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第1章 《白痴》作者：南瞬【cp完结】 文案 原来在这场感情的博弈里，我们都是白痴 - 神经病占有欲极强腹黑疯批病娇攻vs单纯心理素质极强积极小太阳受 江刑vs肖煜 母亲去世后，肖煜被母亲寄托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他跟着男人住进了新家，因为身份的差距，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小心翼翼，要面对的不仅是断层的环境，还有那个陌生男人的儿子。 这位少爷比他大，比他矜贵，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看起来对自己不太友好，时常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他什么都没说，但骨子里的冷漠让肖煜胆寒。 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他试着讨好这位少爷，直到这位少爷对自己开始有了一种偏执病态的感情和占有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竟如此危险。 有女生跟肖煜表白，江刑亲手撕了告白信； 见肖煜和男生勾肩搭背，江刑就把他锁在房间里让他认错； 肖煜生气不理他，他就在肖煜房间悄悄安监控…… 他逐渐把肖煜重新建立的好友圈子再次封闭起来，他恨不得将肖煜控制，世界里只有他一人。 他会哭着求肖煜原谅，会在门外跪上一夜，会为了肖煜做任何事情，但他不会悔改，他只求肖煜不要离开他。 终于肖煜受不了了，跑了，江刑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攻是神经病，很颠，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所以看文勿带三观，看爽就行 标签：虐恋、be、强制爱 第1章 江家少爷 肖煜从没想过，这样狗血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的母亲前几天病逝了，而病逝后不久，一个中年男人便主动找上了他的门，自称肖煜的母亲是自己的故友，因早些年的一些私人恩情，肖笛特意嘱咐过他要来接肖煜去他的家，然后继承抚养权，一直供他念到大学毕业。 肖煜听到这些话之后，整个脑袋是嗡的，他坐在家里那个破旧脱色的沙发上，硬是愣了好久没挤出一个表情一句话。 肖煜从出生就没有父亲，是他的母亲肖笛一直抚养他长大。 小时候的肖煜总是看别人家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陪着，他便经常跑到肖笛面前吵闹着问肖笛为什么他没有爸爸，他的爸爸在哪儿。 可是肖笛从来不正面回答他的话，总是让肖煜乖，告诉他其实爸爸一直在看着他，但爸爸他隐身了，等他长大后就能见到他的爸爸。 这个谎言久了，即使后来肖煜长大了懂事了，竟然还是会偶尔自欺欺人一下，自己说服自己，也许他的爸爸真的在某个角落默默看着他成长。 肖煜后来又问肖笛关于父亲的消息，肖笛仍是闭口不谈，仿佛和谁签下了保密协议似的。 直到肖笛临走的那天，弥留之际，肖煜再次问到关于父亲的消息，她还是没有说，只是让他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告诉他他还会遇到新的人新的家，让他好好珍惜。 当时肖煜听到这句话还有点懵，直到这个男人的出现。 男人说：“小煜，跟叔叔走吧，以后叔叔就是你的家人。” 肖煜看着男人西装革履的样子，他深知，这个男人是个有钱人，还相当有钱，他手上的表，桌子上放的车钥匙，这些虽然肖煜现实中没见过，但他在网上见过，都是名贵到拿他命都买不起的东西。如果跟着这个男人走，他一直想考不敢考的理想大学，他的出国梦想将会全部实现。 而现在这个破旧的家，失去了母亲，从此再也没有温度。 “叔叔，您真的是……我妈妈托付的朋友吗？”肖煜再一次抛出了这个疑问，而那个男人还是神情认真的看着肖煜点点头： “是的，这里还有她当年给我写下的信，还有我们早期一起的合照。” 男人拿出一个档案袋，掏出了一封蜡黄的信封和一张快褪色的旧照片，肖煜没细看，只是瞟了一眼，上面确实是母亲的照片和字迹。 他垂下眼眸，像是在做某种艰巨的决定一样，良久，肖煜抬起头，轻轻回了一句： “好，我跟您走。” “既然是我母亲的托付，我也希望她能在天上安心。”肖煜鼻音很重，他已经为了母亲哭过了两天，前后忙着办丧事，连寒假作业都没有做完。 这段日子正是春节刚过完不久，气温还没有起来，到处积雪成堆，白茫茫的一片，让这个原本就苍凉的小破镇子变得更加悲凄。 肖煜答应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要求后，男人才终于展开笑容，他站起身来对肖赎说： “你现在所上的学校离我家太远，环境也不好，我派人给你办理了转学手续，过几天就来接你，开学后你将进入一家教育水平更好的私立高中上学。” “转学吗？”肖煜望了男人一眼，也没有太多情绪，他真的不会舍不得这里，因为他在学校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而孤立的原因就是同学嘲笑他是个野种，没爹要的野孩子，他因为这事和同学没少打过架，因此老师也开始疏离他，即使他成绩很好，照旧被安上了“狂躁”的标签。 转就转吧，至少离开后换个环境，不会那么煎熬。 “小煜，你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叔叔讲，叔叔尽力办到。”男人看起来十分诚恳。 肖煜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没事了叔叔，我最近收拾收拾房子吧，快开学的时候您来接我。” “行，那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好回头给你打电话。”男人伸出手机示意要保存肖煜的手机号，结果肖煜呆滞了半天才低下头惭愧的说道： “抱歉，我没有手机，也没有手机号。” 男人听完后沉默了，他肉眼可见的，手臂有些颤抖，眼睛看过去的时候，满眼藏不住的心疼。 良久，男人向助理要来了一个手机递给肖煜道： “那你先用我这个备用手机吧，等你去了我那里，我让人给你新买一部手机，以后你就是我江家的人。” 江家…… 肖煜心里苦笑。 男人走后的几天里，肖煜一直在整理母亲的遗物，还有打扫家里的卫生，也不是为了要卖还是怎样。 这破房子卖也卖不了多少钱，倒不如留着，以后想母亲了还能回来看看。 他放好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肖煜是接受肖笛离开这件事情的，他早做好心理准备了，肖笛一年前患上了肝癌，因为穷，花光了积蓄也没有救助回来，后来肖笛便不准备治了，仅剩的一点点钱留给肖赎读书，她知道自己活不长。 突然有一天肖笛心情很好，肖煜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那天后肖笛的病情开始加重，离开的时候也很安详。 该难过的时候已经难过完了，剩下的都封存在回忆里，肖煜坚强了十几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他的抗压能力，承受能力远比同龄人要强地多的多。 来接他的男人叫江盛，是海城有名的一家钢铁公司的老板，钢铁生意一直属于暴利，所以江盛这一路来倒也顺风顺水的，家底殷厚。 肖煜离开小井镇的那天，坐在车里发了一路的呆。 小井镇离海城二百公里左右，海城却是个繁华的城市。 一路上，江盛对肖煜讲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江盛的儿子——江刑。 江盛有个比肖煜大一岁的儿子，叫江刑，据江盛所讲，他现在是和儿子相依为命的，因为他的妻子已经去世快十来年了，江刑和他一样，现在都是没妈的孩子。 想到这里，肖煜觉得自己还挺幸福的，至少他的母亲陪她长大成人了，但江刑没有，小时候就没有，这中间的差距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 那就见见江刑吧。 肖煜想。 …… 车子停到了一家双层别墅前。 这是一家典型西式风格的别墅，结构相当独特，肖煜以前只在杂志上看见过这种设计，如今见到，竟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连房子都可以住地这么奢华，自己却和母亲挤在那个六十平米的附属安置楼里近二十年，感觉再待下去真的和这个世界断绝关系了。 肖煜一直有个愿望，做一个工程设计师，有一天能设计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独一无二的。 以前的梦想里有母亲，现在只有自己了。 “我们到了。”江盛从车上下来，肖煜拉着行李箱也一起从车上下来。 看着这所精装的大别墅，再低头看看自己这身寒酸，一下子就自卑了起来。 穷和富天生就是格格不入的。 “来，小煜，跟叔叔进去吧。”江盛心热的帮忙拉过他的行李箱，肖煜跟在江盛身后，步步小心。 进入江家别墅后，一阵令人舒心的古檀香扑鼻而来，肖煜倒吸了一口凉气。前面的江盛不停的讲解着： 第2章 “家里也不大，将就住，你的房间我已经让家里的阿姨收拾好了，二楼左边靠南的房间，和我儿子面对面。” “对了，小煜，你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可以写个单子交给我家厨师，不然怕你刚来水土不服，在这里你就安心待着，开学了和我儿子上同一家学校，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江盛一路提着行李上了二楼，肖煜也跟着上了二楼。 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之后，肖煜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一个单独的卧室，都快有他家整个面积大了。 肖煜面对这独属于自己的大房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傻愣着，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妇女敲响了门，肖煜回头看过去，只见那老妇女穿着保洁工作服，然后笑意盈盈的对肖赎说： “肖少爷，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肖煜受宠若惊的看着老妇女，“您叫我……少爷？ ” 老妇女慈祥的点点头，“是啊，是先生让我们以后这么叫你，说你以后就是江家的小少爷。” 小少爷……大少爷就是那个江刑吧。 肖煜想着，老妇女佝偻着腰走进来帮忙铺床单，然后麻利的帮着把行李箱打开，给整理衣服，肖煜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待遇，很是不习惯，立刻帮着一起拿过衣服整理着，嘴上语无伦次的道谢： “阿姨我来吧，谢谢您！ ” 老妇女声音很柔和，她自我介绍道： “肖少爷，不用这么客气的，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这里的老员工了，你以后叫我景姨就行。” “景，景姨……”肖煜像是在练习似的轻轻叫了一声，景姨只是笑着点点头便继续帮着收拾东西了。 肖煜在房间里转了一周心里感慨着这豪华的房间，思索着自己还缺点什么，想出去买点， 他便又转身离开房间匆匆下了楼。 当肖煜的脚刚刚触碰到转角的楼梯间时，迎面走上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就是打扮略显成熟一点。 他穿着一件纯黑色的丝绸质感的衬衣，垂度丝滑，下身一条黑色直筒长裤，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靴，眼眸深邃带着一些慵懒的感觉，右耳还带着一颗银色的耳钉，下颌流畅，嘴角泛着淡淡的薄凉，有一种矜贵的松弛感。 肖煜细细停留在楼梯间里，细细打量了好半天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看他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但装扮也不像家里待着的样子。 没顾得上多想，那个男人只是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抬脚从肖煜的身边走了过去，带过一阵风，风里是一股香水味儿。 肖煜第一次见到气质这么好的帅哥，被他的颜值深深吸引，包括他身上的香水味。 肖煜只有178高左右，但刚刚那个男生目测应该在188往上数。 难道……这就是江家的少爷江刑吗？ 肖煜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上这身寒酸的旧行头，不禁又自卑起来。 他身上这件卫衣都已经穿了四五年了，原本是白色的，现在早就洗得蜡黄，连腿上的牛仔裤都已经洗的发白，脚上的运动鞋鞋底也开了三次，他花了几块钱买了瓶胶水粘了好几次。 肖煜本来不想想这些事情，但刚刚看到了江刑的穿着让他有了强烈的对比，他忽然感慨万千。 肖煜下楼后，赶上江盛从书房走出来，他把肖煜叫过去，肖煜站在饭桌前，江盛让他坐他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小煜啊，来这里还习惯吗？ ” 肖煜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笑容点点头： “习惯的。” “那就好。”江盛说着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然后抬头对门口的一个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老汉喊道： “金管家，上去把少爷叫下来！ ” 老管家点点头抬脚上楼去了。很快，刚刚那个穿着丝绸衬衣的帅哥跟随金管家不紧不慢的下来，停到了江盛面前。 “先生，少爷帮您叫来了。”金管家说着，便走了，留下江刑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肖煜。 江盛把手里的银行卡递给江刑吩咐道： “江刑，等会午饭吃完了，带小煜去趟商场，帮着买一些穿的用的，以后他就是江家的人，也是你的弟弟了，对他照顾点。” 肖煜看见这样的场景仿佛看到了小说里的情节似的，以为江刑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还会对自己进行一顿人身攻击，但结果令他出乎意料。 第2章 您的什么人 只见江刑接过了银行卡后，继续盯着肖煜看了一会儿，应声说道： “知道了。” 肖煜被这样的反应惊讶到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刑，江刑收回那双带着敌意的眼神和江盛说： “没事的话我上楼了。” “嗯。”江盛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江刑和江盛的沟通没有矛盾，一切都很流畅，但肖煜就是觉得这对父子感情不好，甚至可以用两看相厌形容。肖煜说不上来原因，可这样的直觉很强烈。 他不姓江，自然也无权干涉江家的事情，他来这里的任务就是学习，考大学。别无其他原因。 肖煜会接受江盛给他提供的任何物质上的东西，用江盛的话来说就是单纯支持他上学付出的费用，肖煜是想以后出去工作了，挣到了钱再回报江盛给予自己的这份抚养之恩。 中午饭很丰盛。 不是一般的丰盛，是肖煜从来没见过的那种。 他以前在家里吃不起饭的时候，一个馒头能掰成三份吃，而此时的饭桌上八荤八素简直是琳琅满目。 那些他见都没见过的菜肴就真真切切的摆在他面前，江盛还热情的把菜夹起放在他的碗里，亲切的说： “孩子你吃。” 看着肖煜，江盛的眉眼间闪过不止一次的心疼。 再一看坐在肖煜对面的江刑，已经在很快速的就着碗里的米饭吃着，但很奇怪，他只吃距离他最近的一道菜，而且这个菜可以说是全桌最普通最低端的一道菜。 肖煜第一天见到江刑就对他很多奇怪的行为有着深深的问号，而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江刑很不待见他，即使江刑并没有特别的表现出来，可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嫌弃肖煜还是可以读懂的。 吃完饭，门外备好了车，江盛嘱咐肖煜跟江刑去商场的时候跟紧江刑，千万不要走丢了，肖煜还忍不住在心里讪笑了一下，他这么大个人了，逛个商场还能迷路不成。 江刑早就坐进了车里，车里开着热空调，他换上了一件毛衣，外面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耳朵里插着耳机，肖煜坐进车里的时候，江刑也没理会肖煜。 肖煜的神经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状态，看着一路过去的风景，他不禁感叹起来这大城市的风光就是不一样。 车子停到了商场的地下车库。 “少爷，到了。”司机说。 但江刑戴着耳机没有理会司机的话，还一直低头玩手机。肖煜观察了江刑一会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江刑转过脸，显示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拍了拍刚刚被肖煜碰过的地方，然后摘下耳机： “？”他没说话，就是单纯看着肖煜，肖煜小声的说道： “司机大哥说，说我们到了。” 江刑看了窗外，“哦。” 然后他下车了，肖煜也跟着下车。 原来车库可以这么大。 来到一处电梯口，司机一路跟着，帮忙摁了电梯楼层，电梯直升到三楼去。 刚踏进商场的时候肖煜这才明白了江盛为什么说“跟紧江刑，小心迷路”的嘱咐，这商场是按照迷宫建的吗？ 他发着呆，江刑大步走进商场，走了一段距离发现那个寒酸的小矮子没跟上来，他下意识回头瞟了一眼身后，发现肖煜还在那里傻站着，江刑又走回来，不耐烦地喊： “不走？” 肖煜回过神来，立马跟紧了江刑的步伐，司机陪在他们身边不为别的，就是来当拎东西的工具人而已。 江刑带有目的性走到了一家男士服装店，店员看到有人进来纷纷笑脸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江刑摸了摸鼻子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给他找几身衣服，最好是搭配好的。”他指着身后穿着寒酸的肖煜，肖煜站在这服装店里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样啊……”店员的笑脸稍稍褪去了一点带着肖煜道： “请跟我到那边。” 肖煜跟着店员去了，江刑则是坐在休息区让司机帮忙去买两杯饮料过来，自己继续打开游戏玩起来。 店员大概给肖煜搭配了好几件日常风休闲风的衣服，虽说肖煜没什么气质，好在这张脸还算好看，清纯干净，活像泥池子里不被沾染的白荷花，看过去就很舒服，一双灵动的眼睛人畜无害的样子，就是皮肤有点麦黄色的，不比江刑那副好皮肤。 第3章 他穿好衣服走到江刑面前怯生生的问： “那个，哥，哥，这个好看吗？” 江刑抬起头先是有点诧异的看着肖煜，眉头略过一抹不耐烦，继而上下端详了一会儿肖煜身上的衣服，随口对店员道： “这身要了，继续配。” 肖煜又去换第二身，他这次换衣服的时候特地翻看了一下吊牌，谁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区区一个两件套就要六千多块，不如去抢啊！肖煜吐槽着，顿时连继续换衣服的勇气都没有了，这衣服太贵不是他能承受的范围，而且他这土包子哪能配得上穿这么好的衣服。 肖煜换回自己的衣服后，抱着原来的这件江刑说要的衣服递给店员磕磕绊绊道： “姐姐，不，不好意思啊，这衣服我们不要了，我再去，再去看看别家的……” 店员疑惑，指着收银台付款的江刑说： “可是那位先生已经买单了呀！” “啊？！”肖煜错愕，冲到收银台前，拦住江刑道： “不能买单！ ” 江刑蹙眉看着他，眼睛转移到自己被拽着的这条胳膊上，肖煜收回手小声劝说道： “这，这里的衣服太贵了……” 江刑：“……贵？” 肖煜点点头，而江刑并没有听他的话，继续让打包衣服，而且还多买了几件，按照xl的尺码帮他选了几件类似风格的衣服，总共下来花了五万多。 走出店的时候，肖煜光是拿着这个发票都看着心疼，五万啊，够他生活好几年了。 司机拎着衣服看出肖煜的想法，走在旁边一直给肖煜宽心： “肖少爷，你就别心疼了，你这衣服算是便宜的了，我们少爷穿的衣服，单件基本都是四五位数的。” “多少？四五位数！！！”肖煜手里的小票都被吓没了，盯着江刑身上那件司机口中五位数的呢子大衣，看了半天没看出来哪点值那么多钱了，这不和几百块的大衣没差吗！ 万恶的有钱人啊！ 肖煜重新捡起地上的发票塞进兜里，这时眼前多出了一瓶饮料，他抬起头，江刑递过来的，眼神还是慵懒带着不耐烦。 肖煜正在迟疑，江刑粗鲁把饮料扔进他怀里，他差点没接稳。 捏着刚做好的饮料，上面标价48，还是温热的。 肖煜：“……”金子做的。 他们继续向着下一个目标走去，接下来就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部购入，以及他接下来上学要用到的书包文具等等，买全乎了，导致最后太多，肖煜实在看不下去司机拎这么多东西，主动提出要一起分担，二人一人一半。 后来那饮料被他一口气全部喝完，中间跑了三次厕所。 等到肖煜再次从商场走出来时，全身上下的行头全部变了。 蜡黄的卫衣换成了一件深蓝色帽衫，发白的牛仔裤也换成了一条名牌运动裤，断底的运动鞋更是换成了aj，甚至还给他配了手表。 离开商场后，江刑就带着这个小土包去了手机店，大致看了一下江刑也不确定到底选哪款好，肖煜自然对手机的牌子和性能更加模糊，只能让肖煜自己挑颜色，可他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司机看得出来肖煜就是听到手机价格才畏畏缩缩，江刑没太多耐心，说拿和自己一样款式的就行，店员还贴心的送了一个纯白色的手机壳。 一个下午的消费基本上已经超出了肖煜的认知范围，现在肖煜都不敢进这些店，只要进去，哪个都是问你要个千儿上万的。 全部装备购买完毕，只剩下最后一步，就是帮肖煜换个造型。 他的头发很凌乱，没有任何发型可言，他不怎么打扮自己，跟江刑不一样，江刑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在随意的基础上变得更加松弛和慵懒。 当然目的就是给肖煜剪个发型，不打扮没什么，不能一窝鸡毛，肖煜的头发三个多月没剪了，之前是忙着学习考试打工，放假了就忙着照顾生病的母亲，根本顾不上。 而且去理发店费钱，他以前一直都是肖迪或者自己拿剪刀简单修剪一下就算完事儿。 肖煜懵懵懂懂的走进店里，里面有一个染着红毛的瘦高的男生，长得尖嘴猴腮的不是很好看，但很潮流。看到江刑进店后，他手里的活儿立马就交给了另一个小男孩去，他则是一脸殷勤的走过来笑着迎接道： “哟！江少来啦～可是有段日子没见你了。” 江刑没说话，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指了指门口胆怯的肖煜，旁边的司机对红毛男人说： “麻烦你帮我们肖少爷把头发修一修，换个适合他的发型。” 红毛男扭头看着肖煜，先是浑身上下一阵仔仔细细的打量，继而露出阴阳怪气的表情声音扭捏的说道： “跟我先去洗头吧。” 肖煜把东西放下，乖乖去了后面。 江刑点开手机打游戏。 这一路上，江刑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可能还没超过五十个字，就好像说话会要命一样。当然自家司机是知道的，自打他来到江家工作时江刑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常也没有什么表情，没什么来往的朋友，什么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可能唯一一次看见他和几个男生一起走进了台球室，不到半个小时又出来了。 听金管家说，江刑小的时候就内向孤僻，总喜欢一些奇怪的东西，而自从十岁那年母亲去世之后，江刑就更加阴暗了，时常会做一些怪异的举动，常人无法理解，但很快他又会恢复正常。 也许后来是受了家庭的影响吧，他九岁那年，母亲发现他的父亲江盛出轨了，这让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气得一病不起，一直到含恨离开人世。 母亲小心眼了一辈子，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 她趴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当时江刑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那悲惨的场景，没有闹也没有声嘶力竭，只是在恨意的眼睛里，落下了两行浊泪。 这大抵是他从前到现在都不能愈合的伤痛吧。 肖煜洗完头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坐到了镜子前，红毛男亲自帮着操持，他问肖煜： “弟弟，想剪一个什么发型呢？” 肖煜也不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是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成长的。肖煜对着镜子又是一阵支吾，红毛男只好掏出手机把一些样图拿给他看，肖煜看完也还是没什么反应，红毛男属实有些心累，听肖煜说道： “你看……我适合什么样的发型？” “你适合……”红毛男观察了一下肖煜的五官和脸型，觉得当下的蓬松碎盖发好像很适合他，于是就自作主张的帮忙弄了。 弄头发的中途，红毛男还和江刑调侃道： “江少，这个小帅哥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江刑抬起头瞥了红毛男一眼，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和你无关。” 红毛男顿时语塞，没再吭声，回过身眼神复杂的转了一会儿，似乎想说点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道： “不会是江少您的什么人吧。” 江刑：“……” 江刑基本有些不耐烦了，红毛男注意到江刑吐出一口长长的粗气，他知道如果再继续聊下去江刑很有可能会发飙，所以只好住了嘴默默弄头发。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肖煜的头发还在侍弄中，肖煜都感觉眼皮有些沉重，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身后的江刑依旧很稳定的坐在那里玩游戏，也许也不是玩游戏，他戴着耳机听不到手机的音乐。司机则是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盹儿。 “你好，请问……什么时候结束？”肖煜问红毛男。红毛男刚好拿起吹风机，他笑着说： “马上，吹完头发就好了。” 吹风机一阵嘈杂，很快一个全新的发型出现在大众视野，肖煜从原本土了吧唧的小镇“野孩子”一下子就变成了豪门小少爷。 “好啦！”红毛男回头对江刑说： “江少，发型弄完了。” 江刑去买单：“老价格吗？” “嗯。”红毛男收拾了一下桌子上凌乱的工具，江刑付完钱然后就绕开肖煜快步离开了理发店，肖煜和司机拎着东西后面跟上，临走时肖煜还冲红毛男打招呼： “哥哥，辛苦了！” 红毛男工作这么久第一次见有客人对自己这么礼貌，顿时乐了，送到门口摆摆手： “不辛苦，以后经常来就好。” 第3章 江家的人 看着肖煜上了江刑家的车，红毛男靠在门边往嘴里塞了一根烟慢条斯理的抽起来，然后神情淡淡的，自言自语道： “这小兄弟看着跟江家人不像啊，江少这种性格可不像是带外人出来的。” 要知道江家在云城那可是大有名气，多个地产可全是江家的地盘，而且江盛这个人野心比较大，除了钢铁生意还做了一些房地产的投资，就连娱乐场所也有江家的不少股份和产业。 第4章 不过好在江盛这个人还算是个良心的资本家，早期还资助了将近三百位的大学生读书，最后毕业了还有一部分的学生回归到江盛家的公司下工作，以此来回报江盛的资助恩情，要说江盛还是比较仗义的那种。 但恨就恨在他可能是个好老板，好慈善家，但不是个好老公。因为年轻时的他犯过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出轨。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但他的出轨造就妻子的死亡，从此之后江盛再也没有找过任何女人。不是因为愧疚，而是他心里有一个别的人。 ……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往江家的别墅行驶着，江刑收到了江盛发来的消息： ——东西都买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江刑只回了两个字： ——很快。 确实很快，回复完消息没十分钟就到了别墅门口。 江刑起身从车里下去，肖煜则是去后面和司机把给他买的全部东西都吃力的拎进去。此时的江盛正坐在餐厅等待他们回来。 看到门口的动静，江盛起身去查看，当他看到肖煜小身板拎着一堆东西的时候拽住江刑就质问： “你怎么让人家自己拿东西？不知道上去帮一把吗？” “快去！”江盛催促，江刑却一言不发，就跟没听见似的，推开江盛便上了楼，临上楼的时候江刑还特意停留一步瞪了江盛一眼，满眼的不屑和厌倦。 江盛只好让景姨帮着把东西拎到楼上去。 肖煜和司机一起把剩下的东西拿上来，然后打开门整整齐齐的放了进去，管家让他先下来吃饭，剩下的晚饭过后再收拾。 肖煜再次下楼后，江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饭桌，菜全部端好，江盛坐在最上堂，指了指自己左手的位置，示意肖煜坐下来。 肖煜换上新的衣服看起来精神多了，江盛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到底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换身行头果然不一样了。” 肖煜不知道要回什么话，只好谦逊的陪着笑容，江盛示意大家吃饭，还对肖煜讲了接下来的事情： “小煜啊，你的转学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下周一学校开学，你到时候跟着江刑一起去学校报道。” “对了，你比江刑小将近两岁呢，但我转学的时候怎么看你已经高二了？”江盛不解的问肖煜，肖煜低着头谦虚的解释道： “我小学有一年成绩比较好，学校就给我安排了跳级，提前一年毕业了。” 江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继而露出格外欣慰的笑对肖煜不住夸赞： “果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成绩好了就好，以后成大气候。” 肖煜也没想成太大的事，就想以后有个好工作，赚钱生活。他已经没有了牵挂，剩下的就得为自己而活了。 江盛还在夸赞肖煜什么，肖煜也没有听得太懂，只是紧接着江盛便开始数落一直默默吃饭的江刑： “江刑，你也不知道跟人家学习学习，瞧瞧你那个烂成绩，动不动就不及格，我都不好意思跟人提你是江家的人。” 江刑吃饭的手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饭，良久，他声音清冷不屑的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就别提。” 江盛懵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这个态度。”江刑把碗一摔，丝毫不在乎已经发怒的江盛，而他也好受不到哪去，江盛什么时候在乎过他这个儿子，不过是去世妻子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物，一个拿不出手的遗物。 江刑踢开椅子上了楼，江盛在身后喊了起来： “江刑，你胆子吃大了，敢在我面前摔东西了是吗？我说你成绩差说错了吗？你自己看看你那成绩，你不丢人我都嫌丢人！！！” 果然，肖煜的直觉是对的，这对父子若是以白天那种压抑的气氛相处，迟早会攒在一起发生更大的矛盾，现在不就是。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说成绩，但江刑对父亲的不满不仅仅是因为江盛数落他的成绩，爆发点，在于“江家的人”这四个字。 江盛继续骂江刑，肖煜安静的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吃饭，尽量能不出声就不出声。 晚点吃完饭后，江盛说自己要回书房处理点工作，让肖煜回房间收拾一下，准备开学，肖煜想着自己的寒假作业还剩一些，便先回房补剩下的作业去。 肖煜上了二楼，刚准备打开自己的房门，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机，冷不丁和他对视起来。 肖煜心里一下子“咯噔”一下，紧张的氛围一下子淹没在周边，肖煜想着要不友好的打个招呼吧，他抬起手微笑的问： “呃……哥，你，在打游戏吗？” 江刑放下手里的游戏机，又端详了他一阵，随后面无表情地抬脚又下楼去了。 肖煜看对方不想理自己，只好先回自己的房间去。 看着桌子上的一堆名牌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一堆东西，他开始给自己整理衣服。不过很快那个老妇女又敲门进来了。 “景姨？”肖煜道。 景姨轻轻地走过来，帮忙打开袋子里的衣服，开始有秩有序地整理起来，她拿来衣架开始帮着挂衣服，嘴上耐心地和肖煜讲道： “肖少爷啊，以后在家里不用特别拘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吩咐我们。还有你隔壁的大少爷，他就是性格比较孤僻，人很好的，有时候还经常帮助我们做一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和他相处不来。” “景姨，能问一下，江少爷他……和江叔叔关系一直不好吗？” 景姨听到这话脸色微变，看起来有点介意又有点无奈，她挂完了衣服，开始摆放鞋子，一边摆一边说： “大少爷啊，他就是可能从小失去了母亲，缺乏安全感，先生又经常出差忙工作，对大少爷缺乏陪伴，大概是少爷对他有点埋怨吧……”她的话似乎没有说完，但剩下的也都没有再继续说，一并咽了回去。 肖煜理解这样的感受，他甚至可以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这样熬过来的，但至少江刑在物质上没有受到委屈，而肖煜跌跌撞撞的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受到了一定的摧残。 还能像今天这样的阳光，少不了肖煜强大的内心素质。 肖煜在送走景姨之后，把房间又打扫了一遍，打开旧书包里掏出一些旧课本旧作业什么的，拿出断头的中性笔，开始坐下来安静写作业。 不知道是这家里的隔音效果不好，还是对面的游戏声音太大，阵阵游戏音乐传进耳朵里，他脑子里回想起江盛和江刑晚上的矛盾，以及景姨对他说的那些话，肖煜最终放下了笔，在几番自我犹豫下，起身打开房门，敲响了江刑的房门。 他持续敲了四五下里面还是没人开门，肖煜只好试探着冲里面轻轻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那个，江……哥，你，你听得到吗？” 他到现在都不能想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来唤江刑，在未来的几年里他可能都要和这个江刑生活在一起，如果一直生疏也不太好。 肖煜还想提高声调继续唤江刑，门被打开了。 江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乎在问他什么事，肖煜也不知道自己敲江刑的门是为了说什么，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思索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 “你，你晚上几点睡觉？” 江刑靠在门框继续把玩手里的游戏机，嘴里淡淡回了一句： “十一点。” 这是江刑最多入睡的时间，上学的时候偶尔会到十二点一点，放假的时候也会在九点十点睡下，没有固定时间，一般取决于江刑自己的意愿。 “那，那你上学的地方离这里远吗？”肖煜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江刑依旧回复简练：“不远。” “哦……”肖煜不知道再问什么，只好点头致歉的转身回房了。但刚转身，身后那人居然主动开口了： “你有事？” 肖煜转过身来，心虚的笑着摆手： “啊没，没事儿。” “有话就说，拐弯抹角，我讨厌。”江刑的声音很轻，但格外具有压迫感，肖煜忽然有种像被看穿心事一般，他只好坦白的对江刑说道： “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不要在乎江叔叔说的话，也别难过，以后，我……我可以帮助你一起学习……” 江刑手上动作顿了顿。不知道是肖煜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自不量力，这话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江刑内心想再多也不会表露出来，他只是收起游戏机，双手抱臂的反问了一句： “你帮我学习？” 肖煜连忙点点头，他看江刑的时候本能的胆怯。 江刑抬起一只手，肖煜以为江刑要打人，他还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但抬起的那只手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在肖煜的头发上拿掉了一根白色线头。他扔下线头，冲肖煜似笑非笑的说道： 第5章 “谢谢，但不需要。” 说完，江刑便关了门。留下肖煜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里面的人好像继续回去打游戏了，他还能隐约听见里面的游戏音乐，肖煜吐槽自己的不自量力，回到屋子里继续写作业了。 大概又写了两个小时，肖煜瞥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收了作业，去浴室洗澡。 说实话，他光着身子在里面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人家的这个淋浴器该怎么用。以前家里的就是简单的太阳能热水器，然后有个调节水温的把手，左拧热水右拧冷水。 这个淋浴器直接全是按钮，上面也没有标识，哪怕连个简单的英文字母都不给一个。这叫他怎么分辨。 难道还要再找一次江刑吗？ 肖煜觉得这是个巨大的厚脸皮挑战。他穿上衣服之后走出来，头发有点湿，是刚刚测水温的时候弄的水。 他再次走到了江刑的门口，做了三遍深呼吸，又敲响了门。 这次江刑开门开地很快，像是提前知道他要敲门似的，江刑看着他，肖煜表情难看的结巴道： “那个，你可以教我用一下你家的淋浴器吗？我……看不懂那些按钮。” 江刑停滞了一会儿，径直走进了肖煜的房间，肖煜跟上去，江刑走到浴室里，然后回头了肖煜一眼，似乎在确认他在看自己后，便当着他的面动作有条不紊的在淋浴器上点了几下，肖煜记住了那个顺序，江刑把花洒打开，一股温热的水浇到了肖煜的手上，肖煜吓得一激灵。 “好了。”江刑说。 “谢谢！”肖煜鞠了一躬露出感谢的笑意。 江刑站在卫生间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肖煜，继而多问了一句： “还有什么事？” 肖煜连忙在短短几秒钟内把所有事情想了一遍，最后连连摆手，“没有了，我……我先洗澡了，谢……谢谢哥……” “你叫我哥？”江刑这时才问起肖煜这个称呼，肖煜解释： “那什么，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可以换，但，你，你可以给一个提议吗？我实在不知道叫你什么，江叔叔说你比我大我才这样叫的……” 江刑倒是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又盯着肖煜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随你便。” 随他便吗？ 那叫什么都可以吗？ 肖煜笑了笑谦和的唤了声： “哥，江哥。” 江刑似有似无地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下。 江刑离开之后，肖煜就关了卫生间的门洗澡去了。而江刑站在肖煜房间的门外。停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脸上从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浮现很少能有人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大多数人觉得江刑阴晴不定。就连理发店的那个红毛男也最多只能看到江刑的不耐烦，别无太多。 没人能真正了解江刑这个人，就连他的父亲江盛也对江刑略知一二，仅此而已。 第4章 天生黑暗的人 这是肖煜在江家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他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这个床足足有两米多宽，用的都是全新的真丝面料，睡着尤其舒服。不过对于肖煜来说，劳累的时候压根不在乎在哪里睡。 他连医院走廊的条椅都能将就。 在江家的这几天里，肖煜非常小心，白天的时候，早早起床，去厨房帮忙端早餐，江盛吃完早饭就去公司了。剩下的日子就是肖煜在江家的后花园散步，或者外出去周围散散步，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江盛中午不回来吃饭，厨师做好了午饭之后，就是江刑和肖煜俩人坐在饭桌上，气氛显得尤其尴尬。 江刑吃完饭继续上楼回房间里或者打游戏，或者看书。 肖煜还会帮着收拾餐桌，被旁边的佣人劝住： “肖少爷，这种活交给我们就行了，您上楼休息吧。” 肖煜可能是自食其力习惯了，看着自己吃完饭的碗被人收拾反而还有些不舒服。但佣人劝了他半天，他也不好让佣人为难，就只好僵着身子上楼了。 肖煜刚上二楼，拐了个转角，一把就撞进了一个宽大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肖煜立刻调整好自己向对方鞠躬道歉，一抬头，江刑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咖啡杯。 “江，江哥……对不起…… ”肖煜声音小了一点，江刑绕开他继续下了楼，肖煜视线跟上江刑直到他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才又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对面江刑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很阴暗，窗帘也拉得很严实，透不进一点阳光。当然即使拉开了窗帘，估计也没有多少光。 因为江刑住的房间在阴面，肖煜则是住在阳面。 江刑的房间里传出一阵从唱片机里发出的那种古典优雅的音乐，房间内的布置都带着淡淡的哥特风，一片阴暗的元素。 肖煜被这样的景象吸引住了，他靠近江刑的房间，趴在门框处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景象，不禁被深深吸引。 墙上的挂钟是欧式风的，靠窗的边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鸟笼，里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动，肖煜一时间似乎忘记了这是江刑的房间，被鸟笼里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吸走了注意力，他忍不住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 肖煜在逐渐靠近了鸟笼之后，定睛一瞧，瞬时被吓了一大跳，后退到差点踉跄摔倒。 “你在干嘛？”一个冰凉的声音从肖煜身后传出来，他回头看去，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江刑正用锋利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肖煜从地上立刻爬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江刑面前鞠了几躬连连道歉： “江哥，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进来的，我就是，就是……”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个鸟笼里的东西不是鸟类宠物，而是一条黑蛇，通体黑亮的那种，正在鸟笼里盘着干枯的树枝，抬着头冲肖煜吐着蛇信儿，眼睛幽亮。 肖煜第一次见有人把蛇当宠物养，加上他本身是怕蛇的，所以面对这样的东西产生了生理上的害怕。 “就是什么？”江刑步步逼近他。 肖煜低着头不知所措，他又鞠了一躬之后，“对不起江哥，我这就离开……” 但是肖煜刚要逃离江刑的房间，就感觉后脖颈一紧，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那种力气大到惊人，很快肖煜就被拽了回去，紧接着江刑便把房间的门扣住了。 肖煜被江刑扔回房间里，看着他坐在地上紧张的样子，江刑嘴角似有似无的勾了勾，慢条斯理的把手里刚煮好的咖啡放到那个复古红的书桌上，然后走到鸟笼身边，打开它。 “你知道它是什么蛇吗？”江刑伸手把里面的那条看起来足足有半米长的黑蛇举止柔和的拿了出来，将蛇盘在手里，扭过头来支给了肖煜看，肖煜下意识遮档了一下自己的脸，发出恐惧的闷哼。 肖煜不解的看着江刑，试探着问： “你，不怕它咬你吗？” 江刑传出一声气音的笑声，转瞬即逝。他盯着蛇，眼神轻飘飘的，语气也漫不经心： “它叫墨西哥黑王蛇，无毒，性格温顺，只是一个宠物而已。” 肖煜看着江刑如此认真的介绍手里黑蛇的来历，看着他手里的黑蛇，并没有要攻击人的意思，肖煜这才胆战心惊的重新站起了身子，站在两米开外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那个，江哥，它……有名字吗？”肖煜问道。江刑把蛇重新放回笼子，从旁边的食盒里取出一只类似小白鼠的东西用夹子夹起放进笼子里，那蛇吞食起来。 “它……没有名字。”江刑说。他扭过头瞥了肖赎一眼，抬脚向肖煜走近，眼神静静的上下打量了几遍肖煜，问： “还不走？” 肖煜点点头转身往门口去，江刑在身后突然又开口： “后天开学，早上七点起床。” 肖煜回头看了江刑一眼，点点头：“知道了，谢谢江哥。” 他离开了江刑的房间，只是脑子里再次想起刚刚那条黑蛇的样子，还是本能浑身一哆嗦。 不能懂养宠物为什么要养这种冷血动物，明明毛茸茸的动物更能治愈人心。肖煜虽然不理解，但至少尊重，下次还是注意点，千万别再误闯他的房间了。 不得不说，江刑的房间挺压抑的。全是哥特风和欧式古典风格的东西，加上那唱片机里的音乐，总是会给人无限的窒息。 江刑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和同龄人的差距这么大。肖煜想。 江刑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遇见的天生黑暗的人。 …… 开学的日子终于迎来。 肖煜由于还没有校服，就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背上那天在商场江刑帮着买的新书包，有手机 ，配上手表。整个人焕然一新。 虽然到现在肖煜都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但至少这个梦对他来说是美好的，是他人生开始步入正轨，开始闪闪发光的梦。 第6章 司机开着家里的那辆专门给江刑配的送他上学的阿斯顿马丁豪车，江刑坐在右边，肖煜坐在左边。 江刑一上车就开启了耳机模式。 肖煜发现江刑很爱戴耳机，而且对耳机也很钟爱。因为这几天下来，见了江刑几面，他脖子上就挂了几副耳机，根本不带重样的。 有连线的，还有蓝牙的，挂脖的，款式更是多种多样。 肖煜心里一直很紧张，不知道新学校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很大很壮观，那里的同学会不会都是富家子弟，是不是都是跟江刑一样好看的人……肖煜想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新学校一定教学质量很高，他可以更好的学习了。 从江家出来之后，大概行驶了二十分钟就到了这家私立高校。 江刑看到了，就摘了耳机准备下车，肖煜突然拉住他，怯生生的问： “那个，江哥，我……可以在学校里找你吗？还是我们……装作不认识？” 江刑对这个东西没有概念，对于他来说，外界的一切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要顺着时间飘走的，没有一个人一样东西会永远留在他身边，从母亲离开自己那天他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随便。”江刑下车了。 肖煜不懂。 所以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肖煜背着包下了车，跟随江刑的步伐来到这家私立高校。 不得不说，当这所高校映入肖煜眼帘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傻掉的。这种华丽辉煌程度是他从没想过的，这就好像漫画书里的样子。 在私立高校的最前方，写着几个大字： 德兰私立高校 名字也很二次元。 肖煜严重怀疑自己穿越到小说里了，这种梦幻的经历都是他此生不敢想的。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往校园里走着，江刑带着肖煜往里面走，但俩人的距离显然比较远，三四米左右。 江盛叮嘱过江刑要让他领着肖煜去新班班主任办公室里报道去。 他照做了的，把肖煜领到办公楼三楼转身就走了。 肖煜孤身一人站在门口，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隙，可以透着门缝听到里面老师之间的说话声。 肖煜做了三遍深呼吸，调整好心跳的节奏之后，便礼貌的敲了三下门说道： “老师您好，我是今天新转来的学生，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里面听见肖煜的声音，一个女老师从里面踩着高跟鞋过来开门，对面披着长发，一身红裙，带着金丝框眼镜，笑脸盈盈的看着面前的肖煜，声音温柔： “你就是肖煜肖同学吧，请进！”女老师领着肖煜走进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递给肖煜道： “校长已经都跟我说了，这是你的相关资料，你在这个上面签个字就行，晚点我带你去班里报道。” “好的老师，谢谢您！”肖煜拿起笔在资料单上“唰唰”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女老师掂量着他的字迹笑起来： “肖同学的字练过吧，写的还挺好看。” 肖煜谦虚的挠挠脖子，“没，老师过奖了。” “行，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双栎，你可以叫我双老师，是高二年级组a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以后你就是我a班的一员了，欢迎加入！”双栎伸出手，对肖煜笑地柔和，她的笑看起来很有治愈感，肖煜看着心里格外舒服。 肖煜伸出手和双栎握握手：“双老师好！” 晚点，双栎带着肖煜去了a班报道。 a班处在教学楼的二楼最中间的位置，楼梯间上去，直接就到了a班。 此时的a班正嘈杂一片，大家围聚在一起，有聊寒假作业的，有聊假期生活的，还有收作业的，打闹的都有。班里目测三十多个人。 双栎带着肖煜踏进班里，同学们这才陆陆续续安静下来，只是安静不过半分钟，面对讲台上站在的那个长相清秀干净的男孩子，部分同学又窃窃私语起来： “哎？那是新同学吗？” “不知道，看着像，他还背着书包呢！ ” “你还别说，长得挺好看的。” “能来a班，成绩应该不错吧！” 大家的猜测很快在双栎的话语中证实: “各位同学们，咱们班今天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一下。” 大家也都不吝啬自己的掌声，真诚的欢迎这位干净的少年，双栎示意肖煜做个自我介绍，肖煜就羞涩的开口： “那个，大家好，我叫肖煜，今后就要和大家在一个班里学习里，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他说完又鞠了一躬。 双栎说：“咱们肖煜同学呢，成绩非常不错，以后大家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找肖同学一起交流，希望大家和谐相处，共同进步。” 所有同学都认认真真的听着双栎讲话，肖煜站在台上看着这个班，以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感觉这个a班的班级氛围还挺不错。 双栎指着班级靠窗的最后一桌道： “肖同学，你先坐在那里吧，那里之前是另外一位同学的位置，不过他现在已经在b班了，你就先坐吧。” “好的，谢谢老师。”肖煜背着书包缓缓走向角落的位置，那处一片暖洋洋，光线格外好。还有窗帘高高挂起，太阳大了，还能遮挡。 肖煜喜欢这个位置。 他喜欢一样和阳光靠近的东西，只要是和阳光息息相关的，都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此时是八点整。 第一节课刚刚开始。 当然铃声响过之后，双栎并没有要上课的意思，只是在和大家讲一些新学期要注意的事情，包括这学期的学习目标还有大家的学习态度等等。 讲了大概半个小时。 肖煜坐在角落，闲来无事，低头讲手塞进桌仓里，准备取出一本自己放好的书，他寻思看会书吧。 不过肖煜从桌仓里摸出了一个小的笔记本，大小和手掌差不多。 他拿出来，是个黑色，上面画着一些红色类似血迹涂鸦的手掌笔记本。首先这不是他的，其次这是谁的。 肖煜翻开了笔记本，在本子的首页写着两个小家子气的字迹： 江刑 这，这是江刑的笔记本？那这个位置…… 第5章 探望夫人 肖煜突然回想到刚刚双栎说过的话，这个同学现在在b班，所以位置才空了下来。 这么说来，双栎口中的同学就是江刑，这是江刑以前的位置，但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在b班？难道德兰私立高校还有什么特殊的调班制度？ 肖煜想着，不免打开了这个笔记本。 笔记本上是江刑记录的一些东西，但肖煜看不太明白。 翻开这一页写的是数学公式，下一页就是记家庭作业的内容，再翻开几页又成了某首歌的歌词，继续往下翻，还有当草稿纸的，写了日记的，有时在咒骂，也有时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后面还有一些好词好句的收集摘抄。 肖煜看不懂江刑这个人，感觉他像个永远躲在某个封闭空间的孤独患者，永远和外界有着陌生的隔阂，他似乎不喜欢这个世界，准确的来说，他不喜欢和这个世界接触，喜欢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钻在他那个封闭式的阴暗的房间里，在脑海里排练一些只有自己能理解的事情。 这个笔记本他收进了书包，准备今天晚上回去了还给江刑，再怎么样毕竟是个人隐私的东西，还是不要被别人发现看见的好。 班会课进行到尾声，双栎收起了所有内容，对大家说： “马上下课了，我们派几个同学去教务处领取新书，看谁愿意自告奋勇的帮大家取书呢？” 这时班里几个男生举起了手，肖煜想着能快速融入这个班里，想着能为大家做点什么，他便也一起举了手。 双栎很快注意到了他，露出欣慰的笑： “肖煜同学这是也想帮大家呀！” “去吧，你们七八个都去吧。书有点多，抱不过来可以多抱几趟。”双栎抬起手指，指挥着，那几个自告奋勇的男生全部起身向教室外面走去，肖煜跟在了最后面。 肖煜跟随几个男生去教务处的路上，碰上了其他班级的同学一起，而毫无例外的，肖煜一眼就瞥到了一样走在最后的江刑。 江刑所在的b班派了六个男生来领书，全是人高马大的块头。不过看到江刑那一脸漠然的样子，肖煜就猜得到江刑肯定是被强迫弄来的，以他的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愿意自告奋勇呢！ 肖煜走到了江刑身边，他戴着耳机，并没有注意周围的动向，直到肖煜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江刑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江，江哥，你也来领书啊？”肖煜找了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江刑摘了耳机，冷冰冰的问道： “你说什么？” 肖煜挠挠头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分享一下，我被分到了a班，然后坐的那个位置是你以前坐过的，想问问你为什么从a班转到b班了？” 第7章 然而江刑眉头轻皱，显然就不愿意说，他戴上耳机继续往前走，直接忽略了肖煜。肖煜见对方大步走向前，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顿时心里浮起一阵愧疚，立刻跟上江刑的脚步，但再也没提江刑为什么转班的话题和原因。 他们一起走到了教务处，此时教务处的几个老师正忙忙碌碌各位同学分发书籍，分发到书籍的同学前面先走了，后面的同学只能排队。 “几班的？”那个男老师手里拿着一个登记册，那同学陆陆续续的回答着： “b班的。” “高一a班。” 肖煜见大家都在说ab两个班级，他好奇的戳了戳旁边的同班同学， 问道： “同学，为什么咱们学校一个年级那么多班级，却只有ab两个班的叫法？” 那同学耸了耸肩笑道：“我们学校ab两个班级属于中心班，其他的班级还是按照数字排的，进了a班，等于你已经踏进了各大重点大学的门，当然如果成绩掉到a班标准以下，就要接受降班制度，掉的还不算太厉害的，就先进b班待一阵子，掉的厉害就甩普通班了。”那男同学顿了顿继续说道： “总之啊，a班也叫大学班，b班属于实验班，其他班属于备选班，如果分数达到ab班的标准会被升班，反正ab班退步的学生一样。” 肖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领好一沓英语书就跟着大部队返回了班级。 a班和b班相邻，并且在b班后面，肖煜走得快，还追上了江刑他们班学生的步伐，江刑抱着一沓比他更高的书籍前面不紧不慢地走，想着追上去叫住他，把兜里的那个笔记本还给他，谁知快到b班门口的时候，江刑突然转弯停顿了一下，肖煜抱着书脚步急促了些，前脚绊后脚的就摔到了他的旁边，书也散落了一地。 前面的学生进班了，江刑也准备进去，被身旁突然的状况惊扰，他回头瞟了一眼，发现肖煜倒在地上，胳膊肘明显擦破了皮，他的瞳眸抬起，和自己的目光撞上。 “同学，你没事吧？”有热心的同学过去扶他，并帮着把地上的书都捡起来重新垒好，肖煜不住地点头道谢，踉跄地站起身来，他再一次看向江刑，江刑却眼神冷冰冰的，没有再在他身上停留，径直回了b班。 肖煜莫名感到难过，他突然急刹步，看到自己摔到也无动于衷，难道……是故意的？ 江刑对他的厌恶是来源于骨子里的，他不傻，感受地很清晰。 回到班，肖煜把书放在讲台上就一瘸一拐地走到座位上，上课之后，老师亲自为大家分发课本。 肖煜一个人看向窗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一阵倦意爬上心头。 在德兰上学的第一天，一切都还算顺利，没有同学的孤立和歧视，没有老师的针对和冷嘲热讽，相反，他迎来的是一个崭新的友好的环境，他的新同学们因为他学习好，上课积极回答问题而对他刮目相看，夸赞不止，下课都纷纷围上前来和他探讨老师布置的题目，圈子热闹，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好像除了因为江刑而摔的一跤以外，其他都很美好，至少，他对明天充满了期待，学习也更加有劲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肖煜和几位成绩不错的男女同学已经在讨论数学题的过程中打成了一片，铃声响过，大家开始收拾书包，肖煜把今天布置的作业收到书包里，和他连着讨论了好几道数学题的男同学苏恒轩主动提出了邀请： “哎肖煜，你放学没什么事吧，要不咱们一起约个饭？我们几个关系好的经常约饭，一边吃饭一边探讨新课程，那种感觉，你肯定没体会过吧。” 肖煜肩膀僵硬了会儿，他还真没体会过。 以前在那个普高里，被欺负被嘲笑辱骂，整天穷得叮当响，放学了还要去做点兼职补贴家用，回家就要赶紧补功课，哪里还有时间跟所谓的关系好的同学约饭聊题呢。 所以对于突然的邀约，肖煜受宠若惊。 苏恒轩身边那个数学高手黎娜捋了把她的低马尾，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也附和着说： “是啊肖煜，我们很久没有碰到你这么厉害的同学了，以后可有的讨论的，一起走吧。” 肖煜正犹豫着，就看见江刑的身影出现在班门，很快又消失，他只是路过。 他突然想起司机说每天下午放学后就会在校门口准时接人，肖煜本想给司机打声招呼，但手机也没有司机的联系方式，他只好婉拒了苏恒轩等人的邀请： “那个，我刚转到这所学校，可能还有一些课程没有跟上来，想先自己跟一跟，我们下次约吧，下次我请你们吃饭，还希望大家不要生气。”肖煜受惯了从前同学之间对他的犀利态度，所以现在对同学始终小心翼翼。 苏恒轩和黎娜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其他人也都顿了顿，很快笑出声来： “噗，没关系，那我们下次再约，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谁还没个私事要忙了。” “那你先忙吧，我们期中考试之后还有班级团建，到时候咱们再约。”苏恒轩打过招呼就去找其他人了，肖煜收拾完书包，想起江刑可能已经到校门口了，他摸来江刑的那个小笔记本揣进兜里，就匆匆跟随波动的人流也出了校门。 果然司机已经在门口停了不知多久，他拉开车门，江刑在里面坐着，仍然戴着耳机，呆滞地看着窗外。 “肖少爷来了，快上车吧。”司机喊。 肖煜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带着抱歉的笑意： “抱歉，我有点事儿耽搁了。” “少爷这是哪里话，我平常等大少爷几个小时都是正常的。”司机聊了几句江刑，不知哪个瞬间，司机从后视镜察觉到一抹冷厉威胁的目光，就立刻闭了嘴，没有再说下去，肖煜见没有话题可聊，就默默低下头，从兜里拿出那个笔记本，余光带过江刑，发现他始终保持一个动作没有变过，车里有别人，也不好跟他说笔记本的事情，肖煜索性打算等回去单独找江刑。 二人回到家去，金管家迎上来，笑着喊道： “少爷，肖少爷，你们回来啦。” 江刑没有理会金管家，斜挎着书包径直上了楼，肖煜则是对金管家点了点头，金管家拉过他的手问： “今天第一天去新学校 ，感觉怎么样？” 肖煜表情憨憨的，很是开心地说： “挺好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好。” “那就行，快上楼收拾一下下楼吃饭吧，叫上大少爷一起。”金管家说。 肖煜朝餐厅瞥了几眼， 不免好奇地问： “江叔叔还没回来，我们提前吃饭是不是不太好？” 金管家解释：“先生近期在外面处理工作，不回家，你和大少爷吃就好，吃完了上楼学习。” 在此之前，江家一直都是这种模式。 肖煜背着书包小跑上楼，他停在房间门口，回头看了看对面紧闭的房门，再次掏出那个笔记本，然后敲响了房门。 自从第一次敲门江刑开得很慢之后，后面的每一次敲门他几乎都是第一时间过来开门，总觉得他在守株待兔似的。 那张冷冰冰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居高临下的模样，肖煜本能撤退了两步，然后把笔记本递给他： “喏，你的笔记本。” 江刑看到笔记本的一瞬间，脸上瞬间出现了表情，不可思议之余，带着浓浓的厌烦和愤怒。他一把夺过笔记本，阴沉地审问： “你哪来的？” 肖煜被他的状态吓到了，话也说不利索，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我在a被分配的位置应该是你之前坐过的，所以这笔记本就在桌肚里。” 他解释完，未能察觉出江刑多余的情绪，就斗胆又多问了一句： “所以……江哥，你怎么会从a班掉到b班啊？能再考回来吗？” 江刑没有理会他，只是一直翻看着笔记本，似是发现了什么，他猛地伸手掐住了肖煜的脖子，质问： “你看了我的笔记本？” 肖煜心惊胆颤，不知所以，他抓住江刑的胳膊想要挣脱，但江刑的力气一直很大，他瘦瘦小小的，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如实回答： “我，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就打开看了几眼，看到首页写着你的名字，就想你应该之前在a班待过。” “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肖煜很知趣，发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就立刻低头认错，而江刑似乎也比较吃这一套，听到肖煜呜咽的道歉，怒火渐渐平息，松开他，收起笔记本便狠狠扣上了门。 一阵风从肖煜身旁掠过，他渐渐明白景姨口中江刑的古怪来自于哪里。 他的情绪不太稳定，他在想会不会是长期不跟人交流，又缺乏亲人陪伴的原因才如此，想到这里，肖煜对江刑生出了几分同情和心疼。 原来有钱人的孩子也不一定是幸福的。 后来他下楼去吃饭，吃到一半江刑才下来一起吃，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第8章 饭吃到尾声，江刑突然抬头看向一旁的金管家，对他吩咐道： “别忘了周末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金管家点点头，“少爷，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到时候要我陪同吗？” “不用，我一个人去。”江刑说完就起身上楼了，留下肖煜在饭桌前像个好奇的猹，四处找瓜。 “金管家，江刑他周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面对肖煜的询问，金管家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耐心讲道： “这周六是太太的忌日，少爷每年都会在这一天独自去墓地探望太太，少爷对太太当初的离开一直无法走出来。” 肖煜又问：“那江叔叔不去扫墓吗？” 金管家道：“会去，但很少，先生工作特别忙，几乎没什么时间去探望太太。” 肖煜听完，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肖笛去世后一切从简，他用最后的一点积蓄为母亲买了一块便宜的墓地，就在之前的那个破旧小镇，母亲火化后，他把骨灰埋进墓地，到今天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肖煜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对金管家说： “金管家，周六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想去探望一下阿姨，也算是我对江家收留我的感谢。” 金管家感到意外，“你要……看望我们夫人？” “嗯，我既然进了江家，那江刑的妈妈我也理应尊重，到时候还劳烦您帮我买一束花，买些水果点心。”肖煜很坚定，金管家却面露为难： “可是……我们少爷扫墓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跟他一起。” 肖煜道：“好办，等他探望完了我再去，不被他发现。” 见肖煜诚意满满的样子，金管家心里也被触动了，就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会帮他准备。 第6章 那个人挺危险的 吃完饭，肖煜和金管家打过招呼就上楼学习了，停在江刑的房间门口，肖煜顿了顿，朝那个方向看了许久，直到听到门口有动静，门锁缓缓扭动，他才心慌起来，立刻拉开自己的门钻进去，和江刑错过见面，生怕再惹他生气。 肖煜其实不懂怎么跟人交流，好像比江刑强不到哪去，但至少他很会讨好别人，是那种他自己觉得没什么，甚至觉得正常或者就该这样的乐观，江刑对他的敌意他太理解了，因此江刑对他任何的言语和眼神他都没有一丝埋怨，反而想办法怎么能和他友好相处。 可是他现在都不了解这个人，连想讨好他都无从下手。 肖煜带着这份思考不知不觉中入睡，等他再次苏醒是被一阵敲门声扰醒的。 昨晚忘记设置闹钟了，今天一大早，景姨就跑上楼来叫他起床。 “少爷，你醒了吗？醒了的话就快下楼吃早饭吧，马上要走学校了。” 肖煜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他揉揉眼睛，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快七点了。 学校要求所有同学要赶七点半到学校，他来不及多想，飞速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拎上书包推开门，景姨还在门口候着，肖煜带着抱歉的笑： “不好意思啊景姨，我昨晚学习太晚，今天睡过头了。” 景姨摆摆手，把手里的一把伞递给肖煜： “没关系，少爷走的时候把这个带上，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雨，预防万一。” “那……谢谢景姨，我下楼吃饭了。”肖煜鞠了一躬，带着伞下楼去，江刑已经坐在饭桌前慢条斯理地吃饭了，肖煜走过来，出于礼貌，还是跟江刑打了个招呼： “江，江哥，早上好。” 江刑手里的刀叉轻轻碰撞在一起，耳边覆上肖煜的声音，有种惬意的感觉，他只是微微停顿，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吃饭。 肖煜感到尴尬，只好放下书包坐到了对面，佣人从厨房端来了给他做的早餐，肖煜习惯用筷子，就那样别扭地吃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江刑的衣服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昨天开学第一天，学校没有作什么要求，大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肖煜以为私立学校没有必须穿校服的要求，看来是他想多了。 如果不是江刑胸口的校牌，肖煜其实不会联想到这是校服，私立学校的校服不比公立校服那么土肥丑，反而很板正，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加一件黑色带白色纹路的毛衫背心，立领底下系着一条酒红色领带，外面是一件宽敞的休闲型西装，下面配着西装裤，西装胸前有两个装饰口袋，在口袋上方戴着一个可取掉的校牌，上面写着学校和学生名。 江刑低着头，每一个动作都像被精心设计过的，那么端庄，优雅。 肖煜很少用优雅形容一个男生，江刑足够配得上这个形容词。 他盯着江刑看了很久，感慨怎么会有人把校服穿得这样好看，如同参加晚宴的王子。 不过照道理，他应该也有校服的，肖煜想。 吃完早餐，司机早早在门口候着，二人先后上了车，肖煜手里拿着伞，很快他便注意到江刑手里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眼自己的伞，猜测着什么，随后伸出一只手指在江刑的肩膀上轻轻戳了一下，江刑受到感应，摘下耳机回了头，皱眉看着他。 肖煜清了清嗓子，扬着伞示意性地询问： “江哥，你，没带伞吗？景姨说今天有可能下雨。” 江刑看了他一会儿，本不想理会，但鬼使神差的，还是冷冰冰地留下了一句： “不想带。” “那你不怕淋雨吗？”肖煜再次真诚发问。 江刑厌躁地瞥了他一眼，“我的事情和你无关，少来招惹我。” 肖煜“咯噔”一下，立刻闭嘴。 不知不觉中，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江刑很快从车门的那一头下去，一刻也没有等肖煜。 肖煜从后面紧赶慢赶，追上江刑的步伐，在身后大声呼喊他的名字，江刑的名字在周围被呼之而出，周围不少人吧目光投过来，让江刑一阵不自在，心中也积起阵阵恼火，他蹙起眉头转身看过去，肖煜笑着停在了他面前，江刑刚要张口斥责他什么，肖煜看了看多云的天空，把手里的伞毫不犹豫地塞到了江刑手里： “江哥，伞给你吧，万一下午放学下大雨了还能当个备用。” 江刑一阵不知所措，他诧异的目光落在手里的伞上，随后凝重反问： “你不用？” 肖煜摆摆手：“看我穿的帽衫，可以用它遮雨，反正到学校门口就几步路，你这校服又没有帽子，还是别淋到了。”他说完就冲江刑挥挥手，“那，我先去班里了，我看你应该不太喜欢我在学校里跟你示好，就不打扰你了。” 他招呼完就小碎步的跑开了，留下江刑站在原地，捏着这把伞，在伞和背影之间打量了好几遍，继而长长呼了口气，原本躁闷的眼神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而刚刚注意过江刑和肖煜在学校门口的互动，多了嘴在班里讨论起来。 江刑虽然在学校里不受欢迎，但却人人认识，因为那张脸，和那双冷漠犀利的眼睛。 他刚上这所高中的时候在a班，成绩相当好，在那届录取学生里的成绩排在前三，大家原本以为班里多几个学霸，好日后一起学习，但江刑总是独来独往，同学们主动跟他互动也好，找他学习探讨也罢，他永远不理会别人，这种无视的态度渐渐的让周围的同学厌烦起来，总觉得他是自负凡尔赛。 有一次邀请他一起参加班级团建时被拒绝，那男同学就骂了他一句，说他装清高，假正经，还质疑他父母没把他教好，不然怎么每天都像个人机，屁话蹦不出来一点儿。 正是这句话惹怒了江刑，江刑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一把将对方按在墙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拿着小刀在他脸上比划来比划去，说了一些威胁性的话，回头白了其他人一眼，给所有人警告，不要来招惹他，否则就杀了他们。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主动跟江刑说一句话，都怕这个疯子激动起来不受控制，毕竟传言曾有人亲眼见过他杀死了学校里的一只猫，原因竟然是他投喂那猫，却被猫反咬一口，又抓又挠，把他的手抓破了。 所以能敢主动招惹江刑的都是勇士，这是德兰学校所有学生的想法。 当然江刑暴戾的行为和威胁只是大家记住他的理由之一，最重要的是他长相过人，在高一的典礼上作为代表上台发言赢得了很多女生的欢呼，刚开始的确是德兰很多女同学的暗恋对象，个头出挑，长得又像一只成精的狐狸令人着迷，魅人心魄。 谁知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个人是个神经病，一点也不正常。 如今一年半的时光过去了，江刑的成绩也变成了很多人饭前茶后的闲谈之资，因为他的成绩和他本人一样奇怪，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高的时候可以是全年级第一，低的时候可以跑到一百多名开外。过上几个月又重新考到前三以内，过一个月又会考得很差，一直到高二上半学期最后两个月，两次月考和一次期末考试连着三次都考得很差，班主任这才受不了了把他踢到了b班让他反省。 第9章 肖煜背着书包进班，前脚迈进去，后脚就被几个同学围起来，纷纷八卦起来： “肖煜肖煜！刚才在学校门口有人说你在跟b班的江刑说话，还递给了他一把伞，怎么回事啊？你跟江刑认识？” 肖煜抿了抿唇，发出了断续的，尴尬的笑声： “额……是，我，我是……”肖煜说到这里停住，他不确定江刑到底介不介意同学们知道他俩目前的关系，所以立刻个改了口，“是这样，我其实家庭条件不太好，江刑的爸爸是一个好人，他在我母亲去世后资助了我，然后让我来这所学校上学，所以……我对他是…… 算是报答。” 众人听完他的解释，没有第一时间嫌弃他是穷人的孩子，而是心疼他的处境，都皱起眉头： “啊？你生活这么难啊？那你还学习这么好，果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你母亲去世了，那你是没有亲人了吗？”另一个女生问，肖煜点点头，又低下头去，身边的一个男生搂过他的肩膀笑起来： “没事儿，既然是他爸爸资助你上学，那你就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不过我奉劝你，虽然接受了他爸爸的资助，你就不要以为江刑也是好人，跟那种人，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听到这个男生说的话，肖煜好奇地扭过头问： “为什么这么说？江刑……怎么了吗？” 只见搂他的男生不屑的笑了一声，“没怎么，就是你小心点，得罪了他是要被杀人灭口的。” “啊？”肖煜突然抖了一下肩膀，那男生大笑，一旁的女生打了男生一巴掌骂： “够了贺阳鑫，你别吓唬人家肖煜，虽然江刑是个神经病，也不至于得罪他就要被杀人灭口，说得好像他无法无天了似的。” “哈哈哈，难道不是吗？余芳，你难道忘了去年他把李昊宸按在墙上拿刀威胁的事情了？”贺阳鑫说完，叫余芳的女生因为要去交作业就出班了，肖煜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追问： “到底怎么回事啊？江刑他……你们很讨厌他吗？” 贺阳鑫耸耸肩，“倒不是讨厌的问题，那个人挺危险的，跟你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反正你注意点就是了。我听其他人说你刚刚给他送伞？你俩难道住在一起？” 肖煜犹豫了一会儿，目光恍惚地四处乱瞟，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儿，正看着他，是江刑。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提供不出任何情绪，就那样站了一会儿，然后拎着伞走了。 贺阳鑫看他对门口的方向出神，也顺着眼过去，什么都没有。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快上课了，先回座位吧。”肖煜略过了贺阳鑫的问话，赶紧走开，贺阳鑫在身后喊： “哎，肖煜，我跟你说的话你记着点，听到没？” 肖煜摆摆手，“知道了。” 肖煜坐回位置，双栎也已经到达班里，早晨有半个小时的自习时间，在这期间大家自己背书做题，等到了八点十分正式上第一节课。 私立学校的很多制度和公立不太一样，当然也大同小异。 肖煜打开书准备自学第一课时，兜里的手机却“嗡嗡”震动两下，他趁着双栎出去，从兜里掏出手机压在书里，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对方的头像是一片黑，昵称是六个点儿，省略号那种的，打开空间什么都没有。 奇怪，这是谁？ 肖煜还在犹豫中，对方又发来一遍申请，这次备注了两个字：江刑。 原来是江刑。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微信号，明明他才办理这个微信号没几天，除了家里几个佣人管家和江盛的好友以外，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兴许是问这些人的某一位要来的名片。 他准备点同意，这时双栎又从外面回来，站在班门口叫道： “肖煜，跟我出来一下。” 肖煜只好先关了手机跟双栎出去，双栎说带他领校服。 而那头等不到好友申请通过的江刑一个早自习抱着手机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面的烦躁，班里没老师，大家都默默自主学习，安静如鸡，他手底下压着一本数学练习册，低头看了眼旁边挂着的伞，外面的天气越来越阴，并伴随着阵阵雷声。 江刑使劲咬着嘴唇，开始对着肖煜的这个微信号不停的点击好友申请，一遍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不通过？为什么这么久都不通过？难道是在学习吗？是没有时间吗？ 江刑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种猜测，最后猛拍一下手机，把它埋进书里，一把扣住。 有人被他的动静惊扰，回头巴巴地看着他，江刑一个目光回扫过去，仿佛要把那人给吃了。 第7章 两个奇怪的人 肖煜跟着双栎去校服室领到了一套新的校服，他捏着那包装袋爱不释手，眼里忍不住泛起笑意。 双栎带他出来，停在办公大楼门口对他道： “领到校服就快回班里学习吧，我还要去开会，明天开始要穿校服哦。”双栎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校牌递给肖煜： “喏，这是你的校牌，应该知道戴在哪里吧。” 肖煜点点头，“知道，谢谢老师，您辛苦了。” 双栎之后就带上教案去会议室开早会了，肖煜抱着校服往教学楼这边来，突然想起刚才来领校服的路上手机一直震动，出于对老师的尊重他没看手机，应该是江刑又发了好友申请，他得赶紧同意一下。 点开一看，一连串的好友申请，目测得有十几条，江刑一口气竟然发了这么多，肖煜倒吸了口凉气，心说江刑居然还是个急性子，平常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点了通过，还给江刑加上了备注，想了想，决定还是给江刑发个消息解释一下： ——抱歉啊，刚才去领校服了，跟老师说话没顾得上看手机。 江刑终于等到了他的通过，还有他的解释，心里的那阵愤怒渐渐平复下来，但他什么也没有回复，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就满足了。 为了节省出学习的时间，德兰高校不管是住校的学生还是走读的学生基本都是在学校食堂统一吃饭，肖煜初入学校不太清楚，因为他也没见到过江刑到学校食堂吃过饭，所以也就没这个意识。 今天中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历史老师吩咐大家把课堂笔记做好，要按时背会，下周一上课的时候她要抽查。 肖煜赶在电子白板关掉的前一秒抄完上面的知识点，他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合上笔记本，突然有个声音出现在耳边： “肖煜，中午一起吃饭吧。” 他抬起头，是黎娜，周边还有苏恒轩，还有贺阳鑫，余芳等人，原来都是一起的，贺阳鑫大早晨还跟他讨论江刑来着，想必这些人都很了解江刑，正好借着吃饭打问一下关于江刑的事情。 于是肖煜扬起微笑，爽快答应： “好啊，正好不知道吃什么，你们推荐一下。” 他的性格原本就很好，加上成绩优秀，在这样优质的圈子里，很快就融了进去。 他跟着众人一起朝着学校食堂走去，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江刑。 江刑是恰好从班里出来，他每天都在学校外面的一家私房菜餐厅吃饭，刚好碰上肖煜和a班那几个小团体走在一起，他瞳孔微微缩起，停滞片刻后，转身又回了班，从桌子旁边拿起肖煜早晨给他的那把伞。 差点忘了，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江刑打开伞往学校外面走去，余光还是不忘瞥一眼渐行渐远的肖煜背影。 肖煜和众人淋着小雨进入食堂，此时的食堂正是人挤人的时候，每一个食堂窗口上面写着该窗口的餐饮类型，但排队的人都井然有序的，人也不是太多，食堂大得惊人。 这个场景不禁让肖煜想到了他之前待的公立学校，每到午饭的时候那食堂挤得水泄不通，排队排得长龙，还时常有霸道的学生插队，食堂的饭还很难吃，一群如狼似虎的学生哪有这般自觉的素质。 教育的参差让肖煜感慨。 苏恒轩让余芳和黎娜等女生先去占位置，他们男生来排队打饭，还问几个女生想吃什么，帮着一起打，贺阳鑫带肖煜去窗口周围走动，给他介绍这些窗口专卖的餐食，还问他想吃哪个，肖煜看了一圈，最后决定还是吃点最抗饿的米饭炒菜。 肖煜还没来得及办饭卡，打完饭那阿姨说道： “15元，刷这个机器就行。” 肖煜一愣，从兜里掏出二十块现金递过去： “阿姨，现金行吗？我还没有饭卡。” 打饭阿姨看到他手里的现金，眼里闪过一阵烦躁： “对不起，食堂不收现金，要么让人给你刷，要么放下饭去办卡。” 肖煜显得焦躁起来，他被后面排队的人催着，不知所措起来。 “那阿姨，这饭卡在哪里办？怎么办啊？”肖煜问。 第10章 打饭阿姨不耐烦道：“你老师不跟你说吗？都上这么久学了，连饭卡都没有，走走走，别耽误后面的同学吃饭。” 肖煜没想到天下的打饭阿姨都一般模样，不过他也能理解，上班就够烦的了，还要处理这些琐事。 他准备放下餐盘先找人打问办卡的事情，看样子办饭卡不归老师管，还得自己解决，他差点忘了这事儿。此时一只手伸过来，手里的饭卡在机器面前“滴”了一声，显示刷卡15元，肖煜扭头一看，是黎娜，正冲他笑。 “黎娜……” 黎娜端起餐盘，“走吧，快去吃饭，大家的饭都打好了。” 肖煜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谢谢你啊。” “没事儿，这刚开学，你也没来过食堂，不知道正常。”黎娜说，“咱们这边办理饭卡都是自己去办，老师不管的，我们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回头我带你去办吧。” 肖煜跟在黎娜身后，“那我吃完饭就去办吧。” 黎娜却道：“今天都周五了，办不了，办理充值饭卡只有在每周周二才能办，就在二楼食堂旁边的值班窗口。” 还有这种规则，肖煜只好耸肩道： “那我下周二自己去办吧，谢谢你啊。” 肖煜跟着黎娜坐下来，其他同学已经开始吃起来了，有人吃的面，有人吃的米饭，大家打着自己爱吃的菜和汤点，在欢声笑语中细嚼慢咽着。 “刚刚被打饭阿姨扣住了呀，真抱歉，我们忘记跟你说要充饭卡这事儿了。”苏恒轩挠挠后脑勺，一脸歉意的说，一个叫周博的男生补充，“肖煜，黎娜应该跟你说了吧，咱们充饭卡的那个规定。” 肖煜点头，“嗯，我到时候自己去办。” “对了，咱们这边办理饭卡需要一百元办卡费的，还有最低充值额是五百元，你记得带够现金啊。”贺阳鑫加了一句。 办卡的话题收尾后，其他人就开始聊这学期的饭菜味道怎么样，讨论马上要上的新品，并表达了自己的期待。 肖煜参与不进去这些话题，始终沉默地吃着饭，这群人也是能聊，很快就聊到了考试，并聊到了月底的月考上。 德兰高校虽然是私立学校，但在教学这块儿一点都不懈怠，相反更加严格，连学校的老师全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精心筛选出来的人，且有走班制，还有一月一考的专业测评制度，每次考完就开始班级人口大换血。 “哎！我感觉这学期貌似压力没那么大了，你们说这次月考前三都会是谁？” “第一名毫无疑问还是苏景年啊，他可是常年霸榜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那可不一定，你们忘了江刑那个神经病了。” “他……他一会儿倒数一会儿第一的，谁知道那成绩是真是假。” “你们说也奇怪哈，这江刑到底是成绩好还是不好啊，他怎么老这样，很影响整个年级的分数走向的。” “……” 听闻大家在说江刑，肖煜总算有了些跟他们开聊的冲动，他咽下嘴里的饭，小心翼翼地问道： “额……你们在聊江刑啊，我能问一下江刑怎么了吗？为什么你们都说他成绩浮动很大，还有早上贺阳鑫说江刑很危险，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江刑，贺阳鑫是最乐意八卦这人的，他一把拉过肖煜开始讲起来： “说实在的，你是真得了解点江刑的事迹了，简直能震惊你的三观！” 肖煜一脸懵圈，其他人也看着贺阳鑫反复谈论江刑。 “德兰是私立学校，分数线门槛其实很高的，江刑当时可是以状元的身份进德兰的，加上这人长得又深得人心，当时很受学校男男女女的欢迎，他就在我们a班。刚上高一那会儿每次月考也都是第一第二三，反正来来回回的就没下来过，直到发生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 “什么事情？”肖煜问。 贺阳鑫说：“他差点在学校杀人了。” 肖煜眼睛瞪得老大。 “你不要以为我在夸大其词，我们德兰的学生普遍都是很友好的，而且我们a班班风就是团结友爱，所以成绩好的都会抱团，一起行动学习什么的。我们见江刑老独来独往的也不爱说话，成天闷着一张脸，出于好心，就想着带动他，我当时在班里有个关系好的朋友叫李昊宸，他很社牛，就时常过去叫他跟我们一起，但是他始终一副无视的态度，后来大家都厌烦了，对他的行为嘲弄起来，李昊宸出于自尊心受挫就在班里说教了他两句，可能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吧，就惹怒了江刑。” “你猜他怎么着，当场掏出一把刀把人按在墙上，那刀子就在李昊宸脖子上摩挲了半天，虽然最后没有真的动手，但脖子上也磨出了伤，李昊宸被吓得不轻，之后就转学了。他还扬言，如果以后再有人招惹他，他就杀了我们，这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都这样说他了吧。”贺阳鑫摊开了双手，满脸无语。 肖煜抿了抿唇，“那他的成绩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具体原因我们也不太清楚，但从那次之后他的考试成绩就变得极其不稳定，这个月考第一了，下个月又跌到了几百名开外，再过一个月又跑进了前三，反正就在这样来来回回的，一开始老师还找他谈话，他压根不听，还把老师给怼了，就去年连着三次考试都考了垫底，老师没办法就把他踢到b班让他反省去了。” 面对贺阳鑫的回答，肖煜陷入深深沉思。 江刑这样做，会不会是不想再让人招惹他，图个清静呢？ 这狠话放得确实他不太能理解，就算不喜欢和同学打成一片，也完全可以讲清楚，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极端的行为呢？ “肖煜，肖煜？”贺阳鑫拍了拍发呆的肖煜，肖煜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一直发呆，我说的话你在听吗？”贺阳鑫重复，“把我们的话听进去，江刑这人很奇怪，就算他父亲人好资助你上学，你也别跟这位爷走得太近，小心惹火上身。” 肖煜虽然不太认可贺阳鑫的这番话，还是随和地点了点头。 “对了肖煜，既然他父亲资助你上学，那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啊？”贺阳鑫问。 肖煜低下头去，“算是借住，毕业之后我就搬出去。” “最好是这样，你呀，刚来，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以后有不知道的直接问我就好了，我们都可以当你的军师。” 肖煜吃完最后一口饭，笑着点头，“好，谢谢大家。” 不过，他好像没有见到江刑来食堂吃饭。 江刑的确有些奇怪，可一想到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又不得不去面对，如果能在初步的了解中避开惹怒他的那些雷点，友好的跟他相处下去，那是不是能了解到江刑内心深处的世界，或许，他可以解开这个谜题。 江盛嘱托他照顾江刑的成绩，他总得做点什么，最好是能讨好江刑一点，也能让自己接下来两年的生活好过一点儿。 午饭吃完后，大家陆续回到了班里，肖煜借口自己吃多了想去运动运动，就往操场的方向去了，他还没去过德兰的操场呢，据说中午这边的学生聚集，有人会去打篮球，有人躺在草坪上睡觉，也有人看书听音乐，或者偷偷谈恋爱。 这会儿停雨了，他打算一个人待一会儿。 肖煜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也没想太多，就一屁股盘坐下来，打开手机准备练一会儿英语听力，听得过程无聊，他打开了微信，江刑在最上面静静的躺着，手机里也没什么消息，他便打开了和江刑的聊天框，想了想，发去一条消息： ——你中午吃饭了吗？怎么没有在食堂见到你？ 此时的江刑刚从私房菜馆出来，他发现外面的雨停了，刚要撑开的伞又重新合上，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这把伞没有派上用场。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江刑打开一看，是肖煜的消息，他还是不打算回复，但走了好一段路后，他还是停了下来。 敲下一行字： ——在外面吃，不吃食堂。 肖煜第一时间回复： ——为什么？食堂的饭很好吃的，我今天差点没吃到呢！ ——？？？ ——我不是刚转学过来还没来得及办饭卡嘛，你们这学校的食堂不收现金，被打饭阿姨奚落了一顿，哈哈哈，还好有同学帮我刷卡了。 肖煜虽然发了很大段的消息，但字里行间都很小心翼翼，怕说了让江刑不高兴的话，江刑像别人口中那样做出奇怪举动。 但收到肖煜消息之后的江刑面部微微抽搐了几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字： ——哦。 哦？肖煜心说完了，怕不是哪句说错了，惹人家生气了，他顿了顿，打下三个字： ——对不起。 江刑眯起眼睛，这人在干嘛？前言不搭后语的，真奇怪。 第11章 ——…… 江刑的四个句号让肖煜更加确定对方是生气了，他正思考要怎么解释的时候，感觉屁股底下很湿，一抬屁股，才想起下过雨，草坪上有雨水，他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好了，这一屁股水，不知道的以为他尿裤子了。 “啧。”肖煜懊恼，只好强撑着寒冷把外套脱下来绑在腰间往班里赶。 江刑见对方没有再回复，也就关掉手机加快脚步回班。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教学楼楼梯口碰上了。 四目相对，气氛很是尴尬。 江刑察觉他冻得瑟瑟发抖，却把衣服绑在腰间，肖煜心头一紧，“咯噔”起来。 “江，江哥……你刚回学校？” “嗯。”江刑看着他，“你……怎么了？” “啊？我，我没怎么啊……”肖煜要掩饰，江刑却一记压迫感的眼神盯过来，打破了肖煜的防线。 “你确定，要撒谎？”江刑反问。 肖煜根本扛不住对方的强大气场，只好干巴巴地低头解释起来： “我，就是，裤子湿了。” 江刑没吭声，目光挪到他的腰间，趁其不备，一手就扯开了绑在腰间的校服，把人按在墙上，盯着他的裤子观察起来，只见牛仔裤上沾了一大坨雨水，潮气未减。 江刑的眉头微微一锁，“校服呢？” “校服，在班里。” “去拿，我在卫生间等你。”江刑命令。 肖煜挑眉，“可是快要上课了，湿就湿吧，将就一下。” 江刑却把他双手扣在身后，一副擒拿的姿态，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他的耳边： “去拿，换掉。” 肖煜只好妥协，“好吧，那，那你等我一会儿。” 随后，他回了班，江刑站在卫生间门口，几分钟后，肖煜拎着校服出现在他面前。 江刑指着里面专用的更衣室，“会穿吗？” 肖煜观察了一下江刑身上的衣服，回答： “会。” 第8章 下药 肖煜去更衣室换衣服，江刑则是靠在卫生间门口，看上去像是在把风。 十来分钟过去了，学校响遍了上课铃声，肖煜还在更衣室苦苦挣扎，不是不会穿，是内裤也沾上了雨水，黏在屁股上，他伸着手努力给内裤扇风想要让它蒸发掉一部分潮湿，不过基本不起作用。 江刑等地有些不耐烦，给他发了去一条消息： ——还没好？ 肖煜尴尬，怕又惹到江刑，只好硬着头皮先把裤子穿上，随后穿上外套，将校牌佩戴完成，又把自己的便装裹起来装进袋子里，想着反正裤子也是黑色的，就算沾上潮湿也看不出来，将就一下回去把所有衣服都拿去洗干净。 他从更衣室走出来，扭扭捏捏地走到江刑面前，江刑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问： “冷吗？” 肖煜摇头，“校服很厚实，不冷的。” “还要伞吗？”江刑递过去了那个半透明的伞，肖煜也推了回去，“你用吧哥，我没事儿。” 他说完就立刻上楼去赶第一节课去了。 江刑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转角，微微抿了抿唇，随着滑动的喉结，也上了二楼。 a班第一节课是历史，历史老师是个年龄较大的老头，据说还兼顾着年级主任的职位，面对肖煜的迟到，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不满。 “报告！”肖煜换了身行头站在门口，同学们纷纷投去欣赏的目光，想不到肖煜穿德兰的校服别有一番韵味，仿佛手里拿个魔法棒就是一个可爱魔法师的模样。 历史老头儿推了推泛着模糊的眼镜，蹙眉： “你是新转来的那个学生？” 肖煜尴尬：“是的老师，抱歉，我有点事儿耽误了……” 历史老头儿摆出一个“stop”的手势，“打住打住，我可不想听你那些迟到的理由，迟到就是迟到，别找借口，去吧，后面站着听课去。” 肖煜只好点点头回到座位上翻找出历史书和笔记本，本想挪到教室后面的空地站，但想到反正自己已经坐在最后一排了，不如就在原地站着，还能有桌子用。他最后纹丝没动，就停在自己位置上，看上去还有点高兴，站着的话那裤子就不会被沁湿了，内裤也能干得快一点儿。 历史老头儿继续刚才的课程，讲到了‘七七事变’，课题打开，大家开始按照要求开始记笔记。 此时，肖煜的注意力被另外一个人引了去。 只见江刑路过a班，步伐缓慢，在a班门口顿了一会儿，a班的门是关上的，只有中间一道方方正正的玻璃镶嵌着，透过玻璃，刚好能看到半个身子，江刑就这样嵌在那块儿方方正正的玻璃里，他眼镜直勾勾地盯着肖煜，眼睛和面孔都看不出半分情绪，就毫无温度地盯着，肖煜和他对视起来，继而扬起微笑用表情跟他打招呼。 江刑额头的青筋跳动了几下，继而把目光移到讲台上的老师身上，随后捏着伞的那只手捏地更紧了。 肖煜还在冲着门口笑，历史老头儿人老眼睛尖，一把就捕捉到了，他抄起一个粉笔头对准肖煜的脸就扔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到他的额头上，肖煜吃痛叫了一声，全部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老头儿大吼： “你不听讲呲着牙对门口笑什么呢？门外有仙女啊！” 大家跟随老师的话看向紧闭的门口，透过玻璃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和物。殊不知江刑早就离开了，他站在b班门口喊了一声： “报告。” b班第一节课是英语，格外枯燥，英语老师眼睛抬起，刚要责怪是哪个不遵守制度乱迟到的学生，一眼瞟过去式江刑，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只留下一句： “江刑迟到了哈，这学期第一次就不罚你了，下不为例。” 而肖煜这边，老头儿为了惩罚他直接让他上台站到了讲台最边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口头问答今天的课程内容，本想借着这个抓抓他的三心二意，结果没想到的是肖煜竟然都能解答出来，精准无误。 历史老头儿惊呆了，后半节课，没有再问过他一个问题，就让他静静地听课，别影响其他人就行。 在各班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课中，下午第一堂课就这样匆匆结束，后面还有两节课放学，所以今天下午大家格外兴奋。 德兰高校讲究一个双休，所以每周五就会从四节课改到三节课，方便部分住校的学生好早点回家。 历史老头儿叫文洲，他除了带a班，还带b班，由于人教了半辈子的书，有一定的带课经验，所以像这种直升大学的班级都由他带，好提高整体的升学率。 好巧不巧，b班第二节课正是历史。 文洲走到b班，把教案放到桌子上，叫了一声课代表让他跟自己去一趟办公室，说是取两张卷子，是周末的作业。 b班的课代表是个女孩儿，叫邹涴，她应声放下手里的笔，准备跟着文洲去办公大楼，却发觉身后多了一只手，那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身后坐着的是江刑，所以浑身僵硬起来，继而机械回头，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果真是江刑叫住了她？ “江，江同学，有什么事吗？”邹涴问。 江刑只是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正好要去办公楼，我帮你去拿历史老师的卷子。” “啊？” 要知道这江刑平常可是一副“全世界死了我都无所谓”的样子，今天怎么当起了人，还知道帮助同学？ 邹涴干巴巴的笑：“谢谢你啊，但是，不，不用了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江刑没吭声，而是一直盯着她，盯得她心慌。 最后，邹涴只好松口，“好吧，那辛苦你了，是两份卷子。” 江刑抬脚走出班级，邹涴前面坐着的女生注意到他们刚刚的交流，目光追溯着江刑离开的背影，拉过邹涴问： “哎，这什么情况啊？江刑居然主动帮助同学？他不是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邹涴耸肩，“谁知道呢？不知道哪根筋又抽着了。” “我长这么大真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神经病都没他神经。”前面的女同学继续吐槽，邹涴没吭声，起身把黑板擦了，准备历史老头要上课的课件。 江刑跟上文洲去了他的办公室，文洲发现江刑跟进了他的办公室有些诧异，朝门口又望了一圈： “江刑？你怎么来了？邹涴呢？” 江刑撒了谎，“邹涴说她肚子不太舒服，去卫生间了，我正好来找英语老师，顺道帮她拿一下你布置的卷子。” 文洲对江刑也喜欢不起来，几乎所有老师都不是很喜欢他，虽然知道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但他经常乱控自己的分数，导致很多教过他的老师对他很失望。 但既然是帮忙来拿卷子，文洲也没再多话，清了清嗓子，说道： “等我接个水，卷子还在打印室里放着。” 第12章 江刑全程安静，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饮水机，不曾挪动。 直到文洲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擦了把手让他在办公室等着，自己去去就来。 江刑盯上了桌子上的保温杯，他知道怎么下手了。 趁着老头离开，江刑从兜里摸出了一小瓶药，警惕地拧开保温杯，将拿药瓶里的白色药片用指腹捏成粉末，一粒粒投放进去，一口气放了五六片。 放完之后，他拧紧保温杯，里面的水不烫，他轻轻摇晃了几下，放回原处。文洲也带着卷子回来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卷子分开，然后垒成两沓，一起塞给江刑： “一张是上一单元的总结，一张是新课，都是我自己出的题，你跟课代表一起发下去。” 江刑点头，“好的。”他转身迅速离开了办公大楼。 脚步停顿在大楼门口时，江刑回头又朝着里面扫视了一圈，他知道，这节课，老头来不了了。 让肖煜罚站，你也不用来了。江刑对着身后的大楼狠狠翻了个白眼，带着卷子就走了。 卷子发完上课铃声打起来，全班坐好，但是十分钟过去了，文洲还是没来班级。 大家备好了课本和笔记本，等不到老师上课，开始议论纷纷。 “文老头儿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啊，让课代表去问问。” “邹涴，你去办公室找一下文老师，看他怎么还不来上课，再过一阵都快下课了。” 邹涴点点头，刚要起身去，英语老师从外面走进来，对大家说道： “这节课我来上吧，你们文老师说肚子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老头上课前还好好的，现在肚子又不舒服了。大家不知道原因，只觉得是老头可能年纪大了，身体情况有些减退的问题。 江刑摊在课桌上的化学练习册写了一半，他捏紧笔，嘴角若隐若现地勾了勾，想着那可是他随身带在身边的减肥药，吃一颗没事儿，吃多了可就成泻药了，这老头喝了浓度那么高的水，不跑个几十遍厕所对不起那么多药放进去了。 第二节，第三节课都陆陆续续的结束，各科课代表把周末作业整理好都发在了班级群里，大家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初春的天气不稳定，雨天和晴天的转换往往就在一瞬间。 这不，距离下课最后五分钟的时候，大雨又瓢泼起来。 江刑盯着外面渐渐疯狂的大雨，心里竟然有些开心。那把伞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陆续从班里走出来。 肖煜已经收拾掉了书包，忙着加同学们的好友，贺阳鑫谨记着把他拉进班级群里，因为每周末的作业都是统一发在群里，不进群就没法写作业，何况肖煜现在基本已经融入到了这个新的大家庭，他也很乐意跟更多的同学友好相处下去，愉快地度过剩下的一年半。 加完好友，肖煜就跟着贺阳鑫几人一起走出了教学楼，但大部分人都停在了教学一楼的走廊，望着外面狂暴的大雨陷入痛苦和沉思。 “这么大的雨怎么走啊？连校门都到不了。” “你们没带伞吗？” “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谁知道下午还会下雨。” “要不把外套脱下来将就挡一下，书包也行……”其他学生们都讨论着如何避雨，肖煜站在人群里也显得不知所措。 还好他把伞给了江刑，不然就这个降雨量这大少爷肯定顶不住，只是自己就惨了，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脱外套挡雨，要么抱起书包。 贺阳鑫站在他身边还叨扰着什么，手忙脚乱地翻书包，其他人都离开了，他从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收缩伞，问肖煜： “哎？肖煜，你没带伞吗？” 肖煜耸肩，“不知道会下大雨，没准备。” 贺阳鑫撑开伞，拉过他的胳膊，“你怎么回？” “有司机在门口接我，还有……江刑。”肖煜说，贺阳鑫抿了抿唇，“走吧，我给你撑一下，把你送校门口去。” 肖煜听闻贺阳鑫的法子，没有拒绝，笑开口，抓过贺阳鑫的书包跟在他旁边，并排这踩进了大雨里。 此时的江刑撑着伞刚下到一楼走廊，在人群里，他瞅到了肖煜的身影，但那道身影跟随另一个男生走掉了。 他站在那里，捏着手里的伞，很不是滋味儿。 原本打算找他一起撑伞回家的，貌似这人并不需要他。难怪会把伞给他，原来是多余的。 江刑看了看手里这把伞，把伞合上准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但扬了扬，还是没有做到，只好拎着伞走进大雨里，他淋着大雨，步伐同眼神一样坚定。 有人注意到江刑的怪异举动，纷纷对他评头论足，但江刑都不在乎，他只觉得自己在肖煜面前有点儿可笑。 第9章 有点意思儿 江刑到校门口的时候，肖煜刚刚和贺阳鑫招手说了再见，随即坐上车去。 他紧随其后，在大雨中拉开车门，静静地盯着车里的肖煜，眼底一阵阴郁。 肖煜注意到江刑的模样，有些吃惊，他看着江刑捏在手里的伞，又看看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他，诧异道： “江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没打伞？” 江刑当着他的面，把伞直接撅成两半，然后扔在大雨里，回答： “它坏了。” 肖煜：“……”确实有点神经。 他强撑起笑脸，只好配合江刑： “那，坏了就坏了吧，快上车，我回头给你买一个好伞。” 江刑白了他一眼，“不需要，我不要别人不需要的垃圾。” 肖煜可能想到了什么，但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真的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江刑了。 车子在大雨中缓缓开走，雨越下越大，几乎要倒下来似的，那雨刷都来不及扫就又狠狠下满一车玻璃。 看着这个天气，肖煜不免担忧起明天扫墓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但不管会不会停，他都一定要去扫墓，这是他跟金管家说好的。 半个小时后，总算在塞车和大雨中到了家，江刑拉开车门就窜进大门，一路朝着二楼去，丝毫没有管前来给他递毛巾的女佣。 肖煜后面进去，女佣又把毛巾递给了他，肖煜接过毛巾，轻鞠一躬表示感谢，紧随着江刑前面的步伐一起上了二楼。 他走到房间门口，发现江刑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有着什么动静，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双眼睛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眼前一片不可思议的画面。 只见江刑脱掉浑身沾满雨水的湿衣服，正赤着身体往身上套睡袍，他倒吸了口凉气，不料江刑的耳朵实在灵敏，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的声音，回头质问： “谁？！” 肖煜惊慌失措，转身推门钻进自己房间，靠在门口上下喘息换气。 江刑拉开门，发现对面的门口地毯有点歪，嘴巴微微蠕动后，转身关上房间的门，回到鸟笼，打开旁边的抽屉，在里面的保温箱里夹起一只幼鼠，那幼鼠蠕动着身体，他把镊子伸进鸟笼，那黑蛇吐着蛇信儿慢慢靠近幼鼠，一口吞进了嘴里。 他观赏黑蛇的一举一动，脑海里是肖煜和自己最近几天的相处，大概能感觉到，肖煜一直在向他示好，但这种示好让他感到不适。 一定是和他父亲一样虚伪的人，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另一个人示好，如果会，那一定另有所图。 江刑时时刻刻猜忌着别人，除了母亲，他真的再也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了。 江刑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黑红色厚重的绒窗帘遮挡在窗户，让原本就阴暗的房间更加混沌，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沉木香，唱片机被打开，随着不停旋转的黑色唱片，传出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肖煜隐约也能听到这阵交响曲铿锵有力又回旋悠扬的乐声，他也去卫生间洗了把澡，洗澡的时候，脑子里又闪过江刑刚刚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那具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迷人。 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着完美的皮囊的。 肖煜洗完澡换上了一身运动服，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上记录着各科课堂上的许多重点知识，是他专门抽出课间时间整理好的，是他帮江刑弄的。 不管江刑那忽高忽低的成绩到底是什么情况，至少现在他接下江盛的嘱托，怎么着也得做出点什么来回报江家对他的收养之恩。 景姨上楼来叫二人吃饭，肖煜先开了门，景姨离开后，江刑也开了门，二人四目相对，肖煜顿时一慌，连忙把笔记本都藏到了身后，对江刑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来。江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下楼去。 听金管家说江盛最近出国了，可能得一个多月，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只需要找他处理就行，肖煜倒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除了明天的扫墓。 第13章 今天的晚饭是西餐，主餐就是一份七分熟的胡椒牛排，辅食还有蔬菜沙拉，鹅肝，水果拼盘等等。 肖煜盯着江刑动作自如地操控牛排，切成条，再切成块，然后用叉子叉住送进嘴里，连旁边配上去的圣女果也能轻松叉起，而他僵硬了半晌，也没能切动肉质紧实的牛排。 他觉得这刀可能有点老，就扭捏地让佣人换了一副刀叉，但仍然没有切动。无奈之下，只好一直吃旁边的蔬菜沙拉，这个只需要用勺子或者叉子搅两下就能送进嘴里。 江刑抬起眼睛，注意到小土包子的滑稽模样，他心里冷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这三分熟带着血水的牛排，顿了顿，把自己的那份吃完，随后又要了一份七分熟的，把这块牛排利落地切成小块然后吩咐佣人送到肖煜面前。 肖煜得到一份切好的牛肉，欣喜若狂，带感带谢的接过盘子，“呼哧呼哧”地大口吃起来。 江刑静静注视他憨傻的模样，似乎有点想要反驳自己的念头，这么单纯的人，果真是带着目的的靠近自己吗？ 他喝完剩下的半杯红酒，起身上楼去，肖煜一直吃到大饱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准备上楼学习，顺便把笔记给江刑。 肖煜回到房间，从桌子上捞起笔记本，思考是去敲他的门，还是先给他发个消息。几番犹豫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江哥，在吗？ 过了一会儿，江刑回复： ——？ ——那个，我能去你房间吗？有事。 ——什么事？ ——就是……给你一个东西。 对方没有回复了，几秒后，他的房间门被敲响。 肖煜一激灵从椅子上起来，去开了门，江刑穿着那身黑色的睡袍静静地看着他，开口问： “什么东西？” 肖煜让他稍等，他取来笔记本双手递给江刑，“这个给你。” 江刑蹙起眉头，“这是什么？” 肖煜打开了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给他讲解： “这个是我做的这两天的新课笔记，a班的进度比较快，已经把第一课时的上半部分都讲完了，我对照了练习册和课堂笔记整理出来了一些重点内容，应该可以帮得上你，全科目都有，你往后翻就能找到，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再问我，周一的时候再把笔记本给我，我帮你整理下一周的。” 江刑机械地抬起一只胳膊接过那笔记本，第一页还写着：帮助江刑学习计划。 “呵。”江刑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这是肖煜第一次看到他笑。 “江哥，你笑了？那是不是代表……你很满意我的笔记？”肖煜真诚发问，江刑合上笔记本，坦然接受： “谢谢。”虽然这些课程他都会，但见到肖煜这么热心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测试测试他，看看他是真心机还是真坦诚。 江刑的道谢让肖煜十分开心，他道： “那我先学习啦，有不会的题随时找我。” 招呼过后，肖煜回到书桌前掏出布置的作业开始赶起来。 江刑回到房间，默默打开笔记本，一行行工整流畅的行书字体让他赏心悦目。果真是个好学生，有点儿意思。 第10章 夸他很好看 次日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江刑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和一条笔直的黑色西装裤，脚踩一双锃亮的皮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肖煜也刚好从房间里钻了出来，他弹出半个脑袋注视江刑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随后套了件黑色外套，就跟着下去了。 江刑没有吃早饭，只有金管家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见到江刑，他迎上来，对江刑鞠了一躬： “少爷，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司机在门口。” “嗯。” “少爷，真的不需要我陪同您一块儿吗？”金管家再次跟他确认，江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烦躁，他道： “说过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好的少爷，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金管家送江刑出门，肖煜这才整个人从楼梯上下来，金管家发现肖煜，向他招招手，肖煜欢快地走过来，跟着金管家走到了大厅茶几前，桌子上摆着一些水果点心，还有一大束黄白相间的菊花束，肖煜抱起花，问： “金管家，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金管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算了一会儿，说道： “现在出发，不过我们从另一条路去，以免和大少爷碰上面，他不喜欢无关的人去看他母亲的坟墓。” “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被大少爷发现，不然他会大发雷霆的。”金管家补充，肖煜清楚江刑一定会介意，这也就是他私下悄悄去扫墓的原因。 “那我们出发吧。”肖煜带上东西出门，金管家已经又安排好了一辆车，他陪同肖煜一起去的。 墓地距离江家不算远，只有十几公里，基本半个小时就能到。 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墓园大门，司机提醒江刑： “少爷，我们到了。” 江刑手里捏着母亲的照片，回过神来，他把照片揣进兜里，应了一声，去后备箱拿出准备的东西孤身一人踏进了墓园。 江刑的母亲叫初颜，是当年海城轰动一时的大美女，初家曾经风光满面，偏偏初颜爱上了江盛，而那时候的江盛并非如今这般风光，那是他事业刚起来的时候，各方面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初家人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婿，但初颜却不在乎，她不在乎那些外表的物质，她在乎的是江盛这颗心。 不顾初家的反对，初颜嫁给了江盛，江盛也很争气，结婚的第三年，事业开始飞黄腾达，一路飙升，直到今天变成海城出名的大企业，有矿有公司有市场，江盛除了经营自己的钢铁生意，其他哪一块儿也似乎都能抓两把。 初颜以为江盛会永远把心放在她这里，直到她怀孕开始，江盛就暴露了风流的本性，加上财富加持，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初颜是一个极度重视感情的人，所以小心眼，非常小心眼，自己就这样把自己气死了。 江刑带着关于母亲的那段支零破碎的记忆缓缓走到了母亲的墓碑前，她的墓碑落着厚厚的泥尘，面前的香碗还插着三根燃烧殆尽的线香残根，供碗上的水果和点心早就坏掉，蒙着灰尘。 江刑蹲下身来，换掉了供碗，上面摆上了新的水果点心，他重新点上一根香插进去，最后将怀里的花放到墓碑的右下角，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了很久那墓碑。 墓碑上母亲的笑灿烂温柔，只可惜，江盛恶心的过错让他痛失了母亲，从此，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他丧失的不只是母亲，一同葬送的还有过去的那个他，那个内心还有一丝明亮的火光。 那个唯一深爱着他的母亲，被他弄丢了。 这个世界好像再也没有比他母亲更爱他的人了。 江刑咬了咬嘴唇，突然对着母亲开口： “妈……你好久没有来我的梦里了，在那边过得好吗？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他后半句有些哽咽，咽喉疼得厉害，如果连母亲都不要他的话，那他似乎对这个世界再没有期待了，或者说，他早就不再期待了。 江刑很少对着母亲的墓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最长的一次站了整整一天。 但今天，他只停留了两个小时。 肖煜和金管家带着东西来的时候，发现江刑还在那里站着，金管家就先拉着肖煜躲起来了。 两个人远远地蹲着，肖煜认真盯着江刑的身影，他的身上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悲伤，看上去特别的痛。 “金管家，江刑他是不是和他的母亲感情特别好？” 金管家叹了口气： “其实大少爷小时候性格就很孤僻，他不爱跟人交流，看上去有些自闭，而且脾气很大，先生一直不太喜欢少爷，但夫人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大少爷身上，给了少爷很多爱和能量，她对少爷的照顾和鼓励让少爷渐渐有了好转，可是先生有外遇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悲痛交加过后就气出了病，前后折磨了两年，而这两年里，她对少爷的态度也变得淡漠，时不时冲他发火，甚至殴打他，少爷一声不吭，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夫人离世。” 肖煜沉默地又注视了一会儿江刑，发现他抬手在自己脸上揉了两下，很快就拎着袋子离开了墓地。 见江刑走了，肖煜站起身，抱起花束，接过金管家手里的袋子，抬脚走了几步，发现金管家没有跟来，不禁诧异： “金管家，您不跟我一起吗？” 金管家只是摆摆手，“大少爷不喜欢不相关的人打扰夫人，肖少爷你自己去，别被大少爷发现了就行，我在后门等你。” 肖煜见金管家已经走远了，他一个人愣了会儿，之后迈着小碎步，来到了这块墓碑前。 江刑离开了没一会儿，发觉兜里的打火机被他落在了墓碑前，刚刚点香的时候忘记收进兜里，那是他从国外买的，用习惯了，猛然换掉他不习惯。一声叹气后，江刑原路折回去。 第14章 此时肖煜站在初颜的墓碑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刑的母亲，他的母亲扬起温柔热情的笑脸，一头浓密的卷发，只可惜，那样如蝴蝶一样美丽的女子如今却只有黑白两色点缀她那半个巴掌大的照片。 肖煜倒吸了口凉气，对墓碑鞠了一躬： “阿姨，您好，我是江叔叔资助的学生，现在在您家入住，听江刑和管家说今天是您的忌日，我特意来看望您，感谢您和江叔叔的收留，祝您开心。”他说完，蹲下身把怀里的花放到墓碑的左下角，刚好和江刑送的花一边一束对称着。 他的手碰到墓碑的时候，沾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肖煜发觉这墓碑上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堆满泥尘，他只好先把花和贡品都先拿下来，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包湿巾和纸，开始仔仔细细地把墓碑从上到下都擦拭了几遍。 江刑刚走到这一行墓碑的走廊尽头处，一抬眼，发现肖煜蹲在那里对自己母亲的墓碑做着什么，他顿时一阵恼火，刚要快步上前质问他，定睛一瞧，却发现母亲的墓碑变得崭新，而肖煜在擦拭完墓碑后，把鲜花和贡品重新摆放到上面，井然有序。 他在角落发现了一个青铜色的打火机，上面雕刻了很多奇怪华丽的花纹，估计是江刑的，肖煜本想收进兜里，可转念一想，万一他归还江刑的时候岂不是暴露自己看望他母亲的事情，想罢，他只好放到了花束底下，他想起来会回来取的。 江刑注视他从头到尾，他没想到肖煜竟然会来看望自己的母亲，还认真地为她擦拭墓碑，江刑内心深处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带动他不停闪烁的眼睛，他愤怒的情绪转瞬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莫名的感动。 这些年，除了自己看望母亲最多以外，没有人再来看母亲，一是他不允许，二是他希望父亲能多来看看。 可是，从母亲去世的那年到今天，江盛看望妻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很失望，也很痛，也恨，也无助。 肖煜，你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要靠近我，招惹我…… 这时，肖煜站起身来，江刑怕被发现，立刻蹲下身躲着，露出一双眼睛继续在暗处观察他，见肖煜又一次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人走后他才出来，揣进风衣的两只手无比冰凉。他回到母亲的墓碑前，对比旁边的墓碑，一下子亮堂了不少，空中还有淡淡的果香味儿，那是湿巾散发出的味道，江刑看着母亲，呛笑一声，他从花束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打火机，而初颜面前的贡品变得更丰富了。 肖煜，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 如果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那就一定要属于他才是最好的。 江刑做了个深呼吸，微微闭了闭眼睛，抬脚离开了。 肖煜赶在江刑回去之前就回去了，他立刻上楼去，换上睡衣，坐到书桌前开始投入学习，他以为自己天衣无缝，但其实早就入了江刑的眼睛，而江刑对他没有恶意，相反，江刑有些重视他了。 江刑在二十分钟后回来的。 一进门，女佣就接过了他脱下外套，景姨按看到江刑回来，就对江刑道： “大少爷，回来了就快吃午饭吧。” 江刑朝着周围瞟了一圈，问景姨： “我爸呢？今天我妈的忌日他不回来吗？” 金管家听到江刑的话，立刻上前汇报道： “先生，先生他昨天从容城直接坐飞机去意大利了，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外人都会花心思看他的母亲，自己的亲爹却如此冷漠。江刑“哦”了一声，淡漠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景姨指着桌上已经端上来的饭菜对江刑道： “那少爷您先吃，我上去叫一下肖少爷，你们一起吃。” 江刑眉头挑了挑，他咽下嘴里醇苦的黑咖啡，叫住景姨： “我上去叫吧，你们也去吃饭。” 景姨有些诧异，不过听江刑这么说，也没有反驳，顺应着他点点头转身做自己的事情了，江刑端着咖啡快速上了二楼。 江刑走到肖煜房间门口，低着头，没有敲门，抿了口咖啡，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他掏出手机，似乎是给对方发了条消息，等他再一抬头的时候，肖煜已经开门了，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友好地问候他： “江哥，你……回来啦？” “……嗯。”江刑鬼使神差挪开了目光，肖煜为了让自己演得像一点儿，他问： “你上午……是有什么急事儿吗？看你出门挺匆忙的。” 江刑心里冷笑一声，这家伙还挺会演戏，他瞥了肖煜一眼，侧过身去： “今天是我母亲忌日，扫墓去了。”江刑配合他，“还有，下楼吃饭。” “哦好，我把最后一道题写完。”他说着要转身，江刑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睡衣的纽扣很松，被他这么一拽，领口的两颗的纽扣崩开，瞬间露出了突出的锁骨和直溜溜的肩膀。 肖煜感受到一阵凉意，他细腻光滑的皮肤就这样映入江刑的眼帘，江刑愣住，他没想用这么大力气的。肖煜被这么一看，瞬间浑身滚烫，紧张又尴尬。 江刑僵硬地松开了他的衣服，并重新整理了一下，试图为他系纽扣，可是指尖刚触碰到肖煜胸口的时候，肖煜就向后退去，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因为很痒。他的身体一直很敏感，只要别人碰一碰，浑身不得劲。 “我，我自己来吧。”肖煜抬手系上，江刑的目光却不自知地一直留恋那漂亮的锁骨和肩膀，那是他见过的很漂亮的一双肩膀，莫名的想让人咬上两口。 “抱歉。”江刑道。 肖煜被这样一弄也没心思做最后一道题目了，他关上门，露出一抹不在意的笑，摇摇头： “没关系的，下楼吃饭吧。”他前面走去，江刑盯他的背影，心头一阵燥热。 二人来到餐厅，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两个玉石色的碗盛了浅浅一点米饭，肖煜坐在江刑对面，吃饭的动作比刚来的时候放松了很多，他夹起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一道菜送进嘴里，美味攻击了他的味蕾，他看上去有些兴奋，指着这道菜对江刑道： “哥，这个好吃，你尝尝。”他说着就夹了一筷子菜送到江刑碗里，旁边的金管家看到这一幕心提到嗓子眼，这肖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居然敢招惹江刑。 他正要上前替肖煜辩解什么，没想到江刑并没有生气，这要放之前江盛给他夹菜，那他可是会把整碗的饭都扣在桌子上，接下来三天内都不在家里吃饭的。只见江刑非但没有发飙，反而在愣过几秒之后，坦然将这筷子的菜和着米饭一起塞进嘴里。 他十分平静，平静到金管家差点以为这不是他家大少爷。 “怎么样啊哥？”肖煜期待地问，江刑咀嚼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尽量不扫兴的笑： “挺好的。” 这个肖煜对付江刑真是好本事。 很多年没有看到江刑这么平和了。 这顿饭比起前些日子的感觉就温馨了不少，吃完饭肖煜如同以往主动帮忙收拾碗筷，江刑看他动作麻利，身体不自觉地站起来跟他一起收拾。 江刑偶尔会帮家里的佣人做一点儿事情，所以帮忙收拾桌子他们没有感到很惊讶，多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接过碗筷擦洗起来。 江刑看没什么事了，就去咖啡机跟前又倒了杯苦咖啡，靠在餐边柜那里静静地品尝，其实心思一直放在肖煜身上，看他在餐厅和厨房之间进进出出，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肖煜端出了两杯饮品出来，看到江刑还在，就走到他面前，递过去了一杯： “哥，你要尝尝吗？” 江刑眯起眼睛，“这是什么？” “柠檬蜂蜜水，饭后喝一杯，有助于消化。” 江刑扭过头去，“我喜欢喝咖啡。” 肖煜看上去有点小失落，他只好一口气把自己的那杯喝完了，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准备把另一杯也喝了，但江刑却又急了，从他手里夺过杯子，尝了一口，似乎还不赖，比他喝的黑咖啡甜多了。 “怎么样？”肖煜又切换上了笑容，江刑不想让他再失落，就道： “很甜，好喝。”他放下杯子，目光全然落在肖煜身上，紧紧盯着他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这么热情？” 肖煜瞬间紧张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咳嗽几声后，眼神到处恍惚，就是不往江刑身上集中，他掩饰： “没，没什么啊，就是看你主动叫我吃饭，想你应该不生我气了……” “生你气？什么气？” “就是……我不小心偷看了你的笔记本。” 江刑心累，这都几天前的事情了，肖煜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 “我没有生气，从来都没有因为你看我的笔记本感到生气。”江刑说。 肖煜却不解，“那你掐我的脖子……” 第15章 江刑却意味深长地笑道：“想掐，你的脖子……”他靠近了肖煜，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的脖子很细很长，特别好看。” “你的肩膀也是，锁骨也是，都很好看。”江刑说完就上楼了，肖煜却像触电了似的一动不动，脸颊也泛着苹果的粉红，怎么感觉自己……被撩了？ 江刑居然夸他？夸他好看。 可是他夸的点却如此别致，人家都夸脸好看，性格好，或者说对方品格怎么样，江刑却把他的身体部位一个一个拎出来都夸一遍。果然他是个奇怪的人。 可是肖煜却不觉得江刑像那种会对被人动刀子的人，他明明只是没人愿意靠近他了解他，没有人愿意走进他的心。 这样看来，江刑挺好的，没那么不尽人意。 生气当然有啊，但现在不气了，反而有点开心。江刑回到房间去，脑子里都是肖煜对自己示好的场景。 他走到窗口，抬眼望去，厚厚的窗帘压得房间快要扭曲。 江刑猛地拉开这厚实的窗帘，空中瞬间弹飞出许多肉眼可见的灰尘，在天光下更加清晰，致使江刑都被呛得咳嗽了几下。 拉开窗帘的房间有了温度，好像从一个图层进入了另一个图层一般。鸟笼里的蛇本来在睡觉，被动静惊醒，睁着幽亮的眼睛看着窗外，熟练地吐蛇信儿。 江刑动身把房间的卫生打扫了一遍，一连几个小时过去，房间里终于焕然一新，他略显疲倦地躺在床上，滑动起手机驱赶疲惫，但不知道要看点什么内容，滑来滑去，页面最终又停留到和肖煜的聊天框中。 为什么这么想给他发消息呢？想跟他聊聊天。 不过肖煜这会儿应该还在学习吧。江刑坐起身来，猛地想到了什么，他从桌子上找到那本肖煜昨晚给他的学习笔记，他说，有不会的题可以找他。 那就去找他吧。 江刑带着自己相对来说稍微有点逊色的语文前来敲肖煜的门，这也是他第一次找肖煜的时候用的方式。 肖煜此时刚好在研究文言文翻译，在看到江刑站在门口的时候，肖煜意外的开心。 “江哥，有……事吗？” 江刑先有点扭捏，很快他调整了一下状态，对上肖煜投来的视线，道： “你……在学哪门功课？” “语文，第一单元的文言文翻译。” 语文？那真是太好了。江刑拿出书和笔记本在肖煜面前晃了晃： “要一起学吗？我……有些地方不太懂。” 肖煜勾出一个很夸张的微笑，邀请他进来。 他为江刑拉来一个新椅子，二人并排坐在书桌前，肖煜的桌面上摆满了学习辅助书，三个笔记本，一个负责记赏析，一个负责写翻译，还有一个是做整理。 江刑打开书，眼睛却始终没能落到书本上，而是不停看肖煜的侧颜。 肖煜拿过架子上立起的手机，手机上是一个微信视频电话，那头是苏恒轩的脸，江刑刚才没有注意到。 “肖煜，你干嘛去了？刚刚这个赏析你写完没？”苏恒轩出了声，江刑的神经猛跳两下，这才意识到肖煜还在跟别人通话。肖煜则是把入镜带上了江刑： “是江哥，他也来找我学习，我们一起吧。” 苏恒轩看到江刑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懵的不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住着，这事儿a班的学生大部分都已经知道了。让他懵的是江刑这种人居然还会主动找人一起学习？可真是听了个稀罕。 “额……江刑跟你一起学习？那是不是我们通话不太方便了？”苏恒轩问。 肖煜压根没有意识到，身后的江刑此时脸色已经黑得像一片乌青色的云，阴暗，尽管表情上管理得很好，还是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愤怒。 “没事儿，江刑他不介意。”肖煜刚说完，对面的苏恒轩眼神瞥到江刑的时候，猛地被吓了一大跳，似是江刑做出了什么让他害怕的动作和神态，他语无伦次道： “那个，我，我妹叫我有事儿，我先挂了，你们学。” 挂掉电话，肖煜还在纳闷儿，回过头来，江刑刚才面对苏恒轩那狰狞阴暗的表情已经烟消云散，切换上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假，但又感到亲切的笑，这个笑淡淡的，让粗心大意的肖煜没多细品，就觉得挺舒服的。 “那我们学吧，你把你不会的都勾出来，我来做翻译，你负责记就行。”肖煜说道。 江刑声音轻轻的：“好。” 第11章 牵过他的手 两个人从中午一口气学到了傍晚，抬眼的功夫，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肖煜瞟了一眼天边的彩霞，将窗户开到最大，一丝凉风吹进来，他发现外面升温了不少，比起前些日子的晚上，今晚的风没那么刺骨了。 肖煜伸了个懒腰，看着江刑写完最后一道题，然后试探着靠近他问： “江哥，你，饿吗？” 江刑合上练习册，幽幽地看着他，“你饿了？” 肖煜抿起唇，神秘地笑了笑： “是有点儿，但我不想在家里吃饭。” “嗯？”江刑诧异，肖煜起身，伸出手，“要不要跟我出去吃？” 江刑除了上学的日子在校外固定的私房菜馆吃午饭以外，几乎很少在外面吃饭，甚至连出去闲逛的次数都少得可怜，可能唯一去过最多次的就是台球室，打台球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打发那些他孤身一人的枯燥。 肖煜突然提出的邀请，引起了江刑的好奇，他眨了眨眼睛，将手搭在肖煜的掌心，笑得意味不明，声音清澈： “好啊，你带路。” 就这样，二人穿好外套，换上鞋子，在一楼大厅集合。 他见江刑还是一身黑，似乎是想问点什么，怕又触及到江刑的逆鳞，只好张了张嘴，改口： “走吧。” 临走，景姨叫住了二人： “少爷，你们这么晚了去哪呀？这马上到饭点了。” 肖煜开口：“景姨，我和江刑今晚出去吃，晚饭不用做了，你们吃吧。” 江刑的眼睛略了景姨一眼，景姨就再也没说多余的话，僵着笑叮嘱他们注意安全，目送他们离开了江宅。 肖煜先打了个车，说了一个对于江刑很陌生的目的地，出租车便疾驶而去。 肖煜以为上车后江刑又会熟悉地掏出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跟自己搭话了，他轻声问： “我们……要去哪？” 肖煜打了个响指，“到了你就知道了，带你体会一下人间烟火。” 江刑不解，保持沉默。 距离目的地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下车后，肖煜拿出手机，点开了什么，跟眼前的地方又对照了几下，确定是这里后，他带着江刑进去。 这是雨城最大的夜市，是平头百姓们放松身体，解放压力最好的地方，消费不高，有各种街头美食，尽头的广场还有晚间表演，他们正好赶上。 讲实话，江刑在此之前从没来过这地方。 走了半道，江刑被一阵油烟味儿呛住，他停下脚步，问： “这是什么地方？” 肖煜扬了扬手机： “我最近在同城看到有人分享这个夜市，感觉挺有意思的，几天前就想来了，正好赶上周末，带你出来逛逛。” 夜市？江刑本能的嫌弃，但肖煜的双眼亮晶晶的，似乎是很期待自己能跟他去玩儿，他内心挣扎了几番，最后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周末人流量非常高，每个美食摊前都排着很多人，肖煜带江刑游走了一会儿，江刑左顾右盼，对着周围的美食摊张望，思考应该吃点什么的时候，他一回头，发现肖煜不见了。 江刑顿时蹙起眉头，迎着人流量四处捕捉肖煜的身影。 “肖煜？肖煜！” 唤了好几声，人也没出现，江刑泄气，想挤出人群给肖煜打电话，又一转身，发现肖煜竟然回来了。 江刑松了口气，带着责备的声音问： “你干嘛去了？人多不要乱跑。” 肖煜拿出两杯果汁，递给了江刑一杯： “尝尝，这小摊上的饮料很好喝的。” 江刑看着金灿灿的果汁，愣了愣，接过来，还是回到一开始的话题：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人很多，容易走散。” 肖煜大大咧咧地点头，“嗯嗯，不会的。” 他们一前一后地朝前面走，步步缓慢，多在那摊位上留了几眼，肖煜也不知道江刑想吃什么，挑选了一个卖各种小吃的摊位，那里有很多他从前想吃却舍不得吃的东西，他拉着江刑找了个位置让他坐，江刑却迟迟未动身子。 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肖煜从兜里掏出纸巾，仔仔细细地帮他擦拭凳子和桌面，直到全部擦了两遍后，他才收起纸巾笑着对江刑邀请： “这下干净了，坐吧。小摊就这条件，你要是嫌弃，我下次打包给你带回去吃。” 第16章 江刑心里一暖，看他擦桌椅的样子，不觉又想起了上午在墓地那里，他给母亲墓碑擦拭的场景。 他果真，是个纯粹的人。这个人在对他好，江刑想，这大概是母亲离开他后，多少年才碰上的幸运，也许是母亲冥冥之中给他的馈赠。 肖煜问他想吃什么，他只回答了两个字“随便”，肖煜去摊位前点吃的，江刑则是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肖煜的背影，从上看到下，从下再看到下，一遍又一遍。 一直到肖煜端着吃的坐过来，他才收回了目光，切换回漫不经心，接过肖煜递来的小盒子，那里盛着刚炸好，撒了调料的丸子，还有一些串串，都是他以前从不吃的东西。 “来！尝一下，这个是章鱼小丸子，可好吃了！”肖煜对这些街头的小吃爱不释手，江刑不想扫了他的兴，就始终配合他，尝了几口后，发现只有一种符合自己的胃口，可肖煜兴致勃勃的不停追问自己好不好吃，他也只好勉强咽下后回答好吃。 他们坐在繁华的小吃街里，不少人路过他们，也没能打扰着难能的惬意。 吃完东西，肖煜又喊着去广场看晚间表演，此刻正有一个网红在台上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周围坐了很多人。 肖煜带着江刑坐在后边，江刑手里捏着那没喝完的饮料，而肖煜随着台上的音乐左右摇摆，一脸欣赏。 肖煜喜欢这样灿烂明媚的生活吗？他看起来很阳光，即使听家里的佣人说他几个月前失去了母亲，也没有一点颓废和堕落，反而更加努力的继续生活。 那样阳光的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散发友好呢？江刑心里苦笑。 他注视了一会儿肖煜，突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肖煜。” 肖煜得空听到他的声音，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江刑坦然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 肖煜被这样问，一下子便哽住了，他捧着饮料，脸上的笑意褪去一些，心里猛然慌慌的生怕他知道自己偷去墓园的事情。然而下一句，江刑就说： “我知道你今天也去墓园了，看我母亲？还给她擦拭墓碑。” 肖煜瞬间憋了口气，吓得不敢喘出来，他闪躲的眼神第一时间出卖了他。在不经意间，他偷瞄了江刑一眼，发现江刑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他清了清嗓子，结巴道： “江，江哥，那个……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单纯的想去看望一下阿姨，感谢江家对我的收养之恩，我没别的意思，我今天对你献殷勤……也是因为这个，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 江刑听完解释，没有恼火，而是在沉默片刻后，发出一声苍凉的笑： “呵，我为什么要生气，献殷勤……好吧，我以为你……” “什么？” “……没什么。”我以为你是对我好呢，原来只是献殷勤。 江刑心底一阵失落，他拍拍裤腿，直起腰，在安静之间停留了刹那，他靠近肖煜的耳边，回了一句： “谢谢。” 肖煜瞪大眼睛，懵圈地看着他，江刑补充：“谢谢你看望我的母亲。” 肖煜干笑：“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只是……” 江刑扭头：“只是什么？” 肖煜想了想，发出小小的请求： “只是以后，我们可不可以……友好相处？我真的挺想和你一起和平共处的。” 江刑单挑起一只眉头，沉思几秒，不屑道： “你是觉得我对你敌意很大？” 废话，刚来的时候，你江刑的眼睛里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瞎子都感觉得出来。不过这话肖煜没明说，而且他什么话都没回，始终低下头去。 很快，江刑看透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温和： “好吧，我承认，不过现在，没有敌意了。” “因为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晦暗不明，连语调都显得意味深长。 然而肖煜听到他的夸赞只是单纯觉得是夸赞，乐观的心态让他重新笑出声来，人感谢江刑对自己的认可，也希望在之后的日子能如愿的安静过下去，直到他离开江家。 玩得差不多的时候，江刑喊着回家，肖煜跟在他屁股后面，嘴里讲着什么，大概是关于今天的表演，江刑没往这话题上放什么心思，而是前面踩着步伐，听肖煜在后面的叨扰，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这是他多年来难得开心的一天。 接下来和江刑相处的日子里，肖煜偶然想起贺阳鑫对自己说过的话，且在心里完全否定了他的话。那就是江刑是个神经病，还有杀人倾向，让他离江刑远点。 江刑不是这样的人，他情绪是稳定的，只是不苟言笑，有些孤僻，内心孤独，肖煜感觉得出来，虽然不明白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为什么会让同学们对江刑有所戒备，他没看过真相，那些都是别人嘴里传到自己耳朵的东西，也许掺杂一些编造。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也相信江刑所表现出的一切温润如玉。 周一一大早，肖煜匆匆洗漱完拎着书包准备上学，刚打开门，就发现江刑站在门口，似乎一直在等他，他愣了愣： “早啊江哥，你站这多久了，怎么不下楼吃饭？” 江刑耸了耸肩，“没多久，等你一起。” 江刑示意下楼，二人难得在饭桌上聊天，话不多，气氛倒是显得愉悦许多。 他们上了车，又一起在校门口下车，肖煜自然而然地跟他避嫌，怕同学说什么闲话，然而他刚走了几步，江刑就追上来喊他： “怎么不等我？” 肖煜挑眉解释：“在学校里，咱们是不是要避个嫌什么的……” 江刑却反问：“为什么要避嫌？你现在也算江家的人，有什么好避嫌的？” “可是……” “难道说，你那天晚上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江刑的表情突然就阴下来，看上去有些难过，肖煜察觉出他的情绪，立刻伸手拉他的手腕安慰：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骗你，我只是觉得……” “哼！你是怕他们看到你跟我走得近，然后孤立你吧。”江刑说话倒是不客气，这种激将法让肖煜有些着急，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怕江刑介意，见江刑反应这么大，他只好摇摇头，牵过他的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介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就没关系。” 他拉着江刑前进，江刑把目光落在牵着的手上，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隐隐发笑。 然而肖煜和江刑光明正大的拉手上学，很快引起了很多人的议论，a班的某位大喇叭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还真有不怕死的敢接近江刑。 “卧槽卧槽！前方传来新消息！肖煜竟然拉着江刑的手来上课！”这位大喇叭冲进a班的第一句就是汇报八卦消息，此消息一出，a班全部傻眼。 第12章 他杀过猫 在大喇叭孙奇报出这条消息后，全班出现了长达几分钟的安静，面面相觑，有人疑惑，有人惊奇，更多的人觉得匪夷所思，互相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很快，就听到班门外面有肖煜的说话声，带着几分笑意。 “那我先进去了，我会帮你把这周的笔记整理好。”肖煜手里拿着他给江刑的那个笔记本，冲江刑挥挥手，江刑一直目送他进班。 同样，班里很多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肖煜身上，肖煜被太多双眼睛盯着，后而察觉到了几分不对，他皱皱眉，回头又看了一下，江刑已经走了，他顺着同学们的目光收回方向，诧异地问： “你们……看什么呢？” 肖煜这么一问，作为局外人的大家又纷纷回神，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只有贺阳鑫伸出手指绕了绕，示意他过去，肖煜走到贺阳鑫跟前，一旁的苏恒轩，余芳，黎娜一圈人都围了过来，带头的是贺阳鑫，他低声询问： “肖煜，你什么情况？不是跟你说跟江刑保持距离吗？那个人不是什么善茬！” “是啊肖煜，他真的很危险。” 肖煜放下书包，有些迟疑： “可是……我跟他住在一起，而且寄人篱下，总不能老跟他板着脸，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吧。而且……我最近跟他接触了几下，觉得他挺好的啊，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吧。” 贺阳鑫挤了挤疲倦的眼睛，不知道要说点什么，苏恒轩抿了抿唇，托腮问： “那天我跟你打视频一起做文言文翻译，江刑找你一起学习，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下线吗？” 肖煜呆呆地张望他。 可是苏恒轩的话道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那个眼神我形容不出来，跟鬼似的。” 肖煜没吭声，因为他根本没有注意过江刑那天在视频里的表情，苏恒轩所谓的形容也不过是他自己的个人理解。 第17章 贺阳鑫却转着笔对肖煜道： “再给你讲个关于他的事情吧，他在学校里杀过猫，不过这事儿是在高一，有个临毕业的学姐看到的，但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所以传开之后亦真亦假，不过他拿刀吓唬那李昊宸的时候，我是相信的。” 肖煜：“……”一时之间，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耳朵和眼睛在江刑身上做不到同步。 “你刚刚说跟他住在一起不得不接触，这话没问题，但一定要记得心里有分寸，如果哪天发现不对的话立马逃，躲开他，知道了吗？”贺阳鑫认真地叮嘱，肖煜原本大好的心情就这样慢慢熄灭，一股惆怅涌上心头，这让他把和江刑刚建立起来的友好又添加了几分隔阂。 想多了会很累，他这个人一直都是重视当下，期待未来。所以对他来说，反复审视衡量自己与某个人的关系是一件特别疲倦悲观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肖煜点头。 贺阳鑫能感觉得出来，肖煜心思澄明，是个很单纯的人，而自己作为李昊宸曾经非常要好的朋友，这是他的好意。 今天早自习是英语，第一节课连着上，但半个多小时了，双栎还没来。 一直到临下早自习最后的十分钟，双栎抱着教案本，另一只手拿着什么单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走进了班级。 她放下教案本，示意全班同学先安静几分钟，她则是拿出手机给谁打了个电话，只听她站在讲台上和对方争论： “喂！刘主任，你这学期的高二课程表怎么安排的啊，这a班和b班的英语课排重了你没发现吗？” “……” “是，我知道这学期课程紧张，但你这样我没法上课啊，我一直都只带大学班，你突然给我安排一个实验班，我这教学计划都来不及写……” “什么？新来？你意思在b班新的英语老师没来之前，这两个月都是我带吗？” “……” 后面对面所谓的刘主任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逐渐平息掉双栎的怒火，双栎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没好气地挂掉了电话。 也是够倒霉的，她平常除了要带课，还有那么多班主任的碎事儿处理，现在一口气带两个班，到底是岔开上课还能接受，这重复了之后，上课都是困难。 能怎么办？只能合并着上课了。 双栎放下手机，捏捏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道： “现在，所有同学，带上你们的英语书，笔记本，练习册，往阶梯教室走。”说完，她去了隔壁，敲敲b班的门，在同学们安静下来后，对大家说道： “b班的同学们，刚刘主任跟我说，你们班这学期安排一个新英语老师，因为人家还在国外，两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所以接下来的两个月都由我带课，和a班一起上，现在收拾好课本往阶梯教室走。” 她说完，b班一片哗然。 江刑坐在最后面，愣了愣，想到肖煜，他迅速拿起课本和练习册，就起身往外去。 在上课铃声打响前，ab班所有同学陆续到达了阶梯教室。 双栎站在讲台上准备课件，见同学们在教室里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入座，因为这个阶梯教室座位排列和教学楼教室安排不一样，无法坐到一模一样，双栎就叉腰指着位置道： “来，视力不好的往前面坐，视力好的往后面坐，集中到中间这块儿，你们随意安排，咱们快点上课，今天内容比较多。” 肖煜座位视力5.2的人，决定把前面的位置让给其他同学，他找了块靠后的位置坐下，没多久，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声音轻轻的： “我能坐这吗？” 肖煜抬头，是江刑。 肖煜懵圈，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中间这块儿基本都坐满了，江刑还在眼巴巴他旁边这个位子，他就笑了笑点头，江刑顺利入座，英语课开始。 贺阳鑫和苏恒轩几人坐在前面，本来刚才要叫肖煜一起，扭头没找到他人，结果给他留的位置就被b班的一个学生给落座了。 课上，贺阳鑫又回头张望了一圈，看到最后一排时，一阵血压上升，他皱皱眉回头发起呆来。 一旁的苏恒轩见他面色瘫痪，拿笔戳了戳他的肩膀提醒： “你不听课发什么呆呢？” 贺阳鑫动了动嘴皮子： “哼，你要不要看看肖煜在哪里坐着。” “啊？你看到了？我找半天没找到。”苏恒轩说，贺阳鑫用笔比划了一个大致方向，苏恒轩一瞅，没对上肖煜的视线，却对上了江刑的视线。 江刑那阴戾的目光仿佛一把刀，刮得人生疼。 苏恒轩收回目光，低头喘气。 “我靠，一看就是江刑主动找肖煜坐的。” “为什么？”贺阳鑫不解。 苏恒轩苦笑：“他那个眼神，那天我和肖煜的视频里见过。” 贺阳鑫一阵懵逼：“什么视频？” 苏恒轩就把那天他和肖煜视频学习遇到江刑来肖煜房间求学的事情告诉了贺阳鑫，贺阳鑫倒吸了口凉气，突然站起身来惊呼： “真的假的？！” 一声惊呼叫停了双栎的讲课声，两个班七八十号人，全部盯着贺阳鑫看。 双栎一阵不悦，猛拍桌子： “贺阳鑫！你干嘛呢？什么真的假的？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 贺阳鑫尴尬地低下头去，关于上次他被双栎公开批评还是上学期期末的事情，当时他在逗余芳玩儿，余芳在课桌底下一脚上去，把他的椅子给踹开，他跌在地上，课桌差点掀翻。 “不好意思啊栎姐，我，我说梦话……”贺阳鑫撒了一个更加让双栎生气的谎，然后喜提罚站一节课，被扔旁边听课去了。 肖煜这边一心一意地听着课，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娴熟挥洒，忙着记重点，而一旁的江刑却一直盯着他，一颗字都不写。 过了好一会儿，肖煜停下手，休息的间隙，他发现了这个如炬的目光，扭过头去，江刑的眼睛挪都不挪，正大光明地看他。 第13章 我保护你 被江刑盯了好一会儿，肖煜感觉有些不自然，那双眼睛里明明没有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情绪，可对视过去，总是被什么神秘的气场压制住，一动不能动。 肖煜吞咽了一口唾液，僵起笑容问： “江哥，你不抄笔记，一直看我做什么。” 江刑却收了笔，手肘往里换了一下继续撑着半张脸，有些可惜的说： “我看不清楚。” “啊？”肖煜又看了一眼讲台，此时已经换到了下一个板块，他问，“你看不清为什么不去前面啊，上课前老师不是说了吗？” 江刑狡黠，“哦，我来迟了，前面的位置都被占了。” 到此时，也没法再换座位，肖煜挑了挑眉头，动作利落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到了中间，拍了拍，道： “那你抄我的吧，我做得比较全面。” 江刑合上笔记本，“谢谢，不过快下课了，等回家我去你房间抄。” 江刑继续抬头听课，肖煜忍不住端详起他，脑子里又闪现过今早贺阳鑫跟他说过的话。江刑他真的是那种人吗？残忍到去杀一只流浪猫？可是，他看起来那么矜贵，怎么着都和杀害生灵挂不上钩。 一堂课上到此就结束了，铃声响过，双栎收起教案，给大家吩咐了一下留堂作业就转身离开，后面ab班的学生也陆续出去，回到各自的班级去。 肖煜和江刑并排走在走廊里，不知在聊什么，偶尔能看到肖煜脸上忽闪而过的笑，江刑也总是看他。后面出来的贺阳鑫搂过苏恒轩的脖子跟他吐槽： “这堂课真是我上过时间最长的了，真他妈煎熬。” “第一次被罚站，老实了吧。”苏恒轩笑话他，贺阳鑫嗔怪，“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跟我聊肖煜，我能被罚站嘛。”他说到此处，苏恒轩还忙着反驳他的话，就被贺阳鑫打断了，“对了，肖煜呢？” “应该在前面吧，我刚看到他跟江刑一起出去的。” 听到旁边的黎娜回答，贺阳鑫眼前一黑，松开苏恒轩就往前面冲去了。 穿过人群，总算在实验大楼楼梯口看到了二人的背影。 贺阳鑫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冲到肖煜身边，一把搂过他的肩膀故作责怪道： “肖煜！找你半天了，怎么走这么快。” 肖煜扭头瞧，紧接着笑起来，“有吗？我正在和江哥说呢，德兰的留堂作业感觉好少。” “那是，我们德兰的老师布置作业都是精挑细选出的重点，才不写无用作业呢。”贺阳鑫说着，渐渐故意拉开了和江刑的距离，眼神还不忘留意一下后面的江刑。此时的江刑见贺阳鑫把肖煜带走，顿时就停下了脚步，神色阴沉，像突然密布而来的乌云，压得连周围都看上去冰冷几番。 江刑没做任何明显反应，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俩人，紧紧攥住自己的手，骨节发白，毫无血色，带动着两条胳膊，隐隐颤抖。 第18章 不知不觉中，肖煜已经和贺阳鑫回到了班里，紧接着上课铃响起，肖煜掏出数学书准备上课，兜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两下。他摸出来，是江刑。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微笑】【微笑】 这表情包看着……跟在阴阳怪气似的。 肖煜还在犹豫这件事情，刚准备回复，数学老师就带着他的保温杯走了进来，他只好收起手机先上课。 那头没有收到回复的江刑，脸色甩了一节课，恨不得要把课桌掀翻。桌子上的笔记本已经被自己用笔划破了一半，捏着笔杆的手快要变形。 a班数学老师的课节奏紧凑，下课时间一半也被占据了去，当然学生也都习惯了他的压堂，等老师离开后，第三节课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肖煜伸了个懒腰，把布置好的留堂作业抄写下来后，瞟了一眼课程表，发现是语文课，想起今天要抽查新文言文的翻译，他就忙忙翻开课本熟悉内容，把江刑给他发的消息完全忘在了脑后。 江刑等了一个上午，一直到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打响，他还是没有收到肖煜的回复，于是他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a班最后一堂是自习课，留给学生写留堂作业的，肖煜对于德兰的教学节奏完全适应，写作业也是手到擒来，一个自习就把三门作业全部写完，他写完最后一道题后，旁边的贺阳鑫冲他喊： “肖煜！一起去吃午饭啊，今天哥给你刷饭卡。” 肖煜笑了一声，“是啊，我才想起来我饭卡还没办呢。” “害！明天才能办呢，今天先吃我的卡。”他说着，就过来搂过肖煜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准备带着他往外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门口，靠着墙，脸色阴沉，直勾勾地瞪着二人。 “江哥？”肖煜惊呼。 他在这里多久了？怎么一直不出声？肖煜在心底发出疑问。而搂着肖煜的贺阳鑫也机械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见江刑不说话，目光笼罩在贺阳鑫身上，肖煜就大概知道了意思，他拉过贺阳鑫道： “那个，你们先去食堂吧，江刑找我说点私事儿。” “哦，那，那晚点微信联系啊。”贺阳鑫挤了挤眼睛，暗示他记得去食堂找他们，肖煜秒懂后窃笑起来。江刑发觉他居然对着别人笑得这么灿烂，心中的火气燃烧得更加剧烈，他内涵道： “和同学的关系这么好。” 肖煜带着未收敛的笑意看向江刑，没听出来他的意思，还顺了他的话说： “是啊，没想到来到这里有这么多同学关照我，感觉还挺幸福的。” “是吗？有多幸福？”江刑冷笑，后槽牙“咯咯”作响，肖煜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没有回答江刑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询问： “江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江刑不做声，继续静静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盯穿了，肖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江刑是不是生气了？ “额，江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我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 江刑的眼睛恍惚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指着上面的消息，质问：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肖煜一愣，立刻拿出手机看去，这才注意到屏保上折叠的两条消息，他猛拍一下脑门，懊恼道： “哎呀，我忘了。上午的课太连贯，数学老师压堂了，我就一直没时间看手机。”他说完，带着愧疚拉了拉江刑的胳膊道歉： “对不起啊江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江刑看到他这副真诚的样子，原本心里的火渐渐平息一些，也没有过度计较什么，而是补充式询问： “所以，要一起吃饭吗？” 肖煜：“啊？你不是一直在私房菜馆吃？还吃食堂？” 江刑轻咳两声：“那你跟我去私房菜馆吃。” 肖煜婉拒：“还是别了吧，我感觉食堂的饭挺好吃的，下次再约，我今天答应了贺阳鑫和黎娜他们一起吃午饭的……” 江刑“唰”的脸色就掉下来了，他伸手抬起肖煜的下巴，声音轻飘飘的： “你拒绝我就是为了跟他吃？怎么？他的饭卡刷出来的饭比我私房菜馆的还好吃？” 肖煜为难：“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 肖煜回答不出来的样子让江刑心里一凉，他眼底微微泛起红色，自嘲： “呵，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一样。” 见江刑孤身一人要离开，肖煜不忍看到他的难过和失落，一把拉住他： “好！我，我跟你吃，我给贺阳鑫发个消息说一声就行。”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江刑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大概知道了。肖煜很吃卖惨这一套。 就知道，肖煜这种心思单纯的人，压根不会想那么多。 江刑立刻切换成温柔的笑，回头拉过他的手：“那走吧。” 肖煜跟在他身边，江刑不忘多问一句： “你是不是打算办学校食堂的饭卡？” 肖煜点点头：“嗯，总要在学校吃的，办个饭卡方便点，不过我听黎娜他们说周二才能办。” “嗯，是这样。今天先跟我去外面吃吧。” 江刑带着肖煜来到私房菜馆的时候，专门服务江刑的服务员惊呆了。 他在这里伺候了江刑快两年，早成了他们这的老熟人了。要知道从过去一直以来，江刑都是一个人，从不外带其他人跟自己共同吃饭，他甚至还曾经多嘴问了一句，江刑当时就生气了，声称还没什么人配和自己在一个饭桌吃饭。 如今他领来一个土包子，还真是让几个服务员大开眼界。 他们被带领到江刑专属的包间，递上了私有菜单，江刑让肖煜选，这上面的菜系很全面，随便点哪个都是独家口味，像肖煜这种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基本都会喜欢。 肖煜低头忙着给贺阳鑫发消息，江刑看着眼恨，一把抢过手机，把菜单敲在他面前，带着温柔的威胁： “和我吃饭的时候不要看手机，我不喜欢。” “没有，我只是给贺阳鑫回个消息……” “吃完再回，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介意把你手机砸了。”江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还可以给你买很多个手机，全新的。” 全新的，连同电话卡都是，注册的都是没有任何好友的新账号。 肖煜完全没懂江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他开玩笑的，就收掉手机趴到菜单上挑选感兴趣的菜系，江刑要来一壶大红袍，为他斟茶，还不忘多看他两眼。 过了一会儿，肖煜抬头问江刑： “江哥，你喜欢吃什么菜啊？我帮你一起点了。” 江刑扬了扬嘴角，抿一口茶：“我喜欢……你喜欢的。” ？？？ 肖煜只好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你好，江哥的那份按照他平常吃的上吧。” 想不到他还能这么周旋，虽然单纯，但很聪明。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太多复杂的交流，三言两语的简单话题，可以勾勒出他们所有的样子，那圈出或未勾画的一切。 “哥，你不是喜欢喝咖啡吗？怎么又品上茶了？”肖煜津津有味地喝着茶，觉得这个东西比咖啡好喝。江刑却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比较喜欢……苦的东西。” “苦？那不是避之不及？”肖煜失笑。 江刑眯了眯眼睛：“你不觉得苦是一种很有特色的东西吗？它苦，可人们又避无可避，有人主动凑上去享受它，有人逃不掉只能接纳它，可它本身有好有坏，但此时的它，是好的。” 肖煜接不上话，因为他根本听不懂江刑的意思，那好像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哲学，品不出半分以外的味道。 可它本身就是一种单一的味道，又怎么会跟哲学挂钩。江刑确实有些奇怪。 菜一道道端上来，江刑匆匆忙忙地给肖煜夹了很多，直到碗落了尖儿，才推到肖煜面前让他吃。 二人一起去校外吃饭的事情，很快就在他这一圈关系好的同学里传开了。还是贺阳鑫传的。 他收到肖煜的回复后再给他发消息就没人回应了，贺阳鑫有点气急败坏，他把手机狠狠拍在饭桌上，把一旁的苏恒轩吓了一跳，苏恒轩擦擦嘴问： “你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火？” 贺阳鑫锁紧眉头：“我没发火，我就是不悦，肖煜又跟着江刑了，我怎么跟他说他都不听。” 苏恒轩耸耸肩，“人家现在算是一家人，你干嘛非得看他那么紧呢。” “江刑什么德行你们都知道吧，走了一个李昊宸，来一个肖煜，可不能再跟这个江刑有染了，跟他有染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跟肖煜相处都避着他。你没见他那个脸拉得呀，就跟我们欠他钱似的……”贺阳鑫绘声绘色的模仿江刑的表情，周围几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黎娜拿筷子敲他餐盘： 第19章 “行了吧，这事儿也不能放得太绝对，我看肖煜跟江刑处得貌似挺好的，估计人家江刑双标吧，就对自己人好，你老抓着不让他跟江刑走太近，时间长了人家还觉得是你有问题呢。” “对呀，我也觉得这事儿跟他说了顺其自然就好，大家都有自己的分寸，况且你这样很可能适得其反。”余芳也补充。 贺阳鑫见余芳也这样发话了，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扒完最后一口饭，就走了。 下午的课安排得满，中午休息两个小时，连四节，下午六点十分，刚好放学。 肖煜忙着做作业，放学五分钟，同学们基本都已经离开学校，他还废寝忘食地继续写练习册，原本的打算是把这一章写完，晚上回家的时候就不用带它回家了，书包还能轻松点。 在校门外面等待许久的江刑在给他发了多条消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果的情况下，他又一阵恼火，从车上下来，对司机道： “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学校还有点事儿，晚点跟肖煜单独回。” “没事的少爷，我可以等你们。”司机没打算离开，然而江刑一记眼神过去，“我说，你先回去。” 司机“咯噔”一下，没再吭声，点点头，启动了车子便离开了。 江刑准备进学校，远远发现肖煜才从教学楼出来，正往门口移动，他心里松了口气，退出去，走到路对面，站在路边等他。 路的那一边好打车，来来往往有不少出租车。 江刑疲倦地倒吸一口凉气，刚拿出耳机准备往耳朵上戴，身后突然多出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回过头去，是熟悉的脸。 “江少爷，好久不见，最近怎么都不联系我了。”说话的人长得瘦瘦高高的，穿着一袭黑衬衣，袖子微微卷起，露出清晰结实的肌肉线条，染了一头灰棕色的头发，笑得很明媚，和江刑的气质相比，他多了几分暖意。 这人叫许夏鸣，是许家的少爷，身边还跟着三个贵气的男人，是许夏鸣的朋友，个个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和江刑算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几人在台球室认识，当时江刑一个人自顾自地玩着，许夏鸣是个自来熟性格，看到江刑气质不凡，技术娴熟，来了兴致，就邀请他一起打。 江刑独处太久，起初是拒绝的，但后来他发现许夏鸣也是那家台球馆的常客，三来两回的就相识了，许夏鸣时常给他发消息约球，但江刑不比他，年纪比他小，还有学业，许夏鸣已经是个大学毕业的成年人了。所以交集不是很频繁。 江刑一直没说话，而是盯了他很久，不知道是发呆还是什么意思，许夏鸣又猛拍一下他的肩膀提醒： “喂！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不应该啊，咱们这才多久没见。” 江刑推了推他的手，“你怎么在这？” 许夏鸣挑眉，“最近在这附近盘了一家店，准备开酒吧，刚才路过这，看到是你，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许夏鸣比江刑稍微高一点儿，他搂过江刑的脖子，“你在这里上学？” “嗯。”江刑总是说话淡淡的，许夏鸣也习惯了，他调侃： “我看这都放学半天了吧，你怎么还不走。” 江刑的眼睛往学校里面又瞟了几眼，肖煜已经到了门口，正往出走，他垂了垂眼眸，打开手机给对方发消息，许夏鸣梗着脖子看他手机屏幕，江刑推开他，许夏鸣却笑道： “哟，阿煜，这又是你什么人啊，还是置顶呢。” 江刑收了手机，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许夏鸣双手抱臂，“时间还早，要去看看我新盘下的店铺吗？” 江刑道：“改天吧。” 许夏鸣道：“难不成你有约了？是那个叫阿煜的吗？” 许夏鸣说话老是手舞足蹈的，爱跟人有身体接触，收到消息的肖煜站在路对面，看着江刑被几个人呢围着，带头的那个还对他又拉又拽，他顿时就联想到了自己在普高受欺负的场景，就是先被围住，然而动手动脚，最后群殴。 天杀的！江刑不会惹上社会人要被欺负吧？！ 他想到这儿，狠狠咽下一口黏腻的唾液，开始找可以防身的东西，打算英勇出战，把江刑救出来。 不过肖煜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找到趁手的放生工具，于是他把目标放在了自己的书包上。 肖煜褪下书包，拎在手上，朝马路两头望了望，确定没有车来往，他就快步跑向对面，见带头的那个男人又搂过了江刑，还用手指戳他肩膀，江刑也看上去几分抗拒，和他被欺凌的场面一模一样，所以他选择了先虚张声势。 “喂！前面的！快点松开江刑，不许你欺负他！！！”肖煜的声音打破了许夏鸣和江刑的聊天，身后的三个朋友也被引去了注意力，他们一同像这边看过来，还没等反应过来，肖煜的书包就飞上来，精准无误地砸到了许夏鸣的身上，许夏鸣本能抽开手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朋友扶住。 肖煜跑到跟前，拿起书包，把江刑拉到身后，眉目认真地对他道： “江哥，你别怕，我保护你。” 江刑起初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中，他察觉，肖煜这是把许夏鸣当成欺负人的街头混混了。 许夏鸣莫名其妙挨了一书包，心中多少是有些恼火的，他揉了揉胳膊，皱起眉头看向对面的小男生，瘦瘦的，皮肤也不算白，但长得很好看，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许夏鸣突然发笑。 “啧，小兄弟，你哪位？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肖煜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威胁他：“别嬉皮笑脸的，我告诉你，有我在，不许你欺负我哥！” “你哥？”许夏鸣伸长脖子看向他身后的江刑，“我说江少爷，你不是江家独子吗？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弟弟？” 江刑静静地瞥了他一眼，拉过肖煜的手，低声道： “我没事儿。” 肖煜以为他是害怕，还不停为他争论： “江哥，你别吃了亏还往肚子里咽呀，被欺负一定要及时反抗，不然就像我以前一样，不反抗，对方就变本加厉。” “你别怕，我可以的！如果实在打不过了，大不了，大不了……”他努努嘴儿，回头白了许夏鸣一眼，下一秒，拉起江刑的手就向着家的方向飞快跑起来。 “快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肖煜边跑边嘟囔，江刑被他拉着一路失了节奏，视线里全是肖煜这个小身板带着自己飞奔的模样。 他回头冲许夏鸣使了个眼色，跟上肖煜就消失在前面的路口了。 许夏鸣：“……”有没有人为他发声。 第14章 黑暗中的吻 肖煜拉着江刑一路狂奔，直到穿越了三条街道，直到他回头看不到那几个人追上来的身影。事实是他们根本没有追上来，而是在原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弟弟拉着江刑消失在路的尽头。 体力不支迫使他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松开江刑的手，弓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脸色也发白了，江刑却丝毫没什么异样，这点运动量对于他来说不足谈论，他对自己一直都比较严格，所以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他坚持吃减肥药，坚持健身，对每一餐的食谱也有规划。 和肖煜这种常年不运动的人不一样。 看着他为自己累成这副样子，江刑微微眯了眯眼睛，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肖煜顺手接来并道过一声谢，抽出一张纸巾打散就在脸上脖子上乱擦，纸屑粘在他的额角，江刑突然抓过他，肖煜一愣，发现江刑在靠近他。 “江，江哥，怎么了？” “别动。”江刑伸出手，摘掉了那粘着的卫生纸屑，重新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叠好，在他露出汗珠的地方轻轻按压，动作温柔。 肖煜猛地心脏仿佛漏了一拍似的，他在支吾声中，静静配合江刑的动作，良久后，江刑对着他突然笑出声来，正当肖煜纳闷他为什么笑的时候，江刑突然开口问： “为什么会帮我出头？明明你也很害怕，害怕得罪他们。” 肖煜迟疑片刻，鼓足勇气振振有词道: “我来到江家寄人篱下，江叔叔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也有义务换一种方式回报他。” 原本还很期待的江刑听到这句话时，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纸巾，问： “所以你保护我，只是出于对我爸的报答？没有别的？” “差不多吧，还有一点。”肖煜特别傻，江刑又露出期许的表情，肖煜道，“其实……我，我看到你被欺负总会想起自己以前受欺负的场景，但过去我不会反抗受人摆布，但我想勇敢一次。” 他说出自己被欺负的瞬间，江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股晦涩的情绪泛滥起来，他以为的欺负其实是自己的朋友，而自己从过去到现在，从未受过欺负，没人敢欺负他，不然后果很严重。 第20章 肖煜说到这里，还在不停念叨： “哎呀，我们刚刚就这样跑掉，那帮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小混混都很难缠，他知道了我们在德兰上学，一定会再找机会报复我们，江哥，明天去学校，我带你去跟老师反应一下……”他说着，拉过江刑的手就往江家的方向继续走下去，没走几步，江刑不动了，肖煜疑惑地看着他，江刑却笑笑安抚道： “不用反应，你也不用怕，刚刚那几个人不是欺负我的混混。” “啊？”肖煜一愣，江刑顿了顿，道，“他们是我朋友，校外认识的。” “啊？！！！”肖煜直接惊了个大张嘴，快能塞一个苹果。 这这这！这岂不是真的得罪人家了？！ 江刑颇有兴致地观察着肖煜的反应，只见肖煜双手抱头发出哀嚎的声音，“那那那，那怎么办啊？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看他们穿得跟社会上的混混一样，哥你怎么不早说啊……”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江刑被他可爱到了，他拉过肖煜的胳膊，轻拍几下： “没事儿，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那你现在，要不要跟我去找他们？” 肖煜紧咬下唇，做了良久的深思熟虑，小心翼翼地问： “我，我可以不去吗？我害怕。” “害怕？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江刑拉过他的手就要去路边打车，肖煜死活拉不动，他央求江刑，“下次吧哥，我，我这真不敢，等我做好准备了再去跟他们道歉。” 江刑见他实在为难，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见，也挺好的。 肖煜这么好，万一被谁觊觎了，他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回家吧。”江刑说。 肖煜跟上江刑走，江刑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许夏鸣发了条消息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那头已经在某家台球室准备开球的许夏鸣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先是感到诧异，随后便翻了个大白眼。 “啧！合着我活该被打呗。”许夏鸣控诉，身边的朋友何忱刚为球杆擦上巧粉，听到他的话过来看手机消息，江刑遣词造句简练清晰： ——他是我父亲资助的干儿子，刚刚误会了你，代他跟你道个歉。改日请你喝酒。 “啧啧啧！原来如此，我说这一向独生的江大少爷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个弟弟。”何忱笑了笑，一杆下去开了球，另外俩朋友在旁边打。 许夏鸣放下手机，一边瞄角度一边道： “我看江刑对这弟弟挺上心的，以前从不见他对谁有好脸色，那会儿那弟弟拿书包砸我的时候，我们江大少看人家的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他话音刚落，一杆出去，一箭双雕。 “我去！你这球技肉眼可见的进步了哈，考虑一下进比赛试试。” “滚吧你，比起比赛，我更想跟江刑打，他的球技可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草草结束了今天关于江刑的话题，很快进入到了下一个话题。 肖煜跟着江刑回到家，金管家焦急地迎上来，看二人没什么事儿才算松了口气。他拉过肖煜： “肖少爷，你们今天怎么没搭车回来啊？” 肖煜挠挠头，“我们，学校有点事儿耽误了，不好意思啊金管家，让您担心了。” “哎哟，下次有事儿一定要提前发个消息，不然我没法跟先生交代啊。”金管家说着，接过了肖煜的书包，示意道： “既然回来了就赶快洗手吃饭吧，今天做了几道好菜呢。” 肖煜去洗手，金管家准备把肖煜的书包拎到楼上去，江刑率先一步，拿过他手里的书包，说： “我送上去吧，你们也去吃饭。” “大少爷，你……”金管家对于江刑的举止感到十分意外，看着他上楼的背影，自顾自感慨，“少爷真的变了……” 江刑去了肖煜的房间放书包，放下后他没有迅速离开，而是对着房间里的一切打量起来。 在肖煜没来之前，这间房子一直是当简易书房的，原本是给自己当房间，但他讨厌阳光在大中午或者夕阳落幕的时候从窗户外面射进来，那种阳光照在身上和房间里的感觉会让他十分难受，所以他选择了阴面，这一面一直只摆放了一个书架和一面桌子。 直到在春节过完没多久，他听到了父亲江盛和人通话的内容，大概就是他问对方消息是真是假，并说什么想办法做个证明，最好去医院之类的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盛就吩咐人开始重新收拾这个房间，订购了新的家具，进行一番精致装修，直到他看到江盛坐车说要去接一个人。再后来，他从后花园回来冲了杯咖啡，上楼的时候看到了穿着一身垃圾的肖煜。 如今这个房间又被肖煜进行一番新的“打扮”，屋子里的一切都一尘不染，而他的注意力在桌子上那个摆放规整的相框上，相框里是一个他不认识，但十分漂亮的女人的照片。 这女人的神态中有几分和肖煜的模样嵌合完美，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应该就是肖煜那去世的母亲。 他拿起相框，对着那照片看了许久，直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才收回神态，搁下相框，一边掏手机一边抬脚离开了肖煜的房间。 是某个购物软件的物流提示，他叹了口气，换上灰色真丝睡衣，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打开购物软件，搜索了什么东西，然后点击了付款。随即下楼吃饭去了。 晚饭照往一样，只不过今天多了盘小龙虾，肖煜吃得津津有味，江刑的嘴角似有似无地勾了勾，匆忙吃完饭后回楼上又换了身便装，然后带上一张银行卡就出门了。 他去二十四小时自动取款机那里取了几千块的现金，没有做过多的逗留，打了车回家。 他刚回到距离大门不到五十米远的距离，发现肖煜匆匆忙忙套了个外套就离开了，从另一条路走了，那边是别墅区的侧门，出去后会有一条繁华商厦。 他这么晚了要去哪？ 江刑心底生出几分怀疑，一刻也没犹豫，就跟了上去。 江刑跟着肖煜一路来到了商厦，并且一边看手机一边对着周围的环境张望，应该在找路，或者找人。 跟了有一段路程，江刑拉下外套的帽子，双手揣兜，加快了脚步，一直跟到一家书店门口，肖煜和一个人在打招呼。仔细看过去，是黎娜。 黎娜这个人江刑自然是认识的，他在a班待着的时候，黎娜是语文课代表，成绩很稳定，人也是那种性格温柔热情的小美女，小家碧玉型的。 大晚上的，她一个女生找肖煜干嘛？ 江刑没有停止脚步，而是紧紧跟住，他看到肖煜和黎娜在走路途中谈笑风生，打打闹闹，然后进了书店。 仅一瞬间，江刑一天的好心情全部烟消云散，包括肖煜下午因为误会而保护他的场景，都在他脑海如同一块块玻璃般生生碎裂。 他的双拳死死捏紧，骨骼“咯吱”作响，带动整个肩膀手臂都在剧烈颤抖，肖煜这种行为和水性杨花有什么区别。每当他要把肖煜笼络成自己世界里的一束太阳时，肖煜总要给他当头一棒把他打回原形。 肖煜让他觉得他忽远忽近，好像要靠近他了，他又跑去亲近别人，然后又回来，再离开。 为什么不能只对他笑呢？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分享给别人。 江刑不死心，干脆跟进了书店。 硕大的书店里，他找了两圈才找到肖煜的身影，他和黎娜站在一个书架前，翻找着什么书，并打开书指着书中的什么内容娓娓而谈，聊得不亦乐乎。过了一会儿，他们从书架上拿走了两本书，紧接着去其他书架上逛。 江刑从进入书店的那一刻就开始计时，一直到肖煜和黎娜到收银台前结账，他低头一看，竟然有一个小时左右。 他又目送肖煜和黎娜在书店门口分别，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刑一路又跟着肖煜回去。 他提前从正门先回到了家，然后换上睡衣，借着泡咖啡的由头下楼等待肖煜回来。 肖煜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里面是和黎娜在书店购买的书籍，他还心情大好地哼唱着小曲儿，完全没意识到江刑的不对劲，看到他站在咖啡机跟前，就过去问他： “江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刑关掉咖啡机，端着一杯浓郁的黑咖啡盯着他看，一声不吭，眼睛深处是令人胆寒发毛的寒光。 “江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肖煜又问了一句，江刑冷冷瞥了他一眼，嘲讽道： “你是我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管我。”他推了把肖煜，“滚开。” 肖煜：“……” 这人……怎么跟有人格分裂似的。肖煜不明白，明明晚饭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又变人了。 肖煜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打开袋子，看着里面的两本作文书和一本名著，心中暗暗喜悦，然后上楼去准备看几篇。 第21章 黎娜晚上给他发消息说临时接到了语文老师的消息，学校过段日子要开展一个作文大赛，主题大概是关于某本名著价值议论的，并且语文老师点名让肖煜和她一起参加，说看过肖煜的作文，写得很漂亮。黎娜这才大晚上的约肖煜出来，趁着书店营业，去店里淘两本议论文作文书看看，然后把主题名著买来看一遍，找找灵感。 所以肖煜很开心，以前在普高，所有和学习有关的竞赛，他都没有机会参加，尽管成绩那么好，但老师对他有偏见，所以从来不会引荐他。他一直很想参加这类的竞赛，如今横降的意外之喜虽然有点措手不及，但肖煜想要努力抓住这样的好机会表现自己。 肖煜晚上提前写完第二天新课的练习册习题，想着时间还早，就打开了作文书准备看上几篇，想罢就下楼去接了杯热开水回到楼上去开始看起来。 而江刑坐在房间里，面对未完成的作业丝毫不慌，他把自己养的黑蛇盘在手里，一遍遍玩弄着，眼底是乌青色的云，仿佛随时都能把周围的一切吞没。 每每想起肖煜和黎娜在书店里打情骂俏的样子，他就恨不得要杀了那个黎娜，想罢他手里一收劲，把黑蛇捏疼了，那黑蛇吐着蛇信儿朝他手的外侧咬了一口，江刑吃痛把蛇扔出去老远，怒火涌上心头，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要朝蛇捅去，但在碰到蛇的瞬间，他停手了，眼里的怒意消散，又切换成情绪稳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黑蛇放回了笼子。 江刑看了蛇很久，眼神轻飘飘的，语气也轻飘飘的，带着略略蔓延开的危险，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对蛇说： “乖乖，咬人的事情最好不要出现第二次哦。” 他把没有写完的练习题合上，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肖煜也投入全身心的看了快三分之一的作文书。 江刑洗完澡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半，他本能地打开手机想给肖煜发消息，脑子里再度出现今晚的事情，江刑赌气关掉手机，转身下楼去了。 他来到前院，望向肖煜的房间，发现他房间的灯还明亮着，也不知道这个点了他在干嘛，自己又不愿意直接问，他回了屋子，迎面走来景姨，手里端着两盘水果，看到江刑先是一愣，继而袒出慈祥的笑： “少爷，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 江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那两盘新鲜的切好的水果，他反问： “您这是……” “哦，我看你和肖少爷都还没睡，就打算上去给你们送点水果。” 江刑思考片刻，接过了盘子，对景姨道： “我送吧，您去睡觉。” 景姨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保姆房走去，江刑端着水果上了二楼，他把自己的那一盘放下后，端着给肖煜的那盘直接推开了他房间的门，把正在看书的肖煜吓了一大跳，合上书从床上“嗖”的一声跳起来。 见到江刑端着水果进来，气氛略显尴尬，因为在几个小时前，江刑还对他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肖煜一直没明白原因。而江刑端着水果也没再动弹，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了他好久，直到肖煜僵硬着步伐慢吞吞走过来，赔笑似的道： “江，江哥……你还没睡？” 江刑看到他手里捧着书，心里松了口气，把水果放到桌子上，冷声道： “你不是也没睡。” “我……在看书。” “哦。”江刑转身就出去了，他背靠着门，低垂下眼眸，泛起了充满瑕疵的黯淡情绪。 肖煜紧咬着下嘴唇，以为他不生气了，看样子还没有消气，肖煜苦笑笑，走到门口把房间的灯关掉，留下桌面上的一盏小夜灯，准备把这本看完再睡觉。 肖煜一口气看完剩下的三分之二，再次摸来手机，才发现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揉揉酸涩的双眼，看桌子上的水杯和水果盘都空了，就打算送到楼下去，开了门，江家上下一片漆黑，这个点儿，大家都进入到休息状态，他就把动静放得很轻。 肖煜不知道的是，江刑这个点也没睡，一直在打游戏，他发觉有些困，收掉手机，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准备下楼接点热水，喝完上楼睡觉，刚打开门，就发现黑暗中一道身影从楼梯口转瞬即逝。 肖煜的房门开着，他探过头，里面没人，便放轻脚步跟了下去。 肖煜不想打扰家里的佣人，就摸黑去厨房放下盘子和水杯，对着水池发起呆来。 所以江刑到底为什么生气呢？要不明天去学校了找他道个歉问问？肖煜叹了口气，猛地，他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肖煜扭过头去，今晚的月亮灰蒙蒙的，让整栋房子失去唯一看清轮廓的光线，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随后就又摸着墙面走出了厨房，紧接着，身后又传来一阵动静，他再度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然而他的警惕性告诉他一定有人在周围。 奈何江家大厅的灯他至今都不知道在哪里开，索性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谁啊？谁在那里？” 幽暗的空气里，无人回答，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 肖煜以为自己碰上小偷了，准备上楼找江刑解决，谁知刚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禁锢住，对方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有肖煜从指缝间发出的虚弱的“唔唔”声，他抓住对方的手想要挣脱，却被一直向着一个更黑暗更深邃的地方拖拽，最终停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只听有用脚踢门关门的声音。 对方缓缓松开他的嘴，肖煜惊慌失措： “喂！你，你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对方还是不说话，但是沉重的呼吸间有股熟悉的气味儿，让他熟悉，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你，你识相的话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要报警了。” 对方似是听到他说要报警，再次把他禁锢起来，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从后面抱着他，呼吸越来越靠近，扑打在他的脖颈，耳畔，其中一只手也忍不住爬上他的腰。间轻轻摩挲，让周围黑暗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加暧昧。 怎么回事？这个人，好像在侵犯他。 很明显这是个男人，身形高大的男人。肖煜想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他使劲推那人： “喂！你到底要干嘛？你再不松手我要喊人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捶打在那人的欲点上，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对方的手钳住他的下巴，掰过他的脸，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唔……” 那是一个湿热的，缠绵悱恻的吻，他的头皮直发麻，腰也不受控制的发软，他有些支撑不住，想要推开那侵略的嘴唇，可是对方像个发动攻击的野兽，始终保持着疯狂的状态，吻得很深，幽暗的房间里，只有口水“啧啧”的声音。 “停，停下来，求你了……”肖煜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对待，显然是招架不了的，不过对方吻够了也默默松开了他，肖煜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擦了擦嘴，不停喘息咳嗽。 那个人在黑暗中听着他的动静，拉开门出去了。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亲自己，亲得这么久，像是一种惩罚仪式，充满了报复性。 第15章 无痕迹表演 肖煜在那个不知名的房间里缓了很久，才终于踉踉跄跄地摸索到门把手，拉开一条缝隙逃了出去。 他扶着墙一路寻到楼梯间，然后扶着栏杆跑上楼去，直到看见自己房间里还亮起的灯光，才算松了口气。 他停在门口，反复喘息着，这时身后的门发出声音，他回过头去，江刑正探出一双幽深的眼睛，他见肖煜这才回来，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冷冷问了句： “怎么还没睡？” 肖煜看到江刑，不知为什么心里踏实了很多，他直起腰，正对着江刑，对他道： “江哥，家里是不是不太安全？” 江刑盯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就刚刚我下楼喝水，碰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他……”肖煜说到这里停下了，一来是不想让江刑知道自己被陌生男人亲吻的事情，二来，他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和陌生男人身上的几乎一样。 肖煜微微上前半步，看着江刑，想了想，找了个借口，靠近他： “哥你先别动，你头上有个小纸屑，我帮你弄一下。” 江刑没动弹，静静地让他靠近，然后去摆弄头发，肖煜也借机使劲嗅了一下他身上的那股味道，果然那股古檀香的味道相似度极高。 难道刚刚楼下的人是江刑？ 肖煜退回去，江刑继续问： “你刚才说有奇怪的人，是什么奇怪的人？他怎么了吗？“ 肖煜仔细观察江刑的表情，带着些许诧异和惊奇，毫无表演痕迹。难道不是他？ “哦，我也不知道，哥你刚刚有下去吗？有没有遇到那个奇怪的人？” 江刑眼神掠过一抹迟疑，继而摇了摇头。 第22章 “我刚出房间，就看见你在门口站着。” 肖煜叹了口气，似是很快想起了什么，他重新抬起头认真注视着江刑，问道： “对了哥，那个，你这会不生我气了？” “生气？” “就是晚上我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让我滚……”肖煜试探性地说，“所以，你为什么生气呀？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或者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 江刑心里的怒意本身整宿难灭，不过刚刚下楼把他堵在房间里强吻了一顿，现在心里好受多了。他清了清嗓子： “没什么好生气的，可能是我心情不好，迁怒了你，抱歉。” 他伸出手摸了摸肖煜毛茸茸的脑袋，在灰暗的灯光下，露出模糊的笑，声音轻得像蚊子： “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晚安。”说完，他就捏着咖啡杯下楼了。 江刑离开后，肖煜再次回忆江刑身上的味道，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眼下，他困得受不住了，打过哈欠便先回床睡觉。这件事情，他还是想弄清楚，不然被男人亲嘴，肖煜过不去这个坎儿。 昨晚睡得太晚，肖煜一大早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被窝爬起来，眼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在半梦半醒中洗漱完，拎起书包拉开门，江刑依旧站在门口等他，其中一只耳朵戴着蓝牙耳机，正在看手机。瞧肖煜昏昏欲睡地出来，他愣了愣，从兜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肖煜，肖煜迷迷糊糊地接过来，闻了一下，一股上头的清凉的味道顿时灌醒了他的大脑，他这才看清楚那是一瓶清凉油。 “清凉油？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肖煜跟在江刑身后，江刑头也不回道： “上课提神用的。” “这瓶送你了。”他折下楼梯坐到餐桌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东西，肖煜却发觉江刑身上的味道变了，从昨晚的古檀香变成了淡淡茶花香儿。 他为什么换香水了？肖煜坐在对面一直盯着江刑看，脑子里有数不清的疑惑无法得到合理的解答，但江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又不好直接问他，万一不是，那岂不是丢大人了。 更何况，江刑看起来不像个喜欢男人的人，他身上充满了男人荷尔蒙般的性张力。 也许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了，也许是他多想了。如果后面那个陌生男人再敢闯入，他一定会报警，将这个人抓个现行！ 肖煜草草吃完早餐，便跟上江刑的步伐上车去。 江刑今天没有要求他跟自己一起走，而是称自己要去学校对面的文具店里买点东西，他就提前进班了。 肖煜进班和同学打了招呼后，各科课代表开始收作业，黎娜抱着一沓作业刚好收到肖煜这里，她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肖煜，今天办饭卡，你带现金了吗？” 肖煜顿时一愣，摸了摸身上，他咬紧下唇，懊恼不已。 “我，我忘带了……” 看着肖煜苦恼又着急的样子，黎娜笑起来，从兜里掏出几百现金对他道： “就知道你可能会忘，我带了，中午我帮你办。” 肖煜看到她手里的红色钞票，感激不已，他双手合十，像在拜救世主似的对黎娜千恩万谢： “那就麻烦你了，我晚点微信转账给你。” “不着急，以后咱们几个可以一起吃午饭了！”黎娜说完，拿过肖煜的作业本继续收后面的同学，早自习是语文，老师要求这节课抽查背诵，所以大家忙活完自己手上的事情，就争先恐后地抱着课本大背特背。 江刑回到b班，睡了一个早自习，直到第一节课铃声响起，才漫不经心地坐起身来，翻开早已经准备好的数学书，开始在漫长的听课中等待。 德兰作为私立高校没有早操跑步一类的内容，大课间的内容就是自由活动，前后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足够大家写写作业，逛逛超市，顺便补补觉。 江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一趟食堂。 他从兜里掏出钱包，里面是昨晚取的几千块现金，继而上了食堂二楼，饭卡办理窗口。 从江刑上德兰以来，他没有在食堂吃过一次饭，因此也没有办理饭卡，所以初次办理速度很快，十分顺利，他往卡里充了三千，陆陆续续的话够吃一学期。 他拿到饭卡的时候心里很高兴，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一想到要把这张卡给肖煜，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不过等他回班时已经上课了，所以他决定放学之后再找肖煜。 后面的两节课节奏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迎来了午餐时间，德兰的老师没有拖堂的毛病，所以都是按时吃饭。 江刑把手里最后一道函数题解完，之后就带上饭卡抽身往a班去。 他试探着站在a班的门口，此时a班的学生也基本都走光了，里面剩了两三个人，一个女生抱着课本走到门口，江刑叫住了她： “同学。” 女生一回头，发现是江刑，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额，江，江同学有事吗？”女生说话磕磕巴巴的，江刑只是低声道： “肖煜在不在？” 女生回头瞥了一眼班里，摇摇头，“走了，应该跟那几个学霸去食堂吃饭了。” 女生加快脚步跑掉了，江刑捏着手里拿滚烫的饭卡，沉了口气，抬脚往食堂的方向去。 此时肖煜正和黎娜站在食堂二楼窗口办理饭卡，声称自己是转校生，初次办理，那工作人员一样麻溜，交了钱，很快饭卡就递到他的手里，上面还有他的学号以及饭卡编号。 拿到饭卡后，肖煜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来，黎娜带着他下楼，两个人商量着吃点什么，顺便聊了一些关于下个月作文竞赛的事情。 江刑一路来到学校食堂，顺着密集的人群寻找肖煜那出挑的背影，刚好路过了贺阳鑫几人，他们先是一愣，继而面面相觑。 几人摆弄着小动作，用表情互相交流，贺阳鑫壮起胆子和江刑搭了话。 “江，江刑。” 江刑低头，发现是贺阳鑫，没等对方开口，他就询问： “肖煜呢？” 贺阳鑫才不会告诉他肖煜在哪里，他只是笑了笑回答： “我不知道，他放学就和黎娜走了，人家过二人世界，我们可不方便过问。”他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让江刑知难而退，谁知江刑脸色一沉，每一根眉毛都写满了愤怒，他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火焰，一把薅起贺阳鑫的衣领，将他拽起来，低声问： “你刚刚说什么？二人世界？谁和谁？” 贺阳鑫知道他可能会生气，不过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稍微有些怂，咬了咬牙，道： “就，他跟黎娜啊，整个a班都看得出来黎娜喜欢肖煜，江同学作为肖煜的干哥哥，没有了解过吗。” 江刑垂下了眼眸，而贺阳鑫的话就像扎在他心尖上的根根毒刺，令他浑身难受。 双方还在僵滞，周围无人敢上来劝架，直到一声“江刑”灌入江刑的耳朵，下一秒，一只手抓住江刑的手腕，江刑扭头看去，是肖煜。他焦急地拉着江刑，忙忙劝架，身后是一脸茫然的黎娜。 “江刑，你在干嘛？！” “快松开！”肖煜拽着江刑的胳膊，江刑见肖煜如此紧张的样子，不想松开的手还是被迫放开了。 贺阳鑫惊魂未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肖煜讪笑道： “肖煜，江刑他刚刚想打我。” 肖煜用责备的眼神看向江刑，江刑眼神躲闪开，蠕动着嘴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肖煜继续看着他，“哥，你真的，想打他？是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江刑低下了头，手里还攥着那张饭卡，周围无数双眼睛看向这边，观赏这壮观的戏码。这时，黎娜把手里的饭卡递给了肖煜： “那个，肖煜，我想起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先走了。” 江刑的目光落在黎娜递来的那张饭卡上，原来黎娜是陪着肖煜办饭卡去了，似乎肖煜并不需要他对他的好意。 黎娜离开，苏恒轩和余芳几人见势不对，也拉着贺阳鑫准备撤退，而贺阳鑫叫上了肖煜： “肖煜，跟我们走吧，江刑同学看起来不喜欢我们，别惹人家生气了。” 肖煜被贺阳鑫拉过去，即将抬脚的瞬间，江刑心里急了，一把扯住肖煜的另一条胳膊： “不许走！” “肖煜，快走！” “不许走！！！” 双方对峙起来，肖煜夹在中间不知所措，他再次向江刑发出询问： “江哥，到底怎么回事？是贺阳鑫惹你生气了？还是你们有什么误会？” 江刑答不出来，但眼底泛起了红，他看上去有些委屈，当然这些只是演给肖煜看的。 贺阳鑫知道他不占理，也就顺势添油加醋： 第23章 “肖煜，快走吧，江同学生起气来可是连猫都杀的人，我们可不要惹人家不高兴。” 杀猫这件事情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因为无人亲眼见过，所以也变成了亦真亦假的事情。话罢，江刑的双眼更湿润了，他松开了肖煜，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如果你觉得我是那种人，那你觉得就好了，不用管我，我没关系的……” 他把饭卡揣进兜里，转身的瞬间，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苍凉，肖煜不忍看到他如此模样，心里总隐隐泛着心疼。在被贺阳鑫拉走的瞬间，他松开了贺阳鑫的手，后退了几步，正当贺阳鑫纳闷时，肖煜却道： “老贺，抱歉，我和江刑毕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可以感觉出来，以后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还是不要再传了，江刑其实……挺好的。” 贺阳鑫不能相信这话是从肖煜嘴里说出来的，他倒吸了口凉气，“啧”了几声后，妥协了。 “肖煜，我知道，可能我们这些人对他的了解有些片面，但他真不是你口中的那种‘挺好’的，我不知道是他对待每个人的态度千人千面还是双标，我当然不能阻拦你跟他接触，但你真的……要小心。” 肖煜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提醒，不过以目前来看，他确实不是那种危险的人。” 贺阳鑫目送肖煜跑出食堂，追逐了江刑的脚步，只觉得有些心累。 但是有一说一，这个江刑对肖煜，确实和对别人不一样。他看上去很在乎肖煜。 但愿肖煜的出现可以让江刑变一变吧。 肖煜追出去，在十来米远的距离看到了江刑的背影，他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追上去，拦在他面前。江刑停下脚步，看到肖煜出来追自己，心里顿时一阵暗喜。 他就知道，一切都在顺着自己心里所想的节奏发展着。 “你，不和你的同学回班吗？”江刑眼角泛着难过，瞳孔布了红血丝。肖煜拉过江刑的手，非常认真地对他说： “可以跟我去个没人的地方吗？我想和你聊聊。” 江刑佯装为难的模样，说，“学校后面有个体育器材的仓库，没人。” “就去那里吧。”说完，肖煜就带着江刑往那边走去。 两个人来到体育器材仓库，江刑趁势锁了门，回头看向坐在凳子上的肖煜，他像只大狼狗一样蹲到肖煜面前，湿润的眼睛抬起来，含情脉脉地盯着肖煜，看得肖煜直心软。 “说说吧，你和贺阳鑫，到底怎么了？” 江刑将自己心底编排好的理由用可怜的语气讲出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来找你吃饭，贺阳鑫却来挑衅我，他说你在跟黎娜约会，还说让我离你远点，说我是杀猫凶手，可我对你没有恶意的，阿煜，你信我吗？” 肖煜蹙眉，看上去有些为难： “你说贺阳鑫说我在跟黎娜约会？他可能说着玩的，我和黎娜参加了学校的作文竞赛，所以她帮我办饭卡的时候我们顺便聊一聊和竞赛有关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要让我离你远点？”江刑抓过肖煜的手，肖煜安抚性地拍了拍江刑的肩膀，“他可能对你有些误会，所以有防备心很正常，贺阳鑫人很好的，你不用太在意了。” 江刑的眼角滑过一滴泪，他吸了吸鼻子，苦笑起来： “阿煜，在这个学校，他们都讨厌我，孤立我，所以，我可不可以求你，你别讨厌我。” 肖煜咧开嘴，露出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放心吧，我怎么会讨厌你，你照顾了我那么多，我对你友好都来不及呢。” “不过……”肖煜又收起了笑意，一阵好奇，“贺阳鑫他们都说你杀过猫，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刑心里“咯噔”一下，在瞳眸的深处掠过一丝心虚和憎恨，但抬眸的瞬间，他的委屈依然泛滥： “我之前在学校里捡到了一只死猫的尸体，就想着把它埋了，但被一个学姐看到，她就造谣我杀猫，再加上我和贺阳鑫的朋友发生过矛盾，他们就认为这是个事实，我没法反驳，那个学姐早就毕业了。” “原来是这样……”肖煜心软软地看着江刑，伸手在他的耳朵根上蹭了蹭，江刑也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抖动着肩膀，声音听起来如同啜泣，实际上他只是在克制自己的笑。当笑声和哭声掺杂在一起，听起来就更委屈了。 “江哥，谢谢你愿意跟我坦白这些事情，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和你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里，我可以感觉出来，你不是坏人，我可以成为你愿意敞开心扉的那个人，只要你不嫌弃我。” 肖煜的话给了他极大的宽慰，他抱着肖煜的双手越加收得紧了，在肖煜的身上摸来摸去，心里笑得癫狂。 他拽着肖煜陪他待了整整一个中午，快要上课的时候肖煜要带他离开，江刑却谎称自己要打个电话，让肖煜别等自己，先走。 肖煜见江刑的状态好了些，叮嘱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 肖煜离开仓库后，江刑缓缓抬起手，手里捏着从肖煜兜里摸出来的那张饭卡，上面还用编号贴纸贴着他的学号和饭卡编号。 他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饭卡，将上面的编号轻轻撕下，又把肖煜那张饭卡的编号撕下，沿着卡槽边缘，不偏不倚地贴上去。 随后，江刑掏出打火机，把肖煜的那张饭卡点着，塑料卡在火的熔炼下，一滴滴落在地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像江刑的心一样，腐烂，无可救药。 他燃烧完肖煜的整个饭卡，捏着掉包好的饭卡，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笑得病态。 如果不需要他的好，那就想办法变得让他需要为止。 就让黎娜陪同肖煜的东西就此消失吧，黎娜要是消失，那就更好了。 他的心里正在勾勒着一出好戏。 下午放学，肖煜难得的站在b班门口等待江刑，江刑背着书包出来，眼角溢出温柔惊喜的笑，和肖煜并排走向学校大门。 二人坐进车里，江刑掏出饭卡递到肖煜手里： “喏，中午你走的时候把饭卡落在仓库了。” 肖煜看见饭卡眼前一惊，继而欣喜若狂，他接过饭卡，心里一下子舒坦了。 “原来被你捡到了，还好没丢，我下午上课的时候发现饭卡不见，吓死我了。” 江刑道：“只是丢个饭卡而已，干嘛大惊小怪。” 肖煜道：“你不懂，那卡里充了五百呢，我刚把钱给黎娜转过去，饭卡丢了，那不是等于丢了五百块嘛，想想都肉疼。” 江刑知道他穷惯了，心疼那区区几百块，他把肖煜的脑袋揽到怀里，“没关系，以后钱不够了就找我，我有很多钱，可以都给你花。” 肖煜呼了口气，“那不行，我虽然穷，但我妈说了，人穷志不穷，江叔叔有给我零花钱的，这些账我都记下来了，等以后毕业，我会把江叔叔在我身上花的钱都还回去。” “可那是资助给你的，不用还。”江刑不解地看他，肖煜挑眉，大概思考了一会儿，他说，“我妈告诉我，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江刑很欣慰他能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眯起眼睛，夸奖似的说： “你有一个好妈妈。” 只可惜，那样好的妈妈，离他而去了。 想到这里，肖煜又难过起来。 算算日子，母亲竟然已经离开他三个月了，等到阳春时节，就真的有小半年的时间，且离开的时间会越来越久远。 “你怎么了？”江刑察觉出他的情绪，肖煜只是摇摇头，苦涩一笑，“我……想我妈了。” 江刑读懂他眉眼里以及脸上每一个毛孔里生出的情感，那是同他想念母亲一样深沉的爱意，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母亲呢，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啊。 “想她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看她。”江刑说。 肖煜猛然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和江刑的关系竟然已经好到了如此程度，这也许是个不错的开始。 第16章 我想和你建立亲密关系 江刑和肖煜坐着车一如平常地回到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给他们准备的晚餐，景姨见江刑拉着肖煜的手进来，不禁感到十分欣慰，想着大少爷能和肖煜相处这么和谐，江刑也因为肖煜的出现变了很多，这都是她从前万万没想到的。 自打初颜去世后，江刑就一直阴阴沉沉，从没有见他笑过，也没见过他和谁亲密过，或许肖煜真的会是江刑的一束太阳。 想到这里，景姨笑着吆喝了一声： “哎呀！大少爷，肖少爷，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景姨，今天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肖煜特别会提供情绪价值，把景姨高兴的，她指着饭桌说： “今天炖了海参汤，还炖了乌鸡汤，大少爷最喜欢了，你也一起尝尝。” 肖煜抛下书包，围到桌边，看着一桌子好菜，饿了一天的肚子终于受不住了，开始馋虫乱爬。 第24章 江刑帮他把书包拎上去，继而下来，他坐到了肖煜身边，看他已经开吃，就从桌子上拿过一包消毒湿巾，对肖煜道： “手给我。” 肖煜不明所以，伸出一只手来，江刑把他的手里里外外擦得仔细，紧接着又擦干净了另外一只，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拿来小瓷碗给肖煜盛了碗海参汤递过去。 肖煜接过香喷喷的汤，忍不住打趣起来： “江哥，想不到你居然喜欢吃海参啊，难怪看着体力这么好。” 江刑：“……”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经常健身，所以需要补充体力。”江刑顺着他的话说，肖煜挑眉，“我怎么没见到你健身啊？” 江刑道：“我在自己房间，你怎么见？” 他说到这里，不免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抹笑，“要不……以后周末你跟我一起去健身房，我带着你练？” 肖煜咽下嘴里的汤，脱口拒绝： “最近不行，周末我还要和黎娜出去。” 黎娜。又是黎娜。 江刑抓着勺子的那只手猛地收紧，眼底泛起强烈的妒忌，他冷声问： “你跟她出去干什么？” 肖煜说：“去图书馆学习呀，作文竞赛据说有三轮赛制呢，我们才讨论了议论文，听语文老师说后面是随机命题，得把所有类别的作文都学习一遍，以免到时候大脑空白。” 话音刚落，江刑就把勺子朝碗里一扔，起身上了楼。 他突然的生气让肖煜心头一惊，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他消失在楼梯口，他的神色也黯淡下来，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怎么好像他一提到别人，尤其是黎娜的时候，江刑的反应就格外大。 难道江刑讨厌黎娜？ 肖煜匆匆吃完饭跟上楼，但愣在江刑房间门口好半天，也没勇气敲门。 他没做好心理准备，就放弃了，转身回房间，打算先把今天剩下的作业写完，洗个澡之后再考虑给江刑发个消息试探一下。 但他的书包不在房间，肖煜大脑停机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进门的时候把书包扔到玄关了，他就下去拿。 肖煜跑到玄关，找了半天，不见书包，这时金管家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他的举动，便问： “肖少爷，你在找什么？” 肖煜挠了挠头，“金管家，你见我的书包了吗，我进门的时候放在玄关上，怎么不见了？” 金管家皱皱眉，“大少爷不是给你拿上去了嘛，可能在他房间吧。” 肖煜顿时一脸生无可恋，刚才还打算逃避一会的，现在看来，老天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还是得面对。 肖煜抿了抿唇，只好重新爬上楼去，他又在江刑房间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脑子里有点乱，因为想不通江刑生气的根本原因，所以不敢贸然上前。 他回到房间去，从兜里摸出手机，磕磕绊绊地给江刑发了条消息，： ——江哥，你还好吗？ 江刑没回消息。 肖煜转身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白t恤，缓冲好了，这才敲响他房间的门。 他连续敲了三四遍，里面无人回应，肖煜低下了头，有点不知所措，除了跟江刑道歉以外，他更想拿回自己的书包。 当他准备给江刑打个电话时，门开了，江刑光着上半身站在门口，脖颈间有汗，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搭在肩头，撩起了潮湿的头发，整张脸臭得不像话。 肖煜的目光从他脸上挪下来，发现他下半身只穿了一条紧身的运动短裤，他倒吸了口凉气立马又挪开了视线。但脸颊已经不自知的泛了红。 “有事？”江刑老样子的话在此刻比昨日多了几分不耐烦。 肖煜双手垂在身前，互相摩挲了会儿，他支吾道： “那个，你能把我的书包给我吗？我要写作业。” 江刑盯着他，没回应，目光一直停留在肖煜没穿裤子的下半身，修长的双腿直溜地伫立着，上面挂着未干的水珠，他的皮肤比起刚来这里的那段日子，白皙了不少，看着更加诱人了。 江刑滑动了一下喉结，转过身去，从桌子上拿来他的书包回到门口。 肖煜刚要接书包，江刑又把书包拿高，往后藏了藏，肖煜悬空的手顿住，不解地看着他，江刑慵懒的眼睛里闪过几分质疑。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什么话？”肖煜没反应过来，江刑肉眼可见的失落，他捏着书包，一只手抓住门把手，“既然没有想跟我说的，那书包就先扣下。”他说着，就要关门，肖煜一见，立刻着急了，他抓过江刑的手： “等一下！”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江刑语气薄凉，“你觉得呢？” 肖煜犹犹豫豫间，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开口道歉，但他跟江刑道歉的次数太多了，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江刑就莫名的生气，但也没爆发，就扭扭捏捏的，自己态度好一点，稍微对他殷勤一点，江刑又跟没事人似的。 要不跟之前一样，讨好一下他？肖煜的眼球不停转动，好像思绪已经从江刑这里飘离了，江刑扔下他的书包，一把将人从门口拉进来抵在墙上，他的手抚上肖煜的侧脸，指尖爬过他的皮肤，顺着纹路摸到唇边，他抬起两根手指捏紧了肖煜的下巴，微微勾下腰，似笑非笑地低声戏问： “你最近是不是跟黎娜走得有点太近了？这么优秀的学生，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吗？跟一个女生交往频繁，就不怕被人说你们早恋？” 果真是因为黎娜生气。 肖煜一脸茫然，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江刑的鼻子在他的颈侧间暧昧地嗅了嗅，轻笑，“阿煜，要跟异性保持距离啊。” 肖煜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太舒服，他唯唯诺诺地推了推江刑，努力解释： “江哥，我和黎娜什么都没有啊，我们清清白白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谁知道呢……”江刑阴阳怪气。 肖煜问：“所以，你在为这个生气？” “我没有生气。”江刑反驳，继而起身，回到跑步机前，启动后继续给自己加了五公里。 肖煜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当他拿起地上的书包打算离开时，江刑来了一句： “想清楚走出我房间的后果。” 肖煜愣下，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干脆走到他面前，直接询问： “那你……到底想怎样嘛，如果你生气的话，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江刑又关掉了跑步机，扭头看着他，笼罩在他身上的，是一股肖煜察觉不出的攻击性。 江刑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步步逼近肖煜，直到把人堵在床边的时候，肖煜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白色t恤被搂了上去，江刑低头看了看他的大腿，把手里的盒子丢到他怀里： “穿上它，以后每天回来都穿着它。” “这是什么？”肖煜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件睡衣，和江刑老穿的那件是同款，只是码数小了一点。 “睡衣？”肖煜眨巴了几下眼睛，“我，没有穿睡衣的习惯。” “那就试着习惯。”江刑摩挲着他的耳垂，神色意味不明，“乖，你也不想我生气对吧。” 肖煜不知道江刑口中的这个后果到底是什么后果，只是莫名的感觉江刑对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两个人揪扯之间，肖煜点了点头，江刑让他当着自己的面换上，肖煜有些害羞，但还是照做了。 换上睡衣后，江刑猛地又露出温柔豁达的笑，他拉过肖煜的手让他转圈，眼眸深处是还未抵达的一股油然而生的欲望。 肖煜见他笑了，扭扭捏捏地问： “哥，你不生气了？” 江刑却只是哼了一声，“我说了，我没生气。” “既然不生气，你帮我一件事呗……”肖煜话刚落到此处，就住了嘴，后悔自己贸然的请求。 江刑眯了眯眼睛，“什么事？” 肖煜的眼神迅速闪躲，换上无所谓的笑，耸了耸肩： “额……没事儿，我先去学习了。”他拿起书包和衣服就匆匆离开了，留下江刑望着他慌乱的背影，心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不就顺理成章地穿上情侣款了。 剩下的时间，江刑没有再主动找过肖煜，他健完身洗了把澡也去学习了，不过教科书上的那些知识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些幼稚的按部就班，他写作业就像写数字一二三一样简单，而且他的练习册基本都会提前往后瞬移着写，上学对江刑来说，就是他的这个年龄段必须得做的事情。 写完作业，江刑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些项目策划书和父亲公司经营的近况内容开始看起来。 江盛这些年花花绿绿地到处投资，加上自家的钢铁厂经营暴利，今年的流水比去年翻了两倍，他对江盛公司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毕竟他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作为继承人早日了解公司，计划新的经营模式，是对未来的发展有利无害。 第25章 不知过去了多久，江刑打了个哈欠，起身去鸟笼那里看了眼他的宠物，黑蛇看到他过来，抬起了头，不过很快又继续休息，江刑往笼子里又扔了只幼鼠，顺眼看到墙上的时钟刚刚跳到凌晨一点半。 他这才意识到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江刑想起肖煜晚上跟自己说的帮他一件事，结果又没继续下去，不过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 这个点，肖煜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此时的肖煜已经蹑手蹑脚下楼躲在了大厅的一个暗处，准备在今晚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蹲到那个闯入江家的陌生人。 而他不叫江刑的原因也是想起了昨晚，江刑身上的味道。 他心里这点秘密江刑清楚得很，却还是故意去撞肖煜的枪口。 等了很久的他没有任何发现，因为太困，他就蹲在窗帘后面睡着了。 江刑下了楼，今晚的月色很亮，透窗的地方可以看清屋子里的轮廓。 江刑下来绕了半天也没发现他人，明明刚刚去肖煜房间，房间里没人的。 他挑了挑眉，既然他躲着，那不如自己就搞点动静把鱼钓出来。他便开始在屋子里到处乱走，故意把脚步放得大声了些，这些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扰醒了肖煜的耳朵，他拍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竖起耳朵来听，知道自己蹲到人了，就做好准备打算出来抓现行。 江刑顺着oo@@的声音注意到窗帘后面，他透过月色看到窗帘的轮廓动了几下，于是便更放大了脚步声，直接冲进了厨房，把门关上了。 肖煜起身，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防身工具，从窗帘里闯出来大喊一声： “不许动！举起手来！”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睁开眼睛，定睛瞧去，什么人都没有。 “奇怪……”肖煜打开手机手电筒，步步挪向刚才声音最大的方向，刚好停在厨房门口，他发现厨房门关上了，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液后，一把拉开门，挥舞起手里的棍子大吼： “你这个变态还敢来！找死！” “啊啊啊啊啊！”他虚张声势，挥出的棍子却迟迟没有砸出去，而是悬在半空，被什么控制了，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棍子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再一探头，厨房的灯亮了，江刑的脸映入他的视线。 “江哥？你怎么在这？”肖煜十分惊讶，江刑把他的棍子扔在地上，肖煜有些抱歉，往后退了退，“哥，你……还没睡啊？” 江刑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道： “蹲人。” “谁？” “和你一样。” 肖煜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蹲人……” 江刑抿了口咖啡，“你晚上结结巴巴的找我帮你，可又不说什么事，我猜到了，不过我刚刚以为你是那个贼。” 肖煜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再来。” “他应该以后也不敢再来了，别墅区这片加了一些摄像头，很安全。”江刑说道。 这里多安全他再清楚不过，怎么会有人闯进来呢，不过是站在肖煜眼前的自己罢了。 肖煜也打消了一切对陌生人，对江刑的怀疑，然后退出厨房，这时走廊站着景姨，她套了件大衣站在那里，头发散着，看到肖煜站在那里，便急切地询问： “肖少爷，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刚刚喊什么呢？” 肖煜没想到惊动了景姨，正要解释，江刑就探出脑袋，一把将肖煜搂到怀里，道： “没事的景姨，您快休息吧，我刚才下楼泡咖啡吓到肖煜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你俩快赶紧休息，时间不早了。”景姨安顿完继续回房间睡觉了，江刑把肖煜拽进了厨房。 乌龙事件让肖煜觉得尴尬，他见江刑洗杯子，就道了句晚安表示自己要离开，但刚迈开脚就被江刑叫住。 “阿煜，你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吗？”江刑问。 肖煜纳闷地回过头：“没什么爱吃的吧，非要说的话，各种肉类的食物算吗？” “为什么爱吃肉？” “……小时候家里穷，很少才能吃上一顿荤腥，所以对肉比较执着。”肖煜说着，有些窘迫，江刑扭头看着他，眼底一片乌青，笑得诡异，“以后我跟你去食堂吃饭吧，你愿意吗？” 肖煜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江刑用湿漉漉的手抚摸过他的头发，“或者我远远的看着你吃饭也可以，只要别离开我的视线就行。” 肖煜支支吾吾的，双手扯了扯身上的睡衣，衣领被扯了下来，崩开一颗扣子，半个胸膛袒露出来，江刑被他的皮肤晃得心里燥热。 为什么老是在不经意间勾引他？ 如果不是现在还没确定关系，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忍……江刑甩掉这些念头，告诉自己应该先让肖煜爱上他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那个吻是他对肖煜的惩罚，更是对他的试探。 江刑走近肖煜，伸手准备为他系扣子，肖煜本能后退了一步，用手揪住了衣服，“我，我自己来吧。” “你很抗拒我的触碰？”江刑问。 肖煜深呼吸一口气，“不是，我只是……不太习惯和人太亲密。” 江刑盯着他：“为什么？” 他的目光像不停追赶他的野兽，逃无可逃，肖煜被看得心里发毛，说： “我不知道，可能是第一次和除了我妈之外的人建立亲密关系吧。”他苦笑，“我以前没什么朋友，也没谈过恋爱，所以……还没习惯。” 江刑露出心疼的眼神，趁其不备，一把将人搂入怀里紧紧抱住。 肖煜还没来得及推开，已经被温柔乡包裹，在他发声之前，江刑先开了口： “你说你要做那个让我敞开心扉的人，可是在我向你敞开心扉之前，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敞开心扉呢？” “我……”肖煜沉默了。 “阿煜，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苦，你经历了跟我一样的丧母之痛，但你来到江家，我们有缘认识，你又对我那么好，那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建立一段亲密关系呢？”江刑继续说，“阿煜，我不嫌弃你，难道你是嫌弃我？” 听到江刑这句话，肖煜马上慌了，他抬眼看着江刑，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真诚否认，并不停摇头加强自己的心意，他解释： “不是的江哥，我没有嫌弃你，真的没有，我只是还没做好足够的准备。” 江刑的眉眼的情感在灯光虚晃的阴影中若隐若现，他的声音低沉的像在枕边讲故事： “好，那我给你时间，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我想和你建立一段亲密的关系，像家人一样的那种。” 他虚晃一枪，先说了亲密，又强调了亲人，给了肖煜一个无法进退的选择，让肖煜能接受，也不为难。 肖煜被他的真心打动，“呵呵”的笑起来，回敬了这个拥抱，他告诉江刑： “哥，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跟你相处的！” 江刑的手插入肖煜浓密的发丝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享受这个暧昧的拥抱。 一想到肖煜会慢慢变成独属于自己的私有物，他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第二天肖煜心情很好地拉着江刑的手一起进入学校，并在班门口和他做了道别，在江刑临走时，肖煜叫他： “江哥。” 江刑回头，肖煜犹豫了一会儿，问他： “马上就月考了，德兰不是有走班制吗？你能考回a班吗？如果觉得吃力，我可以帮你补课。” 吃力？江刑心里狂笑，他可是能随意控分的人。 “好啊，如果你想，我可以努力考回来，那就要劳烦你每天晚上都要帮我补课了。”江刑说完便拎着书包往b班走了，而肖煜踏进a班后，黎娜就第一个围上来，对着他四处观察。肖煜感到疑惑，黎娜问： “肖煜，昨天的事情。江刑没有对你怎样吧？” 肖煜睁大眼睛，迟疑着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黎娜回头，带着责备的语气指着贺阳鑫： “都怪他，胡说八道的，说什么我跟你过二人世界，才引起了后面的麻烦。” 肖煜也觉得贺阳鑫昨天的玩笑有些过了，但事实就是，他的确看出黎娜对肖煜有意思，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我没事的黎娜，江刑没生气，还说以后要跟我一起吃午饭呢，我就说他没那么吓人的，你们就别那么敏感了。” 一听肖煜这么说，黎娜松了口气，拉过肖煜的手兴奋道： “那周末说好了，一起去图书馆。” 肖煜点点头，黎娜回头对贺阳鑫竖起一个中指，对他道： “贺阳鑫，你下次要是再传播不实言论，别说江刑揍你，我一起揍！” 贺阳鑫故意露出挑衅的笑，那不过是他们几个好朋友之间的互损而已，只是贺阳鑫不会知道，江刑早已经将他的话列入了威胁物里。 第17章 要她从我弟弟身边消失 第26章 一上午的课程如流水般度过，最后一节语文课在铃声中告别，老师也利落地收拾了教案离开教室，同学们纷纷收笔陆续往学校食堂走去。 肖煜忙着写留堂作业，眼看最后一句文言文翻译结束，黎娜朝他喊了一声： “肖煜，一起去吃饭了，回来再写！” 肖煜抬起头，贺阳鑫，余芳，苏恒轩等人都聚集好了，他点点头，挥手道： “行，你们前面先去，我剩最后一句了，写完马上到！” “好吧，那你到食堂给我们发消息，给你留一个位置！”黎娜跟上其他人走了，肖煜抄写好文言文原句，不慌不满地写下“译”字，一手好字在纸上栩栩如生。 他刚落下句号，盖上笔帽，就恰逢时宜地传来敲门声，肖煜抬头，江刑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示意过去。 “江哥！”肖煜跟上去，江刑解开校服外套的纽扣，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腕，“走，去食堂吃饭。” 二人一路前往食堂，江刑的身影出现在食堂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人可是从来没有在食堂这地方出没过一次的。 “打算吃点什么？”江刑问。 肖煜四处探了探头，忙着给黎娜他们发消息，没回应江刑的话，江刑便探过头看向他的手机，发现他在给黎娜发消息，一阵怒意，他伸手抽掉肖煜的手机，眼神警告： “以后和我说话的时候不要看手机，不太礼貌。” 肖煜刚要解释，江刑又把手机扔给了他，“把你饭卡给我。” “嗯？江哥，你没有饭卡吗？” “不在食堂吃，所以没办过，以后用你的。” “可我饭卡里……只有五百。” 江刑瞅他那小气吧啦的样子，冷笑一声，带他选了一个略感兴趣的窗口打了两份饭，肖煜端着餐盘听到有人叫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是贺阳鑫，他兴高采烈地坐过去，把江刑的那一份放在自己对面的空位置上。 “你和江刑一起来的食堂？”贺阳鑫问。 肖煜点点头，回头指着江刑所在的方向，“是啊，他在后……”话没说完，发现人不见了，张望了半天也没再找到人，肖煜挠挠头，低头给江刑发了条消息，半天也不见人回复，索性就先和其他人吃饭。 “他可能买东西去了吧，一会儿就来。” 其他人都僵硬着表情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坐在肖煜斜对面的苏恒轩，扭头看向旁边这个即将要被江刑落座的位置，心里“咯噔”一下，一想到那天在视频电话里江刑的表情，他浑身发冷。 “肖煜，那个，能不能……让江刑坐远点啊？” 肖煜睁圆了眼睛，“为，为什么啊？” “就，我，我有点怕他……”苏恒轩的形象一直都是个文弱书生，浑身透着情绪稳定，温文尔雅的气息，而江刑这样气场庞大的人对于他来说本身就带着浓烈的压迫感，何况他也是见证过江刑拿刀威胁李昊宸的场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肖煜拧巴起眉毛，其实他是想努力帮助江刑融入这些人的，毕竟曾经都是一个班的，江刑如今也答应了他要重新考回a班，所以他更希望大家能友好相处。 江刑回来了。他站在肖煜身后。 “肖，肖煜，你身后……”苏恒轩眼神示意了一下，肖煜回过头去，江刑看上去有些失落，他尴尬地捏着饭卡站在那里，肖煜起身： “江哥，你干嘛去了？” 江刑谎称：“给你的饭卡又充了一些钱。”钱早就充够了，他不过是找了个地方多耗一点时间，把饭卡里的钱圆回来，不被发现罢了。 肖煜有些不好意思，“五百……够吃的，吃完再充呗。” “我说了，我愿意给你花钱。”江刑准备入座，但他刚坐下来，苏恒轩就立刻起身，绕过去，坐到了最边上贺阳鑫的身边。 很快，余芳和贺阳鑫也调换了位置，江刑那一列彻底没有了人，他身后的那一桌看到他的身影，也立刻端着餐盘匆匆跑开。 江刑所在的地方，所有人都如同被捕食的鱼儿逃窜开来，而他像极了那只孤独的白鲸，孤零零的，只有肖煜还坚持坐在他的对面，还给他热情的夹菜，告诉他哪个菜好吃。 江刑的目光忍不住在周边扫视，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儿涌上心头。 肖煜看得出他眼底的无助和落寞，旁边斗胆的黎娜对着肖煜眼神示意，意思是让他稍微过来点儿，别离江刑那么近。 肖煜看江刑小口吃着饭菜，心酸得厉害，他无法想象江刑过去的每一天都是怎样熬过来的。 很快，他就吃不下去一点东西了。 只见肖煜筷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拍，惊动了周围的人，大家看过来，江刑也茫然地看着他，肖煜把他手里的筷子夺来扔进餐盘，伸手就拉过江刑： “哥，跟我走，咱不在这吃了！” 江刑任凭他牵着手大摇大摆地向食堂大门的方向走去，那是他第一次被灿烂的光彻底照耀，跟着肖煜走的一路，江刑都在用崇拜的目光注视他。 江刑记得，那天，天气是那样的好。 肖煜一路带江刑走出学校，他打开手机翻找了一会儿，对江刑道： “我们在校外吃吧，我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店。” 江刑却不发言，一直盯着他淡淡的笑，眼角溢出的温柔如水般包裹着肖煜。 肖煜在那一刻也终于明白江刑为什么从不在学校食堂吃饭了。 他带着江刑来到这家面积不大的小餐馆，要了两碗简单的刀鱼馅小馄饨，肖煜肉眼可见的松懈下一口气，江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为他整理一番，问道： “为什么带我出来了？你不是说喜欢食堂的饭吗？” 肖煜愤愤不平：“他们都针对你！这是孤立，校园霸凌，我最讨厌这种行为了！”因为他在以前的学校也是这样的角色，如今得到了新同学的救赎，他感谢贺阳鑫那群人，即使他们不喜欢江刑，也万分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接纳。 但肖煜无法忍受其他和江刑不熟的同学因为所谓的跟风这样奚落他，这本身就存在孤立行为。 也或许，这些同学离江刑远点，是因为江刑真的不冤枉呢。 肖煜不知道，江刑也不会想让他知道。 江刑这样的人和世界原本就是格格不入的，被当成一个异类不稀奇。 他们简单吃完了饭，江刑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上课时间，他思索片刻，揉了揉肖煜的脑袋，问： “不着急回学校的话，我们去周边逛一圈吧。” 肖煜抿了抿唇，婉拒：“我还有作业没写完，赶在中午上课前得赶紧写了，下次吧，有空了我带你去游乐园玩。” 江刑扭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放走了肖煜。 那是许夏鸣他们的店，前几天许夏鸣给他发过地址，江刑看了一眼马路，迅速过去，停在了门口，里面有几个人正在搬瓷砖，他给许夏鸣打了个电话。 “喂？” “你在哪？” 许夏鸣愣了愣，捏着手里的球杆，“在台球室。” “哪个台球室？” “我盘的店面往东走五十步，有家世纪台球馆。”许夏鸣听他的口气，似乎是猜出来什么，他笑问，“怎么？你要带着上次那个打我的弟弟来赔礼道歉吗？” 江刑却只是冷冷回了一句，“找你有事儿。” 话音刚落，他便挂掉了电话往世纪台球馆大步走去。 许夏鸣对着手机正发呆，耳边就传来何忱的声音： “夏鸣，江刑来了。” 许夏鸣一抬头，江刑身上还穿着校服，面无表情，看到他们打球正尽兴，随手从架子上拿下来一根杆子，接了许夏鸣的球，找好角度，一箭双雕。 最后一颗黑球也被他精准落孔，何忱递给了他一瓶咖啡，许夏鸣靠在球桌边上，边喝可乐边调侃： “怎么上学还有空找我们打球？我以为你带着你那干弟弟来给我道歉来了。” 江刑看着边上宋明申框好的球，瞄准落杆，打出重重一击，如同在发泄什么怒气一般，他略了许夏鸣一眼： “如果你那么执意要道歉，我可以以他的名义跟你道歉。” “为什么他不能亲自来？”许夏鸣依旧嬉皮笑脸，看向江刑内心深处的情绪，他几乎很快就捕捉到了，江刑看着何忱接球，却依旧和许夏鸣接话： “你谈过恋爱吗？” 许夏鸣被他的问题瞬间逗笑，“噗嗤”一声，连宋明申都跟着乐起来了，宋明申指着许夏鸣对江刑说： “咱们夏鸣那可是情场高手，换过的女朋友咱们四个人的手指头都不够数。” “咱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你对夏鸣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江刑承认，他们也不过认识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平常除了一起约着打球以外，几乎很少聚在一起，江刑这人对别人的事情又不那么感兴趣，自然也就不知道许夏鸣的感情史。 第27章 只见江刑轻轻勾了勾唇角，发出满意的笑： “既然是情场高手，那这个忙你应该能帮得了我。” 许夏鸣很纳闷：“什么忙？” “帮我追个人。”江刑说，“如果事情成了，你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 许夏鸣和何忱一击宋明申面面相觑，愣是没懂江刑的意思。 “你是说，我帮你……追人？追谁啊？” “我弟弟班里的一个女生，叫黎娜，你去追她。”江刑说。 许夏鸣听完，耸了耸肩，“抱歉，我对学生妹没兴趣。” “不是要你真的追，只是想让你帮忙把她撬走。” “怎么个撬法？” “想办法让她的成绩退下去，或者，把她从德兰弄走，至于要去哪，随便。”江刑说得很认真，许夏鸣原本的嬉皮笑脸逐渐凝固，他观察江刑的眉眼，继而点了根烟： “你认真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刑漫不经心：“那个女生，总是骚扰我弟弟，不想看见她。” 他停下来，脱掉身上的校服外套，也点了一根烟，对许夏鸣说： “如果你需要计划我也可以为你提供。” 许夏鸣挑眉：“可是你找我，不怕把人家姑娘毁了吗？” 江刑翻白眼：“毁不毁和我无关，我只要她从我弟弟身边消失。” 说江刑对许夏鸣不了解，其实许夏鸣对江刑也不够了解，压根不知道江刑内心深处的疯狂和病态。 想了一会儿，许夏鸣大概能想到什么，他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事情，所以答应了： “可以，那你把关于黎娜的个人相关信息整理好发给我，我来处理这个小姑娘。” “至于报酬嘛……”许夏鸣靠近江刑，在他耳边说，“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等我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不过可说好，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得答应我。” 江刑对上他的实现，“只要和我弟弟无关，其他要求随你提。” 这件事情就这样顺利成交，何忱却愣是没懂江刑的意思，他多了句嘴： “江刑，听起来你好像很在乎你那个干弟弟啊。” 三个人盯着江刑，貌似都在等着江刑的回答，奈何江刑打完最后一杆，就拿起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转身离开。 “我去上课了，你们继续。” 江刑回到学校后，刚好打起上课铃声，下午第一节课刚好是英语，双栎派遣了ab两个班的课代表回来通知所有人到阶梯教室上课，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 所有人飞奔而出，一路向着阶梯教室小跑而去，肖煜抱着课本笔记本走出教室，发现江刑站在门口，看到肖煜的那一刻，露出了笑意。 “走吧，一起上课。” 肖煜发现，他和江刑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江刑主动。 明明从一开始，是他先去讨好江刑的，为的是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但江刑太容易接纳他的友好，似是抓住那一点点光亮，就不再放手，不断靠近，接近，直到让肖煜最脆弱的地方也得到了治愈。 这样也蛮好，江刑不讨厌他的话，他会过得更好一点吧。 他微笑着跟上江刑的脚步，在人流消散的走廊里，他们最后到场，坐到了最后一排。 双栎在阶梯教室等待多时，确定所有人都到了后，开始上课。她翻开练习卷，对大家道： “都把昨天的卷子翻开，我来圈明天月考重点内容。” 双栎在上面讲，学生的笔在下面“唰唰唰”，肖煜也忙着给重点题目做记号，没有顾旁边的江刑。 江刑抬眼看了几眼那枯燥的考点，他早就知道这次月考的范围，现在他正在整理关于黎娜的个人信息。 德兰学校有一个校园论坛，很多人注册了账号发一些和学习有关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当做表白墙捞人找东西，里面有很多有效信息。 江刑黑进了a班学生信息库，把黎娜的个人信息找出来，粗略到生日星座，细致到她的电话号，家庭住址等等，最后他还依靠着蛛丝马迹一路寻找到了黎娜的社交账号。 在此之前，他没有兴趣了解任何人，这不扒不知道，一扒他心里的火气直冒。 黎娜在她的社交账号里写了一篇文案，目测有个初中作文那么长，大概写的就是自己的家庭生活上困扰的地方，她感谢有一个人走进了她的生活，看到他乐观的样子自己也能重拾信心，她说他叫肖煜，是个虽然遭受过苦难，但仍然积极的学霸，她喜欢他那样的男孩子。 黎娜最后并自称这次的作文竞赛名额两个，自己作为课代表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肖煜，并向老师推荐了他，老师对肖煜的作文也给出了高分，所以同意了二人去参加。 贺阳鑫说的都是真的，这个黎娜就是喜欢肖煜，简直不要太明显。 看了一眼发布时间，是肖煜刚转学过来的半个月左右。 如今又过去了半个月了。 江刑看到这里，猛地一拍手机，动静被硕大的阶梯教室放大，双栎停止了讲题，放眼望过去，看到是江刑搞出来的声音，有些厌恶，她呵斥： “江刑，你干嘛呢？不想上课就出去！” 其他人的目光落在江刑身上，江刑满身的寒气令人毛骨悚然，没多少人敢看他的戏。 肖煜发觉江刑在看手机，为了掩饰，他把自己的书扣到手机上，起身跟双栎解释： “老师，江刑不小心把书弄到地上了，不是故意的。” 他还特地做出帮助江刑捡东西的动作，双栎见肖煜发声，就没有再计较下去，转过身去： “今天这堂课很重要，如果这次月考谁把成绩考成吊车尾，别怪我把你往普通班扔！” 事情平息下来，肖煜拿回了自己的课本，眼神示意江刑让他收了手机，江刑假装没看懂，拿起手机把黎娜的账号全部截图下来，并做了一个详细的个人性格爱好分析。 查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真是浪费时间，他还是更有兴趣了解肖煜。 一节课结束，双栎收起卷子，在大家临走前吩咐道： “今晚没有作业，大家回去好好复习，明天后天考试，把这个月学习的内容都再巩固一遍。” “这个月的月考结束后不会走班，不要以为不走班就不好好复习，期中考试要结合月考成绩一起考核，学校下达命令，期中考试之后再走班，幅度会大一点，后十名的学生都要往下排，但能上位的只有前五名。” “竞争残酷，自己心里都有点把握。” 双栎说完，大家这才陆陆续续的动身回班。 下午a班还有一节体育课，不过在双栎的坚持下，体育老师非常配合的“生病”了，然后送给他们自习。 今天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就宣告放学了，因为老师要排号，并在晚上七点之前，将所有同学的考场考号全部发布到了班级群里。 肖煜伸了个懒腰，黎娜前面起身，收拾好了书包，对几个关系好的互相道： “走吧，老样子，不过去图书馆还是咖啡厅，你们定。” 苏恒轩举手：“要去去咖啡厅吧，咱们今晚的复习内容比较多，图书馆可能会影响别人。” “我同意，就去我家的咖啡馆吧，我让我家前台单开一个包间。”余芳说。 在德兰的学生没有几个是穷人，要么家里做生意，要么就是当官的。 “肖煜，一起啊！咱们今晚做一个复习会，你也跟我们去。”黎娜回头看他，肖煜收拾起书包，有些懵，“什么是复习会啊？” 贺阳鑫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解释： “我们a班的前十名每次考试前一天晚上都会聚众复习，只有前十名的人才能加入，班主任不是说你在之前的学校是年级第一嘛，当然要邀请你一起啦！” “我……”肖煜正犹豫着要不要跟江刑说一声，想到人就在隔壁，他便起身说： “那我去隔壁找江刑说一声，免得我没回去家里的管家担心。” 他走到b班门口，探头张望了好半天，但是没有见到江刑的身影，此刻b班的人也基本都走光了，他感到诧异，挠了挠头，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给江刑发消息，结果刚打开微信，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肖煜咂咂嘴，贺阳鑫他们在前面催得急，他只好跟上贺阳鑫他们先行离开，并打算晚上早点回去。 奇怪的是，肖煜到学校门口也没有见到江家派来接人的车。 今天江家的司机刚好请了假，江刑着急回去，给肖煜发了条消息，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提前回家了。 肖煜的手机关机，没能接收到这条消息，他也没顾上多想，偶尔跟着自己同学出去聚聚玩玩对于肖煜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也就觉得没什么必须要跟江刑汇报的必要。 一行人来到余芳家那装修豪华的三层咖啡厅，也是海城目前最大的一家咖啡厅，没有之一。 他们进去，客人出奇的多，一楼基本上都坐满了，余芳走到前台，前台的收银员看到余芳点头招呼道： 第28章 “小姐。” 余芳笑笑，指着身后的同学们问前台： “思思姐，楼上还有空包间没？我带同学来复习，顺便给我们做些咖啡喝甜点送上去。” “小姐，最里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包间空着，v219房。” “今天人很多吗？”余芳问。 叫思思的前台指了指坐满人的一楼，“咱们这片附近全是企业公司，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在这边用餐，最近刚好到旺季了。” 余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带上其他同学就一起乘坐电梯上了二楼。 第18章 惩罚 江家。 江刑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先冲上楼回房间整理有关黎娜的个人信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黎娜从肖煜身边滚蛋的场景了。 半个小时后，江刑把一份写着“黎娜”标注的文件发给了许夏鸣。 许夏鸣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并配了句打趣的消息： ——这小姑娘长挺漂亮，感觉配你那个弟弟绰绰有余啊，干嘛要把她弄走呢。 江刑看到这条消息，眼底更黑了，他毫不客气地回了三个字： ——她不配！ 已经不会有任何人再有资格跟他抢人了。 许夏鸣没有再过多的和他调侃，接收了文件就开始搞攻略去了。虽然许夏鸣在此之前没谈过学生妹，不过这个姑娘他倒是又有些兴趣了。 完事后，江刑下了楼。 晚餐陆陆续续端上来，景姨手里捧着两碗饭放到二人常坐的位置上，看到江刑一个人，有些纳闷，刚要开口，江刑就提前抢了她的话。 “肖煜呢？怎么不见他？” “肖少爷是还没有回来吗？我到现在也没见到他。” 江刑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八点了。按道理这个点儿早该到家的。 肖煜一直很准时，放学第一时间跟自己上车回家。就今天一次没拉他，人就没回来，难道出什么事了？ 江刑总是忍不住往悲观里想，他给肖煜发了几条消息，石沉大海；紧接着又给他打电话，连续打了十来个也还是没人接。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江刑闭了闭眼睛，去玄关拿起备用外套就冲出门去。 “哎少爷，你晚饭还没吃，要去哪……” 江刑没有回答景姨的话，打了车把所有肖煜可能会去的地方都绕了一圈，结果一无所获。 他几乎是晃了半个城，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便准备回家，刚一转身，下起了大暴雨，他瞬间被淋湿，愤怒委屈担忧乱七八糟的所有情绪一股脑儿全部涌上来，江刑走在雨里，咬紧了牙关。 他在十二点差三分的时候回到了家门口，一开门，景姨还在餐厅等他，桌子上摆着热了又热的饭菜。 景姨看到江刑那狼狈的样子，立马上前为他脱去外套，不停询问：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外面下雨了吗？淋成这样……”她扶江刑往餐厅坐，还吩咐其他佣人去拿干毛巾，而江刑推开了景姨的手，说什么也不肯坐下，就静静地站在原地，递来的毛巾也不接。 “少爷，快擦擦，擦完了咱吃点东西上楼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景姨忙乱地关心他，很快意识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她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儿，带着疑问看向江刑： “少爷，你……去找肖少爷了吗？是不是没找到？” 江刑心里一片混乱，乱得他头疼。 “都去睡觉吧。”江刑说。 “可是少爷，你先吃点东西……”景姨劝他，江刑只是冷眼瞥过，“不吃。” “那你喝口汤也行。”景姨给他盛了碗汤端到他面前，江刑顿时怒意上升，上前扑在桌子上，两条有力的胳膊朝着那些餐盘狠狠一推，一大桌子饭菜顿时摔落在地上，随着盘子陆续碎裂的声音，破天的动静后是一片安静。 所有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都滚！”江刑的呵斥让佣人们不敢再说点什么，连景姨也收起怀里的碗，默默退去了厨房，其他人则是按照金管家的吩咐麻溜的收拾残局。 江刑挪动着沉重的步子坐到大厅的沙发上，管家很知趣地关掉了大厅内所有的灯。 昏暗中，江刑抱着怀里的手机，一遍遍看时间，看他和肖煜的消息框，看他的联系方式。 而咖啡店包间内，肖煜跟着贺阳鑫一行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重点题型，并对所有科目都做了整理，大家对于一些划重点的题目进行深度解剖，因为有人的解法和观点不一样，所以在过程中也有争论，当然整体氛围非常愉悦，肖煜十分享受这样的学习环境，不知不觉中也忘却了时间。 他忘记给手机充电这回事儿，和大家做完最后的复习总结，黎娜看了眼时间吆喝： “我去！已经一点半了！” “什么？一点半！” “卧槽！咱们已经讨论了这么久吗？得赶紧回家了，不然明天考试小心起不来！”贺阳鑫慌乱收拾好自己的书本，背起书包就招呼大家一起走。 肖煜把自己的那份书本收拾好揣进包里，也没注意地下还落着一本苏恒轩的练习册，大家陆续离开包间，余芳最后又跟大家确认了一下都吃饱了，这才去前台挂账。 她消费基本直接挂到她妈妈的账上就行，这是她父母开的一家小分店，全国还有很多这个品牌的咖啡店。 肖煜跟大家做了道别，这才想起手机没电的事情，不禁慌乱起来，站在马路牙子上一边拦出租车一边自言自语： “完了完了，忘记跟江哥说了，景姨他们肯定很担心！” 他跳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江家别墅的方向疾驰而去…… 肖煜回到家发现整栋房子完全暗下来，他感到很自责，想着明天起早一点到时候跟家里的佣人和江刑一起解释一下。 肖煜输入了密码，静悄悄地穿过大厅准备上楼，谁知他只走了几步，就听到黑暗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肖煜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停住脚跟，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江刑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反射出冗长的黑色阴影，那阴影严丝合缝地笼罩着他，仿佛要将他一整个吞噬住。 江刑停在了距离他只有半米的距离，低着头，暗光中，他的表情不那么清晰，但浑身寒气直冒，一股潮湿无意识地席卷过来。 肖煜沉默了会儿，他捏紧书包的带子，讨好似的笑了两声，对他解释： “抱歉啊江哥，我今晚回来晚了……” “是贺阳鑫和黎娜他们说是组织了一个复习会，我就跟他们一起去复习了，本来打算跟你说，去b班没见到你，手机也关机了，我还想着回来早一点，没想到一个复习耽搁了……” “黎娜？”江刑抬起一只手抚摸上他的头发，看起来动作温柔，语气里却满是危险气息，“又是黎娜。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很喜欢跟她走在一起，还有那群所谓的你的好朋友，他们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肖煜没听出他的意思来，就天真地和他耐心解释： “没有啊哥，黎娜他们都挺好的，对我也好，我们相处也很和谐，我以前没什么朋友，很珍惜……” “珍惜……所以，我跟你说的话都是放屁是吗？！”江刑的手从肖煜的头发向下抚摸，直到停在喉结，突然，他收紧手，紧紧掐住了肖煜的脖子，一路把他逼到墙角，将他一整个包围控制，眼睛里平静的幽黑瞬间化身见红的嗜血恶魔，呼吸变成一种沉重的节拍，让肖煜猝不及防。 “咳……咳咳咳……江，江哥……”肖煜抓紧他的手腕，试图掰开脖子上的指骨，但对方好似没有理智一样，直到肖煜快要喘不过气时，他才意识到不对，松开了他的脖子，肖煜顺着墙跌坐在地上，咳嗽也更加剧烈。 江刑蹲下身，心疼地看着肖煜，有些不知所措，他舔舐过干涸的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肖煜缓过来后，抬眼盯着他，他皱起眉头： “哥，你……为什么浑身是湿的？你出门找过我？” 今晚下大雨，他也是和同学们出来才知道的，不过等他们出发的时候雨明显小了很多，大街小巷都像被洗涮一番，浸着泥土和雨露混杂的清新。 江刑偏过脸，“我等了你一晚上，以为你出事了……” 原来江刑生气的原因在这里，肖煜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愧疚地说： “对，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晚回家的，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对。”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肖煜口中的“保证”二字对于江刑来说就如同崩裂边缘能拼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是他的免死金牌。他跪在地上，张开宽大的臂膀，把肖煜揽进怀里，抱住他，他的体温刚刚好，能安稳住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既然是你做错了事情，那总要接受点惩罚吧。”江刑说。 第29章 肖煜懵懂地看着他，随着他一声猝不及防的“哎”，江刑夺过了他的书包，“你忘记帮我复习了。” 随后，他趁着肖煜没防备，一把打横抱起了肖煜，往怀里掂了掂，肖煜本能搂住了他的脖颈，在昏暗中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江哥，你……” “淋了雨，热热身。”江刑大言不惭的发言让肖煜无言以对，只能由着江刑把他抱上了楼，一直回到他的房间。 江刑把他稳稳地放在了床上，随后只开了墙角的立式台灯，调到暖光模式，让整个哥特风格的房间充满了神秘和诡异。 他仿佛置身在鬼片里的城堡中，江刑当着他的面脱去潮湿的衣服，他赤裸站在肖煜跟前，把他的睡衣拿起来拎在他的面前： “换上。” 肖煜紧咬下唇，“一定要换吗？我真的不喜欢穿睡衣，睡不着。” 江刑却道：“要么换它，要么今晚陪我睡。”他再度单膝跪下，抬眸中，低语，“阿煜，我可以不计较你今晚的事情，但我说了，做错事情还是要惩罚的，如果你都不愿意接受，那我可能要换别的惩罚方式了。” 肖煜向床中缩了缩身子，“别的惩罚方式……是什么？” 江刑躬着腰，背过手去，笑里藏刀： “陪我洗澡。” 肖煜：“……” 这都是些什么无理的惩罚方式？他怎么感觉江刑在想法子占他便宜呢？ 可是江刑怎么看都是个直男，他至今还没在现实里见过所谓的同性恋。肖煜虽然清楚，但也不得不多想。 肖煜一把拿过睡衣换了起来。江刑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准备课本，等自己洗完澡就来，随后趁他不注意默默反锁了门。 江刑洗澡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后，他穿着那身和肖煜身上一模一样的睡衣出来，坐到了他身边，肖煜问他有什么不会的地方，江刑也象征性地指了几个，肖煜便给他认真讲解起来，江刑的手不知不觉中绕过椅子，搭在了他的肩上，目光始终落在肖煜的脸上，痴迷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道令他垂涎三尺的美食。 肖煜把他指出的几道题全部讲解完毕，还给他写了详细的解题思路，江刑在他的关注下全部写完。 看到他能这么快听懂，肖煜感到很惊喜，他笑嘻嘻地夸奖： “江哥，你的悟性好高啊，我只讲了一遍你就完全明白了，照你这个程度，短时间内回到a班绰绰有余。” “是吗？那还要仰仗肖老师。”江刑去置物台前为他接了杯水，摊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的一颗胶囊，往水里倒了一点儿，摇匀拿给了肖煜，肖煜毫无防备地喝下去，随即确定江刑没什么事了，就拿起书包准备回房睡觉，但是到门口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江哥，你房间的门怎么打不开了？”肖煜又不死心地扭动几下，江刑回过头，故作诧异，“打不开了？怎么会？” 他走到门口，也象征性地扭动了几下，很快露出凝重的神色： “可能坏了吧，我这门锁有些特殊，时常失灵。” 肖煜失落地抱着书包，江刑见他困得不行了，就借机邀约： “要不，你睡我房间吧。” “可是你房间……只有一张床。” 因为前面江刑说让他陪自己睡觉，心有余悸，不是很乐意睡他房里，江刑苦笑笑，“没关系，你睡我的床，我可以睡到蛇笼下面的那个小沙发上。”他指了指靠窗墙角放着的酒红色丝绒双人座沙发，肖煜呼了口气，不情愿地放下书包，问： “那万一明天门锁还是打不开怎么办？” “有佣人啊，他们可以帮我们开。”江刑失笑，笑他怎么这么傻。 紧接着，江刑借口自己还要再做几道题为由继续回到书桌前，肖煜则是已经爬进了被窝睡下了，江刑还为他盖满了被子。 他确定安眠药慢慢起效果了后，就立刻拿起肖煜的手机小心翼翼地上了床，用他的手解锁手机，很快，动作麻利地设置好了和自己手机关联的位置共享，并给他做了精准定位。 有了给他的定位，以后他去哪里自己都能随时通过共享找到肖煜，就不怕找不到他了。 完成这一切，江刑的心里终于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他拉开被子，钻进去，摸索中慢慢把人捞进了怀里，从后面紧紧地抱住肖煜。 这是他第二次和他亲热，距离上次黑暗中那个紧张快速的吻已经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他实在回味，每次都要玩一大堆手段才能获取自己想要的。 抱紧了他就不愿再松手。 江刑把头埋进肖煜的颈侧，仔细嗅他身上那淡淡的让自己无比心安的味道，他无法准确形容出来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但实在太温暖了，他在他的唇角留下属于自己的余温。 想想此刻这个人是独属于他的，江刑的神经缓缓舒展，安心睡去。 次日早上，江刑绷紧的神经催动他本能苏醒，他从床上翻坐起，发现旁边的肖煜还没醒来，于是先行洗漱，打开了门。 这时景姨刚好从一楼上来，见他气色不错，赔着笑招呼： “少爷，醒了就快下楼吃饭吧！今天不是要考试吗？” 江刑点点头，就把景姨使下去了。 他走到床边，抚摸了一会儿肖煜柔软的脸颊，温声惬意道： “阿煜，该起床了。今天要考试，别迟到。” 肖煜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江刑深邃的轮廓恍惚间让他以为自己的梦还没醒，笑了笑，突然俯身亲了一下江刑的额头，咂咂嘴道： “哥，你对我真好……” 哪怕是肖煜误以为的梦境中的吻，都让江刑愣了好久。 肖煜竟然主动吻了他？这对于江刑来说莫过是个天大的惊喜，他抽动着嘴角想要笑出来，但还是极力忍住，掀开被子，把人拉起来。 “你真的该起床了，考试要开始了。” 这一句总算把肖煜给唤醒了，他猛地睁大眼睛，惊慌起来： “什么？考试要开始了？那我们岂不是迟到了！”他飞速下床换校服，然后冲出门外，去自己房间洗漱，等他再次蹿出门口时，江刑手里拎着他的书包，靠在墙边，示意他下楼。 “你的门……什么时候打开的？”肖煜指道。江刑只是耸肩回答： “景姨早晨来叫我起床，就直接打开了。” “别聊这些了，你再聊可就真迟到了。”江刑不想让他仔细回想昨晚那些事情，以免打扰自己的好事，搂过肖煜的肩膀就往楼下带。 来到教学楼，大家就开始按照昨晚班级群发的内容寻找自己的考场考号。 肖煜比对了半天，发现自己刚好和江刑分在了同一个考场，一起在这个考场的a班学生还有黎娜，苏恒轩，吴方灵，叶蒙等五人。 “哥，咱俩一起的哎！你几号？” 江刑道：“19号。” 肖煜：“我23号。黎娜刚好在你前面。” 江刑眼前一黑，蹙眉：“她也在这个考场？” 肖煜笑呵呵的：“是啊，挺有缘的，走吧。” 有缘个屁，阴魂不散。 江刑前面走了，肖煜后面跟上来，顺利找到考场，临进去的瞬间，黎娜和苏恒轩飞奔向他，兴冲冲的： “肖煜，真没想到，你也在这个考场，昨晚我们在小组群里讨论半天呢！” 肖煜挑眉：“我以为你们早到了，我早晨差点迟到。”他指了指里面对黎娜道： “看！江刑也在这个考场，他就在你后面，是不是很有缘！” 黎娜看到江刑坐在19号，洋溢在脸上的笑顿时就僵硬住了，她的表情凝固在一起，脸色难看，浑身颤栗。 江刑怎么会坐在自己身后呢？真是孽缘。 苏恒轩发觉她情绪不对，小声关问了句： “娜娜，你还好吗？没事吧？” 黎娜强撑笑颜：“没，没事儿。” 肖煜喊着快进场准备，黎娜停在江刑跟前的时候，江刑刚好抬起了头，原本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在聚焦上她的脸之后开始肉眼可见的阴沉起来，他狠狠白了一眼黎娜，就看向肖煜的方向了。 第一场考试，数学。 考试整体很顺利，这个考场的学生基本都是a班到普通前三个班的，学生程度都稳定，没有拉胯到需要作弊完成，因此监考老师也省了不少心。 但黎娜却发挥失常了。 整场考试中，江刑时不时就会在后面用桌子撞她的后背，要么就将卷子翻来翻去，影响她的思路，导致后半场的大题环节，黎娜全部崩盘，乱糟糟地做了几个前面的内容，后面就胡诌八扯起来了。 苏恒轩拿着草稿纸跑到黎娜桌前，吆喝着叶蒙和吴方灵，肖煜他们一起过来对答案，肖煜跟来围聚在一起，刚对了十二个选择题后，黎娜情绪就崩溃了，她趴在桌子上赶人： “我不想对答案，你们去别的地方讨论可以吗！” 第30章 不知所以的叶蒙迟疑地问： “她……没事吧？” 吴方灵摇摇头，苏恒轩只好让他们来自己位置继续，肖煜看出了她心情不好，打算留下来和黎娜谈谈心，但刚拉来一把椅子打算坐下，一只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对他平静道： “阿煜，下场物理考试，重点的几个解题公式我突然想不起来了，你可以帮我写下来吗？” “我想巩固一下。”江刑抿着唇笑起来，肖煜只好放弃和黎娜谈心的想法，跟着江刑出去了。 第19章 这么强的占有欲 江刑一路带着肖煜去了楼梯间，考试休息的学生基本都频繁去往一个方向，那就是厕所，所以楼梯间是比较安静的，江刑手里拿着一本物理辅助教材，肖煜接过他的书问： “哪几个记不住，我可以帮你固化一下。” 江刑却只是看着他，“这个月所有学过的。” 肖煜思考片刻，掏出笔开始在教材空白的地方给他一个一个写公式，嘴里还念念有词，讲这些公式有记住的技巧，并耐心地给他传授自己经常使用的技巧。 江刑全程都不听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盯了肖煜许久，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确定时间差不多了，下一场考试即将开始，江刑这才拿回教材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考试要开始了，走吧。” “那你记住了吗？实在记不住的话，可以在手上做个小抄什么的……”肖煜心虚地低下头去，“虽然这是作弊的方法，但……我希望你能回到a班。” 江刑其实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拉过他的手什么都没说，一路不紧不慢地走进教室，他们刚入座，第二场考试的铃声就打响了。 来监考的是普通班的以为老师，戴着眼镜，身材微胖的地中海老头儿，表情沉闷，动作麻溜地给四个小组下发了卷子，广播传来机械的女声，通知本场考试正式开始。 两天的考试转瞬即逝，这是肖煜在德兰高校经历的第一场考试，也是这场考试让他大概摸清了德兰考试出题的喜好和规律，说不上比起普高有多难，但出得十分有水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是厉害的老师通宵赶出的考题。 周五下午最后一场是英语，考完大概四点十分左右，各位学生回了班，在双栎的组织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卫生，布置好作业学校就痛快放了人，学校通知老师要留校开会，剩下的周末两天需要赶着批阅试卷。 肖煜回到班里，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次月考的试卷难易程度，当贺阳鑫回头询问他的时候，肖煜懵了一下，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昨天上午发挥失常的黎娜身上。 因为黎娜到现在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默默坐在自己前面，任凭谁来跟她搭话她都不吭声，她觉得她这次有可能要掉名次，如果掉进倒十，期中考试不管成绩如何都可能会被差遣到b班去，她害怕。怕自己跟江刑一个班，也同样害怕自己再也回不到a班。 “肖煜！问你话呢，你觉得这次考卷怎么样啊？跟你之前的普高差距大吗？”贺阳鑫又一次抬高了声调，肖煜恍惚地抬起头，沉默了会儿，扯了扯嘴角回： “挺，挺好的，区别不大。” “那看来你能应付。”贺阳鑫继续打趣，肖煜点点头，“差不多。” “这学霸果然还得是学霸，走到哪里都胸有成竹……”贺阳鑫指着肖煜笑呵呵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只有黎娜始终没有参与进这场欢笑中。 可能是苏恒轩眼睛比较尖，在几次哄堂中看黎娜神情落寞，就带动了一下黎娜： “娜娜，你这次怎么样啊，能继续维持咱们的第2名吗？” 黎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窗外。贺阳鑫没眼色地来了一句： “看来咱们肖煜这次给大家造成的威胁挺大，连一向自信的黎娜同学都不敢吭声了。” 黎娜蹙眉，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贺阳鑫的鼻子发飙： “你有完没完？我考得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搞得好像你能拿第一似的！”黎娜突如其来的脾气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她在这一圈人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个温柔内敛的小淑女，发飙这种事情似乎和她从不沾边，今天一反常态的表现令大家如同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到头脑。 见黎娜背着包跑出了教室，肖煜察觉不对，也匆忙跟了出去。 他一路跟着黎娜直到校门口才把人叫住。 肖煜叫住黎娜的那一瞬，黎娜心情的混乱说不上来的在逐渐膨胀。 “黎娜，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从昨天……就见你状态不好。” 黎娜转过身来，眼角泛着泪珠，看见肖煜那张脸的时候，所有的委屈喷涌而出。 “肖煜，我能抱抱你吗？我真的很难过。”黎娜啜泣起来，肖煜站在她面前，不知所措地蜷了蜷冰凉的手指，迟疑后点头，张开了双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为你开导开导呢。” 黎娜钻进了他的怀里，泪顺着眼角慢慢落下。 “肖煜，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江刑来往了？” 黎娜诉苦的第一句话不是说自己，而是又提及了江刑，肖煜不懂，为什么大家对江刑敌意会这么大，他皱了皱眉： “为什么？江刑是哪里欺负你了吗？” 黎娜想开口，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江刑在考场上故意影响她心态的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而江刑也用着极其微妙的手段来扰乱她，她像个吃过黄连的哑巴，无法言说。 “算了，也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黎娜摆烂了，揉了揉眼睛，“我这次考试发挥失常了，可能……会掉出a班。” 肖煜被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搞得更加懵圈，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情绪崩溃，再自我治愈。他想做点什么，但都没来得及。 “那个……成绩还没出来，还是不要那么武断吧，你那么优秀，就算失常一次也没关系的，下次考试把它补回来就好了，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压力越大，人的神经就会越紧张。”肖煜笑起来，“咱们不是马上要参加作文竞赛吗，正好到时候过去借比赛给自己放松放松。” 黎娜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喂，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谁家拿比赛放松啊。” 肖煜挠了挠头，憨笑：“不能放松吗？我以前参加竞赛什么的总会有短暂的惬意感，可能是我所处的那个环境比比赛更让我紧张吧……” 黎娜在思考也不要再劝劝肖煜，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声音让她瞬间颤栗。 “阿煜！” 二人一同回头望去，发现江刑挎着书包，在十米开外一动不动地站着，神色平淡，平淡到一股阴森穿过肖煜的身体扑打在黎娜的脸上。 黎娜立刻放开了拉着肖煜胳膊的手，并自然而然地往后退了几步。 肖煜却十分愉悦：“江哥！” 江刑健步如飞来到肖煜的身边，对他微微一笑： “怎么不等我呢？” 肖煜单纯地指了指黎娜：“黎娜这次考试不太顺利，我……安慰安慰她。” 江刑的目光移到黎娜身上，原本那对着肖煜的温柔笑意还停滞在脸上，但缝隙间不知不觉爬出了几分威胁。 “哎，江哥，既然考完试了，咱们今晚放松一下呗，出去吃怎么样？”肖煜提出了饭局，江刑始终点头表示听从他的安排，而肖煜带上了黎娜。 “黎娜，你也一起吧，咱们顺便把贺阳鑫他们也叫上，去夜市。”肖煜没去过太多太好的地方，就觉得夜市是至上的热闹，然而他忘记了这些富家子弟很少踏足那烟火街道。 黎娜抿了抿唇，偷偷溜望一眼江刑的表情，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她知道肖煜有意要把江刑融进来，但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融，曾经试图的结果就是差点搭上了一条人命，谁还敢再招惹这个神经病。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江刑偏偏对肖煜那样例外，看上去对他言听计从，又对他格外温柔友善。 但江刑的这种友善，充满了腐烂的危险性。 “肖煜，我，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家了，你和江刑吃吧。”黎娜说，“别忘了咱们周末的约定。” 肖煜接受她的退场，和她说过再见，江刑就拉起了他的手，下巴抵在他的肩头，用一种有些病态的声音问： “阿煜，黎娜刚刚……是不是抱了你呢？” 肖煜微微侧过脑袋，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动，他躲开，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虚爬满整个心脏，他清了清嗓子： “她只是情绪有点崩溃，找我缓解一下。” “哦~缓解情绪需要抱着人吗？”江刑又笑了一声，肖煜摊开手，“女孩子面皮薄，主动提出要求的时候，只要不过分，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江刑的手关节在他的侧脸上从上往下滑动着，那轻飘飘的声音依旧荡然： “所以你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咯，还挺乐意被她抱着，是这个意思吗？” 第31章 “我……”肖煜不想再跟他解释下去这个问题，他有些无奈地推了一下江刑，“好了哥，别计较这个了，还是想想去吃什么吧。” 江刑扭过头去：“吃黎娜。” 肖煜：“啊？！！！” 肖煜：“你认真的？” 江刑吸了吸鼻子，前面走去：“你猜。” 肖煜老是猜不透江刑的心思，只好跟上他的脚步询问他到底想吃什么，但江刑只是一直拉着他的手腕，让他跟着自己走就对了。 他去往的正是世纪台球馆。 许夏鸣今天倒是没去那里，忙着店铺装修的事儿，不过他约了许夏鸣，会带着肖煜等他们忙完过来。 肖煜第一次来台球馆这种地方，在他以为的脑海里，这是不良人士的聚集地，但当他真正跟着江刑踏足这样的地方，除了有些不太舒心的烟味以外，这些人普通与外无异。 今天赶上工作日下午，台球馆内人不少，江刑订了两台球桌，带着肖煜来到了球馆最深处。 一旁的服务小妹礼貌地上前递过一张单子，对肖煜笑道： “先生你好，在此可点桌球套餐哦，有饮料零食和烟酒，看看有你需要的吗。” 肖煜僵硬地接过单子，在上面来回浏览了几圈，江刑从他手里抽出单子，随便t了几眼，对那女生说： “许夏鸣来点什么，照他的标准来。” 一听许夏鸣这个人，她立马明白此人和他们是一起的，就点点头，踩着黑色高跟鞋去前面开始取套餐。 肖煜见江刑熟练地卸下书包，脱掉外套，将校服衬衣袖口的纽扣解开，卷起，清晰的肌肉线条随着他拿球杆的动作微微鼓动，青筋顺着手背凸起。他擦了擦巧粉，勾下腰，对准扎堆的台球猛猛一击。 桌面上的球顿时朝着四周漂亮地散开，还一连进了三个球，一旁的肖煜看呆了。 在江刑直起腰准备换角度的时候，一阵单一热烈的掌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看过来，肖煜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露出了期待的光。 “江哥，你好厉害啊，台球打得这么好！” 江刑被夸奖，心里小爽，走到对角，瞄准了一颗双色红球，虚晃两下，又是一记重击，那球就跟天生会拐弯似的，非常配合的进了洞。 肖煜继续鼓掌，嘴里念念有词：“好！！！” 傻小子。 江刑直起身子，把球杆递给了他：“来一下。” 肖煜愣住：“我？” 江刑：“过来。” 肖煜摆手：“我，我不会，我没打过台球。” 江刑眼神暗了暗：“我教你。” 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肖煜既憧憬又紧张，他褪去书包和校服，走到了江刑面前，江刑贴心地为他卷起袖子，把他拉进自己怀里，球杆递过去，肖煜学着江刑的样子抓住杆子，但另一只手却控制不住地抖动，是那种神经绷紧的感觉。 江刑环住他整个人，右手抓在他的右手上，而左手则是捏紧了他的左手，教他如何手指架好球杆。 “放松。” “四根手指撑在桌面上，大拇指翘起来，用力一点，球杆放在上面，像跳远一样，先助力，第三下，打。”江刑的讲解清晰简洁，在他的动作指导下，属于肖煜的第一颗球滚进了洞中。 “进了，居然进了！”肖煜难以掩饰这份愉悦，忍不住笑出声来，江刑只是低头看着他，“那再来。” 江刑把他圈得更紧了，均匀的呼吸声在肖煜耳畔一顿一顿的，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江刑，这一看，他竟然有些挪不开眼睛。原本平缓的心跳莫名加速起来，他觉得自己和江刑，有些暧昧。 真是奇怪呢，为什么他只要一和江刑靠近，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江刑还在认真讲解打球的技巧，肖煜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渐渐压过了江刑的说话声。 他肩膀忍不住地抖了一下，耳边传来女生的声音： “先生，这是你们的套餐，有零食饮料，还有冰镇啤酒，软中华。” 肖煜借机从江刑怀里逃开，尴尬地低下头去，道了声“谢谢”，女生离开，江刑指了指球桌，对肖煜道： “按照我刚才教你的，自己试试。” 肖煜倒吸了口凉气，拿起球杆，作势对准一颗蓝色单色球挥过去。 江刑则是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拿起盘子里的烟拆开，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吞云吐雾间，肖煜一杆打了出去。 很是遗憾，打偏了，没进去。 肖煜尴尬地看向江刑，发现他在抽烟，不禁感到惊愕。 “哥，你……抽烟？” 江刑深吸一口，幽幽地看着他，眉眼懒散：“有什么问题吗？” 肖煜咬了咬下嘴唇，“我们是学生，抽烟……是不是不太好啊……” 江刑没理会他的话，走过来，烟塞进嘴里，拿过球杆，摆好架势，手起杆落，连进两颗双色球。 紧接着又进去了一个，再进去一个，貌似轮到他打球的时候几乎就再也没有轮到对手的机会，他把最后一颗黑球放进去后，转过身来，嘴里的烟也终于冒完，剩下可怜的烟头，被江刑一把按进了烟灰缸里。 “阿煜，你知道你这种学生最容易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吗？” 对于江刑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肖煜张了张嘴，什么也答不上来。 江刑靠近了他，他的腰卡在球桌边缘，江刑前倾，作势要对他做点什么，他淡淡地笑了笑： “你知道自己太干净了吗？” 肖煜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江刑道：“人们往往喜欢劝妓从良，又喜欢污染干净的人，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遇到你以后，我大概懂了。” “我希望你就算有一天被污染，也只是在我的范围之内，除我以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碰你。”江刑重新架好了球，把球杆递给肖煜： “这次开球留给你。” 肖煜还在思考江刑的那句“除我之外，任何人都没资格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在恍惚中开了球，然而这次打得顺利，球均匀地被打散，还顺便进了一个。 此时，一个高亢的声色唤道： “江刑！”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帅哥摘下墨镜，笑嘻嘻地从不远处走来，江刑嘴角抽了抽，递给了他一支烟，“就你一个？” “他俩去外地了。”许夏鸣说着点燃了烟，注意力很快放在了江刑身后的小男孩身上，瘦瘦的，看着有些可爱。 “江刑，这就是上次打我的那个弟弟吧。”许夏鸣笑起来，肖煜仔细一看，果然是他，心头一紧，立马走到江刑身边，抓紧江刑的衣摆，怯生生地道歉： “对，对不起啊哥哥，我那次是……搞错了，把你当成坏人了。” 许夏鸣撇了撇嘴，逗他，“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啊不不不，不是的，我不是那意思……”肖煜要解释，江刑把人拉到后面，对许夏鸣申明： “行了，别吓他。” 许夏鸣几眼就看透了江刑对这帅弟弟的心思，看破不说破，他过去故意摸了摸肖煜的脑袋，用一种挑逗的语气对他道： “弟弟，能去前台帮我买两包烟吗？要冬虫夏草哦。” 江刑瞥到他的动作，一把推开了他，眼神阴暗： “别碰他。” “哟，我就让他帮我跑跑腿而已啦，顺便……”他靠近江刑的耳边，“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黎娜的事儿，这不得把他支开嘛。” 江刑见肖煜已经去了前台买烟，就直奔主题： “他和黎娜约到了明天下午出去学习。” 许夏鸣往嘴里扔了一个爆米花，继续问：“具体的地址和时间，告诉我。” “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怎么去攻略那个小美女？” “我给他安装了定位，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江刑说。 许夏鸣愣了愣，“噗嗤”一声笑出来，“定位？你小子疯了？干嘛对你弟弟这么强的占有欲？” 江刑没多吭声，余光扫到肖煜已经走过来，他转移了话题： “他过来了，打球吧。” 肖煜走来，把手里的两包冬虫夏草递给了许夏鸣，许夏鸣没有再对肖煜有肢体接触，只是笑着道了谢，准备和江刑开几局，肖煜则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许夏鸣也是个高手，和江刑开了一轮又一轮，速度极快，肖煜看了一会儿就感到有些无聊了，这时他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黎娜。 肖煜抬头看了眼江刑，知道他排斥黎娜，于是掏出耳机戴上，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站在洗手台旁边，靠着墙，终于按下接听。 “喂，怎么了黎娜？” 黎娜问：“那个，我们明天约在哪里呀？我忘记问你了。” 肖煜想了会儿，这个城市他还不熟悉，脑袋里匮乏的地点让他拿捏不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性地道： 第32章 “要不……就去图书馆吧，还能多找一些作文书一起学习。” 黎娜终于难得笑开：“你跟我想得一样哎！那就图书馆，天华图书馆，怎么样？” “ok。”肖煜面色荡漾，刚挂掉电话，一转身，江刑正定定地站在厕所门口，目光锁在他的身上，分辨不出太明显的情绪，但却让肖煜心头一颤，浑身忍不住地毛骨悚然。 第20章 你不介意吧 面对江刑如烟飘忽而散的目光，肖煜下意识关掉手机藏在了身后，他磕磕绊绊的，跟江刑解释： “江哥，那个，我，我打个电话……” 江刑朝他走来，又路过了他，站在洗手池前开启水龙头，随着水流“哗哗”的声音，他的声音也轻飘飘的，带着不被察觉到的几分阴阳怪气： “我是以什么身份来听你跟我报备这些。” “你……我……”肖煜顿时语塞，思考半晌，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身份，但他本能的却不想让江刑误会什么，况且还是江刑讨厌黎娜的情况下。江刑还能愿意放他去和黎娜约着学习，已经够难得了。 可是看着江刑满不在乎的样子，肖煜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失落。 江刑洗完手，要走的时候，肖煜拉住了江刑，沉默了很久，道： “哥，我不想因为你和黎娜感到为难，也不想你误会我和黎娜什么，你愿意相信我吗？” 江刑扯出两张墙上挂着的抽纸一边擦手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应：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你的什么人啊，你这么在乎我的感受？” “你是我的……”肖煜迟钝，“哥哥啊？” 江刑轻轻一笑，宽大的手捞过肖煜的后脑勺，把他按在怀里，手指镶入他的浓密的发丝间，细细摩挲，许久，他在肖煜的耳边轻声道，“阿煜，等你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你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江刑离开卫生间后，停留在肖煜身上的属于他的味道迟迟未能消散。 而肖煜的思绪也迟迟化解不开。 肖煜去上了个厕所，等他出来的时候，江刑已经收拾好了他的书包外套，和他的那个朋友聊着什么，很快，那个朋友看到肖煜的身影，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弟弟，快过来，我们该走了！” 肖煜跟到江刑身边，“你们不打了吗？” “不打了，江刑说你还没吃晚饭，咱们就吃饭去吧。”许夏鸣捏捏肖煜饱满的脸蛋，挑逗似的问他，“弟弟，想吃什么？” 肖煜抬眼看向江刑，江刑一把拍开了许夏鸣的手： “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许碰他。” “切！逗逗他也不行。” “不行，你要是再敢碰他，我不介意剁了你的手。”江刑看起来是笑着的，好像在开玩笑，但如果许夏鸣真要逆反而来的话，江刑不保证这句话会成真。不过许夏鸣倒是不在乎江刑说的这些危险的话，顶多当是高中生的中二发言。 没有人能完全了解江刑这个人。 江刑在外人看来太正常了，社交，行为举止，都太正常了。 许夏鸣前面走着，推荐哪家店好吃，并自作主张地说要带他们去吃日料，肖煜则是被江刑紧紧牵着手，一路走出台球馆。 此时天色全然落黯，灯红酒绿，暖风慢慢推着初夏前进。 走到半路，许夏鸣在前面打电话，肖煜靠近江刑肩头，小声问道： “哥，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啊？他多大了？看着真的很像社会小混混。” 江刑垂下眼眸：“他叫许夏鸣，24，是许家的小少爷。” “许家，海城有名的企业家族之一。”江刑不忘补充，“我们江家也是其中之一。” 肖煜闭了嘴。 果然都是有钱的公子哥玩在一起。 剩下的时间，肖煜的目光在许夏鸣身上停留了很久，不停的从头到下打量他，观察他的气质，长相等等。肖煜是在感慨，而这些举动都被江刑看在眼里，快到日料店门口时，江刑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你盯了他一路了，怎么？很帅吗？” “嗯，是挺帅的……”他刚说完这话就察觉不对了，江刑又是一副阴阳怪气的强调，他扭头看向江刑，“不过没你帅。” 江刑满意他后面的回答，还不忘笑着威胁他一句： “就算帅也别想打他的注意，许夏鸣喜欢女人。” “我也喜欢女生啊，这个夸奖只是作为同性之间的欣赏而已。”肖煜单纯地说。 江刑听到他说也喜欢女生，眼里瞬间灰蒙蒙的，扭过头去：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种性取向，你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就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女生。” “不过阿煜就算喜欢男生的话，也不能惦记许夏鸣那种男人。”江刑说，“他不适合你，你要是喜欢上他的话会受罪的。” 肖煜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问：“那如果我喜欢男生的话，怎么才能确定他适不适合我，会不会受罪。” 江刑却带着调侃的语气道： “好办啊，喜欢我的话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因为我和许夏鸣不一样。”江刑拉着他进了店，此时日料店里的人涌人，满满当当的，好在许夏鸣预定了位置，服务员领着他们三人坐到里面的一个位置，递上菜单，考虑到肖煜可能不会点菜，江刑就把这店里最贵的几样全点了，许夏鸣则是点了些店里的招牌，他还不忘打趣江刑： “行啊江刑，我请客，你全给你弟弟点了贵的，怎么对人家这么好呀。” 江刑淡淡地抿了口热茶，“没打算让你请，就是带我弟弟吃点好的而已。” 许夏鸣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肖煜，给他倒了杯饮料递过去： “弟弟，第一次吃日料吗？” 肖煜诚实点头：“嗯，以前家里穷，吃不起。” 肖煜能坦然接受自己从前的贫寒，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许夏鸣对他产生了几分悲悯，识趣的没有再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改了口： “那今天你可有口福了，这家店是我吃了好几家才选中的，他家的味道你绝对喜欢。” “随便吃，哥哥请你。”许夏鸣笑嘻嘻的，直到江刑锋利的目光再次袭来，他把呲着的大牙收了起来。 剩下的时间里，三个人看起来很和谐地坐在一起吃饭，江刑格外照顾肖煜，为他倒水，夹菜，递盘子，不需要他主动提出， 似乎只要他一个起势，江刑就能立马get到他的意思，并及时作出预判来满足他的需求。 许夏鸣不停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些模棱两可的猜忌，左右衡量后，选择了沉默。 晚饭吃完，许夏鸣和江刑在店门口做了分别，临走时还不忘挥挥手提醒： “记得我们的约定。” 江刑没有回应，依偎在江刑身边的肖煜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忍不住问： “江哥，许哥和你……有什么约定啊？” 江刑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漫步走开： “你猜猜看。” 肖煜没什么心眼儿，自然猜不到复杂的事情来，只是在江刑走开的瞬间，他的心里生起前所未有的一缕难过。 说起是难过，更深处的情绪，连他自己都形容不来。 江刑一整晚都没有再做什么事儿，也没怎么再理会他，回去就钻进房间里，他能隔着门听到古典音乐的声音，还有江刑在跑步机上的声音。 肖煜本来想趁着空闲学习一会儿，可脑子里乱的很，这一下午，他都很乱。 一想到江刑跟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他就满心疲惫，搞不懂，江刑到底想让他想清楚什么。 什么性取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还有他是他的什么人，以什么身份，还总是不让除他以外的人碰自己。 江刑似乎很抗拒有人对自己示好或者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他之前就想过江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洁癖，然而他求证不到。 苦苦冥想了几个小时候，肖煜蜷在床上睡着了。 凌晨的夜里，江刑光着上半身，下了楼，和以往一样煮了一杯咖啡，靠在大理石台前，他的目光阴森森的，略着房子里的每一处，很快又把目光落在杯子里的咖啡上，似乎想做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眼前一亮，大概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次日上午，肖煜朦朦胧胧地睁眼，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肩膀酸疼，这才发觉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他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肖煜一骨碌翻起身，钻进浴室里冲冲洗洗后，换上一身运动服跑下楼，发现大厅，厨房到处都没有佣人，正纳闷，江刑从他身后出现，端着一杯咖啡，一只手插进兜里，歪过头看他： “阿煜，起来了？” 肖煜受惊，猛地转过身，看江刑今天似乎穿得有点多，他问： “江哥，家里的佣人呢？景姨，金管家，他们都去哪了啊？” 第33章 江刑却只道：“忘记跟你说了，江家会定期给家里的佣人们放假，今天和明天他们都休假，所以房子里只有我俩。” 肖煜迟疑了会儿，江刑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指着厨房道： “今天我做了早餐，你自己去吃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你和同学……好好复习。” 江刑喝完咖啡后就真的出门了，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 他去江家地下车库开出了一辆黑色奔驰，径直开出了别墅区。 肖煜恰好在庄园大门口看到了这辆车，车牌号一眼就认出是司机天天接送他们的那辆车。 江刑会开车？ 肖煜在脑子里懵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到，江刑比自己大一岁多，他已经成年了，只要学驾照够快，这个时间点基本都能开车上路。 于是他不再关注江刑的事情，掏出手机，给黎娜发了个消息后，就打车前往目的地了。 二人在天华图书馆门口会面。 很快，江刑就从手机上知道了肖煜停留的所在位置。 他把车停在另一处庄园门口，始终盯着手机上肖煜的那个坐标看，绿色的小原点在天华图书馆建筑物的头上。 不一会儿，许夏鸣从庄园门口走出来，看到车牌号，一把就窜上了副驾驶，看到江刑对手机发呆，扰了他一下： “喂！发什么呆？问你话呢，怎么敢开车出来？不怕你爸说你？” 江刑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启动车子： “他在国外，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我本来打算开车的，结果你说你开车了，我只好放弃炫耀我的新车了。” “新车？” 许夏鸣得意洋洋：“是啊，前段时间我爸出钱，刚在车展上拿下一辆兰博基尼。” 江刑没吭声。 江盛永远不会给他什么。 这些年里，江盛给予他的东西寥寥无几，甚至愿意给予他的那一点东西还是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 江盛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乱找女人的江刑不知道，反正没几年，他没有怎么醒悟过，初颜死的时候江盛甚至没为她流过眼泪，而是冷冷的，让人处理了母亲的后事。 江盛不喜欢他这个儿子，甚至是厌恶他。 江刑记得曾经和父亲闹得最凶的一次，是在饭桌上提及了母亲，他为母亲说了几句话，贬低了江盛外面找的女人，就被江盛怒打耳光，咒骂他是个怪胎，要不是看在和初颜几年的夫妻情上，他早就把他扔出去了。 江盛说，他从来就没有期待过他，以后也别想得到江家的家产。 江盛会在有外人的时候用贬低江刑来表达对他的期待，其实那不过是一种羞辱而已。 许夏鸣一路说了什么江刑压根儿没听，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堪的回忆。 车子猛然停在了天华图书馆门口，二人下车。 许夏鸣收敛起没营养的话，抬头张望片刻，指着这里反问： “你确定他俩在这里？” 江刑只是回了三个字：“我确定。” 二人进去之前，江刑提醒许夏鸣： “等找到了他们别去打招呼，也别让他发现我们，听我的安排。” 许夏鸣不解地点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江刑带领许夏鸣去往现场的动静压得很小，他和许夏鸣兵分两路，在整个图书馆里一排排寻找肖煜的身影。 去找之前，他给自己做了全副武装，许夏鸣当然不必避讳，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他要攻略的人是黎娜。 图书馆留桌的地方分成了四个板块，两边靠窗，两边阴面，如果按照肖煜和黎娜的性格选择，一定是阳面。 他在两个阳面的学习区域走动了几圈，很快就把目标锁定了。 果然，在一处靠窗的角落，他看到了肖煜和黎娜，他们并排坐在一起，靠得很紧，时不时笑起来，看起来很愉悦。 江刑顿时牙根一阵瘙痒，他紧紧咬住，拳头也跟着攥紧了，骨骼作响。 江刑背锅身去，给许夏鸣打了条消息，让许夏鸣沿着东边走廊过来。 几分钟后，许夏鸣从阴面走出来，看到了全副武装的江刑，他拍了江刑的肩膀问： “你说人找到了？” 江刑指着后面，许夏鸣终于看到了黎娜本人，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笑起来像一颗水蜜桃，清纯，干净，一尘不染。 “这黎娜，本人比照片好看。”许夏鸣看得入了迷，露出欣赏的笑。 过去的时光中，他看惯了那些浓妆艳抹的漂亮女子，黎娜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清新脱俗。 江刑戳戳他的胳膊，“等我搞走了肖煜，你就可以开始了。” 许夏鸣跟上江刑去了一个阴面的学习区域，这里可以留出一片刚好看到肖煜他们动向的角度。 江刑打开手机给肖煜发消息，一条，两条，三条…… 肖煜正和黎娜谈论抒情文的书写技巧，手机不合时宜地反复震动发出提示音。 他只好中断打开看一眼，发现是江刑发来的消息，一直问他在吗？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肖煜回复了，江刑收到了一句“晚上回去”的回复，他没有感到意外，都在他的预测之内。 于是，江刑开始给肖煜打电话。 第一遍，肖煜拒接了：第二遍，身边的人嫌吵骂了他一句，肖煜关静音了：第三遍，第四遍，反反复复，每当肖煜准备和黎娜继续投入到讨论中时，手机就会疯狂震动，让他不得不去看手机，也不得不分心。 在江刑进行了第34个电话骚扰后，肖煜只好放弃学习，解释后起身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不一会儿，肖煜的电话回过来。 江刑势在必得地接听了电话，只听肖煜有些无奈的声音询问： “江哥，怎么了啊？怎么一直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江刑只是淡淡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肖煜愣了几秒：“我不是说晚上回去吗？这是我来德兰的第一个正式竞赛，我不能懈怠，总要给老师留下好印象才行。” 江刑：“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肖煜：“……晚上。” 江刑：“不能早点回来吗？我生病了。” 肖煜挑眉：“生病？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啊？严重吗？要不你先吃药，晚上我回去带你去医院。” 江刑故意咳嗽了几声，声音压得很低，沙哑道： “挺严重的吧，我早晨……就不太舒服，还……发了高烧。” 肖煜回忆了一下他在家见江刑的时候，的确他在咳嗽。 “那怎么办啊？我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啊。”肖煜显得有些犹豫，江刑又猛猛咳嗽了几声，就连坐在对面的许夏鸣都佩服江刑的演技，震惊地盯着他，江刑旁若无人道： “你要是实在不想回来也没关系，只是今天家里没人，我又实在难受，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他越加虚弱，“你忙吧，我自己睡会儿好了，反正以前也没人照顾我，习惯了。” 江刑准备挂电话，肖煜叫停了他。 “哎！哥，那个，我，我很快回去，你等我。” “嗯？你不学了？我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啊？”江刑忍住笑问，肖煜妥协道，“没事儿，还有一周呢，我明天再和黎娜约，先回去照顾你比较重要。” 江刑补充：“那……好吧，耽误你了，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别着急，慢点。” 肖煜挂了电话，江刑抬眼看向许夏鸣： “该你了，我得回家了。” 许夏鸣没忍住，给他鼓起了掌： “江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演呢？你这演技，都可以进军娱乐圈了。” 江刑只是站起身，重新戴上口罩，给许夏鸣留了句话： “我没有演戏啊，我真的生病了。”他又咳嗽两声，笑着离开。 一个疯子，可不就得了疯病了嘛。 他赶在肖煜回去之前，开车抄近道回到家去，然后去了地下一楼的汗蒸房里，在里面待了许久，直到收到肖煜即将回来的消息，他才回到房间去，一把钻进被窝，营造出高烧的模样来。 肖煜拎着一包药匆匆忙忙跑上楼去，推开门，江刑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肖煜冲上前来，拍了拍江刑的脸忙忙关问： “哥，你没事吧哥？怎么早晨还好好的，这会儿这么严重了？” “阿煜，你，回来了……”江刑没有血色的嘴唇扯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伸手探江刑的额头，很烫，他的身体也通红如熟透的虾，肖煜手忙脚乱，先是冲进卫生间洗了块冰凉的毛巾过来放到他的额头上去，紧接着又洗了块毛巾，拉开江刑的被子道： “哥，你不介意我碰你身体吧？” “嗯，你要……做什么？” “给你擦擦，降温。” 江刑一愣，肖煜就已经开始行动给他擦起来，冰凉的毛巾碰到滚烫的身体上，让他浑身一怔，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34章 就在肖煜给他擦拭双腿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肖煜的手腕： “等一下。” 肖煜看他：“怎么了？” 江刑深呼吸了一口气，祈祷自己敬礼的反应没让肖煜发现，然而事与愿违，肖煜的目光刚一移，就恰好意识到了。 他愣过三秒，立马起身，手足无措，满脸通红。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都是男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情。 “那个，江哥，你还好吗？是不是毛巾太凉了啊？”肖煜只好换了个角度问他，江刑也就附和的点点头，“可以……给我煮碗粥吗？我回来还没吃东西呢，有点饿。” 发觉江刑也在给自己台阶下，肖煜立马应声，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冲出房间，一路奔向厨房。 他离开的瞬间，江刑坐起身来，呼了口气。 虽然很想占有他，得到他，可现在，他还不能这么做，肖煜这么单纯干净的人，如果吓到了他，失去的滋味儿江刑一点都不想品尝。 第21章 吃醋？ 江刑下楼去，躲在厨房外注视着肖煜的一举一动，看他为自己在硕大的厨房里忙前忙后，动作娴熟，似乎早已对做饭这种事情烂熟于心。 他突然意识到，肖煜是会做这种事情的。 原本他只是想考验一下肖煜会不会为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结果是自己唐突了。 肖煜在厨房忙了多久，江刑就躲在外面看了多久，直到他开始盛粥的时候，江刑挪开脚步，重新返回房间，静静等待肖煜的到来。 不一会儿，肖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旁边还放着一杯蜂蜜水，他走到江刑床边，取来药，用卫生纸盛放好，对江刑说： “哥，吃完粥，记得把药吃了。” 江刑：“……”他又没生病，干嘛吃药。 “好。”江刑笑笑，继而张了张嘴，肖煜迟疑，很快领会到他的意思，只好端起碗，苦笑道： “抱歉，我忘了你还在发烧，我喂你吧。” 他奋力地吹着舀起来的每一勺热粥，最后送到江刑的嘴边。 肖煜很细心，做的还是加了补品的营养粥，吃完，江刑浑身发热，压根没发烧的身体反而开始冒起汗来。肖煜把药送到他手里，打算看着他吃，江刑却借口道： “你下楼帮我洗点水果好吗？” 肖煜只好点头离开，临走不忘吩咐： “记得吃药啊。” 等肖煜离开后，江刑将那一把药扔进了垃圾桶，之后喝光杯子里的蜂蜜水，靠在床头，给许夏鸣发消息： ——进展怎么样？ 许夏鸣那头很快回复： ——挺顺利的，我正在和她聊天。 江刑关了手机，觉得岁月静好。 肖煜再次上来的时候，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看到杯子空空如也，他满意地笑了笑，把水果递给江刑： “感觉好些了吗？” 江刑抿唇，只是用柔情泛滥的眼神看他，他拉起肖煜的手： “阿煜，你还会出去吗？” “你是说我继续找黎娜学习？” “嗯。“ 肖煜犹豫了一会儿，“今天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你吧，我怕你万一晚上还不退烧，好随时送你去医院。” 江刑瞳眸深处闪现过阵阵得意，只要他在，也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再出去的。 很多时候，江刑真的很想把肖煜锁起来，关在家里，哪也去不了，他只需要每天见到自己就够了，见别人，浪费。 但肖煜大概不会接受这种圈养，他也还不够资格做这样的事儿。 剩下的时间，肖煜留在江刑房间里继续学习，江刑就躺在床上装睡，睡不着的时候，默默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安静地打游戏。 只要他在就安心了。 而肖煜则是和黎娜线上联系，互相发送一些认为重点的内容进行交流。 黎娜会在和肖煜线上讨论的间隙回应许夏鸣的话。 两小时前，肖煜匆匆从图书馆离开，许夏鸣就开始动身找机会和黎娜搭讪。 他借口向她询问某本要找的书籍在什么位置，继而指着她手里的书惊叹： “美女，你也在看这本书吗？我找的正是这本书。” 黎娜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名著，迟疑后，发出尴尬的笑： “啊？这本……不是这个图书馆的，这是我自己买的。” 许夏鸣故作羞涩，他坐下来，“抱歉，我在图书馆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这本书，能借你的看一会儿吗？” 黎娜见对方言谈举止都很谦和，说话也十分礼貌，觉得没什么，便把怀里的书塞给了他，许夏鸣假装看着，抽空找话题和黎娜搭话，关于这本名著展开探讨，在一来一回中，黎娜不反感他的打扰，反而很认真地跟他讲述书中的人物故事，作者写书的用意，以及故事给人带来的启发，许夏鸣欣赏地看着黎娜，觉得这个小姑娘的灵魂非常有趣。 想不到上学的小女孩儿还能有这么独立成熟的思想，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硬着头皮静静看起了书，见黎娜时不时会打开手机回消息，猜到她可能在和江刑的那个弟弟聊天，就找了个机会问道： “美女，你经常来这里看书吗？我看咱们聊得这么投缘，要不加个好友，有空一起来这里看书？” 黎娜愣了愣，本能想拒绝： “可是我还是学生，来这里看书，是为了准备作文竞赛。” 许夏鸣更加惊叹起来，他故意问黎娜上哪所学校，黎娜报出德兰后，许夏鸣非常惊讶： “原来你是德兰的学生，那你得叫我一声学长了，我也是德兰毕业的。” 他的确也是德兰毕业的，这不假，不过大他们很多届，黎娜大概率是不会刨根问底的。 “原来你也在德兰上过学，那你应该比我早好几届了吧。”黎娜似乎是来了兴趣，又开始和许夏鸣聊起来，许夏鸣讲了一些关于他在德兰时有趣的事情，总之投其所好，爱屋及乌，把一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黎娜兴致勃勃地听着，最后顺利加了好友。 许夏鸣完成任务后，差不多也快天黑了，黎娜非常果断，看天色黯淡，她站起身来： “帅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家了，有空再聊。” 许夏鸣耸了耸肩： “我叫许夏鸣，叫我许哥就好了。”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呢？晚上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许夏鸣邀请，黎娜还是婉拒了，“谢谢你，不过我家就在附近，没关系。” 黎娜临走，许夏鸣追问道： “对了，聊了一下午，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我叫黎娜，黎明的黎，女字旁的娜。”黎娜说。 “那……再见，有空请你吃饭。”许夏鸣招了招手，就目送人离开了，他忍不住回味和黎娜愉快交流的一个下午，觉得自己接下来又有事情可做了。 许夏鸣在黎娜离开的几分钟后相继离开图书馆的，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外面一片喧闹，许夏鸣给江刑发了条消息，见对方迟迟没回，就打了车回家了。 江刑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他纹丝不动，一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机在怀里扔着，耳机还挂在他的耳朵上。 肖煜终于学习结束，给黎娜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后伸了个懒腰，一抬眼发现已经天黑了，他回头瞥了眼床上的江刑，默默走到床边，见他戴着耳机，翻转手机页面，上面还有音乐跳转出的主页，不过音乐已经暂停了，一片安静。 他伸手摸了一下江刑的额头，察觉到冰凉，这才松了口气，给他往上拉了拉被子，刚要转身，一只手抓在了他的手腕上，肖煜回头，江刑竟然醒了。 “江哥？你，你醒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江刑眯着一双带着睡意的眼睛，沉沉地呼了口气，“没有，突然醒的。”说着，他坐起身来，摘掉耳机，抬眼，“几点了？” 肖煜看了看外面，“应该快八点了。” 话音刚落，江刑的肚子传来饥饿的信号，他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去，肖煜却觉得没什么，而是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耐心地说道： “我刚摸你的额头已经退烧了，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做。” 江刑被他轻柔的动作触动，心脏颤了一瞬，随后回了同样温晴的笑意：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 “好，那我去做，你好好休息。”肖煜下楼了，江刑伸了个懒腰，觉得睡得特别饱，打算下床放个水去，路过书桌时，他看到肖煜的手机扔在书本旁边，屏还没黑，上面隐约是聊天界面，江刑心里“咯噔”一瞬，没忍住好奇，走近，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果然是聊天页面，还是和黎娜的聊天界面，他上滑，发现从肖煜下午回来其实就没消停过，一直和黎娜热聊，几乎有几百层楼，大部分是聊学习和作文竞赛的事情，黎娜偶尔还会跟他开开玩笑，肖煜并不排斥，反而很愉悦地迎合着她，最后的时间停留在十几分钟之前。 第35章 竟然聊了这么久吗？江刑捏紧手机，牙根上下紧紧撕咬着彼此，口腔中溢出阵阵血腥的味道，他一怒之下清光了所有聊天记录，把手机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江刑也没穿外套，一路冲下楼去，在肖煜刚从厨房出来的眼皮底下冲出大门，一去不见踪影。 肖煜端着一盘刚炒好的热菜放上餐桌，看见江刑匆匆出门的身影，也立刻跟了出去。等他跑到外面的时候江刑已经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去。 奇怪，江刑怎么突然暴走了？ 肖煜愣了愣，还是回了厨房，继续做饭，大概做了三菜一汤后，米饭也差不多蒸好了，他这下才收工准备联系江刑回来吃饭。 摸了全身才想起手机落在了楼上，他跑上楼后哪都找不到手机，最后还是翻垃圾桶才终于找到了脏兮兮的手机，他随便擦了两下，给江刑打电话，打了好几遍，没人接，肖煜又给他发消息。 江刑给手机做了关机处理，他的情绪一上来就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所以为了避免自己会带给肖煜伤害，只好逼迫自己离开家，找个地方自我冷静一下。 就在肖煜死活想不通江刑突然暴走的原因时，他发现自己和黎娜的聊天记录莫名消失了。 联想起自己的手机又莫名出现在垃圾桶，肖煜很快就确定江刑生气的原因。 “我和黎娜聊天，他生气了？”肖煜捏着手机不明所以。 肖煜不懂，为什么江刑总是那么在意自己的社交，尤其在乎他和黎娜之间的联系，至少稍微一密切，江刑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发给江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江哥，我看到你把我和黎娜的聊天记录清空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反感我和黎娜交往，但我希望你先回来吃饭，你还在生病，我很担心你。 而江刑则是一个人来到了家附近的一间酒吧，独自喝起了闷酒。 如果酒精能麻痹他的神经，压住他魔鬼般的情绪，那他宁愿一醉方休。 整整一个晚上，江刑没有再回来，肖煜坐在餐桌前，左等右等也不见得他回来，在这样莫名的不愉快中，他渐渐趴在桌上睡着了，热乎乎的饭也在时间的冷冻中逐渐冰凉。 时间跳转到午夜零点多的时候，大门响了。 江刑手里捏着一瓶喝得剩下三分之一的酒，一摇一晃地从外面进来，跌跌撞撞，面颊红润，状态迷糊，看样子是喝了不少。 门口的动静惊醒神经紧张的肖煜，他猛地从饭桌上起来，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苍白的灯光下，江刑的身影摇晃在他的眼前，他立即起身冲过去搀扶住江刑，拿走他手里的酒瓶子，带着一些责备的语气： “哥！你去哪了？怎么喝这么多酒，你还生着病呢……” 江刑扭头瞥了他一眼，在酒意的催化下，他涌上来一股朦胧的冲动，一只手过去，捏紧了肖煜的下巴，就地便把他推倒在了地上，一把骑上去。 “江哥，你……要干嘛？” 江刑不说话，而是扯过他的衣领，沙哑着嗓音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真心对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是吗？”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肖煜，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他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将唇贴在肖煜的耳边，“还是你觉得……我舍不得动你……” 他一只手紧紧捏着肖煜的后脖颈，前面被拽起的衣服在他强大的力气下被硬生生扯掉了两颗纽扣，领口瞬间崩开，肖煜被江刑的举动吓到了，他想推江刑，但他的力气不及江刑的十分之一，细软的声音只能呜咽央求： “哥，哥你，你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在激怒我？”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总是说话这么迷迷糊糊的，我不聪明，理解不了……”肖煜一边说一遍捂自己的衣领，江刑却掰开他的手，继续扯下去，最后把整个衬衣全部扔开，他欺身上去，就在要吻上肖煜的瞬间，江刑顿然停下，不知道是清醒了还是真的舍不得，他的额头抵在肖煜的肩膀上，很快，肖煜就感觉到有眼泪掉在他的皮肤上。 “哥，你，到底怎么了啊？”肖煜抬手拍上他的后背，如同哄小孩似的，“你之前不这样的。” 江刑却抱紧了他，啜泣起来。 “我不想伤害你，可你却不在乎我的感受。” 肖煜有些懵圈，在后怕中颤颤巍巍地反问： “我，我没有不在乎你的感受啊，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江刑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哽咽： “阿煜，以后不要再和黎娜来往了好吗？也不要和a班的人来往了，他们都曾经伤害过我，你和他们关系那么好，我很难过，我总觉得，你和他们是一个阵营的，我接受不了我在乎的人站在我的对立面。” 肖煜皱起眉头，“可是，a班的同学都对我很好啊，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朋友，我很珍惜。” “那你就不珍惜我吗？明明我才是最在乎你的人！他们能给你什么？我就能，我什么都能给你，你就只待在我的身边不好吗？！”江刑盯着他的眼睛，醉意朦胧地力争道。 肖煜紧咬起下唇，看起来很为难，看着江刑此时的状态，他现在严重怀疑江刑对他有别的意思。明明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觉得江刑是个直男。 直个屁！刚才差点亲上他。 “所以，江哥，你是不是……在吃醋啊？”肖煜鼓起勇气问他。 江刑不回答了，因为他已经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见江刑睡在地上，肖煜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个男人一在他面前就像小孩一样控制不了情绪，顿然感到格外的心疼。 江刑的父亲不喜欢他，母亲也早早离世，生病的那两年还时常打骂江刑，给他灌输畸形的爱的价值观，他不是肖煜第一次见到的那么完美。 越是走进他的内心深处，肖煜就会发现江刑其实比他还可怜。 也许他只是缺乏安全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在乎他的人，江刑很重视。肖煜想到这里，反省是不是自己确实做得不太好，他只好把人从地上一路拖拽背起，一直背到房间去，给他擦了擦身体，临走，对方的手一直下意识的拽他的胳膊，怎么弄都不肯放手。 肖煜抚上江刑那滚烫的脸颊和额头，在他耳边呢喃道： “哥，对不起，是我忽略你了……” 肖煜关上了房间的灯，静然离开。 江刑这次是真的醉了，陷进深度睡眠里，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肖煜正坐在他的床边，低头看着手机，江刑侧了个身，肖煜察觉后就立马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冲他笑起来： “早啊哥，你醒了。” 江刑不太记得昨晚的事情，但勉强还算有点印象，所以再次看向肖煜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生怕他会责怪自己似的。 “几点了？”江刑问。 肖煜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一点了。” 江刑坐起身，感觉头快要炸开了。 “你今天不是跟黎娜有约？怎么还没走？” 肖煜低垂下眼眸，把和黎娜的聊天页面支给他看： “我推了，反正上学会见面，还有一周时间，够了。”他说，“你不是说我忽略了你吗？那我多陪陪你。” 江刑试探：“昨晚我……喝醉了？” 肖煜的记忆猛地被拉回昨晚，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几声轻咳之后，肖煜重新抬起头，佯装镇定，欲盖弥彰道： “嗯，喝醉了，回来睡在地上，我背你上来睡了。” 他居然背自己了！江刑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继而捏了两下肖煜的肩膀，说道： “那……你今天给我补习吧。” 肖煜答应了，叫他先下楼跟自己吃饭。 这是肖煜度过的最安静的一个周末，只有他和江刑，同时他也看到了江刑孩子气的那一面，他没有怪过他，反而觉得他有些可爱。 肖煜以为自己又离江刑近了一步，事实上这些都只是江刑想让他看到的，以为的，他还是太天真了。 吃完饭后，江刑就把他拉进了自己房间，二人坐在一起开始学作业，中途江刑总是象征性地装模作样问他几个自己早就滚瓜烂熟的问题，肖煜也耐心地给他讲解，并写下满满的解题思路。 肖煜问江刑明天就要出成绩了，紧不紧张，江刑只是摇摇头，说他相信他的阿煜。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做完了好几门功课，肖煜也在用脑过度中昏沉睡过去，趴在桌上，睡颜安逸。 旁边的杯子是肖煜喝剩的水，杯底有细微的沉淀物。 江刑静静地盯着他，忍不住露出病态的笑容，越笑越大声，带着那耸动的肩膀，看起来很是癫狂。 原来他又给肖煜下药了。 江刑把他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去，他抬起肖煜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吻过很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然后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早就标记好的地址，转身套了件牛仔衣，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36章 江刑开车一路来到了一家位置较隐僻的电子产品店，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后来才进去…… …… 等江刑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男士项链，胸前垂着一个饰品吊坠，是死扣，包裹结实，模样精美，看起来像动物的眼睛，周边还镶了一圈细小的碎钻。 江刑打开手机，很快就连接上了项链里的微孔摄像头，只要他一打开，项链在哪里，他都能看到周边所有的场景。 “阿煜，你别想逃开我……” 既然他总是跑出去和别人相约私会，那不如就时时刻刻盯着他好了，这样他就能随时监视到他。 第22章 咬耳朵 肖煜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江刑的床上，穿着那身江刑经常强迫他穿下的睡衣，江刑却不知所踪。 他记得自己昨天下午在做数学题，还给江刑补习来着，后来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没想到这一觉竟然都睡到大早晨了。肖煜以为是自己累到了，他伸了个懒腰下床去，发现江刑已经帮忙把他的课本收拾好了，书包静静地放在书桌上，校服也洗干净了在旁边的架子上挂着。 就在他纳闷之时，江刑从外面进来了，穿着校服，手里还端了一杯咖啡。 二人见面，气氛略显尴尬。肖煜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睡衣，江刑扬起笑： “阿煜，早，收拾好下楼吃饭。” 肖煜舔舐了一下嘴唇，问： “那个，哥……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江刑没有否认：“是啊，睡觉当然要穿睡衣了。” “那你岂不是把我看……看光了……”肖煜语气一激动，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江刑瞧他脸颊迅速泛起红晕，不禁走近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领，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他的双眼，调情似的道： “都是男人，应该没什么可害羞的吧，除非……”他抚摸上肖煜的后脑勺，靠在他耳边，“除非你其实喜欢男人，所以排斥。” 肖煜呼吸快速起来，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其实江刑对他暗示这件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私下里仔细思考过，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是不是同性恋，可似乎答案浮出水面了他都不敢去看。 也许正是因为江刑喜欢男人，才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内心。肖煜佩服江刑，也在不断审视自己，他希望也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我其实也不太确定……我是不是喜欢男人……” 江刑只是站在门口，轻飘飘地抿了口咖啡后，低头似笑非笑，然后转移了话题： “快下楼吃饭了。” 肖煜迅速洗漱穿戴好，拎着他的书包跑下楼去，景姨端着一盘蟹黄包站在餐桌前，江刑拉开椅子坐下，肖煜则是过去跟景姨打了个招呼，也坐了下来。 江刑事事照顾他，为他盛上一碗温热的燕窝粥，还不忘吹一吹。 今天是出成绩的日子。 吃完早餐，司机就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二人并排背着书包往大门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金管家叫住了江刑： “对了少爷，有件事情要通知您一下。” 江刑瞥了他一眼，金管家说：“先生今天下午回来，说办一个小型的宴会，还邀请了他的朋友，叮嘱您务必要和肖少爷一起参加，还有……您记得自己准备礼服。” 江刑眉头皱起，“那肖煜的礼服呢？” “肖少爷的礼服先生亲自准备了，他说不知道您的码数，让我们帮您准备。”金管家的话让江刑顿时哽住，他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肖煜，沉思过后，脸上闪过一瞬苦涩，点了点头，“那你帮我准备吧，我的码数你知道的。” 江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坐上车的，他就是觉得特别可笑。也不懂为什么他的亲爹对外人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上心。 不过他不会嫉妒肖煜，尽管对肖煜好是一件让他有危机感的事情，但这个人是江盛，似乎他也不能做什么。除非有一天他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肖煜能在他的庇佑下活得更安心更出彩。 他们在a班门口分别，江刑目送肖煜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们掐着点来的，到班大家早都进入了早自习，有背书的，有补作业的，也有偷偷讨论月考成绩的。 自习没下，双栎就积极地带着一沓卷子赶进了班里，随后她抽出成绩单，拍了拍课桌，示意大家静一静，随后沉默了半分钟，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今天之所以这么早来下发成绩，是因为你们这次的成绩着实让我有点失望，比起上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平均分拉低了六分，这是什么概念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我之前就说过，你们作为大学班，要像绷紧的弦一样，结果就给我考成了这样……”双栎顿了顿，咳嗽两声，盯着成绩单，补充道： “这次最值得提出表扬的就是肖煜同学，人家这学期才刚转过来，总成绩下来直接赶超a班全体同学，全班第一，年级第二，值得嘉奖，继续保持。” “那么最要批评的就是黎娜，黎娜你这次怎么回事儿？平常都在前五里面蹦q，这次怎么直接退到了16名？你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去参加作文竞赛，就怕你回来跟不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黎娜惭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埋进课桌里。这次她发挥失常，就是怪江刑，一直在后面影响她的心态。 但其他同学没有人在意黎娜的退步，反而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年级第一上。 众所周知，a班是大学班，次次考试总成绩也是年级第一，即使这次拉了六分，依旧是第一的存在。那么肖煜作为a班的全班第一，按道理应该也是全年级第一，怎么着也不会是第二名。 “老师，肖煜怎么可能是年级第二呀？”贺阳鑫举起手询问起来，“咱们班这次不还是第一吗？年级第一难道不在我们班？” 双栎愣了愣，不太自然地回道： “第一名在b班，是江刑。” “这小子也不知道又抽什么风，又愿意考回来了，还把分数刚好控到仅超肖煜一分……”双栎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低声发了段语音，她的话被前排的同学听到，不禁捂嘴震惊。 “卧槽？江刑是第一？他不是上次还在二百米开外吗？” “你忘了人家高一入学的成绩是多少吗？” “这个江刑真是个怪胎，分数乱变。” “据说他会控分，经过这几次的考察，我感觉八成是真的了……” “控分？这种事情一些学霸都做不到，这是学神级别的了吧……”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江刑可是中考状元进的德兰，当时直接被分到了a班，甩第二名十来分。” 班里的骚动让坐在最后一角的肖煜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只是默默掏出手机给江刑发了个消息，询问他这次的总成绩。 双栎把每个人的成绩条发下去，肖煜拿到手后看到总分那里合计着九门功课的得分，一个非常可观的成绩，还是在普高的水平，甚至还高出了几分，保持着他原本的水准。 很快，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江刑发来一张成绩条，他对比了彼此的总分，果然超出了一分。 此刻的肖煜心里颤了几下，他一直以为江刑成绩一般，江盛也说他的成绩很丢人，但根据其他学生刚才议论的内容，再结合江刑这次的成绩，他觉得江刑骗了他。 谈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在为他庆幸，也有些埋怨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中午放学，肖煜没什么胃口，让临走的贺阳鑫回来的时候帮他带点面包什么的，他下午随便垫一垫。午休的时间，肖煜一个人坐在班里，昏昏欲睡。 江刑也刚从b班出来，本来以为肖煜会跟着那群同学去食堂，结果一探头发现肖煜坐在那里，他便大摇大摆地径直进了a班，默默坐到黎娜的位置上，伸手抚摸上肖煜的耳畔，肖煜一激灵，起身看去。 “江哥？你怎么没去吃饭？” “你不是也没去。”江刑笑。 肖煜避开他的双眼，“我，我没胃口。” 江刑双手搭在他的桌子上，“为什么呢？” 肖煜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他看着窗外，咬了咬唇，说道： “我有些生气。” 江刑是个聪明人，秒懂。 “是……生我的气？” 肖煜回头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问： “你明明成绩很好，什么都会，为什么还骗我，还让我给你补课。”他顿了顿，补充，“还有你为什么要操控自己的成绩，让江叔叔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 江刑猜到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生气的点他没想过。 肖煜竟然是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事情的。 江刑只是冷冷一笑，说道： “我想控就控，我爸又不会在乎我考多少分，成绩好坏。从我上学起，他就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学习，后来我考上高中，那是他第一次问我成绩，我就骗他我成绩很烂，他还真信了，你说……哪有他这样当父亲的呢……”江刑舔舐过干燥的嘴唇，抬手捏了捏肖煜的脖子，语气暧昧道： 第37章 “不提这个了，咱们去吃饭吧。” 肖煜躲开，表示自己不想吃饭。 他躲开的动作让江刑有些难过，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趴在课桌边上，扑闪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十分乖巧地道歉： “阿煜，不生气了好吗？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控分了，每次都认真参与考试，你原谅我好不好？” 肖煜依旧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江刑只好附身亲了一下他的耳廓，声音软软的，“不想理我的话就好好午休吧，我出去吃饭。但说好了，下午回家就不许生气了，你不理我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江刑的举动让肖煜浑身打了个冷颤，在他离开后，肖煜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回忆起刚才耳朵那酥麻的感觉，他似乎是亲吻了自己。 看起来，江刑是真喜欢上他了。 可不知为何，肖煜一点慌乱和厌恶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种亲人在身边的安心感。 他紧张，他无措，他小鹿乱撞，唯独没有逃离的想法。 不知过去了多久，贺阳鑫从学校食堂旁边的超市买来了一包吃的，拎到了他的桌子上，笑着吆喝道： “肖煜，快上课了，起来吃点东西。我买老多了。” 肖煜大大方方接受着贺阳鑫给自己买来的零食，面对贺阳鑫搭过来的肩膀也毫无感觉，比起江刑和他有过的肢体接触，这些似乎都对他起不到任何特别的心理作用。 江刑拎着一个纸质的食品包装袋，站在a班门口，刚打算给肖煜发消息让他出来拿午餐，结果一抬眼，发现他的桌子上堆积得很满，贺阳鑫和黎娜几人围着他欢快地聊着什么，看上去很兴奋，手舞足蹈的。 那一瞬他非常深刻的认知到，对比起自己，肖煜其实很幸福。 潜意识里，肖煜是他想成为的那种状态。只是江刑从未自我感知到，他满心满眼的，只有失落和愤怒。 辗转，他便把买来的午餐丢进了垃圾桶。 直到下午放学，肖煜主动来b班叫他一起走，他都全程没给肖煜一个好脸色，也没和他说一句话。 肖煜略微察觉到那么一丝他微妙的小情绪，但始终没和他进行过交谈，只是任由他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肖煜则是和司机聊起晚上宴会的事情，想了解一些注意事项，怕自己第一次参加，免得冒失。 他们打开大门一进去，就发现大厅被佣人们精心布置过，卫生也打扫得一尘不染，整个房子被洗涮了一般，隐隐散发着檀香味儿。 长长的餐桌难得摆满各式各样的美食，还点上了蜡烛，香槟红酒倒好后在酒水台静静摆放着，他们开了房子里所有的灯，金碧辉煌，那些水晶玻璃质的设施在灯光下如同透光的星光宝石，时不时晃着人的眼睛。 肖煜被这隆重的场面震惊到了。然而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宴会。 江盛之所以会在家庭宴会上邀请他的朋友，也是因为江家实在没人。 金管家见到二人回来，吩咐人端来了两套衣服，对他们说： “少爷，你们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快上楼换上吧，先生说宴会八点开始。” 江刑让那佣人把衣服送他房间去，肖煜则是接过衣服自己上了楼。 肖煜第一次穿西装，小码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总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视感，最主要的是那个领带他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打结。 无助的他只能再次把求助的欲望放在江刑身上。于是肖煜敲响江刑房间的门，但半晌之后江刑都没有来开门，他偷摸摸地推开江刑房间的门，里面的唱片正播放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听起来有些亢奋。 他四顾了几圈，没发现人，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冰凉的声音： “你在干嘛？” 肖煜一回头，江刑穿着一身灰色西装，领带整洁利落地镶嵌在衬衣领口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肖煜咽了口紧张的唾液，低下头去，把手里的领带递到江刑面前，用央求的语气求助： “哥，我，我不会系领带，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江刑打量了一圈他身上那合身却滑稽的黑色西装，忍住心底的笑，把领带拿来，娴熟的打了个活结，继而套到肖煜的脖子上。就在肖煜要翻衬衣领的时候，江刑使劲拉了一下领带，肖煜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了江刑的怀里，江刑的手环住他的腰，他靠近肖煜，咬了一口他的耳朵，疼得肖煜叫出声来。 “哥！你，你……”肖煜的声音磕绊着，江刑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低声问： “中午课桌上那些零食都是黎娜给你买的吧？你怎么那么喜欢接受她送你的东西？” 肖煜对上他嬉笑危险的双眼，胆怯地辩解： “不是，是我托贺阳鑫给我买的。” “哦？你不是说你没胃口吗？骗我？” “我没……”肖煜吭哧了俩字，很快反应过什么，他推了推江刑，“那你不是也骗了我，咱俩算扯平了。” 江刑避开这个话题，继续问：“所以是不生我气了？” 肖煜低声嘟囔：“也没想生你气……” 奈何江刑因为这个吃醋了，他说： “阿煜，以后不要接受除我以外任何人送你的东西，如果让我知道，我会把它们全部毁掉。” 包括已经被他毁掉的那张饭卡。 “我……”肖煜支吾间隙，江刑为他系好了领带，随后掐了掐他的腰，夸赞，“最近胖了点儿，说明身体好了哦。”随即他就进房间了，门被狠狠拉上。 肖煜捏着胸前系好的领带，迟疑了好久才下楼去。 宴会很快开始了。 江盛从车上下来，站在庄园门口，一同下来的是好几辆豪车里的贵妇太太和她们的先生。 “各位！都不要拘束，快请进！”江盛扬起热情的微笑摆出邀请的姿势，他职场上的朋友们纷纷拉起自家太太的手走进江家大宅。 肖煜此时和景姨站在餐桌边聊着什么，景姨递给他一盘蟹黄酥，他吃得起劲儿，不住地夸后厨师傅厨艺高超。 “肖少爷，先生和他的朋友们都来了，你快收拾一下迎人。”金管家过来叫他，肖煜连嘴都没顾得上擦，放下盘子就跟上金管家来到大厅。 江盛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大厅的肖煜，顿时嘴角上扬起来，高兴极了，他过来拉起肖煜的手对他道： “小煜，快过来跟叔叔见人。”他把肖煜温柔地拉到朋友面前，指着肖煜骄傲地介绍起来： “各位，今天除了宴会的事情，还要跟大家隆重介绍个人。” “肖煜，是我刚认的干儿子，是个特别优秀朴实的孩子，成绩还特别好，每次都是学校里的第一第二。” 肖煜哪见过这种大场面，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大家鞠躬： “各，各位叔叔阿姨好，我，我叫肖煜。请多多关照。” 江盛的这些朋友打量了一会儿肖煜，也露出欣赏的笑容，示意让他不要拘束，夸他帅气，一看就是个成大器的孩子。 其中一位太太左右张望了一圈江家，忍不住问道： “哎？老江，你家江刑呢？这么重要的场面他怎么不在？” 江盛一听到江刑，脸上展露的笑意顿时收起，厌恶地摆摆手，没好气道： “他？他跟他那个疯妈一样，整天没个正形儿，神出鬼没的……” “徐叔叔，徐阿姨，欧阳叔叔，欧阳阿姨，杨叔叔，杨阿姨，你们好，好久不见。”江刑从江盛身后走出来，彬彬有礼的敬他们笑容，还深鞠一躬，“阿姨们最近看上去又漂亮了很多，连叔叔们都看着精神了不少，晚辈真为你们感到开心。” 江刑突然的出现和礼貌的慰问让几位叔叔阿姨甚是满意和喜爱，他们点点头，指着江刑对江盛道： “老江啊，你真是好福气，江刑果然是长大了，变得这么会说话，人也又高又帅，以后必成大事啊。” “叔叔阿姨们过奖了，还请大家里面坐，家父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我们边走边聊。”江刑说完，带着几位长辈前往餐厅区，他成为了这场晚宴的主导者，让江盛这个真正的主导人满心愤怒。 这不是明摆着抢风头呢。说话一直在阴阳他。 江盛心里憋着一口气，恨得牙痒痒。 晚宴一切都进行得特别顺利，直到大家把话题聊到了孩子，未来，学习和发展上。一直安静吃饭的肖煜和时不时给长辈敬酒的江刑都被扯进了话题里。 “老江啊，你也知道，我们家秋秋也在德兰上学，就是成绩上不去，老在b班跑着，这次月考都又掉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原来的班级，我都担心她这样下去会一点追求都没有，那怎么行……” 说这话的是杨阿姨，她的女儿一直和江刑在一个班，不过他们在学校几乎没有交集。 “对啊老江，也不知道你家这两个孩子有什么想法，我就觉得啊，这年轻人成绩好坏放到其次，至少得有属于自己的追求和未来规划……”杨叔叔也提及起来，江盛抬眼看向肖煜，问道： 第38章 “小煜，你们月考了？你考得怎么样啊？” 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月考。肖煜信了江刑说的那句江盛从不在乎他的成绩。 第23章 那你爱我吗 面对江盛的询问，肖煜礼貌性地回应了一个微笑，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是啊，上周考的，今天成绩刚出来。” 江盛挑挑眉，“哦？考得怎么样？” 肖煜搓了搓西装裤，坐在餐桌前，显得有些局促，“这次……是年级第二。” 江盛听到肖煜说他考到年级第二，顿时面露惊喜，笑着拍了拍桌子，高兴地合不拢嘴： “你看看，这才进德兰多久，第一次考试就考到了年级第二，果然这聪明的孩子到哪里都不会掉队……”江盛举起了酒杯，示意让肖煜给大家敬一杯酒，肖煜求助的眼睛看向江刑，江刑坐在他旁边，始终沉默不语，察觉到肖煜的目光后，用眼神鼓励他起来敬酒，肖煜也就磕磕绊绊地把酒敬了。 大家又聊了几句，江盛突然放下酒杯，继续问肖煜： “你说你第二，那年级第一你知道是谁吗？” 肖煜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江刑的身上，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江盛说，江盛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一直埋头吃饭的江刑身上，语气变得冰冷了几分： “江刑，你呢？” 江刑咽下嘴里的牛排，头都不抬一下，没好气道： “和你无关。” “呵！还和我无关，你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问个成绩就这个态度？我看又是个不及格吧。”江盛也不顾饭桌上的外人，丝毫没有给江刑面子，嘲笑着他。 肖煜着急江刑为什么不说明白，他推了推江刑，想让江刑自己说，好让江盛高兴高兴，见江刑半天也没再吭声，于是清了清嗓子，整理好语言对江盛道： “江叔叔，其实江刑他……就是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一。” “他？”江盛眯起了眼睛，一脸怀疑。包括对面坐着的那一排江盛的朋友，都面面相觑，诧异地看着这莫名诡异的一幕。 “嗯，不信您看他的成绩条。”肖煜催促江刑，“哥，把你成绩条拿出来给江叔叔看。” 江刑不想拿，但肖煜再三催促，他这才从桌下拿出了成绩条。 其实他也在期待父亲能不要吝啬自己的夸赞，也想让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差，所以那成绩条他换衣服的时候就揣进了兜里，只是真的这一步，给他机会，他又不想拿出来了。他突然想起江盛说过的那句话，他从来就没有期待过他。 肖煜拿起成绩条递到江盛面前，指着那一栏栏成绩： “您看，这是江刑的成绩条。” 江盛目光慵懒地盯了成绩条一会儿，又狐疑地瞟了江刑几眼，问： “这……真是你的成绩？你居然还能考第一啊，不是之前都不及格吗？” 江刑抿了口红酒，站起身，只转移话题来了句：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他刚抬起脚步要往楼上去，就听江盛的声音在后面冷嘲热讽了一句： “这么着急逃避，恐怕这成绩也是作弊得来的吧。” 江刑单手插在裤兜里，不耐烦的表情跃然于脸上，他闭上了眼睛，回道： “你爱信不信。”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拍桌子，江盛厉声呵斥：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江刑回过身来，生无可恋地正视他愤怒的眼睛： “你眼里有我吗？我的成绩是真是假你都不知道，你还说我妈是个疯子，那你是什么？”江刑轻蔑一笑，看向旁边坐成一排的江盛的朋友，他道： “抱歉啊叔叔阿姨们，让你们见笑了，今日和家父又不小心吵架了，我现在就离开现场，不影响你们用晚餐。” 他重新看向江盛，“爸，其实你不期待我的同时，我也从来都没有期待过你，你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转身从大厅正门离开了，在他离开的途中，江盛那个暴脾气在身后不停咒骂，骂让他趁早滚出江家，他这种怪胎不配做他江盛的儿子。江刑不在乎。 一场好好的晚宴就这样在江家父子俩的争吵中匆匆中断，肖煜见状愁云满目，他没想到江盛对江刑的态度竟然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他以为只要江刑把自己真正优秀的实力展露出来，江盛就会对他刮目相看，结果却是如此。 肖煜攥了攥衣角，看江盛已经又恢复平静和他的朋友继续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被江刑所影响心情，而他的朋友们也没有在乎这件事情。这一刻，肖煜明白了。 他们的友谊建立在彼此共赢的利益上，而江盛，真的不爱江刑。 相对比之下，貌似江盛对待自己的态度才更像对待亲儿子的感觉。 为什么，江盛会对他的态度比对江刑的态度好得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就好像，他才是江盛的亲生儿子一样。 肖煜看着自己盘子里没有吃完的牛排，也站起了身，有些话他想说，但考虑到这里还有其他长辈在，他作为寄人篱下的孩子，就还是咽回了肚子。 “叔叔阿姨们，我也吃饱了，出去透透气，祝大家今晚用餐愉快。” 之后，肖煜去厨房拿了两杯饮料就也从正门出去了。 江家侧院里，有个用来装饰的长秋千椅，江刑第一次见肖煜之前，就是从侧院出来的，因为那天早上，他和江盛刚吵过一架，之后江盛就说出去接个什么重要的人匆匆离家,他心情很差，原本出门的心情也没有了，端着一杯咖啡在这个秋千椅上坐了整整一上午，戴着耳机，想隔绝一下这令人厌恶的世界。 过去的那些年，只要他和江盛吵过架后，他都会来到这里，这也是唯一能让给他安静的地方。 肖煜出去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就只好给江刑发消息，问他在哪。江刑回了；俩字：侧院。 侧院在此之前肖煜几乎没去过，因为这些日子江刑也没去过，那里只有偶尔打扫卫生的佣人过去清理一下草坪和设施卫生。 肖煜来到侧院，侧院也很宽敞，江家别墅虽然只有两层，但长得像个城堡，一层几十个房间，前院是停车场和喷泉，两边的侧院都种满了草坪，草坪上有些娱乐设施，露天泳池和一些浇水的东西。 江刑坐着的这边，前面十来米远的地方，刚好是个不大的单人泳池，每周会畜一次新水，即使没人来游泳。 江刑一个人坐在秋千椅上，椅子周围围了一圈小夜灯，和泳池边上的夜灯是一条电路，所以到处都亮盈盈的，看上去很是温馨浪漫。 肖煜望着他孤独落寞的背影，垂下眼眸，默默走到了他的身后，将其中一杯饮料递到他的面前，江刑抬起头，肖煜朦胧的轮廓让江刑恍惚，他没有接那杯饮料，而是冲他病态地笑了笑，扯出他胸前的领带，用力下拉，把肖煜的整张脸拉到了自己面前，用低沉暧昧的语气道： “为什么跑出来看我？” 肖煜差点没拿稳手里的饮料，他踉跄后稳住脚跟，磕磕绊绊地回答： “担，担心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我了？”江刑继续笑，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肖煜再次把饮料递上去，自己喝下了另一杯，可江刑却等他刚松开吸管，就把他的那一份抢了过来，把他用过的吸管塞进了自己的口中，狡黠地说： “我喜欢你这杯。” 肖煜感觉自己又被撩了，也没抗拒，只是无力地喝了那杯新的，随后对着偶尔闪着星光的天空长叹一声： “哎，你干嘛不和江叔叔好好说话呢？何必当着外人的面闹得这么难看。” 江刑却无所谓地说： “他以前经常当着外人的面打骂我，这是他的拿手戏，我的尊严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可是这样你在外人的印象里也会变得很差啊，江叔叔这样做不对，你也不能对他那样说话，只会适得其反。” 江刑不解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来帮他劝我的？” 肖煜摇头：“不，我是心疼你。” “我不会做那种假装顾全大局的事情，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江刑纤长的睫毛在风中扇动了几下，随之把头靠在肖煜的肩膀上，抬起缠绵的眼眸： “阿煜，你是第一个对我这样的人，我感觉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呢……” 肖煜却被他幼稚的发言逗笑了，索性像给小狗顺毛似的，摸了摸他浓密的头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你说错了吧，我是第二个，第一个应该是你的母亲。不过至于谁离不开谁这件事情，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都能活，如果全世界都不爱我，那我就爱我自己，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江刑却只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不傻，我喜欢这样的你，也离不开这样的你。”他温温柔柔的看着肖煜，“所以，心疼我的话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好吗？我需要你。” 第39章 肖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些话好像表白，但他又不太确定，江刑到今天都言语含糊，所以他也就含糊其辞： “那我想看着你变强大，变得比江叔叔还要厉害，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再说你不好了。” 听到肖煜这样说，江刑的眼里好像重新闪烁起了喜悦的光，他第一次是那样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好！既然是阿煜这样想，那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等我有一天变强大了，你一定要见证。”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给肖煜一切想要的幸福，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他们在秋千椅上坐了一晚上，也聊了很多，聊到快凌晨的时候，肖煜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哥，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他转身，手被什么拉住了，江刑眼巴巴地看着他，人畜无害地笑着，看久了，还有些诡异。 “阿煜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今陪你睡吗？这……不太好吧。”肖煜挠了挠头，江刑却道： “可是我们从明天开始可能接下来几天都见不了面了。”他说着，打开手机上的一个页面，仔细看去，是a班的班级群。江刑虽然现在在b班，但两个班的班级群他一直在，只是从来不在群里发言，群里，班主任双栎发了一条消息： ——@黎娜@肖煜，作文竞赛提前了两天，周三就要开始进行初赛，所以你们二人今晚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下午四点半到学校门口，有专车来接，比赛时间为一周，祝你们比赛顺利。 这条消息是八点钟发在群里的，肖煜一晚上参加家宴又跑来陪江刑，根本没空看手机，反而江刑时不时看一看手机。 自打肖煜加入了a班班级群，江刑经常视奸群里的消息。 肖煜挑起眉头，似乎是还没做好准备，局促地说： “竟然这么快，我还以为周四才出发的，上次语文老师是说比赛在周末来着。” 江刑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空饮料杯，一把搂过他的脖子，靠在耳边问： “那陪不陪我呢？” 肖煜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知道江刑现在对自己有些依赖，而他也不抗拒江刑的一切示好，最后肖煜便答应了，他点点头，江刑高兴极了，好像晚上在父亲那里受的一切委屈都不重要。 他们回到大厅，饭桌前已经没有了人，残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金管家见二人进门，就迎了上去，对江刑道： “少爷，先生说让你回来了去一趟他书房。” 江刑愣了愣，基本猜到了什么，平静地点点头，看了肖煜一眼，就跟着金管家上了二楼。肖煜目送他消失在楼梯转角，立刻去了一趟厨房。 景姨在那里洗碗，他跑到跟前时景姨刚好回头，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肖少爷，晚上吃饱了吗？看你没吃多少就去找大少爷，要不要再吃点，我这里还有一只煮好的龙虾。” 肖煜摆摆手，“谢谢景姨，不过我吃饱了，就来问问有别的吃的吗，江刑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想给他弄点吃的。” 景姨一脸欣慰，她满口答应： “有有有，今晚做的吃的很多，这还有小蛋糕，姨再煎块大牛排你给大少爷端上去，这大少爷啊一跟先生吵架就不吃饭，但厨房再给做了他也不吃，我看他挺听你话的，但愿你给他端上去他会吃。” 肖煜其实也高兴江刑能为他做出一些改变，爱惜自己是第一步。 景姨帮着煎了块牛排，又给做了一个汉堡，把小蛋糕放到盘子里，让他端上去。临走的时候肖煜低声问了句： “景姨，江刑和江叔叔以前吵架很频繁吗？” 景姨被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来： “其实也不是，先生很忙，经常全球到处跑，俩人见面的次数不多，见了面也和陌生人似的，先生不怎么关心少爷的事情，少爷也对先生有怨恨，因为……先生不爱夫人。” “不爱？”肖煜懵圈了，“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景姨也不怕多嘴，坐下来打开了话匣子。 “夫人是白富美，但先生不是，先生和夫人大学就认识了，两个人开始的确很相爱，结完婚后借助夫人家的实力将事业越做越好，但慢慢的他暴露出男人的本性，在职场开始了艳遇，但那个时候夫人怀孕了什么都不知道，生活一切都好，夫人对少爷也很照顾，努力培养他。” “直到少爷八九岁的时候，夫人察觉到了先生出轨，慢慢开始变得神经兮兮，情绪不稳定，精神也不正常，经常对着先生大吵大闹，先生也对她厌烦至极，夫人觉得是因为少爷，先生不喜欢少爷，一直觉得他是个怪胎，加上后来夫人生了重病，慢慢就对少爷改变了态度，时常打骂他。有一次把他锁在房间不让他出声，饿了好几天，还告诉少爷这是因为她爱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去讨好先生，直到她去世。” 肖煜听完这些话，面色沉重：“所以这就是江叔叔说江刑母亲是疯子的原因？” “差不多吧，有个事情我也是听说的，说先生这样做是想和夫人离婚，因为他在外面找到了真爱，那个女人和他在一起一年多，后来得知他有家室就主动断了关系，消失得无影无踪，先生一直在找她，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景姨说完，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替夫人惋惜，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埋怨江盛畜生的行为。 肖煜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端着盘子上楼往江刑的房间去了。 他去江刑房间的时候江刑不在，知道他可能还在书房，就默默换上睡衣坐在江刑的床上等他，顺便给黎娜发了个消息问她明天出发前应该准备点什么必要的东西，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学校推出的比赛活动，没什么经验。 黎娜回复了一条准备清单，还愉快地说明天见了，给他带一份礼物。 肖煜抿唇笑了笑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关掉手机去看，江刑推开门，状态很不对，再一仔细看，他的脸上多出了红色的掌印，五指分明，一看就是被打耳光了。 肖煜顿时蹙眉，跑上前抚上他的脸庞询问： “哥，怎么回事儿？你这是……叔叔打你了？” 江刑没吭声，默认。 “不是，他为什么打你啊？”肖煜焦急，江刑只是抬起头冲他扯了扯嘴角，笑得很苦。 “哎呀你还笑，到底怎么回事儿？快跟我说啊。”肖煜捧着江刑的脸，急得说话都破音了。江刑轻轻抓过他的手，有些无奈地说： “因为今天晚上我给他丢人了。” “啊？那不是他先不给你面子吗？” “是啊，但我中途离场，他说他的朋友都在嘲笑他。” 肖煜顿时无语了，他没想到江盛为了打江刑，居然编出这样的话，他拉过江刑斩钉截铁道： “这个绝对没有，我在场，他的朋友没人在乎你离开这件事情，况且你这次考了年级第一，这是实打实的成绩，他的朋友有什么资格嘲笑你呢？”肖煜安慰江刑，“没关系，他不信你，我信你，你没有作弊，这是你的能力，他只是不想认可你，因为他不爱你。” 江刑却双眼闪着淡淡的光，“那你爱我吗？” “我……”肖煜低下了头，江刑总是这样，似乎很在乎他对自己的态度。 可是爱这个字太沉重了，他不能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你犹豫了……”江刑松开了他，绕开他走到了蛇笼前，悲伤地逗弄着黑蛇，那蛇被逗得烦，抬起头吐着信儿似乎想要攻击他，江刑轻蔑地笑了笑，似乎是看出它的举动，原本打算给它喂食，拉开抽屉的手一推搡，抽屉又合上了。 肖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问： “哥，我没有犹豫，我也在问自己，但是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好吧，没关系，我爸打我不是第一次了，我没有很难过，我只是在想，他和笼子里的这条蛇一样。”江刑的这句话特别的莫名其妙，肖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比喻，知道江刑有时候确实也神神叨叨的，他没再多想，拉开椅子，指着桌子上的食物对江刑道： “别想那么多了，先过来吃点东西吧，你今晚都没吃几口，我特地找景姨又给你弄了点晚餐，吃完咱们睡觉。” 江刑看到那桌上的食物，眼前一亮，走过来坐下，道了声“谢谢”就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肖煜看他吃东西，扭头看到笼子里的蛇，心里有些好奇，便小心翼翼走到蛇笼跟前，稀罕地看着那条通体黑亮的蛇，他伸出手，在笼子边缘绕了绕，那蛇慢慢靠近来，肖煜又吓得收回手来，江刑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朵： “阿煜，你觉得那个笼子好看吗？” 肖煜打量了一圈那笼子，认真地评价： “设计很新颖，不过有些单调，如果是我，我会给笼子缠一些小灯和花串，就像童话里描述的那样。” 第40章 “为什么？” “因为那样好看啊，又漂亮又浪漫，里面养着自己心爱的宠物，或者放自己心爱的物品，一定很赏心悦目。”肖煜天马行空地想着，江刑看他一脸憧憬的模样，心里默默记下了这句话。 江刑吃完东西，去洗了个澡，钻上床去，肖煜躺在旁边，静下来没一会儿，猛地坐起身： “哎呀，我忘记收拾明天出发的行李了，黎娜给我发了清单，我得赶紧去收拾一下。” 江刑拉住他，“时间不早了，明天让景姨和金管家给你收拾，缺什么让他们去买。” 肖煜又平静下来，继续躺下，江刑一把将他拥进怀里，在他耳边温柔地说： “阿煜，今晚谢谢你。” 肖煜只是心虚地笑了笑，“我，我也没做什么。” “不，你做了很多，我感觉很温暖，你真好。”江刑把头埋进了肖煜的怀里，一直感觉到肖煜的呼吸渐渐平稳，他轻声叫了几声肖煜没得到回应，确定他睡着了，又重新坐起身来，给许夏鸣发了条消息： ——明天下午四点半，想办法把黎娜约走，最好能拿到她的手机，具体事情到时候听我安排。 许夏鸣正好在打游戏，看到消息有点懵，但还是秒回了： ——ok，但过分的事情我不做，至少不能伤害到她。 ——我没那么闲。 江刑关掉手机就继续抱着肖煜睡了，临睡还不忘吻一下他柔软的唇。 第24章 阻止计划 次日一大早，肖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江刑已经不在床上了，他刚下床勾下腰去找拖鞋，一双脚穿着黑色运动鞋站在他的面前，他抬起头，江刑手里递来他的拖鞋，人机一样的留着笑意。 肖煜匆匆忙忙穿戴好校服，跑回房间洗漱，发现他的行李箱已经放在床边，都整理妥当。 “阿煜，东西都收拾好了，下午我让司机给你送到学校门口就行。”江刑说，“快下楼吃完早餐去学校。” 江刑把他照顾得很好，好到一瞬间他不知道这些天到底是谁该感激谁。 江刑接过他手里的书包，另一只手拉过他的手腕，一路朝楼下走去，来到餐厅的时候，江盛正坐在餐桌前一边看电脑一边喝着碗里的养生汤。 “江叔叔早！”肖煜打了个招呼，江盛立刻收掉电脑，招呼他： “快吃，都是今早新运来的食材，新鲜得很，尤其是这个海参粥。”他还帮肖煜盛上了一碗递过去，肖煜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旁边的江刑身上，跟江盛道了谢之后立刻帮江刑盛了一碗： “哥，你吃。”他还不忘把自己碗里的海参都挑给了江刑。 江盛也发现了，肖煜和江刑相处得真心不错。 他还记得上一次带着二人刚认识，肖煜拘束，江刑嫌弃，自己只是将近两个月没回来，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他其实是不太高兴的，他们如果关系变好，自己后面的计划将会被打破，且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也终究会被发现，可是他实在找不到理由阻止二人相处，毕竟人当初是他带回来的。 但江盛没想到江刑这个怪胎竟然会热情接纳一个对他来说根本来历不明的男孩作为自己的干弟弟。 因为肖煜本身也不是江刑的干弟弟。 “小煜，你自己吃就行了，江刑他想吃自己会盛。”江盛提醒了一句，肖煜却不曾琢磨话中含义，只是客套性地笑了笑，随即回应： “我离得近，没关系，盛碗粥而已。” “江刑经常照顾我，我有时候照顾照顾他是应该的。”肖煜和江盛短暂地对视一番，江盛原本眼含笑意的脸上在察觉到他身后江刑的表情时，瞬间沉下脸色，收回了视线。 他不想看见江刑那张动不动就面露恐怖的面孔。 “小煜，听说你要去参加学校派出的作文竞赛，今天下午是要去赛场吗？”江盛换了话题，肖煜点了点头道，“是啊叔叔，在邻市的一所大学里举办，有多轮赛制，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吧。” 江盛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敲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肖煜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是一个两万的转账，他说： “去那边照顾好自己，拿不上奖没关系，重在参与就好，这些钱拿去吃点好的，不够了再跟叔叔说。” 肖煜看着两万的转账面露犹豫，他尴尬地笑了笑，婉拒： “这，不太好吧叔叔，我有钱的，江刑给了我零花钱。” 江盛却冷嘲热讽：“他？他能给你多少钱，他自己都活不起。” 江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肖煜也不禁诧异既然江盛没有给过江刑零花钱，那他卡里的那些钱都是哪来的。 江刑再也待不下去，抛下碗迅速走出大门，肖煜见状和江盛匆匆道完再见后也跟了上去。 他察觉到江刑那异样的情绪，拉过他的手叫停了江刑。 “哥！江叔叔饭桌上的话……你不要在意。” 江刑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静静地站在路口，心如死灰。 见江刑不说话，肖煜立刻掏出手机一边点击一边说道： “那个，我不知道江叔叔不给你钱花，我把这两万都转给你，你，你别生气了……” 江刑不解地扭头看他，“你觉得我在生气？” “不，不然呢？” “肖煜，你……”江刑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你真够傻的。” 江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的钱都是我姥姥姥爷生前留给我的，我妈去世前也给我留了一大笔钱，我不需要他的钱，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可怜，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从我妈那里拿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抢回来。” 肖煜倒吸了口凉气，“所以……江叔叔不知道你拥有的这些钱？” “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是属于我的，我也决不允许属于我的任何东西被任何人抢走，不然……”他靠近了肖煜的脸，仿佛这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他顿了顿，“不然我就杀了他们，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触犯我的逆鳞，我一定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肖煜张了张嘴，迟疑，“所以死指的是……真死？” 江刑又像往常那样，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回复了两个字： “你猜。” 他们今天没有乘坐家里的车，司机今天也没在，所以二人是打车来的学校。 和江刑做完分别后，肖煜就回了a班，前排的黎娜立刻趴过来向肖煜询问行李收拾的情况，还有一些关于比赛的事情，肖煜一边掏课本一遍耐心热情地和她聊起来，而a班的门口，江刑正站在那里，目光阴暗。 就在刚刚和肖煜做完分别后他想起有什么东西没给肖煜，就折回来找他，结果看到这一幕，江刑顿时脑子一嗡，从心底生出的嫉妒和暴怒纵横交织，如蚕吐丝一般越缠越大。 他转过身去，从包里掏出了两瓶药，一瓶是他之前吃的减肥药，有段日子他抑郁了，就疯狂吃药，发觉药的副作用开始挥发起来，他换成了减肥药，疯狂健身，把自己的身体变了回去，后来他发现这些减肥药可以当泻药的平替，就留下了最后的半瓶。 至于另一瓶，当然就是安眠药，他抑郁的日子里经常开一些助眠的药，他没有吃过，而是将这些药经过实验后改成了浓度较高的安眠药，之前几次给肖煜下的药就是来源于这个，只给他吃了半颗就不省人事了。 他对着两个瓶子看了许久，心里的计划才终于圆满露出水面。 中午放学，参赛的学生就要回家取行李，也不用再回学校，赶下午四点到学校门口集合就行。 比赛主办方派了专车来接学生，一个年级一辆车，一个年级也就派出了两个学生，都是a班的，只有成绩好的才能进入这种比赛。 中午一下课，肖煜和黎娜便被双栎叫去了办公室，大概聊了一些关于比赛的事情，办公室外，江刑从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一路走来，刚停在门口，肖煜和黎娜就一齐从里面出来，有说有笑，黎娜还在和他打闹，冷不丁撞进了江刑的怀里，她一懵，抬起头来，江刑那张阴沉的脸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黎娜浑身一颤，差点没喘上气。 “江，江，江……”她结巴了半天没能叫出口他的名字，肖煜接了话茬： “哥！你怎么来这了？” 江刑只是笑里藏刀：“当然是看你们打情骂俏啊。” 肖煜顿时喉头一紧，戳了戳黎娜示意她先走，江刑的目光顺着黎娜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拍了拍肖煜的肩膀，走进了办公室。 江刑讲话越来越奇怪了。肖煜这样觉得。 肖煜离开办公大楼后，司机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已经把行李带过来了，让他去校门口取。 江刑是在十分钟后从办公大楼出来的，手里拿着热乎的假条。他请了一下午假，当然是用来去阻止黎娜参加比赛了。 第41章 他站在大楼门前，对着假条挑了挑眉，随后便掏出手机给许夏鸣发了条消息： ——开始行动吧。 许夏鸣此时就在他的酒吧里看装修，所有的硬装基本都完成了，他最近正在采购桌椅设备等等，下一步就要开始采购酒水，列菜单了，收到江刑消息的时候，刚刚和甲方沟通结束。 他瞧了一眼时间，发现才一点多，时间还早，刚好够他跟黎娜周旋，于是先发送了消息，此刻的黎娜刚回到家去收拾行李，收到许夏鸣邀请吃饭的消息陷入了一阵犹豫…… 肖煜拿到行李箱，准备回班，结果一扭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刑也来到了校门口，他以为江刑是来兴师问罪的，有些忐忑，而江刑只是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耳朵，说道： “走，出去吃饭吧。” “想吃什么？”江刑问，肖煜梗了梗，想不到自己应该想吃点什么，就磕磕巴巴地接了俩字： “随，随便。” 江刑内心积攒下来的情绪像富士山深藏在山底的岩浆一样，似乎随时准备喷发，但始终没有动静。 吃饭途中，许夏鸣不停和江刑汇报约黎娜的进展，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许夏鸣说黎娜答应了他的邀约，并说会在三点一刻见面，让他先订餐厅。 江刑打了一行字发过去，许夏鸣扶额自言自语： “这个江刑真是绝了，有这种脑子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江刑和肖煜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他不停盯着手机屏幕和等待许夏鸣的进展汇报，务必要让他托到车来之后。他抬起头看着对面已经昏睡过去的肖煜，似有似无地勾唇笑了笑。 今天的料下得有些猛，肖煜躺在这里已经睡了两个小时。 许夏鸣和黎娜会面后，黎娜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面色匆匆，跟在他身后询问什么时候能吃完饭。 “许哥，你餐厅定好了吗？我赶时间，吃完就要出发了。” 许夏鸣是和黎娜线上聊天的时候得知她要参加比赛的，所以约她也是打着提前为比赛庆祝的幌子才勉强把人约了出来，并再三保证绝对不耽误她启程。 “还没定好，我找了好几家不错的餐厅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营业，这又找到了一家，你现在跟我过去吧。”许夏鸣说着，就拉过她的行李箱，和她共同前进。 黎娜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时间，确定还有时间才心神不宁地跟上去，并给肖煜发了条消息： ——肖煜，你如果在学校的话，车来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我临时和朋友出去吃个饭，很快就结束。 对方没有回复，她只好收掉手机，跟着许夏鸣来到了一家米其林餐厅。 许夏鸣帮着点了两杯咖啡，并按照江刑提前给好的安排在她的咖啡里加了点泻药，所有事情都在按照江刑提前预演好的方式进行着。 下午四点一刻的时候，车终于来了。 江刑站在路对面，看着那三辆停好的普通轿车，有两个学生陆陆续续放好行李箱上车去，第一辆轿车先行出发，看样子是高一a班的学生。 江刑折回餐厅，把昏迷中的肖煜背起来，送到了轿车前，司机见状立刻下来帮忙放行李，还不忘问一声： “同学，这位同学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背着他来的？” 江刑把人放好，面不改色地解释起来： “司机师傅，我同学中午吃坏东西闹肚子了，我把他送过来，另一位参赛的同学闹得有点厉害就去医院了，老师说她不参加这次比赛了，您现在就直接走吧。辛苦了。”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肖煜，见他脸色苍白，又见江刑往他手里塞了一瓶水，也就信了，点点头： “行，谢谢你了小伙子，这么照顾同学，我回头跟那边的主办老师说一声情况就行。” 很快，他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江刑给许夏鸣发了条消息：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怎么办？我拿不到她的手机，已经下了泻药，她现在正在频繁跑厕所，但手机不离手，你到底要我拿她手机做什么？ 江刑无语地白了聊天框一眼，转念想想，貌似也没什么必要了，他原本的计划是借用黎娜的口吻给肖煜发消息让他先走的，但自己临时想到了更好的主意，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只需要处理黎娜那边的后续就行。 ——不用拿她手机了，这边我已经搞定了。 许夏鸣看到消息心里的焦急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看着黎娜不停跑厕所，许夏鸣有些于心不忍，他给黎娜点了一杯热牛奶，让她喝点儿，黎娜扶着桌子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你……还好吗？要不喝点热的暖暖胃。”许夏鸣推了推牛奶，黎娜脸色很难看，但还是不停看手机时间，发现马上四点半了，她要拉上行李箱离开，结果肚子一阵绞痛，她只好放弃再次奔向厕所。 他记得自己只放了两颗的，怎么感觉反应这么强烈，正纳闷，江刑到了。 许夏鸣来的这家米其林离学校不远，打个车十来分钟就能到，江刑动作迅速，按照他发来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他。 “江刑？你来得正好。” 江刑左顾右盼了一圈，许夏鸣道： “别看了，她在厕所，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对了，你给我的泻药为什么反应那么烈？”许夏鸣问他，江刑挑了挑眉，“你下了多少？” “两颗啊。” “呵，这药浓度高。”江刑坐下来，从兜里又掏出一瓶药，磨好了药粉倒进那杯热牛奶里面，许夏鸣见状立刻阻拦： “喂！你干嘛？怎么还没完了？” 江刑只是笑笑：“当然是帮你处理后面的烂摊子了。” 许夏鸣狐疑地盯着他，“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江刑淡淡地回答：“安眠药。” 许夏鸣无语了。 “你想要她的命啊？” “……如果她冥顽不灵，也不是不可以。”江刑笑起来，许夏鸣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是那样的毛骨悚然，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江刑。 “你……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许夏鸣皱了皱眉，“江刑，有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江刑却不屑：“我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 许夏鸣注意到黎娜从卫生间那边走来，他离开赶人： “黎娜来了，你快走。” 江刑起身，收了药：“记得让她把牛奶喝了。” 许夏鸣不知道江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答应了要帮江刑办这件事情，就只能进行下去，因为他也不想被这件事情缠上身，如果不能全身而退，真相迟早会被黎娜知晓，到时候黎娜肯定不会再理他了。 黎娜从卫生间回来，双腿打颤，快要站不稳脚跟，她拉起拉杆，对许夏鸣说： “对不起，饭我不吃了，车应该已经来了，我得赶比赛，下次约。” “好吧，那我下次换个餐厅，这家餐厅卫生太差劲了，我感觉我肚子也不太舒服。”许夏鸣硬着头皮演下去，并推了推牛奶，“至少喝口热的吧，喝完了再走。” 黎娜犹豫了一瞬，还是喝光了那杯热牛奶。 她拿走了两张纸巾，和许夏鸣挥挥手，“我，我走了。” 许夏鸣也站起来，“要不，我，我送你过去吧，你闹肚子这么严重，我怕……”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黎娜揉了揉太阳穴，推着行李箱就往门外去，许夏鸣还是不放心，知道那药效很快就会发挥起来，着急结完账便跟着黎娜一起出门了。 江刑站在餐厅外的一辆车后面观察着这一切，盯着黎娜往路边走，也静悄悄地跟上去，她站在路边拦了半天没拦到出租车，只好从手机上叫滴滴，等待的过程中，原本似有似无的眩晕渐渐浓烈起来，直到她的清醒被天旋地转吞噬，最后不省人事地倒了过去，好巧不巧，被江刑稳稳接住。 江刑扶着她，确定她已经晕过去，许夏鸣姗姗来迟。 “已经晕了？”许夏鸣问。江刑只是嫌弃地把人往他怀里一塞，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和衣服，对他说道： “现在把她送医院吧，然后给她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来医院领人，到时候就说她闹肚子和低血糖，然后让她父母给老师那边打电话，放弃参赛资格。” “over。”江刑双手一摊，耸着肩膀大笑几声后，离开了。 许夏鸣抱着黎娜，对江刑的背影注视了很久，满脸都是不解和无奈。 这人真是疯了。 许夏鸣最后按照江刑说的，把人送到了医院去，护士给挂了瓶葡萄糖，他用黎娜的指纹打开手机，找到她母亲的联系方式，进行了一番简单沟通后，那边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就说马上来医院看望女儿。 前前后后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多，黎娜才终于在一阵头疼中猛然惊醒。 虚白的灯光晃在她的眼睛里，虚影中，父母的面孔映入眼帘，且渐渐清晰。 第42章 “爸，妈？”黎娜叫出声来，她的母亲穿戴华丽，父亲也穿着一身上好的西装，看样子是从职场上临时逃出的，母亲扶着她坐起来，一脸关切： “哎呀娜娜，你感觉现在怎么样了啊？听你朋友说你闹肚子，又低血糖晕倒进了医院，吓死妈妈了。” “低，低血糖？晕倒？”黎娜一头雾水。 许夏鸣只好附和： “是啊黎娜，你难道忘了，你今天下午和我吃饭，那家餐厅卫生不达标，你闹了一下午肚子，结果后来刚出门就晕了过去，我送你来医院后医生说你低血糖，这不还在挂葡萄糖呢……”他指了指黎娜手背上的针，连接着一大瓶葡萄糖，黎娜仔细思考自己晕倒前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闹肚子这事儿没错，但她吃过东西了，为什么还会低血糖。 见黎娜神情呆滞，母亲嘱咐她： “娜娜，老师那边我给她说了，这次的比赛你不用参加了，好好养身体吧，妈妈知道你这次月考退步心里有压力，不要焦虑，学习比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妈妈回家，让厨师给你做好吃补身体。” 黎娜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好家庭，父母都是当老板的，她是独生女，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她的成绩还优异，长相端庄清纯，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点毛病。 渐渐的，她在许夏鸣强化的提醒中接纳了自己低血糖晕倒的事情，只是遗憾自己准备了将近一周多的比赛就这样泡汤了。 黎娜父亲陪着她，她的母亲把许夏鸣叫了出去，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还邀请他有空到家里吃饭，表达他对黎娜这次的及时照顾。 黎娜父母越是对他热情，他就也是愧疚，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他们折腾到了医院来，虽然没什么事儿，但他内心的罪恶感接踵而至。 离开医院后，许夏鸣就把江刑约了出来。 第25章 绝交吧神经病 肖煜是被司机叫醒的，他恍惚了一瞬，猛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邻市的大学门口，夜色正浓。 肖煜恍惚地对着外面张望了一圈，立刻逃出手机，一看时间八点了。 两百公里的路程，将近四个小时，他竟然全程都在睡觉，自己怎么到车上的他都不知道。 “同学，到了，快下车吧。”司机又一次催促他。 肖煜迷迷糊糊下来，看着司机帮忙去后面抱出行李箱塞给他，临走，肖煜拉住司机问： “你好，我能问一下我是什么时候上车的吗？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司机眼珠子转了转，告诉他： “是你一个同学把你送上车的，说你闹肚子晕过去了，我还寻思你这一路都没醒，这么严重还坚持参加比赛，真是个好学生。”那司机半开玩笑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那个同学告诉我和你一起参赛的同学进医院了，不能参加比赛，让你安心参赛。” 黎娜进医院？偏偏是这个时候吗？ 肖煜低头再次看向手机才发现在众多系统消息下面压着一个微信消息，是黎娜发来的，内容和司机口中一样，她说她低血糖闹肚子进医院了，才醒过来，父母联系老师退出了比赛。 看样子事情没错，但肖煜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一下，大哥，能问一下送我来的同学长什么样吗？” 那司机拉车门的手顿住，认真思考片刻说道： “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还挺帅，哎呀……看着得有一米九了……” 大概描述下来，是江刑没错。 他记忆最后的一部分就是和江刑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中餐厅吃饭。 司机临走指着这所大学门口安顿了几句，随即他看到后面又陆陆续续停下了很多车，每一辆车都下来两个学生。看样子都是这才前来参赛的，部分人同一时间到。 只是可惜，高二年纪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参加。 肖煜拉起行李箱随着大队伍走进去，有一个举办方的工作人员带领大家去安排好的宿舍，一路上讲了很多注意事项，稀松平常，肖煜没心思听，而是给黎娜打了个电话。 只是可惜，黎娜拒接了，她说父母在身边，不太方便。 这时，窗口弹出江刑的消息： ——阿煜，你到了吗？ 肖煜有些不太想理会江刑，就关掉了手机，一直和大家来到宿舍，还是两人一间，挺长一个走廊，按照学校年级进行分配，原本应该和黎娜住在一起的肖煜如今孤身一人进了宿舍，他发现这宿舍竟然挺豪华，两个房间分开，厕所和学习办公区是中间进行公用。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这是学校给老师专门打造的教室宿舍，不过住校的老师不多，这一层楼就空着了。 一切安静下来，肖煜坐到了床边，感觉整个人还晕乎乎的，头也疼。 他放下包躺下来准备小憩一会儿出去弄点吃的，但胸前的手机又开始了躁动，是江刑打来的电话。 肖煜无奈，只能接听，还没开口，迎接的第一句就是江刑的质问：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肖煜沉默了一会儿，撒谎道： “我，我刚往宿舍楼走呢，没看到消息。” “是吗？但我发出消息的时候聊天框显示的是‘对方正在输入中’，只有对方看了消息才会弹出这样的提示。”江刑说得有理有据，肖煜也就不打算再瞒，“好吧，我看了，但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回。” 听到他说不舒服，江刑眉头顿时蹙起，重心也转移了，他急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需不需要去医院，我现在就去找你。”江刑此时刚洗完澡准备换衣服，许夏鸣几分钟前给他发消息约他出去喝酒，其实他大概也能猜到许夏鸣找他的目的，还是决定去赴约。但听到肖煜的话后在无心顾及其他的事情，所有关注点都在肖煜身上。 肖煜听他认真的语气，就推脱： “我没事儿，就是饿了而已，我先挂了。”肖煜翻了个身，给黎娜发消息： ——你还好吗？ 黎娜也一直没回复，想必睡下了，他头疼得厉害，左右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跟江刑吃顿饭就莫名昏睡过去了，还这么久，江刑为什么要对司机撒谎自己闹肚子，结果真正闹肚子的人却是黎娜。 他感觉江刑在对他隐瞒了什么事儿。但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串在一起，逻辑通顺。 苦思冥想半晌后，江刑的电话再度打来，他带着一些烦躁的语气问： “江哥，又怎么了？” 江刑只是平静地对他道： “我给你点了份外卖，快送到了，现在去校门口等着拿。” “外卖？！”肖煜顿时从床上坐起来，震惊之外还是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参加比赛的地址？” 在印象里，肖煜似乎从没跟他讲过比赛的具体位置，学校参与这次作文竞赛后，就让班主任私下找参赛的学生细聊过比赛流程和地址，这些事情江刑是无法知道的。 江刑只是看着手机上的定位，强忍住笑装作无辜地解释： “我找其他学生打听到的，比赛又不是什么私密的事儿，只要多问几个人不是很容易知道。” 江刑有着他无法估摸的力气和手段。 比赛的确不是什么私密的事儿，所以逻辑上也通顺，他只是知道学校地址，不知道自己住在哪栋楼，能说得过去。 肖煜愣了会儿，卸下怀疑，原本烦躁的语气逐渐冷静下来，他应了一声就下楼往校门口走，一路上江刑还不让他挂电话，说一定要确定他拿到外卖才挂。 江刑拿着手机一路往庄园外面走去，江盛在的时候他一般不开车，怕不怕是一方面，是不想和江盛正面发生矛盾，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去打个车好了。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后，肖煜也回了话： “我拿到外卖了，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江刑对着电话温柔地笑：“我多买几样，想吃哪个吃哪个，安心参加比赛。” “吃完早点休息。”他说完就挂掉电话，对司机报出位置，前往了去找许夏鸣的路上。 许夏鸣把他约到了一家氛围安静的小酒馆，选了两样味道清爽的果酒，只是想小酌几杯，聊事情，没必要酩酊大醉。 江刑穿了一身黑来到隔间，许夏鸣一抬头，昏暗的灯光照着他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 他指着对方坐到对面，拿出两瓶开好的酒递过去： “想喝哪个倒哪个。” 江刑随意拿来一杯，倒好之后，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慢条斯理地抽起来。 “全身而退了没？”江刑跟料定结局似的问道。 “嗯。”许夏鸣也跟着点燃了一根烟，“你弟弟已经到了吧。” 江刑抿了口酒，没说话，直接表示默认。二人就这样默契地沉默了半晌，江刑这才开口： 第43章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算我单另欠你的人情，说吧，想要什么报酬。” 许夏鸣其实就是在一直等他这句话，江刑这次欠自己的人情大发了，但到头来他什么都不缺，也不知道该怎样让江刑还自己人情。可如今，他想到了。 “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关于肖煜的不行。” “和他没关系。”许夏鸣认真地盯着江刑，“江刑，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针对黎娜了？至少以后这种伤害她的事情不要再做。你说你欠我人情，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不如你就答应我这个要求好了。” 江刑喝酒的动作突然顿住，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后讪笑： “你喜欢上那丫头了？” “喜不喜欢是我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你的行为让我感到不适。” “哪里不适？” “哪里都不适。你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人身上备着那些危险的药天天算计别人，你算计一个小姑娘，还算计你弟弟，我现在才感觉到你是在利用我。”许夏鸣可能也是在江刑来前喝了很多酒，没醉，但微醺，借着这股气氛和感觉，把自己这几天的感受讲出来。 江刑被他这么直白的戳破，彼此眼神对峙着，此时此刻，他们都发现自己不是真的了解对方，许夏鸣之前觉得江刑挺好的。 江刑不紧不慢地抽完烟，将桌上开了的两瓶酒都喝完，这才直起腰身，靠在卡座上，眼神飘忽地说道： “我只反驳一点，我没有算计我弟弟，我就算算计全世界都不会算计他。” “那是为什么？”许夏鸣抽了抽嘴角，“你喜欢他？” 江刑收敛起笑意，只是这件事情被许夏鸣戳穿，他有点不悦。 许夏鸣看着他蔫下去的头，努努嘴儿： “你既然喜欢他就去追他，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没有人在关心你们的爱情故事。”他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有些待不住了，站起来，“喜欢男人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只是看不上你针对女人，小心眼不说，显得你很可怜，甚至对一个女生产生如此极端的危机感。” 江刑没想到许夏鸣今天约他会这么言重，他说他可怜。 有一个人经常说他是个可怜虫，那就是江盛。所以他最讨厌被人说可怜。 因为他真的很可怜。 江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双眼释放出的凶恶和危险让对上视线的许夏鸣心里“咯噔”一下。很奇怪，江刑的那双眼睛比打磨过的尖刀都要锋利，只是一记眼神过来，就能划伤他的七情六欲。 只是很快，江刑对他又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在紫红色的摇曳灯光下看起来鬼魅。 “那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什么？”许夏鸣迟钝。 江刑歪了歪脑袋，“你喜欢黎娜，他喜欢的，可是肖煜呢。你在这里装什么无私，一个不知道渣了多少女人的渣男，也好意思审判我的行为，黎娜要是你知道你是我的帮凶，你觉得她还会理你吗？”江刑走到他面前，低声嘲弄： “我在黎娜眼里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说我要是告诉她她闹肚子进医院都是你的杰作，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我当然不在乎这些，因为我想要的人是肖煜，至于你嘛，风流就别装深情了，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被江刑一通奚落，许夏鸣哑口无言。 他就不该认识这个人。 许夏鸣一怒之下，拿起桌上的半杯酒泼在了江刑身上，义正言辞道： “行，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咱们也没必要处下去了，我跟你这样的人做不了朋友，我再怎么风流，也比你正常。” “绝交吧，神经病。”许夏鸣转身毫不留情地走了。 江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酒水，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他笑出声来，他回到卡座，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尖锐地对着那头吩咐道： “喂，请你们帮我办一件事情，价钱好商量。” 这个世界上，只有肖煜可以对他动手动脚，其他人，要么残，要么死。 他一直觉得自己真的有把许夏鸣当成自己朋友的，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除他以外，寸草不生。 次日，江刑还是以正常的姿态去上课，除了身边少了一个肖煜以外，其他什么都没变。而没有肖煜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不习惯了，他真想时时刻刻都看到他。 早知道在肖煜走之前他就把项链送出去，还能监视他的动态来解闷儿。 而黎娜第二天也一大早照常回班上课，大家看到她的出现个个张大了嘴巴。 “黎娜？你不是昨天就去参加比赛了？怎么又回来上课啊？”余芳正在收作业，看到黎娜回到座位，便忍不住先开口询问起来。 黎娜只是垂头丧气地拉过书包坐下来，无奈解释： “我昨天跟朋友出去吃饭，闹了肚子，后面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醒来在医院，我爸妈已经跟老师请了假，好好的一个比赛就这么黄了。”她懊恼，早知道就不答应许夏鸣的邀约了。 说来真是奇怪，吃了顿饭就闹成这样，难道她和许夏鸣这个人不合？看他倒也不像个坏人。 正想着，双栎从外面进来，看到黎娜就叫了她一声。 黎娜愣了愣，跟上了双栎的步伐。 第26章 阴魂不散 办公室内。 黎娜站在双栎的办公桌前，双手在身前紧紧相抓，低着头，直到双栎把手里的教案整理好，她才抬起头问道： “身体好些了吗？” 黎娜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她欲言又止，双栎看出她的意思，叹了口气，“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黎娜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阵亮光，她道： “老师，我，我还是想去比赛。” “不是明天才开赛吗？我想今天赶过去，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黎娜声音微微发颤，双栎扶额： “但我已经给你申请退赛了，这也是你父母的意思，说你这次月考失利压力大，想让你静一静。” “可是老师，这和比赛不冲突，我和肖煜一起努力了一周，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黎娜说。 双栎“啧”了一声，看起来有些许为难，她拿起手机手指忙碌的在屏幕上跳跃了一会儿，看上去在跟谁发消息，有来有回。 半晌后，双栎抬起头说道： “我刚问了一下那边的老师，人家说可以把你的申请退赛驳回，但你必须无比赶在今天下午的四点半到宿舍报道，因为晚上要组织赛前会议。” 黎娜一听，满心的希望跃然于脸上，她兴奋地就地蹦跳起来，原本沉重的心情褪去，为自己加油打气，还不停拉着双栎的手表达谢意。 “双老师，谢谢您！我中午放学就出发，让我家司机把我送过去。” “行，别耽误时间就行，期待你和肖煜的好消息。” 黎娜和双栎在办公室内的聊天内容清晰可闻，这个点儿老师们都去看早读上早课，办公室没什么人，而办公室外有一个阴暗的身影，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他们所有的对话都被一览无余。 是江刑。 他手里捏着作业本，是昨天下午没有上交的留堂作业，今早被物理老师说了一顿，让他自己滚去办公室把作业放好。 他就在黎娜之后走出的教室，看到他们的背影，一路来到了办公室，索性停下来。 没想到自己昨天一下午的努力还是白费了，黎娜竟然还能参加比赛。 江刑收紧手里的作业本，被捏地皱成一团，代替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眼睛在门口的缝隙里小心探寻着，直到看见黎娜往出走的时候，才躲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 那双目光锁定了很久，他终于掏出手机，对着电话的那头一字一顿安排道： “今天中午就开始动手吧，切记不要出人命，结束之后就给一个叫黎娜的人打电话让她过来，我把她的电话号发给你们，记住我说的位置。” “一定要把人引到那个巷子再动手，那里没有监控，完事了就跑，别让警察抓到，如果真的抓到不要把我供出来，否则你们要的钱一分都拿不到。” 那头说话的声音吊儿郎当，听起来像几个混混，他们满口答应着江刑的一切要求，因为他们要了五十万酬劳江刑已经立了字据，打一个人就能拿到这么多钱，傻子才不干。况且双方都有把柄在身上，现金交易也不会暴露。 江刑挂了电话就把通话记录删除了。 时间一分一秒随着时间的流水一起缓缓淌过了一个上午，很快动手的时间就快到了。 那几个混混给江刑发来短信，说他们已经追踪上了许夏鸣，现在正在想办法把人困住，绝对不会暴露他这个雇主。 江刑把黎娜的电话号发给他们，然后又删掉了短信记录。 第44章 他必须确保自己滴水不漏。 午过一点，许夏鸣被几个混混堵在了江刑提前指定的巷子里，这个巷子就在距离学校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许夏鸣最近天天都在酒吧里忙活，江刑清楚他的行踪轨迹，直接让混混去酒吧门口附近蹲守。 起初，混混借口借钱花对他纠缠不放，许夏鸣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点儿现金对方还是不依不饶，非要一个指定的金额，许夏鸣发觉这些人就是些无赖，于是拒绝配合，然后混混借题发挥，直到开始把人连薅带踹逼进了巷子，实施敲诈勒索。 许夏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被一群小混混盯上，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平常出门已经足够低调，财不外露，除了气质上好一些，其他根本什么有钱的象征都看不出来。 他被堵在巷子里，这群小混混对他进行了长达将近半个小时的殴打，每一下都避开了要害。 被打到后面，许夏鸣实在挨不住了，捂着胸口，额头上全是虚汗，浑身狼狈肮脏，胸前的衬衣纽扣被拽掉，嘴角挂了彩，一个眼眶被打青了。他靠在墙边，在带头的混混继续在他脸上挥舞拳头的时候，抬手挡住，踉跄出声：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多少钱？我可以打电话，让家里人给你们……送过来……” 那混混只是冷笑： “你说个数目我听听来。” 他低下头去，比划了两下，那混混看不明白，拎着他的脑袋： “说人话，说不出来就用手机打，比划的小爷看不懂！” 许夏鸣只好默默掏出手机，手机屏幕的一角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缝，勉强可以使用，他隐忍下痛苦的肌肉和骨骼，打开微信列表准备给唯一能立刻出现的管家发消息，却被眼尖的混混一把抢过手机吆喝： “呵！敢当着我们的面找人，我看你是打没挨够呢，想死是不是。” 许夏鸣苦笑，“这不是给你们拿钱吗……” “拿多少？” “你们想要多少？” “你给多少我们要多少。” “好。”许夏鸣刚要夺回手机，小混混就一把将手机扔在脚下狠狠踩了几脚，“你以为哥们傻啊，你让人给你拿钱就肯定会报警，哥几个可不想坐牢。”他抬手指了指这片，“瞧瞧，这里没有监控，你没有机会。” 他们把许夏鸣给的几千元现金揣进兜里，陆续起身，然后朝着巷子的另一边走去。停到巷口时，他们拨打了黎娜的电话。 此时的黎娜刚把行李放上车去，准备赶紧出发去邻市大学。 这个陌生来电让黎娜愣了几秒，她几乎很少收到陌生来电，所以当是个骚扰电话和以往一样挂断了。 但对方心不死，又连续打了两遍，黎娜坐在车上，无奈只能接听。 “喂，哪位？” “哎！你好，请问你是黎娜吗？”这混混装了一口正经腔调，黎娜皱了皱眉，应声： “我，是，你是谁？” 混混装成路人模样说道： “那你认识许夏鸣吗？他出事了，我在他手机上看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就给你打个电话过来送他去趟医院吧。” 听闻许夏鸣出事，黎娜顿时大脑宕机，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他，他出事？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黎娜的语气激动起来，虽然和许夏鸣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毕竟相识一场，她也不想在许夏鸣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闻不问。 “德兰西路的华裕小巷，他被人打了，你过来送他去医院。” “那，那你先帮忙打个120吧，我现在就过去。”黎娜抬头吩咐司机，“老李，掉头去华裕小巷。” 就当她还想再问对方关于许夏鸣的情况时，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并把她拉黑了。 黎娜顾不上那么多，让司机捎她来到华裕小巷，小巷的深处，有一个泥泞的身影靠在墙上，头微微扬起，迎着午后炎热的天，在回忆刚才那段暴击，也在思考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黎娜下车来，定睛瞧去，确定那人正是许夏鸣。 “许夏鸣！”她抛下背包，直挺挺地飞奔过去，蹲在了许夏鸣面前，先焦急地拍了拍他的脸，又摇晃起他的肩膀，试图把他从模糊的意识里唤醒。 “许夏鸣，许夏鸣？醒醒啊许夏鸣！” “你还好吗？” 但无论黎娜怎么摇他，他都还是睁不开眼睛，很快倒在了黎娜的怀里。 黎娜发觉对方情况很糟糕，观察周围也没有120的出现，她确定，打电话的人根本没有拨打120。 她回头看向巷口，高声呼喊家里的司机，让老李帮忙一起把人抬上车送往医院去。 一路上，黎娜几遍催促快点，再快点。 人推到急诊部时，司机在身后提醒她： “小姐，已经两点多了，咱们快出发吧。” 黎娜抓紧衣角：“可是我朋友还没醒过来，我再等等吧。” 老李盯着手表：“可你说要赶下午四点半到的，路程遥远，咱们只剩两个小时了。” 黎娜不懂，她和这个比赛这么没有缘分。从昨天到现在，一次次发生的事情都在阻止她。 可是如今许夏鸣的事态严重，她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哪怕等人出来了，联系上他的家人，这样才能放下心来。 那比赛岂不是…… 经过了长达十分钟的深思熟虑，黎娜咬紧双唇，最终下定决心，给双栎发了条消息： ——对不起双老师，我退赛申请您帮我交上去吧，临时有急事儿，可能无法按时到达目的地，感谢您的引荐，下次有机会我再参加。 她不再管双栎会怎么回复这条消息，也不再在乎后面的事情如何处理。现在她只想等待许夏鸣醒来。 半个小时后，许夏鸣从急诊室推出来，挂了一瓶消炎药，眼睛是睁开了，但意识还是模糊，问什么话都答不上来，目光呆滞。 黎娜找医生询问情况，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才慢慢放下心来。 医生说，左手小拇指轻微骨折，其他地方都是些皮肉伤，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包扎没什么问题，只是小拇指还需要打个石膏固定。 黎娜让老李帮忙去挂号缴费，她则是陪同在许夏鸣身边，一直到石膏打完，被安排进一个临时病房。许夏鸣终于缓过神来，靠卧在床上，黯淡无光。 黎娜坐在床边，推了推他的胳膊，轻声询问： “那个，你，你还好吗？” “……” 良久的沉默后，许夏鸣突然叹气似的发出微弱的疑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受伤的？” 黎娜低垂眼眸，睫毛半敛着，“有个路人给我打电话说在那个巷子碰上你了，还说……看到我是你联系人置顶，所以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送你去医院……” 许夏鸣的目光挪到黎娜身上，感到片刻疑惑： “你那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我……本来跟班主任争取了再去参加比赛的名额，但刚出发就接到了你出事的电话，”她耸了耸肩膀，“这下比赛彻底黄了。” 听到黎娜今天去参赛又被阻止，许夏鸣顿时大脑一嗡，额角的青筋直跳。 不对！十分有九分的不对！ “你是说如果今天你没接到我出事的电话你是可以顺利去邻市参加比赛的，然后现在又耽误了？！”许夏鸣突然抓住了黎娜的胳膊急问，情急之中，他刚打了石膏的手指受到冲击，疼得龇牙咧嘴。 黎娜忙扶住他的手安置在床边： “别动！比赛黄了就黄了，人命比什么都重要。”黎娜低下头去，“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朋友有事，伸出援手是我的本分。” 黎娜单纯，许夏鸣可不。 他挨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那个巷子当时只有那群混混和他自己，根本没什么路人，手机也被踩坏了，黎娜也并不是他的置顶联系人，哪哪都对不上。 不过这件事情和黎娜全然无关，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也就停止交流这件事情，只是冲黎娜感恩地笑了笑： “小丫头，谢谢你帮我，你和我以前认识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黎娜皱了皱眉，苦笑：“女孩子能有什么不一样，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对，道不同，你说得真好。”许夏鸣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触了触黎娜的手背，“所以……以后我们都是朋友了？” “一直都是啊，从决定相识的那一刻就是。” 他被黎娜的单纯和干净所打动，也更加坚定自己和江刑那样的神经病绝交是正确的选择。 说到江刑，这件事情和他应该脱不了干系，许夏鸣没打算放任。江刑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 黎娜问许夏鸣想吃点什么，许夏鸣摇头；黎娜问他要家里人联系方式，意思通知人来照顾他，许夏鸣还是摇头。 他不想吃什么，父母也不在国内，他借了黎娜的手机给家里的老管家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晚上开车过来接他出院。看天色已晚，许夏鸣催着让黎娜回家去。 第45章 临走，他再次向这个小姑娘表达了谢意。 黎娜从医院离开，看着傍晚的暮色，李司机跟在她身后，问道： “小姐，你饿不饿，咱们回去吃饭吧。” 黎娜摆摆手：“我爸妈不在家，没胃口，回去的路上帮我捎个蛋糕吧，我今天想早点休息。” 她走了几步，突然又顿下脚步，鬼使神差间，黎娜回头看向李司机，问： “老李，你觉得我这个朋友怎么样？” 李司机没明白她的意思，就磕绊地夸了一句： “挺，挺帅的，很有礼貌。” “还有呢？” “还有……”李司机摇了摇头，“小姐，你的朋友我不能随意评价。” 黎娜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跳上车去，打了个哈欠，车辆也驶出了医院。 毫不意外的，黎娜第二天去学校之后，双栎对她大发雷霆。 第一次是身体原因没去，可以理解；这次双栎好说歹说，那边老师才驳回退赛申请，结果她又放鸽子，结合上次月考退步，双栎对近期黎娜的种种表现都极为不满。 她在办公室里对黎娜进行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严厉批评，黎娜也深知都是自己的问题，从头到尾没有给过任何辩解，始终低着头。 批评到尾声的时候，双栎给黎娜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黎娜，如果这次期中考试你还是老样子或者又退步，后果想清楚，我将撤掉你的课代表身份，按照学校规定把你踢出a班，到时候谁都保不了你！” 黎娜走出办公室，无助地盯着办公大楼的天花板，最近被很多事情影响，黎娜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逃不掉了。 中午放学，她收到了肖煜发来的消息： ——黎娜，我第一轮比赛结束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这两天都没回我消息。 她往上滑了滑，肖煜前后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她都没有回复。不过能收到喜欢的人的关切信息，她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她跟着大伙儿吃完午饭，贺阳鑫喊上苏恒轩几人去操场打篮球，大家吆喝着一起过去看，黎娜被余芳一起拉了去，在体育馆内找了个最佳休息区观赛，b班几个男生跑来要跟他们切磋，这些人来来回回就在两个班换来换去，一来二往都熟悉了，相处什么的都很自然。 黎娜没什么看篮球的心情，就找借口去了趟卫生间，经过一番犹豫，还是鼓起勇气给肖煜打去了电话。 音乐响过三秒，那头就接了。一阵嘈杂。 “喂！黎娜！” “肖煜，你那头……怎么那么吵啊？” “我和其他同学在食堂吃饭呢，人太多了，你等我戴个耳机。”肖煜摸出了一对蓝牙耳机塞入耳朵，一边吃饭一边和黎娜聊起来。 “这下好了，你身体好点了吗？”肖煜问。 黎娜憨笑了两声：“我没事儿，谢谢关心，就是被双老师骂了一顿，心情有点糟……” 肖煜蹙眉：“她为什么骂你啊？” 黎娜本来打算实话实说，但想到肖煜也不认识许夏鸣，干脆就不跟他说朋友受伤的事情了。她转移了借口： “期中考试呗，马上月底就要考试了，我感觉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已经做好离开a班的准备了……” 肖煜顿时噎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黎娜。 过了一会儿，肖煜带着抱歉的笑说： “对不起啊黎娜，是不是我最近叨扰你太多了，都害你没能安心下来学习。” 黎娜冲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打趣道： “拜托！你什么时候叨扰我啊，我挺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的，只是……” “我也很喜欢跟你们待在一起啊，感觉氛围特别好，既然你也舍不得，就别摆烂嘛，跟着贺阳鑫他们好好复习一阵子，我比赛结束就回去了。”肖煜没有听到她说的“只是”二字，话题停留在前面，黎娜却笑得僵硬，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 “不是大家啊，是只跟你……” “啊？跟我什么啊？”肖煜“啧”了一声，“周围太吵了，你稍等我吃完回宿舍打给你哈……” 黎娜主动挂掉了电话，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江刑站在外面的走廊，身子贴在墙上，和她对上视线后，没有任何躲闪，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盯得她发渗。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黎娜白了他一眼，怕招惹上这个怪物，加快脚步离开了。 江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抬起脚步默默跟了上去。 肖煜最近在比赛，他不想打扰他，怕肖煜会责怪他。干脆就盯着黎娜的动向，一旦越界，就实施行动。 不过后面黎娜没有再对着那个破手机笑，他收手了，在放学之后和那群小混混会面了。 江刑拎着两个大包，在一处破旧的地下台球馆和小混混见的面。 这里是小混混聚集的地方，见不得光，他作为这群人的雇主，都起着几分敬意。 见江刑如约而来，那带头的混子立刻迎上来： “哎呀哥，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让我们办完事儿说话不算话，刚打算去学校找你来着。” 江刑只是冷笑两声，把包扔到台球桌面上，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钱都在这儿，自己数吧，我找人办事儿从来不跑路。” 几个混混爬过来对着一大堆钱发痴，忙着一起数钱，个个笑得乐开了花。江刑提醒： “最近先不要把钱往卡里存，你们打的那个人很可能会来调查追究你们，给黎娜打电话的卡最好也注销了，带上钱去外面躲一阵子，来个无从查起。” 那混混听完他的发言愣了愣，面面相觑了会儿，笑呵呵地点头： “哥，你这反侦察意识挺强啊，行，弟兄们都听你的，以后还有这种好事儿继续找我们，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江刑表面笑面虎，内心吐槽这群垃圾不过是自己花钱买来的棋子而已，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他离开这里，按照原来规划好的无监控路径返到市区，辗转回家了。 第27章 捉奸 肖煜在邻市大学比赛的第三天是周六。 江盛又因为工作离开了，这次去澳大利亚，据说要待两个月。 江刑最喜欢他不在家的时候，那些时间都是属于自己的，他可以肆意妄为，且他有时候希望江盛可以永远消失，消失在他乌云密布的世界里，那是唯一可以压制他的人，压制他的人没有了，他就可以成为江家的一家之主，江家所有的东西他都可以替母亲夺回来。 也是这连续的三天里，他和肖煜没有过任何联系，因为肖煜说他这几天都要把心思放在比赛上，怕分心，但他明明看到黎娜跟肖煜打过电话。就在他跟踪黎娜的那个中午，体育馆的卫生间里，电话里的声音他听得显亮。 既然这样，不如他去找肖煜好了。 他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江刑都感到无比煎熬。 所以周六的中午，他从外面买了一些东西回来后，就收拾好行李箱，带上车钥匙，照着目的地开始出发。 因为刚成年，拿到驾照的时间不久，所以开得比较慢，原本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多用了一个小时才到达邻市。 肖煜已经通过了预赛，昨天的复赛也通过了，今天是半决赛，上午九点半开始，中午两点钟结束。 头一天上午比赛，下午出结果，次日上午进入下一轮比赛。 前后短短两三天的比赛，七十多个参赛学生已经走掉了一大半。今天上午的半决赛参赛人只有十七位，肖煜一路稳定晋级，其实他也没想到，今天中午比赛结束，肖煜腿就有些软了，有些担心这一轮他就要卷铺盖回家了。 比赛结束，肖煜便有些恍惚，拿到手机后发现有几条消息未读和未接电话，是黎娜打来的。 ——肖煜，你比赛结束了吗？ ——什么时候比赛结束呀？ ——今天周末，我来找你了，你看到消息的话记得来学校门口，我在附近的奶茶店等你。 附带上了一条奶茶店定位。 肖煜挑了挑眉，顿时感到格外惊奇，他立刻飞奔向大学校门口，左右张望了一圈，沿着手机定位来到路对面的一家简约风的奶茶店内，老远就看到黎娜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咬着吸管焦躁地看着手机。 “黎娜！”肖煜挥了挥手，黎娜抬眼，脸上顿时浮现喜悦的笑容，她起身招呼肖煜过来，忙问： “你终于来了，要喝点什么，我叫服务员。” “都行，我不挑。”肖煜说，“刚比完，看到消息就来找你了，这么远你怎么来的，女孩子一个人出远门不太安全啊。” 黎娜点完单，呲着大白牙笑得特别可爱，“我家司机送我的，我让他先回酒店休息，先来找你玩儿。比赛还顺利吗，听说你今天都进半决赛了。” 肖煜挠了挠头，很是谦虚： 第46章 “说实话，压力有点大，我没想到这次比赛阵仗搞得这么严肃，一进场都被吓到了。” “还好我心理素质好，没有怯场。”肖煜又自信地补充了一句。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肖煜的那杯奶茶端过来后，黎娜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 “肖煜，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吧，要不我们一起去玩玩吧，放松一下。” “好啊，正好我也打算出来逛一逛，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半决赛，听考官说总决赛还在明天下午。”肖煜愉快地答应了黎娜，貌似对半决赛的晋级有些自我怀疑，黎娜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小挎包，包里放着一封粉色的信封，那是她的表白信。 其实这个周末来，黎娜是打算跟肖煜告白的。 没有江刑在肖煜身边打扰，她能好好跟肖煜聊聊心里话。其实在黎娜来感觉，她对他的热情和靠近肖煜从来没有避嫌过，应该对她是有点意思的。 “肖煜，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毕竟这种比赛竞争力本身就很强，其实双老师让你参加只是单纯想锻炼一下你，你作为新转校生，成绩突出，双老师她很重视你这个好苗子。”黎娜不吝啬对他的夸赞，说到后面，她脸红起来，“如果我们都继续努力保持下去，说不定以后能考到同一所大学呢……” 肖煜抿唇笑了笑，“其实我想出国留学，这是我的梦想。” “那我们可以一起出国呀！”黎娜跃跃欲试，肖煜笑得更大声了，“可以啊，到时候问问贺阳鑫他们，咱们大学还能当同学。” 虽然肖煜始终在意的是当前的这个小团体，黎娜也还是挺满足的。 时间差不多了，黎娜拿起挎包，提议道： “去附近的商场逛一圈吧，然后去吃饭，我找到了一家口碑巨好的火锅店。” 肖煜也起了身，跟上她的脚步，一同向着大学两公里以外的“华悦”商业大厦去了。 两个人一下午从各个精品店逛到电玩城，又逛到服装店，再晃悠到甜品店，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黎娜被里面漂亮的花朵吸引，非要拉着肖煜进去逛一圈，看这姑娘十分喜欢，肖煜就打算问问价格给黎娜买一束供她开心，想着她来找自己一趟不容易，就当是感谢她。 当肖煜刚要找那包花的美女买一束时，黎娜从里面捧着一束包好的香槟玫瑰，里面还点缀了一些粉色蓝色的满天星，镶入几朵白粉色的百合，新鲜的花瓣上还落着水珠，芳香扑鼻。 她来到肖煜面前，一把把花塞给肖煜，洋溢着热情的笑： “肖煜，送你一束吧，预祝你能顺利进入总决赛！” 肖煜愣住了，他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来的礼物，还是一束玫瑰花，看上去确实窘迫，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片刻后，肖煜干笑了两声，道： “你说我一个男生，让你一个女孩子送花，这多不好啊。” “没什么的啊，就当是为你提前庆祝一下嘛，说不定你就还能在总决赛拿个名次什么的。”黎娜心里高兴着呢。 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肖煜反手包了一束粉玫瑰递给了黎娜： “那我也送你一束吧，谢谢你的祝福。” 然而收到肖煜的花后，黎娜心花怒放，这种暗恋得到回应的感觉对她来说无疑是给她的一种前所未有的鼓励，就算是为了肖煜，她都一定会在期中考试里怒夺自己的荣誉。 两个人转悠到黎娜说的那家火锅店，提前订了位置，一进去就能开涮。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让二位点单，黎娜看了一圈不知道点啥，她把菜单递给肖煜让他做主，但肖煜看了一圈菜单，顿时哽住了。 “黎娜，要不……咱们换一家吧。”他靠近黎娜小声道，“有点贵啊。” 那服务员大概是耳朵尖听到了，她嗤笑了一声，随后拿回菜单说道： “二位如果觉得单点不划算的话，咱们还有套餐，可以看一下。”她换了一份套餐菜单，指着上面说，“这边有两个目前合适你们的，双人特惠套餐，还有浪漫情侣套餐，价格就相差五十，不过浪漫情侣套餐里还多送一份果盘和捞汁海鲜，额外还有一壶玫瑰花茶。” 两个人对着套餐合计了一番，虽然黎娜不在乎这个，但她知道肖煜吃过苦，始终尊重他的意愿。 “要不就这个情侣套餐？”黎娜问。 肖煜想了想，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可以，虽然咱们不是情侣哈哈。” 最后二人订了情侣套餐，服务员浩浩荡荡地给他们上菜。 天色渐渐暗下来，江刑也渐渐驶入了邻市中心内，他以肖煜的定位作为目的地，但开车中途发现肖煜的定位一直在变，一会儿出现在某个奶茶店，一会儿又出现在某个商业城，又过了很久出现在一家火锅店，起初江刑感到诧异，导航不停提示他要不要更改路线，江刑心里起疑，决定更改目的地去看看这小子到底在干嘛。 肖煜停在那家火锅店后就一直没有再变动过，江刑猜他可能是和参赛的同学一起去吃火锅的，心生妒忌，准备把人抓回来去他订的餐厅吃饭。 车子缓缓停在这家火锅店门口，江刑停好车后，给肖煜打去了电话。 此时的肖煜正在和黎娜有说有笑地吃着滚烫的火锅，两束鲜花摆放在靠窗的位置上，和黎娜买的其他东西堆放在一起。 他的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肖煜才察觉到，发现江刑已经打过来了三次电话，不知为何，他的心脏猛跳了几下，像是在害怕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黎娜，示意黎娜别出声，然后接听。 “喂，哥，怎，怎么了？” 江刑对着电话幽幽地笑了一下，质问： “阿煜，在干嘛啊？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肖煜迟疑了一会儿：“我，在外面吃饭呢，你吃了吗江哥？” 江刑抠着自己的手指：“没呢，想你了，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你。比赛顺利吗？” “嗯……还可以，那个，哥，我先挂了，等我吃完饭给你回过去，你也快先吃饭。” “阿煜，干嘛这么着急挂电话？你那头……有点吵啊。”江刑继续平静地问着，但就是他那平静的语气让肖煜莫名的心慌，肖煜吭哧了一会儿，笑道： “我在火锅店呢，当然吵呀，这个点吃饭的人很多。” “哦？你一个人吗？” “没，和，和同学。”肖煜说。 此刻的江刑已经透过挡风玻璃窥探到了肖煜的身影，好巧不巧，他们坐着的位置刚好是一楼靠窗的地方，那硕大的落地窗，映出了每一位店内吃饭的客人，肖煜和黎娜那出挑的长相，加上江刑对肖煜过度的关注，自然很快就能在人群里找到他。 “阿煜，你和哪个同学在吃饭啊？我怎么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呢？”江刑盯着吃火锅的两个人，逗弄着他，肖煜喝进嘴里的饮料差点呛出来，他拍拍胸腔，缓了好一会儿，才强行解释道： “就，一起参赛的同学啊，还能有谁。他们几个饿坏了，忙着吃东西呢，没空说话。” “哦……阿煜不会是在骗我吧。”江刑突然发出冰冷的笑声，肖煜笃定反正江刑不在这里，干脆撒谎撒下去，主要是江刑很讨厌黎娜，如果他知道自己又跟黎娜在一起，肯定要针对她。 “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你怎么都开始不相信我了……”肖煜小声说。 江刑点到为止，“没有啊，我相信阿煜，但阿煜如果真的骗了我被我知道的话，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他挂掉电话，留下一句消息： ——继续吃吧，我不打扰你了。 然后江刑继续关注着店内吃饭的二人。 他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上准备好的一束红玫瑰，底下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低头看了看手机，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五月二十号了。 他千里迢迢跑来看他，还给他准备520礼物，结果就看到了这个场景。 江刑心里的醋意就差撑爆整辆车一飞冲天。 挂了电话的肖煜松了口气，黎娜看他脸色不太好，忍不住问： “江刑跟你说什么了？怎么感觉他管你管得好严啊。” 肖煜抽了抽嘴角，不是太介意地说： “他是我哥嘛，关心我也挺正常的。” “是吗？又不是亲哥，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他也没资格吧。”黎娜愤愤不平，肖煜不打算再聊和江刑有关的，也为了保护江刑，他不想听到任何人说江刑的不好。虽然江刑有时候的行为偏激了点儿，但从始至终他对自己很好，也没有伤害过自己，在他心里，江刑是个可怜的人。 “哎，也不知道这次半决赛到底能不能过。”肖煜转移了话题，黎娜立刻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肯定能过啊，前两轮都轻松过了，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不像我，上次月考退步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期中考试能不能考回去呢。”黎娜低下头，肖煜用公筷给她加了一筷子肉，立马安慰： 第47章 “你也要相信自己啊，不能因为一次退步就士气大减嘛，实在不行咱们到时候再弄一个复习会，有贺阳鑫和余芳他们，咱们一起对抗难题。” “是吗，也许……有比复习会更激励我的方法。”黎娜羞涩开口，肖煜忙着吃东西，没仔细听，“什么方法？” 黎娜低下头，支支吾吾： “要是有一个让我舍不下的人，愿意跟我一起，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想法，带领我……” 肖煜根本没往深处想，他又没谈过恋爱，对这个事情尤为迟钝，所以黎娜说的话他始终都联想在他们这个小团体身上。 “害！咱们a班所有人不都是一个目标嘛，互相带领呗。” 黎娜叹了口气，心说这榆木脑袋真让人头疼。 江刑在车里坐了好久，看二人准备收拾东西了，这才推开车门打算行动。 捉奸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第28章 死亡警告 肖煜帮黎娜拎着东西，捧上她送自己的花，一起走出火锅店。 “肖煜，我已经联系司机过来接我们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啊不用了吧，你早点回酒店休息，反正我明天下午比赛结束就回去了。” 见肖煜执意要自己回，黎娜从包里摸出了那封告白信。 原本打算把他送到学校门口再给的，不然当面看情书，黎娜会觉得不好意思。她捏了捏信，把肖煜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对他道： “肖煜，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的，之前在学校江刑老是跟在你身边，我不方便，趁着今天江刑不在，你把这封信收下，我要说的话都在里面，希望你看完之后好好考虑一下……” 肖煜的眼帘突然出现这么一封粉色信封，他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感情迟钝，但这粉色的信加上黎娜脸红害羞的状态，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意思。 他的手在空中悬了一会儿，缓缓接过信，信封上写着娟丽的三个字：告白信。 落款：肖煜收。 肖煜脑子一嗡，整个人呆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黎娜，久久没有出声。 原来黎娜这一下午模棱两可的话都是在试探他，黎娜喜欢他？肖煜这才后知后觉。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被女孩子递情书，错愕之余，也感到了惊喜。不过，肖煜却本能地想要拒绝。 “黎娜，这……不太好吧……”他苦笑。 黎娜却再也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我是认真的，我第一次遇到心动的人，要是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还希望你能体谅……” 肖煜再次沉默，盯着那封情书出神。 就在双方都青涩僵持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顺势抽走了肖煜手里的情书，继而发出一声讽刺的笑。 “我家阿煜魅力这么大呀，竟然有人给他写情书了呢……”他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两张折叠好的漂亮信纸，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迹看着令人眼前一亮。江刑只想毁掉它。 肖煜看过去，江刑的脸清晰可见。他和黎娜都怔住了。 江刑？怎么会是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江哥？你，你怎么在这？你怎么知道我……”肖煜倒吸了口凉气，不免担心地看向黎娜，而此刻的黎娜早就石化了。谁能想到江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抢走了她送给肖煜的告白信。 黎娜伸手想要夺回信封，江刑却眼疾手快地把信封藏在了身后，挑逗地冲黎娜笑了笑： “写都写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刑！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又跟踪我？！”黎娜结合前两天他在学校的行为总结出这个结论，结果江刑却嘲弄她，“跟踪你？你未免想太多了。”他看向肖煜，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我是来找我家阿煜的，没什么事的话就请黎娜小姐回去休息吧，不要打扰我看阿煜。” 肖煜始终不解地盯着江刑： “哥，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他很快反应过来什么，“难道，你跟踪的是我？” 江刑笑而不语，而是低头阅读起来黎娜的情书，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地笑起来，笑得渗人。在看完情书后，学着情书里的某句话，一边看向黎娜，一边说道：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我不想让我的青春留下遗憾，还希望……”他说到这里，顺着情书的折痕，缓缓撕开，嘴里继续念叨，“还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想做你的女朋友……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停下，瞬间变脸，撕情书的动作开启倍速，三下五除二，那漂亮的情书和信封就被江刑撕个粉碎，他捏着一捧碎纸屑，朝着黎娜的头顶轻蔑一挥，纸屑如漫天纷飞的柳絮无情洒下，扎得黎娜眼睛生疼。 黎娜被他的举动惹恼了，她狠狠推了一把江刑，冲他大吼： “江刑你有病吧！我跟肖煜告白关你屁事！你还真把自己当他哥哥了，什么事都要横插一脚！” 江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被骂爽了，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被黎娜的手碰过的地方，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扭头对肖煜说道： “阿煜，你能帮我去旁边的超市买瓶水吗，我开车来的，一路上没喝水，有点渴……”他瞪着无辜的眼睛，发出祈求，肖煜看了一眼黎娜，无力地点头，“那你稍等会儿，黎娜你也别着急走，等我回来答复你。” “你俩千万别吵架啊……”肖煜一步三回头地奔向前面的一家超市。 见肖煜进了超市，江刑扭回头，紧紧盯着黎娜，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整个人像中邪一般，黎娜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没等她反应，一只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黎娜整个人被揪起，江刑收紧了手，就站在这华灯闪烁的街头，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的罪恶。 “小美女，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离肖煜远点。” “如果我之前没有说清楚，今天我就在这里最后跟你申明一遍，肖煜，是我的！你要是以后再对他抱有那些小心思，可要小心一点，因为我会像之前对李昊宸那样对你，你应该也不想变成学校里那惨死的流浪猫吧。” 黎娜被掐得喘不上气，双手试图掰开江刑的手指，但她使尽吃奶的力气都掰不开他的一根手指。 咳嗽之余，黎娜用咽喉发出痛苦的一声呜咽： “学校的……流浪猫，果然是你……是你杀的，原来，那根本不是谣言……” “是我杀的又怎样，我喂它，它还抓我咬我，不知感恩的东西就该死啊。抢别人东西的人也该死。”江刑笑得很刺耳，“黎娜小姐，肖煜马上过来了，你快答应我，以后不会再骚扰他，不然我要杀人了……”他一直咧着嘴，力气也越来越大，黎娜被江刑的操作吓破了胆儿，她眼瞧着肖煜从超市走出来，怕江刑真会把自己掐死。 这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好，我答应你，快放开我！”黎娜求饶，江刑回头看肖煜要过来了，快速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黎娜咳嗽了几声，揉了揉自己的咽喉，赶在肖煜过来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害怕和难过的眼泪憋在眼眶里，她很想跟肖煜诉苦，也很想哭，可威胁她的人可是江刑啊。 肖煜走过来，把水递给江刑，又塞给了他一包烟，江刑看到是自己喜欢抽的那款烟，特别开心，他温柔地摸了摸肖煜的脑袋： “阿煜真贴心。” “你们刚刚……没吵架吧。”肖煜问。 “没有呀，黎娜她还跟我说呢，其实她是开玩笑的。”江刑看向黎娜，“对不对呀黎娜，你给阿煜写的情书其实是开玩笑的，知道他比赛压力有点大，只是逗逗他，放松一下。” 黎娜后怕地看了江刑一眼，心里难堪，她强行扯起嘴角： “呃，呃是，其实我，我逗你的，我们还在上学嘛，早恋不好。” “跟你开玩笑的，肖煜，你别介意啊，我，就是希望你放松，好好比赛。”黎娜说不下去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比赛加油。” 李司机给她打来了电话，黎娜便顺着电话狼狈逃走了。 好好的告白变成了死亡警告。黎娜坐进车里之后就开始害怕地哭起来，无论李司机怎么问她都不说话，反而被凶了一顿，李司机也不敢再多问，默默开车回酒店了。 黎娜离开，江刑那无辜爽朗的笑容立刻消逝，他如兽般的猩红目光笼罩在肖煜身上，抬手摸了摸他怀里的鲜花，问： “这是黎娜送给你的吧。” 肖煜点了点头。 “真好看，但没我的好看。”江刑抢过他怀里的花束一把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阿煜，你骗了我。” 肖煜深知自己的确欺骗了江刑，他记得江刑在电话里说如果骗他要接受惩罚，所以肖煜自己也胆战心惊。 “对，对不起啊江哥，我就是知道你不喜欢黎娜，所以才瞒你的，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嘛……” 第48章 江刑眼珠子转了一圈，茶言茶语： “可是你还是骗了我，我太难过了，我的阿煜竟然连我都骗。”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黎娜会跟我表白，我一直都把她当好朋友的，你不要针对她嘛，她是个好女孩儿，我对她也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肖煜努力用平衡的话一边解释一边防止江刑对黎娜继续产生敌意，江刑却只是抚摸上他饱满的脸颊，鬼魅地说： “没有就好，但你还是骗了我，要接受惩罚。” 肖煜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惩罚？” 江刑盯了他一会儿，反手把他抱起来抗在肩上，一路往自己的车跟前走去。 第29章 做我的男朋友 江刑一路把肖煜抱到车的后座，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去，怕磕到他撞到他。 肖煜坐安稳后，抬起水亮的双眸懵懂地看着他，江刑怜爱地抚摸了一会儿他的脸颊，起身关上门，绕过车屁股，坐进驾驶座。 见江刑启动车子，肖煜扒着前排靠背，询问道： “江哥，你要带我去哪？我得回学校了。” 江刑只是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阴森森地笑了笑： “乖，陪我去吃饭。” 肖煜婉拒：“我已经和黎娜吃过了，现在不想吃东西。” “哥，你送我回学校吧，如果不方便，那我自己去打车了。”肖煜伸手准备拉车门，江刑余光扫过去，迅速锁住车门。 他使劲拉了好几下门，发现拉不动，皱起眉头望向江刑。 “怎么打不开啊？哥，你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此刻的肖煜完全意识不到江刑在听到黎娜的时候，脸上肉眼可见的暗了几分。 “哥哥有车，干嘛要去打车呢？走吧。”江刑开车进入大路，一路朝着他提前订好的餐厅驶去，肖煜以为他送自己回学校，就没有再挣扎，而是一路上跟江刑聊着什么，而江刑全程没怎么理会他，只是听着肖煜的喋喋不休觉得很是惬意，他非常享受肖煜围着他转的时光，哪怕对于别人来说那是非常枯燥烦闷的。 说了半路，红灯把他扣在一个十字路口时，肖煜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朝着驾驶座探出脑袋，距离江刑的脸只有不到三十厘米，他真诚发问： “所以江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和黎娜吃饭的地方是她找的，只有我俩知道，你怎么会……” 这一路上，江刑最烦听到的就是“黎娜”二字，他幽幽地偏过脸来，故意凑近了一点儿，幽深的眸子弹出几分威胁： “阿煜，可以不要再提黎娜了吗？我不想听到这个人。” 肖煜咽了咽嘴里的话，改口： “哦，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江刑勾了勾唇角，绿灯亮起，他启动车子继续前行，加快了速度，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偏偏江刑面对他的这个疑问始终不吭声，而他大脑细胞有限，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为什么。以肖煜的单纯，他绝对想不到江刑会给他的手机做定位。 车终于停下了，但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门口。 肖煜抬起头看向窗外，见江刑要下车，他叫住他： “哥，你不是送我回学校吗？怎么来这里了？” 江刑却只是趴在车窗上，安顿道： “我饿了，去吃个饭，你不陪我就在车上等着，我吃完就送你。” 肖煜愣了愣，继而慢吞吞地点头，紧接着江刑关上车窗，又从外锁了车门，默默启动车里的暖风，做完这一切，放心地进了餐厅。 肖煜一个人坐在车里左顾右盼，刚想下车去周边逛逛，却发现车又被锁上了，他扶额，不明白江刑为什么把自己看得这么紧，生怕自己跑了似的。虽然他的确想跑。 想罢，还是算了，他掏出手机给黎娜发了几条消息： ——黎娜，你回去了吗？ ——安全到酒店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时间不早了，回去就早点休息，晚安。 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关掉手机，感觉头有些晕乎，车里的暖风吹得让人窒息，总有种令人恶心的冲动，他扶着驾驶座靠背，这才终于注意到了副驾驶座上的一束包装精致的玫瑰花，底下还压着一个黑色丝带包扎的礼物盒。 那红玫瑰一看就是给伴侣这种身份的人准备的，他不确定江刑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只觉头晕得越来越厉害，没多久，就迷糊得睁不开眼睛了。他躺在后排陷入熟睡。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江刑从西餐厅走出来，手里捏着两张用过的纸巾，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坐进车里，关掉暖风，摇下车窗，再回头一看，肖煜已经睡过去，他满意地上扬起嘴角，伸手把他的手机拿来，指纹解锁后，找到微信列表里的一位负责比赛的老师，给对方打去几行字，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万事大吉地朝着他心仪的地方出发了。 他怎么会放过和肖煜独处的时间。 况且，他说过，肖煜是要被惩罚的。不过刚才已经惩罚过了，代价是昏迷。 江刑开好了酒店的vip房间，把人抱进去，在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他便把人抱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肖煜上半身蜷缩着，浑身软塌塌，江刑站起身，盯了一会儿，默默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只手铐。 他拉出肖煜的一只手，将手铐套在纤细的手腕上，另一头圈住了一旁的固定桌腿，扯不出，摇不动，逃不掉。 江刑甩了甩手铐钥匙，揣回兜里，把外套脱掉扔在了床上，他身着一件白色衬衣，下身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衬得腰线漂亮，他躺在那里，享受这莫名诡异的安静时光。 不知躺了多久，江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肖煜还没醒过来，他过去蹲下，动作轻柔地抚摸他饱满的脸颊，他特别喜欢端详肖煜的那张脸，偏偏没长在他的审美上，可他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他探过去，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肖煜的嘴唇，不舍得松开，摩挲了很久，一直磨出牙印，顺着唇瓣亲了一下，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而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爬上肖煜的腰间，撩开那蓝色的卫衣，丝滑如水的触感带着阵阵温暖，让他舍不得拿开。 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占有这具身体。江刑想。 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就是五月二十号。 江刑套上衣服离开了房间，去车里取花和项链。 在他离开的中途，药效过去，肖煜慢慢从昏迷中逐渐苏醒，缓缓张开了眼睛。 周围陌生的环境从重影完全重合回原本的样子，肖煜深呼吸了一口气，挤了挤双眼，坐起身，刚要抬手揉眼睛，却发现他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只金属铐子紧紧铐起来，另一头挂在桌腿上，他试图去抬那桌子，发现桌腿是死的，整张桌子都是固定在这个角落的。 肖煜开始紧张起来，对着这个陌生的房间产生了强烈的警惕心。 他记得江刑一直开车拉着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睡得这么死，还莫名其妙被铐在这里？肖煜怎么都回想不起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去摸自己的手机，也不见了。 就在肖煜焦急地准备开口呼喊时，门口传来响声，他定睛去瞧，是江刑。手里抱着一束花和一个礼物盒。 “江哥？！”肖煜像是看到了救星，他扯着手腕上的手铐对江刑呼救，“哥，你快给我把这个铁铐子打开，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被铐住啊！” 江刑远远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不紧不慢地把花放到桌上，低头注视着肖煜，双手慢慢捧起他的脸，声音温柔地像一阵微风： “阿煜，别紧张，是我把你铐住的，但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江刑的动作让肖煜不忍推开，比起大脑带给他的指令，心脏的跳动更让他甘愿沦陷在这温柔乡中。但很快肖煜便抽离出来，他的身体往后缩了缩，有些不解。 “你为什么要把我铐在这里？”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就想来这里看你，但你见了我一直嚷嚷着要回学校，都不愿意多跟我待一会儿，阿煜，你是讨厌我吗？”江刑努力逼自己眼含一些湿润的泪，企图装出无辜可怜的样子，然而肖煜最吃他这一套。见江刑如此难过，肖煜又被动起来，他抬起右手摸上江刑的脸，努力辩解： “我，我没有讨厌你啊，只是比赛期间，参赛的学生不能擅自离开宿舍，除非有紧要的事情需要和负责老师报备的，万一我晋级了明天还有决赛，我不想耽误比赛而已。” “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都不讨厌你啊，你能来看我，我特别开心，所以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肖煜央求他。江刑低下头藏起眼眶的湿润，重新切回危险的温柔，他说： “没关系，我已经帮你给老师报备了，我告诉他哥哥来找你有点重要的事情今晚在外面睡，他同意了。”江刑掏出肖煜的手机给他看那聊天框，肖煜心里闪过一阵疲惫，妥协了。 第49章 “好吧，所以你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吗？” “没有啊，我就是想跟你单独待一阵子，我想你了，阿煜。”江刑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环住肖煜的腰，将脑袋蹭进肖煜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安静的房间里，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肖煜那加速的心跳声。 “阿煜，你心跳好快，怎么这么快呢？” 肖煜被问到了最敏感的地方，他试图掩饰，但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干笑了两声说： “有吗？不知道，就是每次你一靠近我，我总觉得很紧张。” 哪里是紧张，那明明是心动。 “呵，是吗？那阿煜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 “我……还好。”肖煜被对方挑逗地步步慌乱，生怕出错，不过似乎江刑除此之外没别的情绪，他也就慢慢放松了很多，在暧昧的空气里沉默半晌，肖煜忍不住又看向那束花，他问江刑： “哥，你买这玫瑰花做什么？” 江刑松开他，一同看向那沾了水珠的鲜花，他拿过来端详了会儿，嘴角带着淡淡的甜蜜： “当然是送人啊，送给我……喜欢的人。”他把花递到肖煜面前，“阿煜，抱着。” 肖煜脑子猛地嗡住，迟迟没接那花，只是把注意力放在前一句话。 “江哥，其实我有感觉得出来，你……喜欢我，对吗？” 江刑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跟他坦白的，如今肖煜问出口，他就没有再做任何掩盖，轻笑起来： “是啊，我喜欢阿煜，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他打开黑色的礼物盒，里面赫然躺着一条猫眼项链，“这是我给你定制的，喜欢吗？” “项链？”肖煜伸手抚摸上项链的吊坠，精致的做工让他暗自感叹，真是漂亮。但猫眼里的微孔摄像头，已经开始挥发起它的作用。 “所以……阿煜，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男朋友？”江刑继续发出攻势，肖煜为江刑这用心的准备感到开心。有生之年，江刑是除母亲之外第一个真心实意对他的人，虽然他是一个男人，但自己却感受到了被珍惜被疼爱的感觉。 肖煜收回抚摸项链的手，有些纠结地反问： “可是哥，男生和男生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由于江刑生来如此，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取向再正常不过，他与人的交集甚少，也无人知晓他的秘密，所以面对肖煜发来的疑问，江刑也怔住了，他咬了咬唇，盯着肖煜的双眼袒露出几分犹豫，他拉起肖煜的手： “阿煜，为什么这样问呢？难道你觉得，男生喜欢男生不正常吗？” 肖煜忙忙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没有觉得不正常，我只是在怀疑我自己，我从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你，怕辜负了你的心意。” 江刑听闻，淡定地笑了笑，给他解开手铐，把腰间的皮带抽出来，三两下箍成两个环，他指着环： “阿煜，你把手伸进来，我告诉你答案。” 肖煜盯着皮带制成的手环，和那金属手铐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柔软一些，显得更加暧昧。 鬼使神差间，肖煜将双手伸进去，江刑使劲一拉，他的两只手再次被控制住，握成拳头挨在一起，江刑捧着那双手，在指关节上落下一个吻，像扯起狗链似的把人拽进怀里，他抚摸上肖煜的眉眼睫毛，压低声音道： “阿煜，你一定想知道对我的感觉吧。” 肖煜点头。 “那我接下来对你的做事情希望你能用心感受，我来教你辨认喜欢，如果你不抗拒我的行为，就说明你喜欢我，如果你觉得恶心，就拼命挣扎推开我。” 他表示他会配合，因为肖煜自己也想弄清对江刑的感情，这么久了，他对江刑有过期待，依赖，时不时会想起江刑那张妖孽的脸。但望进深处时，却是毒蛇盘入心脏的欲望，他曾将毒蛇杀死，换来的，是更多的毒蛇围绕在他的全身，就像此刻江刑用宽大的身体把自己包裹拥进怀中，用力地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江刑用手遮挡住他的眼睛，对着那张温热的唇吻了上去，渐渐加重了力度，也渐渐开始了肆意的席卷。 一汪死水里注入了生命般，掀起波浪，越来越多的浪一波冲刷着一波，有一个生命力极强的东西翻搅那一汪水，腥咸的味道从深处一涌而上，整个腔中都是那粘连的潮湿感，最后，浪涌疯狂。 “唔……哥……”肖煜被吻得喘不上气，他清晰地感觉到江刑的舌尖品尝过每一寸口腔，虽然羞耻感爬在他的大脑，但他的身体像疯了一样，自然而然地想要融进去，一点挣扎抽离的冲动都没有，他甚至享受此刻的暧昧，羞耻被冲没了，留下的全身心的心甘情愿。 完了。 他不觉得恶心。 江刑拿掉这在眼睛上的手，肖煜用缝隙迷离地看了江刑一眼，自动闭上眼睛，被皮带禁锢的双手也由不住地抓住江刑的衣领，想要把他压低一些，便于他们继续接吻。 意乱情迷的中途，江刑松开他，笑得苏爽： “阿煜，感觉到了吗？你喜欢我，对不对？” 肖煜承认。他体会到了。 肖煜双颊打起红晕，他一头扎进江刑怀里，声音沙哑： “哥，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原来我对你的这些热情和依赖，期待和欢喜，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些情绪，他在黎娜身上从来没有过。 他对黎娜的那些友好和对贺阳鑫等所有人都一样，友好中，是适度的距离，是他刻意保持的距离。但在江刑这里，没有这种自觉避嫌的距离，或者说，他早就在不经意中越了界，不过是江刑先扯开界限，对着他一览无余，毫无保留。 “那阿煜，答不答应我呢？”江刑的手指嵌进肖煜那浓密的头发里，安慰似的抚摸他，肖煜则是在长达了一分多钟的安静后，慢慢抬头，下定某种决心一般，郑重其事： “所以男生可以和男生在一起。” “我喜欢你，也不用顾虑太多，对吧。” “对。”江刑说，“反正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谓的哥哥弟弟不过是口头上的称呼，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没错，恋爱始终是两个人在谈。那么别人，也没有任何发言权。 只要他们彼此坚定地选择对方，那就足够了。 江刑摘下箍在肖煜手腕上的皮带，重新拿起项链，告白道： “阿煜，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肖煜望向江刑深情款款的双眸，后而认真点头： “好，我想……试试。”他的语气变得轻盈，“项链……你帮我戴上吧，我要戴着它参加总决赛。”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江刑还是迫不及待地为他戴上了项链，猫眼吊坠里的摄像头不留痕迹地闪了一下红色灯光，开始了它漫长的启动。 在这个浪漫的日子里，一切超出江刑的预想，他原本只是想来看肖煜，隐晦地送他花，送他礼物，但他此时只想骂骂自己，把肖煜想得太傻了，人家只是感情迟钝，不是弱智。露骨的日期和鲜花的颜色代替他提前表达了心意。 好在肖煜从头到尾心都在他这里，没有更改过。 凌晨间，江刑终于光明正大地搂着他心爱的人一同进入梦乡，他一遍遍吻着肖煜的耳廓，欣赏这个努力了很久终于到手的宝贝，他承认想要迫不及待地和他做点什么，但出于害怕肖煜反悔自己的决定，他还是忍住了，感情都是慢慢来的，其他事情更急不得，他还有很长的时间来爱他呢。 刚和江刑稀里糊涂地确定了关系，肖煜的脑神经太过兴奋，睡意也自然而然地变浅，一大清早，还没八点，他就醒了，精神充沛。 肖煜轻轻拿开江刑压在他胸口的手，双脚刚沾在地面，江刑也睁开了眼睛。 “阿煜，早啊。”江刑爬到床边，从他的后腰抱住，和他黏黏糊糊地接吻，肖煜推了推他，“哥，我上个厕所。” 江刑眼睛弯弯，“我陪你一起。” 上个厕所还要陪。 肖煜突然想到了一个用在他们身上很滑稽的词，小别胜新婚。 但想到了，还觉得有些恰当。 肖煜把人关在卫生间外面，江刑叹气，一股子无名火从下往上地窜。他低下头朝着某处看了一眼，肖煜在里面喊： “哥，你叫个早餐吧。” “……好，想吃什么？” “都行，顺便帮我看一下比赛群。”肖煜说，“八点要公布晋级名单。” 江刑叫了两份早餐，躺到床上，拿来肖煜的手机查看起来，比赛群艾特所有人的一条新消息弹出，他打开，有一份未被查看的晋级名单，点开来，从上往下查阅，第四个就是肖煜的名字。 不得不感叹，肖煜肚子里的墨水的确多。 肖煜从卫生间洗漱出来，问： 第50章 “怎么样？” 江刑把手机递给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肖煜在看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直接兴奋到叫出声来，原地直蹦三尺高，他冲到卫生间想要和江刑分享喜悦，然而忘却江刑正在放水，所以看到了非常尴尬的一幕。 “呃……对不起啊哥，我，我不是故意的。”肖煜立刻挪开眼睛，羞涩到不敢再回头。 “哥，我要进入决赛了，你下午要不要等我？”肖煜背着墙询问，江刑趁其不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当然，阿煜放心去比赛，我会等你一起回家的。” 雨吸u樱 得到肯定后，肖煜也对最后一场比赛充满了信心。 吃过早餐，江刑就开着车送肖煜回邻市大学签到，他不能进学校，只能眼巴巴看着肖煜离开。 很快，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app，操作了几下，很快一段实时监控录像便出现了，那是大学里的各种建筑场景，伴随着嘈杂的声音，不停转移方向，肖煜和人打招呼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出。 只要那项链戴在他的脖子上，他就能监视到肖煜的一切社交圈子。 第30章 那我要一辈子 总决赛定在了中午一点半，肖煜去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重新找来一身衣服，继而去浴室冲洗了一番，他站在镜子前的时候，看到这副画面的江刑下意识的扣住了手机屏幕，浑身发热。 那个镜子有点大，他一览无余。 监视肖煜之前，江刑没想到这个事儿，但很快，他就重新拿起了手机，盯着镜子里的肖煜，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虽然他的裤子突然有点紧，让他难受。 肖煜吹完头发换好衣服，还对着镜子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随后便前往赛场做准备工作。 决赛是现场的即兴发挥，一共有三轮命题，每一轮命题发出之后，所有参赛选手拥有四十分钟的发挥时间，写一篇不超过一千字的散文或诗歌，并交给评委老师，然后进行第二轮。 在第二轮命题发出后，评委老师对第一轮的内容进行评选，在第二轮内容上交之后，宣读第一轮晋级选手，以此类推。直到第三轮命题写作结束后，评委老师们对此进行最终鉴赏和评奖。 除了前三名以外，还有额外两个奖项，潜力奖和优秀奖。凡是拿到这次奖项的选手，未来有机会得到保送机会，都可以将此荣誉写进去。 江刑是站在肖煜角度上看比赛的，没想到现场的氛围这么紧张，他还能听到肖煜跟旁观同学的聊天内容，互相询问是否紧张，讨论这三轮的命题内容大概是什么样。 很快，比赛开始。 肖煜跟着其他参赛选手走上了赛台，第一组命题的内容是：成长。 简单的命题但包含的东西太多，听完评委老师的命题可包含内容，肖煜就开始动笔在作文纸上开始了笔墨挥洒，中间停顿了几次，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继续写作。 江刑盯着上面的内容，私心想着肖煜一定要拿下荣誉。 倘若真的拿不下奖，在他心里，肖煜也永远是他的第一名。他会专门给肖煜定制一个奖杯，那是他送给肖煜的荣誉。 不过肖煜特别争气，第一轮念晋级名单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老师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他站在第二轮的命题赛道。 很快，第二轮以“情”为命题的比拼也结束了。 肖煜爬在最后一个晋级名单，被念了上去。 第三轮命题：自由。 谈到这个命题的时候，手机屏幕前的江刑突然愣住了。 他很好奇肖煜会如何写自由，但如果让他写的话，那就是禁锢即自由。 江刑不会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行为正在如锁链一样慢慢攀爬在肖煜的周身，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试图捆绑肖煜的自由。 禁锢即自由。 肖煜的内容里，江刑看清楚了其中几句： 飞鸟不会指责笼子为何困住自己， 只会质问自己为何不能带上笼子一起走。 …… 倘若独善其身， 做飞鸟，不如做铁笼。 看到这里，江刑关掉了手机。 下午五点半左右，肖煜捧着一个奖杯和一个鲜艳的证书，拉上行李箱走出了大学校门口。 他给江刑打电话的时候，江刑在车里睡觉。一个下午，他的车一直停在学校附近的停车场，不曾离开。 一阵响铃惊醒了江刑，见备注是阿煜，立刻打起了精神。 “喂，阿煜。” “哥，你在哪呢？我比赛结束了，要不要猜猜看我拿没拿奖。”肖煜语气轻盈，迫不及待。江刑打开了监视录像，看了一会儿，他笑： “阿煜那么厉害，当然拿奖了。” 肖煜笑嘻嘻的：“那你再猜猜，我拿的什么奖。” 肖煜列了五个奖项，江刑看到肖煜怀里的奖杯晃了晃，他悠悠地回答： “那我猜……第二名？” 肖煜更惊喜了：“你也太厉害了哥，五分之一的概率都让你猜对了！” 江刑装开心：“真猜对了呀，才猜对了阿煜有什么奖励吗？” “你现在在哪呢？”肖煜问，江刑给他发了确切的位置，很快肖煜便拎着行李箱赶了过来，江刑早早就站在后备箱那里等他，见肖煜远远跑来，他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哥！比赛结束，咱们可以回家了！”肖煜兴高采烈道，江刑帮着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去，拉住了肖煜的手，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人扣到车身，圈住，暧昧地蹭了蹭他的脸： “阿煜，恭喜你，今晚……给你庆祝一下？” 肖煜回摸了他的脸颊，“好呀，咱们先回家。” 他要走，江刑不肯松开。 “阿煜，真的没有奖励吗？” 肖煜想起刚才的电话调情，他略显仓促，眼睑半垂，睁着亮晶晶的眸子： “我拿了二等奖，哥，你有什么奖励给我吗？” 肖煜被他这聪明的小举动逗笑了，他松开肖煜，嗤笑了几声，把他塞进车里，为他系好安全带，盯着路前方，问： “阿煜想要什么奖励，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那我……我想吃你做的饭！”他简单朴实的愿望却让江刑犯了难，不是不愿意做，是他根本就不会做饭，也从来没有学过。 从小到大，他有江家的保姆，厨师，管家，佣人等各种职位伺候，所以做饭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他不会触碰的东西，只是他没想到肖煜会说出这种愿望。 江刑坐在驾驶座，一只手紧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兜里摸了一会儿，似乎是想抽根烟，不过他看了肖煜几眼就没那么想抽烟了，而是透着窗外照在肖煜脸上的夕阳光，豁然开朗。 “好，哥给你做饭吃。”江刑带着欢愉的心情前往了回家的路。 他很久没有出远门了，也很久没有这样的开心过了，这一切都因为多了一个肖煜，而让他活过来，看起来像个活生生的正常人。 他全然不再在乎外界所有人，所有是非的嘴和充满各种复杂情感的眼睛，这一刻，他只在乎肖煜。 肖煜觉得车里太安静，有些干巴，他拿出手机请求连个蓝牙放音乐听，但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只好尴尬的收回去，江刑察觉他失落的模样，查看了一下导航，决定停在前面的一个高速服务区处。 车子停在区域附近，江刑下来，肖煜趴在车窗边，望向不远处那亮堂堂的服务区，身后密集的墨色云重重地压在顶端，他叫江刑： “哥，你去干嘛？” 江刑前去的脚步停顿，回头邀请： “去超市，要跟我一起吗？” “好呀，正好我去上个厕所。”肖煜跳下车，跑到江刑跟前，一把拉过他的手，“走吧。” 江刑下意识低头看着他牵过来的手幸福感爆棚，拉着他加快了脚步。 肖煜去上厕所，江刑去超市逛了一圈，除了买包烟以外，他是看时间不早，怕回去肖煜饿坏了，就给他买了一大包零食想着他在车上垫个肚子。 等肖煜出来之后江刑停在服务区门口等他，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你怎么这么快！” 江刑只是眼神迷恋般回应：“我做什么事都很快，你想不想都体验一下。”他说的明显不是所有事，肖煜垂下眼眸，发现了他手里拎着的零食，没等开口江刑就拉上他回车里了。 江刑开了空调，又给肖煜开了一瓶饮料和一包薯片，继而伸出手： “把手机给我。” “干什么？”肖煜一边吃一边掏出手机递给他，江刑在车里的大屏幕上娴熟地点了几下，随后确定连上肖煜的蓝牙后，他递回去，“你可以放音乐了。” 肖煜愣愣的，点开自己收藏的歌单，歌曲播放的一瞬间，车也继续上路了，迎着已经彻底落幕的长夜，那空灵的音乐缠绕在他们身边： “i'm hoping you weren't heaven sent……” 第51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52章 结束后，他为他披上浴袍，抱回床的间隙，肖煜搂紧了他的脖子，用疲倦的声音道： “哥，我让你碰的，但请给我一点时间……” 江刑咬了咬下唇，“……嗯。” 他在江刑脸上亲了一口，“还有一件事情，哥，520快乐。” 原来肖煜知道今天是520情人节。原来傻的是他。 “同乐，我的宝贝儿。”江刑带着他回到被窝，揽过他的腰，陷入深深熟睡。 明早又要上课了，江刑有些心疼比赛劳累的肖煜，还在思考要不要私自做主给他请个假，但怕肖煜生气，一直到次日早上肖煜苏醒，江刑才询问了他的意见。 和他预想的一样，肖煜坚持要去上课，江刑只好跟随了他的意愿，换好校服，和他一同踏上新一周的校园生活。 临走前，肖煜不忘把奖杯和证书带上，双栎之前吩咐过，如果拿了名次要带到学校，说是方便之后保送把这个荣誉写进去。 车子停到学校门口，肖煜先行一步，说他要去找班主任，让江刑自己先去班里，江刑看着他小跑离开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手机，监视录像左摇右晃的，能听到肖煜那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停在办公楼门口，江刑放心地关上了手机，前往b班上课。 第31章 我还不想死 办公室内。 肖煜从书包里掏出证书和奖杯放到桌上，双栎惊喜地拿起来反复摩挲了一会儿，看上去爱不释手。她勾起的嘴角久久没有下去，欣赏完了，对肖煜意味深长道： “肖煜啊，这次派你和黎娜参赛，其实我根本没想你们拿奖，就是磨练一下，尤其你才转来半学期，加上黎娜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参赛，我就更不抱希望了，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拿了个名次回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肖煜被大夸了一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背过手低着头笑嘻嘻的，回双栎： “其实我也没想到，就是一直叮嘱自己尽力就好，希望以后有竞赛了多参加参加。” 双栎觉得挺好，她拿起教案本起身： “你的奖杯证书先放我办公桌，我得拿去和校长那边汇报一声，咱们学校参赛的人就你拿了名次，这不得广播表扬一下！” “下午放学了来找我拿。”说着，就带肖煜回班了。 班里已经开始组织起早读，肖煜进去，一周没见面的其他同学都显得特别兴奋，冲他招呼，肖煜迎着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才发现前面的位置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黎娜今天没来学校吗？ 奇了怪了，自从周六那天晚上在邻市分别后，黎娜就一直没有回复过他的消息，包括她的社交账号也丝毫没有动静，不知道他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江刑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正思考着，双栎拍了拍双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 陆续的背书声停止后，双栎说道： “各位同学，在今天上课之前我需要跟大家通知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下周三就是期中考试的日子，你们要把这根线绷紧了，抓紧复习，期中考之后就到走班制了，月考没实行，所以期中后的走班可能人数比较多一点，凡是退步严重的同学都要轮到b班，b班成绩进步的同学则会轮到a班，不想被挤下去就抓紧复习。” “第二件事，那就是重点对肖煜同学提出表扬，在上周的作文竞赛上，肖煜同学一路稳打，最终拿到了二等奖的好名次，让我们为他鼓掌！” “我去！第二名，可以啊肖煜！”贺阳鑫第一个惊呼，伸长了手臂在肖煜耳边拍手叫好，其他同学也都陆续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响亮的掌声如一串串银铃儿回荡在a班，久久不曾淡去。 “按照肖煜同学目前的成绩来看，很有可能会在之后的毕业季拿到保送的名额，一定要好好保持！”双栎对肖煜说，肖煜站起身，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老师，我一定会保持下去的。” 早读继续，肖煜闷着头从兜里摸出手机撑在桌屉里，打开黎娜的聊天框，再次准备给他发消息，几行字敲下来发出去，在三秒后，旁边出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肖煜：？？？？ 您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黎娜……删了他吗？为什么？ 早读结束，贺阳鑫几个人围过来跟他说笑，他总是心不在焉，正和苏恒轩打闹，被肖煜拉住了胳膊，肖煜认真地问了一句： “贺阳鑫，你们这两天有没有谁跟黎娜联系过？” 贺阳鑫原本没心没肺的笑僵在了脸上，他同苏恒轩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用眼神询问着他们，苏恒轩先摇了摇头： “我两天忙着整理复习笔记，都火烧眉毛了，没联系过她。” 一旁的余芳也跟着耸肩否认： “我也没跟她发过消息。” “他俩都没有，那我更没有了。”贺阳鑫最后说，“不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肖煜挠了挠头，苦笑着把手机页面递过去： “黎娜她……把我删了。” “啊？！！！”三个人异口同声，贺阳鑫最觉得离谱，他抓过手机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不能吧！是不是误触了，黎娜她就算删我也不可能删你，她喜欢……”他这话说到一半被余芳捅了一指头，只好闭嘴。而肖煜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展开了坦白： “黎娜周六那天来邻市找我了，我比赛结束和她一起玩了一圈，又一起吃了顿饭，晚上临分别的时候，她……送了我一封情书跟我告白，我……拒绝了她，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当这个消息从肖煜口中输出后，几个人更是惊得长大了嘴，个个都能塞进去一个大橘子。 他们异口同声的惊呼引得其他同学纷纷看向这边，有疑惑的，有烦躁的，也有吃瓜看戏的。 贺阳鑫压低了点声音： “不是哥，你说真的啊，黎娜跟你表白了？你还拒绝了？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她吗？” 肖煜扯了扯嘴角，“不喜欢啊，我一直把她当朋友来着，就像和你们的关系一样。” “她长得不符合你审美？学习退步了？还是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苏恒轩不解，“黎娜可是很多男同学都欣赏暗恋的，刚上高一那会儿一堆男生给她送礼物都被她给拒了，你居然不喜欢她！你怎么想的。” 一个人有表白的权利，对方自然有拒绝的权利。肖煜一直觉得这是个人之常情的事情，可是在苏恒轩口里这么一说，他却感觉自己像个不知好歹的罪人。 “她很漂亮，学习好性格好，但她的优点不能物化她，喜欢一个人也不是纯看这些，不能因为她喜欢我，我就必须得答应她，我不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反而是耽误她。”肖煜一字一顿地说，“黎娜是女孩子，容易吃亏，所以说明其实挺好的，而且我不太确定她删除我是不是因为这个。” 一众沉默后，双栎从教室外走进来，敲了敲门喊道： “第一节英语课老样子，去阶梯教室和b班合上，现在带上课本笔记本和练习册出发。” 门口断断续续路过了很多b班的学生，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a班门口，一动不动的盯着最里面的肖煜，他抬手敲了几下手机屏，肖煜的手机便震动起来，他低头看去： ——阿煜，一起上课。 “那不江刑吗？他什么表情，怎么一直对着肖煜笑，跟个痴汉似的。”贺阳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刚要回头问肖煜，就发现肖煜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快走到班门口了，他停在江刑面前，江刑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一把搂过腰就腻着走了。 贺阳鑫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一个大大的问号，并跟在大队伍后慢悠悠的走着，目光始终追随肖煜和江刑二人。 来到阶梯教室后，苏恒轩招呼他来坐留好的位置，贺阳鑫一边入座一边继续寻找那二人的身影，发现俩人在ab班衔接的最后一排坐着，江刑对待肖煜的举止亲密，他深层的怀疑也愈发浓烈。 “你看什么呢？”苏恒轩边问边打开笔记本，贺阳鑫回头指了指最后排的二人，“你看肖煜，我感觉他和江刑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恒轩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瞟过去，发现他们在说笑，没觉得哪里亲密，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那肖煜是江刑他爸资助的干儿子，住在一起，关系好点其实也……正常。”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是对之前李昊宸的事情有阴影了，所以对江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你看他对肖煜就很正常啊，兴许……人家只是讨厌我们。”苏恒轩笑笑，“我们真没什么权利插手人哥俩的事情，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怎么做都是肖煜自己的选择，你我就别再掺和了，快上课吧。” 是啊，倘若肖煜执意要和江刑这样交往下去，貌似也没人有资格干涉，只要不要连累到他们就一切岁月静好。 第53章 铃声响起，开始正式上课。不过双栎并没有开新课，而是就着练习册进行了课时总结，从选择题开始一道道讲起，又把全部的语法短词过了一遍。 肖煜忙着记笔记，却发现江刑毫不避讳地看着手机，他敲了敲江刑的桌子提醒： “哥，快复习，你还想不想进a班了？” 江刑只是偏过脸来，继续痴笑地看着他，一脸宠溺，他摸摸肖煜的脸颊： “阿煜，你忘了？我月考第一，进a班是注定的事情。” “那你也不能懈怠，这次期中考试竞争压力很大的！”肖煜力争，江刑却把重心偏到了一旁，他问： “阿煜真的很希望我回a班吗？a班的那些同学……不喜欢我的。” 肖煜叹了口气，“他们喜不喜欢你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好。”他顿了顿，“难道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我们每天能一起上课，连作业都能做到一起，这样多好呀。” 其实江刑心里有自己的节奏，他怎么可能不想来a班呢，否则大上课的还要透过摄像头才能看到他的动态，怪麻烦的。 “好啊，那阿煜可要答应我，等我到了a班要公开我们的关系。” 肖煜一怔，本能的不愿意。 “为，为什么？我觉得我们这种关系还是不要公开的好，万一被老师知道了不仅要请家长，还要承受那些人异样的眼光。”肖煜虽然跟他在一起恋爱，但对于同性恋这个事情总忍不住的觉得不太光彩。 江刑似乎是在试探他，见他不乐意，就挑眉挂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 “好吧，阿煜不愿意就算了，只要你别离开我的视线就行。” 只是这个事情提及之后，后半节课肖煜再也没有心思再去上课，一直思考着什么，连下课铃声都没注意，等江刑再次叫他的时候，他才发现阶梯教室已经空了。 “阿煜，发什么呆呢？大家都回班了。” 肖煜合上课本起身，刚要走，又被江刑拦住，搂紧了他的腰，没等肖煜反应，江刑就亲了上去。 江刑的胆子也实在是大，肖煜第一反应不是接纳，而是眼睛四处乱瞟，似乎在寻找这教室是否有监控。在确定四角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江刑松开了他，有些责怪道： “阿煜，怎么不配合我？今天不想接吻吗？” 肖煜低着头，“在家里你想怎么亲都可以，在学校的话……还是别了吧。” “怕？” “嗯。” “没关系，不怕。” 话是这么说，但肖煜在这一点畏首畏尾，忐忑不安。 他发现江刑是一个极度重视情感关系的人，从他对母亲的感情上就能看出来。 而极度重视情感关系的人恰恰是缺爱的人，因为很少受到偏爱和重视，所以只要一有人对他示好，他就拼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想经历失去这个人的一分一秒。 肖煜不同，即使只有母亲，可肖笛这些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肖煜身上，日子是过得苦，但肖笛从未对他有过精神情绪上的缺失，她总说她家小煜是最好的孩子。连她临死都在为肖煜找好了下家，为他铺好路，保证他未来畅通。 肖煜在江刑的目光中先行离开，江刑跟在他的身边，再没说话。肖煜小心抬眼看着他，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让江刑多心了，他心思敏感，稍有不对就会想太多。 所以，他伸出手牵上了江刑的手，扬起抚慰的笑： “哥，我等你来a班。” 他收紧江刑的手，想用力告诉他，怕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他不擅撒谎，一言一行都是内心最真实的表现，当然江刑这样会观察入微的人，他如何自然也逃不过江刑的眼睛。 江刑容易满足的，肖煜的手握过来，原本淡淡失落的情绪瞬间满血，牵着他走过了那长长的走廊。 中午放学，肖煜打算去找江刑一起吃午饭，刚走出班门，就看到黎娜背着书包怏怏地从楼梯拐角出现，低着头沉闷地向这边走来，像行尸走肉一般。 肖煜发懵，抬手招呼着迎了上去。 “黎娜！”他走到黎娜面前，“你上午是请假了吗？有……事儿？” 黎娜抬起眼睛，双目无神，下边的黑眼圈如同化了一个失败的烟熏妆，黑得吓人。 安静几秒，黎娜绕开了他，继续往班里走。 肖煜不明白她为什么精神状态突然变得这么差。 “黎娜，黎娜！”肖煜跟上去，问，“你怎么了呀？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看起来很憔悴？” 黎娜：“……” 肖煜继续问：“还有……你为什么删我好友啊？我是……惹你生气了？如果让你哪里不开心我可以跟你道歉，对不起。” 黎娜始终没做任何回应，连眼睫毛的一丝颤动都不曾有。 “黎娜……你到底……怎么了啊？”肖煜观察她的状态，除了憔悴以外，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黎娜只是安安静静地从书包里掏出课本，整理好放进桌屉，长长地深呼吸一口气，嘶哑着声音回道： “以后别再跟我说话了好吗？离我远点，我还不想死。” 还喜欢肖煜吗？喜欢。可她不敢再喜欢。 黎娜当然不是被拒绝就因爱生恨的人，可她这样一个娇气的大小姐，被江刑那样对待，生活在蜜罐里的公主受不得死亡的威胁。如今每每一回忆那晚江刑的举动和表情，她都要做噩梦的程度。 可这些肖煜当然不知道，黎娜也不再打算揭穿江刑。揭穿后的代价是什么她清楚，许夏鸣的下场就是对她最好的警示。 可怜的许夏鸣最近还在家里养伤，她从邻市回来后第二天就去看望了许夏鸣，许夏鸣思考再三，还是顶着被黎娜责怪的风险告诉了她真相。 原来许夏鸣和江刑之前认识，他刚开始也是有意靠近自己的，但后来渐渐发现江刑的行为越来越过分，甚至想要做出伤害黎娜的事情，简直就是一个毫无底线的神经病，因此便和江刑彻底绝交了。所以在出事之后，许夏鸣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刑，所以他派人查了一下这件事情，基本所有的指向都在江刑那里，他想报警处理，可江刑做事小心谨慎，不留下一丝痕迹，干净地让他没有一点证据交给警方。 那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他选择和江刑绝交是正确的选择，就算被打一顿，他也不后悔。 江刑这个人太危险了，既有主意又有反侦察意识，简直就是个潜在的犯罪天才。 不过许夏鸣还是没有勇气想黎娜坦白之前和江刑一起给她下药的事情。怪自己那时候太蠢。 黎娜在听闻许夏鸣的讲述后，一开始的确有些生气，但许夏鸣已经再三明确表示他不再和江刑有任何交集，也就没再计较太多，还把自己周六晚上的经历讲给了许夏鸣。 在许夏鸣原本以为买凶打人已经很炸裂的时候，当街预谋杀人的行为让许夏鸣更是惊得不知如何出声，他看着黎娜那微微泛红的脖子，可见的几处是星星点点的红痕，许夏鸣抬手在她脖颈间用指尖摩挲了几下，眼角泛着心疼，他劝黎娜： “娜娜，听我的，离那个肖煜远点吧，女孩子有喜欢的人本来是件美好的事儿，但你要知道那可是江刑看上的人，你察觉不出来吗？江刑喜欢他弟弟，不是亲情的那种，是爱情。” 黎娜睁圆了眼睛，看起来只是诧异一瞬，就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她也感觉出来了。 “肖煜拒绝了我的告白，我觉得……可能不是因为他为难或者还在上学，他说过，他只把我当朋友，可他看江刑的时候眼里的情绪不一样。”黎娜认真地分析。 许夏鸣咬了咬唇，思索片刻，低头道： “你是觉得，那个肖煜也喜欢他，他们是互相喜欢？” 黎娜点了点头。 “我想去找肖煜揭穿江刑的真面目。”黎娜有些犹豫的说着，许夏鸣立刻按住她的手臂，面色凝重地摇头劝阻： “不要去，江刑在肖煜面前伪装地太完美了，导致肖煜对他印象始终停留在美好上，你贸然去揭穿，肖煜一定会质问江刑，那个时候你会暴露的，暴露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他敢当街往死里掐你，背地里你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报复你。到时候他再跟肖煜装装可怜卖卖惨，你还落个半身不遂，不值当。” 黎娜皱起眉头，“可是……肖煜如果越陷越深，他也很危险。” 许夏鸣叹了口气：“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轮不到你担心，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们没结果，别白费力气了。” “娜娜，你许哥是过来人，听哥一句劝，不要再去招惹那两个人了，学着慢慢放下，好吗？” 黎娜盯着手机里和肖煜的聊天框，他给自己发了很多消息，哪怕只是出于朋友的问候，也还是忍不住让她心动。可是……就在黎娜还依依不舍的时候，许夏鸣拿过了她的手机，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删除好友。 第54章 “许哥！”黎娜错愕地看着他，许夏鸣把手机递回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怨许哥，这是为你好。” 许夏鸣的腿不下心磕到床沿，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黎娜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也默默劝自己狠狠心。 然而肖煜被黎娜的那句“我还不想死”堵了个闷哼，他眼瞅黎娜离开位置径直走出班门，又偏偏跟来找肖煜的江刑撞了个满怀，在看到江刑那张脸的时候，黎娜吓得魂儿快飞了，她惊恐万分，没等对方有所反应，就逃似的跑走了。 她看起来，很怕江刑。 肖煜眯起眼睛出神，江刑靠在门口，喊： “阿煜，去吃饭。” 肖煜做了个深呼吸，决定先和江刑去吃饭，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黎娜聊聊。江刑不准他跟黎娜有来往，怕当着他的面和黎娜说话，江刑又甩脸色。 第32章 我也看不透你啊 肖煜着急着和江刑吃完午饭就匆匆又赶了回来，但回到班级的时候，黎娜还是不在。 他低垂下眼眸，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入夏的校园一片郁郁葱葱，偶尔从背面敞开的窗户口吹过一阵难得的凉风，可以赶去浑身的暑气。 一个中午，黎娜都没有再回过班，直到下午第一堂课的铃声响起来，黎娜才跟着双栎回到a班，脸色更差了。 双栎站上讲台，抿了抿唇，问道： “你们生物老师今天下午有事请假了，他说打算和明天的体育课调一下，你们看是去上体育课还是留在班里上自习？” 听闻调课，众人在愣过三秒后，纷纷起身兴奋地往班外跑去。 就知道这些孩子待不住。 德兰没有占课的习惯，不管多紧张，该上什么课还是上什么课，没有任何老师强行占课。 考虑到考试周的压力大，双栎看着大家往外跑的洒脱背影，宠溺地笑了笑，从兜里掏手机。校长给她打来一个电话，让她和年级主任一起去接新来的英语老师，这次回来主要是带b班的。 前后耽误了半个学期总算是回来了，双栎松了口气，以后再也不用带b班了，不然两个班一起带课真的太累。 她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教室，却发现黎娜仍旧坐在班里默默做习题。 “黎娜？大家都去上体育课了，你怎么不去？” 黎娜木讷地抬起头，回答：“不想去。” 双栎以为她是因为中午在办公室挨了自己的批评，心里记上事了，只好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黎娜，是不是我骂你太狠了？如果是的话老师可以跟你道个歉，但你这次的确很让我生气，明明答应好我去参赛的，临时又放鸽子，主办老师都有意见了，你这样的做法很不尊重人，知道吗？” 黎娜低着头一声不吭，心里雾蒙蒙的，如同被盖上了一个不见光线的厚布，沉重又安静。 “去上体育课吧，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双栎继续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黎娜则是躲开了她的触碰，收了笔站起身，“老师，对不起，以后的比赛如果有肖煜参加的话就不要找我了。” 她说完便逃似的跑出了教室。 双栎觉得黎娜好像自从上次月考退步之后就变了很多，变得低沉，消极，颓废，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小姑娘很活泼的，经常说说笑笑，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第一个完成作业，作为课代表也认真负责，至今从未掉出过a班。 是什么改变了她。双栎不得而知。 如果这次考试黎娜再退步，她该找黎娜的家长好好聊一聊。 黎娜去上了个厕所，步伐缓慢地挪到了操场，远远看到a班的同学们三五成群的玩着各种娱乐项目，还有几个男生在篮球场打对决，好不热闹。 她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没有一点参与的欲望，而是找到了一处阴凉的休息椅上默默坐下，翻开书本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鞋子停在了黎娜面前，余光落上去，她抬头，是肖煜那张和善的脸。 “黎娜，我可以找你聊聊吗？” 黎娜的目光略过肖煜脖子上的猫眼项链，深邃的眼睛时不时透着淡淡的红光，总有几分诡异。 黎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复左顾右盼，似乎是什么找什么。肖煜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 “你放心，江刑他在上课，不会出现的。” 黎娜没有走，默许他坐下。但还是始终不吭声。 肖煜拿出了手机，低声问： “所以……你为什么删我？” 黎娜冷冰冰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跟你接触了。” 肖煜：“是因为我拒绝你的表白吗？可是我……真的对你没感觉，如果答应和你在一起，对你来说……不公平。” 黎娜冷笑：“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肖煜否认：“不，所以我才要找你问清楚，我想我们也许有一些误会。” 此时他脖子上的项链又闪了几次红光。 通过摄像头观察到一切的江刑，压根没有听课的心思，握着笔的那只手“啪”的一声，就把笔尖折断了，钢笔里的墨水喷洒了一课本，他戴着蓝牙耳机，听得清肖煜和黎娜谈论的一切，几乎要失去理智。 他竟然背着他又去找黎娜？ 该死。都该死！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江刑抬眼，黑板上的字模模糊糊，他恍惚地看向了窗外，一刻都静不下来。 肖煜和黎娜坐在椅子上从一开始撬不开黎娜的嘴，到后面她勉强挤出几个陪衬的笑，能愿意和肖煜交谈几番，肖煜冲她扬起一个鼓励的笑容： “黎娜，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要相信自己，不要因为我拒绝你的表白就怀疑自我。” 黎娜却眯着眼睛看向别处： “可那天临走，我说我跟你表白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啊。” 肖煜摇头：“你是认真的，我感觉得出来，你是碍于江刑才那样说的吧……所以那天我去超市的时候，江刑跟你说什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黎娜扭头瞥了瞥他，笑得命很苦的样子： “你猜。” “肖煜，你拒绝我是因为江刑吧，你喜欢他？”黎娜咬着唇，肖煜被直白地戳破心里的秘密，他低下头闪躲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喜欢他，所以想试试。” 黎娜猜到前面没猜到后面，但看着肖煜提及江刑的时候，脸上本能的笑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切和幸福。 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因为许夏鸣说过，肖煜的选择如何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旁人则无权干涉。 “你知道的，大家都害怕江刑，所以就算你们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因为和你交往就接纳他。”黎娜说。 肖煜点点头，思路清晰地表示： “我当然清楚，恋爱归恋爱，朋友圈是朋友圈，有圈子，有恋人，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且二者无需相通。” 肖煜这样想自然是正常人的思维，但江刑从不这样认为。 时间在聊天的缝隙里轻轻流淌而过，临下课的最后五分钟，班长过来招呼大家回班，肖煜和黎娜也并排往教学楼走去，一双眼睛早在肖煜看不到的角落追随着他们。 十分钟前，实在坐不住的江刑借口上厕所离开了班，径直就冲往了操场，顺着肖项链里所拍到的场景找去。 但几分钟后，a班的学生就开始往回走了，他只好挺住脚步，躲在了一楼的卫生间，通过摄像头来追踪他们的动态，直到确定他们来到了教学楼前，他躲在暗处，死死盯着那双背影，恨不得将他们捏碎。 是的，包括肖煜。 他绝对不允许肖煜有他之外的圈子。 早就应该和母亲一样，将不听话的人锁在屋子里几天不给吃喝，对方才能老实认错的。但他比母亲要好一点，母亲关他的时候差点把他饿死，他可舍不得肖煜饿死。如果是他把肖煜关起来，他一定每天想方设法的学习厨艺，为他的阿煜做各种好吃的来疼他。 二人走到二层，刚拐过弯，肖煜指了指厕所，示意：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回班。” 于是黎娜便离开了。经过和肖煜这么一聊，好像心情好了很多，想起自己中午对肖煜说的绝情的话，她从心底闪过几抹歉意，决定好好复习，为了自己。 肖煜进入卫生间，江刑便紧随其后，脚步轻飘飘地挪到门口。 下课铃声还没想，所以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各种动静都会被放大几倍。包括江刑那已经很轻的步伐。 肖煜突然停下来，耳根动了动，察觉身后的动静，背后的江刑正在慢慢靠近他。肖煜皱了皱眉，纳闷地回头看过去，就在江刑的脸刚映入他眼帘时，江刑就一把扣住了厕所的门对其反锁，以闪电般的速度把他按在了墙角。 肖煜神色大惊：“哥……哥？你怎么在这儿？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唔……”不等他话说完，江刑就堵上他的唇，用力地吻上去，他用力掐紧肖煜的腰，那个吻像是扣在他鼻息间让他窒息的危险品，让他呼吸困难。 第55章 江刑的吻感觉更像是一种报复性的侵略，他用力捏着肖煜的下巴，让他无法闭口，疯狂在那卷潮湿的漩涡里索取水分，直到鲜红被吸成了羞耻的苍白。 肖煜的心跳随着那疯狂的吻不断高升，突然他感到嘴唇一阵刺痛，吃力地叫出声来，用双眼祈求一般地看着江刑，似乎在让他放过自己。 江刑盯着肖煜那张被他吻到发白的唇上多出一抹鲜艳，腥红的唇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无疑不再次激起江刑心中更疯狂的冲动。他没有给肖煜央求的机会，而是沉了一口气，继续欺上去，舔舐掉唇血，像吞噬了兴奋剂一样，亲吻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加倍。 肖煜不知道江刑这是怎么了，不在班里上课，而是恰好地出现在厕所，在他进入厕所时，紧随其后。 江刑是怎么知道他已经回到教学楼的？ “哥，哥，停，停下……快停下……”他挣扎着扬起了头，而江刑那两只按着他身体的手顺上抓住了他的肩膀，在肖煜把嘴唇蹭开后一路朝下继续窥视着皮肤纹理。 肖煜的喉结，脖颈上的血管和青筋，在此刻显得如此迷人。 “哥，你先……放开我……”肖煜要推开他，江刑眼底鬼气森森的，揪起他的衣领往墙角一扯，那单薄的衣领瞬间分崩离析，领口前的两颗扣子飞溅出去，整个衣领扯得不成样子，细密的针线断的断，乱的乱。 见江刑扯坏了他的衣服，肖煜慌了，他立刻捂住自己的领口，顺着墙角滑落而蹲，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害怕无助。 下课铃声响起了。 在铃声中，掺杂起肖煜的呜咽声。 江刑舔了舔自己嘴角没有吃完的血，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怎么可以伤害他？ 江刑抬起微微颤抖的两只手，随即立刻蹲下来，把肖煜抱到怀里，细声细语地跟他道歉： “阿煜，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的错，你打我好不好？我错了，对不起……”他说着，拉起肖煜的手往自己身上捶打起来。 肖煜缩回手臂，抬起头，慌乱地看着他： “哥，你怎么了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江刑摇头，不忘编织他提前演练好的谎言： “我来上厕所，刚好看到你和黎娜走在一起，我，我吃醋了。” “阿煜，算我求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了？我很难受。”他捧起肖煜的脸，认真地说，“你要清楚，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他们都只是过眼云烟。那群人见了狗都热情，你以为他们真的把你当朋友了吗？你所谓的圈子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的假象，这里的学生都是有钱人，你那么穷，你真的以为你能融入他们吗？他们表面对你热情，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讽你呢。但我不会，我有钱，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花，你想要的，我都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的给你，他们不能。” “还有那个黎娜，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她为你做过什么吗？不过是看你这张脸还算合格罢了，那个大小姐身后有多少追求者，你凭什么觉得她的喜欢是认真的呢？我当初帮你拒绝她，那是为了你好，而且现在你是我的人，不许，再跟她，说话！！！”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根逼迫自己切齿地命令。 肖煜完全听不出来江刑是在pua他。他的阿煜有多好，只需要他自己知道就行，但不能告诉肖煜，因为那样他就会越来越自信，靠近他的人也就会越来越多。 太阳如果持续炽热下去，那有太多人喜欢了。他不想有那么多人喜欢肖煜，因为这个太阳，从一开始，照耀来的人，是他。是江刑。 江刑为他洗脑之后，肖煜久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呆滞地看着他，很快，身上肉眼可见的火焰渐渐熄灭，他把头埋进怀里，哑声追问： “我……其实，很差劲，对吗？” 不对！ “不是，是他们在这样质疑你。”江刑冷笑，“在他们眼里，拒绝黎娜是你不知好歹，你难道听不出来吗？他们在道德绑架你。” 肖煜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当然是从摄像头里听到的。 江刑偏过脸去，“上厕所的时候听到a班的几个男生在讨论，提到了你的名字。” 但良久的沉默后，肖煜轻轻推开他的手，耐心地向他解释： “可是哥，我的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在亲情，友情，爱情的加持上所形成一个完整的圈子，供自己可以舒适生活的圈子。” “可你看不透人心的，他们只是过客……”江刑试图继续给他洗脑，却被肖煜反驳了： “人一生要有很多过客，真心也好，逢场作戏也罢，我需要任何一种圈子，我不在乎真假。”他自嘲地笑笑，“万物只要有情，就存在虚实两个极端，我也看不透你啊，不是吗？” 爱情，也可以是虚假的。 肖煜这是在质疑他的爱吗？ 江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肖煜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僵持不下中，厕所的门被频频敲响，他们从血腥的暧昧对峙中停战，江刑先起了身，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到肖煜肩头，“我家里还有一套校服，暂时先穿我的吧，今天放学你先回去，让司机别等我了。” 他拉开厕所门的瞬间，肖煜迅速起身套上外套，将拉链拉到顶头。 德兰夏天的校服是配套的，短袖t恤以外，还有一件带防晒效果的休闲外衣，和春秋季的英伦风天差地别。 至于黎娜。看来想要彻底断了他们的交集，就必须得从这个小美女身上下手了。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闯。他敬黎娜是条汉子。 不过这条汉子硬气不了多久了。 江刑回到班里，从包里默默掏出了美工刀，并为它换上了新的刀片…… 放学时分，肖煜先上了江家的车，等了几分钟后，他突然想起江刑在厕所说的话，就拍了拍驾驶座： “李师傅，我们先走吧，江刑说他去买什么东西，晚点自己回。” 李师傅顿了顿，随即启动车子疾驰而去…… 江刑则是靠在a班外的墙边，一边看手机一边等黎娜。 在注意到黎娜背着书包走出来，和余芳并排说笑着消失在转角处，他立刻抬起脚步快速跟了上去…… 第33章 归属感 江刑一路跟着黎娜从教学楼到校门之外，又盯着她和余芳一起前往了离学校不远的一所商业大厦，两个女生在一起无非就是逛逛街，喝喝奶茶，又去各种精品店消费了一番后，他们在商业大厦的大门口招手分别。 黎娜今天貌似没有叫司机来接她，而是自己打了个车离开这里。 江刑见状，立马也拦下一辆出租车，盯着前面的车牌号，让司机务必跟紧那辆车，那司机刚想要问点什么，江刑就从兜里掏出了几百块钱扔到他怀里，让他什么话都别说。 这一天累死累活也就几百块钱的收益，客人愿意给，他干活就是了。 盯着黎娜从车上下来，江刑马不停蹄地继续跟踪。 他没来过这片区域，但大概知道这也是一所富人区，四处都是别墅庄园，黎娜的父母之前家长会的时候他见过一次，一对穿金戴银的夫妇，黎娜身上用的东西全是名牌，响当当的大小姐，他其实一直不懂黎娜这种千金为什么看上了肖煜，明知道肖煜出身贫寒。 当然，她要是不喜欢肖煜，自己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和他抢人，就是找死。 黎娜家的别墅还要穿过这条街才能到，这条街外车不允许进来，她只能步行一会儿，哪知身后那若隐若现的o@声渐渐清晰起来，黎娜预感不对，站住脚步，仔细听闻后面的动静，连头也不敢回，生怕惹上事端。 她用余光扫了扫身侧，发现后面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什么人在跟踪她？ 黎娜喉头一紧，倒吸了口凉气，双手抓紧了书包带子，加快了脚步。 很快，身后的脚步也急促起来，她终于确定，对方的确冲着她来的。黎娜直接迈开步子飞速跑起来，不敢有一刻怠慢。 江刑见她已经察觉到自己，这种逃跑的姿态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即将亡命的猎物，跑得越快越惊慌，他就越兴奋。 黎娜趁着自己跑得快，试图回头看一眼那人追到了什么程度，结果对方迈着长腿，挎着一个包跑得十分稳定，最令她惊讶的是，对方也穿着德兰的校服。 同校的？！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跟踪我？！”黎娜边跑边问。 江刑始终不回答，而是越发的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黎娜拐了个弯，刚要开口喊救命，江刑先行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一家庄园和另一家庄园中间相隔的一条逼仄的小道里。 他把黎娜扔进去之后，黎娜惊慌失措，靠着边试图往外爬，但江刑却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了那把美工刀，步步紧逼。 第56章 “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黎娜忍不住带着哭腔质问对方，而江刑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一只脚踩住黎娜的脚踝，尖锐地笑了两声： “认不出来我吗？你心上人的男朋友。” 这熟悉的声音一出现，黎娜的双腿直接像被熔炼的硅胶，软到站不起来。 “江，江刑，你，你跟踪我？你要干什么？！”她眼看着江刑拎起手里的美工刀作势，江刑蹲下身来，把她按在地上，将美工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疯癫地表情透过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江刑看到她吓哭的表情觉得好玩极了，又笑了几声，讽刺： “害怕还不长记性，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离肖煜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手里的美工刀又逼近了几分，几乎要触上黎娜的纤细的脖颈上，黎娜还没有完全从那晚被掐脖子的阴影中走出来，被这么一要挟，浑身失了魂，她立刻双手合十央求起来： “我，我没有，我没有靠近他，江刑，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你相信我，自打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肖煜，我，我连他微信都删了，不信我给你看手机……”她要去摸手机，江刑却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把肖煜和她一起聊天的那段监视录像拿出来给她看： “当我三岁小孩啊，我有那么好骗？” “黎娜，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江刑那病态的声音愈发渗人，“今天希望是我最后一次找你，把话给你讲清楚了，从肖煜的世界里消失，他的一切行踪我都知道，你胆敢以后再去找他，我可不保证会不会真的杀了你。” “你要是敢把这些事情告诉肖煜，想清楚后果。” 黎娜观察着那视频的视角，总觉得有些熟悉，这是从肖煜的角度拍摄到的，可是肖煜的身上没有什么可以当录像的东西，这些内容江刑是怎么来的。 她现在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这些，只想保全自己的性命。 “那，要是肖煜以后还找我呢？我可以不找他，但他一直把我们当朋友，肯定是要来找我们的！”黎娜争辩，江刑只道： “那就别理他，他找你，你只需要躲得远远的就好。” 黎娜咬了咬唇，“好，我，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 江刑满意她的回答，拿刀面拍了拍黎娜那张白皙的脸： “这才对嘛，你不理他，他以后就不会再去找你了。” “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哦，今天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我随时随地都会知道，要是被我察觉到的话……呵……”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原路返回了。 江刑离开，黎娜久久没能反应过来，她蹲坐在地上，抱紧双膝，料不到自己只是喜欢了一个普通的男生，怎么落得今天如此的下场。 江刑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安装在肖煜身上的，所以能监视他的一切动态，只是她还不能完全确定，也不敢跟肖煜说。 以后，就形同陌路吧。 黎娜原地抱头痛哭起来，哭到没有力气，才艰难从地上爬起，沿着这条小道往家的方向赶去。 好在父母这两天不在家，她回去闷着头一口气窜上楼去，整个人扎进床上后，再没起来，任凭佣人怎么叫她吃饭都不出来。 过了很久，黎娜调整好状态打算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然后早点睡觉。当她站在镜子前摸着自己脖子上那条被刀磨红的痕迹后，突然意识到，不仅是自己，好像所有和肖煜有交集的人，都在无形之中慢慢陷入到危险地，只是江刑先对自己下了手。 以后还会对谁下手，她不得而知，但愿那些人能掌握和肖煜相处之间的分寸，不要被这个疯子盯上。 江刑从来没有变过，哪怕得到了肖煜的爱，他仍旧不能清醒，妄想着吞噬掉肖煜的整个灵魂。 而江刑从这片区域离开后，又去了一趟超市，他买了些新鲜的食材，准备今晚回去跟着厨师学习厨艺。 他答应过肖煜，要给他做饭吃。 江刑回到家，景姨正在收拾餐桌，看样子肖煜已经用过晚餐了。江刑有些不开心，但还是耐着性子跟着厨师学了点东西。 知道肖煜喜欢吃肉，先做了份糖醋排骨，又做了一份蘑菇鸡汤。江刑的学习能力强，几乎提点几下就能顿悟，所以没费什么力气。 他端着汤和排骨上了二楼，去敲肖煜的门。 肖煜正坐在书桌前忙着复习功课，打算冲一波这次的期中考试，能再创新高。断续的敲门声突然冲刷掉他紧绷的思绪，肖煜回过头顿了顿： “谁？” “我。”江刑低沉着声音回。 听闻是江刑的声音，肖煜立马起身去开门，一个精致的木盘映入眼帘，伴随着盘子里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食物，他挑了挑眉，笑逐颜开：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 肖煜的房间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那微弱的灯光穿过肖煜身体的缝隙映衬在江刑脸上，显得他的笑莫名有几分诡异。 “早回来了，你不是说你想吃我做的饭吗，我就买了一些食材回来，跟着厨师学了半天呢，阿煜尝尝？” 肖煜没想到他把这件事情这么放在心上，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头道： “哎，我，我以为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先吃了晚饭，这会儿不饿。” “那你尝两口也行，这不是你要的比赛获奖的奖励嘛。”江刑耐心地看着他，眼底一团黑漆漆，肖煜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太自在，他拉开门，把江刑邀请进来，二人一同坐到书桌前。肖煜收掉书本，还没来得及动筷子，江刑就已经很贴心地把排骨的骨头剃掉，将肉送到了他的嘴边。 “我第一次做，厨师说很成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江刑说。 肖煜张嘴接过排骨，顿时眼前一亮，他忍不住对着江刑竖起大拇指，大声夸赞： “哥，你真是第一次做饭啊，绝了！” 江刑看着他这副开心的模样，为他盛了碗热汤继续递过去，在肖煜边夸边享受的间隙，江刑搓了搓衣角，从肖煜的身后抱住了他，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放软了很多： “阿煜，今天在学校卫生间的事情……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肖煜被他一点，思绪被拉了回去。 血腥的吻，咬破的嘴唇，扯破的衣服和江刑冲动后的道歉。 肖煜放下了汤碗，他握紧了江刑的手，深知江刑在感情上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要抛弃他，他只好再次耐下心来安抚江刑： “哥，我知道你对感情关系有依赖，我也很坚定地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因为彼此有过任何羁绊和矛盾就放弃我们的关系，你明白吗？”他抚上江刑的双颊，“以前我真的没想过会和男生在一起，你是第一个，所以我很珍惜。” “但哪怕我和你感情再深，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我需要有自己的朋友圈，希望你能理解我。” 江刑其实最讨厌听见他说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就好像自己让他多为难了似的。明明两个人在一起就要排外，是他错了吗？ 但这态度他没有明确表达，肖煜也是个隐形的犟种，没有圆滑到让他相信的借口，江刑一般不会来硬的。所以他假装迎合： “好啊，那阿煜，我答应你可以建立自己的朋友圈，你是不是也该完成我的一个小心愿呢？” 肖煜挑眉，“什么心愿？” 江刑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双眼魅惑地盯着下午被他咬烂的嘴唇，像一颗涂上诱惑毒药的鲜艳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品尝一口。 “我两次的好兴致都被你打断了，你是不是也该准备好了。就当是……给我的奖励？”江刑在他的伤口上轻轻舔舐一番，肖煜浑身一紧，瞬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下午我还没亲够呢，现在我们继续，让我亲一亲别的地方好吗？”江刑没等他同意，就拦腰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肖煜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掌间的温度烫得他一动也不敢动，可越是紧张，他就越无法控制自己大脑里充斥的一切幻想。 江刑把他放下来，宽大的影子笼罩上来，与他四目相对： “去我的房间，还是留在你的房间？” 肖煜双手抓紧裤腿，咬了咬唇： “可是，我，我怕……” “没关系，不用怕的，我不着急，我们玩够了再进入正题。”江刑默认在他房间进行他们的第一次，于是转身回房间拿东西。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来的两只镶嵌了一圈软毛的黑色手铐，没等肖煜反应过来，江刑就将手铐一只手一只地套上去，而手铐的另一头则是被锁在了床头的两侧。 肖煜整个人呈一个“大”字，他不知道江刑想玩什么样的把戏，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低头看去，江刑居然把桌子上还没喝完的橙汁倒在了他的身上。 第57章 “哥，你，你这是做什么？”肖煜不解地看着他，江刑则是抿唇微微一笑，“阿煜不想那么快进入正题，那就玩点有趣的。” 他说完，就趴下来，开始享受那些橙汁。 这样奇妙的接触，让肖煜紧张到脚趾紧绷，在刺激和暧昧的笼罩之下，他很快就沦陷在江刑编织的游戏里无法自拔。 后半夜，透过昏暗的窗户，那阴影摇摇晃晃，带着女娲和伏羲dna一样的纠缠，和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这一夜，肖煜真正意义上的归属了江刑。 而得到满足的江刑一刻也不愿离开肖煜，哪怕一厘米的距离。 在他们的感情里，发生过关系，江刑才会有安全感。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第二天的肖煜，没能从床上起来。 江刑精力过于旺盛，他依稀记得凌晨两三点才结束这黏腻的“战乱”，今天实在没什么精神去学校了。 于是江刑就用肖煜的手机跟双栎请了个假，不忘下楼帮肖煜把早餐取上来，以防他这副样子被家里的佣人看到就不好了。 江刑叮嘱肖煜睡足了再起来吃饭，今天不用上课，随即又吩咐所有佣人不许去肖煜房间打扰他休息，这才拎着包上学去了。 一直到第一堂课开始，a班的两个位置都空寥寥的，没来的不仅是肖煜，还有黎娜。 她快被吓到精神失常了，哪还有精力来上课。 第34章 你很像她 一个上午过去了，肖煜才终于攒足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侧坐在床边，看着江刑给自己不断发来的关照信息，叮嘱他要好好休息，要记得吃饭，要记得洗个澡，如果不舒服桌上还有准备的药膏，及时涂抹，避免感染。 肖煜对着手机笑了笑，有一股热流从头流淌到脚底。 江刑虽然有些控制欲，但对他从未马虎过，自打他们互相敞开心扉，江刑便对他一览无余，恨不得将自己的胸膛抛开扒给他看，看那颗为他时时刻刻疯狂炽热跳动的鲜红心脏。 至于看不透江刑这件事情，也是真的。 江刑这个人很神奇，比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都神奇。明明他已经毫无保留，可总觉得他还是有些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那股神秘感，像黑洞一样，探究不明。 当然，肖煜不愿给自己那么多猜忌的痛苦，捧着餐点静静地吃起来，吃完后扶着腰去了浴室。 剩下的时间，肖煜继续回到房间里自学。 半学期下来肖煜发现德兰的学习压力不是很大，对于他这种长期抗压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从炼狱直入天堂的轻松，刷题不费吹灰之力，他趴在床上，从数学刷到生物，给自己圈考点，进行题型汇总整理。 江刑今天回来得很早，提了一兜水果零食，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冲到肖煜房间给他送吃的。 “阿煜！我回来了！”江刑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欢愉过，他推开门，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看得出，他今天心情很不错。 肖煜刚刷完周测题，回过头来，江刑拎着东西走进来，他停在床边，放下包，张开双臂，肖煜心领神会，起身迎上他的怀抱，和他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哥！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肖煜问着，江刑温柔地盯上他的瞳眸，“我心情好，当然是因为你了。” “我？” “嗯，你昨晚……表现很好。”江刑啄了一下他的嘴角，“还疼吗？” 肖煜下意识捏了捏后腰，面色泛起红晕，避开江刑炽热的视线： “不，不疼。” 江刑知道他说谎，便有意调戏： “那今晚再来一次？” 肖煜当了真，推他胳膊，着急地反驳： “不不不不行！你不累的吗？纵欲过度会伤身的！” “可那才是我的第一次，纵不成什么样。”江刑望着他害怕的模样，嗤笑几声，转身拿起地上的兜子，“跟你开玩笑的，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吧，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肖煜看着他像变魔法似的掏出了一大堆零食水果，眼花缭乱，抿了抿唇干笑起来： “这，也太多了吧，我吃不完。” “没关系，慢慢吃，吃不完就扔了，我给你重新买。”江刑压根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能让肖煜开心，就算去摘月亮，他也一定想办法上那月球为他捧一把浪漫送给肖煜。 晚点，景姨上来叫二人吃饭，江刑拉着肖煜下楼去。 吃饭吃到中途，肖煜准备去厨房自己冲点蜂蜜水，听见厨房忙活的两个厨师正在悄悄聊着什么，他动作幅度放小，竖起耳朵听起来。 两位厨师在江家干了半辈子，对江家的事情了如指掌，闲谈的话题基本都是这豪门的狗血故事。 左边的厨师：“哎，我还记得去年的这两天吗？少爷让我们给夫人做生日蛋糕那事儿。” 右边的厨师：“哦，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少爷和先生吵架那次吧。” 左边的厨师：“对，都这些年了，我还真挺好奇江老年轻时候的那个远走的真爱到底是什么角色，让他这些年都念念不忘。” 右边的厨师：“我听说那女的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是小三，后面看到夫人怀着孕去公司找他，还挽他胳膊，这才知道。” 左边的厨师：“话说夫人的生日这也快到了吧，也不知道江老今年回来不。” 右边的厨师：“我看悬乎，少爷给夫人过个生日都嫌晦气，肯定不回来的。” 左边的厨师：“哎，你说惦记外面的那个，人家现在在哪都不知道，说不定早都结婚生子了，要是我，就老婆最好，谁都不抵……” 两个人聊到这里又开始聊明天的菜单，肖煜猛地被开水一烫，把杯子扔到碗池里，一把捂住了自己的手指。 闻声的俩厨师过来查看情况，一个收拾摔坏的杯子，另一个递给他几张清洁巾嘱咐道： “小少爷，你想要什么吩咐我们做就行了，干嘛自己动手呢。” 肖煜挠挠头，“我，就冲个蜂蜜水，没必要麻烦你们。” “那怎么会麻烦，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儿，我来吧。”递给他清洁巾的那个厨师顺手拿来蜂蜜桶，开始给他冲泡起来，肖煜站在旁边，咬了咬唇，几番犹豫，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哥，我听你们说……夫人生日快到了，在几号啊？” “哦，就在这周六，夫人每年除了忌日，生日的时候少爷就会吩咐我们帮他做蛋糕，然后带着蛋糕去看夫人。”厨师漫不经心地说着，肖煜继续询问： “那……关于江叔叔那个真爱的事儿，你们都知道？” 那厨师瞥了肖煜一眼，“嗯，当时那事儿被夫人知道了闹挺大的，你还别说，那女的照片我俩还见过呢。”他指着肖煜的脸，“说实话，你长得跟那女的还有点像，你第一次到江家我就这么觉得。” 肖煜听到这话感到十分诧异，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跟那个人，像？我又不认识她。”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长得像，不奇怪，就是一种感觉。”厨师把蜂蜜水递给他，肖煜道过“谢谢”后，他小心翼翼地靠到厨师耳边： “哥，能跟你求件事吗？” “什么事？” “我想学做蛋糕，给江刑的母亲做。”肖煜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厨师，那厨师顿了顿，“可以倒是可以，就看少爷介不介意。” “你放心，他不会介意的，你放心教我做就行，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听闻肖煜真诚的回答，他爽快点头： “那行，你还是第一个对少爷的事情这么上心的人呢。”厨师说完就继续忙活自己的活儿了，肖煜捧着温热的蜂蜜水，厨师还贴心地为他放了两片青柠，甜中带着微微的酸苦，刚好中和了那发腻的味道。 肖煜从厨房出来，撞上端着咖啡的江刑，正细细地端详着他，肖煜回过神来。 “哥，你吃完了？” “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江刑问。 肖煜摇了摇头，“没事儿，可能是想我妈妈了。” 江刑跟在他身边，以为他要上楼没想到他往门外走去，一直停在侧院的秋千椅前，俩热并排坐下。江刑展开一只手臂搂过肖煜，慰问： “阿煜，想阿姨的话，我们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她吧。” “你以前住在哪儿？” 肖煜说：“小井镇，离这儿……两百多公里吧。” 那是一个他不怎么听闻过的地方，所以江刑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称不是问题。 “暑假去好不好？”江刑问，肖煜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抬头看向星云密集的幽蓝色天空，笑问江刑： “哥，你的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每一位母亲去世后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默默看着地上的我们继续成长。” 江刑随着他指着的方向，那是一颗漂亮的北极星，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58章 “你妈妈跟你说过？那都是骗人的，只是为了让你别那么难过而已。”他剐蹭了两下肖煜的鼻子，“我妈是一个现实主义浪漫者，她的思维有时候我也不懂，我不知道你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 肖煜想了想，说：“她……很乐观吧，在我记忆里一直是个果断坚韧的人，敢爱敢恨，丝毫不怯懦讨好任何人。” “那听起来……确实不错，她一定很漂亮。” 肖煜没有否认：“那确实，我给你看看她的照片。”肖煜说着，就打开了手机里一个锁定的相册里翻找出几张肖笛的照片，那是他从小井镇离开的时候特地带走的几张照片，现在这些照片被他珍藏在一个盒子里，压在房间的某个柜子里。 不过肖煜还是把它们都拍了一张电子版留在手机里，以防以后哪天万一照片找不到的时候，他好再用这电子版的冲洗下来。 肖煜打开了几张略微模糊的旧照片递给江刑： “看，这就是我妈妈，这是她以前上班，单位团建时候照的，不过后来那个厂子出了点事儿倒闭了，她的脸上也受了点伤，不太好再找工作，就四处找零活儿。” “我妈妈年轻的时候真的很漂亮。”肖煜感慨，“和阿姨一样漂亮。” 江刑没有仔细听他的话，而是细细打量着照片上的女人，有些苍老，还戴着帽子，那模糊的轮廓却让他隐隐感到莫名的熟悉，他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是自己的错觉吗？ 肖煜见他对着肖笛照片发呆，收回了手机，问： “哥，你想什么呢？怎么不理我？” 江刑耸了耸肩，继续抿自己的咖啡，他摇着头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你妈妈，挺像的。” 肖煜挑眉，“我竟然还是个大众脸，还都像女人。” 江刑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肖煜其实在打趣自己，刚刚厨房那俩厨师还说自己像江盛以前的真爱女友呢。 他们在院里坐了很久，直到咖啡和蜂蜜水都见了底，才又散着步一同回了房间。江刑拎着作业本又进了肖煜的房间，他扬了扬手里的数学练习册： “阿煜，要不要我给你辅导辅导？” 肖煜：？？？？？ 演都不演了。 他轻咳几声，捏着笔的那只手朝江刑勾了勾，江刑就像被勾走魂了似的，立马屁颠屁颠地追过来，和他并排坐在一起，在开始之前，江刑还不忘为他洗好水果，打开零食包装，一边吃一边探讨考题。 两个人一起押题，竟然发现出奇地同步。 于是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进了梦里。 今天是距离期中考试开始的最后一天，肖煜一大早刚进入教学楼，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他回过头去，是双栎。 “肖煜，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说起这事儿，肖煜倒觉得滑稽，昨天江刑帮他请假的时候给出了理由是从楼梯摔了一跤，腰扭了。 肖煜忍住笑意，点点头，“我没事儿，已经涂药了，谢谢老师关心。” 双栎看向他身旁的江刑，没给任何情绪，只是让肖煜跟自己去一趟办公室。 她把奖杯和证书递给了肖煜，有些惋惜道： “哎，昨天上午学校才放的你的表扬广播，结果你没来学校，奖杯也忘记还你了，快去上课吧。” 肖煜抱过东西，表示： “没关系，荣誉有过就好，不必过度声张。” 和双栎打过招呼后，肖煜就匆匆忙忙地回了班级，还不忘看一下今天的课程表。 当第一节课开始的时候，肖煜才意识到了一个他来班里一直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前面为什么一直空落落的，黎娜又请假了？ 肖煜掏出手机想给黎娜发个消息，想起她早已把自己拉黑，就只好给贺阳鑫发了条消息，隔着过道，贺阳鑫感觉到兜里一阵震动，他停下记笔记的笔，发现肖煜一直在对自己招手示意，意思大概是让他看手机。 贺阳鑫打开手机： ——贺阳鑫，黎娜今天又请假了吗？ 贺阳鑫沉了沉声，默默打下几行字： ——她昨天就没来，说来奇怪，我们几个给她发消息她谁都没回。 ——昨天就没来？这都快考试了…… ——看她最近气色不好，可能是生病了吧。 贺阳鑫回完消息就继续听课了，他冲肖煜打了个手势，肖煜关了手机，盯着黑板的视线逐渐失焦，慢慢出神。 当天下午的最后一堂自习，双栎带着一沓号码牌，匆匆来到班里通知： “来！趁着今天有时间，我念一下大家的考场和考号，班长来把考号贴一下。” 双栎把号码牌递给班长，翻开一个册子，开始一个一个咬字清晰地报每个人的名字，所在考场，各自考号。 这次他没那么幸运的和江刑分在一个考场了，两个人隔着一层楼，又围在一起复习到半夜才怏怏睡下。 考试一大早，肖煜来到班里报道，发现黎娜终于来了，但脸色铁青，黑眼圈又重了好几度，像个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失去以往的活力和笑容。 他过来跟黎娜打了个招呼： “黎娜，早啊！” 黎娜停了停手里整理笔盒的动作，连和肖煜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便起身准备往自己的考场走去。 “等一下，黎娜！”肖煜叫住她，“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两天也没来学校，是不是生病了？” 黎娜心里不是滋味儿，沉默许久，才憋着一股气面带嘲弄地回过头来没好气反问： “你管我，我怎么着和你有屁关系，你什么身份啊来关心我？有空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补充： “对了，肖煜，以后别再来骚扰我，真的很烦。”她几乎是咬着牙逼迫自己说完这句话的，说完就逃似的离开了a班。 肖煜站在原地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周一那天下午体育课，他们才刚把话说开，黎娜看上去状态也不错，怎么两天不见又对自己这个态度，跟人格分裂似的。 难道黎娜讨厌自己了吗？ 他无精打采地走出班级，发现江刑站在门口等他，说要送他上三楼考场，之后再自己下来。肖煜觉得没必要，但架不住江刑的一意孤行。 江刑发现他一直唉声叹气，便问： “阿煜，你怎么了？怎么刚才到现在一直闷闷不乐的？” 肖煜张了张嘴，怕提到黎娜他又生气，但这件事他的确没什么办法去消化。 “黎娜她……有点怪怪的，她说她烦我，我寻思我也没得罪她啊……” 江刑听闻，在心底满意笑起来。黎娜终于听话了。 他趁势挑拨肖煜： “看吧，我早跟你说过，黎娜就是三分钟热度，你一拒绝她，她就立刻改变态度，她没那么喜欢你。” 肖煜摇摇头：“我在乎的不是这个，他们在我心里都是好朋友，我只是不理解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我也跟你提醒过啊，那群人见了狗都热情，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喜欢抱团的一群白痴罢了。”江刑毫不掩饰对他们的厌恶。 肖煜蹙了蹙眉，什么话都没说，站在中间，的确很累。他以前一直觉得平衡恋人和朋友之间的关系是一件应该容易的事情，只是当自己真的站在当局者的立场上，发现这相当为难。 更何况是江刑和贺阳鑫这群人如此糟糕的关系。 肖煜收回了心思，开始全身心地进入考试当中。 第一场先从数学开始，前后需要考两天。 物理化三科留到了周五。 六场考试下来，肖煜伸了个懒腰，又回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卷子，铃声就响了。 不知道是肖煜的成绩好还是德兰的卷子没什么难度，他觉得顺利极了，像溜滑梯似的，转眼就到了尾。 考完试所有学生回到各自班级进行报道，四处乌乌怏怏的，三五成群走在一起，大部分都在讨论这次卷子的考题，顺便猜测一下这次的年级第一是谁。 肖煜回到班，发现贺阳鑫在和苏恒轩那几个围成一圈对答案，黎娜坐在余芳旁边，余芳正振振有词地讲解她的最后一道化学题的解法。 肖煜搁下笔盒，捏着卷子走到贺阳鑫身边，轻声询问： “你们考得怎么样？化学最后一道题写了几个解法？” 贺阳鑫看到他，便一把拉过来，接过他的卷子：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讨论这道题呢，我写了一个解法，苏恒轩和黎娜都写了一个解法，余芳写了两个，我看看你的。” 肖煜挑了挑眉： “我也写了两个，还纳闷是不是自作多情写错了，第一次见这种题型。” 黎娜见肖煜离自己有些近，她脸色立马变了，收起卷子冷冰冰地留下一句： 第59章 “你们聊吧，我先回座位了。” 望着她的背影，苏恒轩和贺阳鑫都纷纷发出疑问： “她……最近到底怎么了？状态这么差。” “算了，先别管她了，让肖煜把第二种解法写出来我俩看看。” 肖煜拿起笔，心不在焉地写着，最后一个字写完，他回头打量了会儿黎娜，抿了抿唇，看上去很无奈。 讨论了没几句，双栎捏着两沓卷子从外面脚步匆匆地赶进来，让大家静一静。 第35章 藏起那个惊喜 双栎站在讲台上，等所有人回到座位，拿起手机又认真地看了看，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后，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咱们期中考试结束后会放三天假，让老师们批卷子，我通知几点事情。” “今年的六一文艺晚会因为和期中考试的时间撞了，所以学校把晚会改到了期末结束，会专门留出一天来举行，大家不用担心取消，每个班负责出两个节目，话剧舞蹈唱歌你们私下自行安排，确定好节目直接找文艺委员报名就行。我到时候单独通知上交节目名单的时间，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选节目排练了，时间拉得很长，争取把节目搞好。” “第二件事情，咱们放假结束就开始按照成绩重新走班，都对自己的成绩有数吧，做好准备。待会儿打铃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双栎通知完事情，全班一阵唏嘘。 不过很快大家就觉得，晚会的时间改掉也挺好，德兰每年非要凑六一的热闹，说给德兰的学生过一个属于他们的节日，所以特地定了这么一个日子在校举行文艺晚会，这也是德兰的一大特色。 但六一正好在期中考试前后，德兰的期中考试没有固定时间，波动在一两周左右，难免要撞时间。这次换了日子，也好有更多时间排练，不像去年匆匆忙忙的演了个话剧，台词没背熟，上台忘词，还是另一个角色给圆回来的。 这事儿最高兴的莫过于贺阳鑫。 去年贺阳鑫负责了班里的话剧表演，虽然男主忘词，但整体圆地顺利，因为剧本选得好，也在一众节目里脱颖而出。 而去年除话剧外，还有一个钢琴独奏，是文艺委员表演的。她算是有相当艺术细胞的了，家里给她报钢琴，小提琴课，她还自己研究绘画，素描一绝。 铃声响起，大家没有着急走，而是在贺阳鑫和文艺委员的招呼下让有兴趣参加今年晚会的同学留下来，一起商量一下。 “哎！咱班今年弄什么节目好呢？”余芳带头展开话题，贺阳鑫跃跃欲试地举起手来： “我觉得，话剧不可少，你看很多班他们都不演话剧，咱们可就是稀罕物了。” 但余芳身后窜出来一个女生却道： “往年都是时间紧迫，大家没那么多时间排练才没有话剧的，但今年这么长的时间，我觉得今年的话剧肯定多。” “可大家选的话剧都不一样啊，实在不行咱们自己改剧本。”贺阳鑫还是执意想排话剧，苏恒轩举起手提问： “那另一个节目呢？话剧算一个，还有一个，咱们的文艺委员今年继续钢琴独奏？” 文艺委员叫田鹿清，是个长相清纯的女生，气质清爽，是班里最有才华的姑娘。她看到大家投过来期待的眼神，她撇了撇嘴，叹气道： “今年可能不行了，我期末考试结束要去一趟美国，可能晚会都来不了。” “啊？你可是咱a班的才女担当！” “陈佳不是会跳舞吗？要不让陈佳排支舞吧！”田鹿清指了指余芳身旁的陈佳，陈佳虽然常年学习爵士舞蹈，但性格却很孤僻，很多时候她不会争取自己想要的，所以去年想带舞就被贺阳鑫的话剧截胡了，刚才经田鹿清这么一引荐，大家又把注意力投到她这里，陈佳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两声后，才抬起手： “那个……我可以吗？可以的话我可能需要四个舞伴跟我一起排，爵士舞多人跳才有感觉。” 田鹿清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她竖起大拇指： “当然可以！看看大家谁有兴趣参加，在我这里签到。” 在一阵面面相觑的思索后，有人第一个举起了手，是个短发的女生，说想试试。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原本只需要四个人，最后选了六位。 田鹿清写完名字后，看向了贺阳鑫，问： “老贺，那今年的话剧你继续负责，剧本选好了咱们再开始选演员。” 贺阳鑫打了一个“ok”的手势，扭头看向了还继续闷头整理卷子的肖煜，他挑了挑眉，敲他桌子喊： “肖煜，咱们今年的话剧你要不要一起参演一下？” 肖煜猛地抬头，看大家围成一圈，将近半个班的人都还没走，讨论着要排练什么样的话剧。 贺阳鑫找的话剧角色都比较多，算是校内的大型演出了，所以选的演员也很多从主角到只当背景板的小配角，大家都在积极参与，不争咖位，只为班级荣誉。 面对贺阳鑫的邀请，肖煜开始咂摸起来，片刻后，他笑问： “我……能行？没试过，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有什么的，咱们在做的都不是专业演员，想演就加入，我到时候给你找个台词多一点的角色，多表现表现自己。”贺阳鑫拍拍自己的胸脯，看上去特别期待肖煜加入。 肖煜自然不会拒绝贺阳鑫的这份热情，他和大家一起笑逐颜开，痛快答应： “行，那就算我一个！” 肖煜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 他刚想问贺阳鑫打算选什么样的剧本，手机来电就响起来，备注是江刑，接通电话的第一句就是： “阿煜，我在门口等你很久了，这么还不出来？” 肖煜抬起头，看向门口，班门外，半张脸阴沉沉地探出来，猛地一眼过去，可能会被当成鬼从而吓到失魂。肖煜也是这种感觉。 他抿了抿唇，对贺阳鑫道： “那你先选剧本，选好了咱们下周继续讨论，我先走了！” 贺阳鑫本想挽留，一个声音抬高音调闯进a班里。 “阿煜！” 众人扭头，江刑正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目光略过所有人，直勾勾地盯着肖煜，似笑非笑。 “该回家了。”江刑说。 肖煜点点头，不忘和大家挥手道别。 他走到门口，扬起笑，跟在江刑的身后，江刑牵起他的手便不紧不慢地消失在班门口。 二人在学校里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特殊关系，无人有兴趣探讨肖煜的生活，更无人敢指点江刑如何如何。 “这个江刑怎么感觉比原来更恐怖了啊？”有人咂嘴，另一个接话，“我也觉得，看到他我突然想起来，这江刑不是一直控分嘛，看他那么粘肖煜，不会这次不控了，直接第一名回a班啊！” 这句话提醒到了在座的所有人，都对此事展开了哄闹的议论。 “不要啊，我不想看见他！” “说的谁想似的，整个跟个阴湿鬼似的，看着就让人害怕。” “谁说不是啊，他这要是来a班，我宁愿倒滑几名去b班待着。”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咱们继续聊话剧吧，那就选话剧的事情交给贺阳鑫，我这次配合贺阳鑫负责选演员，等剧本定好了发给大家一份电子文档，都找找自己想演的角色来报名。”余芳凭一己之力扭转话题，流程决定好，大家陆续离开了学校。 肖煜跟着江刑出来，正思考着怎么把江刑支开一阵子，他好回去跟着厨师悄悄学蛋糕。一想到明天江刑会见到这个惊喜，他就格外激动。 “阿煜，你还是不太听话。”江刑突然来了一句，打断了肖煜所有的思绪。 肖煜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迟疑着询问： “我又怎么了？” 江刑只是单手拎着书包，正面朝他站着，勾了勾唇，眼睛忽闪了几下，抬起另一只手蹭了蹭肖煜的下巴，模棱两可地说： “虽然我答应过可以给你独立的空间，但你也不能过度与他们接触，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肖煜叹了口气，有一种想跟他计较，但又不愿意浪费口舌的无力感。 虽然可以理解江刑在感情关系上依赖很严重，但如此下去，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都会逐渐增强，这才和江刑在一起不到半个月，他就感觉自己是那被栓了绳的鸟儿。江刑会把他放出笼子，那那根绳子始终攥在江刑的手里，或者绑在笼子上，只有那么一段距离供他自由活动，再多了，江刑就要开始拉紧绳子开始给予他警告。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扬起笑意，对江刑道： “那个，既然你这么爱我，可以帮我买点东西吗？” 江刑听到他的需求，立刻咧起嘴满足地笑起来： “想买什么？只要是阿煜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一定办到。” 第60章 肖煜想了想，然后掏出手机列了一堆清单，随后发到江刑的手机上，江刑看去，密密麻麻一大堆，有水果，有鲜花，还有一些书本名字，杂七杂八的，他没有任何不悦，而是高高兴兴地截了图应答： “好，那我现在就去买，你先回家，我会早点回去的。” 肖煜拉住他的胳膊，张了张嘴，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那个，不用着急，慢慢买，有什么不确定的就问我，太着急回家容易出事。” 江刑没听出来他是在拖延时间，喜滋滋的觉得肖煜是担心他的安危，他揉了揉肖煜柔软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低声安顿： “我会很小心的，你快上车吧。” 肖煜先行上了江家的车，司机启动车子，转了个弯儿，径直离去。 江刑目送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打了个车，按照肖煜的清单开始一处一处跑着买。 因为肖煜需要的东西是东一榔头西一棒，他必须买完这边的再打车去买那边的。 肖煜很聪明，把时间拉锯得很远，这给了他更多学做蛋糕的时间。 肖煜回去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到厨房去，正好和景姨撞了个满怀，景姨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新鲜水果，见肖煜急匆匆的模样，她茫然地望着他。 “肖少爷，你回来了，这是怎么了？怎么急匆匆的？” 肖煜挠了挠头，低声道： “没，没怎么，就是想跟王哥学一下做蛋糕。” “做蛋糕？想吃蛋糕景姨明天去给你买就好了，不用自己做。”她说着，把水果放到餐桌上，此时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今天的晚饭。 肖煜立马摆手否认： “啊不是的景姨，那个，我是想学会了明天给江刑的妈妈做，我听说明天是初阿姨的生日，江刑会给她过生日来着。” 肖煜这么一解释，景姨顿时明白，她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点了点头，不知怎的，突然叹了口气，双手撩起腰间的围裙，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肖煜脱掉外套，前脚迈进厨房，准备洗个手开始学习，景姨拉住他，指了指餐桌： “肖少爷，不着急，先吃饭，吃完再学。” “不行啊景姨，我是想学会了给江刑一个惊喜的，难得把他支出去，只有这么一点时间，不然他回来我就学不了了。”肖煜急切地想要去解释更多，景姨挑起眉，清楚他的心意，她抿着唇低下头去，对肖煜意味深长地说道： “孩子，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寄人篱下的感觉可能不太好受，但阿姨想告诉你的是，不必勉强自己去讨好什么，大少爷很忌讳除小王和小周之外的人去参与夫人的生日，你最好还是别管了。 ” 景姨这话如果是放在以前肖煜也许会考虑，但现在她讲出来，肖煜还是很自信的。他握住景姨的布了皱纹和老年斑的双手，他安慰道： “您放心吧景姨，江刑不会对我生气的，我保证，他会很喜欢这个惊喜。” 景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自信，不过回想起江刑对肖煜那宽容的态度，倒也不难想肖煜为什么会这样自信。 景姨没有再说多余的话，默默弄了点饭菜和其他佣人坐到小餐厅吃饭，肖煜则是兴冲冲地来到厨房关上门跟着两位厨师开始学习。 “哥，咱们怎么开始？” 他伸长脖子看过去，王厨师已经把蛋糕胚烤好了，再一看，周厨师连奶油都打好了，正往裱花袋里挤。 二人把东西弄好，周厨师指着盘子上的蛋糕胚对肖煜说： “小少爷，你可以先往蛋糕胚上涂奶油，把它们铺平。” 肖煜跃跃欲试，拿来不锈钢桶，里面是打好的纯白色奶油，一股甜蜜蜜的清香扑进鼻子，肖煜有点想尝一口。 肖煜用一次性筷子抄了一口送进嘴里，奶油细腻丝滑，很紧实的口感，像吃了一口快要化了的哈根达斯，却甜而不腻。他抬起头，很钦佩地看了看周厨师。 “哥，你这奶油打得也太牛了，比我在蛋糕店里吃到的还好。” 周厨师听到他的夸赞笑得合不拢嘴，“我那时候学甜点是老师手下最差的学生，练了很久呢，你这么夸我，心里还有点担不起。” “怎么会，我觉得很好啊！” 周厨师看他认认真真地抹起奶油，低语了一句： “难怪大少爷这么喜欢你。” 肖煜和王厨师聊天，倒是没听到他说的话，而是跟着王厨师学习铺平奶油的技巧和手法，旋转台上，那土土的蛋糕胚在一层层刮抹下开始变得平整，白色的裱花口推出丝带一样的环状造型，在环状裱花带上又点缀了一些华丽的珍珠糖，大小不一。 等蛋糕壁上的装饰做完，又开始去做蛋糕面上的装饰。 周厨师递给他一个裱花模具示意让他去做奶油花朵，肖煜用裱花袋挤了半天挤不出来一个完整的花瓣，整个花挤出来变成了一大坨圆溜溜的奶油，肖煜感觉有些尴尬，他抬头求助似的看向周厨师，周厨师却大笑起来。 “你这花真别致。” 肖煜放下了模具，“我确实之前从没碰过这个，看别人做很容易，自己上手了才知道有多难控制。” 周厨师拿过来，给他演示起来： “这个东西要掌握力度和灵活度，你看，当挤花瓣的时候左手也要迅速的旋转模具，这样花瓣的形状就能塑造起来。” 看了一会儿后，肖煜接过模具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在反反复复又失败了三四个之后，一朵完整的粉色玫瑰花就这样成型了。 肖煜成功解锁一门新技能，蛋糕裱花手艺。 他高兴得不行，迫不及待地把花朵放到了蛋糕上，一朵，两朵，三朵…… 目测六寸的小蛋糕被玫瑰花堆满，最后装饰上巧克力糖和可食用小卡，一个简单的小蛋糕便诞生了。 周厨师夸他有天赋，肖煜谦虚不敢当，只是低着头继续认真研究学习。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计算着江刑回来的时间。 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就恍然溜走。 肖煜把第二个蛋糕勉勉强强做出来，正要检查着想做一些调整，江刑的消息就发来了： ——阿煜，我快到家了，出来接一下我。 肖煜睁大眼睛，他匆匆放下模具，对周厨师说道： “哥，今天我先学到这里吧，江哥要回来了，千万别告诉他哈。” 周厨师点点头，就放他走了。 而肖煜做的这两个蛋糕则是被分给了家里的佣人一人一块地快速解决了。 肖煜站在大门外面等江刑，几分钟后，江刑拎着两大包东西从庄园大门的方向远远走来。 他停到肖煜面前，肖煜伸手想要接过袋子，被江刑拒绝了，他只是微微弓了弓身子，对肖煜道： “阿煜，我好热，帮我擦擦汗吧。” 肖煜看到他额头蒙着薄薄的一层汗珠，不禁有些自责，为了引开江刑，让他多跑了一圈。 “哥，快一起吃饭吧！”肖煜喊，和江刑先一同上了二楼，江刑把给他买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除了一些书本用品，剩下的水果肖煜又原封不动的拎下去，他突然灵光一闪，何不把这些水果拿来做蛋糕多好。 肖煜觉得这个想法特别不错，打算凌晨等大家都睡了，他悄咪咪起来再练一会儿。 景姨见江刑回来，吩咐人又把饭菜热了一遍端上桌，肖煜这才跟着江刑一起吃起来。江刑有些诧异： “阿煜，你回来这么久，还没吃吗？” 肖煜只好找了个合适又暧昧的借口： “这不是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嘛。” 江刑盯着他害羞的眉眼，特别满意这个回答。他为肖煜夹了几块排骨，又为他剥好了大虾，声音低沉沉的，袒露出几分温柔： “阿煜，有你真幸福。”他顿了顿，“其实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的。” “什么事？” “明天……是我妈妈的生日，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吗？”江刑问。 肖煜大概是没反应过来，脱口而道： “我知道啊，我本来……”他话说到一半才意识不对，立马停下。江刑却挑起眉头，“你知道？你本来要什么？” 肖煜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藏了这些天了，临阵上场前崩了。 他立马改口：“啊，没，没什么，就是前两天在厨房听到厨师说起阿姨的生日了，这才知道的。” 江刑似笑非笑的，沉默了很久，继续逗弄他： “所以你本来要干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肖煜摆摆手：“没，真没什么，那明天……几点起床？我好提前起来收拾一下。” 江刑想了想，道：“十点多吧。” 肖煜默默计算时间，觉得自己可以七点钟就起来开始行动。 晚饭结束，肖煜说要去洗个澡，洗完澡去找江刑，却发现他房间里灯光亮着，人却不在。 第61章 肖煜在他房间寻了一大圈，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扭头下了楼去。 此时的江刑正坐在秋千椅上，对着明亮的夜空张望，双目空洞。 安静之中，江刑的面前突然伸出了一个盘子，上面切了很多水果，伴随一个悦耳的声音： “吃吗？” 江刑抬起头，肖煜穿着浴袍，正往嘴里送一块西瓜。 他让出一个位置，肖煜坐下来，江刑却感到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肖煜很熟练地回答：“你只要一想阿姨就会来这里，明天又恰好是她的生日，这应该不难猜吧。” 江刑感动他的细心，他发觉眼前的这个人，这辈子他都再离不开了。 肖煜递上来一块凤梨，江刑没有接，而是让他吃，但就在肖煜刚咬下凤梨的一瞬间，他倾过身子咬住了另一端。 肖煜一愣，下一秒，江刑吞过凤梨，和他的嘴唇碰撞在一起，带着酸甜的味道，落下这让他怦然心动的吻。 第36章 根本没必要 吻罢，江刑松开了肖煜的手，站起身来，熟练地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道过一声“晚安”，让他记得早点睡，就转身回去了。 肖煜一个人在秋千椅上将剩下的水果吃完，而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说来也奇怪，以往每天晚上江刑都要缠着跟他一起睡觉，今天却非常如他意的没有主动邀请。肖煜没有多想，等到凌晨一两点多，大家都睡下了，偷偷摸摸溜出房间，左顾右探，确定无人出没，顺着走廊一路下去。 他刚消失在楼梯转角，江刑房间的门就开了。 江刑探出半张脸来，掠过肖煜房间的门，滞留在楼梯的转角处，如同黑暗中窥光的猫一样，他以正常的动静前往楼下，步履轻盈，在暗处寻向厨房去，一束微弱的灯光从他的余光慢慢爬满整个视线，肖煜的背影走来走去，忙忙碌碌，伴随o@的声音，江刑没懂他在干什么。 他围梁绕柱，又走近了一点，再近一点儿，直到停在了厨房外面，他们一墙之隔。 江刑探出眼睛，透过那层厚大的玻璃门向里面张望，仔细观察着肖煜的每一个举动，看他抱着不锈钢桶搅拌起什么，在旁边的旋转台上摆放着一个不大的蛋糕胚，还有洗好的一些水果。 原来他是在学做蛋糕。 江刑这才知道肖煜把自己支出去的原因。 他什么都猜得到，肖煜那拙劣的谎言根本瞒不过他。只不过是不想戳破，只要肖煜是善意的撒谎，只要他的欺骗不是伤害自己的，江刑都不会有所谓。 肖煜自我学习结束，对这个新做的蛋糕表示很满意，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后，把蛋糕放到冰箱里就匆匆忙忙回去睡觉了。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从被窝爬起来赶下楼去，厨师佣人们已经开始收拾开启今天的忙碌，肖煜走进厨房，在两位厨师的帮助下，将小细节处理了一下，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就完成了。 厨师拿来包装盒，同他一起打包好，此时江刑也下来了。 他身着一身休闲服，手里拎了一点儿水果和线香，径直走到厨房。 起床的时候去叫肖煜见房间没人，他猜到肖煜肯定是提前下楼悄悄为自己准备蛋糕了，为了不扫他的兴，江刑故意装作不知道。他敲敲厨房的玻璃门，肖煜绑好丝带，忙得回头，发现是江刑，赶紧把蛋糕藏在身后去。 “哥！你醒了。”肖煜跟他招呼道。 江刑道：“怎么起那么早都还没吃早饭。” “啊？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的。”肖煜小碎步走出来，江刑指着餐桌上纹丝没动的餐食，“碗里都是干净的，很难看出来吗？” “干嘛起这么早？”江刑勾下腰靠近他鼻息，肖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包裹好的蛋糕，他抿了抿唇，干脆去拿蛋糕。 肖煜拎着袋子把江刑拉到餐桌前，指着透明的方盒问他： “哥，这个蛋糕款式你喜欢吗？” 江刑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勾了勾嘴唇，“你做的？” 肖煜一愣，继而扭扭捏捏地承认了。 江刑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蛋糕的模样，其实做得不怎么样，比起家里两位厨师做的，他这个水平连比的必要都没有。但这个蛋糕比过往任何一个都让他喜欢，只因是肖煜做的。 肖煜愿意悄悄花费睡眠的时间去钻研学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模样实属不易。 “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啊？我本来想亲自做蛋糕给你一个惊喜……”肖煜窘迫地说，然而没等他说完，江刑就一把将他搂入怀里，紧紧抱住。 肖煜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正思考，江刑靠在他耳边，心满意足地笑道： “没有，只要是阿煜做的我都很喜欢。谢谢你。” 肖煜听到他的回答就知足了，拉着跟他一起吃了早餐，然后带上东西前往墓地。 路上，江刑一直摆弄着手机，他在犹豫要不要给江盛打个电话，或者是发个消息，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再去看母亲。 距离上一次江盛来墓地已经是一年半前了，那天去见完客户刚好路过那片墓地，他就顺带看了一眼，就待了不到半小时便回家了。至于江刑怎么知道的，他和司机聊天的时候司机说的。 江刑当时还感慨他难得当个人。 想起上一次肖煜偷偷来看望初颜的时候，刚好被他看到，现在他们居然都会一起来了。 沿途江刑还为初颜买了一束鲜花，他们站在墓碑前，江刑刚要把上面枯掉的花束拿走，放上新的，肖煜就打断了他。 “等一下。”肖煜像上次一样，从兜里掏出湿巾开始沿着墓碑边缘一点点擦拭起来，还边擦边讲： “听景姨说阿姨生前特别爱干净，所以我们来看她的时候，要记得帮她把小房子擦一擦，这样她在那边也会很开心的。” 江刑就老老实实地看着他把墓碑石台全部擦完，这才把花束放上去，继而为初颜点上几根新的线香，在烟雾缥缈中，江刑拆开了蛋糕盒子，想要跟母亲说点什么话，但肖煜在，煽情的他说不出口，就只好默默插上蜡烛，对着墓碑上的灰白头像简单地说了一句： “妈，生日快乐。” 肖煜也跟了一句：“阿姨，还记得我吗？上次来看过您，听江刑说今天是您的生日，就过来为您庆生，生日快乐呀。您在那边要开心起来。”他顿了顿，低下头，“我妈妈也在那边，您要是……遇到了她，说不定你们会成为好朋友呢……” 江刑摸了摸他的头，“嗯”了一声，“我替我妈妈答应你了，她们肯定可以成为朋友的。” 其实江刑想给初颜正式介绍一下肖煜的身份来着，不过……他怕初颜不能接受，在那边会被气得团团转，就只好又咽了回去。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当初颜出现在他的梦里的时候，他就做好准备了。 蜡烛燃烧到一半，他们祝福的话结束，迎面吹来一阵风，吹灭了蜡烛。 见蜡烛熄灭，肖煜兴奋极了，一直指给江刑看。他这才知道，在过去的每一年里，江刑带来的生日蛋糕，都会在他把祝福语说完后，被一阵忽如其来的风熄灭。 或许是巧合，但江刑始终坚定地认为是初颜来赴约，准时来过自己的生日。 不过这蛋糕终究还是两个人吃了，初颜吃不到的。 他们盘腿相对而坐，肖煜为江刑切了一块递过去，作势要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江刑没有动嘴，而是盯着吃蛋糕的肖煜，全部的感情透过他的眼睛穿梭过千万光年的距离，包裹起这颗不断为他输入能量的太阳，他像大气层，铺平自己的稀薄，用全部来迎接向阳而生的洗礼。 后来江刑只吃了一点点，虽然喜欢这个蛋糕，但他实在做不到吃太多奶油，剩下的蛋糕放在墓碑前，捆绑好丝带，那一份隔着一个空间，送到了初颜的手里。 江刑牵着肖煜的手，走出墓园，车辆在不远处停着，他突然停下脚步，对肖煜道： “阿煜，陪我去散散心好吗？” 肖煜挑了挑眉：“去哪里？” “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江刑挥着手让司机走了。 车辆刚消失在眼前，江刑就搂过肖煜细软的腰肢，低头吻起了他。 江刑每一次的吻都猝不及防，在肖煜错愕之余，再慢慢开始沦陷配合。 “阿煜，晚上陪我睡好吗？你不在身边，我都开始睡不着了。”江刑剐蹭他挺翘的鼻梁，肖煜欣然答应，答应完他又反问江刑： “那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他拿起手机，上面是贺阳鑫发来的消息： ——肖煜，明天下午五点半到我发的这个地址，咱们商量一下选剧本的事情。 后面跟着一个地址，看名字是一个娱乐酒吧。 江刑没仔细看，肖煜就关掉手机说道： “a班准备演话剧，可能需要的人挺多，贺阳鑫邀请我了，我想去看看。” 第62章 如果和肖煜睡觉需要用这件事情交换，那他宁愿只在房间里监视肖煜。 江刑蹙了蹙眉，什么话都没回，甩开肖煜的手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走了。 肖煜挠挠头，所以他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过很快，他就转了念头：自己为什么要事事跟江刑汇报，根本没必要。 所以肖煜默认他是答应的。 当天晚上，江刑没有再去找过肖煜，晚上也没有要求和他一起睡觉。肖煜很郁闷，只要一提到那群朋友，江刑就黑脸，时不时就会对他说一些友谊虚假之类的言论。 但是他根本做不到跟那群朋友绝交。那可是一个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江刑每次这样一说，他就很累。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江刑都窝在自己的房间，连饭都没吃过。 肖煜穿好衣服，看了看时间，拉开门，临走时，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门，他叹了口气，还是去敲门报备了一声： “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那个……我出去了，晚点看贺阳鑫他们讨论到几点，我尽早回来。” 里面没有声音。肖煜双手插进衣兜里，快步下楼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一整天都雾蒙蒙的，好像下一秒就会下一场瓢泼大雨。 江刑拉开门，手里捏着开了监视屏幕的手机，他推开肖煜房间的门，站在窗口盯着他走出大门。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定位，看那个绿色的小点儿开始迅速移动，肖煜大概提前叫了车，所以出门就出发了。十五分钟后，那个绿点儿不动了，停在了一家叫“望尘酒吧”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 这个位置，怎么看着那么熟悉呢？ 江刑眯起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 糟糕！这是许夏鸣开的那家酒吧，该死的这群人居然把约定的地点订到了这里，万一肖煜碰上了许夏鸣，那自己做的事情很有可能会暴露。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肖煜知道他肮脏阴暗的那一面。他要温温柔柔地在肖煜面前表现，让肖煜为他为数不多的人样而着迷，深恋。 江刑开了车，一路追过去。 当他停在这家酒吧时，却迟迟没有下车的勇气。 看起来，许夏鸣刚开业。被他打个半死居然还不忘兼顾生意，也是个狠人。 江刑又打开了手机，点开项链的摄像头，肖煜对面坐着贺阳鑫，旁边还有苏恒轩，余芳，田鹿清等等。这些人他都叫得上名字，好歹也是当过一个班同学的。 他们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放着酒水和一些小菜，贺阳鑫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在哄闹的酒吧里高谈阔论，听着聊天内容，好像在选剧本，这样的热闹肖煜可以自然而然地融进去，如果换作是他，他只觉得烦。 这时肖煜起身了，胸前的项链晃了几下，镜头闪过前台，一个熟悉的人影恍然而过。肖煜似乎没注意到，继续往前走。 但这个人影，他认出来了。 是许夏鸣。 坏了。江刑立刻全副武装一番，跳下车往酒吧里走去。 第37章 监听 肖煜上了个卫生间，原路折回的时候再次路过了吧台，灯光朝吧台这边晃了一圈，他的余光扫过去，看到许夏鸣正坐在吧台前擦杯子，腋下还夹着一个拐，眉头轻轻挑动两下，随即坐到吧台前跟他打起了招呼。 “许哥！好久不见！”肖煜挥手，许夏鸣抬起头，认出是肖煜，瞬间懵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先左顾右盼了一番，似乎在确定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僵硬起笑磕磕巴巴地回道： “是，是你啊弟弟。” 肖煜指着他的腋拐好奇地问：“许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 许夏鸣低头嫖了一眼自己还包裹着石膏的腿，只要一想到江刑，就浑身冒冷汗。 “没，没事儿，骑车的时候摔伤了。”他还是把那股揭穿江刑的冲动咽了回去。 “难怪，骑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呀，你看这摔伤了多受罪。”肖煜伸了伸脖子看许夏鸣身后的酒架，许夏鸣搁下高脚杯，“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你呢？怎么会来这儿？” 肖煜回头指了指不远处围成一圈的人群，“我同学他们叫大家出来聚聚，正好选到这里，这是你的酒吧吗？我记得江刑之前说过。” 许夏鸣莫名被口水呛到，猛咳嗽几声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于是决定撒谎： “没，我那几个朋友合开的，他俩出远门，我过来帮着看会儿店。” “原来是这样，那还挺有缘。”肖煜笑起来，许夏鸣拿过菜单，“看想喝点什么，哥哥请你。” 肖煜选了半天也挑不出一个像样的，他几乎没怎么接触过调酒，更叫不出上面的英文名字，许夏鸣看他有些窘迫，就拿回菜单： “那我给你调一杯威士忌吧，也就会个基础的。” 肖煜耸了耸肩，“好呀，谢谢哥。” “哎？我看江刑不在？”许夏鸣开始打探起这个神经病的消息，肖煜笑笑，说： “他很介意我跟a班的同学做朋友，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太喜欢江刑，所以他就没有跟我一起来。” 肖煜接过许夏鸣调好的酒，好似想到了什么，忙道： “对了许哥，我看江刑好久没有跟你一起玩了，他也没告诉我你受伤的事情，你看我都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应该和他来看看你的。” 许夏鸣没想到只是跟这弟弟见过几次面，他就能惦记上这个，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被江刑盯上了。 “啊没事儿，知道你们学业忙，我家里有人伺候吃喝，不用来看，过段日子就好了。”许夏鸣立刻找补，肖煜点点头，“那等过段时间我们放假了，我和江刑再去探望你吧。” 许夏鸣找不到补了，把擦干净的杯子放到架子上去，犹豫起要不要跟肖煜坦白自己已经和江刑绝交的事情。但肖煜肯定会问原因，即使他不说，江刑那边也很难瞒过去，以肖煜这种性格，肯定拉拢他们试图和好。 “肖煜，其实……”许夏鸣刚要开口，旁边走来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身着冲锋衣的男人，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吧台上敲了两下，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道： “一杯威士忌。” 肖煜瞥了一眼旁边全副武装的男人，没认出对方，继续低头喝自己的酒。许夏鸣则是过来为他调酒，就在酒杯刚递到对方手里的时候，对方抬起了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看过来，许夏鸣顿时就认出了他。 是江刑。 肖煜不是说他没有一起来吗？ 许夏鸣皱起眉头看了看肖煜，没什么异常，看起来，肖煜不知道这回事儿。 江刑接过酒杯的瞬间，用指甲掐了一下许夏鸣的手指，双眼写满了威胁。他在警告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多嘴。 以许夏鸣的实力其实可以和江刑硬钢的，但江刑是个反侦察意识超强的人，他不自己动手，而是找人偷袭，许夏鸣捕捉不到江刑的行动，甚至抓不到他的犯罪证据，这就很容易在反击之后遭到报复，加上江刑对黎娜做的那些事情，他是个潜在的杀人犯。 他甚至还跟踪肖煜。这就更可怕了。 许夏鸣实在不想惹上这样的一个疯子。 他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被掐红的印子，还是决定妥协。 见江刑走远了，许夏鸣这才回到肖煜面前，肖煜咬着吸管，继续刚才的话题： “许哥，你刚要跟我说什么啊？” 许夏鸣装傻：“啊？没说什么啊。” “不是，你刚才说其实……其实什么？” 这一点，肖煜有些烦人。 许夏鸣的余光往江刑离开的方向瞥去，发现他根本没走，而是站在一处角落一直盯着他。 他瞬间感觉汗毛直立。这个人真是警惕到令人窒息。 许夏鸣声音小了一些对肖煜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你和江刑是什么关系？” 肖煜张了张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悠悠说： “其实……我们，在恋爱。” 果然。和黎娜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黎娜说她真的受不了江刑了，只要自己一接近肖煜，江刑就像疯了一样，跟踪她，甚至在她的脖子上架起刀。如果他们不是恋人，或者说江刑对肖煜没那方面的意思，不会病态到这种程度。 “许哥，你是不是觉得这不太正常啊，男生和男生……”肖煜看他迟迟没出声，以为他是厌恶同性恋，许夏鸣立马摇头解释： “没有，我尊重每一种性取向，只是……你和江刑恋爱，要小心一点儿，记得保护好自己。” “啊？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就字面上的意思，小心一点儿，江刑和别人不太一样，如果你发现自己陷入到危险里，一定要及时抽离，别让爱害了自己。”许夏鸣冲肖煜示意性地点了点头，希望他能记住自己这暗含深意的话。 第63章 肖煜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就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把喝完的酒杯塞到他手里，转身回到人群里，继续跟贺阳鑫他们欢声笑语。 许夏鸣洗完杯子，再看向那个方向，发现江刑不见了，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自己进恐怖片里了。许夏鸣倒吸了口凉气，感觉浑身热得难受，撑着腋拐从吧台里出来，一顿一顿地走出酒吧大门，找了个吹凉风的地方，试图赶走身上的燥热和黏腻，感觉放松了不少。 他掏出烟往嘴里送了一根，结果摸遍全身都没有找到打火机，正郁闷，一只端着打火机的手映入他的眼帘，那防风的火焰正发出“嗡嗡”的声音，等待他的烟递过去。 “谢……”许夏鸣刚要借火，一扭头，手里的烟瞬间掉到了地上。 江刑正对着他阴森森地笑。 “江，江刑？”许夏鸣撑着腋拐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江刑却上前扶他，还带着那尖锐的笑关问： “看见我躲什么呀？不想跟老朋友叙叙旧吗？” 许夏鸣推开他的手，“走开！我们已经绝交了，还有，我的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啊？”江刑耸着肩大笑起来，他扶正快掉下来的鸭舌帽，把口罩摘下来，在手里折叠了两下揣进兜里，“你刚刚……对肖煜说了什么？” 许夏鸣愣住，低眸乱转，无法聚焦。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虽然讨厌你这个神经病，但肖煜是个不错的人，我总不能牵连他吧。”许夏鸣嘲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跟脑子有病似的。” 江刑被他这么讲没什么情绪起伏，反而很兴奋，他使劲咬着自己的唇，直到一股血腥充斥在口腔，这才变了脸色，低声道： “你真的……什么都没说吗？那你让他小心一点是什么意思？还让他及时抽离，抽离什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许夏鸣，看来得让你的两条腿截肢了你才老实……” 等等！他记得自己跟肖煜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刑不在身边的，为什么会这么清晰说出他和肖煜的对话内容？ 还有一件事情。肖煜声称他没有跟自己一起来，那江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刑，刚才肖煜没认出你吧，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许夏鸣质问江刑，江刑却不屑翻了个白眼，“他是我男朋友，我难道不能知道他的行踪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肖煜的聊天内容？你刚才明明已经出去了……”许夏鸣不死心，江刑只是始终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诡异感，不曾再回应他的话。 许夏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迅速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能猜到的所有可能性，以他的认知极限，他觉得，江刑一定是在肖煜身上装了监听的东西，且还能精准定位到肖煜的所在位置。 他真的在时时刻刻监视着肖煜。而肖煜，一无所知，还天真的以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儿。 “江刑，你太恐怖了，我现在就去告诉肖煜你在他身上装了监听器，你等着。”许夏鸣撑起腋拐就要回酒吧里面找肖煜，但下一秒，江刑就一脚踢飞了他的拐，踉跄之下，许夏鸣摔倒在地，头撞到玻璃门上，当即便肿起一个大包。 他扶着脑袋，江刑走近他，毫不留情地扯过他后脖颈的衣领，连人带头发薅过来，江刑靠近他的耳朵，另一只手从后脖颈顺到前面，钳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快要将他的下颌骨捏碎。他阴笑两声，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对许夏鸣说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要说吗？”江刑从兜里掏出一把刀藏在外套下，只有许夏鸣清晰地感觉到那把刀抵在了他的腰上，似乎下一秒，江刑就要扎进去。 这一刻，许夏鸣终于感同身受了黎娜所说的“当街杀人”。 他真的敢这样做。 许夏鸣现在受着伤，根本不是江刑的对手，纵使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刑动手会被抓起来，但吃亏的总归是他。 许夏鸣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在江刑这里吃第二次亏。 他只好先稳住江刑的行为。 “那个，江刑，你，你先别冲动，我……我开玩笑的，我，不会跟他说的。” “你怎么跟黎娜一样，又怂……又蠢……哈哈哈哈……”他收起刀，“答应别人的事情千万不要食言哦，不然的话，小心走夜路被弄死……”江刑把他扔下，捡起不远处的腋拐砸到他的身上，随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对许夏鸣道： “记得叮嘱肖煜早点回家，你们的聊天内容我实时监听，别想耍小聪明。”他说完戴上口罩转身，在前面的停车场消失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车辆从里面开出来，车牌号许夏鸣认得，江刑竟然还是开着车来的。 他低头检查自己的侧腰，白色的t恤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好在皮肤没有受到损伤。 许夏鸣磕磕绊绊地回到吧台，朝肖煜的方向瞄了一眼，肖煜还在和他的同学们吃吃喝喝，不亦乐乎。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跟肖煜提醒他早日回家之类的话。 但肖煜的手机却开始了信息连环轰炸。 第38章 等着我去抓你 起初连续收到了五条江刑催促的消息，肖煜都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回复，搁下手机继续沉浸在吃喝玩乐的欢愉中，紧接着，江刑就开始给他打微信电话。 打来的第一条肖煜没来得及接就被他挂了，打来的第二遍肖煜接听，江刑不等他开口就问： “什么时候回来？” 肖煜叹了口气，吐出嘴里的吸管看了眼手机时间，他道： “晚点回，还不到八点呢，我再呆一会儿就回去，你别担心。” 电话挂掉了。 十分钟后，江刑的第三通微信电话再次打来。这让周围的同学被迫停下口舌，一齐将目光放在肖煜身上。 肖煜无奈地摸来手机。 “喂，又怎么了哥？” “怎么还不回来？”江刑质问。 肖煜吐了口气：“才八点钟，你让我再待会儿行吗？我才来不到两个小时。” 十五分钟后，第四通电话打来了。 原本热闹的氛围，心情大好的肖煜被这无理的电话搞得一团糟。他索性直接挂断，对江刑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抬头发现众人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只好双手合十道歉： “对不起啊打扰大家了，咱们继续吧。” “肖煜，江刑怎么一直给你打电话催你回家啊？是有什么急事吗？”苏恒轩好奇地问道。肖煜耸了耸肩低头，“没有，他……有点粘着我。” “粘你？为什么？而且你只是出来一小会儿，他这么催没必要吧，不知道的以为你被骗到缅北了……”贺阳鑫苦笑，肖煜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他实在不想公开自己和江刑的关系，只有当人真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他才能小心翼翼地承认，主要也是怕迎来异样的眼光。 肖煜始终觉得恋爱史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是否知道并不重要。 “不聊他了，咱们继续吧，刚刚余芳说的那个女主，讲到哪了……”肖煜转移了话题，大家收了心继续听余芳讲述剧本女主的人设性格等等。 而江刑从酒吧回来之后就坐在大厅里一直对着手机发呆，每当他听到肖煜因为别人的幽默而发出的笑声，心里就嫉妒得要命。 他再给肖煜打去微信电话的时候，连续十个都没有人再接，果然和他看到的画面内容一样，肖煜给他设置了。 一阵暴怒的情绪直窜头顶，他起身便把茶几上一套精美的茶具挥手打落在地，大厅有回声，动静充斥在每一个佣人耳朵里，他们急忙过来查看情况，发现江刑又在发火，大气不敢出一下，连忙跪到地上收拾残局。 江刑余光瞥了一眼两个收拾的女佣，一记眼神过去： “我让你们动了吗？” 两个女佣看了眼手里的茶具碎片，面面相觑，连忙又放回原地，连爬带滚地离开了。 江刑走到碎裂的茶具跟前，对着那大块的碎片狠狠踩跺，直到都粉碎成末，他才长舒了口气，感觉没那么火大了。 他一直逼迫自己忍到九点钟，肖煜仍然在酒吧里纹丝不动。 这一刻，他真的坐不住了。 抓紧沙发的手迅速翻转页面，打开通话列表给肖煜直接打手机电话。 九点钟的酒吧是夜生活的开始，高台上站着一个身着白衬衣黑色西装马甲的男人，手里拿着话筒，一只手在电子设备上手舞足蹈，旁边扎脏辫的女生配合打碟，颇有节奏。 “现场的朋友们，又到了每晚的欢呼时刻，各位想要嗨起来的请就位舞池中央，一起狂欢吧！”男人对着话筒欢呼，现场吃喝的客人们鼓掌尖叫，部分人已经蹦q到了舞池中央，随着脏辫女生开启的新潮dj，整个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第64章 讨论剧本的几人渐渐停下交谈，回头向里面望去，苏恒轩趴在贺阳鑫的肩头调侃： “难怪这家酒吧生意这么好，原来后面还有迪厅，我们进来怎么没注意到？” 贺阳鑫拍开他的手，“别说你，我们都没注意，我下午订位置的时候就险些没订到。” “哎！要不咱们也去里面嗨一圈吧！”另一个男同学提出建议，苏恒轩跃跃欲试，贺阳鑫也跟着起身，他拉肖煜的胳膊，“走吧，男生去玩就行，舞池乱，你们女生在这边待着吃东西，别被咸猪手揩油了。” 余芳赞成，然而肖煜却扭扭捏捏婉拒： “要不，我也算了吧，我不会跳舞，连节奏都把控不好，去了丢人。” “怕什么！大家都是乱蹦q，爽了就行！”贺阳鑫拽着他往舞池里走，“你就来吧！” 肖煜的手机扔在位置上，就跟上贺阳鑫去舞池劲歌劲舞去了。 田鹿清和余芳以及其他三个女生继续坐在原处，偷偷笑话贺阳鑫那张牙舞爪的姿势，田鹿清的一只胳膊肘把桌子上的手机碰到了地上，她忙低头去捡，发现页面显示着来电，备注江哥，后面跟了个红色的爱心。 这是……肖煜的手机？ 给他打电话的是江刑吗？他怎么会给江刑的备注加一个爱心？她的思绪被余芳递来的饮料打断。 “清清，你发什么呆呢？喏，新倒的葡萄汁。” 田鹿清接过饮料，把手机放回原处，但手机始终没有黑过屏，江刑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她咬了咬唇，还是拿起了手机跑向舞池，挤进密集的人潮里，来到肖煜身边。 肖煜一转身，田鹿清举着他的手机大声喊道： “肖煜，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你还是接一下吧！” 肖煜停下舞步，盯着备注，沉下脸色，犹豫不决。 他道过谢谢，一边接听江刑的电话一边往里面挤。 “喂！哥，怎么了啊？”肖煜快要喊破嗓子了，江刑还是听得模模糊糊，那头实在吵得人脑子疼，江刑拿远了手机，打开免提，厉声质问： “你在干嘛？为什么那么吵？”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你等一下！”肖煜一口气挤出舞池，顺着正大门出去，周围瞬间安静不少，他蹲下身子，“我出来了，刚刚在里面蹦迪。” “酒吧里还有蹦迪业务？”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贺阳鑫他们拉着我玩了一会……”肖煜还没说完，江刑就打断，“所以，什么时候回来？已经九点半了。” 差点忘记这事儿。他皱起眉头，抿了抿唇： “哥，我难得出来和朋友聚一聚，大家玩得正嗨，我这时候回家不是扫兴吗？你要是等不住了就先去睡觉，我玩完自己就回去了，不用担心。” “现在，回家。”江刑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而是一意孤行地要求道。 肖煜捏了捏鼻梁，感到有些无力。 “我再玩会儿，你别催了。” “回家！” “哥……” “我说回家！听不懂吗？要不哥哥亲自去接你？还是……你跟别人搂搂抱抱怕被我发现？”江刑眯起眼睛，手机里还回拨着刚才肖煜在舞池里的视角场景，贺阳鑫搂着他的肩膀，正朝他大笑。 肖煜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朋友之间勾肩搭背再正常不过。 本来江刑一晚上消息电话轰炸破坏气氛就够他累的，这么一惹，肖煜也恼了，他严词拒绝： “不回。我玩够了再回去。” “你确定吗？我现在就去找你，你最好自觉点。”江刑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要起身，肖煜不悦，“哥，你控制欲有点强了，我只是在跟你恋爱，不是卖给你了，你没必要吧。” 江刑只是冷笑几声回道： “是吗？那你住在这儿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江家给你的，我在乎你才时刻关注你，你这样和我说话，太伤我的心了。” 江刑那一套绿茶言论总是能巧妙地拿捏住肖煜的心。 他无法反驳这一观点。但这听起来却像极了交易，让他不爽。 肖煜扶额，紧紧咬着下唇，咬到发白也想不到回应的话。 片刻后，肖煜道： “我没有否定过我们的感情啊，哥，我只是觉得我需要自己的空间，如果刚才的话伤到了你，我跟你道歉，我晚点会自己回去的，再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白跑一趟。” 江刑捏紧手里的车钥匙，放轻语调： “给你二十分钟，如果还不回来，你就等着我去抓你吧。” “……” “好啊，那你来抓，我不告诉你位置看你怎么抓。”肖煜一上头，扔下这么一句便挂了电话，反手将手机关机。 江刑眼瞧着定位上的小绿点儿消失了。他钻进车里，调转方向朝大路开去，心里默默咒骂着他，敢挂电话还敢关机，越来越缺乏调教了。 今晚的温度不断下降，空气中的潮湿掺杂着泥土的味道，江刑开了一半的车窗渐渐迎来不断砸下来的雨点。 眼瞧大雨倾盆而下，江刑烦躁地关掉车窗，不知不觉中停到“望尘酒吧”门口。 肖煜不在的时候，他全部的精力都在这个小男朋友这了。根本不会嫌一趟又一趟的路途麻烦。 肖煜在酒吧里跟着贺阳鑫他们参与各种娱乐项目，打算再玩一个多小时再回去。 江刑冲进酒吧，四处张望，寻找肖煜的身影，但没有寻到。而是发现了余芳他们。他的到来让几个女生猝不及防，喝酒的呛到咳嗽不止，吃东西的差点被噎住，还有玩手机的，丝滑地从手里掉到了地上。 “江，江刑……”余芳欲言又止，毕竟江刑来势汹汹，很难不联想到他过去干的那些事情。 “肖煜呢？”江刑盯着她们，没一个人敢吭声，只有余芳打着胆子指了指里面的舞池，江刑起身就朝着舞池里走去。 肖煜蹦得正嗨，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摸上他的侧腰，他刚要低头去看，就被捞进了怀里，紧紧环住。 第39章 雨夜下跪 被环抱住的肖煜刚露出厌恶的神情，还心想是哪个没礼貌的对他动手动脚，结果他刚扭过头来，江刑笑里藏刀的脸就映入眼帘，在暗色系的灯光晃动下，那张脸带给他的视觉冲击让他一下子就惊住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立刻从对方怀里挣脱开，正面与对方对视，也不在乎周围的人对自己的碰撞和踩踏，而是满脑子都是：江刑怎么在这？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的？ 江刑双手插兜，一直紧盯着他，似乎想要看他做什么秀，如同一位纵观全局的执棋人。 “哥？你，你怎么会在这？”肖煜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江刑却冷笑一声，“我说过，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来抓你。” 不由分说，江刑伸手就扯过肖煜的手腕往舞池外走去。 但拥挤的人潮中，很快肖煜就脱开了他的手。 江刑以为是他挣扎掉的，眉头一锁，回头严峻地看着他。肖煜被几个男生挤得无法抬脚，江刑眼底一黑，上前三两脚就把人狠狠踢开，他抓紧肖煜的手，不顾旁人惊慌躁怒的眼神，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站在舞池边上，江刑才警惕地松开他。 “他们把你撞疼没？” 肖煜摇了摇头，整理自己的衣服。见他没事儿，江刑迈开步子： “没事就快跟我回家吧。”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肖煜挡在他面前，似乎他答不出来今天就跟他没完的架势。 江刑纤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心如止水。 “你不会又要回答问其他同学打听到的吧？今天来现场的就那么几个，挨个问一下我就知道。”肖煜学聪明了，这几次江刑都能精准找到他的所在位置，绝非偶然，其实上一次在邻市火锅店他就产生过疑心，奈何江刑找来的借口总是让他无理由追究下去。 “不是。”江刑别过脸。 肖煜瞧他心虚的模样，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许哥告诉你的？” “许哥？”江刑眼角的神经跳动了几下，肖煜说，“我那会儿在吧台看见他了，这家店是他朋友开的，他来看店，你俩是朋友，那就肯定是他告诉你的了。”他说着，就要去吧台找人，江刑却拉住他，反问：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肖煜一愣，“不，不然呢？” 奇怪，江刑竟然没有吃惊。 “他……没有跟我说过。”江刑打开自己和许夏鸣的聊天窗口，他一直没有删除这个人，不过许夏鸣早就把他拉黑了，聊天框空荡荡的。他支给肖煜看，肖煜陷入到一阵cpu燃烧状态中。 “走吧，回家。”江刑要拉他的手，肖煜躲开了，他向后退了两步，执着道： “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答案，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第65章 江刑朝四周环顾一圈，振振有词道： “你先跟我出去，我再告诉你。” “真的？” “真的。”江刑用祈求的眼神可怜地望着他，那一瞬，肖煜还是忍不住心软。他坚定的态度渐渐顺毛，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后，路过余芳他们的时候，肖煜不忘跟她们打声招呼，表示自己先回家，而余芳几人目送江刑牵着肖煜的背影，面面相觑。 他们很想说点什么，结果最后几番眼神交流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走到酒吧门口，耳根一下子清净不少，肖煜停住脚步，“这下能说了吗？” 江刑回过身，冲他挑了挑眉，勾起手指，示意靠近自己，正当肖煜靠到他身边嘴边时，江刑一字一顿道： “阿煜，你真的惹我生气了……”话音未落，他半蹲下身一个手臂捞过去，顷刻间就把肖煜抱起，像搭围巾似的把肖煜扛到自己肩头，朝着路对面的停车场走去。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四处湿润。 肖煜还处在一头雾水的状态，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时，江刑已经走到了马路的对面。 “哎？哥！你放我下来！” “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肖煜手脚并用在他肩上垂死挣扎，江刑都无动于衷，稳稳妥妥地拉开车门，一把就将人塞进车里，安全带锁车一条龙服务。 很快，江刑坐进了驾驶座，肖煜被困在副驾驶，好不容易弄开安全带，他还是下不去，不甘心的在座位上力争大喊： “放我下去，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回去了。” 江刑白了他一眼，启动车子，渐渐驶向大路。 “你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肖煜瞪着他，“上次在邻市火锅店门口我问你，你找了借口搪塞，我当时信了。但这不是第一次了，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江刑却目视前方，悠哉回应： “你不是学霸吗？这么聪明，猜猜看啊。”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肖煜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双手抱在胸前，直到拐进别墅区时，肖煜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他掏出手机，开始迅速点击所有有可能的软件，最后停在了手机设置里，位置共享一栏，江刑的手机和他连通了。 他竟然偷偷的追踪他的定位，而自己现在才反应过来。 车停在大门口，江刑开了车门，肖煜却把手机支到他面前： “解释一下，你什么时候设置的？”肖煜质问他，他却只是扫了一眼手机页面，握紧手里的方向盘，淡淡道： “很久了，也许……比赛之前，或者……更早？”江刑冲他耸肩狞笑起来。 肖煜一把关掉这个位置共享，不想再和这个不可理喻的人沟通下去。 见肖煜冲下车要往别墅区外走，他急了，跟着跳下车三两步拦住肖煜，面色阴沉： “你去哪？！” “你管我去哪，私自给我定位，你尊重过我的隐私吗？” 雨又下了起来。像江刑的心情一样。 江刑就知道以肖煜的性格是不会接受这种事情的，所以他才瞒了他这么久。 江刑双拳紧握，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肖煜撇开他，继续走，一只手死死抓住他，他回眸迎上江刑凶狠的目光： “你敢走一个试试！” “放开我。” “我不放！”江刑从背后抱住他，把头使劲埋进肖煜的颈窝，不顾雨水的冲击，他用力吻着肖煜的每一寸皮肤，“阿煜，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才这样做，你没什么心眼，我怕你出门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我不能第一时间找到你，我会疯的。” “你原谅我好不好？”江刑继续吻他，肖煜却避开他索吻的唇，心中那口气难以平复，他垂下头，“我不怀疑你的感情，但你这样做是对我的不信任，再说了我一个男生能有什么事儿。我不是温室里的花，哥，适度的给我一点空间好吗？不要老是这样看着我，我不喜欢这样的恋爱关系。” 江刑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狂摇，他解释： “没有，我没有怀疑过阿煜的，我只是，只是没有安全感，开了定位，我心安。” “但我很别扭，我感觉，我在被你监视。”肖煜皱眉。 “监视”二字对于江刑来说尤为敏感，因为他真的在监视他。 他拉着肖煜的手，双眼泛红： “阿煜，让我看着你好吗？你把定位打开，你不在我视线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牵挂，你让我知道你在哪，至少，我没那么焦虑。” 他说着，就去肖煜兜里掏手机，肖煜捂住外套口袋，把江刑推开老远。 “你真是，无理取闹！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他转身，“我看你有必要冷静一下。” “你要去哪？！”江刑开始激动起来，扯着他的衣服死活不肯松手。 “找个没有你的地方清净清净。” “你不许走，不许走！哪也不许去！”江刑连拖带拽，把他从雨里往大门口拉，肖煜挣不开，鞋子被冲刷上来的雨水浸湿，在踏进大门的前一刻，肖煜终于抽出那只手，他抖动起肩膀，神色严肃： “江刑！你如果再这样，我觉得我有必要再考虑一下这段关系了。” 江刑咬紧牙根：“你什么意思？” “我还是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吧，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这件事情。”肖煜转身而去。 “噗通”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雨里，肖煜回过头，发现江刑竟然对着他跪下了，整张脸被雨水打湿，头发粘在额角，那双眼睛红得不像样子。他颤抖起声音： “阿煜，我求你了，别走，如果……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不进去，这样可以吗？” “你淋了雨，回房间把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肖煜蜷缩起手指，愁容满面。 他第一次见江刑下跪。给自己下跪。 半晌后，肖煜走到江刑面前，似乎要心软，可一想到江刑让他继续开定位，他还是沉了声，抬脚拉开大门进去，把江刑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肖煜带着湿漉漉的身体一路狂奔，就连金管家的招呼都没来得及回应就窜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反锁门。 当门终于打不开了，他才松了口气，靠在门背上，顺着那道厚重的棕木门滑坐到地上。 他不知道能用什么确切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身体里就像是被倒满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五味杂陈。 好像冷静下来了之后，肖煜就没那么气愤了，他抱着自己的双膝开始反思。 江刑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这么强的占有欲的呢？ 好像在他真的意识到时，其实江刑早就暴露了蛛丝马迹，是他的钝感力让自己迟迟不曾察觉出来。 有这么一个爱人，仔细想来，确实幸福，江刑什么都努力给他最好的，对他永远耐心温柔，关照他的一分一毫，还时时刻刻为他提供最好的情绪价值。唯独限制着他的社交自由。 但肖煜天生就是个向往自由的人，他当初答应江盛受这份资助也是为了出国留学，能有更广的人脉和更好的学历，他希望凭着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番事业。 如果江刑限制他的自由，是会对他的前程有影响的。 可是越想得多，他就越累。 如果让他舍弃掉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肖煜也于心不忍。因为他真的喜欢江刑。 黑漆漆的房间里，肖煜靠在门口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大概是今晚玩得太上头，伴随窗外的雨声总有种催眠的效果，引来他深处的疲惫，最终哄他入睡。 半夜，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突然唤醒了肖煜，他猛地一激灵，直视的窗口不断传来打雷声，雷电突兀地照亮房间，顷刻又暗下来，静得令人害怕。 肖煜从地上起来，感觉腿有些麻，他打开房间的灯，跳着腿来到窗边，发现雨比晚上回家那会儿下得更大了，像一群人站在高处一盆接着一盆地向地面倒一样，凶猛如兽。 炎夏就是这样，三天两天就猛猛灌，下得猝不及防。 肖煜抓紧窗帘，叹了口气，想着江刑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他打算明天和江刑好好聊聊，看能不能试图改变江刑限制他自由的这个想法。 江刑哪里都好。除了这一点。 肖煜有心想和他好好经营这段感情。他只想过好眼下的生活，只有把现在过好了，未来才有盼头。 想到这里，肖煜打算拉下窗帘去洗个澡，然后回床睡觉。但一阵雷电再次闪过，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楼下，突然发现大门口的石台上跪着一个人影儿，一动不动的。 他皱了皱眉，心中涌起浓烈的疑惑。 当一阵闪电再次过去，他认出了那个人。 ！！！！！ 肖煜转身就套了件外套，拿起伞往楼下冲去。 第40章 执迷不悟 现在是凌晨的三点半，他记得自己是十点半左右到家的。 第66章 也就是说，江刑在雨里跪了将近五个小时！ 家里的佣人们都睡下了，楼下一片黑，他迎着外面时不时就闪过的雷电来到大门口，拉开门的瞬间，江刑依旧跪着，只是往外挪了一点儿位置。 肖煜伸长脖子看外头，发现车已经不见了。 所以他是先去停的车，回来后继续下跪的吗？肖煜被气得一句话都说出来，只是满目心疼地走到了江刑面前，伸出伞，替他遮挡了砸在他身上的雨珠。 江刑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脑袋，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一双脚出现在他灰漆漆的视线里，他才终于眨巴着眼睛抬起头看过去。 眼睛里进了太多雨水，通红一片，肖煜第一次看到江刑如此狼狈的模样。 回想起他第一次和江刑罩面，那是楼梯的转角处，他在高，江刑在低，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了江刑那高高在上的强大气场。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那么高岭之花的一个人，会为了自己下跪，并在无情的雨夜跪上整整一夜。 他以为，江刑会在自己回房之后就一起进来的。 “阿煜，你……是来，看我的吗？”江刑抬起苍白的唇，依旧对他笑脸相迎。 肖煜的嘴角在抽搐，半张脸都在抽搐。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肖煜不解地问。 江刑的笑看上去变得苦涩起来： “我惹你生气了，你不想见到我，也不原谅我，我只好……这样赎罪了。” 肖煜无言以对。 “这是你的家，你表现得那么可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霸王。”他扶额，随后伸出手示意，“别跪了，这么大的雨，你不要命了吗？” “不，阿煜不原谅我，我就继续跪，直到原谅我为止。” 有够执着的。 肖煜扯过他的胳膊，“你先进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在屋里说。”可江刑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肖煜抓了个空，闷叹一声，“你当真要继续跪着？” 江刑一言不发，只是始终抬起头，双膝向后挪动几寸，离开伞下，任凭滂沱大雨拍打在他苍白的面颊，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肖煜，像是在央求，又像在自嘲。 肖煜劝不动他，也并不想这么简单地原谅他的行为，但也不忍他继续淋在雨里。对视良久，肖煜才松了口道： “好，我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但我向你明确表示，我不喜欢被监视，你如果答应我以后不再给我定位，我就原谅你。” 江刑咧着嘴，也不管他说的要求是什么，总之自己先答应下来再说。只要肖煜愿意原谅他。 “只要阿煜原谅我，以后都听你的！”江刑说完，接纳了肖煜伸过来的手，就在起身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江刑眼前一黑，迎面跌了过来，肖煜情急中扔下伞，吃力地接住了他。 “哥？哥！江刑！！！”肖煜抱着栽在自己肩膀上的江刑，感觉他的身体很烫，他抬起手放在江刑的额头，尽管雨水冲刷，还是滚烫到让他缩回了手。 也是，淋了这么久的雨，不发烧才怪。 肖煜把江刑背进去，一直背到他的房间，因为衣服湿透，他只好先把江刑放在了沙发上，几次犹豫，才帮他换掉了湿衣服，然后跑去洗了个冰毛巾为他搭好，穿睡衣，盖被子，找感冒药…… 忙前忙后了半晚上，最后肖煜从厨房煮了一碗银耳粥端上来，江刑从昏迷中慢慢苏醒，刚睁开眼睛，肖煜的脸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唤了一声肖煜的名字，肖煜答应了，他才猛地睁大眼睛坐起来，整个房间亮亮的，内里的安静掺杂外头捶打在地的雨，忽然显得有些诡异的温馨。 “阿煜，你……”江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欲言又止。 肖煜无奈地叹了口气，简洁明了地回答：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你发烧了，我给你煮了粥，吃完把药吃了。” 江刑滚烫的手指在冰凉的被子上摩挲片刻。 “你……不生我的气了？” 肖煜抬眼，面无表情道：“生气啊，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因为生气就放任你不管吧。” 江刑紧紧咬住下唇，半晌没接上话。 肖煜端起晾凉了的周银耳粥，里面点缀着晶莹剔透地碎银耳，红绿相间的小樱桃，和一些果仁枸杞，他舀了一勺递到江刑嘴边，示意他张嘴。 江刑在这份关切中忍着颤抖的心吃完那份热乎乎的粥。 肖煜又喂他吃药。 江刑的脑子里忽然窜起关于母亲的回忆。 他记得自己只有几岁的时候，初颜对他也是如此，直到后来发现江盛出轨后，初颜的精神开始错乱，时常把他关在房间里，更甚者会用一根绳子把他绑在桌子边上，任凭他怎么呼唤都得不到母亲的回应。 初颜神经兮兮地告诉江刑： “宝宝，妈妈这是在保护你，这外面都是坏人，你爸爸也是个坏人，妈妈爱你，所以你要乖乖待在房间里。” “宝宝，你惹妈妈生气了，所以要受到惩罚……” 初颜对他做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和从前冲突，他分不清到底如何才能算是爱，所以他把这两者混淆在一起，才有了今天对肖煜的种种行为。 他记得初颜把他绑在桌子边上一整天无人解绑，导致他尿裤子；他记得初颜把自己藏在房间隔板后面的小密室，三天后才被人发现，那时候他已经饿晕了。导致今天他都没有再敢踏进母亲的房间。 初颜离开很多年了，她的房间蒙着很厚的一层灰，江盛不让下人去打扫。 看到江刑发呆，肖煜拍了拍他的脸唤： “哥，你想什么呢？快吃药。”肖煜把一杯冲剂递进他手里，江刑的思绪被他拉回来，他抬起笑一口气喝完，在肖煜接杯子的瞬间，江刑将他簇拥进怀中，抱得使劲。 肖煜抽出手，被抱得猝不及防。 “你……怎么了？” “阿煜，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肖煜抿了抿唇，“所以……你能像我爱你这样爱我吗？我不用你给我什么，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在彼此的世界里占据特殊的位置就好。” 江刑却摇头：“不，我要更爱你。说实话，现在除了爱你，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 “你的价值不是建立在别人身上的。” 大概是肖煜从小有着肖迪给予的那份纯粹阳光的爱意，哪怕他在不友好的氛围里长大，也从来没有生出半分晦暗。他的确躁怒过，也怨恨过，一个出身不幸的人有这些心理很正常，难得的是他还能秉持一颗健康向上的心。 但江刑，不是这样的。肖煜已经有了预感。 他想要带江刑走出那扭曲的过去，希望他可以像自己如此。 “哥，我喜欢你，所以请你相信我的爱，好吗？”肖煜再次向他真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江刑此刻，心安了。可他不能保证以后。 监视是不会放弃的。但他确信，绝对不会再让肖煜发现了。 “阿煜，要不……你别去学校了，待在家里好吗？我给你请家教，不会耽误你学业的，你别和那些人接触了，我每次看见你和他们待在一起就很难受。其实……就算你不上学，以后我可以养你的，养你一辈子！你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好不好？”他拉起肖煜的手，越说越起劲儿。 肖煜听到江刑的话，顿时眼前一黑，恼怒极了。 说了半天全都灌进了驴耳朵。江刑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甩开江刑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皱起眉头：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给我听这个？江刑，你把我当金丝雀了？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反省过自己，算了，我无话可说！”他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江刑连爬带跑地下床去追他，就在要抓住他手的瞬间，肖煜回房反锁了门，留他碰了一鼻子灰。 “阿煜！阿煜！你开门，开门好不好？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在你没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说话了！”肖煜在里面高声痛斥他，江刑重重地捶打着门，喊了半天，对方再没给任何回应。 江刑面对着那扇厚重的门，此刻他只想找来一把锯子把这扇门锯掉。 他双拳紧握，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两个小时，直到天蒙蒙亮，一个声音出现在走廊转角： “少爷？你怎么站在肖少爷房间门口啊？” 江刑扭过头，是景姨，手里抱着一个盆，看样子是来打扫卫生的。面对她的疑问，江刑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默默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后，江刑始终在猜想肖煜此时应该在房间里干些什么？要是也能看到他在家的实事动态就好了，那条项链只能看到他和别人的动态，但肖煜本身无法进入他的视线。这让江刑头疼。 他盯着笼子里睡觉的黑王蛇，想起有些时日没有给它喂食了，取来了一只活体幼鼠扔进笼里，那蛇许是很久没吃东西了，看到食物表现兴奋，盘过去很快就吞掉了幼鼠。 第67章 他站着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蛇的动态……江刑慢慢抬起头来，对着房间天花板的四角观望一圈，醍醐灌顶。 他终于笑出声来。 有办法了。 江刑不顾自己还在发烧的身体，套了件大衣一大早就离了家，带着目的性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他购买了一些微型监控，塞在犄角旮旯，不仔细搜找根本察觉不出。 他带着这些监控回来，静静地等待。等待肖煜出来。 然而，这一整天肖煜都没有出来过，连饭也不吃，对于江刑发送的消息也丝毫没有给回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复。 江刑感到一阵焦灼，奈何他听不得一句被掌控的话语。 直到第二天，恢复了上学日，肖煜才背着书包走出房间。他一开门，江刑就守在门口，手里捏着什么东西，看着像钥匙，肖煜无心和他搭话，装作没看见，抬脚往楼下走。 江刑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如果上学日他都还不出来的话，自己可以亲自开门了。 江刑掌握家里大部分房间的钥匙，想进去随时能进，只不过他怕这样做肖煜会更生气，划不来。 过了一会儿，江刑穿着睡衣下楼来坐到肖煜对面默默吃早餐，肖煜蹙眉，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上学的意思。 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今天不上课？” 江刑挑眉看他：“你忘了？我还在生病，所以请假了。” “哦。”肖煜低头把最后一口面包吃完，背上书包跨出大门。 江刑目送司机开车离开，立马飞身上了二楼，带上监控去往肖煜的房间。 他反锁上肖煜房间的门，朝着周围摸索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四个角落。 靠窗的天花板，门背后的柜子里，书桌下，卫生间天花板一角。 这些地方，都不偏不倚地掌握着肖煜一览无余的动态，包括他的表情和声音。 安装好这些监控，江刑打开了连接监控的平板，根据监控画面又调整了一下角度，最终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房间。他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堵着的心脏一下子舒畅了不少。 肖煜一大早赶进教室，却发现班里的部分同学视线一直跟随他，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奇怪。他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第41章 他和别人不一样 肖煜扭扭捏捏地回到座位，发现黎娜的位置还是空的。好像除了那两天考试，黎娜几乎没怎么来上过课了。 他想找人问问情况，一扭头，贺阳鑫也在用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看上去似乎带着浓浓的疑惑。 “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我怎么了吗？”肖煜询问。 贺阳鑫的左手拖着下巴，咂咂嘴，没有回答他的话。 肖煜被盯得开始怀疑自我，他咽了咽唾液，低声继续问： “到底怎么了？是成绩出来了吗？我要去b班？”他问完就后悔了，因为以他的成绩不可能会去b班的，肖煜别的不自信，预估成绩这块儿他还没出过错。 贺阳鑫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递给肖煜： “这视频里是你和江刑吧？” 肖煜一头雾水地接过手机，里面是那天雨夜里江刑把他抗在肩上过马路的内容，他还在江刑肩上喊着让他放开自己。 这视频谁拍的？肖煜蹙眉。 “肖煜，黎娜转学了，你知道这件事吗？”贺阳鑫说。 肖煜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震惊地看着贺阳鑫。 “黎娜转学？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黎娜在小群里说的。”贺阳鑫说，“我们私底下有个小交流群，不好意思，一直没拉过你。” 肖煜：“……”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肖煜问。 贺阳鑫摊开双手道： “这事儿还是黎娜告诉我们的，你和江刑在谈恋爱？” 肖煜双手抓紧了书包带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视频是谁拍的？”肖煜避开这个问题反问贺阳鑫，而贺阳鑫没有一点要遮掩的意思，干脆回应： “田鹿清。她说她那天看到你手机给江刑的备注了，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爱心，所以你们……真的在恋爱，而且你一直都没有跟我们说过。” 田鹿清居然还追出去拍他们？肖煜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贺阳鑫这个语气是想表达什么？ 肖煜咬了咬唇，低声反问： “所以……你们想表达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你真的喜欢上江刑了？你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那个人很危险，你居然还会喜欢上他？”贺阳鑫撇着嘴，“肖煜，我有点搞不懂你，喜欢男生就算了，还喜欢江刑那样的人，你这是往火坑里跳啊……” “那我应该喜欢什么人？女生？还是黎娜？”肖煜直视贺阳鑫的眼睛，带着笑，但擦起了火。 贺阳鑫噎住，没有吭声。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站在为我好的角度，还是斥责我拒绝黎娜表白的角度，难道黎娜转学是因为我拒绝了她？”肖煜轻笑，“黎娜可不是那种被拒绝表白就要死要活的女生，她很理智，我一个穷学生也不值得她为情所困。” 贺阳鑫本质是带着一些指责的意思的，他以为肖煜听不出来，或者说肖煜不会摆明说出来，还可能进入内耗，但没料到他会直面反驳。为了不破坏表面上个和平的关系，贺阳鑫只好住了口，改笑道： “我们也没有那个意思啦，就是……知道你和江刑谈恋爱挺震惊的，你小子居然都不告诉我们，还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了。” 肖煜捧着书，诚恳道：“我当然把你们当朋友，我也很努力地去经营我们的友情，你们对我很热情，我特别感谢。但是恋爱这种事情比较私人，况且我和江刑才在一起没多久，感情也不稳定，我就想等之后再慢慢跟你们说的，但既然黎娜告诉了你们，那我承认。” “那你和江刑这种关系，他爸能同意？” 贺阳鑫这句话倒是问在了正点子上，他和江刑的关系用脚指头想江盛都不会同意的。站在江盛的角度那就是：我花钱资助你读书，你竟然和我儿子搞同性恋。 虽然江盛并不喜欢江刑，但自己也只是个外人。关系到终身大事的时候自然还是会站在自己亲儿子的立场。 肖煜叹了口气，重新对上贺阳鑫的双眼，认真回答： “江叔叔同不同意不能成为我们放弃彼此的理由，除非我们是亲兄弟。但我们不是，所以我不必要顾虑那么多，因为我的未来只有我自己说了算。”他说着，笑了笑，贺阳鑫读出他眼睛里的那份坦诚，似乎有一瞬他能理解肖煜为什么会喜欢上江刑，因为众人所见，江刑对待肖煜确实不同。 贺阳鑫决定终止这个话题。 “不讲这个了，今天出成绩，江刑这次是不是要来a班了？”贺阳鑫问，肖煜摊开书本，“应该吧，不过他今天请假了，来都是明天的事情。” “只是……”肖煜望着贺阳鑫，似乎在做什么请求。贺阳鑫挑眉，“只是什么？” 肖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不要声张我和江刑的关系，我们比较特殊，我倒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别人对江刑的偏见放大。” 贺阳鑫手里攥着一支中性笔，他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笔头，反问：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喜欢他吗？” 肖煜想了一会儿，欢愉地回答： “从确认感情的那一刻开始，因为什么喜欢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对我不一样。” 看上去，肖煜挺幸福的。也难怪他会拒绝黎娜的表白。 贺阳鑫深呼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好吧，反正班里知道你俩关系的人不多，我们那个小群只有十来个人，我回头跟他们说一下。” “对了，我那个剧本选好了，回头发你一份，你有想演的角色给我发消息。”贺阳鑫补充，肖煜和他对接信息的同时双栎也从班外匆匆赶进来，手里抱着教案，教案的最上面，是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排在第一名的还是肖煜。 大家停下早读，嗓子都吊着一口气，因为最后十名要被赶到b班了。这可不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儿。 “来，各位，今天事情比较多，我先把成绩公布了，最后十名的同学中午就搬东西往b班走，b班前十名的同学会搬来a班，等下我把名单一起公布了。” “这次考试最值得表扬的还是肖煜同学，比上次月考还多考了五分，除了是班级第一以外，也是这次的年级第一，大家掌声鼓励一下。”双栎带头为肖煜鼓掌，全班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肖煜笑而不语。他早就习惯这样的成绩，只要稳定维持下去就好。 不过肖煜没想到这次他考过了江刑。 “老师，那这次年级第二是谁啊？和肖煜差几分？”苏恒轩举手提问。 第68章 双栎淡淡道：“是江刑，只比肖煜少了一分，他是b班的第一。” “所以他这次要搬回a班吗？” “是啊，这下年级第一第二都在咱们班了，还能把均分提一提。”双栎看上去还是很期待江刑的到来，感慨他终于不再乱控分数了。 “再通知一件事情，咱们班的黎娜同学因为个人原因转学了，所以咱们得重新选一下语文课代表，有人想毛遂自荐一下吗？”双栎带着期许的眼神看着大家，不过学生们貌似并没有想自荐的意思。 过了很久，一只手从最后一排缓缓举起： “老师，要不……我带吧，我作业写得也比较快。”肖煜小心翼翼地说道。 双栎顿时咧开嘴笑起来：“好呀，其他同学有异议吗？没有就选肖煜吧。” …… 又是一阵沉默。双栎当他们默许，这个语文课代表就顺利到了肖煜手里。 但因为这事儿，班里有几个喜欢黎娜的男生对肖煜生出了厌恶的情绪。 午饭过后，班里的最后十名离开a班，而空出的座位多了陌生的面孔。至于黎娜的那个空位，放眼望去，只有这么一个了，毫不意外是江刑的。 听闻江刑今天请假，大家提着的心松懈了一点儿。不免又开始担忧明天起的日子，要多一张鬼气森森的面孔，想想都感觉班里多了不少寒气。 第42章 道歉身后的谎言 下午最后一节课本来要做考试总结，结果老师们临时被通知集体开会，于是改成了自习，各科课代表下发了试卷，都开始默默修改自己卷子上的错题。 肖煜则是盯着几乎科科满分的试卷，倍感无聊。 顶多就是作文和阅读理解扣一点儿分，英语作文扣上一点儿，好像也没什么能改的地方。他懒洋洋趴在桌子上，默默掏出了手机，发现江刑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 大部分内容都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想吃什么，或者跟他求和。 他正犹豫要不要回，手边多出了几张试卷，肖煜抬头，发卷子的同学说道： “肖煜，这几张卷子是b班拿来的江刑的试卷，你跟他住一起，就带给他吧。” 肖煜低头翻看了几番，发现他的理科部分全部满分，但语文作文扣了不少。 “行，我知道了。”肖煜折好试卷，见同学走掉，他从里面重新抽出语文卷子，翻到作文那一面，对着江刑那规整的字迹阅读起来。 这次选题是议论文类，江刑写得干干巴巴，连一点鲜活的观点都呈现不出，也透不出他的一点儿情绪。 光是看着就毫无阅读欲望。 肖煜默默叹了口气：“真是个奇怪的人。” 放学铃声打过三遍，肖煜收拾起书包怏怏地在人群里蠕动，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他熟悉地上了车，司机把他拉回去。 一整天下来，肖煜犹犹豫豫，虽然确信自己已经基本消气，却还是不想跟江刑说话。 他下了车，低着头小碎步地往大门挪去，猛地抬起头来，江刑正中他的视线，正静静地盯着他。 江刑靠在门口的柱子上，身穿一身睡袍，头发像是刚洗完随便抓的，风微微一吹，乱中带着几分诱惑。他端着一杯咖啡，在夕阳照过来的光辉里，白到透明。 肖煜不得不承认，江刑有时候好看得不太真实。而自己和他站在一起，如同两个次元。 肖煜扯起书包带子，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准备直接进去。 他经过江刑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腕子： “阿煜，今天在学校里……过得好吗？” 特别多余的一句话，是他努力想跟肖煜对话的唯一借口。 肖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每天不都一样。” “那……今天很忙吗？你一直都没回我消息……”江刑继续问，肖煜脱开他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刻意看了一眼，随后回答： “关静音了，没看到。” 说完，他就没有再继续搭理江刑的意思，径直进门上楼。江刑立刻追在他的身后，喊道： “阿煜！等一下，我们谈谈好吗？阿煜你等等我……”江刑紧赶慢赶，追上二楼的时候，肖煜已经进了房间，将门反锁。江刑停在门外，不停捶打着门，“阿煜，你先开开门好不好？我们好好聊一下吧……” “没什么好聊的，在你改变想法之前我想我们还是不要交流了，我不想对你生气，也不想说伤害你的话。”肖煜背着门，轻闭眼睛。 江刑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没有再出声，而是回到了房间，打开平板，观看监控。 监控里，肖煜靠在门口发呆，大概几分钟后，他把书包扔到床上，换了身衣服，去卫生间洗澡，他赤裸裸的模样被江刑尽收眼底。虽然已和肖煜发生过一次关系，但对着监控，江刑承认自己有些燥热干渴。 他把杯里剩下的咖啡喝完，见肖煜套上睡衣回到了床上，舒展着四肢静静躺着，他关掉了平板，从书桌一角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走出了房间，继而掏出钥匙慢悠悠地打开了肖煜房间的门。 门口传来声响，肖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盯着那里，很快，一条缝隙由细而宽，江刑的脸进入他的视线。肖煜倒吸了口凉气。 “江，江刑？”肖煜皱起眉头。 江刑一路朝他走来，气势汹汹的，肖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蜷起身体往床的深处退去。 “你，你是怎么打开我房间的门的？” 江刑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这是我家，我自然有所有房间的钥匙。” “但你这样很不尊重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你一直避着我，我很想跟你谈谈的。”江刑坐到了床边，没有要继续上前的意思，他低着头，摆弄着手里一张折好的纸，看上去很难过，“阿煜，读完这份保证书，我们就和好，好吗？” 保证书？ 肖煜又慢慢爬回床边，迟疑地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折叠的信纸，缓缓展开，目测有五六百字，大致内容就是反思自己的行为和言论，承认错误，并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他看到尾巴，江刑突然握紧他的双手，乞求似的说： “我真的以后再也不给你的手机定位了，也不会再说让你退学在家的话，不生气了好吗？” 肖煜看到他眼眶深处的红润，还是心软了。 呕了两天的气，江刑既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没有再做出其他过分的事情，他撇了撇嘴，叹了口气，抚摸上江刑的脸颊，询问： “你真的……不会再这样做了？” “真的……我再也不会了。”江刑这样说。 他只是答应不再用手机定位，不会怂恿退学，又没答应别的。 看到江刑快哭了的模样，肖煜再也无法狠下心来，他把蜷缩的江刑抱入怀中，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低声安抚： “好了，我不生气了，这件事情我也有错，只是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恋人说出让我堕落的话，那样我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既然你道歉了，我也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江刑苦笑：“你不用跟我道歉，不过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磨合的，我真的不想听到你轻易就说跟我散了有关的话，你也答应我，以后不再这样说，好吗？” 肖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补充什么，最后到嘴边时，他点了点头： “好，我说的也只是气话。” “那也不要再说，如果你还有下次，我真的要拿链子锁你了。”江刑温柔地冲他笑着，仿佛这还是一句玩笑一般，肖煜抿着唇，揉了揉他的耳朵，“我饿了，但我今天想吃你做的饭。” 江刑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好啊！我现在就下楼去做，想吃什么？” “……你上次做的那个吧，上次做了我都没吃多少，有点想念。” 只要肖煜摸摸他，夸夸他，说上两句好话或者给点好脸色，江刑就觉得自己又幸福得不得了，做事都利落了几分。 江刑去做饭了，肖煜一个人躺在床上继续看他的保证书，又翻出江刑的语文试卷，对比文笔，发现这保证书写得比作文好得多。起码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写出来的，那作文像用ai生成出的，中规中矩。 不过……关于黎娜，他还有很多的疑问。 江刑叫他下来吃饭，他顺便把江刑的成绩单带了下去，在饭桌上塞给他，江刑有些欣喜。 “阿煜，你还……帮我带了试卷？” “是啊，不过这次我是年级第一。”肖煜冲他笑了笑，江刑抬起食指用关节蹭了蹭鼻尖，“是吗？那恭喜啊。” 肖煜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一边吐槽： “恭喜什么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故意控分，上次高出我一分，这次又低了一分，怎么？这样很好玩吗？” 江刑却托腮看他：“难道不好玩吗？这不是……想让你在上面嘛。”他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肖煜秒懂，脸颊顿时浮上两抹红晕，低头扒饭。 第69章 “无聊！” 可能是今天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肖煜晚上饿坏了，三两口就吃掉了满满一碗白米饭，比起上次的味道，江刑这次做的菜要成熟许多，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瞧着江刑还在细嚼慢咽，又长叹起一口气。 “怎么了？”江刑问。 肖煜摆弄着碗边的筷子，怏怏道： “黎娜转学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听到这里，江刑夹菜的手在空中顿住，很快，心中荡漾起一阵窃喜，就差拿礼花筒庆祝欢呼了。 “转学？怎么……会这样。”江刑装起来，肖煜摇了摇头，“不知道，老师说是个人原因，不过她转学我挺意外的，真的太突然了……” 江刑咽下嘴里的饭，迟疑了一会儿，观察肖煜的表情，试探道： “她转学了，你看起来……很难过。” “毕竟也做了几个月同学了，她平常又对我挺好，突然离开，确实换成谁我都会有点难过。”肖煜说完，释怀了，他看着江刑，“哥，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对别人那么大敌意，尤其是我所处的圈子，这让我很难堪。” 他向自己求证的事情，其实没有一件是江刑真的可以做到的。或者说，江刑根本不想答应。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肖煜永永远远地绑在身边，踏不出自己画出的牢笼半步。 每当肖煜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时，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让江刑惶恐不安，嫉妒不断。他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会把肖煜养成一个自己的独属品。 “好啊，只要别人不越界。”江刑还是扬起笑答应了。他不想让肖煜失望，更不想他再生气。 剩下的时间，肖煜把新课程相关的练习册习题全部做完，他撇了眼手机，发现还早，打算抱着课本去草坪秋千那里坐会儿，迎着风背背书，也好赶走闷在房间里的暑气。 江刑洗完澡出来，发现肖煜不见了，连忙四处寻找，但他自己的房间也不在，江刑“啧”了一声，下楼往草坪走去。 好像他们都彼此已经习惯了，只要对方突然不见，就一定会在那个地方。 但当他看到肖煜在那里对着书本振振有词时，决定不再打扰。肖煜的好成绩从来不是凭空而来，都是拼命一个字一个字学出来的。 而江刑自己，不是错觉，他天生学习能力就很强，只需要花一点时间，他就能将那些深奥的题目全部解读。 后来肖煜回去的时候江刑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怀里抱着自己的衣服。 肖煜拉开被子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子“嗡嗡”的。眼底是读不出的情绪。 他慢慢扯出衣服，钻上床，抬起江刑的手钻到他怀里去。他不由自主地吻了吻江刑的唇，把头埋入他的胸腔，感受那炽热交织的呼吸和心跳，肖煜笑了。 第43章 暴风雨前的静谧 次日一大早，江刑跟在肖煜的身后一起来到了a班，在众人一齐投过来的目光中，走到最里面。 肖煜指着黎娜的位置让他坐，江刑却迟迟不动弹。他扯过肖煜的胳膊，喃喃道： “阿煜，你坐前面吧，我想坐在你这里。” 肖煜挑了挑眉：“为什么啊？不喜欢这个位置？” 江刑却宠溺地摸着他的头发：“我比你高，坐在前面会挡你视线的。” 这么一说，也对。肖煜完全没有想到江刑是因为嫌弃黎娜的位置才拒绝的。 “也是啊，那我坐这吧，你坐我的位置。”肖煜勾腰去桌仓里收拾掉自己的书本，江刑默默坐下，往出拿课本的瞬间，发觉几十双眼睛还在盯着，他抬起头，一记眼神过去，所有人立刻各干各的了。 这么怂也敢瞅他。 早读到一半，双栎拎着包和教案本走上讲台，她拿起一张纸叫停了背书的声音： “都先停一停，走班制做了调整，在上课前我重新做一次点名。”她对着新打印的名单进行了清点，最后一个名字，停在江刑这里，双栎抬起头在班里扫视一圈，把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排，双眼眯了眯，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对江刑道： “江刑，回到a班以后就不要再任性了，学校对你抱的期待很高，知道吗？” 江刑手里转着笔，悠哉回答： “知道了老师，以后再也不会乱控分了。”他带着戏谑的语气，浓浓的凡尔赛味儿。 自打江刑回到a班之后，a班学生整体的氛围就没有那么活跃了，每天都陷在闷头学习的氛围中，其实都怕无意得罪了江刑，会被他像对待李昊宸那样对待他们。 实际上，江刑根本不屑于和这些人打一点点交道，如今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肖煜身上，只要不接近肖煜，不伤害到肖煜，待他如何无妨。 期末的校园文艺汇演的节目单基本也都拟定好了，a班最后上报了一个六人爵士舞，还有一个大型话剧，几乎班里三分之一的学生都参与了进来，包括肖煜。 贺阳鑫选了一部有西方味道的爱情话剧，在众多人的投票中他依然当选了话剧的男主，而女主原本贺阳鑫想让黎娜配合，可黎娜如今已经转学，剩下只有两个备选，余芳和田鹿清，但余芳拒绝了出演女主，留给了田鹿清。 他们建了一个话剧排练的群，都在讨论安排角色，聊了一晚上，只定下了男主和国王以及王后，贺阳鑫决定还是等第二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再聊此事。 肖煜也在群里积极发言，贺阳鑫问他想演什么角色，肖煜看了剧本半天，也没想好要演个什么。贺阳鑫调侃让他出演女主算了，反正这个剧本是个真假公主的故事，需要一个假女主和一个真女主，肖煜对着手机大笑起来，吐槽贺阳鑫疯了，居然让他演女主。 “阿煜，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江刑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出现，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坐到身旁。肖煜放下手里的笔，低头一边回消息一边对江刑说： “是贺阳鑫，他说让我演女主，你说我一个男生演什么女主啊哈哈哈……” 江刑脸色阴下来，瞥了眼群里的消息，消息跳转得很快，大家聊得兴致勃勃。 江刑抬起手，慢慢抚上肖煜的手腕，最后抽出了手机一把关掉，往肖煜嘴里送了一块菠萝，他啄着肖煜甜腻的唇角，“别看了，阿煜，陪陪我吧。” “我这不是……陪着呢吗？”肖煜扭过头来，江刑只是暧昧地笑起来，把他拉到怀里，开始躁动。肖煜抓紧他的手： “哥，你干嘛？” “我想干嘛你感觉不到吗……”江刑吻上他的耳廓，继而用舌尖i逗弄着他的喉结，肖煜顿时被挑起了兴致，他强忍一阵颤抖，抓紧江刑的肩膀，叫停： “等一下，哥，是不是……有点快……” 江刑停下来，宠溺地看着他，手指在他脸上画圈：“那……你想怎么玩？” 肖煜红脸，声音如蚊：“我，我不知道……” 江刑最喜欢看他这种欲拒还迎的模样，如同抓住的猎物松开时尽情表演欲逃又逃不掉的戏码，只会增加更浓烈的捕猎欲i望。 “阿煜，我们都好久没……”江刑对着耳边i吹了口气，肖煜头皮i发麻，彻底没有了“逃”的想法。他不得不承认，江刑在这件事上很有一套，总能慢慢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来，陪他一同沦陷其中。 “可是太久会耽误我们明天的上课……”肖煜说。 江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怎么？还没开始就怕了？” “没有，我就是怕影响课程进度。” “没事儿，大不了请假，我回来给你补。”江刑打横抱起他去了自己房间。比起肖煜这中规中矩的破房间，江刑那工具齐全的房间更让他有兴趣。 肖煜被放在地毯上，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按照江刑指着的地方，肖煜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埋下头去，鼓起了腮帮。 江刑抚摸着他的脸颊，拿起手机，对着肖煜那张清纯的脸拍摄起来。 纪念肖煜的第一次享用。 对于肖煜来讲，其实这不是一件真的让他完全享受的事情，过程有撕裂，有疼痛，会让毛孔扩张，也会紧张到汗毛直竖。但江刑就像天生为这种事情而生一般，哪怕他的第一个人是肖煜，却依然游刃有余，一点点引导肖煜不再有一丝心理恐惧，而是完完全全地爱上它，沉浸于它。 洞穴涌入大量的潮水，那潮水时而因堵在洞穴中的木桩被挤压溅出，喷涌出好看的水花，那木桩严丝合缝地堵满整个深洞，带着涌动的水流，骇浪滔天。 午夜，肖煜疲倦地舒展了一口气。 “哥，都满了。” “那就吃掉。” “你不嫌弃？” “嫌弃什么，难道不是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了吗。”江刑下了床，肖煜裹在被子里，远远盯着江刑某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倒吸了口凉气，他还是没明白这么一个东西是怎么镶进去的，明明钥匙不对锁孔的，偏偏挤进去的时候又意外的嵌合。 第70章 江刑这次没有折腾很久，两个回合就收尾了。 江刑还说，下次让他彻夜难眠。但这话，肖煜是信的。 总之完事之后肖煜再也无心想别的，而是满脑子都是刚才和江刑的画面，哪怕江刑已经抱着他熟睡，他的思绪依旧乱成一团。 一大早肖煜眯开眼睛，发现江刑已经不在了，他扶着酸疼的腰下楼去，江刑端着一个盘子刚要上来。 “哥？你这是……” 江刑见他醒了，还能下床，露出晦暗不明的表情，他歪了歪头： “早啊，本来想帮你请个假，拿点早餐上去让你好好休息的。” “那倒也不必，我没事儿，能上课。”肖煜转身返回楼上，开始洗澡穿校服，他背着书包重新下去，江刑贴心地为他摆弄好早餐，示意他快过来吃饭。 肖煜拉开椅子，发现上面多出一个空心抱枕，他望着江刑，江刑笑而不语。 他还在继续发呆，手机突然开始不停震动起来，他坐下，打开手机，发现话剧群里很是活跃，原来是贺阳鑫艾特所有人让中午的体育课上一起去体育馆里安排角色，商议排练的事儿。 肖煜回了一个“收到”，陪江刑匆匆吃饭。 不知道这样形容正不正确。肖煜感觉，白天的他们是伪装完美的正常人，是在时间流逝中一板一眼的npc；夜幕降临后，他们像一对嗜性的温吞野兽，修无止境地做着违背i伦理的荤腥事情，并为此感到满足。 江刑坐在他身后，几乎不缺一秒地盯着他，无论他在做什么，在江刑眼里都让他神魂颠倒。这是他认定的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事情，没有之一。 肖煜试图带着他和贺阳鑫他们一同去食堂吃午饭，江刑也会不顾那些人避远的举动，厚着脸皮跟上肖煜，在他跟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默默往嘴里塞食物。 他在试着克制自己偏执的占有欲，努力给肖煜面子和属于他的空间。但这个空间必须是在自己视线里的。 很快到了下午的体育课上，解散后，贺阳鑫早早就在体育馆内等待大家聚集。 在群里人全部到齐时，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 “那个，已经有角色的坐到左边，没有角色的坐在右边，咱们商议一下。” “肖煜呢？”贺阳鑫在人群里寻找起来，话音刚落，肖煜就拉着江刑的手招呼着跑过来，“不好意思大家，上了个卫生间迟到了。” 十几个人看过来，目光落在江刑身上的时候都默契地往后退了几米。 “已经开始了吗？”肖煜坐下来，众人却盯着江刑不说话，他回过头，贺阳鑫指着江刑结巴道： “那个……肖煜，我们聊剧本，你把他带来不合适吧。” “啊？江刑他……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让他待着吧。”肖煜请求，贺阳鑫清了清嗓子低下头去，田鹿清出声，“肖煜，你别是小别胜新婚吧，这都聊正事呢，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 田鹿清没说那么明白，但弯弯绕绕的意思他完全听得出来。 贺阳鑫靠近肖煜的耳边解释道： “是这样，大家都怕江刑，你让他在这儿，大家不自在……”他话没说完，一只手就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扔出了两米开外，贺阳鑫不解，只见江刑挡在肖煜前面吼道： “离他远点！靠那么近干嘛？想死？！” “江刑！”肖煜拉他想劝阻，江刑丝毫不顾他肖煜的尴尬，只觉得专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亵渎了。 贺阳鑫一头雾水，无语地看着江刑： “我……我只是在跟他正常说话，你真是莫名其……” “算了贺阳鑫，别理他，你忘记李昊宸了？”苏恒轩拉了拉他的手臂，贺阳鑫欲怒无火，他扶额，选择了妥协，“ok，ok，我不靠那么近行了吧。” 肖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着去。 僵持片刻，肖煜把江刑拉到一角，低声道： “哥，你先去角落坐着等我好吗？这边聊正事呢，你这样我也很难堪……” “可是他靠你那么近，谁知道什么心思……”江刑试图辩解，肖煜咂咂嘴，“贺阳鑫是直男，你懂什么是直男吗？我又不是万人迷，你别那么大危机感，就好像谁都觊觎我似的。” “但……” “别可是但是了，你就坐那个休息区，远远看着我就行，好不好？我聊完就过去找你。”肖煜捏捏他的耳朵，“乖。” 江刑被他慢慢抚平心里的躁动，迟迟没有挪步子，肖煜没办法了，就决定支开他。 “这样吧哥，你……去超市买一些水和零食怎么样？我想请客，但我走不开，麻烦你帮我跑一趟。” 能为肖煜做事儿，江刑爽快答应，笑着离开体育馆，往学校超市的方向去。 江刑的背影让肖煜隐隐心疼，他没有办法让这些同学接纳江刑，也没有办法为了江刑放弃和同学的关系，自己能做的，就是两头安抚。尽量做到平衡。 第44章 无力触摸的手 肖煜归伍，没有了江刑在一旁，大家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田鹿清拿下了女主角，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分到一些将军大臣和侍女的小配角，甚至还有背景板的，分到最后只剩下肖煜没有角色。不是因为不给他给，而是肖煜始终没有想好。 贺阳鑫在角色页中对其进行勾画整理后，剩下了三个角色，他问： “肖煜，最后三个角色了，你选一个吧。” 肖煜拿来，有个士兵角色，还有个巫婆角色，最离谱的是还有一个是假公主角色。 两女一男，也很明显了。肖煜刚要说士兵，有个男同学突然窜过来搂住贺阳鑫的脖子： “兄弟，还有角色没？我也想玩玩！” 贺阳鑫吧剧本给他，三个空出的角色里，那男同学只是瞟了一眼就道： “那就来个士兵吧，给我过过瘾。” “你前两天不是说不演？”贺阳鑫笑着调侃，在士兵角色上写下了男同学的名字。男同学挠挠头，“害，这不是心理斗争刚做好。” 肖煜默默叹了口气。 “哎？那现在只剩下两个女性角色了，咱们这里的女生都用完了，也没个符合这俩角色的人，怎么办啊？”余芳问道。 贺阳鑫重新看向肖煜，肖煜正对着剧本发呆，他端详了一会儿肖煜的脸，突然拍他的肩膀道： “肖煜，要不……你反转角色吧，我看你这张脸戴个假发化个妆应该不比女生差。” 肖煜以为自己听错了，怀疑地指着自己： “我？演女生？不会真想让我演假公主吧？” 贺阳鑫笑：“那你这不是没找到心仪的角色嘛，刚才问了你好几个你都拒绝了，这个可不能拒了，不然不带你玩了。” 肖煜摆烂：“那我还是不玩了吧，演女生，我真没经验。” “没关系，这个假公主的人设本身就是汉子性格，你只需要刁蛮狂躁一点就行。” 刁蛮狂躁，貌似这种词和肖煜的气质毫不沾边。 但这剧本他确实挺喜欢的，真心想跟着大家去台上溜达一圈，反正假公主戏份也不多。肖煜睁圆了眼睛： “那……试试？” “试试！”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起哄，“反正上台要化妆的，无妨！” 反串演话剧，算是德兰学院汇演史上的首例，到时候肯定会吸人眼球，印象深刻。贺阳鑫想到这儿，心里隐隐激动。 “行！那就这么定了！咱们肖煜，担任本次话剧的假公主一角，然后这个巫婆我再到班里找找其他女生，实在没人愿意演我把双姐薅来给咱们镇场子！” 双栎向来特别支持他们搞艺术活动，反正只有一幕戏，到时候随便排两遍就行。 欢呼声渐渐停下，江刑拎着一大包饮料零食走到肖煜身边： “阿煜，东西买来了。” 空气再度凝结，肖煜敞开袋子活跃气氛： “来来来！我请大家吃零食，快分一下！”然后他拿了两包薯片和两瓶水就和江刑往角落里走去，正事儿结束了，他只想陪在江刑身边，不想他失落。 肖煜扯开了一包薯片递给江刑，江刑张了张嘴示意，肖煜只好投喂给他，不过坐了许久，两个人都没说过话。 谁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见肖煜不停望向热闹的人群，他眼里闪过一阵不悦： “想过去吗？” 肖煜低头心虚地笑了笑：“想，但陪你比较重要。” 这个答案让他表示满意，他搂住肖煜，依恋道： “阿煜，真的要去演这个话剧吗？是不是得抽很多时间排练？” “是啊，这个话剧挺长的，可能……每周末都要出去了。” “那要不你别演了，陪我吧。”江刑说。 肖煜沉声，他垂下眼眸：“哥，你是不是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江刑噤声。到底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对不起，阿煜，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江刑小声道。 第71章 肖煜叹了口气，看着江刑故作可怜的模样，他莫名觉得有点累。 过了一会儿，肖煜站起身，“我们回班吧，我有点困。” 见肖煜走开，江刑立刻跟上他的脚步，追到身边，拉过他的手，肖煜对着周围张望了一圈，还是脱开了他的手。 江刑回头诧异看他，肖煜抿了抿唇，解释： “在学校里，我们还是不要这么亲密，容易被关注到。” “我……不想被老师知道。”肖煜说，“校规里明确表示不能早恋，被发现的话传家长作处分，太麻烦了。” 江刑看了看自己那只空落落的手，垂下去，扯起嘴角转身前面走掉了。 肖煜说什么他听什么就是了。他想足够尊重肖煜的一切想法，仅仅是不想他生自己的气。 江刑从没觉得自己疯狂，他的母亲囚禁他的时候告诉他这就是爱，那他想圈养肖煜也完全是爱，没有任何问题。 从剧本定下来之后，肖煜和江刑独处的时间减去了几乎一半。 每天放学后，贺阳鑫就组织所有人到他家的舞蹈室去排练。 贺阳鑫家里是开舞蹈机构的，父母都是舞蹈老师，开了一间很大的舞蹈学校，收成片成片的学生来培训，是海城最大的一家舞蹈机构。 他不学舞蹈完全是因为没有继承到父母的舞蹈天赋，张牙舞爪，腰来腿不来。 一行人沿途买了一些饮料，拿上剧本来到舞蹈室，按照贺阳鑫的安排，先对着剧本走一遍戏，然后商讨角色情感传递，动作设计等等。 肖煜作为反串角色，要极力演绎出刁蛮公主的泼辣性格，贺阳鑫给他纠正了很多次，好在肖煜悟性高，慢慢也符合了预期。 不过演到后半段，正投入对戏的肖煜愣住了。 “阿伊莎，我认为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娜塔莎，尽管她是泼辣的，糟糕的，可那都不是我放弃她的原因，我认为爱一个人就……”贺阳鑫还在声情并茂地说着台词，肖煜叫停了他： “贺阳鑫，你等一下。” 贺阳鑫顿声，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肖煜指了指反页面上的一段情景描述：布兰格跪下，抱着娜塔莎，神情地吻下去。 “这个桥段，是男主亲吻了假公主吗？所以……我们俩，有吻戏？”肖煜苦笑起来，贺阳鑫瞟了一眼，没有感到惊奇，很明显他是早就知道这个桥段的。毕竟剧本是贺阳鑫选的，一定看过全剧本，但肖煜只是大致略了几眼，没有仔细看。 “这个啊，我之前也纠结过，但不是真亲，有错位。”贺阳鑫解释道，“到时候我在舞台上把你抱在怀里，然后低下头的时候你捧着我的脸，大拇指挡住，咱们把脸错开一点，有那种亲吻的视觉效果就行。”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没提前跟我提过。”肖煜挠了挠头，“不过……错位真的不会影响效果吗？” 贺阳鑫“噗嗤”一笑，打趣：“怎么，难不成我们真亲啊？且不说我直男接受不了，江刑肯定也不接受吧，毕竟你们才是……” “停！”肖煜笑着比划了一个“嘘”，他应声，“错位好，错位ok的。” “那咱们继续！”贺阳鑫吆喝。 肖煜和大伙儿在舞蹈室排练到很晚才回去。 江刑回家之后随便扒了两口饭，本想掏出手机看肖煜的动态，又怕自己得知了什么，之后跟肖煜聊天说漏嘴被察觉，肖煜又要生气，他只好强忍着拿来练习册随意地做起来。 只学了一半的练习册已经被江刑写到期末综合测试的地方，整本都满满当当。 不知不觉中，江刑把剩下的几页习题写完了，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点多了，他“哗”地从椅子上起来，忙给肖煜打过去一个电话，然而对方没有接。发去的消息同样无人回复，江刑蹙起眉头，心焦。 他本打算穿个外套循着项链监控器显示的位置去找他，但肖煜不让他给自己定位，这样只会二次暴露。江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楼，去大厅沙发上坐着等他。 等他的间隙又发去了十几条消息，继而抱着手机睡着了。 肖煜回到家，时间停在十一点零七分。大厅黯淡，只有厨房还亮着一盏明灯，俩厨师忙着准备明天早上的食材。 他挎着书包走进来，金管家上前迎他： “小少爷，你回来了。” 肖煜挑眉：“金管家？您还没睡吗？” “我们每天十二点才睡。”金管家说，肖煜抽了抽嘴角，“您年纪大了，还是早点睡比较好。” “没关系的小少爷，我们习惯了。”金管家领着他往厨房去，“你还没吃饭吧，景姨给你留了点晚餐。” 肖煜带着抱歉的笑：“对不起啊，我这段时间要排练话剧准备学校的文艺汇演，所以可能会经常回来很晚，如果过了十点就不用给我留饭了。” “没关系，大少爷叮嘱过我们要好好照顾你。”金管家去厨房让佣人热饭菜，肖煜这才想起江刑，他回头往楼梯的方向看，想着江刑可能这个点儿已经睡了，他便准备吃完饭今晚回自己房间睡。 就在肖煜吃完饭上楼，刚停在自己房间的时候，一个身影跟随他上来，远远站着，沉声道： “这么晚才回来吗？” 肖煜扭过头去，江刑双手插兜，阴沉沉地盯着他。 第45章 死亡凝视 江刑步伐有条不紊地朝着他慢慢走来，像一只落地的幽灵正带着目的性靠近他一般。不知怎的，看到江刑如此神态，肖煜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滑动过喉结，咽下一口腥黏的唾液，转过身，正对着江刑，迟迟不敢抬头。 “哥，你……还没睡啊。”肖煜的目光在他脸上稍作停留，“我以为你已经睡下了……” 江刑却只是微微挑眉：“怎么？很希望我早睡？” “啊？不是，我是说，我最近回来都比较晚，你还是早点睡比较好，不用等我的。” “原来你知道自己回来得晚，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江刑抬手，肖煜下意识躲了一下，江刑不满，“怕我干什么？” 江刑的手落在他的头上，帮他拿掉了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发丝间的树叶渣屑，肖煜上前拧开了房门，江刑就跟着他一起进去，一屁股坐到床边，两条修长的腿张开，用一种压迫感极强的眼神盯肖煜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在等他说什么。然而肖煜直到从卫生间出来都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掏出书，打算再学习一会儿。 “阿煜，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江刑走到他身边，肖煜一愣，江刑指着桌上的闹钟，“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排练排到这么晚，我以为你跟人跑了呢。” “阿煜，我是同意了你可以有自己的空间，可以去参演话剧，但不代表你可以放任自己。你知不知道这么晚回家很危险？”江刑所有的质问最后归结到一句担心他的安危，肖煜所有的不满都会化成愧疚。 肉眼可见的，肖煜从一开始的生气突然眉头一舒，带着内疚看向江刑。原来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哥，对，对不起啊，今天第一次排演，耽误的时间长了点。我，后面争取早点回来。”肖煜道歉道。 江刑抓过他的手腕：“以后每天九点一刻前，必须到家，否则我就去找你，我有办法知道你的位置。”江刑的眉眼里的每一颦都格外认真。 肖煜想去看手机位置共享是不是又被他打开，江刑却看着他的动作冷笑： “放心，我没有给你开手机定位，不过我现在也在a班，你在哪里排练，我打问一下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班里的同学可能……不会理你吧？” “是吗？但我也有办法让他理我啊。”江刑拿起桌上的美工刀玩弄了两圈，他背过身去，“阿煜，你比我想象中的单纯许多。” 他扔掉肖煜手里的手机和课本，将他横抱起放到床上去：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肖煜跌撞地坐起来：“可我明天的课程还没预习呢，你先睡，我看一会儿就上i床。” “成绩这么好，少看一天也不影响。”江刑从他身后圈过来，“既然精力这么好，那正好惩罚一下你。” 肖煜被拉过来跪在床上，江刑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他瞬间就明白江刑的意思，肖煜摇摇头： “哥，我还没有恢复好，会二次撕裂的……” 江刑笑：“放心，不是只有那一种惩罚的。” 在江刑的要求下，他接受了这个惩罚。 将近半个小时后，肖煜松了口，顶着一脸浊i白迷离地看着江刑： “哥，哥……好了吗？” 江刑用指腹在他的唇角摩挲片刻，满意道：“进步了。” “那，那我就睡了。”肖煜要擦脸去上卫生间，被江刑抢过手里的卫生纸，把他拖到床中央，“我还没惩罚完呢，着什么急？” “你说你要是顶着这个模样高潮会有多好看……”江刑的手加速，肖煜顿时再管理不了自己的表情，耳边还传来江刑的耳语，“阿煜，给我看看好不好。” 第72章 ……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肖煜彻底精疲力竭，双目失焦，虚弱地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刑起身，看了眼手心逐渐清澈的精华，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肖煜。 他来到卫生间，准备洗手，不过看着掌心，江刑油然而生了一种变态的冲动，他吃了下去。 他对肖煜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痴迷，更是身体上的，他迷恋于关于肖煜的所有，他的精神支柱已经彻彻底底被肖煜这个人覆盖，得到了他的爱，他就能像个正常人活下去，一旦传来危机感，或者要失去这份爱，他就会彻底异化成一个杀天砍地的疯子。 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里，肖煜和贺阳鑫商量着把他的排练放在前面，提前结束，然后每天卡着点回来。然而每天只要一回到家，江刑就早早守在大门口，不知道等了有多久，日复一日，一直快到期末。 有好几次江刑提出要陪同他去排练，想着周末也没什么事儿，他又实在想多跟肖煜待一会儿，但每次提出之后都会被肖煜拒绝，肖煜说他在自己放不开演，怕耽误整个排练进度，不想拖后腿。江刑明白他对自己的要求高，怕说多了肖煜又要生气，只能逼着自己去尊重他。 肖煜离开后，他便打开监视器观察他周边的一举一动，不过这些日子也并无异常，多看过几次后江刑就放弃了，把剩下的时间拿来复习，有空再看看家里公司的股票。 江盛已经辗转了两三个国家，据金管家说他可能七月份才回来，如今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以江盛现在的方案经营下去，江刑预测未来十年内会开始走下坡路，江盛在外可是一个好好先生，对于所有人来说他性情温和，待人客气，所以做了这么多年生意都没怎么得罪过人，连经营模式都十分宽容。江刑讨厌他的这种经营方式，窝囊至极。 如果换作是他，那指不定这产业会提升多少。可惜，江盛貌似并没有把家产给他的意思。 得不到的话，就抢。江刑从不怕这个，他才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就不信江盛会给一个外人。 复习完，江刑伸手拿手机，显示时间已经十点四十四了，肖煜居然还没有回来。 江刑咬了咬唇，心中顿然升起不悦，他没再犹豫，起身拿了件外套，就开车去肖煜所在的地方。 肖煜没有给他发消息汇报是最让他生气的，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肖煜接得倒是快，那头一阵嘈杂，肖煜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入耳朵： “喂，哥。怎么了？” 江刑没好气地质问：“为什么还没回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肖煜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倒吸了口凉气，他连忙解释： “抱，抱歉啊哥，今晚整体大排练，时间比较久，我，我把时间忘了。” “那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江刑道，“我去接你。” “不行啊哥，这边还有半个小时才能结束呢，最后一遍排演才刚开始。”他说着贺阳鑫就在那边叫人，“肖煜，要开始了，快过来搭戏！” “那个，哥我先挂了，你不用来接我，我弄完赶十二点前就回去了。” 电话里留下一串“嘟嘟嘟”的声音，江刑打了个转弯，随手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牙根有些痒。 除掉了一个黎娜，又来一个贺阳鑫。 真应该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除掉！ 江刑停在贺阳鑫家的舞蹈机构，他知道给肖煜发再多消息都是无用的，所以他干脆下车直接去找肖煜。 一楼一片漆黑，嘈杂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江刑朝楼梯间看去，发现楼上有光，他爬上二楼，远远看去，有间硕大的教室里开着灯，正有人念台词。 他摸索着来到这间教室门口，门上设置了一个方便视野的长方形玻璃，他猫在墙角，探过半张脸，观察里面的情况，寻了半天才锁定了肖煜的身影。 江刑的手顿时狠狠捏成一个发白的拳头，牙齿“咯咯”作响。 只见贺阳鑫坐在地上，肖煜躺在他的怀里，贺阳鑫对着他声情并茂地说什么，说完台词后，他居然捧起肖煜的脸，低下头去吻他。 由于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江刑甚至没看清那只是错位，贺阳鑫的两个大拇指已经按住了肖煜的嘴，吻的是自己的指关节。 江刑转身离开。 一路打翻楼道的设施，扯掉墙上挂着的一些牌子，最后带着怒火冲出机构大门，他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自己的火气，因为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上去杀了贺阳鑫。 他的拳头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一遍遍地捶打在一旁的大理石柱子上，清晰的骨折声伴随皮开肉绽的血淋淋，石柱子上留下的血渍像一朵朵印上去的盛开的红花，在黑夜里带着血腥开得刺眼。 江刑仿佛意识不到疼痛一般，捶打到他再也没有力气抬起那只手，才终于靠上柱子，顺势点了一支烟，疲惫地抽起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江刑听到里面传来紧促的脚步声，他便立刻藏到大理石柱子后面。 一伙人走出来，贺阳鑫伸了个懒腰道： “大家今晚都辛苦了，等咱们汇演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迎来了所有人的欢呼声，田鹿清商量着大家该如何回家，有人说叫了滴滴，则是有人打了拼车，还有人自己骑了自行车，陆陆续续地离开。最后剩下了贺阳鑫和田鹿清以及苏恒轩三人。 “你们还不走吗？”肖煜问。 田鹿清说：“我给司机发了消息，他一会儿过来。” 贺阳鑫说：“我叫的车也还没来，我跟苏恒轩拼车，本来要叫你一起，不过突然想起江刑家跟咱们不顺路……”贺阳鑫说到这里，反问肖煜： “那肖煜，你怎么回啊？要不让江刑来接你？毕竟……是男朋友。” 肖煜看了一眼时间，苦笑：“都十二点了，估计他已经睡了，我晚点也叫个车吧，你们先走。”他话音刚落，江刑的声音就出现了，“阿煜，你排练完了？” 他突然出现在大家身后，除了肖煜以外，其他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江刑就站在没有光的地方，凭着光射过来的阴影，将他的轮廓映地尤其高大，像一个瘦长鬼影。 “卧槽！江刑？你怎么在我们身后？！”贺阳鑫猛拍胸口，久久未缓过神。江刑的目光落在贺阳鑫身上，眯了眯眼睛，冷冰冰的如同雨夹雪拍打在贺阳鑫的身上，让人顿然颤栗。 贺阳鑫被他的眼睛盯得莫名恐惧，只见他朝着自己步步逼近，然而下一秒，他把贺阳鑫和苏恒轩推开，从他们的中间径直走下去，停在了肖煜的面前。 肖煜呆滞地看着江刑，感到十分意外。 “哥？你，你怎么来这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刑却只是僵硬地扯起嘴角，“我刚到。不想让我来接你吗？” “没有啊，我只是比较吃惊，以为你已经睡了。”肖煜道歉，“对不起啊哥，今晚排练太投入，忘记跟你报备了。” 江刑冷哼一声，掏出车钥匙：“回家。” 他搂过肖煜，肖煜从江刑的怀里探出脑袋，伸手招呼： “那我先走了，拜拜！” 江刑停下脚步，强行把他的脑袋掉回来，偏了脸最后又狠狠瞪了贺阳鑫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贺阳鑫察觉到这满是怒意的神情，心猛地漏了一拍。 江刑这是什么意思？贺阳鑫不理解只是每每回忆起刚才的那个瞬间，他就隐隐后怕。 第46章 被关密室 江刑带着肖煜上了车，始终在压制自己的愤怒，表现得尤为淡定，但手抓上方向盘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他顿时吃痛收回。 察觉动静后，肖煜发现了他那只血淋淋的左手，立刻焦急地抓住查看。 “哥！ 你这手怎么了？怎么受这严重的伤？” 江刑却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你要真在乎我的感受就不会这么晚回家。” “我……” 眼看着江刑不顾限速，将油门加到最大，肖煜意识到了什么，他抓着江刑的胳膊阻拦： “哥！快停车，你超速了！快停下！” “放开！”江刑打了个急转弯，肖煜因惯性狠狠摔到车门上个，头撞上玻璃清脆的“嘭”一声才算把江刑唤回来，他踩了急刹车，车停在路边，肖煜捂着脑袋缓慢抬头，江刑憋着一口气，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你，没事吧？”江刑别扭地问，肖煜叹了口气，庆幸他肯听劝，他望着江刑受伤的手，心疼地抚上去，他求江刑，“哥，咱们去医院处理一下你的伤吧。好不好？” “不去。” “你不去万一感染了怎么办？怎么好端端受这么严重的伤！” “感染？”江刑冷笑地看着他，“感染了多好，死了多好，这样你不就自由了，不用整天被我催着回家，也不用担心有人监视你，信息电话轰炸你。”他故意将事情扩大化，不为别的，只为肖煜为此感到歉意，从而可以心甘情愿地被自己困着。 第73章 “哥，你别那么想，爱，爱和自由不冲突啊，只是你太执着于看着我，我怕以后我为了前程去远地方你接纳不了。” 听到肖煜的解释，江刑眉头紧蹙，睁大眼睛瞪着他： “你还要为了前途去远地方？所以我根本不重要是吗？对于你来说，你的前途，你的朋友圈，你的自由，你要做的任何事情都比我重要，对吧！”他扯着肖煜的衣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可你呢，你一句要我尊重你我忍了半学期，你他妈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肖煜，人不能既要又要的，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耻吗？”江刑发出自嘲的笑声，可心里像在滴血。 那张嘴，居然吻了除他以外的人。 肖煜不知道江刑误看到自己和贺阳鑫排练的场景，对于他突然的发火一头雾水，单纯以为他只是因为自己迟回家没报备才如此夸大其词。 空气中弥漫起无味的硝烟，让彼此在安静了半晌之后，肖煜才微微坐直身子，用赌气的语气回应： “如果你觉得这是无耻，那我下车，我也没要你来接我，免得你觉得委屈。”他刚要拉车门，江刑就按了内锁，他重启车，冷哼，“我难道不委屈吗？你还想逃，阿煜，我还是对你太宽容了。” 他一脚油门回到家去，把肖煜从车上拉下来，一把抗到肩上，哪怕左手的关节现在因为骨折已经疼得要死，他还是咬着牙把人带了上去，径直来到了初颜生前的房间。 肖煜一路捶打大喊都无济于事，他以为江刑会把他扔到自己的房间，但面对这个陌生的门，肖煜愣住了。 “江刑，你要干什么？这不是我的房间，快放我下来！” 江刑没坑声，打开母亲生前的房间，屋里蒙着浓厚的灰尘，碰到哪里都会呛得只咳嗽。 他一路走到书柜那里，书柜旁边有一个开关，江刑摁下，书柜往旁边开始“吱吱呀呀”的挪动，眼前亮出一个逼仄的门框，他扛着肖煜走进来，打开灯，里面是个无窗无门的小密室，设置简陋，在床边，安置着一条目测有两米长的铁链子，链子的尾巴和床架子焊在一起，头部则是一个刚好够锁住脚踝或者手腕的铐子，上面生着厚厚一层锈。 江刑关上密室的门，把肖煜扔到床板上，拉来他的手腕三下五除二扣在了铐子上。 “你又铐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刑双眼冰冷，只是把铐子的钥匙揣进兜里，起身去打扫密室里的卫生。 肖煜就这样盯着他把不到三十平的小房间清扫地一尘不染后，去外头拿来一床新的被褥铺在铁床板山，最后把铁链子上的锈迹全部清洗干净。 “这是你弄的密室？专门用来关我的？”肖煜质问他，江刑只是抖动肩膀讪讪发笑，“想多了，这是我妈妈弄的。” “你妈妈？她造密室干嘛？” “关我。”江刑面不改色地回答，好像在聊什么惺忪平常的茶话会一样。 “这是我妈妈的房间，除了我和景姨以外，无人知道这间密室，所以阿煜，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吧。”江刑抚摸他的脸颊，笑得诡异，肖煜嗅到不好的预感，他见江刑要走，忙抓住他的衣摆，“等一下！你什么意思？我明天还要上课，还有排练，你不能关我！” 江刑却只是掰开他的手，冷冷道： “你还想去排练？我告诉你，这次话剧你不许再参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会把你照顾好的。” 其实江刑没告诉他的是，初颜最早弄这个密室，是为了关江盛。自江盛外面有人后，初颜的精神就再次陷入到了疯疯癫癫的状态，然后搞了这么个密室，但在她失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机会那么做了，后来她只要一有怨气，江刑就成了父亲的替罪羊，但初颜却始终强调，她是因为爱他。 把他关在这里，是因为他爱肖煜啊。江刑觉得这完全没问题。 看着江刑关上密室的门，留下的，是肖煜满心的绝望。他不知道江刑要关自己多久。 小密室晚上有些许潮湿，肖煜感到一阵湿冷窜上心头，手上沉重的链子让他无法翻身，毫无睡意，每动一下，都会磨他的肉，又痒又疼。 肖煜清楚江刑是一定有办法让自己合理缺席的，想到这里他就更无力了。 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显示时间的设备，甚至他的手机都被江刑给没收了，他无法知晓现在的时刻，但大概猜得出来应该已经凌晨过半。正想着，书柜“吱吱呀呀”的又开了，江刑端着一盘东西进来，左手做了包扎，看上去已无大碍。肖煜松了口气。 江刑把盘子放到他面前，盘里是一份意面，还有一盘水果和一杯蜂蜜水。 “吃饭。” 肖煜肚子不争气，他也不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接来盘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后，肖煜问：“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当然是我心情好的时候。”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看你啊。”江刑看着手机，漫不经心道，“你什么时候把我伺候好了，我就放你出去。” 伺候？是他想的那种伺候吗？ 肖煜急于话剧排练和期末考试，他做了片刻的思想挣扎，最终还是走到了江刑面前，自觉地跪下去，伸手去拉江刑的腰绳。 江刑皱起眉头：“干什么？” 肖煜却垂眸：“你不是说，让我把你伺候好，你就放我出去吗？那我现在就伺候。”他还想继续下去，江刑却扯住他的手，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心里说不上来的恼火。 “怎么平时不见你这么主动，为了出去，这都能豁得出去。”他的唇蹭到肖煜脸上，慢慢蹭向他的耳边，“阿煜，你还真是有趣，真想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 “我知道你瘾大，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天天伺候……” “够了！”江刑掐住他的下巴，“你他妈把自己当鸭子吗？还是……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任何男人你都可以？” 肖煜本身带着赌气的意图，看到江刑被自己激怒到失了形象，他闭了嘴。 江刑把他押在床，像擒拿犯人一般，不停地奚落他： “别不说话啊阿煜，回答我。”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肖煜面色失神，像个做好准备待宰的羔羊。可他这种视死如归的模样让江刑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致，他要肖煜和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是幸福的，是享受的，而不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的奉献，显得自己多么卑鄙无耻一样。 “哼！算我重新认识了你。”江刑带着盘子气势汹汹地离开密室，剩下的，便是无尽的黑暗和心中无数的分分秒秒。 江刑没有再进来过。 他在小床上睡醒了就坐着发呆，发呆完继续躺下睡觉，不过慢慢的，肖煜开始感到尿急。 江刑去了学校，帮他请病假，所以贺阳鑫也没敢多问他关于肖煜继续来排练的事情。 而家中的佣人也无人一直前来过问关于肖煜的事情，因为江刑吩咐家里的所有人，肖煜生病，不许任何人进入房间，一日三餐由他负责。 事实上，昨晚凌晨肖煜吃完饭就再也没有吃东西，一直到次日下午，江刑从学校回来，这才端着一盘晚餐来到了三楼，他推开母亲房间的门，一步步挪到密室，一开书柜，就发现肖煜惊慌地蹲在地上，身下一片湿润。 伴随他的靠近，一阵尿味儿冲进江刑的鼻子。 江刑放下餐盘，自责自己竟然忘记带他上厕所了。 “尿裤子了？”江刑蹲下身，肖煜却避开他，转了身埋着头一声不吭。 关于一个即将成年的人来说，尿裤子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起来，跟我出来。”江刑为他手腕上的铐子开了锁，一把将人抱出来，一路来到自己房间，即使手上沾了那湿漉漉的裤子也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他亲自为肖煜换衣裤，亲自为他洗澡，肖煜蹲在浴缸中，只有头露在水面上，周边都是打起的厚厚的泡沫，江刑拉着他的一条胳膊帮他细细的揉搓，涂抹沐浴露。 此刻，他像极了一个不能自理的金丝雀，被江刑圈养成如此病态的模样。 “阿煜，还在生我的气吗？”江刑一边为他擦洗，一边找话题，肖煜不说话，眼底一片乌青。 “阿煜，我知道你怪我，可你问过你自己吗？我对你好，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好？我在说什么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那以后呢？”肖煜反问他，“你是不是不打算放我了？永永远远地把我困在这栋房子，困在你的身边？” 江刑顿了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现在，你必须在家里待着，哪也别想去。” 江刑是铁了心不让他再继续参加话剧，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洗完澡，肖煜任由着他摆弄穿衣，就在江刑想要继续把他带往三楼的时候，肖煜脱开他的手，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第74章 “阿煜！你干什么去？”江刑追上去，肖煜跑得飞快，他找到在厨房忙活的景姨，一把冲上去拉着景姨的胳膊求救： “景姨，你快救救我，江刑他要囚禁我，你快帮我！” 景姨也被这突然的求救弄糊涂了，她抚过肖煜的手连忙问，“肖少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肖煜急匆匆地说：“景姨，江刑他母亲房间有个密室，他把我关在那个密室里，他还说……唔……”一只手立马捂上他的嘴巴，肖煜扒拉，却被江刑一整个按在怀里，江刑笑着对景姨说，“景姨，没什么事儿，阿煜他发烧说胡话呢，我这就带他上楼休息。” 景姨呆呆地看着肖煜被江刑抱着又上了楼，而肖煜却在他怀里挣扎剧烈，看上去很抗拒的样子。 第47章 挑拨离间 江刑把肖煜带上楼去，动作麻利地把他塞回密室，这次他将链子锁到了肖煜的脚踝上，还为他提供了一个上厕所的地方。 江刑把饭递过去，肖煜不肯吃，江刑夹起一朵西蓝花，捏开他的嘴强制性塞进去。 “咳咳咳……”肖煜被上面的汤汁呛得咳嗽不止，把食物吐出来，趴在床边不停拍打自己的胸脯。 江刑心里疼得厉害，他不忍看到肖煜这个样子，虽然这是自己造成的，但一切缘由是由肖煜引起的。 “起来，看着我的眼睛！”江刑抓起他的衣领，严肃地盯着肖煜无助的瞳眸，“想跟人告状？你猜她会信你吗？就算信，她有办法救你出去吗？” 江刑扬了扬手里的钥匙，“钥匙只有这一把，有本事就来拿啊。” “肖煜，你真以为我是吃素的！” 肖煜推他的手：“我到底把你怎么了，你要这样对我？” 江刑咬紧牙关，晦暗不明地讽刺：“那你要问自己，背着我和别人卿卿我我，我才是你男人。”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肖煜不解，“我什么时候跟别人卿卿我我了，我喜欢的人是你，怎么会跟别人卿卿我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刑不敢说自己偷看到他和贺阳鑫的事情，肖煜讨厌被监视，也不喜欢他跟踪，所以他点到为止。总之，他不会放过肖煜的。更不会放过贺阳鑫。 江刑收拾了碗筷，“再多的话我不想说，饭你爱吃不吃。” 他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在临走前扔给了他一个手机，不过是个按键地方老式手机，上面只有江刑的电话号。 肖煜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并不想屈服。 自这天，江刑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他就在这个逼仄的密室里，睡觉，发呆，因为再未进食的缘故，很少去上厕所，但这密室里太封闭，开始有了难闻的味道。 江刑每天抱着手机，时时刻刻等着肖煜给他打电话认错服软，可三天过去了，一通电话肖煜都没有打过。他宁可饿死在那个小房间里都不肯跟自己承认错误。 江刑苦笑，下课铃声响起，双栎叫了江刑一声，让他跟自己去一趟办公室。 江刑一路跟着双栎来到四下无人的办公室，双栎一边在教案上写东西一边询问： “江刑，肖煜的病还没好吗？马上期末考试了，再不回学校，我怕他跟不上。” 江刑盘算了一下，他给肖煜请了四天假，明天是周末。江刑清了清嗓子，微笑解释： “双老师，这段时间天气不稳定，肖煜发烧了，还在挂瓶，医生说还得一阵，实在不行的话，他就不参加期末考试了，反正肖煜成绩好，不耽误这一次，我回去给他补习，把剩下的课程补上就行。” 他说得有理有据，双栎没有丝毫怀疑，只是叹了口气： “你说好端端的就生这么严重的病，平常看他体质还不错的。”她合上教案，“还有一周，多照顾一下他，考试赶不上了要争取把话剧赶上，贺阳鑫他们排了这么久，昨天还来问我肖煜的病情呢，说发消息他也没回，我这就来问问你。” 说到底，都在惦记这次的话剧。 江刑对那些艺术性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他只对金钱和权利感兴趣，当然在遇到肖煜之前，他对这些东西也是淡然的，但想要把肖煜留在身边，这些东西便是他的底气和资本。他要为了这个人，拿到这些至高无上的东西。 “老师，那话剧……怕是也赶不上了，您让贺阳鑫重新找人吧，反正还有一周，抓紧排练，来得及。”江刑淡然地说道。 双栎“啧”了一声，眼里顿然不悦。 “话剧都排半学期了，这时候换人，贺阳鑫作为话剧负责人肯定不乐意，这肖煜也真是的，节骨眼上掉链子，上次比赛不是挺努力的，怎么这次就这不行那不行的。”双栎扶额，“算了，我回头跟肖煜单独沟通一下，你记得让他回我消息。” “好的老师，那我先走了。”江刑离开办公楼，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他知道，就算肖煜不回消息，她也不能把肖煜怎么样，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最多，口头教育一顿。 如此，贺阳鑫他们也会因此怨肖煜，并讨厌他，避开他，这样所有人都远离了肖煜，那么肖煜想要的朋友圈不就彻底崩塌，从此肖煜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事儿。 下午放学，江刑背着书包准备今天回去看看肖煜的情况，他走出班门被一个声音叫住。江刑回过头，发现是不怕死的贺阳鑫，他怯懦地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嘴张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问： “那个，江刑，肖煜病情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上课？这边话剧还等着他排练呢，期末考试完文艺晚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还需要再熟练熟练……” 江刑都懒得多瞥他一眼，冷冰冰地回： “他不回来上课，他病得很严重，话剧角色你另外找人吧。” “什么？现在找人？那哪能来得及啊？！”贺阳鑫愁眉苦脸，江刑却添油加醋道，“他就因为最近老排练你们那个破话剧才生病的，心里没点数吗？肖煜不止一次跟我说排练太晚了，你们来不来得及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只关心肖煜的身体。” 这句话加剧了贺阳鑫和肖煜之间的矛盾，贺阳鑫心里闷着气，难怪他最近都不回自己消息，原来是私底下抱怨自己排练时间太久。既然这样，何必每次排练的时候都要摆出一副积极的姿态。 贺阳鑫讨厌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肖煜让他觉得可笑。 “哦，既然他觉得累，不想来，那就算了，我再找人吧。”贺阳鑫已经不想再跟江刑过多揪扯，若是言语间得罪了这疯子，怕是要被灭口。 贺阳鑫绕开江刑快速离开，走到校门口，他把肖煜移出了排练群聊。 可这段时间肖煜的手机一直在江刑那里，他每天监视着肖煜手机里的每一条动态，他的联系人，他的好友，他为数不多的社交平台。 江刑几乎要把肖煜的好友删光，最后留下来的，不过是家里部分佣人和自己的联系方式，就连肖煜和江盛的联系方式都被他删得一干二净。 双栎给肖煜发消息的时候，是个红色感叹号。江刑干的。 江刑回到家，带着一碗热粥来到密室，一开门，一阵刺鼻的味道钻进鼻腔，是长时间没有通风的缘故。 他来到床边，拍拍捂着被子睡觉的肖煜，叫了好几遍，肖煜都没有睁眼。江刑预感不对，他把人拉起来，焦急地拍打他的脸颊，不停呼唤： “阿煜，阿煜你醒醒！阿煜！阿煜，你别吓我！” 只见肖煜唇瓣发白发干，整个人没有血色，浑身温凉，软得像一块棉花糖。很明显，肖煜是被饿晕了。 江刑恨铁不成钢，解了链子，把人抱到自己房间里，联系父亲常用的家庭医生过来。 家庭医生也赶得快，简单查看了肖煜的状况后，说： “没什么事儿，就是长时间未进食进水导致的低血糖，我给他挂点葡萄糖，醒了吃点东西慢慢缓着就好。” “记得给他吃清淡点。”医生给挂了点葡萄糖，江刑便让人走了，他下楼重新给肖煜煮了碗粥，碰上景姨询问肖煜的情况，江刑只是让她多干活，少说话。景姨面对他烦躁的态度，也起了疑心。 这肖煜从来到现在还没怎么生过病，看体质也不是个林黛玉身体，怎么一下子就病成了这样。难道肖煜并没有生病，而是真的被江刑给关起来了？景姨嗓子眼吊起一口气，双手紧捏围裙。 江刑上了楼，肖煜还没苏醒，他去柜子里拿出一条重新买来的锁链，扣到床脚，另一头继续铐住肖煜，怕他醒了又逃。 景姨小心翼翼地来到三楼，潜入了初颜的房间，摸索到密室里，差点被里面的味道劝退。她走进去，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地上生锈的锁链被擦洗干净，被子也是新拿的，角落的盆里还有一些新鲜的排泄物。的确存在着住过人的痕迹。 肖煜没有撒谎，江刑真的囚禁了他。只是他现在不在这里。 第75章 景姨连忙下到二楼，蹑手蹑脚来到江刑房间门口，她不敢轻举妄动，就竖起耳朵在门口听动静。 但过了很久里面都没什么声音，景姨只好先行离开，准备等江刑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时候，她趁机进来看一眼情况。 第48章 我爱你，但我是自由的 在肖煜没有苏醒的时间里，江刑洗了一块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身体，从额头擦到指尖，再到脚踝。 肖煜总算在葡萄糖的作用下缓缓张开了双眼，当他的视线逐渐聚焦清晰，眼前明亮的灯光像一坨虚幻的云朵压过来，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背插着吊针，再四下环顾，这是江刑的房间。 “你醒了。”江刑的声音出现，他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捏着一块毛巾，正用温柔的目光盯着他，可那双看似温柔的眼睛却令他发毛。 肖煜立马拉开被子准备下床，他的右腿往床下一迈，裤腿里露出了那节上了锁链的铐子。肖煜被床上那条目测两米长的铁链刺得双眼生疼，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脚踝，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江刑走到他面前，把他重新抱回床上，用似水的声音说道： “阿煜，你刚醒，别乱跑。” 肖煜捏紧江刑的胳膊，目不转睛，久久，用颤抖的声音道： “江刑，你还要继续锁我？” 江刑对于他的提问波澜不惊，“我不锁你，你万一跑了怎么办。阿煜，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这不是伤不伤害的问题，江刑，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对我。”肖煜竭力争辩，江刑却只是翻给他一个白眼，捧起床头柜上的那晚热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好了阿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来，先把饭吃了。”江刑勾起笑意，“你说你跟我赌气，宁愿饿晕也不愿意给我打电话，都瘦了，我心疼。” 递到嘴边的粥肖煜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扭开头，誓不接受江刑这危险的好意。 “放我出去，我要上课，我要去排练。”肖煜直言不讳。 江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他嘴里送食物，肖煜一怒反手便把那碗粥打在了地上，黏糊糊的粥摔了一地板，江刑盯着地面眼神呆板，读不出一点儿情绪。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要你放我出去！”肖煜又重申了一遍，江刑起身蹲在地上拾起玻璃碎片，一片一片握在手中，即使他的手掌心已经渗出了被割破皮肤的鲜血，也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扭过身子，流血的手在肖煜面前一览无余。 肖煜发觉他受了伤，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的冲动让他去关心，可他的理智又拉着他别让他靠近。 江刑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就扔掉了这些玻璃碎片，从中拿出一片最锋利的在手腕上试探。 “阿煜，你是要出去，还是要看我死呢？”江刑突然发笑，一双魅魔的眼睛看向他，把肖煜吓住了，他倒吸了口凉气，“你，你要干什么？” “算了，既然你不在乎我，那我不如消失。”江刑说着，就举起碎片往自己手腕上划去，就在即将触碰皮肤之时，他没有感受到尖锐的刺痛，他捏着碎片的那只手被死死抱住，用来阻止他的自寻短见。 是肖煜。是肖煜阻止了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促使那张脸都胀红，双手却毫无血色，爆出清晰的筋骨线条。 “不要！不要伤害自己！”肖煜抬起头，双眼泛起了泪花，他抱着江刑的手，指尖沾染上他掌心滴落的血迹，而后捧起江刑的脸，“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翻它的。但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我在乎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生气的原因。” 江刑的脸颊留下血渍，随着他的两滴鳄鱼的眼泪滑过，他苦笑起来： “你真的在乎我？你在乎我的死活那你在乎我的感受吗？你有真的把我当成过你的恋人吗？” “当然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之间的恋爱观不同，你的那些行为在我看来过于极端了，哥，我知道你也许是缺爱，但我对你一直很坚定。”肖煜苦口婆心，“我爱你，但我是自由的。” “你是……自由的……”江刑站起身来，默念着这句话，扭头离开了房间。 你是自由的，可我在爱上你那一刻开始就束缚住了自己的自由。江刑不能理解爱为什么会是自由的，爱不应该是控制吗？是圈地为牢，那才是最深的爱意，就像母亲待他那样。 景姨躲在角落，看到江刑离开房间后，她立刻蹑手蹑脚地钻进江刑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发呆的肖煜，他的面前是狼藉一片的粥碗碎片，夹杂了一些血迹，还有……他脚腕上的锁链。 “肖少爷！”景姨唤了他一声连忙跑过来扶起肖煜，“哎呀，这哪来的血啊，你受伤了吗肖少爷？大少爷对你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把你锁着啊？”景姨去拉锁链，但链子是固定好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景姨，没用的，钥匙在江刑身上，别白费力气了。”肖煜哑着嗓子无力地说。 景姨放弃去拽链子，转身拉过他的手寻找伤源，但半天也没看到伤口，肖煜收回了手，看着景姨： “我没事儿，这是江刑的血，他的手被玻璃划破了。” “哎哟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呀？闹矛盾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又是受伤又是关人的，有什么矛盾好好说，说开就好了嘛。”景姨用老一辈的口吻言语教导了几句，肖煜靠在床边，无精打采。 景姨把地上的粥清理干净，握住肖煜的手，叹了口气，安慰： “肖少爷啊，你别担心，我去找大少爷说说，让他给你解开这链子。闹矛盾就闹矛盾嘛，锁人可不是个好习惯，他以前也不这样啊……”景姨刚要离开，肖煜就拉住了她，神色严肃： “景姨，我问你一件事情吗？” 景姨迟疑，“什么事？” 肖煜：“是关于江刑他母亲的。他母亲房间有一个密室，他跟我说是他母亲亲自设计的，说是专门用来关他的，而且那个密室只有你们三个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因为发现江叔叔出轨，借江刑出气吗？“ 景姨听到肖煜的询问，手指蜷缩了几下，显然是在隐瞒什么，肖煜察觉出来，他安抚： “景姨，我感觉……江刑可能有心结，你实话跟我说，我也好跟他化解矛盾啊。” 景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好，我说。” “其实……夫人精神一直都不太正常。” 此话一出，让肖煜唏嘘。 “夫人还是闺女的时候我就跟着她，照顾她，当时我也很年轻，但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对我有恩，所以夫人出嫁后我继续跟了她，她和江先生的感情其实我一直看在眼里，在先生事业发达之后夫人就开始疑神疑鬼，但一直没有实质证据，加上先生对她甜言蜜语她就放下了怀疑，紧接着生下了大少爷，对他一直也很好，直到发现先生出轨，她的精神再次陷入到以前的状态，并渐渐开始严重起来。” “她命人秘密造了那间密室，说是要把先生抓回来关在密室里，这样他才能老实。后来一次先生跟她吵架，她拿出了一条铁链子要绑先生，先生勃然大怒，让人按住了夫人，说她有疯病，从那之后他就很少回来了，而夫人也自此气出了大病，她关不了先生，就会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把大少爷当成先生关进去，几天几夜都不给吃喝，有时候我想给少爷送吃喝她也会拦着，眼睁睁看着大少爷尿裤子，拉裤子，冷眼旁观，精神崩溃时也会指责打骂。” “每当少爷问她为什么要关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时，夫人都会亢奋地告诉他这是因为妈妈爱他，长期以往……”景姨讲到这里，一个声调很高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来： “景姨！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呢？” 景姨扭头，发现江刑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眼神幽幽地盯着她，像只鬼。 不知怎的，景姨提了口气，她站起身，踉跄解释： “那个，大少爷，我就是……来看看肖少爷的病情怎么样了……” 江刑走过来，看到地面已经被清理干净，锁链也留下了被拽过的痕迹，很快便对景姨产生了敌意。 “景姨，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阿煜在生病，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看他，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江刑微微一笑。 景姨鞠了一躬：“对不起少爷，我现在就出去。” 江刑跟随她离开的背影一起出去，并把人叫停在了楼梯口。 “景姨，我还有些话没说完呢。”江刑走近她，景姨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始终低着头，用认错的姿态面对他，“少爷，少爷请说。” 江刑眯着眼睛，吩咐道： “刚才在房间里，你看到的那些事情最好半个字都不要说出去，也不要想着能拿到钥匙放他出去，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第76章 景姨皱了皱眉，她其实不知道后果到底是什么。 “可是，大少爷，肖少爷他……毕竟还要上学的，他要是惹你生气了，咱可以好好说，他可是先生领回来的，万一……” “景姨！”江刑抬高声调，步步逼近，“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我看你……最近太累，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江刑话音刚落，就伸出一只手把她推下了楼梯，景姨腾空摔了个踉跄，等摔到底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江刑冷笑两声，赶紧跑下楼梯，扶起景姨，高声呼唤： “景姨，景姨！你没事吧？景姨！” “来人！金管家！景姨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快送医院！” 家里的佣人和金管家闻声赶来，把景姨扶起，看着她额头上的血，江刑从内心深处发出病态的狂笑，他目送金管家和两个女佣叫来救护车，把人抬上去，消失在家门口。 反正这里没监控，景姨也不会把他供出来，就算真的摔死了，那也是她自己倒霉，干他什么事。谁让她多管闲事的。 江刑重新爬上楼，折回房间，握着手里的东西把房间的门彻底反锁，回头看见肖煜爬在床边焦急询问： “江刑！我刚才听到有人说景姨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她没事吧？！” 江刑坐到床边，揉了揉他的肩膀： “别担心阿煜，景姨可能是最近太累，加上年纪大了，一不小心踩空的。我已经让金管家把她送医院了，不用担心。” 肖煜渐渐平缓下来情绪，双手捏住床单，还是回归了自己的主题。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肖煜沉了口气，“难道你要像你母亲对待你那样对待我？” 江刑愣了愣，转移话题： “阿煜，你知道……我刚刚下楼去干什么了吗？” …… “给你拿礼物去了。”江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肖煜缓缓打开盒子，盒子里，却是一样让他不能接受的东西。 “这是什么？”肖煜拎起来，他好像看出来了。这是……一件情i趣i服，还带一个项圈。 再一看他的手，已经包扎好了。 这就是他所说的礼物？肖煜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49章 转移矛头 肖煜看清楚那衣服的结构，一把扔到江刑怀里，很显然，他有些抗拒这东西。因为实在羞耻。 江刑怎么会买这种东西？！ “哥，哥……你，到底想干嘛？” 江刑把衣服重新塞进他怀里，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你不是想出去吗？我答应你啊，不过你得按我说的做。” “怎，怎么做？”肖煜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刑伸出一根手指一把拉开肖煜浴袍腰间的带子，然后扯开项圈戴在了他的脖子上，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细细剐蹭： “以后坐艾这种事情你主动点，让我感受到你对我的在乎，只要你让我高兴，我就放你去学校。” 熟悉的话语，不过这次他说得更加直白了。肖煜不明白，之前在密室里主动伺候他，他不要，反而生气；今天吵吵闹闹一番后，又提出了这个要求，居然会轻而易举地答应放过他。 尽管这让肖煜匪夷所思，不过只要能出去，这也没什么。 他和江刑本来就是爱人关系，之间做床笫之事无需大惊小怪，只不过肖煜每一次都会比较羞涩，导致他被动。如果这样能修复他们之间的矛盾，倒也是件好事，说到底肖煜还是不知道江刑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他不愿和江刑反反复复的吵架。 一是太累，二是伤感情。 似乎……这件衣服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肖煜拔掉了输完葡萄糖的针，对江刑道： “我有点饿，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好吗？” 江刑点头下楼去，肖煜则是趁着他弄吃的间隙，将那件风i骚的衣服穿到了身上，继续套上浴袍，乖乖跪坐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江刑端着一碗甜汤上来，端到了床头柜。肖煜从床上下来，直挺挺地站在江刑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江刑示意他坐上去喂他吃，但肖煜从浴袍里抽出了一条链子，是项圈上带的半米长锁链，他把链子递到江刑手里，然后眼神坚定地褪去了浴袍，让江刑一览无余。 江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肖煜又主动上前了一步，双手揽过他的脖子，尽管那双眼睛并不是那么魅惑，却还是把江刑勾得失了魂儿。 “哥，好看吗？” 江刑滑动喉结，从喉头发出一点低哑的声音：“好，好看……” 肖煜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吻得十分用力，带上对江刑的怨，对江刑的爱，对这份早就开始畸形的爱情所有的腐烂，使尽浑身解数来释放压在心底的矜持，最终让江刑头皮发麻，抬起他的i腿i往床i上压去。 这一次，持续了长达四五个小时的酣畅淋漓，没有让肖煜感受到一点点疼痛，相反，这是他最享受的一次。 主动，从来不是什么坏事儿。 江刑可以感觉得出来，肖煜的确是放开了跟他玩，他在他耳边低语，调戏他是个隐藏的浪荡子。肖煜反而吻着他调侃，说他不就是喜欢这样。 江刑承认，至少他可以感受得到肖煜的真诚。 至于肖煜和贺阳鑫话剧里的那场吻戏，那不是肖煜的错。江刑想通了。 既然贺阳鑫主导这次的话剧，所有的问题都应该归咎于他，他那张嘴不老实，那不如就毁掉好了。江刑心想。 他将矛头对准了贺阳鑫，并下定决心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他给处理了。 肖煜这张嘴，只能吻他江刑。 考试的前三天，肖煜跟着江刑去了学校，他在江刑身后并手牵着手，外面裹着校服外套，在这样一个炎炎夏日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会有在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厚的衣服。 但那厚重的校服下面，是大片的吻痕和掐红，如同被毒蚊虫叮咬，从脖子延伸至下，肖煜进班前刻意又把衣领立得很高，装出一副大病初愈但还没愈完的样子，低下头快速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早读。 第一节是双栎的课，双栎拎着一个皮包直接进了班，看到肖煜的一瞬间貌似松了口气，她唤了一声： “肖煜！跟我出来一下。” 肖煜合上书，懵懵懂懂地跟出去，双栎站在走廊等他。他大概猜得到双栎的意思，什么话都没说，双手叠在身前，等待双栎的批评，但双栎只是先开口问他： “病情恢复得怎么样了？” 肖煜起初愣了一下，后而意识到这是江刑为了关他跟老师这边撒下的谎言，他只好附和道： “好多了老师，谢谢您。” “那就好，我还担心不能参加期末考试了，给你发消息你还把我删了，怎么回事。”双栎说着，拿出手机给他看，肖煜眯起眼睛，不知所以，“啊？我，我没删啊，会不会……”肖煜说到一半停下来，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看，发现他的好友列表少了很多人。 也是，这两天江刑没收了自己的手机，肯定是他删的，肖煜无奈，抬手道： “那个，双老师，我可能是误删，我现在把您加回来。” 双栎故作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还真能误删。” 重新把好友加回来，双栎这才又把他带回班里，临下台时，双栎不忘提醒他： “既然复课了，就赶紧复习，抓紧排练，话剧这边还等着你呢。”她下意识看向贺阳鑫，贺阳鑫被突兀地cue到，但在肖煜回头对他微笑的同时，他立起书把自己藏了起来。 肖煜脸上的笑僵滞，没看懂他这个操作。 下课后，肖煜追到贺阳鑫身边喊他： “贺阳鑫，你们最近排练地怎么样了？只剩三天了。” 贺阳鑫大概是因为江刑转述的话而生起肖煜的闷气，他没好气道： “不怎么样，取消了。” “为什么？！”肖煜急了，“咱们都排这么久了，不能功亏一篑啊！” 贺阳鑫晃了晃腿，从位置上站起身，反讽道： “你也知道排很久了啊，说不参演就不参演，那么重要的一个角色让我临时去哪找，找不到我只能取消啊。” 肖煜几次冲动张嘴想要去解释这些日子他为什么没来，可到嘴边就发现，根本无法说出口。关于江刑关他的这件事情，他只能像一个吞了黄连的哑巴，生生咽下所有的苦。 良久，肖煜慢慢拉起贺阳鑫的胳膊，垂下眼眸，用江刑编织的谎言向他道歉： “对，对不起啊贺阳鑫，只是我突然生病，前几天一直不见好转，我担心自己真的会病倒连累了你们。但现在我好了，我要重新参与回来，咱们排了半学期，眼看到关键时候不能放弃。” 贺阳鑫这两天一直惋惜这么好的一个节目还没开始就要宣告结束，他实在做不到舍弃，奈何找不到平替肖煜的人，一想到江刑对他说的那些话，肖煜明明就是在怨他。 第77章 “哦，那你不是跟江刑吐槽我们排练时间太长你很累吗？”贺阳鑫把这句话甩在肖煜面前质问，肖煜却脑子一“嗡”，一片空白。 他有跟江刑吐槽过这些事情吗？或者说，他有说过排练太累吗？ 肖煜只记得他跟江刑说排练紧张，所以时间会久一点，让江刑早睡别等他。 想到这里，肖煜默默叹了口气，解释： “我是说过排练时间比较长，但没有觉得累啊，我很喜欢跟大家一起排练的时光。” “贺阳鑫，别取消，好吗？”他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贺阳鑫，“这样，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弥补这段时间我缺席的排练，咱们争取这次文艺晚会一鸣惊人！” 肖煜说话总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听了就忍不住往好的方向动摇，贺阳鑫看着他真诚的表情，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握住了肖煜的手腕： “行吧，我最近还愁呢，这边取消了节目报名单上还没取消，该怎么跟主持那边解释。既然你已经回来，那我们今晚开始继续排练吧，还有五天的时间，加上之前排练的效果，够了。” “好！！谢谢你能原谅我！”肖煜露出一抹爽朗的笑，贺阳鑫掏出手机，要重新拉他入群，发现贺阳鑫的好友也被江刑删掉了，肖煜郁闷，跟贺阳鑫囫囵解释了一番后，这才再次把好友加上，回到了排练群。 他们靠在一起互相点击手机屏幕的画面被刚从班外进来的江刑撞了个满眼。 如果不是因为肖煜，他早就打算对贺阳鑫动手了。谁曾想这个家伙压根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江刑的手攥成两个拳头，血色全无，只有暴起的青筋和凸出的血管线条，在他用力的时候爬满了两条手臂，看上去带着鬼魅的恐怖。 而后，江刑再也没离开过教室，只要有肖煜在的时候，他都会死死地盯着贺阳鑫，几次被贺阳鑫的眼睛捕捉都丝毫没有要闪躲避开的意思，就那么直勾勾地一直盯着他，像个即将突袭的伪人，让人不寒而栗。 连续这几天，江刑每天都会用这种阴森森的眼神盯着贺阳鑫，贺阳鑫也从起初的心底咒骂到不屑，再到后来的不安，直至现在不由自主的害怕。 这个江刑最近老是盯着他干什么？贺阳鑫作为一个和他几乎没什么接触的局外人实在想不通。 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下午，双栎就通知所有同学正式进入暑假。 考试结束的第三天，是学校文艺晚会举行的日子，所以头一天肖煜起了个大早跑去和大家进行最后的排练，顺便去试服装，设计装造。尤其肖煜是男生，需要佩戴假发，化上女生的妆容，穿蛋糕摆一样的公主裙。 不过他出发之际，江刑主动提出要去送他。他心笑江刑把自己关了几天怎么最近又好了起来，让他有片刻欣慰，本想还打算找个时间问他删自己好友的事情，如今事已过去，他便再不想过多计较，想他兴许只是一时气头，若江刑就用现在这种状态和他恋爱，他就蛮喜欢的。 下车后，肖煜拎着一个随身包从车头绕过去，江刑突然又从后面叫住了他： “阿煜！等一下。” 肖煜回头，江刑勾了勾手指，他回到车前，趴上窗口： “怎么了哥？” 江刑扶上他的脸庞，问道： “我前两天把你关起来，你怨我吗？” 这种问题江刑是怎么问出口的，肖煜总觉得略显尴尬，他迟缓了会儿，点头： “确实挺生气的，怨你，气你，可是……” “可是什么？” “没办法啊，再气再怨，你也是我的男朋友，如果是由于我的问题迫使你做出这些事，我完全原谅，因为……我也有错。”肖煜说，“我不会指责你的行为，也许是你妈妈的那些事情对你造成了一些创伤，但没关系，以后我可以慢慢陪你走出来，希望你用平常心去面对所有人所有事。” 肖煜把事情的根本追溯到江刑的母亲身上，从而让江刑完美跳出了有罪的圈子，成为等待被解救的人。殊不知，江刑早就无药可救了。 “好啊，你陪着我。”江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那现在阿煜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是不是得在临走前给男朋友的一个吻呢？” 肖煜毫不犹豫地为他送上了一个轻柔的吻，如同被羽毛拂过，带着淡淡的眷恋，之后就一边挥着手一边进了舞蹈机构大门。 江刑把车停到了不远处的车位上，点上一根烟，一边看手机的监视录像一边慢条斯理地抽着烟，时不时还像空中吐上几个眼圈，伸出手一抓，散落在空中，留下一阵呛人的烟草味儿。 监视录像里，贺阳鑫正招呼大家整体大排练，肖煜说要请大家喝饮料，打开手机点起了外卖，周围的同学都纷纷围上来说自己要喝什么什么，点到最后，贺阳鑫要了一杯半塘多冰的美式咖啡，江刑记住了他要的东西，眼睛始终停留在机构大门，似乎在等待什么。 江刑从车下拉的夹层拿出了之前没有用完的减肥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这个东西还能再派上用场。 时过大半个小时，一个身着外卖服，骑着电摩的男人，还没顾上脱下偷窥，就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你好，我来取外卖。” 电摩上的男人从箱里拎出两大袋饮料，“请问是肖煜先生吗？手机尾号说一下。” 江刑点了点头，说了一串手机尾号，对上之后外卖员递给他，骑上车转身离开。 江刑蹲在地上，从那包饮料里找到了贺阳鑫要的那杯，他揭开盖子，将减肥药洒了进去，待到完全与咖啡融为一体，不着痕迹后，他放回去，把外卖提到他们排练的教室门外，默默离开。 他躲在暗处，亲眼看着肖煜把饮料拿进去，他们聚成一堆，互相分享，欢声笑语。 贺阳鑫拿到了那杯被下了料的咖啡，由于太渴的缘故，一口气喝掉半杯，药量较猛，没等恢复排练，他就感觉肚子开始不对劲。 肖煜放下饮料起身喝大家继续进入对戏状态，耳边传来苏恒轩的声音： “贺阳鑫！你怎么了？” 只见他扶起贺阳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贺阳鑫捂住肚子，豆大的汗从额头滚落，终于他忍不住了，推开苏恒轩： “让开！我去个厕所，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江刑通过录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继而关掉了手机，抬头感受来自阳光难得的温暖。 第50章 披着人皮的鬼 一个下午，贺阳鑫往卫生间跑了几十趟，最后直接虚脱了，他面色苍白地被人扶到一把椅子上勉强坐着，周围的同学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手足无措。 “贺阳鑫，你还好吗？”田鹿清问他，贺阳鑫虚弱地摆了摆手： “没事儿，死不了。” “奇怪，怎么好端端的酒突然闹肚子呢？还闹这么严重。”苏恒轩不由得把目光锁定在肖煜买回来的饮料上，肖煜知道大家会把矛头对准自己，他忙忙解释： “那个，会不会是我点的这家店卫生不好啊？或者用料不新鲜？” 贺阳鑫扶额：“那为什么你们都喝着没事儿，怎么就我闹个不停……” 眼看着天黑下来，贺阳鑫作为男主角无法正常排练，今天只好被迫提前结束。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肖煜一个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那杯贺阳鑫没喝完的咖啡，思绪万千。 一只手爬上肖煜的肩膀，肖煜抬起头，江刑那张平静的脸在夜色多出几分苍白的美丽，他搂过肖煜的腰： “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 肖煜叹了口气：“贺阳鑫闹了一下午肚子，基本没怎么排。也奇怪，我请大家喝饮料，大家都没事儿，只有他闹了肚子。” 江刑心底掩饰不住的窃喜，他勾了勾唇，肖煜的眼神滞留在他身上，他迅速收敛笑意，“也许是他没有这个福气喝你点的饮料。” 肖煜提着那杯咖啡在江刑面前晃了晃，“所以我打算去一趟这家店问问，是不是他们家咖啡用料不好。” 江刑顿时挑起一只眉头，心生不满，他拿过贺阳鑫喝过的咖啡，没等肖煜反应，就把它“嗖”的一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还一边走一边给肖煜洗脑： “不新鲜咱们下次就不点他们家了，走吧，跟我回家吃饭。” 肖煜张了张嘴，作罢，跟着他上了车。他扣下安全带，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过江刑的胳膊，说道： “对了哥，也不知道景姨情况怎么样了，我看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医院看一下，顺便……带你复查一下你手上的伤。” 江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下意识颤了两下，有着明显的不乐意，见他迟迟不回答，肖煜又重复了一次： “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江刑支吾着回应：“哦，哦听到了，去看景姨啊，那你……还想买点礼物吗？” “买呀，给景姨买点补品，她平常那么照顾我，人要心存感激。”肖煜托腮，让江刑摇下车窗，他左顾右盼，似乎想要找一家心仪的超市来置办补品。 第78章 大半个小时后，肖煜和江刑各拎了两箱营养品来到了医院，并顺利问到了景姨的病房。 景姨被送到医院的第二天就醒了，听金管家说小腿轻微骨折，打了石膏，一个月才能拆，想要恢复正常，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对于江刑来说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景姨总把对他们母子二人的关注如今贯彻到肖煜身上，这一点江刑苦恼，也憎恨。 肖煜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的门，景姨正在床上看手机，听闻有动静，连忙向这边看过来。起初看到肖煜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惊喜的笑容，直到身后的江刑出现，她的笑戛然而止，全然换上一副凝重，恐惧的模样。 “景姨！听说你身摔下楼梯受伤了，我和江哥特意来看看，伤严重吗？”肖煜把补品放到桌子上，坐到了景姨床边，轻轻抚摸那条打了石膏的腿。 而景姨的目光全程在江刑身上，整个人直达哆嗦，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恐惧江刑这个人。他身上有着初颜的影子，这是让景姨最不敢相信的。 “景姨？你怎么了？”肖煜见景姨对着江刑出神，抬手在她视线里晃了晃，景姨猛地回过神，她把肖煜的手从自己腿上慢慢拿开，强笑回应： “我没事儿，可能……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踩空了吧。”她看着江刑的眼色说完了这句话，江刑也从最开始的警告表情化为一抹温馨的笑，前后差别甚大，但凡不一直盯着看，都察觉不出一点不对劲。 肖煜握住景姨的手：“那你一个人在医院记得照顾好自己，我们也马上放暑假了，等放假，我可以来医院照顾你一段时间。” 景姨立马慌了，她一把回绝： “哎哟！那怎么能行！使不得使不得，景姨身体好着呢，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好好做功课就行，先生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肖煜蠕动着嘴巴，有点想不出什么能接的话茬，他就只好笑笑，点头起身： “确实也好久没见江叔叔了。那什么，景姨，我先去个卫生间。” 肖煜进了卫生间，江刑这才从床尾慢慢走到景姨面前，景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绷紧了神经，她抓紧被子： “大少爷，我的回答，满意吗？” 江刑勾了勾唇：“相当满意，看来你还是有觉悟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了夫人这么多年，你不能这么对我。”景姨苍老的面孔上带着无尽的失望，江刑却坐到她身边，伸手使劲捏她那条打了石膏的腿，景姨瞬间冷汗直冒，吃痛咬唇。 “你跟了我妈多少年，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已经走了那么多年，现在我最在乎的，是肖煜。你胆敢破坏我和肖煜之间的感情，给他吹耳边风或者通风报信，我不介意送你早日去陪我妈。”江刑笑得人畜无害，他说，“景姨，据我所知，你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就算哪天死了，只要没有证据，我可以编造任何一种你死亡的原因，且不被任何人怀疑。” “你相信吗？”江刑的笑看的时间久了，特别渗人，尤其是搭配上他说的那些话，景姨的双手都在颤抖。 她不明白，江刑为什么会为了肖煜做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江刑推自己下楼梯，她是万万不会相信江刑是个无底线的疯子。不是江刑突然变成了这样，只是她突然发现了而已。 “大少爷，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夫人了吗？说真的，我不想你变成那样……” “变成哪样啊？”江刑失笑，“其实你也觉得我妈是个疯子吧，你们都这样觉得，然后呢？” “少爷……” “我是我妈生的，我不像她，谁像她。”江刑冲景姨耸了耸肩，充满挑衅的味道。这让景姨再无言以对。 卫生间的门开了，江刑收起疯疯癫癫，快速切换回正常的模样，他拉着肖煜，说道： “阿煜，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吃饭吧。” 肖煜本来还想跟景姨聊一会儿的，景姨却也劝他： “回去吧孩子，阿姨这里不用担心，早点回去吃饭，别饿到了。” “那，那好吧，景姨你好好养伤，等我放假了再来看你。”肖煜就这样被江刑带出了病房。 可景姨看到江刑对肖煜的那种奇怪的占有欲，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不禁默默为肖煜捏了把汗。 但愿不要让她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 江刑在肖煜面前伪装地太好了，他像个两面派的老鼠，阴沟里诡计多端，到了肖煜面前，就是一只温顺的花枝鼠，尽情地讨好肖煜。 肖煜最喜欢他阳光下的那一面，披着人皮的鬼样子。 第51章 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景姨的病房出来，肖煜就要拉着他去外科复诊。 江刑的两只手都受着伤，左手是那天锤墙导致的皮外伤，还带着轻微骨折，缠着绷带；右手是被玻璃碗划破的，不过伤口很浅，如今已经落了疤。 肖煜按照护士指引带他去了急诊外科，挂了号立马就能换药。 其实江刑不想去，不过肖煜都关心他了，他自然也要对得起这份关心。 医生给拆了绷带，上面模糊的血肉干燥，抑制住了血流，简单涂抹碘伏后，就换上新的绷带，缠得硬邦邦。 “医生，我哥这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那医生把换掉的绷带扔进垃圾桶，说道： “体质好，恢复得可以，就是伴随轻微骨折，日常生活上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要用力过猛。” 肖煜抿住唇，对着江刑的手出神。 从急诊出去，江刑去开车，肖煜低头看着缴费单，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抬起头，迎着拂过来的微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的余光晃过，肖煜下意识扭头瞥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像……黎娜。 但黎娜不是早转学了吗？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阿煜，上车了。”江刑唤他，肖煜只好收起思绪坐进副驾驶。 回去，排练群里炸了了消息，往上一滑99＋，肖煜简单浏览了一遍，基本都是讨论明天晚上演出的。 今天因为贺阳鑫闹肚子的原因，连彩排的试穿服装都没有进行就草草结束了，贺阳鑫在群里通知明早八点就要在学校大礼堂集合，到时候有节目的同学都会过去彩排，他们好去试衣服。 肖煜打出一个“收到”便去浴室冲澡，他出来的时候，江刑正一身i赤裸地坐在他的床上，冲他笑而不语。 肖煜捏着毛巾慢吞吞走到他面前，还没开口，江刑就一把将他拉过来，让他i骑i上来。 他的手沿途而下，肖煜双手抓在他肩膀上： “哥，今晚……算了吧，我明天要早起去学校彩排，晚会结束我再陪你。” 江刑舔舐着嘴唇，埋进他的颈窝，用牙齿i磨了磨，“可我最近和你太频繁了，有点上瘾怎么办？” “难道……阿煜没有上瘾吗？”江刑吻着他的下巴，肖煜绷直身体，带着扭捏的腔调小声道： “今晚……先放过我吧，等晚会结束，我天天陪你。” “真的吗？” “当然，你之前不是说，放假了，要跟我玩一天吗？我答应你啊，所以……”肖煜主动回了他一个吻，江刑对他的回应表示满意，把他松开，起身来，对着肖煜挑逗了一会儿，暧昧地说，“那我想和你在白天……” 如果可以，他还想在草坪的秋千上，负一层的汗蒸房里，泳池边…… “好。”肖煜欣然点头。 江刑离开后，肖煜低头看着突出的浴袍，他做了三遍深呼吸。 太频繁的确会上瘾，这几天他只要一和江刑亲密接触，就空洞难耐，但出于羞耻，肖煜总是装出矜持的样子。但他忘不了那天主动对江刑出击的场面，那是他和江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最过瘾的一次。 想着想着，肖煜就受不住了，他拉开浴袍的带子，躺在床上，对着灯光眼神迷离，低声轻吟，双脚高悬。 江刑回到房间去，因睡不着想看着肖煜房间的监控来催催睡意，结果刚打开，那监控画面就如一头猛兽冲击着他的视线，势不可挡。 肖煜这是……江刑目不转睛地盯着刺激的画面，从打量变成了欣赏，他享受看到肖煜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弟弟终于开窍了，明明就很饥渴，却还把他赶出房间，自己再偷偷解决。 肖煜大概持续了二十来分钟，他松手放过自己，看上去还意犹未尽。实话说，没有江刑给他的满足。 江刑把这段视频单另保存下来，留着无聊的时候看，或者没感觉的时候看一看，就是对着肖煜这张“贪婪”的脸，都能激发他不少“灵感”。 他一直看着肖煜去了一趟卫生间，回床又看了会儿手机，才缓缓躺下睡觉。江刑关掉平板，翻了个身，失眠了一宿。 第二天江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他忙得去肖煜房间，发现他已经走了。 第79章 本来打算早起送他去学校的，结果睡过头了。江刑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从衣柜拿出一身吸眼的衣服，精心打扮一番，打算去参加今晚的文艺晚会。 这要是放到以前，全校同学都得参加，他也会跟老师请假避开。这次赶在放假举办，老师松口说可以不参加，江刑反而有兴趣了。 也不是真的有兴趣，他单纯想看肖煜演出。若是肖煜这次没演出，说不定他会拉着肖煜去过二人世界。 肖煜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话剧，还差点因为自己的原因失约，他最后实在不忍心肖煜那么难过，还要为这件事情责怪自己。 江刑挺怕肖煜生气的。 他拎了一份午餐前往学校大礼堂，由于里面人多，他就四处转悠寻找肖煜。周边的同学发觉到他的到来纷纷用错愕的眼神围聚他，而身体又怯怯地避得老远。 江刑落足的地方周围就会空无一人，他像人群中与他们互相排斥的磁铁。然而江刑早已习惯这种赤裸裸的孤立，他本来也讨厌，正中下怀。 最后江刑在礼堂外面碰上了余芳，余芳正在和一个手拿稿子的女生沟通着什么，看对方气质倒像个主持人。江刑盯着余芳，一直等她和对方聊天结束，这才快步跟上去。 他没有主动跟余芳搭话，而是跟随她来到了他们排练的后台，在人来人往中，江刑竟然还是没能找到肖煜，明明他都找到a班学生了的。 江刑转了个身，自我怀疑中。 “肖煜！你这个假发这么丝滑啊，待会化妆记得让化妆师扣紧一点，记得把帽子戴上。”贺阳鑫的声音出现，江刑回头去，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一个头戴金色假发，身着黄色大摆公主裙的人身上，那就是肖煜？！ 他扮女装的样子和女生真的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像抹了蜜的棉花糖。 江刑缓缓走到他身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阿煜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 贺阳鑫听到江刑的声音，立刻噤声扭头返回更衣间去。这家伙能躲尽量躲远点。 “哥！”肖煜甩着裙摆咧起嘴角，他把假发往耳后并了并，“你才来吗？” 江刑点头，把餐盒放到化妆桌上，“给你送点午饭。” 肖煜挑眉轻笑，“我还说晚点和大家去食堂吃来着。” 当他看向一旁整理衣服的苏恒轩时，苏恒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本来江刑在身边他就慌作一团，肖煜再这么一看，感觉整个人一眼望到了头。他忙摆摆手道： “那啥，肖煜，既然江刑给你，给你送饭了，你就在化妆间吃吧，我们去食堂吃，吃完过来一起化妆！” 肖煜什么也没察觉出来，附和：“那你们尽量早点回来。” 原本打算十二点再去吃饭的众人，提前了半个小时往食堂跑。谁也不想多跟江刑待着。 在a班化妆间彻底清净后，江刑走到边上拉来一把椅子，淡淡坐下，为肖煜开餐盒，扎饮料。肖煜吃饭，他就一直盯着，满脑子都是昨夜肖煜独自在房间里的销魂模样。 要是肖煜穿个裙子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江刑又开始脑补那些勾人的涩情画面，嘴角挂着一抹笑。 肖煜透过镜子发现他对着自己出神地笑，茫然不解地问： “哥，你笑什么呢？” 江刑被问爽了，他替肖煜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我在笑……你。” “笑我？我怎么了？” “笑你可爱……” “阿煜，张嘴。”江刑摸着他的后脑勺说道。 肖煜不解，还是照做。 他刚微微张开嘴巴，江刑就猛猛吻上去，舌尖卷入口腔，腥风血雨，他恨不得把肖煜融进身体里。 “唔……哥，慢，慢点，我喘不上气了……”肖煜想挣脱开换口气，江刑却勾着腰吻得更激烈，牙尖在他的唇瓣打磨，直到最后舌头都麻了，江刑意犹未尽，他咬肖煜的耳垂，在他耳边道： “阿煜，想不想在学校里……” “不想！”肖煜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打断。 “哥，好像有人……”肖煜指着门外，有零碎的脚步正在靠近，江刑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坐回椅子，门开了，进来了两个穿着时髦的女生，手里拉着两个化妆箱。 应该是学校请来专门负责这次晚会的化妆师。 “请问这是a班化妆间吧？” “呃，是，是这里。”肖煜起身，“老师好，先坐一会儿。”他去柜子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过去。 “谢谢，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化妆？”短发的化妆师问。 肖煜看了眼手机，说：“我同学去吃饭了，一点钟准时开始吧。” 那化妆师看了看他的装扮：“要不先给你化吧，不然可能来不及，我们只有三个人。”她说着，门外又进来了一位打扮中性的女生，热情地和几人打过招呼，肖煜盘算了一下要化妆的人数，觉得确实有点紧，晚上七点钟就要开始，三个人要化十几个人，还得手快。 肖煜又随意扒了两口饭，就坐好开始配合化妆。 中性打扮的女生坐过来在他脸上操作起来。 江刑略感无聊，靠在墙边看手机，注意力始终在肖煜身上。 看着别人和肖煜产生身体接触，他就浑身不爽。尽管他知道这是演出需要。 化到一半的时候江刑就坐不住了，时不时用吃人的眼神瞪那化妆师，肖煜很快注意到他的情绪，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索性找了个借口支开他。 “哥，那个，我有点渴，你能再帮我去买杯饮料吗？我把这家店的位置发你。” 江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沉声，临走时在肖煜肩膀上揉了揉，又剜了那化妆师一眼才离开。 好在这位化妆师全程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中，压根儿没空关注以外的人。 肖煜完整的装造落入收尾，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化妆间。在看到肖煜化妆后的模样，纷纷围过来，带着新奇的目光细细端详起他来。 想不到肖煜化上女妆是这个样子，怪好看的！ 第52章 我真没亲他 肖煜早早化完妆打算再看会儿剧本，然而舞蹈组的几位同学过来叫人，说化好妆的先往礼堂后台去，要抽签。 一眼望过去，舞蹈组的六位女生基本已经化妆完毕，由于她们的妆容特殊，就提前在校外化了，刚才在更衣室里把服装换好，肖煜听闻要抽签决定演出顺序，于是跟贺阳鑫打了声招呼，便拖着厚重的大裙摆跟上舞蹈组的女生一同前往了礼堂后台。 此时其他班参与演出的学生正在抽签。 “a班报道！”舞蹈组的女生喊道。 拿着话筒的一个男生穿着西装，怀里抱起一个小盒子，示意让他们抽。 肖煜在后抽了一张，展开，写着：15。 “哎！2！看来咱们炸场子了！”舞蹈组的女生说，她们看向肖煜： “肖煜，你第几啊？” 肖煜撑开纸条：“15。” “我去！这么迟吗？这都快压轴了吧！” “好像是哎，一共二十来个节目，肖煜你这手气不太行啊！” 肖煜尴尬地笑了笑，“可能……天意吧。” 抽签结束后，主持人把节目提词本顺序进行了调整，整个礼堂的观席位逐渐涌进了人群，乌乌压压的填地满满当当，距离开演还有半小时，所有参与演出的学生都在后台准备就绪。 江刑此时才出现在礼堂门口，放眼望去，几乎没什么位置了，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杯饮料，专程去给肖煜买的。 他正打算离开礼堂，一转身碰上了双栎。 双栎见他要出去，拽住他的胳膊：“哎？江刑，这都马上要开始了，你干嘛去？” 江刑垂眸，“没位置了。” “害！哪能没位置，咱们a班不是在前排吗？”双栎指着中间那块相当的位置推他过去。 原来三个年级的ab班全部都在前面，根据班级顺序排的，只不过江刑压根无心观察人群，还想自己独自待一会儿，或者去后台找肖煜，结果双栎拉着他的胳膊就往a班的区域去了。 江刑过来，周围的几个同学抬眼，在相互对视之后默契地让出了一片，示意让江刑坐，然而双栎摆手： “都安静坐好，别乱窜。” 她带着江刑并排坐到了最侧边，江刑把饮料放在脚下，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开始。 礼堂的人流停止，下一秒，现场熄了灯，一片漆黑。 后台准备候场的同学都纷纷排起长队，第一个上场的是团体现代舞，站了足足十八个人，紧接着后面是一个吉他民谣独唱，然后是a班的女生组爵士舞。 两位主持人身着华丽礼服西装相继上场，聚光灯笼罩在他们身上，面带微笑地鞠躬，举起话筒便开始了今年的文艺汇演开场白。 江刑倍感无聊，低头摸出手机，刚打算给肖煜发条消息，肖煜的消息就弹出窗口，江刑心中一喜，立马点了进去。 第80章 ——哥，待会儿的节目有精彩的记得帮我拍视频，我在后台什么都看不到。 ——（呲牙）（呲牙） 他还以为肖煜要聊什么，江刑甩了个脸，淡淡回了句： ——哦。 ——对了哥，你到礼堂了吗？不会还在外面给我买饮料吧？ 江刑默默给饮料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到了。 ——嘿嘿！那等我结束了去找你，不过可能都是十一点以后了，我们的节目抽签到十五名，前面还有很多节目呢。 ——……哦。 江刑更不悦了，于是从第四个相声节目开始，江刑就开始昏昏欲睡，他靠着软椅，垂下头去，大概是昨晚失眠的原因，没一会儿，江刑就在这热闹的晚会里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他被一个人拍醒了，江刑抬起头，双栎正嗔怪似的看着他： “这么精彩的节目你都能睡着。” 江刑没吭声，眯着眼睛继续看，看了没多久，又睡着了。 后面双栎再看到他睡觉就没什么心情叫了，全身心投入到观看中，终于演了一晚上，到了a班的重头戏。 “哎哎哎！第十五个节目，是不是咱班的话剧要开始了！” “好像是！我听贺阳鑫说肖煜抽了个15,。” 主持人走上来，清了清嗓子，介绍道： “……那么接下来，有请高二a班带来的大型话剧……” “到了到了！” “肖煜这次反串女生角色我还挺期待的！” a班的学生躁动起来，私下里不停互聊，很快，肖煜扮演的假公主上场了。 肖煜穿着金黄色的大摆公主裙，扭着腰端庄地向舞台中央走来，这时a班的学生全部发出起哄的声音，声音的分贝惊醒了熟睡中的江刑，他深吸一口气，眯开眼睛，耳边传来肖煜的声音： “我亲爱的将军大人，我记得我说过，在我心情很好的时候，请不要打扰我……” 他抬起头，肖煜正十分投入地演着话剧，他的装扮华丽漂亮，不过他用力夹起的嗓子还是能清晰听出男生的音色，周围其他班的学生不免窃窃私语： “这个黄裙子的是男生吧，你听他声音都快夹冒烟了……” “这a班真是卧虎藏龙，男生反串女生角色都能想得出来！” “但你别说，演得还挺不错的！” 江刑再也没有困意，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上的肖煜看起来，还默默拿起手机进行录制。 只是录了没几段他就放弃了，因为江刑突然想到一个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情，那就是肖煜后面和贺阳鑫有“吻戏”。 他还没找贺阳鑫算账呢。 话剧总共十五分钟左右，在快要收尾的倒数第二幕里，男主因为失忆和假公主拥吻，就在贺阳鑫抱着肖煜吻到一起的时候，整个大礼堂所有观席位的学生全部发出尖叫和唏嘘，就连双栎都震惊了。 “我去！贺阳鑫这小子这么会找剧本，还给我们搞的是吻戏！” “两个男生接吻是什么感觉啊？突然想试试！” “你还想干什么？小小年纪净想这些！”双栎敲了一下旁边男同学的头，舞台上的二人已经吻毕。 因为观席位距离舞台比较远，所以那个错位谁都没有发现，贺阳鑫为了防止吻到肖煜，两个大拇指连根挡在肖煜的唇上，大概吻了十几秒。 在所有人都为这个剧情设计感到震撼从而起哄欢呼的时候，江刑的脸已经黑成了一块炭，狠狠攥紧了拳头，牙根咯咯作响。 这不是找虐嘛！明知道有这一幕，他居然还是忍着把这场话剧看完了。 江刑咬紧唇，起身就离开了礼堂。 他站在礼堂大门口，今晚的星星稠密交织，江刑迎过一阵凉风，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总觉得憋着口气，吐不出来。 站了有十来分钟，江刑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一会儿，选定电话号，给对方发去一条约见面的信息。 还是上次帮打许夏鸣的那小混混头儿。 江刑找的小混混都是海城这块儿胆肥不怕死的硬茬子，况且江刑吩咐办事给的酬劳丰厚，还不留把柄，这混混儿最愿意接他的单。 对方回应了他的短信，江刑放下心来，翻转到微信又给肖煜发去了消息： ——结束了吗？ ——我刚到后台，正准备跟着大部队去更衣室换衣服呢。 ——那我去化妆间等你。 ——ok。 化妆间还在礼堂后面的那栋楼里，是学校上艺术课的专属大楼。 江刑赶去时，肖煜正在换衣服。 他索性坐到了化妆间，其他同学进来卸妆，纷纷被他吓了一跳，站在门口愣了好半天才缓缓进去，都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 其实他和肖煜之间的关系班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知道了，只不过因为谈资的主角有江刑，都怕传进他耳朵里会遭报复，都默契地闭口不谈。 女生们拆了头发就套上外衣先走了，剩下几个男生比较糙，换掉衣服跑进卫生间洗脸，贺阳鑫最后一个到的，一进来发现大家都已经换掉衣服，他努努嘴儿自言自语起来： “这帮人真鸡贼，换衣服都不叫我……” 他自己对着镜子拆起服装来。 “这么难脱？！”贺阳鑫对着镜子意亮税胩欤身后卡着的别针不仅没弄下来，反而扎到他的脖子上，疼得他满地乱跳。 江刑坐在角落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显然贺阳鑫还没发现他。 “要不要我帮你？”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进贺阳鑫耳朵，他刚要开口应声，一扭头，发现江刑冲自己步步挪来，连疼也顾不上，蓦地靠在化妆桌上，一口气没提起来。 “江，江刑？你怎么在这儿？你没看晚会？” 江刑扯起嘴角，“看什么？看你和肖煜接吻吗？” “……”贺阳鑫绷直了身体，听出对方是兴师问罪的，他清了清嗓子，“呃，那什么，误会，我，我没亲他……就，剧本那么安排的，我还……” “是吗？你是负责剧本的，为什么不删呢？”江刑整个人距离他只有半米远，贺阳鑫眼看他眼底的黑云越来越浓，心吊到了嗓子眼。没想到这也能得罪他。 “江刑，我，我真没亲他，你听我说……” “哥！”肖煜出现在门口，他已经换掉了公主裙，穿上一身轻盈的便装，假发没来得及摘，脸上的妆容微微脱妆，但依旧精致。他走到二人面前，眼睛尖锐地发现了贺阳鑫脖子上开了的别针，伸手取下来，“你这衣服看起来有点难脱，要不我帮你弄吧。” 面对肖煜的请求，贺阳鑫想死的心都有。 “哥，你先坐会儿，我帮贺阳鑫把衣服换了咱们去礼堂。”肖煜说着，要上手帮贺阳鑫解腰带的铁扣，贺阳鑫一把推开了他，“那个，不用了肖煜，我自己脱吧，你和江刑先走，记得把假发摘了。” 贺阳鑫脚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肖煜对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摘掉假发放到道具架子上，拉过江刑的手道： “哥，快走吧，应该还能再看两个节目。” 江刑把饮料递给他，“表演了那么久，先喝点吧，不过冰块化了。” 肖煜猛吸了几口，饮料料很足，他惦记这口好几天了。喝罢，肖煜突然抬头，“对了哥，你今晚拍视频了吗？我想看看。” 江刑无言以对，心虚地别过头去，“我……睡着了，没拍。” “睡着？这么热闹的晚会你还能睡着？”肖煜嗤笑，拉他走得更快了，“那赶紧去礼堂，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一个！” 他感慨江刑这对艺术丝毫没兴趣的生命竟然还是长了一张艺术般的脸。 他们从礼堂后门溜进去，观席位一片漆黑，大家都聚精会神地欣赏节目，肖煜眼看着也就结束了，他和江刑就挑了个靠墙的位置，默默看起来。 最后一个节目是唱跳，高三年级某艺术班特地准备的毕业贺礼。 落入尾声，主持人上台祝词收尾，江刑就拉起肖煜的手提前出去了。 “哎哥，我还没看完呢！” “结束语有什么好看的。” 他给肖煜把自己的衣服披上，一路前往校外，而肖煜的手机震动不止，是排练群里贺阳鑫艾特所有人，让大家结束先别着急走，订了包间，约大家一起参加庆功宴。 肖煜停住脚步，“哥，贺阳鑫喊我们晚上参加庆功宴，你跟我一起去吧。” 江刑拒绝，“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吧，那我去，晚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肖煜笑起来，看样子很期待。江刑默默攥紧他的手，犹豫许久，低声开口，“你也不许去。” 第53章 心脏挖出来喂蛇 “为什么？”肖煜不解。 江刑看了他一会儿，抓紧的手更用力了，“陪我。” 肖煜跟着他到路对面，心里还念着庆功宴，在他上了车的那一刻，肖煜解开了江刑为他系上的安全带，“哥，我想去，就吃个饭，等我回来陪你。” 第81章 他觉得，有一个假期陪江刑呢，不缺这一时半会儿。 江刑没来得及锁车，肖煜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其实冲动之下，他是想追出去的，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抓回车里。因为他不想看到肖煜和贺阳鑫在一起待着，有其他人也不行。 对肖煜有想法的，跟他有过肢体接触的，都该死。都该死！ 江刑握紧方向盘，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最后他还是注视着肖煜远去的背影，忍住这种冲动。但贺阳鑫，死定了。 江刑给肖煜发了条消息： ——上车，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哥，不远，我走几分钟就到了。 他知道肖煜为什么拒绝自己，大概是怕上了车就去不成了。 江刑只好跟上肖煜，保持着安全距离，缓慢行驶，最终停在娱乐会所一条街，肖煜走进了最大的一家ktv。 学生们最爱在这里聚餐，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江刑透过肖煜脖子上的项链摄像头观察周围的氛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肖煜似乎跟每一个人都在刻意的保持距离。这对于江刑来说，是个值得嘉奖的事情，他勾了勾唇，关掉手机靠在靠背上小憩。 他睡了没多久，肖煜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哥，我吃完了，现在就回去。 回看上一条消息的时间，只过去了一小时。 他看到肖煜从ktv大门出来，伸了个懒腰，身旁走过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前面的顶着啤酒肚，细细打量起低头看手机的肖煜，眼里充满了猥琐的神情。 “嘘~美女，一个人啊！”大肚男朝着肖煜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显然是把带着浓妆的肖煜当成短发的女生了。 肖煜闻声抬头，发现对方是在朝自己吹口哨，微微发愣： “你，在跟我说话？” “哟！长得这么水灵，声音这么阳刚啊！”大肚男旁边的黄毛调戏道。 肖煜满脸无语，懒得理会这俩神经病，继续低头给江刑发消息，江刑已经下了车，正往来走，看到有俩男的跟肖煜搭讪，眯起了眼睛。 “小美女，跟你说话呢，别不理人啊！”大肚男上前撩了一下肖煜的头发，肖煜打开他的手，“麻烦你放尊重点，还有，我是个男的！” “呵！谁家男的化妆啊，妹妹声音粗点没事儿，哥哥们不嫌弃。”大肚男上前，一把搂住肖煜的肩膀，对他耳朵吹了口气，“多少钱一晚，哥哥带你爽爽怎么样。” 肖煜忍了三遍，在听到他说出这种下流话的一刻，再忍无可忍。他抬起胳膊肘朝大肚男的胸腔狠狠一怼，破口大骂： “你他妈不会说人话就把那张臭嘴闭上，谁教你张口就拉的！” “卧槽？！你个小娘皮居然敢打我，老子看上你是给你脸！”大肚男气急败坏，对着黄毛使了个眼神，黄毛要上前对肖煜袭胸，此时的江刑赶上前来刚要“英雄救美”，没想到肖煜抓住黄毛伸过来的手，飞起一脚把人踢老远。 “垃圾待在垃圾桶里好吗？我再说一遍，我是男人！还有，就你们这种败类离女生也远点，小心我报警！” 他拍拍手，看到了正入眼帘的江刑，立刻换上愉悦的笑： “哥，你来了。” 江刑挑了个眉，鼓掌道：“想不到……阿煜这么厉害！” “谁让他俩没事找事儿。”肖煜愤怒地瞪着大肚男，这俩人看到江刑，本能把他当成肖煜的男朋友，虽然的确是男朋友。准备开溜时，江刑开口叫住： “你俩，先站住。” 听完这话俩人溜得更快了，江刑对肖煜微笑道： “阿煜，先站在这里等我，我去处理一下。” 面对这种恶臭男，肖煜也想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点了点头提醒，“注意安全。” 江刑快步跟上了两个恶臭男，那俩人见江刑跟着他们，从走改为跑，拐进前面的小路去。江刑心中窃喜，从兜里摸出了刀。 “靠！这货没完了，怎么还追！”大肚男抹了把额角的汗，拉着黄毛停下休息。 “大哥，人快追上来了，不跑愣着干嘛！” “呵！我们两个人，怕他？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大肚男挺直腰，决定正面硬钢江刑。 江刑脚步重重地落在地上，一顿，一顿…… “喂！你到底想干嘛？” 江刑黑着脸，“你说呢？调戏完人，就想一走了之？”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那是你女朋友！行了吧。”大肚男愤愤不平，江刑咧起嘴角，露出渗人的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大肚男吃瘪，“那，那你想怎样？！” 江刑走到他面前，对准黄毛就是一脚，把人踹倒在地，半天都没爬起来。他修长的腿狠狠踩在黄毛的肚子上，不忘碾上几下，那黄毛抱着他的鞋，死活掰不起来。 江刑见这黄毛这么好对付，他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大肚男身上，大肚男被他的眼神盯得后背发毛，紧张地咽起唾液，他靠在墙边，“你，你到底想干嘛？” 江刑问：“这里有监控吗？” 大肚男懵了，左右看了一圈，摇摇头，“这，这种死角哪来的监控？你他妈到底……”他话没说完，江刑就掏出刀按住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掉了他的一根指头，手起刀落，血“噗呲”飞溅出来，落在江刑的脸上。 “啊————！！！！”只听大肚男惨叫一声，江刑收了刀，把他一同踹倒在地，勾腰捡起地上的那根完整的指头，像看战利品一样，一同塞入囊中。 “是你说的没监控哦，割你一根指头算轻的。”江刑阴森森地笑起来，随着抖动的肩膀，有鲜血的加持让他更加兴奋，“我警告你，胆敢以后再做下流事儿，若是被我碰到，心脏给你挖出来喂蛇。” “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那大肚男带着哭腔满地打滚求饶，黄毛声嘶力竭，“喂！臭小子，你他妈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报警是吗？”江刑扯起他的衣领，拿刀在他脖子跟前比划了两下，“看是出警的速度快，还是我杀人的速度快。” “救命！不要杀我，不要！”黄毛胆快吓破了，浑身发抖，身下一股热流，不争气的尿了出来。 原本只是吃完宵夜出来溜达，碰上个美女口嗨，谁曾想遇上了个硬茬子，指头没了，命差点都保不住。 江刑嫌弃地踢开他，“就你这个鬼样子还想报警，你要敢报警，我就能找到你，然后先杀你。” “不报了不报了，我们不报警，大哥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大肚男捂着还在流血的手，拽起黄毛落荒而逃。 江刑低头看了眼刀，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感到很烦躁，还好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不然都没法跟肖煜解释。 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包卫生纸，仔仔细细把所有能看到的血迹擦拭干净，最后掏出那根手指，在擦干净血迹后用纸包裹了起来。 这种东西扔不得，万一被人捡到，自己也会惹上麻烦，不如带回去，他的蛇好久没喂了。 江刑走出小路，远远看到肖煜还在原地左右眺望，等待着他。他抿唇勾起一抹眷恋的笑，朝肖煜飞奔而去。 他重新回到肖煜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肖煜回过头来，在他身上认真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什么伤口，肖煜松了口气。 “怎么了？看你表情，怎么怪怪的。”江刑摸摸他的脸颊，肖煜握住他的手，“没怎么，就是看你去了这么长时间，有点担心你受伤，不过好在你没事儿。” “对了，那俩人……没把你怎么样吧？”肖煜问，江刑只是垂下了眸子，睫毛忽闪了两下，故作柔弱道，“那倒没有，不过……受到了点惊吓，那胖子想拿刀对付我，我给他踢飞了，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一听动刀，肖煜都惊了，他倒吸了口凉气，拉过江刑左右旋转了好几圈： “什么？！他居然跟你动刀子，你当时怎么不报警啊，要是伤了人必须让他受到法律制裁！” 江刑故作无辜地问：“阿煜真的觉得，伤了人该得到制裁吗？如果他是为了正义呢？” 肖煜不假思索：“那要看什么情况，如果的确是为了正义，为了自保，一切都没有问题，但他这种就是恶人恶报，必须得到制裁！” 江刑勉强为自己找了点心理安慰，告诉自己肖煜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他，他心安理得地搂过肖煜的肩膀，“放心吧，他伤不到我，已经被我打跑了。” 肖煜跟着他走，嘴里还不忘唠叨，让他以后遇到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再不济通知自己，两个人也总好过两个人。 有这个答案江刑就已经知足，知道肖煜愿意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这就是他最幸福的事情，至于真的如果到了危险境地，他也一定第一个把肖煜推开，自己独挡。 第82章 第54章 把他嘴给我缝了 江刑带着肖煜一起上车，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刚启动车子，肖煜突然抓过他的手腕，翻起袖口，纳闷地看着手腕上的几点血迹，发出疑问： “等一下，哥，你手腕上怎么有血啊？怎么回事？” 江刑愣了一瞬，瞥向手腕没有擦到的血渍，因袖子的摩擦而花掉，干成一坨。 刚才只顾着擦手上和脸上的血迹，他还真没仔细检查袖口里面，这该死的胖子的血让他感到恶心。 “不知道，可能从哪里蹭破了吧，阿煜这是关心我吗？”江刑摸他的脑袋，肖煜抓住了他的手，“这还用问，不关心你，关心谁？” 肖煜提醒他快开车，然而江刑笑得合不拢嘴。 后面肖煜提醒让他回去把衣服脱了，要为他检查伤口，还嗔怪他骗自己，江刑什么话都没说，一个劲的点头。难得他这么紧张自己。 回到家肖煜就迫不及待地跟着江刑进了房间，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江刑抓住他的手，他怕露馅，就找了个借口： “阿煜，你能先帮我下去磨杯咖啡吗？” 肖煜不假思索，立刻下楼去给他做咖啡。 趁着肖煜离开的时间，江刑飞速掏出兜里的那根手指走到蛇笼边，黑蛇看到江刑靠近，抬起头吐起蛇信儿，身体在半截仿真树枝上盘得很漂亮。它幽黑的眼睛盯着江刑，江刑用镊子把手指头放进蛇笼里，用镊头轻轻敲了敲蛇头，那蛇灵敏得很，嗅到血腥的味道，迅速爬到指头前，盘爬了一会儿，张嘴衔住了指头，一点点吞进肚里。 借住他的蛇销毁了证据，江刑松懈一口气，立刻脱掉衬衫扔进盆里，他需要亲自洗干净沾血的衣服，并将手腕上的血迹也处理干净。 在一切都被消除后，肖煜才端着一杯热咖啡不紧不慢地晃进了房间，他叫： “哥！咖啡来了！” 肖煜顺着动静推开卫生间的门，江刑正在烘衣服，他好奇地盯着赤裸上半身的江刑，“哥，你干嘛呢？” 江刑回头冲他笑，“洗衣服。” “哦对，你快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好端端的怎么会沾血。” 江刑也没有拒绝，由着肖煜将他反复旋转三百六十度，最后发现江刑的身上干干净净，什么伤都没有，手腕上干掉的血也没有了。 “奇怪，你没有伤口那血是哪来的？”肖煜退出卫生间，江刑拎着烘干的衣服走到衣柜前，将它悬挂好，漫不经心道，“我说了，我没有受伤，我也不知道那是哪来的血。” 肖煜百思不得其解，却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他持续性的目光跟踪江刑，良久，发出轻轻的质疑： “你今晚和几个混混……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给我讲讲吗？” 江刑抿了口咖啡，顿住，肖煜的脑子太好使，但凡察觉一点蛛丝马迹就容易联想很多，他讨厌肖煜出现疑神疑鬼的样子，因为每一次他都质疑得很精准。 江刑发出一声嗤笑，丝毫不慌不忙，他捏捏肖煜的脸颊，云淡风轻： “阿煜，我不是说过吗？他们想拿到对付我，被我打跑了。”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血？”肖煜继续追问，江刑泄了口气，他佯装被揭穿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反击的时候，他手里的刀把他自己划伤了，所以……应该是他的血沾到我身上了吧，毕竟我们有过肢体冲突……” 这一招下去，立刻打消了肖煜的怀疑，这听起来太合理了。 肖煜咬着嘴唇，其实也是担心他真的会做出伤人的事情，听到江刑重新的解释才松了口气，拥进江刑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哥，你别怪我质疑你，我们认识也小半年了，我想我算了解你了很多，知道你有时候会一时上头，怕你做出冲动的事情得不偿失。” “以后……不用跟神经病计较的，比起那些垃圾，我担心的是你。” 这杯茶煮得浓烈，江刑欣赏自己的茶艺，也庆幸肖煜的聪明还算点到为止。他回抱住肖煜，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答应，“好，我听你的，我们不跟神经病计较。” “你快去卸妆，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了。”江刑拍拍他让他去洗脸。 没等他开始，江刑还贴心地递给了他一盒卸妆膏，说是今天去学校的路上顺路到美妆店买的，知道他会化妆，只洗脸怕洗不干净。 肖煜拿着卸妆膏，心里暖暖的，他扭扭捏捏地冲江刑勾了勾手指，江刑乖乖靠近他，肖煜小声道： “你把眼睛闭起来。” 江刑就闭上眼睛。 只见肖煜从兜里掏出一支很小的口红，看上去是个试用装，是那个化妆师给他的，让他开场前补妆用。 肖煜给自己涂了厚厚一层口红，对准江刑的脸使劲亲了一口，然后把他退出去反锁上卫生间的门，江刑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盯着关上的门，只听肖煜道： “哥！谢谢你的卸妆膏，送你一个小礼物。” 江刑摸上脸颊他刚刚亲吻过的地方，指腹上沾染一丝红润，江刑拿来镜子看，一个鲜红的唇印落在他的脸上，让他心动不止。 肖煜的爱，青涩的像一颗青苹果，但，他爱吃。 肖煜卸完妆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江刑一直守在门口，他额前的发丝滴了两滴水，刚好掉进眼睛里，肖煜揉了揉眼，再次睁开，江刑一把将他以公主抱的姿态稳稳抱起，一步步走到床边。 肖煜知道他想干什么，没有任何挣扎，而是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在先吻住江刑，江刑被这用力的一吻搞懵了，他呆呆地望向肖煜眉眼，肖煜被他的表情逗笑，戳了戳江刑的浅浅的梨涡： “什么表情？” “啊？没，没什么表情啊，只是有些惊奇，你现在……变得这么主动。”江刑说，肖煜轻轻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不是你说的，让我主动一点。” “你……不喜欢？” 江刑摇头，“喜欢，特别喜欢。”他抚上肖煜的后脑勺继续和他吻作一团，一起沦陷在这张松软的大床之上。 他果真和肖煜折腾了一夜，黎明之际，肖煜才窝在他的怀里陷入熟睡，江刑靠在床头，点了根烟，思绪密集。 第二天趁着肖煜没醒，江刑就开车出门了。 他去了一趟银行，取出十万现金用一个黑色的运动背包装严实，提前到达了和混混约定的地方。 江刑做交易时做足了反侦察准备，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他在黑巷子里等待许久，混混头儿带着一个黄毛来了，冲江刑吹了个口哨： “江哥！好久不见！” 江刑厌烦他的口哨，白了他一眼冷笑，“上次办完事去外地呆了多久？” 那混混儿想了想，道：“将近两个月吧，听说那哥们把私家侦探都找来调查我们，那又怎样，有江哥您，我们安全着呢！” “雨哥，咱上次那笔钱应该花得差不多了吧……”旁边的小黄毛看向他，这混混头儿叫赵衡雨，身边的黄毛人唤毛猴，因为他的确姓毛。 赵衡雨瞥了一眼毛猴，大概是嫌弃他多嘴，照他腿上踹了一脚，“就你话多！” “嘿嘿，咱没钱了，这不是有江哥这个金主爸爸嘛！”赵衡雨对江刑露出恭敬奉承的笑，他搓了搓手，走上前去，问： “江哥，这次……想让我处理谁？” 江刑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塞给赵衡雨，赵衡雨打开，是一个叫贺阳鑫的个人详细资料： 姓名：贺阳鑫 性别：男 年龄：18 学校：德兰私立高中 联系方式：156xxxx4385 家庭住址：海城海兰市华戎庄园xxxxxx “贺阳鑫……这不和江哥你一个学校的？又是个有钱人啊。”赵衡雨倒吸了口凉气，“江哥，你跟有钱人有仇啊，有钱人挺不好处理的。” 江刑没有说废话，而是把黑色运动包扔给他：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四十万，不够我可以再加。” 赵衡雨就喜欢他作为雇主的痛快，拉开拉链，里面崭新的十沓红色钞票令他心情大好，他挑了挑眉： “报酬多少得看哥你让我做什么。” 江刑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张贺阳鑫的照片扔给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贺阳鑫的照片，这个人亲了我对象，拿针线把他嘴给我缝了。就像缝衣服一样，一针一针的缝，最好……拆都拆不开。” 赵衡雨一听，整个人原地亚麻呆住，他咽下一口唾液，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刑，半晌没接上话。这个江刑，不得不说，太狠了，比他这个职业混混还要狠戾。 “江哥，你，你认真的？虽然说我不怕见红，但这生缝嘴，我……够呛啊……”赵衡雨试图向他祈求一点温和的处理方式，殴打这些都可以，但缝人嘴，太毒辣了。 “我一共给你五十万，让你缝个嘴都做不到，我雇你的意义何在？”江刑挑眉，伸手要夺回钱，“既然做不到，那我另寻高就。” 第83章 赵衡雨实在舍不得这到手的钱，仔细想想，缝个嘴，反正又不要人命，顶多被拘留一段时间，这钱他回头就转移了，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把钱抱在怀里，避开江刑伸来的手，“别，别啊哥，我干！不就缝个嘴吧，我待会儿就去买最锋利的针，保证给他缝得严严实实的！” “缝完拍张照，我好付你尾款。”江刑笑里藏刀，“你只有一周的时间，别耽误太久。”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赵衡雨果断答应，目送江刑离开黑巷子，抱着钱跟毛猴嬉笑跑开，他吩咐毛猴把这笔钱藏好，等事情办完拿到尾款，就让他带着这笔现金和另外几个弟兄先跑路，然后自己带俩人去处理贺阳鑫。 赵衡雨先派人根据这个地址去蹲人，准备跟踪他几天，摸清了他的出行轨迹，就开始行动。 而江刑满心悠哉地开着车回家去，难得这么高兴，江刑打算带着肖煜去出去过二人世界。 他回到江家，肖煜正穿着一身睡衣坐在餐桌前吃饭，听到门口的动静，扔下筷子去迎江刑。 “哥！你一大早干嘛去了？怎么都不好好休息！” 江刑没想好该撒什么样的谎，他眼珠子一转，说： “我爸快回来了，我出去……逛逛，打算给他挑个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叔叔是快到生日了吗？”肖煜惊奇，江刑点头，“月底吧，二十九号。” 肖煜松了口气，“那还早，不着急，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准备一份。”他拉着江刑往餐厅走去，“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江叔叔的生日。” “其实……你知不知道不重要，他很少过生日，只不过……因为你的原因，我想今年给他过个生日。” 肖煜：“因为我？为什么？” 江刑：“可能……你给了我很多能量，我也想在我爸面前争取让他对我改改观。” 其实江刑这句话是真的。 若是能博取江盛的改观，家产争取过来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他有钱有权了，也好把肖煜彻底捆绑在身边。 “那看来，我是你的小太阳？”肖煜打趣，江刑点着头，给他倒了杯饮料，肖煜抿过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忙问： “对了哥！我和你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的生日呢……” 江刑垂眸，切了块牛排塞进嘴里，“我……还在冬天。” “那是什么日子？” “万圣节。”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日子。谁家好人生日会赶在鬼节。 “呃……挺好的，万圣节有糖吃。”肖煜找补，江刑却抬头道： “说来……阿煜的生日也快了。” 肖煜挠头，“你知道我的生日？” “看过你的身份证，国庆节。”江刑顿了顿，“比我的日子好。” 肖煜猛然发觉，他和江刑的生日都如此登对，都在一号。却有着天差地别的意义。 肖煜不想聊这些莫名低沉的话题了，他转变了话题： “哥，咱们吃完饭……出去玩吧，今天放假第一天！” “好啊！我正有此意！” 于是吃完饭，二人穿戴好，便一起出门了，路上肖煜还念叨，晚点结束了再买点礼物顺路去看看景姨。 江刑即使心里再不爽，都表现得十分乐意。不演得像人，怎么得到肖煜的青睐。 第55章 不要乱亲别人 江刑带着肖煜四处游玩，逛商场，打电玩，品尝大街小巷的美食，路过一家服装店，肖煜的目光停留在橱窗里的情侣装，他抿着奶茶，驻足片刻，前面走远的江刑正盯着手机确认电影开场的时间，伸手去拉的时候，旁边空无一人。 他回过头，发现肖煜走进了服装店，江刑只好跟了上去。 肖煜一进去，两个导购员便热情的迎上来，询问他需要什么。肖煜看了一圈，最终还是指着橱窗的那两身衣服问： “你好，你们橱窗的那个情侣款有没有男生和男生的？” 两个导购员听到“男生和男生”，都面面相觑，半句话没接上。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反应还快一点的陪笑道： “帅哥是想要两件男款对吗？” “嗯。” “有的！你要多大码？” “呃……xl和xxl。” 于是导购去库房寻找起来。 得空，肖煜继续在店里转悠，一只手抚过他的腰，“阿煜是想买新衣服了？” 肖煜神秘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你猜。” “我猜……你要了情侣款。”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江刑满脸洋溢着幸福，不顾旁人，轻轻在肖煜额头落下一个回报性的吻，肖煜便回了他一个吻，他说，“一直都是你在为我消费，我也给你消费一下。” 导购员把衣服拿过来，是两件带着涂鸦，造型别致的休闲风衬衣。 “哥，你快去试一下！”肖煜拉着江刑往试衣间走去，两个人同时换上衣服走出来，卡其色的衬衣将二人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他们对着镜子并排站在一起，肖煜挽过江刑的手臂，“怎么样？你喜欢吗？” “喜欢，阿煜选的我都喜欢。” 肖煜确定好尺码，问江刑是穿是脱，江刑盯着肖煜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根本没有脱掉的意思。 江刑要去付款，肖煜嚷嚷着把他推开了。 他只好看着肖煜趴在收银台前灵动的背影，笑和泪花撞在眼眶里，泛起淡淡的红。 好像肖煜只要对他好一点点，他都感动得手足无措。习惯性付出的江刑总是害怕自己停止付出，对方就会马上离开。 肖煜拎着衣服袋子从里面出来，拿着发票给他看，江刑只是捏紧他的手： “走吧，电影要开始了。” 他们选了一部血腥的悬疑电影，电影的最后，凶手讲述着自己和死者的故事，告诉所有人，他是因为爱她，所以迫不得已杀了她。虽然全片逻辑合理，演技在线，故事悲凄感人，片尾出现的时候，肖煜还是跟江刑吐槽道： “哥，下次别看这种电影了。” 江刑侧过脑袋，“为什么？” 肖煜：“不健康。这个凶手就是个心理变态，正常人怎么可能因为爱对方才选择杀掉对方啊，这就是心理不正常。” 江刑咬紧下唇，目光在肖煜身上徘徊了一会儿，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靠在他耳边说道： “我觉得可以理解啊。阿煜，要是你哪天跟我分手我不同意，把我逼急了，我也杀了你，怎么样？” 他笑嘻嘻的样子并没有让肖煜接他的玩笑，而是停下吃爆米花的动作，在昏暗的光线里，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盯着江刑，过了很久，他才咽下嘴里的爆米花，认真回应： “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不好笑。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不会跟你分手。” 江刑拍拍大腿，翘起二郎腿，“那万一……你发现，我也是个变态，你打算怎么办？” 他十分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突然想象起有一天肖煜看清他的真面目，那场面…… “你不会是变态的，有我在呢，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太阳吗？那我肯定会带给你正能量，放心。”肖煜倒是没把这句话当真，反而还不停拍起胸脯冲江刑振振有词。 影片结束了，他们这场没多少人，灯光打开，江刑起身跟着肖煜一起出去，只不过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肖煜真的会让他变得正常吗？他真的不会再那样偏激吗？ 可事实就是，不能。 肖煜在的时候他会是一个正常人，更准确来说是像正常人。但也因为肖煜的存在，让他对除肖煜以外的所有人充满了敌意，恶意，也逐渐让自己更加沦陷在一个自我陶醉和囚禁的漩涡。 “哥，你想什么呢？”肖煜拽了一下差点撞到玻璃门的江刑，“走路要看路。” 江刑回过神，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没什么，你不是要看景姨吗？我们这会儿过去吧。” 肖煜应声，拉起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水果补品去医院看望景姨，不忘调侃他删自己好友，连景姨的微信都没有放过。江刑始终噤声，默默跟在肖煜身后，低着头。 只是今天，江刑没有进病房，他只把礼品递给肖煜让他一个人进去了，借口是景姨喜欢肖煜，想多给他们一点陪伴的时间。 江刑坐在医院长廊上，接收到赵衡雨发来的消息： ——ok（大拇指表情包） 他叮嘱过赵衡雨，有进展的时候只需要给自己发一个表情包或者字母就行。 看来，赵衡雨要开始动手了。 时过两日，两个跟踪贺阳鑫的混混回到他们藏身的地方，向赵衡雨汇报情况。 贺阳鑫放假之后每天都会去家中的舞蹈机构给他父母帮忙，上午出门，晚上七八点回去，并且无人相伴，直到深夜十一二点的时候，父母才会回去。 第84章 不同步的时差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老大，我和航子看路线了，等他从那机构出来就把他打晕带走！”叫陈浩的混混激动地跟赵衡雨分享自己的计划，却遭到赵衡雨的一巴掌，打得两眼冒金星。 “你他妈傻啊，七八点那会儿街上那么多人，附近还一堆监控，你搁机构门口打人找死呢！” “就是就是！”叫陆航的混混附和，说，“机构门口肯定是带不走人的，反正他自己步行回家，咱们就一直跟着呗，找准时机带走。” “明天行动，你俩把家当准备好！”赵衡雨说。 第二天下午，陆航和陈浩蹲守在机构附近的商店门口抽烟，等贺阳鑫出来。 天色暗下，渐渐盖上一层幕布，一直过了八点，人还是没有出来，陈浩等得有些不耐烦，“今天怎么都快九点了还不出来。” 陆航抽完手里的烟，从盒里取出最后一根，定定道： “再等会儿。” 八点五十整，贺阳鑫才从机构里出来，一手插兜，一手捏着手机，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那屏幕，嘴里还跟着视频音乐哼着小曲儿，看上去悠然自得。 “来了来了，走，跟上去。”陆航戳着陈浩胳膊，“你去通知老大。” 陈浩站起身朝路边一辆破旧的车走去，冲车窗里比了几个手势，赵衡雨下来，随着陈浩指着的方向，他们随后跟上。 随着贺阳鑫连着拐了三个弯儿，赵衡雨的脚步逐渐靠近着他，而前面悠哉的贺阳鑫还忙着在群里聊天，发送语音说过两天他和班长搞一个班级聚餐，让大家都千万不要缺席。 贺阳鑫是个热闹人，最喜欢隔三差五的跟朋友联络感情，对于聚餐这种事情更是手拿把掐。 但聊着聊着，他听到身后出现了o@凌乱的脚步，正随着自己的节奏不停改变。 起初贺阳鑫以为是自己听错或者是误会了，终于在他拐第四个路口的时候，这脚步声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动静越来越大，贺阳鑫停下脚步。 见他停住，赵衡雨拉住陆航立刻停下，在他换身之前，两个藏在了附近垃圾桶后面，还有一个假装拿起手机站在路边打电话。 贺阳鑫一眼望过去，只看到了一个染着挂耳绿的瘦高男生正旁若无人地打电话，嘴里嘟囔着什么，笑得很假。 难道真的是他听错了？ 垃圾桶后，陈浩抬头看向赵衡雨，“老大，他发现我们了，是不是该行动了。” 赵衡雨其实已经准备动手，他把玩两下手里的棍子，三秒后发号施令： “上。” 于是二人在观察到贺阳鑫继续前行后，对着路边装打电话的陆航给了一记眼神，三人冲上前，没等贺阳鑫反应过来，就一闷棍将人打晕。 贺阳鑫顺势倒地，不省人事。 赵衡雨掏出照片再次做了一遍对比，确认是江刑要处理的人，四处张望一圈，吩咐二人： “带走。” …… 不知过了多久，贺阳鑫被水泼醒，他本能想用手擦，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绑在一起，再低头去瞧，自己被捆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他的眼前，染挂耳绿的男人手里拎着一滴水的不锈钢盆。 这是路边打电话的人？所以不是他的错觉，他的确被人盯上了。 贺阳鑫的心跳逐渐控制不住地加速，不等他开口，令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哟，终于醒了。” 贺阳鑫回头看去，一个染了红毛的男人，正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靠着，用一种看猎物的表情看着他。 贺阳鑫倒吸了口凉气，眼瞧对方朝着自己走来，周围昏暗的光线在一声巨响后正式变亮，周围破破烂烂，看上去像一个封闭式仓库，三个人一齐向他聚拢，像三条彩色的毒蛇围剿着他。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贺阳鑫生平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赵衡雨勾腰盯上贺阳鑫的嘴，这张唇紧致性感，润而有血色，怎么看，都不应该把它缝起来。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赵衡雨捏起贺阳鑫的下巴，忍不住摇起头来。 贺阳鑫不懂他的意思，迟疑，询问： “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你猜猜看啊。”赵衡雨拉过一个椅子坐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你说……我是直接动手呢，还是走个流程比较好。” 贺阳鑫额角的神经跳动得厉害，细胞在身体里沸腾，他的双手不停在椅子靠背上顺着绳子摩擦，但他根本无法挣开。 “你如果要钱的话可以给我父母打电话，我让他们给你，我保证不报警，只要你们放了我。” “你那句保证我可不信，放着现成的报酬我不要，赌你的话吗？真以为我们傻。”三个人相互大笑起来。 贺阳鑫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绑架，而是买凶。 他紧张地咽下一口黏腻的唾液，一字一顿地问道： “所以，有人给钱，要你这么做。是谁？” 赵衡雨逗弄道，“这果然是贵族学校出来的学生，头脑就是不简单。”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老子看你不顺眼，想搞你呢？”赵衡雨掐了掐贺阳鑫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来掰去，询问陆航和陈浩： “你们说……应该怎么缝呢？” “哦哟~老大，他长这么好看，我们也缝好看点呗。” “要不就从下嘴唇开始缝起吧，我想看！” 听到缝嘴，贺阳鑫的脸都青了，整个人僵滞在那里，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陆航和陈浩二人按住他的肩膀，强行抬起他的头，赵衡雨拉来一面巴掌大的桌子，上面陈设了高位台灯和一个铁盒。 他把台灯对准贺阳鑫的脸照去，贺阳鑫透过强光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捆棕黑色的粗线，和……三根粗细不一的针。 这种针非常普通，就是缝衣服缝被褥的大孔针，不能想象这一针下去，他要如何承受。 赵衡雨拿起小号针，穿上线，正对贺阳鑫。贺阳鑫直面自己即将迎来的暴行，他奋力挣扎起来，嘴里不停求饶： “求，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做！你打我也行，不要用针……” “给我摁住了！”赵衡雨直接无视他的求饶，伸手要对准他的嘴，贺阳鑫使劲摇头，不曾停止嘴上的央求。 “哥！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要是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能不能求你放过我，不要……” “啪！！！”赵衡雨一巴掌扇过去，薅起他的头发面目狰狞，“妈的给老子闭嘴！你要是老实点，待会缝的时候就没那么痛，缝完我们就放你走，不老实，老子把这一捆线全缝你嘴上，让你这辈子再也开不了口！” “不要，不要……”贺阳鑫在最后挣扎了两声之后，就被陈浩和陆航狠狠捏住了嘴，针入肉后，很快，剧痛就随着渗出的血爬上贺阳鑫的每一寸皮肤，直至席卷全身，而这种钻心的剧痛却开始不停持续起来，他甚至无法张开眼睛，强光的刺激和针穿孔扎肉的痛觉感官致使他的脸颊变得惨白，浑身颤抖，虚汗从额角，鬓角，每一个毛孔中渗出，浸满浑身，沾湿他的衣裤。 “妈的，怎么这么难缝，这家伙皮还挺厚。”赵衡雨缝了十来针，觉得不得劲，陈浩撺掇，“老大，换，换大号，大号的肯定缝着很爽！” 赵衡雨挑眉，“有道理。”他笑着把手里沾满血的小号针扔了，直接拿线穿到大号针孔，扎进肉的瞬间，血流得更凶，赵衡雨两只手现在全是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滴在地上，椅子上，贺阳鑫卡其色的裤子上，贺阳鑫的双腿抖到只剩下虚影。 粗针带来的疼是细针的千万倍，但他却连嘶吼和喊叫都做不到，只要他张嘴，那些针线就会在他的血肉里摩擦，撕扯，那是被针缝还要持续的疼。 很快，那一捆线只剩下一半，贺阳鑫在清醒中承受着时常一刻钟的痛苦，他眼睁睁看着那根粗针带动线窜上来，又扎下去，他生理性的眼泪夺眶而出，哭花了脸，眼泪像开了闸的泵，和下巴的血混在一起，如同断线的鲜红珠子，触目惊心。 赵衡雨从头到尾手段狠毒，没有一刻犹豫，缝到最后，上下唇已经没有位置可以再插针，他才打了个结，收手。 二人把贺阳鑫松开，贺阳鑫已经疼到几近昏厥，摇摇欲睡，瞳孔涣散无光，耷拉着脑袋，嘴唇上密密麻麻的针线间全是源源不断渗出的血，像一条条溪流，看起来血肉模糊，令人生理不适。 赵衡雨扔了针，抹掉额头上大滴的汗，向后退去几步，对着自己杰作欣赏片刻，去洗了把手，掏出手机拍下照片。 “老大，帅啊！” 赵衡雨勾起唇角，收掉手机。他拍了拍贺阳鑫的脸，贺阳鑫虚弱地眯开眼睛，根本没有力气再做出任何动作。 “小子，你别怪哥哥，哥也只是……迫不得已，谁让你亲了不该亲的人，怨就怨你自己吧，以后记住，不要乱亲别人，这次是缝嘴，下次说不定，小命都没了……” 第85章 赵衡雨在他耳边发出听起来很是温柔的警告，贺阳鑫用最后的理智听到了他的话，连思考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憎恨，厌恶，不满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虐待。 见贺阳鑫面无血色，他给人解了绑，吩咐二人： “你俩把他送出去，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扔着，然后去公共电话区打个120。” 陈浩摸不着头脑，“啊？为什么要打120啊？” 赵衡雨腹诽自己怎么会带这么蠢的小弟，他踹了陈浩一脚，“你煞笔吗？我们只负责干该干的事情，他流那么多血，万一死了怎么办。” 陈浩没再吭声，和陆航一起把人架到车上，一路避开监控路，最后扔在一处宾馆的后面，陆航去往附近的小卖部用公共电话拨打120，在简单说完情况，120那边启程来接人。 陆航开车带着陈浩回去了。一进仓库，就跟着赵衡雨开始清理现场的血迹，还不忘把车上的血都洗刷完。最后三人把换下来的衣服烧掉，从行动开始到结束，滴水不漏。 后来贺阳鑫被医护人员找到拉到了医院，凌晨的时候，他的父母赶到医院，而贺阳鑫还在抢救室里拆嘴上的线。 第56章 前兆 长达了五个小时的拆线，止血，清理包扎，厚厚的纱布裹在贺阳鑫的嘴巴上，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虚弱到眼缝隙窥到场景每一帧都是模糊的，亦真亦假，他分不清，耳边传来父母急切的呼救，他们抓在推床边上，母亲的抽泣声，和父亲向医生询问的声音不断回响。 医生告诉贺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稍多，供血不足，加上疼痛和伤口轻微感染，整个人现在很憔悴，需要长时间休息。 而这一夜是贺阳鑫在真实和虚幻之间做的最漫长的噩梦。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走出这段阴影，开始思考那个虐待自己的男人最后嘴里说的话，好像……他已经猜到幕后主使是谁了。 贺阳鑫这十八年来从未谈过恋爱，所以也根本没有亲过任何人，如果非要算一个，那可能就是和肖煜演话剧时的情节需要了。 可是，他并没有碰肖煜的。起初就是江刑误会了他，可他还没有解释完，肖煜打断了这一切，刚好连接到江刑的报复，自己正中下怀。 江刑……真是一个人间恶魔。 第二天下午，赵衡雨约江刑在老地方见，江刑提前带上了五十万现金，来到黑巷子。 赵衡雨今天只身一人，江刑踩着石子路走到他身后，装着钱的包种种扔在地上，对赵衡雨道： “任务完成了？” 赵衡雨踩灭烟头，弓着腰殷勤地走到江刑跟前，他搓搓手，掏出手机递给江刑： “哥，我给他缝了三四层，你看看可还满意？” 江刑盯着血次呼啦的画面，冲击力太强，直接戳中江刑的兴奋点，他对着手机笑起来。 “满意，你做得很好，人没死吧？” “没死，弄完我就让我俩兄弟打120了。” “打120？那不是暴露你们了？”江刑蹙起眉头，赵衡雨摆摆手，非常得意地说： “放心吧哥，自从听了你上次的提醒，我这次非常谨慎，我们避开了监控，用的是公共电话，而且事后我把所有沾了这家伙血迹的东西全销毁了，反正就算他们报警调监控，只能看到我们在机构跟踪人的画面，其他的直接证据都没有，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而且照片我也是用我的旧备用机拍的，现在删干净，还有和你的聊天页面你的联系方式我都没有保存过，现删。那这钱……”赵衡雨低头看向他脚边的包，江刑把钱踢过来，“拿着现金现不要着急存，转移了，风声过去再回来。” “是是是！江哥你太牛了，做事这么干净，我佩服。”赵衡雨对着江刑竖起大拇指，江刑瞥了他一眼，根本不care这种夸赞，这是他天生的能力。 “行了，事情已经办完，赶紧消失，还是那句话，不要提及我，如果你连累到我，我不仅拿回我的钱，我还要拿你的命。”江刑对着他露出渗人的笑，然而赵衡雨信得真真的，就凭着他对待“情敌”的手段，赵衡雨就清楚这是个硬茬子，懂反侦察，懂留后手，懂法…… “行，那我走了哥。你放心，绝不暴露你！”赵衡雨拎着包从黑巷子的另一端出去，江刑点了支烟，回到车里，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启动车子回江家去。 昨日赵衡雨忙着收拾贺阳鑫，江刑则是在家里和肖煜翻云覆雨了一整天，直到现在人还在被窝躺着，浑身不留一处好地方，全是牙印和吻痕，睡醒了就看会儿手机，江刑说他有事出去一趟，要他等他回来一起吃饭，肖煜就乖乖等着。 门响，肖煜扭过头，江刑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药袋，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来到床边，看肖煜脸颊泛着潮红，他抚上去，“才醒吗？” “没，有一会儿了，一直在等你，你干嘛去了？”肖煜问，江刑就打开了药袋，示意，“跑了几家店，给你买点药，昨天……让你受苦了。”他亲上肖煜的颈窝，让他转过身去，给他擦点药。 肖煜背对他，慢慢揭开被子，腰线顺下去，江刑抬起，疼惜地为他擦药，药剂传来的冰凉刺激让他忍不住抓紧了被子，他想转移一下注意力，问江刑： “对了哥，贺阳鑫昨天在群里说过两天班里组织一个聚会，都不能缺席，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吧。” 江刑还没开口，肖煜补充，“你先别着急拒绝我，我是觉得这是大型聚会，人很多，大家都玩自己的，也没人在意我们，你就跟我去吃个饭热闹热闹。” 虽然江刑心里清楚这个聚会肯定聚不起来，一想到贺阳鑫现在在医院里半死不活他就忍不住想笑出声。但他还是憋住了，回应肖煜： “好吧，那我这次陪你去。” 因为，根本去不了。 擦完药，江刑叮嘱肖煜继续休息，他下楼取晚餐。 江刑突发奇想，想亲自给肖煜做饭，肖煜似乎很爱吃他做的东西。说做就做，江刑撩起袖子，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旁边俩厨师看着他，谁也没吭声，都不敢惹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 一个多小时后，江刑端来一份精致的晚餐回到房间，肖煜蜷缩在被窝，一直盯着手机发呆。江刑坐到床边，要扶他起来吃饭，肖煜却唉声叹气起来。江刑揉揉他的脑袋，问： “怎么了？” 肖煜怏怏道：“同学聚会取消了，有人在群里说，贺阳鑫昨天好像出事了。” 江刑心虚地倒吸了口凉气，他佯装震惊：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不知道，苏恒轩说贺阳鑫昨天被几个混混打晕，之后又拿针缝了他的嘴，今早才拆完线转入病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变态，太残忍了！”肖煜咬紧牙关愤愤地说着，握紧拳头，似乎是在为贺阳鑫的遭遇打抱不平。 江刑在肖煜看不到的时候挑起眉头，露出一抹窃笑，他递给肖煜一碗蟹黄粥，安慰道： “好啦，别生气了，说不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苏恒轩也不过一面说辞，不过……对方确实太狠了。” 肖煜端着碗，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江刑，“哥，我们抽时间去看看他吧，毕竟同学一场，他出这么大的事情，大家肯定都会去的，我在群里喊一声。” 江刑起身，漫不经心，“嗯，有空就去。” 他站在窗边，思绪随着夕阳一起淹没在天边。也不知道赵衡雨离开海城了没，钱是怎么处理的，看他的行事很小心，应该没什么问题。 贺阳鑫的父母确实报了警，警方从二人口中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由于贺阳鑫本人现在无法说话，只能靠打字为警方提供线索，其实他很想暴出自己的猜测，那个幕后主谋，然而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凭空想象在警方这里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警方调取机构附近相关的监控，发现了贺阳鑫描述的那三个跟踪他的人，但调查这三个人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离开海城了，且行踪捉摸不定，难度有点大，警方给出的承诺是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贺父贺母。 剩下的时间贺父贺母轮流照顾贺阳鑫，他如今的状态太差，交给家里的保姆或者再找护工实在放心不下。 贺阳鑫被人缝嘴的消息很快在a班所有同学之间传开，肖煜这两天也一直在关注群内消息，但不敢再发言。因为他发现只要他一在群里发言，就没有人出声了，然后过一两个小时后，直接转移话题，完全忽略了肖煜的消息。 起初肖煜以为这是他的错觉，直到经过四次发言之后，他发现，这不是他的错觉，大家好像在有意忽略他。 肖煜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是第一个提出大家一起去看望贺阳鑫的，然而没有人附和，时隔半天，有人聊了别的内容渐渐转移到贺阳鑫身上，有人提出要不要去看他，大家陆陆续续附和起来。 第86章 周六这天，班里的十来个同学三五结伴说要买东西去医院，正在交流要买点什么比较好，肖煜又在群里发言了，说可以带束鲜花。 群里再度沉默。 肖煜再无心写作业，去衣柜拿出一身衣服换上，决定带着江刑单独去看贺阳鑫。 他刚拉开门发现江刑站在门口，手呈出要敲门的动作，悬在半空，肖煜蠕动嘴唇： “哥？你站我门口干嘛呢？” 江刑放下手，笑道：“想跟你一起写作业。” 不过他很快发现肖煜穿戴整齐，手里捏着的作业本紧了紧，“你要，出去？” “嗯，群里有人说今天组织去看贺阳鑫，我们也一起吧。”肖煜把他推回房间，让他也去换衣服，江刑一边脱睡衣一边反问： “干嘛不单独去呢？非要跟他们一起。” 肖煜靠在墙边叹息：“我是想啊，但我给苏恒轩发消息他一直没回我，问余芳也不回我，但他在群里发了位置和病房号，我有点郁闷，为什么他们都不理我。” 群里的消息江刑看到了，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贺阳鑫或许已经跟关系最好的那几个说了自己的猜测，也或许，大家私下聊过这件事情，做出了各种猜测。 其实真的联想，不难会扯到他身上。 在所有人都意识到贺阳鑫是因为肖煜才被江刑报复，那么每一个接近肖煜的人都可能会成为被江刑报复的对象，自然也就不敢再和肖煜搭话，怕落得和贺阳鑫一个下场。 江刑换好衣服，拉起肖煜的手，“别想那么多了，你这辈子要遇到的人很多，不用在意这暂时的关系。还是先想想买点什么吧。” 肖煜觉得有道理，和江刑一同出了门。 第57章 转变 海城第一人民医院。 贺阳鑫跟景姨在同一家医院，且病房相隔不过左右五间。 景姨住院后，金管家会隔三差五地去医院给她送点吃的，并为她清缴住院费用，她算工伤，金管家告知了江盛后，江盛就让他给景姨报销所有的相关费用，恢复得也算顺利。 不过相比贺阳鑫的病房，就清冷多了。 贺阳鑫这段时间一直靠输营养液续命，偶尔在母亲的照顾下用吸管吃点流食，脸色惨白地像一张纸，看上去十分憔悴。 下午两点一刻，他正躺在病床上看电视剧，平板上的画面闪来闪去，他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屏幕，其实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剧上。一阵哄闹从门口响来，紧接着交谈声就近了许多，七嘴八舌的，混杂在一起，贺阳鑫抬起头，是苏恒轩他们。 大家手里提着五花八门的礼品，在看到贺阳鑫的那一瞬间，互相对视一番，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声倒是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被他包扎的造型逗笑了，他的脸上裹着很厚实的一块纱布，苏恒轩走到他面前，观察了一会儿，说： “哎哟，今天不话痨了！” 贺阳鑫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余芳推开苏恒轩，把礼品放到桌子上，皱起眉头，“你这是被缝了多少针，看起来好严重啊，最近恢复得还好吗？” 贺阳鑫点点头，拿来手机打下一行字： ——医生说恢复得还可以，只要按时换药，没有感染，一个多月就能好。 余芳看完文字，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其他人，自觉让出一条道，好方便其他人过来。 其他几个同学围着病床，都纷纷投来心疼的目光。 “天杀的，这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还是不是人！” “就是啊，太惨绝人寰了，居然硬生生缝人嘴，我之前做手术缝针打了麻药都觉得疼，这当时得多疼啊……” “别说了，老贺本来就有阴影了……” 苏恒轩抿了抿唇，问贺阳鑫： “你那天给我发的消息，是真的吗？” 贺阳鑫出事第三天，苏恒轩主动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搞聚会，得知了贺阳鑫出事的事情，后来两个人在手机上聊了很多，包括贺阳鑫主观的猜测，他条例清晰地为苏恒轩整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整条逻辑线，让苏恒轩找不到一点说不过去的点儿。 他说，那个缝自己嘴巴的人在临结束的时候，说他亲了不该亲的人，而自己就近一次所谓的亲吻是和肖煜的，且并无实质性。 苏恒轩猜测，是不是江刑误会了他们的舞台设计，因此对他产生了敌意。 而他曾经问过黎娜转学的原因，黎娜说是她不想因为喜欢肖煜而被弄死。 两个和肖煜关系最好的人，如今落得如此样子，这都和他脱不了干系，所以贺阳鑫私下里提醒大家以后不要再靠近肖煜了，是真的没人能惹得起江刑这个魔鬼。 至于有关指控江刑的直接证据，没有。连那几个搞他的人目前都没有找到。 贺阳鑫想过，江刑能指令这些混混做事儿，一定是给了好处，还特地提醒警方去查这三个混混的账户，然而并无异常。虽然没查到有用的东西，但贺阳鑫更加肯定这就是江刑所指使的，就凭那混混的警告，他不需要再有更多猜测。 只是，那口头上的话他无法拿给警方听，对方若是打死不承认，任谁也没办法。 贺阳鑫打下一行字： ——我没和谁结过仇，除了他，我想不到别的人。 苏恒轩面色凝重，他翘起腿，和余芳默契地对视了两眼，欲言又止，余芳却说出了他心里想的事情。 “如果真是江刑干的，那肖煜很危险了，他简直就是个毫无底线的疯子。” ——他的确是个疯子，但肖煜不会危险，因为江刑干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赶走肖煜身边的人。你们没发现吗？江刑已经和肖煜谈恋爱谈到魔怔了，所有靠近肖煜的人他都想置于死地，黎娜是，我更是。 贺阳鑫打下几行字给苏恒轩看，苏恒轩点了点头补充： “我比较赞成老贺说的，肖煜现在恰恰相反是很安全的，而且他现在迷失在江刑给他编织的温柔乡里，你们不觉得江刑只在肖煜面前是正常的吗？以肖煜的性格，如果知道江刑做出这些惨无人道的事情，根本不会跟他在一起。” “那倒也是。这两天他在群里发消息我们都不敢回，现在看到贺阳鑫的伤我就更害怕了，江刑能不能转学啊，他在的每一天我都如坐针毡！”余芳抱头痛斥，田鹿清从她身后走过来，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认真发表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揭穿江刑，肖煜不会信的，或者说，江刑有各种办法打消肖煜的怀疑，明眼人都知道是江刑干的，但现在警方毫无进展，这说明他心思缜密，反侦察意识很强，根本不留把柄。” “你们是在替肖煜担心吗？别操心他了吧，人家现在和江刑你侬我侬的，咱们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之后开学了，都他妈离那俩远点，一对神经病！”后面的一位男同学不满地喊道。 他的话无人接茬，但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点头，这话不假。 不是他们刻意孤立肖煜，这是他们最后能自保的办法了。 “其实也不是他跟肖煜谈恋爱谈魔怔吧，江刑本来就不正常啊，我感觉他心理有病，病得不轻，而且现在把肖煜当他的命根子。”田鹿清“哼”了一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 “老贺，如果这个事情，最后警方都没办法逮捕江刑，你打算怎么办？”苏恒轩郑重地看着贺阳鑫，贺阳鑫眉头紧锁，面对大家的表情疑问，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半晌后，贺阳鑫敲打： ——大概率不会有结果的，顶多能把那三个混混抓到，除非三个混混供出他，否则不可能逮捕江刑的。如果警察都没办法，我更没办法，只能认栽。 这段话给所有人看了一遍，病房再度陷入沉默，字里行间，透着浓烈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又一次响了。 肖煜捧着一束鲜花，江刑手里拎着一些礼物，并排走进了病房。 不等肖煜开口关问，就先撞上了其他同学一齐投来的目光。 肖煜居然真的能来看他？而且，江刑这个变态也来了，他还有脸来！贺阳鑫眯起眼睛，心里又怒又怕。 众人的目光一直围绕在肖煜身上，肖煜起初没有察觉出这种微妙感，只是一味地抱着花束来到了贺阳鑫的病床边上，他边走边关心道： “贺阳鑫，你还好吗？事情处理地怎么样啊？” 见肖煜放下鲜花，要拉他的手，贺阳鑫直接收回胳膊藏进被窝，扭过了头，用眼神冰冷。他拿来手机打下一行字： ——谢谢关心，我很好，没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肖煜看到这段话时，愣住了，原本关切的表情变得失落，他不解地看着贺阳鑫，又看看其他人，问道： “贺阳鑫，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如果惹你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漠。这么多同学来看你，你为什么偏偏赶我走？” 第87章 肖煜一直以来都是直白型，有矛盾的话他一般喜欢当场解开误会，要争吵要道歉要解释直接来个痛快，闷在心里，都不好受。 然而贺阳鑫没有再搭理他，躺下身去，直接把被子蒙到了头上。 肖煜紧咬双唇，站在那里十分尴尬。面对众人的眼睛，心里发毛。 “那个，肖煜啊，贺阳鑫他……受伤有点严重，最近心情不好，对我们也差不多，你……看完了，就先回去吧。”苏恒轩还在试图找补，毕竟肖煜是无辜的。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呃，是，肖煜，我们也准备回去……”余芳附和苏恒轩的话，没说完，田鹿清就打断了她，壮着胆子盯向江刑，把肖煜一把推到江刑怀里，毫不客气道： “麻烦二位了，既然人已经看完就请回吧，回去好好谈你们的恋爱，我们这里不太需要你们的关心。” “还有，我想对某人说清楚，没有人觊觎你的东西，不要整天提心吊胆的，根本无人在意。” 江刑眼神淡淡的，平静地看着她，肖煜一脸茫然，身后的江刑突然轻轻一笑，对田鹿清道： “好的呢，谢谢祝福。” “阿煜，我们走吧，他们不欢迎我们。”江刑扯着肖煜的胳膊便果断离开。 江刑消失在病房门口后，所有人齐刷刷松了口气，又不免再度把担忧的目光落在了田鹿清身上。 “鹿鹿，你这么怼江刑，不怕他报复？”余芳拉她，田鹿清态度坚决： “哼！他来啊，我怼他是因为我会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他胆敢来，我就有证据把他送进去。” “应该不会的，田鹿清虽然语气不好，江刑听得出来意思，但他肯定爽死了，那不就变相的祝福他们天长地久嘛。”苏恒轩耸了耸肩，田鹿清冷笑： “最好是锁死，别让江刑出来霍霍别人，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田鹿清一直对江刑的意见很大，比任何人都大。只不过以前她倒是对肖煜无感，直到现在肖煜跟江刑在一起的消息传出来，牵连在一起，导致田鹿清对肖煜也渐渐有了不少成见。 总之，所有人都默契了起来，打算从今以后，至少在毕业之前，不会再有任何人再搭理肖煜一下。 不公平也好，过意不去也罢，只能如此了。 第58章 原来他会关心人 肖煜失魂落魄地被江刑拉出医院，江刑叫他上车，肖煜却一直回头对着大门张望，发呆。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肖煜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在受伤，之后疏远他？ 江刑第三次叫他，他把沉重的目光放在江刑身上，凝视了他很久，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一路上，肖煜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江刑察觉出他的情绪，放了一首肖煜爱听的歌，握住他垂在大腿间的双手，安慰道： “阿煜，别为那些人伤心了，我早跟你说过，他们那种性子持续不了多久的，根本不是真心和你做朋友，新鲜感罢了。” 肖煜：“……”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是肖煜第一次觉得江刑可能说得是对的。 车听到家门口，肖煜没有下去，靠在副驾驶上心事重重，他第一次这么内耗。 江刑盯了他一会儿，咳嗽两声缓解氛围，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棒棒糖递到肖煜面前，肖煜猛地抬头，江刑含情的眉眼透过血肉皮囊，从心底散发出笑意，他说： “吃了糖，不难过了好吗？” 肖煜接过糖，无力地问： “哥，你说被抛弃是什么感觉？” 江刑：“为什么这么问？” 肖煜叹气：“就是好奇……” 江刑捏紧方向盘，认真感受着肖煜的情绪，在捕捉到的一瞬间，他产生了后悔的念头。只不过那仅仅是短暂的，飞蛾扑火般闪过去，他开了车窗，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对肖煜道： “你不会被抛弃的，因为你还有我。” 肖煜对于这句话又惊喜又恐惧。他骂自己像有病似的。 江刑的手搭在外面，青烟缓缓升空再消逝，他的注意力始终在肖煜身上，不曾有过转移。他看着肖煜拆了棒棒糖往嘴里塞，准备欺身上去给肖煜一个安慰性的吻，但就在他刚靠过去时，耷拉在窗外的手里一松，有人拿走了他的烟。 江刑回头一看，是江盛。 ？？？？？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刑眼睛眯起，很不情愿。 只见江盛把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带着斥责的语气吆喝： “一个学生抽烟抽得这么熟练，真是给我江家丢人。” 江刑懒得跟江盛回嘴，沉声靠在驾驶座，准备摇上车窗，江盛按住缓缓上升的玻璃窗，江刑被迫停下，瞪着他，江盛指了指方向盘： “谁让你开车的？” 江刑：“……” “我问你话呢？聋了吗？怎么跟你妈一个德行……” 听到他说初颜，江刑顿时不悦： “说我就说我，少带我妈！” “哼！说你跟你妈一个德行算是轻的了，还不下车等着我请你吗？”江盛怒目圆睁。 肖煜眼瞧这父子二人又蔓延起火药味，他立刻下车来试图转移江盛注意力： “江叔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跟江哥还有金管家去机场接您，都好几个月没见了。” 肖煜走到江盛身边，江盛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也才刚回来，爸……叔，叔叔有司机，不用你们接。”江盛说完暗暗“啧”了一声，差点说漏嘴。 “那我们快进去吧，外面好像起风了。”肖煜想把江盛拉走，江盛居然还挺顺着他，任由肖煜挽他胳膊，都笑意盈盈，临走还不忘回头呵斥江刑一句： “赶紧把车停了滚进来！就不应该让你去考驾照，才成年几天就飘了……” 江刑注视着肖煜跟随江盛的背影，总有种隐隐奇怪的观感。貌似比起自己，肖煜跟他才更像父子。 是他的错觉吗？ 江刑赌气，开走车，并在车里又抽完一支烟才回去。 他进门之后，发现江盛在跟肖煜有说有笑，他知道肖煜是为了给他解围，但这是他第一次对肖煜的举动这么不悦，那是来自生理性的排斥。 江刑假装没看见，索性直接上楼，但江盛的声音再度出现： “江刑！过来！” 江刑踏上楼梯的脚不得已收回来，挪到沙发前，目不正视，态度轻浮： “有事说事。” 江盛最讨厌他这副模样，要死不活的，那表情看着晦气。他起身戳了戳江刑肩膀： “你老子这么久没回家，一回来你就这态度？摆给谁看呢？家里是死人了还是办丧啊，整天甩着一张脸，看着就晦气！” 江刑冷笑，“那你就别看啊，叫我干嘛？自虐啊，专门看一看给自己添堵……” “啪！” 江盛一巴掌甩到江刑脸上，江刑被强大的冲击力甩出半米远，他本能扶住了沙发靠背，肖煜见状立马跑过来扶他，他看着江刑半张迅速红肿起来的脸，不敢相信江盛会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的亲儿子。 上一次教训他还是在书房里进行的，这次放明面上了。 “你再顶嘴一个试试！反了你了！”江盛怒斥，江刑紧咬牙根，只觉得浑身都要被碳火烧着，尤其是对上肖煜的眼睛，他讨厌自己的狼狈的一面在肖煜面前一览无余，这比杀了他都难受。 “江叔叔，有什么话好好说，您别打他啊，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需要尊严……”肖煜小心翼翼地劝，江盛白了江刑一眼，“尊严？他还需要这种东西？他有吗他。” 江盛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狠狠扎在江刑的身体里，江刑握住肖煜的手低声道： “阿煜，你先上楼休息去，我结束了就上去找你。” “可是你……” “上去。”江刑揉了揉他的脑袋，露出一个悲凉的笑，江盛观察二人的举动，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眼底一片黑云。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肖煜无奈，对着江盛鞠了一躬告别，准备上楼，江盛叫住他： “等等，小煜，先别着急走。” 肖煜心里“咯噔”一下，呼吸慢下来，他心虚地转过身，双手垂在身前，“江叔叔，您还有……什么事吗？” 江盛盯了他一会儿，把想问的话咽回去，换了话题： “呃……等会儿下来吃饭，叔叔找你说点事儿。” 肖煜恭敬点头，迅速上了楼。 剩下江刑待在原地，江盛没打算放过他，他往江刑腿上狠狠踹了一脚，江刑被迫跪下来，江盛问他： “知道错没？” 江刑双拳默默捏紧，“嗯”了一声。 “说话！哑巴吗？” “……知道错了，爸，对不起。”江刑考虑到后面自己要做的事情，只能送了口，“我不该和你顶嘴，也不该抽烟，不该私自开车，不该……” 第88章 “打住！既然知道错了就在这里跪着，等我什么时候消气了让你起来，你再起来。”江盛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绕开往餐厅走去。 江刑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他总有一天，会让江盛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付出代价。 一个出轨气死自己妻子，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还讨厌自己亲生儿子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此刻，江刑想杀了他的心比任何时候都强。 肖煜象征性上了楼，实则一直趴在楼梯间听动静，他听到江盛向金管家询问景姨的伤势最近的恢复情况，听到金管家的肯定回答放下心来，吩咐金管家以后叫肖煜吃饭的事情就交给他。 江盛在，他还不好去看江刑。 正低头沉思，听到了金管家的声音： “肖少爷，你怎么在楼梯间发呆？” 肖煜猛一抬头，努努嘴，道： “我，我刚下来，想起手机没拿，金管家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先生让我叫你准备一下去吃晚饭。”金管家说完要走，肖煜忙拉住金管家胳膊，一堆话堵在嗓子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抿了抿唇，挤出了一句： “那什么，金管家，能不能和江叔叔说，别叫江刑跪着了，他又没犯错，为什么要罚得这么重。” 金管家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显然是被肖煜的请求震惊到了，沙哑的嗓子轻咳了两声，干笑： “少爷，这个……我说的也不算啊，我只是一个管家，怎么敢要求先生呢。” “不是要求，就是，希望我们 一起帮江刑说说情，看江叔叔能不能放过他。”肖煜忧心如焚，抓在扶梯上的手快要深深掐入。 金管家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着头，转移话题，“少爷快下来吃饭吧，餐已经准备好了。” 肖煜再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坐到餐桌前。 由于江盛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所以今天的晚餐准备得很是丰盛，江盛从书房出来，肖煜忙得起身，准备为江盛拉椅子，江盛却只是对他笑着示意不必太讲究。 “小煜，听说你今年还跟着其他同学参加学校的文艺晚会，还演了话剧，感觉怎么样？” 肖煜被突然问起，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动几下， 陪笑： “挺，挺好的，很有意思。” “看到你能这么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叔叔很高兴，希望你能在这样优良的环境里安安心心学习。”江盛说着，还不忘给肖煜夹了几筷子菜。 “哦对了，叔叔，我们期末考试的成绩也下来了，江……” “是吗？你考得怎么样啊？” “勉勉强强，年级第二。”肖煜其实刚才想借机夸一夸江刑的，被江盛打断了，江盛听到他是第二露出赞许的目光，“小煜这么厉害怎么这次才第二？”江盛眉眼弯弯，肖煜立刻接了话茬： “那是因为江哥是第一呀，他上次月考就是第一，期中考试只比我低了一分，这次他又考了第一，江哥这学期的成绩特别出彩。叔叔，要不要……给江哥一点奖励呀，他其实很优秀的。” 肖煜的话其实江盛听得明白，知道他是在帮江刑说话，也难得看到有人能跟江刑关系这么好，江盛不知道是该喜该愁。其实，他都没想过江刑居然能跟肖煜处得来。 “哦，是吗。那他挺努力的。” “没有奖励吗叔叔。” “奖励？学习好不是他应该的吗？他作为一个学生，学习是他的本分。”江盛继续给肖煜夹菜，肖煜捏紧筷子，再也没有胃口。 “叔叔，要不……奖励他跟我们一起吃顿晚饭吧，江哥快一天没吃饭了，他一直跪着，是不是不太好……”肖煜继续试探，江盛轻声笑笑，也拐弯抹角地拒绝： “算了吧，他坐在这里，影响我们的吃饭心情。难道小煜不觉得，你江哥的脸，很倒胃口吗？” 倒胃口？肖煜伸长脖子透过大厅看向沙发边跪得直挺挺的江刑，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锤击了一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江盛都能对他这个外人有好脸色，却就是不能给江刑一个笑脸。 他用尽各种贬低，厌恶，恶毒的话语，如同连环珠毫不避讳地吐出，全然不会在意江刑是不是能受得住这些打击。 也难怪，江刑会生出这样晦暗偏激的性格，他是那样的缺爱。 肖煜的眼底隐隐泛起泪花，感觉鼻子很酸。他三两句扒完碗里的饭，只想快点离开饭桌。 “叔叔，我吃完了，那我……先上楼了？” “等一下。”江盛拍拍桌子，他的威严让肖煜害怕，肖煜定在原地，怯怯地看着江盛，江盛抬头，“我还没说正事呢。” “过两天我要去鑫荣市见个客户，正好路过小井镇，叔叔带你过去看看你妈妈吧，也有半年没见了。”江盛说。 肖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很快，他结巴着应声： “呃，对，对，半年没见了。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带江哥一起去的，顺便给我妈妈介绍一下他。” “他就算了吧，连自己亲妈看不明白，别去那边打扰了你妈妈。” 肖煜默默攥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资助自己上学的恩人，还是母亲的故交，这拳头，他真的想抡上去为江刑讨一个公道。 “江叔叔，我不觉得打扰，相反，我在这里江哥一直很照顾我，我想带着他去见我妈妈，我妈妈很温柔，不会生气的。”肖煜几乎把每一个都咬地很重，一字一顿，带动那张笑里带怒的脸，他一定，要争取带上江刑。 江盛听出他的语气，瞟了他一眼，察觉肖煜可能有些生气后，只能松了口： “那也行，带就带着吧，你看着点他。” 得到肯定，肖煜扯了扯嘴角，“谢谢叔叔。” 肖煜抬脚离开，临上楼不忘又看了江刑一眼，江刑的目光同他对视，肖煜垂眸，快步逃离。 江盛对自己的每一份热情都让肖煜对江刑充满了愧疚。就像，他抢走了江刑本就稀薄的亲情。 江刑听得到他们吃饭时候的对话，也看得到他们饭桌上的一举一动。江盛的双标让他窒息，心碎。 原来，江盛会关心人，会主动问孩子的成绩，关心孩子的母亲。只是这个孩子不是他而已。 可是，他才是江盛的亲儿子，为什么他宁愿关心肖煜，都不愿意多分给自己一点爱呢。 第59章 那不是爱，那就是爱 肖煜回房间后就一直等着，等江盛睡下后去看江刑。 他给江刑发了条消息，江刑没有回复，肖煜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他拉开门，先敲了敲江刑房间的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没回应，肖煜顿时懵圈。 江盛让江刑一直跪到了现在？ 肖煜忙下楼去查看情况，发现漆黑一片的大厅，远远就看到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还在沙发前跪着。 江刑，有时候也挺犟的。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江盛回房后偷偷上来的，可他偏偏就不，跟江盛较上劲，就好像他跪死在这里，便是赢过了父亲。 肖煜踩着轻飘飘的步子走过来，江刑的注意力也早就放在了他可爱的身影上。 “哥！你怎么还在这里跪着？”肖煜拉起江刑的手，要拉他起来，“快起来，腿都跪麻了。” 江刑不肯起来，他轻笑，“我没事。” “什么没事啊，你忘记上次在雨里跪着了？你什么时候能学会爱惜自己呢。”肖煜捧着他的脸，幽暗中，他看不清江刑的眉眼，只有一张线条流畅的轮廓，江刑握紧他的双手，“有你心疼我就够了。” 肖煜心酸，只是这一点爱江刑就开心地像个小朋友。他劝不动江刑，就只好改口，“那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别走。”江刑抓住他的胳膊，没等肖煜反应，便被江刑拥进怀里，抱得用力，他贴在肖煜耳边，“我不饿，让我多跟你待一会儿。” “哥……”肖煜欲言又止，江刑在漆黑中，精准找到了他的唇，轻轻吻下去，他说，“白天被我爸打断了，现在我补上。” 肖煜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一齐簇拥，他低声用撒娇的强调嘟囔，“都这时候了，你，你还想着亲嘴。” 只听江刑笑了一声，“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我吻你更重要。” 他说完，继续吻上肖煜的唇，肖煜抬起头，主动回应着他的热烈和温切，他们互相跪着，江刑宽大的手掌搂住肖煜那纤细有力的腰，无所顾忌地完成一个轰轰烈烈的秘密。 吻过很久，一声因为饥饿而发出的“咕噜”声打断他们，肖煜抓在他的肩膀上，停下，嗔怪： “看吧，还说不。” 江刑舔了舔唇，尴尬地低下头，有些窘迫。 虽然毁气氛，不过肖煜只是温柔地笑起来，他站起身，安顿江刑： 第89章 “哥，坐会吧，叔叔已经睡下了，我去给你弄吃的去。” 这次江刑听话了，被他扶起坐到沙发上，而他的双腿早因为久跪麻木酸胀导失去了知觉。 等待的过程，麻木的双腿渐渐有了刺挠的感觉，如同千万根麦芒同时扎在他的皮肉里，动弹不得。 过了半个小时，肖煜打着手电筒端来了一碗面放到茶几上。 “哥，吃饭。”肖煜趴在茶几边上，将手机高高举起，想让光线更松散一些，他咂咂嘴说，“大晚上的也不好做什么，就给你煮了碗面，你简单吃点吧，别饿坏了。” 江刑勾腰，透过光线，清晰地看到细滑的面条浸在清淡的油汤里，边上卧着两颗荷包蛋和两颗青菜叶，真是一顿简单的饭。 是江刑吃过的最简单的饭。 江刑拿起筷子，在肖煜期待的目光中尝了一口，肖煜忙问： “哥，怎么样？” 他眼里的希冀让江刑不忍多说什么，其实面条有点淡了，但吃进胃里暖呼呼的，赶走了他这一晚上所有的憎恨和委屈。 江刑摸了摸肖煜的头，“好吃，谢谢阿煜。” “害！跟我谈什么谢谢，我可是你男朋友。”肖煜继续为他举着灯，看着他将一碗面吃得一滴汤都没有剩，肖煜端着碗去了厨房，洗涮锅碗半道，身后多出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肖煜回头，江刑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赖着不松手。 他只能在江刑的环抱中做完了事情。 “哥，跟我上楼，还是……”他其实不想说后面的话，江刑道，“继续跪着，我想看看他会让我跪多久。” 肖煜叹了口气，“为什么要一直和他赌气呢？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从小到大一直对你这样吗？” “嗯，听景姨说，我出生那天他都没有来医院看我妈，据说在陪他的小情人，但他跟我妈解释是工作太忙耽误了。” 江盛是怎么做到在外像个人，在家是畜生的。肖煜苦涩。 “那你更不应该伤害自己来惩罚他啊，他又不在意。”肖煜转过身，江刑把他圈在灶台前，抽了抽嘴角，“我在惩罚我自己，或许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你知道吗阿煜，我初中的时候，正是心思敏感的年纪，因为他，我患上抑郁症，吃了一年的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江刑一字一顿地讲述，“后来我因为药的副作用发胖，他才注意到我的变化，却也只是来了一句让我少吃点，丝毫没有问过我为什么变胖。” “后来我发现，不管我是什么样子他都不在乎，所以我又拼命地健身，吃减肥药，重新把自己养了回来。”江刑突然松手，和他一起靠在灶台前，“抱歉，我从没跟你讲过这些，因为我怕，你知道我以前胖过，从而嫌弃我。” 肖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透过灶台的氛围灯，江刑的脸像块半透的玉。 他掰过江刑的脸，给予他肯定： “哥，你知道吗？你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遇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他故意幽默调侃，“我跟你在一起，当然也是因为你好看啦！所以，你别老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江刑听他这么夸自己，第一次露出羞涩的神情。 “是吗？那看来，我得好好谢谢自己这张脸了。” “你呢？你之前跟我说你在原来的学校被人骂野种，说你有狂躁症，我还没问过你的过去呢。”江刑反问他，肖煜呼出一口气，撇嘴道： “其实我的经历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我妈也从不告诉我我爸是什么人，叫什么，我连她的感情经历都不知道。她以前在一个很好的公司工作，后来受了伤想请假，赶上人家裁员，她就被开除了，我们的日子也开始变得艰难起来。她要一边养活我上学，还要一边打工谋生，特别辛苦，所以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 “我因为太穷，很自卑，被班上的同学霸凌，他们侮辱我妈，我忍不了就跟他们打了起来，还误伤了老师，所以大家都不喜欢我。”肖煜掩面苦笑，江刑把他护到怀里，轻声安慰： “要是我早点认识你，他们敢这样欺负你，我一定把他们都杀了。” “别总把打打杀杀挂在嘴上，那倒也不至于，杀人偿命，把命抵给那些孙子，不值当。”肖煜伸了个懒腰，勾住江刑的脖子，“江刑，我爱你，所以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变好。” 江刑第一次听到他主动说爱，瞬间就红了眼睛。 “这句话，上一次听到，还是我妈把我关在密室里说的。” “你妈妈那不是爱，爱一个人不是把他关起来，爱是释放，是跟随，但绝不是控制。”肖煜说。 江刑却反驳，“不，那就是爱，她爱我，就算她把我关起来，那也还是爱。” 一个人到底是有多渴望爱，才会连控制囚禁都觉得是爱。 肖煜无力与他争执这个事情，倘若他打破这层欺骗的防线，江刑或许更加崩溃。 不能否认，初颜是爱他的，只是，方式错了。 这么想来，江刑跟他的母亲好像。 “好，那是爱。但我想教你新的爱人的方式。”肖煜顺了他的话，江刑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走出厨房，肖煜要上楼，发现江刑又回到了沙发前继续跪。肖煜扶额，他跟上去，似乎是想劝，意识到劝也没用的时候，他站在江刑的身边，一起跪了下来。 两双膝盖覆在冰冷的地板上，江刑吃了一惊，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阿煜，你，你这是干嘛？” 肖煜表情很坚决，“既然你不愿意上去，那我陪你一起跪着，让你一个人受罪，我实在于心不忍。” “他罚的是我一个，你为什么要受罪，赶紧上去睡觉。” “那你跟我一起。” “……” 江刑无措地摸了摸鼻子，目光闪烁，坚持了没几分钟，他就松口了： “好，我跟你上去，你别再跪了。” 肖煜愿意陪着他受苦，但他不愿意。 于是肖煜拉起他的手回了房间。 今晚睡在了肖煜的房间，比起哥特的阴暗，向阳的窗台更让他安心。 江刑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刺醒的。 他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肖煜不在，拉开门，金管家恰好到门口，江刑张了张嘴，金管家示意： “大少爷，先生叫你赶紧下楼吃饭。” “肖煜呢？” “肖少爷已经在用餐了。” 江刑松了口气。洗漱完忐忑地来到餐厅，江盛正在和肖煜说笑，不过看上去肖煜的表情不太自然，迎合得有几分勉强。 江盛发现他站在不远处，顿时甩下脸色，没好气道： “醒了就赶紧过来吃饭，等着谁请你吗。” 他没有追究昨晚的事情，让江刑感到意外。 他来到肖煜身边贴着坐，金管家指了指对面： “大少爷，你的餐盘在那边。” “我知道，我不想坐在那里。”江刑的话引起江盛的不满，“我说你，就这么不愿意跟老子一起坐，非要挤到后面去！” “我想坐在这里，跟你没关系，不要想那么多。”江刑感到心累，后面江盛的暴脾气又开始对他连环攻击，江刑与其有心和他对峙，桌下，肖煜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神示意，让他不要继续下去。 肖煜不想他再因为这些零碎的事情再被江盛无端惩罚，他只好听从肖煜的意思，默默低头吃饭。 暑假没什么意思，吃完饭给自己留出几个小时的作业时间，其他时候江刑百无聊赖。 江盛去公司忙着开会，再没空搭理二人，于是午后的时光终于静下来。 江刑坐在秋千上，戴上耳机静静听音乐，肖煜从身后窜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个冰激凌，递给江刑一个，和他并排坐下。 “你出门了？”江刑问。 肖煜惊喜，“你怎么知道？” “我家没有做冰激凌这套服务。” “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晒太阳，不想打扰你，就出去逛了一圈。”肖煜吸了一口快正在融化的奶油，江刑声音虚无缥缈的浮现在他耳边： “我以为你还在学习，也不想打扰你。” “话说，我爸什么时候带你去看你妈妈？我想……在你成长的地方玩两天。” 肖煜摇头，“不知道，他还没有给我确切的时间，等两天吧，他要是还不出发，我们单独走。” 话音落到此处，江刑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 ——被抓了。 被抓了？谁？赵衡雨？ 第60章 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江刑捏着手机面色凝重，不停在大脑里预演接下来一切的可能性，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下面跟上新消息： ——可以回我，警方不知道我。 第90章 江刑为了保险，发了一个问号。 很快，对方发来了一大串信息： ——我们提前到了华城，但他们三个被带回了海城派出所，具体不知道，只是想汇报一下你。我是毛猴，除了大哥三个其他人都很安全。 江刑眯了眯眼睛，犹豫着要不要回复，或者应该回点什么。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耷拉过来： “哥，你看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肖煜的眼睛要瞥上屏幕的时候，江刑眼疾手快地关掉手机扔进兜里，搂过他肩膀，微微一笑： “没看什么，推销短信而已。” “我们回房间吧。”江刑拉着他回屋，肖煜不忘把冰激凌外面的蛋卷也一起吃掉。 回屋也无事可干，肖煜说自己再去写会作业，江刑谎称自己困就溜回了房间给对方个回复信息： ——他们掌握了证据？ 对方正在输入中…… ——听说只有片段监控，没有确凿证据，大哥现在准备咬死不承认，就算那姓贺的指认也判不了什么。 ——你们安静等着，说不定过几天就出来了。 ——真的吗？我们还怕大哥会被定罪。 ——人又没死，他们也没实质性证据，无法定罪，迟早撤销调查。 江刑胜券在握，等贺阳鑫这件事情的风声过去，他就特地没有威胁了。该处理的人都处理干净，剩下的时光就是他和肖煜安静的备战高考。 不过以他和肖煜的成绩，大可能也不用高考，来年开春直接保送提前毕业，想象他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的场景，江刑充满了无限憧憬。 毛猴那头回复：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哥。 之后江刑吩咐毛猴删掉聊天记录和自己的聊天框，从彼此的短信列表里剔除干净。 贺阳鑫就算气得跳脚，也没办法把他怎样。 距离江刑收到那条消息已经又过去了三天，他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任何后续。 贺阳鑫事件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第四天上午，江盛准备出发去鑫荣市，肖煜起了个大早亲自收拾好行李，把江刑的衣物用品和自己收纳到一起，下楼用餐。 见肖煜落座，江盛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发现江刑只拉了一个行李箱，好奇问： “小煜，你怎么没拉行李箱啊？” 肖煜抿了口橙汁，回头看向江刑，笑起来： “没有呀，我和江哥用一个行李箱。夏天的衣服轻薄，我俩都是男生，拉不上多点东西，两个行李箱还麻烦，我就收拾到一起了。” 江盛眉头的神经隐隐跳动，边吃饭的间隙，用试探的口吻打趣： “你和江刑关系都变得这么好了吗？我还记得我刚带你回来，他理都不理你的。” 肖煜愣了愣，咽在嗓子的面包噎住了他。 几声咳嗽后，江刑也坐过来一起吃饭。肖煜看着坐在对面的江刑，说： “江哥……他是慢热性格，人和人相处总得有个过程嘛，我们现在已经很熟了。” 江刑捏着手里的勺子，在汤碗里搅拌，眼睛微微抬起，暧昧地盯着肖煜，轻声问： “有多熟呢？” 肖煜没听出他的意思，尴尬之余，张了张嘴： “就，和亲人一样，称兄道弟……” 江盛打断了肖煜，白了江刑一眼： “江刑，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什么叫有多熟，非要刁难一下小煜吗。闭嘴吃饭！” 江刑：“……” 他和肖煜调个情也要管，那张嘴比贺阳鑫的还讨嫌。 江盛哪懂二人的调情，只不过在偏袒和自己白月光的孩子罢了。 “对了江叔叔，您这次回来会待多久呀？我们好不容易放暑假，您多待会儿，多一些团聚嘛。”肖煜打听江盛这次的停留时间，江盛说，“这段时间没多忙，大都待在公司里，应该会待一个月左右。” 如果是这样，那江盛的生日就能顺利过，他也能陪着江刑为江盛挑选生日礼物。如果能通过这次生日让江盛对江刑有所改观的话，那可就帮大忙了。 早饭用罢，江盛整理好衣服，通知司机和助理准备出发。 江盛和助理坐在前面的车上，把肖煜和江刑安排在了后面的车里。 听江盛说他会在小井镇停留一晚，明天再到鑫荣市。 从这边到小井镇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若直接到鑫荣市那得一天多，费人精气神儿。 就这样，江刑跟随肖煜前往了他从小到大的地方，也要即将感受肖煜的感受，江刑无比期待。他从未这样期待过一件事情。 一路上，肖煜抱着平板刷综艺消遣时间，江刑插上耳机准备小睡一会儿，发现肖煜对着平板笑，他又摘了耳机： “阿煜，怎么这么开心？” 肖煜靠在他肩膀的脑袋蠕动两下，抬起弯成月牙的眼睛，指着综艺里的明星调侃江刑： “哥，我有时候觉得，你要是当个明星，不比他们差。” 江刑瞧了眼那明星，伸手关上平板，把肖煜搂到怀里，贴上他的脸颊，“为什么呢？阿煜想看我当明星？” “你有颜有钱有身材有能力，感觉比有的明星还强。”肖煜说，“突然有点期待你当明星是什么样子了……” 江刑只道：“当明星这种事我可能答应不了你，那些明星很忙，又要和人搭档拍亲密戏，我不喜欢。” 如果江刑真想当明星，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去上什么影视学院。不过是厌恶和心爱之外的人有不恰当接触罢了。 “其实……”肖煜话没说完，江刑就把他塞到自己怀里，“好了阿煜，别聊了，睡会儿吧，到小井镇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可我不困。” “过一会儿就困了。”江刑埋下头去，堵住肖煜想继续叭叭的嘴，吻得猝不及防。 肖煜一下子慌了，想要拼命推开他。毕竟前面还有司机呢，要是被他看到，再管不住嘴捅到江盛那里，他们小心维持的地下恋就全暴露出来了。 “哥……” 江刑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嘴亲得不过瘾，把手也撩进肖煜的衣服，像条蟒蛇充满危险。 一直吻到车子猛然停下，江刑的脑袋撞到前排靠背，他才被迫松了嘴。 肖煜从他怀里坐起，呆滞地看了一会儿，侧过脸闭上眼睛要睡觉。江刑重新把他搂回来，贴在他的耳朵上小声来了一句： “怕什么？阿煜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肖煜用嗔怪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江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躺上来，几番犹豫后，肖煜还是定定地躺到了上面。但他要求江刑不可以再乱来，然而江刑却用手机打了几行字给他看： ——真想当着我爸的面i搞i你。 肖煜：…… 这人疯了吧，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肖煜转过身，闭上眼装睡起来。 江刑调戏肖煜成功后，他删掉这行字，细细打量肖煜的身体，腰间一紧，脑子里忍不住对着刚才的话浮想联翩。 第61章 给他一点爱吧 下午差三分两点时，车辆驶入小井镇中心，江盛先行下来，带着助理去提前订好的酒店放行李。 肖煜和江刑二人被安排在旁边的房间，江刑觉得小井镇这边的温度比海城那边热很多，他打算换件轻薄的白t恤。门口传来声响，肖煜拉开门，江盛站在门口，笑问： “小煜，咱们是现在出发去墓园还是吃完饭再过去呢？” 肖煜回头看了一眼江刑，“哥，你饿吗？” 江刑换好衣服走过来，摇摇头，“不饿，先陪你去看阿姨吧。” “叔叔，那咱们先去墓园吧。” 征求到肖煜的意见后，江盛就带着二人出发了。 他先去了一趟花店，特地要了一束白玫瑰，中间镶着一圈粉色满天星，又穿插了几支芳香扑鼻的粉百合。肖煜在一旁看得诧异，他围过来，拽了拽江盛的衣袖： “江叔叔，怎么不买菊花呀？我看人家看望去世的人都买菊花的，而且，我看我妈妈，这花钱也应该由我来掏。” 江盛顺便又让人包了两束，花种基本一样，只是包装纸颜色不同。他一边付款一边无所顾忌地回： “小笛喜欢白玫瑰，就多给她买点。” 听到江盛对母亲的称呼，肖煜瞳孔微缩，眼睛直发愣。 “小……笛？” “江叔叔，您这是在，称呼我的妈妈吗？” 江盛付款结束，听闻肖煜的疑问，他捏着花束的手顿了两秒，脸色僵硬，看上去不知所措。 “呃……这样的，年轻那会儿，我们那一圈朋友都这么称呼她，因为她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嘛……” “这样啊。”肖煜接过包好的剩下两束鲜花，试图把自己那份的钱转给江盛，江盛先行抬步走出店门，“走吧，再给你妈妈买点她爱吃的水果糕点。” 第91章 肖煜追出去，“江叔叔，您还知道我妈妈的喜好呢？” “当然，那时候我们关系很好，那圈朋友都对彼此很了解。”江盛始终提及所谓的“那圈朋友”，其实压根没有，而且时隔多年，他想，没有人会闲到专门去查证所谓的“朋友”到底存不存在。 江盛花了一个多小时置办这些东西，江刑跟在他身后，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恨到了骨头里。 他能对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交如此上心，都没能把这些耐心给初颜一次。 三个人一同来到墓园。这里的墓园比不上海城那里的墓园，简陋，随意，狭小，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头。 当初这墓还是肖煜拿出家里最后的一点儿积蓄勉强买到的，在一处冷冰冰的角落里，没有太阳晒，身旁垂着一棵银杏树，这个时节里，它茂盛，结了果，还翠绿着，挡住了肖笛的那一方小石碑。 这也是江盛第一次来到这里看望肖笛，他上一次见肖笛的时候是在病房，春节左右，肖笛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插着氧气管，在床头桌上，摆上了一盘已经凉却的饺子，它们粘在一起，是加班的护士给送来的。 肖煜那几天找了暑假工拼了命在人家的饭店端盘子当洗碗工，争取多拿点奖金，给母亲续医药费，只不过后来没几天，肖笛就静悄悄地走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惦记了十几年的白月光，再度听到她消息的时候，竟然物是人非，即将天人两隔。是肖笛主动联系的他，这些年肖笛深知自己是个可恶的小三，毅然决然离开后发现自己怀孕，她原本听到医生的检查结果后准备约流产手术的，但医生告诉她以她的体质如果流掉这个孩子，那她这辈子都会失去生育能力。 肖笛最后在父亲面前哭得昏天暗地，求着他希望留下这个孩子。后来父亲看着她的眼泪，心软了。 肖笛是单亲家庭出身，一生都在期待有一份真爱出现，生个孩子幸福度过余生。然而命运多舛，她爱上了江盛。 应该说是江盛主动追求的她，对她群攻猛进，最后肖笛感动了，便跟了他。谁知偶然一次发现江盛有家室，她悲痛欲绝，跟江盛吵了一架后就离开了，任凭江盛如何挽留都不肯，哪怕江盛最后说他去和初颜离婚，肖笛打了江盛一巴掌，让他滚回去好好过日子。 就此，肖笛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这些年，江盛试图派人寻找过肖笛的下落，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其实是肖笛刻意躲着他，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当插足毁掉一个完整的家庭，直到肖煜出生了。 肖煜的名字是外公取的，只是在肖煜三岁那年，肖笛的父亲就出车祸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肖笛带着年幼的肖煜风雨飘摇，几次搬家。 时间一晃十几年的光阴，肖笛查出自己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后，思想挣扎了很久。她多次捏着江盛的名片想要联系他，可一想到会影响别人的家庭她就放弃了；只是她实在不忍肖煜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孩子一边上学一边打工，那是她的血肉，让她怎能不心疼。 为了能让肖煜在自己死后不那么辛苦，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做出了不要脸的决定。让江盛认子，前提是不能够告诉肖煜真相。 江盛多年后再次收到肖笛的电话欣喜若狂，得知他和肖笛之间还有一个孩子时，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愧疚。他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和肖笛见面，二人再次见面，没有太多交流，肖笛处在弥留之际，但眼神交汇了很久，似乎彼此都懂了意思。 江盛拉起她的手，哭了一场。 肖笛请求他继承肖煜的抚养权，以资助人的方式把他收作干儿子，不必要的话，最好这辈子不要揭穿肖煜的身世。 江盛答应了，准备忙完手头的工作再去看一次肖笛，带肖煜回家。只是他刚去外地不久，就收到消息，肖笛已经走了，等他项目谈完回来，肖煜把肖笛的后事都料理得完整，他直接登门带走了肖煜。 其实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肖煜本人，他忍住了认子的迫不及待，安耐住那颗紧张不安的心，努力装出绅士平静的样子，其实在踏进破房子的一刻起，他满心满眼都写满了心疼。 他流落在外的小儿子，这些年竟然过得都是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江盛脑海里不断浮现这些破破烂烂的回忆，伤人万分。他把花束放到石碑前，亲自为肖笛点了几炷香，又和肖煜忙忙碌碌地把水果拿出来，一点点摆放在石碑前的陶瓷碗里。 “江叔叔，您眼睛怎么这么红？”肖煜注意到江盛眼底的疼惜，好奇地问。 江盛忙用手背抹了把眼睛，他扯起一个笑： “没，没什么，叔叔就是惋惜，你妈妈还这么年轻就……” 一句话勾起肖煜无数无力的回忆，他垂下眼眸，强迫自己挤出一个苦涩的笑： “她……吃太多苦了，可能老天看不下去了吧，就想早点让她上去，争取下辈子过幸福的生活。”肖煜咬了咬唇，继续道，“其实我特别恨我爸，恨他不负责任，不配当男人。我妈这一生草草结束，他却从未来看过我妈一眼。”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爸到底在哪。”肖煜捏着眉头，猛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立马拽着江盛的胳膊，“江叔叔，您不是说和我妈妈是故交嘛，那您应该对她的恋爱史有些耳闻吧，可以跟我讲讲您所知道的事情吗？我想找到我爸。” 江盛低头看向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慌乱起来。 肖煜就这样带着浓重的怨恨咒骂自己的不作为，江盛欲言又止，他咬着下嘴唇，“啧”了好几声，难为情道： “小煜啊，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叔叔记性也不太好，忘了很多事儿，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难道当年她交的男朋友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吗？” “这……” 他没想到肖煜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能感受得到肖煜对找到父亲的迫切，可江盛答应过肖笛的，他要怎么回答这些事情呢。 江刑默默站在后面，盯着江盛的每一帧表情，恍惚一瞬间，他发觉，肖煜好像……侧脸跟江盛神似，可正脸的时候，更像他的母亲肖笛。 而江刑本人是初颜和江盛所有优点的结合体，尤其继承了母亲白皙细腻的皮肤，深邃的眼睛以及漂亮的梨涡。 江刑的双手蜷缩了几下，脑子里不禁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猜测。很快，他把这些猜测甩掉，抛弃，他不希望自己想的这些事情切合实际。 “小煜，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就别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江盛刻意回避的态度被江刑捕捉其中，江刑不明白，明明江盛看上去对肖煜的母亲很重视，却在肖煜父亲这件事上，和肖笛默契地达成了一致，绝口不提。 到底是为什么。 肖煜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失落地叹了口气，蹲下来，掏出纸巾为母亲的墓碑擦拭上面厚重的灰尘，另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肖煜扭头，江刑正对着自己温柔地笑。 “我和你一起擦。”江刑说。 “哥……我自己来就行，你不用……” “你都帮我妈妈擦过两次了，也让我在阿姨面前表现一下吧。” 江刑这么说，肖煜就没有再拒绝，二人动作麻利，擦干净了墓碑。 江盛凝重地看着江刑，又看看肖煜，最终还是觉得，关于肖煜的身世之谜在肚子里烂掉更好。最好能烂一辈子，肖煜也算能过得舒坦，而自己也能把当父亲失去的责任与爱都名正言顺地弥补回来。 江盛没想过让肖煜大学毕业就离开江家，而是打算用各种借口把他留下来，作为自己的亲儿子，这江家的产业自然就有肖煜的份儿。并且，他不打算给江刑留。 墓碑擦拭干净后，江盛拍了拍江刑说： “江刑，我带了两瓶酒落在车上了，你去帮我拿一下。” 想到是为肖笛祭奠的，江刑虽不乐意被父亲这么使唤也还是接过车钥匙去墓园外面拿了。 支开了江刑，江盛拉过肖煜的手，和他并排站在一起，意味深长： “小煜，叔叔有些话想要对你和你妈妈说。” “什么……话？” 江盛把肖煜的手抓得更紧，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肖笛的墓碑，喉头颤了几下喃喃开口： “小笛啊，我带着小煜来看你，你快瞧瞧他，被我养得很好呢，这皮肤是不是比之前白了，还有你看这身上的肉，胖了不少呢。所以……你在那边放宽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煜的，他很懂事，成绩一点都不让人操心，等小煜毕业了，我就准备带他到公司提前学习学习，孩子以前吃的苦以后都不会再吃第二次了……”说到最后，江盛哽咽起来，他注视墓碑的那双眼睛泛起了泪意，让肖煜捕捉得一览无余。 肖煜第一次在江盛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情绪，那是充满心疼，遗憾，温柔混合交织的复杂情绪，源于感情深处的最厚层。他是带着爱看向肖笛的，这让肖煜不可思议。 第92章 江盛连看江刑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却对他母亲这么一个多年不见的故交如此深浓。 “江叔叔，你和我妈妈……年轻那会儿，关系真的特别好吗？”肖煜还是心不肯地问了一次，江盛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他抹了把眼眶漫出的泪花，迫切解释道： “呃，还，还不错的，只是……叔叔一想到你妈妈的遭遇，作为老朋友这些年没能帮上一把，很同情她，也替她感到特别遗憾，都没机会看到你以后成家立业的样子。” “哦……没关系，我会经常来看她的。”肖煜说。 江盛揉揉肖煜的脑袋，露出慈祥的眼神： “小煜，要不以后，你把我当亲爸爸吧，我也把你当亲儿子对待，你觉得呢？” 亲儿子……对待？肖煜没忍住，带着讽刺的意味儿笑出了声。 “江叔叔，您要像，对待江哥那样对待我吗？”肖煜反问。 江盛顿然愣住，很快，他笑着摇头： “当然不是，我会对你比对他好。” “可他才是你的亲儿子，我就算认你为父，最多算是你收养的继子，为什么要对我比对他好呢？”肖煜想要解开这个问题的根源，可江盛没有给他太多的回答，只是说： “我……接受不了有他那样的儿子，小煜，其实……你不要跟江刑走得太近，他不正常。”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肖煜的手心浸出了一层冷汗，带动颤抖的手臂，他挑起眉头：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觉得？” “我们？” “是，你们。”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他对于我来说，我并不想接受。他和他那个疯妈一样，很多事情我嘴上说不清楚，总之你听我的就好。” 江盛说完这话后，脸色变得严肃了很多，就好像在警告肖煜远离什么危及生命的东西一样，显得江刑像极了一个怪物。 肖煜低下头去，吸了吸鼻子，他松开了江盛的手，轻轻地说： “叔叔，比起您对我好，我更希望，您能把更多的爱分给江刑。” “可你更缺啊，你不要吗？”江盛问。 肖煜摇头：“我其实从来不缺爱，我妈妈把她所有的爱都给我了，我足够强大是因为我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妈妈。就算没有父亲，我还有很多人给予的能量，街坊邻居，朋友同学，包括我自己。可江刑不一样，他其实……”肖煜想了想了，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您应该没有过问过他的生活，您知道他房间的样子吗？知道他……养着一个宠物吗？”肖煜问，江盛一懵，语塞。 很显然，这个问题把江盛问住了。 可他房间什么样，养了什么宠物，连家里的佣人都知道。 “江叔叔，给他一点爱吧，给他一点，他不会让您失望的。”肖煜认真地看着江盛，而不远处的江刑，手里捏紧了两瓶白酒，听肖煜为自己力争求辩，他整个心都在抖。 江盛注视肖煜的眼睛，仿佛在做什么很难抉择的大决定。 “可他继承了他妈的基因，能变吗。”江盛面露为难，肖煜挽过江盛的胳膊，“有爱，就能。” 肖煜清楚的知道，江刑除了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江刑习惯了赶走所有人来保护自己，这些年，只有肖煜头铁不怕死地硬是闯入了他的世界，像一把在冬夜里主动靠近的火把，驱散掉江刑身上的寒气。 他不能灭，也不能去别人手里，江刑握紧的，不仅仅是肖煜，更是最后能让自己有动力活在这世上的希望。 最后肖煜没有等来江盛的回应，因为江刑打断了江盛的思绪，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江刑递上两瓶白酒，话题也就这样戛然而止。 而江盛看着江刑的眉眼，唤不起一点对他的爱。这些年对江刑陌生习惯了，看到他的第一本能的是厌恶，那种偏见他作为父亲，竟然丝毫删改不了一点。 第62章 老房子的发现 最后江盛把两瓶白酒都开了倒在墓碑根部，他盯着那酒一点点渗入石板缝隙，拍了拍衣服起身，眼神里带着留恋，叫二人走。 江刑不愿意走，肖煜察觉，立刻对江盛说： “叔叔，我，我想和我妈妈再待会儿，让江哥陪着我吧，我们晚点回去。” 江盛只好点点头，先开车离开了。 小井镇不大，到哪里去都能打上出租车，倒不用担心出行问题。 江盛走后，江刑一把握紧肖煜的手，将他拥入怀中，肖煜的脸颊贴在江刑那单薄的t恤上，刚好隔着衣料感受到来自他胸膛的暖流和心跳一起交汇。 “哥，哥……” “阿煜，谢谢你。”江刑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知道你想缓和我和我爸之间的关系，让他重新接纳我。其实我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和他的这十几年，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 肖煜依偎在他的怀中，摇摇头： “我从不认为我想带你走出来是在勉强我自己，如果江叔叔能重新接纳你，我也会为你高兴的。” 肖煜带着江刑对肖笛说了很多话，他向肖笛介绍江刑是江盛的儿子，也坦白了自己和江刑的恋爱关系。只不过话刚说出口没多久，就迎面吹来一阵阴风，吹过来一片干掉的树叶打在肖煜的脸上，打得他生疼。 阴风过后，天色依旧放晴，万里无云。 肖煜在心里嘀咕这阴风刮得真让人闹心，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和母亲依依不舍地告别，被江刑一步三回头地拉走了。 江刑不想那么快回酒店，趁着暮色，他想和肖煜在这个小镇里四处逛一逛。 “阿煜，你之前住的房子，现在还在吗？”江刑站在红绿灯路口问他，肖煜盯着红灯的秒数渐渐减少，他道，“在，那是个老小区，不过地段很好，又是学区房，没人拆得起。所以我锁了门就走了。” “安置楼？” “嗯……嗯？你怎么知道？”肖煜惊奇，江刑眯着眼睛，“我……猜的。” “确实是安置楼，我妈养我不容易，也就能买得起安置楼了。”肖煜拉着他过了马路，“本来我妈最后化疗我都打算要把房子卖了给她凑医药费，但她说什么都不肯，说自己没得治了，不想浪费钱，房子留着至少以后能出得来我的学费。” “哥，你是……想去看看？”肖煜停下来，江刑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可以吗？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没什么好看的，就一老破小。” 肖煜内心的自尊不是太支持他带江刑去，只是江刑心意已决，他这次来这里除了看望肖笛，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亲自去感受肖煜过去的一切。 “要不……我们明天去？今晚时间不早了，先酒店休息吧，溜了一天车陂，实在有点累。”肖煜说。江刑没有任何反驳，默默点着头，“先去吃口饭，我饿了。” “阿煜有没有什么推荐的美食呢？” 江刑笑盈盈的，他总是对和自己所有相关的事情都非常感兴趣。肖煜思考了一会儿，那时候忙着打工，哪有时间去尝美食，不过……他之前在一家烧烤店打工，店面不大，但味道还不错，在他的印象里，食客总是不分时间的多。 “我之前的学校附近，有个烧烤店，挺好吃的，就是店面比较简陋，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去那？” 一听肖煜的话，想着能顺路看看肖煜以前的高中，他顿时露出期待的微笑： “好啊，正好还能去你学校附近逛一逛。” 于是肖煜打了车带他去了一家名叫“食记”的烧烤店，门店招牌的灯坏了个字儿，其他的几个灯光偶尔短路，闪上两下，往里看，简陋的白炽灯挂在天花板，门口放了几张桌子，里面的人几乎坐满了，一个姑娘围着围裙为那些客人端茶送水。肖煜认识，那是老板的女儿。 肖煜走上前来，高声叫： “小u！” 老板的女儿叫李小u，比他还小半岁，上高一。她看见肖煜，先是大吃一惊，很快露出热情的笑冲过来： “煜哥！是你？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 肖煜耸了耸肩，“这不是，转学了嘛。” “害！我听说了，你妈妈去世了，然后你……就转学了，煜哥，节哀啊。”李小u同情地看着他，肖煜扬起一个乐观的笑，“我没事儿，就算，就算亲人离世，我们也还是要好好生活嘛，至少让他们在那边放心。” “也对！就是，你转去哪里了呀？真的有半年都没见你了。”李小u拉着肖煜的胳膊，腾出门店外的一个小桌子坐下来，江刑跟在肖煜身后，看她跟肖煜肢体接触，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可顾及肖煜，他只能逼着自己忍下来，否则刚才就一把把她搡开了。 “我去海城那边上学了，遇到了一个资助人，现在他供我读书呢。”肖煜说着，李小u把目光放在了坐在肖煜边上的江刑身上，她见江刑一直贴着肖煜，小声问： 第93章 “煜哥，这位是……” 肖煜立刻拉过江刑的手介绍道：“忘了你跟你说，这位就是我资助人的儿子，由于我现在借住他家，关系处得不错，所以这次假期回来看我妈妈的时候，就把他也带来了。” 于是李小u对着江刑友好地点了点头，“你好，我叫李小u，之前煜哥在我家打过工，我们也就认识了。” 江刑用鼻子哼了一声，寡淡到让李小u自我怀疑。 “哦对对对！光顾着跟你聊天了，来，饿了吧，快点菜，今天给你们打折！”李小u掏出一份菜单递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列了长长一串菜品，肖煜把菜单递给江刑让他点，李小u起身道： “你俩是喝酒还是喝饮料？” “喝酒吧。” “饮料。” 异口同声的回答，说饮料的是江刑，说喝酒的是肖煜。 听到这个答案，不仅是李小u懵了，江刑也不可思议地盯着肖煜。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肖煜从未喝过酒。 “呃，要不我都上点？”李小u问。 江刑捏捏肖煜的耳垂，“阿煜，你确定喝酒？” 肖煜摆摆手，“吃这种烧烤嘛，还是配点冰啤酒比较有感觉，少喝点没问题的。” 实则肖煜不清楚自己的酒量，最后非要酒，江刑就应了他。 二人点的菜不多，主要是肖煜不太饿，全给江刑点的。江刑个头高，比他壮实，自然胃口也就比他大。 两个人饱饱地吃了一顿，肖煜全程干掉了三瓶啤酒，后半场的时候就有些上头了，红着脸趴在桌子上看手机，窗口跳出江盛发来的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肖煜敲击了几下手机屏幕，大概内容是他们在酒店附近吃饭，吃完就回去。 江盛说自己先睡，叮嘱他吃完就立刻和江刑回来。 肖煜扣下手机，坐起身，又开了一瓶常温的，冰的喝得他有点遭不住，肚子一直叫，肖煜怕自己晚上再闹肚子，一晚上都别睡了。 江刑盯着他又灌了两大杯，皱皱眉，他这是第一次看肖煜喝酒，一来觉得新奇，二来想考察一下他的酒量，不过他的酒量真的不怎么样，这才第四瓶就上头了，整个人坐也坐不直，话也说不清，一直趴在桌子上哼唧。 江刑吃掉最后一串羊肉，叹了口气，揉一揉肖煜的肩膀，问他： “阿煜，你还好吗？吃饱了没？” 肖煜扭过头，眼睛眯开一条缝，傻乐： “好，好得很，吃得……可饱了。” “既然吃饱了那我就去结账，你等我一会儿。”江刑起身往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酸奶，他走过去，看肖煜醉到胡言乱语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想阻止他，只是肖煜难得这么开心一次，他不想扫了肖煜的兴。 有他在呢，喝醉也不是什么大事，想罢，江刑就扶起肖煜，一把扛到肩膀上去，往酒店的方向赶。 肖煜也没说谎，这边离酒店确实不太远，巴掌大的地方，什么都是在一起的，前后不过两三公里。 原本还打算跟肖煜吃完去逛逛，现在看来，都得放到明天了。 他回到酒店，给肖煜把滚烫的身体从头到尾擦拭了一遍，最后抱着他入睡了。 其实肖煜如果不醉的话，他今天想干点别的。比如……坐艾什么的。 第二天晌午，江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打了个哈欠，套上短袖开门，发现是江盛。只见他已经穿戴整齐。 江盛看他睡眼朦胧的样子白了一眼： “这都几点了还睡，不出发了？小煜呢？” 江刑指着里面裹在被窝里的肖煜，“还在睡觉。” “把他叫醒，该走了，我和客户下午四点要见面。”江盛不耐烦地说着。 江刑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纹丝不动，江盛瞧江刑这令他来气的样子，就踹了一脚催促： “让你叫人杵着干嘛？！” “爸，我和阿煜不去那边了，我想……陪他在这边玩几天，然后回海城，客户你自己见吧。”江刑直白地说。江盛一阵不爽，白白浪费了他这么长时间。 他又看了一次手表，推开江刑进入房间，发现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非常整洁，另一张上肖煜裹在被子里睡得惬意，房间里的温度被调得有些冷。对于江盛来说有点儿。 两个人昨晚睡在一起？江盛过了一阵意，走到床边，轻轻拍了两下被子，声音慈爱地呼唤： “小煜，小煜？醒醒！” 他慢慢拉开被子，肖煜被一阵凉意激醒，缓缓睁开眼睛，江盛的脸映入视线，肖煜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哗”的坐起身，他结巴道： “江，江叔叔，早啊，您怎么来我们房间了？” 江盛见他慌张的样子，耐心地笑了两声，说道： “别紧张，叔叔就是问你今天还要不要跟我去鑫荣市，江刑说想跟你在这边玩完直接回海城，叔叔问问你的意思。” 肖煜看向靠在墙边的江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那……江叔叔，我陪江刑留下来吧，反正……见客户这种事情我们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祝您顺利。” 既然肖煜已经这样说了，江盛也实在不好说什么，他搓了搓手，点头应声： “行吧，既然是你的决定，那叔叔就不强求你了，你们好好玩，注意安全，回去需要车的话联系金管家让他派人过来接你们。” “那叔叔您这次走几天啊？” “就三天，很快就回来了。”江盛没多想什么，起身冲肖煜挥挥手，临走时瞥了江刑一眼，“照顾好小煜。” 江刑没吭声，也没出去送江盛，门口传来一声响，江刑才释放了浑身的紧绷感。 江盛似乎，并没有把肖煜的话听进去。江刑心里苦笑起来。 他爱肖煜，但看到自己亲爹对肖煜比对自己好，他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同时也庆幸，江盛至少对肖煜还是好的，就当肖煜替他被爱了。 江盛走后，肖煜再无睡意，翻了个身下床，走到江刑身边，“哥，几点了？” 江刑低头瞟了眼手机，“十点半。” “那我洗漱一下，咱们今天出去玩一圈吧。”肖煜进了卫生间，江刑叫来两份餐点，二人吃完便出门了。 没有江盛在身边，他们放松了很多，可以肆无忌惮地牵手，拥抱，哪怕在明面的马路边，也能毫无顾虑地给一个短暂的亲吻。 肖煜带江刑回到他之前的住的老房子里，在门口的电箱夹层摸出一把快生锈的备用钥匙，三两下打开老旧的铁门。 江刑被迎面扑来的灰尘呛得猛猛咳嗽，手在面前绕了好几遍，才重新睁开眼，跟着肖煜踏进去。 这种地方也能住人？ 江刑看到里面的陈设时都懵了，愣在门口愣是半晌没发出一点声音，而是呆滞地打量房间里的每一个破损过的家具，无一具完整。 他再怎么精神匮乏，物质上提供的从来不少，从小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让江刑第一次对穷有了具象化的感触。 肖煜去了自己房间，oo@@，不知道在干什么。 江刑挪起脚，一点点往里面走，站到电视机柜边，手打到了什么，他扭头去看，是一个相框，相框里窝着一张亲子照，里面的男孩目测有个五六岁，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齐小巧的牙齿，身后貌美的女人抱着他。 江刑一眼认出，那是小时候的肖煜，后面是他还年轻的妈妈。 “哥，沙发我铺了防灰的白布，你可以把它揭开先坐会儿。”肖煜在房间里喊道。 江刑“嗯”了一声，把照片逃出来揣进兜里，转身去看肖煜，此时的肖煜正从床下拉出一个塑料箱，箱子里放着他以前各种竞赛的奖杯和证书，在最下面，是一个相册。 “你在干什么？” 肖煜递给江刑证书道： “看！我之前参加过的比赛。” 江刑默默数了数箱子里的证书和奖杯数量，“这些都是你比赛拿的奖？” “是啊，只有一次物理竞赛差一点没进前三，其他都是参加就有奖的。”肖煜自豪地说着，江刑的心情五味杂陈。肖煜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很多。 “要不把这些奖杯都带回去吧，这么好的东西不能丢了。”江刑拉过箱子，把证书码整齐，伸脖子又去看肖煜怀里的相册。 “这些都是你和你妈妈的照片吗？”江刑也跟着翻看起来。 肖煜指着每一个出现在照片里的人说： “这是我外公，帅吧，不过他出车祸去世了……” “这张是我妈妈以前上班的时候，公司团建合拍的。” “这是我过生日我妈妈带我去照相馆拍的几张，没什么钱，我就穿了一身衣服。” “……” “这是我妈妈和……”肖煜把所有照片都掏出来，直到从夹层里摸出了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照片，只有三寸大，看着像是手机拍摄然后去照相馆洗出来的，里面的肖笛依偎在一个年轻的帅气男人身边，笑得灿烂，二人靠得很近。 第94章 “这张照片，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肖煜盯着照片里的男人看了很久，觉得特别眼熟，但照片发黄严重，男人的脸不太清晰，但瞬间引起肖煜的无限遐想。 难道，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父亲？ 江刑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沉默了很久，他才带着怀疑地语气开口： “这……这个男人，怎么看着像……我爸？” “啊？不会吧？”肖煜又看了看，那轮廓，那神态，确实很像江盛。 “好像真是江叔叔……那应该是我妈跟江叔叔年轻那会儿一起玩的时候拍的，我妈居然把这张照片藏在相册夹层里，难怪我都不认识江叔叔，她也没跟我提过。”肖煜把照片收起来，拉过箱子，抱到门口的鞋柜上，说再去其他地方翻翻看有什么要带回去的东西。 只有江刑站在卧室门口，眼睛始终落在那个箱子上，脑海里的蜡黄色照片挥之不去。 如果肖笛真的和江盛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那肖笛为什么没有告诉过肖煜，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63章 小井镇风波 后来离开房子的时候，肖煜带走了那把备用钥匙，以及那箱奖杯证书和家里能找到的，所有的照片。 二人走出小区，江刑抱着箱子跟在身后问： “阿煜，你不准备再回来了吗？” 肖煜回过头，“回，不过以后回来就是看我妈妈了，这房子我不会再来了。” “我怕我一看到里面的场景就难过。”他补充。 江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他们在小井镇又玩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肖煜一身疲惫地躺在床上准备给金管家发消息让他派车过来明天接他们，江刑从卫生间走出来，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窗边道： “别给金管家发消息了，我下午已经跟他说了，车明天早上就到。” 肖煜看着他，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要给金管家发消息？” 江刑爬上床，把他圈在怀里抱紧，冰凉的发丝蹭在他的耳廓，“因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你，只要看你的表情，我就能猜到你的心事。” 肖煜觉得有趣，他盘腿而坐，勾起唇角： “那你要不要猜猜，我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江刑抿了抿唇，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肖煜的下巴说： “当然先去放你的箱子了，然后把阿姨的照片安置好，我猜你如果晚上有时间会去看景姨。” 其实说前面的时候肖煜不以为然，直到他抛出了最后一句，肖煜张大嘴巴，笑得断续，他挠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刑啄了啄他的唇瓣，“我说了，我足够了解你。” “可我都还不够了解你呢。”肖煜叹了口气，突然相信了恋人在一起久了会心有灵犀的说法。江刑只是靠在床头，拿起旁边充电的手机，一边看手机一边说，“你不需要太了解我，了解我太多，你可能就没那么爱我了……” “为什么？” “因为……”江刑瞥了他一眼，却也只是用笑掩盖了后面想说的话，他拉下肖煜的衣领，撩起里面的项链，依旧光鲜亮丽。只可惜，项链里的微型摄像头变模糊了不少。 “阿煜，我看这项链有点旧了，摘下来我改天帮你去洗洗吧。”江刑要伸手摘项链，肖煜捏着项链，主动摘了下来，依依不舍地递过去。江刑发现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嗤笑一声，“阿煜这么喜欢我送你的项链吗？” 肖煜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当然喜欢啊，那可是你送我的表白礼物。” 他说他就谈过这么一个对象，对方送的东西他会视如珍宝。 江刑捏着项链，一道转瞬即逝的红光掠过江刑的眼睛，江刑下意识抬头，发现肖煜已经去浴室洗澡了，他松了口气，揣进外套兜里。 肖煜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吹风机走到江刑身边，插上电，对着他的头发“呼呼”地吹起来，热风打在脸上，让江刑不得不闭上眼睛。 他只好伸手把肖煜抱进怀里，仰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闭着，纤长的睫毛被吹风机带动，肖煜一边为他吹着头发，一边认真打量着这张女娲毕设的面孔，有时候真的要感慨一番，光是看着这张脸，他都跟江刑生不起来一点气。也难怪自己总容易对江刑心软。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肖煜关掉吹风机，眯起眼睛注视着江刑，江刑缓缓睁开眼睛，刚好对上肖煜深情的双眸，他调侃： “这么喜欢盯着我？” 肖煜别开视线，“你不是平常也爱盯着我。” “是啊，现在也想盯。”他说着把肖煜抱到i床上去，“不仅爱看你的脸，还爱看别的地方。”他欺身去吻肖煜，肖煜欲擒故纵地推了推他，嗔骂，“江刑，你又不正经！” 江刑却只是不间断地吻着他的唇，笑得十分有攻击性： “乖，叫哥哥。” “你听哥听上瘾了？” “你不觉得你每次叫哥哥的时候，表情特别迷人嘛。”江刑意味深长地说，肖煜秒懂，脸颊红起来，他歪过头，知道江刑指的是每次办事的时候非要的情i趣，他喜欢，也就依着了。 肖煜使坏，搂过江刑的脖子，朝他耳朵里吹了口热气，摩挲起他的耳垂，轻轻唤道： “哥哥……还要听吗？” 江刑瞬间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他紧紧咬着唇，按捺了好久才把那颗躁动的心平息下来，他狠狠点头： “要。”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次了，在他和江刑确定关系的这短短不到一百天的日日夜夜里，他从起初的害怕和被动，逐渐被感染，发觉江刑总是努力给他最好的体验感，于是他也不再扭捏，而是完全沉浸其中。 那又怎样，男人和男人之间，说不通的东西，大干一场就什么都解决了。 …… 肖煜早晨被收拾行李的声音扰醒，他眯开眼睛，发现江刑已经穿戴好蹲在地上往行李箱里放衣服和洗漱用品。他从被窝慢吞吞地爬出来，像脱壳的蜗牛似的，有些滑稽，江刑扭过头，被他乱糟糟的头发逗笑，他带着宠溺的笑： “阿煜，你醒了。” “身体有什么不适吗？今天能不能出门？”江刑坐到了床边，拉过他的手，肖煜只是依偎道江刑怀里，软塌塌地趴着，他双手搂过江刑的腰，带着淡淡的沙哑嗓音： “哥，我腰酸。” 江刑捏他的脸颊，“我还没喊腰酸呢，你倒是先叫上了。” 肖煜拧起眉头，撇嘴，“那我还不是配合你。” “好好好，配合我，所以有力气下床吗？我们吃完饭就要出发了。” 肖煜的四肢张牙舞爪了一会儿，发现除了有点腰酸外，再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几次江刑进入的时候十分顺利，没有再带给他一点疼痛的感觉，所以他窜下床去，拿来换洗的衣服就直接进浴室了。 “哥，司机什么时候到？” 江刑靠在浴室门口，“已经到了，我让他开个钟点房休息一会儿，下午两点出发。” 肖煜没有再吭声，收拾完就跟着江刑去退房，然后在小井镇溜达了一圈，最后在他原来的学校附近找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准备简单吃一顿。 这个点用餐的人看上去不是很多，他们被安排在一处不错的位置，服务员拿来菜单，江刑看起来。肖煜起身说去上个厕所。 肖煜从隔间出来洗手，另一个男生也从隔间出来，站在了他的旁边。 肖煜没注意，直到那男生的余光落在他的身上，很快认出了他。 “哟？肖煜？真是你啊！” 这尖锐的声音传入肖煜耳朵，肖煜洗手的动作一顿，机械般的扭过头去，果然跟他记忆里的人一点都没错。是他原先学校里总是带头欺负他的那个男生，叫罗丰浩。从前骂他是个没爹要的野种的那位也是这哥们。 肖煜没搭理他，洗完手拉过两张纸擦完转身就要出去，谁知一只手臂挡在他面前，只听罗丰浩挑衅道： “小野种去哪啊？这转个学都不跟老同学寒暄寒暄了啊。” 肖煜白了他一眼，只是冷冷出声： “把你的爪子拿开。” “哟！穿身名牌说话都硬气了。啧啧啧，跟了个有钱人啊，命真好，妈死了，还换了这么好的一份生活，不会是你妈年轻的相好吧。”罗丰浩笑得刺耳，“也是，你妈那种未婚先孕的说不定年轻时候跟不少男人睡过呢，怪不得你没爹，可能她也不知道你爹在哪吧……” “你他妈给我闭嘴，说我可以，你再说我妈一句试试！”肖煜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然而罗丰浩早就摸清他生气的德行，所以压根没当回事儿，肖煜那小身板，打不过他的。 “戳你痛处急了啊。”罗丰浩靠在厕所门口，大块头堵住肖煜出去的路，原本肖煜不想搭理他，但现在，肖煜也不想走了。 “小野种，我想问问你跟了个什么人啊，听说特有钱，你的转学手续都是人家助理办的，还说……要给你转到私立高校去，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到你这身行头，还有你现在这气质，还别说，打扮打扮，看着讨喜多了。”罗丰浩说着，故意伸手挑了挑肖煜的下巴。肖煜厌烦地推开他，“我他妈怎么样和你没半毛钱关系，给老子让开，好狗，不挡道。” 第95章 “我要是不让呢？”罗丰浩做了个鬼脸，目光落在了肖煜的脖子上，那是昨晚江刑留下的几个吻痕，“我才发现啊，你这脖子……你谈恋爱了？攀上了有钱人就立马拿着人家的钱找小姑娘，果然是遗传了你妈的骚i浪……” “嘭！！！” 这次肖煜没有给他把粪喷完的机会，一拳上去，打得前所未有的使劲，把人从门口打到了外面，罗丰浩直接摔到外面的椅座上，头差点磕到桌角。 肖煜捏紧发白的拳头，站在厕所门口，整个脸憋得通红，他压低声音，用威胁的腔调一字一顿警告： “我再说一遍，不准说我妈！我刚才已经给过你脸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由于这边的动静过大，也引去了江刑的注意力。 江刑刚点完菜，听到动静回头朝厕所的方向看去，发现肖煜正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男生厮打在一起，很明显，肖煜占据下风。 江刑眼睛一眯，浑身的血管开始沸腾起来，手臂的青筋暴起，他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那个男生，缓缓靠近他。 “操！你他妈现在果然是当了有钱人硬气了哈，连老子这张帅脸都敢打，我看你是太久没被揍过了，欠打！”罗丰浩举起手，拳头蓄力，“不过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就算你穿得光鲜亮丽也掩盖不住你妈是婊子的事实……” 他的拳头狠狠挥向肖煜，肖煜被扯住衣领挣扎不开，以为自己就要挨上了，但另一个强有力的手握住罗丰浩的手臂，阻挡他即将而来的暴力。 罗丰浩回过头，一个长相绝美的男生正顶着那双毒蛇般的眼睛静静地瞪着他，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但望过去的时候，压迫感十足。 江刑比他还稍微高点儿，身上的力气比他更大，很快就把他举起的手臂狠狠按了下去，下一秒，江刑飞出一脚，罗丰浩没反应过来，被踢出几米远，这次直接撞到了甜品区，一堆蛋糕糕点被打翻在地。 江刑居高临下地站在远处，回过头，冷冰冰的眼神切换上几分温柔和担忧： “阿煜，你没事吧？他挑事了？” 肖煜站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他，他是我之前学校的同学，就是……那个经常骂我野种的人，刚才又挑衅我，侮辱我妈，我没忍住就跟他打起来了……“ 此时，和罗丰浩同行的另一个男生闻声赶过来，扶起狼狈不堪的罗丰浩，他指着二人鼻子呵斥： “喂！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就随意动用暴力，殴打他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们！” 肖煜刚要出声反驳，江刑就把人拉到身后，幽幽地对那男生来了一句： “抓我吗？有趣。” “你，你什么意思？打了人你还有理了！” “没什么意思啊，你的人，动了我的人，要么死，要么滚。我不想动用太过分的手段，但你胆敢再动肖煜，我让你变成明天的同城头条。”江刑说着，从旁边的免费调料区拿来一盒醋，一盒辣椒油，一盒芝麻酱，齐刷刷地泼到了罗丰浩身上，有辣油溅到他眼睛里，当即疼得他原地尖叫哭喊起来。 第64章 好熟悉的提醒 店员察觉这一幕始终不敢上前劝架，一看两方都不是好惹的，江刑这一方更是靠都不敢靠近。老板闻声出来，指着这一堆狼藉呵斥道：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啊？打架出去打，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你们把我店里弄成这样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江刑看了那男的一眼，让肖煜去位置上把他的包取来。 肖煜递来包，江刑从里面掏出几沓现金拍到桌子上： “给你们的损失赔偿，够吗？不够我去附近银行再取，够了就别多管闲事，现场所有人，都不许报警！” 见这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眼里的杀气快要把周围的人吞噬光，老板见钱眼开，嘴里吆喝着“够了够了”，拿起钱，让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继续安安静静吃饭，不要再凑热闹。 至于江刑这边，继续拿起那里的调料和桌上的茶水往罗丰浩身上泼。这么多人面前动刀子容易惹一屁股骚，这样温柔一点儿。他笑了笑，踢了罗丰浩一脚，“想好了吗？滚？还是死在这儿？” 罗丰浩拿纸把自己辣得难受的眼睛猛猛擦了擦，踉跄从地上起来，身旁的朋友还想要跟江刑对峙，被罗丰浩拉住，他一脸怂相，低下头去： “好，我，我滚还不行嘛。”罗丰浩拉着朋友要走，江刑又叫住了他： “等等！你还没道歉呢，不道歉的话，滚也滚不出去哦。”江刑挑眉轻笑，看似友好的笑容下藏着一双威胁的眼睛，罗丰浩也是被对方的操作吓到了，连他和肖煜的关系都捋不清就没头没尾地磕绊了句： “肖煜，对，对不起，我以后，不招惹你了……”说完跟着朋友逃离餐厅，江刑有点不过瘾。他居然敢跟肖煜动手，如果不是碍于大庭广众，他会直接抄起水果刀把那张喷粪的嘴割掉。既然那么没用，不如割了喂狗。 罗丰浩刚踏出餐厅门口，肖煜追了上去，抓住他的肩膀： “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吗！” 罗丰浩蹙眉躲开他，“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给我妈道歉！你跟我道歉没用，你不介意任何人说我什么，但你侮辱了我妈，我要是不道歉，我今天就是进局子，也不会饶了你的！”肖煜拽紧他的衣服，罗丰浩的朋友推了肖煜一把呵斥，“你有毛病吧，道歉给谁道不是都一样，没完没了了是吗？我现在就报警。” “好啊，那你报，我会在警察来之前把罗丰浩这个王八蛋打得满地找牙！”肖煜说着就飞踢一脚，把人踹地从台阶上摔下去，他一只脚踩到罗丰浩身上，飞起的拳头只剩下一个虚影不停在罗丰浩脸上晃动，罗丰浩毫无还手之力，他意识到肖煜没有在跟他开玩笑，也是第一次，他见到这样疯癫的肖煜。 “徐闻！别，别报警了……我快，快被打死了，唔……”罗丰浩抓住徐闻的裤腿，徐闻只好关了手机把肖煜扯起，肖煜又给徐闻一拳，准备继续打罗丰浩，罗丰浩其实真的很想还手，可是和肖煜同行的男人太可怕了，他一直站在肖煜身后静静地观赏这一切，罗丰浩真的怕了。 “肖煜！别，别打了！我，我道歉，对不起。肖阿姨对不起，我以后，再也，再也不骂你们了，对不起，原谅我……别打了。” 罗丰浩的道歉断断续续，他趴在地上，肖煜扯起他的衣领： “原谅你？行啊，求我。” “……求，求你。”罗丰浩低着头，嘴角挂着彩儿，浑身都是异味儿。 肖煜冷哼一声，松开了他。 “从我的视线里消失。”肖煜咬牙切齿。 待到这两个二货仓惶逃离后，肖煜吁了口气，内心的愤怒和委屈总算渐渐平复。他转身，江刑靠在餐厅门口，颇有节奏地为他鼓掌，眼里满是欣赏。 江刑鼓了一会儿掌后，有些得意地来了一句： “阿煜，你现在越来越有我的风格了。” 肖煜走回他身边，“我很多时候是不想计较，但他触犯到了我的底线，这就没完。” 江刑搂着他进来吃饭，不过肖煜没什么胃口了，说不想待在这了，江刑也尊重了他的意思，结了账带着肖煜离开。 拉着行李箱走在路上，肖煜的肚子时不时就不争气地叫上两声，江刑无奈地看着他，在他额头亲了一口，问： “真的不吃点吗？不吃东西坐车会很难受的。” 肖煜努努嘴儿，深呼吸了口气，跟着江刑去附近找了一家甜品店买了几块蛋糕准备随便垫一垫，等回到海城了，再好好吃一顿。 回去的路程似乎是快了不少，赶在天黑之际，二人终于回来了。 也许是车程颠簸，肖煜睡了一觉，已经不再因为小井镇的事情左右情绪，他跟着江刑进去，金管家打开门迎接，家里的几个女佣也都纷纷围过来站成一排鞠躬迎他们。其实肖煜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迎接方式，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这样显得太过刻意。 “少爷，行李箱我让人送上去，你们快去用餐吧。”金管家接过行李箱，江刑点点头拉着肖煜到了餐厅。 吃到一半，肖煜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的金管家，问： “金管家，家里有冬虫夏草或者党参一类的补品吗？” “有的少爷，你是想做什么呢？” 肖煜想了想，“我，我想炖点鸡汤给景姨送过去。” 金管家笑了笑，“我让厨师去炖。” “不用的金管家，我想亲自炖。”肖煜说完起身去了厨房，不过家里没有现成的鸡，金管家吩咐家里的佣人明早记得去采购食材。 原本肖煜打算今晚去看景姨的，现在只好改成明天了。 肖煜重新回到餐桌前，他对江刑道： “哥，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景姨吧，有段时间没去了，顺便去看看贺阳鑫。” 第96章 江刑咽下羹汤，“你去吧，我明天要出去办点事情。” “……好吧。”肖煜两口扒完碗里的饭，抬头提及道，“好长时间不见你和许哥约了，难得放假，改天约他一起出来玩玩呗。” “也不知道许哥伤好了没，我上次去那家酒吧再没看到他，想问你来着……”肖煜趴在餐桌前，“哥，你最近联系过许哥吗？问问他伤好了没。” 被肖煜提醒，江刑默默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咀嚼的速度也放慢许多，他微微抬眼瞄了肖煜一眼，僵起笑： “呃……许夏鸣……他前些日子出国了，说是出去玩，伤应该好了吧。” 江刑仗在肖煜没有许夏鸣的联系方式所有撒这么拙劣的谎，肖煜挑了挑眉，没有怀疑他的话。毕竟许夏鸣也是个少爷，家里有钱得很，出国玩也是正常操作。有钱子弟要么玩要么继承家业，自己创业还是做生意那都是图新鲜，玩玩罢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你约一下。”肖煜说，江刑只是像提线木偶似的回了一个机械性的微笑，就继续吃饭了。 吃完饭肖煜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就顺其自然地到江刑房间去。江刑还在浴室里，肖煜只好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他趴在笼子边上看江刑的宠物蛇，那蛇看起来似乎比他刚来江家的时候大了很多，身体胖乎乎的，缠在一棵干树枝上，发现肖煜盯着它，它就吐着蛇信儿抬起头靠近了笼子。 镶嵌着花朵和绿叶的黑色笼子在蛇的衬托下生气勃勃，肖煜抬手靠近笼子逗弄那蛇，就在蛇咬靠近他的时候，肖煜还是本能害怕地收了回来。 “阿煜？”江刑在身后叫他，肖煜转身，走上前来，“哥，你的蛇变胖了。” “是吗？可能我喂得比较勤吧。”江刑拿着一个吹风机来到床边，“阿煜，帮我吹吹头发。” 肖煜拿起吹风机慢慢给他吹弄，一边询问： “哥，你的蛇养多久了，干嘛要养这么冷血的动物呢？” 江刑低着头，“快四年了，养它解闷儿。我不太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蛇才更符合我的审美。” 肖煜咬了咬唇，不太理解毛茸茸的动物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明明它很治愈。出于对个人喜好的尊重，肖煜没把这话问出来，而是问，“你不怕它咬人？” “它脾气不是特别好，所以我 很少碰它。” 肖煜盯着那条蛇，发现那蛇一直盯着自己，不停地吐蛇信儿，眼睛里有股让他排斥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玩意儿想攻击自己。 晚点肖煜依偎着江刑睡下，顺便定了一个早上九点的闹钟。 一大早他被闹钟叫醒，发现江刑已经不见了，手机留着一条信息，是说他看完景姨后给自己发消息，他开车去医院接他。 肖煜奔下楼去，厨师已经帮他把鸡清洗干净，一切食材辅料全部准备齐全，他只需要直接进入步骤就行。 他花了两个多钟头，学着母亲从前教给他的方法炖了一锅金灿灿的鸡汤。 肖煜准备了两份保温盒，给景姨带一半，再给贺阳鑫带一半。 他拎着鸡汤去了医院，景姨坐在病床边穿衣服，正准备自己乘坐轮椅去医院的花园里溜达一圈晒晒太阳，门口传来响声，肖煜高声唤着景姨，兴冲冲走进来。 “景姨！您怎么一个人下床了？这多不方便，我来帮您。”肖煜放下东西去搭把手，景姨在肖煜的帮助下坐到轮椅上，看上去有些惊奇，“肖少爷，你不是跟着先生去小井镇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您怎么知道我们去小井镇了？” “金管家那天来给我送水果的时候说的，听说还带上了大少爷，我听着稀奇。”景姨叹了口气，“你最近和大少爷相处得怎么样？没再闹矛盾吧？” 肖煜摇摇头，“没有，我俩好着呢。昨天我回来惦记您，这不给您炖了点鸡汤过来补补。”肖煜顺势打开保温盒，为景姨盛上一碗递到她手里，让她快尝尝。景姨瞬间犯懵，她盯着这碗热腾腾的鸡汤，不知为何，有一种儿子隔着一个世界来看她的错觉。 景姨握着勺子，情绪泛滥，不一会儿，双眼红润起来。 “怎，怎么了景姨？怎么不喝呀？不合口味吗？”肖煜看着汤，看着挺香的啊。景姨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了我那过世的儿子。” “过世的……儿子？” “是啊，我年轻那会儿生了一个儿子，他二十来岁的时候跟着他爸爸出工，在工地上一起出事了，所以我很久没有被这么关心过了……”景姨握住了肖煜的手，意味深长，“肖少爷啊，你是第一个惦记景姨的人，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 肖煜始终盯着她，看她感动的眉眼不知为何添上了几分遗憾和担忧。 “景姨，只是可惜什么啊？” 景姨放下汤碗，捏紧肖煜的胳膊，神态严肃，她皱眉： “肖少爷，你和大少爷关系真的很好吗？我看你们现在形影不离的，你适度的时候要跟他保持点距离。” 听到景姨的这番话，肖煜顿然发愣，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几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熟悉的提醒。 为什么？景姨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第一个提醒他的人是黎娜，那时候她说让他不要再跟江刑接触；后来是贺阳鑫那几个朋友也明里暗里提醒过；然后是江盛，他在母亲的坟头这样说过。 如今算来，景姨已经算是第四第五个提醒他和江刑保持距离的人了。 “景姨，为，为什么？江刑他……他怎么了吗？为什么你们都让我跟他保持距离？”肖煜实在不解。 景姨表情凝重，“你们？还有人这样跟你提醒过？” 肖煜：“嗯……班里的同学吧，还有……江叔叔。” 景姨沉默了一会儿：“我刚开始以为大少爷不会接纳你，我想过帮你说说话什么的。只是没想到他不但接纳了你，还对你这么好，看你们关系那么亲，我本来是应该替你们感到高兴的，但……但……” “但什么？” “但大少爷，可能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他失去了母亲有些缺爱，加上先生不在身边，导致他变得孤僻，性格古怪。我以前没注意过，自从上次他用链子拴你，我才发现他有点不正常……”景姨本想把江刑把自己推下楼梯的事情一并说出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其实江刑后悔了。 他不该拿着项链去换微型摄像头的，应该陪着肖煜去医院。导致现在他都听不到他们聊了什么，万一景姨给肖煜吹耳边风把自己暴露了，那就糟了。 江刑找人把摄像头换了后，打算回去给肖煜手机上弄一个监听功能，最好还可以操控他的手机，这样肖煜和任何人的聊天内容以及通话内容都能同步到他这里。 第65章 惹不起的只能躲 医院里，景姨紧紧握住肖煜的手，她叮嘱的那些话萦绕在肖煜的脑海，挥之不去。顿时间，肖煜不知所以。 二人互相沉默许久，病房里透着诡异的静，肖煜几次看向景姨的眼睛，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巧合地可怕。 他吞下那些说不清的巧合，像咽了一团棉花，噎得出不了声。 “肖少爷，我的话，你一定要听进去。” “景姨，我……”肖煜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口气，点了点头。 他给景姨又盛了一碗汤递到手里，随后站起身，指着房门的方向，声称有同学最近受伤也在医院，顺道过去看看他。于是肖煜提上给贺阳鑫准备的礼品就过去了。 贺阳鑫在病床上坐着，抱着手机打游戏，肖煜透过玻璃看了里面几眼，发现没其他人，他敲敲门，得到允诺后小心翼翼地进来，贺阳鑫抬起头，在看到肖煜的瞬间，脸色一沉。 肖煜站在门口，冲他微笑点头，贺阳鑫眼眸下垂，继续打游戏，他的嘴巴拆了纱布，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留下的干疤，全部集中在上下嘴唇的周边，可见被歹人缝了多少针。 贺阳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而肖煜也以为上次是他一时之气，没想到今天过来他对自己的态度越加消极冷淡，这让肖煜感到十分尴尬。 他把水果点心放到了桌子上，看着贺阳鑫的嘴巴，触目惊心，令他后背隐隐发凉。 “贺阳鑫，你，你最近恢复得怎么样？我看你的嘴巴……已经拆纱布了，能说话吗？”肖煜双手在身前交叉，显得无措。贺阳鑫被他吵得烦，退出了游戏，扭头看向窗外，过了很久，他才勉勉强强张开嘴，用囫囵的声音冷冰冰道： “你跑来干什么？” 肖煜挠挠头，“我……我来看看你，顺便问问，欺负你的歹徒抓到了吗？” 贺阳鑫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白了肖煜一眼，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似的，长吁一口气，“你要不猜猜看呢。” 肖煜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就选了个好结果猜。 第97章 “那……抓到了？” “要不再猜猜。” “……”肖煜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话。 “贺阳鑫，你到底怎么了？上次苏恒轩说你心情不好才对我那样说话。可这都半个月了，我如果得罪了你，你可以明说，我可以道歉，我们说开了，还是朋友。可是你这样……” “谁跟你是朋友？”贺阳鑫质问他，眼里满是轻蔑，“我吗？你有把我，把我们当成朋友吗？” 肖煜愣住，语塞。 “哦不对，应该说……江刑那么挑拨离间，你还舔着个脸凑近我们，那么缺朋友啊。”贺阳鑫发出了刺耳的笑，肖煜被堵得一句话都再接不上来。 “肖煜，你不需要朋友，你只需要一个江刑就足够了。既然选择跟他恋爱，就要接受付出的一切代价。”贺阳鑫的瞳孔骤然放大，如同一个给他忠告的落魄神明。肖煜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原谅他一点都不明白贺阳鑫的意思。 可贺阳鑫不是不想说，他可太想了，我恨不得拿出证据把江刑送进监狱，可他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他不敢说出来，只要话把传入江刑的耳朵，江刑可以用任何办法置他于死地，哪怕他那个时候真的会被抓进去。 又怎样。江刑谋害的是他的命。 “贺阳鑫，虽然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还是想在这里给你道个歉。”肖煜冲他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你生气了，希望看在我们认识了半年的份上，不要记恨我，真的抱歉。” 贺阳鑫看到他的样子，其实也不想对他这么无情。他，包括所有人都知道肖煜是无辜的，可他已经走进了江刑的圈套，已经爱上了那个怪物，劝不动了。 贺阳鑫以为只要他们和肖煜保持友好的朋友关系，他和江刑恋爱那些都不重要，尊重便好。只是江刑似乎早就设下陷阱，他要肖煜跟所有人断绝交往关系。 惹不起的，只能躲。 知道贺阳鑫不欢迎自己，肖煜只能怏怏离开，在他转身的瞬间，贺阳鑫又叫住了他： “肖煜。” 肖煜回过头，贺阳鑫那句话堵在喉头，一直犹犹豫豫，他频繁忙碌着每一个没有意义的动作，来帮助自己考虑，当他终于要开口提醒肖煜时，病房的门又响了。 高大的身影走进来，肖煜抬头，“哥，你怎么来这了？” 是江刑。 贺阳鑫瞬间寒毛直竖，心脏抖得厉害，直接蒙住被子躲进去。 “我去找景姨，听她说你来看同学，我就猜到了。”江刑笑了笑，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肖煜，“喏，你的项链换新了，继续戴上吧。” 肖煜打开盒子，里面的项链配饰确实重新覆上了光泽，亮得不太正常。 “我帮你戴？” “我，我回去再戴吧，这会儿忙着呢。”肖煜收了项链，江刑越过肖煜走到床边，伸手拉开被子，贺阳鑫身上一凉，他睁眼，江刑那笑里藏刀的表情像恐怖片里的伪人，吓得他心脏直抽抽。 “贺同学，最近恢复得怎么样？那几个歹徒……抓到了吗？” 江刑在找他打探风声，他甚至都不自己联系，生怕留下把柄。 只是可惜，那三个对他下手的人由于只有跟踪的监控录像，没有实质性证据说明他的伤是人家导致的，所以只能按照跟踪进行处罚，无关痛痒。 贺阳鑫慢吞吞坐起来，艰难地扯起唇角，嘴巴还是会因为任何动作导致轻微疼痛，他磕磕绊绊道： “谢，谢谢关心，歹徒……抓到了，只是拘留了一段日子，应该很快会被放出来。” 其实他也是在安抚江刑的杀气，生怕被江刑报复。 江刑还算满意这个结果，他伸手搭在贺阳鑫的肩膀上，抬起头对肖煜道： “阿煜，我突然想起我手机落车里了，你帮我去取一下，我等你一起回景姨病房。” 肖煜想都没想就出去了。 贺阳鑫看出端倪，他是想支开肖煜对自己做点什么，趁势下床去，想要离开病房。然而江刑却先他一步扣住了病房的门。 贺阳鑫后退几步，“江刑，你，你这是干什么？” 江刑笑起来，步步紧逼：“别紧张啊贺同学，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江刑拿过床上的手机逼问，“你手机密码多少？” “你要我密码干嘛？” “这不是你该管的，只需要告诉我，就行。”江刑摸出一把美工刀对指着他，贺阳鑫吓慌了，立刻爆出密码，江刑检查他没有开启录音功能后，彻底不再装了，他没收了贺阳鑫的手机，上前去，一把将贺阳鑫摁在了墙上，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第66章 调查身世 由于贺阳鑫之前被这样支配过，所以江刑的行为对他迅速造成了极度的恐惧，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眼始终盯着江刑手里的美工刀。 “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知道？”江刑笑，“你都跟肖煜说什么了？” 他是来质问他的。 贺阳鑫提起一口气，颤颤巍巍道： “我，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江刑故意将美工刀抵在他那些落了疤的伤口上，用刀锋在干疤上狠狠敲了几下，一顿一顿的疼痛让贺阳鑫双眼冒泪花，可他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任由江刑把玩够了，刀尖在他下巴上摩挲起来。 “贺阳鑫，你说的话最好没有水分，否则下一次，就不是缝你嘴这么简单了，我会不动声色地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名正言顺地消失。”江刑用力拍拍他的脸颊，脸上危险的笑没有落尾，贺阳鑫只好默默忍受一切，不敢吭声。 江刑坐到了床边，掏出贺阳鑫的手机，抬眼幽幽地盯着他，说道： “从今以后，你们所有人都不许再理他。” 贺阳鑫倒吸一口凉气，结巴地问： “是……a班所有人吗？” “是。” “为什么？”贺阳鑫鼓起勇气追问，江刑没有表达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而是把矛头对准了贺阳鑫以及其他同学。他轻蔑道： “因为你们不配，因为我，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一个整治你们，因为……肖煜不需要你们这些人做朋友。” 贺阳鑫咬紧下唇，后悔的情绪泛滥在整个胸腔，如果当初他在黎娜转校之后，听从她的忠告，和肖煜保持距离，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他以为肖煜会处理好这些关系，他以为他是直男江刑就不会极端，他以为，全部都是他以为。 而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江刑，那具高大的躯壳里藏着一具早就生蛆的腐朽灵魂，谁也救不了。 江刑说完把手机扔给他，准备离开，病房的门再次响起，肖煜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大声问： “哥，你手机放哪了呀？我在你车上找了半天没找到。” 江刑淡然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扬了扬，“抱歉，我以为我没拿，刚才又在兜里摸到了。” 肖煜的目光落在江刑身后的贺阳鑫身上，他走到贺阳鑫跟前，再一次跟他道歉： “贺阳鑫，对不起啊，因为我的原因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们这个暑假都互相冷静冷静，希望开学的时候大家都和和气气地开始高三的生活，和你们做同学我特别开心，还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他没有等贺阳鑫如何去回答他，贺阳鑫也没打算回答。 他拽起江刑的胳膊离开了病房，随着门被重重地关上，贺阳鑫浑身竖起的汗毛终于垂下来，他吐了口气，瘫坐在床边，捡来手机，还是隐隐后怕。 他们又重新往景姨的病房走去，一路上，肖煜愁眉不展，江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一边轻轻地揉了揉，一边安慰他： “阿煜，别难过了，没必要跟他们委曲求全，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那群人就图个新鲜感，我跟他们待的时间足以了解他们。不值得深交的朋友就不必强求了，你还有我。” 肖煜松开他的手，“算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叔叔生日不是快到了，我们还是计划一下他的生日吧。” 他发话，江刑高兴得很。 二人回到景姨病房，景姨避开江刑的眼睛，笑盈盈地看肖煜，肖煜拉过她的双手，又闲聊了几句，他问： “景姨，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呀？” 景姨只是抿了抿唇说：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的，但先生不让，说我回去也干不了活，干脆等拆了石膏养好再回去。” “怎么了？肖少爷。” 肖煜回头看了江刑一眼，“江叔叔生日快到了，所以我们打算办个生日宴，意思是让您也一起。” 她在江家这些年，从没见过江盛过生日，连个蛋糕都不曾有过。年轻那会儿，初颜总会为江盛准备一个蛋糕要求他必须回家过生日，但江盛几乎没有回来过，并且在一次初颜的死缠烂打中把她推倒在地，那个精致的蛋糕糊了初颜一身。 第98章 江盛不爱过生日。 “你们确定要给先生过生日？”景姨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得到肖煜肯定的回答后，她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出声。 “那你们弄吧，我继续养伤。”景姨笑了笑，似乎是打算赶人。 肖煜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给景姨把被子往身边掖了掖，向她摆手： “那景姨，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肖煜跟着江刑回去之后就再没去过医院，而是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为江盛计划一场难忘的生日宴。 江盛对江家来说再怎么不当人，但对于他肖煜来说是恩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脑子里除了读书，有时候想不到别的东西，这个生日宴，是他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用来报答江盛的事情。 江盛是在一周才回到海兰市的。据说是客户临时要求换方案，江盛花了好大功夫才解决掉。 他回到江家时距离他的生日刚好只剩下三四天的时间，不过看江盛的状态，压根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而是每天早起晨跑，回家叫肖煜一起吃早餐，然后去书房忙碌一阵子，下午再去负一楼蒸桑拿，品酒。 江盛还命人换掉了侧院泳池的水，准备趁着这大好的天气多游游泳。 肖煜总是被江盛叫去陪他，他只能晚上去江刑房间抽空来商议生日宴。只是有一件事情肖煜比较头疼，他实在不知道给江盛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周日的午后，肖煜吃完饭打算去一趟商场，又被江盛叫去了，递给他一件泳衣，说： “小煜，陪我去游泳吧。” 肖煜一愣，“江叔叔，我，我不会游泳。” 江盛眉头轻挑两下，继续带他往侧院走，“没关系，你可以坐在边上吃水果。” 肖煜眼珠子转了两圈，想到了什么，就跟着他去了。随后，和肖煜约好的江刑穿着一袭白衬衣下楼来，转了半天没找到肖煜，他叫了声金管家询问： “金管家，见肖煜了吗？” 金管家拿拐杖指了指外头，“他跟先生去游泳了。” 江刑追出去，脚步停在距离泳池外的五十米处，远远看着那坐在遮阳伞下有说有笑的二人，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且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比起自己，他还是觉得肖煜跟江盛更像是父子关系，反观自己才像个外人。 江刑觉得这种感觉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也许是在提醒着他什么，他想，找个机会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肖煜跟江盛聊天打听他喜欢什么，最后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江盛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肖煜有点泄气，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远处隐约站着的那个人也在他把注意力转移过去的时候消失了。 肖煜和江盛聊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又想起和江刑的约定，他们要一起去商场来着。于是肖煜跟江盛打了个招呼匆匆回房子去，发现江刑没在，给他发去的消息也一直没回复，他只好打算明天再出发。 江刑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江盛早已睡下，肖煜则是坐在大厅一直等待江刑回来。大门响起，他立刻窜出来叫了江刑一声： “哥！” 江刑换掉疲惫的表情，温柔地看着他，肖煜双手放在身前： “你去哪了呀？” “没去哪。” 肖煜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啊哥，我今天被江叔叔叫去陪他游泳，忘记跟你的约定了，你怎么没叫我？” 江刑脱掉外套递给女佣，扁起袖子：“看你们聊得忘我，就没舍得叫你，商场明天再去吧，我带你好好挑礼物。” “那你吃了没？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肖煜指着厨房，江刑欣然点头。 他只是下午联系了一位私家侦探，去递交基本的信息，想让对方调查一下肖煜生父的下落，以及当年肖笛恋爱到怀孕这些事情的全过程。 半个小时后，肖煜为他端来一碗鸡蛋羹，江刑立刻关掉手机，把话题始终引绕在这碗鸡蛋羹的味道上，怕他提及不必要的问题让自己难以回答。 吃完东西，肖煜收掉碗，江刑突然抓他的手腕，透过昏暗的灯光，仔仔细细打量着肖煜那张脸。一明一暗的轮廓里，他真的看到了江盛的影子，尽管那只是一瞬间的。 “怎么了哥？”肖煜问起，江刑松开手，别开眼睛，“没，没事儿。” 就近这几天，江刑先放下了调查肖煜身世的事情，至少他需要把这个生日宴为江盛准备好。 肖煜最终为江盛准备了一条领带作为生日礼物，品牌是江刑帮忙选的，也算是一个实用性比较高的东西。 生日头一天，所有人安安静静，若无其事，一直等到江盛回房睡觉，肖煜和江刑才带着家里的佣人开始布置房子，然后准备第二天的晚宴食材。原本打算在家里做蛋糕，肖煜担心被江盛发现就没有惊喜感了，最终还是让江刑从蛋糕店定制了一个四层蛋糕。 第二天早晨，二人早早就起了床，下楼去，发现江盛正在命人拆昨晚布置的装饰品，肖煜见状，困意全无，立刻上去拉住佣人阻拦： “停停停！停下，拆了干嘛？昨晚刚布置好的！” “可是先生让拆……”佣人为难地说。肖煜回头看向江盛，不太理解，“江叔叔，这装饰得这么好看，干嘛要拆呀？” 江盛放下茶杯，背过手： “我不喜欢房子里装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小煜，这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要装饰啊？”江盛皱皱眉，肖煜走上前来挽住他的胳膊，乖巧地说，“叔叔，我想和江刑今天晚上办个派对，所以就想着简单装饰一下，放心，我们晚上弄完就拆。” 江盛听到他说要办派对，没有过多的怀疑，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是默许了他的操作，肖煜趁势哄着他往餐厅走去，背过的一只手打了个手势，让佣人把那些拆掉的装饰再挂回去。 江刑帮着弄完了装饰回到饭桌前，发现江盛已经同意了肖煜的做法，也不知道肖煜是怎么说服他的。但他感觉不是说服，是江盛本来就偏爱肖煜，所以会对他做出的一切都无比宽容。 第67章 但愿他不是 早饭结束后，江盛出门了，说要去趟公司，正中下怀。 肖煜提前把二人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摆放好，蛋糕赶在中午送上门来，家里的厨师一整天都没闲过，前后准备了几十道菜。 黄昏时分，江盛迎着霞光从外面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他一进门，一个礼花筒顿然炸开，各色的彩带萦绕在他的周围，从高空缓缓往下飘来，落到江盛的头发和肩膀上，他被吓了一跳。 江盛以为这是谁搞的恶作剧，正要发火，只听肖煜爽朗的声音浮现在耳边： “江叔叔！生日快乐！” 江盛缓过神，目不转睛地看着肖煜，后知后觉中，他又惊又喜。 “小煜？你怎么知道今天是叔叔的生日？” 肖煜走上前去，拉过他的胳膊，“是江哥告诉我的，所以我们俩就打算办一个生日宴，给您一个惊喜。” “这个主意还是江哥提出来的，他想好好给您过一个难忘的生日。”肖煜不忘补充，把所有的功劳都交给江刑，想让江盛可以看一看他。 江盛听闻是江刑的主意，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敷衍地对江刑道： “有心了。” 肖煜叫大家一起去餐厅，蛋糕和菜肴早已准备完毕，琳琅满目。江盛的瞳孔微微放大，坐到了最上堂，肖煜和江刑一起把蛋糕推到江盛面前，并点上了蜡烛，在烛光中，肖煜让江盛许愿，江盛盯着蛋糕，笑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 “那就希望小煜以后能继承我的事业，一生万事顺遂。” 肖煜：“？？？？” 江刑：“……” 江盛这是什么操作？他说这话……确定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肖煜震惊地和江刑对视了一眼，他扯起嘴角： “江叔叔，您看您过个生日紧张了吧，名字都说错了，是江刑继承您的事业，万事顺遂。” 他想用聪明的方法为江盛解围，然而江盛只是挑了挑眉道： “我没说错啊，我说的就是你呀，小煜。” 江刑站在餐桌边，双手胡乱地摆弄了几下酒杯，眼睛也四处乱瞟起来，假装没有听到江盛的话，但他已经快要碎掉了。 肖煜彻底看不懂江盛的骚操作，他停顿了会儿，找补： “呃，那，那就我代表江刑收下叔叔的心愿。”他转过身去，“对了，江叔叔，我俩今天还给您准备了礼物，给您看看。” 肖煜让金管家把礼物呈上来，他先把江刑的那份递给江盛： “您快看江刑给您准备的礼物，他说您喜欢百搭翡丽的鹦鹉螺系列，就特地给您买了一份白金表带的，很衬您的气质。” 第99章 江盛接过手表，静静地盯了一会儿，扬起笑看向江刑： “谢谢。” “爸，您喜欢就好。”江刑第一次看到江盛对着自己笑，有些受宠若惊，他回话的时候声音也颤了起来。 戴上表后，肖煜这才拿出自己相对来说有些逊色的礼物递过去： “叔叔，这是我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您平常都喜欢哪些奢侈品，我就买了个实用的领带，平常配西装。” “哎哟，小煜也准备礼物了呀！”他惊喜地接过盛着领带的盒子，喜笑颜开，爱不释手地打量了好半天，“小煜费心了，叔叔都舍不得戴，得好好保存起来。” “没事的叔叔，也不贵，比起江刑的手表……不值一提的。”肖煜挠了挠额头，扭头看向江刑，示意进行提前说好的下一步流程。江刑立刻倒上了两杯红酒对江盛道： “爸，爸，今天是您的生日，我……我敬您一杯，祝您顺颂时绥。” 江盛收了领带，接过他的酒，让肖煜也倒上，一起碰个杯。 生日红火的不过就是点蜡烛许愿的那一阵子，剩下的时间就是吃饭喝酒分蛋糕，而江盛全程都在和肖煜热聊，肖煜应对自如，聊得顺利，时不时把话题引到江刑身上，想让父子二人多聊一会儿。 江刑大概是很久没有跟父亲心平气和地聊过天了，或者说是从来没有，因此他跟江盛的沟通很是困难，总是聊两句江盛就失了兴致，扭过头来继续跟肖煜聊，还给他夹菜。 江家的餐桌文化和很多普通中式家庭一样，没有那么多有钱人家闲碎的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然而舒服的只有江盛和肖煜二人，江刑坐在肖煜对面，基本没有再说过什么话，始终低头吃饭。 他倒是希望肖煜不要再帮自己引注意力，就在刚才，江盛说出愿望的那一刻起，他对江盛彻底失望。 那答案明摆着的，他宁愿把家业给肖煜，也不愿给自己。可他才是江家唯一的独子。 这一瞬，那个强烈的猜忌再度袭来。 江盛谈不上自私，但这么大的家业给一个外人绝不合理。那种不祥的预感将他笼罩，他想，也许真相正是自己最不想面对的。 肖煜可能是江盛的亲儿子。 当年江盛出轨过那么多女人，不可能没有私生子。 这个生日过得比想象中顺利，至少他没有跟江盛有过半分争吵，然而江刑的心从这一夜开始彻底冰凉。 生日宴结束，江盛说自己要出门夜跑消食，问肖煜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肖煜借口自己困了就留下来，家里的佣人收拾餐桌，他左顾右盼了几圈，没发现江刑的身影。去房间寻找，也一样没有。 今晚江刑的状态非常不好，肖煜心里清楚，他熟悉地来到了侧院，草坪的秋千上，坐着一个黯然的背影，他慢慢走过去，嗅到烟味儿，江刑的手里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 “哥……” 闻声，江刑回过头去，透过明亮的月光瞥了一眼他的模糊的脸庞，淡漠地继续抽自己的烟。 肖煜坐过来，伸手接过他的烟，不解地看了看，试着深吸了一口，很快他就因为不会过肺而被烟呛得咳嗽不止。 江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又不会抽，干嘛折磨自己。” 肖煜擦过眼角被呛出的泪花，他叹了口气： “抽烟这么难受，为什么你这么爱抽呢？难道不折磨自己吗？” 江刑扔了烟头，从盒里又取出一根，边点边说： “你不懂。借酒消愁愁更愁，只能抽烟了。” 双方继续沉默。 良久，肖煜看着他的侧脸： “哥，对不起。” 江刑诧异：“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肖煜道：“今天江叔叔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总是对我比对你好，不知道的以为我才是他亲儿子呢。” 江刑幽幽地问：“你不喜欢吗？难道不希望当一个富翁？” 肖煜摇摇头：“我当然想当有钱人，但前提是我自己挣来的，江叔叔对我的资助就像做投资生意，而我是一个不会亏本的生意。” “那你希望我有钱吗？”江刑抚摸着他的脸，肖煜真诚点头，“当然希望啊，江家本应该就是你的。” 江刑咬了咬唇，从喉头深处发出一句试探性的问题： “那我把江家的产业抢过来，你觉得如何？” 抢？这个字用在这里真的很陌生，有格外的合适。 肖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站在什么立场。 “哥，我只要你。”肖煜环抱住他，将头埋进了江刑的怀抱。江刑由着他紧紧抱着自己，久久没有回应那个拥抱。 一杯茶里倒进了醋，倒进了果汁，又倒进了酱油，撒了盐，放了糖，扔下茶花，最后倒进滚烫的开水，杂乱的味道淹没他焦灼犹豫的心，最后浇得滚烫。 江刑低头看着怀里的这个人，一想到他可能是自己的亲弟弟，他就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如果真的是，他该怎么办。 那不是成了又爱又恨的一个人吗？ 但愿，他不是。 私家侦探后来的一个月里一直没有消息，而江刑纵使着急也没有催过，他害怕收到这个消息，同时也期待这个消息。 海城的八月是最热的时节，热到整个城市都放慢了节奏，柏油马路上充斥着胶皮的味道，一阵热风吹过来，烫得让人窒息。 肖煜早早做完暑假作业，剩下的日子枯燥无聊，他想找点高三的课程提前学习，本来想叫江刑跟自己一起去书店找教材，不过江刑最近好像不太怎么搭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问到作业，他说写完了。 肖煜自己逛了几家书店，没找到满意的教材，就买了两本作文书，实在热得难受便早早回来。 他冲了个凉水澡，突然想起江刑好像有个平板，可以借来找网课学习。 这个想法刚浮现，他就立刻执行，转身去敲江刑的门。 第68章 假如我们变成了亲兄弟 门敲过三声，又过三声，江刑拉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肖煜伸着脖子，发出请求。 “哥，那个，你平板能借我用用吗？” 江刑眯着眼睛，“干什么？” “就是，我……想找点网课学习。”肖煜看着他阴沉的脸，猜他是不是心情不好，虽然他平常也是如此，今天尤其明显。然而江刑转了身，回，“可以，但你必须在我屋里学。” 肖煜见他答应，兴高采烈地抱着笔记本就窜进了他的房间，接过江刑递过来的平板，而江刑眼里闪过几分自责，叮嘱他充电的地方在书桌跟前，之后脱了衣服去洗澡。 浴室里“哗啦啦”的声音进行着，肖煜打开平板，不知道应该在什么软件里搜索课程，他点了几个搜索类型的软件，没搜到靠谱的，于是决定现下载一个搜题软件。 前后摸索了十来分钟，总算顺利找到了海城往年的高三课程内容，他点开数学科目呈现的一系列单元课题，认认真真地听起来，边听边记。 江刑还没出来，不过淋浴的声音已经停下了，肖煜有意无意向卫生间的方向瞥了一眼，继续听课，平板的窗口弹出一个提示： “您的视频已保存完成” 当他准备把窗口滑上去防止遮挡网课屏幕时，却误触了那窗口，很快弹跳到了一个新的陌生页面，但在打开之前弹出了一个密码输入窗口。 肖煜：“……” 这是什么东西？他刚才怎么没发现还有个隐藏文件夹呢。肖煜打算返回去，这时江刑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淡淡地走过来，站到了他的身后。在看到密码的输入页面，他猛地慌了，一把抢过平板查看起来。 肖煜不明所以，站起来懵懂地看着他，江刑蹙眉： “你怎么打开这个页面了？” 肖煜抿了抿唇，发觉他语气有点激动，忙解释： “那个，它突然弹出来一个视频保存完成的提示，我刚要滑掉，误触了，它自己跳转出来的。” “你这个……是存什么的？为什么还有密码呀？”肖煜忍不住好奇多了句嘴，江刑心里吊起一口气，压制生理性怒火，摸了摸他的头，“没什么，一些私人东西，你……学得怎么样？” 肖煜豁朗道：“挺好的啊，感觉这网课老师讲得很清楚。”他盯着平板，看样子是想继续要来学，江刑返回到网课页面递回给他，拿着吹风机意镣贩4チ恕 好险，差点被他看见。 如果不是设置了密码，那里面存的肖煜的照片，视频，监控录像就全部一览无余了。这样子不是个办法。 于是第二天下午，江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新的平板。 晚饭时，当着江盛的面，江刑把平板递给了肖煜，肖煜面对这突然的赠予，愣住。 江刑又扬了两下，让他拿着，肖煜在江盛看戏的目光中缓缓接过包装盒，迟疑道： 第100章 “哥，这是……” 江刑低下头，继续吃饭，边吃边说： “怪我之前都没注意你的需求，给你新买了一个平板，你拿去学习吧。” 肖煜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江盛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就附和道： “拿着吧，也算是他的心意。” 肖煜把平板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笑得很憨厚：“谢谢叔叔，也谢谢……江哥。” 江刑往嘴里送进几粒米，晦暗不明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肖煜身上，又掠一眼江盛，那股复杂的情绪仍然不曾淡化半分。 往后每度过一天，江刑都会盯着私家侦探的微信聊天框发呆，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是没有消息吗？ 他挑出一只乳鼠递到笼子里，又到了喂蛇的日子。江刑发现他的蛇最近状态不太对，总是对人虎视眈眈的，只要有人靠近它，它就会立刻抬起头，紧紧盯着，频繁吐起蛇信儿，好似想要攻击人似的一点点靠近笼边。 看了一会儿蛇，门外传来肖煜的声音，他推开江刑的门大喊： “哥！咱们明天去逛街吧，买点开学要用的东西！” 江刑抬起头，淡漠道：“不是还有一周吗，不着急。” 肖煜走过来，“还是提前准备好吧，开学就高三了，时间会很紧，估计再出去逛得等到国庆节了。” 江刑没有反应，继续看着他的宠物蛇。 其实这两天肖煜有点察觉，江刑对他态度淡淡的，比起之前对他强制性的占有欲形成了天壤之别。 “哥，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对我……那么冷淡呢？”肖煜捏了捏衣角，“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要是惹到你了你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可以聊，我可以道歉，都可……” “没事儿……”江刑转身看着他，忍住一些难以言喻的心情，笑着说，“我没事儿，可能是抑郁症又犯了吧，你还有别的事吗？” 肖煜机械地摇了摇头，他不解地面对江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复杂，他第一次在江刑眼里看到这样的情绪。他知道江刑是要赶人，打算主动退去，临走还是忍不住关问： “哥，你的抑郁症，没有痊愈吗？” 江刑垂眸而笑，“不用问了，我没事的，明天我们去逛街。” 他的语调尾音带着微弱的悲戚，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丧气过。 肖煜不明白江刑这是怎么了。 他让自己忽略这些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和江刑的每一次相伴之中。回到房间后，肖煜开始挑选明天出门要穿的衣服，最后还是选了那件情侣衣。上次和江刑一起约会买的。 第二天上午，肖煜去敲江刑的门，没人回应，他只好推开了门，发现江刑还在被窝。 最近江刑时不时拒绝他跟自己一起睡，有时候还会反锁房门，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赶巧今天他没锁这门，肖煜走进去，慢慢坐到了床边，看着那张绝世容颜，顶着凌乱的头发依旧保持自成一派的俊美，他上手抚摸。 江刑被一阵o@而来的痒弄醒，他眯开眼睛，发现肖煜坐在边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肖煜搂进了怀里。 也许只有他大脑不清醒的时候才能短暂忘记那段怀疑，像之前一样大胆的爱他。 “哥，我们说好今天去逛街的，快起床，回来再睡。”肖煜低声催他，江刑用鼻子哼了一声，这才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目光落在肖煜的衣服上，稍作停留，快速进了卫生间。 让肖煜意外的是，江刑今天竟然没有穿那件情侣装。 肖煜有些失落。 他们逛了一天，从服装店逛到书店，又从书店逛到文具店，最后拎着两大包东西直接往地下车库走去，江刑倒是没舍得让他拎这些重东西，只是让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给自己买点就行。 回到车上，江刑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四五点，天色还早，他不太想这么早回去，寻思再带着肖煜做点什么去。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那个私家侦探的，江刑看到消息框里是盛不下的内容，猜测可能会是很长的一段文字，他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并在颤抖中，毅然决然地点开了消息： ——江先生，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查到了，跟你一开始的猜测完全相符，你父亲江盛，就是肖笛曾经热恋过的男朋友，事情比较复杂，我发你一份文件。 一份文件紧随其后地发来，江刑打开，是密密麻麻的时间事件梳理。 ——当年你的父亲江盛在你母亲刚怀孕不久的时候，和合作公司的对接人肖笛产生了情愫，并追求她和她展开了长达半年多的恋爱，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肖笛就主动提出分手失踪了，江盛找了很久并没有找到她。据我猜测，应该是肖笛发现江盛有家室，主动离开的，但她和江盛分手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但由于身体的原因只能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叫肖煜，也就是你让我调查身世的这个男生。 长长一条的内容，在朴素白话的描述中充斥着各种当头一棒的信息，每一条都打地江刑喘不过气。 他握紧手机，扭头看向副驾驶正在吃零食看手机的肖煜，双眼刺痛。 肖煜猛地抬起头，望向他出神的眼睛，递过去了一个薯片： “哥，张嘴。” 江刑张了嘴。 “怎么样，好吃吗？” 江刑点头。 “哥，你尝尝我买的这个奶茶，我喜欢的那家店出来的新品。” 江刑接过了奶茶。 他接受肖煜对他所有的举动，唯有那颗心，肖煜每一帧的友好示爱都如同根根尖锐的刺狠狠扎在上面，让他血液循环都无比困难。 爱，恨，此刻，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江刑又一次看向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调整好情绪，他倒吸一口凉气，哑着嗓子问： “阿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肖煜漫不经心地吮吸奶茶，“什么问题啊？” 江刑犹犹豫豫中，试探：“假如有一天，我们变成了亲兄弟，你还会接受我们的关系吗？” 听到这个有些骇人的问题，肖煜抬起头，僵硬地看他。片刻后，他失笑：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怎么可能是亲兄弟呢，你姓江，我姓肖，不会的。” “假如呢？我是说假如，你会和我分手吗？” 肖煜意识到他的认真，想了一会儿，无力回答： “要真有这种事儿，我们就只能分手了，毕竟……这上升到伦理，我可不接受和自己的亲哥哥谈恋爱，一想到我们发生过关系，就突然觉得……好恶心。” 肖煜的回答，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刑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真相，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残忍。 江刑扯起嘴角的那抹苦笑僵在脸上，双眼空洞洞的，他咬了咬唇，一用力，一阵血腥的味道从口腔中蔓延开来。 他不信，肯定是私家侦探搞错了。 江刑做了个拉嗓子的深呼吸，启动车子，说道： “时间……时间还早，我带你收拾一下头发吧，开学有个好形象。” “好呀！就去之前的那家吧，好久没见那个红头发小哥了。”肖煜把吃空的零食袋子收拾了一下，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前往红毛的美发店。 红毛好久没见江刑了，他破天荒的到来让红毛感到格外惊喜，亲自迎了上去： “哈喽！江少，可是好久没看到你了。” 江刑始终板着一张脸，红毛顿声，拉过肖煜的手低声问： “他……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肖煜收回手，“他不是一直都不苟言笑，习惯就好。” 肖煜话音刚落，江刑指着他的头发对红毛说： “给他稍微修一修，理短一点。” “那你呢江少，我看你头发也长了不少。”红毛摘掉手指上的戒指，江刑只是说，“先给他弄……”他说着，红毛就拉着肖煜往洗头区走，江刑却叫住了红毛，把他拉到一旁，低声叮嘱了一句： “等会你剪完头发，把他的头发用塑封袋给我装一点。” 红毛诧异地看着他：“你要头发做什么？” “不用你管，按我要求做就行。” 红毛没有再多嘴，只是应声去给肖煜洗头。 第69章 支持存在生物学关系 后来红毛在给肖煜修头发时特地用了一个新的刷子，在修剪完毕，他趁着肖煜去卫生间的空档，找来一个塑封袋，把粘在刷子上的头发抓来了几根装进去，随后塞给了江刑。 待到江刑也修完头发，拉上肖煜回了家。 他们刚进门，就看到大厅门口堆放着几个大型行李箱，江盛的助理拿着一个公文包从书房的方向走来。 肖煜愣了愣，江刑则是把买来的东西递给佣人，让她送上楼去。 此时江盛穿着正式地从楼上下来，指着助理问： “小刘，都准备好了吗？” 第101章 “准备好了江总。”助理说，“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肖煜看着江盛朝自己走来，刚要开口，江盛先行道： “你俩回来了，在家好好待着，马上开学了，安心学习。” “江叔叔，您这是……”肖煜指着行李箱，江盛说： “纽约那边有个新项目，我得过去看看，这次时间会有点长，要待上好几个月，就多收拾点东西。” 原来又要出差了，肖煜呼了口气，感慨江盛这事业心倒是挺重。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偏偏是个渣男呢。肖煜腹诽。 “江刑，照顾好小煜，听到了吗？” “嗯。”江刑犹豫了一会儿，想再说点什么，但他的疲惫不足以支撑他再多说半个字。 目送江盛坐车离开，这硕大的别墅，除却佣人保姆，最后只剩下彼此的空旷。 肖煜站在门口，庄园里的路灯突然开启，他扯了扯江刑的胳膊，“走吧哥，咱们回屋吧。” 江刑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抽了根烟，最后才挪着灌了铅的双腿爬上楼去。 晚饭江刑没有下来，肖煜敲门他也不开，一个人从门口辗转到床上，又辗转到沙发，最后他钻进了浴室，蹲在一个角落，靠上冰冷的瓷砖，江刑不愿意回想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他只是捏着那包红毛递给他的肖煜的头发，无望地看了很久。 江刑从洗漱架上拿起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头发剪去，他将自己的那撮头发放进了另一个塑封袋里。 次日一大早，江刑在肖煜没有起床前开车去了医院。 他把这两包头发送到鉴定科那边，交完费用，对方说五到七个工作日过来拿结果。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他只是不甘心。 如果最后肖煜真是自己的亲弟弟，那他要面对的，是在伦理和爱情之间挣扎嘶吼的痛苦，他恨这个人，又离不开这个人。 肖煜带给了他太多的温暖和救赎，如果连他都要因为血缘关系和自己分手，江刑会疯的。 而后等待结果的每一天，他总是用很长的时间默默看着肖煜，总是会想很多事情，真让他一条条梳理的时候，他其实比谁都乱。 德兰的开学日是在九月的第一天。转眼，他和肖煜已经快要度过一年的时光了。 肖煜看上去心情特别好，一大早换上校服在镜子前左右照了半天，最后背上书包走出房间，江刑靠在门口，戴着一个耳机看手机，瞧到他出来，强撑着笑： “收拾好了就下楼吃饭吧。” 江刑前面走去，肖煜后面紧跟。 “哥！你等等我！”肖煜一直追到餐桌前，并排和江刑坐到了一起，总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江刑对上视线，肖煜扒拉他的胳膊： “哥，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啊？好好闻。” 江刑只是回道：“晚上回来给你看。” 江刑有个装香水的小柜子，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大牌男士香水，肖煜和他腻在一起的时候，也总喜欢嗅着鼻子夸赞他的香水品味真好，扑在身上闻个不停。 早餐结束，家里的司机开车在大门口等候，二人坐上去，车子缓缓驶出庄园。 路上，肖煜捧着平板继续看网课，江刑则是像和肖煜初识一样听着音乐对窗外发呆。 他不知道怎样消化现在的状态，沉积越久越多，越是绝望。 肖煜拉着江刑踏进a班的门，在他们进入众人视线的瞬间，聒噪的班级顿然一片鸦雀无声，目光静静地落到他们身上，让肖煜“咯噔”起来。 这些人都是什么眼神？ 他扫了一圈班里的人，很快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贺阳鑫，远远看去，他的上下嘴唇上还有些浅褐色的伤疤烙印，总得算是好了，至少能来正常上课。 肖煜先一步回到座位上搁下书包，带着笑冲贺阳鑫打招呼： “贺阳鑫，你什么时候出院的呀？看你恢复得不错。” 贺阳鑫正在看手机，听闻肖煜的声音，懒洋洋地瞥了肖煜一眼，上下一番打量后，眼睛掠过后排的江刑，最后收回来，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低头看手机。 肖煜：“……” 他怎么不理自己？ 肖煜以为他没听清，就伸手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怎么不理我呀？什么时候出院的，也没见你在群里说过。” 贺阳鑫头也不回，“我什么时候出院的跟你有关系吗？为什么要在群里说，收起你的假惺惺。” 一句话把肖煜堵到语塞，他原本迎新的大好心情突然被一盆冷水浇得心灰意冷。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们不是之前说好开学了就翻篇吗……”肖煜尴尬地说，贺阳鑫却是一声讽刺的冷笑，没好气道： “谁跟你说好了，别自作多情行吗。”贺阳鑫懒得再跟他废话，关掉手机离开了教室。 开学第一天比较散乱，整栋教学楼都哄闹不止，一直到十点左右，班主任陆陆续续来到各自带的班级，开始进入班会，通知了一些新学期该注意的事情，指派了几个男生去领课本。 双栎拿着一份新课表，高跟鞋在讲台上“哒哒哒”地走来走去，她在电子板上写下了几大关键话题，说道： “咱们这学期就正式进入高三了，这是你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年。进入高三就没有所谓的走班制了，大家把心思全权放在复习上，从这学期开始，压力很重，每月一大考，一周一小考，下学期还有模拟考，能自学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全部依赖老师，把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要像绷紧的弦。都明白了吗？” “明白！”全班异口同声。 双栎对a班还是很省心的，这可是最低分都有六百左右的优等班级，大学基本全班抬，她只是希望能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努把力，仅一分之差就能决定上哪个大学。 “行，现在每科课代表起立，把暑假作业收一下，正好我统一看一下你们的整体状态，好制定一个高考教学制度。”双栎说到这里，几位课代表站起来，以自己的作业为标准，开始从四大列开始收取作业，双栎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咱们学校今年有三个保送名额，会结合这学期所有的大小考给于最终评定，下学期开学颁布保送名额，被保送的同学于明年四月就不用再进行复习了，可以直接去保送的大学提前熟悉，都努把力争取一下。” 其实这种消息对大家来说实质性只有一个名额。 第一第二已经被江刑和肖煜这兄弟俩占据了，大家能争取到的只有第三。 只是江刑比较震惊，贺阳鑫这家伙被自己这么整治，竟然都没有转学，他遭的罪可比黎娜多得多。想当初黎娜只是被自己恐吓了几次，就吓得快要精神失常了，贺阳鑫看上去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话少了一些，不怎么爱吵闹欢笑了。 肖煜是最后一个收完作业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大家似乎对他这个课代表意见很大，刚才收作业的时候有好几个人动作特别慢，他只能干等着，稍微催两下，对方就直接怼他，还冲他翻白眼。 他记得上学期刚转到这来的时候，大家对他的态度不是这样的，只是一个夏天过去，就变成了这样。 肖煜回到座位，领课本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到班里，拆封后一一分发。 肖煜收到了两本折痕严重的新书，他捧着这两本书，愁容满面，本想提出换一本的打算，双栎被别的老师叫走了，他只好放弃，想着也不影响课程，照单全收。 他听到周围有人在窃笑，还有股强烈的被视奸指点的感觉，肖煜猛一抬头，那几个指着他小声蛐蛐的同学立刻收回目光，收敛了声音。 肖煜低下头，那声音又出现，令他浑身难受。 江刑坐在后面，一直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早有察觉的他给了那几个学生一记眼神警告，结束了一切。他把自己的两本新书塞给肖煜，把那两本有瑕疵的换了过来。 一整天下来，肖煜唉声叹气。 江刑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坐上车后，肖煜一头扎进了江刑的怀里，抱住他，闭眼小憩。 肖煜的投怀送抱第一次让江刑有了不安的情绪，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哥，你说a班的同学都怎么了啊，我怎么感觉他们这学期对我意见那么大呢，可我也没惹他们啊……”肖煜撇嘴。 江刑装傻充愣：“是吗？可能我早就习惯了，这些富家子弟做什么事情，交什么朋友都是凭自己心情，不用在意。” “可是我……毕竟跟他们曾经好过，突然这样，有点落差感。” 江刑心疼这样的他，但比起把他留在身边，这不算什么。 “阿煜，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惹你生气了，或者欺骗了你，你会怎么惩罚我？” “你干嘛又问这种问题啊？你不会是有事瞒着我吧。”肖煜疲倦地笑了笑，江刑只是低沉着声音，“没，就是挺好奇的，我们现在……你会觉得厌倦吗？” 第102章 肖煜不假思索：“不会啊，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那你答应我，让我一直给你幸福，好不好？”江刑说，“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你都待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 肖煜实在太累，在困意的催促中，他囫囵地听着江刑的请求，然后点了点头，用鼻子“嗯”了几声，随后握住他的手，睡着了。 江刑当他是答应，踏实了不少。 车子停到家门口的时候，江刑收到了一条来自医院发送的系统短信，提醒他去拿亲子鉴定报告。 江刑深呼吸一口气，把肖煜从车上抱下来，让司机把车留在门口先自己回去。 他把肖煜抱进房间，为他盖好被子，紧接着换了件衣服就去医院了。 他驻足在医院大门，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希望自己能够承受住看到的结果。 江刑拿到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但从科室出来，一直到车里，他都没勇气打开看一眼。 最终，江刑做好了准备，缓缓打开报告。 委托人：江刑 被鉴定人：肖煜 经过鉴定，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及外源干扰等特殊情况下，支持江刑与肖煜存在生物学关系。 江刑看到最后那行字时，发出一声无力的笑。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父亲出轨对象的孩子。 那曾是间接杀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尽管肖笛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主动的凶手，可她毕竟和江盛发展过婚外恋，就凭肖煜也流着江盛的血。肖笛主动跑了又怎样，退出又如何，她把肖煜带到了这个世上，那她就不配和初颜相提并论。 最后，江盛这个人渣美美隐身，剩下两个无辜的孩子，互相憎恨两个可怜的女人。 其实这个事实早就摆在眼前了，是江刑不撞南墙不落泪，他将这份亲自鉴定揉成了一团，抱头痛哭起来。 爱来爱去，到头来，爱得死去活来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颤颤巍巍掏出手机，颤抖的手指最终拨打了父亲的电话。 响铃到第三十四秒，江盛接听了电话。 第70章 他恨他，也爱他 “喂。”江盛淡漠的声音刺进他的耳朵，江刑却迟迟没有开口。 一阵沉默后，江盛有些不耐烦。 “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等一下。”江刑叫住，他张开沙哑的嗓子，一字一顿地问道，“肖煜是我亲弟弟，对吗？” 面对江刑突然的质问，忙着见客户的江盛瞬间愣住，如同被定身一般，如芒刺背。 江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明明，他瞒得很好啊。 “江刑，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挂……”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江刑打断，“肖煜是你的私生子，对吧。” “你当年出轨肖笛，她得知你有家室主动离开你，却私自产下了肖煜，多年来你一直在找她，直到今年开春，你见到了卧病在床的她，得知你还有一个孩子，于是你把肖煜接回来，对他好，是因为你想要弥补他。你讨厌我，觉得我跟我妈一样是个疯子，所以你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肖煜的身上，就连江家的产业你都打算给他，这样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江盛，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江刑哽咽着声音，感觉快要窒息。 他怎么那么可怜。 江盛良久的沉默后，缓缓答出一个字： “是。” “没别的事我挂了。”江盛不想跟他废一句话，这才是最让江刑心寒的。 他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么大的事件上，对他唯一的嫡长子，没有一句解释。 “你敢挂一个试试！”江刑威胁，“江盛，是不是只要我不知道，不怀疑，你就打算瞒我一辈子，你都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江盛态度冷冰冰：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些话我不想说得那么明白，但你执意要问，那我今天就把话挑明。江家的产业，你一个子儿都分不到，等肖煜大学之后，我会找个理由给他上江家的户口，改姓江，名正言顺地把江氏交给他管理，而你……”他冷笑了一声，“你别以为肖煜在我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我就会改变这个主意，你的出现，让我感到厌恶。” 江刑：“……” 你的出现，让我感到厌恶…… 江刑的心在滴血，他浑浊的眼睛里溢满滚烫的泪，心有不甘，大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你们还要生下我？为什么？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儿子，我才是江家的继承人，为什么肖煜可以我不行？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么心安理得地不爱我……” “没有为什么！要怪，就怪你遗传了你那个疯妈的基因，你和你妈，都是怪物。”江盛不在乎江刑的歇斯底里，他不爱这个孩子，因为他不爱江刑的母亲。他爱肖煜，是因为肖笛是他追寻多年的白月光。 江盛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渣男，其实如果他继续跟肖笛在一起，也迟早会厌倦，从而寻找新的女人。正是因为肖笛主动的放手让他不甘，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江刑死命捶打的脑袋，泪水顺着鼻尖滑过，滴落到方向盘上，他伸手抹掉，心如死灰。他捏紧了手机，就像掐进江盛的脖子一样，咬牙切齿道： “这可都是你说的，江盛，你别后悔。” 江盛只觉得可笑：“后悔？后悔什么？你要是在江家老实点，我以后还能给你留笔钱，你要是敢作妖，我就把你赶出江家。” “你说什么？你还要赶我？”江刑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笑，“好，那你最好祈祷一下自己，看看有这个机会吗。”江刑毅然决然地挂掉了电话。 他使劲抹掉脸上的泪痕，在车里坐了许久，重新展开成团的鉴定报告，折成一小块揣进兜里。这份鉴定报告他还有别的用途，暂时不能销毁，但也绝对不能让肖煜知道。 江氏是他的，肖煜也会是他的。就算头破血流，他也不会放手。 手机再次响起，是肖煜发来的消息： ——哥，你去哪了？快回来吃晚饭。 江刑看着手机，陷进疯魔的状态，他抖动起肩膀，笑里带泪。但他不在乎了，一脚油门，直冲家的方向去。 他迈着大段的步伐，冲进大门，直奔餐厅，看到肖煜坐在那里吃饭，阴起脸走过来。 肖煜看到江刑回来，抬手招呼： “哥，你回来啦！快过来吃饭。” 然而江刑走到他跟前，没有坐下，而是夺过他手里的筷子狠狠扔向餐桌，继而拽起他的手腕，从椅子上拉起来，没等肖煜反应，就拦腰横抱起他，直奔二楼。 家里的佣人以及金管家看到这一幕全部懵了。江刑怎么突然像吃错药似的。 江刑抱着他往自己房间走，肖煜没有挣扎，只是搂过他的脖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哥，你，你怎么了啊？心情不好吗？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回答我啊，你到底是怎么……嘶……”肖煜话没说完，江刑就把人狠狠扔到床上，他反锁了门，肖煜扶着闪了的腰，刚坐起来，江刑就又把他推倒，他掐住肖煜的下巴，对准那张嘴狠狠吻下去，那么暴力的一个吻，让肖煜差点没喘过气。 “唔……”肖煜被吻地动弹不得，他想要推开江刑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但江刑完全不给，唇齿间，江刑那暴虐的吮 吸让他开始抗拒这个吻。 “哥，哥……唔……放开，放开我……”肖煜推不开他，而江刑抓在肩膀上的手越加使劲，让肖煜的校 服衬衣 崩开了两颗扣子。 这种场景好熟悉，上一次，在学校的卫生间里，那个角落，江刑就是这样对待他的。 他有时真的像一个野兽，没有理智的野兽，自己只是任其发 泄的工具。 江刑咬破了他的嘴唇，而破的，又不仅仅是肖煜的唇，更是那朵江刑喜欢的花。 亲弟弟又怎样，草 的，就是亲弟弟。 肖煜平常力气也不小，但今天，他死活摆脱不了江刑的掌控，他像一条蜿蜒爬行的蠕虫，爬到哪里，身后都是江刑的追逐和逮捕。 “哥！今晚放过我吧，我不太舒服……”肖煜双手抱在肩膀，呈自我防御，在床头蜷缩成一团，江刑却拿出手铐靠近他，眼里没有一丝舍不得，他病态的笑声里，掺杂着命令： “乖！我还没玩够呢……”江刑抚摸他的脸颊，强行拉过他的双手，将手铐铐在两只白皙的手腕上，随后从腰间 抽出皮带…… 打桩机和皮带同时在肖煜的身体上颇有节奏地弹奏起让他接受无能的交响曲，肖煜双手抓在床头，除了用吃痛的叫声来缓解以外，别无它法。 他被江刑折腾了两个小时，后背留下一道道红痕，那是皮带抽过的痕迹。江刑的力度控制地很好，所以他没有受伤，只是在双重刺激下晕了过去。 第103章 江刑见他昏厥，眼睛里没有紧张，更多的是阴暗，那是一种情绪上的阴暗，他像一只鬼站在床边，看着衣衫 不整的肖煜，扔掉手里的皮带，眯起眼睛站在窗边，面向浓稠的夜色，一根接一根地抽起烟来。 要不从明天开始，就把肖煜锁到家里吧，像狗一样拴着，这样他就永远不会逃走了。 他恨他，也爱他。 所以他只能一边操他，一边用调情的手段报复他。 他总不能狠心到杀了肖煜，也总不能坐以待毙等他听到真相后离他而去。 那以后就都这样吧，多痛快啊。 江刑的心情在凉风中慢慢平息，他去煮了碗热粥，又洗了块毛巾给肖煜仔仔细细地擦身体，擦完拿来一盒药，用棉签在沟沟壑壑里涂抹药膏。 待疯狂过后，他抱起这个软塌塌的人，才终于泛起了怜爱。 江刑抱肖煜进怀里，一遍遍亲吻他的额头，脸颊，唇角，低声重复那句“对不起”，又流着眼泪说，希望他不要恨自己，不要讨厌自己。 第二天，肖煜发烧了，浑身滚烫地不成样子。 江刑一大早起来，发觉他身体的异样，叫来了家庭医生，在经过一番诊断后，医生说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需要输点消炎药。 医生给肖煜扎针，江刑给双栎发了条请假的信息，并拍了一张他扎针的照片发过去，很快双栎回复，让肖煜好好休息。 江刑抬头看着透明的药水在管里一滴一滴，他准备去学校，担心肖煜醒来会因为昨晚的事情跑出去，于是用链子把他拴在了房间，命令医生全程看着，帮忙送饭送水，等输药结束再离开。 医生看向地上的铁链子，欲言又止，江刑看透他的意思，提醒道： “你只需要照顾好他就行，其他的事情不要多嘴，他链子上的钥匙在我这儿，他要是醒了让你放他，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懂了吗？” 医生只好尽责应声：“好的，江少爷。” 安排好一切，江刑去了学校。 这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 算了，到学校就干该干的事儿，他如果不好好学习，江家的家业就更难抢了，为了肖煜，他不能分心。 肖煜躺在江刑的房间输了三瓶药，到尾声，他朦朦胧睁开了眼睛，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宛如一颗颗亮闪闪的星星，他想抬起手揉眼睛，发现手背上扎着针。肖煜翻了个身，发现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察觉到肖煜的苏醒，医生放下手机，走过来，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来的时候那么烫了，他看了一眼药瓶，也就基本结束。 肖煜认出他的身份，什么声音也没发出，看着医生为自己拔掉针头，他问肖煜： “你好肖少爷，想吃点什么吗？我帮你端上来。” 肖煜半张脸埋在冰冷的真丝枕头上，发出一丝气音： “不用麻烦了，我睡一会儿自己下楼去吃。” “是这样的肖少爷，江少爷用链子把你锁在了屋里让你多加休息，有什么需要的我来帮你。” 听到锁链，肖煜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般，他不顾身体带来的疼痛，“哗”地起身，拉开被子。果然，他纤细的脚踝上，套着那眼熟的铁链，另一头，连着床脚。 仔细想来，江刑昨晚的表现实在异常，莫名其妙地和自己发生关系，莫名其妙地用皮带抽打自己，莫名其妙地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那，钥匙呢？”肖煜问。 医生说：“钥匙在江少爷身上，他去学校了。” 江刑这是生怕自己跑了。 后来医生给肖煜端了一盘水果和一碗莲子羹就走了，留下肖煜一个人在硕大的房间，对窗外亮转昏暗的天色望眼欲穿。 他的手机也不见了，应该又被江刑没收了，所以肖煜一下午都在浑浑噩噩中煎熬过去。 不知道熬了多久，房门终于再次响起，江刑挎着包款款走进来。 第71章 我可以养你 肖煜空洞的眼睛落在江刑的身上，无力地看着他。他似乎没有什么欲望做出任何动作，也不想开口说话。 江刑放下书包，身子顿了顿，来到了床边，他坐下，那只抬起的手在要触摸到肖煜脸庞的瞬间被弹开。 肖煜拒绝了他的抚摸，并翻给他一个白眼。 江刑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冷笑，他用力掰过肖煜的头，把他压在床头，抬起下巴用力地吻他。 肖煜用尽浑身解数才终于将其推开，他用费解的神情瞪着他，他不明白，江刑为什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昨天下午，他从外面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了。 他出门，经历了什么？ “怎么？还不让我亲了？”江刑抹了把嘴角的腥涩，肖煜蹙起眉头质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对我？” 江刑低垂的眸子荡漾起闪躲，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耸肩笑了一会儿，笑罢，他与肖煜四目相对： “因为我突然发现……你是我手里紧握的沙粒。” “什么意思？” “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江刑，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到底什么意思？”肖煜攥紧被子，想要起身拉住江刑的衣角，然而江刑移动了几步，从床脚处拿起铁链在手里掂量，他顺着铁链握到了肖煜的脚踝，白皙纤瘦的脚在他滚烫的手心被细细把玩，像珍惜什么宝贝似的，江刑在肖煜的脚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露出病态的笑： “乖，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江刑，江刑！江刑你回来！放开我！”肖煜声嘶力竭的呐喊被关门的声音推搡回来，他有些绝望。 一个小时之后，江刑端着为他做好的晚餐，清淡得让他莫名想吐。 江刑把海参粥递到他的嘴边，肖煜一把推开，连着碗一起碎在地上，他赌气： “你不松开我，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的。”他发白的嘴唇颤了颤，江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笑起来，然后不厌其烦地重新下楼端上来一碗。 但这次他没有着急喂，而是三两下把没什么力气的肖煜反手擒拿住，熟练地把手铐铐上去，这样他就抗拒不了了。 江刑端着粥细细吹凉递过去，肖煜紧抿双唇，左右扭头，就是不接。 “张嘴，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江刑咬紧了牙根。 见他还是这副死样子，江刑失去了耐心，他把那勺粥送入自己嘴里，然后衔过肖煜的下巴，用力掰开他的嘴，吻上去，张嘴，渡到他的嘴里，然后紧紧按住，强行让他咽下去。 “我说过，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江刑把剩下的粥都用这种方式喂给了肖煜，喝到最后时，肖煜被呛得胡乱咳嗽。 之后，江刑收拾掉残局，回到书桌前学习，认认真真地做着练习题，而肖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江刑的背影。 江刑铁了心不想让他继续上学，而是想把他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供自己私有。 他只有学习的时候才看起来更像个正常人。 顿时，肖煜明白了所有警示过他的人，他们说江刑不太正常。是真的。 他的情绪阴晴不定，来无影去无踪，像个情绪巨婴，说风就是雨。肖煜对江刑的怨恨从这一刻成型。 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又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江刑已经结束学习，赤身裸体爬进被窝抱着他入睡，脚下还有链子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金属碰撞的“哗啦”声。 他以为这一觉过去，他就能回学校上课，江刑就会放了他。但事实是，江刑给他请了一周的假，并给家里上上下下的佣人放了一周的假。 肖煜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由江刑亲自负责，他会在回家之后为他洗澡，吹头发，涂抹身体乳，把他从这个屋抱到那个屋，不厌其烦地伺候。 肖煜起初拒绝跟他交流，任由他拿捏。他以为自己顺从，江刑就能放了自己，可眼看一周的时间过去了，他没有捧过书本，手机，有些和这个世界割裂的感觉。 江刑下午回得早，他一进屋，肖煜就坐在床上问他： “我下周能回去上课了吗？” 江刑刚脱掉校服外套，面对他的质问，他走向床边： “不如我给你办退学吧，以后有我养你，你不用那么辛苦的，我不想，你再出门。” “退学？”肖煜最听不得这种话，他寒窗苦读十来年，为的就是出人头地，上一次他就强调过，这没多久，江刑又忘了。 “江刑，你在说什么屁话？让我退学？那我不如去死。” 江刑用摸宝贝的动作摸他的脸颊，“我说了啊，我可以养你。” “我不用你养。” “你说了不算。”江刑点了支烟，“阿煜，我是在为你好，你看学校那些人，现在对你都是什么态度，我不想你受他们的影响。只要你在家里，有我每天爱你，你就不会被影响了。” 第104章 肖煜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把将床头上的台灯，书本，一股脑儿的全部扑打到地上，嘴里破口大骂： “滚！你给我滚！我他妈不要你的爱，我不要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上学，我要自由，我不要你这样关着我！” 江刑不屑地撇嘴，“想出去？好啊。” 他给肖煜解开了脚踝上的链子，把他扒 光了，然后光明正大地抱下楼去，一路抱出大门，最后来到泳池边上，扔进了新换的水里。 炸开的水花溅了江刑一身，江刑脱掉衣服也跳进泳池，他把肖煜从水里捞出去，禁锢到泳池边上，伸手在水里为他做扩张运动。 “江刑，你干嘛？别碰我！” “你不是想出来吗？那你好好趴在这里看外面的风景，我在这里操你。” 肖煜感受到水中的冲击力拍打着自己，水柱膨胀，进进出出，肖煜抓着冰凉的瓷砖，在西去的阳光里痛苦嘶吼。 水里不过瘾，江刑就把他从水里捞出去，扔到泳池边上，将不过瘾的事情继续下去。 这件事情江刑想好久了，怕肖煜介意一直没有实施，不过现在，他介不介意已经无所谓了。他要用恨他的情绪做着 爱他的事情。 肖煜跪在草坪上，泥土里的沙石硌着他的膝盖，他回手要推江刑，却被他抓住，形成了更为羞 耻的样子。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肖煜被江刑抱回房间的浴缸里，温热的水面飘了江刑为他洒下的花瓣，滴入的香水发挥起它独特的魅力。 他重新被锁在床上，江刑转身去喂蛇，肖煜顶着沙哑的声音再次问：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去上学？” 江刑回答：“关于这件事情不要再提，免谈。” “算我求你了，行吗？”肖煜抬起乏力的眼皮，“你要做的，都已经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我不明白，江刑，为什么？你像变了一个人。” 变？他可从来都没有变。 “有吗？可能……你才发现而已，或许我本来就是这种人呢？”江刑戏谑。 “我不觉得，如果你经历了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但你不能这样折磨我。” “……不需要，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江刑说完就后悔了，他默认了自己的确经历了什么，肖煜没再吭声，蒙上被子睡觉了。 新一周来临，江刑穿好校服准备去学校，肖煜从床上跌下来，跪在地毯上，央求： “哥，求你，让我去学校吧。只要你让我去学校，我什么都听你的。” 江刑停留脚步，幽幽地盯了他一会儿，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他蹲下来，像给狗顺毛似的摸摸肖煜的头发： “那你答应我去学校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好，好，我答应你。” 只要能让他回学校上课，他都答应。先答应了，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第72章 他在你面前挺会演的 肖煜终于如愿以偿地跟着江刑返校上课。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围绕着同学一起聊天说笑，而是学着哑巴的模样，始终保持沉默，埋头做题，抬头听课，虽然这让他很不愉快，可现在他没有任何反抗江刑的办法，因为他找不到江刑变卦的源头，所以无法解开这个结。 最让肖煜窒息的便是，江刑真的不曾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那是因为无论他走到哪里，江刑都跟在他的身后，站在距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上厕所，去食堂吃饭，去超市购买东西，包括给老师送东西，只要他回头，江刑就像个阴魂不散的鬼。 现在的江刑已经不满足于只靠项链，手机定位，监听，房间监控等等设备带来的快感，他要肖煜除了他的方圆之内，无法逃离。 那就只好先这样吧。肖煜无奈地想。 目前他需要江家的财力来帮助自己上学，虽然他有能力在不靠资助的情况下继续上学，但……只要他还在德兰上学，就算他搬出去，以江刑的性格，他也一定会用尽办法找到自己，抓回来，要关要绑要囚禁，那只会适得其反。 现如今，他彻底掉进江刑这个深渊里，摆脱不了的。 唯一的办法，用顺从来谈判。 肖煜用沉默维持了两周的平静，但他慢慢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变味了。当一个人开始杜绝和任何人来往，交流，走在喧哗的人群里，行色匆匆，那些喧哗开始令其烦躁，恐惧，成为厚重的，打不破的墙壁，将他和这个社会，这群居的人群，生生割裂。 他低着头，身后的眼睛快要把他盯穿。 九月就这样即将落入尾声，放学的铃声再度响起，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肖煜抱着书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周围嘈杂的哄闹声，心里发毛，由于他的沉默，让他已经习惯被同学们莫名的孤立。 肖煜如今的手机里，已经没有一个同学的联系方式了，那些同学默契地全部将他删除拉黑，只有唯一那个班级大群，用来收取作业和通知。 他无法询问同学们孤立他的原因，好像到头来，肖煜发现，他从没和这些人真正的融入过。那些虚假繁荣，最终成了他绞尽脑汁都解不开的谜题。 渐渐地，大家走光了。 肖煜这才把笔放到书包夹层，身后一只手搂过来，江刑勾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走吧，阿煜。” 肖煜突然拉住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慢慢道： “那个……哥，我这段时间是不是……表现得很好？“ 江刑回头，不经意眯起眼睛，不动声色。 “你满意吗？”肖煜继续问。 江刑失笑，“还可以，你想表达什么？” 肖煜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抬头，试图和他交易： “那……既然我表现很好，你也满意，接下来的日子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的空间，我，我保证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也不跟别人说话，就是想你，别跟着我……” 江刑听到他的请求基本一秒判定他这些天的乖巧都是装的，拿来当筹码。 “呵，原来在这等着我。” “什么？” 江刑扣上教室的门，双手插兜，悠然道： “我看你，又想被关着了。” 肖煜捏着衣角的双手浸出汗，终于在那一刻放开，一丝凉意窜出，同时也爬上了心头。 他自嘲：“我早该想到你根本就不会同意，居然还像个煞笔一样跟你浪费了这么长时间。”肖煜面色铁青，他语气冷下来，“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讨厌被监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恋人，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们就分开各自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说罢，肖煜摸出手机，从里面快速取出电话卡，然后把手机扔进江刑的怀里，似乎也在破罐子破摔。他说： “我知道你能靠手机随时找到我，这破东西给你，我要找一个没有你的地方静一静。” 江刑从他说出互相分开冷静到他扔手机，拉开教室门，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肖煜踏出班门的那一瞬间，江刑用轻飘飘的声音反问： “你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 肖煜捏紧双拳，背着他，“我想过我逃不掉，也离不开，但如今的你太让我窒息，所以我没打算逃，只是短时间内不想看见你。” 江刑只是捏着手机轻笑： “好啊，那你试试，看我不靠这破手机，能不能找到你。” 肖煜瞳孔猛地放大，回过来一个惊恐的眼神，见江刑正在靠近自己，肖煜往外迈了几步，江刑却笑道： “不是说不想看见我吗？那就快跑呀。” “阿煜，跑快点，不要回头，我不会抓你的。” 他摆了摆手，示意肖煜离开，原本精准预料的肖煜突然失算，看不懂了他的操作。但也许，趁此，他能短暂地得到一些平静的空间，能让他有片刻的放松。 于是，肖煜踉跄中快速地逃出教学楼，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江刑站在教学楼上，面朝校门的方向，静静地目送他离开这里，丝毫不慌乱，不愤怒，而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用看猎物的目光欣赏这一切他编排好的杰作。 有他的东西在肖煜身上，他逃到山南海北，自己也能找到。 手机定位，监听，他当然不会少，只是这些不过是扰乱肖煜注意力的表皮。 肖煜离开学校后，第一时间去了一趟二手手机店，买了个能用的旧机子，方便他这些天在外生活。更让他匪夷所思的事，那天之后，除了他和江刑在校的见面之后，江刑真的放任了他，允许他在外过夜，也不给他炸消息电话，给了他终于安静的假象，让肖煜信以为真。 肖煜庆幸自己早该这么做。 但他的生日，快要到了。 原本他打算这个生日邀请班里的同学一起过，现如今莫名乱成这样，他再没有任何兴致为自己庆祝这个十八岁的成人礼。 第105章 ——阿煜，生日的时候就回家吧，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这是周四下午肖煜回到宾馆时收到的消息，江刑还给自己发了一个特别可爱的撒娇表情包，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赶到了十月国庆节的七天长假，他的生日刚好是国庆节当天，这是个伟大的日子。肖煜一直为自己的生日感到自傲，往年里，他总能收到肖笛带回来的精美小蛋糕和一份不贵但很用心的生日礼物， 然而今年的生日，让肖煜百感交集。 他不想回去，也不想和江刑过这个生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害怕看见江刑，害怕与他的相处，对于这个以恋人身份待在他身边的人，他是那么抗拒。 如果江刑像刚开始跟他在一起的样子就好了，愿意尊重他的一切意愿。 但是一个人在宾馆过生日，好像……又太过寂寥。说到底，肖煜也没什么朋友，以前的学校没有，现在的学校也莫名的孤立了自己。他想热闹热闹。 周五是十月一号，他一个人在街上转悠了一天，途径奶茶店和蛋糕店，就随便买了点，找到一块位置，一个人吃起来。两样高热量的东西一起吃，又甜又腻，他吃了好久才吃完。 出来时正是日暮时，肖煜就这样潦草地度过了属于自己的一天，他又一次收到江刑的消息，催他快点回家过生日。肖煜嫌烦，设置了免打扰，想着自己的生日不能这样不留任何印象的就过去，他停下脚步，抬头一看，竟然又走回了德兰校门口。 这巴掌大的街街道道，果真漫无目的的时候总能反反复复绕自己走过的路。 再走一会儿后，他抬起眼睛，赫然出现了熟悉的酒吧。那是他们之前一起聚过餐的酒吧，他还偶遇过许夏鸣，还记得他说这是他朋友的店。肖煜长呼一口气，对着闪烁的灯牌看了一会儿，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那就为自己的十八岁狂欢一次吧。不醉不归。 他只身一人进来，这个点正是客人陆续沸腾的高峰期，服务员听闻他一个人，就寻了一块狭小的位置，递上菜单。肖煜草草点了一些下酒菜，要来两扎小啤酒，闷闷地靠着，手机里除了登录的账号以外，没什么可以看的内容，他就只好在酒吧里四处张望，试图驱赶自己的无聊。 很快菜和酒都陆陆续续地上来，他尝了几口，刚好用来解腻，清爽的啤酒入口顿时驱赶他浑身的疲惫。 江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盯着手机，饶有兴致地看着摄像头里拍到的一切，他倒是一个人过得潇洒，还有心情喝酒。江刑也懒得伪装，直接给肖煜拨去一个电话。 肖煜面对这串熟悉的数字，顿时心头一紧，倒吸口凉气，他起身去卫生间，接听了电话。 “……喂，怎么了？”肖煜沉默片刻，怏怏开口，江刑开口便问： “阿煜，酒好喝吗？什么时候回来？我蛋糕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 肖煜心虚地眨了眨眼，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喝酒？” 江刑只是发出几声带着回声的笑： “我不仅知道你在喝酒，还知道……你点了四道菜，要不要……我把菜名也报上来？” 肖煜：“……” 他立刻从卫生间窜出来，跑到酒吧门口四处张望，可外面里面看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江刑的身影。 “你跟踪我？你到底在哪？”肖煜带着怒音质问，江刑笑而不语。很快肖煜意识到不对，又开始在周围寻找疑似跟踪自己的人，不知道是这个人伪装太好还是压根没有，他一无所获。 “江刑，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回答我。” “阿煜，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点。只要我一惹你生气，或者我们吵架，你就会直呼我的大名，怎么不叫哥了？是不想吗？”江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掌控肖煜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手拿把掐。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你到底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肖煜显然越加生气了，音调变得更高。 江刑像没听见一样，最后威胁了他一遍： “现在是七点一刻，我给你……最多四个小时的时间，赶在十二点前回来。这个生日我准备了很久，别让我难过。” 没等肖煜继续追问，江刑就挂断了电话。 肖煜无望地盯着手机屏幕，捏紧衣角，他低下头去，似乎要寻找什么，不过最后也没发现。至于这个手机，这些天就没进过江刑的手，更不可能有定位什么的了。最细思极恐的是，他竟然能看到自己的实时动态。 他正要回位置，从他身边越过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一扭头，那张熟悉的面孔立刻让肖煜瞪大了双眼。 黎娜？黎娜！ 肖煜懵了，眼瞧着她绕了两个桌子，最后停在了最里侧的一个六人大桌，她坐到了……许夏鸣的身边？！ 与此同时，坐在他们同桌的还有四个人，那四个人他不认识，但黎娜和许夏鸣他太熟了。只是……这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肖煜以为是自己喝多的幻觉，怎么会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儿。 他试探着走到了里侧的桌子前，透过彩色的灯光，黎娜和许夏鸣谈笑风生的脸清晰可见。 “黎，黎娜！许哥！好久不见！”肖煜打起招呼。 正在欢笑的二人戛然而止，一同惊奇地看向了肖煜，许是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上。他们在肖煜身边望了一圈，许夏鸣问： “肖煜？你……怎么在这？和江刑一起来的？” “哦不是，我一个人，今天我生日，出来自己喝点酒庆庆生。”肖煜忙解释起来。 “你生日啊，那……生日快乐。”许夏鸣说着，搂上了黎娜的肩膀。黎娜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和他举止亲密，她抬头看着肖煜有些蜡黄的面孔，五味杂陈。 “肖煜，你生日，江刑不陪你一起过？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肖煜撇嘴，“我们，吵架了，我不想看见他。” “为什么？”许夏鸣问，肖煜羞于把被江刑囚禁的事情说出口，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他看自己看得太紧了，他讨厌这种感觉。 果然江刑还是和之前一样变态。 “对了，许哥，你跟黎娜怎么认识的？她之前是我的同班同学……”肖煜问道，旁边许夏鸣的一个朋友看他一直站着，就邀请他坐过来一起吃喝，肖煜坐到了黎娜的对面，黎娜的目光再次被他胸前的那个造型奇特的项链吸去。 许夏鸣跟黎娜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摇摇头，无奈道： “肖煜，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跟你说，而是说了，我们要遭报复的。” 肖煜更加疑惑：“为什么啊？你跟江刑不是好朋友吗？我看你们都好久没联系了，是发生什么了吗？我每次问他他都说你在国外。” 许夏鸣嗤笑：“他跟你说我一直在国外？” “是啊。” 许夏鸣拍着桌子笑了一会儿，给黎娜夹了两筷子菜，黎娜边吃边对许夏鸣说：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被江刑听见，人家又要来杀我们了。”她的眼神往肖煜胸前的项链上瞥了两下，许夏鸣立刻接受到信息，他埋头喝酒。 只有肖煜，全程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二人的哑谜，完全茫然。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什么他听到，要杀你们，这都什么跟什么。” 肖煜脸上的迷茫不像是演的，许夏鸣挑眉： “看样子，江刑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他瞒得还挺好的。” “应该说……在你面前挺会演的。”许夏鸣的话让他对面的几个朋友也立刻有了兴趣，立刻像一个个等瓜的猹。 “阿鸣，你在说什么呢？给我们讲讲呗，这弟弟……有瓜啊？”他们的眼睛齐刷刷落在肖煜身上，肖煜心情焦灼，关于他自己的瓜，他作为当事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许哥，黎娜，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告诉我，好吗？我快要被江刑折磨疯了。” 他的后半句，引起二人的注意，似乎关于江刑的这个人，双方都有说不完的事儿。 “江刑折磨你？不能吧，他那么爱你，爱你爱到不惜要赶走你身边的所有人。”黎娜眯起眼睛，半信半疑。 “他的确爱我，可他爱我的方式，我现在已经没办法接受了。”肖煜说，“开学那天下午，他出了趟门，回来就彻底变了性情，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现在像个精神病，追踪我，控制我……我好累，我想找到源头解决这个问题，把以前的他唤回来，你们有知道原因的吗？” 这时，许夏鸣和黎娜同时发出尖锐的笑声，像在嘲讽他似的。 “以前的他？肖煜，江刑一直都是个精神病啊，只是你才发现而已吧。” ？？？？？ 肖煜面色僵硬。 但话到此刻，黎娜也不打算再藏下去了，她清了清嗓子： “既然事到如此，看在我之前认认真真喜欢过你的份上，我就最后再当一次好人，哪怕江刑现在正在听这些话也好，正在看着我也好，我不怕被报复，有种就来。”她看向那条项链，指着它，对肖煜道： 第106章 “肖煜，你这条项链真好看，摘下来给我看看呗。” 肖煜摸了摸红色的半透质地宝石，“啊？这是江刑送我的表白礼物。” “邻市的那个晚上送你的？” “嗯。” “行，你要是不想给我看，那就按照我说的做。”黎娜双手抱臂，接过许夏鸣投喂过来的西瓜。 肖煜犹豫片刻，摘下项链，突然发现这个项链里好像真的时不时闪着微弱的红光。 他之前以为是红宝石反射出来的，没当回事儿。 “看到宝石和底部的衔接了吗？你现在把它撬开。” 黎娜发话，肖煜就在身边几人的帮助下，借住桌上的铁签类工具，一点点撬松了宝石，肖煜侧眼一看，发现这个宝石里面是空心的，当他们分开两样东西后，从里面掉出一个只有半个小拇指盖大小的东西。 有个朋友抢先捡起来观察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发出一声惊叹： “卧槽！好东西啊！” 第73章 互相算计 面对这个只有半个小指甲盖大的小东西，肖煜皱起了眉头，他盯着它偶尔闪出的微弱的红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使他心慌意乱。 许夏鸣只是看着黎娜，小声说了句： “咱们猜的果然没错。” 黎娜只是勾了勾唇，没发出任何声音。 肖煜从旁边男生手里接过东西，发出不安的疑问： “这，这是什么东西？” 那男生意外道：“你居然不认识这个？！这个叫微孔摄像头，是摄像头制出的精微科技，我看这款应该会高级一些，除了可以监控到实时动态以外，还有收声功能，一般用于监听，监视重要信息。能放在这宝石里……此人心思缜密，看样子早有预谋，虽然他看到的内容是带红色滤镜的，但不影响他观察动态和收音。” 肖煜捧着摄像头的手开始颤得厉害，此刻，这个小东西的那一头，有一双窥探很久的眼睛，让他毛骨悚然。 “那……对方会从什么设备上看到？” “很简单，连接手机，平板，笔记本也能看，不过手机看着更方便一点，随时随地都能监测到，而且……自带储存，当事人不删除的话，会有个存档，专门用来存这些内容……”对方的回答让肖煜出现了一瞬间的回闪。 他之前问江刑借平板的时候，有一个“视频保存成功”的提示，他点开是个秘密文档，还有密码加持，会不会……肖煜很快坐不住了，他一把将这个摄像头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正在那头监视的江刑听得一清二楚，直到摄像头突然失灵，一片黑屏，他知道，肖煜毁掉了这个东西。 江刑关上手机，嗓子眼提了口气，过一会儿，他重新打开文档，快速把所有内容进行了删除。 那删到手机卡屏的海量内容，以过眼云烟的速度在他眼前闪烁，直到全部消失。 “我现在就回去找他。”肖煜要走，黎娜却在身后叫住了他，“肖煜，你觉得你现在回去他会承认吗？刚才我们的对话他一定已经听到了，你现在回去，是想找证据吗？怕是他早就赶在你回去之前删光了。” 肖煜回头，默认地看着她。 “我话还没说完，监视你，只是他做的很小的一件事情。”黎娜瞥了一眼被捡起放在桌上已经坏掉的摄像头，想想如今自己早就转学到了外地，这次回海城只不过是跟许夏鸣出来约着玩，她也不怕被江刑找到，既然肖煜说自己痛苦，那她就全部讲清楚。 “肖煜，是不是自打贺阳鑫被歹徒缝了嘴之后，你就被全班孤立了？有这回事吧。”黎娜站起了身，格外认真，肖煜被示意重新坐回来，咬紧下唇，挣扎了很久，才缓缓道： “跟江刑有关，对吗。” 黎娜长舒一口气：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和许夏鸣认识吗？那是因为江刑盯上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当初我喜欢你，他就开始监视我，威胁我，邻市火锅店门口，他支开你，掐住我的脖子威胁我远离你，不然就杀了我。后来回学校我不理你，你一直跟我道歉，我们在体育课上聊天，结果当天下午回家，江刑就拿着刀跟踪我，还划伤了我的脖子，这道疤到现在都没消除，他拿着一段我坐在你对面的录像给我看，我也是那时候开始怀疑他在你身上安装东西的。”黎娜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浅淡的伤口，“不仅是我，许夏鸣也是受害者。” 紧接着，许夏鸣接下话茬： “我和江刑其实不算是太熟的朋友，一直也觉得他性格孤僻，没介意这件事，后来他联系我说要帮他修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娜娜。他让我拖住娜娜错过作文竞赛，是为了不让你和娜娜单独接触，因为他知道娜娜喜欢你，他让我给娜娜下泻药最后去医院。后来我约他出来，劝他不要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他还威胁我，我泼了他一杯酒，没过几天，他就找了几个混混把我箍在巷子里，打断了我的腿，不然你以为我的腿为什么骨折。” “还有，学校都在传江刑杀过一只猫，他应该跟你说这件事是假的吧。”黎娜笑了笑，看到肖煜的表情也猜出来了，她说：“他真的杀了一只猫，他连人都敢杀，一只猫又算得了什么。他投喂那只猫的时候被抓伤，然后他就捅死了那只猫，这是我托上一届的学姐打问到的。” “哦对了，贺阳鑫的嘴，也是江刑干的。只是因为……文艺汇演上，他和你有一个吻戏，这事儿没错吧，贺阳鑫给我发过消息。”黎娜说。 肖煜哑了声音，面如土灰：“嗯，有。” “我听贺阳鑫说他并没有亲到你，只是错位。” “是。” “江刑是不是误会了，所以刚放暑假，他就雇人缝了贺阳鑫的嘴，贺阳鑫知道是他干的，但没有任何证据，江刑全程没有留下作案痕迹，导致最终只抓到了那三个缝嘴的混混，那三个人死不承认，估计也判不了什么名堂。”黎娜叹了口气，“贺阳鑫告诉我，江刑威胁他让班上所有人都不要跟你说话，不要理你，这样你就不会再有任何朋友，只有他一个人。” 当黎娜一口气把所有的真相堆倒在肖煜面前，他只觉得面前的空气充满了腥臭腐烂的味道，只想让他作呕。 肖煜双目空洞，低下头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黎娜，面对许夏鸣，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贺阳鑫，以及所有同学。此刻，对江刑的怨恨层层加深，让他攥紧拳头，一抬手，就要挥到江刑的脸上。 难怪。 难怪有的时候他总有种莫名的怀疑，当他看向江刑的时候，总有些解不开的谜题好像就快要看到答案。原来，原来答案早就摆在了他的面前，是江刑又特意覆盖了一层模糊的水雾，让他怎么也抹不掉，看不清。 那些直觉，第六感带来的预判曾在他犯傻的时候不止一次地给予他警告，是他从头到尾像一个煞笔一样，心甘情愿地踏进这个江刑为他精心编制的，量身定制的圈套，越陷越深。 就像那条项链，那是告白之夜送给他的，摄像头从那时候就开始发挥着作用，使他这半年来所有的行踪轨迹在江刑面前一览无余，他像个被扒光的猴子，口口声声要空间，要自由，要隐私，最后他发现，其实他从未走出江刑的眼睛。 江刑有很多双眼睛，那是透过别人的，任何电子技术来获取的恶心的超能力。 肖煜自嘲地笑了两声，只想给自己两个巴掌，彻底打醒自己。 他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因为爱江刑，所以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江刑愿意骗，他愿意听。 可不就是周瑜打黄盖嘛。 肖煜快要心梗。他闭了闭眼睛，问黎娜：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你们都讲清楚吧，我一笔账一笔账的跟他算。” “你想干什么？”黎娜问。 肖煜机械地抬起唇角，抬起双眸：“当然是……他死我活了。我死他活也可以。” 许夏鸣忙劝：“肖煜，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江刑他这一生都被自己给毁了，你不能毁。你在我们眼里一直是个很好的人，我们只是因为害怕江刑才避开你，但我们不希望你因为他而搭上自己，如果可以，跑远点就行，没必要跟他互相折磨。” “是啊，以前我们是没有办法说，看你对江刑那么上心，知道你单纯。既然现在你已经看清了他，那就结束吧，他这样的人，不配有爱的。”黎娜附和道。 肖煜其实已经有了跑的打算，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跑去哪里。 如今在身上找到了一个摄像头，那如果还有呢？他能逃多久，除非他离开地球。 他抓紧自己的裤腿，在构思对付江刑的办法，恨从牙齿间放肆流淌，让他整个口腔都充斥着苦涩的味道。 “肖煜，有机会查一下江刑的电子设备吧，手机电脑什么的，如果你真打算跑，一定要记住，别留下把柄，不然你永远都只会是他砧板上的鱼肉。”黎娜提醒。 第107章 这个想法，肖煜从刚才有了。 沉住气。肖煜努力平静自己的心，他一定要找到江刑隐瞒自己的更多东西。 话到这里，肖煜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他点点头：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先回家了。” 肖煜起身去前台付了账，匆匆走出酒吧，发现天色阴暗，似乎是要下雨。他回到宾馆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再次走出宾馆大门，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这天气也不尽人意。 他只好打了车返回江家，为了验证最后的怀疑。 他坐在车里，望向越加放肆的雨夜，江刑出乎意料地没有再给他打电话，发消息。肖煜从兜里默默掏出那个已经被自己碾坏的微孔摄像头，心情复杂。 在他走进江家大院时，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熟悉地靠在柱子上，像是等待许久。原来江刑早就笃定自己今晚一定会回来。 肖煜埋下头去，默默走到门口，江刑轻声询问： “玩够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其实他真的不想跟江刑争吵，可只要的声音一出现，肖煜就莫名的烦躁，愤怒。他什么话都没回，继续往里走，江刑跟在他身后，继续说，“收拾完下来过生日，只剩一个小时了。” 他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提有关摄像头的事情。难道自己掰项链发现摄像头的那会儿，江刑并没有查看，而是在忙别的？ 他这个想法一出现，只能证明江刑一如既往地会演。 “好，我马上下来。”肖煜安耐住自己躁闷的心情，背着书包上楼，他刚要进门，眼睛无意瞥见江刑房间的门留了条缝隙，肖煜往楼梯的方向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钻进了江刑的房间。 他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看到了书桌上的平板。 因为前段日子借用过，所以密码都知道，打开平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之前弹跳出的秘密文件夹。 时间紧迫，他几乎翻遍了所有可以存文件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加密的文件夹。 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肖煜吊起一口气，立刻扔下平板，返回自己的房间。 他换掉身上潮湿的校服，拿了件白衬衣穿上，门口传出江刑的声音： “弄好了吗？” “好，好了。” 江刑为他暧昧地系上纽扣，本能地想要亲吻他的嘴唇，肖煜向后避开，“我，我饿了，下楼过生日吧。” 他走出房间后，江刑仍旧纹丝不动，他明显地感受到了肖煜的抗拒。 真是可恶啊，后来黎娜和许夏鸣到底跟肖煜说了什么，摄像头被毁掉了，他什么信息都没有接收到。 江刑随即下了楼，肖煜站在餐厅跟景姨寒暄。 没错，景姨的腿基本已经痊愈，就在前两天，她回来复工了。肖煜再次看到景姨，眉眼飞扬，雀跃起来，拉起景姨的手有说不完的话。 江刑喊了一声：“阿煜，来过生日了。” 肖煜早就看到桌上丰盛的晚餐和吸引眼球的蛋糕，那是一个点缀着红色果酱的丝绒蛋糕，可不知为何，肖煜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看了江刑一眼，“你电话里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是什么惊喜？” 江刑掩饰：“惊喜晚点给你，现在，你该吹蜡烛了。” 景姨点上蜡烛，摇曳的烛光恍惚着肖煜的双眼，他敷衍了事地吹灭，然后走流程一样地切开蛋糕，给家里的每一个佣人都分上一块，并同时得到了大家的祝福。 除了他们彼此，谁也不知道那隐藏的战火。 肖煜坐下后，江刑端来两杯倒好的红酒，递给了他一杯，示意道： “阿煜，恭喜你步入了成人的世界，我们干一杯吧。” 肖煜看了一眼红酒，没有配合他的祝福，而是背过手拉了拉桌布，让桌边的菜翻下来，他往后蹭了一下，开始惊恐地叫起来： “我的衣服！” 江刑见状，立刻放下红酒，拉过他的身体去看，衣服被菜弄脏，肖煜抬起无辜的双眼请求道： “哥，你可以帮我去楼上重新拿件衣服吗？” 景姨忙上前接话：“我去拿吧。” “景姨，你腿还没恢复利索，还是别跑上跑下了。”他拉过江刑的手，靠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哥，我想穿那件情侣装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江刑本以为肖煜今晚会回来大闹一场，没想到他竟如此乖巧。所以在面对他的撒娇时，完全昏了头。江刑立刻上楼去拿那身情侣装，而肖煜也趁机将自己的那杯酒换给了江刑。 等他再次下来后，肖煜换掉了衣服，端起酒杯： “来吧！干杯！” 江刑欣慰地跟他碰了杯，将那杯给肖煜换了那杯红酒喝到了自己的胃里。 其实肖煜也不确定那杯酒安不安全，只是以他跟江刑相处这么久所得到的信息，直觉让他先下手为强。 然而肖煜的确预判到了，十几分钟后，江刑的头脑就开始发晕，他吃饭吃到一半，随着摇晃的脑袋，眼前的一切开始随之模糊，出现强烈的虚影，江刑握着刀叉的手掉落盘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肖煜抬起头，观察他的状态，庆幸自己刚才的小聪明。 “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肖煜扶住他的肩膀，江刑使劲挤了挤眼睛，盯着肖煜，他扶着桌子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仰头摔倒。旁边的佣人见状帮忙扶住他，而肖煜仍旧扮演那个无辜者。 “哥，你还好吗？要不上楼休息会儿？”肖煜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江刑靠着最后仅存的理智想清楚了什么，但一切都晚了。 他晕过去，被佣人和肖煜一同带上楼去，在肖煜的要求下送到了他的房间。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肖煜赶走了所有佣人，第一时间摸出江刑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开，然后迅速反锁自己房间的门，钻进江刑的房间去。 平板，手机，他今天一定要找到答案。 第74章 鱼死网破 肖煜独自坐在书桌前，抱着两个最有可能藏有监视证据的电子设备进行地毯式搜索，但手机里空空如也，他猛地反应过来。 其实江刑一直根据他项链里的微型摄像头观察着一切。以江刑的行事风格，肯定会保存关于自己的任何东西，所以在知道他要回来找证据时，提前删除了所有内容。 那平板呢？这里面应该有备份吧。 之前江刑保存视频的那个密码文件在…… 肖煜冷静下来，回忆了一阵，他照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一个被江刑窝藏在某个app合集包里，那是一个网盘，打开后果然跳出了密码界面。 就是这个！ 肖煜没兴奋完就又被浇了盆凉水。密码是什么呢？ 密码……如果他是江刑，他会选用什么数字排列进行密码设置。 江刑一定会选含有特殊意义的数字来设置，因为江刑的手机密码是初颜的生日，后来又换成了肖煜的生日。 肖煜先试了一下初颜的生日数字，密码显示错误。紧接着他又试了江刑的生日，还是错误。 难道是他的生日？江刑应该没那么傻吧。 肖煜带着试一试的态度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居然……打开了。 江刑怕不是信誓旦旦他不会偷看自己的平板，所以才这么自信了设置了如此简单的密码。 进入网盘后，他看到了几个打包的文件夹，各有备注： 1.阿煜房间日常 2.爱照 3.私密视频 简单的几个设置，引起了肖煜的全部好奇心。 他先点开了房间日常，弹出一系列监控视频，每一个内容都在几个小时以上，里面都是一些自己独自在房间时候的动态，有时候写作业，有时候更换衣服，更甚者，他看到了自己的zw视频。 那一刻，肖煜的脑子像按了一个炸弹，“嘭”的就在脑里炸开了，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震惊到浑身颤抖。 江刑到底瞒着他干了多少变态的事情？ 起初黎娜的那句提醒只是让他心慌慌，现在看到这些内容后，他彻底崩溃了。 肖煜打开“爱照”，这里面的照片不堪入目。都是自己的私密照片，各种姿态，表情，动作，还有很多是江刑趁着他睡着之后偷拍的。 而那个私密视频里的内容，光是看到封面他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里面藏着很多他和江刑办事的视频，大部分视角是背着镜头，所以肖煜根本不知道江刑正在偷偷拍摄，当然还有很少一部分是对着他脸拍的，这些他知道，但他曾经让江刑看完就删掉，江刑答应过他要删除的，没想到都藏在这里。 数不清，根本数不清。 现在看来，黎娜和许夏鸣爆料的所有事情八九不离十，这才是他见到的，完整的江刑。一个从心理到行事都变态到极点的疯子。 从他刚才回来时，江刑就一直沉着气，和他一样，都在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江刑预判了他的预判。 第108章 “啪嗒”一声，房门响了，一双脚步一顿一顿，轻轻的，充满了压迫感地向他走来。 肖煜正盯着平板思考所有前因后果，这个声音立刻让他停住呼吸，绷紧身体，他怎么会下意识觉得是江刑呢？江刑明明中了药在那屋睡着了。 那人停下脚步，没有了任何声音，肖煜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拍了拍胸口，突出一口气道： “是你吗金管家？这么晚有什么事……”肖煜扭过了头，脸上的表情再次僵住。 是江刑，是他。他正好好地，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他不是中药了？ 肖煜赶紧把手里的平板和手机藏在身后，呼吸一颤一滞，带着惶恐，带着愤怒。 “江刑？你……你不是，你……” “我怎么了？我不是晕过去了？”江刑吸了吸鼻子，盯着肖煜，露出阴森的笑。他转身，反锁了房间的门。 中计了。肖煜咂舌。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更换红酒？”肖煜这才醒悟过来，“饭桌上，你……演的？” 江刑静静地站着，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阿煜，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不过……你玩不过我的。” 他走到肖煜面前，要伸手拿平板跟手机，肖煜却死活不松手。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江刑，刚好，趁此，好好拷问他。 “离我远点。”肖煜从他身下闪退到一旁，捏着两样东西，倒吸一口凉气，他问，“所以你知道我在酒吧和黎娜许夏鸣他们碰见了，你知道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在我回来之前，删除了手机上的监视视频，你以为我什么都找不到，假晕好像以前那样装无辜。” 原本气焰很嚣张的江刑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时，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肖煜拿出平板，打开网盘的东西怼到江刑脸上： “告诉我，这些是什么？还有，我脖子上的项链，里面的微型摄像头，你是什么时候安进去的？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在监视我，手机定位，只不过是转移我注意力的表皮。其实你真正用来监视我的东西根本不仅是那个破定位，还有微型摄像头，以及房间里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安装的监控。” 这是唯一让江刑意外的事情，肖煜居然找到了这个东西，他怎么会突然想要检查自己的东西。 江刑眯起眼睛，没有否定他的一系列问题，而是压低声音： “谁提醒你的？黎娜吗？” 除了她，没有人能猜出自己使用项链来安装摄像头。因为黎娜看过那段录像，在被他拿刀威胁的那天下午。 “谁提醒我的重要吗？你先一个一个回答我的问题！”肖煜与他对峙。 江刑没空搭理他，从门口拿来一件外套准备出门，肖煜猜出他的动向，大声威胁： “你今天要是敢去找黎娜和许夏鸣，我们就分手！” 江刑停住脚步。这次肖煜预判到了他的动向。 很好。成功地威胁到他了。 江刑丢下外套，双拳紧握，转过身来，“你刚才说什么？要不要再说一遍？” “你聋了吗？威胁她一次两次还不够，这次想去干什么？杀了他们吗？江刑，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做什么？！” 江刑欲言又止，他第一次被肖煜用这样的语气对待。 “阿煜，你从不这样凶我的，你变了。” 肖煜只觉得可笑：“我变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是什么德行？我凶你，那是因为我终于发现了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我什么真面目？”江刑还想再挣扎，肖煜把平板和手机扔到桌子上，他来到江刑面前，四目相对，从前的爱意全无，此刻只有纯粹的恨，厌，恶。 “那只流浪猫是你杀的，从那只猫开始，你就在对我撒谎。” “你早就盯上了我，引诱我，让我对你的敬畏发展成了喜欢，再到畸形的爱，你背地里威胁黎娜，联合许夏鸣给她下药，许夏鸣反省之后劝你，你又因为他的绝交打断了他的腿，然后骗我说他出国了。后来你发现我跟黎娜解开误会和好如初，然后带着刀跟踪她，划伤了她的脖子，她被你逼得转学了……” “哦，差点忘了，文艺汇演，你因为误会了我跟贺阳鑫的错位吻戏，就找人缝了他的嘴。班里的同学孤立我，是因为你干的，你威胁他们让他们都离我远点，都不要理我，然后你再对我说，那群人就是新鲜感，见了狗都热情，你两面三刀，颠倒黑白。你控制我的肉体，pua我，给我洗脑，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再真心地对我！”肖煜使劲戳着江刑的心口，一步步逼近他，江刑被迫一步步后退，被他这样无情地斥责，质问，可以说，肖煜已经全然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带着答案来和他做最后的对峙。 “江刑，你好手段，好心机啊！”肖煜哭笑不得，他已经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自己辛辛苦苦爱的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在用圈套一点点勾着自己越陷越深，而自己还傻傻的觉得，他可以拯救江刑。 殊不知，江刑的变态早就刻在了dna。 “你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从你送我项链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打算彻底地监视我，控制我？是不是？是不是！”肖煜掏出兜里的项链狠狠砸在了江刑的脸上。 江刑被项链砸得偏过脸去，项链掉在地上，红宝石和底托摔地分离。肖煜又摸出那个被自己踩坏的摄像头一同扔到地上，“还有。” 他拽着江刑连踢带打地推搡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指着房间： “监控在哪？全部拆下来。拆下来！”肖煜已经顾不得理智了，现在的他理智不了。 江刑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走过去，在四个角落取下只有小拇指大的监控摄像头，他递给肖煜，肖煜抓起这四个小东西，恨到了极点。 肖煜把东西摔在地上，拿来江刑送他的平板对准监控摄像头就开始一下一下地砸去。平板的壳子被砸地凹进去，四分五裂，摄像头也被砸成了碎渣。 肖煜一直是情绪稳定的人，但这次他真的无法再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 半年，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活在江刑的监视下，那双鬼一样的眼睛从未离开他的身体，甚至就连他私密的事情都被一览无余，他说过，他讨厌被监视，那会让他失去自由感。可江刑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是不尊重他，违背他的意愿，悄悄用这样恶心，猥琐的手段掌控着他。 肖煜砸完后，转身重新回到了江刑的房间，带着目的性，他冲到江刑的平板那里，拿起来，想要一起砸了，江刑一把冲上去拦住：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看不出来吗？砸了你的破烂，让你再他妈的监视我！”他要扔，江刑抱住他，拦着不让砸，他不停放软话： “阿煜，阿煜我错了，别砸！我承认，我是违背了你的意愿悄悄监视你，那，那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离不开你的一分一秒，我想时时刻刻都看到你，我想知道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我想了解你，我想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难道我爱你也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连我最后的念想都要毁掉？！” “这些关于你的视频和照片对我来说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你不能毁掉它。”江刑抱着肖煜，在他奋力的挣扎中，两个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江刑的泪花肆虐，可肖煜不会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他只觉得虚伪。 “滚开！”肖煜使出浑身解数挣扎出，他在江刑拦住他之前，把那个平板扔了出去。随着一道虚了眼睛的抛物线，那平板砸到了蛇笼上，蛇笼被从架子上砸下来，平板摔烂了，蛇笼也变了形，黑蛇从蛇笼里缓缓爬出来，抬起头瞧向肖煜，肖煜没注意，而是回过神来继续抄起桌子上的手机继续往地上砸。 今天，他要和江刑鱼死网破。 “江刑，我让我觉得恶心。”肖煜蹙起眉头。 江刑扶着刚才扭了气的那条胳膊，眼睁睁看着平板被毁掉。没关系，他可以重新再买一个，东西都在账号里。 他看着肖煜把手机也砸个粉碎，深知肖煜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原谅他，干脆不再卖惨，而是嘴角噙着笑，有种“你终于发现我是个变态”的疯批感，他顶了顶腮帮，吐了口气： “行，既然你发现了我所有的事情，那也没关系，你跑不掉的。你已经进了我的圈套，我爱你，爱死你了……”他耸着肩大笑起来，“阿煜呀阿煜，你终于看到一个完整的我了。其实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怕你发现我腐烂的那一面，怕你不愿意再爱我，怕这怕那，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也可以恨你。一边爱你，一边恨你，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是只爱你的，纯粹地爱你。我费尽心思监视你，控制你，向你卖惨，都只是想要单纯地跟你在一起。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你只是我一个人的，我早就想把你关起来了，让你只看着我一个人，让你的世界都只有我一个人，只和我颠鸾倒凤。我做那些伤害别人的事情，是因为我害怕那些人抢走你，我不想失去你，就算我做了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从头到尾我也没有伤害过你，我把你当成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宝贝，只因为你是第一个闯进我世界里的人，我想好好珍惜你。”江刑的疯癫下，是一双委屈到猩红的眼睛，无望地注视着肖煜。可肖煜的眼里，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了。 第109章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为你的生日准备了很久。”江刑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红丝绒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定制的戒指，他走到肖煜面前，“这就是我要给你的惊喜。” 他想要给肖煜戴上，肖煜却甩开了他的手： “老子不稀罕，拿着你的这些高科技滚远点。谁知道这戒指里是不是又藏了什么监视我的东西，我可不敢戴。” 江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抿了抿唇，把戒指放回原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继续笑着： “不戴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戴。” “没有机会了，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肖煜绝情地说。 江刑就当他是开玩笑，继续笑着反驳： “有，肯定有的。有机会的……” “你他妈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没有了， 我要跟你分手，你永远都不会再有的……” “有的。” “没有！没有没有！” “有！！！！！”江刑吼了出来，压住肖煜的否定， 他大口喘着气，“我说有就有！有！有的，你不能跟我分手，收回你刚才的话。” 肖煜被气笑了，“江刑，你能不能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说得很清楚。” “我曾经就警告过你，不要再监视我，否则我们就结束。”肖煜恨铁不成钢，可江刑却拉起他的手，一直摇头，“不，不，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 “那是建立在你答应我的基础上，可你根本就不尊重我，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提线木偶，得顺从你，任由你摆弄，你满意了，我才能有片刻的空间。”肖煜咬紧牙关，“你从未在乎过我的感受，你只想控制我。” 江刑始终不肯承认，他没有想要这样对他，他明明很在乎他。 “阿煜，有机会的，你把它戴上，戴上它。”江刑重新拿出戒指，拽过他的手往无名指上戴，肖煜不停地缩起手指，被强制掰开的手指在蜷缩中发白，变得无力，他不想戴上那枚象征着禁锢的戒指，那对他来说就是无尽的枷锁。 “够了，我说够了！够了！！！！”肖煜拼命推开他，但因为惯性，他自己也被反冲力撞翻，整个身子侧翻倒地，手臂滑出去，撞上了在地上爬着的黑王蛇。黑王蛇受了惊，本能地对着肖煜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肖煜吃痛尖叫： “啊——！！！”他去捂手，另一只大拇指骨节又被咬了一口，那黑王蛇此刻看起来兴奋不已，抬着头，顺着肖煜的手臂攀爬，正对着他的脸，让肖煜吓得魂儿都快飞了出去。 “不要过来！” “阿煜！”江刑被突然的状况弄得不知所措，他立刻跪过来，抓起黑王蛇往边上狠狠一甩，抱起肖煜，抓住他的手腕查看。 “你没事吧？还好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好它。”江刑从抽屉里掏出另一个手机给家庭医生打去电话，告知情况后，他翻出急救包为肖煜进行消毒清洁，尽管肖煜时不时还是会抗拒一下，但他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在身体健康这块儿，肖煜十分重视。他爱自己。 消毒结束，江刑让肖煜坐到床上去等医生过来。 他拾起变了形的蛇笼，又去角落把被自己摔得挣扎的黑王蛇抓起来，然后离开房间，将房门锁起来。 第75章 逃 此时已入凌晨，原本要给肖煜好好过个生日的，结果却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江刑恨。恨他也恨自己，此时，他最恨这条蛇。 江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它，伤了肖煜，这蛇大概率是活不了的。 他盯着蛇幽黑的眼睛，淡淡地说： “乖乖，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可以再咬人的。”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去死吧。”江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晚点，家庭医生来了，按照江刑的指示上去给肖煜清理伤口，又打了一针血清防止感染。快速地处理结束，医生走了，而江刑则是继续把肖煜锁在房间里，肖煜也因为双手被缠上纱布而无心再闹，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只想和江刑分手。 他受不了江刑这样的恋人，太令人窒息。 不知道江刑去干什么了，一个多小时后进来，进来的时候，端着一碗热汤。 “阿煜，闹了一晚上，饿了吧，来吃点东西。”江刑把碗端过来，盛了一勺汤吹了吹递到肖煜的嘴边，肖煜嗅着着奇怪的肉香味儿，偏过头去，“这是什么东西？” 江刑舀起被剁成小块的肉说： “你被咬伤了，我心疼，去给你煮了碗肉汤，补一补。” 出于江刑给的台阶，肖煜最终被汤的味道吸引，还是接纳了那碗汤。江刑让尝一块肉，但这肉吃起来口感奇特，是他从未吃过的物种。 吃掉一块后，肖煜不愿意再吃，他追问： “你到底煮的什么肉？怎么是这种味道？” 江刑看着肖煜吐出的骨头，举起来： “阿煜看看它的样子像什么呢？” 肖煜观察了半天，好像有些眼熟，很快，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是……” “看来阿煜猜出来了，让它给你补身体，是不是特别解气？刚才还在咬你，现在……就来赎罪了。” 当江刑的回答肯定了这就是刚才咬自己的黑王蛇时，一股恶心油然而生，让肖煜接连不断地开始作呕。 让一个怕蛇的人吃蛇肉，简直惨无人道。 肖煜趴在地上，抠自己的嗓子，使劲催吐。 江刑低头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不解： “阿煜，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做的不好吃吗？” 肖煜催吐到双眼冒着泪花，他抬起眼睛，惊恐地看着江刑，浑身毛骨悚然，哑起嗓子： “你真是疯了，居然连自己的宠物蛇都下得去手，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拿着你的蛇羹，滚出去！”肖煜指向门口，江刑抬起轻蔑的眸子，“它伤了你，就不能活着，给你当补汤，是它的荣幸。” “阿煜，我觉得你还是喝完比较好，毕竟这是我煮了很久的，别辜负了……”江刑钳住肖煜的下巴，捏开他的嘴，就作势要把剩下的半碗汤给他灌进去。 “不要……唔……”任凭肖煜如何反抗，那碗汤都推不开，顺着他的喉咙滚进胃里，让他浑身发麻。 灌完汤，江刑把碗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坐在地上笑： “这蛇就算不杀也留不得了，自从吃了人 肉，每天一见到人就跃跃欲试，我早就想把它弄死了。” 正在呕吐的肖煜猛地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什么人 肉？你到底干了什么？” 江刑摆烂似的，摊开双手： “上次骚扰你的那个混混，我把他追到小巷子里，砍掉了他的手指，然后喂给了蛇。不然你以为我身上的血是哪来的……呵呵……” 他好像什么都不顾了，通通抖出来，要鱼死网破，那就毫无保留。 “你不是说，那血是你不小心划伤对方留下的吗？你砍了他的手指头？你砍了几根？他竟然没报警。”肖煜一边震惊一边继续抠嗓子催吐。 真是说什么信什么，江刑撇了撇嘴，“哼！就砍了一根，本来还想多砍几根的，结果他吓尿了。” 等量代换，肖煜吃了吃过人 肉的蛇。 “呕~呕~”肖煜咬紧牙关，此刻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恶臭味，他脱掉衣服钻进浴室，反反复复地刷牙，洗澡，直到浑身上下搓成红色，嘴巴也被牙刷捅烂了，才不堪重负地瘫软在卫生间。 江刑走进卫生间，俯视着他，勾腰捞起浑身 赤裸的肖煜，抱他去床上，给他的脚拴上锁链，抚摸他的脸颊，“乖，我收拾一下房间，你先睡吧。” 肖煜伸手要去掏他兜里的钥匙，被江刑精准抓住，肖煜抬起头命令： “放开我！放我出去，你这个变态，现在看到你这张脸我都想吐！” 江刑揽住他的腰，故意强吻他，吻他的唇，吻他的喉结，他挑逗： “闹也闹够了，待在我身边，乖乖听话，我兴许还能对你好点。你要是继续这样闹下去，我会让你后悔的。” “呸！老子不会让你就这样困着我的！”肖煜啐了一口唾沫，吐在江刑的脸上，江刑不紧不慢地擦掉，起身去收拾掉房间的狼藉，对于两个毁掉的平板，他看了一会儿，扔到了垃圾桶里。 房间被大扫除一番，重新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刑洗了个澡，上了床，要去抱肖煜，肖煜飞起一脚就把他踹下床去。 “不要碰我！死变态！” 江刑坐在地上，瞪了他一会儿，“阿煜，我看你是好久没被操了，皮痒。” “你要干嘛？我警告你，不许碰我，否则……否则我杀了你！”肖煜那虚张声势的警告江刑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起身去，不知道从哪翻出两捆绳子，来到床边，作势要捆肖煜，肖煜为了不被绑起来，四肢化身跳舞的蛆，张牙舞爪，江刑被踢了好几脚，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取来一颗安眠药要喂给肖煜，肖煜也是紧抿双唇，与他抗争到底。 第110章 “要么给我吃，要么乖乖给我操，自己选。”江刑挑眉，肖煜恨得牙痒痒，他被拽着头发，又不敢张嘴反驳。情急之下，肖煜生出一计，趁其不备，抬手狠狠往江刑的裆 部打了一拳，江刑吃痛摔倒，他立刻去拿江刑的裤子，从里面掏钥匙。 好在钥匙就在兜里，掏出来，三两下解开链子，紧接着就往自己房间钻去。 “肖煜！给我回来！”江刑跪在地上，继续捂着自己的裆 部，表情痛苦，痛苦中带着怨孽。 小东西，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钻回房间的肖煜，背靠着门，松了口气，他瞥了一眼磨红的脚腕，泛着淡淡的瘙痒。 肖煜想逃了。 他这种念头快速强烈滋生，欲满未满，他找不到自己如何逃离的办法。如今的他再无法正视江刑这个人，在他眼里，江刑已经变异，他变得不像他。或者说，他变成了完整的他，但这不是肖煜想要的那个他。 他以为，他可以把江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 事实证明，肖煜还是高估了自己。 江刑从来没有想过跟他出来，而是试图把他拽入深渊，跟自己一同堕落。 不可能！江刑想都不要想。 肖煜起身，去衣柜拿了身干净衣服穿上，从角落拉出行李箱， 开始收拾东西。 他不能再留在这，如今和江刑彻底撕破脸皮，再面对他只会让自己更加闹心，不如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了百了。至于逃到哪里去，他想，他也许可以求助江盛。 江盛一直说江刑不正常，他一定是了解江刑有这种病态的倾向，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当初景姨说初颜试图用锁链锁住江盛的时候，他就该想到江刑这种爱锁人的毛病就是继承了他的母亲。他的病态，来源于初颜。 可是，这样的话江盛就会知道他跟江刑恋爱的事情。江盛会怎么想。 肖煜收拾衣服的手顿下来，无奈地叹了两口气。怎么办？ 真的要离开江刑吗？突然抽离的话，会不会对江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心疼起了江刑。 很快，肖煜就甩了自己一巴掌，腹诽： 肖煜，你在想什么？那就是个神经病，真面目都暴露了，还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留下来，就等着被囚禁一辈子。 肖煜继续收拾起来，他带了几件轻便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以及他的课本等等。之后就躲在房间听外面动静。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肖煜确定江刑那边是没有动静的了，他戴上口罩和帽子，提起行李箱，轻轻拉开门探出头观察。 走廊里一片幽静漆黑，肖煜打开手机灯光四处照了两下，拎着箱子蹑手蹑脚开始逃离。 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惊动江刑。 但肖煜忘了，江刑说过，他玩不过他的。 此时，江刑拉开房门，朝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看去。 他猜到肖煜今晚想跑，一直守株待兔。 江刑幽幽地走出来，跟上肖煜的脚步。不过他中间在走廊口停了一会儿，一直看着大门的方向，看肖煜鬼鬼祟祟地拉开门，出去。 江刑似笑非笑，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兜里似乎揣着什么，健步到大门，拉开，看肖煜开最外面的铁门。 不过江家外院的铁门可没那么好开，大晚上没有金管家的钥匙，根本出不去。肖煜失算了。 他拉着铁门上的铁链，无奈地去掰那颗硕大的锁，拽了一会儿，泄气了。 “这门怎么还上锁啊，啧，也不知道钥匙在哪……”肖煜低声念叨，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我有钥匙，要我帮你吗？” 这充满压迫感的话，瞬间让肖煜脑子“嗡”了一声。 他僵硬地回过头去，被江刑高大的身影吓到双腿发软，瘫软在地，半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江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阿煜，这么晚了，收拾东西，是打算去哪啊？” 肖煜紧咬下唇，把身旁的行李箱抱在怀里，推了江刑一把： “你，你还没睡？！” 江刑笑了两声，“这不是……在等你跟我一起睡嘛……”他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根电棍往肖煜身上捅去，不等肖煜反应，一股电流席卷他的全身，强烈的酥麻感让他的神经麻痹，很快，肖煜就失去了知觉，晕到江刑的怀里。 江刑不慌不忙地抱起肖煜，把行李箱踢到一边，重新返回了房子。 肖煜被抱回江刑的房间，江刑故技重施，用链子把他拴起来，当然，只栓一条腿，远远不够。 他用绳子把肖煜的双手背过身去，捆绑在一起，双腿也捆住，然后洗了一块温热的毛巾，坐到床边，细细地为肖煜擦去额头上的汗滴，还有身上的灰尘。 不过这些包裹在身上的衣服实在是碍眼，他又不想解开绳子，所以，江刑拿来的一把剪刀，把肖煜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剪下来，直到只留下了一条贴身底裤。他的脖子上还留有刚才被电击过的浅淡痕迹。 电流开得很小，他怕伤到肖煜。但肖煜不听话，只能用这个办法让他安分。 他为肖煜盖上被子，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静静抽了两根烟，抬头去看，天边勾勒起一圈光晕。天要亮了。 他和肖煜整整折腾了一夜。 从今天开始，他将永远困住肖煜。不会再伪装一分一毫，因为那份伪装，就在昨夜，全部被撕毁。 江刑再也撑不住了，躺在沙发上睡去。 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门口传来强烈的敲门声，以及景姨的声音： “大少爷！肖少爷，起来吃早饭了，九点了。” 江刑猛地惊醒，被外面的呼叫吵得烦躁，他扶着墙调整了一下状态，拉开一道门缝，景姨瞧见他顶着两个可怕的黑眼圈，蓦地后退了两步，“少，少爷，该吃早饭了。” “滚！”江刑白了她一眼，“饿了我们会下去，别再来敲门。” “可，肖少爷……”景姨透过他遮挡的身体想要看房间里的肖煜，因为她刚刚从肖煜房间出来，发现他不在，那肯定就在江刑房里。江刑见她是非，挡住剩下的缝隙，带着威胁的意味儿： “景姨，我看你是又想进医院了。” 景姨后背发凉，她不敢再多嘴，低下头，转身逃开。 找死！ 江刑反锁了门，继续去睡觉。 在漫长的分秒拨过后，肖煜终于从昏迷中缓缓睁开眼睛。 脖子很痛，头昏脑涨，十分不舒服。尤其是，四肢…… 肖煜刚要舒展四肢来驱赶酸乏，就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他恍惚的神志被迫清醒，挣扎双手，挣扎双腿。毫无疑问，全部被绑得严严实实。 他再一抬头，目光刚好落在沙发上熟睡的江刑，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差。 肖煜不想惊醒他，而是寻找为自己解绑的方法。 只是他努力了半天也是徒劳，除了绳子稍微松动了那么一点点，还不足以他的手腕可以从绳子里挣脱开来。双脚更是没效果了，绳子，锁链。 昨夜里，江刑是用什么东西弄晕他的？为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现在只觉得脖子疼，特别疼。 这可怎么办？ 他看到了床头上放着的手机，那是自己的。 一瞬间，肖煜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用头去够手机，够不到，艰难翻过身去，用手去够。终于摸到手机的时候，手机一滑，又从床头掉下去，落地的清晰异响，梅开二度，江刑像突然上了发条似的，瞬间清醒。 他坐起来，发现肖煜已经醒来，正要去拿手机，至于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阿煜，你在干什么？”江刑明知故问，肖煜收回手，缩进被子里，“没，没干什么。” 江刑嘲笑他拙劣的谎言，捡起地上的手机扔得更远。 他吻了一下肖煜的额头，“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肖煜没吭声，把头埋进枕头里，蹭了蹭，似乎是要蹭掉江刑留在他额头上的那个吻。 江刑默认他是饿了，要起身去端早餐，肖煜拉着灌了沙子一样的嗓子，问：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就这样一直把我困着吗？” 江刑只是深吸一口气，回应： “我只想要你兑现你答应我的承诺，不要离开我。” “可我不会再继续爱你了。” “……那就恨我。”江刑说。 肖煜坐起来，匪夷所思地盯着他孤寂的背影：“你就宁愿跟我这样互相折磨也不愿意结束吗？从你为了我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那一刻开始，你就该清楚，我知道真相的后果是什么。” 江刑并不想去跟他争辩这些东西，也不想和他求饶，他回眸，用悲凄的眼神瞥了肖煜一眼： “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不在乎任何后果。” 肖煜语塞。他知道，江刑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地疯了，他说什么都不会再起任何效果。从过去到现在，他那些曾经口口声声答应尊重给肖煜自由的保证，和一遍遍对肖煜撒的谎言，那些欺骗，那些承诺都不过是痛苦的自我克制，当他不再克制，兽性就完全爆发出来，就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 第111章 肖煜放弃挣扎。 逃不掉了，真的逃不掉了。 第76章 最后的救星 江刑彻底困住了他。在他步入十八岁的那个黎明。 肖煜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帮助自己逃离，江刑把他看得特别紧，家里的佣人一个都不允许进入他的房间，电子设备被毁的毁，没收的没收。 江刑说，既然都不好过，那就一起沉沦。 在这些日夜里，肖煜总是反问自己到底还爱不爱江刑，但答案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阿煜，吃饭了。”江刑又一次端着饭送进来，肖煜一看是鸽子汤，不禁就又想起那晚的蛇羹，不知道是不是井绳效应，他现在害怕吃东西，尤其是喝汤。 江刑把他困在这张床上，逼着他做了很多他不再愿意的事情，他的身体上四处都留着属于江刑的痕迹。可江刑说，他喜欢看到这样的肖煜。 盛着汤的勺子递到肖煜嘴边，肖煜憔悴地扭过头去，把被子蒙到了身上，江刑举了好半天。看着他已经三四天不吃不喝，如果不是自己掐着他的嘴强行喂，肖煜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阿煜，张嘴，吃饭。”江刑再一次开了口。 肖煜回堵他：“我不吃有人肉的东西。” 江刑哽了一下：“没，没有人肉，这是鸽子。” “变态端来的东西我都不吃。”肖煜把被子盖到了头上，他不再想跟江刑多争一句口舌，那是在消耗他体力都换不到结果的无望之争。 江刑收回了碗，眼巴巴地望着鼓起的被子，眼里满是无奈。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端着碗离开了房间。 当房间里没有动静后，肖煜才又探出了头来。 他要想办法逃出去。不然连学业都不能如期完成。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跟他在一起了…… 肖煜全然不会再回顾那些他和江刑的点滴，也不愿再想起他对江刑许下的承诺。因为那是给另一个江刑的，而不是现在这个神经病。 国庆的七天长假转眼就迎来了结束，肖煜因为长时间不曾好好进食进水，整个人憔悴不堪，虚脱地躺在床上，看上去瘦了一大圈，皮肤惨白。 最后一个晚上，江刑又不厌其烦地为他端来了一碗薏米莲藕粥，希望他能好好吃顿饭。 肖煜看着那晚热腾腾的粥，肚子滚了几次动静促使他去接碗，但意念还是倔强。他抬头，问江刑： “明天开学，你还要继续关着我吗？” 江刑面不改色道： “只要你乖乖把这碗粥吃了，我就放你去上课。” 听到这句话，肖煜的神经跳得厉害，他抓紧被子，眼里泛着光： “你说的是真的？” 江刑没回答，示意了两下，肖煜不再犹豫，端起碗，不顾粥是否滚烫，一股脑儿吃了个干净。他擦了擦嘴递给江刑空碗，说： “我吃完了，你快放我出去。” 江刑剩下瞟了瞟他，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没有管他，刚走到门口，肖煜急了，喊他： “江刑！你说话不算话！” 江刑只是回过头，轻轻道： “你都被我骗这么多次了，还信我？” “你！”肖煜恨得牙根痒痒，他就是为了骗自己吃饭才这样说的。就是这种手段，不断骗他，可他吃一堑，吃一堑，最终还是吃一堑。 江刑果然又给他请了假。 看着他一大早换上校服，喷上香水，若无其事地准备去上学，肖煜露出羡慕和迫切的眼神，他尝试去唤江刑的良知。 “江刑，你，能不能让我去上课？快要高考了，我不能耽误学业。” 江刑回头t了他一眼： “你不用上课也没关系，我会养着你的。” “你这是在毁我的人生！” “是吗？”江刑笑了一声，走到床边，冲着肖煜勾勾手指，“那你爬过来，我给你解链子。” 肖煜迟疑，最后还是从床头慢慢爬到了床尾，跪在松软的床角，然而江刑却摸了摸他的头来了一句：“真乖，在家等我，我去上课了。” “你又骗我！”肖煜瞪着双眼，江刑却抬起他的头吻了吻他的嘴巴，“是啊，像小狗一样，好骗，好玩儿。” 被江刑困了小半个月，肖煜彻底受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新鲜的肉体在腐烂，结实的骨骼慢慢风干，变脆，无数只蚂蚁啃噬，使他浑身痛痒不堪，新鲜的灵魂覆上呕臭的蛆虫，身体上被畸形爱意无数次临幸的痕迹，变成了烙上去的耻辱柱。 江刑总是会在放学第一时间回来，为他端茶送水，擦洗身体，他每天从浴室里出来，都像一个被特意包装准备好的礼物，端到床上，然后江刑开始和他鸳鸯交颈，彻夜缠绵。尽管那些暧昧，亲热他已经不再享受，极为抗拒，可他就被困在那里，逃又逃不走，打又打不过。 他不会有机会跑出这个房间。在他被送进浴室的时候，双手双脚依然被紧紧铐着，连翻出浴缸都费劲。 肖煜想到了最后的办法，就是把江盛从国外搬回来，但现在他没有电子设备，联系不上。 晚上，江刑给他洗完澡送回床上后，他主动搂上了江刑的脖子。 这是这些天被冷漠的对待里，再次感受到的真实温度。江刑一愣，手里拿着的鞭子滑到了地上。 肖煜吻了吻他的唇角，看着他，“今天想怎么玩？我配合你。” 江刑挑眉：“你……这是……” 肖煜笑得意味不明：“怎么？不喜欢我主动？” 江刑受宠若惊：“没，就是你冷落了我这么久，有点意外。你不生气了？” 肖煜低头：“不气了，你是我男朋友，我还能恨你一辈子不成。” 他能这么想，江刑兴奋坏了，揽过他的腰，一起覆 上 床，深吻起来。 也就只能这样，才能把江刑哄高兴。 肖煜强忍着和江刑交缠了几个小时，江刑玩累了，嘴角噙着幸福的笑，紧紧抱住肖煜准备睡觉。他说，他今晚好开心，他的阿煜原谅他了。 昏昏欲睡时，肖煜突然唤了一下他的名字： “江刑，我有个请求可以吗？” 江刑一口回绝：“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我可以待在你的 房间，可你白天去上课时，一整天我都没饭吃，饿。”肖煜说，“所以你能不能派个佣人中午给我送一次饭啊？” 原来不是要求放他出去。 江刑睁开眼睛，扭头看着肖煜，蹭了蹭他的脸： “你不是不想吃饭吗？” 肖煜握紧了江刑藏在被窝的手，依偎进他怀里：“那不是在跟你怄气嘛，现在我想好好跟你继续下去，所以你总不能虐待我吧。” 听到虐待，江刑慌了，他忙解释： “我，我没有想要虐待你，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你就说能不能答应我？让人中午给我送一次饭。” “……好。”江刑点头答应。 只要是拿爱来骗江刑，他的智商就会为零。肖煜算是摸清了。 和他继续？做梦吧。 次日一大早，肖煜看着江刑穿好校服，江刑要求他给自己一个吻，肖煜顺着他给了。再次提醒了送饭这件事情。 中午，果然进来了一个女佣，端着三菜一汤，于此同时，江刑给女佣打着视频电话，让她把餐放到床头柜上，再看着他吃。 肖煜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好，江刑警惕性太强了。 他假装很开心地吃着饭，江刑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异常，才挂掉了电话。 肖煜松了口气，他放下碗，抬头看向女佣。那女佣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床脚垂下来的铁链。 “小苏，那个……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肖煜叫女佣，女佣回过神来，点点头： “少爷你说。” “帮我拿一下纸笔。”肖煜指着江刑远处的书桌。 女佣愣了愣，走过去，从柜子里摸出一个空白的作业本和一支中性笔，然后递给了肖煜。 肖煜扯下一页纸，迅速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折成一小块塞进女佣的手里道： “小苏，待会儿你下去的时候，帮我把这个给景姨。” 小苏捏着纸条，没作声，等他吃完饭，端着餐盘走了。 来到厨房，景姨正忙着洗碗，叫小苏的女佣把纸条递到了景姨的怀里，低声道： “景姨，这是肖少爷让我给你的。” 景姨略感诧异，很快消散了这种情绪，意识到什么，把纸条揣好，洗完碗，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反锁上房门，这才缓缓打开了纸条： ——景姨，我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我被江刑关在他的房间里，无法与外界联系，只能用这种办法找你，求你帮我给江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把我放出来，江刑疯了，他要强迫我退学。 景姨读完上面的信息，双手都忍不住在颤抖。 第112章 她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有一天会彼此的关系发展成如此难看的样子。 眼下，她不敢帮也得帮。 不能让江刑成为了下一个初颜。 景姨整理好了语言，问金管家借来手机，给江盛打电话。 她自己是无法联系江盛的，江盛太忙了，只有管家的电话才有特权被随时接听。 一通电话打往了美国，此时的江盛正在忙着拓展项目，刚刚投资了一块地。如今的钢铁生意日渐不景气，随着整体的趋势，江盛觉得，慢慢挤进房地产行业才是最终的归宿。 看到是管家的电话，江盛停下手里的工作，接听。 “喂，金管家，有什么事吗？” “先生，是我。” “……景姨？怎么了？怎么用金管家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江盛惊奇。 景姨顿了顿，沉声道： “先生，您快回来救救肖少爷吧，他被大少爷关在房间里，用那个什么铁链锁着，现在连学都不让他上了。大少爷命令我们不许进他房间，之前还因为这事儿把我从楼上推了下去，我实在没办法了……” “什么？！！！”江盛整个人顿时炸开，“你刚刚说什么？江刑把小煜关在房间不让他上学？” “是的，这快半个月了，肖少爷还是写了纸条在小苏送饭的时候带下来的。”景姨叹了口气，“先生，原谅我多句嘴，大少爷……越来越像夫人了。“ 江盛一阵恼火：“别提那个疯女人，还有，你刚刚说你被他推下楼，是之前你住院那次吗？” 景姨“嗯”了一声，默认。 “那你为什么那时候不跟我说？” “大少爷……不让，他做事不要命。” 江盛只觉得眼前一黑，在外这么久，肖煜一直没跟自己有过联系，他也没意识到不对。 那头顿了一会儿，说： “行，我会以最快的时间回去的。你帮我多盯着江刑，有任何动静及时汇报。” 其实，江盛心里最清楚。 江刑应该是因为知道肖煜是他亲弟弟，才如此手段，为的，是报复自己。 但他完全想错了，恰恰相反。 江盛忙完手里的项目，原本计划的年底回家，只能提前一个月。他在三天后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第77章 身世揭开 肖煜被迫请假的第二个周五，江刑被双栎叫到了办公室去。 被问到肖煜什么时候来上课的时候，江刑从头到尾都只是用敷衍的语气解释肖煜的病还没好，来不了。 自打国庆节结束后，江刑就用老套的理由称肖煜得了重流感，无法正常上课，需要在家静养很长时间。他想把时间拖下去，直到拖到他可以把江盛杀死，这样江家就是他说了算。 “江刑，我不管肖煜现在流感恢复得如何，下周我希望可以看到他来复课。”双栎苦口婆心，“他不能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乱来，这可是距离高考最重要的一段时期！” 江刑只是淡淡地略了双栎一眼： “知道了，到时候看情况吧。” “不是看情况，必须来，懂了吗？”双栎摆摆手，让他走。 江刑只觉得她烦透了。 他挎起包从办公大楼出来，其他学生基本走光了，他一个人迎着秋燥的太阳，低下头去，从兜里掏出新买的手机，熟练地戴上耳机，走向校门口。 上车后，司机调转了方向盘，往家的方向驶去。 江刑落脚家门口，金管家迎上前： “大少爷，回来了。” 江刑瞥了他一眼，没理会，准备上楼，发现餐厅摆满了做好的晚餐，比往常都要丰盛。这只有江盛在家的时候，才会如此，江刑起了疑，他回头问金管家： “我爸今天回来？” 金管家“咯噔”一下，反弹出的不自然的表情立刻切换掉，他否定，“不是的，是今天新空运过来了一批食材，厨师多研究了点菜谱。” 江盛在电话里安顿，不能让江刑知道他回来。 听到金管家的回答，江刑虽然半信半疑，还是找不到破绽，他撂了一句： “那记得给肖煜做点清淡的，我等会下来取。” “好的。” 待到江刑上楼后，景姨立刻从厨房钻出来，走到金管家身边，一同望向楼梯间，眼神交汇了一会儿，各忙各的去了。 江盛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钻上车要求用最大限速往家里赶，一刻也不懈怠。 江刑端着给肖煜准备的晚餐上了楼，十几分钟后，他端着空碗优哉游哉地下楼去，脚刚落地，就听到有人喊： “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 “你们还不快去准备准备迎接！”金管家吩咐，然后打开大门，面向西装革履的江盛，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先生，您回来了。” “欢迎先生回家！”家里的佣人站成一排，江盛从敞开的道路走进来，一扭头，看到了楼梯口站着的江刑，正在发懵，显然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他没回来吗？金管家骗了他？江刑感到匪夷所思。 江盛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突然杀回来？他隐隐感到不对劲。 江盛正要找他，于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瞟了眼江刑手里端着的盘子，上面是吃空的碗盘，他低声问： “看到我回来，你好像很不开心。” 废话。江刑冷笑一声。 “我为什么要开心。” 江盛懒得跟他废别的话，开门见山： “肖煜呢？” 江刑大概率已经猜到了什么，他越过江盛的身体，直勾勾盯着后面站着的景姨和金管家。江盛一把掀翻他手里的碗盘，抬高了声调，“问你话呢！肖煜在哪？” 江刑舔舐着发干的嘴唇，把头扭到一边去： “在我房间。” “他为什么在你房间？” “……” 见江刑不吭声，江盛对景姨的话深信不疑。他一把推开江刑冲上楼去，来到江刑房间，一脚踹开房门，嘴里呼喊： “小煜！” 床上躺着的小煜听到江盛的声音，眼前一亮，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看救星一样地看向门口的江盛。 “江叔叔！我在这！” 江盛的目光抛过去，只见肖煜浑身赤裸地坐在江刑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但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条铁链从床上延伸到了床腿处。 他被这个场景扎到了眼睛，下意识闭了闭眼，片刻后，才走过来，仔细观察着肖煜的身体。 那白皙瘦弱的身体上全是各种羞耻的红痕，他揭开被子，肖煜的一只脚拴了脚铐，脚踝被磨得发红。 江盛不敢相信眼前的真相，他瞪大了双眼，捧起肖煜的脸： “孩子，你被困多久了？” 不知为何，看着江盛这张脸，肖煜特别想哭，不争气的眼泪流下来，就像在和自己的父亲哭诉不公一般，他握住江盛的手： “江叔叔，救我。江刑把我关在房间半个月了，他不让我出门，不让我上学……” “那你身上这些……”江盛欲言又止，他看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自己年轻时候也是个风流浪子，都是他经历过的。 肖煜羞于开口，这时，江刑站到了门口，挑衅一般地回答： “都是我干的。” 江盛看过来，他的眼里，没有半分悔意。 “你说什么？” 江刑歪过头，把玩着手里的钥匙，一字一句道： “没听清吗？他身上的痕迹都是我亲的，我抽的，我咬的。”江刑笑起来，“江盛，听出来了吗？” 听出来了。怎么没听出来。 江盛迟疑片刻，走到江刑面前，毫不犹豫地甩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响亮。 “江刑，你疯了吗？” 江刑顶着红肿的半张脸，纹丝不动，眼睛始终在肖煜身上，肖煜却不再看他。 有些蹊跷。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碰得刚刚好。 “钥匙呢？给小煜解开！”江盛命令，江刑背过去的手死死捏着钥匙，但再次看向肖煜的时候，他把钥匙扔给了江盛，转身离去。 江盛为肖煜解开链子，立刻通知家庭医生过来为肖煜做检查，然后派人给肖煜洗一洗，换身干净衣服，打扮得体面点。 他带着愤怒下了楼，瞧见江刑面不改色地坐在餐桌前吃饭，气不打一处来。 他竟然还有心思吃饭。 江盛走过来，江刑余光扫过父亲的双脚，继续切盘中的和牛，送了一块到嘴里。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这一刻是他早就料到的罢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让人火大，江盛一抬手，把江刑面前的餐盘一把拍翻，包括旁边倒了红酒的高脚杯，醇厚的酒顺着桌面流淌，滴答到了江刑的裤子上。 “还好意思吃饭！我账还没跟你算呢！”江盛薅了一下江刑的衣服，往起拽，没拽懂，他背过手去，用长辈命令的口吻道，“起来跟我去书房。” 第113章 江盛走了几步，江刑拿纸巾把裤子上的酒擦拭干净，闭了闭眼睛，跟着江盛望书房去，迎面走来准备用餐的肖煜，江刑拉住了他的手腕，当着所有人的面，吻向他的额头。 没等肖煜推开，他便松开手，低声道： “我爱你。” 肖煜如鲠在喉，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目送江刑跟着江盛向书房的方向去，想起前几次江刑挨过的打，这次他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江盛一定不会放过他。肖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这样担心江刑，可身体还是先做出了选择。 江盛反锁了书房的门，只听一声又一声清晰的巴掌声穿透门板，传进了站在门口的肖煜的耳朵里。 江盛会怎样惩罚他？肖煜猜不到，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被连甩四五个耳光的江刑在江盛的威严下，跪到了他的面前。江盛气得快破音了，质问：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对小煜做了什么？！” 江刑毫不避讳：“还要我重复第二遍吗？在你不知道的日子里，我上了他无数次，我是个同性恋，我爱上了自己的弟弟。” 江盛被气笑了，他抬手捏了捏自己额头上的青筋： “你逼着他的？还是为了报复我？” “没有啊，阿煜他挺乐意的，他喜欢我，他还说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呢。” “……”江盛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刑，他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怪物儿子，江盛背过手，“所以在你知道真相之前，你们就在一起了？” 江刑没回话，表示默认。 肖煜趴在门外，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真相？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是你亲弟弟，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心里不平衡可以冲着我来，但你拿着肖煜当出气筒，就不怕我真的把你赶出江家？”江盛拉着嗓子一声更比一声高，江刑打断了他： “那你赶啊！从你带着肖煜回家的那一刻开始，你就默认了江家的家业都给肖煜，如果不是我去验了dna，你瞒我们一辈子！” “江盛，既然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怪物，那不如我坐实这个称呼，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我恨你，恨肖笛，恨肖煜，恨你和肖笛在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做着苟且之事，肖煜就是你们苟且的产物。但没办法，我偏偏又爱上了他，我能怎么办，我只想留住最后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可因为我们的血缘关系，折磨着我，折磨着我们。” “江盛，你怎么不去死啊……”江刑笑着流下眼泪，眼里满是憎恨。 “放肆！”江盛又甩了江刑一个巴掌，“你就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 “呵，你有真的把我当过你的儿子吗？你也配当我爹。” “我不配？你在江家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江家给你的……”江盛声嘶力竭。 隔着一道门，肖煜瘫软到了地上，浑身像扎满了刺，使他痛苦不堪。 真相是什么？ 他在那一瞬间内猜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有想到身世这一块儿。 肖笛瞒了一辈子的那个男人，他苦苦寻找了十几年的亲爹，竟然早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携带着的，是那个不讨喜的江家大少爷。都是他的至亲之人。 可他又做了什么，他在江刑的引诱下，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怪物，在那些他们无数缠绵的日子里，交换的体液，源于同一种血脉，那里写着他们的禁忌。 肖煜低头抚摸自己的身体，每一寸，都被江刑碰过。此刻，他只觉得恶心，太恶心了。 他甚至可以原谅那个为了自己伤害无数人的怪物，可他无法原谅那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他跟江刑一同痛恨的小三，自己的母亲也占据了主要的部分。 江刑不恨他们，是假的。 因为恨，无法做到冰释前嫌，敞然释怀；也因为爱，舍不得放手，止步。就那样一错再错。 到最后，只有自己是白痴。 肖煜捂着嘴，眼泪如同开了闸似的，疯狂涌动，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足够了。离开他的理由足够了。 既然互相都恨到如此，掺杂血缘的羁绊，那就到此吧。全部结束。 肖煜永远也不能接纳和自己的亲哥哥搞在一起，他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江刑说，他既恨他，又爱他。 他明了自己最终对江刑的感情停留，落在了欺骗的恨上，也落在了肖笛曾是害死初颜的间接性凶手，而残存的愧疚。 他对不起江刑，也对得起江刑。 剩下的对话肖煜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他转身跑开，可还是撞上了景姨。景姨看他哭红的眼睛，为他擦拭了眼泪： “孩子，别哭了，委屈你了。” “大少爷，最终还是变成了夫人的样子。”景姨叹了口气，肖煜垂下头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原来在这场感情的博弈里，他们，都是被蒙蔽双眼的白痴。 他不会让景姨也知道真相的，不会让除他们三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再知道这个真相，这是对他们彼此的羞辱。 景姨还想说什么，肖煜先跑了。 第78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肖煜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背对着那道门，再也绷不住了，眼泪肆意流淌，在脸上冲刷出一道道平坦的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还要让他们持续这么久。 为什么他知道真相后会这么痛。 他跌跌撞撞起身，磕磕绊绊收拾行李，他要离开这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能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江刑，就能不再痛不欲生。 收拾到结尾，肖煜的泪停下来，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江盛的声音出现： “小煜，你还好吗？医生来了，你出来让他给你做做检查，叔叔带你下楼吃饭。” 肖煜把行李箱放到门背后，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缓缓打开了门，但他红肿的眼睛都在隐隐传递某种禁忌的信息。 “小煜……”江盛心疼地看着肖煜，肖煜却冷冰冰地抬起头来，“江叔叔，您要是想骂我就骂吧，我承认，我和江刑确实在谈恋爱，但……现在我不想再爱他了。” 江盛伸手捧过肖煜的脸颊，温柔地哄： “叔叔怎么会责怪你，肯定都是江刑算计你，强迫你的，你能及时清醒过来，叔叔很高兴。”他顿了顿，江刑从他身后走过来，用留恋的眼神看着肖煜，还做出了一个抓住的动作，笑得诡异，然后进入房间。 肖煜没看懂意思，直到江刑从房间里拉出了一个行李箱。 “江叔叔，江刑这是……” 江盛却道：“江刑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之前还把景姨推下楼去摔断腿，我肯定是要跟他算总账的，现在，我正式把他赶出江家。” 江刑没吭声，扭过头去，似乎是不想让肖煜看到他此刻狼狈的样子。 肖煜原地怔住，瞪大眼睛： “什么？景姨断腿，是……”他指了指江刑，江盛说，“景姨虽然是他那个疯妈带过来的，但在我江家干了一辈子，我很尊敬她，所以必须要帮景姨讨个公道。” 肖煜：“……”他只觉得无语。 江盛的心向着所有外人都从来没有向过江刑。虽然肖煜现在是很江刑的，可他更恨江盛，这个人渣。 “江叔叔，你真的要把江刑赶出江家？”肖煜问。 江盛肯定地回答：“是啊，这种怪物不配做我江盛的儿子。” “那你江家的产业以后留给谁继承？”肖煜毫不避讳地问到了这个，在得知他也是江盛的亲儿子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对江盛的那份敬畏，满满的都是鄙视和憎恶。 江盛愣住了，没想到肖煜会这么问。他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肖煜就继续施展魔法： “是打算给我吗？”肖煜扭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盛，江盛心慌，他还不知道肖煜已经发现了真相，只能谎称： “就算捐了也不会给他。” 肖煜看着江刑，说道： “江叔叔，您还是不要把江刑赶出去吧，再怎么样，他是你的亲儿子，犯了错能及时改正就可以原谅，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难道说，你对初颜阿姨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如果没有感情，你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再生下江刑？” “我……” “江叔叔，在我眼里您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伟大的慈善家，可你这样受外人敬仰的人，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的亲儿子多一些宽容呢？”肖煜说。 一旁的江刑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肖煜还会帮自己说话，难道他的怀疑是错的？肖煜根本没有跟景姨打小报告？ “可是小煜，他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吗？”江盛反问。 肖煜冷笑：“我生气，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您不能赶他出去，如果您赶他出去，那我也走吧，反正我本来也不是江家的人。” 这话放以前，肖煜肯定是不敢说的，但现在，他清楚的知道江盛更在乎的是他这个私生子，所以这话更有威胁感。 第114章 江盛闻声，尽管心里百八十个不愿意，也还是选择了妥协，他让江刑滚回房间，禁足三天。 江刑，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肖煜盯着那扇门，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事情平息，江盛要带他下楼吃饭，肖煜却拉住了江盛： “等一下，江叔叔，我想跟您单独聊聊。” 江盛迟疑片刻，叫他跟自己去一趟书房。 门扣上，江盛让肖煜坐，肖煜就定定地站在那里，江盛以为他要跟自己聊和江刑恋爱的事情，其实……江盛倒不是不能接纳同性恋，他奔赴职场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只是自己两个亲儿子搞到一起，的确太毁三观。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如果不是他年轻时候犯过的错，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小煜啊，你和江刑的事情叔叔不怪你，只是你们现在……是，分手了吗？” “您希望听到的答案是什么？”肖煜反问。 江盛深吸一口点燃的香烟，没吐出来，呛得他猛咳嗽了几声。 “那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及时回头，不要一错再错。” 肖煜现在听他说什么都觉得讽刺，他歪过头不屑地笑了好几声，盯着江盛： “江叔叔，哦不，不知道您是不是希望我能有生之年叫您一声爸呢？你是觉得哪种称呼更好一点。” 江盛听到这句话时，浑身像被电击了似的，僵滞在那里，手里掂着的烟随着火光慢慢爬上他的手指，把他烫得甩开了烟头，落到地毯上，烧出一个刺眼的大洞。 江盛忙踩灭了烟头，蹲下去捡，烟头被扔到了垃圾桶，他才调整好慌乱的心，顿了顿，反问： “你怎么知道的？江刑告诉你了？” 肖煜单薄的肩膀瑟缩了两下，“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您为什么要犯这样的错？” “您明明有自己的家庭，有孩子，却还要跟我妈在一起，甚至让她怀上您的孩子，您觉得这样做道德吗？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让两个无辜的女人再生下两个无辜的孩子，为了你犯下的那个错误互相折磨，互相责怪？” “告诉我，为什么，江刑会是我的亲哥哥？”肖煜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随着他的质问，两行泪顺着眼角快速落下，滴在了地毯上的大洞上。 江盛年轻时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为自己过去的罪过而感到羞愧，尤其是对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更是小心翼翼。 他走到肖煜面前，拉起肖煜的手： “小煜，对不起，爸爸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原谅我年轻时候的那些不懂事，现在我是真的想弥补你，弥补这些年对你缺失的父爱。可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会和江刑发展那样的关系……” “别碰我，你不是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肖煜抽出双手，退后两步，“这不是我和江刑发展什么关系的原因，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恶心。” “对不起……” “这话你跟我妈说吧，她挺爱你的，一辈子守口如瓶就为了保护你的名声。因为你，她一辈子没再过过好日子，从我记事起，她就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各种难听的话，我也被人骂是没爹的野种，如今我早就不在乎那些过去，所以不需要你的弥补。你更应该弥补的，是你名正言顺的儿子，江刑。”肖煜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咬重了每一个字词，无时不在强调，江刑才是他的嫡子。 江盛不会意识到的，他现在对肖煜的偏心也是一种错误。 江盛低着头，无地自容，沉顿了半晌，最终还是绕回了原先的话题： “那你……跟江刑现在，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打算吗？” 肖煜叹了口气：“我已经单方面跟他分手了，他不愿意分，你也看到了，他知道我们是亲兄弟的情况下还是要继续发展我们的恋人关系，但他做了太多过分的事情，这段感情已经变得畸形，即使不是亲兄弟，我也不会再继续下去。”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肖煜掩面啜泣。 江盛抚摸着他的头发，几次欲言又止，也实在想不到别的话了。 肖煜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突然做出一个坚定的决定： “要不送我出国吧，这毕竟是他的家，我离开，才能让所有事情回到正轨。时间会淡化所有，我也不想再因为这点破事儿耽误我的前程，我只想好好念书，以后做出一番事业，我和江刑，到此为止。” 江盛猛地脑子回过神来，他暗暗赞成，肖煜的这个办法是最体面的。 “那……”江盛还想再开口问点什么，肖煜看向他，“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所以我会偷偷离开，等我离开这里，就换掉所有联系方式，也不要告诉江刑我去了哪里，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江家。” 江盛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肖煜懂事得让他心疼。 过了良久，江盛才拍了拍肖煜的肩膀，点头道： “委屈你了，孩子。我会给你找个好学校，让你安安静静地把剩下的学业完成，需要钱就跟我说，派人给你打过去，就当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最后能为你做的。” 在确定好这个决定后，肖煜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他确定自己可以逃离这里，逃离江刑，亲手了断一切恩怨。走出书房，肖煜长舒了口气，回到大厅，江盛叫他一起来吃饭，肖煜已经没了胃口，自称想上楼缓缓。 他魂不守舍地上了二楼，一抬头，发现江刑靠着门框，似乎一直在等他。对上视线时，江刑的眼里满是晦暗不明的质疑。 第79章 离开这里 肖煜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只是转身之后，江刑突然发问： “为什么帮我说话？” 肖煜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你其实还是爱我的，不想承认而已。我说得对吗？”江刑走过来，从他背后环过手来，一把将他扣在门上，紧紧压着，舔舐他的耳廓。 肖煜被他的举动撩到忍不住沦陷，但只要一想起他们是亲兄弟，就立刻抽离出来，他开了门，一把冲进去，江刑的双手失去支撑，跟着他一起前扑了去，被肖煜趁机一把拉过来扔出门外。 “我帮你说话是不想你失去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别以为我是舍不得你。”肖煜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毫无一丝情意，他那样冷漠且平静，“江刑，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了。” 江刑捏紧双手：“你什么意思？你明明说要和我继续的，你骗我？” 肖煜发出嘲讽的笑：“你不是也骗了我那么多次，我骗你一次你就不行了？” “实话实说，我那是让你放松警惕的话术，如果我再不求助，就会被你困下去，那我的学业，我的自由都会被你毁之一旦。你如果真的爱我，不如放我走，我们各自安好，我可以原谅那个不懂事的你。” 江刑被堵得一句话都接不上来，双眼逐渐猩红，泛起泪光。 到头来，他机关算尽，败在了对肖煜的爱里。 “呵，原来真的是你打的报告，难怪我爸突然杀回来，想把我爸当救星使啊。”江刑舔了舔嘴唇，一脚踹翻了门，闯进来，掐住肖煜的脖子往床上摁去，肖煜被压着，双手抓住他的手腕，怎么掰也掰不开，窒息间，只听江刑说： “肖煜，我说过，我恨你，也爱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你以为我爸会护你一辈子吗？我迟早有一天让你孤立无援，心甘情愿地待在我的身边，求着我爱你。” “咳咳咳……放开，我……咳咳……”肖煜憋红了脸颊，眼看就要被掐死，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江刑！你在干嘛？！” 江刑回头，是江盛，正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他要推开江刑，结果江刑从兜里摸出一把美工刀指着江盛： “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然后跟着他一起死！” 江盛看到他的美工刀被一点点推出刀锋，靠近了肖煜的脖子，江盛也被吓到了，他没想到江刑会疯到如此地步。 “江刑，别冲动！听话，把刀放下。”江盛只能平复下内心的愤怒，用哄的语气让江刑收手。 “爸，我劝你最好出去，别来干扰我们之间的事情。”江刑威胁道。 江盛怕他伤到肖煜，只好选择退出。 “好，我出去，但你有什么话好好跟小煜说，别动手，不要伤了他。”江盛一步一顿地退出去，并识趣地把门关上。 江刑健步飞过去将门反锁，在肖煜刚坐起身时，他又返了回来，肖煜明显感到了江刑眼里的杀气，开始紧张起来。 “江刑，你要做什么？别过来。” 江刑笑了一声：“知道怕了？那就乖乖继续跟我谈恋爱，只要你听话，我会好好疼你的。” 肖煜缩进角落，坚定摇头： “不要，我已经跟你分手了，我们到此结束不好吗？你为什么要……” 第115章 “你再说一遍，你要跟谁分手？” “……我再说一百遍也一样，我，跟你，已经分手了。” 江刑咬紧下嘴唇，把玩着手里的美工刀，金属刀片推出来又推进去的声音就像锁链的声音一样令人胆寒。 “行啊你，还要跟我分手？是吗？”江刑把他逼到墙角，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领，捞回怀里，钳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上去，他吞噬肖煜那张令他生气的嘴，咬破他的唇瓣，吮吸血腥，任凭肖煜怎么推都推不开。 他一路控制着肖煜直到再次按 到了床 上。 而江盛一直守在门外，忐忑不安，却也不敢进去。 江刑疯到让他后怕。但愿他不会为难肖煜。 此刻的房间内，肖煜被江刑松开，但江刑的腿圈在他的跨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声质问： “想分手是吧？来，再让我操一次，我就放过你。”他挑起自己的 腰带，拍打在 肖煜的脸上，肖煜的脸被 他往 胯 下按，情急中，肖煜爆发出来： “够了！我们可是亲兄弟，你这样做不嫌恶心吗？！” 江刑愣了愣，握紧美工刀的手松了松，又迅速再度握紧，他抹了把嘴，解了胸前的两颗衬衫纽扣，颠笑： “看来你知道了啊，我爸告诉你的吗？是不是应该改口叫……咱爸？” 肖煜不吭声，江刑掐着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脸，无所谓道： “知道又怎样？我们做过 得还少吗？现在装什么，之前不是挺享受嘛，我告诉你，我现在不在乎是不是亲兄弟，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你他妈还想跟我分手？你也敢跟我提分手！”江刑伸手要去解肖煜的纽扣，被肖煜按住手，“别碰我，江叔叔还在外面！” 江刑当然知道江盛在外面，他现在挟持的可是江盛最宝贝的私生子，当然担心他的安危了，哪像自己，死了江盛不仅不会难过，说不定还要大张旗鼓地庆祝一番呢。 “在就在，正好让他听听你是怎么 叫的。”说着，江刑拿刀去挑他的衣服，肖煜被吓着了，立刻双手合十求饶，“江刑，我求你，不要……不要让我难堪。” 他求饶的时候楚楚可怜，眉头皱在一起，一双圆而亮的眼睛泛着光，越来越对江刑的胃口。 江刑停了手，翻出自己的腰带，拍打在肖煜的脸上。 “不让我碰你可以，来，用这解决。”江刑用刀抬起肖煜的下巴，肖煜不敢动，怕他划伤自己，几经拒绝后，还是被按头 吞没，津 液滴滴答答掉在地上，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盛一直趴在门口听，突然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犹豫了两秒，试图去拧门，这才意识到门被反锁了。 没有动静的话，会不会也不算太坏的事情。 “小煜，你还好吗？江刑和你聊得怎么样？” 江盛高调的声音穿过门传进来，江刑放开肖煜，低声道： “回话，把他赶走。” 肖煜抬眼像个怨鬼一样瞪着他，张嘴就是： “救我！江叔救……”他的声调还没抬起，就被江刑捂住了嘴，一双充满血性的眼睛笼罩在肖煜身上，“肖煜，教不会你是吗？” 江刑清了清嗓子：“爸，你去休息吧，我跟肖煜聊完就出来。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他的。” 江盛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江刑手里有刀，情绪失控，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 “既然你们好好聊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把话聊开，以后别再犯浑！”江盛不能暴露肖煜要离开的事情，只能在口头上这样说。 江刑确定江盛走掉之后，他回过头来，冲肖煜笑了一下，不再掩饰克制，如兽一般向肖煜扑来，扯起他的衣服，用刀一下一下地划破。肖煜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立刻抬手去阻止。 “江刑！你他妈，放开我！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要怎样！” “哼！不想被我攮死就老实点！”江刑怕划伤他，每一次下手都避开他的皮肤，单冲衣服发泄，他也只能这样做才能减缓内心的煎熬。 肖煜像被一层层拆包装的礼物一般，在江刑的魔爪下被疯狂的蹂躏，糟蹋…… 已入凌晨，江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部睡下，江刑中途停下来，靠在床头上抽了支烟，瞟向身边蜷缩成一团的肖煜，他掐灭烟，起身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在长廊里，觉得无比畅快。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般心情。 江刑下楼喝了杯咖啡，重新返回房间，拍拍肖煜的胳膊： “起来，继续。” 肖煜捂住自己的身体，疯狂摇头。 “你真是比驴都犟。”江刑“哼”了一声，把他拽起来，就这么光 着拽到了走廊，他把肖煜摁在墙上，比出“嘘”的姿态警告： “最好不要出声，不然惊动了人，都来围观你的样子。” 肖煜被他一路带到了江盛的房间门口，他让肖煜跪在地上，并让他在全过程里不许发出声音。 肖煜一边被猛猛冲击，一边咬住自己的胳膊，眼泪疯掉掉落，顺着手腕滑落到地上。隔着这道墙，江盛在里面休息，他在外面被活活折磨。 为什么他把江盛叫了回来，却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造孽！造孽啊。 明明罪魁祸首是江盛，可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越过他去伤害彼此，埋怨彼此，憎恨彼此。肖笛和初颜是，他和江刑也是。 这畅快原来来自这里。江刑兴奋极了。 这比他以往和肖煜的任何一次都要刺激千百倍，亲弟弟能怎样，他爹回来又能怎样。该是他的人和物，一个都跑不了。 肖煜到最后晕到了走廊，江刑把人抱回房间去，他穿上一身睡衣，毫无困意，决定下楼冲点肖煜教他的蜂蜜柠檬水养养神，一开门，江盛穿着睡衣站在肖煜房间的门口，正凝重地看着他。 江刑微微挑起一只眉头，张了张嘴，没等开口，江盛先行发问： “我刚才听到走廊有动静，你弄的？” 江刑深吸了口气，摊手：“没有啊，我刚把肖煜哄睡。你听错了吧。” 江盛伸长脖子往里看，肖煜确实安安静静地躺在被窝里睡觉，他也不好怀疑什么，但他刚才的确被一阵o@声吵醒，像是什么东西互相拍打，伴随着人的低吟，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最后传来脚步声，江盛才从床上下来，但开门之后走廊一片安静。 “你跟小煜……聊得怎么样？”江盛试探。 江刑故意道：“挺好的，他打算继续跟我在一起。” “什么？！”江盛感到匪夷所思，怎么回事？肖煜不是跟他商量准备出国吗？江刑又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江刑，你疯了！那是你亲弟弟，他明明跟我说他要……”江盛猛地停下来，差点说秃噜嘴。江刑发觉他的心虚，追问，“他跟你说他要干什么？” 江盛沉下气来，“他跟我说了他要跟你分手，做回兄弟关系，不然你们属于乱伦。” 江刑当着江盛的面点了支烟，烟雾扑向江盛的脸，烟雾中，江刑靠在门口冷哼： “乱伦就乱伦呗，我们都已经做了乱伦的事儿，他是你风流的产物，就应该留给我当做你的补偿。江盛，这是你该得的报应。” “啪！”江盛气急败坏，又一巴掌打在江刑的脸上，江刑手里的烟也被震到了地上，被江盛一脚踩灭。 “我看你是脑子彻底坏掉了，且不计较你跟老子说话的态度，你要是再敢做出有悖人伦的事情，别怪我不客气！要不是小煜帮你说情，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家待着？在我出差之前，最好给我老实点！”江盛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江刑目光阴狠地盯着江盛的背影，似乎要用眼神杀死他。 由于要背着江刑给肖煜办出国上学的手续，江盛近段时间一直留在家里，他让肖煜先安安静静去学校复课，别让江刑怀疑，而肖煜也没敢再跟江盛提前那晚他被江刑强迫的事情，怕引起不可逆转的恐怖局面。 既然要体面结束这一切，那就把全部苦果咽下去。更何况，他已经和江刑做了太多次那样的事情，他没有脸要谁为他伸张正义。 肖煜回到学校复课被双栎叫去单独谈话，也没责怪他擅自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只是在询问了病情后，让他好好学习，明示保送名额其实一直有他的一份。 今非昔比，肖煜在a班不再感到刚开始的热闹和欢愉，而是像一脚踩进沼泽地一般，安静的绝望着。沉重的班级氛围都让他倍感煎熬。 数数日子，手续应该快办好了，江盛说办完会亲自通知他，所以肖煜这段时间始终保持沉默，他时常躲在角落默默看着江刑，恨得牙痒痒，片刻恨之后，一片迷雾，愁绪万千。 可是江刑，会在自己离开后渐渐放下一切，恢复正常吗？肖煜不知道。 周三下午，肖煜像以往放学，和江刑分开坐车回家。 他刚要回房间，就被江刑拦在门口，扯下他的书包，十指相扣摁住。肖煜出现应激反应，连踢带推地吆喝： 第116章 “你他妈又要干什么？松开我！” 江刑亲吻着他的耳垂，低声道： “阿煜，周五就是我的生日了，想好要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肖煜觉得可笑至极，但他刚要开口反驳江刑时，想起之前的那些教训，他切换掉了反驳型人格，随之附上一个谜笑： “当然想好了，到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听到满意的答案，江刑松开了他，玩味儿地回： “那就好，我等着。” 肖煜立即钻回房间去，他收到了江盛发来的消息： ——小煜，我联系了意大利那边的一所学校，知道你想学建筑设计，以你的成绩，毕业之后上米兰理工不是问题。手续已经办完了，德兰这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随时都能出发，看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肖煜想了想，敲下一行字： ——周五吧，趁江刑去上课，我走得安静点。 ——好，我在意大利那边打点了人接你去住处，等事情平息了我去看你。 ——不用了，不需要，我不太想看到你。 肖煜回复。 江刑和江盛，他一个都不想再见到。 周五这天早上，江刑等着跟肖煜去上课，阿斯顿马丁停在外面，江刑看了眼手表，踢开肖煜房间的门，看到他还窝在被子里，拉了拉胳膊唤： “阿煜，该起来上课了。” 肖煜故意装出难受的样子，捂着肚子，一字一顿细微地说： “我……不太舒服，可能昨晚着凉了，想休息一天。” 江刑咬着下唇，看他脸色泛白，信以为真，蹲下身，眉间拧出浓重的担忧，抚摸他的额头： “很难受吗？要不我在家照顾你，反正今天我生日。” 肖煜拉上被子，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让家庭医生来帮我看看。你去上课，等我休息好了，晚上给你庆生，你不是想要一份惊喜吗。” 江刑对着他的那张脸观察了很久，他确实起了点疑心，但……找不到什么破绽。 可他义正言辞要给自己庆生，并在昨晚，他看到肖煜在厨房跟厨师打奶油，不像是骗自己的样子。 江盛在外面催他上学，江刑只好挎上包走了，临走还让江盛派人好好照顾肖煜。 江盛看得出来，江刑对肖煜，爱大于恨。 如果肖煜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不定，他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但不行，事实就是他们有血缘关系，就是死也不能在一起。 确定江刑走了后，江盛转身上楼去，等他进来，肖煜已经翻起身开始洗漱穿戴，他从衣柜里拉出提前收拾好的行李箱，江盛从兜里掏出了一部新手机递给肖煜： “我给你新开了一部，用的是国外的号，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肖煜拿过新手机，把手里的那部扔到抽屉里，当他再次看到自己放在抽屉里的肖笛的照片，咬了咬牙，还是带走了她。 他料定自己离开之后江刑可能会找自己，所以以后母亲的忌日他都不会回来了，怕江刑蹲他。带走母亲的照片留个念想，也好随时给她祭拜。 肖煜坐上车去，手里捏着护照和身份证，在车窗摇起来之前再一次回顾江家的一草一木，紧紧是他生活了不到一年的地方，竟然留给了这么多回忆。 “小煜……”江盛依依不舍地看着肖煜，肖煜面无表情地回应他的不舍，随后他招手示意了一下就果断摇上了车窗，车子驶去，随着江盛的一声低语： “爸爸爱你。” 那车子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这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为了确保肖煜能在国外好好生活，他没有给肖煜留任何江家人的联系方式，包括江盛自己。 肖煜只身一人来到机场，值机结束，他在候机厅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播报终于播到了他的航班，肖煜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他拉起行李跟着大部队一起踏上去往意大利的飞机。第一次出国，肖煜紧张不安，也包括着怕被江刑突然再杀出来的害怕。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如今卸下担子一身轻盈，他不再能接受江刑那变态的一切举动。 飞机起飞，腾在云层之上，肖煜那颗狂跳动荡的心脏才终于慢慢恢复平静。 他终于可以告别这黑暗的一切了。 第80章 爱不得也死不得 海城今天的温度格外低，江刑早上只穿了件呢子大衣，连打一上午喷嚏，而且右眼皮一直在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是心慌慌的。 江刑以为是自己太期待晚上的生日了，这是第一次有人陪他过生日，还是自己最爱的人，难免不激动。 他给肖煜发了条消息询问他肚子是否还疼，对方没有回消息，不过他也没觉得奇怪。因为肖煜已经很久不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了，那段时间他一直囚禁肖煜，肖煜几乎是和外界断联的。 下午江一放学，江刑就收拾好书包一路冲上车去，先让司机送他去附近的花店，他想给肖煜带束花回去。 江刑买了一束香槟玫瑰，穿插着白色满天星，看着清清爽爽的，他抱着花，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而此时，江家，江盛也让佣人帮自己收拾好了行李，他买了晚上八点去往美国的机票，临时回来处理两个孩子的琐事，那边还有个竞标等着他。 江盛穿好衣服，景姨帮着拿来了一个厚大衣递过来，有些迟疑地说： “先生，今天是大少爷的生日，肖少爷走了，您……不陪着大少爷过一下吗？” 江盛瞥了一眼桌上已经做好的蛋糕，淡淡地说： “他犯了这么多错也好意思过生日，你们凑合一下得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免得他回来闹得我心烦。” “那您吃口饭再走也不晚。”景姨还是想极力把江盛劝下来，至少得等到江刑回来给他交代一声。但江盛没有要留下的意思，“景姨，你好像很关心江刑啊。” 景姨闭了嘴。 虽说这孩子把她推下楼梯，但毕竟是初颜的孩子，她少女就跟着初颜陪嫁到江家，三十多岁的时候丧夫丧子，一辈子没再嫁，看着江刑长大。在她这里，江刑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样，她宁愿替初颜原谅这个长不大的任性孩子。 江盛要动身，江刑捧着一束花从外面进来，脸上扬着笑，他抬起头，发现江盛的助理拉着行李箱，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笑容顿住。 江盛撂了他一眼，说： “哟，回得挺及时啊，晚饭自己吃，我要走了。” 江刑往餐厅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肖煜的身影，他回过头来，问： “肖煜呢？还在房间里？” 江盛一边穿大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肖煜已经被我送出国了，以后都在国外发展，你就乖乖继续待在德兰。” 那一句“送出国”让江刑浑身僵直，像被雷狠狠劈了似的，手里捧着的那束香槟玫瑰也从手里滑落到地上，满天星被摔烂，掉得到处都是。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江刑咬紧牙根，心不死，逐渐捏紧了双拳。江盛看他那副丧气模样就烦，调侃： “你们是亲兄弟，肖煜也已经明确表示了要跟你结束那段肮脏的关系，是你不依不饶，我只能这样做。江刑，这可是肖煜主动要求的，人家讨厌你，还看不明白吗？” 江盛的一字一词，包括标点符号都变成了尖锐的刺刀深深扎在江刑敏感的心脏上，他看着地上的鲜花，再看看餐厅里为他准备好的蛋糕，这时他才终于明白，肖煜嘴里的那份给他的大礼，原来是在他生日的时候彻底逃离他，远走高飞。 肖煜啊肖煜，你好狠的心。 江刑的眼眶渐渐湿润，双眼猩红，每一次的深呼吸都让他倍感煎熬，数万根针随着他的呼吸卷进肺里，同时扎穿，再进入五脏六腑，东西乱搅，痛到极致。 他见江盛要走，他转过身低吼： “肖煜去了哪个国家？把地址给我。” 江盛回过头来，像看傻子一样地瞧了他一眼，讪笑： “能背着你离开，当然是不想让你知道他的下落了，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他让我告诉你，放下，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我看在肖煜的面子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是是非非，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别再让我烦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盛挥挥手：“生日自己过吧，过完就去学习，把心思收回来，小小年纪别一天想那些三观不正的情情爱爱，还不到你该朝朝暮暮的日子呢。” 其实江盛事一点也不想管他的，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管过江刑，知道他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也不指望他任何事情。 只是以前他经常在想，就这一个儿子，这份家产最终还得落在江刑手里，无可奈何，偶尔走走形式，嘴上说教一番，江刑也不会耷拉着耳朵去听。只是后来他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对江刑就更烦了，一心扑在肖煜的身上，现在江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无所谓，反正以后毕业上社会了就让他自力更生。 第117章 江刑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黄昏的光里，和那辆奔驰一起消失，他的绝望终于失控了。 江刑一路冲上楼去，踢开肖煜房间的门，四处查看。 行李箱没了，柜子里一部分的衣服也被带走了，但留下的衣服里，包括了那件情侣装，当初还是肖煜喊着要买的。 这个房间，似乎什么都在，似乎什么都被带走。江刑颤抖着手拨通肖煜的电话，尽管他知道这个时候肖煜也许还在飞机上，他想拼最后一丝可能。可是对方手机的响铃声却回荡在这个房间里。 江刑愣住了，他左顾右盼，顺着声音寻找位置，最后在书桌的抽屉里看到那部旧手机，他握着不停震动的手机，每一条血管都蔓延出无尽的愤恨，从毛孔里渗透出的寒气，几乎要将这间屋子冰冻起来。 下一刻，他举起那部旧手机，照着地上狠狠砸去。 响铃结束，房间里只剩下自己手机里发出的“嘟——嘟——”声。 江刑的脚跟发软，踉跄之下，坐倒在地，他双手撑在地面上，眼泪已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纵横在脸颊上，那张白皙的脸从未有过的青黑苦涩。 景姨循着动静走过来，站在肖煜房间的门口，双手捏着围裙，蹙起眉头注视江刑。她替她死去的夫人心疼江刑。 “少爷，大生日的，别难过了，咱下楼……过生日。”景姨小声说。 江刑那双愤恨的眼睛抬起，沾湿的睫毛抱成一团，他带着嘶哑的怒音问： “告诉我，肖煜去哪了？我爸把他安排到哪所学校了？” “少爷……” “回答我！他去了哪里？！” 景姨放下围裙：“我不知道。肖少爷出国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先生给他办手续的那些事情一直没有透露过，肖少爷也从没吭过声，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国家。” 江刑又踉跄站起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肖煜跟你打的小报告，我爸才回来的。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景姨退后一步：“少爷，我没必要骗你，我帮肖少爷，是因为看不得他被你关着。但我也心疼你，如果你能……” “够了！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江刑一把推开景姨冲下楼去，一路寻到餐厅，发现金管家在指挥女佣摆放晚餐，他抹了把眼泪，过去叫： “金管家。” 金管家向他鞠了一躬，示意他上桌吃饭。江刑薅起他的衣领质问： “我爸把肖煜弄哪去了？他去了哪里？” 金管家双手在空中摆了摆，“我不知道啊少爷，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都没提过，今天肖少爷要走我们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是先生和肖少爷有意瞒着你的……” 最后那句话，才是整件事情的真理。 江刑的心被一块石头狠狠砸过来，痛到不能呼吸。 瞒着他。一起瞒着他。 就这么想要逃离他吗？他只是太爱这个人而已，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离他而去。 江刑苦涩地笑起来，悬在崩溃的边缘，在抬头看到蛋糕的那一刻，他的情绪爆发出来，扑上去连吼带喊地打翻了桌子上所有的菜肴饮料，最后连同蛋糕一起拍打在地上，浑浊凌乱的场面使他得到了片刻的平衡，可是愤怒过后呢？又能怎么样。 过生日？过个屁的生日。 肖煜他甚至不愿意陪自己过这第一个让他有所期待的生日。 他们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这一整天都在学校里猜着肖煜会为他准备什么礼物，什么惊喜，可他忘了，只有他没有计较过自己的罪恶，肖煜一直耿耿于怀，也早就说过了恨。早就应该明白的道理，却因为爱他，还是一次一次地相信，沉沦。 江刑带着一身狼狈返回二楼，当他再一次进入肖煜的房间后，也将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砸了个遍，最后跌跌撞撞出来时，房间里已经面目全非。 那是他唯一能做得出来的，对肖煜泄愤的方法。因为哪怕肖煜这个人再重新回到这儿，他都舍不得伤他。 江刑回到房间后，面对压抑的房间氛围，将他悲怆的情绪拉到满格，他脱了外套，一步步走到浴室，在浴缸里放满了水，他抱着手机坐进浴缸，一张张滑着肖煜的照片，心如刀绞。 好不容易照进来的那束光，还是灭了。 江刑扔了手机，顺着缸壁一点点滑进水里，直到水面漫过他的头。 他的确想自溺而去。 江刑在水里待了足足有三分多钟，从刚开始脑子里全是和肖煜的回忆，到这些回忆被灌进来的水慢慢冲刷，模糊，他的意识渐渐消失，母亲的声音浮出，在深处呼唤他： “宝宝，宝宝快过来，妈妈带你走。” “宝宝，妈妈一直很想你，快跟妈妈走吧，妈妈最爱你了……” “妈……”江刑看到初颜一袭白裙的优雅轮廓，正勾腰冲他招手，好像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母亲精神还算正常，对自己万般宠爱的时候。 “宝宝，受委屈了吧，跟妈妈走吧……”初颜再次招手呼唤他，江刑看着她，伸出了手，就在要抓到母亲手指的那一刻，另一个声音突然闯入： “少爷！少爷醒醒！少爷快醒醒！” “来人啊！少爷自杀了，快叫医生！” 这个声音他熟，是景姨的声音。 江刑感觉自己沉重的脑袋一下子离开深海，轻飘飘的，之后世界里一片黑暗，他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醒来是在三天后，江刑睁开眼，躺在雪白的大床上，手上扎着针，药瓶高高挂起，周围充斥着消毒水味儿。窗外照进来一缕虚弱的初冬阳光，病房里还算暖和。 他的手指蜷缩两下，呼了口气，坐起身。 这是某家医院的病房。 江刑的身边，是景姨。 景姨发觉他苏醒，立刻趴过去查看江刑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景姨的声音沙哑了很多： “少爷，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景姨按了铃，江刑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像被小刀喇过一样，刺痛笼罩。他呜咽起声音，问： “肖煜呢？” 景姨愣了愣，像做错事似的，喃喃道： “少爷，你忘了吗？肖少爷已经离开了，出国了。三天前。”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昏迷了这么久。 江刑静静的盯着天花板，有些头昏眼花，他抬起没扎针的那只手揉揉发干的眼睛，医生从外面赶进来，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检查，继而对景姨道： “病人体质很好，没什么大碍了，修养两天就能出院。” 景姨松了口气。 医生离开，景姨为江刑掖了掖被子，“少爷，想吃点什么吗？我让厨师给你做点送过来。' 江刑却反问她：“为什么要救我？我都快要解脱了。” 景姨却做出“呸呸呸”的姿势，耐心劝解江刑： “少爷，这说的哪里话，死了怎么能叫解脱呢？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但是如果好好活下去，就会有无限可能。你的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这江家的一切都是夫人扶持先生建立起来的，你得把它接过去，你还有很长的人生。” 江刑却冷冷笑了两声，： “你不觉得你有些伪善吗？我自杀不就是拜你所赐吗？你如果不联合我爸放肖煜走，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景姨知道这件事情有她的原因，可是…… “少爷，你要怪我，骂我，都行。我只是觉得，肖少爷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那样困着他，是在害他。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不是靠某一个人的出现来维持的，人生不应该是由自己经营吗？你离了他又不是活不了，干嘛要折磨自己呢。” 江刑最听不得别人给他讲一大堆道理。 “你又不是我，又何必拿你那套观点套在我身上，我靠什么活，怎么活，也轮不到你说了算。” 景姨闭了嘴，她站起身，看了江刑一会儿，要走。 “景姨。”江刑又叫住了她。 景姨回过头，江刑也靠在了床头，用阴沉沉的眼睛盯着她，良久后，他诡异地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找到肖煜？” 景姨心里一阵慌乱，她摇摇头：“不，不知道。不过，你得好好活着，不然我没法跟夫人交代。” 江刑冷“哼”了一声，歪过头，看着窗外的枯枝，片刻后，外面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景姨说要回去给他带吃的，就先走了。留江刑独自坐在病床上，硕大的病房里，清清冷冷，他低头看了眼手背上的针，随手拔下，下床去。 他站在窗边，双手扒着窗户，望着越来越大的雪，一口凉风逼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肖煜，你到底在哪里？你真的再也不要我了吗？ 他眼角落下泪珠，他爱不得也死不得，他问过自己为什么要那样执着那个人。答案是纠缠一生的羁绊。 第118章 那既然死不了，就不死了。死了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如果连鬼门关都是自己一个人走，死，或者不死，区别在哪。 不是喜欢逃吗？那就一直找，只要人还在这个地球，就一定能找到，他就不信，抓不到有关肖煜的线索。 那一刻，江刑攥紧了拳头，狠狠捶打在玻璃上，心里，就此种下彻底恨的种子。 只是……接下来没有肖煜的这些年里，他要怎么熬过去。 第81章 飞鸟飞过十余年 肖煜离开之后，拥有人情味儿的江家再一次回到了从前压抑的状态，一片死气沉沉。 景姨还是会按时去打扫肖煜的房间，在打扫的过程中，她也总会驻足，对着周围发呆。其实有那么几瞬是有些后悔的，因为她没想到过江盛会把肖煜送出国，起初她只是单纯想给肖煜自由，想让他回去上课。 江刑前些日子就回来了，本来医生让他再多休息几天，可江刑回来第二天就返校上课了，金管家和她劝了很久，江刑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无视。 自打他回来后，已经快一个月说过话了，吃饭，上学，偶尔下楼冲杯咖啡，埋头不语，动作匆忙，最近戴上了一副金丝框眼镜，手里拿着课本，一边喝咖啡一边学习。 他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肖煜的离开而歇斯底里地胡闹，自杀失败后也再没有过轻生的念头，就是整个人看着更阴郁了，那张脸再没出现过一丝表情。 景姨收起这些回忆，有些惋惜，如果肖煜还在的话，江刑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但好像他现在这样也不坏，什么时候看到他都捧着书学习。她把书桌上的灰擦拭干净，准备去卫生间再刷一遍马桶，但还没来得及抬脚，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皮鞋拍打在地面的脚步声。 景姨回过头来，和江刑对视上。 江刑身穿一身大衣，脖子围着灰白方格的围脖，头发看着比前些日子长了，垂在眉间，斜跨着书包，正静静地盯着景姨，下意识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 “少爷，你回来了。”景姨脱掉橡胶手套，“快收拾一下准备下楼吃饭吧，我……” “从今以后，不要再进这间屋子。”江刑说。 这是他回来的这段时间里，破天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景姨有些迟钝，指着卫生间：“可是少爷，没人住容易落灰，我，我打扫打扫……” 江刑阴沉沉的双眼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 “听不懂主子的话吗？不许，再进来。”他一直盯着景姨拿着清洁工具落荒而逃，随后，江刑从外面彻底锁住了这扇门。 锁完门，江刑在门口停留了很久。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钥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眼底却泛起了泪光。 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从江盛手里把江家的产业抢过来，然后费尽所有资源找到肖煜。 其实他的心早在溺入浴缸的那个晚上就碎掉了，能重新缝缝补补拼接回来，不过是不甘心。他清楚，大家都以为他现在的平静是释然，是抽离，是放下，但心碎没有声音，隔着一件血肉完整的躯壳，无人知晓，无人看到。 而远在意大利的肖煜在江盛安排的人的照顾下，很快融入了新的团体，那群意大利的学子们洋溢着热情的笑，充满青春的活力，面对成绩如此优异的他十分欢迎。 外国人的情感表达非常直白大胆，他们会毫无顾忌地跟肖煜聊许多少男少女的事儿，肖煜如今作为过来人，变成更加稳重成熟，说话留三分，不再像当初那样青涩，多出来的，是他那达不到眼底的笑。 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所经历的却是他前十七年加起来都比不上的复杂曲折，肖煜和这群意大利同学结识，一起学习，吃饭，他们一起举办跨年派对，皮肤白净的大眼睛意大利姑娘靠在他耳边表达自己的喜欢，肖煜只是低头笑了笑，在大家都和心上人吻作一团时，那个女孩也靠近了他。 肖煜喝了些酒，晕乎乎的，大眼睛姑娘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慢慢入了他的鼻腔，肖煜猛地清醒过来，在对方要吻上来的前一刻，他按住了那姑娘的肩膀，对方一脸懵，歪了歪头，用蹩脚的中文问： “肖，为什么拒绝我？你不喜欢我吗？” 肖煜只是默默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往嘴里送了一根，淡淡道： “喜欢。但不是男女间的喜欢，我们不能接吻，因为我是gay。” 他如今点烟，抽烟的动作熟练到行如流水，也是在无数个苦恼的夜里，不停靠着它来解闷儿熟络的。 大眼睛姑娘没有因为他坦白自己是同性恋就产生异样的眼光，只是愣了一会儿，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确定自己是gay？” “你谈过男朋友吗？” 肖煜微微挑起眉头，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来没跟这群意大利同学讲过自己的感情经历，连江刑排外的家事经历都没透过半个字，同学问起，他只称是他养父把他送来读书的。因为肖煜不想承认江盛是他亲爹，那会无时无刻提醒他自己和江刑是亲兄弟。 他摸了摸大眼睛姑娘的头发，轻轻留下一个笑： “你猜。” 肖煜抽完烟，其他人还在继续喝酒聊天玩游戏，他头闷闷的，站起身，表示自己不太舒服就先离开了。 肖煜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空荡荡的房间让他打了个寒颤，随便洗漱了一下，他就钻进被窝睡下了。可是一闭眼，又是江刑的脸。 烦。好烦。非常烦。 为什么都离开这么久了还是会想起他。为什么？ 肖煜现在明确自己已经不再爱江刑，曾经他对江刑许下的那些承诺全当放屁好了，他就是不再爱他。江刑那样的怪物就不配得到爱。 对于江刑来说，爱是滋养怪物的养分，给的越多，对方就变得更加变本加厉，就会想要索取更多，甚至想要吸附上来，把他的感情榨干。 如果可以，他都想去把和江刑有关的记忆全部删除，就当从未认识过他。 后半夜，肖煜猛地从床上惊醒，他大喘一口气，坐起来，去卫生间放了个水，手机弹出了两条消息，是江盛发来的： ——小煜，新年快乐，应该快开学了吧，假期过得怎么样？ ——爸又给你卡里打了一笔钱，踏踏实实学习，有什么需要的跟爸爸打电话。 肖煜揉了揉眼睛，打字： ——你还没休息吗？ 江盛截了一个纽约时间的图，是晚上九点多。 他差点忘了，有时差，江盛说自己还在忙工作。 肖煜不知道怎么回复江盛，最后简洁明了地回： ——谢谢江叔叔，我假期过得很好。我继续睡觉了，晚安。 江盛知道他不想跟自己说太多话，聊完他就慌忙把聊天记录清空，把肖煜的新微信隐藏好。 今年的春节江盛没有回国，而是一直待在美国，他会按时把家里佣人们的薪水打给金管家，让金管家处理，也不忘给江刑的卡上打生活费，他不知道江刑手里捏着外公外婆和母亲留下的一笔巨额财产，所以总觉得江刑离了自己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而他打给江刑的钱这些年江刑一直没动过，他默默存着，再自己添点儿，准备未来用这笔钱整改江家。 而自江盛放走肖煜那日起，江刑已经不再认江盛为爹，父子二人的微信聊天空空荡荡，从未有过半句寒暄，连电话也不曾打过。 所以江盛不回国过春节，对江刑来说无所谓。 他买通了江盛身边的人时时刻刻为自己提供江家企业的时常动向，他好借机了解公司全貌，能赶在自己计划之后顺利进入下一步。 春节后便进入了高考倒计时，不过江刑四月份就不再去上课，他被顺利保送到国际名牌斯特兰大学，还能拿到一笔奖学金。在别人为高考半死不活的时候，江刑已经彻底解放了，剩下的日子里，他找了很多人去寻肖煜的下落，但无一例外，收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找不到。 他感慨江盛把肖煜藏得真好。 既然找不到他，那就想办法引诱他主动出现。 江刑不止一次想过这件事情，他也给江盛下过威胁，江盛似乎没当回事儿。 他曾经想过，如果他能顺利找到肖煜，就对江盛既往不咎，可如今，他逼得江刑不得不对他下手。 肖煜结束了高中课程，之后顺利进入米兰理工大学，选择了建筑设计专业。没有江刑在的日子里，他的学业完成得格外顺利，不仅大学顺利毕业，还顺延读了研究生，博士，并成功开了一家工作室，客户络绎不绝。 肖煜的财运和能力达到了天时地利人和，事业比他想象中发展得更加如鱼得水，让他快速在同行业里脱颖而出。 开工作室的第三年，肖煜为自己买了套地段奢华的房子，又买了辆名牌车，整个人褪去少年的稚嫩气息，摇身一变成为了身着西装，言谈举止稳重大气自信的肖总，每逢人谈及建筑设计相关话题，总能提一嘴那个肖设计师可是青出于蓝，才华横溢。 第119章 而今，他步入了二十八岁的大好年华里。 和江刑分别已有整整十余年。 十年的沉淀，让肖煜忘却在江刑那里历经的各种纠纷，他不再耿耿于怀，而是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做出了肯定和赞许。 他这样有野心的人又怎会甘心做那一人的笼中鸟。 鸟本属于天空，如果不能带着笼子一起走，那就挣脱笼子，不再回头。 在意大利生活的十年里，肖煜习惯了意大利的时间，生活，节日习俗和饮食，他在这里生活滋润自在。只是江盛好几年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了，以前上大学那会儿还来看过自己，在他毕业之后江盛就再也没有打扰过他，肖煜觉得是江盛停止了资助义务，想让他去开启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动退出。 其实说父子三人，实际从那年肖煜离开的一刻开始，他们就带着彼此的dna形同陌路了。 他上大学的时候江盛每一年都会找个时间来看看他，待的时间很短，他也不怎么热情招呼，后来他毕业江盛就再也没有来过意大利，也没有再发过消息打过电话，好像从肖煜的世界断层消失了。 肖煜倒觉得挺好，想着以后还是跟江家父子避开，他们俩怎么折腾去，自己毕竟姓肖。 但今年开春，肖煜收到了关于江盛的消息，一个陌生的人发来的： ——是肖煜吗？我是江总的助理，江总突然去世了，你能不能回国来送他最后一程。 第82章 找到了 “昨日，于海城海兰市连云大桥上，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突发爆炸。据悉，车内正是海城胜江集团的董事长江盛，以及他的贴身助理和司机，全部在这场意外里丧生。江盛先生生前白手起家，企业逐一拓展，在铁矿，酒店，地产，娱乐等领域都有着重大成就……” 江刑关掉手机，一位学妹走过来，递给他一束鲜花，红透了脸，结巴道： “学，学长，毕业快乐！” 对方把鲜花塞进江刑怀里，江刑抱着花，愣了愣，他挑起眉头，打量着女孩，只见对方扭扭捏捏地继续道： “那个……我，我喜欢你，学长就当双喜临门，考虑一下我呗……” 江刑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大学的四年里，男男女女来跟自己表白的，都能组成一个新班级了。 他眯了眯眼，把花当着学妹的面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笑里藏刀道： “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学妹瞳孔地震，过了好一会儿，她旁边的女生才拽了拽她给她看手机，手机里播报的正是今天的爆炸性新闻，江盛出意外去世。 “萱萱，他是江董事长的儿子，昨天，江董出事了……” 叫萱萱的学妹脸色大变，立刻鞠躬道歉：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啊，还请你节哀顺变。” 两个姑娘逃似的离开，江刑则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学士帽，被迫拍完毕业合照就匆匆回了家。 江盛死了，现在胜江集团内部一片混乱，像没了头的苍蝇似的乱地不知方向，一夜之间，股票暴跌，江刑得临危上阵，把局势稳下来。 他回到江家，金管家迎上来，一同等待他的是江盛的秘书。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江刑脱了衣服，没理会金管家，而是问： “张秘书，现在公司情况如何？” 江刑买通的人正是这个张秘书，在他高中毕业后，他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好巧不巧摸清了张秘书那段时间因为薪水问题想要跳槽，江刑趁虚而入，暗下给他开了高薪跟着自己干事，这几年，张秘书已经和江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江盛死了，他顺利跟上了江刑的步伐。 “少爷，现在股票暴跌了将近20%，各大股东已经坐不住了，今天上午来公司闹了三个小时，现在还在跌，而且……” “而且什么？”江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张秘书说： “现在到处都在传，说……胜江集团要垮了……” 话音刚落，江刑手里的水杯就重重砸在桌面上，咬紧了牙根。 单日股票暴跌大于8%，基本就触发“崩盘”警报了，他没想到江盛的死对整个社会和胜江集团的影响会这么大。 “少爷，现在可怎么办啊？如果再不做出应对方案，恐怕，恐怕真的会像大家说的那样……”张秘书语无伦次，江刑怼回去： “慌什么？我不是还在呢。” “可您……这突然上阵，恐怕那些老股东难以服气啊……” 江刑上了一趟二楼，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方案，上面写着‘胜江集团整改计划’，这份方案他光是从写到修改，就花了三年的时间，而今终于提前派上了用场。 他带着方案下楼，张秘书站在大厅焦急等待，只听江刑发号施令： “回公司，通知下去，明天早上十点，开股东大会，所有人不得缺席。” “少爷，您这是……”张秘书欲言又止，江刑歪了歪脑袋，一脸意味深长， “当然是……救我爸的产业了。” 次日上午，张秘书提前在公司大会议厅内等待，做好准备，前后八九个老股东陆陆续续前来入座。 在会议室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就要十一点了，有人坐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不满道： “张秘书，你不是说今天江少爷要来公司开会吗？定好的十点整，这马上就要中午了，他怎么还没来？” “就是啊，这是在耍我们吗？” “我看江少爷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能力，让我们陪他玩过家家呢！” 张秘书也不知道江刑为什么还没来，他只好耐心劝说：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可能是小江总路上耽搁了，大家再耐心等一等，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江刑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他一把推开了会议厅的门。只见江刑穿着一身正黑色西装，头发收拾得十分利落干净，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整个人透着严峻强大的气场，随着他进来的脚步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蔓延开，随着他的气场，瞬间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江刑是故意迟到的，他知道自己新兵上阵，这群老油条肯定对他有意见，所以想在开场前来个下马威，让他们清楚，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江刑把文件夹拍到桌子上，双手插兜，对着众人微笑： “各位，不好意思，为了准备今天的会议内容，多耽误了一点时间，还请大家不要介意。我保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江盛的去世对江刑没有任何影响，这几年里，他和江盛早已是陌生人间的关系，无多感情，包括他恨透了江盛，所以江盛的去世对他来说不仅不悲，反而是一件大喜事。他高兴都来不及。 能把企业顺利抢到手里，江刑心里得意着呢。 股东们见江刑口气这么大，纷纷投来了不屑和轻蔑的目光，嘴里“切”了一长串。 江刑这次的会议内容主要是从股票暴跌的趋势以及公司目前所涉及领域的状态展开讨论。 他认为，如今钢铁领域在几大涉及领域内流水一年不如一年，虽说江家靠铁矿起家，但想要长久的发展下去，还是要不断开拓新的方向；而外，娱乐上，也有一些项目表现得不尽人意。 “所以，结合我刚才提出的所有观点，在这里，我做了一个详细的整改计划。”江刑让张秘书把ppt投到大屏幕上，他说： “从下个月开始，我胜江集团将关闭所有铁矿相关项目，以及部分娱乐项目，当消耗大于盈利，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同时，和我集团有合作的企业，我也将提前终止合作，彻底斩断。后续，我集团将把大量时间投入到地产开发，以及酒店旅游业，既然是要赚钱，当然得优胜劣汰。” 此言一出，其中几个有合作的股东立马坐不住了，从位置上“噌”地站起来，指着江刑的鼻子骂： “江刑，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胡搞什么？我们和你爸合作了十几年，现在你说终止就终止，你别忘了，合同上白纸黑字，你要是提前终止合作，违约金有你赔的！”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我们念在你刚大学毕业，不跟你计较，这个整改方案，我们不接受！” “对！不接受！” 而其他几个不相干的股东默不作声，坐在原地事不关己，安然看戏。 江刑又甩出了第二份文件，指着说道： “几位先别急啊，你们从四年前到去年的总流水我已经统计过了，持续下降，今年统一算起的话，得少了将近一半，你们拿什么跟我合作？那点钱，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吧，想想未来十年内，怎样做，才能不倒闭。” “你！！！” “江刑！你少在这里唱衰，你要是终止了合作，我们就让业内人士知道知道，你他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江刑冷冷一笑，余光扫过他： 第120章 “你这是在狗急跳墙吗？那你就试试啊，去业内造谣，说我江刑淘汰掉了你们这群废物，你们急了。你看看有人关心吗？有人在意吗。” 江刑说话丝毫不留情面，把几个人怼得哑口无言。 虽说江刑这种极端的做法的确让人不服不爽，但在座的其他人看到江刑的一言一行都板上钉钉，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也都纷纷被吓住，不敢多嘴。 被迫终止合作的几个股东带着一肚子憋屈和恼火，最后狼狈离开。 而后，江刑讲完了剩下的方案内容，大概准备把重心全部放在房产和酒店旅游业上，并增加高端娱乐会所的项目，并和地产结合。 开发楼盘并不是他唯一想要的，他想要的，是盘地建商场，亲自打造黄金地段。 江刑花了一年时间稳住了股票趋势，在两年内切断了原先所有不理想的合作项目，第二年，他立下新项目，将海兰市东区改为海兰市新城，以楼房，学校，商业街，商厦为几大主体进行开发建立。 项目成立后，江刑又马不停蹄地在国内和国外来回切换，调整入股的所有娱乐会所和酒店经营模式。 在第五年，胜江集团的一切经营全部恢复正常，持续且稳定地蒸蒸日上。 江刑终于松懈一口气，停止了奔波。 当然，即使这几年他再忙再累，也从未忘记过一件事情，那就是找肖煜。 当年江盛死得突然，唯一可能和肖煜有联系的是江盛的手机，但爆炸中，全部毁于一旦，中断了这条线索。他只能派下所有有能力的人重新打探肖煜的消息。 然而他恨，恨江盛把肖煜藏得那么好，这十年来，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如今的江刑将胜江集团打理得仅仅有条，出入商圈，大小宴会，项目发布会，竞标，无人不知那江家大少爷做得比江盛更厉害，做事果断，犀利，成为了圈内叱咤风云的怪物性存在，骇人听闻。 他变得更加阴郁，腹黑，手下员工有任何一个做事不利，基本活不过第二天，直接被开除，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 五年多，他的助理换了七个，也就是张秘书跟江盛十来年，从大学毕业就跟在身边做事，被江盛教得很好，有足够的经验，这才成为了江刑的得力助手。 前段时间，第八个助理因为买错了给江刑的咖啡，被江刑浇了一身冰美式，最后哭哭啼啼地离职了。 张秘书来送文件的时候，正好迎上那姑娘落荒而逃，他得到应允后进来，江刑接下合同签完字，说道： “帮我再招一个助理。” 张秘书蠕动嘴巴：“这次……还是招女生？” 江刑沉默了一会儿：“招男的吧，我不想再被坐大腿了。” 以前江刑要求招女生，是想女生做事更细致一些，帮他省去很多麻烦，但中间有过几个心术不正，自以为和总裁关系亲近了，就想爬上总裁夫人的位置，总趁着江刑不注意的时候搔首弄姿，江刑一个同性恋，看着只觉得恶心。 最离谱的一次，他带着第六任助理去应酬，喝多了，晚上送酒店后，那助理趁着他意志模糊，趁着给他擦脸的空隙，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继而被亲了一下脸，江刑“唰”地就清醒了，一把将那女助理推倒在地，大骂让她连夜滚。 后面又招了两个，倒是没什么心术不正，就是一个愚钝，一个记性不太好。 本来也不想身边跟年轻男人，作为一个同性恋，他很排斥跟年轻男人朝夕相处，不是怕自己动心，他对肖煜的执着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撼动不了。只是单纯觉得不自在。 “招个有经验的过来，天天换助理，烦。”江刑继续说。 张秘书岁数大了，再过两年眼看都是四十的人，加上他已经结婚，江刑很放心他做事。他答应后准备离开，江刑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我派去的人有消息了没？” 张秘书抿了抿唇，摇头： “没呢，你说这光靠着这些人全球各国地找消息，跟大海捞针似的。” 江刑把玩桌上的沙漏，思绪万千。过了一会儿，他道： “聪明人怎么会盲目地找呢？我提醒过，就在某个领域去找，比如……建筑设计一类，把比较出名的相关学校全部排查一遍，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他。” 张秘书也不敢多问，当年江盛送肖煜出国这事儿他知道，但事情不是他办的，所以这人被送去了哪儿他也不知道。当年负责办手续的人现在也不知所踪。 过了一会儿，张秘书突然说： “小江总，既然办过手续，你高中的学校应该有记录，为什么不去德兰查一查呢？” 江刑冷笑：“你以为我没查过吗？他刚走那年我就想办法查了，那时候能力有限德兰保密做得很好，后来有能力再去查的时候，发现关于他的档案早就被销毁了。” 所以说江盛把肖煜藏得很好啊。 虽然讨厌江刑，但对这个儿子他还是很了解的。所以他想尽办法，只要是能想到调查消息的途径他全部断了后路。 张秘书没那么聪明，明眼能想到的线索再无其他，只能按照江刑给出的提示去找。不过想要排查这些学校应届毕业生以及各个国家所有的建筑设计师个人信息，依旧困难重重。 江盛死了六年，江刑就继续找肖煜找了六年。 在这六年里，江刑遣散了江家上下所有的佣人，金管家和景姨两位元老老无所依，江刑给了他们一大笔养老金，由着他们往自己的去向走。 他买下了一块地，盖了个四层的城堡，并挖了一个地下密室，找人花一年多的时候打造了巨大的鸟笼，最后挪到了地下密室去。 江刑亲自为这个鸟笼装饰上各种花串和灯串，就像肖煜曾经形容的那样，他说很有童话的感觉。 他在鸟笼里放了一张大床，整个地下室里，被他装修得十分奢华，唯一显眼的就是他固定在床下面的锁链，高高堆起。 江刑还在地下室里养了一堆蛇，各种各样的宠物蛇，在大大小小的恒温箱里。有空的时候，他会捞起一条感兴趣的蛇盘在怀里，躺到鸟笼里的大床上，拉下雪白的帘子，敞开衣服，任由那蛇在他身上四处爬行。 不满足的时候会抓好几条在自己身上爬，他享受冷血动物带给他的独特冰凉感，带着酥麻，就像肖煜趴在他身上舔舐一般。 亲爱的弟弟，你到底在哪里？ 江刑说过，倘若有一天他肖煜跑掉了，可千万别让自己逮住，不然不会放过他的。 蛇钻进了江刑的衣服，盘上他的脖子，江刑正飘飘欲仙时，边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张秘书打来的，江刑懒洋洋地接通，没等他说话，张秘书就有些语气急促地说： “小，小江总，你弟弟，有消息了。” 听到这句话，江刑“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把蛇扔到一边： “保真吗？” “那几个侦探排查米兰理工大学的时候，在和你毕业的同一届里，找到了和你弟弟同名的人，后来经过确认，就是肖煜本人，入学日期，出生年月日都对得上。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 “而且他一直在意大利生活，大学读完还顺延了研究生和博士，现在在意大利开了一家工作室，你猜得没错，他真的做了建筑设计师，现在在意大利同行业内很有名。那几个侦探顺着他的毕业信息查下去，这些消息也都对得上，假不了。” 张秘书汇报的消息让江刑重新点燃了希望，他难以平复此刻激动的心情。 辛辛苦苦找了十年的人，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 江刑清了清嗓子，问： “能查到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吗？或者居住地址。” “能，他现在的日子过得挺潇洒的，有车有房，还有一些追求者跟在屁股后面。”张秘书打趣，江刑眼底一黑，声音也变得阴沉沉的： “追求者这种事就不用汇报了，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他这十年里有没有再谈恋爱。” 张秘书摇摇头否定： “没有，侦探没查到过他有女朋友什么的。” 张秘书不知道江刑和肖煜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肖煜是同性恋，只知道江刑好像对女人不太感兴趣，但也从不敢问这方面。他以为江刑拼命找肖煜，还是单纯的想见他这个弟弟。 江刑在江盛死后曾对张秘书坦白过肖煜是他的亲弟弟，张秘书当时很吃惊，所以面对执着寻弟弟的江刑，压根没想太多。 “那个联系方式侦探要是发我了，我立刻发给你。”张秘书说完挂掉了电话。 江刑就一直等张秘书的消息。 终于第三天晚上，江刑刚从公司回来，张秘书发来了一条消息： ——小江总，联系方式查到了，我发给你。 后续跟了串肖煜现在用的手机号，是个347开头的意大利号。 第121章 他等了千千万万个日夜，终于在第十年的春天，等到了。 第83章 没有人能阻止我爱你 肖煜收到那条陌生短信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怀疑。 可是他转念一想，江盛的确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如果已经去世的话……那自己也是该回去看看。 他给对方回了消息： ——你好，我是肖煜，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很快再次发来消息： ——我叫李岩，你不认得我了吗？ 这的确是江盛助理的名字，他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刚忙完最近一个新项目，对方说今天下午结尾款。 江盛去世的消息让肖煜大为震撼，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但被拒接了。 ——对不起啊，我这边不方便接电话，江总事出突然，最近正在准备后事。 肖煜的两根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一会儿，继续问： ——江叔叔是怎么出事的？发生了什么？还有……江刑近况如何？ 呵！这不是挺关心他的吗。 江刑抱着手机对着肖煜发来的消息笑了起来。 ——江总坐车去机场的路上，车子突发爆炸，和司机当场就没了。至于江少爷……他早在几年就被江总赶出家门了，现在我也不知所踪，所以只能找你来送他。 江刑还是和以前一样，撒着天衣无缝的谎。 只是肖煜瞳孔地震，没想到江盛真把江刑给赶出家门了。他怎么会这样绝情。 自己当初毫不犹豫地离开就是为了让一切回归正轨，该属于江刑的他不要，就算江盛硬塞给他他也不要。江刑他也不要。 肖煜对江盛的这个操作感到无语。难不成还指望自己去接那么大的江家产业吗？他可没做生意的本事。 ——那……江叔叔去世，江刑没去看他最后一程吗？ ——没有，大少爷非常恨江总，这几年没有联系过。 江刑回得有些心烦，思量他怎么这么墨迹。 没等肖煜回复，他就又发去了一份地址。 ——肖煜，这是江总举办葬礼的地方，你毕竟是他资助的孩子，来送他一程，也算是对他的感恩了。 这话不假。他纵然再恨江盛，但毕竟是亲爹，江盛还给了自己这么多帮助，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少不了江盛的投资。 眼下手里也没有新项目，江刑被赶出江家，他回去看江盛，应该不会遇到江刑。 再说了， 就算遇到，江刑肯定早就放下了。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去沉淀的。 彼此都是快三十的人，思想应该早就成熟了，不会闹很难看的。肖煜长长呼了口气，最终决定收拾东西回去参加葬礼。 奇怪，他为什么会感到这么难过呢？ 明明，他就不想认江盛这个爹。可听到他意外去世，心脏还是颤了很久，为此感到惋惜和失落。 六年都没有消息，他以为各自安好了。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肖煜心里一阵苦涩。 ——好，我晚点回海城。 肖煜答应回国的消息让江刑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端着手机，渐渐露出得逞的笑。 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好骗。 江刑叫人在他城堡的大厅正中央布置一个灵堂，把江盛的遗照挂上去。等待肖煜亲自踏进他的圈套里。 江家老宅现在被江刑锁着，以前想过把它卖掉，但肖煜住过的房间还放了很多关于他的东西，有关他的一切，江刑都舍不得放弃，就当废宅去了。 “张秘书！”江刑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你最近盯着点肖煜的动静，他可能要去我那边，你记得接他去我大厅的灵堂。” “灵堂？小江总，这江董都去世六年了，你又布置灵堂干嘛？”张秘书不解。 江刑只是点了支烟，淡淡道： “当然是让肖煜再亲自送一程了。” 张秘书无力反驳，只好应声去办。 两天后，肖煜从意大利飞回了海城，他拉着行李箱，身着一身浅灰色西装，如今褪去稚气模样，多出几分绅士儒雅的文静气质，看起来像个彬彬有礼的好好先生，皮肤白皙，头发收拾得精干，浑身无不透着浓浓的精英味道。 十年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从飞机上下来，呼吸着海城的空气，瞬间拉起他所有的回忆。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肖煜按照之前那个联系方式发了条消息： ——李助理，我已经到海城了，这会是直接去办葬礼的地方吗？ 江刑这两天什么事都不干，就等肖煜的消息，收到这条信息，他立刻回： ——是的，就在我发你的这个地址，你到了后会有人接待你。 肖煜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下飞机就惴惴不安的，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说不上来。 他打了一辆车，给出了地址，那司机挑起眉头，启动车子，忍不住问： “帅哥，你去这个地方干什么？” 肖煜被问住了，他只是回了四个字： “参，参加葬礼。” “葬礼？这地方还能办葬礼？”那司机自顾自地嘟囔着，肖煜不解地看向他：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办葬礼？” 司机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儿，“据我所知，这里被一个大佬给盘下来盖了个城堡，就西欧那种风格的，看着可奢华了。” 肖煜没再吭声，他也不了解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去了才能知道。 一个小时的车程，出租车终于停在了这座巨大的庄园之外。 远远望去，一座巨大的建筑伫立在那里，周围是大片的草坪，向大门口这边延伸过来，高大的金色铁门敞开缝，周围被高高的围栏围起。他从未见过这么壮观的房子。 听出租车司机说，这大佬花巨资，用了仅不到四年时间就把这座城堡盖好了。 难道是江盛找人盖的？他不是刚去世嘛，在他新盖的城堡里举行葬礼，逻辑都对得上。 肖煜拉起行李箱推开大门，看到门口有一个男人正往这边快步走来，高高挥起手臂，冲他打招呼。肖煜不太认得这个人，那颗不安的心越加频繁的躁动着。 “肖少爷，您来了。”张秘书鞠了一躬，肖煜抿了抿唇： “你好，你是……” “哦，我是江总的秘书，里面请吧。” 肖煜一边往大厅里走，一边纳闷。 江盛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死了，办个葬礼应该会很盛大，会有很多人来参加，怎么这大厅清清冷冷的，不像是办葬礼的样子。 灵堂前，江盛的照片高高挂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能这么简陋吧。 怎么连棺材都没有。 “哎，张秘书，问一下……”他回过头来，发现那个自称张秘书的人已经消失了。 肖煜只好撇下行李箱，慢慢走近江盛的遗照前，桌上摆着香炉，他为江盛上了三炷香，说不上的苦涩。 本来想对他说点什么，但现在站在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好端端的，人就出意外了呢。 肖煜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物是人非。也忍不住在想了，会不会是江盛的报应，年轻时候干了太多渣男事迹，最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这都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上完香，肖煜双手合十，对着江盛鞠了一躬，就当想说的心里话都在里面。 就在他鞠完躬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了缓慢的，颇有节奏的脚步声。那是皮鞋走在地砖上发出的“哒哒”声，被空旷的房子放大了声调，随着脚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肖煜忍不住回过头去。 大门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强光里走过来。 肖煜被光刺地揉了揉眼睛，他重新抬起头看过去，那个人已经停下脚步，站在距离自己只有七八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很快，他就认出了对方。 那，那是江刑。江刑？江刑！ 肖煜猛地倒吸了一口起凉气，心提到嗓子眼，浑身紧绷起来。 “……”肖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江刑站在那里，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着他这十年来的变化，恍惚间，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真的是肖煜。心心念念找了十年的旧情人。 “阿煜，好久不见。”江刑勾起一抹笑，像猎人在对自己的猎物挑衅一般。 肖煜没想到，十年，他还是没有逃出去。江刑的脸一出现，十年的淡忘和沉淀再次翻江倒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是你……”肖煜攥紧了拳头，“原来消息是你发的，还骗我你被赶出了江家。呵……” 江刑双手插兜，慢慢靠近了他： “阿煜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又聪明。” 有点矛盾的词同时用在肖煜的身上，出奇的合适。 “你拿江叔叔来骗我，就不怕他生气吗？” 第122章 江刑只是两手一摊，绕着他走到灵堂前，“我没骗你啊，江盛他的确死了啊，死六年了。”他说着，也点上香插进去。 “什么……”肖煜气得浑身发抖，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江刑那张脸。他比从前更加成熟俊美，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增加了几分性感，让这个人站在那里都令人着迷。 江刑转过身来，和他四目相对，好像彼此都在认认真真看着对方十年来的变化，默默感慨白驹过隙的威力。 江刑抬起一只手，想要触上肖煜的脸颊，肖煜迅速往后躲开，眼里没有丝毫眷恋，只有无尽的怨恨。 “他到底怎么死的？” 江刑挑眉：“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车祸，爆炸，和他的助理司机一起死了。” 空气中陷入良久的沉默。 “既然他六年前就死了，你为什么现在才骗我回来？”肖煜质问。 江刑盯着江盛的遗照，冷冷笑了声：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见到你吗？他到死都没有暴露过你的行踪，我一边忙着收拾他的烂摊子，一边派人全世界的找你，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你了。”江刑顿了顿，“天知道他死了我有多高兴，他死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爱你了。” “我爱你”这三个字肖煜已经很久没有从江刑的嘴里听到了，他想江刑和他一样应该早已放下，可他今天再次说出口时，却是比从前更加浓烈的情绪。 他就像个病态的鬼一样，纠缠自己十余年，如今坚持的，已分不清是爱还是执念。 “江刑，这些年你一点都没有变过，还是和以前一样变态。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那张皮还能看以外，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你他妈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我说了，我不爱你了，你到底有完没完，变着法的把我骗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讲你那残存的，可怜又可笑的爱吗？”肖煜松了松自己西装的袖口，深吸一口气，继续义正言辞： “江刑，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隔阂了，都是空白的，一格一格，永远没有办法填满，因为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结果。甚至从一开始到现在，全部的过程都是错误的，荒诞可笑至极。我曾以为我的靠近可以成为你积极向上的那束光，可我后来才发现，有些歪曲的东西再努力也没有办法摆正。” 江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眼镜一眨也不眨，他切身感受肖煜这些话给自己带来的杀伤力，还是溃不成军。 江刑偏过脸去，苍凉一笑，“歪曲的东西？我吗？我把你弄回来，不是听你给我讲这些废话的，你觉得你现在还逃得了嘛。” 肖煜后背发凉，不停向后退步：“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哟！还给我当起老子了，还要对我不客气啊。来啊，我倒要看看你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江刑一个健步过去，伸手揽住他的腰就把他狠狠按在了柱子上，肖煜明显感受到身 下 被什么东西 顶 到，他挣扎着要从江刑怀里出来，结果发现这些年过去，他的力气还是不如江刑。 “妈的！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当年直接在我生日上一走了之，肖煜，你他妈真够狠的。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煎熬，为了找你，我恨不得把地球翻个底朝天。你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招惹了我还想跑，我再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他说完，就狠狠吻上肖煜的唇，肖煜紧抿双唇，用牙齿顶着，江刑直接掐住他的下巴强行掰开他的嘴，咬了一口唇瓣，肖煜被疼得叫出声来，却很快又被埋没。 憋了十年的吻，怎能不激烈。 “江刑，放，放开我……”肖煜从唇齿间发出细碎断续的声音，他使出浑身力气，上手甩了江刑一巴掌，直接把他的眼镜都打飞出去。 “江刑！你他妈要不要脸啊，我们早就分手了！还有，请你记住，我是你亲弟弟，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希望你清楚，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肖煜的咒骂让他在片刻愣神后变得更加兴奋，他疯癫地盯着肖煜，嘴角渗出阴森森的笑，寒气直逼肖煜全身。 本来肖煜还想去买束花去看一眼江盛再回意大利，现在他是一刻都再不能留了。 江刑会把他骗回来，就说明心思不正，此刻，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江刑的表情。 “疯子，你就自己在这里疯一辈子吧，老子才不奉陪。”肖煜拉起行李箱就快步往大门外面跑去。 江刑也不再手软了，他猜到肖煜不会跟自己妥协，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一块上了药的布，追上去，在肖煜刚迈出大门的前一刻，把布捂在了他的口鼻上，一股刺激的味道卷进肖煜的鼻腔。 “唔……唔唔……”肖煜松开行李箱，双手扒住江刑的手腕，没出十秒，他就意志模糊，双腿发软，失去了意识，倒进江刑的怀里。 第84章 回到原点 …… 不知过了多久，肖煜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好似睡了一个世纪的感觉，头昏昏沉沉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酒红色的天花板，以及高高悬挂的水晶灯。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鸟笼里，被剥了衣服，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一件衬衣，下面只有一条底裤，而他的脚踝，多了一个更加坚固的锁链。 肖煜：“……” 他从床上爬起来，掀开雪白的帐帘，鸟笼的出口是电子密码锁，他拽了拽栏杆，周围的氛围和江刑以前的房间一样，压抑的哥特风，空气有些湿热，外面的桌子上，摆着很多点燃的蜡烛，以及靠门口的那一面墙上，悬挂着数不清的恒温箱，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肖煜观察完整个房间的陈设，无力地靠在了床边。 果然，只要江刑对他还有这种变态的执念，他一旦出现，江刑就会想尽办法禁锢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江刑再也找不到他，如今一切都晚了。 江刑现在不在，肖煜不知道他在哪，在干什么，他的手机又被收走了，连时间都无法确定。 肖煜重新打起精神，去解那道密码锁。 江刑设置密码喜欢用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所以他先试了自己的生日。 几声电子“滴滴”声过后，笼子竟然开了。 肖煜感到不可思议。这些年了，江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生日设置密码，没有一点长进。 他从笼子里缓缓走出来，拖着地上那根结实粗壮的铁链子，在这个房间里徘徊，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工具，他只好走到了那满墙的恒温箱跟前，里面各种各样的蛇让他后背一凉，冒出一身冷汗。 江刑居然又养了这么多蛇。他喜欢养蛇，但他并不喜欢蛇，否则也不会把以前那条黑王蛇剁成段给自己炖汤。对江刑来说，这些蛇不过是消遣的工具，哪个惹他不高兴了，他转头就能扒了皮用各种手法处置。 他还想再靠近一点，但链子的长度到达了极限，他被控住，差点摔了一跤。 肖煜收回步伐，回头看向这条粗黑的锁链，被压得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门响了。 肖煜看过去，江刑吹着口哨从外面悠哉悠哉地走进来，手里还甩着一串钥匙，随后揣进西装裤里。 看到肖煜站在房间正中央，江刑愣了愣，瞟过鸟笼，低声嘟囔： “操，忘记改密码了。” 肖煜听到后冷嘲：“为了关我，层层加固，这么怕我跑吗。” 江刑脱掉外套，去卫生间里放了个水，见肖煜还一动不动，他走上前去，一只大手抚 上 肖煜的腰，手感 更好了。 给肖煜换衣服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肖煜现在有一个非常完美的身材，以前那个干瘦的小身板不仅有了腹肌，连人鱼线都格外显眼，那腰就显得更漂亮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回来，当然怕了。”他吻肖煜的耳垂，肖煜躲着，不想被他触碰，江刑见状，松开了他，将他一路塞进笼子里，扔到床上，转身去把装饰在笼子上的灯全部打开，他敞开双臂，“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阿煜喜欢吗？” 肖煜冷漠地白了他一眼，低下头：“恶心。” 江刑转过身，“你不是以前说喜欢在笼子上装饰花花草草嘛，我可是按照你想要的效果装饰的，怎么会恶心呢。” 肖煜侧过身蜷在床角，不愿接纳他对自己投来的炽热目光。 “我说的是你恶心。你现在在我眼里的一切行为都让我感到恶心。” 江刑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只是慢慢走进笼子里，从他的身后轻轻抱住，生理性冲动让他想要亲吻肖煜，可他一碰肖煜就像炸毛的刺猬连踢带打，最后把他推出笼子之外，摔了个踉跄。 江刑难以置信地瞪着肖煜，眼底的失落过后，换上了狠戾，他去抽屉里拿出一瓶药，那可是他花高价买来的好东西。 他往手里倒了两颗，走到肖煜跟前，把他压在床上，撬开他的嘴，强行将两颗白色的药丸塞进嘴里，捋着肖煜的咽喉被迫咽了下去。 第123章 肖煜双手抵在身前，“你，你他妈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江刑隔着衣服揉 他的胸膛，捏了一把 富有弹性的 腰，“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之后江刑就再次出去了。 门关上之后，肖煜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抠自己喉咙想要让自己吐出那两颗药，可努力了半天，双颊通红也无济于事。 也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胃里早就空空，吐不出任何东西。 几分钟后，肖煜感觉到了身体带来的不对劲。怎么这么热，一股强烈的力量好像要由内而外地爆发出来，说不上来的欲望也在蓄势待发。 十几分钟后，那种寂寞难耐的感觉更加强烈，他突然好渴望江刑的出现，希望他给自己止痒。 肖煜终于意识到，江刑给他吃的是听话 药，一种非法 药物。 晚了。他扯住自己的衣领恨不得把最后一块布料都撕个粉碎。 难受了将近半个小时，江刑终于又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看到肖煜在床上喘 息蠕动时，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不慌不满地倒上半杯酒，走到床边，抿了几口，欣赏着肖煜的丑态。真是迷人。 “怎么样啊阿煜，这种被迫发 情的感觉喜欢吗？” 肖煜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常一颗都让人难受好几个小时，可江刑给他喂了两颗，如果不释放出来，就会有种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骨骼的绝望感。 “江刑，你这个……疯子，我是不会，不会让你碰的……”肖煜抓紧雪白的床单，咬牙切齿道。 江刑却只是带着微醺的状态，轻蔑一笑，盯着酒杯，幽幽出声： “你会想的。” 他掀 开衬衫，把酒倒在肖煜的后背上，骑上去，埋下头去。 药劲儿夹杂着舔舐带来的酥麻，肖煜越来越承受不住，尽管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身体都在诚实地享受一切。 江刑挑逗起来他的意思，突然停下，准备离开，谁知肖煜却在意志混乱中抓住他的手腕，抬起迷离的眸子： “别走……” 江刑只是颇有兴致地盯着他，“怎么了？” “……帮，帮我……” “哦？帮你什么？”江刑勾下腰，抬起他的下巴，肖煜的视线不断出现摇晃的虚影，他甩甩头，“我好难受……” 江刑伸出手，单捧起他的脸，使坏： “那你求求我啊。” “你他妈……”肖煜正准备跟他硬钢，一阵一阵的药劲儿折磨得他生不如死，还是被迫妥协，沙哑起嗓子，“求，求你……帮我。” 江刑从后脑勺抓住他的头发，“啧”了几声，“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淫荡的样子，我说了，你会求着我爱你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肖煜已经听不下去他说的任何话，只想跟他快点上 床。 江刑不再墨迹，拉住笼子，从床头掏出两段绑好的绳子，打圈成结，套到他的双手上，整个人成一个“大”字，在肖煜一声声中沦陷进去。 他狠狠咬住肖煜的肩膀，锁骨，不断在耳边重复： “十年了，你知道老子憋得有多难受吗，你也憋坏了吧，现在给你个机会，尽情发泄出来，我不会笑你s a o的。” “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恨我就对了，我要的就是你一边恨我，还要一边求着我疼你的样子。” “阿煜，你比以前更迷人了，我更喜欢了。” 肖煜被冲撞冲刷掉所有事情，大脑一片空白，江刑说话的声音不断浮在耳边，他的眼角不知不觉中落下泪来。 没想到大老远跑回来，又回到了原点。 到最后，药效长达了多久，肖煜就被折腾了多久。 江刑拎着腰带挥舞着，还拿了一条黑色放到肖煜的身上，在他无法挣扎的这些时间里，那蛇顺着脚一路往上爬，缠在他的脖子上，又回到了江刑的手里。 他极度享受这种疯魔的感觉，带来了无限 快 感。 江刑累了就抱着他一起睡着笼子里的大床上，拉下帐帘。身旁终于恢复理智的肖煜因为被折磨得浑身酸疼而睡不着，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自打他得知和江刑的血缘关系后这十来年都没有再跟他发生过如此关系，所以面对几个小时前那耻辱的事情，非常膈应。 江刑进入了深度睡眠，在几次推搡都没弄醒他后，肖煜的眼睛盯上了被江刑压在枕头下的手机。 他小心翼翼地摸出手机，显示只剩一格电，时间停在夜间十点半。 肖煜迅速拿来江刑的手指纹解锁了手机，准备拨打110求救，电话终于拨出去，没等对面接听，就关机了。 随着黑屏，肖煜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嘎嘣”一下便死掉了。 失去了这次机会，还会有逃出的可能吗？肖煜对着手机发呆，身后传出一声质问： “阿煜，我的手机好玩吗？” 肖煜吓得手机顿时就从手里滑掉。他回头惊恐地看着他。 江刑坐起身，从他怀里拿过手机，发现没电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警惕性高。 “是在报警吗？”江刑笑笑。肖煜低头默认，江刑全然不在意，“别想了，你就算报警，能报出精准的位置吗？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就算警察来了也找不到你的，况且我在这个房间安装了信号屏蔽器，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吧。” 肖煜：“……” 他双手垂在腿间，几次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在意识到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时，还是沉默了。 胃有点疼。 “我……饿了。”肖煜说。 江刑抚摸他的脸颊，轻声问：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这些年我学会了很多，希望都能做给你吃。” 肖煜避开他炽热的目光，“都行。” 看着江刑高高兴兴出去，肖煜还是坚定地觉得，江刑对自己的感情已经从爱变成了一种畸形的执念。也许爱存在，可不多，更多的是，他不想输。 想要逃出这里，还是得花点时间和精力。 江刑为他做了一些吃的，从摆盘到色泽都看着很有食欲，他端来喂肖煜，肖煜接过来，转了身，一个人默默吃起来。 江刑盯着他的背影发了很久的呆，他恍惚中又抱住了他。 “阿煜，答应我，这次别逃了。好吗？” 肖煜只是淡淡地咽下嘴里的饭，冷冰冰回应： “那我也不爱你。” “没关系，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江刑摇晃着脑袋，蓬松的头发在他颈间蹭着，酥酥痒痒的，让肖煜心乱。他支撑起自己酸疼的身体，走下床，蹲在一角，“我不要你这种神经病当恋人。” 江刑无望地看着他，当肖煜把手里的碗放回餐盘后，江刑带着餐盘又走出了那道门，紧接着，非常响亮的摔打声隔着门传入肖煜的耳朵里。 他没法跟肖煜撒气，他需要肖煜回心转意，他需要求他爱自己，他最大的报复不过是多上 他几次。 这一夜，江刑没有再来过。 肖煜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靠在笼子边，抱住自己，不断祈祷能够快一点逃出这里。 往后数的每一天，江刑会在早晨送来丰盛的早餐，然后去公司，晚上再按时回来送晚餐。 肖煜会在他离开或者快来的时候走到离门最近的地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试图判断自己所在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时间一长，肖煜确定自己总能听到空灵的脚步声，伴随电梯“叮咚”的声音，他猜这里会不会是一个隐蔽的地下室，不然这房间里的环境总是湿热状态的。 江刑又来给自己送晚餐后，肖煜坐在一旁边吃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总把我关在这里，不怕我中暑窒息吗？感觉这里闷闷的。” 江刑只是躺在床上玩弄手里的蛇，说：“不会啊，我加了隔热，就算过段时间天热了，也会隔开地面的温度。” 隔开地面温度？还真是个地下室。 肖煜又问：“今天几号了？” 江刑说：“四月七号。” 他竟然已经被关了一周了。愚人节那天肖煜回来的，果然是愚人。 “能带我出去逛逛吗？我闷。”肖煜继续问。 江刑停下手里的动作，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肖煜，肖煜只是匆匆吃着饭，看上去很平静。 这么长时间，肖煜第一次主动对他提出要求，其实他挺开心的，至少说明肖煜是需要他的。可他也害怕。 “你要跟我出去？不会趁机跑掉吧。”江刑笑了一声。 肖煜只是回了句：“那你找个手铐把我和你的手铐在一起，我就跑不了了。” 江刑以为他在给自己出主意，换而言之，肖煜确实有跑的想法。其实肖煜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天，肖煜终于不用接触那磨人的锁链，他洗澡换衣服，临走，江刑拿来一个手铐，把两个人的手铐在一起，然后才出门。 第124章 他跟在江刑后面，紧紧盯着从地下室往外面的路径，最后乘坐家庭电梯来到一楼，一敞开，是一个长走廊，江刑又带着他绕了两个弯子，才到了大厅，最后出了门。 江刑问他想去哪逛，肖煜只说了声随便。 出来逛，不过是他记住逃跑路线的借口。 江刑就当是他主动跟自己约会了，一起逛公园，逛商场游乐园，吃饭看电影，江刑想为他多花点钱买这买那或者去消费高的地方，毕竟海城现在有很多娱乐场所都是江家的地盘，但肖煜一个都不要，就想干点普通的事情消遣。 等回来已经十点多了，他又被送回地下室，解了手上的铐子，又拴住了脚上的。 江刑把他当狗一样养在这里，每天好吃好喝对待着，擦洗身体，跟自己一起泡花瓣浴，他被弄成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供江刑下班回来缓解疲惫。 没办法，现在的情况，肖煜过分挣扎只会得到江刑的爆操以外，什么好处都没有。不如放松他的警惕，找机会逃跑。 他变得顺从了很多，让江刑欣慰。但唯一抗拒的就是跟自己亲热，江刑常常对着他发呆。明明把人绑在这里，可有时候还是要克制。 他知道肖煜恨他，试图努力消除肖煜心中的恨，让他不那么抗拒。 他不断猜忌肖煜现在的顺从出于什么心理，但好像只要他在这儿，什么他都不在乎。 最近江刑每天晚上都会来地下室跟肖煜一起睡，但只要他在，肖煜就彻夜不眠，左顾右盼，寻找契机，计划着逃跑。 第85章 你是上天给我的馈赠 被江刑关在地下室的一个月里，肖煜每天叮嘱自己一定要坚定逃出去的决心，无论江刑对自己有多好。 只是有时候实在太无聊了，江刑坐在桌子边办公，肖煜拖起链子走到他身边，静静地看着电脑，默默记住日期和时间，然后在心里默念待在这里的日子。 江刑回头瞟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抱到怀里，肖煜被迫坐到他腿上，他挣扎了几下，江刑抓得很紧，指着电脑上的股票页面，给他看涨幅，鲜艳的红色数字爬在最上面，单位是亿。 “这都是我赚的钱，我说了，我可以养你一辈子。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肖煜脱了身，扭头，“我不觉得我的工作辛苦，我喜欢建筑设计，这是我的目标，也是我毕生要完成的梦想。” “可我只想你陪着我。”江刑从后面抱着他，脸抵在肖煜纤瘦的腰肢上，肖煜慢慢掰开了他的手，“睡觉吧，我困了。” 江刑只好跟到他身后，一起上了床。 他顺手掏出兜里的钥匙扔在床头处，抱着肖煜陷入熟睡，而肖煜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后的枕头下。 那里面有他脚踝锁链的钥匙以及地下室房门的钥匙。 第二天，江刑从睡梦中惊醒，他看了眼时间，之后就起身走了，也没和肖煜打招呼，更没有给他送早餐。 肖煜在他走了之后，没顾那么多，立刻翻起身爬到另一边，掀开江刑的枕头，果然发现了钥匙。 他今天竟然没有带走。可能是忘了，肖煜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想那么多，能有这样难得的机会，他就速战速决。 肖煜迅速解开自己脚踝上的锁链，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想找自己的手机和身份证，什么都没找到，他想会不会被江刑藏在他另一个房间里，于是他去开地下室的门，在试到第三个钥匙的之后，地下室的门开了，肖煜为了避免发出声音，打赤脚循着之前的记忆去找家庭电梯。 他终于顺利进入电梯，手里的钥匙捏地非常紧，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走出电梯，肖煜愣住了。 这么大，通往大厅的路他是记住了，可江刑的房间在哪里？ 上上下下这么高，到处都是弯弯绕绕，走两步是大厅，再走几步是楼梯口，走廊两侧的房间，有会议厅，书房，餐厅，奢侈品收纳间……杂乱地让肖煜大脑混乱。 他只好一间一间地推开门去看。 寻寻觅觅了一个上午，终于在三楼的转角里找到了江刑的房间，一派素雅风格，和地下室完全是两种感觉。 肖煜顾不上欣赏这硕大的房间，立刻在周围的柜子抽屉里找自己的手机身份证，以及他的行李箱。 这一找又是一个多小时，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床下的一个隐藏的拉屉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但他的身份证依旧不知所踪。 江刑把他的东西全部分开藏匿，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么大的行李箱也不在他的房间，肖煜苦恼。 他开了机，微信探出了数不清的客户朋友消息，时间显示上午十一点半。他得赶紧离开，身份证可以去机场办一个临时的，行李也可以不要，至少他这个人得逃离这里才是重点。 可他的一举一动，江刑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看得一清二楚。肖煜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角落的监控器，他拿着手机就立刻跑路。 废了半个小时终于跑出这栋恐怖的大房子，他最后掠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带着对自由和光明的期许，一路跑到大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他送到海城机场。 在车上，肖煜打算买去意大利的机票，但发现今天没有去意大利的航班，他只好在思考了一番后，改买了雨城的机票，是和海城相邻的城市，那边地段繁华混乱，是出了名的明星之都，娱乐圈的聚集地，他打算先去躲一会儿，等明天的意大利航班。 不过现在坐在车里，肖煜踏实了不少。 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出租车终于停到了机场，那司机回头看了一眼肖煜： “小伙子，到了。” “谢谢师傅！”肖煜也不管车费多少了，直接扫给对方一个整数，准备下车。他抬起头，发现那司机也下去了，绕到了车后面在跟谁说话，肖煜也没管，拉开车门刚跨出一步，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熟悉的香水味儿冲进肖煜的鼻子，让他顿感不妙。 他缓缓抬起头看去，对方逆着光的面孔逐渐清晰，露出危险的笑意，慢慢勾下腰，和肖煜四目相对。 “阿煜，这么急急忙忙的，准备去哪儿？” 肖煜整个人都石化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随着他颤抖的双臂，推了一把江刑重新扣住车门，向后退去。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肖煜立刻低头去看手机，谁知江刑接下来的话震惊他的世界观。 “你以为我还是十年前那个学生吗？只会搞手机定位那一套？”江刑趴在车窗前，就像个随时要吃了他的怪物一样，“我早就控制了全城的出租车，你现在坐的这辆车，是我专门安排在庄园外面等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真的跑，没想到你这些天的卖乖还是为了逃离我，对吗？和以前一样，真是不好意思，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肖煜的每一帧呼吸都在不停地颤抖，断断续续的，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那钥匙是江刑故意落下的，是在试探他。 “你……你玩儿我？你故意的。”肖煜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他，江刑却只是两手一摊，“you’re right！” “既然玩好了，就跟我回家吧。”江刑拉开车门准备进来抓他，肖煜立马拉开另一边的车门，飞速跳下来，在一众混乱中，往机场里面跑，希望自己能甩掉江刑，藏在人海里，躲开他的视线。 然而肖煜刚跑了没几步，江刑就指着他的背影大声命令道： “把他抓起来！但不要伤了他！” 肖煜回头看过来，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一对黑衣人，还有刚才那个拉他的出租车司机，一齐追上他，将他按住。肖煜在挣扎中被迫跪下来，他嗓子都要喊破音了： “放开我！都他妈放开我！” 江刑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一脚踹开把他按跪下的黑衣男，破口大骂： “都说了别弄伤他！想死是吗？” 那黑衣人也是一言不发，低着头躲到了一边。 江刑掐住肖煜的下巴，勾起一抹魅惑的笑，“猫鼠游戏，结束了，你现在是我的战利品。” “把他送我车上去，绑好了。”江刑说完，剩下的人就一窝蜂把他抬上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里，五花大绑，肖煜此刻的恐惧满到极点，他清楚地知道被押回去将面临的是什么，江刑这个疯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江刑点了根烟上车，锁好车门，让剩下的人都离开，深吸一口烟，回头看向肖煜绝望又愤恨的眼神，轻飘飘道： “阿煜，你又惹我生气了。” 肖煜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声嘶力竭： “江刑，我恨你。我恨你！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想杀我？你觉得可能吗？”江刑不屑的扔掉烟头，启动车子。 “江刑，你刚才的举动一定会有报警的，你等着，会有人来救我的！” 第125章 江刑只是淡淡一笑：“报警又能怎样，你觉得警察奈何得了我吗？警察要是那么厉害，怎么查不出我爸的真正死因呢。” 肖煜听着他这模棱两可的话，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江刑却只是冷笑几声静静地开车。 “江刑，回答我！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江叔叔不是意外死亡？新闻里，车辆爆炸，不是意外？”肖煜立刻坐起来，也不顾身上绑着的绳子了，他紧紧盯着江刑的背影，伸长了脖子，“你说话，哑巴吗？！” 江刑一边抽烟一边转方向盘，完全忽视肖煜的追问。 肖煜快被他急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在回国的路上找到过江盛出事的新闻，当时里面只写了车辆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忘了，只记得上面说是内部问题导致的突发性爆炸，是个非常标准的意外事故，就像飞机失事一样标准。 如今江刑的一番话重新唤回他那天的记忆，这么细细想来，的确有些不对劲。 肖煜问累了，惴惴不安地坐在后座，大脑高速运转，思考整件事情的关联性。 这是一个连锁效应，唯一能断开的只有六年。 他好像后知后觉到了什么。 当车重新回到城堡面前，江刑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肖煜突然开口： “江叔叔的意外，是你干的吧。目的是为了骗我回来。” 江刑顿然怔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你六年前制造意外之后就打算骗我回来，结果失算了，没想到他会把我藏得那么好，有关我的线索应该都在那起意外里销毁了吧。所以你不得不重新找人满世界调查我的下落，偏偏我出名了，刚好正中你的下怀，你成功地用已经死了六年的人把我哄骗回来。”肖煜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刑，恨到咬牙切齿。 江刑抓在方向盘的手更加用力了。被戳中心事的他被一览无余。 肖煜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通过他的一句话捋清所有事情，也难怪这么好使的脑子能成为建筑设计界最年轻的传奇。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人现在在我手里，你这辈子都逃不掉的。”江刑笑起来，伴随他抖动的肩膀，他抬起头，透过后视镜，肖煜看到了他魔怔的表情，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江刑把他从车上抱下来，重新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地下室，他又回到了原点。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会回到原点，像进到了一个循环。 肖煜最后一次问他： “我在车里说的话，你给我准确的答复，是，还是不是。” 江刑背过身去，捏紧的双拳又默默松下来，他抿了抿唇：“是。人是我杀的，那又怎样。” “江刑！那可是你亲爹，你还是人吗？！”肖煜从床上跳起来，情绪激动。江刑却说： “亲爹？可他从没把我当作他的亲儿子，江家的产业是要留给你的，我是他准备赶出去的，我妈在他眼里是个疯女人，他这些年干的畜生事儿还少吗？我早就说过，他会为他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我做错了什么？” “他就算丧尽天良那也是你的直系亲属，你这是大逆不道，要遭报应的！”肖煜还在试图力争辩解，江刑只是回了一声嗤笑，满不在乎道： “我本来没打算杀他的，可谁让他把你放跑了呢，你是我最后的底线，他还是要触犯。他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在乎我的感受，都要抛弃我，都不要我。既然得不到，那我就抢，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江盛算什么东西啊？十月怀胎的是我妈，生我的也是我妈，他付出了什么？一颗健康的 精 子吗？还让他占尽了便宜。” “从小到大，没有陪过我，爱过我，连我的生日都没有过过，也从未送过我礼物，不关心我的成绩，没问过我的生活和我的成长，这是一个亲爹该有的吗？甚至在你出现之后，他把对我缺失的父爱都给了你，当然我也可以接受，因为你爱我的时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的爱我的人了，可是你也不要我了……”江刑的眼睛有些红，他深吸一口气，靠在笼子外边，“既然他活着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那就让他死得有价值一点，能把你换回来，我就没那么恨他了。” 肖煜陷入许久的沉默，他注视那个孤零零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心疼。 可是很快，肖煜告诉自己，不要被这些苦情话所迷惑，他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洗的。 “那我问你，你是真的爱我吗？”肖煜问，江刑忙转身，跌跌撞撞爬到床边，拉住他的手，“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可爱是成全，不是占有。”肖煜说。 江刑关注他那双认真而又疏远的瞳眸，有一些疯狂的冲动最终在心被剖开时临时熄灭，腾起湿漉漉的白烟。 “那我能怎么办？你又不愿意再爱我了，我只能这样做。”江刑握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他的眼里闪着泪光，“我其实挺矛盾的，可就是离不开你，哪怕我们是亲兄弟。” “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你是上天给我的馈赠，我们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最亲的人。不是吗？” 肖煜抽出手，背过身，拉来被子，又钻进了被窝。 江刑无助地站在那里，站了很久，转身的瞬间，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掉在了地上。 本来想抓回来惩罚他的，现在自己看起来像个小丑。 江刑又没收走了他的手机，一个人在硕大的城堡里漫无目的地走动，停到酒柜跟前，他望着几排酒柜，机械地挪着步子进去，随便拿了一瓶，坐到沙发上。 天色早已暗下，他不愿开灯，只有酒柜里的昏黄灯光微微照在他的脸上，在一杯杯红酒吞下去后，原本悲凉的情绪不断被放大，喝醉了，跌跌撞撞去了自己房间，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那是十年前给肖煜准备的生日礼物，可直到今天，都没有戴到他的手上。 他拿着戒指，一路回到地下室，肖煜本来已经睡着了，又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他瑟缩了一下，睁大眼睛。 肖煜现在停到门响和脚步声都有应激反应。 他看江刑步履蹒跚，摇摇晃晃，明显是喝醉酒的样子，身上的酒味儿很快窜进肖煜的鼻腔，他怕江刑会借酒发挥，又给自己喂药做那种事，所以裹紧了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团，锁在床角，目视江刑一步步靠近自己。 江刑停到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坐下来，抬起手来，肖煜立刻埋头躲避： “你要干嘛？别过来！” 江刑顿了顿继续靠近，肖煜炸毛了，狠狠推了他一把，“我警告你，你要是今天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虽然他还没找到可以伤害自己的工具。 江刑这才彻底停下来，叹了口气，无奈这人怎么总能拿捏自己呢。 他打开戒指盒，两枚崭新的戒指静静地镶嵌在里面。这些年江刑一直都在精心呵护着，时不时就拿出来擦拭，才保证十年都光泽亮丽。 他拿出细一点的圈，慢慢扯掉被子，去拉肖煜的手，肖煜极度抗拒，不停缩手，见挣脱不开，反手就把床头的台灯摔到地上，水晶台灯被摔个粉碎，他捡起一块碎片躲到另一边，“别碰我。” 江刑心脏一滞，猩红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捏着戒指的那只手垂在怀里，哽咽着，苦笑起来： “我只是想给你把戒指戴上。” 肖煜看到他手里反光的镶钻戒指，有些眼熟，那不是江刑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吗？那天他和江刑大闹了一场，没有接那礼物，没想到江刑一直留到了今天。 “你……”肖煜欲言又止，江刑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把戒指放回盒子，“不愿意就算了。” 江刑抱着戒指盒走出鸟笼，坐到桌子前，对着戒指发呆。 肖煜有些后悔自己打碎台灯的举动，片刻后，他还是留下了那片最锋利的碎片，以防万一。 就这样，两个人都一夜未睡，互相煎熬。 肖煜怕江刑突发兽性，而这一晚的江刑，被闹得这也没有兴致，悲伤是他的主体灵魂，有太多疲惫他说不出来，无人会理解他。 第86章 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后来肖煜熬不住了，蜷缩在床上睡着，再次睁眼，床边出现了一个餐盘，上面准备着丰盛的餐食，江刑不知所踪。 肖煜从床上爬起来，一抬头，发现戒指盒在桌子上放着，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桌边，打开了戒指盒。 这些年过去，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端详这对戒指，在戒指内壁里，刻了两个人彼此的名字，钻亮得不像话，他的那枚戒指钻石更大更饱满。 还挺好看。 肖煜无意识的带过一抹笑，忍不住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好，是江刑为他量身定制的，能看得出来，这是对婚戒。 第126章 在戴了一阵后，肖煜猛地反应过来，他拍拍自己的脸，咒骂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都不爱江刑了，还戴这没有意义的戒指干嘛。于是准备摘下来。 可能是指关节稍微粗了一点，戴的时候容易，摘有点困难，他转了好几圈都没摘下来。就在这时，门又响了，江刑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醉醺醺地走进来，目光锁定在肖煜身上，踉跄靠近。 “你，你在干嘛？”江刑边走边问，肖煜急得戒指越难摘了，江刑到跟前的同时，他总算弄掉戒指，但已经被江刑看了个满眼。 “不是不戴吗？自己偷偷戴啊？”江刑把外套往后一抛，捏了捏他的脸。 肖煜把戒指扔回桌上，背过身，“谁戴了，我就是随便看看，看看你的审美有多差。” 江刑迷惑不解：“戒指不好看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订一对，你想要什么样的？” 肖煜踢开地上的衣服，回了鸟笼，“你订的都不喜欢。” “那你还戴。”江刑跟上去，从身后抱住他，“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吧。” 肖煜顿时弹跳开，“少自作多情，我们是亲兄弟，我不可能爱你。” 江刑却失笑，“你每次都拿血缘关系堵我，自己拍着胸口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你还会不会接受我。” 肖煜被问住了。 是啊，一直让他无法接受的都是他们体内一样的dna，可如果血缘关系不存在，他还会不会再次接纳他。 肖煜顿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句： “没有这种如果，事实就是，我们就是亲兄弟，在一起等于乱 伦。” 可能是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太久了，他借着酒劲儿又开始耍混，三两下把肖煜按到床边，笑道： “乱 伦吗？那我们可乱太多次了，每次我的dna顺着你流 到 床 上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兴奋。把这些次数加起来，得有几百毫升了吧，你不是还 吃 过嘛，要说禁忌，我们早打破了，你乖乖认账不好吗？为什么偏要跟我对着干！” 肖煜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掰开，江刑加大力度，他被掐得脸颊通红，一路被押上去，江刑一只手始终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肖煜明显感受到 进 去了，他绝望地捶打江刑的手臂，咽喉发出虚弱的声音： “放，放开我……放手……” 那股子酒劲儿上头，冲刷掉他先前的憋屈，留下的都是愤怒的发泄。 肖煜被醉酒后的江刑再次活活折磨了两个多小时，完事后江刑就睡了过去，留下蜷在边上的肖煜，抱住自己的双臂无声地哭泣。 他睡过去了。 肖煜顾不上擦眼泪，迅速振作起来，从他身上翻找钥匙。 奇怪的是，寻了一圈都没找到。那江刑是怎么打开门的？ 肖煜回头去看虚掩的门缝，在门锁上看到了挂着的那串钥匙。 肖煜：“……”他脚上的链子长度不足以支撑他够到钥匙，少说也有三四米远，伸了手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 逃生的机会就在眼前。 肖煜在房间里寻觅可以帮助他拿钥匙的工具，先后试了衣服，桌上的书，还有自己的鞋子，但砸过去的时候，钥匙并没有掉在地上。 他爬到地面，让自己的身高加一点靠近的距离，奈何他撑死也只有一米八左右，加上伸手的高度，至少还有两米远。没有任何办法。 肖煜疲倦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想起江刑裤兜里还有手机，不如趁这个时候赶紧打110求救，反正现在他能精准说出自己的所在位置。 他打通了110，急救电话并不受信号影响，很快那头就有人接通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肖煜迟疑着，结结巴巴道： “那个，你，你好，我要报警，我被人……” “阿煜……”江刑迷迷糊糊的声音出现，肖煜背后一凉，回头看向江刑，发现江刑睁开了眼睛，迷离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要去拉他，肖煜躲开，往笼子外面走去，他绝不能放弃这次逃离的机会。 “喂！警察同志，我被人囚禁了，求你们快来救我，我在……”肖煜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所在的位置，那头回复： “好的先生，我们已经记下位置，会尽快出警，请您务必要确保自身安全，耐心等待。” 报警电话挂掉，肖煜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他呼了口气，期待这一次的自由之旅。 “阿煜，你在干嘛？”江刑从床上起来，大小眼盯着笼子外的肖煜，肖煜下意识把手机藏到身后，他咬紧了下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刑猛甩了几下要裂开的头，扶着鸟笼走出来，目光聚焦，落在了他背着的双手上。他要去拽，肖煜挣脱，又往后退了几步，但手心的汗浸湿了手机，打滑掉在地上，肖煜心脏“咯噔”一瞬，江刑推开了他，从地上捡起手机，顿时明白了一切。 是他大意了。 他难以置信地回望肖煜：“你还真报警？” 肖煜垂眸，嘴皮咬破了，他一边舔舐血渍一边义正言辞道： “是，我是报警了，难道我不该报警吗？！别以为你说几句可怜话就可以成为禁锢我的理由。” 江刑看了他一会儿，冷笑起来。笑罢，他给肖煜解开锁链，拉着他往浴室去，开始给他洗澡。 肖煜没懂他的操作，一直抵触他的触碰，躲在墙角，狐疑： “你又想干什么？” 江刑只是用舌头顶了顶腮帮，云淡风轻道： “当然是给你收拾收拾了，打扮清爽点，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把警察打发走的。” 肖煜：“……” 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把江刑推出去，自己简单冲洗了一下，江刑把他自己的衣服扔进来让他换上。 等一切弄完，江刑带着肖煜离开了地下室，一路带着他往自己房间走。 这是逃跑的好机会，肖煜左顾右盼着，想再次找个时机逃出去，不过这个房子他就观摩过一次，且不说逃不逃得出去，光是找到通往大厅的路他都得再次摸索好一会儿。 算了，反正警察也会来救自己的，正好跟着江刑看看他想整什么幺蛾子。 但奇怪的是，江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让他坐在电脑前，为他播放了一个电视剧让他看，之后他离开房间，从外锁上门，迅速返回地下室。 不过，在一个小时后，警察找上了门来。 江刑捏着一份亲子鉴定书打开了房间的门，之后下来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那群警察浩浩荡荡地往来走。 他启动电子开关，大门自动打开，一行警察停在门口，诧异地四处观望。这是怎么回事？ 江刑从楼上下来，大大方方地迎上了警察： “警察同志，你们好。” “先生你好，我们接到报警，有人称他被囚禁了，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警察的声音，肖煜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站在三楼的走廊上高声呼喊： “警察同志！我在这里！是我，是我报的警！” 听闻楼上的动静，警察们没有征求江刑的允许就直接爬上三楼，绕了两圈没找到上三楼的楼梯，江刑指了指电梯： “警察同志，上电梯吧。” 看着江刑淡定的样子，警察们都怀疑是有人报了假警。 来到三楼，肖煜站在房间门口，求助地看着警察，对方一靠近，他就立刻钻到警察人堆里，指着江刑告状：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囚禁我！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警察们先是带着怀疑的神情端详了一会儿淡然的江刑，又上下打量一番衣着光鲜亮丽的肖煜，完全不像是被囚禁的样子。 “这位先生，你叫什么？” “我，我叫肖煜！我是被他抓到这里的，求你们帮帮我，我不想再被他关在这里了。”肖煜拉起警察的手急促地说。 当警察的目光一齐看向江刑时，江刑却道： “弟弟，你不是刚才一直在我房间看电视剧吗？怎么能报假警呢？你知不知道影响警察办公是要被拘留的。” 弟弟？ “这位先生，你刚刚说什么？他是你弟弟吗？”一个女警察问。 江刑走过去，点点头：“是啊，他是我亲弟弟，就是精神不太好，自从我爸去世后，他总是臆想我囚禁他，但我只是在照顾他而已。这次没有看好他，麻烦你们白跑一趟。” 肖煜：“……” 这人在说什么？ “江刑！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谁精神不好？老子正常着呢，你把我关在你的地下室整整两个月，现在连警察都敢骗了！”肖煜声嘶力竭地指着他骂，江刑叹了口气，走过去，要拉他，“我怎么会骗警察呢，你就是我的亲弟弟啊，咱爸也的确去世了，不是吗？” “你放屁！”肖煜想继续说什么，那警察接话： 第127章 “先生，既然你说他是你的亲弟弟，有什么证据吗？我听你们俩姓氏都不一样。” 江刑从兜里掏出了亲子鉴定书，递给警察：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随他妈妈姓。这是亲子鉴定，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再去医院跟他做一次检查，你们来作证。” 见江刑准备充足，亲子鉴定盖着海城医院的公章，警察们的警惕心顿时放下来，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肖煜，肖煜这是才明白，自己又被江刑算计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江刑说得对，警察来都奈何不了他。 “肖先生，他真的是你的亲哥哥吗？”警察再一次询问肖煜，肖煜深知，有这层血缘，哪怕他不承认，去医院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也还是一样的结果，那时候就又做实了他精神不正常的言论。江刑打得一手好牌。 肖煜妥协地点了点头：“是，他是我亲哥，但……但他是个变态！他囚禁我是真的，他还有一个地下室，那个地下室是专门关我的！求求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肖煜两次提到地下室，没等警察开口，江刑就两手一摊，无辜道： “警察同志，我的确有个地下室，但那个地下室是专门用来养蛇的。你们知道的，养蛇需要特定的环境，这是我的爱好，只是中间带他去看过蛇，在地下室睡了几夜，可能是环境太昏暗了，他受了刺激，就一直说我关他。你们看他的样子，像是被囚禁的状态吗？” 原来给他梳妆打扮好就是掩人耳目的。肖煜攥紧了拳头。 江刑主动邀请警察们进入地下室参观，他提前挪走了锁链和专门给肖煜吃的听话药，整个地下室的氛围就是养蛇基地的感觉，警察们一进去，浓浓的蛇窝味儿窜进鼻子，湿热的环境使他们开始冒汗，那一整面墙的保温箱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宠物蛇。 警察们在里面搜寻了一圈，除了合法饲养的蛇种和喂蛇的各种饲料食物以外，唯一能让人起疑的也就是那个诡异的大鸟笼了。怎么会有人弄这种东西。 “江先生，您的品味挺独特，设计这么大的鸟笼。”一个警察试探性地调侃，江刑笑了笑说： “我以前养的一条爱蛇死了，为了纪念它，我就订制了一个和养它的笼子一模一样的放大型笼子，看到的时候，会想起它。” 肖煜站在警察们身后，眼睁睁看着江刑花言巧语，有理有据。而他，单凭电话里的片面言语，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警察勘察了一番后，确认没什么问题，离开地下室，和江刑握手作道别： “江先生，大致情况我们了解了，既然是令弟的精神状态不好，我们也不作深层追究，希望你可以照顾好弟弟。我们走了。” “没关系，就是麻烦你们走一趟，打扰你们工作了，实在抱歉。”江刑回握，“今后我会看护好我弟弟的。” 眼看着警察来了又走，肖煜急得直跺脚，想冲上去再跟警察求救，江刑却把他抱在怀里，还不忘继续演戏，直到警察走出大门，自动关上。 江刑立刻露出原本的嘴脸，冲他露出一抹危险的笑，辗转就把人掂起来扛到肩上，往地下室走去。 在看到新一次的希望重新破灭后，肖煜坐在床边，耷拉着沉重的脑袋，干枯的唇几次张了张，却只是喘出几口绝望的气息，用恨透的眼神盯着江刑，这是他第一次，对江刑动了杀心。 是不是只有杀了他，他才能逃出去。 肖煜一刻都不想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了，和这些他讨厌的蛇共处，每天等待的是江刑的出没，而江刑出没后，他的屁股就要开始受罪。他已经被磨成彻彻底底的同性恋，可恋的对象，再也不是江刑。 肖煜也不止一次恨过江盛，为什么他会是自己的生父，为什么他要和江刑流同样的血液。 当江刑再次拿来锁链往他脚上扣时，他一脚踹开了江刑，转身去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了那片锋利的水晶碎片，是他之前打碎台灯后留下的。 “我警告你！不要锁我。”肖煜咬紧牙根，把水晶碎片抵在面前，伸长了胳膊。 江刑停顿手里的动作，目光从他的脸顺移到他的手，落在碎片的尖头上。 “哼，不锁你，你就要跑，我也不想，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江刑要强行拉他的脚踝，肖煜起身，跪在床上直起身子，将尖锐的碎片抵到了江刑的眼前： “你再敢动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这个字眼儿从肖煜的嘴里说出来，的确短暂地震慑过江刑，然而从他的角度感受到的震慑不是对死亡的惧怕，而是他不能想象，肖煜会有一天恨他恨到想要取了他的命。 片刻的愣神后，江刑露出一抹情绪复杂的笑，看起来像是不屑，也像是在难过。 “杀我？行啊，来。”江刑拉起他的手，把碎片的尖头对准自己的胸口，“心脏在这，刺过来，我不反抗。因为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你走。” 最后那句他是故意激将肖煜的，激将的话产生了效果，肖煜怒吼了一声，飞起手臂从后往前蓄力，狠狠地刺过来，江刑缓缓闭上了眼睛。 …… 可是很久，他都没有感受到剧痛。 江刑重新睁开了眼睛。 肖煜的锐器在靠近他黑衬衣的前一秒，停下来了，尖头距离胸膛的位置不到五毫米。 只见肖煜低着头，啜泣起来，眼泪扑簌簌地掉，另一只手攥紧，青筋暴起，痛苦地呼吸着。 江刑诧异地看着他，抓起他的手： “乖乖，怎么不继续了？来，我帮你。”他上前一步，和锐器零距离触碰，按着肖煜的手腕要让碎片进入他滚烫的身体，可肖煜却甩开他的手，瘫软坐到了床上，抱头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杀不了你，为什么我只有这一种选择？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他的泪大滴大滴地掉在床单上，他的手心染上了鲜红，是碎片将他的手划破了。 江刑见状，眉头一拧，顿时慌了，他去柜子里翻找急救医药包，跪在床前给肖煜的手包扎起来。 “阿煜，你可以不恨我的，只要你不恨我，我就不会恨你了。”江刑吹着他的伤口，“其实关于我们父母之间的恩怨我早就释怀了。我恨的是你恨我，我恨你不爱我。” 肖煜扯掉正在缠手的纱布，由着血渗出，他捏紧了手心，牙齿咬地“咯咯”作响： “我不会像你一样当个变态的，我不会被你影响的。我就是不爱你，除非我死了。” 江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在警示他什么似的。然后江刑把医药包扔到他的手边，起身离开了。 江刑离开之后，肖煜后悔了。 第87章 如果还有下辈子 就应该杀了他。 杀了他。 刚才就应该杀了他。 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肖煜把医药包一把挥打到地上，擦干净了水晶碎片，用纱布包起来，继续藏到了枕头下面。 他感觉出来了，江刑对于杀了他的威胁害怕程度为0，甚至有点与其共沉沦的期待。但拿自己的命威胁他，有奇效。 肖煜摸清了这个事情，坐在床上对着天花板露出病态的笑。 要疯就一起疯。 反正也逃不掉，那不如鱼死网破。 江刑晚上又来到了地下室，他端着做好的饭菜进来，一眼就瞅到地上散落的医药包，而肖煜蹲在角落抠自己掌心的伤口，抠得血刺呼啦的，他也顾不上疼，就一个劲儿的放血。 江刑看到他的举动，冲过去立马按住了他的手，沙哑着声音质问： “你在干什么？” 肖煜转了个身蜷缩成一团，继续弄。 江刑拿来碘伏给他伤口擦，肖煜灵帧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偏江刑的脸颊，他的脸上沾染着一些肖煜的血迹。 江刑没有吭声，继续用棉签往伤口周边擦拭，肖煜又是一巴掌。 他每碰一次他，肖煜就打他一巴掌，等到给他把伤口包扎结束，江刑的脸已经肿了。 江刑把餐递到他面前，“快吃饭吧，别再弄伤口了，感染会流脓的。” 肖煜只是盯着他阴阴地笑了笑： “江刑，你过来。” 江刑听到后有种受宠若惊的惊喜，他立刻转过身蹲下来，像条摇尾巴的狗： “阿煜，怎么了？” 只是他的高兴还没正式开始，肖煜就把盘子里的菜连汤带叶全部倒在了江刑的头上，紧接着将米饭也扣到了他的头上，然后用一种戏谑的眼神轻笑： “要吃饭就一起吃，光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被肖煜搞了一身狼狈，江刑不顾菜汤顺着眼角流下来，他抬手抓了把头上的饭菜，强撑起笑，端着空盘子走了。 他就不信，这样侮辱他，江刑还不放人。 找到了新的糟蹋方式，江刑就更狼狈了。 第128章 被肖煜剪坏他的衣服；把床单被褥从床上拖下来扔在地上蹭来蹭去，蹭脏了江刑默不作声地收拾换新；他来地下室睡觉，肖煜就拿水泼他，把床泼湿了大家都别睡；他只要掏出手机，就上去把手机砸碎，一个月，江刑换了七个手机。 总之，肖煜用尽从前从未有过的混账来闹腾江刑，可从头到尾，江刑一句怨言都没说过，由着他这样无理取闹，反而因为他没有为出逃找方法而感到安心。 只要他不跑，就算每天往自己身上抽一百鞭子他也愿意。 肖煜也不让江刑碰他，只要他碰，肖煜就摸出水晶碎片架到自己手腕或者颈部威胁，只要他敢来硬的，立马割断血管。 肖煜从来都不会拿寻死觅活来解决事情，他也并不想死。这大千世界他还没有享受够，但如今他是真的被逼得没办法了，每一次和江刑发生关系都让他生理性反胃，折磨得要死。 江刑有想过趁他不注意把那个碎片收了，可当他睡着之后，江刑就找不到那个东西被藏在了哪儿。就像肖煜找不到他藏的身份证和行李箱一样。 他常常望着熟睡的肖煜，有过放手的念头，最终因为呼吸有痛而坚决不肯低头。 他一定会让肖煜在未来的某一天接纳自己，重新过上高中那个夏天那么体面又甜蜜的日子。 肖煜在这里一关就是五个多月，由于渐渐跟外界的脱节，肖煜的心理出现了各种问题，其实从他折磨江刑的那个时候就隐约开始了，只是在又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这种状态逐渐加重起来。 他时常蹲在角落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脚踝上绑着的锁链磨红他的皮肤，他就使劲把那寸皮肤挠破流血，之后发几个小时的呆，面色苦楚。 还是像以往那样，江刑一靠近他，就奋力地挣扎尖叫，会总是顶着苍白的嘴唇和快掉到地上的黑眼圈说些江刑听不清的话。像吸了毒似的，还会是不是出现自残的行为。 他好几次看到肖煜拿头撞墙；不停推拉抽屉，手指抵在抽屉边上，使劲磕绊手指，撞红了也不吭声。 江刑最近工作比较忙，常常早出晚归，等回来精疲力竭，还要立刻赶到地下室查看肖煜状态，给他做饭，洗澡，吹头发，换衣服，虽然这个过程特别艰难，会遭到肖煜各种过分的闹腾。 他喂肖煜吃完晚饭，叮嘱道： “阿煜，你在这里坐好，我去洗碗，等会回来陪你。” 肖煜就只是背过身去。 折磨江刑，把自己活活折磨疯了。 他从床地下摸出水晶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着，在观察割哪个地方血会流得比较慢，锐器刚触碰上皮肤，就听见江刑一声大叫： “阿煜！你要干什么？” 他三步作两步冲过来要去抢碎片，时隔一段日子，终于又看到这个东西，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东西抢过来。 肖煜死活不松手，把他惹急了，肖煜飞身骑到江刑身上，嘴里不停重复：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江刑瞪大双眼，做好了被肖煜开膛破肚的准备，肖煜的锐器捅进他心脏的前一秒，又停了下来。 他浑身颤抖地厉害，大脑缺氧得厉害，手瘫软，碎片滑落到地上，纤长的睫毛挂上了几滴亮晶晶的泪珠。 江刑咬着牙，复杂道：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至于恨我恨到这种地步吗？” 他不明白，曾经那个说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人怎么如今成了伤他最深的人。 肖煜许久未剪的头发垂在额前，挡住他湿润的眼睛，像忽然清醒了似的，用颤抖的声音缓缓开口： “我有今天，都是被你逼的。” “从前，我原本想救你于水火之中，可后来我发现，你的扭曲，你的偏执，你的病态，根本无法改变也永远改变不了，你的骨子里渗透着腐烂的蛆虫，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你也不配爱人。” 江刑眨了眨眼睛，苦笑起来： “如果这些话是别人说的，我无关痛痒，可你说……呵，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在你眼里都一文不值，我这辈子没得到过什么爱，你的爱对我来说那么弥足珍贵，可你说不给就不给了，你让我怎么办？”他跪过来，捧起肖煜的脸： “宝贝儿，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再次爱上我？你就当施舍我，给我一点爱，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能闹的都闹了，对我好一点，有多难啊……” 江刑这辈子其实挺可怜的，爹不疼娘爱，娘爱到半路因爱变疯，拿着自己发泄，最后也死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对自己真心好的人，他太害怕再次失去，所以费尽心思想赶走他身边的所有人，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关系坏了那就努力修复，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告知他们是禁忌之恋，自己耿耿于怀后释怀了，对方却再也无法回到原来，只有他无论怎么努力，也还是一无所有。 “你以前不是说，要看着我变强大吗？我现在足够强大了，我可以只手遮天，只要我乐意，整个海城都是我说了算，连半个纽约都是我的地盘，我变成了你想看到的样子，你为什么就是不看我了呢？”江刑一点点跪近一点，再近一点，慢慢把对方揽进怀里，肖煜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空洞洞的，早没有了神气。他不正面回答江刑的话，还是始终重复那一句： “放我走。” “我不爱你，我也不能爱你。放我走。”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真的做不到。没有你我会死。”江刑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隐忍住哭泣带来的窒息，哽咽央求，“我会死的阿煜，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 肖煜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把我留在这儿，会死的那个人就是我。你也想看着我死吗？” 他没有在开玩笑。 江刑沉默，不敢接他的话，肖煜如鲠在喉，一字一顿跟他说心里话： “你知道吗？我对你一开始是有信念的，哪怕所有人都说你危险，哪怕你的爱那样窒息，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爱你。可当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错误的，是一场不用审判就知道是血淋淋的原罪的时候，我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我是内心强大，但我都经历那么多苦难了，让我当一次懦弱者又怎么了，这个世界不善待我，连你也不放过我。你们都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人，是会流血，会流泪的人，我的承受底线不是无底洞。 哥，我最后一次叫你哥，算我求求你，我太累了，我多希望我可以有一个灿烂的未来。尽管我是从淤泥里生长起来的，可我也想努力地活下去，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要剥夺我所有的权利。曾经的我不会怪你，现在的我，既恨你，又怪你，有时候还会控制不住地心疼你，我都不明白我自己到底怎么了，我已经被你逼疯了。 如果我们之间真的要斗个你死我活，那不如我们就同归于尽吧，你不让我好好活，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说完这些话后，捂着脸擦了把脸上纵横的眼泪，慢慢捧着江刑的脸，笑盈盈的，看起来很正常，让江刑摸不清头脑。 “我想喝蜂蜜柠檬水了，你去给我冲一杯好不好？”肖煜说。 江刑看到他的态度回光返照，擦了擦眼泪，不住点头： “好，你，你好好休息，等我给你冲。”他匆匆忙忙地出去了，肖煜深呼吸了一口气，留恋似的注视他离开的方向，紧抿双唇，重新捡起地上的水晶碎片，走到床边，端端正正地坐下。 江刑，再见了。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自己不要再遇到你。 如今事业已毁，人生已烂，肖煜实在不想再待在这个昏暗潮湿的地下室苟活了，一想到后半生都要这样过，他宁可去找他的妈妈。 爱无能，是肖煜对江刑最后的道歉。 他捏紧碎片，对准手腕上的动脉，咬了咬牙，随后，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 一道滚烫的血飞溅向空中，喷得到处都是。最后染红了床，衣服，鸟笼和地面，肖煜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顺着掌心流下去，形成一滩，脸色瞬时间煞白，眩晕袭来，他蜷躺到床上，眼角最后的泪顺着鼻梁沾湿了床单，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应该……彻底自由了吧。 第88章 我陪你（be结局线） 在楼上的江刑把柠檬汁挤到温度刚好的蜂蜜水里，搅拌了几下，总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片刻后，他立刻拿着这杯温热的饮料来到地下室。 一进来，浓浓的血腥味儿就冲进他的鼻腔，江刑走进来查看情况，前脚刚迈到鸟笼前，就发现地上，笼子上，床上全是血，让他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顺着视线看过去，肖煜的手腕上还在不停流血，都快坨住了。 “肖煜？肖煜！！！！”江刑手里的杯子瞬间滑落，在杯子碎的同时，江刑爬到了床上，把肖煜搂进怀里不停呼唤他： “你醒醒，肖煜！醒醒！快醒醒！别吓我！” 第129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宁愿去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别死啊……我求求你，你死了我怎么办……”江刑抱着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和那杯蜂蜜水一样温温的，整个人软成一团。 江刑找来纱布给他缠住伤口，立刻抱起人往地下车库跑去，他还有点呼吸，这个点路上应该不堵，可以抢救的，可以的……江刑不停安慰自己，他告诉自己肖煜不会有事的，心早就跳出了嗓子眼。 十来分钟的车程堪比江刑这煎熬的十年。 他把人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肖煜浑身都已经白了，车后座全是血，把他抱出来掉到时候，血还在顺着手腕上的纱布滴答，纱布被渲染成刺眼的红，呼吸微弱到看不到他胸口的起伏。 江刑疯了一样把人抱进急诊科，嘴里不住地大喊： “快救人！有没有医生，快来救人啊！！！” “救救他！快来救他！！！” 值班的医生被眼前这个风风火火的男人吓了一跳，在看到他怀里的人已经被血洗过似的，顿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纷纷涌上前去，拉来推床，把人放上去送进了抢救室。 江刑满手是血地站在抢救室门外，绝望地盯着抢救室的灯亮起，怕它不灭，又怕它灭了。 长达两个小时的抢救在即，江刑蹲在外面，头顶照来孤独的灯光，凌晨的夜晚凉飕飕的，肖煜在他的地下室待了一整个夏天，转眼竟然都又到了一个入秋季。 辛辛苦苦把他找回来，强行又和他续了大半年的缘，最后落得这么个答案，江刑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他怎么做，都不能把肖煜的心挽救回来。 他不是不想放手，就算给他自由，肖煜也不会回头再爱他，只会像飞鸟一样，再也不带笼子一起走，而是憎恨笼子。 左右都是恨，恨也留下来。 肖煜说了，他不再爱他，也不能爱他。除非他死。 江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回头看着抢救室的方向，他看到了真正的答案。 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江刑追到跟前，张了张嘴，医生先一步道： “病人失血过多，好在血型好匹配，已经从血库里调出了新鲜血液，已经救下来了，就是暂时会陷入到昏迷中，得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后续情况，什么时候醒来看他自己的身体素质。” 不久后，肖煜被推了出来，往icu送去。 江刑一个人站在icu外，隔着厚厚的玻璃注视里面躺着的人儿，他戴着氧气罩，虚弱的模样让江刑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死掉。 如果……只有他死了才愿意再爱一次自己，那或许，就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再救他一次，也不过为了好好做一次道别。 江刑每天不知疲倦地守在icu外面，胡茬长出了一圈又一圈，头发长长了一截又一截，仅仅今天，他就从那个浑身戾气的江大总裁变成了为爱屈膝的可怜者。 十年前，他也如此地死过一次。 那他们如今算不算平账。 肖煜会醒来吗？江刑想。 他曾试图在肖煜昏迷的日子里对他动手，只要拔掉他的氧气罩，或者扯开他的伤口，再或者打一针安乐死，肖煜就可以如愿以偿地上路，可他偏偏还是下不了手，在一周后的午后，肖煜睁开了眼睛。 前来照顾他的护士发现他苏醒，去叫了医生，简单的检查之后，确定肖煜的情况稳定下来，就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去。 肖煜发干的嘴唇张了张，动不了，那护士给他倒了杯水，拿来棉签，坐过来，擦拭嘴唇，一边擦一边说： “肖先生，你都已经昏迷一周了，总算醒了。送你来的那个帅哥每天都在icu门口站好几个小时看你，要是知道你醒了，肯定很开心，人还是要好好活着啊，那个看你的帅哥看起来很在乎你。” 肖煜蠕动嘴巴，沙哑的声音像被刀片拉了似的： “他人呢？” “他今天还没来，应该等会儿就到了，你好好休息。” 护士走掉，肖煜低头看了眼自己打了石膏的那条胳膊，嘴角抽了抽，偷偷抹起了眼泪。 黄昏之时，江刑顺着护士的指引来到病房焦急地看望已经苏醒的肖煜，在看到肖煜眼睛眨巴的一瞬间，瞬间活跃起来，扑到床前，注视那双灰蒙蒙的眼。 “阿煜，你醒了。”他本能的想要触碰，肖煜还是一如既往地闪躲。 病房只有他们二人，肖煜低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江刑的耳朵： “为什么还要救我，让我结束这腐烂的一生，不好吗？” 江刑抿了抿唇，干涩的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是这些天积攒下的愁和苦。 “你不是想让我死，就是自己去死，非要死一个是吗？”江刑问。 肖煜沉默不语。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江刑掰过他的脸，强迫他对上自己眼眸： “看着我，回答我。” 肖煜只是扯了扯嘴角，扭过头去。 “你不放我走，我就不会停止自杀，你以为你能次次救得了我吗。”肖煜嘲笑。 江刑就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救下的人还是没有把握掌控在手中。 “十年前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也自杀过，你知道那天之后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什么吗？” “是再见到你的机会。”他说，“我靠着你的照片，你的视频吊着一口气，一直熬到今年开春，我以为我的死缠烂打会让你像从前那样，再对我心软一次，可我没想到，这一次的你铁石心肠，为了反抗，宁死不屈。肖煜，你好样的。” 江刑起身，背对着他，犹豫半晌，才最后吞吐出了那句：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是选择死，还是选择我。” 肖煜的心脏漏了一拍，在迅猛的“咯噔”之后，他看向窗外。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肖煜反问。 江刑默默攥紧了拳头，“好，我知道了。” …… 江刑站在更衣镜前，穿上了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黄玫瑰。对着镜子整理好了自己的领带。最后又望了一眼自己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两管针剂。 他锁上了这座别墅，给张秘书发了一条安顿后事的信息，叮嘱了关于江家产业后续的转移交接人，以及他这栋房子的交接人，按照法律走流程就好。 张秘书正在公司加班，收到江刑这条信息后察觉到几分不妙，他立刻发去消息询问，江刑再也没有回复他，打去的电话也关机了。顾不上手里的工作，他立刻就动身前往江刑家。 然而江刑正在前往赴死的最后一段路程。 十一点半正，江刑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他推开门，肖煜靠在病床上睡觉，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他睡意很轻，很快就被动静吵醒，睁眼，江刑一身西装革履静静地站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肖煜被吓了一跳，他打量了一圈盛装打扮的江刑，最后的视线停在他胸前的黄玫瑰上，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肖煜低头。 江刑缓缓坐到床边，强硬地拉起肖煜的手，从兜里掏出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另一个，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放开我。” “乖，这是我最后一次触碰你了。”江刑吻了吻他的手背，眼角泛起泪光，“你先上路，我陪你一起走。” 肖煜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缩了缩手，眉头拧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江刑拿出两管针剂，抿了抿唇，带着发苦的笑，说： “你不是说想要你爱我，除非你死了吗？你不是说，你宁愿死都不会和我在一起吗？既然我们都在不同的时间死过一次，那这次，我们一起吧，跟你互相折磨下去，我太累了。” “血缘关系在你眼里那么重要，下辈子，我们别再当亲兄弟了，你好好爱我一次。”江刑拿起其中一管针剂，拔掉针盖，往上推了推，把肖煜拽到怀里，肖煜猜到他要干什么，挣扎不开，江刑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 “与其让我每天这么胆战心惊的，不如一针下去，咱们一起解脱。” “肖煜，我爱你，所以请原谅我，这次，我决定亲自杀了你。”江刑捂住他的嘴，细长的针扎进肖煜的侧颈，随着那针安乐死慢慢注射进去，他松开了肖煜。 药效飞快，让肖煜浑身的血管迅速膨胀，沸腾的窒息袭来，肖煜蜷缩在床上左右扭曲，每一寸皮肤都在剧烈颤抖，他绝望地看着江刑，江刑目送他从挣扎到逐渐止息，咽气的前一秒，他把人抱进怀里，一边流泪一边吻着他的唇，他的脸，留有余温的尸体终于不再挣脱掉他的炽热，他的渴求，这么安安静静地，让他完整地拥抱了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江刑吸了吸鼻子，拿来了另一管安乐针，爬上床去，抱住已经死去的肖煜，他们躺在一起，江刑最后看了他一眼，低语： 第130章 “阿煜，到那边等一下我，我马上就过去。” 随后，他把针头对准自己的侧颈扎下去，针剂注射速度很快，他用最后的力气扔掉针管，握住肖煜的右手。 两只戴着婚戒的手就这样紧紧相扣，江刑看向天花板，感受安乐针对身体的侵蚀和袭夺，回望他们短暂的一生，最终只留下“蜉蝣”二字。 他们的尸体在黎明之际变得冰凉，被发现的时候，整个医院都轰动了。 后来张秘书收到了江刑的死讯，呆愣了很久，不明白一个拥有至高权利和财富的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呢。 听说肖煜死在他的前面，张秘书来到江刑的房子，空旷的一座城堡死气沉沉的，他顺着江刑的提醒来到他的房间，在保险柜里看到了他立下的遗嘱。 那些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至此，再无意义。 …… 在很多个明亮而又辽阔的草原上，肖煜站在一棵树下，拉着风筝，江刑从远处奔跑而来，嘴里喊着肖煜的名字，肖煜回过头，眼含笑意地迎他。 那是江刑临死时的幻境，他多么期待有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没有世俗对他们的束缚，没有禁忌的观念捆绑，世界不大，只要够容下彼此就行。 那是来自于江刑只身一人的对白： “在我的生命中，注入过那么一个热烈的人，耀眼，温暖，善良，就像我的呼吸机，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那是我的亲人，肖煜。” “而我的亲人，也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却变成了我的仇人。他憎恨我套上的枷锁，上了锁的囚笼，憎恨我畸形的深情，和我反复强调的爱，他说那是他一生的负担。” “可他忘了，我世界里的那束光，是他放进来的。要让我怎么接受又被他关上的门窗。” “肖煜，我再也想不到任何的办法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也讨厌自己的窝囊，无知，懦弱，我恨我不能让你不恨我，我恨自己那么不争气的一直爱着你。可我已经病入膏肓，就只好带你同坠深渊，同归于尽。” “我用我的方法欺骗自己，你愿意，你这样堕落地深爱着我。” “你说想要你爱我，除非你死了。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结束我仓惶恐惧，颠沛流离的一生。” “这一刻，我终于得到了解脱。” “太好了，我再也不会失去你了。” ———————— be结局线完…… 第89章 他活该 be结局线已经完结了，从这章开始是he结局线，从肖煜被江刑从机场抓到车上开始写，和be结局线的发展不一样，大家分开来看。 ————————— 肖煜被五花大绑地送进了黑色的劳斯莱斯里，江刑站在车门处，顺着车窗瞥了一眼车内奋力挣扎的肖煜，往嘴里送了根烟，五味杂陈地抽起来。 抽完烟，江刑上了车，肖煜从后面的位置挣扎着坐起来，情绪激动： “江刑！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江刑的心颤了颤，冷笑一声： “你惹我生气，还想让我放了你。阿煜，你不乖。”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肖煜双腿跺起来，不顾形象地大吼。 他声嘶力竭的那句“我恨你”在每一次进入江刑的耳朵里后，都像一场无情的暴风雪狠狠拍打裹挟在他的身体里。 江刑启动了车子，别过红了的眼睛： “那你就恨着吧，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下来。” 因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眼看就要成功的逃跑在肖煜被移动的视线里渐渐虚晃，模糊，他在嘴里念念有词： “刚才有那么多人围观，警察迟早会查到你的头上，你等着吧！” 江刑却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们要是真那么厉害，至于到今天都查不到我爸的死因。” 此话一出，肖煜愣住了，哽了很久，声音低沉沉的： “你，你什么意思？江叔叔的死，不是意外？” 江刑没有吭声，只是沉默着一直开车，任凭肖煜再怎么问他，他都不再回应他的话。 肖煜思考了一路，在车子停下的那一刻，他被惯性冲击，俯冲到前面的靠背，脑子被撞得“嗡嗡”的，江刑熄了火，说： “我们到家了。” 他拉开车门，打算把肖煜从车里抱出来，肖煜却抬起被捆绑的双脚往他怀里踹了一脚： “离我远点！疯子！” 江刑倒是不嫌弃他浪费时间，因为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可以跟他在这里耗个几小时都没问题。 肖煜往后退了退，紧紧地盯着他，质问： “告诉我，江叔叔的车爆炸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江刑透过他的表情看到底，清楚他现在认定是自己的手笔，扭过头去，换了口气： “我要是否认，你会信我吗？” “不信。” “那不就得了，反正我的任何解释在你眼里都是狡辩，撒谎，那就没必要跟你解释。”江刑把他从车里抱下来，由于肖煜四肢都无法下地，不停吧啦的嘴吵得江刑脑子疼，江刑把他扔回地下室，被肖煜各种粗言粗语地咒骂，实在是受不了，江刑干脆堵住 他那张嘴。 有时候想想，把这人亲 死 算了，融到 自己的 身体里，就永远不用分离了。 肖煜被迫与其 交缠，拒绝不了，硬生生 挨到了江刑松开他那一刻，他看向江刑慵懒深邃的眼睛，总是看起来很悲伤。 “死 变态，快他妈放开我！”肖煜又开始了叨扰，江刑给他翻 了个身，用腿 压住他的后背，威胁： “不想被操就老实点！” 肖煜被吓到，停止了挣扎，不过挺意外的。他以为被抓回来迎来的会是江刑的一顿大尺度的惩罚，结果江刑就只是强吻了他，似乎强忍那股欲望。 说白了，他嘴上说着随便他恨他，但真正恨起来，江刑无助得要死，还是怕肖煜加深那股恨意。 他松开了肖煜，打算走人，肖煜注意到他要离去的背影，又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大喊： “江刑！江刑！等一下！” 他一边叫着，不由得滚下来，一头撞上了鸟笼的铁栏杆上，一个闷声伴随肖煜吃痛的声音，江刑立刻回过头来，察觉他受了伤，又焦急地折返回来，把人从地上捞起，重新抱回床上，掀开他额前的头发查看伤口。 “哪里撞到了？疼得厉害吗？” 肖煜答非所问：“给我松绑。” “……” “……我不跑。”肖煜撒谎，江刑迟疑后，还是因为他一直强调绳子弄得他身体很疼而感到心软，替他解开绳子，准备去拿急救药包给他拿药消额头的肿胀。 肖煜盯着他去找药包的背影，打了赤脚，起身就往地下室门外跑去。 门口虚掩着缝隙，肖煜溜出去，没跑两步，江刑就察觉他不见了，怒吼了一声： “肖煜！” 紧接着，江刑急促的脚步声冲出来，情急之下，肖煜躲进了一个视角盲区的犄角旮旯里，一点动静都不敢发，默默倾听江刑进入电梯后的声音，确定周围没声儿了，他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从犄角旮旯里走出来。 周围没人，肖煜呼出一口气，快速顺着记忆里的那条路找出口。 硕大的城堡，他进了电梯再从电梯出来都顺利得很诡异，但肖煜顾不上这种诡异，只是一心逃跑。 来到大厅，肖煜回头看了一圈身后，没有江刑的身影，眼看那虚掩着的大门，逃跑有望在即，他顾不得那么多，朝大门飞奔而去。就在即将推开大门的一刻，门不知道被什么操控一般，自动闭合，而后任由他怎么去推去掰都打不开。 怎么回事儿？肖煜心里顿时又一阵绝望。 “阿煜，这是又打算去哪儿？”江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肖煜瞬间颤栗起来，他僵硬地回过头来，远远就看见江刑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双手靠在栏杆前，用戏谑的眼神打量他，手里捏着什么遥控。 他顿然醒悟。 江刑似乎每一次都在故意给他制造逃跑的机会，只有他傻傻的以为那是难得的好机会，其实一切都在江刑的掌控之中。 他从二楼下来，一步一步地靠近肖煜，在空旷的大厅里，那厚重的脚步声不断浮现出回音，每一帧都打在肖煜的心上，用力掰不开的门，逃不开的爱人，在江刑靠近他的前一刻，肖煜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就瘫软在地。 他靠在门上，做出防御的动作，不敢和江刑对视。 江刑双手插兜，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继而蹲下来，伸手摸上他的后脑勺。 他的头发因为许久未剪的缘故变得毛茸茸，发丝在皮肤上摩挲的酥痒感因为心理作用被无限放大，肖煜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你，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都已经不爱你了，何必这样互相折磨？” 第131章 江刑眯起眼睛，但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蛇，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捏住肖煜的后脖颈往自己怀里一压： “放过你？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阿煜，我本来不想惩罚你的，但你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你不会真以为你能逃得掉吧……”他把人拽起来，准备拦腰抱他，结果被肖煜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牛劲儿狠狠推开，他盯着潮湿的双眼，情绪失控： “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为了骗我回来，不惜把江叔叔害死，江刑，你还有人性吗？！” 江刑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我害死我爸？”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一直恨他恨得要死吗？就算瞎猜也猜得到吧。” 他承认，肖煜的头脑逻辑一直很在线，不过这次，他失算了。就连江刑自己都失算了。 江刑用舌头顶了顶腮帮，扭过头去，点了支烟靠在柱子上，思考了很久，终于讲起了关于江盛最后的一段回忆。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一直都很想弄死他。他把你放走，这一辈子也没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用他的死换回你，让他死得有价值一点，也没什么问题吧。不过……”江刑冲他笑了一下，“江盛得罪的人，比我想象中的多，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抢先了一步。” “他出事之后我临危受命担任公司ceo，直到我把公司所有事情处理结束之后才发现了蛛丝马迹，查到有人对他的车动了手脚才导致大桥上的爆炸，你知道我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吗？”江刑顿了顿，“我特别感谢那个人。” 肖煜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他，看他得意地讲这些事情，只觉得令人发指。 “江盛啊，多年前收购了一家公司，把一个主力股给开除了，那人上了年纪失去了经济来源，几次来求他都没有给人家机会，导致那个男人对他恨之入骨，这才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江刑说，“有人替我当了这个坏人，我还省了不少事儿，你说，这不是老天在冥冥之中站在了我这边呢……” 肖煜听到这里攥紧了双拳，骨节发白，他吐出一口怒气，大吼： “江刑！你他妈！那可是你亲爹，证据呢？报警把那个人送进去啊！” 江刑两手一摊： “证据？销毁了，我为什么要告那个人？那是江盛他咎由自取，他都没把我当过他的儿子，我凭什么替他喊冤。他——活——该……”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江刑的脸上，肖煜气得浑身发抖。 “江刑，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恐怖。” 江刑回过头阴森森地看向他，大概是没料到肖煜会给他一巴掌，他冷笑： “怎么？你心疼上了？哦，差点忘了，那也是你亲爹。” 肖煜低下头：“我没把他当过我爹，但他毕竟对我有恩，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我对不起他。” “恩？处处留情把你这个意外生出来的恩吗？”江刑抖动着肩膀大笑起来，他扯过肖煜的衣领，压低声音，“换一种说法，他对我也挺有恩吧，那就是把你带到了我身边。” 他说着，心中带着防备，三两下把肖煜抱起来，沿着原路往回走，边走边嘲弄： “阿煜，你就没有想过，你出现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弥补我的吗。” 肖煜捶打他的肩膀，在他怀里奋力挣扎： “你他妈放我下来！谁要弥补你，我是我自己，我不为任何人存在，倒是你，没有 性 和 爱 就活不下去的畜生！” 恰恰是他的话激怒了原本不舍得碰他的江刑，回到地下室，江刑重新把他锁起来，三两下给他肿了的额头擦上药后，直接进入整题，单薄的衬衣 纽扣 被 全部 崩掉，肖煜意识到不对，往后躲去。 “江刑，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过来，我可是你亲弟弟！” 江刑只是抽出皮带往他身上甩了一下，在昏暗的灯光下，把他逼到角落，用十分低沉的声音挑衅道： “亲弟弟？我当然知道你是我亲弟弟，亲弟弟就是用来给哥哥操的！” 肖煜躲开他的猛扑，从床的侧面溜下去，往笼子外面跑，跑到一半，就被什么扯了一下，顺势摔在了地上，等他回过头时，发现江刑正拽着锁链，坐在床上，使了劲，把链子往过去拉。 肖煜拼命抓着地面，但他的力气完全不是江刑的对手，就这样被一点一点地拉了回去，紧接着，他的脖子就被套上了另一条链子，他被全方面操控，重新扔回了床上，江刑放下床四周的帐帘。 “江刑，他妈的放开我！你把我当狗吗？！” 江刑扯起项圈的链子，勾起嘴角： “是啊，我的……小公狗……”他朝肖煜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肖煜吱哇乱叫，不等他做出反应，又是一阵蹂躏，江刑扯着他的耳朵质问： “还跑不跑？还敢不敢跑！” 肖煜死了心要跟他对峙下去，嘴上一点都不屈服： “哼！只要有机会，老子就立刻跑，就是死在路上，也绝对不会跟你这种精神病在一起！” “你……！”江刑每次想要心软的时候，都会被肖煜的话重新激怒，他再也不打算心软了，今天就是把他操死在这里，也不会再放过他！ 后半程，地下室里传出肖煜断断续续的尖叫和咒骂，锁链“哗啦啦”的碰撞声，“啪啪啪”的拍打掷地有声，到最后，只有肖煜的哭声，渐渐在日落时平息。 江刑吃干抹净了，满足地走出鸟笼，不紧不慢地走到蛇墙前，给蛇儿们喂食，贪婪和潮湿在这个地下室里徘徊，肖煜躺在床上，凌乱地盖着被子，默默啜泣。 他的嘴被咬破发肿，已经结了血痂；脖子上全是蚊子印，眼里都是红血丝，眼皮肿得像俩核桃，他的双腿微弱地颤抖，被子上还糊了血迹。 最终所有的恨只能化成一个拳头，捶打在软绵绵的枕头上。 江刑喂完蛇，上楼去给他做吃的。 今天玩得过火了，江刑做了些流食端来，肖煜此刻只想去死，哪还有心情吃东西。 他端着盘子放到床头上，端起白瓷碗，舀起碗里的甜汤吹了吹送到肖煜的嘴边，肖煜苍白无力地推开，那碗摔到地上，洒了一地，把江刑的脚烫出一片红。 江刑滑动喉结，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清理掉这些狼藉，去拿了药膏，重新回到肖煜身边，掀开被子准备给他涂，肖煜拉起被子遮挡着，沙哑着嗓子，“求你了，别再碰我了。” 江刑看着被子上的血迹，虽然只有一小片，他还是劝： “你受伤了，不清理会感染的。” “……那还不是你弄的，装什么好人。” 江刑却故意说出侮辱他的话： “当然要给你清理好，我还要等你伤好了继续玩你呢。” 肖煜牙根发痒，他愤懑地白了江刑一眼，“滚，我困了，我要睡觉。” “没事儿，你睡，我擦药，擦完陪你一起。” 他被江刑的无耻折服，这个人就逮着自己折磨。 后来江刑抱着他准备入睡，肖煜用恍惚的声音道： “江刑，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绝对不要再遇见你。” 江刑被这话伤得不轻，他强忍住难过，把人抱得更用力了： “人生没有后悔药，遇见了，你就给我受着，谁让你招惹我的。” “我就是后悔了自己犯贱，非得去招惹你，没早点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没有听黎娜贺阳鑫他们的劝阻，作死地爱上你。”肖煜苦笑，“到现在，都撇不干净。” 江刑却回： “你这辈子都别想撇开我，我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其实你乖乖地跟我，我会好好爱你的。” “你要我怎么爱你，忘记那层血缘关系吗？” “你可以忘啊？为什么不可以？我都可以忘记，为什么你要纠结？”江刑坐起身，捏着肖煜的下巴，“你老实告诉我，抛开我们的血缘关系，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吧。” 肖煜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向他渴求的眼眸，最终，他还是没有承认。 面对肖煜冷酷的沉默，江刑又无力地松开了他。 第90章 恨未成型爱先做出反应 肖煜不知道，江刑背过去的身子下，滴落了数不清的眼泪。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最终被困意打败，江刑一路来到酒柜前，几排华丽的柜子里摆满各种各样名贵的酒，上面标着品牌，产地，以及它的价格。 最终他拿下来了一瓶只有九万的红酒，躺在椅子上，面朝窗口，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月亮，竟然会这么亮。 江刑喝了一夜的酒，直到天明之际，他恍惚着意识，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惊恐地看向四周，最后惊吓到自己的都是自己搞出的动静。 他揉了揉脑袋，顶着困意去给肖煜做了份精致的早餐，来到地下室看他。 第132章 肖煜还窝在床上熟睡，他没去打扰，只是放下早餐，坐到床边，勾腰去轻轻吻了一下肖煜的额头。 他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上西装，开车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今天一大早有一个重要的项目开发会议要进行商讨，大家都收到了写计划方案的任务，所以江刑得过来进行查阅。 然而员工们带着方案站在上面一边展示ppt一边侃侃而谈时，江刑只是对着那内容丰富的白板发呆。 如果他没有囚禁肖煜，那肖煜是不是现在也一身西装革履地站在客户面前愉快地交谈，靠着自己的才能赚取自己的财富。他每每在脑子里闪过肖煜现在在地下室的模样，再一做对比，就有一股妥协的冲动，但很快，理智又战胜了他的冲动。 就算把他养成一个傻子，养成一个彻底的废物，他也要这样做。 可那是爱吗？那算爱吗？ 江刑在心里不停质问自己，全然没注意他的助理正在叫他。 “江总，江总？大家都汇总结束了，您觉得怎么样？” 江刑被拍拍肩膀，猛地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员工，问： “几点了？” “十一点了，江总。” 江刑吐了口气，看到员工对向自己期待的目光，他最终只冷冷丢下了一句： “自己看着都再改改吧，回头交到我办公室，我再看一下。” 随即，他连“散会”都没说，就匆匆着脚步离开了会议室。 又想肖煜了。该死。 江刑不到十二点就开车回了住处，他从外面给肖煜带了晚餐，静悄悄地打开地下室的门，床上没什么动静，帐帘也没有被掀起，他走进鸟笼，推了帐帘，肖煜在被窝里躺着，伸手把玩水晶台灯的装饰链。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上，早晨做的餐肖煜一口没动。 江刑拉了拉被子，准备整理一下他的头发，肖煜就把被子蒙到了头上，不让他碰。 这样尴尬的让江刑浑身僵硬起来，他放下餐盒，慢慢重新拉开被子，问： “怎么不吃饭？” 肖煜扭过头去，“不想吃。” “是不合胃口吗？我又买了新的，尝尝这个。”他打开，里面是乌鸡汤，还有水煮牛肉片，他不能吃重油重盐的，江刑每一餐都准备地十分清淡，这导致本就没胃口的肖煜更不想吃了。 起初他接纳江刑的饭是为了攒足力气和精神等待逃跑的机会，可如今几次逃跑都失败，肖煜没有了任何期许，他只能眼看着时间在无数个日夜交替里流逝。 江刑递过来的食物在肖煜眼里都像腐烂的蛆虫令他作呕，他推开，“我说了我不吃。” “就一口，就吃一口好吗？”江刑说，“吃完我给你上药。” 肖煜被他递得烦了，坐起身，打翻了所有的餐盒，连同早餐一起，滚烫的鸡汤泼在江刑的裤腿上，隔着西装裤把他的皮肤烫得令他直打哆嗦。 “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说我不吃，滚！滚出去！” 江刑呆滞地看着地上的狼藉，他扔了筷子，一把掐住肖煜的脖子： “你他妈别作死！” 肖煜却用尖锐的笑声挑衅： “怎么？又想干 我？来啊！” “你每次除了会用那点 破 事儿来威胁我，你还有什么手段？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满脑子都是下作手段的人渣？现在想想，真是瞎了眼！” 江刑被一顿侮辱后，松开了肖煜的脖子，因为那双视死如归的眼神让他十分不适。他希望每一次跟他发生 关系是两个人自愿的，享受的，可现在的每一次都是自己在逼迫他就范。肖煜迎着天花板的灯光，迷起眼睛，有种随时随地都会死掉的样子。 江刑垂下了眼眸，跪到肖煜面前，重新拉起他的手，语气变软，如同央求一般： “别这么想我，好吗？我不想这么做，可我忍不住。” “这样好不好，除了放你走这件事情之外，你跟我提任何要求都可以，我能满足你的都会去做。行吗？”江刑咬了咬唇，“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可以带你出去，但前提是你把饭吃了好不好？人不吃不喝会死的。” 肖煜甩开他的手，“死了正好，我就自由了。”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爱我了吗？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也好。” “不爱。” 江刑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不断的央求，妥协，退步，向爱低头。 “那你……就当是为你自己，吃一口东西好吗？” “不吃。”肖煜说完，补了一句，“你要是敢强制喂我吃，我就杀了自己。” 刚有这种念头的江刑瞬间又被一盆冷水浇灭，凉了大半截。 那这样，吃不吃他都是在伤害自己啊。 江刑始终双膝跪在肖煜面前，他恳求似的问： “我求你，我求求你，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吃？” 肖煜没回答，只是默默扇了他一耳光，转身钻进了被窝继续睡觉。 其实他脑子都快要炸了。 人长时间不出门，和社会一开始脱节，语言能力，社交能力，身体机能都会随着退化，思想迟缓，举止迟钝，整个人变得充满了钝感力，摇摇欲坠的狼狈模样。 他难受得要死，就是不肯对着江刑心软。 之后他就听到了不断送进耳边的巴掌声。 是江刑。 他以为肖煜给他的那一耳光是在暗示他什么，就一直扇自己脸，一边扇一边说： “如果你希望这样惩罚我，我接受，我可以用所有事情交换你的安全，你的健康，你的爱。” 肖煜不想再跟他废话，强忍着陷入睡眠。 江刑大概扇了自己一个多小时，顺带在那里一直跪着，下午他没有再去公司，而是一直跪在床前，等待肖煜睡醒。 肖煜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那是比现实还要可怕的梦，江刑化作一只失了控的野兽，每一次松开他，又抓住他，让他在属于江刑的圈套里一遍遍撞墙，他像是那无头的苍蝇，躲避着天敌带来的生理性的恐吓。 他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身，身下一阵剧痛，在视线聚焦后，看到了依然跪在床前的江刑，他本来垂着脑袋，察觉到动静后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藏在额前的头发里，和梦里的野兽一样，只是多了些疲惫。 肖煜：“……” 他睡了多久？ 江刑双手搭在大腿上，他看到睡醒的肖煜，用讨好的笑慰问他： “阿煜，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肖煜透过灯光看清楚了他的脸，被自己扇得红肿，他从未见过这么丑的江刑。 那一刻，他像缺氧似的，大脑一阵空白，全身的神经都死掉了一样，让他眼前一黑。 “我睡了多久？”肖煜问。 江刑回答：“五个小时。” “你就跪了五个小时？” “嗯，你不是要惩罚我嘛。只要你肯吃东西，我愿意接受惩罚。” “……” 这到底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自己。 肖煜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对江刑心软了。 在长达一刻钟的沉默对峙后，肖煜吐了口气，向他伸出手，说： “我想去看江叔叔。” 江刑听到他妥协般的话语，先是一脸震惊，很快，他露出了满足的笑，抓住了肖煜的手，像在抓救命稻草，忙点头答应： “好！等我忙完公司的项目就带你去。” “我明天就要去。” “……行，那我晚点再处理工作。”江刑依然选择妥协。 他高兴肖煜答应他吃饭，不虐待自己，于是不顾发麻打软的双腿，扶着墙出去给肖煜做饭。 江刑走了之后，肖煜又开始后悔起来。 真是疯了。 第二天，江刑给他梳洗打扮干净，给他的双手双脚锁上了铁铐子，肖煜眼看着他把钥匙塞进了兜里，他想偷钥匙，但他做不到。 江刑准备了两束鲜花，开车前往江盛的墓园。 不知道为什么，肖煜的心上总是惴惴不安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情绪。 车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江刑看到那绿灯在闪烁，索性打算最后冲个黄灯，车子刚开到十字路口的最中间，从车的左边冲来了一辆快递三轮车，直冲冲地就朝着这边跑来，车里的快递员眼看刹车刹不住，干脆从车上跳了下来。 “江刑！小心！”肖煜看到车冲过来，本能地想要起身护江刑，但当江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刑打了个拐，踩住刹车，将身子侧过来，在最后一刻挡在车门边，挡住车子带来的冲击…… “嘭———！”一声巨响划破天空。 肖煜再次尝试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腰扭了，车子安安静静地停住，在十字路口正中央。 那个跳车的快递员在跳出去后被另一辆电动车撞了出去，人躺在地上挣扎着。 第133章 再一看江刑，车门被撞得凹进来，把半个身子卡住，后脑勺被破碎的玻璃划伤，血从后脖子流到了肩膀上，透过他的衬衣鲜红地刺眼。 江刑趴在方向盘上，很明显晕了过去。 肖煜推了推他，低声呼唤： “江刑。江刑？” 这时，江刑兜里的钥匙卡出来了一半，肖煜看着那把钥匙，伸手摸来，快速解开了自己的双手双脚。 得到自由的他立刻推开门跑下车去，周围很多路人都在围观这场车祸，他回头瞥了一眼江刑，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彻底能逃走的机会，于是他不再管江刑，朝着人潮密集的地方跑去。 当他挤出人群，再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还是停下了。 江刑流了那么多血，真的不会出事吗？ 在快递车冲来的时候是他挡在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他的安全，自己就这样走掉，未免太没良心了。 虽然恨他，可肖煜不想让他死。如果江刑真的死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只想逃离，但他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江刑，他可以隔着千万距离去惦记他，但他不愿留在他身边。 挣扎了很久，肖煜还是找人借来了一部手机打去120的求救电话，之后奋不顾身地冲进现场，去推快递车，想要把凹进去的车门拉开，把江刑拽出来。 江刑，绝对不能死掉。 他的行为被赶来的警察阻止，最后警察用专业方法把快递车挪开，把江刑从车里捞出来，和那个快递员一起送进了医院。肖煜则是被警察带走去做相关笔录。 黄昏的时候，肖煜才从派出所出来，他孤零零地看着暗下来的天色，想要回别墅收拾东西逃离，但脚怎么都挪不动。一个警察走出来，看到他还在那里站着，问他： “小伙子，你怎么还不走？” 肖煜问：“警察同志，这件事情谁负主要责任啊？” 警察说：“我那会说的你没听懂吗？那个快递车失控闯红灯了，他肯定是主要责任啊，但你那个哥哥冲黄灯也是不对的，双方各退一步吧，现在两个人都在医院，等人醒了我们再处理后续。” 肖煜咬了咬唇，他那会儿满脑子都是江刑，哪有心思听警察讲谁全责。 “警察同志，能麻烦你……带我去趟医院吗？我身上没手机，过不去。” 警察看了他一会儿，正好晚上要通勤，就开了警车顺路把他拉到了医院。 肖煜问到了江刑的消息，听说他已经被转移到病房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腰有些轻微骨折，后脑勺被玻璃划了道两厘米的口子，已经缝了针，没多久就能醒过来。 他去往了病房，病房里站着一个男人，是张秘书，那个哄骗他回来的男人。 张秘书看到肖煜的时候有些吃惊，他比起刚回来的时候面色灰了不少，但肉眼可见的胖了一点儿。 两个人就这么诡异地对视了一会儿，张秘书出于心虚，点头示意后说了一句： “医药费我已经缴纳了，他还没醒，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肖煜没什么要跟他计较的意思，只是疲惫地说： “我看着，你走吧。” 张秘书就走了，肖煜拉了把椅子坐在边上，安静的病房里充斥着某种泛滥的情绪，他明确自己是恨这个人的，可怎么又放不下了呢。 第91章 被我抓到你爱我了吧 清冷的病房里，江刑躺在病床上，肖煜思绪愁云弥补，无意识的，牵上了江刑那白皙的手，手腕被蹭破了皮，疤晾干了，摸着硌手。 如果他不作闹，江刑是不是就可以免掉这场车祸了。 虽然他并没出什么事，可肖煜还是被吓个半死。 他这种矛盾痛苦的情绪促使他流出悔恨的眼泪，趴在床边一遍遍抽泣： “对不起……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有时候，初遇太美好也是一件坏事。 它总会让人忘记羁绊产生后要付出的一切代价，以至于总有人不认命，不信邪，不甘心，也不相信。 他们总是想，明明相遇都那么美好了，怎么最后会变成孽缘呢。 这是肖煜周而复始所徘徊着的问题，他不能忘记很多个瞬间看到的江刑，站在光里，充满了神性。薄凉里透着神秘和优雅，令他着迷。 他被魔鬼迷惑了双眼，直到魔鬼从身后蒙上了他本就朦胧的眼睛，最后将他送上深渊，要他和自己一同沉沦。 可肖煜明明试图将他拽起，可他一边抬头笑着说让他使劲，一边在心里默默用力坐实了重心。 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平衡这段关系。 肖煜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趴在床边不停哭泣，泪打湿江刑手边的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慢慢抚摸上了肖煜的脑袋，轻飘飘的，有种母亲的感觉。 “阿煜……？” 肖煜的眼泪猛地戛然而止，心惊肉跳起来。 片刻后，他立刻抹掉脸上的眼泪，调整好表情和情绪，慢慢抬起了头，用冷淡的眼神看着他，清了清嗓子，“你醒了。” 江刑早就看穿他的伪装，心中窃喜，继而，他明知故问：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出了车祸，不正好是你逃走的好机会，怎么没跑？” 肖煜大概猜到他会这么问，他别开眼睛，随意拉展被子的褶皱，冷冰冰道： “怕你死了，我得担责任，想逃也逃不掉。” 原来他怕的是自己死亡吗？ “怕我死？我死了不是正好，你就自由了。”江刑又试探。 肖煜先是咯噔一下，很快心虚地挪开了眼睛，脸色沉得更阴，狠戾地说： “是挺好的，那你怎么没被撞死呢。” 江刑仔细观察他的情绪变化，一眼看穿了他的谎言。 “是啊，没被撞死，我还能继续派人跟着你，看着你。”江刑拉过肖煜的手，他本能的想要甩开，奈何江刑出了事竟然力气还是大到惊人。 “放开。放开！”肖煜使劲甩了甩，还是没甩开。江刑幽幽地盯着他，不想错过这个人的一帧一秒。 “阿煜，你心里一直都有我，可你却不承认。” “为什么不承认？是不想还是不敢？你真以为我是个傻子吗？看不出来你那些小心思。” “你要是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出车祸之后你就该跑掉了，铁铐都能解开，却没跑。” “你要是那会儿就跑，现在已经出国了吧。”江刑紧紧相逼，“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本该拼命挣脱的手在那一刻，突然脱力，软趴趴地被江刑捏在掌心，温度高到他浑身都燥热。 背对着江刑的那张憔悴的脸上，还是落下了两行浊泪。 他的嘴角抽了抽，咽下哽咽的声音，“既然你没死，我今晚就收拾东西走，你再也别想找到我。” 江刑面对他要离开的背影，没有发疯，没有情绪激动，更没有歇斯底里，他动弹不了，就只是笑了笑，轻声说： “好啊，你走呗，但你觉得你现在还走得掉吗？” “我只要一个电话，半个海城的人都会监视着你，把你的定位投到商厦广场的大屏，你的照片，你的视频全部流出去，大家都认识你了，你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 “强调一下，我说的是你的艳照和视频，你知道的。我从未删除过，我靠着这些照片视频吊着一口气，多续了十年的命。” “如果不是因为还想再见你，十年前我就死了。” “我应该没跟你说过，我生日那天，你离开的那个晚上，我自杀了，可没有死掉。” 一桩桩一件件，灌进肖煜耳朵里的，最后自动过滤出自杀二字。 他错愕地回头看着床上的江刑，有种想怨又舍不得怨的模样，咬了咬后槽牙，故意装出不相信的样子： “你骗谁呢，你这种人还会自杀吗？” 江刑闭了闭眼睛，“知道你不会信，没关系，只要能把你扣在这儿就行。” “是吗？但其实你不会放出我的艳照的，更不会放出我的视频，最多就是像上次一样，派人到处控制我，让整个城的某个行业为你所用。”肖煜信誓旦旦地说着，江刑被他戳中心事，挪开了眼睛。 他的确不会放出去。 江刑从床头拿来了手机，点开，边操作边说： “我现在就跟大屏的负责人发消息，把你的照片视频发过去。” 肖煜见他真这么做，突然脸色一变，冲了上去抢过手机，他刚点开微信。肖煜睁大了眼睛，咒骂： “你他妈还是不是人？真发？” “那你试试啊。” 肖煜二话不说就一顿猛猛操作，把他储存的东西全删掉了。就在他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江刑淡淡道，“删了也没用，我的所有电脑里全部留了备份，有时候开会太无聊，就在会议上拿出来看看。” 第134章 “江刑！” 果然，只要他睁眼说话，他就还是恨他恨得要死。 江刑满不在乎，甚至用眼神期待他下一秒砸手机的场景。但肖煜什么都没做。 算了，江刑早些年留了太多他的把柄，导致如今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没有了镣铐，铁链，地下室， 还是逃不走。 “江刑，你真狠。” “谢谢夸奖。但没你狠。”江刑抬起一个笑，逼得肖煜跑出了病房。 但离开病房呢？还要自己乖乖回到城堡里吗？ 肖煜思考了很久，两袖空空的他最终还是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江刑那空旷的城堡里。 他回去的时候正是凌晨三点多，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来，等进了门，浑身爬满了疲虫，累得他找了个沙发就躺上去了。 好久没有在地面上舒舒服服的睡个觉，外面的空气都清新的让他过了几遍肺。 迎上外面正当空的半轮月亮，肖煜莫名的又难过了起来。 他背过身去，蜷缩成一团，想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后来伴随着溢出来的眼泪睡下了。 肖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医院里的眼泪还没哭完，还是为江刑感到难过，或者，为自己感到难过。 心里放了块石头，沉重地喘不过气。 一觉睡醒已是半上午，肖煜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坐起来。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他抬起头，循声而去，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追随人影一路前行，最终停在厨房，这才发现，那人是张秘书。 虽然对张秘书有些怨念，他还是不想吵闹，太累了。与其责怪他这个棋子，倒不如继续骂江刑。 “张，张秘书？” 张秘书正在厨房洗水果，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笑了笑： “小煜啊，睡醒了吗？” 肖煜挠挠头走过去，“你这是……” “给江总切份水果送过去，他只吃进口的，市面上的水果他不吃，我就只能从空运的那里拿来现切了。”张秘书说着，继续拿起几个色泽漂亮的草莓洗起来。 洗了一会儿，张秘书问： “小煜，你这回来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回意大利吗？” 他根本就不知道江刑把肖煜扣在了这里，肖煜心里苦笑，怎么不想回呢，是没法回去。 “我……走不了。”肖煜说。 张秘书挑眉，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肖煜不想戳破江刑那变态的一面给外界去看，他就只好挠挠头说： “他这不是出车祸了嘛，我再待一阵子，照顾一下他。” 张秘书迟疑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豁达开口： “也对。我看他挺依赖你的，不然也不会找你找十年。” “自从十年前那场自杀结束，他就换了个人，比以前更阴郁了，也就工作上看着很正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 听到张秘书的话，肖煜瞪大的眼睛，错愕地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秘书，你刚刚说什么？江刑，自杀过？” 张秘书对他的惊讶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惋惜似的笑了笑说： “是啊，好像……就是他生日那天吧，刚立冬。听说是割腕，我那段时间出外地了，等回来他都出院了……” 那不是他离开的那天吗？ 原来江刑没有骗他，他真的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死过。 他突然意识到，江刑以前得过抑郁症。是不是自己离开的这些年，他的抑郁症再犯了？只是不那么严重，也没有太明显的躯体化。 肖煜的眼眶猛地酸起来。 “那他……他爸，就是江叔叔，他是怎么死的？”肖煜又问了这个事情，张秘书说，“就车子突然出意外了，在大桥上爆炸，特严重，人都炸得四分五裂的，焦成一块碳……” 看来张秘书并不知道有人动了手脚这事儿。 江刑似乎真的一直没有跟他说过假话。可笑的是，他一直没有信过。 之后，肖煜没有再过问，他拿来洗好的水果对张秘书说： “张秘书，我，我来切吧，然后再给他炖点汤什么的，你带我去医院一起看他。” “行啊，那我来帮你。”张秘书撸起袖子，一边打下手一边聊起来，“小煜啊，你别怪小江总把你骗回来，自打江先生去世后，他就一直孤孤单单的，身边没个亲密可靠的人陪伴，你好歹在江家待过一阵子，算他半个弟弟，我是看他实在想你，就想着你们能见见面。” 肖煜嘴角牵强地扯起一个体面的笑，从冰箱拿出现成的食材，什么话都没说，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他在国外这些年一直坚持自己做饭，手脚很麻利，花了两个小时，给江刑炖了排骨汤，顺便又烧了两道菜，还闷了点儿米饭。 吃江刑的饭都吃腻了，他尝了尝自己的手艺，久违的味道让他着迷。所以肖煜邀请张秘书一起吃饭，吃饱之后，他们才出发去了医院。 他们到病房的时候，江刑躺在那里睡觉，手背上打着吊针，硕大的病房里，走一步都能听到触碰地面的“沙沙”声。 “张秘书，你先走吧，我单独跟他待会儿。”肖煜结果张秘书手里的餐盒包，等待张秘书关上门，他才缓缓走到了床边，放下餐包。 肖煜没有叫他，而是拉过他的手找拿到割腕的痕迹。 江刑的左手腕里，靠近骨节的那块儿，有道淡淡的肉疤。 江刑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强，也不是疤痕体质，所以不仔细看，这道疤根本看不到。毕竟十年过去了。 在看见那道疤之后，肖煜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他倒吸了口凉气，大拇指一直摩挲在上面。 江刑躺在医院里睡得不踏实，很快就被这酥痒的感觉惹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肖煜对着自己手腕上的肉疤发呆，眼圈红红的，反手握住了肖煜的手腕。 肖煜想逃没来得及，江刑就抬起了嘴角的笑： “被我抓到你爱我了吧。” 肖煜立刻否认：“你胡说什么呢？放开我！” 江刑故意拉了两下，突然松开手，肖煜仰面踉跄几步，差点摔到墙面上。 “你说你，干嘛不承认呢。”江刑笑了笑，看着天花板，“我跟你说实话你都不信我，别人跟你说你就信啊。” 肖煜有什么动作，表情，他都一眼看穿。 就这伤，众所周知，但肖煜偏偏最不信的，就是他这个当事人。 肖煜白了他一眼，走到桌边，打开了餐包：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看你笑话，你受伤，我高兴着呢。” “滚起来，吃饭。”肖煜把筷子扔到他怀里。 江刑腰裹着绷带，不好起来，把筷子放回桌上，伸手要肖煜拉，肖煜本想配合，可他还是出于心里的怨恨，背过身去： “能起来就吃，起不来就饿着，饿死你才好呢。” 江刑也没有感到难过，自己撑着床沿，一点点摩挲的坐起来，靠上床头，腰随着动作幅度隐隐作痛。 可惜了，没做到答应肖煜的事情。带他去墓地。 他摸来餐盒，单手打开，看到里面做着新鲜的菜肴，还有排骨汤，果切，一套丰盛下来，江刑乐开了花，问： “阿煜，这都是你做的吗？” 肖煜刚洗完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看他双眼雀跃，冷冷道： “想多了，从餐厅买的而已，我就是过来跑一趟。烦。” 但江刑津津有味地尝了几口后，信誓旦旦道： “就是你做的，这个味道我吃得出来。” “……” 他怎么对自己总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缺。 肖煜不会承认，江刑最缺的，就是他的爱。 他给了，但他死也不会承认的。 “自己慢慢吃吧，吃完自己把脸擦了，我先走了。”肖煜不愿多待，把毛巾扔到江刑怀里，头也不回地走，快到门口了，江刑突然叫了他一声： “阿煜！” “……谢谢你。” 这一天，江刑觉得最幸福。 他终于又吃到了肖煜做的东西。 第92章 你是一个胆小鬼 但是那天之后，肖煜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他待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四处周旋在有可能的房间里继续寻找自己的身份证和手机，为了避免引起江刑的怀疑，他就敷衍了事地做点吃的让张秘书送过去。 但是时间一长，江刑就起了疑心。 住院半个月的江刑，因为体质很好，伤口恢复速度比较快，基本能简单的站立行走，头上的绷带也去掉，后脑勺的针线拆了，留下一处没头发的干疤，看起来莫名的滑稽。 半个月没见到肖煜，江刑再也待不住了。 张秘书今天中午又来送饭，他坐在床边，看着张秘书打开饭盒，是很素的一道菜，张秘书总是强调肖煜多么用心地为他做饭，但其实江刑心里一本账。 第135章 肖煜没有跑，还能给他敷衍做饭，连着做半个月，他已经很开心了。 “张秘书，肖煜为什么半个月都没来了？”江刑问。 张秘书蠕动嘴巴，按照肖煜的话术说：“他，他说他最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就不便来来回回了。” 江刑放下碗：“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吧。” 张秘书沉默了一会儿，坐下来，对江刑意味深长道： “小江总，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呢。我说给你找个专业护工你不要，非得让他来照顾你，他不来，你就宁愿干耗着，什么事都自己来。” 江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反问： “他最近在干嘛？” 张秘书收拾桌子，“没干嘛，就在家里闲逛。” 闲逛……不会一直在找身份证和手机吧。 江刑想起自己把这些重要的东西都收到了一个保险柜里，柜子用的密码是他自己的，很容易破解。 他放下碗筷，站起身来： “帮我办一下手续，我要出院。” 他还是不肯放弃逃离。 “小江总，你……这还没好呢。” “我好得很，我要回去。”江刑说完，就去柜子里拿来便装，把病号服换上，催促着张秘书送自己回家。 肖煜每天都要在各个房间穿梭，所有的柜子抽屉犄角旮旯翻找一圈，还是什么都找不到。 他回到江刑房间，累趴趴地瘫坐在地毯上，抠着上面的毛，自言自语： “江刑到底把东西放哪了……” 他缓了一会儿，拍拍屁股，打算离开房间，再去其他地方找。 肖煜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再次路过了一个锁住的房门，上面还挂了牌子，是书房。江刑办公的地方。 这些天因为这间房门始终反锁，导致他一直没进去过。 他怎么就没想到，万一，东西是在这里面呢？ 想到这里，肖煜去研究那把门锁，普通的拧动型。 反正江刑在医院，现在就他一个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他找来了一把锤子，对准门锁猛猛砸去。砸到第十下的时候，门锁松动了，狼狈地挂在上面，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他推开门去，里面漆黑一片，被江刑拉了不进光的窗帘，偶尔能闻到一阵古怪的香水味儿。 肖煜打开灯，四周巡视了一圈，翻箱倒柜在办公桌下的拉柜时，一个保险箱映入肖煜的眼帘。 他拽了拽上面的锁，旁边有一个屏幕亮起光，是密码锁。肖煜竟然有一点窃喜。 他立刻输入自己的生日，不过这次错误了。 江刑的毛病就是喜欢设置一些特定时间，所以这个密码非常好破解。 第二下他输入了江刑的生日，就被打开了。 一如既往的愚蠢。肖煜冷笑着，打开了柜子。 肖煜感谢自己聪慧的脑子。 手机和身份证，签证，护照，全部都在。 他立刻把所有东西揣进怀里，兴奋不已。 就在准备离开时，肖煜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了搁置的纸业上。 他从保险箱里拿出那份被订书针订在一起的两页纸，那是一份疾病诊断书。 姓名：江刑 性别：男 年龄：23 这是五年前的病例，临床诊断的结果是： 双向情感障碍，孟乔森综合征，科塔尔综合征 普遍来讲，就是一种躁狂加抑郁且否定自身存在的装病型人格障碍，悲观心理极强，经常觉得自己早已死亡，且常常伴随自杀倾向，总是通过伤害自己，装病装傻掩饰自我来博取他人同情和怜爱。 他猜得没错，这些年他一直坚信江刑是有一定精神方面的问题的，不然他的一切行为都太过反常，和正常人完全不是一种思维导向。 他有病，所以他那样疯狂偏执地爱自己，也是因为他只抓到了肖煜那一点点的，再平常不过的爱。 肖煜捏着病例的手越发颤抖得厉害，跪坐在地上，浑身冰凉无力。 “阿煜？” 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浮现在耳边，肖煜猛一抬头，发现江刑正站在门口，他把病例藏到身后，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到出院的日子吗？”肖煜反问。 江刑步步逼近他，随后伸了手抽出他藏在背后的病例，仿佛什么要命的事情被发现一般，浑身僵直，垂下了眼睛，用前所未有的沙哑音色质问： “你，看完了？” 肖煜倒吸了口凉气，“嗯……你，怎么会想起来去看心理医生？”肖煜还是对此不太理解，江刑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承认自己有病。 结果下一秒，江刑就撕掉了病例，失声否认： “这是误诊，我没病。跟我出去。”他要去拉肖煜的手，肖煜躲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不依不饶： “你没病？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没病，就不会把五年前的病例藏在这么个地方落灰。” “你就是不敢承认，只要你坚信自己没问题，就可以一直问心无愧地找我，囚禁我。说白了，你就是自私，就是想借着我给你一点安慰，你以为把病例锁在这里封存起来，就能否定你的病症吗？” “江刑，你是一个胆小鬼。”他推开江刑出去，留下江刑站在原地，盯着地上持续落下来的纸片，和肖煜的话一样轻飘飘的，压得他喘不上气。 那一刻，他才真正的碎掉了。 肖煜出来后，发现张秘书在大厅坐着，就坐电梯下楼去，问他： “张秘书，去意大利的航班今天有吗？” 张秘书查看了一下，回道： “今天没有，最早的一班是明天晚上七点三十五的。” “你要回去了吗？” 肖煜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江刑，虽有几分不舍，还是毅然决然道： “嗯，耽误太久了，我那边的客户肯定都等急了，我得回去恢复工作。” “那我帮你订吧，今晚你收拾一下。”张秘书说完，给肖煜订好了机票，肖煜叮嘱张秘书明天一定要切记提前两个半小时来接自己，并且告诉他自己不会以任何理由回去，如果江刑跟他说不去的话，什么理由都不要相信。 张秘书没懂肖煜的意思，迷迷糊糊地看了他半天。很快，江刑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不用再提防我了，我放你走。” 当肖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什么？放自己走？ 肖煜诧异地看着江刑，而江刑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咬了咬唇，扯起嘴角： “既然我用什么办法都不能留住你，阻挡你离开，那我不当胆小鬼了，我放你走。” “与其让你这么痛苦，其实我更希望你不要那么恨我，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肖煜很久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了，接收到放他走的消息，本来应该是感到高兴的，可为什么……又会这样的沉痛。 肖煜捏紧了去双拳，哽咽出声： “你，说真的？没有骗我？” 江刑苦笑：“说到底，我还是怕你。怕你恨我，不要我，不爱我，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拼尽全力去争取了，但好像……我的方式错了，一错再错，再也不能让你爱我了。” 为什么，他的话语总有一种在跟自己告别的感觉呢？ 哦，对，他放他走了，就是在告别啊。 肖煜的心脏被淹在了一个充斥着各种味道的缸里，快要淹透了。 一旁的张秘书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眼睛扑闪了几次，哪怕是饱经风霜的他也不能读出这对兄弟的隐喻。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爱不爱的？” 肖煜回避了张秘书的问话，搪塞着送他出门： “没什么，你记得明天按照约定时间来接我就行，辛苦了。” 张秘书离开后，肖煜回望渐渐远去的江刑，他的步伐僵硬，如同灌了铅。肖煜看不到的地方，江刑的眼泪肆虐。 他这一生，活得真失败。 “江刑！你要说话算话，放我走了，不要再找我！”肖煜从身后呼喊他，江刑没有给他回应，而是一个人回了房间。 肖煜不知道去哪里将就一晚，他实在是不想回到那个阴暗的地下室，就找了个二楼大厅的宽敞皮沙发睡了一晚上，打算明天起早点，洗洗漱漱收拾利落了，给江刑做了饭就离开。 睡到半夜时候，肖煜被一阵哄闹的噪音吵醒，他猛地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身，耳朵里不断传入玻璃瓶掉在地上摔碎的嘈杂，肖煜不解，以为是遭了贼，就循着声音传播的方向找去，最后停在了酒柜前。 只见红酒阁间里亮起一道微弱的灯光，江刑靠在酒柜旁边，拆了酒一瓶一瓶的往嘴里灌，喝完喝不完的全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肖煜眉头一皱，立刻上前阻拦。 “江刑！你干嘛呢？伤还没好谁让你喝酒的！”肖煜夺下他怀里喝到一半的红酒，严肃地瞪着他。 第136章 江刑视线有些模糊，发觉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笑着哭了出来。 江刑张开双手想要索要一个拥抱，肖煜只一味地后退，拒绝。 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怎样做，肖煜都不会再相信他。 “明天都要走了，给我一个拥抱，有那么难吗？” 肖煜这辈子心软最多次的人就是江刑，只要是看到那张脸，露出几分苦楚和无辜，哪怕现在已经知道大可能是装的，也还是忍不住心中莫名的悸动。 那可是他十七岁的初恋，就算过十年，二十年，每每看见他，都如若梦回初见，勾起他无数次的涟漪，让他心跳加速。 他迎上了这个拥抱，他回的拥抱得到的是江刑更加用力的包裹，紧实且有温度。 江刑吻了吻他的耳垂，低声央求般的问： “既然要走了，能在走之前完成我最后几个心愿吗？” 肖煜怀疑地看着他，江刑平静地补充： “我不会再威胁你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他说着，掏出手机，将所有用于备份的网盘视频照片全部当着肖煜的面，一帧一帧地删光，“我会清除你在我这里的一切的痕迹，只希望你能最后再对我心软一次。” 肖煜看到了他的诚意，虽然还是心有芥蒂，最终点头： “好，你说吧，哪几个心愿？” 江刑去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面呈出一对戒指，锃亮锃亮的，看着很是眼熟。 这好像是江刑给他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只是那天是他们撕破脸的日子，肖煜没有接纳。 这对戒指跨越了十年都没有戴在他的手上，一直被江刑打理得很好。那可是他送他人生中的第一份那样郑重的礼物，是他花了很长时间去选图选款，盯着定制的，除了彼此，任何人都不适合戴。 “可以戴它一次吗？我想看看它在你手上的样子。” “戴上这个戒指，陪我看场电影，明天我们一起做一顿早餐，然后……我带你去看我爸，再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以后的生活再也没有我了，照顾好自己，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人，可以试试。我不会再控制你了，因为明天之后，我就会真正消失在你的世界，你再也不担心被我打扰。” 肖煜看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强颜欢笑，表现地洒脱，他极力掩饰自己放手的决绝，在肖煜眼里，全部都是苦。苦到肖煜竟有那么一瞬间，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他接过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并在江刑的眼前晃了晃。 江刑透过那枚戒指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肖煜，是会各种对自己示好的，羞涩的，穿着寒酸却一身温暖的肖煜。 再见了，我今生最爱的人。 第93章 这个傻子 肖煜陪着江刑待到了天明。 天麻麻亮的时候，江刑就动身洗了一个澡，换上一身正装，并给自己做了个精致的发型。 从房间出来时，肖煜早已经收拾完毕，站在走廊等他。 “走吧，去做早饭。”肖煜瞥了他一眼，就往厨房走去。 摸索了半个月，肖煜终于了解了这栋城堡的各个走向，只不过，刚了解他就得走了。 肖煜让他给自己打下手，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准备了一大桌子的早餐，从中式到西式，琳琅满目。 大功告成后，肖煜对着自己做的一大堆早餐拍了拍手，表示满意。 江刑默默站在一旁注视这一切，越看越难过。 “阿煜，你做这么多干嘛呀？” 肖煜看了他一眼，“我要走了，给你多做点，你好吃的时间长一点。” “不过，如果后面坏掉就扔了它，对不起……”肖煜脱口了一句道歉，让江刑保持着沉默。 “你真的，打算走了吗？”江刑突然又问他。 肖煜闻声，脸色微变：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要反悔吧。” 江刑摇摇头，低下头去，“能……不走吗？” “……不能，我还有工作。” “……好。”江刑开始对着这些早餐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早餐，江刑扶着还未完全痊愈的腰，要带他去一趟江盛的墓地。 把他骗回来时至今日，肖煜还没真正意义上地看望过一次江盛。 江盛再怎么样，对肖煜有恩，排除他们的血缘关系的话。 肖煜准备了鲜花，点心和水果，跟着江刑去了一趟墓地。 葬江盛的墓园是海城内最大的一个，江刑恨他，但还是为他置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他曾经有过短暂的罪恶念头，直到后来江盛真的被对手害死，他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放任凶手逍遥法外，不把他葬在初颜身边。 给他一个好墓地，是江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你跟他说说话吧。”江刑让开位置，递上香。 肖煜点了香，对着江盛拜了拜，来此之前，他有太多话想跟江盛说，尤其是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的日子里，江盛貌似成了他心中的一段偏执期盼。现在真的站在了这里，却如鲠在喉，吭不出声。 他把鲜花以及贡品摆放好，又朝着墓碑根处倒了瓶酒，回到墓碑前站好，良久的静默力，迎来一阵烈风，肖煜在风里浅浅留下一句： “想说的话都在酒里了，江叔叔，祝你快乐。” 肖煜扭头问江刑： “初颜阿姨不在这里吗？” 江刑挪开他投过来的视线：“我没有把他们葬在一起，怕他到那边还欺负我妈。” “那可以带我去看看她吗？” “……可以。”江刑去拉他手，肖煜本想拒绝，不过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他还是满足了江刑的小小奢望，由着他牵起自己的手往初颜的那块墓地走去。 初颜的位置比江盛的位置好很多，阳光照过来，处在最黄金处。 肖煜把另一束花放上去，点了香，拜的过程中，他低声说了句： “初阿姨，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不做你痛恨的小三的儿子。希望我们可以是朋友。” 只是风变小，话太清，江刑全部听到了。 他想说的是，初颜不会恨他这个无辜的孩子。或许一开始会，但现在想开了，所有人都想开了，就会清晰地认识到，江盛才是最应该被一直怀恨的那个人。只是肖煜不想去恨江盛。 也不能说不想恨，是恨不到根深蒂固的程度，只能一边感谢一边抱有几分怨恨。 回家的路上，江刑不停叮嘱肖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肖煜却表示他又不是要死了，干嘛搞得这么伤感。 江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攥得更紧了。 这段路江刑磨磨唧唧开得特别慢，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终于到家。 江刑开了门，肖煜径直上楼去，拉出江刑主动还给他的行李箱，检查好一切，肖煜看了眼时间，和张秘书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刻钟。 江刑看着他从电梯里出来，莫名变得平静了很多。 “阿煜！”江刑欲言又止。 肖煜看向复杂的眉眼，那是如同以往那样，好看得挪不开眼。他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可恨了。 肖煜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江刑双手摩挲了会儿，问： “可以……再给我煮杯咖啡吗？上学那会儿，你煮过的。” 肖煜琢磨着时间不太够，他就婉拒了： “算了吧，我怕赶不上飞机了。你如果想要配方，我写给你。” “好吧，那不用了。” 原来濒死的时候，他感受不到一点情绪起伏。不知道是不是爱人将走已经让他痛得麻木，这是他人生中最平静的一天，即使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你走之后，会想我吗？会不会再来见我？”江刑又问。 肖煜抿着唇，咬了咬牙根，为了彻底断掉江刑的这份病态偏执，只好撒谎： “不会的，我希望我们今生不再见面。” 豆大的光熄灭了。 “我走之后，希望你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保重。”肖煜话音刚落，张秘书从外面进来了，在跟江刑打过招呼后，他接过肖煜的行李箱，二人一起转身离开。 江刑跟在他身后，追出大门，也停在了大门。 他目送车辆一点点向远方驶去，眼含清泪，在暮色里笑了一下。 擦去眼泪，江刑就去了地下室，搬来几桶汽油，淋在大厅的窗帘上，沙发上，桌椅上……他将整个一楼全部淋上了汽油，最后，只身一人站在了大厅的最中央。肖煜陪着江刑待到了天明。 天麻麻亮的时候，江刑就动身洗了一个澡，换上一身正装，并给自己做了个精致的发型。 从房间出来时，肖煜早已经收拾完毕，站在走廊等他。 “走吧，去做早饭。”肖煜瞥了他一眼，就往厨房走去。 摸索了半个月，肖煜终于了解了这栋城堡的各个走向，只不过，刚了解他就得走了。 第137章 肖煜让他给自己打下手，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准备了一大桌子的早餐，从中式到西式，琳琅满目。 大功告成后，肖煜对着自己做的一大堆早餐拍了拍手，表示满意。 江刑默默站在一旁注视这一切，越看越难过。 “阿煜，你做这么多干嘛呀？” 肖煜看了他一眼，“我要走了，给你多做点，你好吃的时间长一点。” “不过，如果后面坏掉就扔了它，对不起……”肖煜脱口了一句道歉，让江刑保持着沉默。 “你真的，打算走了吗？”江刑突然又问他。 肖煜闻声，脸色微变：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要反悔吧。” 江刑摇摇头，低下头去，“能……不走吗？” “……不能，我还有工作。” “……好。”江刑开始对着这些早餐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早餐，江刑扶着还未完全痊愈的腰，要带他去一趟江盛的墓地。 把他骗回来时至今日，肖煜还没真正意义上地看望过一次江盛。 江盛再怎么样，对肖煜有恩，排除他们的血缘关系的话。 肖煜准备了鲜花，点心和水果，跟着江刑去了一趟墓地。 葬江盛的墓园是海城内最大的一个，江刑恨他，但还是为他置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他曾经有过短暂的罪恶念头，直到后来江盛真的被对手害死，他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放任凶手逍遥法外，不把他葬在初颜身边。 给他一个好墓地，是江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你跟他说说话吧。”江刑让开位置，递上香。 肖煜点了香，对着江盛拜了拜，来此之前，他有太多话想跟江盛说，尤其是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的日子里，江盛貌似成了他心中的一段偏执期盼。现在真的站在了这里，却如鲠在喉，吭不出声。 他把鲜花以及贡品摆放好，又朝着墓碑根处倒了瓶酒，回到墓碑前站好，良久的静默力，迎来一阵烈风，肖煜在风里浅浅留下一句： “想说的话都在酒里了，江叔叔，祝你快乐。” 肖煜扭头问江刑： “初颜阿姨不在这里吗？” 江刑挪开他投过来的视线：“我没有把他们葬在一起，怕他到那边还欺负我妈。” “那可以带我去看看她吗？” “……可以。”江刑去拉他手，肖煜本想拒绝，不过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他还是满足了江刑的小小奢望，由着他牵起自己的手往初颜的那块墓地走去。 初颜的位置比江盛的位置好很多，阳光照过来，处在最黄金处。 肖煜把另一束花放上去，点了香，拜的过程中，他低声说了句： “初阿姨，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不做你痛恨的小三的儿子。希望我们可以是朋友。” 只是风变小，话太清，江刑全部听到了。 他想说的是，初颜不会恨他这个无辜的孩子。或许一开始会，但现在想开了，所有人都想开了，就会清晰地认识到，江盛才是最应该被一直怀恨的那个人。只是肖煜不想去恨江盛。 也不能说不想恨，是恨不到根深蒂固的程度，只能一边感谢一边抱有几分怨恨。 回家的路上，江刑不停叮嘱肖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肖煜却表示他又不是要死了，干嘛搞得这么伤感。 江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攥得更紧了。 这段路江刑磨磨唧唧开得特别慢，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终于到家。 江刑开了门，肖煜径直上楼去，拉出江刑主动还给他的行李箱，检查好一切，肖煜看了眼时间，和张秘书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刻钟。 江刑看着他从电梯里出来，莫名变得平静了很多。 “阿煜！”江刑欲言又止。 肖煜看向复杂的眉眼，那是如同以往那样，好看得挪不开眼。他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可恨了。 肖煜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江刑双手摩挲了会儿，问： “可以……再给我煮杯咖啡吗？上学那会儿，你煮过的。” 肖煜琢磨着时间不太够，他就婉拒了： “算了吧，我怕赶不上飞机了。你如果想要配方，我写给你。” “好吧，那不用了。” 原来濒死的时候，他感受不到一点情绪起伏。不知道是不是爱人将走已经让他痛得麻木，这是他人生中最平静的一天，即使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你走之后，会想我吗？会不会再来见我？”江刑又问。 肖煜抿着唇，咬了咬牙根，为了彻底断掉江刑的这份病态偏执，只好撒谎： “不会的，我希望我们今生不再见面。” 豆大的光熄灭了。 “我走之后，希望你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保重。”肖煜话音刚落，张秘书从外面进来了，在跟江刑打过招呼后，他接过肖煜的行李箱，二人一起转身离开。 江刑跟在他身后，追出大门，也停在了大门。 他目送车辆一点点向远方驶去，眼含清泪，在暮色里笑了一下。 擦去眼泪，江刑就去了地下室，搬来几桶汽油，淋在大厅的窗帘上，沙发上，桌椅上……他将整个一楼全部淋上了汽油，最后，只身一人站在了大厅的最中央。 江刑看着天色逐渐渲染成橙黄色，孤独的色彩变得具象化，他掏出打火机，深呼吸了一口气，抛出打火机，随着那一束淡淡的火光落在几米开外的茶几上，点燃了汽油，一道凶猛的火光顿时像肆虐的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火舌卷向四周，逐渐把江刑包裹，江刑回望这壮丽的火灾现场，面向的是即将走向死亡的释然。 曾经，肖煜是他最舍不得的那部分，如果他强迫自己将他割舍开，放他成为全新的独立个体，而自己就像癌症的瘤，失去了主体，只剩下毁灭。 他寄生于肖煜，为他而生，因他而死。 也许死亡才是江刑这一生中最值得崇尚的赞歌，至少这一刻，他看得起自己了。 人会追寻很多来证明自己价值的东西，金钱，权利，思想，地位。江刑这些都有，也都不再在乎，他没有价值，是从小到大浇灌在他大脑的一个危险的哲学道理，荒谬又可笑。 他唯一追寻的，是给予过他温柔乡的肖煜。 在江刑的心里，肖煜从来不仅仅是一个人，是一个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恋人和亲人，更多的是他的精神寄托，就像那颗癌瘤，需要寄生在一个足够给他安全感的主体上，方能存活。反之，割裂，走向灭亡。 激烈的火势里，江刑张开双臂，昂起头，在吸入浓烟后，跪在了地上，慢慢进入昏迷…… 肖煜坐着车驶出这片区域，走向大路，他靠在窗边，欣赏外面的景色。由于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美丽，肖煜想在离开之前拍几张照作为留念。 手机拿起的一刻，肖煜的目光落在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糟了。这个戒指忘记还给他了。 肖煜立刻叫停：“张秘书，你先送我回城堡吧，我有东西忘记还给江刑了。” 张秘书没有停车：“有什么东西你给我就行，我帮你还。” 肖煜摘下戒指说：“不行，这个东西我得亲自交到他手上，不然我不放心。” “到底是什么啊？” 肖煜递出戒指给张秘书看，张秘书顿时沉默。 他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多话，调转了方向盘，又返回了城堡。 驶入外门后，昏暗的暮色里，城堡周围冒出阵阵浓烟，这让肖煜费解。 “张秘书，你看那是不是在冒烟啊？” 张秘书定睛观察了一会儿，附和： “好像还真是，怎么回事儿？” 肖煜盯着城堡开始沉思，回想起和江刑临分别的所有对话，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肖煜睁圆了眼睛，立刻大喊： “张秘书！快，开快点，救人！” 张秘书还云里雾里，猛踩油门，很快停在了大门，火光冲出门窗，里面一片浓烟高热，肖煜站在门口慌了神。 “快！水，找水！” “找水！” 张秘书环顾一圈，指着不远处的喷泉说： “那里面有水！” “衣服，或者毛巾，抹布！快，打湿！”肖煜喊着，去开自己的行李箱，取出衣服跑到喷泉边沾了水，准备捂住口鼻往里冲，张秘书拉住他他： “你疯了，这么大的火，你进去还能出来吗？我现在联系119。” 肖煜推开他，“等消防队来人早死里面了！” “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着这么大火……” “先别管那么多，快找东西救人，这火还没烧全乎，人应该还活着。” “你别冲动，听我说，可能他不在……”张秘书还想拦他，肖煜怒了，大喊一声： 第138章 “说什么说！现在救人要紧啊，至少让我先进去看一圈，万一他在里面呢？” “江刑要是死了怎么办？！” 本能吼出来的声音，是掺杂了很多爱的。 张秘书去车里着工具，发现车后排有个薄的羊绒毯，他叫住肖煜： “小煜！这有毛毯，打湿了你盖在身上，我打119。” 肖煜拿来打湿的毯子盖到身上，把打湿的衣服捂在口鼻上，二话没说就冲进了火海。 他之所以这么坚定江刑在里面，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江刑了。 临别时江刑一遍遍告别的话他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只是没预想这么多，直到看见火光，他确信，这把火是江刑自己放的。 他要杀了自己。 这个傻子！ 第94章 白痴（he结局线完） 肖煜顶着湿毛毯在里面踉踉跄跄地窜了一圈，由于烟太大，他能看到的场景很困难，只能往没有火的地方走，到处都充斥着汽油的味道。 “江刑？江刑！” “江刑你在哪？！” “哥！江哥！听到了吗？回我话！” “哥！你到底在哪？！” “我求求你，回答我……”肖煜猛咳嗽几声，趴在了地上，准备让眼睛缓缓。 衣服拧出来的水洗了洗眼睛，肖煜重新抬头看去，发现某个火光后面撂这一只手。 “江刑……”肖煜没顾上喘息，就连爬带跑地朝那边冲过去。 江刑躺在地上，已经陷入深深昏迷，脸色煞白，灰头土脸。 肖煜立刻把人抱进怀里，使劲拍拍他的脸呼唤： “哥！哥你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哥！” 他的手凑近江刑的鼻子，发觉他还有呼吸，把毯子盖到江刑身上，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强大的力气，把人往背上一颠，就背了起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他一定要救江刑出去。如果出不去，那就一起死。 肖煜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克制的情感，隐藏的那些眷恋。 他也舍不得这个人。 肖煜把人从火海里背出来，由于自己也吸入了大量浓烟，有些喘不上气，踉跄之下摔在了地上。 张秘书看到他把人带出来时，整个人半晌没敢动一下，攥紧的双手某一刻突然松懈，他惊叹： “江总他真在里面啊……” 肖煜不顾自己受伤的呼吸道，爬起来，双膝跪着冲到了江刑身边，拉起他的手，继续背上人冲到车上，张秘书来帮忙，肖煜按住了他的手急促地说： “张秘书，你在这里等消防灭火，我先送江刑去医院。” “他没事吗？”张秘书错愕。 本以为这么大的火，就算人在里面也九死一生，没想到肖煜在最后关头不顾自身安危，选择了救人。肖煜回： “还有气儿。” “那你注意安全。” 夜色布满整个天空的时候，肖煜一身狼狈地背着江刑冲进了医院的急诊区，不顾嗓子拉着小刀般的疼痛，不断大声呼救，吸引了周围医护人员的目光，三两下把人抬上移动病床，送到了抢救室…… 江刑在抢救室的三小时里，是肖煜此生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那十年的分别，在三小时面前，恍如蜉蝣。 他强撑自己的模糊意志，直到抢救室的灯灭掉，医生从里面出来，肖煜站起身，扶着墙，焦急地望着。 “你是病人家属吗？” “是，是。我是他弟弟，我哥情况怎么样了？” “病人吸入了很多浓烟，大脑缺氧，已经做了清肺，会短暂昏迷，等平稳之后就能苏醒。”医生摘了口罩，肖煜听到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松了口气，头昏脑涨的他很快眼前一黑，也就地晕了过去。 …… 肖煜再度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扎着针，张秘书坐在旁边拿着几张缴费单查看。 肖煜张了张嘴，干涸的口腔发出一声沙哑的呜咽： “张，秘书……” 张秘书抬起头，立刻放下缴费单，凑过来。 “小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听说你也倒了吓我一跳。” 肖煜没顾自己的身体情况，直接问： “火救了吗？” “救了，是江刑自己在家里淋了汽油准备自焚的，还好我们又回去了一趟。”张秘书叹了口气，“他这个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爸去世刺激的……居然敢自焚。” 肖煜没吭声。 因为他知道，江刑自焚，是因为自己，而非江盛。 江盛的死对江刑来说无关痛痒。 “他醒了吗？”肖煜问。 张秘书摇摇头，“我去看过了，没醒呢。” 肖煜想了想，拉开被子，艰难下床，“我去看看他。” “你还在打吊针，打完了再去看吧。” 张秘书劝他，见药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药水了，只好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几分钟，等护士来拔了针头，才在张秘书的搀扶下去了江刑的病房。 江刑情况比较严重，在重症病房里。 肖煜推开门，小碎步踏进去，二人停在病床边上，看向戴着氧气机的江刑，有种说不上来的平静，平静地诡异，好似出现了幻觉一般。 肖煜坐下来，默默握住了江刑冰冷的手，怏怏地，心疼地注视他，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江刑。 “张秘书，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单独待会儿。” 遣走了张秘书，病房只有他一个能说话的活物。 从他们初遇那天算起，如今是第十二个年头。 人一辈子，又能有几个十二年。 细数漫长的时光里，他和江刑共同历经风雨的分秒就那么一点儿，连十分之一都占不到，可漫长的时光中，江刑将毕生的深情，全部献给了肖煜。 他不是不能原谅那个精神有缺陷的江刑，只能不能原谅那个时间点所重叠发生的所有糟心事儿。 也许，他们早就割裂不开了，从那个楼梯口的初见开始。 “哥，原谅我。” 原谅我的怯懦，胆小，原谅我总是不能因为世俗给出的先天条件而选择打破原则，原谅那个懦弱不敢爱的我。 肖煜将江刑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搓了搓，突然感觉到，有手指在颤动。 肖煜惊愕地盯着江刑的手，再挪到他的脸上，发现江刑缓缓张开了双眼。 “江刑？你醒了！” 江刑模糊的视线对着周围转了几遍，虚幻的洁白空间里，一个很像肖煜的人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是幻觉吗？怎么死了还能看见肖煜。 “我，在哪儿？” 肖煜拧着眉头：“在医院，你昏迷快一天了。” 是肖煜的声音？ 江刑不可思议地用手指摩挲了几下肖煜柔软的脸，似乎不是幻觉。他摘下了氧气罩，呆呆地望着眼前熟悉的人脸。 “阿煜？是你吗？” “是，是我。” “你不是……回意大利了？” “……我不回了。” 得到肖煜的回答后，江刑不吭声了。他觉得自己一定还在幻觉里，这是他临死前的幻境。 “不对，我已经死了。”江刑自嘲。 肖煜起身，捧起他的脸，轻轻拍了拍，提醒： “你没死？我救你出来了。” 江刑不信。 “你怎么会救我？你已经离开我了……” “我没有走，我折返回城堡的时候看到着火了，就知道是你自焚，我不会让你死的。”肖煜说话的语气变重了很多，“江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昨天凌晨跟我说那些分别的话，跟我做那些事情就是为了等我走之后去死吗？你是不是疯了？” 江刑垂下眼，灰漆漆的眸子没有任何光泽，像一个被吸干灵魂的木偶，他抽出手，用自甘堕落的语气苦笑道： “在我决定放你走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窥探到了我腐烂的秘密，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秘密，我没有办法再去面对你。” “我可以在你眼里是个疯子，是个变态，是个神经病，这些都是你形容的，臆想的。但唯独不能在你眼里是个精神病，真正物理上的那种，我会觉得我和这个世界，和你，彻底断开了……” “我很想做一个正常人，但我已经这样了……” 肖煜看着此刻的他，这才是真正的他，剥开一层层坚硬带刺的外壳，内里脆弱到不堪一击。 也许这一刻，肖煜是真的想再去救救他，救救这个可怜虫。 肖煜扯了扯嘴角，反问：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窥探到你的秘密对你来说是种耻辱呢？” “是觉得我越加不能接受这样的你吗？” 江刑摇摇头，“是我不能接受我自己。” 第139章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做的一些事情的确不符合常理，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需要这种冲动来平衡我内心的缺失和渴望，你不会懂我的，你也不应该救我。” “就不救你是我说了算，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许死。”肖煜第一次说这么硬气的话，他强硬地抓过江刑的手，命令他，“不许再闹自杀，你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江刑避开他炽热的眼神，冰凉地话语萦绕： “你不用再强调我们的血缘关系了，我让你走就是，你走吧，别耽误你的时间。”他反手要去推肖煜，肖煜被推出半米开外，他凝重地瞪着他，“我走？我走了你好再找别的方式自我了结是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你再去寻死的！” 被戳中了心事，江刑心脏坠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闭上双眼。 他没有办法平静地活着，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但肖煜如果在身边的话，会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似的，让他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你不允许又能怎样，我说过，我已经这样了……” 肖煜说：“那就不要再这样。” “对不起。” 肖煜反复质问自己，究竟要如何呢。 不想见他，却希望他能活着；不想他死，又不愿意跟他再有联系。 原来自己也是个矛盾体。 他花了人生里最短的时间决定了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肖煜纠结了很久很久的事情，为了江刑活下去，他说出了口： “行，那我不走了，我留下来，留在你身边。” 江刑猛地又睁开了眼睛，回头迟疑地看着他。 “但我有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江刑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立刻抓住肖煜的手腕： “你说！” 肖煜抿了抿唇，郑重其事： “第一，我留下来可以，但我必须继续参与工作，我可以把工作室挪到国内，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社交，人际关系。” “第二，你不能用任何电子设备再去监视我，跟踪我，伤害和我有交集的同事和朋友，给足彼此空间。” “第三……”他回握江刑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用一种哄人的温柔语气说，“去跟我看心理医生好不好？不管是什么心理疾病，只要积极配合治疗，我相信会有所好转的，不要害怕，我陪着你。” 他是要自己跟着他大方承认自己的病症吗？ 江刑眼含不舍，可是肖煜在，他就还有希望。 “只要我答应你，你就真的，愿意留在我身边吗？”江刑跟他确认，“是以什么身份呢？” 肖煜脱口而出：“你想以什么身份，我们就什么身份，比起禁忌的恋爱，我更害怕你的死亡。”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重新教你学习爱别人，爱自己。” “我只想爱你。”江刑固执地说。 肖煜无奈轻笑：“行，我教，我都教。” 江刑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真的，愿意留下来了？ “我，我答应你。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愿意跟着你去看病，我也想和你谈正常的恋爱。”江刑不顾自己脆皮的身体，艰难起身，想要立刻索要一个拥抱，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肖煜看出他的意思，主动扶他起来，主动抱住了他。 “别害怕了，你没有在做梦。” “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肖煜怕他还是没安全感，轻轻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面对肖煜又一次主动的吻，他受宠若惊。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肖煜的这份热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起历经了一次生死，彼此都看开了，或者纠结的心结终于解开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早知道能用死挽留住他，那他再死几次好了。 肖煜一定不允许他有这种想法。 入秋了。 江刑已经开始期待往后的每一天了。 …… 三个月后。 江刑的身体痊愈，跟着肖煜回到了城堡，在此期间，张秘书帮忙找人重新把房子装修了一番，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装修变得明亮了一些，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肖煜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意大利，他说需要把那边工作室和房子都处理一下，还有客户转移，这大半年来耽误了太多事情，很多客户都跑路了，他吐槽着江刑，默认了重新开始。 与此同时，江刑也忙碌公司堆积下的事情，他派了人陪肖煜去意大利收拾东西，其实他本人想去的，但又怕去了，就舍不得让肖煜牺牲了。 肖煜说他的选择很理智，他的大脑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次，他不后悔。 不出两个月，肖煜在江刑的帮助下顺利把工作室挪回了海城，江刑给他弄了一个更大的工作室，还给他找资源，找人脉，把流失掉的那部分客户重新换了一批，成功补救回来。 尘埃落定了，江刑就兑现了答应肖煜那个承诺，去看心理医生。 一开始的他，看到肖煜跟别人社交还是会出现偏激心理，但一想到肖煜的话，他就拼了命的克制自己。 肖煜陪他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找了个德高望重的，针对江刑的情况，表示有康复可能性，只是很漫长，需要一点点来。 江刑在肖煜的一次次安抚，鼓励下慢慢剥开心茧，学着面对，接受自己的情况。 他从前并没有意识到，后来意识到了，去诊断，又不愿意承认了。 如今有了第二次新生，换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再难，他都愿意去尝试。 肖煜在江刑学习克制的日子里重建了自己的社交圈，凭借打出去的小名气和强有力的事业能力，接到了不少工作项目，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再忙，他也还是会按时提醒江刑吃药，陪他去健身，享受生活，共度二人世界。 好像跟自己的亲哥哥谈恋爱，也不是件坏事儿。 肖煜跟江刑一样，一直不能接纳那个真实的自己。 他以为打死不承认，就能否定掉自己对江刑这份磨不净的爱，可是，很多时候，恨未成形，爱就已经生根发芽，以不可控制的速度生长，等自己反应过来时，爱已经是一棵参天大树。 那就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吧，树上写满爱，写满对未来无尽的期待。 明天是江刑的生日。 江刑念叨了很久。 肖煜准备还江刑一份礼物。 他早早忙完工作，江刑已经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肖煜不会再有不自在的感觉，他觉得这样的状态还算幸福，毕竟能当江刑一辈子坚定的选择，也算他不枉此生。 肖煜带着新定制的对戒，开了车前往去见江刑的路上。 “阿煜，我今天请了公司总部的所有员工来为我庆生，我是不是有进步了？” “阿煜，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吃药啊？就一次。” “阿煜，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是不是在给我准备礼物？”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我想快点知道……” 他一条条点开江刑发来的长语音，都是一些孩子气的碎碎念，他什么都要跟肖煜分享，每天发很多很多，只要闲出空，就会找肖煜，但肖煜不会再烦了。 因为那些声音，有了温度，有了开朗，是鲜花盛开的前兆，是快乐幸福的味道。 “这白痴，真拿你没办法。”肖煜对着手机页面宠溺的笑起来，车开得更稳了。 没关系，就算是白痴，那他们也当定了。 即使做一辈子的白痴，若骗得了自己，那就不用重头再来。 —————— he结局线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