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情故纵[娱乐圈]》 第1章 [gl百合] 《欲情故纵[娱乐圈]gl》作者:银山堆【完结】 简介: 李玉珀后来想,秦宝灵不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应该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她二十九岁前过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生活,秦宝灵这个贪心的漂亮女人是喂不饱的情人,她什么都要,要钱,要资源,要所有的好东西,还要她全部的注意力,恨不能将她的一颗心都剜出来吃掉。 二十九岁后,世界变了个模样,她争权失败,逃往国外。秦宝灵楚楚动人,泪水涟涟:人生似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飞你知道的,我实在没有帮你的本事呀! 她在国外待了十六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第一个,她用来和秦宝灵夹缠不清,第二个,她用来痛定思痛,第三个业已过半她决定用来,再和秦宝灵好好地,玩上一玩。 李玉珀心想,她是不无辜,可秦宝灵,是真可恶。 * 秦宝灵:哎呀,我就知道她对我念念不忘,这是想要和我再续前缘呢! *位高权重笑面虎神经嗲精大花旦 *w坏女人,恶人自有恶人磨的风味故事 (排雷)双方道德感都很低,都不是好人,有狗血内容,有千禧年代娱乐论坛,八卦媒体等不友善的出格发言。 *v前随榜更,v后日更,每天18点准时更新 【已完结《中女翻红指南》《天真》《我才不恋姐呢!》欢迎来吃~】 内容标签:都市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娱乐圈 主角视角李玉珀互动秦宝灵 一句话简介:情人还是旧的好 立意:事业需要自己争取。 1欲情01 ◎宝宝,想我了吗?◎ 她肯定是为了我才回来的。秦宝灵道,她瞥了旁边的童晴一眼,带笑的目光又落到了一楼。这间饭店做成了仿古的样式,十分雅致,还特地请了一位演员来唱昆曲,箫管和鼓板的声音缓缓地淌进了二楼。 童晴轻轻地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自作多情,我看她回来,是因为有了跟李玉璋叫板的底气,和你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这就是胡说了。秦宝灵侧过脸去,她生得异常秀丽,声音却是妩媚悦耳,这些年同样是出过不少唱片,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她带着麦考克的电影回来的,女主还空缺,这意思你难道不懂吗?你没懂,她慢悠悠地说,我可懂了。 你少跟我在这儿拿腔作调。童晴也忍不住笑了,你这番话说下来,搞得我还以为你们当初是和平分开的呢秦宝宝。 秦宝灵原名秦宝宝,这名字的土气程度可跟童晴的童小晴较一番高下,当年天涯论坛没倒闭之前,说四位大花里面两南两北,两位小姐两个土妞,土妞正是指的她俩,一个出生在京城水库边,另一个呢,大好江南的某个河沟沟村。 当然,那些往事早成了一场模糊的旧梦,两人现在连名字都改了个彻底。 那倒确实不能算是很和平。秦宝灵笑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当时多狼狈,我真怕李玉璋找人把她给杀了,得赶紧躲国外去呀! 你也太避重就轻了。童晴道,你信不信,李玉珀那儿是另一个版本? 这次换秦宝灵哼了一声:她对不起我的事情也且多着呢,俗话说得好,人生似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飞,怎么,我是要为了她和李玉璋撕破脸皮大战三百回合啊?我可没有那能耐。 她轻轻松松地总结道:她既然回来了,那我当然要卖她个面子,哎呀,这次正巧她回来赶得上过生日,重温一下往日的感情,也未尝不可。 童晴这下真是笑出了声:你想得倒美 她没说完,秦宝灵就打断了她:嗯,你想得不美,到现在了赵霜浓仍然对你不理不睬,你想得倒不美呢! 咱都这把年纪了,说话能不能别这样!童晴被她一噎,恼羞成怒,赶忙寻点别的事情来刺她,要我看李玉珀不能把女主角就这样给你,保不齐要给你找点什么苦头吃。她话出口,就觉得不好,苦头算什么,秦宝宝这种人,你给她苦头,她都能笑盈盈地:就知道你还没忘掉我。 不过还没等她改口,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俩人都暂且不响了,知道肯定是广灿的人到了。 这次本来是要将整间饭店都包下的,只不过据那边的说辞,是李总妹妹新从国外回来,想沾点人气,一楼就照常待客,唱些昆曲。 广灿二十年前是演艺圈头一等的传媒公司,纵使现在早就风光不在,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数不清的艺人签在过它的旗下,从它的旗下走出了无数的艺人。秦宝灵和童晴现在虽然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公司,但和广灿的关系依然是千丝万缕,解分不开的。 为什么单叫她们两人过来呢?是因为那部电影空缺的女主角与她们年龄合适,还是因为秦宝灵反正自信地想,肯定是李玉珀要见自己。 当年广灿的继承之战打得轰轰烈烈,最后李玉璋接下董事长席位,李玉珀只得了一些零星的产业,去美国深造了报纸上说的是深造,不光是秦宝灵和童晴,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是逃去美国了。 楼梯口转过来两个人,一个男人穿着雪白色的唐装,他身旁的女人身材高挑,与他个头相仿,男人穿的中式,女人却穿了一条苦橙色的剪裁精美的连身洋裙,深棕色的头发散在削瘦的肩膀上。 两人谈笑风生,脸上俱是挂着笑容,好一副兄友妹恭的景象,谁想得到当年网络上全是她俩抢财产到动刀动枪的小道新闻呢? 今时不同往日,李玉珀也算得上是荣归故里了。 秦宝灵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李玉珀,半分错不了,哪怕那么长时间没见过,也错不了,还是那个李玉珀。 那女人眉骨高,鼻梁挺直,愈发显得眉目深浓。 她和李玉璋是异母兄妹,据说母亲有着不少的外国血统,连带着她也有一种深邃的艳丽,艳丽之中,又带着一股阴沉沉的英气。 李玉珀目光轻轻一转,落到秦宝灵的脸上,旋即离开了。 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话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秦宝灵和童晴俱是保养得当,可到底是四十好几,童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风韵,可秦宝灵仿佛是从时间的罅隙中硬生生钻了出来似的,一如既往的秀美风流。 玉珀。秦宝灵笑吟吟地叫了她一声。好,这副勾人的嗓子也是一点没坏。 李玉珀没答话,李玉璋对她俩点了点头:赶紧进来啊,在外面等着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先喝杯茶? 他态度出奇的好,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他是在扮演一位好大哥呢。 在这儿听了会儿昆曲,进里头就听不到了。秦宝灵道,童晴在旁边不说话,让她尽情地发挥。 对了,李玉璋道,你不是也会唱两句的吗? 几人在桌旁落座,圆桌极大,满是空椅子。李玉珀径直坐下了,她敏锐地察觉到秦宝灵在她身侧略微停留,随后坐到了她的身旁:当然会呀,就是唱得一般,要是玉珀没打算听,那我也就不献丑了。 秦宝灵,李玉珀心想,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她微微一笑,依然是不说话,稳坐钓鱼台。提前订好的菜品流水样上来,李玉璋喝了口茶,故意问道:玉珀,你这次回来,等电影女主角定下了,怕又是要走了吧? 走?李玉珀慢悠悠地说,不算不知道,一算才发现,我原来都这么些年没回来了。心里面实在有很多怀念的地方,还有很多之前想吃的东西,都想去重温一下。大哥,这应该不算是叨扰你吧? 她话说到了这份上,李玉璋也只得咽下一口气去: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正好,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房子出来,你在京城先住下! 正好我那两间房子在你那里吧?李玉珀红润的嘴唇翘起,笑容灿烂,大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家里应该是给我留了两套房,一个是树海的别墅,一个,真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壹号院的平层,我刚回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劳烦你请人帮我都打扫出来,也不知道跟上潮流没有,真是记不清了,也都换上智能锁吧,指纹的,掌静脉的那种都行。 李玉璋脸上笼了一层煞气,这会儿形势比人强,他嘴里好声好气的:那自然,现在用钥匙多麻烦,都是智能锁了。怎么,要不要再给你置办辆车,你选个喜欢的车牌号? 不等李玉珀回答,他紧锣密鼓地说:这部电影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定下来。女主人选摆在面前的,现成的。不过在我心里,这件事差不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第2章 演员在乎的是法国名导的这个空缺的女主角,他被迫对李玉珀这样柔声细语,可不是因为这个:广灿出品的好片子那是数都数不清的,现在你回来,咱们兄妹联手,岂不是将海外市场都给打开了? 李玉珀在美国待了十六年,硬生生靠着那些零碎产业和一些微薄分红打造出了敛锋映像。这间公司现在是著名的版权商,和港台海外俱是联系密切。她这些年,往国内引进了许多口碑极好的文艺片,同样的,也推动不少华语电影去往国际电影节首映,进行了海外发行。 广灿再庞大,可术业有专攻,根本没太参与过这方面的内容。 是该配车。李玉珀说,她真像思索了一番一样,平时商务,也不好太高调,普通汽车就可以。不过我平日里开不惯那种车,最近正好想买一辆跑车,总之,大哥,你看着办吧,你买的,我肯定照单全收。 她嫣然一笑,望着李玉璋,肋骨上那道经年的伤疤,隐隐泛着雀跃的痒意。 具体的事情。她轻巧地将话锋一转,等到工作的时候再说也不迟,我可是很久没吃到过这样的手艺了。 她夹了一块响油鳝段,觉到膝盖忽然被人碰了一碰。 李玉珀不动声色,这里做的是江苏菜,清鲜精细,蟹粉狮子头,松子焖酥鸭都是名菜。她不慌不忙一样样吃过,那人果然按捺不住性子,没过一会儿,一只脚就踩在了她的脚背上,稍用了些力气,当然不会把她踩痛,只会让她更加的饥肠辘辘。 她一面舀了些汤,缓缓地在唇边吹凉,一面将一只手探到桌下,秦宝灵的长裙开了高叉,她不低头,轻轻地,一笔一画地在对方丰润的大腿上写道:宝宝, 想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新文我们来了![猫头][猫头] 2欲情02 ◎她在国内是对你日思夜想呢。◎ 秦宝灵有一双很美丽的腿,大腿丰润,小腿纤细,跟腱长,曲线落到脚踝处,骨骼分明。她是jimmychoo进入中国市场后在亚太区的第一位代言人,那是07年,还是09年的事情? 李玉珀发现自己有点记不清了,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多。秦宝灵那时候大约三十出头,早已经被娱乐周刊评做四大花旦,仍然似真似假地在手机里装作兴奋,给她发来一条彩信。 那是她拍摄广告片时的一张照片,镜头落在下方,李玉珀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当穿着高跟鞋站立绷紧时,秦宝灵从脚踝到脚背上,会现出三条突出的骨骼曲线。 当天晚上,她慢慢地抚过去,十年后,她在美国得了风寒,请家庭医生来诊断,不知道为何,她随口问了这个始终萦绕着她,又让她始终忘记开口的问题。 医生根本不明白她所谓的三根骨头指的什么,也就随口说了一些学名,直到现在,李玉珀都不知道,构成她如此清晰记忆的那三根骨头,是否就是距骨、楔骨和跖骨。 她关于秦宝灵的记忆时浓时淡,常常在不该浓的时候浓,也常常在不该淡的时候淡。李玉珀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指尖在秦宝灵的大腿上轻轻一点,仿佛留下了一个余韵悠长的句点。 倘若这时候余光去瞥秦宝灵,她知道这女人一定在笑。当初的女明星里,秦宝灵是最爱笑的那一个,仿佛永远是很平易近人,面对她的时候,更是好像百依百顺。 不过也都只是仿佛,好像而已。她把这个女人了解得透彻,所以懒怠去看,专心吃着面前的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童晴和李玉璋闲聊。 秦宝灵见她停了筷,就体贴地将另一道菜转过来,李玉珀一一夹了,她今天胃口不错,晚饭吃七分饱,她适时放下筷子,语气轻快:时间也不早了,我刚回国,想早些休息,就先走了。 你急什么?李玉璋立即道,你刚回来,车子司机都没有,稍等一等,我让人加紧收拾,再把你送过去。 刚打扫干净就住进去,未免太匆忙了。李玉珀这会儿不笑了,她近乎诚恳地说,大哥,你不觉得吗?那些做样子的绿植我是最讨厌的,等到房子收拾妥当,转到我名下来,我要先买一批花,再购置些新家具,要不然怎么住得进去? 你这样一说,是不急。李玉璋道。他仍噙着笑,只是眼睛睁得极大,正定定地瞪着李玉珀。 玉珀啊,前段时间珠港的大艇映像也来找过我,这家版权商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和日本的青浦会社,法国的tech工作室都有深度合作的,是很想和我来沟通一下,版权这块的事情,我不大清楚啊,你要不要也来旁听? 在场的人都是几十年来的交情,谁不知道谁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童晴事不关己地微微别过头去,秦宝灵却是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俩。 大哥啊,你成天的日理万机,真是不了解这方面。李玉珀轻轻地叹了一声,现在华语片不好卖啦。大艇现在想接下广灿电影在珠港的发行,连海外的事情都能夸得下海口啊。 两人这番话都是半真半假,秦宝灵随手将茶杯在桌面上小小地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哎,这里的茶叶是不是叫什么花果山云雾茶来着,确实不错,改天买一罐试试。 对啦。她一副解围的样子,我明天还有拍摄,也要提前走,正好我送玉珀回酒店吧。 四个人提早走两个,童晴,那咱们俩也走了算了。李玉璋道,那行,你送玉珀,和我妹妹好好地叙叙旧情,她肯定不知道,在美国深造的时候,她在国内是对你日思夜想呢。 李玉珀听了这话,简直是没忍住笑。她不禁瞧了秦宝灵一眼,这女人居然坦坦荡荡地受了这句话,自自然然地站起身:玉珀,走吧。 两人并肩从饭店出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露天停车场灯火通明。走到半路,秦宝灵低声道:刚才的问题我还以为你想要答案呢,怎么不讲话了呀? 女明星很少有不美的,像她这样声音也动听的,却是不太常见。高声的时候妩媚,低声的时候多情,只可惜李玉珀现如今刀枪不入,半是冷淡,半是玩笑道:答案还用说吗?李玉璋可是讲你对我日思夜想。 他说得还不够。秦宝灵弯起唇角,她爱笑,笑得也美,明明是这样秀美的长相,笑起来总是带着一种嫣然的媚态。 她凑过去,帮李玉珀系安全带,装作摸索的样子,浓密的乌发直往李玉珀下巴和脸颊上蹭。 当初秦宝灵第一次坐汽车的时候就是这样,竭力地想装作坦荡熟练一些,结果安全带都系不清楚,她帮着系住,这女人便见风使舵,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装起可怜来。 可怜我吧,我连汽车都没坐过,安全带都不会系的。 那个帮她系安全带的自己十九岁,开的是中国内地第一辆迈凯伦f1,镁银色,底盘编号099,她的生日。 那个李玉珀曾经的风光在现在的她看来没什么稀奇的,做事的手段,心里的想法,在现在的她看来也有太多不到之处。 比如面对那个连安全带都不会系的秦宝灵,十九岁的她甘之如饴,觉得情人有这样的觉悟,自己也合该投桃报李:现在会系了,下次想试试哪个牌子的车? 秦宝灵这女人,喜欢贵东西,什么都要最贵的。坐过迈凯伦,哪里还要试奔驰宝马,下一步,怎么也得是布加迪。 一股馥郁清冽的牡丹花香气在身旁缭绕着,李玉珀垂着睫毛,按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安全带一秒之内便系好了。 秦宝灵便仰起脸向她一笑,徐徐地直起身,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住在华声雅舍? 李玉珀点点头,她太多年没回京城,这会儿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真是觉得十六年一晃间,京城的变化几乎是沧海桑田。 汽车驶的极平稳,李玉珀半合了眼睛,秦宝灵知道她没睡着,果然,不到二十分钟,这人平平静静地说:不是去华声的路。 不是。秦宝灵道,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既然都回京城了,怎么还能让你住在酒店呢? 这是去往她家的路。 老房子了。京城最好的地方早被开发尽了,这间平层是天顺当年的龙头项目大荣府,每年住户们交出大笔物业费,年年修缮改造,2000年的房子,到如今各种智能系统都是一应俱全。 这么贵的房子,当然不是她买的啦。2000年的时候她才刚遇到李玉珀两年,对未来尚且很不确定,即使摸清了大小姐的脾性,也确认不了自己能攀多久的高枝,这栋房子一买,她心都静了。 哪怕被抛弃也值了。 现在这些也好意思叫金主的?偶尔她挺为现在的小年轻不值当,自己当年做人家情人也就做了,现在何必呢?房车都不肯买,自己还没那么贱好吗? 第3章 李玉珀自然也认得出这间房。她给秦宝灵买过不止一间,只有这间的威力最大。第一次总是最珍贵的,秦宝灵哭的比自己弟弟车祸还真心实意不知多少,扑到她怀里抱着她就不肯撒手,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李玉珀,你真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走的时候,秦宝灵仍然住着这间房子,没想到她回来,秦宝灵还在住。这人喜新厌旧的可怕,有时候又一心一意的可怕。 最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秦宝灵的脸皮和心脏能厚韧到什么地步。这间房里全是同自己的回忆李玉珀一念及此,忍不住又笑了。 哪里可怕呀,哪怕死过人,一想到是一千万买的,她的宝宝都能甜丝丝地睡下去。 秦宝灵见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怀念这里吧? 这个问句从从容容的,倘若李玉珀不是当事人,险些都要忘了当年是谁落井下石,让自己逃到美国十六年,直到今天才能回来的了。 怀念。李玉珀道,真心实意,真怀念。 秦宝灵软绵绵地嗯了一声:住下吧。 这么多年过去。李玉珀很真挚,宝宝,我还以为你会变得矜持一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一回来就往我身上贴,这也不大好看吧? 不好看吗?秦宝灵说,汽车精准地停到车位上,仪表盘上的荧光幽幽闪烁。她凑得很近,楚楚地问,不好看吗? 她保养得太好了,营销号的评论底下,总有猜测她是上了什么欧美的新科技的。这样的淡妆,凑得这样近,也只能看到一点难以避免的细纹,这样的痕迹不仅没有令她失色,反倒令她愈发的美丽。 外国血统就是好。秦宝灵细挺的鼻梁虚虚地蹭过她的颌线,你也不显老。 李玉珀不轻不重地捏住她脸颊,指腹随意在她脸上点了点:怎么是也?你可是显老了。 你说是就是吧。秦宝灵居然摆出一副宽容的语气,那也足够艳压半个娱乐圈了。 她伸手按开李玉珀的安全带:走吧,带你看看你怀念的地方。 李玉珀下了车,跟着她往里走。她对这种参观毫无兴趣,对这个地方更谈不上怀念。 她怀念的,只不过是这座恢宏的京城,和她当年如日中天的事业罢了。 七月的天气正热,整间平层冷气开得很足,地板一尘不染,她脱下鞋,赤脚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苏打水。 这里面多加了智能面板,很多家具也换了全新的。但布局基本没变,甚至冰箱里面的摆放方式也没变,她闭着眼都能从里面拿出一瓶冰镇好的苏打水。 她刚拧开瓶盖,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按在了她的脚背上,她下意识地想抬脚甩开,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只豹猫。 那只豹猫不怕生,仰着头看她,几秒之后,慢吞吞地,又用脚掌碰了碰她的脚背。 薯条?李玉珀一怔,豹猫依然是慢吞吞的,听到名字之后,这才小小地喵了一声。 是薯条。她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因为她熟悉的那只薯条太活泼了,精力无限,上蹿下跳,每早六点准时要叫她和秦宝灵起床。 它叫起来总是喵呜喵呜的声音很大,动作也很轻捷,最爱玩的游戏,就是等着她伸出胳膊,然后它纵身一跃,扑到她的手上扮手提包。这只薯条呢,好慢好慢的,才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脚背。 【作者有话说】 银山堆将一主角一猫政策贯彻到底[撒花][撒花] 3欲情03 ◎繁花迷影,灿烂盛放,夺目逼人。◎ 李玉珀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将薯条轻柔地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豹猫温温热热的熨帖着她,她也温温热热的熨帖着这只老豹猫。 秦宝灵刚才是去衣帽间给她取睡裙去了,这会儿出来看她搂着薯条,也丝毫不惊讶。 李玉珀出奇地喜欢猫猫狗狗,当年薯条就是她做主养的。可能是对人冷酷,就要从毛茸茸的动物上找补?秦宝灵不以为意:玉珀,洗澡吗? 晚点。李玉珀道,她抱着薯条坐到沙发上,秦宝灵就一手拿着睡裙,一手拿着她还没有喝一口的苏打水放到茶几上。 薯条偎在她怀里,要是曾经的那只小豹子,这会儿早就扑来扑去的很不安分,可是现如今这只豹猫就这样乖乖地蜷成一团,好像是昏昏欲睡了。 李玉珀顺着它的脊背摸下去,曾经那种梦幻般的柔滑触感也不复存在。她现在早就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情绪化了,要不然她少不了说一句,秦宝宝,肯定是你没对薯条用心。 猫是个会叫的活物,这一点上,和孩子有什么区别?当初要不是她走得太匆忙,肯定是要带着薯条一起走的。虽然这猫是她送给秦宝宝的,但是她花钱买的,做主养的,这很难不算第一排序的妈妈吧? 自己和佣人铲屎喂食的次数对半开,秦宝灵根本就没照顾过一下。自己要是把猫带走了,公道自在人心,这绝对不能算是偷猫! 秦宝灵半倚在沙发上,她一眼就知道李玉珀在想什么。李玉珀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一旦面对可爱的东西,比如猫,还比如一些东西,她先不提了,就会出奇意料地爆发出一种瘆人的幽默感和孩子气。 很瘆人。现在这个李玉珀平平静静,八风不动地做出一副静水流深的劲,只会比以前的她更瘆人。 我有用心照顾。她哄小孩一样,每天都会有人带它散步,晒太阳,猫粮也都改过了配方,是它老了,薯条今年都二十岁了,放到人里都是大人了,放到小猫里不得是百岁老猫了? 李玉珀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用指腹抚着薯条的小脑袋:我抱它去睡觉。 秦宝灵起身,带着她去薯条的房间。刚走两步,李玉珀就知道是哪间房了。里面的家具和外面一样全换了,布局没变,还是和以前大致相同。 她把薯条小心地放回到窝里,一路轻手轻脚的,直到出了门,才大踏步地走回去,秦宝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了沙发上,苏打水也喝了小半,正滑着手机,不知道在翻阅什么消息。 日理万机呢?秦宝灵说。 李玉珀笑了一笑,她那让她不显老的外国血统,令千禧年代多少媒体编排完花边新闻,也都不得不说一句她进演艺圈也是够格极了。 她笑一笑,阴鸷的气质烟消云散,只余一张英艳同辉的脸孔,哪怕是落到现在依然打眼夺目。 是啊。她笑吟吟地说,刚回来,太多事要处理。 什么事?秦宝灵问,仿佛是没有任何顾忌,想问就问了。 李玉珀便真就一桩一件地数给她听:第一,开一间京城办公室,国内很多小导演,有点才华,拍了片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帮她们做代理,往电影节里送。 她不避讳和秦宝灵讲,也没什么可避讳的,秦宝灵爱和谁说,便和谁说,哪怕和李玉璋说,也是无所谓,她的规划不怕任何人知晓,她只怕知道的人少。 我打算在燕城办一个青年影展,在美国的时候就筹备了一段时间,这次回来,和大家面对面地谈一谈。 秦宝灵一听也笑了:好呀,敛锋是美国公司,在这块有天然优势。电影展也好说,燕城那边巴不得你过去落地,班底根本不用操心,这里的人,谁敢不卖你个面子? 她眉眼弯弯:那我要做第一任影展主席。 唯一就是,她真像个合格的情人,或是合格的爱人,对着李玉珀轻声细语,你的公司不该叫敛锋的,李玉璋之前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这是对他的挑衅和宣战。 李玉珀伸手,像摸小猫一样,抚了抚她的发尾,含着笑低声道,只不过回答的不是她的这一句话,而是上一句:要做影展主席,你确实挺够格。 确实够格。金桂奖两届影后,桓表奖一届影后,三彩加起来林林总总提名十余次。申城影评人奖最佳女演员,亚洲影评人协会最佳女演员,央视电视盛典最佳女演员,a类电影节影后也足有三个,提名更是数不清楚,她甚至还有一座来凤奖的视后奖杯。 粉丝做的实绩表,八个一行,各类奖杯在一张图上满满当当地排了足足六列,不需要任何花哨的背景,已经是蔚为大观。 登天梯不是谁都能爬得上去的,哪怕姿态狼狈,秦宝灵也是自己一手一脚地挣了上去。 是呀。秦宝灵对于自己的成就十分自得,人统共活这三万六千五百天,该得意的时候,必须狠狠地得意。何止够格,我觉得简直绰绰有余。 她靠在李玉珀肩膀上,即使四十好几了,她美丽未改,性情也丝毫不变,仍是尽情地风流妩媚:那我们就讲好了。 第4章 李玉珀看她这不知悔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转念一想,她要知什么悔改呢? 她心里这么想,就又叹了声气。和对李玉璋叹的那声气不同,这声气柔柔的,她自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即使平日里霸道惯了,哪怕是好勇斗狠,真遇到事情,真发怒的时候,也绝不情绪不稳,总是既沉着,又温柔,一场雷暴来临前一般的婉转安静。 秦宝灵一点不怕,二十年前不怕,现在更不怕,二十年前是舍得一身剐的不怕,现在呢?在某些方面,她是一等一地了解李玉珀,所以不怕。怕的话,她何必要带李玉珀回自己家? 都回来了,还叹什么气呢? 觉得很感慨。李玉珀不紧不慢地说,她很愿意陪秦宝灵多玩上一玩,但不是秦宝灵演得这么开心,让她做鼓掌配合的观众,装一副伉俪情深的这种玩。 感慨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这话软中带硬,秦宝灵软绵绵地接下了,自如地说:是一点都没变。活得这么自在,为什么要变? 是啊,她要知什么悔改呢?有李玉珀的十年,她风头一时无两,李玉珀落难之后的十六年,她靠着自己的手腕,依旧是活得风光灿烂。 李玉珀从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当初她大势已去,虽然秦宝灵落的是一块关键性的大石头,可落井下石的确实也不止她一个。她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只不过关于秦宝灵的收拾方法,她仔细思索了一阵子,发现自己既不想让秦宝灵道歉,她知道这女人绝对是顺水推舟,毫不诚恳。也不想让她跪地求饶,她早已经过了这么幼稚的年纪,不再需要这种低级的精神刺激。 她想要什么呢?目前她还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时间充裕,颇有兴致,还想和秦宝灵再玩上一玩。 李玉珀瞧着秦宝灵,那股馥郁清冽的花香幽然弥漫,她眨了眨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许许多多不成形的想法,纵然不成形,也令得她心情愉悦。 对于当年的事,秦宝灵根本不觉得抱歉,并且从不打算隐瞒这一点。她有什么可抱歉的?做情人她是有做情人的觉悟,但做情人也是门学问。 有的人做情人就做得太贱,对方给你点什么,就高高在上了,你就把头低到地底下去了,这谁瞧得上?李玉珀是给了她很*多,长得又美,赏心悦目,发起狠来也漂亮。可自己秦宝灵就没给她许多吗? 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秦宝灵话锋一转,我知道你想见我。 她说得这么笃定,李玉珀也就洗耳恭听。 说是把童晴叫来了,实际上,你和李玉璋,都没打算叫她演吧?她自己都懒得和我争。 懒得和你争?秦宝灵这女人的文化水平总能把她逗笑,懒得和你争,对你的含义是贬义。 你就是想见我。秦宝灵不在意她插的这句话,不管你是恨我,还是爱我。想给我一耳光,还是想亲我,和我上床。 她狡黠地把眼睛一眨,密匝匝的长睫毛也跟着风情万种地颤:总之,你回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见我。你在美国对我也是日思夜想吧! 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李玉珀笑出了声,她坦诚以待,自己也投桃报李:宝宝,你想得太美了。童晴不和你争又怎么样,刘持盈就演不了这角色吗?叶伶苏就不能演吗?哪怕不找你们这四位,付逸儿,张水云哪个不是抢着演?你别把自己看得太独一无二了。 听到叶伶苏的名字,秦宝灵的脸色已经是变了一变。然而她接下李玉珀这句话:我就是独一无二的。 她秦宝灵就是独一无二的,往后不管再出几千几百个女演员,她都是独一无二的秦宝灵。 要是没有这股心劲,她早被大浪拍到海底下去,怎么能精精神神的风光到现在! 麦考克的女主角必须是我的。秦宝灵说,玉珀,我必须要这个角色,我知道你有重大话语权,你必须把她给我。 不管是二十岁,三十岁,还是四十岁,她想要的角色,就一定要,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一定要,她的好角色,不到最后,绝不叫任何人给抢走! 没有那么多必须。李玉珀说,她说得平静,慢条斯理。头一次,二十四岁,2003年,她记得清清楚楚。刘炳煌拍《鹿》,女主角大浪淘沙似的在内地演艺圈筛过一遍,早把秦宝灵筛了出去。 刘炳煌认为女主角该有一种克己复礼的气质,秦宝灵虽生得秀雅,可气质太媚,只会带偏他的片子。 秦宝灵一开始求她,那时候很有风度,只说自己喜欢这剧本,让她帮帮忙。这片子广灿投资,广灿出品,她有发言权,不过她为什么非要干涉刘炳煌这样的大导演呢?人家对电影,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 她也看过剧本,知道这片子八成要得不少荣誉,女主角要拿不少风头,那也没关系啊,好角色好本子多得很,偏去抢自己不适合的算什么? 后来知道叶伶苏可能要演,秦宝灵就彻底疯了。她知道秦宝灵最恨叶伶苏,宝岛恩城来的大小姐,什么都不做,上来叫人看中了演《天痴》,为她永远说不好普通话的口音量身定做的小哑巴,轻轻松松便拿了她到现在永远拿不到的三彩影后。 在秦宝灵看来稀巴烂的演技,轻飘飘的工作态度,娱乐周刊里评的四大花旦里,童晴和自己一样都是苦出身,刘持盈即便是大小姐,至少算是个戏疯子。再往后的大花小花她一概瞧不上眼,唯有一个叶伶苏,越是天生有爱有钱的,爱和钱越是蜂拥着来,她到底是凭什么! 秦宝灵想不通,她一天哭,二天闹,三天假模假样地要上吊,李玉珀烦得无计可施,只好把她推过去让刘炳煌面试。 刘炳煌算是五代导演里面性情最好的那类,她不清楚刘炳煌到底是碍于她的面子,还是秦宝灵确实下了大苦功,最后还真选了她做女主角。 这片子拿下了一座威尼斯金狮,也让秦宝灵拿下了最佳女演员,三大电影节的女演员奖杯,即使比起本土的三彩来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也足够扬眉吐气了。 李玉珀有点哀叹,她当时就该强忍住烦,跑到别的地方消遣一段时间,否则也不会让秦宝灵就这么吃到了争抢的好处。 一回生,二回熟,十六年过后,秦宝灵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玩这一套。 为什么没有?秦宝灵说,李玉珀去喝苏打水,她半个人都偎到她怀里,挺直的鼻梁和温热的嘴唇浅浅地往她的脸颊上蹭。为什么没有?那角色我来演,无论是年龄,演技还是其他的,都是合适得不得了。 隔了那么一大段的岁月空白,自己能看秦宝灵这样熟悉,纯粹是因为对方一点没变,秦宝灵为何能看自己这么熟悉呢,纯粹是因为脸皮太厚,贱到一种地步,真是容光焕发,美艳无匹。 李玉珀动也不动,泰然自若。秦宝灵不是独一无二的,麦考克这个角色,她用来下个钓饵罢了,自始至终,就没打算给秦宝灵。 不早了,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谈。秦宝灵见她不松口,顺理成章地站起身,换衣服洗漱睡觉吧。 客厅摆了一架巨大的落地镜,自己秦宝灵就没给她许多吗?每次看到这架无论是外表,还是售价都堪称辉煌的落地镜,秦宝灵就想,难道我没给李玉珀许多吗? 她捏住肩带,三下两下,将这条昂贵的长裙扒了下来。脸是最难保养的,她都保养得这样好,更何况身体? 她瘦得没有一丝瑕疵,肤光致致。一双腿更是得天独厚。她在镜中欣赏了两秒自己,也欣赏了两秒李玉珀投来的目光。 李玉珀在美国没有新人,这她是知道的。这可怪不得她多想呀?摆明了是要和自己再续前缘的。 从背后看,只能看到一点斑斓的侧影,一望到镜中,这才看得到开在细白皮肤上的那片鲜艳的繁花迷影。灿烂盛放,夺目逼人,颜色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比当年更加精致艳丽。 秦宝灵的腰肋处,那纹绣着的怒放的缠枝牡丹,带着一股酷烈芬芳和狂热野心,正汹汹地逼视着她。 4欲情04 ◎情人,还是旧的好。◎ 李玉珀将最后一点苏打水喝净,拿起手机打电话,秦宝灵有心想听听她说的什么,可惜全是英文,让她一听简直是一股气直顶到了喉咙口。 这气不是因为她听不懂英文,而是一听到英文,她就想到她错失的那部好莱坞大片。那是全球有名的电影系列,第二部在国内上映,票房足有三亿,轻轻松松拿下了当年的年冠。 拍到第三部,女二号破天荒的是个华人角色,因为前两部的内地版权都在广灿手里,外方特地来谈合作,希望广灿能帮她们寻找合适的华人女演员,这一下,内地演艺圈可是炸了锅了。 第5章 外方要求很简单,能打,美丽即可。女演员哪有不美丽的?能打,要是能拿到这个角色,豁出命去也能打! 秦宝灵真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一哭二闹不必提,她惯例的我不想活了说了得有好几遍,跳楼都装了,就在这间平层的空中泳池边上,她大叫一声:李玉珀! 大荣府是当年京城最高的豪宅项目,从泳池边望下去,影影绰绰地映到眼珠里一片故宫的影子。 她忍不住分了分神,天哪,这里的地段实在是太好了。 趁这个机会,李玉珀攥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被她烦得一点办法也没有,张开嘴唇,在她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你再发疯,面试也别去了! 秦宝灵又疼又气,眼睛里汪了一潭泪:你都叫我去面试了,这个角色有这么难吗?总之是广灿挑,最后肯定是个关系户,凭什么这关系户不能是我? 凭什么非是你啊?李玉珀不耐烦地说,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定得下来的事情,李玉璋也有想推过去的演员,更何况外方要亲自面试,到时候选谁,难道是我能一言堂的吗? 她即使不耐烦,也没有推开自己。秦宝灵将她的性情摸得十之八九,知道她如今在真正动怒前的哪一步,就先换了一副笑脸,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你刚才咬得我好疼。 活该。李玉珀说。她的瞳仁在阳光下是一种极清澈的灰色,幸好是在阳光下,在人造灯光下,那种灰色只会过于冷峻和阴沉。 别生我的气,你知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实在不愿意放过去。她轻轻地说,两只胳膊揽住李玉珀的脖颈,我真想要这个角色,太难得了,如果这次拿不到,你说下次还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她缠缠绵绵地撒娇道:李玉珀,你觉得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吗? 很多人觉得做情人是个技术活,想要什么,还得迂回曲折地要。秦宝灵觉得秉持这种说法的人,都是被权谋小说荼毒坏了,这世上哪那么多心机深沉的王侯将相,李家的继承之战有时候她都觉得儿戏呢,更何况是给人家做脑子不好的情人? 做情人,长得美,豁得出就足够,闲着没事再装装解语花。平日里连个东西都不敢要,她做什么情人,她做佣人得了! 李玉珀合着眼睛坐在泳池里,阳光好,晒得池水发温。她身形高挑,常年运动,手脚的轮廓极漂亮。 她对着自己这个大四岁的姐姐情人仿佛是很苦恼,一句话也懒得说了。秦宝灵却知道她这是有点服软的意思。 每当李玉珀服软的时候,她想要的东西八成都能得到,而且一颗心也跟着池水发温,情不自禁地觉得李玉珀哪都好。 结果碰上了两成的意外,这个角色轻飘飘地从她身侧掠了过去,给了一个打女出身的珠港女演员。 秦宝灵不发疯了,木已成舟,她发疯有什么用?她只是结结实实地在这件事上小小地记恨上了李玉珀,认为她肯定是没有百分百的用心,或者根本是想将自己一军。 李玉珀一抬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还敢小心眼呢? 敢呀。秦宝灵说,她不穿睡裙,就这样从落地镜前施施然转身过来,坐在沙发上,将赤裸的腿搁在李玉珀的膝盖上,我可一件一件都记得呢,你让我伤心一回,我就得 这个开头气势汹汹,然而她笑盈盈的,尾音旖旎地落下了:我就得狠狠地,从你那儿找补回来十回。 李玉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她百依百顺?记恨肯定是要记恨的,不仅自己爽了,还能时不时地刺刺李玉珀。 至于报复?报复什么呀?她甜丝丝地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自己服软,下次,就该李玉珀真服软了,你来我往的多有意思,这才叫颠扑不破的真理呢! 她用脚蹬了蹬女人的小腹,立即便被一只细长的手给握住了。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我的助理。李玉珀说,让她把我的必需品送过来。 什么必需品?秦宝灵一边问,一边将被人握在掌心的脚又往前探了探,可惜李玉珀握得很紧,一点都不许她动。这里洗漱用品和毛巾都有全新的,还有什么需要的? 闲不住。李玉珀说了她一句,秦宝灵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以前,还是十六年后的现在,她只要一在李玉珀旁边,肢体就全都闲不住,总有地方想碰碰、动动她,偎在她的怀里,和她皮肤紧贴,以前李玉珀就说她,闲不住。现在还说她,闲不住。 她语气是种不掺假的温柔,秦宝灵每当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很可悲。 她怎么那么爱和李玉珀亲近呢?因为她秦宝灵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身体和心最亲密的人没有别人,居然只有这位金主情人。 秦宝灵风花雪月的伤感一秒,只有一秒,她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每天就这一秒钟。 你的睡衣我穿上不合适。李玉珀说,她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秦宝灵的脚踝,旋即把手给放开了。 习惯真是种害人的东西,秦宝灵闲不住,她同样也是闲不住,方才一抚,好像把十六年的时间都给抚平了似的,又回到了那天上午。秦宝灵把腿搭在她膝盖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自己的采访节目,看着看着,她接了下属一个火急火燎的电话,说李玉璋把她亲妈送回了俄罗斯。 那场面太荒谬了,秦宝灵扑到她身上不许她走,泪水涟涟,说现在情况不好,还说了许许多多,她全都记不清了,情况是不好,那又怎么样,她对秦宝灵大喊一声:那可是我亲妈! 她冷冷地想着这些事情,分毫不觉得后悔。 李玉璋实际上不敢把她妈怎么样,就指望着她关心则乱,而她果然关心则乱。她走之后,李玉璋在她缺席的情况下,硬是开了董事会议,除了将她开除,还连带着开除了她手下的副总裁艾敏,法务总监王益,往后陆陆续续地又开除和她相关的员工一百多人。 她输得很彻底,可是很痛快。大家为了董事长的位子,手段尽出,这没什么丢脸的,哪怕是闹得狠一点,专冲着对方去,也可以。冲着别人的家人去,这叫什么,这叫下作! 对待李玉璋这种下作的人,她不打算拉低自己的档次。狗咬自己一口,她可以一刀把狗劈死,但绝不能咬的自己一嘴毛。 不算很合适,也能凑合着穿。秦宝灵说,李玉珀不握她的脚,她就又不安分起来,黏黏糊糊地在李玉珀怀里又蹬又踹。 秦宝宝,你现在几岁了,二十来岁的时候这样可爱,四十来岁的时候你觉得是什么?这要是换年轻的李玉珀来讲,语气里非得带一点厌烦的怒意,放到现在的李玉珀,一点情绪波动没有,完全是平平淡淡的。 你在我这儿装什么呢?秦宝灵不由得想,她懒洋洋地反击道:我觉不出来,你觉得呢? 欠。李玉珀言简意赅地说。 这话一出,秦宝宝倒有了兴趣:欠什么? 李玉珀抬着头望着前面的黑着的电视屏幕,一语不发。她仪态极好,脊背挺直,当初是正儿八经高考考上的国内最好的大学。 她能和李玉璋在这个世道下分庭抗礼,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孩,比起哥哥来,真是强得太多了。 秦宝灵就喜欢看她这个样子,收回两条美丽的腿,转而搂着她的脖颈,整个人坐在她的大腿上:在美国想我了没有? 想啊。李玉珀徐徐地说,想坏了,刚到美国的时候,每天都想你是怎么把公章从我办公室取去给李玉璋的,他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秦宝灵扑哧笑了出声。她嗓子好,笑起来真是妩媚动听:那可见我办的这事也不算太坏,还能让你在美国那么远都想坏了。 之前有娱乐记者在杂志上写了一篇采访报道,说秦宝灵这女人是让人无可奈何的那种美女,有时候她那种说话方式,让人又想爱她,又想生嚼了她。 李玉珀觉得话糙理不糙,这个记者不仅敏锐,还会写。她现在就挺想生嚼了秦宝灵。连骨头带肉全嚼了也解不了憎。 还玩什么呀,她全嚼了算了! 秦宝灵瞧着她阴冷的灰眼珠,兴致很高地摆出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好啦,我在国内也是想坏你了,不仅想坏你了,而且还日思夜想着和你道歉呢。当初是我不好,可是你走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没有和李玉璋斗的本事,你知道的,理解理解我吧,好不好? 这段话她讲的柔声细语,放到大荧幕上绝对是最佳女主角一般的表演,但实际上她俩都知道秦宝灵根本没觉得抱歉。 第6章 我们都有难处。秦宝灵说话,真是比唱的还好听。玉珀,你觉得当时我该怎么办才好呢?你是能躲到美国,我呢?我知道你要是心疼我,也该给我留条后路,我跟你那么多年,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呀。 既然这么有感情,你怎么不把咱们的后路捏住?李玉珀说,她养气功夫再好,这会儿也懒怠和秦宝灵打机锋了,秦宝宝,还是说你连一个公章都捏不住,反倒觉得能捏住我了? 这几句话说出来,堪称凶狠,终于让秦宝灵看到了当初那个李玉珀的影子,她自自然然:你觉得当初的事情我对不起你,这可以,你打算怎么打击报复我呀? 她说完,竟然很认真地凑近李玉珀的脸,一双眼睛波光潋滟:要打击报复就快一点,我怕和我相处久了,你就不舍得了。李玉珀,在美国那么多年没有新人,你敢说你这次回来,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你这个人和我一样小心眼,可小心眼的恨能支持十六年,我看未必吧。 她信誓旦旦,瞳仁是黑的,视线是烫的:情人还是旧的好,亲爱的,你觉得呢? 5欲情05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有这样一张结实的脸皮在,那是真的不怕撕破的了。 李玉珀对这一套流氓理论不置可否,不过情不自禁地起了一点玩心:你说我在美国没有新人,不怕是一厢情愿,我有没有,你比我更清楚? 那你有没有呢?秦宝灵反问她。她知道李玉珀不在这种事上不会撒谎,而且,她也没那么幼稚,这又不是要分什么输赢。 李玉珀微微地抿了抿唇,偶尔她也恍惚,自己怎么连个新人都没有呢?美国同性婚姻都合法了,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开始是没那个心思,她狂怒,愤恨,一心扑在学业和事业上,随时打算东山再起,荣归故里。后来随着发展,性子一天比一天平和,除了事业,她还要生活。国外有件事好,她可以**打靶,把射击练得炉火纯青。 英文更不用提,别说说的和本地人没任何区别,她甚至写的都是一手好字。像在国内一样练车,也是可以的,美国好赛道也是数不清,甚至跑车买来都更便宜。 事业和生活都上了正轨,感情呢?她遇到过太多人了,要说比秦宝灵好的,那是很多,也不知怎么,仿佛就是再没动过这个心思。难道是秦宝灵太神经病,再无人出其右了吗? 那你呢?李玉珀不答,反而问她。 你都没有,我有什么呀?秦宝灵说,她的绯闻之前是有许多的,现在少了点,相同点就是,没有一桩是真的。关于她为什么没有新人这件事,她不像李玉珀那样迷茫,她坦荡荡地想,那是当然啦! 谁比得上李玉珀呢?这话说的不是在性情上,性情比李玉珀好,适合做情人爱人的那海了去了,可是中国娱乐第一股广灿李家的大小姐,所有人公认的演艺圈的太平公主,高挑艳丽,谁能比得上这种家世和容貌? 慷慨大方,京城一套平层,珠港一套半山别墅,现在房价哪怕有跌的趋势,这两套豪宅的价格也早是爆炸式地膨胀了。汽车不用说,珠宝手袋这些都不用说,这些秦宝灵都爱,可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这位公主,是真给自己造了一架登天的云梯,哪怕上面布满了荆棘,她依然是鲜血淋漓地爬了上去。 谁比得上李玉珀呢?秦宝灵必须得说,由奢入俭难,谁比得上李玉珀呢? 当初的事情她不后悔,也不觉得是过不去的事,她觉得她和李玉珀都做了十年的情人,彼此都是对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理所应当还是要做情人的。 至于为什么还是情人,她很自然地不去想。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是独身的李玉珀更是没有想过。李玉珀头脑灵醒,逻辑缜密,学习和事业都是清清楚楚。唯独这件事真让她疑惑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想清楚。 两人都清楚的,只有一件事,只对这件事有奇异的默契,那就是不能提爱。她俩中间,是没有爱的,是不能提的,没必要提的,更不可能提的。 情人情人,顶多只有情,哪里来的爱呢? 小几上的电话响了,秦宝灵伏在沙发上,伸长胳膊去接,没两秒钟就挂了:你助理来了,我让物业放人上楼。 她轻手俐脚地要起身,李玉珀从沙发上拿起睡裙丢了过去:穿上衣服。 秦宝灵横了她一眼:你给人开门不穿衣服呀? 她自己的衣服,穿上当然是极合身,雪青色的裙摆在小腿上水波一样流。她开门,没想到助理是个金发蓝眼的外国女人,不过对方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秦宝灵没打算让她进门,她也不提,只把皮箱留下就还有事情一样匆匆走了。 你助理也是日理万机呀?秦宝灵把皮箱放倒在地上,直接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洗漱包,日常用品包,还有一套内衣,一条柔顺的丝质睡裙和一身裁剪精良的银灰色正装。 等我助理明天来帮你熨衣服吧,我先给你挂起来。 李玉珀对这两句话笼统地一点头,她从小就做惯了大小姐,尤其是还没到美国之前,大事小情,恨不得鞋袜都有人给安排好。 秦宝灵那时候偶尔也伺候她,伺候得很不上心,可再不上心也是利利索索的。秦宝灵是吃过苦的,不论是照顾自己还是伺候别人都妥妥帖帖。 她望着这个秦宝灵,好像穿透时间,瞧出了一丝十六年前的温情。 现在的李玉珀对于这丝自行浮现的温情既不感慨,也不留恋,只是站起了身,从皮箱里拿了洗漱包,秦宝灵知道她要去洗澡,头也不抬:一会儿我给你拿毛巾,拖鞋在衣帽间有新的。 她知道李玉珀肯定要去主卧的浴室,这女人跟她是不可能客气的。 李玉珀上了楼,她把正装挂起来,就挂在客厅最醒目的位置,好让助理第二天一见就知道这是需要第一时间熨好的。 这套正装想也知道是特殊订制,每一个细节都是精致过分。秦宝灵端详了一会儿,兴致上来,刚好要拿新毛巾,她进了衣帽间,从首饰柜里选了一枚钻石的黑卷尾鸟胸针,别在了这件上装的胸前。 这只钻石小鸟的眼睛是两枚鲜艳的红宝石,在偏冷的银灰色布料衬托下,灼灼地闪着精光。 秦宝灵对自己的搭配很满意,她拿了毛巾,脚步轻快地上了楼,在主卧浴室前象征性地一敲,不等里面回答,拧门就进去了。 她把毛巾搭在电热毛巾架上:我想到特别好笑的一件事,你想不想听? 李玉珀倒要看看她打算作什么妖:什么事情? 还问什么事情,这不就是想听的意思呀?秦宝灵随手将睡裙搭在洗漱台上,淋浴间的门一打开,一股湿漉漉的热气扑面打过来,她反手推上门,仰着脸对李玉珀嫣然一笑,那我必须马上讲给你听。 刚才李玉珀一定是调过,这会儿莲蓬头水力迅猛,秦宝灵这个美丽的笑维持不住,低下头去躲:你把水开得那么大干什么! 李玉珀被她逗笑了:脸皮比得上城墙拐弯,我还以为你身上也皮糙肉厚呢。 秦宝灵被水冲得头都抬不起来,有些羞恼的声音在水声中也是若隐若现:哪比得上李总您?赶紧关了! 她不等李玉珀动手,闭着眼都知道开关在哪,还没等她摸到,一只手半盖住她的手,将水给关上了,这一下好像按了静音键似的,天地一片安静,秦宝灵睁开眼,面前只有一个李玉珀,正在不紧不慢地把护发素揉到发尾上。 她略怔了一怔,就听见李玉珀说:要是不好笑该怎么办? 随你处置。秦宝灵痛痛快快,来,我要给你讲了。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要引吭高歌的架势:你知道现在有个词叫祛魅吗? 李玉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个笑话还有个引子。秦宝灵一本正经地说:谁要想对有钱人祛魅的,都应该来听听你和李玉璋的聊天。表面上说着要把房子给你收拾出来,实际上连两张房产证都舍不得给你。 其实李玉珀在餐桌上是听不出吗?她故意装傻,一味地要罢了。现在还没到和李玉璋撕破脸的时候,她能这样笑微微地要出多少是多少。 秦宝灵自己笑得倒是开心:行呀,这么好笑你都不笑,是不是想处置我了? 李玉珀觉得有意思,想配合秦宝灵的时候自然会配合,不过现在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冲掉自己的护发素和身上的泡沫,所以她不理睬秦宝灵,自顾自地拧开水冲洗。 秦宝灵自己把水调小一点,跟着自得其乐地洗了起来。她是大花里很少见的嗓子好,能唱歌,唱片也卖座的,她很以自己这个特长为傲,每两年都要办一场演唱会。 第7章 今年的演唱会就在两个月后的九月,她忍不住了,李玉珀那边自顾自地整理头发,她这边自顾自地唱起来了。 唱的是一首《玫瑰玫瑰我爱你》,这首歌是1999年的时候李玉珀专门请人为她改编,在春晚上都是唱过一次的。 玫瑰玫瑰刺儿尖,玫瑰玫瑰心儿坚,来日风雨来摧毁,毁不了并蒂枝连理。 她唱完,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可惜李玉珀洗完了,拉开门出去,一点评价都没给她留。 等她彻底洗好,敷上面膜出来的时候,李玉珀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也没有看手机,只是闭目养神。 她这次回来,要办的东西太多,这会儿在脑海里一桩一件不焦不躁地理清楚。正想着明天的事情,一股芬芳柔软的面霜气味拂过来,秦宝灵沉甸甸地坐到了她怀里,伸长手脚涂身体乳。 好看。不等李玉珀说话,秦宝灵主动自觉地说,我觉得往你身上贴的我一样很好看,不然你仔细看看? 李玉珀说:你不是任我处置吗? 是呀。一听这个,秦宝灵来劲了,她将小腿上的身体乳抹匀,迫不及待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李玉珀眉目低垂,乌浓的长睫毛扑撒出来,搭住半沿灰眼珠,透出一股深浓的艳丽来。她声音沙沙的:这样处置你 话音未落,李玉珀托住她的后腰,一掌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秦宝灵完全没防备,一下被推得整个人扑倒在另半边床上,气得张牙舞爪,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是一头栽到了李玉珀怀里。 这么好看地往人身上直贴,李玉珀悠悠地刺了她一句,是不是更年期了,上个月月经是不是没来,可别是绝经了吧。 秦宝灵这下可是动了真火,美丽的脸孔顿时黑下去一层:和更年期有个屁的关系,常年不吃碳水哪个还有月经! 她说完还不解气,就地取材,脱下自己的睡裙,狠狠地朝李玉珀摔了过去。没能摔到脸上,李玉珀轻轻巧巧地接住,睡裙擦着她的头发而过,径直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 豪大大鸡排不坏:现在还有人认识这位吗? 这个狗仔账号话说得好像怯怯的,底下配图可不手软,满满当当的九宫格,排布很有讲究,第一张是李玉珀下车和李玉璋进饭店的场景,之后两张拍的是秦宝灵和童晴一起进去,后面六张,全是李玉珀和秦宝灵并肩而走,在车里交谈,和进了大荣府的画面。 底下评论也是异彩纷呈,除秦宝灵粉丝以外的大花粉们结成同一阵线在下面乐不可支。 @百合老十五:我是天气粉丝我支持数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日渐星:我是蓝衬衣粉丝我支持数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粽子围剿军驻大山分区总司令:我是杨柳树粉丝我支持数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呵呵不是冷笑:我是机械化粉丝我支持数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碰碰巴拉彭:玛雅早姐粉走错片场了,这里只允许出现四个人的名字哈[太阳][太阳]//@孤芳自赏型艺术家:额滴神啊,有这劲留着微博之夜撕座位吧,怎么艺术成这样! 褪色焦糖小猫卷从满屏的数数中虚弱地滑出来,要知道她接受这个黑称已然是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秦宝灵花名叫数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叫,要问起源呢,那真是没有人比秦宝灵粉丝更清楚。 起源就是,有一个已倒闭的论坛名叫天涯,有一位楼主,遗迹图片上淡淡保留着名字:d抹茶悠哈糖,00后的小猫卷常常淡淡地想,那个年代就有悠哈糖了吗? 总之,那位悠哈糖在当年秦宝灵和刘持盈因为《角儿》这部贺岁片大闹一场后,忽然开了一楼,认为秦宝灵的代称应该叫数,因为她属兔,鸡兔同笼是个小学四年级的数学问题,也正合秦宝宝此人的文化水平。 然后事情完美复刻,她又和秦宝灵粉丝大闹了一场,人是闹跑路了,名字永流传。 小猫卷是甜唯一枚,这会儿别说此花名罪魁祸首李玉珀的照片了,同担的微博她都不敢看了,欲语泪先流地发送微博一条:今夜薯粉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作者有话说】 宝宝小课堂开课啦,不能粗暴戒碳,可以戒精致碳水哦~ 6欲情06 ◎又可恨,又可爱。◎ 李玉珀生物钟后推了半个小时,她七点钟睁开眼睛,秦宝灵还在旁边睡得很沉。这个人的睡相和性格简直成反比,薯条睡觉都不见得比她更乖。 她下床,想去看看薯条,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正扶着衣架瞧她的衣服。还没等她说什么,女孩先吓了一大跳,半天都没能挤出一句话来,还是李玉珀道:你是秦宝宝的助理吧? 我是!女孩如蒙大赦,把话*顺着说了下去,我叫吴言,是宝灵姐的助理。 这名字和你很合适。李玉珀抿了一丝笑,小姑娘看她挺平易近人,放松了不少,忙忙碌碌地从衣架上取下来衣服准备熨。 她没见过秦宝灵的这位朋友,不过也绝不打算问。当明星助理前她有丰富的阅读宫斗小说的经验,专为避免自己成为夏冬春,余答应和安陵容。 事实证明这些东西根本就用不上,她负责的工作也就是跟着秦宝灵跑前跑后,帮她替全组人订咖啡,或者熨熨衣服这类的家常琐事,而且秦宝灵虽然性格差了点,但人真的很好,起码不可能让助理跪在地上帮她穿鞋。 她盯着上衣胸前小鸟胸针的两只红宝石眼珠,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刚才那位姐姐是不是调侃自己不会说话呢! 小言。秦宝灵叫了她一声,吴言猛地一转头:诶,姐,刚才这儿还有个人呢! 愣头愣脑的!秦宝灵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我家里有个人,我当然知道!还能闹鬼不成? 李玉珀怀里搂着薯条,有时候她觉得秦宝灵最珍贵的品质就是热闹,好像她本人就是一团火焰一样,不论过的什么样的生活,身边是什么样的人,她都能过得像烧起来似的一股热火朝天的烟火气。 她心情本来就不错,这会儿更好,揉了揉薯条的小脑袋,一边走着,一边把掌心里的一小块鸡胸肉喂给它吃。 就知道你抱薯条去了。秦宝灵走到她旁边,熟稔地在她怀里摸了一把小猫,小言,刚才和她介绍过名字了吧? 吴言点点头,秦宝灵语气里仿佛是含了一点嗔意:你肯定没和人家介绍你的名字吧?这是李玉珀,琥珀的珀。 她知道李玉珀条件好,身上总带着一股傲气,别人和她介绍了名字,她不一定介绍回去。秦宝灵自从发现这点之后就起了坏心眼,李玉珀越是认为没必要,不和谁说名字,她就越介绍,恨不能把李玉珀介绍给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 吴言无言地愣了愣,她总觉得这名字隐隐地有点耳熟,连带着觉得李玉珀这个人也有点眼熟起来,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只好嗯嗯啊啊地说:玉珀姐好。 秦宝灵笑了:你大姨那时候还叫她一句玉珀姐呢,你超级加辈,也叫上姐了? 她偏过头去,笑盈盈地对李玉珀说:这是建丽的外甥女,现在就业环境不好,就送到我这儿来当助理,等想要结婚了,或者不想伺候人了,就换个其他岗位,到我公司上班去。 吴言这下可急了:宝灵姐,我都说过我不结婚的!而且什么叫伺候 行了。李玉珀看不过去了,她逗你呢。 小姑娘脸皮薄,被逗得没招,感激地望了一眼李玉珀,将衣服抻展在熨烫台上。 还记得建丽吗?秦宝灵自己热了一杯牛奶递给她。吴言是那种干一件事就要死盯着干的,让她熨衣服,她想不到还要先帮老板热一杯牛奶。 当然记得。李玉珀说。她怎么能不记得呢?这还是她给秦宝灵聘的助理,其实干了一两天之后她就看不下去了。当年的林建丽和现在的吴言一样,笨手笨脚又不机灵,话也不爱说几句,说是秦宝灵的助理,有时候秦宝灵自己都得跟着上手干。 她想说重新给秦宝灵请一个,结果秦宝灵不愿意,说不会可以学,谁天生就会的?内向的人有内向的权力!自己只有中专文化,金句倒是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李玉珀没把林建丽换下去,不是被秦宝灵的话感化了,而是她觉得那样的秦宝灵很可爱。 她经常觉得秦宝灵很可爱,又可恨又可爱。只不过那时候的可恨可爱对半开,现在呢,怎么也得是九一开了。 林建丽,还是我给你聘的。李玉珀抿了一口牛奶,你觉得我记性这么差啊? 第8章 贵人多忘事嘛。秦宝灵笑道,李玉璋没把房产证给你之前,你就住我这里好了,你现在连办公室都还没有吧? 李玉珀昨晚是想和她玩一玩,叙叙旧,今天往后暂时是要办正事了,平静冷淡地说:办公室我回来那天就租下了,现在应该打扫好了。 她不接这茬,因为知道秦宝灵这么上心的原因,可未必是想要跟自己重修旧好。 而秦宝灵果然也不让她失望,牛奶都来不及喝完就凑过来,细挺的鼻梁柔柔地在她的颈项间蹭了蹭,温热的吐息一并打过来:麦考克的女主角,你打算什么时候定呢? 吴言吓得一声不敢吭,这可是堪比皇后杀了皇后一样的大秘密,她可怎么办才好呀! 说不好。李玉珀颇有兴致地和她打了一句太极,可能下周,也可能下个月。 下个月?秦宝灵蹙了眉,你真是唬我,电影拖得了那么久吗?女主角不得学两句法语? 来之前麦考克就说了,女演员是重中之重。李玉珀不紧不慢地说,选久点很正常,况且有心之人为什么不现在就学法语呢? 秦宝灵险些没绷住。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是吧?还现在就学法语,成了还行,不成往后难道真操着一口蹩脚法语上法国找戏拍去啊?她没有工作没有拍摄的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周一个月的吧,时间无所谓。她说,久点也好,久点我们可以慢慢谈。 她心里顶着气,转头叫了一句:小言,怎么还没熨好呢? 吴言又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姐,这个上衣上有胸针! 你不会摘了?这次换秦宝灵没辙了,你不会把胸针摘了呀! 太贵了!吴言可怜巴巴地说,这俩都太贵了,我怕 秦宝灵三步作两步冲过去,一秒钟把胸针取了下来:现在熨吧! 那枚胸针在她白皙的掌心亮晶晶的发着光,李玉珀知道她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一个妩媚的漂亮女人,有着恶龙一样的爱好,只不过恶龙是收集癖,她纯粹是虚荣,耳环手镯戒指都不算稀罕了,她最爱的装饰是珠宝胸针。 她做代言的两家奢侈品牌年年给她送胸针,有一家珠宝品牌有一年只出了一枚胸针,立即就戴到了她的胸前。 等她穿好衣服,秦宝灵亲自把这枚胸针别到了她的胸前,装模作样地说:看到了吗,这枚胸针两只眼睛可亮了,替我看着你。 都这岁数了别玩这一套了。李玉珀同样是笑盈盈的,只不过秦宝灵觉得自己笑盈盈起来是讨喜,李玉珀笑盈盈起来,是没安好心! 她点了点钻石小鸟的红眼睛:不过送我的,我就收下了。 秦宝灵追着她要批评:什么年龄?正是好年纪行不行?我最烦拿年龄说事的 最可恨的是她知道李玉珀其实没把年纪当回事,就是故意来损自己呢! 门一打开,她其余的话全噎回去了,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正是昨晚那个送皮箱的助理! 外国女人金发蓝眼,皮肤雪白,无声地站在外头,真和一条瘦长鬼影一样。 秦宝灵无语了:你站了多久了,为什么不按门铃? 我发微信了。女人普通话字正腔圆,语气词都用得很地道。等李总出来呢,不用进去。 李玉珀一走,她马上跟上,很有礼貌:再见啊。 等等,你叫什么?秦宝灵叫道,李玉珀没阻止,女人就回了:英文aimee,艾米,中文裴爱善! 越走距离越远,进电梯之前,她不得不扯嗓子喊了一句。 电梯里李总一直在笑,李总对于回国这件事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不至于这么高兴,她想着李总可能是因为见到旧情人了在笑。 于是她也跟着笑,就这么一路笑到了地下停车场,李玉珀说:她一定会说你的名字像韩国人。 这名字跟个韩国人似的!秦宝灵留下一句犀利评价,砰地关上了门。 裴爱善引李玉珀到了一辆汽车前,是一辆朴素的黑色沃尔沃。她这次回国之前,首要安排的就是京城办公室的场地,其余的都是顺带的,这辆车也是随手买来先用着。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一会儿我发你个号码,你从今天开始到后天,每天上午十点钟,准时向这个号码打电话,说我们李总刚回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等着哥哥救急呢,不知道妹妹当初留在国内的房子什么时候收拾好,车子什么时候能上了牌? 今时不同往日,李玉珀以前是很有一股孤高的气劲,现在她笑微微的,好处得到手里,比面子更重要。 裴爱善记忆力特别好,她说记下了,那就是一个字也不差,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记完这件事,开始托着平板,有条不紊地和李玉珀说起安排好的工作日程来。 李玉珀的工作是很分轻重缓急的,在她看来,被李玉璋紧盯着的和广灿合作的事情和秦宝灵紧盯着的麦考克电影女主的事情,都排到后边去也没事。 女主角反正资历够的就那么些人选,有其他人想争取,也尽可以来,到时候剧本一发,麦考克来京城再一面试就结了。 至于和李玉璋合作合作当然是可以合作的,对她来说没什么坏处,不合作呢,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诚意到位了,再详谈也不迟。 目前最紧要的是,是把办公室运作上正轨,把影展的事情筹划利索。 她美国的公司里有不少国人,当初李玉璋不分青红皂白开除了那么多人,而且还在业内放出了话去,不准其他公司接收,要赶尽杀绝。这步棋是凶是凶,也真臭,好些人就到美国去投奔她了。 当时已离婚的副总裁艾敏当初就是带着上小学的女儿一路搭飞机到美国杀到她面前的。她女儿艾绒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完广告学,也进了她的公司,博学能干,这次义不容辞地跟着她回国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妈妈在美国焕发了第二春,竟然和一个日本女人恋爱了。日本后妈人倒是很好,说话总是轻声细语,艾绒就是顶不住这迂回曲折的日语和能拍成《摩登家庭》的戏剧人生,才像亲妈当年冲到美国一样,一马当先地冲回了祖国。 她一到办公室,艾绒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策划案,其他刚回国的人,包括几个外国人面前都摆着一袋稻香村的糕点,吃得不亦乐乎。 李玉珀不管这些,她这些年真正当了老板,越来越发现在一些地方纵着员工,反而比强管着工作效率更高。因为工作就那些工作,她不需要任何的繁文缛节,只需要员工把工作做得漂亮。 艾绒见她进来,跟着她就进了里面的私人办公室:公司网站今天正式上线,业内一听到你的名字,马上就有慕名来谈合作,想和你见面的。知道你回国,影展那边也全是来打听合作的,在美国的时候就联系好的明达影业,阔视影业视频平台我们得选一个 她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几十个合作方的名字,包括不限于影业,平台,卖水的,卖酒的,卖手机的,所谓的战略合作,联席合作,深度合作,各种名词更是信手拈来。 为了回国的事业,她提前两个月就飞到京城了,精心地做了一番准备。 我知道你提前回来了一段时间,但是也太长时间没回国了。李玉珀说,包括我自己也是,哪怕再关注国内的消息,这么多年,难免有疏漏。从东穗过来的辛梓,不光是你要听她的意见,我也是要听她的意见。我们过会儿开个小会,好好谈谈这些事情。 艾绒有点不服气地敷衍了一声,她年少气盛,不觉得辛梓这个二流大学毕业的三十来岁阿姨在事业上有什么特别建树。 李玉珀知道,现在的盛况实际上是因为她吃了一点老本而已。她想做的东西,非得做出来口碑和质量才行。所以她不急不躁,看着艾绒交上来的寻求合作名单,正思索着什么,裴爱善把平板递了过来。 她是李玉珀的助理,关注着李玉珀的一切,即使对中国互联网不大了解,也是兢兢业业。 平板颜色鲜艳,这次不是九宫格了,而是一张醒目大图,是她从汽车里下来的画面。 那枚钻石小鸟胸针的红眼睛熠熠生辉,望着镜头的样子,仿佛是一个虎视眈眈的姿态。 豪大大鸡排不坏:好漂亮的胸针,可是ca去年唯一的新款式。大家知道这是哪种鸟吗? 我特地查了查,发现是黑卷尾鸟呢!这鸟代表什么大家知道吗?代表复仇!一说到复仇,我可马上想起了一段野史,李旦和太平反目成仇,用不上李隆基,自己把太平撵出了长安城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吧。 第9章 李玉珀觉得这微博连乐子都算不上,更不关心评论区的龙争虎斗,她只是冷淡地想:这狗仔话可是够密的! 【作者有话说】 豪大大鸡排会缠着溜鱼片和清补凉直到世界的尽头粉丝们,你们懂什么是恨比爱长久! 7欲情07 ◎李玉珀,你给我等着!◎ 秦宝灵刚进办公室,发现林建丽和她的经纪人万凌燕两个人都正襟危坐地盯着自己。 吴言一颗心七上八下,使劲地给大姨使眼色,没想到大姨全装没看见,残忍地说:你先出去。 怎么了?秦宝灵问了一句,办公桌上放了两份剧本,一份是全法语的,一份是翻译版,她不坐,简单地翻了两页,不是李玉珀那边送来的吧? 是我要的。万凌燕言简意赅地说,有意向的敛锋都给本子了,童晴,刘持盈,叶伶苏,付逸儿,张水云除了昨天李玉珀和她说过的名字之外,万凌燕还讲了十来个名字,都是年龄相仿,资历足够的女演员。 你想通过李总得这个角色啊?万凌燕当初是广灿的经纪人,现在对李玉珀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我觉得你还是歇了这条心吧,她要是有意,哪里还用得着我去要?恐怕早把本子递给咱们了。 林建丽不做助理之后从执行经纪做起,现在早已经是万凌燕的左膀右臂:姐,张芳苧想周末和你吃个饭,有一个民国的本子想和你谈谈。 又是民国!秦宝灵不耐烦地说,张芳苧都拍八百个民国本子了,要是还让女演员演花瓶的话,保准又扑,十年前还算好饼,现在算个屁!让他滚! 万凌燕翻了个白眼,林建丽还想再说什么,秦宝灵眉头紧蹙:敛锋那边给具体时间了吗,麦考克到底什么时候来中国? 敛锋是要筛第一轮的。麦考克这个导演不是从来都是自己选吗?也就不了解国内演员,才给敛锋交了权。万凌燕不说话,林建丽替她说,估计这会儿还会有人要本子,等李总过了第一轮,麦考克才过来,她总不可能那么多人全部面试。 法国人的眼光谁说得准?秦宝灵说,什么感受,敏感,感知力的,大家的演技大差不差,法国人本人就是最大的不稳定性因素! 她是肯定是要重点听取李总意见的。林建丽说,旁边万凌燕这下连带她也翻了个大白眼,你说顺着她说干嘛! 也不能说大差不差。秦宝灵自顾自地纠正,比我差的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叶伶苏那个三脚猫演技,陶君婷当时就是说着什么感受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让她拍了《天痴》,搞不好麦考克还就是这样的有眼无珠,又认为她能靠气质和直觉演好戏了。 这下就连林建丽也不接茬了,秦宝灵越说越恼:李玉珀现在就是打击报复我呢,你们说她其他地方打击报复我都认了,敢在这件事上卡我!知道我想要,就在那儿拿腔作调,等这事过去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她磨牙霍霍,万凌燕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也别太自作多情了,先别说这事过去了,我看这事根本就过不去。 我非得要这个角色不可。秦宝灵斩钉截铁地说,我非得要不可,这是不能错过的角色,要是得不到,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这俩人都太熟悉秦宝灵说非要不可的样子了,可到底没要到秦宝灵也没有一回真跳过楼,可见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说说而已,所以俩人心情平和,安详,觉得今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姐,下周elle九月封面拍摄,prada推的,时装周咱们提前开始选衣服吧。林建丽一样一样地和她说,看看今年想穿什么衣服。 它家到底能不能给我全球代言人?秦宝灵说,送包天女散花一样,那段时间打开微博,打开ig,满屏幕都是它家的包!还有dior,哪里来的那么多大使?香氛大使,千禧大使的,这样很掉价的! 行了,给的待遇够够的了。万凌燕说,亚太代言人还不够?现在品牌全部年轻化,一个接一个的签流量,还能给到这份上不容易了。 秦宝灵这一代的大花,地位再够,也很少能从代言上争的了。 偏偏秦宝灵是那种什么都要最好的性格,商务三奢衣珠表,其余的全给了全球代言人的待遇,愈发让她对成衣箱包这家横挑鼻子竖挑眼。 它们迟早会返璞归真的。秦宝灵淡淡预言,一年塌七个的事情都出了,我不信它意识不到我的好。 大姐啊!万凌燕一咏三叹,你早二十年前,塌的废墟都没了好吗? 对了对了,还有演唱会的歌单。林建丽赶紧地冲出来解围,姐,歌单咱们差不多该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唱的,或者想修改的没有,确认了就该发布了。 秦宝灵抿了一口温水,历来她都会在微博上征求粉丝的意见,她特别爱和粉丝互动,每次都要收集一些呼声最高的,来当做她歌曲之外的点缀。 每次征集的都既有潮流新歌,又有怀旧金曲,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是热门歌曲。她看着看着,忽然说:还是换两首冷门的吧,大家听着有新鲜感。 她略一沉吟:同一歌手的,就把《过客》换成《换到千般恨》好了。 正事做完,她慨叹道:现在的好本子都哪去了?这个角色拿不到,我演什么呀? 她这才叫真正的一咏三叹:有的导演,就知道吃老本,早就落后于时代了。有的导演,年纪轻轻,整个人还飘在云里,不知道怎么踩地上走路,这种看着声势浩大,结果演了就是丢人现眼。 还有的导演,那是昙花一现江郎才尽编剧也是,一点好东西都写不出来了,成天地在网站上找小说改编改编程度好比那油罐车混装食用油,真该上个315批判一下。 要是李玉珀真能把青年影展办起来,培育一批自己的导演和编剧,那倒是好事呀!秦宝灵一说到这儿,马上又来了精神,我到时候身先士卒,有好本子,我第一个上去连片酬都不要,专为支持年轻人,给大家打个样! 林建丽扶住万凌燕的胳膊,提醒她别翻白眼了,关爱眼睛健康。 秦宝灵越说越来劲:果然我还得找她去!到时候你们万一见不着我,有事打我电话就行了。 等出了门,林建丽不无忧虑:我总觉得李总不能给她好果子吃啊 没事。万凌燕道,随她折腾去吧,为什么属她保养得最好?属她心态最好,最能穷折腾! 林建丽刚打算回自己办公室,斜刺里杀出一个自己的外甥女:姨! 有事进来说。林建丽推开门,今天一早的你就不正常,到底怎么了? 吴言紧张兮兮地关严门:我觉得我知道了一个大秘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宝姐能有什么秘密?林建丽不以为然。秦宝灵这个人,熟悉的人自然觉得她好像是异常的风流妩媚,但实际上她担着官方职务,尤其是有了地位,成了大腕之后,还是足够自矜的,这么些年也没谈过恋爱,一心地往上钻营,大家都活成共犯了,还能有什么秘密? 我今天在她家里见到一个女人,宝姐还去蹭她,特别亲昵。吴言一口气全讲了出来,天哪,秦宝灵是同性恋?这太夸张了吧! 不确定是不是同性恋,钱性恋是肯定的。林建丽波平如镜地喝桌上的热茶。她们这些做娱乐行业的人,说话谈吐上都是非常的年轻化,那个人应该叫李玉珀吧,看着有外国血统,我还得称人家一句李总呢。 吴言震撼不已:宝姐是说你认识她来着,她们两个是恋人吗?确实怎么说呢,起码外形上看,是有点般配的 不确定是不是恋人,曾经是包养关系是肯定的。林建丽继续波平如镜,好不容易时间让大家忘记了一切,别到外面去胡说八道。 吴言本来以为这秘密分量很大,结果得知这是个公开的秘密之后她心里舒服了不少,这下自己绝对成不了安陵容了。 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悄悄地用小号浏览完今日的秦宝灵超话之后,在搜索栏毫不知情地输入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李玉珀。 - 秦宝灵和两人说完之后,越发觉得是要马上行动,她根本坐不住,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百密一疏,她竟然没存李玉珀的手机号!接下来百密二疏,她只问了那韩国人助理的名字,也根本没问手机号! 第10章 接下来她又忍不住小发雷霆,因为和童晴打过电话之后,她发现童晴居然有李玉珀的手机号!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存的! 总之,她拿到了李玉珀的手机号,顺带拿到了敛锋京城办公室地址,直接让司机开车,一路杀了过去。 前台小姑娘看着春风满面的,然而油盐不进,一说李玉珀就说要预约,坚决不让进,秦宝灵作势要拨打李玉珀手机号码,她也老神在在:那您拨吧。 你知道我是谁吗?秦宝灵问。 小姑娘很镇定:不知道,我刚从美国回来。 一听这个,秦宝灵还算稍微气顺了一点,她不信全中国有人能不认识自己:在美国待得好好的干嘛回来,回来就当前台呀? 前台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小姑娘答道,如何面对难缠的访客,这是一门学问。 我要投诉你。秦宝灵平静地说,你等着吧,我要投诉你。 秦宝灵按下电话,只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 李玉珀。秦宝灵开门见山,我在你公司门口。 敛锋在京城的办公室是一座小独栋,一看就是打算下心思规划的,只不过现在还是个雏形。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前台没工牌吗?李玉珀道,她笑吟吟地坐在车里,她和艾绒,辛梓和其他工作人员开完会,这会儿正在去工作的路上。 秦宝灵有时候精明得可怕,有的时候却有点傻乎乎的,比如现在,她傻乎乎地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不受理投诉。李玉珀啪地挂断了电话,开了一线的车窗吹拂进来温凉的风,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于她而言,这次回国电影展的落地是重中之重,其余的工作都可以当作捎带。能赚多少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要通过影展,将还未被挖掘出来的新人导演,编剧,甚至是演员找出来。 十六年过去了,她不仅要现在这个本该属于她的广灿,她还打算创办一个全新的,像当年一样风头无两的广灿。 秦宝灵只恨不能当场手撕了李玉珀,小姑娘听了刚才她俩对话,憋不住地直笑,最终还是说:姐姐,李总去谈合作了,可能晚上才能回来。 这什么品种的工作狂?秦宝灵没好气,还晚上才能回来,晚上不得回家睡觉? 她转念一想,李玉珀今晚还不知道睡哪呢?真是烦死人了,一个大活人,装什么神出鬼没! 你知道那个韩国助理的电话吗?秦宝灵问,把她电话给我。 小姑娘见她刚才都拨了李玉珀的电话,知道她一定是李总的熟人,便说:不方便给您电话号码,给您微信吧。 秦宝灵扫了码,加上了裴爱善的微信,又用手机号搜索了李玉珀的微信,她知道李玉珀肯定不会设置什么花里胡哨的微信号的,都这年纪的人了,谁不知道谁呀! 裴爱善是傍晚六点通过的好友申请,她没料到这位一个语音电话直接打过来,劈头盖脸地问:李玉珀呢?开完会回公司了? 李总出去吃饭了。裴爱善道,她觉得这是李总的旧情人,李总不也没有对这点提出过异议吗?所以这些并非秘密的事情讲了也没关系。 吃饭?对面顿时很警惕,和谁? 和周令宜女士。对方字正腔圆,她不清楚周令宜是谁,然而把这中文名字记得门清。 在哪!对面连珠炮似的逼问,哪家饭店?包厢号多少? 周令宜是当初李玉珀从珠港明珠电视台挖来的大花旦,这位花旦人淡如菊,为了报答李玉珀的知遇之恩,说是知遇之恩,其实秦宝灵觉得比起一座三彩奖杯的知遇之恩来,她更想报答的是李玉珀让她遇到了自己现在的爱人刘持盈的恩情。 很不幸这位爱人和秦宝灵曾经深深地相恨过总之,她是铁公主党,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倒戈,哪怕李玉璋想要挽留依然是离开了广灿。 和周令宜吃饭很正常,秦宝灵气的是李玉珀真是就这样将自己扔到了考虑顺序的最后,她可是有正事要办!比这顿闲饭正的多的正事! 李玉珀,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一直等着的! 【作者有话说】 #宝宝每日一小发雷霆 8欲情08 ◎总之,这第一局,是我赢了呀。◎ 千万别说这些,我根本没能帮你什么。周令宜笑微微的,她是珠港人,在内地待了十几年,普通话早说得标标准准,带着一丝柔和的文气。 李玉珀哪怕平日里再厌恶酒桌文化,这会儿也将一小盅白酒喝尽了:别说这个,周姐,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周令宜是没帮她什么,当初公主党的明星里,却也只有她坚持到了最后,坚决不投靠李玉璋,坚决不留在广灿。 李玉珀对大家的选择没有任何意见。谁的事业都不容易,只要不落井下石,良禽择木而栖,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正因如此,周令宜才令她格外动容。 是真的不必太感谢我。周令宜诚恳地说,玉珀,是你让我来内地的,让我进了这样好的公司,又为我找了一位这样好的经纪人,那十年我的事业,已经远超了我的想象。你走的时候我已经近五十岁,也不会再有更好的起色了。比起留在广灿,还不如自由一些,办一个自己的工作室。 她不愿让李玉珀太过感谢自己,在她看来,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从心地做了一个恰当的选择罢了。 李玉珀明白她的意思,周令宜这人在竞争那么激烈的明珠台,都能保持一种格外的纯善,更别说是在有团队保驾护航的内地了。 她不和周令宜争辩,只是又喝了一小盅酒,刘持盈在旁边吃一只醉沼虾,看到她喝完这杯,便说道:别喝了,正好和你谈谈电影的事。 麦考克这部法国电影确实是太好的机会,她也不大想错过。剧本我看过了,这电影 这电影怎么了?合着推门的响声,一道动听的声音传进来,在场的人都是头都不用转,就知道哪位大驾光临了。 李玉珀浅浅地勾了勾唇角。秦宝灵这人有趣就有趣在她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自己丢出去个毛线球,没等多一会儿,这团毛茸茸的线球就自己高高兴兴地滚了回来。 她和刘持盈都没说话,只有周令宜挺开心:宝宝来啦。 周令宜在秦宝灵和刘持盈闹得最凶的那几年专负责放飞和平鸽,为了和平她甚至芭莎慈善夜都不得已夹在这俩人中间站了c位,平白无故地被阴谋论了一整个大帖。 其实本来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俩人一起拍《角儿》的时候,彼此演戏观念上有很大差别,刘持盈性子正,天生对秦宝灵这种靠傍金主出头的有偏见,连带着一点小事都觉得她不用心。 秦宝灵呢,她觉得刘持盈对自己有偏见太过分了,英雄不问来路,谁不是勤勤恳恳工作的?还对自己有偏见,她还对刘持盈有偏见呢!吹毛求疵,这样戏疯子体验派,难道演死人还得真死过一次? 03年的时候,广灿的贺岁系列正是如日中天,《角儿》的发布会上特地请了凤凰卫视的专业主持人,主持人不敢随意发挥,照着台本规规矩矩地问问题。 问到拍戏过程中对彼此印象怎么样,觉得对方演得好不好的时候,刘持盈道:讲实话,秦宝宝确实演得不错,和本色出演没什么两样。 秦宝灵演的角色是一位煤老板的情人。 秦宝灵现在都觉得自己的临场反应简直是绝了,她举起话筒就说:我觉得持盈演得也很好呀。而且我对持盈这个人很有好感,我觉得持盈有一种我最敬佩的美德,那就是孝顺。 周令宜比刘持盈大*十一岁,港媒曾大幅报道:刘持盈,你有两个阿妈! 我们大家都要多多地向持盈学习好吗,古有孟母三迁,岳母刺字,妈妈是全世界最爱我们的人,我们都要爱妈妈好吗? 发布会结束在后台,刘持盈道:有人今天真是文曲星下了凡。 秦宝灵笑道:那自然比不上我们妈妈是数学教授的美国公主。 俩人自此结下了大梁子,一发不可收拾了。不管旁边人怎么劝,都结结实实地纯恨了几年。 周姐!秦宝灵高高兴兴,每次见你怎么都这么漂亮呀?这保养的,再过几年刘持盈都要比你老啦! 别往这儿凑。身边周令宜按住刘持盈的胳膊,那也拦不住她没好气地说,一边坐着去! 谁要凑你?秦宝灵轻轻巧巧坐到了李玉珀身旁,好啦,人来齐了,现在说吧,这电影怎么了? 第11章 看来有人把这角色已经是当囊中之物了。刘持盈讽了一句,秦宝灵刚才叫服务生加了一份餐具,这儿不慌不忙的拆筷子:真是文曲星下凡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谁的囊还不一定呢。 她俩关系实际上早已破冰了,刘持盈瞥了她一眼:这么多年都记得是清清楚楚,真是没见过比你更小心眼的人,心胸狭隘影响寿命的,你小心点吧! 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心想你是见得少呢,我旁边这位李总,不比我小心眼?她自顾自地乐,夹了一点东星斑吃。这家粤菜味道不错,不过她吃了几丝鱼肉就不动筷了,转而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呢? 刘持盈并不避讳:是想了解一下这电影的具体情况,剧本我读的是翻译版,有些地方要是能和导演亲自交流一下就更好了。 剧本的事你问李玉珀有什么用呀?秦宝灵抢先道,在麦考克来之前,不如我们两个先交流一下吧。 两人还真就你来我往地说了起来,李玉珀尝了一口酿豆腐,并不是很关心她们的谈话。这次向周令宜表达了感谢,她的目的就达成了。往后她自然还有很多好事要给周令宜,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秦宝灵和刘持盈关于电影名《深蓝》的用意和女主角的角色设计聊了好一会儿,等到出了饭店门,周令宜低声道:和你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宝宝其实人还不错的。 工作态度是不错。刘持盈后来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秦宝灵有部分偏见是错了,这女人对待工作实际上相当认真,台词倒背如流,为了拍戏确实是豁得下脸吃得进苦。但这个女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持盈道,她堂堂正正地准备面试不行吗?又不是自己没有真本事,非得往李玉珀身边凑,能凑出个好来?还角色呢,李玉珀不给她个嘴巴子都是轻的。 行了。周令宜说,你呀,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宝宝不容易,你一帆风顺的,脾气到现在还这么大,说的那叫什么话。 刘持盈是科班出身,93年中戏表演系第一,妈妈是留美的数学教授,阿姨是明达影视董事长黄婉,未经过社会磋磨,到现在都带着一股直率的,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侠气。 胳膊肘往外拐。她说周令宜,语气仿佛带着点不满,然而很诚实,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爱人的手,到回家的时候了。 - 我一来你就不说话了是吧。秦宝灵说,她近在咫尺地瞧着李玉珀,一张脸孔离她极近。 李玉珀慢悠悠地说:也不是专为针对你,我想说的在你来之前就已经说完了。 和周姐道谢呢吧。秦宝灵猜得很准,李玉珀没必要特地叫刘持盈过来,更不可能和她联络麦考克这个角色,绝对是刘持盈非想要跟过来,也不知道恋爱了半辈子了到底有什么好爱的,老婆吃个饭都要硬蹭。 这句话音未落,她下句话锋猛地一转:你今晚睡哪儿? 我还能没地方睡吗?李玉珀道。 秦宝灵小小地摇了摇头:房产证先放到一边,李玉璋给你房子收拾好了吗?他恐怕连车都没给你买呢。吃饭的时候装得那么大方,其实不见兔子不撒鹰,你没那两栋房子,睡公司还是睡酒店? 李玉珀越听越觉得有趣:原来是怕我睡不好这么好心要接济我。 是呀。秦宝灵理直气壮,大家情人一场,我怎么舍得你去睡公司睡酒店?而且我还打算打电话给李玉璋催催他,让他赶紧把房子给你。 这么好啊。李玉珀含着一丝笑意,那我得怎么报答你呢? 报答就不用了。秦宝灵道,我觉得比起报答,我们更多的是互帮互助,互惠互利。比如我们先不提这个女主角,单说你那个影展,我也想和你合作呀。熹宁传媒是我的公司,为什么不把我纳入合作的阵营呢?我还能做第一届影展的主席,这样的场合涌现出来的好本子有的会是很锐利的,很多人不敢冒险,我敢,我愿意演,片酬都不要。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呢。李玉珀脸上还是笑着的,灰眼珠在人造灯光下沉沉的亮,和你合作,对你倒是有好处,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不需要熹宁传媒,想和我的合作的影视公司已经数不清了,现在都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尝甜头,别说不要片酬了,有的人倒贴都想演。人家是想和我互惠互利,你呢,你想把大肉都吃了,叫我喝剩汤。 这番话讲出来,冷酷至极,她想陪着秦宝灵玩的时候,就玩一玩,此刻觉得她恬不知耻,白日作梦,就不玩了。 别人办了那事,看我回来,是避之不及,偏偏你巴巴地要往我的枪口上撞。好事发生之前,你有没有想过,李玉珀语调轻缓地问,先有坏事要发生呢? 她得知秦宝灵将自己的公章给李玉璋之后,当然是狂怒,愤恨,但是意料之中。 十年时间,她和秦宝灵的青春年华,黄金时代。两人好的时候蜜里调油,坏的时候将装饰的花瓶都砸得粉碎,她们仿佛是亲密无间过,但是知道对方都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彼此。 秦宝灵听了这番话,神情平平静静的。她经常想,在各种时候给自己上价值,想自己的人生,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现在也是一样。 她说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必须,就是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给自己上压力,没能达成又能怎么样呢?只要必须一出,她便会用力的,使劲浑身解数的,争取到最后一刻。 她不逆着李玉珀说话,反而柔声细气:你这样想也没问题,玉珀,你怎么想都没问题。 第一,我必须要麦考克的角色。第二,你的第一届影展我必须做主席。她说出自己的两项诉求,随后说,就像昨天我告诉你的一样,请你尽情地打击报复我吧!你这个人看着又漂亮又文雅,早年还好,年轻的时候好歹把情绪摆到脸上。 她好像对着情人说话一样:现在呢,装深沉,装喜怒不形于色,笑面虎。既然如此,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打定主意不会满足我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来看看吧,到底最后是谁斗得过谁。 不管你是恨我也好,对我念念不忘,想和我再续前缘也罢。从美国回来,迫不及待地和我见面,别解释不是迫不及待总之,这第一局,是我赢了呀。 她嫣然一笑:好啦,李玉珀,现在通过我的微信好友申请,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本来没打算把爱神和这些写做一个世界观,所以为了贴近现实,用了现实的地名和奖名,但是还是忍不住写到一起了。所以爱神里面的一些东西,比如金马,就平移到这里的三彩了。 目前已经3w字啦,我们周四上榜的时候再更新~辛苦友友们的等待了![青心][蓝心][红心] := 9欲情09 ◎她只看得到纯然的美丽。◎ 某种意义上,她们两个是同一种人。半遮半掩怎么比得上这样痛快,李玉珀正愁不知道要怎么玩,那就这样玩好了。秦宝灵大可以自欺欺人,她可是确信无疑,这一局,自己赢定了。 回家?李玉珀这次是个真正笑盈盈的模样,看着真心实意地,谁的家? 我们的呀。秦宝灵恬不知耻,你给我买的房子,做情人时候的爱巢,害我被黄湃那个死狗仔骂土宝宝傍上洋baby,就是那个家呀! 真对。不管过去多久,秦宝灵永远都是这个小肚鸡肠的死样。李玉珀又觉到了心旷神怡,人生除了事业之外,还是需要点乐趣的。 她问道:下一句呢? 秦宝灵对答如流:白花蛇水漫女许仙。 横批? 还我车钱! 黄湃的当年的丰功伟绩已不可尽数,曝恋爱,曝出轨,曝孩子,曝的整个娱乐圈姹紫嫣红。 这位奇女子在跟拍秦宝灵过程中创下了两周不洗头的最高纪录,并于西娱周刊写了一篇太平与韦后的现象级胡编乱造金丝雀文学之后她认为秦宝灵穷人乍富,奢侈无度程度基本和韦后齐平。 李玉珀一脚踹在了她新买的卫士吉普车上,并且拒绝赔偿,认为她靠野史已经赚得够多了。 黄湃悲愤不已,于微博上写下了自己的卫士车挽联,赠送李秦二人! 在两个人上车之后,她的高徒豪大大鸡排不坏在微博发送量大管饱九宫格:心情很复杂,历史在重演,难道这一切果真是一个轮回吗? 第12章 她熟练地滑过前排评论:@键盘侠夸夸组长:求断更@野生长脸:回家吧回家吧好吗?鸡排你比较适合进厂去打一颗螺丝@肆杳-sy:到底这个豪大大一天到晚在发什么没用的无人在意的?能不能进厂去? 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大花粉们的固定扯头花环节。 她看到有条评论问起了月更问题:你知道豪大大鸡排的主题曲吗? 她淡淡回复:当然知道,感觉很贴小排我的俗辣人生~ 刘持盈和周令宜加起来这种咖位只在营销号的九宫格里占了一张图也没关系,粉丝自会把图片盘出包浆。 @老板同事在天堂:这么多年了这对黑暗鸳鸯还是没有放过周刘//@黏黏穗穗穗穗黏黏:放过是不可能的,黑暗鸳鸯会随周刘飞到世界的尽头[树叶][树叶] @崳黎t-:一想到我cp加起来已经超过100岁且还是这么甜蜜我的一颗心就这样放回到了肚子里。 @有时间就改名:好吧老嫂子就这样保养的宛如新媳妇谁来救救我们蓝衬衣?//@我念四书五经:我看还是我去救吧,下周我们这儿商场芭比布朗的活动,我非得当面问问周太后 //@yukliiiiiiiiii:#燥候我念四书五经面刺周太后//@lausin-y:#燥候我念四书五经面刺周太后//@okkkkarl:#燥候我念四书五经面刺周太后 (好友圈)@一口一个宝宝芹:这个不要脸的秦宝宝我和你拼了!!做人做到秦宝宝这份上你算是这辈子有了,这倒贴的劲头换到工作上某人这会儿还会一座三彩拿不到吗?胸针巴巴地往人衣服上别,秦宝宝你不给粉丝争气也就算了再给我们丢人直接割席!! (仅粉丝可见)@一口一个宝宝芹:冷静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大概不会这么简单。老数这个女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大家给我们数婶一点信心吧!我决定给她半个小时的时间恳求我们原谅! (公开)@一口一个宝宝芹:天哪我才知道麦考克要来国内拍电影啦!我最爱她前两年那部《迷踪记》了,她从来不跟着虚假的流行走,拍的东西一直都特别有自己的想法,期待#奥斯卡导演麦考克电影首位华人女主角! 评论区格式出奇一致:@桃枝致爱:变如脸//@牛奶面包车车:忘如本//@今天又是喜欢老婆的一天:虚如伪//@立交桥凉介:搞如笑//@云栖山外舟:幽如默//@女人入梦来:丢如人// - 你应该把你的行李暂存到我这里。秦宝灵说,两梯一户的电梯厅像一个小小的休息室,她俯下身,从鞋柜里给李玉珀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 暂存?李玉珀脊背挺直,她无论是站姿,还是坐姿都是这样的毫无松懈,十分优美。她今天穿了一双灰青色漆皮低跟鞋,尖头廓形几乎称得上秀丽。 秦宝灵坐在换鞋凳上握住她的脚踝,仰头看她:是呀,毕竟我还得帮你要房子呢,等房子要到了,你肯定就不在我这儿了,我这是预防自己不要太伤心,要不然睹物思人我受不了的呀。 话说得多么漂亮,其实是事情结束就要原形毕露,懒得伺候自己了。 李玉珀对她的话是半个字也不信,只是一闪念的工夫,忽然想道:我之前的东西她都放哪里去了? 她和李玉璋的爸爸虽然早就放权了,但在资产方面并没有提前给她们太多,家里会固定购入房产,壹号院的平层和树海的别墅也很早就交予她使用,但并没有转移产权。 家里买得勤,她们自己就不大购置房产,反正将来总会给自己的。她除了投资几座楼盘之外,也就给秦宝灵买了两套房子。 这样算下来,她确实在大荣府住的时间最久,不过即便她有太多的生活物品在这里,她也从来不往这里添置过任何一样东西。 秦宝灵装模作样地说这是她们的家。不是的。李玉珀漠然地想,这是她买给秦宝灵的房子,是她的家,不是我的家。 那时候三十三岁的秦宝灵已经不需要计较蝇头小利,除了手表珠宝等昂贵的东西,其余的估计早就全扔了。 我的那块5002呢?李玉珀问,秦宝灵怔了一下,就听面前这个女人波澜不惊地说,睹物思人受不了,所以只好扔了吗? 那块腕表型号是5002,名字叫做天月,是百达翡丽第一块双面腕表,秦宝灵很快就想起来了,她对于限量的,高价的东西一向很敏感。 可是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问道:今天要不要泡澡? 大约没舍得扔,卖掉了。李玉珀微微地点了点头:可以。 扔掉是有点可惜,卖掉还可以。 秦宝灵本可以正面回答她刚才那个问题的,那块腕表放在摇表器里,摇表器落在储藏室精美的玻璃收纳柜里。 那间储藏室像是一个有人生活的地方。衣柜里挂满了衣服,鞋柜里摆满了鞋子,桌面上有着落了灰的笔墨纸砚,价格高昂的万宝龙钢笔,玻璃收纳柜里则放着腕表和珠宝。 除了将这些李玉珀的东西归纳起来之外,她再也没有进去动过。 秦宝灵最擅长的就是合理化自己的情绪和心理感受,她想情人一场,她细心留存那些东西,并非是为了睹物思人,而是她希望至少在某一个地方,她给了这段关系自己能给的最体面的结局。 今天胡思乱想,多愁善感的一秒结束了。秦宝灵言笑晏晏:岩兰草的精油?李玉珀从一开始就喜欢岩兰草的气味,她曾经征求对方关于纹身的意见时,生怕对方明明有许多好花不说,偏偏蹦出岩兰草这三个字。 她可是特地上网查过图片,这东西和杂草长得没有丝毫分别! 温度正好的热水里滴入精油,岩兰草的那股令人镇定的芬芳陈香很快便弥漫了整间浴室。暖米色的钢瓷釉靠起来温暖舒适,李玉珀自从去到美国之后便很少泡澡,她伸长手脚,有种身体在热水里融化的错觉。 只可惜她的心没能和头脑一起享受到这种美妙的错觉。她半合住眼睛,秦宝灵不知道在干什么,总在若隐若现挡着她面前的光,好一会儿,她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想说点什么,一刹之间,又本能性地忘记了。 秦宝灵就站在她面前,浴缸的热水淹没了小腿,挡着普照着她的灯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刚才脱掉了衣服,这会儿不知为什么没有进到水里来,只是这样站着,凝望着她。 李玉珀曾经有一个朋友,她更喜欢称其为美术生,不觉得对方那靠拍卖抬价得来的身价是真正的艺术家,但那个人曾经说过她难得略微赞同的一句话:人能受到的最大的,最朴素的,最原始的震撼,实际上是来自于同类的身体。 你看自己的身体,无论多么漂亮,因为朝夕相处,总觉得平平无奇。可别人的身体就不一样了。 她十九岁的时候看秦宝灵,终于第一次地意识到了这种震撼。 秦宝灵这个人,学历低,穷困潦倒,姊妹兄弟多,爹不疼,娘从手指缝漏下的一点爱则充满着无能为力。她在服装市场跟老板批发羽绒服卖,在她看来,她人生中最幸运的瞬间大概是有人邀请她拍挂历,那个人叫熊涛,是中国挂历摄影大王,带着她一路北上,把她一路带到了京城。 在李玉珀看来,她最幸运的瞬间是被自己发现,这个女人虚荣,拜金主义,极端的自私自利,为了资源和前程什么都豁得出去,然而却有一张秀雅的脸和一具美丽的身体。 她没见识,浑身上下都是用钱堆起来的,毫无气质可言。 第一天晚上,她让秦宝灵站在浴缸里看着她,往后很多次,秦宝灵主动站着让她看,褪去那些昂贵的衣饰,那种庸俗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她只看得到纯然的美丽。 秦宝灵经常问她问题,很没见识,傻得可爱,可怜巴巴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像她最爱的小猫小狗。 那天她握着自己的手,问她:如果我想纹身的话,在这里纹一个什么样的图案好呢? 她轻轻地抬起手,秦宝灵纤细的手滑过她的手腕,捉住她的食指,带着她从那片纷繁怒放,烈烈发烫的缠枝牡丹上抚过去。 斑斓的花影在光影下变幻闪烁,李玉珀眨眨眼睛,灰眼珠微微颤动。 她感到一种难耐的饥渴,正随着翠绿的茎路生长攀援,迫不及待地收紧,等待绞杀她鲜红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微博实际上09年才成立,那时候还没有的,大家忽略这个小小的bug吧~ 10欲情10 ◎任何阻碍它生长的东西,格杀勿论!◎ 缠枝牡丹,你若上网搜索,一定能看到希望你盆栽的建议。这种花具有狂热的侵占性,只要地栽,一年时间,泥土下便全是密密麻麻的根系,院墙上攀满了绿藤,开花之际,百朵齐绽,烈烈风姿,简直令人望而生畏。 李玉珀小学时候,家庭教师办了一个小小的陶冶情操的比赛,让她和李玉璋分别照顾一株植物。 第13章 她妈妈在俄罗斯长大,那里大量野生着缠枝牡丹,她把这花种在李玉璋种下的月季旁,庭院的一角便成了厮杀的战场。 替李玉璋照料月季的花匠不敢对小姐的花下手,所以他无论怎么精心施肥养护,都只能看着月季一天天衰败下去。 缠枝牡丹会吸干地里的每一寸养分,无需照料,不需管理,它活着仿佛只有一个信条,那就是生长,任何阻碍它生长的东西,格杀勿论! 二十岁的她仰着头,像现在一样望着秦宝灵,温热的指尖实实在在地抚过她细白的侧腰,她不假思索:缠枝牡丹吧。 秦宝灵轻易地被这个漂亮的名字给折服了,她虽然没文化,但十分谨慎,特地要去查缠枝牡丹的前世今生,它的习性和意蕴,查完之后,这才下定了决心,这是要跟她一辈子的一锤子买卖,不由得她不小心。 纹身师扎得极精细,四个多小时,疼得秦宝灵泪流满面。李玉珀实际上很好奇,她说这下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往后拍戏少不得还要用粉底液盖,就图个漂亮啊? 秦宝灵答了很长的一段话,一气呵成:不完全是,要说漂亮,漂亮的东西海了去了,怎么说呢,我就是想让自己变得特别一点。不出格怎么出名呢?有了这纹身,我有了一个让人第一时间能想到我、记住我的点,哪怕疼,这也是值得的。 2000年,《欲海横流》上映,这部电影为二十五岁的秦宝灵摘下了第一座金桂影后奖杯,当年10月,vogue为她量身定制一幅正刊封面,深绿浅绿藤蔓攀援腰侧,展出一片深深浅浅红粉牡丹。 这张封面震撼了千禧年的娱乐圈,余波久久不散,秦宝灵之后精心保养补色,痛死一千遍也值得。 2024年,这片缠枝牡丹比当年更精细,更艳丽,李玉珀一点一点抚过去,秦宝灵一开始捉着她的手指,过了一会儿,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掌心用力地抚过大片的肌肤,抚过的地方燎起了小小的火焰,李玉珀冷不丁用力一拽,秦宝灵防备不及,猝然跌跪在她面前。 疼。秦宝灵说,可她们二人,都知道她最能忍痛。 李玉珀半睁着眼,灰眼珠无声无息地看着秦宝灵。对方倒是极投入,迫不及待的,哪怕是在浴缸这种地方如此仓促也没关系。 真有这么亏待自己吗?李玉珀把手从水底下拿出来,扯了旁边的一张洗脸巾,细细地擦了擦,越活越回去了,哪怕没有活人,至少还有高新仪器吧。 原来这么有经验呢。秦宝灵坐在她怀里,往支起的膝盖和手肘上按摩着涂上精油,那昨晚怎么什么都不做呢?害得我还以为你是不行了。 李玉珀懒得和她逞这些口舌之快,她走进淋浴间,这是主卧的浴室,淋浴间很宽敞,秦宝灵偏得往自己身边挤,等挤到她面前,秦宝灵仰着头,脸孔和头发都被水流冲的湿漉漉的,眼睛都睁不开,还笑吟吟地对她说:这次回来,发现你没有以前爱说话了。 不过你以前也谈不上多爱说话。秦宝灵自顾自地说,不过以前一半时间,我说话你都是一定会回我的。 现在也没什么不同,视心情而定。李玉珀拉开浴室门,微微一笑,请吧。 秦宝灵顺杆就上,在浴室里开了一个小小的演唱会,李玉珀对里面的声音置若罔闻,回复完微信消息,她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看了一眼,是一位女诗人的最新诗集。 她知道这八成是秦宝灵的粉丝送给她的,这人爱钱如命,名声不能当饭吃就不要,可在有些时候,偏偏好像要立牌坊一样,坚决不收粉丝大额礼物,一开始收手工艺品,后来还是不行,防不胜防,便只收信。有的时候粉丝赠一本书,写上给她的留言,她也收。 李玉珀翻开扉页,上面字迹漂亮:宝宝妈咪我们永远爱你,希望你吃得好睡得好,最好多多拍戏,多多出新歌,多多和我们见面,我们每天都想你,每天都爱你叉叉歪xy。 最缺爱的秦宝灵遇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职业,李玉珀神情不动,径直翻开下一页,读起里面的诗来。 没过一会儿,一股芬芳香气凑过来,这是双面牡丹的香气,她都数不清秦宝灵用了多少年了,这香水都已经停产了好久,大约是从品牌那儿要来的许多库存。 秦宝灵将书从她手中抽走,嘴唇贴到她的颊边,她知道李玉珀会回应这个小小的预告的。莫名其妙地,她就是很确定。 比起浴缸里的仓促瞬间,她的脑海陷入了一小段余韵悠长的空白,李玉珀背对着她坐着,整个人好像若无其事,又好像若有所思。 秦宝灵忘记了自己之前在想什么,她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朦朦胧胧地想,她们都不如以往猜得透彼此了。 李玉珀不知道秦宝灵居然升起了如此惆怅的念头,她只是想了想明天的工作安排,随后靠在了丝绸面的靠枕上。 秦宝灵挪上来,枕住她的肩膀:我过会儿给李玉璋打电话吧。 李玉珀无可无不可的一点头:随你。 这两个字不能使秦宝灵失去兴致,反倒让她觉得更自由。她难得安安分分地待了一会儿,起身下床,之后端着两玻璃杯冰凉的鲜椰汁过来,连睡袍都不披,一口气喝了半杯,随后站在床前,直接拨通了李玉璋的电话。 李玉璋的声音很不耐烦:你大晚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秦宝灵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笑吟吟地瞧着李玉珀:李总呀,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实在是有很着急的急事,再晚一点黄花菜都要凉透了。 她常年待在京城,一些偏北方的俗语早学的熟极而流。李玉珀重新拿起诗集,一边翻看,一边听着这位大明星恬不知耻的话术。 你能有什么急事?李玉璋道,有话就说吧。 你猜我现在在哪呢?我在酒店呢!秦宝灵语气婉转动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你妹妹刚回国是真没地方住呀,连累得我只好住酒店,要不然只能去住公司的休息室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好的房子我得替她要的,要不然我住哪? 少给我来这一套。李玉璋说,她脸皮薄,你俩对好口供没有?你大荣府的房子不是当年她给你买的?你让她先住那儿去,皇帝不急太监急。 太监不比皇帝急的话,谁是主子谁是奴才?秦宝灵说,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管呀,李总,我就想知道我住哪!我可不想跟着玉珀住酒店了,现在这已经变成了我的事情好不好,不行,你别管了,明天我和你秘书打电话,让她带着我去换锁,我可等不及了,你还大荣府大荣府的,多老的地方了也好意思提! 李玉珀本来还是个体面人,这次回来和秦宝灵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要脸。李玉璋在餐桌上说得大方,其实内心哪怕是树海和壹号院他一个也不住,就是放着落灰,他也不愿意让李玉珀碰。 你成主子了?李玉璋骂道,你那身子多金贵,住几天酒店怎么你?别给我秘书打电话,听着了没?专心伺候李玉珀吧! 他把电话给撂了。 秦宝灵扑哧笑出了声,一口气把剩下的椰汁喝完:你和他要了? 是啊。李玉珀道,事不过三,要三天。 三天之后呢?秦宝灵道,那看来是要我出马了,别的不说,壹号院的保安跟五星上将似的,没我在少不了横生枝节。 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李玉珀欣然接受。秦宝灵重新钻到她怀里,问她:你明天要干什么? 狗皮膏药战术没用。李玉珀温柔地说,示好我也照单全收,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 你觉得没用就没用吗?秦宝灵说,没用就证明力度还不够,另外示好不是战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对你好呢?我就想帮你把房子车子都要过来,还想帮你把影展热热闹闹地办起来,倒是你,怎么总把我往坏的地方想? 另外,秦宝灵道,现在你觉得你胜券在握,可你总会有需要我的时候的。影展或许能让你找到好本子好导演,但绝对不可能找到能替代我的好演员,我就有这种信心,你一定有需要我的时候,我等着呢。 李玉珀静静地将诗集翻过一页:希望如此。 对了,秦宝灵仰躺在她的大腿上,我给你留一张票,我的演唱会记得来看。 不来的话。她稀松平常地说,我杀了你。 11欲情11 ◎我诚不诚,你昨晚还没感觉到吗?◎ 秦宝灵这个人有两句口头禅,一句:我不想活了,二句:我杀了你。这口头禅极分人,第一句只对李玉珀和自己的朋友和工作人员说,对前者是威胁,对后者是诉苦。由此可见秦宝灵根本没想死,越是把死挂在嘴边的,活得越顽强凶悍。 第14章 第二句她则只对李玉珀说,不过不止威胁一个功能,还担负着调情的职责。 杀这个字大概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天竟沦为了一个相对旖旎的字眼,最屈辱的时刻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秦宝灵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对自己的情人,穿着一条牛仔裤和吊带衫站在窗前打电话的公主说:我杀了你,李玉珀,我好想吃肯德基,你不带我去,我真的杀了你。 1998年的夏天,多好的日子呀,她刚攀上李玉珀,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那个十九岁的李玉珀太年轻了,再聪明也有一股纵情的天真气,做情人有觉悟的不得了。 那时候她才不像现在似的呢,装什么深沉呀,年轻的公主挺爱说话的,有许许多多的,甚至称得上可爱的爱好,比起跑车、射击、靓丽奢华,独一无二的好东西,她实际上还很爱鲜花,小猫小狗,毛绒玩具,练字临帖还有猜字谜。 吃什么肯德基?李玉珀电话还没打完就批评她,演员好做的?还吃肯德基,明天称体重的时候老实的可不是我。 我饿得受不了了已经。秦宝灵不是装得可怜,她是真可怜,呜呜咽咽地撒娇,我每天就没有吃饱过,已经一周了,我想吃肯德基,想吃鸡柳汉堡,想吃薯条,想喝可乐,我想吃 李玉珀挂断电话,伏在床上不赞成地瞧她,秦宝灵不搭理她,翻过身去:再不吃我饿*死了怎么办呀?李玉珀,我不想活了,我连鸡柳汉堡都吃不到,我不想活了 饿死你算了!李玉珀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不带情欲意味,像是有点孩子气地揍了她一把,那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吃的,那可不能算是真正的西餐,只是快餐而已。 秦宝灵哼了一声,这下把身子转了过来,一双眼睛要睁不睁的,稠密的长睫毛在阳光下直闪:我山猪吃不来细糠,好了吧? 什么叫好了吧。李玉珀道,叫就是。她望着秦宝灵,这人的一张脸长得秀美,标准,睫毛在国人里是异常的长,微微的有点卷,看着就特别可爱。 只不过李玉珀心还是很硬:不准吃,要拍《和平鸽》,你还得比现在更瘦。 这是讲中国第一部芭蕾舞剧和平鸽的电影,导演要求秦宝灵一定要减重到80斤。 秦宝灵听到这话,也不哀叹了,撒娇也不撒了,恹恹地枕在李玉珀的肩膀上:那拍完第一件事,我就要吃肯德基。 行。这下李玉珀一口答应,身边有个人的感觉很奇妙,尤其是秦宝灵这样的人,爱撒娇,爱发疯,有时候热情,有时候又恨上你,有时候却又乖乖的,对你百依百顺似的。 有这种人在身旁,好像是多了一个外置的,鼓鼓跳动的心脏,让你做什么都是兴致勃勃。 我最近要拍一部新电影,李玉珀和她分享,叫作《一场游戏一场梦》。 为什么不叫我演?秦宝灵一下就捉住了重点。 角色又不适合你。李玉珀道,是部女同性恋电影,导演选的刘持盈和周令宜。 秦宝灵只听自己想听的部分:好呀,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有亲热戏,你不愿意叫我演。 李玉珀在她后腰上小惩大诫地拍了一巴掌,很可爱的,恬不知耻的秦宝灵轻巧地在她颊边亲了一口:李玉珀,你太小心眼了,往后我和其他人拍吻戏怎么办呀,你要以我的事业为重呀! 谁在乎啊!李玉珀忍不住笑,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这女人水蛇一样缠着她,没完没了地闹:这怎么办呀,我今天吃不到鸡柳汉堡,又得知了这个噩耗,我活不下去啦! 李玉珀握住她的肩膀,翻身将她按在床上:不要闹了,谁小心眼,你和别人拍吻戏我都不在乎的,拍戏就是这样,我又没那么幼稚好吗? 秦宝灵笑盈盈的,她说两个字,就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亲一下,亲着亲着,她十九岁的金主情人,她的公主就不说话了。秦宝灵张开双臂,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脖颈预备着迎接她的到来。 现在呢,这三个身份,李玉珀一样也不占了。 秦宝灵百无聊赖地想,金主,算不上了,不过自己到底还是念着她的好的。情人嘛,目前也不是了。公主?更不是,哪怕是没登那个基,她也登了自己的基做了皇帝。 听到那句我杀了你。这位不是金主不是情人的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做好准备。 杀人容易抛尸难。秦宝灵胡说八道,我要是真杀了你,一定要伪装成那种,非外力因素的,或者再搞个密室,要不然你又高又瘦的,谁抛得了你呀。 你有那脑子?李玉珀一针见血,洗过了,直接睡吧。 你在美国是有坏处的。秦宝灵凑到她跟前,这梗早就不流行了,你脱轨啦土老帽!到时候让我给你补补现在最新的流行课程。 这个流不流行我不知道。李玉珀道,她躺下,将蚕丝凉被拉到肩膀处,起码我知道土老帽是真土的没边了。 秦宝灵没动静了,好像真心为说出土老帽这个土词悔改似的,好一会儿,她忽然问道:还记得你和我说的那个字谜吗?远树两行山倒影,扁舟一叶水平流,谜底是什么? 那是李玉珀和自己说的最后一个字谜,她这些年凡是想起来,就要向别人问一遍,或者在网上搜索一遍答案,反反复复那么多次了,她却总是忘记这个答案是什么,只把谜面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李玉珀冷淡地说,早不玩猜字谜了。 - 李玉珀发现自己在秦宝灵身边生物钟总是要后推半小时,她睁开眼,刚好七点钟。薯条比秦宝灵还有良心的多,就这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跟她是又重新熟了起来,会主动碰碰她的脚背,等待她将自己抱到怀里。 她揉了几下薯条圆圆的小脑袋,听见门铃响去开门,没想到外面裴爱善和吴言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进来吧。李玉珀是让裴爱善来送衣服的,至于吴言,那是秦宝灵的助理,她不关心对方为什么过来。 裴爱善在门边机器上套上鞋套,她个高腿长,一迈步就走了进去,反倒是这房子的正牌主人的助理吴言一阵惊惶失措,暗暗心想:那我能不能进呢? 昨天看的那个帖子历历在目,她现在一看到李玉珀的脸,就忍不住地想到那张杂志上的彩色照片。 眼前这个冷峻阴沉的女人那时候笑容灿烂,半靠着一辆她必须得形容为酷炫的跑车,而她的老板秦宝灵呢,那个秦宝灵正处在她大姨的青春年代里,是个比鲜花还娇艳耀眼的女明星。 两人大约是在谈笑,画面定格在秦宝灵揽着她脖颈的一刻 看什么呢,怎么不进来?在李玉珀说出经典台词:我脸上有东西吗之前,吴言踩上鞋套冲进门,抢先回答道:没有! 裴爱善从皮箱里取出衣服,问道:熨烫台在哪? 我来吧。吴言说,和这位外国友人争抢起来,我来我来,我会。 裴爱善不明所以,被她撕巴的受不住了,为了不伤害衣服只好递给了她。吴言熨着这条杏仁色的连身裙,心不在焉地还在想昨天看到的帖子内容,秦宝灵站身边都不知道,一转头看见正主,吴言真是吓得魂都飞了。 还挺自觉。秦宝灵象征性地夸了一句,实际上哪有裴爱善自觉,这个韩国人这会儿工夫,甚至给她们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李玉珀换好衣服出来,秦宝灵将手中特地取的一枚金丝雀胸针别到她腰际:这枚也送你了。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李玉璋心不诚,不和你谈工作的话,我是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你说呢。 你的心就诚吗?李玉珀问她。 没有人的心是真正诚的,有利的时候,稍微装作诚心诚意一点,得利之后,装都装不下去了,只顾着盘算怎么越吃越多,汤不够了,要嗦骨头,骨髓也不够了,要吃大肉。 她对于这样的秦宝灵已经不再感到愤怒,她对秦宝灵的负面情绪是很短暂的,因为秦宝灵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自始至终就知道,这个人不值得爱,更不值得她去恨,所以她需要平平淡淡,不需要恨,这个人不值得她恨,只值得她不费心地玩一点情人游戏。 想玩的时候,就笑着玩,不想玩了,就一脚踢开。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她踮着两只耳朵把人提回来,没利的时候,她就这样不咸不淡地问:你的心就诚吗? 诚。这个女人挑起视线看她,秦宝灵果然天生就是演员的料子,她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无时无刻,包括现在,已经自自然然地演上了,我诚不诚,你昨晚还没感觉到吗? 第15章 12欲情12 ◎最值得回忆的青年时期,真不幸,全是秦宝灵的影子。◎ 吴言心里面已经是惊涛骇浪,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小助理,可承受不了这八卦冲击! 李玉珀和裴爱善下楼,她敏锐地向西瞥了一眼,裴爱善问:李总,怎么了? 她知道有人在拍,不过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这边不甚在意,那边已经美美发上了微博。 @豪大大鸡排不坏:上回我们说到李旦把太平撵出了长安城,但是没撵之前,太平实际上已经和韦香儿私相授受啦。 说到这儿不得不再说一桩轶闻趣事,韦香儿原名韦莲儿,这名字可不是则天皇帝,而是太平亲自帮着改的言归正传,这枚胸针是#madur#19年的产品芙蓉鸟,实际上也就是金丝雀啦。#就爱这份自知之明 @椅子青青-号丢失版:排排你就这样坚持发好吗?就这样不顾她人目光往前跑好吗?要知道你看似得罪的是一家,实际上讨好的是三家//@piisyovoykee-:骗昏的蚂螂们请收敛,蒸煮姐妹情深就完事了少来这见缝插针的犯贱哈[比心][比心]// @清眼木发:嗯嗯一看到的地得用错就知道是我们最高学历天台县新钢中学数婶婶带出兵啦//@fourt-1n:你又知道是初中了?我中专//@你知道榴莲很好吃吗:宝贝们前面那个是早姐粉哈请精准打击//@misssoo-:好吧就这样无间道// 一位路人轻轻走过:@耿耿星汉:谁能和我解释一下这博主照片,文案,评论都是什么意思[抓狂][抓狂] 下面立刻有热心人士:@乘舟向山行-被生活逼疯版:閨蜜,圈孓鈈哃、莂硬融 等到上了车,裴爱善问道:明天再打一通电话就不打了吗?那边推三阻四的,恐怕很难满足我们的要求。 不要紧。李玉珀说,明天打过电话之后,让grace她们去秦宝宝那里吧。 她这次从美国回来,带了三个保镖。知道和当年不同,现如今是法治社会了,可到底是人多了好办一点事,以备不时之需吧。 裴爱善不清楚让这三个人去秦宝灵那里做什么,不过她的职责就是履行,这会儿点点头,继续道:报告和文件除了给了燕城政府之外,我们还递给了吴城和三山,燕城果然态度最迫切,待遇最优厚,只有一点,要求我们影展永久落户。 这点不出李玉珀所料,燕城作为紧靠着京城的省会城市,在城市发展上没有太大竞争力,比起南方城市来缺少吸引年轻人的时髦感和更丰富更值得期待的未来。影展一旦落地,肉眼可见会给城市带来一个新的转机。 这才叫互惠互利,秦宝灵的那种算什么? 下午确定好名字,马上走公司注册流程。李玉珀说,影展运营她打算用专门的公司,不和敛锋混淆,彼此职责清晰才好。 天顺昨天给你回复了是吗?其余的可以先放放,约好时间,我要和她们尽快见面。天顺作为房地产龙头公司,商业地产绑定了大量的电影院,而广灿最大的错误决定,就是李玉璋居然想要和天顺争院线, 当初被天顺坑的《铜鎏金》排片只有9%,还不知道掌握排片权,全国足有4500块银幕的天顺才是线下真正的老大吗? 京城总是那么堵。汽车且停且开,刚到公司,李玉珀就听见艾绒那嗓门,大概是真急了,中英夹杂:为什么不第一次就把这个做到最好呢?既然我们有这个能力的话,don'tconsidereverythingbasedonexperience.weneedsomethinginnovative.(别用经验考虑一切,我们需要创新性的东西) 一看她进来,艾绒马上寻求支持:李总你看我说得对不对,我们第一届就能做到最好,不好吗?你看我写的策划案,我虽然是学广告学的,但是 我看了。李玉珀示意影展团队的这几个人跟自己去会议室,别在沙龙区扰民。 她坐到椅子上:辛梓,说说你的意见吧。 这是从联办过京城大学生电影节的京城东城东穗影视公司跳槽过来的总监,别的不说,对于如何举办影展和电影节还是有自己的经验和心得的。 太复杂了。辛梓是个单眼皮的沉静女人,我认为第一届影展不需要那么多有的没的,不需要那么多奖项,不需要什么所谓的论坛、工坊和实验室,也不需要什么训练营,第一届是打出名声,打出质量,打出口碑的一届,不是花里胡哨,引入大批合作的一届。 艾绒还是不服气:既然往后一定会复杂化,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提前做好? 因为提前做不好。李玉珀替辛梓回答了,艾绒,你对我们,包括自己的能力太想当然了。你是做了许多研究,可是在场的大家,能光看名字就对你设置的各个名词明白含义的,到底有几个,你有想过吗? 李玉珀缓缓地说:第一个单元,青年导演的首作,第二个单元,女导演的作品,第三个单元,华人导演或者华语文化的作品,第四个单元,类型片,我知道类型片有很多分类,我们在这里写明,要喜剧,恐怖,这类现在较为少见的,这四个,目前统一做主竞赛。 四是不是不大吉利?她微微笑了一下,第五个单元,就送给燕城吧,根植于燕城文化的影片,或者做成交流的,到时候没这种片子也可以让她们坐在一起聊聊。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想:迷信真是不分文化水平。 辛梓问道:奖项呢? 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演员,最佳剧情长片,最佳女性作品,评委会选择,观众选择。李玉珀道,艾绒忍不住发问:这么少?根本囊括不了! 奖发多了还有含金量吗?李玉珀一针见血,还有,你设计的那些名头都不要,我们只留一个产业创投会,负责交易孵化。 至于合作,正好爱善也听着,别人联系,我们不一定就要巴巴地去,不要弄什么战略合作联席合作的,一个卖水的,一个卖酒的,天顺那边愿意合作的话,线下展映的院线和人员住宿的酒店就都是它,其余的就是电影市场的合作,仅此而已,不需要多的了。 李玉珀说: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辛梓是刚入职,可我们在这里的团队也是刚起步,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从美国来,没有经验,水土不服,你就继续做总监领导一下大家吧。 艾绒心里气不忿,嘴上很识趣地不吭声,她妈妈就是李玉珀的员工,她能不了解这位李总吗?李玉珀是听别人意见的,但要是真下了决定,那就是说一不二,谁也拉不回来的了。 好,新的策划案下周交给你。辛梓道,今天名字能确定好吗? 李玉珀点点头,不仅是说一不二,她还是一诺千金,下午开完会,名字立即发到了办公室里:万花筒影展。官方名称:燕城万花筒青年电影节。 名字一有,最重要的事情是尘埃落定。李玉珀看着这行名字,心中慢慢地想着许多事情。 一开始是想事情一件接一件的,都要尽快做好,设计一个全新的网站,迅速组织好有名望的评审团,尽可能多地宣传,等待大家报名参加,她急需明珠璞玉,等她拂去遮光的土尘。 想着想着,京城浓烈的晚霞透过窗子沁过来,洒得室内一片煌煌的金红色。京城是个阔达的城市,她在这里出生长大,对这里和对自己的青春年少有一丝难以抹去的朦胧滤镜。 她并不觉得年龄算什么,只是日子渐长,经历的事情越多,有时候无意之间回忆起的事情就越多。 幼时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回忆的,最值得回忆的青年时期,真不幸,全是秦宝灵的影子。 这样好的晚霞铺在办公室里,大脑不受她控制,悠悠地回忆起了一片清澈艳丽的霞光。 那是1998年的2月,年气刚过,冬日寒冷,晚霞的都是清冽的。她去广灿办事情,年轻人的精力是无穷的,她不坐电梯,一层一层地爬上去。 爬到半路,楼梯拐角露出一双极美的小腿,这么冷的天气,这双腿只穿了一条浅色丝袜,踝骨清瘦,小腿纤长,那显然不是什么高质丝袜,隐隐透出里面细白的皮肤,她猜想那个人一定很焦虑,一只左脚不安分地轻轻动来动去,呼吸也很急促。 那人说:唐导,我唱歌唱得很好的,我一定能演好这个角色呀,您连试都不让我试,这真的太残忍了。 她的声音非常动听,和晚霞一样,清澈美丽,语气婉转。 李玉珀!有人在喊她似的。李玉珀眼珠颤了颤,她本来是对此人有些微善意的,毕竟把自己从对秦宝灵的回忆中拽了回来,但在裴爱善没上来通知她之前就意识到,此人在别人公司大声呼喝,恬不知耻,除了秦宝灵本尊之外还能有谁? 第16章 李玉珀!那人又大喊了一声,声音的质感越发清晰。这会儿大家都已经下班,除了一个正新鲜的吃膨胀神券购买的晚饭的裴爱善之外,再没一个人能阻拦这个女人了! 秦女士您这是干嘛!裴爱善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了,如果要过来可以提前预约,怎么可以私闯呢! 少血口喷人!秦宝灵理直气壮,这怎么能叫私闯呢!你们公司门开着前台没人,我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和私闯差很远吧! 你裴爱善显然被她这套全世界围着她转的理论给镇住了,秦宝灵不管她,继续叫了一声:李玉珀我知道你在公司,快来见我,你不来我就见你啦。 这话说的宛如恐怖片台词,李玉珀略有些嘲讽地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椅子上,一分钟后,秦宝灵推开她办公室门,笑盈盈的,展开的门间露出一张白生生的面孔,如若不是长得实在美丽,真是闪灵名场面再现:晚上请你吃饭,吃完饭呢,请你回家睡觉。 13欲情13 ◎她的名字念起来,总是缱缱绻绻。◎ 晚霞的余威仍在,李玉珀透过这个穿着贴身长裙,风姿绰约的秦宝灵,看到了一个打扮不入流,不安,焦虑,挣扎着,仍然和这里格格不入的秦宝宝。 去哪儿?李玉珀问,她将面前一支珊瑚红的万宝龙钢笔合上盖,轻轻地放在了笔筒里。 你想去哪?秦宝灵反客为主,坦荡荡地走到她身旁,一下坐在了她的大腿上。李玉珀注视着她的动作,果然见一只细长的手自然地打开了她面前的文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翻看了起来。 和燕城政府谈好,这影展算起了个好头。秦宝灵笑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嘛,想好评审团了吗,我分分钟给你凑齐。 不是说你自己凑不齐呀。秦宝灵话锋一转,文件看完,她合上,侧过身,一只胳膊揽住李玉珀的脖颈,是说你毕竟这么些年没回来了,可能有些东西,没有我那么熟悉,你要是不想让我经手,我帮你选选也是好的。 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李玉珀说,她抚过秦宝灵的发尾,徐徐地对她说,不都已经提过两项诉求了吗?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怎么能叫遮遮掩掩呢?秦宝灵说,和诉求无关,我这会儿想和你谈的是真正的合作。 我不想和你谈。李玉珀脸上神情不动,语调中倒是透出一股笑意来,说是谁斗得过谁,可别觉得精神和身体那些无聊的东西算胜利,我没有什么合作好跟你谈的,也没有工作机会可给你,我真希望你能等到我需要你的那个时候。 秦宝灵嫣然一笑: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们已经够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了,今晚去盘山会吧,喝两杯酒? 她仿佛知道李玉珀眼神的含义:我喝白水。 秦宝灵这个人其实自制力很强,说是想吃鸡柳汉堡想吃得要死要活,其实每个月只吃一次,需要减重的时候更是不吃。为了保护嗓子,她不吸烟不喝酒不吃辣,从李玉珀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坚持到了最后一次见到她。 当然,现在又算是一个轮回了。 盘山会02年开业,相当轰动,被誉为京城第一会所。无论主人几经易手,到底还是屹立不倒。 这里面有许多家餐厅,两人吃的是意大利菜,她多年没回来,不大清楚路线和布局,秦宝灵攥住她的手带她到吧台,顺带给她要了一杯水割威士忌。 她刚抿了一口,就见秦宝灵含笑望着一个方向,低声说:我们影展是想约天顺做线下放映和酒店吧。 我们?李玉珀勾了勾唇角,懒得反驳,秦宝灵不需要她说话,就知道一定的。当年李玉珀和李玉璋在生意上最大的分歧就是院线问题。 李玉珀坚持她们应该和当时还尚未形成寡头的天顺合作,而李玉璋想自起院线,自己掌握排片权。 天顺别的都好,就是有个词怎么来着,尾大不掉,做了太久龙头老大,对市场没什么敏锐度,再好的合作,都想着别人来找,来求,恐怕和你的见面时间还没有敲定好吧。 秦宝灵喝了一口温水,里面柠檬片都不加,干干净净一杯白水。当初你和李玉璋打的时候,都说叶焕章高瞻远瞩,将手底下四个孩子管得死死的,一点风浪闹不出来,有些人真是不想想叶焕章足比你爸小十岁,他家的继承之战,恐怕这会儿才要打起来呢。 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你把天顺的人给我约来了呢。李玉珀说,结果全是废话。 这么说你可就错了。秦宝灵道。要是走流程,事情哪里需要她推进,不走流程的话,她又不想平白无故搭上一份人情。 更何况她这次,比李玉珀想得还多了一着呢! 你恐怕不认识,我可认识。秦宝灵站起身,向吧台另一头走去,小静,还记得我吗? 那是叶家的大小姐叶崇静,天顺电影院线挂牌成立的时候,她还牵过当时那个十二岁女孩的手。 她和盘山会现在的老板,昂山资本的董事长华彩和盘山会现任总裁华杉关系都非常好,在这里没什么打听不到的事情。叶崇静今晚一直在盘山会,她的妹妹则中途走了,早去见李玉珀之前,秦宝灵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秦宝灵不在意什么直接任职和权利关系,她只知道你认识老板,哪用费劲地去找打工的啊?叶崇静还是真光传媒的董事长,影展的正式新闻合作渠道直接走这个不得了? 这句还记得吗当然是开玩笑,叶崇静一怔,她当然知道这是谁,当即很客气地说:宝灵姐,居然遇到你。 我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秦宝灵带着她走过来,这是李玉珀,天顺院线开业仪式上,她代表广灿的。 李玉珀向她点了点头,伸出手同她握了一握:坐吧。 叶崇静对她脸的印象早已模糊了,只记得仪式上爸爸让自己叫她大姐,对方神采飞扬,恣意洒脱,她有点羡慕,挺想做那样的大人。 她走的时候自己十八岁,现在她回国了。叶崇静喝了不少酒,可脑子还是大致清醒的,她敏锐地想,广灿可能是要变天了。 真是秦宝灵。能找管事的绝不找打工的,比她这个曾经的大小姐还有资产阶级的做派。叶崇静既没在影业,也没在酒店任职,叶焕章那个老东西把权力像攥金子一样攥在手里,不肯真正分给孩子们,真光传媒也不在她预期的第一次新闻合作名单里 添乱,李玉珀想,不过也好,送上来的,还是谈谈。 要换作以前,这些非她需要的,硬是给她加塞,自以为是地安排的,她一概不会给好脸色。今时不同往日,在美国创业的时候,她连耳环和手表都卖了,这又算得上什么? 李玉珀开门见山地说了影展的事情,叶崇静听得很感兴趣,当即敲定了和真光的合作,并愿意明天打电话给天顺影业和酒店,一定马上安排具体会议洽谈。 叶崇静走之后,秦宝灵不免有些得意:这样效率才叫快吧? 李玉珀又抿了一口酒,答非所问:她今天心情不错,兴致很高。你既然和她熟悉,不知道她性格谨慎,通常不会这么痛快地做出决定和管与她无关的事情吗? 如今这个秦宝灵人脉广阔,已经到了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的时候,反倒是她,对于国内的一些实权人物和继承人们的脾气秉性是了如指掌。 艾绒提前回国做功课,她自然也是有要做的功课。 我不在乎过程。秦宝灵笑吟吟地,结果就是我帮到你了,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和打击报复正好抵消一次。不管怎么样,确实结果是好的,李玉珀便也笑了。 她这种深邃的长相,不笑的时候阴沉沉的,笑起来,便有种光彩的艳丽,在灯光之下,一对灰眼珠也亮得摄人心魄。 怪不得你以为你立于不败之地呢。秦宝灵说,吧台处弥漫着一股酒的气味,她没喝过酒,酒量自然很轻,单是闻着,就觉得极轻微的,朦胧的晕眩。 我一要你报答,你就说和报复相抵消,有多少报复,要和我抵消呢?你倒是打击报复我呀!我们一码归一码,你报复是报复,报答是报答。大家晚上还睡在一起呢,请你念念旧情吧。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怎么长皱纹吗?李玉珀说,秦宝灵这次不傻了,她很聪明地答道:和你不长的原因一样。 李玉珀又笑了:要尝尝吗? 秦宝灵不喝酒,有时候却傻乎乎地很好奇。吃西餐的时候,她好奇红葡萄酒,白葡萄酒的味道,也好奇香槟的味道。去会所的时候,她好奇威士忌,伏特加这种基酒,又或者是各种鸡尾酒的味道。 第17章 李玉珀从不劝她喝,或者说,为了她的嗓子,也不让她喝,只对她说,尝尝吗? 通常是要来一个小杯,很小的杯子,倒上一小口的量递给秦宝灵,那个比鲜花更娇艳的女人。明明她比秦宝灵小四岁,却觉得这个历尽了生活磋磨的女人还有一丝可爱的女孩气。 于是她爱照顾秦宝灵,秦宝灵也爱让她照顾,爱让她惯着,她递过小杯,秦宝灵就伸出红润的舌尖,傻乎乎的,小小地舔一下。 然后给出毫不专业的评语,难喝,难喝,难喝,难喝,难喝。 山猪吃不来细糠,她笑,秦宝灵抗议:就是可乐最好喝呀,你没舌头的吗! 秦宝灵从她手中拿过杯子,倾起杯口,琥珀色的酒液淌下来,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口。 世上毕竟没有青春永驻之术,秦宝灵即使外表还是一样秀美风流,举手投足之间的风韵已经早不是那个让人想掐脸颊的女孩秦宝宝了。 她很喜欢宝宝这个名字,是俗的没边土的没沿,可念起来,总是缱缱绻绻的。秦宝灵某种意义上很幸运,那个家庭只是给她胡乱的毫不用心地起了一个名字,而不是残忍的招娣盼娣来娣。 秦宝灵斜倚在吧台上,把杯子递到她唇边,看着她把余下的酒液咽下去,这才慢悠悠地评价道:难喝。 【作者有话说】 是《天真》中期的崇静,没看过也不影响剧情~ 这期榜单结束啦,我们下个榜单周四再见~辛苦友友们的等待啦,只需要两天~! 14欲情14 ◎我是不无辜,你呢,是真可恶。◎ 喝水吗?秦宝灵支起身子问她,还是牛奶,果汁,想喝什么? 方才窗外电闪雷鸣,竟然是下起了一场暴雨,这会儿雨势不减,李玉珀说:水就行。秦宝灵去拿,她披上睡袍,透过落地窗,凝视着外面的霓虹灯光和雪白闪电。 雨大得像天漏一样,她一直都喜欢特殊天气,下雨,下雪,或者是乌云压顶一般的阴天。 秦宝灵将水杯在床头柜上磕出清脆的一声响,等到李玉珀回到床上,她刚想顺口说,像2003年京城那场罕见的雷雪一样,李玉珀不进家门,就在外面看雪,冻得她瑟瑟发抖,直骂李玉珀日子过得一帆风顺阳光灿烂才会这么喜欢坏天气。 话还未出口,她便意识到如今已不再适用了。 雨真大。她换了句话说,李玉珀没有回应,偏着头看着窗外。 外国血统就是好,正脸深邃,侧脸浓丽,一点也不显老。秦宝灵望着她,想着想着,一道尖锐的刺痛猝不及防地袭击了她,天幕撕裂了一道缺口,湛湛地发着白光。 十九岁的李玉珀真年轻啊,长手长脚地坐在床上不理她,她爱叫这位公主惯着自己,有时候却总觉得这位公主还是孩子呢,一不小心就露怯了,孩子气的没办法。 那天青天白日的下着大雨,她忘了因为什么事情李玉珀和她闹脾气了,总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晚上做过就和好, 所以她也不担心,开开心心地用新出的诺基亚手机和朋友发短信,发了好些条了,李玉珀还是不动,她只好丢掉手机凑过去,对她讲:你别生气啦,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李玉珀不讲话,单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的大雨,秦宝灵亲了亲她纤长的睫毛,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见她还是装雕像,就在她唇边咬了一口。 这下公主发怒了,一脚踹过来,她轻巧地躲开:不许动手! 我动的是脚!雕像活过来了,三两下把她扑倒在床上,她一边笑,一边嚷道:还说动的不是手,还说动的不是手呢!李玉珀,嗯你等我先杀了你!* 她在床上是杀不成李玉珀的,公主有小半部分是俄罗斯人,身高和体质上大概有一些熊的优势,在这点上她必须是输得心服口服,等到结束,她气喘吁吁地再逞口舌之快:李玉珀,你是头俄罗斯棕熊! 放你的屁!李玉珀在她大腿上扇了一巴掌,我长得像熊? 说完,公主意犹未尽: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俄罗斯棕熊,那玩意实际上大部分是西伯利亚棕熊,这才是标准叫法好吗? 你牛,你厉害,怪不得你上得了清华呢。秦宝灵叫嚣,你个西伯利亚棕熊! 她聪明着呢,西伯利亚棕熊吃不了她了,下午还得上课去呢! 今天的伤春悲秋时间太久了,秦宝灵想这可能就是身边有人的坏处。绝大多数时间她一个人住在这个奢华空旷的房子里,她丝毫不觉得寂寞,有什么可寂寞的呢? 房子里没有一处不是昂贵的,鞋子衣服,首饰箱包,没有一样不是她梦寐以求的。曾经有个前辈说过她太赞同的一句话:人活着的每一秒,不是用来挣名,就是要用来挣利。这才是活着的意义所在。 宝贝,秦宝灵枕在她肩膀上,方才旖旎的回忆过后,她柔柔地说,亲爱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犯下了弥天大错,所以我为了现在的利益求你打击报复我,好让这一切都过去,好让自己重投你的怀抱呢? 李玉珀不看窗外了,她将目光缓缓地转过来,落在秦宝灵的脸上。 我是个能屈能伸的贱人,为了眼前的利益,我愿意按你的规则玩,可是亲爱的,你别太把自己当成大义凛然的一方了。 秦宝灵言尽于此,她不讲了,并且不风花雪月的伤感了,效果立竿见影,她痛快了。 李玉珀抿唇笑了,屋外大雨滂沱,落到屋内,只余一点轻微的白噪音,她冷冷地说:是啊,秦宝宝,我是不无辜,你呢,是真可恶。 秦宝灵当晚做了很多梦,一帧一帧地揭过去,万花筒一样,从二十三岁揭到三十三岁,揭过一个她光鲜亮丽的,风头无两的十年。 她想李玉珀肯定不如自己做的梦多,因为她想李玉珀是如此居高临下地说,自己是不无辜,可哪里不无辜呢?她的西伯利亚棕熊公主恐怕直到今天也并不彻底清楚。 到底哪里不无辜呢?画面定格在了极美丽的一帧,她穿一条很典雅的长裙,那是李玉珀给她选的,这个漂亮高挑的太平公主比起她的金主,仿佛更想做她现实世界的救世主。 那个李玉珀不是现在这个笑面虎,她自诩是圈子里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人。她的情人,不得暴露,不得低俗,要雅致,秀美,说话逻辑缜密,思路分明。 她舍得砸钱,舍得塑造,舍得尊重,只可惜她给出来的,是十一画的假的那个尊重,不是少了一画的那个真。 不过幸好,她秦宝灵就是个贱人。秦宝灵对这两个字毫无感情,不觉得丝毫羞耻,她只是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这也不代表她轻贱自己,恰恰相反,做得了贱人,才当得了上人。 她没有品味,没有文化,某种意义上接近俗不可耐,她没有自知之明,不是她的,不合适她的,她也争着抢着要,只要拿得到,往后她豁出命去也做得好。 年轻的她做不来大小姐,做不来上流贵妇,她喜欢露出自己浑身上下最漂亮的脸和腿,喜欢惊艳亮相,喜欢摄人心魄。去参加聚会之前,李玉珀微微俯身给她戴一对翡翠耳坠,她再不懂翡翠,也知道那对耳坠翠色欲流。 傍人最不该考虑的就是金主的脸,钱财权力是最重要的,对方哪怕是头猪秦宝灵觉得自己都能闭着眼睛咽下去。不知道是幸与不幸,李玉珀的脸睁着眼都觉得光彩夺目,这种时刻总会给她带来酒液气味般的轻微眩晕。 她竭力地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以及记住这一切。她想李玉珀多好呀,她遇到的最好的人就是李玉珀了,她对自己真好,是全世界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忽然,为她戴上一只翡翠耳坠之后,公主很不悦,随手将另一只丢在一旁,耳坠砸在茶几上的一声脆响,心疼的她的心脏从胸腔急速坠落进了一个深沉的无底黑洞。 你的耳洞穿得不对。李玉珀道,她是真心为这件事感到很不愉快,等长好了重新打,肉眼就能看出来不对称。 秦宝灵仍然竭力地睁大眼睛,她要看清,她得记住,所有的这些好东西还都不是属于她的,她要拍电影,她要做全中国最好的女演员,她要拿奖,她要金银珠宝,她要金碧辉煌,要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她。 现在属于她的,只有这对不对称的,花十块钱在她家县城老街上做的手打耳洞。 那双小腿十分漂亮。薄薄的眼皮下眼珠颤动,李玉珀梦到了那天的景象,楼梯处的小小方窗,晚霞迤逦的拖映在地上,纱似的柔披住那双腿和焦虑不安,不停地动着的,穿着低跟鞋的左脚。 梦里是情景的复现,李玉珀的肢体和眼睛全不听她的使唤,牢牢地按照固定的轨迹运作。和当时分毫不差,她一动不动,不打扰这两个人,只是默默地仰头向上看。 第18章 不是故意要对你残忍啊,宝宝,你看我像是那种坏人吗?对面的男人说,李玉珀蹙起眉,她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暗示,她早见怪不怪了。我知道你唱歌好听的,只是角色,不是贴合就一定要选你啊,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两条小腿都绷紧了,打直了。那个女孩绝对是意识到了。李玉珀饶有兴致地猜测着她的心理活动,就听见那道动听的声音说:我明白的,唐导,我明白的,您听一听,我那首歌真的已经练得非常好了,如果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大约是美人在前,唐导,李玉珀知道他是谁,唐义哲,笑眯眯的,仿佛是很有耐心地说:好啊,你唱吧。 女孩便唱了: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长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长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 她的声音和这样情思柔媚的歌曲相得益彰,李玉珀不懂音乐,却也听得出好来。她唱完,左脚又开始不安地摆动,不仅是她,李玉珀也知道,这唐义哲拿腔作调过后,恐怕是要给她一个最后的通牒了。 你唱得很好啊,宝宝。唐义哲反复地叫她宝宝,听得李玉珀一阵恶心,心想这样才华平庸,为人又油腻的导演,真不如死了算了,活着都污染空气。又不认识人家,凭什么叫人家宝宝? 但是选角这个事情,它不是我一言堂的,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得了主的,我知道这样草率地讲一讲,哎,你心里肯定是有疑虑,我这话完全是真心的,宝宝,这你得知道,你知道我什么人品的,这样,明天晚上,我们详谈好不好?你唱得好,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这点你放心的。 谢谢唐导。那位宝宝说,谢谢唐导,真的非常感谢您,很感激您,谢谢您。宝宝感谢的话说不完,好一会儿,听得李玉珀都腻烦了,两人这才正式告别,唐义哲应该是要再上一层楼去乘电梯,李玉珀像是刚经过一样向上迈了一步,宝宝就转了身下楼,和她正正好好地撞上了。 宝宝确实是一个值得叫宝宝的长相,卷发烫的并不如何精美,然而乌浓光泽,脸孔秀美,尤其是眼睛上的长睫毛,和头发一样浓,就这样的淡妆,李玉珀望过去,仍能看到她的睫毛卷卷的,衬得美丽之中,带着十分的可爱。 她主动道歉,心思显然不在这件事身上,匆匆地就要走,李玉珀不拦,只是心想,这位宝宝叫什么名字呢? 她没想到,这位宝宝就叫作宝宝。宝宝想改名,她很愿意,一是这个名字很像昵称,二是这个名字她特别喜欢,不愿意什么蛇虫鼠蚁的都来叫。 选了好多字,还找了大师来算,最后宝宝中意的是一个读起来算不上多么好的字,灵。希望我演戏越来越灵,改名的时候,宝宝诚心诚意地恳求神佛,希望我演戏越来越灵。秦宝灵。 梦境走到这里,水墨画一样散了,李玉珀实际上有点遗憾,应该再往后走一走的,再往后走一走,她问秦宝灵:你当时居然还给我道歉,现在两个人撞上,你一定会等别人给你道歉的。 那时候我能惹得起谁。秦宝灵蜷在她怀里涂护甲油,细心地爱护自己的手脚和指甲,人要识时务一点呀。 人要识时务一点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1998到2008,刚好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圆圆满满的十年。 15欲情15 ◎我是人家的情人,人家是我的金主。◎ @豪大大鸡排不坏:有人对于我这几天连续日更有什么头绪吗?[红心][红心] 下面配了一张相当漂亮的照片,昨夜暴雨,今早天空一碧如洗,光线极好。李玉珀穿一套亚麻色正装,这次胸前,别的是一只黄金、缟玛瑙和珍珠母贝制成的小熊胸针。脸上扣了一副简单的太阳眼镜,乍一眼望去,光鲜亮丽,和明星真没什么区别。 下面评论言简意赅:@忽然长大的高远:前面忘了中间忘了你去spa// 有人热心回复:@用户7828568583:诡秘火气别这么大,人家风雨兼程披星戴月也不容易哈,为了评论区和谐我们现在开始写同人文好吗:粉丝是不会支持的,嘘,我们要对抗全世界,xx开始呻吟。// @虾饺2024:预祝学姐毕业快乐喜提大拉黑//@盐加岛:预祝学姐毕业快乐喜提大拉黑// 李玉珀刚在车上坐稳,裴爱善就娴熟地掏出了平板:今早真光联系了我们,想和影展做新闻合作,正式签订协议,天顺方也给了回复,愿意今天下午和我们详谈。 真光原本不在范围内,是昨晚顺便谈的。李玉珀细心地将腕上的手表摆正,那边谁过来? 秦宝灵有句话算是说对了,天顺做老大做了太长时间,拿腔作调,自己是愿意和对方合作,只是对方不拿出相应的诚意的话,她也不必亲自去开这个会。 都确认好了,是董事长亲自过来。裴爱善道,即使她知道李玉珀清楚,也要在职责范围内的强调一遍,尤其是真光,董事长是天顺集团的大小姐。 李玉珀这下点了点头,不等裴爱善开口,她主动提起另一件事:目前多少人要麦考克的本子了? 裴爱善一个一个念着名字,李玉珀微垂了眼睛,这样粗粗听下来,至少有四十个往上。没有一个是一点名气,一点奖项没有的,但凡是年龄合适,资历够一点,没有人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她在国外结识了不少名导,这次麦考克选择敛锋作为销售代理,很关键的因素是,她是华人,有着丰厚的国内背景,麦考克相信她会在女主角的选择上给自己真正的启示。 要知道这样一个电影项目的选角流程是很复杂的,一开始会有选角团队和选角导演,之后导演还得和制片人等其他人共同面试,秦宝灵之所以会对自己紧追不放,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尽皆知的原因,那就是麦考克的主角她从来都是自己选。 她是拍摄独立电影出身,主角的选定不受任何其他因素干涉。中国是她不了解的国度,中国演员是她不了解的演员,所以这才算是拜托了李玉珀,为了征集第一轮合适的演员。 人家导演对自己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李玉珀当然也投桃报李。 她拿过平板,一边听裴爱善念这些女演员在她不在国内时候的动向,一边按名字将需要重点整理的奖项,目前的知名度,与角色的契合度这些全部都评了等级,排好了阶梯顺序,将建议第一轮筛出的演员外带原因写得清清楚楚。 这工作对于她来说不难,十六年的时间,内地电影圈的格局,竟然根本就没怎么大变。 想让秦宝灵拿到这个角色,不容易。可想让她拿不到,太简单。 不是什么低档的拿不到台面的招数,甚至不是什么刻意的针对,只是合情合理的气质不符罢了,秦宝灵本来就不适合这个角色,她知道秦宝灵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她争抢惯了。 麦考克愿意看在资历的情况下让她留下面试,就留下,不愿意的话,第一轮筛出去,也就算了。 平板文档上的标记简略,然而足够清晰,裴爱善打算回去之后再整理,这会儿还有最后一件事:李总,今天十点钟是最后一次电话了,让grace她们这就过去? 她猜八成对面是毫无动静的,所以昨晚和grace三个人就联络好了,让她们预备出发。 可以啊。李玉珀笑了笑,起码得等咱们两个到公司吧,要不然她们怎么出发? 裴爱善一时没转过弯来,不由得叹了口气:比我们刚到美国的时候还穷。 实际上裴爱善既不是韩国人,也不是美国人,她是俄罗斯人,李玉珀当初在俄罗斯随手招的一个短期助理,没想到一路跟了她这么多年。 她们刚到美国开办公司的时候都至少有两辆车,跑业务方便,现在可好,就这一辆光杆汽车,谁想坐往后看来是要提前打报告申请。 今天应该就有结果了。李玉珀道。等到房子的事情解决,李玉璋怕是要坐不住他那张板凳了。 秦宝灵这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一件让她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坏事,正心情平和地滑着手机,吃着吴言给她剥的砂糖橘。 吴言剥得很仔细,白色的筋络都除去,小心地放在精美的瓷盘上。秦宝灵吃得慢,她一气剥了六个,终于憋不住了:姐,麦考克那个电影咱怎么争取啊? 怎么?秦宝灵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看着手机。黄湃带出来的高徒最近真是盯上她了,她看着那些评论就一阵手痒想要拉黑,最终还是作罢。 现在她微博都不胡乱发了,更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的拉黑人。你大姨觉得不靠谱想让你传话是吗? 第19章 林建丽自从不做贴身助理,到了万凌燕手下之后,为避免她和万凌燕这位经纪人爆发一些三战,时不时地就会让吴言给她传达一些经纪人的金口玉言。 不是吴言吭吭哧哧,我就是想 她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秦宝灵也不着急,轻松地说:噢,那看来是你想了解我的感情生活了呀。 这下可把吴言闹了个大红脸,被人戳中了心事,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做这份工作之前,她谈不上秦宝灵的粉丝,她是00后,四大花旦的年代对于她而言还是太久远了,可是对于这种传奇人物,她难免带着一丝崇敬之感。 谁敢说能不对这样的人产生好奇?更何况秦宝灵大体上算是一位相当令人心生亲近的老板了。 你大姨没跟你说呀?秦宝灵语气平淡,一次性回答了两个问题,我是人家的情人,人家是我的金主。麦考克的角色不确定性太大,你抓不住法国导演,只能抓住她,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无用功,我一定得把能做的做了,人事给尽够了。 这样直白,真是把吴言弄得继续无言了。她自从看过那个豆瓣帖子之后,大脑极速运转,就这么一会儿,从这两句简单的话语中,竟然咂摸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这句话简直能做那个帖子的标题了!她越想越精妙,越想越觉得正主说的这两句话仿佛一个压缩包,一个超链接,让她瞬间想到帖子里那无数的故事和照片 哎,傻啦?秦宝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细白的手指上钻光四射,闪得她眼晕,别愣着了,接电话! 吴言回过神,一把把话筒拿到耳边,听到里面的话,她只能把话筒又向自己正吃着沙糖桔的老板递过去:姐,这个可以吗? 怎么了?秦宝灵将头歪了歪,听见电话里说,有三个外国女人要上来找她,是李总让她们过来的,听到李总两个字,秦宝灵不假思索地说:让她们上来吧。 真是三个外国女人,两个明显是欧美人,一个看着是亚洲面孔,但也一眼就不是中国人。三个人全部身高175以上,穿着t恤长裤,怎么说呢吴言仰着脸,有点羡慕地说:这些人身材也太好了。 谢谢。我们会说中文,也听得懂。一个金发女人说,我的中文名叫作金子好,你好,我们是李总的保镖。 天哪,现在是法治社会!秦宝灵无语了,当初的事被闹出阴影了吧,回国还带仨保镖! 不过当时确实挺吓人的。她自言自语地说服了自己,总之你们什么都别干啊,中国有天眼,你们知道吗,就是一套监控系统,连你手里头拿的烟什么牌子的都看得清,你们是外宾也不能轻举妄动。 金子好诚恳地说:秦女士,我们是保镖,不是**。 你名字不会是李玉珀给你取的吧?秦宝灵蹙着眉,随手往头发更浅的金发女人那里一指:你叫银子好? 女人点点头,秦宝灵顶不住了,往黑头发的女人那里一指:你叫铜子好? 这个女人摇摇头,一听口音秦宝灵才知道,好嘛,真正的韩国人原来在这儿呢!女士,名字我们自己选的,我叫钱好。 都挺好。秦宝灵说。 她从沙发上拿起手包:走吧,司机等着呢吗? 司机?金子好疑惑,没有司机的,我们车送我们来,车就走了。 司机和车都走了?秦宝灵一怔,李玉珀不会是想让你们蹭我的车吧? 都挺好保镖组合面带微笑,正用一种服务员的态度承担着她们李总的抠门与小气:不好意思,我们很不好意思。 一行人上了秦宝灵的保姆车,先去的壹号院,有一个人带着工具包在街道拐角等着她们,吴言知道这个人,秦宝灵家有什么地方坏了,一向都是让她来维修的。 门口保卫拦下了这辆车,不过秦宝灵的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地下停车场,她们乘电梯上楼,等升到顶层,秦宝灵道:旧锁拆掉,换新锁吧,密码0105。 那是她的生日。 吴言深觉这好像并非法治社会的举动,但她不敢说话。等到旧锁拆下来,秦宝灵给物业打了个电话,让送三柄锤子上来,说家里有东西坏了,需要修一修。 既然都让你们过来了,就干点**的事情吧。秦宝灵轻飘飘地说,把旧锁砸了,砸得碎一点,就当给你们李总,报私仇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就是那种生活中也要戴鸽子蛋的女子呀 16欲情16 ◎都给我!◎ 李玉珀叫自己带着她们过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秦宝灵柔柔地说:不会有任何法律风险的,也没有任何隐患,做吧。有了这个承诺,三名保镖你一锤我一锤地将旧锁砸得稀碎。 不用收拾,就摆在这儿。秦宝灵说,走,我们去树海。 这就是要给李玉璋看的。这人对于自己的每一分资产,那都是把握的牢牢的紧紧的,他有专门的房产管理人,对于每幢房子每天的动向是了如指掌,房子的情况恐怕最晚今天晚上他就该知悉了。 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李玉璋绝不会报警。有什么法律风险呢?这两栋房子,本来就是当年写在遗嘱里,要留给李玉珀的。哪怕是鸠没住着,也是占了鹊巢了。 现在这两兄妹是不敢大闹了,当初监控没有那么普及的时候,可真是闹得天翻地覆。 别看她之前嘴上说得轻巧,好像是嘲笑李玉珀胆小还留有阴影,其实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她在车里刚触到一角记忆,就觉得被冷的打了个哆嗦。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伤,那伤哪怕再有分寸,也是流着鲜血的刀伤,她看着被血浸润的纱布,手一阵一阵地发抖:他这是警告你。 是啊,这种方法他最擅长。李玉珀道,她攥住那只发抖的手,你害怕了? 秦宝灵是怕了,在那一瞬间,她真是觉得无论什么圈子都是一个巨大的**,但是李玉珀这样一问,她勉强笑了:不怕。 换作其他时候,她是要撒娇的,可这个时候不同,她要说怕了,李玉珀可能会让她抽身而退,单纯做个情人不好吗?秦宝灵绝受不了这个,她过不了清闲日子,所以她要把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杀,她死也要死在她的辉煌的明星光环下。 李玉珀嫣然一笑:我也不怕。她揽住秦宝灵的肩膀,煞有介事地给她讲道:去和园的那条路特别安静,要不然也不会发现有车一直跟着,我一眼就知道是李玉璋派来的,他又不敢动我,我还以为又是要找茬出出气,结果谁想到这次是想来点真的。 不过那人也不敢轻易用刀,他就这样举着,等着时机放点血好吓到我们。 李玉珀讲故事的时候,一双灰眼珠幽深发亮,听得秦宝灵心里直发怵。 保镖认为他不敢动,和其他人打成一团,没想到他朝我过来,把握得特别准,伸手就往这划了一刀。她将秦宝灵的手往腰侧拉,吓得秦宝灵一动不敢动,单是睁大眼睛瞧着她。 划完之后,他任务完成,就转身想走了,没想到我一脚把他踹翻了。李玉珀道,半真半假的,我从后备箱里拿了高尔夫球杆,照着他头脸抽了两下,抽得他满脸是血,然后我拿过刀,他不敢不给我的,不敢真正地伤害我,只求我赶快去医院,不然要留疤的。 李玉珀接下来说,她让那个人指着位置,好让她也学着这种方法,往皮肉上划了好几道,只是流了很多血,一点事情都没发生。说得像珠港动作片一样惊险刺激,秦宝灵彻底受不住了,伸手将她的嘴捂住,不准她再讲下去了。 秦宝灵现在想想,仍然不知道后续的事情到底是几分真假。是李玉珀故意说来吓唬她,抑或是逗她的,还是确有此事,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伤口愈合得很好,不过最终还是难免的,落下了一道浅淡的褐色伤疤,在腰肋处,自己纹绣缠枝牡丹的地方,那道伤疤经年日久,直到昨晚,她还抚摸过去,一点无有棱角的轻微凸起,深切的硌过她的皮肤。 李玉珀还没找到机会对李玉璋真正的以牙还牙,李玉璋什么都敢,唯独不敢的是自己亲自上阵,永远像个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家里。 总说他的合作不诚心,秦宝灵想,怕是李玉珀才是更不诚心的那一个吧,比起合作,她应该更想做的是伺机而动,咬断自己这位大哥的脖子,看着他鲜血流净,看着她大获全胜。 第20章 姐,树海到了。吴言提醒了她一声,秦宝灵醒过神来:好,等结束你打电话出去,让花店送花过来,保洁打扫的时候,要在客厅,主卧,阳台,餐厅都插上鲜花。 吴言一听到这要求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鲜花那花瓶是? 房子里都有,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再联系我。秦宝灵说,都挺好,你们仨人和师傅一起上去吧,流程都知道,我和我助理安排一下这房子后续的事情。 等她们上去,秦宝灵深知自己助理的德行:打开录音。随后,像是肌肉记忆一样,她讲出了一串花名,从玫瑰、月季、牡丹到风信子、玉兰花和虞美人,近十种美丽的名字,听得吴言是头晕目眩。 秦宝灵笑了一笑,当初的她也是这个反应。她对花是一窍不通,李玉珀却出乎意料的喜爱鲜花,她手下里有个专门的花匠,为她打理院内的鲜花和花瓶里的切花,树海别墅的庭院,曾经是个极漂亮的小花园。 有钱有闲,当然喜欢这种没用的东西。秦宝灵二十来岁的时候坐在院内舔白开水做成的冰棍,一边自得其乐地想,老娘要是有钱到这种地步,比她过得还优雅呢! 想着想着,她恨恨地把低热量自制冰棍咬碎,幻想是在嚼自己金主的血肉,气死人了,真几把仇富,有钱人凭什么活这么爽! 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师傅已经走了,都挺好三人组打开车门,带来一股难捱的热浪,赶紧开车吧,赶紧地把这仨送走,我要回家吃白开水冰棍! - 三个人回来之后,向李玉珀报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傍晚,李玉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看来哥哥给你救急的房子你是收到了。李玉璋在电话里笑,既然这样,我们抽空谈谈版权代理的事情吧,鲁朴,还记得吧,他的《大地悲歌》目前拍了一半了,也是还没想好怎么走电影节怎么卖海外版权呢。 华语电影卖不出价了啊。李玉珀把话筒撂在桌上,开着免提,自己展开一张单光纸,用小楷毛笔写《洛神赋》。 她和李玉璋都是从小练书法,对方坚持不下去,到最后硬是要求换了个兴趣班,去踢了足球,她却是一直写到了现在。 以前临过太多的帖子,最容易背住记好,直到如今都没有忘的,正是王献之的《洛神赋十三行》。 说完这句,她便不说了,留下一小段余韵悠长的空白,熟练地在纸上写下完整的两句: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 李玉璋道,话说出来,几乎是笑眯眯的:别人是卖不出价,你要是卖不出的话,这么多年在美国岂不是白待了? 李玉珀平平静静地答道:大哥,这高帽子给我戴的,能不能卖出价是要看基本法的。鲁朴给咱们拍了那么好的贺岁片系列,你就让人家养老吧,再拍下去,恐怕是要晚节不保啊。 而且我白没白待,看大哥给我收拾好房子的效率就看出来了。她添了一句,话说到这儿,和大艇联系得怎么样了? 李玉璋时不时地就会有些后悔,十几年前的好日子再也不会重来了,他当时实在太懦弱,不敢冒险,千叮咛万嘱咐不敢要他们真伤到李玉珀。实际上伤到一点又有什么所谓呢?现在才是一点皮都不敢擦破啦。 他摆弄着一个吉祥双喜的玉把件:还行吧,比那房子换下来的门锁强。唉,这次请的师傅必须得给个差评了,我一看那发过来的照片,旧锁砸的是粉碎啊,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了,妹妹,你说我能饶了他吗?这什么人啊。 大哥,要是没确定好咱们什么时候见面,那就再等等吧。李玉珀懒得和他打这些浪费时间的机锋了,当初家里把房子留给我,可惜我去了美国,托你养护了这么多年,现在办手续也还来得及,我今晚第一次回去,还想留时间收拾一下呢,就先挂了。 正式的会议不着急。李玉璋说,不如明天先来家吃顿晚饭? 好。李玉珀道,她按断电话,不慌不忙的,写下了这段的最后一个字。 这玉把件不是独籽的。李玉璋将它翻了一个面,随即丢垃圾一样扔到地上,和田玉最硬,要是翡翠,这会儿早摔得粉碎,这玉把件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滚出笨重的,令人烦躁的声音。 真是阴魂不散的东西。 李玉珀先让司机把自己送到树海,庭院里的植物大半枯死,只余一片缠枝牡丹,还在热热闹闹地绽放着。 她想都不想,在密码锁上输入0105,玄关处放着两双崭新的拖鞋,她换上一双,进房间绕了一圈。全部都是新打扫的,手指从桌面拂过去,一尘不染。花瓶里鲜切花散发着湿润的芬芳香气,主卧甚至连床品都换过了。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一件属于她的东西也没有,衣柜里全部是空荡荡的。想也知道,这栋房子里她的痕迹大概是经过了大扫荡,早就找不回了。 李玉珀换鞋出来,坐上车去壹号院,刚一打开门,就望见女人的一双赤脚搁在沙发扶手上,正随着音乐摆来动去,听到门响,就先笑了一声:哎呀,你一下子就猜到密码啦? 那倒不是猜的。李玉珀道,她合上门,悠悠地说,是知道。 哪里用猜呢?秦宝灵有时候认为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更何况是一个房门密码? 我还想呢,你要忘了我的生日,就是辜负了我为你跑前跑后的一片真心。秦宝灵坐起身,活该进不来家门。她抬起腿,阻止李玉珀继续往前走:去哪呀?来,我们好好说说话,这些鲜花还满意吗?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在这儿等着你吗? 李玉珀绕开她,径直去打开冰箱,里面放着许多瓶装水和新鲜水果,一看就知道是今天刚买的。她拧开一瓶苏打水,秦宝灵扬起声音:我也要喝。 冰冷的玻璃瓶不轻不重地丢到她怀里,为什么?我看是随便选了个地方吧,你无论在哪等,今晚*都能见到我的。 瓶身太凉,秦宝灵一把塞回了她手里:那不一样,我猜你是从树海过来的。怎么样,花选得好吧?房子里的花瓶全都没了,我都是临时订的,每间房里的款式都不一样,客厅里选的装饰性强的,金属的,正配开得烈的玫瑰和月季,餐厅里放荷花,就要选瓷的,这样才合适。 有什么区别?二十来岁的秦宝灵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区别呀? 她盯着面前的花瓶,胡乱指道:我不喜欢这个,我要把它发配到厕所。 你得了吧。李玉珀握住她不安分的脚踝,不让她乱动,这都是花艺师精心选的好吗?别的不说,你看这荷花,这样的花秀雅,适合放到瓷质花瓶里,和玻璃的,金属的,明显是格格不入的。 秦宝灵听得不上心,单就是瞅着她,稠密的长睫毛闪也不闪,清澈的黑眼仁紧盯着她。好一会儿说:我要是有钱,我也喜欢花花草草的,喜欢这些没用的。 俗气。李玉珀一言以蔽之,精心地调整了一下花瓶中花枝的位置。秦宝灵却愤愤地,两只胳膊牢牢地缠住她的脖颈:气死,你钱哪来的! 李玉珀忍不住笑:你说哪来的? 秦宝灵才不管这些,凶凶地撒娇:给我! 她有一颗犬齿尖尖的,一不注意表情,一龇牙的时候就很明显:都给我! 其他的要不要?李玉珀记得自己问,秦宝灵的回答是:我都要。 除了钱,这些知识,她实际上也照单全收了。当初做不来,现在也做得好了。秦宝灵现在是上流社会的女人,知道如何优雅,如何美丽,如何让所有人尊敬。 如若她真是没心没肺,倒也好了。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过去,李玉珀反而不动怒,因为她对秦宝灵早有预期,这个人再怎么费力也改造不成一个好女孩。 更何况她现在真为之前的自己忏悔,她真不该做好人呀,管她如何呢?她贱任她贱去好了,自己是金主,不是救世主。同样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大好人,给自己立什么牌坊呢? 当然,没了这面牌坊,她也不能活得太堕落,起码不能像狗一样去撕咬,再怎么样,格调还是得有的。不像秦宝灵,心真热,一点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腔热血都给了谁,都去了哪啊! 看来有人现在是行家啦。李玉珀捏着她的脚踝,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极痛快的,烈火灼烧的愤怒,贱货。 第21章 【作者有话说】 口口是黑涩会 17欲情17 ◎你是伪君子,我是真小人。◎ 秦宝灵扑哧笑出了声:是呀,我现在是行家啦,多亏你呀,傻x。 李玉珀攥着她的脚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两人几乎是面对面的,四目相对。 秦宝灵笑得止不住:天哪,还以为这次回来笑面虎要笑完下半辈子呢,怎么不笑了呀?傻x,我做得了贱货,你当得了傻x吗?还想东山再起呢,怎么连这点能屈能伸的劲都没有啊? 一双阴冷的灰眼珠盯着她,秦宝灵丝毫不觉得怕,李玉珀这个人,做事是有自己的准则的,商场上再狠毒,到底也是秉持着祸不及家人的底线,所以当初才会被李玉璋狠狠地摆了一道。 感情上无论发生什么,她更是不可能动人一指头,无论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前任情人,抑或是仇人,她都不可能真的对自己怎么样的。 好大的一座牌坊啊。秦宝灵故作惊讶,哎呀,我就喜欢你这么有格调的人,一部分做君子,一部分做小人,你是两不耽搁呀,可千万要发扬光大,要不然你手下怎么能对你那么忠心耿耿呢? 宝贝,我们多互补,你是伪君子,我是真小人。我想要什么,能为你做什么,全部都是一清二楚,你呢?又打算如何呢? 你在向伪君子要一个答案啊?李玉珀道,她松开手,咽下了一口冰冷的苏打水,一颗心也跟着冷冰冰的沉下来。 没有答案,就这么含含糊糊,模棱两可,左右摇摆,可能你讨好到了点子上,我会忽然改主意,也可能一个闪念,我又变了想法。我不需要你所谓的互惠互利,你有用的时候,我自然会用你。 咱俩是谁离不开谁呀。秦宝灵装模作样地慨叹了一下,看来你也对这个游戏很是乐在其中。 伪君子,她站起身,众多念头纷繁闪烁,她当然知道在李玉珀这儿,她想要的东西很难要到,可是正像她和吴言说的,尽人事听天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正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情吗? 更何况,李玉珀要是丝毫不念旧情,何必同自己玩这个谁斗得过谁的游戏?她同样也觉得有趣,某种意义上,秦宝灵想,她还挺期待的,李玉珀到底打算怎么充满格调地报复自己呢?她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这位西伯利亚棕熊公主。 来吧。她嫣然一笑,我等着你呢。 时间还很充裕,李玉珀想,无论她现在对于秦宝灵的思绪有多复杂,无论是情是憎,是想凶狠的,还是钝刀子割肉一般的报复,都可以,等到事情结束,影展走上正轨,敛锋在国内扎根,她想她要这段关系,一刀两断。 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呢,她的名单上还有些人过得春风得意,她还想咬烂她大哥的喉咙,她还想要现在的这个广灿。她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打算把以后的时间,再浪费在秦宝灵身上了。 她恨很多事情,恨很多人,唯独对秦宝灵,她拒绝恨。许多人都以为她最恨的应该是当初和她是那种关系的秦宝灵,实际上并不,这个人,她千百次地想,她不值得自己浪费时间去恨! 人生活总是要有调剂的,调剂品而已,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本性的调剂品,她为什么要那么恨呢? 她最该恨的,李玉珀想,是自己,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明明知晓秦宝灵的品性,却仍然给了她能终结自己的利刃。但事情发生了,总还得要继续往前走,所以她一言不发,十六年,她从美国一步一步地,终于走了回来。 她喝净最后一滴苏打水,将空瓶放到茶几上。秦宝灵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句话说完之后,大剌剌地伸着胳膊,等着她抱。 干什么?李玉珀明知故问。 秦宝灵笑盈盈地答道:又犯贱了呗。 李玉珀把她抱起来,真轻,和模糊的记忆中的重量好像是完全一致。秦宝灵得意洋洋:我二十岁的时候是什么体重,现在就还是什么体重,怎么样?厉害吧?这才叫职业精神,大浪退去,才知道谁没有在裸泳。 你刚才那句话是说谁呢?李玉珀装作后知后觉,秦宝灵笑得眉眼弯弯:你觉得呢? 怀里的重量太轻了,她轻而易举地往上抬了抬手臂,秦宝灵的脸果然青了:上赶着以为别人说你贱是吧? 李玉珀不搭理她,按照记忆的路线往卧室走。 秦宝灵紧紧地缠住她的脖颈以备不时之需:神经病呢,我讲你贱了吗,哪有上赶着对号入座的? 松开。李玉珀说。你说松我就松啊?秦宝灵叫道,坚决是紧紧地勾缠着她,泄私愤也不带这样的呀!非君子所为! 秦宝灵这人就有一个弱点,她玩不了过山车大摆锤这类的刺激性运动,说是恐高也不尽然,因为她在八位数的高层豪宅里照样住得好好的。 第一,刚才不是有人说我是伪君子吗?第二,到底谁是傻x?李玉珀也笑了,带着点轻微的厌倦,衬得她深浓眉目愈发美丽,你都要绝经了我跟你玩这傻x游戏干嘛?不松开一辈子挂着别下来睡觉了。 秦宝灵看在她脸的份上只是小发雷霆:靠了,你将来不绝经啊?她有点犹豫,将信将疑的松开胳膊,刚要指着李玉珀鼻子骂,李玉珀就像当年丢自己的床上伴侣趴趴鸭一样把她丢到了床上,或者说,对待趴趴鸭搞不好比对待她还温柔。 她头晕目眩,雷霆大怒道:傻x! 秦宝灵强忍着头晕,伸手一拽,把还穿着正装的李玉珀凶蛮地一下拽倒在床上,乘胜追击,整个人都骑在了她身上。 她也穿的是外面的衣服,贴身长裙的开叉露出半幅美丽的小腿,李玉珀平淡地说:不换衣服就上床,这套新换的床品真是倒大霉了。 秦宝灵最烦的就是这位公主在这儿吹毛求疵的洁癖,哪有那么多讲究!烦死了,最讨厌的是她完全被这头西伯利亚棕熊给洗脑了,每次自己穿着裤子去卧室,想要往床上坐,都得把裤子脱下一半来! 新仇旧恨一起算,秦宝灵怒道:神经病,你看看咱们俩到底谁污染面积大! 说完,她把长裙从上至下,一把拉了下来。一眨眼的工夫,长裙落下来,李玉珀被细滑的布料笼住头脸,牡丹芬芳像一座迷宫一样缓缓降落,接替了她所有来路去处。 她按住秦宝灵的肩膀,女人沉甸甸地落入她的怀里,香气心跳,情欲迷乱。那种动听的声音在她耳边笑语喘息,含着一种天然的韵律,这女人真是会唱歌的。 她忽然想,她能理解秦宝灵的弱点了,天旋地转的滋味确实不大好受。她合着眼睛,世界旋转,只余嫣粉雪白,渐次盛放,鲜绿藤蔓,绞缠红心。 秦宝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仍觉骨酥肉软,勉强半直起身来,长吁短叹:李玉珀,我感觉我里面伤到了。 李玉珀毫不留情:里面?你知道人的五脏六腑分别是什么吗? 秦宝灵果断转换了话题,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你今天打算干什么? 李玉珀随口道:晚上去和李玉璋吃饭。 一听这个,秦宝灵马上来劲了:那我跟你去呀!是去他家里吃饭吧,他家里那个厨师做樱桃鹅肝做得特好,听说是从申城的静声雅舍挖来的,连个厨师都不忘和天顺别着劲呢。 有什么用?李玉珀漫不经心地说,走高端影院路线亏得一塌糊涂,本来想要自投自建,结果只能和新影联合作,最后一点好也没落着,白折腾。 厨师是申城本地人,除了樱桃鹅肝之外,很有几道拿手菜,国内现在数她八宝葫芦鸭做得好。秦宝灵兴致勃勃,房子到手了,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你也把车子要到,怎么样? 可以啊。李玉珀道,秦宝灵去,对她而言,大概还是真有好处的。倒是秦宝灵像是没想到她居然答应得那么痛快,小小地怔了一下,随即又重新钻回到了被窝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这么着急是打算上班打卡?过来,我有个好东西还没给你看呢。 李玉珀对她所谓的好东西持保留态度,只专心系着无袖马甲的纽扣,秦宝灵趴在床上,捉住她裸露的胳膊,使劲一拽,硬是把她拽到了床上来。 这人不用刻意节食,比她常年断精致碳水练出来的肌肉更漂亮。秦宝灵揽住她的胳膊不准她乱动:你看。 手机上面是秦宝灵的微博,当年的微博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李玉珀也不太习惯现在这么复杂的微博界面。 第22章 不过她仍然第一时间意识到了秦宝灵想让她看的是什么。界面整体是一种灿烂鲜艳的金红色,每一个选项卡,每一个点击的地方都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在上蹿下跳。 有的是高高兴兴甩着尾巴,有的则是泪汪汪的,圆圆的眼睛活像两只荷包蛋,看起来无辜极了。 小猫从花纹一眼就看得出是一只豹猫,耳朵尖尖的,看着特别聪明,毫无疑问这是薯条。 我粉丝画的。秦宝灵高高兴兴地说,很骄傲,给李玉珀看那个粉丝的id:大胖大胖鸭。 她是画漫画的,之前用薯条画过一套表情包,原本是给粉丝用的,没想到出圈了,现在这玩意叫ip。 秦宝灵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没想到吧,薯条现在是ip!就叫豹猫薯条,除了微博装扮,还有盲盒,毛绒玩具,挂件,冰箱贴,我专门开了个小公司运营这个,她前两天还联系我想加新角色呢! 不打上你个人标签估计卖得更好。李玉珀中肯地说。 自从出圈开始运营之后,这ip确实去了她的个人标签,她是薯条的主人,作者是她的粉丝这件事已经成为了社交平台的温知识要真是冷知识秦宝灵又恼了。 但这也不妨碍她恼怒地踹了李玉珀一脚:你又知道了?这ip搞不好就是因为我才卖起来的呢。 她昨天灵机一动,新角色不如就叫鸭土豆泥,来自之前李玉珀床上的趴趴鸭。天知道她和李玉珀第一次的时候,看到那张床上的大鸭子她花了多大力气才没笑撅过去。 现在那只鸭子安静地躺在她的储物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你先别走!秦宝灵见她抬脚,赶忙喊了一声,自己这会儿浑身上下一件衣服都没有,你给我拿件睡衣先!我助理这会儿肯定喂猫呢! 李玉珀转头,冲她粲然一笑,卧室门大敞着,仿佛在说两个字:请便! 【作者有话说】 友友们这期榜单结束啦!预计周三入v,到时候万字更新! 18欲情18 ◎接吻吗?◎ 秦宝灵对自己的身体并不羞耻,可她理解别人对她的身体羞耻,直到穿好内衣,她这才下了床,对吴言说:磨蹭这么久,你回家拿去啦?去店里直接拿套新的不得了? 吴言低着头不敢看她:家里还有好多新的,不穿浪费了。 够勤俭持家的。秦宝灵对着穿衣镜调整连身裙的肩带,都是女的你在那儿害臊什么? 谁都可以说这话,唯独从另一个女人床上起来没有衣服穿的秦宝灵没有资格! 吴言瞪大眼睛瞧着她,秦宝灵扑哧笑出了声:哎呀,我不好说这话,是不是? 她自得其乐的哼着歌,把手机递过去,让她看一个tiktok,吴言有时候都不得不钦佩自己老板的潮流,她这个年代的大花,像她这样又玩ig又玩洋抖的吴言相信绝对就她一个! 而且她在ig上还真的挺红的,这真的是独一份。 吴言接过手机,非常新鲜出炉的小视频,是一个人向镜头展示一件只有胸口一半大,像一块小抹布一样的衣服,接着,她缓缓地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瞠目结舌表情,如此迷你的衣服被穿上身,竟然变成了一件极合身的渔网紧身衣。 我最喜欢第三件,上面是红色,还有破洞的,颜色鲜亮,款型也很时髦。秦宝灵问她,你觉得好看吗? 吴言觉得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秦宝灵说:你拿给小艺看看,这国内有卖的吗,有没有女款的,没有的话去国外买。 好。吴言兢兢业业地说,实际上她有好几个问题要问,比如此衣服的穿着场合,比如此衣服要如何搭配总之,她一个也没问,见秦宝灵还在整理衣服,她趁机刷起了老板比她还时髦一百倍的抖音推荐。 一会儿再看!秦宝灵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吃早饭吧?去冰箱里给咱俩拿两盒酸奶呀! 吴言果断咽下了那句这不是咱家的冰箱,不仅从里面拿了两盒酸奶,还拿了两只澄黄的香水梨。 这边是一顿健康早餐,那边李玉珀桌上放着一杯豆浆,每当艾绒据理力争,中英夹杂的时候,她就会抿一口,用来舒缓情绪。 辛梓平静道:艾绒,你可以试着在一句话里不要加入英文吗? 艾绒猛地打了个磕绊,她中文当然非常好,毕竟是母语,可是这么多年说惯了英文,叫人骤一提醒,立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当然我当然可以你什么意思! 合作伙伴的事情基本尘埃落定,新公司在走注册流程,网站、logo和版面的设计交给了在美国也有相当名气的老牌设计工作室,现在最主要的,便是一个足够吸引人的评审团和能够让任何一个新人或者籍籍无名的导演被吸引的产业创投会。 创投会目前她们的合作伙伴已经能够撑起来了,只要第一届质量够高,之后会有源源不断的公司愿意来参加。 唯独就是主竞赛评审团 我觉得太掉价了!艾绒道,她竭尽全力地使用中文,即使你是我总监,即使李总在这儿,我也要说,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太掉价了,我们绝对不能用流行流量明星的! 她显然对于总监这个事很在意,十句里面得提到八句。 不是让流量来当评审。辛梓道,是用来做推介人,我们的意见大部分是一致的,包括也和李总说过,整个陪审团的名字,必须是让人耳熟能详的,但是现在时代变化得很快,为了达到足够的宣传效果,流量自有流量的好处。 推介人?艾绒道,上次开会刚讲我说的名词多,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什么推介人? 艾绒。李玉珀喝完最后一口豆浆,问道,我来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的第一届是想做出口碑的一届不假,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想要那些可能没那么喜欢电影的年轻人也关注的话,你有什么好主意? 艾绒大恨,绝对是受辛梓影响,她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流量明星。 上次不是明明说过吗,不要花里胡哨。艾绒闷闷地说,现在又要推介人,又要什么的,我觉得很矛盾。 工作不是有a就不能有b,即使你认为该没有,可你又不知道b具体是什么。李玉珀道,她对艾绒还是很耐心的,这女孩说实话刚毕业没有多久,又是初次接触这类工作,不够全面也是理所当然。 先出一版备选名单吧。她说,大家彼此之间都商量着,咱们又没有几个人,多提提意见,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畅所欲言。 辛梓站起身:李总,这个名单我附在策划案后一并交给你吧。 李玉珀点点头,她习惯纸质办公,这会儿无声地将一份文件翻开一页:你和艾绒谈谈吧。 好。辛梓道,她知道艾绒对自己有意见,不过其实她根本没打算和这小姑娘沟通,有意见就意见,她并不在乎,更何况艾绒在会上和自己针锋相对,也并非出自个人恩怨,纯粹是她对工作有自己的想法罢了。 但既然李玉珀这样说了,她就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出门,对艾绒说:可以过来一下吗? 公司有专门的吸烟室,艾绒跟着她过来,还没进门就说:我不闻二手烟。 我不吸。辛梓面无表情地说,艾绒有时候真觉得她像一个崭新出炉的机器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没什么波动,只会静静地完成一项又一项工作任务。 最让人无语的是,这样的一个工作机器人居然早上八点上班,绝对不会七点五十九分到,下午五点下班,绝对不会五点零一分走。 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考虑名单去了。艾绒不坐,她总觉得自己现在对国内的影视环境了解还不够,每天如饥似渴地补课,一点时间都不肯浪费。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辛梓开门见山,艾绒一愣,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直白。她低头看着辛梓,机器人的脸不施粉黛,淡淡的带着些憔悴,可惜这对她这个铁石心肠的女孩完全无效,艾绒敢做敢当:我是对你有些意见。 机器人总监表示洗耳恭听。艾绒说:我觉得你是有些经验不假,你一直在国内,我们大部分人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尤其李总,她很听你的意见,我却觉得你有时候太依赖自己的经验了。 辛梓点点头,似乎在问:然后呢? 艾绒老老实实地接着说:而且我觉得你的理论知识不够丰富,你是日语专业毕业的吧,和传媒、广告这种根本不沾边。 第23章 对,而且不是985,211。辛梓贴心地替她补充道,普通一本,比不上藤校。 艾绒这下不高兴了:我是认真和你讲的,你可以觉得我傲慢,但用不着讽刺我。 没有讽刺。辛梓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她的语气依旧是风平浪静:你有很多新鲜的想法,对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我很愿意听取你的意见,我们都很愿意听取。只是现在我是你的上级,很多事情我们可以私下商量,你没必要在李总面前和我这样针锋相对,好吗? 她站起身,艾绒打扮入时,看着十分时髦,优越的家庭环境让她高傲起来如此顺理成章,辛梓并不觉得厌烦,心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她只是很郑重地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艾绒完全没反应过来,一张嘴就下意识答道:可以。 机器人总监出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在莫名地有些懊恼。这懊恼从何而来,她也说不好。是因为三番两次自己的提议被否决吗?自己对辛梓有意见是真,人家特地来问自己,想和自己开解,起码别在李总面前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艾绒想,可能症结就在这里,这显得自己多无理取闹!她刚才还迫切地想出去搜集资料,现在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深觉自己回国的事业刚一起步就遭遇了滑铁卢,上来就遇到了机器人总监一位,真是闷闷不乐! 裴爱善根据老板的指引,特地从京城总店里买来自己最爱喝的茉莉花茶,这会儿顺便也给老板泡了一壶。 李总,她抽空欣赏了一下玻璃壶里漂亮的茉莉花,麦考克导演回复的邮件我刚刚打印出来了,你看。 麦考克对于她的邮件进行了详尽的回复,表示很感谢,也很赞成她初筛的演员,只是她和秦宝灵有过一面之缘,09年同做过柏林电影节的评委,对于她的印象很不错,还是希望她能够参加面试。 李玉珀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去发回复吧,说可以,问她打算什么时间来华。 裴爱善写回复邮件是轻车熟路,得到指令,心情愉快地拎起茶叶回自己办公室了。 09年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读商科硕士,说是留学,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败涂地,逃到美国去了。 一些高管和员工来投靠自己,那时候她的英文尚没有那么好,更何况其他人呢?大家没有工作,没有绿卡,在异国他乡租了一间乡村别墅,就这样迷茫地住在一起。 艾敏还带着孩子,孩子还要继续上学,该怎么办呢?没有办法,也得找出办法来。 一切的基础都是钱,一点零星的产业和分红或许够富裕的生活,养活这些员工也是绰绰有余,可是想要真正从零开始创业,哪里够?她卖手表,卖首饰,能卖的都卖了,出卖的当然还有自己做公主时候的体面和脸皮。 09年,李玉璋其实不需要给秦宝灵什么好处,只需要维持稳定就好了,她已经是四大花旦,风光灿烂,前途一片大好,神采奕奕地去到国际电影节上去做评委。 红毯照片在外网上都流传很广,她身上的高定为她特意修改过尺寸,那是一条镁银色的裹身长裙,上面彩蓝彩粉的绣着纹样,轻盈的流苏和开叉,将她的身材和气质衬托的风流妩媚至极,着实是出了一番风头。 她关上电脑,网络上的图片依然鲜明地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乾坤倒转,天地反置。不要恨。三十岁的李玉珀劝自己。你不要恨,为什么恨,恨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吗? 这样太小气,太没有格调,有的时候,给出去眼都不眨,没有的时候,想要一一收回,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李玉珀,你不要恨,不值得,谁都值得你恨,唯有她,不值得。 她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床上没有趴趴鸭了。她没有了暖烘烘的薯条,也不再需要毛绒玩具。费城的天和京城的天没有什么不同,她向窗外望了一会儿,有那么一刹那,觉得一切还都没有改变。 李玉珀眨了眨眼,钢笔被指腹握的温热,不知道什么时候,纸上已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名字,都是她认为可以做评审团成员的。 她随手在一个名字旁边打了勾,有人敲了敲门,裴爱善探头进来:李总,中午想吃什么? 李玉珀不喜欢说随便,都可以之类的话,她问道:都有什么? 裴爱善敲门之前,就火速从大家的点单中征集了意见,这会儿对答如流:有一家做轻食的,听她们说牛肋排杂粮饭很好吃,还有一家肠粉,一家葱油鸡扒滑蛋饭,一家牛肉面,一家豆花米线。 杂粮饭吧。李玉珀说。裴爱善立即道:好的,这样可以凑三个人一起点了,正好够券! 那边兴高采烈地出去张罗,李玉珀这边想,还是得尽快把内部的厨房建起来。这栋小楼的硬装在她租下之前就大致完成了,她请人出了一版设计案,打算把灯具先修改修改,至于软装,只做了办公的必要部分,还得慢慢来。 健身房内的器材倒是购置得差不多,公司人少,里面空荡荡的。李玉珀换了身衣服,给跑步机设好了参数,她在美国的时候就是中午吃饭之前跑步半个小时,傍晚下班再做一个小时的运动。 不过这是她在美国时候的习惯,她打算再找一个健身教练,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刚跑到一半,耳机里提醒秦宝灵来电,她按掉,下一秒对方继续拨过来,等接通,秦宝灵第一句话:我还以为你什么大事不接呢,搞半天原来在跑步。 有什么事吗?李玉珀道,她心平气和,气息一丝不乱。 中午跑步,你这肯定是在美国养成的坏习惯。秦宝灵说,回国得再找一个教练吧,自己再有经验也不如专业人士,我给你推荐一个呀,我可认识不少好教练呢。 说正事。李玉珀道。 晚上要去李玉璋那儿吃饭,你说我穿什么好呢?秦宝灵在电话那头吃一粒吴言给剥好的开心果,语气恳切,像是真心实意的烦恼,你来给我参谋参谋吧。 知道的是你去见李玉璋,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要去接见总统。李玉珀关掉跑步机,爱穿什么穿什么,这算哪门子正事? 你懂什么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吗?秦宝灵道,我是穿给你看的好不好?对你的重视程度如同总统,还不知道跪下谢恩,在这儿说什么不算正事呢? 李玉珀反问:那我替你参谋,还有任何惊喜的成分吗? 这话立竿见影地把秦宝灵问住了,对面那张利嘴消停了一秒,李玉珀趁此机会,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是消停了,微信上马不停蹄地跳出一连串的表情包,等李玉珀从淋浴间出来,打开那盒杂粮饭,秦宝灵几乎把一整个表情系列都发过来了。 这家店的温泉蛋做得很好,表情包里的薯条可爱的没边,李玉珀不回复,她只是真心的,为她毛茸茸的,热烘烘的,在手机屏幕里翻滚腾挪的活泼薯条,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 吃过饭,李玉珀继续看她写下的那张密密麻麻的名单。从导演,编剧,演员到专业人士方方面面,她全部都纳入考虑范围。 她不打算在第一届邀请周令宜,一是周令宜性格宽容,五分也能打八分,不适合影展现在沙里淘金,锐意出新的宗旨。二是她对周令宜有谢,但凡邀请,肯定是请来做主席,要考虑整体的咖位,还是放到后面更合适。 现在是七月中,九月开始走宣传流程正式征片,明年三月,举办第一届。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够定下评审名单,李玉珀眉头微蹙,想要在第一届打响知名度,还要在专业性之间保持一个平衡,这并非易事,主席的选择更是重中之重。 她不可避免地跳出一个念头,倘若用秦宝灵做主席呢? 中国的女演员里,她的履历绝对算是最华丽的那几个之一。不仅知名度够高,直到现在还在稳定地产出作品,在大荧幕上依然活跃,话题度也是一等一的。要是想用她,还不必考虑档期,报酬等所有一切的问题。 让她来做主席,对自己当然只有好处,没有损失。但同样的,对秦宝灵来说,难道不也是只有好处,没有损失吗? 李玉珀当然没有幼稚到只考虑所谓情人游戏的输赢,只是就这么轻易地让秦宝灵遂了愿,她总归是不大乐意。 再看看吧。她不紧不慢地想,更何况让秦宝灵没有损失,这难道不是一种她的损失吗? 傍晚,秦宝灵终于首次得了李总的许可,顺利从前台进了门,她倚在门边,语气哀怨,一咏三叹:这可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经由你前台的检阅,堂堂正正地进来的,多具有纪念意义呀! 第24章 叹完,她走过来,径直坐在李玉珀大腿上,目的很明显,又想去翻桌上的东西。 李玉珀捉住她的手腕,秦宝灵立马见风使舵:怎么样,这裙子漂亮吗? 怎么可能不漂亮,一定是*某位设计师的量身定做,剪裁精美合身,不出意外,肯定是为这位女明星熬了几个日夜。 李玉珀伸长胳膊,自顾自地收着桌上的东西,她一向很整洁,钢笔放到笔筒中,文件也都好好地放到文件夹里。 她胳膊纤长,隔着一个人整理起来也是轻松自如,秦宝灵坐在这个虚虚的怀抱之中,默了一秒,不知为何又说了一遍:李玉璋家厨师樱桃鹅肝做得特别好吃。 她不在意李玉珀回没回话,自顾自地说:我这个月的肯德基时间也快到了。 真好的头发。这念头飞快地闪过去,怀里的女人用一只香蕉夹,早在二十年前,她就常用这种在那时相当流行的发夹。 香蕉夹流行一时,到底没能延续下来,因为使用条件太苛刻了。必须得是一把极浓密又顺滑的卷发,才能将发夹牢牢地撑住。 现在秦宝灵仍然有一头这样美丽的乌发,夹起的高马尾蓬松轻盈,利落漂亮。 秦宝灵有任何变化吗?自己在的时候她是这样,不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不求感激,只是想不通自己为何是这样的无足轻重。 不要恨、不要恨。不值得。 办公室内冷气充足,缓缓地一口气吸进来,肺腑生凉。李玉珀不说话,秦宝灵摆弄了两下她的钢笔,侧过身来瞧着她。 秦宝灵本想问她走吗,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地说:接吻吗? 接吻她好久没有和别人接过吻了。和李玉珀的那段叫做关系,李玉珀走之后,她更是连关系都没有过。 有人说她是贞洁烈女为太平公主守活寡,爱这样猜,她也就接着。有人说她是由奢入俭难,爱这样想,她也就受着。 她知道大部分人认为她无论做了什么,总归摆脱了李玉珀,是时候该恢复正常的感情生活了。毕竟李玉珀离开的时候,她才三十三岁,恢复了自由身,无数人来追求她,男人总是格外自信的物种,认为她忍受了一段同性的畸形包养关系,正是要迫不及待投入一个阳刚怀抱的时候。 被包养她不觉得恶心,面对这样的想法,她是真的想吐了。 她和好友童晴不同,对方没有正常就会死,而她不需要婚姻,不需要孩子,不需要世俗眼光中的完满无瑕。她不要正常,她要的是轰轰烈烈。 她就这样轰轰烈烈到现在,此时此刻,她望着李玉珀的脸,忽然想,我们之前做了好几次,为什么从来没有一次接吻呢? 走吧。李玉珀说。 秦宝灵一怔,飞快地笑了,方才略低的语气也轻而易举地雀跃起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呀,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说道:开你的沃尔沃吧,扮扮可怜,帮你要一辆迈巴赫。 司机已经下班,李玉珀来开车。美国汽车也是左舵,回来之后依然开的是轻车熟路。她年轻的时候玩过竞速,京城第一家符合国际汽车联盟一级方程式标准的国际级赛车场当初就是她和几个朋友投资建立的。 在美国还玩吗?秦宝灵问她。 玩。她随口道,买得起跑车之后,还玩。 还记得窦洁吗?她也玩赛车。秦宝灵说,她没提那个八卦,窦洁和天顺叶三恋爱的时候李玉珀已经去美国了,又不知道,提来做什么?我让她带我也去赛道上试过,一超过120就不行,始终破不了你带我的记录。 李玉珀那时候就会带她开,最高纪录就是120,速度不能再高一点了,否则她就要吱哇乱叫。 窦洁?李玉珀回复了她的前半句,当然记得,演过《人间正道是沧桑》,主要是演话剧的。 李玉珀的记性一直很好,大事小情,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还记得,当初她说秦宝灵叫起来像是给猫玩的那种发声老鼠,气得宝宝恨不能吐火,只可惜跑车内空间逼仄,要不然早张牙舞爪地打了一套五禽戏了。 她是国话的。秦宝灵接了一句,正是傍晚下班时间,路上太堵了。无论是资本家还是劳苦大众,京城的堵和曾经的雾霾对大家一视同仁。 她觉出自己现在心情略有失落,竭力地想把这份不该出现的情绪挥去,故意又把语气轻快起来:太热了。 车内的空调已经是全力运转,她按着中控屏幕:我点首歌听吧。 秦宝灵选的是一首她的新歌,去年出的,旋律悠扬,听到自己的歌和自己动听的声音,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跟着哼了起来,一边哼,一边不忘说:我给你推个教练的联系方式,这教练有口皆碑的,最近刚好是空档期,正适合做你的私人教练。 李玉珀微微点头,这一路停停走走,终于算到了李玉璋现在住的和泰苑。这边是宋式风格的别墅园林,庭院里花木繁盛,李玉璋的女儿正在喂一只玄凤鹦鹉,看到秦宝灵,惊喜地叫了一声:宝宝姐! 她看到李玉珀,明显是愣了一下,旁边秦宝灵笑道:太久不见,小观都不认识姑姑啦? 李玉璋没想到她也跟着来了:行了,进来吧,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啊? 那当然是樱桃鹅肝的风。秦宝灵轻飘飘地说,和李玉珀一起进门。她装作没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李玉璋大儿子李又欢,这对父子别看做的是演艺圈生意,其实是如出一辙的瞧不起艺人,幸好,现在自己也不必强忍着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了。 餐桌上早满满当当摆了许多菜,秦宝灵热情地握住姜琼的手:嫂子,好久不见。 她对姜琼的印象还算不错,所以很愿意嘴上热情热情,她和李玉珀这次过来,一分钱的见面礼都没带,不仅没带,秦宝灵还打算好人做到底,非要她一辆汽车回去不可。 李又观今年刚上大学,六岁生日那年刚好赶上广灿二十周年纪念日,秦宝灵抱着她吹灭的蜡烛,从此往后,她对于这个仙女下凡一般的姐姐充满了好感,即使其他人非要告诉她秦宝灵那时已经三十七岁了,她也坚持认为秦宝灵就是姐姐,是她永远的姐姐。 桌上放的是白酒,一人一小盅,孩子们喝果汁。李玉珀瞥了一眼,就知道李玉璋一定没有告诉佣人秦宝灵不喝酒。 秦宝灵不需要任何人解围,她笑盈盈的:哎呀,李总这么多年就是记不住我不喝酒,嫂子你说这事奇不奇怪呀,我可是为广灿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呢! 不等任何人答话,她自自然然地续道:现在孩子们都不认识姑姑了,酒的事情放到一边,李总给介绍一下呗。 这女人最贱是一张嘴。李玉璋心里想得恶毒,面上十分和蔼:又欢,又观,见过你们的姑姑了,她在美国待了很多年,你们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李又欢表情不佳,哼了一句权当招呼,李又观则是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姑姑好。 李玉珀方才一张脸冷冰冰的,这会儿投桃报李,冰消雪融地笑道:你也好。 喝完第一杯酒,李玉珀咬开樱桃鹅肝的脆壳,秦宝灵说得不错,这厨师确实做得好,脆壳酸甜,鹅肝绵软,味道相当不错。 影展和燕城政府谈好了?李玉璋道,他这话讲的像大家长一样,李玉珀懒得答,夹了一只饱满的青虾仁,旁边秦宝灵乐得做她的发言人:是呀,谈好了,今年做好宣传和征片,明年就能落地。 叫他们拟个合同,广灿肯定是要去产业创投会的。李玉璋这话说得直接,这跟同敛锋的版权合作不同,影展现在正是起步阶段,好项目得看天,可能运作来的好合作却是看人,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会放弃广灿这杆旗帜的。 李玉珀自然不想放弃,却也不想接这个让自己跌份的话茬,带秦宝灵来的好处,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好呀!秦宝灵兴致勃勃,对嘛,一家人哪里说两家话,合同的事情你也别管了,我好长时间没回广灿了,这回和玉珀一起去,也好见见老朋友们。 能把回广灿拉帮结派说得这样清新脱俗的也只有秦宝灵一个了。 关键是她停也不停,连口水都不用喝,只要脸皮够厚,哪里都是自己的舞台:玉珀脸皮薄,都不好意思和你讲的,她刚一回国,人生地不熟,房子到最后还是我请保洁收拾出来的,你做哥哥的得多照顾着点,是不是?嫂子你说呢? 秦宝灵最擅长在谈话中把每一个人都架起来,姜琼洋柿子小说看了一摞,为避免自己这个二婚妻子成为蠢坏嫂子这种高危事件的发生,她一言不发,只是笑,笑得脸皮都发僵了。 第25章 她不等任何一个人接话:现在好不容易从酒店搬出来了,有地方住了,到底还是多亏了李总,是不是?当时咱们不是去吃饭嘛,饭桌上就说除了房子,还得有车子呀,现在开公司办事业,谁不得有两三辆车子?你那二秘明天有时间吧,帮我们联络一下宸星,那边不一直是奔驰代理吗,就是太可惜了,劳斯莱斯把代理权收回了,要不然肯定选黑色幻影的。 李玉珀抿出一丝浅淡的笑容,秦宝宝那套无耻的话术,自己碰上的时候是想扇,面对别人时候,那是想拍案叫绝。 敛锋不是已经很红火了吗?李又欢说,他刚进广灿,正是半瓶水瞎晃荡的时候,我昨天还听人说,好多人奔着老板的名声就想来,你说得像缺买车钱似的。 秦宝灵将筷子放下,顺手按了按身旁李又观的膝盖,将她的话按了下去:哦,既然早听说了,怎么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跟自己姑姑打声招呼呀? 行了。李玉珀微笑着,语气温柔,小孩子不懂事,你倒是替我计较起来了。 李又欢脸一下黑了,秦宝灵嫣然一笑:那这真是阿姨的不对了。 吃吧!李玉璋半真半假道,秦宝宝,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是,是,我赶紧要多吃两口。秦宝灵泰然自若,李总,明天我和你那位二秘联系吧,赶早不赶晚,是时候该去趟广灿了,谈谈版权方面合作的事情,也谈谈房子过户的事情,当初老李总写在遗嘱里的,你替玉珀养护那么多年,别说她,我一个外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她在悬崖旁放了一个小小的台阶,笑笑地等着李玉璋来下。 八宝葫芦鸭真的做得很好,秦宝灵难得多吃了两口,打算在肯德基日把汉堡薯条分量再减一半。走的时候扯了好一会儿有的没的,最后只有李又观送到了门外。 秦宝灵像揉小猫一样揉揉小姑娘的脑袋:小观,知道吗,你姑姑也是清华的。 李玉珀对待着李玉璋一家人,实在是懒怠多说话,也就对这个清爽的小姑娘颜色稍好,轻轻地点了点头,以作示意。 小姑娘凑到秦宝灵耳边说:她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秦宝灵笑了起来:是呀,我想站她身边都要费费力呢! 李玉珀喝了酒,换她开车,她系好安全带,妩媚的眼风刮过去:我表现得怎么样? 特别好。这时候,李玉珀也不吝啬一句夸奖,她知道秦宝灵这话还远远没完,也不着急系安全带,将窗子开了一线,车内冷气很足,加上香薰的味道,平常不觉得怎么,这会儿喝了点酒,略微发晕的头脑异常需要新鲜空气。 热。秦宝灵嗔了一句,不过并不关窗,而是贴近了一边帮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要劳斯还不如要了李玉璋的命,你知道这种说话艺术叫什么吗,叫做破窗效应,我提了劳斯,他就会觉得迈巴赫也不是不能容忍。 浓密的乌发在她下颌和颊边蹭来蹭去,桌上的白酒是高度原浆,现下安稳地坐到车里,李玉珀觉得自己竟然是真的有点醉了。 秦宝灵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李玉珀都清楚含义,可还是要一句一句的拆开来再讲一遍,就爱强逼着李玉珀夸奖她:影展合同肯定是要签的,这次回广灿,你也想和人联络联络吧,当年是扫清了一批你的手下,今时不同往日,广灿现如今这个情况,保不准有人生了二心呢。 版权合作对你也是很有好处,他巴不得呢,只是带上房子过户这个事,能为难他一场了。 演艺圈能混出头的,哪怕有靠山有凭依,也没有不是人精的。秦宝灵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把她和李玉璋之间的博弈摸得是透透的,轻而易举地在中间搅和了一番。 李玉珀含着笑:你真厉害。 她声气温和,长长的睫毛扑撒下来一片阴影,仪表盘和荧光和停车场的灯光辉映,衬得她瞳仁明亮,眉目艳丽。 秦宝灵总是觉得,望着她的眼睛,就像望进了一潭灰色的湖泊,或者是灰色的月亮。那灰很清澈,是白上头,结了一层的冷霜。 我真厉害。秦宝灵笑了,车厢里很静,安全带早系得不能再牢固,她的胳膊慢慢攀上李玉珀的脖颈,浅浅地碰了碰她的嘴唇。 烫。吻比车窗外的热浪更烫。漱口水的冰凉气味滚热地在唇齿间游荡,秦宝灵想自己本该得意的,白日里的尴尬被弥补了回来,这个吻多热情啊,可不能算是她主动,是李玉珀想亲自己的。 可她什么都没想,对方喝的酒在热吻中被蒸腾出了酒气,她开始眩晕了。 李玉珀也什么都没想,她半睁着眼睛,注视着秦宝灵颤抖的睫毛和默然的神情,仿佛这个吻将这个女人本真的魂灵都攫走了,只剩下一个柔软的,缠绵悱恻的秦宝宝。 宝宝,在这种时候尤其有点傻乎乎的,一开始是不会,后来是不喜欢换气,亲到最后,眼睛湿漉漉地瞧着她,鼻息炙热,打在她颊边,好像是打在了她鲜红的心脏上。 秦宝灵急促地喘过一口气,又贴到车窗边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车窗给关上了。 她们两个就这样静悄悄地注视着彼此,直到秦宝灵打破了沉默,她笑,真漂亮,炙热的鼻息打过来,打在了黑洞洞的虚空里:李玉珀,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19欲情19 ◎全天下数你和我在床上的时间长,现在来讲什么关系?◎ 报答,报复,秦宝灵是如此的擅长搅和,回来这几天,已经轻而易举地将这两个词全搅和成粘连的糨糊。 只可惜,李玉珀想,自己是不好糊弄的人。也是,忙来忙去,总不能忙个一场空呀。谁平白无故的,要替你跑来跑去呢? 她把头靠在车窗上,是个难得松懈的姿态: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个道理秦宝灵还是懂的,这会儿她不说要角色,要主席,她说,我要你再亲我一次。 李玉珀弯了弯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现在不提,往后可就没机会了。 还有,她徐徐地说,现在不适合这么撒娇了,你不觉得呢? 秦宝灵身子倾过来,几乎伏在她身上,话语声落在她耳畔,吐字清晰,字正腔圆:狗屁! 你再说和年龄相关的事情,我可要和你翻脸了,明明自己又没在在乎,偏偏要拿来膈应我,怎么不适合,你哪怕拿摄像机录下来,我撒娇的都是无懈可击,你看看好不好看! 不是年龄。李玉珀这下笑了,是关系。 关系?秦宝灵也跟着笑,全天下数你和我在床上的时间长,现在来讲什么关系? 她细白的手指抚过李玉珀的嘴唇:行了,真心想给我的话,还要我说吗?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 秦宝灵当然不厌烦一遍一遍地重复,偏偏在这个时间,她不想重复。方才情热的气氛微妙地变了,她察觉得到李玉珀情绪不佳,什么话也不必都赶在这一时说,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醉了?她的语气沉稳下来,不等李玉珀回答,伸手想脱掉她的外套。这位西伯利亚棕熊公主微微摇头:车里太冷,脱了外套,骤冷骤热容易着凉。 你喝了酒就容易发汗,秦宝灵说,这么捂着才更有可能风热感冒吧? 换成以前的李玉珀,夏天喝了酒是绝对受不了穿着正装外套的,她这种爱洁净的人,里头湿漉漉的洇一层汗,比杀了她还难受。 秦宝灵话是这样说,并不硬要她脱衣服,而是直起身,快速启动了汽车,往家里驶去当然是她自己的家,李玉珀坐上了她的车,自然是任她处置。 外套肯定是不能脱的。以前在国内,哪里怕生病,一是她年轻体格好,二是哪怕生了病,都不怕缺人照顾,都不怕缺人处理她交代的工作。 富贵日子像是流水一样,到头来记得的寥寥,反倒是吃的那些年的苦,记忆和习惯都深入骨髓,忘也忘不掉。捂就捂一会儿,洗个澡就干净了,健康无病比一时的舒服更重要。 在国外很少喝白酒,这样的高度酒后劲翻上来,身体上倒谈不上什么不适,李玉珀最不喜欢的,是头脑上的眩晕。 她半合着眼睛,知道这是去大荣府的路,不过也懒得出声制止了。好容易躺到床上,没想到秦宝灵不依不饶凑过来:别睡,我还有事情和你说呢。 这头西伯利亚棕熊喝醉酒之后是智商最低的时候,为了防止别人趁虚而入,总是要倒头就睡。秦宝灵偏不让她如愿:李玉珀,我还有事没和你说呢。 第26章 李玉珀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强令思绪运转:别来这套,不是不说想要什么,倒打一耙,认为我必须一清二楚吗? 这不是还没醉到那份上吗?秦宝灵开开心心,而且什么叫倒打一耙,我说得不对吗,真是真心想给,还用得着我三番五次地说? 李玉珀,玉珀。她反复叫着这个久违的名字,坏心眼地看她难以忍受地蹙起眉头,别睡,别睡。 她捉住李玉珀的手,探到自己的睡裙里,湿热的掌心熨过那片繁盛的缠枝牡丹,天光湛湛,窗子外头,也映进来一片馥郁的繁花翠影。 李玉珀竭力睁开眼,看见一张比鲜花还娇嫩的脸,一双清澈的黑眼珠,柔柔地盯着她:别睡,你别睡,我还想和你说话呢! 她知道秦宝灵是想向她撒娇,纹身的地方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拿着鸡毛当令箭,要让她心疼呢。 秦宝灵这时候还不知道,现在只是刚纹上的一点泛红,真正辛苦的还在后面,日日要抹修复膏,纹过的皮肤上会起一层死皮,再痒也不能挠,挠一下掉一块色,一场痛全白费。 到那时候,秦宝灵倒不向自己卖娇了,大概也知道那地方不漂亮,刚做情人让她畏手畏脚,生怕哪里让自己变了心,晚上也不热情了,像只小狸花猫一样成日舔舐伤口,乖乖早睡。 她喜欢小猫小狗,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有天摸着秦宝灵的头发,觉得她还挺像只凶狠野蛮,生机勃勃的小狸花。 秦宝灵是一千一百个不愿意,做猫她也要做品种猫!她又不懂几个品种,就说自己起码是猫中美女布偶猫。 李玉珀毫不留情地对她说,猫不觉得布偶漂亮,猫觉得三花最漂亮。 秦宝灵从善如流:那我也不做土猫! 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李玉珀朦朦胧胧地想。她张口,话语未经大脑,自行流淌了出来:哪里红了,我都看不到。 你是想睡觉才看不到!秦宝灵不让她摸了,本来就是自己拽进来的手,这会儿做出一副请出去的架势,你别睡好不好,我想和你聊天。 平时不和我聊,刚才那种异样感消失,李玉珀困得晕晕乎乎,简直像被她气晕了一样,非等这时候你要和我聊了!又不是我乐意喝酒的,我最烦谈事情上酒桌,好像不愿意喝酒怎么了似的,这里是京城!不是山东! 秦宝灵噗嗤嗤地笑:怎么开始地域歧视啦?你们京城人了不起呀?这么牛? 不了不起的话,李玉珀说,并不是因为这无聊的对话,总之满心满肺都是纯然的,毫无来由的快乐,你为什么想方设法要把户口落京城? 秦宝灵哼了一声,毛茸茸的发顶蹭了蹭她的下巴:只许你了不起不许我也想了不起啊,我就想当京城人怎么了? 她伏在李玉珀身上,又开始叫她:玉珀,李玉珀,西伯利亚棕熊,你别睡,我还想和你聊其他的。 我觉得你不是想和我聊天。李玉珀的眼皮控制不住地要沉沉合上,又想要什么,说吧。 烦人。秦宝灵说她,想和你亲热亲热,你就这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劲。 话是这么说,她照样往李玉珀怀里窝,装了两秒钟的无辜,生怕她真睡了:我听说王安贵的新片要筹备了 这句话话音还没落,李玉珀一颗心就率先沉沉地降落,落到了实地上,她一睡不起了。 再睁开眼,梦中的一切烟消云散,窝在她怀里的那个不是布偶猫宝宝,而是如今这个秦宝灵。 仔细想想,宝宝从不愿做宠物,再金尊玉贵的宠物生活也不要。她要做的,是金碧辉煌的人,要过的,是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人生。 醒得还真早。秦宝灵迷迷糊糊地说,眼睛也不睁开,没化一点妆,那长睫毛长到末尾,自行地微微卷了起来,和她那双腿一样,不像是基因的自行组合,像有人睁着眼捏出来的一样。 别动。好像是威胁的语气,因着困意,讲出来缠缠绵绵的,今天我们就去看车,一天时间也不能等了,这种事情,早办早好,正好这不是周末吗? 秦宝灵越说越清醒:而且我明天还有杂志拍摄,我也不是什么闲人好吗? 酒再好,后劲到第二天早上,也难免有些头脑发沉,不等她动手,秦宝灵温热的吐息打过来,指腹温热,替她揉太阳穴。 她好像含糊地说了两个字,李玉珀没有听清楚,也不打算追问。 秦宝灵将那字眼咽下去,久违的有些心跳加速。这一刻她真觉得,她们彼此的关系,不适合再那样说了。她刚才好像神经反射一样,情不自禁地想说:小熊。 西伯利亚棕熊这称呼太长,有时候她懒得讲,就浓缩成小熊。她叫着叫着就想笑,李玉珀哪里像小熊!毫无憨态,透着一股阴沉沉的聪明劲,高挑艳丽,哪里像小熊! 不过反正她爱叫,小熊,熊熊地乱叫一气,偶尔望着李玉珀,她觉得公主也挺可爱的,这称呼越发能叫得出口了。 再能叫得出口,现如今也不适宜了。 她难得有些微不可察的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随意捡了个吴言前些天和她瞎聊的:你下辈子如果不做人的话想做什么? 吴言这丫头看着沉默寡言,实际上特能瞎想,熟了之后这些有的没的话题那是一箩筐。秦宝灵当时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凭什么不做人!我还就要当人呢,我还得再痛痛快快地活一场! 为什么不做人。李玉珀合着眼,和她的回答如出一辙,真有下辈子,还做人,再活一遍,也挺有意思的。 秦宝灵笑了,她一闪念,有了个崭新的,绝妙的回答:为什么要当人呀?下辈子我要当鸟。 为什么?李玉珀难得问道,她是真有点好奇,秦宝灵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去做人,要去当鸟呢? 因为,秦宝灵悠然恬静道,我要做一只鸟,站在你头顶拉屎。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存稿箱设错了! 20欲情20 ◎送给你的,小熊!◎ 李玉珀睫毛都不颤一下:你下辈子去做一只海鸥吧,抢别人嘴里的披萨。 对呀,这多好。秦宝灵高高兴兴,不光自己吃饱了,还能把别人气饱,你这辈子做过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她按住李玉珀的手,不准她拿手机:我为你准备衣服了,我可不像某些人,一件衣服都不给就把人晾在家,你说缺不缺德? 李玉珀徐徐地睁开眼,完全不打算接话,她下了床,一边往衣帽间走,一边给裴爱善拨了个电话,不管是不是周末不去公司,她都习惯和助理说一声。 裴爱善在她身边多年,已经是极有默契,三言两语便结束了这段通话。 衣帽间联通着卧室,不过并非是个附属房间,而是面积堪比主卧的一个大房间。 衣服,鞋子,珠宝首饰,密密麻麻,胸针都有个单独的展柜。秦宝灵前二十年太缺物质,以至于之后穷奢极欲,直到现在还不算花够,还不算花了个痛快。 一进门,左手边特意放了个落地衣架,一看就知道是特地给她准备的衣服。一套正装,一件长裙,应该都是刚从店里拿回来的,处处看得到手工痕迹。 正装大约是丝绸,羊毛和亚麻的混纺,既轻盈,又光泽顺滑。颜色相当特别,不是白色或者米色,是一种偏浅的灰褐色,流动的光泽带着浅浅的银,李玉珀微微一怔,她总觉得这种颜色似曾相识。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她喜欢银色为主的各种特殊浅色,秦宝灵充其量是投自己所好罢了。 内搭在挂在架子上,比外套颜色略深的近色编织polo衫,领口很有余裕,足足设了三枚纽扣,她扣好最底一枚,秦宝灵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透过穿衣镜望着她,指点道:只扣一个好看。 李玉珀皮肤白,锁骨下方还有一颗小痣,领口松散开最漂亮。 公主不答话也不影响她饶有兴致地看人穿完了衣服:我今天穿什么好,你给我参谋参谋? 她从衣柜里拉出一架衣服,上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裙子,再拉出一架,则是其他的纷繁不同的夏装。李玉珀哪怕再认为自己审美不差,也是看得眼晕:你助理来了吗?她熟悉你,让她来帮你挑。 熟悉?吴言是做自己助理四年了,可李玉珀和自己当过多少年的情人,十年! 秦宝灵哼了一声,不需要任何人帮她选,轻手俐脚地取出一条长裙,她个子标准,长裙也不压个。长裙她一直偏爱带开叉设计的,既防止晒黑,还能适当裸露,穿过一次就回不去。 第27章 而且更有个好处没说呢,要不是开叉,李玉珀想往自己腿上写字都不知道写哪去! 吴言在外面打豆浆,黄豆核桃花生红枣,是固定配方,她打的时候不用动脑子,越是不用动脑子,心里面越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她平时基本闲着没事也跟着秦宝灵,秦宝灵吃一粒开心果,她能吃一把,秦宝灵吃一个橘子,她能吃五个。习惯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现在李玉珀也在,她一面是尴尬,觉得参与老板私生活了,一面则是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讲的!她还挺兴奋的! 谁能像自己一样第一阵线看八卦的!破壁机嗡嗡运作,她完全无视这噪音,自顾自地想要打开豆瓣,反复回味那篇大贴。在大家的热情下,一直挂在首页,都已经堂堂破了六百楼,并且楼主还在持续更新中。 太神秘了,秦宝灵这种大花的同性情缘,太爱恨交织了,居然以前还是那种关系,太吓人了,她一扭头,秦宝灵就站在她身边:你干嘛呢? 吴言登时吓得一哆嗦:我打豆浆呢 那你干嘛一副干坏事的表情?秦宝灵道,上次你和薯条玩一不小心把我花瓶摔了就是这表情。 她随手戳了一下吴言的嘴角:就这儿暴露的你。 吴言赶紧绷紧脸颊,又被她一顿乱戳,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板这才大发慈悲放过她:行了,今天豆浆不喝了,一会儿帮我订杯咖啡。 说是一会儿,其实也不着急,等和二秘打完电话,到了宸星京城奔驰中心,这杯咖啡才放到了桌上。 秦宝灵给咖啡拍了张照片,发布微博:冰美式~ 销售在旁边介绍,二秘不知道从哪天降了这样一口大锅,一觉醒来直接被强迫性吃里扒外,这会儿正一脑门汗地细听各种事项,生怕漏掉了哪,让这两位再不满意了,到时候又告自己一黑状。 秦宝灵抽空听了一耳朵,再切回到微博的时候,下面的评论已经即将破万。她心满意足地听取宝宝姐姐妈咪一片,被一个前排评论逗笑了。 @piisyovoykee-:冰美式换成中药,治治你那拉娜德雷吧!//@秦宝灵:什么意思?youngandbeautiful?// 甜唯褪色焦糖小猫卷咬牙切齿地露出了第二副面孔@piisyovoykee-:不要装了美眉! 怎么样?秦宝灵含笑放下手机,李玉珀在一旁坐姿端正,好像是若有所思,秦宝灵却知道她一定是心不在焉,想别的事情去了。 她凑到李玉珀耳畔,低声道:晚上把我当情妇使,白天当助理用,是吧? 公主悠然地抿了一丝笑容:为下辈子你做鸟在我头上拉屎做提前准备。 680有现车吗?秦宝灵直起身,直接问道,黑外白内最好,不过要是该选配的都选配上,大概确实没有现成的。 二秘工作经验再丰富这会儿也有点汗流浃背了:宝灵姐,不是480吗?480有现车的!棕内多高级*,那种中棕色配上胡桃木是最漂亮的,白色多难打理啊! 说完她就想把自己舌头给咬了,什么好打理难打理的,多难打理也用不着人家亲自上手! 销售可不管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管卖出去最贵的车,殷勤又不失礼貌地打断了二秘:480和680那差别可不小呢,毕竟差出一百来万,肯定是得让您物有所值。动力什么的都暂且不说,680的轮胎是低噪音的,车窗是隔热隔音的夹层玻璃,而且480可没有胡桃木内饰,这是680标配的。 哦。秦宝灵哦这一声,把二秘的一颗心都悬起来了。果然,下一秒,秦宝灵一锤定音:那就680吧。 黑外白内正好是有一辆,就是得从申城往这儿调。销售趁热打铁,不过是满配,您看 满配就满配。秦宝灵笑吟吟,拿合同吧,麻烦你了王秘书,走你们李总的账,都谈好了吧? 二秘死到临头心情平静,就这样让老板平白无故地大出血了三百万,她这会儿甚至感到十分愉悦。谁几把管那死资本家死活啊,活该,滚蛋! 好的宝灵姐,好的李总。她笑容灿烂,我这就安排。 不用说话就是爽。秦宝灵道,我也想试试不用说话,旁边带着个发言人的滋味。 外面阳光极烈,李玉珀戴上墨镜,这才仰头瞧了瞧太阳:你试不来,话那么密,一天不讲话能把你憋死。 你这不挺能说的吗?秦宝灵呛她,装什么深沉。 吴言恨不能留个耳朵在外头听,但她很有职业道德,一出门直接钻到副驾驶上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了。 对了,秦宝灵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直接去广灿,我跟你说,我明天有工作呢,过了这村没这店,你可没我这样的好向导带路了。 李玉珀这次胸前别的是一只钻石小熊,在阳光下炫彩夺目,几乎让人不能逼视。 她淡淡地说:是没有比你更好的向导了,专等到下坡路的时候吃尽资源翩然离去,谁能有你熟悉广灿呢? 秦宝灵无所谓地笑笑,权当称赞:哎呀,我这么对李玉璋的广灿,你难道不满吗? 不满?有什么不满呢,这是必然。能给秦宝灵资源好处的,她笑脸相对,不能再给她提供利益的,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初她能为了前途背叛自己,当然也能因为相同的原因一脚踹开李玉璋。 记得再给我拿一枚胸针。李玉珀说,她打开车门,语气平静,我不喜欢四这个数字。 可以呀,自己来拿。秦宝灵懒洋洋地说,她不在意李玉珀说这话的深层含义是什么,是不打算再来大荣府,抑或是其他的,她都不在乎,她只知道,无论李玉珀是怎么打算的,她都会让她的算盘落空。 她靠过来,大大方方地枕在李玉珀的肩膀上:今天去吃肯德基吧。 李玉珀道:明天不是有杂志拍摄?也是够心大的。 对我的日程这么了解呀?秦宝灵知道这是自己今早亲口告诉她的,不过还是兴致勃勃地揶揄了一句,我用不着临时抱佛脚,而且也不吃两口,解解馋罢了。 她伸手抚了抚李玉珀别着的胸针:下次胸针的样子自己来挑吧。 说实话,小熊胸针做得再精美,也难免透着一股憨态,无论是这次的钻石小熊,还是上次的黄金小熊,都和李玉珀冷冰冰的正装风格毫不搭配。 她就是故意的。李玉珀心知肚明。 那两个没听清的字眼,大约是什么,李玉珀懒怠去想,然而即便不想,她也猜得到。 秦宝灵这个人,说好听点叫得寸进尺,说难听点,叫蹬鼻子上脸,说自己是俄罗斯棕熊,经纠正变成西伯利亚棕熊也就罢了,后来更是把自己叫的像一只玩具小熊一样。 都已经十六年了,再想用这些东西引出所谓的旧情,未免显得太可笑了。 -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秦宝灵一本正经,左摇右晃,快猜呀,快点猜猜! 今年她受邀去参加gucci的纽约时装周,经过一番tomford的艺术熏陶,这会儿穿的衣服都是一片灿烂的红色。 李玉珀泳镜还没摘,就被她给揽住脖颈紧紧地抱住了:快猜! 秦宝宝!李玉珀想都不用想,弄湿了这套秦宝灵肯定叫她买一套更贵的,索性将湿淋淋的手在她后背上擦了擦,买的什么好东西,这么激动。 宝宝颊边晕了一层红,嘴唇也是嫣红的,应该是刚从外面进了地暖的房间,整个人热得直出汗,一双黑眼珠异常的清澈湿润,楚楚地望着她,撒娇一样说:你猜猜嘛。 李玉珀搂着她,秦宝灵体温高,她总觉得自己从内而外的被熨舒展了,此刻很配合地猜:钢笔? 在她的爱好里,钢笔算是最不烧钱,投其所好的了。 不是!秦宝灵摇摇头,你再猜一下。 首饰?李玉珀给出了一个谨慎的回答,这个价格还好,她是绝对不信秦宝灵会买手表之类大出血的东西的。 不是。秦宝灵眨了眨眼睛,两人贴得很近,她感觉到对方那卷卷的睫毛柔柔地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蹭的她浑身发痒,不由得就要笑。 宝宝装作不高兴了:你不要总是猜贵的! 便宜货更难猜。李玉珀亲了亲她的嘴唇,她想和情人之间的相处不就该是这样的吗?她很愉快,很轻松,望着秦宝灵,觉得世上的一切多了一种更斑斓的颜色。 第28章 秦宝灵很易怒地咬了她一口,跑到玄关去,捧着大礼物盒过来,气哼哼地说:即使是便宜货,也是高级的便宜货!原来只在伦敦有的!这可是人家刚来美国的最受欢迎的产品! 2002年,jellycat从伦敦的一个玩具工作室进军北美,那是这个品牌销量最好的巴塞罗熊。 毛茸茸的一头棕色小熊,软绵绵的不可思议,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软鼻头。 小熊!秦宝灵眼睛亮晶晶的,她嫣然一笑,比起晚霞,更像是朝霞一般灿烂,送给你的,小熊。 21欲情21 ◎我是谁,我是你的情妇呀!◎ 广灿大楼高九层,最底一层是广灿影院,再往上八层都是办公区。这栋大楼是在广灿最烈火烹油的时候从天顺地产手里买下的,那时候是2004年。 1992年广灿创立,96年拍出中国市场第一部贺岁片,拿下了昂山资本第一批2000万投资,次年与袁国蓉签订合约,正式进军明星经纪行业。 2004年,国家允许控股发行,广灿正式取得了国营天影厂的控股权。2006年,昂山资本联合美国高创投,再次注资2000万,不过是美元,正式送广灿上市创业板。 中国娱乐第一股广灿传媒曾经风头无两,辉煌一时,现如今再怎么盖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遮羞布,也是看着生出一股凄凉之气了。 你猜这大楼还能维持几年?秦宝灵道。 李玉珀望着这栋大楼:在这儿待了那么长时间,结果一回来就咒起来了是吧。 只是阐述事实。秦宝灵轻描淡写地说,你走了,有些人可就念起来公主的好了,不止是院线路线,他还重组过一次广灿,想把广灿从影视公司转型成娱乐公司,你知道吧,迪士尼那样的,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她心里门清,广灿现在最值钱的,莫过于这大量的版权了。李玉璋想找破局路线,又不肯真的向这个妹妹低头,现在大出血了三百万,恐怕也是要火急火燎了。 痴人说梦。李玉珀道。何止这些,当年袁国蓉出走,带走了一大批艺人,李玉珀在美国都知道李玉璋想培养能接班的二代小花小生,结果最红的白寄凊带着经纪人王景玉再次出走,算是彻底把广灿的明星经纪打了个半死。 秦宝灵笑道:一会儿在前台那儿露露脸,有些人不好去敛锋找你,专在这儿等着你呢。 李玉珀摘下墨镜:有人联系你了,是吗? 料事如神呀!秦宝灵挽住她的胳膊,好了,进去你就知道了! 两人刚进门,秦宝灵推了她一把,让她往影院去,自己径直去了电梯口。影院内黑着灯,只有出口处亮了一盏小灯,一个男人见到她就迎上来,殷切地说:李总,等您好久了。 程声通,李玉珀自然知道他是谁。当初艾敏和王益被开除,只能到美国来找她,他和董昊林却是靠见风使舵的本事在广灿活得好好的。 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静静地飞到枝头上,没人管你,要是靠着背刺主人的把戏,那就没意思了吧。 原来是程董。李玉珀佯装出讽刺的语气,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您说这话不是折煞我?程声通连忙道,我是想请您吃顿饭,太长时间不见,我们也好聊聊近况。 董总监呢?李玉珀问,她心情平静,说出的话语气却十分生动,仿佛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气不忿,要发一点大小姐脾气似的。 程声通见她不高兴,一颗心这才落回到了肚子里,不高兴就有戏啊!别管他!他斩钉截铁地说,亏您还惦记着他呢,听说您今天要过来,我早想拉着他一块来,结果他不领情!他那个态度,咱何必去贴呢? 原来是意见不合了啊。李玉珀冷冷地想,面上也适时地做出一副冷漠神情:看看吧,不一定有时间。 这是肯定的。程声通道,敛锋刚落地国内,又要忙影展,事情可多着呢。不着急,看什么时候找一个好时间,荣和在京城新开了一家餐厅,我反正是提前订好了,就等着您呢! 李玉珀在阴影下极轻微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秦宝灵没有上电梯,见她过来,低声道:还挺快的,我刚把那秘书应付上去。 挺厉害。李玉珀笑了一下,程声通给你打电话,把你们俩当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吧。 谁跟他是一条绳的蚂蚱。秦宝灵装听不懂似的,坦荡荡地接道,我和他能一样?我是谁,我是你的情妇呀,他算个狗屁! 电梯稳步上升,李玉璋的办公室在顶层,桌上摆着一份文件,是和影展的签约文件。李玉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份合同我拿回去,让律师再看一遍,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可以签好。 可以。要是她真痛快地签了,李玉璋才会怀疑她是不是被夺舍了。他喝了一口茶水,抬起脸来,终于又装出了李玉珀回国那天时的好大哥气派,汽车买完了?我听说是秦宝灵选的车,你是坐车的,怎么反倒没提出一点意见呢? 宝宝选得好。李玉珀微笑道,她选得我很满意,没有什么意见。 那就好。李玉璋说,别搞半天我还以为是给秦宝灵买的呢!真没想到这次回来你们还是这么好,小妹,你也是够怀旧的。 秦宝灵对年纪,对老不老的并不在乎,但生平最恨的就是过气两个字,但凡是暗含此种意思的,她一概深恶痛绝。听到怀旧这俩字,她面上笑盈盈,实际上真想手撕了李玉璋这个老登。 这谁创造的词呢?怎么那么好用呢?自从在网络上看到这个词,她看见老男人都会在心里淡淡做出评价:老登。 李总,你这话说的呀。秦宝灵道,怀旧不好吗,我本以为你也是怀旧的人呢,毕竟 她故意留了个尾巴不说,相信李玉璋已完全听懂了未尽之意。 李玉珀曾经是私生女,当初自认为是嫡长子的李玉璋当初对爸爸出轨是暴跳如雷,结果后来,自己不也是出轨了吗? 一个杂种,一个贱货,还真是天造地设。李玉璋恨得一腔黑火,还是不得不继续道:好了,闲事办完,现在来谈谈正事,关于敛锋和广灿联手,将版权卖到海外的事情 我还真的是有点想法。李玉珀道,大哥,你说的咱们兄妹两个联手,我是一直放在心里的。思来想去,要真是联手的话,不如你想想,咱们正式签订一个合同,把广灿目前所有片子的版权代理权,全部交给敛锋,怎么样? 你胃口是真大啊。李玉璋脱口而出,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小妹,行事不能这么冒进,咱们先拿两三部片子试试水,也让哥哥看看你的能力啊,你上来就是全部的代理权,根本不给哥哥我一点缓冲时间啊,这决定重大,还得考虑其他董事的意见,不是三天两天的事情。 那就等等啊。李玉珀道:敛锋前两天刚到卡罗维发利电影节去,一方面是买片子,一方面是拿着阔视的一部电影,在那儿做了首映,昨天员工联系我,接洽成功,已经卖出去了。往后几个月,洛迦诺,威尼斯,圣塞,华沙,塔林,那么多a类电影节,正好也忙不过来,大哥,不必着急。 秦宝灵在旁边听得是津津有味。李玉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怎么样,广灿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过叫好叫座的大片子了,积压的版权急需出海的更是一堆。 现在是真正的形势比人强,不选李玉珀,难道选大艇?饭桌上的话只能听一半,大艇接得住珠港放映权,接得住海外代理吗?怎么比得上扎根美国多年的敛锋? 广灿走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非说是被那两年的继承之战打烂的,未免太高看李玉璋,也太小瞧了李玉珀了。 自己当初对李玉珀说,李玉璋认为敛锋这名字是对他的挑衅。仔细一想,这就是挑衅,这名字,就是要起给他看的。当初收敛锋芒,如今雪亮地劈到了眼前,他又该如何呢? 今年的过年档拉上童晴,还用了白寄凊,再拉上刚出头的江雪荷,全明星阵容和珠港新星映像合作,勉强拍出了一部成绩尚可的贺岁片,近在咫尺的明年的贺岁档呢?春节档呢?一年那么多档口,真是越努力越辛酸。 确实是不着急。李玉璋说,你们敛锋好挪动,广灿体量太大,一个决定牵一发动全身的。还是得好好考虑,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数,过后,咱们开个大会,详谈一下。 第29章 好,大哥,那就不打扰你了。李玉珀站起身,秦宝灵跟在他身后摆了摆手,刚才还阴阳怪气呢,这会儿甜丝丝地说了句:李总再见。 关上门,门内的一切就与她们无关了。去吃肯德基。秦宝灵挽住她胳膊,西城那家店。 她不问李玉珀还记得吗,因为知道对方不可能忘。 那是李玉珀开的一家加盟店,当时特别要的稀少的新店名额,还请了一位肯德基的资深店长,就开在西城天顺广场的底商。即使现在京城扩张得厉害,那里作为老商圈,生意还是一直都很好。 她只去那家店吃肯德基,可不是为了不付钱,那可是李玉珀特地为她开的,真不能浪费呀! 店铺这些年跟着肯德基的标准店面多有变化,内部装修也有修整,只有一个传统留了下来,收银台上永远摆着一只笑眯眯的巴塞罗小熊。 新店开业的时候,秦宝灵亲自将那只小熊摆在了收银台上,往后,再没有人动。 22欲情22 ◎别回忆啦,别回忆啦,珍惜好时光吧!◎ 她们从广灿出来,再到店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钟,人不太多,现在又多用自助点餐机,只有秦宝灵还是径直站在了收银台前。 现在台面上摆的是一只申城限定的,怀抱着玉兰纸杯蛋糕的巴塞罗小熊。最一开始,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可爱小棕熊,后来年年换新品,茄子熊、草莓熊、浴袍熊全部换遍了。 秦宝灵不指望店长总能记得这件事,她每次过年的那天肯德基日,都会亲手带着新的小熊过来,换掉旧的服役小熊,她也讲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坚持,大概是习惯成自然,坚持了那么多年,李玉珀走了之后,她仍割舍不下这个习惯,直到现在,仍然坚持。 她像是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和这里的格格不入似的,甚至坚持要来自己点餐,微笑着对前台服务生道:能和我介绍一下这个新的套餐吗? 她倒是勤快了,吴言尴尬了,单方面认为自己和李玉珀面面相觑,觉着一言不发怪不礼貌的,可要是说话的话,她和人李总有啥好说的呢? 吴言绞尽脑汁,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李总,你和宝姐说自己想吃什么了吗? 没说。李玉珀平淡道,没必要说,说了她剩的给谁吃? 她果真这么了解宝姐。吴言第一时间便跳出了这个念头,深觉自己已经彻底被那篇豆瓣帖子给毒害了! 实际上她今天看着两人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地想,怎么能那么配呢!尤其是李玉珀穿正装,吴言越想越心虚,自己这是不是太原教旨主义了,穿正装,还能算是现在最流行的两姐美爱吗? 她正乱七八糟地胡想着,忽然听见李玉珀问道:收银台上的小熊,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小熊是宝姐放的。吴言立即答道,她是不知道来龙去脉,不过简单的前因后果是知道的。这家店好像是姐姐的,她有一张免单卡,每年过年期间的肯德基日,她都会拿一只新款的小熊过来替换掉旧的。 实际上对于那张免单卡她也有很大的疑惑,即使是老板,也没必要特意免单啊?花那点钱算得了什么,一张非制式的免单卡可太麻烦了,员工培训的时候还要特地告知,简直是省了小钱费了大力。 那张免单卡她也见过,一张很漂亮的米银色布纹纸,上面过家家似的印着一行字:京城西城区纵东大街天顺广场12号肯德基餐厅-终身免单卡持卡人:秦宝灵。 这还不是最像小孩子过家家的部分,最像的地方在于,这张卡的右下角并排着两只小脑袋,一颗小熊头,一颗布偶猫头,一对圆耳朵,一对尖耳朵,两双圆眼睛。 很明显是布偶猫,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家里的豹猫薯条呢。小熊,大约是宝姐喜欢?粉丝都知道,秦宝灵很喜欢巴塞罗熊和许多小熊玩偶,碰见就是要买的,甚至迪士尼的达菲熊和雪莉玫都会买。 吴言百思不得其解,那篇帖子上也有写到小熊爱好和那张神秘的免单卡,不过自己作为宝姐的身边人都不清楚具体联系,更何况贴主呢?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吴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玉珀的神情,对方美丽的面孔一如既往地波平如镜,看不到任何情绪起伏。她实在没办法从这张脸中窥见小熊和免单卡与对方任何的联系。 秦宝灵好像在和服务生认真讨论新品的味道,李玉珀微抿着唇,窗外人来人往,她问道:每年? 是啊。吴言对这个问题不明所以,很认真地答道,我跟宝姐四年了,每年她都是买最新的小熊,换下来的小熊都洗过放家里了,在一个展柜里。今年的是jellycat在申城开的快闪店的城市限定,特地让人排了挺长时间的队才买到的呢。 李玉珀很不想再纠缠着这个问题问下去,可一张口,未经她允许,下一个问题便自行出来了:展柜? 她去大荣府好几次,怎么从未见到过这个所谓的展柜? 在吴言刚起了个头,秦宝灵走过来坐到李玉珀旁边,轻巧地打断了她:你们说什么呢? 呃这次换李玉珀打断了她:在说你怎么点餐这么慢呢? 在想要吃什么。秦宝灵道,新出了小龙虾汉堡,可惜我吃不了辣。她话锋一转:不过我给你买了。 她点的东西很足,三份汉堡,还有薯条、蛋挞之类的小食,都是现做的,还得等一会儿才能上。 李玉珀把墨镜搁在手边,她将手里的墨镜也放过去:怀念这里吗? 美国肯德基更多。李玉珀随口道,她全副心神,她不愿承认,可确实是全副心神,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注意力用来应付秦宝灵了。她全副心神,都凝在一点上,那就是放弃找个机会向吴言继续追问的渴望。 有什么可问的呢?有什么可知道的呢?秦宝灵越是做这些事情,只会让她恨得更刻骨。 不对,不是恨。她只是觉得厌憎、恶心。 没什么可恨的。秦宝灵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所有人有目共睹,包括她自己。 比起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她还不如随随便便地问一句:还在这里吃,不怕被拍吗? 很快这个未说出口的问句就有了答案,在餐点上来之前,有个女生犹犹豫豫地拿着一只未开封的圣代凑到她们旁边:是是宝宝宝宝姐吗? 秦宝灵转过头,完全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架势,姿态优美,笑容灿烂:你好。 小姑娘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把圣代赶快放到桌子上:这是刚拿过来的,刚叫号到的,我们都没碰过,送给你。 说完就要逃,被秦宝灵笑着阻止道:不要签名呀? 她三言两语便把人家迷得神魂颠倒,对方唰地便从书包里抽出一样东西,是一张她的唱片。 李玉珀转瞬之间便想通了,秦宝灵只来这家店吃肯德基,即便日子不固定,这家店的客人里,也多的是她的粉丝,特地来等待偶遇的。 小姑娘不好意思让她多签,秦宝灵很慷慨,细白的手把唱片下面压着的照片也抽出来,还在签名后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这一下的杀伤力可谓是绝了,李玉珀都有点怀疑小姑娘这顿饭还能不能吃得下去。 餐点端上来,李玉珀拿起那个小龙虾汉堡,她对快餐不排斥。当初常陪秦宝灵来吃,在国外忙起来的时候,也吃塔克钟和shakeshack。 等她和吴言都吃完一整个,果不其然,秦宝灵剩下了大半个放在盒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薯条。 这女人常年节食,胃早就小了,说是放纵餐也吃不了几口,其实就是解解馋。现在减肥手法五花八门,都懂的要戒精致碳水,那时候纯粹是不吃饭硬熬,把卖羽绒服一天能吃两大碗,身体健康的宝宝饿的是头晕眼花走不动道。 装果汁的玻璃杯冰凉,澄黄的倒映出她的面孔。李玉珀难得什么都没想,她放空着,慢慢地享受回国以来第一个悠闲的下午。 秦宝灵也识趣地不和她说话,只是像以前一样,或许她自己都说不清,是故意的,还是情不自禁的,她吃完一根薯条,把一根薯条放到李玉珀面前的餐盘里。 就这样你一根,我一根,你一根,我一根,一盒薯条,好像能吃出个地久天长。 别回忆啦,别回忆啦。两个只看现在,活在当下的人,有什么可回忆的呢? 外头日光晴朗,透过窗子,洒进来一片灿灿金白。现在多好呀,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不是吗?一个东山再起,一个功成名就,珍惜好时光吧! 第30章 - 豪大大鸡排不坏:感慨万千![树叶][树叶] 底下配两张图片,一张是今天新拍,画质鲜明,两人并肩坐在窗前座位,秦宝灵正往李玉珀的餐盘上放一根薯条。 一张则看得出年代感,右下角的时间清晰可见,2004.6.12。秦宝灵几无变化,只是她旁边的那个女人,不再像今天一样沉默冷艳,二十年前,浓发短裙,眉目秾丽,神采飞扬,捉到了镜头,便粲然一笑。 @此间棠梨:我不准有人在这条微博下吵架好吗好的//@c137非牛顿流体:我不准有人在条微博下吵架好吗好的(吵来了我先跑//@yjm是大帅比:我不准有人在这条微博下吵架好吗好的(请更新郫县// 这次底下还真的没有吵起来,因为发酵迅速,被营销号转发,一时之间,竟然有上热搜的趋势。 短视频平台那边更是被豪大大鸡排不坏两张图配上一段咯噔文字和咯噔音乐,这会儿已经上了热榜了。 (仅粉丝可见)一口一个宝宝芹:你宝就这样悠然恬淡,管也不管一下,那我们粉丝只好热搜我们来咯~改天再和这个数婶子算总账~ @桃枝致爱:呵呵没在怕的哈,你宝没有黑暗沉重的秘密,都是轻松明亮的//@piisyovoykee-:说这没用的,如果我宝道歉,你们会好受些吗?//@狗勾不跑酷:说这没用的,如果我不好受,你宝会道歉吗?// 姐,吴言紧张兮兮地叫道,姐,你快看我大姨发给你的消息。 秦宝灵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看着了。 没事。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继续分她的薯条,以前都还不怕人说呢,现在有什么所谓? 23欲情23 ◎面对镜头的粲然笑容跟着青春年华一层层地模糊下去。◎ 秦宝灵虽然是熊掌和鱼兼得的性格,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世上没有这种好事。当年她做李玉珀的情妇,钱有了,资源有了,前程有了,她还没贪心到连名声都要。 现在哪怕被黄湃徒弟继续缠着不放,不停地跟拍,不停地发照片,她也不在乎,自己做的事,敢做敢当啦。更何况她现在地位稳固,早已经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花边新闻了。 李玉珀听到她们的对话,她心里一动,打开了微博。这些app她平时就有下载,不论在哪国做娱乐业,社交平台上的反应都是要重点关注的。不过账号都是新注册的,之前的早就弃用了。 她不去搜秦宝灵,只是顺着热点往下看。她并不知道微博的机制是很复杂的,也并不知道是太巧合,她才能看到那条微博。 二十年前的照片,画质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模糊,李玉珀目光慢慢地扫过,她不去看评论,静静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这顿放纵餐终于吃完,她开口道:把我送回公司吧。 不行。秦宝灵说,她不假思索,周末,又都这会儿了,你回公司干什么?和我在一起也不是浪费时间呀,我们去花池公园转转吧,我很久没这样出去过了。 花池公园是98年的重点工程,秦宝灵一直很期待,直到2000年才正式建成,开始接待游客,秦宝灵工作原因,赶了个晚集,一个月之后才去,在里面转了一大圈,转得脚痛难忍,因为她一意孤行,非要穿着高跟鞋。 你出来走路都穿高跟鞋,怎么不爬香山的时候穿?李玉珀说她,说完真觉得无语。秦宝灵还很气不忿:穿高跟鞋漂亮,我是明星,要漂亮的呀! 李玉珀道:天黑了谁认得出你!俩人是傍晚来的,这会儿天黑透了,偌大的公园好像就剩了她俩似的。 秦宝灵哪怕理亏,都是理直气壮的,她小心地脱掉高跟鞋那鞋子是christianlouboutin的红底鞋,即使是不缺钱了,她还是没办法对好东西洒脱,小心翼翼地爱护。把小腿搁在了李玉珀的腿上,这才舒舒服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女人就是恃宠而骄得寸进尺。李玉珀没好气地在她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却并没有真正地生气。 她实际上是有点不大高兴的,觉得自己对秦宝灵太好了。即使是该吵架的时候还是大吵,她还是觉得她对秦宝灵太好了。 都怪秦宝灵。二十一岁的李玉珀想,都怪秦宝灵,贱起来也是很可爱的。总是体温很高,好像要把人的心和身子一起融化在她怀里。 可恶的秦宝灵。 很可恶的秦宝灵看她绷着一张脸,知道天黑透了没人拍,很乖地凑过来亲她,把脑袋枕在她肩膀上。小熊,秦宝灵说,我们什么时候再来这里散步呢? 等你不穿高跟鞋的时候。李玉珀说,又补充着批评她,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次还没散完呢,怎么又想起来下次了? - 秦宝灵笑道:我穿的可是低跟鞋,倒是你,今天穿了高跟鞋。 那就更不方便去了。李玉珀道,她抿了一口果汁,太甜,让她立竿见影地失去了胃口。今天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她从内而外地觉到一种倦怠感,她本该像上次一样恼怒的,结果也并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很疲倦。 走吧。秦宝灵说,没再坚持去花池公园,甚至也没让司机回大荣府,而是向着树海的方向开去。 秦宝灵一向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你惯着她的时候,她任性得不得了,你真的累了,或者心情不佳,她又会变得体贴又温柔。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变脸如翻书,就这么理直气壮的见风使舵。 一丝轻微的厌恶泛上来,水波一样消逝无踪,李玉珀下了车,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随即转过身,听到车辆驶离的声音。 接着,就是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秦宝灵快步跟了上来,含笑道:怎么,想把我像奶油一样打发掉呀? 你呀,见李玉珀不答话,她紧跟着说,直到现在有的地方还没变,对着有身份的人傲气吧,偏偏对着没身份的人又很礼貌*。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太摆那份姿态了,太有格调了 所以呢?李玉珀温和地问,所以呢? 所以你输得一塌糊涂,直到现在,仍不悔改。因为没什么好后悔的,她李玉珀赢要赢得光彩,输也输得无愧! 所以看似是他赢了,实际上是你技高一筹。秦宝灵轻声细语,商场如战场,狠毒一点没什么,只是你不下作。 李玉珀静了一会儿,她坐在沙发上,伸手抚了抚秦宝灵的脸颊:宝宝。她柔声道,你和他,才彻头彻尾是同一种人。 秦宝灵覆住她贴在自己颊边的那只手,甜丝丝滑下来,捉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掌心亲了一口:别不愿承认,我和你也多像呀。 我和你多像呀。我这个宠物、情妇和你多像呀。你觉得我一样一样打破了你的恋爱幻想,我不知餍足,野心勃勃,事事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这不就是你吗? 秦宝灵轻轻地揉着她的挺直的鼻梁,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仿佛都能看见里面那对灰眼珠幽幽地闪着光。 如果你是我,她贴在李玉珀耳畔,好像是诚心诚意地发问,你会怎么办呢? 问完,她说道:别误会,我不是要你原谅我,因为我根本没觉得抱歉。 秦宝灵无悲无喜,这一刻,她仿佛也被李玉珀身上那种罕见的倦意给传染了。窗帘紧闭,半下午的阳光照不进来,客厅是一片朦胧的黑暗。 她的动作慢下来,没有等到回答,歪在李玉珀的身上,呼吸绵长,显然是要睡着了。 李玉珀从不用换位思考为难自己,她并没有去想秦宝灵那个问题,而是在这片朦胧黑暗里,想到了另一片的朦胧黑暗。 但今天已不能再想了,花池公园的往事已经够了,她不能一碰上秦宝灵,便不可控制地想起多年前的那些时光。 自己都还没睡,秦宝灵倒是倒在她怀里先睡熟了。她想把秦宝灵在沙发上安置好,没想到对方紧紧地揽着她的脖颈,不准她有丝毫的动作,最后只能就这样把人搂在了自己腿上。 秦宝灵的体温永远是那么高,夏天还好,冬天雪人也得在她怀里融化。李玉珀的倦怠被这股热烫化了,她睁大眼睛,就这样望着客厅上的吊灯,那华丽的吊灯经过清理,一丝灰尘也无,没有阳光,也自顾自地闪着亮。 太烫了,烫得她难以忍受。李玉珀又做了一番尝试,终于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脱开身上了楼。三楼露台正好能看到外面的庭院,一片残花败柳,只剩缠枝牡丹还是烈烈开放,不管环境如何,总之天天开,年年开,逍遥自在。 该请人修整一下了。李玉珀心里盘算着,到时候选选品种,搭配一下,院内只有一种盛放的花朵,以至于她不自觉地盯着那片缠枝牡丹。 第31章 到时候看看吧。她收回目光,也把心神收了回来。等联系完教练,再想请园丁的事情,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敲定评审事宜。 回国的一切其实都很顺利。她比十六年前的那个自己思维更缜密,经验更丰富。更加的喜怒不形于色,甚至更加的长袖善舞。 很多时候她甚至慷慨的,慈悲地想,或许遇到挫折也并非什么坏事。她睚眦必报,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却由衷地想,这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坏事。 李玉璋把广灿带上了盛极而衰的死路,她跌下悬崖一遭,现如今,只有向上,再无向下了。 她对现在的生活状况很满足,唯独、唯独她想还是有哪里出错了,她不会为秦宝灵产生巨大的情绪波动了,这很好,可为什么,不波动,反而像是失灵了呢? 愤怒本该是愤怒,厌恶本该是厌恶情绪该是泾渭分明的,不是这样绞缠在一起,正面负面,好的坏的,像秦宝灵这个人一样,全氤氲模糊成一团糨糊。 当年和艾敏一同赴美找她的王益信佛,曾经吃饭中向她们所有人传教,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其他人嚷着说本来就有生老病死,这次来美国,更是爱别离,求不得占满了。 李玉珀却想,她的人生是敲金击玉的,干脆利落的,痛痛快快的,她不在乎生老病死,所求必得,无爱别离,唯有一苦,便是怨憎会。 等到结束。她反复地想,还是一刀两断为好。怨憎会讲的是无法摆脱,她难道无法摆脱秦宝灵吗?她还没有闲到那种地步,她的时间也还没有贱到那种地步,情人游戏玩玩就算,玩得太久了,倒像是认真了,那就是得不偿失。 她漠然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下到客厅去拿手包,包里放着一铁盒日本烟,是回国之前一个员工去日本休年假,给几个同事捎带来的。因着包装漂亮,特地送给她一份金色铁盒的周年限定版。 确实漂亮,而且带着一股梅子奶油的香气,她随手放进手包夹层,直到现在还在那里。 火机是都彭的,打开时会发出标志性的一声脆响,秦宝灵还曾经去参加过这牌子钢笔的代言活动。她太久不抽烟了,再点燃时,动作都生疏,等到上了三楼,烟已经烧掉不少,她一口都没吸,而是凑过去,缓缓地闻了闻缭绕的气味。 李玉珀吸过一段时间的烟,那时候很难不吸烟的,环境所迫,和自制力没有关系。这东西说不成瘾都是假的,想要戒,这才到了自制力上场的时候。 她不焦躁,不抱怨,点燃一根,只闻味道,不需任何人监督,因为她说要戒,就绝对不会再碰一口。 可有个人总是要监督她。那个人不闻二手烟,戴着口罩,就这么阴魂不散地盯着她,明明比自己大四岁,还很幼稚地要吓唬她,吸一口就是功亏一篑,是天塌了的大事,如果吸了,必须给自己买一个爱马仕鳄鱼皮的。 李玉珀严重怀疑那个人就是想要爱马仕,自己坚决是不能让她如愿。 她真的一口都没吸过,虽然戒烟成功之后,自己还是买了一只湾鳄的birkin给她。但那和约定无关,她单纯只是想送罢了,主动权在谁手里,这可是很明显的! 日本烟气味轻柔,柔柔地在露台散开,一点烟味两秒钟就逸散开来。 评审,评审。李玉珀想。评审,评审,评审。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 天色一层一层地暗下去,烟烧到尽头,烫了一下她的手指。面对镜头的粲然笑容跟着青春年华一层层地模糊下去,李玉珀冷冷地抬起手,用这一点烫,抹去了另一点烫。 庭院内的灯是声控的,太安静,自然是一片漆黑。缠枝牡丹还在开,可惜她看不见了。 24欲情24 ◎因为她是要做大明星,人上人的,疯一点,才正常呀!◎ 朦胧的黑暗降下来,秦宝灵同样想到了一片模糊的黑暗。她徘徊在门口,心中既有一种猜测,又终究不能完全确定。那个她太年轻了,对很多事情看不分明,可已经意识到如果把握不住这个机会,另一个大好的机会将成为她的绝路。 二十岁的时候熊涛带她来了京城,这个挂历大王归根结底是个摄影师,因为欣赏她的美貌和身材,在一个自己担任摄影组长的电影里给她安排了一个小角色,即便她已经很感激,但到底对她的前程没有任何的帮助。 混了三年的龙套和女n号,住地下室吃挂面,她是吃惯苦的,这些都不觉得苦,只是她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了。 名导演公开募集演员的机会那是像天上砸馅饼一样,而且她也会唱歌呀!更何况不都传广灿这样的大公司要做经纪了吗,要招募演员,她想着实在不行她甚至不求女主,只要能进广灿呢? 历历在目。这是在做梦吗?秦宝灵想她不是记忆力这么好的人呀。大约大约是重返二十三岁了吧。 她过了两轮面试,这次本来想争取不成,再和唐义哲让步的,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不要女主也可以,是个角色自己就愿意,是不是能给她一个进广灿的机会呢? 可唐义哲一开口,她就把那些话全咽下去了。因为她刹那之间,就明白这个导演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了。 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她不觉得屈辱,也不觉得羞耻。任何人仿佛都能揩不入流的女演员一道油,从中介,到大大小小的摄像师,导演,好像已经习惯成自然,手里头有权力,不管成与不成,不用一下好像损失了什么似的。 值吗?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秦宝灵就平平静静地掂量着想,值吗? 她心里有一把算盘,自己长得漂亮,嗓子也好,即便是要卖,也要卖出最大的价钱。 一个破烂中介,不值,没了他,自己难道没龙套跑?一个小导演,别人投资让他拍点洗钱的片子,尾巴就翘起来了,以为自己算哪根葱?执行经纪?妈呀,什么人都敢玩潜规则这套是吧? 唐义哲,值吗?这可是名导演,即将筹拍的这部《养春》是广灿十分看重的电影,据说投资了2000万。但这个男人太鸡贼,万一最后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力量悬殊,自己要真是听信了他,往后怕是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她撞到了一个人,急忙道了声歉,一边下楼,一边还在一刻不停地思索。值吗?其实如果她没拿到这个机会,她还有一条路可走,她收到了来京城之后最重磅的邀请,央视请她去拍电视剧,据说是选角导演无意间看上了她在其他电视剧里的一段表演。 拍什么呢?一看到角色,她就知道这还真不是做梦。 《水浒传》,潘金莲。 这个角色一演,她的演艺生涯到底是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还是被定型的穷途末路,她说不好,也想不好。 这机会是一块人人争抢的肥肉,她又算老几,在这里倒挑三拣四起来了? 她只恨自己没有开天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卖出去,才卖得恰如其分,卖得风风光光。不知道傍上一个什么人,才能迎来属于自己的轰轰烈烈、金碧辉煌。 后来她真想笑话那时候的自己,有什么值得焦虑不安,徘徊犹豫的?那张号码纸怎么能由唐义哲交给自己,难道是他擅自揣摩公主的心意吗?必然是得了上边的首肯呀! 要是现在的她,一定会做得更好的。一定会感恩戴德,泪眼楚楚,她想做自己的小救世主,自己便让她做得称心如意,痛痛快快! - 小姐今天来这儿视察啦?唐义哲进门就笑,李玉珀在公司担着职务,按理来说该叫李总,可有些人,一部分是倚老卖老,一部分是轻慢她,叫上一句小姐仿佛就是尊重得不得了了。 李玉珀不笑,反问道:公司有小姐吗? 唐义哲被她下了脸仍然是笑眯眯:哎呀,我这忘改口了,李总别介意。 逢迎交际的本事是出类拔萃,拍电影的本事是要江郎才尽。李玉珀适时地展开一个笑容:唐导,坐吧。 唐义哲坐下,问道:您有什么事呢? 李玉珀一想起他在楼梯间的那副面孔就犯恶心,开门见山道:《养春》的女主角目前选人,选过两轮了吧? 选得差不多了。唐义哲说,这部电影不是向华集团投了一大笔吗,大李总和人家崔老板是吃过饭的,人家推选了一位,说是前三号都行,我看做女一也很合适。 自从公司多了两位小李总,大李总便特指她俩的爸爸李承。 李玉珀傍晚就猜了个十之八九,唐义哲怕打的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主意,女一号?天方夜谭,最后能给个有名有姓的小角色就算是仁至义尽。 是我爸和崔老板吃过饭,还是你和崔老板吃过饭啊?李玉珀说,她语气平平,说话毫不留情,崔老板这人我见过,挺谦逊一个人,对拍戏不懂,人家承认不懂,说混个角色,上上大荧幕就心满意足,女一号,是谁给许出去的,那么大一个承诺呢? 第32章 唐义哲额头上见汗:李总,我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两轮面试,可不是随便挑的。 既然你心里这么有数,就直接告诉人家得了。李玉珀说,宝宝是吧,说你给不了这个女一号,你是给不了吧? 唐义哲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楼梯间的对话,这会儿倒是不慌不忙起来:李总,选角的事情是很复杂的,我虽然心仪崔老板推过来的人,但宝宝表现也很不错,这不是还在犹豫当中吗?我没有说死的啊。等我再细看看试戏的录像,再和人家详谈一谈,真保不准我又发现了什么特别的闪光点,到最后非她做女主角不可了。 早死早超生。李玉珀想。 不必谈了。她从笔筒中取出一支钢笔,没什么可详谈的,你说你能力有限,这个女主角无论如何给不了她,但是你唐导,为人还不错,是吧? 李玉珀笑了笑,为唐义哲深切哀悼,唐导,你这种人,不如早死早超生吧! 所以最后帮她一把,找这个人试试看。她在一张练字用的单光纸上写下了一条电话号码,四四方方地折起来,推过去,唐导,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我就不送了。 第二天清晨,还没等她睡醒,宝宝就用公用电话打了她秘书的电话。 单光纸很薄,一整张纸透着灯光看,整整齐齐的全是小字的压痕,那字秀丽遒劲。秦宝灵从来没看过有人能写得一手这么好的字,她看到那些字,就知道这个电话好像是非打不可。 她本来还没想好明晚要不要赴约,唐义哲就通过中介联系了她,她心乱如麻,本以为没时间再思索了,没想到对方递过来这样一张纸,脸上的神情是很怜悯的,叹息着,说自己帮不了她了,想做女主角,就打这个电话吧。 他似乎是痛心疾首得不得了,一句话不肯多说,上了汽车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路边寒风中瑟瑟发抖。 男人能写一手这么好的字吗?秦宝灵想,这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但她知道,不论对方是人是鬼,显然都比唐义哲还要厉害得多。 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地址是广灿的一间办公室。门一打开,一切疑惑迎刃而解。男人当然写不了这么好的一手字,里面是个女人,眉目深浓,高挑艳丽,气质极好,一对灰眼珠熠熠生辉。谁都知道,能在这里坐着的混血女人,只有一个。 她问道:你是宝宝? 对,秦宝灵说,她嫣然一笑,您好,我叫秦宝宝。 哎呀,怪不得唐义哲那副表情呢!很可惜,她宁愿做疯子,神经病,宁愿不正常。 因为她是要做大明星,人上人的,疯一点,才正常呀! 1998年3月1日,《养春》演员正式敲定,女一号:秦宝宝。她放心大胆地接了《水浒传》,不必考虑一切的影响,而是再不犹豫地吃下了这个机会。 次年,这部电影让她拿到了三彩最佳新人,第二个重磅的电视剧邀请,来自《倚天屠龙记》,换成其他人演潘金莲,大约只能接到丁敏君,换成她呢? 是赵敏。 李玉珀一语成谶,没过两年,唐义哲急匆匆地超生去了,英年早逝,死的据说不大体面,家里人只说是突发心梗。 葬礼上,秦宝灵哭得昏天黑地,和媒体说唐导给了她如此珍贵的机会,她还没来得及涌泉以报呢,怎么唐导就去了呀! 惹得家人也是心酸落泪,直道宝宝是个好女孩,唐义哲生前对她赞誉有加云云。 一上车,秦宝灵面无表情地抹掉眼泪:这么快的现世报,也真是头一次见。 李玉珀轻描淡写:死者为大。 还死者为大呢!秦宝灵笑着逗她,你敢说你没咒过他? 她揽住李玉珀的脖颈,暖融融地凑过去,柔柔地问:你冷吗? 又是一年冬天,她热烘烘地敞开大衣,甜丝丝地说:小熊,快抱住我吧! 【作者有话说】 祝友友们520快乐![红心][红心] 25欲情25 ◎宝贝,我们没完。◎ 露台上的气味散得很快,李玉珀下楼,见秦宝灵还倒在沙发上睡得沉沉。她打开一盏壁灯,柔黄的灯光洒下来,笼罩了沙发这小小的一片。 李玉珀望着她,再怎么保养得当,脸上也是不可避免地出现皱纹了。 她第一次见秦宝灵,先看到的是她的腿,由下而上,最后,才在第二天的办公室里,认认真真地注视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极秀美的脸,带着一种南方水乡特有的雅致,她本对宝宝存着一些幻想,幻想她坚韧不拔,逐梦理想,敢于争取,知书达理,诸如此类,她几乎是入神地看了宝宝两秒,没想到用不了多长时间,秦宝宝便身体力行地将她的幻想一一打破。 其实按照脸来选,她应该去演周芷若的。导演后来私下里说,秦宝宝的气质带着一股邪艳,绝对演不了刻板印象当中的周芷若,演赵敏,反倒是将那股灿若玫瑰,任性桀骜演了个十成十分。 一片冷寂之中,李玉珀伸手,轻缓地用指腹抚过秦宝灵的脸颊。她认为自己年轻时候,不仅眼光略差,并且不肯承认。 秦宝灵或许很适合做情人,但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情人。自己在她身上费心费力,无论如何,都将她改造不成一个好女人。 从泥淖里你救不出天鹅,哪怕是个再美丽的物种,也顶多是个驯不好、养不熟的田园狸花。 醒醒。她推了推秦宝灵,好几句醒醒都不见效,她换了种说法:明天不是还有杂志拍摄吗? 一听到拍摄两个字,秦宝灵就跟自启了什么程序似的,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就动了起来,胡乱地捉住李玉珀一只手:几点了? 她捉住的是李玉珀戴着手表的左手,两秒没等到回答,她便按捺不住,拼尽全力地睁开眼,抬起头去看表盘上那三枚细细的指针,好一会儿,这才如释重负地又躺平了:这是晚上六点,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早上六点呢。 李玉珀道:现在也不早,叫司机来接你吧,没多少时间准备了。 秦宝灵一向对每个拍摄都很重视,少不得要做些提前功课。听她说这话,也是罕见地没有拒绝,而是攀上来,在她锁骨下方那颗小痣的位置闻了闻:有烟味。 她闻得很仔细:有股奶油味,是外国烟?温热的吐息打在她颈项间,她笃定地说:你没有去吸吧。 李玉珀瞧着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秦宝灵就是知道,她绝对没有吸烟,大概还是老样子,点燃了闻闻味道而已。李玉珀说要戒烟,那就绝对不会破戒,倘若是到美国失意了又吸,哪怕是这位公主自己都会看轻自己。 那也要绝了后患。秦宝灵嘀咕道,伸手去够她的手包,三下两下从中摸出那个金色铁盒:送给我? 可以。李玉珀平淡地说,秦宝灵嫣然笑道:不会让你吃亏的。 偌大的客厅只开了一盏壁灯,秦宝灵也没有再开灯的意思,就这么枕在李玉珀肩膀上,像是随口道:我收到面试通知了。 这句话不用加任何主语,李玉珀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几封往来邮件沟通顺利,麦考克动作也很快,机票已经订好准备赴华,面试通知今早群发给了过了一轮筛选的女演员。 这女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时候完全不提输赢之类煞风景的东西,而是柔柔地说:谢谢你念着我。 她通情达理得不得了:我其实知道的呀,这角色麦考克有最终决定权,你当然不能够一言堂把角色给我。不过终归是华人女演员,你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现在第一轮过了,我心里记着呢。 记着什么?李玉珀道,长睫毛在眼下扑撒出一片阴影,她从容不迫地问,这会儿说得千好万好,实际上惦记着的,恐怕是输赢吧? 你又要把我想坏了。秦宝灵半真半假地撒娇,李玉珀,你没发现,你总是把我想得很坏吗?我对你好一点,你就疑心我是想要什么,我真有那么大威力吗?亲你一口,能换个鳄鱼皮包,陪你睡一觉,能要个角色? 她本有许多切切实实的例子想举,可一闪念的工夫,到底是什么实例都没讲出来。太多了,挑拣不出一两个特别的来讲。她有时候开心,满心欢喜,扑到李玉珀怀里,只是想和她说话,只是想和她亲热,只是一下子觉得她特别好,是这世上最好的一个人。 李玉珀很配合,把她抱个满怀,到最后却懒洋洋地问:怎么,又看到什么想要的啦? 她的公主真年轻,一双眼睛亮得像星星,长手长脚地躺在她身侧,语气几乎是温柔的。 第33章 想杀了你。秦宝灵想,李玉珀,我真想杀了你。 真有这么大威力。李玉珀说,秦宝灵合着眼,她睁着眼,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哪次你没有如愿以偿吗? 是啊,哪次她没有如愿以偿呢?李玉珀问她想要什么,她便答,问了,她就答,反正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数也数不清,随口便能答出来一个。 哪次?秦宝灵低声道,你憋着坏,等这次呢。 她这话说得旖旎,可客厅很暗,仿佛说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李玉珀讲不好自己把她的话听没听进心里,总之好像是空落落地思索了一会儿:给你的司机打电话吧。 秦宝灵摸到自己的手机,发了条消息,随后拨出去电话,铃响了一声就挂掉,又把手机丢到一旁去。 李玉珀等着她问影展的事情,等着她问评审的事情,可她一件都没问,像是闲聊一样说:我今年还没挑到一个本子来拍。 做女人真难呀,是不是?前几年网剧火了,视频平台也特地上剧场,给投资,大家放下身份扎堆演,结果呢?怎么全是男人戏?我一边要珍惜羽毛,一边还不能放过任一机会,结果到现在,还是落得个没戏拍。 我这样的人都没戏,其他人能有什么好戏?秦宝灵道,所谓的机会,哪个不得从我的手里过一遍?要么剧本弱,不是不肯给我看完整版的,是完整版的他们根本拿不出。 要么是导演功底不行,你知道的,很多导演只拍得类型戏,有些东西根本拍不成。这两样是戏的根,都没办法做得好,再天花乱坠,拍出来也是个花架子,上不得台面。 做女人是难。李玉珀否认不了。幸好她这辈子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迎难直上。倘若有下辈子,她还得要风风光光地做女人。 恩城这几年影视发展的倒是不错,那边的植剧场,现在叫茁剧场的,发掘了不少幕前幕后有想法的人,更何况国外平台,不管是网飞还是迪士尼,合拍华语剧的首选就是恩城,这点内地确实没办法赶得上。 她说得有条不紊,我知道你做影展,抱着的是相同的目的,能发掘出新的好片子当然好,但最重要的是,发掘出那些有潜力的导演、编剧和演员。这些活血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你其实瞧不上这个广灿了。秦宝灵徐徐地说,你现在瞧得上的,就是广灿的版权,还有广灿这一个名字。李玉璋还真以为你巴不得让广灿去产业创投会呢,他现在剩下的东西,最值钱的,你舍不下的,也就是这块牌匾了。 秦宝灵该聪明的时候,极聪明。正是这么聪明,在她去了俄罗斯之后,就知道这场继承之战,她是输透了,而她,要去找另一条康庄大道了。 方才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香蕉夹滑脱,一头乌发浓密地洒在肩膀和脊背上,李玉珀指尖卷了卷她的发尾,波澜不动地说:是啊,李玉璋是时候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了,广灿现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不想新办法,没有多少年好活了。 你不是就是他的新办法吗?秦宝灵轻声细语,好像把这十六年间缺失的体己话都说给了她听,只可惜你想的,和他想的,远不是一个办法。他想靠你,把广灿这杆大旗再支起来,你呢,也想把这杆旗支起来,只是举旗的人,要从他,换成你。 言多必失。李玉珀说。 在你面前,没什么好失的。秦宝灵不以为意,我们是全天下最亲近的人,我才能想得出这些话,才愿意说给你听。我接程声通的电话,你可以认为我有私心,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用得上他。 门外汽车早就到了,秦宝灵的手机按断过一次电话,外面就识趣地没有再拨。 这番话无论是谁听来都是掏心掏肺的,李玉珀听完,盘旋着浮出一个念头,她们不是全天下最亲近的人吗?于是她温温柔柔地开口:宝宝,你想要干什么? 宝宝,说这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 想杀了你。秦宝灵想,李玉珀,我真想杀了你。 我想秦宝灵慢慢地开口了,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麦考克的女主角能否如愿呢?目前还尚未可知。至于参加你的影展当主席呢,你这人是憋着坏,要和我斗出个输赢胜负呢。俗话说事不过三,我想来想去,还是想把第三点诉求也一块提了,增添我的胜率,这样比较好。 你的影展我是非得参与的,这和第二点不同,这是个长久的工程,我预备着长久的参与,产业创投会的项目,我的熹宁传媒也必须参与,我已经预料到一定会出现好本子,好导演,好创意了,这种好机会,如果我错过了,那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她姿态优美,轻缓地从沙发上起来,在手机上按了一个号码,响了一声铃对面便自动挂断。没过几秒,吴言进来了,她拿了个精美的绒盒,秦宝灵打开,里头是一枚亮晶晶的,异常美丽的牡丹花枝胸针。 秦宝灵俯下身,细致地为她摘去小熊胸针,戴上了这枝钻石牡丹:第五枚。她轻轻地说,婉转动听,声音近在咫尺地送进她的耳朵里,宝贝,时间还长着呢,我们没完。 26欲情26 ◎你会从很萌的一只小熊变成一头狗熊!◎ 李玉珀处理好上午的工作,裴爱善准时准点地探头进来问:李总,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虾满分天使细冷意面。李玉珀道,裴爱善忍不住笑,李总就是那种每一个指令都很明确的老板,她听说现在中国有个流行的梗,有的老板你问她yesorno,她会答or。李总不仅不会答or,甚至还会为防止别人理解不清,每一个字都要说到位。 好的!裴爱善说,今天还有人想吃这家,我们一块拼单。 这两天办公室里挂了一张小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些个附近好吃的外卖店铺,谁今天想吃什么,就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大家午休的时候一起点。 关于食堂的意见单都填好了吗?李玉珀问,现在刚回国没有多久,只换了一套灯具,在洗手间做好了卫生巾盒,还有太多东西没弄,她打算捡着最紧要的,先把小厨房给做出来。 等午休后我拿过来。裴爱善道,有的还没写完,打算吃饭的时候详细写写呢。 李玉珀笑道:好,等意见单过来,我看完,咱们临下班之前,花二十分钟开个小会,说说这件事情。 民以食为天,况且这也属于员工福利的一项,不能总让大家点外卖。 裴爱善出去点餐,她吃饭的时候习惯看书,这会儿刚把电纸书立起来,手机嗡嗡地震个不停,一打开微信,照片简直是铺天盖地的朝外涌,往上拉,都拉不到尽头似的。 秦宝灵给她发了许多张杂志拍摄照,未经现在的磨皮精修,质感像多年前一般真实,预备给金九的正刊封面,灯光精致,布景用心,衣服极美,委顿在地上的裙摆,也构成一幅美丽的图景。 为什么对这拍摄她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因为秦宝灵全在微信中发给她了。 她一张张看过去,没回复,刚想将手机搁到一旁,另一张图片跳出来,隔着一道时间做分割线,薯条戴着一只小兔帽,一只手正柔柔地挠着它的下巴她一眼就认得出来,那是秦宝灵的手,手指细白,指甲修剪精细,上头还戴了一枚光彩耀目的钻戒。 李玉珀这下不得不回复:薯条真可爱。 对面立马发回来一串豹猫薯条表情包,李玉珀早在之前就没忍住,将这系列的全部都点击了添加。 表情包后面跟了一句:你昨晚没见到它,它都有点想你了。 随后又附上一张图片,薯条趴在一个毛茸茸的外星人玩偶上,好像趴在瑜伽球上一样,将自己抻成了长长的一根薯条。 你不觉得它的神情有些忧郁吗? 李玉珀深觉自己回复这些微信是个错误,只可惜对方根本不给她放下手机的时间,啪地又是两张照片甩过来,一张是一份温泉蛋蔬菜沙拉,一张是一个小碗里面精心搭配过的猫咪专用熟自制。 你中午吃什么? 虽然裴爱善把午餐送了进来,但李玉珀没有拍照的习惯,她言简意赅地答道:意面。 是不是还没联系私教呢?这么多碳水*小心变成狗熊哦。对面说完这些话,不忘附赠一张很无辜的薯条甩尾巴动图。 秦宝灵年轻时候就喜欢这样和自己撒娇,自己吃草,见不得被人吃得好,总是要爬到她身上摇来晃去:不许吃那么好!还附赠威胁、吓唬:你有白人血统的知道吗,不能这么吃,要不然往后老了会急速发胖,从很萌的一只小熊变成一头狗熊! 第34章 李玉珀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拌开意面,打开没看完的书,从容地吃起了午饭。 辛梓今天把策划案和影展小组大家初步商讨出的名单交到了她的桌上,策划案已经相当成熟,因为简洁明了,所以不像艾绒那充满个人主义的第一版一样,有着太多未经思考的死角和难以完美的细节。 影展总设五个单元,第一个单元璞玉,接收青年导演的首作,第二个单元明珠,接收女导演的作品,第三个单元黄金乡,接收华人导演或华语文化的作品,第四个单元琥珀影,接收恐怖、喜剧等类型片,这四个单元统一纳入主竞赛,共同角逐奖项。 最后一单元则名为新来燕,作为特殊的延展单元,接收植根燕城文化的电影,同时作为文化一角,做电影人交流之用。 影展所有奖项都设奖杯一座,证书一张,以及人民币奖励十万元。钱不在多,起一个鼓励作用,拿奖最重要的,是后续的发展,这些奖励都是个增光添彩的作用。 这些都没什么好修改的,倒是这个名单辛梓写得极其详细,不仅有她们每一个人的意见,还有她综合考虑加上共同商讨出的一版。 里面有一个人,出现频率很高,那就是秦宝灵。 除了艾绒没有写她之外,其余所有人在四大花旦里面,不约而同地选了她。原因很简单,第一届是打响名声的一届,既然都同意引入流量做推介人了,大花里面,现在不论在哪都是最活跃的,不就是最能穷折腾的秦宝灵吗? 李玉珀暂且将演员这一个名额放到一旁,先把导演勾上,就选最佳影片三彩满贯,两届金桂最佳导演,一届桓表最佳导演,在江郎才尽和晚节不保的浪潮中屹立不倒的赵霜浓。 其余评委,无论是编剧,摄影师,剪辑师还是专业的学院教授,影评人和艺术家,无一不是在业内大名鼎鼎的人物,里子面子全部考虑到了。 这些名字她一一打上圈,叫裴爱善过来将名单送出去,一锤定音,准备着手联络,安排档期。 裴爱善拿起名单扫了一眼:李总,我看还有一个人没有定好,主席留给那个人吗? 不,这次八个人,我们设联席主席,其中一个给赵霜浓。李玉珀这是深思熟虑过的,在有相同地位的导演之下,很难把主席给演员,这点演员也赞同。但是总会有因为头衔不满意,想一枝独秀的演员。既然评审团是八人规格,那不如设两位主席,皆大欢喜。 裴爱善点头出去,留下李玉珀一个人仍在思索。时间还很够,她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这件事。 手机嗡地震了一声,秦宝灵发来两个字:拍完。 李玉珀倒还有点惊讶呢,就两个字,一眼看到了底。她刚想随手放到一旁,手机就在她掌中彻底失控,一条一条的微信消息往外猛冒:大胖鸭,还记得吗,我那个画薯条的粉丝。 想今天晚上和我商量要画一个新的,做薯条的朋友,加入这个小宇宙,你说增添什么比较好? 趴趴鸭?我倒是想了一个叫做鸭土豆泥,或者小熊? 李玉珀简而言之:对你粉丝好点。 那边发来一个薯条兴奋:哎呀,你蛮懂的嘛! 那你觉得增添什么比较好? 哎呀,你怎么这么懂呢?这么多年没回国,怎么对国内娱乐生态那么懂呢? 那边那只薯条真的兴奋了:到底在哪补的课你?给我讲讲。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那还不赶紧给我提出点对我粉丝好的建议? 狸花剩饭。李玉珀真想把手机按静音,又怕错过其他消息,烦不胜烦地打出这四个字送回去。 秦宝灵自动美化了:布偶塔可,怎么样? 可爱吧?她是薯条最好的朋友哦!她聪明,大胆,是猫中贵族,身材又好又漂亮,是猫中万人迷。 对面意犹未尽,李玉珀:如果你把那只猫当作身外化身的话,显然她跟你边都不沾。 秦宝灵:亲爱的我真的没工夫陪你闹了。 秦宝灵:哪里不沾边? 秦宝灵:身材又好又漂亮,这不就是我本人吗?倒是你,再不联系私教到时候变成狗熊我不会认你的。 李玉珀:我真的没工夫陪你闹了。 她毅然决然把手机放到一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在这样高频率的提示铃下,她要如何分辨哪个是秦宝灵的骚扰信息,哪个是她有用的工作信息呢? 李玉珀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下班,裴爱善敲了敲门,她暂且不管这只手机,拿着意见单走了出去。 刚才在秦宝灵的轰炸空隙,她看了看整体的意见,这会儿综合了一下,速战速决地给大家开了一个小会。 因为这个独栋地方不算很大,她们做不了那种自助食堂,只打算请厨师做固定配餐。李玉珀道:大家是想吃炒菜,还是做轻食 轻食两个字一出,所有人举手同意,一点时间不浪费,直接全票通过。 现代打工人对于健康的最大坚持:轻食。 艾绒刚坐到工位上,还有五分钟下班,她兢兢业业地刚要打开一个文件,就看自己总监辛梓已淡淡地收拾起了托特包,一副要走的架势。 总监,她忍不住,至少要等下班时间到吧。 不好意思。辛梓从善如流,今天是特殊情况。确实,以往她真的会工作到五点整再开始收拾。孩子发烧了,我想尽快回去照看。 艾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辛梓根本没有戴戒指,想必是没有结婚,这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孩子? 辛梓也无意向她解释任何,等到指针一指到五点,扭身便走了。 裴爱善的办公室就在李玉珀旁边,经过的时候,她实在也是忍不住:李总,是微信消息吗? 李玉珀点点头,裴爱善比她还专业:你知道微信有个功能叫做免打扰吗,就是可以只屏蔽一个人。 还有这个功能吗?李玉珀听着办公室里热热闹闹的提示音,她笑了笑,真诚地望着裴爱善的眼睛,我还真的是不会用。 对了,她叫住裴爱善,明天再帮我订一部手机吧,要换个颜色,好区分。 在美国,她没有私人生活,所以不需要私人手机,现在,她想,这属于刚需了。 【作者有话说】 提前说明,不是辛梓的孩子,虽然设定完善,但不是要细写的。 27欲情27.谢谢梧桐苑深水加更 ◎因为钱财名利和欲望情热硬捏在一起,到底是劳燕分飞。◎ 原来那部手机是白色的,本来为了区分,订黑色最好,不过裴爱善知道她喜欢浅色,就订的是沙漠色。 李玉珀对现在这种智能手机里越来越多的高新功能并不感兴趣,她问裴爱善:一个微信是不是不能同时登录两台手机? 不能。裴爱善说,网上倒是有方法,只是很麻烦,什么应用分身之类的。 李玉珀现在的电话卡是开了国际漫游权限的美国卡,方便接打国外电话,她想了想:再办一张国内的电话卡吧。 裴爱善道:那我现在就去。 李玉珀点了点头:我想着再招一个助理,你是我的秘书,不能总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裴爱善笑道:或者你先用grace她们? 她仨还得再被中国文化熏陶熏陶呢。李玉珀笑了一下,帮我把门带上。 上午有人来和她谈合作,等到人家出去,裴爱善这才进来,把电话卡放到了桌上。李玉珀将新卡插好,打开手机,注册了一个新微信。 她实在没有灵感,随手下意识地输入了新名字:bartholomew。头像用什么呢?这部手机的相册是一片空白,她用另一部手机蓝牙投递来一张,是她随手选中的,一张不知什么时候拍的宾州雨景,雨水模糊了霓虹灯,照片里一片散射的红粉痕迹。 她用这个三无微信申请了秦宝灵的好友,刚想放下手机,没想到一声提示音过后,对方迅速地同意了申请。 邮箱里有一封波兰年轻导演写给她的邮件,字句诚恳地讲述了一个她最近打算拍摄的故事。这些邮件和其余寻求合作的工作邮件不同,她很愿意为这些有潜力的导演提供支持,拉拢投资。 她希望自己的敛锋不止是一个国际知名的版权商和销售代理,将来还能在制片方面积累经验,发光发热。 李玉珀敲下第一行回复,她顺带把那个新微信挂到了电脑上,提示音不仅没有让她心乱,反而令她思路清晰。 这个英文名是什么意思?我搜了一下,说是耶稣的一个门徒,你信基督教? 第35章 不信。 那就好,对面好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我见过几个信教的,人信了教,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其实我觉得他们不一定是多虔诚,是现实生活让他们接受不了了,没办法才逃到宗教里去的。 李玉珀微微抿了抿唇:你倒是很有见解。 土老帽。对面说,这是情深深雨蒙蒙里的台词。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得问我为什么加你呢。 你为什么加我? 因为我是个没警惕心的女孩。 李玉珀没忍住笑了。笑完,她忽然想,这件事也太无聊了。 秦宝灵当然因为知道是自己才加的,不然还能真是因为没警惕心吗? 她将界面切回到邮箱,结果对方不依不饶的: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申请呢?微信摇一摇摇到的,是不是觉得能摇到一段缘分? 李玉珀真觉得太无语了,她发了一个薯条的嫌弃表情,对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很高兴你也喜欢薯条并且有自己的使用心得! 我可得告诉你个内部消息,它的好朋友布偶塔可即将上线!塔可又乖又萌又好心肠,你猜它的原型是谁? 不等她回复,对面就像是献宝一样:秦宝灵!没想到吧!多重磅。你肯定认识这位大美女,全中国没有不认识她的。 这倒是实话,不过李玉珀不愿附和她:中国十四亿人,多的是人不认识她。 没关系。对面道,你说这话,我就知道你也认识她。 李玉珀给邮件收了个尾,点击发送。再切到微信界面的时候,发现满满当当的又多了好几条。 刚才那问题你还没回复呢,是不是觉得摇一摇能摇到一段缘分? 也不是不可能呀,我们可以试着聊聊,我觉得你这人不像是喜欢回消息的,那我们有空再聊也可以。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对面问,换句话说,就是你的理想型。 理想型?这个词太重了,情情爱爱的,怎么就谈得到理想?李玉珀从来没有理想型,只能说有比较喜欢一点的。她言简意赅地回复:知书达理。 你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吗?对面很不客气,知书达理,你是找女友,还是找大夫人? 是你擅自给知书达理安上了这些身份吧。 对面不和她争论,自顾自地说:我的理想型,那得是温柔宽和,对我百依百顺的大好人。 你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吗?李玉珀原话奉还,温柔宽和,百依百顺,你是找女友,还是找大夫人? 她喜欢的类型,和秦宝灵正好是两极,秦宝灵喜欢的类型,和她也是边都不沾。因为钱财名利和欲望情热硬捏在一起,到底是劳燕分飞。 她越来越觉得无聊,可惜对面比她抢先一步:我要出门了,有缘再聊。 李玉珀没回复,她一劳永逸地更换了工作微信,彻底切回了工作界面。 - 秦宝灵放下手机,唇边的笑意若有若无:到点了? 吴言说: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她今天约童晴吃饭,童晴说要去吃什么omakase,她一听这个就烦,妈呀,高级货里最烦这玩意,跟喂猫似的,还得等着人一个一个的捏,全都得在那儿眼巴巴看着。最后还是童晴说专让厨师做她们两人的,她这才勉强同意。 整间店只有她们两个人,童晴见她进来,抿了一口温水:明明是你约我吃饭,结果怎么还是得我费力订餐厅? 那是因为你非要吃这个。秦宝灵将手包搁到一旁,要是吃我爱吃的,我早不就订好了呀? 童晴笑道:你有什么爱吃的,肯德基?那照片拍得不错。 就爱吃。秦宝灵语气娇纵,拍得是不错,我保养得好,根本是一点都不显老。 李玉珀呢?童晴问她。 第一道上来,是两块厚实的黑鲍浸着文蛤汁水,秦宝灵道,说不上是叹息,还是感慨:她也不显老,就是和以前比变了一些,岁月风霜不饶人。 你这一阵和她怎么样?童晴道,面前放了一份章鱼足的酒肴,她喝一点清酒,秦宝灵不喝,厨师为她做了一道车虾,淋了虾酱,异常鲜美。 还没等她回答,童晴幸灾乐祸地说:是自讨苦吃,还是自讨没趣? 都不是。秦宝灵老神在在,童晴,你自己爱情生活受挫也就罢了,能不能盼别人点好?我和李玉珀好着呢,十六年她都回来了,这份心你感受不到,我可是感受到了。 她这话说得顺口,未经思考,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有些失言。 童晴最听不得她胡搅蛮缠还扯上自己,语气一下沉了,果然捉住了她的把柄:少来,你和李玉珀也谈得上爱情?别在这儿大言不惭。 一戳到你痛处你就这个劲。炭烤和牛做得也不错,秦宝灵吃了一小块,对自己的好友毫不留情,那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自己受着呗。我听到消息了,目前影展评审团的阵容已经定得差不多,八人规格,联席主席,其中一个主席选的就是赵霜浓。 你觉得剩下那一个主席是给你留的?童晴道,既然都听到那么多人的消息了,怎么没听到你的呢? 是不是我不知道。秦宝灵嫣然一笑,可我知道不会是你了。 童晴还是一张冷脸,在好姐妹面前她样子都不做了:有病,我之前和她还好好的,这真打算要离婚了,她反倒躲起来我了。 人家避嫌呀。秦宝灵乐不可支,以前无所谓,现在你要恢复自由身了,人家怕你倒贴,可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她演戏的时候普通话极标准,私下放松的时候,影影绰绰透出一点南方口音,语音腔调勾勾连连的十分妩媚,真是比童晴的幸灾乐祸还要更贱三分。 童晴有点恼了:行了啊你!你个根本没谈过恋爱的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感情生活指指点点,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主席吧,万一给刘持盈或者叶伶苏,还不得把你给气死,又不要活了,又要跳楼了。 你是真不了解李玉珀。秦宝灵悠然道,犹豫就证明她在考虑我呀,要真是一点都不考虑,何必把这个名额放到最后,到现在还没有决定呢?说是不在意输赢,肯定是在意的,麦考克的角色她不能百分百的左右,如果这个再输给我,那是真的先输一局了。 童晴一听输赢,就知道绝对是秦宝灵和李玉珀搞出来的什么情人游戏,她一点也不关心,随口问道:你既然这么懂人家,又有何锦囊妙计呢? 等这两天吧。秦宝灵道,收到第二份通知了吧?这周五面试,你那边消息打听到麦考克什么时候到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笑道:明天。 你要干什么?童晴说,你既然势在必得,就去搞歪门邪道吧,我是静等面试了,面得上最好,面不上,也只能这样。 少在这儿给我装狗屁的淡泊名利。秦宝灵道,玩什么聊斋呢,怕是早打算和李玉珀牵线了吧,要不然人家微信号存得那么早,存得比我都早?多少人私底下盯上影展了?天哪,一个个的,就让我又争又抢地给你们趟第一届是吧? 童晴笑起来:行啦,也不能用趟这个字,产业创投会大家都会去的。你不喜欢谨慎,这个大风头就由你出去呗,而且不都知道,你们俩有旧情嘛。 秦宝灵漫不经心地吃了一口花胶,她心里盘算得清清楚楚,要是麦考克的角色她拿到了,皆大欢喜,要是拿不到,她通过这个向李玉珀卖个乖,给她个台阶下,大家便都是一输一赢,不也算是尽如人意吗? 她太笃定了,这个席位就是在迟疑要不要给她,目前的评审阵容全都齐全,唯独缺少一个演员。要知道,在当年那些小生全是她们的挂件,要论资历风头,谁比得过她们四位? 李玉珀,她慢条斯理地想,那第三项诉求,她提得多好呀!日子真是长着呢,咱们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友友想到李总这个英文名的来历?[猫头][猫头] 28欲情28 ◎湿红牙印。◎ 李玉珀刚出门,就见庭院里停了一辆孔雀蓝的飞驰,一尘不染,晶光发亮,车牌更是簇新:京a75015。 车她不认识,车牌她倒是认识,京城自从96年后不再发纯数字牌照,这张是她从其他人手中买下,带着一辆纯银色的奔驰clkgtr,作为她送秦宝灵的第一件生日礼物,在99年1月5日送出的。 她不知道那辆车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被如何地处置了。秦宝灵不像她一样是爱车之人,但要说是全部卖掉也不尽然。她从未听到这些收藏级别的车被拍卖的消息,不过她也谈不上多在意了。 第36章 裴爱善站在车旁,没想到李玉珀直接从旁走过,还没等她惊讶地叫一声李总,车里终于袅袅婷婷下来一个人:怎么,还装没看见呀? 当然看见了,李玉珀平淡地说,这么大一辆车,我秘书这么大一个人,我能没看见吗? 那还往哪走?秦宝灵笑道,来坐我这辆车吧,还有话对你说呢。 不等李玉珀同意,她直接说:小言,和韩国秘书坐那辆迈巴赫去,那辆是新车,去暖暖车。 吴言愁眉苦脸,裴爱善倒是动作很快,不忘提醒一句:秦女士,我是俄罗斯人。 让咱们坐咱们就坐吗?等到了车上,吴言小声说,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裴爱善很疑惑,我们这时候不就该主动回避吗?你不知道李总和秦女士的关系吗? 你真是外国人。吴言恨铁不成钢,深觉和她说不到一块去,哪有这么简单的,哎,和你说不清楚。 裴爱善更疑惑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清不清楚呢?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俄罗斯人想,学吧,学无止境! 车后座上放着一只相当滑稽的毛绒玩具,李玉珀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它实际上不是一只,而是两只,一黑一白两只生物勾肩搭背地搂在一起,她抿了抿唇,不得已问:这是什么? 秦宝灵疑惑地嗯了一声:你看不出来? 李玉珀问道:这很容易分辨吗?我觉得像两只秃毛猴子。 秦宝灵马上不高兴了:什么叫秃毛猴子!这是两只小熊,这个玩偶叫做抱抱熊! 李玉珀看了又看,甚至摸了一把,确实挺柔软,但这副样子不管怎么样她也很难认为是熊。 秦宝灵探出身,伸长胳膊,从副驾驶上掏回一个玩偶来,举到李玉珀眼前让她看。虽然还是一样的抽象,但这次李玉珀认出来,是一只斑纹猫,两爪抱着一只雪白的毛茸茸耗子。 这个叫做,她煞有介事,永远在你怀里。 李玉珀抿唇笑了笑:你都是从哪找来的这些东西。 她倒是不知道,秦宝灵什么时候转了性了,居然喜欢上毛绒玩具。以前她床上的趴趴鸭都要被这个刻薄女人翻来覆去地嘲笑,还乱开玩笑:小熊是不是还没断奶呢,晚上还要抱着毛绒玩具睡觉? 等真把自己惹急了,就变了脸,可怜巴巴地说:没断奶没断奶也是可以的呀,虽然我没有奶,但是我有 秦宝宝!气得她大喊一声,秦宝宝! 秦宝灵一脸无辜,语笑嫣然:网上买的呀,可爱吧。 她搂着那只永远在你怀里,捏捏老鼠的细尾巴,明知故问道:李总一大早的要去干嘛呢? 麦考克赴华的消息不是秘密,有心之人,比如秦宝灵,恐怕是航班都查出来了,李玉珀知道,她故意跟着自己一块来,怕是卖乖讨巧呢。 明知道的事情就不要问了。李玉珀道,这辆飞驰稳稳地跟在迈巴赫后面,正一路驶往机场。 这话说的。秦宝灵将头枕在她肩膀上,一股双面牡丹的幽香气袭过来,既浓又轻,仿佛一股缭绕的体香。即使知道,我也想听你亲口说给我听。毕竟你说给我的,是一手消息,我听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二手消息。 要换成别的奥斯卡导演赴华选角,其他人怕早就按捺不住了。这次是因为李玉珀,再加上自己和李玉珀的关系,才让那些人收起了心思,静观其变。 昨晚她看着是和童晴抱怨,实际上心里爽快极了。她就爱又争又抢,管你们别人呢!一个的爱等等着吧,老娘来了! 而且我也是深思熟虑过的。秦宝灵道,吐息发烫,红唇微热,她懒洋洋地把高跟鞋脱了,她常坐的位置,下面有块洁净的长毛地毯,专为她赤脚踩的。 敛锋刚落地,主管运营影展的公司还没有正式注册好,事情太多,麦考克导演来华,要是你不能一直陪着,让下面的人跟着,好像也不是很重视,不如交给我吧。 她说得自然在情在理。秦宝灵无论何时都是通情达理的。哪怕是彼此都知道对方打着什么算盘,依然能够天衣无缝的说出一套体己话来,心里如何想的不知道,面上总是完美无缺。 交给你,怕你到最后不情愿。李玉珀同样像是诚心实意,给麦考克满京城做导游,到最后她也不一定会选你,她这人,最重视的就是四个字,公私分明。 那又没关系。秦宝灵说,我做这件事呢,一是自己除了选服装周的衣服和准备演唱会之外,最近实在没有事情做,能和这样的大导演沟通交流,我很高兴。二是我想为你分忧,这也是实实在在的,掺不得假的。 三呢。她柔软的嘴唇幻觉一样从李玉珀颊边一擦而过,将身子直了起来,我要说真对这个女主角无欲无求,那肯定是说假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秦宝灵说话,向来是有真有假,谁都知道她是有真有假,可是依然被骗得一塌糊涂。说骗,倒也不尽然,因为真假是堂堂正正摆着的。爱信她的人,多信了几分真,憎恶她的人,多信了几分假,全都输了,只有她,赢得岿然不动,屹立不倒。 自己当初小看她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匆匆地捉不住。 这会儿不在意输赢了?李玉珀道。 秦宝灵狡黠地说:你不在意,我就不在意,你在意,我就在意。 她垂眼看自己的脚,昨晚和童晴吃完饭,顺带去做了护理。那是两人常去的一间美容院,当年还没什么名气,纯做spa,服务非常好,她俩每次拍完戏都要在那儿好好休息一下,就投了资,扩大成了个医美机构,请了好几个好医生,现在已经做得很大了。 当年有个男孩子,很勤奋,知道自己不如女孩子细心,做护理,涂指甲油是加倍的用心。她俩只投资,不管经营,前些年这个男人当上了总监,她还对童晴说,这就跟医院的原理是一样的,护工明明是女性多,结果一个男的来了,马上变香饽饽,总监之位肯定是他的。 昨晚去的时候,那男人挺会来事,忙前忙后的,她看着有意思,随口道:那你给我弄吧。 结果没想到这句话一出,那人居然忸忸怩怩了起来,自恃身份一样,这不行那不愿意的,最后勉强给她涂了甲油,那么好的杏粉色指甲油,居然涂出了边,她抬起一脚,直接把那男人踹翻在了地上。 心情那么好,险些叫人给坏了。 这会儿她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舒服,索性把脚伸到了李玉珀腿上,叫她也提出意见:你看这指甲油是不是不对劲? 李玉珀真是无语了:下去! 这我的车好吗?秦宝灵把脚踹到她怀里,快看,是不是涂的还是不够完美? 你放的地方不是你的车,是我的腿。这女人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真是都有让她失语的能力。 有时候她觉得秦宝灵真是有超能力的,不管是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嗲起来永远是旁若无人,自自然然,造作到已经到了一种浑然天成,毫不知耻的境地。而且最可恨的是,她得天独厚一张脸,无论如何让人生不出真心憎恶。 连她都是一样。人是可悲的视觉动物,她很难全身心厌恶这样一个美人心在厌恶,身体比较诚实。 李玉珀握住她的脚腕:下次记得穿凉鞋,这样全天下都能帮你定夺你的指甲油是否完美。 土。秦宝灵张开嘴唇,字正腔圆地做了一个口型,气声悠悠地打出来,真土,谁穿凉鞋? 她对自己的指甲油决定眼不见为净,转过脸去,只余一双腿,丝绸的裙子滑脱到大腿,仿佛还在静待着什么一样。 李玉珀手微微松开,顺着脚踝上滑,她小腿纤细,带着一股丰润的热度,皮肤细白均匀,连膝盖都是柔腻的。 秦宝灵故意将目光瞟过来,演戏似的横她一眼,戏里的表情多完美,现在的表情就有多美丽。 下一秒,腿被人直接推了下去,她没东西扶,被惯性带的一跌,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李玉珀揽着腰带进了怀里,闷闷的一声,脚后跟实实在在地磕在了绒毯上。 宝宝,自重。这位公主笑微微的,长睫微垂,眉目越发浓丽。 秦宝灵又恨又痛,真想把这个新晋笑面虎的笑脸面具连血带肉地撕下来,再笑!再笑! 第37章 李玉珀今天穿的是一条无袖连身裙,她扫视一圈,灵机一动,立刻攥住李玉珀的手腕。 那手腕上戴着一条金色密镶钻石的细手镯,沉甸甸,温温热,李玉珀挑起视线,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真文雅,文质彬彬,从容不迫。 秦宝灵嫣然一笑,张嘴狠狠地在她的中指上咬了一口,手镯上镶的是钻石,她给李玉珀的手指,镶上了一圈湿红牙印。 29欲情29 ◎回答她的是一个吻。◎ 秦宝灵直到下车,还在回味李玉珀闷在喉咙里的那声短促惊叫。 你是什么东西?人还咬人的吗?一瞬之间,公主没控制住笑面虎的面具,语气恻恻的发阴,换成其他人,这会儿怕是早要求天告地,只可惜自己不是一般人,她也学着李玉珀那副样子笑:你还不知道我什么德行嘛? 她娇滴滴地说:给你咬回来。 李玉珀冷淡地勾了勾唇角:好啊。 她从善如流,好啊,不过却并没有真去咬秦宝灵,用不上,她有的是好招呢。 汽车停下,裴爱善下车把一束鲜花递给她,那是要送给麦考克,欢迎她来京城的。没想到秦宝灵也有准备,将一个袋子往她手里递:我看了ig,她对中国点心很感兴趣,这里面选了稻香村,义利,泸溪河,汪保来和鲍师傅,这份心意怎么样? 李玉珀不接:是很好,你不如自己送给她。 不行。秦宝灵不假思索,硬是把沉甸甸的精美包装袋塞到她手里,我是陪你来的,为你准备的,自然是你的心意呀。 她挽住李玉珀的胳膊,粲然一笑:我们走吧。 李玉珀毫不意外,这就是秦宝灵,她既力争上游,又分寸严谨,主次分明。占你便宜,也要让你被占得舒舒服服。 麦考克果然是十分惊喜,她先是和李玉珀拥抱了一下,随后抱了抱秦宝灵:irememberthelasttimewesaweachotherwas15yearsago.(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是十五年前了) 秦宝灵望了一眼李玉珀,根本不用说话,李玉珀便像读心一样为她翻译道:yes,itwastheberlininternationalfilmfestivalin09.(是啊,是09年的柏林电影节) 李玉珀在美国多年,不仅英文说得像母语一样,还会说法文。等上了车,秦宝灵主动坐到了副驾驶上,麦考克是位相当率真的导演,很高兴地向李玉珀询问袋子里的糕点种类和味道。 这个在中国很流行。李玉珀一半时间用中文,为了让秦宝灵听懂,这是宝宝特地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各种品牌和种类都买了一点。 时间临近中午,飞驰紧跟着前面那辆迈巴赫,一路到了一家烤鸭*店。这是特地订的,麦考克喜欢中国文化,喜欢中国食物,比起贵价餐厅,这种店更让她赞不绝口。 酒店订在京声雅舍,下车之前,麦考克对李玉珀说:erlinda,don'twasteyourtimewithme.i'llseeyouattheinterview.(不用耽误你的时间陪我,我们面试的时候再见) 一听这个语气,秦宝灵马上猜到了大概内容,李玉珀一遍英文一遍中文,让所有人都听得懂:我是还有工作,不过我为你找了一位最好的导游,宝宝这几天没工作,让她陪你好好转转吧? 麦考克这下欣然同意,李玉珀存了一份心,下午再去公司的时候,不忘关注麦考克的ig,下午三点,这位导演发送:cesptisseriessontdélicieuses.(这些糕点真好吃)配图是茶几上摆列地整整齐齐,花红柳绿的各色点心。 下午五点:jenesavaispasqu'elleétaitsibavarde.(我从来不知道她是一个这样健谈的人)配图是一张秦宝灵坐在沙发上的照片,容光焕发,不知道是请的翻译业务能力上佳,还是聊到了什么有趣的,笑得十分灿烂。 晚上七点,李玉珀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吃一只牛心番茄,麦考克创造纪录,再次发了一条ig:j'aiunenouvelleidéed'hérone.(我对女主角有了新的想法) 猜都不用猜,绝对是秦宝灵给她话疗了什么。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中国人,并且有着中国的背景和经历,这一切是麦考克没办法纸上谈兵的,而一个中国女主角能天然地解决她这些烦恼。 现在女主角未选定,秦宝灵倒是替她把这些烦恼解决了。 李玉珀吃完番茄,点开秦宝灵推给她的私教微信,简单沟通了两句,选定了见面时间。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了。她不能不分昼夜地工作,在美国的时候,她会去打靶,去赛道上玩一玩,现在暂时也不打算去了。 明明一切都在稳步推行,可她仍然觉得不够,还不够好,还不算尘埃落定,还没到置办更多东西,享受更多快乐的时候,更何况,她今晚,已经给自己预备好了一场娱乐和放纵。 中指上的牙印还未完全消退,浅浅的一圈红色,她默默地瞧了一会儿,轻微地抿起嘴唇,自己都无法分辨,是笑了还是没笑。 李玉珀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一会儿,一片幽暗中,她抬起手腕,指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指向了九点钟。她打电话让司机过来,等到了大荣府,在门前输入密码的时候,她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九点四十。 客厅开了一盏壁灯,放着音乐,一双赤脚搭在沙发扶手上,她看不到秦宝灵的脸,只听到柔美的歌声,随着音乐起起伏伏。 你来啦。歌声停下了,秦宝灵毫不惊讶,甚至有点快活地欢迎道,过来呀。 这首歌唱不腻吗?李玉珀问,这个问题情真意切,这首玫瑰玫瑰我爱你,保守估计也唱了一千遍,电影里唱,改编后唱,春晚唱,晚会唱,演唱会唱,唱来唱去,唱的都要烂了,怎么自己每次过来,还能听见她唱? 不腻啊。秦宝灵理所当然地说,这首歌对我意义非凡,怎么会腻? 是啊,意义非凡。电影《养春》里,这首歌贯穿始终,是小春在那个年代无人理解的青春梦想。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她请人将这首歌重新编曲,为秦宝灵灌录唱片。这部电影让她真正地进入了演艺圈,这首单曲则让她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歌手。 这样的意义非凡,她越是铭记于心,越是让李玉珀怒不可遏。 幸好,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愤怒是好的,她宁愿愤怒,也不愿像上次一样情绪失灵,身心疲倦。 她徐徐地走过去,绕过沙发背,来到秦宝灵面前。对方躺在沙发上,比方才的歌声更柔软,只有一双眼睛亮闪闪的,长睫毛密匝匝,一眨眼,就跟着投进来的月光一扑闪:不就咬了你一口吗,现在还生气呢? 给你咬。她大大方方地说,在车里嫌丢人不咬,现在咬吧,你想咬哪呢? 哦,对了。不等李玉珀说话,她先替公主讲了,你呀,才不会像小猫小狗一样咬人呢,跌份,是不是? 李玉珀坐到她身旁,灰色眼珠在人造灯光下显得异常深沉:那你给我想想不跌份的招吧。 你自己不知道吗,哪儿还用得着我想。秦宝灵道,等到了床上,所有跌份的都变成情趣了,不是吗? 那就翻身。李玉珀说。 公主最怒火中烧的时候,顶多是和她大吵一架,或者是床上的时候同她厮打一番。秦宝灵打不过她,却很有一套对抗的法子。而且很会见风使舵,每次把人惹急了,都会赶紧叫道:你等等的,我要先翻身再和你打! 你趴下怎么和我打!年轻的公主气的头晕,秦宝灵理直气壮:你是熊好不好,我对付你是有诀窍的,后面肉厚,等你先消耗一些精力,我再鲤鱼打挺的翻起来,打你个措手不及! 你脸皮最厚!李玉珀没好气地说,真等她翻过身来,在她背上扇一巴掌,然后她嚷着痛,又翻过身,紧紧地揽住李玉珀的脖颈,说是打,到最后除了滚烫的吻和炽烈的情热,其余的全都烧化了,烧碎了,烧成了满地雪白的灰烬。 秦宝灵一顿,乖乖地翻过身去,她伏在沙发上,不怕疼,也不害怕,只是想:咬了一下而已,至于那么生气吗? 一巴掌摔下来,没摔到她背上,一点没留情,狠狠地打在她屁股上。秦宝灵正魂游天外,当即尖叫了一声:你还真打呀! 她急促地想要翻身,被李玉珀按在沙发上,对方按着她的脊背,秦宝灵哪里挣扎得过这头西伯利亚棕熊,气得不停叫嚷:李玉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嚷了几声,对面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她变本加厉,不阴不阳的讽刺道:我刚才还在想呢,咬你一口至于这么生气吗,现在看来还是憋着一股邪火,宽容仁慈的笑面虎装不下去,实际上恨我恨得要死吧? 第38章 脊背上那只手动了,又是一巴掌,扇在她的大腿上,秦宝灵猛地将身子转过来,扯住李玉珀的胳膊,沙发再宽大也经不起两个人,李玉珀拦不住她,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两人一气滚到了地上浅栗色的长绒毯上。 李玉珀下意识地护了她一下,摔得脊背和肩膀生疼,还没说什么,秦宝灵又嚷起来:要死了真是,都几岁了还从沙发上摔下来,真是晚节不保。 她伸手去抚李玉珀的肩膀,明明是关切的动作,还不忘逞口舌之快,只不过不是叫嚷了,她放柔了声音:被我说中了吧,恨我恨得要死,是不是?恨我居然敢背叛你,敢把你的公章拿给李玉璋,敢在你不在国内的时候把你的筹谋破坏,事业拱手让人,是不是? 你错了。李玉珀盯着她,冷漠地说,我为什么要恨呢?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你值得我去恨吗?你只不过是我的情妇,我对你的秉性早有预期。如果非要恨,我最恨的也该是自己,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秦宝灵没预料到她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怔怔地看了她几秒,随后低低地笑了:天哪,恨就恨了,为什么不承认呢?是觉得承认了之后,我这个情妇就能获得什么超凡脱俗的地位,真的骑到你头上拉屎吗? 她越笑越大声,前仰后合,几乎是忍不住:你恨呗!再恨我在你眼里不也只是个情妇吗?你不恨,好,你不恨,我恨! 她猛然大叫了一声:李玉珀,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不能杀死你!她呼吸混乱滚热,全数扑在李玉珀的面孔上,好呀,你别来恨我,我恨你吧!我恨你道貌岸然,既然把我当情妇贱人,又何必强逼我做上流女人?我的耳洞是不对称的,丝袜是廉价的,前途是你赏赐的,我就该对你卑躬屈膝,忠心耿耿吗? 你也是女人,所以你没办法像男人一样玩弄我,我在你身边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而是个有热度,会叫出声的宠物,我真谢谢你的尊重呀,李玉珀,我对你的秉性也早有预期 你现在有文化了。李玉珀淡淡地说,说话也用上排比了。 秦宝灵复又笑了,一张美丽的脸在幽光中宛如腰肋上的缠枝牡丹一样烈烈绽放:因为你对我的秉性早有预期,所以我对你的秉性也早有预期。公主,我的后路,我的将来,那些你不必考虑的东西,我也不必让您费心了。 十年光阴如梭,面对这样的一个李玉珀,这样的一位公主,这样的一位金主情人,她什么时候会厌烦自己呢?秦宝灵不知道。 她只知道对方的那颗心缥缈难捉,即使捉到了,对于自己这种货色,也怀有一种深刻的厌弃。 她想李玉珀只是因为是女人而已。如果她是个男人,她早就找到了门当户对的一位青梅竹马结婚,自己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难以自处呢!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李玉珀说,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秦宝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什么都要,要钱,要资源,要所有的好东西,要她全部的注意力,甚至连她的一颗心都恨不能剜出来吃掉。 十年光阴如梭,落到如今,原来只值一句不必费心吗?是啊,她还有什么心可费呢?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也不是贱人。李玉珀说,话语中带着一丝了然,你只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吻,狠狠地咬破了她的嘴唇,铁锈味比吐息更快地溢进唇齿间,茫茫世界,鲜血长流。 30欲情30 ◎憎恨,怨怼,厌恶爱慕,思念,期待◎ 比起唇上的刺痛,更痛的是一股情热火焰,恬不知耻地灼烧着她的身心。李玉珀含着对方作乱的舌头,舔过刚才咬的她鲜血淋漓的那枚尖尖犬齿,吞下一切的喘息和呻吟。 秦宝灵在她的怀里挣扎,好容易挣扎出一口新鲜空气,第一件事就是在她锁骨上咬出了一个鲜红牙印。 李玉珀掐住她的下巴,试图制止她的动作,被她攥着手腕往外拽,两人在地毯上滚过一圈,秦宝灵忍无可忍地松开手,一巴掌还没扇到她的脸上,就被李玉珀轻而易举地握住了。 公主率先忍受不了这种狼狈的场地,她抱起秦宝灵,对方和许多年前一样轻,明明她也很瘦,却无论如何轻不到秦宝灵这种境地,这女人好像骨头都像鸟一样是中空的。 秦宝灵不肯安分,在空气中也要挣扎着乱蹬乱踹,直到和她一起倒在卧室的大床上才算心满意足:还没完呢。 当然。李玉珀微微笑了,将那句话原样奉还,宝贝,我们没完。 裙子早被蹭着卷了上去,牡丹和广藿香的气味顺着大腿根柔柔地向外逸。秦宝灵就连喷香水都带着一股抹不去的媚气,她反复讲过很多遍,只涂耳后或手腕就够了,过犹不及。 秦宝灵像是乖乖地听了进去,实际上在胸口和大腿也洒了,每到晚上自己发现她犯规,她就笑盈盈的:确定不要吗? 屡教不改。李玉珀低声道,秦宝灵不笑,垂落的睫毛下露出一隙深棕的瞳仁,她捉住李玉珀一缕浓发往下压,对方投桃报李,在一片乳白和芬芳中,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什么毛茸茸的温热东西蹭了蹭她的手背,李玉珀悠悠醒转,薯条居然跳上了床,这会儿正慢吞吞地越过她,去蹭秦宝灵的脸颊。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显示九点钟,她没接裴爱善的电话,对方在微信上问她:李总,今天来公司吗? 误事。李玉珀发自内心地说。秦宝灵也醒了,完全睁不开眼,一边搂着薯条,一边窝到她怀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沁进来一点,好像昨晚的狂热和爱恨全都消逝无踪了一样,整间卧房只是静谧。 说谁误事呢?她嗓子发哑,李玉珀确实没办法把责任全推给她,平淡地说:做/爱误事。 秦宝灵嗤笑了一声:怪我吧! 李玉珀低头看着自己锁骨上的牙印和胳膊上的淤青,明明那些话语无比深刻地錾在了她心上,可大约正因为深,她要想起来,要沉思,便越是要拼尽全力。而这会儿她身体疲倦,几乎是伤痕累累。她没力气去咀嚼了。 秦宝灵这个没心没肺的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见她不答,自得其乐地顺着刚才自己的话讲:这种事怪我我也很乐意的,因为我就是这么有魅力呀,要是到古代,我要做杨玉环。 杨玉环哪好?李玉珀都没力气评价这个女人不想做武则天想做杨玉环,也不知道哪部分出了错,把胸膛里的大志换了种形态。 被公公逼着出家,断了和寿王的婚姻,然后被纳为贵妃,最后还在默许下被高力士引到佛堂缢死。你只看得到三千荣宠集于一身,看不到她受了多少委屈啊? 我不是文盲好吗。秦宝灵振振有词,第一,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她是受了惊人冤屈,但于我而言,得到什么势必要失去什么,已经到了鱼和熊掌可以兼得的地步了,那么失去什么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第二,她半真半假地说,我觉得我的运气比杨玉环好,她遇到的是唐玄宗,我遇到可能是最后做了肃宗的忠王李亨,和我年龄相仿,甚至比我还小,不仅荣宠惊人,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做了皇后,你觉得这怎么样? 有文化的有限。李玉珀言简意赅地给出评语,那还做什么杨玉环,你直接做张皇后不得了。 那能一样吗?秦宝灵不假思索,张皇后是四大美人?她能羞花? 李玉珀对于她的歪理是懒得反驳了,薯条乖顺地窝在她们俩人中间,这曾经是一只最活泼淘气的小豹猫,现在它乖顺沉默,李玉珀摸着它的脊背,情不自禁的思绪飘飞,飘到了这只小坏猫扒到自己手臂上扮手提包的时光。 想什么呢?秦宝灵问她,对了,你的英文名是怎么取的? 取的一个我看着顺眼,读着顺耳的。李玉珀说,这是实话,比起取,她的英文名更像是挑选,选了一个她还算喜欢的。 秦宝灵哦了一声,见李玉珀坐起身,懒洋洋地拉住她的胳膊,也被扯得半坐了起来:都快吃中午饭的时候了,先别去了。 她太清楚企业家这套了。哪有什么忙工作忙到不分昼夜,大部分是忙应酬合作和决策。李玉珀能安稳地睡到九点不被催命电话惊醒,就证明她今天实际上没什么必须的事情要做。 李玉珀扫了她一眼,秦宝灵身上的淤青红肿远不如她的多。不过她也知道,对方的大部分在一些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第39章 她抚了抚锁骨上的牙印,唇上的伤口倒是结痂了,不过这枚牙印和脖颈上的红痕,一定是要戴丝巾了。 等着。秦宝灵说,她披上一件睡袍,没一会儿,拿了一瓶红花油过来。李玉珀的膝盖和脚踝都有磕伤的青痕,她轻轻地环住那截清瘦的脚腕放到自己膝盖上,红花油气味扑鼻,她在掌心上倒了一点,缓缓地覆在皮肤上,一点一点,细致地揉开。 薯条窝在枕头边上安然地看着她们,李玉珀则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动作。 一片令人舒适的沉默之中,她忽地想,秦宝宝,你恨我。 你凭什么? 你怎么能恨我? 下一个转念,她又想,她这么恨我啊。 原来是这么恨。 秦宝灵擦完腿上的,很细心地又倒了一点在掌心,去揉她侧腰的一点瘀痕。雪白的睡袍带子松松系着,随着她的动作,丝绸料和里头袒露出来的鲜艳牡丹一齐珠光致致地发着柔光。 秦宝灵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地笑了笑,将睡袍带子彻底扯开:好啦,现在给我抹吧。 一道淤青藏在牡丹里,李玉珀耐心地把红花油揉进去,秦宝灵攀着她的脖颈,完全忘了昨晚自己昨晚是怎么掐着一样:你比以前会照顾人多了。 以前的公主全部心思都扑在学业和事业上,金尊玉贵的,自己都用不着自己照顾,更何况是别人。 哪怕还是有财产,有产业,到美国,对她而言无异于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秦宝灵确实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发癔症一样,真的竟然有点心疼这头小熊。但大多数时候,她甚至是淡漠的,地狱?天哪,全世界最大的笑话,美国是地狱! 李玉珀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真正的地狱,因为她出身优越,能力上佳,退路和进路都是天然的金碧辉煌。哪怕暂时跌到了尘土里,总会扬升到天堂上。 不然呢?李玉珀反问。除了反问,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干巴巴的一个嗯字吗? 问题的答案摆在题干中,秦宝灵清清楚楚,偏偏要来问她第二遍。 胸脯左侧有一斑小小的红,那不是瘀伤,是吻啜饮过去的痕迹。 秦宝灵随手拂过去:这儿就不用擦了。很快,她不免问道:说真的,红花油能消吻痕吗? 不能吧。李玉珀说,她也不知道,秦宝灵也不在意:没关系,反正暂时露不到这儿来。 她干燥的嘴唇贴了贴李玉珀颈间,握着她的手,让她也抚过那片嫣红痕迹:别去公司了,你今天早上没什么事情吧? 秦宝灵曾经有一套理论,人的欲望分三部分,一是食欲,二是睡眠,三是色欲。必须至少有一样得到满足,人才能高高兴兴,精神健康地活下去。 曾经她对这种事异常热衷,因为大部分时间不吃饭不睡觉。现在李玉珀肉眼可见,她睡得比谁都多! 行了。李玉珀说,她停了一停,好让自己的手顺利地收回来。睡觉睡够了,还想着这事吗? 秦宝灵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自自然然地摇摇头:有时间睡懒觉,当然睡,因为其他两样,我全都没有了。 你呢?她问。 曾经的李玉珀,三样全有。现在的李玉珀三样全失。她合理饮食,不纵情吃喝。她睡眠标准,绝不过多休息她没有情人,没有毛绒玩具,床上空荡荡的,窗帘厚重,一片如霜似雪的冷月光都透不进来。 有一项需求终于能够彻彻底底地得到满足了。越是近在咫尺,越是沸腾狂热,昨晚的那些话,好像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和前几次截然不同,李玉珀绷紧面孔,咬紧牙关,前几次,她像摆弄雀鸟一样惬意自如,这次,她却反反复复地想:你凭什么恨我? 秦宝宝,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你怎么敢、怎么敢怎么能恨我? 欲望裹挟着种种情绪,憎恨,怨怼,厌恶还有一些,飘忽的,雪白的,杏粉的,斑斓的,朦朦胧胧映照出的,她不愿承认的。 嘴唇贴到一起,吃到的不是对方的舌头,是稠热的甘蜜,滚烫的顺着喉管流下来,粘密的包裹住心脏,将鲜红搏动的脏器,变成了一块硕大的琥珀化石。 爱慕,思念,期待那些飘忽的,雪白的,杏粉的,斑斓的,朦朦胧胧的,原来都是琥珀里的小虫子,凝结成的影子,影影绰绰的,鬼影一样,纷纷繁繁地闪烁。 【作者有话说】 她俩说开的关键不在宝宝有头熊什么时候愿意说开了才是真正的说开[抱抱][抱抱] 31欲情31.谢谢梧桐苑深水加更 ◎还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我?◎ 秦宝灵这几天尽职尽责,不仅陪麦考克转了许多景点,就连长城都爬上去了爬前还穿了双细高跟,结果爬上去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换了双运动鞋。 这次豪大大鸡排不坏的照片首次得到了很多很好的评价。 @一口一个宝宝芹:谁懂看到足力健那一刻的救赎感[流泪][流泪]//@桃枝致爱:谁懂看到前两天还破口大骂的宝宝亲变如脸那一刻的救赎感// 李玉珀滑过这组图片,按熄了手机屏幕。汽车正驶往麦考克住的华声雅舍酒店,这次面试就安排在这里,这间酒店的套房这几天陆陆续续地被全订了,全部都是准备面试的演员订的,秦宝灵也订了一间,昨晚就是住在那儿的。 大堂里坐着好几位女演员,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早通过公司或者经纪人私下和她联系过,倒不是为了这个角色的事情,更多的是因为影展。还有一部分即使没有联系,见到她进来,也都第一时间打了招呼:李总,好久不见。 她和每个人寒暄了几句,刚到电梯前,电梯门打开,叶伶苏手里拿着一份剧本:李总。 每个人都和你说好久不见,时间够长的了。她笑了笑,我就不说了。 她生得相当柔和冷淡,做演员的没有眼睛不好的,她那双眼睛,欲语还休。 最近怎么样?李玉珀问道,她提前一个小时来的,不着急上楼。 还和以前一样。叶伶苏说,你呢?和美国肯定和在国内不同吧。做影展真是个好想法,李拓应该和你联系了,想让我和你吃顿饭,只不过前一阵我回恩城去了,妈妈想看看孙女。 李拓是她的经纪人,这一阵邀请雪花样的飞过来,李玉珀没时间一一去,但重要的都打了星号,总能排得出时间。 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吧。李玉珀道,创投会想来的话,我很欢迎,或者等过两天,咱们一起和陶导见个面。 所谓陶导,就是当年发掘叶伶苏演《天痴》的陶君婷,当初叶伶苏本打算回恩城接下家族企业做生意,被她拦着不让走,一气把公司和经纪人全部都介绍了,硬生生把人留在了内地演艺圈。 叶伶苏点点头,电梯门又开了,秦宝灵也不急着出来,笑盈盈的:聊什么呢? 聊影展的事情呀。叶伶苏淡淡地说,她本来说话就是淡淡的,知道自己这副淡淡的样子能气晕很多人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淡淡起来,和李总见面,肯定要聊影展的事情的。 聊到哪里了?秦宝灵终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我也想听听,要不然多闭门造车,我也想知道姐姐们都什么想法。 那姐姐你有什么想法?叶伶苏淡淡地问。 两人向来是互称姐姐的,在姐妹情深这块确实是无人匹敌。 我在想这个影展要选的不应该是一些均衡的作品。秦宝灵还真说了一段,均衡某种意义上是平庸,我觉得我们要重点关注的,是那种在某些方面很突出,有着特别潜力的。 姐姐说得真好。叶伶苏说,李总,我们改天见。 她径直往沙发走过去,李玉珀伸出手去按电梯,半路被秦宝灵截住,把手指攥在了掌心里:说到你心里去了吧。 是。李玉珀说,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比起一个完美的商业作品,我更想看的是有诸多不成熟,然而瑕不掩瑜的作品。 璞玉明珠,还未开发,未拂去灰尘就有一束金光耀目,这才是她想看的,她所期待的新血和活水。 这次秦宝灵替她按了电梯:麦考克在房间里了,你猜她会选哪一段? 李玉珀瞥了她一眼,两手空空:不管是哪一段,你连剧本都不拿了,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吧? 秦宝灵扑哧笑了一声:最瞧不上临时抱佛脚的了,我要说我已经倒背如流了,你信吗? 第40章 怎么不信呢?秦宝灵是有一点天赋,但她那点天赋,绝不够支撑她一项接一项地拿奖,风光灿烂到现在。 实际上她对自己提出的第一个真正的要求,要的第一件东西,不是《养春》,那是成为情人之后她主动给出的,而是要她请中戏的老师,系统地教她表演。 她请了中戏的吴文教授,还有国话的几位一级演员,专程为她上表演课,她大二那年,秦宝灵的课都快比她的还要多了。 秦宝灵这个人最爱走捷径,唯独演戏,理解角色下的是最笨的苦功。角色的台词一句句背下来,背到和自己对戏的角色的台词都是烂熟于心。 你稍微错一个字天塌不下来。李玉珀靠在趴趴鸭上和她对词,稍微改一改词,这都没什么的。 那不一样。那是多热的一个夏天,冷气全力运转,秦宝灵只穿一件吊带,细白的皮肤上仍然渗着一层薄薄的汗水,书读百遍,其意自现,你个读985的,还要我读中专的来教你这个道理呀! 李玉珀盯着她细挺鼻梁上的一枚小小的,滚圆的汗珠,她想她确实是不如秦宝宝这个读中专的,她要真聪明的话,早就出去跑赛道或者在家里静心练字,享受珍贵的闲暇时光,何苦在这儿陪这个女人对台词呢? 真傻啊。 李玉珀没答话,电梯到了,走廊明亮静谧,她敲了敲麦考克的房门,立刻有人打开了,不过不是麦考克,而是她昨天才来华的副导演。 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把房间的陈设做了改变,沙发前变成了一片洁净的空旷,只有一张小几,一张椅子,好几架摄像机环绕着,还摆了钨丝灯和led灯具。 李玉珀和两人说这话间余光一瞟,已不见了秦宝灵的踪迹,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约是进了这层自己订的套房里。 房间里备好了剧本,李玉珀已读了好几遍,这会儿坐到沙发上,再度翻阅了起来。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中国女人来到法国边境小镇科利乌尔写作,拍照,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法国少女,对方教她游泳的一系列事情。 然而在故事后半段,情节急转直下,溺亡的少女,房间里的监控摄像,这一切是真,还是中国女人脑海中的天海一色的幻想? 第一轮面试的题目是剧本中的一段自言自语,女主角拿着自己的小说思考时候的一段台词。这段台词很长,小几上放了两份道具,一份是白纸,一份是可做提示的剧本。选哪份都好,面试本来就是不要求背全台词的,非要逞能的话,倒是可能会变成减分项。 所有人中,只有秦宝灵选了白纸。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她背完这段,表演一点不受影响,甚至连台词都一个字不差。 第一轮的结果出来,麦考克留下了一半人。台词功底她听得出来,至于口音,她请李玉珀参谋,把不适合人物设定的,不够标准的都筛了出去。 第二轮麦考克依然没有选重头部分,她选的是中国女人第一次看到少女的场景,一句台词都没有,演员只需要静静地望着前面,就像一切正在她们眼前发生一样。 秦宝灵这次是第一个进门,听到这个题目,从容不迫地应了一声,往日那种妩媚风流的气质完全收敛了,仿佛被笼上了一层沉静的面纱,她靠在椅背上,就这么向前方望去。 十六年过去,她的演技比之前更加细腻沉淀,层次鲜明又过渡顺畅,毫无匠气。 只是这次参加面试的演员,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国内最优秀的女演员都在这里了,又筛过了第一轮,这样的表演,当然是无可挑剔的,可也称不上是多么的惊艳。 秦宝灵演完,站起身来,她看见李玉珀微微笑着,低声向麦考克说了一句什么话。 可惜是英文,她凭口型猜不出,只得打开房门出去了。 她在隔壁套房里把一颗蓝莓吃出了十几种滋味,辗转地想:李玉珀这个要死的到底是不是坑了我一把啊? 李玉珀这个人,心眼小极了,睚眦必报,前两天自己说了一堆恨她的话,搞不好她记恨上了,就等着机会从自己身上剜下一块肉吃呢。 秦宝灵现在想想,倒也不是后悔自己那晚为什么就这么全盘托出了,就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就被扇了一下屁股吗,劲再大又怎么了,至于吗? 和李玉珀在一起,她常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心里是有很多话,是有很多情绪,可她本来真没打算和李玉珀说,或者发出来呀! 她终于吃完了这颗蓝莓,这个果盘里放满了时令水果,最中间簇拥着十来颗鲜嫩欲滴,开了口的白糖罂荔枝。 荔枝壳鲜红,在夏天的果盘上,永远是夺目的中心,她一霎间,忽然想到1999年的7月21日,那时候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种毛病,对待李玉珀,她莫名其妙的,有许多话想说,还有许多情绪亟待发泄。 那天她不敲门就拧开李玉珀的办公室门,那是她试探出的第一个小小特权。李玉珀就坐在办公室前,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果盘,最中央是开了口的饱满荔枝,一个女人坐在她旁边,不知道是在和她低声说些什么,还是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 对不起!秦宝灵下意识地道歉,然后连电梯都没坐,快步地*跑下去,一气跑到自己的车里。 从道歉开始,一切就全都是莫名其妙的,她难受得要死,心脏一阵阵发悸,差点想要流泪。太莫名其妙了,神经病一样的,她应该笑吟吟的走进去,然后径直和李玉珀说话,办自己的事情,这才是她该做的一位情妇坦荡优雅的分内事。 她紧紧地盯着车标上的三叉戟,这雪银的豪奢标志抚慰着她的心,将她从那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境地死命地往外扯,然后李玉珀就愤怒地敲响了她的车窗,刚降下来一丝,公主就从这道窄窄的缝隙里骂她:神经病啊?你跑什么? 不打扰你呀。秦宝灵仰着脸和她说,你和人家正我打扰了多不好。 她说得好认真,一派自若大方,可是眼圈是红的,瞳仁湿润润的发亮,密匝匝的睫毛轻轻地颤着。 后悔倒不至于。秦宝灵从不后悔,做过的事情就是泼出去的水,比起后悔,她一向是往前看。唯独就是我真是个神经病!傻x!我难受个屁啊,真莫名其妙,如果今天没来月经我恨自己一辈子! 放屁!还没见着白胳膊你就想到裸体了?李玉珀比她还愤怒一百倍,你把我办公室当什么地方了?那是我高中同学,我俩说话呢,根本挨都没挨着,你真是,你真是侮辱我! 我来月经了。秦宝灵说。 李玉珀一怔,在巨大跳跃的话题间隙,突然慢慢地想,她为这个小小的误会这样伤心,是因为怕我不再给她资源和好处,还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我? 赶快,赶快拨乱反正。 我来月经了。秦宝灵嫣然一笑,甜丝丝地说,所以我好想吃肯德基,我们去吧? 唉。本来该年轻的时候斤斤计较难翻篇,怎么年轻的小熊倒是三两下便糊弄过去,倒是现在这头大狗熊让她忧心忡忡呢? 琢磨着时间快到了,她打开门,李玉珀正在走廊上站着,身材纤瘦高挑,一条雪青色长裙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明明知道对方已经和私教联系了,对着这样一个边和她取的绰号都不沾的人,秦宝灵依然在心里叫道:狗熊,一头俄罗斯狗熊,一头很小心眼的,招人恨的,傻x狗熊。 除了那晚的莫名其妙,秦宝灵想自己早不在乎一些东西了,恨不恨的,有什么所谓呢?恨也好,情也罢,什么能有摆在面前的利益更重要? 玉珀。她轻巧地招手,快过来呀!我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说】 只给女人花钱宝宝你的加更在明天~[红心][蓝心] 32欲情32 ◎我什么都不要。◎ 确定是等着我?李玉珀微笑着,故意往身后看了看,还是等着面试的结果呢? 秦宝灵伸手,一把将人拉了进来:是呀,我等着呢,你告诉我吧。 不等李玉珀说话,她先讲了免责声明:我能屈能伸嘛,之前讲什么必须,其实拿不到也没关系,毕竟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告诉我结果,我就专心做其他的事情去了,这样多好。 李玉珀垂下视线,语气平淡:我觉得你最想问的,是我和麦考克说了什么吧。 你要是想告诉我的话,秦宝灵道,我当然洗耳恭听。 我对麦考克说。李玉珀真诚地注视着她,一对灰眼珠闪着光,真明亮,真诚恳,演技方面大家都没有太明显的差距,可是你的气质和女主角大相径庭,我们拍戏,选角讲究的是事半功倍,你觉得呢? 第41章 秦宝灵一颗心恨得出血,她的必须很少有达不成的,所以每一个她都铭记于心,只能勉力抿出一个微笑来:那看来这第一场是我输了。 李玉珀不光身体,脸上的神情也是纹丝不动:大约吧。 我输得心服口服。秦宝灵攥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输了一次不要紧,最紧要的是,影展的事情得赶紧趁热打铁。玉珀,你厉害,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胸脯上的印子到现在都还没消呢。 她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她是打算卖乖讨巧,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的,结果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又来的一股气,这话说得这么阴阳怪气。 李玉珀冷冷地说:是啊,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现在还戴着丝巾呢。 麦考克不会选秦宝灵的,这位法国导演重点听取她的意见,她这一句话,尤其是加上适配度,就足够让麦考克做出决定。 当然,李玉珀并没有滥用权力,四大花旦里面,童晴端妍,秦宝灵秀美,刘持盈明艳,叶伶苏冷清,本来最适合的就是叶伶苏,不过因为口音,麦考克到底还是有些犹豫,到时候也可能选同样类型的张水云。 要是真选了叶伶苏,秦宝灵非得结结实实地大闹一场不可。可惜她心里这点微小的爽快全被秦宝灵三两句话给搅和没了。 这会儿懒得和她多说,刚想脱开她手,被她变本加厉,两只手全握住了:好啦,好啦,是我说错话了,你是亲的我,我是咬的你,我坏得多,但是我有个特别善良的点子,你听不听? 李玉珀再挣了一下,举起被攥着的手给秦宝灵看:我要说不听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秦宝灵压根不回答她这个问题:既然是有输有赢的打赌,我们肯定是要加筹码的,你现在赢了,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并且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李玉珀本来想说,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好提。转念一想,既然就玩这一阵,那不如就让游戏多一点趣味性。 什么第三项诉求,所谓的没完,她可根本不打算奉陪,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回国的这段时间,她渐渐地想了清楚。 换句话说,并不是以前不清楚,而是以前没有秦宝灵,她的世界一片雪白干净,现在再次同她接触,每多接触一次,一个念头就越强烈,这个女人不值得她爱,自然不值得她恨,不值得她费尽心机去报复。 秦宝灵和其他人不同,这个女人恬不知耻,会把精心的报复也当作热情的邀请。她理想之中的报复,该是顺手的,轻易的,不刻意为之的,然而威力巨大的,到底如何施行,还有待商榷,不过她毫不着急,无聊的情人游戏会结束,而这种报复,是不会结束的。 这才是属于她的:宝贝,我们没完。 李玉珀终于在脑海中自圆其说。实际上她常常觉到微妙的矛盾。一遇到秦宝灵,她的诸多想法就在纷繁复杂的打架,不过总之,她心念电转,一刹那间,利利索索地将自己的逻辑顺了下来,她答道:可以啊。 麦考克明天做完决定就会回法国。秦宝灵说,这样,后天,我请你吃晚餐,你来大荣府吧。 李玉珀没什么拒绝的,她和麦考克道了别,先回了公司。一切都在稳步进行,评审团联系的人陆陆续续都给了回音,唯独一个席位还空缺着未定。 她一回来,裴爱善就说大家都在问这个选谁,李玉珀道:还不着急,再等等吧。 再等等吧。她在等一个顺手的,轻易的,不刻意为之,然而威力巨大的机会。这个机会会不会到来呢?她在美国已跌至人生的最低点,现在的一切,都是否极泰来,李玉珀不信命运,她相信自己,一定会眷顾自己的。 厨师已经请了,供货商也联系了,明后两天是周末,正好采购食材安装厨房电器,下周正式开始试餐。 她刚拿起钢笔,想写一点东西,手机嗡地震动了一声,不是她惯用的手机,而是那只崭新的私人手机。 秦宝灵给这个微信发了一条消息: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这条消息太可笑了,一副在玩角色扮演游戏的样子,她能不知道对面是自己吗? 可是李玉珀看着屏幕,鬼使神差地打出三个字,她询问道:为什么? 游戏输了。对面回复,附送一张泪眼汪汪的薯条表情包,明明很努力到最后一刻,还是输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玉珀打了一段话发送过去,不是安慰,纯粹是阐述事实:不是努力就能办成一切的,有时候,你可能做的是无用功;有时候,你可能觉得自己努力做出的是正确的选择,但周围的人不仅不会支持你,反而会落井下石。 你这根本算不上安慰。对面这次发来了一只无语薯条,不仅不算安慰,而且透着一股要我安慰你的气息。 不等她回复,立刻又是一段话传过来:而且说得轻巧,输了总是很伤心的。 是吗?李玉珀回复: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这件事失败了,马上可以翻篇,专心致志做下一件事的人,难道不是吗? 秦宝灵的头像就是薯条,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郑重其事地瞧着正在和她聊天的人。 是啊,可是不允许我在心里脆弱一下吗? 英文名,安慰一下我能怎么着,比登天还难呢? 李玉珀笑了一下:英文名?我的名字不叫那个。 对面胡搅蛮缠:总之是一串英文。你要是不安慰我,那我只好独自舔舐伤口了。 李玉珀唇边含着一丝轻微的笑,其实没什么好笑的,她在心里也不觉得好笑,只是情不自禁地勾着唇角:话说到这儿,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缺人安慰的,多的是人愿意帮你舔舐伤口的人。 一只动态薯条愤愤地用尾巴拍着地面:一个伤口,多的是人舔?你恶不恶心? 算了,对面忽然说,算了,仔细想想也不需要什么安慰,我从小上学就是那种自己上厕所,自己吃饭都无所谓的人,这一生那么长,只有自己的时间多着呢,自己睡一觉得了,需要什么安慰? 和我在一块之后你可不是这样。李玉珀想,你有助理,有经纪人,有私人教练和营养师,有化妆团队和公关团队,一大群人像工蜂围绕着蜂后一样围着你团团转,所有的一切都有人帮你打理好,想做的一切都有人帮你办。 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呢? 不过她把这段话当成了结束对话的信号,将这台手机关机了。 秦宝灵等着,把手机拿在手上,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复,她知道李玉珀是不会再回复她了,就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客厅内窗帘拉的严密,傍晚的清淡霞光一丝都透不进来,一片深沉的黑暗中,秦宝灵轻轻地想,我要真是一只小猫就好了,受伤的时候可以蜷起来,真的用热乎乎的舌头,去舔那道伤口。 小猫多厉害,口水能消毒!人的口水则是世界上最毒的东西,据说被人咬了一口,真比破伤风还厉害。 不过不咬破就没关系。秦宝灵安心地想,她留给李玉珀的只是牙印,这个女人命大着呢,死不了。 秦宝灵在这种独自一人的黑暗时刻,就总是思考、思索。她总是拼尽全力,在做一件事前,说各种的豪言壮志,必须,一定要,没有就活不下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然而她内心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总是安放着失败的预期。 她在这个角落留下许多心灵鸡汤,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不行,且等老娘下次闪耀归来! 她成功了太多次,失败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成功了就高兴,失败了呢,她总得容许她内心想要难过的渴望。 李玉珀曾经给了她许许多多,也曾掠夺了她许许多多,她不免有些恨恨,结果一句安慰都吝啬吗? 但再想想,狗熊公主是个自己都得不到安慰的人。除了自己这个情妇,谁安慰过她呢? 所以她不为任何人哭,更不可能为自己哭。秦宝灵总觉得李玉珀会憋出事,她的泪水忍着忍着,会发酵成一种更可怕的情绪。年轻的李玉珀会用怒火发泄,那么现在的李玉珀呢? 秦宝灵思绪跳得极快:也许我该给她介绍一个发泄馆,让她用拳击手套砸砸人形的靶子。我可以大方地让她幻想那是我本人。 思维跳过这个小小的节点,顺利地和前面接轨。没人给李玉珀安慰,只有自己这个情妇给。同样的,自己不是也是个没人会去安慰的人,只有李玉珀这个金主会来安慰她吗? 因为没有人给李玉珀安慰,所以她不会安慰,自己嚎啕大哭的时候,李玉珀很笨拙地抱住她,给她许诺很多东西,许诺资源,许诺钱,许诺珠宝皮包,问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泪水把她那一颗追名逐利的心都洗净了,秦宝灵记得自己哽咽着,居然讲什么都不要。 第42章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那么伤心了,只记得自己愚蠢得惊心动魄,一边大哭一边说,我什么都不要。 李玉珀就茫然失措了。灰眼珠亮晶晶的,像是两颗胆小的星星:那我那我给你抱着我的趴趴鸭,好吗? 自从趴趴鸭被秦宝灵大肆嘲笑之后,她坚决不准这个女人碰她的鸭子,绝对不准! 真是愚蠢的惊心动魄。那个秦宝灵居然同意了,把整个身子都陷进去,泪水也全部都抹在鸭屁股上。 大概我也是喜欢毛绒玩具的。秦宝灵想,喜欢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喜欢那一种安定和温暖。没有人给过我安慰,所以我也不会安慰,李玉珀的安慰是笨拙的,我的安慰呢,是假惺惺的。 假惺惺的,仿佛别有用意的,不管是安慰,还是亲热,公主最后都会问她:好了,想要什么赶快讲。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一个最珍贵的,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好东西。 秦宝灵眼泪淌了满脸,那个她说:王安贵的新电影要拍了,我觉得女主角我还挺合适的。 你有看到苏富比拍卖会图册上那个金玫瑰胸针吗? 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换新衣服啦? 看看这表,积家代言我最合适吧!你看我戴得多漂亮,最漂亮! 有时候她恶毒地想,李玉珀喜欢毛绒玩具,喜欢小猫小狗,喜欢那份毛茸茸的安定和温暖,是因为家庭不幸,除了钱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她的爸爸提前放权,看似是锻炼,实际上对她俩的身心健康漠不关心。她的妈妈则是语言不通,身不由己。 她把眼泪全抹到了鸭屁股上,想那我呢?我甚至连钱都没有。 薯条慢吞吞地跳上沙发,用厉害的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脸颊。泪水里微量的盐分对它有益,薯条不明白这个悄无声息的主人为何脸上湿漉漉的,它只是高高兴兴的,伸出舌头,美滋滋的又舔了一口。 33欲情33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她不需要李玉珀,李玉珀也不需要她。可是李玉珀回来,她们注定要相见。◎ 李玉珀准时前来赴约,秦宝灵正在厨房做饭,一边忙碌,一边随着音响的伴奏唱歌,听到她的声音,就笑着说:桌上有洗好的西梅。 茶几上摆着一盘水果,各种浆果,西梅,草莓,蓝莓。李玉珀坐下来,满耳都是轻快的歌声,击打着她的心脏。 前天不是还索要安慰吗?李玉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讥诮地想,大概是自己舔舐了伤口吧。 现在很少有人相信,秦宝灵实际上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很擅长用简单食材做出花样来,她最拿手的一道菜就是五花肉炖土豆,黏黏糊糊的一大锅,卖相很低级,香味却扑的人一个跟头。 秦宝灵有时候不讲自己以前的事情,有的时候想要装可怜卖卖乖,就和她讲一点。比如说做演员最好的就是每吃一顿水煮菜,每饿一顿,心里头都是高兴的,不是因为没钱吃好的,而是因为敬业,为了前途才这么捱着的。 每月月底,她都会买三个土豆,一块五花肉,烂烂糊糊的炖一大锅,一个人把米饭盖里面,吃得一口不剩,这样就有了下个月继续熬下去的勇气。 她曾经问秦宝灵,没想过回家吗? 秦宝灵嫣然一笑,没想过呀,我只想过熬死在外面。 和她做情人之后,秦宝灵越发的恃宠而骄,想让她下厨比登天都难。不过她也学了许多的新菜式,不仅炒菜做得更加好,还会煲汤,各种西餐花样也都是信手拈来。 太久没做过了。秦宝灵端着砂锅出来,半开玩笑地说,李总,您多担待吧! 那是一道清热去火的苦瓜绿豆排骨汤,整整五道菜,三荤两素,还有一道甜品,桂花糯米藕,摆盘是一以贯之的精细,上面淋了一层金灿灿的糖桂花,那是秦宝灵最爱的甜品,当初还是周令宜手把手教给她的。 秦宝灵给自己的糙米饭盛了小半碗,给她的却盛得满满当当:这顿可不要告诉教练。 这个消息灵通的女人显然已经知道她和私教见面了。 餐桌上花瓶插着一束雪白的百合花,李玉珀望了望:没有五花肉炖土豆吗? 你看这席面上挤得进去它吗?秦宝灵说,桌上每道菜都堪称精美,哪怕是萝卜丝烧带鱼,那也是带鱼焦黄,葱花鲜绿,倘若是挤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糊糊一样的五花肉炖土豆,恐怕是其他菜都要大加抗议,真是拉低了它们的平均价格。 李玉珀夹了一块带鱼,口味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不算很清淡,秦宝灵做菜一向很舍得下料。她只是稍微恍惚了一下,一刹之间,并不确定这种味道是否就是十六年前的那个味道。 太远了,她实在是已经忘记了。 好吃吗?秦宝灵问她,李玉珀点点头,秦宝灵又问:你在美国是不是很少吃中餐? 李玉珀言简意赅地答道:是。秦宝灵就不愿意了:你多说两个字能怎么样啊?少来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有本事晚上睡觉也一言不发。 有那么感兴趣吗?李玉珀余光瞥了她一眼,旁边这个女人确实该有恃无恐,因为她不可能因为美国两个字恼羞成怒,不是吗?再巨大的伤疤,在她身上也好好地愈合了,无论怎么抓挠,都不该再渗血。 是呀。秦宝灵理直气壮,不等李玉珀说什么,自己倒先说起来了。我一直挺想去盐湖城度假的,你知道吗,那里有全世界第一家kfc,大盐湖可以浮在湖面上,特别好玩。 既然想去的话为什么不去?李玉珀说,她可不认为这个女人十六年不去美国是因为对她有所顾虑。 没时间。秦宝灵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有时间去旅游?她完全预判了李玉珀要说什么:如果你要说我现在不就有时间的话,我请问你没有戏拍就叫有时间吗?我不得跑东跑西找戏拍?行了,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呀! 很少吃。李玉珀咽下一块藕片,大部分时间吃沙拉,意面之类的。 你自己做饭?秦宝灵问,她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好像消失了,又好像在她唇边闪烁。 对。李玉珀把碗筷放下了,她倒是想看看,秦宝灵预备着刨根究底到什么程度。不自己做饭谁帮我做呢?来投奔我的都是员工,又没有厨师。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并没有讲自己是不舍得请厨师。明明秦宝灵刨根究底,她完全有潇洒应对的准备,那些年的痛楚落到如今,也不过是军功章一样的点缀。 可她到底没说,她面对秦宝灵,常常觉得她的生命中多出很多本不该有的变数。 秦宝灵这下切切实实地笑了,她继续问,胆大包天的,不知悔改的:那你最拿手的一道菜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做法吗? 李玉珀盯着她,眼睛是凶猛的,声音是不疾不徐的:一种美式海鲜,想要味道好吃,最重要的是酱料,大蒜粉2勺,洋葱粉1勺,黑胡椒1勺,白胡椒1勺,干牛至1勺,想要简单,可以直接加一包海鲜调料,再加一勺红糖。 谁心疼她谁是贱人。秦宝灵想,恨恨地,咬牙切齿的,自己落魄的时候就能吃五花肉炖土豆,她落魄的时候吃几百刀的海鲜! 更何况她那叫落魄吗?要真是没心劲了,那钱也够她纸醉金迷地花上一辈子!是她自己不服输,自己非要东山再起,非要把全副身家都压上去! 吃吧。秦宝灵说,菜都要凉了。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李玉珀本以为她会再说出什么刻薄话,或许两人还要像上次一样大吵一架结果她就说了这么一句,真是索然无味。 吃过饭,秦宝灵将餐桌收拾了,一边擦护手霜一边说:你先去洗澡吧。 还不到九点。李玉珀忙着回复手机上的消息,这段时间正是最忙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要她做决定,还有很多邀约,裴爱善不停地变动日程表,一遍一遍地给她过目。 那好。秦宝灵打开电视,从旁边的收纳架上取出两个手柄来,你什么时候做完工作?睡前我们玩会儿解压游戏吧。 李玉珀回复好最后一条消息,放下手机:我怎么觉得,今天还有件事没办呢? 秦宝灵哼了一声:我可没糊弄过去的意思,又是做饭又是收拾碗筷的,至于要求,你随便提,到床上再提也不迟。 她把一只手柄塞到李玉珀手里,有点任性地说:先陪我玩! 她也是偶尔才玩一点游戏,双人的时候,吴言就陪她玩。但那丫头技术太差,连她这种之前只玩过俄罗斯方块的人都打不过,真是枉为00后。 第43章 我教你怎么玩。进入到选人界面,秦宝灵不许李玉珀说不会,不许她不陪自己,按住a往前甩,就是扇别人耳光,按住r往后甩,就是躲别人耳光,这可是博弈游戏,你小心着点吧! 李玉珀已无力再说什么,之前秦宝灵对她生气,就会对着她养的花说她的坏话,原因是她认为这样邪恶的能量会让她的花蔫头耷脑的枯萎她从那时候,就对这样的时刻无力说话了。 秦宝灵大方地让李玉珀三巴掌,权当让她熟悉游戏了,结果没想到对方那么快上手,两下都打出了重击,这一下秦宝灵可着急了,一耳刮子甩在李玉珀的角色上,这一下立竿见影,直接扇掉了一朵花的血量。 刚才谁说让我三下的?李玉珀也不动怒,出尔反尔对于秦宝灵来说,实在是太家常便饭了。 是刚才的秦宝灵。秦宝灵狡黠地眨了眨眼,不是现在的秦宝灵。 一个耳光游戏,她认真得跟什么似的,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第一局倒是赢了,第二局却失误了一下,在最后血量被打碎之前,她当机立断地捉住了李玉珀的手腕。 不玩啦。她若无其事地说,如果玩游戏超过二十分钟,就叫玩物丧志,现在到时间了。 越小的,越能掌控的事,秦宝灵就越是输不起,大的事情,她反倒输了就输了,顶多向人索求索求安慰,求不到,就独自舔舐舔舐伤口。 李玉珀攥住她的手腕,她的力气比秦宝灵大得多,这样的女演员,长年累月的节食,哪怕一直锻炼,怎可能练得过她? 细白的手腕被攥出一圈赤红的痕迹,和前一阵秦宝灵掐在她脖颈上的痕迹一样,她不容置疑地把秦宝灵的手腕移开,挥动手柄,一巴掌将对面的角色扇了出局。 要独自舔舐伤口吗?李玉珀柔柔地问,因为好像很有效。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秦宝灵望了她一眼,红润的舌尖探出来,从自己的手腕上舔过去,一路舔过李玉珀的指节,那只手十分秀丽,纤细匀长,用力的时候,手背上细细的骨骼凸出来,她不慌不忙的舔过去,听李玉珀说:不是。 无所谓。秦宝灵嫣然一笑,她亲了亲李玉珀的嘴唇,轻轻地问,春风得意,赢下了第一局,怎么不高兴呢? 不管是和你的游戏,李玉珀笑微微的,神色上看不出任何秦宝灵说的不高兴,还是现在屏幕上这个游戏,都是游戏,赢了就赢了,根本也没什么值得特别喜悦的吧? 那你也赢了,我输了。秦宝灵半真半假地说,我输不起,没了角色,我伤心,一个耳光游戏输了,也伤心。 温热的红唇和吐息从她的唇间一路蹭到鬓发,手柄松手掉在地毯上,李玉珀揽住她的腰,把她轻而易举地揽到了自己怀里。 别动。她低声说。秦宝灵真就一动不动,这女人个子标准,不过身体很软,在她怀里蜷起来的时候,跟一只小猫的分别也不大。 今天从早上起天就阴着,直到现在还没能落下雨来,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先进的新风系统好像也没能起到作用,偌大一间平层潮湿,憋闷,空气不畅,呼吸哽咽。 疼。秦宝灵断断续续地说,肯定是撒娇,不可能是真疼。李玉珀动作一点也不粗暴,而且她自己也是女人,怎么能不知道秦宝灵疼不疼呢? 更何况秦宝灵最能忍痛,拍打戏,满身淤青,吭都不吭一声,得意洋洋说自己阈值高,天生就是拍打戏的料子,结果那部好莱坞大片仍然是没有选她。 见她不回应,秦宝灵还是小声地叫:真疼 动听的声音湿淋淋的,很快,一张脸也变得湿淋淋的,秦宝灵哭起来:好疼啊。 你真是输不起。李玉珀说。 秦宝灵哭得发不出声音,幸好她背对着李玉珀,不必让这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是已经哭过了吗?她怨恨自己,不是已经哭过了吗?到底在为什么而哭呢? 那天的伤感时间透支了她一个月的量,今天的伤感更是透支了她一年。从今天开始,到明年的今天,她都绝不会再流一滴泪,伤一次心了。 李玉珀要是没回来就好了。她们一个在中国,一个在美国,井水不犯河水。 她不需要李玉珀,李玉珀也不需要她。 可是李玉珀回来,她们好像注定要相见,注定要绞缠在一起。李玉珀有她想要的东西,她也有李玉珀想要的东西哪怕李玉珀不承认,她也认为,她身上迟早有李玉珀想要的东西。 阴天会让人情绪化。秦宝灵勉强说,她双脚踩在沙发上,小腿绷得紧紧的,李玉珀的手滑下去,抚摸过她脚踝到脚背上突起的三根骨骼曲线,漫不经心地,似乎给了秦宝灵,也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是啊,等雨下起来就好了。 等雨下起来就好了。秦宝灵痛哭的时候,她忽然想,她大概有点做得不合适,报复就该是疾风骤雨的,毫不留情地,不该是存着玩心,在大腿上询问是否想自己的。 她不后悔,只是忽然,忽然有一点遗憾。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忽然,忽然有一点踯躅。 34欲情34 ◎秦宝灵有一种很可爱的魔力。◎ 面试结果通知在李玉珀预备离开大荣府那天清晨送达,外面天光澄澈,终于下起了一场大雨,房间内的阴郁不知是被雨水洗净的,还是被秦宝灵昨晚的泪水,总之一切都清清爽爽的。 秦宝灵哼着歌为她别上胸针,李玉珀垂眼去看,她觉着自己不明白昨晚秦宝灵为什么哭,也不明白今早秦宝灵为什么笑,这种朦朦胧胧的不明白反而让她心生惬意,工作上的事情要清清楚楚,和秦宝灵的事情,有时候不明不白一点也是好的。 秦宝灵晚上问她,想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她不假思索,说先保留着吧。她还没想好。正如那个她还没等到的顺手的,轻易的,不刻意为之的,然而威力巨大的机会,这个要求,也一并先保留着吧! 今天的胸针是一枝金玫瑰,李玉珀道:这个也舍得给我? 秦宝灵笑吟吟的,刚想说什么,手机在床头上响起来,她接过,嗯了一声,很快就挂掉了。 我改主意了。她把胸针拿回去,没一会儿,从衣帽间出来,这次的胸针是用墨翡做的竹子,贵自然是贵的,当然比不上拍卖会上那枚梵克雅宝的金玫瑰。 秦宝灵一边往她胸前别,一边道:角色给张水云了。 李玉珀忍不住笑了:幸好不是叶伶苏啊。 她脖颈上的痕迹好得七七八八,秦宝灵仍然细致地帮她把丝巾结好:是呀,要是她我就该发疯了,要是张水云,算了,也就这样吧。 我还以为你是一视同仁的嫉妒。李玉珀玩笑道,秦宝灵把金玫瑰拿走,这个小小的任性行径莫名其妙地让她心情不错,她不得不承认,不论是那么多年以前,还是现在,秦宝灵都有一种很可爱的魔力。 不是因为她对秦宝灵有什么感情,这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第一,我对叶伶苏不是嫉妒好吗?秦宝灵仰着脸看她,和你说多少遍了不是嫉妒,我演技比她强,比她敬业,比她拿的奖多,我凭什么嫉妒她?我只是看不惯她。 秦宝灵轻描淡写地说:我看不惯很多人呀。 那不就是嫉妒吗?李玉珀不反驳,秦宝灵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我的演唱会开票了,给你留好了。 她的第一场演唱会李玉珀选的座位是内场a1,后来每次演唱会,全部都是这个位置,即使李玉珀有些时候会喜欢站在二楼,或是哪里,这个位置永远也是留给她的。 由于助理记了太多年,她的演唱会团队也把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个惯例,即便后来李玉珀走了,演*唱会场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这个座位仍雷打不动地录入一个人的信息,永远为她留着。 2008年,秦宝灵记得自己看到那个空位的时候悚然一惊。但出于某种原因,可能和她保留李玉珀的物品一样,她并没有告诉工作人员取消,一年又一年,她就这样习惯了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这也算一种物归原主吧。秦宝灵想,她柔柔地说:一定要来。 李玉珀笑微微地瞧着她,不置可否,秦宝灵也笑,甜丝丝地说:不来就杀了你。 她送李玉珀出去,自己从落地窗往下望,吴言在旁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姐,你这样是看不到李总的。 我晕。秦宝灵说,你说这什么话,我也是知道下雨要打伞的人好吗,我要看李玉珀至于从这儿看?说得那么情意绵绵是干什么。 第44章 吴言知错能改,把小嘴巴闭紧了。她一安静,秦宝灵倒是先耐不住地叹了口气:张水云 她仍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在这样的地方往下看,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过是一粒尘埃。张水云演技不错的,要是真让她演出来了,拿了什么荣誉,内地格局又要变了,这最麻烦。 她不可能拿戛纳影后的。吴言不假思索。已经二十年没有出过华人影后了,她很难相信这次能够爆冷。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了?秦宝灵道,大家都认为不可能,但哪怕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都够让晚上所有人都睡不着觉了。 她如果要去法国她微微蹙眉,思索道,和王曼那部电影就拍不成了,帮我约一下王曼,我要和她再谈谈。 吴言在做她助理之前就是个文艺青年,现在得到的内部消息多了,更是如数家珍:姐,可是王导那个剧本你不是不太喜欢吗?觉得女主角设定太人淡如菊,现在人淡如菊可不算个好词了。 所以得谈谈呀。秦宝灵说,现在八月了要,我总不能一整年都不开工,到时候真沦落到去演张芳苧的电影怎么办?王曼那部还有改的价值,有些人的连改的价值都没有。 自己这位老板和其他的演员不一样,有些演员好不容易到了现在,不仅身份地位全都有了,甚至还混成了资本,大部分不管有没有好本子,都索性不拍戏,享受生活了。 拍戏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何必吃那种苦呢?可秦宝灵不同,她每年必须至少拍一部戏,否则就像没做好本职工作似的,明明已经活得繁花似锦,偏偏还要再锦上添花。 现在李玉珀的影展就像一块大肉一样钓着女演员们,即使她不缺大台和名导邀请,但那些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剧情,毫无新意的人物,她都熬到这份上了,真是不愿意越活越回去了。 秦宝灵又叹了口气:算了,这两天先选衣服吧。 都定好是超季的了。吴言赶紧说。她刚来做秦宝灵助理的时候,就被大姨提前打了预防针,不论这位女演员提出了多么刁钻霸道,或者是不近人情的要求,都要面露微笑,并且说立刻说好,因为这些要求,都一定能够得到满足。 秦宝灵的作风哪怕在二十年前都是最凶猛的那一派。不管是什么活动,不是第一排的座位,不参加,不是压轴,不出场。代言,必须最高规格,待遇,必须是一枝独秀。 时装周的衣服必须是超季首穿,必须专车接送,必须高层陪同,必须最佳位置,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给到这些,全部免谈。 熹宁传媒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展明星经纪业务,就是有其他女演员的前车之鉴,秦宝灵防患于未然,避免那些人的粉丝不满了到自己微博底下和广场上撒泼。到时候她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直接把正主一脚踹出内娱那多大水冲了龙王庙呀! 今天回公司一趟吧,正好谈谈这些事情。秦宝灵转过身,崔煐明天从申城回来吗?这段时间要集中练声,还是和以前一样,上下午各一个小时,让她来这儿。 秦宝灵唱歌也是受过系统训练的,她平时大多用碎片时间自己练,没有大型的演唱会,也不用很严格。到开演唱会的时候,就会请老师专程指导着,这样准备得更充分。 直到车里,她还在盘算着演唱会的事情,每次演唱会的流程,她都希望尽可能做得有点新意,服装也多弄点漂亮的,大胆的,不知道这次团队有没有什么好创意。 车厢内有雨水击打的声音,秦宝灵的脑海悠然地放空了一瞬,她打开手机,微信界面上许多不重要的消息,她不太在意地滑过,反正不外乎是有求于她,或者预备着之后有求于她。 前十年,李玉珀站在她身边,由得她眼高于顶,后十六年,李玉珀是走了,可带不走她的成就名声和锦绣前程。她现在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只等着别人对她小心翼翼。 她的微信没有置顶,特意翻到后头,才找出那个名字叫bartholomew的账号,她不知道李玉珀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名字,只搜索得出这是个耶稣门徒。 可能是在美国生活了太多年,这种英文名顺手拈来,所以随便取了一个?秦宝灵猜测,她之前问李玉珀英文名怎么取的,李玉珀只说看着顺眼,读着顺耳。 秦宝灵也不纠结这件事,更何况这个微信的头像都是胡乱的一张图,很有可能都是随便弄的。 她最感兴趣的是,李玉珀为什么新注册了一个账号特地来加她呢?但她根本不想问李玉珀,她觉得这样太有意思了,装作不认识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对方这样配合,居然真的和她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 她心念一动,给这个账号添加了置顶,她决定不给李玉珀那个中文名账号加置顶,那个账号真是老土气息扑面而来,谁的微信真叫自己的名字啊? 虽然两个账号背后都是李玉珀这个人,但是这个账号的李玉珀,总让人觉得更有趣一点。她决定将这个角色扮演进行到底。 她随手给中文账号发了张薯条表情包骚扰,却给英文账号上打了一行字:你这个人真的很没礼貌,上次和你发完消息,居然不回复,小猫都看不起你。附赠一张薯条无语。 幼稚。李玉珀想,她也正坐在车里,程声通终于约到了她吃饭,早早就定好了荣和在京城的新店,庭院楼阁,今日下雨,刚好连赏景都顺带了。 明明知道是自己,还假装不知道一样,这场无聊的游戏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为止? 于是李玉珀同样是很幼稚,很无聊地回复道:我认为上次你的话里有结束对话的暗示。 你会读心术吗?对面说,连发了三张晕过去的表情包,薯条四脚朝天,看起来可爱极了。我要想结束对话的话,我会说:结束,怎么样? 结束。李玉珀发送道。 35欲情35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一滴血泪,未曾偿还。◎ 提前预订的座位在庭阁内,汽车一停,立即有服务生撑起伞引她过去。程声通远远望到她过来,站起身笑道:这场雨好,不仅不影响出行,而且把暑气也是一扫而空。 荣和满院的鲜花翠柳,被绵绵细雨打得鲜嫩欲滴,李玉珀点点头:坐吧。 菜单是提前准备好的,见人到齐,招牌菜一样一样地开始往上送。要换成是其他人,程声通非得等到对方先开口不可,但这是李玉珀,他主动捡了个话题:李总,最近我听了不少影展的消息,业内观望的人可不少。 李玉珀没接这句话,她故意问,轻描淡写的语气: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程声通马上闻弦歌而知雅意:李总,你重情义,可有些人不知好歹,我不是没有劝过的,不过侯长城倒是特地和我讲了,今天实在是有事,他又不好意思打扰你,改天一定要自己做东请你。 自从李玉珀回来,他和董昊林就吵了不止一架,董昊林坚持这位大小姐绝对不可能给他们好果子吃,现在再去讨好,两边做不了人,更何况要是再改换阵营,那不真成了三姓家奴了吗? 程声通气得破口大骂:三姓家奴,统共就一个李,你哪来的三个姓? 他和董昊林可不一样,当初李玉珀去俄罗斯,他一看情况不妙,当即就要投靠李玉璋,有些人傻到了极点,就死等着,董昊林侯长城这种呢,犹犹豫豫,磨磨蹭蹭。 侯长城这个导演出身的还有几分投机意识,董昊林真是钻了牛角尖了。没好果子吃又怎样?跟着这个大厦将倾的广灿一起去死啊?现在整体市场低迷,哪怕是跳槽,也绝对拿不到这个待遇了。他对董昊林是恨铁不成钢,一个财务总监,怎的一点远见卓识都无? 有句老话讲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要是没有这句话,他知道,别说秦宝灵不会接自己的电话,那天他在广灿也是绝对见不着李玉珀的。 李玉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鲳鱼烧年糕味道鲜美,她夹了一块,随口起了个话头:我去公司那次,和大哥说到版权合同的事情 我知道的。程声通心里有了计较,接过她的话来,和我们开过一次会了,你要全部的版权海外代理权限,你大哥很难下定决心。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一时半会,怕是这个决定性做不出来。 李玉珀叹了口气,终于适时的话多起来:这我当然明白,只是现在广灿积压的版权太多了,华语片也远不如之前好卖,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当然,当然。程声通一迭声地附和,不等李玉珀问,自己便主动说道,现在有本事能接下广灿这些版权的公司不多,一些不错的,往往现在做那种什么小而美的文艺片和独立电影比较多,在这方面,实在不行。 第45章 程声通道:想找海外的公司呢,就像你说的,现在华语片的海外市场不景气,算来算去,当然是你的敛锋最合适。李总,你也清楚,你那位哥哥,又好深思熟虑,得大家多说服说服啊。 那就得靠你了。李玉珀嫣然一笑,她拿起酒盅,对面和她一碰,一饮而尽:李总,我肯定是全力以赴 你是惯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李玉珀打断他,也不用说了,我都明白,除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难免会有些难处,到时候和我讲一声,我能帮的,自然会帮。你呢,也明白我的心思,大家都是为广灿分忧,不是吗?让大家都好好劝劝我大哥,我等着好消息了。 话说到这份上,程声通笑眯眯的和她碰了一杯,董昊林说什么没他们好果子吃,他又不是傻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好果子吃进嘴里了,才办事呢! 他心里在想什么,李玉珀是清清楚楚,只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她又吃了一口鲳鱼,就不打算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起身要走,程声通连忙拦道:李总,好些菜动都没动呢,好歹是我的心意,坐下吧,咱们再多喝两杯,好好地聊聊。 李玉珀瞟了餐桌一眼,出乎他意料,居然说道:那就打包吧,不会叫你的心意浪费的。 程声通眼睁睁地看着服务生打包走了所有没动的好菜,他特地提前和厨师打过招呼,食材都用的是最好的,最新鲜的,只留下两盘孤零零的鲳鱼烧年糕和桂花糯米藕,还全都是这位大小姐吃剩下的! 他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根本没怎么吃! 程董,剩下的你慢慢吃吧。李玉珀轻巧地转身,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 公司的小厨房已经建立起来,供应早中晚三顿饭,挂着一个木质的菜单展示牌。三顿都是健康轻食,早晨通常是三明治和谷物卷饼,中午一般是蔬菜和肉类搭配的糙米饭,晚上则是沙拉和塔可。饮品可以自选果蔬汁和牛奶。 李玉珀还特地让厨师变了一下周五的花样,因为即将双休,隆重推出杏仁粉底的芝麻菜番茄披萨,还有燕麦曲奇和酸奶碗,总得有庆祝菜单的! 五点下班时间到,她刚把文件合上,手机就一声接一声地发出提示音,不是那台私人手机,而是她的工作手机,秦宝灵发来微信:晚上吃什么呀,是不是去私教那里,我们一起去吧,都在一个地方。 怪不得不发给自己那个账号,是要正儿八经地用秦宝灵的名义和自己说话呢。李玉珀情不自禁地,自己也讲不出哪好笑,总之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从荣和带回来的剩菜,你吃吗? 李玉珀把这句话发过去,很顺手地补上一只薯条表情包。这都要怪秦宝灵带来的坏影响,说话就说话,每两句话之间总有一只薯条蹦来跳去,自己明明才算是薯条第一顺位的妈妈好吗? 这有什么不吃的。对面迅速回复:在公司等着我哦。 四十分钟后,裴爱善敲了敲她办公室门,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李总,秦女士来了,正参观呢! 让她赶紧过来。李玉珀说,现在厨房提供晚饭,有些员工回去的晚了一点,她想都不用想,秦宝灵这个女人八成随便找个人就胡言乱语地聊起来了。 裴爱善咬了口苹果,趁这工夫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我说了,但秦女士说她还没参观完,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时间好好看看呢。刚才grace和我发消息说已经到厨房了,让厨师给她切个果盘。 李玉珀只得站起身:算了,你们下班吧,我过去看看。 厨房用的是木质的小方桌,秦宝灵正坐在艾绒对面谈笑风生,她单方面的,艾绒平时也算得上牙尖嘴利,在她面前愣是老实了,咬着吸管装作心无旁骛地喝牛奶。 见到她进来,秦宝灵挥挥手,笑容灿烂:哎呀,你们李总来啦。 艾绒如蒙大赦:李总,你们俩聊吧,我先走了。 她端起牛奶就跑,李玉珀这才发现,荣和的菜都已经热好了,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秦宝灵笑吟吟的:这就是你说的剩菜呀,看着品相不错呢。 她不等李玉珀答话,自顾自地说:敛锋这位置选得不错,闹中取静,这间独栋很有发挥空间,将来应该能做成很有风格的一个办公场地,改天你得带我正式参观参观。 离完成还有一段距离。李玉珀说,而且哪有我带你,你不是自己都参观过了吗? 秦宝灵舀了一勺花胶羹:我自己是走马观花的随便看看,我想让你带着我,给我介绍一下呀。 她根本不需要听众,自己就能演完一整场:对了,刚才那小姑娘是艾敏的女儿吧?我听说艾敏在美国第二春了,和一个日本女人结婚了。 随后她津津有味地给李玉珀讲起了国内那些八卦,热好的菜根本没吃两口,就喝了一杯果昔。 李玉珀还记得她拍《养春》的时候,体重有九十二斤,是没什么钱吃好的,每次跑龙套就猛吃剧组盒饭,那东西重油重盐,又全是碳水,体重自然长得快。 她是藏肉的身材,穿上衣服看着纤瘦秀美,实际上脱掉衣服的时候,腰腹和大腿都带着一层丰润雪白的软肉。 自从《和平鸽》硬性要求她减到八十斤之后,她就彻底瘦了下去,胃口硬生生地饿成兔子大小,再也没有胖得回来。 瘦让她更加的光彩耀目,五官更美,轮廓鲜明,愈发的成熟动人。可那时候年轻的李玉珀偶尔想,真怀念那个摸起来像一只软绵绵的大布偶猫的宝宝,这个好瘦的宝宝,明明就是一只凶蛮的小狸花。 你真是不怎么吃饭。她说。 秦宝灵一怔,似乎没料到她说了这样一句话,稍停了停才接道:是呀,现在和以前又不一样,以前容易瘦,现在想要保持,还得下功夫。 去健身房的路程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刚好够消化。这间健身会所有六层,私教教室在三层,两人是不同的教室。秦宝灵每天的课程都不一样,今天比较轻松,结束得早,她静悄悄地站在李玉珀的教室外,透过玻璃墙往里瞧。 对方穿一件简单的吊带和短裤,从二十年前就是这样。李玉珀不喜欢热,夏天私下的时候,都是能穿多清凉就穿多清凉,长手长脚的不是泡在泳池里,就是靠在她的趴趴鸭和几只毛绒玩具里搂着薯条看书、打电话。 健身和现在一样,总是在晚上,汗水顺着清晰线条和深浓眉目往下淌。秦宝灵在最一开始对同性恋是没有概念的,她只知道她和李玉珀在一起,是为了前程,是为了资源,是为了利益,对方是男是女,没有那么重要。 后来她却想,要是男人,自己绝对接受的不会有那么顺理成章,李玉珀这样漂亮,让自己卖也卖的心甘情愿,全情投入。 再后来,李玉珀走了,她反而淡淡地想了清楚,做同性恋挺好的,她就是同性恋,并且打算做一辈子的同性恋。 她之前想有一点公主比自己清醒得多,人家从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她呢,她跟了公主之后,对这种事仍然是朦朦胧胧的。她可能确实开窍晚,不过没关系,演技完美地弥补了这一点。即便假惺惺的,有时候她自己都作呕,但她想她扮演的,真是个真情流露的完美情人。 她很久之前真那么傻地觉得,她是演出来的这样一位完美情人。 李玉珀从罗马椅上起身,向教练点了点头,这才挑起视线,也望着玻璃墙外的秦宝灵,玻璃清透,她把那个人看得一清二楚,唯有一颗心,影影绰绰的并不十分分明。 那个人曾让她绽开微笑,也曾让她流下血泪,她也曾让那个人绽开微笑,现在那人,还欠她一滴血泪未曾偿还。 一滴血泪。李玉珀想着想着,一道玻璃之隔,她冲秦宝灵笑了。 36欲情36 ◎我们又没有恋爱,秦宝灵你真是胆大包天!◎ 两台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一台是秦宝灵发来消息:我今年好像真的要没戏拍了。一台是装作不认识她的秦宝灵发来消息:八月份了,七夕节快到了诶! 面前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坐立不安的艾绒,还有一个是稳如泰山的辛梓,不管是站是坐,总之都盯着她:另一个主席人选不能再拖了。 如果对方立刻就能就位的话,还能再等一周。李玉珀从容不迫地说,好了,不会耽误宣传片和公式照的拍摄的,放心吧,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上门,叫爱善进来。 艾绒不情不愿地跟着辛梓出去,在后面嘀嘀咕咕的抱怨,辛梓这段时间对她了解得七七八八,知道她责任心强,秩序感也强,便道:没事的,如果能立刻到位,再耽误几天也没有关系。 第46章 她对艾绒笑了笑:你选的初审组名单我看过了,特别好,有好几个有留美背景,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是想不到的。 艾绒吃软不吃硬,这总监对自己柔声细语的夸奖,她真是觉得哪哪都不舒服,马上装作很高冷地嗯了一声,继续对李玉珀的决定大放厥词,赶紧逃窜到自己的工位上了。 李玉珀一视同仁的回复了,给秦宝灵a回复了一张薯条怜悯表情包,以示对她没戏拍的怜悯之情,给秦宝灵b回复了一张薯条无语的表情包,以示对七夕节此节日的无语之情。 秦宝灵b以牙还牙,发来一串甩尾巴的薯条以示自己的愤怒之情,秦宝灵a更是霸道之极,在她的上班时间给她打电话,不屈不挠,挂了还要打,她只能按了接通,暂时让裴爱善回办公室等她一会儿:上班时间不要随意拨打电话。 你真是在美国待久了,哪有人这样说中文的?秦宝灵学着她的语气,拨打电话?你说打电话不得了? 有话就说,抱怨就不用了。李玉珀道,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实在没时间和秦宝灵夹缠。 那边简直是要不依不饶:你听听讲的这叫什么话,我想和你倾诉一点伤心事吧,你发个怜悯,又说什么抱怨就不用了,你这个人真的是冷心冷肺 说到一半,秦宝灵能屈能伸,生怕李玉珀挂断,话锋立时一转:我听说李玉璋那边松口了?我就说你用得上程声通吧,他那张嘴,可能出力着呢。 李玉珀瞟了一眼桌上的便笺,这些天有不少应酬,她捡着重要的见面了,比如叶伶苏和陶君婷,至于侯长城这种,她故意的一拖再拖,一是没时间,二是确实要让这种人再多等等,等的把一颗心放到滚油里煎过一遍,才算是到火候了。 是挺能出力的。李玉珀平淡地说,把自己的功劳说得天花乱坠,说是说通了郑红健、潘海祥好几个一起劝,连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这种话都讲出来了,才勉强让李玉璋松了一点口,开始准备和我们这边联系,敲合同了。至于打点的钱呢,这会儿一百万勉勉强强,等到签合同的时候,这可不够呢! 对了。李玉珀慢悠悠地说,人家还附赠我了一条好消息,你知道是什么吗? 秦宝灵那边早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极妩媚:我当然知道啦,所谓的好消息,当然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那个李不行了,大家都别怕,不还有一个李吗? 李玉珀轻轻地嗤了一声:你倒是和人家挺心有灵犀的。 不是和人家心有灵犀。秦宝灵甜丝丝地说,不如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别恶心人了。李玉珀言简意赅,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 打住!秦宝灵道,我还根本没说完呢。我今年真的可能要没戏拍了。九月除了演唱会这个大活动,时装周也算勉强可以吧,其余排得上号的工作真是没几个了。有些必须得去露露脸,大部分去了我都嫌掉价,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这个女人的心,怕是也在滚油里煎过一遭了。 李玉珀心里有些微小的愉快,秦宝灵不提主席的事情,她自然也不可能提:张水云去了法国,我还以为你联系上王曼那部电影了吗? 秦宝灵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场谈话的结局不是她想要的,她当即道:那电影孺子不可教也,不改剧本的话我瞧不上。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李玉珀徐徐地说,我又不是你的金主了,更何况你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解决这些事情,不是信手拈来吗? 那边仍是笑:心里真这么想的呀?好啦,前些日子你请我吃了荣和,明天晚上我再请你去吃,好不好?我有一件大事要向你宣布! 她不等李玉珀问是什么大事,斩钉截铁地说:别问什么大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去你公司接你。 这通电话好容易挂了,秦宝灵b那边马不停蹄地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七夕节有什么安排呢?英文名,你是不是和情人二人世界呀? 李玉珀不假思索地直接把这台私人手机关机,这个秦宝宝在骚扰人方面简直是无师自通,真是明知故问,广灿七夕夜是年年举办的,正好在年中,算是一个小年会,秦宝灵能不知道她要去? 裴爱善终于进了办公室,她坐到李玉珀对面:李总,明天和广灿的会议,你要参加吗? 不去。李玉珀说,让严梦带着她的部门去,到时候再和mia沟通。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李玉璋即使再重视这件事,也肯定不会亲自出面,肯定是让管版权的总裁过来。她同样也不会出场,让负责这块的严梦去,到时候再和美国办公室对齐进度,这就足够了。 你和严梦说一下,李玉珀道,除制式合同以外的其他条件,一概不同意,不要怕达不成合作,或者说要回来再上报给我考虑一下,这都可以。 广灿的小年会近在咫尺,想要在上面发表一个振奋人心的重大消息,李玉璋在合同方面绝对犹豫不了太久的,更何况,不还有个推波助澜的程声通吗? 裴爱善心领神会,这就出去了。李玉珀心里一边盘算着事情,一边鬼使神差地将私人手机开机,一开机她就后悔了,秦宝灵洋洋洒洒给她发了许多微信,中间夹杂着薯条新系列的表情包,全是动图,真是翻滚腾挪,看得她眼花缭乱。 不回我是不是心虚呀?真要和别人去过二人世界? 看天气预报七夕节会有一场大暴雨,多好的天气,你喜欢下雨吗?感觉会发生不少浪漫的事情,我猜的。 你之前有过过七夕节吗?发什么无语表情。这句话之后,是一只怜悯的薯条。好可怜,不会都没跟喜欢的人过过七夕节吧?好可怜哦! 李玉珀不假思索地回复道:说这种话,你有和喜欢的人过过七夕节吗? 她按下发送键,掌心后知后觉地沁出一层湿冷的汗迹。李玉珀定定地怔了一秒,不等对面的回复,再次将手机关机了。 - 七夕节,八月二十九号。秦宝灵是最爱过节日的,因为每过一次节日,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收到一份礼物,纵使不光明正大的礼物都收了一箩筐了,她还是坚决不放过这些光明正大的。 那天我得去晋城。李玉珀头也不抬,薯条趴在她膝上顶着一份文件,她翻一页,薯条就喵一声。侯长城的新电影上周开机,在村里拍,条件比较差,钱靖死也躺不到土炕上去,正闹呢。 钱靖是这部戏的男主角,拍关尚的电视剧出身,是有名的尚男郎,秦宝灵笑了一声,把薯条搂在怀里,不经豹猫大王允许就侵占了它的位置:他是不是被他干爸爸惯的呀? 文件落在她的小腹上,李玉珀瞟了她一眼,又翻过一页:宝宝大姐,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这称呼来源于一次采访,是和刘持盈的风波过后那年的三彩红毯采访,一个记者逮着她问,她前面还好声好气的:这个呢,一会儿你问问持盈姐吧。 旁边万凌燕一迭声地说该采访下一位了,拉着她就走,下面记者不停地追问,尤其那个记者不依不饶还嗓门最大:宝宝回答一下!诶,宝宝大姐! 这个片段在各种娱乐节目上被反复鞭尸,气的秦宝灵不止到后台打了一套军体拳,现在面对着李玉珀也恨不能打她一全套:怎么这么自甘堕落呀李总,你居然拿自己和关尚比!你可是年轻有为肤白貌美。 李玉珀笑了笑:所以你是五十步,钱靖是百步啊。 秦宝灵不和她争,总之是很任性:我要和你过七夕。 等我回来补过得了。李玉珀道,又不在那一天,而且你是真有仪式感,还是等着我礼物呢? 她捏住秦宝灵的鼻子,故意很凶地盯着她,宝宝就很乖地张开两片红润的嘴唇呼吸,半真半假地说:想和你一起,不想一个人。 那话是半真半假的。秦宝灵有时候说那样的话,李玉珀总觉得是半真半假的。 肯定是有一半真的,她李玉珀是一个这样的人,她知道自己足够的有魅力,所以必须得是有一半真的。 肯定是有一半假的,她是秦宝灵的金主,秦宝灵是停在她手中的雀鸟,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想做的不是宠物。假惺惺地讨好她,用影后的演技扮演她的情人,对她一腔爱慕。演得太真,可惜矫揉,这个女人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爱,也根本不会爱。 那一半,绝对是假的。 可是对方这样卖力地表演,她不该配合吗? 第47章 李玉珀的心脏软绵绵的,好像也演技高超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在她胸腔里蓬蓬地跳动。她把捏着宝宝鼻子的手给松开了,不过嘴上仍是很坚决,吓唬她:你难道想来土炕上过七夕啊?省省吧。 她认为秦宝灵是不会来的,这个女人做她情人这几年,除了拍戏工作以外,已经身娇肉贵的吃不得一点苦了。她对秦宝灵没有期待,不抱希望。 但是宝宝真来了,那天傍晚开始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司机开车到县城的时候,已经俨然成了暴雨,伞都挡不住这么大的雨势。 秦宝灵在房间里等着她,说是县城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房间,依然是相当寒酸,整个房间里最华丽的就是插着金蜡烛的蛋糕。 宝宝看见她就笑,伸手揽住她的脖颈,外面大雨滂沱,冷气森森,她怀里的秦宝灵香气柔软,灼灼发烫:怎么样,把钱靖镇压了吧? 镇压了,她说,一句话就老实了,我让他不想拍就滚回京城,自己选。 插六根蜡烛,她问,什么意思? 我们又没有恋爱,秦宝灵你真是胆大包天,搞六周年纪念呢? 纪念李玉珀给我好多好东西的第六年。秦宝灵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旋即道,还说我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不会来,礼物现在还放在京城? 李玉珀没说话,她抿着唇,有点不情愿地松开了这个怀抱,从手包里拿出一个木盒。 里面是一枚玛莎蕾尔的金镶珐琅花窗胸针,她特地请朋友在珠港拍下寄来的,天使的裙*摆仿佛蝴蝶羽翼,在一方小盒里,振翅欲飞。 37欲情37 ◎一双棕褐色的瞳仁水波荡漾。◎ 喂。秦宝灵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半倚在床上,她的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身体上惯性着带着一点倦意,随手摆弄着床头柜上的一个发圈,程董,广灿和敛锋的合同要是能签,你得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功臣呀。 她语气轻柔,一张脸却是冷冰冰的,毫无表情。 程声通显然也是心情不错:这话说的,我就是出一点小力,全赖李总对我的信任。 我听说推到这一步花了不少钱,得有一百万?秦宝灵道,都花到哪去了呀? 程声通不动声色:宝灵,你是替李总来质问我的啊? 那不是。秦宝灵笑吟吟地说,一百万对李玉珀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我又有什么身份地位来替她质疑你呢? 程声通掂量了一番她的话,心中是半信半疑: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告诉你当然也是可以的。 秦宝灵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程董,我只是问问,你说不说,都无所谓的。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要不是上次我帮你,你见得到李玉珀?偶尔也有一点感恩之心吧。 她话锋利起来,程声通见招拆招:我可念着你呢!改天请你吃饭,大家都聚聚,再好好聊聊。 到时候看看吧。秦宝灵玩腻了发圈,丢到一旁,专心观赏起自己的指甲来,李玉珀是什么人,我们都了解。七夕之前这个合同一定会敲定的,你前面要了一百万做人情,当好处费,没什么,一百万也不算什么大钱,只是表忠心没两天,你也不想让李玉珀觉得,你的忠心是七位数的吧? 你这是没等程声通说完,秦宝灵直截了当地说:收敛点吧!程董,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她挂断电话,心里冷漠地想,谁跟你是一条绳上的啊,你他爹的算老几? 外面崔煐老师已经到了,为了准备下个月的演唱会,她现在不能碎片化练习了,必须得有老师指导,每天上下午雷打不动练两次声。 吴言坐在沙发上搂着薯条,一边揉豹猫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给练声拍了个小视频传到群里,等剪辑完成之后秦宝灵要发微博的。 自己这位老板比流量花还爱发微博,并且不喜欢那种工作室出的美图九宫格,特爱发一些有的没的,比如酸奶盖上沾的酸奶像一朵云,这个科研发现她要全平台放送,全世界的人都必须知道她今天喝酸奶看着云了。 餐厅订好了吗?练习结束,秦宝灵坐到沙发上,头一句话就问。 吴言乖乖回答:订好了。 订的哪家餐厅?秦宝灵又问。吴言说:荣和,梅园店。订的几点钟?晚上七点。 终于,小助理幽幽地说:姐,你觉得我是那种连马冬梅都背不住的人吗? 鉴于前车之鉴。秦宝灵嫣然一笑,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吴言很委屈:上次那是意外!我没想到那家餐厅还分金融街分店和新场分店的,而且菜品还差距那么远 好啦。秦宝灵道,你过会儿就回公司吧,给大家发的东西应该到了,你有什么喜欢的,先到先得。 除了年底的媒体礼盒,她的公司每个节日都还会给员工发节日礼盒,里面都是她的代言产品,从护肤品到香水,各种东西一应俱全,放到闲鱼上能卖千把块。 自从有了豹猫薯条这个ip之后,她还在公司不定时发放各种周边新品,前一阵公司大群员工发照片,所有人的冰箱门几乎全被这只豹猫大王给侵占了。 吴言听她这么一说,拎起帆布袋马上就跑,非得抢到最热门的搪胶盲盒不可。 秦宝灵心情愉快,哪怕现在固定练声也挡不住她哼歌的好兴致。她就这样一直哼到了晚上,等司机过来,坐上车直接杀向敛锋! 其他员工都下班了,只有那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就推开了。 李玉珀端坐在椅子上正写字,秦宝灵轻手轻脚地过去,低头去看,是硬笔小楷,写的是一首《春江花月夜》。 她原来是对这些一窍不通的,都是李玉珀教给她的。所以她现在一眼就认得出,这是赵孟頫的小楷,秀美典雅,神采俊逸。 这些形容词也是李玉珀和她讲的,还和她比较了四种最出名楷体的区别,对方说这些的时候,一双灰眼睛亮晶晶的,秦宝灵险些以为她说的根本不是字,而是什么绝世大美人。 她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当初那些形容镌刻在她心上,只可惜她欣赏不来,只觉得真漂亮。 李玉珀知道她来了,丝毫不受影响,专心致志地写完最后两句。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春江花月夜》。秦宝灵说。 李玉珀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呢? 这话立竿见影地把秦宝灵给噎住了,她一点不上套:我是请你来吃饭的呀,可不是来教你语文的。 李玉珀淡淡地笑了笑,她拿起这张纸,刚想夹在文件夹里,秦宝灵趁这个间隙挤到她怀里坐下,伸手拿过那张纸,替她夹住,随后翻看起来。 文件夹十分厚实,里面夹满了练习纸,每张上都有日期,她认得出的是《洛神赋》《春江花月夜》和另外几首有名的长诗长篇,《梦游天姥吟留别》《苦寒行》之类的。 还有更多的她根本不知道,大概是一些碑帖。 怎么不写《长恨歌》?她问。 我不认为她俩的故事是爱情悲剧。李玉珀道,认为自己穿越到古代能当杨玉环的人,你觉得呢? 我肯定比杨玉环运气好。秦宝灵大言不惭,走吧,我可和你说,今晚我有大事要宣布的。 今天即便没有雨景可赏,两人依然坐的是亭阁内的位置,李玉珀刚看了一眼菜单,发现秦宝灵把手包放到了她对面,人却坐到了她身边:吃点什么? 要一份黄鱼花胶吧。李玉珀道,实际上她们两个根本吃不了多少。秦宝灵倒是不在意,一连点了好几道菜,又选了一支白中白香槟。 什么大事?李玉珀问,秦宝灵已经故弄玄虚了两天了,到底有什么事情可宣布的? 还没到时候。秦宝灵坚决不讲,等一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玉珀才不配合她的演出,抿了一口香槟,反正司机已经走了,换秦宝灵开车,她喝一点也无妨。 她等着秦宝灵和她提主席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女人和之前截然两样,还真就不提,只是兴致勃勃地和她聊桌面上的菜,荣和的主厨,诸如此类没营养的话题。 秦宝灵见她不言不语,故意问道:香槟是什么味道? 第48章 她的眼睛灼灼地闪着光,逼视着李玉珀。另一位主席迟迟不定,不就是为她而留的吗?哪还需要她主动问呢?李玉珀等着她问,她还等着李玉珀主动说呢! 有花香和青苹果的味道。李玉珀说, 秦宝灵哼了一声:每次都说得那么好听,结果我尝一口,每次都那么难喝。 她夹了一丝鱼肉,李玉珀看她吃饭就没食欲,一点一点的,兔子吃草都比她积极,夹一次菜,就放一次筷子,好像非得缓一会儿才能再吃。 不吃别吃了。李玉珀实在看不过去了,拿筷子压了一下她的筷子,秦宝灵的筷子是被压下去了,人是顺杆爬上来了:都怪你,当初拍《和平鸽》要不是你那么严格的督促我减重,我也不会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 这话够胡搅蛮缠的,秦宝灵早知道她不会回复,偏头枕在了她肩膀上,悠悠地说:我一天不吃饭都不觉得饿的,怎么办,这么可怜。李总,你一天总要吃三顿饭的吧。 想吃饭的话。李玉珀平淡地说,你可以不做女明星。 那我选择饿死。秦宝灵笑道,李玉珀慢慢地舀着黄鱼羹,她像早晨摆弄发圈一样,摆弄着李玉珀的左手。 那只手比她的略大一点,指节和手背纤细的骨骼分明地凸出来,她抚过去,总觉得这头狗熊年轻时候的手比现在更柔润。 手是人的第二张脸。她说,李总,这个也得注意保养。 在保养方面谁都比不过秦宝灵。在她眼里,何止手是人的第二张脸,她的腿也是她的第二张脸,她的脚也是她的第二张脸,她恨不能保养到头发丝。 李玉珀不置可否,她喝完最后一点香槟:你打算在哪向我宣布你的大事? 在一个最合适的地方。秦宝灵神神秘秘地说。汽车最后停在了一家商场的停车场,她拉着李玉珀走到底商的一家店面前,整间店人来人往,从招牌到陈设都亮晶晶的,她指着立在门口的展示架:你看这是什么! 李玉珀眼前一亮,脑中一黑,上面一只火焰色的布偶猫甩着尾巴举着爪子,上书十一个大字:布偶塔可愉快的夏日生活! 当当当当!秦宝灵还带配音的,豹猫薯条的好朋友布偶塔可于今日正式上线,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真后悔相信你有什么大事。李玉珀说,她真是无奈了,秦宝灵扯住她的袖子,把她直接往里一拽:你个不懂行的不进来不许妄议布偶大王塔可! 李玉珀直到进来,才模糊地出现了一个印象。这家店的名字她在看豹猫薯条的微博的时候看到过,好像是一个现在非常流行的潮玩实体店。 布偶塔可的宣传牌挂在一个货架前,有不少人在前面驻足,因为是第一天上线,粉丝很热情,大半个货架都被扫空了。 李玉珀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都做得很可爱。六种造型的冰箱贴和马口铁徽章,表情包系列贴纸,最重磅的,还有特别上线的搪胶毛绒盲盒,不过现在只剩下样品了。 布偶塔可她的目光落在颜色鲜艳的徽章上,布偶猫的每一个细节都非常清晰。脸上和尾巴上带着一点橙黄,这就是可爱极了的火焰色。 当初的秦宝灵可没那么时髦,她想象出来的是一只纯白的布偶,圆眼睛尖耳朵,乖乖的和圆眼睛圆耳朵的小熊趴在免单卡上。 太傻了。 盲盒明天送你。秦宝灵说,她把一个塔可挠毛线球的冰箱贴在李玉珀面前晃了晃,先送你一个冰箱贴,算是给你那里寂寞的冰箱做一点贡献了。 两人到前台结账,秦宝灵戴着一顶薄荷绿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依然被店员认出来了。她冲着人家微微一笑,不必签名,也不用多说,就足够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李总,你知道我这叫什么吗?等坐到车里,仪表盘荧光幽幽,她把冰箱贴抵在自己颊边,柔声道,我这叫fanservice。 布偶猫活泼地伸爪去挠毛线球,长毛蓬松,眼睛雪亮。秦宝灵眉眼动人,一双棕褐色的瞳仁水波荡漾。 只不过大约塔可是只最善良的小猫,宝宝呢?一只巨大的神经猫,娇滴滴的,然而两颗小牙咬下去,能咬出毒蛇般的孔洞。 宝宝。这两个字在她胸腔里发出阴沉的回响。 她想,太傻了。 - @豪大大鸡排不坏:宝贝们我抱抱你们吧好吗好的,看到这样的一对b人你们能说得出重话吗? 下附四张美图,都穿着长裙,一个盘发,一个卷发,两姐美爱到足以被怒转三万。 @晴山慢:天哪谁能解释一下这个b到底是什么含义呢?我想都不敢想了有点像一语双关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卷耳:天哪谁能解释一下这个宝贝到底是什么含义呢我想都不敢想了是叫我们大家呢还是呼唤某位大姐的粉丝呢?// @劣质脾气:天哪谁能解释一下这个抱抱是什么含义呢我想都不敢想了是安慰呢还是指有两个人抱抱呢我要开始谨言慎行了// @脑阔铜:大花测快来玩呀~权威的素材又来了,看看前三位这分明的粉剂,谢谢排宝哈@今日也在锲而不舍地偷猫 宝贝相侵相碍一家人(500) 梧桐苑:必须把这个大鸡排给我冲了! 一口一个宝宝芹:必须把这个大鸡排给我冲了! 桃枝致爱:必须把这个大鸡排给我冲了! piisyovoykee-:必须把这个秦宝灵给我冲了!!! 38欲情38 ◎可是布偶塔可毛茸茸的!◎ 第二天一大早,搪胶盲盒就送进了李玉珀的办公室。 一整盒六个,名字都起得很可爱。她随意选了一个打开,里面是只套着游泳圈,戴着泳镜的塔可,名字叫做:和鱼儿一起甩尾巴。 外层的毛绒十分柔软,裴爱善看了都受不了:李总,要全部拆出来摆到书柜上吗?实在太可爱了,用中国的一个词来说,叫萌。 她当然知道李玉珀的办公室一向严谨简洁,但这可是旧情人送过来的! 不大合适。李玉珀说,话是这样说,她情不自禁地又拆开一个,这次的塔可两只小爪捧着一杯多彩的饮料,这个叫做喝下整个夏天吧。 裴爱善注意到她的动作,非常体贴地拿起游泳圈塔可放到书柜的边角:李总你看,多合适?要是觉得六个太多的话,我们放一个也特别漂亮。 她欣赏了两秒,退出了办公室。李玉珀看着她关上门,这才站起身,走到书柜边看那只萌萌的布偶塔可。 她真的很不想在办公室放这种东西,但是这东西太可爱了,这么可爱的一只猫,谁拒绝的了? 正犹豫间,一想到秦宝灵把这猫当作身外化身,到时候来办公室看到不知道会有多得意,她以绝后患的把塔可拿在了手里。 可是塔可毛茸茸的!李玉珀一拿住,心里头又是被可爱得不行,她叹了口气,把余下的盲盒都拆开,也不用裴爱善,自己在手机上下单了一个盲盒展示架的同城闪送,随后把这六只形态迥异的塔可暂时一只一只摆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爱猫真是自己最大的软肋。李玉珀心想,她情难自已的又摸摸塔可的脑袋,这些年来一开始是没心思,后来是不舍得,总是不愿意再养一只小猫。 即使她和秦宝灵劳燕分飞,可薯条是只无辜的小猫,她只要薯条一只小猫就够了。尤其是现在回来了,她怎么可能另养小猫呢? 还是得抽空去看看薯条。这么多年,小豹猫等成了老豹猫,还是第一眼就认得出自己,比起某些人还更像个人。 她正在心里盘算着,电话铃声暂时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程声通的电话,刚一接起来,对面就是一连串的恭喜:李总,今天这次会议谈得特别顺利,我听韩总说,他和你们严总聊得是相当好,就等着报告给你哥哥了。 韩总,李玉珀略一思索,韩征道?这么多年了,广灿的高层结构还是变动不大,一听过去,几乎全是熟悉的名字。 是,他前年调动过来专管版权。程声通说,他是很赞成和敛锋合作的,在这点上,不少人都是有大局观的,只是可能没绕过来弯罢了。 对,这就得靠程董你了。李玉珀笑了笑,故意说,等到合同正式签订,我还得再送你一份礼物。 这哪用得着。程声通赶紧推辞,上次那一百万,算是活动一下,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的,马上要举办小年会了,钱用不着,你到时候亲自到场,威力可比多少钱都大呢。 李玉珀不知道他是自己心里有了计较,还是和人聊了什么,不过她都不在乎,在没有彻底达成目的之前,她是不会刻意亏待程声通的,毕竟这种人,全靠钱财利益拴着呢。 第49章 她嗯了一声,对面又说了两句,识趣地结束了通话。 李玉珀不着急,果然,没过一会儿,裴爱善就抱着展示架进来了,这是她在就近的一个潮玩店下单的豹猫薯条的盲盒特别展示架,带布景,不可拆卸,结实貌美。 裴爱善对于老板留下这些萌物非常高兴,不由自主地就要看着李玉珀把塔可们往展示架里放。虽然是薯条的展示架,不过玩偶尺寸类似,放进去也是相当合适。 李玉珀小心翼翼地摆完,挑起视线对裴爱善说:叫grace去给程声通送份礼物吧,选一只手表。 好的。裴爱善依依不舍地看了满架的布偶猫,这才出去。对于送礼她已是很有经验,在美国的时候就是这样,华人是有自己的传统和性格的,有时候送江诗丹顿不一定比送劳力士更讨喜。 她按惯例选了一只全金劳力士日志,再加一只不用配货的积雨云色herbag和一条爱马仕丝巾,这一套送给公司高层男性,从来没有收到过不好的评价。 女高层的礼物她通常再加一套海蓝之谜男性护肤品,当然,配偶是女性的又得变,送礼可是门艺术呢! 这次谈得很顺利,两天后,合同就正式敲定了,一份制式的版权销售代理合同,双方都没有多加任何为难的条件,除了私底下的房产过户之外,她和李玉璋全程没有见面,只有合同最后,两人的签名落到了一页纸上。 李玉珀指尖拂过鲜红的公章,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她心里头谈不上多兴奋,只是理所应当,回国的每一步,她都在心里反复地规划,推翻,重演过,她失败过一次,这次是只许成功。 塔可的展示柜被她放到书架上,整副书架都是原来的主人定制的,颜色配得相当合宜。 高品质的原木,大面积的玻璃门中搭了一扇实色门,展示柜就放在那里面,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的办公室的书架里居然盛了一窝布偶猫。 她拨了桌上的座机,裴爱善几乎是立刻敲了敲门,不用她说话,就很有默契地说:现在是十点整,和张赞导演约的是十一点在珍舫,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见李玉珀点点头,她不由得说:李总,另一位主席人选真得定了,她们不光催你,还成天地催我要我问你呢! 放心。李玉珀站起身,我记着最后期限呢。 她很有耐心,且早有准备,即便自己没能太过眷顾自己,没能等到那个机会,也无所谓,和秦宝灵的游戏是最不重要的,她的影展才是最重要的。 珍舫餐厅每桌上都摆着一瓶鲜嫩的茉莉花,一进餐厅,香味芬芳,包厢里更是粉白粉红的十分美丽。 张赞早早的就在里面等着,见她过来,很高兴的挥挥手,她一张小圆脸,比很多女明星还天生的不显老,明明也是四十来岁,看起来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李总! 李玉珀扶持过的导演很多,张赞是珠港人,和广灿的合作也谈不上多紧密,但是那部电影《一场游戏一场梦》对她们两个人实在都有非凡的意义。 那部电影拍摄于1998年,是李玉珀自己做主投资的第一部电影,也是张赞执镜的第一部正式的商业电影。 这还是大陆的第一部女同性恋电影,虽然当时躲着当局拍得有点狼狈,但是拿到十几个大奖,女主周令宜还拿到了一座三彩影后的奖杯,无论是作为导演的张赞还是作为投资人的她,在事业上都可以说是一飞冲天。 提前定好的位置,菜也是提前定好的,最中间一道甜当归手把肉做得相当好,作为药膳,中药味不浓,一味的鲜甜。李玉珀抿了一勺,她对肉没兴趣,却没来由地想,秦宝灵要不是为了减肥,是什么肉都吃的。 那女人吃肉就跟狼性觉醒一样,不管肥瘦,什么都吃,嘴里塞得满满的,很不文雅,倒挺可爱。 可惜她到自己身边没多久就要拍那部《和平鸽》,是彻底再没这么不雅观的可爱过了。 回国内就是有这样一个坏处,秦宝灵不可避免地再度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这个女人像团火一样,来去挟风雷之势,李玉珀严格来讲,对她没有什么好的评价,可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令人难忘的女人。 所以她做的了演员,成的了大明星。爱她的人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恨她的人恨她恨得天翻地覆。 幸好,李玉珀止住思绪,自己对她,唯有两个字,平淡而已。没有爱,不值得恨,只是随便玩一玩。 张赞很高兴:这还是这些年我第一次在国内见你呢。 这也是我在国内第一次见你啊。李玉珀笑了,你怎么也回国了? 张赞这些年在美国也拍了几部电影,现在是国际上都挺知名的导演了,当然,那些电影自然也少不了李玉珀的投资。 她是一心扑在导演事业上,又有李玉珀这样一个伯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最近又收到一个好本子,女主角早年是一位酒吧女招待,成功脱身之后考了成人大专,当上了小学教师,但因为以前认识的人的威胁不得不杀人的故事。 听起来很有发挥空间。李玉珀说,这里的菜偏甜口,她拣黑猪肉里脊里的一小块橙肉吃了,国内这两年视频平台不断地推悬疑剧,不过不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非常优秀的,尤其是女性视角的,到底还在很少数。 对。张赞兴奋地点点头,等回去我就把完整版的剧本发给你,你看看就知道,里面有太多我喜欢的细节了。 团队名单也发给我看看。李玉珀说,还是用你原来的那些人吗?做犯罪悬疑类电影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位配乐作曲家很不错,你也认识的,spencerjones。 两人就这两个话题谈了一会儿,李玉珀顺理成章地问:女主角你想好选谁了吗?这可是很重要的。 张赞居然难得地犹豫了一下,她一向是有话就说的性格,很少有这样迟疑的时刻。 剧本中女主角的人设和情节飞快地闪过,李玉珀脑海里闪电般劈过一个念头,这念头让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说吧,没事的。 李总,你知道的,我选演员一向只从是否合适这一个角度考虑。 张赞说,很诚恳地说:我想选秦宝灵。 39欲情39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舔我锁骨上的汗。◎ 李玉珀笑得灿烂极了,以至于张赞都有点迷糊了:你这是同意的意思? 首先,你别误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李玉珀笑吟吟的,心情大好,不要觉得和我说想选她很为难,我在演员选择上,一向是会给导演最大的自主权的。 张赞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李玉珀作为投资人,都是非常尊重导演的意愿。 但是。李玉珀话锋一转,这次不行,不能用她。 张赞愣了一下,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李总 不用说了。李玉珀直截了当地说,这部电影不能用她,我很抱歉,希望你能理解。 张赞有些失落,但投资人和演员相比,自然还是投资人重要。她和李玉珀合作那么多年,更何况即使李玉珀前面那样说了,她也知道秦宝灵和李玉珀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 说到底还是她太理想主义,何必对李玉珀说想用秦宝灵呢? 她再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看看剧本吧,我这几天打算发给心仪的演员也都看看。 接下来不论你想选哪个演员,我都是全力支持。李玉珀作出承诺,其余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了,等我看完剧本,我们再详谈。 珍舫餐厅的门外还专门有一个工作人员卖茉莉花,全都是最新鲜的,她心旷神怡地停下,打算细致地挑选两束,正好一束放到树海,一束放到壹号院。 她是不相信命运的,她只相信自己。现在她自己做的一切果然眷顾了她自己。 这个顺手的,轻易的,不刻意为之的,然而威力巨大的机会翩然出现,清淡的茉莉香气沁人心脾,她将花暂时放到后备箱里,自己坐到后座上,一刻不停地给辛梓发了消息:余下的一位评审会主席秦宝灵。 这是她的第一届影展主席,最合适的人选。 中午发的通知,下午秦宝灵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蝴蝶翩然飞进了她的办公室。 这女人穿件藕荷色的polo衫,只不过不是休闲那种,极贴身,下摆顺着腰线束进长裙里,穿得这么美丽,然而大剌剌地扑进她怀里:玉珀! 李玉珀有点想笑,忍住了,秦宝灵换了个姿势,结结实实地挤坐在她的膝盖上,见她不说话,自己也不提主席的事情,甜丝丝地叫她的名字:李玉珀! 第50章 叫魂呢。李玉珀把文件夹合上,来这儿有何贵干? 贵干倒是谈不上。秦宝灵想了想,便宜干可以吗? 她揽着李玉珀的脖颈,松散的领口露出一大片细白,大约是过来太急,隐隐地有些汗迹,锁骨窝上坠着一个小小的烧蓝金蝴蝶吊坠。 李玉珀心里有些微的悸动,只可惜太轻微了,不足以掀起什么波澜。 秦宝灵稠密的长睫毛低垂,露出一隙亮晶晶的瞳仁不动声色地瞧着这位李总,暗暗发笑,装什么深沉呢装高手,要是年轻时候的李玉珀,她可是别想善了了。 再深沉的人回到二十岁,看到自己的行径都恨不能一头撞死。秦宝灵低声提醒她:我记得以前有一次,我打羽毛球回来,穿的还没这件衣服性感呢,累得要死,结果你搂过我就要亲,还舔我锁骨上的汗。 李玉珀的脸色平常,语气平常,秦宝灵却看到她一双灰眼珠明显黑下去了:真是胡说八道,我不记得有这事。 你不记得呀?秦宝灵讲,那我给你多讲讲细节。你舔来舔去,差点把我项链都咬断了,但我实在是太累了,只想洗澡睡觉,给你差点没气晕过去,第二天一整天不理我。 她把这头小熊可怜巴巴地气厥了过去,何止是第二天,第三天还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直到她不得不主动贴了过去,还专门换了套更用心的衣服,这才把这头小熊哄得高兴起来。 谁能把项链咬断?李玉珀说,可见你的记忆是很不可靠的。 我说的是差点好吗?秦宝灵道,而且那条项链很细,越纯的黄金越软,你就是差点咬断了! 你运动还戴项链?李玉珀又说,有人运动戴项链吗?真的很不专业。 秦宝灵哼了一声:运动又无所谓,美才是我的终身事业。她不依不饶,你继续挑毛病的,真人真事,你挑一千个毛病也变不了假。 李玉珀有心想要反击,又觉得太幼稚了,刚抿了抿嘴唇,就被秦宝灵用指腹抵住了:打住,心里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呀,赶紧反驳我,我可听着呢。 这位李总岿然不动,她便自顾自地又讲起来:你不说是吧,我可记得还有一回,我睡到一半,有头熊 秦宝宝。李玉珀打断她,别蹬鼻子上脸了,有点感恩之心吧! 秦宝灵这下嫣然一笑,在她颊边亲了一口,牡丹香气妩媚的流过来,她又亲一口:李总,我这感恩着呢,你没感觉到吗? 她捉住李玉珀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感受到感恩之心了吗? 我办公室有监控。李玉珀说。 哪?秦宝灵对答如流,画质怎么样?我调整下姿势,拍我拍得美一些。 李玉珀忍无可忍,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推下去,可惜对于这个所谓的忍无可忍,秦宝灵自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晚上准备在哪见我? 李玉珀本来心情愉快,这会儿真是懒得搭理她:需要见你吗? 床上,还是梦里,你选一个。秦宝灵说,而且我要检查你是不是把冰箱贴贴上去了。 她袅袅婷婷的开始满办公室乱转:盲盒呢,你放哪了? 她也不等李玉珀的回答,自己找起来,俨然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事实上这办公室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多,她没两下拉开书柜门就找到了。 听到她叫了一声,李玉珀生平头一次,懊悔情绪真是冲上了顶峰。就不该放到办公室里,这女人绝对又要借题发挥了。 都买展示柜啦?还是我们薯条的?秦宝灵兴高采烈,原来背着我这么上心!那为什么摆这儿呢?这门都不是玻璃门,连个影子都透不出来,这是展示给谁看的呢? 她意有所指:我有听说过一个成语叫掩耳盗铃叫一叶障目叫欲盖弥彰叫自欺欺人,李总您有听说过吗? 你是自考本科了是吗?李玉珀讽刺了一句,这么多成语都信手拈来,下了不少功夫吧。 那必须的。秦宝灵抱着展示盒,气势万钧地放到她的办公桌上,上次你还讲我排比句说得好,可见我现在的文化水平赶得上清华毕业生啦。 李玉珀的办公桌不是实木的,是很现代的款式,石青色,整张桌子十分整洁,除了电子产品和材料,只有桌角有一盆多肉和一瓶鲜花,是这间办公室最跳脱的亮色和生机。 展示架一摆上,登时是五彩斑斓,恨不能比植物还要生机盎然,秦宝灵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就放这儿了,不许藏起来,往后谁来你办公室,都必须先看到这些*全世界最可爱的塔可。 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猫是薯条。李玉珀纠正道,她坚决维护薯条全世界最可爱猫咪的名号。 好,好。秦宝灵摆出一副哄她的语气,我们薯条才是全世界最可爱的,我就屈居第二吧! 明明办公室里还有沙发可坐,她偏偏又要赖到李玉珀怀里。这椅子不是那种宽大的老板椅,而是很科学的人体工学椅,一个人坐有些余裕,两个人就是挤得严丝合缝满满当当了。 七夕年会我们一起去吧。秦宝灵说,挨得太近了,她把李玉珀的呼吸和心跳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根本不会去的。 忘恩负义的东西。李玉珀的语气近乎宠溺,叫外人听了,是分不清她在调情还是在训斥的。 秦宝灵却是门清,只不过李玉珀踢到她,那是根本踢到铁板了,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笑道:我的优良品质还不止这点呢,我不光忘恩负义,我还吃里扒外,我还嫌贫爱富,怎样? 我就当你答应啦。她轻快地说,而且天气预报说七夕有一场暴雨,多好呀,你不就喜欢这种极端天气吗,咱们两个都是好事临门,肯定是要一起庆祝一下。 李玉珀没说话,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呼吸的频率极轻微地加快了一点。年轻的李玉珀比现在这个爱说话,但有时候其实也不说话。 有些富二代就是这个毛病,尤其是有点本事在圈子里有地位的,总跟个皇帝似的叫别人猜她的想法。 她就喜欢坐在李玉珀怀里,把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通过她的呼吸和心跳,琢磨她,琢磨这头小熊。 你生日马上要到了,想好怎么办了吗?她又问,她陪李玉珀过了十年的生日,每次排场没有不大的,明星们来得比红毯还齐整,在美国的时候自然不必那么铺张,可现在是回国了。 不办。李玉珀冷淡地说。 秦宝灵不以为意,见风使舵:不办就不办,人多了多麻烦。我陪你过就足够了,你知道的,我演唱会一直在八号,到时候正好一起明天为你准备生日。 关于生日怎么准备,她还是有不少想法的,即使是两个人,那也得过得热热闹闹的呀!她说个没完,李玉珀偶尔接一两句,也不嫌她打扰自己工作,秦宝灵不由得越说越来劲,直到接了个电话,这才恋恋不舍地要走。 我走了。她一步三回头,亲爱的,记得想我。 怎么又成亲爱的了?李玉珀头也不抬,她的好心情在秦宝灵提到生日时回溯性地往下一坠,朦朦胧胧的烟消云散了。 不然呢?秦宝灵道,你不是我亲爱的吗?虽然她平时也是相当神经,但今天绝对是高兴得可以,拉住李玉珀的手把她硬拽起来,紧紧地让她把自己搂在了怀里。 我走了。秦宝灵仰起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终于的是关上门,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离开了她的世界,还她了一片清净。 说真的,没什么好不开心的。她在美国过第一次生日的时候都三十岁了。可她这前小半辈子过的是实在太顺风顺水,以至于第一个自己独自度过的生日是如此凄凉的刻在她的心里,尤其是被秦宝灵这个女人提到,真是回环往复的一锤重击。 她允许自己偶尔的脆弱,偶尔的失落,只是不愿允许这一切是在秦宝灵面前发生的。 真憎恶,真厌愤。她平平静静地想。 对,没有恨,没有爱,她们之间的关系,秦宝灵已给出了一个多明确的回答,一旦知道自己给了她好处,便百般高兴,百般甜腻,名利是她们二人之间的主旋律,她在这个女人身上,从未求得过那一丝真。 2009年,秦宝灵三十四岁,生日派对在大荣府举办,大半个娱乐圈恨不能都来了,各种明星,高层,时尚杂志主编,就差成了一个小小的红毯秀场。 第51章 媒体都要千方百计地派人进来偷拍,争取多拍一些精彩画面,好做第二天的头条。 网路世界那么大,那晚的照片发出来,都显得满满当当的要往外溢,这些照片李玉珀浏览过两次,一次是一月六日,秦宝灵生日的第二天,她扫过这些照片,然后去大学里上课了。 第二次,是九月九日,她的生日,相隔八个月,她终于仔仔细细地看过这些照片,心里面什么感觉,她认为自己已经淡忘了,毕竟这是十五年前的事情,她对秦宝灵的情绪,不值得长久铭记。 她只记得,那个女人笑的,真灿烂啊。 - 嗯,我从敛锋出来了。秦宝灵坐到车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和那头的万凌燕说着话,张赞的新本子,她回国了? 她急不可耐地说:赶快要本子呀!她给多少人本子了现在?这次谁投资,还是李玉珀吗?这可是回国拍的。 秦宝灵胸有成竹:如果要是李玉珀投资的话她笑了笑,我暂时还不能提呢,你先尽快把本子要到吧。 现在还不能提呢!刚做了主席,至少得等七夕过了,要不然,小心眼的李玉珀肯定又要借题发挥啦!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一个搞笑视频,感觉很适合做给宝宝玩。 #我是一个拜金的女子,我是崇尚物质主义的,我的性格就是贪慕虚荣啦 40欲情40 ◎热度透过肌肤,几乎穿透心脏。◎ 七夕在年中,这个小年会也在中午,十点钟的时候,外头的天色便沉下来,确如天气预报所说,是酝酿着一场大雨了。 这样的天气,秦宝灵穿了一条正红色礼裙,最纯粹的红色,红的几乎发蓝,一进来就震撼了敛锋所有的员工,说是惊艳也不完全恰当,所有人心里是不约而同浮现出三个大字:这是在? 你没事吧?李玉珀从文件中抬了头,一个小年会,至于穿成这样? 以前群星云集的时候也就罢了,需要争奇斗艳一下,现在广灿拢共那几个小花小生,穿得那么隆重和谁比? 没有人比,我欲与天公试比高,不行?秦宝灵没好气,每个场合我都无比重视,好吗?尤其是站在你身边,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这是在? 她质问道:你这是在?起码也要尊重我的努力吧!说完,她没好气地捏了捏李玉珀的袖口:连个袖扣都不戴,即使是小年会,你也是要见人的呀! 行了。李玉珀说,她现在很实用主义,对那些人这身足够了。 秦宝灵不满归不满,她左看右看,也觉得李玉珀即使不用力打扮,看着仍然是十分出挑。等坐到车上,她从手包里摸出一枚胸针:幸好顺手带了一枚。 顺手?李玉珀饶有兴致地问。 特地给你带的。秦宝灵从善如流地改口,她知道李玉珀爱穿浅淡的,或者特别的颜色,这枚胸针是一枚钻石信天翁,明亮夺目,眼睛是两枚海蓝宝,清澈生辉,极配她今天这身银蓝色正装。 她别好胸针,手滑下来,轻轻地握住了李玉珀的手,对方果然纹丝不动,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她,静静地瞧着车窗外流动的车水马龙。 秦宝灵强忍着笑,新做好的指甲在她掌心挠了挠,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低下头去,温热的嘴唇贴上去,李玉珀终于纡尊降贵地把手抽回去,掌心上已经印上一个殷红唇印,她淡淡地说:发情了? 嗯。秦宝灵坦荡荡的,怎么办,一想到你那么好,让我也赢了一次,现在我们各欠对方一个要求,好像是要纠缠到天涯海角了,你说该怎么办呀? 自作多情你是行家里手。李玉珀知道她脸上化了妆,不预备引发一场世界大战,伸手用掌心裹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地一握,再起来的时候,掌心的唇印模糊了,秦宝灵的手腕上落下了一片暧昧的薄红。 秦宝灵抿唇一笑,她想前两天是善了了,但今晚呢,绝对是无法善了了。 年会在榆柏堂举行,两人进门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见到她们,纷纷上来寒暄。秦宝灵戏瘾大发地挽住她的胳膊,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让人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广灿。 她俩位置都在最前面,秦宝灵刚抿了一口温水,一位小生就端着酒来向她打招呼,她两句话给敷衍了过去,才懒得装什么五好前辈呢。 李玉珀冷眼看她,秦宝灵便笑吟吟地看回来:怎么,李总难道想替我做表面功夫? 那倒不是。李玉珀道,是现在和以前环境不同,你该小心点。 原来是关心我。秦宝灵道,我又没做什么错事呀,这种场合,难道别人向我打招呼,我就得配合着聊天吗?我又不是陪客。 她当然知道现在不比以前,光看微博就知道,每个人上头不是广告就是美图,没一点有活气的东西。只不过她不在乎,她行得端坐得正,又不是拜高踩低,又不是乱耍大牌,做自己还有错了? 李玉璋姗姗来迟,给大家总结上半年,展望下半年,重点讲了和妹妹和版权合作,一副要兄妹携手,其利断金的意思。李玉珀向上面举了举杯,算是接下了他这一番话。 之后就是表演和抽奖环节,李玉珀兴致缺缺,旁边的秦宝灵也是心不在焉,没有可玩的东西,又摆弄起她的手来。 李玉珀道:你知道有种东西叫edc吗? 不知道。秦宝灵说,她每次说不知道的时候,美丽的面孔上都露出一种很可爱的,傻乎乎的表情,那是什么呀? 李玉珀不得不承认,女人也是视觉动物,更何况她是女同性恋。她收回目光,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是一种小玩具,有指尖陀螺,有推牌,正适合你这种手贱的人。 我不是手贱。秦宝灵把嘴唇凑到她耳边,发烫的呼吸把她的声音柔柔地送了进来,不是讲了嘛,我是发情呢。 原来不是手贱,是人贱。李玉珀轻声道,那我们走吧。 既然对方这么盛情邀请,她自然也不必拒绝。 不行。秦宝灵坐直身子,老神在在,我得等抽完奖再走! 这人把火撩了起来现在装什么若无其事呢?李玉珀不耐烦地说:你又抽不着。 你怎么知道我抽不着?秦宝灵的手还握着她的,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在她印了模糊唇印的掌心画圈,现在金价涨的可高了,特等奖是老铺黄金的大号玫瑰花窗吊坠,这我不得凑凑热闹? 李玉珀才不接招,手上一使力,一把把秦宝灵从座位上硬拽了起来,一路拖进了车里。 说是拖,秦宝灵轻松自在,和每一个向她道别的人都说了再见,这会儿正不慌不忙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我最近运气那么好,搞不好真要抽到呢。 自己一场活动能买几十个就别装了。李玉珀道,这辆劳斯莱斯内部是完全隔断的,她伸手,用指腹把秦宝灵唇上的口红抹出了界限。 对,但是故意晾着你也挺有意思的。秦宝灵笑道,今天可是七夕,偶尔也有点情趣吧! 她主动凑上去,双唇张开,要把公主的吻完全迎进来。真想你。她一边接吻,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李玉珀,上次好不容易过来,你也不知道挽留我,把冰箱贴贴上了吗? 李玉珀习惯了她满口跑火车,什么好不容易过来,只是知道了做主席的消息高兴罢了。冰箱贴?更是自我意识过剩。 她小惩大诫地咬了咬秦宝灵的下唇,阻止她继续胡言乱语,芬芳的牡丹香气在后排涌动,对方凹凸有致的身体贴紧她,热度也一并传过来,透过肌肤,几乎穿透心脏。 上次之后,她确实好几天没见过秦宝灵了。 对方是个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不假,但这位大明星也是很忙的。 车内隔音再好,也骤然听见外头响起一声滚雷。秦宝灵身子颤了颤,李玉珀下意识地抱紧她:没事。 能有什么事呢?秦宝灵不知道是体贴的不让双方尴尬,还是又犯贱了,没接这个茬,甜丝丝地问:那你想我了没有? 李玉珀望着她:真想我了? 觉得自己这么不值得被想呢?秦宝灵软中带硬,她枕在李玉珀肩膀上,不然呢,我想谁?寂寞的时候难道想高新仪器? 你呢?给出了回答之后,秦宝灵不依不饶地继续问,想我了吗? 李玉珀没回答。要是想,不至于。她怎么至于想秦宝灵呢?想她的什么?她憎恶秦宝灵的品质和灵魂,面孔和**即使再美轮美奂,也是真不值得她特地思念。 第52章 要是说没想,也不尽然。她逃脱不开做人的低级趣味,也逃不开时间。她会想一些场景,一些往事,那些东西并非是她特意想的,而是自发地跳出来,跳到她脑海里,逼她去想,去回忆。 两人下了车,乘电梯上楼,一进门,就听见雨声。滂沱大雨,冲刷着落地窗,李玉珀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秦宝灵拉进了卧室。 幸好卧室也有一面落地窗,她看了没两眼,发现秦宝灵居然把长裙从肩膀上扒了一半下来。 她觉得除去脸之外,秦宝灵浑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当然是腿,不过这样的一位大美人,当然也只选得出最美,因为无一处不是美的。 秦宝灵背对着她,大约是把胸贴撕了,手里边不知道拿着一样什么东西,李玉珀的眼珠微微移动,从雨落到了她雪白的脊背和侧腰处裸露出的一点缠枝牡丹的花叶艳影上。 忽然,秦宝灵转过身来,让她看自己手里拿的东西,那是件只比她的手掌大一点的衣服,秦宝灵得意洋洋:我叫人从美国买的,还没试过呢,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她说完,大大方方地把这件衣服抻开,先把脑袋套了进去,一头浓密卷发拨了出来。衣服顺从的卡在脖颈上,等待着她不慌不忙的向下拉,拉过肩膀,胸脯,最后堪堪停在肚脐上方,停在腰肢最细的地方。 可惜没有我想要那个款式。秦宝灵道,她细心地调整着衣服,我本来看中了一款红色的,没想到只买回来黑色的。 黑色的半高领无袖,类似于渔网或者丝袜的材质,不像是穿到人身上,简直像是嵌到人身上的。黑色把皮肤上的每丝颜色都衬得很突出,细白,浅粉,嫣红,翠绿,她盯着秦宝灵,对方问:好看吗?她答非所问:小姐身子丫鬟命。 秦宝灵就是最典型的小姐身子丫鬟命,皮肤特细,以前穿这种衣服,十回有九回泛红发痒,不一定是材质原因,有时候可能就是蹭着了或是怎样,身娇肉贵的没办法。 这件衣服那么紧,想都不用想,绝对又要全红了。 谢谢关心。秦宝灵嫣然一笑,那还不赶紧帮我脱了呀! 41欲情41 ◎她许了什么愿望呢?◎ 滚雷一声接着一声,外头天完全暗了,连带着这间卧室也是昏暗。下半边的红裙已经被扯了下来,秦宝灵美丽的腿伸展开来,方便被人一寸一寸地抚过去,在幽暗中静悄悄地回味。 和那晚一样,李玉珀想,那晚的秦宝灵也穿了条长裙,相当隆重的款式,在县城酒店寒酸的房间里和插着金蜡烛的蛋糕一样格格不入,熠熠生辉。 那晚她许了什么愿望呢?明明是七夕节,根本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生日,秦宝灵非要蹭蜡烛许愿,还把愿望讲出来:我要和小熊一起做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收小熊好多好多很贵的礼物,和小熊上好多好多的床! 李玉珀忍不住笑了:第一,七夕你许什么愿望?第二,据说许愿的时候讲出来就不灵了,第三,你说的那是什么胡话,这也叫许愿的?明明是在向我提出要求吧? 你说话能不能别第一第二的?秦宝灵很雀跃,第一,不要第一第二,第二,该你许愿啦! 这女人故意凑过来,坏心眼的要听她许什么愿望,她说:我又不说出来,你听不到的。 秦宝灵小小地摇摇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嘘,我听得到你的呼吸和心跳,我在琢磨你呢! 她自然不信秦宝灵琢磨的了她,八成又是在天马行空地撒娇,可是她那天到底是许了一个什么样的愿望呢? 她不喜欢四这个数字,很多人觉得她是迷信。但实际上她根本毫无信仰,也不信任何神明和愿望。 偏偏遇到秦宝灵这样的人,每个节日都要买蛋糕,哪怕为了减肥根本吃不了两口也要买。总是插上蜡烛,胆大包天。好像正儿八经地在过纪念日一样,每年所有的节日都插上好像周年数量的蜡烛。 还要许愿,每次许愿都要大声讲出来,要和小熊怎么怎么样,要和小熊怎么怎么样,人家都说谎言说一千次也能变成真话,可是秦宝灵的真呢,她找不到啊。 所以那晚她到底是许了什么愿望?一开始她许都不许,装作许过,只是为了防止秦宝灵不依不饶。后来她被这只大兔子,布偶猫,坏狸花感染,确实也许下愿望。 她不许关于自己的,因为她自己的命运和人生必须由她自己裁决。她也不许关于事业的,因为她自己的事业必须由她自己掌控和开拓。 她许了什么呢? 秦宝灵黏稠动人的喘息声中,一道白灿灿的闪电劈裂天幕,她豁然开朗,那天她许下愿望:宝宝,永远陪着我吧。 其实我准备蛋糕了,放在冰箱里。秦宝灵甜腻腻地说,断断续续地,可惜我想让你先看这个,一会儿要许愿吗? 你许过的愿望全都实现了吗?李玉珀冷淡地说,上半身的衣服贴的太紧,穿上不容易,脱下来更难,她失去耐心,从下摆稍一用力,衣服一点点的应声撕裂,秦宝灵喘过一声,她的声音清朗许多:没实现又怎么样呢? 太愚蠢了。李玉珀做下评语,她忽然不想看到秦宝灵的脸,按着她翻过身去,对方很顺从,只是因为太讨厌趴着的姿势,主动半跪起来。 愿望是说给自己听的。秦宝灵说,不知道是真钝感,还是完全故意的,仍然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是说给有心之人听的,不是说给老天听的,让老天替自己实现的。 她的欲望是无穷尽的,李玉珀曾经说她就是那种碰到灯神,只能许三个愿望,都要把其中一个许成要许一万个愿望的。 一个愿望,她总是至少掰成三瓣,一开始还要写实际的东西,后来学聪明了,三段式递进,和小熊一起做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收小熊好多好多很贵的礼物,和小熊上好多好多的床。 小熊锐评:第一个和第三个是讨好自己,中间一个才是你的肺腑之言。 秦宝灵笑盈盈地没有反驳,她有什么好反驳的呢?她就是拜金,就是物质,就是虚荣。李玉珀认为她是这样的人,她也就是这样的人,三个愿望的主语全部都是小熊也无所谓,她秦宝灵就是这样女人呀! 轻点。秦宝灵低声说,雷阵雨维持不了太久,这会儿雨声也轻了,柔柔地扑打在落地窗上,她自言自语,刚才那句话李玉珀没有回答,她不指望这句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好久没过七夕节了。 确实是好久没过了。李玉珀去美国之后,她的仪式感急速消退,每年只过生日,过年都对她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她是个没家的人,要不是怕不要脸的爸爸和弟弟击鼓鸣冤颠倒黑白,懒得掰扯这些,她早和家里彻底断绝关系了。 按理来说这时候不该想起这些事,快感的冲刷下,她竟然想,自己给姐姐妹妹全买了房子,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大闹,给弟弟也买了,甚至结婚彩礼也是她给的,算是为了妈妈,修缮了在老家的房子,盖起了别墅,这叫仁至义尽了吧。 李玉珀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搂进怀里,说是不耐烦,又有点无奈地说:哭什么呢? 演员做到这程度的,没有一个是感情不细腻敏感的,更何况秦宝灵又是这样一个天马行空的性格,在以前也是这样,即使是上床,她也会时不时地发散思维,可能是笑得止不住,也可能是现在这样,泪水淌了满脸,根本不知道在哭什么东西。 神经病。她说,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哭什么呢? 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李玉珀。秦宝灵伸长手臂揽住她的脖颈,年轻时候的李玉珀总是在这时候骂她:神经病。 你哭过吗?秦宝灵眼泪也不擦,全抹在李玉珀赤裸的肩膀上,你根本没事情要流泪,从来不懂我。 李玉珀看她泪汪汪的,心情很平静,情和憎全都没有了,她用手指梳着秦宝灵的卷发,真心实意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哭过呢?可能理由自己都没办法接受,总之是掉了一滴或者两滴眼泪。 秦宝灵哭的比刚才叫的还大声,因为据她之前所说叫要有美感,但是哭谁还顾得上这个!她呜呜大哭,根本不接李玉珀这句,又回去回答上句去了:昨天小畜生给我打电话。 李玉珀知道,她说的小畜生指的是她弟弟。从以前就这样,秦宝灵说自己要不是明星,要没做演员,舍得一身剐也不会让他们占到一丝便宜。 可是现在她是公众人物,无论怎么样,一旦她爸爸和弟弟受到一点伤害,就能认为是她做的,然后让全中国都知道她秦宝灵是个断情绝义的婊子。 第53章 当然,秦宝灵说,说我是婊子我无所谓,但是现在国内的环境,我绝对承受不住这种指控。 要钱?李玉珀问,答案是肯定的。 我没骂他,但是训斥他了。秦宝灵说,她心里拎得清,和老不死的爸爸说话,随便骂,和小不死的,给了一辆奥迪跑车就撞成瘸子的弟弟说话,那不能不文明,因为这小畜生九成九开着录音呢! 给钱,是可以给一点的,但想到她公司上班,想接触自己的工作室和事业,做梦! 演员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没办法,不养着能怎么办呢? 李玉珀笑了笑:他们一定会比你死得早的。秦宝灵的新闻,已经不是压能压得住的,她压得住一个,也会有二个坚决要吃这套流量,万一那对父子真要去举报,定时炸弹一样,她也没办法。 这是她最遗憾的事情,早知如此,应该在把秦宝灵捧红之前就把那对贪得无厌的父子解决掉。 秦宝灵破涕为笑: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大鱼大肉,我当然会活到两百岁。我爸已经死了,现在就等他儿子呢! 而且,她说,我已经把他的号码再次拉黑了,有什么事情去和我的律师谈。 她不哭了,她明明以前时常会在李玉珀面前哭,既是撒娇,也是恳求,可这会儿她哭成这样,反而羞耻,把脸埋到李玉珀的脖颈里:当你成功了,就是会有很多蜱虫来吸你的血。 秦宝灵终于把眼泪全都抹到了李玉珀的身上,仰起脸来看她,泪水洗过的面孔清净美丽,一双眼睛清凌凌的:我是一只最大的蜱虫,专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这话带点撒娇意味,李玉珀淡淡地笑了笑:有自知之明就好。 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湿巾,擦掉身上那些湿漉漉的汗水和泪水。 对不起。秦宝灵真心地道歉,这女人唯一道歉的时候,就是在床上不尽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对别人道歉,还是对没完全爽到的自己道歉。 她搂住李玉珀的腰,粘人地贴着她,李玉珀身子温,抱起来特别舒服。而公主小熊嫌弃她,说她像一块热乎乎的大年糕,粘人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行了。李玉珀说,她把秦宝灵硬撕下来,躺到了床上。 秦宝灵细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脸颊:我们吃蛋糕吧。 李玉珀望着天花板,雨声淅淅沥沥的,她说:不吃。 她不爱吃,没愿望可许。秦宝灵也不会吃这种发胖的东西。 那我们再来一次吧。秦宝灵偎到她怀里,很没眼力见地问:我突然想,你在美国那么多年,都是怎么解决的呢? 没什么好解决的。李玉珀说,我又不是你。 不想说就不说。秦宝灵道,干嘛来一句,我又不是你,弄得我好像什么不知廉耻的罪人一样。 你不是吗?李玉珀反问。秦宝灵这个女人最耐不住寂寞,现在睡眠得到满足了,可能还好一点,之前不吃饭不睡觉的时候,真是折腾起来没个完。 /:。 这样,七夕节总得好好地过。秦宝灵直起上身,我许愿,今天李玉珀能痛痛快快地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做了分隔,高新仪器们整整齐齐地凝视着李玉珀,李玉珀看来看去,只从缝里看出四个大字:不知廉耻! 不过总之,雨停了,秦宝灵不哭了,她想扇秦宝灵的冲动消失了,整体还算是不错的一天,李玉珀忍了。 42欲情42 谢谢santa深水加更 ◎愿你暗中送它回来。◎ 李玉珀拿着平板,一张张地浏览评审们的公式照,拍得都相当不错,秦宝灵即使是黑色衬衣,也能穿出一股楚楚动人的妩媚劲来,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七夕节的种种,指腹一凝,终于把秦宝灵这张彻底滑了过去。 宣传和征片方案早就定了,她又看了一遍,放下平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六点整,秦宝灵的演唱会八点正式开始,这会儿恐怕正在大排长龙。 她向来是走绿色通道,也没打算去后台,哪怕踩着点去也不嫌晚,不过毕竟是决定要去,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习惯提前准备,所以她顺理成章地站起身,还是要早去一点,更何况还得加上开车的时间呢。 今天不用司机,她自己开车,等和工作人员进去了,吴言见到她就冲了过来:李总,你来了? 她不明所以,以为小姑娘是想带她去座位上:不用带我过去,我想去二楼站一会儿。 那张票她翻来覆去的看过,这些年门票的制式天翻地覆的变,只有那排座位号是不变的。 以前的门票她都存在票夹里,只是那个票夹放在大荣府,恐怕早就被实用主义的秦宝灵给扔掉了。 谈不上心疼,只是一些感慨而已。 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呢。吴言说,宝宝姐让我带你去后台休息一下。 不等她说话,吴言快刀斩乱麻:您跟我来吧! 对方都说到这份上,李玉珀头一次觉得很难拒绝,她实际上根本没打算去后台的。反正秦宝灵没多久就要出场了,特地去后台做什么?是看不到吗? 而且她没有买花,两手空空,孤零零一个大活人进去,总不太好,她还是希望保持一些基本的礼貌,因为正如秦宝灵所说,她是个很有格调的女人。 吴言。她叫住这位小助理,我知道秦宝灵让你带我过去,可是我什么都没带,不太好,你能帮我出去买束花吗? 她知道自己这算是麻烦人家了,脸上微微带着笑容:耽误了你的时间她想着到时候怎么也得送小姑娘一份礼物。 没想到吴言眼睛睁得溜圆瞪着她,内心已经是汹涌澎湃,妈呀那豆瓣楼主的猜测还是保守了,这都送花了这什么水平,总不能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吧?她可是一直看着呢! 李总你在这儿等我。吴言撒腿就跑,我马上回来! 演唱会场馆外面全是各种小摊位,有发周边的,还有卖东西的,她飞快地找了一个卖鲜花的地方,根本不需要精挑细选,直接选了一束现成的,鲜嫩欲滴的红玫瑰。 这可不是她cp脑作祟,是宝灵姐一直喜欢玫瑰的!玫瑰多好,寓意也好,颜色也好,如果是李总亲自来买,也一定会选玫瑰的! 她飞奔回去当然是在保持安全的前提下,李玉珀还在那儿等着她,看到她怀里的红玫瑰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神色相当微妙,总之,她高高兴兴的递了过去,这位李总收下了:谢谢你。 等到后台休息室,这位李总很从容地把花递了过去:祝你今天一切顺利。 秦宝灵才不信这花是李玉珀亲自买的,李玉珀的审美比这大约要高出一个川久保玲去。不过她同样是很痛快地收下了,替她做头发的造型师一个没防备,秦宝灵站起身来,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李玉珀脸上亲了一口。 整个休息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装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看到秦宝灵刚才干了什么。完全没看见,绝对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无可奉告。 李玉珀眼珠微微动了动,仍然是一副很从容的样子:那我先出去了。 秦宝灵透过镜子瞧她,笑吟吟地一点头,算作回应。 姑奶奶你想怎么样?万凌燕没好气地说,亏我说今天还是过来看看你,结果你又给我们添堵是不是? 秦宝灵的团队一半是一直跟着她过来的,一半是那件事发生之后才来的,一半人了然于心,一半人茫然失措,就听见万凌燕在那儿训老板:大姐你给我个准话,你到底想咋的!* 哎呀,这样不好吗?秦宝灵仔细地欣赏着自己今天的耳环,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义愤填膺呀,怎么,嫌人家地位不如从前啦? 你给我少来这一套!万凌燕气得发晕,现在能和以前一样吗,演唱会后台人多眼杂,光这个房间 你们谁要爆料,谁要说出去提前跟你们万姐说一声啊。秦宝灵打趣道,至少得给你们万姐分一半钱的。 哎呀都行了!万凌燕赶紧拦住大家给她表忠心,建丽你看着这祖宗吧,我要回家了!我心脏不舒服! 她一边走,一边还在骂:装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秦宝灵下次再有这出,你直接化了蝶滚吧! 秦宝灵没化蝶,她美得跟只大蝴蝶一样,翩然地从这儿飞到那儿,对这次的服装是相当满意。 第54章 有夸张夺目一点的,也有沉静美丽一些的,各种歌曲都适配到了,每一件都是百分百的出片。她举办了许多年的演唱会了,这会儿心情平和自在,不忘喝一口温蜂蜜水润润嗓子。 开场第一首,照例是《玫瑰玫瑰我爱你》,她打眼往下一瞟,没看到李玉珀,不慌不忙的又往二楼送过去一眼,一个高挑女人穿一身冷橙色,果然是在二楼正静静地朝下望着自己。 她一边唱,一边甜丝丝地笑了。 吴言没想到李玉珀也来二楼了,不过她识趣地没有去打扰,而是专心地听自己老板唱歌,还不忘摇着送的应援棒。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没忍住,也往李玉珀手里塞了一根。 应援棒是随着场控改换颜色的,早些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而且应援棒造型极上心,圆圆的棒头上有两只耳朵,一只长长的,是兔子耳朵,另一只尖尖的,是小猫耳朵,她知道,这都是秦宝灵的标志。 秦宝灵属兔,又养着小猫,粉丝也很吃这套,觉得她们的宝宝既是小兔子也是小猫。 辉光闪烁,她跟着节奏忍不住也晃了晃应援棒,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小小的秦宝灵在舞台中央,她抬眼去看大屏幕,画质精细,逼人的美艳从偌大的屏幕上透出来,几乎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她只有小部分歌曲是熟悉的,都是秦宝灵当年出的唱片,许多歌她听都没有听过,只听得出声音悦耳,基本功肯定是没有落下的。 粉丝热情得不得了,又是跟着合唱,又是喊的,李玉珀每次来她的演唱会都会想,全世界最缺爱的秦宝宝遇到了全世界最爱她的一群人。 这也是一种幸运。 演唱会节奏安排得十分精准,起头是欢畅的,调子渐渐降下去,中场时分,降落到最低处,歌曲的名字在身后的大屏幕打出来,《换到千般恨》。 前奏响起,整个场馆都寂静了下来,李玉珀忽然听到强忍着的抽泣声,她往旁边一看,吴言居然流泪了。 这是在哭什么呢? 这是首粤语歌,秦宝灵的粤语还是不错的,周令宜一对一教学,当初还在珠港抢了一首知名词作人意外没能送给心仪歌手的新曲,那首歌后来登上中华歌曲龙虎榜和劲歌金曲榜,连带入围金曲奖和十大劲歌金曲奖,实打实在珠港出尽了风头。 大屏幕上滚过歌词,她蹙着眉,又不好意思在这个档口随意抬脚离开,只能伴着吴言的抽泣声,看着那些词句。 梦里百花正盛开,梦醒再没有存在,付过千般爱换到千般恨,誓约已经变痛哀。 事已到此永难改,莫非世事常意外,愿我哭千遍滴了千点泪,誓约已经永不存在。 痴情枉种,永难继续腕儿和角儿的二十六年 来自:此间棠梨 想来想去还是开个贴记录一下,就当是全面复盘了,谁来可怜可怜根本找不到超话和同好只能一个人阴暗磕糖的我呢只好开一个领磕贴,把更多的人和我一样拉下水,现在入坑正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谁能想到女主角之一相隔十六年,居然回国了呢! 因为时间跨度太大,有遗漏和错误的地方欢迎指正。 我不行了居然钓出那么多在磕的姐姐你们都在哪磕的呀别抛下我 投稿的糖点都补充在评论区了,大家请搜索:琥珀与兔子吧,快来玩呀! 让我们把故事线拉到最一开始,腕儿是谁?曾经是私生女,妈妈是有中国血统的俄罗斯人,爸爸是广灿创始人,内地娱乐教父李承。14岁的时候她妈妈和李承结婚,同年她跳级升上高一,1996年她17岁参加高考,是那年的语文单科状元。 可能是因为儿子实在没法比得过这个女儿,李承给25岁的儿子放权的时候,同时也放权给了19岁的女儿。结果谁也没想到女儿一意孤行,非要拍一部女同性恋电影。 那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电影叫做《一场游戏一场梦》,刘持盈和周令宜主演,戛纳入围,技术大奖,除了主旋律氛围浓厚的桓表未能接受入围,三彩给出九项提名,创造历史。金桂提名十项,整个班子全部跟着白日飞升。 【图片:李玉珀和游戏梦剧组合照】 角儿是谁?天台县贺岗村的小姑娘一个,上完中专来省城讨生活,跟着老板在市场批发羽绒服卖,这时候遇见了熊涛。 熊涛这个人是拍挂历的,现在大家估计都没见过他拍的挂历了,他还是《晴雨天》《报表》的摄影组长,他把小姑娘带到了京城,但给不了小姑娘前程,小姑娘就一年又一年地跑龙套。 【图片:《一地鸡毛》龙套演员花絮照,秦宝灵正啃馒头】 两人究竟是怎么遇见的,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遇到之后,小姑娘的资源一步登天,全部都是女一号,《养春》《和平鸽》《欲海横流》说到这儿,大家肯定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了,她叫宝宝,后来改了一次名字,叫做宝灵,秦宝灵。 【图片:李玉珀和秦宝灵在雍和宫】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被媒体拍到,第一次是在1998年3月12日,黄湃在天城赛车场拍到了她们俩的第一张照片。 【图片】 那时候李玉珀19岁,秦宝宝23岁,不知道讲了什么,两个人笑得很开心,她把胳膊揽在她的脖颈上,应该是等她低一点头,来听自己说话。 这些照片是1999年两人去肯德基,宝宝要了一份鸡柳汉堡套餐,什么都吃一半,汉堡剩一半给公主吃,薯条也是你一根我一根,公主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哪怕画质不很清楚,也能看得到公主很专心地看着她,全世界就她一个人。 2003年,两人去珠港,港媒迎接大驾,头天便写好对联赠送二人,上联浙江水鸡开狮口猛宰千金,下联广灿公主同性\爱掀翻首都,面对媒体镜头,宝宝笑容灿烂,不忘比耶,为了一栋半山别墅,就这样不要脸的挑衅了整个珠港媒体 【图片】【图片】【图片】 两人能查到的最后一张照片在2008年,一起在肯德基,肯德基好像已经成了两人的固定刷新点,粉丝都知道宝宝是每个月都要吃肯德基做放纵餐的,可十年来,公主竟然大半时间都陪着她去。 她们在一起十年,这段关系却不知道为什么,总笼罩在金钱关系的阴影下,黄湃不止一次说她们不是在恋爱,是情人,珠港《壹周刊》更是被宝宝气的骂她俩是中国第一狗女女。 【图片】【图片】【图片】 可是朋友们,这不是十天不是十个月是十年有几个人能维持一段关系十年的?不管是什么,从1998年认识到2008年,她们身边只有彼此了十年。宝宝无可辩驳地因为她的关系扶摇直上,然而在这段无法公开的关系之下,她又承受了多少的非议呢? 当然,了解宝宝的人都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她就是那种不怕人说,就怕人不说的性格。 2006年,李承去世,广灿的继承之战拉开序幕2008年,公主飞往美国。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关于这场继承之战,各路媒体都有太多的猜测,所有人都知道公主输得是一塌糊涂。那和公主绑了十年的宝宝呢? 她依然是广灿一姐,风头正盛,离开广灿开办熹宁传媒的时候,李玉璋接受采访表示祝福。要知道这对兄妹当年可是水火不容。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宝宝为什么从这漩涡中脱身而出,分毫无损,答案仿佛是呼之欲出。 这个题目是我在看到演唱会歌单的时候定下的,其中有一句,好像是更适合她们,只是如果把这句放到题目中,好像又涉嫌对她们这么多年的剧透。 付过千般爱,换到千般恨。 .2024年,相隔16年,公主回国了。 - 这到底是在哭什么呢?李玉珀心内微微觉到焦虑,完全是被莫名其妙的。 二楼的座位上居然也有人开始流泪了。十六年过去,这女人歌声的感染力真有变这么强吗? 大屏幕根据每首歌都会变换不同的特效,这首歌的特效是雨滴,丝丝缕缕地淋漓流下,秦宝灵在一片幽暗的雨中半垂着睫毛,若有似无的望着前方一片银色的光海。 付过千般爱在你手上,她一边唱,一边有点好笑地想,这些人呀,恨不能比自己还入戏呢! 愿你暗中送它回来,愿你暗中送它回来。 她也入戏了,为那些想要入戏的人,抑或是为了自己,不管是为了谁,可能是为了一场缥缈的幻梦,可能是为了具体而微的十年,她流下了一滴眼泪,愿有人暗中,送还给她,送它回来。 43欲情43 ◎付过千般爱,换到千般恨。◎ 她早就知道吴言在看什么了,她还没有那么傻,好吗? 第55章 秦宝灵瞥到过小助理的手机界面,她一看就知道是豆瓣。现在那些豆瓣娱乐小组一个个的大多没什么意思,要么讨论番位那点破事,要么磕俩丑男的姻缘,妈呀,真不嫌硌牙的。 之前也有粉丝旁敲侧击地问过想不想下海,下海嘛,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吧,不是大导拍的准备入围三大的黄金海,她是不打算下脚的。 总之,她顺藤摸瓜还算轻易地找到了那个帖子,反正流量大的娱乐小组就几个,那个帖子甚至还飘在首页,她一眼就看到了。 那时候帖子甚至刚更新了一次,底下就已经人才济济。 晏阳cz:宝宝关于广灿的部分你去看我发在广灿贴吧的那个帖子,对李承放权李旦和太平以来的时间线有详细的梳理。 十五啊十五:虽然没磕过这对,但是之前无意刷到免单卡那个事,真的震撼到我了。 波波小一:快去搜琥珀和兔子吧,现在就去! 琥珀和兔子吧她立刻就回忆起了这个名字,那是当年她和李玉珀的粉丝创建的一个百度贴吧。 没错,就像现在俩人卖cp会有cp粉一样,她和李玉珀实际上在当年也有很多这样的粉丝。 自己就不用说了,也是亏李玉珀长得漂亮,要不然谁搭理她呀! app界面停在那儿一动不动,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这个楼主作为粉丝难免有滤镜,哪怕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来,也不好意思讲她们两个人十有八九是包养关系。 她那时候已经预料到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不在乎而已,她不在乎名声,她只在乎她的将来,能不能成为大明星,能不能做女一号,能不能拿奖,能不能过上属于自己的金碧辉煌的人生。 至于被骂,被非议?不好意思那算什么?那楼主有句话算是讲对了,她不怕人说,就怕人不说。爱她的人最好爱得死心塌地,恨她的人呢,最好恨得长长久久,这一辈子的精力,全用来恨她最好。 她唯一没料到的是,会有那样一群人,真的喜欢她和李玉珀,喜欢她们在一起,希望她们谈恋爱。 有次她去渝城拍电影,是凌晨落地,依然有一批很热情的粉丝熬着夜等她。她给每一个粉丝都签了名,其中有一张,拿着的是她和李玉珀在赛车场那一幕打印出来的照片,让她写:to琥珀和兔子吧。 她留了个心眼,回去就上网搜索,果然找到了这个贴吧。 里面许多人,写长长的分析帖,捋时间线,讨论她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到底有多爱彼此。 和这个楼主一样,所有人都说公主好爱她呀。李玉珀的代称是公主,其实当年也是一样,所有人私底下不管是玩笑还是真心,都觉得她是公主。 别看媒体是猛报,但其实私下里没人敢议论她,没人敢惹她,她就是娱乐圈的太平公主,当年如日中天的广灿,整个娱乐圈一半人全得看她脸色。 所有人都说,公主好爱她呀,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全世界只有这一个人。什么都买给她,房子,跑车,珠宝,皮包。更夸张的是资源,一部部的女主戏连着拍。 她又多争气,多不让公主失望呀,奖杯一座座地拿,她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十年间,她又给李玉珀创造了多少的利益? 公主爱她?她一看到这种词句,心里立即涌起一种强烈的讽刺。 钱财利益是爱?她秦宝灵是个文化低的女人不假,可基本的三观是有的!公主爱她?爱她,会瞧不起她吗? 情人自然有情,可情与爱之间,相隔的是怎样的一道天堑? 公主瞧不起她,塑造她,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些身外之物对她而言是佛教七宝一般的圣物,对公主而言是运动后的汗水,她淌下一滴,秦宝灵就能心甘情愿地跪着舔去。 真恨啊,秦宝灵想,李玉珀,我真恨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你们的真心是坚固的钻石,我的真心就该是廉价的玻璃呢?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自私自利,虚荣拜金,极度的物质主义。我野心勃勃,冷漠残酷,在娱乐圈的这些年,不知道打压过多少对我不敬的,耍小手段的,摆不清自己身份地位的后辈。 我抢角色,抢资源,我没你那么有格调,公关舆论战不知道打了多少轮,我从没有真正的朋友,也从没有真正的敌人,我的生命中,唯一永恒的,只有利益。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我拿了你的钱,还想要你的心! 只可惜李玉珀不觉得她有心,也不觉得她有爱。秦宝灵摧心剖肝地想。没人爱过自己,所以自己也不懂得如何去爱,李玉珀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但这不妨碍她恨李玉珀,恨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恨她高高在上的怜,总之,她恨。 她最恨李玉珀,其次恨自己,年轻的宝宝即便不懂爱,也是渴望一段爱的。 宝宝爱公主,真的爱她呀。 热泪滚烫地涌出来,她想到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好多好多的委屈。 李玉珀很凶地训她为什么要穿这样的衣服,什么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有些地方不准露腿。 李玉珀蔑视又厌恶地看向她的爸爸和弟弟,即使她对这两个男人也是恨之入骨,但李玉珀那种眼神仍然像炭火一样灼烧着她的身心。要多少钱?她问,就像问自己:想要什么,说吧。 李玉珀搂着薯条,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你和薯条一样,根本离不开我的。 太多了,这些仿佛根本不值得注意的小事不胜枚举,一根根的小刺扎入她的皮肉,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她。公主的血和心是红的,她的血和心是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出卖肉/体和灵魂得来的。 所有人都说公主多爱她呀,什么都给她,她难道就什么都没付出吗?她宁愿公主什么都不给她!她宁愿李玉珀和她一样,是个只有中专文化,卖羽绒服的土妞,人生一望到头千疮百孔,所有人都瞧不起她们也没关系,她们瞧得起彼此! 但李玉珀是凤凰命,落不到地上。她呢,她竭尽全力,也要当一只人造的天鹅,直飞到九天上去。 就算爱心变尘埃,命中注定也无奈,付过千般爱在你手上, 愿你暗中送它回来。 愿你暗中送它回来。 李玉珀凝视着大屏幕,她有些冷冷地想:她哭什么呢? 她哭什么呢? 她一边想,一边习惯性地动了动手指,想替这个女人揩去所有的泪水。 年轻的李玉珀很愤怒: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哭的!我对你这么好,往后你不准哭! 可惜秦宝宝还是哭,莫名其妙的,有时候就哭,眼泪好烫,烫得她手指一缩,仍然为她擦去所有的眼泪。 她很烦啊!烦这个神经质的女人在她面前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这么多钱花,这么大房子住,这么多戏拍还不够?神经病! 可是再烦,情妇是自己选的,她只好忍着。 她对于自己的决定一向很坚持,情妇是她自己选的,她忍到底。 - @豪大大鸡排不坏:你有这样的美女霸总来看你的演唱会~ 文案够土,图片够美,一整份满满当当的九宫格,以供大家赏阅。 一条还不够,她又发一条。 @豪大大鸡排不坏:算啦偶尔也来当一次音乐博主吧,首先先叠甲,毕竟宝宝姐主业是演员,所以博主要是说她哪里唱得难听,大家千万不要觉得是博主的错而要对宝宝姐加一些谅解哦。 首先开场肯定是《玫瑰玫瑰我爱你》,这么多年这首歌唱了这么多遍,唱的是这么中规中矩毫无新意毫无特色那确实也不能全怪宝宝姐啦。 后面的大部分歌说实在的有点乏善可陈,你要说难听吧,那也是真的不算难听,要不然难听二字早就上热搜了,但你要说特别好听吧,总觉得又有些为难自己呃。大约平庸就是人生的常态吧。(别管了这部分我看到有人直接玩一下智能手机了) 但是,我必须得说《换到千般恨》这首歌完全震撼到我了,什么叫没有技巧全是感情,所有不懂这句话的人马上去看这首歌的视频!马上!(刚才玩智能手机的人都听哭了) 我相信所有人的感触都不如我的深,我手里有以前的几千张老照片,那些年全化作一句,付过千般爱,换到千般恨,吸一根烟,陪两张照片吧。 不光陪了两张旧照,还陪了一条新微博的秦宝灵流泪九宫格。原图直出,秦宝灵泪流满面,顶级女演员的素养是有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有电影感。 确实不算黑,但宝贝相侵相碍一家人,死兔子受害者联盟,布偶猫受益者联盟等等好几个群的死忠粉团结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几千张旧照片还是被秦宝灵的眼泪戳到了肺管子。 因为耳后这个著名音乐博主对秦宝灵此次演唱会做出了高度赞赏,她们本不该在意这个营销号胡说八道的几句音乐评价的。 第56章 当天晚上,宝贝们和豪大大鸡排决一死战,豪大大鸡排发出最后灿烂的一炮,火力全开: @豪大大鸡排不坏:#观赏鸟[超话]#我说闺蜜们姐妹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呀?我的长情是犯了天条了吗?比如我一直最爱看一种类型的小说,就是金丝雀重生归来影后让金主高攀不起的文学啦。 本以为找到代餐了,谁想到八竿子打不着,金丝雀摇身一变变老鸟了,金主还天天遛鸟,可能京儿城儿人儿就爱这套吧,好没意思。姐妹们闺蜜们有什么其他好代餐推推吗? 豪大大鸡排不坏,此账号于今日寿终正寝驾鸟西去,勿念。 宝贝相侵相碍一家人(500) 梧桐苑:小事不妙 小s吸烟.gif 一口一个宝宝芹:咋办,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混着一个评审,把魂都混飞了 小s吸烟.gif 松间泉:没那么严重吧(怯怯 再说吧:你懂什么!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宝贝们,备战! 44欲情44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李玉珀,宁愿你恨我。◎ 最后一首歌唱完,粉丝要求安可,秦宝灵就再唱一首,粉丝还是不肯走,秦宝灵就再唱一首,她一向是对粉丝有求必应的。 为了让粉丝赶上末班车,演唱会终于结束。李玉珀心情不可控地低落着,大约是因为秦宝灵的泪水,粉丝哭也就罢了,可能是被感染的,也可能是被感动的,秦宝灵哭什么呢? 这么多年演唱会开下来,唱过了多少歌,到底有什么可哭的呢? 她穿过人群,离开之前,到后台去见秦宝灵一面。 秦宝灵脸上的泪痕早在中场休息之后就擦净补妆了,她容光焕发,根本不像是哭过,笑盈盈地叫她的名字:玉珀。 玉珀,明天晚上,下班就过来,别让我等你。 李玉珀点点头,也抿唇笑了笑:那我走了。 等等。秦宝灵忽然叫住她,下次记得亲自给我买花呀。 姐。等李玉珀走了,吴言委委屈屈,那花怎么了?你不是喜欢玫瑰吗? 就知道是你给我买的。造型师替她把头发散开,她合着眼,悠然地说,因为李玉珀是不会选红玫瑰的。 单支的玫瑰,倒是有一点可能,整束的红玫瑰,绝无可能。太土,太俗,李玉珀的插花审美绝不允许这种花束的出现,即使秦宝灵就是喜欢艳红似火,说爱像是喊口号一样大胆恣意的红玫瑰。 卸好妆,她换了一件休闲一点的长裙,去和外面等着的粉丝打招呼。每次演唱会结束,都会有很多粉丝等着她,等她下班,她很喜欢这样的时候,也很珍惜这样的时刻,不厌其烦地给大家签名,聊一些近况。 姐姐最近进组吗?这么多年了,粉丝里面有不少她都认识,说话的梧桐苑是事业粉,每次都要问她最近进组吗,有什么活动没有。 她笑道:最近不进呀,而且你们消息不是比我还要灵通得多吗? 这是的。有些事情她都不知道粉丝知道,比如现在宝贝们正在微博上和豪大大鸡排大战三百回合,这些粉丝一边在这儿岁月静好地和她聊天,一边不忘抽空鏖战。 那是。有粉丝说,我们可是知道有位小姐姐要去做电影展主席了。 还没正式宣传呢你们就知道了。秦宝灵给一张唱片上签上名,故意逗这些小姑娘,下次有什么工作你们要记得通知我呀。 大家笑成一片,终于,一个粉丝按捺不住了,秦宝灵知道她网名叫学习使我快乐,前段时间正在考六级:姐姐,现在还伤心吗?是因为那首歌哭的吗? 秦宝灵给签名后头缀了一颗小小的爱心,她从从容容地答道:当然是因为歌了,这首歌写得太好,唱来很动情。 赶紧有粉丝接过话来说自己也哭了,七嘴八舌地把这茬给盖了过去。 这条回复被录了音,放在了微信群里,五百人虔诚地聆听玉音,一口一个宝宝芹因为意外情况没能参加这次演唱会,捶胸顿足,在微博上正大杀四方,听到宝宝妈咪略带忧伤的声音,更是怒从心头起:这女的就这样余情未了吧! 今晚所有宝贝群里的粉丝都不得安生,因为除了把豪大大鸡排冲了以外,微博热搜不幸上了,得下力气控好实时广场,能控好倒也是喜事一桩,最惨的是抖音之类的平台已经全面沦陷,完全控不住了。 这首歌的视频被放出了至少三百个角度,每个角度下面都有一些咯噔的她她文学,一些词语高频出现,诸如迈凯伦,半山别墅好一个千禧年纸醉金迷荡气回肠恨海情天蕾丝边文学啊! 秦宝灵回家之后,万凌燕和她打了个电话,熹宁出手,浅浅的控了一下,流泪热搜不用管,主要把带李玉珀的都该压的压,撤的撤,至于那些过往的金丝雀文学,万凌燕表示:姑奶奶,你应该化蝶上天,不是留在人间给我添堵。 算了,扒这些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呀。秦宝灵靠在沙发上,高跟鞋被踢飞了,她懒洋洋地把腿搭在扶手上,人设不就是这么来的吗?有什么坏处?反正在影响不到我的情况下,随着去就好了。 是对现在的你没什么影响。可万凌燕还是觉得心脏不舒服,秦宝宝,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哭? 委屈。秦宝灵说,大大方方的,想起来李玉珀对我做的那些坏事了,恨她。 你俩不会万凌燕不得不说,她顿了顿,换了个词,你难道想和她重修旧好? 你本来想说的那个词是什么?秦宝灵不依不饶,没好气地说,你不会想用复合但是没用吧。 是啊。万凌燕理直气壮,你俩怎么也不能算是复合吧,根本就没谈过恋爱,情人关系谈什么复合? 那边隔了几秒没说话,秦宝灵的声音透过手机幽幽地传了过来:她一回国我就和她联系了,为什么你现在倒是问起来了我这个,就因为我哭了吗?拜托,只是哭哭而已,恨恨而已,怎么就扯到重修旧好了呢? 无利不起早。万凌燕说,我知道你为角色和主席努力呢。眼泪当然证明不了什么。 她一针见血:但是你这样的女人,眼泪比珍珠还贵,当着这么多人面泪洒现场,秦宝宝,在我这儿,这可算是你为感情付出过的最大真心了。 不会重修旧好的。秦宝灵平淡地说,她没接万凌燕上一句话,只是给出了一个确凿的回答,我们顶多还是情人关系,顶多了,床上做做伴而已。燕子,毕竟重修旧好是两个人的事情,人家有人家的想法。 更何况,你觉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有何旧好可以重修呢? 她挂断万凌燕的电话,刚合上眼睛,打算养养神,随后去睡觉,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一接起来,一听见那边的笑声,就知道是童晴:宝宝,真哭啦? 怎?秦宝灵哼一声,说得跟你没来一样,我累得要死要活,你看完演唱会吃东西去了吧? 即使是亲眼所见我也要问你啊,要不然岂不是白去啦?她显然是很高兴,真哭啦,怎么回事呢? 她应该是喝了一点酒:不光是我在这儿呢,还有逸儿,寄凊 你们爽吧。秦宝灵懒洋洋地说,我反正当上主席,要和赵导一起去参加影展啦,到时候可以替你美言两句哦。我哭怎么了,有人哭都不会哭,人家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 放屁!那边语气一下就清醒了,说什么几百年前的老黄历呢,还撒娇女人最好命,你命有好到哪里去吗? 童晴抓住主动权:你俩都加起来要活到清朝的人了,还穷折腾什么啊,要我说,直接在一起得了! 大姐,秦宝灵阴阳怪气,不聊了,你热拉响了! 她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童晴和她说,让她和李玉珀在一起算了的。 童晴本人是个女同性恋,而且是女同性恋里面最讨厌的那类,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但是不愿意以同性恋的方式生活。 她自己接受不了也就罢了,却偶尔希望自己朋友能做成自己做不成的事情。 秦宝灵曾经对童晴说:别把你未完成的希望寄托给我,因为我和李玉珀同你和赵霜浓的情况完全不同。 第57章 你和赵霜浓两情相悦,有多么好的一段纯爱的时光呀,你们之前的爱恨是干脆的,爱是真正的爱,恨呢,也是简单的,因为你抛弃了赵霜浓,对所谓的正常和世俗投降了。 但我和李玉珀呢? 秦宝灵时不时地会思考,我和李玉珀呢? 我和李玉珀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我们之间有爱有恨吗?或许说我对于李玉珀爱恨交织的,然而李玉珀对我呢? 正如她那晚告诉我的,没有爱,没有恨,因为不值得。 李玉珀,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呀? 爱恨,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呢? 为什么不承认呢? 秦宝灵想,李玉珀,宁愿你恨我。 宁愿恨,也不愿瞧不起。宁愿恨,也不愿不值得。 晃神仿佛只有一瞬间,手机又响了。秦宝灵不耐烦地接通:又有什么事情呀? 这次电话是林建丽打来的:姐,燕子姐让我和你说一下张赞导演新片的事情。 这件事啊。秦宝灵揉了揉鼻梁,我还没有和李玉珀提。 林建丽的重点显然也不在李玉珀:不是,是张导那边的态度有些奇怪,那边发给了几个女演员本子,也有许多人特地去要的,我们要了几次,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边推三阻四的,不愿意给。 秦宝灵的眼睛睁开了,她坐直身子:张赞不愿意给? 不确定是不是张导的意思。林建丽谨慎地说,我们今天终于把本子拿到了,我抽空看了看,发现那个角色的人设和你也并没有完全不同,反而 马上发给我。秦宝灵说,立刻,我现在就要看!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明天是个重要节点,01宝宝你的加更后天来到![鞠躬][鞠躬][红心] 45欲情45 ◎因为我爱你。◎ 李玉珀刚打开门,一只薯条就来迎接她。她摸摸薯条的小脑袋,将它搂在怀里,按理来说,她觉得本该秦宝灵亲自过来迎接她的。 这倒不是说她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存在什么错误的认识或*者期冀,而是秦宝灵的脾气秉性如此,平常还往她身上贴呢,更何况今天是她的生日? 是因为她来晚了吗?她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一个很不合时宜的猜测,是因为她来晚了吗? 下午五点的时候,秦宝灵给她发了条微信,问她出发了吗,本来是该从公司过来的,只是她临时有点事情,耽误到了现在。 最一开始的时候,秦宝灵第一次做情人,束手束脚,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惹恼了她,连她在约好的晚餐迟到也乖乖地说没关系。 很快,秦宝灵便恃宠而骄原形毕露,她迟到一分钟都要骑到她身上大闹,刨根究底,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迟到的,自己有没有那些事情重要,逼问她,非要她做出一个选择来。 秦宝灵很喜欢趁各种机会将自己和各种人和事做对比,问她自己重不重要,有多重要,她有时候都觉得好笑,明明她们之间连一个爱字都未曾说过,何谈重要? 但那时候的秦宝灵很可爱,她也恪守情人本分,总是对她说,好啦,宝宝最重要。 秦宝灵知道那是敷衍,可还是眉眼弯弯地冲她笑。 她抱着薯条走进客厅,脚步声轻轻地,秦宝灵正躺在沙发上,等她坐到了身边,这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你来了? 薯条从她怀里跳到自己这位日夜相伴的女主人怀里,喵的一声,甜蜜蜜地用脑袋蹭秦宝灵的脸颊。 好乖。秦宝灵低声说,她刚刚从一段短暂的梦中醒过来,思维还没有完全清醒,喃喃地说,薯条好乖,回房间吧。 聪明的薯条居然像能听懂一样,真就跳下了沙发,慢吞吞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茶几上放着一个硕大漂亮的蛋糕,上面满满当当地插满了蜡烛,旁边还有一只礼物盒。 见她有起身的意思,李玉珀揽住她的腰,将她拉了起来。还是刚醒,秦宝灵呼吸重而烫,身子软绵绵的,把脑袋顺势枕在她肩膀上:稍等一会儿。 没关系。李玉珀说,她语气很淡,临时有点事情,来晚了。 不说抱歉?秦宝灵问,李玉珀垂眼望她,灰眼珠在薄薄的光下泛出一股冷峻的,无机质玻璃珠的光彩,好像也在问她,有什么可抱歉的呢? 算了。秦宝灵笑了笑,也没什么可抱歉的呀。 蛋糕好看吗?可是停了停,秦宝灵又问。 好看。李玉珀真心地说,确实很好看,大约是特殊定制,没有一天工夫是做不出的,并不是那种中看不中吃的翻糖蛋糕,做了造景,奶油看起来毛茸茸的。 她注视着蛋糕上的蜡烛,习惯性地想数清到底有多少根。 一、二、三保守估计,绝对十根往上,插得这么密密麻麻,可能是二十根往上? 她还没数完,就被秦宝灵打断了,对方枕在她肩膀上,这样的姿势,大约清醒的速度也会慢一些,语气还有点模模糊糊的:李玉珀,猜猜我要送你什么礼物吧。 很难猜。李玉珀说,以前秦宝灵也爱让她猜礼物,热热闹闹的,她和薯条暖烘烘的围绕着自己,自己好不容易要猜了吧,就像刚才一样被各种打断思路,到最后猜不出,少不了又要被秦宝灵这个女人甜丝丝的抱怨,非要罚她一个亲吻不可。 她总是被罚,因为太难猜了。她总是猜不到,也不清楚是不是没用心猜,不喜欢这个游戏的缘故,她每次都会被罚亲吻,亲到最后,秦宝灵把自己整个人都罚了进去。 猜猜试试。秦宝灵说。 珠宝?李玉珀猜了一个。 不对。秦宝灵说,她没要求李玉珀再猜,而是换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玉珀,你觉得对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比起猜礼物而言要简单得多,李玉珀不假思索:是资源。 再多说一点。秦宝灵说,她对这个回答很感兴趣似的,说得详细一点。 李玉珀不知道她这是又发什么神经,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决定宽容一点: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资源,你要当女一号,要拿奖,这才是你喜欢的风光和生活。如果你只爱钱的话,跟我在一起之后,何必要继续辛苦地去拍戏呢?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秦宝灵说,她缓缓地直起身,我当然喜欢钱,喜欢奢侈,可是我也是有自己的一点追求的,做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机会,百年以后,谁不想影史留名?谁剥夺我的机会,谁就是我剥夺了我 一耳光狠狠地扇到李玉珀的脸上,打得她整张脸都偏了过去。 怪不得主席终于给我了,原来是勒令张赞不准选我当女主角啊。秦宝灵一双眼睛闪着煌煌的火光,你是谁啊,你是公主,你是娱乐圈的太平公主!哪怕是跌到美国一遭,你再回来,还是有一半人得看你的脸色! 李玉珀下意识地捂住脸,旋即又把手给放下了。被打的地方灼灼地发着烫,她泰然自若:对啊,否则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主席呢? 她平平静静地说:你又不是无可替代,这个主席人选又不是非你不可,你应该庆幸,还有主席这件事,即使没有这件事,你也永远别想成为张赞的女主角。 是啊,张赞最听你的话,要不是当初你投资让她拍了《一场游戏一场梦》,她哪里能有今天的地位?秦宝灵的声音轻下来,她看着对面李玉珀的脸,多好看的一张脸呀,进娱乐圈都够格的,英艳同辉,即使面无表情,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如今被她打过的地方发着红,隐约要有肿起来的趋势,最有格调的公主以后好几天,都要以这张狼狈的脸示人,她想想都痛快的要笑了! 李玉珀,有时候我想你为什么那么了解我呢?说着不值得,不在乎,好像非常不稀罕所谓的报复,为什么到最后一出手,总能精准地伤到我最重视的,最脆弱的地方呢? 你不也是一样吗?李玉珀冷冷地说,你不也是一出手,就伤到了我最关键的地方吗? 我不一样呀!秦宝灵笑道,这能一样吗? 她再次重复了一遍,讲不清是重复给谁听的,总之她要重复:那次你和我讲什么?你不恨我,你最恨的是自己,我是个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我不过是个情妇而已呀!我不值得,你不在乎,为什么要这么了解我呢? 第58章 我不是不让你报复我,我说过了,你随便怎么报复,我只是觉得很可笑,为什么呢?既然不在乎,为何要报复?既然报复,为何不说恨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李玉珀道,她蹙起眉头,这些话已经完全偏离了主题。秦宝灵为了角色的问题大闹没关系,但现在这是到底在说什么? 我即使不恨你,就不能报复你了吗?她说,秦宝灵,报复是你应得的,但恨,你不值得我这样的负面情绪,我认为你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毕竟你最后的行为也佐证了这一点。至于了解,我和一只宠物十年都会这么了解它,希望你别太自甘下贱,你可是一个大活人。 哈。秦宝灵忍不住笑出了声,天哪。她柔柔地说,李玉珀,我真想杀了你。 她站起身,李玉珀在壁灯的光芒下,察觉到她身体轮廓正在不停地颤抖:还不够,李玉珀,你知道吗,还不够!我多希望你再失败一点啊!因为你哪怕失败了,也有许多人跟随着你,回来之后,更是争相地向你献媚。 但是你不可能再失败了,你不可能再失败了,即便遭遇了你人生中最大的失败,你依然有拿得出手的,能支持你东山再起的财产,你有能力,即使暂时落到谷底,也很快的,马上会扬升到天上! 我太恨你了,李玉珀,我太恨你了她的声音也发起抖来,我太恨你了,你哪怕也恨我呢?这么多年,你说一只宠物也了解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李玉珀,我在你那里,只值得三个字,不值得? 别再借题发挥了。李玉珀说,她仰脸看着秦宝灵,真的,别再借题发挥了,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最可笑的是你,办出了那样的事情,却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还不如一只宠物,宠物最可贵的品质是忠心,你呢? 她说完,没有后悔,只是刺痛。绵延不绝的刺痛。 秦宝灵偶尔想,不喝酒真的是件很惨的事情,多少人是喝过酒之后借酒装疯,她呢,她只能清醒着发疯。不过仔细想想,她又释怀了,只有二流货色才要借助外物,她疯得干净纯粹,就是发疯! 你说得对。秦宝灵说,她拽起李玉珀的手,你说得对,李玉珀,所以除了今天的礼物之外,你顺便把其他东西都带走吧。 她跌跌撞撞地拉着李玉珀往前跑,这间平层十分阔大,李玉珀平日过来,也只在客厅、主卧和薯条的房间待过,从来不去其他的地方。被她拉着这样跑,根本不知道对方要带自己往哪去。 秦宝灵撞过几道推拉门,李玉珀匆忙地替她拉开,脸上的伤还在烫痛,她真觉得自己应该还这个女人一耳光,而不是这样地替她拉开房门。 她应该还这个女人一耳光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动手,大约是在对方打自己的下一秒,没有还回去,这个耳光就好像突然错失了良机。 不管怎样,她应该还这个女人一耳光的。 两人最后停在一扇门前,那扇门十分厚重,有密码锁,秦宝灵没办法用肉身撞开这道门了,只能带着她停了下来。 秦宝灵开始匆匆地输入密码,密码很长,李玉珀看得出她不是不记得,而是一直按错。 门锁嘀嘀地响,她呼出一口气:为什么不用指纹? 没有设指纹。秦宝灵答道,呼吸急促,仍然飞快地按那串密码,李玉珀盯着她的指尖,忽然发现那串密码似曾相识。 秦宝灵终于按对了,1979090909090909,整整十六位,她的生日被重复了三遍,回环往复,全是9,秦宝灵都能笨拙的按错那么多遍。 房门打开,所有布局潮水一样涌进她眼睛里,秦宝灵说:还给你,全带走吧。 李玉珀踏进去,仿佛踏进的是十六年前的旧时光里。她想起这个位置原本该是大荣府的储藏室了,但里面布局是惊天的改变,像是一个有人在住的小一室。 沙发上靠着一排靠枕,比起奢侈品牌,她更喜欢有创意的,可爱的,所以这些靠枕全部带着造型,五彩缤纷。床上的四件套整洁洁净,上面一只雪白的大屁股鸭子静静地趴着,那是她的趴趴鸭,显然是被打理过,绒毛细腻,蓬松柔软。 满墙的书柜和衣柜,她的那些书一本不落的全放在里面,衣服也是一样,一拉开,柔光四射,她终于见到了那种熟悉的颜色,秦宝灵给自己做那套正装,怪不得令她似曾相识。 浅浅的银在偏浅的灰褐色中流动着,她终于想起来,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块布料,最喜欢的一套正装,秦宝灵曾经说,那是、那是她眼睛的颜色。 房间里没有茶几,只有一张书桌,上头放了全套的笔墨纸砚,北方灰尘大,应该是定期清洁,指腹抚上去的时候,仍难免有灰迹。 她注意到上头有样东西和这些显得格格不入,是一个浅棕色的真皮票夹,她轻轻打开,里头的演唱会门票已经褪色,脆弱的仿佛经受不起一个抽出来的动作。 旁边的墙壁上贴着几张她最觉得满意的字,一张《春江花月夜》,纸是砑了花的熟宣,秦宝灵一时兴起,买了砑花板要替她砑花,只砑了一张就不愿砑了,觉得无聊。 但那花纹确实漂亮,她便写了这首诗,简单地画了一轮明月和一棵树木,算作月落摇情满江树了。 还有几张,都是临的碑帖,秦宝灵不懂书法,看什么都好,却知道哪几张是她本人觉得好的。因为她觉得满意,会在最后盖上一个小印,形状似玉,中间刻着一个小字,珀。 这些贴在墙壁上,底下全刻着她的小印。其中还有一两张,秦宝灵淘气的时候,故意在上面也印上自己的小印她非让李玉珀请人给她也做一个,不写名字,刻了一只卷尾巴的小猫,印在旁边,尾巴慵懒的卷着她的那一个珀字。 房间最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展柜,她望过去,全是熟悉的东西。一件件首饰,耳环,戒指,项链,琳琅满目,一只只手表,那只她曾问过秦宝灵的百达翡丽5002天问,也赫然在其中。 没有卖掉,只是放在这里,暗无天日的,永远放在这里。 房间最深处还有一道门,一拧把手,轻易就推开了。依然是玻璃展柜,一只只的巴塞罗小熊,多的令人愕然,各种样式,各种服装,每样都好几只,不变的是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和毛茸茸的鼻头,憨态可掬地向她露出微笑。 原来,都放在这里。 全都带走吧。秦宝灵说,这是你留在大荣府的东西,树海和壹号院的,我和李玉璋抢了一场,全放到珠港那栋别墅去了,方便的话,你顺路都带走吧。 你说得对。秦宝灵说,宠物最可贵的品质是忠心,只可惜我不是宠物,我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我为什么背叛你,对你而言想必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见风使舵,吃里扒外。李玉珀,你对我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我是什么都做得出的,你开心吗? 我没有任何的苦衷,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呀!秦宝灵笑吟吟的,李玉珀,实际上,你知道吗,我真希望你摔倒得再狠一点,我真恨不能,你再失败一点,最好把你那高高在上的傲气全部给摔碎才好。 我有时候想,我最恨你,其次恨自己。秦宝灵望着她,真切的,真心实意地说,有时候又想,我最恨的其实果然还应该是自己,恨你恨得太多了,恨到讲不出原因了,恨我呢,恨我不该这么恨你,恨我没能向你学习,把十年当成不值得就这样轻易地混过去。 恨我为什么恨我为什么 秦宝灵忽然问:李玉珀,你一直说不恨我,不值得恨,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我不值得爱,所以不值得恨吗? 李玉珀像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她就又笑了:我就羡慕你这种态度呀,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呢 她徐徐地说:因为我很爱你。 没有惯用的语气词,她出奇平静,轻轻地说:因为我很爱你,做你情妇的时候,做梦都想和你谈恋爱,想让你和别人正式地介绍我,是你的女友,不是你的情妇,不是你的宠物,不是一个廉价的贱女人。我想爱你。 46谈爱46 ◎这个世界正在汩汩地涌出鲜血。◎ 几乎是诉说的语气,秦宝灵对她说:可能你就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吧,在你眼里,我该是个没有心,没有爱,只为追名逐利的女人。我也正是这样的一个人,有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要,但你问我,好像我必须要,没关系,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于是我就要。 第59章 或许你感觉到了?秦宝灵说,可是那样就更残忍。即使感觉到了,也置若罔闻,因为我不配,是吗?或许你认为那也是惺惺作态的虚情假意,只为了让你更宠爱我,让我爬得更高? 秦宝灵字句清晰:反正我也没有爱过人,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所以,你也别把我说的放在心上,毕竟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不是吗? 李玉珀喉头哽塞,秦宝灵那些话,对她而言,好像是发疯一般的无稽之谈。 这个女人懂爱?这个女人懂得什么是爱吗?爱自己?所谓的爱,难道就是背叛? 一股深刻的疲倦和劈裂般的痛楚袭击了她,刹那之间,复仇的地狱之火熄灭了,她开口,发现嗓音发哑:别再胡说八道了。 是胡说八道。秦宝灵唇畔浮起一丝微笑,你就当是胡说八道吧,昨晚我哭了,全世界都觉得我是为你,可你呢,觉得我是神经病,发疯,胡说八道。 你还欠我一个要求。李玉珀说,她望着秦宝灵,她一向做事是最谨慎的,可这一刻她不需要深思熟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做出了决定,秦宝灵,到此为止,好吗?我说不恨你,说到做到,我也不再报复你,我们一切两清,谁都不用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 秦宝灵一定会接受的。她想都不用想,不接受干什么呢?做了那样的事情,两清就是对这女人最大的宽恕。她不考虑自己之后是否会后悔,就这一刻,她想一切两清,所有粘连的,难以分辨的,报复或者报答,全都无所谓了。 对方的爱字不管真心或假意,我们一切两清。 秦宝灵扑哧笑了一声:李总,你还是忘了,我是人,不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你也欠我一个要求呢,凭什么你讲两清,我们就可以两清,我们一辈子都两清不了! 往后她没能说下去,抚过李玉珀那半边发烫的脸颊,总之,不管怎样,记住你说的话,不恨我,我不值得,往后不准给我下绊子,李总,否则我就要自作多情地认为你对我也是余情未了了。 东西请人慢慢搬吧。秦宝灵坐到沙发上,靠着那些往昔幻梦里的靠枕,把礼物拿走,火机在桌上,记得许个愿。 李玉珀没有点燃那些蜡烛,她拿着礼物出去,在汽车里拆开,里面是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只百达翡丽和tiffany联名的鹦鹉螺手表,还有一样,是一只蠢的惊心动魄的巴塞罗小熊摇铃。 小熊软绵绵的肚子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圈,刚好供人放手,她小心地握住,随后摇了摇,从熊头处,传来一串清脆的铃声。 蠢得惊心动魄! 居然是一只婴儿摇铃! 李玉珀持之以恒地摇着铃,寂静的车厢里,铃声穿透心脏,就这样不断地响着,一刻不停。 爱,她反复咀嚼,回忆着这个字眼。爱?秦宝灵爱她? 换做其他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并相信,因为任何人对她说爱都是情有可原,她知道自己优秀,知道自己美丽,知道自己哪怕狠毒一点,冷厉一点,也有无数的人愿意扑上来爱她。 唯独秦宝灵 这个女人怎么懂什么是爱呢?她好像只知道什么是名,什么是利,什么是辉煌,什么是奢侈。即便这女人有爱,爱的尽头是什么,她们已经都得知了答案,是背叛。 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说了那么多话,逻辑像天女散花一样散了,字字句句的核心到底在哪里?恨自己不恨她?还是只为和自己说出一个爱字? 太怪异了。她只能用这两个字形容。怪异,怪异得令她难以思考,铃声还在响,她机械地摇铃,摇出满车厢的脆响。 她爱我。到最后,李玉珀翻来覆去地想这一句话,她爱我。她想爱我。 因为我很爱你。 换做其他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并相信,因为任何人对她说爱都是情有可原可是除了秦宝灵,从来,从来没有任何的一个人,其他人,对她说过,爱。 这个字眼对她而言太陌生,太遥远,她的生活中什么都不缺,同样的,也不缺爱啊。她不缺爱的,爱触动不了她,更何况是秦宝灵的爱? 她的爱和她本人一样,自私,冷漠,比起火焰,更像烧成一片的灰烬。 这种爱,不值得她动容,不值得她珍惜,不值得 小熊摇铃跌坠到她的膝盖上,她的手腕酸痛难忍,再也拿不住这只毛茸茸的小熊摇铃了。李玉珀竭力睁大眼睛望着窗外,霓虹散射,一片红粉颜色,这个世界被打出了一个鲜明的孔洞,正在汩汩地涌出鲜血。 茫茫世界,鲜血长流。 - 秦宝灵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过了一会儿,起身走出房间,把门像以往一样严丝合缝的合好。 蜡烛没有燃烧的痕迹,好好地插在蛋糕上,想也知道,李玉珀不可能点燃,更不可能许下愿望。 她拿起桌上的火机,慢慢地哼着歌,还是《玫瑰玫瑰我爱你》,完全习惯性的,哼着雀跃的曲调,一根根地将所有蜡烛点燃,一、二、三一共二十六支,从1998年到2024年,二十六年的时光倏忽而过,现在已经是2024年啦。 背叛的滋味好受吗?秦宝灵想,普普通通吧。算不上好受,也算不上难受。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她不会如此。但是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她必须如此。 她是个最自私的女人,如果李玉珀愿意爱她,愿意和她付出同样的情感,那她会投桃报李。可惜李玉珀对自己,是一以贯之的瞧不起,哪怕再宠爱,也是一以贯之的轻视。 论迹不论心?天哪,说得好像她俩有心可论一样。 她很愿意向李玉珀承认,我毫无苦衷。没错,我毫无苦衷,没有任何难言之隐,我就是背叛了你,怎么样? 要找理由,要找隐情,不是不可以。难道李玉珀自己不清楚吗?一离开中国,一切都无可挽回了,程声通几人也是得到消息之后倒戈的。 李玉璋把她关在办公室一天一夜,说了两件事,第一,公章不是传国玉玺,爱给不给,但是给,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二,毁掉你轻而易举,李玉珀怎么把你捧起来的,我就原样把你毁掉。不要想着她会回来救你。而且,她绝对回不了国了。 但是她不找,没必要为自己粉饰,她难道不可以拼死一搏吗,办公室中电话机是畅通的,这十年间,她认识太多的人了,倘若李玉珀真对自己有爱,她拼着那份感情舍了自己未尝不能赢回一两分。 可惜她最自私了。 她更愿意向李玉珀承认的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很爱你,从来没把爱说出过口,最后可能是因爱生恨,可能是有一点这个原因,也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反正就这样了。 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长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 总之,就这样了。 秦宝灵想,两清,凭什么呢?李玉珀,凭什么这段关系的主动权永远在你? 两清,你想得美! 怎么时间过得那么快呢?烛火一点一点,在昏暗的客厅里仿佛满天火红的星星在闪。时间怎么过得是这么快呢? 十年时间,爱找不出原因,十六年时间,恨也说不清楚了。 和李玉珀说了两次恨,可每次零零碎碎,总觉得还不够,还没有说透。 不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说,是说不清楚了,不知道为何,大约是时间太久,就是说不清楚了。 这么多年,她谨慎的从未使用过爱这个字眼,就这样坦坦荡荡的和所有人装作不知道。假设有人再逼问,她就说是因为李玉珀给她的太多了,由奢入俭难。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家都认可,李玉珀地位太高,条件太好,在金主方面,那是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她经常骗自己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钱财利欲熏心,她仍然疯狂,嫉妒,流泪,痛楚,为什么看到李玉珀和别人亲密会落荒而逃,她假装不知道。 整个十年,她处在狂热的上升期,思维却始终不越雷池一步。李玉珀离开中国,离开她身边之后,有天晚上她忽然哭了,思绪冷冷地转动,想破了脑袋,想出了一个巨大的,在她脑海中隐着形,蹒跚的爱字。 秦宝灵觉得还挺高兴的,承认爱之后,她反而舒服了很多,没那么难,不就是爱吗,渴望爱,想要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尤其是爱这个字,对于李玉珀那种人,甚至是一种武器。 算了,她和李玉珀的一切都是不清不楚的,她很想说算了,但是算不了,怎么算得了呢? 她俯身,试图一口气吹熄所有的蜡烛,她可是唱歌的,肺活量够大,但烛火顽强,密密麻麻,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时吹灭。 第60章 她便一直吹,一直吹,是否是因为没有许愿呢,她于是许愿,许愿什么呢?她茫茫然的,许愿一切都好,许愿事业顺利,许愿锦上添花,许着许着,烛火一点一点地灭了,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淹没了全部的火光。 我们两清不了。她一股脑地想,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我们两清不了,我们怎么两清的了呢?李玉珀,你做梦,我们这辈子都两清不了! - 那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李玉珀5月8号离开的,她忙得不可开交,她要拍戏,她要红毯,她有广告,她接到无数的邀请,那年京城还举办奥运会,那年她三十三岁,和那时候的京城一样风光,还被邀请去演唱《京城欢迎你》,只有一线的演员和歌手才能得到那个邀请,而她两样都占。 如果不做出明智的决定,她就要跟着本就大势已去的李玉珀一起殉了好吗? 事情发生得太仓促,她根本没能做好准备,而且那时候谁像现在一样,有自己开公司,开工作室的意识? 她没日没夜地忙,忙到9月9号的晚上,她躺在床上,突然哭了。 秦宝灵突然哭了,名利前程是万能胶,将她的心脏粘合的严丝合缝,但是她不能流泪的,一流泪,胶水变软,缝隙松懈,她的心就碎了呀! 她哭的昏天黑地,偏生思绪冷静,她一直在想,想的头晕目眩,想李玉珀今天该怎么过她第一个在美国的生日,想当初发生的一切,想现在的一切,她想破了脑袋,轻而易举地想到了那个字。 因为李玉珀不在她身边了,她真正的胆大包天了,她犯贱也贱不到公主面前了。 她想,李玉珀,原来这么多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何苦不承认我爱你呢? 事情何苦到如斯地步呢? 都怪你呀,李玉珀。 现在也是一样。秦宝灵吃一口蛋糕,吃到满口咸苦。现在也是一样,都怪你,哪怕你恨呢?哪怕真换到了千般恨呢? 她宁愿呀!宁愿李玉珀恨自己恨得恨不能生啖其肉,锉骨扬灰,她也不要一句不值得。她是个有血有肉,会说会笑的女人,她要恨,她要爱,她不要不值得。 所以全怪你了,李玉珀,想要两清,那就等轮回转世,大家不做人了,再说两清! 47谈爱47.谢谢01深水加更 ◎她开始用力地恨自己。◎ 摇铃掉在膝盖上,好一会儿,李玉珀捡起来,这毛茸茸的东西对她有种难言的吸引力,她搂住,像当年搂住趴趴鸭一样,整个全搂在怀里,用力地,要把这件毛绒的小东西搂到自己血肉里去。 又过一会儿,她把两件礼物放好,开车回树海。请的园丁把庭院打理得不错,她决定回树海。 说实话,这两栋房子于她而言都比较陌生了,她不愿称呼任何一个为家。更何况没有家的必要。她或许没有家,但哪里都是她的家,她的房产很多,房子们沉默矗立,不争抢一个家的称号。 礼物暂时都放在茶几上,她得洗漱睡觉了。 枕头松软,她枕上去,闭上眼,今晚的一切开始一帧帧的回放。她好像专注地要从中找出漏洞来,找出秦宝灵胡言乱语的漏洞来,找出爱的漏洞来,哪里来的爱?从哪来的? 她是假装不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时间让一切都风化模糊了,很多事情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呀,可是一想,全模糊了。 很快地,李玉珀摆正思路,她为什么要跟着秦宝灵的节奏走呢?做出背叛行为的人不是她,她做错什么了?秦宝灵一直在指责自己,她是在指责什么呢?指责自己对她轻视?自尊这东西是自己给自己的,秦宝灵自甘下贱,倒来指责自己? 背叛是弥天大错,自己只需要念这一件事就够了。太傻了,自己为什么会要求两清呢?太傻了,秦宝灵怎么配? 自己和那只小熊摇铃一样愚蠢得惊心动魄。 其余都不用管,只要记住,秦宝灵是让自己跌落谷底的罪魁祸首,就可以了。 就足够了。 报复、报复。李玉珀低声念出来,她实际上早已察觉到她对于秦宝灵的报复欲望并不够强,难道是自己对秦宝灵不恨的缘故吗?这女人不值得的缘故吗? 可这和报复实际上也是完全无关的啊。 不恨,为什么不能报复呢?她反复地梳理逻辑,想要自洽,理来理去,她忽然想,什么时候把那些东西搬过来呢? 自己要去主动做这件事吗? 那些旧日的东西对她来说是已消散的过往云烟,再昂贵,再奢侈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值得自己主动的,兴师动众地将它们搬回来吗? 如果秦宝灵不愿要了,直接丢掉就好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丢这个字眼一出,一玻璃展柜的巴塞罗小熊纷纷冲她微笑,在梦里仍让她不得安宁。 第二天李玉珀醒来,脸颊发着钝痛,她本该在晚上就冰敷的,可惜她昨天晚上太累了,直接躺到了床上。 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照了照,微微红肿,没有到有碍观瞻*的地步,但也绝对谈不上体面。 镜中的女人眼下一片青影,李玉珀冷冷地想,真比三十岁在美国的生日还要狼狈。毕竟那时候她只是独自凄凉而已,至少没被人扇了一耳光,并且她居然还没还回去。 李玉珀拿了一条毛巾,冰箱上一只布偶塔可正活泼的向她伸出爪子,她看也不看一眼,打开冰箱门,用毛巾裹了冰块,一边按在颊边冰敷,一边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裴爱善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在家办公两天,暂时不去公司了,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另说。 她不打电话,没有重要的工作上的事情,裴爱善也从不会和她打电话,只是回复道:好的,李总,今明两天没有应酬安排,工作消息都按时发到你手机上,有事情叫我。 李玉珀关掉微信,冰敷要十五分钟,这里又没有那么多的文件,没人给她发工作消息,她只能发呆。 她难得放空地坐了一会儿,心里茫茫然的,什么都没想。这面毛巾温度上来,她换了一面,为了看时间拿起手机,居然才过去五分钟。 拿起手机总要看点什么,她打开微博,和之前一样,她顺着热点推荐往下看,大约是因为上次她点进了那条拍了秦宝灵在肯德基的照片的微博,这次的推荐她轻而易举地就滑到了秦宝灵的elle封面。 那个账号应该是秦宝灵的粉丝,一字一句地赏析秦宝灵的采访内容。 有个问题很尖锐,问秦宝灵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没有觉得现在演艺圈已经出现了能接你班的人? 秦宝灵答道,有人十年前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今天你仍然问我,可见那个人根本还没有出现呀。 这是一个太秦宝灵的回答了,李玉珀继续向下滑,滑到一个不知是科普还是开玩笑的微博,说小猫小口小口地吃东西,半天都咬不下来一点是因为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爱。 她马上就想到薯条了,曾经她喂薯条吃虾,薯条咬来咬去,虾肉纹丝不动,原来是薯条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爱吗? 看来不光是她这样觉得,连薯条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猫。 十五分钟时间到了,李玉珀把冰块倒到水槽里,打湿的毛巾搭起来,等过一会儿,预备再敷一次,二十四小时内冰敷,二十四小时后热敷,两天时间,足够消肿了。 礼物盒仍静静地放在茶几上,她慢慢地想,秦宝灵不是要都还给自己,让自己全部带走吗?倘若她真是真心如此,最应该还给自己的就是薯条。 李玉珀重新做了一条冰敷的毛巾,这次她换了短视频平台看,短视频的算法比起微博还要集中得多,她看了一条那晚演唱会的,便铺天盖地全是秦宝灵。 数不尽的流泪视频,评论区全是谜语人,只可惜李玉珀是当事人,一眼就看得出影射的是自己。 昨晚秦宝灵的话她全记得,秦宝灵说,全世界都认为自己哭是因为她,只有她认为秦宝灵是疯了,神经病,胡说八道。 李玉珀对此没有什么深入的想法,因为她心烦意乱,集中不了注意力,竟然连短视频都看不进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会儿自己的公司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版权部分也就罢了,这部分不论是纽约办公室,还是京城办公室都已经颇有经验,可是影展呢,不该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亟待她做决定吗,为什么这时候一条工作消息都没有? 她再敷一次,决定上床休息。 电纸书的记录都是共通的,昨天她没看过,还停在前天的章节,屏幕洁白,字体乌黑,她看着看着,陷入了一个迷乱的漩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打湿的毛巾晒得干燥,她重新包了冰,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净菜,随意拌了点沙拉。 下午的时候终于有工作消息来,她飞快地回复,很快就全部处理好。下午两点,李玉珀想,我以前的人生有那么空虚吗? 第61章 实际上她有很多事情等待思考,只是她丝毫不愿意触碰。她只想安全,安静得什么都不想,任何不占据脑子的活动,现在都会让她感到危险。 五点的时候裴爱善和她先发了消息,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给她打电话:李总,中午吃了什么? 李玉珀终于抿出一丝笑意:你是我的秘书,不算助理,更不是保姆,还怕我中午吃不上饭啊?我的自理能力在你眼里这么堪忧? 裴爱善道:李总,我就问了一句话而已,你怎么这么多句出来了?作为每天帮你订餐的秘书,这是合理关心。 她认真地说:晚上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自己到时候看吧。李玉珀道,她停了一停,忽然说,威尼斯和圣塞马上要开始了,我暂时回纽约待一段时间吧。 裴爱善那边一怔,威尼斯和圣塞两个a类电影节自然很重要,她们今年依旧是帮好几个导演做了申报,电影节期间更是版权买卖的绝佳机会。 可是现在李总最上心的不该是国内的影展吗?哪怕现在影展的筹措事宜已经完全上了正轨,宣传和征片活动稳步开展,她也不应该要在这个时候回美国啊? 当然好。裴爱善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善如流地说,李总,你回去大家肯定高兴,中国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叫做有主心骨了。 行了。李玉珀说,你现在很有说话的艺术了啊。 那是您教得好。裴爱善得意洋洋,对自己的学习成果非常满意怎么样,学无止境,erlinda,佩服我吧! 李玉珀心情松快了些:往后别看宅斗网文学说话技巧了,这部分中华文化你还是少领略为好。 她的指腹捏着毛巾里棱棱角角的冰块:我后天,不,还是明天就走。她改了口,如果后天走,明天一天她都能预料到自己将在这栋别墅里度过又一个多么空虚的二十四小时。 好。裴爱善恢复正常的语气,我订明早九点的飞机,到时候司机去树海接你。 电话挂断,又一包冰块微微融化,沁出水液,打的毛巾湿凉。 李玉珀定定地望着黑掉的手机屏上倒映出的自己,忽然又想,为什么自己要回美国呢? 不管和秦宝灵有无关系,自己这样落到她眼里,都似乎是个逃跑的姿态。 她刚才和裴爱善说完自己要回美国,旋即就已经后悔。但是正如那个没打出的耳光一样,错过了良机,就再也还不回去,改不了口。 昨天的生日仿佛一场滑稽戏,仍然在她脑海中重演着,重演着,其中最滑稽的部分,就是那一个诉说般的爱字。一种深刻的疲倦再度袭来,情绪再次落在失灵的边缘,她没有愤怒,没有怨憎,只有淡漠的疲倦,和一种缥缈的痛楚。 她早就想清楚了要一刀两断,她的时间没有那么贱,无聊的情人游戏玩玩就算,现在已经撕破脸皮到这种境地,秦宝灵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不想两清? 还强词夺理说什么往后自己再要给她使绊子,就是余情未了,这话她根本听都不屑于听。 你不想两清,我偏要顺着你吗?你不想让我继续为难你,我也难道要顺着你吗? 说了一个天方夜谭的爱字,便想从我这里讨到什么好处吗? 秦宝灵,你真是痴人说梦。 爱爱,爱盘旋着,秦宝灵的爱像一只恬不知耻的,扰人的飞蛾,翅膀扇出烦躁的声响,洒下有毒的鳞粉,她的爱,对于自己来说是烦扰。 李玉珀下了一个定论,冰敷过许多次的脸颊不知为何传来剧痛,牙龈连带着烫起来,烧灼的痛楚惯性地穿透心脏,她漠然地想,所以,她回美国,在秦宝灵眼里,一定是逃跑了。 失灵边缘的情绪鲜活地醒过来,她开始用力地恨自己。 【作者有话说】 谢谢友友们的热情!我加更不过来啦薯条晕厥.jpg 48谈爱48 ◎你呢,想不想我死?◎ 秦宝灵不知道李玉珀回美国了,她这几天很忙,她单方面认为的,她去参加了一个慈善晚宴,去参加了一个奢侈品珠宝的新店开业活动,还出去和童晴露营野餐了一次,发了整整三条微博,包括不限于和童晴的照片,野餐的菜色,还有九张野餐布和帐篷的照片。 而且她还要养精蓄锐,去参加即将开始的纽约时装周,她预备着用美丽艳压一切,充足的睡眠是必不可少的,其他什么事情都等到回来之后再说。 姐,最近很累吗?今天去纽约,化妆团队专门来家里给秦宝灵做造型,吴言摆弄着一只不用的化妆刷,忍不住问道,这两天你总是睡觉,昨晚八点钟就睡了,我给你热的牛奶也没喝。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她没敢问,秦宝灵一向精力充沛得要命,虽然平时也不熬夜,但鲜有睡那么早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担忧。 而且她还有更深层次的担忧,不知道老板和李总发生了什么,这几天两人好像彻底不再见面了。 就这两天而已。秦宝灵语气平平,这不时装周了,想状态好一点,毕竟全是镜头。 这倒是可以理解。吴言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可总觉得还是有些微妙,虽然大姨和秦宝灵都说她不会察言观色,但这几年她和秦宝灵朝夕相处,也是察觉得到一点对方的心情的。 她不知道秦宝灵是不是不高兴,可是她很确定,秦宝灵绝对不会很高兴。 机场上给秦宝灵送机的粉丝比流量还多,吴言这几年锻炼下来,就这场面练习得最熟悉,已经精通如何和保镖一起将粉丝隔出礼貌距离。 秦宝灵本身字写的谈不上多好,唯独签名写的跟赵孟頫楷书一样漂亮,她写得很快,对谁都是笑盈盈的,即便来不及回答问题,也会望一望提问的人,随后略带歉意的一点头,好一个全天下最温柔的宝宝妈咪。 一下飞机,就有专人接机,全程跟拍,一路护送直到秀场,位置也在总部总裁的旁边。待遇够了,秦宝灵就心满意足,至于到底走的什么秀,今天风格是什么样的,她实际上并不关心,只是装作一副认真的样子,方便媒体出图。 来的明星看得懂的有几个?反正她看不懂,等到结束和设计师合合照就完事了。t台上花团锦簇,她在下面心不在焉。 秀后纽约下了一点小雨,朦朦胧胧的很出片,她头发淋湿了一点,更显得秀美夺目,腰侧影影绰绰露出的牡丹影子,历年都是外媒最爱拍的画面,这种纹身极符合这些人想象中的中国风,前两年还在tiktok上火过一次。 酒店给她安排的房间是顶层一整层,秦宝灵依旧睡得很早,连微博上的图片和外媒的新闻都没看,她对吴言说,自己还需要继续养精蓄锐,明天她还得跟着总裁闭店探店,参观总部,一系列的事情呢! 纽约这两天都是阴天,秦宝灵不会放过任何一切出片的机会,仍然是淋着拍了几组照片,后来雨稍稍大起来,才让吴言举着伞,开始准备走流程。 晚上回了酒店,她脱下这些所谓的超季高定,终于穿上了柔滑的睡裙。高定昂贵美丽,只可惜舒适感为0,大道至简,她决定还是和真丝睡裙一生一世。 她仰躺在沙发上,吴言问道:姐,你今晚不会还是八点睡吧? 怎么?秦宝灵懒洋洋的,想让姐陪你聊天呀? 她知道自己这几天有些心烦意乱的懒怠,但她允许了。和李玉珀说了爱,被人当作笑话看,还两清两清的,不准她烦恼低落几天? 看小姑娘坐在小沙发上欲言又止,秦宝灵逗她:哎呀,想让姐陪你就直说,干嘛一副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样子? 我是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吴言说,姐,我觉得你可以在美国多玩两天。 秦宝灵来之前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她就没订机票,这些事一向是听从秦宝灵意愿的。 怎么,觉得姐心情不好,给姐想招呢?秦宝灵问。 吴言最受不了秦宝灵自称姐逗她,姐这个字在北方太亲昵,比姐姐还显得亲昵!而且秦宝灵总是摆出一副话疗一样柔情款款的语气,尤其是在她饱读恨海情天女同文学之后,她真是顶不住了! 没有!吴言赶紧否认,姐那我先走了! 小助理落荒而逃,留下秦宝灵淡淡地想,要不然就后天回去吧,明天不想早起了。 她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眼皮极重,沉沉的根本打不开。 秦宝灵知道八成是淋得那点小雨起了效力,这外国雨哪来这么大威力?有那么一刹那,她想继续睡下去,一点小病,扛扛就过去了,很快,她意识到,她不是二十岁,她早已功成名就,她不再过将就的生活了。 第62章 她从床头摸索起手机,竭力地睁开一线眼睛,模模糊糊地点开微信界面,她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是吴言,她就理所应当地点开微信最上头的那个人,按住发了一条语音:快来,我病了,好难受。 语音发出去,手机嗡的一声震响,睡得很轻的李玉珀睁开眼睛,她完全没预料到,竟然是那个小号接到了秦宝灵发的微信,并且还是语音,对方不玩角色扮演游戏了? 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一听,顿时坐起了身子,秦宝灵这一阵从未和她联系,这个女人偶尔也是要脸的,那一遭过后,绝没必要继续热脸来贴她,这时候发给她,不发给吴言,难道是吴言临时没办法过去?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宝灵知道自己在纽约吗?还是已经神志不清,才发给她的?李玉珀心中飞快地转过数个念头,一分钟内就换好了衣服,她还在外面加了一件薄风衣,这两天下雨,晚上带些凉气。衣服换好还不算,她三两下提上公寓里的药箱,这才快步出门去。 她开的是跑车,知道秦宝灵在时装周的待遇,一定是在宝格丽酒店的顶层,凌晨畅通无阻,一路疾驰过去。 门铃按响,里头一点声音也无,李玉珀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点焦灼来,间隔几秒,又按几次,事不过三,她决定如果第三次还没有人来开门,她就要打电话了。 幸好里面传来声音,门缓缓地打开,一丝微光透出来,秦宝灵脸色雪白,眼睫毛半垂着,看着迷迷糊糊的,可是见到她,仍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嗓子都是哑的:怎么是你? 李玉珀一下明白了!这女人根本没打算发信息给自己,她一定是发给吴言的!肯定是哪里弄错了,让她收到了信息,让她半夜这么匆匆地跑过来,人家没用热脸贴自己,倒是自己用热脸贴了人家了! 她本想转身就走,秦宝灵一下抱住她,说不清是浑身无力跌到她怀里的,还是真心抱住她的,发烫的手指从她手背上滑下去,触到了药箱的提手。 算了,李玉珀想,她用中国人的惯用方法说服了自己,来都来了。 她揽住秦宝灵的腰,将她扶到床上躺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将口含体温计用酒精棉片擦了,轻声道:张嘴。 秦宝灵乖乖的张开嘴,她把体温计放到舌下,秦宝灵又把嘴唇抿住,她脸颊潮红,嘴唇也跟着发红,分明的唇线微微地带着菱角,是花瓣一样的红唇。 李玉珀静静地瞧着她,套房内一片安静,腕上的手表指针一格格地走着,等了五分钟,她又说:张嘴。把体温计从秦宝灵口中拿了出来。 三十八度。不是特别严重的高温,但也不低。要去医院吗?她问,秦宝灵不假思索:不去。随后又说:好难受。 没那么严重。李玉珀说,她话说得冷漠,然而继续问道,你晚上吃饭了没有? 不知道有没有。秦宝灵含含糊糊地说,喝了一盒酸奶,这算吗? 李玉珀没接话,打了房间里的座机,用英语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酒店服务生过来送餐,这附近的肯德基二十四小时营业,她选了牛肉堡套餐,又倒了一大杯温水,扶秦宝灵坐起来:吃一点才能喝药。 你就给我吃快餐呀秦宝灵胡乱的抱怨道,浑然不顾这是自己最爱吃的肯德基,李玉珀懒得讲话,她把玻璃杯抵到秦宝灵唇边,对方喝了一大口,她这才放心地把汉堡递过去,只可惜这次对方不像喝水那样乖,吃了小半就不肯吃了。 这也够了。李玉珀把东西收了,从药箱里取出退烧药,按下一片叫她喝了,秦宝灵喝完,躺在床上,小声说:还是好难受。 生病了哪有不难受的。李玉珀说。 我难受得想死。秦宝灵顶了她一句,方才吃饭都睁不开的眼睛这会儿也睁开了,泪汪汪地瞧着她。李玉珀猜不出这是她真心的,还是她的影后演技。 这女人太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了,瘾又很大,往往是戏台子没搭好,人已经演起来了。 你总是说想死。李玉珀说,也没有一回见你真死。 秦宝灵这下含着泪笑了一声,低声道:你呢,想不想我死? 【作者有话说】 小熊嘴硬心软的,也看到一个友友说了,背叛是小熊没办法绕过的障碍,她又自视甚高,大家给小熊一些时间吧[红心] 49谈爱49.谢谢梧桐苑深水加更 ◎爱爱你呼吸的气味。◎ 说这话可见你清醒得很。李玉珀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讲什么死不死的。 就爱说。秦宝灵道,她的眼睛又闭上了,生死情仇,爱恨别离,你不觉得这些刚绝果断的词很令人向往吗?你之前不也和我讲过,你希望自己的人生是痛痛快快的,你还说了一个词,叫敲金击玉。 没烧糊涂?李玉珀刺了她一句,秦宝灵的语气仍然是黏黏糊糊的,十分坦然,难受又不代表脑子被烧糊涂了,清醒着难受,明明更难熬一点。 好难受。见李玉珀不说话,她又强调了一遍,声音轻轻的,几乎像是痛楚的呻吟。 李玉珀叹了口气,再次用座机打了个电话,这次服务生半个小时后才到,手里拿着个小塑料盆,在门口飞快地用英语说了一大段话,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人家和我解释呢。李玉珀道,美国很少有人用盆,还要专门到亚洲超市去买,所以才耽搁了时间,你真是,净会给人添麻烦。 这话说得像抱怨,丝毫不妨碍她的动作。李玉珀在盆里盛满温水,随后把毛巾浸了进去,稍微拧干,一点一点地擦着秦宝灵的手臂和脖颈。 以前她生病,秦宝灵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这样老土的方法,效果却是立竿见影,那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做,她烧得脑袋一片混沌,只能辨清一股牡丹的香气和温毛巾擦过她身体的凉意。 秦宝灵不厌其烦地为她擦身,从手臂到胸脯,她隔着一层柔软沉重的毛巾攥住对方的手,听见对方小声地唱着歌,带着自己轻飘飘地度过了难捱的黑夜。 秦宝灵的头侧了过来,可她闭着眼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到自己。 李玉珀。她叫了一声,又叫一声,李玉珀。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字正腔圆的,抵住上颚,双唇张开,吐出气音,李,玉,珀。 李玉珀不应,她掰开秦宝灵的手指,毛巾又在温水里浸过一遭,裹着她的手心手背擦拭,那只手很不听话地隔着毛巾攥住她,这个净会给人添麻烦的女人病了也不安生,仍然叫她:李玉珀。 什么事。她挣开秦宝灵的手,继续给她擦小臂。 只是在想。秦宝灵软绵绵地说,你怎么都不好奇呢,好奇我为什么爱你。 哦。这次不等李玉珀说话,她自顾自地说,差点忘了,你是全天下最自恋的人,你是李玉珀,全天下所有人都爱上你都是理所应当,而且你肯定觉得你给我那么多的好东西,我爱上你也是情理之中吧。 李玉珀实际上没想过所谓的情理之中,但秦宝灵的前半句话确实合情合理,她不反驳,牵过另一只手继续从发烫的手心往小臂上擦。 但不是这样的。秦宝灵说,她抛下了一个这样诱人的开头,李玉珀挑了视线看她,没想到她下面居然来了一句,可是为什么爱你,具体原因,我也讲不清了。 她徐徐地说:可能是某个瞬间,某件事?就像为什么恨你一样,全说不清了,李玉珀,时间太久了呀,我忘了,怎么办? 忘了就忘了吧。李玉珀松开她的手,把毛巾放到水里浸透,没什么值得记得的。 可能大部分事情讲不清,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秦宝灵话锋一转,抢过了她的话头,我爱和你接吻的感觉,爱你用力抱着我的感觉,你知道吗,人的呼吸是有温度和味道的,我爱你呼吸时候的气味。 你呢?你不爱我的身体吗?秦宝灵低声笑道,装什么洒脱呢,狗屁的不值得记得,我又不是全忘了,你几把装什么众人皆醉你独醒呢? 发烧了火气还这么大啊?李玉珀抿起唇角,不由得笑了,可还是并不留情地纠正道,不是爱,是喜欢。 是喜欢,她当然喜欢秦宝灵的身体,喜欢她身上的一切,喜欢她热乎乎的体温,那具身体沉甸甸地落进她怀里,哪怕瘦到八十斤,依然是凹凸有致,紧贴着自己的时候,只能令她想到一个词,叫做色授魂与。 第63章 秦宝灵哈了一声:李玉珀,你真是死鸭子嘴硬,怎么当初没死在我床上呢? 我是死鸭子嘴硬,你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李玉珀针锋相对,还死在你床上,我要是死,一定只会死在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品种的工作狂?秦宝灵哼唧,你去死吧行吗,李玉珀,现在就去死,我非得看着你死不可,你去死! 这么大人了,别死来死去的成吗?李玉珀又开始擦她的手心,这已经是第四遍了,在这件事上,李玉珀没有遵循自己事不过三的原则,她很耐心的,因为曾经有个人用这么傻乎乎的办法傻乎乎的照顾她,于是她有样学样罢了。 想和你聊聊那晚的事情。秦宝灵朦朦胧胧地说,有点聊不动了,好困。 睡吧。李玉珀说,一觉睡醒烧就退了,别再胡言乱语了,睡吧。 被子松软,毛巾温凉,秦宝灵真正的昏昏沉沉了,她指尖摸索着,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摸索到什么,总之她一味地摸索着,直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她忽然安定下来:说真的,恨我吧。 声音太低,李玉珀一时之间没完全听清,低头向她的方向凑了凑。 恨我吧。秦宝灵说,李玉珀小熊,恨我吧、珀、恨我吧,值得的我值得。 声息渐弱,这个女人睡着了。 该睡的时候不睡,不该睡的时候睡得比谁都快,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李玉珀淡淡地想,想着想着,她微微笑了。 - 秦宝灵睁开眼,神清气爽,正打算动静很大地从床上蹦起来,然后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就发现李玉珀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脑袋半靠在硬质的椅背上,显然睡得很不舒服,呼吸短促,然而沉沉的,又睡得很熟。 她没走。这个念头转了一转,大约是昨晚刚病过一场,秦宝灵现在身体格外舒服,心情也是格外的雀跃,简直有些女孩气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牵住李玉珀的手,想把她带到床上。她一碰,李玉珀就醒了,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灰眼珠轻微地一颤:几点了? 八点钟。秦宝灵笑道,这是我的酒店房间,昨晚我生病了,你来照顾我。 李玉珀很想说自己不是傻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她能忘吗!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在秦宝灵的酒店房间睡着! 我得走了。李玉珀说,她刚站起身,秦宝灵就攥住她的手,不准她动,你什么时候来纽约的?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李玉珀的回复公事公办,可惜秦宝灵是个不依不饶的人,她得寸进尺地揽住公主的脖颈: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说着所谓的不爱不恨不值得,结果还是很怕我这个旧情人死掉呀。 她笑吟吟的:李总,要是你没在美国,是不是要飞回纽约来见我? 如果能选择,她宁愿要昨晚那个病恹恹的秦宝灵。 李玉珀冷冷地说:我要走了。 不用。秦宝灵偎在她怀里,她刚要说什么,门突然响了,吴言开门进来:姐 一个姐字戛然而止,她转身就跑,将门关出了一声巨响也顾不得了,她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秦宝灵一点不受影响,从容地接着说下去:现在是在美国,在中国说的一切,我们暂时都不算数了。 李玉珀淡漠地睨着她:不算数?有些话不用到美国也是不算数的,你讲什么报复是对你余情未了,八国联军尚提不出这样的不平等条约。 随你。秦宝灵说,反正在你那儿,我说话和放屁的威力差不到哪去,你真要报复的话,我拦得住你?一耳光都拦不住呀。可是现在是在美国。 她仰脸望着李玉珀:我们暂时放下恩怨,可以吗?算是一个小小的缓冲,首先,你可以在这张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昨晚你照顾我,我可是感念在心的。 李玉珀被她推坐到床上,她说不好自己是愿意不愿意,只是顺着秦宝灵的动作上床,倒在了舒适的床铺上。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除了扰人的手机铃声,她看到屏幕显示是程声通就不耐烦,接通之后,对面寒暄好一阵子,才直入正题:李总,你最近回纽约了?两个电影节快开始了,是为了广灿版权的事情吗?真是亲力亲为啊。 谁叫你来打听的?李玉珀说。 程声通赶紧表清白:不是谁,是现在这方面的事情公司里都挺关注的 以为我能很快给你们带来一个开门红,是吧?李玉珀厌倦地说,程声通立即道:李总,你知道的,我和其他人,谈不上所谓的你们。 那往后不要闲着没事给我打电话,做好你的事情。李玉珀冷漠地说,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广灿版权接下来的动态。 她的语气平平静静地沉下来:那就是烂在我手上,谁说我要卖了? 我明白了!程声通悚然一惊,李总,我明白了,您放心。他也不知道打算让李玉珀放心什么,一迭声地让人放心,火速地把电话给挂了。 秦宝灵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她接过李玉珀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睡吧,我们在美国,就放下全部的恩怨。 她不怕对方说美国该是最恨她的地方,因为李玉珀不恨她,不是吗? 下午陪我去盐湖城,我要去吃世界上第一家肯德基。她说,要去拍很多漂亮的照片,这是我第一次来美国呢!要发好多好多的微博,ig还有小红书。 李总,别着急。她嫣然一笑,抚过李玉珀的脸颊,仿佛抚过那片她造成的伤痕,等到回去,我们再斗个你死我活吧。 【作者有话说】 真的特别谢谢友友们!大家的深水我都记得会努力加更!要是哪天没加也不要紧会补上的!正文没了也不要紧努力番外补!谢谢大家! 50谈爱50 ◎别装深沉了,我听到你心跳的声音了。◎ 秦宝灵没有撒谎,这真的是她2008年以来第一次来美国。 这并不是很难办到的事情,08年之后,想进好莱坞的机会愈发微薄,她和外国导演对话,也不必非要跑到美国来,那些文艺片导演很多本身也不是美国人。 她很少旅游,即使出去玩,这世界那么大,她根本不需要用脚踏入一寸的美国国土,就能欣赏无数的美景。 不是因为避讳李玉珀,但具体为什么,她也说不好。 就是不愿意来,仅此而已。 李玉珀昨晚没睡好,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明明该神清气爽的秦宝灵蹭在她怀里,居然睡得比她还香,撕都撕不下来。 门铃谨慎地隔一分钟响一次,想也知道是吴言,李玉珀见拍不醒她,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秦宝灵呼吸不畅,大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大闹一场就被她推下去:去给你助理开门。 姐。门打开,吴言在外头站得笔直,小心翼翼,是中午了,我觉得实在该吃点东西了 秦宝灵逗她:哎呀,怎么这次不用房卡直接开门啦? 我真不是故意的。吴言表面上如同霜打的茄子,心里那是旋转跳跃我闭着眼,谁懂打开门就看到自己磕的cp卿卿我我那一刻的救赎感,我帮李总也订一份吧。 行。秦宝灵说,她不对此刻吴言脑海中出现的一切想法解释,只说道,订一张下午的机票,我和李玉珀去盐湖城,你等等。 她快步走到床前:我们在盐湖城待几天? 李玉珀想都不想:最多一天。 秦宝灵一口答应,又到门口和吴言讲:在*盐湖城待一天。 吴言完全没跟上节奏:姐姐,你要去盐湖城? 对,你不用跟着,还住这里。秦宝灵已经安排好了,我后天回纽约,我们一起回国。 吴言是有点吃惊,不过她对于事情的发展很乐见其成,自己大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用一种很浪漫的语气说:宝宝姐和李总坐飞机去盐湖城度假了。 林建丽十分错愕:度假,度哪门子假,几天?她没和我们说啊! 应该是临时起意吧,一天,后天回国。吴言说,今早我看到李总在姐姐房间的,根本都不知道李总什么时候来纽约的,姨,你之前说什么包养关系的准不准啊,我看着完全是纯爱! 第64章 把你的恋爱脑下去!林建丽难得没什么好气,一天也叫度假?纯爱更是搞笑呢,等回国再看吧! 大姨把电话挂了,吴言还气不忿呢,这都不叫纯爱,自己大姨见过什么纯爱啊! 机票订的是下午三点的,李玉珀觉得自己童年也鲜少有这样稀里糊涂的时候,什么叫做暂时放下恩怨?怎么就到了盐湖城去了? 秦宝灵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一边吃沙拉一边问她:你住这附近吗?得拿两件衣服呀。 是必须要拿,吃过饭,她把风衣搭在胳膊上,秦宝灵硬粘着她,一块热乎乎的大年糕,不光在床上发威,等站到地上也死黏着她,一路跟着她坐到车子,系安全带的功夫还不忘东张西望:这什么车,这么漂亮? 这辆跑车哑光黑,线条凌厉,李玉珀道:revuelto。 拽什么洋文。秦宝灵不以为然,怎么不买银色?要是银色肯定更酷。 浅色的车太多了。李玉珀倒是有问必答,只是每个问题都是答得有够敷衍。 秦宝灵又问:都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这下李玉珀不答了,秦宝灵也不在意,自得其乐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李玉珀在曼哈顿的公寓相当豪华,刚一进门,秦宝灵就发现了许多鲜嫩欲滴的插花,一定是请人定期更换的。 但这不影响公寓里看起来没有丝毫人气,她一路跟着李玉珀去卧室,没有发现任何毛绒玩具的痕迹,衣柜的衣服大半浅色,件件剪裁精美,大多数是正装和裙子,打眼一看,看不到任何偏于休闲的衣服。 李玉珀随意拿了两件,秦宝灵不依不饶起来:打住,出去玩哪有那么随便的?你拿这两件我还以为你要上班了。 她预判了李玉珀的话,大大方方地上了手:我来替你找。 秦宝灵把衣柜门彻底拉开,真一件一件地翻找起来,最终她捡着亮色,选了两条裙装,一条浅蓝,一条苦橙,李玉珀做出评价:把我打扮得像个灯泡一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赏心悦目。秦宝灵说,好啦,还不赶紧收拾,到时候赶不上飞机怎么办? 到底是谁在浪费时间?李玉珀刺了她一句,她时常出差,家里备的登机箱里什么都有,合理地余出了两件衣服和一双鞋子的空位,放进去就大功告成。 到达盐湖城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酒店派车接她们过去。既来之则安之,李玉珀在美国待了十六年,这种传统想法仍根深蒂固地挥之不去,包括但不限于来都来了、大过年的 所以哪怕这么古怪的,鬼使神差地和秦宝灵来了盐湖城,她依然保持心情平和:晚上我们可以出去逛逛,你想吃晚饭的话,之前有人和我推荐过一家意菜不错,可以去试试。 她没有听到回复,一双手臂缠上来,秦宝灵略略仰起头,红润的嘴唇贴着她的颌线蹭上去,低声道:你闻到了吗?呼吸的气味。 秦宝灵哪有什么所谓呼吸的气味呢?她身上永远带着香气,有时候甚至不是香水,是经年累月被护肤品浸透了的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皮肤的每一寸,把她整个人都腌入味了。 可那些东西太昂贵,香气也是柔美清淡的,一呼一吸之间,一股动人的气味沁入李玉珀的鼻腔,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秦宝灵,眼睛一眨不眨,只是望着。 李玉珀,秦宝灵说,别装深沉了,我们挨得这么近,你心跳的声音我听得到。 心跳和呼吸,是她琢磨李玉珀的方式。她比李玉珀矮一些,每当偎在这位公主怀里的时候,恰好能听到她心口的震动。 哪怕公主再口是心非,她也能从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里琢磨出公主的心情。 心脏怦怦地撞击着胸腔,她恰到好处地闭上眼睛,很快,一个吻落在她唇上,随即撬开了她的牙关她本来可以自己张开双唇的,但她还是决定要给李玉珀留一些乐趣。 李玉珀的气味是晴朗的。秦宝灵现在感受着这个冷峻的女人,很难想象对自己而言,她的气味直到现在还是晴朗的。 她只说得出感受,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有时候轻浅地洒了些香水,她也能一下就辨认出这种李玉珀本真的味道。 接吻的时候,李玉珀近在咫尺的鼻息和湿热口腔里的味道,全部都还是晴朗的,有时候是冬日冷清的晴朗,有的时候是夏天酷热的晴朗,透过热吻,透入她的唇齿和心脏。 秦宝灵不喜欢换气,被吻的受不了了,就推开她,用力地吸一口气,再主动亲回去。 酒店套房的沙发总归是有些窄小,容纳她们两个人捉襟见肘,李玉珀一手按住她后背不让她乱动,一手撩开裙摆,沿着大腿抚上来,秦宝灵就乖乖地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好像真是百依百顺一样任她施为。 我现在也听得到你的心跳。秦宝灵说,裙下的事情难免让她的声音有些断续黏稠,不过她头脑清醒,甚至笑盈盈的,你知不知道,这个是测谎的原理,你的心跳加快,呼吸频率变高,就证明你的情绪在出现很大波动,面上装得再好也没用。 能不能琢磨点有用的?李玉珀说,她把秦宝灵整个搂在怀里,像搂一个大号的毛绒玩具,或者一只喜欢假装自己很高贵的小猫,这样紧密的姿势,亲密的事情,却让她觉得心脏开始绵密的刺痛。 秦宝灵乌浓的头发在她颊边蹭来蹭去:你真是,咱们不能聊聊天呀。 这话说完她自食其果,恨恨地掐住李玉珀的小臂:你厉害!还以为你这么多年不干,生疏了呢! 刺痛暂时消失,李玉珀含了一点笑:多谢你又让我练手。你也可以厉害啊,只是你不愿意,就爱让别人伺候你。 秦宝灵除了在事业上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蛮劲,自从和自己在一起,她在生活中甚至是有一些懒散的,无师自通就学会让别人伺候她,在床上,甚至要自己伺候她,而她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这叫属性。秦宝灵说,你懂不懂现在的分类,我这叫女同性恋中的贵族,枕头公主。 李玉珀是真被逗笑了:最名不副实的贵族。 对方的手还在自己大腿根,趁缓冲的时间,秦宝灵又开始想聊了:明天我们去哪呀,肯德基,大盐湖是肯定要去的。 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摩门圣殿参观。李玉珀说,她习惯性地用手指梳理着秦宝灵的卷发,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轻轻地从嘴唇上抚过去。 一说**秦宝灵又来劲了:你有没有看过那种讲摩门的tiktok,讲她们是不许发生婚前关系的,然后就创造出一个词来,叫浸泡 能不能想点干净的事情。李玉珀指尖点了一下秦宝灵的额头,这女人从年轻时候开始就不知羞耻,对这种事是口无遮拦,用她的话说就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害臊的? 干净?这下秦宝灵冷哼一声,手还在我大腿上的人没资格讲这话! 给你两个选择。宝宝拿腔作势,第一呢,就是出去 没等她说完,李玉珀做出了第二个选择。 51谈爱51 ◎遇到她,或许是命中注定。◎ 这就是你说的旅游?李玉珀刚想直起身,就被秦宝灵揽着脖颈硬拉回去:怎的?这确实不是旅游,这是度假,这两者之间有很大区别的好吗? 李玉珀不吃她这一套:度假也没有在床上度的。 秦宝灵更不吃她这一套,整个人都伏在她身上,彻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封住了她起床的道路:我给你个东西玩吧。 你说的这个东西,李玉珀说,不会是你自己吧? 去死!秦宝灵没好气地呲出自己那枚尖尖的犬齿,这会儿他爹的没兴致,想干晚会儿再说。 她舒舒服服的侧了身,枕在李玉珀的肩膀上,伸长胳膊摸索到自己的手机,丢到李玉珀怀里:帮我检阅一下我的超话,我可是坚持每周空降一次的,你知道微博上有个东西叫bot吗? 她才不等李玉珀回答,自己介绍道:就是那种接收投稿的账号,有个bot很有名的,叫今日也在锲而不舍地偷猫,就专接收我,童晴她们粉丝的投稿。 李玉珀确实听下属说过这些,是微博账号发展的一个新趋势,下属和她说现在的bot还有变成厕所的,她还不十分明白为什么叫厕所。 她嗯了一声,对这些网络上的新东西还是比较感兴趣:她们?你和童晴,刘持盈,叶伶苏?看来当年西娱评的四大花旦,认可度真是圈子里最高的。 第65章 至于偷猫,影射的大概是当年某位女明星分手后拿走对象的猫并坚称自己没有偷猫吧那猫叫凯美瑞,是一只雪白的米努特矮脚猫,确实可爱,别人不能理解,爱猫人士李玉珀简直是感同身受。 对,就是一个这种地方,关注的人很多。秦宝灵合着眼,仍然比较得意洋洋,她们开了一个栏目,叫猜猜今天谁营业,每月总结我都是第一名! 这就是秦宝灵,连这种第一名都要争。 李玉珀无语了,她拿起秦宝灵的手机:怎么个检阅法? 点击超话进去就行了。秦宝灵说,她的锁屏密码是0105,李玉珀不假思索地就解开了,顺利地点进超话:这样就可以了? 我的粉丝就能看到我这儿来了。秦宝灵说,看看吧,她们都特别有才的!拍照很好看,还很会夸我。 李玉珀不由得抿出一丝笑容,倘若秦宝灵是一株花,她绝对不需要浇水,她唯一需要的就是称赞。 超话里帖子很多,各种时装周照片,溢美之词,采访分析,还有人很活跃地画画,一派繁荣。 秦宝灵缓缓睁开眼睛,仰脸望见李玉珀专注神情,她笑盈盈的,打算再过两分钟,一定要阴阳怪气一句:李总怎么看得这么认真呀? 结果还没等她说出来,李玉珀先笑出了声,这个挺有意思的。 说完,把手机屏幕放到她眼前。秦宝灵定睛一看,一位叫我的豆子茄子呢的粉丝于超话发表了一篇论文:大家发现了吗?宝宝其实是一只比格! 李玉珀念道:一、比格很可爱,宝宝也很可爱。二、比格想要,比格得到;宝宝想要,宝宝得到。 她绷不住了:三、宝宝从来没有和一只比格同屏出现过,细思极恐! 底下配了两张图,换了秦宝灵卷发的一只表情包比格扒开眼睛往里滴眼药水:天呐!随后这只比格嚎啕大哭:怎么会这样! 秦宝灵小发雷霆:敢说我像比格! 国外养比格的人很多,李玉珀淡淡道:你刚才这样子就很像。 她外表淡淡的,心里头真是乐坏了,秦宝灵的粉丝怎么能这么有创造力,她从来没想到秦宝灵还真是有点像一只比格! 不许你看了。秦宝灵夺回自己的手机,李玉珀从善如流地松开手:林建丽给你发了条微信。 秦宝灵打开一看,是林建丽正向她汇报社媒的最新潮流:撕拉片。 她从来不觉得这玩意是流量和年轻人的专属,要是漂亮她也很愿意做。对方给她发了童晴公司旗下艺人的照片当范例,确实挺漂亮。 等我回去再说吧。秦宝灵按住语音发送,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好了,现在我们都不准看手机了。 很少见到这么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李玉珀说,她刚要去拿自己的手机,就被秦宝灵用尖尖的犬齿在锁骨上咬了一下:没给你打电话就证明不是十万火急的工作,你先听我今天的安排的。 上午,我们在床上静躺,养精蓄锐。秦宝灵条理分明,讲述自己那套精妙的度假计划,中午,去肯德基,下午,去盐湖,怎么样?完美吧。 完美谈不上,和一塌糊涂很接近。李玉珀给出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自从当年第一次和秦宝灵出去玩,她就可以断定和这个女人旅游完全是一场灾难。 1999年的时候她俩第一次去马代,那时候马代的开发远不如现在,也不必选什么岛,想要最好的服务,肯定要去希尔顿酒店。 秦宝灵去之前还有点小不情愿,这个女人一谈到旅游就开始宅,也不知道哪来的紧迫感,临走之间还把一沓厚厚的剧本也装到了手包里。 这也就罢了,她还真以为秦宝灵会看呢!结果到了就是睡到日上三竿,不仅自己懒散,而且坚决限制她的人身自由,绝对不许她起床。 中午让厨师来做饭,吃完呢,一下午只能干一件事,第一天提出完美计划,浮潜,第二天提出完美计划,环岛骑自行车,第三天:小熊,我无聊了。 你懂什么叫度假。李玉珀靠在泳池边,她已经完全了解了秦宝灵,现在我们开始玩木头人游戏,谁都不许说话,等着欣赏日落。 不玩!秦宝灵撒娇,李玉珀决定下次再也不带她出来玩了:那你看剧本。 秦宝灵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懂什么叫度假! 她有时候真恨秦宝灵恨得牙痒痒:下次出来别想让我带你。 但这个女人太难缠了,她不得已还是带她去过很多地方,绝对不是自己很想带的! 那些记忆和时间真清晰,99年,马代,00年,苏梅岛,01年,北海道,02年,威尼斯,03年,塞班,04年,布拉格,05年,迪拜,06年,阿尔卑斯山,07年,是纽约州长岛,她有点想在这儿买房,秦宝灵懒洋洋地偎在她怀里,说想买就买啦。 反正她有的是钱。 可直到17年,她才在长岛买了她在美国的第一套房子。她花出去的钱,变卖的资产渐渐地流回了她的身边。她站在这套房子正中,静静地发现当初想要随手挥霍出去的钱现在沉甸甸的,是她一手一脚挣回来的。 那时候她就想,或许年轻的她失败是必然的。她需要这样一场失败,来让自己更贴近地面,更贴近一个真正的掌控者,为自己的人生增加曲折,增加深度和厚度,她的人生,需要失败,来显得更加波澜壮阔。 李玉珀垂下眼睫,她的心跳声沉重的,一响一响地击打在秦宝灵的耳膜上,她似乎想说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反倒是秦宝灵开口道:你的心跳很大声,好像你的心脏很大一样。 这句话太秦宝灵了,没头没脑的,不仅是度假的时候,平时和自己躺在床上消磨时光的时候也会说,说得太多太多了,比如,你的呼吸为什么没有我的热?我觉得你的皮肤没有我的细,外国血统发威了。 大多数时间她望着秦宝灵,并不回话,就像现在一样,想自己怎么那天遇到的是她,如果是其他人,她会选吗?秦宝宝有何特别之处?她很美,但美得自然算不上惊天动地,她很可爱,但可爱之中,始终掺杂着一种可恨。 李玉珀不相信命运,也在这种时刻经常想,遇到她,或许是命中注定。 只不过不是命中注定我爱你,是她命中注定的大劫要来到了。 秦宝灵不需要她回话,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自言自语地说一阵,随后睁着眼睛,等待一个吻降落到自己嘴唇上。 李玉珀不动,也没关系,她主动把一个吻印上去,柔柔地说:我们走吧。 车子有人特地送到酒店,两人开车先去肯德基。店外有创始人的铜像,秦宝灵说:给我拍两张先。 这是固定流程,和她出来不带工作人员,就只能让她兼职摄像师。 用我的。秦宝灵说,从手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又掏出来一台宝丽来相机! 你怎么不拿行李箱把你这些物件装出来呢?李玉珀说归说,尽职尽责地用手机拍了十来张,她会用相机,又用拍立得拍了八张,数量很精准,因为一盒宝丽来相纸就是八张。 宝丽来相纸带着一种特殊质感,光影交错,衬得人像比高清镜头更加美丽。秦宝灵很满意,把这些装备又收回到手包里,这才终于进了餐厅。 餐厅里有不少陈列品,以前的菜单和照片,创始人用过的炸锅,诸如此类的,食物倒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统一的套餐和价格。 李玉珀不点,她在肯德基一向是不点单的,这里是秦宝灵的主场,无论点什么,自己总归都是要吃剩下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秦宝灵一开始把剩菜包装得特别好,你一半我一半,你一根我一根,她一来肯德基,所有的高傲和讲究就全都失灵了,她顺理成章地开始吃秦宝灵剩的东西。 秦宝灵坐在她身边,今天难得不是一身奢侈品这女人现在学得很优雅,即便是奢侈品,也是不露品牌没有标识的,而且大多向手工定制发展。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秦宝灵的耳环,很简洁的泥鳅背金耳环,很像她当初让秦宝灵重打耳洞之后,让一位珠宝设计师特地定制的那对。 按照耳垂的尺寸,反复调整了好几遍,才打出一对既精巧,又贴合的小耳环,恰到好处的坠在秦宝灵的耳垂上,一分一毫都不能改动了。 秦宝灵注意到她的视线,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不提耳环,而是伸出手放到桌前让她看:漂亮吧,这个在国内是我带火的呢。 第66章 她细白的手腕上环着一条鲜嫩欲滴的莓果手链,深深浅浅的紫红色,李玉珀一眼就看出那不是黑莓,而是美国森莓,一种美国特有的树莓和黑莓杂交而成的莓果。 不到两百块。秦宝灵挺高兴,这才叫物美价廉,我把浆果全系列买了才一万块。 好看。李玉珀说。 秦宝灵笑了笑,开始你一根我一根地分薯条。她心情恬静,望着窗外的景色,不是一成不变的京城风貌了,她正在盐湖城的全世界第一家肯德基呢! 吃过饭,李玉珀提前查过,盐湖城被游客称为最不能错过的,还不是大盐湖,而是博纳维尔盐滩,又被叫做天空之境。 她沿着路线开,中途还路过了犹他树雕像,秦宝灵特地要下去合照,路过的每一个景点都要打卡。 夏季盐滩干涸,可以开车深入,一望无际的银白盐滩,阳光打在表面上,随着纹路一起波光粼粼的闪烁。 远眺过去,清澈的蓝天和盐滩接壤,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真正感觉到什么叫无边无际。 不过一切游览的前提是要先拍照,又耗费了一盒宝丽来相纸之后,秦宝灵向前跑了几步,大剌剌地躺在了盐滩上。 这里地广人稀,除了她们,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李玉珀犹豫了一下,那点小小的洁癖彻底失效,也跟着躺下来。 犹他州的天带着一种纯净的蓝,往人的瞳孔里荡漾。她竭力地想睁大眼睛,瞧一瞧天边的白云,忽然一片温热的黑暗熨了下来,秦宝灵一只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你不能这样看,你眼睛颜色浅的。 以前也这样。她和秦宝灵在一起,就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到每件事都曾发生过的以前。十年时间,让秦宝灵的每个举动都是有迹可循。 出门的时候,她总记得要提醒自己拿上墨镜,明明灰色瞳仁没有那么脆弱的,被她弄得像畏光一样。 自己要是不戴墨镜,她就像现在一样,半是关切,半是淘气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李玉珀慢慢地把自己的手盖了上去,盐滩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和秦宝灵,静静地躺在天地之间。 好一会儿,秦宝灵说:我也上网查过了,这里是有赛道的。 确定吗?李玉珀说,速度超过120的话,你又会叫得像发声老鼠。 这里这么宽敞,和赛车场不一样。秦宝灵道,而且说谁像老鼠呢!她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李玉珀眼睛上拍了一下,公主就在她手上也拍了一下,旋即移开她的手,率先站起身,往汽车的方向走。 坐好了。李玉珀提前要她做好准备,现在的跑车性能强劲,比以前加速还要快,三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加速,在盐滩飞驰起来。 秦宝灵尖叫一声,紧抓着安全带去看仪表盘,李玉珀不让她看:要么看前面,要么闭上眼睛。 在盐滩,不用担心有惊险刺激的弯道,只要一门心思地向前。发声老鼠的声音小了,李玉珀余光瞟过去,不知道秦宝灵是适应了还是吓过头了,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红唇紧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 她几乎听到了浩荡的风声最后一次坐李玉珀的跑车,是在她和朋友开的经纬赛车场,不是和朋友比试,单纯地带她兜风。 那天她知道李玉珀心情不好,自从李承去世,李玉珀在广灿每况愈下,不是她的属下不忠心,不是她的能力不卓越,是大半董事会,大半导演和演员,大半个公司都不支持她,就因为她是个女人,在现代社会,她依旧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者。 广灿迟迟定不下继承人,兄妹阋墙,股价风雨飘摇,李玉珀对她说:没事的,不用着急。 只要她在这儿,公主党就不算大势已去。 秦宝灵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呢。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知道现在站不好队,就是生死存亡,李玉珀唯独安慰自己:没事的,不用担心。 可是要她如何不担心?跑车启动,轻柔的微风变作尖刀,一柄柄地刮过她脸颊,要她如何不担心,万一李玉珀输了,她的退路在哪里? 明明开得不很快,她依然尖叫,车子停下来,她被吹的眼泪汪汪:关上敞篷吧。 她恳求:玉珀,关上敞篷吧。 李玉珀没有,她让自己下车,因为她需要散心,需要吹风。 她下车了。她在车上坐了五分钟,那是她最后一次坐李玉珀的跑车。 当然,现在一个轮回过去,这又是一个崭新的第一次。 恐怕,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啦。 所以她拼尽全力,也要坐到终点,她拼尽全力,也要坐到停下为止。 李玉珀一刻不停地往前开,秦宝灵不知道,她知道,她开得不算快,120左右徘徊。 她不知道盐滩有多大,就这样一路向着银白和天蓝的边缘,心无旁骛地开下去,不在乎多远,不在乎多久,一轮夕阳散出满天的霞光,她旁边坐着秦宝灵,天地之间只剩她们两个人,没有目的,没有终点,她们只是一起,无穷无尽地往前。 52谈爱52 ◎李总,就等你呢!◎ 她俩是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回了纽约,汽车把秦宝灵送回酒店,李玉珀冲她点了点头,秦宝灵一点不客气:李玉珀,和我说再见。 说完,她以身作则:李玉珀,再见。 秦宝灵,再见。李玉珀说,秦宝灵下了车,刚想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国,车门就已经先她一步关上了。 吴言在停车场等着她,看到这情况,心头一跳,自己老板难道和李总在盐湖城闹了什么矛盾?可是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会这样呢? 没想到老板一转身,她看见一张笑盈盈的脸。秦宝灵只瞟了她一眼,就精准地知道她变幻的脸色下面想的是什么:第一,谈不上矛盾,第二,怎么,你到我这个岁数打算四大皆空跟人永远和和美美了? 我没那个意思。吴言下意识反驳,妹妹,听姐一句劝,秦宝灵故意逗她,你总会活到姐这个岁数的呀。 她把行李箱递过去,一边哼着歌,一边心情不错地按电梯。人就说三万六千五百天,她早就决定不能跟自己过不去,能快乐要尽量快乐,反正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呀。 等到了房间,她把手包递给吴言,让她帮自己发一条微信:给你大姨发个微信,帮我按回国时间约张赞导演。 她平时都带两只手机,不分什么工作机生活机,纯粹是一部苹果,一部她代言的手机。 最近常用的是一只小折叠,她代言牌子送来的新品,艺术家定制款,送的白色素皮手机壳很美,带着银色的铭牌和缀带。 吴言一板一眼地拿出手机,把秦宝灵的话原封不动地发到微信里告知自己大姨,航班号和出发落地时间也发了过去。本来她想订晚一天的机票,没想到秦宝灵要求今天就走,尽快回国。 秦宝灵当天下午两点出发,第二天上午八点落地,她匆匆地补了觉,精心打扮了一番,十一点的时候,直奔和张赞约好的富春坊。 张赞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约自己,让自己助理拒绝过几次,对方不依不饶她也知道不依不饶的肯定不是熹宁的员工,绝对得了秦宝灵的授意,绝对是秦宝灵逼她见面呢,实在推脱不过了,只能来见一面。 张导,好久不见。秦宝灵嫣然笑道,张赞跟着笑了笑,夹了一块笋片牛肉,既然知道是鸿门宴,她怎么也得在陷入鸿门之前吃饱点。 秦宝灵明明心知肚明她清楚,偏偏还要先寒暄上一大圈,恨不能把之前每次见面的经历都拿出来讲一讲,每次的接触都拿出来说一说,等到张赞吃完小半锅白鹭鸭炖翅,她这才柔柔地说:张导,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的,是不是? 我知道。张赞说,她放下筷子,宝灵,我也有我的难处 这我也知道的。秦宝灵轻巧地打断她,丝毫不让人觉得反感,张导,我明白的,是李玉珀不准我演你的女主角,是不是? 李总是我最重要的投资人。张赞眨了眨眼,事实上,我不太了解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总归尊重她的意愿。 这些年来,不知道多少人装作不了解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了,其实大家心里都默默地认为,她们合该是血海深仇。 既然张赞那么说,秦宝灵便从善如流:张导,你不必了解的呀,因为那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而女主角,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和李玉珀之间就由我和她去说,现在我们谈的只是女主角,这样不好吗? 第67章 张赞知道自己再活八百年也说不过秦宝灵这张嘴,她不上套,只坚持道:女主角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宝灵,你知道的,选角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我做不了主。 你现在做不了主啦?秦宝灵软中带硬,她们这批导演和演员都是一个年代的,彼此不知道多了解对方,即使她想要这个角色,也谈不上姿态放得多低。 张导,你可别敷衍我啦!当初游戏梦要刘持盈和周令宜,你不拍都要她俩,谁做得了你的主?这个本子我看了,整个中国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你难道讲你的第一选择不是我呀?要不然干嘛防着不给熹宁剧本呢? 宝灵,你就别为难我了。张赞和她针锋相对不了,不是每部电影都能那么顺利的,我年轻的时候以为我的电影就该我全权负责,现在知道没那么简单。 秦宝灵抿出一丝笑容:张导,我就问你一句,我是不是你的最佳人选,你头一个想到的,是不是我? 你是很合适。张赞这点撒不了谎,这种性格的角色堪称是秦宝灵的量身定做。 我要你这句话就行了。秦宝灵笑道,张导,所有的一切我为你解决,我担保这部电影顺利开机,李玉珀能担保的,我一样能担保,并且不会比她差,她能为你承诺的,我同样能做到。 不行。张赞不假思索,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承诺,是李总 你不要想她呀!秦宝灵目不转睛地盯着张赞,几乎是半强迫地和她对视。 张导,你现在不要想李玉珀,你要想的是一个最好的主角,才能为你的电影增光添彩,主角没有选好,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一定是不完美的,这部你是打算报戛纳主竞赛的吧,这是我们都不能放弃的机会! 宝灵你不要再说了。张赞道,我说不过你,但也不会被你绕进去,不行就是不行,我真的没办法。 李玉珀是她最重要的投资人,是当年赏识她的伯乐,她不能为了一个女主角和她坏了关系。 我不会放弃的。秦宝灵不以为忤,她并不意外,也不气馁,张导,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谈,不着急,我也想看看,除我之外,你打算选什么女演员。 张赞心乱*如麻,自己是一点不怀疑秦宝灵的决心。有李玉珀的那十年,大多角色她唾手可得,可需要她争取的角色,她也狠得下苦功放得下身段。 没有李玉珀的十六年,她依然如此,想要的角色拼尽全力,争得坦坦荡荡,输得大大方方,她一旦缠上一个导演,不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是不行的。 其他导演或许可以,但是她不行啊!这个角色太适合秦宝灵了,无论她面试谁,这个女人都是很难放弃的! 她关于最坏情况的预言果然应验,往后两天,秦宝灵雷打不动地来公司找她,第三天她逃回在京城的家,秦宝灵只不过晚了二十分钟,轻轻松松地就堵到了她的门口。 张导,回珠港也是不行的哦。秦宝灵笑吟吟的,我们一定能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的,请你原谅我一定要争取到原本属于我的工作的这份心。 张赞无计可施:那你能不能理解我不堪其扰的这份心? 秦宝灵抿了一口温水,那你也要理解我事在人为这份心。 她不急,一边和张赞聊着剧本里的情节和自己的人物理解,一边慢慢地等着,张赞即使再头疼,听到她的想法,还是忍不住一句一句的接,一句一句的和她分析起来了。 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张赞和她讲真心话,宝灵,别为难我了,你的好机会多的是,不必抓着这个不放。 张导,没办法给我也不用说这样的胡话。秦宝灵喝净玻璃杯的温水,将杯子放到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现在国内有多少片子能进戛纳主竞赛?就算进了,能得奖的又有多少?别说什么午夜放映,什么一种关注的,非竞赛展演开幕又怎样,说白了不就是进不了主竞赛吗? 张赞笑了一声:我这部片子也不一定能进主竞赛的。而且,你还挺原教旨主义的,必须是能拿影后的主竞赛是吧? 对。秦宝灵坦率地承认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难道为了冲奖就没有艺术追求了?她可不像某些年轻演员,光为了冲奖,拍的片子不断消费边缘人群,没有一点人文关怀。 别这么不自信,张导,你难道真觉得你进不了主竞赛呀?别跟我开玩笑了。 张赞没有反驳,她只是习惯将话说得谨慎。她停了停,主动说:宝灵,拿奖很看天时地利人和,你没有拿到三彩,只是时候未到。 张导,你不用安慰我。秦宝灵轻松地说,即便我拿了三彩,得了大满贯,今天我依旧会缠着你,我不会错过任何一份好工作,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好剧本,三彩影史百年经典,我不会嫌自己出现的多呀。 她有时候在微博上看到一些人是怎么说她的,比如评审公布之后的那段时间,一些言论层出不穷。 @想喝奶茶:让老数当评委真是这辈子有了,谁还不知道老数什么德行,不是不会撕奖是根本不想撕奖,对华语电影0关心给了华语0个奖,你鼠疫只在乎自己的地位,内地格局有你鼠疫谁也别想变。 秦宝灵看到这种话一点不生气,首先,0奖要找找自己原因好吗?其次,她做人的宗旨就是自己先爽,我管你其他人死活呢? 她用手掌虚虚地盖了盖杯口,不让张赞给她添水了:张导,你等的人快到了吧? 张赞一怔,只得笑了。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秦宝灵轻手俐脚的去开门,门一打开,她温温柔柔地弯起了眉眼:李总,就等你呢! 53谈爱53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我们都不后悔。◎ 又见面啦。秦宝灵笑盈盈,让你说的再见说得好吧? 李玉珀唇边也噙着一丝笑意:秦宝灵,对谁你都是死缠烂打呀? 对好导演的好作品,我当然是死缠烂打。秦宝灵慢悠悠地说,她附到李玉珀耳畔,亲爱的,你不恨我,我恨你呀,我愿意和你单方面你死我活,请你不要理睬我,好吗? 你嘴里没有一句值得听的话。李玉珀低声说,她推开秦宝灵,坐到张赞旁边,张导,你真是无妄之灾啊。 要不是真的没办法,张赞绝对不会给李玉珀打电话的,她挺不好意思的:李总,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一趟,你和宝灵自便吧。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是自己家,也是转身就逃。 这下秦宝灵好整以暇地坐到她身边:咱们换个地方吧,张导的家恐怕施展不开。 你是要喷火啊还施展不开?李玉珀说,有事说事,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缠着张赞,今天我何必过来?给别人添堵真是你的长项。 是啊,现在我不就正给您添堵呢吗?秦宝灵道,轻巧地转了一个话题,喝茶吗,李总? 不等李玉珀回话,她很自来熟地到岛台边,一边煮上水,一边挑了茶柜里一款青柑普洱:总得喝点东西,要不然吵不了几句的。 本来就没有多少话要说,也没什么可吵的。李玉珀语气平淡,我没有时间让你浪费,你缠着张赞,最后浪费的也是你自己的时间。 你没听过一句俗语呀。秦宝灵说,叫做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很愿意磨一磨张导的。 过来。李玉珀说。 等等秦宝灵拖长尾音,直到茶水煮开,这才提着小茶壶放到了茶几上。李总,现在讲吧。 李玉珀转过头,一双灰眼睛冷冷地凝视着她:别给脸不要脸,行吗? 秦宝灵含着笑,徐徐地说:不行。 她给两人的杯子斟上茶:李总,你知道我的呀,我就是那种给脸不要脸的货色,更何况张导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本就是为我准备的,有人横插了一杠,还不准我反抗了?天底下可没有那么不公平的事情。 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仔细思考。秦宝灵说,李总,你现在头脑清醒了,还想和我两清吗?我可是很为你考虑的呀,我完全明白你的心情,你被我摆了一道的愤怒,而我呢,对你也是恨之入骨,所以我决定为了让你毫无顾虑的报复我 她笑吟吟:我将毫无保留地为你添堵,充分配合你死我活的戏码,你觉得怎么样? 第68章 李玉珀面孔绷得紧紧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宝灵,几乎是迫切地想知道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还能讲出什么样的歪理邪说。 但是呢,秦宝灵仿佛真的有点苦恼,李总,我想来想去都不明白一件事,既然您根本不恨我,您最恨的是自己的话,何必要来报复我呢,别说那套恨与报复无关的胡话,这点我真的很不解呀! 她一脸诚挚:明明知道我最想要什么,结果却给了我重重的,巧妙的一击,不知道的,还以为恨之入骨的是你对我,不是我对你呢! 那恐怕是你自己认为的胡话。李玉珀说,恨,不一定报复,不恨,也不一定不报复,这两件事都能混淆到一起的人,我不认为她懂得什么大道理。 秦宝灵点点头,轻飘飘地带了点讽刺意味:行呀,你能说服自己就行。 我还想呢!她接着说,李总,你也帮忙想想,我们要怎么报复彼此才比较精彩呢?因为我好像想来想去,你都没办法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了。你封杀不了我,截不了我的资源,当然,张赞这个除外,你还能对我怎么样呢? 她温柔地说:当然,我也没办法对你怎么样,我没办法对敛锋的业务造成阻碍,没办法影响你回归业内的声势和地位,我唯一能做的 秦宝灵的手抚上李玉珀的脸颊:就是抽你耳光。 一只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往后一按,直接掼到了沙发扶手上。 沙发连带扶手都是松软的,这力道也很讲究,掐的秦宝灵脸颊泛出一层潮红,然而呼吸和说话都不受影响。 亲爱的,你掐晚啦秦宝灵柔柔地说,我扇你耳光那晚你做什么不掐呀,我刚才哪句话戳到你肺管子了? 还是她咳嗽了两声,她知道李玉珀是不可能真拿她怎样的,更何况她是公众人物,要是留下痕迹多麻烦。她故意咳嗽两声,效果立竿见影,李玉珀的力道更松懈,不过仍将她紧紧地按在扶手上,细长的手像是一柄银钉,闪闪发光的贯穿了她。 还是那晚,我对你的爱震撼到了你,或者是恶心到了你?秦宝灵望着对面这个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多期待一个答案呀。 李玉珀心里翻江倒海,对于秦宝灵这个问句,她给不出答案。这两个词,她一个也不想选。 震撼?秦宝灵做的任何事都对她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恶心?她再不对,不是恨,她再厌憎秦宝灵,面对对方妥善留存她的东西的行为,她也绝不会用恶心这个词来轻浮地形容。 秦宝灵或许没心没肺,但她有! 秦宝灵,我说最后一次,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李玉珀道,你可以试试,明天如果想继续纠缠张赞,你可以来试试。 你就把我怎么样?秦宝灵悠然地问,她两片红唇张开,一口一口地呼吸,有些狼狈,不过这种女明星,狼狈也是美艳的。 你就把我怎么样呢?打我?把那一巴掌还给我?你是一个文明的女人,你从不打人的是吗?那你能把我怎么样呢?要不然我行行好,翻过身给你打屁股吧! 脖颈上的力道缓缓地收紧,你打呀,你打呀!秦宝灵还在不停挑衅,不打是孬种! 方才李玉珀还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这会儿真是被气笑了:你再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里的台词! 之前电视上播放这部剧,秦宝灵对这个剧名是一见倾心,往后自己一旦和她吵架,她就开始表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找茬和自己吵架的时候倒不提了。 太应景了于是才说的。秦宝灵稠密的眼睫毛扑烁烁,不好意思,要是让你误会我在撒娇的话,不好意思呀,实在是太应景了。 秦宝灵呼出一口气,她真心地问:你到底打不打呀?要打的话快一点,不打的话就松开我,如果这也叫威胁的话,对我没用。 有一点你说错了。李玉珀道,你怎么知道除了张赞之外,我截不了你的资源呢?她慢慢地松开手,冷淡地说:更何况现在适合你们的资源早就没那么多了,你要想想,影展 她话音未落,秦宝灵猛地扑到她怀里,双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好嘛,这才叫真正的威胁呢! 李玉珀笑了笑:一个主席不代表什么,好像有人之前讲,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宝贝,我们不是没完吗? 她抬手,握住秦宝灵的右手手腕,不容置疑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脖颈上拉了下去,另一只手也是一样,直到两只纤细的手腕全被她钳制在了掌心里,她一语不发,就这样沉沉地盯着这个女人。 你应该真的很想和我没完吧。秦宝灵忽然说,要不然为什么不把东西搬走呢?这都多少天了,珠港你也没有去,就想让这些东西占据着我的时间和精力是吗? 你如果不想要了,就丢掉。李玉珀冷漠地说,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她控制想法的边界,因为一旦想到有些东西,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会劈山一样劈开她的心脏。 丢掉?秦宝灵坦诚地说,对不起,我做不到呀。 她平平静静地:我做不到丢掉,里面每件东西,都有我对你的回忆,我尽我所能,想给我们这段关系一个最体面的注脚,你可以不要它们,可以把它们当一文不值的垃圾,我自己珍藏就可以了,你不要就别要。 想要还给我,那就把薯条还给我。李玉珀说,假如你真有这种诚心,把薯条还我。 我滚你爹的诚心!秦宝灵尖叫一声,挣扎着想挣开钳制,你轻轻松松就可以说还?薯条是我们的孩子,它是活的!你走之后都是我照顾它,你说要就要,你算老几! 我为什么走!李玉珀大喊一声,这一声同时把两个人都镇住了,李玉珀很少大喊,即便纵情的年少时期,她也很少如此失态。 她灰色的瞳孔沉重发颤,一声喊叫过后,她的声音轻了,不知道在问自己,还是在问秦宝灵:我为什么走? 我为什么走?她又问了一遍,这次是问秦宝灵,仿佛在真心寻求一个答案。 你问我吗?秦宝灵轻声说,我不想你走的呀,我不想你走的! 她的眼泪涌出来,很快淌了满脸,当初也是这样,她跪在沙发上搂住自己的腰,哭着恳求她别走。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李玉璋不会对你妈妈做什么的,可是你走了,我们就完了! 和那天的话一模一样,她们说的是不同的两件事,可是两帧完美重叠。 秦宝灵说的是她去俄罗斯的事情,她难道真不知道吗?她在国内就是公主党的定海神针,无论舆论如何,无论公司内部如何,她们都能撑下去。一旦她走了,给出了一点可乘之机,千里之堤,就要溃于这只小小的蚁穴了。 她一走,她们就大势已去。 可是她必须得走。 她说的则是她去美国的事情,她难道真不知道吗?她去了俄罗斯,她的事业和多少人的锦绣前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无穷无尽的崩塌了,某种意义上,她是罪魁祸首不假,但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要她去体谅别人,别人不能来体谅体谅她吗! 那是我亲妈。她说,我不后悔。 那我呢?秦宝灵泪莹莹的,我也不后悔。 54谈爱54 ◎爱,让人爱得无药可救,恨,也让人恨得无计可施。◎ 秦宝灵眼泪汹涌,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李玉珀不知不觉松开了手,秦宝灵就很女孩气地用手背去擦,眼泪越擦越多,擦得脸上和手上都是一片狼藉。 她总是这样有点女孩气的,任性的,淘气的,无法无天的女孩,哭急了用手抹,生气了用牙咬。 有时候李玉珀想,无论这个女人长得多大自己遇到她的时候她就二十三了,实际上真不算什么小女孩她都是自己见过最可爱的女孩。 她是纯天然的,野性的爱,让人爱得无药可救,恨,也让人恨得无计可施。 李玉珀下意识地搂住她,秦宝灵使劲摇了摇头,还是把脸颊埋在她肩膀上:干什么,刚才还掐我,还说要薯条,这会儿又 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把李玉珀的丝质衬衣哭得一塌糊涂。 看你可怜而已。李玉珀说,等着你和我你死我活呢,哭什么呀? 第69章 我恨你。秦宝灵哭道,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坏的人。 这你就是胡说八道了。李玉珀中肯地评价,你可以对我没有感恩之心,但说坏就有点过分了。 你才是坏人吧。李玉珀续了一句,把我的衬衣糟蹋成这样,我看你才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秦宝灵啊地大叫了一声,更用力地在李玉珀肩膀上蹭去眼泪:为一件衬衣斤斤计较,你说你得多坏才能心胸狭隘到这种程度,我就糟蹋,怎样,我就糟蹋! 行了。李玉珀说,她捏住秦宝灵的后颈,想把她从自己衬衣上拉开,想想还是作罢。我是最心胸宽广的人还差不多,这样,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吧,关于报复的事情,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她伸长手臂,从茶几上给秦宝灵抽了一张纸巾,秦宝灵哭起来的时候总是很有迷惑性,可怜巴巴的,长睫毛上缀满了泪珠,压得眼睛柔柔地抬不起来。这会儿用纸巾胡乱抹了抹,总之是仰起脸来看她:再给我拿一张。 李玉珀又给她拿了一张,这次她把纸巾盖在眼睛上吸着泪水,好一会儿取下来,终于说:那你先说,你想怎么对我,都说出来。 我为什么要先讲?李玉珀从从容容,要讲你给我打个样吧。 她想了想,还是要补充一下:为什么我说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是因为你哭得太可怜了,而且赖在这儿,还毁了我一件衬衣 别打补丁啦。秦宝灵说,她笑了,泪水还汪在眼睛里,她已经嫣然一笑,李玉珀,我真的明白的,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且我们还有薯条呢,我不可能把薯条还给你的,但是出于人道主义,不管我们怎么样,你都可以去看薯条,这样可以吗? 可以。李玉珀痛快地答应了,薯条是一码事,我不会因为薯条,就对你留手的。 是,您的权力比较大一点。秦宝灵说,那我先打个样吧,其实我没完全想好要对你怎么样,之前我也说过了呀,你报复我没关系的,我等着你报复,不过这不代表我要接受你的所有报复,我只是适当地做出一些反抗。 可以。李玉珀也答应了这点,你想反抗,当然可以,你说没完全想好,不对我讲,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讲的,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首先张赞你是不要再纠缠了,没用的。 不是说开诚布公吗?秦宝灵这下不乐意了,李玉珀瞟了她一眼:你都没开诚布公,我凭什么开诚布公? 秦宝灵抿了抿唇,她半靠在李玉珀肩膀上:我是真的没想好,之前我也说了,我对你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你对我呢,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想出个招来 她握住李玉珀的手腕,自己手腕上瘀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她浑不在意,只是摆弄着李玉珀的手指:女人在娱乐圈,名声就是天,你手里我的把柄太多了,你随便捡出一个来,你怎么捧的我,就能怎么毁掉我。 李玉珀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干这种混账事吗? 你不会的。秦宝灵道,她慢慢地,终于趁着这个她制造出来的时机,对李玉珀说,所以你也放心,你这次回国要广灿,我只会帮你,绝不会再阻碍你。即使被你报复得一败涂地,也绝不会损害你这份事业。 那还叫你死我活吗?李玉珀问她。 秦宝灵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匆匆地转换了话题:好啦,现在我们真得开诚布公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探视薯条,我们要定好探视时间,你不能想来就来,想看就看,我们薯条也是有档期的! 探视?李玉珀对她的话提出了质疑,薯条在你那儿又不是进了监狱,讲什么探视不探视的? 秦宝灵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那叫探望,这下对了吧?咱们就学着她随口说了个女演员的名字,她不是离婚了吗,前夫每周末来探望孩子,我允许你每周末探望薯条。 她脖颈处渐渐地泛出一片殷红,和手腕上一样,刚掐完的时候看不到什么,没过一会儿,鲜红的瘀痕顶上来,比她的面孔更加艳丽。 李玉珀懒得纠正她乱举的例子,懒得纠正说薯条是她俩的孩子,她疑似成了秦宝灵前妻这种话,只是点了点头: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一定周末有时间。 这不要紧!秦宝灵痛痛快快地说,没时间的话和我讲,我们换一天,这都是可以协商的呀。 薯条的事情讲完,两人暂时没有话说了。 陌生的房间里一片静谧,李玉珀忽然想,我提出要开诚布公是干什么呢? 就因为秦宝灵掉了几滴眼泪?自己的头脑已经完全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本性,可身体落后到几百里地之外了,根本没搞清楚状况似的,她哭任她哭,自己从见她哭,下意识地搂住她那一刻,就大错特错了! 可见人这种东西真谈不上是什么高级的物种。李玉珀年轻的时候,其实对自己未来恋人是有一些期待的。 她们这种人,被钱财权力泡透了,想要什么都是应有尽有,但恋人是不一样的,唾手可得的是情人,她很愿意遇到一个和她心灵契合的女人,认认真真地谈一段恋爱。 她对恋人抽象的期待是必须和她心灵契合,能和她说到一起去。这点落到实处,就成了门当户对。 即使是同性恋,这个词也有自己的意义在的。不门当户对,人家理解你的生活吗?不门当户对,人家理解你的抱负吗?不门当户对,人家能和你过到一起去吗? 她理所应当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期待,那人不需要多漂亮,清清秀秀的就可以,最好要温柔一点,要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要文质彬彬,通情达理,要有一些她欣赏的兴趣爱好和品质,懂得生活 这一切全被秦宝灵给毁了。 她的所有期待,被秦宝灵这个女人身体力行地一一打破。这个女人除了美丽的超出她的期待,其他的一切都简直是从天堂跌到了阿鼻地狱去。 温柔?神经病!那双眼睛倒是活灵活现的会说话,说得没有一句好话! 文质彬彬,通情达理?做梦她都梦不到这样的秦宝灵! 至于她欣赏的兴趣爱好和品质秦宝灵这个人没有兴趣的,她的兴趣就是追名逐利,她的品质就是又争又抢,自私自利。 懂得生活这点更是懒得说了,看秦宝灵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了一个怎样的庸俗样子就知道了,人和生活都是钱堆出来的,钱这东西还需要人懂? 她不是没有过悬崖勒马的机会,和秦宝灵好了一个月,把这个女人摸得透透的,抽身就走,又能怎样?自己已经给出了不少的好东西,大家好聚好散,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转着,转了不下一百次,一遇到秦宝灵就熄火了。 宝宝总是躺在她怀里,她搂着这只热乎乎、沉甸甸的大兔子,或者品种猫,心里头毛茸茸的发痒,总想打一个很大的喷嚏,打喷嚏的时候,脸侧过去,可手臂还是紧紧地缠搂着宝宝。 她的身体和她的大脑分家了,她的身体离不开秦宝灵。 最该恨的果然还是自己。 李玉珀想,人啊,恨来恨去,最该恨的果然,还得是自己。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秦宝灵的卷发,秦宝灵突然不知道发哪门子神经,在她怀里又抽噎了一声:我没法见人了! 李玉珀习惯她突发性的兴师动众,即便隔了十六年,仍下意识轻车熟路地安抚道:怎么没法见人了,又没化妆。 你看我这脖子,你看我这手腕!秦宝灵后知后觉地,我怎么出门呀! 活该。李玉珀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戴丝巾啊,之前没掐过我?少来这一套,赶紧回去吧。 我现在怎么回去?秦宝灵很委屈,我不知道戴丝巾呀?我现在没有丝巾! 李玉珀伸手拿过她手包,里面没什么杂物,手机,纸巾,湿巾,卫生巾,全是必需品。其余的就一支墨镜和一只塞进去的棒球帽。 她叹了口气,她是预备报复秦宝灵,可不打算羞辱她,更不打算用那种败坏她名声的恶毒方法。 秦宝灵一双眼睛被泪水浸润的更加明亮,手指在手腕红痕的衬托下更是细白,她伸出指尖,有点狡黠地碰了碰李玉珀的头发。 李玉珀对这女人的心思是一清二楚,今天自己盘发用的,正是一条丝巾。 第70章 她伸手,一只手足够她解开关窍,一把将整条丝巾拉了下来。深棕色的长发散到肩上,秦宝灵接过丝巾,奶油灰的真丝布料带着李玉珀头发上的温度,熨帖在了她微微痛楚的脖颈间。 秦宝灵这才满意,她坐在李玉珀的腿上戴好墨镜,又戴了棒球帽,走到门边,很有技巧的站到门槛外,因为她有一句话要说,有贱要犯,她得做好说完立刻关门的准备,把这头勃然大怒的西伯利亚狗熊关到门里面。 李玉珀。她清了清嗓子,说什么恨不恨的,说什么混账事,其实我想了想,你搞不好就是不舍得我吧? 她眼疾手快地把门关上,她已经看到李玉珀变了脸色,大步流星地朝她冲过来啦! 【作者有话说】 李玉珀你最好只是身体离不开。 55谈爱55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宝灵心里有了计较,既然李玉珀让她试试,那就代表是有手段,她不用去张赞家,还是和前两天一样到了张赞的公司。 一下车,她果然看见两人正在公司门口等着她,金子好,银子好,两位外国保镖见到她,温文有礼地对她说:不好意思,秦女士,您不能进去。 等我多久啦?秦宝灵笑道,怎么就让你们两个过来呀?应该把你们都挺好组合全都叫过来,好彰显我的危险性。 她这句话满当当的阴阳怪气,可惜这俩外国人一点不接招,刚才中文还说得流利呢,这会儿就装听不懂了。 行了。保镖都请来了,自己总不能硬闯,这条路算是堵死了。秦宝灵道:回去吧,我不会再过来了,对你们李总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先高出一尺去了。 中文比另一位更好的金子好正费劲地琢磨这话,秦宝灵又道:稍等我一会儿。 两位保镖不明所以,差不多十来分钟,秦宝灵的司机过来,递给她俩两杯不同口味的奶霜星冰乐:老板说你们两个大夏天的在外面辛苦了,替你们那不体恤下属的李总慰劳你们的。 说完,根本不给她俩拒绝的时间,塞到金子好手里,扭头就走了。 司机去买星冰乐的那段时间,秦宝灵坐到车里稍稍酝酿了一会儿,等到情绪饱满,她立即拨通了周令宜的电话。 周令宜刚一接起,就听见那边抽抽搭搭的,正哭到动情处,她心里一揪,赶紧问道:宝宝,这是怎么了? 周姐秦宝灵哭道,你都不知道李玉珀对我做了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一股汹涌的委屈直冲而出,让她一下没收住,使劲抽噎了一声:我知道当初我是为了自己的后路,没有对得起她,可是一码归一码,她再想如何的报复我都可以,但千万千万不要这样啊!周姐,你知道,好的角色就是我的命 怎么了?周令宜说,宝宝,她是做什么了? 张赞的新电影想用我做女主角,被她一票给否了。秦宝灵哽咽道,其他的怎么样都行,就这件事,我受不了!哪怕她把主角给我,从我身上其他地方十倍百倍地找补呢? 她的新影展不是用你做主席了吗?周令宜温声细语地劝,她这个人特别宽和,能和一切的人共情,她心疼宝宝是真的,明事理也是真的,这件事还要你们之间沟通,你知道她对你肯定是有恨 有恨就好了!有恨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秦宝灵的语气肃静起来,倘若刚才有演的成分,这会儿就是全然的真心实意了。 周姐,我和她两个人绕来绕去,总说不到点子上,这点还是不如你旁观者清。她要对我有恨,对我做的一切,我都欣然接受,真的。 但是她说她不恨我,她最恨的是自己,她觉得我不值得,合着这么多年,我在她眼里就是一场滑稽的独角戏。 秦宝灵说着说着,大股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前段时间她刚想自己已经透支了一年的悲伤份额,现在差不多十年的都要透支进去了。 周姐,这种话我没其他人可以诉说,只能和你讲,我要她恨我。 那么多年前,只有周令宜在私下温温柔柔地问她:你们什么时候真正在一起呀? 那时候她吓了一跳,周令宜就笑了:你明明很爱她呀,不好意思讲出口吗? 爱?她一颗心怦怦直跳,低声道,玉珀又漂亮,又那么厉害,我当然喜欢她。 周令宜就又笑了,从善如流地说:是,你当然是喜欢她。 她竭尽全力,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有点羞赧,又十分局促:嗯我、我挺喜欢她的。 她说出喜欢这个词,越说越熟稔,越说越欢喜。 周令宜不评价她们之间所谓的包养关系,也不纠正她的喜欢在自己眼里看来就是爱,她对这个明明极聪明,可对感情很笨拙,很彷徨的女孩说:刚才你吃奶油小方,玉珀一直看着你。 李玉珀和她一样,在周令宜眼里,这两个女孩都是聪明得过头了,可对于感情,都是傻得可以。 她也她也想吃吗?秦宝灵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很硬,她一定晚上要骂我的,说我吃了一整个,明天要胖两斤。 她想问周令宜,周姐,你觉得李玉珀喜欢我吗甚至是,你觉得李玉珀爱我吗? 这个问题太重了,她害怕得到相反的回答,所以不问。 因为怕得到她不愿得到的回答,这个她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永远藏在她心里,她不问任何人,她不敢得知答案。 至于现在?她破罐子破摔了!十六年过去了,再他爹的不知道个答案,自己真要绝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令宜叹了口气:玉珀一定是恨你的,要不然她回国,何苦要再和你见面,和你弄出这么多事情来*呢? 她说恨和报复没有关系!秦宝灵一想到就生气,你说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她不恨我,就该不在乎我,和我纠缠个什么劲?我就受不了她这个!我反正是什么都和她讲了,我恨她,我爱她,她对我就三个字,不值得,周姐,我恨不得杀了她! 好啦,宝宝。周令宜意识到了她的真正目的,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秦宝灵不哭了,她的心情完全平静了下来,女主角的事情,她是肯定不能让周令宜蹚这浑水的,周姐一心帮她,她不该把周姐也弄得难做。 现在李玉珀意料之中地把保镖也调了过来,她接触张赞的这条路也堵死了,得到女主角的机会是微乎其微,既然如此,她就要拼尽全力,去得到一个她甚至比女主角更看重的答案。 周姐。秦宝灵说,我要她承认恨我。 - 一个小时后,秦宝灵开车到周令宜家,刘持盈开的门,见到她脸色就不好:原来是你大驾光临啊。 我来找周姐的。秦宝灵笑盈盈,我想周姐啦,不行呀? 刘持盈没好气:得了吧你,我都知道,打电话给令宜哭,自己的感情生活一团乱麻,说什么想我爱人呢? 懒得和你说话。秦宝灵昂起头,这下搭理也不理刘持盈一下,径直进了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周令宜洗了草莓和葡萄,果盘摆得很好看,像艺术品一样放到茶几上。她一向喜欢亲力亲为,家里即便请了帮佣和钟点工,她也喜欢自己忙活。 刚谈恋爱的时候,秦宝灵知道刘持盈朋友去她家玩都是小心翼翼,因为周令宜像一个田螺姑娘一样,连地板都要自己打蜡! 小田螺呢?她问。 周煦这孩子比叶伶苏家里那只邦尼兔可爱多了,那个孩子小名bunny,结果是个小冰块,不近人情得很,人一天吃三顿饭她叛逆期的时候能和叶伶苏一天闹六场。 周令宜还没说话,刘持盈先不高兴了,做后妈的就得有这个觉悟,凡事比亲妈冲出来的还快:小田螺什么小田螺,叫我女儿小煦! 盈儿,我想吃黄桃,帮我洗两个。周令宜说,明显就是为了打发刘持盈走,要是真想吃的话,她自己早洗到果盘里了。 但这样的招数屡试不爽,刘持盈像一团奶油一样轻易地被打发了,她是不可能拒绝周令宜的要求的。 我要怎么做呢?周令宜问,她想了想,我打电话给玉珀,为你们两个人做次说客,怎么样? 她是很愿意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这份麻烦她很愿意费。 第71章 我也不知道。秦宝灵诚实地说,这个想法很冲动,也很难以施行,但是 好了,我知道了。周令宜柔和地安抚了她,她如果承认了恨你,实际上就是承认了爱你,在乎你,忘不掉你,舍不得你,是这样吧。 当年的青葱女孩,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成熟女人,可长得再成熟,面对感情,依然是这样笨拙彷徨。 她和宝宝的出身和生活环境是类似的,她一颗心很软,懂得爱,却因为这份懂得受了许许多多的欺负和苦楚。 宝宝的心很硬,裹满了铠甲,无坚不摧,看似躲避了一切爱带来的灾难,可缺了爱的能力和勇气,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是这样。秦宝灵说,她把我的路堵死了,无所谓,现在到这一步,我疯也疯过了,话也全说了,我就要她一句话,她恨我,往后再怎么报复我,我乐意至极! 说得大义凛然的。刘持盈洗了两只黄桃坐回到沙发上,不是很霸道吗?怎么自己不亲身上阵? 说的一副英勇就义可怜巴巴的样子,要是她不知道秦宝灵是什么人就真信了。这女人横行霸道惯了,这会儿倒是找自家令宜调和起来了? 当年《时尚cosmo》空降一位美籍华裔男主编,大家一起去泰炉饭店聚餐,联络感情,酒到酣时,年轻男主编握着秦宝灵的手开玩笑:姐姐呀,您要是没那么土气,这影歌两栖的,你不就是内地的梅艳芳吗? 秦宝灵脸上还带着笑,手里拿着玻璃杯,一满杯的热水劈头盖脸地泼过去,泼的男主编半年就滚回了美国。 周令宜现在已经把这两人的嘴架视若无睹了,她拿起手机:宝宝,我帮你调和一下,请玉珀吃个饭,不管怎么样,你们需要一个好好谈谈的机会,真正的好好谈谈,真正的开诚布公。 秦宝灵点了点头,心里头却想:我们之前也曾说要开诚布公,结果呢?谁也触及不到核心,李玉珀更是冰封似的装深沉。这头狗熊公主现在是拒人千里。 周令宜拨通了李玉珀的电话:玉珀,在忙吗? 秦宝灵让你打来的,是吗周姐?李玉珀语气笃定,她冷淡地说出最适合秦宝灵的评价,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56谈爱56 ◎只给她,只有她。◎ 对也不对。周令宜温声细语,玉珀,你觉得宝宝有什么事情要让我打电话给你呢? 李玉珀不假思索:是张赞新电影的女主角,她走投无路,一定要让你来为她求情。 她说得飞快,心里头却是一顿,果然,周令宜道:你呀,把宝宝想得那么坏,不管怎么样,她是不会让我难做的。 秦宝灵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却也是投桃报李的,周令宜对她是纯然的好,她利用谁都可以,唯独不会利用周令宜。 李玉珀一瞬之间便想通了关窍:那她有什么忙可请你帮? 秦宝灵。李玉珀说,如果你在旁边的话,大可以亲口和我讲。 周令宜望了秦宝灵一眼,秦宝灵盯着她的手机,难得受了挑衅,竟然一语不发,只是紧紧地抿着双唇。 刘持盈也不说话,一点也不冷嘲热讽了,专心致志地啃一只黄桃。 她现在没办法亲口和你说。周令宜道,不是因为她不愿意和你说,是因为你现在这种态度,她没办法和你说。 周令宜比她们都大十几岁,是大家的姐姐,谁在她面前的情绪都忍不住真实起来。 李玉珀停了一停,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是有点不应当:周姐,我明白了,她如果想心平气和地和我谈,我不排斥,实际上我们谈过好几次了,说开诚布公,到底也没能开诚布公,所以不用麻烦了。 没能开诚布公,才更要努力呀。周令宜道,她对秦宝灵轻轻地点了点头,做了个暗示,玉珀,也没什么可拐弯抹角的,宝宝就想要你的一个答案。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不参与,不论是当年的,还是现在的,你们想要对彼此做什么,都和我无关。只是今天宝宝来请我,她不是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她只想让我从中帮忙,请你们二人吃个饭,坐下来,她想向你要一个答案,希望你明白地告诉她。 不需要吃饭。李玉珀说,她想要什么答案,现在就可以问我。 你会百分百坦诚地回答她吗?周令宜问。 李玉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那得看她问什么问题。 周令宜微微叹了口气,旁边的秦宝灵终于按捺不住:问什么问题你要坦诚,问什么问题你不要坦诚? 李玉珀依旧是没回答:你果然在。 她平时绝不是什么爱打太极的人,尤其是办事业,做生意,那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偏偏此刻她生出犹豫来,好像她一旦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势必要跌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之中去。 刘持盈吃完一只黄桃,忍不住仗义执言了:李玉珀,这么多年不见,怎么你变得那么粘牙呢?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这么难说? 李玉珀没别的好辩解,不就是会或者不会吗,不就是一个或两个字吗,她在瞻前顾后什么?可她就是知道,不能回答,暗中仿佛有一条毒蛇窥伺着她,一旦做出回答,就要立刻探到她脸前,预备着随时咬断她的脖颈。 那就先别问了。周令宜说,她冲秦宝灵眨了眨眼睛,李玉珀做不出明确回答,显然是心里有事,不用逼得那么紧。 没想到秦宝灵想也不想:你不敢,是吗?还没让你回答问题呢,连自己会坦诚这个谎都不肯撒,你要是说会坦诚,哪怕是言不由衷呢?把我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不好吗,因为我就问你这一个问题! 她的语速快起来,一种强烈的冲动和愤怒顶着她的喉头,逼迫她说这些话,一切的利益和算计都抛在脑后了,她声音发颤:李玉珀,当初的事情,我说一千一万遍也是不后悔,可我知道那事是对不起你,你对我怎么报复都该是应当应分的。 女主角的事情我生气到如此地步,是因为我觉着我们之间有转机了,我以为她哽咽了一声,没能说出来。 李玉珀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演唱会,七夕节,主席的席位,种种种种 真情假意,你分得清吗?李玉珀说。 是啊。秦宝灵答,我是想从你身上得好处,你又何尝不是预备好这些才回国的呢?麦考克的角色,影展主席你给我下了那么多的饵,有没有想过,你哪怕孑然一身地回来,我也会第一时间去见你? 真情假意,她反问道,李玉珀,你分得清吗? 对面久久地没有回答,秦宝灵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继续说下去: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我也不问你了,我只要你对我说,你恨我,你对我当初背叛你的事情耿耿于怀,只要这一句话。 我只要这一句话。秦宝灵的话语抖得不成样子,她握住拳,用指甲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李玉珀,只要你这一句话,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做了,我任你处置,随你开心,我只要这一句话。 只要这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秦宝灵就任她处置了。 这个女人原本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现在连筹谋也不用了,她乖乖地任自己处置了。 只要这一句话。 说吧。秦宝灵的声音浸透了眼泪,湿漉漉的,她听过很多次,大部分湮灭在记忆的长河里,小部分犹然在耳。 听到这种声音,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想替这个女人揩去所有的眼泪。她下意识地想,她要永远和秦宝灵在一起,她难过虽然大部分是活该,但她还是很愿意去哄一哄的,因为这是她自己选的情妇,无论怎么样,她都会容忍到底。 说吧。明明再走一步是万丈深渊,秦宝灵却似乎带着恳求,这话不难讲,李玉珀,求求你,对我说吧。 多么顺理成章的一句话,这话不难讲呀! 李玉珀张了张嘴唇,她口干舌燥,从舌根处弥漫出一股血腥气。 玻璃杯中的水喝完了,只剩下可怜的一洼,玻璃水壶中的水也冷了,血腥气越来越浓,从舌根压到唇齿间,她再度张了张嘴唇,喉头哽塞,她一个字也没说得出来。 她不该她不该恨秦宝灵的,她不该恨,她不能恨! 她反复地咀嚼过多少遍,她不该恨秦宝灵,因为秦宝灵不值得!不值得她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值得她日日夜夜的恨,不值得她辗转反侧地耿耿于怀! 第72章 一旦她恨了,秦宝灵再也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情妇,自己在乎她,对她的当初的行为恨之入骨痛之入心,她是自己唯一的情妇,唯一的最重要的情人,自己年少时一腔的热情,给不了其他人,只给她,只有她。 她沉默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但没有人催促她,对面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一丝泪水流淌的声音。 你别哭了。李玉珀在心里说,你别哭了。 你别哭了,我会回答的,我会回答的。 周令宜举的手酸,她开了免提,将手机搁在了茶几上。 终于,秦宝灵打破了沉默:你会对我说吗?不会的话,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李玉珀想说自己会的,她又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滚出来的声音没能组成一个字,只响了一声。 这话没有那么难讲的,即便她认为自己不恨秦宝灵,她也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讲出来,有什么所谓呢? 可她就是讲不出来,她像一头愚蠢顽固的狗熊一样,李玉珀头回觉得秦宝灵说准了,自己真是头狗熊,一头无药可救的狗熊,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这么愚蠢的坐在办公椅上,不知道在傻乎乎的坚守着什么。 秦宝灵大概举起手机凑到了耳边,她把这女人的呼吸和哭泣听得一清二楚,秦宝灵不嚎啕大哭的时候,哭声都是轻微的,轻微的抽噎,忍到忍不住了,才泄露出一点声音。 她一定又用手背去擦泪,笨极了,擦得脸上和手上都是一片狼藉。 今年都多少岁了,还这么女孩气? 李玉珀,你说不说?秦宝灵问她,明明是个威胁的语气,蘸满泪水,已经威胁性全无了。 你说不说?她又问,没有时间可以再浪费了,你要不说,不说恨我,那你再说报复与恨无关那一套,我也不听了,你怎么为难我,我怎么为难你,我们没得完,没得两清! 她的威胁没有任何威慑力,她只顾一边哭一边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要两清吗?你要两清我也同意,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你恨我,我当初做的事,你耿耿于怀,就这一句话,有那么难吗! 是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一整个上午,李玉珀办公桌上摆着这只电话,除了沉默之外,她什么工作都没做。 李玉珀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沉闷地从胸腔中坠落下去了,不知道坠落到哪去了。她满口干燥的血腥味,嘴唇都张不开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就是说不出口,仿佛说了出口,跟着恨的一切就随之滑坡。 恨,耿耿于怀,值得爱。 爱。这个隐秘的,早就被关进牢狱的字像蝴蝶一样,若隐若现地扇动起翅膀,裹挟着秦宝灵对她说爱的声音,扑扑烁烁的在她浑身的鲜血中穿行。 - 你去死吧!秦宝灵筋疲力尽地喊道。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 57谈爱57 ◎我像狗熊吗?◎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秦宝灵说,她抽出一张纸巾,按干了泪水,声音出奇地平静。 这个你单指我吗?刘持盈说,她这次不是为了嘲讽,单纯是氛围太窒息了,她想稍微活跃一下。 对,单指你。秦宝灵说,周姐没事,周姐看咱俩的笑话也看了很多次了。 刘持盈不和她针锋相对了,又拿起一只黄桃,默默地给自己找了点事干。 秦宝灵扶了扶脖颈间的丝巾,系得严丝合缝,唯独有些濡湿了,刚才的泪水太汹涌,甚至把她的袖子都打湿了。 谢谢你,周姐。她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周令宜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宝宝,你还听不出吗?她对你感情很深的,凡事都别操之过急。 深不深的有什么所谓?秦宝灵说,她不肯承认,就算了,没什么的。 说完,她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这话讲得太万念俱灰,太不秦宝灵了,周令宜怔了一下,错失了追出去的时机,不由得十分忧心忡忡。 没事的。刘持盈揽住她的腰,秦宝宝这个人是打不死的,她只是一时没转过来这个劲,失落一阵子,她不会说放弃的,更何况感情的事冷暖自知,李玉珀有本事早就说自己不讲这句话了,何必一直沉默呢? 她咬了一口黄桃:姐,别担心,一天天操心的事情够多了,你别连这俩人的感情也操心进去。 我操心什么啦?周令宜道,你这么省心,我没什么可操心的呀。 就是啊。刘持盈不接招,从善如流,真是应该年轻的时候谈恋爱,要不然该成熟的年纪,就跟她俩似的要死要活地闹起感情了,多不好看! 周令宜瞟了她一眼,想起了自己那段要死要活的往事,自己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 刘持盈想起那段往事,却是觉得很幸福,郑重其事地对自己爱人说:你不一样,你比她们好看! 周令宜不理她,从她手里拿过被吃了半个的黄桃,自己吃起来了。 - 电话挂断了,李玉珀一动不动,像头蠢笨的狗熊一样窝在办公椅上,裴爱善敲了几次门,里面毫无声音,她只好自行地把门拧出一道缝隙:李总? 透过这一道缝隙,她也能看到李玉珀睁着眼瞧着桌面,竟然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情态:李总? 李玉珀抬起头来,神情平和肃静,是一贯的样子,可惜裴爱善跟她太久了,看得见她眼神的重心完全没落到自己身上:怎么了? 中午想吃什么?裴爱善问道,十一点了,吃厨房的话我给你带过来,或者有什么其他想吃的,订外卖,或者我出去买,都可以。 她把门又推开了一点:李总,心情不好?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问这个问题。 不确定。李玉珀居然答道,就厨房吧。 今天是鸡胸肉糙米饭。裴爱善多提醒了一句,李总,下午艾绒和辛梓去东穗 我记得的。李玉珀点点头。辛梓不是敛锋挖墙脚挖来的,是辛梓的老板,东穗的总裁是她的高中同学,听说她回国做影展,主动说要给她添添人手,给她一位实干派精英。 不过具体谁来这位总裁不管,是辛梓的上司在部门里放了消息,敛锋的待遇比东穗高,但跳槽天然有风险,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说要去,万一没能跳槽成功,或者有几个都想跳槽,自己竞争失败了,往后在本公司怎么混? 辛梓是第一个表达意愿的,也是唯一一个。 当然,为了这一个人,李玉珀也要投桃报李。影展还有一样很需要的,就是维持秩序,安排现场的团队,这点敛锋没有,东穗却是有,不仅有,还有丰富的经验,辛梓和艾绒两人这次去就是谈合作的。 这场合作是板上钉钉,裴爱善大概是为了让她开心一点,笑道:那等她们两个人的好消息了。 李玉珀也勾起唇角笑了笑,等到裴爱善合上办公室的门,她的笑容就再也维持不住了,一种强烈的懊丧席卷了她的身心,不管怎么样,她都可以说话的,一句话不说,这算什么?简直是让人看笑话! 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一个字说不出来,换句话说,是不肯想。要仔细想,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她想不通的,只有她不肯想。 她不肯想,现在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她要是想了,她的生活就要天翻地覆了。 真是孬种。她用筷子戳散了糙米饭,不止一次冷冰冰地想,李玉珀,你最该恨的真是自己,一个彻头彻尾的孬种,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逃避,好害怕的东西! 艾绒本打算出发之前和李玉珀说一声的,裴爱善拦住了她,说李总今天状态不好,要她别进去打扰了。 去东穗的路不近,辛梓坐在汽车里一言不发,艾绒不知道这机器人总监怎么那么沉得住气呢,就俩人在车里,还有一个坚决不说话,这多尴尬呀! 她真是从没陷入过这样的境地,犹豫了半天,做足了心理准备,干巴巴地挤出了一个话题:听说李总今天心情不好。 说完,她觉得自己丢尽了藤校生的脸。 是吗?辛梓很配合,也很敷衍地答了一句,这我倒是不知道。 艾绒登时就有点气不忿,自己好歹为打破沉默做出了努力,这份努力怎么也值一个正儿八经的回答吧!辛梓余光瞥到她的神情,这个大女孩还不知道怎么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正一脸的不高兴。 辛梓知道她实际上属于关系户,原本不知道,听同事们私底下无意的聊天也听得出。这些同事不少都是从美国总部那里过来的,再加上一些旧日新闻,她轻而易举地就得知了艾绒的妈妈是一直跟着李玉珀的副总裁艾敏。 第73章 她对关系户没什么意见,这个女孩工作态度也很认真,脾气大一点,条件那么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同事之交淡如水,但做了总监,总归是要担起总监的职责,辛梓笑了一笑:艾绒,你别介意,我这个人不善交际,不是那么爱说话。 艾绒听了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又像是自己的错了。她想了想,还是很坦率地说:总监,没事,就是觉得太安静了,想聊聊天。 她没想到辛梓真问道:既然这样,可以问问你美国哪里好玩吗? 你要去旅游?艾绒这下打开了话匣子,她别说美国了,世界上许多地方都是玩了个遍,加上本来就是开朗性格,一路给辛梓介绍到了东穗才停。 这次和她们谈合作的正是辛梓原来的顶头上司,人很热情,合同就差一个签订,所以来来去去除了关心辛梓的现况,还谈了许多业内的事情。 艾绒一开始听着挺感兴趣,后来全是她不认识的人的八卦,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说去茶水间倒杯咖啡,轻轻巧巧地开溜了。 东穗这层的茶水间不大,里面满满登登站了几个男人,艾绒不想直接进去,先端着杯子打算在门外玩会儿手机,就听见里面人也在八卦。 辛梓回来了? 对,回来谈合作的,早知道我也去敛锋了,现在想想就不该瞻前顾后的,辛梓反其道而行之,当初只有她一个说要去,敛锋能不要她吗? 你真是想得美!万一敛锋就不要呢? 你得了吧寒碜我,敛锋做影展一点经验都没有,不管谁去不都得要吗? 艾绒听得太无聊了,要不是受不了和几个男的挤一起,她真想冲进去把他们都挤出来。 行了,要我说非得辛梓去,美国公司不做背调啊,要是知道她未婚先孕 艾绒一把掀开茶水间长长的珠串帘子,纷飞的珠串一大半砸到了里面男人的脸上身上:你们再说一句试试! 辛梓赶过来的时候,艾绒以一敌三,中英夹杂,破口大骂,辛梓那位上司驱散人群,好声好气地给艾绒台阶下还不行,她非要那三个男人给辛梓道歉才罢休。 但是具体闹起来的原因她又不讲,还是上司从中调和,说不管怎么样,艾小姐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让他们三个对艾绒和辛梓表达歉意,今天是敛锋来她们东穗谈合作,必须也要对敛锋表达歉意,四两拨千斤地算把这事解决了。 上司和辛梓脸上不见任何异色,所有人也都好像一切没发生一样,回到沙龙区继续谈笑,艾绒觉得自己好像被重重地甩在了状况之外一样。 等坐到了车上,她回过味来,又是恼怒,又是苦闷:总监,你那个上司,还有其他人,根本就是知道那三个男的说了你什么吧?要不然为什么他们不追问我? 辛梓嗯了一声,神色不变,很抱歉地说:不应该牵扯到你的。 艾绒更愤怒:你也知道!你根本就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还要跟着你那个上司来劝我? 还是不够完善。艾绒说,我们公司绝不能这样,现在是还没发展起来,将来必须组建她气得语无伦次,总之,这种人必须投诉!公司不允许有这种员工! 万一他们说的是实话呢?辛梓忽然问。 艾绒一怔:是实话也不行啊,私下议论同事的私生活,话语之中带有明显的轻蔑意味,这样就不行!这样严重损害同事关系,人品和性情堪忧,我们公司绝不能容忍此类事件的发生! 辛梓略垂了眼睛,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那是我姐姐的孩子。 没事的。艾绒不生气了,她隐约察觉到一些悲伤的事情,如果辛梓的姐姐好好的,何必要让她这样照管孩子呢?所以她赶快接话,不让辛梓为难,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来美国职场很健康。辛梓道。 艾绒说:也不用太美化美国的公司,不过我们公司还是不错的。她挺骄傲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我可不是那种爱走后门的人,我是正儿八经面试进来的。 哪里的社会都离不开人情,即便是面试进来的,又怎么敢打包票其他人不是看在了她妈妈的面子上呢? 辛梓没打算打破这种天真,更不打算交浅言深,她很感激、很郑重地伸出一只手:艾绒,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们在一个团队,往后希望一直合作愉快。 艾绒挺高兴,握了握她的手,深觉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哪怕知道李玉珀不开心,回去之后她也溜进了那间办公室:李总,我给你带回来了特好消息! 不就是合同签好了吗?李玉珀低着头,用钢笔在单光纸上飞快地写着字,她思绪一乱,就会用这种方式压,结果这次不奏效,她越写越快,越写越乱,小楷写不成,写了一纸行草。 艾绒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心情差的懒得跟自己来工作中称职务那一套了,也很上道地换了个叫法:姐,我今天办了件大好事,而且觉得终于和总监破冰了,上次你叫总监和我聊,但其实我俩之间没什么,就是纯粹的性格上不对付。 但是因为这事破冰,我还是不觉得好,要是能选,我肯定不愿意。艾绒把今天的事完完整整地向李玉珀讲了一遍,包括其他人的态度也讲了。 李玉珀不意外,这种事她见得多了,更何况辛梓下定决心跳槽,想也是有原因的。她对着这个小正义使者一点头:你做得很好。 姐,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开导吗?艾绒这会儿心情正好,赖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不肯走了,你得向我妈好好夸夸我,我才不跟她打电话呢,我一说自己好她就让我谦虚,还不如我后妈肯夸我。 真是小孩子。李玉珀想,工作中的一点事比天还大,做了一件好事,高兴得恨不得飘起来。 她也不可能向这个大女孩艾绒寻求答案,或者真把自己的事情讲出来给人家听。她只是把一张写满的纸随手撂到一边去,又拿出一张新的开始写。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写,情不自禁地,就开始写自己写过一千一万遍,背得滚瓜烂熟的《春江花月夜》。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半晌,艾绒见她不说话,刚要溜走,就听见这位李总冷不丁地问她:我像狗熊吗? 艾绒一惊,李玉珀高挑艳丽,聪敏大方,哪里像狗熊?她不解其意,愣愣地看着自己这位老板。 去吧。李玉珀疲倦地说,帮我带上门。 一张纸眼看着写到了末尾,她指掌微微打颤,又拿出一张崭新的来。 58谈爱58 ◎她明天就要去!◎ 姐。吴言小心翼翼地说,她手里头削着一只玉露香梨,秦宝灵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沉默的她害怕。梨削好了。 她说完,把一整只梨放到空着的果盘正中,然后开始剥荔枝,本来她打算静观其变,可刚剥完一只,放到梨子旁边,就忍不下去了: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别用那种哭天喊地的语气。秦宝灵道,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是有点心灰意冷,但她需要缓冲。她不是铁打的,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要连说带笑。她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她有给自己缓冲的权力,她有心灰意冷一会儿的权力。 姐,这到底是怎么了?吴言就差掉泪了,你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 你赶紧别说了。秦宝灵打断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呢,就是心情不好,躺一会儿,没犯天条! 吴言憋得不行,好一会儿问道:那正事可以说吗? 秦宝灵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你就说吧。 从美国回来的微博还没发呢。吴言说,拍立得都扫描了,你一直没发 你不早说!秦宝灵有气无力,黄花菜都凉透了,下次我要是没有第一时间发微博,那边把图片都整理好了的话,你就帮我发。 吴言围着梨剥了一圈雪白的荔枝:她们一眼就看得出是别人发的。 秦宝灵的粉丝一个个都敏锐得很,即便手机型号一模一样,她们也能精准地分辨出哪个是秦宝灵本人发的,哪个是助理或者工作人员代发的,模仿语气也不行。 纽约的vlog发了吗?秦宝灵又问,吴言说:这个也没呢,昨天就剪好了,你没有来得及看。 第74章 昨天?昨天她忙着和李玉珀上演全武行,忙着签订薯条的探望条约,确实没时间看那个视频。 手腕和脖颈都微微刺痒,她扯下颈间的丝巾,这可把吴言吓了一大跳,险些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没事。秦宝灵轻描淡写地说,我扇过她一巴掌,在身体上没有谁欠谁。 她伸手:把手机给我,我一块发了。 吴言立即把手机递过去,满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秦宝灵:纽约vlog新鲜出炉*~ @秦宝灵:拍立得~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天呐终于发了,那么我也来我也来~ 秦宝灵的拍立得微博是六宫格,她也是六宫格,尽量严谨地一一对应,照片里李玉珀在拍秦宝灵,照片外她在拍这两个人。此种追到美国追到盐湖城去的敬业精神,要是有感动娱乐圈评比,她非得拿个头筹不可。 评论区立马被大批人马涌入:@diving:刚刚秽土转生又皮痒的小鸡排一枚呀~ 然而现在风向已经不对了,不知道是否是豆瓣帖子,演唱会流泪,还是这些照片的威力,评论区已被大批蟑螂入侵。 蟑螂,指不受待见的cp粉,秦宝灵粉丝单方面认为所有秦宝灵和李玉珀的粉丝都是蟑螂! @没钱也任性:别这样好吗?如同做了妻妻一般!//@橘子汽水:速报!超话里有老师把轨迹图画出来了,要打卡的快去!//@咦呀哈der驾:谢谢妈妈妈咪,我复活了,我出土了,我带着一身上古细菌袭来了! 鉴于这些可恨的蟑螂,连带着其他粉籍的人都显得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女宝女宝世界瑰宝:能说吗有这样的姐夫偷着乐得了敢打姐夫真是倒反天罡~薯粉自重~//@姐妹你疯了吗:学姐可这是我们四大花呀这话应该对85花说去众所周知我们四大花唯一的耻辱只有天气姐~ 一场混战一触即发,罪魁祸首秦宝灵毫不知情地放下手机,继续躺尸。 吴言担心得不得了,跟着秦宝灵的四年,她还真没见过自家老板这样意志消沉,心灰意冷的样子。 在她眼里,秦宝灵是个能跟老天干仗的奇女子,尤其是脖颈上那一片嫣红的掐痕,让她即便在故事里觉得再精彩,放到她面前她也有点六神无主了。 姐她又犹犹豫豫地开口了,你有什么事情,不要憋着,和我讲讲,要不我把大姨叫来你这样我害怕。 秦宝灵难得笑了一声:你害怕什么? 吴言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她当然不是怕秦宝灵会一蹶不振,那不可能,所以她怕什么呢?她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连秦宝灵这样的人都能伤心到这种地步,那得是多伤心的事情啊! 别怕了。秦宝灵懒洋洋地安慰她,我自己想想,睡一晚上就好了。我和她的事情,和谁说都没用。 和谁讲有用呢?李玉珀别着劲,连恨她都不承认,怎么会承认爱她? 别说爱了,恨她都是个见不得光的事! 没关系。她一会儿慢悠悠地想,我也是等她走了才意识到爱她。都怪她,要不是她,我早就意识到了,早就承认了。不仅早就意识到了,早就承认了,而且也不会埋藏在心底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提也不提,想也不想。 可是想着想着,她越想越恨,恨不能让李玉珀去死,自己真是把一切都付出去了,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做,任她处置,随她开心,这样都不行吗?她甚至不要她承认爱,只要她承认恨! 自己在她眼里就那么不值得吗? 秦宝灵想着想着,泪早就流尽了,她腾地生出一股邪火来,这下躺不住了,开始在客厅乱转。好啊你个李玉珀,你不仁我不义,既然这样,你别怪我 你别怪我 别怪我什么呢? 秦宝灵那天和李玉珀讲的也是实话,她俩对彼此已经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除非用上下作手段。但李玉珀不用,她绝对也不用,即便是你死我活,也得是漂漂亮亮的你死我活才行。 看来还得再去缠一下张赞。即便是那俩保镖还在公司门口她也不管了,难不成那俩还能硬拦着自己不可? 她不会给李玉珀任何面子了,自然也不会给那俩保镖面子!那时候,她绝不给这俩人买星巴克了,最多买蜜雪冰城的柠檬水! 吴言又是被她吓了一跳,不怪她一惊一乍的,秦宝灵刚才还恹恹地躺在沙发上,这会儿又怒冲冲地满客厅乱转,不过后来她和大姨说这事的时候,她那饱经风霜的大姨眼皮都不抬一下:你还是见得少了。 我饿了。秦宝灵转完,重又坐回到沙发上,这下脊背挺直,坐得极优美,今天早饭就喝了一盒酸奶,中午饭也没吃,再不吃我就得过去了! 人是铁饭是钢,吴言义不容辞:姐你想吃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买来! 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半晌,她忽然低声道:李玉珀这个没心没肺的,一定一顿也没少吃。 - 裴爱善本来进来,是想问李玉珀晚上吃什么的,可中午的那份糙米饭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摆在办公桌上,用意昭然若揭,是让她去热一下。 李玉珀主动说:中午没什么胃口,晚上接着吃吧。 她在国内的时候,从来不吃剩饭,换句话说,是不在乎。家里的厨师做好饭端上桌就吃,吃多吃少全无所谓,吃完就撤下去,下一顿,又全是新菜色。 可到了美国,没有厨师,没有佣人,她有时候自己做饭,有时候在外面买,剩得多了,她竟然也会生出一种天然的不舍,就这么全丢了,太可惜,太浪费,再吃一顿吧。 厨房做了新的。裴爱善拿起饭盒,李总,又不是没有新鲜的,还是吃新鲜的吧。 不用。李玉珀拒绝了,我到现在也没什么胃口,拿了新的也吃不完,继续吃这份吧。 裴爱善不再劝了,过了一会儿,她端着热好的饭进来,放下的时候,看到办公桌上已积了一沓的单光纸。 李总心乱如麻的时候,就爱写字,某种意义上她还挺敬佩李玉珀这个排遣方法的。 李玉珀冲她点了点头,顺口道:回去吧,别在公司留着了,明天不还得过来。 裴爱善笑道:李总,明天是周六,你忘了? 李玉珀是真忘了。她一怔,把钢笔放下来,瞧了一眼日历,明天还真是周六。 她心里一动,又冲裴爱善笑了笑,等自己这位秘书出去,她把两只手机都摆在面前,工作手机消息不少,那只私人手机却静着一动不动。 说实话,对于晾了秦宝灵那么久,一点回应不给这件事,她虽然恨极了自己,但她认为对秦宝灵是谈不上抱歉的。 这女人对待自己这样步步紧逼,倒打一耙,她确定要抱歉吗?该抱歉的是谁啊? 可话又说回来,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狠狠地伤了秦宝灵了。 为什么秦宝灵会那么受伤,为什么自己心里不感到一丝痛快,她全不去细想,她故意把自己的思想全局促在一个小小的框架中,因为她已预感到了,一旦踏出这个框架,她的生活必将天翻地覆。 她满心只想着一件事不管怎么样,她和秦宝灵算是达成条约了,她周末有去探望薯条的权力,她明天就要去! 59谈爱59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你是秦宝灵。◎ 秦宝灵今天早早起床,准备着精心打扮一番,继续去缠张赞去。她习惯性地一手拿起一条项链,一手后知后觉地抚上颈间还未完全消退的红痕,又把项链给放下了。 她正打算骂上两句解解恨,门铃忽然响了。要是吴言她们,按过一声门铃之后肯定直接按密码进来,这个人又按了一声门铃,估计是来拜访她的人。 秦宝灵心里厌烦,不知道是谁那么没眼力见不提前打声招呼就过来,只得飞快地系好丝巾,打算给人打发走。没想到门一开,李玉珀站在门前,正用那双灰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没死啊?秦宝灵睁大眼睛,火腾地一下就又上来了,看来是我咒你咒的不够,今天我得加大力度,好让你早死早超生! 借你吉言。李玉珀听她劈头盖脸骂了自己两句,心情反而比昨天更畅快,笑微微地说,看来我要长命百岁了。 秦宝灵被她一噎,伸手就要把门推上,李玉珀抵着门:我是来看薯条的,我们之前说好,周末我可以来探望薯条,你忘了? 薯条不想见你。秦宝灵干脆利落地说,她整个身子都压在门上,一副要把李玉珀挤出去的架势,赶紧滚!薯条今天不想见你! 第75章 你是薯条的发言人啊?李玉珀难得穷追不舍,有本事你让薯条亲口和我说。薯条亲口和我说今天不想见我,我马上就走,另选良辰吉日过来。 你再他爹的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秦宝灵这下是大发雷霆,什么良辰吉日,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 她用手抵着门,身子往后退了退,本来是要撞过来把门连带着李玉珀一起撞飞的,可惜李玉珀十分敏捷,趁着这个间隙,居然从门缝中闪了进来。 秦宝灵诶了一声,来不及刹车,倒是把李玉珀撞到了门板上,也顺带把自己撞到了这只臭狗熊的身上。 她两只翡翠耳坠水汪汪地晃,李玉珀扶了扶她的肩膀:你这是打算出去? 木已成舟,秦宝灵甩开她,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你管得着?有这时间去看薯条吧,别在我家赖着。 这个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她问的时候,这女人还信誓旦旦说这是我们的家,现在就成一个孤零零的我家了。 李玉珀也不生气,她认为这是因为薯条从房间里出来了,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踝的缘故,她抱起薯条,也坐到沙发上,不过是另一端,距离秦宝灵十万八千里远。 薯条小时候是豹猫大王,现在真是甜心小猫,乖乖地窝在她怀里,小太阳似的熨帖着她,秦宝灵先是玩手机,随后偷眼瞧着她俩,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往这边挪了一段距离坐下,伸手把薯条夺走:探望时间结束!滚吧! 你会读薯条的心?李玉珀好笑道,上次你还用那谁打比方,人家让前夫来探望孩子,不也是一整个周末?我和薯条才玩了十分钟,怎么就不行了? 人家那是离婚!人家那是前夫!秦宝灵小发雷霆,你是狗屁?咱俩的关系是狗屁?怎么跟人家比? 李玉珀无所谓道:上次是你打的比方。 是自己说的也没关系,秦宝灵翻脸不认:你有证据吗?我会说那种胡话?你拿出证据来,不要血口喷人! 李玉珀不理她,从茶几上拿出一只咬咬鱼,轻轻地丢在两人中间。薯条喵的一声,怎么抵得住这种诱惑,当即从秦宝灵怀里跳下来,咬着小鱼叼到了李玉珀的怀里。 卑鄙。秦宝灵评价道。 谢谢。李玉珀对于如此高的评价,还是要表达谢意的。 秦宝灵憋着气,探出手去也想摸玩具,被李玉珀抓了个现行,把那只细白的手直接压在了茶几上,钻戒硌的她掌心发痛,不等秦宝灵倒打一耙,她先声夺人:戴这么大钻戒,不嫌累? 不嫌。秦宝灵没好气,我就喜欢,怎了?我就土,我就俗,你管得着? 吃了枪药的秦宝灵用力把手抽出来,那枚被她说过的钻戒毫不留情地在她掌间划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薯条对她俩之间的气氛一无所觉,只是很开心地在李玉珀怀里跟着一只小鱼和一只发声老鼠咬来咬去。李玉珀觉得和薯条在一起,自己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她手机不看,甚至手表上的时间也不看,直到秦宝灵提醒她:都一个小时了,你还赖着不走呢? 你有事可以先走。李玉珀从容不迫地说。 才一个小时而已!也幸亏薯条是猫,要真是一个小孩子,她得带薯条出去吃饭,去游乐场,别说一个小时了,一周都不够! 什么叫我可以先走!秦宝灵中发雷霆,这是我的家!你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李玉珀不答话,和薯条一副母慈女孝,其乐融融的样子。九月中的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秦宝灵还是被她气得浑身发热,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她把丝巾也扯下来,突然觉得不能这样。 虽然是李玉珀把自己气成这样的,但她摆出一副厚脸皮从容不迫的样子,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这不是完全失去主动权了吗! 那天你还说什么周末可能没时间。秦宝灵抿了抿唇,现在才周六,就巴巴地跑过来,李玉珀,你是不是想向我道歉,可是拉不下面子呀? 这话一出,她觉得自己又掌握了节奏了,李玉珀仍然是不答话,伸手摸了一把薯条毛茸茸的肚子。 我不是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秦宝灵道,李玉珀一听她开始提这件事,心里就是一阵烦躁。她说不清自己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她一门心思地想要来,怎么就忘了秦宝灵可能对她不依不饶呢? 她太了解李玉珀了,知道现在要乘胜追击,这次没从李玉珀怀里夺走薯条,而是自己挤进了人家怀里:别在这儿装听不见,我非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薯条安心地玩着发声老鼠,秦宝灵扶着她的肩膀,坐在她的大腿上,和她近在咫尺的面对面对视着。 这样的距离,李玉珀身上的香水味都是清晰可闻,随着心跳,一搏一搏地往外逸散。她仔细闻了闻,具体是什么香味,她分辨不清,只闻得到一种晴朗气息,沁满了她的心肺。 我恨你。秦宝灵喃喃地说,算了,我不想和你纠缠了,你滚吧。谁稀罕你的答案? 说完,她作势要起身,李玉珀蹙着眉,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把她按在了自己怀里: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之前说两清不肯,现在又说不想纠缠,你觉得自己是谁,开口就是金口玉言,我就得听? 那你觉得我是谁?秦宝灵问她,可是并不是等她的回答,因为李玉珀的回答,她早已经是一清二楚了! 你觉得我是谁呢?一个虚荣的情妇,廉价的贱货,还是薄情寡义的婊子? 李玉珀眉头蹙得更深: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你敢说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吗!秦宝灵大喊一声,美丽面孔几乎青了一层,她竭力地睁大眼睛,无论如何,她今天是不打算哭了,她的眼泪很珍贵,她一滴也不要再给李玉珀! 我说话就难听了,李玉珀,你以为你是谁?你不仅是薄情寡义的婊子,你还是不折不扣的孬种,我可以是贱货,你也得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她满腔的怒火,找到了契机,一股脑地就迸发出来:想来想去,都怪你,李玉珀,都怪你!我不是要给自己找理由,可是你哪怕给我一点爱的错觉,我能办出那样的事情吗?我是自私自利,可我秦宝灵做人堂堂正正,谁和我有恩,谁和我有仇,我计较得清清楚楚!对我有恩的人,我涌泉以报,对我有仇的人,我拼了死也要咬死她不可! 我是那个你要咬死的人?李玉珀问。 好一会儿,秦宝灵答道:我不知道。 她对于李玉珀,爱恨分不清了,恩仇也分不清了,飘忽忽支撑她的,不知道是那刻入骨髓的痛楚和爱怨,还是一股浓烈似火的不甘。 她不甘心,不甘心唯一爱过的人,对自己只有三个字,不值得,瞧不起! 李玉珀望着她,她是谁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脑海里,这个漂亮泼辣的女人,秦宝灵,于她而言到底是谁呢? 她是真的特别瞧不起她吗?李玉珀自己也糊涂了,说不清了,她承认自己时不时的在心里会对秦宝灵进行一些评价,但那到底是为泄愤呢,还是真正的瞧不起呢,她细想不下去了。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秦宝灵的发尾,又想,自己恨不恨秦宝灵呢?她一直催眠似的说不恨,不值得,她到底是恨不恨呢? 你是她低声地起了一个头,秦宝灵盯着她:不许说不知道。 说婊子,说贱货,说什么都无所谓,她只想知道李玉珀把她当作什么。 半晌,李玉珀说:你是秦宝灵。 60谈爱60 ◎你是独一无二的秦宝灵。◎ 你是秦宝灵,二十三岁之前,你叫秦宝宝,后来我们一起去寺庙求,请来大师算,为你改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名字。 所以你是秦宝灵,世上重名的人有很多,可之前叫宝宝,后来叫宝灵的只有你一个,你是独一无二的秦宝灵。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吗?秦宝灵不知道,她眨了眨眼睛,眨出两滴很大的泪珠。 李玉珀替她揩去泪水,不像以往那样打机锋,她第一次完全心平气和地对秦宝灵说:你好像比以前爱哭了。 秦宝灵既不小发雷霆,也不阴阳怪气,她也完全心平气和地说:都是因为你回来了啊。 李玉珀笑了笑:那你是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希望我回来。 当然是希望。秦宝灵不假思索,她明明声音中没有哭腔,泪水却一滴一滴地往下坠,李玉珀就轻轻地,一滴一滴地为她拭去。 第76章 当然希望你回来了,理智上当然希望你东山再起,再创辉煌,情感上呢,我希望你摔得一塌糊涂,把你那一身傲气全都给摔碎了,然后我再像抱一只大花瓶一样,把你抱回来,多完美呀。 怎么那么傻呢?李玉珀问秦宝灵。秦宝灵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很傻,但她昂着头,一双眼睛湿润润地注视着李玉珀,哪怕是傻,她也傻的是理直气壮。 你别以为我就会这样算了。秦宝灵说,你迟早有一天得给我一个答案的,恨不恨,耿耿于怀不耿耿于怀,你逃不过去的。 李玉珀点点头,她想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彻底底地面对一切她不想面对的东西,人生已过去了一小半,她本以为自己该是什么都不畏惧的了,有了例外也不怕,她还得往前走,往前看。 我们还是没完。秦宝灵龇牙威胁她,张赞的角色,你必须给我!否则否则,我不配合影展宣传! 已经到了九月,影展要开始宣传和征片流程了。 李玉珀又抿出一丝笑容:那你可是够损人不利己的。 她知道秦宝灵不可能不配合宣传的,影展对于这位演员来说也是相当的大事,怎么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呢? 秦宝灵自己也知道这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刚想了想,李玉珀就说:你今天不会打算又去见张赞吧? 你管得着吗?被李玉珀戳中,她没好气地说,那咋了? 不咋。李玉珀说,只不过我那俩保镖没回来,上次俩人说你给她们买了星冰乐,我说不能轻敌,你采用的是迂回战术,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杀回来了呢,叫我说准了吧? 你厉害。秦宝灵说,但你小心着点,咱俩没和好啊,我也不会放弃的。 谁说咱俩和好了。李玉珀很认可地说,咱俩不是没完吗?轻易和不了好。 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难听呢?秦宝灵也不知道,怎么这话从李玉珀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不吉利,那么像诅咒。 她正打算捂住李玉珀的嘴,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李玉珀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名字,面无表情地接通了。 秦宝灵坐在李玉珀的大腿上,连电话对面说的什么都听得是一清二楚。 我听说你之前回了美国一趟?李玉璋问,是为了电影节吧? 工作上的事情。李玉珀没有正面回答,粗粗地给了个答案。 显然对面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什么工作能比电影节更重要,你们敛锋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大哥还想听听你们在今年电影节的战报呢。 战报?李玉珀毫不客气地说,我们没有那种东西,又不是打仗,也不是什么狼文化公司,谈什么战报? 只不过是个说法而已。李玉璋说,卖出去了多少,不得给你大哥我报告一下?现在咱们是合作关系,让我提前知道一下也没关系吧。 李玉珀冷淡地说:大哥,你是不是太心急了?和你讲过,现在华语片不好卖,如果真这么着急,下个月的华沙电影节,你来亲身上阵,好吗? 她话说到这份上,李玉璋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又旁敲侧击了几句,这才把电话给挂了。 你敷衍不了他多久的。秦宝灵说,他那么心急,最多今年过完年,要是你还是一部片子不给他卖出去,他是真的要起疑心了。 没关系。李玉珀毫不在乎,他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要不然疑心病那么重,即便权衡利害,也怎么会选我当合作伙伴呢?广灿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比现在更差吧? 怎么不能呢?秦宝灵悠悠地说,现在外界都在观望呢,如果李玉璋的好妹妹真替他把积压的版权卖出去,皆大欢喜,股价又能往上涨几个点,要是这妹妹心里还怀着旧恨,故意占着鸡窝不下蛋,那怕是 她不说了,从李玉珀身上起来:算啦,我大人有大量,留你吃一顿午饭吧! 你想吃什么?她拿起手机点开外卖界面,是想吃外卖,还是叫厨师来家里做? 李玉珀玩笑道:既然邀请我留下,我还以为你要亲自下厨以示诚意呢。 不是不可以。秦宝灵见招拆招,你要是不为难张赞,让她把角色给我,我就脱下钻戒,为你做饭,这笔买卖值吧? 李玉珀嫣然一笑:没事,我也不是多想吃你做的饭。 秦宝灵赤着脚,一脚踹在她膝盖上,被她握住脚腕放了回去,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让你点菜就是好心没好报。秦宝灵斩钉截铁,我吃麦饭,给你点什么你吃什么算了! 她给自己点了一份麦饭,麦饭其实并不是饭,而是蔬菜和面粉混合以后蒸好的。她也是无意间发现大荣府附近这家餐厅这东西居然做得特别好,马齿苋、菠菜、苜蓿面粉放得少,吃起来全都是这些新鲜的绿叶菜。 说什么好心没好报,她还是很仁慈地给李玉珀点了一份沙拉,满满当当的一片绿色,一点肉星也见不着。 李玉珀一点酱料不加,依然吃得很自得其乐。她高兴,秦宝灵就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把吃了一半的麦饭往她碗里丢。麦饭每种蔬菜都捏成饭团的形状,丢起来简直方便得不行。 最后一半都丢进了李玉珀的碗里,满碗全是深深浅浅的绿色,哪怕是牛,也没吃得那么素的。 李玉珀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完,她知道自己该走了,可薯条又蹭到臂弯里,她觉得自己是舍不得薯条。 秦宝灵倒也没撵她,一边半躺在沙发上滑着手机,一边说:过两天宣传活动,到时候我会对你热情一点,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 李玉珀瞟了她一眼,觉得她很像是一只自认为矜贵的小猫,正得意洋洋,自作多情地舔着自己的毛。可爱是可爱的,至于可恨这会儿,不管是不是催眠,她感觉自己真是不大恨这个女人了。 好。她从善如流,我不会误会你的。 秦宝灵觉得自己不是故意喜怒无常的,明明是这头狗熊说话太气人! 能不能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呢? 没有阴阳怪气啊。李玉珀强忍住笑,我真的不会误会你的。 那滚吧!秦宝灵故意不看她,探望时间结束了! 李玉珀没再说什么,她换好鞋出了门,却没有立刻乘电梯下去,而是就在电梯厅的换鞋凳上坐下了。 今天这大半天过得太古怪了,她认为自己真的没必要对秦宝灵感到抱歉,她过来只是来看薯条而已。结果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好像说了几句真心话?秦宝灵流了几滴泪,把她的心似乎也给怪异的泡软了。 然后呢?这女人又摆出一副阴晴不定的态度来,她们像是约定探望薯条时间一样,又继续老生常谈地继续达成那个约定:她们之间还没完呢,和不了好,还得你死我活。 想来想去,还是得怪秦宝灵。要不是她石破天惊地说了一个爱字,她们两人之间至于到如此地步吗?早就痛痛快快打得难分难舍了。 她想她和秦宝灵明明是不共戴天的,弄成这样,不怪秦宝灵怪谁! 李玉珀心里头微小的畅快有了原因,她心情很好,找到了罪魁祸首,没错,就是秦宝灵! 她终于按了电梯,而且决定不回公司了,这是回国以来的头一次,她开着车在京城大街上转来转去,没有目的,单只是转来转去,说是兜风也不算,就是见到有那家店感兴趣,就进去买点东西。 通常,买东西的都不是她。 她们那批富二代,看着时代早,实际上已经知道买奢侈品要让销售直接到家里来,不带品牌标志的才最洋气,布料好才是真正的好,最好量身定做格调才比较高。手表和跑车不能算玩,要用玩,怎么也得到了游艇和私人小岛那一档。 她这个人又有点傲气和小小的洁癖,想要什么都是叫人送到手上的,她没什么可亲自去买的,路边的小店是一概不进。 对这些地方感兴趣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明明已经要什么有什么,结果还是看到什么都新奇的秦宝灵。 见到花店,她要进去看看鲜花明明对花根本不感兴趣的!见到咖啡厅,她要进去瞧瞧,不为别的,就为开门撞撞门上的风铃,最后拿了一杯冰美式回来。 你喝?李玉珀笑着问,不是说像涮锅水吗? 第77章 秦宝灵一张脸粉红粉白,一双眼睛深棕色,眼睛一眨,稠密的眼睫毛就是亮晶晶的一闪。前一阵周姐第一次见她,说她是一个鲜花一样的小姑娘,确实名副其实。 你喝!秦宝灵果然不喝,李玉珀逗她:我还以为你不会特地买一杯呢。 秦宝灵刚刚才有那么多钱,对钱有一种天然的心疼,就为听个风铃响,哪至于还真照顾生意,买一杯咖啡? 和以前不一样了。秦宝灵郑重地摇了摇头,我要学会花钱!钱花得越多,挣得才越多,要不然,光攒着干什么呀! 她一本正经地发誓:我要学会大大方方地花你的钱! 但这杯咖啡是花我自己的钱买的,给你的。她话锋一转,捧着给李玉珀,笑容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哪怕现在还没时髦起来,土,她也是土的秀美夺目,繁花似锦! 61谈爱61 ◎杀不掉她,只好爱她。◎ 影展做第一次宣传活动之前,不仅评委阵容全数公布,所谓的流量推介人也正式亮相了。 这位推介人让艾绒也哑口无言了,她本来以为是没有资历奖项的流量,没想到最后商量了一番,居然真请到了白寄凊! 资历奖项全都有,至于流量?何止是普通的流量,她和秦宝灵是两代广灿一姐,两代赵敏,又都拍过赵霜浓的电影,演过她的女主角,话题度也是拉满了。 当然,单是一个推介人的位子,要请到白寄凊太难了,公司还做了其他的让步。现在评委团整体年纪几乎都是四五十往上,等之后肯定要有回落的,到时候,白寄凊是很够资格担任一下主席。 这样一来,推介人就有了新的思路,和预备主席也没什么两样了。不仅有实在的利益,这个空头支票也是实实在在的,哪怕李玉珀出走了十六年,业内所有人仍然知道,这位李总在生意方面,是一诺千金。 别的人哪怕走红毯也不一定借得到高定,秦宝灵不一样,她出席个这种活动也要穿高定。别看现在这个影展不显山不露水的,她是有预感的,不出三年,声名就能彻底打响。 熹宁设有专门的造型室,干干净净的全是衣服首饰,造型团队围成一圈给她展示衣服,秦宝灵一边看,一边问道:建丽,张赞那部电影选了多少个女主角了? 林建丽听她的话,最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马上答道:目前选了三位女演员试镜,下周一在华声雅舍,早上八点开始。 那不就是后天吗?秦宝灵若有所思,她又问:李玉珀那两个保镖还在那儿守着呢?她指了指一件衣服,造型师就选出来,挂到另一个衣架上。 在呢。林建丽说,这两天秦宝灵让她选一个人去盯梢,万凌燕是长吁短叹,认为都混到这份上还用上计谋了你说是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秦宝灵听闻此事,也不用她选了,直接把万凌燕司机给派出去了。 万凌燕的态度正如同她现在的黑脸:你赶紧让我司机回来! 秦宝灵笑得不行:姐呀,你觉得试镜那天李玉珀还会让那俩保镖去吗? 万凌燕没什么好气,哪怕她不用出远门用不上司机也没什么好气:我猜肯定的,她还能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吗? 说完,她也不理秦宝灵:停,这件红色的也不错,咱们穿红吧。 华声雅舍有几个门?秦宝灵仍抿着笑意,哪怕把那三个精英保镖全叫来也不够用哦。 她不再提这事了,万凌燕心里有计较,会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她站起身来,开始一件一件地试衣服。 但凡是要求不严格的活动,她都不会遮纹身。最后没选红色,而是选了一件雪白色的,腰部和背部镂空,镂空不细碎,大气精妙。 她一向不临时抱佛脚,因为平时就已经吃得够少的了。晚*上她吃了一份混合浆果拌希腊酸奶,上床之后,随手就点开了微信。 现在想想,在纽约那晚真是烧糊涂了,李玉珀的小号是她的置顶她都忘了,还以为点开的是和吴言的对话框! 秦宝灵自己也想不好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她是很想见到李玉珀不假,可见不见的,又有什么所谓呢?前几天她还答应自己总会面对,可什么时候面对,又是一个未知数。 还真以为她俩有天长地久的时间耗下去呀!再努把力,加起来真都活到清朝去了,还在这里儿女情长的,有什么劲啊。 怅然、痛楚、愤怒,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点开最上头的那个对话框,先是差点忘了角色扮演游戏的责问:我不和你发消息,你就一句话不说是吗? 秦宝灵没想到对面立刻回复了:平时工作太忙了。 要是换做以前,李玉珀绝对不会搭理的,但是这一阵她也有点心事重重,秦宝灵这句责问,又让她想到了当时在张赞家,她不仅向人家,还对内心的自己承诺过,不管怎么样,自己总得面对这一切的。 对于这个明显知道是秦宝灵的账号,她从来不主动说话,这到底算不算一种相同的逃避呢?毕竟还是她主动加的人家。 她只好中规中矩地回答:平时工作太忙了。 谁不忙?对方劈头盖脸地继续责问她,然后忽然话锋一转,李玉珀凝视着屏幕,看上面跳出来一句:不过也没关系,我见过比你更混账的。 你知道那个人多混账吗?咱们加了那么些的天的好友了,勉强也算个朋友了吧,和你讲讲也无所谓。 李玉珀怔了怔,一个犹豫的间隙就失去了阻止的机会。 我其实仔细想过,你说人为什么会爱一个人呢?咱们分成外在和内在两部分,外在的就是容貌,家世和条件,越年轻的人,越容易被外在吸引,尤其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再有钱了,那真是不得了了,世界上大半人都得爱上她。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会消失的。我认识的那个混账,曾经非常高高在上,我不可避免地有一些崇拜她,但是时过境迁,她虽然还是很美丽,很有钱有势,可曾经的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了,我对她没有滤镜了,也不再崇拜她。 对了,我还没讲那个人有多么混账呢。她的那种傲气,已经不是用高傲能够形容的,这倒不是说她有多眼高于顶,而是她那双眼睛,能一眼分出人的高低贵贱。 天呐,说这话你一定以为她有多么高贵吧,但她自己其实是私生女[大笑][大笑][大笑] 别误会啊,我的意思不是瞧不起私生女,我宁愿当私生女呢! 她是怎么把人分高低贵贱的呢?说来还是无可挑剔的,她把人按内在分。我在她的标准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因为我认为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名利,她明明和我一模一样,却把我划分到了贱人的行列,你说混账不混账? 按照她的标准,我认为她也是个贱人。 她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冷酷,做生意的人,你明白吧,太精明了,再加上她读名牌大学,就觉得这世上的一切任她分析。任何选择,只有利害两个字可以权衡。 她对我做的事情,简直不可枚举,人都是有点自尊的,你懂吧,如果你是个人,我相信你能懂。尤其是越不值得有自尊的人,那个自尊心就越强。 可是贱人是没什么自尊可言的,我非常擅长放下自尊,于是她更加的理直气壮。 李玉珀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看过去,她笑了笑,没什么原因的,谈不上释然,谈不上原谅,这一刻,也谈不上纠结恨与不恨,她只是在冷冰冰的小屏幕前点了点头,笑了笑: 那个人确实挺混账的,我相信你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讲,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是真剖析你和那个混账的历史,应该能剖析个三天三夜,恰好,我不白让你讲,我也有个混账的故事,你要听吗? 对面发来一个超级可爱的布偶塔可表情包:要听呀,但是在此之前,你不打算问我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李玉珀心知肚明。 那个字眼几乎成了秦宝灵的武器,说过一遍之后,是肆无忌惮了。爱、爱、爱、爱! 她漠然地问道:你还爱她吗?爱她什么呢? 对面说:你觉得她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呢? 李玉珀继续漠然地回复:我怎么会知道。 对面说:是呀,你不可能知道,我猜她也不可能知道,因为她呀,连恨字,都舍不得对我说,不恨呢,也舍不得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所以我也不可能让你知道答案的。秦宝灵心里升腾起一股酷烈的快意,她打了一行字:爱呀,就爱她是个这样让我想杀了的混账,杀不掉她,只好爱她。 打出来之后,她愉悦地删掉,给这串英文名设置了免打扰,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哼着歌,舒舒服服的,沉进了一个甘甜的梦乡。 第78章 - 影展宣传活动十点开始,八点钟,各位评审和人员就都已经在后台做准备了。 李玉珀并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出风头的人,不过作为影展的创始人,又是第一届影展的第一次宣传活动,宣布正式开始征片,她是非得上台一遭的。 秦宝灵不用这儿的造型团队,用自己的化妆师和发型师。差不多整理妥当之后,她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支使吴言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吴言探了探头,马上对她说:白老师和赵导一块过来了! 秦宝灵不知道现在到底兴起的是什么风气,演艺圈的这些人不论年纪大小,一概都叫上了老师。不过完全方便了吴言这种不善交际的人,凡是不认识的,不熟悉的,一句老师立竿见影的就糊弄了过去。 赵霜浓和秦宝灵谈不上朋友,不过也是相当熟悉了,当初和童晴恋爱的时候,她作为童晴的女朋友,很难和童晴的朋友不熟悉。 再加上秦宝灵还演过她的女主角,她对秦宝灵这人的作风谈不上太认可当然,人家的事情,她管不着,也从来不说闲话,更不多加评判但对演技还是相当认可的。 她一向都是那种有点冷淡的态度,只向秦宝灵点了点头,寒暄了一句:最近怎么样? 秦宝灵知道她的性格,笑盈盈地伸手隔着袖子握了握她的手腕:挺好的呀,什么时候一块吃顿饭吧? 正好旁边白寄凊打算说话,赵霜浓让她说,顺理成章地装没听见,先从化妆室出去了。 宝宝姐,好久不见。白寄凊笑道,和秦宝灵抱了一下。 真是好久不见。秦宝灵也笑,两人谈了好一会儿,等到助理来找,白寄凊这才出去了。 她说实话,对白寄凊没什么意见,所谓两代这,两代那,媒体爱编排,她也无所谓。即使是杂志采访非要提到,她也不放心上。 今年elle杂志采访,有人又问她,今年多少多少岁了,有没有认为出现了能接班的人。说来说去,不就是指白寄凊吗?她回答十年前有人问过,何止是十年前,白寄凊刚出道的时候就有人问! 那又怎么样?娱乐圈只有一个她,她之后的大花小花,她一概瞧不上眼,想达到自己的咖位,追上自己的成就,还早得很呢! 一想到成就两个字,她又想到自己怎么都拿不到的三彩,不就一个奖吗,妈呀她还就不信了,她拼了死也非得拿着! 有人敲了一声门,吴言去开门,李玉珀作为创始人,东道主,必须来她的化妆室一趟了。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脸上都带着平静的笑意,好像昨晚在手机里混账来混账去,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不是她俩来着呢! 62谈爱62 ◎老娘不伺候了,滚蛋!◎ 秦宝灵一身雪白长裙,衬得皮肤细白,腰间镂空处,影影绰绰透出一片繁花迷影,为雪白颜色添上斑斓色彩。 李玉珀笑了笑: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见秦宝灵不说话,吴言刚要很有眼力见地替老板回答,一切都很好,没什么需要的了! 整间化妆室干净整洁,放了两箱依云矿泉水,她们一过来,影展的工作人员不仅给她们团队每个人订了咖啡,甚至还贴心地问了要不要准备早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吴言张了张嘴,话还没讲出来,旁边坐着的秦宝灵意态悠然地说:还真有呢。 李玉珀今天穿了一套雪银色的正装,天气有股秋老虎的劲头,她就把外套搭在了手臂上,里面是同色的无袖马甲,落在肩膀上的卷发是棕色的,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是灰色的,她一身上下,无论是衣饰还是身体,都是这么精致贵丽的浅色调。 她越是这么漂亮,秦宝灵就越是想笑盈盈的刁难她:今早司机开车进了玉岩路,我发现路口有家塔可店,经过的时候,我看见窗户上挂着个特可爱的牌子,说今日特餐,糖霜油条,我特想吃,李总,你给我买来吧。 李玉珀含着笑望着这个有点小得意的女人,她能不知道秦宝灵吗?还糖霜油条,平时都不可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临活动上台前一个多小时要吃? 好,我让人现在就去。她从善如流。 不行。秦宝灵道,你让谁去呀?去了就知道给我买糖霜油条,既然去一趟,怎么不得给我买个塔可?买点我喜欢喝的?李总,你手下有人知道这些吗?我看不如你亲自去一趟吧。 那当然是可以的。李玉珀脸色不变,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今天也让你的员工评评理,你们秦老师放着助理不用,让我给她跑腿,她得给我什么报酬才值我这一趟啊? 所有人一声不吭,自从演唱会后台的一吻大震撼之后,大家也不知道这两人夹枪带棒的话语之中到底有没有含着调情的成分,也不知道这位李总会不会是将来的老板娘,所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做起了鹌鹑。 李玉珀就知道没人敢说话,她不慌不忙地点了吴言的名,故作亲切地叫道:小言,你是个好姑娘,你来评评理。 吴言立刻急出了一脑门子汗,她比其他人了解的还深一点,再加上那篇豆瓣大贴,她现在看这俩就是一会儿除却巫山不是云,一会儿此恨绵绵无绝期,她哪敢说话! 行啦,有人给你做证。秦宝灵知道要是再纠缠下去要么李玉珀顺理成章地不去,要么真时间不够来不及去了,她反正就要李玉珀给她跑一趟腿,别的是无所谓了,就说:回来一定给你报酬,谢谢李总了! 李玉珀清楚不去这个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出了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儿距离玉岩路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如果餐厅出餐快的话,三十分钟内肯定能回来,时间还算充裕。 幸好也不堵车,玉岩路路口果然有那么一家还挺可爱的塔可店,秦宝灵是无肉不欢的,也就是做了演员开始节食,以前最爱吃的就是牛肉和海鲜,没别的原因,家里穷,吃不上这些好的。 她选了糖霜油条,慢炖牛肉塔可,牛舌塔可,鲜虾塔可,还选了秦宝灵最爱吃的那种乱七八糟的小吃,莎莎酱玉米片和牛油果酱手工薯条,最后买了一杯看起来就甜蜜美味的浆果冰沙。 全都是秦宝灵爱吃的,全都是秦宝灵不能吃的,她跑出来一趟不容易,她非得馋秦宝灵一回! 这些餐盒放到化妆室里,李玉珀还一一打开让秦宝灵验收,满室热腾腾的食物香气,面对这么些好吃的东西,其他人都笑了,唯有秦宝灵恨得恨不能生嚼了李玉珀。 她俩太了解彼此了,李玉珀分明就是要馋着自己的!这女人还笑吟吟地装热心肠:秦老师快吃吧,别耽误了活动,也别忘了我的报酬。 门合上发出一声响,秦宝灵怒视着这些东西:谁饿了赶紧来吃! 大家都知道秦宝灵对于食物是从来不开玩笑的,饿了的马上来拿,吴言一脸虚弱,可是抢塔可的手一点不软,秦宝灵紧盯着那杯浆果冰沙,忽然说:报酬我有灵感了。 吴言配合地问道:什么灵感呢? 我要给她一百块钱。秦宝灵没好气地说,给我找张纸,我手写! - 宣传活动安排得很合宜,除了各位评审,还有燕城政府的领导讲话,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唯独到了自由采访环节,尤其是她们走下台预备活动结束之后,真是重现千禧年口无遮拦的荣光,简直热闹成了一锅滚粥。 秦宝灵已经习惯了,但凡她和白寄凊共同出现的场合,采访问题一定是围绕着她们俩那被编排出来的所谓的爱恨情仇的。 结果今天有了例外,全部记者话里话外一股脑地对她和李玉珀的爱恨情仇前后夹击,话里不离合作,话外全是旧情。 李玉珀已经很多年没被话筒挤成这样了,除了和秦宝灵相关的,记者还光明正大地问她在美国的创业经历和当年的事情,记者拥在前面,摄影师在后面,镁光灯争先恐后地闪。 强光晃得她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语气仍然是很从容不迫:那故事可就很长了,不如多问一问我关于影展的问题,好吗? 记者打蛇随棍上:好的好的,那咱们影展的主席是怎样确认下来的呢?尤其是你和宝灵之前关系那么好,当年是那么好的朋友 李玉珀轻巧地打断她:这种选择怎么会用关系亲疏做评判标准呢,比如我选赵导 记者投桃报李,也打断她:你和赵导关系确实也很好啊,《雨打芭蕉》不也是你投资的吗?你当年在国内真的是投资了许许多多现在大家耳熟能详的电影 第79章 打断人者恒被打断之,秦宝灵哎呀了一声:怎么总揪着关系不放呀,好啦,我和赵导都是走后门来的好吧,白寄凊也是走后门的,大家都是走后门的啦。 人群中传出一阵隐隐的笑声,工作人员赶忙趁这个机会:各位记者,我们今天的活动结束了,有机会 记者根本不认结束语,已经彻底不顾影展了,劈头就问:宝灵,宝灵,你好久没在珠港那栋别墅住过了,既然玉珀回来,会去那里再住一住吗? 秦宝灵含着笑,她应对采访的经验比李玉珀不知道丰富多少倍,现在幸亏是2024年,否则她早一个白眼翻出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拽了一下李玉珀的裤边,一边放送笑容,一边毫不留情地扭身往出口走,李玉珀会意,跟着她往外走,工作人员立即为她们拨开道路,一行人好不容易,终于算是脱身了。 几人是从后门到的停车场,李玉珀垂眼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刚抬步要走,秦宝灵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哪去? 我去看看后续收尾工作。李玉珀道。 那也不能现在去。秦宝灵说,你真有点变狗熊的趋势了,怎么都不知道有可能记者蹲点不走,就等着堵你呢? 她捉住李玉珀的手:我还没给你报酬呢。 李玉珀本以为她会直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这所谓的报酬糊弄过去,没想到她倒是主动提起来了。 秦宝灵拉着她上了车,车内隔断严密,后排的声音动静一丝也泄不出去,要不是上车的时候司机向她们打了个招呼,是连司机在不在都不知道的。 狗熊。秦宝灵又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闪,完全已臻化境的撒娇和犯贱合二为一。 李玉珀微微笑了笑:我是不知道国内的记者还这么生猛,一是在国外待久了,二是以为时代变了。 她话里带着一些淡淡的讽刺,秦宝灵不以为然:就和我说这呀,我还以为你得抱怨不如不选我呢,引来这么多事吧。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李玉珀道,她还有事情要做,没时间和秦宝灵纠缠,想给报酬的话就快点。 我说给你还真要起来了!秦宝灵倒打一耙,我是让你买不假,你知道我不能吃呀! 她理直气壮:你故意馋着我,你该当何罪你! 李玉珀被她气笑了,又不想和她掰扯,刚想下车,秦宝灵攀上她的肩膀:所以给你的报酬缩水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软热的嘴唇贴上来,极热情,主动勾缠着去吻她。 李玉珀谈不上意外,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把她拉的贴近自己,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接吻的时候,她想要贴紧秦宝灵,贴紧这个热烫烫,沉甸甸的女人。 秦宝灵最会见风使舵,刚才她不主动的时候,就吻的急促热切,她主动起来,就懒洋洋地张开双唇,摆出一副迎接的姿态,予取予求。 吻到一半,秦宝灵忽然装腔作势地别过脸,只留给她半边潮红的面颊:都说了报酬缩水了。 李玉珀捏着她的脸颊把她的脸正过来,对方语气是楚楚可怜的,两道目光果然是挑衅的,稠密睫毛遮不住她瞳仁里那种火烧似的欲望,不一定是关于一种东西的,秦宝灵对于这世间的所有好东西,都有一种滚烫的渴望。 她那清澈的眼睛因为燃烧着的火焰,总是显得异常明亮,像是两粒在烈日下曝晒的玻璃珠。 李玉珀的眼睛潜意识地有一点轻微的畏光,然而她坚持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宝灵,眼睛和唇齿都觉到一种震颤般的滚烫。 再被吻住的时候,秦宝灵也不拿腔作调了,她缠住李玉珀的脖颈,气喘吁吁地低声道:好像也不算太缩水了。 李玉珀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她的发尾,习惯性地在接吻之后,想亲亲她的脸颊和睫毛。 眼睫毛长而卷,亲吻的时候擦过嘴唇,生出一些麻酥酥的痒来。 跟我回家吧。秦宝灵这会儿话讲得很软,李玉珀倚在车窗上,轻声说:不是你的家吗? 小心眼。秦宝灵软绵绵地说,我讲气话呀,而且我和你说,现在我依旧是很生气,很恨你,你大可以往后拖,拖得讲不出恨还是不恨,反正我明明白白干脆利落地恨你。 但是呢。她话锋一转,我认识的,到这一步的大活人只有你一个,毕竟是个大活人,你比起高新仪器还是有点可取之处,你要是不愿意呢,我也不为难你,又说回来了,毕竟你也就占着一个活人了,咱做人的,和仪器比是差了点,我不嫌弃归不嫌弃吧 简而言之。李玉珀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算你赚了。秦宝灵说,报酬翻倍了。 李玉珀摇了摇头:简而言之,说重点。 秦宝灵心里好笑,还非得占占言语上的便宜是吧,给你占好啦! 她平平静静地说:我发情了,你犯贱了,ok吗? 重说。李玉珀道,讲实话,这比情人游戏还幼稚一千倍,但是对付秦宝灵这种油盐不进、恬不知耻的,还就得这么办呢。 我犯贱了,你发情了。秦宝灵重说,ok吗? 李玉珀又摇了摇头,秦宝灵能屈能伸:老娘不伺候了,滚蛋! 我的意思是,李玉珀真挚地疑惑,你怎么还不让司机开车? 63谈爱63 ◎与人斗,其乐无穷!◎ 秦宝灵在床上是热情又甜蜜的魔女,一点日光透过窗帘沁进来,随着秦宝灵的动作,为她腰肋间的繁花牡丹照出斑斓的光影。 深深浅浅的红粉牡丹不断变换着姿态,伸长藤枝,恣意绽放,恍惚的时候,李玉珀有种错觉,秦宝灵的手脚就是缠枝牡丹的枝条,紧紧地锁着她,带她坠入了一个深沉的极乐地狱。 天黑透了,秦宝灵枕在她肩膀上,慢悠悠地说:天要冷下去了。 是时候了。李玉珀说,马上就十月了,也该冷了。 秦宝灵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京城今年会不会下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全球变暖,想在京城看到一场大雪,可是难了。 李玉珀眨了眨眼:你又不是很喜欢雪。 秦宝灵柔柔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撒娇卖痴,还是真心实意:下雪的话,就可以邀请你过来了。 李玉珀抿了唇,没说话,秦宝灵也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李玉珀在听。 我平时也没有理由请你来,毕竟你呀她欲言又止,我呢,反正恨你,讨厌你,除了下雨下雪,或者是过什么节,我怎么请你过来? 李玉珀道:既然恨我烦我,请我来干什么? 她想起昨晚和秦宝灵在微信上说的话,她问了,问秦宝灵还爱她吗,爱她什么,这种问题当然不是非她本意的,是话赶到那儿了,她也就顺理成章地问出来了,要说答案,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是没多想知道。 结果秦宝灵不回复。她认为自己倒是谈不上被晾起来,或是抓心挠肝的好奇,但总之是不太痛快。 可是秦宝灵又说这种话,难道微信上不说,这会儿又暗示性的,想对她说爱吗? 当然是想你。秦宝灵浑然不觉她这两句话前后多矛盾一样,当然是想你呀,我不想你想谁呢?我是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可是人要是一点情感都没有,是挺无聊的。 听到这儿,李玉珀又有点恼了,合着想她,就是秦宝灵生活中一桩无足轻重的消遣? 也不是说就为了不无聊才想你。秦宝灵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毕竟想你有什么好处呢?想着想着就生气了,其实讲来讲去,我又不是非得想一个人的,哪怕不想你,我难道不可以想想我的工作吗?想你就是受罪。 但是即便受罪,有时候也想想想你。 秦宝灵说:或许我也该学学你,恨恨自己,可能是没工作闲的,一天天净没事找事。 她这番话说出来,情真意切,带着一丝微微的怅惘,毫不作假。 她也是真这么想的,想李玉珀,想来想去,最后总要生气,可要是完全不想她,怎么可能呢,她回国了,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呼吸是热的,皮肤是温的,灰眼睛照进月色,是结成片的冷霜,她试想自己的手指抚过去,会抚到羽毛一样的质感。 爱李玉珀是受罪,不爱她也是受罪。李玉珀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难,她愤怒,恼怒,痛楚,命运给她的东西,她大部分不认,然而这场大劫,她认为和自己的美貌、身材和天赋一样,她欣然接受。 第80章 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呀,没事找事,没罪找罪,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与天斗,还嫌不够,与人斗,才是其乐无穷! 李玉珀心里一动,把手指插进秦宝灵的头发里,温温热热,她顺着发丝往下捋,一点一点地梳理,这种无声的动作,除了亲密之后的惯性之外,还带着一点难以忽视的潜意识的柔情。 秦宝灵也不说话了,她合上眼睛,躺在一个气味晴朗的怀抱里,闻着对方若有似无的香水味,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她起得早,洗漱化妆,整理妥当之后,还没有七点钟。李玉珀刚坐起身,就被她蹭进怀里,甜丝丝地亲了一口:我今天早点出去,你自己照顾自己吧。 不就是请自便的意思吗?说得倒是那么柔情蜜意。李玉珀不太在意,但不可避免地心情有点不错,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秦宝灵已经不见了踪影。 之前秦宝灵从她那里的冰箱拿东西吃,她也不客气,从这儿的冰箱里拿了一盒希腊酸奶,吃之前叫司机来接,司机到了,她刚好吃完。 周一,路上很堵,早上她半梦半醒之间,秦宝灵一面化妆,一面哼歌,这会儿她的脑海里也跟着不自觉地响着轻快的曲调。 大荣府地段太好,几乎是京城的中心,堵得是一塌糊涂,她看了看腕上手表的时间,给裴爱善打了个电话,打算告诉自己的秘书,路上堵车,她直接先去看看张赞导演的面试情况。今天日程上没什么急事大事,她语速不快,相当从容清晰。 裴爱善向来是个很能忍耐的秘书,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绝对不打断老板的话。李玉珀好不容易说完,她这才飞快地说:李总,秦女士去面试现场了!那边刚才给我的电话,说是从雅舍进去的! - 华声雅舍距离大荣府很近,秦宝灵让司机开快点,七点出发,七点二十就到了。整间酒店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现代化的大楼,除了现代化的客房还有餐厅,酒廊和会所。 另一部分则闹中取静,是一片传统院落,参天大树,庭院客房,幽静美丽。所以大家习惯把前者简称为华声,这里叫做雅舍。 华声楼有一个正门,两个侧门,一个后门和从宴会厅、会所延伸出来的单独出口,秦宝灵在路上就知道了,三个保镖分别在侧门和后门,因为正门有剧组的人核验信息,单独出口只许出,不许进。 至于雅舍,管理更加严格,除客人和工作人员之外不得进出,可她是谁呀,她是秦宝灵! 汽车光明正大地停在雅舍大门,车窗降下来一线,秦宝灵道:我进去有点事情。 她不是客人,保安不敢担这个责任,打了一个电话,两分钟之内,经理坐着接待车赶到:宝灵姐,下次您过来提前和我讲一声 行了,秦宝灵说,让我的车进去。 她不摘墨镜,隔着车窗对那位经理笑:还怕我破坏你们的规矩扰乱你们院子里的客人呀,赶紧把门打开。 汽车停下,秦宝灵下了车:我想去你们那边的酒廊坐会儿,带我过去。 经理知道今天自己是惹上麻烦了:宝灵姐,今天去华声的通道不开放的,那边张赞导演在面试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秦宝灵轻轻巧巧地打断他,我就想去酒廊坐一会儿,正好雅舍大门近,怎么,我还得为这个坐一会儿,再从那边绕过去呀? 经理赶紧说:宝灵姐我也是为难啊,就今天封这一小会儿,等会儿我带您过去成吗? 不行。秦宝灵还是笑着的,语气却是十分的说一不二,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说到做到,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快带我过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经理刷卡给她开门,心想这可不是我的错,要赖可别赖我! 秦宝灵畅通无阻,心情愉快地从雅舍直达华声,她理直气壮地从大堂穿过,中间还和来试镜的女演员聊了几句,谈笑风生之间,楼层和房间全部到手,她敏捷地按了电梯,打开房门,工作人员忙道:老师您好,还没到开始的时间呢。 张赞一抬头,看见这个女人笑吟吟地瞧着自己:我知道呀,那就让张导为我提前吧。 在场大家神色各异,她一概不管,大大方方地坐到椅子上:张导,请讲吧,您想怎么面试? 不要剧本?张赞问,秦宝灵不假思索:不要,用不上。 张赞望着她,也不请她出去了:万一我让你演的片段你背不住呢? 她知道秦宝灵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对于剧本倒背如流,试镜的时候往往技惊四座,但想也知道没到正式拍戏,不可能全部背下来的,只可能背一些重头段落,如果她出得冷僻了,秦宝灵八成记不得。 不要紧呀。秦宝灵不以为意,我可以自由发挥。 张赞就真出了一个冷僻的桥段,是已经成功做了老师的女主角深夜蹲在家门口抽烟,自言自语地分析,数钱,叹气,微笑,惆怅。 工作人员递过来一支草本香烟,是剧组常用的真烟的替代品,张赞是清楚秦宝灵不吸烟的,但她接过烟和火机,动作熟极而流,完全是老烟枪的姿势。 她把烟含在口里,往前走了几步,像从屋内走到了院子里,然后淡淡地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张赞心里一紧,这就是她想象中的女主角,秦宝灵是她的第一选择,由她演出来的场景,和自己的设想,很难说不是完全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秦宝灵准备了多久,每一个场景都是顺畅至极,不管是现在老师的状态,还是以前酒吧女招待的状态,一颦一笑,全是她要的女主的感觉。 副导演附在她耳畔:张导,已经八点半了。 叫其他人进来吧。张赞说,秦宝灵冲她笑了笑,退到房间的暗处,率先推门进来的,却不是其他的女演员,而是李玉珀。 秦宝灵竖起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她噤声,一位女演员也进来了。 有的时候,导演选人,全凭一种感觉。尤其张赞还是剧本作者,写的时候,她想的就是秦宝灵,现在秦宝灵试过了,那种感觉像是浓重的乌云兜头罩上来,她看谁演都不对了。 就是秦宝灵有那种感觉,那是她的舒适区,当年她靠《欲海横流》的徐雪一战成名,那种女人,低得下头,狠得下心,邪艳,凶悍,眼神里带钩子,心里有杆秤,谁要毁掉她的生活,她就先毁掉谁! 每个演员实际上只试两个片段,只有心仪的人选,才会一遍一遍地多试,张赞心仪谁,简直是昭然若揭。 三个演员很快全部试完,房间里灯光大作,李玉珀站起身,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把沉沉的怒火和想扇秦宝灵的冲动全部压下去:张赞。 不出所*料,张赞一脸沉重,和视死如归没什么两样了:李总,关于女主角,我们再谈谈吧! 64谈爱64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你生气的话无所谓,我不想你伤心。◎ 张赞这类导演就是这种德行,不管有多么坚持,一看到心仪的人选实打实地表演了,立马艺术大过天,开始蠢蠢欲动地想要倒戈! 刚才吸进去的那口气,李玉珀沉沉地呼出来,张赞哪怕是在美国的时候和她也很熟悉,知道她轻易不会如此面沉似水,赶忙站起身来:李总,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中午一起吃顿饭吧。 秦宝灵轻轻巧巧地从房间角落飘出来:既然都在这儿了,肯定去文堂呀,就在楼上,走吧。 文堂是天顺雅舍系列自营的高级餐厅,年年摘星,通常放在顶楼,靠窗的位置望下去,白天是青天白云,晚上是流丽霓虹,楼宇建筑,几乎让人以为是小半个京城。 虽然没人让她跟着去,但也没人拦她呀,秦宝灵才不管这两人各有什么心思,她坦坦荡荡地跟着上了楼,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李玉珀的身边。 张赞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李总,刚才试镜,我看到宝灵的表演 心动了是吗?李玉珀言简意赅地说,觉得她就是你的女主角,所以下定决心要联合她来对付我了? 她这话说得重了,现在的她,轻易不会说这种话。这下别说是张赞,秦宝灵都瞟了她一眼,主动打了圆场:怎么可能呢?我哪有那样的本事,还让张导对付你了?她把每一部电影都当成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这宝贝要放在台上亮相,不是十全十美,她心里也不好受。 李玉珀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她何必对张赞这么生气呢?张赞成得了名导演,靠的不是左右逢源,而是那股对电影的每个细节都吹毛求疵,对自己的作品视如珍宝的精神,她看重张赞,看重的正是这项品质。 第81章 她真生气的是,有人利用了这项品质,更何况那个人,明明夜里还是柔情蜜意,一丝端倪不露,结果一大早,就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 她没说话,秦宝灵知道她生的是自己的气,自己这人,正好也没别的,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安抚性地看了张赞一眼,柔柔地说:李总,有什么气,你往我身上出,和张导,就好好聊聊主角的事情吧,你们两个正儿八经地聊,我不打扰,咱俩的事情,等吃完饭了再说,也不迟。 张赞也很低落:李总,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真不 张导,干嘛这样?秦宝灵打断她,她很愿意为张赞承担李玉珀的怒火,但要是张赞这没两分钟呢就服软,她也不想白忙活一趟! 你这么说话,好像李总是什么暴君一样,她要真是暴君的话,你当初那么多电影拍得起来?《雨打芭蕉》你当时非要用付逸儿,千难万险,李总不也给你争取来了? 《雨打芭蕉》选角的时候,付逸儿正陷入和前夫争夺抚养权的官司漩涡中,资方不大愿意,可是张赞认为付逸儿就是最佳人选,李玉珀先是劝了,而后看她决心坚定,十分尊重,最后为她争取到了心仪的女主角。 这个故事立竿见影地把两个人往上架了一架,多好的一对千里马和伯乐,结果现在一个软弱,一个独裁,妈呀。 张赞怔了怔,温热的茶水喝下去,她情真意切地说:李总,你要是看了宝灵的表演,也一定会认为她就是最好的女主角。 李玉珀不怀疑这点,她对秦宝灵的演技和能力,没什么可质疑的。 她问道:有多好? 张赞不假思索:独一无二。 秦宝灵听得心花怒放,她自认在这种性格的女主选择上,她在两岸三地的娱乐圈,全部都是独一无二。 好到你愿意为她做你的女主角付出什么代价?李玉珀又问。 张赞这下没有立即回答,两种念头绞缠在一起,打的是难分难舍。一个她在说,一个女主角,即便是再独一无二,也能找到替代的,另一个她在说,那也是替代的,不是更好的选择! 包厢里默了几秒钟,李玉珀忽然想,这是干什么呢?秦宝灵机关算尽或许是只为了一个女主角,但无论接下来再怎么样,一石二鸟的作用已经快要出了,这个女主角不论最后花落谁家,她和张赞怕都是要离心离德了。 她是最爱才的,那么多年,直到她去了美国,她对于新人导演和编剧都是不遗余力地提携,保有她们的自主权,是她对这些人才最大的尊重。 闹到这一步,已经没必要了。 代价两个字都讲出来了,这下不是秦宝灵掉进了她的陷阱,是她上了秦宝灵的圈套。 你想要她做你的女主角,没问题。李玉珀说,这是你的权力,没什么代价不代价的,这点是我说错了。 她站起身,打开包厢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张赞吃了一大惊,手忙脚乱地要起身,秦宝灵按住她,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件事破坏了你和李玉珀的关系的! 说完,她紧跟着跑了出去,明明穿着高跟鞋,却跑得十分轻盈,跟着李玉珀的脚步,硬是和她一起钻到了电梯里。 李玉珀不搭理她也不要紧,出了电梯,她眼疾手快地跟着拉了车门,钻到了李玉珀的车里。 这是那辆她给要来的迈巴赫,开了一阵子了,依然洁净如新,里头一个新配饰都没有,一点李玉珀自己的痕迹都没有,以往哪怕是买了新跑车,李玉珀也习惯往里面摆上一个可爱的靠枕,或者毛绒玩具的。 秦宝灵心里一颤,没头没脑地居然说:你生气的话无所谓,我不想你伤心。 李玉珀终于看了这女人一眼,她走的时候确实是不生气了,而是从心底里翻出来一股寂寥,但被秦宝灵戳破,她是不可能承认的,只是脸色漠然地不说话。 秦宝灵深深地瞧着她:要不是你当年慧眼识珠,张赞不会有今天,她对你全是感激和尊敬,要不是我今天冲进去,让她割舍不下我的表演,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选我的,可即便如此,她也很愿意为了你不选我。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李玉珀道,我不至于迁怒张赞,要真是迁怒了,对你而言,不就是一箭双雕了吗? 别说这种话,你气我吧。秦宝灵坦然地说,当初我为这事扇了你一耳光,你心里要是觉得不公平,就还回来吧。我们身体上倒是可以两不相欠。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感情上是一笔糊涂账,身体上比较好算,大家你来我往的,没必要占这种便宜。 你扇我吧。秦宝灵把脸凑过去,挺直的鼻梁几乎蹭到了她的脸颊,玉珀,这次我心甘情愿,你尽情发挥吧。 这张美丽的脸近在咫尺,端端正正地望着她,任她施为。她刚到酒店的时候,真想扇这个人一记耳光,可真到了触手可及的时候,她冷冰冰地看着秦宝灵,迟迟没有动手。 何止是刚到酒店的时候,她无数次,多想扇秦宝灵一耳光,太多的情绪讲不出来,只有暴力是最纯粹的,她想扇秦宝灵,想打她,她明明知道对方一定会背叛她的,她还是想发泄! 很多事情,是经不起细想的,后来,她不想了。 她回来的时候,随着秦宝灵离她越来越近,所有粗暴的想象都化为了泡影,她认为她早就不再需要这种低级的精神刺激了。 更何况,暴力太酷烈,她作为一个三观发育成熟的正常人,不喜爱暴力,一旦做出暴力举动,背后必然带着一种酷烈的情感。 她对秦宝灵的情感,是否强大到需要用酷烈形容?她不是不恨吗?不是觉得不值得吗?她曾答应过秦宝灵,自己总会面对的,这话不假,可是她愿意往后拖一拖,再拖一拖,她的一生,全难在秦宝灵这场大劫上了。 秦宝灵嫣然笑了,她低声道:玉珀,有的时候我觉得,你讲不恨,好像是不舍得我的一种矫饰 她话音未落,极轻的一巴掌扇到她脸上,轻的绝对不像是一个耳光,更像是一下柔软的抚摸:你懂矫饰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秦宝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懂呀,就是你刚才的行为。 自作多情。李玉珀脊背挺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掌心贴着她的面颊,缓缓地抚摸到她的颈项。 用不着事不过三的准则了,因为她和秦宝灵都知道,即便是作假的耳光,她也不会再打了。 秦宝灵缠住她的脖颈,滚热迷乱的吻住她的嘴唇,她不大懂秦宝灵突然之间迸发的巨大情感是什么,大约是终于得到了朝思暮想角色的喜悦?她不大清楚,正如她之前所认为的一样,这种微妙的不清楚,给她一种心旷神怡的鸵鸟式欢喜。 - 我认识的那个混账,和你口里的混账恰好相反,她不高高在上,不是因为她不想高高在上,而是因为她不具备高高在上的一切条件,等到她具备了,她果然开始高高在上了。 有段时间,她很难不让人认为她拥有了一切人难以避免的劣根性,她的好品质也是和这些劣根性相辅相成的,一个野心勃勃后面,跟满了自私虚荣,追名逐利,不择手段,她觉得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有两样,一样是名,一样是利,单纯的一样还不够,两样都有之后,一样就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了。 她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可能她这种人,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能帮助她趋利避害,说句不夸张的话,她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全仰赖我,这话大概她自己也不能反驳。 她乘了巨轮到达天堂,但当巨轮驶向冰山的时候,她轻轻松松地跳了船,游到了太阳光底下,并且将我的救生艇一并开走,你说,我该对这样的一个混账,做出怎么样的评价? 她对我做的事,也是不胜枚举。这个混账明明那么注重名利实际,可是在控诉的时候,对象却变成了精神自尊,你说可笑不可笑? 救生艇上有密码,是她开玩笑要设,我就让她设了,设的是她自己的生日。仔细想想,我或许也是活该。 李玉珀打出这句话的时候,两手微微打颤:你说可笑不可笑? 65谈爱65 ◎这样的我,站在你身边,多名正言顺,多堂堂正正!◎ 入了秋,天气一天一天地冷下去,尤其是下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在恒温的平层里感受不到,一进树海的庭院,秦宝灵被寒气激得一颤:怎么这么冷? 李玉珀坐在廊架下,舒舒服服地伸长双腿坐在躺椅上,她个子高,腿探出来,秦宝灵总觉得真是无穷无尽:你倒是挺悠哉,不过来接下我? 第82章 你自己非要来的。李玉珀道,下雨不好好在家待着,在外面乱跑什么? 我请你来大荣府你不来好吗!秦宝灵没好气地说,这么好的下雨天请你你都不来,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哪尊大佛呢搬都搬不动。 那你可以不请我。李玉珀说。今天下雨,她借着这个契机没去公司,打算在庭院里难得地消磨过一个闲适的周末,这么安静的好时候,她可不愿意有任何人来打扰。 我凭什么不请你?秦宝灵的司机把一个精美的小皮箱放到廊下的桌上,就先离开了。秦宝灵坐到她对面,我不请你,你就不见我,我不得不怀疑你想把那个答案混过去呀。 李玉珀睨了她一眼,秦宝灵这次倒不穷追不舍,笑盈盈地瞧着她,大大方方地说:而且我想你了,可以吗? 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爱怎么讲爱,就怎么讲,爱怎么讲想,就怎么想,她才不管李玉珀呢! 李玉珀把目光转了回去,她脑海里许多念头闪闪烁烁,最后竟然想到,自从那天试镜之后,她和秦宝灵,得有十六天没有见过了。 微信上那些聊天不算,秦宝灵再没给自己发过微信,发给的都是自己那串英文名的小号。秦宝灵假装不知道那小号是自己,她也就假装不知道对面那个人是秦宝灵。 十六天,说实在的,短得跟一瞬间似的,恰好是这么一个数字呀,她在美国,可是待了整整十六年。 她早已经习惯了不见这个女人,明明心里应该毫无波澜,但回国的副作用犯了,这人经常花枝招展地像一只大蝴蝶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身材占地面积不大,美貌却显得十分拥挤,这样乍不见面,反倒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都怪自己回国之后按部就班的还算成功,所有工作都上了正轨,她是真有一点闲暇时间了。 要考虑投资一个靶场。她想,故意不管秦宝灵的动作,望着眼前的花团锦簇和蒙蒙细雨,她想,还得买辆跑车,她一开始是觉得自己还没到娱乐的时候,但现在她是真有一点点时间了,要是不找点消遣,她会忍不住空落落的。 毕竟人活着,总是要有点消遣才好,她年轻的时候,消遣数不清,还有一个大活人秦宝宝,这都没有耽误事业。 在美国的时候,弦绷到尽头总要松懈,否则就断了。倒是回国之后,她却总觉得不够,一切都还没尘埃落定,这根弦,也是时候该松松了。 李玉珀不搭理自己,秦宝灵很自得其乐地把皮箱打开:真是的,想没想我,你好歹说一声呀。 皮箱里满满当当,严丝合缝的装了一套越窑青瓷,秦宝灵一样样地拿出来:别人送我的,这瓶说叫玉壶春,是东风1989年的黄酒,编号是1呢。 你又不喝酒,送你酒,是有点拍到马蹄子上了吧?李玉珀道。 秦宝灵满不在意地一笑:有人喝呀。 她把酒瓶放到一旁,把青瓷的温酒器,酒杯一并放好,支使李玉珀:去给我拿热水来。 李玉珀不动,这头熊自从回来之后,在她面前鲜少有这样的松懈姿态。她望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笑了,又说了一遍:去拿热水来,我是客人,你是主人,李总,这又不是我的地方,我伺候你温酒,总不能连水都要我拿吧。 她话锋忽然一转:算了,我伺候到底吧,而且我还想看看你到底把冰箱贴贴没贴上去呢。 李玉珀抬起脸:胡说八道什么,拿热水能拿到冰箱那里去?她站起身,真不愿横生枝节了。之前她随手把布偶塔可的冰箱贴贴在冰箱上,秦宝灵闪送给她薯条的冰箱贴,她也随手贴上了! 自己的无心之举如果被秦宝灵这个女人揪住,那真是自找麻烦。 她取了热水来,秦宝灵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温酒器里倒上酒,再倒上热水,用手表掐着时间,两分钟过后,将酒倒到小杯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干杯吧。 为什么干杯?李玉珀问。 为最近的和平。秦宝灵嫣然一笑。 李玉珀也抿出一丝笑意,两人轻轻地碰杯,各自饮下酒或水。 别笑。秦宝灵玩笑道,我们都别笑,否则有点像一笑泯恩仇了。 痴人说梦。李玉珀道,她仍含着笑意,一笑泯恩仇,你听过比这更可笑的话吗? 我没有存那种幻想。秦宝灵道,我就是想,我们还有什么报复彼此的好方法呢?之前就和你讲过,我甚至还给了你一个最好的建议,你怎么捧起来的我,大可以原样毁了我。 别再说那种下三滥的方法了。李玉珀道,你要是真心为我提建议的话,就想点别的好招,让我好好地治治你。 热过的黄酒柔顺醇厚,李玉珀徐徐地想,没关系,她还是等着那种顺手的,轻易的,不刻意为之,然而威力巨大的机会。 二十六年,秦宝灵早拥有了连她都不能轻易撼动的地位,她丝毫不觉得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给出去的东西,就是给出去了,她有给的气魄,无论沦落成什么样子,都绝不会收回。 秦宝灵静静地凝视着她,凝视着她颊边隐隐泛上来的一层薄红:那方法多着呢,影展的创投会,你可以不让熹宁去,将来影展的项目,你可以不让我参与 李玉珀低声笑道:然后你就见招拆招,根本不用想怎么对付我,我一对付你,你就开始发挥了,是吗?毕竟我动不了你,你也动不了我。 秦宝灵仍望着她,忽然说:就是这样才好,我现在站在你身边,谁也不敢看轻我。 谁也不敢看轻我。我不是你豢养的宠物,不是你身边的花瓶,不是那个唯你是从的情妇。 我是秦宝灵,我有权有势,有钱有名,整个中国的人都认识我,没有人再敢给我看脸色。 这样的我,站在你身边,多名正言顺,多堂堂正正! 李玉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又给自己添了一杯,廊外绵绵的阴雨还未停歇,缠枝牡丹被微雨打湿,鲜嫩多姿,深深浅浅的粉红色在灰暗的天幕下异常夺目。 静谧几乎和这场雨一样长,李玉珀把这杯酒也咽下去:所以你满足了吗? 不满足。秦宝灵不假思索,还不够,拍的好电影还不够,赚的钱还不够,得到的荣誉还不够,还有很多东西,都不够,我没有能满足的时候。 你比我还要贪得无厌。李玉珀道,我做完我想做的这件事,我想我就满足了。 这次秦宝灵替她添酒:那是你天生有的东西太多了,谈不上满足不满足,你根本没有满足不满足这个概念。只是因为这些年多了个明显缺口,才让你有这种满足的想法。 李玉珀瞟了她一眼: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呢? 说实话。秦宝灵道,她甜丝丝地对李玉珀说,不过你确实没我胃口大,我想要的东西,比你还多呢。 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除了钱财名利,她现在是彻底正视了,她还要李玉珀,别说李玉珀的答案了,李玉珀的一切,她都要。 现在想来,以前要的还是太少了,现在她连人带心,连皮带肉,全都要! 张导的戏要开机了,十一月一号。秦宝灵说,要不是你出力,班子也不会组起来得那么快。现在很多都这样,谈着谈着是谈得不错,但是到头来,就是开不了机。 我是投资人,这算是分内事。李玉珀说,秦宝灵紧跟着说:在我老家拍,当然不是村里,在县城里,现在成县级市了,天台市。 一缕雨丝吹进廊内,秦宝灵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张导本来就想的是我,所以地方就设的是南方,这段时间和我又改了些台词,打算加入方言。 那很好。李玉珀说。 十一月开机,大约拍两三个月,过年前结束。秦宝灵继续道,圣诞节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又不是什么重要节日。李玉珀说。 圣诞节这么好的日子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秦宝灵反问。 你生日不在一月吗?李玉珀说,半晌,她笑了,你的生日,对你很重要。 女主角被我抢到了,影展主席也被我拿到了。秦宝灵问她,怎么办呢? 我不是还了你耳光吗?李玉珀道,嫌我太仁慈的话,没关系,往后的日子不还长着呢吗? 我会好好地期待的。秦宝灵说,我订的明天的机票,先飞过去适应一段时间,有一些地方,也想走走看看,找找感觉。 第83章 秦宝灵站起身,李玉珀抬脸望着她,突然想,她这一去,将是她们两个人自从她自美国回来之后,分开的最长时间了。 不止是十六天,是二十六天,三十六天,四十六天,甚至五十六天,六十六天都不止。 一种醺然的醉意顶到她心头,她有那么一刹那,仿佛一束光直直地透进了她心里。她想,我应该是真恨秦宝灵的,恨她恨的都不愿意她离开眼前,一定要时刻紧盯着她的动作。猫抓老鼠就是这样的,恨是这种东西啊。 你笑什么?秦宝灵问她,李玉珀笑得眉眼都弯了:笑你今天穿的跟只大耗子似的。 秦宝灵穿了一身白,不正和那次她坐过秦宝灵车里,那只丑丑的,名叫永远和你在一起的玩偶一样吗?那只玩偶中的耗子,就是一只大白耗子! 傻x,你醉了。秦宝灵也跟着她笑,明天来送我吗? 秦宝灵骂她傻x,她就轻声地骂秦宝灵:贱人。 她没回答秦宝灵的问题,大约不是故意不想回答的,是忘了她问问题了,她确实醉了,只听到秦宝灵又挑衅,又柔软地说:傻x。 秦宝灵不追问,而是笑盈盈的:你喝醉啦,站起来。 李玉珀真站起来了,她头脑是朦胧的,身体自发地走到秦宝灵面前:热过的酒后劲太大。她也觉得自己是醉了。 那今天送我吧。秦宝灵张开双臂,李玉珀的身体再度自行动作,紧紧地搂住了这个女人。 傻x,会想我吗?秦宝灵问,李玉珀答:一头大耗子,问得这么煽情。 傻x!秦宝灵这下大叫了一声,一头大狗熊,醉了还嘴贱。 她拿牙齿咬了咬李玉珀的耳垂,不留下痕迹,磨牙一样咬,轻轻地,亲昵地,咬了咬她的耳垂。 想我吧。她说,反正我承认我又爱你,又恨你了,我会双倍地想你,所以,还给我一点,好不好? 66谈爱66 ◎她期待着李玉珀追问,追问她的动机,追问她的想法,追问她的一颗心。◎ 李玉珀一觉醒来,发现那只丑玩偶就坐在枕边瞧着自己。 秦宝灵是从哪弄来这么丑的毛绒玩具的?一只丑斑纹猫搂着一只丑耗子,还叫什么永远在一起,也不知道商家哪里来的创造力。 她捻了捻白耗子毛茸茸的细尾巴,情不自禁地抿出一丝笑意,顺手把这只毛蓬蓬的东西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舒舒服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她没打算看时间,也没打算起床,难得就这么悠闲地伸长手脚,躺在松软的床铺上。 秦宝灵是什么时候把这只玩偶送过来的呢?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拥抱之后,她又喝了好几杯,她从来不会喝断片,只是朦朦胧胧地,感觉秦宝灵给自己送到了卧室,还煮了解酒汤。 至于玩偶,送过来的时候,自己肯定已经睡着了。 毛茸茸的斑纹猫和丑耗子蹭的她发痒,李玉珀把玩偶重新在枕边摆好,打算还是得下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她接了一杯温水,顺路走到厨房去,水槽里光明正大地摆着没刷的锅和碗,秦宝灵确实给自己煮解酒汤了,看来为了防止她不知恩图报,连证据都留下了。 李玉珀喝净杯里的水,挽起袖子,也不用洗碗机,自己三下两下刷得干干净净。刚到美国那两年,她还是经常洗碗,她曾经从不沾手这些琐事,现在想想,即便做了又能怎么样呢?洗碗这两三分钟,耽误不了她的任何大事。 她顺带把玻璃杯也冲洗了,擦干净之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罐荔枝蜜。那是前一阵一个老朋友送她的,老朋友现在返璞归真做水果农场生意,特地回京城来见她,装了一大礼盒的荔枝蜜送她。 她自己留了两罐,其余的都分给了公司员工,现在想想,应该给秦宝灵送一罐的。 纯粹是为了礼尚往来,毕竟昨天,她可也给自己送了一瓶黄酒。 这点基本的礼数,李玉珀慢条斯理地想,自己还是有的,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再给她吧。 上午播的是财经资讯,李玉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裴爱善的电话:李总,京城范围内,只有水库那边有一座实弹靶场,叫做北天云射击俱乐部。 她自从存了投资一个靶场的想法,就让裴爱善去了解,之前大多数给自己的回馈都是邻省的,她就特地让自己秘书找京郊的,京城是管得严,但也不至于一间实弹靶场都没有。 京郊只有这一家的话,怎么才告诉我?李玉珀道。因为有点意外,就多查了查。裴爱善马上回答,李总,这间靶场是秦女士的。 李玉珀蹙了眉:你说这间靶场,位置是不是在水库坻边县? 她当年的靶场,就在这个位置,就在坻边县。 是的。裴爱善道。 国内的资产她在美国期间大多变卖,经纬赛车场转给了朋友,北斗射击场卖给了怎么可能是秦宝灵的?她虽然不可能仔细审查买家,但那个买家绝对跟秦宝灵没什么关系的! 我当初北斗射击场卖给了谁?李玉珀问,爱善,你手里还有那张单子吗,我在国内资产的售卖留底? 裴爱善一怔,很快说:李总,我电脑里还保留着,稍等发给你。 电话挂了,不到二十分钟,裴爱善传过来详细的交易记录,是一个个人买家,找不到任何和秦宝灵的关联点,是真正的毫无关系。 李玉珀心猛地一跳,谈不上是惊愕,还是什么感受。有一就有二,她的资产不知道被秦宝灵买去了多少。是打算用这种方法弥补,还是想用这种方法嘲笑她? 说是嘲笑,又不用真名,处心积虑了找来一个无关人士出面,是期待着这种曲折的嘲笑最终能落到实处吗?换句话说,不如讲,弥补也是一种嘲笑。 可惜她不是那个年轻的李玉珀了。年轻的李玉珀一定会暴跳如雷,认为这个女人是假惺惺的装作好心。现在的这个李玉珀呢?她冷冷地想,既然叫我发现了,那就是时候该还给我了。 秦宝灵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兴高采烈地宣布自己已经下了飞机,她没有回复,就在微信界面把电话拨了过去。 她真心觉得微信电话真的是种很奇妙的发展,免费,轻易,失去了打电话的那种郑重感,没有负累,好像是随手拨出去的一样。 酒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我呀?秦宝灵恬不知耻地满嘴跑火车,我刚到酒店,哪怕现在是县级市,最好的酒店也就这样,算啦,来工作的就不讲究了。 北天云射击俱乐部,李玉珀缓缓地说,是你的? 对面停了一秒:怎么,想去玩玩? 别装傻。李玉珀说。 这次对面的回复来得很快:我知道了,你是想投资,或者是买一个靶场吧? 她知道李玉珀的习惯,什么东西,都要是自己的才方便。爱玩的那些,赛车场,靶场都是自己的,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 只要李玉珀回国,她的爱好不变,她必然会再买靶场或者赛车场,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秦宝灵说意外,也不意外,她只是有点惊讶和怔忡,像是一个微茫的可能性变成了现实,她反而没办法立刻接受了。 是,不过这不是重点吧。李玉珀道,你是利用谁买了我的北斗射击场呢? 别说利用。秦宝灵说,怎么叫利用呢?什么就叫利用了,在你脑子里,没有请人帮忙这个概念吗? 何必请人帮这个忙呢?李玉珀又问。 秦宝灵最早的时候,预演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如说她很早之前,预演过许多和李玉珀具体而微的对话,包含方方面面,甚至包含一些幻想,幻想李玉珀会对她的某个行为感动,然后两个人互诉衷情对,甚至包含这种幻梦似的想象。 一年又一年过去,她逐渐只预演一件事,那就是和李玉珀的重逢。 但是即便是重逢,也没有按照她预演过的轨道行进。 而且她太久没有预演这个被她抛在记忆角落的场景了,李玉珀的那些资产是赚钱的,可对现在的她而言赚的实在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钱,她只每年去一次看看。所以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她第一次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太了解李玉珀了,对于这种行为,李玉珀要怎样评价呢? 自以为是的假惺惺地弥补?说实在的,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像。 不是弥补你。秦宝灵鬼使神差地说,我只是想自己当老板了,可以吗? 第84章 只是想自己当老板了,可以吗?用自己的名字,你一定不会卖给我,可是卖给其他人,我又不愿意,只好用这个方法。没有要弥补的意思,我也弥补不来,我只是想买,想要,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玉珀说,不过,是时候还给了我吧。 当然可以。秦宝灵笑了,把这话原样奉还,当然可以呀,不要钱 这些东西,她从未认为是李玉珀走后自己的收割,她不玩枪,李玉珀的爱好她看不懂,她对这些东西是真没占有欲,如果李玉珀回来,如果对方肯要,不管是低下头颅还是理直气壮地要,她都给。 不要钱,秦宝灵高高兴兴,但是要别的,你配合不配合? 没等李玉珀说话,她继续说:不要钱是最好的,你往后需要的钱还多着呢,别浪费在这儿。 李玉珀直觉自己不该答应秦宝灵,天知道她会提出怎样的刁钻要求。 她默了一会儿没说话,秦宝灵主动说:天呐,李玉珀,你得分清大小王吧,现在是你在让我替你办事诶,你要不想费周*折的话,直接谈收购不得了,出钱就好,我又不会卡你,可我体贴的不想让你出钱,你别摆出一副怕自己被我吃了的样子好吗? 咱们打的是语音电话。李玉珀说,你看得到我什么样子? /:。 我猜得到!秦宝灵笑得很灿烂,声音听起来兴致也很高,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她的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中,空落落的无所凭依。 她既不开心,也不失落,或者说,开心开的不持久,失落失的不切实。 原因大概是她说不是弥补之后,李玉珀竟然没有追问。 她不知道李玉珀要是追问,自己要如何回答,可她期待着李玉珀追问,追问她的动机,追问她的想法,追问她的一颗心。 不要钱,你要什么?李玉珀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宝灵不肯回答,放心吧,不可能提出你完不成的要求的,也不会特别刁难你,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坏? 李玉珀仿佛是思索了一会儿,没有说答应不答应,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除了靶场,你还买了多少其他东西? 我的资产,我的创业资本,多少是你,用这种方式还给我的? 67谈爱67 谢谢aasmile深水加更 ◎你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大狗熊。◎ 我就是想买而已。秦宝灵装作无所谓的语气,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总,这个道理你不懂呀? 还有哪些?李玉珀问。 怎么,想让我一并还给你?秦宝灵道,那我可得想想你要拿什么来换,我是不要钱的,但不能你说一句就还,八位数的东西我随随便便就给你。 还有哪些?李玉珀问。 她的语气近乎冷漠,根本不在乎秦宝灵说什么来转移话题,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追问:还有哪些? 对面的呼吸声浅浅地通过听筒透到她耳朵里:你不是自己随便一查就查得到吗?非要问我是吗?我又没有说不给你,让你自己查查很费力吗,至于在这里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 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了。李玉珀道,秦宝灵,你到底买了多少? 我又没有要你感激!秦宝灵猛地大叫了一声,这急促的一声过后,电话两边都静了,半晌,李玉珀说:我也没打算感激你。 你特意让别人来买,就是明白我不会卖给你的。那些东西零零散散,你即便贪财,也不一定瞧得上那点利润,大费周章买来,不是怀旧,就是怀着弥补之心吧?还强调不是弥补,不觉得太可笑吗?不过也可能是刚刚事发,还存着一丝歉疚,现在我看你,是表里如一的毫不抱歉。 我傻x,行了吧?秦宝灵说,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这个人多自私你不知道?能赚一块钱我都珍惜!更何况那些产业各个领域都有涉及,我为自己的将来合理配置,不行吗?怀旧又怎么了?我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在金钱上弥补你!我没那么好心,成了吧! 她悬在半空中的心重重地栽了下去,终于在深沉的空洞里找到了凭依,她不用不上不下了。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李玉珀放弃追问了,她想秦宝灵说得对,随手一查就能查到的东西,何必非要听秦宝灵亲口说呢? 这个女人说话永远是似真似假,让人不知道真有几分,假有几分,并且最爱满嘴跑火车,胡言乱语,她为什么要听这个女人亲口说呢? 她们彼此都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对方,不论秦宝灵买下那些东西,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资产配置,还是怀了那种对高傲的她而言抹不去嘲笑意味的弥补之心,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知情地用了那些有污点的钱,开创了如今的一番事业,难道她的事业就是有污点的吗?她才不会愤恨恼怒呢,钱有什么错呢?两根金条摆在你面前,你分得出哪一根是善良的,哪一根是罪恶的? 她已经不是年轻的李玉珀了,哪怕这钱真是秦宝灵施舍给自己的,她也会面不改色地收下,因为那是秦宝灵应受的损失,应付的代价。 他爹的你想换个话题你就换是吧,你想知道你就得知道是吧!秦宝灵道,着急有屁用,要真诚心,我也不耽误你工作,下周末来天台市找我,逾期不候! 说完,她啪地把电话给撂了。 电话挂断,页面弹回到微信聊天界面,照片静静地落在语音通话之上的聊天框里,秦宝灵给她发了三张照片,一张是下飞机的时候拍的,一张是从酒店拍的窗外的风景,一张是自己的自拍。 一点妆也没化,这女人一直是出了名的素颜漂亮,加上保养得好,自拍照发得大大方方的,一双深棕色的瞳仁亮晶晶的看着屏幕。 明明头发是乌黑的,瞳仁却是有点深的棕褐色,越明亮的白天,越是盈盈发亮,深沉的夜里,就极类黑色,发出两点幽深的晶光。 年轻时候的秦宝宝在黑夜里偎在她怀里,仰起脸来看她。那两点晶光本该是阴沉的,然而异常的柔情脉脉。 她于是时常觉得自己该警惕秦宝灵,她的情妇是太好的演员了,不仅拍戏的时候要演,生活的时候也要演,这个世界是她的大号舞台,李玉珀认为自己即便再清醒,也要提防着被她带入戏。 她不喜欢那种爱情戏。她不喜欢。 李玉珀将页面一滑,从微信点了裴爱善的语音通话,让她按单子留底去确认那些资产到底被秦宝灵买去了多少,每查到一个,就立刻和她说。 然后她拨通司机的电话,让她来树海接自己去北天云射击俱乐部。 司机开车很稳,要快也快得起来,一个半小时,就到达了坻边县。 北天云就是依照她当年的北斗改造的,她想秦宝灵这个主人可能是不上心,但经理人一定是十分负责,北天云除了有北斗的框架之外,已经完全是一个现代化的实弹靶场。 汽车停到门口,她快步地推开门进去,这会儿大厅里没什么客人,前台服务员听到门响,立刻抬头向她打招呼:您好,是第一次来玩吗? 李玉珀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她两道目光牢牢地钉在了前台桌面上,上面摆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巴塞罗小熊,怀抱一只玉兰花蛋糕,她知道的,这是申城快闪店今年的新款。 那次去肯德基的时候吴言告诉她的,这是今年最新款。 怪不得那架玻璃展柜里那么多重复的小熊!密密麻麻,像是一个让人无法醒来的美梦抑或是噩梦! 您好?服务员有点疑惑,还想再问一遍,就听这个古怪的客人反而来问她:为什么你们前台会摆着一只小熊? 我也不知道。服务员说,可能是我们老板喜欢小熊吧,我自从来了,这儿就一直摆着这种小熊,这是今年最新换的。 她还想问客人到底玩不玩,可是没来得及,客人听到她的回答,大踏步地离开了。 李玉珀坐到车里,司机转头问道:李总,不在这儿玩吗?那我们回去? 不回去。李玉珀说,她收到了裴爱善发过来的第二个地点,东城区锦绣珠宝城。那是当初她名下最贵的产业,也是她最赚钱的投资,坐落在东城最好的明犀园商圈,正源地产当初破产,她抢到了已经完工的明犀商城,改名锦绣珠宝城,专营珠宝首饰。 十六年间,这里一点也没变,除了维护翻新之外,规划还和当初一模一样,整个一层都是黄金市场,大屏滚动着实时金价,各类奢侈品门店也全在这里,只不过风水轮流转,看奢侈品的人少了,看黄金的是人头攒动。 第85章 没有一家上面摆放着小熊。她心里微定,忽然想到这里和射击场不同,秦宝灵虽买下了商场,可总不能独裁到这些租地方的店家都陪着她摆莫名其妙的小熊。 二层则是各种翡翠、玉石珍珠和银器,她一层层地上去,三层是水晶,绿松,南红,蜜蜡,沉香,珊瑚,猛犸牙,还有各种木料和彩宝。 她知道,五层是餐厅,不必上去,四层呢?四层是整间珠宝城的核心,检测室,服务台 电梯门一打开,服务台就映入眼帘,一只怀抱玉兰花蛋糕的巴塞罗小熊向她微笑。 李玉珀直接按下了按钮,让电梯降到一楼,她飞快地出去了。 第三个地点,第四个地点,第五个地点每一个地方的前台或者服务台,都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巴塞罗小熊。 说是一模一样也不尽然,因为很早之前,秦宝灵好认真地和她说:你知道每一只小熊其实长得都不一样吗? 那个年轻的她抱起床头的一只看了看:哪里不一样? 每只的开脸都不一样的!秦宝灵说,我每次都给你挑的是最可爱的! 年轻的她就笑了:那你可别在店里说,其他的小熊听了要伤心的。 我私下和你说的。秦宝灵挺直的鼻梁蹭了蹭她的脸颊,很欠揍地说,你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大狗熊。 最后一个地方,是经纬赛车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那位朋友后来把赛车场转让给了秦宝灵。 赛车场和很多年一样,到处都是有钱的年轻人和豪车,她径直走向大厅,不出意料,前台笑容灿烂的服务员前面,摆着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熊。 李玉珀走近了,第一次伸手摸摸了小熊的脑袋,软绵绵的,像她正在蓬蓬地撞击胸腔的心脏。 重重情绪绞缠在一起,她反而无喜无悲,无忧无怒,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晚,她的生日,秦宝灵对她说,她在大荣府的东西都在那间房间里,树海和壹号院的东西全在珠港别墅里。 那些东西,想也知道,一定是衣服首饰,各种各样的杂物,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还有她各种各样的手稿和收藏品。 还有一部分东西呢? 她的跑车,那么大的大件,运到珠港去也不好运,秦宝灵总不能将其藏在时空的缝隙里,让她一点首尾也寻不到。 现在答案是昭然若揭了。 前台接待很热情:您好,是第一次来玩吗?是自己带车还是用我们的车? 李玉珀缓缓地眨了眨眼,问道:你们是有仓库吧? 是的。前台马上答道,我们的仓库提供存车服务,会定期为您清洗保养,想要存车也是可以的。 可以查存在你们这里的车吗?李玉珀又问。 当然可以。前台说,您告诉我名字。 姓李,李玉珀说,名字是玉珀,玉石的玉,琥珀的珀。 不好意思,没查到这个名字。前台抬起头,补充道,您可以查车型的,我们颜色之类的数据都有记录在案。 李玉珀心念一动,她没有说自己那些更有辨识度的车,例如编号099的镁银色迈凯伦f1,第一批的哑蓝色布加迪威龙16.4而是说道:奔驰clkgtr,银色。 那是秦宝灵第一次生日的时候,她送出的生日礼物。 前台很快检索出了:纯银色,是吗,一点涂装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李玉珀说。那辆车就是一道雪银色的闪电。秦宝灵或许接受不了跑车的速度,但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会喜欢这道重逾千金的闪电。 前台把这个名下其他的车和她一一核对,最后仰起脸来看着李玉珀:女士,这个录入的名字确实姓李。 叫什么?李玉珀问。 前台有点为难,自己也是有点微妙地看了看桌上雷打不动的小熊。 叫她犹犹豫豫地说,叫小熊,备注,让人想哭的臭狗熊。 【作者有话说】 备注是宝宝自己录的,毕竟她也没想到会由别人念出来 68谈爱68 ◎绞缠到天涯海角,绞缠出地久天长。◎ 秦宝灵慢条斯理地往酸奶碗里放果切,酸奶是配料干净的,水果是低糖的,枇杷,樱桃,柚子,还有一点白兰瓜和一小把蓝莓。 电视上播的是她的一部电影,她经常会在没事的时候复盘自己的电影,一部分是自鸣得意,一部分是反复揣摩,以现在的目光来分析自己还能做得更好的地方。 这是她的休闲时间,吴言是不会来打扰的,她一边哼歌,一边把酸奶碗拌好,第一口柚子肉还没吃进嘴里,猛地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秦宝灵没好气地叫了一声,不管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更别说是她团队的工作人员了,都绝对不会这样敲她的门的! 她正打算先把这口柚子吃了再说,结果敲门声一阵急过一阵,秦宝灵忍不了了,快步地冲到门口,怒道:叫魂呢! 门一拉开,李玉珀站在她面前,穿一件深黑色大衣,愈发衬得肤色雪白,面沉似水,一双灰眼珠静静地盯着她。 我说你叫魂呢。秦宝灵毫不客气地说,能不能有点做客的本分,敲门敲得跟催命一样,李玉珀,不道歉我不让你进! 说完,她牢牢地把着门,还真就不让人进了。 李玉珀懒得她和夹缠这些,眼疾手快地从门缝中伸过胳膊,揽住她的腰,硬是半搂半推地把她压了过去,顺带把自己也塞了进来。 你去死吧!秦宝灵气地直掐她的胳膊,你来也没用了!就这态度,滚去走收购流程吧!我倒要看看,你哪有那么多钱,浪费到这些东西身上! 那些地方我都去过了。李玉珀说。 秦宝灵怔了一怔,她倒谈不上心虚,只是心里很不痛快,凭什么啊?搞得自己好像一往情深一样,结果李玉珀别说爱了,一句恨都不肯说!凭什么啊?自己才不是一往情深呢! 李总,你别误会,那些小熊是摆来给您招魂用的。秦宝灵说,没错,和你想的一样,还是一出苦肉计,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专等真把你找回来了,到时候感动得你一塌糊涂,继续来做我的裙下之臣,怎么样? 裙下之臣。李玉珀微微地笑了,怎么叫裙下之臣呢,秦宝灵女士,好像你才是我的情妇吧? 她从周末煎熬到今天,又煎熬到正正好好的下班时间五点,这才乘飞机赶往天台市,她一分一秒都不想早来,不想让秦宝灵认为她是有多重视那些资产,多上赶着来完成这份刁难,抑或是多上赶着来见这个女人。 秦宝灵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办出这种事,不排除是苦肉计呀!让自己感动,真是无稽之谈,每年都亲自换新的小熊,十六年间,无一间断,怪不得那架玻璃展柜里,密密麻麻,重重复复,差点有近百只小熊了。 但这么简单就想让自己感动?秦宝灵,你当初做的事情,再多再可爱的巴塞罗小熊也抵消不了! 脑海里的想法倒是严厉坚决,可她忍不住继续含着笑意:用你的话说,就是要分清楚大小王,咱俩到底谁是谁的裙下之臣呢? 秦宝灵盯着她:你第一次见面,就看我的腿,看我的裙子,你敢说你不是我的裙下之臣吗? 裙下之臣并不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李玉珀自若地回答。 秦宝灵半撩起裙摆,挑衅似的看着她:现在是周五晚上,我让你周末来,你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是打算向我这个胆敢想你的背叛你的贱人来兴师问罪吗? 为什么那么做?李玉珀问她。 爱你啊。秦宝灵坦坦荡荡地说,你走了,我才发现我爱你,都怪你,让我在你在的时候有口说不出,李玉珀,这全都是你的错。 李玉珀听到这个字,心是条件反射般地重重一颤,那晚她第一次听到,几乎无法形容自己的情绪,现在也是一样,只是现在,她完全冷静清醒的情况下,她说不好自己是无法形容,还是不敢形容。 好一会儿,她慢慢地问:恨和爱,哪个更多一点? 没有哪个更多。秦宝灵说,恨让爱更爱,爱让恨更恨,我说不出哪个多,哪个都是双倍的。 李玉珀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她是私生女,如果她认定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无转圜余地的,那么她从出生就注定过不了光明磊落的人生。 第86章 很幸运,也很可惜,这个世界就是灰色的,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有苦衷,她妈妈不是自甘下贱,更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只是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其实际的运转方法。 黑与白不分明,爱与恨不分明,面对着秦宝灵,她常常也觉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一点的状态才是最惬意的。 可是那晚,和现在,她不这么想。 她想,要是一切都是分明的就好了。 爱和恨,最好是泾渭分明的。她说,爱多一点,就全变成爱,恨多一点,就全变成恨,爱和恨一样多的话,就不爱不恨,最好做一对互不亏欠的陌生人,你说,这样不好吗? 傻x。秦宝灵低声说,她两条胳膊缠住李玉珀的脖颈,心想你想得倒美呀! 恨就是恨,爱就是爱,不爱不恨,大家就两清,世上哪有这种轻而易举的好事呢? 她要李玉珀恨她,也要李玉珀爱她,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她会和李玉珀绞缠到天涯海角,绞缠出地久天长,直到李玉珀承认那天她也会紧紧地缠着李玉珀不松手。 她不是没给过李玉珀机会呀,那时候她情绪激动,脑子也不清醒,可惜公主没能抓住,早错失了两清的良机啦! 真想杀了你。秦宝灵凑在她耳畔小声说,李玉珀,既然你来了,那么我要好好地刁难你,那么多地方,那么多钱,要我还给你,是让我大出血呢,要我剜出一块肉来送你,你等着吧,我非不让你好过的! 一块肉算什么?李玉珀徐徐地想,曾经有个人,恨不能把她的一颗心都剜出来吃掉。 又不是要你的心。她说。 对,最伤人的就是,秦宝灵笑道,你不要。 她说完,早就刀枪不入的一颗钢心被横空劈了一道似的,劈出了一条红铜色的血痕,她松开手:来吧,看看我这几个月要住的地方。 县级市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简直称得上是金碧辉煌,恨不能连靠枕都是菱形花纹的棕金色。 秦宝灵坐在深红色的沙发上,继续舀她的柚子肉吃:我以前可就幻想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呢。 李玉珀在套房内转了一圈,坐到她身旁:结果现在,这样的条件在你眼里根本都够不上格了。 是呀。秦宝灵理直气壮,那怎么办呢,我家乡就是这样的小地方,我能习惯,倒是你这样的公主,还是忍忍吧! 刚才电影点了暂停,她按下播放键,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酸奶碗,吃完柚子吃枇杷,吃完枇杷吃樱桃,一眼都不分给李玉珀。 李玉珀专心地看了一会儿电影,轻声说:小心眼的要死了。 就不分给你!秦宝灵耳朵很尖,马上对号入座,想吃自己做,我辛辛苦苦做的,还被你敲门打搅了,不叫你赔我一碗都算好的! 她没想到李玉珀听完,居然学她恬不知耻!行啊,正好你这果切还有半盒没吃完,酸奶在哪? 李玉珀悠然道:既然我是为让你大出血来的,那么就彻底一点好了,也作为你刁难我的代价,我这两天在你这儿,衣食住行,我是一分钱不出了,全由你负责。 秦宝灵一双眼睛瞪着她,长长的眼睫毛扑撒开来,一张秀美的面孔带着一股天然的凶艳:你学我不要脸是吧! 李玉珀从容地说:是得了你真传。 刁难你的代价不是给你那么多产业吗?秦宝灵怒道,少胡搅蛮缠!你这么一个大活人,臭狗熊,吃的又多拉的又多,穿的还贵,谁要出钱养啊! 说话文明一点,好吗?李玉珀声气温柔,酸奶在冰箱里吗,我问过你了,就不算不问自取了。 她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盒希腊酸奶,又从小厨房里拿出一个干干净净的陶瓷酸奶碗,优雅的把酸奶倒进去,把果切按照大小颜色,十分有审美的摆上去,可比秦宝灵那一碗做得好看不知多少! 难看。秦宝灵言简意赅的评价,把那只很难看的酸奶碗拉到自己面前,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很美丽的酸奶碗则推到了李玉珀面前。 套房内十分安静,只有电影的声音回荡着,《欲海横流》,这部电影李玉珀每一个细节都是铭记在心,因为这可谓是秦宝灵事业高歌猛进的真正开端,她拉着自己,在电影院看,在家看,看来看去,全都亲亲热热地看到床上去。 秦宝灵一直是有点天赋的,不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都演得很好。不过《欲海横流》的主角是个性格极端,故事跌宕的女杀人犯,不管之前的导演怎么说秦宝灵气质邪艳,她都觉得长相的适配度还是更重要的,这样才事半功倍,不是特别愿意让秦宝灵演这个女主。 秦宝灵非要演,并且演得太好了,这个女人有一张最秀美的脸,有一颗最狂热的心。 因为受过太多的模仿,现在这种镜头的调度似乎平平无奇,可2000年电影上映的时候,那副脸上溅满鲜血的赤裸裸的定格镜头,却是千禧年独一无二的犯罪片华彩篇章。 这个镜头她在大荧幕上看过,在小荧幕上看过,第一次看的时候,秦宝灵是演爽了,兴奋之中,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 因为这个女人大概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是个美貌柔顺的情妇啊。 秦宝灵直到现在大概都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果然,这才是她的秦宝灵。 杀人见血的缠枝牡丹,野心勃勃的暴烈女人,和自己的理想类型大相径庭,然而就是这种奇特的魔力 这就是她的秦宝灵! 69谈爱69 ◎多么可爱,多么可恶。◎ 所以你也没有全买。李玉珀说。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秦宝灵说,她细致地往腿上抹身体乳,有的我抢先买到了,有的人见我来买,就坐地起价,我才不惯着呢,我又没有收集癖。 她坐到床上:帮我把这个擦背上而且,你又没有全卖。 其他东西都卖了,唯独有一样东西李玉珀没卖,就是那家肯德基店。 我那是怕你买下。李玉珀心想。她没说出口,因为她现在知道,秦宝灵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买下很多了。 她把果酸水倒在掌心,一点一点地按着涂过脊背,秦宝灵明明后背光洁,这大概是一种女明星的防患于未然吧。 好了。李玉珀说,秦宝灵略微动了动,肩胛骨像两扇蝴蝶的翅膀,雪白的闪了闪:好,睡吧,养精蓄锐,明天我预备着狠狠刁难你呢,提前做好准备吧。 套房内一片黏稠的寂静黑暗,李玉珀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轮廓,好一会儿,她忽然说:你有收集癖的。 秦宝灵笑了一声:我的收集癖仅限于珠宝首饰,好吗?我很挑的。 说完,她向旁边挪了挪,无声地偎到李玉珀怀里:别装作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李玉珀淡淡地嗯了一声,手指习惯性地抚过她的发尾,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好,如果不是秦宝灵六点钟就让她起床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这个女人听见闹钟响,自己不按,反而在床上滚来滚去地闹她:李玉珀,把闹钟关了! 李玉珀蹙眉,真是无语了:这是你的闹钟,而且定闹钟是有事吗,有事就快起来! 我给你订的闹钟!秦宝灵理直气壮,紧紧地闭着眼睛,快关掉,然后给我做早饭! 李玉珀伸手把她手机上的闹钟按掉:我现在做好,你现在吃吗? 你管我吃不吃呢。秦宝灵道,她显然是还没睡醒,隐隐有再睡过去的趋势,声音也哼哼唧唧的,你别想轻而易举地从我这儿拿到好处,赶快给我做早饭去,李玉珀,这两天你得把我当成你的衣食父母。 李玉珀一阵好笑:既然你是我的衣食父母,那怎么还让我给你做早饭呢? 你很牛吗?秦宝灵哼哼唧唧,我说一句你顶十句,你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眼见着她要睡过去,李玉珀促狭地掐了掐她的脸颊:别睡啊老板,你是大王,你想吃什么早饭? 秦宝灵的手柔软地握住她的手腕:嗯 想吃什么?李玉珀不依不饶,才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秦宝灵眼睫毛抖了抖,脸颊顺势枕在她的掌心里,低声道:嗯快去、快去。 去哪?李玉珀再问,秦宝灵就彻底不回话了,在她的掌心里睡着了。 第87章 秦宝灵睡着的时候很乖,和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比薯条还乖。薯条睡觉都睡得歪七扭八,秦宝灵睡得直挺挺的,永远占据的是自己那块小天地,绝不往外伸一点胳膊和腿。 李玉珀的指腹轻轻地抚过她的嘴唇,鼻梁和睫毛,她们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等秦宝灵睡着了,她就这样用手指描摹过对方的眉眼。 可能是新奇,也可能是第一次的威力?李玉珀说不好,当时的心情却记忆犹新,她想,怎么会有秦宝灵这么可爱的女人呢? 现在她想她知道答案了,那么可爱,那么可恶,那么可恨。 在秦宝灵身上你用不了中性词,付在她身上的情感,必然和她这个人一样,是极端酷烈的。 她的指尖抚上去,又从额头,鼻梁一路滑下来,当初那个漂亮女孩已经成了现在的这个成熟女人,她也是一样呀,她遇到秦宝灵的时候19岁,多灿烂的青春年华,现在她已经45岁了,小半辈子,全耽搁在秦宝灵身上了。 要是不遇到秦宝灵,好吗?要是遇到的不是秦宝灵,会不会更好呢? 只可惜她从来不想这种可能性,她李玉珀的人生,从来不后悔。 贱人。她小声说,手指微微用力,戳了戳秦宝灵的脸颊。 秦宝灵若有所感,脸颊在她掌心蹭了蹭,温热的吐息匀长地呼在她的皮肤上。 最后两人都九点才起,秦宝灵小发雷霆,一是为自己侧枕着李玉珀的手心,险些被压出了口水,二是她给李玉珀设的闹钟,对方居然置若罔闻!这是挑衅! 道歉!秦宝灵怒视着李玉珀,我的早饭呢! 李玉珀懒洋洋地背对着她穿一件燕麦色的针织衫,等秦宝灵把她拽到面前,这才发现这件衣服应该是用裹着小亮片的棉纱做的,整件麻花辫马球衫莹莹发亮,和她的灰眼睛一样,秦宝灵现在看着就来气。 早饭你都懒得做,倒是有闲心打扮得这么漂亮呢! 不是不做。李玉珀说,第一,是你没告诉我吃什么,我怎么敢擅自做呢?第二,我可要站在您这位大明星身边,总得有点穿衣的自觉性。第三,你可以帮我买点没那么漂亮的新衣服,衣食父母。 我要吃牛油果蓝莓吐司。秦宝灵说,加牛奶的,加鸡蛋的,不会做上网搜,要做得不好,我拿你是问! 李玉珀系好针织衫领口下一枚玳瑁色的纽扣,悠哉的瞟了她一眼,自自然然的出了卧室,让她一拳揍在了一头棉花狗熊上。 她不知道李玉珀不仅出了卧室,连房间都出了,径直敲响了隔壁的门。 为了方便,助理一般都会住老板隔壁,李玉珀知道,按照秦宝灵的习惯,吴言一定就住在她旁边。 她等了一会儿,吴言这才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姐 啊!吴言猛地大叫了一声,说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底暗含三分震撼兴奋,李总,你怎么过来了? 来给你们秦总打工。李玉珀道,我来是想问一下,是定期有人送食材过来,还是打电话下去要? 这可是自己助理分内职责,吴言马上大包大揽:宝姐要什么?李总你和我说,我管这事。 李玉珀点点头:她要吃牛油果蓝莓吐司,加鸡蛋,加牛奶的那种。 姐说错了吧?不等她细问,吴言就全盘托出,是加酸奶的,要是加牛奶,那蛋奶液就没那么好吃了,上次我加错了,姐直说不想吃呢。 李玉珀心里笑了笑,面上一点不显:东西备好要多长时间? 立刻!吴言说,其他东西冰箱里都有,我打下电话,让他们送牛油果上来。 李玉珀在门外稍等了一等,很快,电梯门打开,有服务员送了一盒牛油果上来,还不是塑料袋装的,是礼盒装的。 她拿着牛油果进了厨房,取出两片全麦面包,用不着搜索教程,就知道该怎么做,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 用勺子把面包中间压出一个小坑,倒上混合好的蛋奶液,把蓝莓和切好的牛油果整齐地摆上去,再送进空气炸锅,烤十分钟左右就可以了。 她顺带给自己也做了一份,又热了两杯脱脂牛奶在秦宝灵身边的食物,不是脱脂无糖的,就是全麦健康的,都找不出一样不符合营养金字塔标准的。 面包放到餐桌上,秦宝灵看都不看一眼:哎呀,我忘了,你用的牛奶是吧? 酸奶。李玉珀说,她切下一块面包放进口里,*还挺好吃的呢。 秦宝灵一脸恨恨,用叉子戳爆了一颗无辜蓝莓:怎么想到用酸奶的! 那还得多谢你助理热心肠。李玉珀抿唇一笑,快吃吧,一天就这么长时间,你多节省一点,就能多刁难我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话少阴阳怪气的。秦宝灵道,说得我跟什么周扒皮似的,烦人不烦人? 李玉珀真心实意地说:你说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气人。秦宝灵嘟囔了一句,一份吐司剩下小半个,全扔到了李玉珀的盘子里。 她看着李玉珀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会儿我们出去转转。 可以,我当司机。李玉珀说。 想得美。秦宝灵说,用你的两条腿跟着我遛,还想坐车呢,想得美! 十月末的气温已经很低,秦宝灵穿了件深蓝色的大衣,腰带将她的腰束成细细一把。 李玉珀倒不再穿那件黑色大衣了,她换了件浅蓝灰色的混纺大衣,秦宝灵拉着她,在她头上扣了一顶鸭舌帽,李玉珀捏住她的手:我也要戴帽子? 就是你才要戴的。秦宝灵道,万一黄湃那徒弟跟过来,你长得又高,就跟个信标似的,可能没认出来我,都认出来你了。 倒是秦宝灵没戴帽子,只戴了口罩,顺手把鸭舌帽塞到了手包里,率先出了房门。 等到走到酒店外面,李玉珀才明白为什么秦宝灵不戴。放眼望去,街上都没几个人戴帽子的,本来以为戴上隐蔽,结果戴上反而扎眼! 她跟着秦宝灵,沿着路边走,秦宝灵很熟悉路线,这里也没有太长的街道,走起来并不像大城市里那样无穷无尽,而是很快就能看到头,然后秦宝灵带着她驾轻就熟地转弯,走上一条新的道路。 带你去商场。秦宝灵说,作为你的衣食父母,给你买两套衣服。 她其实一直挺想用自己的审美霸凌李玉珀的,年轻时候的李玉珀就是这样,审美和插花一样天然的统一固定,要颜色浅淡,装饰简洁,剪裁精美,版型经典,而且面料一点都不能将就。 她都不送李玉珀衣服,知道她根本不穿,顶多送两条花花绿绿的围巾,圣诞节的时候逼这只审美优雅的公主扮圣诞树。 县级市的商圈就这么大点,这家酒店和那间最大的商场算是整个市的标志性建筑。再走个十来分钟,抬头就能看到商场的大牌子了。 路还记得这么准?李玉珀问。话那么密的秦宝灵一不说话,她下意识地还挺不习惯的。 没什么大变化。秦宝灵说,还有,别找了,别告诉我你忘了,我是去省城批发羽绒服卖的,当时这儿还是县城,卖羽绒服能赚几个钱? 南方的阳光有一丝湿润的晴朗,李玉珀抬头瞧了瞧,今天倒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我没忘,只是看看街景。 街景?秦宝灵噗嗤笑了一声,这儿有什么街景可言? 她在这儿待了六年,初中,中专,那些记忆太鲜明了,直到现在整个县城现在是市区了,每条街道,每家商店她都是历历在目。 她倒是谈不上恨这儿,因为没钱,在哪待着都是屈辱。反而少年时期还更加舒服一点,反正县城里的中学生,都没什么钱,她长得又美,又聪明,即使不是学习上的聪明,在学校里也是足够呼风唤雨了。 反而进了社会才难混,出了那时候还算单纯的学生圈子,群狼环伺,每一步,她都得走得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不过她不想来这儿也是真的。家里不少人现在都住在这儿,她想尽力避免和这些人接触。 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觍着脸借钱让她帮忙找工作的亲戚也就罢了,她最不想见的,是自己那些所谓最亲的家人。 一旦见了他们,就会让她明白一个很难堪的事实,在这世上,就连她的家人也谈不上爱她,更别提别人了。 这条路热闹,摆着各种小摊,有卖水果的,还有卖各种街头小吃的。李玉珀很少来这种地方逛,刚站定想看看一个手动切黄皮甘蔗的机器,秦宝灵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身边。 第88章 但是和李玉珀在一起,一切都没关系。 李玉珀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怎么样呢?她的难堪她一样也有,她的家人也不爱她。 没人爱她们,没关系,她想和公主爱彼此,很可惜,都怪李玉珀,她们日夜在对方身边的那十年,她没能认清自己的想法,永永远远错失了坦诚的最佳时机。 都怪李玉珀,都怪她,即便是自己认清了想法,也不可能坦诚给这头狗熊公主的。 想吃甘蔗吗?秦宝灵问她。 李玉珀微微摇了摇头:只是看看。 停了一停,李玉珀说:既然要逛,我们去你老家也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你个狗熊怎么好意思打扮的这么漂亮的?不许你吃牛肉面! 70谈爱70 ◎你真可爱。◎ 那你走不到的。秦宝灵好像是敷衍了一句,走吧,商场快到了。 商场二楼是女装,没有奢侈品牌,都是一些二线女装。李玉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秦宝灵高高兴兴:做好准备吧,衣食父母准备给你买衣服了! 这些衣服不大适合我。李玉珀早在来之前就有一些不祥的预感,现下真是成真了。 我知道啊。秦宝灵无所谓,管它适不适合呢,你不穿上怎么知道? 她挽着李玉珀的胳膊,硬是给随便拉进一家店里:这样,你去更衣室,我替你选衣服,我选什么,你就得穿上什么试试。 这不好玩。李玉珀说。 哈!秦宝灵冲她眨了眨眼,我觉得好玩呀。 秦宝灵轻巧地打发走了店员,又把李玉珀扔到了更衣室门口,这才饶有兴致地选了起来。李玉珀这人,不论是年轻时候还是现在,穿衣风格都是一以贯之的统一,正装长裙就不用说了,哪怕是休闲,也给人感觉不是真休闲。 她坏心眼地故意选了一件大红色的卫衣,又选了一条带钉珠的牛仔裤,递到李玉珀面前:穿上。 李玉珀扫了衣服一眼: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秦宝灵笑盈盈的:那便宜你啦! 来都来了。李玉珀劝告自己,最终还是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 秦宝灵等了没两分钟,就见李玉珀打开门,哪怕是被身上的衣服搞得头疼,依然是脊背挺直,姿态优美地出了更衣室。 她本来就不显老,只是面孔美丽身材成熟,怎么看都是三十出头,现在可好,穿上这喜庆的卫衣,再加上牛仔裤,秦宝灵乐不可支:天呐恭喜你看起来下三十岁了,现在也就二十九吧! 李玉珀强忍着,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给出了一个中肯评价:刷嫩漆都没有这样的。 这身衣服和她本人简直是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别扭,什么二十九岁,秦宝灵少来这一套! 对自己说话就别那么狠了吧。秦宝灵兴致勃勃地又递过来一件衣服,算啦,不为难你啦,换上这个试试呢。 李玉珀展开这件衣服,一件鲜粉色的一字肩连身裙,肩口处是花苞样式,做得十分可爱。 她眼前一亮,脑中一黑,已经没有力气和秦宝灵辩驳了,知道自己今天是上了贼船,不试到秦宝灵满意是脱身不了的。 你这样会有报应的。李玉珀平淡地说出预言。 听完,秦宝灵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件衣服:我知道的,风水轮流转,我已经预备好到时候做你李总的芭比娃娃啦。 要是她刁难秦宝灵,才不会用这样无聊的招数! 李玉珀心里气不忿,面上一点不显,又进更衣室换衣服了。 秦宝灵从这件事上得到了莫大的乐趣,把想让李玉珀穿的衣服,通通都穿了一个遍。她还在脑内给这头臭狗熊构思故事,要是这狗熊没那么有钱,出生就是个土妞,现在大概也就是穿上这些衣服啦! 到时候搞不好还是自己瞧不上她呢!嫌弃谁品位低呢,你出生就在罗马,我出生就在驻马店,你牛气什么呀?换你来过我的日子试试! 秦宝灵买下了大半,并且勒令李玉珀穿着牛仔裤和一件宝蓝色的连帽卫衣和她出来。 宝蓝色卫衣上笨头笨脑地趴着一只小熊,李玉珀浑身别扭,只得两手拎着购物袋,头一次有点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出了商场。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有点怕出门见到人。 秦宝灵把给她的棒球帽放回到自己手包里,帮她抿了抿大衣领口,把卫衣帽子掏出来蒙在她头上。 两人站在商场街道拐角的阴影下,李玉珀垂着目光看她,长长的眼睫毛在帽子下投下一片柔软的阴影。 可爱的卫衣和帽子软化了这位混血美人的轮廓,一刹那间,秦宝灵觉得她深沉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都失却了攻击性,十六年的时间之河滔滔流过,秦宝灵怔了一怔,低声道:你真可爱。 李玉珀咬住了自己口腔里的软肉,她一言不发,秦宝灵也回过神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吧,我们是去酒店点外卖,还是顺路在外面吃。 点外卖吧。李玉珀说,她穿着这身衣服,实在是没办法在外面多待。 秦宝灵看破了她的想法,偏偏不遂她愿,到了酒店,看她刚放下购物袋,就从手包里把车钥匙掷过去:走,咱们出去。 李玉珀就知道她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提都不提换衣服,拿着钥匙就要开门。 倒是秦宝灵发问了:怎么都不问我去哪? 李玉珀淡淡地笑了笑:我不是来尽情让您刁难的吗?衣食父母,我可不敢对你的决定提出任何异议。 还算有点自觉。秦宝灵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听我指挥吧,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打狗,你不能捉鸡! 电梯一路降到地下车库,李玉珀系好安全带,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秦总,那您把目的地输一下吧,我们是打狗还是捉鸡去? 秦宝灵靠在椅背上,眉眼弯弯:第一件事,有点眼力见的,先帮你的老板我,把安全带系上呀! - 秦宝灵最终没输导航,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记得那家店具体叫什么了。她一点一点指挥李玉珀开的,果然,到地方之后,那家老店还在,甚至布置都没什么改变。 这种老店人不少,人来人往的,李玉珀还没看完菜单,秦宝灵就替她也点好了,一份麦饼,一份扁食,一碗给自己的姜汁桃胶炖蛋,还有一碗给李玉珀的牛腩麦虾。 麦虾李玉珀有点疑惑地说,明明她这张脸办什么都是聪明的,可惜有胸前那头笨熊加持,秦宝灵现在看她也是傻头傻脑的! 不是真的虾。秦宝灵浅浅地勾起一点微笑,有点类似面鱼?面粉加水成的粉浆做的。 李玉珀本以为她会追忆往昔一下,就挑起目光看着她,没想到等到东西都上齐了,秦宝灵还是不说话。 等着我讲故事呢?秦宝灵横她一眼,我做什么要给你自揭伤疤?我嫌丢人。而且别装出一副想听的样子,你明明就懒得在乎我那些鸡毛蒜皮的悲惨过去。 这话又是从何而来?傻头傻脑的小熊绷紧了脸孔,我可从来没用鸡毛蒜皮形容过你的那些往事,而且你以前不是不排斥讲吗?讲了可怜得很,又能要上一笔,现在功成名就了,就成自揭伤疤了,合着以前不嫌丢人,现在后知后觉地倒是要上脸了? 我讲的时候没想要东西!秦宝灵压低声音,凶艳地瞪着她,我是想卖可怜,像卖娇一样让你心疼我,我是觉得丢人,可是有个人愿意倾听我,你知道多难得吗?我就想让你安慰我,可你呢,听到一半,我哭的让你心烦了,你摸小猫一样摸摸我的脑袋,你说好啦,别伤心啦,我送你点东西吧,是不是你说的! 是她说的。她想安慰秦宝灵,她认为自己知道秦宝灵最爱什么,所以想用秦宝灵最爱的东西安慰她。 你不是让我心烦了。李玉珀忽然说,我是感觉你说不下去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一段沉默,好一会儿,秦宝灵说:初中的时候离这儿近,常来这儿吃东西。我吃食堂都拮据,不过没关系,有的是人愿意请我吃,就吃你面前这份最贵的牛腩麦虾。 我那时候就很漂亮。秦宝灵昂着头补充道,我那时候就特别漂亮。 美貌是她最大的武器,纵使怀璧其罪,她也甘之如饴。 是,李玉珀道,你天生丽质难自弃。 我穿越到古代,能做杨玉环。秦宝灵没头没脑地说。 第89章 是。李玉珀继续道,你穿越到春秋,能当西施,穿越到汉朝,能当王昭君,穿越到东汉,能当貂蝉,穿越到<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能当杨玉环。 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那我够累的。 能者多劳。李玉珀笑道,你这么漂亮,一个人能演四大美女。 去死吧。秦宝灵说,我没原谅你。 她不等李玉珀说话:我知道,你也没原谅我,不用讲出来的。 姜汁炖蛋滚烫,这种味道,她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尝过了。 再坐到车里的时候,秦宝灵往导航上输入一个村名,李玉珀知道,那是她的老家。 回酒店吧。李玉珀说,今天逛了大半天了。 原来李玉珀知道她难受。 秦宝灵想,原来这个冷心冷肺的混账是知道她难受的。 走吧。秦宝灵说,之前不是你提出要去的吗?去看看也没什么,家里人都不在村里了,也没多少人了。 南方的新农村不少都建设得非常好,但秦宝灵老家不是那种自建别墅林立的。这个村子确实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的。整个村子最惹眼的地方,是一栋哪怕在自建房里也称得上是十分豪华的别墅。 汽车停在别墅门口,雕花的大铁门在阳光上散着冷冷的寒光。 这是我出钱建的。秦宝灵说,她语气冷漠,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说别人的事情。 说老家是本,让我修了一栋那么好的别墅,连祖坟都翻修了,结果住了不到一年,还是嫌村里这不方便那麻烦,要到县城里住,要住县城最好的房子。我妈劝他说现在还不满意啊,他说我妈讲的那是什么话,儿子还没结婚还没在京城里找到好工作,怎么就成他一个做爹的满不满意了? 算了。秦宝灵不讲了,她把头别过去,算了。 秦宝灵这个女人任何事情都不会算了,唯有这件事,只能算了。 不是惦念那点不存在的父女或者姐弟亲情,是涉及到她的切身利益,她是玉,不能和瓦片一起碎了,那就只能算了。 世上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李玉珀侧过脸,伸出胳膊,指腹在秦宝灵颊边擦了一擦,干燥的,她没有哭。 秦宝灵噙着笑:不至于,行吗? 李玉珀望着她,突然说:想来想去,不能让你一个人说这些,否则不太公平,是吗? 她明明是疑问句,却顿也不顿,很顺畅地讲了下去,那是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的事情,因为没必要,算了,不至于。 我14岁的时候才摆脱了私生女的身份,在此之前,我一直读的是京城最好的学校,毕竟李承没在吃穿用度上短了我。 那些孩子基本都是有政商背景的,每一个的家长都是来头不小,关系盘根错节,整个小学六年,因为眼睛的颜色,因为混血,我被人叫过杂种,初中的时候,李玉璋知道了我的存在,就让他的学弟纠结人想好好的整整我 有些人现在还和我有联系,我忘不掉,人家早忘得干干净净,大家年轻的时候是玩伴,现在是合作伙伴,彼此恨不得用上一个词,叫做相敬如宾,再小心眼的人,也只能算了,即便是有心使些小绊子,在现在的情况下,都显得幼稚的没必要了。 即便是睚眦必报,有些时候,也不一定能报。活得再风光,也有打落牙往肚子里咽的时候。李玉珀平静地说,秦宝灵,我知道你觉得我瞧不起你,我也可能确实有段时间瞧不起你,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也曾活得很贱过。 71谈爱71 ◎吃掉我吧◎ 贱人。秦宝灵说,她笑了,我们换一换,我叫你贱人,你叫我傻x,好不好? 别得寸进尺。李玉珀说。 秦宝灵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呀,这么一想,我们真是一对贱人,一对傻x啊。 她笑得很快活,李玉珀就见不得她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打住吧,我可事先声明,贱也分品种的,我从来不是瞧不上你身份贱,是瞧不上你心灵贱。 妈呀。秦宝灵道,大姐,你以为你心灵很美吗? 李玉珀一指头戳在她脸颊上,秦宝灵不甘示弱,伸脚就要踹她,被她捉住脚腕拉了下来。 今天秦宝灵过的不是恒温的日子,大衣里老老实实地穿了针织衫和长裤,只不过长裤里藏了一双小猫袜子,袜筒上两只小耳朵探头探脑。 来了一个更会刷嫩漆的。李玉珀道,松手把她的腿还了回去。秦宝灵故意往自己今天新给她买的运动鞋上踩了一脚:怎的?我漆刷的嫩,你羡慕嫉妒恨呀? 李玉珀懒得搭理她,启动了车子,回城的路上秦宝灵按开了音乐,基本是以开演唱会的水准唱了一路,等到进了房间,立马指使道:给我倒水! 谁让你唱那么久的。李玉珀毫不客气,一边倒了一玻璃杯的温水,一边想到,应该把那罐荔枝蜜拿过来的。 秦宝灵小口小口地喝了,颐指气使地把玻璃杯递过去,李玉珀洗好放到岛台上,刚坐到沙发上,秦宝灵就把小腿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怎么?李玉珀道,还要帮您揉揉啊? 这可是你主动的。秦宝灵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哎呀,真拿你没办法,揉吧。 李玉珀不懂怎么按摩,随手隔着长裤捏捏她的腿就算完事,秦宝灵不依不饶:你这完全是敷衍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玉珀说,就这程度了,你凑合吧。 不行。秦宝灵很坚决,李玉珀,搞清楚你的身份,这会儿我正刁难你呢,你居然让我凑合? 她下命令了:出去买一瓶按摩精油回来,必须好好地把我伺候舒服了才算完。 对了。她的补充堵死了李玉珀的最后一条路,不准换衣服,还得穿这套笨的! 一个小时后,李玉珀回来了,不仅带了精油,她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秦宝灵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包炒栗子。 李玉珀到厨房拿了一个陶瓷小碗放到茶几上,主动一个个地剥起了栗子。金黄的栗子肉安静地落到小碗里,她余光瞥了秦宝灵一眼: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没看你,秦宝灵认真地说,我在看平行世界的李玉珀呢。 李玉珀又剥出一枚栗子肉放到碗里,秦宝灵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的,一个平行世界的李玉珀,冬天会给我买炒栗子,夏天会给我买冰淇淋,对我百依百顺,全世界最爱我的李玉珀。 什么傻话。李玉珀道,冬天买炒栗子,夏天买冰淇淋,这算什么很高质量的好吗?现在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都没有这种傻乎乎的爱情观了。 秦宝灵不屑一顾:二十岁的女孩子当然没有了,因为她们还没有犯傻的资格。我是谁呀,我有钱有势,就稀罕这点情绪价值,还不行? 李玉珀无言以对,秦宝灵倒是很有兴致,戳戳她的后背:你有看过咱俩的同人文吗? 有一篇,我印象特别深刻,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平行世界。秦宝灵笑吟吟地,你是个家境贫寒的大学生 你是大小姐?李玉珀问。 俗了!秦宝灵说,我也穷,还批发卖羽绒服呢! 没点新意。李玉珀说,都写文章了,还不给你换个工作。 你懂什么。秦宝灵小发雷霆,这就是现在最流行的出租屋文学,你懂不懂潮流呀! 李玉珀真诚地建议:少看点小说吧,一天天地净胡言乱语。 你知道吗?秦宝灵说,有些人想听我胡言乱语都没机会。 李玉珀剥栗子的手停了一停,淡然道:有人想听我说别胡言乱语都没机会。 那你大可以去找那种人啊。秦宝灵说,怎么,是找不到吗?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些爱听你胡言乱语的人呢?李玉珀原话奉还,是找不到吗? 可惜秦宝灵棋胜一着,很平淡地说:不想找。 李玉珀没话说了,她把小碗往秦宝灵的方向推了推,然而这个女人不买账:认清你的身份,你把碗放到那儿就想我来吃,你是喂猫呢? 秦宝灵的语气软下来:怎么不讲话了呀?对我的爱不知道讲什么好吗?反正我已经摊牌了,我想怎么讲就怎么讲,你还想躲多久呢? 第90章 李玉珀依然是没说话,她站起身走出去,秦宝灵听到水流的声音,知道她是去洗手了。 栗子壳剥得满手灰黑,李玉珀洗干净,坐回到沙发上,揽着秦宝灵坐到自己大腿上:那我现在喂人吧。 她把一枚栗子肉递到女人唇边,秦宝灵瞟了她一眼:看来某人还是不太想面对呀,想用栗子堵住我的嘴了。 不用试探了。李玉珀说,我记得,我答应过你的。 我总会面对的,迟早会面对的。 是,你迟早会面对的。秦宝灵说,只是不是现在,对吗? 她吃掉了栗子,淡淡的甜味香气萦绕在唇齿间。无所谓啊,反正我也不催你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傻,怎么就不想找呢?我现在要是想找的话,依然是有一大把的人愿意扑上来。 你是谁呀?她问,对我就三个字,不对,六个字,不值得,瞧不起,天呐,你是谁呀,有时候我甚至都想,我为什么不和你真撕破脸呢?咱们俩是靠什么在维持着呢?一个刁难游戏就想让我出血八位数,你说我是不是恋爱脑发作了呀? 别把两件事情混淆在一起。李玉珀冷冷地说,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我的产业,这是一件事,你把你爱我当作对我的武器,这又是另一件事,少在这儿装什么心灰意冷。 你知道咱们两个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撕破脸吗?秦宝灵忽然说,最接近撕破脸的时刻,在纽约,你神兵天降,好像是命运的安排,还有那次,我用周姐的电话逼问你,第二天,你就用探望薯条的借口来见我 李玉珀定定地望着她,是啊,她在干什么呢? 倘若在纽约是秦宝灵的失误,是所谓命运的安排,那天呢?她就如此恰好的,即便那一天真的是周末,非要那一天去吗?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一个呼之欲出的字眼,那只爱的大蝴蝶扇起翅膀,从未停歇,扑扑烁烁的在她浑身的鲜血里穿行。 她不肯想了,更被下了噤声的魔咒,只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低头,轻轻地吻了吻秦宝灵的嘴唇。 凡事都有两种可能,不是成功,就是失败。她很果断,然而从不认为自己能一直赢。做生意最重要的品质还有一项,叫做谨慎。 如果她自己是孤身一身也就罢了,李承去世后,她和李玉璋的战争正式打响,二十七岁的她是深思熟虑过的,假如自己输了,到底该怎么办。 即便把整个广灿输出去,她还有其他的产业,她做好准备,还能东山再起,她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可是可是,她不是孤身一人。 还有一个人,和她朝夕相处,和她在一起了十年时间,见到她的时候就笑,闹脾气的时候天崩地裂,一只自私自利的小猫,一只爱收集珠宝的大兔子,那是她的情妇,她把她养得身娇肉贵,就该对她负责到底。 她能保证秦宝灵继续过这种生活,她绝对能够保证。但是辉煌的事业和前途呢? 拼尽全力,不是不可以。可是那是拼死一搏,保住秦宝灵的前程,意味着她要对李玉璋低头,她要放弃她的一切,甚至放弃她东山再起的希望。 这样的选择题,她要选什么,昭然若揭。 那后路不是秦宝灵想要的,她知道。 她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她可以给她一条更好的后路,只要牺牲自己,但是有什么必要呢? 秦宝灵说自己没有给她准备后路,她不辩驳,不粉饰,不为自己开脱。 她可以给她更好的,最好的,但是没有给,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无话可说。 秦宝灵伸出两条胳膊,缠住她的脖颈,每次接吻,她都喜欢这样,紧紧地缠住李玉珀,仿佛是怕她逃开,抑或是想要将她缠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气喘吁吁的吻,粘稠的呼吸,秦宝灵在接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能杀了李玉珀,但是能吃了李玉珀。 从她的舌头开始,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最后一口一口咬下她鲜红的心脏。 吃掉我吧她喃喃地说,李玉珀,吃掉我吧 偶尔她想,李玉珀,我杀不掉你的话,你来杀掉我吧我不要再为你烦恼了,不要爱你了,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又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情感,何必在这里抵死纠缠呢? 真不想爱你了,真不想爱你了呀! 李玉珀低低地嗯了一声,突然笑了,一双灰眼睛亮晶晶地闪烁:嗯,吃了你你有栗子的味道。 72谈爱72 谢谢哦karl深水加更 ◎是那时候你不对我表达,于是我,难以启齿。◎ 今早吃什么?李玉珀终于摆脱了那些刷嫩漆的衣服,心有余悸地穿上了自己的,还吃昨天的吐司吗? 不吃。秦宝灵懒洋洋地说,今天中午张导请我吃饭,你和我一起去,做我的司机,兼拎包人员。 李玉珀站在穿衣镜前,细致地理好自己毛衣的袖口:那早饭想吃什么? 秦宝灵睁开一点眼睛瞧她,真标致的一个背影,颀长秀美,脊背永远是挺直的。在她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这个背影,这个女人就已经构成了她对梦中情人的全部想象。 只不过她现在可见识得多了,年轻的她稀罕李玉珀,现在的她,李玉珀求她来爱,她都得考虑考虑呢! 想吃点好吃的。秦宝灵说。她卖关子,李玉珀就很配合地问:什么好吃的? 秦宝灵给出答案:高热量的。李玉珀不厌其烦:什么高热量的? 牛奶里面放的。秦宝灵一说,李玉珀马上知道是什么了。 可能是小时候太缺吃的了,秦宝灵总是有点小孩子口味,爱吃甜,爱喝牛奶,尤其爱学着儿童电视剧,往牛奶里面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且很奢侈,好几个牌子好几种种类的往里放。 她最爱的有三样,李玉珀记得清清楚楚,加了奶粉的蛋奶星星,加了可可粉的谷脆格,还有一种五颜六色的燕麦玉米彩圈,她总会最后撒,粉色,橘色,黄色,优哉游哉的浮在牛奶上。 只不过自从接到了《和平鸽》后,这种幼稚可爱的早餐频率锐减,秦宝灵只是偶尔吃了。 李玉珀出去,敲开了吴言的门,她不是不能给前台打电话,而是在酒店住着的工作人员都是录入过的,还是吴言这种正儿八经的秦宝灵助理身份方便些。 这几年秦宝灵应该极少吃这种东西了,吴言听完还有点懵,都写在便笺纸上才给前台打电话。很快,一个电话回过来,吴言一愣,对李玉珀说:李总,已经没有蛋奶星星了,现在都改过名字了,叫蜜奇星。 配料变了吗?李玉珀马上问。 吴言问了好一会儿,对面应该换了好几个人接,最终一个有孩子的工作人员确定:我家孩子说变了,现在是蜂蜜的,以前加的是奶粉和蛋黄粉。 让他们去买吗?吴言下意识地问她,李玉珀摇了摇头,吴言不明所以,还是把电话给放下了。 如果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去买这种大部分超市应该没有的东西。李玉珀说,等到需要的时候,秦宝灵就该有耍大牌的新闻了。 吴言刚才没想那么多,这会儿就说:那我去和姐说吧! 李玉珀这次浅浅地笑了:她知道。 秦宝灵怎么能不知道呢?刁难游戏可还没结束呢! 何止是为了这八位数资产的刁难啊,秦宝灵是趁着良机,要把那些年的轻视,那些年的恨,通通地还回来。 她忍不住又笑了一笑,她还没让秦宝灵还当年的背叛呢,秦宝灵倒是想让她先还了! 李玉珀道:你休息吧。吴言看着她开门出去,一颗心咯噔一声,这位李总不会要亲自去找那个什么所谓的蛋奶星星吧? 她没想到的是,李玉珀还真去了。 既然来都来了,李玉珀就心甘情愿接受这个游戏。她从地图上找来所有的商场和超市的电话,一家一家地打,凡是不确认有没有的,都去跑一遍。周边的县镇也不放过。 其实说来好笑,这样的傻事,她之前又不是没做过。现在她至*少是在配合秦宝灵玩游戏,当时呢?她只是想送秦宝灵一件七夕礼物而已。 她提前看中了王室珠宝拍卖会上的一枚红宝石玫瑰胸针,她知道秦宝灵喜欢红玫瑰,预备着拍下送给她,结果叫价的时候,她正好去开会,派去的工作人员打不通她的电话,不敢贸然加价,把这枚胸针拱手让人了。 第91章 说实在的,她完全可以换个礼物,流拍的珠宝也是一大把,不乏美丽的胸针,可她就要那枚。 一开始她送秦宝灵的礼物是随便的,反正只要昂贵漂亮,这个女人就喜欢。后来她情不自禁地开始送秦宝灵喜欢的,她费尽心思,终于把这枚胸针在七夕节当天送到秦宝灵手里的时候,她想,她要再不换一个情妇,真的就来不及了。 结果她到底是没有换。 面对秦宝灵,她有太多鬼使神差的时刻,比如现在,即便她接受这个游戏,她难道没有一个更轻省的方法吗? 她只是没选,像当年那枚红玫瑰胸针一样,蛋奶星星和胸针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秦宝灵喜欢。 那个女人喜欢,她想真的很恐怖,她费尽周折,也觉得很值得。 中午十一点,她终于搬着一箱蛋奶星星上了电梯。那是旁边一家县城超市仓库里的存货,箱子上落满了灰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宝灵开了门,瞥了一眼那个陈旧的箱子:去洗澡吧。 李玉珀没说话,放下箱子,从她身旁走过,去淋浴间了。 傻x。秦宝灵低声说,她脚尖踢了踢那箱蛋奶星星,半垂着睫毛,又踢了踢,箱子里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满箱的蛋奶星星在高高兴兴地碰撞。 傻x。秦宝灵说。 李玉珀出来,换了一套新衣服,秦宝灵把手包丢给她:走吧。 汽车一路导航,没有导航到和这家酒店一样金碧辉煌的饭店,而是导航到一家不大不小的餐厅,张赞在二楼的包厢里等着她们:这还是宝灵推荐给我的特色菜呢,说网上口碑也很好。 张导没来过这儿,看什么都新鲜。秦宝灵道,我把李玉珀给你带来了。 张赞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李玉珀主动说:不用说了,我明白的。 张导别误会。秦宝灵拆开筷子,不是我替你劝的啊,这么多年李玉珀从来没干涉过导演选角,好不容易想行使权力一次吧,还遇上了我这种硬茬子,她要怪,也得怪我,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你们一切照旧。 明明是张赞请客,这场饭局秦宝灵却更像主角,她讲个没完,讲这儿的风土人情,讲这儿的特产美食,讲这儿的方言,勾着张赞没完没了地聊剧本。 李玉珀不说话,就这么听她说。秦宝灵说方言的时候更娇气了,说的一句话她都听不懂,她忽然想,可能以前秦宝灵就是这么骂她的,趁她听不懂,狠狠地编排她。 这顿饭吃完,她开车带秦宝灵回酒店,秦宝灵坐在沙发上,脱下高跟鞋,平平静静地说:明天你回京城,我会让我公司的人联系你,配合你完成手续。 刁难够了?李玉珀问,她坐到秦宝灵身边,惯性地将她赤裸的小腿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不够。秦宝灵大大方方地说,让我刁难一辈子,也不够,但是时间到了,所以放你回去。 李玉珀捏着她的小腿和脚踝:别那么不情愿,不想给可以不给。 这下秦宝灵倒是笑了:怎么,突然这么通情达理呀?她摆脱开李玉珀的手,双脚踩在她的膝盖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愿意让你知道那是我买的,因为我猜都不用猜,你这样高傲的人,会觉得我是在羞辱你。既然都背叛了,又假惺惺地弥补什么,念什么旧情呢? 李玉珀望着她,她也望着李玉珀: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半晌,李玉珀说:是,但不止这些。 不止这些,她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萦绕在脑海里,她下意识地不敢触碰,不敢说出口,她生平怎么会有这么懦弱的时候? 秦宝灵说得对,她就是头狗熊,就是个孬种,她最逃避,最害怕的,竟然不是失败,而是 不止这些,她感到羞辱不假,刹那之间,认为秦宝灵是假惺惺的弥补也不假。可当去遍了那些地方,她还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 你原来这么爱我吗?李玉珀说,这八个字吐出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口唇中溢出来,她喉头滚动,她明明是最不缺爱的公主啊,她要什么有什么,她什么都不缺,当然也不缺爱啦。 她是最不缺爱的啊,那么,有什么具体的人,这么热烈地在爱她吗? 除了秦宝灵,没有人。 除了她最不对,不对,她最什么呢? 太可惜了,不是吗?秦宝灵说,你走了,我才意识到爱你。 不可惜。李玉珀勉力笑了一下,你不是都说过吗?都怪我,才让你在那十年说不出爱。 是呀,都怪你。秦宝灵从善如流,李玉珀,都怪你,爱到最后,爱和恨全都分不清了,真心假意也分不清了,李玉珀,都怪你。 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李玉珀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秦宝灵笑道,现在这种话,她也信手拈来了,所以不分啦,爱也好,恨也罢,李玉珀,在这方面,你真是比我差得远啊,感情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吗?还是我这个人,令你难以启齿? 李玉珀定定地盯着她,好一会儿,给出了一个令人有些讶异的回答:不是你这个人,令我难以启齿,而是之前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你不对我表达那种感情,于是我,难以启齿。 现在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更加,说不出口。 秦宝灵一怔,她慢慢地眨了眨眼,将头别了过去: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啦,现在我表达了,给你一个最后期限吧,跨年之前告诉我答案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她说,李玉珀,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很高贵吗?真是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她站起身,匆匆地去了淋浴间。 李玉珀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抬起手,擦了一下面颊,擦到一片滚烫濡湿,她第一次发现,她原来是哭了。 73谈爱73 ◎我们回家吧。◎ 秦宝灵名下的这几项产业陆续过户,完成最后一项锦绣珠宝城的过户之后,李玉珀将一份礼物交给了熹宁的财务总监,托她去向秦宝灵报告工作的时候送过去。 彼时电影已经开机,秦宝灵接过这个礼物,在化妆间打开,纸袋里一上一下放着两只绒盒,她打开第一只,是一枚笼中鸟胸针,金笼之中,关着一只璀璨的宝石小鸟,她一怔,心口一顶一顶地发疼,赶忙又打开了第二只。 依然是一枚胸针,只不过金笼已开,宝石小鸟站在笼口振翅,这是一枚自由鸟胸针。 秦宝灵嫣然一笑,对财务总监说:回去的时候,代我谢谢她。 李玉珀收到了这份谢谢,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头一次给秦宝灵的微信,给这个背叛她的女人的微信主动发了第一条消息:不用谢。 等到晚上,秦宝灵大概是下了戏,终于回复:天呐真的是值得纪念的一刻李总主动和我发微信啦。 李玉珀抿了抿唇,透过屏幕,都能想象到这个女人的神情:不要阴阳怪气。 对面发来一只翻滚着的薯条,要换作以前,李玉珀想,她就关上手机不再回复了,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这样心软,小熊,资产,抑或是秦宝灵的剖白? 她头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心软,认识到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办法对秦宝灵做出自己想象中凌厉的报复,即使她背叛了自己。 她反复咀嚼着这两个令她辗转反侧的字眼,不知道现在想来,是想逼自己心硬,还是想逼自己拒绝思考秦宝灵给她的最后通牒。 薯条表情包已经出到了第七弹,她反复斟酌着要选出哪一个回复,还没来得及,她的小号就收到了一条雀跃的微信:看,混账给我买的。 下面配着一张图片,一个红色的陶瓷碗里盛着牛奶,上面满满地撒了蛋奶星星,看起来十分可爱。 李玉珀淡淡地笑了笑:那看来那个混账挺会投你所好的。 勉强吧。对面很矜持,我觉得我这个混账不如你的,你那个混账我猜好会提供情绪价值的,我这个呢,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直到现在,还没有对我敞开心扉呢。 第一,你又不了解我这个混账。李玉珀条理分明的输入,第二,每个混账面对的事情不同,不管你会不会换位思考,都要考虑一下,你的混账在这种情况下,她恐怕是不敢轻易地敞开心扉。 那就一步步地来。对面不假思索,上次你的问题,我没有回答,而我的问题,你也没有回答,反正不着急呀,那就一步步地来。 李玉珀没有回话,点击发送了一只乖巧蹲坐着的薯条,对方也结束了混账话题,转而问她:英文名,你最近怎么样? 第92章 不知道好还是不好。李玉珀诚实地说。在这个对话框里,她们两个好像不再是李玉珀和秦宝灵,一切的恩恩怨怨都放下了,她们只是一对有缘的陌生人,相遇像缘分摇一摇那样凑巧,上面都可以实话实说。 我最近倒是挺好的。对面说,一开始我难受的想死,但后来一想,该死的另有其人。人生难免钻牛角尖,认为对方不承认就是天塌地陷,可是仔细一想,她越是不承认,其实越是放不下我,这份放不下,我也难辞其咎。 李玉珀问:你在说你的那个混账吗? 对面回答得很痛快:是的。我的那个混账在感情上伤了我,我知道你的那个混账,伤害你的同样不比伤害我的轻。我们同病相怜,我现在好好的,不希望你伤心。 生气的话无所谓,我不想让你伤心。 你真的好好的吗?李玉珀又问。 真的!对面说,等我的混账不钻牛角尖的时候,我会和她好好聊聊。而且现在我得到了一份特别好的,我一直想要的工作。我很开心,希望你也开心。 好一会儿,李玉珀才打出三个字,发送过去:我会的。 我会开心的,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的。李玉珀想,早在回国之前我就已经全盘地规划好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会开心的。 - 今天周末一起床,李玉珀就隐隐地听到了外面的雨声。她下了楼,将隔开后院的玻璃门拉开了一线,一股清朗湿冷的空气蜂拥而入,令人肺腑生凉。 这会儿下的既不是纯粹的雨,也不是纯粹的雪,而是一场雨夹雪,李玉珀倒了一杯牛奶,将门彻底拉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也随着带着潮湿气味的冷空气疏朗起来。 门口的伞架放着好几把雨伞,她随手拿起一把,到庭院里上了车。她每周末都要去大荣府看薯条,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平时只要有空,也都会过来瞧一眼这只豹猫大王。 薯条现在和她越来越熟悉了,听见开门的声音,就会在门口等她。食材都放在冰柜里,李玉珀周末的时候不用别人,会自己帮薯条做熟自制。 这两天乖不乖?她揉揉薯条的小脑袋,把这只豹猫整个搂在怀里,想妈妈了吗?她亲了一口薯条,趁着秦宝灵不在,肆无忌惮地自称薯条的妈妈。 今天想吃什么,想吃牛肉吗?她又亲了一口薯条,脸颊贴着小猫的脑袋,知道你一定很乖的,薯条是全世界最乖的小猫。 薯条喵了一声,真的很乖地窝在她的怀里,还毛茸茸地蹭了蹭她。 今天带你出去玩会儿吧。李玉珀道,薯条是那种不怕生的小猫,以前就挺爱出去玩的,她还在国内的时候,她和秦宝灵就会带薯条去楼下玩。之前她也有见过吴言带薯条出去晃悠过。 薯条仿佛听懂了一样,站在她膝盖上,高高兴兴地喵了一声。 李玉珀最后亲了它一口,把它放在沙发上,让它自己玩发声老鼠,自己拿出食材给它做熟自制。 薯条年纪大了,所有的食谱都有规划,精心地贴在它专用的台面上。 一份熟自制要牛腿肉、鸡小胸、鸭小胸、鸡胗、鸡心、猪肝、青口贝、马鲛鱼等十几种配料,还有钙粉,维生素等补剂,她放到蒸烤箱蒸好,晾了一晾,挑选了一个漂亮的小碗,给薯条再戴上一只可爱的牛角包口水巾,这才让它去吃。 薯条吃饭不用人操心,吃得干干净净,李玉珀心情恬静地把它搂到怀里,用湿巾擦了擦它的嘴,给它选了一件小雨衣穿上,又戴上胸背,这才抱着乘电梯下了楼。 大荣府内的环境非常幽静,即使在现在这个季节,也是花影缤纷,树木繁茂。一点小雨,她不打伞,拉着牵引绳,任由薯条去哪里玩。 薯条不能和以前一样疯跑,玩了十分钟,李玉珀把它抱起来,轻轻地说:我们回家吧。 她总是习惯性地对薯条说,我们回家吧。 刚接来的小豹猫活泼好动,那时候遛狗都有不牵绳的,更何况小猫?可惜她们家这个豹猫大王不牵绳根本不行,一下楼,满世界乱飞,秦宝灵就牵着绳跟着乱窜,累了就一把把绳子塞进她的手里,让她去消耗小豹猫旺盛的精力。 她有个绝招,一伸胳膊薯条就扑上来扮手提包,秦宝灵也学着伸,薯条偏不配合,气的那个女人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张牙舞爪地在薯条背后伸拳头。 每次薯条扮好手提包,她都会说:我们回家吧。 秦宝灵每次都陪在她身边,薯条不会说话,这只自诩为品种猫的宝宝就兴高采烈地回答她:好呀,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她轻轻地又说,记忆里那只小小的、眼睛圆圆的豹猫冲她喵喵大叫,她抱起这只二十岁的老豹猫,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门一开,她就看到房门也大开着,里头凌乱地散着行李箱和手包。她一怔,一个影子倏然闪了出来,那人大叫一声:薯条。 薯条吓了一大跳,从李玉珀怀里跳了下来,那人冲过来,没能抱到猫,反而是把自己整个撞进了李玉珀的怀里。 你吓死我了!秦宝灵仰起头,脸是白的,嘴唇是红的,不施粉黛,颊边泛着一层潮潮的粉气,带薯条出去不和我讲一声,鬼鬼祟祟的!你知道我一回来开门发现薯条没了,我真的急得想跳楼呀! 今天是周末。李玉珀垂着眼睛看她,我来探望薯条,陪它下楼玩一会儿。 是呀,就你下雨下雪的爱出门。秦宝灵摸了摸她潮湿的头发,棕色的卷发散在肩头,在浅灰色大衣的肩上,沁上了一丝水渍。 你怎么回来了?李玉珀问。 放心,不是想见你。秦宝灵说,李总,您怎么都忘了桓表和金桂的红毯都在十一月啊,剧组把演员全放回来了,还有,年末了,还得参加好几个聚会和晚宴,你也要去的。全忘啦? 李玉珀注视着她,忽然浅浅地笑了笑:这会儿又不是想我了?走的时候,谁说会双倍地想我,让我也想一想你的? 我有说过吗?秦宝灵翻脸不认,我和你一样,你忙着恨我,我忙着恨你呢! 她仍然是仰着脸,深棕色的眼睛清清亮亮地盯着李玉珀看,一边看,一边坦坦荡荡的咬牙切齿,这个混账,我们没完,我忙着恨你呢! 是啊。李玉珀想,秦宝灵,一切都还没结束呢,我也忙着忙着她想,大概,我也是忙着恨你呢。 她伸出胳膊,搂住这个女人的脊背,将她暖融融的,搂到了自己潮湿发冷的怀里。 74谈爱74 谢谢12521深水加更 ◎瞳仁里只倒映出了那个人,小小的影子。◎ 还有其他衣服吗?秦宝灵说,所有的,都拿来让我挑。 房间里已经摆了三组衣架,满满当当的全是超季高定,都在这儿了。品牌工作人员宠辱不惊,秦宝灵的作风无人不知,两大奖红毯在即,这些超季款不从秦宝灵手里头过过一遍,都轮不到下一个人。 秦宝灵微微地蹙了眉:我要选三套,有一套实在不行的话,有什么特别漂亮的普通款,也让我看看。 造型团队和品牌人员都没有任何异议,开始激烈地讨论到底选哪些好,倒是吴言问道:姐,还选一套穿去哪里啊? 秦宝灵不错眼珠地盯着这些衣服,这么多年,她的审美早被熏陶出来了几分,能清晰地辨别出大众的喜好,和大众观感中的洋气。她平淡地说:是昂山资本的晚宴。 昂山资本,国内最大的投资集团,发掘投资了广灿在内的一大批公司,可以说广灿就是因为得了昂山的投资,才能完成初期的急速扩张和上市。 继承之战后,昂山减持了广灿的部分股份,据说李玉璋迄今仍对这一行为耿耿于怀,认为这是董事长华彩支持李玉珀的表现。 其实说白了就是李玉璋小肚鸡肠的迁怒罢了。秦宝灵和华彩关系很好,然而当初尝试求都没有求华彩一下,那是个真正一切往钱看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李玉珀减持股份? 只可能是因为广灿处于权力交接的动荡期,她们做出无关痛痒的决策,观察一下罢了。 在广灿转型失败之后,昂山密集减持股份,丝毫不顾念旧情,前两年,已经完全退出了广灿的股东行列。 秦宝灵那十年间从来不会考虑如此复杂的金融问题,她那时候是从乡下来的土妞,被黄金珠宝迷晕了眼,没看过更广阔的天空,没有更辽远的眼界,现在她一样不缺了。 所以她慢慢地想,李玉珀打算怎么做呢? 不是一夕之间能成功的,但也绝对不会太慢。十六年,还不够慢吗? 第93章 广灿传媒集团,市值约五百亿,李家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安全的控股线,51%的股权。 车窗外的景色变换,李玉珀平静地回忆着这些事情,她和李玉璋作为李承的两个孩子,各拥有5%的股权。遗嘱中只说了房子的事情,关于股权资产,想也知道,赢了,盆满钵满,没赢,5%,二十亿的身家,也不算亏待,至于多的弯弯绕绕,他撒手人寰,早不在意。 这5%的股权,虽然投票权名存实亡,但至少实实在在还握在她手里。 李总,盘山会到了。司机说,李玉珀点了点头,下车进去。她回国之后唯一一次过来,还是秦宝灵带着她,不过上次记忆仅存于餐厅和吧台,她来得早,并不着急,也不顺着人流,缓缓地顺着盘山步道向上走。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在会所里面,山道上的人寥寥,冬天天黑得早,半座山霓虹交错,纷繁富丽,李玉珀抚了抚大衣的领口,刚抬起头,就见两个女人迎面下来:玉珀。 正是昂山的董事长华彩和她的女儿华杉。 李玉珀微微笑了:好久不见。 华彩走到她身侧: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一起下去吧,不知道有多少老朋友惦念着你,想和你见面呢。 是啊,她所谓的老朋友许许多多,她大势已去的时候,所有人冷眼旁观,静候结果。 所以说你的晚宴我必须要来啊。李玉珀道,说来好像还是我的不是,回来居然都还没请你吃饭呢。 这话说得,怎么不说是我的不是啊?华彩道,知道你刚回国,加上影展,要忙的事情一大把,这次回来,就常驻国内了吧?那着什么急? 我也觉得是我妈的错。旁边华杉笑嘻嘻地插口道,阿姨,你说我妈,明明总是念叨着你呢,结果转头就忘转头就忘,就挑我毛病从来不忘的! 又欠揍了是吧。华彩佯装恼怒,赶紧下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交给你的东西,上点心! 李玉珀含着笑,不动声色地看着华杉越过她,快步地下了山。华彩顺着她的目光遥遥地望了望:晚上不好看山景,方便的话,今晚在这儿住下,明天让华杉陪你好好逛逛。 这是哪位建筑师做的设计来着?李玉珀不置可否,话题一转,像是很认真地发问,我在美国都看到报道了,做得真漂亮。 华彩想了想:好像叫什么积心竹。 对,李玉珀接道,拿过普利兹克奖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随口的闲聊,没有谈任何一句公事,等到了宴会厅的门口,华彩兴致很高地摆了摆手:宝宝,看我遇见谁了? 原来在你那儿呢!秦宝灵笑盈盈地挽住李玉珀的胳膊,害我找了半天! 华彩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俩一眼,自自然然地问:你们两个不会是重修旧好了吧? 你猜呢?秦宝灵说,冲她眨了眨眼,伸手从服务生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香槟递给李玉珀,拉着她转到一旁去看刚端上的奶油小方了。 李玉珀不喝酒,轻轻地把酒杯放到桌上,秦宝灵低声道:友情提示,华彩等着扒你一层皮呢。 我知道。李玉珀说,既然来了,不就是自愿上了她的砧板吗? 华彩内部消息比谁都灵通,恐怕是一听到敛锋和广灿版权合作的事情,都提前嗅到了血腥味,现在她来,落在这位董事长眼里,那自然是剥光了衣服,静待她光临了。 只考虑华彩?秦宝灵问,李玉珀瞥她一眼:当然不是只考虑,现在都还没有确定呢。 那就先别想了。秦宝灵说,她盯着那只奶油小方,忍不住想起当年周令宜和自己说的话,说李玉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吃奶油小方。 不管李玉珀打算和华彩聊什么,有什么高端的计策或者决策,现在都不重要了,她舌尖舔了舔牙齿,把面前这只奶油小方拿了起来。 李玉珀果然瞧着她,只不过说出的话事与愿违:你能吃吗? 怎么不能?秦宝灵说,就一个,犯天条啦? 那倒不是。李玉珀依然看着她,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小小的奶油小方,搞不好会让你今天的礼裙遭受灭顶之灾呢。 去死。秦宝灵言简意赅地说,她横了李玉珀一眼,小口小口地吃着奶油小方。 李玉珀真就看着她,假装满眼的不赞同,唇边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好像帮她盯着热量似的,真就一直看着她。 真傻。李玉珀心想,秦宝宝吃这种东西的时候,真傻。 现在还算好得多了,以前的时候,这个女人吃相更差,全靠一张脸撑着,狼吞虎咽也让人觉得可爱。 尤其是奶油小方这种东西,总是傻乎乎的唇上沾满了奶油,让人特别想坏心眼地抹一下,直抹到她脸颊上去。 李玉珀忍不住动了动指尖,就听秦宝灵甜丝丝地问她:为什么一直看我? 看你傻。李玉珀放低了声音,真傻啊,傻得可爱! 你比我傻。秦宝灵真心实意地说,傻x! 晚宴上很多节目,没人在用心看,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忙于交际。秦宝灵的座位和华彩挨着,李玉珀的在旁边那张桌子,和华杉一起。 真和好啦?华彩又问。 秦宝灵似笑非笑:头回见你这么关注我的私生活。 华彩做出评价:这样都能和好,不知道是说李玉珀不计前嫌好,还是你恋爱脑上头好。 秦宝灵不吃她这一套,就听华彩道:宝宝,不过千说万说,我劝你一句,没这个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不管和没和好,和好了谈利益讲条件的,多影响感情;没和好呢,更不能谈了,最基础的信任都不存在了。 看来你很感兴趣。秦宝灵说。 是啊。华彩立即承认了,是有点感兴趣,现在传统娱乐业式微,各种因素吧,你比我了解,死水一潭,之所以退广灿,就是因为前景渺茫,何苦花那钱呢?你可以替我告诉李玉珀,我很看好她的新影展,很期待她能怎么整整现在的电影圈。 秦宝灵勾了勾唇:不如你自己和她讲啦。她站起身,走到李玉珀身旁,凑到她耳畔:华彩想和你聊聊。 李玉珀毫不介意地起身,主动坐到了华彩的旁边,她可没什么架子好摆。 华彩往她的面前放了一杯红酒:自家酒庄的,尝尝。 李玉珀抿了一口:混酿吗? 丹魄和歌海娜的混酿。华彩自己也喝了一口,最好的就是这种烟熏和蜜饯的香气。 我送两瓶给你。华彩一锤定音,话题随之轻巧地一转,刚才我可是和宝宝说了,对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很感兴趣。 但是现在,我们没什么可聊的。旋即,华彩道,首先,你的算盘还不算打响了,其次,第一届影展什么情况,我还没看到。其他人也是一样,不看到这两样东西,恐怕和你都没什么好谈的。 李玉珀淡淡地说:不用着急,听到华董这番话,我就心安了。 她想要拿下广灿,不通过投资公司是不可能的,这是最快捷简便的方法。广灿再衰落,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市值再缩水,股价再下跌,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她自己就能承受的数字。 她的敛锋还要正常运转,她不能顾此失彼。 华彩已经胸有成竹,很快,李玉璋和广灿也会回过味来,已经连续过了好几个重要的电影节,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卖出一部,年会在即,她仍没能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开门红不过没关系,她本就不算粉饰太平多长时间。 这算阴谋吗?说实话,李玉珀觉得这甚至算阳谋,她真的没有多想和李玉璋合作版权啊,是李玉璋自己不依不饶,她根本无所谓的啊。 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版权合作,她本来就还有其他后招呢。 她喝净最后一点红酒,偏了一点头,秦宝灵也正看着她,什么都不存在了,那些或好或坏的往事,似乎都暂时消失无踪。 她们望着彼此,在这个短暂的间隙,像是一点也不再想那些事情,隔着一道窄窄的距离,瞳仁里只倒映出了那个人,小小的影子。 75谈爱75 ◎她绝无可能逃得出去了。◎ 这到底算什么呢?李玉珀想,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她回国,本来是打算不能轻易放过秦宝灵的,即使没有想好如何报复,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绝不能轻易放过。 第94章 结果呢?就让她丢了一个麦考克的角色,并且还不是她一手操纵的,是秦宝灵确实不合适,人家导演做的决定。 报复不成,又把自己绕了进去,秦宝灵好歹坦坦荡荡,她弄了半天,连个恨与不恨都说不出口。 李玉珀忽然想,她或许真的不用恨秦宝灵了,她恨自己就够了,在秦宝灵面前那个软弱的自己,她真该痛心彻骨地恨一下。 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呢?她转过头,秦宝灵在旁边睡得正熟,眼睫毛还是那么长,一点睫毛膏都不用,纯天然卷卷的往上翘。 李玉珀轻微的叹了口气,指腹小心的抚过秦宝灵的面颊,混乱的情潮漩涡中,只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秦宝灵是她命中注定的大劫,她不能,或许也是不想,总之,绝无可能逃得出去了。 秦宝灵呼吸一颤,慢慢地睁开一线眼睛:是你啊。 李玉珀简直是被她气笑了:不是我还能是谁?床上还能有别人吗? 这话说的。秦宝灵声音低柔,语气却很欠,你这个仇人躺在我床上难道就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李玉珀瞟了她一眼,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那就是不和秦宝灵纠缠这些废话了。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胡搅蛮缠,无理也能搅三分,谁和她争论那都是自讨苦吃。 秦宝灵见她要跑,攥住她的手腕不准她起床:刚聊两句走什么?刚才挺大言不惭的呀,合着我床上只能有你是吧? 李玉珀挣开她的手,将衣架上的针织衫穿上,衣服是秦宝灵替她准备的,和夏装一样,秦宝灵在这方面的道德品质比她高,留她住完,一定会给她准备衣服。 淡胭脂色的小羊绒衫触感柔顺,刚穿好,她就听秦宝灵在后面幽幽地说:这么在意我的私生活干嘛?要是我有新人,感觉都不用我亲自报仇了,气也能把你气死。 谁给你的自信?李玉珀问,秦宝灵对答如流:你呀,李总。 李玉珀不搭理她,从床头柜拿起手表,细致的扣在手腕上,秦宝灵却是找到了乐趣,侧过身躺着,一边瞧她,一边兴致勃勃地说:说真的呀,李玉珀,仔细想想非给你要那个答案干嘛呢,你别回答我啦,然后跨年一过,我迈入新生活,去找第二春怎么样? 这头狗熊依然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摆弄着腕上的手表,一只无聊的宝珀全历月相,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过来,我给你说个秘密。秦宝灵笑盈盈的,过来呀,李总!不听你绝对会后悔的! 李玉珀睨了她一眼,终于纡尊降贵地俯下了身,秦宝灵揽住她的脖颈,凑到她耳畔:你知道我有多受欢迎吗?几年前,华杉追过我 李玉珀的脸登时黑了,秦宝灵说不下去了,倒在*床上哈哈大笑:你还真信啊! 神经病!李玉珀和她阔别这么多年,终于又体验到那种气得说不出话的感觉了,这也是能开玩笑的? 把你嫉妒死了吧?秦宝灵懒洋洋地把脚尖踩到她的膝盖上,就知道你对我评价还是很高的呀,我随口一说,你马上就信啦 闭嘴吧。李玉珀冷冰冰地说,秦宝灵躺在床上装无辜:这句是瞎话,但是前面一句是真的,李总,这可是给你的最后通牒。 李玉珀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用成语或者四字词语了? 我文曲星上身了你管得着我?秦宝灵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她脸颊枕在枕头上,露出小半张昳丽的侧脸,今天去试最后一次红毯的衣服,陪我去吧。 大姐我不是闲人好吗?李玉珀心中一动,语气却还是发恼,我要去工作,我没有时间看你换衣服。 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李玉珀都口不择言到这种程度,大获全胜都形容不了她心里的爽:李玉珀你现在真的是没有一点大老板的气度,咱们中国的大老板哪有按时按点上班的,你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陪你没名没分的情妇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无聊事情好吗? 你有本事让我看你日历。秦宝灵恬静道,让我看看你今天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工作要处理。 李玉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秒,她觉得自己伤春悲秋,爱恨痴缠的纠结太可笑了,面对秦宝灵这个女人,你能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给她屁股一巴掌,让她赶紧闭嘴。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哈。秦宝灵悠然自得,不给我看日历,那就等于告诉我今天没事了,去客厅,准备给我助理开门,顺便给我打一杯蔬菜汁,要苹果,苦瓜,欧芹 她话没说完,忽然发现李玉珀坐到了她身边,一双灰眼睛在阳光下澄清发亮。 她一直觉得好神奇。可能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没见过几个外国人和混血的缘故,她那时候就感觉好神奇。 怎么会有人有这种瞳仁的呢,有点浅的灰色,天然的阳光之下,简直是有股银色在里头流动似的。像一个反色的黑洞,将人的心魂都往里头吸。 秦宝灵曾经有个特别傻的,特别羞耻的想法,从来不对任何人说。她想要是能和李玉珀生个小孩就好了,用一种神奇的办法,两个女人也能生孩子,总之,要是有个小孩就好了,她的小孩,也会有这样美丽的灰色眼睛吗? 她闭上眼睛,感到一个吻轻柔地盘旋降落在她的唇上。她被这种旖旎的氛围俘获,情不自禁地颤了颤睫毛,下一秒,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她屁股上,混账的李玉珀带着那双她爱的灰眼睛,好整以暇地走了! 李玉珀心情舒畅了一点,她打了蔬菜汁,才不是为秦宝灵,纯粹是她自己也要喝,顺手罢了。 岛台上方的柜子放满了杯子,各种造型,各种材质,还有许多奢侈品牌的配货。当然,秦宝灵买这些不是因为她必须要配货,她纯粹是爱奢侈品,这女人连applewatch都是爱马仕的。 在这所有的精致杯子里,她突然发现缝隙中一个很丑的杯柄。她挪开前面那个昂贵的马克杯,在里面发现一只极笨拙的手工陶瓷杯。 太笨拙了,整个杯子都凹凸不平,杯壁上的小熊也又丑又笨,两只浅色的眼睛圆溜溜的,傻的基本上已经到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李玉珀在心底做出评价,她将旁边的杯子挪开,果然发现了这杯子的一对丑姐妹。这次杯壁上头是一只白色长毛猫,丑到能在微博上投之前艾绒很爱看的一个账号,专门收录各种各样的丑猫。 她把杯子放回原位,选了两只玻璃杯盛蔬菜汁,心里头淡淡地想,秦宝灵真是手笨,做枕头公主做久了居然做陶瓷都做得那么难看,什么时候自己必须露一手,必须把这俩丑杯子给换了。 说是让她给吴言开门,实际上小姑娘都是自己输密码进来,见到她还没来得及吓一跳,李玉珀先说:吃早饭了吗? 吴言摇摇头,她就又取下一个玻璃杯:蔬菜汁做得多,喝一点吧。 谢谢李总。吴言很感谢,但是她捧着杯子为难,李玉珀笑了,把她昨晚带来的荔枝蜜放到台面上:放点这个。 昨晚参加完昂山的晚宴,秦宝灵让她一起回大荣府,她没拒绝,可是一直惦念着没送出去的这罐蜂蜜,就说有东西要回树海取,秦宝灵看到蜂蜜之后一时无言:就为了这个你多烧了我汽车一个小时的油? 她那时候喝了一点酒,不醉,只不过酒精是种有魔力的东西,将她所有混乱难言的,怅然焦躁的思绪全部抚平,于是她笑了,对秦宝灵说:你送我的黄酒很好喝,我送你的蜜也很好吃。 秦宝灵也笑了,眉眼弯弯,舔了舔蜂蜜勺上一点浓稠的蜜汁,给了她一个甜腻悠长的亲吻。 吴言不知道这位李总在微笑什么,她一门心思往蔬菜汁里加蜂蜜,终于让这杯绿色的东西变得能够下咽了。 秦宝灵这时候走出来,面不改色地将蔬菜汁一饮而尽。 这是吴言最佩服自己老板的时刻之一,不论多难吃的草和多难喝的草打成的汁,自己老板都能眼也不眨的全喝下去,中药都难不倒她,结果还是没调理好同性恋。 在李玉珀坐上和她们一起去公司的车的时候,吴言已经见怪不怪,她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不由得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其他粉丝知道我这么爽吗? 今天万凌燕也在公司,林建丽和吴言打电话的时候她听着,脸拉得和长白山一样,让吴言转告秦宝灵她怎么还不死,还带着李玉珀来熹宁,怎么不带着李玉珀一块化蝶呢。 结果她一见李玉珀,马上变脸道:李总,好久不见! 第95章 是很久了。李玉珀笑了笑,万凌燕别的不说,带手下艺人是尽职尽责,当年也算广灿相当知名的一位经纪人,能一直陪秦宝灵到现在,她是很高兴的。 秦宝灵心情极好,她硬挽着李玉珀的胳膊走在前头,同万凌燕擦肩的时候,不忘凑她耳边,轻飘飘地挑衅道:就不死~ 李玉珀坐到造型室的沙发上就后悔了,她一言不发,呼吸声都是安静的,所有工作人员没一个人看她要是真的没一个人看她就好了,所有人都是在竭力假装不看她。 真不该来。莫名其妙的。一遇到秦宝灵,她的决定系统就开始紊乱,开始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她根本没有答应来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也没有明确拒绝,就这样被秦宝灵挽着随波逐流地来了。 秦宝灵站在衣架前,一位造型师拿着裙子往她身上比,李玉珀一颗心在腔子里猛地跳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这张小沙发,和当年广灿造型室里的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 就在这个位置,她坐下,目光畅通无阻,一切障碍都没有,只能落到秦宝灵的身上。 她说自己不是闲人,但其实那十年间,最重要的红毯,她往往抽出时间来陪着秦宝灵试衣服。 她不常提出意见,除非很不合适,可真要很不合适,造型团队第一时间就会察觉,所以她总是默默地坐在这儿,静静地看秦宝灵一件一件地试。 这个女人真漂亮。钱堆起来的气质又怎样,金银珠宝多么金碧辉煌,她的气质就有多艳丽无匹。 纵使十六年过去,李玉珀望着她,仍然想,她真好看。 李玉珀的思维信马由缰,如果这张脸的内里,是她想象的那个知书达理的女人会怎样? 她打了个寒颤,不觉得完美,只觉得不可接受。 秦宝灵的皮囊下面,必须是那个秦宝灵,小心眼,暴脾气,我行我素,自私自利,生机勃勃,必须是那个秦宝灵才对。 她的心脏一阵一阵地发着颤,对,必须是那个秦宝灵,讨人厌的品质一样都不准少,这才是那个她心心念念,不管爱恨,总之是没能放下的秦宝灵。 好看吗?秦宝灵问道,你走神了,想谁呢? 说完,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不需要回答,她知道李玉珀唯一能想的人,就是自己呀。 76谈爱76 ◎所以不要来哦。◎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为提前祝福我们数姨红毯艳压全场,特地放送一些数数最近珍贵的生活碎片,数数vlog缺素材的话本人诚挚提供哈~ 下面何止是九宫格,满满当当的十八张图,包括不限于在天台市的照片,幸好没有拍到李玉珀穿傻乎乎小熊衣服的,一张模模糊糊的李玉珀抱着薯条的照片,最后还不忘添上了李玉珀和秦宝灵进入熹宁的照片。 @l:有两个入疑似同居我不说是谁。//@我想你是海:小薯条找到妈妈啦~ cp粉的评论,大鸡排一笑而过。 @醒酒器专属:就问谁在意这个刚刚十万粉发得了十八宫格就来炫耀的大鸡排?流量全是薯粉给的心怀感恩吧!//@不愿搬砖散鱼:谁懂这么多有的没的我只看出来一点:恭喜老数进组! 唯粉的评论,大鸡排淡然处之。 @leo:大鸡排你是不是暗恋老数?//@清甜荔枝冻冻:不暗恋能赶在金桂红毯前替数姐造势吗?// 唯独对这些评论,大鸡排愤怒地连回三条:@豪大大鸡排真不坏:你们不要这样说话好吗?//@豪大大鸡排真不坏:你们给我道歉!//@豪大大鸡排真不坏:我发微博惹你们没,地黄瓜上不了高架子,通通给我道歉!// @leo:破如防哈//@清甜荔枝冻冻:嗯承认了暗恋实锤了[太阳][太阳] - 消息发出去了吗?秦宝灵问,她一边小心地喝水,一边强调,要是不回复,你就每十分钟,不行,还是每五分钟发一次。 吴言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用秦宝灵的手机发送:在看直播了吗?我要走红毯了。 对面果然没有立刻回复,吴言掐着时间,继续发送:在看直播了吗,我很快要走红毯了。 终于,那位李总回复道:吴言吗? 这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吴言只好发送:李总,是我。 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几闪,一行小小的黑字跳出来:转告她,我在看。 平板放在桌上,上面是金桂红毯的直播。 只是为了敷衍秦宝灵而已。毕竟那个女人很难缠,如果不看的话,到时候她肯定会纠缠不休地追问,不知道会让吴言发多少消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还是得敷衍一下的。 她翻开一页文件,正想仔细看看,就准确无误地从调低的平板音量中听到了秦宝灵的名字。 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直播的画质高清精细,秦宝灵穿着一条那天她看过的裙子,白金色,裸露的脖颈上戴着一串繁复的彩宝项链,挽着张赞出场了。 按理来说,再漂亮的衣服,面对面地看到那一刻,才最惊艳。但她现在全副心神都被吸在屏幕上,心头只涌上来一个感触,那就是奇妙。 这么多年,这是她唯一一次,一点负面情绪都不带的,看着屏幕上的秦宝灵。 谜题就在谜面上,她真的不恨吗?自尊心让她经受背叛再也无法开口,可那些情绪,每一丝都是真切存在,记忆犹新的。 一想到这儿,所有的情绪像是尖刀劈进了黄油里,所有的思维,全部顺滑的不可挽回了。 她看着屏幕上的秦宝灵,看着那个找不出一丝伤感,继续她的风光人生的女人,她怎么能不恨呢? 十六年,日以继夜的恨被粉饰成一种不在意,她必须要不在意,不在意自己付出的一切如今都变成一个巨大的笑话。 她必须要不在意,否则无法过得去自己内心那关,她李玉珀不是一个自怨自艾,反复诘问自己的真心为何付诸东流的人,更何况,回来这短短几个月,她就发现了,自己那份对自己都不诚实的真心,对秦宝灵来说,更是刺穿红心的利刃。 她指尖颤了颤,轻轻地隔着屏幕,碰触到秦宝灵的脸颊。 所有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她慢慢地想,秦宝灵,我不是不恨你,我是不舍得报复你呀。 什么格调,倘若真是刻骨的毒恨,她一定会不择手段,何必要在秦宝灵面前装清高呢? 她只有一句话是实话,比起恨秦宝灵,她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能不择手段,为什么把心软自欺欺人的矫饰成了不在意,恨自己为什么仍然对这个女人耿耿于怀,恨自己明明遭遇了没法解释的背叛,为什么却仍然 感情的事情,一通百通。承认了一个恨字,往后的所有多米诺骨牌一样坍塌,恨,在意爱,最恨自己,为什么爱她,相隔十六年,仍然爱她。 恨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彻彻底底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明年就能和大家见面了吧。平板里传出秦宝灵优美雀跃的声音,我当然是很期待的呀!能和张导第二次合作,实在高兴得没法形容,你们快多问问我。 李玉珀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片同源的欢欣和浓重的怅然涌出来,她想别开头继续去看文件,目光却仍牢牢地锁在屏幕上。 晚上秦宝灵和她发微信:有没有认真看直播? 她毫不心虚:很认真地看了。 对方很惊讶似的:真的?到时候我要用快问快答拷打你。连带着桓表一起。 桓表奖的直播她也看了,只可惜没等到秦宝灵的快问快答,这个敬业的女人飞快地跑回了天台市,加紧拍摄了。 手表上的日历一格一格跳动,秦宝灵在京城的时候,日子过得又快又满,她不在京城的时候,日子过得又慢又空。 十二月了。李玉珀摆弄着腕上秦宝灵送她的那只生日礼物手表,百达翡丽和蒂芙尼的联名,这两家的第一只联名手表,是她送给秦宝灵2002年的生日礼物。 秦宝灵的生日恰好在年初,2001年出的手表,算来算去,算到了第二年的生日上头。 这只表她当初有看到,限量170只,销售还特地发信息来问要不要替她留一只,她拒绝了。 自从去到美国,她再也没有收集过这两家的联名表。 腕上的手表表盘是一种赏心悦目的蒂芙尼蓝,她看了又看,把这只手表重新小心地放回到摇表器里。 现在还不到戴的时候。不过那只小熊摇铃她就随手放在沙发上,闲着没事就摇一摇,用这只小熊摇铃提醒自己,李玉珀,你真的不要自视甚高了,你有时候蠢得何止像一头狗熊,和一只小熊摇铃都难分伯仲! 毛茸茸的小熊摇铃用很善良的圆眼睛看着她,她使劲戳了戳小熊的鼻头,忽然听到一声门铃。 李玉珀站起身,透过可视门铃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韩征道。 第96章 她按开了栅栏门,出了客厅门走到廊下,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进来,韩征道很快下车:李总,好久不见。 李玉珀心里清楚他今天是为什么而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韩总。 韩征道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等坐到客厅,他也不多做寒暄,开门见山:李总,自从你回来,一直没能有机会请你吃饭,叙叙旧情,今天头一次再见你,选了一样礼物,自认为是投你所好了,希望你能喜欢。 不起眼的纸袋里放的是一方木盒,李玉珀打开,里面是一台端砚,应该是老坑石头做的,砚堂位置,是相当漂亮的鱼脑冻花纹,白中带青,想也知道不会下二十万。 李玉珀合上木盒,叩的一声轻响:韩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韩征道正想说话,李玉珀突然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是为那位李总来的,还是为自己来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韩征道又不是傻的,他略微迟疑:我是为自己来的。 那得看怎么说了。李玉珀徐徐地说,为自己在公司的处境,为工作上的为难而来,既算是为自己,也算是为那位李总。 韩征道沉默不语,合同上是写了要求必须积极履行职责,但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敛锋没有积极履行呢?李玉珀的态度昭然若揭,可是行动天衣无缝,他们不知道这位李总在敛锋下达了什么命令,起码敛锋员工在电影节上的表现没什么可挑剔的。 华语电影不好卖了,这也是所有人都达成的共识,总不能真一万块钱,卖掉他们的一部大制作电影吧? 那位李总是怎么和你说的?李玉珀平静地说,我大哥的话,也讲给我听听。 韩征道没什么好说的。李玉璋对自己说的话,李玉珀能猜不到?他是专管版权的副总裁,当初和敛锋成功签订合同,是他的成绩,现在敛锋一部也没卖出去,是他的失败。 自己是第一责任人,也是李玉璋最佳的迁怒对象。 李玉珀把木盒往他的方向推了一推:韩总,礼物我就不收了,无功不受禄,我帮不上你的忙。都现在这种时候了,咱们也不用玩勾心斗角,你来我往那一套了,没必要,你要想帮忙,可以帮,不想的话,我也没什么用得上你的地方,大家有缘再见吧。 其中的含义很清晰,韩征道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坚持道:李总,礼物你一定要收下,过两天我再请你吃饭。 李玉珀点了点头:那我就不送了。 很快了。她的内心升腾出一种难言的焦躁情绪,不应该是为了广灿的。 她在美国十六年,那么长的时间最终都平静地过去了,现在回国不到半年,何必如此着急? 那她在为什么而着急呢? 李玉珀按开手机,微信里头空空荡荡,秦宝灵既没给她发消息,也没给她的那串英文名发消息。 一周了,这个女人竟然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讲。不知道还以为是封闭拍摄呢?再忙难道都没时间随便发一句微信吗? 既然这样的话,何必在红毯的时候狂轰滥炸让自己看直播?实际上也并没有很在意吧! 李玉珀犹豫了一下,发送了一只薯条过去,薯条歪着脑袋,旁边挂着一个很大的问号,代表她无声地质问。 很快,一条语音发过来,含含糊糊的:流年不利,拍抛尸戏淹河里仨小时,又发烧了。 李玉珀一怔,很快,又是一条语音,声音不大清晰,然而语气柔软,吹拂过李玉珀的耳畔,令她心悸。 如果你要来见我,我就默认你爱我爱得要死了。 所以不要来哦。 77谈爱77 ◎我爱你。◎ 别来。秦宝灵想,不喜欢发烧,在纽约那次还好,这次是真的病得很丑,不要李玉珀看到。 她和张赞都是拍起戏来不管不顾的类型,但这是冬天,张赞劝她不要在水里泡着,可始终拍不完,上上下下,冷冷热热,秦宝灵受不了了,最后心一横说不要紧,人家不还有冬泳的吗?搞不好对身体还好呢! 拍完她又是洗热水澡,又是喝姜汤,还是不行,半夜烧上来,立刻送进了医院,现在烧已经退了,她在酒店里已经躺了两天,病去如抽丝,根本没好利索,她连床都不想起。 千万不要来。戏也不用拍了,房门也不用出了,秦宝灵有大把的时间胡思乱想。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极精美的首饰匣,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胸针,她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一样一样地摆弄这些她的收集品,以前李玉珀就因为这个,说她是一头收集财宝的恶龙。 那你就是我捉来的公主!她笑盈盈地对李玉珀说。 李玉珀也笑了,一本正经地反驳她:我觉得我是那种很厉害的骑士公主,你捉不到我。 谁说的?秦宝灵说,那你也比不上龙呀,我特别轻松地就把你给捉来了! 不要来。秦宝灵想。李玉珀,你千万不要来,虽然我单方面已经决定和你纠缠一辈子,但是你要是来了,我真的会认为你爱我爱到要死了,到那时候,我们就绝对的两清不了了。 所以不要来。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来。 - 朦朦胧胧的睡梦中,她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竭力睁开一线眼睛,看见一只细长的手正翻动她首饰匣里的胸针。 有小偷!秦宝灵低低地叫了一声,旋即,那只手覆在她额头上试了试:真的是爱财如命,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不害怕,第一反应是有人要偷你的胸针。 那只手温凉,她捉住,垫在自己脸颊下面:你不该过来的。 这倒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李玉珀说,生病了,我来探望,怎么就不该过来呢?还以为你会感动呢。 在微信上和你讲了。秦宝灵合着眼睛,她的烧早退了,虽然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可是头脑灵醒,你要是来了,我就会觉得你爱我爱得想死,我不会放过你了。 李玉珀淡淡地笑了笑:你只说了前半句,没讲后半句。 大约吧,我记不清了。秦宝灵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真长的眼睫毛,整个抬起来,漂亮的眼睛里盛了两汪深棕色的清凌凌水泊,可能是太不想放过你了,故意没讲,盼着你过来呢。 傻。李玉珀言简意赅地下了一个结论,只不过没等秦宝灵反驳,她徐徐地说:我也傻,其实我知道你一定没什么事情的,你身边的人会把你照顾得很好,但是我还是想来看你一眼。 知道你身体好,可今时不同往日,即使是拍戏,也不能这样乱糟蹋了,对自己好点。 这个今时不同往日是什么意思?秦宝灵有点没好气,说我老了的意思呀? 李玉珀笑了笑:反正我也不再年轻了。 是啊,她遇到秦宝灵的时候,这个漂亮活泼的女人23岁,她呢,才19岁,大好的前程铺成一张锦绣的红毯,她们和彼此建立了人生中第一段近似爱情的关系。 一切都是完美无瑕的,除了那段近似的爱情。 她们没有一个人懂爱,现在秦宝灵49岁,她也已经45岁了,青春时光倏忽而过,她们花了太多时间痛恨,怀念,再不正视,李玉珀想,或许真的要来不及了。 人生百年,至少有一半时间,不论结果如何,起码她想拥有爱这种情感,再去度过。 我想我不该拖到你给我的最后期限。李玉珀说,说实在的,我是想挑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和你讲的,比如圣诞节,毕竟你最喜欢过节了。 秦宝灵缓缓地睁大了眼睛,她脸色雪白,嘴唇也是苍白的:李玉珀,你他爹的有病吧?我现在病还没完全好丑成这个样子你居然要和我讲那么重大的事情? 李玉珀抿唇笑了:你怎么可能丑呢,只是没平时那么好看。 去死吧。秦宝灵不假思索,你去死吧! 真不要听?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李玉珀指腹抚过她干燥的唇瓣,我先给你倒杯水吧。 她在这间套房住过,轻车熟路地接了一杯温水。秦宝灵把那罐荔枝蜜带了过来,她放了一勺,搅拌均匀,递到坐起身的秦宝灵唇边,让她抿了一口。 那我先不说。李玉珀道,我们先谈谈当年的事情吧。 她主动讲:你说我没有给你留后路,我一直没有反驳过,因为我给你留的,根本不是你想要的后路。 我知道你是有追求的,你想拍更多的电影,得更多的奖,让更多的人认识你,这是你想要的未来,想要的前途,可是我输了,这一切全都保不住,不可能保住的。依李玉璋的性格,他怎么可能继续捧你呢?他赢了,他是广灿的李总,他可能不毁了你,但绝不会继续给你资源。 第97章 我只能留给你钱。李玉珀说,让你保持你现在的生活,无需改变,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但这不是你想要的。 我可以保住你的前途吗?当然可以。李玉珀望着秦宝灵的眼睛,当然可以。 我可以去求李玉璋,向他低头,向他交出我的财产,我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不知道他会提什么条件,但必然是剥皮抽筋的,所以我不选,我没有尽力为你考虑,在这件事情上,我做了正确的,自私的选择,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论你怎么用这件事攻击我,都是我应当应分承受的。 秦宝灵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许久,她轻声说:你知道你是有机会,不必从俄罗斯逃往美国的吗? 她知道,她知道李玉珀知道。 这世间最痛苦的背叛莫过于你知道,对方是有可能力挽狂澜的。但是那个人没有。 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呢?你知道那个人不可能会为你这样做的。 我知道。李玉珀平静地说,刚一开始的时候,我太愤怒了,太恨了,后来我拒绝细想这些事情,因为只要一细想,不去用所谓你就是一个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去当靶子厌恶,我就会发现,你理所应当这样做,我没有尽全力为你付出,你自然不必为我拼命。 你说得对,我确实恨你,恨你把那枚其实根本没什么用的公章交了出去,我假装不恨你,假装不在意,假装自己还和当年一样高高在上,假装我们之间的关系仍然在我的掌握之中,假装我仍然是那个算无遗策,一帆风顺的公主 李玉珀说:因为这样,会让我稍微好受一点。 她们遇到彼此的时候是太年轻了,可是又没那么年轻,她们的人格和性格都已经定型了。她们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像两个并不合适的齿轮,惘然的爱将彼此割得鲜血淋漓。 我也恨你。秦宝灵说,恨不管有多少苦衷,我到底是背叛的那一个,到底是更加理亏的那一个,你可以用我的背叛假装不恨,假装不爱,假装不在意,我却假装不了,这就是我最恨你的地方。你走了,我终于发现我爱你,那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没事情是可以回头的了。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都是故意的。李玉珀说,那十年时间,真就傻的看不出爱吗?我是故意不愿承认,这部分大概我错得更多一点,你是察觉到我的态度,所以也故意忽视,我们都错过最好的时间了。 都怪你。秦宝灵轻声说。她无知无觉,眼泪淌满了脸颊,她喃喃地说:我就知道,都怪你。 有时候想办成一件事,全凭冲动。李玉珀说,我就想今天见到你,今天和你说这些,多的一天也不能等了。在飞机上我想,我到底爱你什么呢?以至于十六年都耿耿于怀。 她勾了勾唇角,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想来想去,发现我就爱你小心眼,暴脾气,神经病。你这个人呀,好的地方千千万,可说来也奇怪,我就爱你不好。你呢,你爱我什么? 我爱你是个傻x。秦宝灵说,她孩子气地用手背去抹眼泪,被李玉珀握住了手腕,搂进了怀里。 那双她魂牵梦萦的灰色眼睛亮晶晶的,洇满了泪水: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不指望所有的恨,所有的伤害都一笔勾销,也销不了,我们也做不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无旁骛的再爱一次。 谁说我们做不到?秦宝灵嘴硬,我们就假装刚认识,不行吗? 不行的,她心痛如绞,不行的,她知道。 她和李玉珀相识二十六年,这是多长的时间啊,几乎是小半辈子了。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情感全部都无法磨灭,也消失不掉,她和李玉珀逃不出时间的桎梏,她们是两个小小的人偶,行走在命运的棋盘上,只许前进,不准后退。 她傻乎乎地仰头看李玉珀,这是个多聪明的女人,偏偏有时候会有点傻乎乎的,居然问道: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不知道。李玉珀说,顺其自然吧。 她听见秦宝灵怦怦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仿佛撞击到了自己的心脏。 顺其自然吧,顺其自然,她们一定能走到同一条路上,她们会获得一个新的开始的。 在这个新的开始上,李玉珀想,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她一定还是会对秦宝灵一见钟情的。 飞蛾钟情灭身的大火,她的劫难到来,她自然狂喜相迎。 狗屁的顺其自然。秦宝灵骂道,我才不要顺其自然,我要自己努力! 那你怎么努力呢?李玉珀问她。 我不知道。秦宝灵笑了,眨下一颗很大的泪珠,或许,顺其自然? 这下两个人都笑了。李玉珀习惯性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手指插入发间,一点一点地替她梳理着,好一会儿,李玉珀低声说:现在想想,你说得对,我对你的报复不够,是因为不够舍得。 那是你应该的。秦宝灵有点骄矜地说,你要是真不念旧情使劲报复我,那咱俩就没戏了。 她又想了想:不过那应该是平行世界的事情,因为你要真是做出了报复我的事情,那个我也不可能爱你的,必须狠狠地和你打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李玉珀配合地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她的脑海和心灵都是前所未有的澄明,她彻底地面对了自己,接受了自己的恨与爱,那么就往前走*吧,反正只能前进,不能后退,那么就往前走好了,前方是什么不知道,但总不会比现在还差! 静谧的晨光中,秦宝灵在她怀里偎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玉珀一怔:什么怎么办? 秦宝灵条理分明地说:我们概括一下,我对你犯下的错,大体上是一次性的,我确实背叛了你,这没的说。你对我犯下的错,是少量多次的、绵延不绝的。 这什么形容词。李玉珀无语了,少量多次,绵延不绝这俩词,能放一块? 领会精神。秦宝灵说,傻x狗熊,你有异议没? 李玉珀从善如流:贱货兔子猫,我没异议。 秦宝灵横了她一眼:所以,我对你弥补也是一次性的,但你对我的弥补必须是一辈子的! 我觉得这有点霸王条款。李玉珀忍不住说。 那是当然的。秦宝灵答道,因为我是中国人,而你是俄罗斯狗熊,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你且欠着我呢。 李玉珀没力气反驳她了。因为圆明园实际上是英法联军烧的,和俄罗斯有什么关系! 秦宝灵道:我不要顺其自然,我要先解开你的结,你再来解开我的结。 那要怎么做?李玉珀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秦宝灵狡黠地说,还要再观察观察,如果我现在提出,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我的。 她亲了亲李玉珀的颌线,没有任何愤恨,不带任何情绪,她平静地说:李玉珀,我爱你。 李玉珀不错眼珠地盯着她,全部的障碍都已消失,她们虽然还没能正式在一起,但承认爱的道路上已是一片坦途。 她活到45岁,第一次说这三个字,生疏艰难。 第一个字,抵住上颚,是我。她是个自我中心的人,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字,如今费力吐出,是我。 第二个字,张开口唇,是爱。她认为自己不缺爱,可血淋淋的事实是,除了秦宝灵,没人真正地爱过她。她竖起巍峨的心防,将所有人拒之门外。从来没有一件事物,一个人能令她说出这个字,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个字的发音真简单啊,说出来却好难,是爱。 第三个字,曲起舌头,是你。和我一样,这个字她说得太多太多,她习惯命令,习惯让所有的你服从自己的命令,然而这次的你,含有恳求的意味 我爱你,请你,也爱我吧。 78谈爱78 ◎我们就要这样永永远远地分不清才好。◎ 李玉珀坐在床边,一颗一颗地系对襟衫的纽扣:你之前把那些产业都还给了我 秦宝灵一听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当初是怀着恨要回去的,现在一切说开了,解开了心结,这位公主是又打算还回来了:别麻烦,手续又不是很简单,我懒得办来办去。 那也要把钱给你。李玉珀转过头看她,算是为了之后的新开始做准备吧。 第98章 没那个必要。秦宝灵无所谓,你要这么算的话,你之前为我花过多少钱,给过我多少资源? 你拍的电影也为我赚了很多的钱。李玉珀说,更何况我创办敛锋的钱现在看来也有你的一部分。 她笑了:看来我们是分不清了。 秦宝灵脸颊贴在她的脊背上:这样最好。 这样最好,爱和恨分不清了,恩与怨分不清了,钱也分不清了,她和李玉珀就要这样永永远远地分不清才好。 她察觉到李玉珀想要起身,马上阻止道:别走。 我得回京城去。李玉珀说,年底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圣诞节再见吧。 你这完全是没有那么爱我呀!秦宝灵张口就来,我们才敞开心扉呢,结果不到三个小时你就要走,李玉珀,你这根本就是没有那么爱我。 李玉珀瞧着她,倒是看她还能说出什么鬼话。 秦宝灵可怜巴巴:我就知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狗熊就是这样的,互诉衷肠过后不该是情难自已吗?结果你呢,你转头就要走,我还生着病呢,我病还没完全好呢,合着你来就是真看了我一眼呀,都不多关心一下的? 行了。李玉珀说,你真的有这闲工夫不如自考本科去,一句话能用上两个成语,文曲星上了身了。 秦宝灵当即变脸:那你圣诞节的时候来见我。 她强调道:我要是回京城了会给你发消息的,总之你得来见我,不要总是让我主动。 我现在不就是主动来见的你吗?李玉珀道。 秦宝灵瞟了她一眼:那不一样,我生病你才来看我的,我要是活蹦乱跳的,你会来? 李玉珀没反驳,要秦宝灵真是无病无灾,那股只想立刻见到她,对她诉说一切的冲动不会如此强烈到无法克制。 某种意义上,也是算得一个契机。 她伸长胳膊,将秦宝灵搂进怀里,答应她:圣诞节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并且帮我给家里做好装饰,我要和你一块做一棵圣诞树。秦宝灵说,这是你欠我的。 那十年间,李玉珀和她一起做的圣诞树只有三棵,因为这位太平公主是娱乐圈最大的忙人,一到节日,各种邀请信雪花一样飞来,最热衷的名利的秦宝灵却一个宴会也不想去,她只想和李玉珀一起做一棵她们的圣诞树。 我看过一部外国电视剧,里面有很多幸福的情节,她们全家人第一次做圣诞树的时候,我真的被震撼了。 秦宝灵说,没办法,结果我只遇到了你,你是那种不会陪我一起做圣诞树浪费时间的人,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李玉珀掐了掐她的耳朵:说这话,要不是你,我也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呢。 那是你活该。秦宝灵牙尖嘴利,你这个人作恶多端,必须遇到我这样的人来好好收拾你。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让你觉得愧疚,对不起我,当然,你是很对不起我啦,我也觉得你该来弥补我一辈子,但是 她轻轻地凑在李玉珀耳畔:当年的事情,我们各有难处,我也打定主意,要弥补你一辈子了,好不好? 李玉珀抱紧她:不霸王条款了? 你真他爹的煞风景。秦宝灵毫不客气,解释权在我,不行? 今年圣诞节,我们一块做一棵圣诞树。李玉珀说,她的声音不高,但是确凿无疑,和薯条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她徐徐地说:你说得对,当年的事情各有难处,或许正是这种必然的难处发生,才让我从恨中发现自己爱你。要不然光靠我自己,什么时候能承认自己爱你呢? 李玉珀,秦宝灵望着她,忽然说,我现在就要和你在一起。 李玉珀看着她笑,那张美丽的混血面孔笑起来,更是艳丽非凡。她突然觉得其实笑面虎也挺不错的,起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摆臭脸,哎呀,笑面虎其实挺好的呀! 秦宝灵甜丝丝的:今天看你觉得特别顺眼,怎么办? 我要走啦。李玉珀在她颊边亲了一口,被她贴住嘴唇,直吻到了一场绮丽的幻梦之间。 - 李总,今天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分享吗?裴爱善问,李玉珀这几天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然而这位李总含着笑,很小心眼地说:没什么要分享的,我自己开心而已。 中国不是有句话吗?裴爱善也跟着笑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还得学呢!李玉珀道,这话是有适用范围的,你还没参透呢。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俄罗斯人想,学吧,学无止境! 她刚要转身出办公室,就听见李玉珀叫住她:对了,爱善,你觉得我要是送人圣诞礼物的话,送一件什么比较好呢? 不是不愿意分享吗?现在又是在晒什么幸福! 李玉珀微微笑着,她确实可以自己仔细考虑,但是她就是想问问别人! 裴爱善尽职尽责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珠宝首饰之类的? 没什么新意。李玉珀说,这些东西她早在那十年间就已经送过太多了,何止是珠宝首饰,衣服鞋子,跑车别墅她都送过。 更何况秦宝灵现在见识多了,即便收到她的礼物都会高兴,但她希望秦宝灵收到自己这第一份正式的礼物,能够发自内心的欣喜和兴奋。 这可难倒裴爱善了,她是送礼的大师不假,可那都是替李玉珀送给下属或者合作伙伴的礼物,这份爱情的礼物她可不敢胡乱指挥。 送手工的?她说,嗯手工的,代表重视? 这倒是可以。李玉珀若有所思,裴爱善赶紧转移话题:李总,圣诞节要放假吗? 放。李玉珀不假思索,就按在美国的情况来,24号下午就放假,提前发通知,让大家记得处理好工作。 那我和厨房说一声,24日那天做圣诞菜单。裴爱善兴高采烈地出去了,留下李玉珀一个人深沉地思考她的送礼大计。 手工倒是可以,不过一件手工礼物,似乎太单薄。 但在另一件礼物没有头绪之前,还是得先准备好这件。 周末的时候,她又去了趟盘山会。这家会所的服务基本已经称得上是包罗万物,陶艺教室都是宽敞明亮的一对一教学。 老师的态度堪比服务生,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捏出一个漂亮的陶瓷杯,如何在胚子上画出自己想要的图案,应该是见多了这些愚蠢的有钱人,她看到李玉珀捏出来的胚子,热情地啊了一声,宛如幼教:您做得很好呀! 李玉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奇形种:我可以再做一个吗? 可以。老师毫不犹豫地说,需要我帮您吗? 不用。李玉珀很坚持,你指导我就行。她想这个礼物是纯粹的她自己手工制作,不希望有其他任何人插手。 新胚子捏到一半,听到消息的华杉来了:阿姨,怎么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就是来做杯子的。李玉珀说,她头也不抬,全副精力都凝在手中的陶土胚子上,起码不能像秦宝灵做的那么丑,起码不能像秦宝灵做的那么丑,她反复地自我催眠,李玉珀,你起码做得不能像秦宝灵做的那么丑! 那你先做吧。华杉笑道,我一会儿来找你,阿姨,你可不准跑了,一定得请你吃饭的,要不然回家我妈又得训我。 李玉珀点点头,她现在不在乎这个,就在乎自己今天能不能顺利地捏出两个杯子来。 她是吃过午饭来的,到盘山会的时候才一点钟,现在下午五点,她终于捏出了两只还能看得过去的杯子雏形,到画图这一步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是会画一点小画的,不用老师做示范,很快画出了一只骄矜的雪白色布偶猫和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李玉珀把这两个杯子交给老师,正洗手的功夫,华杉正好也来了:阿姨,我们去山青坊吧。 和雅舍酒店的文堂一样,山青坊是盘山会的自营餐厅,同样是年年摘星,预定时长最长的一次,据说超过了一年。 从陶艺教室出来,电梯上升,在次顶层停下,这里只有一家餐厅,就是山青坊。一条珠光碧色的走廊,颇具匠心的厅堂,里面摆满了一件件雕刻工艺品。 第99章 和华彩比起来,秦宝灵的收集癖都显得没那么奢侈了。华彩常年给各大非遗传承人,玉雕、石雕大师提供经费和材料,不知道多少拿过天工奖的作品,最后都落在了盘山会山青坊外的装饰收藏上。 旁边华杉一时兴起,就给她介绍一两件,李玉珀再豪奢精致的东西都看过,间或礼貌性地回答一两句,并不多看一眼。 从走廊出来,迎面便是一排造型各异的华美琥珀,如珠似蜜,李玉珀心里猛然一动,问道:那件是什么? 这件啊?华杉走到近前,她妈妈喜欢的东西,她即使谈不上多感兴趣,也是如数家珍。 这个是郑斐然的作品,这件琥珀是我妈送给她的,半根半珀,一大块红茶珀上面有一层根珀,凤凰就雕在不透明的根珀上,工艺太好了,这么好的材料都要甘拜下风,拿了天工奖银奖。 她指了指这件作品下面的精巧铭牌,上头刻着一颗银色的月亮,上面写着名字:《凤鸣朝阳》。 寓意真好。李玉珀说。倒是华杉一怔,哪来的寓意? 我很喜欢这件。李玉珀盯着琥珀上头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她想把这件东西送给秦宝灵,早该送给她一件这样的礼物了,自己曾把她当作一只笼中雀对待,实际上,她该是一头生机勃勃的凤凰。 秦宝灵从来都不自轻自贱,反倒是自己,年少轻狂,自视甚高,不知道自己最珍贵的爱和情落在何处,最终落得一个害人害己的下场。 不知道华董愿不愿意割爱。李玉珀道,我想买下它。 79谈爱79 ◎全都得是我的。◎ 华杉万没预料到,走到旁边去打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笑容满面:阿姨,我妈妈说你最近正是用钱的时候,说什么买不买的,送给你了,明天就送到你家里。 替我多谢华董了。李玉珀也不推辞,这种东西即便技艺高超,在她们这种圈子里,说白了也就是一件可送的礼物,真正珍贵的,不肯割爱的收藏,华彩也不会放在这里。 山青坊每月更换新菜单,从前菜到主菜甜品,一样接一样地上来。 李玉珀抿了一口红酒,听华杉问她:阿姨,影展是3月16号开幕吗?到时候我挺想去看看的。 可以啊。李玉珀道,来吧,顺便来看看我们的展映,说不好会有你喜欢的呢。 我对电影是一窍不通。华杉说,不过我有朋友喜欢,到时候我请她一块去。 李玉珀抿唇笑道:电影节,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华杉没有反驳,她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块慢煮牛舌,也不谈工作的事情,就和李玉珀天南海北地说着话。她很会聊天,每一句话都能稳稳当当地接住,最后道:阿姨,我妈妈打算圣诞节的时候在家办场聚会,你有时间过来吗? 我很愿意,不过恐怕没时间过去。李玉珀道,我打算圣诞节一块和家人做一棵圣诞树,替我谢谢你妈妈的邀请了。 华杉吃了一惊:姨,你也太会生活了,别说圣诞节了,过年我家都不带包饺子的。 李玉珀像是开了句玩笑:还在学习中。 确实是还在学习中,学习一个有家人的人该如何生活,她19岁遇见秦宝灵,现在26年过去,除了这个贯穿自己小半生的女人之外,谁还能是自己的家人呢? 学习幸福生活的前提并不一定全在于钱,她可以买一棵巨大豪华的圣诞树,度过一个纸醉金迷的圣诞节,但这不是秦宝灵想要的,或者也不是她内心深处想要的。 她曾经认为秦宝灵是这个世上最爱钱的女人,现在她知道,最爱钱的女人度过圣诞节的唯一愿望,也不过是自己陪着她亲手做一棵圣诞树而已。 吃过饭,华杉一路送她出了盘山会,降下的车窗外,她笑眯眯地说:阿姨,提前祝你和我妈合作愉快了。 李玉珀淡淡地笑了:小杉,你妈妈尚在观望当中,话不必说得那么早。 车窗合上,纯黑的汽车疾驰而去,几秒钟就消失了踪影。 - 24日上午,李玉珀刚一到公司,明显觉得人心涣散,自由的外国人把中国员工都带坏了,人人戴着一只圣诞发箍,各种动物造型的,她刚一进门,艾绒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只。 她定睛一看,两只熊耳朵,还是小熊的。 怎么给我选了一个这个?李玉珀不得不问。 艾绒鬼鬼祟祟地凑到她耳边:上次你不是问我你像狗熊吗?我特地给你抢了一只小熊的! 李玉珀皮笑肉不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是吗? 那倒不用。艾绒警惕,李总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啊。她三步并两步又抢了一只小鹿发箍递给辛梓:辛总监,你多拿一只。 辛梓一只都不想戴,现在艾绒又多给她一只,她委婉地拒绝道:谢谢,一只就够了。 不够啊,艾绒理所应当地说,过圣诞节呢,我们公司买的质量可好了!总监,你给你姐姐的女儿戴。 辛梓这下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艾绒心情不错,刚想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继续为敛锋之崛起而奋斗,不知道李玉珀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站在她面前选发箍。 见她过来,李玉珀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选了一只小猫的,一只兔子的,艾绒轻声:李总,你一个人拿三个,是否涉嫌侵占公司财产? 李玉珀瞟了她一眼,同样是轻声说:艾绒,今天晚上做好准备,接你妈妈电话吧。 这下心情愉快的人换成了李玉珀,办公桌上放着一个u盘,是目前为止评审觉得好的片子,裴爱善特地给她拷贝了一份,方便她看。 李玉珀并不打算现在看,她把u盘放到手包里,尽快地先处理好今天的工作。 她工作效率一向很高,可鲜少有这样必须尽快做好的意识。因为不论快慢,她做好需要的工作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无事可做的。 当然,她可以去打靶,可以去开车,也可以练字。但那些说白了都是消遣,不具有紧迫性。 她今天要做的事情,是真的很紧迫的,她订了一棵冷杉可惜国内没有圣诞树农场,不然她可以亲手去选一颗,并且还能亲手砍下冷杉下午送到大荣府,这可是一棵实实在在的真树,她得亲自去盯着一点,把这棵树妥善地安置好。 她想她是真的得再请一个助理了,裴爱善是她的秘书,她不想让人家还要管帮自己订圣诞树装饰这种杂事。 敛锋虽然在美国也是小有名气的版权商,但毕竟不算什么大公司,即便回国,又创办了万花筒电影展有限公司,仍始终控制着体量,她也抛弃了一切不必要的奢靡习气,一直只有这一个秘书。 等到过完年,影展运营团队要扩充,她也必须得请个负责个人事务的助理了。 她很早之前每年都从这个地方订真圣诞树,这么多年过去,老板是换了,服务更精进,整棵冷杉树一丝尘土都无,树枝之间间隔均匀,叶子浓绿茂密,带着树架和供水装置。 大荣府的客厅阔大,这棵树也相应地偏大一点,她提前准备了一张六角雪花形状的薄绒装饰毯,整棵冷杉树恰好放在地毯上,赏心悦目。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为一个节日亲力亲为,说麻烦,是挺麻烦,可是也挺新鲜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玉珀这才是真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 活到45岁,倒开始在这儿琢磨爱情,琢磨生活趣味起来了,真是可悲! 提前订好的鲜花也到了,李玉珀把大荣府的各个花瓶都拿到茶几上,她记忆力一向很好,清楚地记得哪只花瓶是哪个房间的。 即将开败的旧花打包起来扔掉,她慢条斯理地按照花瓶的材质,一样一样地挑选花材,重新搭配这满屋的鲜花。 旁边就是大落地窗,明朗的冬日阳光射进来,李玉珀间或往外望一眼,大部分时间什么都不想,全心沉浸在插花这项安静芬芳的活动中。 上次这样平心静气地插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记不大清了。这和其他娱乐活动不一样,其他活动你怎么都能做,只有插花,你有一点烦恼,都会被鲜花察觉。 现在想来,秦宝灵有时候傻的挺有道理的,之前和自己闹别扭,总是要趴在她养的花旁边说坏话,试图把花说蔫,这个傻女人真是有她的理论在的。 即使还没有和秦宝灵正式在一起,她的心头也前所未有的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因为不管那个自然而然地在一起的契机还有多远才能到来,起码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的生命中,不会再失去秦宝灵了。 第100章 说秦宝灵傻,她也是傻的够可以的,明明在一棵树上吊死过一次,她不死不休,生生死死都要吊在这棵树上。 李玉珀抿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将一枝鲜红的冬青果,插在精致盛开的澳洲腊梅旁。 薯条喝完水,舒舒服服地窝在她的大腿上,她揉揉毛茸茸的小猫脑袋,逗它:帮妈妈把花瓶放过去,好不好? 豹猫大王对她的无理请求置之不理,翻过身来很大方地让她摸肚子。 李玉珀很懂延迟满足的原理,先把它放到沙发上,自己把花瓶挨个放好,这才过来将它按着,从小脑袋到尾巴尖全按摩了一遍。 送来的琥珀雕刻提前放在了雪花薄毯上,圣诞树一摆上,它就变成了树下的一份礼物。 冬天天黑得早,夜幕沉沉地降下了半沿,李玉珀站在落地窗前,薯条暖融融沉甸甸地窝在她怀里,外头霓虹灿烂,她睁大眼睛,突然发现好像有一点碎末似的雪粒子拍打在窗上。 下雪了吗?她想。希望明天的时候,能看到一场大雪。 现在太晚了,她和薯条都得睡觉了。 李玉珀一向睡得轻,微信的提示音连响了几声,她就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伸长胳膊拿手机的功夫,又是好几声响,秦宝灵满满当当地给她发了一屏的微信。 我自己都感动了!李玉珀你庆幸和我敞开心扉了吧,否则我一定会直接把你从床上拎起来。 还是我比较爱你,说什么你主动,结果还不是我主动回京城找你。 感动吗?我觉得值得你跪迎! 外面下雪了,不大,但起码下雪了,老天也太配合了,初雪就下在圣诞。 我在路上,有点困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比较爱你一点。 怎么办,我觉得很不公平。 李玉珀忍不住笑了,秦宝灵永远都是这样,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活泼泼的女孩气,为避免秦宝灵越想越生气,她很快地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秦宝灵点开,安静的车厢里,李玉珀柔和地问她: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凌晨四点,电梯门打开,李玉珀披着一件浅灰色的大衣,正站在电梯厅里等她。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秦宝灵没说话,站到她面前,等她主动将自己抱进了怀里,这才揽住她的脖颈:你得永远地赔给我。 因为你欠我的。往后爱是我的,恨是我的,恩是我的,怨是我的,高兴期待是我的,愤怒悲伤也是我的,全都得是我的。 李玉珀,你的全部,你的所有,你整个人从头到脚,必须,全部弥补给我! 80谈爱80 ◎我没有那么幸福过,我很害怕。◎ 李玉珀微微地笑了,她那十年,面对秦宝灵的时候,也常情不自禁地露出这样的笑容。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种笑容的含义,那就是她拿秦宝灵没办法了。 她拿这个女人彻底的没办法了,哪怕秦宝灵是没有任何苦衷,真把她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一样伤害了她,她们有比现在更加浓厚的血海深仇,那也是没办法了。 她爱秦宝灵,一颗心替她的大脑主动自觉地原谅了秦宝灵,她无计可施,无药可救,反正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栽在一个人身上,心甘情愿的,她爬都爬不起来了。 什么自然而然的契机,她不等了。等到广灿的事情尘埃落定,她们就顺理成章地放下一切,第一次真正地在一起。 那你呢?李玉珀说,你的一切,也必须是我的,你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正面的负面的所有情绪,也必须全部弥补给我。 又没说不给你!秦宝灵痛痛快快地说,李玉珀,你就是一点亏不能吃的,真是我见过最讨厌的狗熊。 李玉珀弯了弯唇角:你又见过几头狗熊? 很幸运。秦宝灵说,就你这一头。 她按住李玉珀的后颈,这位公主顺服地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李玉珀接吻大部分时候是不急不缓的,秦宝灵猜想可能是她这种人,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总是不急着享用,好像所有好东西都会最终主动自觉地落入她的怀里。 秦宝灵最不喜欢这样,她要李玉珀激烈地吻她,迫不及待地吻她,把她亲到不能喘息,呼吸狼狈,因为她要李玉珀追逐她,她要做李玉珀独一无二的宝贝。 她偏过头,急促地喘过一口气,李玉珀知道她的想法,细白的手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轻巧又不容置疑地别了过来,再度的吻深而重,吮的她舌根发麻,她只能竭力地睁大眼睛,要把现如今这个李玉珀看进心里去。 秦宝灵睫毛颤了颤,看到一双略薄的红唇凑到她眼前,亲了亲她的眼皮:干什么一直看着我? 怕你回过味来。秦宝灵说,你这个人嘴又硬,心眼又小,即使真爱我又怎么样,保不准你哪根筋搭错了,又想和我一刀两断的两清了。 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李玉珀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即使咱俩有滔天仇恨,你也自信能把我给拴住的。 其他任何人我都有自信。秦宝灵不假思索,但是你呀 李玉珀紧紧地抱着她,抱得她额头和鼻梁上都结满了汗水,她有自信能掌控任何一个倾心于她的人,唯独李玉珀。因为她也爱李玉珀,甚至比李玉珀爱她更加爱李玉珀,一旦爱了,她就患得患失,就失去了主动地位,就再也无法游刃有余了。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地跳动着,一霎之间,她好像回到了那个刚刚见到李玉珀的晚上。 李玉珀派人接她去了树海,那时候李玉珀的人生风光的如同烈火烹油,别墅庭院种满了盛放的鲜花,缠枝牡丹攀援上墙,烈烈怒放,她那时候并不知道那种花叫做缠枝牡丹,更想不到最后将深刻地纹绣在她的腰肋之上。 她本来该开心得要命的,攀上了这种高枝,她即将一飞冲天了。 但等吃过了晚饭,李玉珀告诉她浴室里有新的浴巾的时候,她开始紧张地想要昏死过去。 不仅是浴巾,李玉珀还给她准备了新的睡裙,真丝的,浅米色,穿上去的感觉近似幸福。她一步一挪地上了楼梯,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豁得出去。 李玉珀在二楼的小客厅站着等她,高挑的混血女人略略垂下视线望着她,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时候她就像现在一样,额头和鼻梁上结满了汗水,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单纯的紧张茫然,她生怕伺候不好这位金主,生怕讨这位金主欢心的时间太短暂 她想得太多太多了,自己的前程,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所有念头变成了一个混乱的万花筒。 可是现在呢?她只想一件事,那就是爱。 她越想越神经病了,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人真的不怪别人说,就是很神经病,年轻的时候上演爱上金主的戏码也就罢了,十六年过去,两个人曾经闹到那种地步,还是爱,还是不肯放手,真是有够神经病的! 我真是神经病。秦宝灵望着她,喃喃地说,真是神经病,和你纠缠不清干什么,明明你很不想爱上我的。 往后别说这样的话了。李玉珀语气冷静,挑我的错什么时候都可以挑,但唯独不能再说这样丧气的话,让我看清自己了,结果你想跑,秦宝灵,这可没门。 她搂住秦宝灵的腰,轻而易举地把这个女人给抱了起来,凌晨的天气太冷,秦宝灵穿的是一件长羽绒服,这会儿在她怀里毛茸茸的施展不开,索性乖乖的任她把自己抱进了卧室。 李玉珀果然没把她抱到床上:脱衣服。 秦宝灵剜了她一眼:不做。 谁要做?李玉珀不为所动,是你穿着外面的衣服上床,会不干净。 秦宝灵赤脚踹在李玉珀小腿上,对方难得狼狈地踉跄了一下,还没等她得意,这个李玉珀绝对是故意的,压着她倒在了床上。 这会儿不嫌不干净了?秦宝灵嚷道,攥着李玉珀的肩膀要挣扎起来,可惜被这头西伯利亚棕熊压得死死的,一点起不了身。 李玉珀拉开她羽绒服的拉链,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米白色半高领毛衣,被羽绒服和她的体温捂得又热又烫。李玉珀将两条胳膊钻进去,搂住她细细的腰,秦宝灵鼻息颤了一下:李玉珀,你要小心你的俄罗斯血统真的,你要是不注意运动,往后真的会变成一头大狗熊。 李玉珀不接她的茬,自顾自地问道:双倍的想我了吗? 秦宝灵自己胡搅蛮缠的时候得意洋洋,可是李玉珀学着她的样子胡搅蛮缠,她马上不乐意了:谁爱搭理你? 第101章 李玉珀笑盈盈地瞧着她,一点一点把她的毛衣卷上去,灿烂的缠枝牡丹一点一点的裸露出来,秦宝灵呼吸都紧了,停了一停才说道:你这样我真的要觉得你爱我爱到要死了,这样不好,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这下换李玉珀奇了:之前对我死缠烂打的,怎么我承认爱你了,你反倒要有退缩的意思? 她笑道:而且我为什么不能爱你爱到要死了?虽然很丢人吧,但是也是人之常情。你不是*一向对自己很自信吗,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又是人尽皆知的大明星,大演员,现在又拍到了想拍的戏,为什么觉得我爱你不合理呢? 我也不知道。秦宝灵说,她覆住李玉珀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没头没脑地说,你知道有句话吗,叫做靠近了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了你,就远离了幸福。 我曾经觉得这句话很合适我们两个,可现在我知道了,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平衡,如果靠近你也是靠近幸福的话,我的人生没有那么幸福过,我很害怕。 她低声道:李玉珀,我很害怕。 爱情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东西。她当初面临最重大的抉择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害怕,在自己的金碧辉煌的前程有可能坠毁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害怕,可她现在很害怕。 害怕眼前的一切是镜花水月,她甚至害怕地庆幸起来,庆幸背叛李玉珀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她竟然这么爱这个女人,否则她的前程,她的梦想,她的人生,全要因为这份爱完啦! 我也很害怕。李玉珀想。 很害怕走出了那个自我防御的堡垒,很害怕走出了千锤百炼无坚不摧的内心,很害怕赤裸裸地和你敞开心扉,承认爱情。 很害怕为什么听到你生病的消息,就一时冲动坐上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去看你,很害怕为什么看到你的脸,一股强烈的冲动就接管自己的理智,把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 很害怕自己这样的人,为什么能为了感情愚蠢可笑到这种地步,很害怕自己的人生,从未这样幸福过。 李玉珀最终没有说话,她低下头,很轻地亲了亲秦宝灵的手背,温热的舌尖舔过缠枝牡丹的花瓣枝叶,秦宝灵细细地发着抖,毛衣被卷到肩膀处,李玉珀面颊贴在她胸脯上,就这么沉默的枕着她,听着她的心跳。 听出什么来了吗?秦宝灵问她。 秦宝灵的心脏跳得很用力,沉吟了片刻,李玉珀说:听出你身体很好,心跳有力。 傻x。秦宝灵笑了,她摸了摸李玉珀的头发,不过没关系,我一遇上你,智商也降低很多很多,快和你成一对傻x了。 还有,秦宝灵说,不做就起开,晾着我是干什么? 李玉珀不动,就晾着她,反正平层内是恒温的,不怕秦宝灵冻着。 起开。秦宝灵不客气地说,我给你买礼物了,不起开怎么给你拿? 倒是李玉珀挑起眼神看她:你不是最有仪式感的吗?等明天一起拆吧。 秦宝灵狡黠地眨了眨眼:你给我买了什么呀?看来是很拿得出手噢! 那双灰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李玉珀不用说话,她就从那双眼睛里看得出,一定是很拿得出手的礼物。 这双灰眼睛现在是她的了。 有这双她梦寐以求的灰眼睛的女人是她的了。 秦宝灵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算了。 李玉珀有点警惕:什么算了? 她现在很不喜欢秦宝灵说算了,不准秦宝灵突如其来的丧气,不准秦宝灵突如其来的算了! 算了。秦宝灵说,她硬是把李玉珀推开,坐起身来,羽绒服脱了,毛衣脱了,浑身的衣服全脱了,算了,你且晾着我吧,我自己来。 她站到李玉珀面前,居高临下地低下视线,随后,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等待一个热情的拥抱,义无反顾地决定投身,那让她害怕的幸福。 她没想到那个人和她一样害怕,不知道自己在那个人眼里,是燃烧飞蛾的大火,是幸福的劫难,因为那个人没有一点犹豫,不假思索地抱住了她。 像以前很多次一样,那遥远的十年历历在目,那个人其实总会抱住她,总会的。 81谈爱81 ◎别想以前的事情了,把你送给我吧。◎ 我要主色调是红色的。秦宝灵斜靠在圣诞树旁的躺椅上,随手拿着一个鲜红的挂饰端详着,红色好看。 那就用金色和白色搭配。李玉珀说,她订了很多的装饰,这会儿正低着头挑选,就听秦宝灵很任性地说:我才不管你那高级审美呢,我爱怎么搭配就怎么搭配。 可以啊。李玉珀笑道,那您倒是动手呀。 身娇肉贵的秦宝灵一动不动,不仅要在审美上霸凌她,还要在行为上霸凌她:不是咱们两个人装饰吗,你光让我动手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直说你懒得装灯带?李玉珀说,好你个秦宝灵,说的一起装饰圣诞树多么温馨多么震撼,合着是打算包一个长工替你装饰,你在那儿坐着享受温馨和震撼是吗? 秦宝灵侧脸枕在柔软的椅背上,懒洋洋地撒娇:我为了圣诞节见你,大晚上的坐飞机回京城,四点钟才到家,为了好好过节又不得不八点起床,你怎么舍得让这样的我一圈一圈挂灯带呀? 我让你多睡一会儿,是你自己折腾着要起床。李玉珀对这种行为做出中肯评价,没事找事。 你没说舍得,那就是不舍得了。秦宝灵很会抓重点,好啦,快挂灯带。 她是真的有点昏昏欲睡,长长的睫毛都要抬不起来,只露出一隙深棕色的瞳仁,亮晶晶的在晨光里闪。 她怀疑是刚才闹着给李玉珀戴发箍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明明是这头狗熊自己带回来的发箍,反倒像是自己强迫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戴的! 李玉珀起身坐过去,让她偎到自己怀里:行了,圣诞树一时半会儿挂不完,等下午再说吧,我们先送礼物。 秦宝灵听到这话,终于把眼睛完全睁开了:你先送我。 好。李玉珀说,就在你脚下,你亲手拆了吧。 两件礼物都安静地放在树下,靠在躺椅的旁边。秦宝灵坐到地毯上,捏了捏她垂下来的手指尖:这么用心呀,还送我两件。 李玉珀没说话,静静地看她拆开第一个礼物盒。那是她亲手包装的,在美国的时候,裴爱善替她送礼,圣诞节就会手包礼物盒,她见得多了,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秦宝灵精心地拆开丝带,礼物盒的配色一看就是李玉珀选的,浅淡优雅,银灰和珠光交错,丝带散开,她又很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放着两只手工陶瓷杯。 杯型不可避免地有点笨拙,杯壁有些微的凹凸不平,图案倒是画得很漂亮,猫咪和小熊都十分可爱。 秦宝灵对着光看了一会儿,半晌才说:李玉珀,你是不是看到我那对杯子了? 李玉珀轻轻地嗯了一声:总被我发现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偷偷怀念我。 注意措辞。秦宝灵说,语气像是带点嗔怒,声音却是柔软的,怀念这词用的,好像怀念死人似的。 对了。她补充道,看来你自我认识很到位,我就是把你当死人怀念的。 李玉珀伸手,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眼睫上浅浅的烫意,她知道,不管怎么嘴硬,秦宝灵都很喜欢很喜欢她这份礼物。 秦宝灵这个女人有时候有点傻乎乎的,被惯得太懒散,手工活也做不好,小熊和猫咪在她笔下像是两只黄鼠狼成了精,根本不像她俩。 不过没关系,她送爱美的秦宝灵一只更美的小猫,顺带送自己一只小熊,这样她们两个就能漂漂亮亮地站在一起了。 美什么呢你,你有那么可爱吗?秦宝灵低声说,一只狗熊,你还美起来了呢。 她极小心地把两只杯子杯柄相对,漂漂亮亮地放在圣诞树下,心脏和眼睛都一阵一阵地发湿,她想李玉珀爱起人来原来是这样的。 气死人了,怎么都到现在了她才知道,之前的二十六年全都浪费了,全怪李玉珀! 圣诞树还有一只很大的木盒,应该是实木质地,十分沉重,四边都嵌着黄铜色的旋钮,秦宝灵把旋钮旋到末尾,再一按,木盒的一面就缓缓地倒下来,四面全都倒下来,露出里面清透的玻璃柜。 里面是件极美丽的雕刻工艺品,说实话,秦宝灵没有欣赏这种作品的品位,她知道华彩喜欢这种东西,她从不感兴趣,她对自己暴发户定位很精准,她的收集癖,只对珠宝首饰生效。 第102章 这是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认,这种大翅膀的生物,是什么呢? 是凤凰。李玉珀说,这是什么雕的?秦宝灵又问,李玉珀答:是琥珀。 她明白李玉珀的意思,往日的种种,现在论不清楚了,李玉珀自己都承认,是瞧不起过自己,她知道李玉珀不是瞧不起她的出身和家世,这种自己不可选择的东西,李玉珀是瞧不起她自私自利,虚荣拜金之类的品质。 但这种瞧不起,后来逐渐成了李玉珀自我防御的一种借口,仿佛只要瞧不起她,就能避免爱上她。她都明白的,李玉珀其实没有那么瞧不起她,她这样的人,能得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这种能力,就连这位太平公主也不得不在内心深处敬佩三分。 现在把这只凤凰送给她,像李玉珀送她自由鸟胸针一样,是很多次,试图用这种方法无声地恳求她原谅,原谅年少时候的那个李玉珀,原谅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熊。 她都明白的,可是那些东西,她这时候不想再翻旧账了。 秦宝灵鼻息抖了抖:琥珀的凤凰,是你吗? 李玉珀一怔:不是 秦宝灵跪坐起来,搂住她的脖颈:别说了,把你送给我吧。 我们要有新开始的。秦宝灵说,今天是圣诞节,别想以前的事情了,把你送给我吧。 要等广灿的事尘埃落定吗?李玉珀突然想,她们不可以现在就在一起吗? 秦宝灵贴在她怀里,晴朗的冬日晨光洒满了客厅,几乎给她一种万物安静,再无忧悲的错觉。 她们已经错过许多许多年了,再不尽快,又要一天一天地错过。 门铃不合时宜的响了,把正好的气氛冲散大半,秦宝灵泪掉不下来了:我非得看看是谁! 李玉珀忍不住笑,没来得及握住她的手,秦宝灵就气冲冲地冲到门前,门一拉开,她完全没想到:小观? 李又观也是一愣,秦宝灵穿一条细白丝缎长裙,是一贯的漂亮,只是眼皮和脸颊发红,脸上隐隐地带些泪痕,她吃了一惊:宝宝姐? 秦宝灵难得局促了一秒,毕竟这是生活不是她的表演秀,被小辈看到自己真情实感的一面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她很快说:小观,怎么这时候来了? 李又观每年圣诞节都会送她礼物,而且很体贴,一般都是提前一天,她出去拍戏不是什么秘密,往常也有这样的时候,李又观不用和她联系,每次都是直接把礼物放到电梯厅。 我给你和姑姑都发过微信,只不过你们都没有回我。她也有点不情愿,我本来是想昨天送的,爸爸非要我今天来。 你爸爸让你今天来送我礼物?秦宝灵追问了一句。 小姑娘刚上大学,在那群不着四六的富二代里算得上是最勤勉好学又单纯的一个,听到秦宝灵问,就马上回答:不是,是让我昨天别出去了,今天见姑姑的时候顺便送你,说反正你在外地拍戏。姑姑没回我微信,我不大好意思打电话,爸让我先来大荣府看看。 秦宝灵若有所思地笑笑:进来吧,你姑姑正好也在呢。 李又观又是一愣,怪不得爸爸让她先来大荣府,宝宝姐和自己那位姑姑,原来是那么好的朋友吗? 李玉珀对着自己这位侄女笑了一笑,李又观明显和秦宝灵更熟悉,对她非常客气认真,立刻拿出礼物来:姑姑,圣诞节快乐。 你送我的?李玉珀问,三人坐到沙发上,她把礼物暂且放到茶几上,并没有拆开。 李又观很诚实地说:是爸挑的。 秦宝灵的礼物没有李玉璋挑,当然是李又观自己选的,是一对珍珠耳坠,秦宝灵很喜欢,放到耳朵上比了一比,和李又观说笑了几句,她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多少钱呀?用零花钱买的? 李又观点了点头:我攒了好几个月呢! 好几个月?秦宝灵蹙了眉,你爸又减给你的零花钱了? 李又观和她熟,可是和这个姑姑不熟,李玉珀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温水,秦宝灵安抚着握住她的手,让她放心说。 现在一个月就两万块了。李又观说,她倒不完全是抱怨的语气,钱多钱少无所谓,姐姐,我又不像李又欢,我不爱买奢侈品什么的,反正够花,就是我爸出来的时候一直念叨可烦人了。 他念叨什么呢?秦宝灵又问。 李玉璋那个老东西,让毫不知情的女儿来传话,她可一定不能辜负了呀。 李又观犹豫了一会儿,秦宝灵道:放心说,让姐听听,你爸都讲什么了,姐为你做主。 也不是做不做主的李又观说,今天一大早爸就和李又欢吵架,李又欢说爸不该相信姑姑这个 她把侮辱性词汇跳过去,说姑姑直到现在都没卖出一部电影,不是不诚心卖就是没有能力,现在广灿的版权全都烂在姑姑手上了,他要请律师插手。爸就骂他说连亲姑姑都要怀疑,即使是姑姑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要害也是害他,能害你们吗? 李玉珀听出了趣味,旁边秦宝灵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李又观再单纯,这会儿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当年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宝宝姐和这位姑姑,又是什么态度?版权,这又是什么纠纷? 小观,你念完大学,是打算读硕士还是找工作?李玉珀问。 我想读硕士。李又观不假思索,去麻省理工念数学,其实本来本科就可以出去的,但我想在国内先读完本科,国内有个我很佩服的老师,我一直想上她的课,她对我也很好。 你是个有志向的,本来对广灿的家业也不感兴趣吧。李玉珀说。 李又观答道:我想做研究,我喜欢数学。 这很好。李玉珀说,我记得持盈的妈妈就是麻省理工的数学教授吧? 李又观兴致勃勃:我知道的,林教授!我听过她的公开课,讲得特别好! 林教授很喜欢你这样的学生。李玉珀说,等你到了美国,想必她很愿意和你多交流交流的。 李又观还没来得及笑,就听见自己这位姑姑说:那用不了多少钱的。 她开玩笑的。秦宝灵干脆地说,小观,姐今天不留你了,等我拍完戏,留出半天来,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李又观嗯了一声:姐姐,那我先走了。 李玉珀也跟着秦宝灵把她送到门口,门合上,秦宝灵横了她一眼:怎么,打算让小观把话再给你传过去啊? 那话说得真是阴恻恻的,即便是说给李玉璋听的,她还是疑心李玉珀吓到了李又观。 你和她关系好,她就不用担心广灿的风波。李玉珀说,那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反正爸爸也没有多爱她,你更关心她更照顾她,让她认你做亲姐姐好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呢。秦宝灵说,她这话倒是认真的,李玉珀这次铁了心要把李玉璋赶下台,这些孩子免不了受波及,她是不能放着小观不管的。 马上要过年了,李玉璋等不下去了。秦宝灵笑道,可能他现在想想,就能马上想到,你那实在也算不上什么阴谋。 本来就不是什么阴谋。李玉珀说,我想要广灿股价下跌,本来就有很多种方法,他的私生活,各种陈年旧事,不必要非拿下股权。是他病急乱投医,他需要敛锋拿下版权做广灿的一剂强心针,到现在这个情况,他是该怪一怪自己。 秦宝灵凑着她的杯子喝了口水:华彩怎么说? 李玉珀道:她说得等看到影展效果。 她就是这样的人。秦宝灵了然,心里算了算时间,影展落地在三月,李玉璋等不及了,怕是过年之后你们俩就得打起来。 事急从权。李玉珀说,我这段时间也在和其他人联系 其他人不会比华彩心善的。秦宝灵一针见血,而且如果真等不到了,华彩也不会去强求看影展的效果,她只会从别的地方强求你,51%的股权想都不用想,愿意给你34%都是烧高香。董事会的席位她又要几个,这都是未知数。 34%,一票否决权,这是李玉珀的底线,她必须要达到这个股份,才能尽可能的控制她的广灿。 这不能怪她能力不足,李玉璋是靠血缘继承拿下这个早年庞大的娱乐公司的,她如今想要收购广灿,靠的全是自己。 第103章 再等等吧。李玉珀说,没事,不急。 当年情况严峻,公主党势弱的时候,李玉珀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秦宝灵想,她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好像只想把怒放的鲜花展示给自己,凋零的枝叶全部摘去。 那一次的结果呢?公主输得一塌糊涂,她背叛了她最爱的人。 这一次的结果呢?还未发生,她早想好了插手的方法,这是她对李玉珀那个一次性的弥补,这一次,她要一个尽善尽美的结局。 82谈爱82 ◎值啦!◎ 中午她们两个人一起做的饭,说是两个人一起,其实秦宝灵双手抱着薯条,颐指气使地表示要看看李玉珀在美国磨炼出了怎么样的厨艺。 我做得没那么健康。李玉珀说,不过好吃估计还是好吃的,之前爱善都说很不错。 爱善?你那个韩国人助理?秦宝灵赤着脚踩她,感天动地呀,你怎么还给自己的秘书做饭呢? 李玉珀不为所动,笑道:创业初期吃大锅饭,难嘛。 那也给我做。秦宝灵挠挠薯条的小脑袋,要不然我会嫉妒很久。 可以。李玉珀痛快地答应了,不忘纠正,还有,人家是俄罗斯人。 嗯嗯。秦宝灵很敷衍,你是混血,人家血统纯正。 李玉珀一边洗手,一边瞟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又一头西伯利亚棕熊呢。 那不是。秦宝灵说,不是是俄罗斯人就是西伯利亚棕熊的,只有你是。 她心里有点甜丝丝地想,李玉珀,你以为谁想当熊都能当的呀,只有你是我的棕熊,小熊,臭狗熊! 冰箱里绝大部分新鲜食材都有,李玉珀拿了三个土豆洗干净,削成很精致的橄榄形状:家里没有鸡汤,我得用更不健康的做法了。 倒是挺像模像样的。大厨秦宝灵点评道。 看到李玉珀把一大块黄油放进锅里,秦宝灵脸上的表情有点维持不住了。 黄油半融化,李玉珀加了一些盐,把土豆也放进去,土豆在黄油海里晃晃悠悠,接着是红葱头,迷迭香,百里香,大蒜和胡椒,反复慢煎,直到把土豆外皮煎的焦脆,内里依旧绵软。 秦宝灵简直不敢看!那么多的黄油,再好吃的土豆,她敢吃吗! 李玉珀很无辜地把做好的枫丹土豆摆到盘子里,接下来,又用黄油煎开背的虾,做了一份大虾意面,番茄汤用的是烤好的番茄,大小番茄加上番茄膏,炖煮出来极浓郁,可惜炖之前,还是要用黄油炒一炒红葱和番茄。 美国没有黄油做不了菜呀!秦宝灵咬牙切齿。 李玉珀轻巧地点了点头,笑道:这些是我吃的。 她重新做了一份鲜虾口蘑意面,直接用打好的番茄炖,一滴油也不加,汤是蔬菜汤,冰箱里各种蔬菜都来一点,包菜、南瓜、胡萝卜和青口贝,炖的香味清淡,最后是一小块斜切的酸面包,抹了一层薄薄的布拉塔奶酪。 你也真是大厨了。秦宝灵闷闷地说。 她是挺愿意李玉珀为自己下厨的,那十年间,她就很希望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能为自己做饭,她后来才明白,这种幼稚的爱情观一是因为她没有谈过恋爱,很落后,二是她希望能把李玉珀和自己扯到一个层级来。 她为李玉珀做饭,李玉珀也为她做饭,她们是公平的。 可现在呢?公主真的为自己做饭了,她却不开心。 她竟然傻乎乎地想,她宁愿李玉珀一辈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饭,她宁愿李玉珀永远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她得到李玉珀的爱了,她善良了。 秦宝灵端着自己的餐盘放到桌上,薯条在她们两人的脚下绕来绕去。李玉珀没有坐到她对面,而是坐到了她身旁。 两个人吃饭,坐对面最顺理成章,可是从一开始,李玉珀就发现秦宝灵最喜欢蹭她对面。总是不老实,爱贴着她,随便地捏着她的手掌或手指摆弄来摆弄去,她一开始挺惊讶,头一次有人肯这样的亲近自己,但还是假装冷淡和不耐烦。 可是很快,她心里怀着一种隐秘的期待,期待秦宝灵挨着她坐下,这样她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和秦宝灵紧贴着,手臂挨着她的手臂,听得到她的呼吸,她说话的声音就响在自己耳畔,一伸手,就能摸到她的手掌或者大腿。 秦宝灵绝对是发现了。老实了没几次,就又挨着她坐,还会故意把一条腿放在她的大腿上。 现在想想,年轻的她真的挺容易被调动的。秦宝灵说过,会通过她的呼吸和心跳琢磨她,每次秦宝灵把大腿放到她的腿上的时候,她大概都心跳加速,呼吸滚烫。 你知道我第一次觉得你爱我是什么时候吗?秦宝灵把大腿放到她的腿上,不是那种爱,是我觉得你真是色情狂,怎么那么爱我的身体? 这种话秦宝灵都说得喜不自胜:哎呀,我觉得我真是有做情妇的天赋呢,怎么简简单单用身体把金主迷得神魂颠倒,我和童晴分享,童晴还骂我。 李玉珀被她逗笑了:哪有人分享这个的? 这也是我事业的一部分呀。秦宝灵理直气壮,干一行爱一行,我总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吧! 李玉珀真是拿她没办法,自从承认爱之后,她发现她对秦宝灵的态度也忍不住滑坡了,有时候都不愿意阴阳怪气了,秦宝灵的那点可恨消失,她怎么看秦宝灵怎么可爱。 她的内心早原谅秦宝灵了,只不过一直拉不下脸来,现在可好,一下子拉到了地上去,再拉一点,就任由秦宝灵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吃饭吧。李玉珀故作严肃,心想这段时间到在一起后的一段时间,她当小别胜新婚处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她可不能惯着这只神经猫。 你真的是爱我爱到要死了。秦宝灵望着她,中肯地得出一个结论,李玉珀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很可怕,你要是早说爱我,把爱匀开一点,也不至于这样的。现在一次性爆发,真的很吓人! 真的很吓人吗?李玉珀不动声色,那我注意,最好别那么喜欢你。 你敢!秦宝灵一锤定音,你敢呢? 傻死了。李玉珀心想,俩人加起来都多少岁了!在这儿演哪门子的梁祝! 她和秦宝灵傻乎乎的并肩坐着,薯条躺在她俩的脚上,四脚朝天地滚来滚去玩。这顿饭吃得很慢,吃到最后,两人都是心不在焉。 秦宝灵小心地踮起脚尖,将薯条移开一点,面颊去蹭李玉珀的脖颈,闻到满肺浅淡的香水和晴朗气味:去拿漱口水和口喷。 这么讲究?李玉珀搂着她纤细的腰,隔着一层温热的丝绸料,她被秦宝灵的心跳牢牢地捕获在了掌中。 她曾经以为秦宝灵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现在她知道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她也逃不出秦宝灵的手掌心。 还没到不讲究的时候。秦宝灵说,去等我。 她讲究,李玉珀也讲究,去秦宝灵卧室的洗手间刷了牙,秦宝灵大概也特别精细地整理了自己,好一会儿才过来。 准备工作做得那么优雅,结果一到床上都露了原形,李玉珀亲的她透不过来气,紧紧地锁着她的手臂和大腿,像是她们最后做的那次一样。 秦宝灵有很多次都想问,李玉珀,你察觉到了吗?察觉到自己即将大势已去,即将和我分离? 她不知道,李玉珀暗自做出了回答:她察觉到了,可是她不想给她身娇肉贵的情妇带去任何一点困扰,她实际上也不想发泄,她不是那种窝里横的窝囊废,她只是情难自禁,恨为什么秦宝灵是这样一位大活人,有那么一瞬,她想秦宝灵是一颗美艳的钻石,被她永永远远捧在掌心。 李玉珀知道自己是个自私冷漠的女人,但这种想法太自私了,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 秦宝灵不是钻石,不是宠物,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她只是她,是一个有血有肉,会说会笑的女人。 她面对秦宝灵,所有的良知和好品质逐一复苏,如果年轻的她更加成熟一点,她想她们不至于错过二十六年。 秦宝灵不怕痛,在这种时候,她甚至希望李玉珀更粗暴一点对待自己,让她深刻地感受到这是她们两个人。 半下午的时间,一点微末日光透过窗帘沁进来,投在秦宝灵腰肋间的缠枝牡丹上,李玉珀总会生出一种颠倒错觉,她被这些虚幻的牡丹捆住了,不是她紧紧地锁住了秦宝灵的手脚,是秦宝灵紧紧地锁住了她的身心。 李玉珀,秦宝灵低低地叫这人的名字,我是不是最值得的? 第104章 是。李玉珀也跟着低声说,你值得,之前我说不值得,是骗自己,你向我要答案,我说不出口,是骗不出口。因为倘若你值得,我就要面对你背叛了我的事实,即使知道我们都没有为对方尽全力,我也面对不了这个事实。 你是不是全世界最恨我? 李玉珀笑了:是,我全世界最恨你,其他的人我捎带着恨,但是他们都会被我报复得很惨,只有你,我恨死你了,但是我也原谅你了,只有你在我这里,有特权,有苦衷,有理由。 你是不是全世界最爱我? 是。李玉珀仍然是笑,浅淡的光线在她的眼睛里散射开来,她的世界弥合良好,鲜血喷涌成了五彩的霓虹,我全世界最爱你,只有你这一个人,所以碰上你是我倒霉,是我遭劫了,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怎么办? 秦宝灵笑出了声:值啦! 她什么都不怕了,她这辈子有钱,有权,有名,有爱,不管多少曲折,琥珀雕的凤凰最后还是为她下了凡,从一个农村土妞混到现在,她来这世上一遭,值啦! 83谈爱83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那是这个女人独一无二的名字和记号。◎ 圣诞树最后还是装饰好了,她们一起挂的灯带,选的装饰,秦宝灵从各个房间的花瓶里收集来红玫瑰,一支一支的插在圣诞树上,一打开灯,毛茸茸的金光照亮了客厅的一角。在拍照之前秦宝灵说:对了,把我的礼物送给你。 李玉珀拆开,里面是一只竟然是一只粉色的巴塞罗小熊? 秦宝灵好像能读心一样:这个是新品,叫莱奥拉小熊,说她是巴塞罗小熊的妹妹,是巴塞罗小熊所有衣服的设计师。 李玉珀忍不住笑:你就送我一个这个呀? 那怎么了?秦宝灵说,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呢,更何况一想到将来几十年都要大费周折地为你准备礼物,我就累了,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她坐在躺椅上,捉住李玉珀的手腕,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居然凭空变出了一条琥珀手串套了上去。 这可是硬货,清朝的。秦宝灵说,忘了哪一年的佳士得了,反正你好好珍惜吧。 李玉珀垂眼一看,便知道这条手串一定是有什么寓意的。浓蜜色的琥珀珠子,錾龙青金石做佛头和顶珠,鎏金椭圆牌的背云,水滴形的青金石坠角,华彩精致。 她柔柔地叹了口气,知道在懂行的人手里,这手串会更加珍贵,可是秦宝灵只是因为它是琥珀的,就买下来,即使她们那时候已经天各一方,她仍然会因为这手串是琥珀的,就买下来,等待着送给自己。 我走后的佳士得?李玉珀问。 秦宝灵仰着头看她,深棕色的瞳仁亮晶晶地闪,很痛快地承认了:我等一个机会送给你。 我和你完全不同。李玉珀说,去美国之后,我避免身边出现一切让我能联想到你的东西,我连别人家的小猫都不多看。 薯条认可你这份心了。秦宝灵替薯条发言,幸好你没有别的猫,否则它绝对不会认你当妈妈了。 薯条一直是只小气的小猫,以前她有时候去其他人家里做客,如果那人家里有猫,让她沾染了味道,回来薯条就要不高兴的。 和你一样。李玉珀说。她不知道薯条是秦宝灵带坏的,还是当初她一眼就选中的那只薯条,本来就给她一种秦宝灵的感觉。 薯条是一只很像秦宝灵的小猫,任性小气,怪不得和秦宝灵亲亲热热,像一对亲生母女。 当然和我一样。秦宝灵站起身,在她颊边亲了一口,不然还能像你呀? 她把手机递给李玉珀:先拍两张圣诞树,再拍我。 李玉珀审美好,拍出来的照片也漂亮,里*面的秦宝灵未经修饰,带着一种天然的美丽,甚至比一丝不苟的浓妆更让人觉得有特别的感染力。 秦宝灵挑选了三张,一张是亮闪闪的圣诞树,两张是自己,三下五除二地发布微博:@秦宝灵:亲手装饰的圣诞树,还挺漂亮的呀!祝大家圣诞快乐,宝贝们今天过得怎么样,有做什么圣诞装饰吗[红心][红心] 她的粉丝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她发微博大概分三类,一类,纯分享生活,满篇废话,一类,略带敷衍,总是要加~体现自己是非常可爱的一只宝宝猫,最后一类,就是像现在这样,声气温柔,还让大家分享,显然是心情极好。 宝贝相侵相碍一家人(500) 梧桐苑:有个人好像在偷偷幸福。薯条愤怒.jpg 一口一个宝宝芹:不管怎么样张赞的饼舔到了我将给此女三个月的好脸色。 醒酒器专属:[一张放大的圣诞树挂饰倒影照] 桃枝致爱:我不要看姐夫!我不要看姐夫!把这个人踢出去啊!!薯条崩溃.gif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祝大家圣诞节快乐!这么多年老数真的是我见过最爱过圣诞节的人,坐红眼航班都要飞回来。 下附一张照片,秦宝灵穿着长羽绒服,戴着一顶棒球帽,上车之前,手机屏幕发着荧光,照亮她一侧脸颊,不知道正和谁发着什么消息。 在营销号下面,蟑螂肆无忌惮,反正磕cp总归是要被骂的,不如和这个大鸡排一块被骂,死也拉个垫背的!整个评论区蟑螂爬行,数粉暗戳戳的对其进行一些小范围打击,随时预备着把秽土转生的大鸡排再给一炮轰了。 @一个好迪:呵呵要是有人陪的话我也坐红眼航班飞回来//@40241936:不懂老房子着火的有难了//@喝什么都行:等等说谁老房子呢?// @晨梦:嗯嗯不是老房子提前预祝数数宝贝0105五十大寿生日快乐[太阳][太阳]//@想当首富:在这儿掀我饭碗的我跟你们拼啦!!老房子新房子的,妈妈妈咪肯让我住进去,就是好房子! 什么时候去珠港一趟吧。秦宝灵定好闹钟,钻到李玉珀怀里,漫无目的地和她聊着天,我每年都去一趟,影展宣传的时候,记者还说我不在那儿住,可我年年都去。你真的比我胆小多了,我年年都要到你买给我的那栋别墅里,感受一下有多伤心,有多恨你,有多想你。 李玉珀真心实意:这点我确实比不上你。 什么时候去不一定,有时候拍卖的时候去,让小言帮我到现场举牌,她一开始可害怕那地方了,去得多了就不紧张了,你走了,再也没人派助理去拍卖会上给我买胸针,我只好自己买。 李玉珀小声地笑了一下,她想起最一开始的时候,她给秦宝灵拍卖会册子,让她选喜欢的。宝宝兴高采烈,特别可爱地仰着脸问她:我们要去拍卖会吗?你可以让我举那个牌子吗? 实际上大部分人哪有自己亲自去拍卖会的呀?都是让助理去。宝宝很不好意思,又有点遗憾,那时候她还不太懂为什么有钱人那么懒,连拍卖会这样的大场合都不去出风头。 我一到珠港,特别多人请我吃饭聊天。秦宝灵故意瞟了她一眼,不过她说这话的重点不在这儿,而在下一句,你知道张家的小姐吗,张彻宁,我唯独最认识的就是她,因为她喜欢我那部《穿风》,特地送我一件礼物,你猜是什么? 珠港张家是做船舶生意的,李玉珀还真不了解。 她送我一只97年珠港回归的纪念泰迪熊。秦宝灵不卖关子,她有收集癖,最爱收藏史戴芙的泰迪熊,知道我喜欢巴塞罗小熊,特地送我的。 她徐徐地说:其实都不知道我是爱屋及乌,不是你,我才不喜欢小熊。 这个女人对待感情,确实比自己勇敢太多。李玉珀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瞧着她,好一会儿,低声道:睡吧,你明天还有飞机。 还差一点没拍完。秦宝灵也放低了声音,这次我来见你,跨年和生日你来见我,如果在剧组的话就不办生日聚会了总之,你要在场陪我,不管有什么大事,都必须去见我。 你每次生日我都在啊。李玉珀说,那十年,每次生日,我都在,从来没有缺席过。 不管有什么事情,秦宝灵的生日她绝对不会耽误,即使迟到了,即使要提前走,她也一定会去,亲手把自己的礼物交给她。 就这点,你还不算太可恶。秦宝灵朦朦胧胧地说,李玉珀,就这点,你还不算太可恶。 李玉珀很浅地笑了:倒是你,有几回我过生日,你在外地拍戏,拍的不知天地为何物,根本没有赶回来。 我那是没办法赶回来,你忘了我被刘持盈怎么骂啦?一说到这儿,再困秦宝灵都要开始争辩,那时候你生日赶上重头戏,我回来陪你,回去就被刘持盈骂关系户,不敬业,我真的气哭了,我专挑着能走的时候走的,回来不还是接着拍,要精益求精我就陪着拍吗,气哭我了。 第105章 所以迁怒我啦?李玉珀指腹抚过她柔软的唇瓣,之后第二年,你在渝城就回不来了,说什么做情妇受委屈了,倒还要我这个金主等,等到第二天早上,你摔在我身上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给我过的哪门子生日了。 谁要和你掰扯得那么清楚?秦宝灵嘀嘀咕咕,就要和你分不清! 确实是掰扯不清了,秦宝灵呼吸匀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李玉珀睡得浅,闹钟响第一声她就关掉,轻轻地推了推秦宝灵:起来了,飞机六点钟,别赶不上。 哪怕是昨晚九点钟就睡了秦宝灵也抓狂:能不能让这张床直接带着我飞过去? 李玉珀三下五除二地把她拉起来:行啊,真要有那一天,给你买个飞屋。 秦宝灵闭着眼睛穿毛衣,长裤拖到地面,害得她绊了一下。她在浴室呜呜噜噜的刷牙,一边不忘叮嘱李玉珀: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李玉珀正在衣帽间换衣服,听到她一串呜噜,情不自禁地笑了:我知道的。 秦宝灵吐掉泡沫:你知道什么了! 李玉珀不紧不慢地说:知道跨年和你生日的时候,要去见你。 秦宝灵满意地点了点头:人到就行了,礼物其次,这些日子挨得太近了,总是送礼物,很容易没创意。 怎么现在这么善解人意?李玉珀道。 秦宝灵很宽容地回答:因为现在你人都是我的了,我干嘛还要稀罕礼物。 她轻巧地补充道:而且现在我也是有钱人啦。 李玉珀送她到机场,别下车。秦宝灵说,黄湃那个徒弟继承了她的勤奋,大半夜都说不好在哪埋伏着呢。 她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是也觉得没必要这么特地给人家拍。 李玉珀静静地不动,一双灰眼睛柔柔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总是有很多东西,沉甸甸的,能从眼睛拉扯到心脏。 这头狗熊公主,爱恨都不如自己干脆,心思细腻敏感,秦宝灵想,爱上这样的一个人,往后有什么风雨和别扭都是她自找苦吃。 可是感情不就是这种东西吗?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人,李玉珀爱她,也是自找苦吃,幸好,她们都甘之如饴。 李玉珀伸出手臂,主动将她抱进怀里:秦宝灵,再见。 比起昵称,她更喜欢叫秦宝灵的名字,世上叫宝宝或者宝灵的人大概很多,但最一开始叫做宝宝,后来又改名叫做宝灵的,只有秦宝灵一个,那是这个女人独一无二的名字和记号。 再见。秦宝灵说,同样的,郑重地叫她的名字,李玉珀,再见。 84谈爱84 ◎她懂得爱太晚了,所以她必引火自焚。◎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打我电话就可以了。李玉珀叮嘱道,我这次出门,六号才回来,如果不要紧,就等我回来再说。 裴爱善点了点头,语气不知道哪来的欣慰:李总,你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私人生活了。 李玉珀笑道:你还关心我呢,先关心关心自己的私生活吧。 裴爱善很认真:我还在摸索中!毕竟我来中国还不到一年,得看缘分才能认识新人啊。 摸索这个词用得好。李玉珀说,行了,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点特产。 我想要那种文创纪念品。裴爱善说,李玉珀知道她有收集各地冰箱贴的爱好,不假思索地说:我专门给你带一套冰箱贴回来。 裴爱善这下兴高采烈,一路把李玉珀送到了车里:李总,提前祝你假期愉快。 就当是把自己去美国之后从未放过的假一次性全都放了吧。李玉珀冲她笑了笑,心情极好地合上了车窗。 她没有提前给秦宝灵发消息,虽然秦宝灵肯定知道她要过来,但并不知道她具体会到的时间,这也得算是一份惊喜吧? 更何况她还打算去探一下班,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秦宝灵演戏的样子了。 她去探班秦宝灵的次数按理来说不算少,很多电影都去过,比如《养春》,她去剧组看看唐义哲老实不老实,比如《和平鸽》,秦宝灵减重减得走路都要飘起来了,她不放心。 不过自从《角儿》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就再也不去了。 不是觉得丢脸,她不觉得自己和秦宝灵的关系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秦宝灵也不在意,她和某些软饭硬吃的男人不一样,对自己情妇这个身份有很高的认可度,既然做了,她就敢当。 可是自从秦宝灵委屈地哭过那一次,她就再也不去了。不为别的,就是不想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不想打扰尽职尽责的秦宝灵。 她知道宝宝不是不想见她,只是见面的机会那么多,她没必要去大庭广众地打扰人家工作。 这次也是,她已经提前问好张赞今天下戏的时间,到那时候再和秦宝灵见面。 张赞派自己的车来机场接她,司机对她说,路程不远,今天在市区拍,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有了时间,她就情不自禁地时不时望一望自己腕上的手表,她很少有这种期待的感受,即便是做好万全准备回国,她都没有如此期待过,因为她认为自己必定会成功。 如果说秦宝灵天生有一种趋利避害的直觉,那么她天生也有一种关于大势的直觉,成功或失败,她的心里往往有一杆秤。 唯独秦宝灵,跳出了她衡量万物的杆秤,她不知道自己是爱这个女人好,还是恨这个女人好,不知道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一切两清好,还是永无尽头的纠缠不休,直到生命的尽头好。 她不知道,不敢细想。一旦细想,就要不可挽回了。 上次细想的后果是,她痛痛快快的什么都承认了,秦宝灵给了她一个契机,她冲动的无法遏制,所有的自我防御机制全部失灵,她见到了秦宝灵,并对她诉说了一切。 不可挽回的是什么呢? 她的爱,在那十年间,早就不可挽回了。 李总,到了。司机说,行李您不用管,我们安排就好了。 李玉珀回过神来,她道了声谢,一下车,张赞的副导演过来,引她到一个清静的地方。 这地方选得很妙,离拍摄地不近,可是视线畅通无阻,能清晰地看到演员的表演。副导演向她笑了笑,小跑着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秦宝灵正在演一场抽烟戏,李玉珀抿了抿唇,忽然有点高兴地想到,如何假装真正地抽烟,还是她教秦宝灵的。 那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戒烟,秦宝灵和薯条都举双手双脚支持,那年夏天的一天,秦宝灵睡到半夜,睡得脊背和额头都是一层湿漉漉的热汗,就这么沉甸甸,热烫烫的钻到她怀里,把她闹醒:趁最后的机会,你教我吸烟吧。 她朦朦胧胧地吃了一惊:你要吸烟? 不是真的吸。秦宝灵说,我往后免不了拍吸烟戏,你教我吸烟的姿势和感觉。 她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秦宝灵就喜欢趁她迷糊的时候使坏,屡试不爽。 第二天她真的教秦宝灵吸烟,从如何点火开始,详详细细,秦宝灵先是以督促她戒烟为由把她的都彭火机全部没收自己翻来覆去的玩,最后拿着一支细支翡翠装模作样了好一会儿。 她以为秦宝灵就是一时新鲜,没想到她真的后来反复对镜练习,《欲海横流》采访的时候,记者问她从不吸烟怎么演得那么逼真,她笑道:是因为我请了一位好老师教我。 而且还不忘补充道:吸烟有害健康,我的老师已经戒掉啦。 李玉珀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这场戏结束了,秦宝灵正和张赞说着什么,有助理送来水果,离得太远了,她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水果。 李总。一个场记飞快地跑过来,递给她一只油桃,然后又飞快地跑回去了。 原来是油桃。 李玉珀想,她掂了一掂,相当坠手的一个小桃子,皮很硬,她尝试着咬了一口,硬的险些一口没咬动,里头果肉极脆,迸出些甜甜的汁水,是相当好吃的一个反季油桃。 她认真地又咬了一口,正咀嚼着,眼底余光看到一双运动鞋正站在她面前。 秦宝灵还是戏里头的打扮,简单的毛衣长裤,配一件驼色的大衣,头发绑起来,脸上没什么妆,略有一些憔悴,可她一笑,那双美丽的深棕色眼睛便亮晶晶的泛起波光。 她笑起来是最有感染力,只要她一笑,李玉珀就觉得自己所有的烦闷心思都被抚平,所以她对秦宝灵是报喜不报忧,她只想看到秦宝灵笑。 第106章 阴差阳错,害得她哭,是一种过错,但一想到笑起来这样好的秦宝灵,只为她哭,自私冷漠的李玉珀心脏发颤,感到一种近似恐慌的幸福。 傻熊。秦宝灵笑盈盈的,这桃有那么好吃? 很甜。李玉珀难得有些干巴巴地说,明明她是来送惊喜的,却不知道哪来的局促。 举着小桃子的李玉珀垂着眉眼,深邃的五官和轮廓随着天色变暗,氤氲出一些柔情的阴影。 二十九岁之前,她是多漂亮多不可一世的一个女孩啊,不管真心或假意,到处都是朋友,为了送自己的一枚胸针可以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多少人争抢着来向她献媚,半个娱乐圈都要看她脸色。 现在她四十五岁,冷峻沉郁,依然是多么的漂亮,她东山再起,曾经的失败只会让她更加的神秘动人。 这样的一个女人,为她局促,为她烦恼,为她纠结,想方设法地要回报她的爱自私冷漠的秦宝灵心脏发颤,感到一种近似恐慌的幸福。 傻熊。秦宝灵说,她紧紧地缠住李玉珀的脖颈,迫使她低下头来,全身心地拥抱自己。 李玉珀没招了,低声笑道:我手里还拿着桃呢。 不许吃!秦宝灵凶她,不是来给我送惊喜的吗?一个桃子都比我重要了。 李玉珀空闲的那只手抚着她的后背:戏拍得怎么样? 哦秦宝灵故意拉长音调,原来是投资人来视察工作呀。 李玉珀拍了拍她的后背:下戏了吗? 秦宝灵道:今天结束了,还差一部分没有拍完,年前一定能结束。 还抱吗?李玉珀玩笑道,大家都还没走呢。 秦宝灵嗤了一声:放心吧,谁要拍的话我一定要求她们给你拍得好看一点。 如果说以前还有点怕拍,现在她是根本无所谓了。跟她的最勤的黄湃徒弟也顶多在网上发一些不痛不痒的,那些毫无实质性的照片除了让喜欢她们两个人的粉丝乐乐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她都混到这份上了,能让她摔下去的方法可不多了,同性绯闻完全不算在内。 晚上吃什么?秦宝灵自觉现在自己是东道主,主动问道。 李玉珀咬了一口桃,暂时没空回答她,只用一双灰眼睛看着她。 真好的灰眼睛,越暗的天,越照出一种朦胧如羽的质感。 两片羽毛柔柔地拂过她的心脏,秦宝灵被她看得心痒,像以前的很多个深夜一样,她想伸出舌尖,舔一舔李玉珀毛茸茸的眼睫毛,甚至想去舔一舔,她毛茸茸的灰眼睛。 看我好看?李玉珀逗了她一句,还行吧。秦宝灵轻飘飘地说,比起我来差不少呢。 她捉住李玉珀的手,带她上了保姆车,李玉珀扔掉桃核,秦宝灵就随手抽出一张湿巾递给她。 吴言给了旁边的司机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没见过咱老板主动伺候人吧。 没错,在秦宝灵这里,抽一张湿巾都绝对担得上伺候两个字。 晚上想吃什么?秦宝灵又问,俨然一副很重视的样子,但是如果你要是明天就走的话就饿着吧。 李玉珀浅浅地勾了勾唇角:你猜我什么时候走。 幼稚死了。秦宝灵很嫌弃,多大年纪了还猜呢,我还猜你等我过完生日再走呢,你个工作狂能留这么多天? 不光猜。李玉珀说,猜错了有惩罚的。 秦宝灵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搭理这无聊游戏的样子,嘴上却很诚实:什么奖励,什么惩罚,你来点好玩的。 李玉珀觉出了趣味:小言,你从年轻人的角度看,怎么做才好玩? 吴言一不小心天降重任,一时之间真是绞尽脑汁,秦宝灵扑哧笑了一声:别为难人家了,她还不如我会玩呢! 秦宝灵灵机一动:玩个大的,我猜对了,你就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作为我的奖励,我要是猜错了,你就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作为我的安慰。 合着无论如何我都得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是吧。李玉珀故意说,那不玩了。 你说不玩就不玩呀!秦宝灵道,那我还非得玩了。 她攥住李玉珀的手,老神在在地眨了眨眼睛,学着当初给她改名的师傅那一套路数,又伸出手指在李玉珀眉心点了点:我猜 她刻意卖了个关子,因为内心也在忐忑。 她知道临近年关,每个公司都是最忙的时候,现下又正算是紧要关头,保不齐什么时候李玉璋就要发难,更何况李玉珀本来就是个工作狂,她八成陪自己过了跨年夜,最好的可能是再等一天就回京城,然后等自己生日的时候再回来。 可是可是她的生日离跨年多近呀。只有五天,五天一晃就过了,她想李玉珀陪她晃过这五天。 我猜你会等我过完生日再走。秦宝灵说,她不愿说正确答案,她要把自己的期望说出来。 猜对了。李玉珀说,现在我欠你一个无条件的要求。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秦宝灵一头撞到她怀里,李玉珀的心不平稳地跳动着,她低下眼睫,看着秦宝灵浓密的卷发和一侧雪白的面颊偎在她心口。 今天在拍戏,秦宝灵没有洒香水,只有一点本真的,柔软清淡的香味,缭绕在她周身,她轻轻地一呼一吸,赖以生存的氧气就全成了秦宝灵的气味。 她懂得爱太晚了,所以她必引火自焚。 85谈爱85 ◎新的一年,开始了。◎ 晚饭订的是这附近一家有点名气的饭店,据说前一段时间被探店给带火了。餐食和行李箱都早早地送进酒店套房里,秦宝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她怀里,睡得人事不省。 最近很累吗?李玉珀低声问吴言。 吴言在这点上完全是秦宝灵带出的兵:我是觉得挺累的,不过宝宝姐一直都是这样的,拍起戏来不分白天黑夜,只要有可能,每一场戏都要拍到最好为止。 连带着你们也辛苦了。李玉珀说。 小姑娘很实诚:姐这么以身作则,我们不觉得辛苦,而且姐都给加班费呢。 李玉珀笑了笑,下车的时候秦宝灵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缠着她的胳膊不松手。她把这个女人连扶带抱进了房间,刚坐到沙发上,秦宝灵就一头栽到她怀里:好困。 她不用说李玉珀也猜得到,这人和其他成名演员爱加戏改戏不同,自己还在国内的时候就知道她这个毛病初具雏形了导演满意了,她也总是爱说,再来一遍。 就这样精益求精,总是要拍到自己认为完美无瑕为止。可戏哪里有完美无瑕的呢? 完成比完美更重要。李玉珀说,像当年一样。 秦宝灵也果然像当年一样反驳她:这理论不适用于拍戏。因为拍戏是一定会完成,不会半途而废的,所以我要尽全力做到完美。 李玉珀指腹抚过她发烫的脸颊:吃饭吧? 给你吃的。秦宝灵踢掉鞋子,整个人懒洋洋地蜷到她怀里,这家店的我吃不了,点了最好吃的海鲜三拼和蒸芋头。 那你先睡会儿。李玉珀说,秦宝灵又抗议:不行,我等着和你一块跨年呢。 几道菜卖相都很好,海鲜三拼里有虾,水鱼,还有一条黄鱼。李玉珀夹了一块水鱼肉,秦宝灵也不看手机,捉住她的左手,看她腕上的手表:把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戴上了呀? 好看。李玉珀言简意赅地说。 简简单单两个字,秦宝灵被她说得心花怒放,想要笑,赶快又忍住了:那当然,不看谁买的呢。 李玉珀用手背轻轻地蹭了蹭她的下巴:我也给你带了跨年礼物。 现在不能送。秦宝灵说,得等到倒计时的时候,你懂不懂浪漫,必须要倒计时第二天的时候,才能送。 秦宝灵是比她懂浪漫得多,重要的日子要倒计时,礼物昂贵还不够,最好要精心,鲜花是一定要的,即使根本对鲜花不感兴趣,也一定要收到鲜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宝灵盯着她,你一定想,我想要的那种浪漫很土,像县城中学生,是不是? 以前是这么觉得的。李玉珀很诚实,但是呢,现在才明白,能像中学生一样对感情有这么土的憧憬和活力,是一种幸运。 第107章 能别那么老气横秋的成吗?秦宝灵警告她,人生头一次谈上恋爱珍惜点吧,你应该怎么想谈得异彩纷呈一点,把之前欠缺的全都弥补回来。 怎么弥补好?李玉珀洗耳恭听。 秦宝灵想了想:我们每个人都想一百件想做的事情,然后分别写到一个本子上,互相交换,要为对方或者和对方一起做,做完一件,就在后面打上一个对勾,什么事情都可以,可以故意写得很幼稚,写小时候想象的想和恋人做的事情,都行。 这做法土吗?李玉珀觉得很土。这做法幼稚吗?李玉珀觉得很幼稚,可是她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回去就这么做吧。 再土再幼稚她也觉得有趣,因为她会和秦宝灵一起做。 要是她二十来岁就能谈上这场恋爱,她何苦四十来岁巴巴地去弥补这些?一枚回旋镖正中眉心,她无话可说,丢脸也是自找的。 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吧。秦宝灵说,她没解释什么叫合适的时机,因为两个人心知肚明。 李玉珀吃了两块鱼肉就把筷子搁下了,秦宝灵闭着眼,大概又是朦朦胧胧的半睡半醒,不知道她没在吃饭,也不知道她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第一千一万次地算她们那笔永远算不清的烂账。 算来算去,算得怨恨全消,算来算去,只算得一个爱字。太爱了,所以太恨,太爱了,所以不恨,太爱了,所以算不清楚,太爱了,所以不愿去算清楚。 倘若重新来过,她们同样能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一切变得更好,可是人生没有从头再来,她们注定跌得头破血流,恨得咬牙切齿,爱得痛入骨髓。也注定会走向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新的碧海蓝天。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爱好不是真爱,就是习惯性的。李玉珀忽然低声说,比如写字,我从小就写,要说多喜欢,也并没有,小孩子谁会喜欢那么机械性的劳动?我是咬牙坚持,总想什么都做得比李玉璋好,坚持到后来,我做得很好,老师也夸奖我,我自己知道自己写得好,对于自己做得好的东西,总会有特别的关注,再加上习惯成自然,就好像成了爱好。 /:。 可要说完全不是爱好,也不是,写字是一个目的很明确的事情,一撇一捺,一横一竖,就写好一个字。跑车和打靶也是相同的道理,看起来这两项活动,多么自由,多么洒脱,可是子弹总归要射中靶心,飙车最后也不过飙到终点,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我是清清楚楚的。 学习,做生意都是这样,你知道要做什么,要达到怎么样的目的,做出什么样的成果。你可以选择按部就班,做能百分百收益,百分百成功的事情,也可以选择搏一搏,做一件冒险的,但可能会一鸣惊人的事情,这都不冲突。 我看到你之后,马上把唐义哲叫到了我的办公室,让他把我助理的电话号码给你。直到现在,我仔细想想,都不知道我是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就那么缺一个情妇吗?到现在,我也说不好。 谜底就在谜面上。秦宝灵说,以前玩猜字谜的时候,李玉珀总对她说这句话,说她傻乎乎的,谜底明明就在谜面上! 这头狗熊根本也不聪明,谜底根本就在谜面上呀! 是。李玉珀笑了,徐徐地说,我不缺情妇,我缺的是一个恋人,我对你一见钟情,可惜我脑子坏了,我们耽误到现在,我至少占一半责任,好吗? 不好。秦宝灵孩子气地说,我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仅要先爱上我,而且还主动追求我,我呢,看心情要不要搭理你。 又霸王条约了是吧?李玉珀小小地掐了掐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说得跟你一点错没有似的,你要非把下辈子都诅咒进去,那咱们就一替一辈子的赎罪吧,先是你赎罪,然后我来赎,怎么样?好不容易有个公平的机会,那就公平到底。 秦宝灵闭着眼睛笑,用手去摸李玉珀的脸: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你对我是见色起意一见钟情,爱我爱得早,此乃一胜。 她笑盈盈的:我一胜,你零胜,此乃二胜 不等她胜起来没完没了,有温热的吻顺着她的额头落下去,吻过她的鼻梁和面颊,然后很单纯的,舌尖舔过她的唇瓣,不带情欲色彩,单就是亲昵地和她蹭在一处。 我喜欢奢侈的东西,不管是珠宝皮包还是衣服,都是越贵越好,最好什么配套都要跟上,别墅,跑车,总之是那种幻想中纸醉金迷的生活。我一开始也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太有钱有势了,是我幻想中的那个人,那个伴侣。 后来等我知道我爱你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恨你有钱有势,我宁愿你和我一样,我们一辈子只能过穷日子,最多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也要比现在好,起码你是我一个人的。 过了两秒,秦宝灵按捺不住:你怎么不说话!这会儿你必须得说,现在你也是我一个人的。 是啊。李玉珀说,可是我这个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不说,我怎么说? 秦宝灵笑了一声:嗯,我是你一个人的,年轻的时候就想这么告诉你,真想做你太平公主一个人的爱人。 几点了?她问李玉珀,要记得提醒我,我们要一块倒计时。 李玉珀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上面是时钟,一秒一秒地走着字。 她说嗯,我也是你一个人的,是你秦宝灵一个人的爱人。 秦宝灵不依不饶:我的称号呢?你把我的荣誉一项一项地念出来。 李玉珀果然不搭理她了,不知道在窸窸窣窣地翻找什么。 几点了?秦宝灵又问。 十一点四十九分。李玉珀说,她们回来的时候就快九点钟,胡乱聊了这么一会儿天,竟然快三个小时过去。 那你看着点,千万不要错过了。秦宝灵说,突然问,你是不是没吃几口?是不许变成大狗熊,你也别变成纸片熊了呀。 等一会儿。李玉珀说,秦宝灵沉甸甸地躺在她怀里,美貌和呼吸都很拥挤,她挤不出时间和心思去吃饭。 秦宝灵安静地一声不发,偎在她心口听着她的心跳。人一分钟会心跳多少次?大概是七十次,八十次? 她一下一下地数着,十一分钟,需要李玉珀心跳至少要跳八百下。她数着数着就迷糊了,所有科目里她最差的就是数学,也不知道数了多久,李玉珀的手掌笼了笼她的手腕,低声道:二十。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十六李玉珀念着倒计时,秦宝灵感觉她拉过自己的手,一点冰凉的东西扣上去,随后系紧,箍住她的手腕。 十、九、八、七、六秦宝灵睁开眼睛,看到李玉珀白皙的手背放在她的手腕上,严丝合缝的盖住了她腕上的那样东西。 三秦宝灵一颗心怦怦直跳,跟着她一起念,三、二、一。 数到一的时候,李玉珀移开自己的手,她腕上*静静地戴着一枚鹦鹉螺手表,在最后一个倒数之际,三枚指针全部指向十二,下一秒,时间开始流动,指针一格一格的移转 新的一年,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是最后一部分了,熊宝一共有三部分,不过最后一部分估计不会太长,我算了算,应该40w多正文完结,50w左右全部完结(不排除有变动)。我还在算大家的深水,要是到时候加更不完,我想着给我投过深水我又没能加更的友友可以指定一篇番外的题材,大家觉得可以吗[抱抱][抱抱][抱抱] 86谈爱86 ◎那点甜红被她舔在舌尖上。◎ 怎么这么好看呀?秦宝灵趴在床上,对着灯光看李玉珀送她那枚手表,表盘上嵌了一圈钻石,天蓝色漆面,白金表链,华彩夺目。她现在见过的好东西千千万了,可这是李玉珀送她的,并且还是那个爱她的李玉珀送她的,她怎么看怎么好看。 刚才不是还困呢?李玉珀伸手要把台灯关了,睡吧。 那刚才你又没叫我。秦宝灵最擅长倒打一耙,这么多年她终于又找到对象发挥,胡搅蛮缠起来没完没了,我现在不困了,你再陪我说会儿话。 李玉珀倒不是不想陪她说话:你明天不是还要拍戏呢吗? 秦宝灵叹了口气,仰躺过来,她睡觉的时候很乖,这会儿却把手脚故意都伸到李玉珀那里去:是呀,想让你一直在这儿陪着我,结果你不走了,我还要天天去拍戏。 第108章 我来也不是为打扰你的。李玉珀说,我打算自己在这儿逛逛,或者就在酒店里也好,剧组我就不去了。 说完,她捉住秦宝灵的手腕,帮她把那只表摘了下来。秦宝灵不情不愿地攥着她的手,很小声地抱怨道:装什么大方呢? 见李玉珀不讲话,她开始提醒:还记得我拍《琉璃灯》的时候吗?你在日本出差半个月,结果回来就要我向导演请假,必须请两天假陪你,怎么现在不那么霸道了呢? 那时候你烦死我了。李玉珀轻描淡写地说,做我情人时间久了,有个秦宝宝就开始得寸进尺,一听到我不让你拍戏让你请两天假,气得你差点没从大荣府的落地窗前跳下去。 真是日久见人心,秦宝灵快烦死她了,假是请了,第二天赖床怎么也不起,接吻也不配合,趴在床上装趴趴鸭,她一抱,这个记仇的女人就伸脚乱踹。 她真是服了秦宝灵了,二十五岁的李玉珀一阵悲凉,深觉养情妇把情妇养到这个油盐不进的地步算是自己恶有恶报! 现在我不烦你。秦宝灵说,我明天和张赞说一声,过生日的时候请一天假。 请不下来也没事。李玉珀这会儿真的是很大度,秦宝灵笑道:你是真不在意还是假大方呀? 李玉珀瞟了她一眼,被她握着手拽下来,唇瓣和体温都是滚热的,秦宝灵一直都是这样,每次亲热,都令她有种被燃烧的错觉。 不是那种煽情的,而是真正的被燃烧,鲜血皮肉都被烧干,烧到最后,只剩下一蓬灰,随着心脏一起勃勃跳动。 宝宝。她低声说,怎么还是你呢? 狗熊。秦宝灵轻声反问,我也想知道呀,怎么还是你呢? - 闹钟一响,秦宝灵就按掉了,但凡是有工作,她不用任何人提醒,起得比谁都早。 她起身,第一件事伸手揉乱了李玉珀的头发:李玉珀起床! 她的太平公主睁开了一线毛茸茸的灰眼睛:拉我起来为你做苦工啊? 对。秦宝灵忍俊不禁,既然在这儿待五天,那也不能让你闲着呀,今天和我去剧组,扮演一天我的助理,怎么样? 要是换作平常,李玉珀准确的生物钟让她早就醒了,可这会儿她懒洋洋的,秦宝灵拉了她一把这才勉强坐起来:现在就让我开始弥补我对你少量多次,绵延不绝的错了呀? 你做不做?秦宝灵把这个问题抛下,自顾自地去浴室洗漱换衣服,到片场还要换戏服,这会儿她就穿一件钴蓝色长裙,一边涂唇膏,一边好整以暇地黄花菜都凉了她来等李玉珀的回答了。 我要是不做呢?李玉珀垂着眼睫系开衫的纽扣,那边秦宝灵送她两个字:没门。 李玉珀忍着笑:那我要是做呢? 秦宝灵赤着脚凑过来,在她颊边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又翩然地飘走了。 一上车,秦宝灵就宣布:小言,今天李玉珀和你一起做助理,有什么事情你尽情地使唤她就成了。 吴言欲哭无泪:姐你真的别这样。 行了。李玉珀说,不用小言麻烦,我有主观能动性的。 李玉珀是很愿意配合秦宝灵玩一切无聊的游戏,不过她不愿在剧组太惹人注意,特地戴上了口罩。 秦宝灵化妆的间隙,她和吴言开车去给全组人订咖啡。吴言紧张得不得了,虽说已经见过李玉珀好几次,但这么接触还是头一回,各种帖子和微博在她脑中旋转,更何况,自从那次李玉珀来看生病的秦宝灵,她就有点觉得俩人关系是真不一样了! 都订一样的咖啡吗?看吴言在旁边不好意思说话,李玉珀主动说,她跟着车上的导航转了个弯,咖啡店马上就要到了。 都会多订几种。吴言说,这次没用电话是因为上次选的咖啡店不大好喝,姐说换一家。一般会定美式,拿铁和摩卡,李总,你要是想喝什么可以单独买,我也是,想喝什么都单独买,姐说这是给我的特权。 小姑娘有点自豪的样子,李玉珀被她这点欢喜感染,也笑吟吟的:好,既然有特权那一定要用,我给自己单独买一杯。 她没选咖啡,选了一杯燕麦奶,见吴言盯着菜单,她点了点上头的茉莉杏皮茶:给宝灵点果茶吗? 不是给姐选呢。吴言小小的尴尬了,李总,姐都是喝冰美式的,我在给自己选。 她以前说冰美式像涮锅水。李玉珀笑了笑,心中有个地方被不轻不重的刺了一下,吴言说:姐现在也说觉得像涮锅水,她还说她以前从来不喝,就是不喜欢,后来也无所谓了,提神就够了。 咖啡放下,让大家自由取用,吴言还没动,李玉珀就抬起脚步,率先进了单人的化妆间。 里面只有秦宝灵一个人,造型已经做好了,正对着镜子仔细看自己的睫毛。李玉珀把冰美式放在桌上,故意开了个玩笑:你的涮锅水。 她讲不清为什么要开这个玩笑,总之秦宝灵拨弄着自己的长睫毛,淡淡地笑了:嗯,一如既往的那么难喝,每次喝都感觉涮的是不同的锅。 怎么不喝菊苣根茶了?李玉珀凝望着镜中的她,问道。 以前秦宝灵坚决不喝咖啡,又需要东西醒神,她就让林建丽给这位不好伺候的大明星泡菊苣根茶,据说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她是走了,可林建丽又没有走。 不行呀。秦宝灵说,她弄完自己的睫毛,用手指小心揩着口红的痕迹,李玉珀望着她带着菱角的唇瓣,感觉是两瓣饱满的牡丹花瓣,悠悠地飘进了眼睛里。 我能一年去一次珠港的别墅,能把你的东西都收藏到那个房间里,可以给自己留出时间回味和你的一切,不过没办法让你的痕迹继续在我周边存在,否则我会觉得你还在我身边。 这话说出来很平静,秦宝灵说:可是你已经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对于这个事实,我也出了一部分的力。 现在你回来了。秦宝灵在镜中妩媚地横了她一眼,所以,涮锅水替我喝了吧。 她看见李玉珀终于笑了,戴着口罩,看不到笑的细节,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略略地弯起来,那双很安静冷峻的灰眼睛忽然之间,有了一些当年意气飞扬的神采。 秦宝灵的心微微一动,刹那之间,她清楚地意识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幸好,她们都不后悔。 冷的话就穿我的羽绒服。秦宝灵说,一边对着敲门的工作人员一点头,一边嘀嘀咕咕,真是有俄罗斯血统的,多冷的天也穿大衣,真的是头狗熊 李玉珀把她的羽绒服搭在小臂上:我不能穿,作为助理,我要随时拿着,等着下戏的时候给你穿。 你还挺懂呢。秦宝灵嫣然一笑,她用后背抵着门,将开启的那道门缝合上,过来。 李玉珀站在她身前,秦宝灵压住翻涌的情绪,揭开这人的口罩,轻轻地把一点口红,印在了这人的嘴唇上。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了,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得马上去工作了。 吴言搬了两把椅子,放的位置好,能近距离地看到拍摄。整部电影都是实景拍摄,现在是在女主角的家中拍,对手戏演员李玉珀也认识,叫廖波。 他和秦宝灵是老搭档了,当初那部口碑票房大爆的《遮望眼》,让他拿下了三彩影帝,那届秦宝灵赔率第一,硬是被大爆冷,她心眼又小,在颁奖礼上当场就黑脸了,为这事和当年三彩的评委主席导演霍轮也是闹得相当难看、 霍轮那时候一部《大风云》险些把广灿的贺岁片压了下去,广灿当即从他创办的轮阳电影挖了一个制片人过来,这口气咽不下去,他全撒在秦宝灵身上。 现在三彩记录还有当初的投票细节,评审团创下纪录,从早八点讨论到晚十二点,第二天接着讨论,讨论了足足二十六个小时,投票九轮,最后秦宝灵以霍轮的关键一票落败。 那是她离三彩最近的时候,真正没有任何争议,众望所归的一届,她没有拿到影后。 不怪她愤恨、遗憾至今。 秦宝灵完全没有台词上的ng,每一场拍好几遍是很正常的,她真就一遍也不会说错台词。 吴言在旁边也有点崇拜:李总,姐拍的电影,和她演对手戏的基本都是大咖,不过我觉得,谁都没有她台词好。 李玉珀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以前也这么好。 第109章 天赋状态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台词却是实打实的。秦宝灵早在没遇到她的时候就考过普通话一乙,明明演艺圈里带点方言腔调很正常,她标准的简直过了分。 遇到她之后,每个拿不准的断句重音不是问她,就让她请编剧来讲,这样严苛的努力,在当时谁都是不得不佩服的,即便是刘持盈,后来也是对她改了观。 休息时间,李玉珀还没反应过来,吴言已经举着吸管杯冲了过去,她跟在身后,廖波站在秦宝灵身边没动,见到她就说:宝灵还故意和我讲我认错了,我怎么能认错,这不是李总吗? 是呀,李总今天特地来探我班的。秦宝灵笑道,她挽住李玉珀搭着羽绒服那只胳膊,要吃饭等回京城再说,今天可不讲这些。 必须要吃。廖波说,李总忙影展的事情,之前让经纪人发过消息,一直没能约到饭,这次回京城必须要聚一聚。 她对所谓的邀请已经没印象了,刚回国的时候,各种邀请像雪花一样,艺人的她完全没看,不管是自己,还是让经纪人代替发过来的,她知道,只是为了表态,并不是真的很想和她吃这顿饭。 她微微点头,廖波识趣地走到一旁喝水,秦宝灵把吸管含到嘴角,用力一吸,脸颊小小地凹陷下去,看着格外有点傻乎乎的。 医生说吸水噘嘴会导致唇纹增加,这叫动力性皱纹。秦宝灵刮了她一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喝水了吗? 副导演招呼了一声,秦宝灵赶紧一锤定音:把我杯子里的喝完了,再重新装一杯,下次休息我要喝有点烫的。 李玉珀坐回到椅子上,她垂眼,看到吸管上有一弯小小的红。 她是有一点洁癖的,谈不上很重,轻微的一点。比如穿着外面的衣服不能上床,比如不用别人用过的杯子,诸如此类的。 她们还没正式在一起呢。李玉珀慢慢地想,这段爱让她忽然有点退化了,退化到了一种很柔软,很渴望爱的状态,她坐在这儿,好像不是45岁,是19岁的她坐在晨光里,探班《养春》,看她选中的那个女孩到底会如何的表演。 毫无疑问,那个美丽的宝宝女孩是有天分的,唐义哲也挑不出毛病来。 她望着宝宝,一颗心一阵阵地悸动,却并不感到心满意足。选中了这样的情妇,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那时候她认为正是如此,她才会不满足,想要更深刻地拥有那个女人。 很久之后的现在她才明白,她不可能满足于一个情妇的。她要的不是情,是爱。 她低下眼睫,含住吸管,那点甜红被她舔在舌尖上,她不是19岁了,蓝天却还是那样的蓝天,阳光却还是那样的阳光,还在拍戏的秦宝灵不再青春,可她永远是那样的秦宝灵,永远是那个秦宝灵,永不会变的。 87谈爱87 ◎你再坏,再惹人讨厌,在我心里也是一只毛绒小熊。◎ 秦宝灵含糊的哼了一声,酒店内暖气太足,她朦朦胧胧的觉得身上洇出一层热汗,连带着眼睫毛也是湿漉漉的沉重。 她勉力睁开眼睛,眼前恍恍惚惚的是一个人的面孔,她低低地叫了一声:李玉珀。那张面孔就越发清晰,那不是一缕缥缈的幻影,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实实在在地把她搂进怀里,实实在在地对她说:我在呢,做梦了? 没有。秦宝灵说,她用力睁大眼睛,深棕色的瞳仁颤抖着映进李玉珀的脸,你怎么没睡? 我睡得轻,是刚才醒了。李玉珀说,她伸手要捂住秦宝灵的眼睛,被她微微摇头挣开了,甚至有点急迫地贴了过来。 李玉珀一颗心轻轻地跳了一下,她张开嘴唇,任由秦宝灵吻进来,薄荷白桃漱口水的味道轻微地在舌尖游荡着,她仿佛连带着也尝到了秦宝灵今天印在吸管上的,那点甘甜的口红的味道。 秦宝灵虚虚地捉住她的手腕,拉着探到睡裙里,李玉珀掌心按到她小腹上,摸到一片薄薄的汗水:酒店地暖是太热了。 是好热。秦宝灵迷迷糊糊地附和她,李玉珀的吻从她的嘴唇上移开,徐徐地顺着她的颌线亲下去,沿着那些小小汗珠滑落的轨迹,从她的锁骨一路舔到胸脯。 好像做梦一样。秦宝灵小声说,大腿用力地夹着她。李玉珀本以为她会讲一个煽情的梦,没想到她梦游一样说,不一定是太累了,有时候太清闲了,也会做梦,梦到一座很大的火山,我躺在火山下面,坐卧不安,浑身都是滚烫的,不停的流汗,然后流泪,流到最后,就流血。 明明那么热,醒来的时候却好像溺水一样。可是又没有失眠,又没有天天做这样的梦,医生也没什么好说的。后来和朱慧琦,你不知道的,她是个妇科医生,我和童晴每年都去她那儿检查,就这么熟了,她跟我说,可能是更年期的原因。 秦宝灵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仍然飘飘忽忽的:她说可能是更年期潮热。我觉得不是,你走的时候我才三十三岁,还没有到更年期,那时候,火山就已经出现了。童晴说,我应该自己释放一下欲望,我试了,还是梦到一座很大很大的火山。 你呢?她问,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梦? 好一会儿,秦宝灵的腿软绵绵地落了下来,李玉珀抬起脸,小心地翻了身,枕到她的小腹上:做很多梦,大部分没有逻辑,光怪陆离,惊醒之后没有几秒钟,就全都忘了,一点细节也想不起来。 我唯一记得的梦,李玉珀说,秦宝灵的手指插在她发间,一点一点,轻柔地梳理着她的头发。 我梦到一片冰海。 那梦太具象化,醒来之后,她几乎立时勾勒出一幅图景。那幅图景她讲给秦宝灵听过。便是那个混账的故事。 那个混账乘坐巨轮到达天堂,在巨轮即将撞上冰山毁灭的时候,混账跳下了船,轻轻松松地游到了太阳光底下。 而她被抛在身后,浸入了冰冷的海洋之中,就连救生艇,也被人拨弄了密码,易如反掌的开走,远离她了。 她装作恨秦宝灵为什么恩将仇报,实际上刻骨铭心恨的,那片刺骨深沉的冰海,是秦宝灵不爱她,秦宝灵背叛了她。 她认为自己早清楚秦宝灵不爱她,毕竟自己也根本不爱她呀。可当事情真发生的那一刻,她接受不了,幻想出了一片人力无法抵抗的冰海,巨轮撞毁,她在梦里,彻底沉没。 多可笑,结果秦宝灵爱她,她也爱秦宝灵。两人先是固执地认为自己不爱对方,对方也不爱自己,然后秦宝灵承认了自己爱她,她呢,险些要抱着这份固执直到老死。 后来我想。秦宝灵说,那座火山,可能是我的心结。 火山消失了吗?李玉珀问。 没有。秦宝灵道,因为心结还没有打开,事情还不算结束,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所以,火山不会消失的。 李玉珀想说什么,最终没能说得出来,秦宝灵的指腹抚摸到她合上的唇瓣,就笑了:怎么,欲言又止呀? 你觉得咱俩现在算什么?秦宝灵这会儿没来由的心情不错,情人,床伴,还是预备恋人? 恋人。李玉珀说,前面那俩身份还需要现在吗?以前不也是。 那还不够呢。秦宝灵悠悠地说,以前还得有个身份,叫仇人,当然,现在也不算一笑泯恩仇,只是爱和恨嘛,本就是一样东西,我就要和你分不清的纠缠。 那就纠缠吧。李玉珀想,纠缠到密不可分,纠缠到欢笑和血泪一同迸发那就纠缠吧。十六年是命运给她们的缓冲,既然她们找不到第二个人,那么劫难注定,必须纠缠到不死不休。 睡吧。她说,伸手合上秦宝灵的眼睛,稠密的长睫毛扫过她的掌心,麻酥酥的一片痒意,你明天还得拍戏呢。 那你明天还做不做我的助理?秦宝灵肆无忌惮地撒娇,你明天必须跟我去剧组,你一个人在酒店我不放心。 李玉珀没忍住笑了:你哪门子的不放心?这酒店保安都多了,就为了保护你这个大明星的安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到底哪不放心? 不看到你我就不放心。秦宝灵理直气壮,我怕你一不在我面前,不知道哪一秒,心思变了,插翅膀就飞走了,我害怕。 李玉珀故意叹了口气:我在你眼里的形象看来是已跌至谷底。 胡说八道!秦宝灵说,这话说的,跟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好人似的。上次你说什么,就喜欢我小心眼,暴脾气,神经病,李玉珀,那天太煽情,我只顾着想哭了,都没空找你算账! 第110章 她缠住李玉珀脖颈,甜丝丝的亲了她一口:我爱你,就爱你死鸭子嘴硬,就爱你口是心非,就爱你混账,你再坏,再惹人讨厌,在我心里也是一只毛绒小熊。 她越说越开心,尤其是李玉珀还乖乖听她说:我真想有一天早上起来,砰!你变成了一只毛绒小熊!我就天天把你带在身上,高兴的时候,让你躺在我怀里,不高兴的时候,我就把你塞屁股底下当坐垫! 秦宝灵!李玉珀忍无可忍,赶紧睡你的觉吧!明天起不来没法上工没人管你! 怎么没人管我?秦宝灵仰着脸看她,这不是正有人管着我呢吗? 那是不得已。李玉珀说。 光这一句话不行。秦宝灵催促。 李玉珀已经被她带坏了一点,大部分时候能说出爱了,可这会儿秦宝灵专等着,一片融融的黑暗里,她面颊史无前例的发烫,年轻的时候都没体味过这种感受,现下倒是一次性弥补了回来。 快说。秦宝灵催她,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你要真是只毛绒小熊,这会儿我就把你搓圆揉扁。怀里的大兔子威胁她,赶紧的!没有时间了! 是不得已。李玉珀一板一眼地说,她平时和秦宝灵犯贱,阴阳怪气那是你来我往,但到了表达感情这一步,她是真的招架不住。因为爱你,所以不得已管你。 你也就能找到我了。秦宝灵说,浑身毛病,说个爱跟要你命似的,除了我,谁喜欢你呀? 不准反驳!这人一边笑,一边指尖抵着她的眉心,不许她蹙眉,快睡觉! 你也就能找到我了。李玉珀在心里默默地反驳,浑身毛病,说爱说的太多了,说的人浑身刺挠,除了我,谁喜欢你呀! 第二天秦宝灵果然起不来床李玉珀心里的果然。秦宝灵不是起不来,她睡两三个小时就上工的时候多着呢,更何况她昨晚只是中途醒过来一次。 可是以前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赖床撒娇表演没人可看,她又不能放送给吴言。现在好了,活生生的一个观众摆在她眼前,她翻滚腾挪,极类薯条:我困得要死了,都怪你昨天和我聊天!我觉得全是你的错! 李玉珀不吃她那一套,拽着她的胳膊三下五除二给人拉了起来,言简意赅:下床。 去死。秦宝灵也很对仗地用两个字回答她,不得不下床去冲澡。 除了淋浴间的一层水声,外面很安静。她一直很奇怪,怎么李玉珀这样高挑的,又生得很艳丽的混血女人能这么安静呢? 明明占地面积那么大,刷牙和吃饭却几乎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李玉珀。她叫道,李玉珀! 终于,她听到李玉珀吐掉泡沫:怎么了? 没事。秦宝灵高高兴兴,叫叫你。 如果李玉珀真能变成毛绒小熊,她心想,她一定要在这只小熊肚子里安一只发声器,一捏就吱吱叫。 她出来的时候,李玉珀正站在落地窗前,听到脚步声,马上说:今天别图方便了,好好穿上毛衣,外面有点下雨。 这气温是雨夹雪吧。秦宝灵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今天估计得拍室内景了,我特许你去外面吹风。 李玉珀很配合:好啊,多谢秦总。 小李不用客气。秦宝灵志得意满,而且今天有人给她打伞了,吴言比她矮一点,平时打伞不方便,秦宝灵恨不得给她打,李玉珀实打实地比她高,伞恰到好处地悬在她头顶。 一点细雨夹着雪粒吹拂到伞下,李玉珀把秦宝灵送了进去,自己在胡同口站着,她把口罩摘下来,拍摄的工作人员都在里面,这里无人打扰。 自从和秦宝灵坦白之后,她想的不再是那些锥心的爱恨话题,现在她也不想思考任何事业上的事情,她只是心平气和地发呆,享受闲暇时光,或者想一想,宝宝会喜欢自己送她的生日礼物吗? 那十年间什么好东西都送过了,现在的秦宝灵,再多的钱恐怕也惹不了她动容,不知道自己这次的礼物,她会喜欢吗? 实际上她确实有个更好的关于礼物的创意,但挺难以启齿的,她现在没有多余的钱去花。她现在所有的资产,都得保证自己能顺利地收购广灿,多的一分也匀不出来了。 风水轮流转,她情不自禁地笑了,果真是当不成金主了,正好,是时候该真刀真枪地做一回恋人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碰落在面颊边的一粒雪,一股温暖的香气吹拂过来,秦宝灵靠在她身边:让你吹风就真吹个没完没了,都不知道来看看我?我今天演得特好呢。 你什么时候演的不是特好?李玉珀仍望着前方,伞却已经倾了过去。 想什么呢?秦宝灵问,可是不等人回答,抢先说道,让我猜猜。 想李玉璋? 李玉珀含了一抹淡淡的笑,含义昭然若揭。 想广灿? 李玉珀仍然是笑,不置可否。 那你想什么呢?秦宝灵装猜不到。 行啦。李玉珀握住她的手,一年四季,不论春夏秋冬,这人的手都是热乎乎的,让人握了手还不够,想抱住她的人,想吃掉她的心。 她的心会是什么味道的呢?这样的大心脏和强心脏,嚼起来一定韧脆。 这样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李玉珀不由得有些出神地想,一定有血的味道,这颗心泵出浓厚的鲜血,支撑秦宝灵野心勃勃。一定有牡丹的味道,缠枝牡丹纹在皮肤上,透过鲜血,想必也成了心脏的烙印。 一定有苦涩的味道,越是表面无所畏惧的,内心就越多不为外人道的痛楚。 想你。李玉珀柔柔地说,我想着你呢。 【作者有话说】 别人看李玉珀:阴恻恻的混血女人,很难接近的李总。 宝宝看李玉珀:毛绒小熊! 88谈爱88.谢谢梧桐苑深水加更 ◎她们就这样骗来骗去,把自己和对方全都骗了进去。◎ 请了一天半的假。秦宝灵说,总不能让你过来一趟,真就一直做我助理了,明天我们去爬山,后天过生日,一整天不出门。 她忙着擦身体乳,电话响了也没空搭理,让李玉珀帮她按了免提。 童晴家的萨摩耶应该是在旁边和她的女儿玩,说话的伴奏都是汪汪叫:后天你生日呢,不回京城? 哪有时间回去呀?秦宝灵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忙着拍戏呢,我忙着呢。 你少放屁。童晴一点不客气,我怎么听说李玉珀去见你了,还听说你请好了假呢?合着不是没空过生日是没空回京城是吧? 秦宝灵笑道:谁告诉你的,廖波呀?你这侦察能力足可以去做双面间谍,当演员是屈才了。 等你回来再送你礼物吧。童晴说,看我多为你考虑,帮你省行李超重费了。 谢谢姐姐。秦宝灵嘴很甜,等到影展的时候我一定为你向赵导多多地说好话 她话音未落,电话啪地挂断了。 从今天下午开始,来祝秦宝灵生日快乐的电话就打个不停,拍戏时候没接到的全部都自动回复了,现下她下了戏,只能一个一个地接,哪一个错过都不好。 你怎么一点不八卦呀?秦宝灵还嗔了一句,都不想知道一下童晴和赵导的近况? 我猜得出来。李玉珀说。 这叫什么话。秦宝灵坐到她怀里,让她帮自己涂后背的乳霜,咱俩现在都能这样,你说童晴和赵霜浓凭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互相涂身体乳呢? 你不是成天把杀、死挂在嘴边吗?李玉珀说,真要这样,你还不如杀了赵霜浓,然后童晴跟着一块殉情,这可能是她俩在一起的最后机会了。 我要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童晴。秦宝灵道,她动了动身子,听李玉珀不太满意地说:而且什么叫咱俩现在都能这样,怎么叫都能呢? 怎么不叫都能?秦宝灵不假思索,咱俩又没有在一起,我没什么安全感不正常吗?搞不好哪天你又钻牛角尖,又轴了,又打击报复我或者扭头就走了,我找谁说理去?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秦宝灵一副很看得开的样子,谁说得准咱俩现在这样不是回光返照呢? 第111章 李玉珀给了她后背一巴掌:这么多年还是说话那么难听,怪不得找不着第二春呢。 秦宝灵没好气地用胳膊往后一杵:你这张嘴也是不遑多让! 不得了,不遑多让都会说了。李玉珀道,考虑一下自考本科吧,这样你说不定能靠这桩励志新闻无痛上一回央视新闻联播。 秦宝灵翻身扑到她怀里,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压到床上,把那颗尖尖的犬齿呲出来,很凶地教训她:李玉珀,你再嘴贱一句试试呢? 李玉珀即使穿一身素色睡衣,也给人一种衣冠楚楚的感觉,这头狗熊衣冠楚楚,温文尔雅地说:我只是讲实话呀,之前我记得可有人说,我一句话用太多成语,有这本事怎么不去上中国成语大会呢?练字写太多古诗,有这本事怎么不去上中国诗词大会呢?这都是谁说的呢?怎么有个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要么怎么我是州官你是百姓呢?秦宝灵理直气壮,不让你犯贱就不让你犯贱!说完,她泄愤似的在李玉珀唇上咬了一口。 一点轻微的痛经由嘴唇,刺到李玉珀的心脏,她的瞳仁近在咫尺的倒映着秦宝灵的面孔,因为过高的室温,一张脸粉红粉白,棕色的眼睛湿润润的,鼻梁细挺,眉毛任性的蹙的很紧。 李玉珀仰着脸,轻轻地叹了口气。秦宝灵回过味来,一颗心砰地撞了一下胸口,撞得握着李玉珀肩膀的手都是微微发麻:这么不高兴,是因为我说回光返照呀? 那个冷漠小心眼又嘴硬的李玉珀去哪啦?真因为她说一句她俩的关系搞不好是回光返照,就敏感地生气啦? 不是你说一切都没办法一笔勾销,我们现在还不能正式在一起的吗?秦宝灵火上浇油,现在倒是我说一句,你还不高兴了,本来就是都还没有尘埃落定,少不得有变数的。 李玉珀侧过脸,难得急促的呼吸了*一声,她必须得承认,当时去和秦宝灵坦白,是一刹那的激情盖过了理性,可是本来她们就有最后期限的,她甚至庆幸那一刻的冲动。 那天她们说了很多,说的全是实话,讲的全是事实。不能够正式在一起,要顺其自然,新的开始会自己到来的,她明明很认可这些话的。 结果这又是在干什么?秦宝灵说得有什么错,到底没有在一起,说可能是回光返照,说错了吗? 往后的一切,说来说去,总归是不清晰的。 她对广灿的筹谋已久,现下按部就班,或许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关于秦宝灵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准备,秦宝灵是个活生生的女人,自己不是神,控制不了她的行为,控制不了她的所思所想。 即便最后没能在一起,秦宝灵一展柜巴塞罗小熊的感情都错付了,自己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秦宝灵舔了舔她唇上方才自己咬出来的小小痕迹,笃定地说:就要这样。 就要这样。秦宝灵重复了一遍,把李玉珀的脸扳正,偏要和她对视,都说我前卫,实际上我有种很朴素的恋爱观,那就是长相,条件,什么都无所谓,我就要那个人死心塌地地爱着我,我说一句对感情不自信的话,那个人就要发怒,就要伤心。 很多人愿意为你死心塌地。李玉珀终于说,她声音放得很轻,在静谧的房间里,好像怕惊扰了谁。 是啊。秦宝灵说,很多人愿意,李玉珀,很多人也愿意为你死心塌地吧?可人就是一种很贱的东西,偏偏想追求那所谓不属于自己的,偏偏想爱自己不想爱的。我们真是一对贱人呀。 你爱我的时候,李玉珀说,我并不对你死心塌地。 当然啦。秦宝灵笑道,要么说我贱呢!我跟你的理想型,也隔得是八千里路云和月吧! 李玉珀笑了:你怎么不去参加中国诗词大会去呢? 去死吧你!秦宝灵甜丝丝地送上祝福,顺带把一个吻柔柔地印到了这只狗熊的嘴唇上。 - 天台市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县级市旁边,却有一座算得上相当著名的山,龙台山,正儿八经的五a级旅游景区,李玉珀觉得自己没来过也就罢了,秦宝灵居然也没来过。 有什么稀奇的。秦宝灵把运动鞋带系的紧紧的,她运动前有个毛病,至少要把鞋带反复拆系好几次,确保紧的不能再松开才行。 嗯,因为你对这儿有阴影。李玉珀对答如流,她看不下去,俯了一点身,细白的手指帮秦宝灵最后一次拉好鞋带,并说一不二地禁止她再碰了。 秦宝灵用鞋尖踢了踢她的鞋子,嘀嘀咕咕:什么我对这儿有阴影,现在该是别人对我有阴影! 李玉珀不搭理她在那儿自顾自地找补,往托特包里放了一把折叠伞:看天气预报说,今天阴天。 秦宝灵不在意这个,她把自己的手机、钥匙一股脑全放李玉珀那里,务必让自己一身轻松。 今天李玉珀开车,一路开到龙台山的入口。一上来,就是一条长长的向上延展的步道。秦宝灵明明一直有健身习惯,身体健康得如狼似虎,可是一看到这种步道她就怵了:突然不想爬了。 明明是你提议爬山的。李玉珀说,而且当时你陪麦考克爬长城可全程笑容满面。 秦宝灵轻飘飘地说:那能一样吗?我无利不起早,人家是我想争取角色的导演,你是谁呀,你不过是我的预备恋人而已。 李玉珀不赞成的横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笑,率先迈开步子:走吧,有这功夫早爬了一百米了。 这山说是五a景区,特地来的外地人也没有很多,玩惯了的本地人大多坐缆车,步道相当空旷,好像整座山只有她们两个人似的。 秦宝灵走了没几步,就捉住她的手,像是很久以前爬泰山一样,泰山和龙台山不一样,那是中国最著名的山,一年四季人来人往。 那时候的秦宝灵还未成为知名女演员,拍的《养春》还没正式上映,正有人给她的辉煌坦途忙忙碌碌地装上灯泡,可还没有通电,再五彩缤纷的光彩也射不出来。 秦宝灵戴着墨镜,一点不怕被认出来,肆无忌惮地捉着她的手,像现在一样,脚步很慢,嘴却很碎,明明体力很够,还是一定要赖在她身上,跟着她一块走。 那时候的自己有不耐烦吗?李玉珀有点忘记了,她猜大概是没有的,因为秦宝灵很轻,轻的她必须攥紧,才能确保这个女人不会悄悄地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瀑布!秦宝灵说,拉着她到步道旁边,从栏杆望下去,能看到一道窄窄的瀑布。 李玉珀认真地看了几秒,中肯地评价道:好小。 是有点小。秦宝灵批评她,但你不能这么直接说,否则它会伤心的。 秦宝灵关注一切活物死物的心理健康,在家谁也不准说薯条的不好,因为据她说薯条会伤心的。生自己气的时候,她就对着自己的花散发负能量,或者对着自己的毛绒玩具讲自己的坏话。 有一次,秦宝灵和她生气,气地冲到了卧室里,她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发现秦宝灵正一本正经地对她的趴趴鸭说:你知道你的屁股很大吗,你一点都不可爱!李玉珀都是骗你的! 她气不起来了,搂住秦宝灵逗她:其实我也是骗你的,你一点都不可爱,根本不像布偶猫。 正好,我也是骗你的。秦宝灵一双眼睛亮闪闪,李玉珀,你是那种丑熊,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像巴塞罗小熊! 好。总之李玉珀从善如流,浓缩就是精华,小瀑布有小瀑布的好。 经过这一个小小的瀑布,台阶型向上的游步道变成舒缓的平地步道,秦宝灵这下自在很多,拉着她的手开始乱走,一会儿站到旁边看看山壁上的植物,一会儿研究一下摆在步道地上的标牌说明。 可惜这条步道还是太短了,李玉珀觉得一眨眼就到了索桥,秦宝灵是那种很微妙的恐高人士,住在高层豪华平层的时候不嫌高,被她抱起来的时候却又嫌高,非常灵活的一种恐高症,这会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小声说:还挺高的。 李玉珀扣紧她的手指,索桥下面,是长长的一片水滩,秦宝灵和她并肩站着,忽然对她说: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去度假吧。 去哪?李玉珀说,我们去过很多地方了。 我不记得了。秦宝灵耍赖,我都忘记我们都去过哪里了。 不要紧。李玉珀平平静静,我都记着呢。 第112章 两人走过索桥,秦宝灵道:那说给我听。 李玉珀真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和她说:99年,马代,00年,苏梅岛,01年,北海道,02年,威尼斯,03年,塞班,04年,布拉格,05年,迪拜,06年,阿尔卑斯山,07年,长岛。 秦宝灵低声笑了,美丽的面孔被墨镜遮住大半,只露出俏丽的下巴和有菱有角的红唇。多漂亮的嘴唇,带着一点菱角,仿佛花瓣的线条,看起来唇线分明,吻上去的时候,一味的柔软甜蜜。 就知道你爱我爱到要死了,要不然怎么连这些都记得住?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有合理解释。李玉珀笑道,比如这件事,我认为我是耿耿于怀。 走过索桥,她们来到了一座瀑布底下,这就是刚才那座小小的瀑布,这会儿看起来不仅不小,反而非常壮阔。 据说龙台山最多的就是水,往前还会再有两个瀑布,再晴朗的天气,山里面也是水雾蒙蒙。 我们得快点了。秦宝灵说,听说这儿的瀑布都是水闸放水,五点的时候水闸关闭,瀑布就下班了。 再往前的栈道极窄,山壁凸出,得弓着身钻过去。步道索桥接连出现,她们走进了一方小小的开阔场地,立了一个新近时兴的牌子:想你的风吹到了龙台山。 给你拍张照片吧。李玉珀主动说,她今天包里还特地把秦宝灵的拍立得拿上了,这样你好发微博。 像在盐湖城一样,她先是用手机拍,又用拍立得拍了八张,秦宝灵凑过来,一张一张地把照片从她手里头往外拿:这张要发,这张要发,这张也要发。 她笑盈盈的:李玉珀,怎么拍得那么好看呢? 李玉珀轻轻地捏着最后一张不让她拿走:都发可以,总之是要发扫描件的。 那也得把这些都给我啊,我放到公司去让她们扫描。秦宝灵饶有兴致,你攥着不松手是什么意思? 放到公司去就没数了,到时候怎么找得到?李玉珀有点固执的仍然攥着那最后一张拍立得不松手,当初你的拍立得送到广灿去扫描,扫描完了就没有了,艺人的照片和东西太多,很容易就弄不清。不要说你的熹宁和广灿不一样,大公司都是这样的。 就是不一样呀。秦宝灵轻巧地说,我是熹宁的女王,谁敢弄丢我的东西? 李玉珀没话说了,她的理由本来就很牵强,广灿和熹宁当然是不一样的。广灿当初她和李玉璋两派对立,秦宝灵即便是一姐,也很受针对,送过去的东西时常有丢的,幸好就是一些照片之类的,也不是送粉丝的签名照,扫描发上微博就行,丢了也不必在意。 她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很想留下一张照片,这是她回国以来,能够拥有的秦宝灵的第一张实体照片,她又退化了,她幼稚地不肯松手了。 秦宝灵先松了手,坐到后面的秋千上,叫她的名字:李玉珀,推我一下。 李玉珀推的力道很克制,摆荡的间隙,秦宝灵对她说:这些照片都送给你,往后的也是,你拍的我,我全送给你。 李玉珀摩挲照片的力道也很克制,她很轻地用指腹抚摸了一下,把秦宝灵递给她的其他照片小心地放进了包里。 不能说送。秦宝灵很孩子气的,无忧无虑地荡着小腿,仔细想想,不能说送。 她往后仰着脸,瞧着李玉珀:本来就是你的,谈什么送? 她若无其事地说:你就算是想要我,我也全给你,怎么办,我爱起人来就是那么贱,你对我说一句爱,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李玉珀抿出一丝很浅的笑容,半晌,她低声说:秦宝灵,我什么都不要你的。 什么都不要你赔我,什么都不要你给我。 你对我说一句爱,我也觉得足够了。 我们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贱货呀。 穿过一片竹林,前面是小溪,中间放着一串石头,供人垫脚跳过去。 秦宝灵受不了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山顶? 快了。李玉珀说,她手机里存着上山的时候拍的路线图,不过我们估计看不到瀑布了。 秦宝灵请的假是明天一天和今天一下午,今天上工起得早,中午偷懒睡了个午觉,两人快三点的时候才出发,且走且停地走了半程,把瀑布都走下班了。 又无所谓。秦宝灵不在乎,我和你出来又不是来看瀑布的。 那是来干嘛的?李玉珀问她。 秦宝灵理直气壮:来谈恋爱的。 李玉珀无语了:那咱俩谈恋爱还真够省钱的,一分钱不花光走了。 要不说是预备恋爱呢?秦宝灵道,有头狗熊今非昔比,将来可能要我包养你啦! 她说得轻快,走得也轻快起来,把李玉珀甩在后头,自己倒是先到了瀑布。 瀑布果然下班了,只剩下一点很可怜的水流,两人就继续往上,等真的登上山顶的时候,天都黑了下来。 冬天天黑得早,还不到七点钟,已经全黑了,山顶上就是不一样,找不到月亮,满天稠密的星星,一颗一颗像钻石镶嵌在黑蓝色的天幕上,好像离人很近,形状都清晰可辨,一伸手就能摘到似的。 比在泰山的体验好多了,她们第一次去泰山,一定是要跟风看日出的。凌晨泰山顶上太冷了,穿了厚羽绒服还是冷,秦宝灵偎在她怀里,反正山顶上到处是偎在一起的小情侣,她们一点都不扎眼。 结果那天天气不好,等了一夜,都没等来朝阳,给秦宝灵气得恨不能从泰山顶上跳下去。 真好的星星。秦宝灵说,好久没这么看过星星了,最爱看星星的年纪,京城雾霾了,找谁说理去。 她有时候和李玉珀住在树海的别墅里,那时候她非常多奇思妙想,在后院里搭起帐篷假装露营,然后摆两把长椅,装作度假看星星,并和李玉珀讲那个是摩羯座,那个是处女座,你怎么连这都看不到呀! 我在长岛的房子里有一架天文望远镜。李玉珀说,那时候才知道你是骗我的,肉眼哪里看得到什么摩羯座和处女座。 她握住秦宝灵的手,往无边无际的天上指了一下:你能看到的就是猎户座,猎户座东南方向,最亮的星星就是天狼星。 她大部分的生活乐趣都来自于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秦宝灵,即便到了美国,她逐渐地把自己所谓的爱好都恢复了过来,可心脏仍然空缺一块,空落落的无所凭依。 因为骗你很有意思呀。秦宝灵背对着星空,钻到她的羽绒服里,堂堂高材生被我骗得团团转,居然问我,我怎么觉得那星座看起来不像摩羯呢? 别得寸进尺。李玉珀垂下眼睫,有点矜持地说,那是我愿意被你骗好吗?你说什么摩羯就是羊角特大的羊,真是胡说八道,摩羯是水生怪兽,头像羚羊,身体其实是鱼。 秦宝灵骗她,她装作被秦宝灵骗,把秦宝灵也骗了过去。她们就这样骗来骗去,把自己和对方全都骗了进去。 我们到底去哪度假?秦宝灵又问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好冷。 热烘烘的秦宝灵抱着她,她一点也不冷,热的鼻梁发酸,热的几乎站不住脚,有一瞬间,她好像一下明白为什么秦宝灵情绪激烈起来就兴师动众的要跳楼,方才那一瞬间,她心脏急跳,磅礴的感性让她真想迎着冷风,从龙台山一跃而下,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会暂停在这一刻了。 再绝望的时候,她都没生出过这种念头,可见即将到来的幸福是比已经来临的绝望更加恐怖的东西。 她用力地搂着秦宝灵,想了又想:去哪都很好。 去哪都很好,只要她不再是一个人,或者说,只要秦宝灵和她在一起,去哪都是好得不能再好。 89谈爱89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绝无可能。◎ 往年礼物都是吴言帮着拆,太多了,秦宝灵没时间一件件地拆过来,就让吴言最后给自己一张清总单子。 今天帮忙拆的人变成李玉珀,这位公主心情平和,坐在地毯上不慌不忙的一样一样拆过去。 礼物大多是珠宝首饰,知道秦宝灵爱收集胸针,还有一些中古的或者拍卖会上的胸针。其实送礼能有什么新意,应该是看秦宝灵还在拍卖会上买过手串,就有人送相关的,还不乏有人送各种纪念款小熊。 幸好品牌的礼物大多寄到公司,要不然恐怕是行李超重费都要交五位数了。 第113章 秦宝灵坐在她身旁,对她的兴趣比对礼物的兴趣大,间或把送的手串往她手上比量一下:我根本就不戴这些,这好像是有关佛教之类的东西,根本弄不懂。 我也不戴。李玉珀说,话虽这样说,她手腕上还套着秦宝灵送给她的那条琥珀手串,即便不习惯,可那是秦宝灵送她的圣诞礼物,她总归得带回本再说。 这个小熊不像你。秦宝灵把新拆出的一只伊丽莎白女王造型的泰迪熊往李玉珀颊边蹭了蹭,说得头头是道,史戴芙,大不列颠,幸运骨头这三家的泰迪熊都不行,迪士尼的达菲和雪莉玫也不行,大学熊更是一边去,我觉得最像你的还得是巴塞罗小熊。 李玉珀比年轻的时候配合多了:愿闻其详。 泰迪熊眼睛一般都会稍微大一点,鼻子会有点方,达菲和雪莉玫脸上的分色特别像米奇耳朵,巴塞罗小熊的眼睛比它们都要小,基本上是豆豆眼,鼻子有点像心形,嘴套特别饱满。 秦宝灵总结陈词:总之看起来最可爱,我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最像你。 李玉珀于是坦荡地接受了,一颗心不经她允许,自行地甜滋滋起来。好吧,即使不做人,能做上一只全世界最可爱的巴塞罗小熊,不也挺好的吗? 她继续拆其他的礼物,秦宝灵心不在焉地歪在她怀里:你的礼物呢? 等中午吃蛋糕的时候再给你。李玉珀说,还是别太期待得好,不是什么很名贵的东西。 我现在可不稀罕名贵东西了。秦宝灵躺在她膝盖上,多名贵的东西,也入不了我的眼。 李玉珀低下眼睫,对着她微微一笑,艳丽的五官和那双灰眼睛一起,在晨光里闪闪发亮,秦宝灵静静地望着她,忽然伸手碰了一碰她的鼻尖:现在就送给我吧。 这次李玉珀没有再拒绝,她走到玄关,从手包里拿出一封信,重新坐回到原位,递给了秦宝灵。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信封,封口处别了一只璀璨的蓝色胸针,一只振翅的蝴蝶,上头嵌满了钻石、蓝宝和刚玉,华彩夺目,熠熠生辉。 这是金明玉的胸针。秦宝灵只看了一眼,就笃定地说,这叫不名贵呀?她挂名佳士得之后,没一件低于底标三倍的,你就花钱买这个?她为我做过好些件首饰,再漂亮我也不想要了,李玉珀,你怎么能花钱买这个呢? 真不想要?李玉珀说,金明玉帮你做的胸针,没有这么高的规格,要是不喜欢,也不用这十年你每年都请她做了。 你还挺关心我的呢。秦宝灵嘴硬,十年前我还以为你正恨着我。 我还没有落魄到那种程度。李玉珀低声说,这件胸针也没有那么贵,就是距离被拍走的时间有点久,找到买家多花了两天。 好一会儿,秦宝灵说:不是说你落魄,是你现在正是要花钱的时候,不能再买这些没用的了。 李玉珀笑道:华彩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那只琥珀凤凰她是送我的。 你占她一次小便宜,她将来扒你一身皮。秦宝灵说,她把胸针浅浅地攥在手心,将信打开了。 两页单光纸,秀丽遒劲的钢笔字,秦宝灵睁大眼睛,好像一霎之间,从那张纸上看到了那条熟悉的电话号码。她拨出电话,人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转折,一个女人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抖抖手腕,为她放下了一架攀天的云梯。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会拨打这个电话号码吗? 毫无疑问,会的,她要金碧辉煌,她要功成名就,她要遇到李玉珀,同她鲜血淋漓的纠缠,同她恨,同她爱。这是独属于她的奇遇,她不会放手给任何人。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会选择写下这个电话号码吗? 李玉珀想,或许从在楼梯间看到秦宝灵的那一刻,一切就都不会更改了,她望到那双小腿,人生就飞驰进了一条爱恨的快车道,不刹车,重重的甜蜜和痛苦等着她,刹车呢?根本没有这个选择,早就没有这个选择可言了。 想和你说的话很多,觉得都已经说过,但觉得又都没有说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秦宝灵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字正腔圆,标标准准,仰着脸冲李玉珀笑:我想念出来。 你都念了才通知我啊?李玉珀觉得自己倒不是害臊,都现在了,又不是脸皮最薄的少年时期,害臊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罢了,她面颊上浅浅地浮了一点红,本来就是给你的信,念呗。 我就喜欢先斩后奏。秦宝灵说,她得了许可,念得更加肆无忌惮,还擅自加上语气,配音似的。 我去年决定回国,做出决定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怎样报复你呢。我做了很多很多的设想,首先被我否决的,就是你曾提出给我的建议,我可以用下三滥的方法,但是没用,想来想去,不是我格调高,只是我不舍得。 秦宝灵故意拉长声音,将不舍得三个字念的缱缱绻绻的:打你,或者让你下跪道歉之类的,更是被我归类于低级的精神刺激,说来说去,就是不舍得。 怎么在信里还挺实在的?秦宝灵伸手去摸她的脸颊,怎么面对面的时候那么死鸭子嘴硬? 人在不用自己说话的时候最诚实。李玉珀垂眼瞧她,改天你也给我写封信,让我看看最真实的你。 起码我不死鸭子嘴硬。秦宝灵说,不用给你写信,现在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保准讲实话。 李玉珀抿唇笑了笑,不问,让她继续看下去。 现在想想,还是挺感谢你先说爱的,否则我绝对不会承认,也不会考虑这件事的。 死鸭子嘴硬。秦宝灵又骂她,把你煮了肉都炖化了最后锅里还剩一嘴呢。我就知道你,其实要是没那个契机,我也总会对你说的,我又不傻,我才不只折磨我自己,我要连带着你一块折磨! 信上还有很多的话,我没有写。李玉珀轻轻地说,觉得没什么写的必要,我们之间,太多事情讲不清楚,算不明白,也不必讲得清楚,算得明白。 她和秦宝灵,即便她当初说她们之间的一切没办法在一瞬间内一笔勾销,可她的意思绝非是打算和秦宝灵之间争一个清楚明白。 她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试图等待一个顺其自然的新开始。 当然,她很快就觉得自己真傻,那新开始是等来的吗?即使是,她也不愿意等了!她甚至都不想等到所有尘埃落定,她现在就想和秦宝灵在一起! 有什么所谓的,她们现在就望着彼此的面孔和眼睛,听着对方的呼吸与心跳,她们之间根本没有隔什么鸿沟和天堑,就应该在这样的好时候在一起! 秦宝灵珍惜地将信纸放在一旁,伸手缠住她的脖颈,让她俯下身来和自己接吻。 李玉珀刚贴住她的嘴唇,就听到敲门的声音,她抬起脸,秦宝灵睁大眼睛瞪着她:我可是严令别人今天禁止打扰我的,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应该是订的蛋糕到了。李玉珀有免死金牌,站起身去开门,果然是送蛋糕的人。她们两个都吃不来什么甜品,不过她还是订了一个极精美的蛋糕,特意订得很大,因为知道秦宝灵是要分给整个剧组的人的。 这蛋糕造景的手艺,秦宝灵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那个谁做的吧? 她实在不记得名字了,就记得是个很著名的蛋糕师,国际比赛上拿过奖的,许多年前她过生日,李玉珀几乎每年都选她做蛋糕,不为别的,就为每次那做的繁花似锦,富丽堂皇的劲。 那是你最迁就我的时候。秦宝灵说,要不然按你的审美,你看一眼那蛋糕就能死过去。 那可是你的生日。李玉珀说,而且我生日的时候你不也挺迁就我的吗?订的蛋糕多简洁漂亮。 秦宝灵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是你的情妇好吗?我不得讨你欢心呀? 行了,李玉珀打断她,现在就别说这话了。 秦宝灵故意把头探过去,声音很妩媚,贱兮兮地说:玻璃心了呀?你这头狗熊真的是高敏人群,我之前跟着你,就是伴君如伴虎 李玉珀很轻地攥住她的长发,将她按到自己面前来亲了一口,秦宝灵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立竿见影的不犯贱了,笑盈盈地说:好啦,给我插蜡烛,我们许愿。 随蛋糕送的蜡烛花样很多,李玉珀捡了一样一根插上,秦宝灵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忽然说:我二十岁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到五十岁。 第114章 李玉珀蹙了眉: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什么叫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到五十岁? 不是那个意思啦。秦宝灵满不在乎,不是觉得自己短命的意思,就是,年轻的时候,是很难想象自己中年时候的状态的。尤其那时候过得苦,生活中没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太累的时候,躺倒在床上,会出现一个念头,要是一觉不醒,该是件多好的事情。 那时候我想象自己五十岁的时候,应该会功成名就了吧?秦宝灵慢慢地说,我想在省城有个二百平的房子,餐桌上挂的要是吊灯,不能是普通的灯泡。 我想自己应该批发羽绒服赚了点钱,然后认识了个特有钱的人,那时候也不开窍,觉得自己会和有钱男人结婚,然后生个和我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我只生一个孩子,只对她好,把我小时候缺的,都弥补给她。 现在我知道了,我那时候的想象力也太可怜了,遇到你没几年,你就给我在京城买了五百平的平层,还有珠港的别墅,何止这些,我头一次知道,我的事业还能成功到这种地步,我露一次面,就能至少赚到六位数,我居然还能拥有这么多爱我的人,这么多人惦念着我。 那时候想都不敢想的,最后我身边会是你这样的人。长得这样漂亮,条件又这样好,人也聪明,还是混血,天哪,要是我二十岁遇到你,你到我们家走一走,路上的人会像看猴一样看你! 我二十岁的时候不想那么多。李玉珀说,我以为会一切如常,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规律运转,我很聪明,又有生意头脑,我会永远这样成功,那时候我身边的变数只有一个,就是你。 太自信了。她笑了笑,我以为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的。 那是不可能的。秦宝灵不假思索,即使一切如常,我最后也一定不能忍受只做你的情人。 李玉珀嗯了一声,很笃定:那才好,然后我们再大闹一通,好叫我也想明白我爱你,然后继续在一起。 傻x。秦宝灵小声骂她,有病似的。 一边骂,一边却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李玉珀,你不适合说这么煽情的话,你知道吗?真的是,说这种话干什么,你说这种话特别奇怪,知道吗? 要是把你煮化了。李玉珀说,我相信也只会剩一张嘴的。 秦宝灵在她掌心掐了一记:好了,现在是许愿时间,你先讲! 李玉珀认真地看着她:你的生日,你先讲。 秦宝灵好像是想了想,最后矜持地点了点头:行吧,那就我先讲。 李玉珀本以为她要和以前一样,贪心地讲上一大堆,或者至少三个,层峦叠进的,绝不浪费这大好机会。 没想到秦宝灵嫣然一笑,对她说:我许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玉珀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她刚想说出自己的愿望,秦宝灵的手机响了。 秦宝灵让她也看了一眼,是李玉璋。 李总,有何贵干呀?秦宝灵笑道,对面的李玉璋也笑:当然是特地来祝你生日快乐啊。 他应该是在摆弄一个手把件,电话那头一直传来碰撞的轻微声响:道完祝福,我要和你说一点正事了,秦宝灵,李玉珀现在在你那儿吧,你也真是有本事,当初狠狠地背叛了她,现在又轻而易举地把她哄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你这个婊子手段了得,还是我那个小妹在美国待久了,连好人歹人分不清了? 秦宝灵脸上毫无表情,语气依然很温柔:李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很清楚吧。李玉璋说,秦宝灵,你觉得自己是谁?我和李玉珀是异母兄妹,董事长的位子,我争,是天经地义,大家各凭本事。你呢,你亲手打开保险柜,把公章送给了我,论忘恩负义,你在这圈子里那也是拔得头筹,不会真以为李玉珀能为一丝余情饶了你吧? 那又关你什么事呢?秦宝灵平静地说。 李玉珀握住她的手,秦宝灵用指腹摩挲过她的手背,并未看她。 这些年,我想我对你也不薄吧,你把公章给我,我就还保你当一姐,你开办公司,我是祝福支持,可是你呢?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李玉珀回来,你又巴巴地去贴她,早十几年前,你跟我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李玉珀抱的什么心思,你敢说你不知道?她没本事拿回广灿,只能先毁了广灿! 秦宝灵沉默着没有说话,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她觉得没必要让李玉珀听自己和李玉璋吵架。 李玉珀在旁边,你话都不敢跟我说了?李玉璋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应该是他把手把件叩在了桌上。 秦宝灵,多亏你现在主人的福,广灿的版权要烂在她手上了,是吗?把广灿的股价砸下去,她就能顺利地收购广灿,打的是这样的如意算盘,是吗?你听着,广灿的股价往下跌一分,我就放一条你的丑闻,到时候别人被你牵累了,你自己去磕头认罪吧! 他威胁你什么了?李玉珀问,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秦宝灵不瞒她,笑*道:他说广灿的股价下跌一分,就把我的丑闻放出去一条。 她笑吟吟的:小熊,我的丑闻有那么多吗?多点也好,经得起他放。 李玉珀面沉如水:这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他说这话,是打的和我宣战的意思! 宣战不至于。秦宝灵中肯地说,威胁我打打头阵而已。 那就是对我宣战。李玉珀不假思索,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只会用这一套,除了威胁,真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这些先不重要。秦宝灵说,她知道李玉珀是为她动了真怒了,她很开心,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讲:玉珀,我知道你的想法,本来也就不是什么秘密,是李玉璋贪心太重,才会视而不见。你是想靠版权,或者其他没用得上的办法,把广灿的股价砸低,是不是? 见李玉珀点了点头,她紧跟着又说:要保持敛锋和影展的正常运转,你是拿不出太多的钱的,必须要寻求合作,但其实不管是昂山,还是别的投资公司或是什么,她们不扒下你一身皮是不肯罢休的,因为你有个重要的诉求,你必须是董事长和ceo。 李玉珀抿紧嘴唇,她一声不出,因为已经知道秦宝灵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和我合作吧,玉珀,和我合作吧。秦宝灵望着她,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晶光发亮,一眨不眨,和我合作吧,我为你提供资金,我现在很有钱了,并且持续不断地赚钱,你知道明星有多赚钱的。 这样我们就能尽力保证你还能拿到51%的股权,广灿还是你李家的,我也不会要董事会的席位,我又不在乎那个,没有比我更好的合作伙伴了。 李玉珀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这就是你构想的那个,所谓的对我一次性的弥补? 是啊。秦宝灵坦坦荡荡,我完成了对广灿的最后一击,把它交给了李玉璋,现在我要把它交还给你,别急,你还有半辈子来弥补我呢! 真是可笑。 半辈子弥补,这种虚话,秦宝灵这样的女人也讲得出来?真是最空头支票一样的虚话,更何况即使真用半辈子弥补,她又担了什么风险? 秦宝灵如果真的想帮自己,担的却是天大的风险! 她同样还有熹宁,即便为自己拆借,可是熹宁一定受到波及,即便正常运转无碍也一定会受到波及! 而且她绝对明白,这才要把明星的身份抬出来,演艺圈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多少所谓的豪门子弟去娶女明星,看重的真是美貌吗?女明星天然就是个金灿灿的聚宝盆,丈夫赌博炒币的天漏也能给补上!她都沦落到要跟这种人相提并论了吗? 真是可笑,她明明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倘若她还有一丝心硬,她就得答应,她就得欣然同意,她就得觉得这是个女人应付出的代价,是所谓的一笔勾销。 可惜她们两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名利场中的熟客,为了对方,真的犯了此生最大的蠢。 什么不能一笔勾销呀,她徐徐地想,她要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哪怕秦宝灵当初杀了自己,她侥幸午夜回魂,那也是一笔勾销! 不行。李玉珀柔声说,宝灵,绝无可能。 90痴心90 ◎吹蜡烛吧,希望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第115章 凡是别那么绝对。秦宝灵道,玉珀,你别有情绪,我提出的是最好的方案,你仔细一想就想得到呀,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吗? 对我来说当然是最好的。李玉珀说,可是对你而言呢?哪里好?担了天大的风险替我作嫁衣,何必呢? 秦宝灵微微摇了摇头:这你讲得不对,说得好像我是圣人一样,我不是圣人,要是这事与我无关,我当然不掺和。当初是我把公章交出去,现在我帮你要回来,天经地义。 没有这样的天经地义。李玉珀说,那天我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是我自己过不了我心里的那道坎,我没有尽全力为你付出,你自然也不必为我拼命。 她的语气很平静:当年的事我们各有难处,从今往后,别讲什么弥补了。 是你说得没法一笔勾销的!秦宝灵瞪大眼睛瞧着她,你都忘啦?是不能一笔勾销的! 我说错了。李玉珀立即承认了,那时候我想错了,说什么不能一笔勾销,我想要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以前的所有,全都一笔勾销,秦宝灵,我们从头开始。 现在可以许愿吗?她说,声音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急促和颤抖,我们正式在一起吧,不要做预备恋人了,就做真正的恋人。 秦宝灵望着她,眼睛仍然睁得很大,瞳仁倒映出面前这个女人两枚小小的影子。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秦宝灵喃喃地说,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决心,当时你说我们不能就这样在一起,我很认同,所以即使现在你要我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同意。 她的眼睛很亮:玉珀,用我的办法吧,等你拿到广灿,我们就在一起,从头开始。 这件事没得商量。李玉珀说,我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她不许秦宝灵再说了:我们吹蜡烛吧,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让李玉璋把任何新闻放出去,现在的环境,什么事情都能变成丑闻。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犯傻呀?秦宝灵掐住她的脸颊,强迫她把脸转向自己。李玉珀,我心里有数成吗?我又不是傻乎乎的把我自己的全副身家全给你拆借出去,我不会让熹宁受影响的,而且我借钱比你方便多了,我借童晴多少她都肯借的。 她见李玉珀不吭声,变本加厉地说起来没完:我们比你们这些所谓的企业家能赚钱多了,我借了童晴,实在不行去借周姐 行了。李玉珀打断她,别找补了,你就是犯傻,知道吗? 吹蜡烛。李玉珀说。 不吹!秦宝灵恼道,我一心要帮你,你就是不听!你能不能听我分析利害关系呀?咱俩到底是谁傻了,我看是你傻了吧!就是不提借,你知道我这些年赚了多少吗?12年《狐璧》片酬5000万,我和李玉璋赌票房6亿,能超他就要给我8000万,12年的电影就能让我赚一个多亿,更何况是现在票房膨胀? 这就是一部电影而已,那时候好本子还算多,我一年保守估计拍三部,风水轮流转,李玉珀,你不觉得现在我包养你才比较符合咱俩现状呀? 现在没本子拍了。李玉珀说。 我那是珍惜羽毛,不在乎片酬了!秦宝灵发怒,还是拍一些中规中矩的人情片子的,而且我片酬都9000万了! 珍惜羽毛来不了快钱的。李玉珀说,更何况你这个人有收集癖,这么多钱一下子随随便便花出去,心疼死你。 怎么是随随便便?秦宝灵踹她,都说了是深思熟虑后的下定决心!我现在用不着你担心我,我有的是钱,我还没有真傻到为了你为了你把自己搭进去成吗?你是傻x,我不是! 还有。秦宝灵猛然想起一件事,还记得吗,你欠我一个无条件的要求。 李玉珀一颗心软绵绵的,她现在发现了,她见到秦宝灵的时候,原来那颗心总是故作坚硬,当她不刻意提起那股劲的时候,她的心就软成了一团没有任何形状的棉花。 那真是一种很可恶的质地,开心的时候,好像要冲破她的喉咙口,不顾她这个主人的死活,直上九天而去。 伤心的时候,浸满泪水,湿漉漉的变成一块重逾千斤的铁砣,更是不管她死活,一路要坠穿她的五脏六腑,直坠入岩浆滚烫的地心里去。 这件事,咱们两个,必须得有一个是傻x。李玉珀淡淡地笑了,那么我选傻x,你还是做你的贱人,好不好?那个要求,你保留着吧,不准用到这种时候。 你去死吧!秦宝灵一颗心怦怦直跳,真是恨不能掐死这个李玉珀,她知道这人是无论她搬出什么来,都不可能同意的了。你真是傻x,你去死行吗? 不行。李玉珀慢条斯理地说,我死了,你怎么再找一个我和你从头开始,秦宝灵,可不要谋杀你的爱人。 这他爹的哪来的爱人?秦宝灵气得想把这头狗熊火烤吃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行吗?还爱人呢?恋人你都几把的没转正,滚蛋,我看见你就烦! 李玉珀倒是笑吟吟的:别着急,陪你吹完蜡烛我就滚了。 秦宝灵不肯吹蜡烛,李玉珀握住她的手,握了一掌心的热汗,也不知道是她们两人谁出的汗更多一点,总之是湿淋淋的发烫。 不用担心我。秦宝灵说,反正已经这样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想发我的新闻,也得看发不发得出来,现在可不是广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个年代了。 我会把我能联络的媒体联络到的。李玉珀捏了捏她的手指,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回国之前我就想到了,不管是华彩还是谁,我都一定要让步的,资金这东西赶不上风口,又没有大量的时间膨胀,就只能一分一分地积累,我想要董事长的席位,早做好了失去一部分股权的准备, 能不失去你非要失去,这不是傻x是什么?秦宝灵毫不客气,你再好好想想吧,现在ai那么发达,你问问gpt,信不信ai分析利害,仍然和你说我是你的最佳选择。 所以ai就是ai。李玉珀轻描淡写,永远代替不了人。 吹蜡烛吧。她又说,语气中轻轻地带了些恳求,宝宝,吹蜡烛吧,祝你生日快乐,希望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抄袭我愿望。秦宝灵嘀嘀咕咕的,可还是低下头,同她一起吹灭了蜡烛。 层层金灿灿的烛光柔软降落,李玉珀分出一角来给她们两个人吃,其余的一点不动,等着吴言拿走分给全剧组的人。 就这一小角的蛋糕她们也吃不完,秦宝灵只舔勺子上的奶油,见她吃一口,就伸出舌尖舔一点,舔着舔着,很女孩气的,像是年轻时候猛吃奶油小方一样,唇上也沾了一星的奶油,就又傻乎乎的伸舌头去舔。 我知道你有时候偷吃。李玉珀忽然说,减得那么狠,真的是为难人,你总是要做到最好,放纵餐也不肯吃,结果有次被我逮到你半夜在厨房偷吃奶油小方,两口一个,吃完傻乎乎的坐在地上,被幸福晕了似的。 李玉珀笑了笑:之后我就在冰箱里放其他甜品,布朗尼,拿破仑,发现你最爱吃的还是奶油小方。 我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呢。秦宝灵说,稠密的长睫毛在她眼下扑撒开一片柔软的阴影,我都最小心了,知道你睡得轻。 你怎么不阻止我!她凶巴巴地补充道。 就当放纵餐了。李玉珀说,她吃掉盘子里最后一点蛋糕,我要滚啦? 秦宝灵攥住她的手腕不许她走:你定的什么时候的机票? 本来是明天的。李玉珀说,我打算改签到今天,早回去,早做准备。 李玉璋威胁秦宝灵,不管是真的要和她撕破脸皮,还是想提点她,她都视作宣战,并且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那所谓的威胁落地的。 秦宝灵攥着她的手不放,不过不拦她:回去联系燕子,你多年不回国,国内的媒体大部分熹宁能解决。 李玉珀点了点头,乌浓的眉目压下来,一双灰眼睛柔柔发亮:今非昔比,关键时刻还是得秦总出手呢。 你知道就好。秦宝灵嫣然一笑,仰着脸看她,你再想想,我不催你,我的提议什么时候都生效,我等着你。 第116章 不用等我。李玉珀说,宝宝,这件事绝无可能,我就算处处碰壁,也不会接受你那个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霸王条款的。 我等着你。秦宝灵倔强地重复了一遍,我等着你。 真是两个惊天动地的傻x。李玉珀想要叹气,一颗心却沉重地急跳,让她半口气也叹不出来。 有什么可叹气的呢?她成功过,失败过,辉煌过,落魄过,东山再起过。有过钱,有过名,有过权势,呼风唤雨过。有过情,现在即将有爱,爱人愿意倾尽全力地帮她,她什么都将有了,有什么可叹息的,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半辈子过去,她已什么都不缺少,即便让步,即使真拿不到那么多股权,又有什么所谓呢?时间还长着呢。 已经足够了,她望着秦宝灵的面孔,心平气和地想,已经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值啦! 小熊:足够了。 91痴心91 ◎你千万别害她啊!◎ 给你的冰箱贴。李玉珀把纸袋递给裴爱善,还有这些当地产的云雾茶,一会儿你分给大家。 李玉珀坐到椅子上,办公桌上的布偶塔可姿态各异,但都毛茸茸的,很可爱地面朝她的方向。方才有些略微加速搏动的心脏静静地落回了原位,她不紧不慢地说:那篇准备好的关于广灿版权售卖的稿子,可以联系真光发出去了。 事实上,对于广灿的版权,她们并没有不卖,每场电影节,敛锋的工作人员都会尽职尽责地沟通,稿子中的内容完全真实,就是卖不上价,卖不出去,这是广灿的无能,我们敛锋的诚心有几分,你挑得出错来吗? 本来华语电影就不好卖了呀! 还有,帮我联系真光的叶崇静,熹宁的万凌燕,昂山的华彩,今天晚上可能仓促了一点,尽量订在明后天,我要和她们见一面,吃顿饭。如果有程声通的电话,优先帮我接进来。 裴爱善点点头,她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就敲门进来汇报:万总说现在时间就不早了,马上订餐厅,她现在就想见你。叶总定在明天晚上,至于华总 李玉珀神色不动:她没时间,不想见我,是吗? 那边说华总出差了,去英国,不确定回来的时间。裴爱善道,小华总倒是在。 李玉珀淡淡地一笑:那我也不必要见华杉,华彩不着急,那就先等着吧。 餐厅订在还有空位的珍舫,万凌燕早在接李玉珀这个电话之前就已经是火急火燎,助理把位置信息发过来,她恨不能不看时间,直接让司机开车过去。 她提前二十分钟进包厢,李玉珀十分钟之后到了,见到她很礼貌地一点头:来得这么早。 行了李总,咱们不说那有的没的了。万凌燕开门见山,宝宝和我打过电话了,我心里着急!你这十几年在美国不清楚,国内也不是好混的,现在风风雨雨过来了,又出这档子事,我真的是水都喝不进去! 她顾不得这话算不算失言,会不会冒犯李玉珀了,李玉珀是她的老东家不假,可她和秦宝灵是那么多年的朋友,熹宁更是她们两个最大的心血结晶,她接到秦宝灵电话的时候,真想把这祖宗从大荣府扔下去! 我知道的。李玉珀刚说完这一句话,就被万凌燕给急促地打断了。 李总,你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觉得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也罢,觉得我见识短浅没有眼界也好,我就希望你千万能劝住秦宝灵,别让她那么做。当年的事情硬要算起来我也有份,李玉璋把她关在办公室里,我给她打电话,劝她把你的公章拿出来 李玉珀蹙了蹙眉:李玉璋把她关在办公室里? 关在办公室里一天一夜!万凌燕道,他说了,公章不是玉玺,他大可以自己再弄一个,但他肯定还是想要原来那个,名正言顺的,公章到他手里,所有人都知道是你认输了! 一天一夜?她的办公室有独立的洗手间和卧室,即使是这样,关上一天一夜也和刑罚没有区别了! 李总,我知道你们两个和好了,可如果你心里还有疙瘩,我非得今天给你解开。哪怕是李玉璋想要那个公章,不给也无所谓,但是给了,就是给宝宝一个机会啊。你走了,宝宝在圈子里怎么办?广灿那时候还是一手遮天,她又有你这桩事,你让她在圈子里怎么混? 她不是说第一时间就要给的,我劝了,她也犹豫了很久,她心里对你有情,不愿意害你,走到那一步,实非得已,李总,她对你是真的有感情,不管怎么样,我知道哪怕是你们和好了我也没资格说这话,我也不知道看在什么份上,李总,你千万别害她啊! 我们之间的事情很复杂。李玉珀说,我们已经和好了,当年的事情,我不怨她,她也不怨我做的那许多事情了,我们什么都一笔勾销。 她郑重地说:我害谁也不会害她,凌燕,如果她还钻牛角尖,这次希望你还像当年一样劝她。 事情解决得太轻易,万凌燕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最担心,最心急如焚的并不是李玉璋所谓的威胁,熹宁现在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他要发新闻,不也得掂量掂量广灿现在几斤几两? 她最担心的是,秦宝灵为了李玉珀要收购广灿,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上去! 李总,那所谓丑闻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已经做好准备了,实在不行,就还是打舆论战呗,李玉璋的丑闻也多得是,算是帮你添上一把火。 万凌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能把熹宁做到现在不容易,我知道她一定和你说,影响不到熹宁,可是影响不影响得到她呢?我们熹宁不做明星经纪,她也不是什么熹宁的一姐,但她和熹宁息息相关,她就是熹宁的金字招牌,影响到她,就是影响到熹宁。 这话不算点到为止,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如果秦宝灵要帮她完成对广灿的收购,又不影响熹宁,势必要放弃珍惜羽毛,来赚一些快钱,那和影响熹宁,又有什么分别? 我已经联系了真光的叶总。李玉珀说,她明白万凌燕话中的含义,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这些年我不在国内,对媒体没有当年那么熟悉了,肯定主要是你们出力,我尽我所能,起码真光系统不会接那些报道。 好。万凌燕道,李总,等到有什么新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李玉珀看得出她心不在焉,主动说:有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万凌燕说,李玉珀抿唇一笑:出去别结账,账单已经直接发给我秘书了。 等万凌燕走后,这桌菜才算是终于上齐了,青橄榄炖角螺汤十分鲜美,李玉珀慢慢地喝了一勺,她什么都没想,认真地夹了一只餐厅新品星斑饺,看着像饺子,实际上是东星斑和虾仁制成的,配上陈皮梅子和香茅柠檬熬的汤,相当开胃。 她刚吃到第三只,手机在包里振动,刚一接通,秦宝灵劈头盖脸地说:你没害我! 李玉珀就笑了:嗯,我没害你呢。之前说是要报复你,结果张赞的主角你拿到了,影展主席也拿到了,我往哪害你去呀? 燕子和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秦宝灵很不满,我是让你和她商量一下李玉璋的事情的,东拉西扯,说的净没用的。 没有没用。李玉珀停了停,问道,当初,李玉璋关了你一天一夜? 这还不叫没用的?秦宝灵说,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说得那么严重,有什么的,别心疼我,也别放在心上,不是让我不吃不喝的在里头受刑呢!往后别提这些事儿,没什么好讲的。 你干嘛呢?秦宝灵话锋一转,吃晚饭了没有? 正吃呢。李玉珀说,她心脏微微颤痛,知道秦宝灵是绝不愿意再和她谈刚才的话题了,就看着眼前的菜,和秦宝灵报了几道,在珍舫吃,点了一道青橄榄角螺汤,还有新品星斑饺,味道不错,等你回来可以尝尝。 那边传来一点轻轻的笑声:好呀,那我记着了,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再过一周收收尾我就能回来。 我等着你。李玉珀很顺理成章地说了一句,结果秦宝灵借题发挥:你等我什么呀?咱俩什么关系呀?你还没转正呢成吗?不要自作多情! 李玉珀从善如流:那您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等你。 秦宝灵本还想说什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爱等不等,搞得像我很稀罕一样。 第117章 李玉珀也跟着笑,对面的呼吸声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现代科技太发达了,听起来就好像秦宝灵正在她身旁一样。 呼吸的质感是温热的,她停了一停:你回酒店了吗? 在路上,今天没有夜戏。秦宝灵说,她暂时不打算问李玉珀工作上的事情,当面说还说不通,在电话里更别想了,还不如回去再说。不过她也不打算挂断电话,好无聊,和我说会儿话吧。 想聊什么?李玉珀问,她放下筷子,目光虚虚地盯着桌上鲜嫩欲滴的茉莉花,想想度假的时候去哪玩吧。 这个到时候再想也不迟。秦宝灵说,车厢里极安静,她试图凑近一点听筒,可凑得太近,她也没办法听清李玉珀的心跳,没办法确切地琢磨出她的想法。 万凌燕从餐厅出来,在车上立刻给她打了电话,把这场谈话的大概内容告诉了她,她听的是真想跳楼了,哪怕大半是在为她解释她也想跳楼了,因为再怎么解释,她就是背叛了李玉珀,没必要粉饰,更何况她们讲好不怨了。 她最受不了的是万凌燕竟然把话说到害她的地步,而且她让万凌燕代表熹宁和李玉珀谈一谈李玉璋那件事,万凌燕也根本没怎么谈! 祖宗我满脑子都想着你别恋爱脑上头的事情好吗?一把年纪了不嫌丢人呢?万凌燕气得头晕,讲好不怨了,讲好不怨了!那你免费为李玉珀作嫁衣是想怎么!你是想怎么!你嫌日子过得好自己发疯去,别扯上我,别扯上熹宁! 哪就上升到这个高度了!秦宝灵恼道,而且不是讲新闻的事情吗?合着你大半天,就和李玉珀说,让她别害我?你这什么话!你还收拾我呢,回去咱俩看谁收拾得过谁! 有什么可谈的。万凌燕说,李总不是当年广灿那个李总了,她在美国十几年,自己也清楚得很,她对国内媒体已经没什么控制力了,能保证和她合作的真光系统不报就行,其他的我们自己搞定。 李玉珀是头心思敏感的臭狗熊,她是东山再起了不假,可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太平公主了。 我想你。秦宝灵忽然说,你一走,我就想你。 李玉珀下意识地握紧手机,她突然发现,她很渴望,很需要一个拥抱。她原来不是一个能忍受孤独的人吗? 我也想你。她轻轻地回复。 心情不好吗?秦宝灵问她。 不是不好。李玉珀说,觉得有点累。 不知道是身体上的累,还是心里的累,总之她有点累了。她的能量没有那么大了,她习惯为秦宝灵安排好一切,现在秦宝灵的麻烦反倒是她带来的。倒不是不平衡,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她很懂,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点疲倦而已。 若她是一个人,她没有退路,只会一心一意地朝一个目标方向走。秦宝灵偏偏要给她一条柔软的退路,即便她不可能选择,在这个平静的港湾里,她确确实实地累了。 曾经的恨和怨太绵长,现如今的情和爱太激烈,她的一颗心起伏不定,在这个最需要心无旁骛的时刻,她杂念丛生。 我想你。秦宝灵不刻意安慰她,而是低声又说了一遍,小熊,我想你了。 92痴心92 ◎一头狗熊事儿还挺多!◎ 新闻第二天早间发出去,一石激起千层浪,广灿不甘示弱,午间就发了一条,说是敛锋能力欠缺,回国后的第一桩生意就办得如此不漂亮,是否是董事长在美国待久了,回到中国来水土不服,实在是令人担心。 生意上的事情,一叶知秋,这两条新闻不管如何地说,错到底是在谁都无所谓,广灿的版权卖不出去已经是铁打的事实,加上李玉珀的身份,明天广灿股价必定开盘下跌! 事实上,早在广灿那边的通稿发出之前,李玉珀就已经知道了。程声通提前给她打了电话:李总,这儿的这位李总是等不及了。 是该等不及了。李玉珀说,马上就要过年,年会上讲什么呢?也是有的讲的,讲今天要发的那条新闻,是敛锋无能,可不是广灿的错。 你那边有安排了吗?程声通问,打算和谁合作?我和老侯是打定主意站您这边了,你大哥接手广灿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是那么奇思妙想,要搞什么大娱乐,搞实景乐园,不管什么时候,我们还是得站正儿八经做电影这边。 那我得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了。李玉珀笑了笑,有你们,我放心不少,你们总是站在正确的那边,不是吗? 这话里有点讽刺意味,程声通不以为然,这话有什么错?他们就是总是站在正确的那边啊。 至于和谁合作,程董有什么想法吗?李玉珀不紧不慢地说,许多投资公司,我都联系过,要么是故作姿态,要么是想方设法地和我讨价还价 那是正常的。程声通想都不想,李总,咱说的是大实话,可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这位李总这时候发难,就是想赶在影展之前,看不到你影展的效果,你就少了一枚砝码,又要和他们谈,又要考虑影展,就是要打得你焦头烂额呢。 李玉珀用指腹压平桌上文件一道浅浅的折痕:程董,话说,你手里有多少广灿的股份呢? 程声通一愣,心念电转:我手里的不多,五百来万的股数。 那你都知道股价往后要一跌到底了,还不抛?李玉珀道,五百来万的股数,等跌到停,是要蒸发两千多万啊。 程声通从李玉珀说版权要烂在她手上的时候,就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了。之所以心平气和地不减持,是因为股票这东西不抛是不会亏的。股价的动荡期过后,不仅不降,很有可能继续上涨,总之他稳赚不亏。 程董,李玉珀平静地说,这风险,不如我来替你担吧? 这通电话挂断,没过一会儿,万凌燕拨来一个电话:李总,我和有交情的媒体都谈过了,我们内部开了个小会,和宝宝也商量过,严防死守不是最好的办法,真一条新闻,一个蚊子都不让飞出去,不大现实,我们打算向媒体让上一让。 她不等李玉珀说话,补充道:舆论战我们不怕,唯独就是这个李玉璋真的是卑鄙,第一条发这个 一条视频发到李玉珀邮箱里,她打开,画质不是很清晰,许多人影晃动,镜头终于稳了,秦宝灵半靠在沙发背上,头歪在她肩膀上,嘴里咬着一根烟,含糊不清地问她:这怎么点来着? 镜头往旁边转了转,她垂着眼瞧秦宝灵,童晴笑盈盈地上手教,一旁一道声音问,这次赵导的新片女主角给谁,童晴想也不想,不给我给谁? 她咬住点着的烟,镜头巡视般转了一圈,又去拍那边的导演和制片们嬉笑,张口就是钱和关系,一分钟的视频,真是好一出千禧年娱乐圈众生相。 第一条就放这个,不是打算让秦宝灵死,是打算让秦宝灵把别人牵累死。更何况秦宝灵是她的影展主席,一箭双雕。 李玉珀略一沉吟:给童晴打电话吧,这条视频后面拍到的导演和制片不能放,一刀剪去,故意留出明显的剪辑痕迹。 这聚会她记得是在鲁朴家办的,李玉璋也在场。人多眼杂,想要逮到是谁拍的很难,但是想要警醒一下当天在场的大家,还是很容易的。不管中间是什么缘由,这算是秦宝灵和童晴把这事给担下来了,不求知恩图报,起码是要迁怒对人。 好。万凌燕那边一口答应,熹宁那边本来就决定能打公关战的不强压,结果上来第一条就牵涉众多,她们正在讨论,没想到李玉珀直接给出了一个这么好的方法。 她挂了这通电话,又是四面八方地打电话,她和程声通说得不假,这些投资公司,要么是像华彩那样故作姿态,等着她下放底线,要么就是和她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她来了,广灿有了新的价值,可是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人家怎么舍得降低条件和她合作呢? 她和自己那些所谓的朋友也打了许多电话,谈感情就伤了钱了,即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看在将来的合作上,让利也让得有限。 李玉珀谈不上焦虑,因为和秦宝灵无关,她现在的窘况是必然的。想要保持敛锋的运转,走的又不是风口上的生意,现在李玉璋提前发难,很难拖到影展,她想保持收购的绝对话语权,*更是难上加难。 裴爱善敲了敲门,她和叶崇静约好的时间到了。 这位太子女非常准时,和她几乎是恰好一起到了餐厅。对方礼貌地向她打了声招呼,她笑吟吟的,话说得十分亲近:还像以前一样,叫我一声姐,怎么样? 第118章 当然好。叶崇静从善如流,大家是合作伙伴,她很愿意念念旧情。大姐,事情我大致已经知道了,真光已经确定和影展合作,损害影展利益的事情就不会做,这点你放心。 我没打算说这事。李玉珀道,信得过你,不用讲。 她抿了一口瓷杯里的温茶:崇静,不算是请你帮忙,就是我有一个想法,先讲给你听听,你如果感兴趣,做得了主的话,欢迎你加入,如果不感兴趣,那就听听就算,咱们只是随便聊聊。 影展现在效果如何,尚在观望,潜力如何,也展露不出,还上不了牌桌。李玉珀非常熟练地袒露弱点,我一开始想着,一家愿意和我合作的投资公司就够了,广灿不是当年的广灿了,人少,清晰,简单,许多事情,也容易做。 但是呢她抿了抿唇,仿佛是欲言又止。 叶崇静心里猛然一动,李玉珀面对的情况,她是有所耳闻的。昂山带头,投资公司集体施压,这一番权力动荡,李家失去对广灿51%的相对控股权是板上钉钉,如何把这位美国归来,决定重建之前先打烂广灿的太平公主榨出最大的价值就要看这位公主的底线何在了。 李玉珀知道叶崇静已完全听懂了自己的未尽之意:这话我总是要说的,广灿这个企业,它和很多企业不一样,它是家族传承的,架构是非常情感化的,崇静,我说这话,你身为天顺的孩子,想必也是感同身受。 我想,既然现在经济下行,大家都是各有各的难处,我不妨再让一让,再多让一让,本来想着简单清静,现在一想,合作伙伴不嫌多,谁想来就来,犹豫的呢,我这儿,准备了一份对赌协议。 她徐徐地说:我接手广灿之后,三年营收未达预期,所有股份超额回购,我保证所有资方,稳赚不赔。 做生意,该谨慎的时候要谨慎,该赌的时候,就要赌! 她是预演过很多遍回国之后的事情,到现在这一步,别说算不上最坏了,连很坏都谈不上呢。 更何况她是想用对赌,打散昂山自发组成的联盟,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选择走这冒险一步的。 真光会考虑这个提议的。叶崇静说,天顺呢,自然也会考虑。真光代表的是她自己,天顺是代表,她愿意帮李玉珀,用天顺的名义,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李玉珀以茶代酒和她碰了碰杯:对了,李玉璋当初是挖了天顺的一个副总裁来着吧? 叶崇静说:是有这事。这位副总裁被挖,她记得叶焕章是雷霆大怒,不为别的,就为这位副总裁业绩太好了,当年还在年会上被点名表扬,结果被广灿给截了胡。 真光方便发点这种旧闻吗?李玉珀的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和天顺的龃龉不少,最近广灿又是颇受关注,发点这种旧闻,点击量和浏览量也会不错吧? 叶崇静也笑了:可以试试,总归是有版面空着的,填一些这种新闻,也不错。 李玉珀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今年比较早,一月底就过年了,街上隐约有了些年味,相当的热闹。 她抬头看了看墨蓝的天幕,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远比不上龙台山上那漫天稠密的星子,一片亮晶晶的闪烁,一味的亮,亮到眼睛里,像钻石一样折射光彩。 什么时候再到山上去看星星,冷点也没关系,反正秦宝灵总是热乎乎的。一只热乎乎的大兔子,真想揪揪她的耳朵。 她想着想着,脸上情不自禁地带了一丝笑意,可惜阿尔卑斯山去过了,那里坐热气球的体验不错,要不是为了安全,只能白天乘坐,晚上赏星星的话,该多么的美丽呀。 李玉珀想着想着,从手包里摸出手机,拨了秦宝灵的电话。她总不习惯打微信电话,总是习惯性地要打电话。这习惯放到现在有点老派了,秦宝灵挂断了,紧接着给她用微信拨过来一条视频。 她点开,屏幕里立刻就出现了秦宝灵的脸,故意凑得很近,眼睛也睁得很大,深棕色的瞳仁在一片灰暗中柔软地摇晃,有点像一只凑近镜头的小猫,故意在卖可爱:我妆还没卸呢,你多看看。 你那儿光线不好。李玉珀笑道,我看不清呢! 一头狗熊事儿还挺多。秦宝灵嘀嘀咕咕,镜头一阵轻微晃动,忽然大亮,秦宝灵到了化妆间,一张很美丽的面孔在屏幕上冲击性地放大,长睫毛扑撒下阴影,鼻梁细挺,一双菱角花瓣似的嘴唇发着甘红。 她的宝宝很没好气:现在清楚了吧! 93痴心93 ◎总是她们两个人,只有她们彼此而已。◎ 李玉珀的生物钟还没生效,一通电话先把她惊醒了。她按下接听,秦宝灵劈头盖脸地就骂:你是他爹的疯了吗?还是想死呢?对赌协议?我亏你想得出来!华彩她们向你施压就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像是压力她们,实际上把你自己都要赔进去了! 你怎么不说话!秦宝灵发怒,哑巴了?无言以对了?你还知道自己是发疯呢! 我是在想。李玉珀昨晚睡得很不错,这会儿朦朦胧胧地说,我在想昨晚你对我柔声细语的,是否是一场梦呢? 傻x!秦宝灵真的是大发雷霆,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签了对赌,一旦输了,那可是天债!你怎么还,你想过吗,到最后还得牵累敛锋!你不能这样跟她们对着干的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你这是跟我对着干呢? 这是很正常的选择。李玉珀说,她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我本来想着,只选一家合作,不管是投资公司,还是私募基金,一是数额不算大得惊人,二是只和一方合作,简单干净,很多事情,容易处理一点。 但你也看到了,事情到这一步,李玉璋提前发难,华彩她们趁机施压,既然如此,我何必要从她们之间选一个呢?既然觉得我这还算一块肥肉,那么谁想咬,我就大门敞开,叫她们尽情地来咬,总归就这么大点,来晚的了可就没得吃了。 对赌协议也是很正常的决策,给自己提高一些性价比,给肉增增香,没什么不可以的。超额回购是一笔大数额不假,最后股份握自己手里了,也没有你讲得那么可怕吧?。 还有,李玉珀笑吟吟地说,她想让氛围轻松一点,不要那么紧绷,不到最后,我是不可能用这个办法的,她们合起伙来要压我的条件,这个消息放出去,也算是个破局的办法。 你给我搞什么欲扬先抑呢?秦宝灵道,什么不一定要走这一步,等你真走了,我再来和你讲,不是晚了吗?就算你讲什么所谓破局,什么办法,我也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说什么没那么可怕,你当我什么金融常识都不懂呢!你要是真走投无路,这很正常,赌上一赌,也没关系。现在你不是没有选择,非要这样是干什么呢?就算是破局,有什么必要?万一人家铁了心就要用对赌坑你呢?你把路走的这样险,非得弄到不成功,便成仁,你就舒服了,你就舒服了呀? 你说的选择不属于我的考虑范畴之内的。李玉珀道,宝宝,往后不要再提了,有你这一片心就足够了。 你去死行吗,还有一片心就足够,真他爹的回到九十年代。秦宝灵说,还不如你恨我呢,恨我你至少智商是在线的,知道孰优孰劣,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什么是愚不可及! 李玉珀把这句话原样奉还:我也觉得,你还不如恨我呢,恨我你至少智商是在线的,知道孰优孰劣,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什么是愚不可及。 我在电话里和你讲不通。秦宝灵说,不论如何,等我回去再做决定,广灿股价跌下去,没有强心针,拉不起来的,更何况广灿年度财报马上要披露了,不用着急选定合作伙伴,李玉珀我真想杀了你,你没有试过,根本就不知道,对赌输了会有多惨! 她真是不愿听到对赌两个字,内娱对赌的明星太多了,有时候是为了公司,有时候是为了自己。当初广灿收购成立一天,注册资本仅仅一千万的白犀牛影视,一举把这家公司的估值拉到近十亿,就是看中了这家公司的几位明星股东。 那几位明星全都在那时候正当红,作为回报,广灿要求白犀牛第一年盈利七千万,此后五年内,每年盈利上涨15%,否则需要补偿业绩未达到的部分。 白犀牛只有第一年完成了业绩指标,往后年年失败,所有的钱都是从股东兜里掏出来的,一旦签了对赌,人身自由就相当于没有,只有疲于奔命地赚钱、赚钱。 第119章 秦宝灵也签过对赌,不过她自认为很谨慎,只签过票房对赌,从来没有让熹宁冒险过。 你对我是关心则乱。李玉珀轻声说,宝宝,回来之前,我预演过很多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把广灿股价砸下去,本来也不一定要用版权合作的方法,我手里有一些料,还有一些旧闻,可以通过媒体放出去,还有像你说的,广灿的财报,八成是不会太漂亮,这都是办法。 但是股价顺利砸下去了,我的收购就会一帆风顺吗?也不一定,最好的情况,是我顺利找到了一位合作伙伴,次一些的情况,是我让利,我找到了一位合作伙伴,这种情况是可以达成的,只要我让一点。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像这样,引入多一点的合作伙伴,签下对赌协议,更快,效率更高,这都是很正常的,我有预料到的,最坏的情况是完不成收购,我灰溜溜地回美国去。 你之所以觉得不可接受,是因为你给了我一条捷径,一条退路。李玉珀说,我什么都不用付出,仅凭我们的感情,我就能掏空你来完成我的心愿。 她笑了:秦宝灵,我是个很有格调的女人,用下三滥的方法报复你,我做不来,用这种方法达成心愿,我也做不来,就算是为了呵护我的自尊心,这件事,你别参与了吧? 你是没有把我放到你的预演里。秦宝灵说,加上燕子在那儿和你胡说八道,你更觉得帮你就是掏空我了,真是傻x,你傻,我还没那么傻好吗? 李玉珀抿了抿唇:或许是说得夸张了,但夸张一点也好,我不愿让你担这个风险。 等我回来再说吧。秦宝灵道,行了,今天还没起床就打电话骂了你一顿,你今天一天都得想着我了。 她凶巴巴地补充,李玉珀合上眼睛,想都想得到她呲出那颗尖尖小牙的样子:还什么不愿让我担这个风险,咱俩还没在一起呢,你别那么有主权意识行吗?你是我的谁呀? 我要去公司了。李玉珀不接招,笑微微的,说得真对,你是我的谁呀,大早上打我电话,占我的线,还上来就恶声恶气的,我得给你挂了。 秦宝灵心说学得挺快呀,刚想举一反三,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撒娇一下,结果对面停了一秒,真挂了! 童晴同意把视频发出去,那点内容,要换成一个男导演,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可是换成赵霜浓,她本来就做过人家的缪斯,有什么所谓? 她慢悠悠地在电话里说:秦宝灵,我为你两肋插刀了,你怎么报答我? 秦宝灵乖乖地说:谢谢童晴姐姐,要是让我发现你趁着这件事给赵导打电话 啪的一声,对面把电话给挂了。一早上吃了两回闭门羹,真也算是头一遭了! 广灿股价开盘下跌三个点,市场的反应很快,散户可能消息滞后,圈内人却是知道,短期内是绝无上涨可能了,只会一直这么跌下去。 熹宁经验丰富,更何况现在的舆论环境早已是天翻地覆,这段视频没能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反倒是把风向调转成了怀念千禧年明星的活人感。 李玉珀暂时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交给了裴爱善,不论是谁打电话过来,统一用自己去谈合作的名义拒绝,她自然没去谈合作,只是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难得的打开窗户,晒会太阳。 她不能只考虑合作的事情,她还得把影展做到最好,李玉璋之所以提前发难,是想让她陷入两难境地,影展在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自乱阵脚。 而且回国第一个年,她不想过得太草率,太仓促。 毕竟这是回国第一个新年,即使还不能算和秦宝灵正式复合,但总归有些纪念意义吧? 不过出去玩是不可能的了。李玉珀心想,还是像圣诞节一样,在家过?还是 李总。裴爱善快步过来,昂山的华董打电话过来了,我说你在外面,她说是比较紧急的事情,让你在手机上接她的电话。 李玉珀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全被转进了语音信箱。她等了一等,果然很快等到了华彩的电话。 我这刚出差回来想找你吧,结果你又跑出去了。华彩笑道,怎么打个电话比登天还难呢? 李玉珀也笑:现在不正说着话吗?看来咱们还是有缘。 既然有缘,那我就得多说两句了。华彩道,玉珀,我听说对赌的事情了,我觉得实在没这个必要,谈什么对赌呢?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李玉珀从善如流,觉得我接手广灿,广灿的股票比以前有价值,就可以了,结果形势比人强,怎么证明我接手之后的广灿有价值呢?还不如这种方法,起码效果显著,原来是我求着给别人打电话,现在别人纷纷地主动来找我了。 华彩不以为意:我听说你和宝宝和好了?她怎么舍得你走这一步,不至于的。我的意思呢,是我们可以再谈,哪怕是影展还没举办,我们也可以好好地谈一谈,你想要董事长和ceo,不是不可以,人多了,反而麻烦,你觉得呢? 当然可以。李玉珀道,她自然也不是真铁了心要走对赌这条路,华彩也是,假设能,她昂山一个能吃下的合作,为什么要分给别人?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把电话给挂断了。 晚上,秦宝灵在微信上向她下达指示,要她去大荣府让自己看看薯条。明明每天固定有人向她发薯条的餐食和状态的。 和薯条有关的事情李玉珀全都很乐意,等到了大荣府,她打开视频,把薯条搂进怀里,薯条很聪明,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秦宝灵,还用小爪子拍拍屏幕,好像在对秦宝灵说,我知道是你。 李玉珀垂着眼睫摸薯条毛茸茸的脊背,秦宝灵看巴塞罗小熊看得多了,有时候总觉得李玉珀的眼睛也是圆溜溜的。 只可惜这头狗熊实在和圆溜溜的眼睛不沾边,她的灰眼睛大而锐利,深深的双眼皮褶,直摆到眼尾,眼睫毛长长扑出来,浓浓的在深邃的轮廓上更洒一片阴影。 秦宝灵隔着镜头和屏幕瞧着她的狗熊和小猫,觉得所有的气恼全都烟消云散,李玉珀固执己见也无所谓了,等见了面,她不怕说服不了她。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屏幕,好像点在了李玉珀的面颊上,薯条很配合地拍来一个猫爪,等到巧克力色的肉垫撤开,一根细白的手指悄悄地点在了那里。 李玉珀嫣然一笑,什么都不说,单就是这样凝视着她。 她本来还有好多话想说,也全都说不出了,她们单只是望着彼此,隔着一道屏幕,隔着滔滔的岁月之河,单只是望着彼此,唯一的彼此,从未变化,从未离开,总是她们两个人,只有她们彼此而已。 94痴心94 ◎有人偷猫!◎ 倘若时间能够具象化,该是一种什么东西? 李玉珀有时候想,时间会是一条河。一条波光粼粼的,银色或透明色的河流,滔滔不绝地流动着,不为任何人,不为任何时刻停歇。 她和秦宝灵,看似在沿着河岸走,走着走着,青春年华像锦绣华裳一层层地从她们身上剥落,前头越走越是光明万丈,可结果是幻梦一场,两个人一个觉得自己走到了一座火山,一个觉得自己走入了一片冰海,醒过来一看呢? 她们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爱情这东西很可怕,没有爱情的时候,她们无坚不摧。她们快乐地蔑视爱情,直到爱情把她们逼上了一条绝路,因为有了爱情,她们就软弱了,她们动也不能动了。 爱情把她们钉在了原地,谁也没能走出一步去。 李玉珀睫毛颤了颤,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是秦宝灵正用手指拨弄她的眼睫毛。 见她睁开眼,秦宝灵就淘气地用手掌心盖住她的眼睛:早知道一开始就捂住了,还想让你猜猜我是谁呢。 除了你还有谁?李玉珀说,明明是个问句,语气却是确凿无疑。除了秦宝灵,谁会这么坐在她床边,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的地方,从来只有秦宝灵能够任性妄为。 秦宝灵撤开手掌,对她嫣然一笑:那当然了,除了我还能有谁? 她站起身来,脱下大衣,三下五除二地把贴身的毛衣和长裤也脱了,热烫烫地钻到了李玉珀的怀里,衣服应该带着寒气,可她身上只有融融的暖,一点冰冷气都没有。 呼吸也是发烫的,烧到李玉珀的脸颊和心口:拍摄很顺利,提前回来了一天,不过不排除往后有什么需要补拍的地方,到时候再说吧。 她仰起来,柔软的黑暗里,她的眼睛趁着月色,发出清凌凌的波光:感觉这几天是这么多年我最想你的时候。 第120章 为什么?李玉珀很配合地问,实际上她很想很没资格地质问一下,之前就不那么想了吗? 可见爱情真是种很恐怖的东西,她和秦宝灵什么风雨没经历过,现在却齐齐退化成了两个单纯的年轻人,什么前程命运全不想,只想着彼此。 那十六年,没确定心意。秦宝灵说,前段时间,你没搞出这些让我气死的事,所以这两天我最想你,一方面是想你,一方面生怕你做错事。 又说做错事。李玉珀倒是含着笑,怎么就叫做错事呢?更何况我年轻的时候做错的事更多,也没见你管我。 那不一样!秦宝灵小发雷霆,她也不想大半夜刚回来就和李玉珀争论这些事情,先算了,也不能急于一时,我坐红眼航班回来的,是想第一时间见你不是想第一时间和你吵架。 李玉珀搂住她细细的腰,大约是错觉,她总是习惯性地觉得秦宝灵拍戏回来就要比拍之前瘦一点,纵使她已经是大明星了,在片场只有别人看她脸色没有别人磋磨她的份,她还是觉得,秦宝灵辛苦一场,就会悄悄地瘦一点。 秦宝灵面颊贴在她肩膀上,险些一张口就又要问那些事,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天马行空地说:前天在片场等戏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件事情。 她知道李玉珀正认真地听她说,就慢慢地讲下去:自从《角儿》的事我向你发了脾气之后,你就再也不来探班我了。我知道你不来不完全是因为我发脾气,我那纯粹是迁怒你,我也知道你不来是为我好。 她瞧着李玉珀,瞧着她灰色的漂亮眼睛,这会儿投进来的是月光,在这种柔柔的光线下,李玉珀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也是柔情脉脉的。 但是,她说,就跟我在办公室发现你和你高中同学一样,我特别后悔,想早知道不和你发脾气了,因为你是个混账,你不管我万一是乐得清闲呢?我可是你的情妇,我要拴着你,绑着你,以免你喜新厌旧,找别的人去! 我一边等戏,一边生气,突然,建丽过来,拿着一个小盒子,说是你让人送过来的。 李玉珀忽然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了。她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是觉得太微不足道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秦宝灵去拍戏有两周了,她以往探班,一般都是这个时间去一次,看看秦宝灵情况,两人亲热一下,年轻的金主和情人,这很正常吧! 不过她又不是色情狂,不至于拍一部戏的时间都受不了,不让她去,那就不去了。就是破了以往的惯例,她心里总悬着一件事似的,就让助理去送了一盒奶油小方。 特别订制的,很小一块,上头一层饱满的浆果,她最爱吃的就是浆果,各种各样的浆果。草莓树莓蓝莓黑莓蔓越莓,五彩缤纷,秦宝灵说:我看了一眼就哭了。 嚎啕大哭,旁边的工作人员吓得团团转,把导演都吓自闭了。 我想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呢,李玉珀,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秦宝灵低声说,现在想想,咱俩那时候到底在坚持什么呢?明明一看,就是你对我一往情深我对你一片痴心。 她们的关系,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迷局,幸好现在寻到出口了。 有时候我想。秦宝灵说,其实仔细想来,发生的一切都要发生的,我一点也不后悔。和你只有爱,我不甘心。我要和你什么都有,世上最酷烈的情感,都付在你身上过,往后什么也分不开我们了。 李玉珀好一会儿没说话,秦宝灵简直疑心自己一番炽热的告白说给了一头大狗熊听:李玉珀,说话! 我在想呢。李玉珀说,有一件事我早十六年前就该承认,最该承认的一件事是,你一直比我勇敢得多。 她的吐息落到秦宝灵的下颌处,一双嘴唇亲了亲她的颌线,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最后亲了亲她的双唇:要把我换成你,不管用什么招数,我不一定能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早该知道的!秦宝灵笑了,她眉眼弯弯,你那点苦啊,和我比算什么?要真有平行世界,跟姐混,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还是和我混吧。李玉珀也笑了,我成绩好,跟着我考上大学,咱俩搞不好也能混得不赖呢! 秦宝灵哼了一声,贴上去吻她,口腔里的温度比皮肤上更高,李玉珀情不自禁地一抖,紧紧地把怀里这个女人给搂住了。 她第二天是被两样热烘烘的东西给烤醒的,一样当然是怀里的秦宝灵,还有一样,是一屁股坐到她锁骨上的薯条。 薯条先是把她坐醒,随后甩着尾巴试图窝进秦宝灵的怀里。秦宝灵比她的睡眠沉得多,被毛茸茸的小猫怎么蹭都不醒,单是蹙起眉头,胡乱地晃了晃脑袋,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趴到床上又想睡。 可惜薯条是她养出来的,和她的脾性一模一样,一只任性小猫,不达目的不罢休,见她趴下了,就踩到她背上,害得她又换了个姿势,红润的嘴唇张了张,看着有要小发雷霆的架势。 李玉珀看着有趣,伸手去拨薯条的尾巴,吸引它的注意力,让它别再闹秦宝灵了。一边仔细地瞧着秦宝灵的脸,明明是一张已经看过一千一万遍的脸,隔了那么久的岁月时光,她总觉得还看得远远不够。 她得把这张脸记在心里才行,不是那张青春动人的脸,而是现在的这张脸,虽是一样的美丽,可里面有太多她所错过的东西了。 薯条仿佛是下定决心要闹醒自己朝夕相处的妈妈,不再搭理李玉珀,专心地用小爪子拍秦宝灵的肩膀和胸脯,李玉珀珍惜它这会儿的活力,只不过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是该帮她天底下第一可爱的豹猫大王薯条,还是该帮自己的 她心里甜丝丝的,很多年之前,她经常会有这种情绪,甜丝丝的。 秦宝灵抱住她,和她撒娇,偎在她怀里胡说八道,很多时候,她都会有这种情绪,甜丝丝的。 那时候的她无知无觉,现在她得承认,这就是感情的甜蜜,她实在是很期待那一天,她和秦宝灵真正的拥有一段恋爱关系,她真正的拥有一个爱人的那刻。 你就看着薯条闹我是吧。秦宝灵没好气地说,她眼睛略略睁开一线,声音还有点刚起的沙哑。 挺有意思的呀。李玉珀一本正经,我都不知道你在国内过的是这样的幸福日子,一早上起来有小猫闹醒,还好意思抱怨的? 有本事你把猫偷走。秦宝灵的眼睛完全睁开了,到时候我上你床闹你,你看吓人不吓人吧! 秦宝灵伸长胳膊把薯条搂进怀里,一连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亲了好几口:好啦,妈妈和你没有隔夜仇,妈妈原谅你啦。 我也是它妈妈。李玉珀平静指出事实。 这个目前只能勉强算阿姨。秦宝灵看都不看李玉珀一眼,还没到妈妈那地步呢,薯宝别放在心上,妈妈二婚一定首先和你讲呀。 李玉珀笑了,纯粹被气的:哪来的二婚? 二婚不错了。秦宝灵说,还是你想当我前妻? 她正打算趁机多嘴贱两句,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李玉珀,这是树海! 是啊。李玉珀笑吟吟地。 薯条怎么在这儿?秦宝灵如梦方醒,大喊一声! 有人偷猫!!! 95痴心95.谢谢安宥真深水加更 ◎多可爱也不如现在可爱。◎ 你什么时候把薯条偷来树海的!秦宝灵质问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偷来的! 李玉珀自自然然地说:怎么能叫偷呢?我是光明正大在你不在的时候代理监护职责,把薯条接来树海的。 秦宝灵自己挺喜欢强词夺理的,可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许这头狗熊强词夺理,她马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哦我明白了,你偷偷把薯条偷过来,是不是想挟持我的薯宝做人质,好让我和你同居! 李玉珀马上站起身,不给她说第二句话的机会,披上睡袍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宝灵得了一大胜,揉搓了薯条好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漱,再出来的时候,李玉珀正在把煎好的溏心蛋盛进盘子里。 燕麦色的丝绸睡袍在她身上随着后院打开的玻璃门外吹拂进来的微风晃荡着,秦宝灵从后面抱了抱她:你是不是瘦了? 李玉珀从来不是那种很瘦的体格,她个子高,外国血统让她骨架也不小,再加上锻炼,看着纤瘦,实际上很有分量。 第121章 可这会儿秦宝灵抱她,总觉得一下抱到了骨头,起伏的肌肉存在感也低了:你现在多少斤了? 还是那个体重。李玉珀说,可能是这两天锻炼强度大了点吧。 少来。秦宝灵说,根本没称过吧张口就来,那个体重是哪个体重?你哪有什么固定的体重。你还是小熊的时候体重就起起伏伏的,一多吃就胖,瘦下来的也快。 李玉珀被她逗笑了:什么叫还是小熊的时候,合着现在是老熊? 现在是狗熊。秦宝灵说,她接过那个盘子,中午我做椰子鸡火锅,正好今天周日,别去公司了。 我本来就不去呀。李玉珀说,周末我一个人去公司干什么? 秦宝灵把盘子放到餐桌上,横了她一眼:装什么镇定自若呢,其实心里着急呢吧,不敢在我面前表现,怕我又提起那个事,是不是? 李玉珀不置可否,用自己做的那对小猫小熊陶瓷杯盛刚打好的莓果奶昔,秦宝灵这次没坐在她身旁,而是坐在餐桌另一边盯着她,好像真要用一双肉眼盯出她的精准体重似的。 她刚遇到秦宝灵的时候十九岁,正是吃得最多运动量最大的时候,体重忽上忽下,她不显胖,可秦宝灵总能准确地发现她胖了,她胖的时候是肥肥熊,瘦的时候是骨架子熊,总之没一个好听的! 秦宝灵刚做她情妇的时候很乖,那时候还没作威作福骑到她头上去,不拍戏的时候就给她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不爱搭理她也搂着她的脖颈撒娇:知道吗小熊,你还在发育期,不能总做这种事的,姐是为你好。 姐是为你好,一想到这句话,李玉珀忍不住笑了。 秦宝灵这女人最爱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想要的时候是为你好,不想要的时候也是为你好,她总是全天下最有理的那个人。 笑什么呢?秦宝灵有点不乐意,怎么不和我分享? 想你以前有多可爱。李玉珀抿了一口奶昔,对面的秦宝灵优哉游哉地说:多可爱也不如现在可爱。 她喝净奶昔,走到李玉珀身旁,捏了捏她的肩膀,确定地说:你就是瘦了和华彩谈得怎么样? 话题就这么硬转?李玉珀微微笑了,没什么特别的,她自然想单独和我合作,其他人呢,有的是想单独,有的呢,不果断,又觉得对赌协议也可以。 就还是互相试探呗。秦宝灵说,就看你能等到哪一步,让*到哪一步,反正无论如何,她们都不急的。如果能打持久战,一直等到影展的话,恐怕是更合了她们的意。 不一定能等到。李玉珀说,她微蹙了眉,心里清楚得很,说到底,即便拿出了对赌协议,自己仍然是处在弱势地位,大家都是互相在等,在试探。 影展目前报名的片子已经出现了好几部出彩的,但能否具体看到效果,或者说,李玉璋是否能让她等到三月,想也知道,希望渺茫。 更何况关于秦宝灵的新闻还在陆续往媒体送,纵使目前这两条都比较小打小闹,往后如何,亦未可知。 她不是圣人,难免心急,有些事情,却是绝对急不来的。 你就是犯傻,钻牛角尖。秦宝灵坐到她大腿上,很女孩子的晃着小腿,赤裸的脚跟一下一下的打在她小腿上,动作孩子气,话语是平平静静的十分成熟。 你不喜欢我说弥补你,好,咱们不讲弥补,我帮你不行吗?我有难处,童晴还为我两肋插刀呢,咱俩这关系,我为你提供一点资金,又怎么了? 童晴答应是有两个原因,一是对她造不成实质性的影响,二是对她有好处,她能借机联系赵霜浓。李玉珀说,你的两个原因呢?一,对你造得成实质性的影响,二,对你没有好处,咱俩到底是谁傻,是谁钻了牛角尖了? 你怎么知道对我没好处?秦宝灵说,我可是相信广灿能在你手里好起来的。 李玉珀摇了摇头:那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根本就不想要广灿的股份,你打的是让我回购回去的主意。 秦宝灵被她说得心烦,自己好容易为人全心付出一次,那人呢?半点不领情,处处堵着她。 她张了张嘴唇,想训李玉珀,又难得理亏,索性自己垂了眼睫毛,装作一副欣赏戒指的样子,凑着阳光看上面那颗硕大的钻石。 李玉珀刚才还觉得她有点可恨,现在不知道怎么,马上又觉得她实在可爱:我这儿冰箱里没有椰子鸡的材料,我让物业送过来吧。 是椰子鸡火锅。秦宝灵强调,我记得树海物业有自己的菜园吧,各种蔬菜都送一点,除了绿叶菜,再送一点菌菇和玉米,椰子和鸡肉是必须的,还得有虾和牛肉,鱼肉也来一些吧。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最后来了个结尾:晚会儿再打电话,不着急。 说着,她把脸颊枕在李玉珀肩上,嘀嘀咕咕地低声说:就是瘦了,硌我。 李玉珀手指勾着她微卷的发尾,一点一点地梳理过去:行,那中午多吃点。 治标不治本。秦宝灵说,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解决这事儿,你就会一直硌着我。 我有方法,不用急。李玉珀道。 我最不爱听的,就是你说这句话。秦宝灵说,上次你说这话的结果是什么? 李玉珀道:因果错误。 说不过我就开始挑逻辑错误。秦宝灵不让她摸自己的头发了,去打电话。 其实她知道,是她说不过李玉珀了。 她知道李玉珀的性格,是不能同意自己这样插手的,但她非得插手不可,明明有更好的,最好的办法,何必委曲求全?她即便是傻,心里也有数! 那天她和李玉珀说的话,半分没有作伪,她最恨的,是恨不管有多少苦衷,自己到底是背叛的那一个,到底是更加理亏的那一个。 李玉珀有她的冰海要渡,她有自己的火山要跳,她的心结,非得如此才解得开。 这种地方的物业管家基本是有求必应,所有食材都是清洗好送过来,椰子挖了肉,东星斑也片好了,知道要做椰子鸡火锅,蘸料调了好几种,都是新鲜做的。 李玉珀把食材摆盘,秦宝灵就开始熟门熟路地做椰子鸡,做饭这种事一通百通,大部分东西都是处理好的,她把两只老椰子和青椰子一半肉和椰子水搅打,放到锅里煮沸,放鸡肉去煮,再加椰肉,马蹄和红枣,撇去浮沫,椰子鸡火锅就做好了。 一点腥气都无,一开盖就闻得到一股椰子甜香,秦宝灵这次又坐回到她身旁,准备监督她进食。 只可惜现在的秦宝灵,除了秀色可餐之外,真的是让人食欲全无,三两分钟就捡一棵烫好的绿色菜吃,间或吃上一片鱼肉,或者一只虾仁,看着吃东西比登天还难。 李玉珀余光瞥着她,情不自禁地想,如果这只兔子不做演员,单纯地做她情妇,她一定会把这只兔子养得很大的,养得毛茸茸的,想吃什么吃什么,爱玩什么玩什么,要买什么买什么。 事与愿违,这只土了吧唧的兔子有奇志,要做的不是一只锦衣玉食的昂贵兔子,她要做的是整个动物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兔子大王! 想什么呢?秦宝灵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盘沿,给她夹了一块牛肉,威胁道:吃! 李玉珀投桃报李,给她夹了一棵绿油油的小菠菜。 薯条慢悠悠地走过来,被秦宝灵接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兔子大王和豹猫大王。李玉珀勾起唇角,不由得笑了。她们是个只有三个物种的小家,怎么这么多大王呀? 秦宝灵见她笑,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一旦暂时不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她只要一看到李玉珀就坐在她身边,怀里还有一只毛茸茸的薯条,一切仿佛和十六年前并无区别,她就满心欢喜。 她千般万般的不后悔,也需得承认,中间的那十六年,她真不想仔仔细细地过去,她想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和李玉珀是情人和金主,闭上眼睛穿梭时空,再睁开眼睛,她和李玉珀是爱人和恋人。 她是个喜欢走捷径的女人,中间十六年的苦功她不愿下,她想像歌里一样,走过一道长长的彩虹桥,走进心里的黄色门,心仪的女孩就在她身旁,永永远远地陪着她。 她忽然亲了李玉珀一口,李玉珀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落地窗外,晴朗的阳光洒进来,一层层地为她们镀上青春的华彩,她轻捷地又亲了李玉珀一口,又亲一口,李玉珀终于捉住她,扶住她的肩膀,在她脸颊上,笑吟吟地将一个亲吻送还回去。 第122章 96痴心96 ◎真恐怖的劫,真恐怖的爱。◎ 李玉珀一早就去公司了,秦宝灵刚拍戏回来,按惯例是要大睡几天的,可这会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搂着薯条坐在沙发上琢磨事情,琢磨怎么能让李玉珀悬崖勒马,同意她的方案。 万凌燕和她通过了电话,李玉璋嘴上威胁得厉害,实际上怎么能真股价跌一分放一条新闻呢?好戏恐怕都在后头。 秦宝灵心不在焉的揉了揉薯条的小脑袋,她想确切地知道李玉珀和其他人是怎么谈的,但现在李玉珀可警惕着呢,知道全盘托出她肯定每条都能拣出来不好的地方反对,索性笼统一讲,不和她说的清清楚楚。 得借着影展的机会去敛锋看看。秦宝灵想,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她不如现在就去! 有了事情做,秦宝灵把薯条抱回到窝里,就这么几天,李玉珀居然在树海也给薯条布置出了一个小窝,偷猫之心路人皆知! 秦宝灵这会儿心情好,暂且不怪她了,忙忙碌碌地换衣服,打电话叫司机来接她。进敛锋的时候已经快十点,李玉珀正亲自回复一封邮件,见她进来头也来不及抬: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影展的准备情况。秦宝灵对答如流,不打扰她,坐到沙发上,前面是一张小小的茶桌,她选了一种茉莉花茶,打算煮上一壶。 目前有好几部片子评价不错了。李玉珀说,在u盘里,你可以看看。她有心想和秦宝灵多说两句,可是时间快到了:我得去开个会,我这儿没什么东西,沙龙那里有茶点水果,去那儿坐一会儿? 她点击发送,把电脑给合上了。 秦宝灵凑过来,蹭到她腿上坐下:怎么,还把我支开? 你是一定要翻我文件的。李玉珀笑吟吟地说,你就说我猜得准不准吧,什么影展,这次过来就想翻文件,是不是? 对我就这点信任。秦宝灵面不改色,我想你了,来找你,不行?中午想和你吃顿饭,不行? 宝宝。李玉珀道,你想挑别人不好的地方,一千一万条也挑得出来,因为别人不是你,和别人谈感情伤钱,和你谈钱伤感情,你要看,尽情地看,可想从这儿说服我,那是不可能的。 她勾了勾秦宝灵的发尾,拿着桌上的文件站起身来,去会议室开会了。 李玉珀一走,秦宝灵马上打开她的书柜。她的习惯秦宝灵一清二楚,什么东西,文件脊上贴的一目了然,按时间顺序正序排列,绝对不会找错。 秦宝灵抽出一份文件夹,里面果然是一版版的草拟协议。除了昂山之外,还有好几家著名的投资公司和私募股权基金,她一目十行地看下来,一股气直顶到喉咙口,一些条款,跟赌博一样的对赌协议,真的是区别没有大到哪里去! 要求设置明确的退出机制和溢价回购条款,和对赌的一部分,差别真是显著的吗?收购完成后,还要求更高的回收率和优先的股利条款,董事会的席位更不用说了。 这些协议,有的在监督权上让位,有的在决策权上让位,让来让去,到底是不肯让出一分利。真拉锯战一样地谈过去,她也不相信李玉珀最后能占到几分好处。 她故意不把文件夹放回去,就摊在桌面上,专等着李玉珀进来一眼就能看到。 李玉珀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她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掂了掂小茶壶,沉甸甸的,里头的水应该是一点也没动:怎么不放回到书柜里? 等着向你兴师问罪呢。秦宝灵说,她望着李玉珀,这头狗熊也不坐,静静地站着,任她审视,珍珠灰色的西裤和衬衣明明很合身,贴在这人身上,薄得像一张窄窄的纸片。 秦宝灵心软了,低声说:过来。 李玉珀过来,把两份文件一起收到了书柜里,语气很平静:和你讲过的,不要觉得现在的境况很糟糕,我想收购广灿,一定会是这样的条件,人家凭什么对我网开一面,我是谁? 你是谁?秦宝灵的心软变成劈裂一般的心痛,你是呼风唤雨的太平公主呀! 你看这些条款,怎么看怎么觉得吃人,那是因为你无私奉献,你什么都不要,只想帮我。李玉珀道,和你讲过许许多多遍的,宝宝,别再纠缠这件事了,你该考虑的,是我连累你要遭李玉璋报复的事情。 万凌燕说得对,她实际上帮不上秦宝灵许多了,很多事情,她不仅鞭长莫及,而且是心有余力不足。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李玉珀了。她不后悔,不失落,只偶尔在这种时候,感到一丝怅然,人之常情的,留恋一丝过去的余晖。 没关系,她想,曾经做得到的,她现在一样做得到,曾经的李玉珀,现在的李玉珀,不都是李玉珀么?未来的李玉珀如何,尚未可知! 秦宝灵盯着她,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眨也不眨:我受不了。 她说:我受不了。 李玉珀,我不是爱你以前的地位、能量,是我觉得你就该是那样的人,就该过那样的人生。秦宝灵道,你现在东山再起,比以前更值得佩服,可是我到底是害你失去了你本该有的东西,没能让你沿着那条辉煌的路走下去我受不了。 李玉珀笑了笑:偶尔迷信一点也不错,有句话我觉得说得特别好,命里有时终须有,该我有的东西,我现在不正一样一样地拿回来吗?干什么今天这么愁云惨雾的? 就是受不了。秦宝灵别过头去,她又想起那天万凌燕是如何和李玉珀聊的,自己让她和李玉珀商量新闻的事情,她可好,东拉西扯了一堆,就是没有如何商量,因为李总现在帮不了她们太多啦! 李玉珀是一头心思敏感的大狗熊要是自己还恨她就好了,现在一定好痛快。不管如何,总之她是暂时踩在公主的头上啦,要是还足够恨她就好了,自己一定会把握好时机,耀武扬威! 要是自己还恨她该多好呀! 李玉珀挤到她身旁,把她搂进了怀里,用指腹很轻地擦去她的眼泪:苦肉计的话对我可没用。 她是故意开玩笑的,可惜秦宝灵甚至都没有骂她,也没有伸手要揍她,单只是眼泪很大的,一颗颗地往下掉。 李玉珀有时候会忽然想,这个女人真是有演戏的天赋,叫人一见难忘的美人这世上许许多多,可不是每一个都像她这样,大笑的时候,纵使露出满口的牙齿也不傻气,肌肉流畅,灿烂夺目。 哭起来的时候呢,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真是珍珠穿上了线,晶莹的淌了满脸,整张脸仍然是漂亮的,动人的,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感染力的。 她笑,李玉珀就跟着她心花怒放,她哭,李玉珀就随着她摧心剖肝。 你明明心里难受,为什么不对我说呢?秦宝灵语气发颤,我是叫燕子和你商量应对新闻的事情的,可是她和你瞎扯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她是为我好,我到底不能说她,我又没法和你重提这件事,你也不和我讲。 她用力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我知道你的,你是那种高敏人群,谁和你讲话,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哪句有歧义,好多事情你藏在心里反刍,你是个玻璃心又敏感的大狗熊,哪怕是现在成天装笑面虎也是玻璃心的狗熊。 我现在不是了。李玉珀也含了泪,我知道我如果说了你又想怪自己,但不管是现在,还是对你怀着恨的以前,我都有时候想,我的失败是必然的。 人得学会接受事实,在去美国之前,我不接受,因为得到过轻视,所以越发自高自傲,不接受别人任何一点有心无意的冒犯。现在我知道,事实就是事实,能从美国走到现在,我已经很厉害了,虽然不满足,但也很厉害了,敏感一点没坏处,太敏感了,只能成为负累,我知道自己胳膊有多长,我伸手摸不到星星,太正常了,我不怪自己,也不觉得丢脸。 我想恨你。秦宝灵紧紧地搂住她的脖颈,还是恨你好,恨你就不用掺和这些事,我明明是想帮你,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求你接受我的帮忙,我贱得慌,我真是个贱货,我还不如恨你呢! 还是恨好。李玉珀也轻声说,恨就不会不舍得。 闭嘴!秦宝灵小发雷霆,我可以讲,你不能讲!你不准说恨好,我要恨你,但不准你恨我! 李玉珀一颗心怦怦地跳,她抿住嘴唇,不是为秦宝灵可爱的蛮横闭嘴的,她纯粹是想,这也好、这也好,太阳升起,月亮落下,万物此消彼长,秦宝灵爱自己的时间久,那么现在自己来久久地多爱她一点,自己恨秦宝灵的时间长,那么宝宝就要多逞一时之快,在嘴上多恨她一点。 第123章 你必须对这个女人付出极端酷烈的情感,在她身上你是用不了任何温和的中性词的。李玉珀有那么一瞬间,真是对她无计可施。 她许多次都觉得,这份迟来的爱把她烧得退化回了那个十九岁的冬天,她仰起头,看到一双纤细的小腿,然后一个美丽的女人不小心撞到了她,同她擦肩而过,这个称不上奇遇的开端,把她的锦绣人生,烧成了一片浩瀚火海。 这大约是劫难,秦宝灵说她是凤凰,凤凰火中生来,火中涅槃,她必有如此一场大火,把她烧入冰海,再重返人间! 真恐怖的劫,真恐怖的爱。 那你恨我吧。李玉珀小声说,你知道这些事情我能解决的,别上赶着来帮我。 秦宝灵泪盈盈地望着她,突然粲然一笑:你说要我恨我就恨呀,你个傻x,你是傻x,我他爹的就是个贱货,咱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恨你,就爱你,就要帮你,你管得着我吗! 【作者有话说】 其实宝宝对于自己做的事,比起曾经那么恨她的李总还难以接受。她难以接受自己让玉珀居然变成了一个无能为力的人。就像宝宝说的一样,这不是因为她希望玉珀永远那么高高在上做她的靠山,而是因为她觉得她的小熊就该是那样的不该受挫折的小熊,她爱她,才那么心疼。 97痴心97 ◎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只有这张脸◎ 有病。童晴由衷地感叹道,真的是有病,当局者迷,要我是看得清清楚楚,一切都在人家掌握之中,就是有你掺和,才显得人家好像走投无路一样,要不是你舍命陪君子,人家好好谈生意呢,轮的着你在这儿情深似海? 童晴摸摸脚下的萨摩耶脑袋: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和李玉璋专心斗法呢。 不行。秦宝灵也去捏萨摩耶盐盐的小耳朵,这是我心里的坎,我非把它过去才行。 那你就和李玉珀说啊。童晴道,和我讲什么,还是你又打上我主意了? 她很警惕:不会又让我为你两肋插刀吧? 和李玉珀不是一时半会儿讲得通的,我有我的坎,她有她的坎,我俩别的事都好,就这件事拧住了。秦宝灵不给童晴见缝插针讽刺的机会,我是想着,她不想让我担那么大的风险,那我不一个人,我拉上你呢? 童晴知道秦宝灵倒不会坑自己,即使让自己参与,条款上也不会短了她,不过 李玉珀不会答应的。童晴道,你歇歇吧,关键不在人多人少,也不在你担的风险大小,李玉珀就是不打算让你参与这事,让你为了她冒一分的险,这你还不满足? 那边秦宝灵眉头紧蹙,童晴倒是挺羡慕的:这样还不好吗?你别瞎忙活了,先顾好自己吧。 你们怎么和好的呢?童晴问,你们都能和好,天底下没什么不能发生的了。 秦宝灵在这点上提供不了什么经验:就是放不下彼此,总会在一起的。 童晴也不想多谈感情的事情,转而问道:李玉珀去公司了? 去见茂德私募的人了。秦宝灵靠在沙发上,拿了一根牛**喂盐盐。萨摩耶很快乐的趴在她脚边磨牙,她心不在焉地想,小狗真可爱,不过看来看去,还是自己家的薯条最可爱。 一想到薯条,她就又想到,薯条现在还在树海呢。李玉珀不仅偷了猫,还把大荣府那儿薯条常吃的口粮,常玩的玩具,常睡的小窝一并给偷了来,这样无耻,自己索性也赖树海了! 广灿的事情不结束,要她怎么能安心和李玉珀同居呢?同居的话,要住树海吗?她漫无目的地想着,童晴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在我这儿发呆呢? 我想事情呢?秦宝灵道,童晴就哦了一声:是该想想,想想李玉璋打算怎么对付你,大家手里头各自的把柄都不少,他也没讨着好,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秦宝灵嫣然一笑:我可没想那些。 一边去吧。童晴懒得搭理她了,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场小雪,你要走晚了路上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宝灵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之前圣诞节的时候,她就说要匀出半天来和李又观吃饭,正好大学也放了寒假,就定在今天中午。 她冲童晴摆了摆手,童晴象征性地也挥挥手:本来还想约你出去玩呢,看你这样子估计不想去。 这段时间别请我了。秦宝灵道,事情不解决,我心里头不安定,没心思出去。 她经历过的事情多了,早把一颗心锻炼得金刚不坏,其实李玉珀讲得对,她是关心则乱。即便是最坏的后果,收购失败了,又能怎么样呢?李玉珀和她说过,大不了照样经营敛锋咯,哪怕打道回府,回美国又怎么样,日子还长着呢。 可她就是知道,李玉珀这次回来,是抱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念头的,因为和她解开了心结,才讲那些话来安慰她。可惜她秦宝灵过不惯安稳日子,最受不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她要李玉珀成功,李玉珀就必须得成功!李玉珀不要她帮,她偏要帮! 李又观提前到了,总是很有时间意识,清清爽爽的一个女孩子,从小就是学习成绩好,人品也好,真是歹竹出好笋,李玉璋一家,她最瞧得上的就是这个女孩。 宝宝姐。李又观挺高兴,她从小就喜欢秦宝灵,一开始只是秦宝灵抱着自己吹灭了生日蜡烛的缘故,后来是看了她许多电影,越了解越真心地觉得她很厉害。 因为秦宝灵,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亲人不一定是总向着你的,他们和你也不一定是同一类人。她心目中的仙女姐姐,在哥哥的口中是贱货,还说什么娱乐圈的女人都是一路货色,让她敢不敢去问问秦宝灵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她想她为什么要问秦宝灵是怎么混到现在的呢?她愈长大愈明白,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好混的,她家再有钱,她一个月拿到的零花也日渐缩减,她在学校的成绩也不会因为钱加一分。 秦宝灵不是她六岁时认为的那位仙女姐姐,可她没有煊赫家世都能一路混到现在,李又欢那种纯靠爸爸花钱出国念书的废物又有什么资格评判? 小观。秦宝灵笑吟吟地,今天想吃什么? 这家餐厅相当有名,做得最好的就是熟成牛排,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她知道李又观喜欢吃肉,自己现在虽然不能吃太多,但也爱吃,便总定这家餐厅。 今天想吃带骨眼肉。李又观认真地选好了自己的主菜,剩下的由秦宝灵点,她翻了两页菜单:要一份蜜瓜火腿,蟹饼,再要一份犬牙鱼,配烤芦笋和菊苣沙拉。 她每次看到李又观眼前的一大盘,就忍不住要叹惋自己年少时候的胃口,那时候真能吃啊,结果过上了好日子,什么好东西都买得起,反倒对不起自己这张嘴了。 李又观和家里人没什么好谈的,算来算去,相熟的长辈还真就她一个,一边切肉,一边忙着和她分享许多事情,说是许多,说来说去,全部是学校的事情,恨不得把自己每科成绩都和她分享。 秦宝灵望着她,由衷地说:我要真有你这么个聪明女儿就好啦。 李又观笑了:你想有还不容易,姐,我知道是你观念超前,什么婚姻孩子的全都不在乎,我可拿你做榜样! 可别。秦宝灵叉起一块鱼肉,观念超前这点确实,一般人活在世上难以免俗,我呢,太俗啦,只爱钱,婚姻呀,孩子呀,别人的眼光呀,全都无所谓。不过你有你的想法和生活,每个人都不一样,我这点可做不了榜样。 你说的我也都不喜欢。李又观说,她才二十岁,这会儿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超脱感悟,我只喜欢数学,只喜欢看书,我有自己的小世界,从我家就能看出来,家庭不是什么好东西,姐,我要拿你做榜样,坚决的独身主义! 秦宝灵扑哧笑出了声:可我不是独身主义呀! 李又观高深莫测:独身主义不仅仅是一种理念,更是一种行为,你多年独身,本身不就代表了很多吗?你可别跟我说你其实一直都很希望能有一位爱人,或者说心有所属之类所以才不恋爱的话。 秦宝灵这下来了兴致:你今天有福啦,既然如此,那姐必须得给你讲讲我能写成一本小说的爱情故事,曲折缠绵,主角还十分的美丽,不是为了让你听了相信爱情的。 她眨了眨眼:是听了让你崇拜我的,我这样的人,要是没有一段斑斓的爱情故事作配,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第124章 李又观从没和秦宝灵谈过这种私生活的话题,她好奇心立刻旺盛燃烧,而且她很年轻,纵使没看过几本武侠小说,也轻易地被秦宝灵话中的潇洒侠气调起了少年心性。 她是独身主义不假,可是美人要是有美丽的爱情故事作为琳琅的配饰,那多好呀! 在很久很久以前,秦宝灵起了一个经典的开头,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只有这张脸。 别人说这话不行,她说这话却是意气风发:人的天赋有很多种,你数学好,我脸长得好,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可单知道前途光明,有什么用呢?未来是不确定的,我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正处在自己最不确定的抉择路口。 生活中有些抉择,是你必须要做出的,孰优孰劣,全凭直觉。那天我在楼梯口上为我的前途拼尽全力,她在楼梯上仰头看着我,然后我下楼,撞到了她,和她擦身而过 秦宝灵看李又观的眼神就知道,她以为一个无比浪漫的爱情故事,要拉开序幕了。 第二天,我就又见到了她,我们不是一见钟情的恋人,她成了我的金主,我做了人家的情妇。 李又观见多了各类明星,她对这种事不惊讶,她惊讶的是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 她这个人呢,地位高,权力大,在演艺圈呼风唤雨,只手遮天谈不上,遮个三分之一,还是绰绰有余。我遇到她,像耗子掉进了油桶里,有吃不完的香油,我崇拜她,她瞧不上我,然后我恨她,她恨我,多年以后,我做了让她更恨的事,我觉得她罪有应得,纯属活该。 但其实我爱她,她也爱我,爱来恨去,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说到底,造化弄人。秦宝灵说完,没有预想中的痛快,因为这故事真不荡气回肠,要真用四个字形容,顶多是曲折悱恻。 可她心里泛着一点淡淡的甜,曲折悱恻也很好,造化弄人又怎么样,弄到最后,她们还是在一起,还是她们两个人。 能在演艺圈呼风唤雨的,遮三分之一天,和秦宝灵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绝不是李玉璋,那还能是谁呢? 李又观说:你遇到的那个人,是姑姑? 是啊。秦宝灵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小观,你这回没和我讲家里的事情,只和我讲学校,为什么?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李又观说,姐姐,上次圣诞节回家,爸问我具体细节,你们谁都不和我说,我自己也猜得出来。 你不会觉得我和你讲这些,是为了你让你知道我和谁站同一战线吧?秦宝灵道。 李又观摇了摇头:我怎么会那么想?我们是忘年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宝灵又笑了,伸手去捏李又观的脸颊:忘年交?姐姐老呀? 她徐徐地说:小观,我知道你心慌,好像觉得这事压你头上了似的。姐姐给你吃一颗定心丸,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广灿,你爸爸从没打算给你,所以一切与你无关。 本来就和我无关。李又观说,她低头继续吃牛肉,好处轮不到我,坏处也轮不到我。 这个平日里性格沉静的小姑娘抬头对她一笑:我不认识姑姑,爸爸对我也没什么恩情,我在国内念完本科,就去美国念麻省理工,顺便找我亲妈去。 姐姐。小姑娘平平静静,你要是缺女儿,就暂时当我国内的妈吧。 又是姐,又是妈,又是朋友的。秦宝灵笑道,你不嫌辈分乱呀! 不过她很豪爽,银亮的叉子叉着鱼肉一挥:不过你是认对妈了,我不抠,一个月给你十万零花钱! 李又观心里担忧,瞧着叉子上那块摇摇欲坠的鱼肉:我用不上那么多钱 那你是得学学我。秦宝灵道,终于把鱼肉轻巧地放回到碟子里,钱都不会花,妈要教你的,还多着呢! 98痴心98 ◎自己这根弦,还是松得太早了。◎ 李玉珀搂着薯条,舒展身体躺在后院的躺椅上,一点微末的阳光射下来,射到斑斓开放的缠枝牡丹上,有时候她觉得,牡丹纹到秦宝灵的皮肤上,秦宝灵的动作就成了牡丹的阳光,她动一动,牡丹就像在阳光下一样,随之变换着形状。 天上铅云密布,天气预报说会有小雪,她很享受这种时刻,薯条窝在她的羽绒服里,被她搂起来,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李玉珀就忍不住在它的小脑袋上亲一口,不仅想把它一直留在树海,还想把秦宝灵一直留在树海。 什么时候回来的?秦宝灵走进来,俯下身凑到她旁边,这下两双眼睛盯着她,李玉珀笑道:刚回来。 这会儿有什么太阳晒呢。秦宝灵直起身,把薯条抱到自己怀里,毫不客气地抢占了豹猫大王的位置,谈得怎么样。 还是那样。李玉珀倒不是故意讲的不详细的,秦宝灵之前也看过那些文件,说还是那样,确实还是那样,大家表面上算是各退一步,实际上对方不让一分利,她又想多争取一些,僵持不下罢了。 秦宝灵没答,仰头望着沉沉的天幕:大约真是要下雪了,一点太阳都没啦。 不觉得这样在外面很舒服吗?李玉珀道,冬天还好,夏天的时候就是没阳光的阴雨天气在外面才最舒服。 秦宝灵用*薯条爪子拍她的手:你就是这样,下暴雨的时候也要在廊下坐着看,还在自己脚下撑一把伞,避免雨水溅过来。 李玉珀道:那是生活智慧,好不好? 秦宝灵不用小猫爪拍她了,转而自己握住了她的手。指腹抚过手背的时候,能抚到细细的骨骼和微微突起的筋络。 她手上没有戒指,秦宝灵摸索了一会儿,握着她的手指不动了:晚上咱们吃什么呢? 李玉珀笑了,秦宝灵不满地攥了攥握在自己掌心里的那根手指:你笑什么呢? 笑咱们俩居然在讨论这种问题。李玉珀道,她半合着眼,不是因为起得早才昏昏欲睡的,是因为秦宝灵在她怀里,天气冷的时候,这种滚烫的温暖最令人心生困意。 这种问题咋了?秦宝灵说,人的一生不就是衣食住行,往后咱俩不仅要讨论吃什么,还要吵更多更俗的架,你觉得怎么样? 李玉珀没回答她,温热的吐息匀长的呼在她的后颈上,秦宝灵动也不动,她抱着猫,靠在那个人的怀里,她这个人,最爱走捷径,但走了捷径,又觉得心里不安定,不够脚踏实地,她只心安理得的要一个人的东西,信任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唯一会靠在怀里的人。 她秦宝灵不喜欢靠着任何人,除了李玉珀。 晚上要不然吃火锅?秦宝灵自言自语,权当分享给薯条听的,冬天吃火锅最好,又热乎,做清汤的,也不妨碍我的饮食计划。 她捏捏薯条的耳朵,又捏捏薯条的尾巴尖:我看国外电视剧觉得人家一家人布置圣诞树很幸福,看国内电视剧,觉得人家一家人吃火锅很幸福。 你那么容易幸福?李玉珀低低地说,手掌虚虚地环住她的手腕,我那些年,总觉得你一点也不满足。 当然了,因为你根本没给我最想要的。秦宝灵理直气壮,你要那时候就爱我,我肯定比现在乖得多。 你才不会。李玉珀说,你不可能乖的,我那时候爱你,对你好,你就更作威作福。 是啊。秦宝灵坦坦荡荡的,我就是这么欲求不满的一个人,你有意见? 这么没营养的话题,李玉珀都很妥帖的接住了,她很温柔地说:没意见,我的毛病也特别多,咱们俩,谁也不嫌弃谁,谁对谁都没意见。 醒了?秦宝灵问道,薯条刚才跑进屋里去了,她肆无忌惮地翻了一点身,凑近了去看李玉珀的脸。对方的眼睫毛半抬着,露出一隙深灰色的瞳仁在浓密的铅云下,清亮的灰色也变成一种深沉的冷灰。 她伸出舌尖,忽然舔了舔李玉珀的睫毛,几乎是立时立刻,她就后悔了。 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这种亲密举动太幼稚。她刚遇到李玉珀的时候,见识很少,对混血,对那双灰眼睛都很好奇,有一天晚上,趁李玉珀不注意,就舔了舔她的睫毛。 她想舔眼睛的,可是眼睛怎么能舔呢?她就退而求其次,要舔舔李玉珀的睫毛。 当然,后来她对混血完全失去了兴趣,她连外国人都见过一大把了,大家都是人,有什么好稀罕的? 第125章 她现在还是对混血没兴趣,但她对李玉珀有兴趣,对李玉珀的灰眼睛有兴趣。 秦宝灵刚想直起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李玉珀紧紧地搂住了她,不准她动。秦宝灵就不动了,只是望着她的脸:最近很累吗? 是有一点没调整过来。李玉珀说,她的语气很平和,我在国内的时候,野心是和斗争绑着的,两个东西是互相督促的。我在美国的时候,野心和恨是绑着的,现在我没有恨了,活得太开心,反而那股心劲有点松了。 人就是这样,愤怒的时候,生天下缟素之心,快乐的时候,又要大赦天下,谁都恨不能原谅。 爱太好了,秦宝灵太好了,这两样东西都是太实实在在的好,她的弦绷得太紧,竟然在这种关头,忍不住地想要松懈。 她谁都不原谅,她心眼很小,睚眦必报。除了秦宝灵,她和秦宝灵谈不上原谅,她们相互亏欠,如今一笔勾销。 没事啊。秦宝灵说,没事啊,觉得累就休息,生意人全是混账,不跟他们谈!想不谈咱们就不谈,你想要广灿,我就给你弄来广灿!当年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我身先士卒,非给帮你把他们全都弄死! 她说得豪情万丈,李玉珀只是笑:生意人全都是混账,那我也是? 嗯。秦宝灵认真地嗯了一声,生意做得越大就越混账,你十六年前比现在要混账,但那时候是富二代混账,现在是白手起家的混账。 李玉珀没有继续反驳,这是难得的机会,她想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等到明天,一切照旧,还没到结束的时候,不到最后一秒,她都不会再放松。 她伸出手,徐徐地覆住秦宝灵的面颊,一颗心很不平稳地在胸腔里颤动着,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吗?那么多年了,秦宝灵也不再年轻了,纵使再美丽,美得过青春年少吗?可她一点别的心思没有生出过,恨她,恨到最后爱她。 再睡一会儿吧。秦宝灵说,晚上吃火锅,我打电话叫人来送食材,今天吃菌菇的吧,让他们多送点菌子来。 她去打了电话,很快回来,又偎在李玉珀怀里。李玉珀睡眠很浅,她声音很轻,说不好是故意说给李玉珀听的,还是不想让她听到。 不要再和那些混账谈了,和我谈吧,我们谈谈条件,都可以谈的,你和他们谈,为什么偏偏不和我谈? 我们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了,然后影展的事情也做完,我们就能出去玩了,你走了之后,我都没有真正地度过假,就只有咱们两个,从早睡到晚,不好吗?像在马代一样,住在海边睡大觉,多爽呀。 我今天去见童晴了,往后我还会找更多人,比如周姐。用车轮战术来烦你,你现在就是在犯傻,明明闭着眼都知道最好的选择是什么的。我反正不会放弃的,你有你的心结,我有我的心结,你的心结是要拿回广灿,我的呢,就是非要帮你拿回广灿不可。 那谈不上我的心结。李玉珀突然出声。心结这东西,必须极难解开,让人辗转反侧。她对于广灿的收购,哪怕损失一些利益,也是势在必行,即便代表了很多,但一个死物公司,谈不上成为她的心结。 那你的心结是什么?秦宝灵傻乎乎地明知故问。 李玉珀仍然合着眼睛,热而浅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是你怎么背叛我了呢。 已经解开了。她补充道,我上岸了。 我没解开。秦宝灵说,你一天不答应,我就一天解不开。 李玉珀认真思索了两秒:你心结里面的这个帮,得帮到什么范畴内,才算帮。 尽善尽美。秦宝灵不假思索。 那不行。李玉珀也不迟疑,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帮一点是可以的。 她看不到,不过料想得到秦宝灵一定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怎么叫帮一点,我给你十块钱吧,这叫不叫帮一点?叫你松口比登天还难,我现在就给你十块钱,你收不收! 要不是门铃响了,秦宝灵非得再多骂两句不可,她快速地向前门走去,李玉珀睁开眼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好像落下了一些细碎的,微不可察的雪粒。 她不紧不慢地跟着去开门,秦宝灵手快,应该早按开了栅栏门,但不知道为什么,前门仍开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走过去,看到一张和秦宝灵一点也不像的脸。 是一点也不像,说实话,秦宝灵连和妈妈爸爸都不像,她根本是基因彩票,不知道怎么长成了这样的一个样子,她的姐妹兄弟,都和她完全不像。 那是她的弟弟,居然还带了女儿来。女孩有点怯怯的,爸爸却非要把她推到前面站着。 什么新闻丑闻的,自己和熹宁要真是一块拼了命,没有压不下去的东西。 自己这根弦,还是松得太早了。李玉珀想。 99痴心99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对我说三道四?◎ 姐!秦光耀笑嘻嘻的,这么久没见了,你怎么就这个态度啊,馨馨,叫姨啊。 这么久没见?就你给我打骚扰电话那个频率,咱们应该属于常见。秦宝灵冷冷地说,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不能来找你了?秦光耀说,弟弟想见姐姐不是天经地义,你心狠,起码要馨馨进去喝口水吧。 李玉珀按住秦宝灵的肩膀,走到秦光耀面前,她身量高,灰色的眼睛像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沉默地俯视下去。 秦光耀自然不可能承认怕她,仍然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态度来,李玉珀说:手机。 什么意思?秦光耀一愣,你要我手机干嘛? 不要你手机的话,谁知道你会不会开着录音呢?李玉珀道,想进来好好说话,就把手机给我。 她想都不用想,秦光耀绝对是李玉璋叫来的,否则他哪一处的门禁都过不了,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上门? 他既然来了,就肯定要使尽浑身解数的赖下,既然赶不走,不如听听他想说什么。 秦光耀不耐烦地说:我不开录音!上来就觉得我会开录音,那是我姐,我跟我姐开录音干嘛?我姐都没说什么,轮得着你?孩子还在这儿呢,你俩现在啥关系,我也不方便知道。 李玉珀听了这句话,脸色平平,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手机给我。 秦宝灵把馨馨拉了进去,秦光耀大为恼火:今天我找我姐,是想我们一家人好好聊聊的,你在这儿挡着算怎么回事?李玉珀,你现在什么情况我是知道的,我也是想看在我姐的面子上 你不用看在她的面子上。李玉珀很善解人意地说,我们谁都不用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不拿出手机,今天别想进这个门。 秦光耀忍无可忍地想推开她,李玉珀不闪不避,一脚踩在他那只不太利索的脚上,很敏捷地伸手,从他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回身问道:这是他手机吗? 是。秦宝灵看了一眼,一看是今年最新款的就心里有数,密码? 秦光耀才不和她说,坐到女儿旁边吃桌上的水果,正好送食材的物业管家来了,秦宝灵接过东西,把手机递了过去,轻声说:帮我丢了,谢谢你。 管家对于业主是有求必应的,当即答应了下来,拿着手机离开了。 李玉珀走到馨馨身边,柔声问:可以把这个给我吗? 她指的是馨馨的电话手表。 秦光耀破口大骂,小姑娘低着头,不敢瞧她,明显是很认生,李玉珀把她手上的手表拆下来,又摸摸她羽绒服和裤子口袋,这才拿着手表问道:密码是多少? 闭嘴!秦宝灵呵斥一声,秦光耀在必要时候还是很听话的,馨馨就小声说:是我的生日,1102。 李玉珀打开,确定里面没有开着录音录像功能,这才把电话放到一边。不由得她不谨慎,现在科技发展,几乎是防不胜防。 秦宝灵不和秦光耀说话,对馨馨说:到姨妈这儿来。 秦光耀推了馨馨一把,她这才起身,慢吞吞地走到秦宝灵身旁。 秦宝灵逗她:怎么,害怕我? 馨馨赶紧摇头,她当然不是害怕,爸爸是在家说过姨妈很多的坏话,可是总之,她不害怕,也不讨厌姨妈。只是太少见到了,难免有些局促。 李玉珀不知道,秦宝灵却是知道一点这女孩子的情况。馨馨今年应该在上小学,是秦光耀前妻生的大女儿,是秦光耀自己见异思迁,嫌弃老婆生不出继承家产的儿子,却还要打官司争抚养权,还不准人家来探望大女儿,母女俩只能悄悄见面。 第126章 现在的妻子又生了一儿一女,这小姑娘在家里的处境,怕是比较一般。 馨馨上几年级了?秦宝灵问,馨馨有问必答,四年级,十岁了。 秦宝灵又问:学习累吗?你爸一个月给你多少零用钱? 馨馨答道:不累,零用钱 又不是上大学。秦光耀打断了,小学生的零用钱要我就给呗,又不让她缺衣少食的。 秦宝灵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你当这是咱们小时候啊,一角五分的,现在买包薯片都要五块钱,你要真有心的话,给孩子买过吗? 姐啊,你没孩子就是不知道。秦光耀得意洋洋,谁给孩子吃那种垃圾食品,薯片辣条,都不让吃,糖都不让吃的,你看她牙齿,没有一颗蛀牙。 秦宝灵懒得再反驳,低声和馨馨说着话,秦光耀实在按捺不住了:姐,我和你说实话,是李玉璋叫我来的。 那又怎么样?秦宝灵冷淡地说。 秦光耀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知道你们的事了,李玉璋的意思是让我来劝劝你,他不一定要和你撕破脸的,李玉珀和他是亲兄妹,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要是非要管,他不能对你客气,你要是不管,他和你肯定是要和平相处。 所以你是为他来做说客的?秦宝灵说,这次语气不仅冷淡,还带了一丝厌烦。馨馨很会察言观色,一言不发,犹豫了好一会儿,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杨梅吃。 什么叫为他啊。秦光耀说,我纯粹是自己想着有道理。你为什么非要和李玉璋作对呢?人家兄妹的事情,让人家兄妹解决,你说破大天了也就是个女明星,比不得人家做生意的。 那我还得谢谢你的好意了?秦宝灵道,原来你挺瞧不上我的公司的,那前些年非不要脸地想分一杯羹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两码事!秦光耀想都不想,姐,我还是那句话,咱俩是一家人,人家俩是一家人,他们要斗,他们斗去,管咱们什么事?姐姐,弟弟总归是不会害你的。 秦宝灵听完,满不在乎地靠到李玉珀肩膀上:你说的不对,我和玉珀是一家人,换句话说,玉珀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刚才说那么多,我一句都没认真听,因为全是无稽之谈,咱们俩是一个姓不假,可是不是一家人,还是很有待商榷。 秦光耀盯着她俩,秦宝灵若无其事:馨馨,不如去后院玩会儿吧,有点下雪了,去看看雪。 不行!秦光耀提高声音,训得女儿坐回到了沙发上。 我真是奇怪了。秦光耀说,多少男人追你你不要,偏偏就他欲言又止,你要是像你那个朋友童晴似的嫁得那么好,爸爸没的时候也不会还惦记着你的婚事了。 秦宝灵嫣然一笑: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对我说三道四? 秦光耀难得不发火地摇摇头:反正为你好的话你是听不进去的。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李玉璋,和谁亲我还是分得清的,姐,我要是想害你的话,我随便说出去你一件事,你还能这么好好的吗? 以前不说,是怕摇倒了摇钱树,现在不说,是只要她拼了命,怎么不能压得下来? /:。 秦宝灵捉住李玉珀的手,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大字:烦。 李玉珀安抚性地反握住她,之所以还让秦光耀在这里,是因为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还没有讲呢。 李玉璋想要我帮他,我还得掂量掂量呢,这个人做事的原则就是这样,不该我管的事情,我懒得管,该我管的事情,那我必须要操心。 秦光耀想起那些食材:是要做晚饭吗?正好,边吃晚饭边说吧。 有什么话你就说。秦宝灵道,晚饭我就不留你吃了。 秦光耀充耳不闻:馨馨,你饿了吗? 孩子饿了是孩子的事。李玉珀道,你要是不是饿得讲不出话了,就接着说。 既然你死心塌地要跟她在一块,我也不反对。秦光耀说。 秦宝灵又在李玉珀手心里写:轮得上他反对不反对? 更何况当初也不是没有反对吗?不仅没有反对,家里人甚至还觉得她聪明,攀高枝攀到了一个女人,保存了贞洁身份,将来还能顺顺当当地结婚。 但是这样在一起是不行的,这样不能算一个家。秦光耀说,其实爸在的时候,我们也在商量这个事情,姐,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怎么办?你今年都五十了,万一将来生病了,怎么办,叫人家照顾你? 秦宝灵眉头紧蹙,她已经猜得出这个小畜生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家里人为你着想,一直在想这些事。秦光耀说,结果还是耽误到现在,其他姐姐们不愿意,我愿意,她们家也是有两三个孩子,都一个也舍不得拿出来,我是觉得,不能让你将来没人照顾,后继无人。 他看了看馨馨:姐,这次把馨馨带过来,就是打算让你收养的,这点也是我做得不好了,得给你找个男孩才行,不过女孩体贴,将来照顾你,你也不至于最后冷冷清清的,多好。 他笑道:你说是吧,姐? 100痴心100 谢谢12151深水加更 ◎只许心疼,不许可怜。◎ 这是你最聪明的一次。秦宝灵说,她攥着李玉珀的手指,目光垂下来,百无聊赖地比对着她和李玉珀指甲的形状。拍戏的时候她把美甲都卸干净了,她这会儿看了又看,想着等晚上一定要涂点护甲油。 李玉璋根本就是看透你了,他也不指望你这个蠢货能帮他做什么,他就是找你来纯恶心我的。 秦宝灵道,你也是算对了,我要是收养馨馨呢,皆大欢喜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别想跟我来问孩子愿不愿意认我做妈那一套。我要是不收养馨馨呢,你让我一看,你对馨馨真是一般,和现在的老婆又有俩其他孩子,馨馨多可怜呢,又让我觉得舍不得,合着怎么做,都是我不是,对吗? 秦光耀这时候倒是摆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管你怎么说,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将来老了,没人照顾你,可怜不可怜?这么大的家业,你难道想全捐献给国家? 你真是不懂什么是有钱人。秦宝灵慢悠悠地说,只要我有钱,全世界都是我的孝子贤孙。秦光耀,我要有你这样的儿子,那才是凄凉晚生呢,那老东西死的时候,谁照顾的,我就问你,谁照顾的!是你,是妈妈,还是姐姐们,还是小妹! 她不再搭理秦光耀,对馨馨说:馨馨,姨妈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跟他走,真心地说,说不想,就绝不让你跟他走,行吗? 你不想走收养的流程是吧?秦光耀道,你要留下馨馨,她就是你的女儿,有没有那道手续,有什么所谓,都知道她是你秦宝灵的女儿! 她不是我女儿。秦宝灵平淡地说,我秦宝灵没有女儿,馨馨自己都清楚吧,她今年都十岁了,不是不懂事的傻孩子,即便是让她做了我女儿,将来我的财产是给她呢,还是给你呢,你心里头不门清吗? 她也不瞒馨馨:姨妈没有女儿,也不会收养你做女儿,但是你只要讲一句话,姨妈就能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你好好地过日子,念书,你是愿意在这儿,还是愿意跟他回去,你选。 她补充了一句:不着急,慢慢想。 让你收养你不,结果当着我的面拐女儿!秦光耀叫道,姐,咱们家都是一心为你考虑的,你这样可不厚道,你这样的话,我可也不会留情面了! 秦宝灵无所谓:你给我留的情面值几分钱?现在不怕摇钱树倒啦?还是说你觉得你不给我留,你就能不给我留呢? 现在我改主意想帮李玉璋了,怎么样?秦光耀说,馨馨,我们走。 馨馨坐在沙发上不动,他又大声喝了一句:走啊。 人家不想走。秦宝灵道,馨馨不走,你走吧。 秦光耀快步过来,想拉馨馨起来,被李玉珀在身前拦了一拦。你不会以为你拦得住我吧?秦光耀说,你踩我那一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把手机给我! 李玉珀不和他逞口舌之快,门锁滴的一声打开了,两个女保镖走了进来,秦宝灵有一整个专业的保镖团,方才调了两个过来,专替她解决这件事。 第127章 她还不了解秦光耀吗?对他假以辞色,就蹬鼻子上脸,他这种人,好像天生未发育完全的动物,只有暴力最管用。 保镖向秦宝灵点了点头,很平和地架起秦光耀就往外走,不忘把门也给带上了。 我给她俩开了双倍的工资。秦宝灵说,这段时间让她俩看着秦光耀,起码别再来骚扰我。 秦宝灵恨恨地叹了口气:他呀,就是典型的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李玉珀道,不过李玉璋可能拿他做文章,你要小心些。 我知道。平白无故这么一个插曲,秦宝灵再好的心情也毁得差不多了,她揉揉小姑娘的头,馨馨,想回你妈妈家吗? 馨馨马上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好久没见到妈妈了。 秦宝灵又问道:你妈妈的电话号码你还记得吗? 小姑娘一个磕绊也不打地背了出来,秦宝灵笑了笑,走到后院,避开小姑娘去打这个电话。 薯条懒洋洋地走过来,见女孩被吸引了注意力,李玉珀跟着她走到了后院里。 小雪纷纷地下起来,秦宝灵一边伸手去接,一边打电话。天色朦朦胧胧的暗了下来,李玉珀不打扰她,静静地看着月光下扑飞的雪粒。 好一会儿,秦宝灵在后面用额头抵住了她的肩膀:都解决了,我那个弟媳人不错,一直没有再婚,想方设法地要把馨馨接回去。我想给点钱她不愿意,我就说为了孩子,让她搬家,换份新工作,钱是给你们重新安家用的,她这才同意。 解决了就好。李玉珀道,走吧,准备煮火锅,让孩子也吃点东西。 秦宝灵乖乖地跟着她走进屋里,被她安置在沙发上陪薯条和馨馨。李玉珀知道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大事,这些年来秦光耀花样频出,自己不在的时候,当然是秦宝灵亲自解决。 但她知道,不论解决得多么妥善,秦宝灵都会受到精神创伤的。哪怕是当年自己在的时候,秦宝灵装作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等她不注意,就会蔫蔫地躲起来,不见任何人,只有薯条有特别许可,用软乎乎的毛安慰妈妈受伤的心灵。 火锅用一整只鸡和一些排骨做汤底,菌子都已经被处理过,放进去煮二十分钟,直到彻底熟透才能吃。 秦宝灵给馨馨舀了满满一大碗,自己倒是没吃两口,吃一片牛肝菌,就看很长时间的手机,李玉珀看她一眼,她就小声说:我是发微博呢,在干正事。 确实是发了一条微博:今天吃菌子火锅~煮得很熟的!一共十二个字,还有两个标点符号,发起来大概用不了一分钟。 李玉珀不劝她多吃两口,等到这顿饭结束,她带馨馨去楼下的一间套房,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和浴巾,又让物业送来了适合孩子的睡衣和内衣裤,全都放到了床尾,这才放心去收拾碗筷。 她进卧室的时候,一丝灯光都无,秦宝灵应该已经洗过澡,穿了一条香槟色的睡裙闷在被子里,李玉珀凑上去的时候,闻到一点浅淡湿润的沐浴露和香水混合的香味。不是故意的洒的香水,纯粹是天长日久,双面牡丹的瑰丽气味已经渗进了这个人的皮肤里。 秦宝灵有许多任性的,莫名其妙,当然,也很可爱的无聊小习惯。她睡裙的颜色一般是和心情成反比的,穿米白、燕麦这种浅色的时候,是心情不错,到香槟金这种颜色,心情已经很坏,大红色那不得了了,是风雨欲来的前兆,怎么哄都不会哄好。 所以现在还不错。她抱住秦宝灵,对方睁开的眼睛干干净净:我才没哭呢。 没说你哭了啊。李玉珀道,我根本就没讲话。 我听到你心声了。秦宝灵说,你觉得我可怜坏了,心疼坏了,只许心疼,不许可怜。 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觉得可怜也是可以的,可怜她就证明李玉珀在乎她,放不开她,现在她不要可怜了,她和李玉珀是平等的,不能可怜! 李玉珀刚要从善如流地说什么,秦宝灵冷不丁地说:我要杀了他。 说完,她心里爽快了些,发现李玉珀竟然认真地望着她,坏心情很轻易地被扫开了些,她笑了:你这么看着我,是真打算替我买凶杀人啊?你在美国是不是真和什么血帮有联系的,是不是收藏特别多的枪? 我是守法公民好吗?李玉珀说,不过我确实有几把枪,等去美国的时候,我们打靶试试。 有一种小左轮手枪,非常小巧,一只手就能握住,枪管什么颜色都有,有蓝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很别致,威力也很大。还有一支,叫做白犀牛,是镀镍抛光的,除了胡桃木的握把之外,全都是银色的,你知道我最喜欢这种。 不感兴趣。秦宝灵眨了眨眼睛,很任性地说,又不杀人,你打靶都是杀水果,我不杀水果,我还想吃呢。 半晌,秦宝灵慢慢地说:我本来以为,咱们两个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是拨得云开见月明了,结果很快就发现,咱俩面对的还是一堆一堆的破事,不能不管,必须要管,可是怎么管,咱们俩也是谈不拢,我只想和你谈恋爱的。 她说着说着,真是比被秦光耀找上门来添堵还委屈:都他爹的黄昏恋了,搞半天还没好好恋,再不恋夕阳西下,留着下辈子谈吧! 是不能算好好恋了。李玉珀说。怎么能算呢?她本来打算好要秦宝灵生日的时候和她正式在一起的,结果被横插了一杠,秦宝灵连帮她,连解开心结都要尽善尽美,怎么能愿意事情都没正式解决,就仓促地和她在一起呢? 都说生活没什么尽善尽美,秦宝灵道,我不这么觉得,有些事情,明明能够尽善尽美的,李玉珀,我不想和你在广灿的问题上鬼打墙,但是往后,你和她们谈了,都必须拿合同让我看,让我看看讲不讲得出违心的话,讲不讲得出我不帮你最好。 李玉珀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帮我最好,可我不要这个好。你不计回报是你的事,我要是真让你不计回报,那就是我的责任。 不计回报秦宝灵喃喃地说,她合着眼睛,忽然恨恨地在被子里踹了李玉珀一脚。 李玉珀捉住她的脚踝,紧紧地把她的小腿按住了:秦宝宝,怎么还动手呢? 这话真是似曾相识,秦宝灵小发雷霆:我动的是脚! 似曾相识的那个下午,李玉珀发怒之后,她叫嚣李玉珀是俄罗斯棕熊,是西伯利亚棕熊,反正这头狗熊之后还要上课,奈何不了她。 幸亏这会儿是晚上。秦宝灵挺高兴的,好呀,来奈何奈何我吧! 我等着呢! 101痴心101 谢谢santa深水加更 ◎我没有家,你也没有家,我们两个在一块,才有了家。◎ 广灿的年会绝口不提版权的事情,即使财报要拖到四月的最后期限再发,股价也已经几乎跌至谷底,短期内绝无可能拉得起来了。不过可能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基因,大过年的,什么事情都往后放放,这一阵倒是出奇平静, 往年各个品牌的新年礼物秦宝灵都是让吴言过来拆的,现在李玉珀一个大活人就在身边坐着,她十分通情达理地说:我就不麻烦小言了,让人家回家过年呢。 反正你的家就是这儿。她一边说,一边学着做一种万字结,据说代表万事如意,寓意很好,她打算多做几个不同颜色的挂在家里。 她前几天就抱着薯条顺便拐带李玉珀一起回了大荣府,理由相当冠冕堂皇:新年要拍照的,你又没转正,咱俩又没有同居,我才不拍我住在其他房子里给粉丝看。 李玉珀没什么可反对的,尤其是听了刚才那句话,她忍不住笑了笑,用裁纸刀打开一个精致的礼盒。 笑什么呢?秦宝灵做着万字结还要偷眼瞧她,一下就把她给逮到了,哪里好笑? 想你说的家。李玉珀道。家这个字经由秦宝灵的口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异常奇妙。 她并不像其他人一样,随随便便地管住的地方叫家,她住的地方很多,那只是她的房子而已,她不认为那些地方够得上家,她也不认为任何地方能称为自己的家。 树海不是,壹号院不是,在美国的时候,那些豪华公寓和别墅,同样也不是。 而大荣府交付的那一天,秦宝灵哭得昏天黑地,对她说:我有家了。 那时候她觉得秦宝灵对于家的观念太廉价了,现在她想,这个承载了太多她和秦宝灵回忆的大荣府,真担得起一个家字。 第128章 你的家就是这儿。秦宝灵甜丝丝的又重*复一遍,认认真真地和她讲,要是真的同居,你想和我住这儿吗? 她嘀嘀咕咕,显然是仔细思考过的:换个房子,感觉没什么必要,反正人就一个身子,再多房子也住不了,即使买了新的还要装修,不嫌麻烦不如这样,去国外买栋度假的房子,每年都出去住一段时间,当作休假了。 这儿是最有纪念意义的。李玉珀抿唇一笑,更何况我那东西还没从储藏室里搬出来呢。 那又不是小工程。秦宝灵说,这儿的装修都变过几次,搬出来简单,融入进去难,到时候,我要重新再装修一次。 她补充道:还有珠港的别墅也是一样,都要重新装修,那里你的东西更多,跟你的纪念馆似的。 这话说得可够不吉利的。李玉珀道,她嘴上这么说,一颗心情不自禁软绵绵的。秦宝灵弄出一个万字结,可是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够漂亮,顺理成章地放下,整个身子全歪到了李玉珀的怀里。 我的家也是这儿。秦宝灵懒洋洋地说,从你把这栋房子送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儿是我的家,你送给了我一个家。 她嫣然一笑,仰头望着李玉珀:对你而言只是一栋房子,对我而言,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家,好遗憾呀,李玉珀,你恐怕直到现在才了解这房子对我的意义。 是有点晚了。李玉珀道,她低下头,在秦宝灵唇上印下一个亲昵的吻,不过还没有晚到错过这里成为我的家的机会。 各品牌送的新年礼物拆起来无穷无尽,秦宝灵百无聊赖地赤脚去踩李玉珀的脚踝,长绒地毯暖融融的,薯条趴在旁边睡觉,她很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心里头却是慢慢地想:怎么才能说服李玉珀呢? 她把李玉珀的呼吸和心跳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她琢磨不透李玉珀的内心。 这头敏感的臭狗熊到底在想什么,她猜不透,李玉珀在她面前,仿佛是没有任何烦恼,没有任何迫在眉睫的事情,只是心无旁骛地为她拆礼物。 李玉珀拿过一个熟悉的礼盒,拆开一看,果然是万宝龙的钢笔,足有六七种,还配有配套的手账本。 当年她一手促成了这个品牌和秦宝灵的合作,秦宝灵本来以为是皮具方面的,坚决不愿意,要最好的那梯队奢侈品牌,知道只需要配合钢笔方面之后才接受。 2004年,大班系列八十周年的宣传片拍摄效果相当好,品牌方面很满意,秦宝灵对于多赚一份钱也没什么异议,不过李玉珀知道她对于这种纯粹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做的大使一向不感兴趣。 是自己喜欢万宝龙的钢笔,一直在收集文豪系列,秦宝灵写字向来用简单的中性笔或者圆珠笔。 一直合作着呢。秦宝灵说,你走之后,我和那边说往后每年的新品都送过来,我想买一份,那边就说当新年礼物送给我。 怎么不弄个玻璃展柜展示出来?李玉珀逗她。 秦宝灵很凶地冲她龇了龇那颗尖尖的犬齿:你以为我什么都展示呀?这些钢笔我都放大纸箱里落灰了,根本看不懂,想着你要是回来你就整理,我反正是不会动。 李玉珀笑了:知道你爱我爱得要死要活了。 明白就好。秦宝灵转过身来,美丽的脸孔离她很近,玉珀,咱们好不容易一块过次新年,我不该说的,可是你知道,我爱你爱得要死要活 李玉珀立即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刚想说自己不吃这套,秦宝灵伸出胳膊缠着她的脖颈,真情实意地撒起娇来:李玉珀,我想从今往后咱们两个再也不要闹矛盾了,好好过日子,多好呀,可是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把我的心结解开才行。 前一阵刚说咱们还有好多架要吵呢不是。李玉珀道,她垂下眼睛,不去看秦宝灵的脸,手指自顾自地抚摸过冰冷的笔身。 秦宝灵才是真不吃她这一套,根本听不见她打岔:你知道吗,解不开心结是其次,你要是收购失败,只能回美国的话,我是不能跟着你回去的。 她今天没有化妆,严肃起来,薄红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你让我什么都不付出,于是我前程远大,钱多的三生三世也花不完,我离不开这份家业,不能跟你去美国,可我爱你爱得要死了,你要是去美国,我只有从大荣府跳下去一条路可走,你舍得吗! 不舍得。李玉珀说,所以不会失败的。 秦宝灵灵活应对:你如果签了对赌协议,或者是答应了人家的过分条款,我爱你爱得要死了,见不得你受这种委屈,只有从大荣府跳下去一条路可走! 李玉珀轻轻地把钢笔放回到礼盒里,她微微叹了口气:早知道,等这件事结束再和你敞开心扉就好了。 不行。秦宝灵不假思索,你晚一天想清,对我就是多一天痛苦。 现在不痛苦?李玉珀说,明明是我的事,明明处在很正常的轨道上,你偏偏要让我走一条捷径,这捷径要是两个人都得益,也就好了,结果是我得益,你受损,这无论如何我也接受不了。 痛苦呀!秦宝灵想着小发雷霆一下,可惜一点火都发不出来了,她瞧着李玉珀,低声说,是痛苦,可是我愿意。 她们之间又打了一个死结,一个一定要一个人让步的死结。 李玉珀等着她清醒,她等着李玉珀犯傻,恨是痛苦的,爱就不痛苦吗?秦宝灵慢慢地想,可惜她从未受过如此甜蜜的痛苦,为这个人烦恼,为这个人忧愁,让她甘之如饴。 还记得跨年那天咱们说的一件事吗?李玉珀随手拿了礼盒里的一个手账本,打开了第一页,用钢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李玉珀欠秦宝灵一个无条件的要求未做。 每个人写出自己想做的一百件事,然后交换,让对方或者和对方一起做。这个是我欠你的,先写上,以免忘了。 秦宝灵从旁拿了一支钢笔就要写,被李玉珀握住了手腕:不准。 烦人。秦宝灵横她一眼,飞快地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然后举起来给李玉珀看:李玉珀主动要求亲吻,中间并夹杂深情告白,剖析内心等环节,必须情感充沛,令秦宝灵满意。 这个游戏不是这么玩的。李玉珀说,不等秦宝灵反驳,径自揽住她细细的腰,温热的唇贴住她细挺的鼻梁,徐徐地吻下去。 刹那之间,她觉得这和那许许多多年也并未有什么不同。 秦宝灵的仪式感仅限于收礼,她好些时候甚至要去参加春晚,不去的时候,也不看电视,也不吃饺子,那十年间,更多时候她们就是在床上,在沙发上,在地毯上像现在这样说话,亲热。 好像怎么也不够似的,她们没完没了的肌肤相亲,没完没了地讲一些无聊的话, 要是早一点和她遇见就好了,还能来得及过真正地过第一次春节和她的第一次生日,可惜她们遇到的时候就二月了,恰好错过。 不过年味尚未消散,那时候她请的阿姨十分热心,把树海装扮得是喜气洋洋,地毯都换成了一种毛茸茸的橙红色。 就在这个位置,秦宝灵穿一件贴身的红色羊绒毛衣,乌浓的卷发把白皙的面孔衬得更是秀丽非凡。23岁的秦宝灵可不像现在这样恬不知耻,被亲了亲嘴唇,整张脸就全红透了,不是生理反应,纯粹是害臊,臊得面颊和脖颈都是一片潮红。 李玉珀见她这样就要起一些促狭的坏心思,她攥住秦宝灵的腰,缓缓地把毛衣边往上卷。秦宝灵吓了一跳,又不敢反抗,毕竟这么好的金主是她刚傍上的,她可要乖乖地听话,以免惹面前这位公主生气。 她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纯小山羊绒的毛衣,这么轻薄,可是这么暖和,明明整栋别墅里都有暖气,被卷起来的时候,她还是冷得微微发抖。 尤其卷起她衣服的那位公主,今年才19岁,多好的年纪,多漂亮的一张脸,灰眼睛像月亮一样夺目,她有时候真想,她俩站一起,纵使自己再美,让人也分不清到底谁傍谁呢! 这算不算天大的便宜被自己占住了?真是另辟蹊径,谁想得到她能有这样泼天的好运气?23岁的秦宝灵傻乎乎的胡思乱想,更何况都有过一次了,对方很香,很干净,不算很温柔,但体验也不算差 玉珀!她又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要阻止,不要这样不好吧 别掉下来。李玉珀说,让她自己用手固定住卷到锁骨上的毛衣,秦宝灵一阵战栗,雪白的胸脯也沁出一种鲜红的颜色,她泪汪汪的,不敢往下看,一口一口吸着气,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垂下眼睫,一双深棕色的瞳仁水光潋滟,抖抖索索地瞧着她。 第129章 李玉珀仰起脸,被她那种惊人的清纯轻而易举地给俘获了,故意坏心眼地问:喜欢吗? 秦宝灵很乖地说:喜欢。 她就笑吟吟地:真的呀?那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抗拒。 她纯粹是故意的,秦宝灵也知道自己这个金主在使坏。但是她是一名合格的情妇,于是她双手捉住毛衣的边缘,下定决心,一下就将整件毛衣脱了下来。 李玉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秦宝灵捕捉到那种渴望的眼神,忽然就不紧张了。她站起身,学着李玉珀刚才的样子,缓缓地把长裤褪了下来。 公主的眼睛一眨不眨,秦宝灵也一动不动,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然后呢?公主问她。 秦宝灵抿紧嘴唇,刚刚落潮的红又漫上来,李玉珀心一阵一阵地急跳,她跪坐起来,用力地搂住秦宝灵,把她扑到了地毯上。 第二年的新年,这样的情景就再没出现过了,比如现在的秦宝灵,面颊只有生理反应的晕红,主动把她的手勾进了毛衣里,甚至还有心情语气不稳地和她扯东扯西:想什么呢不回我话。 在想你那些很清纯的时候。李玉珀舔去她锁骨窝里的汗水,还记得吗,你那时候可乖了,让你待着,你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电视,不拿任何东西吃,什么东西也不乱碰。 很快李玉珀喘过一口气,有个秦宝宝就开始本性暴露,开始恃宠而骄,越来越任性,不是你的东西也要乱动,不高兴就向我摆脸色,要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就踹我,最擅长和我闹脾气,闹完脾气就卖可爱,结果我次次都原谅你。 秦宝灵低低地笑: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呀,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用大腿紧紧地夹住李玉珀的腰,不许她动:李玉珀,接吻你就可着劲做,深情告白和剖析内心呢? 李玉珀笑了笑,要是向秦宝灵剖明心迹,她是一千一万遍也不嫌烦的,不过她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让能言善辩的秦宝灵彻底讲不出话来 还是这种方法,比较有意思一点。 - 我饿了。客厅里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黑暗,秦宝灵连踹李玉珀的力气都没有了,咱俩确定要这样把好好的春节给混过去吗? 李玉珀把她揽进怀里,舒舒服服地伸长手脚:怎么能叫混,咱俩在一起的春节,哪年不是这样。 她要拍戏,李玉珀要工作,两人虽然算得上一起住在大荣府,但那种所谓的朝夕相处,离真正的朝夕相处很有一段距离。 这种能把两人凑到一起的假期是难得的,比起外物,那时候的两个人竟然没从未想过,她们更感兴趣的永远是彼此。 那也得吃饭。秦宝灵指挥她,你,给我炒俩菜! 李玉珀一颗心像毛绒做的一样棉蓬蓬地跳动,她一点一点地梳理过秦宝灵的头发:想吃什么,大过年的,你当吃放纵餐了。 那我要吃汉堡薯条。秦宝灵说,那种黏糊糊的薯条,你给我做。 好。李玉珀一口答应,她指腹揉了揉秦宝灵的嘴唇,起身在智能面板上把灯按开。 秦宝灵紧跟着她,恨李玉珀的时候,她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受罪都不是不行,现在爱彻底把恨淹没,她既想要李玉珀永远不会做饭,又想要李玉珀做饭给她一个人吃。 反正感情就是一种这么矛盾的东西。 汉堡和薯条做法都不难,李玉珀在美国的时候都做过,冰箱里的新鲜牛肉一部分做汉堡肉,一部分做肉酱,薯条炸好,淋上肉酱撒上芝士送进烤箱就行。 汉堡肉她特地做得小,汉堡胚就用绿叶菜,夹上蘑菇和溏心蛋,再洒一些苹果油醋汁,其实算得上是有点健康的。 出烤箱的薯条完全是秦宝灵在tiktok上看到的那种黏糊糊的类型,李玉珀顺带还烤了玉米和鸡翅。秦宝灵帮她把盘子端到餐桌上:你在美国没有变成大狗熊真的是奇迹。 我坚持运动的。李玉珀道,她切好了新鲜蔬菜,胡萝卜、罗马生菜和牛心番茄,方便一会儿解腻用。 秦宝灵刚吃了一口薯条,就被那种热量爆炸的香气冲得头晕目眩,她现在对这种食物的耐受度真的是很低了。 她吃一口,习惯性地往李玉珀的盘子里放一点,就像在肯德基一样,她吃一根薯条,就要往李玉珀餐盘里放一根薯条,明明只是一份小薯,却像是能被她们两个人吃到地老天荒一样。 今年的小熊她让人去送过了,是新品太阳装小熊,纵使她的小熊已经回来了,这个传统也是不能改变的。 秦宝灵吃了一个小小的汉堡,又吃了几口薯条,明明没吃多少碳水,她已经半真半假,晕晕的要往李玉珀身上栽了。 李玉珀看着她笑,艳丽的面孔冰消雪融似的柔情脉脉,明明已经讲过许多遍,可就像秦宝灵也和她讲过许多遍一样,李玉珀不厌其烦地说:宝宝,我知道说让你不参与这件事,很不现实,可是最起码,你不要想着,不计回报为我付出了。 秦宝灵同样也是不厌其烦:这是我的心结,我必须要解开 她顿了一下,突然说:你总是强调不计回报,要是我计呢,可以吗? 李玉珀一怔:要怎么计? 秦宝灵想了想:你从我手里回购股份我不直接说给就给你了,你得付出代价,不仅得把我花的钱给我,还得多一点钱回购。 李玉珀忍俊不禁:在商言商,即便咱俩是亲恋人也要明算账。多一点钱回购,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你根本没讲多少,这里面操作空间太大了,宝宝,这可不行。 谁和你是亲恋人。秦宝灵心里头隐隐地焦虑,要真和李玉珀说的一样,在商言商,她的心结怎么办,难道系着呀!那她不真成合作方了吗?还谈何弥补? 现在还不是。李玉珀倒是看起来游刃有余,我等着自己转正呢。 秦宝灵恹恹地歪在她怀里:你不让我帮你,我解不开心结,一辈子记恨你。 李玉珀唇边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要紧,反正你也恨了我半辈子了,不差剩下那半辈子,到时候我亲手把你的心结给解开,照样来得及。 玉珀。秦宝灵说,她的声音轻轻的,带一点罕见的凝重,别在我面前装镇定,好不好。我没有家,你也没有家,我们两个在一块,才有了家。即使目前还是预备的恋人,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家人,你别对我报喜不报忧。 李玉珀静静地望着她,不言不语。 秦宝灵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不想让我担心,也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情况真的没有很差,是我关心则乱,可是我还是不愿意。 你去了美国,我就像丢了一柄旧剑,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寻得回来。 既然是故剑情深,那不论什么事,我们都得一块承担才是。 故剑情深她们异国相隔,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丢了一柄魂牵梦萦的旧剑呢?爱与恨,她的十年,她的一生,全在握住剑柄的那个人的手上攥着了。 好。李玉珀低声道,可以,但不能不计回报,绝不能。 102痴心102 ◎再抱一会儿。◎ 大年初一,著名演员秦宝灵的弟弟在媒体平台上发文称他带着女儿去姐姐家做客,姐姐却扣下了他的女儿,直到现在都联系不到,他心急如焚,不得不上网求助。 他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姐姐的地方,可怜天下父母心,姐姐想收养他的女儿,也不必通过这样的方式 秦宝灵一早被万凌燕的夺命电话叫醒,李玉珀一路把她送到熹宁,公关团队把小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她起床气也发不出来了,一张脸雪白,倒不完全是因为今天这措手不及的新闻,还有一股深深的疲倦。 李玉珀在桌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对这头面沉似水的小熊笑了笑,往那人掌心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突然是挺突然的,秦宝灵却不算意外。李玉璋纯粹是想用秦光耀恶心自己,这下目的达到了,根本不用走媒体途径,就能把她恶心得透透的,这种事情,一旦自证,就是要把私生活翻个底朝天。 万凌燕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还是问道:具体怎么回事? 秦宝灵把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孩子我送到她妈妈那里了,让她妈妈换了手机和工作。 两个保镖提前回来了,据说秦光耀向她们展示了自己的成果,她俩现在是一副要负荆请罪的架势。 第130章 秦宝灵倒是无所谓,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你们总不能连他上厕所都盯着,他要联系李玉璋,你们是拦不住的。 她本来就没指望两个保镖能二十四小时监视秦光耀,更何况李玉璋铁了心要拿他当刀使,再加上秦光耀自己是个能动的大活人,没人拦得住的。 他就算倒打一耙,你觉得咱们的澄清方向能是你不想要小孩子,所以根本没有收养的意思吗?万凌燕说,从这方面是绝对不行的,容易引起更大的舆论,这方面需要很多语言的艺术。 她这话说完,会议桌上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他已经出来说话了,咱们再施压,也已经有媒体赶过去要采访了。 孩子的情况要不然让妈妈出来做个声明? 这样不就牵累人家了吗?宝宝姐肯定觉得不妥,做声明不是有声音就能做的。他露了脸,妈妈也得露脸才行啊。 公关经理黄灵聪眉头紧蹙:我的意见是不能顺着他的话澄清,最好能马上转变舆论焦点。 他既然都出来说话了,保不齐要往外爆什么。林建丽迟疑了一下,万一他拿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李玉珀,话不用说完,别说秦宝灵了,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只要提到金主两个字,不用指名道姓,舆论会被瞬间点燃。 秦宝灵可不是什么流量花生,她是国内最知名的女演员之一,她起势的时候,国内刚流行起非标投资,房地产、古董字画到娱乐产业的电视剧电影,和她有过合作和饭局的,除了面前这位真正的金主,还有各种身份,形形色色有自己百科的人。 这两个字一旦出现,不仅会对她的形象造成致命的打击,无论是什么猜测,后果都会变得很难承担。 因为这个罪名是个口袋罪,一旦被套上了,往下的恶意就是无底洞。 即使是假的,女明星也极难自证,更别说是真的了。 必须干脆利落地把风向转到另一边去,绝不能让他先说出这个词!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一定要抢占先机,马上回应,可怎么回应才好呢? 我累了。秦宝灵忽然说。 整个会议室骤然静了下来,李玉珀的手心渗出一层冰冷的汗水,明明暖气开得很大,她仍然浑身发冷,一颗心沉甸甸地往下坠,随着巨轮,一同坠落到深不见底的冰海深处。 这些年我给他的转账记录都保留着的吧。秦宝灵说,一条微博发九宫格,所有的图片能一次性看到,所以发吧,用我的微博,内容标好一二三,每一个标号之后,都写明日期金额和用途,记录上应该都做了备注。 她平静地说:在一二三的前面,文案就写,我累了。每一条,最开始,都是这三个字,我累了。 会议室顿时又活了起来,这样能把大家的注意力直接吸引到钱上面! 只要速度够快,往后他说什么都能是要钱未遂的理由,这样就能带风向了! 黄灵聪当机立断:快!现在马上发,就在这儿监控。 吓我一跳。万凌燕小声说,我心想都到这份上了,咱们可不能掉链子!你说这话,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可能啊。秦宝灵说,我怎么可能当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还不配,行吗? 万凌燕匆匆地去看工作人员发微博,李玉珀攥住她的手微不可察的打着颤,万凌燕满心都是别的事情,轻易地被她给糊弄了过去,李玉珀却是听得出来,那不仅仅是什么微博的文案,秦宝灵是真的累了! 为秦光耀?还是为这源源不断地针对?事情一天不结束,秦宝灵就要不停地受到牵连,永无宁日。 迟则生变,她不想再等了,条件再等,也不会等来多么优渥的改变,而拖下去,很可能继续影响她的影展,影响之后的一切。对赌协议她都能接受,少等一会儿,又能怎么样? 你在想不好的事情。秦宝灵一侧脸颊枕在手背上,有点孩子气地瞧着她,别想。 李玉珀笑了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呀? 我就是知道。秦宝灵说,你一定在想,都是你的错,是你连累了我,李玉璋没办法切实的攻击到你,就想尽办法来攻击我还说我对你关心则乱呢,你不也是一样?和你有什么关系,秦光耀迟早要来这么一出,我这个职业,本来就容易被人当靶子,你根本不用自责。 她嫣然一笑:况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局外人,现在这情况,本就是该我的,没什么可逃避的。 没什么该不该的。李玉珀凝视着她,灰色的眼睛沉沉地发黑,宝宝,我不留恋以前,但我很怀念那种感觉,那就是该不该,应该是由我决定的,我喜欢做决定,不喜欢别人插手。 她想起身,秦宝灵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你看着吧,事情马上就要解决了,如果你为了这件马上就会解决的事,去实施一些你本来还在考虑的决定,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些记录都保留在一个文件夹里,图片名上就是完整的日期和备注,当初秦宝灵给出这些钱,用的是剜心一样的态度,所以每一笔她都牢牢记住,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一条一条的微博飞快地发出去,短短十分钟,就已经发了四条,全部都是九宫格,全部都是我累了,堪称触目惊心,并且还在不断更新。 什么对错都不必讲了,钱就是最大的裁决官!情绪就是最大的助燃剂!什么也不必多说,太多人,会帮她补全这个故事了。 不是还在考虑。李玉珀说,只是还在犹豫,犹豫是不是继续拉锯,试图从那些投资公司和私募基金里拿到更好的合同。 她知道秦宝灵也清楚得很,越是这样和李玉璋斗法,那边就越是不可能更换合同,让利条款。是她需要人家,不是人家需要她。 她太谨慎了。她比当年成熟了太多,可惜这份成熟必然带着一些副作用,想要一步也不行差踏错,相对地,她一定会失去一部分孤注一掷的果决。 已经不能,也不需要再等了。再等下去,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工作人员不停的向秦宝灵报告监控到的风向以及目前的舆论情况,吴言热了两杯脱脂牛奶放到两人面前,秦宝灵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我出去透透气,等你们发得差不多了,回来我自己发条微博。 她拉着李玉珀起身,一路到熹宁的天台上。李玉珀从来没有这样横穿过秦宝灵的公司,整间公司占了这个商业中心的顶层三层,装修不是一味的黑白灰现代简约,相当有特色,她又看到小熊了,还有各色的鲜花和绿植,阳光投进来,映衬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 倘若是恨的时候,她会咬牙切齿地想,秦宝灵,你凭什么过得这样花团锦簇,还在自以为是的纪念我? 现在她心里浮现出一点真切的喜悦:换成那时候的我想不到,你开公司也开得这么好。 我只是出钱的老板。秦宝灵说,有专业的经理人管具体运营的。 今天是个异常晴朗的天气,不过京城气温很低,依然是干冷。秦宝灵穿了一件羽绒服,明明比她还暖和得多,偏偏往她骆马绒的大衣里钻。 你比我会做生意得多,我现在不管多了多少见识,都比不上你。秦宝灵说,所以你做什么,我阻止不了。 其实我挺高兴的。秦宝灵偎在她大衣里笑,为了我,你都气得要犯傻了。 这还真不是犯傻。李玉珀静静地说,不过我真为你犯过傻,很早很早之前了。 秦宝灵开始认真地回忆,结果完全想不到。李玉珀就很淡地笑了:想不到是应该的,我没有向你说,你不清楚来龙去脉,记恨了我很久。 是一部谍战电影,那是当年广灿的重点项目,定好的导演是五十年代崭露头角的大导演吴林恺的孩子吴享皓。 她和吴享皓是初中同学,女主角和秦宝灵也很符合,她早和秦宝灵讲了,这个女主连面试都不用,完全是板上钉钉。 秦宝灵很期待,不仅是对好本子的期待,还有对好导演,将来的好奖项的期待。 那晚她和吴享皓一行人去盘山会聚会,酒过三巡,大家谈起娱乐圈的明星来。她不大爱参与这样的话题,她和李玉璋最大的不同是,李玉璋认为娱乐圈的女人男人,说破天了,戏子而已。 她不这么想。这么骂人家,岂不是将自己也骂进去了?人家是戏子,她们是什么?捧戏子的?现在是新社会,演员是职业,但凡看人家的电影电视剧消遣,都没资本骂人家!她不喜欢在背后议论谈笑,自顾自地抿了一口白中白香槟。 第131章 话题不可避免地谈到他们的那些男女情人,有些人讲的是唾液横飞,李玉珀对于这种环境很习惯,即使心里头厌恶,表面上仍然很从容,其实冷冷地想自己的事情。 直到吴享皓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对她说:你和秦宝灵关系好吗? 李玉珀蹙了眉,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俩挺久了吧。吴享皓很兴奋,既然她要来拍我的戏,我想着 她马上给了吴享皓一耳光,毫不犹豫,她俩是没交情可顾虑,可她居然连利益合作都全忘了。 那部谍战片泡了汤,和广灿的合作也终止了,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乱得胸口烦闷,自然不可能去向秦宝灵邀功。 秦宝灵以为她因为私人恩怨把自己的大好机会给搞丢了,很可怜地偷偷哭了一场,觉得没让她看见,实际上她不仅知道,还知道这个女人连续好几天晚上悄悄踹她好几脚,还和满屋的鲜花都说了她的坏话。 她含着笑,不打算和秦宝灵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纵使是现在,也没必要说。 她早就爱上秦宝灵了,不必追忆往昔,也不差这三两件事。 想要完全不受到爱的影响,是不可能的。无爱的时候她即使痛苦,也是无坚不摧。有了爱,她幸福甜蜜,但处处掣肘。 我是阻止不了。秦宝灵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望着她,可我也不打算放弃。 就像恨你一样,恨你的时候,我要恨你到底,现在爱你,也要爱到你没法招架。 这就是我的处事法则。秦宝灵道,放心吧,我说累了,是我对于我名义上的家庭累了。对于人生,对于你,我是永远都不会累的。 她从李玉珀怀里钻出来,揽住她的脖颈,一如既往地,像很多次一样抱住她:该走了,不过再抱一会儿。 她还是史上最合格的情妇的那十年,每次出去拍戏,她都会这样抱紧李玉珀,在她的怀里待上好一会儿,亦真亦假地说:该走了,不过再抱一会儿。 再抱一会儿。 可惜李玉珀是从俄罗斯去美国的,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一直很遗憾,哪怕是最深刻的背叛,她也想最后的抱李玉珀一次。 再抱一会儿,再多抱一会儿。 - @秦宝灵:我12岁的时候去县城读寄宿中学,15岁念中专班,18岁毕业,从毕业开始,我没有再要过家里一分钱。这么多年,再多的债也还清了,我累了,许多事情,不再有解释的必要,我和这个弟弟,不存在亲情去继续维系那份关系,不如彻底了断,做陌生人吧。 私事打扰大家很抱歉,所有事情到此为止了。 103痴心103 ◎勾引你。◎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立竿见影,和前面许多条转账微博相互呼应,加上抢占了时间先机,又买了许多热搜,整件*事情盖棺定论,不会有媒体再去采访秦光耀,从他口中挖大家已经不感兴趣的料了。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成天发老数,这次当然也要出来发发。现在老数今非昔比,以前的时候可没办法这么强硬哦,总之是很不容易的,大家多多关心吧! 下附一份视频,是当年黄湃拍到的,秦宝灵和秦光耀在地下停车场,距离远,录不到声音,两人无声地吵架,没一会儿,秦光耀对这个姐姐甚至伸手去打,去抢她的包。 为防熹宁打来电话,她剪掉了一部分,是两个人厮打的画面,娱乐圈最受不了屈的女明星就是秦宝灵,有些地方不得不忍,可既然那些地方忍了,其他地方再忍,那真是做人都没趣味了! @浓缩厨房:鸡排你号有了。//@夏夏夏夏夏夏时雨:大鸡排这次口吐人言[激动][感动]//@宝咪大王:鸡排保持好吗,薯粉让你顿顿吃薯条。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哎呀最近太忙差点忘了,给老数把生日照片补上,祝亲爱的数妈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永远不死! 下面依然是满满当当九宫格,一半是秦宝灵在天台市拍戏时的照片,一半是回京之后的照片,每张都影影绰绰好像有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人是谁呢?大鸡排没放正脸,大概是助理吧! @一株秋葵:好吧就这样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微笑][微笑]//@假酒盒子:鸡排就这样给薯粉一份甘梅味的给我们蟑螂一份孜然味的,鸡排好!//@周雨果:已转发到超话,鸡排什么时候申请我们cp超的管理员? - 中午去周姐家吃饭,都约好了。秦宝灵悠悠地说,不管你想做什么,今天是大年初一,没人工作,你老老实实陪我。 李玉珀淡淡地笑了:那你这些紧急公关人员呢? 正儿八经的三倍工资好吗?秦宝灵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后面站在书柜前的李玉珀,我的办公室是不是比你有趣多了? 李玉珀转过身,手按住椅背边缘,阳光透过落地窗打进来,她一双眼睛在日光下融化成一种很浅的,琉璃珠一样的灰色。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秦宝灵望了她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想伸长胳膊,去触碰她的面颊,以前你办公室里会放很多鲜花,还有很有创意的靠枕和喜欢的毛绒玩具,咱们有了薯条之后,别人相框里摆着一家人的照片,你的相框里面摆着一只小豹猫。 那张照片里薯条占了很大一部分,可薯条单独的可爱照片千千万,光翻一翻秦宝灵的微博,就能找出几十张,她偏偏选了一张秦宝灵搂抱着薯条的。 她选的时候理由也是千千万,这张照片是自己亲手拍的,这张照片薯条特别乖,正对着镜头,这张照片光线好,角度好诸如此类的,傻得可以。 说白了,不就是想秦宝灵也出现吗? 不止是薯条。李玉珀说,那照片我特地选了有你的。 那时候你又不承认。秦宝灵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她,后来你走了,我一想,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不是不爱我吗?干嘛摆着我的照片,我和你又不是一家人,我又不是你老婆! 李玉珀浅浅地抿着嘴唇不说话,秦宝灵缓缓地叹出一口气:我伤你很深,是吗? 不讲这些了。李玉珀道,现在就去吧,也别太晚了。 她不是不想和秦宝灵谈这些,也不是仍然对这些事耿耿于怀,纯粹是她心里满当当地坠着其他心事,一时之间,不愿触碰到这些令人神伤的话题了。 往后追忆的机会多的是,现在这么好的时候,何必要谈伤害呢? 这么好的时候,也不尽然,今天由于她的牵连,刚让秦宝灵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走吧。秦宝灵站起身,妩媚地横了她一眼,想走的话,那就走吧。 周令宜算是圈内姐姐一样的人物,自从她来内地之后,每年愿意去她那里过年的人许许多多,年轻的时候数都数不清,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人都各有家庭,像她们这些没家庭的,周令宜年年发微信邀请,要热情收留。 今年带着李玉珀去,自己倒也不算孤家寡人。秦宝灵心里面这么想,动作上却一点不甜蜜热情,懒怠地倚在车窗边。 李玉珀凑过去一点,伸手帮她抚平安全带:怎么了? 怎么了?秦宝灵反问,你身边坐着一个愁云惨雾的人你心情好得起来呀? 李玉珀就粲然一笑:现在呢? 皮笑肉不笑!秦宝灵也笑了,偏偏要装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赶紧开车! 别墅外面的路上已经停了好几辆车,这片别墅区都是独栋,前面的道路几乎是私人的。李玉珀不往里开,知道车库八成已经停满了,就在另一辆车后面停下,和秦宝灵走着过去。 这条路她轻车熟路地走过很多次,每年的大年初一,她都会和秦宝灵过来。 那时候推开门,周煦总喜欢在院子里和家里的小猫追来追去,能做演员的都共情力强,感情丰富,那时候女演员们总是一半在谈笑,一半在痛哭。 阿姨。她推开门,周煦笑着迎上来,当时的那个女孩已经完全长成一个成熟女人了,好久不见。 她含笑点了点头,莫名其妙的,竟然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人越来越少了。秦宝灵凑到她耳边,大家一个个地结婚生子,有了家,就没办法大年初一来这儿了。只有我,一年一年地做钉子户 她话音未落,看到玻璃门后的那个身影就吃了一惊:童晴,你今年来凑什么热闹? 气死人了,她还没来得及煽情呢! 怎么,我不能来呀!童晴喝了一口红酒,你看看何止我呢? 第132章 她的女儿夏随炆正和叶伶苏的小孩邦尼兔下国际象棋,两人你来我往,彼此表情都很认真。 这两个孩子年龄相仿,谈不上友谊天长地久,总之算得上玩伴。 李总。童晴向李玉珀打了招呼,坐吧,先休息一会儿,晚点吃饭。 叶伶苏没回恩城?秦宝灵问了一句,小兔子怎么在这儿? 临时有点事,珠港见她爱人去了。童晴道,把小兔子先托付在这儿了,反正和小炆玩呗。 幸好,我可不见她。秦宝灵最有礼貌的就是这种时刻,前脚说完叶伶苏,后脚就对在场的所有人大加批评,真是的,还好我来了,我去厨房帮周姐忙,你们一个个的呀,都不顶用! 童晴才懒得搭理她,转而和李玉珀说两句闲话:李总,心情不好?今天的事情算得上公关范例,有惊无险的。 早该这样了。刘持盈坐到童晴旁边,也算个难得的机会,否则没办法这么彻底了断的,对秦宝宝来说是好事。 圈内的女演员没谁不对这件事愤愤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人自己家里都是一地鸡毛,晾出来是全输,拖下去是单输,只能这样一天一天地捱下去。 大过年的,刘持盈心情很好:李玉珀,看你这个样子,终于是给出答案了吧? 别谈爱情好吗?童晴侧过脸,好不容易一年混到头,我们能不能谈一点感天动地的亲情和友情? 刘持盈才不惯着她:没有爱情的人才不想谈爱情,好可怜哦。 童晴随手拿起一个抱枕就要摔她:能别提了吗?不要每次都鞭尸我好吗!我都想好要离婚了! 离吧。刘持盈轻描淡写,反正你在赵霜浓那里,早已经是斯人已逝,幽思长存了。 你少说两句能死?童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门心思地想着转移话题,李总,前一阵宝宝还和我说投资的事情。 别答应她。李玉珀不假思索,她对我是关心则乱。 不完全。童晴道,只要能不谈她的事情,她简直能思如泉涌的把别人的爱情谈得头头是道。她对当初的事情太耿耿于怀了,我知道你是为她好,可这么强硬,也要想想她如何才能迈过那道坎。 刘持盈在旁边笑了一声:感情就该犯犯傻的,你俩的关系本来就计较不清了,何苦在这方面,要这么执着呢? 李玉珀没说话,垂下眼睫看杯里的红酒,她把杯子端得很稳,暗红的液面波平如镜,清晰地映照出她微微蹙眉的面孔。 其实不是大家不进去帮忙,是周令宜不喜欢叫人帮忙,觉得自己反而更利索。秦宝灵在厨房也没做什么,就是一块聊了会儿天,这会儿帮忙把盘子端到餐桌上:都快来端菜,要吃饭啦! 周令宜特地把秦宝灵最喜欢吃的桂花藕片放到她跟前,秦宝灵投桃报李的马上夹了一片:还是那个味道。 行了,好不容易过年,李玉珀也回来了,谁都不准谈以前。刘持盈一锤定音,除了秦宝灵和两个孩子,剩下的人都配合地举起酒杯,到了庆祝的时候了。 吃过饭,大部分人都带了一点醉意,李玉珀半靠在沙发上,虚虚地看着秦宝灵,这女人正忙着逗小兔子:怎么长大了连好奇心都没了,以前不还想看我文身? 我长大了。邦尼兔很小大人,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是有别的。 夏随炆比这只冷漠的小兔子捧场很多,立即很稀奇地说:阿姨我要看。 秦宝灵就真卷起毛衣边,要展示自己的缠枝牡丹,童晴诶了一声,旁边李玉珀半直起身,手掌覆住秦宝灵的手,把毛衣拉了下去:你秦阿姨就是想炫耀呢,小炆,你可别捧场,否则她会变本加厉。 我也想纹身。夏随炆很认真地说,就是还没想好纹什么,要是能像煦姐一样酷就好了。 周煦是目前国内格斗游戏公认的第一人,国内外赛事冠军拿了十几个,这种成绩比起传统意义上的精英更让她们这些孩子佩服,就连小兔子这种高傲的性格,也破天荒地承认煦姐姐确实厉害。 你煦姐又没纹身。童晴把夏随炆拎起来,秦宝灵,将来小炆要是真纹身了,我先和你大战三百回合的。 第一,纹身自由,第二,不美呀?秦宝灵又想卷起毛衣,展示一下她的牡丹,直到现在,当年做这个的纹身师个人简历永远放着这个纹身的设计图,太漂亮了,缤纷繁复,别说放在当时,就是放在现在,也是用心至极,毫不过时。 李总,赶紧给她拉走,让她给你开车去。童晴作势要拿果盘里的提子投她,少在这儿大白天的发疯。 李玉珀可拉不走她,她必须得和每个人说了话,道了别才走。 大荣府门一打开,秦宝灵就轻捷地钻进去,舒舒服服地在地毯上躺下了,李玉珀忍不住笑:你又没喝酒,装什么醉呢? 我可没装醉。秦宝灵一双眼睛清清亮,有些人呀,就会借酒撒泼,我呢,我都不需要酒,不需要借助外力,就是疯! 你还挺骄傲呢。李玉珀跪坐在她身上,一点一点,沿着她的毛衣边卷起来。缠枝牡丹在雪白的皮肤上徐徐地展开枝叶花瓣,深粉浅红,深绿浅绿,指腹抚上去,光洁滑腻,这片牡丹像是长在她的肌肤上,以她的鲜血做养分,才能如此鲜妍怒放。 秦宝灵细长的手指探下去,捏住自己的长裤拉链,长裤是低腰的,屋内太热了,甫一从外面进来,小腹都泛上一层极浅淡的粉红颜色。 干什么?李玉珀问,故意很不解风情。 秦宝灵捏着拉链的手抬起来,握住她的食指,点到自己的唇瓣上。 李玉珀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不得不想,那实在是一双很美的嘴唇。不擦口红,只涂一点唇膏,颜色就是天然的淡红,唇线清晰,菱角分明,舌头颜色更深一点,是种发烫的红,被含住的触感经由神经末梢,一路滚热地燎到心口。 湿润的指尖被带着滑下来,经由胸脯,一路滑过牡丹织成的小腹,点在了拉链上。 秦宝灵嫣然一笑:勾引你。 拉链拉动的声音近乎悦耳,吻代替手指,沿着牡丹生长的纹路,一路钻到了潮湿馥郁的最深处。 薯条悄无声息地跑过来,穿过一条细密柔滑的毯子,攀着秦宝灵赤裸的胳膊,凑到她脸前,用湿润的鼻头碰了碰妈妈的面颊。 乖。秦宝灵低声说,她轻轻地捏住小猫的嘴巴,试图保持绝对安静,来听清隔了她大半个客厅,正站在落地窗前的李玉珀在打什么电话。 可惜只言片语也听不见,她松开手,薯条就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直滚到了她的毯子里。 好。李玉珀说,那华董,我们明天见。 104痴心104 ◎你怎么那么傻!◎ 上次送你的琥珀雕刻还喜欢吗?华彩喝了一口温白酒,现在总觉得年味没之前浓了,以前每回过年,盘山会一定要打扮起来,感觉现在的年轻人完全都不吃这一套了,换不换装饰,对她们没有什么区别。 华彩心情很好地东拉西扯:李总,你这个新年过得怎么样?我听说有一点小插曲,不过无伤大雅,熹宁的总裁是原来杉木传媒的高芝,公关经理是当初处理付逸儿离婚案的黄灵聪,万凌燕就不用说了,在广灿那么多年。宝宝找得到那么多人帮她,确实是厉害得很。 李玉珀默然不语,可一双眼睛很专注地望着她,显然是很感兴趣。 她当时离开广灿,出来自己做,很多人都不看好。华彩道,我也和她说,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她自己是开不好公司的,即使要离开广灿,大把的公司来邀请她,想为她做一个挂靠的工作室,什么人都是自己的,这样不很好吗? 她不乐意,说那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她要自己开公司,这样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受任何人的摆布。 华彩笑了笑:你也知道,她就是那种要做一件事,一定要做到最好的性格,知道自己管不来运营,就东奔西跑的聘人。高芝当时在杉木是有点失意,可是也不可能选她这种演员开的传媒公司的,不知道怎么被她挖了来。我问她,她说是有人教的,说你一门心思诚心诚意,人家绝对会投桃报李。 《一场游戏一场梦》的成功是空前的,同样被人认为是讨巧的,是无法复制的。李玉珀筹备第二部电影《辉光夜》的时候,杨羚导演就婉拒了她,认为自己的创作理念,和她是不可能相合的。 第133章 她就一趟一趟地去,试图让杨羚能看看剧本,看看她组建的班子和邀请的演员。秦宝灵看不过眼,说她何必找杨羚,她瞧不上你,咱们还瞧不上她呢。 秦宝灵说这话的时候,正含着一根白水冰棍吃,漂亮的眼睛清凌凌的,说不出的可爱。她就把包放到玄关,让她傻乎乎的情人过来。 我要教你一点做生意的诀窍。她半开玩笑地说,一点都不高深,真心换真心,看中了人家就去邀请,一门心思诚心诚意,石头也会被你打动投桃报李的。 温的白酒有种特别的香气,李玉珀轻轻地抿了一点,华彩道:我猜是你教她的吧? 她也不等李玉珀回答,不紧不慢地进入了正题:好了,也不扯这些了,李总,今天约我吃饭,是有话想和我说吧?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李玉珀说,我希望法定假期一结束,收购通知函就能送到李玉璋的办公桌上。 可以。华彩道,她将自己面前的杯子添满,这没有问题,目前广灿股价已跌到19,咱们的意见应该一致,以每股28的价格完成,股东们一定很愿意考虑这个价格,毕竟年度财报一出,可就不大好看了。 但是,她话锋一转,李总,你选择我,是知道只有我,能在一周内毫不犹豫地调动足够的资源帮你办成这件事,这才对嘛,拖的时间越久,变数越多,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结果到底是牵扯到宝宝,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李玉珀很平静地望着她:合同方面,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都是想齐心协力办成这件事。华彩道,可是形势比人强,你的影展还没能办成,很多事情,是未知数。不过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玉珀,你不会觉得我要怎么为难你吧? 李玉珀微微一笑:做生意谈什么为难不为难?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 我不会趁机多要你点什么的。华彩说,我还是那个想法,董事长和ceo,自然都是你担任,人事任免权,我不要,所谓的退出机制,没有达到预期,让你强制收购我,或者我强制收购你,这都不要,我还是对你很有信心的。 超额董事会席位我也不要,对等的就行,融资、并购、分红,这种事情,需要经过我们的同意,优先回报,这是肯定要的,财务透明这都不用说了,股权反稀释是一定的,还有必须要有的违约条款,这个可不能客气。整体来看,我觉得还是很合适的。 李玉珀仍面带微笑,心里头没什么波澜。她是被动的,华彩这些投资方是主动的,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必须让利,那她就把利让给能给她最大帮助的人。 只有华彩,能够最迅速,最果断地帮她完成收购,时间就是金钱,她不亏。 今天我们就把合同做好吧。李玉珀道,然后定一天时间,我们尽快签了。 没问题。华彩也很痛快,收购完成之后,如果你有资金上的短缺,我可以用私人名义帮你。 她举起杯,两只杯子碰到一处,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 李玉珀刚打开门,秦宝灵就抱住薯条迅速走到门口:你偷偷去哪啦? 她当然隐约有猜测,只是不方便说出来,也知道李玉珀大概率不会和自己说,但她就是想问。 李玉珀没穿正装,穿了一件简单的藏青色混纺大衣,见到她就笑了,手中提着的纸袋冲她晃了晃,居然是一包糖炒栗子和一根小小的什锦糖葫芦。 在街上看到的。李玉珀道,栗子是新炒好的,我就买了一点。 秦宝灵抿了抿唇,有点不大领情的样子:干什么,你真是平行世界的李玉珀呀? 这头狗熊在天台市时候,也为她买过一包糖炒栗子,那时候她就说这是平行世界的李玉珀,冬天会给她买炒栗子,夏天会给她买冰淇淋,对她百依百顺,全世界最爱她的李玉珀。 非得平行世界的李玉珀才能给你买炒栗子吗?李玉珀把东西放到茶几上,忽然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她。 秦宝灵下意识地吃了一惊,李玉珀是什么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一头小心眼,嘴很硬的臭狗熊,她能开口说爱,已经是很不得了了,现在这种温情举动又是在干什么? 怎么了?李玉珀低声道,语气中竟然有一点小小的受伤,就算还没有转正,抱你一下不用吃惊成这样吧? 不是转不转正的原因秦宝灵覆住她扶在自己腰上的手背,大约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微微地发冷。就是觉得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回来恳求我原谅呢? 李玉珀有点不满地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宝灵小心地把薯条放到地上,这下终于紧紧地缠住她的脖颈,回抱住她:那讲点好听话让我来听听。 李玉珀略微直起身,灰色的眼睛很温柔地瞧着她:想听什么好话? 天哪。秦宝灵说,她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赶紧挣开了这个怀抱,你离我远点吧! 她坐回到沙发上,垂下眼睛一门心思地研究那根糖葫芦,绝对不想让李玉珀发现她居然脸红了。 她一向很不喜欢说这样的话,但还是不得不说,都这岁数了,在床上都波澜不惊的,只是抱一下而已,到底有什么可脸红的?别太丢人! 李玉珀一颗心登时一跳,不过她装作没看见,从岛台上取了一只玻璃碗,开始一颗一颗地剥还有点烫手的栗子。 秦宝灵还在研究那根糖葫芦,这串的头一个,是裹着一层脆糖壳的大草莓,发着晶莹的亮光。她伸出舌尖慢慢舔着,一般吃这种比较硬的甜食,她都会用这种方法,拉长愉快的时间,毕竟这串糖葫芦她满打满算只能吃头一个,往后的再吃就要超标了。 糖壳舔化了,她下意识地把整只草莓含到嘴里,她知道这很不优雅,事实上,糖葫芦本身就不是什么优雅的食物。 一方面是李玉珀的要求,另一方面,这些年她确实在不断地提高自己的修养,不断地学习,这倒并不是因为她为以前那个自己丢脸,也不是为了做所谓上流社会的女人,她纯粹是越来越明白人还是要提升自己才能走得更远。 可当李玉珀转头看过来的那一刻,像刚才不该有的羞涩一样,一股窘迫毫无来由地席卷了她。 她的脸颊被这颗草莓撑得满满的,她来树海的第一次,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蓝莓巧克力挞,那么小的一个,她就一口吃了进去,一边脸颊鼓鼓的,李玉珀就伸手捏了一下:好看吗? 她的金主有点冷淡地问她:这样好看吗? 很可爱。李玉珀说,学着她的样子,把草莓下面的一颗大提子整个含了进去。 秦宝灵发现这个一向体面的女人也变得傻乎乎的了,提子从她两颊滚来滚去,糖迟迟地不化,李玉珀就一直保持着这么傻乎乎的状态,连剥栗子的动作好像都比刚才笨一点了。 窘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欢喜,秦宝灵猛然抱住李玉珀,比刚才更紧地搂住她:你怎么那么傻! 李玉珀含着提子,没办法很清晰地说话:我头一次试着全吃进去,比一口一口吃有满足感多了。 还是傻!秦宝灵一锤定音,她几口把草莓吃下去,急促地将嘴唇贴了过去。这下换李玉珀吓了一跳,匆匆地想要咬碎提子,还没来得及,一股挟着草莓香气的浓郁甜味钻进来,牢牢地占据了她整个口腔。 这个吻史无前例的甜腻,连换气的时间都变得模糊,两个人都感到头晕目眩,李玉珀透过一口气,提子早咽了下去,她挺直的鼻梁抵着秦宝灵的一侧白皙的脸颊:今天不要了吧。 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是合理的时间规划,还是你今天办了什么事情,消耗了你的精力呀? 李玉珀听得懂她话语里的暗示,也知道她绝对猜得八九不离十,但笑笑的,不准备回答。 你说不办就不办呢?秦宝灵道,李总,你说话这么顶用? 平常说话是很顶用的。李玉珀说,可惜现在说话不顶用了,就算我不讲爱你,你也是那种想干什么干什么,绝对不听我话的人。 她带着一点轻微的叹息,秦宝灵眼睛亮晶晶的,湿红的嘴唇从她唇角蹭过:才不听你的话呢,我就要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她粲然一笑,将这头灰眼睛的小熊扑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第134章 105痴心105.谢谢梧桐苑深水加更 ◎小熊,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一头小熊。◎ 你装作没睡醒不回复我是什么意思?秦宝灵没好气地说,高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听明白了吗? 谁和你开玩笑了?高芝手里头的黑咖啡都喝不进去了,燕子之前不是声泪俱下地和你谈了吗?怎么还要搞?你就是办不成这件事消停不了是吗? 哪里声泪俱下!秦宝灵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有件事说对了,我办不成这件事,根本消停不了!你提前做好准备就是了,我心里有数。 她知道高芝下一句一定是质问,你心里哪有数!所以当机立断,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大约是薯条窝在她怀里的缘故,她总觉得今天大荣府的暖气异常的热,热的她浑身出汗,薄薄的丝绸睡裙都沁出了一层湿意,一颗心也在胸腔里怦怦乱跳,很不安宁。 她揉了揉薯条的脑袋,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给裴爱善发了一条微信:现在有事吗? 韩国人助理能说却不太会写,给她发了一条疑惑的语音:秦女士有什么事吗? 一看这条语音,秦宝灵知道她这会儿一定在自己办公室里待着,不假思索地把电话拨了过去。 裴爱善接起电话,依然是很疑惑:秦女士,怎么了?要找李总吗? 现在不找。秦宝灵笑盈盈的,不过我确实想去你们公司看看她,我想着给她一份惊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空呢? 裴爱善恍然大悟!作为李玉珀的私人助理,老板的恋人想从她这儿得知老板行踪送惊喜那完全是她要配合的事情!她义不容辞地说:那后天吧,明天不行的。李总明天一整天都有时候,上午临时开会,付加班工资的,下午要出去,您不如后天来,怎么样? 下午出去?秦宝灵像是随口问道,出去哪里? 裴爱善道:哦,是和东穗董事长喝茶。 原来如此呀。秦宝灵道,那我正好明天下午去!送惊喜嘛,让你们李总后天一来就知道我送她的是什么礼物,你到时候在不在?帮我把你们李总办公室门打开。 我下午要跟李总出去。裴爱善说,秦宝灵立马很体贴:你把钥匙留给艾绒,到时候我让她帮我开门。 她补充道:艾绒妈妈也和我很熟的呀,她见了我还得叫我一声阿姨呢。 裴爱善不疑有他:好的,我会对李总保密的。 你现在真的是入乡随俗。秦宝灵道,都懂怎么给老板夫人打掩护了,韩国人你前途无量呀! 我是俄罗斯人。裴爱善不得已再次强调,同时不吝赐教,夫人这个词是现代用词吗?我看百科上不是这样写的,可以这样用吗? 我随口说的!秦宝灵没空和外国人掰扯这些,反正你不要用就对了,好啦,你忙去吧。 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到地上,不忘让薯条喵了一声,以示她心情愉快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过了一会儿,吴言进来,手上抱一只布偶塔可的毛绒大娃。因为秦宝灵本身就是豹猫薯条这个ip的最大粉丝,加上粉丝效应强,定价也远没有那些盲盒高,所以产品出得又多又快,这个大娃就是刚出的限量款。 这只大娃的衣服是秦宝灵特别定做的,戴着一顶可爱的棕色小熊毛线帽,自带的玻璃展盒里还有着一轮发着微光的小月亮。 秦宝灵怎么看怎么可爱:好,就先放这儿吧。 她这几天没什么工作,吴言结结实实地在家大睡了两天,这会儿正是负罪感上来的时候:姐,明天不用我跟着你吗? 不用。秦宝灵说,这几个月跟组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记得之后cpb有个活动,那时候你跟着我去就好了。 吴言马上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她,秦宝灵笑道:在家提升点游戏技术,和我一块玩,还打不过我这个只玩过俄罗斯方块的呢! 我技术差不要紧。吴言连八卦都说得那么认真,姐姐,往后是不是该李总陪你玩了? 秦宝灵故意逗她:你又知道了? 吴言一惊:你们不是复合了吗? 天知道她多想开着小号到那个豆瓣帖子里通知一声,朋友们,你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正主!复合了合了了! 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秦宝灵神秘地凑到她耳边,严格来说,是她追我的,我勉强才答应。 勉强?吴言一时无言,但已经很知道顺着自己老板的话往下说,我也觉得,姐姐你是全世界最难追的人。 你知道吗?秦宝灵说,你每次拍马屁,脸上的表情就是,请注意,我要来拍你马屁了! 她伸手,点了点吴言的额头:行啦,去吧,下去的时候顺路和物业管家说送一份果切上来。 晚饭她就吃一份希腊酸奶拌果切,果切的分量和种类都是定好的,糖分低,量也恰好能吃完。 秦宝灵一边咬住一颗蓝莓,一边专心地看展盒里翘着尾巴,兴高采烈的布偶塔可。她打算把这只塔可就放在李玉珀办公室那盆青翠的龟背竹旁边,好代替自己看着李玉珀! 她正自想的入神,手机屏幕亮了,李玉珀给她发来一条微信:吃晚饭了吗? 她顾不上回复,先三下五除二地展盒搬到那间储藏室去,这才慢悠悠地回复道:正在吃呢,酸奶拌水果。 李玉珀点开语音,寂静的车厢里,好像秦宝灵就在她身旁和她说话:怎么这么早就和我发微信啦?我还以为你十点才能回来。 散得早。李玉珀也发了一条语音,要给你带什么吗? 对面言简意赅地发了两个字过来:不用。 李玉珀有时候觉得秦宝灵说得很对,她真是头心思敏感的臭狗熊。看到这两个字,她一时之间,真觉得有点小小的受伤! 秦宝灵这个女人一向是最会撒娇的,以前发短信也花样百出的很多语气词,和*自己还是仇人的时候还发许多可爱的表情包呢,现在这么短短两个字是在干什么? 她到家的时候,秦宝灵也只是敷衍地和她打了声招呼,看着电视上正在放着的一部电影,一门心思地吃面前那份酸奶水果。 这是什么电影?李玉珀问。 我也不知道。秦宝灵说,随便看一会儿,还挺有意思的一部喜剧片。 好吃吗?李玉珀又问。 秦宝灵瞟了她一眼:发什么神经呢,酸奶和水果,能难吃到哪里去? 她咬了一口橙子,余光瞥到李玉珀还在盯着她看。一张深邃艳丽的面孔竟然显得有几分忧郁。要知道对于李玉珀而言,阴沉是常态,忧郁,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这是?秦宝灵不得不关心道,心情不好? 也不是心情不好。李玉珀说。 秦宝灵又问:那是怎么了。 李玉珀慎重地说:也没有怎么。 这下秦宝灵握起拳头往她大腿上锤了一下:你想干什么呀! 李玉珀微微叹了口气,搂住她的腰:虽然咱们那么久没见,但毕竟是 秦宝灵很警觉地打断了她:你想说什么呢?要是伤春悲秋之类的就免了。 李玉珀就不讲话了,拿起放在酸奶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只很甜的草莓吃。 爱情真是让她有点退化了,她现在都把那些丢脸的时刻记得清清楚楚,一次是在龙台山,她想留下一张秦宝灵的拍立得照片,还有就是现在,莫名其妙地忧愁起来,也不知道在忧愁什么。 好歹也要等到真正成为恋人同居之后再忧愁吧?现在是在杞人忧天什么? 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秦宝灵甜丝丝地说,凑到李玉珀脸颊上亲了她一口,我们十六年没见,这么大的别离,新婚时间至少要持续三年吧? 我没有多想。李玉珀说,以前的时候我从未考虑过,现在当一件事非常好,或者正在进行的时候,我总习惯性地想做最坏的打算。 美国是她生命中深刻的一道刻痕,现在看来,已不是伤痛,只是给予了她许多经验。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和秦宝灵的感情,现在正是爱的烈火烹油,可是也要好好地把握和珍惜,才能长远一点、更长远一点,最好长远到一个她望不到的尽头,这样才足够好。 第135章 随便你做什么最坏的打算。秦宝灵说,但是咱们俩的事情,你不许做。 她平静地说:还能有什么最坏的打算,比我背叛了你,令得你去美国,我们十六年没见能更坏呢? 不要叫我别讲了,这个坎我们都得过去才行,那天你和我说,我们都没有为彼此拼尽全力,现在你为了不让我参与这件事,是拼尽全力了。 这是应该的。李玉珀说,而且这叫什么拼尽全力?李玉璋的事情,大多都是你自己解决的,我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算。秦宝灵说,心是不会骗人的,我的心也不会骗你。 她言尽于此,暂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逼问道:你进来的时候到底忧郁什么呢? 李玉珀不好意思讲,被她凶巴巴的龇出那颗尖尖的犬齿威胁:从实招来! 我觉得。李玉珀心一横,你都知道我心思敏感了,往后和我发消息,要加表情包。 她补充道:还有,我回家了不要敷衍我,我们至少要交流一下今天的事情的。 你真是重返19岁。秦宝灵完全难以置信,行吧,那我用对付19岁的李玉珀的方法安慰你。 她忍不住笑,呼吸灼灼地发烫,李玉珀越长大,越长成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次回来,更是个总是笑微微的笑面虎。 可年轻时候的李玉珀总归是有性情中人的时候,生气了就发怒,痛苦了就掉泪,有时候犯傻,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没来由的伤春悲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知道李玉珀不想把这幼稚的一面让自己看到,于是从善如流地搂着这位公主的脖颈,让她把脸埋到自己的胸脯上,并且难得的做一回姐姐,半真半假地表露一番情愫。 李玉珀本来承受不住地要挣开她,结果还是被她低声的话语给魇住了。 她29岁时,已经是个足够成熟,不把情绪放到脸上的生意人,即便夺权夺到内忧外患,即便她报喜不报忧,很镇定地维持住一切都好的现状 秦宝灵那晚预定的活动提前结束,回到家的时候,和以前很多次一样,装作没有看到她脸上沉默的泪水,只是静静地搂着她的脖颈,让她不必看到任何人,也不必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把面颊贴到自己的胸脯上。 我觉得你真好。秦宝灵低声说,一想到和你在一起,我就好高兴,咱们俩永远这样在一起吧?偶尔想做你的姐姐情人,可大多数时候,更想让你把我当妹妹宠爱。 小熊,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一头小熊,眼睛圆溜溜的,嘴套也很饱满,最标准、最可爱的小熊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吧? 106痴心106 ◎我喜欢主动出击。◎ 秦宝灵停下车,小心翼翼地从副驾驶上把那只布偶塔可的毛绒大娃搬出来,她提前和艾绒发了消息,这会儿小姑娘正在前厅等她,见到她就主动过来,把玻璃展盒抱到了自己怀里:姐姐,送给李总的?好可爱啊。 喜欢呀?秦宝灵道,喜欢下次我给你留一个。 艾绒马上很高兴:那我要小点的,我想放办公桌上。 行啊。秦宝灵一口答应,很随意地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艾绒暂时把展盒交还给秦宝灵,拿钥匙去开李玉珀办公室的门,影展的事情真的挺多的,目前就是多接触多学习吧。 秦宝灵笑道:一听你这话就是你妈的教育成果,好啦,你去工作吧,我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摆起来。 艾绒点了点头,跑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秦宝灵将门关好,她早想好要放哪了,径直把这个展盒放到了角落,和那株青翠的龟背竹一起。大叶子虚虚地搭在展盒顶上,看起来相映成趣,出奇的合适。 这件事办好,她毫不犹豫地拉开书柜的玻璃门,李玉珀的办公习惯从未改变,任何文件,不管是目前需要的,还是已经用过的,都会在办公室留底至少一到两份。 她顺着时间,很快数到了那个文件夹,里头果然夹了两份和昂山资本的合同文件,日期分别是前天和昨天,昨天的那份粗略一看,能看到细则上的一些修改,显然是法务的手笔。 去和东穗董事长喝茶,谈的肯定是影展的事情秦宝灵心念电转,来得及。 她把昨天的那份文件放到打印机上复印了两份,折起来放到手包里,坐到李玉珀的椅子上,直接和叶崇静打了电话。 对面接到她的电话,显然有点吃惊:宝灵姐? 小静,秦宝灵也不和她寒暄,开门见山道,李玉珀想要对赌的消息,是你帮她传出去的吧? 是。叶崇静说,那天大姐和我一块吃了顿饭。 秦宝灵说:小静,什么对赌不对赌的,你知道那个是因为昂山向她施压。她和你见面,主要目的是想看你的真光,或者是天顺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电话那头停了一停,叶崇静道:我明白的,大姐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是很高兴的。只是我在天顺,并没有担什么实际的职务,也调不出什么资金。仅凭真光,没办法帮大姐完成收购。 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这个电话我就挂了,不浪费咱们彼此时间。秦宝灵道,但是我听你是感兴趣的,所以我有个提议。 她当然可以去找童晴,找其他很多娱乐圈的朋友,可李玉珀一定会拿这个做文章。可是叶崇静不同,那本来就是李玉珀中意的合作伙伴之一。她先和叶崇静聊一聊,如果对方有意向,那就是皆大欢喜,不行她再找也就是了。 你和我合作吧,我们一起和敛锋收购广灿,你觉得怎么样? 叶崇静显然没想到她那么果断:好,不过我想我得考虑一下 可以考虑,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秦宝灵说,你在公司吗,我现在就过去,我手上有很完善的合同可供你参考,小静,你必须得尽快给我答案。 叶崇静向来是很慎重的性格,哪里招架得住这种,一个小时后秦宝灵上门,把合同放到她桌上,一副要认认真真盯着她看的样子。 喝茶吗?她问了一声,秦宝灵浑不在意,不用管我,你先看。 叶崇静硬着头皮把合同拿起来,看到抬头,出乎意料的竟然不是很惊讶。是昂山和敛锋的合作合同,条款都经过修改斟酌,已经是相当完善。她细细地翻过一遍:宝灵姐,你拿这份合同来,是不是不大合适? 可能吧。秦宝灵笑盈盈地说,先别计较那些了,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条款,你觉得合适吗? 叶崇静道:合适当然是很合适的。华彩能松口的方案,绝对是合适的,这没有问题。她重新翻开第一页:那我们的份额 至少是相同的。秦宝灵道,比我少可以,比我多不行,到时候可以具体再商量。 叶崇静默默不语,她自然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当时李玉珀和她讲的时候,她实际上就有些意动,可惜自己的真光拿不出那么资金来,她又知道昂山这种投资公司才是李玉珀的第一选择,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结果现在机会找到她头上,不管发生了什么,来龙去脉如何,对她而言,都算得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了。 通过这件事,往演艺圈里分一杯羹?广灿纵使大不如前,这个平台也绝不是一般人攀得上的。 秦宝灵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可以等你到下班时间。 叶崇静听到了,一时之间没有回话,只是全神贯注地把这份文件翻来覆去地细看。 好一会儿,她问道:打算什么时候送达通知函? 秦宝灵不假思索:法定假期结束,正月初八。 叶崇静把这份文件又看了一遍,终于合上:宝灵姐,真光没有那么多的资金,不过熹宁大概是可以单独和敛锋合作的吧? 我也有我的难处呀。秦宝灵笑道,大大方方地说,放心,不论如何,合同上给你的东西,实实在在地不会变,你答应,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坑谁都不会坑你的,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她把那份合同留给叶崇静,另一份亲自跑了一趟,送到了熹宁去,好叫高芝和法务总监先做准备。 为了防止高芝发怒,她简单地把事情交代了,把东西放下就跑,等坐到车里,她这才抽空祈祷:华彩,到时候有话好好说,你可千万别杀了我! 第136章 她送文件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去的时候已经八点过了十分,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有个电话拨了过来,一看是传统的电话而不是微信语音,她就知道一定是李玉珀。 她在中控上按了一下,电话接通,李玉珀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还没回来呢? 李玉珀的声音略低,有种冷清的质感,秦宝灵忍不住一笑:怎么,想我啦? 是啊。对面显然已经是进化过后的李玉珀,就这么坦荡地承认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秦宝灵故意逗她,不紧不慢地说:说不好呢我觉得要取决你有多想我。 对面也笑了:行了,别得寸进尺,到哪了? 演一分钟就原形毕露是吧!秦宝灵佯装生气,你,去给我拌份沙拉,我饿了!我中午都怎么吃饭! 本来中午艾绒还想着如果方便的话带她去敛锋的食堂吃,结果她饭点之前就走了。她急着去真光,中途随意去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纯净水和一份热量很低的关东煮,说是一份,其实就一串香菇,一串萝卜和一串细竹笋,这会儿真的是饿的不行了。 中午跑哪去了,饭都不吃?李玉珀道,你快回来吧。 秦宝灵一听她直到现在都没提那只布偶塔可的事情,就知道她绝对是没回公司,和东穗董事长见完面,大约吃了个晚饭,就直接回家了。 李玉珀站起身,打开冰箱看有什么蔬菜:你笑什么呢? 电话那头的秦宝灵一直轻轻地笑,不仅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就是很好笑呀。秦宝灵道,你堂堂李玉珀,居然会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咱俩居然能有这么没营养的对话,明明都还没有进入热恋期,别搞得像七年之痒好吗! 这都哪跟哪?李玉珀一点不客气,还堂堂,你赶紧回来吧!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不由得有点甜丝丝的,微不可察的抿出了一个笑容。 好。秦宝灵道,别忘了给我做沙拉! 李玉珀挂断电话,从冰箱里拿了新鲜的芝麻菜和生菜铺满盘底,又加了切好的牛心番茄和牛油果,中间放上一个布拉塔奶酪,再撒上蔓越莓和山核桃,秦宝灵回来的时候,就见她正细心地调整奶酪的位置,非要放到正中心不可。 这摆盘放餐厅里已经能卖1998了。秦宝灵凑到她面前,为防止七年之痒,我们得保持足够的身体接触。 然后呢?李玉珀说,一双灰眼睛带着笑瞧她。 秦宝灵赤脚踩了她一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又贴到她颊边亲了一口:你吃过了吧。 李玉珀嗯了一声,坐到她身旁看着她,秦宝灵是演员,对于别人的目光是最坦然的,一边吃了一口叶子,一边道:明天上午跟我去熹宁一趟吧,我有事。 什么事?李玉珀问,见秦宝灵吃了一片叶子就有要放筷子的趋势,她伸手捉住秦宝灵的手腕,让她不得不又夹了一片番茄。 没什么事,就想让你陪陪我。秦宝灵说,牛心番茄甜而多汁,她忽然换了个话题,玉珀,你觉得咱们之后会怎么样呢? 她这个问题太没来由,太宽泛了,可李玉珀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咱们两个呀,很可能比那些男女的银婚夫妻还要长久。她们那些,开始浓情蜜意的在一起,后来叫利益和孩子绑住了,并不一定是发自内心的还爱彼此,要一生一世地在一块。 咱们呢可不一样,做了十年的情人,做了十六年的仇人,现在刚刚开始做/爱人,爱够了呢,咱们就翻那数不清的旧账,轻而易举地再恨一阵,恨够呢,就继续爱,这难道不是一种永动机吗?就怕这种感情太完美了,要是真有轮回转世,咱俩再继续遇见,那是真倒大霉了。 秦宝灵听完,扑哧笑出了声:你还挺有一套理论的呢。 这是经过我仔细考虑的。李玉珀说,宝宝,你还没发现吗?咱们俩是难在彼此身上了,到现在没找过新的,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她心平气和地说:应该是真分不开了。我以前还羡慕周姐和刘持盈,怎么能遇到对方的呢?即便是遇到了那么合适的人,怎么又能过那么长时间呢?现在恍然大悟,原来她们也没有特别幸运,我19岁时候可就遇见你了。 这么甜言蜜语呀。秦宝灵说,她美丽的面孔在人造的明亮灯光下熠熠生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可全当真了,往后你要是做不到全心全意地爱我,我一定杀了你! 听到这个杀字,李玉珀就笑了:怪不得都说你保养得好,就你这股心劲,年轻十岁也不成问题。 秦宝灵嫣然一笑:话又说回来,说是要全心全意地爱我,和我讲那么多让我找不着北的好听话,你又打算拿我的心结怎么办呢? 李玉珀从容地说:慢慢解,还有很多年,不着急。 我就着急。秦宝灵说,我喜欢掌握主动权,喜欢什么事情,都由我自己操控,咱们俩在一起,我也不要顺其自然,我非得自己一桩一桩,把事情办利索了才安心。 她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碎山核桃,像是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再度转了话题:晚上想看我的牡丹吗? 李玉珀的心不平稳的震颤着,飘飘忽忽的落不到实处,前脚秦宝灵还在那儿发表主动宣言,后脚就讲那么狎昵的话题,弄得她真是兴致全无! 你注意一下语言的艺术好吗? 秦宝灵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好啊,我想要了,你要是不同意,就是性冷淡,我不会放过你的! 牡丹随着皮肤,交错着伸展枝叶藤蔓,李玉珀总觉得自己的手脚都被锁住,重重的心事也紧随着一起坠入了黑暗潮湿的极乐地狱。 早上和秦宝灵一起去熹宁的时候,她仍想着昨晚秦宝灵说过的话。吴言在秦宝灵的办公室门口等着她俩,她总觉得小姑娘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正想多看两眼,就被秦宝灵拉进了办公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泼洒进来,屋内有一股淡雅的香氛气味,秦宝灵靠在她身旁,身上双面牡丹的香水味道柔而妩媚地往她鼻腔里钻。 今天让我陪你来干什么?李玉珀有点疑惑,还在法定假期,偌大的熹宁她没见到几个人影,就吴言在等着她俩。 和你说了,秦宝灵道,我喜欢主动出击。 话音刚落,门外传出咔哒一声轻响,有人把门反锁了。 107痴心107 ◎我们的一切,都有始有终。◎ 宝宝。李玉珀说。 秦宝灵装作听不到她话语中的质问意味:你先听我说完呀。她从包里拿出合同,你和华彩的合同我已经看过了。 就这么理直气壮?李玉珀道,什么时候又钻去我办公室偷合同的?你还有理了是吗?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秦宝灵道,都和你讲了听我说完。 她拉着李玉珀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对面:玉珀,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参与,知道你决心已定,这点我理解。 你不想让我冒险,好,我联系了叶崇静,她其实对这桩投资很有意,只是手里头没有天顺的实权,调动不出资金,真光又不足以单独做你的合作伙伴,没问题,她和我合作,不是恰恰好好吗? 你不想让我不计回报,也好,就这份合同,熹宁和你签订的时候,你一点便宜都别想占,爱人也要明算账,这合了你的意了吧?不想让我帮你,我就不帮了,你以后得替我赚钱。 李玉珀微微地叹了口气:何必这样呢? 你再给我说一句?秦宝灵不假思索,什么叫何必?那天你和我讲的话还记得吗?你说因为以前你没有为我拼尽全力,所以我也不必为你拼尽全力,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为彼此拼尽全力,有什么错? 当初你没有让我参与,结果就是这样的后果,这次绝对不行。玉珀,你知道吗,我不完全是在帮你,第一,不能用帮这个字,你不想让我掺和进来,那我们就有一说一,是互利互惠的合作。第二,我的这个心结,我才不要你往后许多年慢慢解,我要自己把它解开! 你要是还想钻牛角尖,就钻!秦宝灵望着她,这个门不经我允许,是不会打开的,我要你用理性同意我完美的方案,想都别想打太极! 第137章 桌上放着一个深红色小牛皮敞口的文具袋,四角都用黄铜按扣牢牢钉住,像一个异常精巧的皮质置物盘。里面放着一根碳素笔,还有一支布朗熊和一支可妮兔的凌美钢笔。 李玉珀拿起一支,指腹抚过笔夹上的硅胶可妮兔配饰:正好,让我也体验一下你被关了一天一夜的滋味。 不许说这种话,你体验不到的。秦宝灵说,有我陪着你呢。 明明是把自己关进来的罪魁祸首,可她一双深棕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和自己说,有我陪着你呢。 李玉珀那点微薄的怒气烟消云散,即便是被秦宝灵摆了一道,她也生不起来气了。 秦宝灵挤到她的大腿上坐下,李玉珀笑了笑:我哪里用变成小熊玩偶,你现在还不是想把我当坐垫,就把我当坐垫? 话是这么说,她揽住秦宝灵的腰,轻轻地把面颊枕到了这个女人的肩膀上。 秦宝灵没答话,李玉珀匀长的呼吸拂在她后颈上,她正试图听清心跳,来琢磨她这头小熊的想法和喜怒哀乐。 和我讲讲那天的事情吧。李玉珀忽然说。 没什么值得讲的。秦宝灵说,她下意识地攥着李玉珀的手,我的办公室就和你当初的一样,有卫生间,有冰箱,待上个一天一夜也根本没什么,身体上谈不上受折磨。 心理上呢?人是一种很能忍痛,很能忘记痛楚的物种。她一向记忆力不错,可那天的记忆,她模模糊糊地忘了大半,李玉珀还没回国的时候,她每次隐隐约约回想起来,只能回想起她在最后一刻,做出的那冷冰冰的,最理性的决定。 心理上我全忘了。秦宝灵低声说,就记得我反复说服自己,不要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我,不珍惜我,瞧不上我的你,赔上我自己。所以我做出决定,我要交出公章,走出这个办公室,走到阳光底下,继续我金碧辉煌的人生。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李玉珀说,恨的时候想爱,爱的时候想恨,骂你的时候觉得你是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贱人,现在又想你继续逍遥地做一辈子贱人。 理性上知道,你把我坚决拒绝的点都击破了,提出了最好的方案,感性上呢她徐徐地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便是知道秦宝灵现在已经找到最好的帮助她的办法,不伤害熹宁,也不伤害自身,更不是不计回报。 她也根本没必要再钻什么牛角尖,明明是互相合作,互惠互利,让秦宝灵参与进她的事业,她很愿意,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所有的想法在头脑冲击搅动,所有的情感在四肢百骸奔流涌淌,她的理性短暂失灵,澎湃的感性占了上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持盈和周令宜还不够幸运,她是最幸运的,19岁就遇到了秦宝灵。 她曾听过刘持盈有点炫耀地和她讲一套爱神理论,西方讲爱神是丘比特,被他的金箭射中,才能迸发爱情。可是现在时代变了,哪怕是爱神也要过马路等红绿灯。 爱神显然在找到她的过程中畅通无阻,一路绿灯,只可惜命运的馈赠总暗中标好了价格,今年她45岁,爱神发现当初那一箭出了一些纰漏,终于捡起来掉落的金箭,又射出了相同的一箭幸运吗? 还是很幸运的,她是最幸运的。 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我的。秦宝灵说,玉珀,我之所以能在那间办公室做出最理性,最正确的决定,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爱我,也不知道自己爱你。现在你不具备理性的条件,没关系,听我的吧。 浓郁的冬日阳光洒进来,李玉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静静地反握住秦宝灵的手,一点一点抚摸过她手背浮凸的骨骼血管,纤细的手指,很轻地摩挲着她戴着的戒指的戒圈。 你这人,我曾经有时候觉得你像一棵挂满了装饰品的圣诞树一样,浑身上下,一定能戴的地方都要戴上首饰,项链,耳环,手链,戒指,胸针 我喜欢呀。秦宝灵说,后来慢慢地,知道怎么搭配更漂亮了,穿的华丽,首饰戴得华丽一点,叫相得益彰,穿的素,戴一枚戒指或者胸针,叫画龙点睛。而且那时候没那么有钱,现在我真有钱了,才想怪不得你们都不穿大logo的东西呢,全世界都知道你有钱了,就没必要炫耀了,就要装自己有品位了。 很可爱。李玉珀说,那时候我对你说这样不好看,其实我在想,你有看过那种法老猫的图片吗?那种猫总是戴着一串很大的宝石项链,头很小,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大,很可爱。 那时候不说。秦宝灵好像是有点抱怨的语气,却整个人都放松地靠在了李玉珀的怀里。我那时候恨死你了,还很恨我自己,每次你批评我的时候,我就恨死你,但是其他时候,你拥抱我,亲我的时候,我一颗心就怦怦地跳,觉得你真好呀,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要是咱俩能永远的在一块就好了。 她捉着李玉珀的手,按到自己心口:这么多年,我的事业是靠你起来的,偶尔我想,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呢?我的心结不只是要把当初交给李玉璋的广灿再亲手交还给你。 更是想要像你当初你帮助我的事业一样,帮助你的事业,帮你彻底地东山再起。 李玉珀的掌心隔着一层柔滑的毛衣料,感到秦宝灵的那颗心脏正在飞速地跳动,不停撞击着胸腔。心跳声透过她的指掌,一路搏动到了自己的胸膛。 这不是为了分清,不是为了一笔勾销。秦宝灵说,我现在想,你当初说一笔勾销,真不妥。我们之前不论发生了什么,好也罢,坏也罢,什么都不准勾销。 她侧了一点身,认认真真地瞧着李玉珀:在我们正式恋爱之前,我只是想我们的一切,都有始有终。 有始有终这个词真好。她们的二十六年,恩恩怨怨,爱恨痴缠,从未分清,也不打算分清。可在新生活开始之前,她们的曾经的始,必得有一个郑重的终。 李玉珀嫣然一笑:真不想让你这么轻易地说服我呀。 轻易什么!秦宝灵小发雷霆,还轻易呢!软磨硬泡了多久了,让步到这种程度,现在把你都一起和我关在办公室了,还轻易呢! 她瞪着李玉珀,对方那张深邃的面孔微微含着笑意,恨的时候,真想把这张面皮撕下来,可爱的时候她低下一点头,在李玉珀嘴唇上吻了一下。 我办公室没监控。她说。 李玉珀笑了一声:真是色情狂,就算没监控,咱俩难道还能做什么吗? 不能庆祝一下啊!秦宝灵没招了,你才是色情狂!以前都是你主动,还倒打一耙! 她这话倒是真的,毕竟她那时候是人家的情妇,哪有情妇追着金主要的。更何况她要拍戏,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一出去就是三四个月,活动即便在京城,加上准备工作往往也是一整天。 所以总是李玉珀主动做更多更亲密的事情。她顶多是要拥抱,要亲吻,更多的时候,根本不用要,她们坐在一块,就忍不住肢体接触。 谁是色情狂,一目了然! 李玉珀的目光从她湿润的唇瓣向上,自从回来之后,她千百次地看过这张脸,把这张成熟秀美的面孔同十六年之前的那张清纯标致的脸对应起来,渐渐地合二为一。 她踏过十六年滔滔的时间之河,和秦宝灵一样,再度站到了对方的面前。 那天之后,你是不是想,从今往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李玉珀问。 秦宝灵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按照你的性格,你八成会回来的。我也预演过很多遍,和你重逢的场景。但我一直用你不会再回来的信念坚持生活着。 她这人,恨要恨的刻骨铭心,爱要爱的轰轰烈烈。可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她要自己独立地活着,活得风风光光,做了什么,就绝不后悔,她绝不能想着,惦念着李玉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她绝不能。她希望,并且知道李玉珀很可能回来,那也不行,她要用一种无可挽回,落子无悔的态度,继续她的人生! 我不一样。李玉珀道,我到美国的第一天,就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笑了,灰色的眼睛在强烈的阳光下融化成一种流丽的银色。她一定会回来的,回来拿回她的一切。 不管怀着怎么样的情感,痛恨抑或是痛爱,她都会回来 第138章 回来见你。 108痴心108 ◎来日风雨来摧毁,毁不了并蒂枝连理。◎ 下午,在熹宁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叶崇静早有准备,收到秦宝灵的消息之后,很快带着员工赶了过来。 秦宝灵趁着会议开始之前,和华彩打了一通电话,华彩一听是她,颇有点料事如神的意味:晚宴上我和你说的话,你是不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晚宴上她早猜透了秦宝灵的心思,旧日情人一登场,把这个女人冲的是头晕目眩。她都提醒过秦宝灵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了,和好了谈利益讲条件,只会影响感情。明知山有虎,这个秦宝灵,不光是偏向虎山行,还把她的肉抢走要自己吃了! 可不能这么说。秦宝灵道,你的良苦用心,我是百分之百地接收到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恋爱脑上头起来控制不住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啦好不好? 想得美!华彩劈头盖脸地问,你这样也就罢了,李玉珀怎么会同意你帮她的? 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秦宝灵半真半假地说,我把她关到了办公室里,不同意不准出来。 华彩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真是咬牙切齿,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她又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和秦宝灵撕破脸,真是有气没地撒!你有本事,秦宝灵,你真的是有本事! 我又不是不弥补你。秦宝灵道,往后能弥补你的机会多着呢,华彩姐姐,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人家都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等我和李玉珀结婚,你给我当伴娘吧怎么样? 滚蛋!华彩顶不住了,我和你说不是开玩笑的,秦宝灵,你等我扒你一身皮吧! 她啪地把电话撂了,秦宝灵丝毫不怀疑她这话的可信度,但还是一身轻松,大不了花钱免灾嘛! 秦宝灵心情愉快了进了会议室,这场会议她不是主角,她不负责这种具体的经营事宜,全程都是李玉珀、叶崇静、高芝和三方的法务人员在不停地讨论,对每一项条款字斟句酌,务必要使三方全部满意。 她只是顺耳听一听,上社交媒体逛一逛,然后再抽出一些闲暇时间,欣赏自己今天戴着的红宝石戒指。 会议下午一点开始,直到晚上九点才堪堪结束。合同条款全部敲定,三人当场就签了名字盖了公章,这项合作算是圆满且极速地达成了。 秦宝灵饿得不行,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系安全带: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去餐厅吗?李玉珀问,还是回家吃?要是回家吃的话,你肯定不是吃草就是喝酸奶。 我那是严格按照营养师的要求吃的好吗?秦宝灵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去珍舫吧,之前在电话里你和我说那里的新菜不错,还说要和我一起去,结果事赶事,到底也没去成。 好。李玉珀笑道,这会儿去应该刚刚好,不用订位,权当庆祝一下。 即使临近晚上十点,桌上的茉莉花依然是新鲜开放,餐厅里的人不多,菜品上来的速度也比以往要快。 秦宝灵说是饿坏了,其实哪怕好菜一样一样地摆在她面前,她胃口也是平平。忍耐口腹之欲这件事,对她是习惯成自然。 李玉珀往她盘碟中夹了一只星斑饺:就是这道菜,味道很好。 她夹一点,秦宝灵吃一点,乖得像被投喂猫条的薯条。她笑道:得偿所愿,怎么还是吃这么一点? 我的胃早就庆祝不起来啦。秦宝灵说,她直起身子,正儿八经地喝了一口鲜美的角螺汤,我有其他的庆祝方法,你准备配合吗? 你兴致怎么这么好?李玉珀在她颊边戳了一下,自顾自地吃一只珊瑚芙蓉虾,到底是哪来的精力? 这方法是最无成本的呀。秦宝灵理所当然地说,人想要庆祝一下,无非就那几种方法,大吃一顿,我是做不到,我放纵餐是有数目的。大睡一觉,也用不上,现在我只要没工作就不会早早地起床,可能会睡到九点。算来算去,我只能大做一场了。 她凑到李玉珀耳边,十分神秘地说:等回家,庆祝的时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李玉珀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一般的秘密我不感兴趣。 二般的!秦宝灵小发雷霆,难道你就吃饭庆祝呀!你有本事想个好法子! 谈不上好想法。李玉珀用纸巾擦了擦唇角,只是算个想法,跟我走不走? 秦宝灵吃了一惊:走哪去? 李玉珀笑道:总之跟着我走吧! 汽车一路疾驰,秦宝灵不知道李玉珀要做什么,要将自己带向何方,不过她毫不在意,她好像已经不是那种玩浪漫的年纪了,可谁规定的,年纪大了就不准浪漫了? 谁规定的?总之她不认!23岁的她愿意被李玉珀带到天涯海角去,现在50岁的她也同样愿意,别说天涯海角了,即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 汽车中途停了一次,李玉珀去买了两次东西,随后继续往前开,夜已经深了,天幕墨黑,星子稀疏,只有一轮皎月当空。 秦宝灵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一次,影影绰绰之间,她好像坐上了从省城到京城的那班绿皮火车,她一向胆子大,在火车上,却是一阵一阵的心悸,熊涛戴着眼镜研究自己给她拍的挂历照片,没有分神安慰她,单给她点了一份宫保鸡丁的盒饭。 那时候她才没有现在那么多的讲究呢!她吃辣,吃肉,甚至喜欢吃肥肉,肥肉最香了。她即便食不甘味,紧张得几乎冷汗淋淋,也要坚持把那份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往后会怎么样呢?她不知道,也想不到。 朦胧的梦境倏然一转,她坐上了一辆当时见过最昂贵的车,那是一辆宾利turbor,那时候她的英语水平基本就是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可她偏偏把那辆车的名字记得是清清楚楚。 太漂亮的一辆车了,像是幻梦一样的珍珠白,立标是飞翔的小翅膀,阳光打下来,晶光发亮的叫人睁不开眼。李玉珀的司机接她去树海,问她吃早饭了吗,她紧张的说不出假话,说没有,司机就转了个弯,带她去崇天酒店底下的玉餐厅吃早茶。 崇天酒店是天顺奢华酒店品牌雅舍的前身,当年底下的玉餐厅,特地从广东挖来的大厨,是当时京城的第一家最有名的茶餐厅,随便点上一道鲜虾莴笋水晶包就是128块钱的水平。 司机坐她对面,特地错开一个身位,试图完全不影响到她。她食不甘味,仍然尽力优雅的把点的全部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太好吃了,她一点都不愿意浪费。 未来似乎为她展开了一张锦绣画卷,可惜她丝毫看不分明。 她一直坐在车里穿梭,各式各样的豪车,外头有强烈的镁光灯,最后一辆疾驰的车很快,太快了,敞篷吹过来的风像钢刀一样,刮得她脸颊生疼。她受不住了,她被放下了车,孤零零地站在赛道旁。 是谁呢?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那天她和李玉珀,到底是谁抛下了谁? 宝宝。有个声音叫她,她睁开眼,看到一双日思夜想的灰眼睛,再睡一会儿吗?还是现在下车? 我们到了?秦宝灵恍恍惚惚地问,车窗外一片辽远的暗,她虽然问是否到了,却不知道到的究竟是哪里。 李玉珀嫣然一笑,将她半扶半抱地送出了车,原来不知何时,她们已经到了近郊。 这是哪呀?秦宝灵仰头望着天幕上那轮月亮,在丝丝缕缕的寒风中下意识地裹紧了大衣,喃喃地说,你要带我来干什么呀? 李玉珀从后备箱里搬出一个小纸箱,上头放着一个肯德基的保温袋,她把保温袋放到车前盖上:是新品意面和牛堡套餐,今年过年,你都没去肯德基。 这个呢。她把纸箱打开,也没什么特别的,挺俗气的,我想我们一块放烟花,是不是也是一种不错的庆祝? 上次一块和秦宝灵放烟花,是什么时候? 说是上次,好像有很多次一样,其实就一次,就是秦宝灵成为她情人后的第二个新年。 那时候秦宝灵刚红,还没有忙的那么昏天黑地,她也是刚刚凭借《一场游戏一场梦》崭露头角,她现在自己也想不清楚,她到底是推了那许多的聚会呢,还是真的和秦宝灵一样没有忙到那个程度呢 总之,那一年新年,她提前好几天就陪着秦宝灵了,秦宝灵这只很土的大兔子过年想法层出不穷,要买烟花,要放炮,要和她一块捏鱼丸,真是奇了怪了,那个20岁的她全部奉陪到底! 第139章 她让人把搅好的鱼肉泥和猪肉泥盛了两小桶,真有模有样地和秦宝灵一起做起丸子来。秦宝灵说是苦出身,可捏的还不如她圆呢!她就监工,把秦宝灵那些捏得不够好的,全部打回去重捏! 做法太简单了,捏好的肉丸煮熟就能吃了,纯的鱼肉猪肉加上鸡蛋和红薯粉搅成的,根本不需要任何蘸料,就鲜美得不行。那几天都是秦宝灵做菜,肉丸让她做出了花来,两人每天喝肉丸煲的汤,明明加了去火的药材,可是地暖太热,吃得太补,还是全都上火了。 晚上两人就放烟花,那时候京城完全不禁燃,两人坐在树海的庭院里头放,那些烟花大的小的,不论效果震撼不震撼,秦宝灵都要拍手喝彩,以示对烟花的鼓励,真好笑真可爱。 鞭炮的声音特大,秦宝灵像只大兔子一样暖烘烘的偎在她怀里,还不忘伸手去堵她的耳朵,她一垂眼,那张秀美标致的脸孔就冲着她笑。 多少次她在美国的梦里被虚假的鞭炮声惊醒,朦胧之间,都觉得垂下眼,那个女孩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她笑,伸手堵着她的耳朵,在鞭炮轰隆隆的声响中,给她唱一千一百次的《玫瑰玫瑰我爱你》。 她从纸箱里拿出一袋十个的珍珠烟花放到地上,秦宝灵已经把保温袋拆开了,自己咬了一根薯条,不忘塞到她嘴里一根。 十个一组的烟花同时点燃,喷射出的白烟简直能用云蒸霞蔚形容。白烟之后,是星子一样的光丝,闪烁喷涌,银河一般地往地上散落。 秦宝灵几乎看呆了。然后是一组彩菊烟花,点燃一秒过后,金黄的光状菊花朝四面八方急速飞翔,秦宝灵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匆匆地后退两步,紧靠着李玉珀站住了。 剩下半箱是一大组的水母烟花,李玉珀点了火,搂着秦宝灵往后退了一步。 这种烟花不是那种惊人的喷射和窜飞类的,一只只光彩绚烂的水母腾空而起,就这样悠悠的似乎要飘上漆黑的长天,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凝视着这难得的景象。 纸箱的最后,是一组小炮,比当年的鞭炮威力还大,差点声震寰宇。秦宝灵转身钻进李玉珀怀里,像当年一样堵住她的耳朵。 李玉珀同样也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是听不清的,可看口型也知道,秦宝灵在给她唱《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长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心儿坚,玫瑰玫瑰刺儿尖,来日风雨来摧毁,毁不了并蒂枝连理。 她垂下眼,看到那个女孩冲着她笑,贴过去的温度实实在在,她穿破了层层的迷雾和梦境,吻住了那个女孩。 你要和我讲什么秘密?李玉珀问,她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梳理过秦宝灵微卷的发尾,往下是发烫的后颈和光洁的脊背,都带着一层湿漉漉的热汗。 已经凌晨两点了,秦宝灵吃了新品汉堡,喝了玉米饮,拼命地要把热量在睡前发泄出去,这会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勾着她,一丝睡意也无。 你想听?秦宝灵故意卖关子。 想听。李玉珀诚实地回答,不管秦宝灵说的话称不称得上是秘密,她都很想听,主要是想听秦宝灵说话。 秦宝灵装作害臊,推三阻四了好几次,终于开口了:每次 你都会想着我。李玉珀难得打断她,是不是?真是没新意。 你错了!真是想得美!秦宝灵笑道,我每次都会想自己狠狠地扇了你一耳光,然后你跪在地上伺候我,我用脚踩住你的肩膀,捉着你的头发 她大剌剌地紧搂住李玉珀的脖颈:你呢,那么恨我,一定折腾得我更狠吧。 李玉珀很轻地摇了摇头,她那时候避免想起秦宝灵,更避免想象折磨她。 没关系。秦宝灵很大方地说,我现在叫你折腾,怎么样? 这么大方呀?李玉珀挺直的鼻梁从她锁骨蹭过去,闻她皮肤上的那股芬芳气味,皮肤滑腻,一路畅通无阻,手机响了一声,也没能分去她的心思。 倒是秦宝灵伸长胳膊,拿过手机按亮屏幕,程声通发来一条短信:2.5有人去法院起诉,告敛锋不积极履行合同职责。 秦宝灵低下眼睫,有些庆幸地想,幸好现在是法定假日,什么都得为她现在这一刻让路。 她按住李玉珀的后颈,将她更深的,按到了自己袒露的一颗滚烫濡湿的真心上。 109痴心109 ◎她们在彼此身边,什么都不用留恋。◎ 李玉珀合着眼睛,轻车熟路地把那团毛烘烘的东西搂进自己的怀里,薯条被她搂着身子,爪子还不住往秦宝灵的脸上拍拍打打。 秦宝灵差点恍惚之间就要屈服,一想到还有个人替她陪薯条,她光明正大地翻了身,坚决不搭理这只扰人清梦的豹猫大王。 李玉珀很久没有享受过小猫叫醒的待遇,十分珍惜,再不情愿也睁开眼睛,一下一下地捋着薯条的后背,习惯性地低声道:薯条乖,一会儿给你开鸡肉罐头 她说完,饶是半梦半醒间也是一怔,缓缓地把眼睛睁开了。 当年哪像现在一样,各种猫罐头猫冻干花样翻新,不管是外表和适口性都做得极好。那时候,即使是薯条这样娇生惯养的小猫,顶多也就是进口的猫粮和生骨肉混合喂养的,为数不多放心的零食,就是百利的无谷鸡肉罐头。 有的时候她觉得小猫和小孩一样,爱吃零食之心是无可阻挡的,一拿出罐头,和秦宝灵一样任性的小薯条马上乖得像只小兔子,跟一说资源就乖成大兔子的秦宝灵一模一样。 现在脾气很好的老薯条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她,这位豹猫大王现在想要什么零食都是应有尽有,不过为了身体健康考虑,它可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李玉珀之前几乎也没有喂过它零食,这会儿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伸长胳膊,戳了一下秦宝灵的脸颊:薯条现在都能吃什么零食? 秦宝灵纹丝不动,李玉珀又碰碰她,还是不动。这下李玉珀半直起身,有点坏心眼地压着她的侧腰,想把她翻过来,这下秦宝灵可不干了,这个女人最会见风使舵,要是拍戏,起的比鸡都早,要是在家,谁吵她一点她就要起床气! 你干什么!秦宝灵双眼紧闭,准确无误地捉住她的手,李玉珀,我要睡觉! 睡吧。李玉珀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态度,我就是想问问你薯条能吃什么零食?我之前照顾的时候没有喂过零食,看你请的保姆也没怎么喂过,想让它吃一点的话,吃什么好? 柜子上有一个蓝色的保鲜盒,里面有种小花冻干,吃那个,一个就好。秦宝灵秀美的眉头蹙得很紧,快去,不要拿错了,是小花的,不是旁边那个小爪子的。 李玉珀把薯条放到床尾的tim熊猫窝里,是前几天李又观送给她的,据说是环球影城小黄人的联名。 秦宝灵根本没看过小黄人,但她一看是棕色的小熊马上心生欢喜,兴高采烈地收下了。 她很快拿着一个小花冻干回来,很大的一朵花,花纹做得很漂亮,闻上去就有一股肉香气。薯条爱干净,把口水巾也戴上了,吃得慢条斯理,声音像是一种令人安心的白噪音。 李玉珀坐在地毯上,心神静谧,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秦宝灵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不行! 什么不行?李玉珀有点惊讶。 你过来。秦宝灵说,她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一双眼睛刚醒也是清凌凌的,真是美人的得天独厚。 李玉珀起身过去,刚跪坐到床上,秦宝灵忽然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脖颈:最后的这几天假期,咱们得日夜相处,我不能训你,要不然等假期一结束,咱俩搞不好就和牛郎织女一样一年一相见了。 你得了吧。李玉珀忍俊不禁,还不能训我,真是倒反天罡了,你是我的主人吗还打算天天训我? 秦宝灵很是无辜:你要愿意的话我也不是不行 李玉珀才不打算和她掰扯这些没营养的,可耐不住秦宝灵想一出是一出:你把那个本子和钢笔拿过来吧,咱们要好好规划一下假期事宜。 行。李玉珀说,她想她主要是为了不打扰秦宝灵的兴致,并不能算是她自己其实也很有兴致,想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薯条吃完冻干,她收拾好碎屑,不忘把口水巾解下来带出去,回来的时候,把那天的手账本和钢笔递给了秦宝灵。 秦宝灵靠住一只问号形状的靠枕,仔细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地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递给李玉珀看:我想和你过一过年轻时候的日子。 第140章 和你过一过年轻时候的日子,好像29岁和33岁那场分别从未到来。明明都很不后悔,可是还是想和你过一过年轻时候的日子。 短短的一行黑字,李玉珀凝神看了许久才问道:要怎么过? 秦宝灵坦诚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李玉珀也不知道。她从不是一个留恋过去的人,但如果和秦宝灵相关,用她现在陷入爱情的眼光来看分别的那十六年,多让人感到惋惜呀! 不知道也没关系。李玉珀说,我们先去赛车场,这次开得慢一点,不会把你放下车了。 如果她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她宁肯不散那个心,不开那么快,也绝不会把秦宝灵放下车的。 或者说,如果有机会她连幻想,也从不幻想所谓的一切重来,因为人永远都会重蹈覆辙。她只愿意幻想,幻想如果回到那一刻,她一定要立刻放缓速度,把秦宝灵留在那辆车上,一起分享过那三十分钟,再迎来最终的分别。 秦宝灵说走就走,整理好之后,一秒也不耽搁,推着她就要出门。李玉珀心里正盘算着要开赛车场仓库里的哪辆车,没想到有辆跑车在角落里亮了亮灯,李玉珀停了一停,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辆雪银色的法拉利,从设计元素看应该是最新款。这辆符合她所有审美标准的跑车停在角落里,和秦宝灵那几个车位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是知道秦宝灵对跑车无感的,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漂亮昂贵开,后来开得越来越少,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坐保姆车了。 开这辆吧。秦宝灵轻描淡写地说,率先坐到了副驾驶上。 李玉珀对她嫣然一笑,也不问,熟练地将车开出地库,一路向赛车场驶去。 有什么好问的呢,这辆重逾千金的闪电,对于秦宝灵而言,和小熊完全是同一种东西。 意识到爱之后,她漫无目的地逛了很多家跑车展厅,2008年法拉利放在展厅的新款california展车是雪银色的,和当初她那辆生日礼物一模一样,于是她就买了下来,一次未开,放在车库定期保养。 第二年,法拉利新车458上市,她和经销商说好了,只要出了新款,她都会用旧车去以旧换新。说是旧车,其实算得上是准新车,经销商对这点并无异议,几乎年年来更换,只有一个要求,外壳必须是相同的雪银色,不能偏色。 换到如今,是最新的法拉利12cilindrispider,她英语一般,对于有些车名,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李玉珀曾经的那些车,她连发音都是标标准准,这可是下苦功练过的。人家请外教,第一个学的是自己的名字,她请外教,第一个会说的,是李玉珀当时的爱车迈凯伦mclarenf1。 你怎么把这个赛车场买下来的?李玉珀问。 我说想买。秦宝灵道,那些人问我为什么,我说我爱你,要找个地方怀念你。 李玉珀笑了笑:那些人肯定说得很难听。 说是朋友,大多是酒肉朋友罢了,自己在的时候,那些人当然不敢冒犯秦宝灵,自己不在了,他们绝对不会对秦宝灵客气的。 是呀。秦宝灵道,说我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不过和你合资的王芮人还不错,她虽然也好好地讽刺了我一番,但还是把赛车场给我了,说很想看看你回来之后怎么收拾我。 那她是看不到了。李玉珀说,你吃的那罐荔枝蜜就是她送我的。 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呀,那多不好意思,正好让她看着的是咱俩浓情蜜意的时候。 跑车顺滑地拐过一个弯,驶入了赛车场。不用登记。秦宝灵说,直接上赛道就行。 李玉珀放缓了车速,敞篷缓缓打开,她轻声说:那时候还是不够浓情蜜意。 你还想怎么浓情蜜意?秦宝灵无语了,我们关起门来浓情蜜意成吗,别把全世界当成play的一环。 李玉珀含笑瞥了她一眼:哪来那么多网络用语。 现在不冲浪你会和社会脱节的。秦宝灵道,她说完这半句,暂且不说了,敞篷跑车已经开到了赛道上。就从这个起点,五分钟之后,她就会因为受不了过高的速度而尖叫,最后下了车,孤零零地站到了赛道旁边。 这次不用了,秦宝灵特地看过仪表盘,速度维持在120左右,对于跑车而言,完全谈不上快这个字。 她不知道,其实盐湖城那天,也是这个速度。她拼尽全力地想要坐在李玉珀身边,而李玉珀拼尽全力的,不想让她下车。 冬天的风很冷,开了没两分钟,李玉珀又把速度降下来,把敞篷关住了。 这下换秦宝灵不乐意:你关住干什么,我年轻的时候火力旺盛,这点寒风不在话下! 李玉珀别过头认真地瞧了她一眼,正要把敞篷再打开,秦宝灵温热的掌心虚虚盖住她的手背,信口胡说:但是年轻的你可没我那么强壮,为了你考虑,我们还是关了吧! 跑车恢复刚才的速度,开始一遍一遍地在赛道上飞驰。当然,是掺了水的飞驰。车厢很安静,带着行驶的微微噪声,一圈又一圈,仿佛把长长的时间全都压了进去,压成了跑车在赛道上驶过的年轮。 那十六年的天裂从未弥合,也不需要弥合。她们之间就是有一道长长的天裂,但她们跨了过来从不需弥补,她们只是跨了过来,也只需要跨过来而已。 李玉珀。秦宝灵忽然说,讲什么是我软磨硬泡说服了你,其实是你也把我给说服了,根本不用我弥补是吗?在你眼里,从来都不需要我弥补。 我们即使分不清,李玉珀平静地说,到了今天,也是谁也不欠谁的。 跑车开出赛道,李玉珀把敞篷升起来,略用了一点力气,指腹抚过秦宝灵的脸颊:现在我29岁,你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陪我,我们得好好地玩玩。上午去赛车场,中午去吃放纵餐,下午去盘山会的温泉,这个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秦宝灵眉眼弯弯:现在我33岁,要注意代谢,不能吃放纵餐,只能吃一点盘山会的自助了,好可怜。而且和你在一块了十年,眼光高得不得了,珠宝皮包入不了眼了,李总,您要是心疼的话,再送我一栋房子吧! 想得美呢!李玉珀笑道,顶多再送你一件首饰! 跑车载着29岁的李玉珀和33岁的秦宝灵疾驰而去,车轮碾碎时间,碾过漫长的思念,恨或爱。通通地碾了过去。 她们在彼此身边,什么都不用留恋。 - 砰!一辆朴素的沃尔沃撞到了一辆奔驰的屁股上,两辆车在路旁停了下来,一个小姑娘下车来,真的是抱歉极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新手上路,真不是故意的,咱们请交警过来吧? 不用!我们有急事。司机根本顾不上这些,不叫交警,我们私了,我先加你个联系方式,赔偿的事情之后再说! 不行。小姑娘十分坚持,我是新手,不懂这些事私下里该怎么解决,要怎么赔偿,必须等交警来才行。 没空和你说了!司机返身要回车里,我记住你车牌号了,现在顾不上! 小姑娘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咱俩到底谁是苦主啊?怎么你要跑呢? 沃尔沃副驾驶上下来一个高个的黑发女人,看长相不像国人,代替小姑娘牢牢地捉住了那男人的胳膊。 艾绒笑了:不管是什么急事,咱都得把纠纷解决了,您说是吧? 110痴心110 ◎历史总会重演的,她相信她们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李玉珀靠在办公椅上,她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直到上面的画面一变,她的那位大哥,终于把电话给打过来了。 把我的车拦住了,是吧? 是啊。李玉珀最厌倦他每次明知故问的开场白,想到法院去起诉阻碍进程,不可能。收购通知函已经送到你桌上,现在你得立刻召开董事会议,不管董事们什么想法,我相信不少股东会很乐意接受这个价格的。 打住。李玉珀说,我接你的电话不是为了听你发泄,为你提供情绪价值的。大哥,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你把我撵出中国的时候就应该是清清楚楚。现在这位置该换我坐了,你有本事,就尽情地最后施展吧。 应对这种熊抱收购,通常有两种方法。一是白衣骑士,找来一个友好的收购方和她竞争,李玉璋找不来的。投资公司没人愿意来接广灿的这一摊子,行业内的呢,要接,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为了广灿和敛锋撕破脸。 第141章 二就是毒丸计划,只要有人在董事会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收购的股份达一定比例,所有股东就能半价购买增发的新股,并且享有投票权,以此来稀释她的股份,增加收购难度。 多少公司用这种方法吓退过收购方,可惜,她不怕。让董事会同意,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很难,对她而言,却是要轻松太多。 毕竟全天下都知道,广灿这种传统公司姓李,她呢,恰好,也姓李。 姐姐,好久不见,那枚《死亡搁浅》的手表你女儿还喜欢吗?李玉珀笑盈盈的,电话对面是广灿董事吴义君,当年是李承的总助,能力很强,和过河拆桥不一样,她最擅长的,是见风使舵。 喜欢得不得了啊。吴义君道,语气很热络,就喜欢打游戏,还说将来要做游戏,前一阵,还让我联系周姐的女儿,你知道的吧,说要给她签名。没办法,孩子喜欢,做家长的肯定要尽力满足。 李玉珀道:那自然,做家长的没别的期望,就盼望着孩子高兴就行了。 艾敏那个孩子在你公司做得就不错吧。吴义君说,真的挺好的,美国那个地方平台大,你带着敛锋回来,我们都是有目共睹,老程呀,这些天也和我们聊这些事,大家都在广灿干了几十年了,哪个不是看着你们进的公司?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呢。 李玉珀的另一只手缓缓地抚过桌上细滑的皮质桌垫:姐姐,那是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我当然想的是,怎么让广灿好。吴义君道,广灿好,我们就好,这点不用讲。单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增发股票稀释股份那一套,我的想法是很朴素的,股票价格还是高了好,低价的话,我拿再多,也出不了手呀。 有什么事情,谈判桌上谈,你觉得呢?反正那一套,我不会同意的。兄妹之间的事情,哪里需要弄得那么难看呢? 说得对,我们可是兄妹啊。李玉珀真心实意,姐姐,程董也是一直这么和我讲的,我希望其他人也和你一样,早转过这个弯来,我和大哥是亲兄妹,谁坐这个位子不一样?我也是一时心急,从美国回来,想用自己的方法把广灿变上一变,那些招数真不要弄,就像你说的,我们谈判桌上见。 她挨个和所有董事打了电话,连李玉璋的两位心腹也没有放过。她毫不怀疑,当初她去俄罗斯之后,李玉璋也是一位一位地和董事们打电话,她大势已去的时候,那个董事会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历史总会重演的,她相信她们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当天下午,广灿毒丸计划彻底失败,不管是稀释股权的弹出计划,还是增加负债的负债毒丸,又或者是一位高层人员被免职,全体高层人员辞职的人员毒丸,全部被多数否决。 从公司层面来看,广灿陷入瓶颈期已经很久了,院线之争,大败天顺,实景乐园计划,折戟沉沙。两次重要的战略性失误,说罪魁祸首这个词倒不至于,不过这样的失误,掌门人也是推卸不了责任。 谁放给的第一财经消息,不得而知。总之这个频道当晚王牌的财经脱口秀节目《闲点涨落》就对广灿的收购之战进行了一番品评,还讲了不少电影八卦,趣味横生,收视率很是不错。 从情理层面,广灿一直是个家族制的企业,这两位董事长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公司内部的老将一定希望,这件事能在谈判桌上和平解决,权力的交接绝对要是平稳进行的,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李玉珀对着落地镜,垂着眼睫正要别上胸针,秦宝灵却变了想法,伸手从她手里把胸针又拿了过来:我来替你戴。 年轻时候的李玉珀是头很爱臭美的大狗熊,穿裙子要选珠宝,穿正装要每一寸都熨的笔挺,胸针呢,必得戴的细*致,一点都不能歪。 秦宝灵本身喜欢胸针,那时候也总爱替她戴胸针,现在,尤其是今天,更不想有例外。 她瞧了一会儿这件浅银灰色的正装,这种料子她做过一套夏季的,如今又给李玉珀做一套冬季的,李玉珀偏爱这种颜色只是因为喜欢,她这种审美花团锦簇的类型,偏爱这种颜色,只是因为,这是和李玉珀的眼睛最相似,也最相衬的颜色。 好半晌,这才斟酌准了位置,把这支灿烂的金玫瑰胸针别了上去。 会很顺利。李玉珀冲她一笑,他到这时候,已经是大势已去。那些董事股东哪怕有再听他的话的,什么能有自己的利益重要呢?倘若他还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也不会表决彻底失败了。 这次不算报喜不报忧,我就暂且饶过你了。秦宝灵用力地掐了一下她的掌心,媒体会提前在旁边等好,等到你一出来就采访,到时候,我帮你买条热搜。 这件事本该真光办的,只不过这次收购叶崇静也有份,还是首先得避嫌。 好。李玉珀郑重地点点头,那我走了。 她从玄关处取下大衣,银灰色的绒毛在阳光下丝丝缕缕地发亮。从下摆开叉处露出的西裤极合身,正是因为合身,更显得这个身量高挑的混血女人瘦削。 走吧。秦宝灵说,她半倚在门边,一双眼睛随着这头骨架子狗熊动,一想到回来你能吃到我做的饭就生气,这辈子还没第二个人有这种奢侈待遇。 李玉珀又笑了,那双灰眼睛柔柔地望了她一眼:走了。 广灿今日和敛锋、熹宁、真光第一次正式谈判,现场气氛相当僵硬,全拜李玉璋所赐。 李玉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心想这比自己当年要精彩得多,当年自己一走,可谓是兵败如山倒,现在事态到这一步,对于李玉璋而言,和凌迟处刑有什么分别? 大势已去了。 董事们已经和他不是一条心,哪怕有两个忠心耿耿的心腹也无力回天。哪有什么阴谋,他做董事长这些年,交出的答卷不合格,李玉珀带着年轻的敛锋杀了回来,不外乎是东风压倒西风,谁更得股东的心,谁更得投资人的心,谁就能赢。 再放丑闻有什么所谓,再放丑闻,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些董事和股东也不会再买账了。 我对广灿是有长期规划的,这点大家可以放心。李玉珀道,我还是那句话,即使是生意,也不能影响感情,我是很愿意让大哥继续担任董事的,大哥要是觉得连这都不能接受,一场好好的,大家互惠互利的收购,这样的抵制,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 李玉璋紧紧地盯着她,李玉珀泰然自若,迎着他的目光微笑。 你要是真心为广灿好,走得到这一步?李玉璋脸颊抽动,这么多的人,还是在谈判桌上,他绝对不能失态! 你要是真为广灿好,大哥能不让你进公司?一回来就忙着收买广灿的董事,你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上赶着要回归你的阵营了。广灿的董事会早被你动了手脚,你倒是在这儿成了受害者了。 为广灿好,我是一百一千个愿意,让你这种人做董事会的主席,我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咱们都是一心为了广灿,血浓于水的亲兄妹,你上来就用收购这把大刀要打倒我 其他人装作没听见,都默默不语,李玉璋下了最后通牒:我是最不想事情难看的那个人,小妹,会议结束之后来我办公室,我们好好谈谈,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你的意思是,现场所有人,都是白忙活一场了?李玉珀平心静气地说,大哥,不如会议结束之后,你来我的办公室,我们谈谈更好的解决办法? 整理整理思绪,我想明天同一时间,再谈也不迟。李玉珀道,她后面跟着敛锋的工作人员,一路畅通无阻的从电梯下去,媒体候在门口,嘴里说的全是提前排演好的问题,和广灿的收购谈得怎么样,关于收购还顺利吗,对于广灿的未来有什么新的规划 李玉珀嫣然一笑:谢谢大家的关心,非常顺利,我们的收购协议已经得到了董事会的初步认可,相信很快就能够顺利推进了。广灿曾经是国内影业的标杆,我想,是时候返璞归真了。 111痴心111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你的好日子结束了。◎ 为了赶上采访,李玉珀特地没从电梯直接下地下车库,而是换了条路进去。刚到车子旁边,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狠狠地拉着她往电梯的方向带。 李玉珀向司机打了个手势,一下就挣开了所谓的钳制,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袖口:大哥,想请我去你的办公室,说一声不成吗?这么不客气,也不怕叫人给录下来。 你得意了?李玉璋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声音,电梯门打开,他匆匆地关上办公室门,勃然大怒,狗杂种,你现在得意了?就会那点阴毒的伎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程声通她们早倒向你了! 第142章 最不能说我阴毒的人就是你。李玉珀泰然自若,我再阴毒,也没有派人拿着刀指着过你,也没有把人母亲送出国去,更没有用丑闻威胁过你这样算来,我这样一个合格的小妹,你都没有把握住啊。 说我是杂种李玉珀抬步走到他面前,你是什么东西,畜生? 她牢牢地捉住李玉璋的胳膊:我劝你好好地跟我说话,只要谈不拢,那么每天都有新的谈判,除了你之外,所有董事都很愿意和我拉锯,都觉得每股一定能谈到30,到时候所有人赚得盆满钵满,不想当董事的急流勇退,想继续当的,我当座上宾看待。 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也不想身上带伤吧?让别人都看着咱们兄妹反目,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手上是有我的把柄不假,别着急,想放最后搏命的时候可以放,反正我手里头也有你的,大家要死一块死,最后谁也别想跑,这样够不够痛快? 最近不太平,我已经派人在你家守着了,我可不会把你老婆孩子带到美国去,只是一心为你好。 她缓缓地松开手,李玉璋盛怒之下,一耳光打过来,她早有预料的一偏头,大部分闪了过去。翡翠戒指在她颊边刮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把对面那个男人踹的一连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真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畜生,好赖话都分不清,要谈,我当然好好和你谈,要和我全武行,大哥,你怎么不赶紧把你的绝对力量使出来呢? 什么上流人士,什么高妙算计,她十六岁那年从学校回来晚了,外面暴雨,李玉璋不让她进家门,她劈头盖脸地给了他一耳光,两人厮打到一起,她一开始打不过,后来就打得赢了,因为她从来不害怕,从来不害怕这个外强中干的东西。 她什么都不怕,她或许担心,但从来都不怕,无心的时候无惧,可现在她确实怕了,怕失败,怕连累宝宝,她确实怕了。 李玉珀上前一步,李玉璋一拳挥过来,他知道这狡猾自私的婊子一定会躲开的,刚才被踹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他肆无忌惮地用了大力,然而李玉珀没有躲,她微微侧脸,将半边面颊迎了上来。 李玉璋来不及收势,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脸上,登时吃了一大惊。李玉珀白皙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片红,明显是瘀血了,现在看着还好,等过一会儿,绝对会是唬人的一片伤痕。 你疯了!他心念急转,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上来就要拽住李玉珀的胳膊,李玉珀一手拂开他,身子一下撞开了办公室的门,大哥,你怎么打人呢! 广灿大楼经过一次重新整修,为了和底层的影院匹配,上头的办公区域每层都做了漂亮坚固的玻璃墙,从二楼开始往上看,能一望到每层的玻璃防护和上方精心设计过的穹顶。 她这情真意切地一喊,各层大厅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朝顶层望来。 我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妹妹!李玉璋一颗心跌到了谷底去,扬声道,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倒打一耙! 有的董事已经打开自己办公室门往外看,程声通脸上神情复杂,深深地瞧着这对兄妹。李玉珀一路退到离李玉璋办公室最近的,打开了小半扇的吴义君办公室前,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你好,是110吗 吴义君啪地彻底打开了门,挡在了李玉珀面前,不让李玉璋上前半步:李总! 半个小时后,警车开到了广灿门前。来的媒体被李玉珀发短信多留了一会儿,谁也没想到居然能拍到这样的大戏。 中午饭还没吃,这桩新闻实时热度飙升,热搜被有心人推波助澜,上了一溜好几个,人证物证俱在,广灿的收购大战居然打的是脸!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式,继抢公章,划坐垫,浇发财树之后,又一新型商战方式抢眼亮相,哥哥不愿妹妹收购公司,一个大逼兜扇在了妹妹的脸上,你们可以想一想,对于一个董事长,一个逼兜得有多大的心理伤害! 到了警局,一直有工作人员让媒体别拍了,可镜头见缝插针,晃晃悠悠,一分一秒的精彩都不想错过。 视频在社媒上经典流传,妹妹苦口婆心:大哥,咱们兄妹一场,你就不能有事说事吗?非要打人是想干什么? 大哥气急败坏:谁打你了,明明是你先动手的,踹的我肚子上也是淤青,不信现在就让验伤! 我是正当防卫啊。妹妹又说,验伤验伤,又不是不给你验,想验伤还不简单,我还要验伤呢!主要是你办的事情太不地道了,动手打人,这没必要吧? 大哥大嚷道:我才是正当防卫!我要验伤,我要验伤! 媒体散去,工作人员也调解结束。李玉珀拿冰袋敷着脸面,同李玉璋擦肩而过,他呼哧带喘,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踩中这样的陷阱,一双眼睛里全是蛛网似的红血丝。 李玉珀低声赠他三个字:结束了。 闹出了这档事,他的董事长生涯彻底宣告结束了。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对广灿的造成的舆论影响必须降低到最小,董事会和股东会是不会接受一个在大众眼里会打人的董事长的。 李玉珀笑微微的,心情极好,从李玉璋动第一下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打赢当然是很爽快,但比起爽快,她更得利用好这个机会,难道真要等得他搏命吗?必须抓住时机,狠狠地将他踩到脚底下。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她心里头真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自得,这法子算是出其不意,虽然有点疼,可真是值得不能再值了! 裴爱善已经帮她在小程序上挂好了号,这个俄罗斯人到中国最大的收获就是目前已经熟练使用各种线上支付和小程序,以及对各种二维码的敏感度直线飙升,她现在觉得没有手机的生活,已经无异于山顶洞人。 李玉珀让裴爱善在车里等着,这点小伤,哪有必要让秘书一直跟着。她刚进医院大门,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那个女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穿一件黑色羽绒服,帽子底下的卷发像海藻一样密乌乌的黑。 她平静地反握住了那只手,只消一眼,或者说,她连看都不用看,光凭这人身上的香水气味,她就知道这是秦宝灵。 秦宝灵并不说话,只是跟着她,除了进诊室的时候,取号拿药,都是全程跟着。 脸上的伤并不是太严重,她故意侧了脸,没有伤到骨头和眼睛,皮肉伤而已,对于她而言,云南白药她都不想用,往后的谈判,她还就要顶着这张脸去。 宝宝。等上了车,她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秦宝灵让裴爱善开车回公司,把李玉珀带到了自己的车里。这会儿她理都不理李玉珀,自顾自地启动汽车,随手把鸭舌帽摘下来甩到后座上,看起来好像是全神贯注地在开车。 李玉珀知道她是生气了,不打扰她开车,尽量小声地说:他打不过我,你知道的,我是故意的,多好的机会,我把你派来的媒体留下,这样一闹,他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了,谈判应该会很快达成,再不会横生枝节。 秦宝灵仍然不说话,幸好不是早晚,年后第一个工作日的中午,还不算太堵。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变换,李玉珀抿了抿唇,又认真地强调道:我是故意的。 你当我傻x吗?秦宝灵忍无可忍地叱道,你当我他爹的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这下换李玉珀乖乖地不讲话了。她一向坐得肩背笔挺,从来无懈可击。这会儿很安静地靠在后座上,和角落里那只潦草的小熊看着一样可怜。 李玉珀也是前一段时间才发现,秦宝灵还有一种很喜欢的jellycat玩偶,但是从来不送给她。比如现在身旁这只,是little系列,每一只都小小的,比起巴塞罗小熊,眼睛和鼻子都显得更童趣潦草,看着傻乎乎的。 自从两人和好之后,秦宝灵终于把这几个玩偶在自己的车里摆了出来,小熊,美味熊,甜心兔,美味兔她问秦宝灵为什么不送给自己,秦宝灵横了她一眼:大狗熊别碰瓷真小熊了成吗?你可没那么可爱! 秦宝灵就是这样前后矛盾,哄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熊,结果又翻脸不认账。 她把小熊搂到怀里,越发的可怜巴巴了。 少来那一套。秦宝灵把车停好,率先一步迈进了电梯,开门的时候也是一样,她才不管身后的李玉珀,抢先一步进了门。 李玉珀把门严丝合缝的合上,早有预料地后退一步,因为秦宝灵马上大发雷霆,声量极高:你这个傻x,全世界就你聪明,知道用这方法是不是?全世界就他爹的你最聪明,其他人都是傻x,你看看你那脸,都破了相了! 第143章 她骂完一顿还不够,贴到李玉珀身前,想凶巴巴的捏住这头狗熊的下巴,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又不敢用力:你少在这儿跟我装可怜你,你敢不敢去镜子里瞧瞧你现在这张脸,你破了相了我跟你说!你真的气死我算了,你这副丑样,我他爹的是不会要你,不会和你和好的! 你去死吧!秦宝灵仰头望着她,深棕色的瞳仁水凌凌的,咬牙切齿地怒道,李玉珀,再有下次,你去死吧! 李玉珀抱住她,显然很不知悔改,往日的面孔一笑,是冰消雪融,这会儿扯动伤口,她连笑都不怎么动人了。 不过她还是笑,很小心地用嘴唇贴了贴秦宝灵一侧发凉的面颊:没有下次了。她故意要问:为什么那么生气呢,说给我听。 你说为什么。秦宝灵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非要我说出来,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我心疼你,不更显得我傻吗? 你是傻。李玉珀柔柔地说。秦宝灵是傻了,换做以前,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秦宝灵自己那都是上赶着做的,要碰上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对自己千万的安慰再加上千万的称赞,李玉珀,你真聪明!怎么那么聪明呢! 秦宝灵是傻,不是傻,怎么会对自己发火? 我真是傻。秦宝灵自己回过味来,紧紧地揽住了李玉珀的脖颈,声音都湿漉漉的,我怎么那么傻呢?李玉珀,我恨你。 嗯。李玉珀说,我爱你。 112痴心112 谢谢只给女人花钱深水加更 ◎只有彼此那一颗心,只是彼此那一颗心。◎ 下一次谈判的时候,敛锋的李总戴了口罩,没遮住的左边颧骨上方,仍带着一片瘀青伤痕。这片瘀青几乎等同于一盏绿灯,谈判进度一路腾飞。 在正式完成收购之前,李玉珀凭借着手里5%原有的广灿股份,还有受让的程声通和侯长城1.1%股份,总共6.1%的低比例,在原大股东委托表决权的情况下,拿下51%的表决权,实现了闪电控股。 之后的所有事,都是按部就班了,假如她愿意,现在就可以到广灿来坐镇大局。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驶进和泰苑,三个外国人保镖这两天多了几个中国同事,那是秦宝灵团队的人。她们守着这栋别墅,看起来和看家护院没有任何区别,各自穿着一件蓬松的羽绒服,很没有威胁性。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现在是寒假时间,连李又观也不需要上学,所以这些保镖不许任何人走出这栋房子,她们诚恳地表示,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话,请随意指派她们去购买任何东西。 李又观从楼上自己的窗户往下望,前几天这些人刚来的时候,李又欢勃然大怒,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就要出门,李又观亲眼看着他被架了回来,架着他的人对那些污言秽语充耳不闻,把他放到客厅,转头就关上了入户门。 她心里有点忐忑,不过大体还是平稳的,倒不完全是因为秦宝灵给她的承诺,而是归根结底,她觉得这些事还是对她而言太遥远了。 爸爸从来就没有提过让她进广灿的事情,她的成绩爸爸倒是挺自得的,认为是自己教育有方,但也没有干涉她选专业。 这是福吗?哥哥李又欢,当初被送出国去念高中,大学和专业都是爸爸亲自挑的,说要为毕业进广灿做准备。 李又观是很珍惜这份自由,可是也很明白,这份自由的来源是爸爸根本对她不抱任何希望。 楼下爸爸和姑姑从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她不再看了,转身坐回到书桌前,翻开一页书,专心做自己的功课。 李又欢见她俩进来,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过来干什么?外边都是你的保镖,你这是非法拘禁!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李玉珀轻描淡写地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和李玉璋上了楼。 李玉璋不是不想对她发作,是大局已定,再发作只能是无能狂怒。他打开书房门,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现在满意了吧?为了重回广灿,不惜把广灿的股价打得稀烂,本来就已经被你算计的一跌到底,这桩新闻一出,更是直接跌停。 你当那些人是真不清楚,你是真心地为广灿好,还是想报咱俩之间的私仇吗?被这桩事一连累,你们的收购价保持不变,她们凭空亏了这许多钱,只可惜晚了,没有退路可走了,全都是吴义君那种墙头草一样的糊涂蛋。 说不定她们其实心里感激我呢。李玉珀道,如果我不闹这一出,谈判要拖多久,到时候再多的钱套不到手上,你说她们是更恨我,还是更恨你? 能力不济,就别找理由了,如果你把广灿运营得好,滴水不漏,即使股价因为丑闻暂时性下跌,董事会也轻易地不会放弃你的。你不如我,铁打的事实,大哥,你有什么想辩驳的,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大可以对我说一点真心话。 她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讽刺,李玉璋不以为意,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你尽情地得意吧,为什么不想想,这次收购完成,我能套现出多少钱呢?你精神胜利,拿到了广灿的控股,我拿到的钱,你得多少年才能赚回来? 说那些为广灿好的假大空的话,装模作样地说了那么多遍,把自己都说进去了吧?狗杂种,你从来没赢过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手里有钱,有人脉,这个累赘一样的广灿,你拼着命掏空资金也要要,在我眼里,就是个烫手的垃圾,还要谢谢你帮我接下来呢。 是这个道理。李玉珀摘下口罩,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李玉璋,所以该怎么办才好呢,你不如给我提供一点建议? 其实咱们广灿,真的有很多陈年旧事,侯长城前一阵和我吃饭的时候,和我说他那时候一时糊涂,拍《黄河》的时候,伙同你搞了一份阴阳合同 李玉珀!李玉璋大喝一声,你就是清清白白的吗?当年你怎么把秦宝灵运作进《养春》的,大家做人留一线,你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也不会客气了! 我是有很多事。李玉珀笑道,可惜我这人很明智,不上秤四两,上了秤千斤的事情,从来不做。搞不好当初就是因为这点,我才险些成了白手起家,而你李玉璋的财富遍地都是,我真的很不平衡啊。 不然这样。她话锋一转,从放在书桌上的手包里拿出一柄小刀来,那是一柄非常精致的玉树藏刀,是一位朋友送她的礼物,很多年了,刀鞘纹路精美,闪亮如新,上面足足镶嵌了五颗彩宝,刀穗上结着白玉和珊瑚珠。 刀身出鞘,散着一种凛凛的寒光:不然这样,你把那道伤还给我,我们就好聚好散,一笔勾销,如何? 你真是疯女人!李玉璋吼道,我现在就报警! 报吧。李玉珀无动于衷,我又没有动你。不如这样,你自己下不了手,就叫李又欢过来,让他帮你,怎么样?陈清利害,我猜他说不好会很愿意,你们将来想要继续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这点牺牲是很有必要的。 她对李玉璋下不了手早有预料,很平静地把刀收了回去。你知道的,我这人非常自私,睚眦必报,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提议,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不是非要对你赶尽杀绝,对吧?总之,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李玉珀拿起手包:不用送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往后日子确实还长着呢。收购即将完成,只要不影响这点,李玉璋的所有伎俩对她而言都是无关痛痒,反正她的那些丑闻再丑,起码不违背法律,况且牵涉到其他人,尤其是演员,人家只会拼命地帮着她一块压。 这一招对付秦宝灵,她是勃然大怒,落到她自己身上,她反而不觉得有什么所谓。更何况,李玉璋现在最要紧的,恐怕也不是对付她,而是提心吊胆地想着如何带着钱跑路吧? 原来李玉璋的办公室经过彻底的清扫,基础的书柜书桌,李玉珀不喜欢,还没来得及换掉,只把所有的杂物清了出去,整个大办公室除了这些家具之外,全是一片空空荡荡,一眼望过去,像雪洞一样干净冷肃。 董昊林进来,把一封辞职信放到桌上。李玉珀看都不看一眼:是打算和我好聚好散? 李总,当初的事情,大家都是有难处他话音未落,就被李玉珀给打断了:是啊,我知道你们都有难处,你们要都是我的情妇就好了,这样我全都放过,皆大欢喜。 李玉珀像是玩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身后落地窗投来大片的阳光,衬得她白皙的面孔轮廓深邃,睁大的眼睛里,一双灰色的瞳仁一动不动,阴恻恻地瞧着他。 第144章 程声通和侯长城两个人把股份都交给你投诚了,我是不打算给你的。董昊林忽然说,因为给了你,你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俩的。当初你一进公司,我就知道你是那种六亲不认的姑娘,向着你一千次,你都不记得一次,不向着你一次,你就清清楚楚地记一辈子。 程声通这次为你出了大力,我敢保证,你也不会对他网开一面! 李玉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在真心疑问:我要你那点股份干嘛呢? 你对我的评价很高,我很认可,你知道的,为了收购广灿,我是把广灿的股价给糟蹋烂了也在所不惜,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财务总监,地位多重要,为了整你,我打算让广灿也往滚油里煎一遭,怎么样? 你疯了!董昊林大惊失色,你要把我弄进去,公司不可能完全免责! 当然是不太可能了。李玉珀道,但是也是有一点法子的。毕竟旧广灿的那些沉疴烂疮,用你做一做榜样,我觉得挺好的。 她随手按住那封辞职信,推下了桌面:收好,出去吧。 董昊林没有其他办法,更没有能和她谈判的筹码,只能忍气吞声地出去。 侯长城不用管,等着和李玉璋的阴阳合同一起解决。董昊林一出去,程声通就进来了,他当机立断:李总,这半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您就别赶尽杀绝了吧。 从那场办公室的闹剧开始,他是真的开始警铃大作,前两天李玉璋打电话,对他是破口大骂,说侯长城同样是投诚了,不仅是投诚了,当初《黄河》的事情也和她讲了,结果呢?被她当成一个随时要用的把柄了! 李玉珀那杂种不是我!李玉璋怒吼道,真是蠢东西不会以为你们现在帮她,当初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吧?蠢东西!上赶着找死! 赶尽杀绝?李玉珀不紧不慢地说,这个词用得真重。你说把你在业内封杀,都能算是赶尽杀绝吗,不该是应当应分? 是应该的。程声通道,当初是我们糊涂了,别谈什么难处不难处的,王益和艾敏都能跟着你去美国,我怎么不能呢?想起来就后悔,李总,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往后也不在这行干了,是时候退休了,董事会决议上我是第一个投的反对票,就为这点,这件事到此结束吧。 不是不可以。李玉珀说,但是放过你,你说董昊林和侯长城愿意吗?这样,你出去吧,我会挨个问他们两个的,如果他们同意,我就也同意,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办公室内暖气极足,程声通汗出如浆,刚想说什么,马上被李玉珀打断了:出去,等有了结果,我会第一个通知你。 雪洞一样的办公室再次安静了,李玉珀习惯性地看向角落,没有绿植,更没有秦宝灵送她的布偶塔可。 一想到那只毛绒塔可,她就忍不住抿出一丝笑意。好个秦宝灵,说是要送自己惊喜,结果是偷跑进去拿文件,把裴爱善都哄得团团转。毕竟谁家秘书想得到,老板的恋人进去是要偷东西的? 到时候得再搬这里一只塔可,李玉珀心想。她那只塔可的衣服是秦宝灵特意定做的,市售的版本穿的是很清新可爱的亚麻衬衫和手感很好的两对猫爪麂皮小鞋子,和夏天的盲盒是一个系列,完全一副度假的享受模样。 她合上眼睛,默默地思索起来,不是思索任何大事,而是郑重地想,等办完影展,挑个秦宝灵没工作的时间,要去珠港一趟,去当年那栋别墅里重温一下旧梦。 度假的话就不要在珠港了,那里人多眼杂,二十年前去一趟都是被围追堵截,现在恐怕更是不得了。最好还是去国外,虽然国人无处不在,起码没有媒体干扰,还能稍微好上一点。 她若有所思了好一阵,腕表上的时间指向五点,她站起身,打算准时下班。 秦宝灵今天上午有cpb的活动,中午和高层吃饭,下午应该早早地就回家了。她心情极好,不用司机,自己开车先去悦坊拿了订好的蛋糕,说是蛋糕,其实就是一块奶油小方,上头满满的全是浆果,五彩缤纷。 她很小心地把盒子放到副驾驶上,一路开得极平稳。可到了门口,她就有点迫不及待了,一手端着盒子,一手按了指纹,后背抵上门,径直走到客厅,把盒子放到秦宝灵正跟前,献宝一样:看看这是什么? 秦宝灵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捏着她的下巴把脸摆正:让我先看看你的脸。 她偏一点头,漂亮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瞧着李玉珀那片已经差不多完全褪干净的伤痕,是快要全好了,可是她看到心里,还是不乐意,还是心疼! 李玉珀灰眼睛亮晶晶,无声地催促着她,秦宝灵拆开盒子,纵使早就猜到里面的内容,心里还是甜丝丝的:不该和你讲那件事的, 嘴上说着不该,身体却很诚实,舀下一大勺奶油小方放到嘴里。李玉珀就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很安静地看着她吃。看到最后,秦宝灵一勺子塞到她嘴里,笑盈盈的装乖:最后这一口给你! 浆果的甜美滋味在唇腔里迸开,李玉珀垂了眼睫,温热的嘴唇贴上去,并非是一个热吻,单单是亲昵地贴住了,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今天她去参加活动,身上洒的也是品牌的香水,不是惯常的牡丹香气,而是一种清冽雅致的玫瑰气味。 我们到时候先去珠港。李玉珀揽着她的腰,鼻梁蹭过她的脸颊,枕到了她的肩膀上,一头很粘人的大狗熊。然后去哪度假呢,你好好考虑考虑。 可以去旁边的小岛呀。秦宝灵不假思索,我记得珠港边有一个叫瓦岛的,和崇静聊天的时候她和我提过,说去玩过,风景挺美的,准备好可以游泳,还可以潜水,游客也不多。 她揉揉李玉珀的头发,这头大狗熊越乖,她就越心里痒痒地想给她找麻烦,想蹂躏她! 她就是这种女人,在爱的人面前会特别麻烦!幸好李*玉珀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撒娇似的不让李玉珀枕着她,自己倒是舒舒服服地偎到了人家的怀里。 我挺喜欢小岛的,之前一直想在加勒比海或者哪里买一个,不用很大,当作秘密基地。 当作秘密基地?李玉珀追问,你打算用这个秘密基地做什么秘密的坏事呢? 我才不告诉你呢!秦宝灵很警惕,秘密的坏事怎么能告诉你,和你讲了还是秘密呀? 李玉珀道:那现在我跟着你了,你让我入伙吧,我也想做坏事。 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那你得经过我的考验。 她按住李玉珀的心口:什么考验,你自己悟吧! 李玉珀含着笑:行,反正我聪明得很,我自己悟。 她话锋一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们是时候该正式在一起了吧?我们同心协力,把这件大事办成了,你的心结解开,就得和我谈恋爱了。 你现在真的很恬不知耻。秦宝灵评价道,年轻时候的你见到现在的你,估计是杀之而后快,怎么那么主动呢,追着我要和我在一起,太平公主,你丢不丢人? 我不嫌丢人啊。李玉珀平平静静,有什么可丢人的?哪里丢人了?我真的不知道哪里丢人啊! 秦宝灵强忍着笑,一脸严肃,李玉珀把她搂到自己身前来,同她面对面地看着彼此:不说话当你同意了。 霸王条款!秦宝灵义正词严,以当初的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都这岁数了来这一套丢不丢人? 哪里丢人?李玉珀真的是很疑惑,有什么可丢人的啊?秦宝宝你个最厚脸皮的都不嫌丢人,我有什么可丢人的啊! 刚说完别人这岁数,秦宝灵就很孩子气地在李玉珀颈间小惩大诫地浅浅咬了一口:不和你闹了,我可是听说李玉璋准备出国了,小观还要完成学业,肯定不跟着去,这孩子我先管着,你打算拿你这位大哥怎么样? 不急。李玉珀说,一个都别想跑。 说完,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宝灵:快说!不说真当你默认了! 秦宝灵心里早和她在一起八百遍了,这会儿纯粹是坏心眼,就要逗李玉珀,就要她主动这么爱自己,故意一副矜持态度,李玉珀终于一笑:那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如此 你去死吧!秦宝灵大发雷霆,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多逗你两句你就反过来要逗我是吧!在一起在一起!你死了成僵尸了都在一起好了吧! 第145章 - 董昊林立案调查,侯长城阴阳合同脱不了干系,和李玉璋一起被追责,她倒是不知道程声通还有什么能拿来用的把柄,这两人便争先恐后地告诉了自己。他们三个谁也护不住谁,联合起来也对付不了她,只有内讧这一条路走。 她是故意让李玉璋出国的,这位大哥出了国,她才有操作的机会。那道伤被她派人原原本本地还了过去,就用的她那天拿出的那把玉树藏刀,华彩夺目,寒光凛凛,如愿以偿地沾上了鲜血,现在被她封到了展示架上。 李玉璋在美国也无所谓,国内缺席审判,资产追缴,即便把他从美国送不进国内监狱,那早就入了的美国国籍,也有保不住的危险。公权力或许只能做到51步,他还有可能继续过着有钱的生活,靠着他那一些产业,做着东山再起的美梦,但是没关系。 剩下的49步,她托那个拿着她藏刀的人捎了一句话过去。 祝你余下的生活愉快,因为不会有多长时间了:) 李玉珀把手账本上几个人名一一划去,将那一页纸也撕了下来,齐齐整整地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 她将手账本翻了个面,从头揭开第一页,就是秦宝灵的字迹。这个女人就签名练的是炉火纯青,其他字和签名一比是黯然失色,她的指腹轻轻地抚过这些不甚漂亮的字迹,一页一页地,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现在这个手账本干干净净,全是她和秦宝灵的笔记了。 就像她的生活一样,痛痛快快地撕下了仇恨,现在干干净净,大部分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全系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她第一次觉得,她的人生有另一种可能性,是她从未想过的一种可能性。 正像是她和秦宝灵吐露心扉前的那晚,她想,她余下的生命,一定要拥有爱才舍得去度过。 她和秦宝灵某种意义上是一模一样的人,她们两个贪得无厌,什么都要,要到最后,只要彼此那一颗炙热跳动的红心。 只有彼此那一颗心,只是彼此那一颗心。从过去到未来,什么都不曾改变。 113痴心113 谢谢河马游泳深水加更 ◎我不要无敌,我要爱。◎ 燕城提前三个月,就已经铺满了地广,秦宝灵从车窗往外一看:真不错,燕城是真挺上心的。 人家当然盼着这个能做好了。陶城、湟城不都是做影展起来的?万凌燕道,这次来参加影展,林建丽带着的是秦宝灵的专用团队,她带的则是洽谈合作的团队,她稍微心平气顺了一点,行吧,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是没话说了。 秦宝灵笑吟吟的:这词用的,怎么跟妈妈教训小姑娘似的? 祖宗,第一,您跟小姑娘不沾边。万凌燕淡淡地说,第二,您是我妈。 熹宁的团队是直接一路从京城开车过来的,中间路程大约四个小时,进了燕城,径直往天顺锦舍酒店去。这是这次影展的指定入住酒店,她们这批嘉宾的房间全在这儿,领取证件的注册中心也在这儿。 这次特意协调了时间,所有评审提前一周就全到了,今天稍作休息,从明天开始,就得进入封闭工作模式,白天提前看片,晚上开会讨论,不仅要先把入围的影片全都看了,而且还要按分组重看一遍选出来的重点影片,最后一天最终投票封存结果。 其他影展有评审提前两天看片的地狱模式,她们这次是第一届,希望更加谨慎,精益求精一点。 秦宝灵这次特意自己取了证件,想看看这种地方做得怎么样。工作人员拿出伴手礼,主动介绍道:这个和影迷中心的那份规格是一样的,不过嘉宾的会特地印上名字,这个是专门设计的字体。旁边就是快闪店,有一套燕城非遗金属徽章,还有特色木雕挂件。 挺漂亮的呢!秦宝灵十分捧场,和前台小姑娘聊了好一会儿,把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还买了纪念品,这才乘电梯上楼。 行李箱早送到了房间里去,提着送的帆布袋,一路走到自己房门前,刚打开门,就见一个穿着一件浅青衬衣的女人正俯身把一个玻璃茶壶放到茶几上。 秦宝灵搂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听到门响了还不来迎接我? 为迎接您大驾,李玉珀忍俊不禁,这不正给您倒水呢? 挺自觉的。秦宝灵蜻蜓点水地在她颊边亲了一口,大衣方才挂在了玄关上,她穿一件胭脂红的贴身毛衣,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温度微烫,入口刚好。 李玉珀挺直的鼻梁亲昵地蹭了蹭她脸颊的晕红痕迹,秦宝灵发誓,那十年她都不知道这头狗熊这么粘人的,要做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根本不做,就蹭来蹭去,也不知道在蹭什么东西。 但是秦宝灵又不舍得推开她,反倒弄得自己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转移话题道:来给我介绍介绍伴手礼。 李玉珀把那只帆布袋拿出来,看到里面的一套徽章和木雕挂件,笑道:还真让你买啊,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就当我支持影展了。秦宝灵浑不在意,把几枚徽章一溜摆开,李玉珀就一个个地给她介绍,这个是打铁火,这个是《墙头马上》,这个是战鼓,这个是铁龙灯,还有一个,是坠子戏。 秦宝灵又把伴手礼盒打开,李玉珀也一样样地向她展示里面的东西,首先就是每个人的证件,官方的挂绳和票夹。票夹上的图案和展板上的一样,是一架万花筒凝望着一朵月季花,这是燕城的城花。 每场看过的电影票都可以放到票夹里,很有纪念意义。 秦宝灵说:我要每年都收藏,你每年都要给我弄一份伴手礼,电影票也都得盖上戳。 李玉珀点点头,伴手礼的名单是她通过的,这些东西每一样她都十分熟悉:这个是手册和定制的折页,有放映表和路线图。 这次影展并没有引入太多花里胡哨的品牌,联名赞助礼是一个运动品牌的纪念纹章腕带,一套方便在酒店使用的电动牙刷,还有燕城本地非遗扒鸡特产。 最后,就是整个礼盒里最可爱的东西,一只毛茸茸的青头鸭子玩偶! 李玉珀道:这个叫青头潜鸭,是很濒危的那种,燕城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生态保护,就用这个做ip形象了。 秦宝灵使劲揉了揉鸭子脑袋,她其实参加过很多影展,各种伴手礼早就收了一柜子。可大约是这次影展意义实在不同,她哪样都觉得特别好,这只大鸭子也觉得出奇可爱,揉着揉着,她的手就跑到了李玉珀身上,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脖颈,偎到了她的怀里。 我记得有个人好像嫌我粘人来着。李玉珀道,主动贴过来是干什么? 给你便宜你就占着!秦宝灵小发雷霆,这头大狗熊身上有一股清冽的玫瑰香气,她记性不错,一下就记起来这是上次cpb活动自己洒的那种。 她心里甜丝丝的,虽然总想欺负李玉珀,总装模作样地嫌她粘人,可她就爱李玉珀那么粘人!她不由得又想,要是年轻的李玉珀有幸看到这一幕就好了,真想把年轻时候那个傲慢的太平公主气得要死,看吧!你总有一天,会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 李玉珀嘴上那么说,身体很诚实地把秦宝灵抱紧了。这个女人于她而言仿佛有种天然的吸引力,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只要一见到秦宝灵,就想和她身体接触,有时候甚至无关欲望,她只是想触碰秦宝灵的皮肤,闻到她的气味而已。 房内一时之间很静谧,好一会儿,秦宝灵仰起脸来看她。阳光洒进来,那双灰瞳仁衬得她的眼睫毛毛茸茸的。 秦宝灵鬼使神差地伸长手指去碰,连触感都有点像刚才那只青头鸭子。 李玉珀真是一头小熊,她想,她的李玉珀真是一头全世界最可爱的毛绒玩具小熊。 真想杀了你。秦宝灵忽然说,她情感丰沛猛烈,说出的话,也带着一种近乎澎湃浩瀚的情绪,杀了你,我就无敌了。 不要无敌。李玉珀不假思索,无敌多寂寞,咱俩在一块,永远都不寂寞。 不要无敌。李玉珀想,我无敌够了,我要害怕,要担忧,要患得患失要爱。 嗯。秦宝灵说,她嫣然一笑,轻而易举地就被说服了,不要无敌,我不要无敌了。 - 李玉珀特地把自己的房间安排到了秦宝灵隔壁,本打算暗度陈仓一下结果提前一周看片,仍然把秦宝灵这种高精力人士累得够呛,晚上进了她的门倒头就睡,何止是没能暗度陈仓,明度都没度成。 终于最后投票结束封存结果,秦宝灵依然是起了个大早,得为红毯做准备了。 第146章 李玉珀不打算走红毯,今天穿的是干净利落的西装裙,在影展之前,许多重要决定需要她做,影展开始之后的具体工作就不需要她了,所以这会儿她清闲安静地坐在秦宝灵房间一角,看她化妆和做发型。 秦宝灵这次当然穿了最抢眼的一身红,后背赤裸的设计,从前面看,是艳光四射,从后面看,腰际攀缘出一片牡丹花叶,更是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会冷。李玉珀低声道,纯粹是自己有感而发,自言自语。 这会儿用不上吴言,她站在这位李总旁边喝冰美,听到这两个字,兴奋得恨不能当场打上一套军体拳! 呵呵豆瓣的朋友们你们知道我有多爽吗?她居然说会冷诶!居然说会冷诶!谁懂,而且她根本不是和那位说的,因为知道那位是工作狂,这种场合,一定要尽职尽责的出尽风头,她就是自己心疼! 谢谢款待。吴言心中双手合十,明明两位正主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眼神都没交流,她仍在心里虔诚地双手合十,谢谢款待,我吃饱了! 等都做好,秦宝灵翩然地飞过来,站到李玉珀面前:觉得怎么样? 李玉珀最知道她了,说是疑问的语气,其实是明晃晃地让别人夸她,敷衍地夸还不行,必须得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特别好。李玉珀真心地说,颜色和设计都很衬你,你喜欢红色,红色也喜欢你。 秦宝灵抿着笑,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小小的一步,大腿撞了一下她的膝盖,旋即撤回去了。 酒店三十分钟发一趟大巴,秦宝灵团队不早不晚,坐的是中间那一趟。李玉珀一个孤家寡人,秘书去忙别的事情了,她又暂时没聘助理,多亏乐于助人的大明星秦宝灵收留了她,让她坐自己这一趟大巴。 红毯后的休息室已经是人来人往,刘持盈和叶伶苏不知道在谈什么,秦宝灵正和周令宜猛聊,童晴在一边醉翁之意不在酒,白寄凊和其他朋友都已经是懒得配合她。 李玉珀这是第一次见江雪荷和关烁这种年轻一代的演员,她头一次知道叶崇静和关烁的表妹很熟,可见京城真的是个很小的世界。 她也终于见到了华杉之前说要带来的那个人,居然是正儿八经拍完电影来走红毯的张水云。 张水云主动过来,同她握了握手,和她聊了一会儿麦考克电影的事情,见到秦宝灵过来,她玩笑道:我和小杉先走了,可不敢见宝宝了。 她转头就溜,秦宝灵这人凶名和艳名都是远播,这会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拿我挡枪呢!估计就怕我告诉华彩,华杉要是跟她好上了,她能把闺女和她捅个对穿。 哪有那么夸张?李玉珀轻描淡写,秦宝灵一讲别人八卦就来劲了,凑到李玉珀耳边:大的不是十岁不是八岁,是十八,努努力能把华杉生下来了,好想告诉华彩然后看热闹,你说我和她讲这个大秘密她能不能把我坑她的事一笔勾销? 你行了吧!李玉珀知道她净满嘴跑火车,轻轻地推了一把,要她去准备红毯,这次她作为主席,是头一个出场的,赵霜浓才懒得和她抢。 秦宝灵含着吸管直笑,一边把杯子放到桌上,一边又凑近李玉珀耳畔:我的口红蹭到你耳朵上啦。 她冲李玉珀眨了眨眼,罪魁祸首轻飘飘地要出场了。 李玉珀真想小惩大诫地给这女人一巴掌,得打在大腿或者屁股上,那里肉厚,不疼。可现在当然是不行的。 她一双眼睛紧盯着秦宝灵候场的身影,这次红毯的主持人请的是电影频道的小夜莺杨清韵,声音清脆靓丽,直透后台。 趁秦宝灵还没出去的时候,她用手机照相机一照,高清的摄像头里现出她耳廓上微不可察的一痕淡红,她伸手,用指腹抹去,却并没拿湿巾擦掉,反而往手心一抹,把这点泛着甜的红留在了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最傲慢最心硬的太平公主做了这么肉麻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平静静地继续专心看她爱人走红毯。 一到红毯这样的场合,秦宝灵只能用光彩照人来形容。大胆敢穿敢表现,她这么多年的红毯,和别人相比,从未失色过。 不光是红毯出彩,采访也从来是应对如流,李玉珀知道她这人其实情商很高,只是对自己蛮横任性罢了。 人果然都是很贱的东西。她就想被秦宝灵无时无刻地麻烦,被秦宝灵无时无刻地挑错。虽然讲来太奇怪了,但那天她说的是绝对的真心话,秦宝灵好的地方千千万,可她就爱她不好,就爱她暴脾气,小心眼,神经病,你说贱不贱? 秦宝灵一进后台,方才还站姿优美,这会儿哆哆嗦嗦地往李玉珀身边冲。李玉珀顺势拿起椅背上的羽绒服,轻捷地披到了她身上。 羽绒服里贴了暖宝宝,秦宝灵一穿上,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她不说话,专心致志地和李玉珀一起看这次的红毯。 众星云集,星光璀璨,但凡是有档期的,圈内有名有姓的几乎全来了,不仅是为这个影展,更多的,是为李玉珀。 这位太平公主只有她一个情妇不假,但年轻时候发掘的演员,除了她之外可海了去了。 她碰见李玉珀的时候,刚好是李承放权的时候,李玉珀第一年就交出了《一场游戏一场梦》的答卷,十年间为广灿不知道投资了多少叫好叫座的商业片和文艺片,带回了多少个a类奖项。 有多少人,哪怕不是她发掘的,或多或少,谁能说没受过她的提携?李玉珀或许冷漠,或许高高在上,但惜才是实打实的,慷慨也是有目共睹的。 在我心里,你这才是真正回来了。秦宝灵低声说。 李玉珀逗她:怎么,之前的事情你要不认啦? 不是。秦宝灵摇摇头,好认真地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回国,必须就得有这样的阵势才行。 必须得有这样的阵势,你是最厉害的李玉珀,不是留恋你的身份地位,是你这样的人,必须得如此,才是你。 谢谢。李玉珀小声说,细长的手探到她的羽绒服袖子里,重重地握了一下。 和我客气什么。秦宝灵嘀咕了一句,也用力地反握了一下她的手。 采访和官方合影过后,开幕片就要放映了。之后的一周放映期,李玉珀每天都要和秦宝灵看一两部重点影片。 这些影片她断断续续的之前就看过一部分,有好几部秦宝灵喜欢的,她却并不大喜欢,当然,自己有几部看好的,秦宝灵也不怎么喜欢。 两人好像有点回到二十年前,一个是投资电影的,一个是演电影的,空闲的时候,就在别墅的放映室里看电影。她们的口味和性格一样不怎么一致,即便都认为这部电影不错,也能因为喜不喜欢吵得天翻地覆。 秦宝灵和她这种正儿八经分析的不同,她好像对这种东西天生有种敏锐的直觉,好与不好,她心里天然就有一杆秤。没有理由,纯粹是一种直觉。 现在她懂得多了,能把那些直觉拆分得头头是道,可能是因为没有接受过正式的科班教育的缘故,秦宝灵那个一向被人诟病神经病的大脑在找寻自己艺术的道路上可谓是突飞猛进。 创投会上她拍板了一个项目,那个项目是擦边过的,因为题材很偏,讲的是亲职转移的母女关系。能看得出导演为了吸引人加了悬疑要素,可是不仅没有流俗,反而使得母女之间的氛围更加光怪陆离。 秦宝灵很喜欢,当场允诺女导演自己要演。 不光是这场创投会,洽谈酒会也相当热闹,四十部入围影片大半找到了买家,敛锋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拿了好几部片子的版权。 最后一天的万花夜,也就是闭幕红毯和颁奖典礼比开幕还要隆重,和开幕只在红毯上亮个相不同,傍晚开始,明星走完直接进燕城电影中心参加颁奖典礼。 开幕红毯上的明星这次依然是全来了,各路媒体也全到了,做足了声势,在年后第一个开幕的万花筒影展,极圆满地落幕了。 闭幕日之后,还特地加了一天,做获奖影片加映场,下午开始撤展,晚上就在锦舍酒店办庆功宴。 秦宝灵照例不喝酒,倒是李玉珀,心情太好了,大家都来向她敬酒,就多喝了一点。她酒量一向不错,这次也是因为喝得实在有点多,从脖颈到脸颊全烧了起来,秦宝灵不许她喝了,解围道:行啦,真要把你们李总喝趴下呀? 她这个围解的是立竿见影,到后面大家闹得厉害,她就牵着李玉珀的手,偷偷钻进电梯,趁所有人不注意,直接跑路啦! 她打电话让前台送了解酒的柠檬蜂蜜水过来,李玉珀就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地瞧着她。 李玉珀基本只在这种值得纵情的场合喝得最醉,她第一次见,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的庆功会之后。 第147章 但李玉珀这头狗熊的酒品特好,不是倒头就睡,就是这么乖乖地瞧着她,一点都不乱动,任她摆弄,并且很会讲一些真心话。 她打开门,接了送上来的蜂蜜水,把附带的不锈钢吸管放到里面,让李玉珀含住。 李玉珀很听话地喝了一半,暂且不喝了,她就把杯子先放到了茶几上。 宝宝。李玉珀念她的名字,秦宝灵就洗耳恭听:怎么啦? 宝宝。李玉珀又把她的名字念一遍。 秦宝灵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灰色的瞳仁因为酒精蒙了一层水雾,再深邃浓丽的面孔呆起来,也看得叫人特别想欺负。 总是叫我的名字干什么。秦宝灵故作严肃,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来,打开盖打算让李玉珀吃。 李玉珀好乖地等她回来,这才郑重地说:嗯,谢谢你。 秦宝灵的心砰的一下融化了,傻x。她柔柔地说,你怎么傻呢? 李玉珀笑了,红润的嘴唇抿起来一点,难得傻乎乎的有问必答:我不知道。 傻得好!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给她舀了一勺酸奶送到唇边,不傻,能有我喂你这种待遇吗? 李玉珀很珍惜地享受完这份特殊待遇,又很乖地问:还有吗? 怎么那么坏呀?秦宝灵说,你还想要什么待遇? 过来。李玉珀说。 她那双灰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夺目,秦宝灵瞳仁一颤,险些以为她没喝醉。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过去了,她很疯,很任性,可李玉珀一旦稍微用上一点温柔的命令语气,情不自禁地,她很愿意服从。 她跨坐在李玉珀大腿上,李玉珀低头,她纤细颈项间系着一条极细极服帖的金链,几乎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李玉珀舔过去,不轻不重地舔过这条链子,舔过她的脉搏。 解开扣子。李玉珀说。 秦宝灵心跳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昏暗的房间,还是因为薄薄的月光和那人明亮的眼睛。一股滚烫的潮红从胸口泛上来,直冲她面颊。她依然是服从了,细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解开丝缎衬衣的扣子。 李玉珀炙热的鼻息在朦胧的黑暗中拂过她的鼻梁,锁骨和胸脯,淡淡的酒精气味和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激得她头晕目眩。 解开扣子。李玉珀又说一遍。 秦宝灵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地垂眼一看,一枚小小的银亮搭扣发着浅浅的微光,她今天的胸衣,是前扣的。 皮质的票夹在茶几上放着,今天她一张张地把整理好的电影票填了进去。嘉宾的票夹和观众的有一点细微的区别,就是票夹封面上的纹章,是彩色的。 一架闪着银光的万花筒,一朵鲜妍粉红的月季,这两样东西错综复杂,缤纷斑斓的映进了她的视线,成为她浸入无垠幻梦前最后实实在在的记忆。 李玉珀睁大眼睛,梦里和眼前,全是一藤怒放的缠枝牡丹,紧缠着她拖出冰海,来到一个滚烫的新世界。 她的牡丹,她最恨的、最爱的你把我拖到地狱,原来还是你,把我接回了人间呀! 【作者有话说】 傲慢心硬刀枪不入的李玉珀你也有今天! 啊啊啊马上要正文完结了好不舍得! 114痴心114 谢谢河马游泳深水加更 ◎说错过,说遗憾,说有缘无份,不如说一种命运的垂怜,为她们彼此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万花筒偶来了! 底下难得不是洋洋洒洒九宫格,而是一只鼓鼓囊囊的影展伴手礼票夹。 @假酒盒子:失踪人口回归,请蟑螂拉起喜报薯粉拉起警报!//@橘子汽水:谁懂人家影展结束她来一句偶来了的救赎感。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我最基本的艺德是有的好吗!参加影展不能什么都给你们分享,我想死你们啦! 底下评论毫不留情地拆穿此狗仔的老底。@梧桐苑:你有什么艺德,给不了解的朋友说下,这头大鸡排有大号,早在大号上发了一堆红毯照片和影评了回来装起来德艺双馨了。 @卷耳:给你两个选择,交出照片,蟑螂吃薯条,没有照片,蟑螂啃鸡排!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哦,说我没有艺德? 九宫格虽迟但到,九张照片分别是八天的,从开幕第一天开始拍,每天的地点都是燕城电影中心旁边的一家轻食自助餐厅。 两人的衣服每天都不一样,衬衣和毛衣都没有重色的,大衣的质地和剪裁也全有差别,即使只是站在一起没什么交流,依然被抡出万转配的是惊天地泣鬼神。 @百合老十五:我们迄今仍未知道这个大鸡排到底是真生气了还是假装生气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把照片发出来[太阳][太阳]//@叉叉歪:我们迄今仍未知道数妈咪是真没看到这头鸡排还是假装没看到[太阳][太阳] @姐妹你疯了吗:蟑螂爱妈咪!妈咪爱蟑螂!蟑螂爱妈咪!妈咪爱蟑螂!蟑螂爱妈咪!妈咪爱蟑螂!(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爬行)(扭动)(阴暗地蠕动)(翻滚)(激烈地爬动)(扭曲)(痉挛)(嘶吼)(蠕动)(不分对象攻击) @女宝女宝世界瑰宝:我求求谁把上面那头蟑螂骑走[隐忍.jpg] - 小番茄混合橄榄油、蒜片、百里香烤熟李玉珀跟着视频里的声音,把这些五彩缤纷的小番茄烤出汁水,先往一片酸面包上抹上一层乳清奶酪,再铺一层芝麻菜,再抹一层奶酪,最后把烤好的番茄放在上面,她放得很精细,摆得很满,最后放到瓷碟上,效果足以出片。 李玉珀把碟子放到餐桌上的花瓶旁,和碟子材质相似的白瓷花瓶里插的是鲜嫩欲滴的百合花,她饶有兴致地给自己也盛了一盘,不过这次摆得远远的,不能影响到秦宝灵待会儿拍照。 影展圆满结束,这段时间她忙着广灿改革的事情,公司内的冗余人员清洗,砍掉实景乐园部门,收缩亏损的院线,从三月底一直到现在五月,才算精简出了头目,勉强走上了一条新轨道,不用连轴转了。 这是个难得清闲的周末,更好的是,她已经定好一周的假期,要和秦宝灵去珠港度假,她倒是有心去得远一点,只是她们约好得去看珠港那幢别墅,秦宝灵又提出旁边那个小岛不错总之,就先去那儿吧。 想来想去,她心里头还是有点不满,她总是想着得和秦宝灵正儿八经地度假,珠港不是不好,是太近了!太近总会没有仪式感! 往后就好了。她又安慰自己,再过两年,一切都走上正轨,她得痛痛快快地多放点假,多和秦宝灵待在一起,要不然,中间缺的十六年,难道等秦宝灵这个工作狂主动给自己补? 李玉珀倒了两杯脱脂牛奶,把趴在自己脚边的薯条抱起来,这条毛茸茸的大薯条乖乖地在她怀里扭来蹭去,还没等她和这只小猫久违地亲热一下,秦宝灵诶了一声,快步走到她面前: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凌晨一点了。李玉珀使劲呼噜了一把薯条的脊背,把它小心地放下来,马上见风使舵地要去搂住秦宝灵,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 她这一阵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秦宝灵有时候也有活动,俩人明明都住在大荣府,还是险些谈成了异地恋。 秦宝灵倒不大在乎,再长时间不见长的过十六年,反正她忙完就好了,往后时间长着呢。李玉珀对她的不在乎很不乐意,秦宝灵一针见血地评价道:你完全就是头高敏狗熊,我那时候怎么不知道你爱上之后能那么多事? 李玉珀笑微微的:我这叫藏拙。 我本来想等着你的。秦宝灵有点懊恼,今天你不用去公司,反正不怕起晚。她指腹抚过李玉珀眼下的一点青影:睡得比狗晚,起得怎么比鸡都早? 李玉珀那双灰眼睛深深地瞧着她,瞧得她一阵肉麻。果不其然,这头狗熊很认真地和她说:我本来打算恋爱之后要和你多待在一块的,结果又这么忙,今天绝对不能浪费。 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秦宝灵问。 李玉珀又很郑重:不知道。 秦宝灵轻捷地在她颊边亲了一口,笑道:有没有一种时空技术,能让年轻时候的李玉珀过来,看看你现在这副熊样! 李玉珀伸手就要捉住她的胳膊,被她一下绕了过去,端起盘子挟早餐以令狗熊:不许动!现在是早餐时间,乖乖坐我旁边。 见那人过来,她刚把盘子放了回去,李玉珀立马反客为主,紧紧地揽住她肩膀不准她动:有个秦宝宝好像要蹬鼻子上脸啊。 第148章 嗯。秦宝灵甜丝丝地说,何止呢,我打算站到你头上拉屎。 说这话,还吃早饭吗?李玉珀忍俊不禁,她自顾自地笑了两秒,忽*然想能说出这样对话的自己和秦宝灵简直是智商跌破地心,马上变脸不笑了,装出一副严肃样子,抿了一口牛奶。 秦宝灵先是拍了张早餐照片发布微博,随后才吃。她是爱分享生活,但是有的时候,太千篇一律的生活,没什么分享的兴致。面前这顿早餐可不算千篇一律,还是很值得分享一下的。 她吃着吃着,老毛病又犯了,先是赤脚去踩李玉珀,然后把大腿架到了人家的大腿上。 大约是中间隔了太长时间的缘故,李玉珀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习惯她的不老实。 恨的时候还能装泰然自若,这会儿根本是没有装的必要,微热的掌心按到她大腿上,秦宝灵横了她一眼,继续吃面包顶上的小番茄。 李玉珀说不好是自己坏心眼,还是觉得这妩媚的一眼被自己歪曲,别有用意,她掌心滑过一片柔腻,肌肤的质感几乎和真丝料相仿,一路从大腿抚到了腰际。 她不用看,就知道那儿是一片牡丹。秦宝灵体质好,恢复得是完美无瑕,纹身的触感和旁边的皮肤完全一致,摸不到任何凸起,一味的温热滑腻。 她对这片纹身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每根枝条,每片叶子,每朵牡丹,她都是烂熟于心。抚摸不到的日子,她仍日日夜夜的在心里描摹过,每次被秦宝灵拉入极乐的时候,她恍惚间抬眼去看,都仿佛感觉那地狱或天堂的穹顶上,绘着的是世上最浩瀚艳丽的一片牡丹。 色情狂。秦宝灵淡淡地倒打一耙,乱摸什么呢? 追忆往昔。李玉珀一本正经地说,指尖点在她一处皮肤上,你信不信,这朵花是深粉色的? 秦宝灵倒有点惊讶,明明她和这纹身才是天天见,这会儿真是灯下黑想不起来了:你别是瞎编的吧?这谁能记得住? 很好记的。李玉珀嫣然一笑,我都看过多少遍了,而且当初那幅设计图,我特意请朋友看过,找的是学国画的朋友,让她提了建议,这才改出最满意的一版设计图。 那么多年过去了,明明记忆早该模糊,李玉珀说起来,却是流畅至极,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得那么顺理成章:朋友和我说,缠枝牡丹最重要的是要通过枝条流起来,这幅设计图够漂亮,有富贵气象,但是不够动,她说花要做三组,主花,辅花和点睛花,设计图把点睛给忘了。 主花三朵颜色调得不错,正红,胭脂红和洋红,但是位置不好,没连成势,辅花她本来说该有白色,知道纹身白色不好做,就说用最浅的粉。点睛花 她指尖准确地点到枝叶最深处:这儿做一小朵略带青色的胭脂红,就是最好的点睛花。 秦宝灵知道这朵花,纹身师费尽心思,为这朵小花加了极淡的灰白混色,强光下的时候,这点灰白就像是高光一样微闪,正巧,她的活动场合,最不缺少的就是强光,这朵点睛花,真是把整片图案都给点亮了。 你当初可没告诉我改设计图有你帮忙。秦宝灵道。 李玉珀嫣然一笑:我是谁,难道这点小事,都得去向情妇邀功? 真大气呀。秦宝灵凑近她,纤挺的鼻梁卖娇似的蹭蹭她的面颊,开玩笑道,那还不再给我买栋房子,做咱们恋爱后的新爱巢? 没钱。李玉珀十分坦然,宝宝,我现在手里的余钱最多给你买件首饰了。 秦宝灵还能不知道她的经济状况,完成收购没多久,广灿就差用百废待兴这个词形容了,当即道:首饰也别买,现在不准乱花钱。 李玉珀确实这辈子没想过能从秦宝灵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略略怔了一下,旋即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没有一种时空技术,能让年轻时候的秦宝灵过来,看看你现在这副乖兔子样。 想得美!秦宝灵的脑回路天马行空,你难道想同时享受我现在的爱和我正青春年少的肉/体呀?做梦去吧! 李玉珀被她噎得一口气没上来,真不要和这只神经猫再做任何煽情对话了! 两人吃过早餐,开始收拾度假的东西,秦宝灵虽然很娇贵,但不是那种什么都要助理代劳的类型,事实上,她很会整理行李箱。 衣服要如何折才省地是最重要的,想要没有褶皱是不可能的,索性不用在乎这点,反正穿的时候还要熨。内衣裤要放进单独的收纳包,化妆品和洗漱用品也一样,这样分门别类容易找。 秦宝灵折着折着衣服,情不自禁地盯着李玉珀看。这头小熊年轻的时候倒没有把她当助理用,不过她为了表明自己是世上最好的情妇,总是要替李玉珀把出差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所以李玉珀根本不会整理衣服,她盯着她的笨狗熊看,发现这只狗熊现在整理得很是那一回事。 她自己也讲不清出于什么心理,故意说:那是美国叠衣服的方法,在中国,我们才不这么干呢! 说完,她把李玉珀手里那件丝质的无袖马甲抽过来,三下五除二叠得十分漂亮。 李玉珀头也不抬,嗯了一声:又心疼我了。 谁心疼你!秦宝灵小发雷霆,刚坚决否定了没有两秒钟,就改口了,就是心疼你,怎么办?真是有病,不想给你当老婆了,想给你当妈。 李玉珀扑哧笑了:秦宝宝,你能不能让咱们俩好好煽情一回! 秦宝灵又把她手里那件雪白的针织衫拿过来叠好:我叫人提前把别墅打扫好了,草木也都维护着,咱们去了就能直接住了。 李玉珀手里换了一件衣服,她又抢来叠,这下李玉珀也抢她的,把她整理的一点瑕疵没有的行李箱硬生生弄出一个大漏洞,气得她给了李玉珀一拳,又把自己那件重新叠了。 瓦岛酒店我直接包下来了,清静一点好,可不能珠港被拍了一堆,好不容易想找个安静地方度假又被拍。 珠港就是这点麻烦。李玉珀说,正好用广灿的飞机吧,否则下了机恐怕走特别通道都躲不过。 广灿一直是有私人飞机的,她之前派飞机接送过来京的周令宜和刘持盈,现在这架飞机的使用权又回到了她手里。 行呀,不知道多少年没坐过了。秦宝灵不由得有点怀念。一想起这些,好像记忆都镀上了一层青春烂漫的光彩,她总是说不后悔,可总是有点遗憾,那时候的她和李玉珀曾经离爱情多近呀!可惜就是有缘无份,那时候,就是错过了。 李玉珀不说最后一次,就说头一次坐的事情:我记得就是98年,你拍完《养春》休息的第一天,在树海和我闲聊,说自己没吃过椰子,也没坐过飞机。 然后你一下子霸总上身了。秦宝灵笑吟吟地续道,就说这有什么难的,现在我就带你去! 这称呼太土了。李玉珀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心血来潮,就觉得这还不简单,立刻就带你坐飞机去海南。 现在想想呢?秦宝灵引诱她,清凌凌的深棕色瞳仁一眨不眨地看她。 现在想想,李玉珀从善如流,真是见到你就爱上你,一知道你有什么愿望,马上就要为你实现。 那时候她不谈爱,一门心思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色令智昏。 秦宝灵心满意足,一边哼歌,一边继续叠手里头的衣服,顺便把李玉珀叠的不满意的打散,让她在自己的悉心教导下重叠! 呵呵,她秦宝灵就是这样一位严格的女子! 行李箱收拾好,秦宝灵摸了一把趴在脚边的薯条,从旁边把一个小手提袋拿过来:小言说前些天想送我个礼物,我说行啊,不许超过一百块。 当时她被逗得不行,觉得这小姑娘真是被那豆瓣帖子给害惨了:我还没结婚呢,你不会是想随份子吧? 结果小姑娘大惊失色:宝宝姐你将来不会想和李总分开吧? 她难得哑口无言,只得强调道:不准超过一百块啊! 李玉珀和她心有灵犀,笑道:给咱们俩随份子呢? 秦宝灵笑盈盈地瞟她一眼,把手提袋里放着的一个不透明收纳盒拿出来,盒子上贴着一张便笺纸:姐姐请打开你的tiktok收藏配合食用。 李玉珀这边帮她打开盒子,里面铺了一张绒布,上面全是一颗一颗各色的水晶散珠,秦宝灵那边打开tiktok,发现吴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收藏了一个视频,是tiktok上最近的一个流行趋势,根据眼珠的颜色制作手串。 第149章 秦宝灵揭下那张便笺纸,发现反面还有一行字,她递给李玉珀看,发现背面赫然写着:姐姐这是我送你的所以不用觉得智商降低! 感觉是那种小孩子情侣才会做的东西。李玉珀话是这么说,细长的手指很诚实地捻起了一颗青绿色的珠子,一边把薯条毛茸茸的小猫头抬起来,把珠子放到圆溜溜的猫眼旁边,真有心,这是薯条眼睛的颜色。 秦宝灵一下笑了,很是惊喜地挠了挠小猫下巴:说是小孩子情侣,那你弥补我,现在假装今年是1998,你19,我23。 收纳盒里一共三种颜色的珠子,吴言这小姑娘绝对是做了功课的,深棕色的大约是虎眼石,和秦宝灵眼睛颜色一样,两种水晶珠子一种是薯条的青绿色,一种则是浅灰里头,隐隐地飘了点紫色调,灰的更纯粹,是李玉珀眼睛的颜色。 那时候要是有这么时髦的东西就好了。李玉珀道,她拿起一个封口袋,里面吴言把弹力绳和金属隔片都给准备好了。 说得跟有咱们俩就能一块做似的。秦宝灵站起身,拿了两本原本放糖果的银色高脚托盘来,她常年控制饮食,即时补充能量很靠糖果和巧克力。那时候我记得流行编手绳,冯勘当时就带着女朋友给编的手绳,编得又结实又漂亮。 冯勘是《养春》的男主,李玉珀带着笑,往自己面前的托盘上抓了一把珠子,很规整的一粒一粒往弹力绳上串:我还以为你全力以赴的拍戏呢,怎么这都注意得到? 你少来这一套,明明是我批评你呢,你别想反客为主。秦宝灵比她随性得多,完全不按隔色来,把一串手串穿的是异彩纷呈,想也知道你不可能和我做,你19的时候比现在追求体面多了,就算是爱我,也绝对不带那种廉价东西。 这是批评吗?李玉珀扬了扬眉,明明是夸我,往日暗沉不可追,现在的我多不要脸。 秦宝灵踹了她一脚,被她握住脚踝,两条美丽的腿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地毯上安分下来。 串珠时不时冰凉的蹭过秦宝灵的膝盖,她一颗心酥麻麻的痒,手上动作很快,她演过的戏太多了,学的东西很杂,保不齐什么就会一点,比如串珠还比如,编手绳,当年冯勘的女友亲自给她拍了一个教程。 她打得比李玉珀快,看到李玉珀低头仔细地研究如何打结,索性从她手里接过来,三下五除二把结打得利索漂亮。 她把手串套在腕上,又把自己做的那串套在李玉珀手腕上,刚抬眼要炫耀,就看李玉珀盯着她,唇畔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也不说话,就笑着看她。 秦宝灵的心又是一颤,她从旁边拿起手机,凑着拍了一张照片:小姑娘一片心意,我发给她看看。 其实刚才我仔细想了想。李玉珀说,我19的时候要真意识到爱你,你给我编手绳,我一定会戴的。我觉得即使那时候我最要脸,但是你应该比脸重要。毕竟现在我知道了,我是那种很看重爱的人。 你说我就相信。秦宝灵甜丝丝地说,既然不能回到过去证明,那么谁也不许扫兴。要是那时候我也能知道我爱你,我一定像现在一样对你掏心掏肺,即使我最自私,但你大概比我那种本能还重要吧。 幸好。李玉珀由衷地说。 她由衷地想,幸好,幸好那时候秦宝灵没有意识到爱她,她不能允许秦宝灵为她毁了自己的前程。 秦宝灵不需要问她什么意思,淡淡地笑了,也道:幸好。 她由衷地想,幸好,幸好那时候李玉珀没有意识到爱她,她不能允许李玉珀为她毁了自己的前程。 说错过,说遗憾,说有缘无份,不如说一种命运的垂怜,为她们彼此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幸好你没为我拼尽全力,幸好能在现在爱你。 宁愿不爱,现在想来,当初宁愿不爱。 收藏起来吧。秦宝灵把手串从两人的腕上褪下来,不能戴着,尤其是咱们俩,真是不方便戴一样的。 她不是年轻的偶像,也不介意粉丝知道这段恋情,但她觉得实在没必要给媒体立靶子。 李玉珀很认可:那我自己戴。 那度假的时候你先戴着。秦宝灵又给她戴上,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坐到了她怀里,有时候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和你待着。 李玉珀将面颊半埋在她头发里,低低地嗯了一声:有点困了。 那你靠着我睡会儿。秦宝灵说,她心血来潮,拍了拍李玉珀的大腿,咱们换个姿势,你试着靠我怀里。 李玉珀大约是真困了,很乖地照做,像她靠着自己一样,坐到她两腿之间,靠到了她的怀里。 可她比秦宝灵身量要高,骨架也更大,明明一点不重,秦宝灵还是觉得简直有点搂不住她,更别提让她像一只毛绒小熊一样靠在自己怀里了。 西伯利亚大狗熊。秦宝灵嘀嘀咕咕,不行,还是到床上去吧,到那儿我搂着你。 李玉珀明明合着眼睛,还是忍不住笑,她让秦宝灵握着自己的手把自己带到床上。这下秦宝灵终于把她很妥帖地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头小熊微温的侧脸贴在她颈项间,发烫的鼻息轻柔地燎过她的皮肤。除了搂着小熊的那只胳膊,她其余的手脚都舒舒服服地摊开。 松软的床上透出一股热意,熏过她的脊背和肢体,不再是火山了,她躺在一朵厚重绵密的火烧云上,没有攻击力的热力抚慰着她,云彩悠悠地飘荡,向着一轮大日前行,她不流汗,不流泪,不流血,只是平静地睡着了。 那座火山消失无踪,一片清净。 李玉珀坐在岸边,海水透明清澈,是片玻璃海。她玩一种很幼稚的游戏,是五六岁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孩教她的。 用扁平的石片扔出去,运气好,力气使得对的话,石片能在水面上弹跳许多下,飞得很远很远。 她浑身干燥,从冰海中爬出来的湿漉漉的水迹已被完全晒干,手边有无穷无尽的石片,她丢出去,每一片都漂的极远,她总是成功,最后一片,像一只快乐的小鸭子一样游开了她的视线范围,朝着那一轮煌煌生光的太阳去了。 她睁开眼,房内一片昏暗,微微的月光沁过窗帘,旁边的秦宝灵察觉到她的动作,慢吞吞地也醒了过来。 梦到火山了吗?李玉珀问她。 秦宝灵刚睡醒的嗓子微微发哑:没有,这次梦到太阳了。 她也问道:你呢? 李玉珀徐徐地抚过她发尾:我也梦到太阳了。 【作者有话说】 穷小熊这下真傍上洋baby了[三花猫头][竖耳兔头] 115痴心115 ◎我们一起幸福地眨眨眼吧。◎ 打扮漂亮点。秦宝灵千叮咛万嘱咐,今天不许休闲。 她穿了一条胭脂红的裹身长裙,裙摆照例是开了叉,露出一线丰润的白。李玉珀本打算难得穿得松弛一点,最后硬是被秦宝灵选来选去,把回国的那条苦橙色连身裙给穿上了。 这件多有纪念意义。秦宝灵很记仇,打扮得那么漂亮,结果对我爱答不理心怀怨恨,为了弥补我的精神损失,你还得穿这件和我度假去才行。 哪对你爱答不理了?李玉珀细致地扣好手表,将那串手串也戴上我可记得我好好地和你说话了。 我不记得呀。秦宝灵不假思索,她调整了一下颈上项链的位置,今天她穿的红,首饰不宜喧宾夺主,她戴的还是影展庆功宴那天那根极细的金链,指腹抚过去,她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李玉珀舔过时的滚烫热度。 司机已经来过,把行李箱提了下去,李玉珀正检查手包里的东西,听她冷不丁叫了自己一声,马上嗯了一声,毛茸茸的灰眼睛瞧着她:怎么了? 秦宝灵一向是又争又抢的性格,是自己的不必说,哪怕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想要,也绝对要得到。她从来不信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那一套,可她看着面前这头小熊,忽然甜丝丝地想,这个人就是我的了。 谁也抢不走她,她是我一个人的。 李玉珀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宝灵没有回答,伸手按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低头吻住自己。这头色情狂小熊很上道,同她交换了一个深深的亲吻,还不忘体贴地从手包里拿出一支口红,让她重新补补唇上那一片晕红。 两人和薯条道了别,这才出门。飞机停在公务机楼,乘客只有她们两个人,等她们上来,舷梯升上,立即要出发了。 第150章 这架飞机显然是临时更改了一些内饰,沙发上摆了几只很丑萌的小猫玩偶秦宝灵很不愿意这么讲毛绒玩具,可这几只,真的只能用丑萌形容。 一只脑袋上戴着牛角包,一只腰上戴着一只甜甜圈,还有一只,屁股底下坐着一只咖啡杯。 从你那个永远在一起的玩偶得的灵感。李玉珀坐到她旁边,抿了一口冰凉的苏打水。 这个比我那个还丑呢!秦宝灵凑在李玉珀耳边,特意压低声音,这可不能让这三只小猫听见,多伤小猫心呀! 她靠在靠枕上,赤脚踩在李玉珀的大腿上,怀里搂着一只牛角包小猫,还不忘摊开手账本,在上头写道:李玉珀要和我进行游泳比赛,输的人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李玉珀握住她的脚踝,让她乖乖地把腿架到自己腿上:要跟我比游泳,你确定? 她年轻的时候就很爱游泳,还专门学过,上学的时候也参加过游泳队,倒是她印象中的秦宝宝,完全就是三脚猫的游泳技术。 我学了呀!秦宝灵很是自得,而且健身练游泳也特别好,我特地学了自由泳,到时候非给你露一手不可! 李玉珀最爱看她这副得意样子,用大拇指使劲揉了揉她的脸颊:休息一会儿吧,大概得到中午才能到珠港。 你也是。秦宝灵笑道,等到珠港,必须得容光焕发! 很快李玉珀就明白了她这句话的含义,从机场出来这一路畅通无阻,可是山道上到一半,直接在家门口的位置被媒体把车给拦住了。 秦宝灵早有预料,她按了按李玉珀的膝盖,径直打开车门下了车:大家这么想我呀! 登时话筒和闪光灯全挤到了她眼前,秦宝灵眼睛都不眨一下,完全无视连珠炮似的问题,和媒体是各说各的:好长时间没来啦,上次来还是多久之前呢?得有一年了。就知道你们一定想我,多亏有你们,我在这儿这房子都遭不了小偷的! 她往里一指,嫣然一笑:从这儿就能看到我当年种的那棵杨桃树,二十多年了,长得那么大,你们快多拍两张,太有纪念意义了。 怎么有你和李总有纪念意义?一个记者话筒恨不能怼她脸上,用普通话说,宝宝,这次来珠港是打算重温一下昔日感情吗?这栋房子我们记得可是李总送你的定情信物 记者满嘴跑火车,秦宝灵也满嘴跑火车:说到纪念意义,你们快多问问我前一阵和张赞导演拍的电影,我和张导98年就认识了,暌违27年的合作,你们不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吗? 她话刚说完,发现一部分记者已经弃她而去,对着车窗就拍。这辆汽车只是普通汽车,玻璃不是单向的,不过她提前叫李玉珀准备好了,对方打扮得十分美丽,在车里淡淡微笑,装作听不见外面的一切。 媒体终于散了,秦宝灵猜也知道明天一定会有一些劲爆uc标题,不过她才不在乎那些。汽车一驶进来,她就感觉一颗心在胸腔里急速跳动,往年她每年都会过来一次,只有今年由于李玉珀的缘故还没来过。 往年她每次来,总是平静,因为她是抱持着李玉珀不会再回来的想法生活着。但现在李玉珀回来了,罪魁祸首就坐在她身边,她感受到这个人的体温,闻得到这个人身上的气味,这头臭狗熊,她全世界最爱的,最可爱的毛绒小熊就好端端地坐在她身边。 她永远忘不了,李玉珀第一次带她来这地方的时候她有多激动。和大荣府那种自己有家的激动截然不同。 这地方和大荣府这类平层不同,真正的半山别墅,外面的车开不进山道,必须得持证。庭院里停着高尔夫球车,外面是游艇会所,珠港最好的几家学校,寸土寸金,地段配置在当年一骑绝尘。 她从来认为自己是女主角一般的人物,可她当时走进来,真疑心自己是走进了什么小说里。 她想肯定不是个普通的主角,普通的主角遇不到李玉珀一样的人物,那时候她轻微的一闪念,居然胆大包天地想,她还不够主角,她要再主角一点,那样太平公主也会真正地拜倒在她的裙下,做她的真心爱人。 我真是主角。秦宝灵想,她紧紧地攥住李玉珀的手,掌心沁出一层滚烫热汗,我真是这世界的主角。 格栅门打开,小门厅之后又是一扇木门,等着两扇门都合拢,秦宝灵迫不及待地,有点孩子气地说:李玉珀,我真爱你。 说完,她拉着李玉珀走过缓冲的门厅廊道,里面豁然开朗,所有的家具,设计和布置都让李玉珀感到似曾相识,不知道有多少,是在她的记忆里甚至都已经模糊的树海和壹号院的旧物。 秦宝灵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够每年过来一次呢? 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坐在这么熟悉的地方,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才能把这一切维护得整洁如新? 李玉珀没有说也,她任由自己也很傻乎乎地抱住秦宝灵,低声道:秦宝宝,我真爱你。 秦宝灵笑了,故意逗她:你说咱们俩谁更爱谁呢? 李玉珀一点不敷衍她,真就认真思索了一番,正儿八经地说:我觉得你更爱我。 好你个李玉珀!秦宝灵立刻小发雷霆,怎么就我更爱你了,你要说你更爱我好不好! 李玉珀从善如流:我觉得我更爱你。 秦宝灵知道她纯粹是坏心眼,往她后背上捶了一拳,嘀嘀咕咕:更爱我可不是用嘴说的! 李玉珀嗯了一声:那你觉得要怎么表现才好? 秦宝灵觉得李玉珀这头狗熊最坏的就是这点!明明好像是很柔和询问的语气,内里却总是仿佛含着一种狎昵意味,还怎么表现才好,你说该怎么表现才好! 你自己悟去吧。秦宝灵一把推开她,要去后院里看自己那棵杨桃树去了。 后院极大,栽种着龙柏和各色植物鲜花,还有一个无边泳池。她的那株杨桃树种在一套白色户外钢艺桌椅的旁边,绿叶天然成了一株湿润润的大遮阳伞。 她每年过来的时候,都会坐在这棵树下,摸摸它的树干。其实要说纪念意义,也没什么纪念意义。这棵杨桃树不是那种庭有枇杷树,今已亭亭如盖矣的类型。只是当时秦宝灵心血来潮,对李玉珀说我们一起种一棵树吧。 她们选了杨桃树的种子,一起撒了下去。李玉珀走后,她每年来看这棵杨桃,请的园丁将它照顾得很好,它从嫩芽勃发成了一棵青翠的小树,再到如今枝繁叶茂,时间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李玉珀站在她身后,同样是伸手碰了碰树干:长得这么大了。 是呀。秦宝灵说,这和咱们薯条不一样吗?你走的是小树是小猫,现在都是老树是老猫了。 晚上想吃什么?李玉珀问,她伸手覆在秦宝灵发顶上,徐徐地摸着她的头发。她总是很爱摸秦宝灵的头发,替她梳理发尾。 有时候,比如现在这种静谧的时刻,她想这就跟爱摸小猫的毛一样,她想就这么静静地替秦宝灵梳理头发,什么事情都不想,就这样梳到时间的尽头去。 日料吧。秦宝灵心血来潮,就在这儿吃。 李玉珀没叫厨师来,点了餐厅的外送。除了日料,还点了两样特色糖水,一份莲子薏米鸡蛋,一份陈皮红豆沙,还有一份周姐之前在珠港时候很爱吃的,很推荐的咖喱牛腩伊面,给秦宝灵解馋用。 珠港的天气热烘烘的,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外送到的时候,天还大亮,蔚蓝清澈。海胆、赤贝、虎虾各种寿司一列排开,而秦宝灵的第一反应果然是去闻那碗香气扑鼻的牛腩伊面。 她不敢多吃,只抿了两口汤,挑了三筷子伊面,就很有自制力地放下了。在吃方面有自制力,在其他方面是一点没有,她习惯性地又把腿放李玉珀身上,一边还作威作福,把寿司上的鲜甜海胆给吃了,把米饭丢进旁边小熊的盘子里。 你是真不怕我变成狗熊啊。李玉珀道,秦宝灵总说omakase是喂猫,浑然不觉自己吃法完全就是小猫的吃法!之前还威胁自己吃多了变狗熊,这下可好,在她变狗熊的路上是添砖加瓦。 没事。秦宝灵很潇洒地说,我会监督你把热量释放出去的。 说完,她又把鱿鱼下面的米饭丢了过去。 不论是日料和伊面其实分量都不大,秦宝灵吃了一小半,李玉珀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全都吃了。她本来饭量就比秦宝灵大,这会儿看着她东一勺西一勺地喝糖水,不由得抿出一丝笑:吃饭习惯那么不好,所有东西你都得尝尝。 第151章 秦宝灵冲她狡黠地一笑,舀起一勺红豆沙递到她唇边,李玉珀明知前面是个陷阱,却想都不想地一下跳了进去,果然,下一勺是莲子薏米鸡蛋,秦宝灵随手抹去她唇边的湿痕,得意洋洋:你吃饭习惯就很高雅呀,不仅所有东西都要尝尝,还用我的勺子。 她们俩真是谁也不嫌弃谁。李玉珀心想。她看着秦宝灵笑,笑得秦宝灵莫名其妙,一阵肉麻:行了,你也别那么爱我了。 天际缓缓地降下一线黑影,秦宝灵对今晚是很有安排,等收了这里的餐具,她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罗曼尼康帝红酒和一瓶苏打水递给李玉珀,催着人家先上三楼的天台。 李玉珀顺带把杯子和开瓶器也拿了上去,她在玻璃杯里放了冰球和柠檬,给秦宝灵倒了苏打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没一会儿,秦宝灵端着一个木托盘上来了。 托盘上面摆盘精致,放了布拉塔和菠萝甜奶酪,还有萨拉米火腿、坚果和很多水果,猕猴桃,油桃和黄杏,还有提子、草莓和一把五彩缤纷的浆果。 准备得这么齐全啊。李玉珀笑道,秦宝灵点点头,半倚在躺椅上:想跟你在这儿看夜色好久了。 这里的夜色真好,半山别墅高,这里能看到的天也高高的,月亮和星星仿佛也清楚了些。向前望过去,还能望到一片墨蓝的海和维港的旖旎夜色。 这是一个浪漫的地方,她想浪漫地和李玉珀共享。 李玉珀叉了一小块甜奶酪,往上面放了一颗提子,唇舌间满是甘甜香气。 狗熊。秦宝灵看她吃,忍不住就要犯馋,站起身来,挤到了她的躺椅上,再吃你真变臭狗熊啦。 你不是说监督我把热量释放出去吗?李玉珀搂着她,让她跨坐到自己腿上。 她对维港夜色没什么期待,不如说她宁愿秦宝灵就这样挡在她眼前,挡住再好的夜景也无所谓。她感觉爱情这种情感第一次如此切实地出现她的心里,澎湃地直冲到脑海里,她现在只要看着秦宝灵就够了。 那么多年没能看见,这会儿不看回本,怎么行? 她轻轻的贴住秦宝灵红润的菱唇,有的是时间,她不急不缓地一点一点舔过去,舔过嘴唇,然后舔过齿列,舔过口腔里的软肉,还是秦宝灵急不可耐的把舌尖探了过来,不仅用力地吮着她,还恨她磨蹭,泄愤似的柔柔地咬了她一口。 秦宝灵呼吸急促,喘过一口气来,懒洋洋地偎到了李玉珀怀里,心里头慢慢地想,原来这种甜奶酪是这个味道。 现在真好。秦宝灵说,李玉珀那双灰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倾心表白的话语,我想爱你就爱你,想在你头顶拉屎就在你头顶拉屎,多好呀。 煽情的气氛荡然无存,李玉珀的瞳仁闪了闪,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大腿:从你那个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秦宝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感觉自从你回来了,时间就过得好快。 以前我一年一年地过,总觉得时间挺*慢的,我办了好多事情,拍戏,活动,各种工作,生活也没落下,除了还得节食欲求不满以外,我大多数时间睡得很好,即使一直梦到火山,也不怎么惊醒,我会看很多书,偶尔也会自己插花,觉得时间过得慢慢的,很充实。 可是你一回来,时间就跟一辆没了刹车的汽车似的,一直往前飞奔,我明明恨不能全副精力都用你身上,时间还是过得好快好快,哪怕恨你,和你撕得乱七八糟,还是一瞬间就全过去了,真不舍得。 那你害怕吗?李玉珀说,你可是最怕老的,在我身边时间过得那么快,一眨眼就七老八十了怎么办? 秦宝灵是不在乎年龄,可女明星有几个真的是不怕老的? 不怕。秦宝灵傻乎乎地说,因为即使是一眨眼,也会是幸福的一眨眼。 多傻的话呀!李玉珀心肝发颤,她和秦宝灵都这个岁数了,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结果一遇到对方,一和对方谈爱,傻的真跟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没两样! 嗯。李玉珀傻乎乎地说,我会让你更幸福的。 我会让你更幸福的。我们一起幸福地眨眨眼吧。 116痴心116(正文完结) ◎全世界最小气的秦宝宝,全世界最爱你的秦宝宝。◎ 瓦岛距离港岛不算特别远,她们一开始就不打算坐渡船去,也不打算让酒店来接。 秦宝灵向那个曾经送她小熊的影迷张彻宁小姐借了一艘博纳多运动快艇,正好李玉珀有快艇执照,两人打算这一路上顺带体验风光,就这么开着过去。 这种运动快艇和游艇完全不一样,相比起来十分小巧的流线型,阳光甲板,海水碧蓝,秦宝灵戴着墨镜和一顶棉布仿丹宁,上面缀着樱桃的渔夫帽,坐到李玉珀旁边,兴高采烈地催她:现在就开吧! 这次速度要试着快一点吗?李玉珀道,她轻轻地踩下油门,快艇以一种很平缓的速度驶离泊位,面前慢慢开阔起来,秦宝灵不假思索:当然要试试!海面那么宽,速度快一点肯定也没那么吓人。 gps上提前输入了地点,没一会儿,快艇就跟着路线来到了开阔海域。放眼望去,海天一色,无边无垠,李玉珀笑道:那我要提到巡航速度了。 她当然没有提到最高速度,连平均速度都没达到,只是省油的经济巡航,饶是这样,秦宝灵也吓了一大跳,快艇尾部的船外机吐出水柱,拖出长长的浪线,整艘快艇随着波浪抬头,两侧全是喷溅的水浪。 和敞篷跑车那种不安感不一样,秦宝灵兴奋地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快艇妥帖的承接住了她,她甚至试着站起了身:你看,我站起来了! 李玉珀忍俊不禁:天哪,你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秦宝灵才不搭理她的打趣,不仅站起来晃悠,伸出胳膊去够浪花,甚至胆大包天:我想到前面去! 她说的前面是快艇的船艏,那儿是个很大的日光浴区,还有一圈栏杆,能很好地保证安全。 好。李玉珀道,等我放慢速度。 速度降下来,秦宝灵从左先舷通道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她先是扶住栏杆,结结实实地享受了一把独立船头,又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透过墨镜看这片清澈的水天。 有她在前面,李玉珀也不提高速度,总归距离不远,多花一些时间,三四个小时到也没什么。 倒是秦宝灵体验过了速度与激情,有点嫌慢了,重新走了回来,让李玉珀还是快一点。自己优哉游哉的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无糖可乐,既然是度假,那肯定是要奢侈到底,可乐和饮料要破例喝两口的! 驾驶位之后就是茶几和沙发,她坐到沙发上,一边抿了一小口冰凉的可乐,一边拍了一段色调美丽的视频,讲起来,这还算是她的快艇初体验。 她和其他功成名就享受生活的演员不一样,她实际上很少度假,很少旅游,很少彻底地放松。要是李玉珀不回来,她也不会责怪李玉珀,毕竟这是她自己做的事情,她亲手给自己的心打上的一个死结。 可是现在李玉珀回来了,她就要拼命地怪李玉珀!都怪李玉珀,让她不能享受生活,让她好多好玩的都没有玩过,好多浪漫的都没有体验过,都怪李玉珀! 我下次想去滑雪。秦宝灵说,有的女演员天天滑雪,都能备战冬奥会了,我都还没有滑过。她补充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许提,你带我去阿尔卑斯山那次不算。 今年冬天我们就去滑。李玉珀从善如流,就说你想备战哪一年的冬奥会吧?咱们可不能让别人给落下! 秦宝灵扑哧一声笑了:傻x,傻死你算了! 高兴的时候说我是小熊。李玉珀道,不高兴成傻x了,怎么恋爱恋到一个你这样的神经病呢。 你不是就喜欢我神经病吗?秦宝灵甜丝丝地说,有人说就爱我神经病,就爱我小心眼,就爱我暴脾气,我可全记着呢! 她又坐到李玉珀旁边,刚讲完人家傻x,这会儿又乖得跟一只大兔子一样:咱们还有多久到? 这个速度的话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李玉珀瞟了一眼gps,想好到了之后的规划了吗? 没有规划就是最好的规划。秦宝灵振振有词,我们这是度假,不是旅游,那地方也没什么景点,我们要做的,就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中午吃海鲜大餐,下午游泳,晚上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结果李玉珀看都不看她一眼:晚上准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第152章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秦宝灵又跟一只大蝴蝶一样翩然飞到了后面的沙发上,拿渔夫帽盖住脸,打算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她睡着得比想象中还要快,行驶的声音像是一种白噪音,平稳地将她送入了一个甘甜的梦里。 李玉珀把快艇停到瓦岛旁的泊位上,酒店被包了下来,这边的泊位也只有她们这一艘船,安静方便。她不急着下船,而是缓缓地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 秦宝灵睡得正香,渔夫帽已经掉在了甲板上,不过不用担心,这位女明星很注重防晒,除了墨镜之外,睡前把口罩也都戴上了。身体上的防晒也是不可少的,淡青的长裙遮到脚踝,还盖了一层丝缎的盖毯,只不过盖毯也有些歪了,露出一双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的赤脚。 那双脚很瘦,脚面上骨骼纤细,浅青色的血管微微突出,李玉珀温热的指腹抚过去,抚过那没有用力,依然能摸到轮廓的三根骨头,这三根骨头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呢? 她曾经很想知道,现在不想了。 秦宝灵整个人就在她身边,她只需要知道闻起来的香味,抚摸过的感受和舔舐过的温度,至于所谓的名字,已经不必刨根究底。 到了?秦宝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李玉珀那双在阳光下熔成浅色的灰眼睛。 她下意识地揽住这头小熊的脖颈,李玉珀用力地抱了一下她,然后牵住她的手,笑道:我们上岸吧? 两人在岸边等了一小会儿,酒店的车很快来了,把她们和行李一起接了过去。 小岛不大,酒店还特地给她俩准备了一辆高尔夫球车,即便这里不是高尔夫球场,也很适用,在整个岛上来去完全足够。 酒店还送了一桌欢迎餐过来,不是那种精心烹饪的高端菜,全都是新鲜海鲜简单制作,留有鲜甜本味。白灼虾,清蒸石斑这种秦宝灵倒是吃得不少,既营养又不大会增重。 岛上度假的第一天,李玉珀知道秦宝灵的德行,明明在船上已经睡过了,她还是一头栽倒在松软的大床上,长裙也换成了一条贴身的睡裙,搂着带过来的一只丑猫玩偶翻来滚去:玉珀,快来呀! 语气妩媚,显然是十分的不怀好意,李玉珀才不上当:我去客厅喝点柠檬水,一会儿来陪你。 她说得自然,秦宝灵答应得爽快,等她出了卧室,秦宝灵三步两步下了床,顺带把卧室门给锁上了。 想要个人时间多正常,秦宝灵也想呢!她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单独的收纳包,收纳包里面又有一个檀木盒,她打开,里面铺了一层绒布,许多圆珠在里面滚动,阳光打下来,光华耀目,华彩灿烂。 她心满意足地合上,又从檀木盒旁边抽出一个绒布袋来,里面放了三小捆丝线,她拆开,细长的手指灵巧地编了起来。 她编到一半,卧室门被敲了一敲,她不慌不忙地把东西收好,放到床头柜抽屉里,行李箱就这么摊开,去开了门。 怎么还锁门了?李玉珀好像是有点疑惑的样子,秦宝灵坦坦荡荡:我当然是办坏事呢! 什么坏事不和我讲?李玉珀搂住她细细的腰肢,很有兴致地和她胡说八道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坏事和你讲了还能叫坏事呀?秦宝灵大言不惭,一面搂住她不许她动,现在你得好好陪我,咱们俩一块干点好事。 现在正是半下午,外面天气正好,秦宝灵冲她眨了眨眼:忘啦?咱们说好的游泳比赛! 两人换上泳衣,开着球车往沙滩去。她们去的是临近快艇泊位的那片沙滩,快艇里面有冰箱,方便她们随时补充水分。 秦宝灵往海上一指:看到那块石头了吗? 李玉珀点点头,就见这只小猫眉梢眼角全是笑意:从这儿游到石头那儿,再游回来,谁先从快艇上拿到一瓶宝矿力,就算谁赢! 你不会把宝矿力藏起来了吧?李玉珀忍不住想揉揉她那一头密乌乌海藻似的长卷发,根据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这么精确的条件,这女人八成动了手脚! 能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李玉珀!秦宝灵小发雷霆,我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吗? 怎么不是呢?李玉珀故意逗她,秦宝灵不轻不重地踩了她一脚,主动往岸边一站:数三二一,我们就开始。 最后一声话音刚落,她就像一条银鱼钻进了波浪之中。 李玉珀并不是真认为自己一定能赢过秦宝灵才这样气定神闲,而是她对这个比赛的胜负并不在意。就像那晚她不在意维港的夜色一样,她更在意的,永远是秦宝灵。 她看了一眼秦宝灵入水的姿态,紧跟着跳了进去。她和秦宝灵一样,都用的是自由泳的姿势,对方显然是真的练过的,姿势很标准,速度也相当快,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拼命。 对手这样努力,李玉珀也没有放水的意思,调整呼吸,进入了快速游泳的状态,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上了快艇,秦宝灵更熟悉冰箱的位置,轻而易举地堵在前面,从里头拿出了一瓶宝矿力。 她得意扬扬地挥挥瓶子:我赢啦! 你赢了!李玉珀看到她这副骄傲的样子就情不自禁地跟着开心。曾经她偶尔会想,金主做到自己这份上真是丢死人了,看到秦宝灵笑自己就跟着笑,看到秦宝灵取得成绩就跟着自豪,现在想想,确实是丢死人了,哪里是把人家当情人了,根本就是当老婆! 秦宝灵拧开瓶盖,先自己一连喝了好几口,然后把瓶口凑过去给李玉珀喝。这种瓶装水不大好喂,李玉珀却也不接住瓶身,任由冰凉的电解质水顺着她下颌往下淌。 哎呀。秦宝灵不乐意了,下意识地伸手要帮李玉珀擦,指腹刚抹到她的唇角,就被李玉珀拿了水瓶一把给搂住了。 这里是快艇阳光甲板下的房间,再强烈的阳光也只能透进一缕来,在地板上形成一个金色的光斑。 微微的昏暗让秦宝灵心一悸,即便是这么隐蔽的私人快艇,周围也空无一人,可她总觉得海上算是一个公共的地方她不由得久违的有点害臊:少来,不许干坏事。 你这话像高中女生会说的。李玉珀道。 我又没上过高中。秦宝灵唇边笑意闪烁,颊边一片晕红痕迹,她感觉到李玉珀鼻息略略急促起来,就赶紧说胡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快点想想,要是咱们上一个高中的话会不会早恋!快想!快想想咱们的高中生活! 李玉珀一连喝了好几口水,这才把水瓶暂且丢到一边去。如果换是其他时候,她很愿意和秦宝灵畅想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可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现在她只想亲吻秦宝灵,把她颊边那点晕红舔去。 在爱情的荷尔蒙下,说不定那点红和口红一样,也是甜的。 你真成狗熊了!爱情的威力再大,也舔不掉秦宝灵颊边的潮红,舌尖炙热的温度激得秦宝灵的脖颈都跟着烧了起来,连带着锁骨和胸脯都沁出一点鲜红颜色。狗熊狗熊,狗啊乱舔! 你舔我睫毛的时候我还没说你呢。李玉珀道,她挺直的鼻梁亲昵地蹭了蹭秦宝灵,在这片昏暗的小天地里,又吻了吻她。 我那是看你眼睛是灰色的,新奇!秦宝灵本来挺没好气,可惜这会儿声音都软绵绵的,实在是没威慑力,我崇洋媚外,行了吧! 有什么要求现在就讲吧。李玉珀笑盈盈的,成心耍赖,她很少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刻,很愿意全用在秦宝灵身上。 秦宝灵咬牙切齿,这才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她灵光一闪:不准舔了,还有,为了惩罚你,从今天到度假结束的前一天,你每天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准见我! 李玉珀一怔,这个所谓的惩罚实在太合她意了。她一颗心怦怦直跳,秦宝灵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闻着李玉珀身上晴朗的阳光气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我们出去吧。 这项惩罚被严格贯彻,定在每天吃过晚饭的八点到九点钟,真正的黄金档。 惩罚时间的最后一天八点钟,秦宝灵让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红酒和一些食物,像那天在珠港的别墅一样做了一个奶酪拼盘,她自己坐在天台,沐浴在一片原生态的清新夜色里,把红酒杯也倒满了。 她今天特地没有锁门,果然,八点刚过十分,李玉珀就推门进来,心有灵犀似的,坐在了她对面的躺椅上。 说吧。秦宝灵道,要是有尾巴的话,她这会儿恐怕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早翘起来了,翘的高高地左摇右晃。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第153章 你先说。李玉珀微微一笑,一点不上钩,打定主意要秦宝灵先讲。 秦宝灵就伸长胳膊,温热的手掌心贴住她的眼睛:那你先闭上眼睛,把两只手摊开。 李玉珀依言照做,她合着眼睛,感觉右手的重量沉甸甸地冰凉,左手则是轻飘飘的,这两样东西都不大,凭感觉,大约都能正好放在她掌心。 猜到是什么东西了吗?秦宝灵问,不忘续道,不许摸,就这样猜一猜。 李玉珀思索了一会儿,她手腕上那串水晶串戴得温热,她福至心灵:是手串吧? 她把右手递过去:我猜这一定是你用贵的东西重新编的,因为你这人有恶龙的爱好,必须得收集昂贵东西才满意。 随即,她又把左手递过去,柔声道:这个是编绳吧? 她记得的,秦宝灵和她说过的,心心念念的,人家戴的女友亲手做的编绳。 睁开眼睛吧。秦宝灵道。 李玉珀睁开眼睛,右手的手串用翡翠、铂金灰珍珠和香槟钻石串成,每一颗中间都有纯金的隔环,左手的编绳也是三种和珠子相类的颜色,三股丝线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编织的紧密无比。 谢谢小言给了我这个灵感。秦宝灵理直气壮,不过我这人很小气,既然要做的话,什么东西都得是我自己选的。 李玉珀笑了,把那串水晶珠褪下来,好好地保存在檀木盒里,她合上盒盖,用手腕上的珠串和编绳一起蹭了蹭秦宝灵的脸颊:嗯,你是全世界最小气的秦宝宝。 是全世界最爱你的秦宝宝行不行?秦宝灵有点自得,总说我什么神经病暴脾气小心眼,你呢,你坏毛病更多,嘴硬心硬,还特别傲慢,有时候特别气人,也就我倒霉了爱上你,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只好为你做这些傻事,你就心怀感恩吧! 我很感恩。李玉珀嫣然一笑,现在换你闭上眼睛了。 秦宝灵配合地闭上眼睛,她早就猜到李玉珀也给她准备礼物了,只是那是个什么礼物呢,她不能完全确定。 李玉珀就算有心,也真没钱给自己买房子了。难道要把在美国的房产给自己呀?美国的房子有房产证吗? 珠宝的话,倒是有可能,只是这些东西送过太多了,胸针什么的恨不能把全世界的都收集给自己了,要怎么才能送出新意呢? 秦宝灵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却止不住地有点疑问,怎么还没东西,放到自己的掌心上? 没有东西放到自己的掌心上,而是李玉珀覆住她的手背,将她的手压了过来。 秦宝灵的心登时一跳,朦朦胧胧的一晃神,出了一身的热汗,一下把手给攥住了。她早就该猜到了,李玉珀说最多送她的那件首饰,原来是这个! 她仍闭着眼睛,李玉珀的声音好温柔,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讶异:宝宝? 秦宝灵心如擂鼓,就这么一小会儿,李玉珀看到她细挺的鼻梁上就结满了汗珠。 李玉珀起身过去坐在她身边,将她揽到怀里:怎么了? 秦宝灵丢人也不管了,好半晌,终于道:我害怕。 我也害怕啊。李玉珀没有安慰她,反而说,那天和李玉璋交锋的时候,我就怕了,不是害怕他,是害怕事情再有波折,再连累你。自从和你在一块,自从知道自己爱你,我怕的东西很多,怕很多事情对你不好,影响你,怕我们的感情不能天长地久,怕你有朝一日不再爱我,也怕我有朝一日对不起你。 明明我们都是最相信自己的那种人,到最后,我反正连自己也不信了,也开始害怕。 咱们俩性格不像,本质却很像。李玉珀说,她笑了,在秦宝灵紧闭着的眼睛上印下了一个亲吻,我也怕,你也怕,所以没关系,往后就算一起怕着,我们也一起过。 就现在这一刻,是最好的时候。秦宝灵道,这会不会是我们感情最高点?我害怕尘埃落定,就再也不能向上,只能向下了。 你这怕的才是没来由呢!李玉珀握紧她的左手,怎么叫最高点?怎么定义的最高点?来和我怕一样的吧,别怕这种事,因为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起点! 秦宝灵默了两秒,忽然说:下辈子,你得对我一见钟情,别叫我辛苦追着你。 说完,她张开手掌,一点冰凉环上她的手指,她睁开眼睛,那么宝光璀璨的红钻戒指她都没看见,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李玉珀亮晶晶的眼睛。 真好,星星月亮一样的眼睛。 李玉珀起身,从天台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束红玫瑰递到了她的面前。 异常鲜艳的红玫瑰,没有一点杂色,没有一点品位,没有一点审美,秦宝灵仰脸看着她,说:李玉珀,你土死了。 你喜欢。李玉珀平平静静地说,我现在算知道了,谈恋爱就一件事最重要,你喜欢。 秦宝灵含着泪,低头研究那枚戒指。真漂亮的红钻,浓郁的紫红色,完全不是红宝石,是珍贵的彩钻,即使和她其他首饰比起来不算大,看着只有两克拉,也是光彩夺目。 她看着看着就看不清了,滚烫的泪水和汗水一起淌下来,她绝对不是那种被送戒指就会哭的女人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总之她泪流满面,哽咽着对李玉珀说:先别下辈子一见钟情了,咱们俩得先把这辈子过好再说。 她哭得一副傻样,再漂亮也傻乎乎的。李玉珀先是笑,不知道怎么了,慢慢地双眼也含了泪,低声道:还是你,真逃不过你。不光这辈子要过好,宝宝,下辈子我还遇见你。 还爱我?秦宝灵问。 还爱你。李玉珀笃定地回答。 还恨我? 还恨你。 就要这样。秦宝灵道,什么感情,你都得付在我身上。 她们两个人多像呀!明明是如出一辙的冷漠自私,野心勃勃,可也是如出一辙的渴望爱情,渴望家庭。爱,要轰轰烈烈,恨,要痛痛快快,给彼此的情感,也得炽热到酷烈的程度才肯罢休! 嗯。李玉珀声音湿漉漉的,那你也得全付在我身上。 秦宝灵也郑重地嗯了一声,傻乎乎地直盯着她。 李玉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觉不觉得,咱们俩特别像两个傻x。 像就像吧。秦宝灵在李玉珀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她眼泪不流了,迟来的欣喜翻涌上来,搂住李玉珀不撒手,傻x也值啦! 李玉珀将她一把抱起来,是啊,傻x也值啦! 这辈子她清清楚楚的,还没做过傻瓜,糊涂是福呀,她就愿意在秦宝灵身边当傻瓜! -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我来了港~~~ 下附美景九宫格,俨然是这头大鸡排幸福度假生活大放送。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有人质疑我怎么去珠港的,我好心地给大家解释一下哈。曾经有个科学家做了一个实验,把全飞机的人全都扔了下去,没想到我用太平公主和数婶子的爱化作翅膀缓缓降落,并且把科学家感化成了大蟑螂一路骑着它来到了珠港[红心][红心] @清甜荔枝冻冻:绿色青蛙伸腿瞪眼五个字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牛奶面包车车:懒得喷//@忽然长大的高远:神如经//@晨梦:没那两位的照片可以不要出现吗[无辜][无辜] @豪大大鸡排真不坏:呵呵,真当我们这行谁都能干啊?对啦,那个[对手指]急招唇语人才,帮我看看数妈咪在对我说什么呢?[美甲][美甲] 那是一段视频,远远地拍到秦宝灵穿着红色泳衣,正在海里穿梭游泳。镜头一转,李玉珀立在快艇船艏,穿一件淡亚麻衬衣,肩上系着一件雪白针织衫,长裤腰袢是打了结的粉调丝巾,比往日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正装看着平易近人多了。 她戴一副墨镜,好像是礼貌性地向镜头笑了一笑,镜头再转开,秦宝灵已经从水里上到岸边,一头乌浓长发湿淋淋的,腰际那片缠枝牡丹在强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艳光四射。 秦宝灵唇瓣启开,镜头拉近,她对这头锲而不舍烦死人不偿命的大鸡排粲然一笑,吐出了一个字。 @云栖山外舟:滚//@立交桥凉介:滚//醒酒器专属:滚//diving:滚// @琥珀兔兔:好//@超级塔可来袭:好//@嗯嗯我就是烦人咋了:好//@妈咪妈咪:好// 薯粉和蟑螂各执一词,在大鸡排的微博底下战至大道磨灭,仍未能分出胜负。 其实秦宝灵只是发出了哈的语气词,她虽然烦得很,但现在学得乖了,即便是这种程度的狗仔,她也是笑脸相迎。只不过她没想到黄湃这徒弟真够努力的,比珠港那些媒体还胆大包天,一路追到了瓦岛来。 第154章 那些媒体顶多也就是在周边拍拍,毕竟现在网络的威力不可估量,倒是这个大鸡排没有编制,无所畏惧,大镜头对着她就拍视频。 不过拍了一分钟就火速带着自己的船一块逃跑了,还算识相,要不然秦宝灵可真要说滚了。 更何况她内心深处,可能确实对于这头鸡排有点忍耐?毕竟当年黄湃也是险些和她拍出了感情,这位徒弟继承衣钵,成了全世界最关注她和李玉珀恨海情天的人,她真是有点忍耐度了! 现在脾气怎么那么好?李玉珀道。秦宝灵靠到她肩膀上,替李玉珀不介意自己会弄湿她的衣服:那当然啦,你昨晚才送我戒指诶! 她从李玉珀兜里摸出戒指,对着阳光戴上,强调道:你昨晚才送我戒指诶! 李玉珀一颗心都化了,突然听秦宝灵问:我想起来一个事,一直想问你呢,结果一直忘了。 她眨眨眼睛:就是你那个小号的英文名,是什么意思呀? 李玉珀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bartholomew是巴塞罗熊的英文名。 不好意思是一瞬间的,她现在很大方,嗯,就是爱,就是旧情难忘,能拿我怎么样? 秦宝灵一怔,啊地大叫了一声:李玉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我,我不就早知道你对我念念不忘了吗!你混账,我杀了你! 我那也是考虑不周,我没想到你买了那么多年,真就不知道巴塞罗熊的英文名啊?看来这个英语水平还是亟待进步啊。 你有本事别跑,我杀了你!! 李玉珀!!!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除了河马游泳友友的深水还有两颗没加更完其余都加更完毕!河马游泳友友点一个番外的梗吧! 其他友友想看什么也可以在评论和我说,我会挑着有趣的和有灵感的写的,番外小食即将不定期来袭!大家准备吃薯条和塔可吧!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