着玩古董花瓶的罪魁祸首。 仿佛在掂量这个东西砸下去会不会比刚刚的声音更好听一点。 “……”每次小少爷过来一趟，账本上就要多出一大笔损失。 boss都快肉痛死了，连夜命令实验室加快研究进度，以平息他的高血压。 这一切，乌丸凛并不在意。 他只是不喜欢从落地窗上看到自己的样子而已，很容易想到，玻璃上的这个傻子居然能够被骗两次。 真是太有实力了，乌丸凛，整个乌丸家要是真交到你手里，简直未来可期。 更可气的是，都这样了自己居然想的还是……幸好发现波本卧底身份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可以就这样，一直，一直，隐瞒下去。 当然，自己也不是没有被拦过。之前波本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单独去见boss，所以他拦住了自己一次，希望自己别去。 “你在干什么，小凛。”波本脸色很不好看，“你明明知道那个人周围没有好事，他不可能毫无条件给你在组织内的地位。” “你大可放心。”乌丸凛平淡开口，“既然说了我们相互扯平，那我就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谁会担心这种无足轻重的东西？！”波本深呼吸，再深呼吸，“我在担心你！” 所有矛盾中，自己最不担心的就是小凛会把自己身份暴露出去，他0个可能性会这么做。 最担心的就是他把他自己纠结死，走不出来。 “那就别演了。”乌丸凛用力挣脱，冷漠后退了两步，“至少血缘关系和朋友关系相比，不会骗我。” 自己不用担心自己家族的人突然蹦出来告诉自己，他其实是公安，早就把自己当成敌人很久了。 “除了我的身份之外，其他我说的任何依据话，都不是骗你。”波本摇了摇头。 乌丸凛安静了一下，像是在回忆。 “……你第一次投靠我的时候，说过。”他缓缓开口，“你说可以保证……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一定会站在我身边。” 那个时候两人还在双塔摩天大楼的爆炸现场针锋相对，波本就说出了这句话。 “但这句话，不是从根本上就不成立吗？”在波本逐渐苍白的脸色中，乌丸凛缓缓道：“我跟你一开始就立场相反，你从来就没有站在我身边过。” “根本？不……根本就……”不是这样。 “骗子。”乌丸凛斩钉截铁，“你们五个人，还不是在一起骗我。” 第301章 “你最近到底在崩溃什么？”贝尔摩德优雅地走进门,随口问道。 被她询问的人没有发出声音，正倒在沙发上，企图用枕头闷死自己。 贝尔摩德观察了一阵：“……你这是在哭吗？” 乌丸凛要是在哭,自己可就要笑了。 毕竟笑容总是会转移,而不会凭空消失，不是吗？ 虽然并不知道他在崩溃什么,但不妨碍自己拍手称快。 乌丸凛从枕头里幽幽抬起一只眼睛,阴冷地看了她一眼，但眼眶确实红了。 “跟你有关系吗？”他看起来气定神闲,“而且谁在哭,我只是在睡觉而已，这样睡起来比较沉。” 不过枕头上眼泪印出的脸暴露了他。 而且事实上,当他发现自己印出第一张脸的时候，目的就变了。 现在这个名贵的沙发靠枕上，有很多眼泪印出的脸。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反正这人情绪起伏比过山车还大,但都有迹可循，应该是和他很“看好”的某位下属闹翻了。 对,说的就是波本。不过和独自崩溃的乌丸凛相反，波本倒是很正常地在组织内活动,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第345章 这就让贝尔摩德更加迫不及待来嘲笑乌丸凛了，毕竟之前乌丸凛因为波本昏头涨脑的时候,没少耍自己。 不过看到他这副样子，贝尔摩德为数不多的良心动了一下。 算了,之后再嘲笑也行，毕竟乌丸凛真的在帮自己保守秘密，也不算特别讨厌。 “听说你这几天都停留在这里。”贝尔摩德换了话题,“怎么样，那边的实验有进展吗？” “没有。”乌丸凛闷闷开口，“这么想知道自己去试一针不就好了？” “我拿到手后这一针就会扎你身上。”贝尔摩德皮笑肉不笑，“真是多余同情你。” “同情我干什么？”乌丸凛支身起来。 “波本啊。”贝尔摩德悠闲地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我早说过他不是好相处的人，他很容易让别人吃亏。” “之前见你声称自己很清醒，结果还不是像纸糊的老虎一样。” 她轻笑一声：“真可怜。” “不需要你关心。”乌丸凛冷哼一声，“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普通组织成员，当他不存在就行。” “倒是你今天被叫过来，应该没什么好事吧。” 贝尔摩德笑容淡下去。 自然是的。自己接受的实验程度比乌丸凛早太多，虽然看起来表面不老，但是器官比普通人更容易衰竭，需要持续性治疗并且抑制。 除此之外，一旦boss的实验有了新进展，自己就和乌丸凛一样，要亲身试验一下效果。 新药物带来的影响已经让她懒得去在意了，光是历史遗留问题就让她痛苦不堪。 “如果可以，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贝尔摩德说到一半，就闭上嘴。 有些话，是不能在这个空间内说出口的。 乌丸凛也没出声。 自己……能听懂贝尔摩德的潜台词。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样的话，自己居然也在构思以前从来不可能有的想法。 组织内又没有自己在意的同伴，他们……那些人都是公安。 为什么要在意组织的死活，它和自己的心态一起爆炸是不是更好？ 正好也不用和乌丸莲耶叔慈侄孝了，直接拉着他一起去死，反正只要自己别无所求，自己就是无敌的。 如果不是想把乌丸莲耶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自己当老板，自己也就不用暂避锋芒。 “其实实验有点进展。”乌丸凛开口，仿佛只是闲聊，“好像是为了避免出现你这种倒霉情况吧，他们研究了一种中和剂，可以终止之前药物的影响，也就是让人重新正常衰老。” “不过那就意味着之前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一切要重头开始。”他似乎很不看好这种产物。 “……是吗。”贝尔摩德眼眸微眯，“大概吧，现在最重要的的确是时间，能一次成功当然最好。” “希望这种东西我们都用不上。” 两人谨慎地说完后，又陷入了沉默。 屋外的人从门口经过，看了一眼门口的可视内部监控，又走开了。 “说回之前那个话题吧。”贝尔摩德语气松了松，又变成幸灾乐祸，“我听说，波本这段时间找到了库拉索。” “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但是这两个人碰到一起，说明很大的问题呢。” “我猜猜，你不会真的发现，波本其实是那个朗姆的间谍吧？” “你没有其他话题可说了吗？”乌丸凛啧了一声，却并没有反驳。 事实比这个严重很多……波本是日本公安的卧底。 “当然不是。”贝尔摩德怜悯地看着他，“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敌人情况可比你好太多了。” 而另一边的事实恰恰相反。 松田阵平走进自己家的时候，发现大家都集齐了，除了自己。 很多人啊，热闹到他不自觉退了一步走出房间，确认了一下自己没走错。 然后他一言难尽地将房门在身后关上。 强迫自己不去想，这里的三个公安和一个刑警究竟是怎么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全自动进入了自己家里。 房间内，几人围着一个人安慰，降谷零一个人坐在最中间，失意捂住自己的脸。 “他说我是骗子……我是骗子……”降谷零喃喃自语。 “没事，小凛也这么说过我们。”萩原研二安慰道：“只是现在轮到你了而已。” 萩原研二的安慰还不如不安慰，降谷零直接失去了颜色。 “算了算了，别在意。”诸伏景光拍着他的肩，“这件事不怪你，只能说迟早有这一步，因为我们真的对他隐瞒了身份。” 降谷零：“……”更悲伤了。 仿佛一阵风过来，就可以把化成灰的自己吹散架。 “咳咳。”见两位最会安慰人的同伴都败下阵来，伊达航觉得自己有必要救一救，“降谷，那个，小凛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可能只是在说气话，我们分析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转机。” “他说……”降谷零勉强开始回忆，“一开始就跟我们立场相反，我们根本就没有站在一起过。” “我们五个人一起演戏骗他，很好玩吗？” 这句话一出，剩下的三个人全都沉默了。 房间内像失去生命一样死寂，多了三具尸体。 松田阵平观察了半天，见他们好像都走了有一会儿了，才出声：“下次你们要聚众昏迷，记得跟房子主人说一声。” “小阵平。”萩原研二虚弱举起手，“我也算房子的半个主人……” “偷偷去当公安从不回来住的人不算。”松田阵平冷酷反驳了他。 这个公寓是刚毕业时两人就开始租的两人间，就算萩原研二失踪后，松田阵平也没有搬走，一直租了下来。 之后萩原研二回来，搬进来一部分东西，但大部分时间住在学生公寓或者公安那边。 松田阵平跨过一地尸体，走到沙发另一侧，很从容地坐下。 “这点打击都受不了，真是太没用了。”松田阵平自信指指点点，“想当年我一个人被他骗到团团转，都没有你们这么崩溃。” “松田，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把手里快捏碎的罐装饮料放一下。”诸伏景光提醒道。 松田阵平恼羞成怒地把罐装饮料放在茶几上。 “好吧，虽然由我来说这句话很奇怪。”他开口，“但是对你有什么影响吗？金发混蛋？” “啊，对，你是骗了他，所以呢，他现在不再相信你，之后的计划进行不下去了？” “当然不是。”降谷零啧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主次不分。” “那么他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了？”松田阵平继续质疑。 “那就更不可能了。”降谷零直皱眉，“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让他把我或者你们的身份说出去，还不如说你能当警视总监……” “？？过分了啊！万一我真当上了呢！”松田阵平很愤怒。 随后他平静下来：“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让他恢复记忆的契机吧？而不是他的信任。” “只要他什么都想起来，现在的问题自然就能解决。” “所以你们俩的进度怎么样了？”松田阵平看向降谷零，又瞥了一眼诸伏景光，“有线索了吗？” “有。”说到正事，降谷零振作了起来，“最近我有计划，抓一个藏得比较深的组织成员。” “就是之前我提过，组织上一个同样成功被洗脑的代号成员。” “好像叫库什么来着……”松田阵平想了想，“库拉索？” “是她，我和她聊过了。”降谷零露出冷笑，“她对于如何控制大脑记忆的删除和复原——非常清楚。” 当然，她并没有直接告诉自己，两人关系还没这么融洽，自己和她见面也是精心安排。 但是收获很丰富，对于自己的下一步计划来说，库拉索已经上当了。 听到降谷零的这个回答，几人的心才终于好受一点。 之前打击太大，还好有这个好消息。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松田阵平犹豫开口，“之前就想到了，但是一直没有提过。” “我们居然没有想过，直接把远烨带回来，放在公安的地盘或者医院都可以，直接等他恢复记忆再放出去。”松田阵平一拍桌子，“担心组织那边怀疑也很好解决，只要我们开口，让他配合我们隐瞒组织，他又不会拒绝。” “这个问题……”降谷零看向萩原研二，叹气道：“还是让研二来跟你说吧。”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困惑的眼睛对视上，无奈一笑。 “小阵平，小凛他的情况很……特殊？”萩原研二说，“直白一点解释就是……他之前的名气太大了，但又不能被当做罪犯。” “如果按照卧底接回来，他的身份又怎么处理？” “当然是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松田阵平从他的视线中好像读懂了什么：“难道说……当年他正常从警察学校毕业，然后入职警视厅的档案，已经销毁了吗？” 第346章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诸伏景光轻轻开口解释：“因为几年前组织内出了点事，小凛的处境比较危险，因为这份档案。” 不提中间的波折，总之最后那份档案被销毁了，彻底隐藏了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也就是如果他放弃乌丸凛这个身份，小凛就是黑户了。”萩原研二叹气。 “不过我想到了办法解决……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们。” 第302章 最近一段时间还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乌丸凛不知道，刻意不去了解。 作为一个情报组的老大，他居然不了解最近很多爆炸、车祸等大案件……还有最近警察的动向。 已经算比较失职了。 主要他最近确实比较自闭,除了必要的工作,其他人谁都不见。 不过也勉强没有影响组织的工作，一些必要的情报还是会汇到他手里,然后再分出去,能够保证组织的黑色产业或者其他部门都能正常运转。 有人倒是想对他表示不满，不过在小动作出现之前,这种人就被波本给收拾了。 某些人知道后,大为惊奇。 最近波本不是得罪上司了吗？据说波本是唯一可以更改那位想法的人，而且要什么有什么,但最近已经完全不行了，据说那位会直接拒收波本的邮件。 这两人肯定有摩擦或者矛盾，以波本的性格，还会做出这么明显的维护吗？ 不应该,不应该，这件事基尔就很有发言权。波本想要得到什么,绝对不会用这种甚至有点温柔的方式，他明明更擅长利益交换或者威胁！ 一番思索后,实在想不通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基尔于是直接归因于波本有病。 她想到了之前，波本和自己提出的要求,眼神沉了沉。 自己出卖了库拉索某次的行踪，还帮波本打掩护,让两人在朗姆生前的某个废弃别墅中“恰巧”遇上了。 之后自己离开，那两人在密谋什么，自己并不知道。 不过基尔总有预感,接下来恐怕会出大事。 只希望别影响自己卧底……基尔压下心底的不安。 而事实上，她的预感没错，因为这件事还被那位大人关注了。 “库拉索有一个任务，她要去盗窃一份各国间谍人员的名单。”boss的影像出现在乌丸凛面前，慢悠悠开口，“由于名单储存在某个无法随意攻破的服务器内，所以最好是派人去把它记下来。库拉索是最适合的人。” 她的记忆能力非常强大，和她的身手一样让人忌惮。 朗姆当年将她视为心腹，有一半原因是她的记忆能力，她的大脑可以像电脑一样，随时储存大量数据，又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清除。 的确合适。但乌丸凛却面色平静地在想，这把武器果然被boss收为己用了。 一个代号成员，常年不现身，甚至无需参与工作，boss居然完全没有任何不满。 想想就知道背后肯定有他本人授意。 但是既然已经由boss亲自命令库拉索去做，又为什么还要特意和自己说起这件事？ “——但是。”果然，boss还没说完，“我却总觉得不对劲。” 日本国家公安委员会警察厅有各个国家的间谍情报，可以理解，因为政府之间总需要一些用来利益交换的东西。 这件事被自己知晓的过程也很正常，组织的合作者在某次出国访问时从德国某位官员口中得知了这个名单，而且居然藏在日本，于是由德国的情报人员直接上报给自己。 由于不是警察厅直接泄露，所以看起来更像是日本公安被其他机构背刺了，乌丸莲耶才顺理成章得到消息。 但还是不对劲，乌丸莲耶的直觉提醒他，需要再谨慎一点。 “你和库拉索一起行动，更保险一点。”乌丸莲耶直接开口，“万一她搞砸了或者出现意外，你可以收尾。” 同时，如果库拉索有叛变嫌疑，乌丸凛也可以迅速处理掉她。 “但我也有一件很紧急的事安排在最近几天。”乌丸凛目露不虞。 并不想和库拉索一起行动，而且乌丸莲耶这不是让自己给库拉索兜底吗？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什么事情，需要多久？”乌丸莲耶 “有个人带着一份组织的卧底名单跑了，但是他中途被杀，名单不知所踪。” 很巧，也是卧底名单，只不过是组织派出去的卧底。 正好是情报组的管辖范围，而且涉及影响很大，自己亲自去处理也能说得过去。 “是吗……那算了吧。”乌丸莲耶犹豫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希望她这一趟去警察厅，不会出现意外吧。” “……警察厅？她要潜入警察厅？” “对，服务器在警察厅内，我命令她潜伏进去。”乌丸莲耶说。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乌丸凛笑起来，“这么巧，既然和间谍有关，那就不能绕开我了。” 先不说各国卧底名单是真是假了，这不重要。 如果库拉索在查名单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波本是卧底的证据…… 不，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和自己无关吧！ 虽然这么洗脑自己，乌丸凛却依旧冠冕堂皇开口：“你可能还不知道。正好我的安排是潜伏进入警视厅——之后我会假扮一个高层，追查那份卧底名单的同时，还可以和库拉索相互配合。” “或者干脆我和她交换任务，既然您不放心的话。” 乌丸莲耶陷入沉思，画面短暂停滞了一下。 “不，还是按照原安排。”他缓缓开口，“我需要她记住所有数据，这一点你做不到。” “那好吧。”乌丸凛表示无所谓。 “我想想，既然你要潜入警视厅……”乌丸莲耶的手指敲着拐杖，发出哒、哒的声响。 这是他思考的样子，往往很有压迫感。 可惜他面前的人是满脑子如何暗害同伴的乌丸凛。 “……那就让库拉索的行动延后吧。”乌丸莲耶沙哑着嗓音。 “延后多久？”乌丸凛眼眸微眯。 “看你给她制造的机会。”boss笑了一声，“足够吸引所有人的动静就行。” “那个时候，就是库拉索潜入的最佳时机。” 有点麻烦，boss这样安排，自己的确能远远帮库拉索打掩护。 但是自己完全失去了破坏她行动的机会。 乌丸凛伪装成松本清长，走进联合搜查会议。 松本清长，是本次联合搜查会议中出席的最高领导，本来他为了升任警视正已经外派到了警察厅，但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性质太恶劣，他这才回来主持大局。 这也是组织盯上他身份的原因。 乌丸凛要回收那份遗失的名单——原本在国会议员秘书冈仓政明身上，但是他被杀害后，名单就和凶手一起失踪。 所以找到凶手是最快的办法。警察，尤其是警察高层，能最快得到消息。 乌丸凛算了一下时间，应该两天内能解决——因为自己邀请了毛利小五郎作为特别顾问来破案。 所以他用了两倍分量的迷药，确保松本清长能够在米花森林的废弃木屋里直接睡两天。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伪装成其他人，而且有贝尔摩德传授技巧，他的扮演还算得心应手。 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适应这个角色一些。 当他在和不同警察打招呼的时候，就连级别最低、只潦草在资料中提了一句的巡查警，自己好像也非常熟稔。 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松本清长”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条走廊。 好眼熟，自己好像走过这里很多次。 “您不记得会议室了吗？”身边的警察见他停下来，连忙问了一句，“我带您过去。” “不……我知道。” 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右转。 那里还有一间办公室，属于搜查一课。 咦，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看的资料里，好像并没有提到过。 困惑驱使他向前。 不过他很快清醒了，因为他看到两个格外眼熟的警察，正吵吵闹闹朝这边走过来。 是松田阵平和伊达航。 “马上要开会了！还不赶紧买罐咖啡！”松田阵平说：“你昨天又熬夜了吧，小心等下开会的时候你一个人睡着。” “不会的……我觉得现在自己还挺有精神。”伊达航摸着脑袋，显得很无奈。 乌丸凛直接站在原地，任由他们两人从自己身边经过。 差点忘了。 警视厅……还有这两个人在。 藏着真正松本清长的米花森林公园，也并不安宁。 因为阿笠博士带着少年侦探团在这里抓独角仙。 “博——士——！” “我抓到了！！” “啊啊啊好高快把我放下来！” 孩子的吵闹声让阿笠博士汗流浃背，江户川柯南捂住耳朵，戴上痛苦面具。 第347章 本来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自己应该和毛利叔叔一起去联合搜查会议。 但是自己实在放心不下博士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出去玩，尤其现在还有一个连环杀手没有抓到。 之前灰原没有去美国的时候，还能靠她管一管，现在她去美国找她姐姐了，博士就彻底放飞自我，非常喜欢和小孩一起疯玩。 江户川柯南头都要大了。 “柯南！柯南！” “啊啊在，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江户川柯南大声应付了一句，实际上不打算挪动脚步。 反正这群孩子很快就会被转移注意力吧，自己还是省点力气，不要跟着跑来跑去了。 “柯南！你快过来呀！”步美加大了音量。 “是是我马上过来……” “快看看这个！”光彦也开始呼唤，“这个石雕底部有奇怪的划痕！” “能有什么奇怪的，公园里的石雕很容易遭到动物破坏吧……”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还是往那边走。 “但好像是故意刻下的痕迹……”连阿笠博士都开口了。 “什么？让我看看。”江户川柯南走过去，看到了步美手指的地方。 一个石雕底座上，刻了一串数字，还有一串符号。 只看了一眼，江户川柯南就皱眉。 这个符号的排布很像摩斯电码，但恐怕是变体。 他尝试用普通摩斯电码的解读方式解读了一下，发现翻译不出任何东西。 “是有人偷偷留下了藏宝线索吗？”元太歪着脑袋看这些痕迹，企图用改变视觉的方式发现些什么。 第303章 江户川柯南也觉得蹊跷。 这种痕迹可不像自然形成的,而且用上了加密方式，好像也不是单纯的恶作剧。 但是现在没有其他线索，单纯看这段加密符号什么也看不出。 江户川柯南尝试在脑子里模拟各种解密方式,一个个方法被悉数否决。 不知不觉间,他也跟着元太一起，歪着脑袋看,企图用改变视觉的方式发现些什么。 步美和光彦看他们两人都歪着头,于是也困惑地跟着歪头。 四个小萝卜一样的小学生杵在石雕前的样子，阿笠博士觉得非常可爱,就用相机拍下来了。 拍照声引起了步美的注意。 “对哦！我们可以拍下来！”步美开心道,“把照片带回去，发给小哀让她帮忙解密,她肯定有办法！” “很有道理！我们还可以让小五郎叔叔帮我们看看。” “安室哥哥也是侦探，我们去波洛咖啡厅吧，我想吃三明治了。” 江户川柯南扶住额头：“另外两个就算了，你们最好别找毛利叔叔……” 毛利叔叔别说解密,他忙着赌马呢，把东西给他看,他只会说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灰原现在在美国，虽然不会拒绝孩子们的请求,但是两地有时差，恐怕很久之后才会回复。 至于安室先生……他的名字是安室透,自称是一名三流侦探，目前正在跟毛利叔叔学习破案。 但他恐怕是目前唯一靠谱的人。 安室透出现在米花町前,江户川柯南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他是黑衣组织高级代号成员波本，也是日本公安。 前一个身份，在万圣节那天暴露在自己面前——当时自己还很庆幸,自己并没有贸然摘下伪装，没有让波本看见自己的样子。 不过，在自己彻底将这个新酒名调查清楚之前，赤井先生就因为意外被迫停止了在日本的活动，必须要去驻日美军基地躲一段时间。 他在离开前，暗示自己，如果出现意外而他无法及时赶到，自己就可以信任波本。 于是江户川柯南迅速对安室透展开一系列试探。 这个时候他基本上确定波本也是卧底。 ……最终，自己看到松田警官恶霸一样走进波洛咖啡厅，看到安室透在工作后，眼睛一亮就开始找茬。 比如让他给自己煎一份全熟混合三分熟的牛排，否则就投诉他。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转头就让后厨准备一份过期牛肉，马上要扔掉的牛肉也行。 江户川柯南怀疑的眼神在两个人中间不断扫描，发现这两人丝毫没打算避开自己，大方展示两人的好关系。 松田警官可不是对谁都这种态度，只有熟悉到一定程度，才会开这种玩笑。 所以安室透肯定是日本警察的人，说不定，就是日本公安。 一想到这两人曾经在满月之夜那天演戏骗过自己，江户川柯南就想抱头尖叫。 好尴尬啊啊啊。 “回头我去找安室先生问问吧。”江户川柯南无力开口，“你们不抓独角仙了吗？” “你在说什么柯南。”步美眼神坚定，“我们马上要解开藏宝图的秘密了！独角仙可以以后再说！” “都说了不一定是藏宝图……” “我就知道柯南你一定很感兴趣！快，我们一起解开它吧！” “我没有说我很感兴趣。”江户川柯南非常凌乱，“而且说是一起，其实你们只是想让我解开谜题，你们在旁边疯玩吧。” “或许是有人求救，但是害怕被坏人发现，所以悄悄留下很难看懂的线索……” 根本没有人在听自己说话！ 啊啊这群小鬼。 少年侦探团一致同意了最后一个观点，他们认为这是有人刻下的求救信号，一定有人在米花森林里被绑架了。 所以他们要把人救出来。 江户川柯南则一个人埋头思索。 线索还是太少了，还有，旁边一串数字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阿笠博士和三个孩子已经越走越远。 另一边，乌丸凛假扮的“松本清长”，和伊达航还有松田阵平擦肩而过。 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双方很平常地错开。 只有松田阵平若有所感地回了一下头。 “松田，怎么了？”伊达航拖着疲惫的身躯，打了个哈欠。 他开始有点困了，看来真的需要一杯咖啡。 “松本管理官不是被外派去了警察厅吗？这次居然特意回来主持会议。”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 “毕竟是连环杀人犯作案，涉及到了好几个地方警署的辖区，必须要一位警视正来坐镇吧。”伊达航说。 两人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联合搜查会议开始后，乌丸凛只说了一些提前准备好的开场词，就闭嘴了。 他不会变声，只能靠喉结上贴着的小装置调整声线，效果不太稳定，所以少说少错。 讨论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但是依旧没有人能提出有力的破案方向。 乌丸凛有点着急，他视线不断瞥向毛利小五郎。 邀请他作为特别顾问，自然不是看上了他的破案水平，而是想借用江户川柯南的头脑。 不管怎么敌对，小侦探的头脑确实很好用。 但是今天江户川柯南居然没有出现？难道是在毛利小五郎身上装了监听吗？ 突然，毛利小五郎胸有成竹站了起来：“我知道杀人动机了！” 乌丸凛精神一振。 来了吗！是小侦探在偷偷远程指挥毛利小五郎吗？ “各位。”他自信站起来，走向正前方贴着线索的白板，“我们先不考虑为什么每个死者都被凶手拿走了一样东西——我们只看留在死亡现场的麻将牌。” “有没有可能大家考虑的太复杂了。” “毛利先生，你有什么见解？”乌丸凛假扮的“松本清长”激动地身体前倾，仿佛在期待他说出高见。 越早破案越好，自己就能有更多时间思考怎么和库拉索配合。 “死者和凶手其实是牌友！”毛利小五郎斩钉截铁，“凶手在牌桌上被人出老千，所以怀恨在心，越想越气。” “最后选择了痛下杀手！” 乌丸凛又坐了回去。 激动早了，原来还是毛利小五郎在推理。 小侦探，你人呢，怎么敢放毛利小五郎一个人出来破案啊！ 乌丸凛自己，实在不擅长从细枝末节的线索推理整个案件。 他没有那么好的想象力，也不够严谨，他还是更喜欢和对手直接博弈。 他余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于是低头假装回消息，把线索给琴酒发过去。 琴酒：【？】 乌丸凛：【快发挥一下你抓老鼠时的心机！帮我推理一下凶手是谁。】 琴酒：【神经】 他干脆利落把这个号码拉黑。 “大哥？刚刚这是……”伏特加听到琴酒的冷笑，不由自主问了一句。 “一个闲得无聊的人。”琴酒淡淡说了一句，于是伏特加不敢再多问了。 琴酒满意地走在仓库内，欣赏着自己得到的最新军火。 贝尔波音v22鱼鹰式倾转旋翼机，军用作战飞机，性能极其优秀。 第348章 通过组织的黑色渠道购入，目前日本境内只有这一台。 和乌丸凛的疯言疯语比起来，这台机身流畅的黑色野兽是多么赏心悦目！ 相信它很快就能发挥它的作用。 另一边，乌丸凛再想发消息过去，发现自己已经有了红色感叹号。 唉，真是指望不上他。 突然，乌丸凛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于是抬头看去。 他发现是松田阵平突然盯住了自己。 “松本清长”不动声色将手机放在一旁，两手交叠，对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拧着眉，见没发现什么异样，就把视线又移开了。 他也在想这个连环杀人案的线索，但是他总是不自觉去怀疑，松本管理官出现在这里非常蹊跷。 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班长说的很有道理。 他看着毛利小五郎和白板上的照片。 虽然毛利小五郎猜测的动机很离谱，但有一点自己也同意——他认为死者曾经按照麻将牌上七筒的位置分布，凶手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就要考虑到底什么场景下，死者会出现这种特殊的分布方式。 比如他们可能在排队，又比如，他们可能在某个空间内聚会？ 但是调查显示，这六个死者又并没有私交，不太可能一起聚会过。 更重要的是……还会有下一个死者出现吗？ 他们能阻止凶手的下一步行动吗？ 所有人正陷入沉思，突然，一个警察匆匆走进来，说刚刚他们接到了一个报案电话。 打电话的人声称自己知道凶手是谁。 散会之后，伊达航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强行用咖啡让自己清醒的后果，就是他的头现在很痛。 “唉，松田，我们走吧……”伊达航飘忽开口。 松本管理官和目暮警官此时已经率先离开会议室，在走廊上和毛利小五郎以及讨论着什么，可能是交流线索吧。 但是松田阵平却突然拦了伊达航一把。 “？”伊达航疑惑回头。 “班长，你看看这个。”松田阵平没有多说，只是拿出手机屏幕，在伊达航面前晃了一眼。 看清楚上面的消息后，伊达航惊讶抬头，困倦都瞬间消失了。 第304章 江户川柯南靠墙坐着,他的手被结结实实绑在身后，其他几个孩子都昏睡过去，倒在他旁边。 他咬牙看着坐在不远处,举着一个昏暗手电筒的女人。 “你果然醒来了。”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搭起一条腿，显得慵懒又随性：“我在放迷药的时候,就发现你屏住了呼吸,只吸入那么一点点量。” “你醒来的时间，和我的预估一样呢。” 她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江户川柯南两只手挣扎着,尝试从绳子中挣脱，但是根本做不到。 自己只记得,自己昏迷前，孩子们闹着要在森林里找求救人的线索。 他们呼唤自己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孩子们真的遭遇危险了，于是一边应声一边赶过来。 但是在哪之后,孩子们就毫无动静了，就连博士也没有了声音。 他警惕起来,小心翼翼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森林小屋附近。 也就是自己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孩子们、博士……以及,一名很魁梧的警官。 一块沾了□□的毛巾从身后猛地捂住他。 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虽然及时屏住了呼吸，但还是吸进去了少量气体,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双手被捆住了,眼前出现了这个神秘的女人。 看到江户川柯南警惕的眼神，贝尔摩德才想起来：“啊，我都忘记了,这居然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不应该吗？” 江户川柯南警惕到了极点。 她是绑匪吗？松本警官既然被她绑架了，那今天和叔叔一起参加联合搜查会议的人是谁？ 她绑架警察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你还记得，之前有一封我亲自寄出的邀请信，送到了你手里。”贝尔摩德捋了一下头发。 “本来那次应该是我亲自和你见面，因为你假扮成了另一个人。”她说，“而我，因为一些意外，让波本代替了我的行动。” “很遗憾，错失了机会。” 江户川柯南脸色变了。 波本……代替她的行动……邀请函…… 她才是那封信的主人！她是贝尔摩德。 江户川柯南手心已经全都是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绑匪居然是组织的人！ “你们在密谋什么，为什么要把松本警官关在这里？”江户川柯南心脏在剧烈跳动。 自己想起来了，就是万圣节那天，还以为那是自己和贝尔摩德的最终对决。 但对手换了个人后，计划的节奏直接被打乱。 自己也没有确认，贝尔摩德到底是不是和分析中一样，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而且，之后自己就开始关注压迫感更强的波本，还一度以为贝尔摩德已经离开日本。 没想到居然这么猝不及防，和组织的人再次相遇了。 “还有。”江户川柯南目光紧紧盯着她，“这不是你的脸吧？” “为什么这么说？”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 “因为你的脸被树枝划伤了。”江户川柯南开口，“但是伤口却没有留下一滴血，连血痕都没有。” 贝尔摩德下意识往脸上摸，果然摸到了面具上的小小划痕。 “果然瞒不过你。”贝尔摩德笑了一声。 下次要试试做那种会流血的面具了。 她一把将面具撕开，露出了一张让江户川柯南大惊失色的脸。 “果然是你！”江户川柯南看着这张熟悉的脸。 茱蒂老师给自己透露过，莎朗温亚德就是贝尔摩德，而且很巧的是，自己妈妈和她还是同出一个师门的好友。 “嘘。”贝尔摩德做了个噤声手势，“不要吵醒其他人哦。” “否则我不保证，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手边的桌子上，正放着一把枪。 江户川柯南不得不闭嘴。 “……松本管理官被你们的人取代了，是吗？” “你们混入了今天的联合搜查会议。” 贝尔摩德笑而不答，只轻松道：“放心，很快就会放你们走。” “在这段时间内，你们就安静地留在这里——以免消息走漏。” “你不怕我之后告诉警察吗？”江户川柯南藏在背后的手缩回去，将一个东西攥入手心。 是一个微型照相机，博士之前交给自己的发明，让自己可以在犯罪现场偷偷留存照片，还能上网将照片随时发出去。 否则自己每次问案件都要被毛利叔叔揍。 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使用它居然是在这种地方。 贝尔摩德对此一无所觉，或者说，就算察觉了，她也视而不见：“告诉警察吗……你可以试试。” “但你不会暴露我们的存在。” 的确……自己不敢。 恐怕就连松本管理官醒来后，自己都不敢说。 江户川柯南焦急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孩子们和博士。 另一边，收到短信后的松田阵平叫住了伊达航，给他展示了一下短信内容。 伊达航看到照片里模模糊糊露出的人，直接清醒了。 虽然拍摄角度很差，画质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出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是松本清长。 旁边还有几个孩子，是经常和柯南一起上学的几人。 是恶作剧？还是恐吓？ 他注意到发信人是江户川柯南。 “……偷拍照片？”伊达航压低声音，“柯南被绑架了？” 松田阵平面容严肃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在场的其他警察也都在交流线索，两人的交谈没有引起注意。 “这个背景应该是在室内，班长你能认出来吗？” 伊达航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拍摄角度太差了，甚至看不到这个房间全貌。 两人对视一眼。 柯南什么也没说，但很显然，这张照片已经足够告诉两人一个情报。 松本清长被人取代了。 刚刚坐在搜查会议上的人是个假货。 “我现在就去告诉目暮警官。”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他就说自己直觉不对劲，没想到松本管理官真有问题！ “等一下松田，如果他们不止混进来一个人呢？”伊达航低声道，“如果还有第二个人，他们看到松本管理官被识破了，柯南那边……” “还有真正的管理官都会有危险？”松田阵平冷静下来。 也是，柯南这么小心翼翼偷拍，说不定他对面还有这些人的同伙。 “有了。”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第349章 松田阵平迅速发消息给诸伏景光：【你知道今天那几个孩子和柯南的行程吗？】 诸伏景光很快回消息：【不太了解，周末我一般不会特别盯着柯南……但是这周他们的实践作业里，有一项捕捉昆虫。】 松田阵平：【柯南和孩子们被绑架了，还有松本管理官，照片我发给你。】 诸伏景光发来一条问号。 很快，他紧跟着发来下一条：【我去找，你们小心，别冲动。】 松田阵平回答了一句放心。 “走，班长。”他说，“我们跟上去。” 坐上驾驶座后，乌丸凛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自己。 差不多也能猜到是谁。 他把频道调整到森林小屋那边，发现一切正常，留在那里的人没有给自己示警。 身份应该还没被发现，但是自己也要开始早做打算了。 乌丸凛踩下油门，直接加速。 转过好几个弯之后，乌丸凛从后视镜中往后一瞥，发现那辆被自己盯住的车果然还跟在身后。 而且距离不远不近，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很容易丢失视野，不容易让人引起警惕。 乌丸凛思考了一下，然后猛地踩住刹车。 果然，跟在他身后的一堆车开始狂按喇叭。 后视镜中的车也稍微踩了一下刹车，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只不过换了一条道。 他们打算从侧面跟上来。 乌丸凛数着倒计时，然后猛地踩油门冲了出去。 前方大概500处，有一个红绿灯，在他启动的时候，绿灯开始闪烁。 跟踪车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也不再假装自己只是路过，也踩死油门冲了上去。 在乌丸凛靠近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绿灯变成了黄灯。 擦着黄灯最后一秒，乌丸凛冲了出去，身后追踪车晚了大概两三秒，如果再不减速肯定会和另一条路的车相撞。 松田阵平只能踩下刹车，任由视野里的保时捷离开。 黑色低调的保时捷在前方拐了个弯，彻底消失不见，等绿灯再亮起来的时候，他们追上去，却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我们被发现了。”伊达航说。 “啧，刚刚他踩刹车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他打算用红绿灯甩掉我们。”松田阵平抓了抓头发，“忘记hagi之前教过我跟金发混蛋了。” 他刚想继续启动，再围着周围转两三圈的时候，伊达航突然叫住他：“等一下，松田。” 他打开车上的对讲机，听到他们的上级在说话：“松田、伊达，你们在外面吗？” “有一名自称新堂堇的画家报案，说她知道凶手是谁！你们现在马上赶往八王子市！” “我们的大部队也马上过去。她说不定是下一个死者，一定要将她保护起来！” “偏偏是这个时候……”松田阵平抿着唇。 伊达航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先别管这个假的松本清长了。 他冲对讲机里说了一声：“收到。” 另一边，乌丸凛戴上了耳机，接听到了警视厅的人给他汇报的情况。 他方向盘一转，同样朝着八王子市开去。 偏偏是这个时候。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对自己来说也算好事，只要有线索，他很快就能知道，究竟是谁拿走了放着卧底名单的储存卡。 第305章 乌丸凛赶到新堂堇的工作室时,发现自己已经来晚了，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画室里，被画家珍藏的颜料和笔刷随意散乱在地上,颜料喷出来,被踩得到处都是，看起来画室主人消失前,经历了一番挣扎。 即使他只是单纯来追回组织被拿走的芯片,并不打算参与案件，看到这一幕还是心情不愉快起来。 颜料已经快凝固了,恐怕新堂堇也凶多吉少。 自己窃听到报案信息后,并没有耽误任何时间就赶了过来——也就四十分钟不到的车程，新堂堇就已经被犯人带走。 说明她报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凶手出现在她的工作室附近。 她甚至没来得及说完凶手的名字，就被迫挂断了报警电话。警视厅不知道实际情况，只能派人立刻前往查看。 乌丸凛走出门，看了一眼四周。 没有摄像头,想查监控也做不到。 而且这个工作室租下了隔壁相连的所有公寓，因此附近没有邻居。今天也是休息日,员工也没有来上班。 乌丸凛又退回画室中，四处走动,试图找到遗留的线索。 凶手应该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他早就踩点过，知道在工作室将新堂堇带走能最大程度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而且,被踩中的颜料在地上留下了好几个脚印，但都是女性的脚印,没有一个属于凶手本人，他全都小心翼翼避开了。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都没有留下指纹、头发之类的东西,更加无从辨认凶手的特征。 乌丸凛走到其中一个房间内。这里看起来是一个休息室，有沙发、化妆台，电视机柜，其中一个化妆台上放着一个相框。 他走过去，将翻倒的相框翻过来。 是新堂堇的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这张照片拍摄于两年前的七夕节。 七夕…… 连环杀人案中的上一个死者，死亡前留下了两条线索，一条是“京”，另一条是“七夕”。 这个时间点比较巧合，乌丸凛直觉这是个有用的线索，于是将相框收了起来，准备自己带走。 他刚准备离开。 却在接近大门，准备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他听见了电梯到达的声音，正好就在……同一层。 “新堂堇的工作室在哪里？” “快，这边，我看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乌丸凛直接后退几步，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们两人怎么会来这么快？！ 自己应该早点离开。 他不动声色退了几步，退回刚刚发现相框的房间内。 这个休息室内非常整洁，和画室内的糟糕现场完全不一样，就算他们要检查，也只会更关注第一现场，不会特别关注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休息室。 在乌丸凛躲在电视机柜后的时候，工作室的大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啧，我们好像来晚一步。”松田阵平的脚步声和他的说话声一起传进来。 “已经遭遇不测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伊达航也走了进来，脚步声越走越近。 乌丸凛呼吸放缓，开始安慰自己。 没关系，现在自己还披着伪装，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也不一定认出自己是谁。 而且就算认出了自己又能怎样？？难道自己犯过的事还少吗？他们哪次成功抓住自己了！ 何况现在其他警察都还没到，他们不一定会仔细检查这个房间。 果然，他们将每个房间推开门浅浅扫过一遍，发现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就把注意力收了回去。 休息室也不例外，他们站在门口附近看了一眼室内，没有发现其他异样，就又退回大厅的画室。 乌丸凛这才松了口气。 “联系其他人赶紧过来吧，新堂堇出意外了。”伊达航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 “已经联系过了。”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 总感觉……这个工作室有被二次入侵过的痕迹。 比如地上已经风干的颜料，居然被踩了第二次。 比如刚刚的休息室内……原本应该放着什么摆件的化妆台上，出现了一块没有完全沾上灰尘的长方形。 原来摆放在那里的东西被拿走了。 “班长。”松田阵平使了个眼神，又重新推开房间门。 伊达航瞬间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意思，他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松田发现了什么，但他难道怀疑犯人还没离开？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和松田阵平走到休息室前。 房间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乌丸凛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两人怎么还杀个回马枪。 房间内安静极了，没有任何人存在。 两人在门口观察了一阵，松田阵平突然松口气：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现在还是找到新堂堇更重要一点。” “也对。”伊达航赞同道：“希望她还没有遇害。我们赶紧联系一下其他人还有多久到。” 然后两人的脚步声就远离了，仿佛放弃了搜查。 乌丸凛再次松口气，他心想这次两人总该走了。 趁他们不注意，自己可以从另一边房间的窗户离开。 然而，就在乌丸凛刚准备从电视机柜后起身，看一眼那两人离开了多远。 余光却突然瞥见，电视机柜角转角的地上，露出来一道影子。 第350章 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就像不存在一样，抱着胸静静地站在门口。 不知道观察了多久。 乌丸凛一下子不敢动了，差点忘记了呼吸。 他盯着那个影子，背后全都是冷汗。 好吓人啊！！！ 刚刚只有伊达航一个人离开了！他模仿两个人的步伐，就是为了让人误以为他们两人全都离开。 但事实上，松田阵平一直站在房间内，等着自己有所动作。 如果刚刚自己探出头，或者直接站起来，就是直接和松田阵平面对面了。 好阴险，好吓人！这两个警察！ 松田阵平似乎也等到不耐烦了，都十几分钟过去了，房间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出来是吧。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开始走向房间更深处。 反正房间就这么大，躲不到哪里去。 窗帘后没有人，沙发后没有人，那就只有…… 松田阵平将目光投向房间内唯一的电视机柜后。 就在他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急促的滴滴声，就像警报一样。 之前常年和炸弹打交道，松田阵平一下子就敏锐联想到，这是炸弹倒计时常用的计时器声音！ 可恶！他迅速转头跑出去，冲向声音出现的方向。 乌丸凛松开了手里按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幸好自己聪明，还机智。 之前出门检查摄像头的时候，就提前放了个以假乱真的计时器在角落里，只要自己控制，它就会开始倒计时。 这种声音很像炸弹爆炸前的动静，必要时，可以用来转移视线。 松田阵平冲出来的时候，伊达航已经在四处找“炸弹”了。 耳边只能听见急促的滴滴声，松田阵平心下微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另一边，警视厅的大部队终于赶到了。 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带队第一批冲上来，剩下的人紧跟其后。 两人注意到了正在翻找着什么的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于是示意身后的人先进入工作室，他们朝着两人走去。 “两位前辈，你们发现了什么？”佐藤美和子开口。 “远离这里！可能有炸弹！”伊达航沉声警告。 两人面色大变。 而进入屋内的警察，第一时间将房间内搜了一遍。 松本清长从众人身后走过来，命令道：“搜仔细点，犯人可能留下了指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是！” 松本清长扫了一眼众人，似乎在确认没有纰漏，然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出工作室。 他等在电梯前，正好这时，另一队警察也坐电梯赶了上来，是其他辖区的警察。 这次联合搜查会议集结了很多地方警察，为首的正好是长野县的大和敢助。 他并没有过多关注正在打电话的“松本清长”，只微微点了下头，就带着其他人从电梯里走出去。 乌丸凛自然走进电梯内，按下关闭键。 再见了，自己先走一步。 电梯门彻底关闭。 而这时，松田阵平也终于从角落里翻出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计时器。 确实是用来组装炸弹的常用款式，但它的电线上并没有绑着任何炸药。 “啊，太好了！不是炸弹！”高木涉松了口气。 “可能只是员工留在这里的杂物吧，或者附近小孩的恶作剧……” 佐藤美和子也松了口气，但她注意到，两位前辈对视一眼，神情依旧凝重。 松田阵平摇了摇头。 不对劲，声音怎么会这么巧，在自己搜查的时候响起来？ 如果只是恶作剧，谁又会用这种东西来开玩笑？ “是为了引开我。”松田阵平猛地站起来，扭头就朝着工作室大步走过去。 伊达航趁机询问两个后辈：“你们刚刚上楼的时候，有发现什么人离开吗？” “好像没有……”佐藤美和子回答，而听见几人动静的一个警察从旁边路过，补充道：“我和佐藤警官一起坐电梯上来的，如果有人离开，肯定会和我们碰上，这里只有一台电梯。” 安全出口已经被他们封住，不出意外，任何人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 这下就奇怪了，难道真的是松田误判？ 伊达航皱着眉。 “不如你们问问松本管理官？他刚刚下楼了。”群马县的县警山村操也从旁边路过，补充了一句。 “他比我们早到一步，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什么？我和松田才是最早到达工作室的人。”伊达航惊讶地看着他。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松本管理官刚刚在电梯门口，和我们打了个照面。”山村操一脸不信，“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第306章 乌丸凛离开的时候,和楼下守着的警察打了个招呼。 警察看到他以后，直接冲他敬了个礼，然后放行了。 顶着松本清长的样子,他在警察的包围圈里几乎畅通无阻。 他坐上自己的车后,毫不犹豫启动，驶离了这个工作室。 恐怕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早就开始怀疑自己身份了。 只是并未声张,暂不清楚原因。 不过刚刚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其他人，恐怕他们的怀疑要进一步加深了。 自己没有太多时间浪费。 乌丸凛一边开车,一边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刚刚顺走的相框。 照片上的女性对镜头笑着,穿着浴衣，身后是一条很热闹的祭典街道,还能看到“七夕”两个字的旗帜。 他单手拍了张照发给组织的技术人员，让他们分析一下背景所处的位置，一个小时之内发给自己。 然后他又顺手打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贝尔摩德的声音从对面传出：“怎么样？还顺利吗？” “你那边呢？”乌丸凛没有正面回答,“没出现什么意外吗？” 贝尔摩德笑着，但笑容并不真挚,她余光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看起来睡着的江户川柯南。 “没有意外。”她面不改色，“他还好好地昏迷着,也没有人靠近这里。” “不过我必须说明，这个小木屋迟早会被发现人质藏不了多久。” 乌丸凛：“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贝尔摩德那边没有意外？那就奇怪了，自己也没有露出太明显的马脚,两位警官到底怎么开始怀疑自己的？ “听起来，你不太顺利？”贝尔摩德相当敏锐注意到他的犹疑。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乌丸凛压下心底的疑惑。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警视厅现在还没有凶手的消息。” “我到时间可就撤退了。”贝尔摩德撩了撩头发，“别忘记你的主要目的，不要查凶手查上瘾。” “当然。”乌丸凛眼神沉下去，淡淡道：“我的目标是被凶手拿走的芯片而已，他们的死活和我无关。” “还有……制造一点混乱。” 动用组织的地下情报渠道，乌丸凛比警察更早一步找到新堂堇的尸体。 尸体泡在公园的水中，体温逐渐冰冷下去，旁边放着一个麻将牌的线索。 这一次，新堂堇也被抛尸到了另一个地点，也就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绫濑市。 乌丸凛把自己准备好的一份额外线索放在旁边，是一份地图。 他已经将之前所有抛尸地点，以及新堂堇的尸体发现地点标注上去，连成了一条线，等警察看到这份地图后，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他还额外在地图上，用红色标记了一个地点。 国家公安委员会，东京警察厅。 只是标注了一个地点，恐怕某几人还无法理解自己的特别提示。 乌丸凛又犹豫了很久，才在红色标记的右边，写了个“0”。 安室透，透这个字代表了什么都没有的意思，0也能代表一切的消失。 那两人是波本的朋友，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大多数人都不知晓。 所以只有那两人能看懂这个提示。 乌丸凛将地图放在麻将牌下，戴着手套，小心没有留下指纹。 至于他们有可能看不懂这个提示，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乌丸凛非常冷漠。 自己已经足够好心了，绝对不会再给更多提示。 他转身离开公园。 警视厅的人找过来之后，恐怕也会将地图作为重要证物带走，他们也会研究，特别标注出来东京警察厅是什么意思。 可能会干扰他们破案的进度，但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回到车上后，他发现，组织的技术人员已经给他发来消息，告诉他照片拍摄的地点。 京都，织女酒店附近。 关于这个酒店，技术人员还顺带说了一条消息：【这个酒店正好在两年前翻修过，现在可能已经完全变样了……好像是因为发生了一场火灾吧。】 第351章 【如果大人您有附近的行程，我们可以帮您安排房间。】 乌丸凛拒绝了，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快要找到真相了。 他又让技术人员去查一下火灾的情况，以及，有没有死者出现。 这次，技术人员很快就带回来消息。 【这次大火中仅出现一名死者，稍后我把资料发给您。】 果然，自己想要的结果出现了。 警察找到新堂堇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凌晨。 他们在光陵运动公园的湖边找到了一半身体泡在水里的画家，同样，他们也发现了遗留在尸体旁边的最后一个线索。 联合组紧急开始破案，线索被收集或者拍下来，迅速送回警视厅。 这次的线索，除了麻将牌之外，还多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所有抛尸地点被连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形状。 其他警察，只以为这是凶手的挑衅，讽刺警视厅破解谜题的速度太慢了，于是忍不住给他们一点提示。 毛利小五郎看着这个地图，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个图案在哪见过……但是中间的位置被圈出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下一个抛尸地点预告？ 只有两个人看懂了最后被圈出来的提示。 现在所有人人手一份完整的材料，都能查看所有线索和证物。松田阵平看着自己给地图拍下来的一张照片，和伊达航一起回到车上。 好不容易远离人群了，伊达航忍不住开口：“松田，你察觉到了吗？” “嗯。”松田阵平一点头，“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说起来，我们昨天跟踪‘松本清长’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明明说出来了，是我没有太在意。”伊达航苦笑地拿下嘴里咬的牙签。 “你都说了，‘他踩刹车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他打算用红绿灯甩掉我们’，这是萩原之前教过你俩的技巧。” “所以松本管理官是那个金发混蛋在假扮吗？”松田阵平有点牙酸，他觉得，金发混蛋就算是公安，也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吧。 “不像。”伊达航摸着下巴，“如果是他，他不会留下一份地图，特意把警察厅标出来。” 为了避嫌，他不能这么做，何况如果他有线索想告诉两人，也不会通过这么别扭的方式。 “那还有可能是谁？”嘴上这么问，但两人心里都模模糊糊有个答案。 不会吧…… “直接问下zero好了。”班长直接拍板，“他不是在波洛咖啡厅打工吗，看看他今天有没有请假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降谷，那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 乌丸凛在赶往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在车上快速将死者的资料浏览了一遍。 本上菜菜子，几年前离开老家，和男朋友一起私奔到京都，在此定居下来。 两年前，京都七夕祭时候，本上菜菜子所住的酒店突发大火，整个六层住户只有她丧生；她的男友因为外出躲过一劫，并且在那天之后，销声匿迹。 乌丸凛第一反应，就是她的男朋友水谷浩介是造成一切的凶手。 不过，在见到水谷浩介的时候，乌丸凛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根本一个人都没杀过。 组织内几乎所有人身上都背了人命，所以乌丸凛太清楚，杀过人和没杀过人之间的区别。 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放开水谷浩介。 这个看起来有些文艺的青年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惊恐地看着几人。 乌丸凛也很无奈，既然凶手不是他，那很显然，组织被拿走的那个芯片也不在他身上了。 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乌丸凛顺口问了一句：“你知道杀死新堂堇那些人的凶手是谁吗？” 他觉得，水谷浩介恐怕也对此一无所知。 却没想到水谷浩介眼神变了变，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咬着牙，艰难开口：“是我……凶手就是我。” 乌丸凛：“？” 有意思，一个根本没杀过人的青年，居然亲口承认自己是凶手。 “不是你。”乌丸凛笑了，在水谷浩介颤抖的瞳孔中，蹲在他面前，“但是你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知道凶手是谁，而且你在替他掩饰。” 水谷浩介脸色白了白，垂下头，一言不发。 如果这些黑道是来为死者报仇的，那就让自己来为之赎罪吧…… “放心，我对你们的理由完全不感兴趣，也不会把真相说出去。”乌丸凛继续开口，“我不参与破案，你们依旧可以和警察继续玩游戏。” “但是，你们从死者身上拿走的东西必须还给我们。” 在水谷浩介愣住的眼神中，乌丸凛对他伸出手：“要么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取，那么你拿给我。” 水谷浩介苦笑，东西现在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自己怎么给他。 凶手其实是菜菜子的哥哥，本上和树。 自己则是因为之前没能救下菜菜子，心生愧疚，所以答应了给真正的凶手替罪。 最后他们的计划是，由本上和树杀人后，从每个死者身上拿走一个物品，最后交给自己，由自己带着这些物品从东都塔上跳楼。 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但是既然给其他人造成了麻烦，而且这些人也承诺不会把真相说出去，那是不是应该把东西还给他们…… “东都塔。”水谷浩介最后艰难说出了一个地点，“今天晚上，那些东西会在东都塔给我，现在它们在本上哥哥手里。” 乌丸凛默念着这个地点。 是个不错的地方，很适合作为结束的舞台。 而且居然有现成的演员。 “我没有问题了。”乌丸凛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然后，在水谷浩介震悚的眼神中，一个人从身后打晕了他，水谷浩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少爷，接下来……”刚刚动手的人开口。 “留着他，不能动。”乌丸凛说。 第307章 “好,我知道了，他们的行动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也在刻意隐瞒我。”安室透在厨房里小声通话。 “不是被怀疑……倒像是比较机密,所以刻意将我排除在外。” “你自己小心,hiro。” 安室透说完后小小地松了口气，恢复了平时的微笑。 不过在他端着三明治走出厨房后,和煦的微笑就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因为他在前台看到了某个经常前来找茬的卷毛混蛋。 卷毛混蛋一副“我又来找事了”的模样,在班长干笑的表情中，他一拍桌子：“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你把我们晾在这里十几分钟了！” 安室透脑门上青筋一跳一跳。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班长和卷毛混蛋的眼神。 他们很认真,有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 安室透余光瞥了一眼咖啡店，对两人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也不满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顺带一提,今天我很忙，如果没有特别的要事，抱歉，我今天恐怕没有时间。”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店员被刁难的样子。 “我们当然有重要的事,需要安室先生你配合调查。”松田阵平随便找了个理由，“你与一桩案件有关,如果你知道些什么，麻烦尽快告诉我们。” 背对着咖啡厅里的顾客,松田阵平将手机翻过来对着他。 安室透飞速看了一眼。 然后对他摇摇头。 不是自己，自己甚至才刚知道,松本警视正居然被绑架了。 自己也没有给他们留下所谓的线索。 “我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案件，麻烦警官说详细一点。” 安室透说完后,就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字。 同时他也在思考。结合诸伏景光、松田和班长三人汇聚过来的信息，组织正在进行一项潜入警视厅的任务,目的未知，而松本清长是被取代的人。 松田和班长恐怕发现了什么，居然误以为执行这项任务的人是自己，所以特意过来询问。 但很显然，这件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自己最近也在忙于其他计划，所以忽略了组织的一些行动。 这个时间段可真不巧，自己的计划快要开始了，组织却突然有这么大的动作。 看似现在只有贝尔摩德一个代号成员参与，但假扮松本清长的人也一定是代号成员，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 安室透在桌上用茶水写下：交给公安？ 松田阵平迅速摇头！ 伊达航赶紧把最后一个线索悄悄塞到他眼前。 安室透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地图，发现有个红色的位置被特意标注出来，思考了一下。 片刻后，他猛地反应过来。 这是警察厅的位置！ 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到红色圆圈右上角，用红笔特意写了个数字“0”。 第352章 安室透瞳孔缩了缩，他抬头看向两人。 虽然很震惊，但是考虑到最近组织内的安排，唯一一个行踪不定的人…… 松田阵平也学着他，用茶水写了个名字。 面对两双求证的眼神，降谷零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明明应该是好事，但两人却忍不住叹气。 “好吧，没有线索就算了。”松田阵平敷衍地演完最后一出戏。 “如果我能想起些什么，一定会尽快告知两位。”安室透礼貌但疏离开口。 他目送着两名警察离开咖啡店。 伊达航落后一步，他陷入沉思，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虽然目前为止，整个案件已经够复杂了，涉及到三方人……但，远烨他特意点出警视厅，是想提示什么？ 降谷好像并不意外，难道组织除了潜入警视厅之外，还有其他计划吗？ “安室先生，我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伊达航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安室透。 “方便详谈吗？” 另一边，诸伏景光结束通话后，也叹了口气。 他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几个孩子失踪的地点。 也找到了那张照片中的废弃木屋。 这里位于米花森林深处，平时经过的人不多，路人也不会往这种一看就很破败的地方走。 木屋大门紧闭，窗户也紧紧关着，还贴了一层窗户纸，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贸然冲进去，人质的安危恐怕无法保证。 他回忆了一下那张照片中的角度，在脑海中模拟房间内的情况。 几个孩子可能躺在哪里……柯南面对着什么方向……松本清长以及贝尔摩德的位置…… 他从肩上放下乐器包，打开内层，露出一把已经装好的狙击枪。 然后他瞄准了窗户右下角的位置。 贝尔摩德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她突然注意到，密不透风的窗户纸上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红点。 危机感瞬间漫过全身！贝尔摩德突然往旁边一躲，一颗子弹就从刚刚的位置擦过，钉入墙内。 她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的空洞，瞳孔缩了缩，但是却冷笑起来。 “coolboy。”她突然说了一句：“你藏在背后的东西，是什么？” 自己早就注意到江户川柯南在假装昏迷了。他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活动，即使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动静，还是能够看出微弱的变化。 江户川柯南僵了僵。 自己一直在偷偷拍照，尽可能多地将屋内的信息传递出去。 虽然不知道来救自己的人会是谁，但只要松田警官和伊达警官收到自己的消息，他们一定会行动。 刚刚那颗子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将小摄像头悄悄藏了藏。 没想到是一名狙击手，看这个盲狙的精准度……咦，难道赤井先生回来了？？ 贝尔摩德又躲开了一次，她知道，虽然窗户和门都关上了，但因为小侦探的存在，恐怕对方对自己的信息已经了如指掌。 而棘手的是，自己又不能动小侦探。 她目光巡视了一圈，逐渐移动到不省人事的松本清长身上。 用来挡枪的话，这个人比较合适。 江户川柯南一下子着急起来。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打算。趁着她不注意，江户川柯南也往旁边一段废弃木头靠过去。 或许是知道屋内的人有什么打算，狙击手打出两颗子弹后，就停止了，没有进一步动作。 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乌丸凛靠在自己车上，发现贝尔摩德已经联系不上了。 他停止拨打最后一个电话。 并不担心自己的队友是不是出意外了，何况他并不觉得那个女人会让自己出意外。如果真遇到危险，她肯定会优先牺牲同伴的安危，以保证自己安全撤退。 就不能指望她帮忙掩饰身份了。 “松本管理官，您怎么也在这儿？”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一下车，就看到了在停车场里的上级管理官。 “我不放心，所以也过来看看。”乌丸凛不动声色扫了一眼。 高木涉：“噢噢这样啊，您也猜到凶手的下一个行凶地点是东都塔吗？” 他一脸单纯的样子，不像是演戏。 看来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 乌丸凛点点头，严肃道：“等所有人到齐，听我指挥，我们包围进去。” “现在你们先去疏散人群，就说楼顶有连环杀人犯，还安装了炸弹，所有游客都不允许靠近！” “是！”高木涉迅速敬礼。 他带着佐藤美和子快速离开，去联系目暮警官和传达管理官的指令。 乌丸凛则开始联系另一个人。 令人感动，自己居然联系上了，某个大垃圾居然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boss的命令你收到了吗？”乌丸凛开门见山。 “呵，你在担心什么？”琴酒冷笑一声，“觉得我不会帮忙？” 他站在黑色的鱼鹰飞机前，等待伏特加调试设备结束，脚底踩灭了一支烟。 “我只是担心你帮倒忙。”乌丸凛无声在心里竖了个中指。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表演给boss看，自己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安排这一场。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方面，自己也有意把琴酒牵制在自己这边。 如果boss安排他去支援库拉索，那就糟糕了，自己本来就不满她的行动。 琴酒对他的质疑报以嘲讽。 他绕着鱼鹰飞机缓缓踱步。 操作台上的伏特加看到大哥巡视，连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正好，自己也有意测试一下新武器的性能。 “既然如此。”乌丸凛开口，“那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琴酒抬起眼睛，伏特加在操作台上遥遥比了个完成的手势。 “现在。” 东都塔一楼突然涌入很多警察，相关负责人员上前询问，得到了“东都塔里有炸弹和连环杀人犯”这样的消息。 他们立刻开始配合警察疏散人群。 游客也很配合，听到自己性命可能有威胁，就迅速跟随指挥从大门逃了出去。 “犯人很可能在大展望台上，还有人质。”目暮警官拉低帽檐，神情凝重，“他们肯定不会跟随人群疏散。” 话音刚落，松本管理官走了过来。 “我会带剩下的人上楼，对凶手进行逮捕。”他肃容道，“你们将附近把守好，除了游客和工作人员以外，不允许任何一个可疑人员进出。” “明白。”目暮警官点了点头。 他目送着剩下的警察和松本清长一起上楼。 佐藤美和子却在此时东张西望，仿佛在找什么人。 “佐藤，你在找什么？”伊达航明知故问，捏了捏手里的汗。 “刚刚松田明明就在这里，怎么突然不见了？”佐藤美和子疑惑道。 伊达航打着哈哈：“可能是去另一边疏散人群了吧。” 他非常心虚。本来自己坚持要和松田一起行动，但被他强行拒绝了，说万一遇到危险自己不好和娜塔莉交代。 然后二话不说就脱离本队，跟上了刚刚上楼的队伍，只留下自己在这里紧张帮他打掩护。 希望诸伏那边快点给自己消息…… 第308章 “我们还要继续上前吗？”前方,千叶和伸气喘吁吁地问。 他是最先冲进东都塔内的警察之一，此刻，他正在按照之前接到的命令,前往大展望台阻止凶手。 由于观光电梯让给了游客疏散,他们正在一层层爬楼上去。 等之后游客疏散完毕，剩下的路程就能直接用电梯代步了。 不过千叶和伸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后却没有人回答他。 千叶和伸疑惑地挠了挠头。 说起来,从刚刚开始，自己好像就没有听到同事们的脚步声了。 “咦,没有跟上来吗？”千叶和伸困惑转过身,却只看到一个带着防毒面罩的……松本清长。 应该是他吧？看衣服和体型应该是他。 “管理官，你为什么带着防毒面罩？”他疑惑出声,却在下一秒看到了眼前突然蔓延开的未知白色气体。 眼前突然一黑。 “什么……”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倒了下去。 和他同样晕倒在白色气体中的警察，还有十几个。 “抱歉，你们不能再上去了。”乌丸凛平静开口。 他跨过所有人，朝着唯一的出口走去。 自己用的□□量很少,这些人不用多久时间就能醒来。 不过，就算他们醒来,也跟不上自己。 自己早早就来到东都塔，可不是为了单纯等警察到场,而是提前进行了一些布置。 不过，就在乌丸凛走向自己的布置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咳嗽的动静。 第353章 “咳咳……咳咳咳！！” 随之而来的是，清晰的脚步声。 乌丸凛感到很惊悚,因为这个声音自己很耳熟。 他猛地回头。 一个身着西装制服的男人从白色气体中走出来，用手不断挥开身边缭绕的气体，而他的脸上居然也有一个防毒面具。 “早就发现你悄悄拿了一个防毒面罩,我说你想干什么呢，原来打着这个主意。”松田阵平的声音从面罩中闷闷传出。 乌丸凛谨慎扶住了自己的面罩，没有摘下来。 “……松田警官。” 伪装中的人沉声开口：“你很有本事，但你不会认为只靠自己，就能拦住我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松田阵平自信开口。 “何况，你还需要继续伪装下去吗？”他盯着眼前的人，目光炯炯，“我知道你是谁。” 乌丸凛深吸一口气。 有时候松田警官的直觉，已经可怕到让自己匪夷所思了。 自己翻车的次数总共没多少次，有一半是在他面前翻的。 幸好自己带着防毒面罩，还能强撑着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话不要说太早。”乌丸凛一边朝着自己的目标方向走去，一边盯着对方，“你以为自己很了解现在的情况吗？” 在松田阵平警惕的眼神中，乌丸凛迅速拍下墙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警报声骤然响起！松田阵平一惊，突然抬头，发现防火卷帘门突然飞速下降。 其中一扇，正好就在松田阵平和乌丸凛两人所处位置的正中间。 松田阵平跑起来，直接往前就地翻滚，堪堪擦着卷帘门过来。 他想叫乌丸凛的名字，但是名字在嘴里吞了几遍，却始终没有喊出口。 乌丸凛已经朝着电梯跑了过去。 自己提前装载的程序入侵了东都塔的电力控制系统，不仅能够帮自己控制降下防火门，而且还控制了观光电梯。 此时电梯亮起红灯，显示着故障，但大门稳稳打开，等待着他进入。 等乌丸凛进入电梯后，电子屏幕上的故障警告迅速变成上升。 “喂！你又要逃到哪里去！”松田阵平大喊。 “你又要躲回你自己的龟壳里吗！你问问自己躲开几次了！” “别做傻事！！” 乌丸凛目睹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手一直扶着防毒面罩，仿佛这样，它就能牢牢戴在自己脸上。 电梯门在最后一秒关上。松田阵平冲到门口，用力按下上行和下行两个按键。 但是没用，电梯已经被程序接管，在电梯内的人确认身份后，除非到达目的地，否则电梯门不会再次打开。 松田阵平后退几步，看着电梯在自己眼前缓缓上升。 可恶…… 乌丸凛沉默地注视着松田阵平说话，从嘴型依稀可以辨认出他在说什么。 ‘就这么不敢用自己的真面目和我们见面吗？’ 呵，怎么可能，有什么不敢。 乌丸凛挣扎了一下，两只手放在自己头两侧，将自己的面罩连着伪装面具一起撕了下来。 与其说害怕，倒不如说自己讨厌这些警察。 这很正常，他们这些罪犯，天生就应该讨厌条子，自己难道还要上去和他谈笑风生吗？ 省省力气吧。 自己更应该关注眼前的任务，赶紧把芯片回收，才能进行下一步。 离开电梯前，乌丸凛在按键上操作，将程序设置成只允许下楼，不允许上行。 那些警察想上来恐怕只能靠双腿了，不过靠双腿，他们恐怕一半都爬不到，自己就结束了。 他从电梯内踏出。 大展望台内已经没有游客，只有昏暗的几盏灯光亮着。 这种时候还会停留在这一层的人，就比较古怪了。 一个男人正烦躁地在望远镜旁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表，表情非常不耐烦。 他看起来像在等什么人。 因为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后，他立刻一震，迅速回头斥责：“怎么来这么晚……” 本上和树看到眼前的陌生人，质问戛然而止。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乌丸凛晃了一下从松本清长那里偷来的警察证，面不改色道：“警察，来疏散群众。” “为什么你不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还停留在这一层？” 本上和树阴沉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为什么来的不是水谷浩介，而是警察？ 他的沉默并没有让面前的警察尴尬，对方已经轻笑起来。 “因为你才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是吗？” 本上和树握紧了拳：“果然是水谷浩介那个懦夫告密？” “那个混蛋呢！他逃走了吗！” “谁知道。”乌丸凛随口道，“可能还在昏迷中吧。” 他的态度实在不像个正经警察，本上和树谨慎极了，不动声色观察周围。 “别看了，没有其他警察。” 乌丸凛说完，本上和树松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充满杀意。 对方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身上还有凶器……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什么时候暴露了，但至少到现在为止，自己已经报完了仇，除了水谷浩介那个混蛋没弄死，其他一切顺利。 要不自己挟持他，从他嘴里挖出水谷浩介的下落吧。 “我的意思是，你的秘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乌丸凛面上笑着，但笑意并不达眼底，“而不是让你误以为可以一个人对付我。” “什么秘密，我只是很正当在给自己妹妹报仇而已。”本上和树警惕开口，一只手探向自己身后。 “所有害死我妹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自己藏了一把匕首，只要等会儿出其不意…… “没有人害死她，你不是很清楚吗？你妹妹是为了救下其他人才主动让出了生路。”乌丸凛说，“没想到她牺牲生命救下来的人，被自己哥哥又一个个杀了。” “不得不说，她的确白牺牲了，真不合算。” 本上和树直接破防：“住口！你知道什么！就算是菜菜子主动让出位置，其他几个本就该死的人却还活着，这就是事实！” 乌丸凛直接失去耐心。 自己真的很难理解这些疯子。 本来还想让他主动把拿走的东西交出来，现在看来，他根本根本毫无愧疚之心，更别提让他把从死者身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 “少瞧不起人了！你给我去死吧！”本上和树抽出一把刀，咆哮着冲向乌丸凛。 他忽略了乌丸凛突然扬起的嘴角。 砰—— 本上和树的胸前突然炸开血花。 他冲势未减，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眼中的杀意和兴奋才一点点变成困惑。 发生了……什么？ 疼痛迟一步传达到大脑，血已经先一步进入视线。 他扑倒在地上，刀脱手而出，掉落在乌丸凛脚边不远处。 “咳……咳……” 本上和树颤抖着抬手，想要去摸自己胸前冰凉的液体。 “谢谢咯。”乌丸凛朝着瞭望台外突然降下的飞机摆了摆手，“准头不错。” 琴酒从机身尾部的狙击口把枪伸出去，闻言啧了一声。 “大哥，结束了吗？”伏特加回头，“就杀一个菜鸟吗？” 连自己都能看出来，琴酒刚刚杀的人根本就不是专业杀手，对付他简直毫无压力。 “等一下再离开。”琴酒冷冷开口。 他站在驾驶座旁，居高临下看着电子视野里的乌丸凛。 他嘴角张开冰冷的笑：“正好用这个机会测试一下这台鱼鹰。” 伏特加恍然大悟：“还有这种好事？我明白了！” 果然，自己就说大哥不会无缘无故把鱼鹰开出来只为杀一个菜鸟，果然大哥有远见！ 琴酒不说话，看着视野中，在死者身上掏来掏去的乌丸凛，险恶心思渐起。 他指着乌丸凛：“把枪口瞄准这里。” 伏特加：？？？ 那不是我们队友吗大哥？ 第309章 鱼鹰式倾转旋翼机的作战能力非常强大,和普通直升机相比，它能进入对流层、平流层飞行，还能够隐身,非常有利于侦察。 对于组织来说,这种重型武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使用非常困难，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拍下影像,所以眼下的机会刚刚好,测试一下它能不能躲开监控。 伏特加同时启动隐身模式和作战模式，这台飞机就从雷达上消失了。 甚至机身也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甚至东都塔的反光都被机身的材料吸收。 乌丸凛正在死者身上摸被他拿走的芯片,突然心里一阵恶寒，抬头就看到琴酒把飞机的枪口对准了自己方向。 第354章 他大骂了一声,匆匆拿走目标物品后，转头躲进了吧台。 剧烈的火力突然覆盖了整层展望台！ 塔底下的群众听见这种惊悚的动静，纷纷抬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天上那是什么！？？有谁能看清吗！” 塔底负责疏散游客的警视厅众人也看到了这一幕，震惊至极。 目暮警官大喊一声：“谁有望远镜！拿来给我看看上面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联系警视厅本部,质疑是不是sat那边派人来了，但得到了否定。 “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对面的人疑惑道,“我们并没有得到雷达预警。” 现场的警察气急：“你们看新闻就知道我们有没有眼瞎！” 鱼鹰围着东都塔旋转了整整一圈，火力不要钱似的,将东都塔顶层打穿。 乌丸凛站在高处的平台上，抓住楼梯的扶手往下看。 幸好自己足够聪明,就知道琴酒没憋好心思。 除了飞机，自己还看了一眼东都塔下的警车。 已经越来越多,自己想正常离开已经做不到了。 何况，自己的身份已经瞒不下去了吧。 果然，他刚想到这一点,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撤了。”电话中，贝尔摩德的声音气喘吁吁，仿佛刚刚经历过逃命，“你的身份保不住了，那个人已经被找到。” 她隐瞒了江户川柯南出现过的消息。 那个孩子……明明和森林里那名隐藏的狙击手没有联系，但居然能很默契地配合他，把自己逼到不得不退出房子。 自己又实在不想因为乌丸凛的任务把自己弄伤，所以象征性地拦了一会儿，马上溜之大吉。 自己拖了这么久时间，应该够他……或者说他们，达到目的吧。 再不济，不是还有琴酒把那种危险的东西开出来吗？ “我接下来要去下一个地点待命，祝你好运。”她从善如流。 “祝你能顺利离开。” “多虑了，我肯定能顺利离开。”乌丸凛笑意不达眼底，“你去通知库拉索行动吧。”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bye~” 她藏身黑暗的小巷转角，将鸭舌帽和口罩戴上，将自己严严实实藏起来。 狙击手已经没有动静了，但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还有那个小侦探在帮助他。 她盲打出一串号码，响铃五声后，直接自动挂断了电话。 公安委员会警察厅本部，一名其貌不扬的女性在黑暗的楼道中睁开眼。 异色瞳孔中闪着冰冷的光。 大规模的火力袭击，惊动了不少人，包括警察厅和警视厅。 想必再过一会儿，东都塔附近会出现更多警车，以及日本公安。 不过出于安全起见，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敢上楼，电梯也被自己锁死了，自己有充分离开的时间。 表面上很充分。 实际上乌丸凛已经急着离开了。 于是琴酒看到，飞机的显示器上突然出现乌丸凛的通讯：“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塔顶捞我，别耽误时间，我还不想被抓。” 琴酒冷笑一声。 “大哥，那我们要停火吗？”伏特加问，“等会儿条子把直升机开过来了，会不会很麻烦？” “不急。”琴酒咬着烟，“另一边还在行动。” 伏特加没敢问另一边是指哪边，他一向对于任务详情不是很清楚。 不过琴酒就是比较看重他没心眼，所以能放心在他面前透露。 琴酒冷漠地通过屏幕注视着东都塔下不断增加的警车。 他们这边的动静越大，越吸引视线，公安那边就会分出更多人手来这边。 库拉索的行动就越隐秘。 只要保证这段期间，鱼鹰不会在任何雷达或者影像上留下痕迹，这就是一次完美的声东击西。 所以库拉索最好是真的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否则，就算boss不说，自己也会给她一枪。 等了一会儿之后，就连乌丸凛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琴酒才让伏特加停火。 “去塔顶。”他冷冷开口，“可以走了。” 库拉索已经成功潜入警察厅。 塔底的警察也已经够多了。 “噢噢，好。”伏特加听话地驾驶飞机，将飞机底部的枪收起来，并开始拔升高度。 乌丸凛好不容易爬到塔顶，一脚踹开已经生锈的铁门。 他扶着墙喘气，实在想不通怎么电梯突然出故障了，导致自己必须从外层爬楼。 可能是刚刚琴酒一通乱射，把电梯给打坏了？ 总之，自己刚刚按电梯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本来应该受自己控制的电梯也没有上升，反而一路直奔楼下。 乌丸凛放弃和机器斗智斗勇，反正自己现在不需要控制电梯了，只需要尽快撤退。 所以，等他一脚踹开铁门的时候，琴酒和他心爱的鱼鹰已经在塔顶上两百多米的位置悬停住了。 看见他出来，琴酒便彻底撒手不管，让伏特加自己下降，再把钢索扔下去。 “哦哦好。”伏特加汗流浃背，很担心大哥的潜台词是如果自己捞不到人，就跳下去一起陪他。 他小心翼翼地操纵飞机。 乌丸凛抬头，看着飞机越来越近，并且飞机底部打开了一个入口，一截钢索逐渐延伸出来。 明明马上就能离开了，但是他总感觉心脏一直在悬着，很难放下。 并且这种感觉，在自己听见身后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时，达到顶峰。 乌丸凛的第一反应是，唰一下用外套的帽子把自己的脑袋笼罩起来。 一般自己直觉有好事发生，好事不一定会发生；但如果自己直觉有坏事发生，那坏事就一定会发生。 他手忙脚乱把铁门又重新关上，还担心不够牢固，又从旁边拎出一根半人长的铁棍，把大门卡死。 旁边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消防设施什么的，都被他拖了过来，将大门再一次堵好。 这一切，都在追踪自己的人出现前五秒钟完成。 松田阵平走到门口一看，发现已经被破坏过的门居然推不开，罪魁祸首还在cos无脸男，背对着自己，假装和自己不认识。 他慌不择口：“你要是敢上那台飞机你就完蛋了！” 自己一定会教训他！一定！ 乌丸凛充耳不闻。 他一步步朝着天台中心，已经降落下来的钢索走去，仿佛身后没有人存在。 伏特加从飞机的视野上看，只能看到乌丸凛一个人，铁门后堵着的人看不到，他也无法听见声音。 他只是嘟囔了一句，挡这么严实干什么，东都塔顶现在除了他们的飞机，又没有第二个摄像头。 底下，松田阵平突然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先抓得住我再说吧，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一震，不自觉抓住铁门。 乌丸凛依旧没有回头，他已经拿到了钢索，正在把铁扣和绑带系在自己身上。 只需要给上方的同伙一个信号，钢索就会回收，自己就会被拉上去。 他紧紧抓着绳子。 “还是说，你们除了欺骗利用我，其他手段完全对我束手无策。”他嘲讽地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笑警察还是笑自己。 松田阵平的眼睛敏锐地眯了起来。 “你说欺骗？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你隐瞒过。” “反倒是你，甚至不敢质问、或者说报复我们，问题更大的人是你吧？” “这位邪恶的组织成员？有你这么当罪犯的吗？” 乌丸凛的心已经像鱼一样冰冷了，不管松田阵平怎么试图动摇他，他都不会再改变自己的观念。 他对着头顶的伏特加打了个手势。 伏特加看到信号，直接按下按键，开始将钢索回收。 平地卷起狂风，灰尘四散，松田阵平只能闭上眼睛。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朋友吧。”冷冰冰的声音最后留下一句：“我提醒过你们位置了。” 松田阵平眼睁睁看着他登上刚刚快把东都塔打穿的飞机，然后飞机远远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他沉重吐出一口气。 自己的朋友……金发混蛋和hagi那边自己根本用不着担心，自己最担心的朋友就是你啊。 不过他们飞机离开的方向…… 松田阵平迅速给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发了条短信，不出意外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但现在没有回复，说明他们都在行动中。 会顺利吗？松田阵平居然久违有了紧张感，这可是他们最重要的一次计划。 如果失败，他们很可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知道，让小凛恢复记忆的方法。 不过，虽然他没有收到回复，但是第三个人先联系了自己。 “松田。”诸伏景光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松本清长找到了，没有受伤，只是昏迷了，还有其他孩子和阿笠博士都救下来了。” 第355章 “那名冒充他的组织成员呢？” 松田阵平的回答让他一愣：“是远烨，冒充松本管理官的人是远烨。” 第310章 诸伏景光很头疼,他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目光灼灼的江户川柯南。 更头痛了。 “我知道了。”他只能匆匆说了一句，“总之，这件事还没结束,你和班长都要小心,有事先找……那位上级。” 他知道松田能听懂自己在指谁，那位上级在警察厅和警视厅两边都有官职,联系他非常方便。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呐呐,老师。”见他说完，江户川柯南才开口,眼镜片反光,“你其实不是小沼光希老师，对吧？”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自己找到关押着他们的森林木屋，于是和房间内的人开始隔空僵持。 最后柯南给了自己信号，并且在内部配合自己，把窗户和门都给自己踢开了,自己也能更清楚地看见那名组织成员。 并且不出意外，把贝尔摩德逼走了。 之后自己把枪藏了起来,才现身来找他们，当然,自己戴着伪装面具，否则如果被组织成员看到自己的脸就糟糕了。 虽然自己扯了个理由,但是一名普通音乐老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可疑了一点。 小朋友倒是很好糊弄,但是江户川柯南可不是真的小朋友，他是高中生侦探。 诸伏景光无奈地开口：“边走边说吧。” 其他人已经被救护车或者警车送走，只有柯南非说害怕,一定要跟着自己，强行留了下来。 他的目的，就是想找自己打听情报吧。 “嘿嘿。”江户川柯南嬉皮笑脸地跟了上去。 “老实说，之前我以为老师是坏人。”他说，“因为之前灰原一见到老师就发抖，她只有在面对组织成员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应。” “再加上之前，贝尔摩德潜入过帝丹小学，我们分不清谁到底有问题，所以……我其实怀疑过老师你。” 诸伏景光让他去副驾驶：“现在你有结论了吗？” “嗯！”江户川柯南爬上副驾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老师你是好人，只是不太方便露面，所以才遮遮掩掩……您和赤井先生一样，是吗？” 他不仅指两人都是卧底，还指两人都成功从组织叛逃了。 诸伏景光笑了：“你说的没错……不过我没有他那么幸运。” 江户川柯南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诸伏景光却换挡发动汽车：“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你还发现了什么？” “暗号。”江户川柯南胸有成竹，“刚刚你在等救护车的时候，还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并没有对电话中的人说话，但是你在敲麦克风。” “如果我没猜错，你发送了两句话，首先你应该说了一句‘人已经被救出来了’之类的话，但是太复杂了，我没有解读出来。” “第二句话就很容易了，你在告诉对面的人，你遇到的代号成员是贝尔摩德。” “把这个代号，代入你的敲击节奏中，就可以发现规律了！” 江户川柯南朝他露出求证的目光。 这是侦探最期待的环节，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猜对了。 如果猜对了……那自己恐怕还有更大的一个发现。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毕竟是他们几位好友共同开发的一套暗号。 不过，他想到江户川柯南的人际关系，自己的几个好友几乎都被他攻略了。 真可怕啊，这个孩子。 “你猜的没错。”诸伏景光还是松口了，“我的确用暗号把贝尔摩德这个代号告诉了另一个人，第一句话也和你猜的大差不差。” “不过，另一个人是谁，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哦。” 江户川柯南很激动，他有一个大发现，另一个人的身份就暂时不重要了。 他闭着眼睛开始回忆。 诸伏景光看他安静下来，松了口气。 自己准备先把这个孩子送回阿笠博士家，自己再去计划地点待命。 不过很快，他又被车内逐渐响起来的敲击声吸引。 江户川柯南回忆着那些字符串，按照摩斯电码的敲击方式，闭着眼睛，在车窗上轻轻敲击。 咚咚。 咚。 诸伏景光一开始还很平静，但是，随着他脑子里不自觉开始解读，他逐渐坐直了。 这个动静…… “柯南。”诸伏景光突然开口，“你把刚刚的节奏，从头到尾再敲击一遍。” 果然！江户川柯南心中一喜，自己猜对了。 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像，但自己还以为自己想多了，毕竟孩子们在公园里随便发现的痕迹，怎么可能跟公安有关嘛。 但自己越想越不对劲，两套暗号的构成方式太像了，万一不是巧合呢？ 幸好自己多长了个心眼。 于是江户川柯南又敲击了一遍，这次，他敲得更顺畅，回忆也更清晰。 但是他结束后，诸伏景光却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 他沉默着，突然一个拐弯，开进了旁边的小巷。 也彻底偏移了原路线。 诸伏景光将车停了下来，在柯南变得讪讪的表情中，突然笑的很诡异。 他说：“柯南，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发现这个暗号的吗？” 江户川柯南看着他，平时温柔可亲的老师突然露出完全不同的一面，让他忍不住紧张起来。 不过自己的兴奋也不减反增。 因为，这说明，自己不仅被认可了，而且自己有了重要发现。 “我拍了照片，可以让阿笠博士发给你……不过我也可以带你去看我们发现暗号的地点！” 而在同一时刻，另一个地点，在悄无声息上演着今晚的重头戏。 库拉索走进数据库——这里是警察厅隐藏最深的库房，里面存放着所有无法外传的机密数据。 库拉索利用自己之前窃取的东西插入大门的插口，一串密码被读取出来，红色的屏幕瞬间转换成绿色。 她能够登陆里面的所有服务器了。 也正是在这个房间内，她顺利找到了全球各国派出的官方间谍名单。 “居然还真有这种东西……”库拉索自言自语了一声。 她稍微鉴别了一下，就知道这么庞大的数据量不可能是公安伪造的，而且逻辑缜密，有迹可循，照片清晰，几乎可以99%肯定，这是真实名单。 如果是这种级别的机密，的确配得上今晚的全部计划。 库拉索彻底放心。 boss之前还怀疑这是陷阱。但就算是陷阱，如果真的能将这些名单带回组织，也值得冒险。 时间紧迫，她从口袋里掏出五色透明卡，借助媒介，迅速浏览所有数据。 就算在看到波本和基尔两个人出现在名单时，她也只是瞳孔放大了一瞬，又继续默不作声读取。 突然，灯亮了。 库拉索的读取突然被打断，大脑恍惚了一瞬，又迅速恢复过来。 她突然回头，看向房间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又站了多久的半长发青年。 “这位小姐，你好。”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看起来非常无害，“这里是工作重地，无关人员不得进入哦。” “……？”库拉索阴沉地看着他，肌肉紧绷。 她看起来苗条瘦长，实则爆发力极强，只是随意站着，就让人无比警惕。 自己可能挨不了她一拳。萩原研二心想。 但是没办法，自己同事都去东都塔救场了，大本营只好自己来守护啦。 “束手就擒吧，这里已经被包围了。”萩原研二说。 “是吗？我看未必。”库拉索只淡淡反问了一句，然后一腿踢了过来！ 萩原研二瞬间汗流浃背。 幸好今天不止自己一个人。 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与此同时，库拉索感觉自己肩膀一痛。 谁？还有谁藏在这个库房里？ “你的敌人不止我一个啊。”萩原研二笑眯眯道：“虽然我体术弱一点，但房间里的陷阱都是我布置的。” 什么？库拉索一惊，突然感觉脚底一痛。 她移开鞋子，发现自己踩中了一个尖锐的东西，不知道注入了什么，她开始有点头晕。 而此时，开枪的人也从她另一侧走出来，身影完全暴露在光线下。 是波本。 “哈，原来是你。”库拉索冷笑一声。 阴险的老鼠，贼喊捉贼。 “为了把你请过来，我可是费了很多功夫。”波本语气轻快，眼神却很冰冷，“当然要亲自过来欢迎你。” 库拉索不甘示弱地咬下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当机立断，冲向站在门口的萩原研二。 乌丸凛从琴酒的飞机上被赶下来后，就到达了自己的待命地点。 第356章 他和贝尔摩德守在两个方向上，随时准备支援逃命的库拉索。 第一个二十四小时过去的时候，乌丸凛还在想，如果库拉索真的成功拿到名单并且逃了出来，自己要怎么做？ 让她毫发无伤回到组织？不，自己肯定不乐意。 背刺她？理由呢？因为她可能发现波本的公安身份？ 自己都已经提醒了波本小心自己的身份，不用再好事做到底吧，又不是同伴。 何况库拉索如果真的拿到卧底名单，对组织显然很有利。 乌丸凛心中天人交战，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十八小时。 虽然心中的犹豫没有结果，但他已经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这么久的时间……都不够她逃出来吗？ 期间贝尔摩德都忍不住联系他，问他有没有看到库拉索的踪迹。 “完全没有。” “这就奇怪了……”贝尔摩德古怪地挂断电话。 乌丸凛也开始思考，要不要主动去找人，但考虑到双方可能会错开，还是按捺下来继续等。 第七十二小时，也就是第三天的时候，库拉索还没有出现，乌丸凛猛地意识到她可能失踪了。 第311章 没有人想到库拉索会失踪。 乌丸莲耶虽然早就起了疑心,但其实他并不认为会出什么岔子，至少库拉索不会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失踪。 看起来倒像是叛逃了似的。 今晚参与行动的代号成员都聚集在废弃仓库中,乌丸凛托着一台手提电脑,代表着boss的声音从屏幕中传出。 “不管她是叛逃，还是中了陷阱,还是死了。”boss沉沉开口,“我都必须要知道她的下落。”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人都不吭声。 贝尔摩德抱着手臂,懒散地靠在一旁。 “目前唯一的线索是,她在晚上22点53分时，已经成功潜入警察厅。”她淡淡开口,“之后就失去了消息。” “假如她真的中了陷阱，那么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呢？我们中间有内鬼？” 话音刚落，几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冷凝。 “你有证据吗？”乌丸凛慢条斯理开口。 好吧，确实有内鬼,消息是自己泄露出去的。 不过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内鬼不一定在你们中间。”boss的声音适时让逐渐剑拔弩张的气氛平和下来，“还有其他可能性。” 自己已经有了一些怀疑人选,不过就不告诉这些下属了。 尤其某人。 因为自己一旦把怀疑人选说出来，某人可能会为了帮另一个人打掩护,从而对自己说谎。 乌丸凛听出了乌丸莲耶对自己的针对，他心中一沉。 如果boss要查,很可能还是会怀疑到波本头上。 不过，事情不会变得特别糟糕,只要库拉索一天回不来，她就没办法把波本的卧底身份坐实。 “如果库拉索已经背叛了组织。”琴酒慢悠悠地点了根烟，“又或者,她已经被拷问出了一些机密。” “我的提议是，派人再次潜入警察厅，把她杀了。” 乌丸莲耶淡淡开口：“你们的意见呢？” 基安蒂不怎么敢吭声，自从boss出现后，她就因为压迫感太强而老实不少，没有吵吵嚷嚷。 科恩代表她和自己发表了意见：“我们，只听命令。” “对对，我们都行。”基安蒂忙不迭说。 boss的视线穿过屏幕，落在贝尔摩德身上。 “有点草率。”贝尔摩德轻轻皱眉，“不再尝试联系一下她吗？万一她只是出意外，躲在某个地方，没办法和组织联系呢？” 乌丸凛：“我同意琴酒。” 库拉索死了确实会让自己安心一点。 不过看叔叔的样子，他应该还想留着库拉索的命。 恐怕比较倾向于让他们把人找回来。 果然，乌丸莲耶沉思过后，还是开口说：“给你们一周时间，一周之内必须找到库拉索的位置，把她活着带回来。” “如果做不到……” 实在不行，再把人处理掉，不过那是最后的办法。 “尽量把人活着带回来。”乌丸莲耶说完这句话，屏幕就黑了下去。 乌丸凛将电脑合上。 “你们都听到了。”他假装语气沉重，“那么，来商量一下计划吧。” 唉，看来还是要自己努力一把，怎么boss就非要留活口呢。 如果要确认库拉索是不是已经被抓住，就必须想办法潜入警察厅，这一点，只有精通伪装和变声的贝尔摩德能做到。 但是也有风险，如果公安那边早有准备，贝尔摩德再怎么伪装，恐怕都没办法进入核心，更别谈把一个大活人带出来。 总之，他们的最大难点就是找不到库拉索。 就算乌丸凛想杀她也一样，必须找到她本人。 其实乌丸凛有一个捷径，那就是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波本是日本公安的人，库拉索失踪肯定有他在中间操控。 所以自己只要跟踪波本的行程，就能找到他们把库拉索关在哪儿。 不过这样做，势必会引起其他人关注，别的不说，贝尔摩德那个女人肯定盯着自己。 乌丸凛将这个想法按了下去。 最后他们还是让贝尔摩德先去试试，万一有线索，那他们接下来就知道用什么手段了。 “先说好，我不保证出全力。”贝尔摩德理所当然开口，“如果有任何不对劲，我是会第一时间就撤退的。” 乌丸凛：“你这样就刚好。” 摸鱼的态度让自己非常放心。 几人陆续开始行动。乌丸凛心想一时半会儿恐怕也不会有结果，所以他打算先把自己手上名单里的卧底处理了。 当然，是组织派出去的卧底。 他们的名单居然泄露到了外人手上，说不定已经被有心人察觉。 与其等这些卧底被做局、抓走、进一步泄露秘密，还不如自己先处理掉。 有自己考虑这么周全，组织就偷着乐吧！ 不过他的轻松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贝尔摩德居然真的挖到了一点内幕。 她声音凝重：“据说库拉索那天晚上，的确被抓住了。” 公安设下了陷阱，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这件事。 但为什么还是被贝尔摩德打听到内幕了？ “不过，她似乎转移去了医院。在向医院转移的途中，她所在的那辆车……翻进了水里。” 由于引发了比较严重的交通事故，这件事也就引起了注意，导致不少人知道了。 “也就是说，她早就脱身了？”乌丸凛眼眸微眯，他直接关注自己最关心的部分。 “有人打捞上来她的尸体吗？” “没有。”贝尔摩德沉声，“据说她同车的其他人都已经救上来了，但库拉索依旧处于失踪状态。” 她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她如果没有死，为什么不和组织联络？ “那可真是……”正中自己下怀。 她失踪越久，不就越像一个叛逃的老鼠吗？ 不过乌丸凛不能表现得太高兴，只能假装自己心情沉重，压力很大：“我去一趟，你把发生车祸的地点告诉我，我沿着附近搜查。” 贝尔摩德不疑有他：“有其他消息我再通知你，地点之后我发你。” 两天前，库拉索从昏迷中一点点恢复意识。 昏迷前的最后的记忆模模糊糊，她只要试图回想，就会头痛欲裂。 她被暗算之后，知道恐怕无法靠自己冲出去，于是干脆假装束手就擒，积蓄力量。 公安想抓自己，肯定是想从自己嘴里审问出情报，所以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 但是波本这个叛徒，他目标非常明确。 他动了自己的记忆媒介，也就是随身携带的五色透明卡，想要从自己的表现中看出怎么控制记忆。 但是库拉索脑子里刚储存进了大量数据，又猝不及防被打断，被记忆媒介一影响，她直接抱住头开始痛苦大叫。 以防万一，库拉索被秘密送上一辆转运车，向着公安的医院转移。 并且，公安安排了专门的精神科专家在目的地等候她。 幸好在车上的时候，库拉索自己恢复了一点意识。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她带着整辆车一起冲出高架桥，跌入海中。 车上其他人怎么样，自己不得而知，但自己确实九死一生，因为她双手被捆住，几乎难以脱身。 好不容易脱身，她又在最后一刻因为脱力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被浪冲回岸边，一个人湿漉漉地躺着，身体却几近脱水。 她站起来，浑浑噩噩朝着市区走去。 一些记忆在她脑海中不断交错回旋。 自己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对了，自己去偷名单。 第357章 但是好乱，想不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去摸身上的手机，想要把想起来的零星碎片记下来，趁自己失去力气前发出去。 但是她摸了个空，公安把她送上转运车前，就已经拿走了她身上的所有东西。 就算没有拿走，她落水之后，那些设备也会坏掉。 自己必须……立刻找到组织的人，赶紧和boss联系上。 “啊啊啊——！”她痛苦地抱着头，瞳孔睁大，控制不住地颤抖。 自己记起来了……除了波本、基尔、雷司令、司陶特……还有一个人。 她跪在地上，冷汗不断滴入地面。 一张熟悉的脸。 一个死在三年前的人。 但是……自己才刚见过，boss让他接应自己。 他明明还活着，还走到了boss身边。 怪物。 库拉索扶着潮湿昏暗的墙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小巷尽头的光亮。 要赶紧把这些消息告诉boss…… 然而，她在走出某个岔路口时，烟花绽放，明亮的灯骤然亮起。 她猛地看向右侧，一张铁丝网拦住了去路，但是对面正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 五色灯光闪烁，倒映在库拉索的瞳孔深处。 她的大脑一瞬间完全空白。 乌丸凛追着交通事故的地点，一路在周围寻找。 不过他觉得希望不是很大，毕竟是好几天前的事，人可能早就不在这里了。 她到底为什么不联络组织，而是私自消失了四天呢？ 乌丸凛想不明白，所以他也无法预测库拉索的行动，以及她之后会去那里。 而且附近正好有个大型水族馆，今天刚好重建开业，来来往往不少游客。 想找到一个擅长躲藏的组织成员，就更困难了。 乌丸凛这么想着，走到了摩天轮的正对面。 然后他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 此时，摩天轮的五色灯光依旧在欢快闪烁，有一瞬间闪烁进入他的眼底，让他瞳孔不自觉涣散。 这是…… “这里之前是不是有个大姐姐受伤了？” “我也看到了，嘴里说着要喝酒什么的……我拦住她问她要不要送去医院，她也没有反应。” 乌丸凛的眼神瞬间清明。 他突然扭头看向旁边的中学生。 “难道是酒鬼？” “谁知道呢，就听见她在念一些洋酒的名字。” “什么雷司令、波本酒……” 乌丸凛听到这几个字，垂在两侧的手一僵。 于是他不自觉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别多管闲事了，我看她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一个中学生扯了扯同伴，“我们走吧，等会儿水族馆就要排队了。” 乌丸凛开口：“等一下，几位同学。” 听见有人叫自己，几个中学生警惕地看过来。 乌丸凛笑着走过去，非常诚恳：“请问，你们刚刚在说的那个女人，是在哪儿看到的？” “就在这里……”中学生指了指身后，“不过我们是一个多小时前看到的，现在折返回来，她就已经不见了。” 乌丸凛道了谢，等两个中学生离开后，他就转身走入小巷。 一件湿漉漉的外套被扔在原地，很显然，是库拉索留下来的。 “精神不正常？”乌丸凛重复念着这个词，陷入怀疑。 第312章 “附近打捞落水的人？”商店店主摸了摸下巴,“不太清楚……不过你说落水，附近确实有个海湾。” “因为地形比较特殊，其他地方被冲入海水里的东西,会随着水流经常被冲回这边的海湾岸上。” “不是有人喜欢跳海自杀吗？那些人真的有几率被冲回来,所以附近会有一些民间救援队，经常来这个海湾打捞一下。” 乌丸凛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那最近他们有捞上来跳海自杀的人吗？” 商店店主摇了摇头：“没有吧,如果他们捞了人，一般会从我的店里借电话叫救护车,我就肯定知道。” 乌丸凛皱眉不语。 店主看他实在苦恼,直接脑补成他有亲人跳河自杀，所以他来这片海湾碰碰运气。 于是店主安慰道：“没关系,你家人一定会平安无事。可能我的消息也不太灵通，你可以再问问附近的人。” 乌丸凛：“？”什么叫希望我家人平安无事，好恶毒的诅咒！ 不知道店主脑补了什么！ “哦！”店主突然想起来什么，“我们最近捞上来一些物品,你要不看看，是不是和你认识的人有关？” 然后他就钻入店内去取了,几分钟后拿出来一个东西。 乌丸凛看了一眼，就迅速拿起来。 这是库拉索随身携带的五色透明卡。 “是我要找的东西。”乌丸凛抓紧它,扬起一个没有异样的笑，“谢谢您。” 店主看他有线索了,很欣慰地对他摆摆手：“没事，祝你早点找到你的亲人。” 乌丸凛面不改色地点头,转身离开附近。 五色卡，加上自己在东都水族馆对面的小巷里发现的外套……已经差不多确定，库拉索成功逃生,并且在这一带出现过。 她为什么不和组织联络，原因依旧成迷，但是从那两个中学生的对话里可以听出一件事。 库拉索疑似成功盗取了卧底名单。 先不说到底名单是真是假，乌丸凛一听见波本居然在这个行列里，还被重点记住了，他就血液上涌。 幸好自己至今还没有得到波本身份暴露的消息，不然自己真的控制不住杀意。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果然隐患还是斩草除根更好。乌丸凛心沉了下去，他让下属给自己送一台电脑过来。 准备黑入附近这一带监控，直接把人找出来。 自从前几天的东都塔事件过去后，江户川柯南又迅速回到日常。 以自己和毛利一家还有少年侦探团遇到案件的速度，短短几天而已，的确已经能够恢复日常。 就是这么快节奏！ 而且那天的案件，警察早就以高空电线作业失误，引发大规模短路和高压电火花，这种类似的理由，把真相掩盖下去了。 因此那次案件，不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直接收尾。 不过江户川柯南也并不是完全将那件事抛到脑后，把几个孩子敷衍过去后，他也独自陷入沉思。 他在想，自己那天和小沼老师，也就是另一个自己还不知道名字的公安警察谈话。 “这段暗语，能用我知道的某一套密码，翻译出完整的句子。”蓝色眼眸的公安静静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巧合，那么我想，我应该知道写下暗语的人是谁。” 当时江户川柯南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这套密码是我们、几个朋友，一起私下研究出来的。”公安在眼底仿佛藏了很多事，无奈又有点难过地看向车前方，“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会用。” “但我们一般会相互使用，只有一个人会留下这种……可能永不会有第二个人收到的消息。所以只要用排除法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江户川柯南继续紧张追问：“那么能告诉我吗，这段暗语代表什么意思？” 公安当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一串日期。 不可能这么简单，一定还有隐瞒自己的信息。 毕竟他都说了，能翻译出完整的句子，一个日期可算不上完整。 江户川柯南沉思地跟在孩子们身后，只有阿笠博士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怎么了新一？”阿笠博士弯下腰，小心翼翼在他耳边开口，“遇到了棘手的案件吗？要不还是我带孩子们去水族馆玩吧，你先离开？” “啊哈哈没事啦博士。”江户川柯南尴尬地把手背在脑袋后，“只是在想一个有点难的谜题而已，不是棘手案件啦。” “这样啊。”阿笠博士放心了，“那今天就好好和孩子们玩一天吧，这段时间你们上学辛苦了。” 喂喂，是上学辛苦，而不是一天三场案件辛苦吗？ 江户川柯南露出无语的眼神。 不过，正在向游客入口走着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迎面走来一个熟人。 “啊！是小沼老师！”孩子们一眼认出来，欢快地跑上前去。 依旧伪装成普通小学老师的诸伏景光：“你们好呀。” 他蹲下来，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们。” 步美三人非常喜欢这个温柔的音乐老师，只有柯南在旁边抽了抽嘴角。 一点也不巧，自己明明偷听到，他在下课的时候跟孩子们套话，打听自己最近的行程。 他明明是故意来偶遇的。 “老师，你也是来看海豚表演的吗？”步美兴奋道：“我们可以一起玩哦。” 诸伏景光失笑：“不了，你们玩的开心。老师今天是来取材的。” 第358章 光彦摸着下巴，困惑歪头：“给音乐课取材吗？” “是的。”诸伏景光站起来，对阿笠博士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看向柯南，“所以恐怕不能跟你们同行了，还要顺便借一下你们的朋友哦。” “柯南同学？”诸伏景光笑了笑，和江户川柯南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可以帮忙吗？” 元太一拍脑袋：“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柯南唱歌太难听，所以小沼老师需要一个反例进行对比……” “我唱歌难听真是抱歉啊！下次可以不要这么直接说出来！” “真是的。”江户川柯南一边吐槽，一边跟着诸伏景光走了。这几个孩子真是让人头痛。 阿笠博士对他挥了挥手，然后重新看向几人：“好了，那我们去买票吧！你们想坐这个新建的双轮式大摩天轮吗？” 江户川柯南跟着诸伏景光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后，两人停了下来。 “所以，你有什么事找我？”既然已经确定对方是自己人，而且还知道自己身份，江户川柯南也就完全不装成小孩子了。 他靠在墙上，看着公安的背影。 “诶？我以为反而是你更想找我确认一些事情。”诸伏景光转过身来，眼神带着笑意，仿佛已经将他看破。 江户川柯南挠了挠头。 好吧，自己的确推理了一些线索，但是远远不够，所以他也在找机会和小沼老师再私下接触一次。 自己相信，小沼老师愿意将这个情报分享给自己一部分，也是希望自己能发现一些什么。 他得到的情报，恐怕也不足以让他自己明白，暗语想表达的信息。 “我必须先问个问题。”江户川柯南推了推眼镜，“除了日期之外，你对我隐瞒的那句藏在暗语中的话，到底是什么？” 在诸伏景光和江户川柯南两人坐在咖啡厅内谈话的时候，少年侦探团的几人已经进入水族馆。 “好大啊。”步美惊叹道，“这个摩天轮真的好大，要不我们先坐摩天轮吧！” “诶，但是之前不是说好先去看海豚表演……”光彦对着手指。 三个人争执起来：“明明最先提议就是去坐摩天轮。” “不对不对，摩天轮是博士想玩，我们明明投票表决是去看海豚！” 阿笠博士在一旁不好意地笑着。哎呀自己的确想玩摩天轮，但是被几个孩子看穿怪不好意思的。 “咳咳，我们先去玩摩天轮，晚上可以再玩一次，就能看见白天和夜晚两种景色。”阿笠博士正儿八经开口，“现在还没到海豚表演时间，我们可以从摩天轮上下来后，再逛一逛其他地方。” 元太：“我们能先吃饭吗？”已经开始饿了！ “元太，我们才刚吃完早饭没多久。”步美叉着腰，气鼓鼓开口。 阿笠博士见他们已经决定好了，于是开心道：“那我们先去排队吧。” 好像确实博士比他们更高兴。 三个小孩远远跟在阿笠博士身后，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他。 “博士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光彦抱着胸，叹气道。 另外两人都很赞同。 不过没走出去多远，步美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你们看旁边那个大姐姐。”她扯住了一个小伙伴，手指向旁边，“她是不是迷路了？” 光彦被她拉住，也跟着看过去：“咦，那个大姐姐明明受伤了吧？” 身上好多伤，衣服也很脏。 两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一把抓住茫然的元太，转头就朝着大姐姐的方向走去。 阿笠博士在前方快乐地走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孩子们已经抛他而去了。 库拉索正在长椅上发呆，突然被清脆的童声唤回了意识。 “大姐姐？” 她一低头，撞入三个孩子清澈的目光中。 经过一番了解，少年侦探团发现问题很大，大姐姐不仅受伤，而且似乎还失忆了。 不论他们怎么问她的名字或者家人，她都想不起来。 “这就很难办了。”步美苦恼地低着头，“如果想不起来，就没办法帮大姐姐回家，我们少年侦探团也不能把迷路的人放在这里不管。” “干脆我们来帮她找到记忆吧！”光彦兴奋提议，“摩天轮可以不坐，但是我们一定要帮助有需要帮助的人。” 元太则走到库拉索身边：“大姐姐，你身上有什么物品吗，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线索！” “诶？我……”库拉索手忙脚乱，她身上好像没有任何东西。 三个孩子又陷入失望。 在几个孩子讨论的时候，库拉索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眉眼轻轻展开了。 好像，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安心过。 明明只是三个孩子的承诺，她却觉得很温暖。 看到他们都这么努力，库拉索也努力回忆着，试图在自己记忆中找到些片段。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就在她和孩子们一起冥思苦想时，库拉索突然瞳孔一缩，捂住自己的脚。 她感觉这里之前受过伤，突然一下开始痛起来，仿佛在向她预警些什么。 并且在看到一个走过来的男青年后，她猛地站起来，反射性地盯着他。 “大姐姐，你怎么了？”步美问了一句，顺着她盯着的方向回头。 是一个长相帅气的半长发大哥哥，穿着休闲服，看见自己回头后，目标明确地走了过来。 “几位小朋友。”萩原研二半蹲下来，在吉田步美亮晶晶的眼神中，对她眨了眨眼，“我刚刚听见你们在说，你们是少年侦探团？” “嗯嗯！”步美眼睛里都闪着星星了，坚定点头，“没错！是我们！我们正打算帮这个迷路的大姐姐找回家的路呢！” 哇这个大哥哥好帅，虽然大姐姐也很帅，但两人是不一样的帅气。 “这也太巧了。”萩原研二眼睛一亮，不着痕迹眼神从库拉索身上划过。 “其实，我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苦恼道：“我和我的同学们一起来的，但是我不小心掉队后，就找不到他们了。” “所以能拜托几位小侦探也帮我找找我的同伴吗？” 库拉索死死盯着他，总觉得这个人在说谎。 他的视线刚刚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自己就敏锐注意到了。 他……在审视自己。 为什么？自己又不认识他。 吉田步美一口答应下来，但光彦还是有点警惕，他拦在步美面前咳嗽一声：“大哥哥，你没有你的同伴联系方式吗？” “还有，游客中心有广播，也可以帮你找到同伴哦。”圆谷光彦的眼神更加怀疑。 “这个姐姐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我们才必须要帮助她的。” 虽然这个哥哥的确很帅，但是从一个人的外表分辨不出好坏的，万一他不怀好意呢？ 必须要问清楚。 萩原研二听见了这个词。 失忆……？ 会这么巧吗，还是她在演戏？ 萩原研二尴尬地笑起来。 “我……不太好意思说原因。”他小声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别说出去。” 唉，自己演戏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以前自己绝对不好意思欺骗这么可爱的小小姐，但是现在，为了达到目的，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原则了。 “嗯嗯！我们绝对不说出去！”光彦点点头。 “这是我的学生证。”萩原研二给他们展示了一个东西。 “博……士……？”元太凑过来看了一眼，“阿笠博士？” “不是阿笠博士啦，这是一个学位。”圆谷光彦给他科普，“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因为阿笠博士也拥有工学部博士学位哦。” “嗯嗯，你懂的真多。”萩原研二不好意思道：“所以其实今天我的同伴，其实都是我的学弟和学妹。” “我不好意思暴露给他们，其实我是路痴。”萩原研二声音越来越小，“如果让他们知道，平时很可靠的学长其实是路痴……你们知道，很丢人的。” “原来如此。”光彦的怀疑立刻打消，甚至还有点同情，“是和阿笠博士完全不同的类型呢。” “就是，你要跟我们的阿笠博士学学，他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完全不在意可靠的一面。”元太也逐渐理解一切。 怪不得需要求助于我们少年侦探团，原来是不好意思让同伴知道。 “那大哥哥就和我们一起吧。”步美拉住萩原研二的手往这边走，“正好，我们可以一边帮大姐姐找回记忆，一边帮哥哥找同伴！” “说不定能一起解决！” 萩原研二笑了起来：“那就麻烦你们了。” “还有。”在库拉索警惕的目光中，萩原研二笑着看过来，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说不定我也能帮助这位女士，回忆起来一些东西。” 第359章 那天晚上，萩原研二自己，和降谷零提前商量了计划，如预料中那样等到库拉索踏入陷阱。 不过还是出了点差错。他们已经把人抓住了，但是库拉索突然陷入精神错乱，不得不送往医院。 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又出事了，几名公安受伤，库拉索落海后生死不明。 自己和小降谷已经四处找了她几天，但都一无所获。 但是没想到，今天自己只是按照落海后水流方向猜测，来东都水族馆附近看看，就正好遇到了目标。 几个孩子站在她身边，自己不好打草惊蛇。 萩原研二跟在孩子们身边，余光看向逐渐放松下来的库拉索。 ……却没想到，遇到了相当费解的情况。 库拉索好像认不出自己了，明明几天前他们还在警察厅里交手。 现在她只有第一眼的时候突然警惕了一下，然后就完全放松下来，把自己当成普通人。 这是她的逃脱策略之一吗？ 以防万一，需要试探她一下，还要通知一下小降谷赶紧过来。 趁几个孩子不注意，萩原研二走到库拉索身边。 “看到我在这儿，不担心周围已经被包围了吗？”他轻快地开口。 库拉索听到他说话，却投过来一个奇怪的眼神。 这个时候，步美喊了起来：“大姐姐！帮我们打一下奖品吧！” 库拉索平淡且疑惑地收回目光，将目光重新放到步美身上：“好，我来了。” 看着库拉索走向孩子的背影，萩原研二陷入沉思。 他摸了摸下巴，好像……真的有点奇怪啊。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园区的摄像头悄悄转了个角度，对准了这个方向。 乌丸凛坐在东都水族馆外的二楼书店里，在靠窗的位置打开笔记本电脑。 很快，周围所有摄像头的入侵已经完成，实时画面出现在电脑上。 他再点击几个操作，软件就开始自动识别摄像头中的每一个面孔，和组织系统里库拉索的照片进行对比。 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乌丸凛悠闲地点了杯咖啡。 以库拉索受伤后的状态，她肯定不会跑出这一带。 只要自己先找到她，她就永远没有机会把她得到的情报说出去了。 很快，屏幕上出现绿色的“对照成功”大字。 来吧，让自己看看，猎物到底在哪。 当他屏幕上出现了监控画面，看清库拉索的瞬间，他弯了弯嘴角，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 但他下一秒，又看见监控中，和库拉索同时出现在画面中的人，这口咖啡“噗”地一声喷了出去，浇在电脑屏幕上。 乌丸凛不可置信看着那个人。 他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 ……为什么，萩原研二，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和库拉索同行？？ 是我没睡醒还是眼花了？ 他猛地站起来，在周围人莫名其妙注视过来的目光中，又坐了回去。 冷静一点，萩原研二也是公安，他在追查库拉索很正常。 但是日本是不是太小了点，自己最近怎么总是遇到这几个人。 好吧其实也说得过去，他们几人要么是公安要么是刑警，只要出现在犯罪的地方，自己就是很容易和他们遇上。 但是接下来怎么办？乌丸凛看着监控摄像头中的画面。 萩原研二和库拉索站在几个孩子旁边，似乎正在交流什么，但是从模糊的镜头中看不清楚口型。 然后他们朝着摩天轮的方向走去。 ……公安比自己，甚至组织都先一步找到库拉索。 想要从公安手里把他们重要的证人灭口……那不是意味着，自己终于要和他们正面为敌了吗？ 哈哈，小问题小问题。乌丸凛从容地拿起咖啡杯，姿态自然冷酷，只是手不停在抖、咖啡液不停撒出来而已。 迟早要踏出这一步，何况害怕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自己。 想保住一个人的性命，可比夺走一个人的性命难多了。 小小灭口工作，轻松拿捏。 第313章 “我的确隐瞒了一句话。”诸伏景光说。 他和江户川柯南坐在咖啡店内,两人面前摆了几张照片。 都是之前的暗语发现地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地图，将米花森林公园的位置圈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等着他说下一句。 “不是有意隐瞒,而是我知道你很聪明,如果我说出这句话，你就会调查出某件尘封已久的往事。”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 而那件往事,不管是公安还是警视厅都已经尽全力隐瞒下去了。 不会让人轻易将这件事再次提起,否则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但是仅凭一个日期我很难确定重要线索。”江户川柯南按在桌上，站起来,“老师,这句话会让你暴露你的身份吗？” “不会。” “那就是你朋友的身份？” “……” 江户川柯南笑了：“上次我们被绑架，困在米花森林里,我只告诉了松田警官，但最后来救我们的人却是你。” “你的朋友们我大概知道都是谁了。” 诸伏景光从他眼神中看出认真。 他知道的情报，比他们想象中多很多，所以没必要隐瞒,他不会说出去。 “那句话。”诸伏景光缓缓开口，“是‘欺骗死神的还有一人’。” 江户川柯南瞳孔缩了缩。 欺骗,死神。 还有一人。 这句话如果直接理解，那么欺骗死神的第一人又是谁？ 没有顾忌另一个人还在场,江户川柯南当场陷入沉思，大概十分钟后,他目光动了动。 自己知道是谁了。 “所以这几天，你有什么线索吗？”诸伏景光撑着手,微笑看着他。 他知道，以侦探的思路，他肯定已经找到了方向,只是缺少自己提供最关键的证据。 江户川柯南犹豫了一下。 “提到日期，我第一反应是，这一天发生了某件大事值得注意。”他开口。 “但是全日本，甚至全世界，每天都有大事发生，一件件去找根本找不到，这个范围还是太大了。” “如果重点不是大事件，而是写下这个暗号的人，想一眼就知道在哪里看到这个日期？” 江户川柯南沉思后，看向诸伏景光：“你朋友写下这个暗号，是用来提醒他自己的，不是用来提示你们的。” 只是刚好他们也知道这个暗号、又刚好发现了而已。 否则写下暗号的人大可以记录地更直接一点，而且也不会记录在公园里这种完全无法被发现地方。 如果按照这个习惯，那么这个日期，恐怕是直接印刷在某个物体上。 写下暗号的人只要看到它，就能很轻松地从物品中找到自己真正隐藏的信息。 “还有，老师，你还记得你告诉我日期前，还吞回去一个信息吗？” 诸伏景光想起来。 自己打算说“昭和”，不过因为想说得更简单一点，自己只说了一个音节，就自动将昭和省略了。 柯南居然也注意到这一点。 “对，就是昭和。”他点了点头，“按照习惯，我们现在更多使用通用日期1951年。” 江户川柯南当然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知道这个年号能帮他迅速缩小范围：“现在，日本最常用到年号的地方是出版物。” “比如漫画小说这种……不过，要说必须使用年号的地方，那就只有报刊了。” 诸伏景光目光微动。 “不愧是你。”他失笑，“我知道了，接下来就由我去查。” “你们今天是出来游玩的，就陪孩子们好好玩吧。” 两人分别从咖啡厅离开后，江户川柯南低头沉思，一边重新往水族馆入口走。 日期……还有，特意提到死神。 欺骗死神…… 自己是不是可以去查一下讣告什么的，毕竟有一些日本家庭也会把年号时间用在讣告上。 他沿着原路返回，由于陷入沉思，并没有注意看四周。 结果在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猛地和另一个人撞上了。 “痛痛痛……”江户川柯南抱着头，从地上撑起自己，“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路。” “小朋友，你没关系吗？”这个声音响起后，让他揉着自己脑袋的手一顿，“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江户川柯南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眯眯眼的粉色头发男人。 这个人是…… 诶等等？ 等等等等！ 为什么他今天会在这里？ 冲矢昴笑了，假装自己没看到柯南震惊的表情，继续自己的表演：“我不是坏人，我还是个在校学生，可以给你看我的学生证。” “所以需要我的帮助吗？” 第360章 江户川柯南：“……” 和这些酷爱演戏的人相比，难道我是最成熟的一个吗？ 乌丸凛试图找贝尔摩德给自己伪装，但被狠狠拒绝了。 “乌丸凛，我还在很危险的地方潜伏。”贝尔摩德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你觉得我很闲吗？你就戴个墨镜和鸭舌帽挡一挡够了。” 乌丸凛：“不行！那太敷衍了，万一我被发现怎么办！” 贝尔摩德：“不会被发现的，没有那么多人注意你，也没那么多熟悉你的人。” 乌丸凛：“也不一定……” 自己真的很害怕！ 如果不能全身上下都伪装成另一个人，自己没有一丁点安全感！ 但是贝尔摩德很坚决：“先这样吧，等我出来后看情况再帮你，我现在还有要紧事。” 她不等乌丸凛挽留就挂断了电话。 自己的确有很重要的事。 贝尔摩德从茶水间走出来，镇定自若地朝着对面某个房间走去。 那是一间办公室，门打开一条缝，微微掩着，里面传出谈话的声音。 贝尔摩德靠近这扇门，躲在墙后，偷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公安似乎有一个紧急的任务，他们要立刻前往东都水族馆。 但需要保持低调，不能引起太大关注，所以他们准备私下分批过去。 贝尔摩德则敏锐感觉到，他们要去找的人恐怕就是库拉索。 最近只有这一件大事发生。 她再次隐藏起来，看着这几人离开办公室，直接去停车场坐上了车。 把车牌号和外形记住后，库拉索躲回安全出口内。 “车牌和照片看到了吧？”她声音含笑，耳机上红光闪烁，“阻止他们，别让他们比我更早抵达，辛苦你了。” 基安蒂不耐烦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贝尔摩德哼笑一声。 好了，接下来……这个消息还要告诉琴酒。 另一边，乌丸凛愤怒地带上墨镜，再用路边随手买的帽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盖住。 下次这个女人再有求于自己，自己绝对不会帮她！ 他不仅把口罩带上了，还想再戴围巾——但觉得夏天戴围巾有点太奇怪了，恐怕会更加引人注目，遂放弃。 然后他还换上了一套非常严实的风衣，可以将身形都掩饰起来。 他甚至还想驻个拐杖，模仿盲人。 如果有更体面一点的办法，他也不想这样，但完全没有，自己又很害怕被认出来。 于是他就这样鬼鬼祟祟离开之前的书店，进入东都水族馆。 根据刚刚自己从监控中看到的画面，他们似乎准备去摩天轮。 于是乌丸凛目的很明确地走向这个水族馆内最大的地标建筑，看似从容不迫，实则每靠近一步，他手心都冒出汗。 但凡不是萩原研二和库拉索站在一起，自己都不会这么警觉。 在靠近队伍的时候，乌丸凛突然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发现，那一行人已经排队到了二楼，自己挤不上去了，只能等他们从摩天轮上下来。 那就不用这么着急了。 他站在楼下，通过墨镜凝视着一行人。二楼排队中的萩原研二若有所觉，往楼下看了一眼。 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有一个戴着墨镜的奇怪游客撇开了脸。 正在萩原研二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元太把上半身探出电梯外：“柯南！柯南看这边！” “我们在这里！” 他看到了正从远处，和陌生粉发男人一起走来的柯南，于是兴奋地打招呼。 阿笠博士被挤到了前方：“小心点啊元太君，不要把身体探出去……小心！！” 一堵墙突然出现在扶梯旁，探出身体的小岛元太用力撞了上去，重心不稳，居然直接从二楼翻了出去。 萩原研二伸手去抓，但只抓到了一片撕碎的衣服，没能阻止下坠。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乌丸凛都惊住了，但随后还有更让他惊讶的事发生。 库拉索毫不犹豫跟着跳了下来，保护住了小岛元太。 两人沿着外墙的弧度滑到了底端，都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乌丸凛看着周围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拉低帽檐，隐藏进了人群里。 库拉索的行为让自己看不懂，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眼看刚刚在二楼的萩原研二也迅速消失，再出现，已经到了人群外围，朝着库拉索靠近。 乌丸凛再次后退，更加远离了一点。 难道……这是表演给公安看的？ 不不，这不是问题，现在的重点是，这恐怕是自己接近库拉索的一个机会。 趁着混乱，乌丸凛深吸一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第314章 小岛元太和库拉索一起被送到医务室检查后,几人出现了一些意见分歧。 库拉索表示自己没有大问题，所以先行离开医务室，在门口等待几人。 柯南则拉住了阿笠博士和几个孩子,表示有话对他们说。 而且必须避开陌生人说话。 和柯南一起出现的冲矢昴,早在看到库拉索从二楼跟着跳下去后，就后退躲了起来,目前行踪不明,大概一直在暗处观察情况。 柯南收到了他的提醒短信，因此并没有声张。 这名女士居然是组织成员,而且赤井先生居然特意提醒自己,她极度危险！ 而就在柯南和几个孩子争执，让他们先和博士离开水族馆后,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的库拉索，也等来了自己的熟人。 她坐在双排背靠背长椅的正面，只占据了右侧很小一块地方，小心翼翼喂鸽子。 一个人走过来,坐在她背后的长椅上，坐在中间位置。 库拉索注意到了这人,但是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喂鸽子。 她甚至还在想,要不要留点面包屑给孩子们，等会儿他们出来后,也可以喂。 “还不离开吗？” 她身后那名古怪的人突然开口。 库拉索没有反应，以为不是在和自己说话,直到那个人又问了一遍，她才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他的确在和自己说话。 我们认识吗？她非常奇怪。 “我为什么要离开？”她奇怪反问。 这下，即使口袋里开着录音，乌丸凛也觉得库拉索奇怪了。 “你不回组织吗？”他沉默了一下后，直接问。 库拉索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但为了表示礼貌，还是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回去。” 孩子们还在等自己陪他们去坐摩天轮呢，他们约定好了。 库拉索她……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乌丸凛忍不住开口：“你确定？我们只会给你一次机会。” 库拉索：“确定啊。”陌生人和孩子们谁比较重要，自己还是可以分清的。 乌丸凛将录音关闭。 他已经确定库拉索真的撞坏了脑子，但不管是失忆还是变傻，这些都不用放进录音中了。 怪不得，她明明已经成功得到了名单，但是不回组织、也不联系boss，只一味失踪，让人误以为她叛逃。 原来是真的无法联系组织。 真是命运弄人啊。乌丸凛感到非常无语，但也比较庆幸，因为库拉索现在的状态无疑对自己是更有利的。 其他人又不知道库拉索失忆，自己完全可以捏造坐实她叛逃。 “好吧，好吧，那就不离开。”乌丸凛笑了一声，让自己放松起来，“方便问一下，你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吗？” “以及你刚刚从二楼跳下来，救了一个和你完全不相关的孩子。” “你是出于什么心态？” 就算库拉索失忆，自己也不觉得，一个杀过那么多人、曾经作为朗姆心腹的女人，会突然变成善良有爱心的大好人。 失忆怎么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他们……该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 不料，这句话反而引起库拉索的警觉：“孩子们不是不相关。” “他们在帮助我。”库拉索谨慎道：“而且，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坐摩天轮。” “所以我……要和他们在一起。” 乌丸凛藏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死死抓紧。 她在说什么，她只是失忆了又不是洗白了，怎么能心安理得完全抛弃自己的本能。 有一瞬间，乌丸凛觉得自己的内心极度愤怒。 “你觉得自己失忆了，忘记一切，就能够站到他们身边去了，是这样吗？”他虽然在笑，但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库拉索谨慎开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乌丸凛：“你连你的本性都能忘记？” 都是组织的走狗，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站在他们身边？ 凭什么？ 库拉索低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找我，我就先走了。” 第361章 他让自己感觉很排斥，自己还是更喜欢和孩子们呆在一起。 “然后把危险带给那些孩子们？” 一句反问，成功将库拉索钉死在长椅上。 这个人在说什么……他什么意思？ 乌丸凛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完全没注意到，还有另一个人也靠了过来，坐在正面的长椅上，偏左侧的位置上。 并且适时笑着开口：“你们两人在聊什么？能不能让我也听听？”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乌丸凛猛地闭嘴。 也顾不上质问库拉索了，立刻下意识拉低帽檐，掩耳盗铃般将自己挡住。 他……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萩原研二疑惑地偏了偏头：“难道我刚刚听错了，你们两人不认识？” 乌丸凛如坐针毡。 哪怕自己假装不认识他，听他这么问，也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有一瞬间好像看到萩原研二身后冒出了狐狸尾巴，还在慢悠悠摇晃……一定是自己太累所以出现幻觉了。 “不认识。”他闷声开口，直接从长椅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库拉索也摇了摇头，她才是真不认识对方。 有人给自己解围，她大松一口气。 然而乌丸凛站起来后，却没能如愿离开。 因为萩原研二也站了起来，并且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虽然你们两人不认识……但其实你和我才相互认识，没错吧？”萩原研二笑眯眯挡在乌丸凛身前。 “没有。”乌丸凛的声音蒙在口罩后，刻意改变自己的音色，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沉闷，“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和我攀关系？别拦着我。” 他准备从右边绕过去。 但是萩原研二又拦了过来，张开两只手挡住他的去路，眼睛亮晶晶的：“真的这么笃定吗？要不要再认一认人？” “不用认，我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路人。”乌丸凛又闷头往另一个方向走，“而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认识的。” 自己可是超级豪门世家的少爷，这人又是哪块小饼干。 萩原研二跟着他的方向移动，小撤步后退跟着他，并且很笃定开口：“不可能，我一眼就看出你是我失散已久的同伴。” 迷茫的库拉索目睹一切：“……啊，你找到和你走散的学弟们了吗，挺好的。” 原来是他认识的人，那就不奇怪了。 等会儿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孩子们，他们一定很高兴。 乌丸凛没能突破防线，高兴不起来。 他瞅了一眼萩原研二，试探性做了一个往右的假动作，然后迅速朝左边冲了出去。 而萩原研二眼疾手快，八爪鱼一样扑了上去，抱着他的腰就开始哀嚎：“呜呜呜呜你明明就是和我走散的同伴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就因为我迷路了吗我不允许你抛下我跑掉……” 开玩笑，小凛那眼神一瞅，自己就知道他在冒什么主意。 萩原研二演得情真意切，声音凄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乌丸凛汗如雨下，他试图挣扎着离开，但是拖油瓶死死钉在地上，他想挪动就只能拖着萩原研二走。 压力好大，山一样沉重的压力压在自己瘦弱的身躯上。 萩原研二控诉：“呜呜呜呜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一个人迷路有多孤单害怕……” 乌丸凛哽咽：呜呜呜呜呜谁来救救我贝尔摩德琴酒哪怕是只会开车的伏特加也行…… 就连孩子们都被吸引了出来。 “哇！大哥哥，这就是和你走散的学弟吗？” “打扮得好可疑哦……但如果是大哥哥的同伴，那就没办法了，一定有哥哥自己的理由吧！” “太好了，那我们就不用担心大哥哥继续迷路了。” 萩原研二正色道：“没错，谢谢你们，我终于找到我的同伴了，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是游玩整个水族馆。” 跟着几人出来的江户川柯南投来怀疑的眼神：……是这样吗？ 这两个人在自己眼里都很可疑来着。 但是孩子们已经兴奋地挤开他。 “那大哥哥要不继续和我们一起同行吧！我们可以一起排队！” “没错没错，而且大姐姐还没找回记忆呢，多一个人还能一起帮忙。” “不不不我还有事先走了……”乌丸凛还是很想离开这个地球。 但是这时，萩原研二幽幽地爬了上来，靠在他肩上，可怜兮兮道：“我真的很孤单害怕伤心难过……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走吗？” 乌丸凛：“……”他摇了摇头！ “真的不能吗？” “……”乌丸凛撇开脸，不去看他的表情，刚准备再次摇头。 萩原研二幽怨开口： “你如果拒绝我我就一直问下去。” “……” “快说可以。”萩原研二抓着他轻轻晃了晃，“快说快说。” 刚打开车门，准备坐进车内的松田阵平突然接到了萩原研二神秘兮兮的电话：“小阵平，猜猜我抓到了什么！” “一只罕见的野生小凛！” 还不等松田阵平开口，他猛地挂掉了电话。 松田阵平：？？？ 正坐在驾驶座上，等松田上车的降谷零，也突然接到了萩原研二的电话：“小降谷，猜猜我抓到了什么！” “你一定猜不到我抓到了什么！快快，把你车库里最快的车开出来！” 然后他猛地挂断电话。 降谷零：？？？开到哪儿？ 正在东都水族馆附近联络线人的诸伏景光接通电话：“小诸伏，猜猜我抓到了什么！” “东都水族馆！罕见的野生小凛！速来！” 诸伏景光：啊？刚好在东都水族馆？ 正在警视厅整理这几天报告的伊达航接通电话，萩原研二的声音幽幽传出：“班长~如果你不能在今天之内赶到东都水族馆~你一定会后悔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和我捕获的神奇宝贝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 伊达航冒出巨大的问号。 第315章 萩原研二藏在一旁,心满意足地通知了所有人。 然后他脚步轻快地往回走，走向摩天轮的排队队伍。 三个孩子和库拉索正粘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乌丸凛走在队伍最后方,看起来随时会跑路,但是还有一只江户川柯南站在他身边歪头看着他，很像一个合格的监事人。 萩原研二走了回去,一把抱紧乌丸凛的一只手臂,这样如果他想跑路，就必须带着自己一起。 然后他微笑着看向江户川柯南：“柯南同学,谢谢你的帮忙。” 乌丸凛：“……” 自己就知道江户川柯南是他派来监督自己的。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不客气。” 然后他走回后排,和另一个粉发男人站在一起。 不过没有引起大家注意。 乌丸凛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很奇怪,从刚刚接近摩天轮开始，自己就好像出现幻听了。 总感觉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但应该是错觉吧。 他归结于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头晕，进而出现幻听。 正好这时,队伍前进，已经快排到最前方的几个孩子。 摩天轮的引导员小姐姐正在说话：“接下来的乘客可以分一分队伍,同一个车厢内坐不了那么多人哦。” “诶！可我们都是一起的。”元太失望出声。 光彦也说：“如果我们分开，就不能一起说话了。” 引导员小姐姐：“六人以内都可以的。” 步美数了数,少年侦探团的四个人和大姐姐，再加上大哥哥和他的学弟,一共七个人。 “我们有七个人诶……后面的柯南怎么办，他不能和我们坐在一起吗？” 柯南在几人身后无奈道：“没关系,我可以不坐，你们上去玩就好了。” 自己和赤井先生本来就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库拉索，才不得不排队的。 其实自己并不想坐。 不过萩原研二也在这时开口：“这样吧！我和我的朋友可以等下一趟,你们加上柯南先上去。” 他紧紧抱住乌丸凛的手臂，强烈表达了自己想要和同伴单独乘坐的迫切心愿。 “我们等会儿下来后再汇合。”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几个孩子又高兴起来：“那太好了！就这样决定吧！” 乌丸凛浑身僵硬，怎、怎么没有人问过自己的意见？？ 单独和公安坐摩天轮听起来就很诡异！这种事情不要啊！ 他立刻表示反对：“不，我其实是她的同伴，我要和她坐在一起。” 他能自由活动的另一只手，义无反顾指向库拉索。 库拉索：？？？离我远点。 如果不是担心说脏话被孩子们听见，她的脏话真的会脱口而出。 第362章 更离奇的是，萩原研二听见乌丸凛这么说，不爽的眼神也落在库拉索身上。 眼神审视着她，仿佛在说你又是哪块小饼干，竟然想跟我抢同伴。 库拉索更是握紧了拳头。 好气……这两人真是让自己越看越生气。 眼看一个座舱已经快要抵达，引导员催促他们做好准备。 “那就这样决定好啦。”吉田步美和另外两个孩子拉着库拉索的手，率先走进登舱位置：“我们和大姐姐先上去了。” 乌丸凛大惊失色，他们就这样抛下了自己！ 江户川柯南失笑，他对旁边的冲矢昴使了个眼神，对方点了点头后，自己就跟着几个孩子率先上去。 结果从天而降的一只手拎住了他。 是乌丸凛，他急中生智，一眼注意到了准备绕过自己两人的江户川柯南，于是迅速抓住他：“这样吧！这个孩子也和我们一趟！” 义正言辞：“一个座舱内只坐两个人太浪费了，再多加一个人吧！” 冲矢昴的眯眯眼微微睁开，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也跟着上前一步：“既然这样，那就再加我一个怎么样？反正加一个人和两个人区别不大。” 萩原研二不可置信回头：？哪来这么多不要脸的无关路人想抢我和小凛单独坐摩天轮的机会。 等等，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在哪见过来着？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谁也别想在我们中间横插一腿！ 而这时，引导员已经在提醒下一批：“可以准备上车了哦，你们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萩原研二拖住乌丸凛往座舱的方向挪动，乌丸凛则死死抓住江户川柯南不松手。 冲矢昴推了柯南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先上去。 于是江户川柯南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带上了摩天轮，和两个陌生人坐在一起。 算了，赤井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恐怕这两个人也不简单，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萩原研二凝视着自己，江户川柯南立刻装小孩，干笑着后退：“大哥哥，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我看风景好了。” 然后他就坐到一旁，假装自己被风景吸引。 萩原研二很满意。 是柯南的话……也行吧，自己其他几位好友全都认可过，他还是很懂事的。 挂着拖油瓶的乌丸凛，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坐到了对面。 当然，甩不开的八爪鱼也顺势坐在旁边，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 “我跟你不熟。”乌丸凛闷声开口。 萩原研二：“真的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乌丸凛下意识看过去，视线撞入一片亮晶晶的紫罗兰色中，控制不住失了神。 摩天轮沉默地升高，远离地面后，周围越来越安静。 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东京。 同在一个座舱内的三人也早已安静下来。 柯南虽然非常好奇，不过那两人的气氛让自己插不上话。 何况他觉得自己就算不说话，那两人的对话也可以让自己偷听到很多信息。 再加上，自己有种直觉，他们并不打开避开自己提起某些话题。 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被强行拖上来的吉祥物罢了，冷漠。 乌丸凛则满脑子想着怎么下去。 他就不应该上来！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和一个公安坐摩天轮，还把一个侦探拖了上来。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何况刚刚只顾着紧张了，都没来得及细想，萩原研二这番举动……他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他刚想到这里，坐在旁边的萩原研二就试探开口：“小凛？能告诉我你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吗？” 听到这句话，在旁边偷听的江户川柯南精神一振。 果然……赤井先生猜中了，这个怪人的身份。 乌丸凛则是扯了扯嘴角，心道果然如此。 萩原研二并不像他演的那么情真意切，他的目的还是打听自己的举动。 也是，他提前找到了库拉索，还没来得及等到公安的人把她带走，就遇到自己和库拉索接触，他肯定会警惕的。 所以他一番表演下来，就是为了名正言顺把自己和库拉索隔开，而不在于摩天轮。 想通之后，乌丸凛试图挣扎，和他保持距离。 “无可奉告。”他冷淡开口，“何况……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他们公安想要保住好不容易抓住的组织成员，而自己是来灭口的。 “知道哦。”萩原研二点了点头，“所以才想问出这句话，你真的忍心吗？” “当着帅气温柔又可怜无助的hagi的面下手，吓死hagi的同时还让他无法向上司交差，你真的忍心看到这种情况吗！？” 乌丸凛狠下心：“当然，这些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你明明很喜欢hagi不是吗？否则为什么答应来坐摩天轮呢？” 乌丸凛脸色大变：“没有！谁喜欢公安，鬼才会喜欢公安！我没有！” 萩原研二却执拗反驳：“不是公安，是萩原研二，你真的要否定这个事实吗？” 什么事实，自己怎么可能……背叛组织，自己不可能分不清自己的立场。 他们是代表光明的警察，是紧紧咬在自己这种罪犯身后的猎犬，自己是有多不清醒才会喜欢他们。 “我……”乌丸凛猛地站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反驳他，让他收起这副惺惺作态的好朋友样子，自己不会再第二次上当。 但是，他的余光却瞥到了窗外，分布在摩天轮周围的五色灯光。 说起来，从刚刚开始，自己就一直有些头晕。 尤其在自己看向窗外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 他一句话没说完，身体晃了晃，忍不住撑住自己的头。 萩原研二立刻敏锐注意到他的状态：“……小凛？你怎么了，晕车吗？” 还是恐高？ 乌丸凛没有说话，另一只手慢慢撑住了门口的扶手。 头……好痛…… 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头痛？ 说起来，早上自己在东都水族馆外看到摩天轮的时候，也有些恍惚。 而同一时刻，江户川柯南的手机突然急剧响了起来，他手忙脚乱按下接听键，却触摸到了外放。 “柯南！”吉田步美着急的哭声传来，“大姐姐她……她好像突然很不舒服，抱着自己的头很痛苦的样子，怎么办呀。” “头痛？”江户川柯南着急询问，“你们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突然头痛？ “呜呜不知道，她、她好像就是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头痛了……” 与此同时，乌丸凛也坚持不住站立，抱着自己的头发出痛苦的声音。 萩原研二早就迅速移动过来，紧紧抱住不断往下滑的乌丸凛，慌张道：“小凛！？小凛你怎么了？！你很难受吗！” “小凛！！！” 不要吓我！ 他感觉自己抱住的身躯在发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呜咽的音节： “痛……” 第316章 工作人员都没有意料到,一趟摩天轮上居然出现两名游客剧烈头痛，甚至陷入昏迷。 等他们下来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准备就绪,紧急将昏迷的两人送往警察医院。 ——是警察医院。原本园方只通知了医务室接收两名游客,不过不知道上级突然得到了什么通知，于是救护车直接在中途换了方向,变成开往警察医院。 救护车上只坐上来两名随行人员,江户川柯南亲眼目睹对面的半长发男人安排了这项事宜，然后心事重重地挂掉了电话。 江户川柯南也将自己拨通打给高木警官的电话挂断。 毫无疑问,最近自己遇到公安的频率有点高,不过也不排除是因为这几名公安早就通过气了，所以已经把自己看做他们自己人,并没有太掩饰。 当然，即使自己一肚子好奇心，现在也不是重点。 江户川柯南视线下移，看向躺在担架上的两人。 重点是乌丸凛,他的帽子墨镜之类的东西都已经摘下来了。 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一连串意外，他应该会继续隐瞒身份,跟踪在他们附近，目标是接近失忆的库拉索。 然而他们所有人以及他自己都没想起来一件事,他自己也是失忆的其中一人。 萩原研二安排完一切后，眼底还残留着惊慌。 他从始至终都一直紧紧抓住乌丸凛,仿佛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跑掉。 刚刚在摩天轮上……小凛到底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他和库拉索会同时开始头痛？ 难道,果真是因为控制他们记忆的媒介同时出现了吗。 第363章 他记得之前降谷零就给他们共享过一条情报，库拉索是另一个组织洗脑成功的案例，而她因为曾经是另一个高层的心腹,她完全掌握了如何控制记忆。 所以，这也是公安设下陷阱，抓捕库拉索的原因。他们想从库拉索嘴里挖出这个方法，让小凛恢复记忆。 但现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到那一步，小凛就出现了这么吓人的情况。 怎么办？ 救护车到达警察医院的时候，等候在此的护士立刻将人转移到了另一个入口，秘密送入某一层。 原本做这项工作的应该是公安，但是奇怪的是，萩原研二通知的公安迟迟没有出现，似乎在路上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两个人被分别转入不同病房，因为担心某些意外出现。 萩原研二跟着其中一台担架匆匆离开，离开前似乎才注意到柯南还在，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柯南只能看着他离开，两人都对彼此的秘密心照不宣。 等这一层安静下来，江户川柯南才转身离开，走向某个转角后。 那里的医院长椅上，已经坐着一个人等自己。 “赤……冲矢先生。”江户川柯南走过去，抬头看向他，“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冲矢昴点了点头：“这里不适合说话，换个地方吧。” 两人来到医院内部一处开阔的平台上。 冲矢昴，或者说，赤井秀一摸了摸喉结处的位置，将变声器关掉，恢复了原本的声线。 “虽然我们已经同行了几个小时，但这算得上第一句正式的打招呼。” “好久不见。” 江户川柯南早就已经惊讶过了。事实上，当时赤井先生离开前就跟自己打了声招呼，说他很可能随时会回来，到时候需要请有希子女士帮他进行伪装。 所以自己算得上唯一一个完全知道赤井秀一假死，以及假死之后动向的人。 “要是被安室先生发现了，他可能又会大发雷霆吧。”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 原本按照赤井先生的说法，他现在应该在驻日美军基地里，但是他完全没打算老实呆着，居然换了个身份继续回到米花町。 但是赤井秀一反而很淡定：“不让他发现就行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柯南：终于知道为什么安室先生这么讨厌fbi了。 真的很挑战日本公安的底线啊！ “何况……如果我不回来，也就看不到今天这一幕幕。” 不论是库拉索失忆，还是乌丸凛和她同时陷入昏迷。 一些线索，逐渐在他眼中清晰起来。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走到他旁边，“我知道你们都在组织中共事过，但是安室先生不愿意告诉我组织的情况，尤其和远烨哥哥有关的事。” “我只知道他疑似失忆，但是今天看到他昏迷，我才知道这件事恐怕比我想象中更复杂。” “你能告诉我吗？关于你们之间发生的事。”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那可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寂静的天台上，赤井秀一尽量简短地描述了从七年前开始发生的事。 然后再说到将近三年前，苏格兰假死，自己从组织叛逃，远烨凛背叛组织后被杀。 再就是如今，远烨凛失去一切记忆重新出现，改名换姓，成了乌丸凛。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当年他拥有那种杀人于无形之间的能力，不可能自然失忆。”赤井秀一说，“所以他被洗脑的可能性很大。” “那……那名叫做库拉索的组织成员又是怎么回事？”江户川柯南惦记着那个孩子们身边的银发女人。 “她是上一个成功的洗脑产物。”赤井秀一淡淡地说出了一句让江户川柯南震惊的话。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很多代号成员都知道，所以像基安蒂那些人才不待见库拉索。 因为她甚至只剩下兵器的本能，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成员深交。 “我猜，那个公安和他的同伴是这么想的。”赤井秀一闭眼思考，“库拉索和乌丸凛，有相同的经历、相同奇特的大脑，可能也有相同控制记忆的方式。” 江户川柯南：“所以……公安才会盯上库拉索？”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现在看来，他们的猜测误打误撞对了。” 他们两人在摩天轮上同时昏迷，这绝对不是巧合。 江户川柯南也想到了这一点。 “你是说……当时在那个摩天轮上，存在一个东西，同时干扰着他们的记忆？” 那岂不是！只要找到那个东西，远烨哥哥的记忆就很有可能恢复！ 乌丸凛昏迷的时候，就总感觉有声音在呼唤自己。 但是他努力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时候，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内已经没有其他人存在，只有墙上的钟，指针在往前走着，发出滴答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乌丸凛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早就已经清醒了，只不过为了确认自己身边足够安全，他才继续假装没有意识。 或者说，其实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比库拉索先一步清醒。 之所以选择继续昏迷，是因为他想到，如果库拉索被转移到了警察的地盘，自己如果不跟着过去，恐怕会丢失她的行踪——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假装昏迷，等着和库拉索一起被送到同一个地方。 这段时间，他还可以思考一下自己突然昏迷的原因。 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真是越来越差了，容易恍惚不说，还总是头痛昏迷，甚至出现幻听。 有机会一定要去研究所检查一下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终于等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以及确保萩原研二也已经离开病房，他才睁开眼睛。 四周是简单的白墙，窗户被拉上了窗帘，室内没有开灯，显得非常昏暗。 他摇了摇脑袋，把模糊的幻听从耳边晃走。 清静多了。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枪。 幸好自己没有被搜身就被送上了救护车，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枪藏在担架上，并且在转移到病房的时候再顺势塞入枕头底下。 之后他被推过去做大脑ct检查，也没有人发现。 乌丸凛小心翼翼从床上翻下来，推开病房大门的一条缝。 走廊上没有人，这一层是住院部，只会有两名护士定时来查看，其余时间病房内外都会保持充足的安静。 乌丸凛回忆了一下，自己做检查的区域在楼下，然后自己就乘坐电梯被送到这一层。 所以公安应该在楼下。 只要不惊动警报，在他们发现自己下手之前，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离开。 而正好，现在库拉索陷入昏迷，是最佳下手的时机。 乌丸凛等待护士从前方的转角离开，正好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今天转移进来的这两个昏迷的病人……” 乌丸凛听了一会儿，确定了库拉索所在的房间。 他转身就走。 走廊内还有不少监控摄像头，但自己已经顾不上了，何况想查到自己是从哪个病房里出来的很简单。 他直奔库拉索所在的病房，从窗外看见藏在被子下的银色长发后，他毫不犹豫推门闯入，举起枪，瞄准了她的脑袋位置。 只需要用力扣下扳机，这个危险的苗头就能被扼杀。 趁着她还没有恢复记忆，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是病房内，旁边的隔断帘突然被拉开，一只手伸了出来，用力握住了他的枪口。 “小凛，你在干什么？” 早已等候多时的萩原研二凝视着他，目睹着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第317章 早在萩原研二在东都水族馆内发现库拉索的时候,他就已经联系了自己在公安内的可调配人手。 但是他迟迟等不到应该出现的支援，所以就怀疑他们是不是路上遭遇了什么。 等自己到了警察医院，他们更改行程后,才顺利到达指定位置,和自己联系上，萩原研二才得以肯定这个猜测。 他们的车在路上遭到狙击,有人在阻止他们前往东都水族馆。 那么组织中一定有人先一步到达,而且他们的目的，恐怕是让公安永远也无法从库拉索嘴里撬出情报。 他们会选择灭口他们同伴的可能性很大。 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但萩原研二还是不得不防备起来目前最靠近库拉索的组织成员,也就是乌丸凛。 而且还有一点，说明他的猜测恐怕是真的。 把小凛背上救护车的时候,萩原研二还能感觉到他外套里藏着枪，但是等他转入病房后，萩原研二想顺手把枪拿走，却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小凛可能早就已经醒了,但是他却装晕跟着来到了警察医院。 即使再不想怀疑，萩原研二还是出于谨慎,安排自己在这里守株待兔。 第364章 没想到真的等来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人成为杀手。 萩原研二紧紧抓住他的枪口,看着他眼底闪过慌乱。 最后所有慌乱紧张都变成了决然，萩原研二心道不好,果然看见他手指用力，毅然扣下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萩原研二手一用力，握紧枪管向上抬，子弹射入了天花板上的灯。 灯管碎裂,玻璃噼里啪啦全部碎裂，兜头洒下来。 乌丸凛看第一次没打中，枪还差点脱手，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用改变方向的力度企图重新把枪夺回来。 如果运气好，他还能完成一个过肩摔，让枪从萩原研二手里脱手。 他成功把枪拿了回来，从右手迅速切换到了左手，再次毫不犹豫抬起来，优先选择击杀库拉索。 萩原研二却同时勾住了他的腿，让他重心不稳，和自己一起摔倒下去。 再次失手。 乌丸凛咬紧了牙，握住枪的手都在发抖：“别来妨碍我！” “不行！”萩原研二压在他身上限制他的行动，将他手腕抓住按在地上，同样目光含着怒火：“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得逞。”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小凛和库拉索在摩天轮上同时昏迷，已经说明这条线索不能断。 这名组织成员活着，才能进一步靠近他们的最终目的。 乌丸凛余光看向床上依旧毫无动静的人，心中惊疑不定越来越大。 他想从地上挣脱出自己的手，但是两人都在用自己最大的力气，一时间旗鼓相当，完全无法行动。 除非用上一些组织内常用的更阴损的招数。 “你发现了吧，床上根本没有人！”萩原研二紧紧凝视着他，“那只是一顶假发而已，真人早就已经转移走了！” 他话音刚落，乌丸凛就听见走廊上有人打开房门，病床车轮滚动的声音急促响起，仿佛在带着什么人从这一层躲开。 乌丸凛瞬间急了，力气大到萩原研二差点没按住。 挣扎中，乌丸凛一时心急，一枪托敲在萩原研二头上。 萩原研二被这一下砸懵了，力气也滞了滞，乌丸凛顺势将他掀开。 他打我。 萩原研二躺在一边，不可置信捂住头，他居然打我！ “你居然打我！”萩原研二感觉天塌了。 小阵平！他为了个外人打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乌丸凛大惊失色：“我……我不是故意的！” 心乱如麻下，他一把掀开旁边的病床被子，上面果然没有人，只有一顶假发！ 而此时，他已经听见病床的声音在走廊上越跑越远。 他一狠心，还是抛下萩原研二，从地上捡起枪追了出去。 乌丸凛冲出房间后，远远看见被几个人推着跑的病床，两手握枪，想瞄准床上的人。 但是打了两枪都没有打中，子弹全都打在地上。 被摆了一道。 乌丸凛听见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几乎都要握不住枪。 公安要带她去哪？难道是……离开医院？ 他追了过去，在拐角之后停了停，以免墙后有人埋伏，余光看向对面窗户。 从窗户中看到没有人埋伏后，就迅速跑了出来。 几个公安正在推着昏迷中的库拉索进入电梯，在电梯还没来得及关门前，就看到了乌丸凛朝着他们举起的枪。 这个距离刚好足够乌丸凛一枪打中库拉索。 几人纷纷大惊，拿出枪和乌丸凛对峙，但是迟迟无法开枪……因为这里是医院。 他们如果这么多人一起开枪，很容易造成严重后果。 其中一人快速拍着电梯关门按键，然而此时，电梯却显示超重无法关门。 完蛋了，公安都心凉了，这电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乌丸凛扣下扳机，打出了一枪——但这一枪射偏了，只打中了电梯门框。 因为萩原研二追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同时拦在他身前。 乌丸凛不想收手，理智又控制着他避开萩原研二，于是这一枪只能堪堪打中电梯门。 而且刚刚还在提示超重的电梯仿佛被恐吓住了，突然停止了警报，迅速关上门，正常往下运行。 眼看最好的时机已经消失，乌丸凛只能把目光重新移回眼前人身上。 “小凛，停手吧。”萩原研二表情很伤心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们一定要让她活着，我们也不想和你敌对。” “都已经是敌人了，这些话，你就留给你们这些真正的同伴说吧。”乌丸凛一字一句开口。 “你们也知道，我一定要让她死。” 已经迅速撤离到了楼下的公安，突然听见高层子弹打碎玻璃的声音，猛地抬头。 他们看见刚刚追杀他们的乌丸凛站在窗户边，似乎观察了一下楼层高度。 一看居然只有五楼，于是毫不犹豫从窗户翻出来，踩在外墙的借力点上。 同时死神一样的目光突然看向他们。 公安头皮发麻，再不走，他们迟早会被追上！ 而且很奇怪，他们的上级居然下令让他们不准开枪，而且不让他们把这个追杀的人当做暴徒看待。 “快！把她送上车！”公安厉声开口，“赶紧开车！把她送到目标地点去！” 其他人根本不敢耽搁，把还在昏迷中的库拉索背上车后，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乌丸凛落地的时候，他们刚好启动，一眨眼就汇入了旁边马路上的车流中。 被反锁在房间门外的萩原研二终于把锁破坏，推开门冲了进来，却只看到被打碎的玻璃窗和被风吹起来的窗帘。 啊啊啊啊啊小凛！ 萩原研二好悬没晕过去。他不甘心地跑到窗户往下看，正好看到乌丸凛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瞳孔颜色黑漆漆的，仿佛透不出一丝光亮。 片刻后，他转头就跑，钻入了旁边的小巷。 他又一次抛下了自己。 医院内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江户川柯南和赤井秀一。 两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库拉索已经被转移走，乌丸凛也已经逃跑。 两人对视一眼，赤井秀一点点头：“我们分开。” 一个去追公安，看看他们打算把库拉索带到哪儿，一个去追乌丸凛。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踩着自己的滑板就去追公安。 赤井秀一则重新打开变声器，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可能会遇到组织的人。 自己还是小心点吧。 乌丸凛忍着头晕的后遗症，在小巷中艰难往前走着。 他估计身后应该没有人追自己，就算有，也应该被甩开了。 这才靠着墙坐下来，按着自己的头。 发现按压太阳穴没有用处之后，他又对着自己脑袋敲了一下，把耳中的幻听敲走之后，才缓解不少。 有一个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一直叫自己的名字……但好像又叫错了，所以他才笃定是幻听。 真是莫名其妙。 平静下来后，他也差不多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知道公安最终会把库拉索带去哪儿。 “boss。”乌丸凛拨通了电话，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压抑着愤怒，“叔叔，你应该听到了我发给你的录音。” “库拉索背叛了我们。” 乌丸莲耶在另一头沉默很久。 “我知道了。”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刺骨，“通知另外两个人吧。” “十分钟，我要看到你们已经汇合。” 十分钟后，最后一个到达的贝尔摩德，也踏入了仓库。 “我之前潜伏在警察厅的时候，打听到库拉索会出现在东都水族馆。”她轻笑一声，“听说已经有人在东都水族馆见到她了，看来我晚来一步。” “不是晚来一步。”琴酒点燃一支烟，冷冷开口：“是库拉索背叛了组织。” 贝尔摩德眼眸眯了眯，看向旁边的乌丸凛。 “这很正常。”乌丸凛对她怀疑的眼神视而不见，“这几十个小时内，她完全消失在组织的眼睛里，她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说不定已经和条子达成交易了。” 贝尔摩德靠在墙上。 “她不可能单纯靠自己做到背叛组织这种事。”贝尔摩德说。 当年她遵循boss的命令，打算给库拉索注射死亡，但是她被朗姆要走了，自己亲眼看着她如何变成一条听话的狗。 她根本无法冒出背叛组织这种想法。 虽然对朗姆的前心腹没有什么好感，但贝尔摩德相信组织的洗脑技术。 “说不定她只是被公安陷害了，想让我们放弃她？”她提出一种可能性。 “我已经把录音给boss听了，是她亲口承认的。”乌丸凛淡淡开口。 “不错，我听了。” 第365章 乌丸莲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电脑上，几人瞬间安静下来。 第318章 “所以还在等什么？”乌丸凛开口,语气紧迫，“再等下去，如果她真的和公安达成合作,说出组织的情报。” “到时候损失更大。” 贝尔摩德总觉得还是太草率了：“先等一下……我觉得还是需要再调查一下。” 那段录音自己也听了,库拉索确实很坚决地拒绝回到组织，但是录音毕竟太短,又听不出前因后果。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都水族馆？如果她已经投靠公安,又为什么会单独和乌丸凛见面？并且两人的谈话堪称心平气和，没有爆发冲突。 这些问题,都没有办法解答。 不排除乌丸凛掐头去尾,或者诱导录音的可能。但他如果真是那样做的，他的目的就很值得深究了。 琴酒倒是嫌麻烦,而且他一直坚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冷声开口：“如果要调查，抓回组织审讯一次就什么都知道了。” 乌丸莲耶只有最开始说了一句话，自从乌丸凛开口后,他又陷入沉默。 听完几人的争执，他也没有开口说话。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几人又安静下来，看向电脑上的虚拟通话。 乌丸莲耶似乎在思考,只有浑浊且充满压迫感的呼吸声通过电脑在这片空间中响起。 “boss。”乌丸凛再次开口，“您下命令吧。” 这个意思是,他已经完全不打算放过库拉索。 不论如何，库拉索一定是叛徒,这就是他的潜台词。 乌丸莲耶却在长久的沉默后突然开口： “这件事先不着急。” 乌丸凛一愣：“为什么？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虽然为了隐瞒萩原研二在这次事件中的存在，自己隐去了警察医院的遭遇，只说目睹库拉索在东都水族馆。 但她确实被公安带走了,而且另一边贝尔摩德也知道，公安的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部署了一系列行动，再晚一点，他们恐怕能将整个水族馆密不透风包围。 之后想靠近她就困难了。 “你担心的问题，我都清楚。”乌丸莲耶点了他，“这个问题由琴酒之后解决。” 琴酒咬着烟，耐心极低的样子，却在boss说完之后微微颔首。 乌丸莲耶继续说：“至于库拉索是否背叛……听听另一个人的说法吧。” 另一个人？ 哪来的另一个人？ 电脑上的虚拟通话界面突然插入另一段音频，乌丸凛听见波本的声音之后，猛地指甲掐入手心。 “boss，库拉索的情况，现在的确不好下结论。” 波本的声音听起来很恭谨：“因为她现在失忆了。” 琴酒手指夹着烟，抬起来的动作都顿了顿：“失忆？” 贝尔摩德：“什么情况？波本？你怎么知道？” 波本从容道：“就是失忆。因为我在水族馆这边的医务室里，偷到了库拉索的诊断报告。” 现实的另一侧，波本拿着从警察医院复制且伪造好的诊断报告，塞入了医务室房间内的抽屉里。 这样就能假装库拉索是在医务室内诊断后，才被公安带走。 他的说辞，并没有让在场另外两人起疑。 “诊断报告上面说了什么？”boss沉沉开口。 “她的大脑有一块区域非常特殊，恐怕就是这个地方受到了刺激，让她把所有记忆忘得一干二净，本能倒是不会受到影响。” 波本的话让乌丸莲耶信了一半。别的不说，库拉索的大脑的确很特殊，这让她储存记忆或者删除记忆都非常方便。 “也就是说，这三天内她离奇消失，其实是因为她失忆了。”贝尔摩德若有所思，“也就想不起来和组织联络。” 波本：“对。” 琴酒没有说话，乌丸凛则是在波本声音出现开始，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如果只是失忆，那确实还不能说她就是叛徒。 boss的灭口想法已经消失了一半。 他沉吟之后，开口：“你们的想法呢？”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我随意，不过，还是等她恢复记忆后再决定更好吧。” 琴酒倒是怀疑了一下：“波本，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库拉索潜入警察厅的行动，从一开始就保密级别极高，所以之后她失踪，也一直只有少数几名参与了当天晚上行动的代号成员知道。 波本并不在这个行列里。 “是我的安排。”boss随意开口，“情报组负责人近期参与一线的任务比较重，需要有个人替他平衡一下情报组的内部运作。” 波本是个相当容易挑出来的人，他不仅本事数一数二，而且前后两位情报组负责人他都混成了心腹。 虽然近期听说这两人有了很大矛盾，甚至隐隐有些撕破脸——但这正是boss想要的，“平衡情报组”的说法听起来好听，但实际上这就是把本属于某个人的权力分走了。 boss从来没打算培养出第二个二把手，就算是自己侄子也一样。 所以把波本挑出来，以免乌丸凛地位太高。这对boss来说就是像喝水一样顺手的事。 至于波本维持内部运作，怎么又突然参与到了库拉索这次的任务中…… “同样一份情报，也需要分辨一下真伪。” 波本的声音，不论从语气还是说话内容来看，都恭谨到滴水不漏：“否则就会像刚才一样容易出现误伤。” 贝尔摩德诡异的目光看向沉默的乌丸凛。 啊……这……虽然事实如此，但听起来也太诡异了。 波本怎么像是……在对上司耀武扬威？ 这两人的关系已经这么难以琢磨了吗。 乌丸凛沉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波本就继续开口：“所以库拉索那边，我们可以暂缓行动，先等她恢复记忆。” “警察比我们更希望她能恢复记忆——所以等她清醒，她自然就会联络组织，我们再去接应她。” boss看起来思考了几分钟，最终开口：“那就暂时先这么安排吧，具体情况波本你自己和上司交流。” “你呢，还有别的意见吗？” 没有人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唯一没有开口过的乌丸凛。 乌丸凛在心里冷笑一声，波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能有什么意见？ 他掐进手心的指甲艰难松开：“没有。” boss眼睛真是瞎了，居然选择相信波本而不是自己。 “我也没有别的问题。”波本的语气听起来比他上司轻快多了，甚至带着笑意，“之后我亲自来向您汇报，我的上司。” “你先找得到我的位置再说。” 乌丸凛冷冷撇下一句，转身离开仓库。 待不下去了，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 没有一个。 冲矢昴没能靠近仓库太近，那样容易被发现。 不过他倒是目睹了有哪几个人走进这里。 最后乌丸凛一个人率先从里面离开。冲矢昴目睹这一幕，缩回了自己的车内。 总觉得这几个人同时出动，会有大事发生。 冲矢昴思考了一下，确定公安最终应该还是会把库拉索带回东都水族馆去。 那么，组织的人应该也会闻着味道追过去。 ——如果是为了帮远烨凛恢复记忆，那么自己就帮他们一把吧。 帮助日本公安。 冲矢昴开着车离开。 就当是还某个人的人情，毕竟自己已经欠他太多了。 虽然boss发话先观望一阵，但乌丸凛觉得不能这样。 对他们来说，库拉索恢复记忆是最佳行动时机，但对于自己来说，真让她恢复记忆就晚了。 乌丸凛回到了东都水族馆附近。 此时天色已经将近黄昏，等天色黑下去，应该还有一场喷泉彩灯表演。 公安一定会带着库拉索在那个时机登上摩天轮。 摩天轮周围的彩灯一共有五种颜色，正好和库拉索随身携带的五色透明卡一致，这就是她的记忆媒介。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看到灯光的时候也会头痛，但是等解决她之后，自己自然有大把时间弄清楚。 耳麦中突然接入一个声音：“入侵供电系统的程序已经安装完毕。” 等公安的人把库拉索送上摩天轮后，她就会在合适的时间启动，一瞬间破坏全水族馆的供电系统。 “你们把原定要安装到摩天轮内部的炸弹给我。”乌丸凛按了按眉心，很不耐烦，“我去安装。” 按照计划，琴酒他们打算把库拉索直接从摩天轮上劫持走。 而一旦库拉索做出要逃跑或者背叛组织的举动，他们就会启动早就埋藏在摩天轮内部的炸弹，作为备选项将她灭口。 “的确是最适合你的工作。”琴酒不冷不热说了一句。 乌丸凛拿到炸弹后，就趁着附近无人注意的时候，进入了摩天轮内部。 第366章 安装完炸弹之后，乌丸凛就开始思考怎么才能阻止其他人登上摩天轮。 去地狱的人只有库拉索一个就够了。 直接包下整个摩天轮？ 反正普通人肯定会被阻止进入，而对于一定想把库拉索送上摩天轮的公安来说，这个障碍并不会阻止他们。 第319章 降谷零来到水族馆内的约定地点时,就看到萩原研二被三个人围在中间，一副当场升堂的架势。 “我可是一听说你和小凛一起在东都水族馆，就立刻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诸伏景光无奈叹气。 “但是人呢？” 虽然只是一句很温柔的询问,但萩原研二感觉自己凭空矮了一截。 “哈,我和金发混蛋收到的消息更离谱，你连地点都没告诉我们。”松田阵平冷笑一声,“就光让金发混蛋把车库里最快的车开出来,想让我们在整个东京找。” “如果不是金发混蛋刚好有其他渠道的消息，又顺便把我拉上了,我可能明年才会赶到东都水族馆。” 萩原研二又矮了一截,可怜巴巴解释：“当时太高兴了嘛……” “太高兴了，所以给我们所有人都打了电话,但给每个人说的信息都不一样。”伊达航捂住脸，“我才是最一无所知的好吗。” 他甚至不知道研二和远烨在一起！ 研二这家伙就光告诉自己，他抓住了神奇宝贝。 伊达航还疑神疑鬼了老半天，是不是研二和松田又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幸好自己没有不当回事,还是找了个理由请假出来，开车到了东都水族馆,这才在门口遇到松田和降谷两人。 三人一核对，才把完整的信息拼凑起来。 景老爷这边倒是信息完整,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他比所有人都提早到达东都水族馆，但是把每一块地皮都翻过来了也没找到研二和小凛两个人。 之后才打听到,这两人居然被救护车带走了，刚好和他们完美错开。 诸伏景光根据萩原研二的说辞和自己打听的消息,总结了一下现状：“小凛在摩天轮上突然陷入昏迷，和库拉索一起，所以你把他们两人都带走了,送去了警察医院。” “然后他……在警察医院，当着你的面，又顺利脱身了。” 萩原研二闭眼：“是这样。” 都在自己面前了，却还是没把他留住。 非常想钻进地缝里去。 松田阵平有些共情，他想到了自己一周多前，也是看着远烨凛在自己面前扭头就跑，最后更是搭战斗机逃走。 搭战斗机逃走。 “是我的错觉吗？”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总感觉小凛的逃跑速度已经离人很远了。” 松田阵平：“不是你的错觉。”自己真的很赞同。 这个话题暂且跳过。 降谷零见四周没有其他人，压低鸭舌帽的帽檐走过去。 “zero。”诸伏景光看到了他，“你来了。” “嗯，总算解决了。”降谷零叹了口气。 “你去干什么了？火急火燎把我赶下车就离开了。”松田阵平问。 “我去……阻止一些事情发生。”降谷零摸了摸鼻子，自己做的事，可能让小凛更恼火了。 虽然也有一些人设需要，自己会表现得和他站在对立面，甚至是敌对…… 但他还是一丁点泄露自己身份的意思都没有。 有时候自己甚至都开始想，如果小凛真的把自己当敌人就好了，他可以毫无顾忌陷害自己、发泄愤怒，至少这样，他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 当然，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小凛不会这样。 这也是他们坚持要把小凛拉回阳光下的原因，所以，他们必须要让唯一和洗脑有关的库拉索活着，不论用什么方法，破解失忆的谜题。 而小凛之前意外昏迷，无形中说明，他们已经快成功一半了。 “总而言之。”降谷零叹了口气，“你们多少也知道一点，我们之前制定诱捕库拉索的计划。” 伊达航：“对，我们知道。”只是这个计划并没有让自己和松田参与。 降谷零点点头：“因为一些意外，她逃跑后失忆了，所以没来得及把卧底名单传回组织。” “小凛肯定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的想法一定是，趁着库拉索没有恢复记忆，先将危险扼杀。” “——为了保护我。” 降谷零虽然笑着，但是眼底氤氲着风暴。 “我都知道的，我了解他。” 甚至不惜和他们为敌。 诸伏景光也嗯了一声，这么明显的目的，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命运就是这么巧合，为了把小凛拉回来，他们又必须阻止库拉索被灭口。 松田阵平皱着眉：“会让远烨下这种决心，也就是说，被库拉索看到的卧底名单是真的？” 至少金发混蛋肯定在上面。 “这种东西伪造不了。”降谷零摇了摇头，“先不说这种名单为什么会存在日本公安这里……而且其实很早之前它就有泄露的苗头，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当然，利用完之后他们也把漏洞处理了，现在唯一还没回收的就是库拉索。 自己很理解小凛为什么这么警惕，但——对于他们几人来说，小凛有关的洗脑秘密同样无比重要。 所以自己也不会让步。 “小凛想杀了库拉索，但是我要保住她的命。”降谷零简单解释了之后发生的事，“小凛捏造了库拉索是叛徒的情报，打算借用组织的力量动手，成功率会大大增加。但我把她失忆的消息告诉了boss，暂时按住了组织的行动，” “不过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和另外两个代号成员有自己的计划，没有告诉我，我也不好贸然打听。”降谷零头痛地捏了捏自己眉心。 诸伏景光沉吟了一下：“唔……我觉得，问题不大。” “现在主动权在我们。” 库拉索还在公安手上。 不管是小凛，还是组织的人，一定会主动出现。 几人纷纷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放心，都安排好了。”他举起手，“在小凛面前我会失手，但不代表其他人会让我手下留情。” 江户川柯南跟踪丢了公安后，最后还是回到了东都水族馆。 他估计，最后公安还是会把库拉索带过来，所以干脆直接来最终目的地等好了。 少年侦探团的几人还没离开。柯南偶遇他们之后，听见他们在讨论之前库拉索昏迷前留下的只言片语。 “等等！你们居然记下来了吗？”柯南探头看到了光彦手里的笔记本，“她昏迷前说了什么？” “大姐姐当时头很痛，说了好几个词，我只记了一部分……”光彦耷拉着眉毛，很沮丧的样子，“不过好像都是一些酒的名称。” “让我看看！”柯南从光彦手里把笔记本拿过来。 他看了以后，眼睛越来越亮。 原来如此，这就是一切事件的起因。 “这个先给我吧，说不定和大姐姐失忆有关。”柯南把笔记本收起来，“我之后研究一下。” “你们呢？之后打算干什么？” “我们想再坐一次摩天轮！”步美说，“把夜景拍下来，发给大姐姐看。” “那你们可能要快点去排队了。”柯南两手背在身后，催促他们，“快去吧，现在就去。” 三个小孩被柯南推着走：“诶？可是现在还没天黑……” “而且彩灯表演也还没开始，现在坐很没意思。” “听我的就是了。”柯南坚定道，“之后你们很可能就坐不到了。” 如果组织或者公安要行动……摩天轮肯定会禁止进入。 总之，先把这几个孩子安抚好，再让博士全部领回家。 “博士！你帮我带他们一下他们，坐完摩天轮就离开水族馆！”柯南把三人推给博士，一边摆手，一边跑开了。 “坐完立刻离开吗？”阿笠博士茫然地问了一句。 难道要发生案件？ 江户川柯南远远看见了冲矢昴，所以迅速跑过去找人了。 对于这个男孩，赤井秀一已经能很自然地将他当做同伴看待了，就像fbi的同事一样，可以和他商讨任何对策。 江户川柯南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测。 “原来是这样。”冲矢昴点了点头，“情况我了解了，总之我先留在这里，只要组织的人一出现，我就能立刻认出来。” “到时候你就联系那个公安吧。” “安室先生吗，他也会……？” “他一定会来，也可能不只是他。”冲矢昴从容但笃定。 别忘了还有个隐藏已久的苏格兰。 乌丸凛挂断了电话。 他早早让人包下了摩天轮的南北两侧，大概从彩灯表演开始前五分钟，这个摩天轮就不允许普通人进入了。 第367章 然后他按住无线耳机的一侧，接通这次任务三人使用的公共频道。 “什么时候能起飞？” 琴酒：“有人盯着摩天轮的动静，等库拉索坐上去的时候贝尔摩德会开始倒计时，提前十分钟出发。” “你现在回来。” 乌丸凛哦了一声。 离开前他最后回忆了一遍有没有纰漏。 把摩天轮的人员都清空，炸弹安装在摩天轮的上半部分，只要库拉索到达指定位置，不管琴酒他们想怎么把人带走，自己都会提前按下起爆键。 然后她就会死在爆炸里，就算没有炸死，她的座舱也会因为震动掉下去，掉入环绕在摩天轮四周的深水池里。 比较粗暴的计划，也最省事。 但乌丸凛总有种不安感，而且耳边萦绕的幻听加重了这种感觉。 【远烨……君……】 集中注意力后，幻听再次消失。 “等等，我改变主意了。”乌丸凛按住无线耳机，“我就留在这里盯梢，不回去搭飞机了。” 琴酒冷漠道：“随你。” 第320章 事情的起因是,江户川柯南听赤井秀一说，组织的人并没有出现在摩天轮附近。 但是最后一场灯光表演已经快开始了，而且喷泉和音乐都已经开始播放,组织的人再怎么谨慎,不应该现在还没有出现。 江户川柯南完全信任赤井秀一辨认他们的能力，他都说不,说明组织是真的没打算在摩天轮下动手。 但是为什么？他们不打算等库拉索恢复记忆从摩天轮上下来吗？ 如果真是这样…… 江户川柯南突然朝着摩天轮的方向跑去。 希望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越到摩天轮附近,他发现这里的人居然越少，最后跑到摩天轮的排队入口处时,发现这里居然已经寥寥无几。 “你好大哥哥,请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里一个游客都没有了？”他跑到售票窗口询问。 “啊，是这样的小弟弟,这个摩天轮从下午五点开始就被人按时段全部包场了。”售票处的工作人员解释，“所以我们就通知游客疏散了，声称需要调试设备，让他们如果想灯光表演,可以去摩天轮对面的最佳观赏馆等待。” 下午五点就包场……按时段……什么铃木园子行为…… 等等，不会真是铃木园子那个大小姐做的吧？？她把小兰带过来了吗！ 火急火燎的江户川柯南一遍往摩天轮里面跑,一边给毛利兰打电话，模仿工藤新一的声线询问她在哪。 得知她现在还在家没有出门后,柯南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我等会儿就出门哦。”毛利兰在家一边打电话，一边收拾出门用的小包,开心道：“园子说步美那几个孩子想玩摩天轮，但是进不去,就找她问问有没有办法。” “所以园子干脆就邀请我今晚也和她一起去玩。” “不行！绝对不能过来！”柯南立刻阻止。 “呃……其实这边发生了案件！”他绞尽脑汁想借口，“所以摩天轮很快就会停止运营，你们可能也进不来。” “总之不要过来！” 确定毛利兰安全后,柯南又开始头痛那几个孩子。 “博士，孩子们被你带走了吗？” “新……柯南！”阿笠博士汗流浃背，“那三个孩子在我买票的时候，一眨眼就没看住，他们不知道去哪了。” 可恶，自己就知道。如果摩天轮从下午五点就开始被人包场，那几个孩子没有坐成，肯定会想方设法混进去。 他只能先说交给自己，然后跑进了摩天轮。 果然，他在登上摩天轮的地方被拦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库拉索走进了座舱。 “等一下！不能上去！”柯南的声音并没有阻止她登上摩天轮，他自己反而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柯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户川柯南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然后他被一把拎到了围栏之后。 “松田警官！”江户川柯南看见熟人，仿佛找到救星了一样，“警视厅和公安在合作吗？你能让他们下来吗？” “呃……没有合作，只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松田阵平摸了摸鼻子，“而且安排他们上去是早就制定好的作战计划。” “不对，这不是重点吧！为什么你小子又出现在这种危险的地方！” 售票处不是清场了吗！ 眼看松田警官的无情大手就要把自己拎起来，柯南抱头鼠窜，一溜烟就跑了。 他从挂着禁止进入的楼梯爬了上去，直接爬入了摩天轮内部。 自己有预感，组织恐怕不会等摩天轮落地才行动。 他们的行动时机可能是……半空中。 而刚好，在柯南沿着楼梯快爬到顶部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导线，最终这些导线汇聚到消防栓附近，看起来很像一个炸弹！ 柯南只能又跑了回去。 于是松田阵平看见刚刚一眨眼就绕开自己跑掉的小鬼，又一溜烟从楼上跑下来，跑到了自己面前。 “松田警官！快！”他抓着松田阵平往另一边拽，“摩天轮内部有人安装炸弹！你们有工具吗！” 摩天轮内部有炸弹？ “当然有！”松田阵平顾不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伊达航从员工通道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松田阵平一把拎起工具箱，和柯南一起往楼上跑。 他满头都是问号。 这两人急匆匆的干什么去？ 刚刚自己路上还遇到降谷了，也是急匆匆假扮员工走了进去，他们要去同一个地方吗？ 乌丸凛用望远镜看见，库拉索已经登上了摩天轮。 贝尔摩德已经开始倒计时，并且通知琴酒让他们行动组的人做好准备。 等库拉索乘坐的座舱到达最高点时，供电系统就会被他们提前安装的病毒瞬间破坏，摩天轮就会停止旋转。 到时候，琴酒就驾驶他那台宝贝v22鱼鹰旋翼机，直接从高空下降，直接将整个座舱卸走。 ——计划是这样，不过在琴酒的飞机下降前，自己就会引爆炸弹。 乌丸凛再次用望远镜确认了一下，摩天轮上只有库拉索一个人。 很好，看来公安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或者说——至少他们的人手都用来加强周围的警戒了，分不出人手去盯着库拉索。 在包下摩天轮的时候，乌丸凛还指使了很多非代号成员在周围故布疑阵，足够扰乱他们视线。 他准备把望远镜放下来。 然而，他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又重新把望远镜举起来，看向摩天轮的下半部分。 那个座舱里……是几个小孩子吗？ 不是，自己都已经包下了摩天轮剩下的全部时段，这几个小孩是怎么混进去的？ 而且这几个孩子不应该和小侦探在一起吗？ 乌丸凛大为震撼。 不过……应该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吧，这几个孩子已经被运到下半部分了，再等几分钟就能落地，和预计爆炸地点还有一些距离。 就在乌丸凛犹豫的几十秒钟之内，他拉远了望远镜的视距，看见库拉索附近的摩天轮上，似乎，有一个人在行动？ 乌丸凛心中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他把望远镜聚焦在那个方向，逐渐拉近距离。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头金发。 波本玩极限运动似的站在摩天轮外的钢架上，徒手从座舱顶端掀开了门，然后跳了进去。 他，跳，了，进，去。 “这位客人您……”端着咖啡的服务员汗流浃背地看着他。 这位客人拿着望远镜盯着摩天轮的方向，另一只手抓着他们的围栏，一边发出奇怪的冷笑，看起来快把他们的围栏捏断了。 “咖啡您……还喝吗……”奶沫已经快要融了。 “不喝了！”乌丸凛猛地站起来，把咖啡钱重重按桌上，“给别人，就当我请客！” 真是……自己不安的预感实现了，自己没想到波本会做到这个地步。 不就是笃定只要他在，自己就动不了库拉索分毫吗？ 耳边库拉索还在倒计时，但是乌丸凛已经关闭了耳机通讯。 他朝着已经危机重重的摩天轮走去。 波本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的时候，着实惊吓住了库拉索。 她一只手被拷在门扶手上，除非用钥匙解开，否则她无法去任何地方。 “你……你有事谁？”库拉索警惕地往后缩。 “这个问题，等你想起一切后我再回答你。”波本微笑开口，但笑意不达眼底。 他在库拉索对面坐下来：“不过鉴于你恢复记忆后，应该不愿意配合，所以有个问题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什么问题？” 波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十几秒钟。 摩天轮周围的彩色射灯已经全部点亮，正在缓缓往一个中心汇聚。 第368章 这短短十几秒内，波本想到了几个小时前，他们几人的协商。 “我去盯着库拉索是最合适的。”降谷零坚持，“就算到时候面对组织的人，我也有理由糊弄过去。” “hiro你绝对不行，你绝对不能暴露！”景光的欲言又止被自己驳回。 “萩原你也不行，一旦库拉索清醒过来，你根本打不过他。” “松田和班长，你们不是公安的人，你们不能直接参与进来，而且地面必须有我们的人接应。” 名为协商，实则一个个通通驳回以后，降谷零露出了公安头子的邪恶微笑：“所以只有我去。” 十几秒钟倒数恰好结束。 波本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警惕的库拉索。 “我想知道的是……”他笑起来，目光顺势看向窗外，“你看那个地方。” 库拉索被他的目光带偏，顺势看向摩天轮正对面，五道逐渐汇聚在一起的彩灯。 “你们用来控制记忆的媒介，是窗外的东西吗？” 无数信息仿佛在同一时刻涌入大脑，库拉索看着窗外的灯光，抱头惨叫起来。 乌丸凛此时正好处于摩天轮的阴影背面，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公安在附近盯梢的人太多了，自己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接近摩天轮底部。 正常游客通道肯定已经被堵死，自己上不去。 只能从摩天轮外爬进去了。 用伸缩勾爪抓住钢架，轻松往上爬了十几米后，乌丸凛踩在摇摇欲坠的钢架外沿。 他下意识想回头看一眼自己背后的灯光，因为灯光实在是有些刺眼。 但是莫名的心悸阻止了他的动作。 第321章 松田阵平正蹲在消防栓附近剪断引线。 虽然炸弹上的倒计时还有很充裕的时间,但是松田阵平看到了触发式感应的装置，说明它的开关很可能控制在某个人手上，并且随时可能触发。 江户川柯南也在旁边看着,用自己的手表光照,让松田阵平看得更清楚一点。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也就是这时,两人都听见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松田警官,麻烦离那个东西远一点。” 松田阵平手里伸向某根导线的钳子停住了，江户川柯南一惊,迅速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乌丸凛枪口指向他们正在拆除的炸弹,从黑暗中走出来。 乌丸凛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眼前一黑了。 自从他看到波本像玩极限运动一样跳进摩天轮的座舱内，他就往摩天轮这里跑,希望自己能赶上。 一旦自己启动炸弹，和库拉索同处一舱的人肯定也会同样尸骨无存。 好不容易通过外钢架爬上摩天轮，进入内部前，一低头还能看见伊达航就混在公安里。 眼前又是一黑。 最后自己又看见,松田阵平正蹲在自己几个小时前安装好的炸弹旁边拆弹，带着江户川柯南,而炸弹开启的按钮正在自己口袋里安静躺着。 如果运气有等级，自己一定是负数。 乌丸凛在以往执行组织任务时,不是没有遇到过意外。 但每次只要遇到这些人，意外就格外多。 “还有你,工藤新一。”乌丸凛开口，“我知道你想用那个腰带变个足球出来,我劝你最好不要。” “否则我一个手抖，炸弹就会跟着爆炸了。” 甚至直接称呼自己的大名警告自己。江户川柯南头皮发麻，只好松开了放在自己腰带上的手。 松田阵平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还差一点点就能拆完的炸弹。 “我不。”他理所当然开口，“你开枪我也不会让开一步。” 乌丸凛抓着枪的手一紧，用力到手指都开始发白。 喂喂，松田警官，你这么挑衅他真的好吗？ 江户川柯南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松田阵平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插话，自己心里有数。 同时手上动作不停，再次精准无误地剪断了一根导线。 “停下。”乌丸凛听见自己声音绷紧，“我说停下。”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拼命？ 一个两个，都要阻止自己。 即使不顾自身安危，或者受到了威胁，也非要和自己作对。 “想要阻止我，只是用你手上那个东西威胁是远远不够的。”松田阵平又剪断一根线，“我不就在离你十几米远的位置这儿吗，你可以亲自过来。” “看看你能不能让我停下。” 同时，松田阵平快速给江户川柯南使了个眼神。 等会儿我抱起炸弹就跑，你负责把远烨拦住。 江户川柯南指了指自己。 我去拦住远烨哥哥？？？ 你就这么放心我也放心远烨哥哥？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一点头，有什么不放心的，两个都是好孩子。 眼看松田阵平已经快拆到最后一根线，乌丸凛心中越来越焦急，终于忍不住逼近一步。 但也就在这时，整个摩天轮的灯光全部熄灭。 水族馆的大部分地方也在一瞬间全部陷入黑暗。 糟糕，是供电系统的破坏程序启动了！ “松田警官！你能看清吗？”江户川柯南的手表现在是唯一的光源，他立刻想要转移回来，帮松田阵平看清。 “不用。”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剪断最后一根线。 “这种炸弹，闭着眼睛我都知道它的构造。” 江户川柯南放下心来。 放下心来还不到一秒钟，他又猛地想起在场还有一个人。 他用手表的光源照过去，却发现乌丸凛从原地消失了。 几分钟之前，库拉索看见了窗外的五色彩灯，庞大的记忆瞬间涌入大脑，她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 她浑身冷汗地跪坐在地上，陷入沉默，仿佛已经虚弱至极。 但是波本完全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这只是假象。 “这种程度就坚持不住了吗？我还以为你会更有能耐一点。” 低垂着头的人，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下一秒，库拉索就从地上暴起，一腿朝着他踢过来。 波本早有防备，迅速错身躲开了这一下，狭小的座舱内两人避无可避地打起来。 “波本，你真是胆子很大。”库拉索冷笑一声，“我知道你的身份，公安卧底！” 自己已经完全想起来一切了。 包括自己如何潜入警察厅，如何窃取数据库里的卧底名单，又是如何发现自己被埋伏。 她也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刺激之下失忆。 卧底。 组织内有不少叛徒，除了波本以外，甚至还有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人！ “那又怎么样？”波本嘴角弧度冰冷，“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东西。” 库拉索强行让自己的手骨错位、扭曲，从手铐中挣脱出来，甚至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挤压声，她也面不改色。 波本只分过去一点余光，注意力又迅速集中回来。 手铐确实困不住她太久，自己并不意外。 “我想想……在我失忆前，我好像听到你反复逼问同一个问题。”库拉索和波本各自占据座舱的一侧，对峙气氛尖锐压抑。 “你想知道怎么控制一个人的记忆？”她勾起嘴角，“怎么，公安也打算学习洗脑的技巧吗？” “听起来你很清楚你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波本紧紧盯着她，“但是你并不在意。” 就像一个被戴上镣铐的人，明明手里拿着钥匙，但是从没想过自己打开镣铐。 “我知道怎么选择是最好的，如果洗脑能够让我活下来，我当然愿意。” 库拉索慢条斯理将自己的手骨重新按回正确的位置，令人牙酸的骨骼碰撞声在狭窄的空间中响起。 “看来我们无法心平气和谈下去了。” 摩天轮猛地停滞下来，发出剧烈震动，全场灯光也在同一时刻关闭，全水族馆陷入黑暗。 两人在黑暗中对峙，谁也没有动。 但是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重头戏要来了。 头顶隐约有直升机的气流声传来，波本心里一惊，迅速看了一眼头顶。 不会吧……自己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或许，组织的行动根本就不在地面上。 而是在半空中。 “也不一定。”库拉索却在这时突然开口。 “……什么？”波本听到她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说，也不一定无法谈下去。”库拉索闭了闭眼睛，突然动作松懈下来。 她在波本面前放弃了抵抗。 “虽然像这样坐在南瓜马车里，就能回到组织。” 她声音平静下来：“但我……还是更想回到孩子们身边去。” “如果你能帮助我逃走，我承诺，如果我能活着，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公安。” 第369章 她眼神冷肃地朝波本伸出一只手：“要合作吗？” 全场停电的那一刻，乌丸凛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恐怕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趁着江户川柯南和松田阵平不注意，乌丸凛迅速离开原地。 等两人反应过来，才发现乌丸凛已经果断抛弃了原定计划，他已经迅速爬上了上一层的楼梯，只听见脚步声。 已经可以看到最高处那个座舱的位置了，头顶的直升机螺旋桨声音也轰隆而至。 正当乌丸凛打算过去的时候，死寂了许久的耳麦中，琴酒突然打开公共频道。 “库拉索跑了。”阴沉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响起，“她不在座舱内。” “什么情况？她才刚联系过我，说她记忆恢复了。”贝尔摩德立刻追问。 如果不是确认库拉索意识清醒，语气从容清晰，自己也不会向琴酒保证绝对万无一失。 “是啊，她刚刚的确还在座舱内。” 琴酒语气阴沉，看着电子显示屏幕上，一头银色的头发若隐若现，在钢架之间助跑跳跃，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现在，她当着我的面逃走了。” “这……”贝尔摩德一时语塞，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通为什么库拉索会在这个时候跑了。 这种程度，已经属于叛逃了吧？ “什么？？？库拉索真的叛逃了？”两人的频道内突然插入乌丸凛的声音。 “……对，虽然很难以置信。”贝尔摩德捏了捏两眼之间的鼻梁，头痛道：“她答应我会在原地等待，但转头就跑了。” “我说什么来着？” 乌丸凛在频道中的声音逐渐加大，两人被迫听他的大喊大叫。 “我就说她有问题！看到没，她叛逃了！” “只有我一个人坚持她就是叛徒！没有人信我！你们都觉得她没问题！” “现在好了吧！她跑了！她说的话全都不可信！” 乌丸凛逐渐底气十足： “你们知道这种一个人坚持真理的感觉是多无助吗？” “我反而还要被你们质疑，幸好，我终于被洗刷了冤屈，重新获得了清白。” 琴酒&贝尔摩德：“……” 不是很想开口。 “嗯？都哑巴了吗！” “黑子说话！” 心虚的贝尔摩德一声不吭。 第322章 琴酒干脆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毕竟现在最优先的问题是解决库拉索。 “既然她逃了，那就趁她离开前把她炸死。”琴酒冷冷开口。 同时，他让伏特加启动热成像模式,扫描整个摩天轮,定位库拉索的位置。 “……好。”乌丸凛沉默一下才开口。 但是迟迟没有听见爆炸声传来，琴酒目光注视到系统屏幕上面的热成像信息时,迅速皱起了眉。 “你人在哪里？”琴酒手指点了点屏幕,放大了一个位置。 怎么摩天轮里有好几个人，到底哪个是库拉索？ “为什么原定安置了炸弹的消防栓位置附近有人？” “哦,那个就是我。”耳机里传来乌丸凛随意的解释,“我担心炸弹出问题，那么多公安守在附近,说不定会被他们发现。” “所以我上来看了一下。” “那么现在？”琴酒的语气逐渐充满压迫感。 “被拆一半了。”乌丸凛顿了顿，“我总不能炸死我自己吧，总要等我离开之后再启动。” 科恩偏着头，看向摩天轮：“再等,库拉索，就跑了。” “怎么办,琴酒？” “啊啊啊！！干脆启动idws算了！直接把加特林放出来让我尽情扫射！”基安蒂不耐烦地拍着操作台。 琴酒没有说话，阴沉的目光看着热成像屏幕上活动的人影。 “你在消防栓附近。” “对啊。” 琴酒：“为什么你身边有个小孩。” “……人质。”乌丸凛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旦遇到公安，我就可以用人质威胁他们,小孩比大人更方便携带一点。”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琴酒冷笑一声。 “既然你的位置确定了。”手指点在屏幕上，将画面缩小,同时将可视范围扩大到整个摩天轮，“那么说明，其他几个地方都是敌人。” “科恩,基安蒂，瞄准这几个地方，让他们尝尝枪林弹雨的滋味。” “等等？！几个地方？”乌丸凛在耳机中急切询问，“琴酒，你看到多少人在这里！？” 琴酒没有回答，飞机朝着摩天轮的位置俯冲下去，加特林机枪子弹倾泻而出。 乌丸凛大骂一声他怎么招呼都不打，然后开始抱头鼠窜地躲子弹。 贝尔摩德也在不满开口：“琴酒，你的动静太大了，boss没有让你这么做。” “如果库拉索和公安已经达成了合作，她知道的那些情报足够让我们损失惨重。”琴酒说，“把这些人全部灭口，和束手束脚之间，你选一个吧。” 这下贝尔摩德也没声了，大概是去向boss汇报了。 乌丸凛在阻挡物之间穿行，时不时停下来躲避一会儿子弹。 他不知道其他仍旧在摩天轮内的人遭遇了什么，单说他自己，想要行动就已经十分艰难。 只要他开始跑起来，就会被瞄准，他总不能又跟琴酒开口说，嘻嘻，其实我是骗你的，你现在瞄准的人才是我，你快去打别人吧。 当然，也不是不行，如果这个“别人”指的是库拉索。 琴酒让他赶紧把库拉索的位置找出来，这也是自己想做的事，但该死的现在自己寸步难行。 等了好一会儿，子弹好像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乌丸凛才悄悄移动起来。 他用勾爪勾住栏杆的边缘，一个翻身跳了下去，直接从上至下地寻找库拉索的身影。 他瞬间翻越了好几层，但于此同时，新一轮枪林弹雨也重新降临。 尚且完好无损的内部结构也开始被摧毁，重物砸下来，地板随之断裂。 作为同样被子弹追着打的人之一，降谷零好不容易和松田阵平汇合。 当然，是被迫汇合，两人都在逃跑，不约而同就跑到了一起。 “不是说让你们别上来吗？”降谷零怒道。 松田阵平也怒道：“你看着我怀里的炸弹再说一遍？” 降谷零翻越栏杆跳下来，和松田阵平一起躲在某个掩体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耳边是呼啸的子弹和风声，降谷零只能扯开嗓子大喊。 “柯南那个小鬼发现的！正好碰上了我，我就和他一起上来拆弹！”松田阵平也大喊。 “中途我们两个还遇到了远烨！” “那他人呢！”降谷零四周看了一眼，硝烟中没有看到第三个人，“还有柯南呢？” “不知道，他早就跑了，而且是往上跑。”松田阵平指了指上方，“柯南刚刚和我走散了，我们为了躲子弹是分开跑的。” 降谷零咬了咬牙，不用怀疑，小凛肯定是去追库拉索了。 不过……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你这边火力更小一点。”降谷零惊疑不定。 这边至少还能躲在掩体后，他刚刚在楼上遭遇的火力，可是没有任何掩体能够阻挡。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如果子弹会优先瞄准移动的人，那么说明有人正在快速移动，把火力引开了。 松田阵平越来越坐立不安，猛地站起来：“不行，我怀疑是远烨在引开火力。” “我去找他！” “等一下松田！”降谷零突然叫住他，目光认真，“把炸弹留下。” “你有用？”松田阵平停住脚步。 “对。”降谷零侧身看向掩体之后，半空中，鱼鹰的火力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来对付它，我有办法。”他扛着直升机掀起的狂风开口，“松田你……自己小心。” 松田阵平瞅准间隙，把已经拆下来的炸弹一整包扔过去，正好落在降谷零手里。 “放心，我心里有数。”松田阵平转头离开，“你也一样，别死了！” “这话应该我对你们说！” 库拉索在向着鱼鹰反方向逃跑的时候，正好踩中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地面，跟着一起掉了下去。 也就是在这一层，她遇到了过来截住自己的乌丸凛。 “别急着走啊。”乌丸凛举着枪，一手紧紧抓住旁边的扶手，稳稳站在她对面不远处，“既然来了，就干脆留在这里吧。” “叛徒。” 终于抓到了这个狡猾的叛徒，乌丸凛终于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库拉索则谨慎后退，她有预感，眼前这个人会疯了一样追杀自己。 果然，乌丸凛一句话都没有废话，一枪瞄准自己的头。 库拉索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子弹从她的头发中穿过，而她本人则迅速找到了一个掩体，滚到了掩体之后。 第370章 此时她有点分不清乌丸凛到底是什么身份。 自己恢复记忆后，她就想起来自己早在更早之前就认识这个人，自己看到的卧底名单也验证了她的记忆，这人是本该死在三年前的叛徒。 那么他应该和波本是一伙人，但这就是让自己最困惑的地方，他好像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也被清洗了一部分记忆。 所以他现在很可能代表的是组织立场。 乌丸凛、远烨凛、阿玛瑞恩……这个人有很多名字，但他到底怎么转变到了如今的身份，恐怕是更深层次的秘密，自己无从得知。 也许是高层的意思，把他像曾经的自己一样，作为武器回收了，继续为组织效力。 波本想从自己这里问出和洗脑有关的情报，恐怕就是为了他。 但……自己真的能用和公安合作的借口，让他离开吗？ 库拉索从掩体后迅速逃至另一个方向，躲开一连串子弹，藏到了楼梯之下。 恐怕不行。 他刚刚称呼自己的词语是，叛徒。 他是琴酒那边的人，目的是追杀自己！ “这么着急把叛徒的身份扣在我身上吗？”库拉索躲在楼梯后，冷笑着开口，“我其实有苦衷，或许你、和你耳机中的人，可以听我解释。” “你想解释什么？”乌丸凛一步步走近，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 因为自己的耳机早已关闭，就是不想让那两人听见不该听的东西。 “当然是……和我得到的卧底名单有关。” “我看到了，有个地位很高的人居然也是卧底，而且近在咫尺。”库拉索开口，“你想知道这个名字吗？” 她这一句话直接让乌丸凛的杀意达到了顶峰。 果然，自己还是不能让库拉索回到组织去，她果然知道了波本的身份。 甚至组织内还有其他卧底的身份，全都被她知道了。 库拉索等着乌丸凛靠近，然后突然冲出来，身体前压，重心降低，躲开了本该迎面打中她眉心的子弹。 然后一个横踢过去，以牺牲自己腰腹中弹为代价，终于得以近身和他搏斗起来。 近身搏斗一直是库拉索的强势领域，即使身受重伤，她也能和对手五五开。 “你真可悲，连直面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吗？”库拉索眼神流露出冰冷，“宁愿抛弃真正的自己。” 曾几何时，自己也……和他一样呢？ 但是幸好，自己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最应该珍惜的东西，已经足够幸运。 “和你无关！”乌丸凛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他已经隐隐有些失去理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我不会放过你！” 库拉索咬了咬牙，她知道继续和这个疯子纠缠下去，等待自己的才是死路一条。 而此时，鱼鹰似乎也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来，轰隆的声音靠近。 下一秒，机枪开始疯狂扫射这一带。 混乱中，库拉索终于得以挣脱缠斗，捂着自己涔涔流血的腰腹扭头就跑。 乌丸凛一边艰难移动，一边朝着她追过去。 可恶，琴酒这个碍事的人能不能瞄准一点！ 库拉索跑那么快他分辨不出来吗？！ 突然，枪林弹雨猛地停滞了，好像还伴随着一声半空中剧烈的爆炸。 好机会。 乌丸凛眼看库拉索就要消失在废墟中，迅速趁着这个间隙追了出去。 却在经过某个缺口时，突然看见了外界强烈的灯光。 五彩的灯光汇聚在一起，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他经过的这一小块区域…… 也猝不及防照亮了他眼底。 第323章 几分钟前,和松田阵平分开后，降谷零终于联系上了萩原。 “萩原！你那边怎么样？”他一边寻找下一个掩体，一边接通萩原研二的电话。 “解决了！” 消失了大半天的萩原研二其实早就赶到了配电室,举着一把手电筒,修复被入侵破坏的供电系统。 虽然没办法完全修复，但是多亏了水族馆建立时间比较长,供给电源不止一个,可以启动其他备用电源。 备用电源无法支撑全部水族馆区域恢复电力供应，但是可以点亮一些应急照明设备。 比如用来疏散游客的安全通道的路灯、广播信号,再比如……摩天轮附近可以照亮大半区域的彩色射灯。 萩原研二手按在电闸上：“不管怎么说,我工程学好歹也念到博士了。” 而且以前还当过排爆手。 不要小看自己的修理速度啊！ 他拉下电闸的时候，全水族馆内同一时刻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快看！有亮光！那是安全出口吗？” “游客们！请听从工作人员指挥！保持秩序从安全通道离开！” 摩天轮附近的五色彩灯也重新亮起来,继续着之前停电前没有结束的灯光表演，缓缓朝着天空汇聚到一起。 隐匿在夜空中，漆黑庞大的鱼鹰瞬间被照亮。 “怎么回事？窗外突然好亮！”基安蒂挡了一下眼睛。 伏特加：“他们的电力系统突然恢复了吗！我们会被底下的人看到的！” 不，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 琴酒一瞬间察觉到危机感,在他猛地推开科恩打算自己架势时，飞机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两次。 果然,预感成真了。 “两点钟方向。”科恩换到了侧翼，通过望远镜看向外界,“摩天轮顶端，有人影在晃动。” “不对。”他皱眉,“好像，不止一个。” 摩天轮顶端的两个人也终于注意到了彼此。 赤井秀一踩在双轮摩天轮南轮的钢架顶端,抬着狙击枪。 刚刚其中一枚打穿螺旋桨与机翼的连接部位的子弹，就是出自他的枪管里。 但是另一枚几乎和他分秒不差，同样精度极高的子弹,却是来自另一个方向。 赤井秀一看向正从北轮另一个方向走来的人。 那人手里同样扛着狙击枪，鸭舌帽牢牢盖在头顶上，移动的同时抬头看了这个方向一眼。 就算忽明忽暗的光线中看不清他的样子样子，赤井秀一也迅速凭借一闪而过的蓝色眼睛，认出了这就是隐藏已久的苏格兰。 “果然是你。”赤井秀一笑了。 “上次在来叶山帮了我的神秘人也是你。” 诸伏景光压低帽檐，轻笑一声：“你也挺神秘，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要是被zero知道，他肯定要气死了。 “那么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诸伏景光问。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目的就是什么。”赤井秀一看向已经摇摇欲坠的鱼鹰。 顺便见证一下，这个和自己同样从组织叛逃的卧底，还活着的一幕。 “大哥！我们的两侧机翼都被破坏了！”飞机内，伏特加立刻检查了警报。 怎么可能！这可是军用飞机！ “那几个在摩天轮里钻来钻去的老鼠中，有狙击手。”琴酒在试图控制机身平衡。 他们的飞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两侧机翼被同时破坏，即使现在开启迫降模式，也仅能坚持十分钟不到。 他们还要预留时间离开，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降落。 “让乌丸凛启动炸弹呢？”贝尔摩德远远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也看到了情况不对。 她立刻联系了琴酒。 “指望不上他。”琴酒冷笑一声，“他要是愿意启动，早就按下去了，他可没有这么怕死。” 所以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有些账必须好好算算。 “全部火力攻击轮轴。”琴酒对基安蒂下令，“这次任务不能失败。” 叛徒必须死在这里。 比刚刚还要猛烈更多倍的火力，开始无差别扫射摩天轮内的所有人。 摩天轮外层，遮挡内部结构的外壳被横扫而过的火力纷纷打穿。 而就在飞机一边暴力宣泄一边迫降的时候，等候多时的降谷零算准了合适的高度，将手里的炸弹甩了出去。 给了这台该死的暴力机器最后一击。 爆炸发生的时候，乌丸凛刚好站在被打穿的缺口处，看见了外面五种颜色的灯光缓缓汇聚到一起。 无法避开，他也挪不开眼睛。 有一瞬间，他大脑好像陷入了白茫茫的一片，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反应。 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眼前闪过好多画面，自己这是怎么了？ 头痛，浑身冰冷，眼眶酸涩，无数种负面情绪涌上来，但是他甚至连抬手捂住眼睛都做不到。 耳边被他视为幻听的声音也前所未有清晰，叫出了一个陌生、但又过分熟悉的名字。 【远！烨！凛！】 【清醒过来！】 这个名字仿佛启动了某个开关，让乌丸凛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 第371章 他动了起来，却是猛地捂住自己的头，整个头部似乎要裂成碎片，疼痛让人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来。 冷汗从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好痛……我是谁…… 为什么要让我清醒…… 他站在百米高的摩天轮边缘，控制不住摇晃，仿佛要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出去。 对，把灯关掉就好……关掉灯以后自己就不会幻听了。 像之前自己一直做的那样。 耳边的声音似乎吓破了音，语无伦次地说着些什么，还有一道声音更加焦急，远远从身后传来。 “远烨——别跳！！求你了，别跳！！” 但是已经晚了。 太阳穴仿佛被针尖刺入，脑子里不断闪现的画面仿佛要撑破，他无法集中精神，最后脱力一般—— 一脚踩空断层，从摩天轮上掉了下去。 昏昏沉沉中，他感觉到好像还有一个人跳了下来，将自己的脑袋按进了怀里，牢牢护住了自己。 不。 乌丸凛感觉自己嘴里泛起了血腥味。 你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 落水的那一刻，耳边失去了一切声息，世界变得寂静。 似乎天空中又跟着落下重物，同样砸入水里。 自己被推了一把，两人被迫分开了。 乌丸凛呛了一口水，恢复了一点点求生欲，本能朝着岸边游动起来。 好不容易从水里游出来，一抬头却发现远烨不见了，松田阵平差点急死。 他脑袋还嗡嗡地响，虽然有深水池在下面缓冲，但从百米高的位置上掉下来这个冲击力真不是开玩笑的。 他已经尽可能地护住了远烨，但是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没有受伤，万一他…… “远烨！远烨！”他沿着水池到处寻找起来。 乌丸凛从另一侧，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点点爬出水面。 他跪在岸边，看着水从自己身上落下来，在草地上形成一滩小水洼。 而这一滩水洼上，正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 他看见自己，第一次走进公安长官的办公室，面对黑田兵卫敬礼。 “你是否愿意放弃过往的一切，包括那些熟悉的面孔、安稳的生活，甚至是曾经珍视的身份与梦想，踏入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 “是，我愿意。” 他看见自己，第一次举起枪，真正夺走了一个人生命，让自己彻底沉入黑暗。 “最刺激的玩法，难道不是杀了警视厅的警视长，再继续在警视厅，当个无辜好警察吗？” “我不会对我身边人动手，他们都是我的保护伞，能伪装至今，全靠他们。” 他看见自己，最终和朋友们走向决裂，走向孤独的道路。 “对不起……研二，但是先睡一觉吧。” “晚安。” 枪响打碎了水幕，一切模糊起来，最后定格在黑色的画面里。 “我的警察身份已经被注销，但是又不是非要当警察才能维护正义……” “远烨……不要去……为什么你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阿玛瑞恩，也是黑手。” “小凛，再见。” “苏格兰……你别怪我……别怪我……” 又是一声枪响，打碎了水面。 也仿佛从遥远的过去透过水面，打入了自己的眉心。 【噢噢！这里是你的数字空间？……但是我现在很着急回去，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们。】 【我还什么都没有跟他们说，我要把真相告诉他们。】 【要……解开误会，瓦解组织。】 他逐渐蜷缩成一团，因为疼痛而从发出痛苦的低吟。 自己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眶周围滑落。 我的名字其实是……远烨凛。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喉咙深处挤出，他用力抱住了头。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 自己这段时间……把朋友当敌人……把敌人当朋友…… 固执己见……躲避真正的善意，去迎接把自己拉向深渊的不怀好意。 我怎么能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谁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同伴？ 我都干了些什么？ 他的惨叫声很快吸引了就在附近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一听到惨叫，立刻心沉到了谷底，扭头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远烨！！！你在哪！？” 他远远看到了痛苦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几近昏迷的远烨凛，顿时浑身冰凉。 第324章 当年,系统把远烨凛从数字空间送走时，没有想到之后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它被迫和远烨凛分开，只能在空间内看着远烨凛失去记忆而干着急。 因为世界意识判定,如果让远烨凛带着完整记忆从当时那个时间点回国,他一定会阻止……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 而且当时远烨凛离开时宣布自己会在三个月内瓦解组织。 世界意识的警惕直接拉满。 有血缘关系和身份便利，他恐怕还真能做到这种事。 复活以后的远烨凛肯定不会认同他原本乌丸的身份,即使暂时无法把庞大的组织怎么样,他已经知道了boss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就会把这层秘密迅速透露给日本公安。 这太超模了,一定要禁掉！ 而如果远烨凛失去了作为警察时候的记忆,他就会如同原轨迹一样，认同自己作为犯罪组织的一员。 到时候即使是为了自保,他也会主动维护自己的所属阵营——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 嗯，所以只要没有其他选择就好了。 于是为了保护江户川柯南和组织（？）世界意识直接把他的记忆封了，期待这个世界能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转下去。 虽然已经和原轨迹相比改变了太多……但是只要大致方向没有变化，就没什么问题。 我的代码只需要跑起来就够了,至于怎么跑起来的，别问jpg 系统就这样坐在屎山代码里,绝望地找自己可以利用的漏洞，然后它发现了一条规则可以使用。 组织内有一个同样失去记忆的存在,她会在某个时刻恢复记忆洗白，这被世界意识允许。 远烨凛的失忆也可以利用这条规则——因为同属于组织,世界意识就调用了同一套底层逻辑，让远烨凛的失忆也来自组织洗脑。 那他自然可以用同一种方法恢复记忆。 为了这一天,系统铺垫了很久，还试图和远烨凛接触过几次，但每次都被他相当唯物地忽视了。 哈哈。 光顾着上号,忘记上吊了。 但是幸好，在自己抱着最大期望的时刻，远烨凛终于看到了精心设计的记忆媒介。 他恢复了所有记忆。 “让一让！让一让！”松田阵平挤开人群，“有人受伤了！能让一下吗！” 他背着远烨凛在涌向安全出口的人群中艰难前进。 远烨凛被他用自己的外套挡起来，因为他不确定周围还有没有组织的眼线，万一被目睹到就糟糕了。 好不容易挤出来，人群没有那么拥挤了，松田阵平就试图寻找园区内医务室的救护车。 在背着人往前走的时候，松田阵平感觉搂住自己的手正在收紧。 “松田……” 松田阵平惊得脚步都停住了，他小心翼翼试探：“难道你已经……” 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远烨凛紧紧收紧手臂，“……你是拳头比沙包还痛的松田。” 而不是什么生疏的松田警官。 他们也不是罪犯和警察之间的关系，而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松田阵平又气又好笑，他就非要加前面那个定语。 “算了，你先别说话了。”松田阵平叹了口气，“省点力气吧。” 他在园区内到处寻找救护车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从配电室里出来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刚解决完电力供应问题，正在想要怎么和另外几人汇合，抬头一看。 ——松田阵平顶着脑袋上的血，任由血哗哗从脑门上流下来，背上还背着看起来已经毫无意识的远烨凛，正站在不远处，同样惊愕地望着自己。 萩原研二当即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阵平还有小凛！” 你们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种形象！ “别大惊小怪了！我什么事也没有。”松田阵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跳下来的时候被不小心砸了一下而已。” 萩原研二：“跳下来？？？” 据自己所知，能让他用上“跳下来”这种形容词的地方，只有刚刚发生了大事的摩天轮吧？ 小阵平他，从摩天轮上跳了下来。 那么也就是说…… 第372章 萩原研二目光移动到被外套盖住的远烨凛身上，心底仿佛吹进了冷风，一片冰凉。 是小凛从摩天轮上掉了下去。 “放心，他还有意识。”松田阵平对他点了点头。 萩原研二收到他的眼神，不需要言语，也能瞬间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 垂在两侧的手瞬间收紧。 “公安注意到了好几个行踪不对劲的人，应该是组织还有眼线藏在游客里。”萩原研二说：“这里还不安全，所以要赶紧离开。” “我知道，所以我在找救护车。”松田阵平把背后往下滑的人又往上提了提，“或者你们公安有车吗？” “有！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快速出去。”萩原研二脚步转向另一个方向，“我去偷小降谷的爱车！” 松田阵平快步跟上：？他刚刚说偷？ 哦，金发混蛋的车。 那没事了。 两人在前往医院的途中，伊达航才从摩天轮上和柯南一起，把几个孩子从摩天轮上救下来。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这几个孩子居然误闯入了漩涡中心，但幸好被柯南及时发现了，也就没出什么大事。 不过，伊达航却很奇怪，明明松田和柯南是一起上去的，为什么自己只看到柯南，松田呢？ 还有，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焦急地抬头，试图寻找其他人的踪影时，却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居然正好是松田给他发消息，什么也没说，就发了一个医院地址。 伊达航的心一下子沉下去。 “下次你们一定要听话知不知道……”江户川柯南还没教训完几个低头认错的孩子，一抬头就看见伊达航从他身侧离开。 “伊达警官？” “柯南，你们听风见警官的话，等会儿他带你们离开！”伊达航匆匆留下一句。 松田只发了个医院地址，可能是出事了。 刚刚摩天轮被袭击，他们忙着躲开，也就没注意到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好像库拉索掉了下来，有人在水池里发现了她。 公安已经把人抓住，接下来就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了。 诸伏景光也已经从摩天轮上下来，悄无声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不过他在戴着鸭舌帽躲在树林里的时候，被伊达航追上了。 “诸伏，等一下！”听到班长的声音，诸伏景光立刻停下来，“班长？” “呼……”伊达航喘了口气，给他看手机上的地址，“你是不是开车来的？载我一程。” “警车太显眼了，我不方便开警车离开。” 诸伏景光一看到地址是医院，瞳孔缩了缩：“好，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离开的时候，降谷零还在摩天轮上没有离开，他在指挥公安剩下的人去追那台可能会坠毁的鱼鹰。 自己也要快点离开了，摩天轮遭到破坏后摇摇欲坠，有点危险。 他在离开的时候正好接到诸伏景光的电话：“zero，我们正在赶往医院，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是松田发来的。” 松田……降谷零还记得松田离开前跟自己说，他要去找小凛。 难道已经找到了？ 降谷零看了一眼旁边的高空：“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开车追上你们。” 这么说完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丝毫不知道，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车。 伊达航和诸伏景光赶到医院的时候，萩原和松田两人已经带着远烨凛做完检查。 松田阵平由于自己脑壳上还在冒血，被萩原研二强行推到另一个急救室也去处理伤口了——即使他本人很不情愿，并且坚持自己只是受了小伤。 所以伊达航先一步坐电梯上来时，只能看见萩原研二一人。 他站在紧闭的病房外，沉默不语。 伊达航心往下沉了沉，走过去：“萩原，远烨他……” 难道情况不好吗？ 萩原研二苦笑一下，指了指房门：“班长，进去看看吧。” 伊达航只能呼出一口气，转身推开房门。 房间很昏暗，为了不刺激病患就没有开灯，远烨凛正坐在病床上，紧紧抓住外套，露出一双眼神漠然的眼睛。 并且在伊达航推开房间门时，机械地看了过来。 伊达航心脏一跳，他和景光在来的路上时就隐隐有预感，会不会远烨他的记忆恢复了，但是现在看这副模样……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远烨？”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还是乌丸？ 没有回答。 不过，在伊达航走到病床旁边，萩原研二也跟着走进来的时候，远烨凛侧过头，往他身上一倒。 伊达航被紧紧抱了一下，感觉自己衣服瞬间湿了一大片。 “班长。” 伊达航：“噢！这不是记忆恢复了嘛。” 都能认出自己是班长了，不错不错！ “想起来了……”远烨凛闷声开口，“不会再忘记了。” 乌丸凛不是他的名字。 自从有了全新的机会，重新从这个世界上睁开眼，拥有另一段人生，他就给自己起了全新的名字。 希望自己在光明的道路上一直远行，不会再回到黑暗里。 第325章 “研二你真是吓死我了。”他的心彻底放下去,无奈地看着带着诸伏景光一起走进来的萩原研二。 差点以为还有比远烨失忆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哼哼，因为hagi现在还在生气。”萩原研二叉腰，“所以一定要吓一吓你们。” 知道自己为了把小凛拖去检查废了多大功夫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凛就是很抗拒检查,好说歹说也不愿意，好像是很害怕被发现大脑中的异样。 自己和小阵平两个人把他按住,才让他乖乖接受检查。 “我刚刚也被吓了一大跳。”诸伏景光也笑了一声,跟着走进来后，将房门在身后关上。 他之所以比班长晚一步,是因为他现在并没有在伪装状态,所以出于谨慎，他下去绕了一圈,彻底确定没人跟踪自己，这才上楼。 远烨凛此时已经松开了班长，像是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丢脸，所以把眼睛蒙住了。 他感觉到床边坐下一个人。 “小凛,好久不见。” 是景光的声音，远烨凛悄悄从指缝中露出眼睛,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来。”诸伏景光眼睛流露出笑意，“所以不用害怕。” 不,不是害怕。 远烨凛小心翼翼从指缝中看向景光，又看向站在窗边的研二。 是……只有这两人是自己最不想面对的。 仿佛一闭眼,自己又会回到几年以前，眼睁睁目睹两人似真似假的尸体在面前冰冷下去。 而自己拿着枪站在他们身侧,双手全都是血。 “你要确认一下我们是真实活着的吗？”景光眨了眨眼，他心思细腻，自然很容易看出小凛的眼神中究竟流露出什么。 惊慌,不安，混乱？ 那就用真实的触感来确认吧。 “正是因为你的努力，我们才能如今好好地站在你面前。”诸伏景光摸了摸他的头，“所以，可以的哦。” “不要害怕，你希望做到的一切，都已经实现了。” 远烨凛松开了手，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眶。 他看着眼前含笑的蓝色眼眸，忍不住扑了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对不起……景光……我对你开枪了……” “在呢在呢。”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脑壳，“不用道歉，你明明做得很好。” “如果你不出手，我可能就真的牺牲了哦。” “现在能分清楚现实了吗？” 他点了点头。 自己听见了景光真实的心跳，在强有力地跳动着。 记忆里这副身躯逐渐冰冷、心脏停止跳动的样子，正在被现在的触感取代。 “还有研二呜呜……” “哎呀，还要找hagi撒娇吗？”萩原研二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实则已经张开手美滋滋地迎接了上去，“hagi也在的哟。” 远烨凛往他怀里一钻。 “呜呜研二……我不应该抛下你好几次……” “虽然很生气，但是既然小凛这么说，那就只好原谅小凛了。” “还有……因为我的任性，让你读了这么久博士呜呜……还延毕了。”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好了，打住。” 再说下去，研二也要大哭了。 这个不能原谅！ 等心情平复下来后，远烨凛才松开手。 “你现在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诸伏景光问他。 “没有，现在我感觉挺好的。”远烨凛摇了摇头，“只有刚刚恢复记忆的那段时间不太好，因为一下子想起来太多记忆，我的大脑处理不了，所以有些混乱。” 第373章 “病人自己说的话可信吗？”伊达航有点怀疑，他问萩原研二，“你们带他去做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萩原研二说到这个，忍不住叹气，“但是很奇怪。” 他把结果给几人展示了一下。 大概意思就是，果然ct结果显示，他的大脑也有异常结构，但是这一部分似乎被干扰了，导致无法清晰成像。 “也不难理解，当时我们拿到库拉索的ct结果时，她的大脑结构也有异常。”诸伏景光沉吟道，“只不过她还在正常范围内而已。” 远烨凛缓慢目移。 自己当然更不正常一点，自己的检查结果有系统干扰。 “我猜，这就是小凛你不愿意去做检查，也要瞒着我们的原因。”诸伏景光悠悠开口，“你想瞒着我们的东西是什么呢，好难猜啊。” “自从远烨失忆后，好像就再也没有使用过某种能力了。”伊达航也附和，“是什么呢，好难猜啊。” 远烨凛硬着头皮：“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自然而然就失去了而已……” 他的能力是用来达成功德圆满成就的，牺牲过一次后，拿到了成就，就自然不会再使用了。 何况自己昏迷时，系统跟自己说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为了保证平衡，就必须要把它从自己身上剥离，才能让自己为黑衣组织继续效力。 所以真的只是时机到了，所以就失去了能力而已。 萩原研二两只手捧在他的脸两侧，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自然而然吗？不是很能让人相信哦。”萩原研二语气轻快，“你一失忆，就刚好失去了那种特殊能力，现在恢复记忆了，大脑结构却出现异常，而且特殊能力也没有回来。” “这也太巧了，应该怎么解释呢？” 远烨凛被迫仰着头，心虚的眼神避无可避。 “听起来很凑巧，但其实并不是因果关系。”远烨凛绞尽脑汁试图解释，“只是因为它们刚好发生在同一个时间点而已。” “嗯嗯，那个时间点是什么时候？”萩原研二问。 “是……”远烨凛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哑声，脸色苍白下去。 是自己被琴酒杀死的那一次。 但是……自己现在已经复活了，他们也都以为死亡其实不存在，是组织骗过了一切。 那么真的还需要告诉他们真相吗？ “要听听在我们的视角里，我们到底怎么看待你身上发生的一切吗？” 萩原研二紫罗兰色的瞳孔突然变得幽深。 降谷零在停车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己的车。 当场震声：我的零之战魂呢？？ 可恶，是不是萩原那个家伙！自己只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他那里，因为考虑到两人都在警察厅工作。 但是没说自己被抛下了啊！ 他最后叫了辆出租，一边被气笑了一边担忧地赶到了医院。 到了目的地址后，他也很谨慎地在周围走了一圈，将自己伪装得严严实实，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这才假装成普通病人走入医院。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隐隐有种感觉，松田和萩原急急忙忙发来一个医院的地址，可能是出事了。 然后班长和hiro也急急忙忙离开，一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回复自己的最后一条信息。 能让他们四人都着急离开……再加上最后公安搜查整个摩天轮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远烨凛的身影。 库拉索说他似乎在追自己的时候，从摩天轮上掉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夜空，当时一部分电力恢复，附近的五色灯光正好汇聚到了一起，照亮了鱼鹰的位置。”库拉索没有感情地笑了一声，“说不定……” 她没有说完最后的话。 但是降谷零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 说不定他也很凑巧地被同一个记忆媒介影响到了。 降谷零心神不安地上楼，两种声音在心中交战。 会不会误打误撞……小凛也恢复了记忆？ 不，暂时不能这么草率就下结论，万一没有发生，产生的失望会更大。 然后他走到了同一层的走廊上，看到了眉头紧锁，站在病房外沉默的萩原和班长。 他心中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 “发生什么事了。”降谷零嗓子发干，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急迫，“小凛是不是在病房里？” “……对。”萩原研二叹了口气。 “……情况很不好吗？” 是没有恢复记忆？还是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受了一些外伤，但并不怎么严重。”伊达航也眉头紧锁，然后欲言又止：“但是其他……” 他似乎不忍说下去，最后说：“诸伏也在里面，你直接进去看看吧。” 降谷零毫不犹豫推开病房门。 房间内依旧一片昏暗，让降谷零手心发凉的是，他看到hiro和小凛分坐两端，相隔距离很远，甚至隐隐有些对峙的气氛。 看起来并不像……想起一切的样子。 两人的眼神都很漠然，仿佛刚进行过一场立场相悖的审问。 自己现在该怎么做？降谷零手足无措。 hiro都这么严肃了，小凛现在肯定知道他就是苏格兰，那现在他到底是把他们几人当敌人看待，还是朋友？ 小凛本来就觉得自己是叛徒，现在自己又出现在这里，他肯定更加觉得被背叛了吧。 如果他像白天一样又从警察医院逃走…… 不行，绝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说起来他们几人搜过小凛身上的武器没有？ 降谷零走向病床上的人，简单说了一声抱歉，就要伸手掀开他的被子。 但是他伸出去的手反而被先一步抱住，一个脑壳顶进了自己怀里。 “降谷小零。” 他听见怀里的后脑勺这么说，还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瞬间浑身僵硬。 降谷零：“……” 降谷零：“…………” 他听见hiro发出噗地一声，又死死憋了回去，但是门外两个人演都不演了，一边憋笑一边走进来。 直到房门在背后关上，两人噗地一声笑出来。 “看吧我就说景老爷坐在里面可信度特别高……噗……” “诶诶研二你别把我拉下水啊，是因为我俩都被你骗过一次才答应配合的。” “嗯嗯，不能只有我们被骗。” 降谷零嘴角的笑黑气弥漫，连眼神都切换成了组织内的波本模式。 他温柔地问：“很好玩，对吗？” 第326章 几分钟后,迫于公安头子的威慑，几人只能被迫改口不好玩。 “你们太幼稚了！”降谷零怒道，“怎么能这么幼稚！” “尤其是罪魁祸首萩原！” 萩原研二：“诶嘿~” “还有hiro和班长！你们怎么跟着他学坏了！” 可恶,就是看到了因为hiro的表情,自己才往最坏的方面想！ 诸伏景光：“咳……”自己是不会承认自己一听见要捉弄zero，就立刻愉快答应了。 “最后是你！”降谷零凌厉的眼神迅速移回来,“远烨小凛！” “如果不是你配合他们,他们玩不起来！” 远烨凛噤若寒蝉。 他目光缓缓移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唉唉这个窗户可真窗户,这个床可真床啊。 降谷零磨了磨牙。 “真团结呢，在这种迫害下一个受害者的事情上。”他幽幽开口,“松田呢？怎么没看到他。” 不行，自己也要成为加害者，不能只当受害者！ “呃……松田他其实是第一个知道的。”伊达航咳嗽一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降谷零的笑容灿烂起来。 “不失望,一点也不失望，只是觉得真遗憾啊。” “我的意思是,就算他是第一个知道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我也会为他感到高兴的。” 萩原研二惊恐地抱紧远烨凛。 啊啊啊小降谷看起来已经气疯了小凛救命！ 远烨凛也惊恐地抱紧柔弱的自己：你怎么能向一个病人求救啊啊你的小凛也自身难保了。 降谷零猛地看向两人,一副差点忘了你俩才是主谋的样子。 两人瑟瑟发抖地团在一起。 不过在两人的目光中，他们却看到降谷零却突然叹了口气。 “算了……”他啧一声,“不跟你们计较了，只要人能回来就行。” 如果只是玩笑而已,那比自己预想中最糟糕的那个现实，的确已经好太多。 “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吗？”降谷零也抱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没有什么后遗症？也没有脑震荡？” 远烨凛飞快摇头：“什么事也没有,我全都想起来了，不会再忘记了。” “那就……太好了。” “欢迎回来。”降谷零拍了拍他的脑壳，“总算不用跟你假装敌对了，这段时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第374章 倒不是担心他针对自己，而是做梦都在担心他又去做一些极端的事。 比如自己一睁眼发现库拉索已经被他得手灭口了，他们再也找不到洗脑有关的线索，远烨凛再也没有想起以前的记忆，和他们渐行渐远。 远烨凛显然想起来之前他还在boss面前演戏，一副和上司撕破脸，终于准备把自己踩下去的样子。 当时自己确实心中全都是被背叛的难过，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种事根本不存在。 他们从始至终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只是自己被蒙蔽了眼睛。 “是我的问题。”他低声开口，“我听说库拉索偷到了卧底名单，而且还知道了还有你和景光的身份，所以……我不想让她暴露出去。”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想法吗？”降谷零假装冷哼一声，“差点真被你得手了。” 如果真的让他杀了库拉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看到他阴差阳错恢复记忆。 “而且还有一次吧。”降谷零不虞道：“你也保护了hiro，但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又想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 诸伏景光敏锐地皱眉：“什么？我也不知道吗？” “你也不知道。”降谷零点点头，看着远烨凛轻松的表情一点点消失，重新变得僵硬。 “爱尔兰发现了hiro和高明哥之间的关系，差一点点就知道hiro的真实身份。”降谷零缓缓开口。 “不过在那之前。” “小凛把爱尔兰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一瞬间，房间内非常安静。 远烨凛手心冰凉。 这件事……怎么也被他们知道了？ 难道自己当时行凶被人目睹了？是谁？ 是长野县的警察吗？ “是黑田长官看到的。”降谷零适时解答了他的困惑。 ……那偏偏是最糟糕的情况。 远烨凛并不对此抱有侥幸心理。他杀人这件事不能简单和保护hiro之间抵消，因为杀了爱尔兰就是自己的想法，自己并不是想借口保护另一个卧底，以此获得什么。 而且现在自己的身份很微妙。 自己复活前的身份已经销毁，不管是公安警察厅这边还是警视厅都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档案，现在属于自己的唯一身份，居然是犯罪组织的顺位继承人。 如果这个身份被那些检察官知道了，他们一定希望看到自己身上的罪名越多越好。 他在思考这些后果的时候，手不自觉握紧，就连指甲掐进肉里了都不知道。 但是他的手却被另一双手覆上，强行把他的手指掰开，让他放松下来。 “小凛，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在想，你会让这件事烂在你肚子里，以后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诸伏景光盯着他。 “包括我们。如果zero不说，你是不是也没想过让我们知道？” “……是。” 远烨凛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在那个组织里养成的极端风格。” “也不想让你们为难。”他艰涩道，“比如……你们的朋友，又是一个杀人犯，应该怎么选择。” 降谷零突然出声：“为什么会这么想？” “杀人犯……这个词太重了，你应该知道，卧底守则里有一个词叫紧急避险。”他也坐下来，坐在床边，让远烨凛抬头直视自己。 他叹了口气：“就连我和hiro为了保护自身安全，都不得不杀人，何况你是保护我们两个卧底。” “不止，就算小凛失忆了、坚信自己是犯罪组织干部那段时间，也还保护了我们几个普通警察。”伊达航在旁边补充。 “但是你也说了，是卧底才有紧急避险的特权。”远烨凛低声开口，“而我，早就不是了。” 或者说，随着自己上一次死亡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亲手放弃了那个身份。 现在的自己才是回到了原本命运中，也就是犯罪集团的继承人。 “谁说的？”降谷零却在此时疑惑开口。 “难道这不是显而易见……”远烨凛抬头。 “让我说！让hagi来说！”萩原研二兴奋的声音插播进来，人也挤了进来，“你担心的这个问题，hagi早就考虑到了哦。” “你知道库拉索从公安警察厅偷走了一份各国间谍名单吧？” 远烨凛迷茫地点头，他当然知道，不然自己也不会为了杀库拉索甚至不惜和他们为敌。 “你的名字在上面。” 远烨凛刚要点头，却猛地一震：“我的名字？！” “是的，你的名字，照片，完整身高体重，就职经历……都有。”萩原研二哼哼一声，“是最后一份记录了你完整信息的资料。” “利用这份资料，hagi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把你的身份恢复了。” 其实萩原研二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份信息会保存下来，只能猜测是因为名单形成的时间已经比较久了，之后又被封锁，所以这份资料才能够一直保存到今天。 他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找到了。 这份名单闹出了这么多祸端，没想到在最后，居然帮了这么大的忙。 “当然，还有黑田长官帮忙，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一路开绿灯，他也很想你回来。” “但是，但是，他不是看到我杀了……” “当时你已经恢复了公安卧底的身份，只不过，他是按照流程过去，做最后对你的考察。” 降谷零一边补充，一边脸上露出笑意：“你在失忆的情况下，却给了他一份最好的回答啊。” “这才是真实的你。” 即使命运把你强行推到我们的对面，但最终我们还是把你抢回了身边。 远烨凛说不出话来，但他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 就好像，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活着一样。 “……谢谢，谢谢你们。”他笑了起来，往日的阴翳已经消散，“你们给了我选择。” 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自己没有第二种选择，大概就会像失忆时那样，在黑暗中固执地一路走下去。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远烨凛平复了一下心情。 不过他之前遗留的账太多，一个个全都跟着想了起来。 “不对劲。”他目光一闪，直觉有个话题好像被跳过了，“小凛，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那个时间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不敢说？”诸伏景光敏锐地眯眼。 “什么时间点？你们之前在谈什么？”降谷零疑惑出声。 远烨凛又开始汗如雨下，唉唉这个话题怎么还记得，不是用捉弄降谷小零这个提议敷衍过去了吗？ “一个让小凛同时出现失忆、特殊能力失效，并且大脑被做了手脚的时间点。” 诸伏景光问：“你是不是被伪造了假死，然后被带走洗脑？” 还不等远烨凛用力点头，把这个锅狠狠甩给组织，就听诸伏景光喃喃自语：“不对……如果是被迫假死，你不会留下那份线索。” 那份“欺骗死神的还有一人”的线索。 因为不论怎么看，这句话都在暗示小凛准备去做一些找死的事。 “你是不是……明知道自己会死，也能借此机会重新回到boss身边，所以主动迎接了死亡。” 第327章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就太离奇了。 听到诸伏景光八九不离十的猜测，远烨凛表面上冷静得很，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自己怎么敢把真相说出口！！！ 倒不是说复活这种神奇的事不能告诉他们,既然系统能够帮自己做到,就说明世界意识允许存在……何况自己以前巧用系统的能力兴风作浪的时候，他们也早就接受良好了。 远烨凛真正想假装没发生过的,是自己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找死为目的,进行各种活动。 真正迎接死亡就是自己的目的，景光没有说错。 但是总觉得自己只要敢说出来,他们绝对会变成四个愤怒的大猩猩,然后自己就会安然躺入土里。 ——开玩笑的，他们当然会生气,但是更多的是产生沉重的心理负担吧。 比如他们为什么不早点看出来自己的目的，为什么没有制止自己，以至于演变成要死过一次为代价，才有如今的真相。 而自己也不能否认,自己之前确实仗着可以复活一次，就非常轻视自己的上一次生命。 所以他不断想把生命利用最大化,毫不顾忌找死……忽略了这种行为，在朋友眼中看来有多严重。 远烨凛默默忏悔,但是在几人的凝视下，他却挺直了腰杆。 不说,我不说！ 只要我不承认，这件事就不是真的！ “当然没有,死而复生这种事怎么可能存在！”远烨凛只一味嘴硬，“其实我是假死，然后被可恶的原生家庭强行抓了回去,施展洗脑大法，好让我为boss所用。” 第375章 “但是研究所的人都非常不专业啊，一通操作下来，结果不仅把我的特殊能力弄消失了，大脑结构还发生了变化……所以肯定不是我故意找死，全都是组织的错。” 几人面对他突然的振奋，纷纷陷入沉默。 伊达航深沉地思考，他觉得远烨说的好有道理，这么一听下来，的确逻辑缜密、而且的确是组织的风格，有库拉索这个先例在前，说不定他们真的对远烨做了同样的事。 但是多年和远烨凛当朋友培养出来的嘴硬雷达响了，他直觉不对劲。 “诸伏，你觉得呢？”伊达航问了一下同样皱眉沉思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把他的话反过来听应该就对了。” 伊达航：“……” 远烨凛：？？？ 可恶，为什么景光这么敏锐， “你们相信我，真的是假死。”远烨凛镇定道，“而且我有前科的，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事。” “不信你们问松田还有班长，我第一次假装从警视厅叛逃的时候，看起来是从悬崖上摔下去了，实则我借这个机会完好无损潜入组织！” 大概是提起了不怎么好的回忆，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那次的确是一切发生的起点，就算小凛现在已经好好回来了，他们再想起那一幕，也会感到痛心。 不过，连这件事都能被小凛轻描淡写搬出来，说明他要掩饰的东西，比这件事更沉重。 “虽然有句话我一直不愿意在你们面前重提，我也希望假死才是真实的说法。”降谷零沉默后开口，“但我可以确定，当时看到的尸体，就是属于小凛。” 他……被琴酒拖入组织基地，扔在组织成员面前以儆效尤。 那具尸体，就是和自己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小凛。 而且当时琴酒大仇得报的模样不似作假。 远烨凛疯狂回忆还有这件事吗，啊？琴酒对自己的尸体做了什么：“是、是假的！是把其他人的尸体化妆成我的样子用来骗过你们。” “hiro你说，你更相信我的说法还是小凛？”降谷零冷漠开口。 “小凛你……要说前科，确实很多。”诸伏景光沉默，“所以我相信zero。” “你们呢。”降谷零又转向萩原研二和班长。 “班长研二你们是知道我品格的！”所以不要相信他！ “嗯嗯，相信你哦。”萩原研二和善地笑着，仿佛没有任何生气地摸着他的头，“没关系，组织我们迟早要清算，但你的大限也快到了。” 远烨凛：？ “等会儿小阵平就要回来了，想好怎么骗他了吗？” 远烨凛：……这不是完全没相信吗啊啊啊啊！ 伊达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现在骗骗我们就算了，我们还是脾气很好的，但是松田就不一样了。” “噢！想起来了，几年前你假死，还是当着他的面跳下悬崖的。” 远烨凛：“……” “还有，他当时是抱着惩罚他自己的心态去参与你的审讯，就算这样，你还是引导他相信萩原是被你害死的。” 萩原研二在旁边应和：“就是就是！你知道hagi再次见到小阵平第一面的时候，他的拳头有多痛吗！” 远烨凛眼睛发直。 怎、怎么回事，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寿命倒计时。 不、不行，现在松田还没回来自己怎么就从气势上输了！输人不能输阵啊！ 松田的拳头有什么好怕的，他再凶他只是一个人，又不是五个人！ 远烨凛色厉内荏：“哈哈我知道你们在恐吓我，区区松田有什么好怕的，我怎么可能会被你们恐吓到？” “我可是面对十个杀人犯都不带害怕的！” 萩原研二一开始还能摆出“嗯嗯嗯你说我听着呢”，却在某一时刻他的脸色突然流露出惊恐。 小凛，快别说了！ 他张牙舞爪：“他能把我怎么样！？他一拳下来我一声都不会吭，我扛过的子弹比他吃过的盐都多！我可是当过犯罪家族少主的人，他一个区区小刑警……” 快别说了啊小凛！！！！！ 此时在萩原研二、降谷零、伊达航、诸伏景光惊恐的视线里，远烨凛的背后，松田阵平已经悄无声息走进了病房，房间门在身后关上，被他小心压着锁扣。 就连反锁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远烨凛还在大叫：“知道什么叫做犯罪组织高层的含金量吗？就算是警视总监来了，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何况区区……” 一只手从背后探出，重重地按在了他肩上。 远烨凛突然噤声，他像是现在才看到，自己面前几人表情的不对劲。 远烨凛：“……” 远烨凛：“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伟大的松田警官，他就不一样。他非常的有威慑力，在他的带领下我一直谨言慎行。” “哈哈，真的吗？” 松田毫无感情波动的假笑从背后传出：“你表演一下，你是怎么谨言慎行的。” “……” “嗯？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很有精神吗？” “扛过的子弹比我吃过的盐都多？犯罪组织高层的含金量？” 四人从病房内走出，把空间留给了伟大的松田警官和犯罪组织高层。 嗷嗷大哭声也被房间门残忍地关在了里面。 “看他还挺有精神的样子，终于可以放心了。”诸伏景光笑着开口。 “至少暂时看不出后遗症，也算是好事。”萩原研二也松了口气，他当时在东都水族馆看见奄奄一息的小凛和头顶冒血的小阵平时，都快吓死了。 “嗯……”降谷零虽然微微点头，但眉宇间的郁气还是没消散。 从小凛打死不愿意承认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hiro的猜测恐怕才是真相。 他是真正死亡过一次，而不是假死。 就算组织没有给他伪造假死，是否给他洗脑也存疑，但可以肯定……小凛真的曾经死在组织手上。 而在更早之前，差点被杀死的另一个人是hiro，是小凛顶着风险出手，才让他活下来。 所以和组织之间的仇不会就这么算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也许是看到几人轻松的表情下，依旧都藏着沉重，伊达航拍着几人的肩开口，“今天都休息吧，发生了这么多事，应该都累了。” “我们可以明天再来看望远烨，他不会再离开了。” 是的，小凛不会再一声不响离开了。 他们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我留下来守着两个病号。”伊达航哈哈一笑，“反正今天白天就属我最轻松。” “那，班长拜托你了。”诸伏景光点点头，“有事可以直接找我，我住址离这儿最近。” 而另外两人明天一个要去公安上班，一个要去组织报告，只能不甘心地离开。 房间内，为了从松田阵平的魔爪下活下来，远烨凛眼睛一闭，直接装死晕了过去。 松田阵平看见他cos尸体，把枕头盖在脸上平躺，松田阵平气笑了。 “高层，别装睡。”松田阵平把枕头推开，两只手掐着他的脸，“不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吗？” 高层闭着眼睛，的确是一眨不眨了。 安详jpg 他卷起被子，翻身一滚，以一种要把松田撞翻的气势滚过来。 但最后却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然后像一个惊喜盒子，从被子里突然炸出来，抱住了他的腰。 也不说话，只一味拿后脑勺对着他。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唉……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你。”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犯罪组织高层都这么求自己了，总要给一点面子。 第328章 接下来整整两天,远烨凛都躺平心安理得。 虽然他暂时还只能住在医院里，以免他出现什么后遗症无法及时检查。但他过的并不无聊，每天都有人来轮流看他。 松田和班长会轮流请假,一个去上班,一个留在医院，而下班后另一个人也会过来,顺手带着晚饭来投喂。 研二更自由一点,他跟公安这边打过招呼，接下来不会有其他事来找他,所以他甚至可以在医院常住。 远烨凛还好奇问过他：“不去学校没问题吗？”工程学博士应该工作很重吧。 萩原研二冷酷地说：“没问题,反正已经延毕过一次了。” 远烨凛直接安静如鸡。 以后还是不要在研二面前提起毕业这个话题了……总觉得研二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景光现在还有一层伪装身份，而且是帝丹小学的老师,所以不得不去上课。 不过小学放课比较早，所以景光下午也会过来看一眼他们在做什么，有没有出大事。 总之一句话，远烨凛已经完全没想过要回组织这件事。 另外几人也默认他不会回去,所以甚至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第376章 不过，也不只是他们几人会来医院轮流看望自己。 某天早上,景光居然带着柯南推开了病房的门。 远烨凛手里的苹果都差点掉在床上：“柯南？？” “咳咳……远烨哥哥。”江户川柯南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好久不见。” 诸伏景光无奈道：“我也没想到他的观察能力这么强,居然注意到我每天下班很早。” “然后他就直接来问我了，说能不能来看望一下已经恢复记忆的你。” “是我要求来的。”江户川柯南点点头,好奇道：“你现在真的想起来一切了吗？” “嗯……差不多。”远烨凛只惊讶了短暂一瞬，就轻松下来,“包括你在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江户川柯南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太好了，虽然经历了很多波折，但是远烨哥哥终于想起来了。 而且看自己认识的这几名公安的态度,远烨哥哥应该没有被怀疑或者敌视，情况还是很好的。 “之前抱歉，因为失忆了，所以发现你是工藤新一后，威胁过你好几次。”远烨凛双手合十，“幸好没出大事。” “这一点反而要感谢贝尔摩德，她从中作梗阻止了我好几次，这才没让你受太多伤害。” 柯南追问：“贝尔摩德阻止过你？远烨哥哥，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帮我吗？” 这个组织成员对自己真的放了好几次海，就算她是有希子的朋友也不至于对自己宽容到这个地步吧，那可是组织的代号干部。 “我也不清楚。”远烨凛陷入沉思，“不过我记得，当时她还在美国的时候，听说我发现了你的身份，就着急忙慌跑回日本了。那个时候她就认识你了。” 美国吗……自己去美国的次数不多，说不定可以排查一下。 “好吧。”他泄气，“总之，今天我就是来看一眼你，知道你没事就放心了。” “小鬼不用操心大人的事。”远烨凛挥了挥手，“等之后有机会，我会再去看你和小兰同学。” 一定要看一眼当年那个小学一年级就能从自己手里夺武器的先天空手道圣体现在实力如何！ “当然没问题。”江户川柯南眨眨眼，“你也可以来找我爸和有希子姐姐，他们也早就想和你见一面。” 尤其是工藤优作，他从自己口中听说了远烨凛的事迹，对他的经历和凭空杀人的能力都非常感兴趣。 还说这么曲折的事真不多见了，可以当自己下一本小说素材。 “有机会当然可以。”远烨凛刚想说等你恢复成工藤新一后，但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说起来，雪莉呢？她这段时间好像已经不在米花町了。” “你说灰原？她去美国了。”江户川柯南说，“明美小姐在美国接受fbi的保护，所以她也跟着过去了，之后可以让赤井先生帮你联系她们。” 其实少年侦探团也可以联系上她，不过他们的短信其实也被严格控制，为了防止信号被拦截，短信泄露出去，所以并不能及时回答。 “赤井……秀一吗？行，如果之后还有机会遇到他，我就再问问。” 远烨凛咬了一口苹果。 他一边嚼，一边在心里嘀咕……柯南的语气，好像很笃定自己还会再见到赤井秀一。 但怎么可能，他不是被降谷小零赶回驻日美军基地了吗？ 很快，远烨凛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当天下午，一个陌生但眼熟的粉色头发男青年，敲响了自己的病房大门。 他一开口，远烨凛就知道他是谁：“或许我现在应该称呼你远烨凛？而不是另一个名字？” 青年睁开眼笑了，露出他辨识度很高的绿色瞳孔。 远烨凛惊讶探头看向他背后，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用看了，是柯南告诉我位置。”冲矢昴，或者说赤井秀一开口：“当然，我也很注意周围的安全，没有让任何一个尾巴跟着我过来。” “刚刚从房间内离开的那两个人，就是你的日本警察朋友吗？” 远烨凛：“……对。”原来赤井秀一是故意趁着研二和松田离开才偷摸进来的。 两人去拿自己的检查报告了。 为了保证隐蔽，周围没有安排其他公安人手，虽然黑田长官一直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但事实上自己身边一直只有熟悉的五个人轮流陪护。 远烨凛四周看了看，把一张椅子拖动到过来，拍了拍椅子：“坐。” 赤井秀一笑了。 “那我就当你欢迎我了。”赤井秀一在旁边坐下来，自然而然接过旁边的水果刀和水果开始削，“你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远烨凛说着就顿了顿，“之前在组织内迫不得已让你产生误会，还和你敌对。” 他一把抢过赤井秀一手上已经快速削好的水果。 然后嚼嚼：“哼哼，但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因为你是美国人，而我是日本公安。” 没想到吧，我是日本公安！ 就算和fbi一起有共同的敌人，我们也不会让可恶的美国人占便宜。 赤井秀一失笑：“是我应该跟你道歉，在组织内的时候，明明受了你很多帮助，但是我却没有意识到。” “当时我叛逃的时候，你甚至都避开和我为敌，但我却把你视为和琴酒一样棘手的敌人。” “我也代我的同事向你道歉，他们也都是听我的命令才和你交火。” 他的态度太诚恳，远烨凛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不对！我的意思是，只是口头上表示道歉吗，那也太没有诚意了！”远烨凛板着脸，“你现在就给我打十万美金，再去给我打包一份晚饭，三菜一汤不要辣。” “可以，你银行卡多少，我转给你。”说着赤井秀一就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远烨凛扑过去紧紧抓住他手机：“不不不我开玩笑的。” 先不说自己就是随口恐吓他一下，就算他敢打自己也不敢收。 “担心你现在的金融账号都不安全吗？”赤井秀一表示自己理解，“没关系，你可以开一个美国的账户，我当你的担保人。” “这样我就可以用金钱腐蚀一名正直的日本公安了，你要给我这个机会吗？” “快别说这么危险的话题了！”远烨凛怒道，“我还在审查期啊可恶的fbi。” 莱伊怎么跟以前一样喜欢用谣言暗害自己！ 赤井秀一只看着他笑，也不反驳，仿佛眼前的场景是很让他高兴的一幕。 也就在这时，病房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先一步回来了，推开门的是萩原研二，他正微笑着，但散发着不详的黑气。 “啊哈哈我说怎么有人不请自来偷偷摸摸进入病房，原来是你啊。” “怪不得当时在摩天轮遇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眼熟，你就是那个在我们大学空降研究生三年级的冲矢学弟，对吧？” 远烨凛：……研二和松田意想不到地突然回来了！ 松田阵平也黑着脸走进来，看到了两人相隔极近，仿佛在争夺什么的姿势，脸更黑了。 他用力盯住了远烨凛。 远烨凛当即就要松手，但是赤井秀一已经先一步把手机扔进他怀里。 “你不是想联系宫野两人吗？去联系吧。”赤井秀一站起来，“我来跟他们交涉。” 哦等等，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研究生。 “进行学术交流。” 远烨凛：“……” 这对吗，以前怎么不知道莱伊这么幽默？ 于是远烨凛躲到一旁视频通话去了。 拨通对面电话的时候，灰原哀好像很意外自己会接到赤井秀一的联络，结果突然看到出现在屏幕上里的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眼睛睁大了，这是……已经恢复记忆的本人吗？ “雪莉？还是我叫你小哀？宫野？”远烨凛一开口，灰原哀就知道自己猜想没错。 “安全的时候，还是叫我宫野吧。”灰原哀松了口气，“终于能看到你恢复正常的样子了。” 然后她沉默了一下：“等等，为什么你那边那么吵？赤井呢？” “……他们在学术交流。”远烨凛说完也沉默了。 然后两人都听见萩原研二皮笑肉不笑说出一句：“哈哈冲矢学弟就是和我这种一级一级读上来的人不一样啊，一进来就直接空降研三，也不知道是不是美国人都喜欢走后门，还是更喜欢破坏规则？” 为什么美国人可以空降研三，自己却不可以！ 大怒！ 灰原哀：天啊，他们居然好像真的在学术交流。 第329章 早就听降谷说过,有个讨厌的fbi试图强行拐带失忆的小凛，行为非常无耻，品德非常低下。 今天算是真见识到了,没想到,他们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几分钟而已！ 第377章 这间病房就被幽灵一样的美国人钻了进来！ 于是赤井秀一上前的时候,说是和远烨凛的两个朋友交涉,其实三方的火药味非常浓。 远烨凛原本还担心他们打起来，毕竟很微妙的一点是,他们现在还代表不同的官方机构,立场隐隐相对。 不过虽然远烨凛做好了随时上去中断他们交涉的准备，但又听他们居然真的一直围绕着学术交流,他又不好意思突然上前插手。 正好这时，灰原哀在另一端把电话交给了宫野明美，于是远烨凛又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远烨君，好久不见？”宫野明美笑着开口,眼睛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在组织中的阴翳。 “虽然这么问有点冒昧，嗯……之前我一直更习惯称呼你的代号,但或许你早就不使用那个名号了？” “是的，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远烨凛看到她活生生的样子,算是放下心了。 “我很庆幸之前把你放走了。”他也笑起来，“否则等我想起来,恐怕会后悔死。” “那个时候，远烨君也身不由己吧,你放走我也一定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宫野明美摇摇头：“虽然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我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像也把你遗忘了似的。” “不过,能看到你安然无恙的样子，那些小问题就不值得一提了。”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否则，我也不可能再次活着见到志保。” 更别提她们两姐妹能在组织外重逢，不用再被组织剥夺人身自由。 “看来你们在美国过得不错。”远烨凛，突然好奇又问了个问题，“那你和赤井秀一复合了吗？” 这两人之前断崖式分手，好像也没有后续了，之后赤井秀一更是直接叛逃，也不可能有复合的机会了。 宫野明美还想说点什么，灰原哀突然挤入画面里，用力一拍桌子：“什么复合不复合的，他和姐姐是表亲，表亲！” 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远烨凛一震：“表亲？？” 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来美国这边之后才发现的。”灰原哀脸色很臭，“哼，果然我当初的直觉是对的，姐姐就不应该找他当男朋友。” “不对，姐姐就不应该找男朋友。” 宫野明美在旁边笑，但却是很纵容自己妹妹。 远烨凛还被这个信息炸到回不过神：“这也太巧了……” 谁能想到当初随便碰瓷一个组织成员，居然是自己的表亲啊。 “所以现在我们在美国这边接受证人保护计划，也得到了不少关照，因为的确是fbi探员的亲属。” 宫野明美无奈道。 虽然过程曲折狗血了一点，但总的来说，他们如今算是走到了最好的局面。 “谢谢你，远烨君。”宫野明美再次郑重道谢。 不只是为了他救下自己，还有以前自己和志保受他照顾。 “没什么，都是小事。”远烨凛反而扭捏起来。 “让我来说吧。”灰原哀接过电话。 “远烨，那我就这么称呼你了。”她点了点头，“你现在既然恢复记忆，那应该也算从组织内叛逃了吧？” “你确定不会再回到组织？” “当然，我为什么要回去？”远烨凛笃定开口，“同样从组织内逃走，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感受。” 重要的人在组织外，自己怎么可能傻到和他们分开，扔掉来之不易的机会。 “没有继续回到组织内卧底、更快瓦解组织这种想法吗？”灰原哀冷哼一声。 远烨凛笑了：“你会和你的姐姐说这种话吗？” 比如，她对宫野明美说，自己想回到组织的核心，继续开发药物，虚与委蛇，只为了掌握更多机密，帮助其他卧底更快摧毁组织？ 自己就能更早和她一起，完全生活在阳光下？ 宫野志保会这么和她说吗？显然不会。 “你知道，让最担心自己的人，接受自己去冒险，是一件让对方很痛苦的事。”远烨凛说，“我也一样。” 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朋友们会怎么想。 所以自己不会回去。 “很高兴看到你这么坚定的样子。”灰原哀松了口气。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你说。”远烨凛点点头。 “你和我当初一样，是失踪，组织不会善罢甘休的。”灰原哀严肃开口，“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你，把你抓回去。” 远烨凛愣了愣。 “所以你，绝对不能高兴得太早。” 两人的谈话结束时，另一边的“交涉”也接近尾声。 虽然没有听见他们到底谈了什么，但最后三人已经看起来比较心平气和了，应该是达成了一致。 “那么，我先离开了。”赤井秀一抬手接住远烨凛扔过来的手机，面无异色，“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自己该去找自己的上级协商了，之后在针对组织这件事上，他们应该可以达成合作。 “嗯嗯，你可以走了呢学弟。”萩原研二假笑赶人。 松田阵平：“下次可以聊一下你在日本用假身份这件事。” 合作归合作，但他们还是很有个人情绪的，尤其这人试图拐带他们的朋友，还和他们另一个朋友关系非常不好。 “走吧走吧。”远烨凛也表情轻松开口，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和宫野两姐妹说了些什么。 赤井秀一离开后，远烨凛的表情就淡下来。 刚刚和宫野说完后，他心中就沉甸甸地装着一件事。 萩原研二没有看出来，仿佛当家主父般抱怨：“小凛看到没有，外面都是坏人，你一定要睁大眼睛分辨清楚，不要什么小黑脸小白脸黄毛黑毛都能把你拐跑了。” 我们小凛可不是什么面团捏的啊！ “……唉？哦，好。”远烨凛似乎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虽然极力装作轻松的样子，但还是让松田阵平眼睛一眯，发现了不对劲。 hagi这么明显的开玩笑，远烨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怎么了？”松田阵平上下打量他，“刚刚你们在聊什么？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啊。”远烨凛强行把心底涌上来的不安压下去，装作轻松道，“就是在想失忆期间做过一些事，差点酿成糟糕后果，幸好我的运气比较好。” “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就算你真做了什么，我们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我们会给你兜底。” 呜呜，小阵平的样子真的好可靠。 萩原研二也被感动到了，连忙跟着开口：“是哦小凛，虽然我们在争抢监护人位置的时候失败了，但我们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远烨凛刚想点头，猛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什么监护人？？争抢什么？” “咳……就是你的身份不是后来才重新找回吗？”萩原研二心虚地移开目光，“但是你之前的监护人是组织藏在警视厅的卧底，肯定不能再让双方联系起来。” 那小凛从孤儿院出来后到警校这段期间的背景就缺失了，所以谁成为监护人就成了问题。 他们尝试了一番争抢，最后监护人的职责被黑田兵卫面不改色地拿走了。 理由也很无敌，因为他年龄更大。 “当然啊！监护人这种词，不是用来形容同龄人的吧。”远烨凛震声。 “可以的，只要让公安违规操作就行。”松田阵平用那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而我们，有足足三个公安。” 虽然当时有开玩笑的性质在，但又并不是做不到。 远烨凛：松田，你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你还记得你在和公安关系很不好的搜查一课吗，为什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现在的氛围太过轻松，他不自觉松开了皱着的眉，心底的沉重也被压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氛围一点也不轻松，窒息的气氛压在每个人头顶上。 波本观察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灰紫色的幽深目光看向前方。 墙上的屏幕亮着，boss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这段时间，我经常在做一个梦。”他缓缓开口。 “提醒我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忽略了。”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就连琴酒都很罕见地没有在boss眼前公然吸烟。 没人敢问boss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 “有人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吗？” 基安蒂有点急迫地想说些什么，她是真听不懂哑谜，耐心也很低。 但是她没有开口，就被科恩掐着皮死死拽回去了。 一片沉默中，也听不出boss是生气还是平静。 “好吧，先算了。”许久的沉默后，boss最终进入正题，“先别管库拉索了，她不重要。” 和另一个人相比，她对自己的价值可谓微乎其微。 第378章 “先把另一个人找回来。”他的声音非常平静。 琴酒抬起头，黑色的礼帽下露出狼一样绿色的瞳孔。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已经落入日本公安的手里。” 波本看起来随意将手插在口袋里，实际上拳头已经握紧。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boss留下最后一句话，“我最宠爱的孩子，绝对不能留给日本公安，把他带回来见我。” 贝尔摩德虽然看似尊敬地垂着头，实则嘴角牵起冷笑。 boss在打什么主意，自己还不知道吗？ 第330章 这个小插曲仿佛很快被抛在了脑后。 那天远烨凛的一丝异样,仿佛只是错觉，他很快又恢复成了没心没肺的样子。 自从从组织回来后，他就改掉了前段时间的阴郁,变得相当开朗。 毕竟自从他复活后,没有哪一天比这几天更幸福。他恢复了身份，解除了所有误会,还有了一个新的监护人,不需要再去想那些打打杀杀的犯罪。 他也不无聊，因为几位精力非常好的朋友总是能带东西来给他打发时间。 有时候是游戏机,有时候是案件,他们可以坐在一起分析，远烨凛这才有了自己恢复了公安身份的实感。 并且,他还见了黑田兵卫一面。 当然，是通过可视电话的方式，不论是他自己还是黑田兵卫的身份都不适合出现在人太多的地方，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 两人说了一些很平常的话题,远烨凛也没有想到，自己再见到这位长官,两人的聊天居然如此平静。 甚至有点像长辈和后辈拉家常。 最后黑田兵卫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你……能回来就好。” 虽然当年发生了很多事,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但是和现在的局面比起来,处理那些麻烦不算什么。 “等你差不多恢复了，可以来警视厅找我,警察厅也行。”黑田兵卫和蔼地对他点点头，“当然，一切小心为上,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直接联系我或者让你身边那几位任意一人联系我，都行。” “好，我其实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远烨凛有些拘谨，毕竟现在他不仅是自己的长官，还是名义上的监护人了，实在是……咦，好像后台突然硬了起来。 “你可以再休息几天，放松一下，其他交给我们公安就行。” 黑田兵卫想到了这几天，远烨凛陆陆续续让诸伏和萩原转交给自己的情报，揉了揉太阳穴。 他提供的消息都很有价值，再加上另一边，库拉索也很配合他们，所以他们对那个组织的掌握前所未有清晰。 所以他们其实也忙碌起来，如果现在掌握的消息都是真的，那说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远烨凛欲言又止。 其实他真的很想直接把乌丸莲耶的身份直接告诉他们。 但是每当自己想要张口或者想暗示的时候，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制止他，让他无法做出相应行动。 最后还是系统提醒他，做不到的，这是世界意识在拦截核心信息。 远烨凛不能干涉，只能等其他人顺其自然地发现。 【毕竟现在我们俩可是世界意识严防死守的对象。】它沧桑道。 我们父子俩被做局了，呜。 幸好景光那边好像有很大进展，只是缺少和自己求证。 每次他想要求证的时候，远烨凛都被迫闭口不言，连手势都做不了。 试过几次后，景光就发现了问题，小心翼翼问：“是……不能说？” 肯定不是不想说，因为自己能看懂小凛的眼神，就差把“救救我”写在眼睛里了。 然而很遗憾，就连这句疑问，远烨凛都不能回答。 诸伏景光何其敏锐，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追问下去。 恐怕这个秘密才是小凛死而复生的关键，也是他为什么死活不愿意正面承认自己经历过一次死亡。 即使在他们几人中，这已经成了一个共识。 既然不能说，那就算了，他们依旧可以找到真相。 今天萩原研二带来了卡牌桌游，他和远烨凛还有班长三人围在一起，谁输了就往谁脸上贴一张纸条。 现在三人脸上都有很多纸条。 “研二，如果你不愿意就此罢手，我就让你体验失去亲人的滋味。”伊达航沉痛道。 然后他把所有卡牌扔了出来，他顺位下一名的远烨凛瞬间清空所有生命值。 遭遇无妄之灾的远烨凛抬头：？ 把我淘汰，真的能让你开心吗班长（悲痛 以及监护人的这个梗什么时候能过时！ “算了，我认输。”远烨凛放弃所有牌，唉声叹气，“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嗯，你去吧，回来看我给你报仇。”萩原研二郑重其事道。 唉，有两个幼稚鬼。 远烨凛直接走出门。 门口这条走廊，这几天已经来来回回走过几次了，已经非常熟悉。 比较方便的一点是，虽然这一层都是住院病人，但大部分处于康复阶段，所以看护护士和医生都很少，只有一些闲不住的病人自己出来走动。 远烨凛在洗手间洗手，顺手摘下所有纸条。 没有其他干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又想起宫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你’ 他正在洗手的动作都慢慢停住了。 自己和库拉索同时失踪，而且都没有留下尸体。 虽然那天摩天轮都快散架了，或许可以假装自己已经死了，但是组织真的会信吗？ 尤其乌丸莲耶，他想拿血亲做实验铺垫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允许出意外。 如果他非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到这里的远烨凛，突然听见洗手间内传来一串清晰的电话按键音。 滴，滴，滴，滴—— 旋律熟悉到让远烨凛当场僵硬。 七个孩子。 一个不修边幅，脖子上戴着固定器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自顾自低头摆弄着手机，似乎在发送消息。 远烨凛没有抬头，以一个缓慢但固定的姿势洗手，让水流从手心里淌过。 楠田陆道烦躁地挠着头，一连几天都毫无所获，真不知道邮件该怎么汇报。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洗手台镜子前的人，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脸，但是也没什么特殊。 于是楠田陆道随意地把目光收回来。 远烨凛一直在等身后的人离开，他尽量让自己的反应看起来没有异常。 洗手台前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如果自己抬头的同时，还引起他的注意，他很快就能通过镜子看见自己。 远烨凛不敢赌，那个人能不能认出自己。 他听见脚步声似乎突然在门口停了下来，心中猛地一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烨凛半边身体都已经麻了，他才抬头慎之又慎地看了一眼。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窒息感仿佛瞬间解除，他终于能够大口呼吸起来。 房间内两人还没结束，不过也萩原研二也嘀咕了一声，怎么小凛离开那么久。 他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远烨凛走了回来。 他将房门在身后关上，动作平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凛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萩原研二抬头看过去，却发现远烨凛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小凛？” 远烨凛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就站在原地看着两人。 “……小凛？你怎么了？”萩原研二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远烨凛下意识摇了摇头，但是他心神不宁的样子根本瞒不过萩原研二。 “我看得出你现在很慌张哦。”萩原研二沉下声音。 “远烨？”伊达航也跟着站起来。 长久的沉默后，远烨凛知道瞒不过他们，只能开口：“我听到了洗手间内有人在给boss发邮件……” “或许，组织已经找到了我。” 萩原研二呼吸一窒。 病房内窗帘被拉上。 “他不一定发现了你，可能只是刚好往这个医院投放了一个眼线，然后在联系组织的时候，正好被你听到了。” 萩原研二分析。 “他们并不确定你就在这个医院里，否则不可能只派了一个组织成员过来。” 最初的慌乱之后，远烨凛冷静下来，他知道研二说的有道理，自己不一定暴露了。 但……比较麻烦的是，自己明天就能出院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医院潜入了组织的人。 “联系不上降谷，他现在肯定抽不开身。”伊达航对两人摇摇头，“其实这几天，他就一直没有消息。” 或许他已经被组织监视了，所以这么重要的事，他甚至都没办法给他们消息。 “姑且问一句，小凛。”萩原研二掰正他的脑袋，“你应该没有什么，牺牲自己回到组织，不给我们带来危险，这样的念头吧？” 第379章 远烨凛眼神挣扎了一下，然后用力摇头：“我不回去。” “那就好。”萩原研二笑了，“从现在开始，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们。” 他们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预想，如果组织要追查小凛，应该怎么做才能骗过组织。 他们有想过替小凛伪造假死，但最后否定了。 因为这个方案，为了骗过组织的人，远烨凛肯定还要亲自和组织成员接触一次——但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们，都不想让他再有任何接触组织的机会。 而且能否瞒过那位boss还另说。根据他们已知的消息，那位boss和小凛有血缘关系，如果用其他人的尸体假死，一旦被提取到生物组织，发现和那位boss对不上，他们还是会继续追杀小凛。 所以他们要用难度更高的办法，让组织彻底失去远烨凛的任何线索。 另一边组织内，还是同样一间大厅。 几名高级干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远程指挥自己的人手。 源源不断的情报在共享电子大屏上滑过。 “大哥！”伏特加突然匆匆跑进来，“派出去的人已经偷到了鸟矢医院的诊疗档案，把这段时间可能会出院的人全部找出来了。” 琴酒冷声开口：“让他们现在就给我。” “我这边的诊疗记录也到手了~”贝尔摩德慵懒道。 “巧了，我也拿到了米花中央医院的资料。” 波本悠闲地笑起来，不动声色将其中一张记录挡住，放在了最下方。 上面写着给远烨凛临时起的假名。 第331章 波本扫过手边,是这两天的作战方案。 几天前，自从boss意识到“乌丸凛”失踪，并且疑似被日本公安带走后,就让他们留在了这间会议室。 他们三人相互监督,而其他代号成员和非代号成员也被分成了多人一组，为了相互监视。 在这种高压下,波本就算想通风报信也非常困难,否则他第一时间就会通知hiro他们，立刻帮小凛转院了。 不过现在情况也不算特别糟糕,波本相信以几位朋友的敏锐,他们一定有办法。 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争取时间了。 “波本。”女人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波本抬头,看到贝尔摩德笑盈盈看着自己，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怀疑。 “你看起来兴致不高？”她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尾，“是因为不想让你的上司回来吗？” 是了，这也是问题,贝尔摩德和琴酒一个比一个敏锐，这两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boss安排所有人相互监视,虽然没明说怀疑有内鬼，但肯定也知道了乌丸凛失踪有不对劲的地方。 “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呢。”波本看似遗憾地叹了口气，“有人在我头顶当上司,和我自己当上司，我想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现在他不在,boss信任的人是我，指挥情报组的人也是我。” 波本轻笑一声：“他回来后，我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今天的位置了。” 贝尔摩德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兴致不高倒也好说,只是万一你使点小绊子……” 波本笑容不变：“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次乌丸凛失踪，会有你的手笔在吗？”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琴酒审视加怀疑的眼神立刻移过来。 “如果被我发现你有小动作……”他缓缓咀嚼每一个字。 “你们在误会什么？”波本适时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让他回组织？” 琴酒冷冷看着他：“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不想再多一个上司罢了。”波本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轻松道：“如果他回组织后，是成为我的人……” “我没有任何意见，并且很期待看到这一幕。” 贝尔摩德对此的评价是：“恶趣味。” 琴酒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偷听他们对话的boss放下心，至少波本还是在自己这里有点信任基础的——只要他不隐藏自己的目的。 自从上次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噩梦之后，乌丸莲耶就怒急攻心，差点晕了过去，各项指标也是被他气到直接告急，医疗仪器都滴滴响了很久。 他仿佛一夜之间身体状况就糟糕下去。 所以……如果自己模模糊糊想起来的东西是真的，自己的直觉也在警告自己。 那么这次乌丸凛被带回来后，自己必不可能再让他当情报组的负责人。 要尽快让他完成接下来的实验，自己的身体拖不得。 正好现在情报组也有干部接手了。等实验成功后，乌丸莲耶还是组织的实际掌控者，也就不再需要什么继承人、亲属之类的障碍。乌丸凛没有其他作用，用来笼络波本也不是不行。 医院中，三人围坐在两台电话旁边 “一共有三家医院被组织盯上了。”诸伏景光的声从其中一台电话中传出，“鸟矢医院，杯户中央医院，还有米花中央医院。” “这三家医院，是东都水族馆出事当天，离出事地点最近的大型医院，也是唯三接收了受伤游客的地点。” “也就是说，组织是经过调查才锁定我们所在的医院，但并不确定小凛在三家医院中的哪一家。”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是的。”诸伏景光说，“而且他们暂时不会贸然袭击，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弄错了地点，我们一定会警觉起来，然后再次躲起来。” “啧，你们这个组织的风格还真谨慎。”松田阵平的声音从另一台电话中传出。 “我们是这样的。”远烨凛点点头，“像幽灵一样出现，又像幽灵一样离开，让人抓不到影子，只留下尸体。” “如果是警察医院，我们反而可能手段更激烈一点，但如果是普通医院，我们就会优先考虑隐藏。”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明组织的人会对普通民众手下留情。 他们只是更狡猾、更会权衡利弊一点，如果时机不对，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对普通民众下手。 萩原研二不满道：“小凛，你都脱离组织了，就不要用‘我们’。” 强烈要求小凛和原生组织割席！ 远烨凛捂住嘴，发誓表示自己绝不再乱说。 诸伏景光在电话里笑了一声。 “所以，班长，你要尽快离开医院，也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诸伏景光说，“还有松田，你现在也不要靠近医院。” 正在准备往医院赶的松田阵平，打开车门的手顿住。 “我现在离开？”伊达航一愣，犹豫地看了萩原研二和远烨凛一眼，“他们两人顾得上吗？” “可以的，而且我正在赶往医院，我和你交换。”诸伏景光说。 远烨凛露出疑惑的眼神，询问看向两人。 伊达航点了点头：“因为在东都水族馆那天，我和公安呆在一起，组织的人肯定看到了。” “还有松田，虽然他后来跑到摩天轮上面，但也不能保证他之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被组织目睹。” 如果他们又在这个医院里被组织的人看到，肯定会引起他们警觉。 所以保险起见，两人最好都不要靠近医院。 远烨凛陷入沉思。 他说：“如果我提前到今晚就出院呢？” 米花中央医院虽然有和公安合作，但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如果自己提前出院，说不定就能让他们远离危险。 而且既然已经知道组织盯上了医院，那么越早离开会不会越好。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 “我刚刚向护士打听了一下，她们说存放这个月诊疗记录的资料柜被盗窃了，恐怕那些人已经知道了最近几天出院的所有人名单。” “没错，而且恐怕已经有人在医院外蹲守了。”诸伏景光补充，“其他两家医院也遭遇了一样的情况。如果他们名单中的人突然出院日期有变动，或者出院的人和名单上对不上，他们都会立刻确定你就是藏在米花中央医院里。” 现在至少组织还在三家医院中犹豫，没有答案。 “让远烨再延长一天出院呢？”松田阵平开口，“多出来的一天时间，我们把那个远烨遇到的组织成员找出来。” “远烨，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远烨凛：“不……其实我根本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到那个人的长相。” “只用余光看到他穿着住院病号服，但是腿脚轻便，至少从下半身看不出是因为什么伤而住院。” 松田阵平：“如果只排查你住院之后的日期，所有新住院的病号，再加上你给的线索，应该能迅速缩小范围。” 不过松田阵平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拧起了眉。 注意到他突然没说话了，萩原研二立刻帮他补充：“把组织的人排查出来很简单，但是麻烦在不能动他，或者说他们。” 第380章 有可能从小凛住院之后住进来的所有病人……都是组织成员。 也有可能，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定时给组织汇报，一旦本人死亡，汇报中断，组织就会迅速定位到他们所在的医院。 “还是先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原计划来。”诸伏景光说，“我们的目的不变，也就是让他们丢失目标，而不是和组织起冲突。” 他笑起来：“相信我和zero的默契。” 远烨凛还是很茫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的计划好像没有跟自己商量。 算了，不想了，自己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们。 “行，那我先离开。”伊达航点点头，对两人说：“你们自己小心。” 远烨凛：“班长你也是。” 伊达航离开的风险比自己小很多，但并不是没有。 为了表示自己并非干活不积极，波本说出了个提议。 “琴酒，一直盯着这几天出院的人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万一他一直躲在医院里不出来，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你想干什么？”琴酒冷冷开口。 “我们不是还有个高人气女主持人吗？”波本两手交叠在身前，撑在桌子上，神秘一笑，“以她的名义去这三家医院慰问前几日东都水族馆的受伤游客，我们的人就能趁机进入每一间病房了。” “每一间病房内住着什么人，长什么样，不就一目了然？” 这个方法确实省事更多。 琴酒沉默之后：“可以。” 贝尔摩德侧目：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还以为琴酒会习惯性疑心病一下。 不过自己也没听出什么问题，倒也提不出反对意见。 “但是增加一条要求。”琴酒嘴角扯出一个并不愉快的笑。 “所有潜入人员的汇报间隔时间，从半天一次。” “改为每十分钟一次。” 波本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但是垂下眼睛，掩住眼底的冷色。 第332章 前几天boss那几句没头没尾的话,看起来在场没人能听懂。 但是琴酒听懂了。 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琴酒往后靠在椅子上，以一种睥睨、审视、讥讽的目光，看着所有人。 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阻碍自己想起来。 但他已经可以确定,在场所有人都被骗了，骗子还死死藏在自己记忆深处。 不,或许他早就出现了,只不过自己始终无法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包括现在也不行。 自己在想，再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自己就会得到答案。 包括boss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自己倒要看看,这种诡异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楠田陆道跟在日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身后。 他们接到命令，汇报间隔改为每十分钟一次,同时，从下午一点钟开始，日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就会来医院做专题报道，一方面慰问前几天在水族馆特大事件中受伤的所有游客,另一方面代表知名主持人水无怜奈，为医院的每一位住院病人赠送慰问品。 楠田陆道他们的目的,就是借用这个机会，搜查每一间病房,查看每一个病人。 说不定他们的目标就藏在某个房间内。 楠田陆道阴沉着脸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虽然好几次工作人员都被他的表情吓到,试图让他别跟着，但看到他身上的病号服和脖子上的固定器,又怕他碰瓷自己。 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跟着。 楠田陆道心想，他们这一批潜入进来的基层成员有好几个,一部分守在前台，观察每一个走出医院的病人，一部分在医院内随机游荡，伪装成普通病人，以免目标在医院内躲藏。 剩下几人比如自己，就想办法进入每一间病房。 楠田陆道发现了一间非常古怪的病房，它似乎没有人，但是隔离床帘被关上一半，很适合藏人的样子。 于是电视台的人遗憾离开后，楠田陆道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左看右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就直接走进了这件病房。 他悄无声息靠近，看到隔离帘后的地面上露出了一点点人影，忍不住冷冷一笑。 不管藏着的这人是谁，居然鬼鬼祟祟躲起来，一定有问题。 为了避免掀开床帘后，等待自己的是枪子，楠田陆道刻意压低了身高，缓慢靠过去，然后猛地掀开帘子！ “什么人藏在这里？！”楠田陆道狰狞地笑着，当他看到和自己任务目标一模一样的脸时，更是欣喜若狂。 自己找到人了！居然是自己找到的目标！ 那位大人一定会赏识自己！ 不过他还没有高兴多久，脑后就猛地挨了一闷棍，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他摔下去的身体被萩原研二及时架住，没有让他直接抓着床帘倒下去，如果动静太大了，说不定会引起走廊上其他人的警觉。 萩原研二对远烨凛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自己去关门。 远烨凛点点头，小心翼翼蹲下来，在楠田陆道身上摸索。 他摸出一部手机，屏幕还亮着，没来得及锁屏。 而果然不出远烨凛所料，他已经发送了几十封简讯，频率为每隔十分钟一次，报告他自己的动向。 而最近一封简讯，是八分钟前发出。 他拿着手机的手一紧。也就是说，只剩下最多两分钟，组织就会注意到这家医院的不对劲了。 “小凛，给我吧。”萩原研二走回来，把他手里的东西抽走。 “交给我们就好。”他眨眨眼，“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离开路线吗？” “记得。”远烨凛收回手，郑重点头，“如果正面遇到组织的人，我大概率也能分辨出来。” 他们那种气质和普通病人不一样，只是一些基层成员而已，很难瞒过自己的眼睛。 医院只能找到新住院人员的名字，但是照片不会留存，所以他们没办法完全把脸和名字对应上，暂时只能通过直觉判断来避开。 当然，这也有好处，说明组织也不知道，现在远烨凛住院使用的临时假名下，到底是什么人。 研二会取代自己留在这里，远烨凛则转移到另一个房间去。 “去吧。”萩原研二对他笑着说。 远烨凛呼出一口气，沉下心，趁着走廊上的人暂时被电视台吸引离开，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已经换下了病号服，这样更不容易引起注意一点。 他假装自己咳嗽，戴上口罩，还把研二用来伪装的眼镜摸了过来，给自己戴上。 原本属于自己的气质被掩盖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瞬间学历上升了几个档次。 远烨凛很满意。 而与此同时，几名高级代号干部所在的房间内，共享着所有潜入人员的报告情况。 已经又一个十分钟过去，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汇报进展。 但从结果上看，所有人的调查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每一间病房都被搜查过。 但是没有任何异常。 “看起来你们两人提出的办法，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贝尔摩德说。 琴酒冷冷看着情报共享界面。 真的没有任何线索吗？ 他切换了一个界面，屏幕上突然出现三家医院的平面展示图。 不同的黄色光点正在移动。 “你在干什么？”波本似乎对他突然的举动非常不满。 “那些人的手机里都安装了组织的定位。”琴酒平静开口，眼底全都是冷意，“可以随时看到他们的位置。” 屏幕切换的时候，他就迅速注意到，米花中央医院的某个病房内停留着一名代表基层成员的光点，并没有移动。 “让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琴酒对无线耳机中的人开口。 “呃？请问集中在……？” “南侧。”琴酒说完，然后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也一样，让所有人迅速集中。” “你在玩什么把戏。”贝尔摩德虽然也疑惑问了一句，但还是照做了。 琴酒不说话，只盯着屏幕上那个静止不动的黄色光点。 除了不移动以外，一切正常，汇报每隔十分钟发送一条，但自己就是觉得不对劲。 果然，所有人听从他的命令开始朝相反方向移动后，这个人还是一动不动。 “找到了。”琴酒隔空指向这个位置：“人就在米花中央……” “等一下，好像不对劲。”波本突然开口打断他，深深皱着眉。 仿佛遇到了很匪夷所思的情况。 “有很多人的信号，在移动过程中突然消失了。” 杯户中央医院和鸟矢医院，潜入人员的信号都有不同程度的消失。 早就接到命令的公安，在某位不知名长官的指挥下，迅速抓住了几名正在发信息的基层成员，并把他们身上所有携带的物品全部收缴。 第381章 并且特意进行了销毁。 杯户中央医院有九个人消失，鸟矢医院有二十几个。 而且是同时消失。 琴酒冷眼看着情报系统的数据，方才被他盯住的那个米花中央医院的光点，也突然开始缓慢移动了。 看方向，正是前往他命令集合的地点。 仿佛在暗示，他只是反应慢一拍而已，并不是出事了。 “鸟矢医院问题很大。”贝尔摩德神情凝重，“这个医院，应该有不少公安。” 否则他们不会同时损失这么多人手。 既然安排了这么多公安，那他们一定是看守非常重要的人质。 “假设乌丸凛陷入了昏迷，无法自己移动，公安也不可能瞒着我们那么多眼线转移一个昏迷的人。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增加人手。” 波本表示自己想法和贝尔摩德一致：“这两家医院，很可能一家隐藏着库拉索，另一家隐藏着乌丸凛。” 另一家医院没什么异常，可以排除。那么现在只需要分辨他们分别在什么位置。 琴酒听着两人的分析，一言不发。 一切都说得过去，但直觉告诉自己总有哪里不对。 “波本。”他皱着眉，“让你的人，现在去503这个病房查看。” 也就是刚刚琴酒盯着的米花中央医院的房间。 “如果你非要多此一举，行吧。”波本语气无所谓，轻飘飘地下令。 远烨凛正在闷头离开，刻意避开人群，走在摄像头的监控死角里。 方才他遇到几个疑似组织成员的人朝着南侧快步走过去，他躲在拐角处，没有被注意到。 现在一路走过来，也没有再遇到其他组织成员。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无疑是个好机会。 远烨凛朝着自己的目标房间走去，然而还在半路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和身前的拐角后，都传来脚步声。 怎么会同时有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 远烨凛慢慢后退，站在这条走廊的正中间。 如果是组织的人同时赶往某个地方，正好在这里遇到自己，那简直避无可避…… 突然，他右侧病房的门被拉开，一双手伸出来，突然捂住他的嘴，把他拉进了房间。 恰好这时，走廊左右两侧的人同时出现，左右看了看附近。 空无一人，所有房间也安静地关着门。 第333章 黑暗中,诸伏景光和远烨凛面面相觑。 诸伏景光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慢慢放开捂住他的手。 远烨凛眨眨眼睛，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听见门外不远处经过的护士,似乎在问那些奇怪的“病人”要去哪里,为什么在走廊上到处走动。 似乎组织的人骂了一句少管闲事，然后把护士推到一边,从他们躲藏的病房门口经过了。 脚步声逐渐远离,没有停留。 病房内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 而且速度好快！这个时候不是工作日的上班时间吗，景光怎么能这么迅速从帝丹小学过来？ “收到你们消息第一时间我就赶过来了。”诸伏景光嘴角含着笑,“我猜到中间可能会出岔子,所以就藏身在这里。” 至于为什么自己能这么轻易从帝丹小学脱身……是因为找柯南帮忙了。 远烨凛看到他当然很高兴，但是高兴了一瞬间,又立刻担忧起来。 景光的身份明明没比自己安全多少，如果因为和自己呆在一起，导致他被发现怎么办？ 然后他脑袋被敲了一下。 “不要露出这副表情哦。”诸伏景光说，“也不要胡思乱想。” “总之,现在情况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远烨凛龇牙咧嘴地摸着头：“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现在组织还在进行三选一怀疑，但他们迟早会有更激烈的手段,可能下次就没这么幸运躲开了。 “因为我们会让组织的视线转移到鸟矢医院和杯户中央医院。”诸伏景光认真道，“我相信zero也是一样的选择。” 公安在这两家医院做了大量布置,甚至考虑到了交火，因此再严峻的情况他们也能应对。 而米花中央医院则会逐渐淡出他们的视线。 想做到这一点虽然很难,但是自己相信，zero一定在配合自己人。 “所以从现在开始,只需要让米花中央医院维持正常就好。” 诸伏景光说。 “小凛，你只需要躲起来就好，剩下的交给我们。” 目前为止,米花中央医院的唯一异常就是进入过远烨凛病房的楠田陆道。 不过公安已经在另外两家医院动手了，相比之下，这一点异常很容易被忽略。 “我知道了。”远烨凛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根据计划，我要更换三间病房。” 目的是——让他的影子最终无迹可寻。 即使组织的人拿着名单，举着枪闯入所有病房核对，他们也会发现所有信息都能对上，并不存在多出来的人。 做完这一切后，如果计划顺利，他将取代某个今天出院的烧伤病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医院离开。 之所以不选择白天离开，是因为医院大门一定有狙击手在盯着，白天他就算挡着脸，也会被怀疑嫌疑。 晚上就安全多了。 远烨凛猜测，组织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背叛，他们可能以为自己在摩天轮上重伤，所以才被公安带走。 因此夜晚他们肯定会打开热成像仪器，重点观察行动不便、被救护车带走、或者疑似被挟持的人。 他们想不到自己会主动离开。 “那么，我去盯着那些人。”诸伏景光推开一条门缝，对他说：“注意安全。” “等会儿见。” 距离电视台人员进入医院后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他们损失了不少眼线，不过那些基层成员的情况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似乎知道了公安的布置，但依旧没有任何乌丸凛的线索。 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落到公安手里。 波本提议把重心放在鸟矢医院和杯户中央医院上，被琴酒否决；贝尔摩德有些无聊，在座所有人中，真的只有她完全不在意乌丸凛的死活。 毕竟，如果他还活着，回到组织，等待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死了，那他的确没有落入公安手里，自己就不用担心他顶着那个姓氏把自己拖下水，更是对自己没有坏处。 所以她同意任何提议，只要能看戏就行。 “我的人已经把米花中央医院快翻遍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很快会被医院赶出去。”波本不满开口，“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这么白白找下去不是个办法。” “的确不是个办法。”琴酒冷冷开口。 他看着情报系统上的三家医院平面图，目光冷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等，boss有新的命令。”贝尔摩德按住耳机，听清楚里面的人说什么后，轻声应答。 “boss说，既然公安集中在另外两家医院里，那就给他们一点教训。” 她松开按住无线耳机的手：“我们不是已经获得了病人的名单吗，按照之前的计划，准备一份藏着炸弹的礼物，让寄送公司给他们送去。” “并且，所有现在正在东京地区内的干部，全部就位。” 波本：“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也要出发了？” 看来boss也厌倦了试探，或者说，他甚至已经等不及试探了。 “没错，我们也可以离开了。”贝尔摩德点了点头。 波本站起来，似乎已经没有其他怀疑，准备直接和贝尔摩德一起离开。 不过离开前，他似乎察觉到了琴酒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怀疑，勉为其难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也准备那些礼物送到米花中央医院去，如果这家医院也有公安在，他们一定会被逼迫出现。” “不必了。” 琴酒也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却并不打算跟这两人一起离开。 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被耍的团团转。 自己现在怀疑，公安那边根本就有组织的内鬼帮忙，只是不知道这个内鬼究竟是乌丸凛本人，还是就藏在他们中间。 现在boss太心急了。 他不想跟boss解释，而正好他自己有一个想法。 所以自己打算单独行动。 boss那边自然接到了对琴酒单独行动的告状，他带着呼吸机，紧紧闭着眼睛，表情中全都是不耐。 “行……让他去。” 琴酒这个下属虽然忠诚，但还是特立独行了一点，有时候就不会听自己的指挥。 虽然不至于怀疑他，但心中少不了出现芥蒂。 黄昏正在逐渐褪去，黑色再次一点点爬上夜空。 远烨凛看时间差不多了，而且门口没有了其他动静。 第382章 他从门上抽下自己最新的身份卡，依旧遮住了自己的脸，开始往医院大门走去。 医院的大厅内依旧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假装自己在闲逛，但实际上目光不断打量着周围的人。 远烨凛这种挡住脸的人一出现，一下子就吸引了他们注意。 远烨凛感觉到自己被重点关注，镇定自若地走到服务台，递出自己的身份卡：“我来办理出院。” 服务台侧面，正好有一名同样带着脖子固定器的病人，他将目光缓缓放在远烨凛身上。 “好的，麻烦给我看看。”护士接过他递出来的东西，往身份卡上看一眼，“中度烧伤……啊，你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吗？但这段时间也不要碰水哦，如果可以，请这几天继续佩戴口罩，以免不必要的感染。” “谢谢，我会的。” 原来是烧伤病人，服务台旁边的男人将目光移开。 他们已经快将医院翻过来了，就是没有任何线索，这个人之前也被他们检查过，想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然而，就在远烨凛走出医院的那一瞬间，原本脖子上带着固定器的男人却脸色一变。 他收到了一条信息，要求他们从现在开始封锁整个医院，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他咬了咬牙，突然摘下脖子上的固定器，将一直藏起来的炸弹露出来。 “所有人不允许离开！否则我们就将医院炸上天！” 其他藏在人群中的同伙也纷纷扔掉脖子上的固定器，将炸弹暴露在惊恐的病人眼中。 “喂！门口的人！不允许离开！听到没有！” 远烨凛一听说有炸弹，脚步瞬间沉重起来，责任感让他几乎就要立刻停下脚步，返回医院。 但是这时他感觉，有人在自己身后推了自己一把，让他彻底离开医院范围。 “嘘，别担心。”诸伏景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远烨凛最终沉下心，用帽子挡住自己，快步离开。 自己现在做的是不要被发现。 只要确定自己不在这家医院，这些病人也很快就会安全。 远烨凛感觉到自己走出门的时候，的确还有远处的视线扫过自己，应该是狙击手，但是夜晚看不清自己的样子，所以这个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今天正好是某个节日的祭典，所以非常热闹。 但并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组织的眼线。 一路避开监控视野，远烨凛终于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地下停车场。 有一辆没有上锁的黑车，那就是自己的目标。 然而，就在远烨凛找到自己目标的车辆时，他却突然浑身冰冷地发现，旁边停了一辆保时捷356a。 自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辆车。 远烨凛迅速躲进了一旁的阴影中，与此同时，他听见保时捷关门的声音。 有人在附近。 第334章 情急之下,远烨凛闪到旁边一辆落灰的黑色丰田后，将自己的影子小心翼翼埋藏在昏暗灯光的阴影下。 幸亏地下车库的灯光较暗，而且空置停车位很少,这才让他能够迅速躲起来。 远烨凛紧跟着又听见一声“咔哒”,让他心脏收紧。 保时捷驾驶侧的车门被真正反锁，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在车库中回荡。 “伏特加。”他听见琴酒出声了,“把出入口都锁了,不要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远烨凛原本还有一点侥幸心理，会不会自己看错车牌号了,琴酒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刚好出现在这里——但听到这个声音,他知道自己希望落空。 他拿出手机准备发消息，却发现刚刚还满格的信号突然变为无服务。 这里被安装了屏蔽器。 琴酒站在保时捷车头,背对着远烨凛的方向，低头点烟。 烟头的火光若隐若现，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伏特加并不在附近，远烨凛听了一会儿脚步,确定周围只有琴酒一个人。 恐怕伏特加是去袭击安保室了，自己已经听见,随着刚刚琴酒的命令，前后出口的大门正在缓慢关闭,卷帘门落下的声音响起。 远烨凛呼吸都放缓了，他听见自己胸腔内心脏的沉重跳动。 自己离景光他们给自己准备好的车,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但是自己想要进入驾驶室，却要通过一条半米宽的车间间距,和一整辆保时捷。 而琴酒就站在他自己车前。 远烨凛再看了一眼手机，确定短时间内信号无法恢复了，开始闭眼思考自己的计划。 他不知道成功率有多高,如果被发现，原计划中让自己彻底消失在组织的眼睛中，可能就会失败。 好友们替自己安排的一切，也会功亏一篑。 但却是没想到，最后一步居然出现意外——恐怕琴酒的行动也脱离了组织大部队，否则他不会只单独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小降谷也不会不给自己预警。 所以只能…… 远烨凛慢慢转移重心，右手摸进外套的口袋里。 这个外套还是和研二交换的，一个公安身上总会带一些小工具，比如可以用于攀爬的伸缩钩和绳子。 他用钩子勾住黑色丰田的底盘，像攀岩一样让自己一寸寸滑入车底，最后整个人隐藏在车底的阴影下。 每爬一点距离，他就暂停两秒，观察琴酒的影子方位，安静听他的动静。 琴酒在跟伏特加说话——但是这里安装了信号屏蔽器，他不可能拨打电话出去，所以他们大概率是在使用短距离通话的传呼机。 “……医院现在被封锁了，任何人只要从大门踏出医院，就会被炸成灰。” 烟灰在脚边落下。 “最后一个踏出医院的人，进入了这里。” 远烨凛屏住了呼吸。 “他肯定在。”琴酒冷笑一声。 自己这一路上只被狙击手注意到过一次，看来还是被琴酒怀疑上了。 影子随着他的声音转身而移动，远烨凛则趁机一脚蹬在底盘一个凹进去的缺口，用力一踩。 顺利转移到了自己目标黑车的后轮位置。 黑色的马自达经过改装，没有锁车门，也不需要钥匙，只需要通过nfc感应器就能启动，而那个作为钥匙的nfc也躺在自己外套口袋里。 远烨凛屏住呼吸，轻轻拉开车门一条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先伸进去右手，将钥匙贴在方向盘下，将其静音启动——发动机依旧保持安静，仪表盘的灯幽幽亮起。 而此时，琴酒仿佛察觉到什么，猛地停住了踱步声。 他突然掐灭烟头，转身朝着马自达走来。 而此时，远烨凛早已缩进车内，用外套挡住了仪表盘的光。虽然这辆车四周都贴上了防窥膜，但以防万一，他还是上了一层保险。 不料，他却突然想起，刚刚为了不发出声音，车门没有关严。 琴酒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这辆车内应该有枪或者其他武器……远烨凛一只手拉住车门，另一只手紧急朝座椅下方摸去，回忆着自己几位朋友的藏匿习惯，在靠近滚轮的地方，摸到了一个喷罐，和一把手枪。 喷罐是经过改装的灭火器，标签已经被撕掉，但是却额外贴了个烟雾慎用的标识。 琴酒很快走到了马自达驾驶侧，看见了车门微小的缝隙，嘴角的冷笑越发压不住。 他猛地拉开车门，弯腰，枪管率先探进来—— 远烨凛猛地拉紧车门，把琴酒的伯莱塔枪管夹住，自己则矮身躲开这一发子弹。 同时按下早已准备好的烟雾罐阀门，“呲——”一声，白色的不知名化学烟雾像瀑布一样喷出来，瞬间模糊视线。 琴酒呛了一声，屏住呼吸后退两步，伯莱塔被他抽出时走火，子弹弹到了天花板上，砰的打穿了天花板的消防洒水喷头。 高压水花喷洒出来，车库瞬间白茫茫一片，视野再次模糊。 琴酒冷眼看着烟雾中的影子，嗓子微痒，咳嗽一声。 子弹破空而来，而早就料到这一幕的琴酒闪入保时捷车身后，子弹就打空了。 虽然没有看到对方正脸，但琴酒无端觉得，对方就是乌丸凛。 而此时，远烨凛也从车上下来，再次躲入两辆车之间的空隙中。 开车不一定能冲出已经被关死的出入口，而且目标增大了，会被琴酒打中油箱或者轮胎——自己完全不质疑琴酒的枪技。 一个子弹突然打在面前的丰田车身上，又瞬间回弹，恰好打在远烨凛身侧不远处。 远烨凛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么打不怕跳弹吗！如果反弹的流弹打穿保时捷的油管，他自己也跑不掉！ “出来，乌丸凛。” 远烨凛听见自己耳膜在和心脏一起跳动。 “我只给你五秒。”琴酒冷冷开口，“我知道是你。” “如果五秒之后你不出来……” 第383章 不，他不知道是我，他肯定没有看见自己的正脸。 他只是疑心病犯了，在这里诈自己。 远烨凛让自己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五。” 琴酒朝着远烨凛所在的位置靠近，将身体和影子都藏在车身后。 “四。” 他看见了半开的车门，和空无一人的驾驶座，并且遭到了对方的子弹反击。 “呵……”他冷笑一声。 乌丸凛很可能不是“被公安带走”，而是主动背叛。 这个直觉越发可信。 就仿佛……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自己已经没耐心继续周旋下去了。 “一。” 他直接跳到倒计时结束，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伏特加的紧急联系。 【……大哥！】伏特加声音焦急，【boss发短信说，让你立刻回去！】 【说是……咱们有一个研究所遭到了条子袭击！】 而且伏特加没来得及说完，条子的准备非常充足，恐怕早就掌握了那个研究所的情况，对方的火力和人手都非常充足。 等其他基地接到警报消息时，研究所已经一半都被攻破了。 琴酒的脸色第一次出现裂痕。 条子袭击了研究所？！他们哪里来的情报。 不对，现在乌丸凛和库拉索大概率都在公安手里，尤其是乌丸凛，他知道的机密太多了。 “你转告boss，乌丸凛背叛了组织，我会把他抓回去……” 【……大哥，boss说，鸟矢医院那边拍到了那位……呃，乌丸少爷的影像。】伏特加小声开口。 【所以……】 琴酒把通讯器摘下来，扔在地上，用皮鞋跟碾碎。 第335章 他们明显被公安耍了！但boss只相信他自己眼睛看到的,完完全全中了陷阱。 这也是第一次琴酒对boss的决策失望至极。 虽然不知道公安用了什么办法，让boss相信他在影像中看到的人就是乌丸凛，但自己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个假货。 反而是自己眼前这个—— 白色的烟在消防喷头造成的水雾下淡去了一点,但已经看不到刚刚那个人的影子。 他一定没躲远，如果他偷听到了自己谈话,就知道地下车库的出入口已经被封锁,他一个人是逃不出去。 碾碎通讯器之后，他抬手咔一声把枪机复位,无视了boss让他回去的命令。 已经到这一步了,自己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琴酒无视流弹可能引起的爆炸，阴沉的目光扫过四周,计算完弹道后，直接抬手打中丰田车的后视镜。 远烨凛被突如其来的子弹惊到，而且他无法从后视镜中观察琴酒的影子了，因为后视镜瞬间碎成了蜘蛛网。 但这还没完,他没有想到，琴酒盲射的子弹居然反弹出去,直直击中了马自达的油管。 而这辆车内，有满满一整箱汽油。 被子弹打出的孔洞内瞬间冒出滋滋火星,远烨凛一看不好，迅速往旁边一滚,下一秒整辆车发生剧烈爆炸。 冲击波把旁边的丰田掀起半米，油箱被玻璃碎片贯穿,十几升汽油在地面铺开——上一轮爆炸的火星刚好落下，引燃了汽油。 火舌瞬间席卷包裹整辆车，于是又产生了第二次爆炸。 第二波气浪远烨凛没能避开,后背撞在水泥墩上，耳膜生疼，眼冒金星。 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他咳嗽了一声，试图站起来。 但——他居然一丝力气也没有。 之前他喷出的化学喷罐中，含有催眠镇定成分，远烨凛虽然早就屏住了呼吸，但也吸入不少，此刻他眼前全黑了，重重栽倒在地。 琴酒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现在还能保持惊人的行动力，完全是因为之前及时在自己手心割开一刀，用生理反应保持清醒。 白色的水雾和黑色的烟交织在一起，消防洒水器的水流减小，没能浇灭沿着汽油燃烧的火焰。 琴酒冒着烟雾走过去，看见了缩在地上，看起来不省人事的乌丸凛。 他一把将人提起来。 乌丸凛垂着头，外套宽大的帽子挡在头上，碍事得很。 为了得到答案，琴酒伸手过去，就要把他的帽子掀开—— 强烈的远光灯，却在这时突然出现，晃花了视线。 一辆厢式货车轰鸣着冲出来，车技极好地在狭窄过道间漂移，一个甩尾就横着拦在路中间。 而车尾的门大开，诸伏景光抬着狙击枪，从瞄准镜中看到了自己的目标，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琴酒看着狙击弹靠近，瞳孔剧缩，不得不放开远烨凛，，从他身前退开，躲入一旁的立柱后。 厢式货车继续在汽油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最后车尾稳稳当当停留在远烨凛不远处。 “小凛！”诸伏景光弯腰下去，想要伸手抓住他，“把手给我！” 远烨凛艰难清醒过来。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去够，但是还差一点距离。 景光…… 远烨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更靠近一点——但下一秒，车身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另一辆白色轿车狠狠冲过来，从侧面撞在货车的车身上，把它撞出去十几米远。 远烨凛的手抓了个空，和诸伏景光失之交臂。 “大哥！”伏特加从白车里探出头来，惊慌失措看着琴酒，“大哥！你还好吗！” 他一直守在出入口，但没想到这辆大车居然直接踩满油门冲了过来，把大门都撞烂了，伏特加一看不好，迅速抢劫了一辆车跟着开了进来。 啊啊自己没有把门守好，肯定会挨大哥的骂！ 琴酒看到这一幕，目光移动到了不远处的远烨凛身上，顺势走出来抓住了他的衣领。 抬手就去掀他的遮挡。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已经死在我记忆中，却又死而复生的—— 帽子下露出的脸全都是血污和脏乱的发丝，几乎难以辨认样貌。 但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流露出一抹银色，无疑证明了他的身份。 琴酒咬住后牙槽，几乎抑制不住从喉咙里溢出疯狂的冷笑。 然而他的冷笑突然凝滞。 因为一把枪抵在了他的腹部，猛地开了一枪。 也许是担心他穿着防弹衣，一枚小口径手枪的子弹打不穿，远烨凛又咬牙扣下了第二枪和第三枪。 后坐力让他虎口震痛，但他心里却无比畅快。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自己早就在等这一刻。 “还……给你。”远烨凛笑了，即使这个笑伴随着咳出来的血。 你当时杀了我的那三枪，今天还给你。 琴酒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 他捂住自己中弹的地方，摇摇晃晃地扶住了旁边的立柱。 血流如注，根本止不住。 远烨凛重新获得自由，他终于能够挣扎着站起来，踉跄但坚定地朝着厢式货车走去。 “大哥……？大哥！！” 伏特加刚刚被诸伏景光拦住了，好不容易从旁边跑出来，看见琴酒的样子，大惊失色冲过去。 “小凛！”远烨凛抬头，发现这个声音居然是来自萩原研二。 他正从驾驶位上下来，焦急地朝他伸手。 “快点过来！” 然后，他仿佛突然看见远烨凛身后出现了什么东西，眼神惊怒起来。 他猛地上前一步，将快没有力气的远烨凛一把拉进怀里，并且转身将他扑倒在地。 一枚手榴弹，从远烨凛的身后扔过来，在空中突然爆炸。 “什么——”正从车头绕过来，准备看看两位好友情况的诸伏景光，被突如其来的爆炸不得不逼退回去，依靠货车的车头作为掩体。 爆炸过后，诸伏景光迅速抬着狙击枪走出来，目光一转，就看到了扑倒在地的两人。 他没有放松警惕，一边靠近两人，一边举着枪警惕：“研二！你怎么样！” “研二！”远烨凛焦急地钻出来，抓住他的肩膀，“你还好吗！” “嘶——”萩原研二龇牙咧嘴，“我还行……没事……” “先上车，离开这里。”他吐出口气，虽然后背很痛，但他眼睛亮晶晶的，掩饰不住的开心。 真好，这次没有被小凛抛下，刚刚自己看见，他很坚定地选择了他们这边。 而且在小凛最需要帮助的时候，hagi终于赶上了！ “好。”诸伏景光看到他还能走路，终于松了口气，“先上车，我们离开。” 琴酒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加上有boss命令，他没能追上去。 他被伏特加搀扶着回到保时捷上，即使身受重伤，他的眼神依旧掩饰不住的暴怒。 “研究所那边什么情况。”他冷声开口。 其他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第384章 “大哥你先止血……”伏特加很卑微地捧上医疗箱，“研究所那边的消息是……这次不止日本公安，好像还有fbi的人。” 琴酒刀一样的目光扫过来，伏特加立刻结结巴巴全说了：“因为、因为监控停止运行前，有人看到其中一个带队的人是赤井秀一！” “他曾经在组织工作过，很清楚我们的风格，所以我们的安保系统没有用上……” 日本公安和fbi居然合作了。 琴酒没有给自己止血，而是点燃一根烟咬在嘴里。 然后他咬牙切齿开口：“开车！” 组织里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伏特加忙不迭把油门踩下，生怕晚一秒，大哥的火气就落在自己头上。 远烨凛正躺在货车的后车厢内，突然猛地弹起来：“医院的那些炸弹呢！” “还有，琴酒居然追到了这里来，是不是说明计划已经……”失败了。 “没事，没事，你先躺下。”萩原研二把他按下去，“医院的炸弹已经被拆下来了，爆炸物处理班的人正在销毁。” 那些底层成员把炸弹都戴在脖子上，一旦启动，他们也难逃一死。 不是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为组织卖命的，所以能找到破绽解决他们。 “研二，你也给我躺下。”诸伏景光从前排侧过头，“你们两人都躺好！” 原本驾驶位的宝座应该属于萩原研二，但他也受伤了，所以就变成了头痛的诸伏景光开车。 由于他还使用着伪装面具，他真诚希望自己不要被抓拍到，并且第二天上新闻，帝丹小学某音乐老师无证驾驶大货车，在马路上飙车。 萩原研二心虚地躺了回去。 “计划没有失败，别担心。”诸伏景光松了口气，缓缓开口。 “松田早上接到我们消息的时候，我就让他和柯南一起去找有希子小姐，拜托她把松田化妆成你的样子。” “然后他就去了鸟矢医院，这家医院其实是一家秘密警察医院，他会把组织的视线吸引过去。” “班长去了杯户中央医院，他可能会被组织的人认出在东都水族馆出现过，但正好可以用来迷惑组织——而且杯户中央医院的确藏着库拉索。” “这两步其实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一方面让你有时间转移，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我们的联合部队能趁机袭击研究所。” “……联合部队？”远烨凛不自觉反问。 “是的，日本警察厅和fbi合作了。”诸伏景光平静道。 “没有什么方法，会比让组织自顾不暇，更能保证‘叛徒’的安全。” 第336章 等松田阵平卸掉伪装,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就是看到两个躺在担架上的人，身下躺着的床单漫开一滩血迹。 松田阵平眼前一黑,还是扶住了墙才没晕过去。 他终于知道当时hagi看到自己背着远烨时为什么惊恐惨叫了,换成自己也会被吓死。 萩原研二心虚地笑：“嘿嘿小阵平。” 远烨凛虚弱地笑：“嘿嘿松田。” 松田阵平怒道：“别嬉皮笑脸了！都安安静静当个病号！” 看到两个人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 两人都被推走急救了，这两人都不同程度被爆炸和弹片波及,需要紧急处理——不过看这两人还笑得出来,应该没有严重到威胁生命。 这让松田阵平还是松了口气。 诸伏景光走过来，压低声音：“你那边怎么样？” 松田阵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好,一切顺利,现在组织的人也离开了。” 这一次麻烦算是躲过去了。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组织想不到，主要战场不是在我们这儿。” 当他们发现鸟矢医院的布置完全是陷阱,再加上后方遇袭，所以他们只能先撤退。 “我见到金发混蛋了。”松田阵平说完这句话顿了顿。 诸伏景光看向他，等着他说完后面的话。松田阵平却皱着眉，似乎在想降谷零给他的暗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很难脱身,应该被严格监视中，不过看样子,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松田阵平其实相当担心他被怀疑成内鬼，然后他又被监视中,不像远烨凛，一出事他们都能帮上忙。 如果金发混蛋出事,他们可能连定位都找不到。 但金发混蛋的暗号居然是别管他。 “万一组织这次吃瘪了，一定要找一个内鬼出来……” “不会。”诸伏景光好像有点想通组织内发生了什么,“zero他没有和我们联系，内鬼找不到他身上，而且现在他应该临时取代了小凛的位置,所以被信任的可能性更大。” “放心吧，如果zero觉得不对劲，一定有办法联系我。”诸伏景光身亲严肃，“就算他必须要撤退，我们也早就预演了很多方案。” “只是我最担心……组织这次没能把小凛带走，他们真的会甘心吗？” 之前小凛就跟他们坦白过，他自己和贝尔摩德都和boss有血缘关系，因此是boss正在研发的某个药物的最佳实验对象。 所以不论他究竟有没有背叛，组织一定会再找上门，把他抓回去。 下次组织的阴影又会什么时候出现？ 远烨凛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被抓。 当他身上的伤口被清理完，用纱布严严实实包裹好，转入病房的时候，他就迅速联系了黑田兵卫。 “黑田长官，我想知道你们的作战计划。”远烨凛语速很快，“这次你们和fbi一起袭击的研究所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不能同时收网，其他基地肯定会很快警觉起来。” “一旦让乌丸莲耶感到了威胁，他会立刻舍弃现在的组织，重新躲起来。” “我的虹膜、指纹，还有血液生物组织，短时间内都还能用来进入组织的一些秘密场所，还有一些军事级地下基地，但时间一长，我的权限就可能被抹除。” “所以我想知道计划，你们准备怎么做。” 黑田兵卫听他语气极快地说了一大堆，才慢慢吐出来一个词：“远烨凛？” 好险，看着屏幕上这个被纱布包着的人差点没认出来。 “我们的进度已经很快了，而且就在前段时间我们刚刚结束和美国的谈判，所以马上会组织一场联合作战会议。” 黑田兵卫没有说废话，直接告诉他最想知道的信息。 “如果想把组织一网打尽，最难的地方不是在收网，而是在于组织勾结的人太多，甚至政府中也有他们的人。” “所以我们越快，给他们的反应时间就越少。” 所以其实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这个联合作战会议，我能不能……”远烨凛试探道。 “你当然要参加。”黑田兵卫点头，“作为我们的重要证人，和大功臣。” 远烨凛不好意思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唉，幸好黑田长官不知道之前自己很硬气地声称自己归属于组织。 否则真的太丢脸了。 也幸好前同事不知道，否则自己还要在他们面前出席联合作战会议，自己真的会社死。 “臭小子，先不要考虑这么多。”黑田兵卫冷哼一声，“你先把伤养好再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才出院不到几个小时就又住院了。” 听说这次还是两个一起住院。 简直……只能用倒霉来形容。 远烨凛挂断电话后，回味了刚刚对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刚刚自己居然能直接说出乌丸莲耶。 那岂不是说明，友方中已经有人破解了这个秘密，把组织boss的身份翻出来了？ 两人达成一致，氛围和谐，但组织那边却风雨欲来。 争夺乌丸凛的任务失败了，而且是完全失败，不仅如此，他们还失去了一个重要研究所。 boss相当生气，换做以前，所有参与任务的代号成员和非代号成员全都要受到处罚，一视同仁。 但是现在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容不得他折腾了，现在他需要人手，帮自己稳住组织，还需要他们继续去把乌丸凛抓回来。 因为上次气晕过去，他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在飞快下滑，仿佛一夜就出现了沉沉暮气，这无疑让他非常惊恐。 逆转时间的药没有研发出来，只有选择冻住时间，才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和自己基因最接近的血亲只有两人，贝尔摩德身上的实验只成功了一半，所以乌丸凛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必须要把他带回来，哪怕牺牲其他人，哪怕让自己放弃组织积累的财富。 几名得力下属都看得出来他有点失去理智了，但没人提出来，以免引火烧身。 但他们自己内心什么想法，就没人知道了。 boss依旧没有露面，还是在之前的会议室内，以黑色影子的方式，在屏幕上出现。 第385章 “琴酒你说，你之前私自行动，在米花中央医院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差一点就抓到了乌丸凛。” 琴酒平静回答：“对。” “那么鸟矢医院的那个人又是谁。” “是假的。” “假的？！”乌丸莲耶提高声音，“你的意思是，我们全都被耍了？！” 琴酒冷眼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难道不明显吗，公安设置了陷阱和障眼法，就为了拖时间让乌丸凛逃走，从此在组织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波本看到乌丸莲耶怒不可遏的样子，委婉开口：“不一定要这么着急认定真假，反正现在可以确定，乌丸凛就是在公安手上。” “我们被袭击的研究所也能说明这一点，它之前实际控制人是乌丸凛，连库拉索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如果他已经背叛了组织，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转移可能暴露的基地和人员。” 乌丸莲耶这才冷静一点，冷眼扫过屏幕上，目前自己最得力的三名干部。 以前从不觉得乌丸凛能够脱离组织，但是最近的所有预兆都在说明，他很可能早有异心，而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 “贝尔摩德。”他声音缓和下来，“你想把他抓回来吗？” 贝尔摩德一声不吭。 自己当然想，如果乌丸凛不回来，倒霉的就是自己，但是自己能怎么样？他难道还会被自己骗回来吗？ 恐怕只要自己一出现，他就会反手把自己撂倒在地，直接配合公安把自己卖了。 自己是嫌命长了才会答应boss。 “boss，他不会相信我。”贝尔摩德小心斟酌，“你知道我们关系极差，他一直防备我，即使我伪装成其他人接近他，也会很快被认出。” “何况我并不知道他有哪些藏身地点。” 不知道乌丸莲耶听进去多少，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波本正在为另一件事捏一把汗。 现在自己是唯一一个离boss最近的卧底，但boss依旧很警惕地藏起来，不知道地点。 小凛倒是知道他的藏身地点，但是知道他背叛后，boss肯定已经转移了地址，不会留在原地等警察去抓他。 自己怎么做才能够稳住boss…… “波本。” 乌丸莲耶突然出声，点了他的代号。 波本一顿：“是。” “你想把他抓回来吗？” 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而且不是想不想，而是在命令自己吧。 出于谨慎，波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委婉道：“他也会防备我。之前您也看到了，我当着他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何况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怀好意。” 他本意是想说，如果想让自己欺骗或者用一些其他办法，把小凛引出来，是根本行不通的。 首先自己肯定不想让他回组织。 其次自己怕小凛真的会信。 现在自己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所以没办法提醒小凛要警惕。 “让琴酒试试，说不定有奇效。”波本邪恶地出了个馊主意，“比如把琴酒重伤不治的消息传出去，乌丸凛知道这是打击报复的好机会，就会很快出现。” 琴酒含着杀意的眼神扫过波本。 这个人在组织里简直聒噪，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己是中了三枪，但也没到重伤不治的地步。 但是乌丸莲耶另有考量。 琴酒肯定不能动，他要替自己防着条子，以免其他基地也被偷袭。 所以乌丸莲耶很快否决了波本的提议。 “你知道他不少安全屋位置。”乌丸莲耶冷冷道，“他之前很信任你，不是吗？” 波本瞬间闭嘴。 仿佛没有意识到波本的沉默，乌丸莲耶继续透过屏幕审视他，“你能做到，他会相信你。” “我不管过程，总之，你肯定有办法抓到他。” “然后把他亲自带到我面前来。” 联合作战会议当天，远烨凛以特殊身份参与了会议。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本人并没有到场。 只是当黑田兵卫提到一位特殊的证人，并且是公安卧底时，远烨凛用即时通讯的方式，接入了在线会议。 虽然他只短暂露脸了三十秒，之后都只有声音参与会议，但还是有不少人隐隐约约认出了他。 首先认出他的人，是黑手时期，秘密参与过抓捕行动的一部分警视厅刑警。 他们之所以印象深刻，一是因为当年那个黑手居然是他们自己人，让他们非常震撼；二是因为抓捕任务结束四年后，黑手案件中的所有受害人又相继浮出水面，随后所有知情人都和公安签署了保密协议，不再提起这件事，黑手案件的定论也“意外”被销毁。 自此他们知道，黑手案件恐怕另有隐情。 果然，直到今天，他们再次见到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前同事，就知道那些猜测都是对的。 他居然是公安警察。 和公安有关，那一切都合理起来。 再然后，是警察厅内一部分，目睹过远烨凛受邀成为卧底、叛出公安、最后成为犯罪组织干部全过程的公安警察，认出了他。 那段时期，他们负责跟踪阿玛瑞恩的所有情报，因此对这个叛变的前同僚印象更深刻一点，感情也更复杂。 当然，过去的一切复杂感情，也随着他们收到“阿玛瑞恩被追杀身亡”的消息时，画上了句号。 取而代之的是惋惜和不忍，因为一个年轻又决绝的生命就此消散。 后来阿玛瑞恩以乌丸凛的身份复活，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但是比如一个叫谷口一辉的公安，就从他的好同事风见裕也那儿听说，远烨凛还活着。 不管怎么说，谷口一辉都曾经当过远烨凛的上线，他有理由知道这个消息。 知道这个消息这么久了，谷口一辉这是第一次看到活的真人，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去。 “活着就好，活着挺好的。”他苦哈哈开口，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肩膀，“我差点和你一样命苦了，甚至可能比你更命苦，你懂我的意思，哈哈。” 风见裕也：……哈不出来。 松田阵平看到了屏幕上的三十秒露脸，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班长，使眼神：另外几个人来了吗？ 伊达航点头：来了。 并且悄悄比手势。 研二要避开爆处班的同事，所以远远避开了，坐在他们后十排的位置。 景光的身份更不好出现，他直接借fbi打掩护，坐在了他们派来的代表队伍后。 至于降谷……呃，他也来了。 但是最好不要打扰他。 这次联合作战会议涉及到的人员非常多，而且很杂乱，他很可能是代表组织混进来的人之一。 松田阵平唉声叹气，趴在了桌子上。 他想到了几天前，远烨凛郑重和他们谈过一次话。 “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他以这句话开场，把几个人吓得不轻。 然后远烨凛才解释，自己已经和黑田兵卫进行过深度交流，知道了现在公安和fbi的大部分进度，他很清楚，乌丸莲耶会跑掉，他一定会藏起来。 他的秘密基地绝不止一处，狡兔三窟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他也不会放弃抓自己，然后他就会去为难波本。 “如果真的是乌丸莲耶让波本来抓我，那压力全都承担在他身上，他会非常危险。”远烨凛毫不低估乌丸莲耶发疯程度，而且自己还和他的狗命有关。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诸伏景光当时就非常不赞同，“zero他如果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同意。” “总有避不开的情况。”远烨凛认真看着他们，表示自己已经思考很久了，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你们还没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后，你们就会同意我的提案了。” 所以今天，远烨凛才会故意出现三十秒。 如果组织有心查这段视频，很快就能通过技术分析，知道他所处环境的地点。 而今天的联合作战会议上，也完全隐瞒了这个计划，只提到了目前已知的所有组织基地地址。 所以很显然，远烨凛甚至说服了黑田兵卫。 那天之后，远烨凛就开始掰着手指数，组织还有多久找上自己。 如果没找上自己当然更好，毕竟自己也不是真想回去看到乌丸莲耶的嘴脸。 只是远烨凛很了解那个人，他给自己灌输过很多他的想法，所以自己很轻松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果然，某一天晚上，远烨凛乔装打扮出门买东西后，回来就看到了自己房间内的不速之客。 来人安静地站在房间内，等远烨凛关好门，打开灯，才笑着出声。 “离开组织这段时间，你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远烨凛的背影僵硬了一瞬，然后才慢慢回头，仿佛不可置信自己家怎么会有人。 第386章 这是他自己的安全屋之一，没有让组织知道，也暂时没有登记在公安名下。 仅有少数几人知道，波本绝对不在其中。 远烨凛一眼就扫到了他身前的纽扣，上面有一个反光镜头，是摄像机。 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波本，从他眼神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完全被监视了。 “……所以？” 他冷声回答，神情高度警惕起来。 “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波本冷冷一笑，从阴影中走出来，手里的枪指向对面，“毕竟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叛变了，为难的可是我啊。” “我还挺希望你能回到组织，即使我们有过不太愉快的矛盾。” “是吗，我以为你是来掩护我逃走的。”远烨凛镇定地转过身来，随手放下手里的东西。 “如果我回到组织，你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可以过了。” “那可不一定。”波本笑意加深，“如果你成为阶下囚，那才叫正中我下怀。” “以及你最好不要动，离你脚边那些东西远一点。” “你可以看看是你从里面拿出枪的速度更快，还是我直接开枪的速度更快。” 远烨凛正要从塑料袋里拿出枪的姿势顿住了。 “你想干什么？把我带走？”远烨凛抬起头来，警觉地看着他，“组织对叛徒的容忍程度变高了，居然不是第一时间灭口。” “那位先生要保下你，我只好照办。”波本听从耳麦中的命令，再次靠近他，让摄像头能够完全正面拍摄到远烨凛。 “你应该清楚，我肯定不会回去。”远烨凛冷冷道，“我已经把组织全部卖给公安了，你可以选择现在杀了我。” 波本沉默了一下。 “听说你恢复了公安警察的身份。” 他威胁道：“住在隔壁的公安，还有住在楼上的公安，他们应该都是来保护你的，那么你想看到他们陷入危险吗？” 他每说一个字，远烨凛的脸色就白一点。 “你做了什么！”他压抑着怒气。 “放了几个炸弹。”波本游刃有余绕着他踱步，观察他的样子，“做什么选择都在你一念之间。” “你如果跟我走，他们就会安全。” “如果你选择反抗，他们就会死。”然后他很好笑地补充了一句，“但你还能活着。” 远烨凛脸上神色变换，挣扎很久后，最终下定决心。 他站起来：“好，我跟你走。” 他走向波本，但是波本却反而退后一步。 “停，你可不要尝试往我身上放定位器什么的。”波本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始终让他和自己保持距离，并且清晰出现在摄像头内。 他笑着开口，声音里藏着恶意：“请吧，不要做徒劳的挣扎。” 纽扣上，镜头安静记录着一切，他们的对话和反应，都看在镜头后那位大人的眼睛里。 最终远烨凛走上了楼底停着的一辆黑色小轿车中。 “真乖。”波本像是要轻慢地去摸他的头，却被他不耐烦地拍开。 拍开他的一瞬间，一个东西迅速从一只手里交换到另一只手里。 波本捏紧了交到自己手里的定位器。 第337章 “你们听我说……到时候我会在我自己身上带好几个定位器、监听器,用来给公安传递消息，你们跟着定位走，就知道我真正被带去的地方是哪儿。” “但是这个时间一定不会太久,因为我一定会在中途就被搜出这些东西,直到我见到乌丸莲耶的前一秒，我身上最后一个定位器肯定会失灵。” “那岂不是我们最后还是会丢失你的坐标,我们怎么救你出来？”当时松田阵平是这么质疑。 远烨凛说：“所以……你们真正应该跟踪的信号,不是来自我，而是降谷小零。” “他身上的定位器才是最后的陷阱。” 而且那个定位器来自阿笠博士出品,质量极好,除了能够显示最终定位以外，还会沿途记录所有路线。 如果找不到位置,它还会发送无线信号，在追踪系统上显示离当前位置的距离和方向，这种信号甚至在地下也能传输。 阿笠博士甚至还考虑到了信号屏蔽器的情况，所以它还自带了信号放大器,来解除信号屏蔽器的干扰。 定位器放在波本身上就能避开乌丸莲耶的耳目，因为他是来抓捕自己的人,就算要怀疑他，也顶多只会怀疑,他身上会被自己这个叛徒悄悄放了定位器。 但是重点，一定不在他身上。 远烨凛被枪指着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直接被打了一针麻醉剂放倒。 几个一看就被洗脑的下属出来，熟练地从他身上找到最后一片定位器。 “可以了,送他进去。”其中一个人站起来，对波本颔首。 “你自查一下，确定没问题了就跟上来。” 波本无所谓点点头：“我也要跟过来吗？我对周围的环境还挺感兴趣。” 为首的男人木着脸：“请跟我们一起,不允许离开基地的监视范围，也不要随意在基地内走动。” 波本只能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然后他自查了一下，表示自己身上肯定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首的男人点了点头，当着他的面打开信号屏蔽器，让他也跟着进入内部。 入口之后，才是一个庞大复杂的秘密堡垒。 波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余光却一直盯着前面看似已经昏迷的远烨凛。 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等会儿被送进实验室后，自己就无法跟着进去了，小凛会遭遇什么完全是个未知数。 从现在开始，自己只能见机行事。 希望hiro他们能快点找到这里。 另一边，远烨凛被送入实验室后，几个黑衣下属就直接离开了，他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接手。 实验室内还有另一个半躺着的女人，看到他被推进来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几个白大褂对他进行了一番检查后，径直离开，通过一扇小门进入了后面一间更黑暗的房间，一台台熟悉的生命体征维持设备正在里面缓慢运作。 贝尔摩德嘴唇微动，几乎只剩下气音。 “……没死就吱一声。” 远烨凛：“吱。”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旁边状态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冰冷。 “没想到你才是真的死而复生了……这下boss才是真不会放过你。” 远烨凛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系统帮自己施加的一层蒙蔽正在逐渐失效。 “你又是怎么回事？”远烨凛也用气音询问。 贝尔摩德瞥了一眼那扇小门。 还能怎么回事，自己作为实验体之一难道能跑掉吗？ 不就只能老老实实当小白鼠。 贝尔摩德又瞥了一眼正在拆螺丝的远烨凛。 不过，他倒是一看就不老实，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远烨凛正在悄无声息拆身下移动床架的螺丝，把一块弹片取出来。 弹片边缘锋利，可轻易划伤眼球，也可以划开绳子。 贝尔摩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的动作。 最终决定，自己也跟一把。 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下次了，自己不愿意当一辈子小白鼠，而且不管boss的实验能不能成功，自己怎么看都是死局。 两人其实都被注射了不同程度的肌肉松弛剂，不过远烨凛来之前就提前给自己注射过抵抗剂，所以恢复更快一点。 不过贝尔摩德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却看到他又停了下来，有些焦急。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远烨凛用眼神警告她现在不行。 自己有经验，一定要确保乌丸莲耶本人在，自己才能动手。 如果再贸然行动，结果发现里面又只是个乌丸莲耶的替身怎么办？ 很快，小门后的白大褂又走了出来三人，两人分别走向贝尔摩德和远烨凛，从他们胳膊上开始抽血。 抽完血后，第三个人走过来：“你们先去做配型，我先做第二次注射。” 另外两人答应一声，直接离开，第三人手里放着一支很眼熟的注射剂。远烨凛只悄悄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之前被迫注射过的同一只。 上次是第一次，这次是第二次，可能还有第三次和第四次。 一旦在自己身上成功，这只药就会使用到乌丸莲耶身上，给他再续一次命。 远烨凛非常抗拒被注射这种东西，上次的感觉自己还记得，几乎连续六个小时失去了行动力。 他又看了一眼那扇小门。 还要等吗？自己还没能确定里面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乌丸莲耶。 突然，他听见贝尔摩德咳嗽一声。 于是他趁着白大褂弯腰，把针头伸向自己血管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她。 第387章 她的眼神瞟了一眼小门，然后重新看向他，点了点头。 她很确定乌丸莲耶就在里面，自己亲眼看着他被转移进去。 远烨凛盯着她的动作看，内心的怀疑却并没有减少。 不信，必须要亲眼看到才行，同样的诡计自己不能中第二次。 他猛地抬手，借着视线死角的位置，按住了白大褂的手，针尖被反拧过来，朝向他自己。 他在白大褂惊恐的视线中，轻声威胁：“把我推进去。” “否则这支药会从你心脏注射进去。” 他已经用弹片割开了绳子，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而这个科研人员显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一抬头，看到贝尔摩德也动手了，两个白大褂被他们挟持住。 全程悄无声息，以免惊动门外的守卫。 白大褂看到那个针管离自己只有零点几厘米不到的距离，吞了口唾沫，只能听话地推着他往小门走去。 眼前的视野昏暗下来，乌丸凛跟着睁眼，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躺在生命体征维持设备中的老人。 老人暮气沉沉躺在里面，似乎已经在准备等待下一次睁眼。 呼吸打在玻璃上，雾气一会儿模糊视线，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消失。 远烨凛却一下子警惕起来。 不对，乌丸莲耶不可能让自己陷入无知觉的昏迷状态，尤其他现在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自己不会反抗。 实验在自己身上都不能确定可不可以成功，他怎么会放心睡着？ 不是他，他本人肯定不在这里。 远烨凛死死盯着那个人，突然一用力把注射药剂推到科研人员身上，药剂很快自动注射进入，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他捂着心脏软倒下去。远烨凛一翻身爬起来，快步走向那个复杂的设备，上上下下检查。 他发现了，设备下方是中空的，恐怕还有一层。 真正的乌丸莲耶果然又藏了起来，他根本不敢在万无一失之前现身！ 他没有注意到，刚刚惨叫着软倒下去的科研人员，挣扎着在地上爬行，爬到了一个警报按钮旁，用力按了下去。 瞬间，整个基地响起警报。 门外的守卫冲了进来，正好把白大褂放倒的贝尔摩德，一抬头就对上了他们的视线：…… 看来想悄无声息逃走已经不行了。 波本在另一个房间坐着，他突然听见警报声，整个基地亮起来红色的灯光。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守在门口的人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去门口的系统上看了一眼。 就在他去检查的时候，剧烈的震动突然从天花板顶端传来，似乎地面上出事了。 男人立刻意识到：“有人在入侵这里！” 他启动了一个按钮，然后把一个防毒面具扔给波本，另一个再自己戴上：“上下连接层的大门很快会被封锁，催眠气体会放出来充满整个基地，我们要保证他们不会下去打扰实验……”进展。 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完，他猛地遭受重击，直接昏迷过去。 手中的防毒面具也掉在一旁。 “谢谢你对我这么信任。”波本收回手，走向控制系统，将方才按下去的按钮取消，“不过打扰实验才是我的目的。” 支援终于到了，自己也可以行动起来，去吧自己同伴带回来了。 但是远烨凛却陷入了焦急，他意识到底下还有一层，而乌丸莲耶又弄了个替身，就怀疑底下那一层还有通道可以逃跑。 所以守卫冲进来的时候，他干脆放弃抵抗，任由他们把自己打晕，带去下一层。 正在苦战的贝尔摩德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气，心想他是不是疯了。 不管他有没有疯，自己肯定不能疯。 她趁着对手被另一边干扰注意力，迅速闪身逃出正在缓缓关闭的大门，消失在视野里。 第338章 穿着黑色行动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从密道走下来,反手将通道锁死，控制器被一拳砸烂。 控制面板上冒出滋滋的电光，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爆炸,彻底毁坏。 只允许进出一次的密道入口也就这样封死。 为首的男人提着看起来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远烨凛,走向这条地下通道的最深处。 最深处直通一条地下水，乌丸莲耶安排的接应人员已经准备好交通工具,准备带着所有东西撤离。 包括远烨凛。 男人走到通道交汇时,突然停住，对等待在此处和他穿着同样作战服的人,点了点头。 于是那个人转身走向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古董车,敲了敲窗户。 “boss，人已经来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片刻后，黑车的后门被打开，一个拄着拐杖，戴着呼吸机的老人,踩到了地面上。 他真正走出来，浑身暮气沉沉,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行动不便的老人，但是阴郁之气非常浓重,冲散了他身上属于老年人的暮气。 他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还是更老一点？已经不太记得那么久远的记忆。 这一百多年间,他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能在药物的作用下明显变年轻不少,但往往维持时间不太长。 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小心翼翼维持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这次事态实在紧急，他也不会离开那台耗费巨资打造的仪器,走到地面上，前往自己的下一个藏身之处。 他冷眼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远烨凛。 提着他的男人主动汇报：“上方基地的麻醉气体已经全部打开，等您安全离开后，基地的炸弹就会启动。” “至于乌丸少爷，他在上方吸入了足够多的麻醉气体，我们才把他带下来。” “呵呵……你叫他什么？”乌丸莲耶佝偻着身体，呼吸机上的雾气随着冰冷的语气时隐时现。 男人顿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乌丸……倒也没错，只不过另一个属于叛徒的名字更适合他！”乌丸莲耶咳嗽起来，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阿玛瑞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一只乌鸦离开了巢穴。 拔下自己的羽毛，披上了家禽的皮。 他诡异的能力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让他瞒过自己这个最高掌权人的眼睛，变成了另一个身份，而自己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这只格格不入的乌鸦，曾经两次逃往国外，但实际上，他第二次在国外活动的记录根本找不到，他一直藏在日本。 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孤儿的身份，接近组织派往公安警察厅的资深卧底，进入警校，就职于警视厅，最后取而代之某个意外身亡的组织底层卧底。 再回到他曾经出身的组织。 ——他是回来报复的。 这就是全部真相。乌丸莲耶根本不相信他是矫情地被什么条子、老鼠感化了，所以才反抗自己，他宁愿相信，乌丸凛就是冷血、心机深沉到了一定境地，所以苦心谋划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回来报复组织。 他就应该更像自己，更像乌丸的人。 一想到自己只是被小老鼠更狡猾的心机耍了，乌丸莲耶才好受不少。 “走吧。”他咳嗽一声，一个下属走上来，给他披上外套。 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药物必须尽快完成最后阶段的实验。 护卫在他身边的人将他引向另一条路，要从这条通道离开，他们才能坐上交通工具，走地下河离开。 但是才刚往前走两步，他们突然听见身后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咳……你不能离开。” 远烨凛的声音响起，虽然气息不稳，但是在乌丸莲耶耳中如敲下一记重锤。 “！！！”老人猛地扭头。 为什么他还能动？！ 远烨凛一只手上全都是血，上面有一个尖锐的刀片——血不知道是属于他自己，还是属于他手上那个被他割断喉咙的人，远远看去，仿佛他整个右臂被从血水中浸泡过一样。 他的手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已经看不清了。 这是他用来保持清醒的方法。即使他已经提前屏住呼吸，又提前注射过解毒剂，也很难完全不受影响 也正因为他意识有过些许不清醒，才能骗过这些人，最后偷袭成功。 刚刚只差一点，他就没办法割开这三个人的脖子。 “快走！”其中一个黑衣人对同伴大喊一声。 他们完全没打算跟远烨凛起冲突，他们知道把乌丸莲耶送出去才是唯一的目的，留下来跟他起冲突意义不大，地下水马上要涨潮，把这里完全淹没。 就算没有地下水，刚刚那条通道也早就设置了定时炸弹，只要把这里完全炸毁，通道塌陷，警察也追踪不到他们的踪迹。 但是远烨凛不能放乌丸莲耶离开，他必须要被审判，他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甚至死都只是便宜他。 第388章 “你不能走！乌丸莲耶！你给我站住！” 远烨凛暴怒：“你凭什么逃走！你作恶多端，害了多少人！你凭什么能活这么久！” “你给我去接受死刑！” 他从三具尸体身上摸出枪，一边开枪一边朝他们追过去，其中一个人停下来，和他扭打在一起，阻止他的脚步。 把这个人解决完之后，远烨凛踉跄着爬起来，举起手枪。 他的手在发抖，因为失血过多，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扶住，才能瞄准。 “砰——” 他打中了乌丸莲耶身边最后一个保镖，看着那个人倒了下去。 乌丸莲耶也腿软了，本来就是一百多岁的老人，体力不占优势，只留下这么几个保镖在身边也是为了方便隐藏，以免被警察注意到。 却没想到根本没拦住暴怒的远烨凛。 远烨凛踉跄着走过来，直接一拳打在乌丸莲耶脸上，百岁老人当场昏迷。 他刚刚已经腿软了，根本走不动路，否则也不会停在原地被远烨凛打晕。 远烨凛畅快地大笑了一声。 终于——抓住了。 乌丸莲耶，叔叔，害我吃亏那么多次。 终于把你抓住了。 地下河和交通工具就在这条半透明通道的外面，远烨凛提起乌丸莲耶，把他往出口拖行。 “我唯一需要感谢你的地方，就是你很信任我的同伴。”远烨凛抓着他缓慢拖行，自言自语般开口，“甚至最后关头，你都看不出他是来帮我的。” “而不是你的走狗。”他冷笑一声。 当然，老东西老眼昏花是一方面，降谷小零本身也很厉害。 可惜乌丸莲耶听不到自己说话了，否则知道这个消息，他会不会再气死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意外突然出现。 方才中了远烨凛一枪的黑衣男颤抖地爬起来，爬到其中一个角落旁，按下了紧急封闭开关。 地下通道的最后出口猛地关上大门。 远烨凛只差几步路就可以冲出去了，他扔下乌丸莲耶冲过去，试图操作面板打开大门，遭到系统拒绝后，他又试图去拉紧急制动器。 但是，他也失败了。 大门被彻底封死，远烨凛眼睁睁看着半透明的玻璃外，地下河突然涨水，逐渐淹没了原本可以行走的过道。 他退了回去。 ……被关在地下了。 方才按下关门的黑衣人已经被远烨凛补枪，乌丸莲耶也持续昏厥。 远烨凛将这条才几百米不到的通道搜查了一遍，发现四处都已经埋满了炸弹。 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几分钟，以他的水平，根本无法全部拆完。 这些炸弹的数量几乎可以把他和乌丸莲耶一起埋葬在这里。 他又试图回到方才从基地下来的密道中，但是密道大门也已经被封死，除非用炸弹炸开。 材料倒是遍地都有，但只要引爆第一个，剩下的都会一起爆炸，毫无意义。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吗？他有点迷茫。 这次可没有第二条生命了。 啊，不过之前自己为了让松田他们点头，把系统的事坦白出来了，声称它还能再次保住自己的命。 不过系统也很悲伤地表示，这次远烨凛再死，他就没有身体可以用了。 只能跟自己去当无实体生命流浪了，然后跟世界意识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再给他分个身体什么的。 不过那样，他就会失去远烨凛的全部记忆——彻底失去。 到时候他还算他本人吗？真的不好说。 远烨凛依旧在试图打开密道。 殊不知，上层的实验室内，远烨凛最后消失的地方，也有一个人急得团团转。 降谷零带着防毒面具，到处翻找，但就是找不到远烨凛存在的痕迹。 小凛，你到底被带到哪里去了。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就遇到了贝尔摩德，虽然自己没有拦她，她也没有动手，但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提示自己，远烨凛被带进了地下一层的实验室内，自己才找到方向。 但是这儿依旧没有人。 而这时，另一个同样带着防毒面具的人在门口出现，降谷零条件反射似的抬起枪，就看到对方做了个手势。 “hiro？！” 降谷零早就和诸伏景光汇合了。其实之前基地表面上爆炸的时候，还有其他支援部队也进入了基地，只不过他们要地毯式搜查每一个角落，进度慢了一步。 诸伏景光担心他和远烨凛的安危，就先一步进入最深处。 刚刚在路上，他负责引开基地剩余组织成员的追杀，降谷零则去找远烨凛的位置。现在他已经将人甩开，于是回到了这里。 远烨凛最后消失的地方。 “小凛在地下！地下还有暗道！”他语气急促，说出自己刚刚从其中一个白大褂那里逼问出的消息。 “暗道……”降谷零四下看了一眼整个实验室，只有这么大的空间，那么入口究竟藏在哪里？ 也许是两人突然安静下来，他们听见了从某块地砖下，传来隐约的动静。 咚咚—— 咚—— 第339章 密道被从上面堵住了,远烨凛试图打开，但是纹丝不动。 他有些失望地后退。 自己很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在基地最深处,即使小降谷他们等到了支援,恐怕也很难找到自己……光是实验室的位置非常隐蔽，再加上自己在更隐蔽的密道里,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自己走不出去了…… 远烨凛安慰自己,没关系，就算走不出去,至少可以把乌丸莲耶一并带走,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到，自己离开前明明跟朋友们发誓,自己一定会平安回去，这次绝对不会食言。 意外总归是躲不掉。 就在他差点放弃的时候，突然听见刚刚自己用力敲打的密道入口，传来同样沉重有力的敲击声。 一声,两声。 远烨凛愣住了，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生锈绳梯上方的入口。 这个声音……是暗号。 远烨凛又爬了上去，耳朵贴在门上,似乎能隐隐约约听见门后的声音。 “远……烨……！是你吗……！” “是我！！”远烨凛悬着的心突然放下去，仿佛冰冷的血液又重新恢复温度,“我在这里！！” “能听见吗？”诸伏景光问蹲在地上的降谷零。 “可以！”降谷零猛地站起来，眼睛发亮,“我听见小凛的声音了，他没事！” “他被困在了下面，好像密道的门被封死了。” “找到他了就好。”诸伏景光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去。 地下远烨凛听见了入口被重物撞击的声音,自觉后退了几步，然后眼睁睁看着两声巨响过后，合金铁门变形了。 浓浓的黑烟从缝隙中冒出，随后一双手伸进来，抓住变形的合金门边缘，一用力，将其拉开一条可勉强供人通过的出口。 远烨凛看见了两个人出现在视野里。 将生路拉开的诸伏景光，和对他伸出手的降谷零，站在出口的位置，让他快点过去。 “远烨！把手给我！” 他们来接自己回家了。 远烨凛往前走了几步，明明已经拉住了降谷零的手，却又突然松开，折返回去。 降谷零只感觉自己手心突然空了，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还以为远烨出了什么事。 他正准备跳下去，远烨凛又去而复返，再次重新抓住他的手。 这一次，他握紧手，用了非常大的力气。 仿佛再也不会松开。 ……但是等等，怎么突然这么沉？远烨小凛有这么重吗？ 诸伏景光也搭了一把手，两人合力将远烨凛拉上来。 远烨凛借力抓住了出口边缘，好不容易爬了出来，但另一只手还在底下，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 降谷零看到他用力拉上来的人后，大惊失色：“小凛你把什么脏东西带上来了？” “他就是乌丸莲耶。”远烨凛把一个昏迷的老人拖上来一半，让他趴在边缘，自己有气无力地坐在一旁。 “下面埋了炸弹，还有七分五十七秒爆炸。” “如果把他留在下面他就死了，我不会让他死的这么轻易。” 炸弹？两人严肃起来，相互对视一眼。 “先离开这里。”诸伏景光说，二话不说抓着远烨凛的手站起来。 远烨凛一时不察松开另一只手，被带上来一半的乌丸莲耶又开始往下滑。 “等一下！景光，让我把他带上去！”远烨凛语气急促，“我要让他清醒地看着自己被审判！” “你们两人先离开，他交给我。”降谷零拦住他，把两人往门口推。 “交给我，他这次绝对逃不掉了。”降谷零安抚地对远烨凛笑笑。 第389章 远烨凛不自觉选择相信他。 “那好吧，交给你了。”他深吸一口气，“时间不多了，你快点跟上来。” “zero。”诸伏景光突然出声，却只叫了他一声后，再也没说其他话。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十几天前，降谷零还没有被组织的时候，他和诸伏景光有过这样一次对话。 “hiro，如果我们抓住了乌丸莲耶。”降谷零严肃道，“不管他什么状态，我都有一个想法。” 作为最了解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一下子看清了他眼底的认真，于是态度也认真起来：“你想说什么？” “他不能活着离开他的藏身之处。”降谷零深吸一口气，“hiro，你应该懂我在顾虑什么。” 两人虽然都是卧底，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了解一些高层的黑暗。 黑衣组织和这么多人勾结，其中不乏有一些政客和权贵，如果让乌丸莲耶公开接受法律的审判，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他会被利益相关方保住。 他携带的财富暂且不提，他本身居然能够活超过一百五十岁，而且掌握了部分逆转生命的技术，一定有很多人会为之疯狂。 “如果我们把他抓住，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依旧活得很好，甚至勾结更多人继续犯罪……” 那么多卧底和警察，还有，小凛的牺牲，就全都白费了。 小型好不容易把乌丸莲耶掘地三尺找出来，还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所有亲人反目，就是为了阻止犯罪继续滋生。 如果一切结束后，小凛看到乌丸莲耶依旧好好活着，被多方担保，他会怎么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zero。”诸伏景光平静开口。 “如果被某些人知道，还有返老还童、青春永驻这样的技术，他们肯定会继续研究。” “那么作为原本就被乌丸莲耶视为最佳实验体的亲代，小凛他很可能……还会被作为实验体盯上。” 一句话，让降谷零握拳的手逐渐收紧。 “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降谷零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身上重新出现了组织成员的影子。 “包括黑田长官，谁都不知道。” “除了我，是吗？”诸伏景光轻笑一声，“非常明智的决定，因为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共犯。” 这件事，会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等诸伏景光和远烨凛离开后，降谷零脸上的笑消失，目光重新落回乌丸莲耶身上。 他正在往下坠，但是降谷零不打算出手捞。 现在离爆炸还有三分钟，降谷零估计了一下，应该时间差不多了。 而这时，之前被远烨凛一拳打昏的乌丸莲耶，居然又回光返照似的醒过来。 他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仿佛在下坠，沉重的手脚突然爆发出潜力，让他一把老骨头用力抓住了边缘，阻止了自己摔下去。 “波……波本？”乌丸莲耶一抬头看到眼熟的下属，大喜过望，“快！快把我拉上去！” 自己要活下去！！ 自己还不能死在这里，该死的，明明永生不死的希望就差一点，却被乌丸凛那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破坏了！ “赶紧来咳咳……帮我！”乌丸莲耶一边手脚并用，努力想从密道中离开，一边怨毒地说话，“乌丸凛呢咳咳？既然我出现在这里，他应该跑了吧，你没有抓住他吗！” 自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一定要…… 他想到这里，却没有等到波本的援手，反而一抬头，瞳孔中只倒映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他亲自提拔的高级干部，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眼神中，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忠心。 “抓住了哦。”降谷零笑了一声，讥讽般开口，“你们的少主，现在已经属于我们了。” “至于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乌丸莲耶瞳孔剧缩。 他感觉自己胸口多了个冰凉的洞，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仰面摔了下去。 沉重的身躯重新跌回密道，降谷零将密道入口重新关上，用重物卡死，让它再也无法第二次打开。 倒计时，一分钟。 降谷零离开了实验室，朝着地上跑去。 基地内的催眠气体已经停止散发。他们的支援队伍控制了基地的系统，并且将陷阱关闭，给基地内的行动人员留下了一条逃生通道。 一分钟倒计时结束，地下密道内的炸弹全部爆炸，引起仿佛地震般强烈的震动。 另一边，诸伏景光拉着远烨凛原路返回，完全没有休息或者喘口气。 突然，远烨凛听见脚底传来震动，爆炸的声音也从深处响起。 他呼吸一滞，停下脚步，想往回走：“等等！降谷小零还没追上来……” 诸伏景光用力握紧他，不让他停下脚步：“zero会追上来的，相信他。” “但是……”远烨凛后半句担忧吞了下去。 可是他还带着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老人，难道不会被拖累速度吗？ 但是诸伏景光没有给他回头的机会，目标明确，就是将他带上去。 远烨凛有点体力不支了，他之前吸过催眠气体，依靠放血才让自己勉强保持清醒，然后又不怕死地跟乌丸莲耶的保镖打架，体能早就到了极限。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也逐渐虚浮起来。 他以为自己会直接晕倒在地，但是他被诸伏景光提前注意到，于是他被扶住了，没有栽倒在地。 最后他靠在诸伏景光的背后，被背着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景光。”远烨凛抓紧了他的肩，“乌丸莲耶是不是出不来了？”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只轻轻唔了一声。 他还有点担心，小凛会不会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保留着最后的感情。 不过远烨凛沉默后，开始哼哼唧唧告状：“他和他的下属都欺负我。” “他们掐我脖子，还用针扎我！” “他们好多人打我一个！有的说要切我手指，有的说要给我脑袋开花，有的说要把我腿打断……” “别看我这么厉害，但我还是中招了，看到我手上的伤口没有，就是邪恶的乌丸莲耶举起菜刀，说要砍我手指，但被我机智躲了过去，只留下小小一道痕迹。” “哦对了，他们还说要把我砌进水泥里沉海……” “是吗，那真是太可恶了。”诸伏景光轻声道，“没关系，zero去帮你报仇了。” “以后他们不会欺负你了。” 第340章 “有人出来了！” 地面上的部队守在出入口附近,突然有人大喊起来。 “救援队伍呢！快，是我们的人，有伤员！” 沉重的合金大门被撞开,诸伏景光背着有气无力的远烨凛走出来。 远烨凛看到光线,一时间被刺到闭上了眼睛。 此时他听见了周围嘈杂的声音，才有了自己走出黑暗的实感。 因为职位关系留在地面上的剩下三人,一眼就看到了从基地大门走出来的人,迅速挤开其他队伍的人，朝着两人走去。 “不好意思,让我们过去一下。” “小凛！小诸伏！” “终于回来了……” 远烨凛已经躺在了担架上,他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精神很不错,不然也不会刚刚告了那么久的状。 “太好了。”伊达航松了口气，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朋友了，“我们等了你很久,差点都要急到冲下去了。” 但是这种规格的作战，又不允许他们擅离职守。 “哼哼,我就说我能安全回来吧。”远烨凛努力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当然我只受了点小小皮外伤……” “这是皮外伤？”松田阵平指着洁白被单上的血迹,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早知道就不应该同意你的计划。”松田阵平嘁了一声。 明明他有这么多前科。 “刚刚不是一路都在告状吗？”诸伏景光拍了拍远烨凛的脑壳，“不要顾忌,也没必要假装轻松，我们都在呢。” 萩原研二抓住了他藏起来的手心,因为他早就看到了他在遮遮掩掩。 不过拿出来看到深可见骨的痕迹时，他还是心疼起来：“哇，是谁下这么狠的手,疼吗小凛。” 一个故作坚强的人，最忌讳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 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冷静从容一点点打碎，远烨凛破防了，他开始大声告状。 刚刚跟诸伏景光说过的话又被他添油加醋再说了一遍，相当夸张，仿佛遭受了天大的虐待，还配上了动作，表示他们这样那样地虐待自己。 萩原研二：“原来如此，他们真是太可恶了！” 松田阵平：“确实，他们死不足惜，怎么能这么狠毒。” 诸伏景光：“我们小凛受委屈了哦。” 伊达航：…… 为了哄人开心，你们已经选择性消失了一部分视力吗？ 第390章 感觉组织的人应该不至于夸张至此，远烨的精神看起来也还不错。 ……唉，算了。 可靠的班长义正言辞道：“他们简直没有人性。” 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好了，你先去医院吧，剩下的收尾交给其他人。”诸伏景光说着就要把他送上救护车。 “等一下！降谷他还没出来。”远烨凛焦急地抬起头，看向他们方才离开的方向。 然后他眼睛一亮。 他看到大门的方向出现一个身影，虽然模糊，但是从走路姿势和标志性的金发看，已经可以辨认出他的身份。 降谷零走出来，咳嗽一声，看到了站在外界的几人。 刚刚跟爆炸擦肩而过，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身上确实有很多灰尘。 他拍了拍衣服，把深埋在地底的秘密和灰尘一起拍走，对着朝自己打招呼的几人露出一个没有阴霾的笑。 一切都结束了。 事后才知道，降谷零报告上去的说辞是，乌丸莲耶年龄太大，已经半截入土了，而且为了逃跑，他还脱离了维持生命的设备。 所以还在地底的时候，乌丸莲耶就耗尽了最后的寿命，没能逃过他自己设下的炸弹陷阱。 当然有人不信，还想再派人去搜那座基地，但是都一无所获。 还有，贝尔摩德逃了。她在基地撞上了警察的队伍，原本已经束手就擒，但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逃走消失了。 组织失去了boss，一时间群龙无首，而此时拥有组织大部分最高权限的人，居然是远烨凛。 远烨凛又隶属于日本公安，公安又和fbi组成了同盟，庞大的组织简直如半通明般展现在他们面前。 据说当天，公安营救远烨凛的同时，还有好几只联合部队突袭了日本境内的其他大本营，给组织造成了重创。 当然，逃走的人也很多，但是总有时间慢慢把他们抓回来。 而与此同时，其他国家潜伏在组织内的卧底，看见了这种形势后，也找上了日本公安合作——毕竟作为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组织的势力分布在全球各处，也需要一并铲除。 以免日本的大本营被摧毁后，他们又逃到其他国家重新滋生。 远烨凛还特意打听了一下琴酒有没有被抓住，如果他被抓了，自己终于能去他面前大肆嘲讽他了。 可惜的是，并没有听到琴酒落网的消息。 据说他早就见机不对，逃到了俄罗斯西伯利亚，而且藏得很深，几乎没人抓住他哪怕一根头发。 对此，远烨凛只能失望叹气，准备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抓住琴酒。 本堂瑛海代表cia，和自己的长官一起来跟日本公安谈判，在谈判桌前见到了波本。 或者说，应该叫他日本公安降谷零。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卧底。”本堂瑛海眼神复杂，她完全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因为他之前威胁自己的时候，简直比组织成员更恶劣。 当然，她还有更加想不到的事。 她看向同样从另一边走过来的远烨凛，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我欠你一声道谢。”本堂瑛海对远烨凛郑重开口，“这次回cia，我见到了我父亲，他这么多年一直好好活着。” 没想到，自己居然误会了这个好心的卧底将近七年。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远烨凛的本事有多大，他居然能藏一个人这么久，还不被任何人察觉。 “误会了你，是我不对。”她鞠了一躬，“真高兴现在能看到你平安无事。” “没事，顺手就救了。”远烨凛很平静，他是真不在意自己之前被误会。 如果在意，他也不会一直偷偷把卧底救走了。 “你们两人真的一个比一个藏得深……”本堂瑛海苦笑。 降谷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皮笑肉不笑：“如果被你察觉，我又怎么可能卧底到最后？” “这倒也是。”本堂瑛海淡淡开口，这方面自己的确输了。 “当时你挑明我的身份，让我配合你给库拉索设局。”本堂瑛海颔首，看向另一个人，“其实是为了他，对吗？” 否则自己的身份还真不一定会那么快暴露，自己也不至于被波本拿捏。 远烨凛惊讶地看向降谷零，还有这种事？ 降谷零冷哼一声：“你那个时候失忆，我当然着急，毕竟你还对我说什么‘我跟你一开始就立场相反，你从来没有站在我身边过’……” 远烨凛扑过去捂他的嘴：“别说了！球球你！不要继续说了！” 再说下去，自己就要社会性死亡了。 本堂瑛海无视了自己随口挑起的争端，笑了一声：“只是觉得你们俩……挺厉害，一个认出了我是卧底，一个认出我父亲是卧底。” 当年远烨凛明明一见到自己父亲，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降谷零对此没有回答。其实自己能确定基尔是卧底，也是因为远烨凛。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远烨凛伤好全之后，恢复了在警察厅公安的工作。 “回来的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黑田兵卫关心的问过他。 远烨凛点了点头：“当然不错，就是突然闲下来，感觉还挺不习惯的。” 认真算算，他过去的时间内好像一直在不停追求着什么，看起来一直忙忙碌碌。 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组织正在被逐步清算，自己也终于脱离了原本的出身，又重新成为警察。 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所有想要的。 “有没有我可以做的工作？”远烨凛突发奇想，“我的几个朋友都很忙，我也可以帮他们做点什么。” 自己的朋友里，三名公安就不用说了，清算组织开始后，他们每天都有写不完的报告，做不完的计划和方案，开不完的会议。 松田和班长两名搜查一课的刑警也要参与到组织的案件中，所以也很忙碌。 反倒是远烨凛，因为才刚回归警察队伍不久，没有什么事可以做，所以非常闲。 黑田兵卫陷入了沉默，现在确实没有远烨凛可以参与的工作，把他救回来后，他基本上被视为病号。 “你……”他缓缓开口。 “去见一见你以前的同事和朋友们吧。” 远烨凛愣住了。 “其实很多人都还记得你，也很欢迎你回来。”黑田兵卫不熟练地扯出一个笑脸，“以前的事都已经查清楚，所以他们早就想见你了，只不过因为知道你是公安，有所顾虑，所以一直没有找过来。” “去你最开始做出选择的地方看看吧。” 远烨凛真的回了一趟警视厅，虽然极力降低存在感，还是引起了轰动。 一些眼熟但是老成了不少的同事纷纷过来看望他，有人知道他之前受伤一直在住院，因此也恭喜他出院。 带过他的前辈过来，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但是神情很欣慰。 和他之前关系不错的同辈邀请他一起去喝酒，毕竟中间空缺了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以后他又一直在公安工作了，正好追回一下同事情。 不过他们的提议被打断了，松田阵平挤了进来，非常霸道地拦住他们：“你们想得到挺美，跟你们喝酒。但是非常不巧，今天他跟我们有约了。” “你们下次再约。” 说完，他就拉着远烨凛往外走。 “赶紧的，我们都在等你，只差你一个人了。” 远烨凛迷茫三问：“等我……？去哪儿？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约好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哇！ “你当我们这几天日夜不休地加班是在干什么。”松田阵平敲了敲他的头，“当然是抽出时间，去看今晚的花火大会啊。”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平安地聚在一起过了？ 所以，不管小凛有没有约，他今晚的行程都已经被强行占据了。 “这边这边！小阵平！小凛” 萩原研二在不远处招手。 在他身边，诸伏景光、降谷零、伊达航，还有娜塔莉，都换上了常服，靠在栏杆上等着他们。 “远烨君，很高兴看到你回来。”娜塔莉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和他打招呼。 “娜塔莉小姐，谢谢。”远烨凛笑了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他跟着松田阵平走了过去。 “在你闲到无聊的时候。”降谷零深深叹了口气：“再不出来，我就要被淹死在工作中了。” 诸伏景光闭上眼睛：“我尝试帮zero分担一部分工作来着……但是，抱歉，我已经自顾不暇了。” 萩原研二沉默一下：“我也是。” 唉，总之等花火大会结束，他们已经决定好把小凛抓过来分担他们的工作了。 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个人逃过工作地狱（严肃 远烨凛突然感觉到一阵不祥的预感，笑容勉强起来。 第391章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好了，今晚就不要聊扫兴的话题了。”伊达航一把将所有人环住，爽朗大笑：“终于能完全放松下来，要好好珍惜啊。” 远烨凛被温暖的感觉包围住，突然很想掐一下自己，看是不是梦。 咦，有痛觉，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它们逃不过系统的眼睛。】 系统一本正经开口。 远烨凛：【你居然还在！】 【马上就走了。】系统说，【我的工作结束了，所以，我来跟你说一声再见。】 奖励和成就都已经发放，宿主的生活也回到正轨，可喜可贺。 它要回去进修了，以免下次再被世界意识的屎山代码为难住。 “别发呆了，我们走吧。” 几人已经被伊达航放开，朝前走去，一回头却看到远烨凛还停留在原地。 他们停下脚步，诸伏景光就站在他不远处，对他伸出手：“来啊小凛。” 到我们身边来。 “……来了！” 远烨凛在心里说了声再见，然后朝几人追了上去，紧紧抓住了那只对他伸出的手。 我回到你们身边了。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