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款很好骗的恋爱脑》 第1章 [现代情感] 《一款很好骗的恋爱脑》作者：江得潮【完结】 简介： 冷心冷肺落寞大小姐x恋爱脑舔狗爆金币大少爷 慢热 全二中都知道陆大少爷陆丞霖冷心冷面，大家就没看见他为谁笑过，更没见到他为谁哭过。 曾经沈岫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陆丞霖在众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拉住她一截校服衣袖，讨好的笑道：“追了你好久，能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 —————— 沈岫讨厌陆丞霖，讨厌他的圣父心，讨厌他黏着自己，更讨厌他见过自己最窘迫的一面。 她的不堪，落魄，潦倒，全都一览无余的展现在陆丞霖的面前。 于是在高考前的那天晚上，她把陆丞霖甩了，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一别八年。 —————— 八年的时间，足够忘记一个人，也足够改变一个人。 沈岫再次见到陆丞霖是在取景器后。 助理说好巧，今天是她拍过的第五百二十一个模特。 两人形同陌路，在片场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在收工后的地下停车场里，陆丞霖堵住沈岫。 “没有我的钱，你早就被那帮收债的玩烂了。” 陆丞霖附在沈岫耳边，“留在我身边抵债。” “等我什么时候玩够了再说。“ 沈岫看着陆丞霖的眼睛，无可避免的从记忆深处想起那年冬天他亲手为自己做的蛋糕，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和在下雪天一起撑过的伞。 只是雪花会在晴天融化，爱也会融化。 哈哈哈哈uau没那么虐，女主是块隐忍的木头，男主放狠话也是舔舔舔，只为了把老婆更好的绑在身 7.31完结v哦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校园 忠犬 主角视角沈岫陆丞霖 一句话简介：求你喜欢我 立意：努力学习努力生活 第1章 凭什么 ◎梦◎ “这是下个月的预约表。” 郝欣然把文件夹递给正在看海洋缸的沈岫。 沈岫看着缸里的海月水母，扁平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细小的触手随波逐流。 她接过文件夹，一一扫过名字后蹙眉停留。 郝欣然知道她看到了谁。 “没办法啊，咱们现在太火了，你要是不想拍我让对接的说一下，我加进来就是不想私自做主，毕竟你才是工作室的老板呀。” “没事，接吧”，沈岫看过陆丞霖旁边的预算，合起文件夹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有钱不赚白不赚。” 更何况她还要养员工。 “那我就跟他们工作室说啦，一个月后。” 沈岫点头。 郝欣然离开，沈岫站在缸边又看了一会儿，人造海水在珊瑚灯的照射下散发出荧荧蓝光。 “对了”，郝欣然敲了敲门，把头探进来。 “斯雅的工作室说照片要重修，鼻梁修高，鼻小柱拉长，鼻头修成盒形，颧骨内推的同时还要保留骨感，颞部要更饱满，额……还有什么来着，我回去看看要求发给你。” “知道了”，沈岫坐回桌前，打开休眠的电脑重新修图。 桌旁的时钟针脚随着时间流逝，终于在时针指向九的时候，沈岫关上电脑。 工作室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但大厦二十四却小时灯火通明，金色的内透映亮天空，对面大楼的巨型广告牌清晰可见，是陆丞霖代言的腕表，沈岫撇了一眼便回头看着电梯旁的小液晶显示屏，楼层在逐步上升。 开车回到家后，梁姻依旧没睡，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怎么不睡？” 沈岫打开灯的瞬间，看见梁姻从陆丞霖的幕后访谈切到了其他台。 她装作没看见，径直去厨房中岛台上打开保温箱，把阳春面和捞汁笋尖拿了出来。 “做噩梦了，老梦见你爸的浮尸飘在河面上”，梁姻又打住，“饭在保温柜里。” 沈岫去厨房打开保温箱，把阳春面和捞汁笋尖拿了出来。 “你说我怎么老做噩梦，你做过吗？还是说要入土为安，他觉得河里太冷了啊？” 一口细面入喉，沈岫囫囵吞的嚼了几下。 “没做过，人又不是咱们杀的，有什么好亏心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沈岫脑海中浮现在河里发现沈岳时的巨人观，尤其当时还是刚高考完的夏天，雨水充沛，尸体内的腐败细菌高度繁殖，沈岳完全成为了它们的培养皿温床。 一米八二，一百五十斤的男人像被吹肿的气球，膨胀到快有两百斤，撑得眼球凸出像甲亢，舌头伸出像吊死鬼，腹部像被打气过头的充气娃娃。 法医认尸的时候把母女俩叫到现场，告诉她们尸体是在护城河的围网处发现。 刚说完后，沈岳的皮肤就超过了张力极限，不堪重负的爆炸。痰绿色的血水喷了沈岫和法医一身，连带着被炸飞的肠子、肺、心脏、肝、脾都跟下雨一样落了一地，跟菜市场上的肉摊没什么区别。 沈岫没什么感觉，但这之后梁姻总做噩梦。 快速的吃完面洗完碗后，沈岫坐到梁姻身边，“那我给你去请块鱼惊石或者朱砂辟邪怎么样？今晚给你找把剪刀放枕头下。” “他要是再在梦中骚扰你，你就拿着剪刀把他剪碎。” 梁姻被逗笑了，“你胆子真够大的。” 沈岫回想沈岳器官被炸飞，满天下起粘稠的尸块雨的场景，“没什么好怕的。” 她不仅没梦到过沈岳，也没梦见过陆丞霖。 梁姻看着沈岫坐在餐厅吃饭，又忍不住换回陆丞霖的幕后访谈，主持人问他谈过恋爱吗？ 梁姻还刻意调低了音量，以为沈岫听不见。 但实际上梁姻上了年纪，听力退化是必然，就算调低音量，沈岫还是把电视里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陆丞霖唔了一声，“算是…谈过吧。” 主持人抓住陆丞霖话中的算是二字，“谈过就是谈过，什么叫算是呢？” 沈岫以为梁姻又换台了，快吃完一碗面的时候听到回答。 “我以为我们俩在谈恋爱，但实际上她根本不喜欢我。” “还会有人不喜欢你吗？”沈岫听见主持人惊讶的声音。 “不喜欢我也很正常”，这次陆丞霖回答的很快，“就像我也有黑粉。” 沈岫刷完碗从餐厅出来，梁姻又欲盖弥彰的换台，结果换到了电影频道让陆丞霖爆火的那部校园青春电影，梁姻赶紧又换，换到陆丞霖和同剧组的人上综艺做宣传，梁姻再换，换到回播的晚会，陆丞霖在唱他那首电影的主题曲。 换来换去都是陆丞霖，梁姻赶紧把电视关了。 “要睡了？” 沈岫看着黑屏的电视，“要不要给你报个老年大学？别老天天坐在家里看电视了。“ “报个…也行。“ 第二天，沈岫在网上看了几所老年大学，又去实地考察了一下，还拿回来了一堆招生简章，加了一堆负责人的微信。燕城高架的红绿灯总是很长，两分钟起步，沈岫无聊的刷了下微博，首当其冲的词条就是陆丞霖自曝被初恋甩。 沈岫感觉被灼的手心一热，紧接着手机黑屏，提示温度过高，请冷却后使用。 应该是刚刚在挡风玻璃后面放的，拿着都烫手。 她把手机扔到后座的阴凉处，让手机自生自灭的降温，看着行道灯下不断减少的数字发呆。 一个月后，拍摄现场 沈岫早早来到现场，这次是给陆丞霖拍某红血品牌q3季度的新品香水宣传图。 郝欣然鬼鬼祟祟的跑到沈岫身边，“陆丞霖现在在化妆间，马上定妆。” 沈岫点头。 “我数了数，猜猜陆丞霖是你第几个模特？” 沈岫这次还没发话，郝欣然迫不及待的在她耳边宣布，“是第五百二十一个！五二一！” 沈岫没有反应，郝欣然有点后悔，但是这个数字真的很特殊，她忍不住嘴碎的分享，于是她说完后又岔开话题。 “你猜我看见了谁”，郝欣然跟高中一样，围在沈岫身旁跟小蜜蜂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沈岫回答，“陆丞霖” 郝欣然被沈岫冷到了，“你这算冷笑话吗？好冷啊。” “是陶烛！” “我跟你说，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八年过去，郝欣然还是一样的能说，“是他主动跟我打招呼我才认出来，他变了，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是吗？” 沈岫兴致不高，但还是捧场了一句，不至于让话掉到地上。 郝欣然看出沈岫心不在焉，默默遁走帮忙去拿打光板。 下一秒，陆丞霖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沈岫没反应过来，她设想中，陆丞霖这个级别应该是前拥后簇，之前来她工作室的小明星都有五个助理忙前忙后，没想到陆丞霖就自己一个人。 第2章 “可以开始了吗？” 八年之后，陆丞霖的声线更低沉，音色如灰鞣制皮革，在沈岫胸腔中划了道痕。 她今天带的黑色鸭舌帽，遮住大半个脸，点了点头。 最后宣传图一共要二十张，但最少要拍上四百张，然后从四百张里选出二十张来。 “先来试拍几张。” 这次沈岫选的是伦勃朗光，突出陆丞霖脸部的锐利线条，但又不会过于喧宾夺主抢了产品的风头。 她相机上的数据线直连笔记本，可以现场出图看样片效果。 切了几张，还不错。 陆丞霖的五官和高中相比明显张开了，颌骨立体度更高，眼眶更深，同时脸上原本的一点点婴儿肥全部褪去，皮相紧贴骨相，二者相辅相成。 “坐在地上一条腿屈膝，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撑着香水。” “这样坐”，沈岫示范了一下。 陆丞霖照做。 “头再歪一下，对。” “表情，嘴角向右笑。” 拍了几十张全身后，造型师见缝插针的上去给陆丞霖补妆，沈岫站在笔记本面前看刚刚拍完的照片。 “好帅啊，真的好帅，我感觉是咱们工作室创办以来，来过的最帅的男明星！” “我感觉上次来的那个idol也挺帅的，虽然我不吃陆丞霖这款，但也确实五官挑不出错，哪个角度都很抗打。” “你说沈老师怎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啊。“ “你想沈摄有什么表情啊？像你一样犯花痴？对着对方流哈喇子吗？沈摄这叫专业，专业的态度。“ 造型师给陆丞霖脸上扑了点散粉就撤退，让他的脸呈现雾面效果。 沈岫看完全身效果图后开始重点拍局部。 “鼓风机风力大点，把珠光纱吹起来，要那种波浪，波光粼粼的效果。” 快门清脆的声音连绵不绝，助理的八卦声音也是悄悄的此起彼伏。 “我怎么感觉陆丞霖一直在看咱们沈老师啊？“ “我也觉得，从刚刚补妆的时候就觉得了，感觉那眼神要把人盯死。” “好吓人，不会陆丞霖又是那种…..“ “哪种啊？“ “就像那些八卦写的一样，搞剧组夫妻，419，连化妆师都睡。“ “啊啊啊啊，不要啊。” “什么啊，都说把人盯死了，感觉像盯仇人，不是什么眼神还带拉丝的那种。” “拉丝？什么拉丝？”郝欣然凑了过来，“芝士拉丝吗还是拉丝披萨？” “是眼神拉丝！” “我看是你眼神拉丝了吧，都快粘到陆丞霖身上了。” 实习生一看是沈老师的助理郝欣然，一个个立刻跟鹌鹑一样站定不吱声。 “八卦可以”，郝欣然自己也八卦的不行，“但不要在现场直接八卦，更不要在手机上八卦留下记录。” “也就是沈老师不计较你们进影棚，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 有些摄影师工作的时候要清场，有些则不以为意。沈岫就是不介意的那种，工作的时候她的世界仅局限在取景框，所以不少实习生和其他岗位的行政人员经常凑进来浑水摸鱼的近距离看明星，顺便再要几张签名合照，有些人还会把签名挂到二手市场私下牟利，沈岫对此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郝欣然目送这几个实习生夹着尾巴离场。 陶烛凑了过来，“郝助好严厉啊。” 郝欣然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和陶烛说话，所以她只是笑了笑。 “好歹都是同学一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客套官方啊。” 陶烛还是一样的套近乎，郝欣然看着沈岫的方向回答，“人都是要长大的啊，没有人能一直不长大。” 其实那些实习生说的没错，陆丞霖确实一直都在看着沈岫。 郝欣然看着时间，沈岫拍了三个小时才拍完。 “辛苦老师们”，陶烛拎着五袋奶茶，“这是我们陆哥请大家喝的奶茶。” 打光助理第一个冲了上去，喝了一瓶还到处分发。 “谢谢陆老师的奶茶。” “陆老师，可以签名吗？” 陆丞霖接过笔和照片签名。 “陆老师可以合照吗？” 陶烛维持秩序，“可以拍照，咱们排队，不过时间只有十分钟。” 沈岫率先抱着笔记本回到办公室。 海月水母依旧在海洋缸里无拘无束的漂来漂去。 沈岫先看了眼悬浮温度计，之后才坐回桌前开始修图。 郝欣然一直到陆丞霖走才偷偷摸摸的回来。 “发奶茶了。” 沈岫告诉她。 “真的吗？” 郝欣然立刻迫不及待的冲向放奶茶的桌子，跑回来又拎了一杯奶茶放到了沈岫桌上。 “听他们说你没喝？” 郝欣然把果茶放在沈岫办公桌上。 笔记本屏幕里的光映衬在沈岫脸上，为她镀了一层柔光。 见沈岫不答，郝欣然也不尴尬，自说自话道：“我继续去对账了啊。” 沈岫从显示器后抬起头挥了挥手。 其实她本科学的不是摄影，是计算机，只是在社团里偶然加入了摄影社，学长发现她天赋不错，很会构图，尤其最重要的一点是——善于发现客妹在镜头下最美的角度。可以说这是商业人物摄影中最重要的一点，调动美，从而发现美。 本来沈岫是没有自己的社交账号，但是架不住客妹的照片真的好看，问的人越来越多，客户也越来越多。摄影师时间比较自由又不受约束，索性毕业直接成立了一间小工作室。 工作室规模扩大是因为一年前，她给斯雅拍的一套唐装在网上爆火，让斯雅从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到一下子接到了某大导的电影女一号邀约，有了大导抬轿后邀约不断，平步青云，直接冲进了一线流量花的队伍，飞升速度堪比坐火箭。 “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这是电影幕后选角纪录片里导演对她给斯雅拍的那套图的评价。后来这句话不知道被谁挖了出来，传的沸沸扬扬，当然大家都看过那组经典客片，沈岫的工作室也跟着火了一把。 其实斯雅刚来的时候面对镜头很畏缩，沈岫拍过许多这种在镜头面前不自然，又想留下自己最美一面的普通人，让她们最快放松的方式就是持续不断的真诚夸赞，不自然的心态本质是来源于对自己相貌的不自信。 沈岫对着电脑上的千万像素点来回修改，删掉陆丞霖闭眼的、表情不完美的照片，再修一下遮瑕膏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和眉毛碎毛，陆丞霖这张脸确实完完全全有进娱乐圈的资本，爆火也是迟早的事。 改完图后，她把压缩包同时抄送品牌方和陆丞霖的工作室，然后在工学椅上伸了个懒腰。 手机屏幕亮起，梁姻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沈岫回了马上二字。 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常驻车位空了大半，沈岫找到自己的黑色捷豹，还没走进，背后传来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极为明显。 沈岫站定了三秒后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拿出车钥匙解锁，在拉开车门的那一瞬间，被人从后面拉住，和车门形成一个狭窄三角。 沈岫慢慢转了过来，微微仰头看着眼前人。 “松手，弄疼我了。” 陆丞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岫，“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沈岫看他那么有耐心的和自己工作室的人合影留念还以为陆丞霖的脾气变好了，没想到还是那么差。 “那你想干嘛？”沈岫低头看着陆丞霖抓着自己的手腕。 陆丞霖想说，消失那么多年你去哪了，是搬家了还是不想看到自己，为什么要说走就走.... 但千言万语哽咽于喉间，只化成一句卑微的，“求你，别再离开我了。” 沈岫低着头，并没有看见陆丞霖发红的眼眶和眼角溢出的泪。 “凭什么？”她低头看着自己马丁靴的鞋尖。 陆丞霖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沈岫试图扒开陆丞霖禁锢自己的手臂，但依旧纹丝不动。 “凭什么要留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照花...”这句诗出自《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 第2章 交错 ◎两人目光交错，陆丞霖率先心虚的别回头去。◎ 九年前，小雨天。 连绵的雨滴跟断了线一样滴滴答答的落进窗户外的防盗网，而后又洇湿米黄色的墙面。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偶尔有风掠过，带起一阵雨雾，铺满泥土和青苔的气息。 陆丞霖靠着墙按了下打火机。 啪的一声。 弹簧压缩，火苗从喷嘴里弹出。 “死丫头，赶紧把钱给老子！！” 男人的怒吼声隔着雨线传来。 陆丞霖叼着烟皱了皱眉。 他本来只是想寻个清净。 “不说话是吧？！嘴闭那么紧给谁看？！跟你那死妈一样抠！！” 第3章 “他妈的，我就不信！” 掌风忽至，沈岫没有躲闪，直接闭上了眼。 没想到这巴掌并没有如约而至。 沈岫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和自己一样校服的男生抓着沈岳的手腕。 “臭小子，你干嘛？！” 沈岳手腕处青筋凸起，试图挣脱眼前这个乳臭未干高中生的禁锢。 没想到对方抓着自己纹丝不动。 力量的制约让沈岳浑浊的瞳孔清醒了一些。 “你干嘛？” 陆丞霖低头反问，俯视着男人。 在雄性法则里，即便沈岳只比陆丞霖矮了三四厘米，但再加上力量制约，一种慕强恃弱的心理迅速压占上风。 “我是她爹！” 陆丞霖没反应过来。 这算什么？ 这是家暴现场吗？ 就在陆丞霖愣神的这一瞬间里，沈岳猛的挣脱出手腕要去抢沈岫的手机。 沈岫看了陆丞霖一眼，而后很快背着书包跑走。 如果不是他确切的看见女生的唇瓣张合，还以为刚刚那声谢谢是幻听。 沈岳满脑子都是钱，立马追了出去，陆丞霖顺势抬脚，把对方直接绊了个狗吃屎。 沈岳吃痛的缩成一团，陆丞霖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往胡同外面走。 陆丞霖摸了摸兜里的烟，本来想再掏出来一根，但还是放了回去。 本来还以为家暴子女这种事只存在电视上的法治节目里，没想到今天竟然就发生在眼前。 陆丞霖没带伞，也没打伞，背着书包混入了人流，回想起刚刚逃跑女生的模样。 一双杏仁眼里没什么波动，就像一滩毫无生澜的死水，眼眶里毫无湿意，感觉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几滴雨滴顺着陆丞霖的颊面往下滑落。 果然，最讨厌雨天了。 碰到的都是些什么糟心事儿啊。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分班结果会贴在校门口的公告榜上，这会儿公告榜一圈周围都是人，有人提前发给了陆丞霖，就不用遭受摩肩接踵之苦了。 高二二班，陆丞霖顺着楼梯上楼，但脑海里都是刚刚那个女生背着书包和自己错身而过的场景，好像游戏中慢放的子弹时间，连发梢飘起的弧度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但却唯独没看清她身前的校服铭牌。 不知道为什么，陆丞霖有点遗憾。 “陆哥！” 陆丞霖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就被陶烛打断。 陶烛从陆丞霖的身后直接搂上他肩头。 “想什么呢？” “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没想什么”，陆丞霖回过神来。 “作业写了吗？” 陆丞霖摇头。 “我就知道，我写了陆哥，一会儿我帮你抄上”，陶烛把陆丞霖的肩拍的啪啪响。 陆丞霖稍微侧了下头。陶烛立马滑跪，赶紧把手拿了下来，“这是给你带的早餐。” 陆丞霖接了过来，“谢谢阿姨。” “那些人最近还来找阿姨了吗？” “没了没了”，陶烛一步两步的跟在陆丞霖身后，“你上次真的猛，他们吓得估计再也不敢来了，不过因为咱们高中放假，人流量不好，我妈也没在这边出摊了。” 因为高二分班，座位都还没定，大家都是随机坐。 “这儿！” 宋灿朝他俩挥手，“给你俩留位儿了。” “谢了好兄弟”，陶烛拉着陆丞霖往后走。 后面的位置特别适合不听课摸鱼。 陆丞霖走到靠后门的位置坐下，拆开陶烛带来的早餐，边喝豆浆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刚才我没眼花吧，我好像看见陆丞霖了。” “就是陆丞霖，你没看见咱们分班表吗。” “看见了啊，陆丞霖名字在哪啊？” “最后一个。” “人长得是帅，但是就比我帅那么一丢丢。” “给你镜子看看，还是帮你挂个眼科啊？” “自己撒泡尿看看呗。” “好粗鲁的说法，不过确实你要好好看看。” 被说的同学气不过，怒道：“父母家人朋友复活甲已买，前置后置已坏尿是哑光，三次担复活甲已买，不打算出道，家里没有镜子。” 陆丞霖完全屏蔽了外界声音，专注的玩着手机上的抓大鹅。 最后一局抓大鹅还剩下三分钟的倒计时，新班主任走进教室，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不知道还以为教室里被统一按下了静音键。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高崎，也是咱们班的数学老师。” 高崎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高二分班之后，可能有些同学之间相互认识，但大部分同学之间还是陌生的。” “大家想来自我介绍一下吗？” 高崎看着讲台底下的学生们，一部分摇头，一部分低着头。 “那就不自我介绍了，大家来日方长，慢慢熟悉。” 底下社恐的同学松了口气。 “有谁愿意当班长吗？” 沈岫当作没听见，继续补作业。 “好，有两位同学愿意当班..” 高崎话音刚落下，有一位竞选同学便立刻放下了手。 “啊”，高崎忍不住尴尬的笑了几声，现在这些孩子们啊，真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现在看来竞选名额就剩下了一位。” “班长，来一个自我介绍吧。” 前排正中间的男生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韦茂。因为以前从来没当过班长，所以这次想试试。” 韦茂话音刚落，班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静安静，好，韦茂勇气可嘉，咱们二班的班长就又你来担任。” 高崎对着名单安排好体育委员后又清了清嗓子。 “大家，接下来我们我们撕一张纸，纸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草稿纸的一半就行，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看到有些后排同学没动，高崎无奈的敲了敲讲台，“所有人都要写。” 幸亏他在开学之前学了一下学校心理健康课，不然现在肯定没法这么心平气和。 陶烛把撕下的另一半纸给了陆丞霖，“陆哥，写名字了。” 陆丞霖头也不抬的对他道：“帮我写。” “写完之后把纸对折，叠四次，要从外面看不出你的名字。” “都做完了以后，从后面起来一个人把刚刚写好的名字从后往前收起来。” 陶烛自觉的代替陆丞霖起来收名字。 “左边两排的放进右边的投票箱里，右边两排的放进左边的投票箱里。” 全班人的名字都被放进了四个投票箱里，大家不知道这个新班主任要干什么，原本对于陆丞霖竟然在自己班的惊讶全都转移到了讲台上的投票箱。 高崎拿起两个投票箱晃了晃，把里面的纸条摇匀。 “现在，每排后排的同学拿着投票箱下去，大家随机从里面抓一个纸条，最左排和最右排的交换，中间两排互换，拿到了不能立刻打开，我说打开再打开。” 沈岫坐在外面，方便起身，她上台拿着投票箱从前往后走。 有些人抓纸条抓的犹犹豫豫，把手掏进去乱摸一通，左挑挑右挑挑，还有些人抓的很快，把手伸进去后随便抓了一个就拿了出来。 等到最后排的时候，能挑选的纸条也越来越少。 轮到陶烛和陆丞霖的时候，就只剩下最后两个了。 “你要哪个？” 陶烛左右手分别拿着一张纸条。 “哪个都行。” 陶烛陷入选择恐惧症之中，“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是谁，跟着我走。要是不走....” “好，大家现在都有纸条了。纸条上写的谁的名字，这学期就要为他做一件事。但是你不能让对方知道是你做的。” 陶烛还没点完，沈岫看见男生连头都没抬直接抽了一个。 他的校牌在桌上躺着，走廊上暗淡的灯光照亮了这一小块锡制长条。 陆丞霖 沈岫不露痕迹的从校牌上收回目光，又把投票箱放回讲台。 “还有人没抽到吗？” 高崎没想到立刻有学生举手，“老师，一定要做吗？” “是做好事还是坏事啊？” “要是让对方知道了会怎么样？” 原本在自我介绍环节一声不吭的学生们现在又活跃了起来，踊跃发问，七嘴八舌，教室上空跟飞了一万只蜜蜂一样嗡嗡嗡嗡，高崎顿时头疼起来，觉得自己上的心理健康教育课都白上了。 他用黑板擦敲了敲桌子，“当然是做好事。可以做也可以不做，不过学期末的时候会让大家公布抽到了谁的名字。” “纸条要一直留到学期末，不要弄丢了。” “尽量不要让对方知道，默默的做，感受一下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种深藏于功名，好吗。” 第4章 陶烛看着沈岫背影。 “我感觉刚刚那个女生好阴郁”，他搓了搓胳膊，“一走过来我周围的温度起码下降了五度。” “五度？” 陆丞霖头也不抬道：“她又不是制冷空调，你这比喻夸大了吧。” 说完后，陆丞霖像是想起什么，从手机后抬起头来，侧头看去。 中间隔了两排，人影纷错之间，只能看清她的眼睛和鼻尖。 是上课前在巷子里的那个女生。 两人竟然是一个班的。 陆丞霖一窒，倒计时结束，屏幕上显示明晃晃的，“对不起，你输了。” 女生察觉到目光，侧头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错，陆丞霖率先心虚的别回头去。 第3章 残粉 ◎“你下次再这么对着我狗叫，下周一升旗的时候我当着全校的面拿着大喇叭喊你妈是小三好不好？”◎ 郝欣然先是迫不及待打开自己的纸条，然后又八卦的看着沈岫。沈岫根本没准备打开纸条，补完一个人的作业，她又掏出一本新的继续补。 “你不好奇抽到了谁吗？” 郝欣然眼睛扑扇扑扇的看着沈岫。 不好奇。 沈岫在心里回答。 不过她嘴上还是道：“你打开看看吧。” 郝欣然先给沈岫看了自己的，“我是班长！” 她又压低了嗓音，怕沈岫不知道班长是谁，“就刚刚自我介绍那个，韦茂！” “是他啊”，沈岫边补作业边点头。 郝欣然给沈岫分享完自己的，又拆开了沈岫的纸条。 “我.....靠.....” 郝欣然在看到纸条上人名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知道你抽到了谁吗？” 沈岫翻过一页继续奋笔疾书，“不知道。” “是——！” 郝欣然看了看四周，然后悄悄贴到沈岫耳朵边，“陆丞霖！” “你抽到了陆丞霖！” 郝欣然晃着沈岫胳膊。 沈岫的笔锋一下子歪了出去，她把字母划掉重写。 “对不起对不起”，郝欣然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动作太大让沈岫写歪的。 “我替你保密，我什么都没看见。” 郝欣然做了个把嘴缝上拉链的动作。 “给你放进笔袋里啦。” 郝欣然把纸条重新叠好，塞进了沈岫的白色笔袋里，还贴心的帮沈岫拉上了拉链，架势就跟沈岫的笔袋里面盛了什么秘密宝藏一样。 她塞完之后还没消停上三秒，又凑到沈岫旁边，“不知道陆丞霖抽到了谁？” “不会是你吧”，郝欣然双手合十，又露出了八卦的表情，“那真是太巧了！” “没有这么巧的事。” 沈岫低声答道。 高崎给足了大家讨论时间，有时候站在讲台上就像是在游戏里开了上帝视角，下面的一举一动都看的一清二楚。 有人在笑。 “我抽到了班花！” 还有人皱着眉。 “怎么抽到了王宣这个傻逼，我才不要帮他。” 还有人在四处打听观望自己抽到的人坐在哪，是谁。 “都怪我刚刚没仔细听，这人谁啊。” 陶烛不敢拆开陆丞霖的，先拆开了自己的。 “沈....柚？还是什么？” “这个字怎么念？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看字体像是个男生啊。” 这位沈同学的笔锋很硬，陶烛自愧不如。 他把字条递给陆丞霖，“陆哥这字念什么啊？” 陆丞霖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又低头继续抓大鹅。 “念嗅。” 陶烛半信半疑的看了眼讲台上的高崎，然后又偷偷摸摸掏出自己的手机，把输入法从二十六键调到手写，一笔一画的写了上去。 还真的念嗅。 岫，一种玉。 陶烛还不认识这位沈岫同学是哪位，他把纸条夹进了数学书里。 高崎被门外的老师叫走，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找十个人下去搬书。” 话刚一落，班里哗啦啦站起来了不止十个人往外面走。 高崎摇头叹气，“青春啊，坐不住。” 郝欣然知道沈岫肯定不去，于是也掏出手机塞在课桌底下无聊的玩手机。 整个年级都在搬书，走廊乱哄哄的。 高崎嘱咐班长韦茂搬完书发下去*，自己和其他老师去休息室喝茶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找沈岫。 沈岫拿出补好的作业给对方。 对方低头扫了下里面，拿出手机转账。 “微信转你了。” 沈岫点了接收。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来来回回来了十几个人。 郝欣然已经习惯了沈岫帮别人代写作业挣钱，但还是忍不住打听，“一本多少钱啊？” “一百。” 沈岫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而且她还会模仿对方的自己，适当有选择性对做错几题，营造出一种真的用力写了，只是不小心做错了的感觉。 “你准备怎么帮陆丞霖啊？” 郝欣然见周围全都闹哄哄的，又忍不住燃起熊熊的八卦之魂。 “还没想好。” 沈岫撑着头发呆。 想起她和陆丞霖在巷子里擦身而过的时候闻到了对方身上带着一种晴天的味道，是那种初夏的阳光烤在叶片上的盎然，露水被蒸发的灼热。 即便在雨天里，也让人短暂回想起阳光穿过卷层云时的日晕。 “我也没想好”，郝欣然也学沈岫撑着头。 “要不然我给他送奶茶吧！” 沈岫迟疑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不行，万一我送的味道他不喜欢怎么办，那岂不是白瞎我奶茶了。” 郝欣然的想法就像龙卷风，风卷云残，一会儿一变。 沈岫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五千块钱松了口气。 这些钱应该能够这学期的书本费和饭费了吧。 “不过陆丞霖很凶的”，郝欣然又凑了过来。 “你听说他打架的事了吗？” 沈岫摇头。 “一次校内一次校外，校内是一打一，校外是一打多。” “而且还是和社会混子打。” 沈岫侧过脸听着郝欣然说话。 陆丞霖手腕很有劲，看起来确实很能打的样子。 “陆丞霖的那个跟班，陶烛，他是单亲家庭，跟着他妈，他妈是咱们学校旁边推小推车开早餐摊的，老有混子来收保护费，有一次被陆丞霖撞见了，哇——！” 郝欣然发动了夸张的语气词。 “咻咻咻唰唰唰。” 沈岫被她同桌逗笑了，“你在现场？” “我不在，我那不是道听途说吗？” 郝欣然说的口渴，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前面就开始往后传书了。 郝欣然立刻马上忘了自己接下来原本要说什么，开始对刚发下来的数学课本品头论足。 “什么啊，这么多选修，这一学期要学多少本啊！” 郝欣然嘟囔着往课本上写名。 所有书都发完之后，自习了半节课，之后就开始正式上课。 第一节 课就是班主任的数学，高崎让最后一排的同学从后往前开始收暑假作业，一科一科的收，哪科没交记哪科的名。 陶烛奋笔疾书肝脑涂地的为陆丞霖补作业，补的手都快断了，也只补完了语数英三科。 “别补了，直接记我名吧。” 不写暑假作业的在二中还是少数，毕竟二中是市重点。 陆丞霖看陶烛犹犹豫豫，直接干脆利落的在每科下面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高崎眯着眼看着每排收上来的名单，“没写暑假作业的同学一个周之内补上，补不完以后每天留堂，和高三的一起上晚自习。” “还有要申请住宿的同学，下了课到班长那儿领申请表。” 清了清嗓子，高崎开始上课。 有时沈岫侧头回郝欣然话，会不经意间瞟见坐在后门的陆丞霖。 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发呆，总之是不会听课。 课间去接水的时候，沈岫经过走廊，透过窗户能看见其他班人都趴在桌子上补觉，只有他们班的人都在互相认名字。 回到位置上，沈岫发现郝欣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后门。 “你看，白辛愿又来了！” 沈岫也看了过去。 “陆丞霖好狠心，理都不理她，就知道打游戏。” “不过也是”，郝欣然趴在沈岫耳边，“她也不是什么大美女，喜欢陆丞霖的人那么多，陆丞霖为什么喜欢她啊。” “好沉。” 沈岫顶了下肩，郝欣然非但没有会意，反而还打蛇上棍的拉着她，“你说我是不是也没必要非得给班长做点什么？” “我怎么觉得班主任在道德绑架咱们啊？” 第5章 “万一我做了什么事儿之后班长觉得我对他有意思怎么办啊？我一黄花大闺女。” 沈岫被郝欣然的脑回路逗笑了。 “这孤男寡女的，班主任就不怕我们早恋？” 好在上课铃响，郝欣然又迅速把脖子挪了回去。 “雨停了。” 沈岫顺着郝欣然的声音看向窗外。 窗外的阴云散退，阳光展露头角，投在课本上留下光影，日光西移，逐渐暗淡。 他们高二上半学期还不用上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大部分人都疯了一样的拎着书包往外冲。 走廊里瞬间人声鼎沸，其他班拖堂的老师也讲不下去了，下面的学生心早就飞走了。 郝欣然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书包，她知道沈岫一直晚回家。 “我走啦，明天见。” 沈岫挥了挥手，看着郝欣然走入人流。 班级里人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值日的，和住宿的，还有沈岫这种消磨时间的。 沈岫拿出手机，几条未读微信映入眼帘。 点开都是找她帮忙代写作业的。 开学第一天，每个班的进度都一样，沈岫选了理科班，就不代写文科班作业了，六科作业很快写完了三科，她直接拍好照发出去，又很快收到了几笔辛苦费。 “你也住宿吗？” 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看着沈岫。 “我不住宿”，沈岫低着头收拾书包。 女生见她准备走人，又失落的准备转回头去。 “怎么了吗？” 沈岫主动开口。 “没事，就是分完班谁都不认识，觉得有点孤单。” 沈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于是附和的点点头，背着书包从后门离开。 走廊是半开放式的，残粉色的夕阳欲坠不坠的挂在天边。 “今晚爸来我们家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清脆的男声从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里传出，沈岫无意偷听别人说话，刚想加快脚步离开，下一秒便听见了熟悉声线。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种屁事？” 沈岫脚步一顿。 “你多久没跟爸吃过饭了？” 三秒沉默过后，陆丞霖再次开口，“你下次再这么对着我狗叫，下周一升旗的时候我当着全校的面拿着大喇叭喊你妈是小三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陆丞霖：不会吓到老婆吧（戳手） 第4章 流流 ◎小三◎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沈岫反应了一阵听到了脚步声，于是装作路过的样子低头往前走。 陆丞霖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女生一愣。 但女生没有和他对视，径直的下了楼梯。 沈岫难得紧张，走到校门口才松了口气。 刚刚自己为什么要心虚的低头... 算了，反正也跟他道过谢了。 陆丞霖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沈岫想了想，其实陆丞霖应该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过另一个男生是在挑衅陆丞霖吗？ 已知对方是小三的孩子，陆丞霖的妈妈被小三插足婚姻，而陆丞霖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和他上一个学校。 那句“你多久没跟爸吃饭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吧。 沈岫短暂的想起了自己抽到的那张纸条，但郝欣然说的对。 就是抽到了张纸条罢了，为什么非要做点什么。 沈岫就住在附近的老旧学区房，这是她姥姥留下的老房子，这套房暂时还没被拆迁，所以还算安全，沈岳暂时不会拿去抵押，剩下几套拆迁房的补款全都被他拿走赌博，曾经账户上那么多零如今也全都烟消云散。 老房子隔音不好，尤其还是老式的筒子楼，一家吵架，楼上楼下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死贱人，把手机给我！给老子转账！！” 沈岳怒吼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阴暗潮湿的楼道，掉皮的墙壁，还有掉漆的老式木质楼梯，无限包裹着沈岫。 “妈的，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老子赢不了都怪你。” 锁芯转动，门被打开。 梁姻连忙抹去眼泪，沈岳激动的一把拉开门，把沈岫扯了进来。 “钱呢？！” “交了。” 沈岫面无表情的换鞋，又果不其然的挨了沈岳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到沈岫头上让她感觉先是时间静止，而后头脑中嗡嗡一片，像是五颜六色的颜料桶倾泻而下混杂成化不开的黑。 “你打她干嘛？！” 梁姻扑了上来。 沈岫已经被打习惯了，沈岳拿不到钱就喜欢打人撒气。 沈岳根本不理会梁姻，跟鬣狗一样翻找沈岫的手机。 沈岫站着不动，沈岳拉扯着她的校服，从口袋里翻出手机。 手机没有密码，也没有人脸识别，因为曾经上密码的手机已经被沈岳在暴怒之下摔坏了好几个。 沈岳打开微信，点进余额，零。 真的是零。 沈岳眼白爆出蜿蜒血丝看了好几遍。 沈岫抽回手机，沈岳泄愤踹了鞋柜好几脚。梁姻没办法，给他转了一千。 “这是最后一点钱了。” 沈岳看着手机，毫不犹豫点了收款，原本暴怒的情绪转眼消散，跟没事儿人一样的哼着歌出门了。 梁姻把鬓边散落的碎发理到耳后，“头疼不疼？” 沈岫把书包甩到沙发上，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梁姻没有沈岫高，但梁姻还是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后背。 “我去做饭。” 沈岫把头靠在梁姻肩上，“那好吧。” 梁姻去了厨房，沈岫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老式房屋隔音很差，抽油烟机烟机运转的嗡嗡声，还有用菜刀剁菜的声音。 沈岫犹豫了一下，起身去厨房帮梁姻择空心菜。 “柚柚，你去写作业吧。” 梁姻头也不抬道。 沈岫注意到梁姻颧骨处微微青紫，应该是刚才被柜子撞的。 “今天刚开学，没什么作业。” 梁姻没再说话。 择完菜之后，沈岫看着梁姻把菜下锅翻炒，锅里哗啦一声冒出蒸腾热气。 沈岫转身去橱柜里拿碗，发现梁姻在背对着自己抹泪，她装作没看见，先盛好米饭，然后又去外面摆好了碗筷。 梁姻在厨房里久久不出来，沈岫用筷子戳米饭，在米饭上戳出一个又一个洞。 听见梁姻沉重的脚步声，沈岫又赶紧把筷子从米饭上拔了下来，平放在碗沿。 梁姻把手里的空心菜和甜酱鸡翅放在桌上，沈岫悄悄的打量着她，除了眼眶微红，完全看不出哭过的迹象。 “吃吧。” 母女两人低头吃饭，餐桌上一片无言。 吃完饭，沈岫把餐具洗了回屋写作业。 墙上钟表的指针默不作声的旋转，沈岫写完作业把照片发到群里，后面立刻接上了几个旋转磕头的表情包。 沈岫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一碟切好的红柚放在茶几上。 梁姻已经睡了。 沈岫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啃了半个柚子，之后又回屋继续预习。 等到预习完已经十二点了，沈岫把桌面上乱七八糟的草稿纸叠好后推开了窗。 虽然屋里有空调，但也架不住空气不流动的闷热。 没了窗户的阻隔，一股热浪夹杂着树叶郁郁葱葱的味道扑面而来，早上雨后的水汽被蒸发的悄影无踪，暮夏的蝉鸣衰弱无力的呕哑嘲哳。 沈岫双手撑着窗沿，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几家空调外机正在滴答滴答的滴水，像是继续意犹未尽的雨天。 要是一直下雨就好了。 沈岫喜欢雨天。 据说喜欢雨天是一种远古遗留的自我保护机制，下雨了就不用出去狩猎，可以安全的窝在洞穴里等雨停。 她发了会儿呆，久到手都被窗沿膈出了红印。 “让你跑……你……挺能跑的吗？” 隐隐约约不真切的人声顺着晚风飘到沈岫耳中。 沈岫往回缩了缩，她没有凑热闹的兴趣。 “陆哥……咱们……别……” 沈岫正准备关窗，听到这句话又停住。 好熟悉的声音。 她重新把头探出窗外，借着昏黄的路灯打量人影。 犹豫了三秒，沈岫换掉睡衣，拿起手机和钥匙，穿上鞋下楼。 等到沈岫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陆丞霖一个摆拳打在穿花衬衫的人颧骨上，对方摇晃了几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又被陆丞霖一脚踹到膝盖上摔了个马趴，一套动作不超过三秒。 而且地上还已经躺了两个。 “诶” 陆丞霖一脚踩在花衬衫膝盖上。 “服了吗？” “服……服你m……” 妈字的尾音还没出来，花衬衫立即发出惨叫。 第6章 “膝盖不想要了？” 花衬衫紧咬着下唇。 “问你话呢”，陆丞霖觉得无趣，松开脚蹲在他旁边。 “装什么哑巴啊？” “这又不是你收保护费的时候了？嗯？” 陆丞霖拿出手机，特意开了闪光灯，对着对方的脸拍了好几张。 “要是让其他小弟看见你这个惨样，以后还有人跟你收保护费吗？” “服……服了……” 陆丞霖改成摄像模式，对着旁边躺着的小弟道：“听见没有，你们大哥服了。” “哑巴了你们两个？”陆丞霖从手机后抬起头看着地上的两个。 擒贼先擒王，大哥都服了，小弟哪还有不服的道理，也只能跟着大哥蔫头耷脑道：“服了，服了。” 花衬衫慢慢挪腾着爬起来，结果又被陆丞霖一脚踹了回去。 “让你起来了吗？” 两个小弟听见陆丞霖这么说也不敢动了。 “你俩也趴回去。” “你们大哥都没起来，你俩就想起来？” 陶烛轻声开口，“要不然差不多就算了吧。” “算了？” 陆丞霖又不轻不重的用脚碾了碾花衬衫手指。 “上学期说什么来着？别收赵阿姨的保护费，听不懂是吧。” 花衬衫身体痛苦的蜷成一团，“听得懂听得懂。” “听得懂这学期还来。” “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耳朵有问题？” 陆丞霖话音刚落，花衬衫爆起抓住陆丞霖膝盖。 沈岫脚步上前了几步，但紧接着就见陆丞霖顺势一个跪压压在对方脊椎上。 “啊————！” 陆丞霖无视了对方对惨叫，“看来是脑子和耳朵都有问题。” “疼疼疼疼————！！！” 两个小弟原本看大哥都起来了也准备跟着起来，现如今只能继续趴在地上装鹌鹑。 “陆哥！！！！！” “陆爷！！！！！！” “爹！陆爹！！！爹你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错了。” 花衬衫涕泗横流，不是他想哭，而是那种生理性痛苦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不知道陆丞霖抵住了哪，先是闪电一样的针刺疼痛，之后是凌迟一样的刀割感，让他完全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 “我真的错了。” “错在哪了？” “错在没好好听您的话。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来了……我错了……” 陆丞霖起来，“记住刚刚你说的。” 花衬衫先是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模样极其滑稽，像是还没学会游泳就被踹下水的虾爬子，之后才慢慢挪腾着爬了起来。 周围两个小弟赶紧把大哥扶了起来。 “走吧。” 陆丞霖看着花衬衫两腿哆哆嗦嗦抖如筛糠。 “不会走路了？” “会走路……会走路。” 花衬衫刚刚真觉得自己的腿不属于自己了，截瘫和坐轮椅的恐惧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 “会走路那就走呗。” 陆丞霖双手抱臂的看着三个人。 “脑子耳朵不好使了腿也不好使了？”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因为被打的牙齿划破舌头而大着舌头道：“会走...会走....” “什么味道？”紫衬衫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好像是一股骚....味”，蓝衬衫不确定，又闻了闻，“是狗发春了吗？” “狗发春哪有这么大的味道？！” 这股味道越来越浓烈，紫衬衫低头一看，他们老大的裤腿湿了，三个人走了一路，地上也滴答滴答的流了一路的湿痕。 紫衬衫赶紧闭上嘴巴一言不发，扶着老大踉踉跄跄的走出小道。 “陆哥！”陶烛看着陆丞霖，“你嘴角流血了！” “流流吧。” 陆丞霖顺手抹了抹嘴角。 蹲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蹲到他们老大落单的时候。 “走吧。” 陆丞霖嘴上说着走，自己却坐在台上。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陶烛也跟着陆丞霖蹲了下来。 “陆哥你怎么不走啊？” 话音落下，一片黑影遮住了陆丞霖。 陆丞霖抬头。 沈岫往后退了一步，让鹅黄的路灯灯光重新落在两人之间。 陶烛看着陆丞霖瞳孔放缩了一下。 “陆哥？你认识？” “我....” 陆丞霖犹豫了。 该说吗？ 他回想起自己今天早上在巷口碰见她时的情景。 “咱们是同班同学。” 沈岫先开了口。 “同班同学？”陶烛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岫。 他今天一天都在自觉的给陆丞霖补作业。 陆丞霖眯起眼睛看着沈岫。 “给”，沈岫拎了个塑料袋递到面前。 “里面是碘酒和创可贴。” 陶烛看了看陆丞霖又看了看沈岫。 陆丞霖把袋子接了过来，随手往旁边一放，“谢谢。” “我叫陶烛。” 陶烛自我介绍，“你叫....？” “沈岫，山字旁一个由。” 陶烛一下想起了今天自己抽到的那张纸条。 “沈岫啊。” “谢谢。” 还以为那个字迹是个男生。 “你住这附近？”陶烛不好意思的看着沈岫。 明明是他抽到了沈岫的纸条。 “对”，沈岫又往后退了几步，“走了，拜拜。” “别走啊。” 黑衬衫吹着流氓哨，“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多了个妹妹。” “长得挺白净的啊。” 几个人不知道从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来了一辆轮椅，推着花衬衫又再次杀了回来。 沈岫被调戏了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木然无动的看着他们。 陆丞霖站起来挡在沈岫身前。 “坐上轮椅了？” “有这时间在这儿瞎扯淡不如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 “少他妈废话。” 陆丞霖注意到花衬衫换了条裤子，哟了一声。 “换裤子了？” “怎么着？上条裤子被你吓得尿湿了？” 沈岫没忍住扯了下嘴角，而后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花衬衫怒了，“给我打！” “跑啊！” 陆丞霖喊了一声，身边两人还在发愣。 陶烛迅速反应过来，沈岫则愣了一下。 陆丞霖没管那么多，直接拉起沈岫就跑。 “操！” 花衬衫也没想到陆丞霖打不过就跑，还以为对方要不怕死的跟自己打一架呢。 “愣着干嘛？！追啊！” 两个男生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沈岫开始还能勉力跟上，到最后完全是被陆丞霖牵着跑，速度快的以至于气管里生出一股铁锈味。 太快了 太快了 真的太快了。 沈岫被陆丞霖拉着过了两个巷口，对方人多势众，在每个岔路口都有人围堵。 不能这么跑了。 “等等。” 沈岫的声音被气管的喘息压的太小了，陆丞霖完全没听见，她只能反握住他的手腕。 好烫的皮肤。 沈岫被这惊人的烫意缩了一下，而后又用力的拉了一下。 “等等。” “怎么了？” 陶烛跟着陆丞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沈岫调整呼吸快速道：“不能这么跑，对方人多到处围堵，咱们现在就跟....” “在这儿！” 几十个狼眼手电立刻聚焦，一千八的流明足以让黑暗无处可逃。 “人呢？” “奇怪。” “刚刚还在这儿的。” 第5章 羞耻 ◎陶烛再一次发现三个人的世界真的好挤。◎ 陌生的气息和嘈杂的声音惊扰了不知道那户人家养的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周围楼道的声控灯全都被叫亮。 铁棍在粗糙的石子地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呲啦声。 “哪去了？” “这就消失了？” 沈岫听见轮椅被推过来的声音。 “人呢？” “不知道啊老大，刚刚还在这儿的，结果一眨眼人影就没了。” “分开找，再留一个人守在这儿。” 三个人藏在一个没人要的破旧大衣柜里面，沈岫被陆丞霖挤在柜角。衣柜里三人的呼吸悄不可闻。 沈岫的手好软。 陆丞霖手里蓦然不受控制的升起这个念头。 其实现在完全可以把手放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陆丞霖还是牵着沈岫。 沈岫的发丝间有股香淡的茉莉花味，不是很明显，可能是因为刚刚跑得太急出了汗，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青绿水汽。 陆丞霖忍不住低头的仔细闻一下，但猝然间又清醒了过来。 第7章 自己在干嘛？ 自己是变态吗？ 好奇怪。 一旦这么一想，沈岫的手简直像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想放又想留，就连心跳也开始急促了起来，感觉跳的好快又好重，马上就要跳出胸腔，破骨而出。 下一秒，陆丞霖的手腕被沈岫反手握住。 “陆哥”，陶烛压低嗓子说话，“他们走了。” “现在还剩下一个人，咱们怎么办？” 明明陆丞霖就在旁边，但却没答话。 “陆哥？陆哥？” 陶烛又叫了两声。 “你体温怎么这么高啊？” “你发烧了？” 柜门外狼眼手电的光晃过陆丞霖的眼睛，陆丞霖偏过头去闭了下眼睛。 “没发烧。” “那你是心脏病犯了吗？” 一旁的沈岫道。 “你没事吧？你的脉搏跳的好快。” “我也没心脏病！”陆丞霖气息里带了点羞耻。 沈岫被陆丞霖温热的呼吸喷了一脸。 两个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她甚至听见了什么咚咚咚的声音。 “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沈岫补充，“咚咚咚的声音。” “还是我幻听了？” 沈岫不太确定，她感觉说完这句话之后，咚咚咚的声音跳的更快了。 “好像是有。” 陶烛也竖起耳朵听了听。 “好像是你心脏啊陆哥。” 幸好柜子里一片黑暗，没人能看见陆丞霖脸上的表情。 “你真的没事吗陆哥？” “没事。” 陆丞霖恨不得现在就破门而出。 柜门外铁棍划地的声音在划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停止。 淡淡的烟味飘了进来。 “喂宝贝儿，我也想你么么么么。” “等会儿忙完了就找你。” “哎呦，别撒娇……” 陶烛紧紧地用下牙咬着嘴唇，生怕自己笑出来。 陆丞霖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憋住了你。” “亲一个，想死你了，当然想死你了。” 陶烛努力憋笑的声音就像是鼓风机，呼哧呼哧。 “什么声？” 铁棍擦地的声音到了附近。 沈岫低头从柜门门缝中看见铁棍一掠而过。 陶烛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总算憋住。 “宝贝儿先不聊了，一会儿找你。” 不堪负重的柜门被往后挤了一下，发出破败不堪的吱呀声，承轴做着最后摇摇欲坠的支撑。 沈岫的心口一跳，紧接着一门之隔的门外响起了抓大鹅的bgm。 闷热的空气弥散在柜内，热度不断升高，有汗珠从脸颊上滑落。 迟早要出去，不然憋死也要中暑。 沈岫碰了碰陆丞霖的手背。 陆丞霖可能也是热懵了，反应慢半拍看向自己的手，随后又把手背到背后，像是什么贞洁烈男一样。 沈岫觉得陆丞霖仿佛不想被自己碰，在心中叹了口气，后悔今天晚上自己就不该出来趟这趟浑水。 还有笔袋里的那张纸。 她只好用眼神和陆丞霖示意。 昏黄的路灯灯光斜成一线，也不知道陆丞霖读懂意思了没有。 沈岫再次在心中叹气，随后抬起脚直接用力踹向柜门，年久的柜门直接垂直的砸了下去。 原本已经快要站着睡着了的陶烛被这声惊醒，迷迷瞪瞪的还没反应过来。 “跑啊” 黑衬衫被突如其来的柜门砸傻了。 陶烛急急忙忙跟上两人。 “操！人在这儿！人在这儿！！！” 陆丞霖也完全不认路了，只能跟着沈岫跑。 沈岫拐了几个弯儿后顺着梯子往上爬。 “这儿平房顶也能走人。” 三个人爬上去之后视线豁然开朗。 晚风一吹，空荡荡的t恤沙沙作响，像白鸽在夜空下潜行。 黑衬衫很快摇人过来围堵。 沈岫不用助跑，直接跳过房与房的间隙。 “前面有个警务站，很近。” 因为是等待改造拆迁的老式平顶房，所以上面堆的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 沈岫平时除了在学校做操跑操上体育课之外也不会刻意锻炼，她怕跑的太慢，嗓子简直要冒烟。 “看路。” 陆丞霖看到沈岫被防水的蓝色篷布拌了一脚，整个人直直的要仰面栽了下去。 沈岫被陆丞霖拽住手腕猛的扯了回来。 一两层楼的高度，肯定摔不死人，但是要是脸着地也得摔个稀烂。 什么啊。 沈岫脑中竟然还有心思瞎想，刚刚不是不想被我碰吗？ 几个混混追了上来吹着口哨。 “哟哟哟，英雄救美啊。” 还有几个已经跃跃欲试助跑跳上房檐。 陶烛在这一刻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跑啊” 沈岫甩开了陆丞霖。 警务站的红蓝光就在眼前。 陶烛被一个飞踢直接踹倒，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跑啊。” 陆丞霖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你不是很能跑吗？” 黑衬衫洋洋得意的踩着陶烛膝盖。 陶烛另一只脚踹向对方，被对方直接躲开，他刚准备爬起来有直接被一脚踹到后背直接扑在地上。 “跑啊。” 黑衬衫这话是对着陶烛说的，眼睛却是看着陆丞霖。 “不是很能跑吗？” 陶烛觉得自己简直被刚刚那一脚踹出了内伤。 “要跑还是要兄弟？” 沈岫直接大喊，“起火了！！抓小偷啊！！！！！！” 她一连喊了三遍，就算周围居民都睡着了，只要不是睡得太死都能喊醒。 原本熄灭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沈岫喊完觉得声带有点使用过度。 果不其然，警察迅速出警。 “干什么呢你们几个？！” 高流明的狼牙手电一开，整个夜晚如同白昼。 “操，条子！” “跑啊！” 警察一看有情况立刻出警，跑的慢的银手铐伺候，跑得快的申请附近的警力支援。 剩下的沈岫，陆丞霖和陶烛去做笔录。 交待完之后已经是半夜两点。 沈岫打了个哈欠，觉得这开学第一晚还挺刺激。 “不好意思。” 陆丞霖看着眼前的女生。 兴许是因为哈欠带着溢出眼眶的泪水，粘在睫毛边缘欲坠不坠，像晶莹剔透的珍珠。 陆丞霖注意到她颧骨上有点青紫。 “你受伤了？” 他话说出口才意识到，颧骨上的青紫不一定是刚刚受伤，也有可能是她爸。 “应该冰敷一下，我给你买瓶冰水吧。” 沈岫摇头，挥了挥手。 “诶”，陆丞霖叫住沈岫。 “我送你回去。” 陶烛在警局里上好了药，软组织挫伤让他胸前背后火辣辣的一片。 他看着陆丞霖跟沈岫说。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怎么说，沈岫站着路灯下有种虚幻的不真切感。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陶烛甩了甩自己晕乎乎的脑袋。 “不用送了”，沈岫开口，“反正咱们也不顺路。” 陆丞霖快走几步跟上沈岫，“你都不知道我家住哪，怎么知道咱俩顺不顺路啊？” 说完他想起来身后还有个陶烛，他做口型道。 “走了，拜拜” 陶烛再一次发现三个人的世界真的好挤。 第6章 纸条 ◎搞清楚，到底是谁欠了谁◎ 沈岫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 陆丞霖想张嘴，但最后又犹豫闭上。 一旦对他人产生好奇之后，就像是风灌进裂隙，探索欲只会越来越大。 路上经过罗森，陆丞霖让沈岫等他一下。 因为在学校附近，刚下晚自习的学生饥肠辘辘的挑着关东煮，上夜班的店员一边忙着收银，一边要盛关东煮，陆丞霖拿了瓶冰水站在后面排队。 促销海报遮住了大半玻璃窗，陆丞霖只能看见沈岫的鞋在来来回回无聊的踢着石子。 在沈岫把第八颗石子一脚踢到马路中间的时候，陆丞霖带着空调冷气来到自己身边。 周围的暑气被冲散了一刹那。 “敷一下吧。” 陆丞霖把袋子递了过去。 “敷了消肿更快。” “谢谢”，沈岫接了过去，从袋里掏出冰水。 “带着袋子敷，水凝珠就不会流到脸上了”，陆丞霖是特意要的袋子，否则根本没必要为了一瓶水买一个袋子。 两人一路没说话，沈岫到巷口停住。 “好了，你就把我送到这儿吧。” 第8章 陆丞霖看着沈岫，“那行，你到家之后给我发个微信。” 沈岫点头走进阴影里。 她没提醒自己还没有陆丞霖的微信，不过沈岫也不准备提醒。 梁姻早就熟睡，沈岳也还没回来。沈岫开了门之后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 后脑勺撞到柜子上迟来的钝痛迟缓袭来，她重新换上睡衣后看着天花板，视线慢慢失焦。 第二天早上沈岫在手机闹钟铃响之前醒来。 她解锁手机关掉闹钟，习惯性的打开微信，看见通讯录上多了个小红点。 点开一看，验证消息是：我是陆丞霖，到家了吗？ 沈岫点了通过。 “到了，不好意思。昨晚回来就睡了。” 睡眠时间满打满算统共是三小时。 沈岫有点迷糊。 昨天睡前没收拾好书包，她把作业笔袋塞进书包里之后，又把笔袋拿了出来。 纸条还在笔袋里。 沈岫把纸条拿了出来，拉开抽屉，扔进了抽屉最深处。 梁姻在市图书馆工作，上班时间没那么紧迫。 沈岫换完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三明治已经做好。 她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发呆，旁边的手机振动。 解锁一看，是陆丞霖发了嗯嗯两字。 沈岫没回，锁屏之后把手机放到一边，脑海里却不可避免的想起郝欣然那番话。 但看起来陆丞霖也没那么凶。 吃完饭之后，沈岫背着书包去上早自习。 早自习是语文，教室里嗡嗡背课文的声音一片。郝欣然眼睛盯着课本，假装好像在读课文，实际在和沈岫说话。 “你充饭卡还有钱吗？” “转给你多少？” 为了防止沈岳转钱去赌，沈岫把*挣到的钱每次全都转给郝欣然。 “三百吧。” 二中虽然知道学生们都还带着手机，但是依旧保留着用纸质钞票冲饭卡的传统。 “下课给你。” 郝欣然无聊的叫了两声又开始支着头读课文。 语文老师进了教室，“怎么刚开学就死气沉沉的。” “都大点声。” 班里读课文的声音立刻跟一万只蚊子吵架一样嗡嗡作响。 沈岫嘴机械的动着，实际上根本没有出声。 早自习下课铃响，班里一大片人都爬了下去，和抗倒伏失败的小麦一样。 陆丞霖从后门溜进教室。 “早餐在桌箱里。” 陶烛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 陆丞霖侧头看了下对面。 因为中间两排的人全都趴下，所以沈岫很容易被看见。 沈岫只是用左手撑着头，头发用黑色的鲨鱼夹随便夹了一下。 如果不是昨天一直待到半夜两三点，完全看不出熬过夜。 “诶”，陆丞霖叫住昏昏欲睡又强撑着奋笔疾书的陶烛。 “你的纸条是不是抽到了沈岫？” 陶烛的反应已经不止慢了半拍，“什么纸条。” “纸条，哦，对，纸条。” “我的纸条是沈岫吗？” 陆丞霖用吸管扎破塑料薄膜，“没事儿了。” 第一节 课上课铃一响，陆丞霖直接趴下补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三节 课的课间操。 如果不是课间操的铃声太响，他还能接着继续睡到中午。 周围人陆陆续续出去，陆丞霖懒得动弹，靠着椅子背发呆。 “哥” 陆洵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后门。 “昨晚怎么不来和我们吃饭，爸都生气了。” 陆丞霖把陆洵当做空气，只是看着黑板上的板书。 陆洵挑衅陆丞霖没成功，只能自讨没趣的黯然离场。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完了一周。 陆丞霖终于在周五放学时活了过来。 他背着书包，下了课就直接去表哥的拳馆打拳。 陆知闲看着陆丞霖把空空扁扁的书包一扔，脱了校服就换上黑色的柔术服，系上棕带。 “你少来点拳馆吧，作业都写完了吗？” “写完了啊。” 陆丞霖低头把带打结，然后又绕了一圈。 “少在这儿跟我胡扯八扯的，到时候我没法跟你妈交代知道吗？” “那就别交代了。” 陆知闲嘿了一声。 陆丞霖系好腰带，做了个起势的动作。 “来吗？” “不来。” 陆知闲摸出手机，转身走人。 陆丞霖直接一个背绞，右手强侧绞杀勒住陆知闲的颈动脉，左手抓住他的衣领。 陆知闲手上不停的回着微信消息，抬腿向后踹向陆丞霖膝盖，陆丞霖立刻松手。 “皮痒了？” 陆知闲回完消息，切出聊天界面。 “找别人玩去。” 陆丞霖哦了一声走出换衣间。 今天馆内好多都是叽叽喳喳的小孩。 剩下几个也都是蓝带，陆丞霖打了一个半小时觉得不过过瘾，在塑胶地上躺了会儿，绑好拳击绷带，又开始向沙袋发泄。 直到视觉边缘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丞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拿出手机偷拍了张照，发给陆知闲。 “你雇佣童工啊？” 陆知闲很快回了消息。 “什么童工？你问方协。” 陆丞霖又划拉出方协的微信。 “哥，你这是雇佣童工啊？” 陆知闲开了好几个馆，完全当甩手掌柜，偶尔过来看看，但事完全交给下面人做了。 这个馆就在自己小区内，所以陆丞霖常来。 方协估计在忙。 陆丞霖退出微信，在主屏幕上来回漫无目的的翻页。 平板拖把拖到陆丞霖脚下，陆丞霖终于不能装死。 还是那个熟悉的黑色鲨鱼夹。 显然沈岫光顾着低头拖地根本没看见他。 陆丞霖踟躇了。 沈岫会想在这儿看见同班同学吗。 “请让一下。” 沈岫头也没抬。 陆丞霖往边上让了让。 馆内的塑胶地基本上人一少就要用酒精全面消杀一遍。就算都穿着室内训练鞋，练柔术的在地上扭来扭去，尤其还是一帮大老爷们，不及时清洁消杀味道也是相当难闻。 沈岫像是完全没注意有人在看着自己，也可能完全不在意。 陆丞霖甚至觉得沈岫完全忘记了他这号人的存在。 这一个周，就算两人在一个班里，也还是没说过一句话，也没照过面，更别说眼神交流。 陆丞霖轻踢了脚沙袋。 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当个透明人也完全无所谓。 但就是觉得……明明还牵过手…… 陆丞霖看向自己的手心被汗洇湿了的黑色绷带。 “什么童工啊？” 方协忙完走了过来。 陆丞霖心虚的让方协小点声。 “哪有童工啊？” 陆丞霖虚虚的指了指沈岫。 “年满十六就可以出来打工了好吧。” 方协被陆丞霖拉到一边。 “你认识？” 陆丞霖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什么情况”，方协看看陆丞霖又看了看沈岫，“你俩有情况？” “没有情况，就是同学。” “在这儿看见了有点惊讶。” 陆丞霖记得之前是个阿姨打扫。 “原来的那个阿姨呢？” “她还在，只不过周末要看孙子，工作日来。” 陆丞霖点头，“知道了。” “你这什么表情？” 陆丞霖看方协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 “我走了”，方协避而不答挥挥手。 陆丞霖又踹了脚沙袋。 马上人又多起来，先是小学生放学课后班，再是成年人下班，到了晚上九点，还有上一对一私教课的。 人一多起来，沈岫又消失了。 陆丞霖连打带踹把三十千克的沙袋打的砰砰闷响。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生牵手呢…… 陆丞霖打完更郁闷了，从置物架上取了手机看外卖，然后点了份炸鸡开始发呆。 沈岫是很缺钱吗？ 不过也难怪。 虽然陆丞霖讨厌雨天，但是那天的情景依旧在他脑中来回回放。 陆知闲查完账看见陆丞霖瘫在沙发上扬了扬眉。 “我等外卖。” “回家吃呗”，陆知闲看着陆丞霖，“就几步路的事儿。” “阿姨都做好了，叫我也过去。” 陆丞霖磨磨蹭蹭起来。 “你外卖直接给方协吃了吧。” “我妈做啊？” 陆丞霖怀疑其实都是阿姨做的。 到家一看，没想到是赵玫准备的火锅，准备好菜和肉还有汤底，直接往里下就行。 第9章 高菌菇松茸高汤咕咚咕咚冒泡，陆知闲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吃的当仁不让。 “你们管饭吗？” 陆丞霖问陆知闲。 “什么饭？” 陆知闲被松叶蟹的脂膏鲜的张不开嘴。 “就是……”陆丞霖想了个词儿，“员工餐。” 陆知闲人精，明白了陆丞霖话里有话拐着弯儿想问什么，哧哧的笑了起来。 赵玫看了两人一眼，“打什么哑谜呢？” 陆知闲才不会在赵玫面前告陆丞霖的状，“没事儿，姐。丞霖这是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员工福利这事儿归方协管，我还真不知道。” 陆丞霖没说话，一顿饭下来，三个人默契的没有提陆行。 吃完饭，陆知闲叫陆丞霖帮忙收拾餐具，两个人端着盘盘碗碗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 “真就只是同学？” 陆知闲撑着中岛台。 陆丞霖耸了耸肩，“不然呢？” “有喜欢的也无所谓啊，喜欢就追，不过你得看人家同不同意，人家要是不喜欢你就识趣点退场。” “干嘛和我说这些”，陆丞霖来回把玩着手中的手机，“你想的也太远了。” “那你就当我多嘴。” 陆知闲看着陆丞霖。 “听说陆洵成绩很好。” “你想说什么？”陆丞霖听见这个名字就烦。 “就算是亲爹心里也会有杆秤。” 陆丞霖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陆知闲看陆丞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你回屋吧，不写作业吗？一会儿我也走了。” “我书包忘拿了，在沙发上。” 陆知闲无语的看着陆丞霖，“故意的吧。” “那你回去拿吧。” 陆丞霖出了楼，漫无目的的在小区内沿着路边散步。 陆洵。 一想到这个名字和那张脸，他心里就有种生理性的厌恶。 虚伪又矫饰。 陆丞霖他书包里总共没装几本书，其实拿不拿都一样。 到了拳馆，书包还在沙发上躺着，走前什么样，回来了还是什么样。 陆丞霖拎起书包，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又往室内走了几步。 没看见沈岫的身影。 “少爷，找人呢？” 方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陆丞霖没直接回答方协的问题，只留给他了一个背影，“走了。” “你的炸鸡我吃了，谢谢啊。” 方协看着陆丞霖的背影，“她刚出去吃饭，你要不再等会儿？” 陆丞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来多看一眼。 闲的吧。 他在自己心里暗骂了一句。 背着书包出了拳馆，太阳逐渐落山，云朵被染成蓝紫，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陆丞霖准备去麦当劳买个麦旋风再回家。 他提前在手机小程序上下好单，等待叫号。 “48001号” “48001号的脆脆薯条好了。” 沈岫去服务台端着餐盘回来，发现自己的书包周围又多了几个书包。 她的位置在落地窗边，这么看跟被包围了一样。不过现在是高峰期，没有空位拼桌也很正常。 沈岫撕开番茄酱直接挤在餐纸上，用薯条在上面乱涂乱画。 一个小时的晚饭时间，之后就要在拳馆打扫到晚上闭馆，闭馆之后还要对浴室和储物柜全面消杀。 她点开微信钱包里的数字，感觉又没那么累了。 阴影在沈岫身旁落下。 “看见了个身影像你，走过来一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沈岫身旁的椅子被一个个抽开，她依然低着头用薯条沾番茄酱。 “连个招呼也不打啊，老同学？” 顾靖弛看着沈岫。 沈岫放下手里的薯条，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们不说话。 燕市够大，六环，两千多万人口，她已经尽力避开这些人的生活圈，没想到还是碰见。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好吧。” 旁边的女生轻轻蹬了一脚沈岫的椅子，但没蹬动，因为沈岫坐的很稳。 “像我欠你钱了一样，搞清楚，到底是谁欠了谁。” “这年头欠钱的怎么都跟大爷一样？” 第7章 口欲期 ◎难以言喻的触感，尽管两人都没有直接的皮肤接触，但陆丞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触碰而有种千万只蝴蝶麻酥酥的匍匐在胸廓振翅欲飞的膨胀感。◎ 沈岫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而后又直视对方，“对不起。” 顾靖驰还以为沈岫会像以前那样软硬不吃，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是道歉。 “对不起”，沈岫又重复了一遍。 这笔钱沈岳肯定是还不上了，她现在也没能力还。 顾靖驰卡壳了，旁边的女生继续接道：“对不起？” “欠债还钱，说句对不起就完了？” “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顾靖驰看着沈岫的餐盘里只有一袋薯条，出声道：“算了”，他觉得自己简直自讨没趣。 “双层牛堡”，顾靖驰把自己餐盘里的汉堡轻佻的扔进了沈岫的盘里，然后又抬了抬下巴，“吃吧。” “谢谢。” 沈岫道了谢，然后剥开包装纸。 顾靖驰看着沈岫真的开始吃自己施舍的汉堡，原本那股隐秘的作弄感立刻烟消云散。 初中能进附中的家庭要不然是学习特别好，早早拿了奥数奖牌或者考了pet，要不然就是学区房占位，往补习班里扔钱和买学区房改户口的都有些家底，沈岫他爸之前以游学为名义诓骗的钱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数目，比起被骗走了钱，更多的是一种费尽心思进入重点初中之后，努力给孩子们提高往来交友门槛，结果又被无赖骗子耍了的愠怒。 家长们无法容忍自己好不容易费尽心思进入附中，小孩身边还有这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渣滓，连带着对沈岫也暗地里生出了恶意。 没把沈岳起诉，已经是最后又最后的协商结果。 他把椅子往后踹了一下，随后拿着冰可乐起身，身边人不解，但也如退潮般散去。 陆丞霖拿完甜筒，只看到一群穿着附中校服的学生全都呼啦啦的起身，只剩下窗边的沈岫。 沈岫把手中的汉堡又放回餐盘上。 “好巧。” 沈岫仰头，看着陆丞霖坐在自己面前。 沈岫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眼前的薯条已经没了想吃的胃口。 陆丞霖说完好巧之后突然卡壳，不知道该继续往下说些什么。 沈岫捏着快要软掉的薯条又沾了沾蕃茄酱看着陆丞霖。 陆丞霖突然卡了壳。 沈岫的眼很空，和她对视完全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栗棕的眼眸中，毫无一丝的波澜。 她怎么能这样。 陆丞霖心底里有了些隐秘的恼怒。 到底是牵了手的人。 他可是第一次和女生牵手！ 一想到这里，陆丞霖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难道沈岫经常和其他异性牵手？ “问你一下。” 陆丞霖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特别小。 沈岫没听清楚，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 “问你一下。” “你说。” 陆丞霖看沈岫低着头，继续用薯条沾着蕃茄酱来回画圈。 你和别人牵过手吗？ 这句话卡在了陆丞霖喉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沈岫用薯条磨完蕃茄酱，吃了一根。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在意沈岫有没有和别人牵过手啊。 沈岫看着卡壳了的陆丞霖，又看了眼手机屏幕，完全不知道陆丞霖的心里现在正在左右互搏。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啊”，陆丞霖看着沈岫，“哦。” “拜拜”，沈岫指了指手机，“有事可以在微信上说。” 陆丞霖都已经忘了自己还有沈岫的微信了，沈岫实在是太安静了，朋友圈里从来就没有刷到过沈岫。 他目送着沈岫离开，解锁手机。 打开微信找到沈岫，陆丞霖点开沈岫的头像。 仅三天可见。 陆丞霖又解锁手机，坐着吃完了麦旋风。 那天晚上遇见沈岫的那片巷子确实离拳馆很近，沈岫她...应该很缺钱吧。 陆丞霖坐着吃完一份麦旋风，往左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这是往拳馆的路，又倒退几步，换了个方向回家。 沈岫一直到十点才下班，把毛巾拳带全都扔进了洗衣机了，洗完再等待烘干，陆丞霖什么也没发。 她把玩着手机在手中转了转，看着烘干机里各种颜色的拳带和白色的毛巾交织成一团。 刚刚锁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是梁姻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沈岫看了下烘干机上的计时器，按了暂停键把门打开伸手进去摸了一下。 第10章 “马上就到家了。” 虽然快到时间，但是已经完全烘干，她不准备等了，直接拿出来叠好放进柜子里。 “幸苦了，今天的工钱已经转给你了。” 沈岫冲方协点头。 最后是方协再检查一遍关灯。 “回来了？” 梁姻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着沈岫换上拖鞋，“吃饭了吗？” “吃了，郝欣然妈妈做了。” “你自己回来的？你给她补课，她妈妈没把你送回来？” 沈岫卡了壳，她只谎称并和郝欣然串通好要补课，但还从未想到这层。 “没，我没让阿姨送。” 梁姻合起手中的书站了起来，“下次让阿姨送，别不好意思。” “给你留了份阳春面，要是饿了晚上可以吃，不饿就算了。” 沈岫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吃的，我先去洗澡了。” 她洗澡很快，十分钟就带着水汽出来。 沈岳不在家，不知道又跑到哪个地下赌庄玩去了，有时候被警察抓住，拘留十到十五天，可以算是家里最清闲的时候了。 梁姻怕面坨掉，面还没下进汤里。 沈岫把里的细面全都倒进锅里，用手机订了倒计时，回屋翻着周末作业。 班长把黑板上留下的作业拍下来发到班群里，沈岫对着其他班的作业翻了翻，发现进度都还差不多。 十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写完了一面英语卷子。 沈岫关掉计时器，去厨房用漏勺把面捞了出来，放在凉水里过了一遍后又倒进汤里。这样吃起来不会太烫，节省时间。 数英各一张卷子，还有物理化学生物的练习册，沈岫快速计算自己做完大概需要多长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半，拳馆上午九点半开门。 她在熬夜写作业和早起写作业之间选择了先睡为敬，头发吹干大概还需要半小时，这半小时还能做两篇英语阅读。 囫囵吞的吃完面后，沈岫一边吹头发一边快速扫读阅读题，结果吹着吹着就把头发吹炸了。她的发质不是细软发质，有点偏硬，本来就够多够蓬松，再不从上往下顺着毛鳞片的方向吹，更显得发量巨多。 她喷了点护发精油，摸了下发根，觉得发根已经差不多完全干了，就不管发梢了。做完一整张卷子，沈岫拍照发到答案群里，立刻炸出几个还没睡的夜猫子。 “收到” “ok” 沈岫把手机息屏，又把精油喷到气垫梳上，草草的梳了几下，好歹在睡前把头发梳顺了，也不管又拽下来好几根碎发，便关灯倒头就睡。 刚躺回床上，黑暗中便传来开门的声音。 沈岫把被子拉过头顶屏气装死。 时间还没过五秒，果不其然又传出对骂和吵架声，三句不离钱。 沈岫开始还在脑海里数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绵羊。 后来直接放弃，拿起床边正在充电的手机。 骤然亮起的屏幕让沈岫的瞳孔缩了一下，她调到黑暗模式，刷了下微信，玩了会儿消消乐，还是毫无睡意。她起来缓了一会儿，没开大灯，摸索着开了台灯，在几科的试卷和练习册之间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了生物，做化学和物理还有数学的话，怕越做越清醒。 沈岫撑着头，来回按压着中性笔的笔帽，把笔帽按的来回响。 她抽了张草稿纸算基因杂交题，本来还心浮气躁，算着算着也沉静下来进入心流状态。 一写作业就犯困，一玩手机就清醒是客观规律，沈岫也不例外。窗户上映出清晰的雨线，雨滴滴答滴答的砸到了空调外机上，发出沉闷的跳跃声。 下雨了。 沈岫趴到窗边，原本零星的困意在脸颊贴到窗户的那一瞬间立刻荡然无存。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世界。 雨势逐渐变大，鹅黄的路灯下映出了如注的雨箭，空调外机的铁皮任由风吹雨打，白雨跳珠。 把窗开了条缝，湿淋淋的雨气扑面而来，有了雨的隔绝，屋外的争吵声也没那么刺耳了。 沈岫回到桌前，加快速度的写完了生物作业，又拍照发到群里。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三点零五。 她点开闹钟，犹豫要不要取消早起的闹钟，最后还是又多定了三个，每分钟一个，祈祷能把自己叫醒。 关上窗户和台灯，沈岫直接躺回床上，在黑暗中摸索着拉起被子，把自己像蚕蛹一样裹紧。 本来还以为要再酝酿一会儿睡意，沈岫在床上滚了几个来回，立刻听着雨声陷入睡眠。 一觉醒来雨还在下，沈岫没听见闹钟，还以为自己睡过了头，立刻戳了下手机屏，发现才五点。 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 沈岫原本紧绷的一口气又松了下去，在现在起来继续写作业和睡回笼觉之间摇摆不定，就这么摇摆着摇摆着，她昏睡过去十分钟后又猛然惊醒，只能起来。 刚起床的大脑运转总是跟生锈了一样，她坐到桌前翻了会儿作业，想起半夜沈岳好像回来了，觉得还不如现在就出去，省的等会儿沈岳起来了又开始吵架。 沈岫说走就走，她没背书包，翻出来以前用的米白色帆布袋，拿了两根笔，几张草稿纸和作业，换好衣服洗漱完就悄悄的出门。 外面的雨还在下，只不过雨势变小。 她撑着伞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走。 一下雨就又开始降温。 沈岫喜欢雨天，但不喜欢被雨打湿，走路时都小心翼翼的在高处的台阶上走，避免鞋子进水。 路上行人很少，车流也稀疏，只有地铁口的早餐摊早早支起了摊子。 麦当劳这个点里也没什么人，沈岫点了早餐，之后上楼挑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一边无聊的刷手机一边吃早饭。 一刷手机时间就过的特别快，吃早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沈岫把手机倒扣，拒绝干扰开始做数学作业。 每做完一科沈岫往群内发一次作业，渐渐的周围人也多了起来，本来就是周末，小孩子爬上爬下的开始尖叫，角落里的儿童乐园也人满为患。 沈岫对吵闹声的免疫力很高，还剩下最后一点化学，她拿草稿纸推导有机生成式。 旁边的椅子传来摩擦地面的声音。 椅子被拉开，沈岫没侧目，继续写合成路线。 她刚落笔把结构简式写完，马上邻桌就传来了奶声奶气的惊呼声，几滴牛奶溅到了她卷子上。 沈岫抬头，发现是个小孩儿。 她和小团子对视了几秒后，小团子率先向沈岫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啊，姐姐。” 沈岫没回答，低头用餐盘里的纸巾把练习册上多余的牛奶吸走，又把卷子和练习册一股脑儿塞进帆布包里， 她玩了会儿手机，准备再待十五分钟，听见小团子用手里的小天才手表发语音。 “你不带我玩游戏，我才不理你呢，我要离家出走！” 沈岫觉得有点想笑，玩了会儿消消乐，小团子骑到桌子上凑到她旁边。 “姐姐，我也想玩。” 沈岫把手机挪了挪，“你不可以玩哦。” 小团子手腕上的手表开始震动，屏幕上显示有人打电话过来。 沈岫背起帆布包，在小团子犹豫要不要接电话的间隙中离开。 雨连绵不歇，拳馆内的新风系统嗡嗡运转。 沈岫拖完一遍地，困意便慢慢翻涌上来，现在还有小孩来上课，她挣扎着给自己定了个闹钟，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起码四十五分钟之后要起来看一下。 陆丞霖路过员工休息室的时候就看到沈岫的头一点一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沈岫困倦的模样。 “哇，是姐姐！” 陆知愿扑了过去，结果被陆丞霖一把拽住衣领拎了起来。 “小点声。” 陆丞霖再看向沈岫，沈岫已经微微坐直，眼中清明。 “姐姐醒了！” 陆丞霖手上的劲儿微微一松，陆知愿立刻扑了过去。 能随便进员工休息室的肯定不是外人，沈岫微微头疼，没说当清洁工还要附加幼儿看护。 “姐姐” 好在陆知愿长得很可爱，跟雪团子一样软软糯糯。 “你弟弟？” 沈岫看向陆丞霖。 “表弟。” 沈岫牵着陆知愿的手，陆知愿被漂亮姐姐牵手还没高兴上一秒，然后又被还给了陆丞霖。 陆丞霖让陆知愿稍息立正站好。 沈岫没有过多想要窥探隐私的欲望，交流也只是浅尝辄止，到此为止，目光盯着虚空。 陆丞霖第一次遇见这么安静的女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接话。 沈岫看起来应该很缺钱。 “哥哥，我要玩，我想玩……” “不玩我就咬你。” 陆知愿一副口欲期没发育好的样子啃陆丞霖的手背，还发出吭哧吭哧的拟声词。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七八岁狗都嫌，陆知愿还没到七八岁就已经烦的狗都嫌了。 第11章 “给你给你。” 陆丞霖烦的没办法，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玩消消乐。 “吃早饭了吗？” “吃了。” 沈岫看了眼手机。 休息室内充盈着消消乐的音效。 她起身拿着平板拖把在桶里脱水，准备从员工通道往场内走。 “我帮你吧。” 陆丞霖说完这句话，沈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用。” 可能是意识到这直接拒绝二字未免太不近人情，“又没付你钱。” 陆丞霖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身体比脑子还快，直接拿上拖把跟了出去。 “上次还没谢谢你。” “哪次？” 话先出口，之后沈岫才隔了几秒想起来。 “不用谢。” 陆丞霖跟在沈岫身后走，沈岫突然停住，陆丞霖因为惯性撞到了沈岫身上。 难以言喻的触感，尽管两人都没有直接的皮肤接触，但陆丞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触碰而有种千万只蝴蝶麻酥酥的匍匐在胸廓振翅欲飞的膨胀感。 “你先停下的。” 陆丞霖开口为自己辩解。 沈岫显然没把陆丞霖撞自己当回事。 “你不会……？” 陆丞霖见沈岫直直的看着自己，飘忽的别过了视线，“不会什么？” 沈岫把话吞了回去，不想说出来让陆丞霖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她换了种没那么直白的说法，“那天只是太吵了。” 沈岫觉得郝欣然说的对，难道真抽到了对方带有名字的纸条，就一定要为对方做点什么吗？万一被对方误解怎么办？ 帮陆丞霖解围的那一天虽然只有一周多之遥，但沈岫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忘记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冲动下楼了。 “我刚要睡觉，你们吵的我睡不着。” “然后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谢谢你那天早上帮我，还帮我保密。” 陆丞霖的嘴确实严，沈岫高中没有直升附中就是想远离原来的同学圈。 “一报还一报，咱们就算两清了。” 陆丞霖被沈岫这幅着急要划分界限的模样给弄笑了。 “都是同学，干嘛算这么清楚啊？” 第8章 刺猬 ◎“好奇我有欠债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妹和破碎的她？”◎ 沈岫觉得陆丞霖跟郝欣然口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沈岫看着陆丞霖。 好像...没有吧。 陆丞霖扪心自问的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 沈岫没等陆丞霖回答，自己一个人拿着拖把进场。 她本来还以为陆丞霖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没想到干起活来也挺快。 方协看到陆丞霖埋头拖地，笑着拍了张照片发给陆知闲，又配文。 “少爷大驾光临帮忙拖地。” 两个人拖起来很快，陆丞霖回休息室看到陆知愿还在玩消消乐，投入到完全没发觉身边消失又出现了两个人。 沈岫本来还想趁着休息的间隙睡一会儿，结果现在困意少了一大半。陆丞霖完全就像是监工的。 “你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写。” 陆丞霖很久都没认真写过作业了，要不然就是陶烛帮忙写的。 当然沈岫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快去写吧。” 沈岫试图让陆丞霖离开。 陆丞霖没反应过来沈岫这是想赶自己走，“懒得写。” 沈岫只能换了个问法，“你一般呆到什么时候啊？” “说不准。” 陆丞霖扭开矿泉水瓶灌了口水，“有时候待一天，有时候待一会儿。” 沈岫没了话，她本来就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不怎么会接话，就选择安安静静的闭嘴。 等到陆丞霖再看向沈岫的时候，沈岫已经靠着柜子睡着了。 陆丞霖有点不可置信，他抬腕看表，现在才上午十一点，起码还不到睡午觉的时间，而且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快的入睡。 他怀疑自己看错。 还是沈岫晕过去了？ 陆丞霖脑中冒出毫无征兆的极端预警，就跟总是幻想教室顶上的吊灯会突然掉下来一样。 他凑近了沈岫。 沈岫的呼吸声微不可闻，鬓间的发梢松垮低垂，丸子头垂到后颈。 “啊啊啊。” 陆丞霖被陆知愿的鬼叫声打断。 “又怎么了？我的小少爷。” 陆丞霖看着陆知愿用双手捂住眼睛，手指间隙还留了个缝，悄悄地往这边看。 “羞羞。” “想什么呢你？” 陆丞霖抬手就给陆知愿了一个爆栗。 陆知愿吃痛嗷呜一声捂住额头。 沈岫被这动静弄的睁了睁眼，看到陆丞霖正襟危坐在一旁。 她感觉陆丞霖姿势僵硬的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又睡了过去。 陆丞霖把空调温度调高，风力减小。 “你刚刚要干嘛？”陆知愿降低音量。 “不干嘛。” 陆丞霖居高临下，面色冷酷的看着陆知愿。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陆知愿吐舌向陆丞霖做鬼脸。 “你还管起我了。” 陆丞霖直接提起陆知愿衣领，“我怎么不能管你。” 陆知愿被陆丞霖搞得张着嘴无声的哇哇叫，好不容易挣脱出陆丞霖的魔爪，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要找陆知闲和方协告状。 终于清净了。 陆丞霖松了口气。 陆知愿真的是个难缠的小鬼。 他再回过头，沈岫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吵到你了？” 沈岫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又翻出话题，“你真的不写作业吗？” “不会啊。” 沈岫被陆丞霖打了个直球，只能点点头。除非陆丞霖付钱，她才会帮他写作业。潜在顾客不主动开口，她是绝对不会招揽生意的。 “那你吃饭吗？” 陆丞霖看着墙上的挂钟，也该到了饭点。 “拖完再吃，你去吃吧。” 希望吃完不要再回来了。沈岫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你想吃什……” 陆丞霖话还没说完，沈岫就已经拿着拖把走远。 午饭时间，场内没几个人。 一个年轻教练靠在擂台的围绳上看着沈岫拖地。 “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沈岫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还在上学？” 沈岫摇头。 “那就是退学了？” “我已经三十了。” 沈岫头也没回，继续拖地。 “真的假的？” 教练把住围绳，吃惊的看着沈岫，试图从沈岫脸上找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完全看不出来，骗人的吧？” “真的，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沈岫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那你保养的也太好了，一点都看不出年龄。” 沈岫没接话，拖完地回到休息室。 陆丞霖拿了两个纸袋子正在发消息，听见拖把被放进桶里的声音抬起头来。 “回来了？” 陆丞霖竟然还没走，沈岫挑了个和陆丞霖对角线的地方坐着。 “给你的”，陆丞霖举了下手里的袋子。 “午饭？*” 沈岫看着他手中麦当劳的牛皮纸袋不准备过去接。 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坐在这儿我总有种被监工的感觉，看我有没有偷懒耍滑。” “是吗？” 陆丞霖走过去把牛皮纸袋放到沈岫旁边，然后又坐了回去。 “只是有点好奇。” 沈岫嗯了一声，“好奇什么？” “好奇我有欠债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妹和破碎的她？” 陆丞霖被沈岫堵的说不出话来。 “也不是吧……” “那你好奇什么？没听过好奇害死猫吗？” “可我也不是猫……” 陆丞霖可能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生堵的说不出话。 沈岫好像只刺猬。 一遇到点动静就高高的竖起刺来进入防御状态，警戒的看着周围。 陆丞霖见过她拉着自己的手在夜幕下奔跑的样子，短暂的如同刺猬露出了柔软的腹部，卸下了防备。 “算了”，陆丞霖失笑，“当我没问过。” “我撤回刚刚说过的话。”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沈岫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拿起身旁的纸袋，“多少钱，给你转账。” “不用给我转，就当是还上次买药。” 沈岫没再客气，刚吃了一口香芋派，又想起要客气客气，便道：“你不吃吗？” 第12章 陆丞霖看沈岫吃了，自己也才开动。 沈岫吃完香芋派，休息室门被推开，是刚刚的年轻教练。 “又见面了。” 教练先看见了角落里的沈岫，之后才看见陆丞霖。 “少爷也来了？” 陆丞霖扬眉。 休息室和更衣室不在一起，教练拿柜子里的毛巾擦汗，然后又去门口拿订好的外卖。 沈岫吃完了一个香芋派就感觉胃被填满，没兴趣再看纸袋里的其他食物。 饭量好小。 陆丞霖暗中观察沈岫的进食。 沈岫无聊的点开手机，来自沈岳的消息占据屏幕顶端。 她早早的就给沈岳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所以也没有不间断的弹出消息提示。 沈岫粗略的扫视了一眼，又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疯话。 不定时不规律的间隔强化早已让沈岳大脑里的奖赏回路变异，沈岳为了骗钱赌博有时候会变得暴躁无比，有时候又极其卑微，两种不同的人格特质在他身上自如的来回切换。 他上一秒为了钱能给沈岫下跪，下一秒为了钱又能掐住她的脖子痛骂自己女儿是狗娘养的杂种。 梁姻无数次的想过离婚及时脱身，沈岳都以死相逼，没人给他花钱，伺候他起居，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梁姻怕沈岳真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只好一次次的忍气吞声的退让。 沈岫退出聊天界面，右划选择不显示，眼不见为净。 不知道沈岳这次又要在家里呆几天。 陆知愿屁颠屁颠的推开门，“哥，你吃饭吗？” “正在吃。” 陆知愿立刻垮脸憋嘴，“你竟然不给我带！” “你也没说你要吃啊。” 陆知愿插着腰哼了一声，“可是我好心来叫你吃饭。” “谢谢你的好心，我吃着呢。” 陆知愿很典型的还是别人家的饭更香，他看陆丞霖吃，自己嘴里的口水也快要跟着流下来了，转眼间没了刚刚兴师问罪的那股架势，眼巴巴的看着陆丞霖，“我能吃一口吗？” “不能”，陆丞霖很快的无情拒绝了陆知愿的请求。 “就一口”，陆知愿吧嗒吧嗒跑到陆丞霖身边，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做出手势，“一小口，就这么一小小小口。” “那也不行。” “来吃我的吧。” 沈岫发声。 陆知愿笑嘻嘻又狗腿的跑到了沈岫身边，“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 沈岫直接把一整个奥尔良汉堡都给了陆知愿。 陆知愿馋的狼吞虎咽。 “你不吃吗？” 陆丞霖出声。 “吃饱了。” 陆丞霖把正在美滋滋吃汉堡的陆知愿带出去了，休息室终于剩下了沈岫一个人。 沈岫从帆布包里拿出保温杯和耳机，喝了口温水，又在长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带上耳机，打开手机找到经常听的asmr触发音，很快便陷入梦乡。 方协在办公室里仰靠着老板椅玩手机，看见陆知愿把陆丞霖带了进来。 茶几上摆了一堆外面订的炒菜，几个教练也在。 陆丞霖心情好的时候就多吃点，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的很少，心情一般的时候则吃的不多不少，他靠着沙发玩手机，余光能看见陆知愿吃了一个汉堡还不够，呼噜呼噜的又风卷残云的吃了一堆。 “少爷，问你个事儿。” 陆丞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转到对方。 “那个新来保洁真的三十岁吗？” “保洁？三十？” 其他教练七嘴八舌道：“咱们这儿什么时候新换保洁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阿姨看着得有五六十了吧，才三十？真的假的？” 陆丞霖一时之间没能把“三十”和“保洁”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 “就刚刚休息室那个女生”，教练回想着两人对话的场景，“看着感觉年纪不大啊。” 陆丞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口中说的是沈岫。 “我问她，她说她三十了，还是二孩妈。” “她这么说的？” 陆丞霖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 “对啊，她亲口说的。” 陆丞霖有些难以想象沈岫那副疏离淡漠的表情，说自己已经三十岁了，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的场景。 “所以是真的吗？” 陆丞霖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怎么好奇这个？” “没什么”，教练摸了摸头，“就是随便问问。” 陆丞霖也是雄性，对于自己的地盘和领域有种天生的护食和占领感，他在此刻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忧患意识。 他把刚刚沈岫对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眼前人，“别好奇，好奇害死猫。” 第9章 逃逸速度 ◎“这是腕锁。”◎ 因为沈岫气质淡漠疏离，总有种混迹在人群之中只是为了不显得那么独群的伪装感，所以一般人很难注意到她，但一旦偶尔间被真切的直视和观察之后，就能发现她的眉眼完全可以取代校花，是远超于标准的好看。 不过因为她的话实在是不多，平时上课也不会举手发言，除非是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她才会开口，在班上的好友也不多，抛去拉群发答案替人写作业以外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存在感格外的低。 “你真的三十岁了吗？” 在下午开馆的时候，教练趁给一帮幼儿园小朋友上课时拉住了沈岫。 “真的啊。” 沈岫直视对方，毫无负担的撒谎。 所有教练的小头像都挂在入口一整面墙上，照片下方写着姓名和荣誉奖项。她出于好奇看过，只知道这人姓王，参加过国内mma赛事，看不出年龄。 “看着感觉不像啊。” 沈岫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过身继续拖地，只想赶紧结束对话。 “王老师，三十秒到了。” 沈岫看向声源，发现是陆知愿。 陆知愿站在队伍前排呼哧呼哧的喘气，双手撑在膝盖上。 “再来三十秒的高抬腿。” 沈岫悄无声息的回到休息室。 陆丞霖应该是走了，沈岫从帆布包里拿出课外卷子开始做。 做完两课，沈岫赶紧自己的颈椎有点疼，低头时间太长，早知道应该举着书看题。她拿出手机，发现屏幕上一下子多出了99+的未读消息。 沈岫已经习惯了郝欣然的狂轰乱炸。 郝欣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想上辅导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开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郝欣然：“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郝欣然：“怎么不还不下课。” 郝欣然：“怎么不还不下课。” 郝欣然：“怎么不还不下课。” 沈岫往下翻了几页，粗略估计郝欣然把这句话发了五十多遍。 然后又发了数不清的表情包。 好消息：我的素质消失了。 鼠鼠我啊，是真的顶不住了。 我很好，不用担心，只是火化一下而已。 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姐的脆弱，仅自己可见。 沈岫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郝欣然见沈岫搭理自己，很快又开始狂发呜呜呜，泪流满面的表情包。 “没关系，再坚持一天就开学了。” 郝欣然又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包。 “高中必刷题，你还在上高中啊。” 沈岫抬起头来，看见王教练站在自己面前。 “不是，只是辅导高中生，刷一下他们做的题。” 沈岫继续信口胡诌。 “能加一下微信吗？” 教练亮出手机上的二维码。 “你是要来找我辅导吗？” 沈岫当然不想随便加别人微信。 “不辅导就不能加你微信了吗？” 沈岫衡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体重和力量差距，只能去扫对方的二维码。 “干嘛呢？” 陆丞霖推门而进看到眼前的一幕。 “加个微信。” 陆丞霖没看教练，看着沈岫。 虽然沈岫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但他能感觉到，沈岫不高兴了。 “不加。” 心里的话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陆丞霖直接替沈岫回绝。 教练的目光在陆丞霖和沈岫两人之间扫了两下，“哦哦，好吧。” 沈岫松了口气，目送教练远离。 “他们大多数都是武校出身。” 陆丞霖坐在沈岫旁边，他也看见了那本高中必刷题。 “想不想学防身术。” 陆丞霖侧过身观察沈岫，他很好奇，自己刚刚是怎么察觉到沈岫的不开心。 他怕沈岫拒绝，连忙接道：“我教你啊，免费。” 第13章 沈岫看向陆丞霖。 陆丞霖的一颗心悬到嗓子眼。 他活到现在好像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不希望被拒绝。 “为什么要教我？” 陆丞霖没想到沈岫会这么问，和沈岫说话总感觉她不按常理回答，不过他反应很快，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也比较无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沈岫的眼珠在吊顶射灯的映衬之下好像两颗栗色的玻璃弹珠浸泡在沁亮的冰水里。 陆丞霖有点不敢看着沈岫了。他又提前想好被拒绝后的说辞。 防身术可以用来防你爸啊。 但他觉得这理由听起来直接戳破了二人间那层隐秘的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他还没来得及用到这个理由，就听见沈岫嗯了一下，似乎是被自己说服了。 “我是巴柔棕带，他们那些搏击和泰拳太野蛮了。” “柔术用关节技就可以四两拨千斤。” 沈岫看着陆丞霖这幅迫不及待的推销模样笑了。 陆丞霖呆了一下。 沈岫笑起来有种春水消融的感觉。 “为什么笑啊。” “怎么？” 沈岫看着陆丞霖，“我不能笑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刚刚说过的话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不过你不能上课时间教我，这算旷工吧。” “这怎么能算？” 陆丞霖在心里默默把老板陆知闲一脚踢开，自己直接僭越当老板。 “反正也不用时时刻刻都紧盯场馆卫生。” 沈岫如果真的缺钱最好是去当家教，不过陆丞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沈岫应该很反感其他人指指点点。 练柔术有专门的柔术服，陆丞霖肉眼估计了一下沈岫的身高，“你身高一六...” “六六。” 比自己矮二十公分。 “s码吧。” 陆丞霖没好意思问沈岫的具体体重。 “衣服每天都洗过的，很干净。” 沈岫当然知道，因为是她放进洗烘一体机，洗完再烘干的，不进加了洗衣液，还加了滴露消毒液。 看着沈岫拿着衣服去女更衣室换衣服，陆丞霖喜上眉梢的出了员工休息室。 方协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方协还在玩消消乐，原本架在办公桌上的脚一下子放了下来，“怎么了，我的少爷。” “我要教沈岫柔术。” 方协眨了眨眼，“好的。” “不过你还是棕带吧？” 只有黑带才能教授。 “我马上就是黑带了。” 方协在心里感叹，自己果然成为了他们两人play的一环。 “那需要我瞒着老板吗？” “瞒着陆知闲？为什么啊？” “因为.....”方协长长的嗯了一声。 现在的小孩搞早恋难道都这么大胆了吗？ 不过也是，方协转念一想，陆丞霖向来胆子大，早恋算什么？ “啊——没什么。” “对了”，陆丞霖想起来那个教练，“就那个姓王的，把他调到郊区的馆去吧。” 方协翻出员工册，“姓王的，王麒？王易林？王禹？” 陆丞霖走到桌前快速翻了一下册子，“就这个，王麒。” 他一目十行扫过王麒的年龄、籍贯和家庭住址。 “租房住，郊区的房价更便宜，也能省不少钱了。” 方协没问为什么，“行，今晚说。” “等他下班离开了之后再说”，陆丞霖把册子合上。 再回到休息室，沈岫已经换好白色的柔术服，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应该穿xs的。” 空荡荡的柔术服明显不够修身，能看见沈岫的半截伶仃锁骨。 “xs一会儿有试课的要穿。” 陆丞霖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让方协走公账再多买几套xs柔术服。 “还有腰带。” 沈岫拿的是白带。 “你怎么拿的白带？”陆丞霖忍不住发问。 “来试课的新人都绑的白带。” “挺仔细的”陆丞霖又道：“不过绑错了。” “要这样”，他用自己的带子给沈岫示范。 “要从后面系。” “绕一圈后，两只手交叉。左边的带子从里面再绕一下。” “右边从左边绕进来，左边的带子再从右边绕进去。” “不不，不是从最里面插进去，是从两层之间。” 陆丞霖举起双手，“能帮你系一下吗？” 沈岫目光没有接触陆丞霖，而是虚虚的看向别处，“系吧。” 陆丞霖弯腰帮她穿带。 沈岫低头，看见陆丞霖头顶上有两个发旋。据说有两个发旋的人都很聪明，但陆丞霖稳居年纪倒数宝座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 “好了。” 陆丞霖打完结欣赏了一下，又道，“不过柔术会有不少的身体接触。” 说完他听见沈岫嗯了一声。 “我会尽量避免的”，陆丞霖举起双手。 沈岫跟着陆丞霖进入场内。 “先教你防守的动作。” 陆丞霖仰面躺下，屈起腿抱住头往侧翻后蜷缩在一起。 沈岫觉得有种小时候学游泳，教练让他们趴在岸上蹬腿练蛙泳的感觉。 她也躺下来，模仿着陆丞霖的动作。 “多练几遍就会形成肌肉记忆了。” 沈岫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她装作冰块一样熟视无睹。 接下来陆丞霖又教了好几个防御动作，让沈岫做了无数遍虾行和逆虾行，直到一个小时后才教了沈岫肘部关节技。 “这是腕锁。”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完全是小班一对一教学，陆丞霖只能拿沈岫当示范。 沈岫轻轻捏住沈岫的手腕下折，然后从手肘里绕了进去，并没有使劲下压。 “如果感觉不适就要tapping，拍人或者拍地叫停。” “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陆丞霖不敢使劲，毕竟两人不是一个量级。 沈岫166穿xs码还有余，估计体重应该在九十斤往下，如果按照ufc量级来看，属于草量级和蝇量级之间的差距。 陆丞霖往下压的太慢，沈岫反握住陆丞霖的手往下一压，而后又松开。 陆丞霖不自然的想要把手藏起来，但两人的胳膊纠缠在一起，强行拉开反而会让肘关节更疼。 又来了。 沈岫怎么又拉自己的手啊。 陆丞霖觉得周围温度升高，自己就像蒸笼里被蒸出的水蒸气，马上要以第三宇宙速度逃逸到其他星球。 【作者有话说】 陆丞霖：把老婆锁住（嘿嘿） 第10章 阴暗 ◎要是陆丞霖能和自己一样惨就好了。◎ “我没看懂。” 沈岫实话实说。 她本来觉得课程前半场的防御动作十分无聊，说不清自己是为了像哄幼儿园小孩一样哄陆丞霖开心才答应让他来教自己，还是自己被当成小孩被陆丞霖哄，只能说和初中那些男生相比，陆丞霖看起来毫无恶意。 陆丞霖的手臂十分灵活，仅仅转了几下，便卡住了要紧的关卡。 手腕被陆丞霖抓住，“先向后弯。” 陆丞霖观察着沈岫的神色，“再拉。” “好了”，沈岫手腕处传来痛感，轻拍了陆丞霖。 “试试。” 陆丞霖把手递给沈岫，沈岫照葫芦画瓢，然后被陆丞霖一个掀肘绕了过去。 “再来。” 其实白带不应该一上来就练腕锁，但是陆丞霖已经看出沈岫的无聊了。 陆丞霖充当木人桩，被沈岫拿捏着手腕翻来覆去的折。 沈岫低头看着陆丞霖的手，指骨很长，手背上一层薄肌覆盖，青色的静脉血管蛰伏其中，只有发力时才会青筋蝤蛴。 手玩年。 沈岫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起来这条烂梗。 不过自己现在也确实在真真切切玩陆丞霖的手。 “我靠。” 杨荟惊呼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只是闲的无聊来附近的拳馆试课，竟然看见了陆丞霖？ 杨荟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的眼睛没花。 不过旁边那个女生是......是谁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杨荟先拿出手机拍照。 “拍什么呢？” 教练站在杨荟身后，杨荟吓了一跳，跟上课偷偷玩手机结果被抓现行了一样，噌的一下把手机藏了起来。 “拍拍场馆环境，一会儿给你写个好评，这儿还挺大的。” 一听到写好评，教练打起精神，“来吧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请练拳。” 杨荟被逗笑了。 她被教练拉到了场馆的最里侧，和陆丞霖隔了一群人。 陆丞霖在走神。 杨荟意识到之后，正大光明肆无忌惮的看着陆丞霖。 第14章 早知道就应该多拍几张。 她来试课就是尝鲜，找到更有意思的事儿之后，早把教练的指令抛到脑后了。 教练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因为生活里有什么烦心事，想来发泄发泄所以才来啊，你应该报泰拳的试课。” “啊？啊啊？” 杨荟看着教练带上手踢靶，“来吧，泰拳我也会，直接对着我踢就行。” 她踢了几个来回之后，什么高踢侧踢跳踢都来了一遍之后累的气喘吁吁，直接瘫在地上，再回头一看，陆丞霖和那个女生已经没了。 难道陆丞霖也在这儿学拳吗？ 杨荟想问问教练认不认识陆丞霖，结果话到嘴巴又不好意思张开口。 “你们这儿私教多少钱一节啊？” “三百。” “行”，杨荟准备一会儿练完和妈妈撒撒娇，说不定以后还能和陆丞霖偶遇。 她本来准备告诉白辛愿，自己今天遇见了陆丞霖，但想了想，还是把照片偷偷私藏了起来。 陆丞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为表哥拉来了新会员，他的手腕被扭伤了。 沈岫找来两个冰袋，然后用柔术带给他绑了一圈，又打了个节。 “手受伤了。” 陆丞霖跟招财猫一样挥了挥手，好像生怕沈岫看不见一样。 “嗯，怪我。” 沈岫觉得自己是有点倒霉的。先被人缠着要微信，之后又把陆丞霖的手扭伤了。 不过不倒霉怎么会有个把拆迁款赌完的爹呢。 陆丞霖本意只是想让沈岫内疚，但又不想让沈岫那么内疚。 “怎么能怪你？” “我都棕带了，活该我走神。再说实战里扭伤也很正常。” 想让沈岫对自己负责。 他不想承认，刚刚就是让沈岫故意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扭伤自己的，明明可以用肘推防过去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升起时，陆丞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想要沈岫的心神为自己而牵动，想看沈岫蹙眉看着自己，心疼自己。 “应该先喷跌打损伤的药再绑冰袋。” “前四十八小时内冰敷消肿，之后热敷散瘀，你应该比我更懂吧。” 沈岫看着陆丞霖发呆的样子在心底叹气，她开始后悔，也许自己就不应该来这家拳馆打工。 她转身去前台拿跌打损伤喷雾。 陆丞霖看着沈岫离开，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腕，又对着扭伤处掐了几下，看起来更严重了，然后满意的，装作非常虚弱的样子靠在墙上。 拳馆前台都备有冰袋和跌打损伤药，等沈岫拿完药回来，发现陆丞霖的伤处更红更肿了。 “我自己来喷吧。” 陆丞霖接过喷雾。 幸好是左手，沈岫看着陆丞霖给自己的手腕喷药，不过陆丞霖本来也不写作业。 “麻烦你。” 陆丞霖托着冰袋伸到沈岫眼前。 “你应该先换衣服再绑冰袋。” 沈岫看着陆丞霖身上的柔道服，“不然换好衣服还要再绑一次。” “我出去，你换衣服。顺便把药还了。” 沈岫拿着药出门，已经开始心累，只是扭伤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还是说不愧是大少爷，一点扭伤都要仔细照顾。 回前台还完药，休息室的门打开，陆丞霖已经换好衣服。 “我去拖地，拖完请你吃晚饭。” “想吃什么？” 陆丞霖仰靠着墙看着沈岫，“我想想。” 沈岫拖地，王教练又凑了过来。 “你和陆丞霖是同学？” “你俩都上高二？怎么来这儿打工，家里真有困难啊？” 沈岫充耳不闻。 “刚刚看见他教你柔术，厉害啊，这么快就抱上大腿了。” “看不出来啊，还以为你挺老实的。” 沈岫一直觉得老实不是什么好词，老实就意味着任人搓扁揉圆，毫无棱角，只能等着被人欺负。 “羡慕吗？” 沈岫反问对方。 “你想抱大腿你也抱呗，又没人拦着你。” 王教练愣在原地。 没想到这不出声的兔子还知道咬人。 “等陆丞霖把你甩了你就知道了。” 沈岫没告诉他自己根本没和陆丞霖在一起。 看沈岫不理自己，王麒也不恼火反而有种洋洋得意的感觉。 “陆丞霖花心的很，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 “他要是真喜欢你怎么会让你来拖地？直接给你打钱不就得了。” “干嘛呢？” 说陆丞霖陆丞霖到。 王麒对陆丞霖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沈岫把对方说的话全当耳旁风。 拖完地，她把拖把拿了回去，“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出去吃吧，这旁边有家米线馆特别好吃。” 沈岫接道：“宏原过桥米线？” “你也吃过？” 陆丞霖转念一想，自己住的地方和沈岫家就隔了两条街，吃过也很正常，而且这家店对面就是沈岫常吃的麦当劳。 “吃过，确实好吃。” 不知道这家米线里是不是加了硼砂，吃起来格外的紧到。 “手还绑冰袋吗？” “绑着吧”，陆丞霖伸出手来，有意卖惨。 一碗米线的价格确实不贵，沈岫完全能请得起。 陆丞霖点了碗火腿米线，沈岫要了碗和他一样的。 “坐哪啊？” 沈岫对座位位置没什么要求。 “坐哪都行。” 陆丞霖挑了一个背对着窗边的位置。 两人拿了号到座位上坐着等餐。 陆丞霖食指轻扣桌面，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开口，沈岫则是保持一贯的沉默，而后拿起手机刷消息。 郝欣然实在是太能刷屏了，不过好在这次没有刷太多，只刷了十几条。 郝欣然：“终于下课了。” 郝欣然：“下课了芜湖～～～～” 沈岫回了一个鼓掌的表情包后觉得有点冷漠，又多回了两个。 “我发现你平时都不发朋友圈。” 陆丞霖突然开口。 “没什么好发的。” 沈岫没有值得记录的生活瞬间。 回答完后，话题再次中断，她点进陆丞霖的朋友圈，只有一条不露脸穿着柔术服的照片，时间还是一年前。 点进照片，没看到任何评论和点赞，大概率是因为没有任何共同好友。 放下手机，沈岫看见陆丞霖的左手已经被冰袋冻红，“手可以了吧，小心冻伤，应该每隔十五分钟冰一次。” 要是能得寸进尺的让沈岫喂自己吃就好了。 可惜手伤的还是不够重。 陆丞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把冰袋拆开放在一边，就看见沈岫突然趴在桌上。 “怎么了？” “没事”，她好像看见顾靖驰了。 沈岫不确定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顾靖弛能不能真的看见自己，但躲避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陆丞霖准备回头，被她叫住。 “别回头。” “我后面是有鬼吗？” “你怕鬼吗？”沈岫趴在桌上没看陆丞霖。 “不怕。” 沈岫又抬起头来，向陆丞霖背后的落地玻璃窗看了一眼，顾靖弛还没走。 搞什么啊？ 沈岫觉得要不然就是自己看错了，这个背影根本不是顾靖弛，周围又没他的跟班，要不然就是顾靖弛来逮自己了。附中和二中光坐地铁就要坐一个半小时，换三条线，打车也要四十分钟。 沈岳那笔钱确实欠的太多，沈岫虽然还没退出初中的群，但过年过节也绝不会在群里发言。她真的目前没能力还上这笔窟窿，手里的钱只够温饱。 沈岫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又等了半分钟，才看见顾靖弛进了麦当劳里。 她松了口气，直起身来。 陆丞霖见沈岫不想说，也没再继续问。 两人的米线被端了上来，沈岫又要了个小碗，把大碗里的米线盛进小碗里，在小碗里米线会凉的更快。 顾靖弛是来找自己的，还是来麦当劳里吃饭的？ 附中旁边就有麦当劳的分店，为什么要跑这么远？ 沈岫搅了搅面，慢吞吞的一根一根开始吃。 她时刻注意着顾靖驰什么时候出来。 大概三分钟的时间，沈岫又往陆丞霖的方向躲了躲，试图能够让陆丞霖的身影完全的遮住自己。 地铁口就在八百米远的地方，但顾靖驰应该是在手机上叫了车，不然为什么一直站在门口等着。 快点走快点走快点走。 沈岫在心里默念。 第15章 “你好像很紧张。” “是因为和我吃饭很紧张吗？” 沈岫讶异的看着陆丞霖，她确定自己并没任何面部表情波动。 “不是。” “想多了，只是麻油倒的太多，麻到嘴了。” 陆丞霖看着桌上没人动过的麻油瓶没说话。 五分钟后，顾靖驰终于上车，沈岫松了口气，而后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倒麻油。 吃完后，两人顺着马路边往拳馆的方向走，这时候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从行道树的枝桠里看，天边被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你不回家吗？” 还是说陆丞霖的母亲也不怎么管她。 “我家顺路。” 暑气未消，看不见的热浪渗透进每一寸肌肤。 不公平。 好不公平。 要是陆丞霖能和自己一样惨就好了。 虽然这种想法完全是无稽之谈，但阴暗的念头一旦滋生，就会不断的恶意蔓延。 两人一路走到了小区门口，过了两个站岗的门卫，走到池心亭的时候，听见一阵狗叫。 “哟，丫头，怎么好久都没看见你了，是搬家了吗？” “搬家了。” 沈岫笑着对张大爷点头。 笑很简单，只要机械的扯起两端嘴角，拉起到一定弧度，就可以展现出和蔼又无害的面孔。 张大爷旁边的一只田园犬用前爪搭着沈岫的小腿，对着她摇头晃脑的吐舌头。 沈岫摸了摸狗头。 田园犬不满意的继续吐舌头，祈求着沈岫像以往一样施舍几块鸡胸肉。 “这次没带肉。” “下次吧。” 陆丞霖站在沈岫背后，看她十分熟练的弯腰捋着狗毛。 田园犬听懂了沈岫的话，耳朵也耷拉下来，喉咙里委屈的呜嗷呜嗷的叫着。 你倒委屈上了。 沈岫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并没有挂脸。 “乖狗狗，狗狗乖。” 沈岫和大爷打了个招呼，“走了，大爷。” “诶，丫头。” 沈岫十分后悔今天走了正门，还碰见以前楼下的邻居。 “你以前也住这儿啊？” 陆丞霖还是没忍得住好奇。 “嗯。” 雍和府和筒子楼都被划分在二中的学区内，一街之隔，一边是均价二十万的豪宅，一边是赫鲁晓夫制式的老破小。 先上天堂，后下地狱。 都怪沈岳，连拆迁款都守不住的暴发户。 搬到老破小快要三年了，沈岫还以为她已经能够习惯了这种生活。 察觉出沈岫的低气压，陆丞霖怪自己确实好奇害死猫，刚刚就不应该问那个问题。 沈岫深呼吸了一口气。 无端的，阴暗的，嫉妒的，不甘的念头再次崭露头角。 要是陆丞霖能和自己一样惨就好了。 第11章 比心 ◎感觉更红了。◎ 周一开学，班里已经开始死气沉沉一片，补作业的补作业，补觉的补觉。 陆丞霖没睡好，撑着头看着黑板发呆，旁边的陶烛正在飞速的替他补作业，翻页都翻出了残影。 “你说……” “算了。” 陆丞霖欲言又止。 陶烛心大的一批，陆丞霖说算了，那就是算了。 陆丞霖玩了会儿抓大鹅，不自觉的就侧头去看隔着两排的沈岫。 想知道沈岫在干嘛。 不过陆丞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奇怪。 沈岫撑着头在写题。 偶尔还会用笔尖来回轻点纸面。 “你老看我干嘛啊？” 陶烛摸了把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看你。” 陆丞霖转回头来继续低头玩手机。 周一的早自习会稍短一些，因为要在早自习和第一节 课的间隙举行升旗仪式。 能不上课，不坐在教室里，立刻大家又活了过来，勾肩搭背的往操场上走。 杨荟跟在白辛愿身边，听白辛愿说家里准备让她转到国际部，要是不转，就要现在开始学雅思，每周上口语课。 “以陆丞霖现在的成绩，家里应该也是要送他出国吧。” “不知道他要去英国还是美国。” “他要是去英国我就学雅思，去美国我就学托福。不过如果在国内读完高三，去了还要多上一*年预科，嗯...反正英本才三年。” 杨荟跟在白辛愿身边没说话，她像沙丁鱼里的罐头，顺着人流往下走。 直到看见一个背影。 好像在拳馆里的那个女生。 是陆丞霖的女朋友吗？ 不过如果真的是陆丞霖的女朋友，为什么两个人不公开呢，搞什么地下恋情，还是另一半不想公开。 杨芸十分想要快走几步，看清对方的正脸。 “陆丞霖来了！” 杨芸听到白辛愿在她耳边小声惊呼。 白辛愿目不转睛的看着陆丞霖的侧脸，自然也没意识到身边人也在看着陆丞霖。 陆丞霖和那个女生之间隔了大半个楼梯，但是陆丞霖并没有要快走几步绕过人群追上去的意思。 也许不是这个女生。 杨芸安慰自己，看着女生的背影淹没在人海中。 沈岫在高一的时候排队一向都是排到队尾，她走到队尾看见了陆丞霖。陆丞霖按身高也只能排到队尾，不然太突兀。 于是沈岫又拉着郝欣然去了队中，看着前面女生的后脑勺人挤人挤人挤人。 升旗仪式的固定节目就是找人念稿。 郝欣然站在沈岫前面，毛茸茸的马尾扫着她的鼻尖。沈岫觉得痒痒的，于是往后稍稍退了一下。 “诶，沈岫。沈岫。” 郝欣然叫着沈岫。 “嗯？” “你看左边那个人，隔壁是十班吗？” “你觉不觉得他侧脸有点眼熟？” 郝欣然继续道：“莞莞类卿。” 沈岫跟着郝欣然看了过去，虽然人很多，但还是能一眼找到郝欣然口中的目标。 侧脸太像陆丞霖了。 都是带驼峰的直鼻，有种摄人的英气。 你下次再这么对着我狗叫，下周一升旗的时候我当着全校的面拿着大喇叭喊你妈是小三好不好？ 沈岫脑海中想起陆丞霖说过的这句话。 “下面有请高二十班的陆洵为大家带来本周的国旗下讲话《青春无悔，逐梦前行》。” “他出列了，快看快看。” 郝欣然向后抓沈岫的手指尖示意。 “青春是人生中最宝贵的时光....” “声音还挺好听的，都姓陆啊。” “像不像？” “像谁？”沈岫开口。 “像陆丞霖啊。” “而且这俩人都姓陆”，郝欣然悄悄和沈岫说话，“不会是兄弟吧。” 沈岫没回答。 郝欣然只是需要个单方面倾诉的口子罢了，并不是要真的等到回答。 “不过正脸来看，长得也不太一样。” 郝欣然垫着脚尖，努力眯起眼睛。 “不会是什么多年流落在外的亲生兄弟吧。” “哥哥——弟弟——” 郝欣然越说越兴奋，还要自说自话的配音。 “要不要我分别偷根他俩都头发来做dna检测，帮他们滴血认亲。” “很难想象陆丞霖会喊别人弟弟啊，不过陆丞霖这张帅脸的基因好歹是延续了下去，嗯.....两人还是一个年级，你说会不会是生物老师上课说的同卵双生子，陆妈怀了俩双胞胎，生下来的时候被抱走了一个，你觉得他俩是同卵双胞胎还是异卵双胞胎？” 郝欣然脑洞太大了，一起个头就很难有什么事能让她停下来。 “嗯，不对。同卵双胞胎是一个受精卵在发育过程中分裂成两个胚胎，基因相同性别相同，外貌也相似。异卵双胞胎的话，那就是独立受精卵了，基因不一样，外貌也不一样。我脸盲了，你觉得他俩长得....” “等等，我怎么感觉到一股杀气，感觉有谁再盯着我的后脑勺，我被人盯上了，不是吧，不会是陆丞霖吧，我俩隔着半个班，陆丞霖不会听到我背后蛐蛐他吧？” 沈岫向后看，还没侧过头就看见班主任高崎从身后悄无声息的飘了过来。 她踢了踢郝欣然的鞋后跟。 “踢我干嘛，是你踢我了吗沈岫，还是别人踢我，还是啊飘踢了我，啊？啊？” 沈岫没办法只能出声提醒，“老师...” “真是和沈岫在一起都堵不住你的嘴。” 高崎一出声，郝欣然立刻禁言，嘴巴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牢牢紧闭。 高崎本来以为郝欣然和沈岫坐在一起，好歹也能安静下来少说点话，结果反而郝欣然一个人跟唱独角戏一样越来越能说，他都怕把沈岫也给带成话唠。 等高崎走了郝欣然才松了一口气。 第16章 “呜呜呜，被老师说了。” 沈岫安慰她，“第一节 课不是他的课，他一会儿就忘了。” 郝欣然呜呜呜了几声之后，安静了一分钟，等到宣布升旗仪式结束，她就立刻把被高崎训斥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你说我为什么看东西感觉视线中有黑点啊？我眼要瞎了吗，是不是飞蚊症啊，听说飞蚊症是视网膜裂了，干脆别学习了....” “那多滴点眼药水”。 沈岫特别佩服郝欣然的活力，郝欣然经常说一长串都不带喘气，如果抛去进食的热量，郝欣然的嘴堪比势能永动机。 “滴眼药水有用吗？滴抗疲劳的还是滴什么啊？” “我滴的玻璃酸钠。” “玻璃酸钠是什么？酸钠还带玻璃的？” “陆哥，你手怎么了？”陶烛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大部分的注视。 “不小心扭了？” “骑车不小心撞树上了。” 沈岫没侧目，郝欣然在她耳边实时播报，“陆丞霖手上缠了一圈绷带。” “你骑车上学？” 陶烛从来没见过陆丞霖骑自行车上学。 “共享单车”，陆丞霖随口胡诌，又不露痕迹的向沈岫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岫并没有看向这边。 她有种天然疏离的隔绝氛围，总会让人感觉不属于任何地方。 陆丞霖甩了甩自己的手。 装惨也没用啊。 沈岫还不知道自己被陆丞霖注视，只是微微敛眉。 明明昨天还没那么严重，陆丞霖回去有好好冷敷吗？ “玻璃酸钠就是人工泪液，没防腐剂”，沈岫把话题从陆丞霖身上拉了回来。 “人工泪液啊，那是不是就是人工眼泪，这东西还能人造”，郝欣然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准备下单，想起这是在操场，又把手机塞了回去。 “听起来很神奇，等我回去让我妈帮我下单。” 回到教室，第一节 课是语文。 语文老师看讲台底下的同学们全都是昏昏欲睡的一片。她清了清嗓子，“给你们半个小时的睡觉时间。” 底下的人怀疑听错，纷纷清醒了过来，以为语文老师生气了在正话反说。 “老师我们不打瞌睡了。” 语文课代表主动发话，“老师您别生气。” 班长也主动拿着书站到后面，“老师，我站着听课就不困了。” “不用站着，我没生气，先休息好了再上课”，语文老师招招手让韦茂回来，“反正一堂课学生集中注意力的时间也只有十五分钟，先休息好了，最后十五分钟的效率远超四十五分钟。” “好了，你们趴下休息吧”，语文老师看着孩子们跟鹌鹑一样，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努力瞪大眼睛不让自己陷入半昏迷状态，“说了这么都，还剩下二十五分钟。” 话音一落，班里立刻一片寂静，只剩下暮夏稀稀疏疏的蝉鸣，还有天蓝色的窗帘被风大朵大朵吹起发出纺织布特有的窸窣声。 有人入睡太快，甚至发出轻微的呼声，还有人需要上课时老师讲课声当作背景白噪音才能入眠。沈岫不算困，但也顺从的在桌子上趴了下来。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坐着看书。” 郝欣然实时汇报教室内情况。 “哇靠，韦茂就是个卷逼，不睡觉还在这儿刷题。” “演戏，肯定是演戏给老师看。” “啊——”郝欣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好困啊。” 说完之后，便立刻陷入了梦乡。 沈岫拿出手机，一只胳膊被额头枕着，另一只胳膊藏在课桌下面掏出手机。 解锁后打开微信，犹豫了一两秒之后她在搜索栏输入了陆，立刻搜索结果中便跳出了陆丞霖。 两人的交流还停留在一个多周前。 手怎么样 四个字被打了又删，这么说有点冷酷。 手腕好点了吗？ 沈岫觉得自己没必要内耗，直接发了出去。 陆丞霖：“感觉更红了。” 沈岫没想到他回的这么快，显然是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在趴着补觉。 正常人都会说好多了，沈岫内心烦躁的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界面退出去又点进去。 未读消息又多出一个红点。 是陆丞霖又发过来一张含泪猫猫的表情包。 好吧好吧。 沈岫没办法了，“下课给你找东西冰敷一下。” 陆丞霖回了个比心猫猫的表情包。 沈岫一边偷陆丞霖表情包，一边在心里想，要是刚刚自己回个哦，不知道能不能把陆丞霖噎死。 第12章 吹泡泡 ◎“赶紧通过，别装死，你也不想你的同学知道你欠钱的事吧。”◎ 半个小时到了之后，郝欣然完全一睡不醒，沈岫推了推她，郝欣然还在梦中砸吧砸吧嘴说要吃好多鱼。 “醒了就能吃好多鱼。” 沈岫把自己的手贴在了郝欣然的额头上，郝欣然被冰的舒服的蹭了蹭她的手，沈岫轻轻捏了一下郝欣然的脸颊。 郝欣然才一边嘟囔着一边醒了。 “口水。” 沈岫抽了张面巾纸递给她。 郝欣然接过去擦了擦就开始接连不断的打嗝，趴着睡就是很容易胃胀气和胃反流，喝了三口水才把嗝压下去。 “噫吁嚱。危乎高哉!” 语文老师读的抑扬顿挫，还要嘱咐，“不会读的字标上拼音啊。注意课文下面的标注...” 下了课，沈岫起身。 郝欣然拉住她，“你去哪？” “我去趟商店。有要带的吗？” “没有”，郝欣然又爬回桌上，“算了，还是帮我带...带两包雪碧糖。” 郝欣然抽出笔袋里的饭卡。 沈岫没接饭卡，“不用，没多少钱。” 因为这才第一节 课下课，操场旁边的商店里除了老板只有她一个人。 沈岫先拿了两包雪碧糖，又隔着冷柜的门点兵点将，最后选中了宝矿力。打开柜门，把宝矿力拿在手里，冷凝水珠滑到她的指尖。 好像没那么凉。 “姐姐”，沈岫挪到柜台边叫正在看电视的老板娘，“有冰冻的饮料吗？” 老板娘一听有人叫自己姐姐，喜不胜收眼笑眉开的回答沈岫。 “没有啦，冰冻的太凉啦。” 沈岫只好又拉开冰柜，从众多雪糕之下挑出来一根摸起来硬邦邦的陈年老冰棍。 一瓶冰镇饮料冰敷，一根老冰棍，还是说应该直接美团下单凝胶退烧贴？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下单了肯定时间也不够，只能先放到校门口，想想就麻烦。 或者应该去趟医务室借一下膏药？ 沈岫心不在焉的上楼，她总是习惯紧紧的贴着墙边走，和转角抱着作业本的人猝不及防的相撞。 “不好意思。” 沈岫矮下身帮忙捡着散落的作业。 四散的作业被对方三下两下捡起，沈岫把作业叠在上面看了对方一眼。对方没有任何表示，没对沈岫这句“不好意思”回答，也没问她被没被撞出个什么好歹。 就是国旗下讲话的男生。 她瞥了眼校牌，陆洵。 好没礼貌的私生子啊。 怪不得陆丞霖说话那种语气。 沈岫先一步转身离开，甚至忍不住幻想陆丞霖在某周一的国旗下讲话时，能给冲上去夺走扩音喇叭大喊。 “陆洵你妈是小三！是喜欢插足别人有妇之夫的小三！” 不知道陆洵会是什么表情。 但也只是幻想。 自从家道中落之后，沈岫能明显发觉自己的心态开始变得阴暗起来，跟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别人好。 不过如果只是想想也没什么吧。 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沈岫拿《围炉夜话》来纵容自己转瞬即过的龌龊。 几个深呼吸之后，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 怎么把东西给陆丞霖？ 沈岫祈祷陆丞霖身边的人都在睡觉，这样就没人能注意自己了。 上了一层楼梯之后，并没有如她所愿。 白辛愿在窗边。 沈岫觉得袋子里的陈年老冰棍应该不会这么快化了吧。 她回座后先把糖给趴在桌子上的郝欣然，又让旁边过道的同桌把袋子传给陶烛。 陶烛拿到手后莫名其妙。 “给我的？” 陆丞霖的手机屏亮了一下。 他解锁看完信息后拿走陶烛手中已经被拆开的塑料袋，陶烛灵光一闪，后知后觉的沉浸在是不是有人拿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小纸条，给自己送温暖来了，结果下一秒就听见陆丞霖冷酷的声音。 “是给我的。” 陶烛依依不舍的拉着手里的塑料袋，“陆哥，我想吃冰棍。” “自己买。” “好吧。” 陶烛无精打采的趴回桌面。 第17章 陆丞霖从书包里摸索一阵掏出泡泡糖扔给陶烛。 陶烛被天降泡泡糖砸中，立刻忘记冰棍，撕开糖纸吧唧吧唧跟小鱼吐泡泡一样吹泡泡。 “从医务室拿的扶他林给你。” 黄白色的药膏 “我不用。” 白辛愿咬了下下嘴唇又松开，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陆丞霖拒绝了，拒绝已经习以为常。 “我放这儿了。” 白辛愿放下药膏就走了。 陶烛听见白辛愿走了，终于可以不当电灯泡发光发亮了，直起身来继续吧嗒吧嗒吐泡泡。 “你....噗....真......” 陆丞霖看着陶烛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泡泡不断膨胀，突破张力极限，最后啪的一声爆开，半个下巴都是。 “冷漠。” “吹泡泡都堵不上你的嘴”，陆丞霖把扶他林给陶烛，“送你了。” 陶烛打开身后的储物柜里。 他们最后一排后面有排储物柜，标了每个人的名字，装不下的卷子和课本都塞这里面。不过柜多人少，一下子霸占两个柜子也不是不行。 陶烛把药膏放进柜子里。 “巧克力吃吗？要是教室里没空调迟早都化了。” 这个柜子是专门用来放白辛愿给陆丞霖的东西，陆丞霖推脱不掉就顺手给陶烛。可以说这个柜子跟松鼠藏栗子的宝藏树洞差不多。 陶烛拿出来一看，发现巧克力已经化了，据说是什么手工巧克力。 “黏糊糊的。” “已经化了。” 陶烛打开盖子跳出来一颗，手感有种诡异的软糯。 “不过教室走人之后关空调，那么热就跟蒸笼一样，化了也正常。” 陶烛顶着半张粉色泡泡糖脸把巧克力推到正在冰敷手腕的陆丞霖面前。 “怎么处理啊？” “扔了吧，占地方。” 陆丞霖用冰水慢慢的在自己手腕上滚来滚去，“还有你脸上的泡泡别忘记撕。” 陶烛拍了拍前面的女生，“有镜子吗？借我用一下呗。” 女生没转头，直接从桌箱里拿出镜子递给陶烛。 “我鼻梁怎么这么塌啊？” 郝欣然对着光盘里的倒影顾影自怜。 “你的就很高。” “可以滑滑梯了。” 郝欣然撑着头欣赏沈岫的侧脸。 “滑滑梯，也太夸张了吧。” 沈岫低头看着桌箱里的手机，看见陆丞霖发来了“谢谢啦”的表情包——一只挥着葱的鸭子。 通讯录里多出一个红点。 点进去一看，不认识的微信号，不认识的头像，也没有朋友圈。 沈岫无视了这条申请，把手机塞进了课桌里，然后才看见郝欣然手里的光盘，“你镜子呢？” “摔碎了，扔了，不是说用摔碎的镜子不好吗？” 下一节课上数学，高崎已经走进教室。 “然后我就灵机一动，把书后面的光盘拆下来了，还不会反光，就是颜色没那么清晰，我聪明吧。” “聪明”，沈岫有点佩服郝欣然变废为宝，毕竟课本后面的光碟一般都是当垃圾直接扔了，现在已经很少有笔记本自带光驱了。 预备铃响，高崎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上课。 “我们继续来讲排列组合，下面打开课本.....” 一直上到上午第四节 课，铃声一响，老师便立即下课，走廊里瞬间热闹起来，人群熙熙攘攘，班里一部分人迫不及待的冲去食堂，另一部分人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出去吃还是在食堂吃？”郝欣然趴在桌上饥肠辘辘的看着沈岫收拾书桌上的卷子。 “都行。” 其实学校外面的小吃街比食堂贵不了几块钱。 “那就出去吃”，郝欣然说完之后瞬间回血，从软趴趴变成直立形态。 因为食堂分担了一部分人流量，所以街上的人没那么多。校门口不远处有一个推车摊位，郝欣然要了份炒河粉，沈岫也要了一样的。 铁锅炒出的油烟气全都顺着风口飘在了两人身上，沈岫不露痕迹的拉着郝欣然往旁边站了站。 “好无聊啊，上学什么时候能上到头啊。” 郝欣然一下一下摇摇晃晃的撞着沈岫。 “一坐一上午，都坐的我腰疼。” “等高考完就好了。” 沈岫拿出手机付款，郝欣然更快一步把两人的河粉钱结清。 “不用给啦，谢谢你帮我买糖。” 沈岫退出付款页面，通讯录上又多出一个红点，时间是一小时前，那时候应该是第三节 课快要下课的时候。 还是刚刚的那个人。 “沈岫，换号了？” 这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认识她？ 信息泄露？诈骗的？杀猪盘？ 也不说有什么事，沈岫退出了申请界面，而后又重新进去仔细的看了一遍。 对方通过“附中foreveryoung群聊搜索添加。” 是他们八百年没什么动静的初中群。 “走啦”，郝欣然一手提着两盒炒粉，一手拉着沈岫往回走。 沈岫边走路边看手机看的头晕，索性直接先把手机收了起来。 除了食堂的不能打包，选择在外面小吃街吃饭的人不少都打包回教室吃，导致经过走廊的时候每个班都飘出一股饭香。 这股饭香熏的郝欣然饥肠辘辘，拉着沈岫直接三步两步的回班。 “你的。” 郝欣然把饭和一次性筷子放在沈岫桌上，然后又拿出了自己的饭直接呼噜呼噜开吃。 “啊，好烫，烫烫烫烫”，郝欣然刚吃了一口，又吐在手上大口喘气。 “等会儿再吃”，沈岫打开饭盒，让空调快点给炒河粉降温，点开初中群聊，对着群成员看了两遍都没找出是谁，直到第三遍，沈岫才认识到加自己的人可能是顾靖弛。 来加自己干嘛？ 沈岫无意识的来回翻着聊天记录和朋友圈，出事之后已经快临近中考，班里很多人知道自己的钱要不回来，直接把她单删，她已经忘了顾靖弛当时和自己说了什么，开始沈岫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接受不了过大的落差和人对峙，替沈岳说话，最后窟窿越来越大，直到地下钱庄的人上门收债，发现资不抵债，她才意识到噩梦就是现实。 点进朋友圈，沈岫翻着自己已经私密之后的动态照片。 那时候濠江的赌场公关每月都会打电话给沈岳免费留房，房型全都是不对外的独栋泳池别墅，网上订不到，只留给赌场大客户。落地之后迈巴赫接送，或者直升机接送往返香江，别人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位置的米三扒房、分子料理，他们一个电话就能无需等待当场吃上，除此之外还有演唱会赠票，位置不是第一排就是馆内高层的vip套房，看完之后公关还会叫明星来合影。那时候演唱会票实在给的太多沈岫都看不完，不是直接当废纸扔掉就是随手送给路人。 一切就像泡泡机里吹出的泡泡，在阳光下看着会色散出梦幻的光，然而转瞬即破。 沈岫看着三年前和某当红顶流在后台的合影，当时的自己肯定难以想象自己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不过事已至此。 她拆开筷子来回打磨了一下，摩掉粗糙筷身上的木刺，然后夹起河粉吸溜一口。 好吃。 退出朋友圈，通讯录上的红点不依不饶的又跳了出来。 “赶紧通过，别装死，你也不想你的同学知道你欠钱的事吧。” 第13章 贴 ◎“啊，被抓到了。”◎ 沈岫没有立刻点通过，而是想象了一下周围人如果知道自家欠了很多钱会有什么后果。 也许班里根本没多少人知道沈岫是哪个人。 但如果顾靖弛做成pdf到处传那就另当别论。 “问你” 郝欣月难得被沈岫提问。 “如果你知道班里某个同学家里欠了很多钱怎么办？” “你啊？”郝欣然放低声音。 沈岫很想拍自己的脑门，确实，郝欣然知道，自己也没必要找借口说自己有个朋友。 “有人威胁你了？” 郝欣然开始发散思维。 她从高一开始就和沈岫同桌，开始只觉得自己的同桌过分安静，不过人很好，给自己讲题，还借作业抄，最难能可贵的是从来不嫌弃自己话唠，这让她的分享欲达到了顶峰。 直到她有一次上课外辅导班的时候路过一家书店，进去买完习题册又去书架翻小说，然后就听见男人争吵的声音，在安静的书店里格外明显。 郝欣然从书架之间的缝隙看过去，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八卦的本能让郝欣然又凑近了一点。 “赶紧把钱给老子！！” 什么啊？ 要债的？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这时候给老子甩脸子。” 第18章 男人中气十足的暴躁声音把郝欣然吓了一跳，她决定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郝欣然装作没看见，往书架深处钻。 她走到恐怖小说分类，挑了个封面看起来最恐怖的惊悚故事开始看，不知不觉就看的她头皮发麻，汗毛耸立。 直到看到一双没有血色的手从书架之中剥开书伸了出来，斑驳的圆锥形藤壶一簇簇蔓延在手指、手腕、手臂上，像闭上的荷鲁斯之眼，郝欣然控制不住的想象了画面，随后干呕出声，赶紧把书合上。 书店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脚步声和纸页翻折摩擦声。 郝欣然站得腿麻，她害怕一拨开书，真从书里面伸出来一只手，只能没素质的把书直接横放在书架上，等哪个店员来整理收拾。 书店里还有个咖啡馆，郝欣然进去点了杯阿芙佳朵配伯爵茶可露丽，又刷了会儿手机才不紧不慢的结账。 “沈岫真可怜啊，没法在这儿呆下去了吧。小小年纪就摊上了这么个爹。” “怪不得还在上高中就要出来打工。” 郝欣然觉得自己应该是幻听了，才会听到自己同桌的名字。 “不过她爹为什么这样啊？” “追星？或者二次元买谷买周边花光了家里的钱吧。” “看不出来啊，感觉这妹妹不像这种人。” “会咬人的狗不叫啊，越是这种平时文文静静的，越是出其不意。” 追星？买谷？ 郝欣然从来没听过沈岫嘴里说过哪个明星的名字，也没看过沈岫背痛包，拿痛笔袋。 应该是同名同姓吧。 吃完甜点，郝欣然拿着书去收银台结账，转身看见熟悉的背影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似乎正在被店长训话。 结完账出门之后，郝欣然的注意力立刻被从面包店里飘出的的刚出炉的松软面包香给吸引走了，直到周一上学才想起这件事。 “你知道吗，昨天下午我在北麓路的书店看见了个特像你的背影，有个男的还来管她要钱。” 她看见沈岫沉默片刻，“那个人就是我。” 郝欣然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 “那那那那……”她结巴了半晌，“那个男的是……你债主？” 郝欣然又想起两个店员说的，但沈岫无论怎么看也不像追星买谷花光了钱的人。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把秘密告诉了风，风就会吹遍整片森林。 “对。” 沈岫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岳和债主也没什么区别。 “你真的……”郝欣然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压低音量，“欠钱了？” “欠的多吗？”她鬼鬼祟祟的环视一周，好在现在离早自习还有段时间，班里没几个人。 “我可以借给你，先帮你还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沈岫说要帮自己还钱，还是只做了半年的同桌。不知道该说郝欣然心地善良还是太傻太单纯。 “那人是我爸，赌博欠了天文数字，还不上的。” 郝欣然听完沈岫的话，只觉得自己的cpu□□烧了。 不过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郝欣然自觉的担负起了守护沈岫的责任，她怎么看自己的同桌怎么可怜，势必要做一株护花使者。 但实际上还是沈岫照顾自己太多。 如果有人真的知道了这件事。 “我感觉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郝欣然难得觉得自己嘴笨，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什么。 要是我爸骗了他的钱呢？ 沈岫叹了口气，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没事，你就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吧。” 郝欣然殷勤的把两人的饭盒收拾了，然后扔进教室前面的垃圾桶里。 陶烛冲进教室做了个凌空跃起投篮的动作。 郝欣然看了在心底里暗暗鄙夷，好幼稚，好装逼。 虽然二中明令禁止带手机，但是实际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课堂上玩手机，晚自习玩手机别被抓住，老师们不会多管。 吃完午饭，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年级主任在走廊上来回巡逻，没人喧闹，全都轻手轻脚的走动。 沈岫玩了会儿抓大鹅，把手机摇来摇去，最后一关无论用多少道具都过不去，只能放弃。 郝欣然从身后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个草莓熊抱枕来回拍打，又把头深深的埋进去猛吸了一口。 沈岫拿出郝欣然送的海绵宝宝，也趴了下来。 有点难受。 还很讨厌。 她通过了顾靖弛的好友申请，又改了备注后锁屏。 闭上眼睛，沈岫又忍不住思维发散，把怀里的抱枕放了一面垫着，还是控制不住乱想，只好索性不睡了，抬起头来一看，前排有好几个人没睡，还在翻着卷子，不是在刷题就是在整理错题。 她也拿出英语老师上午已经布置好的英语作业卷子，轻手轻脚的翻开卷子做阅读。 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岫经常做题或者做阅读来转移大脑注意力，就像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拿出来，再扔进去另一堆脏衣服，然后选择超漂洗净模式，把脑子涮的一干二净。 午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沈岫做了四十五分钟，本来想做完就发到作业群里，但又怕顾靖驰发来什么消息，就没看手机。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一部分人早就着急下楼去操场，另一部分人黏在座位上根本不想动。 沈岫黏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然后又被郝欣然拉下楼。 郝欣然拉着沈岫下楼，走到一楼望而却步“这太阳也太大了。” “补阳气。” 沈岫把郝欣然直接拉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我很虚一样。” 郝欣然被太阳晒的回温，“好暖和啊。” 她拖着沈岫反拖着往操场走。 明媚的光线给天空绿叶全都镀上一层加强饱和度的滤镜。 一直到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铃响，班里只来了三分之二，体育老师让班长上去把人全都叫下来。 来操场上的人绕着操场跑两圈八百米。 郝欣然跑在队伍最后当吊车尾。 “我发现陆丞霖也没来。” 沈岫嗯了一声。 “但是陶烛在。” 郝欣然观察完陶烛之后又开始观察操场其他角落。 “白辛愿也在。” “还有今早国旗下讲话的那个帅哥也在。” “鹰眼。” 沈岫对此评价。 “哈？”郝欣然没反应过来。 “你适合当狙击手旁边的观测手。” 郝欣然说着说着就岔气了，实在跑不动了，只能弯着腰喘气。 沈岫也陪她停了下来。 “再也不……再也不”，郝欣然上气不接下气，“在跑步的时候说话了……” 慢跑跑完两圈，被叫下来的人才姗姗来迟。 “跑完的人去器材室拿垫子做仰卧起坐，两两一组。” “你们这些刚下来的绕着操场跑三圈。” “上体育课都不积极，等着数学老师来把体育课占了让你们上数学就好了。” 郝欣然拎着垫子到操场上，把垫子摊开。 “你先做还是我先做？” “都行。” 郝欣然就猜到沈岫是这个回答，直接跟没骨头一样嘎嘣一下躺到垫子上，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坐我腿上。” 沈岫坐在郝欣然的脚上。她看着郝欣然看着天上大片毛茸茸的云团飘过咽了口口水，“好像棉花糖啊，馋了。” “都别偷懒，哔————”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做一分钟，一分钟内倒计时。” 郝欣然只能屈起膝盖。 计时开始，郝欣然做到第八个就已经开始使不上劲，只能拉着校服裤子，面目狰狞的使劲起身，沈岫看不下去了，拉住郝欣然。 有人拉着就省力多了，郝欣然一口气做了二十多个，体育老师来了，两人又把手赶紧松开，等到体育老师去别的地方巡视了，再继续牵着手来回做。 等到最后报数的时候，沈岫听到其他人的报数后又给郝欣然多报了五个，总数不算多不算少，在正态分布中属于正中水平。 体育老师拿着文件夹记完数对着光线打量了一下，“这里面有多大水份你们自己知道。到时候会考的时候没人给你们谎报。” 操场上罚跑的几个人跑完之后，体育老师让整班集合报数，又看了下表，还有半小时下课，先玩个十五分钟的户外游戏，增进一下刚分班新同学之间的感情，剩下十五分钟再让他们自由活动，等下课铃响直接自行解散。 “来玩个游戏吧，贴烧饼玩过吗？” “玩过。” “玩过...” “没玩过...” “怎么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的？刚刚跑圈累着了？还是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还没睡醒呢？” “这不幼儿园玩的游戏吗老师？”陶烛发问。 第19章 “幼儿园玩过的现在也能玩，再说不还有同学没玩过吗，你给介绍介绍规则。” 陶烛哑口无言，“老师，规则我忘了。” “那班长呢，班长来*介绍介绍。” 韦茂不好意思道：“老师我没玩过。” “规则就是”，体育老师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两一组站好。多出来的两个人当追逐者和被追者，两个人只能绕着外圈跑，被追者贴到哪一组的后面，哪一组的前面就要当被追的人，如果追逐者追上了被追者，那么两个人身份调换。” 有人发问，“如果被追的人一直追不上追逐者怎么办？” “那就只能一直跑了，好了”，体育老师又一声吹哨，“现在赶紧分组。” 郝欣然拉着沈岫组成一组。 “希望没人贴到我们。” “分好了吧？”体育老师打量一个个青涩的面孔，忍不住忆往昔流年似水。 还剩下俩不知所措找不到分组的，犹犹豫豫准备凑在一起的。 郝欣然认出一个是化学课代表，一个是生物课代表。 “行了，就你俩吧。谁跑谁追？” 体育老师看俩人磨磨唧唧的样儿，直接指定。 “行吧，你跑你追。” 生物课代表黎斯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化学课代表白莹莹抓住。 “抓到了！” 白莹莹抓住了黎斯羽之后瞬间跑到最近的队伍后面贴住，前面的人只能开始跑，黎斯羽这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郝欣然躲在沈岫身后，看着一堆人像猫抓老鼠，老鼠大逃杀一样跑来跑去，嘴里默念，“千万别贴我千万别贴我。” 但有时候越不想来什么越来什么。 很快郝欣然被贴住，两人被迫拆开，沈岫只能开始跑。 她跑步速度算快，就近贴了一个。 最初相熟的人经过几轮下来之后完全被打散，大家排列组合组成新的队伍。 开始还只是女生贴女生，男生贴男生，之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郝欣然跑了一圈后又跑回沈岫后面，跑的气喘吁吁。 “累死我了。” “要是天天都能上体育课就好了”，郝欣然暴言，“不想坐在教室里上课，坐的腰酸脖子疼。” 沈岫回答，“那应该去体校。” “体校好，体校帅哥多”，郝欣然口嗨，“不过体校都是渣男。” 一旦开了个头，郝欣然又开始忍不住畅所欲言。 “咱们班好像没有体育生？隔壁班有，听说他一个月....” 郝欣然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贴住，沈岫只好贴到了附近人的身后。 紧接着就是漫无目的的放空，不像郝欣然会兴致勃勃生机盎然的观察四周，沈岫最擅长的事就是发呆和放空，好似省电模式的机器人，随时要进入休眠状态。 不过发呆和放空也持续不了多少时间，她觉得这种游戏有点像狼人杀，还像末日丧尸危机大逃杀，时刻的警觉充斥在短暂的休憩里，不是她要注意被人贴，就是要随时跑。 “等会儿等等我。” 沈岫怀疑自己幻听，听见了陆丞霖的声音。 “等会儿等等我。” 声音再次出现。 沈岫回头，陆丞霖就站在自己后面。 什么时候来的，沈岫毫无知觉，而后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陶烛已经不在了。 沈岫对此唔了一声，她觉得这应该不算回答，但也不能算不回答，只是对陆丞霖这一句话的简单回应。 陆丞霖要干嘛？ 她还没来得及对这句话进行深入思考，就听见陆丞霖对她说跑。 不过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被抓住。 沈岫只能满场到处抓人，她都跑累了，体育老师站在一边和十班的女体育老师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注意到。 陆丞霖看着沈岫跑的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几缕发丝和胎毛都黏在了额头上，凹陷的锁骨也从校服衣领的间隙之间透出。 贴陆丞霖的人不少，但陆丞霖这次选择站着没动，故意装作拖沓迟缓的样子。 沈岫犹豫不定的看着他。 在陆丞霖看来，沈岫这时候简直像刚进入森林的菜鸟猎人，面对着自己这只撞到树上一头撞晕的蠢笨兔子还不敢下手。 要是别人，这个时候早就一把抓住了。 陆丞霖伸出胳膊在沈岫手腕上蹭了一下。 “啊，被抓到了。” 第14章 拉链 ◎陆丞霖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别乱说话。”◎ 陆丞霖的皮肤温度简直要灼伤自己了。 这是沈岫的第一个念头。 晴天的味道。 露水在纹理叶脉分明的宽大树叶上被慢悠悠的炙烤。 她有些恍惚。 二班体育老师站在阴凉地方和十班的女体育老师聊天，操场上玩游戏的二班，和正自由活动的十班全都尽收眼底。 “二班在玩贴烧饼啊。看起来好有意思，我也想玩。” “那你加进去玩啊。” “我才没那么厚脸皮。” 杨荟看见陆丞霖主动伸手向那个女生，她宁愿自己看错了，也没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陆丞霖喜欢她。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跟膨胀的氢气球一样占据了整个跳动的心脏。 为什么？ ：= 杨荟恨自己的懦弱，不敢像白辛愿一样勇敢剖析自己的心意，更不敢找借口黏在陆丞霖的身边。 她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白辛愿。 “陆丞霖是不是喜欢她啊？” “谁啊？” 白辛愿从手机里抬起头。 “就是...”杨荟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那个女生”，只能虚虚的指了一下。 “真的吗？”白辛愿看了过去。 “刚刚陆丞霖主动拉她了。” 杨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了这句话。 “他们不是在玩游戏吗？” 白辛愿拿起手机，划到相机，对着陆丞霖的方向放大。 “但是是陆丞霖主动拉的那个女生啊。” 杨荟还是没说出在拳馆看见陆丞霖教那个女生的事。 “那我一会儿问问陆丞霖。” “啊？” 杨荟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辛愿跟站姐一样，手机屏保和锁屏都是陆丞霖。 “要是他真有喜欢的人了，那我就不追了。” 杨荟卡壳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哦.....” “怎么了？”白辛愿放下手机转过头打量着杨荟的神色。 “还以为....” “以为我会死缠烂打？”白辛愿接话。 “我去这么追他已经很主动了好吧。本来还以为能把这座冰山融化呢，既然融不化那就算了啊。” 杨荟又低低的哦了一声。 “诶”，白辛愿站了起来，“他们结束了。” 体育老师看了看腕表，还剩下十分钟，一声哨响后道：“好了好了，解散吧，自由活动，一会儿下课铃响了走就行，但是不允许提前回班。” “对了，刚刚做仰卧起坐的垫子拿回器材室。” 郝欣然一路蹦蹦跳跳的过来找沈岫。 “耳朵怎么有点红？” “是太阳晒的，还是……” 沈岫一句“晒的”，打断了郝欣然的意犹未尽的还是。 她和郝欣然一人拎起一端垫子送回器材室，男生们放完垫子又拿起足球和篮球哗啦啦的出去抢占操场。 陆丞霖刚刚说的等会儿等等我是什么意思？ 去哪等？ 沈岫一头雾水的被郝欣然拉着去了器材室旁边的大台阶上坐着乘凉。 “一会儿是什么课？”郝欣然拿出手机。 “生物。” “还行，不用太费脑。” 郝欣然觉得生物除了基因那部分要计算之外，剩下的和文科没什么区别。 沈岫不想看顾靖弛给自己发的消息，所以也没看手机，只是半靠在台阶上发呆。 四杯奶茶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视线之中。 郝欣然看了过去，差点惊掉下巴。 “陆……陆丞霖？” “给你俩的奶茶”，陆丞霖晃了晃手里的奶茶，“两杯凉的，两杯热的。” “啊”，郝欣然语气上扬，不可置信。 “谢谢你上午帮我买冰袋。” 陆丞霖看着一副还在状况外的沈岫道。 沈岫接过奶茶，“不用谢。” 她还从来没想过在学校里会和陆丞霖产生什么正大光明的接触。 “走了。” 陆丞霖似乎只是为了来送奶茶。 郝欣然等他走远之后一只手抱着奶茶猛吸，另一只手抓着沈岫。 “我就说你俩认识！” “快快快！” 郝欣然：嚼嚼嚼 “刚刚陆丞霖是主动被你抓吧？” 第20章 “我的天啊磕死我了！” “你不知道当时我前面的女生直接哇出来了。” 嚼嚼嚼 “这是不是陆丞霖第一次给女生买东西啊。” “这要是被白辛愿知道……” “不，不，你不能被两杯奶茶收买了。” 嚼嚼嚼 “只是两杯奶茶而已。” 沈岫看着郝欣然捧着奶茶猛吸，一大杯奶茶很快就见底。 “不会陆丞霖拿了你的纸条吧。” 郝欣然吸完了奶茶还不够，还要用吸管对准里面的黑糖珍珠挨个戳，戳中了鼓起腮帮猛吸，整个脸都吸凹了进去。 如果郝欣然不提，沈岫早就快要忘了这回事。纸条似乎只是一时兴起，大家新奇一阵过后又很快忘掉。 “是因为.....” “我在他们家拳馆打工。” “他们家还有拳馆呢？”郝欣然吸珍珠吸的投入，吸的忘我。 “也可能是他熟人的”，沈岫想了下陆丞霖进拳馆就跟进了自家一样，“我没问。” “你给他打工，他送你奶茶”，郝欣然不满意吸不到奶茶，把上面一层塑封膜全都撕开，直接仰头把珍珠奶茶倒自己嘴里，“不错，啊——咳————” “快——我——啊——咳咳——” 沈岫连忙拍郝欣然后背。 郝欣然低头猛的咳嗽了几下，感觉要把肺都咳出来，咳出两颗黑珍珠。 “不行了。” “你吃慢点，喝粥呢。” 每次喝奶茶都会把料选满，简直不是喝奶茶，而是喝奶茶粥。 郝欣然咳出来后有点后怕，直接躺在沈岫腿上。 “差点死了。” “死不了”，沈岫插进吸管，抿了口茉莉奶绿。 “听说他家做新能源的。高一的家长会是他爸秘书来开的。” “这你也知道。” 沈岫有点佩服郝欣然了。 “听他们八卦的，嘿嘿。” 郝欣然趴了一会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飞速的用吸管捅开另一杯奶茶猛喝。 “你可以拿下他，然后让他替你还钱。” 郝欣然翻了个身，从趴姿变成躺姿，躺在沈岫的腿上。 “怎么样？” “不怎么样。” 郝欣然看沈岫的脸色有些冷，哦了一声，又吸了一口奶茶，结果下一秒奶茶从吸管里漏了出来，撒了自己一脸，获得了一身奶茶味的校服。 她看四下没人注意自己，直接“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的嗷出声来。 沈岫无奈的掏出纸巾。 “不喝了，我不喝了！都怪陆丞霖。” 此时的陆丞霖还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原本一个三分投篮硬生生被阿嚏打断，被人盖了帽。 陆丞霖索性不打了，走到场边休息。 白辛愿提前买好水，二话不说的递给陆丞霖，“你有女朋友了？” “哈？” 陆丞霖没接水，也没理会白辛愿这无厘头的问题。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丞霖敛眉，不知道这是白辛愿的什么新套路。 “你要是有其他喜欢的人我就不追你了，你早说啊。” “我不是很早就说过咱俩不可能了吗？” “别追我了”，陆丞霖无奈，“大小姐。” “不可能说不定追着追着就可能了啊，你早说你有喜欢的人，我就不会追你了，你就喜欢看我笑话吧？！” 陆丞霖刚想说自己喜欢谁了？但听到后半句白辛愿说要是他有喜欢的人就不会继续追了。 “嗯，是我的错。我有喜欢的人了。” 杨荟站在白辛愿的身边，没想到陆丞霖直接认了下来。 陆丞霖竟然真的喜欢那个女生.... 那自己这一年的暗恋算什么？ 白辛愿没说话走了，杨荟机械的跟在她身后。 “你果然喜欢沈岫”，跟过来的陶烛锤了陆丞霖一拳。 “我就说，那天晚上，三个人的世界是多么的拥挤，我就像一个电灯泡，好大，好亮，又那么的无助。” “喜欢谁？” 陆丞霖看着陶烛。 “沈岫啊，你不喜欢她吗？那为什么刚刚给她点外卖拿奶茶啊。” “几杯奶茶就喜欢了？” 陆丞霖觉得陶烛莫名其妙。 “还有你总是看她！你根本不是在看我！你在看她！” 他被陶烛说的心漏跳了一拍。 陶烛抓住了这一瞬间穷追猛打，“你慌了，我懂了！你喜欢她，但你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忍不住看她，和她接触，对不对！” “你审问犯人呢？” 陆丞霖把陶烛的手打开。 “你谈过恋爱吗？” 陶烛被陆丞霖反问，顿时气势减半，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 “你没谈过恋爱在这儿瞎指挥什么呢？” 陶烛有点哑口无言，“那你不也没谈过吗？” “我没看她，我只是在发呆”，陆丞霖嘴硬，“给她买奶茶是因为她上午给我带冰袋了。” “别乱说话啊陶烛。” 陆丞霖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别乱说话。” 第15章 梅雨【四更】 ◎沈岫酝酿出了哽咽哭腔，眼尾湿红，眼瞳更是潮的如同黄熟季节的梅雨。◎ 她在放学的时候通过了顾靖弛的申请，回家写完作业后才看手机。 顾靖驰一条消息也没发来。 搞什么，弄了半天只是为了加好友？ 沈岫还以为顾靖驰是来要债的。 她点开和顾靖驰的聊天界面，选了消息免打扰。 关上手机，沈岫打开窗看着窗外。 大多数窗户内透已经暗淡，只留下零星灯火。 本来已经有些困意，但被窗外的风吹的又清醒了些。 原本已经熄灭的屏幕又亮了一下。 陆丞霖：“今天送你的奶茶没别的意思。” 陆丞霖看着聊天框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右手的走珠水笔长时间停留在卷上某个固定的位置晕染出了一块墨迹黑点。 沈岫看着这条消息觉得有点好笑，“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意思吗？” “没有。” 陆丞霖回过去了两个字，练习册的纸因为长时间被墨水泡软，笔尖稍微一戳就漏出一个洞。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沈岫吗？ 陆丞霖把手机扔到床上。 一想到这个名字，陆丞霖觉得自己的心脏无端就跳的快了好几下。 为什么想到一个人会心跳加速？ 陆丞霖又上床把手机从被窝里捞出来，搜索“为什么想到一个人会心跳加速？” “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就会心跳加速，这通常与个人的情感和心理状态有关。 这有可能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而不是疾病的问题，有可能是交感神经兴奋所导致的。 因为喜欢，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自己心跳的。 心跳快在医学上又称心悸。心悸是心脏强有力的、很快的、不规则的搏动。 有可能是心律失常。” 陆丞霖一目十行的看完搜索结果，然后把手机再次锁屏。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沈岫？ 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了沈岫的名字。 陆丞霖盯了半晌，脑中纷乱如麻，最后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直接不想了。 第二天上学，陆丞霖极力避免再去看沈岫。 一般老师当天上完课就会布置作业，沈岫为了节省时间，课间就开始写作业，几个课间写完再检查一遍直接发到群里。 “干什么呢？” 老师的声音如惊雷一样直接劈了下来。 李中意吓了一跳，赶紧把眼前的《高中生必背3500词汇》盖住。 但已经晚了，三班班主任早就看到书里藏的手机了。 必背词汇这本书也就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但胜在很厚。李中易是住宿生，晚上上晚自习太无聊，只想玩手机，于是想出一损招，在书上卡着手机描出痕迹，然后用裁纸刀把中间挖出来，挖出一个能把手机放进去的深洞，这样上晚自习的时候，从监控里就看不到他在光明正大的玩手机了。 “你倒是挺会玩。” 李中意拿出已经熄屏了的手机。 李中易看见屏幕上锁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抄作业的群因为自己暴露出去，那自己可就真成罪人了。 “老师”，李中易还想恳求一下老师，“我保证没有下次。” 班主任从书里掏出手机放在李中易课桌上，“书我没收了。” “也就是没被我抓到你在上课时间玩，但估计你平时晚自习没少玩吧。” 被班主任说中，李中易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老师我就是....做着好玩。” “下次别让我抓到，刚开学就玩手机，等马上月考再看。” 第21章 李中易赶紧把手机收起来藏进课桌里。 沈岫右眼轻轻跳了一下，她还不知道就在刚刚，自己建的代写作业群差点被抓。 下一节课的生物老师进教室往下发课程提纲，雪白的卷子跟蝴蝶一样窸窣振翅席卷整个教室。 沈岫放下笔，找出生物书开始上课。 卷子应该是刚打印出来的，拿到手上还发热，有股油墨的松香味。 “好了好了”，生物老师话音刚落，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生物老师等到铃响结束才道：“上课吧。” 班长喊：“起立！” “老师好——” “好了”，生物老师调整小蜜蜂，嗡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坐下吧。” “还有俩周就月考了，班主任说了吗？” “没有——” “班主任没说我先说一下，考试的时间已经定了，下下周二，考两天。生物呢，都是咱们讲过的题，不在卷子上就是在练习册上，不会出太难的，主要还是考书上的基础知识，好吧。多看书。” “下面把书翻到40页，咱们来看下单倍体和突变体....” 一节课上完，郝欣然对沈岫道：“我要收回生物是文科这句话，啊——————都什么啊。” 沈岫难得伸了个懒腰，“走吧，做操去吧。” 杨荟提早出门，在二班门口盯着，确定看着那个女生出门。 “你不想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 杨荟拉住白辛愿。 白辛愿微微咬住下嘴唇。 “不好奇吗？” 白辛愿还是被杨荟说服了。 “她出来了。” 这还是白辛愿第一次跟着杨荟，她并没有意识到以往杨荟只是自己的影子，像自己的跟班，走到哪都跟到哪 “你是怎么知道陆丞霖喜欢她的？” 白辛愿回想了下，陆丞霖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并没有说喜欢谁啊。 “我看见的。” “就是回头那个。” 杨荟附在白辛愿耳边。 沈岫总觉得背后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可是回头之后并没有找到哪一个确切的目标。 都是人。 沈岫顺着人群下楼。 “怎么了？” 郝欣然看沈岫回头，问道。 沈岫摇头，“没什么。” “啊——这么快就要月考了。”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不过等到期中，咱们应该会秋游吧，不知道那时候去哪玩。” 沈岫已经习惯了郝欣然的脑回路从刚开学一下子跳到了两个月后。 “听说上一届去温泉小镇泡温泉。” “不会我们这一届也是吧。” “泡温泉还要准备泳衣，而且生理期还没法下水，好吃亏...” 郝欣然的喋喋不休一直到操场集合排好队形才停止。 “真的是那个女生吗？” 白辛愿开始怀疑。她一路上都没看见陆丞霖和这个女生说过话。 “就是她。” 杨荟实在不想把自己在拳馆的偶遇交代出来。 白辛愿偷瞄着那个女生，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死气沉沉。 虽然偶尔附和几句身边的女生，但是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 再加上皮肤很白，白辛愿觉得有点像类人的仿生ai。 就算相信陆丞霖有喜欢的人了，也不太相信这个人会是她。 做完操会教室的时候，沈岫发现擦肩而过的人盯着自己的校牌。 沈岫 杨荟不甘的看着这个名字。 到中午，沈岫打开微信才发现顾靖弛发了好几消息。 “通过了怎么不说话” “在上课？” “你们现在下课了吧？” “已读不回？” “能耐了啊？” “你真不怕我把你的事儿说出去？” “你说你同学要是知道你是诈骗犯的女儿会怎么想？” 沈岫看到这条消息心脏跳慢了一拍，这已经是顾靖弛三个小时以前发的了。 “怎么了？” 郝欣然看着沈岫突然停下，被竹筷夹住的米线僵在半空中。 “没事。” 沈岫往下继续翻。 下一条消息是一个四十五分钟前。 “生气了？” “给你道歉，别不理我。” 沈岫看到这里松了口气。 “看到回一下呗。” “今天放学我在你们学校旁边的甜点店等你。” 后面还附带一个定位地址。 沈岫不准备回，也不准备去。 郝欣然诶了一声。 “后面那个女生，我怎么觉得她在看咱俩。” “别，别回头。” 沈岫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拍了一张。 放大照片，是今天上午做操遇见的女生。 沈岫确定没有得罪过她，自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辛愿还不知道自己的背影已经被沈岫拍下来了，她甚至已经有些烦了。现在这是干嘛？当私家侦探吗？ “你看错了吧，不过这家米线不错，挺好吃的。” “陆丞霖也不和她一起吃饭，两个人搞地下恋呢，还是怕被他们班班主任抓？” “还是陆丞霖在单恋她呢？” 白辛愿说了一通，杨荟低头一言不发。 她突然发现眼前的杨荟陌生无比，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杨荟。 “你喜欢陆丞霖？” 白辛愿做了个大胆的假设猜测。 杨荟摇头，掩下眼底情绪，“就是好奇，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吃完饭，沈岫和郝欣然回到教室。 当这时沈岫再点开微信，顾靖弛又发来好几条消息。 “别不理我，是我语气太冲了。” “真心给你道歉。” “下午一定要来。” “就是单纯见个面，只有咱俩，我没带其他人。” 沈岫锁屏，继续写上午提前布置的作业。 教室后墙上的时钟滴答不停，时针划转。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除了住校留着上晚自习的学生，其他人都开始收拾书包。 沈岫撑着头没动，郝欣然余光注意到起码有十五分钟，沈岫面前的数学练习册都没翻篇了。 “下课了” 郝欣然戳了戳沈岫。 “家里有事？” “没事”，沈岫回答的迅速，也开始收拾书包。 “有事你说啊，能帮上忙我肯定会帮的。” “真没事。” 沈岫书包收拾的很快，三下两下就收拾完，“走啊。” “啊，等等我。” 郝欣然见状也加快速度，“沈岫你肯定是j人，桌面这么整洁，我肯定是p人，啊，好多笔...” 郝欣然整理错题要准备最少三种颜色的笔，尤其是物理画磁场线，受力方向，生物化基因杂□□对、复性、变性、碱基配对，化学写结构式，电子式。 沈岫趁郝欣然收拾的时间里点开微信，和顾靖弛的聊天框里全都是他的未接来电，幸好沈岫早早的就把手机设成静音又取消振动。 “有事，不去了。” 沈岫回了五个字。 她还记得在麦当劳相遇，顾靖弛身上穿的是师大国际高中部的校服，不知道顾靖弛是逃课了，还是国际高中部下课早，真是闲的。 沈岫觉得自己起码没给顾靖弛开空头支票，让他一直等到晚上，这已经算她善良。 “走走走！” 一下课郝欣然就恢复活力，元气满满。 郝欣然拉着沈岫下楼。 “听说门口站了个师大附的。” “哈？男的女的？站咱们门口干嘛？” “男的，那谁拍照发群里了，快看。” 耳边的絮语转瞬即逝。 沈岫回头徒劳的看了一眼。 郝欣然没听见这几句话，依旧拉着沈岫，完全就像一条快乐小狗。 真好。 出了教学楼，郝欣然的发丝都逆风飘了起来，在落日的映衬下有种暖洋洋的栗棕感。 沈岫还不到校门口就看见了顾靖弛的身影，穿着校服，和零星几个家长、司机显得格格不入。 沈岫低头，混入人群中想装作没看见。 “我坐地铁去啦，明天见。” 郝欣然一边挥手一边带耳机走远。 沈岫也挥了挥手。 穿过人群，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能够拥有隐身术。 但顾靖弛的目光如芒在背。 幸好他没有当众喊自己的名字。 沈岫走了一段，绕进了快要拆迁的老旧学区房。 背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 沈岫站定停住转身。 顾靖弛双手插兜的走了过来。 两人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地上的影子逐渐混为一谈。 “好好和你说话你不听是吧沈岫。” 第22章 “见你一面就这么难？” 顾靖弛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沈岫变了。 “你要干嘛？” 顾靖弛看着沈岫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我要干嘛？你听听这话。” “我就不能找你了？毕竟同学一场。” 沈岫背过手，在顾靖弛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腕。 很快，顾靖弛看着沈岫的眼泛起湿漉漉的氤氲水汽，羽睫扑扇。 沈岫的睫毛带点弧度，没那么直，也没那么翘，恰到好处的遮瞳，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对不起。” 沈岫酝酿出了哽咽哭腔，眼尾湿红，眼瞳更是潮的如同黄熟季节的梅雨。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爸对不起你们，我知道要父债子偿。” 一滴泪顺着沈岫的眼角滑落至唇瓣，顾靖驰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气血四涌，脑子也嗡的一声。 沈岫哭了。 沈岫哭了？！ 顾靖驰看呆了，那滴泪就如同圆润无暇的珍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欲挂不挂的缀在少女的下颌线上。 “你哭了？” 他不可置信的明知故问。 “再给我点时间”，沈岫抓住顾靖弛搭在手上的外套。 附中的国际校服和其他国际学校差不多，都是外搭藏蓝色英伦风西装或者针织外套，内搭白衬衫，上面绣有学校缩写logo。顾靖弛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如果不是沈岳，如果不是沈岳，自己现在.... 想到这里，沈岫又流下了两行泪，带着浓重的委屈至极的鼻音开口。 “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努力还你们钱。” 第16章 卡尼期暴雨 ◎沈岫用宽大的校服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眼泪瞬间止住。◎ 沈岫看着巷口顾靖弛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 傻逼。 沈岫用宽大的校服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眼泪瞬间止住。 她绕了条路，又擤了擤鼻涕，泄愤一样的把擤鼻涕的纸毫无公德心的直接扔到了侧面屋檐上，反正这房子也没人住。 上到二楼时，沈岫又听见了沈岳和梁姻的吵架声。 “把房产证给老子！” “你他妈疯了？！这房产证上也不是你的名，你也没法拿去抵押！！” “让你妈抵押！要不然让你妈当担保人！老子这是赚钱！我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 “畜生，我妈都多少岁了还要折腾我妈！” 沈岫叹了口气，她希望现在立刻下雨，雨下的越大越好，最好像卡尼期暴雨，那样就能掩盖一切声音，包括两个人无休无止的争吵声。 她一边拿出耳机一边快速的后退了几步，当作没来过一样跑出了楼道。 顾靖弛应该走了。 现在去麦当劳坐着应该碰不上他了吧。 沈岫在街头漫无目的的乱晃，也许自己应该选择住校。 住校了就可以每周末回一次家。 但一想到四个人生活在一间小屋子里，沈岫觉得自己还没有能那么快的融入小集体生活，更何况她也舍不得梁姻。 不幸的是，麦当劳现在是用餐高峰期，没有多余的空位，更没有落脚的地方，人流来来往往。 沈岫又推门而出，握着书包带沿着小吃街漫无目的的踢着落叶。 “沈岫？” 陶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然后疯狂用胳膊肘拐旁边正在穿肉串的陆丞霖。 “沈岫！” 陶烛又增大了音量。 沈岫回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了学校的小吃街。 “你怎么还在外边啊？吃饭了吗？” “还没呢。” 沈岫看着眼前的小摊，生意红火，人满为患。 “给你找个凳子”，陶烛不好意思道。 “妈！还有多余的菜单吗？” “有有！” 沈岫看着小推车后面的女人，忙的脚不沾地，手拿签串在炉火上翻飞。 她主动接过陶烛手里的菜单。 “请你，沈岫，别客气。” “那怎么好意思。” 沈岫一边翻菜单一边写烤串名，应该是为了好对账，点单的纸都是复写纸。 写好了之后沈岫拿着菜单先在心里算了遍价格，然后把单子给阿姨顺便扫码付款。 “够吃吗姑娘。” “够了”，沈岫努力的向外释放着善意。 “钱转过去了，您看看对不对。” “诶，不用转钱的，你和小陶都是同学，这么客气干嘛。” 还是要给的，沈岫不好意思吃白食。 等烤串的间隙里她拿出手机给梁姻发微信，告诉她自己去郝欣然家了，晚上回来。 梁姻没有立刻回，沈岫想打个电话过去，但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作罢。 陶烛看着玩手机的沈岫，一边串肉串一边用胳膊拐了拐旁边也在穿肉串的陆丞霖。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么安静，反常啊。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陆丞霖带着一次性的医用手套熟练的往竹签上串肉串，“我说什么？” “连招呼都不打”，陶烛不怀好意的哼哼两声。 “你再叽歪？”陆丞霖看了陶烛一眼，原本还活蹦乱跳言语挑衅的陶烛立刻蔫了下来，“好好好，我不说了。” “姑娘，要辣椒吗？” 沈岫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屏幕散发出的荧光映进了她的瞳孔。 “陶烛，问问你同学要不要辣。” “沈岫！” “啊？” 沈岫被喊到名字才回过神，“要辣吗？” 她点头，“正常辣就行。” 顾靖弛一直在发消息。 “今天吓到你了？” “我没别的意思。” “不是真想吓你。” “给你道歉，是我的错，我太凶了。” 沈岫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没什么表情，又退了出去。 但愿顾靖弛以后不要再来找自己。 把手机翻过，沈岫观察着眼前的小摊，翻台率很高，人来人往，有学生也有社会人*士来吃，孜然的香气溢了出来，伴随着炭火烘烤的油脂做着布朗运动。 陶烛母亲忙的脚不沾地。 不知道他父亲去哪了？ 不过沈岫的好奇心也只是短短一瞬，并不想往下深究打探别人的隐私。 “烤好啦。” 陶烛端着盘子过来。 “谢谢”，沈岫还不太习惯同班同学这么服务自己。 “你也太客气了。” “你是不是很少在路边摊吃饭啊？这么拘谨？” 沈岫被陶烛的热情弄的无所适从，“不是，不是，就是...额”，她卡了一下壳。 “我懂我懂。” 沈岫看着陶烛又去和陆丞霖串肉串了。她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看见，还是很难想象的到陆丞霖这种少爷还会在地摊里熟练的串肉串。 “老板，再来一打啤酒！” 陆丞霖放下手里的肉串，摘下手套准备去拿酒。 “阿姨，酒没了，我再去搬点。” 沈岫怕被陆丞霖发现自己看着他，连忙把头转了回去开始吃串。 她用牙扯住花肉咬了一口，被陶烛妈妈烤的肉惊到。 吃起来和闻起来一样的香，从里到外一样的嫩，肥而不腻，边角的肉脂微微炸焦，怪不得座无虚席，而且烤茄子的火候也正好合适，不像有些烧烤店直接用大火外焰猛烘，茄子皮都是焦的，茄子芯更是从里到外一股烟熏火燎的味。 再配上闹市里独有的炒菜声、吆喝声、自行车刹车铃声、烟火声，沈岫感觉没那么烦躁了。 “这不是陶烛吗？” 沈岫看了过去，穿着二中的校服的三个人，但是她不认识。 “要吃点什么吗？”陶烛拿着菜单过去。 “真的是你啊。” 对方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陶烛。 沈岫明白这种感受，虽然她已经很久都没因为被过去的熟人而认出来这种事难过，但还是为陶烛捏了把汗。 “是我啊。” “想打包还是带走？” 对方扫着正在烤串的阿姨，“你们家用的油干净吗？不会是地沟油吧？” “话可不能乱说”，陶烛有点着急，“我们家可是有食品经营许可证的，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审查批准后发的。” “那好吧。” 一个锅盖头男生接过菜单，“烤鱿鱼一串，小龙虾一斤...” “自己写”，陶烛把单子递给对方。 “没地儿坐啊，我坐哪？”男生嫌弃的打量四周。 陶烛指向和沈岫有些距离的一桌，那一桌人都是花臂大哥。 “不要，我不想拼桌坐。” 他巡视一圈看向了沈岫。 “她这桌没人啊。” “她这桌不对外。” 第23章 沈岫不想惹起纷端，“我吃完了。” 她本来还想再打包点给梁姻带回去，还是算了。 “妈的”，旁边一光头花臂大哥吹完一瓶啤酒后发话，“爱吃不吃，不吃滚蛋，几个学生仔唧唧歪歪的，毛都没长齐，事儿怎么这么多呢。” 沈岫听见忍不住笑出声，赶紧用嘴捂住。 那几个学生见好就收，尤其是被花臂大哥唬了一下，赶紧夹着书包灰溜溜的跑了。 沈岫又要了张单子，写了两串蜜汁小馒头让阿姨帮忙烤。她刚刚吃了觉得特别好吃，上面用的应该是槐花蜜，一股甜香渗入发面馒头间隙。 “你这就走啊？” “吃完了”，沈岫诚心道：“阿姨烤的特别好吃。” “好吃就行，有空常来啊。” 沈岫拎着打包好的小馒头挥了挥手。 “搞什么啊，人都走了你才回来。” 陶烛用肩膀撞了一下陆丞霖。 “谁啊？” 陆丞霖把装酒的塑料筐放下。 “还谁啊？沈岫啊，你避嫌呢？不至于吧。” “陶烛，上菜！” “诶诶，好嘞，来啦！” 陶烛从母亲手里接过小盘，穿梭在折叠桌之间。 陆丞霖坐下不串肉串，改穿韭菜。 “不过我看沈岫没有要喜欢你的意思啊。” “你也太八卦了”，陆丞霖第一次对陶烛这么无语，“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好好好”，陶烛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表情，“我闭嘴。” 沈岫离开夜市，人声立刻如流汐远去，连路灯的灯光也变得静谧起来。 老式筒子楼隔音极差，在夜色之中像是个吞噬掉各种声音的怪物。 沈岫上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她每走一层，楼道灯暗了又灭。 他们家是四层，没什么声响，沈岫更倾向于沈岳是出去了。 开了门，家里一片漆黑。 沈岫一颗本就不安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她按开门口客厅的灯。 地面很干净，并没有她想象中满地狼藉的场景，不安的心刚回落到原处，沈岫紧接着又注意到电视柜的柜门被踹凹了进去，三合板呈现不规则的放射状裂纹。 “妈？”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回来了？” 梁姻的卧室没开灯。 “吃饭了吗？给你带了烤馒头。” 沈岫走过去想要打开开关。 “别开灯。” 梁姻的声音多了几分的惊惶。 “放梳妆台上吧，妈妈一会儿吃。” 沈岫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回到屋里，她才想起自己今天还有物理和化学作业没做完，打开群里，果不其然有几个人在艾特她，问她什么时候能发过来。 沈岫装作没看见，抽出物理和化学试卷埋头做了起来。 “不带电导体p置于电场中，其周围电场线分布....” 铅字化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在她眼中坍缩，走珠笔无意识的在演草纸上画出无规律的乱痕。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结束这种生活。 第17章 鸽羽灰 ◎“我应该害怕吗？”沈岫反问陆丞霖，“好无聊。”◎ 周五放学，沈岫按例去拳馆打扫。 “陆丞霖没来？” 方协觉得真是十分稀奇，陆丞霖虽然不是每天都来，但是每周五必来。 “不会因为两人闹掰了吧？” 方协自言自语，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陆知闲。但他又怕陆知霖觉得自己在背后打小报告。 算了，不管了。 分分合合本来也正常，成年人都分分合合呢。 陆知愿放学的早，一早就去休息室等着沈岫。 “姐姐，姐姐。” 出于小孩的天性使然，都喜欢跟年长的一起玩。 沈岫觉得自己应该算打了两份工，毕竟当时她来应聘的只是清洁工，可没有说还要带小孩。 “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沈岫装出耐心的样子蹲下来和他说话。 “我也没吃，咱们一起吃吧。” “你去吃吧，我还不饿”，沈岫还是有不蹭饭的自觉。 “一起吧，陪陪我呀。” 沈岫想趁这间隙早点把作业写完，“我不饿，你去吃吧。” 末了她又加上了记忆中大家常用的语气词，“宝贝儿”二字，尽量显得和蔼一些。 方协看着陆知愿一个人来办公室，“沈岫呢？” “姐姐说她不饿。” 陆知愿垫着脚扒开饭盒，里面有青鮸鱼蒸饺、清烧玉笋衣、蛎皇煎蛋和小汤圆甜点。 方协去休息室里找沈岫，发现沈岫不在，最后在场馆里找到。 “休息会儿呗，小沈，咱们这儿又不是周扒皮，不用特别勤快。饿不饿啊？” 方协觉得陆丞霖也真是，喜欢人家的时候天天守着人家，不喜欢了，说消失就消失。 “我还不饿。” “没事，别不好意思，你不用管陆丞霖。” 沈岫握着拖把停了下来，神色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管陆丞霖？” “你俩....额....” 方协用手比了一下。 “我俩怎么了？” “没事没事”，方协看着沈岫眼中清澈的疑惑，心想陆丞霖不会是青涩的暗恋吧。 我去，陆丞霖竟然还玩纯爱那套。 方协震惊了，不过他又很快反应过来。 “别不吃饭，你不会要减肥吧？你已经够瘦了，再减小心营养不良。” “人是铁饭是钢，你要是现在不想吃给你留一些，我办公室有微波炉可以加热。” “那好，我一会儿收拾完就过去。” 方协啧啧称奇的走了。 那现在陆丞霖不来了又是怎么回事，想憋个大的？还是要放弃了？ 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沈岫拖完地之后习惯性的看了下手机。 顾靖弛依旧每天发消息，每次沈岫点进去扫一眼之后直接退出来右划隐藏，眼不见心不烦。 推开办公室的门，陆知愿吃完了瘫在沙发上来回翻滚，方协不在。 “姐姐你来啦。” “给你留的都是新拨出来的。” “还热着呢，你摸摸用不用加热。” 沈岫扫了一眼菜品和饭盒发现是她以前吃过的黑珍珠一钻外卖，尝了一口还是温的。 “谢谢宝贝儿。” 她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一直到结束营业，沈岫把一堆柔道服洗完，放进烘干机里烘干方协才出现。 “没收拾完的明天再收拾吧，我来关灯。” 沈岫没谦让，走出拳馆，看见有人在自己前面跑步。 这么晚还夜跑，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难道不会睡不着吗？ 昏黄的路灯和朦胧的月光相比，不知道是谁散发出的光晕更暗淡。 影子被路灯拉的斜长，扭曲的像是块黑乎乎的史莱姆。 沈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踩在影子上。 直到踩到了另一个影子上，她才发现前面夜跑的人跑的越来越慢。 沈岫放慢了速度。 都市怪谈和社会新闻在她脑海里轮回播放。 要不然换一条路？ 不过这个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熟。 沈岫不太确定，快走了几步超过了对方。 “你一个人走夜路都不害怕吗？” 沈岫反应了一会儿，是陆丞霖的声音。 她站定停了下来，借着灯光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的陆丞霖，“你这么晚出来夜跑？” “是啊，要不怎么叫夜跑呢？” 沈岫哦了一声，“那你跑吧，拜拜。” “我跑累了。” 沈岫不知道怎么接话，闷着头往前走。 “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啊，一个人走夜路真的不害怕吗？” 陆丞霖快走了几步跟上沈岫，然后又问了一遍。 “是不是害怕了所以走这么快？” “没什么好怕的”，沈岫稍微放慢了脚步，反正自己现在这样已经活得够差了，再差...再差那就继续差吧。 “你今天怎么不去帮忙了？” “周五晚上住宿的都回家了，没那么多人流量了。” 沈岫点头，感觉背上的书包有点像乌龟壳。 “你竟然不害怕一个人走夜路？” “我应该害怕吗？”沈岫反问陆丞霖，“好无聊。” 她被陆丞霖追问烦了，没控制住把自己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 “什么无聊？” 沈岫没说话，但在心里腹诽。 肯定是你无聊呗，还能怎么无聊。 一个问题总是问来问去的。 两个人踩着月光走在路沿上。 垂柳的丝绦随着暮夏熏风拂动，空气中有股夜晚独有的洇凉气息。 第24章 陆丞霖用余光观察着沈岫。 还是静水无澜的表情，他很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才会引起沈岫的波动。时间把他拉回初见的早晨，好像在巷子里看见沈岫的时候，即便沈岫知道自己要被打，也没什么表情。 “好了，我到了。” 沈岫站定，和陆丞霖告别，“拜拜。” “晚安。” 陆丞霖看着沈岫快步走进巷子深处。 陆丞霖想干嘛？ 沈岫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她脑海中很快升起陆丞霖可能是为了来送自己这个选项，但还没来得及往下细想，就发现楼道里的感应灯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亮起。 感应灯坏了。 失去视觉，触觉便会额外强烈，年久失修的楼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顺着楼梯往上走。 隔着一层薄薄的防盗门，电视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岳回来了？ 梁姻在家的时候从来不会开电视。 沈岫扭动门锁。 “这么晚才回来？都几点了还在外面鬼混？” 沈岫低着头，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去同学家辅导同学写作业了”，梁姻主动开口。 “辅导作业？”沈岳看着沈岫，“辅导作业你同学家长就没点表示？没意思意思？” “没有”，沈岫换上拖鞋。 “没有你上赶着去给人家辅导干嘛？” 沈岳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木头抽纸盒扔向沈岫，沈岫背着身没看见，只觉得脑袋一痛，随后纸巾散落一地。 “还是你谈恋爱了？” “是女生”，沈岫蹲下把散落的纸巾塞进盒子里。 “你干嘛？！你疯了？！”梁姻赶紧过去一起捡纸巾，“我来吧我来吧，你赶紧进屋休息吧，要不要吃夜宵？饿不饿？” 沈岫摇摇头进了屋。 还有作业没写完。 额间的钝痛迟缓的袭来。 沈岫背靠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开了灯。 “你刚刚干嘛？你疯了？打孩子干嘛？” “别看电视了，影响孩子休息，赶紧睡吧。” 梁姻的声音因为隔了一道门，所以变得没那么真切。 沈岫坐到书桌前按开台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梁姻敲门，“头没事吧。” “没事”，话音刚落，沈岫感觉有什么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顺着头皮流了下来。 很细，蜿蜒，铁锈的味道。 她伸手一摸。 是暗红色的血迹。 应该是静脉血，沈岫借着台灯的灯光打量着手上的血迹。 抽了几张纸凭感觉按压止血，沈岫单手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作业。 痛感变得模糊了起来。 沈岳还在屋外和梁姻吵架。要是现在立刻就能下雨就好了，让雨声湮没一切。 她看了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可惜没雨。 扔掉沾满斑驳暗血的纸巾，沈岫开始先写数学作业。 一旦开始解题，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卡尼期里暴雨遮幕，终年不休，而台灯是唯一一盏孤舟。 湿漉漉的雨滴滴在沈岫眼皮上，沁出一片冰凉。 是下雨了吗？ 沈岫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想到，她伸出手摸了一把，而后眯起眼睛慢慢睁开，迟缓的麻意从四肢百骸传来。 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岫直起腰来，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留出一道缝隙，清晨带着薄雾的凉风习习而来。 四点四十六。 她看着手机上即将要消耗殆尽的电量给手机插上充电器。 翻了翻眼前的数学卷子，竟然只做了一面就睡着了。 沈岫犹豫了几秒选择躺回床上。 为了能够躺在床上好好玩手机，她特意买了一根2.5米长的数据充电线，充电线长到可以绕过一切障碍物。 她躺在床上摊平四肢，稍微缓解了四肢僵硬的不适感。 等到再一次陷入昏昏入睡之前，沈岫又突然惊醒——她忘订闹钟了。 她摸过手机，给自己订了一个九点闹钟，然后昏昏入睡。 这一次睡到八点自然醒，梁姻已经起床。 沈岫出去找吃的。 “沈岳昨天凌晨就出去了。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还是出去买？” “都行”，沈岫洗了把脸，清醒过来后又默默的飘回屋里。 沈岳不在家，那自己也没有关门的必要了。 沈岫刚做完圆锥曲线的第二问，梁姻叫她出来吃饭。 沈岫夹起水煎包。 “我一会儿要出门，去郝欣然家。” 梁姻看着沈岫，“头有没有事啊？还疼吗？” “是不是流血了？晕不晕？没脑震荡吧？” “没有”，沈岫吃着水煎包。 “这是什么？”梁姻站起来用手指准备扒开沈岫的发缝。 沈岫把梁姻的手拿了下来，“可能沾的床单上的什么东西吧。” “柚柚，你想不想住在姥姥家啊？” 梁姻自顾自的往下说，“当然如果住姥姥家的话上学就有些远。” “那你呢？” 沈岫打断梁姻。 “我...还不知道呢”，梁姻哎呀一声，“我要是去了，沈岳肯定又要上门找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沈岫拿起桌边的牛奶一饮而尽，“吃完了，走了。” “就吃一个啊，不饿吗？” “够了”，沈岫回屋对着镜子侧头，应该是血没擦干净，变成血痂凝固了。 拨开发丝，露出发缝，一道干涸的伤口展现在镜子之中。 应该涂碘酒、双氧水、酒精还是自然风干？ 沈岫觉得自己脑子也变得迟缓了起来。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了身衣服，又以防万一的拿了个黑色的鸭舌帽，背着帆布包出门，“妈，我走了。” “晚上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呆太晚了。” 沈岫下楼，鸽羽灰的天空阴云密布。 要下雨了吗？ 她踟蹰要不要上楼，又点开天气，软件上显示多云。 算了。 沈岫懒得拿伞，快步向拳馆走去。 也许自己应该线上问诊医生，或者去挂号，也花不了多少钱。应该不用缝针吧，现在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痛感了。 沈岫行色匆匆，与一个个路人擦肩而过。 伤口的不适让她整个人都钝了起来，她没发现的是，有一个尾巴，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陆丞霖：只要沈岫一声令下，他将成为沈岫的专属保镖（然鹅沈岫完全没get到陆丞霖的意思 第18章 石头岛 ◎沈岫竟然在这儿做清洁工……◎ 一进门后，沈岫先把昨晚在烘干机里烘干的衣服拿出来叠好。 刚热烘干后拿出来的衣服会有种仿真太阳感的触觉，在潮湿阴凉的天气里，拿到手中会让人觉得被热意包围，连心跳都变得温暖起来。可惜已经过了一夜，再热也凉了下来。 因为昨晚的地面已经提前收拾好了，所以早上不用重新再拖一遍。 沈岫收拾好后，拿出没做完的数学卷子继续做。 馆外，顾靖弛站在门口拿出手机，在点评软件上找到了这家店。 他以前看过沈岫的家庭信息表，记得这个小区是沈岫的住址。 不过沈岫刚刚早上从筒子楼里出来，顾靖弛已经跟了几天，看着她晚上进到这里，这筒子楼应该就是她现在的住所。 他爸欠了那么多赌债，变卖资产也很正常。 可是沈岫来这里干嘛？ 顾靖弛开始为了避免太引人注目，他还特地托人收了一套二中的校服。拿到手之后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神经病，自己要干嘛？难道真的要跟踪沈岫？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躯干跟完全不听使唤了一样，四肢不受控制的追随着沈岫。 沈岫放学出校门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早，有时候则拖到很晚才出来。 沈岫变了。 顾靖弛不得不感叹。 沈岫确实变了。 “兄弟，找人还是想打拳啊？” 方协站在楼梯上看了有一分钟，就看见这个男生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不进去。 “想试试泰拳，但是还没预约。” 顾靖弛刚刚一扫而过手机里的简介页面，记得上面写了要提前两个小时预约。 “没事，你来的这么早，还没其他客人来预约呢。” 方协给顾靖弛推开门，“来吧。” 顾靖弛抬脚进来。 “教泰拳的谁来了？” 前台回答，“我看看排班表。” 方协把人带给前台后走进办公室。 “先坐下稍等一下”，前台给顾靖弛接了一杯大麦茶，“教练一会儿就来。” 顾靖弛默不作声的环顾四周，他去过几次拳馆，但没有经常练，眼前的拳馆和以往去过的拳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25章 墙上有一排教练照片，顾靖弛一个个的看了过去，沈岫到底在这儿干什么呢？ “来体验的？” 教练走了过来，“来吧，我给你拿了拳带和拳击套。” 顾靖弛跟着教练进入内馆，“这儿的塑胶地要脱鞋。” “来吧，以前练过几次吧？” 教练看着顾靖弛，估摸着他身上的体脂量。 “没具体学过”，顾靖弛环绕四周，中间是拳击台，左边是一排各种形状的沙袋，中间是大镜子，右边应该是后门。 “会缠拳带吗？是想单纯来试课，还是生活不顺想来发泄发泄？” 顾靖弛低头，五指张开，给自己缠上黑色拳带，“来这儿找个人。” “这儿有叫沈岫的女生吗？” 教练也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来拳馆找人了，“为什么找啊？寻仇？” “不是”，顾靖弛摇头。 “所以沈岫在这儿吗？” 教练打量着眼前年轻人的神色，“你还在上学吧？大学？” 顾靖弛上的是高中国际部，所以脸上没有那种被学习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倦怠。 他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教练觉得这个男生比同龄人有点城府，对所有问题都不正面回答，不确定也不否认，就让别人猜。再看身上穿的，石头岛的纯色卫衣，aj的运动短裤，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沈岫这个人名没听过，打听人应该问刚刚的前台啊。” “行”，顾靖弛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谢谢哥。” 教练把烟推了回去，“这儿不让抽烟。” 顾靖弛又把烟推了回去，“这儿不让抽烟，可以下班了出去抽啊。” 教练没再推脱，再推脱就显得有点端着了。 “谢谢老弟，等会儿我帮你问问。”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教不了什么，教练先教了顾靖弛几个基本式，然后举着手靶让他练侧踢、扫踢、铲踢，也不管什么动作标不标准了，肯定是不标准的，只是发泄发泄就完了。 顾靖弛开始没怎么上心，但后来被教练举着手靶引的满场到处乱跑，练出了一身汗。 时间流逝，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顾靖弛观察了一圈，什么年龄阶段的都有，有些人身上有明显的训练痕迹，还有些就是幼儿园的小孩。 “好了”，教练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儿？” 顾靖弛点点头。 教练去后门边拿起手机，从微信里翻出方协的微信。 “这边有个男的说要找一个女的叫沈秀，不会是清洁卫生的小沈吧。我说我不清楚。” 教练看着四处观察的顾靖弛。 难道是恋爱问题？ 看起来这个男生不太好惹啊，还是断眉。 顾靖弛注意到教练在看着自己，直接径直走了过来，“找到了吗？” “找到什么？”教练锁屏手中的手机，放进后门的储物柜里。 “休息好了？休息好了那就继续吧。” 这会儿教练穿上胸靶，“朝我胸口踢，就用刚才的侧踢。” “对，对，腿再抬高点。” 在顾靖弛踢了三次低扫腿之后，教练瞥到方协站在门口，举起手机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应该是录了一段视频。 教练没特意去看方协，顾靖弛也没注意到。 “好，特别棒！” 教练擅长鼓励教学，和他们这种从山沟里真枪实干拳拳到肉在mma上一拳一拳打出来的不一样，拉客户，让客户群体能够心甘情愿交钱上课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快乐的鼓励教学，然后适当的装出真被客户打到的样子。 “太猛了！” 教练装出差点被顾靖弛的一个侧踢扫到下巴。 方协录完视频发给了陆丞霖，然后去休息室找到沈岫。 “有人找你。” 方协把照片放大，递给沈岫看，“你认识吗？” 是顾靖弛。 沈岫有些惊讶，顾靖弛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认识”，方协看着沈岫瞬间惊讶后又掩饰的若无其事。 “他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沈岫的女生，带他的教练说不知道。” 方协不想太给沈岫压迫感，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你先别出去了，反正那个男生的课也快上完了。你俩有什么...恩怨”，方协不知道这个措辞恰不恰当，“方便说吗？” 方协看着沈岫脸上露出的为难神色。 “你欠他钱了？还是他喜欢你？” 方协看沈岫双唇胶着，“好好，不想说就不说了。” 其实很简单，沈岫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就出来打工，肯定是家里缺钱。要是因为那个男生喜欢沈岫追到这里，陆丞霖简直增加了一个强有力的情敌。 不过看沈岫这副样子，感觉不像是会欠别人的钱。方协好歹接触过无数各行各业的学员，也面试过形形色色的教练，他觉得自己一般还是不会看走眼的。 沈岫看着方协离开，坐在休息室里发呆。 也许自己会失去这份工作。 不过也是活该。 谁让沈岳骗了这么多人的钱去赌博…… 她原本迟钝的伤口又难以言喻的缓痛了起来。 沈岫后脑勺顶着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原本熄屏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沈岫麻木的点了点，是方协发来的微信。 “那人走了。” 顾靖驰在课程结束之后没把话说死，既没说不办卡，也没说要办卡。 教练点点头没有挽留，适当推销和不推销也是拉客时必要掌握的度量。 顾靖驰走到场边穿上鞋四处参观。 地下空间很大，和他常去的酒吧差不多大。因为来来往往都是上课的人，所以顾靖驰混迹其中到处乱逛也没有特别突兀。他甚至经过了方协的办公室，方协还在摸鱼，带着耳机玩cod，就本能的感受到百叶窗外传来灼灼的目光。 还没走呢？ 方协暂停游戏存档。 “怎么了”，他露出善意的笑，“刚刚的体验还满意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还不错，你是这儿的老板吗？”顾靖驰看着方协。 “我办十年的一对一私教卡，帮我找个人，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沈岫的女生。” “沈岫？没有这个人”，方协睁着眼说瞎话，“办卡的话你稍坐一会儿，我把前台叫来。私教课是六百一节，我们这儿是按次论，没有私教年卡，但是有大课年卡。” “嗯”，顾靖驰看着方协，“没有年卡啊。我再想想吧。” 方协看着顾靖驰走远，这小子真够难缠，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这人吧，人家也没干什么，上完课要是一直呆在这儿也不能把人赶走。他开始后悔今天早晨干嘛把这人带进来了？当时在门口徘徊明显就是犹豫啊，自己就这么顺水推舟招揽生意把这尊大佛给请进来了。不过沈岫是怎么招惹上这种人的，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陆丞霖还那么纯爱…… 陆丞霖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被方协判了死刑。 方协又给沈岫发了条微信。 “他在馆里逛着呢。” 但沈岫已经开始勤勤恳恳的拿着拖布和水桶开始清洁地面，完全没看见方协晚发来的这条消息。 顾靖驰绕了一圈又回到场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拿着大号尘推板在拖地。 沈岫 顾靖驰丝毫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就是沈岫。 沈岫竟然在这儿做清洁工…… 原本高高在上的沈岫，现在沦为了拳击馆里的拖地清洁工。 怪不得。 怪不得整个人变化那么大。 顾靖驰走到场边，他很想知道沈岫现在如果看见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诶——那个，不能穿鞋上塑胶，请脱一下鞋好吗？我们这里每天要拖好几遍地，很干净的，可以直接穿袜子和室内鞋，你这样别人就没法…2号…” 顾靖驰已经听不见旁边的那个教练在说什么了。 他看见沈岫被说话声吸引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第19章 可爱 ◎“男生天生就比女生体温高。”◎ 顾靖驰在脑海中想过这一刻会有无数种可能，但都无法想象出这一刻沈岫脸上的神情。 然而他唯独没想到的是，沈岫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对视了短暂的一秒，沈岫便继续低下头拖地。 很快有其他教练过来拉住他。 “不好意思”，顾靖驰回过神来，退出了场地。 沈岫拖完地后拎着拖把和桶先去卫生间把脏拖把洗完，然后才回到休息室。 顾靖驰堵在门口，因为他身形瞩目，吸引了不少往来的目光。 “借过。” “现在肯和我说话了？” 顾靖驰低头看着沈岫，能看见她直鼻鼻梁下的唇珠。 第26章 沈岫叹气，“进来说吧，别站在外面。” 顾靖驰跟着沈岫进了休息室。 “这就是你说的还钱？靠打工？就你这么拖地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上钱。” 沈岫坐在长椅上顶着虚空，靠这笔打工的钱还债？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她靠这笔钱和代写作业只能勉强覆盖学费和日常食堂开销。 但沈岫没有和顾靖驰解释。 顾靖驰看着沈岫这幅闭口不言，对自己拒之千里之外的模样感到莫名的烦躁。 明明以前和他坐同桌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在这儿当清洁工你不觉得丢人吗？” 沈岫内心毫无波澜，觉得无所谓，自己凭双手挣钱，有什么好丢人的，劳动最光荣。 顾靖驰恶声恶气口不择言道：“要是以前的同学看见你在这儿拖地，估计你会抬不起头吧？” 如果真把想法说出来还不知道顾靖驰要在这儿纠缠多久，沈岫垂下眼看着地面，酝酿出泪意。 “有什么好抬不起头的？” 陆丞霖从门外跨进门内。 微弧的下眼睑在这种时候显得可怜无辜，沈岫的黑眼瞳很大，泡在一汪泪水里衬托的无害又脆弱。 “你哭了？”顾靖驰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沈岫身上。 他又把沈岫惹哭了。 顾靖驰很想给自己这张破嘴几巴掌，他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伤人。 陆丞霖听到顾靖驰这句话也愣住了，沈岫竟然哭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岫，只看到沈岫狼狈的擦眼泪，陆丞霖别过脸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沈岫，而后又偏过头，揪住了顾靖驰的衣领，“你谁啊？” “你又是谁啊？” 顾靖驰和陆丞霖对视。 三秒后，顾靖驰率先移开目光，“我知道了，沈岫。” 坐在角落里还在擦泪的沈岫被猝不及防的点到了名，她没想到陆丞霖会来，更不想在其他人面前示弱。 但她又不是演员，流出来的泪就像泼出去的水，流出来容易，一下收回去难。 沈岫把纸摊开捂住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自己就不存在。 “这么快就在二中交了新男友了？” “不……是，不是”，沈岫擦完泪，声音还带着哽咽，急忙拒绝，她不想把陆丞霖也牵扯进来。 “你的新男友知道你爸不仅欠了一屁股赌债，还以外出访学的名义骗了*我们班二百多万吗？” 顾靖驰这话是对着沈岫说的，但却看着陆丞霖。 “我知道”，陆丞霖看着沈岫。 “你知道？” 他竟然知道？ 顾靖驰瞳孔骤缩。 以沈岫的自尊心，怎么可能把这种事告诉别人？ “我知道啊，怎么了？” 陆丞霖反问顾靖驰。 “你是想说我竟然知道还和她在一起？” 沈岫听到陆丞霖这么说欲言又止，但陆丞霖没给顾靖驰张嘴的机会。 “她爸做的错事为什么让她来承担？” “她有必要承担吗？” “你一路跟她到这儿来有意思吗？” “跟她多久了？” “你不是她男朋友吧”，顾靖驰没回答陆丞霖，“她每天放学都是自己一个人，怎么着？” 顾靖驰不耐的用舌头舔了舔后牙槽，“你暗恋她？” 话音刚落，陆丞霖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顾靖驰屈肘格挡，却被陆丞霖声东击西一脚踹到膝盖。 陆丞霖这一脚是已经留了力气了，他踢两百斤的沙袋都绰绰有余，顾靖驰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跪下，抓住陆丞霖就是一记右勾拳。 “别在这儿打。” 沈岫拉住顾靖驰。 陆丞霖不爽，又狠踹了顾靖驰好几下。 “干什么呢你们几个？” 方协姗姗来迟，“在拳馆打架，活腻歪了？” “我要报警”，顾靖驰说完，沈岫立刻松开了他。 陆丞霖冷哼，“我也报警”，他掀起t恤，腹肌上一块青紫，“故意伤害。” “而且还蓄意跟踪骚扰”，陆丞霖又补充。 “好好好，报警，都去报警”，方协道。 “调解不成功你俩都等着拘留和罚款，还有这个跟踪骚扰的，被同学，学校，邻居，亲戚知道之后别人怎么看你？” “沈岫，你去拖地”，方协令下，沈岫拎着拖布逃离现场。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她一边洗拖布准备拖地，一边想要是这时候能做几道数学题就冷静下来了。 带过顾靖驰的教练凑了过来，“刚刚有个男生打听你。” 沈岫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装作不知道，“是吗？” “我说这儿没有叫沈秀的”，教练带了几分讨好，毕竟王麒被调到郊区的事还历历在目。 沈岫嗯了一声，“谢谢。” 教练看沈岫这么腼腆，也不继续逗她了。 等到沈岫拖完地回去，发现陆丞霖坐在屋内。 “刚刚谢谢你。” 沈岫主动道谢。 “走吧”，陆丞霖观察着沈岫的眼眶，已经没那么红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不知道方协怎么协调的，沈岫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顾靖驰，不知道顾靖驰什么时候走的。 “我请你吧”，沈岫怎么好让陆丞霖来请。 “你想吃什么？” “都行”，陆丞霖赌气的跟在沈岫身后。 沈岫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来。 “怎么了？” 陆丞霖不说话。 沈岫好声好气的又问了一遍。 陆丞霖别过脸去拒绝回答。 “诶” 沈岫凶了一声又压制下来，她很久没这么温柔小意的关心过一个男生，没想到对方还不领情。 “怎么了？受伤了？是不是肚子疼？” 沈岫伸手想给陆丞霖揉揉，但而后又觉得自己这安慰徒劳又无聊，她把手又放了回去。 “严重吗？” “要不要去医院，我陪你挂号。” 这时候表现出焦急和关心，总比无动于衷好。 沈岫心里恶毒的想，谁让陆丞霖突然出现的。本来生活已经够艰难，还要哄大少爷。 不过她很快又把这刚冒头的想法压制了下去。 陆丞霖依旧冷哼。 沈岫只能继续热脸贴他，主动牵住陆丞霖手腕，“怎么了呀？” 陆丞霖被沈岫猝不及防的拉住，浑身像过电了一样酥麻。 “我给你惹麻烦了，给你道歉，对不起”，沈岫认错。 陆丞霖低下头看着沈岫的手腕。 沈岫以为陆丞霖不喜欢被碰，又连忙松开。 “对不起，我知道对不起很苍白”，沈岫左脑疯狂运转，拿出写语文作文的精神继续道歉，“知道对不起只是一句没什么重量的话，但是这句话代表了我微不足道的……” “你的手好凉。” 陆丞霖打断了沈岫的小作文开头。 “是吗？” 沈岫摸了摸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 还好啊，这温度。 陆丞霖冷笑，“你用左手摸右手能摸出什么来？” 陆丞霖直接拉住沈岫的手，沈岫被过高而又灼热的体温烫了一下。 陆丞霖的体温居然这么高？ “你发烧了？” 沈岫仰头踮起脚伸手去摸陆丞霖的额头。 “好像是有点高。” “你干嘛？” 陆丞霖后撤了一步。 “你是不喜欢皮肤接触吗？不好意思”，沈岫再次嘴上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心里却想着陆丞霖逼事不少。不过谁让他少爷命又少爷身呢？ “不过你烧的耳朵都红了。” “别吃饭了，我打个车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沈岫后悔没带个口罩出来，如果只是普通的风寒发热还好，万一是什么甲流乙流细菌病毒引起的还不得把自己也给传染了。 “我没发烧。” 不知道是不是沈岫的错觉，她觉得陆丞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陆丞霖看着沈岫担忧的盯着自己，心里十分受用，刚刚打架的不爽稍微稍微减轻了一些，“我天生体温就高。” “是吗？”沈岫有点怀疑，但又不敢多说，生怕哪句话又戳到陆丞霖的逆鳞。 “男生天生就比女生体温高。” 陆丞霖继续道：“你刚刚拉他的时候没感觉到吗？” 沈岫失笑，“你是因为我刚刚拉住顾靖弛，所以生气了吗？” 陆丞霖抱臂抿着嘴不说话，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沈岫竟然觉得陆丞霖这样有点可爱。 但很快，她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第20章 磕到头了 ◎沈岫说到一半，觉得这句话未免有些太肉麻了，“诶，你耳朵怎么更红了。”◎ 第27章 “我不拉着他你怎么打他啊？” 沈岫解释，“我拉住他，你不是趁机踹了他好几下吗？” “我要是抱住你，被打的就是你了。” 陆丞霖哦了一声。 沈岫看不出来陆丞霖这算不算消气。 “还生气呢？” “是是是，被打的是你不是我，但是疼在你身，痛在...” 沈岫说到一半，觉得这句话未免有些太肉麻了，“诶，你耳朵怎么更红了。” “你没事儿吧？要不去一下医院吧。” 陆丞霖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很想把自己的耳朵揪下来，“你看错了吧。我耳朵本来就这个颜色。” “哦.....”沈岫有点怀疑，但看陆丞霖这么说，那就是了。 “吃米线吧”，陆丞霖主动提议。 “吃点好的吧。受伤了还吃米线”，沈岫觉得陆丞霖八成应该消气了。 “不”，陆丞霖拒绝，“我就爱吃米线。” “好好好，那就吃米线吧。” 沈岫付完钱让陆丞霖先去占座，自己去711买了冰杯，又要了塑料袋，然后去隔壁药店买了云南白药。 “给”，沈岫把冰杯给陆丞霖，“前四十八小时内冰敷，之后热敷。” “这个是药。” “现在就敷上吧”，沈岫祈祷陆丞霖没被顾靖弛打出内伤。 陆丞霖听话的拿着带塑料袋的冰杯贴在腹肌。 沈岫吹了声口哨。 陆丞霖抬起头来看她。 “没事”，沈岫辛亏憋住了后半句，腹肌不错。 之前梁姻就说过，沈岫吹口哨像在吹流氓哨，有时候就是一女流氓。 “我嘴漏风了。” 沈岫尴尬道。 两砂锅热腾腾的米线端了上来。 陆丞霖没吃早饭就过来了，一睁眼看手机就看见方协发过来的消息。 但他又矜持的很，吃米线也不狼吞虎咽。 其实两个人一起吃饭很烦，因为很少有人吃饭速度会一致，不是你等他就是他等你。但沈岫发现面对陆丞霖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你一碗够吃吗？”沈岫怀疑陆丞霖刻意放缓了进食速度。 “够吃，我又不是什么大胃王。” 其实陆丞霖很想问顾靖弛说的那些话。 算了... 陆丞霖不想提起沈岫的伤心事，更不想看见沈岫哭。 杨荟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拍下了两人一起吃饭的照片，快门按下那一刻，相机里的陆丞霖正支着头看着沈岫。 就是沈岫。 杨荟把照片分享给白辛愿，但在按下发送那一刻又缩回了手指。 她看着两人吃完饭，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恶意在心底里肆意生长，为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自己就不行？ “我回去了”，沈岫对着陆丞霖道。 “陪我逛逛。” 沈岫只能跟在陆丞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走了一段路后，陆丞霖突然停下。 沈岫来不及刹车撞到了陆丞霖的后背，头顶的伤口撞的生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解决完顾靖弛之后骤然松懈了下来，沈岫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眼花。 一把鱼食被塞进沈岫的手里。 沈岫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被陆丞霖带到了小区的池塘。 雍和府规划园景的时候，不仅找的是国际知名的园林景观事务所设计，还专门找了风水师来看。俗话说遇水则发，水聚则财聚，雍和府为了打造顶豪景观，除了高密度绿化之外，还引了一道活水池，里面养的是全金的芥子鲤，因为物业把鱼食放在了公共亭子里，五六年的时间，这些鲤鱼吃的盆满钵满，一个个都长成了沈岫小臂那么长。 现在鲤鱼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岸边有人，鱼群就会聚过来张开鱼嘴嗷嗷待哺。 沈岫不知道陆丞霖把自己带过来干嘛，她侧头看着陆丞霖撒鱼食，于是也跟着撒。 大片大片的鲤鱼聚集过来，搅乱一池绿水。 “他是你前男友？” “谁？” 沈岫摸了摸额头，有股细小有蜿蜒的暖流。 难道是血？ 不至于吧，这么脆弱？伤口撞一下就裂开了？ 她伸手一看。 真的是血。 沈岫手忙搅乱的，一手拿着鱼食，一手找纸。 “就刚才那个。” 陆丞霖转过头来看着沈岫，没想到看到她额角的血迹。 “他打你了？” “不是”，沈岫找到纸，凭着感觉按压止血。 “不是他打的。” 沈岫可不想把这口大锅扣在顾靖弛身上。 “其实....你没必要...” “我没必要什么？”陆丞霖知道沈岫想说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缓了几秒之后，陆丞霖又开口，“比起我，应该去医院的人是你。” “小伤。” 沈岫也知道伤在脑袋可能要剃头发缝针，接连被陆丞霖撞破糗事，她有种自暴自弃的挫败感。 “下午别去了。” 沈岫按了一会儿，觉得血应该止住了。刚刚只是撞了下陆丞霖的后背，没想到会撞到这么痛。 “血已经不流了”，她把纸拿了下来。 “别去了。” 陆丞霖拉着沈岫往外走。 “去哪啊？” “反正我又不严重。” “我怎么可能不去？我不去谁来做清洁啊？” “我帮你做”，陆丞霖低头看手机打车，带着沈岫走到偏门，因为小区靠近市中心，所以很快有人接单。 沈岫上车的时候还是有些头晕，觉得不至于吧，就撞了一下难道还撞出了脑震荡。 两人落座后座，陆丞霖侧头看向窗外。 顾靖弛那么菜，谅他也不敢。 不是顾靖弛，那只能是沈岫他爸了。 回想起初见的雨天，陆丞霖敛眉。 很快，陆丞霖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方协：“沈岫请假了。” 方协：“你把她带走了？” 陆丞霖回复，“我带她去医院了。” 方协：“那男的打沈岫了？！” 陆丞霖很想这时候使坏默认，但怕方协情绪激动。 陆丞霖刚打了不是二字，还没发送出去，对面的方协直接噼里啪啦刷屏。 “靠我就说那男的一脸屌样，还断眉，看着就邪里邪气的。” “竟然还打女生？！真不是什么好玩意！” “什么逼东西？狗爹养的！” 陆丞霖忍俊不禁，“不是他。” 正在激情输出的方协戛然而止。 “那怎么弄的？” 陆丞霖回，“不小心碰的。” “地等我回去拖，帮忙给沈岫批半天假。” 末了陆丞霖又补充到，“别扣沈岫工钱啊。” 方协怎么敢让陆丞霖拖地，他失笑的看着聊天界面。 到了医院，陆丞霖准备找引导员问在哪挂号。 “这儿”，沈岫拉着陆丞霖去挂号机上挂号。 因为这家最近的医院不是三甲医院，所以来的人不算多。 沈岫挂好脑科的号之后，拿着挂号纸上楼。 排队的人很少，到沈岫的时候，陆丞霖也要跟着进去。 “你也进？” 沈岫半个身子挡住门。 “不想让我进吗？” 沈岫没看陆丞霖，但能感受到陆丞霖的目光，“这是病人隐私。” “那好吧”，陆丞霖又坐回门外的等候椅上。 医生简单的问过病情和症状之后，带起胶皮手套查看伤口。 “如果感觉到明显头晕或者失忆就去做个脑部ct，你做吗？做的话给你开一个。” 沈岫拒绝了。 “那给你开红霉素软膏防感染，和生长因子吧。注意这几天不能洗头不能碰水。” 打印机吐出医药单。 沈岫拿到手看到下面的价格松了口气，总共不到五十块钱。 “下一楼到药房缴费取药。” 说完医生按下呼叫铃，音响里自动播报下一位就诊人姓名。 陆丞霖正蹙眉坐在候诊椅上发呆，“走吧。” 沈岫站在陆丞霖面前挥了挥手。 “这就好了？” 陆丞霖站了起来。 “好了，走吧。” “医生怎么说？”陆丞霖跟在沈岫的身后。 “开药。” 沈岫又和陆丞霖坐电梯下楼。 轿厢内的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 陆丞霖其实很想问....沈岫对自己有没有一点好感。 算了。 他自认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也从未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束手束脚的一天，生怕多说多错，只好少说少错。 沈岫拿完药打车，目的地还是拳馆。 陆丞霖拉住她，“都说了不用去了。” “我的包还在休息室。” 第28章 “我帮你拿”，陆丞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作业还在里面呢。” “明天再写吧”，陆丞霖虽然自己一向很少亲自写作业，但是觉得沈岫少写一天作业应该也没什么吧。 “不要”，沈岫拒绝。 “好好好，那现在就去拿，拿完就回家。” 沈岫上车之后，被车晃的迷迷糊糊。她不是那种一坐交通工具就犯困的人，但是看着窗外快速向后掠过的行道树和路灯，眼皮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她陷入了欲睡不睡的怪圈，每眨几下眼，而后眼睛就会突然瞪大，假装自己没有睡着。陆丞霖不经意间往沈岫身边慢慢挪了挪，希望一会儿沈岫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睁眼，闭眼，睁眼，闭眼，如此重复十几次后沈岫终于坚持不住了，侧头一歪倒向车窗。 陆丞霖拉住沈岫。 沈岫侧过头，瞳孔因为太困还没有聚焦，有些失神。 “磕到头了。” 沈岫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困倦，和平时的说话声音相比，软和了许多，她眨了眨眼，而后才慢吞吞道：“还没磕到呢。” 第21章 能耐 ◎“除了我还有谁愿意理你？”◎ 沈岫回家后先对着镜子涂药，然后昏天暗地的睡了一觉，一直到暮色四合才醒过来。 醒来习惯性的先看手机有没有未读消息，解锁后发现开了免打扰的顾靖驰又发来了好多消息。 “那人是你的新男友？” “你可真能耐啊沈岫。” “怎么，不回我消息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就你家现在这种情况，很少有人愿意理你吧？” “被甩了很难过吧，是不是在被子里偷偷哭呢？” “除了我还有谁愿意理你？” 这中间的消息陆陆续续间隔了一小时，顾靖驰甚至中途还拨了几个语音。 简直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癣。 “明天来后湖陪我划船吧。” “上午九点。” 沈岫要被顾靖驰气笑了，她接着往下划。 “不来你谈一个我搅黄一个。” “搅呗。” 沈岫回了这两字，出去潜意识，她把陆丞霖当成了挡箭牌，没有否认陆丞霖是自己的男朋友。 对面立刻弹出语音请求，沈岫直接挂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顾靖驰？” “只能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好可怜啊你。” 沈岫发完这两句话，直接把顾靖驰拉黑删除。 说就说吧。 沈岫破罐子破摔。 她把手机撂在一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灰白色灯罩。 沈岫确定陆丞霖听见顾靖驰说什么了，从陆丞霖的反应来看，陆丞霖什么反应也没有。 陆丞霖看了会儿天花板后在kingsize的大床上抱着被子来回打滚。 沈岫听到了，沈岫肯定听清楚了。顾靖驰说的那句，“你是不是暗恋她啊？” 顾靖驰问沈岫自己是不是她男朋友的时候沈岫也没反驳。 沈岫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陆丞霖被被子卷成了一块卷饼。 没否认是不是就代表默认啊。 一想到这里，陆丞霖牌卷饼又多滚了几圈。 “哥！吃饭了！” 陆知愿在门外大喊。 “知道了。” 陆丞霖顺时针滚了几下，羽绒被跟松饼一样摊开在床上。 今天吃的是台州菜，陆丞霖扫了一眼，琥珀醉虾、花胶鱼羹、蟹粉煲、炖糖梨，要是沈岫也能和自己一起吃就好了。 “你对着虾傻笑什么？” 赵玫发现自家儿子有点不正常。 “是不是给方协拖地拖傻了？” 陆知闲夸他，“丞霖今天下午特别勤快，把我们馆里的地来回拖了好几遍。” “是吗？”赵玫给自家儿子夹了只盐焗大闸蟹。 陆丞霖和沈岫还八字没一撇，就开始已经幻想带沈岫见家长了。 “吃啊”，赵玫看着陆丞霖，“怎么心不在焉的。” “说不定是魂儿被勾走了”，陆知闲话里有话，“应该找人看看。” “被谁勾走了？”赵玫发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勾魂，无不无聊啊你。” 陆丞霖喝了一大口炖糖梨，结果差点噎住。 陆知闲见状转移话题，不再拿陆丞霖打趣了。 吃完饭，陆丞霖迫不及待的回到屋拿出手机。 沈岫没给自己发消息。 陆丞霖的眉眼瞬间失落的耷拉下来。 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 没关系，他可以给沈岫发啊。 陆丞霖点开和沈岫的聊天对话框。 “在干嘛？” 沈岫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吧。 陆丞霖又把这三个字删掉。 “要记得按时涂药。” 陆丞霖对着七个字翻来覆去的看。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言语字句来回斟酌。 不好。 陆丞霖再次删掉这句话。 “按时涂药了吗？” 好像这句话的语气比较可爱，然后再配上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嗯.... 陆丞霖再次觉得哪里不太对。 啊....... 再改改？ 算了。 他索性眼一闭发了出去。 绿泡泡冒了出来，心脏也跟着漏了一拍。 沈岫没回。 可能在忙，或者在写作业。 陆丞霖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的对话框，看了五分钟，眼睛都要酸了。 还是没回。 陆丞霖放下手机。 不知道沈岫现在在干嘛呢？ 沈岫觉得自己有点发烫，但是应该不严重。她每次发烧都会感觉眨眼的时候眼睑过热。 坚持到写完作业，她看了眼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这时候感觉呼出的气都带着热感。 沈岫去客厅的柜子里摸出电子温度计测了一下，液晶屏上显示39.8。 还好，还没到四十度，只是感觉浑身有点软绵无力。 她回屋从笔袋里翻出痛经止痛常用的止痛退烧药，送水吞咽然后一头栽在床上。 想偷懒。 可是刚做这份工作还不到一个月就请假。 沈岫拿起手机，还没给方协发信息，就看见方协在三个小时前让她明天休息一天。 她感激的回复谢谢。 退出和方协的聊天界面之后，沈岫才看到了陆丞霖的消息。 “涂了” 发完这两个字沈岫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冷淡。 “你肚子还疼吗？” 陆丞霖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沈岫的回话，他等的花儿都快谢了，手里的游戏也不香了。 “不疼...” 陆丞霖惯性的打出了这两个字，他练柔术摔摔打打惯了，这点小痛本来不算什么，可打完他又赶紧删掉。 “还有点疼哦” 然后又选择了一个小猫可怜兮兮挥爪子的表情包。 “方协和你说了吧，明天不用来了。” 这次陆丞霖很快就看见了对话框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说了，谢谢。” “对不起哦。” 沈岫模仿陆丞霖的语气，也加了个哦，后面还跟了祈祷手势的emoji。 陆丞霖还想发点什么，就见沈岫直接甩过来一个“晚安，早点睡”的表情包，他也只能回晚安。 第二天，陆丞霖难得不睡懒觉的早起，去拳馆帮沈岫拖地。 陆丞霖经常来打沙袋上巴柔课，外籍教练也是陆知闲专门为他请的。对此略有耳闻的老教练都知道陆丞霖有背景，但是看他来拖地，无一不惊讶。 杨荟来上私教课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起来，“你们拖地这个还挺年轻的啊。” 教练嗯了一下，打趣道：“喜欢啊。” “不过喜欢也正常，长得又高又帅还有钱。” 杨荟本来就是为了看陆丞霖，没想到教练让她带负重手套举着胳膊，和高一军训不相上下。 杨荟嘴硬，“不至于”，但心底里却是默默期待陆丞霖能从自己身边经过。 “那你先练着，我给你计时，一只手举够一分钟。” 教练走到一边坐着休息，拿计时器计时。 杨荟用余光时时刻刻注意陆丞霖的动向，可真当陆丞霖经过了，她心跳暂停，陆丞霖擦肩而定。 陆丞霖根本不认识自己，甚至都没有脸熟自己。 杨荟在那一瞬间里脑袋短路，装作不小心踩住陆丞霖手里拖把。 陆丞霖停下，皱眉看着杨荟，一句话都没说。 杨荟只抬头和陆丞霖对视了一秒便立刻败下阵来，赶紧把脚挪开，如蚊蝇声道歉，“不好意思，没看清楚。” 但陆丞霖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拖地。 杨荟愤恨的继续举手，带着负重手套摆出预备式，直到胳膊都快要酸的没知觉了才得到教练的赦免。 第29章 “好了，手放下来吧，休息休息，一会儿打直拳。” 教练替杨荟卸下手套，杨荟除了课间跑操就没运动过，对于臂力的极限使用还是在之前期末考试用半小时写出了八百字的议论文上面。现在酸的替自己揉胳膊都费劲。 “那小子又来了啊？” “嗯，站在门口。” “你说是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你傻啊？” “男的女的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因为爱情啊。” “没想到那沈秀还挺厉害的。” 一听到沈岫的名字，杨荟立刻竖起耳朵。 “嗯，要不你也变性？” “我可听说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沈秀她爸骗了钱。” “你从哪偷听的啊？” “切，还用我偷听？昨天那男的，叫什么...对顾靖弛，声音那么大，我都听见了好吧，听的清清楚楚，骗了二百万呢。” “那这是要债来的啊？那我看那小子对沈岫有意思。就看那个眼神...” “你这么牛逼，你怎么不去当眼科专家呢？” “我去，你没年轻过啊，说的好像你一出生就七老八十没有青春。你就是个木头。” “行行行，你不是木头，你不是木头还不是和我一样当拳手？” “不跟你瞎扯淡了，老子上课去了。” “来吧姑娘”，教练在杨荟面前拍手，“继续练。” 一直到下课，陆丞霖再也没出现过。 杨荟满头都是汗，t恤也被汗水湿透贴在后背上，她庆幸陆丞霖没出现，她才不想把现在这幅样子给陆丞霖看呢。 出了门，果然有个高高的男生在门口旁边的长椅上坐着。 “顾靖弛？” 杨荟凭着回忆叫出眼前人的名字。 “你谁啊？” 顾靖弛语气不善。 “你来找沈岫？沈岫今天不在。” 顾靖弛被说中，他去了沈岫家楼下，但是今天沈岫一直没出门，他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你要干嘛？”顾靖弛盯着眼前的女生。 “她欠你钱吗？” 顾靖弛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干嘛？” “我可以帮你约她出来。” 第22章 水蜜桃 ◎顾靖弛双手环住沈岫，才发现她体重这么轻，身型简直薄的像片纸。◎ 沈岫的烧一直到傍晚才退，出了一身汗。梁姻发现她发烧，拿退烧贴贴在她身上降温。 她睡醒先玩了会儿小游戏，之后又猛然想起快要临近月考，只能爬起来复习，直到睡觉之前都没看手机。 第二天上学，郝欣然看到沈岫目不转睛。 “我怎么感觉你过了个假期脸色更不好了。” 沈岫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作业，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没告诉郝欣然自己生病了。 早自习是英语，英语课代表让大家背单词读课文，有大声朗读的，有小声朗读的，还有在里面浑水摸鱼补作业的。 陆丞霖一来就觉得教室里嗡嗡嗡的早读声像一群金腹巨蚊来回张着口器。 “你的纸条呢？咱俩换一下。” 陆丞霖很早就觉得陶烛手里的纸条应该在自己手里。 陶烛瞌睡的要死，恨不得用两条透明胶带粘住自己的眼皮，努力不让自己闭眼，“什么纸条？” 陆丞霖被陶烛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好....困....啊。” “困就睡啊。” “不行”，陶烛摇头，“我要好好学习！” “好好好，你学。是之前开学第一课写名字的那张纸条。” 一说到纸条，陶烛可就不困了，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你俩是不是成了？”陶烛嘿嘿的笑。 “什么成不成的”，陆丞霖伸手，“你能别整天想些有的没得吗？” “就是因为你总乱想所以成绩才不好。” 陶烛被陆丞霖说的萎靡不振，原本一颗八卦之心被浇灭了大半，他从笔袋里翻出纸条，“给你。” 陆丞霖把自己的纸条换了过来。 “你的纸条是谁啊？” “不知道”，陆丞霖展开陶烛手里的纸条，虽然上面只有沈岫两个字，但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会吧，你都不好奇？这么长时间都没拆开看看？牛逼啊，太能忍了”，陶烛这会儿也不困了，一边说一边快速拆开。 “是化学课代表。” 对陶烛来说，其实纸条抽到谁都一样。 “你俩进行到哪步了？” 陶烛又贱兮兮的凑了过来。 陆丞霖把陶烛推了回去，“好好背你的英语单词。” 他侧头看向另一侧的沈岫，沈岫撑着头，光线从窗户落下，给她镀了一层金边。 如果对天气也有偏好，陆丞霖最喜欢晴天。 薄薄一层日光如碎金落下，连天气都在为沈岫打光，即便两人中间还隔着两排四桌，他2.0的视力也能看到沈岫脸颊上有不明显的细小的白色绒毛，像水蜜桃。 陆丞霖想到了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然后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这颗水蜜桃的触感怎么样。 “诶”，陶烛用胳膊肘拐了拐陆丞霖，“要不然咱俩换下位置，我坐里面，你坐外面？” “不用”，陆丞霖转过头。 陶烛啧啧两声不说话了。 陆丞霖还以为陶烛在看英语课文，结果发现他是睁着眼睡着了，眼眶里只剩下眼白。 “醒醒”，陆丞霖看着陶烛像是被重新启动的机器人一样，黑眼珠从上面翻了下来。 “怎么了？”陶烛努力睁大眼睛，“我醒着呢。” “你刚刚瞳孔都翻上去了好吗，真应该给你拍一张，你别整那什么胶带了，直接睡吧。” “英语老师来了我叫你。” “真的假的”，陶烛对此表示怀疑，“我能相信你吗？” “那你继续睁着眼睡觉吧。” “好好好”，陶烛呲牙咧嘴的把胶带从自己眼皮上揭下来，眉毛也粘掉了好几根。 说完之后，陶烛把英语课本立起来挡在自己的面前，趴在书后面一秒入睡，甚至还微微打鼾。 陆丞霖没玩手机，则是对着课本发呆。 幸运的是，英语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来早自习，直到第四节 课的英语课前才出现。 班里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气氛，沈岫看了眼手机。 通讯录里多出来一个小红点。 是个未知账号，昵称是一堆乱码，头像也是灰色的初始头像。 “我知道你的秘密。” 看申请时间，是昨天下午发的。 “通过我，如果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话。” 沈岫已经没有第一次收到顾靖弛消息时的那种惊吓，“顾靖弛，有意思吗？” 她没通过对方的申请，只觉得无聊。 应该设置不允许外人添加。 沈岫自己从设置里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准备到网上搜一下怎么关闭陌生人的申请。 英语老师进了教室，沈岫把手机塞进课桌。 “怎么感觉你今天话更少了。” 郝欣然看着沈岫，“你脸色真的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来姨妈了？我有止痛药。” 沈岫眨了眨眼，感受了下眼睑的温度。 “嗯...我好像发烧了。” 郝欣然贴沈岫的额头，“真的有点烫。” “你请假吧。” “你有药吗？”郝欣然回想了一下，上午没看到过沈岫吃药。 “我有布洛芬，你要不然先吃着？” 郝欣然忍不住操心的碎碎念，“布洛芬止痛又消炎，也能退烧。” 郝欣然随身常带止痛药，高中里几乎没有哪个女生不痛经，不痛经的都是天选之女。 “没事，我有。” 沈岫吃了一颗布洛芬后预备铃响，英语老师一上来就开始默写单词。 她提前背了，所以也没什么难的。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有些事不戳破还好，一说破了就会真的觉得很难受。 沈岫一边写单词，一边用手摸了摸额头。 真的烫。 稀里糊涂的过完了这一节课，沈岫真的想提前请假回家。* “你不会已经烧迷糊了吧？” “我陪你去找班主任。” “不用，你去吃饭吧”，请假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这样郝欣然午休的时间就少了。 “明天要来啊，不然我就自己一个人了。” 沈岫点点头。 “不过要是你还是不舒服，还是好好在家休息。” “咱们快点走”，郝欣然拉住沈岫，“老师不会中午也去吃饭了吧，办公室不会没人吧。” 好在数学组里的老师一大半都在，都是赶在学生下课之前吃完了饭。 和高崎说明了情况，高崎很快签了假条。 第30章 沈岫道谢后又有点后悔，因为自己还要写作业。 “哈？” “少写一天作业还不好？” 郝欣然反应过来沈岫还要给其他人发答案。 “我帮你记下来，到时候发给你。” “谢谢”，沈岫真心实意对郝欣然道。 “说什么谢呀”，郝欣然拉住沈岫，“走，回班拿书包吗？还是直接走。” “还是拿下包吧。” 学生不在的走廊空旷又清净了很多，教务处门口的老师排班单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翻起一道道卷边。 沈岫往书包里装了几本练习册。 “要是卷子我就拍照发给你吧”，郝欣然看着沈岫收拾书包，自己也不想上学了。 沈岫点点头。 “走吧，我还要吃门口的炒米粉。” 杨荟上楼时，看着沈岫背着书包下楼，想了想，从兜里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你要不要也买点什么带回去吃啊？” “阿姨是不是还在上班啊？” “你有胃口吗？现在是不是应该喝点粥啊什么之类的。” “有家海鲜粥特别好喝，一点没有海鲜的腥味。” “还是点外卖啊？你不舒服要不要少走，不如点外卖直接送家里好了。” 郝欣然拉着沈岫，完全不怕传染的样子。 沈岫避嫌的带上口罩，郝欣然察觉出沈岫的动作，“你把我传染了我也不用上学了，呜呼——” 沈岫打断郝欣然快乐的呜呼，“我还是点外卖吧。” 不知道是不是温度过高，消化酶活性降低，沈岫一点也不饿。 “那好吧，我去吃炒米粉了。” 沈岫穿过繁杂的小吃街，很快声音被潮水携卷着远去。 脑袋里有种迟缓的钝痛，来回切割着神经。 “沈岫” 沈岫怀疑自己烧出幻听，怎么会听见顾靖弛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靖弛从身后拉住沈岫。 肌肤的触感很真实，不是假的。 “顾靖弛？” 沈岫念出他的名字后沉默片刻。 “你怎么不上课？” 说完之后，想起顾靖弛曾经说过他之后要上a-level，不上ib，ib又卷又累，累死累活。 “那个号是你的吧”，沈岫甩开顾靖弛拉着自己的手，“你真无聊。” “你手的温度好高，生病了？” 沈岫觉得在顾靖弛面前装软弱也就第一次有用，有一有二没有三。 “关你什么事？” 沈岫转身就走。 “生病了就去医院啊。” 顾靖弛看着沈岫的脸色简直快要白到透明，透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沈岫不回答，又被顾靖弛拉住。 顾靖弛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人。 “我自己会吃药”，沈岫语气不善。 顾靖弛又听见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他妈又不是傻逼。” “你烧糊涂了吧”，顾靖弛觉得沈岫现在这样和以前一样可爱，脱下面具，总算不像刚见面那样面无表情。 沈岫看着顾靖弛低头看自己，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没有”，她往后退了一步，“离我远点。” “小心传染给你。” 顾靖弛直起腰来，“那你通过我的微信，就让你回去。” “回去就通过”，沈岫讨价还价。 “不行，就在这儿，反正也就半分钟。” 沈岫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眼中的视线越来越狭窄，心悸的不行。 她吃力的掏出手机。 自己要死了吗？ 沈岫在网上看到过发烧烧出脑膜炎和心肌炎的案例。 死了最好，死在顾靖弛面前说不定还能讹他一笔钱，沈岫心里恶毒的想到。 顾靖弛只看见沈岫往后仰了一下，随后便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他直接拉住沈岫，沈岫便如若无骨的被扯了回来，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 顾靖弛双手环住沈岫，才发现她体重这么轻，身型简直薄的像片纸。 第23章 不许死 ◎沈岫努力张开眼，微翘的睫毛如同有气无力的受伤蝶翼，孱弱而又无力的扑扇。◎ “喂，你不会烧晕了吧。” 沈岫当然是无应答的。 顾靖弛单手搂住沈岫，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车。 他直接把所有车辆的种类全都选上，三秒之内来了辆附近的快车。 顾靖弛没多想，直接公主抱起沈岫。 沈岫再次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了顾靖弛的肩上。鼻间一股消毒水的气息。 她在医院？ 顾靖弛正在吃鸡，一个瞬狙爆头，察觉到肩膀上轻了一下。 “醒了？” 顾靖弛不管队友死活，反扣手机侧头，鼻尖直接触碰到了沈岫前额上。 “医生说你低血糖，还发烧。” “脑子别烧坏了。” 沈岫毫不客气的从顾靖弛肩膀上起来，额头直接磕到了顾靖弛鼻梁。 顾靖弛捂着鼻子，“感觉被你撞的要流鼻血了。” “还有多久能滴完？” “好冷酷啊”，顾靖弛直接退出游戏，“醒来对你的救命恩人连谢谢都不说一声。” 沈岫垂下眼睫，“谢谢。” “一听就不是真心的，还要滴一个小时左右吧”，顾靖弛侧头看着沈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的厉害，沈岫眼角泛出洇红。 沈岫向后靠在座椅上，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不用等我。” “你先回去吧，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 顾靖弛不说话，直接在手中来回把弄着手机。 沈岫也懒得猜顾靖弛在想什么，眼中天花板的视野逐渐缩小。 顾靖弛刚想和沈岫说点什么，结果转过头去一看，沈岫又闭上了眼睛。 他还以为沈岫晕过去了，把手伸到她的鼻尖下。 “我没死。” 沈岫努力张开眼，微翘的睫毛如同有气无力的受伤蝶翼，孱弱而又无力的扑扇。 “怕你死了。” 沈岫听到顾靖弛这么说冷笑了一下，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死了才好吧。”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 顾靖弛听到沈岫绵长的呼吸，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又把沈岫摇醒。 “干嘛？”这次沈岫没睁眼，只张嘴。 “不许死。” 沈岫不予置喙，“滴速多少。” 说完后她又自己睁开眼睛找到流苏调节器往上推。 顾靖弛握住她的手，“医生说多少就多少呗。” “太慢了。” 沈岫又问，“你怎么不去上课？” “显而易见，逃课了呗。” 沈岫晃了晃自己的手，“把我的手松开。” “别调了”，顾靖弛自私的希望能多陪沈岫一会儿，“再说调快了会损伤血管。” “松开。” 沈岫烧的没什么劲，晃了下自己的手。 “你不拨我就松开。” “我现在也没拨”，沈岫闭上眼睛。 “太热了，赶紧松开”，她又用力晃了晃，顾靖弛这才松开。 “你回去吧。” “回去太无聊了。” 沈岫很想别过身体，用背对着顾靖弛。 “难道在这儿就有聊了？” 顾靖弛又不说话。 沈岫晕晕的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很快又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梦见初中学校组织郊游的时候和顾靖弛去后湖划船。水特别清，可以看见藻荇像森林一样，随着水波来回漂浮。 “笨死了”，沈岫埋怨顾靖弛，“你会不会划船啊？” “我不会，难道你会？能不能别说我笨。” “行吧”，沈岫拿着桨看着其他船，“咱俩往一个方向行吗？要往前就都往前，要往后就都往后。” “行行行。” 两人顺着水流到方向划了一会儿，马上碰到了芦苇群。 “好了，别划了，直接打电话叫人吧。光凭咱们两个菜鸟划不出去。” 顾靖驰打开手机，“没信号。” “站起来呢？” 沈岫打开手机。 顾靖驰站了起来，马上船板就开始因为重量不平衡而倾斜。 “怎么感觉船要翻了。” 沈岫看着船向左侧倾斜，“啊啊啊顾靖驰，往右！” “什么？”顾靖驰举着手机，下一秒就整个翻进了水里，连带着坐在船尾的沈岫也受到了波及。 顾靖驰一入水便立刻沉了下去，只剩下一串咕噜噜的泡泡。 沈岫趴在翻了的舢板上，深吸一口气又潜了下去。 好在水很清，不好在水草太多。 金鱼藻的羽状叶片不断搔抚着沈岫裸露在外的肌肤。 沈岫只是会游泳，但肺活量一般，完全达不到自由潜的水平。 第31章 憋气快到极限了，整个人有种滞胀的窒息感。 沈岫努力伸出手拽住顾靖驰。但溺水的人往往身体很沉，只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当做救命稻草，沈岫很想给顾靖驰一巴掌。 她吐出一口气，扯住了顾靖驰的衣角，借助水的浮力，拨开水草往上游。 波光粼粼的水面滤掉阳光，发出钻石火彩烁烁生辉般的光芒。 如果世界上真有天堂，她觉得应该和这儿差不多了。 沈岫不知道这种深度会不会炸肺，但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肺可能马上就要炸了。 就在肺泡张力快要达到极限的下一秒，沈岫抓住舢板，把顾靖驰拖出水面。 一股带着热意的暖流从鼻腔里流出。 是鼻粘膜里的毛细血管炸了。 沈岫用力的吸了吸，非但没能阻止鼻血的外流，反而让鼻血流的更快。 但她没时间管，她拎着顾靖驰的右手已经快要抽筋了。 “喂，醒醒。” 沈岫拍了拍顾靖驰的脸颊，说不上粗暴，但绝对不算是温柔。 “不会要等到我给你做人工呼吸你才能醒吧？睡美人？” 顾靖驰依然没醒。 沈岫探了探顾靖驰的鼻息，出气少，进气也少。 她觉得真是倒了大霉了。 每次学校郊游都会发生意外，上一届是夜爬岱山有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掐人中也没用，据说叫消防员上山连夜抬下去了。再上一届是去游乐场玩，坐过山车有人心脏骤停，下来嘴唇都绀紫了，这一届就轮到他们两个倒霉蛋了。 顾不上滴滴答答的鼻血，沈岫用两只胳膊拽住顾靖驰用力拖上来，但拖上来了一半，船又翻了过去。 “我靠咕噜咕噜……” 沈岫在这一刻很想放弃，要不然等带队老师能发现他们俩失踪了来找，要不然干脆等死成为水鬼算了。 她抱着顾靖驰在水里飘了会儿，顾靖驰整个人没有知觉的靠在自己肩膀上。 沈岫想象了一下自己父母和顾靖驰父母对着两人尸体痛哭的场景，觉得要不然还是再努力一把。 这次她吸取教训，不再如同案发现场的屠夫拖尸体一样拖顾靖驰，而是泡在水里先拖着顾靖驰把他的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挪进去，再把剩下的一条胳膊一条腿挪进去。 等到她想要撑着船沿上去的时候，两条胳膊跟面条一样，完全不属于自己。 沈岫咬着牙翻进船，直接翻在了顾靖驰身上，把积水从顾靖驰体内压喷出来。 “喝了这么多……” 沈岫真是无语，学校为什么不在船上配备救生衣。 虽然两条胳膊已经成面条了，但是还是先给顾靖弛做了心肺复苏。沈岫回忆着生物课本上的步骤，按压他的心脏。顾靖弛又喷出来好几口水。 沈岫做了三组之后做不动了，靠在船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但是顾靖弛要是死了，那自己岂不是和一具尸体在一个船上？ 想想还有点瘆人，还是得划回去。 她擦了擦鼻血发现止不住，于是放弃了止血，反正也流不死人。 芦苇荡里很容易迷失方向，沈岫划了一会儿甚至觉得船在原地打转。 她拿出手机，发现竟然还能用，不过信号很微弱。 “醒了？” 沈岫看到顾靖弛睁开了眼，又低头看手机能不能发出短信。 顾靖弛咳嗽了几声，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血....” “还能动吗？” 沈岫浑身上下湿答答的看着顾靖弛，水流顺着发丝和衣领往下流，如同小范围的局部暴雨，衣服跟配重一样又沉又黏的糊在身上。 “你流..血了...咳咳” “我知道我流血了”，沈岫又虚又不耐烦。 “鼻血而已，你晕血啊？” “不...不晕血。” 顾靖弛被沈岫凶到了，也可能刚刚死里逃生，整个人跟鹌鹑一样缩在船板的另一边不说话。 沈岫缓和了一下语气，“不晕血那么害怕干嘛。” “刚刚...谢谢你。” 溺水濒临窒息时浑身肌肉僵硬动弹不得，坠入黑暗中十分绝望，本来还以为自己的人生到今天为止就会提前终结…… 沈岫对顾靖驰的道谢不以为意，“还能动吗？” 顾靖弛试了试胳膊，“能动” “那就来划桨。” 沈岫选择撂挑子不干。 “我兜里还有纸”，顾靖驰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巾。 纸巾洗饱了水，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要不然擦一下吧。” 沈岫把一团纸浆拎起来，“你就拿这个糊弄我？” “好歹能止住血吧。” 沈岫把纸浆扔回顾靖驰身上，“血已经止住了。只是毛细血管破裂，又不是大动脉破了。” “赶紧划。” 顾靖驰刚刚从溺水状态里醒来，全身肌肉无力，但沈岫一声令下，他还是赶紧听从命令的开始划桨。 周围都是水草，划起来并不好划，两个人都也没什么经验，要不然也不至于翻船。划了一会儿，顾靖驰用余光偷看沈岫。 “看什么？” 沈岫回看顾靖驰。 “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 沈岫直接回答，“有事，不舒服。” “都怪我”，顾靖驰懦懦的低下头，眼眶也开始发红。 “行了行了，不想划别划了。” 沈岫看着顾靖驰一副委屈样就来气，很想蹬他一脚。 见沈岫这么说，顾靖驰被鞭笞着更来劲了。 “让你别划了怎么还听不懂话啊？” “划也划不出去，还不如省点力气。” 顾靖驰听闻这才放下船桨。 不知名的虫子在枝叶里吟叫。 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坐了一会儿，沈岫开口，“饿了，还有吃的吗？” “包掉在水里了……” 沈岫更烦躁了，信息根本发不出去。 太阳越来越热，烤的她如坐针毡。 沈岫翻了个个儿，背对着太阳，跟煎饼一样两面烤。 衣服上的水渐渐被烤干，不多久，背后传来哽咽的哭声。 沈岫有掉了个个儿，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顾靖驰抹眼泪。 “哭了？” 沈岫凑到顾靖驰面前。 看着顾靖驰眼眶涌出泪水，偏偏顾靖驰看她凑过来又觉得丢人似的用手挡住眼。 顾靖驰哭可太稀奇了。 “我看看”，沈岫伸手要扒拉开顾靖驰的手。 “呜呜呜……都怪我……要不是我船就不会翻……你就不会落水……” “那我们早都落水了啊，你现在哭有什么用？” 听到沈岫这么说，顾靖驰哭的更厉害了，“都怪我……都怪我……” “对对”，沈岫轻拍顾靖驰的后背，“都怪你，都怪你。” 哭了一会儿，她心底里开始烦躁，这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能哭？ “还哭，哭不够了啊？” 顾靖驰哭的声音小声了点，把手挪开，眼皮红红的看着沈岫。 “好了啊，不哭了不哭了。” 没想到沈岫说完这句话，下一秒顾靖驰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冲出眼眶，这不过这次是无声的哭，还带着哽咽。 沈岫叹气，“怎么又哭了？” 第24章 直球 ◎“你的喜欢好廉价。”◎ 泪水积蓄在顾靖驰的眼角，直勾勾的盯着沈岫，沈岫被看的心烦意乱。 “哭什么啊哭？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沈岫懒得哄他。又坐回了另一边看芦苇，不看顾靖驰流眼泪。 蜻蜓和豆娘低飞振翅掠水。 不会要下雨了吧？ 沈岫继续看着手机，信号只有一格。电话根本打不出去，拨号之后显示不在服务区。 鸽羽灰的天空阴云密布，沉闷的雷声从远处袭来。 顾靖弛往沈岫身边坐了坐。 沈岫撇了眼顾靖弛，懒得理会他的小动作。 雨点如豆滴了下来。 “下雨了……”沈岫轻声道。 湖面溅起细微涟漪。 顾靖驰看着沈岫，发现她脸颊上有两滴水珠正蜿蜒着坠落。 “你哭了？” 沈岫看着顾靖驰，“没有。” “你哭就你哭，我又不说出去，你别污蔑我好吧。” 顾靖驰这才发现是雨滴。 好在雨一直很小。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岫都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开始思考要不要啃顾靖驰的时候终于听到搜救声。 “这儿！” 沈岫侧头看向顾靖驰，发现他揉了揉眼，还是一副刚睡醒没睡够的样子。 “起来，有人来找咱们了。” 顾靖驰脱了上衣当旗帜挥，搜救队开着快艇剥开芦苇荡寻了过来。 沈岫上了救援艇，拉了顾靖驰一把。 第32章 “你傻了？” 她在顾靖驰面前打了个响指，“傻了可以向学校申请赔偿。” “还没傻”，顾靖驰小声回答。 救生人员把锡纸保温毯递给两人，防止失温。 “可以装傻，陪你演戏。” “演一下说不定可以少上几天课。” “可是快要月考了。” 沈岫懒得理顾靖驰了，这同桌看着也不像是个书呆子样，怎么就知道上课。 救援艇毕竟是烧机油的，马力足，比他们那条船快上不少，直接划开一尾长长的波浪。 老师在岸上急得团团转，同学们在大巴车上好奇的看着两只落汤鸡。 “怎么湿漉漉的？” 班主任看着两人。 “落水了。” 沈岫披着毯子装出虚弱脸色苍白的样子，“好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好像发烧了。” 顾靖弛也顺从的跟着点了点头。 学校接下来的安排是游完湖又要去爬山，沈岫卖惨提出诉求要回家换衣服，顾靖弛还是点头。 老师提议要亲自打车送两人回家，被沈岫委婉拒绝。 “老师，我也希望您能陪我”，沈岫话锋一转，“但是班里这么多同学还需要您呢。” 班主任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到家了要及时发消息。 沈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回去的路上，窗外郊野的风景倒退，公路延长成透视线，出租车在没有监控和测速的路上飞速行驶，车窗被降下，半干不湿的校服被逆风吹的猎猎作响，发丝也向后飘起，这段旅程永远没有尽头。 “你做噩梦了？” 沈岫被推醒。 “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 “没有”，沈岫口是心非。 很难想象顾靖弛发生了什么，从一个爱哭的包子变成了现在这样。 可能是因为被沈岳骗了钱，但更多可能是因为和自己走的太近被别人奚落，班里其他人说话有多难听她都知道。 沈岫刚睡醒，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 “你眼神乱瞟，典型心虚的表现。” “别诈我”，沈岫不吃这套，“我眼神从不乱瞟。” “饿不饿？” “不饿。” 沈岫看着吊瓶，发现是一瓶新的，“怎么还没打完？” “打吊瓶就是需要很长时间啊。” 沈岫拿起手机看时间，她眨了眨眼，能感觉到眼皮没过热的感觉了。 “我退烧了。” “多少钱，转给你。” “你还有钱吗？”顾靖弛看着沈岫。 “付你的药钱还是有的。” 沈岫打开手机，才发现自己没有顾靖弛的微信。 他把顾靖弛给删了。 沈岫从新的好友里捞出来顾靖弛的小号，估摸着转了三百。 “给你小号转了。” 沈岫给顾靖弛看了一下手机。 “钱我早就付了，不用给我。” 沈岫心想还钱和付钱是两个概念好吧。她站起来推着吊瓶走到护士站，护士问了姓名之后拔针，又给了棉球压迫止血。 顾靖弛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直到坐电梯下楼，走到医院门口才拉住沈岫的校服袖子，“我饿了。” “饿了就回家吃饭。” “你怎么这么冷漠呢？好歹我救了你一命，你想想，那时候要是你一个人晕倒在地上，没人发现，说不定摔出个脑出...” “我还你钱了”，沈岫甩开顾靖弛，继续一个人闷头往前走。 “钱是钱，人情是人情”，顾靖弛堵住沈岫，沈岫往东他往东，沈岫往西他往西。 沈岫先往西再往东，本来想假动作甩掉顾靖弛，结果顾靖弛早就预判了沈岫，一个晃身把人抓了回来。 “行行行”，沈岫没辙了，“请你吃。” 反正医院附近多的是小饭馆。 “我不要”，顾靖弛把头一扭，“我才不要吃这些。” 沈岫装头晕，“我还是个病人。” “吃不了太油腻的，也走不了太远。” “好吧”，顾靖弛话锋一转，“那你欠我一顿饭。” 沈岫不想欠顾靖弛，“算了，你想吃什么？” “听说你们学校门口有个夜市，我...” “那还是下次吧”，沈岫背着书包打断顾靖弛。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说不定拖着拖着顾靖弛就忘了。 “吃麦当劳吧，你家门口那家。” 沈岫没拒绝。 还没到晚餐高峰，顾靖弛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沈岫打开点餐小程序把手机推给顾靖弛点单。 “不用你请。” 沈岫没客气，不用自己请就不用自己请，自己现在赚的每一分钱可都来之不易。 顾靖驰点了一堆让沈岫排号。 汉堡、炸鸡块、大杯冰可乐和薯条还有玉米杯和土豆泥。 顾靖驰可真能吃。 沈岫端着餐盘回到桌前，顾靖驰已经不见了。 沈岫划拉着小程序上的菜单，犹豫要不要也点汉堡，还是点鸡肉卷。 “你的粥。” 顾靖驰拎着袋子放到沈岫面前。 “别吃那些了，你发烧嗓子不疼吗？” 顾靖驰在沈岫对面坐下。 “给你吃玉米杯和土豆泥。” “嗓子不疼”，沈岫回答“传染不了你。” 沈岫掀开盖子，顾靖驰点的是黑米粥。 “我没放糖。” “好喝吗？” 热气熏着沈岫的眼睛。 “你尝尝。” 顾靖驰不客气的拿过勺子舀了一口。 “好喝。” 沈岫翻开打包袋又拿了一个新勺子。 “你说要是你的男朋友看见咱俩会怎么想？” 沈岫无动于衷的喝了口粥，“没有男朋友。” 顾靖驰慢条斯理的撕开包着汉堡的包装袋，“不是男朋友还那么替你说话，正在追你？” “没有”，沈岫本来迟疑的加了个吧的语气词，随后还是默默咽了回去。 “肯定是在追你”，顾靖驰自说自话，“你好单纯了。” 沈岫不说话，安静的吃玉米粒。 “你觉得呢？”顾靖驰不依不饶的追问。 “你对他有好感吗？” 陆丞霖吗？ 是初见时的雨天，还是躲在柜子里时的肌肤触碰，校服上残留的洗衣液味被蒸的熏热，亦或是晚上路灯下的影子，分分合合。 “你迟疑了”，顾靖驰观察着沈岫脸上的神色，“你犹豫了。” 沈岫喝着粥，余光看见顾靖驰心不在焉的用薯条蘸着番茄酱画圈，垫纸上一片腥红。 “你想多了。” “拳馆是他们家的，你在别人那里闹，他维护秩序也正常。” “你没正面回答我问题。” 沈岫叹了口气，后悔跟顾靖驰出来然后被他胡搅蛮缠。 “没有好感。” “真的吗？”顾靖弛拿着一根蘸了蕃茄酱的薯条凑近沈岫，像八卦记者。 沈岫对递到自己面前的薯条毫无反应，“真的。” “我就说”，顾靖弛把薯条收了回来，“除了我还有谁会喜欢你。” 沈岫暗暗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 “你的喜欢好廉价。” “我能拒绝你的喜欢吗？” 沈岫被顾靖弛的直球搞得毫无胃口，她余光注意到窗外的马路对面有人站着久久不动。 身影好像陆丞霖。 等到她侧过头仔细去看，那道影子却又埋入人流，消失不见。 第25章 怨夫 ◎“你是真的纯爱。”◎ 陆丞霖看着坐在窗边的吃饭的顾靖弛和沈岫，默默捏紧了拳头，随后在沈岫注意到自己之前，一言不发的走开。 回家之后吃饭也索然无味。 赵玫看着陆丞霖郁郁寡欢食之无味，“你失恋了？” 陆丞霖从糯米饭后面抬起头来，“我都还没恋过呢，哪来的失恋。” 赵玫也只是打趣。 陆丞霖吃完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用被子捂住头，一幅要把自己闷死的架势。 闷了一会儿，陆丞霖眼睛红红的拿起手机。 沈岫还是没给自己发消息。 不发就不发，她不发难道自己没长手吗？ 陆丞霖解锁手机找到沈岫，光标在对话框里来回闪烁。 可是说什么... 自己有什么资格管沈岫。 沈岫会不会嫌自己烦？ 陆丞霖反复纠结，最后决定出门帮陶烛摆摊。 家里静悄悄的，赵玫叫了上门护肤，估计是按摩的时候按着按着睡着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轻手轻脚的出去，想着是去找陶烛，结果脚却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沈岫家的楼下。 灯还亮着。 陆丞霖一层一层的往上数，数到五楼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 自己这跟顾靖弛有什么区别？ 第33章 他幡然醒悟，忙不迭的离开了这里。 阿姨今天不在，是陶烛在烤串。 “你怎么了？”陶烛一边熟练的在电烤炉上来回翻滚各种烤串，“失恋了？” “所以沈岫下午去干嘛了？” 陆丞霖摇了摇头。 “看不出来啊”，陶烛一边说话，一边往串上撒调味，“沈岫把你甩了？” 陆丞霖沉着脸不说话，“还有串需要串吗？” “有啊，你串吧。” 陆丞霖把切好的豇豆往竹签上串。 “我觉得啊，你还挺恋爱脑的”，陶烛说完这句话又喊，“四十号！四十号好了来拿串！” “看不出来啊”，陶烛从高一认识陆丞霖到现在，真心没看到过陆丞霖喜欢过哪个女生。 陆丞霖低着头继续穿串。 “或者我帮你问问沈岫？” “不要”，陆丞霖出声拒绝，“别问她。” “别打扰她。” “行行行”，陶烛觉得陆丞霖真是没救了，完全就是一个究极的恋爱脑。 “不过她不会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老板结账！” “左边扫码结账”，陶烛继续，“我感觉你们平时也没什么交流，你们是在搞地下恋吗？还是人家沈岫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他啊。” 沈岫...应该知道吧。 “你不会在暗恋沈岫吧？”陶烛说出自己的假设之后自己也震惊了。 陶烛一直以为以陆丞霖的性格，喜欢就追，没想到也会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看不出来”，陶烛继续烤串撒调料，“你是真的纯爱。” 陶烛觉得自己作为陆丞霖的兄弟，有义务助攻一下。 第二天上学，中午吃饭的时候陶烛说今天不和陆丞霖一起吃了。 “要帮你带饭吗？” 陶烛也不客气，“要食堂的米线，鸡汤味儿的。” 他观察过沈岫和她同桌郝欣然走的都比较晚，可是真等他把人拦住的时候，陶烛却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怎么了？”郝欣然叉着腰站在沈岫身前。 “有话快说。” “那个...那个”，陶烛根本没接触过几个女生，“没事儿。” 他临阵打了退堂鼓，目送着两个人离开。 陆丞霖打包完看见沈岫和郝欣然准备出校门。 “陆丞霖走过来了。” “陆丞霖手里拎着两盒饭，他不会是给你买的吧？” 郝欣然又开始发散思维，却没得到沈岫的回应。 “喂，喂。” 郝欣然用胳膊肘捅了捅沈岫。 “你身体不舒服吗？” 郝欣然立刻忘记了陆丞霖的存在，“是不是还在发烧，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还好”，沈岫眨了眨眼，他刚刚还以为校门口站着的人是顾靖弛。 说话之间，陆丞霖已经从两人身边经过。 醋性让他别扭的故意不想跟沈岫打招呼，但沈岫根本没有主动理自己。 挫败感席卷了陆丞霖，他目送着沈岫和她同桌去吃炒河粉。 郝欣然天天去吃校门口的炒河粉，老板已经认识她了。 “你们听说了吗，陆丞霖和他同桌晚上在这儿摆摊。” “真的假的？摆摊儿卖什么啊？” “卖烤串。” “陆丞霖亲自烤啊。” “当然不是，他同桌烤的。陆丞霖亲自烤的你敢吃吗？” “那咱们今天晚上留校上晚自习吧。” “去去去，就是陆丞霖也不能阻挡我回家，要留下上晚自习你一个人上。” “哼，你最好别留下，别到时候又偷偷摸摸的去吃。” “真的吗？”郝欣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 “陆丞霖真在摆摊吗？” 沈岫回想起穿串的陆丞霖。 “他是帮陶烛的妈妈吧。” 现在想想，刚开学晚上遇见的那些人，应该就是去收保护费的。 吃完饭，沈岫看到手机上有陆丞霖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昨天下午物理老师划了考试重点，你要看吗？” 沈岫想了想陆丞霖倒数的成绩，“同桌已经发给我了，谢谢。” “你昨天下午去干嘛了啊？” 沈岫没想到陆丞霖会秒回自己，“有点事，提前回家了。” 提前回家了会和顾靖弛一起吃饭。 陆丞霖锁屏，用手撑着头，目光盯着眼前的试卷。 “伤口还疼吗？” 陆丞霖反复犹豫之后又发了这句话。 沈岫没回，他侧过头，发现沈岫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周末的时候，陆丞霖在拳馆里总是在沈岫面前有意无意的晃来晃去，但就是不开口说话。 沈岫只能装作没有看见陆丞霖的存在继续拖地。 等到下午的时候，陆丞霖率先败下阵来，他终于憋不住了。 “伤口好了吗？” “已经好了，谢谢。” 其实还在结痂，但沈岫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就算是陆丞霖的人情也不想欠。 陆丞霖看着沈岫在水槽旁边洗拖把。 “那天……” “我看见你和那谁吃饭了。” 陆丞霖顺手拿过沈岫手里的拖把，他早就忘了那个人的名字，只能用那谁代替。 沈岫停滞的回忆了一下*，原来那个身影不是错觉。 “只是正好遇到了。” 遇到了就吃饭？ 陆丞霖一个不留神就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说出来就说出来了，陆丞霖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故意引起你的注意，那人就是个跟踪你的变态。” 沈岫嗯了一声算做是回答，然后把陆丞霖手里的拖把又抢了回来。 “你知道他脑子不正常你还和他一起吃饭啊？” 陆丞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和被抛弃了的怨夫一样。 “还是说他又威胁你了？” 陆丞霖为沈岫找补，自圆其说。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只是想玩弄你。” 沈岫比陆丞霖矮一个头多，陆丞霖一低头就能看见沈岫眼睫低垂，让人看不清瞳孔中的波澜。 但更多时候，沈岫的瞳孔更如一滩死水。 “我知道。” “你知道还跟他在一起？” 沈岫洗完拖把扫了陆丞霖一眼，“他帮了我忙，顺便请了顿饭。” “帮忙？” 陆丞霖跟在沈岫的身后，“他能帮什么啊？” “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陆丞霖？” 沈岫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总跟狗皮膏药一样问来问去的行吗？” 梁姻和顾靖驰都说过她虽然话少，但是嘴毒，有时候能把人噎的不上不下。 果然这句话说完，陆丞霖的眼角立刻垂了下来。 像被雨打湿的陨石边牧，帅还是帅的，低着头耷拉着耳朵，毛发被雨水黏成一缕一缕，鼻子也湿漉漉的。 有点想摸摸头，顺顺毛。 不过沈岫并没有这么做。她是傻子也能感觉到陆丞霖对自己有好感，但有好感之后呢。 两个人之间注定隔着道天堑。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注定能看到结局的事情上，如果一件事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那又何必开始。 但陆丞霖不这么想的。 被沈岫凶了…… 被沈岫凶了… 被沈岫凶了. 沈岫嫌他是狗皮膏药。 沈岫讨厌自己。 是自己哪做错了吗？ 方协一回到办公室就看见陆丞霖一脸怨气的打沙袋。 “你怎么不去馆子里打。” 方协说完拍了下自己脑袋，“吵架了？” “没吵架”，陆丞霖把沙袋打出钟摆一样的正弦波还不够，又猛的侧踢沙袋。两百斤的沙袋发出闷闷的响声，转的差点砸到红木办公桌。 方协把这沙袋放这儿本来就是个摆设，没想到会有人来踢。 他又退出去看休息室里的沈岫。 沈岫看见方协过来，道：“地刚拖完一遍。” “嗯嗯嗯没事，我不是来查岗的”，说完这句话后，方协又灰溜溜的走了。 沈岫看着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完全看不出刚吵过架啊。 方协摩挲着下巴在心里八卦。 沈岫喜不喜欢陆丞霖他没看出来，但是看出来陆丞霖更喜欢沈岫。 陆丞霖从下午到晚上又没出现。 直到闭馆，陆丞霖才出现。 沈岫伴着路灯踩着陆丞霖的影子，陆丞霖长得高，影子也比一般人长了许多倍。 “你讨厌我啊？” 沈岫叹气，“没有。” “我今天不该说那句话，向你道歉。” “我生气了”，陆丞霖站定。 沈岫很快走出了陆丞霖的影子范围。 陆丞霖又快走几步跟上沈岫，让沈岫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第34章 沈岫跟没听见一样。 “我生气了”，陆丞霖看着沈岫的发梢。 沈岫总是扎低辫，陆丞霖忘了自己是从哪看到的，从扎头发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如果总扎低辫，代表着不希望引人注意。 沈岫不理自己，陆丞霖只能自己让自己消气。 好歹之前问沈岫和谁吃饭的时候，沈岫还愿意和自己说真话呢。 陆丞霖安慰自己。 把沈岫送到楼下，沈岫回头和陆丞霖挥了挥手便离开。 陆丞霖看着沈岫的身影隐入楼道中。 沈岫上楼拿出钥匙，对着昏黄的感应灯开锁。 梁姻已经睡了。 沈岫回到自己的屋里放下书包，对着镜子扒开发缝。 提前蹭掉的痂留下的是一道粉色的痕迹。 就像作业总会写完，伤口也会随时间愈合一样。 等到掉痂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白色增生，已经考完了第一次的月考。 理科批卷的速度向来很快，最慢的就是英语和语文。 每个课间都有人去办公室打探成绩，或者在教室里对答案，沈岫对这两样都不感兴趣，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刷题。 但郝欣然坐不住，每个课间都会带来新消息。 “你数学考了136！” 郝欣然瞪大星星眼看着沈岫，“教教我。” “题都是老师上课讲过的。” 这次只是月考，没出什么变式题，大部分都是做过的课后习题和练习册上的题，很多甚至只是改了几个变量的数值。 郝欣然抱着沈岫的胳膊撒娇，“教教我啊，同桌。” “好好好。” 陆丞霖手里还抱着一摞物理练习册，正好发到沈岫这边，怎么看怎么觉得郝欣然碍眼。 要是他能抱着沈岫的胳膊... “陆哥你笑什么呢？” “没事”，陆丞霖默默用物理练习册挡住自己的脸。 成绩单在考后的第三天公布下来，贴在教室门口，沈岫在第六，和自己的名字隔着无数人遥遥相望。 “这次咱班的平均分处于中游，前十名同学都在年级前二十内，不错，值得鼓励，继续保持，但是后面吊车尾的要注意。” 高崎清了清嗓子，“我也不说什么拖低咱们班平均分这种老生常谈的话了，但是已经高二了，想留在国内升学的，要么在学习上努力，要不然走走美术音乐体育的道路，要不然就出国留学，反正前程掌握在你们手里，我怎么磨破嘴皮，那都没用。” “想学的，咱们可以自己找同桌，男女不限。不想学的，也不要打扰想学习的同学，留给他们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知道很多人上课有时候会玩手机看漫画，一天七八个小时，坐不住也正常，但是不要耽误想学习的同学们，好吧。” “那换位置的事儿怎么说啊老师。” 高崎说了这么多，宋灿就听见了可以自己找同桌，男女不限这句话。 “你们自己协调。” “限时三天之内决定下来。不要让家长来找我谈，更不要给我私下送礼送购物卡，我还想工作到退休，可不想因为受贿被举报到教育局去。” 高崎的话一说完，教室里升温成滚烫的沸水。 “好了，停停停，下课讨论，我不拖你们的堂，下面拿出月考卷子，咱们来讲卷子。” 陆丞霖一直到下课都没说话，陶烛还以为他陆哥在认真听话，没想到还在看小说。 根据不完全统计，陶烛每次看到陆丞霖都在看小说，陆丞霖已经看了快要一个周了。 “你在看什么呢？看了一个多周，这小说得写了有一千多章吧。” “没看什么”，陆丞霖赶紧锁屏。 他可不想告诉陶烛，这一个星期，他在看《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如何拥抱一只刺猬》，《为何会拿好人卡》，《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 “陆哥，你是不是这次换座要离我而去了啊？” 陆丞霖确实想跟沈岫坐同桌，但沈岫也不一定答应啊。 陶烛见陆丞霖不说话，知道陆丞霖的魂儿早就已经飘到教室的另一边去了。 “诶，诶”，陶烛在陆丞霖面前打了两个响指。 “魂儿呢？被勾走了。” 陆丞霖低头摸出手机。 打了在聊天框内打了几个字后又一一删除。 “想什么呢？” “谁说要换同桌了。” 陶烛被陆丞霖搞晕了。 “我想坐那儿。” 陆丞霖指向沈岫过道旁边的位置。 陶烛真觉得陆丞霖没救了，想跟沈岫坐同桌也不敢直接跟她说。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也会开始变得这么胆怯吗。 第26章 逃课 ◎沈岫笑着朝顾靖驰比了个中指。◎ 今天因为要换座，好多人提前回来，教室里乱哄哄的一片。 郝欣然低头玩手机，沈岫继续刷题。 旁边的课桌被来回拖拉，在瓷砖地上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 郝欣然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副见鬼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沈岫。 “陆丞霖坐这儿啊……”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同桌了。 沈岫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陆丞霖正在整理课本。 郝欣然看了一眼，又缩回去继续玩手机。临考之前焦虑复习的睡不着觉，考完等到尘埃落定又疯狂的补回来。 沈岫刷了两页数学题后，午休铃声响，教室逐渐安静了下来。 陆丞霖撑着头看沈岫眼睫低垂刷题。 他才发现沈岫的鼻梁轻微有驼峰起节。 都说鼻梁上有驼峰的人性格不好，但他觉得沈岫性格很好啊。 沈岫察觉到侧面的目光挑眉看向陆丞霖。 陆丞霖掩耳盗铃的拿书挡住了自己。 好麻烦。 沈岫蹙眉在草稿纸上乱画，画出一团无意义的线条来。 要不然换座算了。 沈岫心里的天平在陆丞霖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和带来多少麻烦之间左右秤价。 她撑着头装作看题，但实际上沉甸甸的砝码来回摇摆不定。 郝欣然入睡的太快，呼吸声变得平稳绵密，如果没有睡着，就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换座。 还是等郝欣然睡起来？ 算了。 沈岫轻呼出一口气，如果陆丞霖真的很烦，下次期中考试也可以换座。 刷不下题，她拿出手机。 顾靖弛：“考完月考了吧？” 顾靖弛：“陪我出来玩，告诉你一个秘密。” 沈岫：“不感兴趣。” 顾靖弛：“关于你的秘密。” 沈岫心里没什么波动的打下这句话，“我没有秘密。” 顾靖弛：“那我就拿着大喇叭到你们校门口天天放，高二二班的沈岫同学，有人找你。” 沈岫想了一下，就凭顾靖弛能跟踪自己找到拳馆，说不定真的能做出拿着大喇叭在校门口喊自己名字这件事。 沈岫：“我还要打工，没时间。” 顾靖弛：“逃课” 顾靖弛：“给你逃课损失费。” 顾靖弛：“逃一天课对你来说没什么吧，你们还刚考完月考，上课也就是讲卷子吧。尤其是你还考了年级十一，请个假老师不会说什么的。”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刚考完月考的？ 沈岫咬了下嘴唇。 顾靖弛：“行吗？” 沈岫：“不行。” 顾靖弛：“你也太绝情了吧。” 顾靖驰竟然还好意思和自己提到绝情两个字。 沈岫盖住手机继续刷题。 等到放学的时候，她再看消息。 顾靖驰两个小时前发来一张照片。 沈岫点开是一张红色的横幅，红底白字的写着“高二二班沈岫，有人找你”。 “服了你了。” 沈岫看到这横幅就想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八个字。 早知道就不该把顾靖驰的微信加回来， 顾靖驰秒回，“反正你们考完了也没事吧，就是讲讲错题。你排名这么高，听不听都无所谓。” “周六下午。” 顾靖驰讨价还价，“周六中午。” 沈岫：“下午” 顾靖驰：“早上” 沈岫：“中午” 顾靖驰：“早上” 沈岫看着屏幕上两人两个字两个字的蹦了四个回合之后，磨了磨牙，又打上了“中午”二字。 顾靖弛：“那就中午” 沈岫头脑一热，发了这条消息，“今天下午” 她又加上，“就今天下午，一会儿我在校门口等你。” 顾靖弛不想让自己好过，那他也别好过了。 沈岫没拿书包，直接出门去了高崎办公室。 老师们很多都在午睡，高崎还在做练习题。 第35章 “老师，我想请假，我好像又发烧了。” “又发烧了？”高崎从桌面上拿起眼镜戴在鼻梁上。 “是”，沈岫面上装的无害，平常安分守己，成绩名列前茅，老师一般都不会为难这种学生。 “上次去医院了吗？” 沈岫看着高崎拿出假条签字。 “去了。” 高崎把假条推给沈岫，“还是要注意身体。” 沈岫拿着假条出了办公楼。 顾靖弛不会来的这么快，她走进街边的一家咖啡店坐在等，又给郝欣然发消息，说自己放学前回来拿书包。 干坐在咖啡店里不点单，店主也没催，沈岫厚着脸皮等到午睡结束铃响。 这时候的太阳最晒，紫外线也最强。沈岫挑了个日光看不见的角落，躲在一株盆景芭蕉后面，长圆形的叶片正好遮挡住光线，还能看见窗外。 “你去哪了？” 沈岫无聊的转着手机，看见了陆丞霖发来的消息。 “怎么，我还要跟你时刻汇报我的行踪？” 屏幕另一边的陆丞霖看着沈岫发来的这句话，手指动了动，但一个字都没打出来。 陶烛知道偷看别人手机屏幕是不好的行为，但还是不小心用余光瞥到。 我去。 看不出来啊。 沈岫看着安安静静的，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这完全活脱脱就是冷漠的渣女一个啊。 陆哥好惨。 陆哥就像沈岫鱼塘里的一条鱼，而且还像没有安全感的舔狗怨夫。 人还真是贱啊。 不喜欢喜欢自己的，只喜欢不喜欢自己的。 陶烛在心里为陆丞霖默默点上了三根蜡烛祈祷默哀。 他余光看见陆丞霖锁屏手机，暗暗想到，这才对么，有点骨气好吧。 但陆丞霖还没硬气上三秒，陶烛就看见陆丞霖打字问沈岫用不用帮她把书包带回去。 陶烛服了，他默默从书桌里掏出第一节 数学课要用的卷子。 陆哥真的是好卑微的恋爱脑。 沈岫看着手机上陆丞霖的消息，回了不用二字。 挂在门口当风铃叮当作响，提示有新客人进来。 两根手指在沈岫桌前扣了扣。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岫收起手机，仰头看着顾靖驰。 “你想跟我说什么？” “走吧”，顾靖驰没有要坐的意思，“我不想在这儿说。” 沈岫跟在顾靖驰身后。 出租车还在门口等着，沈岫犹豫了三秒后上车。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顾靖弛和沈岫都落在后座，顾靖弛余光能看见沈岫一直在打字，不知道是和谁在聊天。 “在车上还玩手机，不怕晕车吗？” 沈岫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打字，“玩手机晕车是小脑功能失调的表现。” 顾靖弛被沈岫噎住了，冷着脸不说话。 车程二十分钟，沈岫打字打了十八分钟，发完消息看窗外才发现是欢乐谷。 她下车看着顾靖弛付钱。 “带我来游乐场陪你玩？” “是啊”，顾靖弛大言不惭。 “陪我玩开心了就告诉你。” 沈岫不说话，她很久没来这里了。 顾靖弛看着沈岫，“怎么了？好学生，带你出来玩还不开心？”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喜欢上学了？” “还是说因为学校里有你喜欢的人，想天天见他啊。” 顾靖弛自己都没察觉出来自己的语气简直就是醋坛子打翻，酸味满满。 沈岫把手机锁屏放进校服兜里，“好酸啊，你闻到了吗？” “什么好酸？” 顾靖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脸色不虞。 其实沈岫也不想上学，每天早上睁眼就去上学，在教室里一坐坐一整天。家里还没破产那会儿，沈岳和梁姻根本没想让她卷什么四小强，直接直升本校国际部就行。但现在，除了坐在学校里学习这条唯一的出路，也没有其他别的什么办法，学习是她目前为止唯一力所能及能做，而且容易得到正向反馈的事。 “行了”，沈岫拉住顾靖弛的胳膊往前走，“别摆臭脸了。” “总摆臭脸小心没人喜欢你。” 顾靖弛不屑的切了一声，“我才不缺人喜欢。” 沈岫敷衍的嗯嗯嗯，“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顾靖弛反手拉住沈岫，“我要玩那个。” 沈岫看着顾靖弛指向的海盗船。 “你不是恐高吗？” “谁说的”，顾靖弛拉着沈岫去排队，“我现在不恐高了。” 沈岫对此表示怀疑，“别嘴硬，你一会儿小心吐出来。”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来玩的人也不是很多，很快就排到了他们两人。 顾靖弛带着沈岫选了最顶端的位置。 沈岫是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恐高。但她还记得顾靖弛因为恐高不敢坐到靠窗位置。 等到上完船之后，工作人员关闭闸门，海盗船开始缓慢的前后摇摆。 顾靖弛抓住沈岫的胳膊，沈岫低头看了一眼也就随他去了。 船头划破空气，在桅杆的支撑下前后摇摆。 顾靖弛抓的也越来越紧。 沈岫忍不住毫不留情的拍了顾靖弛一巴掌，“你把我当拐杖啊，抓我那么紧。” 顾靖弛被拍了一巴掌也没松开一点，沈岫再张开嘴直接被灌了一嘴的风，于是选择闭嘴被他抓着。 海盗船在荡了五个来回之后终于慢了下来。 沈岫第一个解开安全带，“行了，松手吧。” 顾靖弛慢慢松开，随后又再次抓紧了沈岫，“有点晕。” “你不会想吐吧。” 沈岫看顾靖弛面色惨白。 顾靖弛身高一米八五，竟然还恐高，不知道他每次从座位上坐下再站起来会不会害怕。 她被顾靖弛抓了下去。 因为沈岫身上还穿着校服，收到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注视礼，虽然顾靖弛也穿着校服，但因为是英式校服，所以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像学生。 “能憋住吗？想吐塑料袋、垃圾桶还是卫生间里。” “我不吐。” 沈岫哦了一声，“不吐更好。” 两人顺着指示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间歇的尖叫声传入云霄。 “咱们玩这个吧。” 顾靖弛指向前面的漂流。 “不要”，沈岫开口拒绝，“衣服都湿了。” “有烘干房啊。” “不要”，沈岫再次拒绝，“要烘很长时间，这期间衣服袜子都湿答答的黏在身上。” “玩这个过山车吧”，沈岫停在路边看指示牌，她还记得这块有丛林过山车一点都不刺激，速度特别慢，只是比较颠簸，应该适合顾靖弛。 顾靖弛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木制小火车充当过山车，在树林间穿梭，温和的日光透过叶片间隙落下。 沈岫发呆，不知道顾靖弛说的秘密是什么秘密。 不过也可能根本什么秘密也不是，根本没有这个秘密。只是顾靖弛把自己叫出来想的一个幌子。 “马上我们就要拍照啦。” 沈岫被喇叭里的提示音惊到。 “3，2，1，咔嚓，咔嚓，咔嚓。” 顾靖弛握住沈岫的手腕晃了晃手，而沈岫根本没找到摄像头在哪。 “行了，松开吧。” 真是恶趣味，为什么要在过山车这种地方留下纪念照。 顾靖弛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热” 其实顾靖弛只是隔着一层校服握住了沈岫的手腕，但是沈岫却觉得顾靖弛手上的热意源源不断的透了过来。 沈岫甩了一下，才把顾靖弛的手甩开。 “你认识杨荟吗？” 沈岫想了一阵，“不认识”，她甚至都没听过这个人的人名。 “女生？” 顾靖驰又把手搭了上来。 “干嘛？” 沈岫看着顾靖驰的手。 平心而论，顾靖驰的手还是很好看的，手指修长，手背隐隐浮现黛色青筋。 “占我便宜？还是非得交换点儿什么？” 沈岫扒开校服袖子，把胳膊伸到他面前，“摸啊，你不是想摸吗？” 顾靖驰挪开沈岫的胳膊，替她拉上袖子。 “我又不是变态。” “杨荟是你们学校的，她那天听到我和你那个……那个男生吵架了。” “然后呢？” 沈岫抱着自己的胳膊。 “你惹过她吧？她说跟我交换，告诉她你爸欠了多少钱，她帮我把你约出来。”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顾靖驰回答，“我拒绝了她。” “你小心点这个人，看起来恶意挺大的。” “我就知道”，沈岫看着顾靖驰。 第36章 顾靖驰措不及防的和她对视。少女脸颊削瘦，笑意盈盈，脸颊笑出一个酒窝。 “知道什么？” 顾靖驰偏过头去。 把沈岫约出来，他反而不敢真的去看她了。 沈岫一把搂住顾靖驰的肩，跟兄弟一样拍了拍，“知道你不会害我。” 顾靖驰被沈岫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惊呆了，如果不是被座位上的安全栏挡着，他可能当场就会弹起来。 不过沈岫真的只是拍了拍顾靖驰的肩，而后又坐了回来。 晃晃悠悠的过山车再慢到终点的时候，从出口出去的时候，每个人的丑照都被放在大屏上轮回展出。 顾靖驰仔细的看着合照，还要打印。 “五十块钱一张”，沈岫拉住顾靖驰，“你疯了吧。” “直接拿手机偷拍一下也一样啊，干嘛非要当场洗出来的。” 再说她可不想留下和顾靖驰的合影。 顾靖驰执拗的不说话，沈岫只能站在一边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等着，这样就能假装不认识顾靖弛。 两人的照片从打印机端口慢慢吐出。 沈岫松了口气，以为终于要走了，结果还要继续塑封。 刚用塑封机塑封完的照片还是热的。 “好丑...” 沈岫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照片后又塞给顾靖弛，“都送你了。” “什么叫都送我了，又不是你付钱的”，顾靖弛把照片直接塞进了沈岫口袋里。 沈岫不情不愿的背着丑照片。 两人走出过山车，顾靖弛又要去买甜筒。 沈岫站在一边等他，看见了一大一小的熟悉身影。 不会这么巧吧。 沈岫背过身去低下头玩手机。 看错了看错了看错了....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姐姐！” 真是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沈岫的校服下摆被扯了一下，她也不好再继续装死。 “好巧。” 方协拉着陆知愿，“是好巧，不上学吗？” 沈岫直接大大方方回答，“逃课了。” 方协本来还以为沈岫会象征性的撒个谎之类的，没想到直接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我也逃课了”，陆知愿一手拿着气球，仰头笑嘻嘻的看着沈岫。 “他们幼儿园得流感的太多，他妈就让他干脆别去上了，要是生病的话一病又是一个多月。” 沈岫点点头，“那你们去玩吧，拜拜。” 陆知愿明显不愿意走，方协提溜着他的领子，半推半拉把小家伙带走。 不对啊。 方协走到一半儿才反应过来，还以为沈岫是和陆丞霖一起逃课出来的。 陆丞霖呢？ 方协拉着陆知愿藏到灌木丛后，看见顾靖弛拿着两个甜筒走到沈岫身边。 我勒个大槽。 方协惊的合不拢嘴，然后赶紧带着陆知愿离开案发现场。 “跟那小孩说什么呢？” 顾靖弛显然没认出来方协的背影。 “怎么小孩也找你乱搭讪。” “没有”，沈岫手里拿着被顾靖弛塞过来的甜筒，“小孩懂什么搭讪。” “那你主动搭讪小孩？你喜欢小孩啊？” 沈岫不知道为什么顾靖弛要在小孩这个话题上来回纠缠，她舔了口快要融化的甜筒，“一般吧，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顾靖弛回答，“我和你一样。” 沈岫被冰淇淋机刚打出来的冰淇淋冰的舌头疼，含含糊糊的开口，“谁问你了。” 顾靖弛听到沈岫这么说，臭着脸把冰淇淋当作冰棍咬。 沈岫后悔自己嘴贱，刚刚就不该招惹他这么一下子。 “还想玩什么项目？”沈岫主动缓和气氛。 “你恐高，大多数项目都玩不了，而且我书包还在学校。” “你把我用完就甩了啊，怎么这么绝情”，顾靖弛听出沈岫话里的意思。 沈岫舔了下冰淇淋尖，奶油融化在舌尖。 好凉。 “什么叫绝情，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顾靖弛手里的甜筒三口两口被吃完，转身又去买了两只小黄鸭气球，“我要坐旋转木马。” 沈岫的甜筒还没吃完，手里被迫又被塞了气球。她只好把线系在自己手腕上。 /：. “你是不是好久都没来过游乐场了？” 顾靖弛走在沈岫身后，“难道你不是？” “那你爸妈小时候肯定很少带你来游乐场。” 沈岫记得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顾靖弛的座位几乎总是空的。 “对啊。” 沈岫不再说话，不知道一会儿顾靖弛在出口看见他爸抓住他逃课会是什么表情。 乳白色的奶油像雪崩一样从山尖融化，流淌下白色的奶油河，蜿蜒到沈岫的手上。 “你快点吃就不会化了。” “太凉了”，沈岫还是继续慢慢的抿。 “不想吃就别吃了。” 顾靖驰低头张嘴发出啊的声音。 沈岫才不会把自己吃过的冰淇淋再喂给顾靖驰，转身就喂给了垃圾桶。 “我花的钱”，顾靖驰抓住甜筒。 “好好好”，沈岫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其实沈岫也很久没坐过旋转木马了，不过在沈岳没赌博之前，他们一家三口经常出来玩。 沈岫踩住马鞍翻身上马，等到没人上来，管理员关门启动。 木马伴随着音乐起伏。 “可惜天还没黑”，顾靖驰在沈岫身边道。 “不然等灯亮起来一定很好看。” 木马旋转的越来越快。 沈岫扶住杆，看着顾靖驰的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黑色领带上段被领夹束缚，下段随风飘扬。 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 先打一顿再给颗甜枣，以为在训狗呢？ “不好玩吗？” 顾靖驰看着沈岫。 “好玩。” 顾靖驰评价，“敷衍。” 旋转木马在第五圈的时候开始减速，上一批游客离开，下一批游客进来。 “走吧”，沈岫拉着顾靖驰往大门口走，“我还要回去拿书包写作业。” “这么着急，都没玩几个项目啊。” 沈岫往前拉，顾靖驰往后拖。沈岫勉为其难的才能拖动顾靖驰。 “下次，还有下次呢”，沈岫给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来。 听到这句话，顾靖驰才开始往前走，沈岫原本还在往前使劲，顾靖驰往前后直接一个趔趄，差点脸着地，被他环住腰身整个人拎了起来。 沈岫确实瘦了，而且比他们班上最瘦的女生还要瘦，从她凹陷的脸颊和清癯的颧骨就能看出来。 顾靖驰估摸着沈岫的重量就跟举铁一样颠了颠，“有九十斤吗？” 沈岫两脚悬空，呆了一下后开始挣扎，“放我下来！” 顾靖驰似乎是找到了新的玩具，又颠了一下沈岫。 “八十五斤？” 对于一米六五的沈岫来说，这个bmi绝对偏低。 沈岫觉得自己的扑腾就像被网兜捞上岸的鱼，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九十斤”，沈岫回答，“放我下来。” 顾靖驰把沈岫放了下来。 沈岫深吸了口气，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反正顾靖驰马上也要接受他爸的审判了。 她转头看向顾靖驰的侧脸，顾靖驰似乎心情很好，嘴角还微微上扬。 等着吧，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顾靖驰腿长，一步能顶沈岫两步，但刻意放慢速度，沈岫快步走终于走到门口，“你看。” 她指向左侧的行道树，“那个男的好像在看你。” 顾靖驰顺着沈岫的方向看，看到了自己一脸愠怒的父亲。 沈岫倒着走了几步，和顾靖驰刻意拉开肢体距离。 “爸？” 顾靖驰先是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之后回头看向沈岫。 沈岫笑着朝顾靖驰比了个中指。 第27章 尺寸 ◎无语，好能装一男的啊。◎ “这题怎么做啊？” 陆丞霖拿着数学卷子来问沈岫。 沈岫在洗拖把的空隙里瞥了一眼，是三角形向量的问题。 陆丞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学。 沈岫在心里腹诽。 “他俩平行，两个公式相等，之后就是化简。” “你好厉害啊”，陆丞霖握着卷子夸赞沈岫，“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 沈岫不为所动，洗完拖晾好回到休息室。 陆丞霖跟一只大型跟屁虫一样尾随在沈岫的后面，沈岫简直怀疑自己长出来了一条大尾巴。 “那下面第二问求最大值怎么算呢？” “你在网上搜一下”，沈岫冷着脸懒得给陆丞霖解答。 她作业的答案可都是收费的，陆丞霖别想靠几句马屁就来白嫖自己的劳动力。 第37章 “但是我没看懂啊。” 陆丞霖在沈岫旁边坐下。 即便是坐下，陆丞霖也比沈岫高了一大截。 沈岫整个人都被笼罩了陆丞霖的影子里。 她往长椅旁边挪了挪，陆丞霖跟没发现一样，也举着卷子挪了挪。 沈岫又往旁边挪了挪，和陆丞霖隔开一段距离。 陆丞霖又挪了过来。 再挪就掉下去了。 沈岫冷着脸拿过卷子，“已知tan2b，那就可以求出b，这里面b有两种情况，然后分类讨论。” 陆丞霖若有所思的盯着题目。 “b=π/3？还有种情况是什么啊？” 沈岫懒得敷衍他，“你最基本的公式都没记下来啊，回去看课本去。” 陆丞霖失落了哦了一声。 “给你添麻烦了。” 你也知道麻烦啊。 就算低眉顺眼的陆丞霖像只金毛犬，但也不妨碍沈岫觉得很烦。 “你有没有想过当家教啊？” “辅导作业。” “没有”，沈岫果断的回答。 “为什么啊？” 陆丞霖用卷子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慢慢靠近沈岫。 沈岫不为所动的翻着自己的帆布包，“累。” 拖地可以放空大脑，做家教还要顺着对方的思路讲题。 更何况当家教还不一定能比拖地多赚多少钱。 “这样啊”，陆丞霖若有所思。 “你走吧”，沈岫开始赶人，“我还要写作业。” “去方协的办公室写吧，正好我也不会，教教我吧。” 沈岫可不想在自己老板的眼皮下写作业，这跟摸鱼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上次方协可能还看见了顾靖弛，多尴尬啊。 陆丞霖开价，“一节课一个小时，一千怎么样。” 沈岫被这个价格震了下，原本要拒绝的话踟蹰在嘴边，放沈岳没烂赌之前，一千块钱也就是一顿两人餐的价格，但放现在，比一些附中名师的课外价格还要高几百。 陆丞霖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见沈岫的眼睛亮了一下，像见到鱼干的猫咪。 “你知道现在市场价是多少吗？” 沈岫故弄玄虚，“再加上你的基础太差”，她回想着陆丞霖每次考试惨不忍睹的排名，“补起来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陆丞霖抬高价格，“一千五。” 沈岫再拒绝多少就有点对钱不礼貌不尊重了，但她也不想显得太着急，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那行吧。” “不过先要给定金。” 完一陆丞霖跑单了怎么办，沈岫可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陆丞霖爽快的转账。 微信提示音响起，沈岫数了数零，四个。 她压抑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觉得自己好像渣女。但沈岫又转念一想，这怎么能算渣女，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吧，钱是陆丞霖自愿给的，又不是她拿枪顶着陆丞霖的脑袋逼他给自己的。 两人来到方协办公室，方协早早就知道陆丞霖要找沈岫讲题，自动带着陆知愿离场，给两人创造了绝对静谧的环境。 “课本带了吗？” “带了”，陆丞霖从书包里拿出书来。 陆丞霖居然会带书包过来？ 沈岫觉得自己被他套路了，陆丞霖是早有预谋。 不过看在人民币的面儿上，沈岫不和他一般计较。 “先记公式。把所有公式全都记下来，要熟练到三秒钟之内就能想起来。” 沈岫靠在老板椅上，跟翻奏折一样翻了翻陆丞霖的数学课本。 一片空白，跟新的一样。 “你这是平时上课一点没听啊。” 沈岫把课本还给陆丞霖，“开始记吧。” “先记一章，记好了做书上例题，看不懂答案再来问我。” 沈岫觉得自己真是个奸商，花着陆丞霖的钱让陆丞霖自己背公式，但这种内疚感仅仅保持了三秒钟，随着她拿出数学作业开始做题，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沈岫做到第二页的时候，抬头发现陆丞霖撑着头正在看自己。 “记下来了吗？” “不知道。” 沈岫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爸妈当初怎么不送你去国际学校啊。” “怕学校风气不好，把我带坏。” “怎么，沈老师开始嫌弃我了？” 沈岫被陆丞霖这句沈老师叫的身体一阵恶寒，“别这么叫我。” “sin（a+b）等于？” “sinacosb+cosasinb” “你这不是记得挺熟练的吗？”沈岫懒得再抽背，“有纸吗？默写吧。” 陆丞霖开始默写。 沈岫把周末作业里的三角函数题都挑了出来，准备一会儿让他做。 陆丞霖默写的很快，沈岫拿过来扫了一眼，觉得这钱实在是赚的轻松。 “那做一下作业里的1、5、12，还有大题第一题吧。” 沈岫写完数学作业检查了一遍后拍照发到答案群里，其实她以前做题完全没有检查的习惯，只不过为了提高正确率，现在才会回过头检查。 “看什么？” 沈岫发现陆丞霖又在看自己。 “想要答案？” “等你做完可以对一对。” 她看着手机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分钟了，陆丞霖刚刚给自己转了四万，一节课一千五，可以上26.6节课。嗯...四舍五入27节，再送给他一节课，那就是28个小时。补课的话也就是周六周日补，沈岫一边转笔一边心算，觉得自己能坑陆丞霖这个冤大头不少钱。 沈岫得意忘形的转了一圈椅子，又和陆丞霖对视。 “题做完了？” “没做完”，陆丞霖来回卷着卷角，“感觉算出来的数不太对。” “那就等都做完再给你看看。” 沈岫拿出化学卷子，又突然站了起来。 陆丞霖抬头看着沈岫。 “我要去拖地，你先做着。” 陆丞霖看着沈岫出门，拿出手机给陆知愿打电话。 “上完课了吗？” “上完了”，陆知愿一边拿着手机通话，一边蹦蹦跳跳的推门进来。 “你现在先别进来”，陆丞霖挂上电话。 “等一会儿沈岫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 “然后...就说，你想吃饭了。” 陆知愿脑袋懵懵的听着陆丞霖指挥。 “记住没有啊。” “我先...出去”，陆知愿奶声奶气的掰着手指，“然后等姐姐进来的时候再进来，我饿了。” “对，就是这个顺序。” 陆丞霖看着自己的草稿纸，他故意变式的时候没变符号，等着沈岫来指出自己的错误。 他早就想让方协再找个清洁工了。反正陆知闲也不缺钱。 这样就能一直霸占沈岫的时间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陆丞霖自己都吓了一跳。 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过。 沈岫进来的时候就看着陆丞霖盯着试卷发呆。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知愿直接推门而进。 “哥！我饿了我饿了！” 陆知愿蹦蹦跳跳跑到陆丞霖身边，两颗跟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看向沈岫，“我想吃饭了。” “那就休息吧”，沈岫瘫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 “我订了外卖”，陆丞霖眼神示意陆知愿拿过来。 陆知愿又屁颠屁颠的退场去前台拿外卖了。 沈岫看着手机，完全没听见陆丞霖在说什么。 顾靖弛已经很久没发来消息了，估计被他爸收拾的很惨。沈岫在心底里不动声色的幸灾乐祸。 陆丞霖扣了扣桌面，沈岫挪开自己面前的手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丞霖侧头趴在桌面上，仰视着沈岫，“我基础这么差，你别干清洁工了，专门给我辅导吧。” 沈岫没张嘴。 从俯视这个角度来看陆丞霖，竟然觉得陆丞霖会有点可爱。 “方协说的”，陆丞霖搬出方协，虽然方协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直接替方协先斩后奏了。 “方协已经找到新的清洁工了，他觉得还是帮我补课比较重要，不想耽误我的补课时间。” 沈岫对陆丞霖说的话表示存疑。 “真的，不信让方协给你发微信。” 陆丞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给方协发消息。 发完消息后陆丞霖又把手机放下，“这题为什么我总是算不对啊。” 他把卷子推给沈岫。 沈岫心算出答案，“你的演草纸呢？” 陆丞霖带着演草纸走到沈岫旁边。 沈岫看着手里杂乱不堪的演草纸，皱着眉从里面艰难的找到这道题的计算过程。 “你移位的时候没变号。” 沈岫用碳素笔戳了两下卷面，没得到回答。桌面上散乱的卷子和纸张上印下陆丞霖的影子。 第38章 她转头看向陆丞霖。 “知道了吗？” 因为陆丞霖背着光源，所以从沈岫的视角来看，他的面部蒙上了一层不真切的阴影。 沈岫看见陆丞霖的嘴张了一下，下一秒，门被打开，陆知愿蹒跚的拎着两大外卖盒进来。陆丞霖只能在沈岫面前装的哥慈弟孝。 陆知愿拉来椅子坐下，给三个人分餐具。 沈岫一边吃饭一边玩消消乐，刚夹了筷羊肚菌，就感觉桌底下有只脚在蹭自己。 她以为是别人不小心碰到自己，把腿往椅子里退了退，没想到反而换来对方变本加厉。 沈岫心不在焉的估量了一下对方脚的尺寸，肯定不是小孩子的脚。 不是陆知愿就是陆丞霖。 沈岫踢了一脚，没想到对方又不依不饶的蹭了上来，她撇了陆丞霖一眼。 陆丞霖一脸正色的吃饭。沈岫还以为自己踢错人了，低头看到了一只小麦色麂皮空军一号，沈岫才知道自己没踢错人。 无语，好能装一男的啊。 第28章 犯规 ◎陆丞霖说完，还恶劣的单手掂了掂沈岫。◎ 下午的时候方协又找了沈岫，让沈岫帮忙给陆丞霖辅导，价格好说，以后都不用再清洁场馆。 沈岫觉得方协简直就是陆家老妈子，陆知愿要他带，连陆丞霖的家教也要管。 不过陆丞霖给的实在太多了，再拒绝多少就显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了。 但就是辅导陆丞霖的时候他总是走神。 沈岫用碳素笔戳了戳卷面，“又走神了？” 她侧过头去看陆丞霖，而后又紧急刹车向后仰了一下。 差点撞到他的鼻尖。 陆丞霖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了？ 可偏偏和他对视，眼中又是一片澄明，好像心有杂念的人是自己似的。 沈岫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远距离。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你要自己画思维导图，不能看书，把每章每节的公式都列出来。” “知道吗？” 没得到回应，沈岫偏过头去，这次她慢慢转头，没像刚才那么快。 “又走神了。” 沈岫无奈的叹了口气，“累了？还是不想学了？” 陆丞霖看着沈岫的嘴唇一张一合，完全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陆——丞——霖” 沈岫一字一句的叫着陆丞霖的名字。 皓白的贝齿上下叩击叮当响，本来被叫了上万次平平无奇的名字从沈岫的声带振动中随着气流送出就焕然一新。 像在口腔内咬开了一颗青梅果，酸涩的汁水蔓延在舌尖。 “你不舒服？发烧了？” 沈岫在陆丞霖面前挥了挥手。 “没有。” 陆丞霖心想自己不是发烧了，发骚倒是有可能。 沈岫看陆丞霖趴在桌上，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你是不是学累了”，沈岫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化学的有机推断上，“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陆丞霖观察着沈岫，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自己好像那种话本里的狐狸精，干扰正在准备考取功名，熬夜苦读的书生沈岫。 沈岫每次说学习就立刻学习，就算在说话，吃饭，看手机，下一秒也能立刻断绝一切干扰物，沉浸在心流里学习。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干扰她学习呢？这不是拖她后腿吗？ 陆丞霖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提笔继续看数学，按照她刚刚说的方法写思维导图。 但是刚写完二章，他就忍不住抬头去看沈岫。 沈岫还在纠结推断化合物结构，眼前就弹过来一个粗糙的纸球。她笔尖停顿了一下，然后把纸球弹开继续写分子式。 陆丞霖不死心，把草稿纸撕了一半下来，又叠了一只恐龙弹了过去。 沈岫看了一眼之后弹到一边。 什么丑东西。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又有千纸鹤和蝴蝶飞了过来，很快沈岫前面堆满了一整个动物园，里面甚至还有熊猫。 沈岫的做题思路被打断，一肚子闷气，但抬头看到陆丞霖趴在桌面上侧头看着自己气又消了一半。 “你自己不想学，也不让别人学啊”，沈岫为了不显得自己很凶，刻意放轻了语气。 “对不起”，陆丞霖光速滑跪道歉。 因为陆丞霖道歉的太快，沈岫剩下那半没消的气也不好再撒，只能自己憋着。 陆丞霖看自己只是短暂的吸引到了沈岫的注意力，又不甘心的提议，“说好要教你柔道的。” 听到柔道两个字，陆丞霖看沈岫又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两个人离的很近，陆丞霖能看到沈岫的瞳孔里盛满自己的倒影。 “别学了”，陆丞霖又凑近了一些，看着沈岫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又大了一些。 “学的好累”，陆丞霖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这句话是夹着嗓子说的。 什么啊，自己难道变成男夹子了吗？ 但是陆丞霖看见沈岫的瞳孔放大了一下。 “你刚刚声音好....” 沈岫想说和平时都不一样，跟湿漉漉的奶狗嗷呜嗷呜，伸出濡湿的舌头来回舔着主人的掌心一样。 “好什么？” 陆丞霖不死心的逼进沈岫。 沈岫看着贴过来的陆丞霖，呼吸一滞，这完全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了。她蹬了下陆丞霖的椅子，万向滑轮在受力之下咕噜咕噜的滚远，陆丞霖抓住桌沿，转椅停了下来。 “我好心教你，你还蹬我啊。” 沈岫才不理会陆丞霖这种倒打一靶的行为，直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走吧。” 陆丞霖一听到沈岫说走，立刻忘记刚才被她蹬了一脚的事儿，跟大尾巴一样跟在沈岫身后。 杨荟已经来拳馆上好几个周的课了。但除了第一次后，再也没看见过陆丞霖，她本来就是因为好奇才来报的体验课，继续学下去也是因为期望能再看见陆丞霖。看不见陆丞霖她才懒得每周按时来打打摔摔，有这时间写完作业在家里躺着不好吗？ 她来回打梨球，打的肱二头肌发酸。教练还说酸就对了，酸说明肌肉在发力。 真讨厌。 她讨厌打拳时要来回噗呲噗呲发出的吐气声，简直像没进化好的原始狒狒，也讨厌乳酸在肌肉里发酵，每次上完课都要回去用泡沫轴滚上半小时，防止肌肉虬结。 杨荟在退课摆烂和继续坚持下去之间来回摇摆，终于在打到第二百下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酷似陆丞霖的身形。 陆丞霖先带沈岫复习了上节课的基本动作，然后又开始教新动作。 “给你演示下十字固。” 陆丞霖用腿夹住沈岫的腰。 沈岫还不知道陆丞霖要做什么，只是按他的要求跪坐下来，又被陆丞霖用腿搂住。 居高临下的姿势。 怎么有点羞耻呢....像陆丞霖被自己推倒了一样。 沈岫一开始答应陆丞霖学柔术完全是出于好奇，也看过陆丞霖和黑带实战，觉得很有意思，但现在有种隐隐的后悔感。 “你走神儿了？” 陆丞霖只是脚后跟稍一用力，沈岫整个人跟后背被推了一下一样，上半身全部趴在了陆丞霖身上。 沈岫懵了一瞬间，鼻尖嗅到陆丞霖身上熟悉的被阳光蒸发出暖洋洋的甜味。 咚，咚，咚.... 沉闷又急遽的鼓缒声隔着胸腔传来。 分不清是他俩谁的心跳更震耳欲聋一些。 “他俩在干嘛？”杨荟微微张开嘴惊呆了。 教练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陆丞霖。 “练柔术。” 什么？ 杨荟脑海中警铃大作，柔术的肢体接触居然这么超纲吗？ “你们那个教练是谁啊？” 杨荟装作不认识陆丞霖，教练一直让她手上带着负重手套打直拳，她两条胳膊抖如筛糠，跟面条一样来回打摆子。 “他啊”，教练看了眼陆丞霖，“他不是教练。” “怎么？想换他来教你啊。嫌弃我这根老帮菜了。”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杨荟连忙否认，这教练简直是眼毒嘴也毒，每次自己心里想的什么，都被他直接大剌剌的挑明。 “就是好奇，还有这么年轻的教练呢。” 教练笑了笑，“人家从小就开始学了，你要想学柔术也行，柔术我也会。” “不用不用不用”，杨荟可不想和别人肢体接触那么近。 “我刚刚就是单纯好奇。” 教练看杨荟眼神总往一边飘，“行了，你休息休息吧。” 杨荟如获大赦，三步两步的去旁边的储物柜拿自己的手机。 匆忙的打开摄像机，让陆丞霖置于取景框里。 杨荟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跟追星的私生饭一样，疯狂的连拍对方，相册中瞬间多出了一千多张照片。 第39章 陆丞霖演示完之后和沈岫互换姿势，从女上位变成男上位。 沈岫用脚腕勾住陆丞霖的后腰，往前推了一下，没推动。 虽然她也知道两人不是一个重量级，但陆丞霖可比自己沉多了。 “使点劲儿，中午没吃饭吗？” 穿上柔术服的陆丞霖和写作业的陆丞霖完全不是一个人。 沈岫从沈老师一下变成了菜鸟初学者，陆丞霖从不好好写作业的学生变成黑带陆老师。 陆丞霖明明中午和自己一起吃的饭，现在还问没吃饭吗？ “晃我。” 沈岫按照陆丞霖教的，搭扣之后左右摇晃。 陆丞霖的背肌能清楚的感受到沈岫脚踝上的腕骨硌着自己的后背，控手控肩的时候不怎么疼，骨头硌的倒是挺疼的。 杨荟拍完照片又不满足，打开摄像模式开始录视频，没想到手机自动打开了闪光灯，吓得她又手忙脚乱的退出录像。 陆丞霖被闪光灯晃了一下眼睛，他看向杨荟。 杨荟喜欢陆丞霖，但又没有勇气真切的直视他。 沈岫在陆丞霖分神的时候晃了他一下，终于把陆丞霖晃倒后控手控肩上腿夹头。 没想到陆丞霖直接把沈岫整个人抱起来，猝然袭来的悬空感让沈岫在惯性下松开腿，十字固就这么破了。 辅导作业的时候沈岫只把陆丞霖看成和陆知愿一样的小学生，这一刻她清楚的认识到陆丞霖是个马上要成年的男性。 本来还以为陆丞霖会马上放自己下来，没想到他还颠了颠，吓得沈岫下意识勾住陆丞霖的脖颈。 “放我下来。” 陆丞霖收回一只手。 沈岫整个人的重量都在陆丞霖的左手上，一个不稳就要后仰栽下去，搂陆丞霖搂的更紧了些。 “我没不让你下来啊，都是你抱着我这么紧。” “你恐高？” 陆丞霖说完，还恶劣的单手掂了掂沈岫。 沈岫当然不恐高，她恐惧的是控制权从自己手中流失，交到了别人手上。 她用蟹挟夹住陆丞霖往后扭，陆丞霖没想到沈岫还会蟹挟，自己可没教过她这招。 “你犯规了。” 蟹挟属于被禁止的舍身技。 沈岫倒在陆丞霖身上后爬了起来。 陆丞霖躺在地上仰视沈岫。 “犯规又怎样？” 沈岫俯视陆丞霖，“我赢了就行。” 第29章 黑洞 ◎只有你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 陶烛就算再迟钝再神经大条也发现陆丞霖变了。 变得更爱学习了，竟然开始自己写作业了。 尤其是有一次他在算函数题的时候，陆丞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答案。吓得陶烛立刻捂住卷子。 “你瞎报的吧。” 陶烛觉得自己自尊心严重受挫。 陆丞霖不在意的翻着有机化学习题册，“不信你自己算算喽。” 陶烛趴下去猛算，一分钟后抬头卧槽了一声。 竟然真的是陆丞霖说的答案。 “你背答案了？” 陆丞霖反问陶烛，“你怎么不说是我老师教的好呢？” “你老师？” “你老师不就是咱们班主任高崎吗？” 陆丞霖看陶烛一幅听不明白话的样子懒得跟他说了，也开始刷题。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陶烛又问陆丞霖，“你今年生日怎么过啊？” “还不知道。” 陆丞霖说完这句又接，“普普通通的过吧。” 每年也只有陆丞霖过生日的时候陶烛才能趁机喝酒。 “过吧过吧，再叫上沈岫。” 陶烛已经开始替陆丞霖幻想了，“沈岫肯定会送你礼物。” “到时候咱们再玩真心话大冒险……”陶烛突然打住，“你们进行到哪步了？” “沈岫不会还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他想起陆丞霖连坐同桌都不敢申请坐沈岫旁边。 陆丞霖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嘴型。 陶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抿住双唇，闭口不言。 什么，到现在沈岫都不知道。 就算是块冰也该捂化了，是块木头也应该有反应了吧。 生物老师踩着铃声进教室，课后作业卷子跟雪花一样传遍教室，一时之间室内都是纸张传过的振翅窸窣声。 陆丞霖觉得其实过生日挺没意思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唯一特殊的一天。 只不过借着生日的名义在这一天叫来一群人吃吃喝喝。 但一想到沈岫，陆丞霖心底里那根弦又浅浅的拨动了下。 沈岫知道自己喜欢她吗？ 还是说自己做的还不够明显。 啊，也是。 生物老师在讲台上讲细胞渗透压和酸碱度，陆丞霖在讲台下习惯性转笔走神。 自己还没告白。 一想到告白两字，陆丞霖手中的碳素笔啪的一声掉在桌上。 下课的时候，一架纸飞机降落到沈岫的课桌上。 沈岫笔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写生物作业。 没过半分钟，第二架、第三架纸飞机纷纷降落，她的书桌沦陷为停机坪。 不用抬眼看也知道这是陆丞霖叠的，只有他才会叠这么无聊的东西。 沈岫张嘴，但没出声。 陆丞霖从沈岫的唇形读出是干嘛二字。 “打开。” 沈岫没理会陆丞霖的要求，结果卷子上又飞来了两架飞机。 她拆开飞机，每架飞机叠的都不一样，有的尾翼长，有的短。 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 被陆丞霖耍了。 陆丞霖看着沈岫毫无波澜的继续低头写题。 “我怎么感觉陆丞霖一直在看你啊”，郝欣然附在沈岫耳边悄悄道。 “你看错了。” “我眼又不瞎”，郝欣然整个人贴在沈岫身上。 “陆丞霖是不是在追你啊。” “不过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陆丞霖要追哪个女生，从上次送奶茶就能看出来，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送我奶茶呢？而且好久也没看见白辛愿来咱们班了。” 郝欣然心底里的八卦之魂又熊熊燃起，吃瓜吃到自己同桌身上，简直快要撑到爆。 “一杯奶茶就把你收买了？” 沈岫翻过一页生物练习册。 郝欣然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蹭到沈岫身边，“再多送几杯收买收买我也不是不行。” “小心喝出胰岛素抵抗。” “胰岛素抵抗？”郝欣然重复了一遍，“胰岛素抵抗是什么？” “你自己查查。” 郝欣然的注意力从陆丞霖瞬间转到了胰岛素上，从课桌里偷偷摸摸的掏出手机开始查。 在搜索栏打出这五个字后，郝欣然瞳孔地震。 “胰岛素抵抗是糖尿病前期？！” “代谢下降，梨形身材。” “不会吧，我不会要得糖尿病，天天往肚子上扎胰岛素了吧。” 郝欣然也太好骗了，沈岫安慰她。 “你现在是没得，但要是再继续喝下去就说不准了。” 郝欣然听到沈岫这番话勉强满血复活。 化学课上完了是自习，郝欣然一下课就低头看手机，也不来找沈岫聊天了。 沈岫怀疑自己是不是把郝欣然给吓过头了。 “你....” 沈岫刚起了个头，郝欣然就兴冲冲的分享她刚搜的菜谱。 “这个地中海饮食看起来很好吃。” “我是不是应该每天喝西芹汁抗炎啊？” 沈岫：..... 郝欣然真的很好骗，她于心不安。 “我刚刚是吓你的，你的体型肯定得不了胰岛素抵抗。” “我被你吓到了，快快快，借我对对数学题答案。” 沈岫把数学作业抽出来给她。 郝欣然还没开心上几秒，教室的门就被敲响。 她心虚的不行，连带着手都抖了起来。 “班长出来一下。” 话音落下，郝欣然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抄作业被监控抓包了。 既然不是抄作业被抓包，郝欣然便继续心安理得的对着沈岫的答案。 先写完最难的数学，之后剩下的作业也变得简单轻松了起来。 郝欣然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起来。 沈岫听到郝欣然在哼歌笑了，她的同桌真是又好骗又好哄，一份数学作业就能开心起来。 韦茂雀跃的拿着几张纸进门，“咱们下周五要办运动会了！” 话音一落，班里几个坐不住的立刻传出欢呼声。 其他班隐隐约约的欢呼声顺着风也从远处飘来。 高中生活大多数时间都很压抑，抬头就是黑板，低头就是题海，也只有放假、秋游春游和运动会得以短暂的喘息。 沈岫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也从来不参加任何项目，在所有的集体活动中，她一直都充当默默打酱油的边角料，所以办不办运动会对她来说和上课没什么区别。 第40章 要是平时，郝欣然早就开始激动的上手来回晃着沈岫的胳膊了，但是她看见沈岫在写作业，所以只是扒住自己的课桌。 “可以不用上课了！” 沈岫附和着点头回应。 “还可以不用写作业了！” 不用写作业，就代表着少赚一天的钱了。 刚点完头，再点头就显得有些敷衍，沈岫开口，“你要报项目吗？” 郝欣然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可不报。我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 “不过一般下午都趣味比赛吧，什么两人三足，□□传球一类的。去年不就有吗，所有人都要参加。” “教导主任，教导主任来了。” 郝欣然瞬间正襟危坐，低头继续写作业，速度转变之快比川剧变脸还快。 其他没反应过来还在吵的人收获教导主任眼刀一记后纷纷冷静下来低头做鹌鹑。 教导主任扫视一圈后推门而出，教室安静了几秒钟后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安静，安静”，韦茂站在讲台上喊了几声后，突然教室里又诡异的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开淡蓝色窗帘的布料摩挲声。 连沈岫都从这诡异的安静中抬起了头。 她侧头看向窗边，和陆丞霖猝不及防的对视，两秒过后，陆丞霖率先忍不住别过头。 窗边没有老师来巡视。 短暂的安静过后，喧嚣声又冒了出来。 “刚刚为什么突然安静？” 沈岫听见前桌回答，“不知道啊，还以为教导主任杀了个回马枪。” “我刚刚手都打颤了”，郝欣然松了口气，“还以为要接受教导主任的雷霆之怒呢，结果屁都没发生。” “你知道吗？”郝欣然一边写题一边道：“网上说，如果原本很吵的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说明有天使刚刚从天上经过。” 沈岫觉得简直扯淡，但还是象征性的附和，“是这样啊。” “我把报名的项目和人数都写到黑板上，下周二前想要报名的告诉我。” 韦茂说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项目名称，50米、一千米、接力4x100.... 人声渐起，连空气也跟着浮躁了起来。 “我已经想好运动会带什么零食了。” “什么？这么快？这才几分钟你就想好了。” “中午别吃食堂了，干脆出去吃吧。” “下午能不能提前放学回家啊...” 沈岫荣誉感淡漠，班里赢了几个项目也不妨碍她家还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 “他们这么快就有人要去报名了啊？” 郝欣然写个作业心思也不全然都在作业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苦坐冷板凳，还闻窗外事。 沈岫嗯嗯两声合上生物作业。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班里的吵闹程度直接又上了一个台阶，大部分人都向韦茂涌去，有些是报名的，还有些是好奇打探别人报名的。 沈岫没有迟疑的开始收拾书包。 “你今天不在这儿自习了啊？”郝欣然把数学卷子还给沈岫，也开始慢吞吞的收拾书包。 “人太多了。” 郝欣然其实也想凑到韦茂面前看看热闹，但还是忍痛舍弃八卦的心，快步跟上自己的同桌。 “你想去看？” 沈岫不用看也能感知道她的心早飘了。 “没有没有”，郝欣然用手挽住沈岫的左胳膊，“反正等那一天到了就知道谁参加什么项目了，现在就算定下来，之后还要变呢。” 除了毫无声息的高三，高一和高二的走廊里都熙熙攘攘，简直是一片热闹的欢声笑语。 郝欣然兴奋的左看右看，沈岫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出了校门。 两人在门口分别。 沈岫其实蛮羡慕郝欣然。精力充沛，像小松鼠一样东闻闻西嗅嗅，永远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她则提前被透支一切，只剩下躯干的空壳。 她带上耳机，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路。 音乐软件随机根据她的喜好切换到phonk 倏地后背的书包带被人拎了起来，沈岫的背后一轻。 “陆丞霖”，沈岫连头都没回。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陆丞霖放下沈岫的书包带。 书包连带着书包里书的重量回到了沈岫肩上。 沈岫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只有你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 陆丞霖装作没听见沈岫说自己幼稚，“下周五开运动会那天正好是我生日。” 他试着用漫不经心的随意语气，又仔细的看着沈岫的侧脸，努力不放过她任何一道细微的表情。 沈岫听到陆丞霖生日也没什么反应。 陆丞霖有点失望，自己砸了这么多钱，就算是扔水里也能听点响声吧。 沈岫简直就是atm黑洞。 消极的念头浮上陆丞霖的脑海，不过很快他又转而安慰自己，沈岫他爸赌博赌的倾家荡产，沈岫又缺钱，自己只投了这么点钱，听不见响也很正常啊。而且沈岫花时间也花精力辅导了自己，也算是延长了两人的相处时间，再说刚刚自己不出声沈岫都能认出自己，不熟悉的肯定认不出来。 “晚上我几个朋友一起来吃饭”，陆丞霖背着书包倒着走在沈岫身前，不自觉的带了些请求，“你也来好不好。” 第30章 好奇怪 ◎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生日，麻烦。 沈岫垂下眼眸，遮住陆丞霖期待的目光。 生日就意味着要挑选礼物送礼，要花费心思花费时间。再说自己的生日早就在暑假过完了，明年陆丞霖觉得没意思了说不定把自己又一脚踢开，少收了一份礼物也未免太不划算。 这种事放在以前沈岫绝对不会考虑，但现如今也斤斤计较了起来。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自己送的也不一定合他心意，还不如让陆丞霖直接甩链接。 陆丞霖察觉出沈岫完全避开了话题，看似祝了自己生日快乐，但实际对刚刚的问题什么也没回答。 “你不用送礼物，你来就好。” “有男有女，不全都是男生。” 陆丞霖在脑海中飞速转动，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什么女性朋友，要不要把郝欣然也叫上？但自己完全跟郝欣然不熟，“也不会玩到太晚，十点左右就结束了。之后我送你回家。” “我还不知道那天有没有事。” 沈岫下意识的婉拒，自从家境一落千丈以后，她就开始讨厌这种聚会。 还能有什么事？ 陆丞霖脑海中冒出疑惑来。 沈岫每天的生活都是三点一线。 没听见陆丞霖接话，沈岫还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没想到他又开口道：“不会是顾靖弛还来找你吧。” 陆丞霖已经很久没有发现顾靖弛的踪迹了。 沈岫有点诧异陆丞霖居然还记得顾靖弛。 “不是。” 沈岫能踩到顾靖弛肯定被他爸严加看管起来。 陆丞霖这才意识到沈岫只是找借口不想去。 “我生气了。” 沈岫听见陆丞霖撂下这四个字之后，自顾自的大步往*前走。 陆丞霖腿很长，如果不是刻意放慢速度，沈岫要快步走才能跟山。 他走了几步后发现沈岫完全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依旧低着头带着耳机慢慢往前走。 陆丞霖被沈岫弄的没了脾气，自己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站在原地等沈岫走过来后又对她道：“我气消了。” 沈岫调低耳机中的音量，只觉得陆丞霖有点好笑。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陆丞霖说完这句还以为沈岫会说些什么，但沈岫依旧什么也没说。 他只能放慢步伐，跟在沈岫身后，踩了几下她的影子。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岔路口沈岫才开口，“别跟着我了。” “我才没跟着你”，陆丞霖下意识反驳。 “我只是顺路。” 沈岫看了陆丞霖一眼，“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要是不答应，你就一直跟到家门口呢。” “你这么说的好像我尾随你一样。” 陆丞霖退后了几步挥手，“走了，拜拜。” 其实陆丞霖也觉得过生日挺无聊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有人过生日，每一天都是唯一的一天，但一想到能和沈岫一起过...... 陆丞霖路过公交站牌的广告牌时，侧目发现自己毫无知觉的扬起了嘴角。 沈岫开门回家，低头看见鞋柜多出来一双男士皮鞋。 沈岳回来了。 沈岫有点讶异，沈岳回来，家里难得没有鸡飞狗跳。 “回来啦。” 沈岳笑眯眯的和自家闺女打招呼，这让沈岫产生了一种时光倒退五年的错觉。 她很久没和沈岳好好说话了，已经忘记该怎么接话，只能生疏的点了点头。 第41章 沈岫想问我妈呢，但听见厨房中炒菜的声音，于是又憋了回去。 经过客厅时，她注意到墙上新挂的七十寸的液晶电视，在惨白的腻子墙下，有种格格不入的突兀感。 沈岳又赢钱了。 沈岫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把书包扔在椅子上。 脱下校服换上长袖睡衣，沈岫扑到床上。 陆丞霖要过生日了。 沈岫拿起手机，只是亮屏解锁，又不知道点进哪个app，于是漫无目的的划来划去，装作自己有事干。 反正陆丞霖都已经给自己爆了那么多金币了，打一棒子还知道给颗甜枣呢。 沈岫开始回想当初搬家把那些奢侈品变卖二手的时候有没有漏下什么。 她扔开手机，下床开始翻衣柜，最后在深处翻出来一个橙色的小盒。 打开一看，是梁姻之前为了配货买的twilly桑蚕丝巾。 可惜是橙色的。 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只剩下一条经典橙色。 沈岫不花钱送礼的计划失败，于是打开购物软件，给陆丞霖下单了拳击护齿。 付完款之后，沈岫盯着天花板上的塑料圆壳灯罩，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合眼之前，她告诫自己，只睡十分钟，只睡十分钟，没想到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窗外其他家的灯火荧荧亮起。沈岫从迷迷瞪瞪的状态中猝然惊醒。 现在几点了？ 她抹黑从床上捞起手机。 21:03 沈岫顿时间睡意全无。 “妈！” 沈岫完全顾不上两只拖鞋左右脚都穿反冲了出去。 “你怎么不叫我。” 梁姻在给沈岫切果盘，山竹壳被剥开，露出雪白的果肉。 “看你太累了，没忍心叫你。” “饿不饿？一会儿给你热饭。” “饿了”，沈岫自己生自己闷气，毕竟起不来床没定闹钟完全怪自己。 作业群里肯定吵翻天了，沈岫点开微信，果不其然的小红点提醒99+条未读消息，一帮人嗷嗷待哺的要她赶紧发作业。 好在她晚自习已经写了一部分了，先把写完的两科发到群里，之后再奋笔疾书的写剩下几科。 deadline就是第一生产力，期间梁姻进来叫了她两次吃饭，沈岫都说等等，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凌晨一点。梁姻已经熬不住睡了，沈岫把答案发到群里之后如释重负的靠在椅背上转了转酸痛的脖颈。 以后坚决不能回家倒头就睡，就算睡也要定闹钟。 沈岫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肠胃不堪负重的发出饥饿的哀鸣，低血糖让她眼前一黑。 好在要摔倒之前，沈岫双手撑住桌面，等缓过劲儿之后她才慢慢起身。 梁姻晚饭做的咖喱牛腩，不过之后又新煮了阳春面。 半夜吃咖喱牛腩太油腻了，沈岫只挑了三块牛腩热了一下，之后重新煮面。 回锅的面已经坨在了一起，不过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把面夹到空碗里凉了一会儿之后，吸溜的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沈岫靠在椅背上涌起困意。 自己不会也是饭困晕碳了吧，还是因为做作业消耗大脑血氧太多导致供氧不足。 明天还要上课，现在已经快两点了，六点半起床的话大概还能睡四个多小时。 沈岫刷了刷手机，屏蔽的陆丞霖一直在发消息。 陆丞霖：“图片” “为什么x最高价氧化物对应的水化物酸性比y强啊？” “这儿为什么发生了醇醛缩合反应啊？” “这个电阻消耗功率我算出来的数怎么这么奇怪啊？” “不理我了？” “不是吧” “你要真不想去可以不去……没必要冷暴力我啊沈老师。” 发完这句话，后面还跟了好几个嚎啕大哭的表情包。 隔了一个小时，陆丞霖又发。 “沈老师真不理我了？” “那我的学费岂不是白交了” “沈老师我错了，不该让你干不想干的事，但就是说……” “如果生日那天你能陪我，我会很开心” 这是最后一句。 说完还有个哭哭的表情包。 陆丞霖这不是在道德绑架吗，他自己的生日爱开心不开心。 沈岫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把作业照片的答案发了过去。 沈岫：“睡着了，没看到你的消息，不好意思。” 吃完咖喱牛腩，她把碗筷洗好，才意识到沈岳应该又出去了。 本来以为这个点陆丞霖已经睡着了，等到沈岫洗漱完上床，手机屏幕亮起，又提醒她有未读消息。 陆丞霖：“现在起了？” 沈岫：“写完作业，准备睡了。” 这个点，她特意看了下时间，陆丞霖还没睡吗？ 陆丞霖：“那不打扰沈老师休息了。” 沈岫回了个流汗的表情包，“别叫我沈老师，感觉怪怪的。” 被陆丞霖叫多了总有种禁忌师生恋背德感。 陆丞霖：“那叫什么？小沈老师？” 沈岫：“有什么区别吗，只不过多了个小字。” 叫全名很…… 她打了四个字后意识到再这么聊下去简直聊不完了，于是果断中止话题。 “睡了，晚安” 发完晚安，沈岫把手机撂在一边躺回床上。 睡不着。 沈岫在床上抱着被子来回打了几个滚，埋头在散乱的发梢里，嗅见鼻尖洗发水的淡香。 虽然强制锁屏手机，但她却没法强制关机大脑。 陆丞霖……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好奇怪。 沈岫又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的滚了几圈，试着侧着睡、趴着睡、正着睡等各种睡姿。但有时候人就是越努力不去想什么，越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挣扎了半个小时后，她又猛的从床上起身，头发也被滚的乱糟糟的。 睡不着还不如多刷题。 沈岫说起来就起来，刷了大半套数学卷子，直到最后做到函数大题分类求导的时候终于眼睛一闭一合快要坚持不住了。 陆丞霖的脸终于从脑海里被赶了出去。 人困乏了，行动也跟着迟缓了起来，沈岫慢吞吞上床，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的完全裹住，只留下鼻尖和外界交换气体。 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这是沈岫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 第31章 福袋 ◎《如何让老婆宠你一辈子》◎ 运动会那天，沈岫难得的睡了个懒觉，没有早自习，也不会有人抓迟到。 如果不是郝欣然发微信说班主任已经进班了，沈岫甚至想过神不知鬼不觉的旷掉一整个上午。 沈岫不紧不慢的往学校走，甚至还抽空去711买了盒关东煮。 她虽然成绩名列前茅，但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本来就来晚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沈岫早就想好了理由，就说自己早上突发肠胃炎，肠胃绞痛，所以来晚了。再说等一会儿开幕式开始，大家都忙的兵荒马乱，人仰马翻的时候，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自己悄悄出现。 沈岫咬开一个鱼籽福袋，鱼籽在槽牙间爆开，跟爆珠差不多。 不过毕竟这个点儿还穿着校服在街上晃悠，沈岫难免收到了行人好奇的注目礼。 陆丞霖发来消息的时候，沈岫刚走到校门口。 她忘记取消震动，彻底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陆丞霖也问她怎么还没来。 沈岫向来不会迟到，迟到只能说是出了什么意外。 陆丞霖根本不会想到沈岫觉得上不上课都无所谓。 沈岫给他回了“快到了”三个字后，把手机调成静音。 教学楼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拿着垫子，背着书包，提着零食到操场的观礼台上占位，沈岫背着书包混在人群里。 “怎么跟着别的班儿的人走了？” 沈岫的书包一轻，又是书包带被陆丞霖拎了起来。 “小迷糊。” “放下”，沈岫甩了下书包，害怕被别人看见。 她想反驳陆丞霖说的小迷糊，但想了想自己也确实不知道他们班的位置在哪。 “就不放”，陆丞霖的逆反心理起来。 “那你别放了”，沈岫低着头往前走，拖着后面的陆丞霖。 “那就不放。” 沈岫走了一会儿，察觉到周围人投射过来的灼灼目光，就算她努力低头缩回蟹壳里也无济于事，陆丞霖实在是太鹤立鸡群了。 “放开吧。” 沈岫把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提在嗓子眼里，随着声音抽出。 陆丞霖听到沈岫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吓了一跳，沈岫...沈岫哭了？ 自己把沈岫弄哭了。 他赶紧松开手，“我放...” 陆丞霖的放字还没说完，沈岫就背着书包飞快跑走。 第42章 自己难道在沈岫心里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沈岫把憋在嗓口的那口气松了之后，声音立马恢复了正常，眼泪更是一滴没有。 “这儿这儿！” 郝欣然朝她挥手。 郝欣然占据了观礼台的最高位置，一览众山小，存在感还低，很适合摸鱼。 沈岫看着郝欣然跟献宝一样拉开书包，里面全都是满满当当的零食，完全忘记之前说的要少吃零食，健康饮食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头顶上就落下一片乌云。 “沈岫，今天怎么迟到了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岫没想到班主任还会特意找来，她借坡下驴，“早上有点肠胃炎，就去药店卖药了。” 话是这么说的，沈岫希望高崎千万不要让她拿药出来。 “学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压力也不要太大，胃是情绪器官，压力大肠胃也不会好。” 沈岫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跟个小鹌鹑一样点头，等到高崎离开了又四仰八叉的瘫在垫子上。 她还没觉得什么，郝欣然倒是开口，“吓死我了。” “同桌，真是没发现啊”，郝欣然分给沈岫一包原味薯片。 “没发现什么？” 郝欣然本来想说撒谎不打草稿，但想了想又不太好，于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发现你一点也不怕老师啊。” “还好吧”，沈岫不带感情的感叹，老师可没沈岳的债主可怕。 陆丞霖站在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沈岫哪有刚刚哽咽要哭的样子。 真是个小骗子。 不仅是个小骗子，还是个小迷糊。 沈岫打了个喷嚏。 郝欣然给她抽纸，“是不是有人在想你？” 沈岫想了想，迟钝的想到今天是陆丞霖的生日。 她拿出手机，给陆丞霖发生日快乐。 没什么多余的话，也没什么其他的表情包，就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发完沈岫收起手机。 开幕式前半段是无聊冗长的，校长讲话，裁判代表讲话，运动员代表讲话。 沈岫听的昏昏欲睡，郝欣然靠在她肩膀上玩着消消乐已经快要睡着了。 无聊的拿出手机，发现陆丞霖没回消息。 生气了？ 沈岫在人群里搜寻陆丞霖的身影。 看见有女生主动给她递零食。 打住。 沈岫觉得奇怪，自己无聊的时候为什么会去找陆丞霖？ 陆丞霖察觉到视线回头，两人的视线碰撞。 下一秒礼炮声猝不及防的响起，彩虹色的彩烟腾空而起，梦幻又绚烂。 沈岫率先抬头，操场边上的和平鸽被放出，鸽羽遮蔽天空，掠起一阵惊呼。 二中是市重点，每年一次运动会都舍得花钱。 所有人都拿出手机，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 郝欣然也从瞌睡中惊醒感叹，“词拙了，震惊了，真的好看。” 说完就开始拿起手机狂拍。 “啊！我忘了！” 沈岫已经习惯了郝欣然咋呼。 “我带了拍立得！” “快快快，沈岫”，郝欣然一边喊着沈岫一边手忙脚乱的在书包里乱翻。 郝欣然但书包和书桌一样乱，物理的卷子夹在生物课本里，生物卷子夹在化学练习册里，橡皮是乱丢的，红笔是永远找不着的。 沈岫看着郝欣然伸手在书包里猛的乱翻一阵后干脆把书包全都倒了过来，零食铺满座位。 “没有啊，我明明带了的。” 郝欣然思索一阵后拍了拍额头，“在夹层里。” “快快快”，郝欣然扒拉着沈岫，让沈岫站起来背对着白日焰火。 快门键按下，相纸缓缓升起。 郝欣然拍完又飞速把拍立得给沈岫，“知道怎么用吧。” “鸽子，烟。” 沈岫点头，明白她的意思是背景要照进彩烟和鸽子。郝欣然脑子转的一快话就说不全，只有身边人才能听懂。 她看着取景器按下快门。 郝欣然心急的拿出相纸，又搂过沈岫又自拍了一张，但这时候鸽子已经飞走了。 “好可惜”，郝欣然手里扇着相纸。 沈岫没扇，看着白色的相纸上逐渐慢慢加深成色。 “咱们合照应该拍两张，这样就可以一人一张了。” 郝欣然拉着沈岫，又拍了一张。 “像加了一层复古滤镜”，郝欣然欣赏着两人合照。 “早知道早点把拍立得带过来了，这样毕业了翻相册肯定很有意思。” “不过手机也能拍，就是怕被老师抓到。我看到网上有那种帮忙打印照片的网店，不知道打出来效果好不好。” “差点忘记了”，郝欣然拍了拍自己脑袋。 “陶烛跟我说陆丞霖今天过生日，说晚上一起吃饭。” 郝欣然看向沈岫，沈岫的目光还聚焦在手里的照片。 “我猜是想让你去吧。” “你是不是不准备去啊。” 郝欣然八卦归八卦，但有时候直觉还是准的惊人。 “你想去吗？” “我......”郝欣然犹豫了，“去不去都行，去也行，不去也行。” “不过我还是挺想凑热闹的。” “但是呢...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说完这句郝欣然又连忙道：“我这不是道德绑架你，要不是因为你，我都不会收到邀请。” 沈岫低低的嗯了一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再说吧。” 她低头看了下手机，陆丞霖还是没回。 护齿提前一周就到了，一直躺在书包里，卖家得知她要送人，甚至还免费换了个淡蓝色波点礼盒。 还是找个时间送出去吧，或者塞他桌箱里。 屏幕熄灭，沈岫随手把手机揣进兜里。 开幕式后项目开始，班主任让一些无所事事的人写稿，沈岫靠早上肠胃炎装病逃过一劫，郝欣然支支吾吾没找到理由，只能上网找稿子抄。 沈岫看郝欣然每写几个字就叹一口气，“别写了。” “不行啊”，郝欣然自暴自弃，字迹从整洁逐渐潦草到龙飞凤舞，她都怀疑播音员能不能看懂自己写的稿子，“老班让我写。” “他让你写你就写”，沈岫用平淡的叙述语气说出疑问句。 郝欣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岫，“不然呢？” “所以老师的命令就要绝对服从。” 郝欣然被沈岫说的开始动摇。 “也不是吧……大多数服从，不对的就不服从……” 沈岫换了个角度提问，“如果不写稿子会有什么后果？” 郝欣然开始啃笔头，“不写稿子加分就少了，加分少了我们班就得不到第一，得不到第一……” 其实就算得到了第一对班里每个人也没有任何影响，倒数第一也没有。 “那我不写了”，郝欣然被沈岫撺掇的破罐子破摔把笔一撂，看着高崎坐在最下面，开始美滋滋的拿出手机玩游戏。 “我上趟卫生间”，沈岫拿出书包里的盒子往教室走。 “哦哦”，郝欣然从消消乐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好”，然后转而又道：“我也去。” 沈岫：…… “你真的想去吗？” 郝欣然大惊失色，“你不想我去？” “那我不去了”，郝欣然露出委屈的神色。 “那去去去”，沈岫一向吃软不吃硬，看见身边人扮可怜就受不了。 “好吧”，郝欣然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太想去。” 就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会显得很孤单。 沈岫拿着礼物盒上楼，这时候的教学楼里空荡荡的，偶尔只有一两个人的身影。 希望教室里没有其他人。 不然该怎么解释自己往陆丞霖桌箱里塞东西。 上到二楼时，沈岫在楼梯转角猝不及防的和一个男生打了个照面。 “沈岫？” 对方上下唇齿一碰，轻声念出她的名字。 沈岫退后了几步，忘记下面是台阶。 “小心。” 男生很快的拉了她一把，手只是虚虚的隔着校服握住手腕，没有触碰到皮肤，之后又很快松开。 沈岫不记得自己和他有过什么交集，男生也未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下楼。 她往台阶上走了几步才想起刚刚那个男生侧脸和陆丞霖有些像。 是陆洵。 沈岫后知后觉。 陆洵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无意识的咬了下下嘴唇，在思维准备要漫无边际的发散之前赶紧清空。 班里没人。 沈岫松了口气。 她走到陆丞霖的课桌后，把礼物放在了桌箱边缘。 摸课本的时候就能顺手摸到吧。 沈岫不确定的又往边缘翻了翻。 桌箱里的书在应力下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第43章 沈岫手忙脚乱的捡起来，准备塞回桌箱。 她发誓无意窥探别人隐私，也对他人隐私不感兴趣，但还是无可避免的看到了几本书的封面。 《如何让老婆宠你一辈子》 《怎样征服美丽少女》 《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 沈岫：…… 第32章 泪失禁 ◎“没人强迫你守。”◎ 感觉耳垂有些发烫。 沈岫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随后赶紧把书塞了回去，快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但没想到刚出了教室，就看见“受害者”靠在门边。 “耳垂怎么这么红？” 陆丞霖说完就要上手去捏，被沈岫直接挡开。 不知道陆丞霖看没看见自己往他课桌里塞东西，但是沈岫觉得自己已经没法直视他了。 “生气了？” 陆丞霖被沈岫挡住便放下手来。 “刚刚是她们要给我零食，我没要。” 陆丞霖又补充，“我很有男德的。” “你不守也行”，沈岫小声嘀咕，“没人强迫你守。” “什么？” 陆丞霖听见沈岫说的话板起脸来。 本来陆丞霖就比沈岫高一头半，每次说话都是迁就沈岫身高微微弯腰。 陆丞霖直起身来，沈岫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了身影里。 也许是因为陆丞霖在自己面前总是做小伏低，所以让沈岫忽视了他本来的样子。 他可是当初在巷子里一脚能直接把人踹跪下的狠主儿。柔术黑带，教学时间里，不放水的情况下三秒之内就能用关节技把自己锁住，变线踢能一脚踢爆沙袋。 自愿被关在笼子里太久，还以为真的藏起了獠牙。 “怎么了，这时候知道害怕了？” 沈岫往后退了一步，却忘记自己身后就是墙。 杨荟出门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生理期突然来了，所以提前回了教室，没想到看见眼前这幕。 陆丞霖低头和谁....？ 杨荟觉得自己就像尾随的私生饭，努力凭借肉眼看清陆丞霖身下的女生，虽然心底里有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告诉她是沈岫，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和沈岫凑的那么近...杨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陆丞霖的鼻尖都凑了上去。 沈岫耳畔是陆丞霖的呼吸声。 吹的耳廓骨好痒。 虽然在拳馆练习的时候两人经常有对抗的肢体接触，但每次沈岫被他撂倒之后，陆丞霖都会迅速起身，从来都不会这么有压迫性。 沈岫大脑宕机了几秒钟后努力重启。 “你起开。” 她慌神的推了陆丞霖一把。 没有推动。 明明以前裸绞后，她推一把陆丞霖就能把陆丞霖推倒。 陆丞霖还会痛呼沈岫太用力了，揉着胸口还会说胸口痛，要她揉揉才能好。 “老师好！” 沈岫急中生智对陆丞霖身后道。 但陆丞霖没被沈岫骗到。 沈岫想伸脚绊开陆丞霖，但又被陆丞霖绊了回去。 不远处的操场传来发令枪响的声音，鼎沸的人声从操场飘到教学楼像隔着层毛玻璃，校服兜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 肯定是郝欣然发来的消息。 沈岫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抿着嘴酝酿哭意。 “又要装哭了？小骗子？” 鳄鱼的眼泪。 虽然陆丞霖戳破了自己，但沈岫还想再酝酿酝酿。她不信这个阶段的男生看见女生落泪还能不慌。 “哭啊” 陆丞霖调笑的看着沈岫，“看看你能不能哭到泪失禁。” 听到陆丞霖这么说，沈岫又憋了回去。 “那你想怎么样？” 沈岫踮起脚尖，凑近陆丞霖。她心理安慰自己，虽然自己还是初吻，但能占到陆丞霖的便宜也算不亏。 “嗯？” 沈岫反客为主的拽住陆丞霖校服领。 她看见陆丞霖瞬缩的栗色虹膜，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其中。 陆丞霖慌乱的躲开了。 沈岫在心底里啧了一声。 确实挺纯情的。 她拽住陆丞霖的校服领又把他拉了下来，“初吻还在啊？害羞了？” 沈岫看见陆丞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难道你的不在了。” 她没回答，冷哼一下还不够解气，趁机又踹了陆丞霖一脚作为报复。 拳击除了取决于你能出多重的拳，还取决于你能抗多重的击打，沈岫的这点力气跟被羽毛刮了一下一样，陆丞霖只觉得小腿胫骨一痒。 沈岫快步走到楼梯口，看见对面走来的女生看着自己，有股没由来的心虚。 她慢走了几步，习惯性的落在最后。沈岫不喜欢走在前面被人盯着背影，这样总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没想到对方也慢了下来。 而且还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久到沈岫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沈岫回看向她，对方反而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沈岫的第一反应是她刚刚看见陆丞霖堵自己了。 麻烦。 不会出去乱说吧。 扫过校牌，沈岫看见杨荟二字。 迟来的记忆浮出水面。 顾靖驰说的杨荟就是她吧。 沈岫想起杨荟曾经还在操场上撞过自己。 她自认为跟杨荟没什么过节。 在认识陆丞霖之前，沈岫在班里活的跟透明人一样，而杨荟还跟去了拳馆…… 杨荟喜欢陆丞霖。 就在沈岫得出结论的几秒钟里，杨荟已经低着头往前走了。 沈岫看着杨荟下楼身影，校服裤上明显一抹红。 “同学”，沈岫站在楼梯上喊住杨荟，脱下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 “遮一下吧。” 杨荟反应过来，接过沈岫的校服，如蚊蝇般喃喃了谢谢二字。 等到沈岫回到操场的时候，郝欣然无聊的已经开始一边吹草莓味的粉色泡泡糖一边发呆了。 “你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还把校服外套上丢了？” 沈岫想给郝欣然编个离奇的故事，比如说和外星人大战三百回合要抢自己的校服，以此来让郝欣然转移注意力，但她又懒得说太长的话。 “借给别人了。” 最后沈岫还是实话实说了，也不知道杨荟会不会把校服还给自己。 “有人管你借校服？女生？为什么啊？” 郝欣然一连三问砸向沈岫。 沈岫十分后悔，自己刚刚就应该编一个离奇的故事来搪塞郝欣然。 “不知道，嗯……现在什么项目了？” “4x100” 郝欣然果不其然的注意力跟着走了。 看台空了一半，大部分人都到跑道边围观。 “黎斯羽第三棒，白莹莹第四棒。” 郝欣然抻着脖子，“她们跑的好快啊，从来不知道她俩能跑这么快，体育课的时候也没看出来啊。” 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岫扫过半个操场，有玩抽象大喊，“平时跑去食堂吃饭不是挺快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慢”，还有陪跑喊加油的，韦茂跟衣服架子一样，身上挂满了校服外套，手里还拿着瓶装水等在终点线。 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沈岫有种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抽离感。 “你想下去看吗？” 果然沈岫只起了个头，郝欣然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下去挤进人群，“看！” 这个时候已经没法穿越塑胶跑道了，郝欣然拉着沈岫挤进人群。 不知道陆丞霖收到自己贫乏的礼物会是什么表情。 沈岫跟伪人一样混迹于人群中。 “白莹莹！白莹莹！白莹莹快！” 沈岫模仿着周围人加油。 “第一！！” “咱班赢了！！！” 沈岫低头看了眼手机，这天就算正大光明的看手机，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陆丞霖还是没回。 沈岫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午休的时候，外面小吃街几乎爆满，很少有人在食堂吃饭，要不然就是点外卖拿回教室吃。 郝欣然点了罗勒荞麦面，发誓要贯彻地中海饮食，沈岫也陪着她吃。 陆丞霖一个中午都不在。 /：. 沈岫就算不特意去看，空荡荡的余光也在无时无刻的不提醒着她。 不应该踢陆丞霖那一脚的。 沈岫难得后悔，毕竟陆丞霖是自己的提款机，还是那种很帅的atm。 午休铃响，但教室里完全没有安静下来，走廊外面也闹哄哄的。 沈岫撑着下巴发呆，自己要不要给陆丞霖道歉？ 其实以陆丞霖的资质，就是不想学也不想听课，一旦从头构建知识体系，排名提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好心又帅气的慈善家，弄丢了的话该去哪找啊。 沈岫拿起手机发呆，点进余额，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第44章 该怎么道歉？ 沈岫又开始为自己的冲动懊恼。 “没事吧，腿还疼吗？” 还是 “对不起，我不应该踢你。” 原本正在疯闹的隔壁班突然安静。 韦茂从窗边探头，看见年级主任站在隔壁班门口一言不发。 年级主任经常不说话，突然出现一言不发，等待人群慢慢冷却。 韦茂比了个手势，班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立刻倒头趴在桌子上装死。 “你们不休息，楼上高三的还要休息。” 年级主任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沈岫也趴了下来。 高三…… 可望又可及。 陆丞霖付的家教费甚至都够大学四年的学费了。 郝欣然这时候也不忘要说话。 “现在不是天使经过了，是主任经过。” “还是说天使等于主任。” 沈岫觉得这个笑话也太冷了。 走廊一安静，年级主任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楚。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站定。 沈岫闭上眼睛，感觉像陷入规则怪谈，睁眼就会死。 年级主任扫视一圈后，脚步声逐渐变远。 “警报解除” 沈岫听见周围有人道。 班里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像蚜虫啃食叶片。 沈岫抬起头，她不是很困，不知道该刷题还是发消息给陆丞霖试图挽回一下。 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简直是仅次于讲台的景观位置。可以把整个班都尽收眼底。 大部分人都趴下就不准备起来，干脆睡觉，或者把手伸进桌箱里玩手机。 而旁边的郝欣然已经睡着了，趴下没几秒，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起来。 沈岫特别羡慕郝欣然这种心里不装事，从来没有入睡困难，能够想睡就睡的人。 到底要不要给陆丞霖发微信。 沈岫难以摆脱纠结。 发，不发，发，不发…… 不发就无事发生，发了陆丞霖会怎么回？ 1.当作没看见，谁让你踢我？ 2.来道歉了，那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一下吧。 3.道歉敷衍不够诚恳，拒绝接受道歉。 …… 在发与不发这两个选择中摇摆了一分钟后，沈岫无意识的把草稿纸画的乱七八糟，她决定还是多写几套卷子，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 第33章 撒娇 ◎把陆丞霖惹生气了，上哪再去找这么容易打钱的atm机。◎ 下午还剩几个田径项目的总决赛。 “为什么老师也准备上场了啊？”郝欣然没拿望远镜，用手机摄像头代替，跟狗仔一样不放过每个角落。 “那是年级主任吗？” 发令枪响，老师们起跑。 沈岫作为看台上看着平时站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现在在田径场上赛跑，有种彩衣娱亲，自己是校长的快感。 “体育老师没看出来啊，跑这么快，也不知道让让教导主任。” 郝欣然坐在旁边指点江山，“平时也没看体育老师跑过，而且他那一身不知道是腱子肉还是肥肉的，能跑这么快？！不容易。” 观众台上听取“加油”声一片，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给哪个老师加油。 老师们跑完一千米，体育老师略有悬念的成为冠军。大多数人都以为体育老师会让让教导主任，结果并没有。 沈岫看着班主任招呼他们去操场上玩两人三足，人潮从观众台上褪到操场。再待在观众台上未免就有些鹤立鸡群。 她混在里面，跟着郝欣然被班主任分队。 郝欣然拉住沈岫，“你一会儿去不去呀。” “想了一上午想好了吗？” 沈岫鲜少会*有这种犹豫又纠结的时刻，“还没想好。” “那就陪我一起去吧。” “去吧去吧”，郝欣然抱着沈岫的胳膊来回撒娇。 “那就去吧。” 沈岫借着郝欣然飞快的做了决定。 趣味运动会没有排名，没有奖励，沈岫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玩的这么热火朝天。 班主任特意把原有的同桌拆开，沈岫也被迫和郝欣然分开。 沈岫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分组后，发现周围无人在意自己，于是退出游戏，悄悄的站在了一边。她存在感向来低，中途离场也没人发现。 “同学” “同学” 沈岫正走在去商店的路上，感觉自己的肩被人碰了一下。 “同学” 沈岫转过身，迟钝的意识到刚刚那几声同学是在叫自己。 眼前的男生她并不认识。 “我注意你好久了。” 沈岫语气疑惑的上扬嗯了一声。 注意她干嘛？ “你没有男朋友吧？” 陆丞霖从教学楼出来，明明和商店隔着很远，只看到了一个身形，却就直接能根据轮廓判断出那个人是沈岫。 沈岫旁边还有个男生。 两个人在干嘛？ 明明上午还被沈岫踹了一脚，现在整个人却跟不听使唤一样往那边走。 “我喜欢你，注意你很久了。” 陆丞霖一靠近就听见男生说了这么一句。 是在跟沈岫告白？ “你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陆丞霖停下脚步，靠在墙后。 他想听听沈岫的回答。 沈岫没有回答。 见沈岫不说话，男生又继续道。 “我从来没见过你和哪个男生接触过。” “你要不要考虑下我啊。” “不考虑。” 沈岫干脆利落的拒绝，是陆丞霖的意料之中。 “为什么不考虑啊？” 男生继续不依不饶，今天他是鼓起勇气厚着脸皮来告白的，开弓没有回头箭，说都说了，还不如要个理由。 沈岫转头走向商店，“没有为什么。” “你是不是不认识我啊，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高一和你一个班的啊，就坐在你斜前方…” 沈岫叹气站定，“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谢谢你的喜欢，咱俩不合适。” 不合适这三个字一出，让对方又找到了话头。 “没什么咱俩都没深度接触过，你怎么知道咱俩不合适？” 沈岫越走越快，对方直接上手拉住她。 “你还想怎么深度接触啊？” 陆丞霖站了出来打开对方的手。 男生一看是陆丞霖，便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陆丞霖的名声他还是听过的。 “没……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陆丞霖继续反问对方。 男生直接落荒而逃。 陆丞霖心里不爽，有种自己珍藏已久的宝贝被其他人觊觎的感觉。 要是能把沈岫藏起来就好了。 陆丞霖转身看着沈岫的背影，低马尾下是玉色的脖颈。 希望沈岫永远只能被他一个人看见。 这样沈岫满心满眼里就只有自己了。 陆丞霖快步跟上沈岫，“你去买什么？” “不买什么。” 沈岫在货架之间来回穿梭。 有时候上体育课她和郝欣然偷跑出来摸鱼，就会到商店打发时间，来回在货架间穿梭，郝欣然每次都能说出哪个薯片口味上新，哪瓶饮料是老板新进的。 “不想参加运动会啊？” 陆丞霖挪开两袋饼干，看着货架另一边的沈岫正在仔细的阅读红烧牛肉面上的配料表，目光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看什么模考真题。 沈岫抬起头看了陆丞霖一眼。 陆丞霖读懂沈岫的意思。 意思就是这还用说？ 老板娘对这里的学生都挨个脸熟，但沈岫也不太好意思一直闲逛，于是买了草莓味的棒棒冰。 “你吃吗？” 沈岫主动问陆丞霖。 “你请我啊？” “不然呢”，沈岫从冰柜深处翻出一根冻得严严实实的冰条，感觉硬的一棍子下去能抡死人当凶器。 陆丞霖心里美滋滋的，“那我要苹果味的。” 沈岫请他吃东西，是不是就代表气消了啊。 两人一人手拿一根棒棒冰，借坐在老板娘的摇椅上晒太阳。 陆丞霖除了幼儿园的时候吃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也许是因为手里的棒冰是沈岫请的，感觉吃起来比记忆中的还要格外甜。 可能两个人老了也就如此。 陆丞霖只是手握沈岫送棒冰，又和她一起晒太阳，就已经开始幻想两个人的夕阳红生活。 估计那时候两个人牙都掉光了，只能安假牙，也啃不动棒冰了。 “想什么呢你？” 沈岫打了个响指，做了个收的手势。 陆丞霖从他幻想的梦中回过神。 “魂儿被棒冰吸走了？叫你好几遍都没听见。” 第45章 沈岫不知道的是，就在陆丞霖吃棒冰的短短几分钟内，在他脑海中已经如跑马灯般过完了两人幸福的一生。 “怎么了？” 陆丞霖被主人公之一抓包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不去参加项目？” “咳，不想呗。” “感觉为这些争来争去的特没意思。” 陆丞霖说完之后，沈岫没接话。 他又主动开口，“你想不想尝尝苹果味的。” 陆丞霖眼神落在沈岫的唇齿之间。 他在沈岫讲题的时候偷偷观察过。 沈岫有唇珠，唇形是桃心型，唇纹很淡，被草莓味的粉色冰碴浸润沁凉。 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味道的。 沈岫看着陆丞霖伸过来的冰棒，往后仰了下脖子，和苹果冰棒拉开距离。 她觉得自己还没亲密到可以和陆丞霖唾液交换的地步。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沈岫看着陆丞霖，没注意到他下身有异样凸起。 “没怎么”，陆丞霖小声道，但他紧接着又意识到沈岫是嫌弃自己的口水，便有些伤心的开口，“掰一半给你。” 作为交换，沈岫也掰了自己的一半草莓味棒冰给陆丞霖。 吃完棒冰，她才看到郝欣然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班主任问你去哪了？” “我说你可能是肠胃不太舒服。” “班主任在找你。” 如果不是高崎数人发现人数凑不起来，沈岫可以一直偷懒到放学。 “跑哪去了沈岫”，高崎玩着玩着发现自己班的孩子少了一个慌的不行。 “老师我肚子疼，去卫生间了。” 老师对成绩好的学生总是不自知的会多一些宽容，况且沈岫平日里也是安安静静不惹事的性格，完全不会想到她会随口说瞎话。 “那正好”，高崎随手指了一下，没被配对的也只剩下陆丞霖。 高崎犹豫要不要等下一波让沈岫和别人组队。 没想到陆丞霖主动站出来，“老师我和她一队吧。” 沈岫看着身侧的陆丞霖，想起自己午睡前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他道歉，结果写完卷子又睡了一会儿起来就忘记了。 “你？” 陆丞霖主动站出来后，高崎更犹豫了。 沈岫不表态，高崎犹豫了不到三秒，“那就你俩吧。” 陆丞霖弯下腰把他的左腿和沈岫的右腿绑在一起。 “我迈步小一些。” “要是摔倒了就拉住我。” 沈岫低头看着陆丞霖的发旋嗯了一声。 本来以为两个人交换冰棒就算是破冰了，结果沈岫在外面还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 “沈老师，我是见不得人吗？” 陆丞霖单膝跪仰起头看着沈岫。 “为什么一有外人在场就对我这么冷啊？” 明明刚刚两人还交换过棒冰。 好无情啊。 要是自己以后老了生病了，沈岫作为家属会不会很有可能签下放弃治疗同意书啊。 每次陆丞霖叫她沈老师，她都有种在和他玩师生play的羞耻感。沈岫退让，她缓和语气，“别在外面叫我沈老师。” “还有，系完了就赶紧站起来。” 就刚刚陆丞霖单膝跪下系带的那一两分钟里，沈岫收到的注目礼比她高一一年收到的还要多。 简直像什么求婚现场，沈岫不合时宜的乱想。 他们和隔壁班比，沈岫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注视只当做没看见。只是抬眼一扫，发现上午自己借衣服的杨荟也在看着自己，沈岫此时已经有大半后悔刚刚应该拒绝和陆丞霖一起玩。 “看什么呢”，陆丞霖打了个响指。 沈岫很快回复，“没什么。” 在外面就不应该和陆丞霖走的太近。 有些人天生就吸引着他人的目光和爱慕，而沈岫退避三舍，不想因为站在陆丞霖的身边就被他波及。 吹哨声开始。 沈岫察觉到小拇指和无名指被人勾了一下。 而她的身侧也只有陆丞霖。 陆丞霖见沈岫没拒绝，直接打蛇上棍变本加厉的直接牵住。 “两人三足，又不是两人三手”，沈岫微微挣脱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话。 “怕你摔了。” “摔不着。” 沈岫在心里腹诽，她又不是共济失调。 两人练了那么久的柔术，身体契合早比一般人默契，步调很快超过其他班成为第一。 每个班的班主任都拿着手机站在跑道边上不停拍照。 沈岫已经能想到自己和陆丞霖的照片被传到家长群里的样子。 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彻底溜走。 五十米的跑道也太短了，陆丞霖没牵够沈岫，学校怎么不安排走五百米，五千米？ “到终点了。” 沈岫扯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扯动。 “诶”，她仰头看着陆丞霖，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你站着睡着了？还是做白日梦呢？” 陆丞霖不松手，她也没办法解开绑在两人脚上的带子。 “没看出来啊，他俩这么厉害。” “其他班那几个都是小情侣，咦咦咦──” “没有默契也得不了第一吧。” “刚刚可是陆丞霖主动说要跟沈岫一队的，我看这俩游戏。” “是不是大少爷被白辛愿追的无聊了，所以想换换口味？” 周围人越说越离谱，沈岫反握住陆丞霖用力捏了一下。 陆丞霖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沈岫率先蹲下解开带子。 陆丞霖打结打的很死，好像生怕带子散开一样。沈岫扯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结根本扯不开，陆丞霖也蹲了下来。 “我觉得这俩也挺配的。” “刚刚陆丞霖单膝下跪抬头看她的眼神真的好温柔。” “不要随便拉郎配好吧。” “右边的女生是谁啊，感觉从来没见过。” “年级第五你都不知道？” 沈岫觉得有点尴尬，“别在这儿解了。” “去旁边解吧。” 沈岫站起来单脚绷着往前走。 “走那么快干嘛？你走慢点。等等我啊。” 沈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耳鸣了，她脚步一滞，竟然从陆丞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陆丞霖心中暗喜，原来撒娇这招对沈岫有用。 “天啊，陆丞霖这个语气！” 沈岫听到旁边有人感叹什么磕死我了，她简直无地自容，加快脚步往旁边观众台挪。 人就是越着急越容易出错。 沈岫心急的被自己拌了一下，她已经伸出胳膊，做好避免脸着地的准备，但没想到下一秒身体就被陆丞霖双手穿过腋下悬空拎起抱住。 “谢谢。” 那种压迫感又来了。 沈岫发现以陆丞霖的体型，轻易的就能把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遮盖的密不透风。 “踩到我的脚了。” 沈岫低头看见自己整只脚都踩在了陆丞霖的鞋上，完全把陆丞霖的鞋当作是脚踏。 “不好意思，对不起。” 沈岫赶紧挪了下脚，但是陆丞霖却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还没抱够啊？” “没有。” 沈岫一时语塞，毫无对策的说了松手二字。 陆丞霖看见观众席上举起手机，才把沈岫依依不舍的松开。 “不是要换口味。” “什么？” 沈岫没听清楚陆丞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丞霖却没再重复。 沈岫坐在观众席上，把脚翘起来让陆丞霖解。 “系那么紧干嘛？” 她看陆丞霖解的也十分费力，好几个死结。 “系的紧就不会松开啊。” “你别用这种委屈的语气说话。” 陆丞霖又低头不说话了。 沈岫被陆丞霖这幅样子搞得心烦意乱。 “你晚上会来吧。” 陆丞霖又开口道。 带子已经解开，等了一会儿陆丞霖没等到沈岫的回答。 他手里拿着带子，蹲着抬头看向沈岫。 从沈岫的视角来看，陆丞霖的眼睛湿漉漉的，眼角也耷拉下来，简直像一条人畜无害又可怜兮兮的大型犬。 沈岫想起从陆丞霖桌箱里掉出来的那几本乱七八糟的书。 真的是，平时不好好学习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来吧，来吧。” 陆丞霖把手放在沈岫的膝盖上，轻轻的来回晃动。 “你送的礼物我特别喜欢。” 不是错觉，也没有幻听。 陆丞霖真的在向自己撒娇。 沈岫从中得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如果她拒绝陆丞霖，不知道陆丞霖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会哭吗？ 第46章 还是会装不下去了而生气。 从很久以前，沈岫心中就有种隐秘的嫉妒，凭什么陆丞霖的人生活到现在能顺风顺水，补起课来也毫不费力。 如果自己拒绝了陆丞霖，估计会是陆丞霖活到现在的人生当中的唯一挫败吧。 真想看看陆丞霖哭起来是什么样。 不过为数不多的理智阻止了沈岫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拒绝。 自己已经答应郝欣然了。 而且把陆丞霖惹生气了，上哪再去找这么容易打钱的atm机。 沈岫笑了一下，“会来的。” 第34章 女朋友 ◎而且还是脆弱的，已经204个月的大宝宝。◎ 陆丞霖在他们家附近的餐厅里订了包厢。 陆知愿和陆知闲也来了。 陆知闲左手拎着陆知愿，右手拎着黑天鹅蛋糕进来，吃完饭就带着陆知愿撤了，说是要带陆知愿去上辅导班，而且他在这儿大家也放不开。 吃完饭切蛋糕，陶烛把包间灯关了。 “手怎么这么快啊。” 宋灿大叫，“蜡烛还没点呢，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岫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打光，陆丞霖借着手电筒的光点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大家都一起跟着唱。 陆丞霖的目光扫到沈岫，沈岫也跟着做口型唱，但没出声。 见到他人的幸福，总容易对比自己的不幸。 “快许愿吧！” “许愿许愿！” “千万别把愿望说出来啊，说出来就不灵了。” “哎呀，就你知道啊。” 陆丞霖闭眼许下愿望后吹灭蜡烛。 来自蜡烛的光源彻底消失，室内一片漆黑。 黑暗中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很熟悉。 只凭指腹上的茧就知道是谁的手。 沈岫由他拉着，直到室内灯光亮起后，陆丞霖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她只能欲盖弥彰的用桌布盖住。 “寿星分蛋糕！” “你好馋啊，馋不死你。” 即便如此，陆丞霖仍然牵着沈岫的手不放开。 沈岫晃了下手，示意陆丞霖把手松开，陆丞霖反而变本加厉的紧握，“你们切吧。” “寿星不想动手就咱们来切。” 陶烛主动请缨要分蛋糕。 纯脂黑巧被锯齿刀切开，露出里面的鱼子酱和扁桃仁。 郝欣然开始推脱说只要一小块，尝了一口后眼睛都直了，早忘记了要控制饮食。 沈岫右手被拉着，只能左手插叉子吃蛋糕。 但她又不是左撇子，挖了几下奶油后，叉子便不听使唤的把奶油撅的到处都是。 陆丞霖拿起叉子挖了一块喂到沈岫嘴边。 “周围没人看这边。” 沈岫抿着嘴。 陆丞霖又用叉子插着蛋糕往沈岫嘴边蹭了蹭。 其实他更私心希望自己的生日礼物是沈岫。 “快吃”，陆丞霖靠过来蹭在沈岫的耳边，“举的我手都要酸了。” “他们一会儿吃完抬头就看见了。” 沈岫张嘴咬住叉子。 “好了，吃完了。” “松手，拿走。” 鱼子酱在口腔内爆开。 沈岫觉得陆丞霖玩这种暧昧游戏上瘾了，等到余热消退，反应过来就会放弃。 自己是要多钓一段时间呢，还是更直接了当呢。 吃完一帮人拿出卡牌。 陶烛犹豫不决，“是玩uno呢，还是德国心脏病，还是国王游戏啊。” 宋灿挤眉弄眼，“肯定是国王游戏更刺激啊。” 沈岫靠在沙发上远远的看着大家讨论玩那副牌，她就像电量马上就要耗尽，进入蓄能省电模式的机器人，局还没散，她已经想回去了。 但要是她走了，就没人陪郝欣然了。 如果直接问郝欣然什么时候走，听起来像是在赶人。 “我妈催我了”，沈岫胡诌把梁姻搬了出来。 虽然梁姻一直以为自家闺女放学之后在给同桌补课，今晚也如同往常一样没有过问。 “那我们就玩三局，三局就走好不好。” 沈岫点头。 uno和德国心脏病一回合的时间太长，玩国王游戏的话，只要被选中的两个人不磨磨蹭蹭，很快就能玩完。 第一轮抽牌，宋灿抽到国王。 “二号对三号表白，大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说三遍。” 听到指令，沈岫庆幸自己既不是二号也不是三号，如果真的不幸抽到了二号或三号中的一张，那她宁愿装死装到最后。 “三号是我！” 陶烛兴奋的掀开了牌。 “谁是二号？”宋灿环视一圈。 黎斯羽藏在白莹莹身后。 “黎斯羽，是不是你啊？” 这种时刻很容易根据表情辨认。 “游戏而已”，宋灿安慰她。 “我喜欢你。” 黎斯羽酝酿了半天开口说了第一句。 有了第一句开头，剩下两句也没那么困难了。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第一局结束后，郝欣然成为国王。 这还是郝欣然第一次当国王，激动的攥紧了自己手中的扑克牌。 宋灿出声，“国王大人，什么指令啊？” “我想想啊。” 郝欣然趁着假装思考的空隙里和沈岫咬耳朵，“你是几号？” 按理说国王不能提前知道别人手中的牌是几号，沈岫不知道她要干嘛，把牌翻过来给郝欣然看了一眼。 “我的指令是，八号和国王一起回家。” 郝欣然说完，其他人都愣了，还能下这种指令？ “我是八号。” 沈岫亮牌，和郝欣然背起书包。 陶烛看着沈岫就这么要走了，诶诶诶的出声想要拉住她。 “走了，拜拜”，郝欣然冲大家挥手，“大家慢慢玩，也祝寿星生日快乐，今天的蛋糕特别好吃。” 沈岫和郝欣然走出门外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俩人真走了啊？！ 这游戏还能这么玩？！ 大家还在愣神之中，就看见陆丞霖也跟了出去，因为屋内灯光很暗，所以脸上看不清表情。 宋灿弱弱的发问，“那咱们还玩吗？” “玩...吧，咱们出去也是当电灯泡，不玩白不玩了”，陶烛吆喝，“来来来，洗牌洗牌！” 因为郝欣然迷路了，连带着沈岫也没找到出口，最后还是服务员把她们带了出来。 陆丞霖站在门口看郝欣然拉着沈岫告别。 “本来还说玩三局再走呢，没想到第二轮就抽到了国王。” 沈岫看着郝欣然脸上明显欢呼雀跃的表情不忍打断，她肚子有点微痛。 “这还是我第一次当国王呢。” “我走啦，再晚地铁就要停运了，拜拜。回家别忘发微信给我。” 陆丞霖看着郝欣然跟沈岫分别才出现。 “怎么出来了？” 陆丞霖双手插兜走在沈岫外侧，替她挡住喧嚣车流，“你都走了，我一个人呆在那里有什么意思。” 肚子的痛感逐渐强烈，说不清是绞痛还是阵痛，只能感觉痛的纷乱如麻。 陆丞霖看沈岫突然站定，面如宣纸，十分苍白，鬓间沁出细汗。 “你怎么了？” “不舒服？” 她好像来月经了，沈岫对着陆丞霖有点羞于启齿。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痛？ 沈岫很少痛经。 “你怎么了？！” 陆丞霖看着沈岫身子发软下坠，还以为她要晕倒了，吓得连忙扶住。 沈岫本来只是想蹲下来缓一缓，没想到陆丞霖动作比自己更快。 她没什么力气的靠在陆丞霖怀里，看着他拿出手机要打120。 “没那么严重，只是痛经。” “这还不严重？”陆丞霖急了，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沈岫，额头上全是汗珠。 “都怪那根棒冰……” 不过现在说也没用了，谁让沈岫自己嘴馋要吃。 “帮我去药店买盒止痛药。” 沈岫痛到这种地步还不忘跟陆丞霖说谢谢。 “你一个人能行吗？” 陆丞霖对此表示怀疑。 沈岫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脆弱易碎过。 “别废话了”，沈岫推了一下陆丞霖，但陆丞霖感觉只是被轻轻碰了一下。 “好好好，我去买。” 陆丞霖一松开沈岫，沈岫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一样往下滑。 陆丞霖吓得又抱住沈岫。他以前又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和任何异性亲密交往的经历，完全不知道生理期能痛成这样。 “我扶你到长椅上坐着吧。” “不用”，沈岫只想缩成一团。 陆丞霖扶着沈岫走了几步，觉得走的也太慢，还不如一把直接把人抱起来。 第47章 沈岫察觉到陆丞霖的意图，“别抱我。” 尤其还身处半个闹市，人来人往，车如流水，周围有不少人好奇的看着两人。 “你都走不动了，不抱你难道看你挪过去吗？” 沈岫的犟劲儿上来，“我自己能走过去，腿又没残疾好吧。” “你快去买，有咱俩在这儿拉扯的时间你早就买好了好吧。” “好好好”，陆丞霖往药店跑了几步之后又折返回来，脱下身上的校服长袖给沈岫。 “椅子凉，你垫着坐。” 陆丞霖跑进药店，跟店员说要买止疼药。 店员打量着眼前风风火火的少年，健步如飞，语速飞快，硬是没看出来哪疼。 “牙疼？头疼还是哪疼啊？” “痛经。” 店员啊了一声？ “痛经”，陆丞霖又快速的重复了一遍，“就是生理期痛。” 店员快步去拿药，“我们这儿有缓释的布洛芬，还有精氨酸布洛芬颗粒，这种起效比较快。” “要起效快的。” 陆丞霖结完账之后又道：“您这儿有一次性纸杯吗？我想接点温水。” “小伙子，你买包红糖吧，顺便再买点暖宝宝，很有用的。要不要再买点姜片暖暖？痛经就是身体寒气太重，肾气不足，是不是经常熬夜啊，再来点六味地黄丸和金匮丸，一个补肾阴虚，一个补肾阳虚，双管齐下，还有这个艾附暖宫丸，特别管用。” 陆丞霖被店员跟报菜名一样报药名报的头晕，刚想拒绝，就又听到店员继续推销。 “你女朋友是不是还经常爱生闷气啊，肝郁也容易痛经，吃逍遥丸和木香顺气丸就特别合适。要是还经常手脚冰凉的话，那就是气血不足，吃补中益气丸可以调理气血。” 女朋友这三个字，沉甸甸的砸到了陆丞霖的头上，把他砸的头晕目眩，又当即化身为人形atm机给店员冲业绩。 而另一边的沈岫疼的眼前发白，就在她以为陆丞霖死在药店里了的时候，陆丞霖提着一大袋子姗姗跑来。 她看着陆丞霖坐在自己身旁，沈岫记得只让陆丞霖买止痛药，难道他把货架上的所有止痛药都买了一遍？ “暖宝宝，红糖，热水，止痛药。” 沈岫把止痛药从陆丞霖手里飞快抽走。 冲剂止痛药被沈岫直接倒在嘴里，然后咽了口陆丞霖拿的温水。 “诶...红糖还没...” 沈岫用嘴当容器，囫囵吞的把药粉和水冲合后咽了下去。 但下一秒，更难忍的疼痛感翻涌上来，简直就是有十个施工队在她肚子里轰隆隆的开工装修。 “呕——” 沈岫猝不及防的吐了出来。 还没消化完的食糜控制不住的从食道冲了出来。 沈岫吐的天昏地黑。 “喂，是120吗，我们在西...” 沈岫吐完抢过陆丞霖手机挂掉。 “你干嘛？都这样了，不会是食物中毒吧，还是蛋糕中毒？” 沈岫用纸巾捂住脸。 “别捂了”，陆丞霖伸手要给她换纸巾。 “别看，转过去。” 沈岫说的含糊。 “别看了。” 直到又说了一遍陆丞霖才听清楚。 “为什么不能看？” “你觉得丢人？在我面前没面子了？” 陆丞霖轻轻使了劲，就把沈岫的手扯掉。 “有什么好丢人的。” “我成绩特别差在你面前也特别没面子啊，还不是我厚脸皮。” 要死缠烂打的粘着你。 陆丞霖一边说一边给沈岫擦嘴，“不是，我不是说你脸皮厚的意思。” “漱漱口。” 陆丞霖把水杯喂到沈岫唇边，沈岫喝了一口，陆丞霖又把水杯放下。 沈岫吐了出去。 “用湿巾再擦擦。” 陆丞霖看着沈岫呆坐在椅子上，抿着嘴巴，一幅要哭了的样子。 “没事的没事的。” 陆丞霖轻声哄着沈岫，在这一刻，陆丞霖觉得自己有点像网上说的那种男妈妈，沈岫就是他的大宝宝，而且还是脆弱的，已经204个月的大宝宝。 第35章 稀释 ◎“你是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吐了就吐了，被我看见算什么啊。” 陆丞霖又想问沈岫，是不是因为喜欢他，才会在乎自己的形象。 但估计如果问了，沈岫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 “你想想咱俩练柔术，我被你摔，你被我摔……” “你唇色怎么这么白啊？” 问完这句话陆丞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明知故问，失血过多肯定会发白。 陆丞霖想起塑料袋里还有包红糖，喝起来的作用估计跟葡萄糖差不多。 “给你倒点红糖？” 陆丞霖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保温杯，撕开红糖包装准备加糖。 “我不喝。” “为什么不喝啊？”陆丞霖凑过去哄她，“水不烫的。” 沈岫唇瓣上下张了张，话从唇缝里飘了出来，“不喜欢这么多糖，而且喝了根本没用。” “但你刚刚吐了，就当补充电解质了，还是说想喝电解质水啊。” 沈岫摇头。 “喝一口吧，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沈岫把头转到一边。 陆丞霖又不死心的坐到另一边，“那还难受吗？肚子疼不疼，我还买了暖宝宝，要不要贴暖宝宝？” “不要。” “暖宝宝也不要”，陆丞霖大着胆子拉起沈岫的手，确实特别凉。他甚至怀疑沈岫不是恒温的，如果真是恒温的，手指末端怎么可能低到这种温度，摸起来跟摸冰块一样。 “暖宝宝也不要”，陆丞霖又重复了一遍，“那你要什么？” 沈岫甩了一下手没甩开陆丞霖，也就任由他包裹着自己的手。 暖乎乎的。 这种热意不是铁粉氧化之后无法调温，持续升高的化学热意。 而是真的，活生生的热意。 不会灼伤，不会低温烫伤，不会烫的皮肤发痒，更不会烫起丑陋的水泡。 可能人在脆弱的时候，思绪就会容易被敏感入侵。 从家里破产之后，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对自己了。 破产之前，她是家里的唯一，破产之后，她就是家里光吃白饭的累赘。 陆丞霖把沈岫的两只手放在一起暖。 沈岫没拒绝，证明他是不是想要的是自己啊。 陆丞霖飘飘然的想。 “你是想要我吗？” 这句话不过脑子的就从他嘴中说出。 明明没喝酒，但陆丞霖却觉得大脑却跟被酒精麻痹了一样。 沈岫……沈岫其实是真的喜欢自己吧，如果不喜欢自己，怎么会给他送生日礼物呢。而且每个周还上柔术课，不排斥也不拒绝和自己的身体肌肤接触，如果讨厌自己的话，根本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吧，还有补课，沈岫那么认真的帮自己讲题…… 一想到这里，陆丞霖的一颗心简直盛不下这满满的欢喜，溢出的部分如蝴蝶振翅，麻酥酥的从他的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和右心室中破开血肉，划破胸膛，涌出喉管。 好喜欢。 陆丞霖滋生出了不合时宜的阴暗想法。 沈岫现在这种孱弱又无法动弹，只能完全全心全意的依赖自己。 但这种依赖完全是凌驾于她的痛苦之上。 沈岫不知道陆丞霖心中如淤泥般的乌黑想法。 也许是因为生理期激素波动，她竟然忍不住因为陆丞霖手中的热意而落泪。 她低下头，试图用眼轮匝肌止住眼泪。 明明在面对顾靖驰的时候还可以收放自如的控制眼泪，但泪水却跟失禁了一样划过脸颊。 沈岫哭了。 沈岫真的哭了。 陆丞霖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猝不及防的放开了沈岫。 “你……哭了？” 陆丞霖手忙脚乱的找纸巾，明明刚刚纸巾还在校服兜里，此时此刻却怎么也找不到。 是疼哭了吗……？ 沈岫头皮缝针都没哭，现在却哭了。 “为什么哭啊？” 是因为刚刚说的那句，“你是想要我”而哭吗？ 陆丞霖还没自恋到认为沈岫的哭是对这句话的肯定回答，他只慌乱的觉得先前那些胡思乱想的想法十分可笑，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原本振翅的蝴蝶变成了锋利的刀片，把他开膛破肚，雀跃的心划的稀烂。 沈岫难受的耳膜也跟着嗡鸣，她以前哭和激烈呕吐的时候也发生过咽鼓管压力变化导致周围的声音都跟降噪失真了一样。 只看见陆丞霖的嘴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 声音被稀释成单调音节。 暖意消失了。 沈岫留恋的抓了下陆丞霖的手，但什么也没抓到。 陆丞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沈岫脸上，并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 第48章 “还疼吗？” 陆丞霖低头看着沈岫。 沈岫觉得两人凑的太近了，但破天荒没有拉开距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丞霖发现沈岫看着自己不说话。 沈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等了一分钟后，降噪感如潮水退去，周围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 “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耳朵有点难受。” 吐完之后没那么难受了，但估计刚刚喝的止痛药也吐出去了。 得到沈岫的回答，陆丞霖沉默片刻后开口，“要回家吗？” 他只觉得这话问的自己傻极了，不回家还能去哪。 “今晚谢谢你。” 听到沈岫这么说，陆丞霖感觉自己被发好人卡了。 “没事”，陆丞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我送你回家吧。” 他打车送沈岫到楼下，把手里的药袋递给她。 “店员说经常熬夜吃六味地黄丸...” “算了，我打字发给你，你上楼吧。” “今天谢谢你”，沈岫接过陆丞霖手里一袋沉甸甸的药，“衣服我明天...我周末能请假两天吗？” 沈岫腰酸背痛，肚子也不舒服，“衣服我周一还给你。” 陆丞霖点头，“你回去吧。” 他目送沈岫上楼，看着每层的楼道灯依次亮起，最后停在五楼。 沈岫回家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收到了陆丞霖的微信。 “店员说熬夜吃六味地黄丸，生气了吃木香顺气丸，快来月经之前吃艾附暖宫丸。” 沈岫看着这一堆丸觉得陆丞霖是被药店的店员坑了。 真是人傻钱多。 沈岫回了个好字。 因为运动会，所以各科老师在这个周末都没有布置作业。 她也不想写卷子复习预习了。 肚子还是隐隐作痛，但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了。 自从家里破产，债主上门讨债，沈岫开始是难以置信，后来被堵到小巷子里敲打了一番后慢慢接受现实。 她们家真的没钱了。 高中也没法直升国际部了，靠拆迁暴富的沈岳更是没有做什么资产隔离，也没有给她留下教育基金。 辗转躲债，生活质量水平一降再降，从大平层搬到郊区别墅，再搬到市区老破小。沈岫已经麻木，躯体之外仿佛镀了一层与外界隔阂的壳，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穿过这层壳真正的触及到她。 沈岫翻着手机，企图用手机来转移注意力，她刷了会儿短视频，又下了排行榜上最靠前的游戏。 还是很无聊。 她翻找陆丞霖拿过来的药袋，从里面拿出一袋暖宝宝，取出一张撕掉贴到衣服外面。 铁粉氧化还需要时间，但是陆丞霖这个大号暖宝宝却能源源不断的散发热意。 沈岫缩成一团，点开陆丞霖的朋友圈。 五个小时前有一张新发的图片。 陆丞霖手腕上晒出了她送的丝巾。 沈岫想点赞，又怕共友看见，于是退了出去。 打开沙威玛传奇，玩到眼皮打架，沈岫在绵长的痛意中入睡。 第二天醒来痛感减半，沈岫先入眼的是一件明显尺码偏大的校服。 自己的校服不是已经借给了杨荟吗？ 沈岫翻到校服上的校牌，上面还写着陆丞霖的名字。 人在极端疼痛过后有时会产生逆行性失忆，沈岫看到陆丞霖的校牌才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好丢脸…… 沈岫抓了抓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把陆丞霖的校牌摘了下来。 放进洗衣机里洗一下吧。 她欲盖弥彰的找了一堆要洗的衣服，和已经洗过的干净衣服混在一起，全都扔进了洗衣机里。 梁姻看到沈岫，“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来月经了。” “等你有胃口了给你买点排骨炖炖补补。” 沈岫抱着梁姻的胳膊，“好啊好啊，只要精排。” 她环视家里一周，因为经常不进客厅，又写作业写到深更半夜，现在看来才发现家里更换了很多新电器。 “这些……都哪来的？” 新换的双开门冰箱和液晶电视，让本来就狭小的客厅又多出来几分拥挤。 “你爸说跟人搞投资赚到钱了。” 沈岫对梁姻的说法表示怀疑，“就他那暴发户脑子能赚到钱？不会又被人坑了吧。现在的房子再拿去抵押咱们是不是就要流落街头了。” 梁姻打了一下沈岫，“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沈岫心想沈岳就是一拆迁暴发户，要学历没学历，要脑子没脑子，就这样还能搞投资，怕不是进了庞氏骗局吧。 她回屋订上闹钟，洗衣机普通洗是四十分钟，三十五分钟后拿衣服到阳台晾。 本来每个周末都忙的像陀螺，要写作业，预习复习，还要给陆丞霖讲题。现在骤然闲下来感觉空荡荡的。 而且陆丞霖也没给自己发消息。 估计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心里破碎。 沈岫觉得如释重负，但又有点空荡荡。她把这一切都归于自己太闲了，做几套数学卷子就好了。 陆丞霖真要是不理自己，那她也只会为辅导费可惜。 可真当坐在书桌前翻开卷子时，她又觉得椅子太硬，坐的腰酸背痛。 还不如继续回床上躺着打游戏。 可能是因为人在失血过多的时候就格外虚弱，沈岫玩游戏打着打着就开始发困，直接两眼一闭拱进被子里睡觉。 再一睡直接到中午梁姻叫自己吃饭。 梁姻坐在沈岫床边看见床头的校牌。 陆丞霖 梁姻看到这个姓心里有些波动。 还有洗衣机里不属于沈岫的宽大校服，校服的主人就是陆丞霖吧？ 梁姻轻拍沈岫，“饿不饿，肚子还疼吗，要不要起来吃饭？” 沈岫揉了揉惺忪睡眼，“一点点饿。” “那就起来吃饭吧。” 沈岫看着手机上被关掉的闹钟响起了洗衣机里的衣服，而她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关掉了闹钟也毫无记忆。 “我先晒一下衣服。” “衣服我帮你晒了”，梁姻看着沈岫。 “你是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第36章 催眠 ◎《怎样征服英俊少男》◎ 、　　“没有啊妈，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就好”，梁姻没有戳破，“虽然这个年纪难免知慕少艾，但是还是希望你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你别嫌妈妈啰嗦，但高中还是学习最重要啊，找男朋友可以到大学去...” “知道了妈──”沈岫坐起来，靠到靠枕上打断她妈施法。 “我什么情况也没有，校服是别人借我的。” 陆丞霖在沈岫口中成了连姓名也无法拥有又毫不相干的外人。 “洗好了就还回去。” “好了闺女”，梁姻原本还想说几句，但又怕沈岫觉得自己叨叨，于是点到为止拉她起来，“咱们起来吃饭吧。” 梁姻知道沈岫昨天吐了，没强求她吃什么，只煮了蔬菜粥。 沈岫吃到一半就饱了。 “不吃了？” 梁姻没逼沈岫强吃，“我看见家长群里发的运动会照片了。” “陆丞霖是借你校服的那个男生吗？” 长得有几分陆行的影子。 梁姻不想强行说教激起沈岫的逆反心理。 果然班主任把照片发到家长群里了。 “妈，我想看看家长群里的照片。” 沈岫划过聊天记录，看见高崎给他们拍的照片。一刷就是好几十张，太吓人了。 “是陆丞霖吗？长得还挺帅的。” 既然梁姻都这么问了，沈岫面不改色撒谎道：“不是，他俩不是一个人。” 梁姻松了口气。 “其实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就是照片上你旁边这个男生帅归帅，但一看就很花心，喜欢玩弄女生感情。” 沈岫忍俊不禁的附和着梁姻，“妈你说的太对了。” “我家乖闺女可别被这种坏小子拐走了，离这种人远点。我看借你校服的那个男生就比较可靠。” 沈岫在梁姻的唠叨间看了眼手机，她和陆丞霖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天前，再怎么下拉，也不会刷新出新消息。 周末两天，陆丞霖一条消息也没发。 沈岫从最初的经常看手机刷消息，脱敏到不显示和陆丞霖的聊天框，就当生活中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 但周一还是要见面。 沈岫经过陆丞霖座位时目不斜视，陆丞霖只觉得郁闷。 一个周末，他不找沈岫，沈岫真的就不会主动找自己。 陆丞霖真觉得自己好像条舔狗，还是特失败的那种。 要是他和沈岫玩冷战挑战，他一定最先败下阵来。 “我的校服呢？” 第49章 陆丞霖写好纸条团成一团扔了过去。 沈岫展开后，提笔回复扔了回去。 “早上走得急，忘带了，不好意思。” 反正当时学校给每个人都发了两套校服。 陆丞霖不知道怎么回复，就把纸条夹进物理书里。 说到陆丞霖的校服，杨荟还没还自己的校服呢。 而且她也不知道杨荟是哪个班，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算了，沈岫安慰自己。估计是能量守恒，自己把校服借给别人，就有陆丞霖把校服借给自己。 说不定明天把校服还给陆丞霖，杨荟就会把校服还给自己了。 沈岫是第二天把校服带过去的，叠好了放进纸袋里。 她把校服放进洗衣机里洗的时候特意没用洗衣凝珠，也没用什么有特殊香味的洗衣液，就直接往洗衣机里倒了洗衣粉。 等到午休教室里人少，沈岫趁四下无人把纸袋塞进陆丞霖桌箱里。 她忍不住用余光观察，一个下午，陆丞霖并没有打开纸袋。 果然，猎手失去兴趣之后就是厌弃。 沈岫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大方的atm机而哀悼痛惜。 要再挽留一下吗？ 就算不是猎手，普通人被多次拒绝也会心生退意吧。 “同桌，你的柜子里怎么有捧花？” 郝欣然哇了一声，打断正在上自习的沈岫。 “谁送你的？好漂亮，就是有点枯萎了。” 沈岫顺着郝欣然到声音看过去，身后属于自己的储物柜里躺着一捧淡粉色的伯爵红茶玫瑰。 “花苞这么大……” 郝欣然感慨，在瞥到了陆丞霖的脸色后又立刻噤声。 看起来不是陆丞霖送的啊。 沈岫眼尖看到花下面的校服。 郝欣然不敢造次，拿了物理练习册后又激动的对沈岫小声道，“花里有卡片！” 花不会是杨荟送的吧……？ 杨荟会给自己送花？ 自习下课铃响，沈岫没忍住抽出花里的卡片。 “谢谢你借我校服” 后面还跟了一个笑脸，落款是杨荟，时间是周一。 她和杨荟...能算是情敌吗？ 不过沈岫确实没想到杨荟会送自己花来表示感谢。 将心比心，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感谢给自己买药，借自己校服的陆丞霖。 沈岫自认为对人情世故还没那么迟钝，但一遇上陆丞霖，都是陆丞霖在主动，想想也是。 如果一个人单方投入许久也得不到回应，估计会觉得累吧。 那自己也给陆丞霖订捧花？ 可是男生喜欢花吗？还是送游戏卡带？ 沈岫拿出卡片关上柜门。 花是没法带回去的，带回去了梁姻又会多想。 放学的时候郝欣然觉得好可惜，便主动把花抱回家。 沈岫依旧留在教室里又学了一会儿，把两科作业写完才慢慢往回走。 陆丞霖已经走了。 沈岫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家里走，经过小吃街的时候，发现陆丞霖在帮陶烛他们家穿串。 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下意识躲闪，她换了条路走。 落叶在脚下被踩着的嘎吱作响，像糖炒栗子在锅里爆开裂口的声音。 如果陆丞霖是觉得自己丢人，那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在自己吐完之后还要照顾自己。 沈岫想起陆丞霖看的那几本书。 《如何让老婆宠你一辈子》 《怎样征服美丽少女》 《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 有没有性转版的《如何让老公宠你一辈子》，《怎样征服英俊少男》让她也研究研究啊。 走进楼道，她听见楼上又有尖利的争吵声隐约传来。 又吵架了吗？ 沈岫走到五楼，才发现声音来源于自家门口。 又开始吵了。 烦闷感无法控制的溢出。 钥匙穿过锁孔，门打开的一瞬，声浪清晰翻涌入耳。 “你喝醉了，别在这儿闹了。” “我没醉！” 沈岳把果盘摔倒地上，“老子有钱了！老子有钱了！老子马上就有钱了！谁让你们看不起我的！” “我有钱！”沈岳狰狞的揪住梁姻的衣领，“谁还敢看不起我！！！” 哐当一声，梁姻看着沈岫捡起地上的玻璃果盘砸在了沈岳脑袋上。 沈岳脑袋挨了一下，迷蒙的眼神渐渐清醒，手里也松开了梁姻的衣领。 沈岫又给了沈岳一下，“喝了点儿猫尿就开始发疯。” “你怎么不去大马路上找警察发疯？就知道在家发疯。” 沈岳挨了两下之后看向沈岫。 沈岫被看的有点害怕，毕竟沈岳是个成年男人，虽然体型因为家境窘迫而没有发福，但骨架还是比沈岫大不少。 “你....” 沈岳甩了甩头，打了个酒嗝，“沈岫你个小兔崽...” 反正先下手为强，反派死于话多，沈岫不等沈岳说完，直接一记摆拳上去。 沈岳踉跄了两下，晕头晕脑的倒在地上。 沈岫好歹已经跟陆丞霖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柔术，除了关节技以外也做了力量训练，她这一拳的手劲儿怎么着也有点分量。 梁姻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家闺女还会动手。 沈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沈岫又趁人之危泄愤踹了他几脚。 “不会给他打出脑出血吧？” 梁姻矮下身探了探沈岳鼻下。 “还有呼吸。” “要不要打120？” 梁姻询问女儿，下意识把沈岫当成了依靠。 “随你，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让他在这儿躺着。” 沈岫语出惊人，“或者把他扔到大街上。” “运气好有路人经过打120，或者有警察发现。运气不好那就睡大街了。” 沈岫说完就回屋了，本来她今天就烦，沈岳还烂醉如泥的瞎嚷嚷。 写完作业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沈岫去客厅上厕所，看见沈岳从地上坐了起来，迷茫的看着四周。 “失忆了？” 沈岫问他。 “我怎么在这儿？”沈岳摸了摸自己的头，觉得怎么这么疼。 “你喝酒喝多了，闹着一定要睡在地上，没办法，就让你躺在客厅了。” 老破小本来就不大，梁姻本来已经入睡，现在也被两人的说话声吵醒。 “醒了？” 沈岳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身上也有点疼。” “是不是你回来的时候撞到鞋柜了”，梁姻扶住沈岳，“让你别喝那么多酒，你还喝那么多。” 沈岫回自己屋，把两人隔绝在外。 人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了这么长时间后很难快速的冷静下来，沈岫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于是拿出手机开始查《怎样征服英俊少男》这本书。 入眼目录，男孩不介意女孩主动进攻，含蓄是最大的魅力，男孩需要你的亲近.... 这难道不相互矛盾吗？ 沈岫难以理解，但还是找到电子版开始看，在看了三页之后，困意迅速入侵。 这本书也太催眠了吧，她打了个哈欠，选择关灯睡觉，以后睡不着失眠可以看，难怪陆丞霖之前上课天天睡觉，是不是都是因为被这几本书给催眠的。 第37章 想 ◎跟狗一样，动不动就要蹭蹭蹭蹭◎ “你真狠心，居然这么长时间不找我说一句话，是不是我不主动找你，你就永远不会来找我啊。” 陆丞霖在周四下午放学终于忍不住拉住沈岫。 本来想要试试能不能忍住不理沈岫，结果还是破功。 他已经做好被沈岫推开的准备，没想到沈岫没有。 陆丞霖心中大喜，像尝到骨头上细肉的狗，原本不爽的心情被浇灭了一半。 “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啊”，本来陆丞霖开口的语气还带点儿兴师问罪，一听到沈岫说不是，语气又变成撒娇。 沈岫没看过其他男的撒娇，但想想男的撒娇就烦，唯独看着陆丞霖撒娇会幻视金毛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谁给你送的花啊？” 可能是陆丞霖察觉到沈岫比平时好说话，他不自觉的气焰上就开始嚣张几分，把自己带入男朋友位置上。 “女生” “她要追你啊？” 陆丞霖的危机感立刻上来，警惕的看着沈岫。 “不是，想什么啊你？” 沈岫对陆丞霖的脑回路表示怀疑。 “她喜欢你。” 陆丞霖听到沈岫这句话立刻避嫌，“我不知道，我没和其他女生接触过。” “所以她为什么送你花啊？” 在沈岫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陆丞霖悄悄得寸进尺的握住她的手。 “和你一样，借给她衣服了。” 第50章 末了沈岫又接了一句，“送花可能表示感谢吧。” 陆丞霖在心里冷哼，但面上却哦了一下，“送花，好容易让人误会啊。” 本来沈岫还想给陆丞霖送花哄哄他，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送花了。 陆丞霖看沈岫的目光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赶紧转移话题。 “明天别忘来帮我补习上课。” “早上九点。” “知道了”，沈岫轻声回答。 本来她今天课后写作业就又留了一段时间，街边路灯依次亮起点缀橙紫调的晚霞。云霞翻卷，给空气镀上一层流动的琥珀色。 “咱们吃饭去吧。” “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岫被陆丞霖牵着，热意从陆丞霖的手心源源不断传导进自己的手心，让她有点不想放开。 那就别放开了，前几天看的书里也是这么写的。 男孩需要你的亲近。 “附近都是小馆子。” 陆丞霖打断沈岫的思考，“你想在附近吃还是远点吃私房菜？” “那就米线店吧”，沈岫快刀斩乱麻。 吃饭吃到一半，闷雷乍起，紧接着便是毫无预告的急雨，打的原本欲落不落的焦糖色落叶纷纷坠地。雨珠在枝叶间来回弹跳，偶尔一阵急风过，枝叶随之摇晃，甩出一片水雾，雨声也随之急促起来，像潮水般起伏。 “又开始下雨了。” “你不喜欢雨天？”沈岫听出陆丞霖不情愿的语气，看着他身后的玻璃帷幕上有断线雨珠划过。 “雨天，当然讨厌啊。” “湿漉漉潮乎乎的...” 陆丞霖说到一半打住，沈岫既然这么问了.. “你喜欢雨天啊？” “喜欢啊”，沈岫回答的轻快。 陆丞霖听到沈岫的答案后悔自己刚刚干嘛回答的那么快，“为什么喜欢啊？” “没有为什么，喜欢什么就一定要有原因吗？” 陆丞霖回答不上来。 他也想过为什么自己会喜欢沈岫。 只是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回想起初见时的雨天。 他早忘了那天自己干了什么，却唯独记得她湿漉漉的回眸。 明明他最讨厌雨天，但却在最讨厌的雨天喜欢上了沈岫。 雨天总是湿漉漉的。 潮湿，阴暗。 凝滞的空气带着锈味的潮湿，将窗内外的世界分割成扭曲的碎片。 但沈岫却是例外。 陆丞霖看着沈岫。 沈岫饱了，但还没完全饱，正在一根一根的，慢条斯理的吃米线。 垂落的发梢随着身体的幅度晃动，陆丞霖刚想伸出手将这节碎发别在她耳后，就看见桌子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沈岫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是梁姻打来的。 “柚柚，什么时候回家啊？” 梁姻的声音从听筒里泄漏出来。 陆丞霖忍不住失笑，沈岫的小名居然叫柚柚。 沈岫瞪他一眼让他噤声，她可不想让沈岫知道自己和陆丞霖一起吃饭。 “外面下雨了，带伞了吗？要不要妈妈去接你？” “带伞了”，沈岫书包里都会常背一把折叠小伞备用以防不时之需。 “那今天早点回来。” “好。” 挂了电话，陆丞霖撑着下巴看向沈岫。 “原来你的小名是柚柚，哪个柚啊？” “柚子的柚。” 沈岫不明白陆丞霖有什么好笑的。 “沈老师的小名这么可爱。” 陆丞霖一边说一边在桌底下用腿蹭沈岫的小腿。 “别蹭了”，沈岫踢了他一脚，跟狗一样，动不动就要蹭蹭蹭蹭，留下气味标记，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撒尿宣誓主权了？ “怎么办柚柚，我没带伞，咱俩能用一把伞吗？” “对面就是711”，沈岫无情的给陆丞霖提供方案，“你可以买一把。” “可是711的伞都好贵啊，一把就要七十块钱。” 陆丞霖这会儿开始哭穷了，沈岫才不信呢。他每次转给自己的补课费都是五位数起。 “我给你买”，沈岫站起身，从书包里拿出伞然后背上书包。 “太浪费了，七十块钱的伞。” “我的伞很小”，沈岫手里拿着只有巴掌大的折叠伞，“只够一个人打，两个人的话肯定要淋湿了。” 最后陆丞霖还是买了711的透明雨伞，两个人一起打这把。 雨滴打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倒豆声，雨水连绵成线顺着伞骨流下，还有几片枫叶落在伞面上遮挡视线。陆丞霖晃了晃伞，抖掉叶子。 这把伞虽然大，但也不是双人伞。 陆丞霖趁机和沈岫贴在一起。 这样沈岫也没理由躲开。 好希望一直下雨。 陆丞霖低头看两人水中倒影，也是贴在一起。 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但路总要分开的时候。 陆丞霖把沈岫送到楼下。 “我走了。” 沈岫向陆丞霖挥手。 她上楼后躺在屋里伴着屋外雨声发呆。 手机震动，是笔转账提示。 陆丞霖又转了五位数。 备注是补课费，但比上次多了不少。 沈岫：“怎么这么多” 陆丞霖：“因为我月考进步了啊。” 陆丞霖：“上班的都还有绩效奖励和十五薪呢。” 沈岫没客气的收了钱。 屏幕边的陆丞霖庆幸自己还能用钱来维系住和沈岫的关系。 她放下手机，发呆还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震动。 又是陆丞霖。 陆丞霖：“钱还够用吗？” 沈岫没想到陆丞霖为什么会问这句话。 直到和陆丞霖分开的第四年，她才明白。 爱是常觉亏欠。 冷锋南下，寒流过境，屋外绵亘的雨变成细密的雪。 陆丞霖的成绩一次比一次高，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前，最后一次期末考试直接坐进一考场，不过和沈岫是个斜对角。 最后一科物理考完，沈岫的文具很少，不像其他人橡皮铅笔中性笔尺子都要零零碎碎摆一桌，可以直接拿起来就走。 她看见陆丞霖笑着看向自己，又立马回头装作不认识，去走廊上拿了书包回班。 走廊上拥挤不堪，沈岫背着书包在隔壁班等郝欣然。 郝欣然看见站在门口的沈岫，也不对答案了，立刻抓起桌上的文具往笔袋里塞然后冲了出来。 “啊啊，好难啊。” “真是的，也不让我们过个好年。而且下半年回来就要上晚自习了啊啊啊” 沈岫听着郝欣然突然停止在耳边吐槽。 “不知道今年寒假学校会安排我们去哪。” “我早上送作业的时候听说带我们去水镇泡温泉。” “真的吗！！我还没去过水镇呢！” “水镇无聊的一批...周围都是荒郊野岭，偏远的不行。” “但是大家一起泡温泉，肯定很有意……” 人流挪动速度极慢，郝欣然竖起耳朵听完八卦才开口，“今年去水镇泡温泉啊。我小时候去过，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了。” “不过泡温泉是不是要带泳衣啊。” 手被拉了一下。 四周都是人挤人，挤的沈岫只能侧头看郝欣然，连回头都困难。 除了陆丞霖还有谁。 沈岫不敢幅度太大的甩开陆丞霖，就只好这么任由他牵了一路。她一边要忍受不时来自陆丞霖挠手心的骚扰，一边还要听郝欣然讲话。不过郝欣然就算没人回答也能一个人自说自话说很久。 “陆丞霖真的好高……” “你说他怎么能做到半学期成绩就跟坐火箭一样往前窜啊，跟闹着玩儿一样。” 郝欣然听见周围有人说陆丞霖，从寒假泡温泉里岔开，“为什么周围有人突然开始说陆丞霖了？” 沈岫嗯了一声，回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的手被陆丞霖严丝合缝的扣住。 感觉像在偷情。 这种奇怪的想法一冒出头来就无法遏制。 “你说我穿什么泳装呢？” 身边没人讨论陆丞霖了，郝欣然的注意力又瞬间转移回泡温泉上。 “希望能男女分开泡，不然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沈岫回话，“你穿什么泳装都好看。” 郝欣然被沈岫夸的不好意思，主动搂起她一边的胳膊，“物理选择最后一道电磁场的题选什么呀？” “我选的a” “啊”，郝欣然鬼哭狼嚎了一声淹没在人海里，“又选错了。” “我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一直到人少的地方，沈岫才甩开陆丞霖的手。 回到班里，班主任又叮嘱了假期事项，“一个周后返校参加试卷讲评，到时候回来领寒假作业，寒假作业一定要写，大家利用好寒假时间弯道超车，查漏补缺。” 第51章 “距离高考就剩下一年半了，从下学期开始，咱们就要上晚自习了，苦一苦一年半载的，等到你们上大学了再放开了玩，别到时候又觉得考的不好想要复读回来上高四。” 就算用还有一年半的高考做威胁，也抵挡不住大家马上要放假的热情。 “放假啦──────────！！！！！！” “考完试了────────────────！！！！！！” 隔壁班的班主任还没来，走廊里不停有学生在鬼吼，压抑许久的复习生活骤然结束，搞得坐在教室里的人也十分浮躁。 高崎努力提高音量结果发现根本压不下去，于是开门吼了几嗓子。 “考的好啊在这儿乱叫！” “等成绩出来有哭的时候，赶紧回班里上自习老实呆着。” 高崎说完，鬼吼的人一哄而散。 “接下来说点儿你们想听的”，高崎顿了顿，“三天后，学校组织郊游，去郊外水镇，希望大家每个人都能参加，毕竟是一次难得的集体活动，这种活动参加一次少一次，为期三天，原则上如果没什么事儿不要请假，有十分特殊的情况再和我请假。” 高崎话音刚落，宋灿就开始鬼吼喊耶，看没人附和自己，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行了，你们上自习去吧，到点放学。” 有老师来催自己去批卷子，高崎拿起水杯就匆匆忙忙的离开。 高崎走的下一秒，教室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就说吧，消息没错。” “再吵——” 高崎杀了个回马枪，虚晃一招，“还没走几步就开始嚷嚷，这次期末区联考一个个都不知道能排多少名。”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低头作出反思状。 宋灿探出窗外，看着高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大喊“警报解除！” 班里瞬间又热闹起来。 “真想现在就回家”，郝欣然正大光明的拿出手机放到课桌上玩。 因为复习期末，这一个月都没怎么玩手机，现在跟智人一下从石器时代跨入现代社会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沈岫撑着头发呆。 因为她平常也冷冷淡淡的，不热衷于讨论答案，所以就算排名再高，也很少有人来打扰她。 除了陆丞霖。 纸飞机飞了过来，沈岫拆开，上面写着看手机三个字。 沈岫拿出手机。 “寒假什么时候开始补课啊，沈老师。” 沈岫奇怪的看了陆丞霖一眼。 陆丞霖现在简直比自己还要爱学习。 但谁让她要靠陆丞霖挣补课费呢。 “你想什么时候？” 陆丞霖：“明天。” 明天就开始补课？ 沈岫还想多躺一天给自己放假呢。 “你不休息吗？” 陆丞霖：“沈老师想偷懒啊” 沈岫：“....” “以前没见你这么好学。” 陆丞霖：“学习使我开心，使我快乐。” “所以你还想不想挣补课费了？” 沈岫：“想...” 沈岫第一次感觉自己成了拉磨的驴，而陆丞霖就是挥鞭子赶驴的万恶地主。 第38章 护食 ◎一人一口◎ 闹铃响起的时候沈岫困的要死。 她第一次萌生出想要偷懒的念头。 眼皮跟胶水一样黏住了睁不开。 和陆丞霖说一下请假好了。 沈岫打开手机，发现半个小时前陆丞霖就发来消息。 “今天不准请假不准偷懒。” “不然扣掉全勤，不发奖金了。” 万恶的旧地主资本家。 沈岫浑浑噩噩的起床洗了把脸后才清醒了过来，又坐回到床上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换衣服出门。 走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自己连包都没拿，只拿了个手机。 陆丞霖不会觉得自己消极怠工要扣自己工钱吧？ 沈岫脚步停下犹豫片刻又觉得算了算了。 哄哄好了，要是哄不好也没办法。 沈岫在方协的办公室没找到陆丞霖。 自从说补课之后，陆丞霖已经彻底霸占了方协的办公室，办公桌上堆得到处都是卷子和练习册，还有散落到各处的自动铅笔和红笔。 沈岫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个圈，然后强打着精神玩了一会儿消消乐，发现陆丞霖还不来。 人呢？ 迟到了？ 沈岫一边给陆丞霖打电话一边在馆里闲逛。 电话响到提示无人接听，稍后再拨时，看见陆丞霖正在踢沙袋。 一记鞭腿下去，沙袋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 沈岫瘫倒旁边的懒人沙发上看着陆丞霖挥汗如雨。 “来了？” 沈岫仰视着穿着白色训练服的陆丞霖，用一个瞌睡的哈欠回答他。 陆丞霖拉住沈岫，把沈岫从懒人沙发上拉起来。 沈岫逆反心理起来，自己又累又困的要死，大少爷还有兴致在这儿打拳，她故意往后倒，结果没想到陆丞霖直接也跟着顺势压了上来。 她瞳孔放大，看着陆丞霖的鼻梁直直的砸了过来连忙侧头。 好险。 虽然天天都能看见陆丞霖这张脸，但还是会忍不住因为某一刻的靠近而心跳加速。 陆丞霖的脸确实有帅的资本，都是男生长得像母亲，他妈妈……应该很好看。 “你干嘛？” 沈岫还没先怪上陆丞霖差点压到自己，却反而被陆丞霖恶人先告状的倒打一把。 “你干嘛？” 沈岫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陆丞霖的身体散发着刚运动完的热气，和班里那帮打完篮球散发出一股汗臭味的男生不一样，还是熟悉的晴天。 沈岫很想问问到底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的味道。 她忘记在哪看过，嗅觉会先筛选出喜欢的人。 “你干嘛拽我？” 沈岫扫过墙上的时钟，一会儿马上就会有人进来上课，她不想被人发现和陆丞霖拉拉扯扯。 无视掉陆丞霖的问题，沈岫准备起身，没想到被他又拉了回去。 这会儿陆丞霖是真使了劲儿。 沈岫甚至还直接坐到了陆丞霖身上*。 “你干嘛拽我？” 沈岫说完觉得两人好像在互相模仿说话一样，好幼稚。 “今天不学习了，带你去个地方。” “我能拒绝吗？”沈岫眨了眨眼，“我想回家睡觉。” “不行”，陆丞霖拉住沈岫，“扣你工资。” 下一秒陆丞霖便觉得自己的袖口被拉了一下，“可是我真的好困呀。” 陆丞霖看着沈岫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完全忘记了自己下一句该说什么。 沈岫……沈岫这是犯规。 但陆丞霖一想到沈岫和顾靖弛去了游乐园，但是没和自己一起去过，想想就气得要死。 不过陆丞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话到嘴边了却是。 “那你先睡一会儿。” “我才不在这儿睡”，沈岫站了起来俯视着陆丞霖，“说吧大少爷，去哪啊咱们？” “去游乐场。” 沈岫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只是帮你补课，没说还要陪你玩啊。” “这是福利好吧”，陆丞霖拉住转身就走的沈岫，“福利。” “那这福利给你你要不要啊？” “我要啊”，陆丞霖回答的速度之快，以至于让沈岫没法接话。 “再说你都陪那谁去了...” 陆丞霖的小声嘟囔被沈岫听见。 “谁？” “顾靖弛” 沈岫从陆丞霖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简直恍如隔世，她以前还会为这样那样的事而烦恼，为同学之间说错话而内耗，为朋友不理自己而苦恼，在家里破产之后，百分之九十九的事儿都不是事儿，更别说顾靖弛这段插曲。 “你...” 她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但看着陆丞霖双手抱臂又气鼓鼓的模样简直像条河豚。 沈岫想起来了，自己碰到了方协带着陆知愿。 毕竟还是陆知闲给方协发工资。 沈岫叹气，方协告密也是应该的。 而此时还在送陆知愿去幼儿园路上的方协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 “行行行，去去去。” 陆丞霖一听到沈岫答应自己，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懒人沙发上起来。 “我去换衣服。” 陆丞霖火速冲进换衣间，三下五除二脱掉训练服，穿上卫衣卫裤和羽绒服，经过镜子的时候想喷点发胶，但又觉得会不会有点过于刻意，于是还是放弃。 沈岫刚打开手机，还没玩完一局消消乐，就看见陆丞霖闪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时间，馆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进人。 第52章 沈岫不想被别人看见她和陆丞霖拉拉扯扯，于是顺从的被他拉了出去。 她看着陆丞霖在手机上叫车。 陆丞霖是不是其实是在吃醋啊。 不然为什么和顾靖弛去了后还要和他再去一遍。 “你吃饭了吗？”陆丞霖问她。 “还没”，沈岫有时候不吃早饭也感觉不到饥饿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陆丞霖又取消叫车，拉着沈岫去路边吃早餐，“想吃什么？陆老板请客。” 沈岫不知道为什么陆丞霖当老板当上瘾了，“还是麦当劳吧，点杯粥。” “你吃了吗？” 沈岫在点餐屏上划来划去的选餐点。 陆丞霖其实吃了，“没吃，我要土豆泥和玉米杯。” 早上这个点儿没什么人，很快屏幕上就显示了他们的取餐号码。 陆丞霖端着餐盘上楼，找了个临窗的角落。 沈岫左手撑头，右手用勺子在皮蛋瘦肉粥里来回搅拌。 “你早上就吃这么点啊？” 陆丞霖把手里的土豆泥和玉米杯都推到沈岫前面。 “嗯……” 沈岫懒得搅了，尝了一口发现还是烫，但是懒得拌了，于是顺着纸杯边慢慢舀。 陆丞霖看着沈岫眼睑低垂的喝粥。 好乖。 又收集到和沈岫呆在一起的一天，见证了她不一样的一面。 陆丞霖庆幸自己到现在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个人相处的身份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尤其是他发现以老板的身份自居总会更好容易拿捏沈岫一些。 沈岫喝完抬头看见陆丞霖盯着自己，还不自知的露出笑意。 笑的好奇怪。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感觉更像男妈妈了。 “你也想喝？” 陆丞霖看着沈岫把喝了一大半的粥推到自己面前。 “啊”，陆丞霖顺势张嘴。 好吧，沈岫收回刚刚的想法，自己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男妈妈伺候，而不是自己投喂男妈妈好吧。 陆丞霖又开合了一次嘴，把牙齿叩响，像等待投喂的河豚，“你老板饿了。” “再给你点一杯吧。” “不要，就要你杯子里…” 陆丞霖话还没说完，沈岫直接一勺子捅了进来。 辛苦他用牙齿咬住了勺子，不然陆丞霖觉得自己的扁桃体都能被捅穿。 “这么凶。” “护食啊柚柚。” 沈岫听见陆丞霖叫自己的小名总有种羞耻的感觉。 自己的勺子全都被陆丞霖的唾液浸润，沈岫是没法用了，不过她也喝完了。 “还有土豆泥和玉米杯。” 陆丞霖知道沈岫肯定嫌弃自己的勺子，于是又拿了一个新的。 “你自己点的自己吃”，这会儿轮到沈岫看着陆丞霖。 “你饭量这么小啊，真的不饿了吗？” “还是不好意思吃啊？” 沈岫不知道陆丞霖为什么会有不好意思吃这种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不好意思吃？” “我吃不下了”，陆丞霖岔开话题，“一人一口分完。” 还一人一口。 沈岫觉得磨叽，直接一人一半的一大勺下去吃完半杯玉米碗。 “这不是还有胃口吗？” “快吃。” 陆丞霖看着沈岫左脸颊鼓起一块慢慢咀嚼。 “你也吃啊。” “不是没吃早饭吗？” 陆丞霖看着这么高，这饭量不也跟小鸟一样，沈岫开口，“你要减脂啊？” “我要减吗？”陆丞霖反问沈岫。 沈岫回想了下陆丞霖柔术服下的肌肉触感，“我觉得不用了吧，你现在就刚刚好，不用减脂也不用增肌。” “不过我的意见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 陆丞霖在心里回答。 “你喜欢薄肌还是厚肌？” 沈岫停下认真想了想，陆丞霖现在这个身材就挺好的，不过放到餐桌上讨论这个话题总感觉怪怪的，“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快吃快吃，吃完了快走。” 陆丞霖哦了一声，低头扒拉碗里的玉米粒。 第39章 果酱 ◎陆丞霖被沈岫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快要气笑了。◎ 沈岫在车上补了一觉之后在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自动醒来。 不过左肩膀沉沉的。 她侧头发现陆丞霖直接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自己刚刚应该就枕在陆丞霖头上。 两人靠在一起...沈岫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她提了提肩膀，陆丞霖直接从她肩膀上滑到了腿上。 还不让我睡觉？ 自己不也这么困吗？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要压榨干净自己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沈岫本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结果看着陆丞霖睡着的侧颜，火气又消掉大半。 她没忍住直接上手，先揪住陆丞霖的耳朵晃了晃，陆丞霖不仅没醒，还往里埋了埋。 让你睡。 沈岫直接掐住陆丞霖的鼻翼。 陆丞霖鼻子不通气，就只能用嘴呼吸。 这样都不醒来吗？ 沈岫抬头和后视镜里的司机对视，又一下子松开了手。 搞得好像她在谋杀陆丞霖一样，而且是还被正好看到了杀人现场。 沈岫试着搬起陆丞霖的头挪到一边，结果没挪动，死沉死沉。 算了，沈岫放弃了。 如果不是刚刚掐鼻子的时候能感觉到陆丞霖还有呼吸，还以为他直接睡死过去。 陆丞霖在梦里感觉有人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手指不算硬不算软，但是很凉，冰冰凉。 嗯……枕着的枕头还有点硬，感觉跟硌到了骨头一样。 陆丞霖翻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入眼就是沈岫的下颌。 沈岫的一只手还放在自己锁骨上。 明明是沈岫先睡着的，而且睡着的时候还要靠着车窗。他看沈岫睡得熟，故意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结果没想到自己再睁开眼，直接躺到了沈岫腿上。 而且沈岫居然没挪开自己。 陆丞霖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暗喜，就听见沈岫开口。 “醒了？” 沈岫低头看着陆丞霖。 一般人躺下，皮肉就会脱离地心引力松散下坠，再加上从上往下的死亡视角，想想都很灾难。 但陆丞霖完全不会。 “醒了就起来吧。” 沈岫掂了掂腿，催促陆丞霖赶紧起来。 “我竟然睡得这么熟。” 陆丞霖不好意思的从沈岫腿上起来，又看见司机从后视镜里频频往后看了好几次。 陆丞霖瞪了回去，司机一下子收回眼神。 一下车沈岫更后悔了，风刮的她脸疼。 “陆丞霖”，沈岫叫住他，“我把今天的工资转给你，买你一天，能申请回去吗？” 陆丞霖被沈岫倒反天罡的想法给弄笑了，“你用我给你的钱买我的一天？” “你怎么这么行呢？” 陆丞霖拉住沈岫，“走吧，来都来了。” 沈岫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冬天为什么要来室外游乐园啊，这不是纯纯找罪受吗？ 陆丞霖注孤生简直活该，能追到女生才怪。 刷票进园区后，沈岫在路上还遇见了初中的同学。 她拉着陆丞霖躲到装饰用的石膏大蘑菇后面。 “怎么了？这么鬼鬼祟祟的。” 陆丞霖不知道沈岫为什么突然要藏起来，但还是顺从的跟着她躲了起来。 “咱俩很见不得人吗？还是看到熟人了？” 沈岫看对方走了才从大蘑菇后出来。 “看到熟人了。” 那对儿从初中谈到现在居然还没分，虽然这俩人也不一定记得自己了吧。 “你怎么不上国际部？” 天天从早自习上到晚自习，不是题海鏖战就是挑灯夜读，多辛苦啊。 “我妈怕我学坏了呗”，陆丞霖嘴上是这么回答的，但实际上试探的牵起了沈岫的手，“你初中不也上的国际部。” 沈岫躲了一下，又被陆丞霖狠狠的捞住。 “躲什么？咱班同学也不在这儿，没人看见。” “再说你手这么凉。” 沈岫举起两人黏合的手，“哪有老板随便乱牵下属的手的？” 陆丞霖被沈岫问住了，又开始打可怜牌。 “你手这么凉，又没带手套，我正好给你暖暖。” “还是你觉得我牵不出丢人啊？” 沈岫只是犹豫了不到几秒，就觉得身边的陆丞霖散发出一股马上快要碎掉的破碎感。 “不丢人，不丢人。” 平心而论，有陆丞霖这种身高和长相走在身边少不了路人侧目。 沈岫十分后悔自己嘴贱挑起的话头，果然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第53章 陆丞霖提前买了优速通，所以坐过山车玩项目的时候不用排队。 “你怕吗？” “不怕。” “我怕”，陆丞霖心机的时候抓住沈岫的手，“快抓住我。” 见沈岫没有动作。 陆丞霖只能发号施令，“抓住你的老板。” 沈岫懒得跟陆丞霖掰扯，害怕的时候抓住别人的手也照样害怕啊。 而且也就是陆丞霖长得好看，自己对他也有一点点的好感，不然动不动就要牵手，还拿腿来回蹭自己的腿，跟男狐狸精有什么区别啊？ 吊桥效应，陆丞霖是觉得在过山车这么刺激的项目下心跳加速，沈岫牵着自己的手会不会更喜欢自己一些。 结果完全没有。 这个过山车弹射起步，最快的速度是102千米每小时，到最低点的时候会有强烈的压强感，周围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沈岫完全没什么反应。 好吧。 那只能自己反应了。 陆丞霖下过山车的时候，装作头晕的柔若无骨靠在沈岫身上。 “我好晕...还有点想吐...” 陆丞霖觉得自己装的是不是有点夸张。 “那你可能是怀孕了”，沈岫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扶着陆丞霖到旁边坐下。 “你是不是因为没吃早饭所以现在反胃了啊？还是低血糖？” 沈岫看着陆丞霖的脸色，没看出来他有多难受。唇色正常，脸色也正常。 “我也不知道...” 陆丞霖压着气音，看着沈岫眉头蹙起。 沈岫在担心自己。 陆丞霖觉得自己应该经常示弱，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心上一秒，就听见沈岫说。 “那咱们回去吧，你既然这么不舒服。” 沈岫怎么老想着回去。 “不行..” 陆丞霖拒绝，“来都来了。” “那你都这样了....”沈岫无奈的看着陆丞霖。 幸好工作人员注意到这边，过来问陆丞霖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 陆丞霖说自己低血糖，吃块糖就好了。 马上就有工作人员端上一杯热糖水。 陆丞霖喝完糖水之后装作满血复活，“我好了”，他拉起沈岫，“咱们走吧。” 沈岫虽然来过，但也没做什么攻略，完全是被陆丞霖拉着走。 冬天因为天冷，所以玩漂流的人也很少。 而且很多地方都结冰了。 沈岫跟着陆丞霖进了一家装修风格甜美的甜点店。 本来还以为陆丞霖是玩不动了良心发现，结果沈岫看着他报完手机号之后，店员让两人换上厨师服。 不是说好只是陪玩吗？为什么还要陪做甜点啊。 沈岫看着陆丞霖先带上一次性无纺布帽，然后又带上厨师帽。本来人就已经够高了，现在又加上帽子，视觉上整个人更高了。 她只带了一次性厨师帽。 做个甜点至于吗，不过看陆丞霖装备齐全，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甜点师看两个人穿好装备之后开始介绍过程。 “先用发泡器搅拌酸奶，搅拌之后再往里加蛋液....” 沈岫走累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撑着头听对方讲解，整个人昏昏欲睡，眼皮合一阵儿，又突然睁开。 陆丞霖抓到沈岫走神。 “认真听了吗。” “我听着呢”，沈岫像所有上课被抓到睡觉的学生一样狡辩。 “那他上一句说的什么？” “说还要加高筋面粉。” 陆丞霖本来以为沈岫回答不上来，没想到还真的说上来了。 “咱们分三次加入白砂糖，然后用发泡器搅拌到粘稠的质地，我们的奶油都是铁塔动物奶油，口感绵密，入口即化。” 沈岫被陆丞霖点了也毫无悔改之意，胳膊枕在椅背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还没来得及进入深度睡眠，就又被陆丞霖点名。 “又睡着了，就这么困吗？” 沈岫的鼻尖被陆丞霖沾着面粉的手捏住。 没法呼吸，沈岫被陆丞霖闹的完全失去睡意。 “累了。” 沈岫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操作台前跟着甜点师的进度。 陆丞霖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考蓝带烘焙学校，争当国家一级烘焙师呢。 “也可以往里面加入自己喜欢的水果，然后放到烤箱里....” 沈岫忍不住偷偷看陆丞霖，学习的时候很少这么认真，现在倒是认真起来了。 “脱模之后平切，在里面抹上奶油，之后放在转盘上控制转速，一边转一边抹。” “那是我在这儿和你们一起做，还是你们先做有问题叫我呢？” “我们有问题再叫你。” 沈岫不知道陆丞霖为什么突发奇想的想要做蛋糕，不过她还是没问陆丞霖。 “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我？” 沈岫双手撑着中岛台无所事事的晃悠，“吃什么都行。” “快从这里选一个。” “那...”沈岫随便选了一个，“草莓” “你说打成果酱还是切成块。” 沈岫看着陆丞霖抓了一把草莓揪掉柄叶。 “都行。” 陆丞霖被沈岫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快要气笑了。 “这个蛋糕是给你做的，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我？”沈岫惊讶，“为什么给我做？” 第40章 如果 ◎“再玩最后一个好不好。”◎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 陆丞霖后悔说出这句话，原本要等到做完蛋糕再说的惊喜彻底中道崩殂，而且沈岫知道了蛋糕是给自己做的之后大有完全摆烂的架势。 “你给我做你就应该自己做好再送给我，而不是拉着没睡醒的我一起来做。” 沈岫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打蛇上棍，瞪鼻子上陆丞霖的脸了。 没想到陆丞霖只是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 他没搜什么情侣就应该做的一百件事，只是觉得两个人一起做的生日蛋糕肯定更有意义。 本来平日都是陆丞霖催沈岫来辅导自己，这会儿鞭子换到了沈岫手里，沈岫乐此不疲的使唤着陆丞霖这头驴。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奶油打的这么稀啊？” “你这草莓切的也太丑了，一看就是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你打鸡蛋的时候小心点，别把蛋壳也打进去了好吗？” “白巧切碎点，万一硌到我牙了怎么办？” 沈岫挑三拣四完看着陆丞霖跟小媳夫一样一句话都不敢顶嘴，还任劳任怨的给自己做蛋糕，心里忍不住开始无限膨胀。 想想平时沈岳那德行，发几句脾气挥挥手就有梁姻给他做饭，也太爽了吧。 而且自己眼前的还是个帅哥。 沈岫不知道出于什么念头，开始给陆丞霖录视频疯狂拍照。 如果说是炫耀的心态也完全不尽然。 因为也没人可炫耀。 陆丞霖听沈岫小嘴叭叭叭了一会儿后突然不说了，抬起头来看着沈岫拿着手机对着自己。 “你偷拍我？” “偷拍你干嘛？”沈岫拿着手机大言不惭道。 “那你拿手机对着我干嘛？” 陆丞霖低头忍不住笑了，沈岫拍自己的照片，就证明对自己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吧。 “低头玩手机脖子酸了，举起来玩。” “别玩了好不好”，陆丞霖看着后摄像头。 沈岫从手机屏幕上来看，就跟一个放大的陆丞霖直直的贴在自己脸前一样。 “陪我做一下呗。” 本来她想回是你非要做的，但又突然间说不出口。 “怎么做啊？” “帮忙裱花，你想用什么颜色的奶油？” 沈岫仍然没放下手里的手机，“我要五颜六色的。” “行，那就裱个五颜六色的。” 沈岫放下手机凑了过去。 她选了蓝色，一捏下去就裱了个大的。 “好丑……” “不丑啊，你第一次裱就成这样了，多厉害。” 沈岫还不瞎，没被陆丞霖的表扬哄的找不着东南西北。 “你挤一个”，她把手里的裱花袋递给陆丞霖。 陆丞霖挤完沈岫评价道：“咱俩挤的就像懒羊羊头顶上的那坨。” “哪像啊？” 沈岫又换了绿色挤了几笔觉得好枯燥无聊，然后把裱花袋还给陆丞霖。 陆丞霖是摸清了沈岫的有恃无恐。 “你想要什么图案？” “还是写字？” 沈岫歪头想了一下，“都行。” 甜品店里还有其他人在做甜点，她没好意思凑到别人跟前看，但还是转了一圈又回来。 “饿不饿？” “还好吧”，沈岫感觉还行，毕竟早上被陆丞霖压着吃了早餐。 “要不然先去吃饭再回来做吧。” 第54章 沈岫走到旁边发现陆丞霖在蛋糕中间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好老土的审美，再配上旁边的两坨不明物体。 “先做吧，这不是快做完了吗？” 陆丞霖收尾之后店员过来打包，又送了生日帽和蜡烛。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平时班里传表填个人信息的时候是不是偷偷记下了？” 陆丞霖拿着蛋糕不说话。 “你这是偷窥我的隐私！” “那我的隐私也给你正大光明的看一下。” 沈岫不说话了，她也不是很想知道陆丞霖的隐私。 中午陆丞霖提前预定了海洋馆里的包厢，饭是普通的西餐，但是包厢是三百度环绕海景。 沈岫小时候来过海洋馆的餐厅，但是不知道海洋馆的餐厅里还有海景环绕包厢。 整个包厢灯光很暗，湖绿色的水浪波光粼粼。企鹅成群结队的在海底穿梭，又扑棱上岸，一摇一摆的走路。 沈岫完全被吸引住目光。 “点蜡烛了。” 陆丞霖让沈岫插蜡烛，沈岫直接把蜡烛插满。 店家给的蜡烛是彩焰蜡烛，她把蜡烛拔起来仔细看了下又插回去，“考考你，为什么这个蜡烛是彩焰的，化学期末考试有道选择题刚考。” 陆丞霖在这一刻的无语达到了顶峰，沈岫真的是太会破坏气氛了。 “你不会回答不上来吧，那我白辅导了。” “嘘——” 陆丞霖把生日帽戴在沈岫头上，“快许愿。” “我许愿陆丞霖看过的题都不忘，学过的知识点全都会，做题仔细不马虎，考高分给我发越来越多的奖金。” “说出来就不灵了”，陆丞霖本来还以为沈岫要酝酿一会儿，结果不到三秒钟就快速大声的说完了愿望。 “你信啊，我不信，再说我许的愿望是你，你好好努力，我的愿望不就实现了？” 沈岫看着这个丑丑的蛋糕就没什么食欲，但还是有点想要拍照留念，不过这种想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 “不拍照留念一下吗？” 陆丞霖拿出手机，“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蛋糕。” 刚刚怎么不拍，现在开始拍。 沈岫在心里腹诽。 而且这里光线这么暗。 但她也还是拿出手机跟着拍了几张。 彩焰蜡烛看起来好看，实际上拍起来不怎么好看。 还不如插冷焰火。 不过有人给自己做蛋糕就不错了，沈岫觉得自己应该降低期待，别挑三拣四的。 沈岫还不知道，就在自己拍蛋糕的间隙里被陆丞霖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刚刚拍我的照片给我看看呗。” “我就没偷拍你”，沈岫差点要开口说不给，掉到陆丞霖的陷阱里。 “拍完了吗？我要切蛋糕了。” 沈岫拔掉蜡烛，手拿亚克力蛋糕刀，把中间的爱心一劈两半，二劈四半。 蛋糕虽然看起来丑，但是吃起来还是好吃的。尤其是陆丞霖塞了很多果切。 “好吃吗？” 陆丞霖看着沈岫吃了第一口。 “好吃，特别好吃。” 话音一落，沈岫就看着陆丞霖眼睛蹭的一下亮起来了。 沈岫笑了，陆丞霖真的是好容易被满足，说点好话就这么开心，要是天天夸他，他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 明年她想吃冰淇淋蛋糕，应该让陆丞霖做.... 什么明年。 沈岫打断自己的想法，明年说不定陆丞霖就不需要自己了。 两人吃完饭，从海洋馆的餐厅直接进了海洋馆。 “沈岫，是你吧？之前我就觉得背影有点像你。” 沈岫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还没回头，陆丞霖倒是先比自己回头。 “这是你男朋友？” “你认错人了”，沈岫拉着陆丞霖快步离开。 等走开一段距离沈岫才开口，“人家叫的是我的名字，你回头干嘛？你叫沈岫？” “我这不是看看谁叫你吗。”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沈岫松开陆丞霖，“下次别看了。” 陆丞霖又主动把她牵了回去，“行行行，你说不看就不看。” 之后两人又去看了海豹表演，陆丞霖被抽中上去用鳕鱼喂海豹。 陆丞霖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和沈岫一起上去喂海豹，沈岫直接拒绝，陆丞霖只能一个人上去喂。 沈岫在观众台举起手机，拉近放大之后开始录视频。 喂海豹就是简单的扔鱼，沈岫小时候也玩过，她余光看见有不少人也拿起手机录视频。 “好帅啊，是模特吗？这身材七三分得有黄金比例了吧。” “拍了有什么用，你也得不到，人家有女朋友了。” “得不到就不能拍了吗？” “女朋友也有分手那天。” 沈岫当作没听见。 顺着人流出来的时候，陆丞霖拉住沈岫，“给我看看你拍的海豹。” 沈岫没想到陆丞霖会这么问。 “快点，我都看见你举着摄像头对着海豹了。” 沈岫觉得陆丞霖的智商点都点歪了，全点在其他地方了。 她要是回答我没拍海豹，那就变相承认了在拍陆丞霖。 “没拍海豹，拍你了。” 陆丞霖没想到沈岫会直说，他想问沈岫为什么拍自己，是不是对他的好感又那么多了一点点点点。 但又不好意思。 沈岫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什么时候能回去？” 虽然还不到闭园的时间，但是她已经想提前回去了。 “再玩最后一个好不好。” 陆丞霖牵住沈岫的袖子，“好不容易来玩一次，平时不是上学就是考试。” 冬天的天本来就黑的早，先是一片橘红色的残阳，很快就暗淡成绛紫。 等到两人坐上摩天轮天色完全变成墨水般浓稠的漆黑。 陆丞霖从兜里掏出四根仙女棒，又分给沈岫两根。 沈岫震惊了一瞬间，怀疑陆丞霖是不是成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你从哪搞来的？” “那家甜点店？” “我早买了”，陆丞霖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四根仙女棒，两根是爱心形的，两根是星形的。 点燃一瞬间，金色的火光升空后迸发，赤红流火化作游动的金鱼群，鳞片折射出金箔般的光芒，甩动着熠熠的尾鳍游过夜空，最后又化成转瞬即逝的彗尾。 沈岫把冷焰火举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 最高点处的摩天轮可以说是最佳观赏点，所有景色全都一览而下。 有了更大更亮的烟花秀，沈岫完全忘记了手里焰火棒，整个人都贴在摩天轮的玻璃门上。 钢化玻璃上都被印出一层掌纹。 跟小孩一样。 陆丞霖觉得这是自从认识沈岫到现在，沈岫唯一完全发自内心的开心，忘记一切的时刻。 “脸都贴扁了。” 陆丞霖看着沈岫的瞳孔里完全是盛放的焰火。 如果陆丞霖在生日那天许下的愿望是沈岫能快点上喜欢自己，两个人能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愿望过于贪心，那他现在希望两人以后每分每秒都能相互惦念。 “生日快乐” 陆丞霖对沈岫道。 “谢谢” 沈岫假想，如果她家没有破产，是不是就可以更加光明正大的站在陆丞霖身边？ 不过没有如果。 烟花秀在摩天轮停止时结束，两人手中的烟花棒早已燃尽，只剩下黑乎乎的钢丝棉。焰火也落幕，只剩下飘着的二氧化硫，像夜幕中的人造云。 就算烟花发出的熠光和流星一样明亮，但大部分流星在进入大气层时就会完全燃尽，烟花也是，仙女棒也是，燃烧过后便会陷入黑暗。 第41章 玩具 ◎爱不释手◎ 去学校集合那天，一群人兴奋的不得了，趁还没出成绩做最后的狂欢。 沈岫熬了一个通宵写作业，这样在大巴车上就可以补觉，睡过去就不那么无聊了。 因为是三天的短途旅行，所以不少人拿了行李箱，沈岫只背了一个书包。 陆丞霖隔着好几个人都能看到沈岫眼下的青黑。 “昨晚上几点睡的？” 陆丞霖把消息发出去了后，沈岫感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不过因为天气太冷了，她懒得把手拿出来。 陆丞霖猜到沈岫因为冻手所以懒得把手机拿出来，于是就不继续发消息了。 排队上车后，郝欣然挑了倒数第二排的座位，沈岫坐在她旁边，人还没上完，车还没发动，她靠着椅背一秒入睡。 陆丞霖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沈岫的鼻尖。 都有点被冻红了。 让陆丞霖想起前几天做蛋糕时的草莓尖儿，但是不带籽儿的那种。 一路上，一车人有唱歌的，还有狼人杀的，竟然都没把沈岫吵醒，郝欣然被沈岫的困意感染，也一头栽倒。 第55章 郝欣然一会儿和沈岫靠在一起睡，一会儿靠在车窗上睡，最后又滑到了沈岫身上，跟条赖皮蛇一样扭来扭去的。 沈岫则是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开到郊区要四个小时，车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轻微的呼噜声和陷入深度睡眠后的沉重呼吸声。 陆丞霖把手机来回熄屏亮屏，亮屏熄屏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偷拍了沈岫好几张熟睡的照片。 窗外开始簌簌的飘起雪花，车内内外的温差让玻璃窗上起了一层雾气。 沈岫一直睡到目的地才醒，醒来觉得嗓子简直要冒烟了。 郝欣然睡的栽在她肩膀上发出呼吸声，完全睡得不省人事。 车一停，郝欣然也自动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声音朦胧，“到了吗？” “睡得我要落枕了…” “下雪了！” 郝欣然发现车窗上的细小六角雪花堆满窗沿。 打开车窗，窗外的冷气硬生生的闯进来，在车内杀出一条分界线来。 郝欣然被冻了个激灵，赶紧又把窗关上。 下车后老师开始分房，房间都是双人间。 郝欣然拿了房卡，沈岫跟在郝欣然打量四周。 水镇还跟几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因为是模仿江南水镇建造，所以所有建筑都有种古朴的意境感，只是江南不会下雪。 雪花飘到水面上遇水即融，枝桠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细雪。 进到房间，沈岫躺在床上看着郝欣然整理行李，摸出手机发现陆丞霖给自己发了消息，估摸时间是在上车之前。 “没睡。” 沈岫回了这两个字后放下手机。 房间内的中央空调嗡嗡的恒温运行。 这算得上沈岫第一次完全通宵，以往凌晨三四点睡，好歹可以睡到中午十二点自然醒，现在只在车上补了一个小时。 不够睡，完全不够睡。 “沈岫？” “同桌……” “要吃午饭了。” 沈岫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郝欣然蹲在自己的床边，只露出一双眼睛。 班主任说给一个半小时的整理收拾时间，然后去吃午饭，过得这么快吗？ 沈岫只感觉自己只是闭上了几分钟的眼，结果时间一下就跳了一个半小时。 她反应迟钝的从床上爬起来，如果可以不吃午饭就好了。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从窗外向外望去地上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糖霜。 要是前几天和陆丞霖一起出去的时候也是下雪天就好了。 沈岫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 他们班的同学都分的这一层楼，沈岫出去的时候还有好几个人在等电梯。 陆丞霖看见沈岫带着白色的冷帽打哈欠，眼角还有溢出的泪花，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电梯到了他们这层，轿门一开，有一半高一的学生。 “咱们要不*然走楼梯下去吧。” 郝欣然听见黎斯羽这么说，在走安全通道和挤电梯之间犹豫。 宋灿回答，“还是坐电梯呗，走楼梯要走八层呢。” 郝欣然和沈岫被身后的人流挤上电梯，小小的轿厢内挤了这么多人居然也没发出超重预警。 电梯门闭合，沈岫觉得自己要被挤成千层饼了，前胸贴后背。 手指被人勾了一下，她还以为是陆丞霖。 她捏了回去把手抽出来，又想到自己刚刚根本没看见陆丞霖。 那这人是谁？ 沈岫刚想回头去看，电梯已经运行到下一层。 上一层的人出去，他们八层的人又被挤到里面。 “我的鞋！” “谁把我的鞋踩掉了？！” 是陶烛的声音。 “我这儿没有。” “我也没有。” “是不是刚刚被上一层的踢出去了。” 陶烛绝望了，“不会吧...” “这还是我刚买的鞋....” 沈岫被挤到郝欣然后面的角落里。 陆丞霖。 她闻到了熟悉的洗衣液味。 陆丞霖充当人肉靠垫被沈岫垫在身后，沈岫松了口气。 就知道，除了陆丞霖，没人会做出偷偷拉手这么幼稚的事。 陆丞霖抱住沈岫，把下巴靠在沈岫头上，形成了一个完全包围的姿势。 这时候给陆丞霖一记肘击还会惊动身边人，沈岫任由陆丞霖抱了一会儿。 在到达一楼的时候沈岫让陆丞霖赶紧起来，人潮退去，陶烛发现自己的鞋原来被挤到了门边。 郝欣然看着陶烛单腿蹦着穿鞋，问沈岫要不要等等。 “等等....” 沈岫迟疑了一下，“也行。” 陆丞霖等到陶烛穿好鞋的时候，看见沈岫还在等自己，眼睛亮了一下。 “不知道这种天气泡温泉会不会感冒。” “今天晚饭吃什么啊？” “听说是吃淮扬菜。” “你都从哪打听的啊？” 陶烛嘿嘿一笑，“小道消息。” 沈岫和陆丞霖走在抄手游廊里，看着前面的郝欣然和陶烛在一起叽叽喳喳。 廊外密雪，不时有草木枝头被积雪压的不堪重负而发出的折枝声。 陆丞霖直接正大光明的牵住沈岫的手，沈岫没有拒绝。 一种复杂又微妙的心态席卷了沈岫。 不甩开陆丞霖只是为了给他一点甜头。 但牵着陆丞霖这么一个大帅哥还是很爽的，谁看见一张帅脸不会心花怒放呢？ 再说凭什么不能和陆丞霖谈恋爱，难道就因为自己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吗？ 反正陆丞霖这么恋爱脑，又那么好骗。 就算短暂的和陆丞霖谈一下也没什么，只要成绩不下降就好。 中午吃完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表发到了班级群内，下午还要集合看京剧表演，晚上吃完晚饭泡温泉。 原本在车上还昏昏欲睡的大家听到饭后可以自由活动，一个个也不想午睡了，全都在古镇里四处游荡。 其实每个景点的古镇都差不多。 “过年什么安排啊？” 在落雪中陆丞霖主动开口。 “没什么安排，就那样。” 沈岫穿着ugg雪地靴踩着粉雪，低头看自己踩出来的小雪洼。 “过年要休几天啊？” 沈岫反问，“你想休几天？” “一天都别休。” “你认真的吗？”沈岫抬眼看陆丞霖。 “那你想休几天啊？” 沈岫低头思考了一下，其实一天不休也不是不行，反正在家也就是写作业，但她没把话说死，只是道：“再说吧。” 陆丞霖看到一家找自己名字穿手链的，好奇的走了过去，发现不少人都在一个台子上来回翻找。一眼就能辨别出情侣。 “宋灿是和黎斯羽在一起了吗？” 陆丞霖看着宋灿靠着黎斯羽，笨拙的在红色的手绳上穿朱砂。 沈岫没搭话，陆丞霖下一句就是，“我也想穿。” “这种店很多，往里走走吧。” 陆丞霖牵着沈岫往里走了一段，雪下的更大了。 沈岫已经走累了，风吹雪落到眼睫上简直睁不开眼，她随便指向路边的一家，“就这家吧。” 往里走价格也便宜一些，人也更少了，老板悠闲的坐在躺椅上看着电视剧喝茶，完全没有主动揽客的意思。 沈岫看着台上密密麻麻的朱砂珠子，虽然不至于犯密集恐惧症，但懒劲一下就上来，这么多字，找两人的名字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增加难度。 “你找我的，我找你的。” “不行”，沈岫拒绝，“你的名字三个字，我的名字两个字。” 陆丞霖被沈岫的小气给弄笑了。 两人的姓氏还是比较好找的，名字稍微有点生僻，沈岫找出两人的姓氏之后就开始摆烂，坐在凳子上看陆丞霖找。 陆丞霖倒是有耐心。 那么小的珠子，沈岫找了一阵儿就觉得头晕眼花，跟蚌壳里的黑珍珠一样难找。 沈岫拿出手机，翻出前几天她给陆丞霖拍的做蛋糕视频，看了一遍之后她又忍不住打开相机偷拍陆丞霖。 结果忘记关闪光灯... “被我抓到在偷拍我了吧。” 陆丞霖头也不抬的依旧低头在找珠子。 沈岫被抓到了也毫无心虚悔改之意，把闪光灯关了怼到陆丞霖脸上拍，近到连根根分明的睫毛都纤毫毕现。 “还在找呢？陆大少爷。” “你的已经找到了”，陆丞霖捧着两颗朱砂给沈岫献宝一样的展示。 “我的还差最后一个字。” 沈岫嗯了一声，没管陆丞霖手上的珠子，全都对焦在他脸上。 陆丞霖展现了一会儿后又继续低头翻找。 其实这种朱砂完全是品相最低级的一等，真不知道陆丞霖哪来的耐心。 沈岫家里还有钱的时候就是三分钟热度，学习也一般般，也就是破产之后才开始努力认真学习，除了学习之外，对于其他事情还是一阵热度，拍了会儿陆丞霖之后，她又觉得没意思，跑到屋外堆雪人。 第56章 以前下雪的时候，操场上经常有人堆雪人，沈岫用手攒了个球之后慢慢滚，发现不知道要滚到猴年马月才能滚出个雪人身子。 陆丞霖穿好手链付款之后发现沈岫不在周围了，看到门口才发现沈岫用脚在踢雪堆。 “串好了。” 陆丞霖把红绳放在沈岫手心，“我帮你带上。” 破产之前就没带过这么便宜的手链，沈岫觉得自己像是在陪陆丞霖玩过家家。 而且这红绳的质量会不会掉色啊。 沈岫对着店内的灯光看了看，然后又帮陆丞霖带上。 往回走的路上碰到班里人打雪仗。 陶烛被打的头晕目眩，视线里一片白。 看到陆丞霖来了连忙拉住他当挡箭牌，其他人看陶烛拉来了陆丞霖都不敢打了。 陶烛觉得没意思，就又让陆丞霖走了。 路上沈岫搓了一个雪球扔到陆丞霖身上。 “手冷不冷？” 陆丞霖主动拉住沈岫的手。 “冷，冷死了。” 陆丞霖火力旺盛，沈岫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直接贴在他脸上，又揪了一下他的脸。 “你的脸还挺软的。” 沈岫说完这句话，就看见陆丞霖的耳朵又红了。 她把手放了下来，心想陆丞霖也太不禁逗了。 “怎么不掐了？” 陆丞霖矮身把脸凑到沈岫眼前。 沈岫只是摸了自己几下，自己居然控制不住的有了反应。 跟需要安抚的大狗一样。 沈岫把他的顺毛全都捋乱，然后又跟玩玩具一样捏捏耳朵揪揪脸，玩的爱不释手，只不过这个大玩具比自己还大。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班里会有那么多情侣了。 而且陆丞霖的手指关节居然是粉的。 陆丞霖看着沈岫拿着自己的手来回打量，一下包住了她的手。 “体温这么低，找家咖啡馆坐一下吧。” 坐一下在玩。 不远处就有家甜品店。 两人坐下扫码点单，沈岫点了杯奶茶，陆丞霖点了燕麦生椰拿铁。 “我去取餐。” 沈岫低头玩消消乐点头。 身前的藤椅空了一瞬，然后又有人坐了下来。 “这么快就取完了？” 沈岫抬起头来。 虽然已经快要忘记眼前这人是谁，但相似的脸庞让她想了起来。 陆....洵.. 是叫这个名字的吧。 陆洵。 就是郝欣然口中所说长得有点像陆丞霖的那个男生。 如果不熟悉陆丞霖的人可能会乍一看觉得两人长得很像。但熟悉了陆丞霖之后，就能看出来两人长得并没有那么像。 沈岫本来都已经忘了，但一看到这张脸就想起来在楼梯转角把自己撞了的那件事。 她看着陆洵挑了下眉，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 “你和陆丞霖。” 沈岫听见陆洵开口。 “谈恋爱了？” 第42章 鼻血 ◎腹肌也擦擦◎ 沈岫当作没听见，把陆洵当空气，继续低头玩手机。 还没打完一局，陆丞霖端着托盘回来。 “刚刚有人坐这儿了？” 沈岫嗯了一声，由原本低着头玩手机改成胳膊肘撑着桌子抬起头来玩。 “他说什么了？” 沈岫过关之后把手机放下。 “他问我和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陆丞霖把奶茶放到沈岫面前，“你怎么回答的？” 沈岫笑了，“你现在这样搞得好像在审问我。” 陆丞霖脸色不太好看，沈岫盯着他看了三秒又继续开始打消消乐。 “没有要审问你的意思呀。” 陆丞霖在第四秒又换上以前那种可怜兮兮被人抛弃的流浪犬样，“就是...就是...你别理他。” 沈岫想起开学第一天无意偷听到陆丞霖说的。 你下次再这么对着我狗叫，下周一升旗的时候我当着全校的面拿着大喇叭喊你妈是小三好不好？ “他是你们家私生子？” 她说完才意识到时间已经隔了这么久了，自己竟然把陆丞霖跟别人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陆丞霖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岫家有钱的时候在陆丞霖家面前也顶多只能算暴发户。有钱人家里的那些事猜也能猜出是什么事儿。 她抱着盛着奶茶的玻璃杯暖手，“知道了，不理他。” “他心里很阴暗的。” 陆丞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妒夫一样诋毁自己同父异母又不见光的弟弟。 “我有什么他总想抢过来，见不得我好，小时候的玩具车要强，长大了成绩排名也要抢，升学学区也要抢。” “而且他....” “好好好”，沈岫打断陆丞霖，“我知道了。” “不提他了。” 陆丞霖还点了伯爵茶可露丽，这是沈岫为数不多喜欢的甜点。 陆丞霖不吃，沈岫一口一个吃了三个，吃到打嗝然后一口喝了半杯奶茶。 陆丞霖把自己的燕麦生椰拿铁推到沈岫面前，“够喝吗？” “够了”，沈岫给自己顺了顺气，“我又不是水牛。” 沈岫吃完又开始玩消消乐，陆丞霖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机举起来玩。 “你干嘛学我？”沈岫移开手机。 “哪学你了？” 陆丞霖看着镜头后的沈岫，他发现录视频比拍live图更灵动。 “只是颈椎疼所以把手机架起来玩。” 沈岫再争辩下去会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于是又把手机挪了回来继续玩。 吃完蛋糕，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寒风席卷，山顶上庙里的钟声夹杂着风雪杳杳传来。 “咱们去那上面看看吧。” 陆丞霖刚刚查了，水镇的寺庙求姻缘特别灵。 两个人沿着石阶上山。 沈岫被风雪吹的睁不开眼，爬到一半她停了下来。 “爬不动了？” 陆丞霖站在石阶上向她伸手，“我背着你。” 说完，沈岫看着陆丞霖在她面前蹲下。 沈岫快走了几步拉了他一把，让陆丞霖站起来，“还能走的动。” 因为位于旅游景点，所以寺庙里的香火也算旺盛，但现在是淡季，所以庙内只有他们两人。 主持年纪大了，坐在一旁烤火打瞌睡，看见来了两人眼睛睁了一下又抵挡不住睡意的阖上。 沈岫陪着陆丞霖逛了一圈，发现这家庙的法事种类还不少。祈福带，姻缘锁，点塔香，供长明灯。 “等等我。” 陆丞霖撂下一句话跟住持去了屋内， 因为寒风泠冽，桃树只剩下干枯枝干，和满树的红色祈福带，随风一吹，祈福带猎猎作响。 沈岫闲的无聊一个个看了过去，祈福带上写什么的都有。 “后天不要开学” “zcf和sad永远在一起” “谁来偷走我的作业吧” “永结同心，白首不分离” “新的一年也继续让我暴富” “爸爸妈妈身体健康” 沈岫看了一会儿被风吹的脸疼，放下祈福带往庙内走。 陆丞霖手握两条祈福丝带。 沈岫毫无意外，完全是当大少爷陪游，不扫他的兴罢了。 她想不到要写什么，干脆不写挂一张空的算了。 陆丞霖捕捉到了她的目光，会错了意。还以为沈岫要偷看自己的祈福带，慌乱的遮了起来。 沈岫见状别开脸去，她在心里默数三秒，还不到三，陆丞霖就又眼巴巴的凑了上来。 “写的什么？” 沈岫本来想说，你都不给我看，我干嘛给你看？ 但是她什么也没写，于是大大方方的摊开让陆丞霖看。 陆丞霖凑了过来。 因为山上温度低，他口腔中呼出的白气弥漫在沈岫的耳畔，又短暂消融。 陆丞霖看完没有离开，沈岫不知道一张空白的红条有什么好看的。 “看完了吗？” 沈岫转过头去。 两人的鼻尖相蹭。 两个人距离太近，以至于她能够清晰的看见陆丞霖放大的瞳孔，还有滚动的...喉结。 每次近距离看陆丞霖这张帅脸都很有冲击力，但看多了之后，这种冲击力就逐渐减淡。 沈岫转过头去，“看完了吗？” “你怎么什么都不写啊。” 陆丞霖好恨沈岫是块木头。 沈岫听出他语气里带上里几分抱怨，“那送给你写。” “你可以祝福自己啊，祝自己身体健康....” 要是别人，陆丞霖才懒得说这么多，爱写不写，但沈岫是例外，他总忍不住和沈岫说话，更想让沈岫看着自己，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想牵动她的情绪.... 陆丞霖停了下来，发现沈岫已经开始走神了。 他在沈岫眼前打了个响指，把她的魂儿拉了回来。 第57章 沈岫低头看着祈福条。 希望能祝沈岳早点暴毙。 陆丞霖看沈岫拔开黑色马克笔的笔盖，还以为她要写上些什么。结果看见沈岫落笔二字只写了自己的名字。 好吧。 陆丞霖垂下眼睫，掩盖去眼里的失落，不过他很快安慰自己，没关系啊，自己写了和沈岫的名字，希望寺庙里的月老能看在他捐了那么多香火钱的面子上帮帮忙，多牵几条红线，最好把俩人牢牢绑死。 晚饭前的安排是在茶楼里看表演，如果不是强迫要写观后感，大家早就昏昏欲睡。 茶楼还给每个人都送了白毫银针，喝起来还挺像那么回儿事的。沈岫有种自己是军阀的错觉，在上下眼皮黏在一起之前还发微信让陆丞霖到时候也帮自己写一下后，便立刻陷入梦乡。 少年听雪阁楼上，红烛昏罗帐。 在快结束的时候，沈岫被郝欣然戳了戳。 郝欣然小声告诉她，“快结束了。” 台上的青衣唱到，“臣妾身似黄鹄鹊桥聘定，贤妃子何止是天上星辰。” 沈岫听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唱的应该是杨贵妃，难得有种差生考英语听力做到单词填空题，但广播才读到选择对话题的感觉。 她低头看手机，陆丞霖回了好几条消息。 陆丞霖：“你这发的什么？火星文吗？” 陆丞霖：“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陆丞霖：“原来你睡着了。” 还附带一张偷拍照片。 陆丞霖：“知道了，帮你写。” 就跟上课上着上者越来越困，笔迹也越来越潦草。 “帮喔急的k读后感” 沈岫看到自己发的消息两眼一黑。 散场后是顺带吃完晚饭，大家激动的不行要去泡温泉。 郝欣然激动的跳脚，“一边泡温泉一边看雪，也太浪漫了吧！” “浪漫，确实特别浪漫”，沈岫一边捧场，一边从行李箱里拿出泳衣。 她拿的是浮潜穿的分体式长款泳衣，类似于潜水服。 郝欣然自己拿出泳衣后不好意思了，是带裙子的比基尼。 “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男女分开泡，而且你身材也好啊”，沈岫认真道，“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郝欣然被沈岫夸的不好意思。 大部分同学以前就来过水镇，沈岫也来过，泡温泉的有私汤，也有公共泳池部分，有常温也有恒温，不过以现在的天气，常温和冬泳差不多，很少有人待在常温的水池里。 学校也提前预定了私汤，不想一起泡的可以单独泡。 私汤相比温泉池更安静，温泉池里简直跟下饺子一样，一个个鬼哭狼嚎的，还有人买了水枪到处乱呲。也就是因为现在是工作日，学校几乎包场。 郝欣然在私汤里无聊的泡了一会儿泡不住了，买了把水枪也去温泉池里打水仗。 沈岫给手机套了防水袋，靠在火山石上刷手机。 陆丞霖发的消息弹了出来，“需要□□吗？” 沈岫：“什么服务？” 陆丞霖：“帅哥服务” 沈岫回了一串省略号。 她上一秒刚发了过去，下一秒门口的竹门就被敲了敲。 陆丞霖来的这么快？ “我能进来吗？” 是女声。 难道这就是陆丞霖说的帅哥服务？ 对方探出头来，沈岫才意识到来的人是杨荟。 “有什么事吗？” 沈岫有些惊讶。 “就是来..看看你...”杨荟怀里还抱着一个牛皮纸袋，沈岫认出来是她和陆丞霖白天吃过的咖啡馆。 “可以吗？” 沈岫看杨荟穿的很薄，点了点头。 虽然杨荟直接还撞过自己，但她跟着陆丞霖学了这么久的柔术，好歹也算是有点功夫傍身吧。 “给你的小蛋糕。” 她今天和白辛愿乱逛的时候，无意在咖啡馆里看到了沈岫。 杨荟发誓，真的不是故意跟踪她的。 其实在沈岫那次借自己校服之后，杨荟就很难讨厌她，甚至目光还会不自觉的追随着她。 怪不得陆丞霖会喜欢沈岫。 杨荟别扭的想。 明明感受到了自己的恶意但还是愿意帮助她。 “谢谢你的校服。” “都过去多久了，还这么客气。” 其实沈岫没想到的是杨荟会给自己送花，她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女生的花。 “没有没有”，杨荟说完，气氛便陷入阒静，她只是看到郝欣然在温泉池里打水仗才唐突的过来，现在也找不到理由继续呆下去。 沈岫目送杨荟离开，没一会儿，又有人敲了敲门。 “请问是沈小姐点的客房服务吗？” 沈岫听见是陆丞霖的声音。 “不是。” 陆丞霖玩角色扮演演不下去了，“我能进来吗？” 沈岫发现陆丞霖连浴袍都没穿，只穿了一件泳裤，“进来吧。” 沈岫看见陆丞霖打量了一圈屋内。 沈岫被送了蛋糕心情好，打趣道，“来服务了？” “这是什么啊？”陆丞霖看见了沈岫旁边的纸袋。 “蛋糕” 沈岫把包装盒拆开，里面是一块奶油小方。 陆丞霖危机感起来，“谁送的啊？” 感觉陆丞霖不像是来服务的，倒是像来做贼的。 “天上掉下来的”，沈岫胡诌八道一直很有一套，“你吃吗？喂你一口。” 陆丞霖看着沈岫刚想说什么，紧接着下一秒就感觉鼻腔内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你流鼻血了。” 沈岫从水里站起来，觉得应该不是自己刺激的，毕竟自己除了腰部露出一截外所有地方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想了一下，“你是晚饭的参鸡汤喝多了吗？” 陆丞霖没说话，微微仰着脖子。 “这样容易鼻血倒流。” 没人泡温泉会带纸巾，沈岫只能去服务台要纸。 陆丞霖不好意思的跟在沈岫身后，明明路上穿泳衣的女生很多，但唯独看见沈岫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流鼻血。 他难得觉得自己也太丢人了。 陆丞霖鼻子里塞着纸团跟着沈岫。 两人默契的都没提刚刚陆丞霖说的帅哥服务，因为帅哥现在正在流鼻血。 “腹肌也擦擦。” 沈岫把一包纸都扔给陆丞霖，“血都滴到腹肌上了。” 其实两人练柔术的时候，沈岫早不知道看了陆丞霖的腹肌几百次了，现在差不多已经免疫了。 而且她不仅看过，还摸过。 陆丞霖狼狈的接过纸巾，擦完之后又低头检视了一遍，确定鼻血没有滴到其他地方。 “我能泡吗？” 陆丞霖跟着沈岫回到私汤。 “你应该问问郝欣然，问问郝欣然还愿不愿意泡你泡过的汤。” 沈岫是不愿意和陆丞霖共用私汤的，没想到郝欣然直接把皮球踢了回来。 陆丞霖捂住鼻子，“她说她都行，看你。” 沈岫又不好意思让陆丞霖站在寒风里。 “那你泡吧。” 雪势变小，被温泉的热气熏蒸的还没入水便隔空融化，消散成水蒸气。 沈岫看着陆丞霖下水，自己继续玩手机。 私汤就那么大，沈岫觉得自己的小腿被什么碰了碰，然后触感又消失了。 “你的腿。” 陆丞霖道歉，“不好意思。” 沈岫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之前辅导的时候，陆丞霖故意蹭自己的小腿了。 “今天怎么这么纯情？” 陆丞霖眼神乱飘，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不太好。” “哪不太好？” 沈岫还以为陆丞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没想到陆丞霖支支吾吾，“哪都不太好。” “哪不好啊？” “不舒服就回去待着呗，小心泡温泉一会儿泡晕了，你这么沉，我肯定没法把你拖回去，到时候只能摇人，大家就都知道你泡温泉泡晕了。” 陆丞霖委屈的滑到水下吐泡泡，只露出上半张脸，沈岫被陆丞霖逗笑了。 “你是小鲤鱼吗？还吐泡泡。” 陆丞霖不回答，只是一直吐泡泡，沈岫觉得他肺活量也太大了，真不怕憋死。 吐完之后，陆丞霖又浮到水面上，“想和你待在一起。” 沈岫在水里跑了一会儿觉得水压的胸闷，于是坐到岸上。 “那你就待着吧。” 她继续无聊的刷短视频，突然刷到一条说男人关节越粉代表荷尔蒙越旺盛。 沈岫想起白天陆丞霖端咖啡杯时的手指，骨节分明，鬼使神差的点开了评论区。 结果都是虎狼之词和苦茶子飞飞的表情包。 她面无表情的关上评论区，听到陆丞霖发问，“沈岫，你想过以后吗？” 第58章 “以后？” 什么以后？ 陆丞霖看出沈岫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那我现在以什么身份待在你身边？” “还能什么身份”，沈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没想过以后，现在完全是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的心态。 陆丞霖哦了一声。 沈岫以为陆丞霖生气了，结果发现陆丞霖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陆丞霖发现自己被沈岫正在注视，又小心翼翼的问，“我能离你近点吗？” “可以吗？” 见沈岫犹豫，陆丞霖又道，“可是我都帮你写观后感了” “那是你自愿的，你可以不写。” “不能”，沈岫拒绝，“就保持现在这个距离吧。” 第43章 打劫 ◎。◎ 从水镇回来没几天，统考成绩就发到了群里。 毫无意外，陆丞霖又进步了。 沈岫觉得陆丞霖其实已经完全不需要自己补习了。也就是他之前不想学，靠他的定力，做什么都会成功。 她看了眼自己转给郝欣然的钱，已经是一笔很震惊的数量了，可以说是隐藏的小富婆也不为过。但郝欣然一直对外守口如瓶，也从来不问沈岫从哪来的这么多的钱。 返校那天，宋灿和黎斯羽在走廊上牵手被教导主任抓到。 二中对早恋抓的很严。 本来宋灿觉得今天只有高二错峰返校讲卷子，学校里也没什么人，没想到就这么点背。 很快教导主任就把高崎叫过来。 高崎一直心知肚明，但也没找他俩谈话过。 按照朱丽叶罗密欧效应，越是有外力干扰，两人越难分开，索性随他俩去吧，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谁上学的时候没春心萌动，对班里同学有好感过啊，不过要是发现了高崎也不准备给他俩求情，出了事儿就自己担着。 陶烛去拿生物卷子的时候经过教导处，听见了处刑现场。 教导主任开口，“学校一再强调不准早恋，你俩必须有一个人要退学，你们自己想想吧。” 到了陶烛嘴里，传回班内就变成，“黎斯羽和宋灿因为谈恋爱被教导主任抓住就要退学了！” 班里好几对小情侣立刻脸色煞白。 “这么严重啊”，郝欣然嘀咕，“不可能吧，教导主任只是吓他俩吧，黎斯羽学习这么好，学校舍得放她到别的学校去？” “这不就是那什么囚徒困境吗？要不然就一起退学，要不然就都别退。” “都不退学，怎么可能？” “哎呀，看你们吓得，只能说黎斯羽和宋灿点背，运气不好被抓着了。再说早恋被抓住的那么多，你看哪个被真的退学了？要不然就说这姜还是老的辣，稍微挑拨离间一下，他俩自己就分手了，退学这个帽子一扣，吓都得吓死。” 郝欣然津津有味的听着前桌分析，觉得前桌这懂哥平时就喜欢侃大山，但这事儿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好事不出门，八卦传千里，直到高崎到班上的时候，班内突然安静下来。 沈岫看了下黎斯羽和宋灿的位置，还是空的。 高崎绝口不提班里有两人因为早恋被抓而差点要退学这件事，他带了这么多年班主任，在班里三令五申的强调不准早恋根本没用，高压之下必定会激发矛盾，肯定会有学生觉得偷偷摸摸谈恋爱很爽，但是如果平常化了反而会失去了那种刺激感。 “大家还记得学期初让你们写下的纸条吗？” 高崎一说完，班里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开始嗡嗡。 “我的丢了怎么办啊。” “惨了，我啥也没干。” “我好像知道是谁拿的我的了。” “好了，安静”，高崎拍了拍讲桌，“不管你有没有默默的帮助对方，现在这个游戏都已经结束了。” “现在从最左边第一排开始大家开始念一下纸条上的名字，找不着就直接说过。” 坐在第一排的韦茂念了黎斯羽的名字。 后面的几个人着急的找不着纸条都只能说过，到第五个人才找到写着名字的纸条继续念下去，班里开始还有讨论声，之后都被压了下去。 沈岫看着手里陆丞霖的纸条觉得有点烫手。 “哇，不是吧！” 她从一阵惊呼声中抬起头来。 “她俩抽到了对方！”郝欣然附在沈岫耳边道。 “全班四十二个人，能够抽到对方的概率是....这是不是个排列组合的问题？” 接着往下念，沈岫以为自己是错觉，在陆丞霖嘴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郝欣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用卷子蒙住自己的脸。 沈岫看着自己手中写着陆丞霖名字的纸条。 全班四十二个人，能够抽到对方的概率是概率是42/1x41/1=1722/1，沈岫在心里默算。 一千七百二十二分之一的概率。 沈岫为这个分母而眼花，沉闷的心跳简直要破开心蔽骨而出。 她站了起来，看着纸条上陆丞霖的名字说了郝欣然。 郝欣然从沈岫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吃惊了一瞬后，默默把自己的数学卷子从脸上拿了下来。 数学试卷的讲评讲了一节半，沈岫把写有陆丞霖名字的纸条又塞回了笔袋。 难得，沈岫心乱如麻，老师在讲台上讲什么，都感觉耳边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声音遥远又不真切。 说是默默为对方做一件好事。 但是陆丞霖做的要远多于自己。 终于熬到下课，郝欣然拉着沈岫出去接水。 趁四下无人，郝欣然几次都想开口，想问问沈岫和陆丞霖是不是闹别扭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但又想到陆丞霖让陶烛贿赂自己的那些零食....不对不对，郝欣然痛斥自己，怎么能为了马卡龙、波士顿派、舒芙蕾、巴巴路亚、覆盆子挞就把同桌给买了。 可是同桌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陆丞霖愿意爆金币也拦不住。 “怎么了？”沈岫看出郝欣然的欲言又止。 郝欣然没想到沈岫先开了口。 “你和陆丞霖是吵架了？” “没有啊”，沈岫把水杯放在直饮机下面，按下热水。 “那你刚刚....” 看见旁边有人过来，郝欣然又赶紧噤声。 沈岫接了半杯热水，又接了半杯冰水中和温度。 等人走了郝欣然又再次开口，“你怎么念我的名字啊。” “陆丞霖收买你了。”沈岫没回答郝欣然。 郝欣然被沈岫的肯定句语气弄的心里上蹿下跳。 “我错了同桌，我再也不吃他给的零食了！” 郝欣然举起右手发誓，都怪陆丞霖让陶烛给的太多自己拒绝不了，开始还能义正言辞的客气拒绝，找借口说在控糖、戒糖、减肥，但这么多变着花样的糖衣炮弹砸下来，换谁时间一长都难以坚持啊。 “没事，你想吃就吃。” 郝欣然内疚的要死，决定再也不理陶烛了。 一直到讲完卷子快要放学，宋灿和黎斯羽才回来。 黎斯羽红着眼睛，宋灿则是一言不发的收拾书包。 一帮男生凑到宋灿面前七嘴八舌的问。 “怎么样啊？什么情况？主任说让你俩其中一个退学是真的假的啊？” “真的”，宋灿把桌上一堆期末卷子揉成一团纸球，“我退。” “什么？！你要退学啊！” “真的假的，我去！不可能吧！！” “是不是主任吓唬人啊，老班知道吗？” 沈岫从一堆人外和他们擦肩而过。 郝欣然一颗心完全提到嗓子眼，出了校门后终于忍不住对着沈岫爆哭。 “对不起同桌......对不起，我再也不收陶烛的零食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郝欣然罪恶感深重，觉得不幸中的唯一一点万幸就是如此八卦的自己一直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从来都没有乱说过。 “我没想到....*没想到这么严重.......我发誓我没和任何人....人....说过....” 郝欣然哭的涕泗横流，因为哭的太猛，甚至鼓出了鼻涕泡泡。 沈岫看着郝欣然吹了一个鼻涕泡泡然后又爆开，没憋的住笑。 “好了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俩也没谈恋爱。” “我俩从来没挑明过关系。” 郝欣然慢慢止住了哭声，但是还是忍不住抽泣哽咽，一抽一抽的跟打嗝一样。 沈岫注意到周围有路人探询的目光往这边看。 她给了郝欣然一包纸让她擤擤鼻涕。 “陆...陆....嗝....丞霖....怎么这么....嗝....欺负....欺负人啊，简直...简直就是渣男。” 反正陆丞霖不在，沈岫默认郝欣然把渣男的帽子扣在了他身上。 郝欣然眼圈红红的擤鼻涕，沈岫觉得她同桌也太不禁吓了。 “请你喝奶茶，喝完奶茶再回家吧。” 第59章 郝欣然要了全糖的牛乳波波，沈岫没喝，她把郝欣然送到地铁口，然后看着郝欣然一步三回头的坐扶梯下去。 沈岫松了口气，觉得郝欣然好单纯。 单纯好啊，还是简单点好。 她习惯性的掏出手机，发现屏幕上又是一堆未读消息。 沈岫懒得点开，冻手。 快走到家的时候，天空又飘起簌簌小雪。 人就是有惰性，吃过米其林黑珍珠就很难再吃咸菜，和陆丞霖在明亮又宽敞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万多的人体工学椅就很难再回家坐冷板凳。 沈岫的大脑开始怀念柔软的抱枕和黑醋栗香氛，但腿依旧机械的往黑黢黢的楼道里走。 因为时间还不算太晚，楼道里的感应灯依旧保持熄灭。 一阵风靠近沈岫。 沈岫还没来得及侧头，就被人在黑暗中捂住嘴。 “打劫” 这二字一出，沈岫没忍住笑出声来。 第44章 ◎。◎ 陆丞霖先是意识到手心滑过一道湿痕，随后是软软的触感，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身体先给了他触电一样的麻酥感。 是舌尖。 是沈岫的舌尖划过自己的手。 吃了沈岫一记肘击陆丞霖也没松开，他摸到沈岫的手腕。 手链还在。 他以为沈岫从水镇回去就会把手链摘掉。 沈岫扒开陆丞霖的手，“你干嘛？” 黑暗中她看不清陆丞霖神色。 “就你这样还打劫我。” 相比起陆丞霖，她打劫陆丞霖还差不多，劫财又劫色。 “我发消息你怎么不回。” “吓着了？” 陆丞霖身上的暖洋洋的甜味腻味的包围着沈岫。 “退学的事儿不会发生在咱俩身上。” “咱俩又没谈恋爱”，沈岫退开几步，远离陆丞霖的包围，“这种事儿肯定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陆丞霖虽然对于沈岫这颗石头心的冰冻程度早有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心里难过。 “现在不谈，毕业以后总可以在一起吧。” 毕业以后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呢。 沈岫觉得陆丞霖未免想的太远，说不定陆丞霖上一秒还对自己感兴趣，下一秒就没兴趣了，但她也知道打一棒再给颗甜枣的道理。 何况楼道随时都会有人进进出出。 “可以啊”，沈岫随口给出陆丞霖承诺，“毕业以后就在一起吧。” 说完后沈岫便快步上了楼。 还没开门，就能听到门内有家具来回摩擦的声音。 沈岫打开门，发现家里的大部分家具都被盖上了防尘布，茶几上的果盘也都被收到纸箱里。 “妈....” “你这是...？” 梁姻脸上是挡不住的笑意，“你爸挣钱了，咱们要搬回隔壁小区了。” 隔壁小区？ 雍和府？ 沈岫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消息砸晕。 “快愣着干嘛啊，帮我一起收拾。” 沈岫进门把书包仍在沙发上，帮着梁姻一起用气泡垫打包。 “沈岳怎么会突然间赚到这么多钱啊？” 更别说三年前的楼价和现在的楼价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不管那么多了。” 沈岫看着梁姻兴高采烈手脚麻利的打包，不忍浇灭她的积极性，于是默默闭嘴。 沈岳开门看见两人还在打包，“打包什么啊，这些破烂直接扔在这儿就行了，隔壁精装修都全屋定制好了，你以前不是住过吗？也就几年没住你就忘了？” “是是是”，梁姻停下手上缠胶带打包的活儿，“我都忘了。” “怎么样姑娘”，沈岳向沈岫张开双手，“爸爸厉不厉害？” 他看沈岫的表情道：“你妈没有跟你说？” “说了”，沈岫放下手里的打包纸箱。 “恭喜。” 沈岳激动的抱住沈岫，但沈岫只觉得荒诞。 雍和府看房都先要验资一个小目标才有资格进售楼处，能短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钱，不是骗就是抢，梁姻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只想遮住眼睛不问世事的过原来的富太太生活。 “之前那些钱...”沈岫不想继续背负着骂名，“什么时候还啊？” “哪些钱？”沈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今天先别说这些了，以后再聊，以后再聊吧。” 梁姻进了雍和府，心情肉眼可见的雀跃了起来。 房子的户型肯定不是之前的那一栋了，但是和原来的也差不了多少。 南北通透的超大落地窗让落日时的淡橘光线一览无余，和之前被遮住阳光紧密排列的筒子楼有着天壤之别，管家给每人准备好拖鞋后默默隐身，沈岳直接打电话叫厨师□□。 “闺女啊，咱们要是读书太累，爸直接明天给你转到国际部去，看你天天熬夜学习学的，眼下面黑眼圈也太明显了。” “就是”，梁姻开了瓶波尔多的赤霞珠，“以前周末还要每天起的那么早去给你同桌补习，你也不用去了，让她自己去外面找个家教，别老麻烦你了，周末啊，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沈岫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回屋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这么多年了，雍和府用的还是毛细管辐射系统，在墙壁间镶嵌了大量和毛细血管一样水管，靠冷热水循环实现四季恒温。 比旁边老旧的筒子楼不知道好上几百倍，写作业再也不会冻手了。 她可以不用给陆丞霖辅导了。 不用看大少爷脸色，也不用和他从早坐到晚。 手机就在身边，沈岫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因为陆丞霖老发消息，所以即便不用置顶，他也排在第一位。 “一放学走的这么快啊？” “是被吓着了吗？” “退学这种事不会出现在咱俩身上的。” “要是真被抓住，我就说我是死皮赖脸非要贴着你。” 沈岫看着对话框里的光标跳动。 看你成绩也提上来了，可以不用补习了吧。 我家又有钱了，不缺你给的补习费了。 她还没想好发哪句话，就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陆丞霖：“怎么了？” “看见提示写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 沈岫刚打完这两个字又欲盖弥彰的删掉。 把手机扔在一边。 有人说长大的一瞬间就在于发消息时的欲言又止删删减减，沈岫以前一直对此嗤之以鼻。 冬天天黑的很快，残橘只剩下最后几缕暖光，屋内迅速黯淡了下去。 手链膈的沈岫手腕疼，撸起来发现留下朱砂珠的红印。 沈岫觉得廉价的有点好笑。 但这份廉价在陆丞霖给自己打了那么多的补课费的托举之下，又显得意义不一样了起来。 厨师做好晚饭，带着水产冷冻箱和厨具离开。 梁姻让沈岫出来吃饭。 她给沈岫夹了一筷子澳龙芙蓉蒸，“尝尝，特别鲜。” 梁姻还以为女儿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但却殊不知沈岫天天跟着同班同学吃大餐。 沈岳又吃又喝，黄的兑白的兑红的，整个人很快变得醉醺醺的，嘴里嚷嚷着自己牛逼了，赚大钱了，飞黄腾达了。 “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同甘共苦你闲累,荣华富贵你不配。” 梁姻照顾沈岳，又给沈岳蒸豆芽蛤蜊醒酒汤。 沈岫在美团上下单了醒酒药和醒酒饮料，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 是陆丞霖打来了。 沈岫没有回拨，她一直很懒的接别人电话，有时候会故意等到对方自动挂断再打字问有什么事。 “有没有话要对我说啊？” “没有，是手机误触了。” 陆丞霖回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又道：“明天陪我补习。” 沈岫：“刚讲完卷子，你不休息休息吗？” 陆丞霖：“别人都在休息的时候，正是弯道超车的好时机。” 沈岫：“.....你好卷。” 沈溪：“没有累死的牛，只有被耕坏的田，你要不然休息休息.....？” 沈岫发完才觉得自己的比喻很不恰当，她又赶紧撤回，希望陆丞霖没有看见。 陆丞霖：“我看见了，你被我耕坏了吗？” 陆丞霖还配图一个好奇宝宝的猫咪表情包。 沈岫：“没有...但是快坏了。” 陆丞霖：【转账】 陆丞霖：“这些奖金够吗？” 放在以前沈岫绝对会为这些钱心动，但现在来看也就这么回事儿。 陆丞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沈岫的接收，沈岫也没回话。 一股心慌遏制不住的弥漫上他的心间。 沈岫不喜欢自己的钱了。 那还怎么留住她？ 第60章 沈岫洗完澡回来看见屏幕上一堆转账，简直要被钱砸晕。 沈岫：“我只是去洗了个澡。” 屏幕另一边的陆丞霖松了口气。 陆丞霖：“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学习。” 陆丞霖：“明天去看电影吧，怎么样？” 沈岫想了想，“都行。” 陆丞霖：“你想看什么电影啊？” 陆丞霖还在翻最近上映的电影，就看见屏幕顶端跳出沈岫的语音提示。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是真的。 沈岫真的给自己打语音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打语音，而且还是主！动！的！ 陆丞霖在慌乱的激动之中手一松，手机啪嗒一下掉在自己牙上，把下嘴唇磕出血痕。 “喂”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接通电话。 明明上一秒还在跟自己发消息，结果打电话这么晚接，沈岫还听见听筒的另一侧传来嘶的一声，然后是不住的抽气。 “你....”沈岫试探着开口，“方便接我电话吗？” “方便方便。” 陆丞霖翻身抽过床边纸巾盒里的纸巾，摁住自己的下唇，没一会儿纸上就渗出血迹。 沈岫听见陆丞霖的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 “你确定？你要是不方便可以打字。” “方便方便”，陆丞霖连忙道。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沈岫觉得陆丞霖真够肉麻的，至于吗，她刚刚还听见纸巾抽来抽去的声音。 “你...你...” “你不会在额....” 沈岫觉得自己说不出口。 “在什么？” 陆丞霖显然是没get到沈岫的脑回路。 “在对我的声音做不好的事吧？” 第45章 ◎帮我吹吹◎ 沈岫带上耳机，听见陆丞霖的轻笑穿过自己耳膜。 “想什么呢？柚柚。” “我只是刚刚因为接你电话，手机掉下来砸到脸了。” 沈岫想到陆丞霖那张帅脸，“你不会砸到流鼻血了吧。” 她也被手机砸过，还是砸到锁骨，还挺疼的。 “差不多，不过不是鼻子流血，是下嘴唇流血了。” 陆丞霖趁机道：“因为接你电话导致我破相了，要补偿我。” 末了还跟上了“知道吗？”三个字。 沈岫为陆丞霖离奇的脑回路而沉默。 “补偿可以先欠着。” “不准忘了，要写张补偿券明天带给我。” 沈岫被陆丞霖搞得完全忘记原来想说些什么，只能用一个嗯字来回复。 “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都行。” 沈岫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上补偿券，下面写上“沈岫补偿陆丞霖一次。” “别说都行啊，你要是懒得翻我把截图发给你。” 沈岫选了一个喜剧片。 “行啊，你想坐哪排？” “不准说都行”，陆丞霖预判了沈岫的回答。 “那就坐第五排。” “我明天十一点半在你家楼下等你”，末了陆丞霖又试探性的加了三个字，“可以吗？” 沈岫没回答。 没得到沈岫的肯定，陆丞霖屏住呼吸。 “不可以吗？” “可以吧可以吧可以吧。” 沈岫听着陆丞霖的夹子音夹来夹去，从听筒里传出来跟糊了一层糖浆蜂蜜一样。 陆丞霖磨了半天，才换来沈岫一声低低的嗯。 “挂了” 通话中断的猝不及防，但陆丞霖还是把手机放在胸口捂了半天。如果被陆知闲看到，肯定要说他是少男怀春。 沈岫挂掉电话后起身，给自己泡了杯玉米茶后开始写寒假作业。 其实这么多本寒假作业，开学之后老师也没有时间一本一本的认真检查。 她盯着眼前的有机分析，算完分子式就开始发呆。 不告诉陆丞霖又能怎么样，让他知道自己家有钱了，难道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就会更有底气吗？ 沈岫走神的在草稿纸上画出无规律的线条。 她强行让自己聚焦在甲烷燃烧的方程式上，但没写几秒就又开始走神。 沈岫已经很少有这么频繁走神的时候，连做题都做不下去。 她开门发现梁姻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沈岳不在，估计是出去了。 “你干嘛去啊？” 梁姻看着沈岫穿上羽绒服。 “出去走走，你要一起吗？” “好啊”，梁姻从靠枕上坐了起来。 梁姻换好衣服和沈岫一起下楼。 “怎么不开心啊？” 梁姻注意到女儿的情绪，“失恋了？” “没有。” “妈”，沈岫犹豫了一下开口，“你说沈岳从哪搞得这么多钱啊？” “小孩别想那么多，都是大人的事，你好好学习就行。” 梁姻不知道是没听懂自己的弦外之意还是听懂了也根本不想回答。 “万一牵连到咱俩呢？” 虽然沈岫还没想到要考公考编这么远的事儿。 她只是不明白在搬家之前，梁姻对沈岳的态度还是十分冷淡，搬家之后就一反往常。 “到时候再说。” 走到门外，带着雪气的泠冽北风刮过路灯，沈岫往羽绒服里缩了缩。 “其实人到中年都是这样，老夫老妻，两看相厌，凑合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过。” “难不成还能离婚？” 沈岫看着梁姻的嘴一张一合，呵出的热气像最小的一片人造水蒸气云转瞬即逝。 “其实你要是真谈了恋爱也没什么，到了我这个年纪啊，跟氧化了的黄苹果没什么区别。” “而你还是树上的新鲜苹果，趁年轻多谈几个也没什么，多谈几个才知道什么样的最适合自己。” 梁姻说了这么一长串都没得到沈岫的回应，她挽住沈岫的胳膊，“知道吗？” 自从讨债的上门，又搬到筒子楼后，她就没见沈岫怎么说过话，更没见过身边有什么异性，就连同性也没有，其实梁姻最怕沈岫变成厌世无性恋。 “是不是妈妈说的太悲观，吓到你了。” 沈岫算是明白了，钱就是梁姻和沈岳之间的粘合剂。 “没有。” 她按梁姻说的，想了想她和陆丞霖年老之后两看相厌。 实在是……想不出来。 “别想那么多，宝贝儿”，梁姻安慰沈岫，“过更好的生活难道不开心吗？” “梁姻，是你吗？” 沈岫望向开口的中年男人，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看见自己母亲愣了两秒。 “陆津？好巧。” 陆津看向梁姻身边的沈岫，“这是你……女儿？” “对”，梁姻笑着拉着沈岫。 “都长这么大了啊。” 沈岫听着陆津感叹。 “因为咱们早都不年轻了，你孩子呢？” “他啊”，陆津拿出手机，“他天天在家关到屋里抱着手机傻笑，不知道和谁聊天打电话呢。” “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不了吧”，梁姻婉拒。 “哎呀，留个吧，毕竟老同学一场”，陆津又拿着手机往前送了送。 沈岫暗中感觉自己被梁姻拐了一下。 “哎呦！” “妈！” 她看见梁姻一脸关切的看向自己，“怎么了宝贝儿？” “我突然胃疼。” 沈岫言辞真切的捂着自己的胃，躬下腰来。 “真的好疼，疼的要直不起腰了。” 梁姻不好意思的看着陆津，“我闺女的胃病又犯了，不好意思啊，我得带着她赶紧回家。” “用不用上医院啊”，陆津打量着沈岫，“我可以开车送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梁姻连忙拒绝陆津的好意，“她这就是老毛病，不说了，我先走了。” 梁姻扶着直不起腰的沈岫离开陆津的视线。 沈岫直起腰来，跟没事儿人一样问梁姻，“这谁啊？有故事？” “能有什么故事啊，初恋。” 沈岫难得哇哦一声，“看上去可比我爸优质多了。” “优不优质又有什么用。” 一阵西北风掠过，刮得树枝上的残叶窸窣作响。 梁姻闭上嘴，等到进入室内后才开口。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这个年纪也早就成家立业了，何必再去藕断丝连的招惹。” “到了我这个年纪”，梁姻发出感叹，“生活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无聊的很。” “还是年轻好啊。” 沈岫特意提早定了闹钟，准备早上溜回原来的老房子。 她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之前羡慕嫉妒陆丞霖的人生，现在却又开始遮遮掩掩，不想让他知道。 沈岫纠结了一阵过后果断选择继续刷卷子冷静冷静，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第61章 第二天早上，她明明已经起的很早了，没想到陆丞霖来的更早。 沈岫趁陆丞霖背过身去吓他一跳。 “打劫。” 陆丞霖还没回头，沈岫的手便被他反手抓住。 “劫财还是劫色？” 沈岫甩了甩陆丞霖的手，“都劫。” 陆丞霖转过身来看着沈岫，“你从哪回来的？” “外面晨练”，沈岫撒谎不眨眼。 陆丞霖打量了下沈岫，微微一笑，“晨练穿成这样？” “不可以吗？” 沈岫被陆丞霖笑的有些心慌，“走吧。” “去这么早，电影院都还没开门。” “吃饭了吗？” 陆丞霖牵住沈岫的手塞进自己的兜里。 “吃了。” “我还没吃，陪我吃一下吧。” 陆丞霖连指尖都是热的，沈岫往外伸了一下，而后就被陆丞霖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强迫着十指相扣。 “反正也没人看见”，陆丞霖欲盖弥彰的说了这么一句。 陪陆丞霖吃完早饭，时间还早，陆丞霖又带她去做手机壳。 “什么啊，好幼稚。” 沈岫没想到陆丞霖还会来做手机壳。 “做同款，不可以吗？” 陆丞霖隐去了情侣同款。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少女心的。” 先是被拉着做蛋糕，然后又一起被拉着做同款手机壳。 “那咱们回去学习吧。” 沈岫原本还拖拖拉拉的走在后面，被陆丞霖拉着，一听到陆丞霖这句话又快走了几步，“当我刚刚没说。” 沈岫觉得用奶油胶做手机壳跟给蛋糕裱花差不多，她试着挤了几个后，发现自己挤的歪歪扭扭，丑的要死，便开始主动放弃。 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陆丞霖挤了一排后发现沈岫又开始无所事事的玩手机，觉得自己有点像那种无理取闹的女朋友，强硬的拉着男朋友逛街，结果男朋友无聊的坐在一边等着。 “喂！” 陆丞霖不满的小声叫了沈岫。 沈岫头不抬眼不睁的靠在椅背上继续玩手机，“干嘛？” 陆丞霖深吸了口气，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把做了一半的手机壳递到她面前。 “我做的好看吗？” 沈岫瞥了一眼而后又低下头去，“好看。” “敷衍。” “好看好看好看”，沈岫一连串的说了三个好看，“这下不敷衍了吧。” 那边的陆丞霖终于没了动静。 但还没消停上三分钟，陆丞霖再度可怜巴巴道：“我的下嘴唇都结痂了，你也不关心我一下，你根本就不重视我，心里没我。” 沈岫被陆丞霖突如其来的控诉打的措手不及，“啊？” 她抬头仔细看了陆丞霖嘴上的疤。 一个手机砸下来居然能磕成这样，真是不可思议。 “那怎么办？”沈岫还是保持着靠着抱枕玩手机的姿势不变。 “我也给自己砸一下？” “你来”，陆丞霖朝她招收。 沈岫放下手机。 “再靠近点儿。” 沈岫只能依言又凑近了些。 陆丞霖的连突然凑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细碎阴影。 她呼吸一滞，心跳像是被谁轻轻捏住，又倏地松开，血液在耳膜里鼓噪。 陆丞霖看着沈岫瞳孔里倒影，满心满眼全都是他，笑道：“帮我吹吹。” 第46章 ◎白骑士◎ 除夕夜当天，陆丞霖叫她下楼放冷烟花。 沈岫穿着珊瑚绒睡袍懒得动弹，陆丞霖给她打电话让她快点下楼，不然他就要上去敲门了。 “我就说叔叔阿姨好，我叫陆丞霖，我是沈岫的...” “好好好”，沈岫打断陆丞霖，“我现在下去。” 沈岫穿上羽绒服，沈姻在看晚会，“这么晚了，你要去干嘛？” 她看了眼挂钟，才七点，“下楼兜风。” 没想到陆丞霖已经等在楼下门口。 沈岫呼吸一滞，她可还没告诉陆丞霖自己搬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陆丞霖用食指和中指来回玩弄着手里的防风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按手，火焰来回明灭，“因为我是变态，我跟踪你啊。” “开玩笑”，陆丞霖看着沈岫的脸色，“就是之前恰好遇到了，没叫你。” 他把手里的冷焰火塞给沈岫，“你搬家了？” 沈岫嗯了一声接过陆丞霖手里的烟花。 陆丞霖没问沈岫为什么搬家了也不告诉他，而是道：“新年快乐。” 沈岫回了两个字，“同乐。” “好敷衍啊”，陆丞霖开始自怨自艾起来，“我给你带了烟花，你就回我两个字。” “那我走？” 陆丞霖拉住沈岫，“别别别。” 空气里还浮着细碎的寒意，雪花跟柳絮一样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沈岫鼻头泛红，看着陆丞霖给自己的烟花点火。 “快许愿”，陆丞霖催促沈岫。 “没有。” “没有吗？” “没有。” “为什么啊？” “因为已经许了太多次愿了。” “那我许。” “你许吧。” 沈岫看着陆丞霖闭上眼睛，簌簌飘落的雪花很快落满落他的睫毛，而后渐渐融化成一颗颗的水珠。 “这么多愿望吗？” “嘘——” 沈岫看着陆丞霖诚恳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雪粒簌簌飘落，跌进还在燃烧的仙女棒里，金色的火星微微一顿，而后又更加热烈的迸开，雪花在火中消融的瞬间，发出极轻的"滋"声，化作一缕转瞬即逝的白雾。 这是她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寒假。 屋里春意盎然，落地窗上凝着毛茸茸的水雾，寒假作业没那么难，可以早早就写完，剩下的时间里蜷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影，膝盖上摊着吃到一半的橘子，汁水在指尖留下甜腻的香气，厨房里传来沈姻剁饺子馅的咚咚声，手机里挤满了陆丞霖发来的消息。 后来她又渡过了很多个冬天，不用为写不完的作业发愁，不用担忧自己的成绩，可再没有哪个冬天能像那年一样，让她的胸口胀满这种近乎疼痛的温暖。 原来最珍贵的从来不是季节本身，而是那个与你共度寒冬的人。 开学后，进入高二下半学期，沈岳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又消失了一段时间。 陆丞霖一直嚷嚷着让沈岫不准换手机壳，不然工资减半。沈岫现在不差钱，觉得陆丞霖的威胁很可笑，她最怕被人发现是同款手机壳，不过好在陆丞霖做的手机壳太丑，所以也没人发现和注意到，就连郝欣然也没注意。 学校最终确实没给宋灿和黎斯羽处分，让两人提心吊胆了一个寒假，搞囚徒博弈，最后的结果却只是把两人拆到两个班。 其实以陆丞霖的成绩现在完全可以不用辅导，但他还是每天放学都要多等沈岫一会儿，然后一起写作业。 沈岫给自己催眠，有钱不挣是王八蛋啊。 反正陆丞霖人傻钱多。 因为刚开学，所以作业也不是很多，沈岫早早写完作业回家，上楼的时候右眼皮一跳，没由来的心头一紧。 梁姻就坐在黑暗中。 “妈，怎么不开灯？” “柚柚...” 梁姻嘴唇微微颤动，勉力开口，“我们可能得搬回去了。” “搬回去？” 沈岫开灯，水晶灯从穹顶垂落，照亮了大半个房间。 “搬回哪？原来的房子？” 像是早有预料般的，悬而不决的审判终于落地。 不等梁姻点头，沈岫便道：“知道了。” “你爸爸他....” 梁姻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岫堵了回去。 “知道了。” “什么时候搬走？” 沈岫又忍不住开始痛恨起陆丞霖来。 她知道罪魁祸首是沈岳，造成这一切不幸的根源是沈岳，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的痛恨陆丞霖。 柿子只挑软的捏，怨气也挑好脾气的撒。 如果不是陆丞霖入侵了她的生活，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到她的起起落落和她的不堪和羞耻。 陆丞霖存在的本身，就是在提醒她的脆弱。 “这个房子马上就要成法拍房了，你爸他根本联系不上....” 沈岫东西不多，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走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带的。 回到老旧的学区房，楼道内昏暗的感应灯依次亮起，门上又不知道被谁泼了油漆，干涸后形成龟裂的硬壳。 猩红的一片，混杂着刺鼻的味道。 梁姻手抖的要对不准锁孔，被沈岫接过开门。 又回来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陆丞霖早上等沈岫一起上学，但直到早自习快上课也没见到人。 第62章 发消息也没人回。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晚上而已，沈岫的态度又冷淡了下来。 陆丞霖：“我哪又做错了？” 陆丞霖：“别冷暴力我行吗？” 陆丞霖：“转账” 陆丞霖：“猫猫磕头.jpg” 陆丞霖：“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一直到放学，沈岫都没点收款，陆丞霖开始心慌。 不会沈岫有钱了就不要自己了吧。 有了钱，然后就跟负心的陈世美一样一脚把自己踹开。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针，缓慢地扎进他的神经里，起初只是轻微的刺痛，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成一种钝痛，蔓延至胸口。陆丞霖呼吸开始发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吞咽时能感觉到一种酸涩的紧绷感。 他想再发条消息，可又怕显得太急切，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不安。 是钱不够多？ 还是单纯喜新厌旧的嫌他烦？ 还是……她找到更好的人了？ 明明两人也算是同桌，但沈岫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到放学后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陆丞霖堵住沈岫。 要是从旁人看来，一个个高又浑不吝的男生把一个女生堵在墙角，还以为是要收什么保护费，可偏偏男生的语气和神情都卑微至极。 “为什么不收钱？” 沈岫拿出手机解锁，点了收款。 “现在收了。” 陆丞霖松了口气。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问道：“今早怎么没等我啊。” “不想等”，沈岫推开陆丞霖，把陆丞霖推了个趔趄。 “别跟着我。” 虽然沈岫话是这么说的，但陆丞霖还是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她身后。 沈岫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陆丞霖故意撞了上去。 “怎么突然停了啊？” “我搬回去了”，沈岫开口。 “所以心情不好，你满意了？” 沈岫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完全是毫无缘由的把气全都撒在了陆丞霖身上。 陆丞霖无措的看着沈岫，眼神湿漉漉的，还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像只被主人莫名其妙凶了一顿的大型犬，明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却还是本能地低头认错。 沈岫喉咙一紧，低声道：“对不起。” “是我没事找事。” 她说完便径直离开，陆丞霖跟在沈岫身后。 距离保持得刚好三步远——既不会近到惹她厌烦，又不敢离得太远。 “三楼也太可怕了，听说是催债的。” “不是吧，三楼我看就娘俩住。看着都很老实，不像是欠债的人啊。” “他家还有个烂赌的死鬼老公，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沈岫脚步一顿，而后快步上楼。 陆丞霖也跟了上去。 霉味和油漆味在楼道里蔓延。 血？！ 陆丞霖刚想拉住沈岫，就看着沈岫脚步飞快的踩着楼梯而上。 他强忍刺鼻的气味着跟了上去，才发现红色的不是血，而是油漆。 两个面色青灰的男人瘫坐在褪色的塑料凳上，胸口上还挂了个塑料牌，上面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下面写着，“我有艾滋病”。 其中较年轻的那个正用枯枝般的手指掐着烟，烟灰簌簌落在磨破的裤管上。 “让开”，沈岫沉声看着面前的两人。 “哟”，男人抬头看着沈岫，“债主回来了啊。” “沈岳不在这儿，你们守在这也没用。” “我知道他不在这儿”，男人神经质地用指甲刮着凳腿，黑黄的指甲缝里嵌满污垢，“但他老婆孩子在这儿，我不信他不回来。” 陆丞霖把沈岫拉到身后，“你们这是违法的知道吗？” “哟哟哟哟，英雄救美啊”，男人打量着陆丞霖的运动鞋和书包，“知道啊，违法又怎么了？” “想报警？报吧，也没人拦着你们。” 陆丞霖正视他，“沈岳欠了你们多少钱？” 男人比了个五。 “五百万？” “五千万！”男人朝沈岫脚下吐了口吐沫。 “好，我...” 沈岫一把把陆丞霖拉到一边。 陆丞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岫从书包里拿出把水果刀来。刀刃在暗色的楼道中泛着冷光，映在她平静如水的眼睛里。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让陆丞霖帮忙还钱。 陆丞霖握住沈岫攥着刀的手慌神，沈岫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呲的一声笑了，“所以呢？” 沈岫肘开陆丞霖，握着刀直直的插进男人的大腿上。 刀刃刺破布料时发出"嗤"的轻响，而后瞬间洇开一片暗红。 “我操你疯了！”男人站起来把刀拔掉，另一个年轻男人也戒备的站了起来。 大意了，大意了，他讨债这么多次，哪一个看见艾滋病的牌子就闻风丧胆，哪有上来直接拿刀捅人的。 就算他把刀打掉，但刀尖还是无可避免的扎入皮肤，血珠滴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我是艾滋病！” 沈岫站在墙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所以呢？” “我是艾滋病！”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十多年的讨债生涯，让他第一次看到这种不要命的，“这是...这是我的化验单，我...” 沈岫弯腰捡起刀来，刀刃上的血迹在重力的作用滴落。 男人警惕的看着沈岫。 “走吗？” 沈岫握住刀柄，“不走是吧？” “我要报警”，恼怒冲昏了男人的神智，“我要报警！你持刀伤人。” “报呗”，沈岫举起刀来，“你不还涉嫌恶意传染列性病和非法讨债吗？” “你不怕坐牢，我也还没成年，咱俩都没什么好怕的。” 对峙了一分钟后，男人带着另一个人骂骂咧咧的拎着凳子一瘸一拐的离开。 “沈...沈岫”，陆丞霖被她吓住。 “咱们去医院”，他拉起沈岫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把刀放下，咱们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沈岫厌烦的打掉陆丞霖的手，“吃阻断药？” 总是这样。 陆丞霖总是能看见她最狼狈的时候。 “以后别来烦我了”，沈岫一字一句道：“陆丞霖，听见没有，别来烦我了。” 陆丞霖明明站在下一阶台阶上，但却还是比沈岫高出一头半多，表情如同丧家之犬。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么努力，这么讨好沈岫了，沈岫还是不要自己。 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没有为什么”，沈岫看着陆丞霖脸上失落的表情，心底里甚至有些隐秘的快意。 就算陆丞霖见证了自己狼狈的一面，但陆丞霖的情绪还不是牢牢的为自己所牵动。 “就是厌倦了，厌烦了，觉得没意思。” 陆丞霖脸上露出了被抛弃的茫然，他死死的盯着沈岫，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点破绽，哪怕是一丝动摇也好。 可沈岫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为什么？” 陆丞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点沙哑的、近乎哀求的意味。 沈岫懒得再继续回复陆丞霖的为什么，直接转身掏钥匙，但没想到门锁也被油漆堵住。 只能打电话叫开锁的暴力拆锁了。 “为什么？” 陆丞霖问了第三遍。 他站在那里，明明比沈岫高那么多，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只剩下一具空壳。 “因为我讨厌你，陆丞霖。” 到了下班时间，楼道里陆陆续续有人来往，无一不好奇的看着他们。 沈岫烦躁的开口，“你是圣父吗？陆丞霖？还是有白骑士综合症。” “还是当圣父当上瘾了？别管我的事儿了，成吗？” “你不去检查，那我怎么办？” 沈岫被陆丞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笑了，“我去不去检查，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陆丞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腔。 这四个字说出来的声音太轻，几乎如同蚊蝇细喃，被不存在的风一吹就要消散，可他自己却听的震耳欲聋，振聋发聩。 终于说出来了。 陆丞霖怀疑自己再不说，会怕自己憋疯。 第47章 ◎。◎ 等到梁姻下班回来后，门锁已经重新被换好。 “咱们要不然去你姥那里住一段时间吧”，梁姻面露难色，“或者申请住校。” 沈岫表情麻木，“都可以。” “但申请住宿的话要下学期了。” 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课本和卷子大多都放在了学校，因为一直穿校服，所以只用带上几件简单的衣物。 第63章 因为连夜搬家，所以起床时间也要往前调。 沈岫头一次失眠。 陆丞霖会哭吗？ 不知道陆丞霖哭起来是什么样。 她一边为自己能惹哭陆丞霖而自得，她操纵着陆丞霖的情绪，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陆丞霖在她面前还不是跟狗一样，一边又唾弃自己玩弄陆丞霖的真心。 沈岫辗转反侧，努力丢掉脑海里的幻想。 陆丞霖哭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就这样，沈岫爬起来又做了几套卷子，一直做到凌晨三点才有睡意，早上为了赶上早自习，她差点又在坐地铁的时候睡过站，是郝欣然把她叫醒。 “沈岫？” “刚刚我还不敢认你。” 郝欣然拉住沈岫，带着她挤下早高峰的地铁。 “你怎么坐地铁来上学了？” 沈岫言简意赅的回答：“搬家了。” 郝欣然没在沈岫为什么要搬家这件事上深究。 “吃早饭了吗？” 沈岫摇头。 “我请你啊”，郝欣然拉着沈岫进了罗森，“想吃什么味的饭团？” 沈岫没挑，“都行。” 郝欣然拿了两个茄汁蛋包鸡肉结账。 进校门时沈岫远远就看见了陆丞霖，她拉住郝欣然走慢一些。 “怎么了？” 郝欣然又按捺不住八卦，“和陆丞霖冷战了？” 沈岫不想承认，“没有。” 郝欣然看沈岫脸色不好，于是没再八卦下去。 吃完饭团回到座位，讨厌陆丞霖选座位的时候选了自己旁边，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余光稍微一瞥，总能看见他的侧脸。 两个人一天都没说话，更没有对视。 是个人都受不了自己的真心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吧。 沈岫中午吃饭时被叫到学生会活动室。 推开门看见陆洵坐在桌上。 “沈岫。” 沈岫环视屋内一圈，只看到陆洵一个人。 叫她过来的同学明明说的是语文老师找她。 沈岫知道自己被耍，当即转身。 陆洵的手臂横档在沈岫耳侧，比她更快的一步挡住了门。 两人离的太近了，近到陆洵的校服直接蹭到了沈岫的脸颊。 沈岫没有转身，跟面壁思过一样背对着陆洵，“你想干嘛？” “听说你和陆丞霖分手了？” “和我在一起吧。” “我们就没在一起过，让开。” 陆洵听到沈岫的回答笑了，“没想到我哥在外面当舔狗啊。” “原来陆丞霖喜欢他得不到的。” 沈岫转过身去，以她的身高，视线只能平视到陆洵的肩膀。 “你想多了。” “所以陆丞霖有的你也要有，是吗？” 陆洵低头看着沈岫的睫毛像两片纤弱的蝶翼，在眼睑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好幼稚”，沈岫抬头看着陆洵。 “手拿开。” 陆洵依旧没有要拿开的意思。 “我数三个数，三，二”，沈岫开始倒计时。 陆洵倒是很好奇倒计时结束之后会发生什么。 “一” 沈岫扫过陆洵的脚踝，然后单手缠上他的肘关节，把他的手腕反锁，两人立刻掉了个个儿。 陆洵被沈岫壁咚。 姿势掉转，陆洵笑了，“原来陆丞霖喜欢这样的。” 沈岫气笑了，“你跟没断奶一样，陆丞霖又不是你的奶妈，别天天追在他后面当克隆羊了。” 陆洵最讨厌别人说他和陆丞霖相似。 “所以你不想看陆丞霖吃醋吗？” 沈岫松开拦着陆洵的手，“我又不喜欢陆丞霖，陆丞霖吃醋和我有什么关系？” 会议室的大门狠狠的在陆洵面前甩上。 熬到放学，沈岫难得没有留下来上晚自习，和郝欣然一起往地铁站走。 “你有没有觉得”，郝欣然试探着开口，“有人在跟踪咱们啊。” 沈岫停下脚步，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你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有东西忘拿了。” “啊？” 郝欣然觉得沈岫从来没丢三落四过。 “什么东西忘带了？” “我陪你呗。” 沈岫扯着书包带倒退了几步，“你先走吧。” 她看着郝欣然走进地铁，而后低着头往学校走。 除了学校，现在还能去哪？还能找谁帮忙？ 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名字就是陆丞霖。 然后去之前打工的拳馆。 自己昨天就不该任性，为了一点想看陆丞霖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私欲而拒绝他。 一道明显又灼热的视线落在沈岫身上，沈岫抬头，那道视线又收了回去。 陆丞霖收回落在沈岫上的目光，听见身边的白辛愿说了什么。 三人擦肩而过。 白辛愿拉住陆丞霖的校服袖口，“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 “分手了？还是吵架了？” 白辛愿的直觉很强，陆丞霖从刚刚开始，注意力就全都在那个女生身上。 结果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只是扫了他一眼，陆丞霖又装作没事人一样。 “是刚刚那个女生是吧？拿我当挡箭牌？” 陆丞霖心底里升起一股没由来的烦躁，“没有。” “我走了”，白辛愿是喜欢陆丞霖没错，但也不愿意没底线的翘别人的墙角。 陆丞霖知道自己这种刺激沈岫让她吃醋的方式简直是幼稚的要命，但沈岫真的不在乎。 根本不在乎。 抬起又放下的手，张开又闭上的嘴，迈出又收回的脚。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静默影片，所有澎湃的心绪都困在躯壳里，连影子都显得踟蹰万分。 陆丞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 “哟，这不是老沈的女儿吗？” 一只臂膀搭在沈岫的肩上。 “认错人了”，沈岫低下头想把对方的手臂推下去。 “怎么可能认错，老沈的女儿那么好看。” “老沈这人倒是长得不怎么样，他女儿倒是长得挺标致。” “起火——” 沈岫还没喊完便被人死死勒住了脖颈和嘴巴。 力道之大以至于她怀疑自己听到了气管在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大片光斑在视网膜上炸开。 “妈的，这小娘们还挺难搞的。” 禁锢着的手臂松开，外界空气骤然进入沈岫喉间，让她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 沈岫刚要开口喊人就被男人掐住后脖颈，力度之大以至于她觉得自己颈骨快要被捏碎。 这是条隐蔽的小路，鲜少有行人往来，她为了快点回学校抄了近道，没想到还是被抓住。 陆丞霖教她的绞杀只剩下简单的肌肉记忆，几乎是求生的本能，让她一脚劈向男人的腘窝。男人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能被反杀，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就被沈岫的胫骨压住颈动脉锁死。 一阵强烈的刺激性气味袭来，捂住了沈岫的口鼻，就算有意的屏息，眼皮还是变得异常沉重，就连指尖也开始麻痹。 世界开始倾斜，天空开始晃动，最后的意识里，有人影在她的视觉边缘上晃动。 沈岫动了动手指。 这次应该没人会来找她来。 当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沈岫没有睁开眼，只是闭耳听了一阵，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这里应该是什么地下赌场。 “醒了就别装睡了。” 沈岫没意识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紧接着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诶诶诶，下手轻点，怜香惜玉好吧。” “妈的，怜香惜玉你麻痹啊，沈岳这个狗娘养的龟孙，集资了这么多钱拍拍屁股卷铺盖就跑了，老子非让这个瘪三把钱吐出来不可。” “你到时候把她打破相了也卖不出好价钱了啊。” 沈岫头皮一阵紧绷，她被人拽着头发拎了起来。 “那倒是，老沈这憋犊子的闺女倒是长得挺好看的。” 烟草味混着霉味钻入鼻腔。 “醒醒” 沈岫的脸又被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看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沈岫这才睁开眼睛。 因为是赌场，所以四周密闭完全没有自然光，室内只有人造光线，让人分不清时间的流逝和白天黑夜。 沈岫完全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距离她晕过去已经过了多久。 “饿吗？” 黄毛蹲在沈岫面前。 沈岫摇头，她的手被绑在身后，完全没法活动。 黄毛起身，“那就饿着吧。” 几个人离开，把沈岫一个人留在黑暗中。 手机已经不在兜里了，可能被收走，也可能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沈岫动了动手腕，绑缚手腕的麻绳系的很紧，她巡视四周找尖锐物看看试图能不能把绳子一点点磨破。 第64章 黑暗很容易放大人的恐惧，麻绳也没那么容易被磨断。 她一边在心里摆烂，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一边动作不停，哪怕只有微茫的求生机会也要勉力抓住。 就在两种心态左右摇摆之间，门口传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沈岫停下动作。 门又被推开，光线随之进入。 “看看谁来了？” 沈岳被黄毛踉跄的推了进来。 “闺女？！” 沈岳看见沈岫坐在地上很是惊讶。 “你们绑她来干嘛？！” “没办法啊”，黄毛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谁让你欠债不还，那只能把你闺女也请过来看看她的好爸爸来。” “说吧”，弹簧棍在黄毛手里掂了掂。 “什么时候能还钱。” 沈岳明显已经被人打过一顿，整个人都透着衣衫不整的狼狈。 “再多给我点时间”，沈岳呛出一口血沫，“我一定还钱。” 椅脚在地面上滑出了刺耳的声音。 黄毛站了起来，“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当我们好耍啊。” 沈岳的衣领被揪了起来，露出半张血迹模糊的脸来。 “我呸”，黄毛一口吐沫吐在沈岳脸上。 “今天，要么先还三成，要么留下你的一根小指。” “拿刀。” 锈迹斑斑的菜刀被递了上来。 沈岳立刻挣扎起来，而后又被人踹了一脚。 “你说”，黄毛给了沈岳一巴掌又抓住他的手，“是留你左手的小指。” “还是右手的小指？” 沈岳死死的盯着那把菜刀目眦欲裂。 刀刃已经卷刃，上面不知道是锈还是陈年的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味。 “我，我，我...” 小指已经能感受到刀刃散发出的凉意。 沈岳一连着说了三个我，最后爆发出一声悲鸣。 “别砍我！我可以拿我闺女抵债！” “她还是处女！” 第48章 ◎只是偷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押着沈岳的人笑出了声，“我赌赢了。” “就说沈岳会卖他闺女。” “可惜了，跟着这样的爹。” 黄毛随地吐了口痰，而后脚踩在沈岳的脸上碾了碾，“这是变态吧，连自己闺女是不是处女都知道”，说完他又忍不住讥笑起来。 “窝子道的，窝子到的。” 因为脸被踩扁，所以沈岳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 “她...她没交过男朋友。” “还能卖个好价钱。” “听见没有”，黄毛看向沈岫，又用力的踩了几脚沈岳，“你爸要把你卖了。” “你还是处女吗？” 沈岫沉默。 这是一个极其冒犯又下流的问题，她选择拒绝回答。 “说话啊？” 黄毛凑了过来，脸几乎要贴在沈岫面前，“不会已经不是了吧？” “我不想被抵债”，沈岫答非所问，“把他的小指剁下来吧。” 其他人还没作出反应，沈岳先声嘶力竭嘶口不择言的吼道：“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你个不孝的畜生，眼里还有没有你爹了！” “花老子钱的时候花的那么畅快，要用到你的时候跟个白眼狼一样！你个小杂种！！” 见怒骂没用，沈岳又开始低声哀求，“求求你了沈岫，你看爸爸这么惨，难道心里没有一丝心痛吗？” 黄毛觉得好笑，把刀扔在了沈岫面前，激起一片扬尘。 沈岫低头看刀，“砍了能放我走吗？” “想什么呢宝贝儿？” “砍了小指，只是暂时不用你卖身了。” “对了，忘记还没帮你解开绳子了。” 黄毛扬了扬下巴，立刻有小弟上前给沈岫解开绳索。 沈岫的手因为被勒的血液不通，两只手完全发麻。 沈岳眼睁睁的看着沈岫拿起刀向自己走来。 “不...不”，沈岳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动，想要用力挣脱按住自己的人。 刀光一闪，金属撕裂皮肉的闷响炸开。沈岫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刀刃卡在腕骨缝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动脉血噗呲一声呈喷射状溅在周围人和沈岫的脸上。 沈岫一张脸都是血，再配上面无表情的冷脸，宛若从地狱中走出的阎罗。 沈岳蜷缩着跪倒，喉管里挤出变调的嘶吼。 “畜...生，你这个小畜...生。” 刀刃钝的要砍不动了。 沈岫拔出刀来，又用力一劈，这次动脉血直接溅到了天花板。 断掌砸在地面发出湿漉漉的啪嗒声，裸露的腕骨断面还挂着几丝粉色的筋膜，喷溅的血珠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绽开一串猩红梅枝。 黄毛抹了把脸，被呲了一脸血本来想让他踹沈岫一脚，什么男的女的，在他这里不还钱的都是狗屁。 直到看见一截还在流血的断掌躺在地上。 够狠。 “喂，操”，黄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你爹有没有传染病啊，什么艾滋梅毒，溅我们一身血，妈的真晦气。” 沈岫把刀扔在地上，“不知道。” 这把刀的刃已经翻起来了，彻底没法用了，更何况她就算拿着这把刀，也打不过周围几人。 沈岳半昏迷的躺在地上。 黄毛低声骂了句操。 “给她弄点饭。” “别他妈饿死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黄毛一看号码立马变了一副谄媚的神色。 “喂，王总您说....” “好的好的，我这就马上安排。” “行了”，黄毛挂了电话，又恢复到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走吧。” “还有你的手机。” 黄毛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给沈岫，“没电了。” “你们谁有充电宝”黄毛看向身后的小弟，“给她一个。” “老大门口有共享充电宝。” “去去去”，黄毛扬起下巴，“给她扫一个拿走。” “湿巾，毛巾，给她擦擦身上的血。” “别搞得我们跟欺负老弱病残一样。” “对了，书包也拿上，检查检查作业什么的没少吧。” 半分钟之后，就有人拿来新的衣服和毛巾。不过血迹早就渗进校服里了，根本擦不掉。 “不擦了。” 沈岫随手拿过充电宝，被人带了出去。 深绿色的牌桌前挤满了赌客，荷官坐在桌前从牌靴里抽牌发牌。 到了门口，沈岫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是陆丞霖。 没眼花。 是陆丞霖。 陆丞霖看着沈岫的一身血，下颌线立时绷紧。 “你们吓她了？” 身后人赔笑，“那哪能啊？” “完好无损，完璧归赵。” “走吧”，沈岫拉住陆丞霖。 虽然不知道陆丞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她也不想再多生事端。 “请上车吧，二位”，黄毛嘴里叼着烟给他俩拉开车门。 眼睛被黑布蒙住，看不见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蒙住眼睛的布才被摘掉。 已经进到市区了。 手机充满电开机，屏幕上弹出来一长串的未接来电，长到简直看不到尽头。 有陆丞霖的，还有梁姻的几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太晚了在外面不安全。 不过她上学期就跟梁姻说过要给郝欣然辅导，不知道她在外打工的事。 陆丞霖则是发的微信，而后又发了语音通话。 suv停在了学校附近的小路，沈岫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陆丞霖看着沈岫，“要不要...换个衣服？” “你怎么找到我的？” “打电话没人接”，陆丞霖顾左右而言他，“今天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按往常，沈岫可能会说一句无所谓。 “知道了。” 不是这样的。 陆丞霖丧气的看着沈岫，沈岫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吃醋吗？ 沈岫看陆丞霖的样子笑了，很像垂头丧气亟待抚摸的大狗狗一只。 “因为我相信你啊”，沈岫笑着补充道，“我最相信你了。” 果不其然，听到沈岫这么说，陆丞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沈岫觉得陆丞霖还真是好玩。 一句话就能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也能一句话让他从地狱升入天堂。 “说说吧”，沈岫跟着陆丞霖往拳馆的方向走。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沈岫低头给梁姻回消息，“在我手机上安定位了？” “没有没有”，陆丞霖连忙否认，“只是开了位置共享，你也可以看我的位置的。” 沈岫点开查找，位置共享，“你什么时候添加的？” 第65章 “在你看电影的时候。” 陆丞霖余光悄悄盯着沈岫的动作，“你不会把我移出去吧。” “不会”，沈岫锁屏，阻止了陆丞霖的窥视。 这个时间点拳馆已经快要打烊。 校服是没法穿了。 陆丞霖让沈岫脱下来，然后给了她一件自己的衣服。 裤子太大了尺寸穿不上，那就只能外卖一条。 沈岫看着陆丞霖拿走自己的校服校裤。 “你要把衣服拿去哪？” “给你洗一下”，陆丞霖跟小媳妇一样抱着沈岫的衣服。 “你知道血迹要用冷水才能洗掉吧？” “知道”，陆丞霖有点愤愤，“我看起来很像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吗？” 沈岫洗澡很快，洗完澡便穿着陆丞霖的上衣出去吹头发。 陆丞霖在另一边的水池手洗沈岫的校服，黄红色稀释过后的血迹染红了洗手盆。 原本已经平复的心跳又忍不住的开始后怕了起来，心脏时不时重重撞向肋骨，陆丞霖喉咙发紧。 他不想探究这上面到底是谁的血，只是后怕沈岫幸好没有受伤。 “洗干净点”，沈岫像是神经大条一样，毫不客气的支使着陆丞霖，“下面也搓一搓。” 陆丞霖任劳任怨的被沈岫指挥，之后又放进洗衣机里调到快速模式洗了一遍。 沈岫下身只穿了条运动短裤，露出两条光洁细长的腿来。 “我饿了。” “刚刚怎么不给我点外卖啊？” 沈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恃宠而骄，开始对陆丞霖指手画脚起来，仿佛前天没说过什么伤人的话一样。 “你想吃什么？”陆丞霖拿出手机直接给沈岫，“你点就行，” 沈岫上滑了下锁屏，陆丞霖的手机竟然可以对自己人脸识别。 “你什么时候录的？” “什么？”陆丞霖正等在烘干机前，他不敢直直的盯着沈岫，只能从玻璃反光看着她翘着二郎腿半靠在椅子上。 “我的人脸识别。” “看电影的时候....” 陆丞霖急忙补道：“你睡着了。” “你吃吗？” “我...”陆丞霖犹豫了一下，“我也吃。” “和你点一样的。” 沈岫不客气的打开外卖软件点了自己常吃的几家店。 陆丞霖坐在沈岫的斜对面，没敢坐在她旁边。 沈岫又想起自己作业还没写，又支使他帮自己写作业。 “我作业还没写。” “帮我写了吧。” 陆丞霖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像冤大头，“你让我写就写啊？” 他本来是想从沈岫这里淘点好处。 没想到沈岫直接道：“那你别写了。” “我自己写。” “我都教了你那么久了，你成绩提高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陆丞霖看沈岫拿过书包扯出作业，拦住了她，“别别别，我帮你写。” 沈岫根本就没有要写的意思，书包在她手中被轻轻一扯就扯走了。 她一边打游戏一边监工陆丞霖趴在桌子上给自己写作业。 “字迹模仿的像一点。” “知道吗？” 陆丞霖轻声回答：“知道了。” 沈岫开着音效玩消消乐，整个更衣室里都是消消乐的声音。 玩了几局后，沈岫凑过去监工，“你仿的还挺像的。” “那肯定”，陆丞霖正色道。 他私下里临摹过很久沈岫的字。 沈岫又问，“你当时怎么不报警啊？” “因为...” “说啊”，沈岫不轻不重的蹬了陆丞霖一脚。 陆丞霖觉得沈岫真的很有意思，初识时跟个刺猬一样，浑身是刺，熟了以后又是那副大小姐脾气。 “因为怕影响到你以后政审。” 沈岫笑了，“你想得到多。” 写完数学后，两份外卖都到了。 陆丞霖出去拿外卖的时候撞见方协，方协这才知道他没有回家。 方协好奇的瞄了两眼，“这么晚还吃外卖啊？” “饿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陆丞霖把方协赶走，“今天我最后关门。” 回屋的时候发现沈岫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手机，界面上显示gameover。 蜷在椅子里，像收拢翅膀的鸟，手臂松松地环抱着小腿，发丝从肩头滑落，有几绺黏在微张的唇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陆丞霖屏住呼吸凑近了沈岫，清楚的看见沈岫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只是偷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第49章 ◎陪我睡觉◎ 陆丞霖还没亲到沈岫，沈岫手中的手机一下掉在了瓷砖上，发出了啪嗒一声。 “唔？” 沈岫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只看到陆丞霖慌乱起身。 “外卖到了吗？” 沈岫用手挡住眼，遮盖住刺眼的灯光。 陆丞霖把手机递给沈岫，“到了。” 沈岫不情不愿的慢半拍起身，“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写完。” 她看了眼手机，这个时间点地铁都快要停运了。 “别拆饭盒了。” “出去我要换衣服。” 陆丞霖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要拿回家吃。” 陆丞霖把拆开的饭盒装好，“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搬家了。” “出去，我要换衣服。” 陆丞霖默默走出门外。 沈岫再开门时还提着外卖，“作业放你那你帮我写了吧，明天别忘帮我交了。” “我送你吧。” 沈岫回看他一眼，改变了主意，“那好吧。” 她拿出手机跟梁姻说自己在学校附近的屋子睡下。 梁姻不放心要去接她，沈岫给她打了视频。 “妈你睡吧。” 沈岫隐去今天晚上经历过的惊心动魄，“太晚了我在学校附近睡了。” “那我得看着你到家，不然我不放心。” 沈岫带着耳机，脚下踩着陆丞霖的影子。 陆丞霖被沈岫禁止入镜，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在镜头之外。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被油漆泼红的墙壁全都粉刷的截然一新。 陆丞霖站在楼梯下看着沈岫进门，然后向她挥了挥手。 沈岫进门后才挂上梁姻的电话。 她明天都不想上学了。 外卖也没胃口吃了。 沈岫径直走到卧室，随后直挺挺的栽了下来。 整个家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沈岫这时候才回过劲觉出些可怕来。 刀刃上的血珠滴落，虎口还残留着刀柄震颤的余韵，指缝里黏腻的温热像融化的蜡油。 假的。 沈岫猛的睁开眼。 只要一闭上眼，眼前都是这些画面。 冷汗打湿了她的头发，沈岫起身去浴室洗手。 洗手池里猩红的水涡打着转，指甲缝里的血丝像蛛网，怎么搓都缠在指缝里。耳鸣盖过了水声。视网膜上还烙着那张因疼痛扭曲的脸，像坏掉的放映机卡住的画面。她盯着自己发抖的右手，蜿蜒的掌纹像突然活过来的血管。 剁掉一只手，和剁开冷冻排骨没什么区别。 反正也是烂赌，沈岫安慰自己。 沈岳这双手长了也没用，干脆直接剁掉好了。 手机屏在黑暗中亮起。 沈岫看了眼屏幕。 是陆丞霖发的。 陆丞霖：“作业我都做完了。” 陆丞霖：“有认认真真写哦。” 陆丞霖：“照片” 陆丞霖：“检查一下。” 沈岫：“你在哪？” 陆丞霖：“你还没睡？” 陆丞霖：“我还在拳馆。” 陆丞霖看着顶端一直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陆丞霖：“怎么了？” 刚发过去，沈岫直接弹了一个视频过去。 陆丞霖揭起，对面一片黑暗，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柚柚？” 陆丞霖心里一沉，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还好吗？” 沈岫抿了抿唇，“你能来...陪陪我吗？” 陆丞霖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沈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用了”，她给自己找补，“别来了，就当我刚刚随口一说。” “太晚了”，沈岫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你睡吧。” 说完沈岫便挂了电话。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沈岫怀疑自己幻嗅，她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想像以前那样找几套卷子做，才发现书包都已经扔给陆丞霖了。 挂断电话还不到五分钟，沈岫就听见有人敲门。 敲门的咚咚声和肋骨间心跳的撞击声叠在一起，她跌跌撞撞跑到门口看向猫眼。 第66章 “是我”，陆丞霖站在门口。 沈岫给门开了一条缝。 陆丞霖先把她的书包递了过去。 而后又问道：“我能进来吗？” 沈岫接过书包，“进来吧。” 客厅的灯亮着，陆丞霖很礼貌的没有扫视。 他看见桌上的外卖没有开封，“没吃饭？” “不想吃。” 沈岫没事找事的把作业从书包里翻出来开始检查。 真的挑不出什么错来。 “谢谢你。” 谢谢陆丞霖愿意来陪她。 沈岫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过往嘴有多毒，多伤人。 “你能...” 沈岫得寸进尺的又提出了要求，“能陪我睡吗？” 陆丞霖怀疑自己听错。 和沈岫睡觉？ 两人充其量也只牵过手，直接...直接就要快进到一起睡觉了吗？ “这这这...” 陆丞霖一连着说了三个这，“这好吗？” 沈岫看着陆丞霖整个人一下子就红温了起来，手都不知道放哪，最后放在膝盖上，坐姿端端正正的，像个小学生一样。 “只是睡觉，你想什么呢？” 沈岫觉得逗陆丞霖特别好玩。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我还没带睡衣”，陆丞霖开始结巴。 “不用换了。” “啊。” “那你走吧”，沈岫站了起来，“拜拜。” “别别别。” 陆丞霖又觉得自己太着急了，显得一点都不矜持。 应该矜持一点的。 “我...” “这儿还有漱口水。” 沈岫扫了他一样，“不用换*衣服。” 沈岫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洗手间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淋浴声。 也许落下的不是水，而是血。 粘稠的血液从金属喷孔中喷涌而出，连绵不断的血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红色蛛网，拍打在瓷砖上，发出粘腻的"啪嗒"声，溅起的血珠在墙面留下放射状的痕迹。 半凝固的血块被挤压出来，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血水已经漫过脚踝，温度从最初的温热变得冰凉，黏腻地缠绕着皮肤。喷孔中最后挤出一股暗褐色的浓稠液体，像腐败的静脉血，带着腐肉般的恶臭缓缓滴落。 陆丞霖洗完澡刷完牙上床，打断了沈岫的幻想。 同款柚香的沐浴露从枕边传来。 “要关灯吗？”陆丞霖同手同脚，差点上床的时候把自己绊倒。 “关吧。” 沈岫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了陆丞霖一半。 卧室陷入黑暗。 “牵手”，沈岫把手伸了过去。 “啊？” “不想牵吗？” 沈岫从被子底下拉住陆丞霖。 “牵...” 想牵的。 陆丞霖用实际行动反握住沈岫的手。 有点凉。 脉搏还很弱。 体温在手掌间升高。 沈岫主动起来，陆丞霖真的完全招架不住。 很快陆丞霖耳边传来静谧又均匀的呼吸声。 沈岫睡着了。 沈岫侧身了。 沈岫踢被子了。 沈岫...沈岫抱过来了。 陆丞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沈岫的发丝落在陆丞霖的肩上，陆丞霖稍稍一侧头就能蹭到沈岫的鼻尖。 原本刚刚在拳馆还要偷亲，现在却不敢亲了。 陆丞霖有预感，自己可能要睁眼到天明了。 窗外的路灯影影绰绰的照在玻璃上透出昏黄的暖光，而被子底下交缠的手指编织着属于他们的秘密。 第50章 ◎初恋◎ 沈岫早上被闹铃吵醒的时候床边另一半已经空了。 摸了一下，还是热的。 陆丞霖应该刚走不久。 陆丞霖听叫闹铃响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应答。 “醒了吗？” 陆丞霖站在门口，虽然昨晚已经同床共枕过了，但还是很不好意思。 “我可以进来吗？” 沈岫含糊的嗯了一声，她刚起床，什么也不想说。 得到准许，陆丞霖把门开了道缝。 沈岫还穿着睡衣，因为刚起床，所以发梢还打着卷。 “我买了早餐。” “要不要吃早餐啊。” 沈岫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意识在清醒与梦境间徘徊，连手指都懒得动弹。 原来陆丞霖是去买早餐了。 沈岫迟缓的想到。 昨夜紧张的后遗症涌了上来，迟来的疲累似海水般涌来，四肢简直要累的抬不起来。 要是陆丞霖能给自己换衣服就好了。 沈岫不合时宜的想到，但她嘴上却道：“我先换衣服。” 陆丞霖把门轻轻关上。 然后等了五分钟，沈岫还是没出来。 陆丞霖又敲了敲门。 无应答。 不会睡着了吧。 陆丞霖开门，发现沈岫已经坐在床上睡着了。 “沈岫” 陆丞霖轻声叫了一句。 等沈岫再出来，已经换好了校服。 鸡肉蛋沙拉叠叠卷，脆薯饼和玉米杯摆在桌上。 沈岫坐在来慢吞吞的开始吃。 陆丞霖看着沈岫的头一点一点的，一边慢吞吞的吃薯饼。 很像没睡醒的树懒。 沈岫把胳膊拄在餐桌上，手上的薯饼马上就要顺着掉了下去。 陆丞霖接住给她喂到嘴边，沈岫还浑然不觉，也没发现薯饼从自己的手上掉了下去，就这么就着陆丞霖的手一口一口的吃。 好可爱。 像是在你面前毫无防备把肚皮露出来任人揉捏的小动物。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一辈子养着沈岫。 陆丞霖给沈岫擦了擦嘴。 “要不要洗洗脸？” 沈岫唔了一声，瘫在椅子上快要睡过去。 陆丞霖去洗手间，抽了一张洗脸巾打湿，然后敷在沈岫脸上。 沈岫被冰了一下，慢慢清醒过来。 自己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啊？！ 为什么会叫陆丞霖来家里陪睡。 她又不是喝醉了，喝错酒了。 沈岫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陆丞霖给自己擦脸。 和幼儿园里照顾小朋友的男幼师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 陆丞霖给沈岫擦完脸，看着沈岫还在呆呆的看着自己觉得好可爱。 “还没睡醒吗？” “要不然请假一天吧。” 沈岫看着陆丞霖凑了过来，眼神担忧的看着自己，瞳孔中完全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算了吧”，沈岫回答。 路上陆丞霖背着两个书包，从远处看跟忍者神龟一样，前后都夹了两个薄薄的龟壳。 沈岫不远不近的跟在陆丞霖身后，和陆丞霖保持着一段距离。 陆丞霖站在原地停下，等了沈岫一会儿，然后牵住沈岫的手。 沈岫没有甩开。 直到快到学校，陆丞霖才主动松开她。 这一整天陆丞霖上课都魂不守舍，频频走神，只要一发呆就能回想起沈岫窝在他怀里的模样。 沈岫呼吸很轻，睫毛偶尔轻颤，蹭在他皮肤上留下细微的痒。发丝散乱地铺在他的臂弯里，陆丞霖没忍住摸了摸。 很软。 都说脾气好的人都发是软的，脾气硬的人头发也硬。 看来是假的。 沈岫发丝这么软，但脾气也倔的跟什么似的。 直到下课铃响，他才猛然回神，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后一节课竟就这样在走神中耗尽。 夕阳一寸寸矮了下去，天光收拢，暮色像浸了水的墨，无声无息地漫过窗棂。日历一页页翻过，风把落叶卷进墙角，又在某天突然带来一阵陌生的花香。 沈岳这个人像是石沉大海，从此杳无音讯。 升入高三，沈岫选择住宿。所有人都要开始强制上晚自习。教室里静得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声，偶尔夹杂一两声翻书的轻响。头顶的日光灯白得刺眼，在课桌上投下冷硬的影子。 后门突然被推开，班主任无声地踱进来，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让所有人脊背一僵。几颗原本困倦低垂的脑袋立刻抬起来，装作专注地盯住试卷。 窗外的夜色浓郁，玻璃上映出一张张疲惫的脸，和黑板上方那行鲜红的倒计时——“距高考还有101天”。 “明天就是倒计时一百天了”，高崎清了清嗓子，“大家别忘明天的家长会。” 底下的同学有气无力的回答，“好——” 下课铃响起，陆丞霖余光看着沈岫收拾书包，拖拖拉拉的跟在沈岫身后。 因为大家都早在教室里呆的厌倦，所以大部分都跟洄游的鲑鱼一样，迅速撤离。 走到没人处，陆丞霖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来。 第67章 沈岫看到纸袋无语，“我不饿...” “万一半夜饿了呢？外卖刚送过来的，还热着呢。” 沈岫半推半就的接下来了陆丞霖的投喂。 自从沈岫住宿之后，陆丞霖就开始天天带夜宵，生怕沈岫晚上饿着。 “知道了。” 沈岫拿过牛皮纸袋，“走了，晚安。” 回到宿舍，沈岫把外卖撂到一边，马上被舍友看见。 “又点外卖了？好香。我能吃吗？” “吃吧。” 沈岫洗漱完躺回床上，给梁姻发了微信，让她明天别忘来学校。 梁姻很快给了回复：“好的，妈妈不会迟到。” 沈岫锁屏手机带上耳塞闭上眼睛。 第二天上午照常上课，下午就是百日誓师。 礼堂里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校长站在台上，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有些失真：“同学们，今天是我们高考倒计时一百天...” 沈岫混在班级队伍里滥竽充数昏昏欲睡。 “一分一操场...” 校长讲话的背景音成了摇篮曲，众目睽睽之下玩手机又太明显，如果不是梁姻陪在身边，沈岫早就找借口开溜。 校长群情激愤的讲了一个多小时，带着大家又是喊口号，又是让大家写时光胶囊。 什么都不写也不动实在是太明显了，沈岫装模作样的拿笔在纸上胡乱花了几条线，然后装进信封里。 誓师大会结束之后，家长们被学生带着回到班级。 家长在教室内坐着，同学们只能在走廊上闲逛，个别人把脸贴在窗户上，试图听见高崎在讲什么。 陆丞霖发消息问沈岫刚刚在纸条上写了什么。 沈岫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她回复，“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用刷题也不用上课，这算是短暂的放松间隙了，但题海鏖战已经透支了大家的精力。 一帮人死气沉沉的等到了放学之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因为是周末，所以沈岫也跟着梁姻回家。 “你左边坐着谁啊？” 沈岫回答，“一个男的。” “怎么了？” “感觉他妈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梁姻自言自语，“可能是我多想了。” 沈岫没说话，回到姥姥家后给陆丞霖发消息。 沈岫：“阿姨知道了？” 陆丞霖：“知道什么？” 沈岫又发过去了一串省略号。 陆丞霖：“不知道，怎么了？” 沈岫：“没什么。” 第二天，一条署名陆丞霖母亲的短信发了过来。 “方便谈谈吗？就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今天下午三点半。” 沈岫装作没看见，继续写作业，第二条短信又在一个小时后接踵而至。 “你要是不想让你母亲知道自己女儿在外勾引别人家的儿子，就请按时到达。” 很矛盾又很拧巴的语气，请字和勾引这个词竟然同时出现在同一句话里。 不知道要是把这条短信直接发给陆丞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岫刚心动起念，第三天短信便又发了过来。 “也不要告诉陆丞霖。” 沈岫觉得自己也算不上是勾引了陆丞霖，只能说陆丞霖对自己死缠烂打。 下午三点半，沈岫如约而至，一进门就有前台让她去二楼的包间。 在开家长会的时候，她没仔细观察过坐在梁姻旁边的女人，但今天一见，确实是富养过的气质，和以前的梁姻别无二致。 “坐吧。” 赵玫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虽然年轻，但是脸上毫无怯意，一点也没有恋情被拆穿的恐惧感。 “这是我点的可塔多。” 沈岫没有喝面前的咖啡。 “感谢你这段时间对丞霖的辅导，他成绩的提高，我和他爸爸也是有目共睹。” “但是毕竟你们才高中，感情还很不稳定，人生的路也很长，再加上丞霖这孩子的心性也不定...” 沈岫完全预料到了赵玫接下来会说什么。 “阿姨希望，在高考结束之后，你可以主动提出分手。” 沈岫沉声开口，“好处呢？” 好处？ 赵玫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意识到沈岫并不是寻常家的姑娘。 恋爱被戳破，脸上尚且一点惊慌的神色都没露出，还要就地讨价还价。 “陆丞霖求他爸，让他爸找专门处理非法债务的公司帮沈岳还清了赌债，这个数”，赵玫比了个九。 “这个好处够大了吧。” 沈岫并不开口，只是抿了口面前的咖啡。 赵玫没沈岫那么能沉得住气，“还有你妈妈。” “我老公的初恋是她。” 要是随便哪个女孩和自家儿子谈谈恋爱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初恋的孩子。父子的口味出奇的一致，那就由不得赵玫来当恶人棒打鸳鸯了。 “叫梁姻是吧。在市图书馆工作。” “如果你不怕你妈勾引男人的事抖出来，你可以试试。” 赵玫是真的没想过，估计男人只有等到死了挂在墙上了才会老实。 孕期出轨小三，中年出轨初恋。 沈岫看着赵玫，“证据。” 赵玫不客气的摔出一沓照片。 沈岫没看散落一桌，各种拍摄角度的照片，开口，“我和陆丞霖从来就没交往过，是您搞错了。” “毕业之后，我们自然也不会再联系了。” 第51章 ◎全部都是假的。◎ “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陆丞霖被沈岫问到的时候，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他怕沈岫嫌自己管的多，所以一直没敢开口问。 陆丞霖好好的思考了一番，挑了个不出错的回答，还能顺便问问沈岫想报哪个学校，自己报个冷门专业，到时候应该也能擦边进去，“你想报哪个啊？” “还没想好”，沈岫主动牵住陆丞霖的手。 虽然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牵手，但这还是第一次沈岫主动牵起了自己。 沈岫指尖发凉，陆丞霖几乎是下意识反握住给她暖手。 沈岫轻笑，指尖顺着掌纹滑入，十指交扣的瞬间，陆丞霖浑身一颤。 一种甜到发痛的不真切感从胸口炸开，顺着血管流窜到指尖——原来这就是触电的感觉。 陆丞霖还沉浸在飘飘然的虚幻里，沈岫不想说，那他也不会强求，现在他也不好意思直说要和沈岫上同一个学校，生怕拉了沈岫的后腿。 下了晚自习，陆丞霖照例准备送沈岫到宿舍楼下，没想到半路被沈岫拉到了偏僻的小树林里。 陆丞霖不明觉厉，不知道沈岫把自己拉到小树林里干嘛。 路灯的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筛得支离破碎，陆丞霖的球鞋碾过一片枯叶，发出细碎的脆响。 “怎么了？”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尾音被突如其来的转身切断，沈岫的发梢扫过了他的下巴。 婆娑树影在沈岫脸上游动。 陆丞霖屏住呼吸，心跳莫名加快。 他眼睁睁的看着沈岫踮起脚来，校服下摆擦过陆丞霖的手背。 落在自己脸颊上的吻简直轻得像是错觉。 “你之前不是想偷偷亲我吗？” 陆丞霖的耳膜嗡嗡作响。 “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就又被沈岫拉了出去。 一直到回家路上，陆丞霖都魂不守舍的。 沈岫...沈岫竟然主动亲了自己。 沈岫回到宿舍后，按照往常洗漱躺下。 她相信梁姻没有出轨，但照片在赵玫手里，白的也会被说成黑的，还不如忍气吞声，后退一步。 “这是真的假的？他爸居然是....” “平时看不出来啊。” “诶？！我藏在柜子里的钱怎么不见了？” “明明昨天还在这里！” “你们谁看见了？” 大家纷纷摇头。 沈岫带上耳机，屏蔽周围的纷扰。 不一会儿她就被推醒。 “沈岫，你看到我的钱了吗？” 沈岫调低耳机里的音量，“没有。” “我不信，起来。” 沈岫没动。 因为宿舍是好几个班一起混住，所以她根本记不清对方是哪个班又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的高马尾经常在自己面前晃悠。 “那你就去找老师调监控吧。” 看沈岫这个样子，高马尾也有点虚，“只要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柜子和床铺就行，要不然你就是心虚。” 沈岫翻了个身，无视背后的女生。 杨荟开口，“你要不然去找宿管或者老师吧，私自放别人的东西本来就不合理啊。” “你替她说话干嘛”，高马尾怒气冲冲的转身，踢猫效应在她身上发挥到了极致，她不能在沈岫身上撒气，就只能冲别人撒气，“难道是你偷的？” 第68章 杨荟也不甘示弱，“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你脑子被门夹了？没有证据就到处乱咬人，你是狗吗？见谁咬谁？”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高马尾被杨荟骂成狗，一时之间连脸都涨红。 “你、你......”高马尾结巴了，气势一下子弱了半截。 “我什么我？” 杨荟嗤笑，“不是要查吗？行啊，现在就去调监控，查指纹，报警都行！” 她猛地拉开自己的抽屉，哗啦一声把东西全倒出来，“看清楚了？要不要再翻一遍？” 高马尾被逼得后退一步，嘴唇发抖：“你疯了吧......” “你知不知道沈岫她爸……” 杨荟打断高马尾，“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自己东西乱丢，就赖别人偷？你算老几？” 就算沈岫的耳机开了降噪，还是能听见争吵声。 她起身看着两人，“你翻吧。” 高马尾冷哼一声把沈岫枕头翻开，红彤彤的一千块钱整整齐齐的叠在床上。 杨荟也迟疑的看了一眼沈岫。 沈岫依旧脸上没什么神色，“报警吧，我没拿过这笔钱，这上面也就不会有我的指纹。” “报警？”高马尾明显慌乱了一下，而后又强硬起来，“你以为报警就有用吗？沈岫，我知道你家穷，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沈岫根本没理会对方，直接拿起电话打了110。 高马尾立刻要抢沈岫的手机，沈岫挡开她的手报出地址。 高马尾也不看沈岫了，连忙拿出手机，眉目焦急的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沈岫不好意思”，高马尾突然喝沈岫道歉，“是我搞错了，这钱不是你拿的。” 沈岫没接这茬，“你刚刚在和谁聊天？” “没……没谁”，高马尾眼神犹疑起来，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到现在你还愿意被当成枪使吗？” 沈岫淡淡的瞥了眼门口，来看热闹的女生越来越多。本来高三就很无聊，压抑。 “等到警察来了你可以跟警察交代。” 高马尾一听警察二字就应激，“我说，我说……” 沈岫看着高马尾向自己靠近，扭捏的在自己耳边轻声开口。 听到是这个人后，沈岫挑眉。 “大点声，听不见。” “是……陆洵。” “再大点声。” 高马尾看着身边有这么多人已经开始害怕，甚至很多人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像。 她转身就跑回自己的床位上，把被子蒙起来开始呜呜的哭。 熄灯铃很快响起，没了乐子看，门口原本围观的人也全都作鸟兽状散去。 沈岫拉住杨荟，“刚刚谢谢你。” 杨荟好奇问道沈岫，“你真报警了？” 沈岫摇摇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宿舍熄灯，除了屋外路灯的光影照了进来，屋内一片漆黑。 沈岫回到床上插起耳机继续听asmr催眠，高马尾一直哆嗦到半夜才想起来，沈岫不是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没来啊。 沈岫在耍自己！ 不过耍自己也总比真进警察局好。 以郝欣然的八卦速度，她第二天一来就迫不及待的跟沈岫确认。 没想到她天天吃瓜，竟然还能吃到自己同桌身上。 “是真的”，沈岫回答。 陆丞霖听说这件事立刻就要找陆洵，沈岫把陆丞霖拉住，想了想后道：“你俩要打放学了打，别在学校。” 因为陆洵成绩好，沈岫又没有一定要他给个说法所以老师对这种事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毕竟发生在高考前，安安稳稳把大家送到毕业最重要。 只是之后陆洵请了一个周的假。 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一天的减少，从原来的三位数到两位数再到一位数，一百天时还觉得百日很长，足够翻盘，可等到了五十天，时间就像按了二倍速的快进键，飞速从指缝间溜走，怎么都抓不住。等到只剩下个位数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近乎麻木的紧绷，时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头也不回的冲向终点。 高考完之后就是成人礼，即便高崎在班里宣布了这个消息，大家依然是死气沉沉，没多少人欢呼。 因为第二天就要高考，所以前一天晚上沈岫没有住宿，她破天荒的把陆丞霖送回了家。 然后在楼下对他道：“我们分手吧。”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沈岫看着陆丞霖，企图从他脸上看到崩溃、哀求，至少也该有一丝痛楚——可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陆丞霖看着沈岫，原来陆洵的录音是真的。 “所以你不想看陆丞霖吃醋吗？” “我又不喜欢陆丞霖，陆丞霖吃醋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岫故意挑在高考前说，就是想来报复自己吧。 牵手是假的，亲吻也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还有什么是真的？ 也是，这完全是沈岫本人能说出的话。 冷心冷肺，永远也捂不热。 “凭什么？” 沈岫听见陆丞霖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紧接着低下头来。 两人凑的太近，呼吸都清晰可闻。 “就凭我帮你爸还的那些债，八位数，这些年按照银行利率基准已经快接近九位数了吧。” 陆丞霖笑了一下，指腹摩挲着沈岫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没有我的钱，你早就被那帮收债的玩烂了，还问我凭什么？” 沈岫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几乎忘了这件事。 不是真的忘记，而是刻意把那段时间的记忆锁进最深处的抽屉，假装它从未存在过。可现在，陆丞霖亲手撬开了锁，把那些腐烂的旧账一股脑倒在她面前。 因为时间太久，再加上她有意把那段时间抛之脑后，一时之间，沈岫竟然没想起来沈岳到底欠了多少钱，她粗略估量了一下，就算她现在立刻把手里的不动产和债券全都抵押，也只能还上三分之二。 陆丞霖强迫让沈岫直视自己，仿佛刚刚低三下四的语气从来不存在过。 沈岫直视着陆丞霖，陆丞霖的眼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仿佛他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甚至……期待她的反抗。 “所以”，陆丞霖松开她的下巴，指尖却顺着她的颈线滑下去，最后停在她的锁骨上，“留在我身边抵债，等什么时候我玩够了再说。” “搞清楚。” “我现在是通知你，不是恳求你。” 第52章 ◎“活很烂，白长那么大了，零分。”◎ “今天晚上七点熙园a北门门口。” 一条短信发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陆丞霖。 沈岫眼不见为净，抬手把手机扔到车后座。 结果刚扔到后座，微信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沈岫不得不又把手机再捞回来。 是郝欣然发来的时间表。 下个月要出外景。 沈岫回复ok，然后看着通讯录冒出来的红点。 是新的好友。 备注：陆丞霖 沈岫点了同意。 她在高考之后换掉了一切能联系的通讯方式，包括微信。 只是没想到陆丞霖用的微信号还是以前的。 大明星还加着以前的同学，不怕同学来爆黑料吗？ 沈岫没看陆丞霖的朋友圈，这次她没把手机撂到后座，而是扔到了副驾驶。 她先回了趟家，和梁姻吃完晚饭后又驱车去了熙园。 因为车牌没录入熙园的物业，给陆丞霖打电话也没人接。 沈岫把车放在路边，等了半小时，陆丞霖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门卫放行，沈岫开到地库停好车往地下电梯走，意外遇见了一个人。 “沈岫？” 低沉的男声让她脚步一滞，打量着眼前人。 是过目难忘的相貌，英挺又深邃，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但她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 对方明显看出了沈岫眼中的疑惑，哑然失笑的介绍自己，“顾靖驰”。 听到这个名字后，沈岫露出了些恍惚的神情，她后退了一步，缩在电梯一角。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撬开记忆的锁，当初都是少不更事，如今想起来做的有些事真是胆大包天，任性妄为。 “别紧张”，顾靖驰看着沈岫后退，眼神一暗，“你去几楼？” “二十” 顾靖驰替沈岫按下电梯按键。 “加个联系方式吧，老同学这么多年都没见了。” 沈岫看着顾靖驰拿出手机。 人在电梯内，不得不低头。 窄窄的一方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岫没拒绝，掏出手机准备扫顾靖驰。 顾靖驰开口，“我扫你。” 第69章 沈岫只能调出二维码，被顾靖驰扫。 二十层一道，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陆丞霖站在电梯门口，敛眉看向电梯内的两人。 顾靖驰挑眉，“陆丞霖？” 他的目光在沈岫和陆丞霖之前打了个转，“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 沈岫没说话，先一步迈出电梯要拉走陆丞霖。 没想到陆丞霖根本没被拉动，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电梯里的人。 顾靖驰当作没看见陆丞霖一样，朝沈岫挥了挥手 “他是谁？” 沈岫松开陆丞霖，“不认识。” 听到沈岫的回答，陆丞霖抓住沈岫，“你再撒谎？” “大明星”，沈岫调笑似的对陆丞霖道：“进去说好不好？” “我怕被人看见发到网上被网爆啊。” 沈岫说完又踮起脚尖在陆丞霖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安慰自己，能亲到大明星也完全不亏。 陆丞霖脸颊亲上去很硬，像是在憋着一口气，完全没有当年的感觉。 沈岫想到这里惊了一下，自己竟然还能回忆起当年的吻。 她试着撒了撒娇，陆丞霖依旧岿然不动，跟赌气一样。 沈岫叹气，说出顾靖驰的名字。 陆丞霖敛眉。 沈岫观察着陆丞霖的表情，“你看，你也忘了吧？” 陆丞霖密码开锁的时候才从记忆深处打捞出了顾靖驰的名字。 “你们都说了什么？” 沈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径直脱下衣服。 她为了方便，风衣里面直接穿了件香槟色的荡领绸裙，纤秾合度的贴着她的肌肤。 陆丞霖原本松开的眉头又皱了回去，像是很不认同沈岫的做法。 “怎么了？” 沈岫看着陆丞霖挑眉，“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了干这种事的吗？” 陆丞霖无视沈岫，径直去中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气泡水。 沈岫又把裙子穿了回去。 这种裙子的好处就是穿和脱都很方便。 “当年是你妈让我离开你的”，沈岫跟了过去。 陆丞霖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一样。 沈岫看陆丞霖张嘴，直接把陆丞霖想说的话堵回了，“你想说为什么不告诉你是吗？” “胳膊拧不过大腿。” “更何况她手里还有我妈和你爸的照片，她说我妈是你爸初恋。” “别误会”，沈岫看着陆丞霖，“我妈没出轨。” “但照片在你妈手里，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沈岫摊手，“我还能怎么办？” 陆丞霖嗤笑，戳破沈岫，“我妈只是你的挡箭牌，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你只喜欢你自己。” 沈岫使唤陆丞霖，“给我倒杯水。” 陆丞霖听话的给沈岫从苏打水机下接了杯水，递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顺从。 沈岫直接拿了过来饮了一口。 喉间传来清凉的刺痛感，碳酸在舌尖炸开。 陆丞霖看着沈岫微微眯眼，很像一只正在伸懒腰的猫。 “我只喜欢我自己不是应该的吗？” 沈岫放下水杯，水晶杯底扣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铮的一声。 “毕竟我除了我妈什么也没有。” “陆丞霖，永远有人为你遮风挡雨，为你的人生护航。” 沈岫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一种自嘲的呓语。其实当初陆丞霖作出的行为完全跟自愿赠予没什么区别，那她今天自己主动上门是为了什么？ 为了年少时的意难忘？还是觉得跟大明星春宵一度打一炮不亏。 陆丞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吧台顶上的射灯衬的他整个人眉目更加深邃，“你在嫉妒我，沈岫。” “嫉妒”，沈岫舌尖抵住下齿背，舌面前部紧贴上齿龈和前硬腭重复了一遍。 “对啊”，沈岫坦坦荡荡的承认，凭什么陆丞霖他天生好命，人生顺荡，一次一次的又伸出手来，跟白骑士圣父一样，而她自己就像一潭需要等待圣父来净化的淤泥，只能用冰冷的外壳来抵御伪装，“我就是嫉妒你。” 人们总是把对异性的妒意理解为爱意,把对同性的爱意理解为妒意。 沈岫对陆丞霖有没有爱意她自己尚且不知道，但肯定有妒意。 她看着陆丞霖离自己越来越近，辛辣的气泡水也随之渡入自己口中，呛得他无法呼吸。 已经预料到了沈岫接下来要逃跑，陆丞霖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所有呜咽和呼吸声全都被尽数吞入。 他吻得又凶又急，这架势完全是要把她拆吃入腹。陆丞霖舌尖撬开贝齿，纠缠得她舌尖发麻。 直到沈岫肺里的空气被榨干，陆丞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拇指重重碾过她湿润的唇角。 知道沈岫嫉妒自己，装出喜欢自己的假象，可他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爱上沈岫，跟鱼饵一样自投罗网的上了沈岫的鱼钩，去找她约拍。 陆丞霖在心底里唾弃自己，自己也真是够贱。 大理石台面上的玻璃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激烈的动作碰倒在地面，碎倒是没碎，只是无人顾及，细细密密的苏打水伴随着气泡破碎的声音流了一地。 凌晨三点，主卧内终于安静下来。 散乱的长发散乱的铺陈在雪白的枕套上，沈岫的呼吸早已失了节奏，陆丞霖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睡。 拍了大概有一百来下，很快沈岫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起来。 不知道该说心大还是确实因为体力消耗过多而困乏，这都能不认床的睡着，毫无防备的躺在自己身边。 陆丞霖仔细端详了会儿沈岫的睡颜，小心翼翼拨开一缕被压住的发丝。 沈岫无意识的用脸颊蹭了蹭枕头，动作看起来跟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 陆丞霖把沈岫搂住，很快沈岫就不满的想要挣开，陆丞霖没办法，只能稍微松了松。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遮光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沈岫睡的毫无知觉，直接睡到自然醒。 陆丞霖已经不在了。 一条合适的睡袍落在床尾，沈岫穿上后，拖着酸软的两条腿进了浴室。 路过衣帽间时，她为整面的首饰墙震惊。 黑蝶贝，巴洛克，大溪地还有茶金色的南洋金珠，再到帕拉伊巴，欧珀，克什米尔矢车菊蓝，沙弗莱石榴石。 整整一墙，两米多高的玻璃帷幕里居然都是项链耳饰，钻戒一类的珠宝。 她还不知道陆丞霖这么多年以来也开始喜欢上了收集珠宝。 还有一个超大的旋转式的衣架和鞋柜。 全都是女装。 全都是一个尺码。 除非陆丞霖有女装的癖好，否则就是这个屋里还有另一位女主人。 沈岫麻木的略过一堆连吊牌都没拆的衣服进了浴室。 虽然昨天陆丞霖已经抱着她清洗过一次，但是沈岫还是选择*再重新洗一次早。 陆丞霖做好午饭来主卧敲门的时候，床上已经空了。 他的心下意识的坠落了片刻后又循声往里走了几步。 沈岫在浴缸里泡澡。 沈岫看着陆丞霖如同鬼魅一样推开浴室的门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客为主，“你想在水里做？” 陆丞霖看着沈岫嘴硬，身体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缩成一团，“洗完出来吃饭。” 沈岫洗完之后穿上衣服就要回去。 “我让你回去了吗？”陆丞霖抱臂看着沈岫。 沈岫脾气上来，不想再陪陆丞霖玩这种过家家游戏了，“那你去告我吧。” 她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反正你是大明星，我就是素人一个，看看到时候谁更吃亏。” 陆丞霖笑了，不知道一早上起来又惹沈岫哪里不顺。 “大小姐”，陆丞霖拉住沈岫。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他语气不自知的软了下来，“还是说昨晚我没伺候好你？” 沈岫就差给陆丞霖一巴掌了，“别烦我。” 陆丞霖不让沈岫走，把她的穆勒鞋抢了过来。 本来他都准备让沈岫陪自己同居的，他真心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沈岫了。 “吃完饭再走好吗？别空着肚子走。” 陆丞霖故意把鞋举的很高，让沈岫够不着，沈岫跳起来勾了几下，没勾的着，然后才反应过来，觉得两人幼稚的要死。 “行了”，沈岫泄了气，自己刚刚这是在和陆丞霖干嘛，不就吃一顿饭吗。 她脱了外套走到餐桌前面。 “换上睡衣再吃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有了第一次的妥协之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沈岫不耐烦道：“那你给我找一套，我又没带睡衣。” 她看着陆丞霖进了主卧的衣帽间，然后拿出来一款长袖长裤的粉色睡衣，还有一条petiteplume的羽毛睡衣。 第70章 陆丞霖看着沈岫皱眉看着自己，“怎么了？想穿哪条。” “所以你家里有很多女士睡衣？” 直到这里陆丞霖才知道沈岫为什么闹脾气，“你吃醋了。” 沈岫几乎是立刻反驳，“我没有！” “你吃醋了”，陆丞霖又重复了一遍。 “你，吃，醋，了。” 一想到这个答案，陆丞霖心底里涌上甜蜜——原来她也会在意，原来她也会因为他而乱了方寸。 这幅别扭的样子简直可爱的要命。 沈岫说不过陆丞霖，就只能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吃醋。” 陆丞霖大言不惭道：“因为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个...” 沈岫本来想爆粗口，后来又冷静下来。 陆丞霖澄清，“衣服和首饰都是给你准备的，女主人。这个屋里没进过其他女人。” 沈岫装作没听见陆丞霖的解释，“把长袖的睡衣给我，我去换衣服。” 陆丞霖把衣服给她，看着沈岫进了主卧。 沈岫再出来的时候，饭已经摆在了桌上。 清蒸白番鸭，捞汁素烩，椒盐虾和青椒溏心蛋。 沈岫换上睡衣埋头吃饭。 “怎么样啊大小姐，给个评价。” 沈岫头也不抬，“好吃。” “这么冷漠啊”，陆丞霖看着沈岫，“我可是早上五点就起来煨捞汁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沈岫很想怼他，你自己这么早起来是你愿意这么早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妈那边我会处理。” 听到陆丞霖这么说，沈岫停下筷子，“处理什么？” “我们已经成年了，现在总可以自由恋爱了吧。” “以后在一起也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要三个人在一起。” 沈岫放下筷子，“我可不想当地下嫂子。” “那我是不是退出娱乐圈就可以在一起了。” 沈岫看着陆丞霖，“这是你自己说的，没人逼你。”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不信陆丞霖真的会退出娱乐圈。毕竟已经走到了今天，花团锦簇众星捧月，天价代言，数不清又接踵而至的电视剧电影本子，还有高昂的违约金。 怎么可能真的说退就退。 “吃完了，走了。” 陆丞霖看着沈岫起身，“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呗，你今天又没有工作。” “谁说的”，沈岫瞥了他一眼，“郝欣然告诉你的？” “不是，我猜的。” 如果有工作，就不会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陆丞霖见没办法把人留下来，只能问她下班后有没有时间。 “不知道。” 陆丞霖已经习惯了沈岫的无情，所以也不气馁。 “那给昨晚的服务打个分吧。” 陆丞霖看着沈岫穿鞋，听到她说。 “活很烂，白长那么大了，零分。” 沈岫从开车离开陆丞霖家到工作室，手机屏幕一直闪个不停，她把手机设成静音，但每隔一段时间，屏幕上就会跳出来一条未读消息来信。 到了工作室，沈岫点开未读消息，全是陆丞霖在问为什么活烂，还能怎么改进。 沈岫无语，装作没看见。 她修了三个小时的片，之后开始收拾下个月要出外景带的器材。 中间梁姻打来一次电话，沈岫没看见，等打回去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接了电话，梁姻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怎么了”，沈岫单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继续修图。 “赵玫来找我了...” “赵玫？”沈岫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是你老年大学的同学吗？” “是陆丞霖的母亲。” 沈岫眼皮一跳，“她找你干嘛？” “来找我道歉。” “是吗？”沈岫停下鼠标，走到鱼缸前看着海月水母。 半透明的伞状体在幽蓝的水中缓缓舒张，像一片被风吹开的薄纱，边缘缀着细密的纤毛，随着水流的韵律轻轻颤动。它的身体近乎透明，只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紫色光晕，如同浸在海水里的月光，柔软而虚幻。 梁姻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你啊。” “还以为是你让她来的。” 沈岫没准备隐瞒，“是陆丞霖。” “道歉是应该的。” 她没想到陆丞霖动作这么快。 只是赵玫那么傲气的人，也不知道陆丞霖用了什么方法道歉。 沈岫挂上电话，发现已经快要到吃晚餐的时间，她打开外卖软件翻了翻，还没决定要吃什么，就听见有人敲了敲她的门。 这个点还在加班？ “进” 陆丞霖带着口罩和帽子进来。 看着沈岫敛眉，陆丞霖亮出手里的打包盒饭，“爱心便当来了。” “我要吃外卖，不想吃你做的。” 陆丞霖把多层便当拆开摊在沈岫桌上，“我做的比外卖好吃多了。” “赏个脸吧，大小姐。” “别叫我大小姐”，沈岫摆起谱来，她很好奇陆丞霖还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修图修了一下午，手疼，喂我吧。” “那叫什么”，陆丞霖起身，整理好餐具喂沈岫，“叫公主？” 沈岫被陆丞霖腻到。 “还是直接叫老婆？” 陆丞霖眼见着沈岫的耳尖红了起来。 其实沈岫很像只刺猬，初见时只觉得浑身是刺，到处都是棱角，稍一靠近就会被扎伤。大部分时间都独来独往，像随时准备战斗或者逃跑。 因为被伤害太多，所以习惯用刺对抗整个世界，所以率先推开所有人。 明明渴望被爱，但总装的满不在乎。 刺猬的刺下是柔软的肚皮。 想要得到这只刺猬，就要先学会忍受疼痛。 【作者有话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可能会是番外，陆丞霖退圈和沈岫求婚啦。本来还想写个西幻番外，低阶魅魔陆丞霖心甘情愿被天使沈岫利用，利用完之后惨遭抛弃，抛弃之后陆丞霖黑化杀回地狱变成魔王。还有个二人身份互换的番外，霸道大小姐沈岫调戏清贫学神陆丞霖，陆丞霖被调戏上瘾而不自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