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 是顺崽,不是顺治》 第1章 [bg同人] 《(历史同人)是顺崽,不是顺治[清穿]》作者:忧郁的带鱼【完结+番外】 简介: 9527不小心将人类卷入了时空穿越的时候顺带牵连了熊猫顺崽,看着三角饭团、黑白分明的小团子 9527沉默了,只能托关系将他塞进了刚刚出生的爱新觉罗福临身体中。 临走时给了他一个百科全书辅助系统。 等到二十三年后接孩子的它,看见不止顺崽还活蹦乱跳地活着。 就连应该死掉的多尔衮也还活着,大清也与原本历史的距离越来越远..... 离开前 9527叮嘱顺崽:“你乖乖长大,我二十三年后来接你!” 顺崽:“好哒。” 9527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愧疚地留下了百科全书辅助系统。 回来后,回顾前情的9527。 额娘不开心,百一下。 皇叔不开心,百一下。 粮食问题?武器问题?制度问题?统统百一下, 看着大变样的清朝,顺治开心拍了拍手,好啦,这下都开心了! 回顾完的9527,卒。 内容标签:清穿 系统萌宠 轻松 主角:福临(顺崽),佟佳氏 其它:清穿,养崽,爽文 一句话简介:是爱哭皇帝,但巨力 立意:积极进步,发展建设! 第1章 “娘娘,加把劲,你在使点力气。” 木苔被疼醒时就听见这句话,她原本还以为是不是哪个同事在摸鱼看电视,又或者是自己不小心点开了宫斗剧。 哪曾想是自己一睁眼直接穿越了,看着床顶绣着复杂形状,以及手指间摸到质地一绝的绫罗绸缎,还有身体下处传来的疼痛感,她这是,在生产?! 作为一个没谈过恋爱,甚至连男人都没摸过一下(她爸她弟不算)的自己,穿越就开始生孩子着实让木苔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在周遭伺候她生产的宫女都在纷纷给她擦汗、喂参汤,一个穿着喜庆、年长一些的女人正喊着让木苔使力气。 可木苔穿过来就感觉身体发软的厉害,还哪里来的力气,但一想到这古代生产的艰难,以及高死亡率。 她觉得自己还是能有点力气的,最后在参片含在嘴里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一直堵在身体里东西从出去了。 妈妈里抱着孩子,一看是个儿子,也激动的开始贺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小阿哥。” 闻言一旁的宫女也跪地贺喜,好在木苔生完那一刻就已经昏过去了。 其他的事由都被她身边的大宫女苏茉尔接手,一边吩咐利落的仆从将小弓箭置于门左,一边吩咐道:“看赏,诸位有劳了,娘娘一早就吩咐了,妈妈里,就麻烦您去给皇后那边报个喜。” 被妈妈里牢牢抱着的婴儿此时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所在的环境不一样,哇哇就开始大哭起来。 那声音嚎的不止屋外,就连远在崇政殿处理公务的皇太极都听见了,他将奏折一放爽朗的笑了起来,“看来庄妃这次生的孩子很健康,说不定又是个厉害的巴图鲁。” 伺候着皇太极的包衣奴才阿林,闻言也笑着回道:“奴才贺喜国主。” 恰巧这时得了信的跑的喘气的小奴才在门口比划了一个手势,阿林立马补充说道:“喜得龙子,听着小阿哥这哭声,恐怕日后定能助皇上您顺利入住中原,取代那大明。” 这话让皇太极心情愉悦,自从他称帝后,心里想的自然是入住中原,他要坐稳这江山,让这天下是满族的天下,如今阿林这话简直是戳到他心窝子里了,止不住的高兴让他放下奏折前往后宫。 这会,得了赏的一众人也有了力气,干净利落地将屋内都收拾干净,木苔更是被小心伺候着,用帕子将身上擦得干干净净,床垫也好了。 而那妈妈里也抱着孩子去了中宫国主福晋的宫里。 国主福晋博尔济吉特哲哲如今已有四十岁,性格脾气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多添了几分威严与慈和,得知庄妃生了个小阿哥脸上也浮现出几分喜色来,连说了几句好,接过妈妈里手中的小阿哥。 正巧这时皇太极也来了后宫,瞧见清宁宫候着的人群,便知道肯定是妈妈里抱着孩子来皇后这报喜来的,便转身到了清宁宫。 “哲哲,朕在崇政殿都听到了这小崽子的哭声,让我看看。”皇太极喜笑颜开地坐到了哲哲福晋身边,瞧着襁褓中小脸红扑扑的小阿哥就格外喜欢。 这孩子和他见过的小孩都不一样,皮肤看上去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像熟透的黑葡萄,乌黑发亮又格外有神。 尤其是看见皇太极伸过来手时,小手竟然反应很迅速的抓住了。 这反应和相貌,不得不让皇太极感觉不一般,就连哲哲福晋也颇为惊讶地说道:“这孩子真健壮,比臣妾见过的孩子都要强。” 闻言,皇太极更是大喜,一边任由小阿哥将自己手抓着往嘴里塞,一边笑着说道:“是个有福气了。” 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颇为顾忌地说道:“不过此时不宜大办,过段日子,朕再给他取个好名字。” 听到这话,哲哲朝左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眸逗弄了几句小阿哥,便说道:“还是先给布木布泰送些赏赐吧,至于小阿哥,先叫九阿哥。” 说着又吩咐了句身边的大宫女,这才让她们退下。 妈妈里出了清宁宫还有些迷糊呢,刚见国主喜欢九阿哥,她还以为会有打赏呢,哪曾想着两位贵人突然打发了自己,不过好在赏赐她还是捞到了。 与她同去,亦是庄妃身边贴身宫女的晃阿倒是猜到了什么事,她隐晦地看了眼紧闭宫门的关雎宫。 谁也没能想到荣宠一时的皇八子上个月突然早殇,导致整个宫里这短时间都异常安静,深怕惹怒了痛失爱子的皇太极与宸妃。 不过依照国主今日对九阿哥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已经走出失去八阿哥的痛苦了。 晃阿看了眼怀中乖巧盯着他的九阿哥,心中一动,看来她们永福宫崛起的关键就在九阿哥身上了。 一行人回到永福宫的时候,屋内已经收拾干净了,被带出去转了一圈的九阿哥,也就是顺崽开始哼哼唧唧要奶喝了。 好在奶妈早就候着了,带着顺崽去了隔间喂奶。 晃阿则与苏茉儿说了刚在清宁宫发生的事,听见国主也看了九阿哥,还有过段时间赐名的事。 苏茉儿倒是头脑清明,知道这事并不是如此简单,国主并不是走出了痛苦,他只是高兴给了博尔济吉特氏一个交代。 而国主福晋也是在庆幸,博尔济吉特氏一族在宫中总算是有男丁。 这次她们都会护好这个孩子,这是博尔济吉特氏参与至高权力的入场券。 至于受宠这件事,苏茉儿觉得她主子庄妃并不在乎。 没办法,她主子太过聪慧了,只是偶尔在一些事情上十分固执,再加上她原本就不喜欢国主,如今有了阿哥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其实她的脾气、秉性其实国主也知道,国主对于她其实也不是很喜欢。 但没办法,当初因为中宫福晋一直未产下阿哥,导致博尔济吉特氏迟迟不肯全力支持,两族联姻颇有种表面功夫的样子。 所以他才会再度娶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当时国主福晋家中合适的只有布木布泰,海兰珠早在一年前已经出嫁。 如此八年后,布木布泰也没能为他生下儿子。 科尔沁大妃偕同次妃来沈阳朝见国主时,便带上了失去丈夫的海兰珠,果然海兰珠与众不同的气质深深吸引了皇太极,次年便又迎娶了海兰珠。 这样一年,博尔济吉特氏在宫中已有三位主子。 第一位嫁过来的哲哲是中宫大福晋亦是国主福晋,若非大错轻易不会失去位置,国主因为身份问题对她十分尊重。 其次便是东宫大福晋海兰珠,虽比她们主子晚八年入宫,可性子温柔体贴,比之其他蒙古贵女,她倒是更像菟丝花一样,用温柔与柔弱编制的网将国主缠绕的严严实实。 也让巴特玛璪、娜木钟等西宫大福晋无从下手,当然这也导致后宫五位福晋中都没能成功为国主诞下阿哥,只有国主原来两位妃子以及几位庶妃有所出。 所以在博尔济吉特氏一人已经占据主位,一人获得宠爱的情况下,布木布泰正好作为其中有妃位但不受宠的平衡木。 好在布木布泰也不是很在乎,反而自得活在后宫中,围猎时甚至能去纵情狩猎,不失蒙古姑奶奶的气质。 不过虽然布木布泰不受宠,但却没人能欺负。 毕竟是博尔济吉特氏,国主福晋是她姑姑,受宠的海兰珠也是她亲姐姐,纵使再不受宠也不是一般人能欺负的。 更何况姑侄、姐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海兰珠如此受宠的情况下,其中也不乏有布木布泰的主意。 只是谁都没想到海兰珠诞下的八阿哥会早殇,这也对博尔济吉特氏一支颇为打击,难不成他们博尔济吉特氏注定没有角逐国主之位的可能? 第2章 其实这短短一个月,博尔济吉特氏就已经在考虑到底是再送女子进宫,还是试图找机会让格格也有机会竞争。 毕竟他们蒙古姑奶奶可不是汉女那般柔弱,个个都是打猎、打仗的好手。 好在宫内还有一个怀孕快生产的布木布泰暂时按耐住了他们,其实也不怪他们有野心。 如今国主虽有八子,可其中二、三、八阿哥都早殇,只剩五子,五子中除了肃亲王豪格以外,四、五阿哥皆是庶妃所生,年岁也尚小,六七阿哥就更小了,不足两岁。 看来看去只有肃亲王豪格有资格继任,可肃亲王母族却并不显赫,怎么能和他们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相比。 所以他们自然是有野望,一旦国主下任继任者出自他们博尔济吉特氏一□□他们可就有无限的利益。 只是没想到送了三女进去,一个阿哥都没生出来,唯一安慰他们的就是其他宫中福晋也没生,清一色的格格。 这不,一听说庄妃生产,科尔沁次妃便借着名义进宫打探了。 得到国主福晋说国主喜得九阿哥的时候,瞬间明白了,只要守好这个孩子,那他们博尔济吉特氏的机会就来了。 第2章 等到木苔再次清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博尔济吉特氏有了新的希望,而国主福晋那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连原本还在悲伤中的海兰珠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这倒是让其他宫中有些不可思议,但细想到她们三人是一体也就明了。 “主子,您刚生产完,身子正虚着,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和奴婢说。” 瞧见木苔醒来了,眼尖的晃阿已经殷切的上前伺候了。 在她旁边的苏茉儿倒是要淡定许多,一边小声吩咐侍女将小厨房准备好的鱼汤端上来,一边略带担忧地看向木苔轻声道:“主子可曾好些?这会可有力气用些鱼汤?” 木苔显然是对苏茉儿要更亲近一些。 刚晕过去的一两个时辰,她已经在梦中如同走马灯一般将布木布泰的人生看完了,也通过梦境了解自己究竟穿越到了哪,穿越成了谁。 任谁也想不到这加班给大熊猫做丰荣的她,结果睡一觉就到了清朝。 天杀了的,重点是,她穿成了清朝里最有名那位孝庄太后,也是清朝的传奇人物,她历经三代朝。 战绩可查,一生培养、辅佐顺治、康熙两代皇帝,也是明清之际杰出的女政治家。 可以说,对方聪慧、高超的政治手腕,与木苔这种懒散佛系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木苔有些焦虑的原因了,总不能是因为她名字和这位太皇太后有几分相似就穿成了对方吧。 那也好歹穿到康熙时期啊,那时候孝庄都颐养天年了,啥事都不用想。 怎么也比是现在她刚生下顺治的时候好吧,木苔暗戳戳的想着。 总感觉地狱开局,还好她有了对方之前的记忆,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蒙混过关。 要知道如今还是皇太极的时期,满清并未入关,而是坐落在盛京,并且在盛京还修了皇宫。 虽然比起日后的故宫来说要小得多,但后宫争斗却并不少。 想到这,木苔就想叹气,但瞧着如今的环境,只能安慰自己荣华富贵都在后头,于是冲苏茉儿点了点头,忽略了旁边的晃阿。 倒也不是故意的,是这个晃阿是在她身边才来没几天。 前阵子皇五女阿图,也就是她的二女儿身边伺候的宫女突然得了急病去了。 布木布泰担忧女儿身边没贴心的人伺候,便将原来在她身边伺候的布顺达派过去了,提了二等侍女晃阿上来。 但这一来二去的巧合,让布木布泰不得不防着她,连带着之前生产的时候,这位都被安排到外间等候,怕的就是对方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到了后宫这种环境,就算是皇太极的小皇宫也是不得不防的。 唯一让木苔庆幸的是,布木布泰身边有苏茉儿这个一直忠心自己的人。 而且这时期她刚生下来的儿子以及前头的女儿,其实都养在身边的,远没有到了紫禁城那样非要住的远远地,这让她舒服不少。 木苔一边喝着苏茉儿喂过来的鱼汤,一边忍着痛盘算着。 她对清史只知道大概,大部分都是在上学时候学过,至于清宫剧大热的那几年她正潜心读书,完全没看。 就知道清朝前头几个皇帝的顺序,以及顺治和康熙都是少时登基,顺治是大概五六岁时登基。 这样算起来,皇太极过不了多久就得嘎,五六年的时间,不算长,算是勉强能安慰到木苔。 反正木苔现在属于有儿万事足,既然穿越过来了,她也出粗略的计划了一下,先熬死皇太极再说。 至于刚生的儿子,能登基就登,不能等儿子长大她出去荣养似乎也不错?到时候还能吃上不少古代特色。 说起来她反而觉得儿子不登基更好,这样以后就不会有叛逆、多情的顺治皇帝了。 只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她理了下大概,也大概清楚了原生家庭的野心。 哎,有时候就挺希望多尔衮能上位来着,就是对方最好改改针对汉人的毛病才好。 瞅着主子似乎在思考,苏茉儿也没出声打扰,将鱼汤喂完后,又小心的替木苔擦拭了一番。 对上木苔望过来的眼神时,似乎十分心有灵犀地禀道:“小阿哥正在偏殿喝奶,待会奴婢就将他抱来,给主子看看,国主福晋和宸妃那边都送来了贺礼,其余各殿也都送了不少。” 像是知道木苔挂念什么一样,又低声说了之前在清宁宫的事以及公主今日都干了些什么,见木苔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这才停住了声。 其实她没想到,木苔这会完全是一副外表精明,实际上听得稀里糊涂。 唯一弄懂的就是,女儿今天过得很充足,以及儿子正吃奶等会抱过来给她看。 说实话,木苔对新儿子还蛮好奇的。 尤其是知晓了对方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痴情皇帝,以及他是不是真的假死出家了。 不过这点木苔保持疑问,在纵观历史,爱新觉罗家前几任似乎都又专宠的,甚至表现的格外痴情。 也就康熙那一代没什么特别专情的,剩下的著名四阿哥雍正也有,只不过没他那些前辈那样没了就肝肠寸断。 至于乾隆的话,木苔表示不予评价。 没一会,奶娘就抱着九阿哥回来了,苏茉儿接过孩子,又轻柔的放在木苔身边。 孩子不哭不闹的状态很好的抚慰了木苔略微紧张的心态,不哭就是好孩子,哭了她是真没办法,这辈子就哄过熊猫。 木苔顺着苏茉儿的动作,扭头去看让她痛晕过去生下来的孩子。 只见他头圆圆滚滚,小脸不像刚生下来那么红,反而显得像羊脂玉一样温润。 那明亮、乌黑的眼眸正盯着木苔看,两只小手向前伸,似乎想摸摸木苔,显得十分可爱。 也让木苔头次对熊猫幼崽以外的生物有了母爱,唔,真可爱,不愧是她生的,木苔没忍住凑到他脸上,啵啵就是两下。 这两下倒是让殿内伺候的人多少有点惊讶,但一想到这是庄妃终于生下的儿子,倒也能理解了一些。 “真可爱,要不然给你取个小名叫顺崽吧?希望你以后顺顺利利。”看着他乌黑的眼眸,木苔觉得自己饲养的熊猫名字绝对适配这个小崽子。 苏茉儿不免诧异了下,没想到主子会突然给孩子取小名,不过瞧着主子高兴,她也就没上前扫兴。 被亲了两下的顺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挥舞着爪子想要抓木苔,嘴里也忍不住发出了嗯~嗯~的声音,小小的年级就在努力的样子,让木苔叹为观止。 不愧是以后的皇帝,这么小就已经这么努力了吗。 想到这,木苔又忍不住亲了一口,被顺崽的小手无情推开。 甚至顺崽还挥舞了小手拍了拍木苔的脸,但神色也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自己的力气变小了呢?以前他这么拍奶妈,奶妈早就生气要他哄了哇。 没错,木苔这刚生的小阿哥,其实就是她之前一直照顾的大熊猫顺崽。 没想到被木苔连带着穿到了清朝,还成了以后的顺治帝婴儿时期,一只熊猫当皇帝,这让一般人都不敢想。 但木苔却通过顺崽轻拍的两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略带颤抖的叫了一声:“顺崽?” “嗯~”明明是刚出生不久但回答超有力的顺崽应了一声,笨奶妈才认出顺崽吗?顺崽一下就认出你来咯,还是顺崽聪明,嘿嘿~ 瞧着顺崽傻笑的样子,木苔却有些眼红了。 其实她对于穿过来这事一直很忐忑,毕竟她一个新时代的普通女生变成历史上有名的女政治家。 还是女政治家还没发展起来的前期,这种死亡开局真的难玩,但她也只能忍着,总不能装傻充愣被当做鬼上身驱邪吧。 第3章 这会看见答应她的顺崽,一瞬间好像就有了安慰,不过拐带熊猫穿越应该不算犯法吧?emmm,以及木苔想到最严重的一件事,怎么教顺崽当人啊?! 等苏茉儿让奶娘抱九阿哥下去的时候,木苔还在想这个严重的问题。 不过熊猫好像智商平均在人类3~4岁?当然那是熊脑子,现在有人脑子了估摸着还能上涨,但顺崽现在还小不好确认啊。 木苔叹了一口气,顺崽来了是她的依靠,也是治疗心理的抚慰品,可同样是难度加大级的开关啊。 想到这,木苔看向一旁的苏茉儿,就忍不住叮嘱道:“让咱们宫里的人都警醒点,切勿自大去招惹其他贵人,若是坏了我的名声后果自负。” 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嘀咕道:“苏茉儿,你说我要是和国主福晋说闭宫修养怎么样?咱们先闭宫修养个几年,等顺崽大点了在出现,这样是不是不那么显眼了?” “格格,您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有坏事的。” 这会寝殿内只有苏茉儿伺候着,她说话时连带着也有几分狠辣,全无在外面那副和蔼的摸样。 听着木苔的话,她完全误会了木苔了,以为对方是担忧九阿哥会和八阿哥一样,心中也不免有些焦虑。 这八阿哥的事的确蹊跷,还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不止他们宫里担忧,国主福晋那边其实也忧着呢,这好不容易又盼来一个男丁,可不能让这个孩子步了后尘,只是怎么护住,倒是有些棘手。 如今听木苔这么一说,苏茉儿也觉得不错,闭在宫中既可以调养身体,不急着去面对那些庶妃贵人们,又能接着这个机会好好抚育皇子防范于未然。 便也点头道:“格格的办法不错,等洗三礼办过后,就能和国主福晋说说,借着宸妃那边的事,估摸着福晋会同意。” 一听有戏,木苔就连忙点头,这就是有忠心侍女的好处! 第3章 等到吃饱喝足的顺崽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他嗯哼了两声,就有奶娘前来查看。 后宫中凡是怀孕过五月的女子,都会开始备上孩子身边伺候的人手。 因为不清楚具体是阿哥还是小公主,所以一般是备齐阿哥的配置。 若是小公主则有所消减,倒不是男女问题。 而是小公主身边大部分都会换成侍女嬷嬷一类,消减男性包衣奴才的比例。 而阿哥则是消减侍女,男性包衣奴才则会变多。 究其原因,也是给公主、阿哥塑造一个更好的环境。 尤其是阿哥这边,更多的是因为阿哥调皮程度,要比公主们难伺候的多。 而顺崽的奶娘也是早就备好的,一共有三位,其中朴氏为主,另有一名贴身嬷嬷,侍女四名,包衣奴才八人。 这些都是早早备齐的人,只等着主子生产完就能即刻上岗伺候小主子。 顺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伺候照顾自己的人变多了,奶妈反而好像变得忙起来了,不常在他身边。 不过没事!因为在顺崽他能喝到阔别已久的奶之后,见不见奶妈好像没关系了~ 要知道顺崽已经是只三岁的大熊猫了,断母乳也已经有一年半。 虽然偶尔还能喝到奶妈奖励他的盆盆奶,但总归还是有点怀念喝奶的时候,比自己咬竹子快乐多了,就是对于陌生环境顺崽有些迷糊。 好在他出来没多久就见到奶妈了,在木苔怀里走了一圈,嗅了嗅气味,确定是自己的饲养员之后他稍微有点安全感。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奶妈和自己换了一个环境,但身为大熊猫他才不怕。 其实顺崽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记得有个身体说搞错了。 然后又道歉着把他哄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还说给了他一个什么百科全书,想查什么可以百一下就能查到,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和顺崽说,等到顺崽死的时候再来接他。 想到这颇为生气地挥了挥小拳头,哼,坏坏,饲养员说了顺崽能活可久可久了! “嗯~嗯~~” 顺崽气势汹汹的发出两声咆哮,实际上在奶娘的耳朵里,就是小阿哥在和自己玩,由于小阿哥格外可爱的样子,让奶娘和伺候的侍女都直呼可爱。 尤其是刚喝完奶的顺崽翘着小jio躺在悠车中,乌黑又灵动的眼眸时不时瞧瞧这,瞧瞧那。 尽管奶娘、嬷嬷都知道他刚出生其实看不了多远,但还是不免有些稀奇,以前她们见过的孩子可都没有这么听话省心的,基本都是醒了哭,哭了吃,吃了睡。 一点都不像顺崽这样,安安静静地,顶多就是饿了或者拉臭臭才会嗯嗯的叫,也不磨人,简直让人喜欢到心里去。 瞧他握着的小拳头,又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样子,嬷嬷微笑着轻轻推着悠车哄他入睡。 晃眼间,时间就来到了顺崽出生的第三天,这几天顺崽过得是格外舒服,有奶喝还有人哄。 尽管偶尔需要营业让陌生的人看看,不过上班营业的时间可比之前少不了,还能时不时就被饲养员抱抱,嘿嘿,这无疑是顺崽最开心的日子。 木苔也格外稀罕如今变成人类幼崽的顺崽,要知道顺崽的摸样可是见过的人都纷纷夸。 尤其是他身为熊猫与生带来的萌,虏获了不少人的心,就连皇太极这几天都来了两次,可谓是少见。 今日顺崽洗三,倒不用木苔操劳什么,基本都由苏茉儿一手操办。 而布木布泰生母,也就是科尔沁次妃也有幸入宫主持了这次的洗三礼,瞧着外孙漂亮、聪慧的模样,格外喜欢,抱着顺崽喊了好几句乖宝。 一旁的侍女和嬷嬷们正小心翼翼的将槐叶、艾草煮过的水倒入浴盆中。 另外一边的侍女则是将各位贵人们贺礼择取一些也放入水中,作为添盆,其中不乏有金银钱物、花生、鸡蛋、枣、栗子等物。 待准备好了一切,这才将顺崽的小衣服褪去,由科尔沁次妃一边为他洗身,一边说着祝福的话。 顺崽眨着眼好奇的盯着科尔沁次妃,一点都没有哭闹的动静,惹得不少人都纷纷称赞小阿哥以后必定有大才。 待洗完后,科尔沁次妃又用葱白清打了顺崽三下,嘴里念着“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 最后将一把银色的百家锁挂在了顺崽身上,欣慰的说道:“这是我特地去萨满神师那求来的,希望我们顺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嗯~”顺崽乖巧的应了一声,逗得科尔沁次妃高兴的不得了,在永福宫留了好一会这才离开。 离开时她也借机分别见了木苔与海兰珠一面,对于木苔能生下阿哥她是高兴的,甚至和她许诺到这个孩子他们博尔济吉特氏一定会竭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 对于失去孩子的海兰珠,科尔沁次妃则是温柔的安慰了一番,并无责怪之意,劝她养好身子,与姑奶奶、妹妹关系处理好,莫要让旁人钻了空子。 最后则是去了清宁宫拜别国主福晋。 “请国主福晋安。”科尔沁次妃朝哲哲伏身拜了拜。 哲哲忙起身一边将她扶起,一边说着家常道:“阿沙许久不来都变得生份了,最近阿珲怎么样,额默身子可曾好些?” “都好呢,近来辛苦国主福晋了。”科尔沁次妃温和地回应着哲哲的问话。 两人聊了好一会家常,眼瞅着气氛差不多了,科尔沁次妃这才说出主题,“臣妾瞧着宸妃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还劳烦国主福晋多费些心思,让两姐妹莫要生疏了才好。” “是极,本宫也正担忧着呢,不过不用您操心,本宫瞧着顺崽可爱的样子,估摸着让宸妃多去永福宫走走就好了。” 哲哲对她说的话也记在了心上,她知道海兰珠对于八阿哥的死还在耿耿于怀,只是下手之人没留下什么线索。 到如今她都查不到,还真不好交代。 想着布木布泰与海兰珠两姐妹关系一直都不错,有布木布泰劝着,还有*顺崽这个小宝贝在,说不住能宽慰宽慰海兰珠。 只是麟趾宫与衍庆宫那两位终究还是要防着,虽然都姓博尔济吉特,但娜木钟是阿巴噶部。 她曾是林丹汗正室大福晋,又是草原上有名的囊囊太后,其手段、手腕不是满蒙贵女能比较的。 相比较下淑妃巴特玛璪,要比娜木钟安静一些,但她曾是林丹汗的八大福晋之四。 若是真安静,就坐不稳位置了,哲哲也深知躲在暗处蛇比会咬人的狗更狠,所以对这位她一直很警惕。 至于其他庶妃,她到不是记挂在心上,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对方和她不在一个阶层上,就算是为国主诞下阿哥,也只能是庶妃。 除非她生下的阿哥以后能坐上皇位,但别说哲哲给不给这个机会了,对方连国主的大阿哥豪格都绕不过去。 豪格好歹是国主原来的继妻之子,怎么也比庶妃的儿子有资格,更何况还有一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睿亲王。 第4章 所以从一开始庶妃剩下的儿子就不在皇位继承者中,只能是为了继承者的助手罢了,而唯一有资格争的只有国主福晋以及四位有正式封号的妃子们。 科尔沁次妃回想着今天洗三的时候,顺崽的表现也欣然点头应道:“确实,九阿哥看起来聪慧极了,日后前途” 像是想起什么,科尔沁次妃停住了嘴与哲哲相视一笑。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科尔沁次妃这才领了赏赐出了宫。 待科尔沁次妃离开后,哲哲这才招来贴身侍女伊哈娜,温声问道:“各宫近日如何?” “关雎宫还是照旧,宸妃郁郁寡欢,不大问事了,至于另外两位到没什么大动静,只不过奴婢听说昨日贵妃她身边的包衣奴才阿纳呼与太医院一位满医偷偷联系了。” 作为国主福晋的贴身侍女伊哈娜,显然对于后宫中的动态了如指掌。 哲哲听见这事,心里有了几分思虑。 如今布木布泰生下了九阿哥,由国主以及母族护的严严实实的,就是有人想找机会害九阿哥机会也十分渺茫,与满医联系无非是身体方面的问题。 所以她猜测娜木钟更想要的是生下国主的阿哥,这样她才能站稳脚跟,有了博弈的资本。 哲哲轻笑了一声,九阿哥才出生没多久,娜木钟你急什么,她看了一眼伊哈娜,对方立刻机敏的凑了过来。 “你去让人献些上生子良方,记住,方子要多,才能有效。” 伊哈娜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忙点头应是:“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哲哲转动着右手的指套,眼神看向宫外竖着的索伦竿,希望贵妃‘如愿以偿',只不过为了自己的愿望,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吧。 第4章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小半年,顺崽也长大了一圈。 带奶膘的小脸还有圆胖的四肢,以及一个凸出的小肚子,再加上从不任性哭闹,反而格外爱笑的性格。 瞧着比之前还让人喜爱,就连国主福晋都常来永福宫逗弄,身为顺崽姐姐的阿图更是日日都要陪弟弟玩一番了,这才肯回自己屋。 连带着顺崽的名字也被定了下来,诨名叫方喀拉,意思矮小。 皇太极也是听说汉人那边有个传统说防止孩子养不大,都会起一个贱名好养活一些。 可顺崽身为九阿哥,国主之子自然是不能取太叫不出口的名字,所以看着他小小的一团,皇太极在思虑好一阵后,给他取了这个诨名。 大名则是叫爱新觉罗福临,凭借福临二字便能看出国主对他的期待。 这些日子,木苔借着洗三过后,便和国主福晋请了旨意,安心缩在宫中。 一度连顺崽的满月宴都是只是小办,她的借口也很好找,怕姐姐海兰珠触目伤怀,当然也是为了孩子,怕和阿哥一样荣宠过度,遭了老天妒忌。 这个理由前一个很好说服了国主福晋,以及让海兰珠难得对这个妹妹有些愧疚感。 后一个理由则是给皇太极的,一方面是提醒他不要让九阿哥也出头当了箭靶子,一方面也是让皇太极因为八阿哥的事,对九阿哥更谨慎一些。 当后面这理由是国主福晋替木苔想出来的,木苔这脑袋还不足以想到这些。 只有国主福晋才是面面俱到,她和国主成婚几十载,虽相敬如宾,但若说谁最了解国主,除了她再无别人了。 也正是国主福晋的聪慧,将原本木苔只和她说的理由,传到了海兰珠耳朵里。 引得有些芥蒂、生疏的海兰珠如今也想开一些,偶尔会去妹妹那坐坐,看到顺崽之后,更是去的勤快了。 而木苔原本还有点怕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会发现什么不对劲,但第一次见海兰珠之后,她就无所谓了。 因为人都是爱美的,而海兰珠刚好是个大美人,尤其是她美人垂泪的时候,简直让木苔都看傻眼了。 为了让海兰珠多来几次永福宫,更是拿出了自己难得的手艺,还哄着海兰珠,说顺崽是她儿子,那也是海兰珠的孩子叫海兰珠一声额娘都不为过。 当以前善于戳心的妹妹变得甜言蜜语之后,海兰珠根本抵挡不住,更何况还有可爱的顺崽时不时在旁边闹笑话,成功让她开心了不少,脸色都好上许多。 有次皇太极难得闲暇时来永福宫,瞧见两姐妹中庄妃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哄得宸妃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但他很快就甩掉了这种感觉,不可能,不管是庄妃还是宸妃都是他的福晋,在她们眼里,自己肯定是最重要的。 抱着这个想法,他哈哈大笑着凑到了两人身边,但没坐两下,被他抱着顺崽就在他身上画了个大地图,宸妃见状提议国主去他宫中换衣服。 皇太极感受着爱妃的柔情蜜意,心里还以为是他这几日没去宸妃宫中,所以宸妃想他了,自然是欣然前往。 木苔当然也是装作要急着给顺崽换衣服,就没多送上几步,海兰珠挽着皇太极,临走前与木苔对视了一眼,两姐妹眼中都露出了笑意。 木苔现在有顺崽万事足,以后也不打算继续生育了。 她与海兰珠之所以真正热切起来的原因就是,她已经并不需要皇太极的宠爱了,不如让他依旧被海兰珠缠住,这样海兰珠还有机会生。 而且也只有她有本事和娜木钟打对台戏,她有了皇太极的宠爱,木苔有了阿哥还有靠山,照旧还是宫里谁都不能小觑的。 比起殚精竭虑的饲养员,顺崽的日子过的可舒服了,每天都有奶喝,还有漂亮香香的姨姨抱抱~都不用营业,每天都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就吃,没人比他更快乐了。 这日,顺崽的五姐,也就是木苔的二女儿阿图前来找顺崽玩,眼瞅着开山节将至,她学习贵女礼仪的事反而没那么紧促了。 阿图今年才7岁,个子已有几分高挑了,小麦色的皮肤衬托一身飒爽的骑装,显得古灵精怪的。 入了永福宫后,先是和木苔行礼。 然后边拿出新摘的花送到木苔身边,灵巧的双眼看了眼周围,没发现目标便凑到木苔身边撒娇着问道:“额娘,阿兜呢?” 木苔瞧着她的样子就格外喜欢,阿图这孩子要活泼很多,偶尔甚至还能和皇太极顶顶嘴。 虽然不是皇太极女儿中最宠爱的一个,但多少也是记挂在心上的,在木苔这个母亲这也是格外会撒娇,完美的让木苔享受到了有女儿的快乐。 “又跑着过来的?”木苔拿着手帕替她擦了擦汗,一边让她坐下,一边将新做的糕点推到阿图边上,“你阿兜正吃奶呢,等会,不急,饿不饿,先用些糕点。” 阿图闻言看向那一盘糕点,只见糕点面上被点了朵小花格外精致,闻着也感觉香气扑鼻,惹得阿图大喜,开心的问道:“这是不是额娘上次说的桂花糕?我来尝尝。” “尝尝,正好看看还缺什么。”木苔笑着看她吃桂花糕。 住在这宫中还真就有些闲,除了逗逗顺崽就完全没事了,每隔三天去一趟清宁宫给国主福晋请安,在就没什么别的事了。 再加上木苔如今隐于宫中,除了大型活动必须出席以外,平日里则哪里都不用去。 比之前不好的一点就是,她不能去外面骑马溜达。 不过这对于原来的布木布泰可能会很难受,对木苔来说不觉得,反正她在现代就是个宅女。 现在宅在宫里就挺好的,就是少了没网络手机的快乐,但对于擅长手工、美食的木苔来说乐趣不止那些。 她甚至觉得后宫的女人身体都有些不大健康,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会打一套拳。 这是她小时候爷爷就教过她的,强身健体。 尽管永福宫伺候的宫人不大理解,但这会盛京的后宫原没以后入关后那么严格,再加上木苔身份高贵,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误,都不会有人特意去参她。 毕竟这会朝中大部分都是武官,基本都在跟着皇太极派兵打仗,极少会将注意力放在皇太极后宫。 伺候在木苔身边的苏茉儿倒是习惯自家格格,有时候会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了,在跟着格格打了几天拳之后,她感觉力气都好像大了不少,头脑也比之前清明,更愿意跟着木苔练了。 她的职责就是伺候木苔、保护她,若身体健康、有力一些那不是更能护好主子。 所以两主仆一大早都会打一套拳,连带着有次阿图一早上来遇见了,也跟着学会了,如今也在勤加练习,木苔也愿意她多学学。 别看阿图才七岁,其实早早的就已经有了婚约了,被定下的正是喀尔喀蒙古博尔济吉特氏恩格德里之子索尔哈。 木苔不清楚那人到底是怎么样,但作为母亲还是希望女儿有一定的实力。 说不准阿图一直练着,到时候结婚了,打索尔哈也不是问题。 草原上拥有武力值是非常必要的一件事,这样夫家才不会看扁,甚至完全掌握整个部落也是有可能的,就好比当初娜木钟。 第5章 两母女正聊着天,顺崽这会也喝完了奶,婴言婴语的乱叫着让奶妈仆氏来找他的饲养员。 现在大了一些的顺崽,似乎也差距自己和原来有些不对劲了,身上摸着没有毛毛的皮肤,觉得自己更像饲养员一样。 对此,顺崽有段时间甚至一直怀疑是不是饲养员嫉妒自己有毛,所以把自己剔和她一样了。 对此用怀疑目光看了木苔好一阵,要不是木苔表现的一如既往,顺崽还真要开始闹了。 如今顺崽已经六个月,小手小脚格外有力气,尤其是如今像他这般大的孩子顶多只能坐一会,他却能开始到处爬,时不时就要抓个东西往嘴里塞。 木苔在他第一次抓着自己的手啃的时候就知道,这娃多半是长牙了。 好在她提前吩咐人找好了磨牙棒给顺崽咬,这也是导致顺崽吃完奶就要来木苔这边,他这会正牙齿痒呢,想要磨牙棒咬咬。 正好这几天木苔用了一些竹笋磨成粉伴着面粉、羊奶酪等给他做了新的磨牙棒,是顺崽最爱的口味。 这不,朴氏将顺崽一放下,顺崽就慢悠悠地翻身,哼哼唧唧地凑到了木苔身边,“哼~”还用小脑袋蹭了蹭木苔。 要不说他如今招人喜欢呢,那漂亮又可爱的大眼望着你时候,恨不得把什么都送给他,软萌的人类幼崽让正常人都能不自觉柔和下来,见过顺崽的人都忍不住想狠狠rua他一把。 只不过大部分围在顺崽周围的都是宫女、包衣奴才等,着实不敢对主子下手,就连顺崽最为亲近的奶妈朴氏,也能顶多是喂奶的时候捏捏他的小手小脚。 别人不敢,但身为顺崽的姐姐阿图却是毫不客气的。 这会刚吃完桂花糕的小手就捏上了顺崽的小脸,带着奶膘的嫩滑的小脸被她捏的duangduang的。 不过阿图下手也很轻,更多是站在一边看着顺崽惬意啃着磨牙棒的样子,感叹道:“阿兜真可爱啊,不过这个磨牙棒真有这么好吃吗?” 说着,阿图就忍不住摸了一根顺崽的磨牙棒塞到嘴里。 不过婴儿的磨牙棒对于已经七岁的她还真算不上特别好吃,顶多是里面木苔掺杂的羊奶酪含着格外有滋味。 被姐姐偷吃一根的顺崽倒是没有闹,反而大度地挥了挥手,反正他的饲养员会给他补上的,一定会的,对吧。 木苔看这顺崽盯着自己的目光,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气的捏了捏他的小手保证道:“放心,给你补上。” “嗯~”顺崽快乐的应了一声,呆在木苔身边专心去对付磨牙棒了。 第5章 比起木苔宫中的清闲,最近麟趾宫和关雎宫倒是斗的不可开交,不是这边发落了奴才,就是那边打碎了东西,倒是让难得政务清闲的皇太极两边跑了好几天。 不过比起美丽、强势的娜木钟,他还是更爱柔情蜜意的海兰珠。 更何况呆在海兰珠身边他才能感受到几分安宁,只是最近两人争起来,皇太极也没了什么所谓的安宁,反倒是还不如偶尔来看看顺崽。 为此,在贬弃了一名不知名庶妃后,皇太极决定还是出门打仗吧。 正逢祖大寿没有履行诺言,原本他在大凌河之战投降皇太极,并答应回锦州作内应,里应外合,夺取锦州。 实际上他并没有献出锦州,而是坚守锦州,这让皇太极极为恼怒。 在与手下亲王贝勒商议后,决定锦州,活捉祖大寿,再取宁远城,进逼山海关。 如今皇太极在东边两征朝鲜,先结“兄弟之盟”又结“君臣之盟”。 在西面征服蒙古察哈尔部,漠南蒙古臣服。 在北面已经统一黑龙江流域。 现在完全可以向明朝关宁锦防线的前茅锦州发动进攻,正如他计划的,争取早日入关,取代大明,成就大业。 也正因为这事,皇太极在前朝战事耗费心力,回到后宫中又是争斗,着实有些难熬。 所以离宫前忍不住和国主福晋说了两句,希望她在他回来前让后宫安静下来,另外今年的开山节也需要国主福晋主持。 对此哲哲依旧温和的应下,还宽慰了皇太极几句,“海兰珠也是刚失去孩子,国主您对她来说就是主心骨,所以难过时总忍不住想依靠些。”她这话说得皇太极心软,面上的恼怒也去了几分。 “至于贵妃那边,臣妾也能理解,她嫁给您后还未诞下阿哥,难免有些着急。”说着,哲哲还给皇太极到上一杯花茶,“国主,尝尝这茶怎么样。” 皇太极闻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受着口中的花蜜气息忍不住赞叹道:“不错,虽没有浓茶那样让人醒神,但其中花蜜气势倒是沁人心脾。” 看着这新出的玩意,笑着问道:“又是庄妃弄出来的吧?” “正是,她最近养身子闲着便做了一些,给宫中各位福晋都送了一些,虽不知其他人喝着怎么样,我和海兰珠到是极喜欢的。”哲哲柔和一笑。 她如今和皇太极相处方式颇向汉人说得老夫老妻,皇太极偶尔留宿也只是对她的尊重,以及有事找她帮忙或者商量的时候。 皇太极点了点头,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喜欢就好,庄妃倒是进来变化不小。” “许是成熟了?也有可能是有了牵挂,自然是不一样了。”哲哲神色如常又给皇太极倒了一杯,笑着打趣道:“国主不当额娘,还真不知道我们的心思呢。” 闻言,皇太极也没再说什么,两夫妻聊了一会后,就各自安寝了。 至于哲哲说得一些话,皇太极有没有记在心里,哲哲并不担心,她懂皇太极,若是真没用她就不会多费口舌了。 翌日一大早,皇太极就率军出了盛京,政务交由各部处理,若是有不能决断的,送至皇太极手中。 他一走,后宫反倒是安静下来了,一来是没了争夺的目标,二来则是各有谋划。 譬如今日木苔带着顺崽来清宁宫请安的时候,就听一位庶妃提起贵妃近来喝了不少药。 她原本还以为是娜木钟身体不适,谁曾想海兰珠听到这话轻笑了起来,摸了摸一旁玩耍的顺崽。 “让她急去。” 这也是娜木钟称病不来请安,连带着淑妃也请了安后立马就走了,她们姑侄三人才能说这些。 若是有娜木钟在,保不住听了这话会和海兰珠吵起来,至于剩下的庶妃基本都是早已经向哲哲这边投诚的人,偶有人传出这话,娜木钟也没理找上门。 不过海兰珠也不怕她,她嘴皮子虽没娜木钟那么利落。 可若是娜木钟说得过了点,她明天就能在皇太极那给她上够眼药,没办法,尽管娜木钟颇受宠爱,但还是抵不过已经占据皇太极八成心思的海兰珠。 眼瞅着开山节将至,再加上,皇太极也出去打仗了,宫内气氛一时间倒是松散了不少。 连带着木苔也有空偶尔带着顺崽在御花园走动,如今顺崽已经有六个月多大了,手脚要比这般大的孩子都要灵活,一个看不准,就能到处爬。 木苔为此是炕上都提前铺上了软垫,旁边也做好了阻挡,任他爬累了就拿着磨牙棒,翘着小jio惬意的躺着。 如今的顺崽已经发现自己的小手小脚和饲养员一模一样了。 还奇怪了好几天,时不时用怀疑的小眼神盯着饲养员,再加上没看到其他熟悉的奶妈,他在想,难不成饲养员把自己剃光光之后,又偷偷带回家养了吗? 偷熊猫可是犯法的哦!虽然他知道他很可爱哇~ 木苔瞅着他这几天时不时盯着脚,又看看手,最后又看自己的样子,多少猜到了他的想法。 趁着这会宫里人都被她派出去了,木苔索性抱起顺崽,捏了捏他的小手,又将自己的手伸到了顺崽面前,让顺崽捏捏。 “嗯~?”顺崽歪着头,学着木苔的样子捏了捏木苔的手,然后又看看他的手,他的手和饲养员的好像哦,难道不是剔了毛毛变成这样的吗? 想到这,顺崽还伸手捏了捏他身边的毛毛毯,这是上次皇太极打猎之后炫耀的一张虎皮,被顺崽看中了,硬是要到自己这来了。 皇太极瞧着顺崽不怕老虎的样子还特别高兴,觉得将来顺崽肯定是打仗的好苗子,很是高兴,而且虎皮在传说中也有护身符和象征物,具有保护人类免受邪灵和恶运侵害的力量,赐给顺崽正好。 但他不知道,顺崽存粹是觉得自己现在没毛的样子很奇怪,正巧有这个虎皮,勉强充当他的毛也不错。 尤其是,顺崽原本就是成年熊猫,虽然改吃竹子了,但本质上大熊猫拥有健硕的身体和四肢,以及锋利的牙齿和强大的咬合力,野外遇到了老虎也不会害怕,有充分能力可以反击。 倒是苦了木苔,望着这一张虎皮,只能特地找人把虎皮鞣制成一张小毯子,多余的部分又给他做成了真虎皮版虎头帽。 “顺崽,你听我说。”木苔语气柔和,慢慢说道:“现在,我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你已经不是熊猫宝宝了,而是我的儿子,是人类了知道吗?” 第6章 “啊?!Σ(°△°|||)︴”窝变成,饲养员的崽崽了?? 看着顺崽惊讶得样子,木苔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现代社会时,她就发现顺崽很聪明,能听懂大部分他们说的话,只是要将语速放慢一些,给顺崽一定的反应和理解时间。 这会顺崽就瞪圆了眼睛,从木苔怀里爬了出去,一屁股坐到了木苔对面,拍了拍自己的小jio,“啊~嗯~~~”说着还搓了搓自己的小腿肉,似乎在惊讶木苔说的是真的吗? 木苔瞧着他惊讶的样子,嘴角勾起了笑,面上也只能平静的点了点头,对顺崽安慰道:“放心,有我在呢,顺崽肯定和以前一样,能吃好,喝好。” 唔,能吃好喝好,似乎和以前一样?顺崽皱着小眉头思考着。 “而且,我算算,就算上班的话,距离也还有至少八年哦~”木苔接着加以诱惑道。 要知道原来的顺崽就不咋爱上班,要不是有木苔隔三差五用丰荣玩具,又或者新鲜吃食诱惑他,他估计早罢工了。 只不过,木苔没说穿的就是,虽然作为人类八岁上班已经很早了,而且一上就得几十年。 当然如果以后做闲散王爷估摸着要轻松一些,但依照清初期的情况,木苔觉得当王爷估计得常年征战沙场,也不知道顺崽更喜欢哪个。 但顺崽第一次做人啊,才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要知道他可是第一次做人,做熊猫的时候,五六个月大就开始上班了qaq,哪有现在这种神仙日子过。 所以一时间被木苔的话迷住了,好像做人也不错了,八岁才上班,这是什么神仙日子,他认识的一头熊八岁已经上班七年了,其中心酸,真是熊听熊落泪。 见他似乎有同意的迹象,木苔趁机加码道:“不止如此哦,到时候你想吃的那些都可以吃哦,还记得之前你在园里看其他人类小朋友吃的东西步?” 一瞬间,木苔觉得顺崽的眼神亮了不止一个度,要知道她照顾顺崽这么些年,可谓是将他吃货的本能拿捏的死死。 顺崽哼唧了一声,示意木苔有什么条件,木苔了解他,他对木苔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往往这么丰厚的奖励背后,肯定有一定的条件。 木苔展露笑容,小声的在顺崽耳边嘀咕了几句,听得顺崽又是皱眉,又是喜笑颜开。 门口站立等候传唤的宫人听不清两母子说什么,只觉得这庄妃也挺有意思的,九阿哥这么大点,就开始和他说悄悄话了,也不知道九阿哥听得懂一句不。 不过这都是她们母子间的小游戏,她们这些宫人自然是不懂,也不能多说什么。 瞅着这庄妃生完孩子之后性情似乎内敛了一些,但手段却要比之前高明了不少,通过敲打、收买等,将永福宫伺候的宫女、太监、包衣奴才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连娜木钟那边都插不进手,只以为是国主福晋用了手段,将永福宫弄得和铁桶一般,严严实实。 殊不知,其中手段是木苔琢磨了好几宿弄出来的效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福利,她如今记忆力十分不错,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也比普通人好上不少。 这不,她清宫剧没看多少,但红楼梦、其他宫斗剧却是看过的,将他们结合一下,就有了今日的成效。 果然,站在时代巨人的肩膀上,就是爽。 第6章 “仔细点,别摔坏咯。” 一大早,顺崽刚醒来就听到门口宫人搬着东西,原本他是不想这么早起来的,但这会日光已经照到房间里了,索性就坐了起来,对着外间叫了一声:“额娘?” 木苔在外间听见了声音,掀帘子就走进了房内,瞧见顺崽惺忪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捏了捏他的小奶膘,轻声问道:“今个怎么起的这么早?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顺崽摇了摇头,扑进了木苔的怀里,蹭了蹭,小脸靠在木苔怀里,眼神还有些迷糊。 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木苔真是喜欢的紧,一晃眼她和顺崽穿到清朝也已经三年了,这几年她缩在宫里也算是过得如鱼得水。 前几日难得皇太极有空,决定带着一干臣子去围猎,连带着她们这些后宫的福晋也有空出来骑骑马,看看辽阔的大草原。 其实木苔是怀疑皇太极是不是又要去打仗了,所以借着围猎的时候,让海兰珠出宫换换心情。 这三年里,海兰珠和娜木钟的竞争仿佛到了白热化。 只是前阵子娜木钟有了喜讯的事,还是打击到了海兰珠,她自从皇八子去世后的郁结似乎一下爆发了出来,缠绵病榻好一阵,眼瞅着气色都差了不少。 木苔更是没少劝她,只是每个人心思不一样,木苔就偏粗神经一些,而海兰珠则是太敏感了。 尤其是每看到顺崽的时候,她是觉得可爱,但又忍不住幻想要是她的孩子顺利长大了会是怎么样?是和顺崽一样乖巧惹人可爱,还是活泼调皮? 越想她就想钻了牛角尖,前几日还拉着木苔的手,终忍不住开口求道:“呼很度,你知道我要强,这辈子没怎么求过人,如今唯有一件事还放不下。” 说到这,海兰珠看了眼崇政殿的位置,随后将目光放在她一母同胞的妹妹身上,“帮我查清楚,查清楚,究竟是谁害了我的忽。” “你自幼就聪慧,不似我这般愚笨,你肯定能帮我查清楚的。” 木苔只记得那一日,海兰珠很美,眼角含泪的样子让人担忧她下一秒会不会破碎。 但她也很瘦,连日来的病痛似乎要将她带走一样,只剩下空空的骨架,但那只手握住她的时候格外用力,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木苔终究是不忍,她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尽管她知道海兰珠说的事有多难查,皇太极当初都没能查出来,她又能查出什么。 尤其是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可她与海兰珠认识的这几年,看到了她鲜活的样子,又怎么忍心不给她一个真相呢。 特别是,木苔知道海兰珠恐怕时日无多了。 虽然答应了海兰珠,但木苔还真有点无从下手,她又没啥金手指,知道那段时间的历史,只能和姑姑通过气之后,算是知晓了一部分前情,但从哪下手却是个问题。 这不,皇太极虽然带着她们出来围猎,木苔却没有多少心思在玩乐上面,她在想怎么查才好。 “额娘,你在想什么?”顺崽歪着头看她皱眉的样子。 这些时日木苔一直在细心教导顺崽,教他正确的当一个人类幼崽,就好比原本她饲养员的身份,换成了如今额娘的称呼。 也许是两人相依为命的关系,顺崽偶尔问一些问题,木苔都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当然,大部分时候顺崽都不懂,却能从精神层面上安慰到了木苔。 说实话每次看到顺崽无忧无虑吃着她做的食物,又或是开心地玩耍,都能让她感到坚持好好活在后宫里是值得的。 这不,听说木苔想调查害八阿哥重病的真凶。 顺崽就来劲了,他知道八阿哥,就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宸额娘的儿子,也是他的哥哥,居然有人敢害他的哥哥,看他一熊掌不拍得对方好看。 瞧着顺崽嘟气小嘴,挥了挥小手的样子,木苔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忙止住了他的动作,安抚道:“额娘这不是还在查吗,你别急。” 也不知道是不是顺崽穿越的福音,虽然是小小一个,但现在力气就已经十分大了,一巴掌下去估摸着还真能拍的一个人倒下。 等到他长大,木苔怀疑他一巴掌力气最大能达到将人拍出去,唯一庆幸的是,顺崽的咬合力没带过来,不然碗具还真不够他造了。 尽管这样,顺崽也是皇太极一直夸赞的好苗子,看皇太极哈哈大笑的样子,木苔怀疑要不是顺崽还小,他甚至想带顺崽去打仗,让敌军看看他的小阿哥有多厉害。 为此木苔还找了不少木头材料,让顺崽学习了如何控制力道,免得稍不注意就伤人了。 “ヾ<(≧o≦)>;〃嗷~”顺崽应了一声,眨巴眨巴眼,趴在软乎乎地被子上蛄蛹了一下,看着木苔坐着不动的样子,疑惑道:“那额娘快去查。” 惹得木苔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苦恼道:“哪里有那么简单,都过去好几年了,我要是有个金手指,能查到一些历史资料,都比现在摸瞎强。” “?”查,这个字仿佛触碰到了顺崽的记忆点,他好像记得带他来的坏家伙说给自己留了个什么来着? 顺崽挠了挠脑袋,好半天才想起来,“额娘!”说着一个用力就将木苔的袖子给拉坏了,可这会他才懒得管那些,凑到木苔身边高兴到:“我有!” "顺!崽!”木苔略带阴沉的语气同时响在顺崽耳边。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从木苔身上分离下来的袖子,又看了看木苔,下一秒忙搂住了木苔的脖颈,主动亲了木苔脸颊两下。“额娘~顺崽最最最好的额娘~” 第7章 一下子,木苔的气全消,一个自带大熊猫呆萌气质的漂亮宝宝软乎乎的亲了你两口,多大的气都得立马消,“你啊,就知道用最好两个字哄我。” 木苔将他搂在怀里,戳了戳他的额头,又rua了他的小脸几下,这才松开手,“我先去换件衣服,免得等会国主召见时来不及,耽误了时辰。” 等她离开了,顺崽这才反身趴在被子上松了一口气,生气的额娘太可怕了,会做外表好看但内里很苦的东西骗他吃,他坚决抵制。 “说吧,你刚刚说你有什么?”木苔换了身骑装坐在了顺崽身边,她打算今日学着骑马散散心,开阔下思维。 顺崽听到这话一下就坐了起来,扬起笑容对木苔说道:“额娘,我有百科全书!你想什么和顺崽说哦~” 这话一出,木苔瞬间精神了,感情她的金手指就是顺崽吧,你看*顺崽完美的顶替了历史上的福临,乖巧可爱又听话,还极为喜欢依赖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以后叛逆,除非木苔不给他做好吃的。 而顺崽呢,自带熊猫原始呆萌气质在后宫可算是人见人爱。 去年的宫宴上连他几个哥哥都对他颇为喜爱,送了不少东西。 而皇太极一直都很喜欢顺崽,尤其是顺崽展现出自己的大力之后,第一巴图鲁的身份仿佛只等他成年就得从多尔衮身上摘下来,带到他身上了。 就连多尔衮本人在一次家宴上看到顺崽展示的力气后,也觉得这个小阿哥的确不一样,关键是他还小,软乎乎的,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历史上最后的赢家。 现在顺崽还有百科全书,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和现代社会网络上的百科一样,想查什么就查什么,她娘两幸福生活指日可待,看来老天对他们还是不薄啊! 不过这会,马上就要围猎开的时候了。 木苔和顺崽都还没时间试验,一个要去陪着海兰珠,顺带帮着姑姑招呼一些不是特别够格能被国主福晋接待的贝勒又或是大臣福晋。 一个则是要被皇太极带到前头炫耀的小宝贝,所以只能等晚上围猎暂停时试试。 “额娘,什么都能查,我们查什么啊?”趁这会还没开始,顺崽眨着眼好奇地看向木苔,作为熊猫他还真不懂现代人的生活。 而木苔老网络人了,一听这个就有些兴奋,她回忆起现代社会的便利,给顺崽解释道:“能查的可多了,就比如刚刚额娘和你说的事,再就是夏天里你不是很热吗?到时候我们可以用硝石制冰,还记得以前哪个冰冰凉的床垫不?” 顺崽歪着头想了一会,终于想起以前上班时,夏天会有饲养员搬着白色散发着冷气的东西在他住的地方,惹得时候他蹭在上面可舒服了,完全不用人给他大扇子。 “还有哦,额娘还能做出更多好吃的,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随便点~”随着木苔的阔气一挥。 顺崽也不禁发出哇的一声感叹,情绪又有点低沉,原来这个百科全书这么重要,早知道他就早点告诉额娘了。 似乎看出顺崽情绪有些不对劲,木苔忙安慰道:“不怪我们顺崽,顺崽已经超级棒了,以前顺崽还小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也不迟,而且刚刚好。” “真哒?”顺崽圆溜溜的眸子像是在确认木苔没骗自己。 “真的!”当然是真的了,有你这个小宝贝在,一切都不算迟,木苔望着他欢呼、在榻上打滚的样子,眼里满是柔和。 第7章 两母子话刚落音,就听见外面的号角声,意味着围猎马上要开始了。 这不,下一刻,帐篷外就有宫人低声问询:“庄妃娘娘可曾起?国主那边正传九阿哥过去。” “起了,您稍等,奴这就去禀告一声。” 伺候在帐篷外的奴才略带高兴地掀开了帘子,这几年他们永福宫虽国主来不了几次。 但好在不像以前那样默默无闻了,凭借着小阿哥就得了不少赏赐。 如今围猎国主让九阿哥伴在身侧,已是莫大的荣誉,想到这不免激动地朝着里间问道:“娘娘,小主子可起来了?” 这时苏茉儿也从外间进来了,上前朝木苔福了福身,默契伴在木苔身边,两人带着顺崽朝外走去。 “顺崽,在国主那要好听话,不能捣乱哦。”木苔照常叮嘱了一声,看着包衣奴才带着顺崽朝大帐那边,这才和苏茉儿朝另外一顶走去。 这一顶是由国主福晋带领后妃招待朝臣们福晋的位置,还未进账就能不少女人的嬉笑声。 老实说,木苔面对这环境真想调头回自己帐篷,但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只能面带微笑入了帐中。 而顺崽这边也被包衣奴才带着来到了最大的帐篷里,里面也到了不少人。 不过大都是顺崽认识的,坐在最上方的自然是皇太极。 往左的依次是礼亲王代善、英亲王阿济格、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等八王旗主,右边则是一些文臣,譬如范文程、宁完我、索尼等人。 对于八王,顺崽还是认识几个的,就好比以多尔衮为首的阿济格、多铎三人,因常出没宫廷曾和顺崽打过交道。 而肃亲王豪格则是顺崽大哥,是顺崽最熟的。 入了帐,顺崽先是板板正正的给皇太极请安,待他允起之后,这才伸着小手奶声奶气的又喊了八亲王里认识的几位。 他年纪小但生的格外精致可爱,奶声奶气地叫着人,也不榷场,遇到不认识的变看向皇太极,目光中带着依赖,显然是让皇太极极为受用。 “不错吧?我们方喀拉如今虚一岁也才四岁呢。”皇太极抱着顺崽坐在上坐,脸上满是高兴。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起的好,福临、福临,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哲哲三人是越来越融洽了,连带着宫内气氛也好了不少。 而他们大清如今也越来越好,松锦决战大获全胜,眼瞅着就差入口之战。 待到胜利后,就轮到他们满人做天下了,这一切都让皇太极觉得是这个小儿子出生之后越来越好的。 尤其是他表现出来的神力,不正是萨满神的明示,这就是个很好的皇位继承人。 再加上顺崽也才四岁,就算等继位也得十几二十年吧。 从时间上,皇太极觉得这个小儿子对自己的压迫感不强,甚至不如他大儿子豪格以及弟弟多尔衮三人的压迫感强,若是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类。 皇太极将眼中的思绪掩下,摸着怀中的稚童,这才是他想要的继承人。 福气在身庇佑着他们大清,又有神力在身日后肯定是打仗的好手,他们是马背上得的天下,这马背上得功夫自然是不能放。 而且顺崽身体健康且年纪尚小,对他这个阿玛也是极为依赖,怎么也比如今正值壮年的大儿子好上不知多少。 或许他在入住中原后,有替顺崽扫清障碍的时间,从出身不显的小阿哥,爬到现在皇帝的位置,皇太极手段不可谓不狠辣,只是平日里掩盖的很好罢了。 “的确,瞧着九阿哥生的就是可爱。”作为皇太极心腹的大臣们,自然是跟着夸赞道。 在他们眼里虽然知道现在国主极为喜欢这个小阿哥,但小阿哥现在太少并不在他们投注的一员中。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他们也只是跟着夸,权当是哄皇帝开心了。 反倒是长久没出现的礼亲王颇为好奇地看了眼皇太极身边的孩子,忍不住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多尔衮,低声道:“这就是庄妃所生下的九阿哥?瞧着也就好看一些。” 多尔衮一边吃着肉,一边摇头回到:“那大哥你可就小看了,别看他个子小,力气可大呢,日后当是我们大清的巴图鲁。” 多尔衮性格颇为周全,也不因为代善当初不拥立他的事而恼怒不理代善。 他知晓当时情况不一般,若代善真能不怕闲言碎语拥立他,也就不会因为那事被父汗剥夺了资格,无非是太在乎脸面了,但人活一世,谁又能不再脸面呢。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尔衮知晓,代善虽被皇太极逼得不理朝政,但手里并不是没有人手的,若是有机会拉拢,自然是愿意拉拢的。 比起他对代善的和煦,他哥阿济格显然不是很开心,扯了一把多尔衮,声音中带着不乐意地问道:“你跟他废话什么,不记得额娘的仇了?再说了他现在就是个闲散人士。” 多尔衮摇了摇头,他这个哥哥就是直性子完全不想事。 这些年要不是他护着,再加上皇太极有意用他们三兄弟削弱四大贝勒中其他三人的存在,这才保存了他,要不然早因为这张嘴被人杀了。 见状多尔衮和代善回了一眼神,以表歉意,代善摆了摆手,并不在意那些,两人一场宴会下再无交流。 代善喝着酒,心中也颇为苦闷。 当初他接受了其子岳托及萨哈廉的建议,拥戴皇太极上位,本以为能将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弟弟当做傀儡,却没想到反倒是棋差一招,上位后反被他逼得只能远离朝政,以此保命,再无昔日四大贝勒的荣光。 第8章 “好喝吗?”稚嫩的声音出现在代善耳边,他朦胧着看去,就瞧着刚还在皇太极身边的九阿哥不知道何时凑过来了,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见代善没回答,他又追问了一句。 这是代善才发现,大帐中皇太极等人似乎都出去参与狩猎了,留在帐中的只有一些文臣以及幼小的九阿哥,以及他。 眼瞅着九阿哥看他不回答准备直接喝他杯子里酒时,代善忙反应了过来。 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小孩子嘟起的嘴不免想起家中幼孙,忍不住轻声解释道:“此乃酒,味辛辣,你年岁小不能喝。” “辣?”顺崽知道这个味道,之前他就有一次不小心嘴馋吃木苔的食物,然后被辣的够呛。 从此对这个味道就有些害怕,这会也捂着自己的小嘴道:“那顺崽不吃,阿牟其你也不吃。”说着还将代善的酒杯拿远了一些。 一旁回来的多铎笑着逗到:“辣可好吃了,下次我烤牛肉你尝尝。” 见代善迷迷瞪瞪的样子又多说了一句,“大哥,你也别喝太多了,叫小孩看了笑话可不好。” 代善摆了摆手,不爱搭理他,多铎许是年纪小一些,行事颇为桀骜,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也是亲近不足,反而偶尔还会出言挑衅,多尔衮三兄弟也就多尔衮有些脑子,其余二人都是莽夫。 虽然代善不搭理他,但多铎对顺崽还是颇为好奇的。 他如今已有三个儿子,第三子巴克度去年才出生,可三个孩子加起来也没顺崽这一个孩子好看。 不免有些疑惑,捏了捏顺崽带着奶膘地小脸问道:“说说,你额娘怀着你的时候吃了什么,把你生的这么胖嘟嘟圆滚滚的样子?” 他长期打仗,对于孩子接触还真不多。 所以捏顺崽时,手上的老茧磨的顺崽脸疼,再加上下手没轻重的样子,嘴里还笑顺崽胖,惹得顺崽眼神变得凶巴巴的,直接一头就撞到了多铎身上。 多铎原本完全没见他生气的样子放在眼里,他虽听他哥说着九阿哥天生神力,但都以为是吹得。 毕竟哪有三岁小孩就天生神力,尤其是在见到顺崽之后,他整个人软乎乎的一小团,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并没有什么防备。 然后,多铎就被顺崽顶出去老远,连带着还翻了一张桌子。 惹得原本在帐中聊着的文臣纷纷看了过来,就连一旁的代善都有些不可置信。 要不是他知晓多铎的性格,对方并不是会配合小孩演戏的人,还以为多铎是自己翻出去的。 但瞧见多铎狼狈以及不可置信的样子,就知道,这九阿哥天生神力是真的了。 眼中免不了多了几分慎重,要知道他父汗努尔哈赤,当初就是凭借天生神力,才打下了大清前期的宏图,如今这九阿哥也有了同样的能力,不免让他想起父汗。 正巧这时,皇太极记挂着顺崽,换了衣服正打算带顺崽去骑骑马,刚入账就看见多铎滚到了自己面前,嗯?这是? 不止他,周围的奴才也楞了一下,随后忙上前扶起多铎,替他整理衣服,神色中难免带着慌张。 倒是顺崽看见阿玛,立马就倒腾着小腿跑过去了,指着多铎凶巴巴地告状:“阿玛!他捏我脸,还说顺崽胖!” 所以你就把人顶出去了?皇太极顺着他的话在心里接着。 面上却不能表现得太高兴,以往多铎仗着年纪小又有军功,行事格外嚣张,要不是看他还有用,皇太极早把他打发了。 不过如今顺崽将他顶出去,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给他出口气,所以话语中难免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地道:“顺崽,你十五叔是闹着和你玩呢。” “十五,你也别怪顺崽,他年纪小,还掌握不好力气你多担待。”皇太极将顺崽抱起,又关怀了多铎和代善几句, 瞧见多铎只能面色铁青的应好之后,这才带着顺崽离开, 临走时,顺崽还对着多铎做了个鬼脸。 倒是瞧见代善时,对他和善的挥了挥手,软乎乎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是怎么把多铎顶出去的。 代善看着多铎生气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低头笑道:“有意思。” 第8章 “嘴巴还挂着呢?”皇太极看着怀中的幼子,忍不住逗弄,得到顺崽不高兴的回眸时也不恼,只是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着说道:“待会阿玛猎头鹿回来,到时候分一只鹿腿给你,让你带回去给你额娘给你做,行不行?” “阿玛不骗我?”顺崽闻言瞬间来了精神,虽然他没吃过鹿肉,但什么肉到他额娘手里肯定好吃。 皇太极将他放在看台上安全的位置,拿起一旁阿林递过来的马鞭,自信道:“阿玛什么时候说过假话,等着。”说完就纵身一跃上了马背,朝围猎的场地跑去。 顺崽眼巴巴地在看台上等了好一会,都不见皇太极,干脆一挥手,迈着小短腿朝布苔那边跑去。 此时大清还没入关后讲究,亲王、贝勒、武将们纷纷下场,不少文武双全的文臣也跟着去了,也有一些颇有身份、骑射不错的满蒙贵女也会去狩猎玩。 而作为皇太极的福晋、妃子,布苔她们几人虽不能去狩猎畅玩,但还是可以在看台上看他们狩猎,也算是百无聊赖,当然骑马在周围走走也行,只是到了布苔这位置,也不好在大臣们注视下骑马,倒是私下骑着马四处逛逛也行。 瞧着顺崽过来,木苔几人算是有乐趣了,海兰珠波弄着盘中的葡萄,看着他小小一团跑过来的样子笑道:“怎么不在前面看了?” “娘娘,待会阿玛说分我一只鹿腿。”顺崽眨眨眼,提起了皇太极刚刚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凑到海兰珠身边嘀咕道:“大额娘,我额娘做的肉可好吃啦,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帮我。” 海兰珠听清了他后面软乎乎的额娘称呼,心里是止不住喜欢,她点了点头,捏着帕子替顺崽擦了擦汗,笑着道:“你安布我什么时候没帮过你?”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妹妹让孩子叫她额娘时,只不过是嘴上说说,哪知道自从顺崽会说话起,妹妹就教他叫自己大额娘,只不过鉴于这个称呼不好拿到人前,所以每次顺崽想求她的时候,都会轻声叫她一声大额娘。 小小的一团,再加上顺崽天生就引人喜欢,每每叫海兰珠大额娘的时候,海兰珠都会帮他,而顺崽从来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并不仗着自己有海兰珠的喜爱肆意所求。 大多数都是惹他额娘生气了,又或是想吃什么求着海兰珠帮他弄一些,在要么就是嘴馋了,布木布泰不想给他做吃的,让海兰珠说她想吃,跟着一起吃,真是个实打实的小吃货。 不过顺崽吃得多,体重却不胖,浑身看着圆滚滚的,实际上是还没长开而已,小脸上也还带着奶膘,眉眼已经能看出几分精致了。 瞧着他哄海兰珠的样子,木苔摇了摇头,任谁也想不出这内里是只大熊猫吧?哎,也就木苔知道,顺崽这性格从小就是为了口吃的,能满园子撒娇的人。 这不,说服了海兰珠,顺崽又和哲哲嘀咕了几句,哄得哲哲眉开眼笑后,这才凑到木苔身边,软乎乎地说道:“额娘,等会阿玛说分我一只鹿腿。” “我刚刚听见了。”木苔面上看着不远处在草原上玩耍的阿图,阿图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木苔心疼她年纪小就要成亲,但却阻止不了,只能尽可能交给她一些能用的知识,以及让她开心的过这几年悠闲的时光,这不,这次狩猎她也将阿图带来了。 顺崽看着木苔再看远处的姐姐,眨巴眨巴眼又看看之前和他说好的海兰珠和哲哲,得到两人鼓励的眼神后,软乎乎地撒着娇说道:“额娘,帮我弄,我给姐姐、娘娘、皇额娘、额娘都分。” “你啊,就会耍小机灵。”木苔无奈地将他抱起,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故意说道:“额娘哪次不给你做了?这下好了,一个鹿腿被你分完了,到时候剩你没得吃怎么办。” 顺崽歪了歪头,似乎真没想到这个可能,回想他刚刚说的人,手指盘算了一下,面带惊讶,半响又像是有了对策说道:“没事!阿玛肯定不会让顺崽饿着的,到时候鹿腿就给额娘们吃,顺崽吃阿玛的。” 闻言,听见这话的海兰珠和哲哲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几年宫内有了顺崽这个开心包,她们过得也格外有意思。 倒是一旁的巴特玛璪插了一句,“九阿哥小小年纪就会讨人喜欢,不知道以后要迷倒多少满蒙贵女。”她这话好似在夸赞顺崽,但话里的意思却有些不阴不阳。 一旁的海兰珠轻笑了一声,一边将身边的果盘往顺崽那边推了推,一边笑着回道:“讨人喜欢是好事,比某些人空有名分得不到喜欢的好。”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对巴特玛璪说道:“哦我忘了,淑妃当年就不怎么被林丹汗喜欢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 “嘶——”布帛的撕裂声响起,下一秒巴特玛璪就将手中的帕子攥的紧紧的,面色极为不好看地说道:“呵,臣妾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先告辞。”说完就朝哲哲行了一礼后,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第9章 瞧着她面色铁青的样子,反而逗笑了海兰珠,特意在她离开时说道:“哎,有些人啊开不起玩笑就不要随便开了。” 一时间巴特玛璪又羞愤又不能回头和海兰珠吵闹,只能忍着气回自己帐篷里,一到帐篷就气的将手中撕裂的帕子甩掉,桌上放着的果盘、茶杯等也被她扫落在地上。 “气死我了,要不是国主宠爱她,我早撕了她的嘴。”巴特玛璪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她原本在林丹汗那就低娜木钟一等,没想到如今到了皇太极这边,位置还更低了,但她也只能忍耐,谁叫海兰珠是皇太极的心头肉。 而娜木钟现在是她的盟友,她也不能去针对娜木钟,不然没了娜木钟这,后宫中她恐怕是要被海兰珠三人欺负死了,原本庄妃还在她下面,但如今庄妃有了九阿哥之后,行事就变了,要不是娜木钟怀上了,恐怕庄妃都要爬到娜木钟头上了。 海兰珠那个贱人也不知道得意什么,人庄妃的儿子又不是她的儿子,被哄几句就护着,等着以后被卖吧。 “主子,您别气了,在等几个月,贵妃那边生了儿子,她们就没那么嚣张。”一旁伺候她的婢女见她脾气消了一些,忙上前安慰道。 巴特玛璪听罢心中舒服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娜木钟的生子秘方有没有用,万一又是个女儿怎么办,呸呸呸,不说这种丧气话。”说着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有了注意,示意婢女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主子放心,等回宫奴一定给您弄到。”婢女连连点头应道。 谁又都不如自己有,巴特玛璪摸着自己的小腹,要是她争气点,哪还用依仗娜木钟。 木苔她们还不知道,凭借顺崽,她们已经让巴特玛璪和娜木钟原本的联盟已经隐隐有了裂缝了。 “算了,不说扫兴的人了。”海兰珠与木苔几人又聊了会之前娜木钟为了孩子试的偏方后,这才摆了摆手,选择继续去逗着顺崽,让他等会多讨些鹿肉,可别饿着了。 “会哒,大额娘放心,顺崽保证让你们吃饱饱。”看着顺崽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海兰珠更是笑的开心,点了点顺崽的鼻子道:“要是吃不饱,那顺崽日后的好吃的可都要分我一份,算作欠我的。” “欠什么?”正巧这时,皇太极狩猎回来,没看见顺崽就知道他肯定来着了,听见海兰珠的话便好奇的问道,瞧见这会海兰珠面色红润极为开心的样子,心中也放松了一些,正巧这会狩猎累了,干脆坐到了哲哲旁边,听她们说话。 海兰珠这会美目流转,巧笑着回道:“国主来得巧,顺崽啊把您分给他的鹿腿都分给我们了,我正问他要是吃不饱怎么办呢。” “顺崽说,等会他去您那吃,这鹿腿单分给我们。”一旁的哲哲也面色柔和地补充了两句。 皇太极听罢故意气着去捏顺崽的小脸,嘴上还说这:“好哇,阿玛还没打到,你就把鹿腿送给你额娘他们了,等会你怎么办?是不是又想去阿玛那混。” “阿玛~阿玛,你最好啦哈哈哈哈”顺崽被皇太极捏的直笑,又拼命地往海兰珠怀里躲,嘴里还嘟囔着:“皇额娘、大额娘,额娘救救顺崽救救顺崽。” “呦,还找起救兵来了,可惜咯,你皇额娘他们是我的人,这下你跑不掉了。”皇太极说着就将顺崽从海兰珠怀里抱出来,故意用脸上的胡须去扎顺崽的小脸,逗得他哈哈大笑。 海兰珠被他说的脸红,又瞧着顺崽笑的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忙拉着皇太极的手制止道:“好国主,您啊就饶了顺崽吧。” 在他怀里的顺崽也仰着小脸央求道:“好阿玛,饶了顺崽吧~等会顺崽少吃一点。” “噗嗤。”在座知晓顺崽性格的都被他逗笑了,要想顺崽少吃点,除非顺崽已经吃饱了,不然少吃是不可能的。 见状,顺崽从皇太极身上跑了下来,又躲到了木苔身边,趁皇太极没过来,忙说道:“阿玛!我把额娘借你,我额娘做的肉可好吃了,等会你就分顺崽一点点吧~”说着还用小手比划了一个大概。 木苔笑着揉他的头,毫不客气地拆穿道:“是啊,这么点,这么大是吧?” 看见木苔比的大小,在加上顺崽自信的点了点头,打猎归来见到这一幕的亲王、贝勒们都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这九阿哥看着小,胃口还真是自信啊。 第9章 等到晚上木苔带着顺崽回去小憩的时候,顺崽已经在宴上吃的浑圆肚饱了,诚如他和木苔还有海兰珠他们保证的,将皇太极分给他的鹿腿都送给木苔他们这边了,而自己则是凭借着卖萌打诨凑到了皇太极那边吃去了。 就连多尔衮都被他混了两块肉,多铎瞧着他小脸吃的油乎乎的,一脸嫌弃,本想用帕子给他擦擦脸,但又想起白天他将自己顶出去的事,咬了咬牙将帕子丢在了一旁伺候的奴才身边,“还不给你主子擦擦脸,像个小猪一样。” 顺崽眨巴眨巴眼,脸上还带着油光,目光却已经看向多铎盘子里的烤羊排了,别看他小肚子吃的鼓起来了,其实也就是这边混一口,那边混一口。 尤其是几个叔伯,还有兄弟这辈的豪格、叶布舒、硕塞三人,他如今摸样小又长得格外好看,对于他的接触豪格、多尔衮他们都不会特意推托,反而在他讨肉的时候,还特地给他切小了在喂的。 尤其是硕塞,看着和一旁的叶布舒一般大,但其实要比叶布舒小上几岁,性格偏外向,看见顺崽这个小弟也是格外的喜欢,两人在一旁还嘀咕了好一会,约好了回宫之后一起玩的事。 他们几兄弟都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虽是皇太极子嗣,但十几岁就已经开始跟着叔伯、阿玛打仗了,个个都长得十分高大,皮肤也要黑一些,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 反观顺崽这个在盛京宫里的小家伙,看着白白嫩嫩的,实在不像他们这些兄弟,就连比他只大一岁的五六阿哥都比不过他,连带着叶布舒作为比顺崽大上十一岁的兄长,平日一贯沉默,给他喂食时却极为小心,深怕他这个小团子吃噎着了。 硕塞坐在他身边不禁开解道:“四哥不用那么小心,你不知道顺崽力气可大了,听说白日里还把十五叔都给顶翻了呢。”话刚说完就被多铎锤了一拳头,差点歪倒下去。 “哈哈哈哈,混小子,叫你说我坏话。”多铎笑嘻嘻地嘲笑道,眼瞅着顺崽小手搭上了自己身上,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小团子身上。“怎么?想吃?” 顺崽乖巧地点了点头,小脑袋随着多铎的动作转动,小手拉着多铎的衣袖,软乎乎地说道:“十五叔,顺崽要吃。” 见他丝毫不见白日里告状时的样子,多铎也瞬觉得和一个三岁孩子较真干嘛,便将盘中的烤羊排拿了一根递给顺崽,瞧着他满足的坐下啃羊排的样子,顿觉得有意思。 这会宴会上众人推杯换盏已上了头,自然是全无早上那么克己守礼了,不少熟识的大臣坐在一块喝酒,皇太极那处更是有不少部下前去讨酒喝,也不算刻意讨好,大部分都是想着在皇太极那留个印象。 趁着没人注意,多铎一边喝着酒,一边忍不住问道:“叫你小猪你不生气?白日里捏你一下脸你就顶我,这会怎么改主意了?” 一旁的多尔衮听见这话,瞧了瞧自己一根筋的弟弟,又看了眼啃羊排啃的津津有味的顺崽,摇了摇头插了一句嘴:“顺崽可比你懂礼多了,再说了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不知道常捏小孩脸,会让他流口水?” “我哪知道,我又没养过。”多铎理直气壮地反驳,他十几岁起就跟着他两个哥哥打仗,回一趟家也就睡觉、吃饭,哪还有空管孩子。 不过现在听他哥这么说,心里也多少觉得是自己不对了,刚想和顺崽说点什么,就见顺崽把啃得干干净净的羊排一丢,一双油乎乎的小手就擦上了他的衣服,小嘴里还说的:“谢谢十五叔~我要去找阿玛了~” 说完就倒腾着小腿,不等多铎反应过来跑到了皇太极旁边,留下黑着脸还准备给顺崽送歉礼的多铎。 “哦,原来是我看错了,还是个会报复的小家伙。”目睹这一切得多尔衮笑着调侃了一句,多铎和顺崽的互动在他眼里纯属就是小孩子打闹,至于多铎比顺崽大?没事,多铎心里年纪小。 多译冷哼了一声,喝完了杯中的酒,心里想着,下次要是他在凑过来来,肯定要捏的他吱哇叫,让他还敢报复。 顺崽根本没注意他,他就是瞧着手油了下意识找个地方*擦,至于是谁的袖子还是谁的帕子在他眼里都一样,况且多铎今天还穿的一身黑色的旗装,在顺崽眼里这不比手帕好用?擦上去还看不见,多好。 所以吃饱、擦完手的顺崽自然而然就到了下一个阶段,困了。 这才回皇太极身边,正巧这时木苔那边也派人来接的,她们那边的聚会早早就结束了,许是少了顺崽这个插科打诨、到处混吃的小团子,宴会显得格外无趣,就连哲哲今日都觉得颇为无聊,在瞧着下方那些大臣的家属带着也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干脆早早散场了。 第10章 至于顺崽一直想吃木苔的做的烤肉,这会也特地割了一份送到木苔帐篷里,顺崽什么时候想吃,她就帮他烤。 原本木苔还想着等顺崽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一起研究下百科全书的事,但瞧着顺崽赖在苏茉儿身上就知道,多半是吃饱了就困,索性就也没再提。 替顺崽擦了擦小脸,一大一小洗漱、换衣后就早早入睡了。 这次围猎的时间并不长,虽有一半是皇太极看海兰珠一直郁郁寡欢,便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但更多和各部落、属下的联系,对各部落首领表明自己要入住中原的决心,他们既然站在了他这边,自然而然也要跟着下注。 对属下则是安抚,安抚他们长期征战的苦闷,以及对上次战役的论功行赏。 大部分人都是收获满满地结束了这才围猎,只有极小部分觉得不高兴,譬如本来想跟过来展现展现自己,让皇太极还记得自己这个人的淑妃。 倒是木苔回程路上难得有些忧心,别没得,用过顺崽百科全书的她现在觉得海兰珠拜托他的事,更像是根本就不能解开的谜题,按道理她给海兰珠的答案可能只有四个字,荣宠过盛。 并不是什么宫人口中传言的没福分之类的话,主要是皇太极对海兰珠的喜爱太过,海兰珠没生子时,在其他人眼里不过只是宠妃罢了,身份上怎么也越不过国主福晋,除非国主福晋犯大错又或是亡了,海兰珠才有登上后位的希望。 可对于海兰珠来说,当不当皇后并不重要,她要的就是皇太极全部的宠爱。 但事情在海兰珠成功生下皇子后,就不一样了。 经过木苔查的百科全书记载。 【崇德二年,海兰珠生下皇八子,皇太极欣喜若狂,大宴群臣,还颁发了大清朝第一道大赦令。】 要知道第一道大赦令的重量可不是简单的,只有在新皇帝登基、天现祥瑞或遭遇大天灾等情况才会颁布的。 属于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事,当然朝代皇帝更迭频繁就不一定了。 但放在当初皇太极正式称帝,定国时都没拿出来的大赦令,在皇八子诞下后就有了,自然而然会凡是对皇太极那个位置觊觎的人都会有想法,更何况有些人不想,手底下的人却忍不住。 就好比一直继承人位置颇稳的皇太极长子豪格,皇太极活到成年的儿子如今可就他一个,而且他身上军功也不小,自然而然会有人选择在他身上下注。 其次便是皇太极的兄弟们多尔衮三兄弟、一直被压制的代善等,还有后宫还未能诞下皇子,与海兰珠等同姓但不属于科尔沁部落的娜木钟等人,他们无一不将目光放在了刚出事的皇八子身上。 有努尔哈赤当年宠爱阿巴亥大妃在前,他们又怎么敢赌皇太极会不会一如当年,对海兰珠的孩子也极尽宠爱? 就好比当年多尔衮三兄弟就因为父汗对额娘的宠爱,享受了不少好待遇,譬如多尔衮就曾经以八龄幼童跻身于参预国政的和硕额真行列。 这还是在努尔哈赤孩子多的情况下,多尔衮三兄弟受到的恩泽不至于太起眼,毕竟上头还有许多年长的兄长们。 可皇太极只有豪格一个成年的阿哥,其余两位小阿哥都是庶妃所生并不受宠爱,至于和皇八子同年出生的两个孩子,更是不受关注。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让皇八子活下来,那么继承人的位置在他身上就是稳的了,谁也动摇不了,所以以木苔推断,下手的人很多,八阿哥的死亡也是注定的。 只是这对于一味追求真相的海兰珠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毕竟她和皇太极对孩子的宠爱是出于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并没想到会害死孩子,这份心很好,可所处的环境会让这份爱变成点燃炸药的火。 所以在回宫了,木苔格外犹豫,她纠结到底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海兰珠,让她更好接受,别再纠结真凶了,人重要往前看,说不准她和皇太极还能再有个和八阿哥一样可爱的孩子呢? 可历史的车轮无法阻止,清崇德六年九月十二日,海兰珠病重。 第10章 木苔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打翻了碗,这会她正给顺崽喂蛋羹,还好馋嘴的顺崽立马就接住,一边自己拿着勺子勺蛋羹往嘴里塞,一边好奇地看向木苔含糊得问道:“额娘,怎么啦。” “没事。”木苔听见他的声音,稳了稳心神,她没想到这些日子开解海兰珠都白开解了,海兰珠还是免不了病重,甚至有可能是在十八日凌晨死亡,想起她在百科上看到的。 【十二日盛京使节惶惶来报“关雎宫宸妃有疾”,皇太极立即召集诸将令他们留下固守,于次日凌晨即启驾返还盛京,至十七日夜驻跸旧边,刚过一更时,盛京使节又报“宸妃病笃”,十八日凌晨,告之海兰珠已气绝身亡的第三次奏报“宸妃已薨”。】 三次奏报,将海兰珠重病到死亡,以及皇太极日夜兼程赶回宫,诉说的淋漓尽致。 这也是之前木苔知道皇八子死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一直不肯告诉海兰珠的原因,她就怕海兰珠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谁承想海兰珠到底还是没能过这关。 想到这,木苔定了定神,叮嘱了顺崽一声,就带着苏茉儿去了关雎宫。 “庄妃娘娘您来的正好,我家主子正闹着不肯吃药呢,您帮奴才哄哄吧?”得知木苔是来看海兰珠的,海兰珠贴身侍女达春就忍不住对她祈求道,她知道现在估计就庄妃能劝动了,忙不迭地将她迎进门。 海兰珠这会正虚靠在榻上,她的脸色苍白如雪,略带一种病态的娇美,瞧见木苔来了,笑着问道:“怎么,躲了好几日了,现在倒是愿意来看看我了。” “哪有躲。”木苔嘟囔了一句,面上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走到了海兰珠身边,迎面就对上了海兰珠的双眼。 此时的海兰珠比较以往要更加虚弱,但一双眼却格外的亮,看见木苔的那一刻宛如干涸的沙漠之人看见水一样,充满了渴望,细看下却又带着坚韧。 见她这样,木苔也只能干脆做了下来,回顾了下自己原先准备的,好半天后才开口说道:“要不然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期待了半天的海兰珠难得没有保持住自己的美人姿态,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躺回到了榻上,不顾之前文雅回道:“还有什么屁就快放吧。” 全然一副,我看你怎么敷衍我。 她这样,木苔也不管她爱不爱听了,还是将自己准备的故事说出来了。 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木秀于山林,风必吹之,又或是简单的成语,枪打出头鸟。 但木苔还是以一种颇为温和的解答方式告诉了海兰珠,看着她躺在床上无声落泪的样子,木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身处后宫哪有那么简单的。 “我懂了,你回去吧。”海兰珠没管脸上的眼泪,冷静地对木苔说道,她不是不懂,只是一直以来不愿、不想懂,终究是她自作孽害了孩子。 睹见她这样,木苔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在临走时忍不住说了一句,“不怪你,怪的只是这个吃人的环境,以你的性子应当是还击并不是自艾自怜,都说你像菟丝子,我却觉得你像刺玫花,谁要是伤害你或是想摧毁你,都要扎满手刺。” 说完便出了关雎宫,站在门口望着宫中那常常的索伦竿以及盘旋的飞鸟,耳后是海兰珠又哭又笑的声音,木苔只能感叹都后宫的女人又有几个容易得,那索伦竿竖的再高也满足不了人心里越来越多的欲望。 就好比,顺崽仗着木苔这几天心不在焉,就敢要求吃两碗蛋羹了,被木苔好好揍了顿小屁股才安静下来。 这会在宫里没瞧见木苔了,又跑出来找,看木苔在宫门口发呆,不由得好奇地叫了一声:“额娘~” 木苔醒过神来冲他笑了笑,一边抱起他回宫,一边问道:“吃饱了?” “饱啦~”顺崽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示意木苔看,惹的木苔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他又往后一缩发出阵阵孩童的笑声,与海兰珠的低泣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瞬间,木苔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的悲欢喜乐并不相通。 不过帮海兰珠做的事她也做到了,经过这些天的调查,她也查的差不多了,八阿哥的死亡原因其实是惊惧之后身边人出了漏子,感染了风寒后高烧不退而病亡。 实际上其中参与的人已经找出来的,只是幕后的人还没彻底揪出来,但木苔已经将目光对准了娜木钟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娜木钟不愧是草原上昔日的囊囊太后,下手十分果断,知晓内情的人恐怕都被她处理的差不多了,找不到一个活口。 好在木苔在查了好一阵后,找到了一个算是证人的嬷嬷,通过她的一些表述弄清楚了,娜木钟是用的什么手段,她也将事情原原本的告诉了海兰珠,也全是全了她的心愿。 只是,不管是她,还是海兰珠都知道这其中没有别人帮忙是不可能的,这宫中恐怕多多少少起码有一小半的人都参与了,其实最让木苔觉得害怕的是,这件事其他人有可能不知道,但身为掌管后宫权利不可小觑的国主福晋一点不知道,不可能。 第11章 木苔也在猜到这点之后下了一跳,可又无法将对方完全排除,这样一来前朝、后宫几乎都有人插手,这才是为什么皇太极如此宠爱八阿哥却依然没防住的原因。 尽管知道国主福晋哲哲可能是因为之前海兰珠有了八阿哥之后,行事过了一些,甚至有些隐隐不把除皇太极以外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也导致一直身处高位的哲哲颇为恼怒,所以才会在知晓下面一些人动作后并没有阻拦。 也许她的初心是想着孩子病一病,压一压海兰珠的气焰,让她知晓在这后宫中谁在是真正的主,只是没想到娜木钟如一条蛰伏的毒蛇一样,一计就要了八阿哥的命。 这大概也是哲哲这几年对海兰珠多忍让的关系吧。 可也是知道这些,木苔就不免更难受,明明是亲姑姑,却还是因为自己地位会被动摇就忍心纵容别人下手,这不亚于是一种背刺。 也让木苔这些日子都甚少带顺崽去国主福晋面前晃,她也从最近知道金手指有些浮躁的心思瞬间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再继续表露的太多新东西,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永福宫,要做也是等顺崽登基又或是分府后才行。 也许是木苔的那番话让海兰珠改变了心态,又或者是她知晓真相后的痛苦让她决定复仇,她并没有如同历史记载里的一样在十八日凌晨离世,而是又□□了几个月,在次年一月才病逝。 随着她的离世,后宫也完全大变样。 在海兰珠苟活的几个月里,她像是变了一个一样,不在像以前一样只偶尔用话刺人,而是表现出一个完美的宠妃态度,短短几个月就发落了好几名皇太极的庶妃,宫内包衣奴才更是不少,尤其是一个包衣奴才世家都被她连锅端了。 而皇太极似乎与哲哲通过气,对于海兰珠的嚣张并没有阻止,反而是保持沉默,特别是皇太极,在匆匆赶回来后和海兰珠不知道聊了什么,又急忙出去打仗了,据说是松山、锦州决战到了关键时刻,就连过年的时都在战场上。 他不回来,后宫的女人想告状自然是没地方去,给国主福晋说?国主福晋可是和宸妃一边的,不帮着宸妃刁难她们就不错了,给母族说?别说能不能传消息出去了,庶妃这边的母族自然是地位都不高的小官,要么就是跟着皇太极那边打仗去了,哪有空管后宫的事,再说也管不了。 至于娜木钟和巴特玛璪还真没能说的地方,好在娜木钟还能凭借着保胎躲躲,只是她一躲,就苦了巴特玛璪了,可谓是全方位承受了海兰珠的炮火,最高三天被气晕过去一回,眼瞅着身体比海兰珠还不行了。 所以听到海兰珠死亡的消息后,巴特玛璪不可谓不高兴,甚至脸上喜色都收不住了,被皇太极看到后,甚至挨了一鞭子,勒令闭门反省,短时间内不敢再出来蹦跶了。 反倒是娜木钟依旧表现的完美,甚至在海兰珠的葬礼上哭了一阵,就是她挺着肚子还被要求来参加祭礼,而且是场场不落,着实是难为她了。 好几次,木苔都有些看不过眼了,但她也没帮着娜木钟说好话,毕竟她一看到海兰珠的棺木就忍不住,想起被娜木钟害死的八阿哥,想起香消玉损的海兰珠,她没资格替他们原谅娜木钟,想通这些一瞬间就没了什么同情心。 如今娜木钟受的罪,无非是在还当初自己做的孽。 这场祭典,最难受的恐怕只有皇太极,他好几次都悲痛过度而昏迷过去,这让不少大臣都极为担忧,可有不好说什么,只能奏请国主福晋来劝。 看着皇太极变得沧桑的模样,木苔牵着顺崽站在灵堂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于皇太极与海兰珠之间的感情她不了解,也许两人是爱吧,只是夹杂了太多东西,可在皇太极心中恐怕更在乎的自然是自己的帝国,不过也利用战事拖延纵容了海兰珠,给了海兰珠报复的机会,算是一定程度上对得起她了。 这次皇太极回来的及时,也许是他早有准备,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见到了海兰珠的最后一面。 清崇德七年一月二十日,自入后宫便荣宠后宫的关睢宫大福晋宸妃,出殡。 同日,麟趾宫西大福晋贵妃生产,诞下一子,次日便夭折。 听着左侧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唾骂声,木苔摇了摇头,将准备好的棉花塞入了顺崽耳中,她知道这一切是海兰珠早就布置的。 想起,那日她面色红润带着妆躺在床上看着她,笑着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布木布泰了,但是没关系,那个傻姑娘也受了不少苦,她啊一直想回到草原上,这里不适合她,早点离开这也好。” 说到这她免不了咳嗽了几声,将帕子捂在嘴边,木苔眼尖的看到她唇边的血色。 “你比她要更坚强,这后宫终于要安静下来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帮着照顾照顾我宫里这些旧人就行,放心,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说罢便摆了摆手,不等木苔回答,示意一旁的达春送客。 瞧见木苔还在震惊回头望着她的样子,露出了一个如同少女期待心上人的笑容,轻声嘟囔了一句:“可不能和你解释太多,剩下的时间我都留给国主了。” 时隔几个月,木苔再次被送出关雎宫门口,皇太极此时已经匆匆赶来,直冲冲地就进了屋内,没在意还在门口的木苔。 而木苔看着他急匆匆的模样,又看了海兰珠此时所处的东厢房,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再见,来生如愿。” 第11章 待海兰珠的出殡后,木苔才有空将乱哄哄的脑子整理清楚,这几日宫内的风云变幻让她着实不敢出去乱晃,老老实实地呆在永福宫教授顺崽一些新知识,顺崽好歹也在现代活了五岁比起普通的三岁小孩自然是要机灵的多。 而且木苔也了解他的性子,选择了一种更让顺崽接受的方法教育他,而不是一味的死板教育,顺崽也在她的教育下懂了许多熊猫一直不理解的事,当然更少不了木苔的美食诱惑的原因。 为了能让顺崽更好的学习,木苔还亲手绘制了一套益智的卡片来教导他,只不过画的有点丑,不过不要紧,木苔这个交的认识,顺崽自然也就认识了,只是偶尔会觉得这些东西怎么看起来丑丑的。 后宫也正如海兰珠说的,她死后变得沉寂了起来,仿佛她一走,将后宫的热闹都带走了一样。 而皇太极再次回到了战场上,就算回宫后也甚少涉足后宫,进后宫也多半歇在清宁宫,莫说庶妃了,就连木苔见他都只是几次带着顺崽去给哲哲请安时看到过。 比起以前意气风发的皇太极,如今失去了海兰珠的他似乎有了一些老态,行事间也变得让人琢磨不透,连带着哲哲这位国主福晋鬓边也生了些许白发,这倒是让木苔措手不及。 尽管她对哲哲这位名义上的姑姑有了警惕性,但瞧见她这样还是忍不住劝慰两句。 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虽然她有原主的记忆,但习惯和脾气秉性并不是能够继承的,瞒过娜木钟那些对她不熟悉的人很简单,毕竟以生养孩子后,为了孩子变了性子可以理解。 可在一同长大的姐妹海兰珠眼里却是凑漏百出,更何况还有掌握着后宫的国主福晋哲哲,只是她们都在观察后觉得木苔不会危害到她们,甚至对她们有帮助的情况下,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国主福晋也不是没有暗中查探木苔是不是和自己的外甥女交换了身份,但在下人禀告是同一人,只是身体里人变了之后就没在多说什么了。 在见过萨满祭祀后,更是将木苔的变化瞒了下来,就连皇太极那边也是由她来应付的。 对于她的袒护,木苔说不感激是真的,但又恐惧与对方知道亲人换了人之后,因为利益原因种种选择包容,更让她觉得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应该继续相信对方,还是防备。 “我还以为你能多忍几天。”哲哲轻笑着看着木苔,注意到她眼神中的不解后解释道:“海兰珠说你是个心软的人,见我生了白发肯定会忍不住对我说几句体己话,她赌三天,我赌五天,没想到还真是她说中了。” 见她如此轻描淡写的提起与海兰珠的打赌,木苔不免有些瞪大了眼睛,难得惊讶地问道:“难道您和海兰珠都不怕我会害你们吗?” 哲哲喝了一口浓香的奶茶,示意木苔坐下好好说话,这会殿内的人都被她打发了出去,屋内只有木苔、哲哲以及顺崽三人。 顺崽还小,不是很听得懂两人的话,左望望右望望后,选择让木苔抱自己上榻玩小玩具,上榻的时候还对哲哲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眼睛望着榻上的一个小箱子,撒娇地说道:“皇额娘,顺崽又来玩玩具了。” 哲哲极其喜欢顺崽软乎乎的笑容,毫不迟疑地将榻上的小箱子推到了他身边,这都是她为顺崽准备的小玩具,专门用于顺崽过来请安的时候玩的。 第12章 今日还特地叫人送来了一个新玩具,是一只被雕刻的极其漂亮的小老虎,小老虎足底还有滚轮,足够顺崽能在榻上将小老虎拉着走,叫顺崽看的眼睛发亮,抱着小老虎不肯松手,倒是方便两人谈话了。 “你会害我们吗?” 对上哲哲似笑非笑的眼神,木苔虽然心中不服,但是其实脑子也知道凭借她现代的思维,根本就斗不过这群后宫本就不是善茬的女人。 哲哲身为国主福晋能执掌后宫这么多年,不是凭借身份就能压下这些人,尤其是后入宫的娜木钟与巴特玛璪,要知道这两位都位于是林丹汗的八大福晋,手上曾掌握的生杀权利远比所谓后宫中的女人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要知道满蒙两族中掌管的斡耳朵的女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每个斡耳朵都有各自的封地、属民、纳税等,就好像是是一座城池一样。 而斡耳朵也指后妃占有的私产,私属人口的组织形式。 这种权利放在娜木钟这样有不一样手腕的女人中,就算是丈夫在外是大汗,到了她的城池,也得听命于她,不能过分得罪。 要不是皇太极建立了大清,依照汉人皇帝的模式建立了盛京,有了后宫的规矩,轻易还约束不了娜木钟,就算娜木钟现在在宫内,属于她的阿纥土门万户还经常有事务需要她处理,这才是为什么哲哲等人颇为忌惮她的原因。 木苔也是在查阅了资料之后才发现,日后大清虽有不少继续和满族联姻的公主,但能行事掌握大福晋权利的公主,只有三位,其中一位还是她即将出嫁的女儿阿图,得力于母亲是太后,弟弟是皇帝的身份,混了个巴林公主的诨号。 在其次便是顺治时期抚养宫中的简纯亲王济度次女、以及康熙第三女,此后的公主嫁过去不是早逝,就是一个吉祥物的身份,可谓是没起到丁点作用。 从这些资料也能看出,娜木钟当初被称作囊囊太后的厉害之处,就连巴特玛璪别看她在后宫被压得出不了头,可人也曾经也掌管过窦土门万户斡耳朵。 至于比木苔晚后入宫八年的海兰珠也不是善茬,不然怎么会将皇太极吃的死死的。 所以这宫中最差的恐怕就只有木苔了,就连那些庶妃也不是好惹的,若不是有哲哲和海兰珠两人护着,木苔恐怕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想清楚这点的木苔也不免有些垂头丧气,语气中难免带着几分小情绪地问道:“难不成你们就不打算找找巫师、萨满什么的把我换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过?”哲哲这话倒是下了木苔一跳,她是真没想到对方还真找过,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哲哲瞧她这原形毕露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呵斥了一句,“你就这点出息?”但念在她和海兰珠曾经分析的,知晓布木布泰如今身体里的女子恐怕是极为单纯的人,便开口说道:“萨满说了,这是上天的安排,至于布木布泰她去了一个人更好的世界。” 听到她说这话,木苔瞬间觉得,这位原本应该是历史赫赫有名的孝庄文皇后,不会穿到了她的身体里,去了现代吧?就是不知道顺崽会怎么样..... 看出木苔似乎猜到了什么,哲哲也不急着催她等她想明白之后,才接着开口道:“海兰珠还说你知道的事不少,国主身体其实已然不大好了,你若是想让顺崽坐上那个位置,就得早点安排。” “啊?”木苔楞了一下,没想到哲哲会说起这事,免不了有些诧异古代人思想,只能犹豫再三后和哲哲提起自己的一些情况。 原本还淡定的哲哲在听说木苔是几百年后的现代人不免也讶异了起来,尤其是在木苔描述了一个衣食无忧、吃饱穿暖人人平等的世界后,更是头一次羡慕起布木布泰的好命了。 两人聊了个把时辰之后才将话题转了回来,哲哲听到皇太极在明年很有可能病亡后也不见惊讶,反而想着怎么讲顺崽推向帝位。 要知道皇太极死的太早,顺崽上位难度就越小。 对此木苔表示她倒是有一些想法了,在翻阅资料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和硕礼亲王代善。 “他?”哲哲听到这个名字不免有些惊讶,她倒是知道这位昔日荣光的大贝勒,但自从皇太极登基坐稳位置后,就一直在打压对方,虽然近来皇太极又有想要提起这位大贝勒,以此来对抗羽翅日渐丰盈多尔衮三兄弟,但到底是远离政治中心好些年的权利,难免底蕴差一些。 木苔倒是有不同看法,她和哲哲仔细解释道:“礼亲王虽远离了政治中心,但手底下并不是没人,其次他的名头也要压过不少人,毕竟他是先帝次子,又是八王之一,要论年长以及身份,恐怕只有他能压住其他人。” 听到这话,哲哲也有些动摇,只是代善到底是权利少,靠他真的能行吗?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提议道:“为何不让国主提前立下继承人?” 木苔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口气,眼神望向左侧关雎宫的方向,嘴里吐出四个字:“前车之鉴。” 哲哲也瞬间想到了之前的事,虽顺崽已经几岁了,可在这吃人的地方,就是有人存心要害人,年长的阿哥也不一定保得住。 尤其是娜木钟因为丧子的事沉寂了不少,可一旦立下顺崽是继承人之后,难免她会因为海兰珠做的事迁怒顺崽,再加上前朝的目光,的确是一步烂棋。 “你倒是要比我想的周到一些。”哲哲总算是明白了,海兰珠当初为什么坚持让她和木苔摊牌的事,的确一些话说开之后,两人有了共识,很多事情上都很好处理一些。 两人商量了一会也没商量个好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木苔所说的礼亲王身上,看看具体怎么实施才能万无一失。 一聊好几个时辰,眼瞅着天色都暗了下来,哲哲这才放木苔离开,至于顺崽则是在清宁宫过了超开心的一天,有吃有玩还不用学东西,快乐离开的时候还晃着小脚对木苔问道:“额娘,明天我们还来吗?” 木苔一眼就看出他是什么想法了,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回道:“来啊,你额娘还有很多不懂得,要和你皇额娘讨论呢。” 闻言,顺崽眼神都亮了几分,抱着木苔的脖子高兴地说道:“我也来,我陪额娘和皇额娘。” “不行哦。”木苔摇了摇头,一副不大同意的样子,等顺崽抱着她撒了好一会教,又一直夸额娘好额娘最喜欢顺崽了对不对,之类的软化后,才哄得木苔勉强点头答应,不过也交代乐得找不到北的顺崽一件事,那就是教姐姐阿图一些知识。 “我,教姐姐?!”顺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木苔,但眼神中又有些跃跃欲试,要知道他还没教过人呢,一般都是木苔和阿图教他,难免有些忐忑地嘀咕道:“额娘,顺崽好多都不会。” 木苔温声安慰道:“没事,顺崽不是有那个吗?额娘教你之后,你一边学一边教姐姐好不好?要不是额娘最近也要学东西肯定不会麻烦顺崽的,不过以顺崽的厉害,这肯定是见简单的事情对不对?” “顺崽厉害!”顺崽依偎在木苔怀里被她哄得找不到北,小脸泛红,被夸的晕乎乎的,丝毫没注意自己已经挺着小胸脯高兴的答应了。 第12章 自那日后,木苔就开始每日去清宁宫借着给哲哲请安的事,在哲哲宫里努力学习怎么管理宫人、宫务之事,也通过哲哲更加了解前朝势力的分布。 大致上可以分为五个派别,分别是忠于皇太极的保皇党、以豪格为首支持长子继承位置的文臣党、以多尔衮为首两人为辅的武将党,类似于代善一类宗亲等态度不明党、以及林丹汗旧部以及部分汉臣的中立党。 这也让木苔心中多少有两个数,她觉得除开中立党以及保皇党后,剩下三党其实都可以拉拢。 听到她豪言壮语的时候,哲哲都惊了,她捏着帕子摸了摸木苔的额头,惹得一旁看见的顺崽也学着她的样子上前摸了摸木苔的头。 “你没事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顺崽也咿呀学语地将她说的话复述,对着木苔又说了一遍,惹得木苔将他恼羞成怒抱着他挠痒痒,在顺崽软萌的哀求声收了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颇为生气的说道:“你额娘我还没聋呢,不需要你这个小传声筒。” 顺崽趁机一下就爬到了哲哲身后,奶声奶气地反驳道:“顺崽只是在学习!学习。” 木苔见状又打算去抓他,惹得他顿时尖叫了一声,注意到哲哲护着他又忍不住发出偷笑声,三人闹了好一会才收手。 待到木苔将玩累的顺崽哄得昏昏欲睡后,这才给哲哲解释道:“依靠那东西我能查到不少资料,足够拉拢他们三人了。”说着又给哲哲说了个三足鼎立的故事,倒是让哲哲悟出来一些了。 “你的意思我们也可以效仿这个做法,用三足鼎立拖住他们?以此给顺崽有上位的机会。”这么一说哲哲倒是有一些主意。 第13章 木苔点了点头,看着顺崽可爱的睡颜,接着说道:“不是三足鼎立,是四足,虽然科学上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可四方形不是更加稳定?” 她将果盘里的水果依次摆放在桌上,指着频婆果说道:“这就好比礼亲王,他夺帝是没机会了,再加上又是先帝的次子,无非想的是壮大大清、青史留名等,只是他没权利困在府里,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以能让他回到政治中心来利用他?” 又换了一种水果说道:“这就好比大阿哥,他的性格颇为优柔寡断,虽又不少人支持,可身份上不能让宗亲们支持,并且他对于处理政务上也有些毛病,可以说争夺位置除了心中野望以外还有不得已为之。” “而最难搞定的就是多尔衮三兄弟了,但也不是没办法,多尔衮虽然手中权利不小,可他毕竟只是国主的弟弟,并不是儿子,在有豪格以及其他阿哥都在情况下,他想名正言顺的登基,恐怕只有国主遗诏,但这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木苔不免有些干咳,喝了一大口茶后这才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做第四方,顺崽现在小插手不了朝政,他登基是对他们最无害的,豪格登基多尔衮不愿意,多尔衮登基其他人不愿意,两人互相制约,可以说形成了闭环,双方不管是为了手底下人,还是为了自己都得争,因为一旦上位的对方,那自己存活的希望就约等于没有。” “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赢面才是最大的,可以很直接以处境等问题拉拢他们,和他们接触的人都表明,顺崽上位后,三人辅政,互不干涉,也能最小程度减伤伤亡以及朝廷动荡,至于以后?” 木苔露出了一个笑容,只要顺崽登基,她就有了接触前朝的方便之处,到时候拿出来的东西,不可能不让他们三人动心,木苔希望的让他们都将目光放的更远,不在拘泥于中原,而是看向国外,譬如某些岛国国家,又或是一直依附在他们周围却依旧不死心蠢蠢欲动的附属国。 两人就此事聊了好几天,一些布局、细节方面都得制定,只有一旁的顺崽过得是开心又快乐,就是有些不明白额娘他们怎么再聊顺崽登基的事,阿玛不是还活着吗? 被皇太极难得抱着玩耍的顺崽疑惑地歪了歪头,但很快将想法抛之脑后,他都听饲养员的,不会在外面乱说话,至于阿玛这个几个月都只闪现一次的人,在他眼里更像是偶尔要应付一次的领导一样。 时间眨眼就来到了崇德八年,这几年后宫中可谓是安静得不得了,有孩子的都专注养孩子,没孩子的也愿意窝在宫里,轻易不出门。 而娜木钟也沉寂了下来,行事作风也像是换了一个模样,至于巴特玛璪因为鞭挞一事,觉得丢了大脸,一直在宫中郁郁寡欢,生了好几场病,眼见着也没以前的风光了。 皇太极更是将精力都放在了前朝,他于去年打下松山、锦州之后,修整了一两月就干脆地发动最后一次入口之战,也是与大明决战的关键时刻,没时间注意到后宫,毕竟有哲哲坐镇出不了乱子。 尤其是如今海兰珠没了,皇太极就更没心思了,偶尔回宫也多半是感念海兰珠,弄了不少祭奠,最多的时候月祭、大祭、冬至祭、去世周年祭场场不落,还越发隆重,尤其是岁暮大祭列祖列宗之时,皇太极也与皇后率百官及其夫人们前去祭奠海兰珠,让海兰珠去世后还尽尊荣。 其他人也没办法,反正海兰珠死了,皇太极想怎么祭就怎么祭吧,总不至于为一个死人干出有损大清利益的事吧。 皇太极的确是不至于,但也因为不识相的王公贵族不遵制默哀,硬往枪口上撞,在海兰珠的丧期内有不从禁令私自作乐的,后经查出,遭受处罚者达数十人之多。其中郡王阿达礼和辅国公扎哈纳的王公桂冠都险些因此而被削掉;其余人均遭到没收家产、罚银、鞭笞、贯耳鼻等处罚。 可谓是让那些王公大臣都捏着鼻子只能陪着皇帝演,好在是盼到皇太极将精力都放在战场上,不至于在找他们茬,稍稍能送下一口气。 也让后宫将海兰珠这个名字变得闭口不提,不少庶妃都怕自己万一说错了什么,被皇太极发现后会发落,索性就干脆不提,安静躲在宫里。 这些日子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木苔学了不少知识,都是哲哲凭借多年经验对她的告诫,连带着阿图这个即将出嫁的公主也受益匪浅。 对于阿图的出嫁木苔其实是极为不舍得,要知道阿图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一二的小女孩,就算早熟跟着她学了不少知识,但也不得不让木苔担忧,唯一庆幸的便是阿图这一任丈夫去世的很早,也许等顺崽登基后她便能将阿图接回来,以此来完成不少事。 想起心中隐藏的想法,木苔也在这些日子里有了野望,甚至在哲哲的教导下,已经开始组建实施。 当初海兰珠临终前拜托木苔照顾她宫内的一些旧人,木苔也都一一照看,将海兰珠身边贴身侍女佳挥要到了自己身边做大宫女,苏茉儿束发提拔为嬷嬷,其他人也被木苔打散派到了各宫不起眼的位置,颇有种宫内遍地都是木苔眼线的感觉,尤其是海兰珠将自己的私库都送给了木苔,连带着她早期的一些人脉也留给了木苔,也算是全了当初说的大礼。 至于海兰珠最为贴心的侍女达春,木苔在与她交谈过后,决议让她去做一件大事,那就是组建妇幼会,这个在后世太平后才会展现的组织。 她给足了达春人手和钱财,并且还编造一个方便与出没在王公大臣福晋们宴会上的身份给她,便于他拉拢那些人,使得妇幼会有了一个雏形。 这个妇幼会也得益于木苔查阅资料了解到,最早妇女保护类组织“女人社”,可以追溯在汉代,魏晋南北朝时期,一直延续宋代末期才渐渐不见踪影,主要是元朝时对于当时汉人的欺压太过于惨烈。 而妇幼会的宗旨和女人社的一样,“赈济互助,济苦救贫”。 比如在社中有成员或其家庭遭遇不测之事时,全体成员都要主动捐助油、米、面等物品,体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精神,帮其渡过难关,但对赠送救济的具体数字,有具体规定。 另外,若社内有成员死亡的话,妇幼社也必须派人都去吊唁,并对其家属进行安抚等。 虽让达春活跃在王公贵族间,但木苔希望她能够凭借智慧笼络更多的低层人物,这样一来妇幼会就会想蜘蛛网一样,将所有的女人笼络在一起,让她们有了希望,甚至木苔打算在日后推出女官制度,无一不是让她们更有动力。 当然那也是以后的事,如今的妇幼会只是有了一个雏形,达春虽笼络了不少人,但大部分福晋还是不大感兴趣,只有少部分察觉出不一样人选择了加入。 忙着这些事的木苔日子过的十分充足,没了当初咸鱼的心态,她整个人的气质也是大变样,已有了几分威严的样子,还真能唬住不少人。 就连娜木钟原本还打算在顺崽身边安插的人手也被她打了回去,只以为是木苔恢复了以前的雷霆手段,殊不知是顺崽的小动物雷达感应出来了,凡是对他有着不好心思的人,他都能瞬间察觉到,然后眼睛一亮地去和木苔告状,顺便讨赏要好吃的。 只是这样一来,娜木钟就变得愈发沉默了,木苔每每见她一次时,就觉得她压抑的可怕,只能尽量让顺崽不靠近对方。 八月初九日亥刻,皇太极猝死于盛京清宁宫,并未留有遗诏,指定继承人,一时间前朝后宫气氛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木苔与哲哲对视了一眼,知晓她们的机会来了。 第13章 由于皇太极陡然猝死,是众人都没想到的,更难办的是他死前并没有指定继承人,这样一来,睿亲王多尔衮与其长子肃亲王豪格之间展开了激烈的皇位之争。 是夜,代善还没睡,正在书房了思考,这几日朝堂里吵的不可开交,不管是多尔衮还是豪格都曾派人来接触过他,只是代善一直都在推脱,不大想参与这事。 这不,刚回书房,就听见了敲门声,沉声问道:“谁啊?” “阿玛,是我啊。” “还有我,玛法。”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代善听出来了,是他硕讬和孙子阿达礼,他不免有些疑惑这两人怎么回突然上门,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一沉。“进来了吧。” 听见老爷子准许后,两人忙不迭推门走了进来,瞧见老爷子的那一霎,都露出了平生最谄媚的笑容,尤其是阿达礼格外热切的凑到了代善边上,一边亲热地喊着玛法,一边殷勤得替代善捏着肩膀。 后进来的硕讬性子则要直一些,看着代善沉着脸的样子忍不住嘟囔道:“阿玛,我带着阿达礼来看您了,您难道还不高兴?” “哼。”代善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他,意有所指地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话说的直,就算是不大懂汉话的硕讬都能听出他阿玛口中的嘲讽,但一想到自己上门是来干什么的,就沉下了心,笑着回道:“哪能啊,我是什么性子阿玛您还不知道吗?这不是受人所托没办法嘛。” 第14章 他口中的没办法,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屋内的代善和阿达礼都是不信的,尤其是代善脸一板,生气地骂道:“有屁就放,不说就滚,别耽误你老子我休息。”说着不免暴躁的挥开了假意替他捏肩膀的阿达礼,“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多大个人了还跟着你阿玛在街上瞎混,早晚小命都给你混没了。” 被骂到的阿达礼浑然不觉羞耻,他早被骂习惯了,哪里是代善一两句能骂的清醒的,见老爷子不乐意的样子就知道今日的事是难办了,索性比他爹更直接的开口道:“玛法,皇位究竟打算支持谁?” 他一问出这话,代善就知道这两父子没憋什么好屁,果不其然就是奔着他的立场来着,这会他倒是没之前生气了,只想听听这里两个蠢货到底想说什么。 见老爷子没说话,阿达礼和硕讬对视了一眼,由硕讬开口说道:“您这立场好歹也和我们通通气吧,让我们也知道知道免得做错了事。”说到这他吞了吞口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反而提起了从前,口气不禁抱怨了起来,“阿玛,您说您当初要是不被抓到,这皇位不妥妥是您的,那还用站什么队啊。” 一旁的阿达礼也是点了点头,他虽没经历过代善当初荣光的时候,但也对硕讬屡屡提起的奢靡生活格外向往,看着代善也跟着回忆起来,甚至还叹了一口气,他便有了些想法,借机说道:“玛法,没事,如今也不晚,多亏了这皇太极死的早,您还有回到权力巅峰的时候,只要您支持睿亲王,到时候” “啪——”清脆的一声响彻在房间内,硕讬都愣住了,阿达礼甚至被打的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代善深吸了一口气,早就握紧的手杖直接打在了硕讬身上,怒骂道:“一个个胆大包天,如今还想替你老子拿主意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兔崽子。”说罢对着两人就是连连挥动拐杖,打的两人鬼哭狼嚎。 别看代善已经六十岁了,可他的身子板可比两个纨绔要健康得多,更何况他曾经获赐“古英巴图鲁”之号,武力值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硕讬两人最后被打的实在是收不住了,干脆互相搀扶着跑出了代善的书房,临走时还一边哭一边骂。 代善棍子一甩,吓得两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的滚出了礼亲王府。 等两人走后,代善才松了一口气,由问询赶来伺候他一辈子的老奴踉跄坐下,他这辈子文武双全、位高曾至太子,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就算是被皇太极打压的这些年也不曾缺衣少食过,只是在权力上憋屈一些,可不曾想生的孩子是一个不如一个。 当初他听信长子岳讬、三子萨哈璘向代善建议,提议皇太极坐上了汗位,却不想皇太极坐稳皇位后将他们这些哥哥都打压了下去,四大贝勒中渐渐只留下代善和皇太极这个权势滔天的大汗。 就连他的儿子也过分信任皇太极,替皇太极做了不少事,可就因为他的身份,于崇德四年入塞掠明时死去,那时候他就知道皇太极容不下他了,为保存剩下的儿子他只能假装跌下马,让皇太极不在忌惮。 如今皇太极一死,又有人鼓动他的次子硕讬来劝他,陷他于不义之地,这让代善极为恼怒,但又生气儿子与孙子目光短浅,轻易就被别人拉拢,也不知道他死后这礼亲王一脉还能留下几根苗,想到这心就难受的慌。 一旁伺候他的老仆阿克敦忙替他抚着胸口,安慰道:“主子爷,莫要苦恼了。” 代善摆了摆手,怎么能不苦,这些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胆子大,一想到有人打主意到他们身上,就不免心惊,忙拉住阿克敦说道:“找人看着那两小兔崽子,在帝位未曾稳定下来不能放出来,不然”不然他怕两人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阿克敦连连点头,将代善扶好确认他没事后,就打算去办。 半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来禀报道:“主子爷,还有一事,刚有人来拜访,说有事想和您商议。” “不见。”代善一听就知道无非又是各个党派的人来拉拢他的,他是老了,可不至于让人随意利用。 阿克敦略有些为难的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代善一惊,忙问道:“你确定?”看到阿克敦点头后,心中不免有几分不可思议,犹豫了半天后,还是决定见一见,他有预感,来的一定是破局之人。 有了他的准许,阿克敦自然是忙不迭将客人请了过来,来着披着一身黑袍,走入了书房,待阿克敦将书房的门合拢后,这才拉下兜帽,对代善行礼道:“永福宫苏茉儿拜见礼亲王。” 代善定晴看去,果然是一直伺候在庄妃身边的侍女苏茉儿,他在宴会上见过她将九阿哥接走,所以难免有几分熟悉,只是这位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虽然心中有数,面上代善还是依旧沉着地问道:“不知找本王有何事?” 苏茉儿淡然一笑,夸赞代善几声后,便将自己的来意告知。 一炷香后,苏茉儿将兜帽带好,消失在黑夜中,徒留代善还在书房里发呆,苏茉儿的话如同咒语一样在他脑内回荡。 “礼亲王难道不想回到四大贝勒风格的时候吗?” 怎么不想,越是提起四大贝勒,代善就越发忍不住回忆自己当初的荣光,可如今却只能安静呆在王府不问世事,他若是年轻的几岁,比起多尔衮他们也不遑多让啊。 所以当苏茉儿说出计划的时候,代善可耻的心动了,最主要是他并不用做什么,只用牵头宗亲,以国不可一日君的理由折中提议九阿哥继位即可,至于多尔衮、豪格等人都由科尔沁部落的人说服,这无疑让代善觉得宫中的国主福晋恐怕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不然不会派人来游说。 在书房枯坐了一夜后,代善决心赌一把,支持九阿哥继位,想起那个在宴上将多铎顶出去小孩,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谁都没想到帝位会落在他身上。 诚如代善所想,哲哲在联系了科尔沁部落后,分别派出了人劝说多尔衮以及豪格,一来二去还真两人有了几分动摇。 豪格是因为知道自己这边支持者虽多,可真正能给他助力的少,大部分都是墙头草态度,再加上他没有母族支持,想要成功登基,除非多尔衮脑子坏了又或是多尔衮也突然暴毙,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如同意了国主福晋提出来的方法,也好让他能保存实力,不至于伤筋动骨。 而多尔衮那边之所以同意,无非还是木苔拿出来的筹码。 说服多尔衮既简单又难,在哲哲派出三波人无望后,木苔决定自己出手,见一面多尔衮。 两人约定在右翊门东侧,老实说多尔衮见到木苔时还有几分惊讶,他原本以为是国主福晋哲哲想扶九阿哥上位,再加上木苔穿越之后在宫内一直都很低调,比起之前的布木布泰安静,自然而然没人注意到她。 木苔也是头一次见这位历史上与布木布泰曾经传过暧昧关系的亲王,不过她并不是依仗着虚无缥缈的野史,而是想和多尔衮摊牌,她查阅过历史,了解这位的野望,自然而然也想用更好的筹码来打动对方,毕竟前朝还有不少事,木苔也希望他能帮上忙。 也许是哲哲这些日子的教导,让木苔与多尔衮的交谈中还隐隐站了上风,最后在木苔拿出了一张武器图纸之后,多尔衮同意了他们之间的交易。 见状,木苔还干脆将准备好自己简略写的一些日后大清后期万人唾骂的历史,递给了多尔衮,让他回去好好看看。 多尔衮虽然对木苔的话保持怀疑,但在回去后通过各方打探确认了木苔与原本布木布泰行为相差甚大,尤其是在观看了木苔写的历史之后,更觉得这不是一般人能够虚构的,特别是木苔怕他不信还把日子都标注了出来,以及一些多尔衮一些其他人不为而知,但历史上却又记载的事。 这让多尔衮心中极为震撼,却又不得不期待九阿哥登基之后的光景,按照木苔所描绘的蓝图,那恐怕是他征战一生最想要看到的,所以在思虑二三后,他决定搭上这艘不一样的船。 殊不知,木苔在面对他时,也是最紧张的,多尔衮一生征战,比起皇太极的气势也差不多哪里去,好在她成功了。 这让木苔和哲哲两人松了一口气,为了顺崽能顺利登基,她们不仅拉拢了代善、豪格等人,还有两黄旗大臣的中流砥柱索尼。 索尼此人格外固执,又是坚决的保皇党,原本是打算拥立皇长子豪格的,但木苔特地派出去人与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的立场动摇了。 要知道肃亲王豪格如今掌管的是正蓝旗,如今八旗中上三旗正是镶黄、正黄、正蓝,若是由豪格登基的话,那豪格应当掌管的则是镶黄、正蓝两旗,而隶属于正黄旗的索尼一脉自然是要落了下乘。 可要是皇九子登基的话,就不一样了。 皇九子的年龄还没能接管八旗中任何一旗,按照顺序来说,他要是登基,那属于八旗中的正黄、镶黄两旗自然而然由他来接替最好,如此一来,两旗不仅利益没损害,反而能延续皇太极时的繁荣。 第15章 这才是真正打动索尼的地方。 在众多人努力下(逐个击破)后,有着科尔沁部支持的皇九子,在崇德八年八月二十六日,于京笃恭殿的鹿角宝座即帝位。 第14章 皇八子的登基是底下众多人都没想到的,他们一直以来投注的方向都是皇太极次子豪格又或者是大权在握的睿亲王多尔衮,甚至连代善他们都猜过,就是没想到杀出重围的居然是年仅六岁的皇八子。 原本在他们眼中已经退出角逐的科尔沁部左翼中旗,也一种强势的面目回到了众人眼前,虽不清楚这位年幼的新帝能不能坐稳,但面上他们还是对于如今的科尔沁部左翼中旗格外恭敬,就连科尔沁次妃介绍的一位贵妇人,也被他们迎为上宾。 没别的,主要是因为眼瞅着明朝在关外只剩下宁远一孤城,入主中原再也不是口头说说的,明朝一倒,那天下岂不是就是他们大清的,到时候中原的地盘可比他们满蒙生活的地方富裕不少,若是真到那时候,论功行赏,赏官封爵岂不是一句话的事。 每每想到这,就有不少王公贵族想象着日后在中原奢靡的生活,要知道他们,垂涎中原这块肉久已。 达春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推广了妇幼会,加入其中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仆妇、嬷嬷,她们虽不明白妇幼会的含义,却懂得这是一个女人帮助女人的地方,万一有天出了事,不说保不保得住命,可至少身后事有人管了。 若是有孩子的,妇幼会还能帮忙照看,这无疑不是现在她们最需求的,就这样,等木苔和哲哲联手将顺崽成功抱上了皇位后,回头就看见妇幼会如同星星之火一样,已经在草原上疯狂蔓延了,就连中原一些地方都有人开始加入了,真要是等到明年定都燕京之后,恐怕比任何情报机构的路子都要广。 只是,木苔的钱多少有点不够用了,毕竟现在妇幼会的金主主要就是她,要是开设的过广还真考验她的财力,就算顺崽当了皇帝,她也不可能一下就暴富,只能绞尽脑汁想想有什么赚钱的办法了。 “额娘~起床啦~”已经出去当完了吉祥物的顺崽手脚极快的爬到了榻上,看见木苔还躺在床上不免催促道,看着木苔还不起来,又忍不住爬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颇为小大人地问到:“这也咩生病哇” “噗嗤。”木苔被他可爱的动作逗笑了,一把将顺崽软乎乎的小身子抱住,蹭了蹭他的小脸嘟囔道:“你额娘这是累了知道吗?” 顺崽眨了眨眼,奥了一声,算作是应答,两只小手拍了拍木苔的肩膀安抚道:“那额娘再睡会。”说着就往离开木苔身边,翻身准备下榻。“顺崽饿了,我、嗯、朕饿啦,先吃饭~” 听着他欢快的语气,木苔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原本还有点感动,现在是全没了,拍了拍顺崽崽屁股喊道:“记得洗手了才能吃饭,去吧,额娘马上就来。” “好哦~”顺崽慢吞吞地下了地,临到门口的时候才对木苔说道:“额娘不能再打顺、朕的屁股了!朕现在是大人了哦~” 瞧着他一说完就扭着小屁股朝外面跑去的样子,木苔不禁摇了摇头,果然宫内的气氛一变,就连顺崽都比以前更快乐了,只不过顺崽身份在高,在她这就是小孩子。 自从顺崽成功登基,宫内原本静谧的气氛就消失无影无踪了,常常都能听到顺崽乐乐呵呵的声音,再加上这宫里如今最大的就是原本的国主福晋哲哲以及现在的木苔,让木苔轻松了不少,不用在遵循着一些规矩,除了在外面不能太放肆,在自己宫里可以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连带着顺崽也跟着舒服了不少,虽然单独移居了出去,但这些日子木苔可是做了不少好东西犒劳他。 没办法,原本木苔不是忽悠着顺崽起码八岁才会开始上班吗?谁曾想会早了好几年,导致登基完后的顺崽,难得眼睛红红的扭着小身子蹲在一边,不理会木苔。 彼时木苔也累了,这些日子她和哲哲因为皇位的事,可是好几宿都没睡好,深怕计划不成功,尤其是睿亲王那边不肯商议的时候,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也是木苔在一宿没睡后,决定和睿亲王多尔衮摊牌的原因,她觉得要是在搞不懂多尔衮,估计她就要熬夜猝死了。 尽管心里觉得有豪格和代善两票应该稳了,可是一想到多尔衮手中的权利以及执掌的兵权,要是不通过他,木苔很怀疑这个人会不会因为吃饭没叫他,把饭桌直接掀翻了。 主打一个不让我吃饭,我让你们都没得吃。 毕竟历史上的多尔衮,骨子里多少还是带着几分疯狂的。 她刚忙完顺崽登基大典的事,与哲哲聊了后宫日后的安排,回自己宫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顺崽在生气。 是躺了好一会后,觉得不大对劲,平日里顺崽见她回来多少会给点反应,譬如软乎乎叫她一声,又或是馋了想撒娇要她做的牛肉干存货,可今日悄声无息的。 木苔带着几分好奇的朝小团子看去,就见到顺崽躲在一旁,背着身体不理她的样子,心中思考了半天,没相处自己干了什么事惹顺崽生气了,但这时候认错就对了。 “是谁惹我们皇上生气了?”木苔的声音让原本准备回头偷瞄她的顺崽,又把小脑袋收回,扭头哼了一声。 见状,木苔凑到了顺崽身边,轻声哄道:“不会是额娘吧?额娘错了~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顺崽就看在额娘不是故意的份上,原来额娘好不好~” “额娘坏,骗顺崽。”顺崽嘴巴撅的老高,眼睛微红,一副格外不高兴的样子。 木苔瞧见他这样心都软了,将他抱了起来,说起来这几日她还真没怎么抱过顺崽,一方面是顺崽已经是要登记的皇帝了,规矩上自然是不能再轻易抱了,一方面则是木苔太忙了。 如今将顺崽抱着,木苔自然而然也想起顺崽小时候也爱被她抱着,一只都是力气大爱撒娇的宝宝呢。 不过顺崽说她骗人这个事还是要弄清楚的,免得以后被有心人挑拨。 “额娘骗顺崽了吗?那额娘先给顺崽道歉好不好?顺崽给额娘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在好好商量行不行?”木苔能将当初小团子熊猫养到五岁,如今又将顺崽从刚出生养到五岁,可以说把顺崽的性格是把握很准的。 见木苔又是道歉又是抱自己,顺崽反而没那么生气,便把当初木苔和他说的上班的时间重复了一遍,说道八岁的时候还格外委屈,用小奶音气呼呼地说道:“说好的八岁呢!现在顺崽才五岁呢!!” 没错,尽管历史上记载爱新觉罗福临是六岁登基,可实际上是虚六岁,实际才五岁,比木苔许诺的早了三年,对于不爱上班的顺崽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观察到顺崽越说越气的样子,木苔忙拿出了自己藏着牛肉干递到了顺崽手上,解释道:“当初是我不对,不该没搞清楚情况就乱和顺崽许诺,看在牛肉干的份上,顺崽原谅下我好不好?” 顺崽看着手里的牛肉干,动了动小鼻子,又看了眼木苔,眼睛一转大胆要求道:“要每天三根!” “啊,这么多啊?”木苔故意表现出一副肉痛的样子,看见顺崽狡猾的笑容时,心里也跟着偷笑,原本她就打算提高顺崽的零食了,毕竟当了皇帝后,顺崽的课程也变多了,不止要学文,还要习武,多吃一些小零食有助于他成长。 顺崽还以为木苔不答应,小嘴一撇,眉头微皱地问道:“不行吗?可是顺崽要提前那么久耶!!”说着还用两只手画了个大大的圈,以表示长度。 木苔也在他的形容下勉强同意了,解决了这件事之后,顺崽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木苔和他解释了下,只用早上去上一会班,平时学习就好之后,顺崽更高兴了。 想起当时顺崽开心的样子,木苔现在都忍不住想笑,小团子还以为是自己赚了,殊不知在之前答应木苔的时候就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在榻上又躺了一会后,木苔也爬起来了,她也有些饿了,换好了衣服,正洗漱时,瞧见了苏茉儿新拿上来的东西。 “这是不是香皂?” 苏茉儿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正是,主子,这是刚献上来香皂,听说明朝那些妃子们都用这东西呢,香气扑鼻,据说长期使用便能达到肤若凝脂,面若桃李。” 能不能肤若凝脂木苔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以她生活的这几年来说,女性这方面的洗漱用品的确是有些简陋,就连化妆品也是颇为难用的那种。 就好比一个用清水又或是顶多撒点花瓣洗脸洗澡的人,突然用上香皂,皮肤肯定是要好上不少的。 木苔一边拿起香皂闻了闻,的确味道不错,听苏茉儿介绍其中还有不少药材,是最近献上来的贡品,第一时间就送到后宫来了,如今木苔这是第一块,第二块在哲哲那。 “有了!”木苔脑海里总算是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她望着香皂,目光格外热切。 第16章 都说女人的生意是最好做的,她要是研究女人用的香皂、化妆包,甚至一些月事要用的东西那岂不是赚翻?要知道现在月事还是用月经带装草木灰来解决的,她这种地位高的女性都格外苦恼,更何况外面那些。 想到这,木苔立*马就精神了,她可以先盖厂把香皂厂办起来,还能让不少妇幼会贫困的女性进去做事,当然这香皂的配方自然是要分好几种,最便宜的可以卖给普通民众,贵的自然是可以定制形状、香味等,甚至还能配上精致的香皂盒。 要知道现在盛京这些满蒙贵族可还没用过这种东西了,她要是办厂卖香皂,到时候肯定不愁销路。 再加上现代的口红、粉扑、小镜子等等,木苔仿佛能看到一个商业帝国的崛起。 到时候她再也不用愁妇幼会的资金了,她可以将钱分成好几部分,一部分给女工们发工钱,一部分放在妇幼会作为贫困基金、安抚基金等,剩下的一部分自然是入她的私库了,留着等进入紫禁城之后,她还要把玻璃等等都弄出呢。 等到木苔脑海里计划的完完整整出来吃饭的时候,脸上笑意完全止不住了,连带着顺崽要求吃炸鸡的要求也被她应承下来了。 弄得原本还以为会被打屁股的顺崽还有些措手不及呢,他看着木苔匆匆忙忙吃了饭就去忙的样子,歪了歪头,看来额娘脑子没坏,肯定是又想到什么好东西了。 只可惜,顺崽这会要去上课了,不然肯定要去问清楚。 看着他叹气摇头的样子,一旁伺候他的包衣奴才阿楚不免紧张地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不想去崇政殿了,可别啊,您要是不去,到时候麻烦的是奴才了。 顺崽倒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挺了挺自己小胸脯感叹道:“没什么,顺、朕只是感觉,额娘没了朕恐怕是不行的。” 一副格外自豪的样子,让阿楚摸不着头脑,但瞧着皇帝没厌学的想法,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15章 尽管顺崽才六岁,但他已经登基,当上了皇帝后,这学习方面自然是要提起来了,不能像之前一样由着木苔教导。 为此,多尔衮连同代善等人,特地为他选定了一批堪称为豪华阵容的老师教导。 在汉臣这边,选定了两人。 文则是范文程,他虽是汉人,但历仕努尔哈赤、皇太极两朝,如今是内秘书院大学士,二等甲喇章京,曾是皇太极的心腹,在皇太极每次商议军国大事,都要听取他的意见,先后疏言废除连坐法,奏准更定部院官制,可谓是将朝中文臣这边的领军人物。 而武则是洪承畴,此人曾是明朝兵部尚书、总督河南、山西、陕西、湖广等处军务,在松锦之战中落败,归降于大清,正好能帮助顺崽了解中原局势以及军事和政治顾问。 满臣则是选定了三人,依次是代善主管,索尼教文。 让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还选定了豪格来教导顺崽武艺,这让原本还以为豪格会对皇位继承者有异议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但其实聪明人在仔细研究了现在朝廷的布局之后,就知道这位新帝背后的人可不容小觑。 要知道多尔衮、豪格两人虽然没能登上宝座,可依旧掌管着朝中两派,再加上有阿济格、代善两方从中调和,朝中一时间甚至要比皇太极时期还要稳定。 至少他们全都一致的认为现今最重要的任务是入主中原,所以在由多尔衮坐镇盛京远程指挥战局,多铎、阿济格两位亲王则是率兵继续逼近。 当然朝中留在盛京的,自然是还要豪格以及代善了,又这两个人监督多尔衮,也不至于让多尔衮影响变大,辅佐新帝的同时又相互制衡,这才是木苔绞尽脑汁后,与哲哲想出来的朝中大局。 如今大清的大部分的政务都是由他们三人处理,遇见一定需要皇帝做主的,才会递到顺崽手上。 当然新帝年幼,再加上局势正处于关键时刻,早朝也改成了每三日小朝,定在了辰时,附和顺崽起床时间,要是太早,木苔怕他们能看到顺崽在龙椅上睡过去的样子。 对此倒是没人反对,毕竟大臣们一大早就要来开会也是很累的,如今趁着是幼主该松散点就松散点吧。 不过有着一堆老师后,顺崽倒是没察觉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基本都是从早上起来玩到晚上,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能和额娘住在一块了,早上得爬起来走一段距离才能到永福宫,不过为了额娘那好吃的,顺崽觉得距离不算事。 其中这多亏了木苔的主意,她特地请了人去和多尔衮等人商量教导顺崽的事,详细举例了乐寓教学才能让孩子更爱学习的思维方式,怕他们不理解,还特地搞了一个试验课堂让他们体验了一番。 对于一直都处于压力、严师出高徒等教育下的几个人来说的确是不一样,尤其是试验课堂里他们的子辈亦或是孙辈学习过后,明显要比以往听话不少,关键是还学进去了,这也让他们考虑良久后,同意了木苔建议他们给皇帝上的新式教育。 毕竟教的是皇帝,像范文程等人又不和代善他们一样,是皇帝的长辈,他们只是臣子而已,自然而然是不希望让皇帝过于讨厌他们的,他们虽老了但还打算继续在朝堂里混下去呢。 有了这个推行,木苔也打算在大清稳定中原后,开始发展不同的科目,要知道光学什么八股文可不定什么事,她一直觉得古代当官真的很扯淡,都学的为经义、诗词、文章等,这些当官后有什么用?好一点的皇帝还会注重论、策等,又或者策问之类的。 可是书生寒窗苦读几十载,大部分都只会死记硬背,就算能拿出好的策论,多半都是纸上谈兵,真要做起来那就不一样定,根本没有实际理论又或是操作过。 所以在古代只要不判冤案,政策清明一些就是好官,就是清官,殊不知大部分低层官员在上岗之前,对怎么当官,什么事实行该怎么应对,一窍不通,也有人会去研究去想办法为老百姓谋福祉,但又能有几个。 到底还是庸才多,在没政纪没上级提拔的时候,多数都在混吃混合,讨好上封,力求一个无功无过,贪心的自然是不顾百姓死活,勾结商人拼命揽财。 归根结底就是,光学学文章、诗句用处是不大的,既然最终是让他们当官,那不妨让他们先学一下必要的基础,待会试过后根据每个人的天赋拓展延伸,殿试之后选中的人开始实习,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当官需要做些什么,合格之后才能批准上任或是提拔,这才是最好的。 当然这也暂时只是木苔的一个想法,毕竟这些改革起来还是很难得,唯一庆幸的就是顺崽虽不是开国皇帝,但他是清入关的第一个皇帝,所以能改的东西很多,至于那些前朝的穷酸秀才说什么,木苔表示,前朝的剑还行斩本朝的官吗? 再说那些文人靠的不就是所谓的舆论,这对于在现代长大的木苔来说,古代这些人超控舆论的程度太小儿科了,只要她好好发展清朝,打好基础,想必超越其他国家是分分钟的事。 建立好了,自然而然不愁后面会发的事,大不了她让顺崽立下遗诏,交代以后得后世子孙,实在不行她活得久的话,顺崽的下一辈立也行,交由妇幼会又或是其他的什么让人放心的人掌管。 尽管有些理想化,但木苔是真的想借着现在有的机会,让清朝变得和原本历史上的完全不一样,毕竟这是最接近后世的朝代,也是种花国一直以来的沉痛伤疤,她不能保证自己原来生活的时代会不会因此而改变,但只要她改变的这个时空能避免那些伤害,成为强国,掌握主权,那她的坚持就有意义了。 也因为想要改变的事情多了,木苔还特地做了一个计划书,将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写了上去,时不时在了解一些事情后还加上了不少事,其中改变女子生活环境的是让她标了一个大红圈。 有了初步想法之后,木苔就已经在命人开始修建简易厂房了,不过因为盛京这边物资还是有些贫乏,到底不如中原那边物资丰厚,所以水泥等物,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只能用木头等搭建了一个。 待工厂建好之后,就安排了不少加入妇幼会,家境贫困的低层妇女进入厂房工作,她计划先做出香味型香皂出来,先让那些王公大臣们的福晋们享受,这样才能更好的掏她们口袋里的钱,至于普通版的肥皂倒是不急,可以等明年在进入中原后,大肆开厂来满足需求,现在还只能走走精致产品的通道。 顺崽上完课,忙碌一上午回永福宫吃饭的时候,就瞧见了木苔工厂里研究出来的第一批香皂。 这批香皂做的稍简单一些,只是添加了一些香料,木苔特地选了三种花香味,不用抹就能闻到一股淡雅的香味,尤其是香皂上还雕刻了和香味相符的花。 “不错,下午有不少福晋要来,正好拿出来送给她们。”木苔笑着将香皂放回去,她特地将这批香皂做的精致又小巧,就是想让这些福晋们喜欢上,尤其是她还特地研究出来了一只口红。 第17章 如今也不是没有口红,一般叫做口脂,只是多半都是瓷碟等装置的,颜色较为单一,用起来更是麻烦要用水化开后,拿簪子或是其他物体沾着胭脂化唇妆。 木苔在查阅过资历后,结合<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时的口脂盛以碧缕牙筒技术,和现代的口红配方,研究出和符合当下口红,颜色上也有好几种,和香皂一样加入了不同香味,可谓是今天就打算让她们惊艳后,发展成为以后的长期客户。 顺崽瞧见了颇为好奇的凑了过来,小鼻子微动,颇为惊奇地问道:“好香哇,这是什么?”说着小嘴巴好动了动,虽然面上是好奇的样子,但木苔多少是猜出来他馋了。 忙将他抱了起来,以便这个小家伙稍不注意就将东西塞进嘴里,一边让苏茉儿将这些拿下去,一边抱着顺崽解释道:“都是些女孩子要用东西,不是吃的,你的吃的额娘都准备好了。” 话刚说完,佳挥就带着人进来,瞧见木苔望过来忙笑着道:“娘娘,皇上,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一听就吃的好了,顺崽果然就不好奇之前的东西了,兴致勃勃地被木苔拉去洗手。 不过如今的木苔这洗手胰子也换成了她做出来的香皂,顺崽闻着自己洗的香香地手,格外惊讶,就连用膳的都忍不住闻了好几次,瞥见木苔望过来的眼神时,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解释道:“额娘,我的手香香的~好好闻哦~” “喜欢这个味道吗?要是喜欢额娘就让人多备些。”木苔笑着看他闻小手的样子,将做好的蒸奶放到了他面前,“上午学了些什么?没瞌睡吧。”正如天下母亲一样,木苔也忍不住会在顺崽学习完了之后,问他学习的事。 对此早有经验的顺崽倒是乖乖地说了自己今天学的内容,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木苔也能给他解答,甚至还能延伸他看待事情的不同角度,倒是让顺崽懂了不少,两母子一问一答的用完了膳。 在木苔这,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主要还是因为顺崽如今正是对什么东西都好奇的时候,她能够正确的解答才是引导他成长的办法,尤其是他如今身居高位,很多东西都不是一只熊猫能理解的。 有木苔帮他揉碎了解答,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当然武德方面木苔倒是完全不用管,要知道三岁就能顶翻多铎的顺崽,可谓是武学天才,就连多尔衮偶有没事的时候,都会在下午教导顺崽骑射。 往往这天晚上,顺崽就会听着小胸脯满是骄傲的回来,全无上午的懵懂,眉宇间满是得意。 当然顺崽的表现也很让一干大臣惊讶,在登基时顺崽就很平静,并无害怕等情绪,再加上他们大清先辈都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对于顺崽充沛的武学天赋,他们是极为欣赏的,虽然也不乏有奉承新帝的意思。 反倒是文臣那边犹豫一些,明显现在皇帝更为喜欢上骑射课,要是长此以往会不会出现重文轻武的局面?就好比明朝前期时一样。 对于文臣的思虑,顺崽在范文程授课时,很好奇地提了一个问题:“范师傅,一个有钱但是手脚无力、只会繁文缛节、官僚主义的人和一个有钱但文武双全的人在你面前,你会欺负谁?” 欺负谁?当然是欺负第一个了,范文程对于这个问题都不用思考就能给出答案,可是回去细想之后就能察觉到其中深意,如今的大清不就是新帝口中文武双全的人?而崇祯帝不就是那个有钱却被文臣们捆住的有钱人? 这一刻,范文程突然想起了之前,睿亲王准备建所谓的军工厂时,一些人颇为反对过于崇尚武力,当时新帝生母曾说过的一句话。 “有武器在手里,和没有武器在手里是不一样的。” 想通了的范文程也就不在意那些文臣们说什么皇帝过于尚武,甚至还支持皇帝尚未,他自幼就研读过不少朝代的事,过于尚文不行,过于尚武也不行,要如同唐时一样,文武都重要才是治国良方,不能一味的追求自身的利益。 国强大,那不管是文武臣,过得岂不是更舒心? 第16章 既然文臣这边范文程不再对新帝尚武有异议,那底下的人自然而然就不干多说什么了,再加之这又是大清,可不是中原那边。 朝中能文能武大臣占了多半以上,尤其是那些亲王们,可以说他们没头脑,但对于打仗的事上,他们就像是天生的战士一样,一个个骁勇善战,远非普通将领可匹敌的。 新帝喜武,在他们眼里就是应该的,要是不爱武,他们还要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们爱新觉罗的子嗣了。 尤其是跟随过努尔哈赤的几个亲王都知道,当初努尔哈赤就是凭借天生蛮力、英勇无双,硬生生从女真族的遗部,再到后金大汗,可谓是萨满神庇佑的最好例子。 如今新帝也是天生蛮力,据宫里传言,这新帝力气比努尔哈赤还要更大一些,如何不让曾经跟着努尔哈赤打过天下的武将兴奋?尤其是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也颇为赞叹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原本还有些看不清局势的人也察觉出,这位新帝上位恐怕还真有点他们不知道的本事,要知道当初先帝还在时,就极其宠爱这个小儿子,虽未有留下遗诏,但对方肯定有过人之处,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草包皇子。 这一猜测让不少人都蛰伏了下去,不过主要还是他们追随的主子都没开口,还极为推崇这个皇帝,他们自然而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同。 “放..kai”顺崽鼓着小脸,正要一头又撞上去,就被抵住了。 可惜这次捏他的并不是多铎,而是早有防备的豪格。 豪格如今的样子反而要比之前争皇位的时候好多了,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过得松快了不少,这会还有心情捏顺崽的带着奶膘的小脸。 “真软啊,我算是理解十五叔为什么要捏你了。”尽管这么说着,豪格还是很快就松了手,倒不是碍于顺崽的身份,主要是这小崽子力气太大了,作为一个有防备的成年人制住他一会还行,久了可真会被继多铎第二个被顶翻的人。 被松开脸的顺崽又仿佛没发生一样,继续滚着他的小球,撒丫子在草原上跑,别看他小,可两条小腿倒腾的极快,一边将小球丢香不远处的猎犬,一边又极快的跑到后方去接。 看着他活泼的样子,豪格不得不感叹还是他大伯会想办法,要知道刚开始交顺崽骑射的时候,豪格还觉得没什么挑战性,新帝那么小,站那抖抖小手小脚估摸着就会被下面的人鼓吹夸赞。 然而真到了教顺崽的时候,豪格才感觉的到棘手,顺崽不像他儿子一样健壮,而且看样子也感觉不像普通崽子一样皮实,白白嫩嫩,浑身还带着一股青草奶香味,尤其是脸上还带着小奶膘,据说现在登基了,每天早上还要干一碗牛乳,活脱脱一个小奶团子好吗? 对于这种小孩,别说已经有几个孩子的豪格了,就连孙子都有不少的代善也是感觉颇为不易。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看着奶乎乎的顺崽反而是精力最充足的,从一开始豪格还能带着他踢球,锻炼体格,到后来只能在边上看着,派手底下的人陪着顺崽练。 然后陪练的人就从包衣奴才,延顺到多尔衮、代善、豪格手底下的武将们,原本武将们还高兴有接触新帝的机会,后面才察觉到这才不是机会,这简直是最残忍的惩罚了。 要知道对面还奶乎乎的抱着球,额头微微出汗的新帝,武将这边已经摊了好几个在地上没什么精力了。 对此,豪格表示他们还需要多多锻炼,不能因为驻守盛京,没上战场就疏忽武艺,从而将他们的训练强度又加大了。 武将们没办法也只能在心里暗骂肃亲王这分明就是不做人,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好机会,现在看来,肃亲王他们根本不是拉不面子陪新帝玩,而是根本就是不想玩到最后在新帝嫌弃又不解眼神中下毫无形象地摊在地上。 渐渐地,武将们也不咋积极了,绝大部分过来的都是因为犯错了,将功赎罪才来陪着玩。 索性,后来代善就提议还是让猎犬来陪吧,毕竟动物的精力要比人强上不少,就这样,豪格也是弄了三条猎犬替换着陪顺崽练球、抛球等。 只有扎马步、射箭一类才是豪格上场教导,这也让豪格省了不少事,毕竟每天上午就处理一些旗下的事务,再加上多尔衮分过来的一些公务,下午就能轻轻松松教完顺崽之后,坐在一边看顺崽玩球了,简直是轻松地不得了。 你别说,坐在一边喝着宫里最新研发出来的饮品,再配上草原上小崽子欢快的笑声,的确让人心情愉悦不少。 特别是当一个玩累了回来眼巴巴看着他,想要喝新饮品、缠着他,软乎乎叫他大哥的小团子,那一刻,豪格感觉比自己被叫阿玛都舒服。 甚至颇为懊恼以前怎么不早点接触顺崽,早知道顺崽这么好玩,他就应该早点接触,比起养顺崽这个小奶团子来说,自家几个天天打架、闯祸的小崽子,简直不要太闹心。 第18章 索性,豪格瞧着顺崽小,干脆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毕竟一个软乎乎会撒娇,又省心叫他大哥的小崽子能去哪里找?而且这个小团子和他混熟之后,什么都想着他,偶尔的调皮,在豪格眼里都觉得十分可爱。 这也是他在退出皇位争夺之后没想到的,原本他还和手底下人计划着,入住中原之后怎么从多尔衮手里分夺权力,一举将新帝干翻,自己登基。 但在教导了顺崽一段时间后,豪格觉得什么新帝,这是他宝贝弟弟好吗?至于皇位,那不重要,他现在手中有权,能护住自己底下人的同时,过得也很舒心,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坐上皇位,天天去处理那些让他看着就烦的政务。 想到现在他大伯和十五叔从早忙到晚,还要抽空参加什么宴会的样子,他深觉得皇位做起来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尤其想到日后顺崽要处理那么多政务,他就忙不迭给顺崽多塞了几块从宫外带回来的糕点。 突然收到糕点的顺崽懵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表情奇怪的豪格,歪了歪小脑袋,虽不明白为什么豪格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吃的,但一向对吃的格外喜欢的顺崽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大哥真好,就知道大哥最喜欢顺崽啦~” 听到这话的豪格颇为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大手摸了摸顺崽的脑袋高兴笑道:“那当然,以后还想吃什么就和大哥说,大哥继续给你带。” “哎~”得到许诺的顺崽笑的眉眼弯弯的坐在凳子上,将糕点分成三份,自己一份,豪格一份,陪他玩的猎犬一份,分量不偏不倚,主打一个公平。 看着他晃着小腿吃着糕点,豪格也很开心,其实他之所以那么喜欢顺崽的原因不止是顺崽性格、长相,更因为顺崽是真的把他当大哥对待,并没有夹杂着其他的情感。 想必,如今正勤勤恳恳处理政务的多尔衮、代善等人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对待顺崽上,显得格外柔软,并不像外界所说的,把控朝政,反而是对于顺崽的教导处处小心,只希望他能在保持初心的情况下,成为一代明主。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顺崽促成的,要知道刚登基时,顺崽还有些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了平时阿玛坐的地方,但看着底线一群低着头的大臣,尽管不解他还是,学着木苔教他的,老老实实在上面坐着,遇见不懂的就回去问木苔,也算是初步了解了自己每天应该如何‘上班’。 可是登基了几天之后,顺崽发现身边除了额娘以外的人,对他都不一样了,个个虽然依旧恭恭敬敬,但顺崽能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敬畏,这还是他作为熊猫的时候,成年后第一次发脾气捣乱的时候,感受过一个代班的工作人员有过这种情绪。 顺崽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原本还和他说笑的十四、十五叔对他也变得恭敬了起来,特别是多铎语气中虽亲切地叫着他皇上,可顺崽总感觉他和十五的距离好像在渐渐拉远。 就连额娘身边那些曾经照顾他的嬷嬷、婢女都不敢再和他轻易说笑,这让原本就很爱和人玩的顺崽感觉很难受,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所以在见到豪格时,豪格对他恭敬行礼的时候,顺崽第一次不顾自己的身份和礼仪,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永福宫,眼睛微红地朝惊讶看着他的木苔问道:“额娘,顺崽觉得不舒服。” 他哑着的小奶音外加微微泛红的眼睛,让木苔吓得忙从榻上坐了起来,抱住了顺崽,一边问他是哪里不舒服,一边看向他身后的那些人,想知道顺崽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当顺崽靠在她怀里,软乎乎地问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和自己很远一样事,木苔这才发现已经习惯和人亲近、玩闹,一直在爱里长大的顺崽,并不一定就能忍受坐在皇位上的孤寂。 尤其是,木苔知道顺崽尽管每次和多铎见面时都张牙舞爪的,两人虽差了岁数,可总能玩到一起去。 没登基时,两人还能一切如常,可一旦登基之后,顺崽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阻碍,难怪这几天顺崽都变得无精打采的。 想到这,木苔抚摸在她怀里诉说完委屈睡着的顺崽,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她着相了,只顾着想要去改变大清,却顾及到顺崽的想法,只是现在顺崽登基了,要撂担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木苔冥思苦想了一夜后,最后想了一个办法,都说天家没有亲情,但木苔却觉得顺崽能够平衡,所以她头一次用自己手中的权利,改了一些所谓皇帝要遵守的规矩。 按照她的说法就是,既然当上了皇帝,那规矩不就是应该皇帝自己定又或是皇帝他额娘来定,她的一番歪理倒是让大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细看之下这位皇帝生母又并没有改动什么大的地方。 只是让皇帝依旧和自己的叔伯、兄弟等按照寻常人家称呼,除正式场合私下里并不需要行礼等,至于其他的,就要靠顺崽去改变了。 这就有了如今,顺崽能够凭借自己的性格逐步攻坚了豪格、代善等人,前者是因为感受到了顺崽的真心,后者则是一开始就觉得顺崽让他看着舒心。 其实对于这事,朝中也不是没有妄议,一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样会不会让一些个亲王又或是爵爷过于没有边际感。 甚至多尔衮也颇为好奇为什么木苔要这么做,难不成真因为小崽子难受就该了? 木苔也难得用感情什么的来说服这位亲王,而是直接问道:“你们一直不是担忧顺崽长大后会针对你们这些叔伯、弟兄吗他现在愿意和你们亲近,你们还不和他打好关系,将他推远,那以后针对你们不是应该的吗?毕竟只是站着叔伯兄弟名称的陌生人,但要是这些亲情一直维护着,你们觉得以后的顺崽会变成什么样?” 会怎么样?多尔衮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妇人之仁,为王者为何要考虑那么多,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既想拥有权力又想有亲情怎么可能,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多尔衮也还是在深夜醒来的时候,忍不住想万一呢。 万一和他们感情生活的顺崽,在成年掌握大权后依旧不变,这不就是多尔衮在皇太极手底下做事那么久期盼的吗?他一直想争夺皇位除了幼时的仇恨以外,更多的是因为君主猜疑,他不得不防。 可换成软乎乎地顺崽,他突然觉得若是有一个相信自己的君主,那何愁凌云志。 从那以后,多尔衮就不在多问了,只是偶尔在顺崽软乎乎靠过来问他问题的时候,眼中柔和了不少,不再是当初因为木苔穿越者的身份而照顾顺崽的想法,更多是将顺崽当初自己真正的侄子来看。 好在,顺崽也从来没有辜负他们的感情与期待。 第17章 有了一个新的角度看新帝,多尔衮多少还有些觉得新奇,倒不是别的,是他见过的侄儿一类中,还没见过顺崽这样乖巧又惯会撒娇的,尤其是这种小孩一般都是娇生惯养,难得有脾气不大的。 反观顺崽就不一样,格外的听话懂事,甚至身体也是倍棒,更别说天赋上了。 在与庄妃交谈过后,多尔衮就常常忍不住在教导顺崽的时候关注他,他发现虽然顺崽的确是像庄妃所说对文学不大感兴趣,但并不会和其他小孩一样哭闹又或是想主意不学,更多的是学着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偶有不懂得也会抱着书过来问自己,直到问清楚。 虽然不管是多尔衮,还是主教他的范文程都对他千奇百怪的想法有些头疼,但也很乐于有这样爱学的学生。 老实说,其实顺崽一岁左右的时候,多尔衮就有幸见过他了,只不过那时候是家宴,匆匆一瞥,只觉得这个孩子长得分外好看,不同于其他阿哥。 等到第二次见顺崽的时候,两人才算是有了初步的交谈。 那时候他正在右翊门不远处等着皇太极探望完宸妃出来,有一些要紧的事务需要及时向对方汇报。 依稀记得那天雪下的很大,将整个盛京城都披上了一条雪袄,他立身在那,一边瞥着宫门内皇太极什么时候过来,一边犹疑怎么将事情汇报给皇太极更好一些,起码得将阿济格,也就是他哥的失误说的小一些才行,不然多尔衮怕皇太极一个生气把阿济格赶出盛京。 正思考着呢,就见红色的门槛上突然趴着一个小脑袋出来,他一愣,定神望去就见一个小团子也正好奇的观察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同两颗明亮的珍珠,映出天真无邪的光芒。 对上多尔衮的视线小团子也不害怕,反而还胆子很大的走了出来。 就是可能身边伺候的人怕他凉着,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走起路来像只小鸭子一样,一歪一歪的,显得格外有趣,这也是多尔衮头次见除了自家女儿以外,有小孩这么大胆子靠近自己。 伺候着顺崽人本以为顺崽要出去玩,忙不迭地从门后上前护住,这会才看见不远处的多尔衮,立马躬身行礼请安。 见状,顺崽也牙牙学语地跟着喊:“睿~睿~亲王~好!”最后一个字说的慷锵有力,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自傲,小手还学着对方抱着拳拱了拱,配上一身红色的袄子,不知道还以为是提前给睿亲王拜年呢。 第19章 多尔衮严肃地面容也瞬间被他逗的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摸了下小团子的脑袋,颇为耐心地教导道:“叫十四叔就好了。” 听见这话的顺崽懵了一下,呆看了多尔衮好一会,才有慢吞吞地重复道:“思~似~苏~好o(*^▽^*)o。” 瞧着他念着念着就笑的眉开眼笑的样子,多尔衮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点了点头应道:“乖,真聪明。”说着便将腰间的玉佩随手就递到了顺崽面前,轻声道:“这是奖励。” “哇~”玉佩虽不大但放在才一岁多的顺崽面前也得两只手才能拿稳,尤其是多尔衮今天带的玉佩正好刻着的是竹子,再加上翠绿的成色,看的顺崽馋了,唰地一下就咬上去了,然后下一秒就被自己的动作带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连带着小米粒牙也在玉佩上磕了一下,幸运的事牙齿没磕痛,不幸的是玉佩碎成两块了。 吓得一旁的伺候萨什库不顾睿亲王在边上,忙上前查看,嘴角还忍不住说道:“九阿哥您没事吧?哎呦,您看快吐出来,别伤着*嘴咯。” 摔了个屁墩,但没咋反应过来的顺崽顺着他的话松开了小米牙,吐出了另一半玉佩,嘴里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多尔衮被他的样子惊了下,没太在意自己的亲王威严,反倒是撩开衣摆,蹲下身子,一只手抬起了顺崽的下巴,哄道:“张开嘴。” 被他捏的牢牢的顺崽见动不了,索性就乖巧地张开了嘴,好在小米牙没事,嘴巴也没事,玉佩断的很齐整,并没有什么碎片留在顺崽嘴里,伤到他,倒是让多尔衮和萨什库都松了一口气。 “嗯~?”顺崽不懂他们的意思,忍不住哼唧了一声,下一刻就被多尔衮轻轻敲了小脑袋,正疑惑看去,就见多尔衮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是吃的,算了,下次本王给你带吃的赔礼。” 听见吃的瞬间顺崽眼睛就亮了,小脑袋点了点头,一只手扯着多尔衮的衣袍一角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一只手捏成了一个小拳头的样子,伸出了大拇指和小指头朝多尔衮比了比,似乎要和他拉钩约定一样。 惹得多尔衮忍不住嘴角勾起,头一次和一个小孩子勾了勾小手指做了约定。 自那以后多尔衮也算是和顺崽熟了一些,经常会在入宫的时候,身上带一些小零食备着,说不准就会在哪一处碰到一个小团子出来碰瓷。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约定给顺崽一种错觉,每次见到多尔衮出现在宫里,他都会第一时间一屁股坐下,在拉着多尔衮的衣角起来,就好像一种另类的约定一样,他做了这一套动作才会有好吃的。 好在他冬日里穿的厚实,小屁股没摔肿,几次之后,多尔衮算是察觉出来一定的规律了,便在他下次要摔之前先一步将他抱了起来。 顺崽懵了一下,看了眼地面,又看了看多尔衮,似乎在想今天没摔,会不会有吃的。 好在多尔衮已经递过来的吃食让他不在有顾虑,接过糕点,笑的眉眼弯弯,甚至还难得给多尔衮分了一块。 “十四叔~吃~”说着就递到了多尔衮身边。 多尔衮倒是没要他的吃食,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说道:“下次不许坐下了,不坐下才有知道吗?” 顺崽歪着头嚼着糕点,疑惑了看了看多尔衮,又想起刚刚多尔衮拍自己屁股的事,仿佛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从这以后顺崽才算是改掉了,看见多尔衮就坐下的毛病,屁股也得以保住了,不然再往后去,小屁股迟早会摔肿。 只是由于两个身份问题,再加上多尔衮事务繁多,也就仅限于这些接触,认真相处时间还真没过,尤其是开春之后,多尔衮随军出征,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渐渐两人就断了联系,再见时已经是围猎的时候了。 不过如今两人相处时间多了,倒是让多尔衮看到了他的不同一面,瞧着他努力拿着毛笔写字,小脸却被划了好几笔黑墨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在顺崽拿着纸过来的时候,难得沉默了一下,思考了一会才勉强夸赞道:“不过,比昨日好。” 一个好字明显让顺崽挺起了小胸脯,格外骄傲的小摸样,倒是让一旁看着的代善一说不出什么批评的话了,只能在顺崽拿过来的时候也像模像样的夸赞了两句。 两位亲王都夸了,剩下的自然也跟着夸赞,惹得顺崽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把字拿回去给木苔看了,得让额娘给他做上一顿,不,三顿好吃的,顺崽拿着纸在心里嘀咕着。 今日按理说,不该这么多人在这一同教导皇帝的,只是恰逢朝中有大事来向皇帝禀告,虽说顺崽做不了主,但面上好歹要让新帝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现今除了明朝以外,还有一股在与他们争夺中原地盘,那便是闯王李自成,原以为他们是一股不成气候的农民军,却没想到还有些厉害。 于去年十月,便攻破潼关,杀死孙传庭,占领陕西全省。 今年一月刚开年,又在西安称王,定都西安,建国号“大顺”,改元“永昌”,才是最让人出乎意料的。 范文程思及此事,瞧着还少不更事的幼帝,摸了摸胡须道:“对于我们大清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如今大明与闯王打的正欢,反倒是没空对我们,如此一来,我们便可早日拿下山海关。” “的确,这吴三桂也算是能人,瞧着闯王是冲紫禁城而去,大部分军队多半会进京救驾,如此一来我们攻破山海关指日可待,说不准还能招纳这一名强将,到时候只要山海关可破,区区闯王不在话下。”一旁的代善也点头应道。 多尔衮看了眼桌子上的地图,思考了片刻后道:“先命军队备战,不日我带兵出发,命阿济格、多铎等人兵分三路与我汇合。” “好,若是能攻破山海关,汗阿玛的期望也能实现了。”豪格忍不住喝了一声彩,说实话他们大清祖辈梦想的不就是入住中原吗,眼瞅着机会近在眼前,他如何忍住不激动。 顺崽听见这个,也颇为严肃地学着他们的样子,点了点头,似模似样地举着小拳头说道:“出发!” 他的动作惹得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都含笑地拱手应道:“谨遵皇命!” 说完这件事,气氛也一时间松散了下来,多尔衮摸了摸顺崽的小脑袋,软软的黑发手感倒是十分不错,不过。 “皇上,是不是到剃发的年纪了?” 第18章 一开始听到剃发,顺崽还没懂,歪着头看了眼多尔衮,似乎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当听到剃发就是要把毛毛都剃掉的时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就捂着小脑袋从多尔衮手底下跑出来了,鼓着小脸冲多尔衮说道:“不能剔毛毛!剔掉了顺、朕就变丑啦~!”说着顺崽还小手一摊,一副格外忧愁自己剃发之后会变丑的样子。 看着他这模样,豪格忍不住逗道:“不剔可不行,到时候你骑马打仗时可不方便。”说着豪格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展示了下自己的发型,在他们满蒙两族里,豪格也差不多算是美男子,头顶一上一下的两根小辫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 殊不知,落在顺崽眼里,毛少的人类再怎么也好看不起来,光秃秃的,而顺崽虽然在木苔的解释下,知道人类是没有熊猫那么多毛,只有头顶才会有茂密的毛发这个事实,但平日里还是会忍不住嫌弃毛发少的人类。 尤其是当初第一次见皇太极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类毛毛太少了,真丑啊,算了,看着他毛少的份上,作为一个善良的熊猫不能因为毛少嫌弃他们,只能尽量地不去看他们光秃秃的脑袋,也多亏了宫中办事的包衣奴才又或是侍卫们都带着官帽,要不然就能常常感受到顺崽嫌弃的眼神了。 也因为这样,顺崽格外爱护他头上的毛发,尤其是知道能长得和木苔的头发那么长的时候,心里可算是有点安慰了,起码能长得比熊猫时长也不错,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每天起床后,顺崽可都要一些黑芝麻保养,连带着木苔也跟着吃上一些。 := 如今两母子的头发都十分的黑软、顺滑,是顺崽如今最满意自己的地方,现在听到要提头发,还提成他大哥那样,能不抵抗吗? 不过瞧着豪格摸自己脑袋的样子,顺崽还是鼓起勇气凑到了豪格身边,只见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小脑袋,一只手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蹲下来。 豪格有点纳闷他干嘛,但左右无事便蹲了下来,看着这个小团子到底想干嘛。 众人只见,顺崽摸了摸豪格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大哥不长头发,顺崽不嫌弃你~” 噗呲。 一声笑声响起,接下来大殿内的笑声也止不住了,范文程等人只能小声笑,但多尔衮、代善是豪格长辈,自然就没那么多顾及了。 顺崽被他们笑的有些懵,疑惑地看了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目光回到豪格身上,察觉到对方似乎心情很奇怪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跑远了。 第20章 下一刻,豪格就黑着脸朝顺崽抓过去,嘴里还喊着:“好啊,没想到你一直还嫌弃你大哥的头发是吧?今天我就把你也剃了。” “啊啊啊啊~~~~”顺崽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说错了什么,一边倒腾着小短腿往外面跑,一边嘴里回道:“好哥哥~好哥哥~不剃,不剃~”说着说着就朝殿外跑去了。 等豪格停下来的时候,顺崽已经跨过凤凰楼朝后宫跑去了,一看就是要去永福宫搬救兵。 以豪格成年亲王的身份肯定是进不了后宫的,想起顺崽刚的样子,他就又生气又觉得好笑,索性就干脆坐在门槛上,等着顺崽自投罗网。 顺崽也正如他所料,倒腾着小短腿飞快的跑到了永福宫。 这会,木苔正拿着厂里研发部根据她的需求新做出来的琉璃笔,这笔是木苔拿出来新玻璃配方后,厂里用玻璃吹制完成,笔身较长,笔尖则是由密螺纹造型,便于吸取墨水。 尤其是翠绿玻璃宛如青竹的笔身,再配上透明的玻璃鼻尖,有一番别样的美感,当然除了这一只以外,还有另外两只,模样都十分精致,惹人心动。 “主子,这笔要是一开卖,我估摸着多少小姑娘会忍不住买。”陪她看笔的苏茉儿也赞叹了一声,一旁伺候在侧的宫女也跟着纷纷点头。 木苔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能大卖自然好,待会让那边送上一只到姑母那边,记得墨水也要配齐。” “哎,奴婢知道了。”苏茉儿笑着应道。 如今没了皇太极,木苔与哲哲的关系自然是越发好,先研发出来的好东西,木苔都会先送她一份。 说着,木苔又指了指桌上的笔继续说道:“你也挑一支,我记得你也素来爱这些,正好我一个人也用不了三只,等会留一只给顺崽就好了。” 闻言,苏茉儿难得有些意动。 “拿吧,刚才我演示怎么用你也看见了,你带回去多用用,也能给一些反馈,到时候厂里也更好改善。”木苔笑着将盘子推到了苏茉儿面前,苏茉儿一直都陪在她身边,虽不如待原主那样对她亲切,但在初期也帮了她不少忙,她自然是不会亏待了。 苏茉儿伺候了她几年,自然也是差不多摸清楚了木苔的脾气秉性,知道她是对自己好,便也不在推迟,选了一只笔身中带着天蓝色的玻璃笔。“谢谢主子,那奴婢就不客气了,奴婢正好喜欢蓝色,就拿这只吧。” 木苔见她收下高兴地点了点头,瞧着盒子中剩下的两只,摇了摇头说道:“你啊,就是看着顺崽喜欢竹子,才选了那个颜色吧?” 她话刚落音,顺崽就倒腾着小腿跑进来了,也没顾得上门口给他请安的人,只是在看到木苔的时候,嘴里原本告状的话顺便变成了。 “哪里有竹子,额娘!” 木苔瞧着他顶着墨水的小花脸,忍不住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笑骂了一句:“你啊,就知道竹子竹子,瞧瞧这小脸,别额娘身上蹭脏了。” 她这话一说,顺崽还故意朝她凑近了一些,惹得木苔连连后退,故作生气地忙叫苏茉儿带他先去洗漱一下再回来,这个脏小孩她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坐在榻上的时候,木苔还能听见顺崽正软乎乎地和苏茉儿说话,听说额娘给她留了一只翠绿色,像是主子一样的笔之后,立马就来了兴趣了,哄着苏茉儿快点帮他擦干净。 多亏了木苔研究的香皂好用,要不然一时半会还真洗不干净这个脏小孩,连带着苏茉儿还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因为顺崽在洗的时候,总忍不住去玩水,这一来二去就打湿了衣裳。 等到再次回到暖阁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刻左右了。 回到暖阁的顺崽,第一时间就奔向了木苔,软乎乎朝她说了几句好话,才上前去看那只笔,眼里满是喜欢。 只不过木苔看着他嘴角可疑的水渍,捏着他的小脸叮嘱道:“不能吃,到时候咬破了嘴巴可难受了知道吗?” 被捏住小脸的顺崽格外乖巧地点了点头,朝着木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夸赞道:“额娘好!额娘今天超漂酿~” “平时就不漂亮吗?”木苔可喜欢他这样子了,笑着逗道,瞧着顺崽摇头又准备夸自己的时候,连忙打断了,可不能被这个彩虹屁给拍到,不然她又怕顺崽借机要吃什么新东西。 顺崽晃了晃小脚,拿着琉璃笔格外满足,没关系,今天骗不到,还有后天~后后天~,坚持就是胜利! 木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时才想起这会按理说顺崽应该在崇政殿听课来着,怎么往她这跑了,她眉毛一挑,凑到顺崽身边问道:“这个时间应该是你上课的时候,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说是不是闯祸了。” “咩有哇!”顺崽义正言辞的反驳道,他这会终于想起了之前的是,站在了榻上和木苔说起来刚刚在崇政殿发生的事,说到最后还颇为委屈地靠在木苔身边,“额娘,不剃毛毛,剃啦就和大哥一样啦!” 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木苔也算是想起来了,的确满族是有剃发的习俗,她之前因为顺崽没到年龄,一直没想起来,这会被顺崽提醒这才算是想起来了。 盯着顺崽,在脑海里拼凑了下他剃发的样子,emmm,不得不说,木苔也有些沉默了,这个剃发的确是不大能行。 主要是因为满族还没入关之前的发型,并不像清宫剧里美化之后的样子,而是更丑..... 遥想当初第一次见到皇太极摘掉皇帝帽子的时候,她看着皇太极的头也忍不住沉默了好一阵,半夜醒来都忍不住吐槽一句,怎么会!那么丑!! 比起半月头,更恐怖的是上头顶和后脑勺各留一小撮头发扎成辫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抗住这个发型考验的。 摸着顺崽乌黑柔软的头发,木苔也知道剃发对他来说有多恐怖,只是这个规矩一时之间还真不太好改。 可顶着顺崽期待的目光,木苔作为一个从不辜负他期望的饲养员,也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安抚道:“没事没事,先不剃,让额娘想想办法。” “嗯~”顺崽应了一声,随后又忍不住欢呼,好耶,毛毛可算是抱住了! 不过,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被木苔赶去继续上课,连顺崽说豪格就堵在宫门口准备打他的小屁屁都没能让木苔松口。 见状,顺崽也只能拿着新得的笔,垂头丧气地准备出后宫,去崇政殿了。 瞧见凤凰楼没见豪格的时候他还忍不住高兴了一下,大哥肯定是没那么生气,回去了! 随之下一秒就被豪格提起来了,对着豪格阴恻恻的笑容,顺崽也只能心虚地晃了晃小脚说道:“大哥~顺崽想你啦~” 豪格冷笑了一声。“是吗?我在这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呢。” “所以呀!顺崽半个时辰没见大哥想大哥了!大哥你今天真帅气!”顺崽没经思考就像树袋熊一样抱住了豪格,赖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瞧见豪格眉眼舒展了一些后,又继续夸赞道:“鱼树凌风!嗷呜霸气!” 他小嘴叭叭叭连说了好几句成语才让豪格放他下来,一大一小打道准备回崇政殿。 就在这时,顺崽见没事,便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大哥,鱼树是什么树哇,是树上会长鱼吗?” “......”顿时,豪格停住了脚步,看了眼正歪头看他的顺崽,算了算了,他还是小孩他还是小孩。 第19章 不剃发这是,说起来还真不简单,如今满蒙两族基本上都是这个发型,要改变那就得从认知上改。 木苔对这事还有些苦恼,好在琢磨了两三天后,她也有了一些想法,说服多尔衮倒是简单,只要把后世关于剃头令的弊病告诉他就好,只是这满蒙两族该如何改变,恐怕要从一个奇怪的角度去找了。 就好比,男人的自尊。 脱发这个问题,好像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木苔借着顺崽来她这用膳的时候就趁机查资料研究过。 最早的脱发名人可以追溯到王莽,东汉蔡邕在《独断》中描述:“王莽头秃,乃施巾。时人云:‘王莽秃,帻施屋。’” 还有曹丕、杜甫、白居易等人,尤其是白居易还有《嗟发落》、《因沐感发,寄郎上人上二首》等等名诗,都能感受到这些名人墨客对于头发日渐稀少的哀叹。 如此一来,木苔就想着能不能将这脱发与中原习俗联系起来,可以引导满蒙两族觉得汉人讨厌他们,其中就有头发的原因,汉人觉得他们这发型就是脱发导致的,在汉人眼里除和尚、小童以外,男人若是没有头发,那就等同于不行。 虽说角度清奇,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从古至今恐怕都很少有男人承认自己不行吧?就连宫里的太监都忌讳提起这个话题,这样一来倒是能让满蒙两族有不剃发的想法,毕竟他们总不能入关之后,强制别人相信他们行?能强制一个,总不至于能强制千千万万汉人吧? 第21章 除此以外,木苔还有个想法,那就是宣传汉人那边的多款男士发型,给满蒙两族洗洗脑。 其实端看两边的习俗来说,汉人不能随便剃发是因为,《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让他们剃头无疑再让背上不孝、不敬的道德枷锁,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剃发令颁布后,反对者众多,甚至有不少人甘愿死,也不愿剃头。 而满族这边的习性,要与之不同,他们之所以提成如今这种发型是因为山林中骑射、打仗狩猎等更方面,尤其是风俗渐成之后,大部分满族人认为发辫是真魂栖息之所,视为生命之本,在战场上阵亡的八旗将士,必将发辫带回故里,隆重埋葬。 两者都有各自的信仰,强求一方总是会多生事端,所以木苔才想到双管齐下,不要求汉人剃发,也不要求满族不剃发。 而是让两边民众自己选择,长此以往,随着清兵入关之后,恐怕大部分满族人都会续上发,至于发辫,依旧可以编上,只是见惯了不同发型之后,他们可能也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再说,记载也没有辫子要求发量多少,只有头发短了才不能编发,多岂不是能编的更好? 如此一来,双管齐下才会有效,润雨细无声,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 而大清也能打出满汉一家亲的名头,由皇上不剃发,亲王续发等,让汉人对于大清的入关不至于太过抵触。 其实也是因为木苔后来人的原因,看待满蒙两族,觉得未来都是种花人,现在提前民族一家亲也不是问题。 木苔能理解历史上多尔衮颁布这命令,其实是为了更好的巩固清政权、维护其对汉人的统治,也是防止满族不被汉族同化。 但在她厚厚一摞的计划书中,大清入关后,自然是要全面发展,逐步将未来的话宏图实践,甚至还能更胜一筹。 但她同样能用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服多尔衮,让他将目光朝更远的地方看,而不是拘泥于入关那么简单。 这样一来,多尔衮知晓未来的历史,再加上眼界的拓宽,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剃头令这样的弊政颁布了,这样就能减少以后的惨剧。 民众有了喘息的机会,这样才能更好的发展轻工业,甚至能抢占先机把重工业也提上日程来,说不定还能网罗几个科学名人,只可惜她来的太早,像国外一些著名的科学家最早的某顿如今也才刚出生不久。 不过木苔计划着,等到对方大学因疫情封闭的时候,将对方高薪聘请来,当然其他名人她也会想办法挖来才好,这些人可都是她日后研究重工业的可用之才。 当然,她现在更期待的就是入关之后,曾经担任过历史上顺治一位外国人老师,汤若望。 此人是德国科隆人,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是个难得的人才,曾经帮明朝铸造过红衣大炮、历法修订,甚至还懂得一些西医治疗方法,木苔期待接触他后,了解他懂得多少了,才能更好的重用他。 尤其是这个人后来还带来了他的学生,南怀仁。 南怀仁是比利时人,十二岁时进入耶稣教会读书,十七岁进入鲁汶大学艺术学院学习。 他在鲁汶大学中学了天文、地理、数学、历算等知识,又在耶稣会学院学了一年数学和天文学,将自己的基础打得比汤若望还要好,到时候,木苔就能有一个多用的人了。 现在不管是大清、还是以前的大明,对于物理等研究还是颇偏的,很多地方都不得其解,若是能有这两个人给他们打基础,人才自然会越来越多。 木苔甚至胆子大到觉得,日后科举也能改改,一想到日后的宏图,她就对即将和多尔衮谈话都不在害怕了。 诚如,木苔所想,在未来历史的存在以及木苔温和的提议下,多尔衮也难得思考了下剃头令的弊病,思虑片刻后,拱手搁着屏风行了一礼后,这才退出去。 顺崽趴在木苔腿上,肉嘟嘟的小脸被挤在一侧,显得格外粉嫩,看着多尔衮离开的背影,疑惑地问道:“额娘,这样就可以了吗?” 木苔捏了捏他的小肉手,笑着说道:“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嗯?”顺崽坐起来,眼里满是好奇,似乎还没听懂木苔的话,瞧着木苔朝他招手靠近时,便凑了过去。 片刻后,顺崽爬下榻,迈着小短腿就出了宫门。 看他走的急,伺候他的萨什库忙问道:“皇上,皇上,您慢点,地上滑。” “好呀~”顺崽点了点头,听到他的话勉强慢了一点,但又很快地恢复之前的速度倒腾起来了。 萨什库见他这么急忙的样子,没忍住问道:“皇上,您这是去哪啊?” 别看顺崽人小,可他走起路速度还真不慢,一会功夫就走到快东七阁楼的位置了,浑身是一点汗都没出,只是小脸变得红扑扑的,格外讨喜。 倒是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奴才要狼狈一些,毕竟要跟着主子,又担心他摔着,等小心护着,走起路来要比顺崽累多了。 许是快到了目的地了,顺崽这才轻声说道:“我、朕要去十王亭哇,要去看十四岁嘿嘿~”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顺崽笑的眉眼弯弯的,朝萨什库招了招手,嘀咕道:“我要去找十四叔,让他不剃朕嘿嘿。” 萨什库一直伺候在顺崽身边,自然是知道他这几日的忧虑,听说顺崽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有办法了,也跟着笑道:“好嘞,主子肯定是有办法了对不对。” 顺崽点了点头,小奶膘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只见他迎着光,颇有气势地挺了挺胸脯自信的说道:“那当然!顺崽最厉害了!” 好嘛,这会都高兴的连以前的自称都说出来了,虽然他自我感觉这会的自己格外有气势,要不是现在只有头上有毛毛,不然高低也得抖抖身子,让众人欣赏欣赏自己漂亮的毛发。 但落在正巧经过的豪格眼里,那就是十足的可爱,你想,一个小团子挺着小胸脯,小脸肉嘟嘟的迎着光格外好看,就是也许因为眼光太刺眼,顺崽只能眯着眼,像一只小猫崽在晒太阳一样。 惹得豪格忍不住直接上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着顺崽被揉得一踉跄,瞪着眼鼓着小脸看自己的样子,大笑了起来。 “这会不好好休息,怎么跑这来了?小心你的小脸等会嗮的和阿克敦一样黑不溜秋。”说着,豪格就干脆一把将顺崽抱起来了,嘴里还故意说道:“你还是第一个拿亲王当赶路用的。” 顺崽小手扶着豪格的手臂,皱着小脸,辩解道:“是大哥要抱我哒~”又像是什么补充道:“大哥送我去十四叔那好不好哇。” “这还不是?”瞧着他乖巧的样子,豪格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走路的步子可没停下。 两兄弟聊了一会,又不知道怎么扯到了顺崽为什么去左翼王亭的,顺崽一听这话就眉开眼笑了起来,趴在豪格耳边轻声嘀咕道:“大哥,你也不想我剃掉毛毛是不是?”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说实话,豪格的确觉得顺崽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以前他还觉得是和汉人那些小孩一样,白白嫩嫩的,但前些日子打仗的时候,他也见到过不少汉人官员的儿子,就真没有能比得上顺崽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顺崽还惦记着剃发的事,其实这事也不急,豪格那时候剃发也是在十岁以后,跟随汗阿玛上了战场才剃的,之前十四叔说那话估摸着也就是偶尔一提,没想会还真吓到顺崽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去找十四叔说清。 豪格看着他古灵精怪的样子,心中有了几分想看戏的心态,眉眼一挑,故意顺着顺崽的话点头认同,“是啊,顺崽还是这样好看。”他倒要看看顺崽能拿出什么理由来说服十四叔。 丝毫不知道他想法的顺崽,还以为他是在帮自己,开心地跟着点头,嘴里还忍不住夸道着:“大哥你真好~顺崽最喜欢你啦~嘿嘿。” 瞧着他甜言蜜语的样子,豪格还真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神态自如的点了点头,希望等会顺崽不要哭。 第20章 豪格一路抱着顺崽来到了左翼王亭,多尔衮如今就在此办公,自从他荣升摄政王之位后,地位就没以前那么尴尬了,再加上顺崽和他的关系也很不错,索性就从原来的亭子搬了过来。 他此前除了与多铎换旗成为正白旗旗主以外,手底下其实还有一只黑旗兵,乃是他父汗私传于他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备受皇太极猜忌的原因。 皇太极知道努尔哈赤手中有一支只对他忠诚的黑旗,但并不知道他父汗最后到底传给了谁。 多尔衮虽颇受宠爱,但前期荣光其实不如阿济格、多铎二人。 天命元年正月初一,朝贺大典上,阿济格与多铎分列第六、第七,而多尔衮却不允许参与其中,但努尔哈赤却又将自己所属黄旗六十牛录,其中一份分给了多尔衮,要知道努尔哈赤自己也才得一份。 第22章 这样一来,多尔衮的地位就有些奇怪,政治地位上不如其他兄弟,可牛录却又是最多的,甚至有隐隐超过四大贝勒的趋势。 所以皇太极上位后,对于多尔衮的处置特别棘手,最后斟酌再三后还是选择重用多尔衮,以此制胁其他兄弟,却又在地位稳固之后,忍不住开始暗暗查探黑旗究竟在谁那,毕竟是个威胁。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地位稳固了,那在外人眼里受他信任的多尔衮自然也是权势滔天,有了权利后,多尔衮早已经将黑旗打散,混在了正白旗与镶白旗中,任他怎么查都是查不出来。 这不,皇太极一死,多尔衮就更加如鱼得水,没了顾忌,只是他也没想到最后上位的会是顺崽,随着和顺崽的相处,以及木苔所知晓的未来,多尔衮有些不知道该拿黑旗怎么办了,是继续打散,还是整合?这都是需要考虑的。 恰逢诸事繁杂都堆在了一起,多尔衮还真有些头疼,从清宁宫出来后都还没来得及看木苔给的东西,正揉着脑袋呢,就听见了顺崽的声音,第一时间还以为是错觉,但瞧见门口趴着一个小脑袋的时候,就知道不是呢。 “十四叔~”顺崽趴在门上,一如初次和多尔衮见面时一样,只不过个子要高上不少了,瞧见多尔衮望过来也不怕,反而迈着小腿欢快的跑过去,走到多尔衮身边的时候,才眨巴眨巴眼软乎乎地说道:“十四叔,不给顺崽剃头好不好哇。” 多尔衮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又将目光看向跟在后边的人,发现是豪格时挑了挑眉,颇为意外。 对上他的目光,豪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看窗户又看看头顶,就是不看多尔衮。 说实话,他还是比较怵多尔衮这位皇叔的,所以在离左翼王亭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将顺崽放下来了,私下底他还能抱抱顺崽,但在多尔衮面前他是真不敢,就怕被说。 看他这番动作,多尔衮就明白他多半是过来想看戏,瞅了一眼还眼巴巴等他同意的顺崽,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道:“你身为皇帝,怎可不剃发?”看顺崽瞬间变得眼泪汪汪的样子,又咳了一声。 “除非,你能有理由说服诸位王公大臣。” 这话让顺崽头顶仿佛亮起了小灯泡一样,眼泪一下就收回去了,抿着嘴开始想理由,小短腿学着平日里范文程教他读书时一样,在屋子里开始踱步,嗯,额娘刚刚和皇叔说什么来着?顺崽要借鉴下! 看他有模有样踱步的样子,豪格忍不住笑出了声,要不是身高的原因,还真有几*份威严呢。 似乎听到他的笑声,顺崽一下就看了过来,目光触及到豪格的头顶时,原本因为想不出来理由的心,瞬间又稳定下来,小手握紧了拳头,不行,坚决不能剃成没有毛毛的样子。 “既然没事,帮我处理公务。”多尔衮瞥了一眼豪格,将桌上堆积的文书推到了豪格的方向。 这下,换顺崽捂着嘴偷笑了。 盯着多尔衮望过来的视线,豪格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了,心中懊悔,早知道就不来看戏了现在好了,自己也得跟着受罪了。 处理完豪格,多尔衮就将目光放到了之前从木苔那拿的资料,在做好了一定的心里建设后,这才下定决定打开。 木苔并没有在关于剃头令的资料里添油加醋,都是依照查到的一五一十都写了出来,正如她所想,当多尔衮看到的确加固了清朝的统治时是高兴的,只是看到后面的历史后,还是难免有些自责。 察觉到的顺崽立马就错了过来,看着多尔衮闭目的样子,小手搭了上去,想了想说道:“十四叔,顺崽想到啦。” 他一说这话,多尔衮自然是将注意力就放到了他身上了,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取消剃头的想法,但还是想听听顺崽有什么理由。 胆子极大的顺崽干脆伸手要他抱着踩上了椅子,然后指挥萨什库又是给他磨墨,又是给他铺画纸,惹得正处理事务的豪格也凑了过来看。 多尔衮默许了他的动作,两人都想看看顺崽到底要干嘛。 顺崽的思维很简单,既然十四叔不知道剃发之后的顺崽有多丑,那顺崽就画给他看。 片刻后,画纸上,两个圆头圆脑的小孩出现在上面,一个是现在的顺崽,一个则是剃发之后的顺崽。 “十四叔,看,这样是不是丑丑的?”顺崽踩在椅子上,靠在多尔衮身边让他去仔细看。 别说顺崽在文学学的不咋地,但画画却颇有天赋,画上的两个孩子画的惟妙惟肖,就是摸样有点不像顺崽,也有可能是顺崽也不知道怎么画。 不过对比顺崽的话,的确是不剃发的顺崽看的顺眼一些,就连豪格也点头赞同,他其实也觉得汉人的发型好看,不像他们光秃秃的,只是不剃发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他不由得将目光放在多尔衮身上。 多尔衮面对两人的目光,看了一会画后,将画收了起来,对着顺崽期待的目光时,终究还是点头应道:“此事不小,我得想想怎么办才好。” 一听他这话,顺崽和豪格就知道有戏了,顺崽更是连忙跺了跺自己的小脚,唤萨什库上前来。 “快,把额娘让我带上的东西给十四叔!”许是太高兴,很久没出现的小奶音都喊出来了。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豪格一边护着他,一边跟着笑。“好了,现在是如你的愿了吧?” “嘿嘿~”顺崽露出了傻笑,冲多尔衮夸道:“十四叔好~顺崽最喜欢十四叔了!” 豪格闻言忍不住酸道:“好啊,前几天还说最喜欢的是我,现在又说喜欢十四叔,说,我在你这到底排第几?” 顺崽还真就听他的话,掰着手指开始数起来,眼瞅着十只手指都要数完了还没数到,豪格有些急了,脸也变得凶巴巴的,一副要是顺崽给他拍到十以外,他就让顺崽好看。 似乎感受到豪格危险的目光,顺崽被多尔衮抱下来之后,就躲在了他身后,触及到豪格望过来时又赶忙缩了回去,活脱脱一副心虚的样子,小手还拉拉多尔衮的衣袍,寻求庇护。 多尔衮嘴角泛着笑,面上还是严肃地对豪格说道:“还不去处理,今日我可就要用。” 被多尔衮这么一说,豪格也只能收起要收拾顺崽的模样,去处理事务,只是偶尔望过来的目光,显然等会也不打算放过顺崽。 顺崽嘟了嘟小嘴,他才不怕呢,谁叫大哥之前想看他的好戏,他也要好好戏弄下大哥! 多尔衮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别太过了。” “嗯啊!”顺崽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十四叔,你想要做什么就做吧!你放心,顺崽相信你。” 他这话让多尔衮一愣,好一会,等顺崽迈着腿去哄豪格的时候。 才发现,顺崽似乎说的是他一直苦恼的黑旗一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然朝顺崽望去,正巧对上顺崽哄好了豪格,正笑的眉眼弯弯的看向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眸里对他满是信任和孺慕。 一瞬间,多尔衮笑了起来,旁人只以为他是看小辈玩闹开心,实际上,这一刻,多尔衮才算是真正的觉得自己找到了,能够支撑他所以理想和抱负的明主。 顺治元年(1644年)三月,大顺政权的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祯帝自缢而死。 中原战局,仿佛一瞬间来到了关键时刻,而多尔衮也因明山海关守将吴三桂遣使向清军乞师讨伐李自成,也带兵出征。 四月二十三日,李自成与吴三桂军激战于山海关前,一时难分伯仲,双方鏖战至中午,吴军逐渐实力耗尽,为农民军包围。接着清军猝然袭击,农民军失利,李自成败退京师。 清军正式入关。 第21章 清军入关后,势如破竹,五月二日,就已顺利占领京师,可谓是大捷。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清军入关后并未伤及平民百姓,更多是针对个个地方的收拢,当然抢倒是抢了一些物资,可多半都是地方乡绅又或是富商一类的,倒是出乎百姓们的意料, 在他们的认知中,满族鞑靼都是一群蛮不讲理的野蛮人,以往经常在大明边界掠夺他们汉人,不少汉人还被他们抓去了。 自从听说他们入了关,就有不少百姓觉得日子恐怕是要过不下去了,本以为大明没了,闯王坐了江山能好上一些,谁曾想这还没小半年,闯王就被赶下去了。 不少书生都感叹,天要亡他们汉人,心中不禁磋叹良久。 谁曾想,入关之后的满族鞑靼反而超出他们的想象,他们一边打仗,一边沿途占领了城池,但占领后却是很快就揪出了藏匿在百姓中一些为富不仁的地方乡绅,又或是富商显贵,反倒是有些清官还被招揽,官复原职,主持本地百姓们恢复正常生活。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了,但也就是这么简单的政策却让许多百姓有了新的希望,似乎这个大清并不是那么糟糕? 其实百姓们想的很简单,只要吃饱穿暖就够了,就算偶尔受欺压也能忍耐下去,只要给他们希望,给他们活头,他们并不关心皇帝位置上做的到底是谁,但若是皇帝当得好,勤政爱民,百姓也会记挂在心里。 第23章 可要是不好,就会如历史上那些被掀翻的王朝一样。 所以在清军入关前,木苔借着顺崽剃发一事,就与多尔衮等人谈论了一番,实行了如今的政策,也不出所料的收获了许多民兴。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异议,譬如就有索尼等人觉得麻烦,再加上汉人又不是他们满族人,为何要如此顾忌。 听着他们说话的顺崽却头一次摇了摇头,在众人眼中第一次对政治发言道:“不一样哒,额娘说啦,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们清军入关,那百姓们自然也是我们的百姓,不再是大明的百姓,既然是我们的百姓,为何不对他们好一些?”他话落音,不少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似乎没想到年纪小小的顺崽会有这样的见解。 顺崽被他们盯得的一懵,皱着小眉头疑惑的问道:“朕说错了吗?” “没,皇上说得很对。”代善瞧着他的样子摸了摸胡子,微笑着鼓励道:“不知皇上还有什么见解?正好今日大家都在,我们也能更好的讨论讨论。” 一旁的豪格也像是醒了神一样,看着顺崽望过来的眼神,也是忙点鼓励道:“的确很好,要不是皇上我都还没从这角度考虑过呢。” 被夸赞道的顺崽显然有些高兴,坐在龙椅上忍不住晃了晃小脚,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在代善等人赞许的眼光中他又将自己的想法继续讲了出来。 “朕前几天还听额娘提起过一件事,现在我们满人一共也才二十万人,而汉人可有五千万人。”他这话一出,倒是引起不少人哗了一声,毕竟不少人只知道汉人多,可没曾想过有这么多人。 心算快的,立马就得出了结论,如果按照他们之前的想法,强硬对待这些汉人,那恐怕就是一个满人对上二百多汉人,虽他们不一定会都团结起来,可大明被反的前车之鉴还在前头,一些对中原历史颇有研究的官员这知道,自古以来有多少王朝因暴政的问题被推翻。 如此一来,圣母皇太后所说的政策反而是有利于他们更好的管制这些汉人,诚如皇帝所说的,既然他们满清夺得了这天下,那普天之下不都是他们满清的百姓,这么一想,似乎不少人都开始赞同。 大部分赞同的情况下,这条政令便落实了下去,由皇帝下旨,两位摄政王下令,这条有利于平民百姓的指令得以传了下去。 尤其是在木苔的妇幼会早一步渗入中原后,有了她们的情报,只要是清军路过的地方都能准确的抓住当地为非作歹的一些官员,又或是和他们勾结的地主乡绅,倒是让多尔衮越发觉得木苔的确很不简单。 不过有了她们的情报,清军倒是富裕了不少,特别是这些清军都不会对百姓下手的情况下,不少地方的百姓原本准备跑的,但在听说了之后甚至还期待他们过来。 这才有了清军一路如同无人之境一般,直取京师。 在取得京师后,多尔衮第一时间向盛京奏请迁都,兹定鼎燕京,再也不是以前的期望了。 不过顺崽虽同意了他的迁都请求,但迁都可不是小事,自然是得慢慢来,再加上盛京这边宫内怎么办、留下谁,都得一样安排下去, 木苔这些日子是忙得停都停不下来,好在还有哲哲和她一起主持宫内事宜,两人的身份也从清军进入京师后,有了一个大升级。 哲哲被尊为“母后皇太后”,而木苔则是“圣母皇太后”,至于娜木钟等人自然依旧是按照太妃称呼,并未多加封号。 自从皇太极没了,哲哲与木苔合作之后,娜木钟似乎就再没什么心思算计了,再加上她幼子早殇,整个人都没了之前那股要斗垮所有人的精神气,一直缩在自己宫中,轻易不在出门。 至于巴特玛璪,更是谨小慎微了。 现在要迁都,木苔对于这两人处置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老话说的话,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她还真有些不敢把这两人带去紫禁城,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干劲了,扰得木苔不得安生,她可没工夫在和她们搞什么宫斗,她目前的注意力都全放在努力建设大清上了。 哲哲似乎看出她所想,嘴角勾起了笑,拉住木苔的手说道:“既然不放心,就将他们留在盛京好了,左右在这她们也翻不出什么火花来。” “我也想,可娜木钟背后还有部落,万一”说到这,木苔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嘟囔道:“这事还真有点难办。” 相较于木苔,哲哲反而要淡定一些,她摆了摆手道:“有我在这怕什么。” “有你在这的确是不怕,可过段日子姑母你得和我们一起去紫禁城呀。”木苔被她的话弄得懵了一下,早些年她就和哲哲说了不少中原的有趣,两人也约好了,等忙完了一切就一起到处游玩,可如今哲哲这话的意思是? “我啊,还是打算留在盛京了。”哲哲冲她笑了笑,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慈爱,木苔在她眼里似乎看到了怀念、释怀,仿佛一瞬间哲哲在和这座困住了她半身的地方和解了。 看着她这样,木苔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喊了一声:“姑母。” 自从木苔和哲哲坦白了身份之后,私下里哲哲就让她这么称呼自己,也是真的把她当做亲侄女一样对待,让木苔在这个时空有了第三个亲人的感觉。 “没事,教你的你都学会了,剩下的你就要学着去做了。”哲哲冲她摇头,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娜木钟的事你不用担心,前些日子林丹汗遗腹子阿布鼐曾向我求情,请求接他母亲出宫,我也与娜木钟谈了,她同意了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反,只是让顺崽莫要因为她的原因,对她儿子不重用,我做主同意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姑母,我感谢姑母帮我处理这事还来不及呢。”木苔见她已经决定自己留下来,索性就不在劝了,转而应下了阿布鼐的事。 哲哲见此欣慰的笑了起来,也许是今日阳光和煦,照的她浑身松散,与木苔说了不少以前的事,以及她年少时纵马草原的快乐时光,眼里满是怀念。 “原来姑母留在盛京是想要骑马了。”木苔故作打趣的说道,惹得哲哲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 见状,木苔也跟着讨饶,两人又说了一会顺崽最近的趣事,这才又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既然姑母留在这,那我也有事拜托姑母,你知道的,阿图嫁到喀尔喀巴岳特部已有快一年了,我虽不是她亲母,可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忍不住挂念了,还有雅图,姑母若是没事就多帮我看着点他们。” 阿图被木苔养了几年倒是学了不少东西,但作为一个母亲,木苔多少还是记挂着这个孩子的,再说她查过历史,阿图第一段婚姻只存活了一年,顺治五年才会复嫁。 木苔计划着结束第一段婚姻之后,阿图就先跟着她回紫禁城,帮着她管理妇幼会,若是想再嫁,她也不拦着。 哲哲听到这话自然是点了点头,应诺道:“放心,阿图那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一定帮你看着,还有雅图,不过还有一事。” 说到这事时,哲哲难免有些迟疑,她似乎有点犹豫要不要和木苔提起这事,在木苔再三催促下,她才缓缓说道:“前阵子你兄长吴克善来过一次,他想额尔德尼布木巴和顺崽联姻。” 额尔德尼布木巴,这名字木苔听着还楞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吴克善的长女,也就是日后的废后静妃吗?! 第22章 额尔德尼布木巴这个名字木苔不熟,但提起清世祖废后,她就想起是谁了,要知道她可是在顺崽有百科全书后,她将围绕在顺崽以后的人都查了个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顺崽都是穿越的,这个百科全科只有她和顺崽看的到,打开更是只有顺崽才能打开。 也幸亏她也能看到,不然天天让顺崽念资料,估摸着都能念蔫他,顺带着木苔也得出不少利息。 话说回来,作为大清第一位被废的皇后,再加上清王朝是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她在历史上也是不少人知道的存在,历史上是说她因为喜奢善妒,导致顺治不满,最后强硬的将她废掉。 但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最不缺的就是女儿,她被废除后。 紧接着博尔济吉特又送进来了一位,接任位置的就是孝庄文皇后的侄孙女,也是这位废后的堂侄女。 也许是博尔济吉特想着上一任皇后被废的原因,这次送来的反倒是个闷葫芦,性子也很温和,入宫后就很老实,这也导致历史上顺治二废时不成功。 历史上的顺治就是个叛逆的主,也许是因为母亲太过强势,导致他掌握权利后,别人说什么他就反着做,总之和他妈反着干就行。 对多尔衮更是深恶痛绝,实际上历史上的多尔衮对这位侄儿的感情也颇为复杂,一方便又不想给他早早安排老师,怕他掌权后对自己不利,一方便又对他极好,有扶持之恩,于生活起居上也极尽满足。 第24章 要说更过分的事却没有,如果说是历史上布木布泰和多尔衮的那段感情,那也不至于,满蒙两族对于女性复嫁并没恶意的看法,反倒是习惯了,从这点来说,顺治对多尔衮的态度就很奇怪,一方面下令为多尔衮举行隆重的葬礼,另一方面又迅速削夺了他的爵位,掘墓鞭尸的偏激举动,可以看出顺治的性格早已经养歪了,也有可能是做皇帝的人都有点神经质。 不过历史上的顺治怎么样,木苔不管,但顺崽她不能不管,再说顺崽这才几岁,还是个小熊猫崽崽呢,估摸着这辈子能看中一个都很难,木苔如今的努力自然也是为了顺崽能更好的自由生活,而不是受人制挟的,不然她这么努力干嘛,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顺崽是她的动力。 对于吴克善提出联姻一事,她是一百个都不同意的,但是她之前顺崽上位很大的程度上都是倚靠了科尔沁的力量,若是断然拒绝也不是办法,她犹豫了一会才和哲哲回道:“这事,我还得再想想。” 哲哲虽然不明白她心中想法,但是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便拍了拍她的手,轻笑道:“没事的,荣光太过也不是件好事,我虽也想让科尔沁部一直荣光,可我也知晓光凭联姻终究也是虚的,还得是科尔沁部自己有能耐站稳根基才行。” 一听她这话,木苔脑海里想过一丝想法,但实施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她还得再想想办法,找个合适的时机才行,想到这,她握住哲哲的手说道:“烦请姑母帮我给兄长送个信,我有些事想和他说。” “好,那我今日便派人去送信。”哲哲点了点头,应下了她的事。 两人继续说起妇幼会发展之事,现在的妇幼会远不是刚成立的时候,短短一年多的光景,就已经五湖四海都有人了,许是因为女性受到的欺压太过,凡是加入其中的人,无疑不是对妇幼会忠心耿耿的人。 甚至有一些被解救出来的女性,将妇幼会看的比自己还重要,在她们的努力下,妇幼会早已像星星之火一样,迅速扩散,除了一些偏远地区,大部分城市都已经有妇幼会的据点了。 当然木苔也不是直接打着妇幼会的名义,而是开了一家名为悦己令的商铺来做掩饰,店内自然是卖木苔工厂里所研发出来的香皂花等物品,口红散粉等物让不少贵妇都疯抢,排单都拉了一个月的,这还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若是盛世恐怕会更多人疯抢。 也让妇幼会的资金运转变得活跃了起来,不再是木苔的苦恼,还有了多半几家厂的准备,只等搬入燕京后,木苔就可以在各地都筹备起来了,她准备在本里招纳大部分普通女性进入工厂做事,等她们稳定之后,有了固定的收入,在家自然就有了说话的底气。 至于一些被pua的厉害的,木苔自然也为她们准备了一些所谓学习,实际上是让她们觉醒意识的课,当然这一些还要慢慢来,起码木苔已经在这条路上有了十足的目标,并以此为努力。 和哲哲聊聊大半天,木苔才回自己宫中,她回的时候,顺崽已经上完课回来了,正美滋滋地坐在榻上喝着果茶,研究着前阵子木苔给他准备的沙盘。 这个沙盘较小,却十分精致,比以往军中的沙盘还要详细一些,只不过做的并不是某一处的场景,而是整个大清如今的地盘,以及周围附近的国家。 清军进入中原后,每攻占一处城池,木苔就会领着顺崽将沙盘一处插上清军的旗子,然后佐证历史的资料和顺崽大致说此地的风俗人情,以及地理环境盛产什么,日后可以怎么开发。 她给顺崽说,也只是想他有个大概的印象,这样利于顺崽以后对大清版图的管理以及扩大他的眼界,对此,顺崽到是要比上午学文要期待的多,他格外喜欢听木苔说起那些风俗人情,就好像一个地方在他眼前栩栩如生地展开画卷一样。 木苔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正看着一角,小手趴在沙盘上,一副疑惑地样子,瞅见木苔回来,忙喊道:“额娘!快来。” “这是怎么了?”木苔依着他的动作,来到了沙盘面前。 顺崽往沙盘上画了一个圈,歪着头问道:“额娘,既然这周围都是海,是不是就没有其他的国家了?” 听着他的童言,木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止哦,只是他们离我太远了,额娘得给你做个更大的沙盘恐怕才能看到。” “哇。”顺崽闻言惊叹了一声,他没想到除了周边这些部落国家以外,还有更多的国家,但倒也不会打击到他的兴趣,反倒是兴致勃勃地说道:“那就等我和十四叔他们把这里拿下了,在去外面看看。” “好啊,既然顺崽有这么伟大的理想,那额娘一定会好好支持你的。” 两母子对视了一眼,都笑的格外开心,一个想着她一定会帮顺崽建立盛世清朝,让以后人免于耻辱,一个则是想着既然这些地方有这么多好吃的,那别的地方肯定有更多好吃的吧?!明明想的不一样,但却意外同频的两人倒是都没察觉出来,反而格外有兴致的聊了起来。 不过顺崽不知道的是,最好吃的都在大清的范围了,至于其地方的吃食,还真有些比不上。 仿佛有了这件事做鼓励,顺崽也变得格外认真学习,又有木苔的影响下,对一些事情逐渐有了自己的看法,当然大半的时候,他都和他大哥一样,觉得用武力解决就好了,惹得代善有时候都禁止豪格给他乱灌输想法,瞧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 殊不知,这种想法其实对于顺崽来说更是一种本能,毕竟在他们熊,抢地盘自然是看谁的最厉害了,哪有人类那些弯弯绕绕。 而且也不是豪格引发他的,是多尔衮。 在顺崽跟着多尔衮学着处理政务的日子了,他早就听惯了多尔衮经常气势凶悍地对手下人说道:“不服就打,我大清何曾惧战。”而且多尔衮也并不是口水说说,而是真的会立马加兵至矛盾点,他的风格可谓是给顺崽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 在一次,依附在大清的小部落有异心的时候,顺崽也是第一个脆生生地说道:“他们不服,我们就打到他们服。” 成功的让不少武将都直点头,只有代善有些黑着脸,狠狠地瞪了豪格一眼,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是多尔衮惹得祸。 九月,顺治帝自盛京迁都燕京。 去燕京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按照计划会在十月前到达,到时候多尔衮会率领满、汉大臣奏请,顺崽在南郊天坛祭天,即皇帝位于皇极门,宣布“兹定鼎燕京,以绥中国”,正式宣告中原大清的时代到来。 木苔带着顺崽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哲哲,她早已经习惯这里,并不想跟着迁都,正如木苔说的,在这里她还能骑马狩猎,等到了燕京后,一切就得受约束了。 她被约束了半辈子,如今也算是到了自由的时候,告别木苔时,她还开着玩笑道:“等你到了那,说不准我还能给你送些自己打的皮子来。” 木苔眼里泛着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点了点头道:“那我可就等着了。” “嗯,放心。”哲哲冲她点了点头。 队伍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木苔和顺崽上车,木苔也不好久留,和哲哲又说了几句后,便登上了车,临走时望了眼依旧屹立在那的哲哲,与她生活了好几年的盛京,再见了,盛京。 紫禁城,我来了。 第23章 木苔她们启程的时间已经算晚了,因急着九月二十日前到达京师,紫禁城内还有不少事等着木苔过去后处理,路上也没有多做停留。 好在沿途也不少风格能看,偶尔能休息时也能在四处走走,也算是让被拘在马车上久的顺崽有时间撒撒欢。 也庆幸盛京离京师并不远,一路上木苔带着顺崽,倒是让他认识了不少东西,较之性格也要比在盛京宫中还要活泼一些,有次甚至还被豪格带着爬了树。 看着他坐在树上小脸被蹭花的样子,底下人都忍不住担忧,胆子稍大点的偷瞄地去看皇太后的神情,他们都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皇太后揍起皇帝的屁股是毫不留情的,莫说还没当皇帝的时候,当了皇帝,调皮的时候皇太后也没清过。 眼瞅着小皇帝还高兴地扶着树站起来了,他们心中忍不哀叹,我的主子爷,您没看见太后正看着您吗,您可注意点赶紧下来吧。 “额娘~大哥~我高不高哇~”顺崽可没收到他们的心声,他这会都玩高兴了,以往在盛京时住着虽大,可免不了看腻的时候,好不容易出来,又有豪格护着他可不劲撒欢。 这也是代善等人都因为事务繁杂,一群人要继续维持盛京事务,一群人又得快马加鞭先一步赶去京师,筹备皇帝祭天以及接手大清各类需要处理的事务。 也多亏了多尔衮之前借着木苔有未来历史的资料,先一步就拟出了日后的朝堂布局,不至于临到头了在想,也不至于因为权利更迭之事大清一直稳定不下来。 第25章 结合本朝情况,朝堂中将分为三个大部门,分别是中枢、佐理、帝室三部。 中枢部是最核心的部门,内含内阁、军机处、六部。 其中内阁其实算是给对朝廷有贡献劳苦功高之人的位置,参与议政但并不如历史上的权力大,更多是一种荣养,允许你们年迈之后仍在朝中,但若是真依仗情面插手朝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按照木苔的说法,与政事上的确是有些老狐狸考虑的周到些,所以才给他们这个荣养的位置,让他们不至于失去权利的同时,还睁眼瞎对朝廷动向一无所知,也算是另类的庇佑子孙,为子孙谋福利。 至于他们肯不肯那就不是木苔的事了,那归多尔衮管,想必他也颇为烦恼一些老人站着茅坑不拉屎吧。 而军机处才是其中重中之重,主要成员自然是选则如今朝中的重臣,从由亲王、大学士、尚书、侍郎或京堂等人中选出,军机大臣员额无定,但最多不超过十人,其他要员则是选择优选定为国为民之人。 职责为撰拟谕旨和处理奏折;议大政,议后提出处理意见,奏报皇帝裁夺;谳大狱,参与重大案件审拟;参与对重要官员的任免和考核;随侍皇帝出巡,奉旨出京查办事件等,用字寄上谕的名义对各地各部官员发布指令,凡特旨简放大员,如大学士、六部、九卿、督抚、将军、提督、学差、主考及驻外使臣,皆由军机处开单请旨。 可谓是权利的最中心,若是做得好,说不准以后的皇帝都得敬三分,木苔将雍正时期的这个机构提前来,主要是就是为了扼制日后有皇帝昏聩的出现,军机大臣的选拔自然是经过重重选定,暗线自然是有妇幼会成员会对其为期两年的观察,有异心者皆不可留。 这个想法有些理想化,但也是木苔如今最好的办法了,其实她也担忧妇幼会内部会有背叛,所以在妇幼会以外她又利用收治的孤儿进行特别教育,准备利用这些孩子在妇幼会中形成一种特殊的监督。 凡是利用妇幼会敛财、不择手段只为自己谋取利益伤害无辜者都将被驱逐,若驱逐后仍不死心对妇幼会不利、心存报复者,不在留。 只愿妇幼会不负当初她成立的初心,竭力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女子、幼童等。 相比较以上两个部门,六部则是要简单一些,依照历朝历代的规制,设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等,不过木苔要了工部的部分权利,她还准备靠这些人研发出她想要的那些东西呢,至于其四部她并不打算干涉。 当然,吏部这个重点位置,木苔在犹豫再三后还是设了考核制度,引用能者居之,每三年会派各监察员随机抽选地址去考察各地官员情况,凡贪官污吏、素餐尸位等人统统革职,重新发落,选用剩下有用之人晋升。 要是都是不中用的,那就调任,按照木苔的计划,科举之后还真不缺人才了,缺的只是那群人没有治理的经验。 好在木苔很快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科举的人不在留在翰林院继续背书什么,而是搞实习制度,去六部中各处学习,这样一来能培养人,又能找到他们合适的位置。 如此一来,中枢部才算是梳理关系,就这些木苔与多尔衮等人就商量了一两个月,好歹是让大部分都认同了至于小部分不重要。 而佐理部则是都察院、大理寺、理藩院、翰林院、通政司、国子监、钦天监等组成。 这个部门破杂,可也不是不重要,大理寺要求不能有错判、冤案等,前朝事虽不管,可若是以前的案子又有人报上来那就得查一查。为此木苔还摘抄了一份关于尸体鉴定、痕迹检定等未来人的经验,倒是让多尔衮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也正因为考虑到了,木*苔才惊觉治理一个国家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过也因为这事,多尔衮在翰林院改革教育上愿意听她的,毕竟按照木苔所说的,只要把人教育好,日后恐怕他还能有上天揽月的时候。 而帝室也很简单主要就是针对皇帝亲属、宗室等组成的部门,譬如宗人府、内务府、詹事府、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太医院,这都是不可缺少的部门,当然木苔对于这个部门也还斟酌中,如果依照前朝下来似乎有些太过繁琐,可确立新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重要的她都改的差不多了,这宫规等事木苔反倒是觉得简单了,只要他们到了京师,宫内的事还不是任她拿捏,要知道她现在身份可是皇太后,就合该管宫里,前朝要想伸手,那是要被削的,毕竟谁家大臣盯着皇帝的后院啊。 其实木苔最想改改军中制度,不过她如今底下只有一家皂角厂、一家玻璃厂,连带着妇幼会手中的权利还是小了一些,多尔衮虽对她多有忍让,但不一定会愿意她把手伸到军中。 她倒是交出去一份操练军中士兵的训练方法,更贴近于现代军队的办法,可还在试行中,短期内不一定有成效。 尽管木苔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能太急,但还是免不了多想,天知道她多想早点入京师,与南怀仁会面后,才好对教育方面下手,只有她手底下的人才多了,大清的改变才会变得迅速起来。 这一路沿途木苔也看了不少地方的风俗习性,她认为大部分都因为朝廷动荡惴惴不安,可能因为连连战事的原因,清军的不一样让他们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如今更想好好活着,在这种全盘重组的情况下,推行一些新的政策恐怕比任何时期都好。 只是她手底下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想到这,木苔能不能叹了一口气,瞧见顺崽在树上玩的时候也少见地没生气,反倒是冲顺崽笑着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豪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本他只是看着顺崽这几天这么闷,带着他玩玩,看见一棵树的时候故意表演自己能快速爬上树的技巧,来逗顺崽开心,哪知道这个小家伙趁他不注意也跟着爬上去了。 小孩子皮一点是没事,奈何对于皇太后针对顺崽调皮打屁股的事,他也略有耳闻,要是连累顺崽被打屁股了,他还真没办法替他开脱,好在这会皇太后没怪罪。 顺崽也乖觉,爬上了树也就玩够了,瞧着木苔对他笑的样子就觉得有几分不对,赶忙从树上爬下来,也算是让底下的人松了一口气,万一小皇帝摔了,他们罪过可就大了。 木苔接过苏茉儿递过来的帕子,给凑过来的顺崽擦了擦小脸,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说道:“又皮,上次教你的,还记得吗?” 顺崽仰着脸让她能给自己更好的擦脸,点了点头应道:“知道~君子不立于歪墙之下!”说着又瞧了瞧刚爬上去的树,故作不解地问道:“额娘,那是树。” 惹得木苔忍不住捏了捏他脸上的小奶膘,眼瞅着顺崽马上就要六岁了,身高也长了不少,已然有了几分小少年的感觉,只不过这摸样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就是小奶膘要消了一些,更显他模样精致。 “小坏蛋,你要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额娘今天特地叫人做的叫花鸡,可就只给知道的人吃了。”木苔看着他装模作样歪着小脑袋的样子,也不惯着他,大声就宣布着。 豪格闻言凑着热闹说道:“这我会,皇额娘,要不然您考考我。”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早听说皇额娘手上的吃食方子是一绝,今日我可有机会尝尝了,哎,我记得高塞、常舒也学了吧,皇额娘要不然一起考?” 原本还淡定的顺崽立马就不一样了,忙拉着木苔的手先一步说道:“额娘我知道!先考我,先考顺崽好不好。”说着顺崽拉着木苔的衣袖晃了晃,用黑溜溜的双眸给木苔发送萌崽光波。 “哎呦,这一来是不是我就没份了啊?”豪格瞧着他的样子故意逗到,顺手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略微可惜的说道:“看了今天是没福分了。” 顺崽听见这话忍不住看了看他,瞧着他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迟疑,思考了一下后,跑到了豪格身边冲他招了招手,让他低下身子来给他说话。 “大哥,你让侍卫多打几只野鸡来,我去答了找额娘要配方,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分好不好?”说着又低声和豪格说了好几句好大哥之类的软化,哄得豪格脸上的笑意不断,好一会才克制住道:“好,听你的,你去答,大哥这就让人把野鸡打上,让你的小肚子吃好行吧?” “哎!大哥最棒啦!”顺崽高兴地点了点头,自觉地安排好了豪格就又凑到木苔身边去赖了。 木苔本就是逗他,听着他软声软气地在耳边叫自己,哪里还能不□□方的。 于是,午饭时,营地里到处都是叫花鸡的醉人香气,顺崽更是吃的小脚一晃一晃的,看得人格外喜欢。 第24章 吃过午饭后,一行人又小憩了一会,这才继续赶路。 顺崽在木苔这呆的无聊,干脆去了豪格的车上,连带着常舒等人也跟着一起,几兄弟不知道玩什么,时不时就传来欢声笑语,倒也算解了赶路的苦闷。 第26章 带到下午时分,有侍卫来报,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城镇,晚上可在镇上借宿,贵人们也好洗漱洗漱,松散下身子骨。 木苔觉得这是小事,索性就应允了。 她一答应,顺崽眸子一转似乎就有了小主意,凑在耳边嘀咕了机会,时不时还偷瞄了眼木苔的车架,小脸上满是兴奋。 “这事”豪格听了他的话有些为难,也不是别的事,就是顺崽想着反正他们也要在镇上休息,不如豪格带着他们几个人先一步骑马去镇上玩玩,反正晚间也会在镇上汇合。 只是如今大清刚入主中原,还有不少反贼以及其他势力对他们虎视眈眈,木苔为了保险一路上都没有让顺崽穿皇帝着装,穿的和其他皇子差不多,不是见过的根本分不清几个小孩中谁才是大清的小皇帝。 这也是木苔她们一路上行车慢的原因,行囊以及带上的奴仆就不少了,还有一些物资等,的确快不起来。 顺崽看出了豪格脸上的犹豫,知道这事有门路,忙拉着他一只手说了好一阵好话,有同意带上不少护卫,才让豪格点头同意。 不过豪格这同意了,太后那可还没过关呢,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索性派豪格去打前锋,要是气氛尴尬又或是太后不同意,就得顺崽出场了。 豪格原本是不肯的,不过拗不过顺崽以及常舒几人期待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太后,希望她能恩准自己带他们先一步去镇上玩的事。 木苔听到豪格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楞了一下神,她与皇太极的这位皇长子素来交集就少,这还是第一次对方来求见自己,她免不了有些惊讶,但又想起顺崽如今在豪格车上,就知道估摸着又是顺崽这个小调皮捣鼓他大哥过来的。 果然,豪格一开口说的事就是想带顺崽他们出去玩,对这事木苔倒没什么反对的,孩子大了自然是会向往外面的世界,有探索欲是好事,只是对于豪格这纵容顺崽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肃亲王,顺崽性子调皮,你可不要事事都依他,该说的尽管说他,他若是不听你就来和我说。” “哎,皇额娘,我晓得了。”豪格对于她的劝诫倒是听进去了,的确,他现在对顺崽的底线可是越来越往下走了,保不准这个小崽崽什么时候就要爬到自己头上了,得像个办法。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见到顺崽眼巴巴望过来的时候,豪格就完全不记得自己要说顺崽的事了,反而昂首阔步地上了马车,端着模样就是不开口。 顺崽见状指挥着高塞给豪格倒茶,高塞早就和他混熟了,被他指挥也不恼,他虽是顺崽兄长,可顺崽如今是皇帝,而且他早早就做好了规划,日后要和十四叔一样做顺崽的左膀右臂,一旁的常舒也跟着他忙。 他两倒茶,顺崽就带着比他小一岁的韬塞凑到了豪格身边,一边给豪格捏着肩膀,一边哄着他把答案说出来。 韬塞比起高塞更像是存粹喜欢粘着顺崽的小跟班,平日里就爱跟着顺崽,同样也对顺崽很好,常常把木苔给他准备的食物分给顺崽,这也是顺崽为什么今年六岁,脸上还有小奶膘的原因。 有段时间木苔做了一种香软甜的奶糖,因怕蛀牙每天只给顺崽吃两颗,可没曾想到韬塞对他哥有求必应,小小的糖罐子差不多一般都给顺崽吃了。 要不是顺崽有天牙疼了,木苔还真被瞒在鼓里呢,从那以后,木苔就不敢轻易给韬塞东西了,多半时候都是让韬塞吃完了再走,要不然就是只给他少量的,顺崽在偷吃也偷吃不了多少。 好在顺崽后来大了,知道牙疼的滋味不好受,也就渐渐控制自己少吃糖,倒是要比木苔想的更省心一些。 瞧着两个小团子憋着小脸给自己按摩的样子,享受了一会后,豪格才松口告诉他们太后同意了,惹得车厢里一下就欢呼了起来,顺崽更是开心地抱着豪格蹭了好几下。 有了太后的同意,豪格又在侍卫队里点了一些好手和他们一同去,也是为了保证顺崽他们的安全,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 临走前,顺崽还被豪格搂在马背上高兴地冲木苔的挥小手,瞧着他活泼的样子,木苔心里也开心不少,一时间还真爱去规划什么宫规之类的了。 豪格带着顺崽、高塞、常舒、韬塞四个小娃娃去了镇上,身边带了二十多个好手,一行人骑着马到镇上的时候,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惹他们。 好在此处原本就是一处热闹城镇,也被大清收编了,对于来着游玩的满、蒙两族人已经看习惯了,不一会就移开了视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这些人和汉人除了发型上,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满、蒙两族人个字都高大许多,看上去就知道是不好惹的汉子。 顺崽几个人小崽子还是第一次来城镇来玩呢,看着街上的叫卖的小贩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的不免有些烟花缭乱,韬塞更是高兴地拍着小手,想让侍卫将他放下来。 不过侍卫哪敢,这么小的皇子,此处又是正式是热闹的地方,就是小皇子不开心他们也断然不敢随便放他们下来行走的,再说了他们可听说这关内还有拐孩子的勾当。 豪格自然也知道他们的顾虑,就是他现在对于顺崽的力气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想要在顺崽闹腾的时候抱住他,绝对不可能,还不如和他约法三章来的好。 “九崽,我放你下来可以,但是一定不能松开我和常舒的手知道吗?”豪格对着晃着小脚有些迫不及待想下来的顺崽说道,又叮嘱了常舒、几句,他对于这两侄子自然是更信任常舒,他性格细腻一些,不像高塞玩起来就容易找不到人,为此豪格还特地派了几个人专门看着高塞。 安排好了之后,将马放到了他们今日准备住宿的驿站,豪格这才带着几人开始逛集市。 顺崽看着街头摆着各种他没见过的东西,兴奋得不行,一路蹦蹦跳跳地跟在豪格身边,一点也没有平素那稳重的样子。 他这副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倒像普通孩童一样,惹得注意到他的人都不由得跟着乐,尤其他那如同神仙童子的模样,让不少摊贩还送了他一些添头。 “这个......” “这个这个......” 豪格看着顺崽手里拿着的拨浪鼓的样子,侍卫们手里也拿了不少东西的样子,不禁笑着问道:“还要不要逛逛?” “要!” 顺崽毫不犹豫地点头,正四处看着就瞧见了不远处一样红红像是葫芦的东西,一双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他的小爪子紧紧抓着豪格手,嘴巴里还叽叽喳喳地喊个不停:“这个糖葫芦我听额娘说过!好吃!要!” “呦,你还知道这是糖葫芦啊。”豪格看着顺崽这副馋嘴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在宫里他们也没亏待顺崽吃食啊,怎么就怎么馋呢,“这可是糖做的,你确定要吃?不记得牙疼了?” 顺崽闻言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自己很久没吃过糖了,又格外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会他逛累了让豪格抱着,小脑袋凑到了豪格旁边嘀咕道:“大哥,我数拉,一串是五个,我们五个人一人一个好不好?” “嗯....”豪格故作犹豫了一副的样子,这小孩子的东西他还真不爱吃,只是顺崽央着他,他肯定会吃的,就是看顺崽准备哄他了。 谁知道顺崽黑溜溜地双眸一转,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转而去打起其他侍卫的注意,毕竟这么多侍卫,怎么也能吃一个吧? 豪格瞧出来了,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说道:“好啊,现在都不哄大哥了是吧?” “哪有~”顺崽小脸蹭了蹭豪格的肩膀,靠在上面,软糯糯地说道:“都是大哥欺负我。” 他们一行人的离开马车,自然是早就引起了关注他们人注意,几个人在角落一直在猜,这几个孩子里到底谁才是那大清蛮夷的皇帝,好叫他们掳了去才能有和大清谈判的筹码。 可是几个人研究来研究去都觉得不大像,模样最大的两个瞧起来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站直了不必一个成年人矮到哪里去,只是身形上一个胖些,一个瘦一些,性格也是天壤之别,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小皇帝。 而另外两个呢,都才几岁出门还要人抱的样子,也不大像,毕竟他们可是听说蛮夷皇帝可是打败了皇太极长子以及多尔衮那个人登上皇位的,若是这两小孩,怎么可能压得住多尔衮那个疯子。 到底是谁呢?几人犹豫再三,决定干脆直接动手,能掳走一个是一个,若是全都掳走还怕查不出哪个是蛮夷皇帝? 眼瞅着一行人似乎走进一处暗巷,他们也立马跟着摸了过去。 第25章 豪格一早就注意到这批人了,别看他现在低调,但好歹也是早年就跟着玛法就征服过蒙古,甚至一度战功赫赫被被封为贝勒,取代杜度而成为“四小贝勒”之一,自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能比拟的,再加上跟在他身边的都是好手自然而然也都注意到。 第27章 顺崽更是第一时间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小脑袋借着买糖葫芦的时候,就靠在豪格耳边嘀咕着,乌黑的眸子里还带着一抹狡黠的笑。 一贯宠溺他的豪格自然是答应了,身边带着的虽然是几个年纪小的弟弟,可身手个个都是他指点的,对抗这些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果然,不出豪格所料,跟着他们进巷子里的一伙人,都不用他出手就被侍卫以及高塞几个小家伙解决,就连顺崽这次也难得下场了,扭着小屁股就将一个人推出去老远,对着对方惊恐的表现,顺崽拍了拍小手格外骄傲地说道:“嗨呀,说啦,不要小瞧我!” “是捏,九弟可是我们这里面最厉害的,现在知道厉害了吧?”高塞极为捧场的,一屁股干脆坐在一个被他打倒在地的人身上,给顺崽鼓掌。 就连看着要内敛文雅的常舒都能踹翻一个要上前抓他的人,更何况其他身强力壮的侍卫,倒是只有比顺崽小上一岁的韬塞被豪格抱在怀里,晃着小腿兴奋的跟着高塞鼓掌,汉话说的还不利索,只能光喊:“哥哥!棒!!” 豪格被他叫的脑袋疼,连忙揽住他的小身子笑骂道:“好小子,听话点,在闹下去大哥都抱不住你了。” “不要!要!哥哥!”韬塞朝着顺崽的方向望过去,看着顺崽威风的样子,格外兴奋,扭着小身子就想让豪格放他下来,他才不想大哥抱呢,他想和九哥一样打坏人,小手还跟着挥动了几下。 “噗嗤,你那小拳头能锤动人?”豪格怀疑地目光瞄到了韬塞小拳头上,语气极为不屑,弄得韬塞更想下来了,最后还是顺崽跑回到豪格身边,对着韬塞安抚道:“韬塞乖!下面危险,哥哥保护你。” 韬塞闻言不动了,但小手还是朝着顺崽的方向抓了抓,学着顺崽的话含糊回道:“崽,保护!哥哥!” 瞧着他那兴奋的样子,豪格瞅着人都被制服了,便也不想抱着这个不配合还不乖的小秤砣了,随手就拍了拍他的屁股放他下来,嘴里还忍不住嘲讽道:“就你这个小胳膊小腿。” 惹得韬塞鼓着小脸生气了瞪了他一眼,小手又忍不住去抓顺崽的手,嘴里还嘟囔着:“我,腻害!哥哥,信我!” 相比较豪格的无情嘲笑,顺崽就很捧场的点了点头,拉着韬塞手解释道:“十崽你还小,等你大了在保护哥哥,哥哥先保护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的韬塞楞了一下,看了眼其他的哥哥,发现自己的确是还小,九哥比自己只大一岁看起来都高一个头呢,想到这,韬塞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等着到了京师,他就多吃饭,争取早点长得和大哥一样高,就可以保护哥哥了。 见韬塞听话不在闹了,豪格这才算是有空去看准备偷袭他们的人。 来的人倒是都做一副平民百姓打扮,但从他们举止和动作来看应该是大明曾经参过军的人,豪格对这些人可算不算客气了,都不用详细问就知道这群人是想反清复明,之前他就接到十四叔的消息知道有这么一伙人。 “先将他们押到我们住的店里去审审,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向本王汇报。”豪格挥了挥手,侍卫们就齐齐听令,将存活的刺客押走。 解决了这几个人之后,顺崽也没什么想逛的了,这会都快过了他平时睡觉的点了,新鲜劲一过就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了。 豪格瞅着他困了,索性就带着他们回了入住的客栈,原本他是打算让顺崽和他一个房间小憩的,可奈何几个弟弟都闹着要和顺崽睡,他也没办法,只能让几个小的挤在一起,自己在房间里守着,一有动静就能保护几人。 也不怪他谨慎,自从拿下了京师,他们启程之后遇见的刺客就是一波接一波,这也是顺崽从一开始的疑问变成了现在的波澜不惊,也因为刺杀的人多了,有时候豪格也看顾不过来,索性一些功夫不大行的就让顺崽他们几个小的试着应对,毕竟他们有自保能力又能反击才是最安全的。 这不几个小子都不负他的期待,每次都应对的很好,这也是豪格能渐渐放下来心的原因,不过在大部队还没得时候,他还是不能留几个小孩睡在屋里,得守着,他就怕之前听太后说的那些奇奇怪怪偷小孩的事,发生在顺崽几个孩子身上。 虽说他也知道太后是想让顺崽有警惕性,但到底还是有些害怕这些中原拍花子的手段,早年他们部落就有孩子失踪过,当时还以为孩子自己跑出去玩被狼带走了,后来才发现是拍花子,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恶行。 甚至努尔哈赤也曾经三令五申,对于这种拍花子发现了就要严查,审清楚他偷了多少孩子,卖给了谁,等查明清楚之后就直接杀了,这种是他们部落里最不能容忍之人,就算是当奴隶都没人愿意要,所以干脆直接砍去四肢后再枭首,可谓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有他在房间里,原本一伙准备趁着他不在,借着自己了解这家店准备偷孩子的人还真无从下手。 “大哥怎么办?那个满族鞑靼居然还带着人在房里守着。”下不了手,一名身形壮硕的汉子免不了有些着急,他们这一路折损了不少兄弟,现在不止人没抓到,就连这里面谁是小皇帝他们也还没弄清楚,都怪这群满族鞑靼把周围弄得严严实实,他们的人实在是混不进去。 被叫做大哥的中年人面色微沉,他也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这些满人似乎知道他们的手段一样,防的死死的,在继续下去恐怕他们人都会折在这里,还谈什么复国大业。 想到这,他也只能冷哼了一声,“撤吧,再找其他机会,我可不信多尔衮那个刽子手会真将权利让给小皇帝,他们之间肯定有一战,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听他们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跟着他撤走。 一行人来去静悄悄,唯有在客栈后间砍柴的厨子看到了,他一边砍着柴,一边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些人还在闹什么,那些他们口里的满族鞑靼对他们这些老百姓,可比明朝那些官老爷要好多了。 只是他们不懂老百姓的想法,甚至觉得这些人愚昧,被蛮族打进来了还不知道反抗,殊不知是明朝末年的日子让他们太难过了。 相比之下,清军入关之后,凡是夺得的城镇里都进行了什么他们口中所说的改革,据说是他们小皇帝推出来的,说既然他们大清成了中原主宰,那原本属于大明,现在属于大清的他们自然也是他们的子民。 是他们的子民,也就是一家人,是亲人,自然是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于是每到一座城镇,百姓就发现自己的日子过得不一样了,这些满人并不像那些人口中说的对他们烧杀抢夺,反而会帮着他们打到为富不仁的商人又或是乡绅,甚至原本在他们头上欺压的官老爷也再无威严地被压在刑场直接斩首。 听妇幼会的人说,据说小皇帝进了京师,正式祭天之后,还要给他们分田呢,说什么只要种满三年后,田就是自己的了,只要每年交固定的量就行,若是遇到重大灾害还能减免呢,交的量也最多不超过三层。 尤其是他们还听说,到时候妇幼会也会在各地新办各种厂房,到时候家里的女人也能每月去厂里上班,领每月的月钱,据说还能管饭啥的。 这一连串的新政让不少老百姓都等着小皇帝早点入京之后实行呢,也有人觉得这些消息来源不可靠,但提出这话的人直接就被人打了。 “妇幼会的消息不可靠,谁的消息可靠,你不会是那什么地会的人吧?”打人的是个婶子,平日里看着温温和和的,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打人,不免懵了一下。 那婶子见状,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忙说道:“我这也是一时情急,姐妹们,你们都入了妇幼会的人,自然知道她们有多好是吧?” 闻言,围着她说话的人也都连连点头,其中有个人年轻点的女子更是把自己家中的例子举了出来。 瞧着她们的样子,被打的人也知道自己在这恐怕是讨不到好了,只能一瘸一拐的走,心里琢磨着这个妇幼会到底是什么组织,怎么比他们天地会还忽悠呢?不行,他的找人打探下去。 他想着找人打探,殊不知妇幼会早就有人卧底在他们天地会里了。 不过也有人提出清军会不会是在忽悠他们,但清军入关之后一系列的动作还是打消了他们的想法,让他们有了期待感,甚至在一座城镇被清军收入关后,第二天就有百姓大着胆子依旧在街上摆摊,还真没有清军哄他们,不少得了空出来逛的官兵还买了不少呢。 这一连串的办法很好的安抚了民心,也让木苔想了好几年才想出来的完美解决方案,不是有人觉得他们是不是对这些汉人太好了,搞得好像是汉人打了胜仗一样。 但木苔却告诉他们眼皮子不能放这么浅,他们周边可不止汉人,还有其他国家,当务之急是稳住汉人,让他们大清扎根下来,而不是去奴隶汉人,让他们反抗,弄得大清动荡不安。 第28章 至于稳定之后,木苔微微一笑,自然是满汉一家亲,把目光看得更远,毕竟五十六个民族自然是要整整齐齐的团圆,当然要是在多几个民族想必也不错。 第26章 等到大部队来汇合的时候,顺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这会正晃着小脚吃早先买的美食,看见木苔一行人来了,兴奋的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豪格拉都没拉住他。 “额娘!看,我给你了买了超多好吃哒!”他一动,连带着韬塞也跟着动,学着顺崽的模样,也奔向木苔。 硕塞也兴奋的跟着跑过去,这也是那些反贼分辨不清究竟是小皇帝的原因。 毕竟几个小娃娃高矮不一,都对皇太后亲热,称呼上也没什么区别,再加上伺候在他们周围的人也有意识的掩盖,一般汉人还真摸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大清的皇帝现在还是个小孩,至于长什么样子,还真无从得知。 木苔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护住他跑过来的冲劲,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乖,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一旁的韬塞听到这话,立马就兴致勃勃地举起了小手,用汉话夹杂着满语叽里咕噜地说着他九哥今日的威风,得到九哥赞扬的眼神时,高兴地挺了挺小胸脯,嘿嘿,九哥就是最棒的。 瞧着两个人骄傲的小摸样,惹得木苔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连连夸了顺崽好几句。 夸得顺崽小脸都红扑扑的,好一会才摆手谦虚地说道:“还,还好啦,六哥和七哥也很厉害!还有大哥他一把就把那个人......” 看着顺崽夸张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木苔倒是没有打破,反而就着故事,津津有味的吃着顺崽递过来的小食,必要时刻还会鼓掌给顺崽捧场。 一场说下来,顺崽是说的口干舌燥,他的几个兄弟除了年级小不懂得害羞的韬塞以外,其他人都被说道面红耳赤,就连一起出行的侍卫都被夸了,可谓是均匀的将功劳分摊在每个人身上。 “哇,没想到你们这一趟这么威风。”没去的侍卫听着九阿哥的话,忍不住心潮澎湃的用手臂撞了撞身边去了的兄弟,那兄弟也只能心虚地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嘀咕着皇上说的是刚刚的事吗?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经历过又好像没经历呢。 说到最后,换成顺崽满足地躺在椅子上了,小肚子也被木苔投喂得圆鼓鼓的,小脸满是惬意,“额娘,你说我今天棒不棒?” 对于他这种讨夸的形式,木苔已经习以为常了,随着顺崽渐渐长大,好像他和普通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只不过力气大了些,再就是脸皮厚了些?木苔摇了摇头,觉得不应该这么说顺崽,可能是因为上辈子顺崽是熊猫的原因,这辈子当人会说话之后总是不吝啬去表达对别人的喜爱,又或是夸赞。 古人总是含蓄的,满蒙两族虽然风气较为开放,但也没有这样的,尤其是一些部落亲王的子孙辈,就没几个能和谐共处的,除了小时候以外,大部分的时候都要打个头破血流。 但顺崽不一样,在他眼中,无论是叔伯辈的代善、多尔衮等人,还是兄弟辈的豪格、韬塞都是他的家人,能够和他们一起常常玩耍顺崽就格外开心,当然对他有恶意的人他也能很敏锐的排除开对方,就比如叔辈中九叔巴布泰就不是很喜欢他,偶尔对他阴阳怪气的。 顺崽就会选择无视对方,好几次都将巴布泰气的不清,但又奈何不了,毕竟如今顺崽是皇帝,他才不过是三等奉国将军,输了天聪的两场战役的他,权力可谓是几个兄弟中最小的,可不敢端着长辈架子多说什么,只不过回家后就忍不住砸了不少东西。 也正是因为他对顺崽的态度,让多尔衮几个兄弟都不大满意,对于这个九哥,打仗打仗不行,治理也比不上其他兄弟,反倒是兄弟中最傲的一个,虽然多铎也不知道他到底傲什么,不过见顺崽把他气的够呛,心里也是极为高兴,连着带着顺崽玩了好几天。 在客栈睡了一晚后,顺崽一行人又早早地出发了,好在他们几个小的都是睡着被抱上马车的,原本热闹的小镇也在他们的离开后恢复了平静。 行至半路,就遇见了多尔衮带着人来迎他们,顺崽瞧见多尔衮一下就蹦起来了,嘴里忍不住叫道:“十四叔!十四叔!!” 对上多尔衮望过来的视线时,顺崽蹦跶的更厉害了,要不是有豪格拉着他,估计这会已经跳下马车了,就是这顺崽的劲大,豪格也只能拦一会,只能苦着脸看向多尔衮说道:“十四叔,你还是赶紧过来吧,我要拦不住了*。” 多尔衮看着他两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用鞭子点了点豪格,笑骂了一句:“瞧你这出息。” “哎,您别光说啊。”豪格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他试试按住这个一蹦一跳的小崽子试试。 “十四叔!我好想你哇。”顺崽注意到多尔衮望过来的眼神,立马又变乖巧了,往前伸了伸小手,想要拉住多尔衮的袖子,嘴里还嘟囔着这几个月没见到多尔衮多想他。 “惯会撒娇。”多尔衮顶着他热切的目光,自然而然无法忽视,只能伸手将顺崽抱到自己马上。“试试骑马赶路?” 顺崽兴奋地点了点头,靠在多尔衮怀里,一只手搭在多尔衮的手上学着他捏着前鞍桥的位置,软乎乎地应着:“好!” 虽说是骑马赶路,但多尔衮考虑到顺崽还小,速度还真没多快,他骑着马一心二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听着顺崽在他怀里讲起这些天的见闻,说起刺杀他刺客时,顺崽歪着头还有些不理解地说道:“十四叔,他们为什么要光复大明哇?我之前路过的城镇都说以前的日子没有活路,现在才有希望,为什么有人要回到没有活路的日子啊?” 多尔衮被他的话问的楞了一下神,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别管他们,有些人就和巴布德鲁一样死脑筋知道吗?他们为的不是那些老百姓,为的是光复大明之后所能够掌握的权利,只不过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罢了。” 其实也不然,多尔衮自然是懂汉人排外的想法,说实话他们满人也挺排斥汉人的,要不是他有木苔提供的未来历史,恐怕真的会像历史上的他一样颁布苛政,威逼这些汉人学他们满人的风俗,到时候他们的日子只会比大明末期还要让人绝望。 但好在现在掌握了先手的多尔衮,自然是选择实行了木苔提供的办法,也才有了如今渐渐开始支持他们的汉人百姓,连带着那所谓的天地会都因为形势变化而龟缩了起来。 让刚入关的大清也有了喘息机会,至于木苔所描述的未来,多尔衮没见过,但是现在木苔拿出来的东西、政策都是对大清有利的,这就足够他相信了。 连带着多铎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的改变,甚至有天偷摸着跑到他营帐问他是不是真的对庄妃一见钟情了?还是以前就和庄妃见过?不然怎么会这么帮庄妃母子,顺崽被他护的像是自己崽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多铎明显也有几分心虚,因为他和顺崽的关系也很好,平日里多尔衮对顺崽还严格一些,反而是多铎对顺崽护的紧,经常带着他逃课到处玩。 多尔衮睨了他一样,寻思这小混蛋今天又犯什么混,一边翻着折子,一边笑骂道:“从哪听来的谣言蜚语?这么大晚上来找我就为这事?” “这事还小啊?”多译明显不大高兴多尔衮这平淡的反应,气呼呼地将怀中的信件放到了多尔衮面前,点了点信封说道:“你看,阿济格都给我写信来问了。” 闻言多尔衮看了眼信封,又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折子,摇了摇头说道:“在你眼里我是这么糊涂的人?”说着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多铎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多铎狐疑地看了眼他,觉得这是多尔衮转移他视线的障眼法,不过又很好奇这封信里到底写的什么,要知道这封信已经翻着毛边了,一看就能看出信的主人拿出来翻阅过很多次。 出于好奇,多铎还是打开了信封,心里嘀咕着不管是是啥事,都不能转移他问清楚他哥和庄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信一打开,多铎就被立马的内容吸引人了,一瞬间就站直了身体,瞪大着眼看完的,好这一会才挪开视线,去看他哥,对上他哥轻飘飘望过来的眼神时,一拍大腿一下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懂了,哥,我支持了,你放心阿济格那我去说清楚。” 多尔衮推开了他搭过来的手,桌子上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处理呢,哪有空和他这会兄弟情深,指着帐篷口说道:“你早点出去就是对我的支持了,快走,没事别来烦我。” “好好好!哥!早点休息啊!”多铎这狗腿退出帐篷的摸样让多尔衮身边的人都不免有些惊诧,十五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刚还气冲冲的,这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要不是刚刚没穿出来什么东西,他们还以为自家主子又揍十五爷呢。 虽然不解,但他们伺候在多尔衮身边久已,自然不会去打探,也只能私下嘀咕几句。 第29章 自那以后,也不知道多铎出去干了什么,多尔衮就再没听到有人传他和庄妃的事了,反倒是都将目光转移到豫亲王最近积极朝外蒙跑的事。 思及此事,多尔衮就忍不住摇头,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早告诉多铎了,搞得多铎如今就盼着顺崽举行典礼之后,就继续回外蒙打探,烦的多尔衮有时候是正想揍他两下,这不一有功夫他就立马出来接顺崽了。 顺崽丝毫不知道多尔衮出来是为了躲多铎,不过他也不在乎,他早就在马车里呆烦了,尽管马车已经经过木苔找人改造过了,但顺崽还是更向往骑马赶路。 这不一坐上多尔衮的马,顺崽就格外兴奋,时不时挥着小手和韬塞等人打招呼,木苔看着他的开心地模样,也露出了笑容,希望到了京师顺崽还能这么高兴。 九月二十日,顺治帝一行人到达京师。 十月初一,满清睿亲王多尔衮率领的诸王以及满、汉大臣的劝进下,顺治帝福临在南郊天坛祭天,然后再次即皇帝位于皇极门,宣布“兹定鼎燕京,以绥中国”。 第27章 入了京后,木苔就好像一个陀螺一样,开始忙个不停,皇宫内大体上是被归置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个很重要的人员问题,宫内还留着大约7万名太监和9000名宫女,这个数字属实是惊讶了不少人。 就连知道皇室的木苔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员残留,对于这些人安排也觉得有些棘手,要是全都替换也不行,看来只能慢慢来才行。 在思忖过二三后,木苔确保了顺崽和几个年级小的阿哥身边,贴身的位置都不会安置这些以前的宫女太监,还是由以前的人担任,倒是一些杂事可以交由他们,但对这些人木苔还是不大放心的。 要知道这些还留在宫中的老人,极有可能还有他人的眼线,其中还不乏一些依旧对大明死心塌地的旧人,这才是木苔最不放心的。 但思虑再三的情况下,她还是只能在充分了解整个皇宫怎么运行后,这才能够慢慢替换掉这些人。 这样一来也就造成了木苔为什么那么忙的原因了,不过顺崽比起她来说也闲不到哪里去。 自从在皇极门再次登基后,他的老师又多了几位,按照他大哥吐槽的,就是加了规制,得按照什么规矩来。 顺崽听不懂,但不想遵守,主要是因为新来的老师里有两个让他喜欢不起来,一位名叫凌经纶,据说是明朝时的官员,文学上有很不错的造诣,且治国理政也有些不一样的见解,算是明朝颇有名气的大儒。 可就是这位大儒总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顺崽,就好像在估量顺崽的价值,以及想把顺崽按照他的想法捆绑,这对于顺崽来说是极为难受的,原本他还颇为期待这个人的,以为他会像范大人一样乐寓教人,但实际上二者差的远了。 另一位则是一位明朝的秀才叫济世,此人很奇怪,信奉佛法,人也是做僧人打扮一样,虽表面上淡泊如水,如同僧侣一般过着清贫的生活,但口气却很大,说自己可以教出一个万世之君、救世之君。 他对于顺崽倒是没有什么严格要求,反倒是很多事都依着顺崽,似乎还处于摸索怎么激发顺崽的学习激情,才学的确是不错,但顺崽莫名的就很讨厌他。 在一天晚上,在木苔那用膳地时候,嘀嘀咕咕地阐述着济世这个怪人。 木苔听到他的话之后,知道顺崽为什么反感济世了,这个济世想要培养的其实是"圣人",也就是字面意识上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知行完备,却失去自我爱好,完全符合帝皇形象中的那种圣明君主。 这是不可能的,作为人就会有欲望,就好比成了神仙的人,依旧还会被某件事打动一样,哪有真正的圣人,无非是自我洗脑罢了。 要是真小孩还真容易被他洗脑,好在顺崽根本听不懂,甚至很奇怪这个人。 而木苔也看出这人所谓的不求名利是假,根本上还是追求自己教出合格帝王后的青史留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有真正能超脱世俗、毫无欲望的人。 至于凌经纶,木苔也觉得此人不适合教导顺崽,别看他是大儒,可教顺崽却是明朝的规矩,看着顺崽掰着手指说着,先生说不许这、不许那,木苔就感觉脑瓜子疼,这都大清了,怎么还守着大明的规矩。 于是在顺崽的诉说(告状)下,这两人都被木苔给换了,与其教那些之乎者也,她还是早点让是顺崽接触下物理化那些吧,干脆就将汤若望换了上来。 对于汤若望,顺崽倒是不讨厌了,尤其是他长得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模样,让顺崽初次见着他的时候就盯着他看了很久。 汤若望也是第一位见这位更迭了朝代的小皇帝,只见小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旗装,三英尺左右的身高虽让他矮汤若望不少,但气势已经不输于汤若望见过的其他人亲王了。 倒是这位小皇帝的容颜让汤若望有些惊讶,他不同于那些满族人偏小麦色的黑黄皮肤,反倒是格外白皙,犹如他见过的白瓷一样细腻,一双圆溜溜得眸子带着好奇望过来的时候,让人感觉独特的温暖和亲切,忍不住嘴角上扬,恍若见到小天使一样。 一瞬间,汤若望似乎有点懂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在众多亲王林立的情况下,夺得皇位了,毕竟这么可爱的孩子要是他的子侄,他也心甘情愿将他捧上王座。 “臣汤若望,给皇上请安。”虽震惊于小皇帝的容颜,但汤若望到底是历经过两朝,早已懂得东方人的礼节,立马就反应过来行礼。 顺崽弯了弯眉眼,颇为好奇地看着这个灰蓝色眼眸的大臣,坐在椅子上小脚晃了晃,又很快收回了动作,故作严肃地问道:“起来吧。” 汤若望听着他话,顺从的站起身,这次没敢在直接去看小皇帝,按照规矩,他是不能直视帝颜的,不过低垂的视线很好的捕捉到了小皇帝晃动又很快停住脚,心里忍不住发笑,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 许是对他好奇,也是因为头一次见他这个摸样的人,顺崽还是好奇地问出了口,“你为何长得和别人不一样?头发好像也是卷卷的。”虽然汤若望大部分都束在官帽里,但顺崽还是能看到他头发卷翘的样子,尤其是他还学着汉人续了大胡须,只不过他的胡须也是卷卷的,看着格外有意思。 现在已经作为小皇帝的汤若望倒是就这个问题,给顺崽很好的科普了下自己的国籍,以及他为何来到东方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好的拉近了顺崽和他的关系,尤其是在顺崽知道德国,甚至英吉利等国家时,他还颇为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来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度已经二十多年了,可知晓他故乡以及其他熟知国家人却是极少,甚至很多人都完全没听过,在他们的知识里,周边不就是吐蕃、鞑靼、大小琉球国、暹罗等等。 对此顺崽摆了摆手,自傲地挺着自己的小胸脯,带着汤若望来到了自己的超大书房。 这是木苔特地为他打造的一个书房,方便他处理政务、休息、被授课的位置,就在乾清宫的南侧。 刚进入书房汤若望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墙上悬挂的偌大地图,整个地图将大清以及周边国家版块一览无余,能够很明显的看到大清如今已经收入囊中的城市,这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机密,却被小皇帝大大方方展示给汤若望看,可谓是真的将他看做自己人了。 “这个不重要,看这个。”顺崽笑眯眯地冲着萨什库挥了挥手,萨什库立马就机灵地跑到了墙边,只见他一只手不知道碰了哪里,居然又出来一副地图,那一副上赫然就印着他的故乡德国以及周边的国家。 这一幕让汤若望惊叹不已,又有些起鸡皮疙瘩,他不由得看了眼顺崽,发现他只是存粹给他看看地图,并不是研究这些地图时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也忍不住震惊,他原本以为这些东方古国完全不关注大洋彼岸的时,却没想到他们早已经画出地图了,不可谓不让他惊讶。 好在他也很快稳了下来,到底是在大明当了不少年的官,心态早非他刚来大明时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小皇帝神色,自然地夸赞道:“陛下厉害,这还是臣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地图,不知道是何人所为?简直是天下一绝。” 听到这话的顺崽更高兴了,他晃着小脑袋高兴地回道:“那是!这可是我额娘亲手为我画的,额娘可是最最最最厉害的人了!” 汤若望楞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皇帝口中的人恐怕就是当今太后,他原本还以为是大明时期就有的,没想到是新朝太后所为,不由得觉得这位太后一定是一位神人,要是有机会能见见就好了。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熟知规矩的汤若望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见到太后的机会不是很大,尤其是想搭上两句话的情况,便沉下心来,又和顺崽聊了一些他们国家周边的国家,以及一些风俗,倒是很好的开阔的顺崽的眼界,让他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不同的人。 第30章 也让一旁考校地豪格收回了心中轻视的态度,看来皇太后说的不错,这个洋人果然懂得很多,想到这他不禁看了在另一边属于大清的地图,只希望他们大清早日将大明那些地方吞噬干净,这样才能腾出手对付对付外人,尤其是游荡在外蒙的那些沙俄人。 正如木苔所说的,汤若望此人的才学的确不错,不仅懂不少地理风俗,还将一本翻译的德国矿冶学家阿格里科拉的《矿冶全书》,定名为《坤舆格致》书交给了顺崽,此书可谓是对于现在的大清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书。 尤其是顺崽给木苔后,更是赢得了大餐一顿的许诺,顺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木苔那么开心,但是对于加餐他就是高兴的,于是在傻乐了半天后,才想起来问木苔为什么得到这本书这么高兴。 木苔摸着他圆乎乎地脑袋解释道:“这本书涉及矿业和相关冶金工序的每个阶段,这样我们就可以对照地图开采矿物,说不定能提早进入工业时代。”瞧着顺崽还不懂的样子,便简单地打了一个比喻。“就比如我们赶路来的时候不是做的马车吗?你是不是觉得做的很累?” 顺崽点了点小脑袋,脸上也露出了不太开心的表情,毕竟差不多半个月的路程属实是让他觉得是最累的事,要不是路上偶尔还能玩玩,他都要开始在马车上乱滚了。 “有了这本书之后,只要我们好好研究,就可能会出现有轨马车,不用马匹拉动,纯机械化的,速度也能大幅度将速度提高,说不准半个月的路程可以缩短至7天甚至更短。”说到这,木苔就忍不住期待着做出火车的那一天,眼里都是希望的光芒。 他这么一说,顺崽也听懂了一些,他看着木苔手中的书,小手也忍不住摸了摸,哇,果然是好书。 第28章 不过,尽管有这本书了,木苔还一时抽不出人手来,因为现在他们面临的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安内。 好在现在,朝中已经集中军力分两路攻入陕西,一路由英亲王阿济格率领,吴三桂为前锋;一路由豫亲王多铎率领,孔有德为前锋,对阵闯王李自成。 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很快便能将对方拿下,其次便是弘光帝等人。 这位弘光帝,便是南明朝的皇帝,也是明朝灭亡后逃亡至淮安,被凤阳总督马士英等拥立于南京监国,打着复辟大明的大旗,只不过现在由木苔所提出的政策,大部分老百姓都已经不在乎江山易主的事。 正如历史上证明的,老百姓永远在乎的都是能不能吃饱饭、穿暖衣,他们并不在乎皇帝是谁,在乎的是皇帝给不给他们活路。 若是不让他们活,那便有了反抗、推翻。 现在虽是新朝,可提出的政策比明朝时还要好,他们便不会再反抗,再加上这些满人也怪好的,不仅不强制要求他们打扮的和他们满人一样,反倒是还给他们分地种。 尤其是一些地方甚至开办了什么“日化厂”、“玻璃厂”,一个硕大的房子立在那,还有人守着,让不少人好奇,特别是知道日化厂专门招女工后,感觉到格外好奇。 一些男人回到家后和媳妇说起这事得时候,还有些不理解,却没想自家媳妇一听这话,反倒是比他还要知道的早一些,说的头头是道。 就好比谈全,他今日去县城卖东西的时候,就看见那招工消息,老实说他对那玻璃厂的招工还蛮心动的,一个人一个月可有1000文呢,听说做得好能拿1500文,那可是一两银子呢。 要是能当那什么高级工人,一个月比得上去好几个普通工的工资,据说还管饭,还给什么工作服,听得的当时不少人就心动报名了。 只有一些和谈全一样住的离县城远,还要看顾着家里的田地等,就犹豫着回来和家里人商量下。 谈全父母都在,家中还有几个兄弟姊妹,不过都已经成家、出嫁了,他排行老二。 也正是因为兄弟都成家了住在一起,家里钱都是他娘管着的,所有嚼用都是他娘置办的,他人又老实,和他媳妇成家已有两年了,可还没摸到过银子,心里一直都想在农闲的时候找点事做,让自己这个小家庭攒点银子下来,只是一直没机会,如今倒是机会来了。 是夜,谈全收拾妥当和他媳妇回到自家房间里的时候,就忍不住将今天看到的招工说出来,顺嘴也提了下日化厂招女工的事,别看女工工资要低玻璃厂,但也没低多少,若是能进去也是不错的。 他媳妇躺在床上思考了半天后,咬着唇道:“你去爹娘肯定不同意,还是我去日化厂吧,我听三弟媳说了,是妇幼会办的,我相信她们。” 一听她这话,谈全本来想阻止的话也没能说出口了,妇幼会他知道,的确是一个好组织,早先老三出事的时候,也是老三媳妇求助她们,才把老三救出来。 有她们的帮助下,不仅让老三活下来了,三弟媳如今在一富贵人家做针线活一个月能攒下不少钱,也算是帮了他们家的大忙。 “既然是妇幼会办的,那我也去,这个家不能你一个人累,明天我和爹娘说。”谈全想了想,最后还是拍了他媳妇的事下定了决心,他已经为小弟做了不少事了,现在也该为自己的家庭想想了。 闻言,他媳妇也难得高兴地点了点,两人对视了一眼,一瞬间好像又回到新婚的时候.... 像谈全这样下定决心,夫妻两口子都去家庭有不少,对此两厂也是早就做好准备的,他们准备的待遇都是很不错的,不愁招不到人,愁的反而是还有那么多订单得抓紧完成才好。 自从清兵入关之后,木苔所开办的厂负责的业务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包括军服、衙役服等订单,这都是木苔准备日后规划的。 不过她现在更先注意到的是,医学方面的改进,其中还要多亏了汤若望对顺崽的授课,提醒了她。 顺崽跟着木苔接受的知识多了,很多时候思维都有些天马行空,对于汤若望来说,这更好让他进行教学,要知道他可是懂得不少知识,除了物理化以外,对天文、地理、科学甚至医学等都是有研究的,可谓是打开顺崽对这些知识很好的传授人。 不过现在的西方医学还远不是后世那般,有些奇怪的医学也极为不科学,今天汤若望给顺崽上课的时候,就聊起了西方盛行的放血治疗法。 这种奇怪的治疗方法不能说没用,不然也不会盛行,但用处也不是很大,毕竟人失血过多也会受到很大的损伤,汤若望本人就有一次被放血的治疗,也正是因为这次放血,让他对于这个疗法有了怀疑,所以才会开始研究医学,为的就是不会再二次放血。 顺崽听见他被放血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手搭在汤若望的手臂上,颇为紧张地说道:“不能放血哒,额娘说过失血过多,人就会没命。” “是的陛下,你说的很对。”汤若望对上顺崽关切的眼神时,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回应道,一个小孩子都懂得道理,西方却相信,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在与汤若望又聊了一会后,顺崽就拍了拍屁股来到木苔宫里用膳,到了京师之后,木苔做的饭也变得更好吃了,尤其是在各种食材丰盛的情况下,常常是让顺崽吃的肚子饱饱的,好在他运动量也很大,这么吃的情况下也没见胖,不过小奶膘还在□□地存在着。 回到木苔宫里,他就和木苔提起了今日汤若望所说的事,这倒是引起了木苔的注意力,她显然也想起了现在其实也是医疗资源匮乏的情况,尤其是清朝皇室有不少因为天花死亡的成员,想到这,木苔觉得还是要先抓好医疗才行,只有养好身体才能健康的活下去。 只不过怎么改善还是个问题,现在西方医学也不是特别发达,木苔能想到的就是利用西方化学等研究出消炎药,这可是战场是最好的利器,能保下士兵的生命。 有了想法木苔就想着尽快实施,她甚至联合太医整出来一个古代版急救包,可以用来给战场的清军备着,具体的配额可能需要多尔衮等人自行商量,她只负责研究,因为没有西方的消炎药,木苔在急救包中自然是选择中医的药材,就好比快速止血就可以用三七粉,至于消炎的话可以用金银花,可以说是最能节俭成本的了。 得到这个急救包,并且了解之后的多尔衮等人极为高兴,要知道有这个东西,他们不少士兵都能活下来,只要活下来那就是战斗力。 他们都是带兵打过仗的人,尽管位高,但也心疼手底下的士兵。 当年豪格带兵打仗的时候,就曾经被埋伏,最后被一名士兵抵命相救,从那时候他就明白,没有仗打的时候,他是兵眼里的大将军、肃亲王,可是打仗的时候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尤其是,木苔还提出日后的厂房里都优先招聘退伍下来的伤残士兵,这无疑给了他们更大的鼓舞,特别是当清军知道这些的时候,士气大增,三月就直线逼着李自成来到了湖广,眼瞅着李自成就要兵败,多铎索性遣贝勒尼堪、贝子屯济等率军追击弘光帝于太平。 第31章 于四月便将弘光帝及伪太子一并解往北京斩首。 自此,天下大定。 接到多铎即将回京的消息,顺崽早早就期待着了,一晃眼,顺崽都有三四个月没见过多铎了,一时间还真有点想他,尽管两人见面之后也常常斗起来,但还是免不了多铎回京那天,刚下朝在角落里就被顺崽堵住了。 “嘿!十五叔!” 多铎还真被他吓了一跳,好险没直接打上去,半路收了手,发现面前没人,倒是袍子被人拉住了,连带的还有个长大不少的小团子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哟,长大了不少啊,武艺也进步了不少,你十五叔我都没察觉出来。”多铎看着他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了笑,这几个月没顺崽和他斗嘴,的确是有些想这个小家伙了。 一听到多铎夸自己,顺崽高兴地蹦了蹦,伸手拉住了多铎的手,开心地说道:“那是,最近十四叔都夸我进步快呢!十五叔,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啦~” 小孩子软绵绵的话让多铎也忍不住软了心思,点头应了顺崽的话。“嗯,暂时是没仗了,说不准还能有空带你逛逛这京师呢。” “真的吗?!”一瞬间,顺崽就转过来,一双眸子像是闪耀着星光一样看着多铎,给他发送光波,意图将多铎刚说的话落实下来。 多铎也算是了解顺崽的性格,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是无聊了,故作恼怒地揉了揉顺崽的小脑袋,将他的毛发揉地乱哄哄地才大笑道:“真的,我堂堂豫亲王、你十五叔能说假话吗?嗯?” “好耶!十五叔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我跟你说.....” 随着顺崽的话痨属性开始,多铎也渐渐地恢复了和他以往的亲近,他目光柔和的看着顺崽,时不时点头回答着他的话,倒是有些让人认不出来这居然是杀神多铎。 而这边得知消息的木苔摇了摇头,在心里忍不住嘀咕,顺崽这算不算一种圈地盘行为啊? 第29章 多铎回来后,陪顺崽玩的人是又多了一位,再加上多铎又是个混不吝的主,连带着豪格,三人可谓是将整个皇宫都摸索了一遍,不得不感叹,这座庞大的宫殿是历史上最浓重的一笔,比起满清的盛京皇宫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从整体面积来说这座紫禁城要比盛京宫殿大12倍,房间一共有8707间,这个庞大的数据就能看出紫禁城庞大的体态了,雕梁画栋、皇家气派显露无疑,阳光撒在绚丽的金色琉璃瓦上,迷人眼。 现今顺崽居住在乾清宫,单他住的位置来说就是宫中最好的宫殿,整个宫殿连廊面阔9间,进深5间,建筑面积1400平方米。 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设宝座,宝座上方悬“正大光明”匾。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后檐设仙楼,因为是皇帝起居、日常活动的宫殿,所以是整个紫禁城最为重要之处。 就是顺崽出个门还得走一段,好在他本就精力足,这点运动量他还真不大放在眼里,在住进来没几天就上上下下将整个宫殿探索完了,他住在东侧耳殿的昭仁殿,西侧弘德殿便是他的书房以及学习之处。 而乾清宫正殿主要他用来处理政务、召见官员、接见外国使节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的地方,顺崽没咋驻足过,对于他来说庄严肃穆的大殿不是他喜欢的氛围。 不过他更烦恼的是,每天去木苔那的路程变长了,如今木苔住在紫禁城左侧,位于西北角,若是从布局上看,距离乾清宫算不上远,可真要是走起路也不是那么快的,得穿过一座宫殿才能到达。 慈宁宫的格局上来说也是很大的,堪比小皇宫一样,内里除慈宁宫以外,还有配套的慈宁花园,后面则是寝殿(即大佛堂)之东西耳房,以及一些小型宫殿,可谓是独立在一边与皇帝的后宫并不相通,这也是让太妃嫔们更好的休憩、礼佛。 木苔也正是领着几位小阿哥的额娘住在这,而和顺崽同辈的小阿哥则是住在慈宁宫西三所的位置,平日便在南书房上课,木苔想着他们日后肯定要帮着顺崽,便也让汤若望为他们尝试着说一些数理化方面的知识,也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至于新式的教育,木苔还在挑选着资料,整理了不少学习资料,就等着先搞个试点,挑选一部分出众的天赋者来学习各行各业的先进知识,未来也好更好的改善社会状态。 也因为木苔的种种考虑,再加上朝廷内部官职的确还有不少空虚,加之有些浑水摸鱼者,多尔衮在翻看过她的资料后,向顺崽禀明了,开放科举之事。 大事上顺崽当然是不含糊,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他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忙得很,要是能开科举选出人来帮忙干活,那十四叔他们肯定会轻松很多。 不过就此事代善倒是考校了顺崽一下,在代善的引导下,顺崽很快的就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其实职位空虚是真,但也不是那么空虚,毕竟前朝臣子还有不少投降下来的。 开科举的目的其实主要是安抚那些读书人,让他们别再闹腾了,给他们一个甜头,读书人为的不就是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追求能够中举后脱身与普通百姓,单中个秀才就能有廪粮与膏火,还能免税免役,除此之外开设私塾、见官免跪、人情与便利等等都能让一个人变得与众不同。 若是有了举人的身份,那便能更进一步,享受也更多,若是再进一步当上进士有了官身,就好比山鸡变成了凤凰,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也是为何许多人明明读书不怎么样,却要死磕,毕竟只要当上秀才都有不错的待遇,更何况其他呢? 开放科举便是一个能够稳定所有读书人的甜头,不管他们能不能考上,无疑都会让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考试上面,不会再跟着闹什么前朝旧事了。 顺崽也从这件事上学到了不少,并且在以后的生活中也运用到了,不过现在他还在苦恼呢。 他来的时候,木苔正看着账本呢,瞧着那账上一两银子一个的鸡蛋气笑了,这些人是越来越糊弄她了,她又不是那些闺阁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知道她现在的钱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哪能让这些人糊弄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下方战战兢兢地等着汇报的管事太监,说道:“我瞧着账目上一两银子的鸡蛋,不知道这鸡蛋长什么样子,居然值一两银子?” 此话一出,吓得那管事太监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地趴幅在地上请罪,嘴里却说不出来个好歹。 木苔摸着手上带着的护甲,冷笑了一声,一旁知晓她意思的苏茉儿立马就站了出来怒斥道:“你们这群狗奴才,皇太后心善留你们在宫内做事,却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狼心狗肺,还想贪墨银两!真是该死!” 一听到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训斥,管事太监就明白今天这事恐怕是敷衍不过去了,只能伏地将做主的人招了出来,以求自己能保命。 闻言,木苔心中有了底,低声在苏茉儿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见苏墨尔使唤着几个人将对方带下去了。 目睹了这一些顺崽颇为惊讶地看着木苔,惹得木苔还以为他在惊讶自己发火的事呢,正想和顺崽说清楚的时候,就听见顺崽哇了一声,跑到了她面前期待地问到:“哇,额娘,你怎么知道鸡蛋不值一两银子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外面玩啦!” 木苔被他说的一愣,片刻后忍不住捏了捏顺崽的小脸念叨道:“好小子,你就注意这个是吧?” “唔...还有...系某?”顺崽歪了歪小脑袋,颇为不解,在他眼里这件事就是对方骗额娘,额娘把人抓住,至于其他的,那就是木苔肯定背着他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 看着顺崽眼里控诉的目光,木苔狠狠地揉搓了他一番,语气凶巴巴地说道:“额娘什么时候背着你出去过小没良心的。”说着又像是不解气一样,挠了挠顺崽的痒痒。 两母子闹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木苔摸着顺崽细软的头发和他解释道:“很多东西我们可以不用全懂,但至少得去了解,这样才不会被糊弄知道吗?” 顺崽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理解。 见状,木苔又给他说了另一种角度,“就好比,你知道今年的米多少钱一文,就能知道老百姓今年的收成如何,作为君王这是需要了解的数据,你想很多事情都是别人告诉你的,那如果有一些人知道你不懂瞒着你,你是不是也无从分辨?” 这么一说,顺崽一下就懂了很多,可他举一反三的速度也很快,“可我要怎么去了解?万一他们都骗我呢?”说着顺崽还摊开了自己的两个小手,示意自己没有了解的渠道。 木苔倒是知道他想着什么主意,但若是顺崽能在实践中学到更多,她也是愿意的,便点了点她的鼻子叮嘱道:“好吧,那就给你一个了了解的渠道,同意你十五叔带你出去玩行了吧?” 还不得顺崽欢呼,木苔就给他布置了任务,一个是要带好身边的侍卫,出门不能任性得抓紧他十五叔,小心不能走丢,一个便是讲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回来讲给木苔听,看看这样是不是的确利于顺崽的知识面发展。 第32章 顺崽二话不说就应下来了,小身板站直对木苔躬身保证道:“遵命!”逗得木苔一下就笑了起来。 有了顺崽讲木苔说服,多铎带着顺崽出去玩就没有障碍了,早先他就和顺崽说过,只不过后来好不容易说服了他哥,没想到后宫里还横着一位皇太后,于是只能让顺崽想办法说服了。 顺崽倒是拍了拍自己小胸脯,小手一挥,格外自信地回道:“好!十五叔搞定十四叔,那就由顺崽来搞定额娘!” 今日可算是达成所愿,连带着吃完了饭顺崽才想起自己今天主要想问木苔的事,看着他皱着小眉头,苦恼地说道:“额娘,我发现宫里真的好多好多闲人哇,这么多人要靠我们养,我们养得起吗?” 没错,这些日子探寻宫殿,顺崽除了发现紫禁城真的很大以外,还有一个发现就是,宫里真的超多人,可以说整个宫里太监宫女抵得上他当人之后,这六年见过的人还要多,恐怕只有他当熊猫的时候,过国庆节才会看到那么多不同的面孔。 为此他也格外担忧,他们家真的能养那么多人吗?顺崽觉得不是很必要。 瞧着顺崽像是大人一样皱着小眉毛诉说的样子,木苔就忍不住捂着嘴笑,好一会才顶着顺崽不解的目光解释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前朝留下来的人,宫里这么大需要他们维持、修缮,所以暂时留着,不过现在按你的说法养着的确是有些费钱。” 顺崽听到这话,忙不迭地跟着点了点头,其实顺崽刚看见遇见不同人的太监宫女没觉得什么,只是单纯的感觉宫里面好多人哇,但刚刚听见她额娘算账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这些菜那么贵,宫里那么多人都是他们养着的,按照这样下去恐怕,他们家都要被吃穷了。 木苔思忖了片刻,想到了一个主意,看着顺崽期待地样子说道:“崽崽,还记得额娘的工厂吗?” “记得哇,有香香!”顺崽显然还记得当初的皂花,木苔还特地给他准备了带着竹子清香的香皂花,每月都会更换,每次用了之后顺崽浑身都是清淡的竹叶香味,让他格外喜欢,要不是顺崽一直记得这个是不能吃的,早忍不住了。 既然顺崽记得,木苔就觉得事情好办了,于是安排道:“你最近除了上课以外不是没有什么事吗?额娘还记得你上次还想额娘给你布置功课呢?不如,这次额娘把这些宫女太监的安置工作交给你,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额娘,额娘还可以派苏茉儿帮你怎么样?” 顺崽楞了一下,低头思考会便点头同意了,“好!额娘,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些人像做工厂一样的安置哇?”说到这顺崽的思路似乎也打开了,他拍着手笑的眉眼弯弯地说道:“好!这样好,让他们做工养自己,这样我们就可以省很多钱啦!” 木苔也笑着表扬了他几句,顺便拓宽了顺崽的思维,给他讲了一些小故事,让顺崽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 “我知道了额娘!看我的!”看着顺崽欢快蹦跶的步伐,木苔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很好,有这件事拖着顺崽,那顺崽出宫陪同的人员就可以安排的更妥当了。 第30章 有了新任务的顺崽显得格外有活力,和木苔聊了几句就倒腾着小腿跑到了乾清宫弘德殿,刚进门就唤人去叫内务府管事的人过来。 内务府堂郎中牛越彬来的时候,顺崽正比划着小手和豪格说着前几日多铎惹他生气的事,说道生气的地方还忍不住在榻上来了个凶兽冲撞,撞得一个布枕直接砸到了内务府总管身上,瞬间砸的他人仰马翻。 牛越彬摔的不轻,心中本想发火怒斥,眼神触及到站立在殿中的太监时,赫然想起如今已经不是明朝了,不是那个能让他好糊弄的崇祯帝,而是新王朝属于满族鞑靼的大清,心思辗转间他已经跪好了,颤颤巍巍地匍匐在地给皇帝行礼。 “臣内务府堂郎中牛越彬恭请皇上圣安。” 他的声音让顺崽注意到自己要找的人来了,不过听着他的官职,顺崽不免好奇地和一旁的豪格嘀咕道:“大哥,管事的不应该都是什么总管吗?他怎么只是个郎中啊?难不成” 看着顺崽眉毛挑起,一双圆溜溜地眼睛瞪大的时候,豪格还以为他会生气,哪知道顺崽只是惊叹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豪格说道:“朕知道了,肯定是总管去额娘那挨骂了。”说着顺崽嘴角就弯了起来,在豪格耳边耳语了几句。 豪格听着他说上午在慈宁宫发生的事,也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难怪顺崽会这么幸灾乐祸,之前在盛京时,也有奴才仗着宫中贵人不懂,以采买为幌子大肆贪墨银两。 那时候他父汗刚去世不久,接手管理宫内事宜的庄妃就以此事发怒,狠狠地将宫内人换了个遍,甚至说出宁愿她们吃穿用度低一些,将银两当做军费馈劳军中将士,也不想这些银两被小人贪墨。 这一番话显然让不少士兵都极为感动,尤其是真的将隐藏在宫内与朝堂的蛀虫赃银掏出来后,庄妃如同她说的,将这笔不菲的银子都化作各种补贴下放到军中,不允许任何人在其中贪墨。 不少士兵摸着加厚不少的冬装感叹着新帝生母圣母太后的柔软心肠,想必新帝日后也会是一心一意为民之人,而且随着补贴到来的,还有这位圣母太后组织的妇幼会开办的什么工厂,将会一直雇佣退役后的伤残士兵,这让他们为大清卖命越发努力了。 要知道大部分士兵他们打仗是为了生存,为了军饷,为了家人,在战场最怕不是死亡,死了反而能拿一笔伤亡抚恤金给家人能够活下去的机会,最怕的事断手断脚却还或者,这会让他们只能从军中退伍,回到家乡后常常因为身体残缺拖累家人,久而久之自己都会厌弃自己。 如今就算残疾也会有工厂雇佣自己,虽然银两不是很多,却提供吃住,给了他们一个继续能靠自己生活下去,不会拖累家人,甚至还能帮助到家人的渠道,这无疑给了他们最好的后路,也是让他们打仗越发卖力的动力,一度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 还有不少士兵收到了家中的信件,发现原本还靠自己每月军饷过活的家人也开始越来越好了,贡罕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是满汉两族的混血,他爹是一名小商人走商时遭遇野狼,被他母亲所救,两人在鸡飞狗跳的一段相处时间后,顺应心意结为了夫妇。 原本有了贡罕之后,他爹就带着他和他娘生活在边关的汉人城市,但随着明末民不聊生,他娘在边关饱受排挤后,他爹下定决定带着她娘回到了草原上生活,只是没曾想他爹的身体渐渐变差了,最后在贡罕十五岁的时候撒手人寰,徒留贡罕和他母亲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为了养活弟妹,贡罕在一次招兵的时候加入了大清的军队,尽管他军饷每月都按时寄回去,但随着弟弟妹妹的长大,家中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尽管他娘在给他的信里不曾提起,他也能想象得到,所以每次贡罕在杀敌的时候,都想着自己要更努力一点,早点升为队长,这样他的军饷又会多一些。 日子真的好像在贡罕升任队长之后变好了,他娘的信里告诉他,自己加入了妇幼会,在妇幼会的帮助下进入了一家工厂工作,弟妹也有了去处,在工厂附属的书院里读书,不用交钱,只用自带口粮就行了。 这无疑让贡罕对妇幼会感到好奇,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好的组织?他一方面高兴他娘终于能轻松一些了,一方面又怕这个新组织是什么骗子协会,伤害他的家人,好在如今军中的消息让他知道了,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组织。 自那以后贡罕就不留余力地和他熟悉的将士们夸赞妇幼会,许是因为他是满汉混血,不少新加入的汉人士兵对他稍微亲近一点,在听说他口中的妇幼会后,也去信给自己的家人,想着万一自己的家人也能遇见这种事就好了。 随着他们的宣传,才有了清军入关之后,与妇幼会配合收拢了一座又一座愿意归顺的城池。 木苔也没想到自己的妇幼会攻破满汉隔阂的起因,是杀贪官污吏给将士们应有的福利,在悉知了前因后果,她不由感叹,这就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吧。 为此,木苔还特地拿了这个案例告知了多尔衮等人,这也是让他们在入关后愿意将普通汉人老百姓看的,和自己族群的民众一样的诱因。 而且随着时间慢慢推远,尝试到杀贪等甜头的高层将士与官员,也将杀贪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甚至有些偏激的想着要不然军中(朝中)缺钱的时候就杀个贪官试试? 想着就想到了如今和他们对战的明廷,据说明廷里就有不少,想到那些人的奢侈和财富,不少人搓了搓手,最后,在多尔衮与济尔哈朗的默许下,给将士们提了提福利。 入关后明令禁止:不得伤害普通百姓,但可以杀贪官以及地方上为富不仁的富商、地痞恶霸,对于他们进行抄家,其中所得物资可以分的参与人员百分之十后,一时间整个军中将士都对妇幼会所举报的那些人找的格外带劲。 第33章 从那以后,在清廷中杀贪这件事似乎就成了还没入关的清廷官员们中墨不成文的规矩,这点牛越彬自然是不知道,他之所以依旧能留在内务府堂郎中的位置上,是因为他熟悉宫内各项事务处理,而且人看着还算老实,这对于刚掌管内务府总管的苏赫来说是个能用的人,便留着了。 主要问题还是紫禁城太大了,苏赫原本管理盛京那个小地方还好,到了这紫禁城能力上就有些心有力而力不足了,再加上明朝留下来的太监、宫女众多,一时间也摸不透,只能将牛越彬先留着用,当然他也看出来牛越彬这人恐怕不是表面上那么老实的人,但没事,只要给他时间掌握了内务府,那牛越彬留不留都没关系。 只是苏赫没想到,还没等他完全掌握,这牛越彬就已经开始仗着贵人不懂事贪墨了,在苏茉儿那得了消息的苏赫面色一冷,他早先就已经派人在牛越彬了,据妇幼会的人汇报牛越彬恐怕在明廷时就贪墨了不少,正好这会苏赫正苦恼皇上内库近来空了一些,就拿你牛越彬的身家来填吧。 牛越彬还不知道上司苏赫正打算那他开刀呢,他正战战兢兢地爬伏地上,等着皇帝叫起呢。 不过没想到顺崽并不打算叫他起来,反而和豪格耳语了几句后,对他说道:“宫中太监宫女名册可有?” “有、有,小的这就去取来。”牛越彬虽不知道皇帝要名册有什么用,但还是忙不迭地应道。 “不用了,萨什库你派人去取就是了。”顺崽显然不想让牛越彬就这么溜了,挥了挥手让萨什库去派人,眼睛对着豪格眨了眨,眼里闪耀着狡黠的光,豪格一看就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坏事,不过这会顺崽正面见大臣,豪格表示对他的尊敬就没有擅自插手,他也想看看顺崽怎么对付这个牛越彬。 牛越彬有些不明白,但瞧着皇帝不允许他离开,以及刚进来时砸过来的枕头,就知道自己肯定有什么事得罪皇帝,只是他想不到是什么,沉默半响后,才颤颤巍巍地问道:“皇上....” 顺崽像是才反应过来他还跪着的一样,发出了噫的一声,接着道:“牛郎中是吧?朕今日听说了一件事,刚还和肃亲王说呢,这事让朕极为不解,一时不查倒是忘了让你起来了,牛郎中不会怪朕吧?” “不敢、不敢、臣跪着是应该的,不知,皇上说的是何事?臣愿意为皇上分忧。”牛越彬这会已经满头大汗了,这些年他贪墨的银两足以将自己养的肥肉大耳,再加上长期养尊处优,在这跪上片刻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顺崽看着他狼狈擦汗却还要顾及自己的样子,眼睛里都泛着笑意,面上还是故作威严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想问问牛郎中,如今京师鸡蛋一钱多少个?米多少文一升?猪肉一斤多少文?” 一听这话,牛越彬立马就明白是什么事,心中惊疑不定,这事怎么会被发现,要知道他用这招明朝时就糊弄过,清廷取代明廷入关才没多久,怎么会懂这些杂事庶务。 想到这,牛越彬稳了稳心神,没报价,反而伏地哭诉道:“皇上,臣这也是没办法,这写东西物价虽不贵,但运进宫所需人力、路途费用都不低,不是臣故意在账簿上作假!” 瞧着他这个样子,顺崽瘪了瘪嘴,显然对他这个想糊弄过去的样子很是嫌弃,也没和他说废话,直接又将刚说的话问了一遍。 这一问,牛越彬就知道事情恐怕不是可以简单糊弄过去的,于是估摸着京师最近的价格,往上翻了一倍报给了皇帝。 “呵。”顺崽冷笑了一声,这坏东西还不承认,就是范师父口中说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吧?他朝一旁的豪格递了个眼神,意思很明显,大哥,帮我! 接收到信号的豪格用拳头遮挡住,看顺崽发威时浮现的笑容,轻咳了一声给顺崽打着照应说道:“牛大人口中的物价,似乎与本亲王知道的不一样?” 此话一出,牛越彬就知道自己完了。 第31章 豪格没在意他瘫软的身体,自顾自地对顺崽说道:“据本亲王知道的,现在市面上猪肉每斤30至35文,鸭蛋一钱45个,鸡蛋一钱54个,牛大人嘴里说的那个价本亲王还从未听说过,莫非是什么上等的货色?” 闻言,顺崽点了点头,似乎要把戏演完一样,眼神充满好奇地看向牛越彬。“牛大人,不知者一两银子一个鸡蛋长什么样?不如拿过来让朕看看是何珍品?” 牛越彬此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按理说他贪污这么多年胆子不该如此小,可耐不住现在换了朝廷,岂非他能轻易逃脱的,只能颤抖地爬伏在地上向皇帝求饶,饶他这条小命。 豪格看着顺崽思考怎么做的时候,并没有打扰他,反倒是还帮着顺崽威慑下方的牛越彬,眼瞅着牛越彬要装晕过去,顺崽的主意也出来了。 瞧着他哆嗦的样子,顺崽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他胆子这么小,也敢假造账目来骗他额娘,眼里也带上了几分疑惑,思忖片刻后对着下方的牛越彬说道:“想必牛郎中也是被骗了,不如将功补过,按照按照肃亲王说的价格,牛郎中把从我们入京后所用物资差价都补齐吧。” “牛大人还不谢谢皇上对你的恩准?”萨什库的声音,让牛越彬醒神,不敢相信小皇帝居然会对他宽容,但很快又想到要是补齐的话,恐怕他私藏的那些前朝珍品都不够,赶忙想再向皇帝求情,却没想到上方早已没了人,在那白磕了几个头后还得了一个殿前失仪的名头,挨了十丈才被丢出乾清宫。 作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吴良辅,也是前朝留下来的老人,扶着他走了一段路,瞧着牛越彬皱着眉还在思考的样子,低声在他耳边劝道:“牛大人,大家都是熟人了,咱家也不和你说那些虚话,皇上正初登基,这内库还空虚着呢,您啊这时候也是撞的不是时候,但也是机会要是您帮着皇上填补了这内库,这事说不定就过去了,到时候您还在这位置上,还愁以后?”说着还拍了拍牛越彬的手,眼睛微瞥,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收到信号的牛越彬心中有了几分想法,颤抖地对吴良辅拱了拱手,谢过他的指点后,这才拖着疼痛的身体回内务府。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出了宫门,顺崽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拉着豪格的手蹦跶了几下,一只手挥舞着小拳头凶巴巴地说道:“让他欺骗我额娘。” 他这调皮的模样,让豪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你这招估摸着能让他吐出不少私藏的东西。”豪格也知道这些前朝遗留的老人,肯定在战乱时藏匿了不少前朝的古董珍藏,只是这些人嘴巴都很紧,不会轻易说出来,就算是抄家估摸着也查不到。 反倒是顺崽这样,让牛越彬以为新帝宽容,用钱能够买命的事怎么不干,甚至还来不及呢,就算现在出点血本,只要不动他牛越彬的位置,他就有捞钱的机会。 扶着屁股狼狈回内务府的牛越彬也想到了这个道理,心中越觉得吴良辅说的对,新帝对他的确是很宽容,也没说要废除他的位置,给的十丈也只是殿前失仪,内务府的人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只要他按照皇上说的,补齐了身价,留在这个位置上岂不是依旧能捞钱。 虽然心痛自己那些辛苦藏匿的东西保不住了,但好在命能保住,牛越彬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在内务府观望两天后,发现除了账目被打回来以外,一些底下的人被牵连,自己反而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内务府总管苏赫都没来问自己,说明的确是皇帝在保他。 这种情况下,不免让他有了底气,要是把皇帝内库填上,他岂不是也算是皇上心腹了,那内务府总管在他这也说不准是个虚的,想到这,还没三天,牛越彬就一边忍着痛一边高兴地将自己藏的东西以及,自己筹备的银钱送入了皇帝的内库。 许是为了取得皇帝信任,这牛越彬可谓是将家底掏空了,甚至还连带着他手底下的一些老人也纷纷贡献出他们私藏的东西,都想跟着牛越彬一起成为皇帝心腹,到最后这消息也不知道被谁走路了,惹得一些还遗留的前朝老臣也掏出了不少东西,都想这用这事买自己平安。 等到当顺崽去看内库的时候,原本显得有些空荡的内库,被填满了,入门就能照的人金光闪闪的,睁不开眼,那耀眼程度不可谓不让人心潮澎湃。 这就不得不提牛越彬原本的身份了,他在大明时可是崇祯皇帝身边负责掌管内库的主事,格外狡猾,在明朝时,趁着朝中乱局时搬了不少东西到自己家,其中珍奇古玩就有十来箱不止,更别说其他的,顺崽甚至在翻内库的时候,翻出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圆溜溜的猫眼都瞪大了几分。 逗得来围观的多铎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手,夸赞道:“不错,没想到当初宫内搜寻不到的宝物竟然被这些太监宫女私藏了。” 代善也点了点头,看着变得辉煌的内库,盘算着近期有什么规划终于可以提上来了,就连近期因为处理杂事难得悠闲的多尔衮都憋不住笑了,他点了点沉声道:“看来这事交给皇上的确不错。” 第34章 一旁的豪格也跟着点头,他还真没想到他那天配合顺崽演戏能收获这么大,拿起一把宝刀高兴地说道:“真好,要是多来些这样的,恐怕太后之前说过的武器厂也能提上来了。” 一说起武器厂,现在的几人眼神都亮了起来,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不下几十个来回的人,自然是知道武器的改革有多重要,尤其是多尔衮,之前木苔能拉拢他的诱因也是因为一把手绘的武器图,如果有了批量生产,那么顺崽书房里挂着的疆土图恐怕还要扩大一倍不止。 顺崽更是高兴地点头,拍了拍小手道:“那朕继续努力!”说着就将自己找的几个物件一一送到多尔衮他们面前。 看着他倒腾着小短腿将东西送过来的样子,多铎笑着问道:“你们看,这像不像皇上再给我们论功行赏?” 听到这话的几人,瞅着顺崽将一把□□举起送到沉默的阿济格身边,人小小的,却是格外倔强地要将□□送给阿济格,而阿济格却是头一次接触小皇帝,免不了有些小心翼翼,两人的动作惹得众人一下就笑了起来。 而牛越彬却在后脚就被苏赫抓了起来,他扭动着身体对着苏赫大喊道:“苏赫,你凭什么抓我!!我可是皇上的人,你赶紧放了我,要是皇上知道了肯定会重罚你!赶紧的!” 苏赫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谁不是皇帝的人?别和他废话,拖下去吧。”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呜呜呜!!” 牛越彬的声音突然被堵住了,原来是吴良辅招呼着人将他的嘴堵上了,他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恭敬地苏赫拱了拱手。“苏大人,还是注意一些,各位亲王可都在殿里呢,别因为什么事惊了他们的兴致。” 闻言苏赫拱手对他回了一礼,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劳烦吴公公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这次任务完成的赞赏之情,看到这一幕,牛越彬终于明白,是自己上当了,一瞬间懊悔、愤怒涌上心头,却再无回转之力。 木苔也特地做了一顿大餐犒劳顺崽,现在顺崽贵为皇帝,自然是什么都吃过,但最爱的还是木苔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木苔的金手指就是美食,做出来的食物硬是要比宫中那些御厨做的还好吃,尤其是她每次做的花样还都不一样,自然是牢牢抓住了顺崽的胃口。 也是看着几位亲王都在,她只让人将美食都送了过来,没参与。 顺崽小耳朵听到木苔送来一桌子吃的,瞬间就对内库里的东西没兴趣了,撒丫子就跑到了自己宫中,见状多尔衮等人自然而然也跟了上去,每人手里都拿着顺崽送他们的礼物。 “哇!阿牟其、十二叔、十四叔、十五叔、大哥!快来呀,有好多好多好吃的!!”随着顺崽的呼唤,多铎快步就先进入了房间,入目的美食的确是让人食指大动,回想起前些年在围猎中吃过这位太后配置的烤料考过的肉,一瞬间,多铎也明白顺崽为什么这么高兴了。 顺崽见到几人进来了,忙招呼他们坐下用膳,几人对视了一眼,倒也不会特意去扫顺崽的兴致,索性都坐了下来,准备试试这顺崽口中的美食到底如何。 倒是多铎逗着顺崽说道:“不怕我们给你吃完?” 顺崽拿着筷子,小手快速准确地夹着菜,毫不在意地挥了挥说道:“额娘说过,好吃的就是要大家一起分享才会美味!”说罢顺崽喝了一口木苔慢火炖出来的肉粥,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圆溜溜地猫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瞧着他这副模样,被称作家人的几人也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的确,还没吃他们就感觉到了美味。 第32章 一顿饭吃的是大家都很高兴,一方面是内库里塞得满满的奇珍异宝足以他们实现很多计划,一方面也是因为许久没有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吃饭、闲聊,上次这么团圆的时候恐怕要推到崇德元年,那时候皇太极正式称帝,改国号“大清”。 如今已是顺治元年,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八年的时间了,就连一贯沉默的阿济格都开口和多尔衮说了几句。 多尔衮端着酒杯看着不远处又和顺崽闹起来的多铎,嘴角泛着笑容,一边摇了摇头想着这个多铎,和顺崽在一起的时候看着还没豪格稳重,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顺崽大哥,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阿济格说话。 阿济格虽然性格沉默,但对多尔衮这个弟弟还是极为了解的,他们三兄弟中他和多铎都只是打仗的料子,对于处于政事都不大上心,按照他父汗说的他和多铎合该是战场上拼搏的勇士,所以早早的就为他们选好了未来。 但多尔衮不一样,他自幼就和其他兄弟不一样,他仿佛生来就懂得如何玩弄权势一样,将父汗交给他事,每次都能完成的好好的,武艺上也不输其他人,甚至比一些年长的哥哥还要更胜一筹,所以父汗对于多尔衮的未来很难定义,一方面希望他作为自己和心爱福晋生下的爱子继承他的汗位,一方面又清楚的知道如果位置交给多尔衮,那么褚英、代善那些一个个年长多尔衮不止一倍的儿子们便会化作群狼,群起攻之。 在父汗垂垂老矣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为多尔衮压制上面的兄长,索性只能在去世前将位置传给皇太极,让他好好对待多尔衮,和他说明了多尔衮的性格能辅助他一同蒙古这边,说不准还有能学金时有称帝的机会。 皇太极的确也如同努尔哈赤希望的,善用多尔衮三兄弟,尤其是对多尔衮更是格外信任,他比多尔衮大二十岁,说的更梦幻点,作为侄子的豪格都要比多尔衮大三岁,更别说比多尔衮还要小两岁的多铎了。 但是每个皇帝垂垂老矣时,总会变得多疑,原本比他小的多尔衮,已经从小孩到了而立之年,而他两个亲兄弟更是在战场上不容小觑,手底下掌握的权利也越发大,这也让皇太极不得不防,正如当初努尔哈赤担忧他那些年长儿子对多尔衮的压制。 他也在有了顺崽之后,开始担忧比多尔衮小二十六岁的顺崽,面对这些虎视眈眈的叔伯们会不会被吞噬干净,只是终究是在还没能想到制挟对方的办法,自己便匆匆撒手人寰。 这也是多尔衮他们没想到的,当初皇太极*突然死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若说多尔衮不想上位是不可能的,可他也知道在皇太极有子嗣的情况下,他上位的程度很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主动推别人上位的事。 这也是阿济格没想到的事,他虽一直在外征战,可朝中局势他不是不了解,听到皇太极驾崩的事,他就已经准备随时班师回朝,助威皇太极登帝位,不过他和多铎都没想到的事,多尔衮居然会突然选择退皇太极幼子上位。 他们原本还以为这是多尔衮迂回的办法,可渐渐地多尔衮实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做的越来越稳了,连带着多铎不知道啥时候也开始向着小皇帝,唯独阿济格还搞不清楚,他甚至找过萨满祭司,想搞清楚这位小皇帝究竟是用了什么迷法,把他两个兄弟都给笼络了。 如今,低头看着抱住自己,依靠在他身上,笑的格外灿烂的顺崽正俏皮地对多铎说道:“嘿嘿,十五叔害怕了吧!我跟你说,十二叔这么大你肯定打不过他!对吧!十二叔~” 瞧着仰着小脸眨巴着眼期待看着自己的顺崽,阿济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声。 闻言顺崽就更嘚瑟了,动作极快的就爬上阿济格的腿上了。 阿济格身高很高,足有六尺五,比在场的人都要高上一些,再加上长期征战,虎背熊腰,一身杀伐之气往那一坐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只是被顺崽攀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僵硬了身体,一只手放在顺崽身后,深怕他摔倒。 相比较之下,多铎打仗也不少,但还是年纪上要比阿济格小上十岁左右,性格也略微活跃些,自然是打不过阿济格了,这会看着他哥一只手僵硬地虚抱着顺崽,一时也不敢上前呢,只能挥着自己的拳头对顺崽无声地说道:“你等着。” “嘿嘿~”顺崽冲他笑了笑,坐在阿济格身上还悠闲地晃了晃腿,看样子是一点都不在乎多铎的恐吓,看到阿济格一只手拿着酒杯,就拉着他手上的酒杯凑到了自己的面前闻了闻,发现是自己不喜欢的气味时,又嫌弃地推开。 “十二叔,不喝这个,辣辣。”顺崽借着阿济格吓退了多铎,也不急着从阿济格身上下来,反倒是就着他的手,指挥阿济格给他夹菜吃,时不时还让阿济格自己吃。 看着他对顺崽吃下一堆食物后,略带担忧的样子,多尔衮忍不住笑着低头喝了口酒,躲避阿济格求助的目光。 别看阿济格好像是不大想和顺崽这么亲近,实际上多尔衮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阿济格其实很开心,早年阿济格就因为身高问题不太被孩子喜欢,后来征战时因负伤脸上有一道从眉毛到脸颊的伤疤,再加上浑身的气势,别说小孩了,寻常人看见都会胆颤。 也因为这些,导致阿济格自己的孩子都畏惧他、怕他,不敢随意接近,面对他们的不亲近,阿济格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只是面上不说,毕竟自己的孩子也不亲近自己。 第35章 久而久之,阿济格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只有多尔衮和多铎以及他周边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本质上是个话痨,如今面对顺崽的接触,就好像除了两个兄弟以外,终于又有一个亲人抱了抱他说喜欢他。 多铎看着顺崽那得意的模样就忍不住咬了咬牙,但触及到阿济格眼中柔和地目光时,还是暂且忍耐了下来,还给阿济格科普了一下顺崽的食量,以及他天生巨力的样子。 只可惜,阿济格根本不信多铎的话,在他眼里这个身高三尺三、皮肤白皙、有着圆溜溜猫眼的小团子怎么可能有巨力,多半是多铎又在编瞎话,想他把顺崽放下来之后,又欺负顺崽,想到这,阿济格对多铎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以及一句让多铎气的吐血的话。 “十五弟,你已经长大了,不能仗着自己大就欺负”说到这时,阿济格顿了一下,看向怀里正乖巧看着他顺崽,这怎么叫才好,若叫皇帝又好像不大对,叫小名,阿济格还真不知道这孩子小名叫什么,他就没关注过那些。 “顺崽!十二叔叫我顺崽就好啦~不过只能在私下的时候叫哦,十四叔说有人的时候得守礼。”说着,顺崽还挺着胸脯学着当时多尔衮说话时的摸样,给阿济格复述了一遍,逗得代善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这个称呼时,阿济格楞了一下,心里告诉他不应该仗着小皇帝还小不懂事,还这样叫他,但对上顺崽眼神中的期待时,他还是软了心肠,顺着他的话继续对多铎说道:“不能仗着自己大就欺负顺崽,要知道你现在是顺崽的十五叔,不是顺崽的大哥。” “对!十二叔说的对!嘿!”顺崽高兴地拍了拍小手,给阿济格捧场,他仰头看着阿济格觉得这个叔叔简直是太好了,还会给他撑腰,要知道阿牟其、十四叔他们都只看戏的,至于豪格,尽管他比多铎要大上四岁,可也管不到多铎这个叔叔身上,不被多铎借着时机教训一顿就是好事了。 眼瞅着阿济格还准备说下去,无法忍受他话痨的多铎立马举起一直手,对阿济格说道:“好好好,我听你的,以后不欺负他了行不行,哥,你千万别念。” 等到准确回复的阿济格淡定地点了点头,顺手还将顺崽喜欢吃的一道卤鸭掌放到了他面前,那宠溺的态度就知道,顺崽又虏获一个人。 而顺崽自然是得意地朝多铎挑了挑眉头,他一只手搭在阿济格手上,一副我现在有靠山的样子格外嚣张,只是那张吃的油乎乎地小脸不那么明显,效果恐怕会更好一些。 多铎瞧着他小团得意地样子,咬了咬牙,心想着过段时间他大哥就要出去打仗了,到时候他看顺崽去找谁撑腰,哼,想到这,多铎还特地想了几个到时候对付顺崽的办法,完全不记得,以顺崽现在的力气,其实撂倒他是没任何问题的。 几人吃吃喝喝聊着事务,一下午就过去了,要不是代善还记得有事要问顺崽,没喝多久酒,不然就要像多铎一样,最后直接醉过去了。 好在多尔衮、阿济格两人性格都靠谱,两人也只是略酌了几杯,一个记挂着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一个则是因为顺崽的话,一下午还真没喝了。 让人将多铎、阿巴泰、豪格、叶布舒等几个喝的醉过去的抬下去休息后,代善几人自然是换了地方。 早先只有代善、多尔衮几人跟着顺崽去了内库,后面叶布舒等人都是顺崽看着人多了,索性都见他那一辈的小孩都叫了过来,算是个小团圆,只不过顺崽那辈的几个都还不大,酒没喝多少,光顾着炫吃的了,高塞更是直呼以后要多去皇太后那混吃的。 原本几个小孩瞧着饭局要散,也都准备离开回宫读书了,哪曾想代善也将他们叫上了,虽摸不着头脑,但三人还是跟上了,其中还包括只比顺崽小一岁的硕塞。 第33章 代善叫他们一起去弘德殿,无非是存了想要考校下一辈的心思,相比较多尔衮他们还想在政事上继续奋斗的心思,他如今的心思却慢慢地转移到怎么培养孩子身上了。 去弘德殿的路上,代善望着金碧辉煌地皇宫,心里却忍不住笑了,这人啊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要,得到了却又觉得无所谓了,正如他现在一样,之前被皇太极压制,摸不到朝廷动向、手中权利逐渐缩小的时候,就止不住的焦心。 可现在顺崽放权给他,连多尔衮都希望他帮着处理一部分的政务时,代善反而觉得不需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硕讬和孙子阿达礼事影响了,让代善想到早年他那两个儿子说服他支持皇太极登基,却没想稳定后,皇太极就对岳讬、玛瞻两人下手了。 诚然代善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皇太极也不该对自己的子侄赶尽杀绝,更何况当时的他已经放下大部分权利了,到头来却落得这个结局。 这也让随后的几年里代善一直在想,到底是他错了,还是他对子孙辈的教育不够?这个答案似乎在顺崽登基后,他找到了。 当初岳讬、玛瞻积极怂恿他,其实很大的程度上也有他自己的私心,若不是他想着皇太极势弱,扶他上位后,自己能操控他,却不知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这句话,说的就是他,也就导致了他现在的局面。 正如当初他父汗对他的批语,虽聪慧却优柔寡断。 也正是他的优柔寡断害了他的儿子、孙子,如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他这一支都会因此而覆灭,想到这,代善就坚定了要教育好孙辈的心思,子辈他是完全不指望能摆正了,连带着他也注意到顺崽这一辈的教育。 皇太极一共有十一子,如今活下来的只有七子了,除顺崽、豪格以外,叶布舒几个小的,最大的叶布舒也才17岁,最小的韬塞也才六岁,都是可以培养的好时机,要是能好好培养,以后就不愁他和多尔衮老去之后,顺崽身边无人可用了。 那个小家伙,若是一直不变的话,他和多尔衮似乎都会放心不下的离开,可谓是将他们都套的牢牢的,但也是代善他们心甘情愿的。 除了士为知己者死以外,他们之间还有帝王家不曾有亲人的特殊感情,这不同于普通的亲情,更像是一种拥有后就不舍得放开的依靠,没错,就是依靠,这也是代善没想到的,算是虚岁也才七岁的顺崽却能给与他们一种坚定站在他们身边的依靠,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却也是他们心甘情愿靠近的。 想到这,代善不禁柔和了眼眸,看向在前方兴致勃勃给他们介绍自己住所的顺崽。 接收到目光的顺崽望向代善,歪了歪头不太懂他眼中的情感,却很喜欢,弯了弯眉眼,对着代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被顺崽的回应整的不大好意思地代善假装咳嗽了几声,努力维持自己板着的脸,心里告诫自己,是准备考校他们,让这群小崽子有点危机感,不能笑。 就连喝醉的叶布舒,代善都准备考校完他们了,在单独问问他,已经是很关照对方了,只是叶布舒开不开心那就不知道了。 进入弘德殿,顺崽就仿佛回了快乐老家一样,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坐,还准备拿出一些平时木苔给他做的益智玩具给高塞他们玩,高塞他们几个还是第一次来呢!作为主人的顺崽肯定要好好招待他。 好在代善先一步阻止了他的动作,一只手摸了摸胡须,一只手顺手就拉住了顺崽,淡定地说道:“顺崽,我有个问题考考你们,等考完了在玩行吗?” 考试?顺崽小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这个名词他可是很熟悉的,木苔早先教他识物、识字的时候就经常会给他考试,偶尔还会感叹顺崽要是生活在现代,肯定会因为学校大大小小的考试崩溃的,说不准还亏哭着回家。 对此,顺崽表示不服,他在现代是熊猫,那可是国宝,每天只用按时上下班,给那些游客们拍拍照就好了。 闻言,木苔冷笑了一声,将原本顺崽的考试优待瞬间取消了,好在奖励并没有取消,这也导致顺崽对于考试这件事第一司机并不是害怕,反而是很期待地拉了拉代善的手,颇为高兴地问道:“会有奖励吗?” “嗯.....”代善沉吟了一声,顶着顺崽期待的眼神他还真有点扛不住,只能点头应道:“当然有,如果答得好,肯定会有。”至于是什么,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 不过顺崽对于奖励到是不挑,只要有奖励他就很开心了,于是在代善和蔼的目光中,招呼着高塞几人排排坐在了代善对面,等待着代善出问题。 别说他们这么一坐,的确让人有几分期待感,连带着过来围观的多尔衮以及被迫跟过来的阿济格都不禁恢复了平时办公时的态度,一时间弘德殿的气氛变得十分严肃,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商议什么大事,实际上只是场随机小考。 代善也没特地去挑他们不会的问,这段时间他掌管礼部和顺崽以及几个小皇子的教育,自然是知道他们学到哪里了,选择让他们答的地方都是他们学过的,顺崽的题目中甚至包含了一些战场上的随机演练。 第36章 好在,顺崽几人都答得十分不错,足以见他们都是用工之人,就连硕塞现在喊话都说的比之前好上不少了。 问了完普通的问题,代善瞥见一旁伺候地宫女太监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看向顺崽问道:“皇上,听说您最近打算针对宫内遗留的宫女、太监想出解决办法,不知现在可有主意了?” 正式场合,代善还是会以官方的方式对顺崽,这并非是对顺崽有什么意见,反而是为了顺崽的帝王威严,多尔衮等人在外一样也是这样,没人会故意去越矩,凡是有仗着自己辈分大、对宗室和蔼的都被多尔衮等人排除在政治中心外了。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面见皇帝的资格。 面对这个问题,还真让顺崽有些为难,这事虽然是木苔之前交给他的,但是这几日他都忙着牛越彬的时,还真没仔细想过,现在被提起时,还有些懵,看了眼上方坐着的三座大山,思考了一会后坦然地回道:“朕还没想出来多久,只是粗略根据现在宫内的需求以及各宫需要维护的人员,确定了整个皇宫需要的人数,大概在三千人左右,不过这也是粗略的。” “但剩下的人让他们做什么,朕还没想好。” 代善看出了顺崽小脸上的犹豫,便开口劝道:“皇上,是想到了什么?没事,只管说,这会有英亲王、睿亲王在,都能给您帮上点忙。” 虽然这么说,但这会多尔衮和代善两人都在,作为大清智囊的一员,解决办法都有很多,只不过他们更想听顺崽的想法,得让顺崽有自己的思考和独立性,他们都不是想让顺崽做傀儡皇帝。 听见带着这么说,顺崽也没想太多,便将木苔之前给他的建议说了出来。 多尔衮看出了他似乎还有点别的想法,于是先开口道:“皇太后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不过现在工厂也趋于饱和,若是在办恐怕情况不是特别好。” 的确,这也是顺崽考虑到的,他不像木苔在后宫里,只能依靠他来知晓前朝的情况,顺崽有几位能臣教学,又有实打实的数据放在他面前,自然是估计的会更多。 现在大清虽入关了,但其实朝廷内外局势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江南一带并没有完全收服,还有蜀地一带也是颇为让人苦恼的,再就是因为明末时期战乱,老百姓其实已经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并没有什么余钱去花,更多人都是缺衣少食,让他们去工厂做工可以,但买估摸着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才行。 木苔现在的工厂数量刚刚好应付能用这些物品的人,要是再多恐怕也不行,这也是木苔如今苦恼的是,她也迫不及待想要恢复社会的经济状况,只有恢复了,大清的钱才能活起来,百姓才能越过越好。 所以当木苔和他这么提议的时候,也只是提议并非一定要顺崽按照她的要求来,她和代善一样更注重培养顺崽的独立思考,不单单因为顺崽是他们重要的人,更重要的是顺崽肩膀上担负着的是一个国家。 见多尔衮也这么说,顺崽就知道这套肯定不适用了,如果是再过个十来年可以,但是现在不行,顺崽也不会白花钱养他们十年,但强制他们出宫面对外面乱糟糟的局势也未免太残忍了。 思来想去,顺崽有点实在想不出了,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多尔衮和代善,一旁的高塞早就已经迷糊了,他对这些本来就不擅长,死记硬背读书还行,真要是问策,那就没用了。 倒是一向安静的常舒忍不住看了眼上方的两位闭目养神的代善以及正处理公务的多尔衮后,又看了一眼顺崽,朝他使了个眼神。 注意到他目光的代善虚眯着眼,轻哼了一声,看出来常舒这小子估计在藏拙。 顺崽看见常舒的眼神立马就跑到了他身边,两人在那边嘀嘀咕咕好一会才停住,韬塞也不太懂哥哥们再说什么,乐乐呵呵的也将自己的小脑袋凑过去听。 好一会,顺崽才满意的点头,胸有成竹地回到了代善他们面前,多尔衮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有主意了,便开口道:“想好了?” 顺崽点了点头,瞧着他两都望过来了,这才开口道:“想到啦,多亏了七哥嘿嘿!他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 这词说的有点绕嘴,但多尔衮和代善两人人精一下就明白其中意思了,想起太后口中提起的各行各业的资料。 代善满意地点了点头,摸着胡须夸道:“不错,不过这事究竟怎么安排,可就要看皇上了。” 有了方向,顺崽可比之前要积极很多,高兴地围着两人转了个圈圈,又拉着常舒的手对两人说道:“阿牟其、十四叔,我想要七哥帮我一起!” “好,就依你。” 第34章 得到了代善他们的认同,顺崽很快就对宫内遗留的宫女、太监们下手了,除开预备留下各项维护、伺候主子等以外的三千人,后备上岗一千人以外,还剩下七万五千人,这个庞大的数字难怪会让木苔一直记挂在心上。 要知道加上他们自己带来的人员,差不多八万人都在皇宫内,光吃、喝都是一笔不菲的消耗,木苔并不想留着他们展露什么皇家威仪,只打算将留下的四千人打造个皇家班底就足够了,至于要撑场面的时候,她可以让侍卫顶上,这能省不少事。 至于剩下的七万五千人就全都交给顺崽了,对于顺崽如何去安置他们,也算是木苔给顺崽布置的任务,好在这个任务,顺崽在常舒的提示下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第一时间对这些人就着名册做了一个简单的分组,宫女、太监分为两个大组,由原明五品尚宫两人以及总管太监主管,再又有两组中细分。 值得庆幸的事,明朝时宫女们各司其职,划分就已经很细致了,顺崽干脆依照原来的将她们分成了六局二十五司,按照原来负责的职责对她们进行职业大摸底,挑选出精英,浑水摸鱼的自然是也会挑选出来,进行重新分配。 正如代善忧虑的,这么多人放着不管不行,但直接放出宫也是不行的,所以顺崽想,不然让他们去帮皇家做生意、生产。 这也是常舒给的他灵感,每件新鲜物件出现的时候,人都是带着好奇的目光看过来,如果由皇家先推出,那就回赢得众人追捧,在主打精品的情况下去收割那些商贾豪绅的钱袋子,而木苔手底下的工厂自然要走更接近平民化的路线。 再加上木苔一直想大力发展除诗经策论以外的科目,譬如算术、物化等,还想着将各行各业都发展起来,这样才能进入轻工业时代,渐渐度过蒸汽时代,甚至能发展到木苔最想要看到的电气时代。 但这些放到现在来说都过于超前,尤其是民智未开时,只能循序渐进,而宫内这批人正好就能让顺崽帮助木苔实现她的想法,一如木苔想让顺崽过得更顺心,为他把路铺的更平,顺崽也想帮着木苔实现她的理想。 宫女们都很好分配,特别是让她们做的都是原本的事,只不过更加职业化而已,再加上人数上对比那些太监,也惊人的达到了1:700多的可怕数值,足以说明木苔在清军入关后,对占领的城市宣传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宣传标语,甚至特意将日化厂的大部分员工岗位都调成女性,这也为了拉高女性的价值,让普通人也能明白,养一个女孩不只有嫁人这一条路。 当女孩在工厂里能拿到和男人一样的月银,做得好甚至比男人还要高的情况下,她相信大部分都不会选择丢弃又或是打掉女孩,这种办法很果决,但也是提高女性生存的办法。 只有女性的人口基数变大,木苔才能够给她们一定的女性权益,说不准未来女官也不再是明朝时单单只有后宫才有的特殊官职,而是在整个辽阔的大清领土上存在、如同男性一样自由为自己理想奋斗的平台。 顺崽也干脆的利用了明朝女官六司二十五司,依照太监们原本负责的职责打散到各部门,粗略的分部好各司的人之后,顺崽也简单粗暴的宣布,皇室集团正式成立了。 虽然很多人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在皇权大过天的时代,他们也只能颤颤巍巍地和皇帝庆贺,心里庆幸皇帝没因为人口杀了他们、又或是让他们去当奴隶,就是顶顶好的事了。 其实这些日子,这些宫女太监们都很忐忑新朝对他们的安排,他们之前不是不想跑,只是前头逆贼李自成进宫时就杀了不少逃窜的宫女太监,加上他们也知道民间也是哀鸿遍野,真出了宫不一样能活得下去,于是,等到清军入关的时候,他们就干脆呆在皇宫里不走了,反正大不了都是一刀,何必要出宫担惊受怕。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坏心思的,想结合一部分宫女、太监反抗,他们甚至想过干脆趁这些满人不注意的时候绑了小皇帝好了,只不过在校场伺候的太监,看见小皇帝直接拔起一棵树,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了,看来满人说他们皇帝天生巨力是真的。 于是他们只能歇下绑架小皇帝的心思,换成讨好皇帝,拿出手段为自己的利益谋出路,一如当初在明朝时一样,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顺崽对这些手段都不感兴趣,面对这些人的小心思,直接让他们多干点活,忙得找不到北就没空耍这些小九九了。 第37章 毕竟,顺崽就有忙得好几天都没想起自己没找木苔要吃的时候,谁都知道太后那得美食对顺崽简直是无法抗拒的奖励。 当然,对于那种锲而不舍的,顺崽也干脆地让人将他们挑出来了,送到满人所管辖的部门去,那个部门能说话的都是满蒙两族的语言,和汉人完全无法沟通,省的这些人不省心一天到晚想着挑拨这个,挑拨那个。 “对!就是这样。”顺崽满意的放下手中的册子,对常舒表达了高度的赞赏,这些日子他学到最重要的事就是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才来干,就好比常舒就很适合对这些事得处理,将顺崽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在针对太后准备的资料完成的非常好,一度让顺崽拍着他肩膀许诺到,只要做出了一定的成绩,他就先给常舒封个集团总经理的职业。 常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太懂这个总经理是什么职位,但大概也能了解应该是主管之类的,这对于他一个现在只有7岁,还是个光头阿哥来说是十分不错的事了。 看着顺崽笑起来的样子,常舒也跟着笑的眉眼弯弯,这还是顺崽第一次见他笑的那么开心,不免好奇地问道:“七哥,你为什么那么高兴哇?” 尽管顺崽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但在常舒等人的眼里,顺崽依旧是哪个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小孩,对于顺崽他也不会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原来常舒这次积极地帮顺崽,也是因为他额娘,他额娘是皇太极庶妃伊尔根觉罗氏,在后宫一直都是默默无名的存在,本来是打算在宫中安慰度过这一生,只是之前木苔她们搬过来的时候,有西宫大福晋贵妃娜木钟被儿子接出宫的事,她不免就记在了心上,心里想着,若是等常舒长大开了府,有了一定的功绩,那她是不是也有机会去宫外看看一看? 对于额娘的转变,常舒不知道是不可能的,自从汗阿玛去世后,皇太后反而不拘着他们面见额娘的时候,要不是常舒已经七岁了,他要是和韬塞一样才五岁还能养在他额娘身边两年才搬出来。 不过只凭偶尔见见他额娘,他也能看出额娘原本平淡的心思变了,聪慧的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原因,这才有了他和以往不一样的表现。 听话了常舒的话,顺崽拍了拍他的肩膀,弯着眉眼对常舒保证道:“放心啦,就算七哥不做这些,日后我肯定也会让七哥带你额娘出宫的。”说到这顺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悄声对常舒透漏着消息。“其实我额娘已经在外面准备了几个不错的府邸,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就先放你额娘他们出宫养着,到时候可以让她们帮忙负责皇家集团的一些事务,不过现在还能走漏这个消息,要保密哦。” 看着顺崽捏了捏嘴巴,眨着眼对自己笑地开心的样子,常舒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大了,这一刻他似乎明白十四叔他们为什么甘愿守护顺崽了,他也愿意在往后的日子里辅助顺崽,开创新的大清盛世。 木苔倒是不知道两个小家伙为什么一会的功夫就笑的那么开心,不过她也不会去扫他们的兴致,有兄弟陪伴的顺崽在皇位上才不会寂寞,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孤家寡人,但放在顺崽身上,木苔就不乐意了,她偏要为顺崽开创一个不孤单的皇帝先例,尽管很有可能只能维持顺崽这一代,但是已经足够了,就像现代的一句话,她只管顺崽就够了,其他人她哪管洪水滔天。 许是被两个孩子影响的,木苔嘴角也不禁泛起了一抹笑容,翻看起常舒拿出来的章程。 常舒还真是做政务的好苗子,小小年纪就将六局简单的分为了六个部门,分别是服、食、医、工、民、育六个部门。 和名字一样,分类也很明了,其中育是专门给宫女太监们教学各类基础知识以及识字,往各种送往各类人才的部门,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部门。 而民一类则是主管民生一类的研发,譬如良种、畜牧等方面的事。 工当然是专门研究一些木苔新想法的部门,不同于前朝工部,主要是用于商业方面的研究,更好的赚钱。 至于其他的三个部门就更好理解,不过最让木苔注意的医,这个医指的便是医生、护士一类的培养,按照报上来的名册,其中不少人都有这方面的天赋,值得好好培养。 看完了章程,木苔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大了,她冲两个孩子点了点头,笑着夸赞道:“不错,你们写的很完整了,不过在这以外还要立一个专门负责监管以及计算平日盈利的部门,但是已经很不错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奖励,想要什么?” 顺崽眼神一亮,瞬间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回答道:“竹子宴!!” 一旁的常舒瞧见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是顺崽一直都很期待的东西,便也跟着回道:“竹子宴。”话刚落音,就得到了顺崽赞许的目光,他嘴角笑容扩大,看来的确没猜错。 第35章 竹子宴,这个一直都是顺崽最期待的,原来当熊猫的时候,木苔每隔一阵都要给他做一次,没想到变成人类崽崽之后却再没吃到过了,一方面是原本他们住的地方并没有竹林,一方面则是竹子一类的食物对人类崽崽来说还是有些不合适的。 现在搬了地方,了解了有足够竹子后,顺崽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只不过一直没和木苔说出来,这会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听到竹子宴的时候,木苔还恍惚了一下,有一瞬间回到她还是饲养员的时候,弄竹子宴时,常有其他的熊猫饲养员带着自己饲养的熊猫过来蹭,一晃眼,她也穿越过来有六年多了,对上顺崽期待的眼神时,木苔当然是点头同意了,只不过这个食谱还得斟酌一下,总不能让顺崽和熊猫一样直接啃吧? 只能和顺崽打着商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竹子运过来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吃竹子宴的时间估摸着还要等一个月最好,到时候一定让你们吃一顿最好吃的竹子宴好不好?” 顺崽闻言思考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还伸出了小拇指和木苔拉钩约定,到不是不相信木苔,而是他存粹在自己脑袋里面留个记忆点,也不知道为什么,顺崽总会将拉钩约定的事记得格外牢。 对他,可谓是了如指掌的木苔自然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惹得她捏了捏顺崽的小脸,也不知道进来是不是到处跑动多了,顺崽脸上的奶膘消了一些,模样看着也比之前要大了一些。 木苔一时来了兴趣,拉着顺崽站到了暖阁一处靠墙的位置,随手就用眉笔,比这他现在的身高画了一条线,对比之前的那一条,果然长得了不少。 顺崽看到画高了一点的线,双眼也变得更亮了,高兴地摸了摸那条新划的线对一旁的常舒说道:“七哥,看!我长高了这么多哦!” 常舒见状也夸了顺崽好几句,看着他那条线,心里琢磨着,顺崽长高了,不知道他最近高了没*,应该是高了吧?他好像看顺崽的角度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想到这,常舒稍稍放了心,他可不想比弟弟要矮。 木苔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嘴角泛着笑容,小孩子对于身高这种事总是忍不住期盼的。 两人在木苔这说了一会话,便领着木苔拿出来的资料,高高兴兴地去继续给他们皇室集团布置任务去了。 原本他们的确是打算只列出主要的部门,其余的就让大人们安排怎么去做就好了,不曾想从开始到现在两人出了不少力,两条小短腿更是在宫内不知道倒腾了多少圈,这也就导致他们两兄弟都打算有始有终,继续做下去。 常舒是想要学着管理这个部门的时候,累计一些经验,方便以后入朝后能更好地处理政务,为顺崽分忧。 顺崽则是觉得这个挂名叫皇氏集团,实际上叫六司的新部门,很像朝中如今的六部,若是能学着安排他们,岂不是后面对于渐渐开始了解朝政的他更好,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存粹的想玩,觉得很有趣。 既然他们都有兴趣,多尔衮等人自然是不会拦着,毕竟孩子想锻炼自己,当然是最好的,为此还把硕塞、高塞、韬塞三兄弟都给塞了过来,按照他们说的,既然都想粘着顺崽,那就干脆去跟着顺崽学学,多累积点经验总没有错。 至于皇四子叶布舒被抽考的不及格,现在已经被关在房间里背书了,要是学不好估摸着,到时候能挨一顿叔叔们的亲切问候。 领了任务的顺崽集合着几个兄弟,开始下发任务了,他们一共有五个人,本来连带着叶布舒刚好六个人的,谁让叶布舒实在是不争气。 所以其中有两个人都得负责两个司,因为韬塞还小懂得不是很多,他负责的那个司肯定是需要人帮忙看着的,最后在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好一会,由年纪最大的硕塞以及这次重组司的功臣常舒两人来负责两个部分,其余几人一人一个。 对于部门的分配,倒是没有强制,都是尽量按照他们的兴趣来选择,本来是打算直接分配的,是顺崽故作老沉地背着小手和他们讲道理。“额娘说过,兴趣是一个最好的老师,所以我们要选择自己最感兴趣的部门,这才能去了解、去好好整改。” 第38章 “好!听哥哥哒!”他话刚落音,还没弄明白的哥控韬塞已经举着小手大声支持了。 瞧着他积极的样子,高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臭小子,就知道哄九崽。” 在他身边听到这句话的硕塞挑了挑眉,笑着回了一句:“六弟,莫不是怕比不过老十?” “怎么可能呢?!”高塞瞪着眼回了一句,对上硕塞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哼了一声,这个老五最狡猾了,他可能不能老五的当。 尽管这么想,但在选司的时候,高塞还是和韬塞争了起来。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食这个司,顺崽还以为两个人都和他一样喜欢吃的,还苦恼要是让他来分的话,他帮谁。 只有硕塞和常舒看明白了,这两人明显就是想借着掌管食司,吸引顺崽常去他们那,殊不知食可不单单只有做膳食这一类,不过看着顺崽皱着眉,苦恼看着两人不知道怎么帮谁的时候,硕塞和常舒对视了一眼,一个人选了一个上去劝。 高塞倒是很好劝,只要和他说顺崽也想选食,看见他和韬塞在争,这会估计不好意思选了,闻言高塞就自然而然放弃了食司,从而选择了其次的工部,他记得皇太后就发明过一些好用的东西,说不准顺崽也喜欢这方面的。 而韬塞就有点棘手了,他毕竟年纪小,不过有高塞放弃,自然食部门就归他了,常舒辅助他。 这两人定好后,硕塞很快就选择了医、民两部,常舒则是选择了育部,他更想要学习怎么管理人和培育方面。 剩下来的部门自然就是服部了,主要是制衣等方面的,算是其中最轻松地一个部门,也是他们想让顺崽轻松一些,不过顺崽也看出他们的想法,主动提议他去规制木苔提出的监察司,让自己处于一种不至于太忙,但又有事情做的情况。 因为这次六司规划出来的人不少,所以顺崽还在皇宫内特地选出了一片地方给他们来做衙门,将北五所的范围划分给了六司,连带着漱芳斋的位置也被分了出来,给一部分的人作为临时住所,不至于每天穿过大半个皇宫去六司。 将一切事宜都弄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但顺崽他们几人也没闲着,基本上每个人都对自己说管辖的部门有了基础的了解,对这次实践看的比较重要的顺崽还特地弄了一个小会,提议他们五个人每个三天都要开个小会,说明下最近部门的进步。 尽管有些繁琐,但对硕塞几人都没什么问题,他们巴不得多和顺崽在一起开会呢。 一晃眼,顺崽期待的竹子宴木苔也安排好了,得到消息的顺崽连忙就带着硕塞几人匆匆赶到了慈宁宫。 还没进入正殿,顺崽就闻到了清新的竹子香味,小嘴巴都忍不住动了动,双眼亮晶晶的朝着里间跑去,连带着硕塞几人也颇为期待。 要知道上个月他们皇太后送过去的食物之后,就明白顺崽为什么那么爱吃了,的确是人间美味,不同于御厨做出来的那些,皇太后那边做的食物突出的就是一个新鲜,做法新鲜、食材新鲜、味道新鲜,大人可以不一定会感兴趣,对小孩来说那就是最玩的食物。 果然,他们一行人入了殿,就瞧见了桌上已经摆满了用竹子、竹笋、竹荪三种素材做出来的各色美食,木苔为了这一桌可谓是下了大力气的,可谓是把和竹子有关的食材都用了便,但从竹笋的种类就有冬笋、春笋、苦竹笋、慈笋、菁竹笋、方竹笋等、烹饪方式更是有爆炒、炝炒、火锅、泡菜、凉拌等无所不用。 也因为准备的众多,叫来的自然是也不止顺崽他们几人,还有代善几人。 当然这次木苔也难得得露面了,算作是一次家宴,这也是头一次代善他们这么近的接触这位不一般的皇太后。 不过代善和多尔衮两人多是好奇皇太后作为未来的人,只晓得事未免太多了,简直是博学二字都不足概括的,所以他们更倾向皇太后可能有他们不知道的方式,和神又或是和未来保持沟通。 多铎几人对木苔的好奇,主要是还是好奇到底是怎么一个女子,居然能培养出顺崽这么可爱的宝贝出来,也对她那各式各样的菜谱感到有趣。 对此,木苔倒是淡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高位久了,她现在要比以前大多了,和多尔衮坐一桌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倒是很自然的用膳,临走时,面对多铎讨菜谱的时候,答应将她这几年琢磨出来的菜谱都给各亲王府上都送上一份,也算是答谢他们对顺崽的照顾。 顺崽一边吃着最爱的嫩竹笋,一边听着他们说话,听到木苔要把食谱送到叔伯们的府上的时候,眼神瞬间亮了,那他岂不是有机会出宫的时候去他们府里蹭吃的了!想到这他就忍不住拉住了多铎的衣袖,期待地看着多铎说道:“十五叔!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去你府上玩呐!” 多铎楞了一下,这才想起了他之前答应过顺崽要带他出宫的事,只不过有皇太后拦着,现在。 木苔被苏茉儿扶着,手上的帕子掩在唇边,笑着道:“那就劳烦豫亲王了。” 闻言,硕塞几人都涌到了多铎身边,叽叽喳喳地喊着:“十五叔!我们也要去!” 第36章 有了木苔的同意,多铎自然是答应明天顺崽出宫游玩的事,只不过没想到还要带上韬塞几兄弟,为此他不得不拉上豪格一起,给这几个小家伙做护卫,好在木苔早就将陪同顺崽出宫的人员安排好了,如今也只不过是加几个人而已。 一大早顺崽就爬起来了,心里记挂着今天要出去玩,心情自然是最高兴的,卯时半刻就醒了,只是瞧着天色昏暗就没爬起来,知道时候还没到,便躺在床榻晃着小脚想着今天要玩什么。 其实他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比较迷茫的,唯一的记忆大概就是去年在迁京路上,豪格带着他逛得那一次,回想起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摆放着各色物件的摊贩们,他还是蛮期待的,想着京师肯定要比那个小镇还热闹吧?嗯,这次还要买几串糖葫芦带给额娘也尝尝。 正如他所想的,当多铎带着他来的人群最热闹的地方,他和韬塞几人都不禁张大了嘴巴,发出了哇的一声。 不同于小镇上虽繁华人却不是很多的样子,京师如今可谓是繁华至极,现在局势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明朝弘光帝、闯王李自成等人都已经伏诛,大清夺得天下已成定局。 原本还有些人想着那群蛮人怎么打赢了,岂不是要再现元朝时期民不聊生的状态,他们这些老百姓恐怕完了,一个个都已经存了死志,但心里又忍不住想万一还有活路呢? 当然也不是老百姓都这么觉得,也有一些不懂这些大道理、老老实实种地养活一家人的,就想着稳定了好稳定了好,省的打仗担惊受怕,和他们提起元朝时汉人的惨状,他们也大部分是不信的。 其中王家村就因离京师近,村民对改朝换代还有些惶恐,在大清入关之后,村里的秀才王茂才就整天在村里唉声叹气,时不时就念着时不待他,怎么叫一群蛮人得了天下,那他们汉人岂不是又要被奴隶、重复过往屈辱?天亡他!! 他这话太过晦气,村民们都不爱听,也不怎么搭理他,就连原本在他这识字的学生也都被村里接回去,不准过来了。 大部分村民都觉得尽管改朝换代了,可局势也不是太严峻,起码他们有一些在外地的亲人就寄信回来,说明了清军如今的政策,无一不是夸赞。 甚至王立他那行商的侄子都说多亏了清军,货物得以保存下来,这一趟不止没亏还小赚了一笔,过段时间还要请王立去京城帮着他看店铺呢,这就说明了事情在变好。 在对比王茂才得唉声叹气,在那劝他们背井离乡的样子,听着就让人不喜欢。 为此,王立还当面骂过他,以往村里就王茂才一个秀才,他就借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自傲,对村民们都看不上,如今倒是知道哀叹国家兴亡了,也不见之前征兵的时候他上去报名。 “我是读书人,岂能去从伍?”说这话的时候,王茂才挺着胸脯,一副不能与匹夫为伍的样子,看的王家村村民们极为不屑,都明白了他不过就是个花架子,让他当兵,他会觉得有辱他秀才身份,可让他出谋划策也说不出来个好歹,无端地只会惹人烦,还是别让孩子跟着他学了,免得和他学坏咯。 久而久之,村里人都不在搭理他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新朝的各种政策也下发了,无一不是对他们老百姓都有利的,也让他们的心安定了下来,因打仗产生的不稳定也渐渐消去了,大部分城都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一部分头脑聪明的行商决定趁着重开科举的名头,一同去京师看看,看看在新朝下的大清究竟是什么模样,当然他们也是听说京城最近有一批新物件,据说达官显贵们个个都喜欢,他们若是能买上一些带到其他地方,岂不是能赚上一笔。 就这样,有想法的多了,京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繁华的样子,每天都有各地的人入京,妇幼会在京中开设的两家铺子都好得不得了,导致木苔如今的私库银钱也是越来越多,最近还想着先把水泥研究出来,把京城路况、环境都好好整改一下。 第39章 等到朝廷有钱了,在进行一个大修路,到时候四通八达,就更好的能发展经济了。 这也是顺崽现在能看到京城这么热闹的主要原因,凭借木苔提供的政策,以及多尔衮他们的努力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然恢复了明朝时前几年的繁华模样,甚至还有部分人感叹比以往还要好呢。 为防止人多走散,多铎和豪格一人看两个孩子,身边还有护卫守着,勉强能安心一些,再加上顺崽几个人也听话,多数时候只是到处看看,并不会故意跑远,尤其是韬塞,对顺崽简直是一步都不离,顺崽走到哪他跟到哪,时不时还和顺崽一样对着没见过的东西发出感叹。 要不是都知道皇太后一胎只生了顺崽这一个,还以为韬塞是顺崽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 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街头逛到了街尾,这一路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各式各样的摊贩分散在道路两边,叫卖声、欢笑声、敲锣打鼓声络绎不绝。 走了一阵后,顺崽也被多铎抱了起来,前面是个戏摊子,已经围满了一圈的人,多铎怕出事,干脆让豪格都把几个小孩抱着,先度过这一段地方了再说,既然顺崽愿意出来跟他玩,自然是不能有差错的。 好不容易出了热闹的地方,多铎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心,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哭喊着:“拍花子!抓拍花子啊。” 随着人群注视过去的眼神,年轻的妇人似乎陷入了绝境一样,痛哭流涕地喊着:“我的儿刚刚就在这,不见了!真的我就一扭头的功夫。”说到这她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劳烦大家帮帮,是见过我儿,他才五岁这么高.....” 听见哭闹声的一瞬间,多铎就提起了精神,他想起来了,最近京城的确繁华,可一些狡猾的拍花子也趁着人多涌进来了。 他是万万不能让顺崽也不见了,忙将顺崽抱的牢牢的,连带着豪格他们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好在他们这一块已经是不是特别热闹了,要是有人接近他们,他们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主要还是怕一些人不死心借着这个事刺杀顺崽。 顺崽察觉到他们紧张的情绪了,眉头微皱也开始仔细观察了起来,当目光盯住一蓝色短打的男子时,发现了几分不对劲,小手扶着多铎的肩膀,靠在多铎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着顺崽说话的多铎将目光望了过去,他注意到那个男人神色的确有些不对,在没人注意时视线还和不远处的一位妇人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对方似乎就是给同伙。 “十五叔,抓他们!”发现了嫌疑人,顺崽第一时间就是抓住这些人,他是知道拐子是什么的,早先木苔就用这个词唬过顺崽,他知道这些人是最可恶的,将无辜的孩子把他们从母亲手上残忍的夺走,让母亲陷入痛苦之中,甚至一个家庭都会因此而毁灭,这让顺崽感觉格外讨厌。 知晓顺崽有多敏锐的多铎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现在他还得护着顺崽谈几个小的,万一因为抓人导致顺崽他们危险就不好了,于是思忖片刻后,对顺崽说道:“不急,我们先跟上去看看。” 一旁的豪格皱了皱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提议道:“要不然我先带两人跟上去看看,十五叔你还是带着顺崽先回府里吧,他们刚抓的人这会就不在身边了,肯定周边有个固定住所,我先去摸清楚就好了。” 多铎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同意了,顺崽望着两人眨巴眨巴眼,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去的,只能对豪格叮嘱道:“大哥,要小心。” 豪格对他笑了笑,将怀中过的韬塞交到一名侍卫手里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才带着两个人跟了上去。 他一走,顺崽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连对多铎府上的美食都没咋吃,小脑袋里想的都是不知道大哥追到了没,那个抱走的小孩能找回来吗? 多铎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早早就派人在门口等着豪格他们回来了,争取第一时间就告诉给顺崽。 只不过那些拍花子格外狡猾,豪格跟着他们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摸到他们老巢位置,位于宝禅寺于白塔寺之间的魏儿胡同里,也是巧了,正好是豪格肃亲王府斜对街的位置,可谓是胆子十分大。 既然找到了位置,豪格就不急了,还回府喊了两人分别吩咐下去,一个是去豫亲王府给顺崽递信,让他来肃亲王府看戏,一个则是给阜成门兵马司送信去。 没过多久,顺崽就亮着眸子被多铎骑着马带来了,瞧见豪格的时候格外开心,笑的眉眼弯弯地冲他挥手喊了一声。“大哥~” 豪格也冲他笑,伸手将他从马上接了下来,看着他四处张望的样子,点了点他的脑袋给他示意了大概的位置。 知晓了位置的顺崽眼神变得更亮了,两只捏紧的小拳头,似乎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只不过多铎和豪格都不会给他上场的机会,更别提动手了。 不一会,兵马司的人也到了,听到这拍花子胆子居然把窝点设在肃亲王府不远的地方,忍不配住佩服这些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别看现在肃亲王不怎么管事,可人肃亲王的位置是实打实用军功挣来的,没有一点水分,并不是像前朝一样是个皇子都能当亲王。 人马到了,豪格也就不再等待了,命人包围了魏儿胡同,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 魏儿胡同住的老百姓一个个都被赶到了外面,他们原本还担心受怕,以为是犯什么事了,一听到是发现拍花子在这,立马积极地给兵马司提供消息。 有个年级大一点的中年妇人,面色有些犹豫,似乎不确定自己的消息有没有用。 顺崽眼尖看到了,便跑到了她面前,一双圆溜溜地猫眼安抚地冲妇人笑了笑,软声问道:“婶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别怕,主要是你觉得不对的事都可以说出来,万一有用他们也能顺利抓住人,不打扰你们的清净。” 闻言,中年妇人也觉得有道理,便低声说道:“刚才,我瞧见里面徐老五领着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回来的,那姑娘看样子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是不是他下了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老妇人呵住了。“王二家的,你在哪胡说什么,是不是又在哪冤枉我儿子,我儿子可是大好人啊,你们别听他胡说。” “闭嘴,贵人问话呢,有你什么事!”陪在顺崽身边的兵马司的衙役立马就骂了她一声。 老妇人低垂着眉眼,虽被骂了,但目光还是恶狠狠地看向原来的中年妇人,惹得那中年妇人不禁缩了缩脖子,怕被这难缠的老婆子缠上。 见状,豪格指示着衙役进去看看中年妇人口中说的徐老五家。 第37章 虽说只是条胡同,可这里头住的人可不少,整个胡同约长三百多米,宽五米,左右都是挨挨挤挤的四合院布局,中年妇女说的那家,就是在巷尾处一家四合院内。 这间四合院是四户人家混住的,中年妇女一家人住在东厢,东家住在北房,南房就住着中年妇女说的徐老五家。 整个院子不大,院内都有青砖墁的甬道和各房相连通,若是刚住进来的人估摸着还有点晕头转向,衙役进来时也是找了一会才找到徐老五家中, 这徐老五家看着拮据,住在不采光的南房,可进去之后就能发现家中一些物价还都是值钱的,尤其是衙役还翻出玻璃镜,这可是珍妙阁刚推出来的新品啊,据说这小小的一面镜子就值十几两银子,可是够一家人一年的嚼用了,一般的老百姓哪敢舍得这个钱啊。 此物件一出来,让衙役们不免都开始怀疑起来了,只是这南房翻来覆去也就三间屋子,并没发现什么小孩,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弄错了,还是对方把人转移出去了。 衙役们汇合时低声说了几句,其中一名高个子的衙役说完后便出去汇报去了,让被带进来搜寻的老妇人有些紧张,但又想着他们搜不出来,肯定不会有事的,只是她这心里一直跳的慌。 不一会,顺崽带着豪格和多铎都进来了,若是一般人说他们有问题,在翻过后豪格和多铎没准还觉得对方可能搞错了,但放在顺崽身上就不一样了,作为教导顺崽武艺和骑射功夫的他们,自然是知道顺崽有多敏锐,怎么可能搞错。 他们本想着搜不到就把人带回去问,牢房里走一遭什么都会说,不过耐不住顺崽想进来找找,也只能跟进来了。 顺崽刚进屋就看了眼老妇人,老妇人瑟缩了一下,像是在害怕低垂着头,实际上在心里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这个小公子是哪一家的,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童子了,要不是时候不对,她都想拐了,说不准能买个最高的价钱。 她的想法顺崽不知道,但他能感受到这个老妇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他眉头微皱,在环顾四周后,眼尖地瞧见角落的一块地砖那好像放着什么,便凑过去看。 这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一颗珍珠掉落在地上,豪格顺手捡了起来,瞧了瞧成色低声道:“成色不错,看样子是新品,恐怕是与皇室有关系的人。” 第40章 闻言,周围都安静了一瞬,皇室的人,别说老妇人了,就连一旁的兵马司官员都有些站不住,这些胆大包天的拍花子,居然连皇室有关系的人都敢动,真是反了天了!正待上前去询问老妇人,就听见外面的喧闹声。 多铎皱紧了眉头,看了眼外面,一穿着旗装的女子领着人冲了进来,瞧见老妇人就是啪啪两巴掌,怒斥道:“丧了良心的老东西,把我妹妹藏哪里去了?!” 顺崽一听这声音就觉得很熟悉,仰头望去,惊讶道:“姐姐!” 阿图将人甩给身后的侍女,朝顺崽看去,明显懵了,看了眼顺崽又看了顺崽身边的豪格,好一会才说出话来:“你,你怎么出来了?!”说罢就很紧张的上前护住顺崽,眼神颇为凶狠地看了眼周围,低声朝顺崽问道:“你是不是也被他们抓来的?!”说到这时,阿图已然很紧张了,没想到这群人这么狠,居然连顺崽都抓了,难不成是和天地会有关? 好在顺崽拉住了阿图,忙和她解释道:“不是,不是,姐姐,我是和大哥还有十四叔他们一起出来玩的。” 大哥?十四叔?阿图顿了一下,看了眼顺崽周围的两人,轻咳了一声后朝着两人行了一礼,勉强恢复了平时端庄的样子。 多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也是头次见顺崽的姐姐,没想到性格倒是挺有满清姑奶奶们的气势。 倒是豪格多问了几句,想着刚刚阿图口中说的人,问道:“你刚说的妹妹是指?” “啊,这个,是卓礼克图亲王,也就是我舅舅的女儿。”阿图反应了过来,神色颇为紧张地说道:“她今日还带着巴图尔珲台吉的小女儿乌云娜一起来的。” 一听到巴图尔珲台吉,豪格瞬间就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这也难怪要阿图这个长公主出动,巴图尔珲台吉可是如今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的首领,此前因和他们相隔甚远接触少一些,但这个部落的厉害之处也是不容小觑的,正是多尔衮正计划拉拢后对沙俄做出反抗的最好友军。 多铎也收敛了面上漫不经心的表现,对着周围衙役下令道:“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两位格格找到。” “是!”兵马司官员闻言忙不迭的叫人开始搜,看看墙是不是空心,有没有地道等等,只期望早点找到两位贵人才好交差,天杀的,怎么让这种事出现在他管辖的范围。 事情太过紧急,不一会听说了消息赶过来的人更多了,顺崽被阿图带着去胡同外等着,两姐弟许久没见,这会正好叙叙旧。 阿图这次回京是因为下嫁的夫婿索尔哈去世,收到消息后的木苔第一时间就去信让人接她回来,只不过当时阿图在喀尔喀蒙古部落还有些事没处理完,耽误到今年才来。 听说她要来,木苔还期待了很久,只不过这路途遥远,一时半会也到不了,阿图原本也很急,但发现在急恐怕也快不到哪里去,因为她此次入京相当于搬入京师,所带行李以及为顺崽、额娘准备的礼物不在少数,索性边走边玩,看看不同的人文风景和她额娘一手组织的妇幼会。 在路过盛京,给母后皇太后哲哲请安的时候,又顺手捎上了吴克善的女儿额尔德尼布木巴以及乌云娜。 不过虽说是边玩边走,但速度也并不是很慢,因为每站要赶往的驿站需要一定的时间,路上也不可能耽搁,所以导致她带的俩孩子觉得没玩好,一到京,就趁阿图还在指挥人收拾行李的时候,两小孩就胆子极大地偷跑出去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两在集市上出手阔绰,还是单纯地觉得这两小孩好看值钱,就被人给一同掳了。 帮两人买东西回来的侍卫没见到人,又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拍花子就觉得事情不好,赶忙回公主府汇报,这才有阿图一路带着人找过来的事。 看着长大不少的顺崽,阿图格外开心,她出嫁时正是宫里最乱的时候,额娘势微,没法将她留在身边,连带着顺崽也只能看着她出嫁,她还记得顺崽当时红着眼睛让她不要走的样子,没想到一晃眼,顺崽已经是天下之主了,着实让她有些恍惚。 “姐姐,我好想你哇。”相比较阿图心中种种情绪,顺崽情感要单纯很多,看着许久不见的姐姐,他笑的眉眼弯弯,圆溜溜地猫眼里满是雀跃,一只手将阿图的手抓地紧紧的,仿佛要传递那份思念一样,这也让阿图的心一下安定下来了,确认了顺崽是皇帝了,但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 阿图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灿烂了,她低声回应着顺崽的话,一边问额娘和顺崽的近况,一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会提起自己在草原的生活。 两姐弟倒是交流的十分好,但徐老五家气氛是越发凝重了,翻遍了屋子里他们也没能找出好歹,豪格听到侍卫禀报的话,眼神冰冷地看向那老妇人,既然如此,就只能好好‘问问’知道的人了,挥手间让侍卫把老妇人带下去。 老妇人这会站都站不住了,颤颤巍巍地一句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了,她回想着刚刚徐老五带走的两个小姑娘,心中不禁悔恨,早知道看到那两小姑娘穿的旗装时,她该让徐老五放了,只可惜还是贪心害了自己。 没过一会,侍卫就来禀告了,原来屋内有一面墙是可移动的,因为被一处水缸和柜子遮挡他们没注意,这处连着北方旁的耳房,而耳房底下有一处通道直通城外。 闻言,豪格指挥着兵马司将人分成两队,一队直接出城追击,一队则是走地下通道那边追击,按照那老太婆所说的,和她一伙的人急着把货待到城外去藏好,恐怕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城内的据点出问题了。 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豪格和多铎对视一眼,眼瞅着天色暗了,也琢磨着得先把顺崽和淑慧长公主先进宫再说。 阿图本来还想着明日收拾好了在进宫见额娘,但瞧着她大哥和十四叔的神色,就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只能和顺崽乖乖先进宫,只能叮嘱公主府的人,一有乌云娜和额尔德的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她。 顺崽带着阿图回宫后,自然是立马就带着阿图来慈宁宫了。 这会木苔也收到了消息,早早的等着了,殿内更是灯火通明,就等两姐弟来。 见到木苔的那一刻,阿图眼眶都红了,尽管她和顺崽说的好,但在顺崽还没成功上位之前,她在喀尔喀蒙古部落也受过冷待,到没别的,无非就是将她当做脆弱瓷器一样对待,好吃好喝供着,但想要自由地在喀尔喀蒙古部落行走,是不可能的。 木苔也知晓她多半是受了委屈,前几年她就听说过喀尔喀原本向皇太极呈表称臣,为此皇太极才会做主将阿图许配给喀尔喀部恩格德里之子索尔哈,以表荣光,也更好的在喀尔喀蒙古部参照漠南蒙古设四十九旗例。 却不想皇太极突然病逝,喀尔喀蒙古部的态度也发生转变了,前阵子就有人密报,喀尔喀蒙古正在与卫拉特四部会盟于塔尔巴哈台,这就代表喀尔喀对大清已经不在友好了,不免让她更担忧阿图的处境,好在阿图早早的出发入京了。 如今看到阿图,木苔才算是放下心来,一边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边安抚地说道:“回来了就好,有额娘在,以后谁也不会给你做主了。” 闻言,阿图就知道她额娘指的是什么了,她笑着点了点头,赖在木苔身边撒了会娇,好一会才恢复了公主的端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地对木苔说道:“额娘,喀尔喀蒙古部恐怕有人要反。” 第38章 这话让木苔一惊,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早在前阵子听说会盟的时候,清廷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又有阿图的话,看了多铎不日就要出发了,想到这,木苔不*禁看了眼一旁的顺崽。 顺崽眨了眨眼睛,这会有些楞,显然也是知道多铎要出战的事,他沉思了一瞬,仰头对着木苔说道:“待会我就和十四叔他们说。” 闻言,木苔眼神中有着些许赞赏,看着阿图和顺崽,心中也有些欣慰,看来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笑着点头说道:“好,不过也不急这一时,先听听阿图的消息吧。” 阿图忙跟着点了点头,应道:“是呢,是呢,你们先听我说完。”她拉着木苔的手晃了晃,又回头看了眼弟弟,眼里都是兴致勃勃,一看就知道要说很精彩的事。 瞧着两人都望了过来,阿图这才不在卖关子开始说起自己嫁去喀尔喀蒙古部之后的事。 阿图所嫁的是恩格德里之子索尔哈,恩格德里是岳忒部,元代皇室后裔,明万历二十三年投奔努尔哈赤,也是有他的牵线才让后金有了喀尔喀五部缔结盟约的事,也正因为如此,努尔哈赤还特地将自己的养女嫁给了他。 在皇太极立国后,也是想进一步掌握喀尔喀五部,于是将阿图许配给恩格德里的儿子,哪曾想索尔哈不是个长命的,顺治年初就去世了,阿图此时才嫁过去刚好一年,两人并无子嗣,这样一来他们大清插手进去就很难了。 提起索尔哈,阿图面色倒还好,她嫁人的时候才十二岁,年纪小,并未和索尔哈圆房,只是以夫妻的名头相处,索尔哈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个挂着额驸的陌生人,两人相处不多,自然也没什么感情,也有可能是防止阿图插手喀尔喀内部事务,毕竟在草原上大福晋掌握的权利可不低。 第41章 但索尔哈去世之后,喀尔喀蒙古部就有些意动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喀尔喀部并不比满清差不到哪里去,既然满清能夺得中原,那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尤其是阿图也因为失去了丈夫,要回母族的时候,喀尔喀蒙古部变得更热闹了,他们一直都很排斥阿图,因为在他们眼里,阿图这位长公主就是满清监视他们的人物,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心,也是他们唆使索尔哈冷处理这位长公主的。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就算他们再怎么排斥阿图,阿图也在收到木苔的信后,将妇幼会带到了喀尔喀蒙古部,在草原上女人也不是能忽视的存在,这也是阿图知道他们即将反清的消息来源,其实大部分的部内的女人都被她说服了,不想反清,更想要安慰的生活。 为此,阿图在和木苔写信商量后,向她们许诺若是能帮助大清平复甚至收拢喀尔喀,那大清不仅不会因为她们丈夫的被判牵连她们以及她们孩子,还会给许一定的奖赏,要是有愿意的可以带着孩子迁往盛京过稳定的生活。 这才得来了准确的情报,在喀尔喀拱火的是喀尔喀车臣汗硕垒策动苏尼特贵族腾机思反清,他们计划在额尔克楚虎尔等虏掠巴林部人畜,左翼二汗联兵抗击清军,右翼俄木布额尔德尼等抢掠归化城土默特部落,可谓是打算将周围的部落都洗劫一空,要是成功,木苔能想象有多少无辜的牧民会失去生存的机会,穷到沦落为贵族的奴隶,这是她最不能忍的。 顺崽也皱紧了眉头,他将目光看向木苔,对于这种事的处理他还是第一次,更想听听木苔的意见。 “看来豫亲王要早点出发了。”木苔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最近正好工部研发出新式武器,让他带上,没准能有大用,另外医司那边是不是也研究出一些能用的药品了?” “对!我一定让十四叔带上!”顺崽一下就明白了,计划着将额娘说的都给十四叔带上,最近汤师父似乎也研究出一个不错的东西,他还没去看呢,要是不错,他也要给十四叔带上。 随着顺崽陷入思考,阿图干脆和木苔说起了悄悄话,烛火下,两母子时不时说的笑了起来,最后木苔拍了拍阿图的手,目光柔和地听着她说,那无声的安慰似乎在安慰阿图都过去了。 阿图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她嘴里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她看着温柔地额娘和撑着小脑袋冥思苦想的顺崽,所以这才是她一直坚信自己会回来的目标。 到了亥时,顺崽这才回了乾清宫昭仁殿休息,而阿图自然是留在慈宁宫和木苔一起睡,她如今也不过才十四岁,能再次回到额娘的身边,当然是要好好粘着额娘。 值得庆幸的是,顺崽离开的时候,宫外已经传来消息了,额尔德尼布木巴和乌云娜都找到了,两人暂时被带去公主府休息了,宫内还特地派了太医院的太医去为她们把脉。 原本应该是让她们进宫的,但木苔想了想两人今日肯定受了惊吓,匆忙进宫免不了还要强打起精神应付她,不如在公主府好好休息,连收到消息准备回去的阿图都被她按了下来。 “哎,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阿图俏皮地朝着木苔行了一礼,对上木苔疑惑地目光时,给她略微解释了下两个小孩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乌云娜简直就是调皮捣蛋小魔王,倒是额尔德尼布木巴要好一些。 听到阿图这么一说,木苔不由得挑了挑眉,让她详细讲讲额尔德尼布木巴性格到底怎么样,她可是想把对方好好培养一下,争取在女官上占个位置,从历史的资料就能看出,她这个侄女和顺崽的性格可能就不大融合,再加上两人近亲的血脉,这个亲木苔是怎么都不会让他们结的。 让阿图把额尔德尼布木巴带过来,并不是像吴克善那样想的培养顺崽和额尔德尼布木巴从小的感情,而是她打算看看这个小姑娘的脾气秉性,若是可以培养她就将对方待在身边,等将来她铺开了女性能够为官的路子,她也能有争取的机会。 正如她想的,单靠联姻可稳定不了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地位,反而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先让额尔德尼布木巴站稳脚跟,有了参与权利的机会,相信她也不会甘愿只缩在后宫的,要是不好相处,那就更好办了,直接送回去让她哥换个聪明就好了。 穿越后的这几年,足以让木苔渐渐有了处理各项事务的办法,并不像刚穿越过来,害怕的缩在宫中啥也不敢干了。 第二日,木苔就让人将两个小孩接近了宫,诚如阿图所说的,乌云娜模样要小一些,圆圆的小脸蛋再加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能看出是个活泼的主。 而额尔德尼布木巴要大一些,模样也要文静一点,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皮肤偏小麦色,不像中原的小姑娘,却别有一番风味。 看的木苔颇为喜欢,将她叫到了身边问了几句,小女孩对答如流,偶尔有些不畅的地方也只显得她符合年龄般的可爱。 “不错,的确是个好孩子,不过你的蒙古名有点长不大好叫,这样,不如我给你取个汉名如何?”木苔柔声问询道,她对小孩子都是颇为宽容的,要是对方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额尔德尼布木巴听见这话倒是兴奋地点了点头,也没别的,自从大清夺得了天下共主的位置,她父亲就马不停蹄地给她安排了汉语课程,也是因为她名字长,每次写汉字的时候就感觉很累,相比较乌云娜和她学的时候,三个字简简单单,真是羡慕坏她了,忙应道:“好!姑姑,我听您的!” 看着她高兴地样子,木苔自然也露出了笑容,思考了片刻后道:“你的名字蒙古语意思是宝瓶,也寓意吉祥、清净和财运,同时也象征着福智圆满,汉名倒是有两个可以用,一个叫锦琦,锦字代表鲜艳华美、琦则是玉的意思,连接起来就是华美的玉。” “另外一个叫安吉,“安”代表平安,而“吉”则意味着吉祥、吉利,这个要稍微简单一些,意思就是平安吉祥,你选一个?” 听见木苔这么说,额尔德尼布木巴倒是烦恼起来了,在她来看这两个都是好听寓意又好的名字,这让她有些无法抉择,犹豫了半天后,抬头问道:“姑姑、表姐哪一个写起来最简单?” 她这话一出逗笑了木苔与阿图两人,阿图笑着回道:“自然是安吉了,锦琦可有好多比划呢。”说着阿图还特地叫人拿纸笔过来写给额尔德尼布木巴看,她也是在前几年学的汉话,倒是要比额尔德尼布木巴流畅多了。 额尔德尼布木巴看她写完后,就定下了安吉这个名字,她可是再也不愿意写长长的名字了,满意地将阿图写的安吉这个名字纸张收了起来。 一旁的乌云娜见状也想要木苔给她取一个,木苔看着她眨巴眨巴眼像小猫的样子,不由得摸了摸她的脑袋,但也没给她取名字,因为被额尔德尼布木巴,也就是改名字后的安吉给拦住了,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乌云娜说道:“乌云娜,我是因为名字太难写啦,才让姑姑给我取一个汉名,你的名字又不难写,而且很好听为什么要改呢?” 乌云娜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在提这个事,兴致勃勃地叫着安吉的新名字,一边和她玩木苔拿出来的玩具,这还是她第一次玩这个呢,可好奇了。 瞧着两人的模样,木苔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乌云娜也不是特别调皮,倒是安吉的确是不错,她在观察观察没准真可以好好培养。 第39章 相比较木苔这边的气氛,顺崽这边算不好。 他一早准备去慈宁宫陪着木苔和阿图两人用膳,不过听说昨日被拐走的两个小女孩被接到慈宁宫了,就觉得还是不去打扰的好,转头去找多尔衮。 多尔衮这会刚到武英殿处理政务,这会正是忙得时候,顺崽找过来的时候,他都没顾得上,好一会才抬头发现,瞧着他低头沉思的样子,颇为好奇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他一开口,身边伺候的人就忙解释起昨日在宫外发生的事,听到有拍花子抓了吴克善以及巴图尔珲台吉之女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皱紧了,沉声问道:“怎么不早报上来?人找到没。” 多罗隆闻言忙到:“回王爷,此事是豫亲王殿下拦住了,他说您事务繁忙,这事有他和肃亲王处理就好,在加上昨日酉时人就找到了,并无大碍奴才就没禀报。” 多尔衮揉了揉头,这些日子他的确很忙,处理朝中各种大小事务,代善昨日就带着人去玩江南一代了,据说那边还有许多人还弄不清局势,前几日又因为喀尔喀会盟的事,他下令多铎择日出发,但大军出发也得有充分的准备,这些都得他盯着点。 这样一来,他的确是没什么时间处理其他的事,多铎不让他知道,也是减少他的事务,想到这,多尔衮忍不住琢磨,不如今日就把豪格叫过来,这小子虽说自己管不好,实际上才能并不差,要不然也不会稳坐肃亲王的位置那么久,还能又和他打擂台的资本,本身就不简单。 第42章 他这一辈的能指望着帮他管事的人除了代善,其他人都是只会打仗的莽夫,倒是顺崽那辈他看出来硕塞、高塞、常舒三人都不错,以后是个好苗子,所以才不组织代善培养他们,他们若是能帮衬上顺崽自然是最好的。 现在他能指望着帮自己分担事务的,恐怕只有豪格了,只不过豪格要接触事务,身边的人恐怕要清一清,他那身边有几个不能留。 两叔侄硬是在殿中各思考了好一会,才对上视线,瞧见多尔衮那一刻顺崽才想起来自己来干嘛了,倒腾着小腿就跑到了多尔衮身边,鼓着小脸说道:“十四叔,拍花子坏!我们得严惩他们!” 多尔衮一听这话,就明白顺崽什么意思,当然他也极其厌恶这些人贩子,这天下才定他们就敢大摇大摆的来京城拐人,不免让他觉得更生气,莫非是以为他们满清管理不行?想到这多尔衮面色就不免更难看,只是他现在着实有些忙碌,还真抽不出空插手。 瞥见顺崽期待的目光时,他有了主意。 “的确得严惩,不过,皇上你看我这公务繁忙一时半会还真抽不出来空,不如你来处理?”多尔衮的想法很简单,顺崽迟早都是要接触这些的,与其等他长大的硬塞,还不如早点让他开始处理这些,他小时候也是六岁就学着管理万户了。 这话惹得顺崽有些兴奋,他对上多尔衮鼓励的目光时,立马就点头应道:“好哒!就交给朕吧。”说话间还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似乎能看出他对这些人的愤慨。 聊忘了这件事,多尔衮还以为顺崽会离开,没想到顺崽反倒是争取他的意见,按照顺崽的说法就是对这些意见进行收集整理,然后在颁布针对性的发条。 “不错。”多尔衮欣慰地点了点头,一边处理着政务,一边和顺崽说自己的意见,两人说了好一会,提到阿图时,顺崽才一拍桌子想起了昨晚上阿图的说的话,忙和多尔衮说起阿图提供的情况。 这事其实昨日多尔衮就知道了,是木苔那边派人特地出宫和多尔衮说的,此事颇为重大,对多铎可以迟一点说,但对于多尔衮是不能耽误的,得让他提前知晓了,才好针对布局。 不过这会看着顺崽复述着昨晚上的事,多尔衮也想借此机会,让他对喀尔喀会盟发表一些意见,就如同顺崽征求他的意见一样,多尔衮也搬出了他的话语,征求顺崽的意见。 一晚上过去,顺崽的确对这事有自己的一些看法了,在多尔衮的鼓励下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得到了多尔衮的赞赏。 “很好,我们皇上也开始变得厉害了。” 顶着多尔衮的夸奖,顺崽颇为不好意思地露出了笑容,对上多尔衮的目光时,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小脑袋趴在多尔衮肩上软乎乎地说道:“十四叔也很厉害,是顺崽心目中最厉害的人!不过十四叔也要好好休息哦,事情再多也没有十四叔的身体重要。” 说着他的小手还帮着多尔衮揉了揉头,看着他青黑色眼底小大人似的叹一口气。“虽然我还小,但是十四叔偶尔也可以依赖一下我的,我可是以后的巴图鲁,可厉害了呢。” 多尔衮听着他的话喉间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对上顺崽气呼呼的小脸时,难得学着他的话回道:“那巴图鲁可要快点长大,十四叔等着呢。” “好咧!”顺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人小可想帮助多尔衮的心却不小,也这是让多尔衮无比欣慰的原因。 许是这几日多尔衮的确是熬得厉害,顺崽应是赖在武英殿帮多尔衮处理一部分的折子,看着一些请安、拍马屁的折子,顺崽不由得嘟囔道:“我看他们就是太闲了。” 听得多尔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有顺崽帮忙他的事的确少了一些,在排除一些叙家常、请假的,剩下的基本都是重要的。 “哎。”顺崽看着桌子上还有一堆桌子,叹了一口气,感觉事情好多哇,不过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觉得这些纯粹是耽误时间,要能改改就好了,像是想到了什么,顺崽一拍桌子,嘴里喊道:“对!要改革!” ?多尔衮被他惊了一下,扭头看过去,就见顺崽气势汹汹地站在椅子上,被他拍的桌子已经有一个看得见的小孩手印了,尽管多尔衮知道他力气大,还是免不了凑近将他抱了起来,握着他的小手看了看,轻声问道:“怎么用这么大力气拍桌子?是不是”看折子看恼了,对上顺崽懵懵望过来的眼神,多尔衮还是将剩下的话咽下了,好歹顺崽是帮他看的。 顺崽挥了挥自己的小手,表示完全不疼,反倒是拉着多尔衮的袖子提出他刚刚的想法。 “十四叔!我觉得你要可以多安排几个人帮你分类的人,将分类分好再刻个你得印章,分为几等盖就代表你看啦,其次就是这些折子都可以搞个专门的行文章程,我们要杜绝废话折子浪费时间!本来十四叔睡觉的时间就够短了。”说道后面顺崽嘟囔了几句,眼神还凶狠地瞪了一沓请安的折子。 注意到多尔衮的目光时,又忙收回自己的眼神,手拉住多尔衮手中的折子,继续说道:“十四叔你看,这个折子写的太笼统了,要是做个报表上来,你看的也很简单,就是我额娘那边的那种表格。” 多尔衮有些不大懂顺崽说的意思,见状,顺崽随手拉出一张纸,将自己在木苔那看到的表格画给多尔衮看,木苔那边用的表格自然是现代那些表格,对比清朝这些可谓是先进了不知道多少,从简单的表格就能将文字叙述的数字清晰、简单地列在表格里,而且一目了然,这无疑可疑省多尔衮不少事。 看着多尔衮将注意力放在表格上,顺崽又歪着脑袋想了好几条关于上奏折的规矩,保证那些没事的人打扰不到多尔衮的时间,这也能让多尔衮多休息,甚至有点自己私人时间。 “好,的确是个好东西。”多尔衮看完表格,立马对顺崽夸赞了起来,要不是顺崽今天提出来,他还真不知道皇太后那还有这么便利的小东西,回想起顺崽说立奏折规矩的事,多尔衮也答应了,并且让顺崽先想,要是合理,他立马就让人实行下去。 就这样,顺崽离开武英殿的时候,被多尔衮夸得晕乎乎地领了两份事情做,不过盯着多尔衮那副期待的样子,以及他说的休息就靠顺崽了,无疑燃起了顺崽想要马上完成任务的想法,都没看时间,倒腾着小腿就往慈宁宫跑去了,他额娘知道的多,问他额娘肯定很快。 顺崽到慈宁宫的时候,正巧阿图领着安吉和乌云娜他们去逛御花园了,难得木苔单独在慈宁宫里,瞧着顺崽跑过来的样子,忙掏出帕子给他擦汗,无奈地问道:“都是当皇帝的人,这么急做什么?苏茉儿,快给他端杯茶喝。” 喝了茶顺崽就忙不迭将自己要木苔帮忙的事说出来了,得知朝中统计的累赘的时候就明白顺崽的意思了,点头应道:“好,待会我就让宫里会的人去教,不过你这么急着跑过来一定还有别的事吧?” 顺崽嘿嘿一下,对木苔到没什么隐瞒,将自己想改奏折规矩的事说给木苔听。 这事木苔还真没想到,不过回想起历史上康熙、雍正等人都有过每日处理五六十件奏折的事,的确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要知道等顺崽长大了,自然也是要开始处理的,不如早一点改,正好赶上刚入关没多久,什么规矩都来得及改。 于是两母子就开始琢磨起怎么改了,对于现在政务大部分都有多尔衮处理是不大合理的,木苔和顺崽的想法一样,就是将折子分三大类,不那么重要的,以及重要的和最重要需要优先处理的,这个分类的位置很重要,人员自然是要派掌权者亲信最好。 不那么重要的,可以有人抄录、简略后递交给多尔衮阅览,确认后由人员盖章回复就好了,重要的则抄录、备份、简略数据后上交给多尔衮,至于最重要的自然是只有多尔衮本人能处理了。 除此以外,请安、请假、拍马屁的折子一律只能写三句,得和其他事分开,这些折子里上的最勤快的也会被记录在案,可以派人去查,毕竟这么闲,想必在任上多半也不是个好官。 以此类推,两母子想了半天算是想完,只等顺崽整理好了之后给多尔衮,这会阿图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于是一行人决定先用膳。 第40章 乍一见皇帝,安吉与乌云娜难免带着些拘谨。 尤其是乌云娜她性格活泼,瞧见皇帝来了就有些止不住的用眼神偷瞄,正巧就对上了顺崽好奇望过来的眼神。 “这个是?”相比较乌云娜的害羞,顺崽倒是直性子,直接问道。 阿图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入口中,好半天才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是吴克善舅舅的女儿,额娘刚给她取了一个汉名叫安吉,按理说她得叫你声表哥。” 顺崽听着她的话将名字对上了,正低垂着脑袋有些紧张捏着帕子的小女孩,脆生生地叫了一声表妹。 第43章 安吉应了一声,也轻声叫了一声。“表哥。” 来的时候她阿玛就曾经提起过,希望她能嫁给这位皇帝表哥,做皇后,继续她们家族的荣光。 原本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接触了阿图表姐后,她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就,看着阿图表姐处理草原事务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想自己要是也可以呢? 她也问过当皇后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对于大部分的草原女人来说,都觉得是无上的荣光,要知道皇帝就好像他们这边的天可汗一样,受人尊崇。 若是能成为天可汗的福晋,自然是无数女人都向往的事。 但阿图表姐却很直接的和她剥析了一番,她记得那天烛火地灯光照耀在阿图表姐的身上,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可表姐的话却让她的心变冷了,甚至害怕地蜷缩了身体,明明表姐只是说上一辈的故事,却让她觉得那华丽辉煌地宫殿变成了一座吃人的牢笼。 尤其是在来的路上,见多了事务的安吉感觉自己变了,变得不像以前听阿玛的话,想着怎么去讨好她的表哥,去当皇后。 她更想和表姐一样,手握权力、无人小觑。 说实话在进宫之前,她怕自己这种想法过于悖论,但接触到皇太后,也就是她姑姑后,她觉得一点都不夸张,甚至她还能妄想的更多。 偷瞄了一眼皇帝身边的皇太后,她觉得如果成为皇太后那样智慧的人,才是她最希望的。 至于白白净净,长得好看的皇帝表哥,也不是非争取不可。 木苔坐在上方看着两人见礼,心中有了数,面上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对着安吉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相比较安吉的文静,乌云娜就显得要活跃一些,得到应允后,她看见顺崽的容颜时止不住的夸赞,要不是顾念着吃饭,都要黏在顺崽身边了。 好在她的活泼也不让人讨厌,桌上的人都能看出她存粹是喜欢顺崽的摸样,属于是心里没什么成算的傻白甜。 认识了两个年级比自己的小的妹妹,顺崽难免还是有些高兴地,自从阿图出嫁之后,他就和后宫的小公主没怎么接触过了。 如今来了年级比他小的孩子,他自然是喜欢的。 尤其是宫内就韬塞比他小,难当孩子王的顺崽这回可是过了瘾,特别是乌云娜那一会一句夸夸,顺崽尾巴没飞到天上已经是难得了。 用完膳,木苔多少有些倦意了,三个孩子在一起玩反倒是没什么睡意。 见状,木苔干脆让顺崽带着两个妹妹去玩会,连带着把阿图也打发出去一起了。 顺崽知道他姐和两个表妹都没来过紫禁城,索性带着三人逛起偌大的皇宫了。 皇宫这段日子还修缮了一些之前打仗时的痕迹,变得焕然一心,再加上一些独特的风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顺崽后来又叫了韬塞几兄弟来,外加宫内的其他几个小公主,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游起皇宫来了。 一行人玩到申时方才散去,还约好了有空在一起出宫去玩。 说这话的时候几个小公主是最高兴的,她们并不像阿哥那么自由,一般都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偶尔才会逛逛御花园,还不敢走远了。 前段时间,皇太后恩准她们跟着阿哥们一起读书,已经是很让她们高兴地事了,如今还有机会出宫玩,她们自然是喜不胜收。 要知道她们其实早就做好出嫁后,才能有出门的机会,这一次的机会已经是难得了。 顺崽倒是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不过他也看出几个姐姐和妹妹都很开心,心里想着日后有机会要多带她们一起玩。 之前他听说皇额娘开了小公主们也要一起读书的先例,顺崽很是支持,他虽不明白内里到底有什么涵义,但是却觉得自己的姐姐妹妹也应该有和兄弟们一样,拥有享受学习、快乐的权利。 他这个认知让木苔感到格外欣慰,这也算是不枉她给顺崽上的哪些课了。 其实木苔不知道的事,顺崽之所以这样认为,是觉得多尔衮平日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主要还是能帮忙的太少了。 到他这,他肯定要好好陪养他的兄弟们,让他们好好读书,不能只懂地打仗。 在看到宫中还有几个姐姐妹妹的时候,猛然发觉,这些也是可以帮忙分担的。 顺崽甚至还掰了掰手指,算了下等他之后能帮着处理政务的兄弟姐妹们有多少,在得到准确数目后,忍不住对着天发呆,要知道就要他阿玛多生几个了。 也该庆幸皇太极不在了,要是知道顺崽想的是让他多生几个,帮忙处理政务,估摸着得好好敲顺崽的脑袋。 许是玩累了,带着他忙玩了一下午的顺崽,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起迟了。 万幸的是他今日并没有课要上,这是他在多尔衮那获得两个任务后的福利,也算是另类的放假。 只不过老天爷好像不大想让他休息,一大早,硕塞就跑来了。 他微喘着粗气看着难得睡眼朦胧的顺崽,说道:“民司养殖那边好像有些问题,我不大懂,只能来请教你了。” 顺崽懵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硕塞说的养殖是什么,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好,我和你这就去看看。” 见他起来了,硕塞反到是没那么急了,拉住他蹦跶着就想冲外面跑的身影。“一时也急不来,你先用早膳。” 听他这么一说,顺崽也觉得有道理,点头同意了,换成了‘慢条斯理’的模式,虽然也慢不到哪里去。 一刻后,顺崽吃饱喝足被硕塞领着朝民司走去。 按照顺崽他们规划的,民司主要做的就是养殖牲畜、孕育良种、改革生产工具等职责。 这次硕塞急的是养殖牲畜这个部门的事,主要开始术业没有专攻。 民司的人大部分宫女、太监都是之前帮着前朝皇帝、妃子、皇子等伺候宠物的,譬如一些猫狗等,对于怎么饲养牛羊猪这些还真是一知半解。 所以他们接受后,也只能勉强将这些喂活,你要说更好一点,那是做不到的。 在了解事情经过后,顺崽倒是不着急了,这些人不懂不要紧,他这有资料! 随着木苔常常查阅资料,顺崽自然也是会用自己金手指的,便先让硕塞集结一些会识字能书写的宫女太监们集合。 他相信有资料的情况下,出错的几率肯定会变小,尤其是这些人本就能伺候猫狗,甚至一些更精贵的宠物,比其他人,他们的经验已经足够了。 不一会,一群宫女、太监就急匆匆的集合在大殿前,老实说他们这会特别忐忑,都不用五皇子说,他们也知道他们养的牛羊猪不大行。 这种情况下,五皇子不责罚他们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听到皇帝也过来,不少人开始祈求这次责罚让他们有命能活下来吧。 现在宫里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只要努力学习教导的知识,好好为皇帝办事就没事了,不用伺候人,也不用在担心受怕得罪谁,过着命不保夕的日子。 这样一来,他们求生的欲望自然是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特别是这种情绪是正面的。 只是这次他们这些养殖的办事太差了,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责罚他们。 不过让他们都没想到的事,顺崽并没开口说什么责罚,反倒是给他们分了纸笔,开始背诵他看的资料。 一听皇上在上面说话,他们惊了一下,又在民司管事的提醒下,赶忙开始拿笔将皇上说道都记录了下来。 “这养猪,要从挑猪开始,要挑嘴短软毛少的,对了猪牙多的不能要,不然长不肥,另外........” 不一会的功夫,顺崽就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不过看着下方一群人埋头记录的样子,他反到觉得不累了,喝了一口水又继续给他们说。 光养猪他就说了一个时辰的,听得下面的人都止不住的点头,觉得真不愧是皇帝,这么小,居然连养猪都是头头是道。 就是他们对于阉猪这事多少还是很犹豫,尤其是一些太监,提起这事,不免想到自己得曾经。 顺崽不知道他们脑内的纠结,但素来阉过的猪就要好吃很多,尤其是阉过的猪,性情会变得温、易于管理。 这门技术虽然早在东汉时就有了,可不少人嫌弃猪肉低劣了,不愿吃,更别说阉了。 要追溯到唐时期,渐渐能接受的人变多,到现在已经成为肉类主食了,倒是他们这些满人吃的少。 草原上吃的大部分都是牛羊一类。 就这样,顺崽一连好*几天都往民司跑,不仅仅解决了民司的问题,还把其他的也都归置了一番。 随着他们研究,也开始向民间推行新的饲养法、良种等等,让老百姓高兴的不得了,得知是皇帝亲自教导、研究后等出来的成果。 惹得不少人觉得,盛传的天授君权恐怕是真的,要不然皇帝几岁就能懂这些? 这也是木苔他们完全没想过的走向。 第44章 第41章 将硕塞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后,顺崽干脆决定去其他几个部都看看,也算看看最近有哪些进展,万一有问题他也好早点帮着解决。 先去的自然是硕塞负责的另外一个,医司。 这医司和宫内太医院有很大的区别,太医院原本是专门皇帝及内宫嫔妃平日的健康问题。 以及王公、公主皇子、文武内大臣的派医视疾,军队及监狱医官差派等项工作,也会在京城防疫与施药的重任,还负责医书的修撰等等。 而顺崽设定的医司其实主要还是偏向于医学生的培养、药材管理等种植。 按照往后的计划,其实医司会转变为培养各种医学类人才,以及专门为皇家服务的地方。 太医院则是逐渐转变为研究各种新式药方、攻克各种疾病的地方,这样才能起到一个好的作用,而不是将名医拘在宫中,只为帝王服务,更重要的是解决百姓的困难。 如今,木苔就已经要求太医院开始着手研究一些对症各种病症的‘古方’,将其中名贵的药物让他们简化、替换成为普通的药材,让百姓吃得起药,看得起病。 医司的人才,顺崽也在木苔的指点下让他们中西两科都接触,这些资历都在他那能查到了。 就目前来说,木苔希望他们早点成长起来,研究出金鸡纳霜、青霉素这种必需品。 不过现在太医院也有一些成果了,将原本造价高的金疮药等,反复研究后,替换成普通药材,开始让军用物资里有这一项。 当然,一万多人太监宫女也不全是人才,顺崽他们挑选淘汰后的,自然就划分文两大类,一类是去种植、养殖,一类则是去皇家所建造的医工厂内做事。 医、火器两工厂是一定要掌握在皇家手里的,不为别的,要是让妇幼会里面的人掌握,木苔怕利益太大,会让一些人忍不住提而走险。 她不想去怀疑妇幼会里一同走过来的姐妹们,只能将这把钥匙把握在皇家手里,妇幼会所建设的多为民生等,这就已经很足够了。 几个月下来,军工厂暂时还处于计划中,医工厂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产出了,现在主要做是军中所需要的急救包,急救包其中包括金疮药、三角巾、生理盐水。 这是最简单的三种,也是医工厂能拿出来最好的,可以有效减少大部分士兵受伤后不能及时医治导致死亡的事。 只可惜木苔现在最想做出来的青霉素还在研究中,主要是因为汤若望手边制药工具不是很够,木苔已经尽快让工部研究出她提供的那套图纸了。 好在,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大蒜素已经有眉头了,暂时可以起到抗菌消炎的作用,虽然主要它是用来预防和治疗肠炎、胃炎、咽喉炎及气管炎等多种炎症。 还有一个让木苔最欣慰的事,那就是牛痘研制成功了,这就解决了大清入关以后会遇到的最严重的事,那就是天花。 原本满清都是生活在关外,气候寒冷,天花不易爆发。 入关后,气候变暖,满蒙两族人难以适应这种变化,导致发病率上升,导致后期连皇家都是听天花而色变,毕竟历史两个皇帝都曾经感染过天花,并且这个病死亡、传染率都是极高的。 如今有了牛痘在手,还有一些其他的辅助药物,木苔可算是能放下心了。 这不,牛痘才研发出来,率先染上天花的就是英亲王府中的亲眷,好在处理得当,除一名子嗣脸上留有痘印,还有一名英亲王姬妾和几名奴仆扛不住没了以外,可谓是治疗最成功的一次。 这无疑让一些原本对太医院改革以及又冒出个什么医司不满的大臣们,纷纷都闭上嘴。 主要是这天花太吓人了,他们为了小命也得捏着鼻子说小皇帝带着阿哥们改的好,甚至有部分大臣不免期待宫内其他司的新发明,他们算是瞧出来了,这皇帝说不定还真是天授。 不过这一切都得暂时停下了,在英亲王府上家眷治好之后,木苔就马不停蹄的给顺崽种了牛痘。 这事,原本代善等人是不同意的,主要是顺崽现在是帝王身份,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得了?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但木苔还是坚持,她不是要害顺崽,只是这事必须要做,不止顺崽,宫内所有人,包括大臣、太监宫女、平民百姓等都得种,除非是古稀老人以及得过天花活下来的。 不单单是英亲王府上的事,而是宫内发生的事,让木苔不得不提早预防。 原本她以为将无辜的太监、宫女打散、分配到六司各处,身边只留带过来的老人就好,可宫内太大了,一些杂事免不了用上预留的人。 这就让一些人有了可乘之机,要不是木苔迁宫后,凭借着一手恩威并施的手段,暗地培养了一些可靠的心腹埋伏在宫女、太监里面,恐怕顺崽这次就危险了。 收到消息的木苔,将那名太监第一时间就关在了一间空屋子里,连带着他身上带着的东西也没去搜,颇有种让对方自生自灭的心思。 而和太监有过接触、同屋的人都关押在另外一间房间,由两名太医、几名医司的 顺崽被木苔抱住的时候,还有些懵,不过他也察觉出来木苔的情绪不对,他伸出手环抱住了木苔,轻声安抚道:“额娘,别怕。”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木苔这么慌张的样子。 看着他虽懵懂却依旧坚持安抚自己的样子,让木苔后怕的心放了下来,她摸了摸顺崽的小脑袋,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愤怒,却在看向顺崽时变得极度柔和。 “好,额娘不怕。”她本想让顺崽去偏殿,但又像是想起什么,还是把顺崽拘在了自己身边,一边唤太医来给顺崽把把脉。 不一会,留在京中管理朝政的代善、多尔衮都来了,豪格早两个月时,一同和多铎去了喀尔喀蒙古部那边。 同一时间,宫中也开始戒严,收到风声的大臣们心里有些犯嘀咕,但看着灯火通明的皇宫,心里琢磨着不会是宫里出事了吧? “顺崽没事吧?!”代善急匆匆赶来,一时情急就将以往的称呼喊了出来。 与他一同来的多尔衮眼神已经在屋内搜寻了,瞧见顺崽面色红润的样子,稍微松了口气。 顺崽看着两人急切的样子,忙举手道:“大伯!十四叔!我没事!”说着还原地转了个圈给他们看,示意自己没问题。 见状,代善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他刚下衙听到有人要害皇帝的事,吓得腿都软了半截,这比他以前收到的任何消息都要吓人,好一会缓过神来就急急忙忙赶完宫里了。 多尔衮也轻呼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挪开了,环顾了殿内伺候的人后,沉声问道:“人呢?” “回亲王殿下,太后娘娘已经命我们将他关在乾西五所西耳房里了,与他有过接触、同住的人都收押在西配房。”一旁的太监闻言,忙答道。 木苔接着他说道:“放心,我让医司的人做好了防护,才将他关押的,他住的地方也已经派人去消毒了,万幸他还没来得及接触顺崽。” “出什么事了?额娘?”顺崽仰着头看向殿内的三个大人,眼神中充满疑惑,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事情和他有关系。 这会代善也不大清楚情况,只有木苔和多尔衮才是清楚事情大概的,也不能瞒着顺崽,不让他知道。 于是陪在木苔身边的苏茉儿代替木苔,和他两人说了下具体情况。 原来是这段时间,顺崽一直在乾西五所那边为六司的事打转,这就让明朝灭亡时一些埋在太监宫女中,依旧对明朝中心耿耿的人有了想法,尤其是他们最近还和外面的反清复明分子搭上了联系。 两方人马一拍即合,先是不知道从哪搞来因天花死亡的病人衣服,送进了英亲王府,惹得英亲王府亲眷染上了天花,有了这个成功案例后,他们就想着让满清的小皇帝也染上。 尽管英亲王府大部分亲眷都在太医院以及医司的帮助下治好了,但也有一名英亲王姬妾和几名奴仆扛不住死亡,万一小皇帝也扛不住,那大清岂不就乱起来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将准备的疫病帕子包裹好了带入了宫中,就等着皇帝去六司的时候,安排一名太监将帕子放到皇帝身边。 本来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可不曾想,木苔和顺崽联手打造的六司让一些宫女太监有了别的想法。 尤其是一些外面还有亲人的宫女太监,收到亲人的信,知晓外面大清的新政策后,不免心中产生了动摇。 他们做不到去害一心为他们做打算的小皇帝,要知道这段六司改革的日子,让他们第一次发现皇帝居然也可以这样为百姓为他们。 所以在发现不对劲后,就有人偷偷去太后宫内报信了,这才有木苔第一时间拦下对方的事,要不然真发生了,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的事。 听完了事情经过的顺崽瞪大了眼,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阴谋诡计,乌黑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声音也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问道:“是顺崽做的不好吗?” 第45章 他说这话时,不免有些小心翼翼。 可殿内的人都知道,他这是难受了,甚至还有些被打击到。 木苔看着他清澈不解的眼眸,声音有些哽咽地解释道:“不是的,顺崽,有时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看,不是也有人在知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给额娘报信吗?” 顺崽听着她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些就是知道你做得好的人,他们也会用这件事报答你给他们的好不是吗?至于要害你的那些人他们只是被所谓的忠心裹挟、利用了,当然也不乏有些人就是纯粹的看不得你好,这种人我们需要在乎吗?” “不需要!”被木苔开解的顺崽第一时间就给出了答案,心里也明白了许多,那些人就好像讨厌他的叔伯一样,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 瞧见顺崽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木苔这才放下心来,要说在这个社会她最怕的,可能就是顺崽的心里出问题。 为君,为帝要看的丑陋太多了,木苔想在顺崽接触到那些之前,给他树立一个无坚不摧的防御,尽管这个防御可能过于自私,但顺崽做完皇帝已经够好了。 两母子上了个小的心理课,面色也都恢复了正常,让代善以及多尔衮都放下了心来,只不过木苔下一句开口却又让他们的心提了起来。 “我要为顺崽接种牛痘。” 第42章 接种牛痘,这事木苔之前提过,他们都觉得不够安全,为了顺崽的安危不同意。 只是如今出了这个事,的确是不能不重视了,现在是一条手帕,要是其他的东西,可不是他们整天防备就能防备的住的,尤其是顺崽如今正是好动的年纪。 多尔衮思忖片刻后,心中有了决议,和代善对视了一眼后,沉声说道:“可以,但先让其他人试试。” 同一时间,代善应道:“没错,我先来。”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多尔衮和木苔都惊讶了,但很快木苔就拒绝了他的提议,代善的年纪大了,不一定扛得住,她不能冒险。 见状,多尔衮干脆提议换成他来。 不过也被木苔拒绝了,她摇了摇头,回道:“如今朝中政务都得靠你,你要是病个几天,顺崽可处理不来你那些事,我来就好。” 闻言,反倒是换成多尔衮和代善惊讶了,他们也没想到,木苔这个皇太后会先接种,只是木苔知晓未来,重要性不比顺崽低,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尤其是顺崽,他虽然不知道牛痘是什么,但天花他知道,早在很早木苔就和他说过这个病很厉害,这会自然是不同意木苔铤而走险。 “不用劝我,这个宫内外早晚都得接种的,我是顺崽的额娘,自然是要先替他试试。” 对上多尔衮不赞同的眼光、以及顺崽担忧的样子时,她倒是爽朗一笑,淡定地说道:“放心,底下试验都做过好几轮了,这不,苏茉儿种牛痘才好,医司对这事也已经轻车熟路了,你们就放心吧。” 听到这话,多尔衮和代善也不好在劝了,正如木苔所说的,这牛痘是全大清人人都得种的,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如今先从宫内推行,好歹也能起到一个表率作用。 他们不再坚持,顺崽想反对也没办法,只能鼓着小脸,一脸生气的看着木苔,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年纪小不好。 “好啦,别生气了,等额娘种痘好了,再给你做好吃的行吗?”木苔瞧着他鼓起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笑着摸着顺崽的背安抚着。 顺崽摇了摇头,又点头道:“不用额娘做,额娘好好休息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说着顺崽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看着他的模样,木苔也松了一口气,万一顺崽耍赖不同意,她还真没办法拒绝,好在顺崽已经不是原来的熊猫崽崽了。 在亲情、兄弟情的呵护下,顺崽的思维也逐渐变得和人类一样,虽然偶尔还是有些神经粗,却总是能温暖身边的所有人。 随着木苔开始种痘,皇宫内却是经历了一番大清洗。 沿着那名太监的踪迹,揪出来不少和他一样忠于大明的宫女、太监,甚至还有宫中禁卫,这也惹得多尔衮对这一组织下了死手,勒令全面搜查这些反清复明的人员。 最终一举将整个组织总部一举捣毁,除其他地方还有一些零散的分部还在搜查以外,其余都落网了。 也在针对组织头目的严刑拷打后,审问出,他们自称白莲教,也是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组织。 其根本是种秘密流传的民间宗教,起源于南宋时期。 最初是佛教净土宗的一个分支,由东晋时期的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人共同念佛所创立的白莲社演变而来。 南宋绍兴年间,江苏昆山的僧人茅子元(法名慈照)在此基础上创建了新的教门,称为白莲宗,即白莲教。 早期的白莲教崇奉阿弥陀佛,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 看着手中的资料,多尔衮冷哼了一声。 明明是由佛教演变的一个分支,却是打着反抗压迫的反贼组织,真是可笑。 由木苔种痘成功后,提供的资料,这个教派,不止在现在大清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还在在元、明两代,白莲教多次组织农民起义。 其中就有,元末的韩山童起义、明初的唐赛儿起义等。 尤其是唐赛儿她自称“佛母”,实际上利用白莲教的信仰,在山东多地传教并集合贫苦农民,最终在益都的卸石棚寨发动起义。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利益,作为一个教派,引导普通老百姓跟着他们去反抗,最终得利者却是组织者,而不是老百姓。 这大概也是朱元璋,当初对白莲教的信奉,到后来的割席。 很大的原因就是看透了,这些所谓的教派对现行秩序的祸害,对百姓具有极强的煽动性,甚至大肆吸收普通百姓们捐赠的物资,成为他们造反时的启动金。 而且自白莲教从宋代开始其就有着“三教合一”的趋势,从一开始单纯的教派逐渐变得混杂了起来。 部分道教及民间巫术的修习法门开始被白莲教教徒所采纳,还有人将“精气神”这佛教三宝理解为了宝物。 其次是在茅子元之后,白莲教的教义在传播中出现了大量的错误,将白莲教追求的弥陀净土和此前东晋时期流行的弥勒净土出现了混淆。 大部分被洗脑,追求“弥勒下生”的崇信,他们坚信当世界出现问题的时候,会有弥勒佛的转生之人带领他们逃离苦海,这让白莲教追求往生极乐的目的,被现世利益所取代。 所以现在白莲教教主渐渐开始以弥勒佛下生和明王出世,再到后面的佛母,就逐渐能看出这个教派已经从底子里开始腐烂了。 原本从好好的佛教分支,演变成利欲熏心者手中造反的工具。 这无非也让多尔衮起了打击一些最近不少民间组织的心思,除了木苔所建的妇幼会一直都是只坚信互相帮扶的信念以外,其他组织多少都有点和白莲教一样,带了神仙迷信的色彩。 想到这,多尔衮不由得有些后怕,要不是一开始他相信木苔的说法,柔和对待这些汉人,恐怕现在民间的组织会更多。 但正如木苔所说的,一旦他们对汉人的政策变得柔和,追求平稳的老百姓又怎么会选择去信奉一些反清组织,这也是现在白莲教也没有历史上发展那么迅速的根本。 将白莲教主要组织成员处决后,对于已经被洗脑没救的白莲教信众,多尔衮选择安排他们去开荒,现在正是人手少的时候,安排他们其他的他可能放心不下,但开荒地却是最简单不过的。 为此,朝廷还特地派各地宣扬了对白莲教的清剿一事,尤其是针对白莲教邪教的定义直接定死了。 “现邪教白莲教教主尤曾,别号‘祖师’等人已伏诛,白莲教又名闻香教,其分支还有以下乡约吃教、清茶门教、牛八教、十字教、焚香教......各地若有知情白莲教残余邪教成员者,需积极上报。” 随着衙役们在告示前宣读告示,不少老百姓都知道了白莲教覆灭的消息,在听闻它的分支教派时,脸上都浮现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尤其是江南一带的百姓,衙役们口中的教会名字他们大半个都听说过,只不过加没加入,那就只有他们心中清楚了。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白着脸,急匆匆地从人群中离开,站在上方宣读的衙役与不远处守着的同僚对视了一眼,对方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 之所以要公众宣布,自然是要引人上钩,顺着饵摸到窝。 一时间各地都开始对各种教派进行清剿,同样,为了破除迷信一类的表演,木苔还特地安排了人给种痘成功的顺崽以及一干小阿哥们表演了一场魔术。 第46章 在宫外进行邪教清剿的时候,种痘成功的木苔,自然是就给顺崽以及几个阿哥都种痘了,牛痘的危害性并不大,只是让他们身体有发热症状,伴随皮肤上出现红肿、瘙痒的痂皮等。 好在现在有生理盐水等消毒、消炎的药品,让热度很快就降下来了,不过几天的功夫几个孩子就种痘成功了,就连年级最小的硕塞也只是食欲不振的问题。 几个孩子都没留下疤痕,也算是一件幸事。 随着太后、皇帝、皇子等都成功接种牛痘,亲王、大臣们也开始接替的形式接种了,也正是他们这种身先力行的姿态,得以民间牛痘推广时没收到阻碍。 大部分老百姓都信奉一个道理,皇帝都要种牛痘,那肯定是这个东西对人有好处,不然为什么皇帝铤而走险? 当然也有不少人感叹虽是满清朝廷,却做到了大部分王朝没做到的事,用自己的安危来告诉百姓这件事可行的,一时间满清名声可谓是极佳,连带着下面抓各种邪教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尤其是,木苔准备的那些解除迷信用的那些法术,在各地进行表演后,老百姓都醒悟了,知晓了这些都是骗局。 按照朝廷的宣传标语,宁愿去寺庙、道观,也不再相信那些什么乡野神婆。 这个事也是木苔他们早想过的,让老百姓完全不迷信,是不可能的,就连满蒙两族大部分现在都还信封萨满神呢,何况底下的老百姓。 只能让他们尽量去正规的道观、寺庙,不再受那些歪门邪道所骗,与此同时推行的还有各地寺庙、道观人员登记,上度牒等,严禁没有度牒人员传教。 就连汤若望所想要传教的天主教耶稣会,都被审查了一番。 好在这个教会在汤若望的严格管理下还是经查的,也正是经过这次严查,尽管信奉的人不多,汤若望还是觉得自己可算是在新朝站稳了脚跟,乐意为大清在招揽一些人才来大清。 其中最让木苔期待,能够过来的人就是勒内笛卡尔,他如今正定居荷兰,由汤若望认识的好友梅森所介绍,准备来神秘的东方避难。 因为他对于神学的研究达到了非凡的地步,甚至提出了与教会教义相冲突的哲学观点,尤其是他强调理性和个人信仰的重要性,这与教会的权威和传统教义相冲,在以后的生活里一度被认作异端。 木苔让汤若望要请他过来,正好能帮他避免以后遭受迫害,也可以为大清以后的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化学和生理学等领域打下强健的基础。 只不过从荷兰过来要数月不等,时间可能会在明年初,但时间不是问题,只要他能来。 这可是木苔搜寻历史名人暂时能找到的独苗苗,因为其他的不是前几年就去世了,就是还没出生,当然也有一个出生了就是只有几岁。 对此,木苔不免叹气,她穿越的时间真的很不是时候啊。 第43章 一场表演完,顺崽带着还哑哑的声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好棒!” 下面一同大病初愈的小皇子们也跟着鼓掌,眼里都亮着光,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这种表演,不由得纷纷都忍不住继续期待了起来。 木苔顶着几个孩子期待地眼神,自然是不会辜负,拍了拍手,又上来几个人,这次还搬来了不少道具,其中就不乏有油锅、纸张等各类。 这次除了给他们破除迷信以外,也是想增加他们见识,毕竟以后多少都是个王爷,可不能随便就被人哄骗了。 再也是想看看其中有没有对化学知识感兴趣的孩子,到时候好专门培养起来。 为此,木苔甚至连宫里的公主都邀请来了,只不过相比较皇子们的活泼,公主们反而要胆怯的多,只敢在一旁小声讨论,不禁让木苔想把公主们的教育也提起来。 其实这些知识按理说是哪些道士们擅长的多一些,不过能运用这套的,基本上都是些走偏门的邪门歪道,多数身上都背着不少人命又或是害的别人家破人亡,少有清白之辈。 这种情况下,木苔自然是不会去想到培养他们,还不如专门培养小孩子。 如今靠着与汤若望的交流,她已经抄录了一份根据现代改编的教学资料,准备在新教育改革时用上,现在只是在妇幼会收养的孩子中教学试着推行。 因为之前年年战乱的原因,妇幼会如今也收养了许多孤儿,这些孩子都很乖巧听话,木苔自然也是想重点培养他们,好为大清的未来做好基础。 比起代善他们现在想着,将硕塞几人培养成顺崽日后的得力助手,宫内的公主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一样。 这让木苔有了别样的想法,历史上大清的公主们很多都红颜薄命,除了将她们培养的过于柔弱以外,还有一方面就是陪嫁嬷嬷以及和亲的原因。 若是如阿图一样在草原生长的公主还好,可入关之后培养的公主,却都培养成为弱女子,甚至身体素质一度变得很差。 这种情况下和亲去草原上,无疑是死路一条,别说到那,路上都得去半条命,再加上习性不同,更是加剧了她们早亡的导火线。 更别提让她们有机会掌管和亲部落的万户了,能活下来都是够坚强的。 望着几名和阿图说说笑笑的女孩,木苔可不想将她们的生命就这样糟蹋,必须得好好培养起来。 她决定每隔几天抽出一小段时间让阿图进宫给她们上上课,骑、射,布库等也得练起来,争取培养不出什么人才,也得保证她们的身体健康。 至于陪嫁跟过的管家嬷嬷,这个得直接取缔,不需要这种仗势欺人的嬷嬷,再说堂堂公主还要被这些人拿捏住,那不是太悲惨了? 现在宫中顺崽就在上次安置宫女太监时,已经将宫内人员等职责细分,和历史上的清朝有很大区别,太后、皇帝等身边人员也有消减,并不像其他朝一样人员庞大,讲究一个贵在精不在多。 因为设有育司,所以不在设有嬷嬷,留优秀愿意留宫年级到了的宫女升任司闱女书,在育司实行教导一则,当然像太后身边的苏茉儿自然是依旧留在太后身边。 没有嬷嬷的情况下,公主身边就只有侍奉日常起居的宫女、教行礼仪的司规宫长等,而皇子这边也差不多,只是宫女换成太监。 为了分化好他们的职责,顺崽可是翻阅了不少历史上宫内的设定,其中就参考了唐朝以及汉时的设定,也算是融和了一下,才有了现在宫中的配置,专属于皇家的一套班子。 主要是怕公主、皇子被轻易哄骗,也怕他们受欺负,可谓是将规矩都定的格外严。 当然除了单独设立了一个针对公主、皇子等培育的地方以外,还将其他的宫女、太监们区别为尚宫、尚仪、尚珍、尚食四个部门,以此来全方位负责皇宫。 简单来说,现在宫内就是四局六司的格局,四局将来就是由皇后主要掌管,现在自然是捏在木苔手中,而六司则是把握在皇帝手中,独属于皇家的一个集研究、赚钱、生活物资的部门。 也算是将整个皇宫都打造的和铁桶一样,只要皇帝不想传出来的事,宫外的人就没法知道,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敢伸手进后宫,连带着日后与皇室有关的宗室子弟也被教育的格外好。 “哇~~”惊叹声让木苔的思绪回神,她看着惊讶地合不拢嘴的小孩们,嘴角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在表演结束后,木苔特地自己给他们讲解了下大概的原理,对上他们亮晶晶的眼神时,笑着问道:“后天,汤若望,汤监正将会给你们教关于这些的基础知识,只要你们认真学,就能做到更多神奇的戏法,怎么样?” 她话刚落音,韬塞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了,他年纪小瞧见这些自然是喜欢的很,听见可以学当然是一百个愿意。 但年纪稍大的硕塞等人就有些犹豫,这东西的确很惊奇,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有些不误正道? 像是看出他们的顾虑一样,顺崽走到了中央,拿起了刚才最让人惊讶地鬼把戏油炸厉鬼的道具旁边,哑着声音解释道:“五哥你们看我。” 闻言,硕塞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一时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见他们都望过来,下一秒,顺崽就调皮地将自己的手放入正冒着泡的油锅中,吓得一向腼腆的常舒都惨白着脸大声喊太医跑过来了,更别说其他小崽子,公主们更是被他吓哭了。 “哎呦。”顺崽捂着被木苔敲过的脑袋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原本在油锅的手也拿了出来,毫发无伤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是小脑袋变得油乎乎的。 这才让其他人松了一口气,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硕塞更是照着木苔的样子敲了一下顺崽,只不过落到顺崽脑袋上的时候,力道轻了许多,面上也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皇上,你可真是要把我们吓死啊!” “就是就是,皇兄你怎么能做那么危险的事!”韬塞唧唧喳喳的附和着。 第47章 高塞更是不顾油渍拉住顺崽刚伸入油锅的手,一边替他擦干净,一边跟着硕塞骂道:“还好没事,胆子怎么这么大呢你!” 一旁的公主们也围了过来,轻声问着顺崽的感受,深怕他是真的受伤了。 阿图更是气的用了捏了顺崽的脸,眼眶都红了几分。 “哎,别哭阿姐,还有你们别怕别怕。”顺崽看着他们的神情,免不了有些慌张,安抚了好一会才让他们情绪稳定了下来。 见他们稳定下来了,这才解释道:“我是想给你们看看这就是学习后懂得知识,你们这虽然是冒着气泡的油锅,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开,只是看着温度很高一样。” “噫?这样吗?”听见他这么一说,受邀前来的乌云娜也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油锅,发现开始烧开的油锅实际上温度就和温水一样,见状,其他人也都纷纷戳进去试了试,发现真的和顺崽说的一样,不免更好奇了。 这时候,顺崽的科普小课堂就开始啦。 他指着油锅里的油说道:“你们可以问问这个油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还真问道油锅里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酸味*。 “这里面就是放入了醋,还有硼砂,前着会让放入锅中会沉在油的下面,所以看上去是一锅油,实际上底下都是醋,而醋在加热以后,它会首先沸腾鼓起气泡,鼓到油面上来,看上去像是油开了,这时候的温度其实没有升高多少,是人能忍受的。” 说到这,顺崽还特地用一旁的棍子戳了戳锅底,接着说道:“而后者呢,硼砂放入其中更会产生气体,其实是降低温度,人的手伸进去完全没问题。” 看着高塞他们惊叹的样子,顺崽就知道自己成功了,继续说道:“这都是我跟着汤师傅学的哦,对了,你们知道那个火炮吗?其实前朝的火炮也是汤师傅帮着研究出来的。” 闻言,立马硕塞他们就举手说要学了,他们虽然还没上战场,却都曾经听过大人说起火炮的厉害,自然是都想学,这可是以后最有利的武器。 就连公主们都忍不住雀跃的应下来要认真听课的事,一边听完了全程的乌云娜也抱上了阿图的手臂,央求她想要跟着皇子们学学。 阿图看了一眼木苔,又瞥了一眼其他人,拍了拍乌云娜说道:“你不是说还没逛够京城吗?要是学起来可就没时间逛了。” 乌云娜听见这话有些纠结,但终究还是火炮二字动摇了她,她眼珠一转就答道:“没事,我觉得宫内也有很多地方我没逛过,求求你了长公主。” 安吉听见这话眼皮动了动,明白了这乌云娜也不是平日里表现得那么简单,还是她姑姑说得对,作为巴图尔珲台吉最宠爱的女儿,哪里会是单纯的人,只是火炮的利益让她没了平日里的遮掩。 “哎,这样啊,只是你住在公主府恐怕不方便,这事我还要和皇额娘商量下才行。”阿图倒是神色自然,犹豫了片刻后,在乌云娜的央求下同意先问问太后,这让乌云娜不禁有些高兴,眼中赫然彰显是野心,不再是平日里单纯调皮的模样。 第44章 将兄弟、姊妹都哄去学习新知识了,顺崽倒是不用去,他还有别的课要上,每隔两天汤若望会过来为他单独教学。 说起来也是奇怪,顺崽对于化学一类感兴趣的其实不多,更喜欢跟着汤若望研究一些物理方面的知识,天文学也经常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平日除了听课以外,顺崽也有不少事情要忙。 最近眼瞅着就要迈入夏天了,这还是入关后第一次过夏,在盛京时,顺崽就有点不大喜欢过夏天了。 没曾想,京城的夏天比起盛京还要过之不及,这让他多少有点不大开心。 尽管现在作为人类的小幼崽,但他作为熊时期怕热的习惯却没变,这不,就琢磨着这个夏天怎么过才好。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回盛京避暑,总之得去凉快点的地方才行。 只是这会他还回不了盛京,京城此时可谓是最忙的时候,一边是最近工部利用资料造出来水泥了,木苔正提议用此物将整个京城重新规划一番,路面等都铺设开,更利于行路、巡逻等。 一边则是清律也在整合中了,原本清律虽有大概,却并不全面。 尤其是在诸事繁杂的时候,沿用前朝律法的要多,但现在稳定下来,自然是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一个国家想要真正稳定,开创盛世,自然是要有自己的法律,正如秦朝宣传的那样。 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行,房同率。 如果全都做到了,就证明这个朝代已经站稳了脚跟,在历史上有了足够深的痕迹,这也正是木苔给多尔衮等提议,接下来该如何发展的计划。 现在当务之急,自然就是律法的制定,其实按照历史进度,《大清律例》经过顺治、康熙、雍正三朝的修订,最终才在乾隆朝定型。 但知晓了未来的事,为何不早点定下,律法的健全极大的程度上可以稳定一个新生国家。 只是现在朝中针对律法之事还处于讨论中,尤其是在讨论要不要给与满蒙两族一定特权上。 朝中大部分满蒙族人都觉得要给,毕竟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不就是想着自己族人过得好? 可若是给与满蒙两族特权,那满蒙与汉族之间的阶级矛盾就会产生,作为知晓了大清后来是怎么被推翻的多尔衮,自然是觉得需要慎重考虑。 所以此事一时间还有点陷入僵局,好在也不急一时做决定,还有不少人都处于一个观望态度。 其实按照人数占比,满蒙两族大臣虽多,但也不是一直都会这样,特别是在朝廷准备开放科举之后,朝中的汉臣的比例渐渐也会变多。 这样一来,民族之间的对待就不能特别明显,多尔衮与木苔两人都觉得推行满汉一家亲这种概念是最好的,因为这也影响后面,他们推地盘时面对的个个民族。 只是怎么推行,怎么让民众接受,都是难题,特别是在满蒙两族现在都设有八旗制度的情况。 好在这些都不用顺崽想太多,他现在年纪小,不足以完全涉政,更多是听叔伯、大臣之间讨论。 现在对他来说的,更重要的反而是准备开放的科举。 科举一事,重中之重,曾是封建时代所能采取的最公平的人才选拔形式,它使出身社会中下层的读书人通过相对公平的考试有了能够参与政权、改变自己和家族的机会。 却在<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宋朝时,变得消极,因为北宋时对科举进行了一定的改革,虽然,对于防止主考官徇情取舍的确产生了很大的效力,但后期都往往流于形式。 宋朝后的元朝则是体现出的巨大的民族不平等,一度让科举成为一种形式,而不是真正选拔人才的出路。 也就是明朝后有了一些荣光,可因为明清国子监和各级官学的教科书是传统的四书五经,朱元璋还增加了自己的著作《御制大诰》,宣扬绝对君权,要求臣民服从的封建主义。 尤其是朱元璋还剥夺了《孟子》的地位,下令从孔庙中逐出孟子牌位,国子监和科举考试禁用《孟子》。他还授意翰林学士刘三吾对《孟子》进行删节,删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二不听,则易位”等八十五条,都是《孟子》及儒家思想的精华内容。1 渐渐地科举的内容就变成了八股文,而八股文就是从内容到形式对读书人的思想限制越来越严。 特别是这些八股文,表面上讲究许多,实际上啰啰嗦嗦,空疏无聊,和同政治才能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将整个科举的风气都变得专制、封闭,无法接受新的思想、学术、技术的,宛如一个老顽固一样守着一亩三分地。 这也是为什么明清两朝秀才常常自视清高,却蔑视低层劳动人民。 这些人在生活上和政治上往往缺乏缺乏实践经验和生活技能,当上官后,也多是贪官污吏又或是碌碌无能之辈。 导致给后人的印象里,都有一句,百无一处是书生,完全不像是后来,读书强国思想。 要知道一开始隋唐提出科举时,参与的书生们可不是这样。 当一颗树上的果实变得苦涩、腐坏,那么自然是去寻找使它变坏的原因,不能将它直接剔除,也不能放任不管。 早在在清末时期起,先辈们就用了各种办法,走遍了不同的路才走通了救国之路。 木苔她虽然阻止不了清朝入关,那么就要将引起国家动荡的腐坏之处先剔除掉,只要按部就班,一直先一步走在世界前面,以后的危机发生的机会就越少。 万幸的是,她在入关前穿越过来了,刚入关的清朝在她手里,又有顺崽以及多尔衮的支持下,就好比一张有点无知却没有固定形状的图案一样,只要能好好清理、改变,就是变成一副美好的图画。 第48章 而科举的改变,就是她开始清理图画的第一笔。 也因为木苔对科举的看重,顺崽也不由得重视了起来,尤其是当范文程拿着前朝状元的卷子给顺崽参详的时候。 看的顺崽小脸都不由得皱成了一团,他将试卷翻过来看了看,又翻过去,眼中满是不解。 范文程捏着胡子看着手中的折子,瞧见他皱着小脸的样子,不由得咳嗽了两声,见他望了过来,轻声问道:“皇上,不知您是不解还是?” 未尽之意,顺崽倒是听懂了,看着自己老师望过来的眼神,他撑着小脑袋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回道:“老师,朕只是觉得这个卷子看着好累哦。” 闻言,范文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抚摸着胡须的手放了下来,看着小皇帝孩子气的样子,解释道:“明初期,就要求科举主考八股文,上校下行,久而久之,下面的人自然也只钻这方面。” “那他们的皇帝看着不累吗?朕瞧着一点有用的好像都没有。”顺崽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好奇前朝的皇帝了,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朕觉得吧,这个文章的主人研究文章倒是不错,就是做官估摸着不靠谱。” 听到这话的范文程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正如皇帝说的,这位文章的主人,的确擅长书法,诗词上也有不少佳作。 只是做了当上状元,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崇祯帝就殉国了,自然就不提当官之事了。 这回范文程拿着卷子给皇帝看,也是让他了解了解科举文首应该是什么水平,只不过没想到皇帝不大喜欢八股文这种形式。 想到这,范文程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讲另外一件事了。 顺崽讲卷子放在一旁,站起来晃了晃小脑袋,将倦意甩了出去,瞥见范文程犹豫的样子,不免疑惑问道:“老师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倒是有一事。”范文程对于皇帝的行事作风其实心里又有个底,虽说现在是摄政王当政,但作为皇帝老师,他是知道这位摄政王、包括其他有实权的亲王其实都在一心辅佐小皇帝,尽管这在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可在接触顺崽之后,就明白了。 这位小皇帝别看小,行事作风却都是标准的摄政王模样,甚至偶尔比起摄政王还要锐利一些,往往能看出一件事的最关键之处。 特别是他一些小发明以及对政务上独特的见解,足以看出皇太后等将他的政治手腕培养的极好。 再加上他对于摄政王等人的亲切,足以看出他对于亲情的柔和态度也是历史上少有的。 虽不知最后究竟会如何,但起码范文程是愿意辅助这样少事又不至于太冷血的皇帝,特别是在有能力的亲王都甘愿辅助皇帝的情况下,大清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稳定。 对上顺崽鼓励的眼神时,范文程尽管觉得还要皇帝鼓励才能说出来的样子很奇怪,但还是开口道:“其实今日拿此物来,也是朝中一些大臣提议要不要特召前朝旧臣出山。” “啊?”顺崽听见这话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猫眼这会显得格外震惊,他看了眼刚看过的考卷,又看了看范文程,好一会才干巴巴地回道:“朕觉得,还是没必要了吧?” 第45章 “皇上,觉得不行?” 看着皇帝的样子,范文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难得追问了一句。 顺崽摇了摇头,原本舒展一些的小脸又皱了起来,他将手中的考卷递到了范文程桌上,嘀咕道:“光这个吊书袋就吊的朕脑袋疼,要是真请他们出山,那朕上朝都要睡着了。” 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嘟囔一句。“说不定,到时候十五叔也跟我一样。” 听到这话,范文程也想起了朝中的几位亲王,心里也颇为赞同皇帝的想法,他在朝中许久,自然是知晓这些亲王大部分都是实战派,对于文臣那些之乎者也还真是容易睡觉。 就连如今的摄政王也是如此,别看他处理政务上头头是道,可年少时也曾说过最烦之乎者也念经一类的话,也是后来才好上一些。 若是真请这些什么明朝老臣出山,他估摸着不出三日,几个亲王就会不耐烦将人赶出去。 而且朝中也是武将偏多,和他们这些大清老人相处还行,都清楚各自秉性,再加上范文程他们也不是那类人,这才能融和相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上面喜欢什么风格,那他们这些臣子当然是跟着转变,总不能刀架在脖子上还坚持自己那一套吧? 尤其是范文程,他年少时就因,后金八旗军攻下抚顺被掳降民之列,编入满洲八旗镶红旗下为奴,要不是凭借着一干胆气和兄文寀主动求见努尔哈赤,展示自己才华,这才有了出路。 在努尔哈赤手底下当上了文官,后又跟着皇太极。 几番历练下,范文程也将自己从单纯的文臣,转变为文武双全的模式,一身体格,说是武将也不为过。 这也是他和明朝那些文官们的区别,作为大清前期的文臣,他多半时候都在和武将打交道,在尚武的朝廷里,他能一步步从奴隶变成皇帝心腹,甚至还一度担任劝降大任,其格局、谋略非一般文臣可比拟。 这也是顺崽不讨厌他的原因,范文程是文臣,却非一般的文臣,也非一般的老师。 “嗯,臣晓得了。”范文程应了一声,瞥见小皇帝还没舒展的样子,补充了一句说道:“臣也觉得会睡着。” 闻言,顺崽一下就乐了起来,拉着范文程来到了大书桌旁。“老师,你看,其实朕想改改科举。” 范文程听见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心里也不由得一跳,但面上他还是淡定地问道:“不知道皇上想如何改?” 这话一出顺崽就听出有戏,把自己准备好的计划书从一旁的夹缝里拿出来,摊开在范文程面前说道:“这样,科举单考什么八股文、四书五经不可取,那些诗词华句可以拿来做学问,但做不了一个好官。” 说着顺崽就指了指自己做的册子,着重地说道:“科举选的是当官的人选,这些都是要当地方官的人,不能单凭诗词歌赋就能做官,做官讲究地就是为民为国,自然就要针对性考试。” “朕查阅了史书,发现唐朝时,科举分了不少科目,其中就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等1,当然现在不可能这么科目,不过我们可以缩减一下,先针对明经、明法、明算、一史、时务策这几个科目开展。”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现在的科举只靠八股文以及四书五经久已,其他科目想必都已经无人问津,一时之间恐怕大部分会有大部分落榜。 范文程想到这,自然也就提出了这个问题。“这样一来,恐怕科举落榜之人太多,要是趁机捣乱就不好了。” 顺崽摆了摆手明白他的意思,忙说道:“此次科举肯定是不行了,但是下一届可以,而且我说的这些也不要求他们全都会,可以分科目考!” ?分科目考?这还是范文程第一次听说,但他很快就明白顺崽的意思了,分科目考,也就是代表可以更快的培养出一位人才,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显得人员太过多,导致后期朝廷人员繁杂、臃肿。 “怕是朝中发不出这么多俸禄。”范文程看着顺崽亮晶晶的眼眸,也不好直接打击他的想法,作为皇帝有想法是好事,他应该鼓励,但也怕皇帝真的觉得好,兴起就开始实施就不好了,所以范文程只能委婉的提醒道。 顺崽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分科目的确是好事,但单一的人才多了,朝廷似乎也一时间容不下那么多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册子不免有些苦恼,看来这改革科举一事的确是很难,也难怪额娘想了那么久,还么想出来。 许是看着顺崽变得恹恹的样子,范文程还以为是自己的说法打击到小皇帝,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看向皇帝刚摊开的图纸上,开始仔细的阅览了起来。 不一样,范文程脑中就有了想法,他思忖片刻后说道:“不如这样,下下一届考生除一门主科目外,需选取两门或是三门科目进行考试,这样一来说不定能选出不少各类精通的人才,也有时间让书院、府院等地针对科举培养新式的人才。” 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但这会轮到顺崽犹豫了,他眨巴眨巴眼颇为迟疑地问道:“一下增加这么多,会有人来考吗?到时候不会没人来吧?” 闻言,范文程皱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皇帝的稚言稚语让他不禁想起家中的孙儿,也会用这种语气担忧下雨时会不会有人来找他玩的样子。 “皇上放心,这天底下不缺书生,更不缺想当官的人。” 这话范文程说的极有道理,这天下的书生的确不少,想做官的自然是更多了,若是不在主考八股文这些繁文缛节的科目,而是明经、明法、明算这些反而会有更多人热衷于科考。 毕竟有些人的确不擅长死记硬背,反而更偏好算术、律法一类,就好比范文程就有一个学生,对四书五经不咋感兴趣,反而对律法研究起来头头是道。 第49章 顺崽听他这么一说,放心了不少,嘴角也开始扬起了笑,他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将桌子上的图纸放到了范文程手中,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地说道:“此事就劳烦老师了!” “臣遵命。”范文程怔忪了一下,面对他这种甩包袱的样子,笑着将事情揽了下来,这事接下来对他也有利。 将科举改革的事交给了范文程,顺崽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这文官的事就得文官自己想办法,他的小脑瓜给一个基本章程就很不错了。 范文程将画纸收到了自己怀中,看着小皇帝的样子,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地问道:“不知道皇上想把什么作为主科目?” 顺崽沉吟了片刻,又想起了一件事,当官的确是时务策、明法最重要,但他也听他额娘提过,当官其实最重要还有为民的一颗心,所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不过这个为民,要考什么呢?这有些难到顺崽,好在范文程就在他身边,他自然是选择弄不懂的问老师。 但是顺崽口中那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显然是有些惊到范文程了,尽管知晓小皇帝的确有颗为老百姓的心,但他更多以为是皇太后教授的。现在看来显然并不止。 摊上了这样的皇帝,范文程觉得自己似乎也找到了应该忠心的明君。 倒不是说他之前不忠心先帝,只是士为知己者死,他之前忠心是因为想更好的活着,想当高官,现在则是真想和小皇帝一条心,为民为国。 他不禁哑然失笑了起来,好一会才柔和地对小皇帝说道:“那就在加一门道德科如何?又或是皇帝有什么好的建议?” “道德科?”顺崽有点懵,不大懂这个科目主要是什么。 范文程点了点头,解释道:“《后汉书种岱传》中有一局,臣闻仁义兴则道德昌,道德昌则政化明,政化明而万姓宁,是不是很像皇上说的那一句?在臣看来,道德自然讲究的就是对人、对事的看法,不过此话有些玄,还真有些不好做为科目考核。” 顺崽听懂了,就是他额娘所说的思想品德吧?这个好像的确很难考,就好像一个人说的话和做的事并不一定会相符。 正如他们考试时肯定会写的为民为国,实际上上任后就不一定了,就算开了这个科目说不定也是糊弄人的,这就让人有些苦恼了。 思考了半天后,顺崽也有些转不动脑了,索性他自己思考不了,还能去慈宁宫求助。 于是和范文程约好明天在商议,两人都再想想后,他就送走了范文程,自己迈着小腿匆匆跑去慈宁宫了。 慈宁宫这会倒是安静,趁着乌云娜想去南书房跟着学习,木苔索性将阿图一干人都送过去读书了,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这不刚躺在贵妇椅上休息,就听见顺崽喊着额娘进来了,瞧着他急切的样子,木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得了,今天是休息不成了。 第46章 “额娘!” 隔老远,木苔就能听见他倒腾着小腿,从门口直奔偏殿的声音,和苏茉儿对视了一眼后,只能无奈的起身,应道:“在这呢。” 听到回应的顺崽自然而然就直奔声原处,看着木苔起身,略带迟疑地问道:“额娘在休息吗?” “只是躺会,来,做。”木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顺崽坐下,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忍不住叮嘱道:“额娘不会跑,急什么,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顺崽仰着小脸乖巧的给木苔擦,听到这话时,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因为想早点见到额娘哇!”说着又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 “原来额娘就住在我旁边,现在额娘离我老远了,不过还好,只要我跑快点就能早点见到你啦~” 这话说的木苔脸上的笑都止不住了,要不然顾及着顺崽现在的身份,她高低得留顺崽就在慈宁宫住下。 老实说,一开始她也很不习惯顺崽离她住的远,此前两母子可都是住在一个宫里的,就算顺崽登基后,也因为年纪小没搬出去。 到了京城之后就不一样了,一来顺崽已有六岁,二来则是京城皇宫里有专门的皇帝居所,不像盛京时,皇太极的住处其实一直都和国主福晋在一块。 这种情况下,顺崽也只能按照规矩,移居乾清宫。 而木苔自然也是要带领着太妃们入住慈宁宫,跟随她来的太妃都是有子女的,因割舍不了子女,索性木苔就都带来了,剩下无子女的太妃则是和母后皇太后哲哲一起留在盛京了。 刚入住的时候,好一阵顺崽还觉得新鲜,但面对空荡荡,只有宫女、太监的大殿,顺崽抱着被子就往慈宁宫跑。 好一段时间,才养成只是白日三餐去木苔那边,当然也借着吃饭,在慈宁宫赖上不少时辰。 不过也没人敢多说什么,毕竟幼帝还小,依赖生母是正常的,更何况在皇太后的教育下,他们这位皇帝似乎变得更称职了,只是偶尔调皮了些。 如今听见顺崽这么说,木苔就不免对他有些心疼,大人对于分开住没什么,但小孩子就免不了会彷徨。 想到这,木苔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边安抚一边转移者话题。“额娘也想每天早点见到你,对了,听说你这几天格外忙,在忙些什么?能不能和额娘说说?” 闻言,顺崽讲思绪拉到自己找木苔的原因上,他眼神一亮,掰着小手将刚刚和范文程讨论的科举一事说了出来。 “我和范老师都对这个道德科目有些摸不准,不知道该怎么弄才好,额娘你有没有办法呀。”说到这,木苔就对上了顺崽满是期待的眼神。 她拿起一旁的糕点递到了顺崽手上,思虑了片刻后,提到了现代对于道德这一类做出的人才筛选。 “说不难也难,说难也不难,主要得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顺崽吃着糕点,眼神疑惑了起来,要从两方面着手吗? 木苔也顺手拿了一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和顺崽说起怎么双管齐下。 道德这两个词,说简单点就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让人起码有一定的约束感,没有道德的人就等同于动物一样,甚至可能还不如动物。 在现代社会里,就常常讨论这个字眼,一个人有没有道德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却又能抛开,可以说是一个很难解的题。 但在古代来说,反而比较好发挥,就好比古代一直推崇的"忠、孝、诚、信、礼、义、廉、耻"八德,就是广泛意义上的道德。 这也是在古代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尤其是孝字可谓是能压死人的存在。 早期科举里也的确用这个筛选,但并不严格,不会进行详细筛选,若有高位者举荐情况下,基本都是直接通过的。 而顺崽现在想要进行初步筛选的话,就可以用到现代社会常用的背调,这一套刚好现在木苔手中的妇幼会是完全能帮他做到的。 妇幼会如今已经遍地全国,等到一段时间,国家律法定论后,她可能就会将这个组织改名为妇儿部,正式成为国家部门一员,只是其中部门的划分也需要详细斟酌。 至于另外一条,就是得通过科举改革时,教育的改革中也可以增加道德课的存在,主要就是用于给读书人一个基础的概念,让他们知晓社会各阶层所应该做的,当官后应该做到的,从根本上压一压他们当官后就能高能一等的心态。 尤其是,木苔觉得每隔一年或是三年就可以对,朝中无论大小官员进行一次民意调研,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则是由妇幼会来进行。 虽不能保证朝廷就此变得清澈,但至少不会有大奸大恶之人还凭借着拍须溜马留在位置上。 “不过,教育改革这事也得慢慢推进,正如范大人说的,分科考也得等到下下届。”说到这,木苔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此次科举你就可以尝试表达自己的态度,重用策论一类的人才,要是还想再快点,可以将一些计划提前透漏出去。” “额娘是说提前让他们知道要改科举吗”顺崽这个有些不解,那些人要是知道要改,不会反对吗? 木苔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笑着解释道:“如今是皇权时代,他们反对就能阻止吧?到头来还不是得妥协,只是这个妥协的度就得我们把牢,好在现在朝中文臣还不多,正是好改革的好时候。” “也可以先在京城进行新教育的试点,正好新朝新贵多,他们接受的程度可比那些前朝秀才好多了。”看出顺崽还在犹豫,木苔索性将事情仔细给他剖析了一番。 早在明朝时期,其实底下的老百姓就对这些书生秀才开始不满了,都说读书人文化高,可只会背赋、堆砌辞藻的书生秀才又怎么是当官的好料子? 读书人读到最后不就是为了当官,改变自己、改变家族?但这些人多数人都是糊涂官,难得有青天,苦的自然也是底下的老百姓。 第50章 现在新朝想改革,只要是向着好的方向走,百姓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至于那些书生,想反对,可朝廷又不是绝了他们后路,只是让他们多学点,改变主要科目,有真本事的自然无所畏惧。 怕的都只是一些没本事的迂腐书生,又或是那些借着读书实际上不愿劳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吸父母、妻子血的蛀虫。 听到这,顺崽也懂了,为什么木苔说难,又说不难了。 他握住了自己的小拳头,眼神发亮的说道:“我懂啦,额娘那我们就从京城开始试点教育吧!教材就从之前你交给南书房的那些里面抽一些出来?对啦,汤师父那个我也觉得不错,就不知道那些书生能不能接受。” “汤若望所教授的还不急,等我整理好详细的资料之后,可以单独吸纳人才。”木苔也点了点头,又鼓舞了顺崽几句,给了他一种可以放开手干的感觉。 当然木苔也让顺崽等会去勤政殿,和多尔衮在详细讨论一番,有了多尔衮帮顺崽补齐剩下的细节,这件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顺崽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提到多尔衮,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举起手中的糕点,对木苔眨着眼说道:“额娘放心!我会好好和皇叔说哒。” 两母子对视了一眼,显然对于和多尔衮的相处,顺崽已经拿捏的很到位了。 别说多尔衮了,现今只要和顺崽相处几次的人都能被他拿捏住,也不知道是该归纳顺崽的人格魅力,还是他作为国宝熊猫注定吸引人喜欢的特制,也许两者都有。 在木苔这得了主意,顺崽脑袋瓜子也就不在想那么多了,反而琢磨起夏天要到的事,他靠在木苔旁边,盘算着当初入关之前,额娘可是说夏天有让他不在那么热的办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想到了自然就问出口了。 木苔没想到他思维一下就跳跃到这上面,好在她也记挂着顺崽苦夏的事,早就做好准备了,和顺崽说起硝石制冰的事。 听见可以用石头变冰的事,顺崽显然很惊讶,穿越过来之后,他还只在冬日里见过雪,可没在夏日见过冰。 要知道以前在动物园,夏天里他可是有一大块冰床的富贵熊猫好吗! 见状,木苔干脆和他科普起了其中的知识,顺崽是个捧场大王。 木苔每说几句,就能听到他哇的声音,不自觉就和顺崽科普了不少东西,连带着夏天的美食也抖落出来了,惹得顺崽恨不得明天就是夏天,能吃的木苔说的那些好吃的。 “小馋猫。”木苔看着他亮亮的眸子就知道他期待什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 顺崽被捏住了脸,嘴上却还是回着。“额娘,不是小猫,是熊猫哦。” “好好好,我的熊猫宝*宝,吃饭去吧。” 听着他较真的话,木苔笑着回应着,瞧着他小脸被捏的微红的样子,又替他揉了揉,看着又恢复成白嫩的样子,这才拉着他去用膳。 第47章 用过膳,顺崽记挂着要去找多尔衮,抱着从木苔那搜刮的一堆的好吃就玩勤政殿走去,一旁的萨什库想帮他拿,都被拒绝了。 按照顺崽的话来说,这是他给十四叔特别准备的,自然是要他抱着亲自交给十四叔,这样才能显得珍贵。 虽然不懂,为什么这样会显得,不过作为伺候了顺崽好几年的萨什库,也知道他偶尔会做些孩子气的事,当然不会扫了他的兴致,只是在一旁小心护着,深怕顺崽摔着了。 别看顺崽人小,还抱着东西,但走路却是很稳的,两条小腿倒腾的很快,要不是木苔在他临走时叮嘱了,刚吃饭不能跑,估摸着这会已经跑起来了。 就是顺崽到的时间不是很巧,这会多尔衮正巧出宫处理政务了,得过了午膳时间才能回来。 确认多尔衮下午还会来勤政殿,顺崽就觉得无所谓了,干脆在勤政殿等多尔衮回来,顺手将吃的就放在了榻上。 勤政殿作为多尔衮办公的地方,布置了不少书籍、资料,连带着桌子上也放着不少折子,万幸的是之前顺崽帮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提出了设立奏折规格的事,现在已经吩咐下去了。 这会桌子上都比以往少了不少,尤其是顺崽翻阅了一两本,确认都是比较重要的事后,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他之前提的事已经实施下去了。 想到十四叔现在还有空出宫处理事务,顺崽就觉得给十四叔减轻了不少事务,小脚都忍不住跟着晃了晃。 在勤政殿坐了一会后,顺崽就有些困了,这时候正好是他午休的点,哈欠都已经开始止不住了。 萨什库见状提议道:“皇上,要不然先回宫休息?待会摄政王回宫后咱们在过来就好了。” 顺崽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摇了摇头,环顾了一周后,干脆爬到了勤政殿软榻上。 “朕就在这里休息吧~反正等会十四叔就回来啦。” 萨什库闻言上前伺候着将他鞋袜褪下,又替顺崽脱下了外袍,吩咐着其他人拿了一床薄被给皇帝盖上,这才轻手轻脚的去殿外候着。 等多尔衮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顺崽已经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睡着了,听见开门声也只是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瞧见是熟悉的人,软乎乎地喊了一声。“十四叔~” “哎,睡吧。”多尔衮顿了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顺崽的被子,哄着他又睡了过去。 看着顺崽小小一团缩在被子里的模样,多尔衮神色也变得格外柔和,他还是头次见这么乖巧睡在被窝里的顺崽,难免有些好奇盯着看了一会。 顺崽脸上的奶膘倒是要比以前小了不少,都已经不大明显了,模样倒是越来越好看。 浓眉大眼,配上一双圆溜溜地眸子,看过来的时候,让人总忍不住逗他,也难怪多铎有时候和他玩着玩着就闹起来了。 就是这嘴巴不知道是不是抹了蜜一样,说出来的话格外舒心,更何况他说的都是心里的真心话。 他一颗真心对待自己这个叔叔,多尔衮自然也会忍不住将他当做自己儿子一样,想必代善他们也是,就是这个主意多了,让他们这些叔伯忙得不行。 想到这,多尔衮伸手捏了捏顺崽的小脸,他差不多知道顺崽找过来是为了什么了,折子是少了,可事却是只多不少,真是个会给他找麻烦的小坏蛋。 虽心里笑骂了一句,但手上的动作却是轻的不能在轻,捏完了之后,多尔衮就有些欲盖弥彰地回道了自己桌子前处理公务了,只有时不时朝顺崽看去的眼神,暴漏出他心不在焉的事实。 顺崽这一觉也没睡多久,小半个时辰后就眼神懵懵地裹着被子做起来了,看见正处理公务的多尔衮时还楞了一下,眨了眨眼喊了一声十四叔。 多尔衮闻声望了过来,看着他盯着一头乱翘的头发,不由得来到了榻前,伸手为顺崽理了理他的头发,得到顺崽软乎乎的笑容。 “还笑呢?我可是坐着看你睡了半天了。”多尔衮故意逗道。 顺崽从被子里伸出了小手,一把抓住了多尔衮的大手,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来干嘛了,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扑倒了多尔衮身上,傻笑道:“十四叔,我等你好久啦~” “是啊,睡着等的是吧?”瞧着他这样,多尔衮禁不住戳了戳他的额头。 “嘿嘿。”顺崽在他身上蹭了蹭,试图躲掉这个问题,转而和多尔衮表达自己的想念,以及桌子上为多尔衮带来的好吃,提起这些吃食,顺崽还有些懵的眼神都变得亮起来了。 一提到吃的倒是清醒的快,多尔衮摇了摇头,也没喊殿外伺候的人,自己动手将顺崽从被窝里抱了出来,又亲手为他穿好了鞋袜后,提到了一旁的小书桌上。 “几日没给你上课,正好今天练练字。”说着就拿出了纸墨笔砚,看的顺崽一愣一愣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看多尔衮,又看看书桌,叹了一口气后,妥协地拿起了毛笔。 本来是找十四叔讨论事的,没想到睡醒了变成练字了,好在顺崽对于练字也不讨厌,开始收敛心神练字。 而多尔衮则是满意地,继续处理政务。 叔侄二人各自忙碌了大半个时辰,还是顺崽写累了,写着写着居然又睡了过去,显然是刚刚还没睡好。 等多尔衮处理完看过来的时候,顺崽的小脸上已经蹭上不少墨迹,活脱脱地一只脏花猫了,惹得多尔衮原本想说的话都憋了回来,改成了笑声。 他爽朗的笑声,将顺崽从迷糊的状态唤醒了,他朝多尔衮看去还有些不明所以然,歪着头问道:“十四叔,你笑什么呀?” “我笑一只小花猫。”多尔衮挑眉回答着他的话,眼神看向罗保,对方立刻领会多尔衮的意思,低声吩咐着下面的人送一盆热水和皂花来。 见顺崽还没反应过来,多尔衮索性从拿出一张画纸铺在桌子上,一边往纸上动笔,一边说道:“这会过来找我多半是有什么事吧?” 第51章 顺崽闻言想起来了,立马就凑到了多尔衮旁边,点着小脑袋诚恳地说道:“是呢!十四叔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说着不等多尔衮反应过来,顺崽速度极快的就将自己因何而来的事说出来了,说到最后他还挥着小手对多尔衮夸赞道:“我和额娘就只能想到这些,不像十四叔能懂好多好多!我觉得十四叔是最厉害的。”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多尔衮转头看了他好一会,才继续在纸上作画,嘴里的话倒是要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尤其是在顺崽每隔一会就要对他的夸赞下,以及时不时挂在嘴边的十四叔好,十四叔厉害!十四叔最棒了,顺崽最喜欢的就是十四叔了。 多尔衮的目光简直是柔和到,其他人看到都会觉得摄政王是不是换人的程度了。 只能说顺崽这套招数虽然老,但是对多尔衮等人来说刚刚好,尤其是配上他真诚的双眸,真感觉自己是最厉害的,起码在顺崽这是。 连带着科举改革一事也被多尔衮包揽过去了,不过他现在手中事务繁杂,计划着此事恐怕交给代善最好,毕竟现在代善主管的就是这一块。 “那我和硕塞他们也能给二伯帮忙!”顺崽听说多尔衮的打算,立马就积极举手响应。 这倒是让多尔衮有些不舒服了,代善虽然也忙,但没他忙啊,这么大个人了哪用顺崽帮忙,想到这,多尔衮就驳回了顺崽的意见,转而说道:“此事硕塞他们跟着实践的确不错,但你,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顺崽对于多尔衮口中的帮忙更积极了,这可是十四叔难得需要他的时候。 多尔衮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提起了最近朝中热议的大清律法一事,他给顺崽简单的分析了一下朝中的局势后说道:“这才是当前最重要事,若是能定下来,那其他事就会简单许多。” 顺崽在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的重要性,他学着多尔衮的样子,板着小脸格外严肃地点了点头,应道:“对!十四叔你尽管说。” “说起来的确是很重要,你知道我们大清的基础制度吗?” 基础制度?提起这个顺崽还真有点懵,在脑海里想了一下,是满蒙两族的人?还是什么? 见他思考,多尔衮也没多做打扰,两人说话的功夫,画纸上一只栩栩如生的花猫已经浮现了。 好一会,顺崽才迟疑地问道:“是八旗制度吗?” 多尔衮将笔搁下,低头对上顺崽专注的目光,点头应道:“是,八旗制度就是我们大清的根本制度,如果要定论大清律法,那就绕不开八旗制度。” 说到这多尔衮目光沉了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后才接着说道:“从太祖制定以来,八旗制度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原本太祖是想八旗子弟丁壮战时皆兵,平时皆民,但入关之后,我察觉出这个制度一些弊处,若是要法律法规完全能定下来,恐怕就得对八旗改革。” “八旗改革?”顺崽跟着多尔衮的话,将这个词念了出来。 多尔衮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现在有不少八旗子弟针对大清律法,提出一个优待,豁免旗人的税赋与劳役,按理说是这些人跟着我们打下江山,有优待可以,但我担心恩准此事之后,会让他们变得颓废和寄生性,致使其后代骑射荒废。” 他这一说,顺崽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若是八旗荒废,就代表大清的根子也在腐烂,一个腐烂的王朝自然也会随之倒下。 想到这,顺崽拉住了多尔衮的衣袖,应诺道:“十四叔,放心,交给我!”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交给你先试试,关于八旗的资料,我这都有,你尽管过来查看就是。”多尔衮欣慰的点了点头,只是他话中的意思多少暴漏了他的谋划。 不过顺崽没看出来,反而欣然同意,甚至决定从今天开始他就要长期在勤政殿查资料了,有什么不懂得还能问十四叔,多好! 这也导致,硕塞等一干人好一阵没看见顺崽,连带着被塞了改变基础教育的代善也是,只能说摄政王偶尔的报复心也是蛮强的。 第48章 被布置了任务的顺崽自然而然就赖在了勤政殿,他一边回顾着自己脑海里对八旗的资料,一边向多尔衮提问。 八旗制度是努尔哈赤时期整顿编制的,初置黄、白、红、蓝4色旗,编为四旗,后来随着满族人口变多,便増设了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四旗,如此以来便是所谓的八旗。 这八旗中正黄、镶黄两旗由汗王(皇帝)直接统领,而剩余六旗则是由汗王的子侄又或是孙辈等管理,各旗又分别设立旗主一名,便于管理。 顺崽登基后就掌管了负八旗中的正白、镶黄两旗,而正红旗则是代善为旗主,多尔衮则是正黄旗,剩余还有正蓝旗等分别由多铎、豪格、阿济格等管理。 其中原本多尔衮是管理的镶黄旗,但由于顺崽种种举动,让多尔衮将镶黄旗给了顺崽,而自己则是管理正蓝旗,后又与多铎换旗,他掌管了正黄旗,多铎则是正蓝旗。 如今八旗人数已经有差不多一百多万了,虽不至于全面皆兵,但大部分都是被严格培养的。 原本入关时,朝中提议八旗往中原内地调,此事最终被否决,多尔衮觉得盛京、草原一带是大清原本起势之地,说句根在这也不为过,若是将人员都派往内地,那岂不是忘本。 其次,他更在乎的就是草原上那些部落的动向,以及边防人力微薄后,周边其他附属会不会不安分,这都是需要考虑的。 也正是因为他想得多,这回喀尔喀蒙古部想要反清的事就被他们提前察觉到了,甚至出兵也格外迅速,大部分兵力都是原本就留守在盛京的,很大程度上节省一部分军费。 当然也因为作为大清的根本,从改革上是比较麻烦的,根据多尔衮的调查,其实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八旗子弟出现追求享受、战斗意志衰退的倾向,尤其是部分将领都有这种趋势。 这对于多尔衮来看,是一种危机,现在刚入关就开始有这种倾向,一旦继续放任恐怕后面就更加难整治了,还不如借着这次立法之事先一步整改。 入关前八旗兵丁平时从事生产劳动,战时荷戈从征,军械粮草自备。 可入关后,就有不少人提出要建立了八旗常备兵制和兵饷制度,把八旗兵当做职业兵。 阅览过不少史书的多尔衮,自然是知晓当军中有了“继承”这种制度发生,可就会凝聚成一股歪风邪气,各旗旗兵都会不自觉团结在一起,维护他们的利益,为了保护他们的利益,他们很有可能不惜破坏朝廷、国家的利益。 长此久往,大清恐怕比大明存在的时间还要短,这是多尔衮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觉得不能当八旗子弟在怠慢下去,应当针对他们要做出一系列的规定,当然也要给与他们一定的福利,毕竟驴子还要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才会推磨。 顺崽听着多尔衮的分析,一边将手中的资料做了个基础的阅览,好一会才点头回道:“十四叔考虑的有道理,不过我也一时半刻想不出来。”说着还不禁歪着头想了一会。 的确八旗现在的资料对于顺崽来说,还是有些没有头绪。 最主要的是,顺崽想百一下看看历史上对于八旗的评价,这样才能做出相对的改变,看看后来的八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样才能针对性的做出整改。 想到这,顺崽反而问起了律法一事,因为木苔对他的影响,他也较为推举秦律,想依照着秦律的法律法规从而定下清律的基本规矩。 “秦律?”多尔衮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解,对于他来说,秦朝是个久远的年代,虽然达成了大一统,可也有二世而亡的贬义,不知道为什么顺崽会推崇秦律。 顺崽点了点小脑袋,见多尔衮不理解,就给他说起秦朝的故事。 对于多尔衮来说,这还是头一次听一个不一样的秦皇嬴政,不过从顺崽的故事,他也足以看出这位帝王的伟大之处,就是在培养孩子的方面做的不大行。 不像他,他就将顺崽培养的很好,想到这,多尔衮还颇为自得的摸了摸顺崽的脑袋,他也应该庆幸自己不知道原本历史上他和顺治帝的水火不容。 以及顺治帝对他这位皇叔的又爱又恨,不然多少就不会觉得自己比秦皇厉害了。 有了顺崽的故事,多尔衮也愿意听听秦律究竟有何种魅力,让顺崽和皇太后都推荐。 “十四叔,你看,虽然说大汉推翻了秦朝,但实际上大汉不少法律都是延用秦律,只是在刑法上又说减低又或是换了个惩罚方式,这就足以看出秦律的不错之处了。” 说着顺崽就一屁股坐在了多尔衮身边,喝了一口水后才接着说道:“特别是,秦律很完善,足够我们借鉴。” 这话说的的确没错,秦律在历史上的确是最完整的一部法典,其中包括了田、工、仓、徭、关市、效、户、金布、司空、置吏、封诊等,可谓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第52章 多尔衮闻言挑了挑眉,没想到顺崽会给出这么一个理由,便也依他点头说道:“那是可以考虑,只是现在知晓的秦律似乎没有完全整的。” “包在我身上!”顺崽拍了拍胸脯,凭借着自己金手指的功能,查阅这些很简单,就是抄录下来有些累,好在他可以负责念,让别人抄就好了。 看着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多尔衮也跟着笑了笑,同意了的话。 “可别太累了,不然长不高就不好了。”怕他太忙,在顺崽离开的时候,多尔衮还特地嘱咐了一声,得到了顺崽欢快的应答声这才放心下来。 领了任务的顺崽回了乾清宫就直奔弘德殿,现在他也逐渐学会用自己身上的金手指,木苔也在培养他利用查询软件,拓宽眼界。 这几年顺崽学习上最大的成就,就是识得不少字。 因为木苔怕这个金手指万一哪天消失就不好了,所以一有空就凭借顺崽的金手指,查阅不少资料抄录下来,秘密存放在一个地方,以防万一。 不过八旗一类的倒是没怎么存,偶尔木苔也想不到那么周到,毕竟她身处后宫,不像顺崽能直接接触到朝政。 所以到了弘德殿,顺崽就开始查阅起来后世关于八旗的资料,得到的结果,就如同多尔衮所说的一样。 清末时期,八旗子弟已完全成为寄生虫,发展到贩卖人口,当卖军中的盔甲器械,大量正身旗人下降为佃户,甚至沦为流民、痞棍和无赖。 尤其是后期逐渐演变成专靠国家供养的社会救济组织,失去了起码的战斗能力,导致后期民国成立之后旗人特权被废除,失去了经济来源又不会生产劳动的旗人多穷困潦倒甚至男盗女娼。 看的顺崽小脸都板了起来,小手一拍桌子,大声呵道:“一定得改!” 弄得萨什库以及周围伺候的人都有些懵,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生气了,不过好在顺崽脾气也去的快,没一会就又变成平时的模样了,开始潜心研究起八旗的各种资料。 八旗除了各种旗的区分以外,还有牛录-甲喇-固山等分组。 分别以三百人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队),五甲喇为一固山这样的组织形式。 但军事上又兵种,将前锋、护军、马甲、步甲独立编营,颇有种双重身份的感觉。 现在京中就有八旗分别分布在京城内城,其中两黄旗守北,两白旗守东,两红旗守西,两蓝旗守南的格局拱卫京城。 当然,现在的大清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将内城的汉人全部驱逐,而是选择了相对柔和的和平相处方式,这也是为什么京城这么快恢复往日繁华的原因。 在过往的资料中,顺崽还注意到一个加速八旗腐败的原因,就是以后他儿子那辈时,提出的清廷禁止旗人与民人通婚。 此条律令使得,旗人开始抱团,以自己旗人的身份为荣,与汉人阶级对立变得严峻了起来。 这让顺崽不由得抿了抿嘴,心里想着要是以后有崽崽了,多少得因为这条打崽崽的小屁股,也亏得还没有,现在还能改。 想到这,顺崽在纸上写了第一条要改的地方,允许满蒙汉三族通婚的律令。 接着他又看到另一条,也是他以后的崽搞出来的,为内府子弟专门开设了景山官学和咸安宫官学,不但配给更为优秀的师资力量,还对毕业生“包分配”,通过考核分派差事。 这就从根本上给了他们依靠朝廷啃老本的机会,尤其是一些已经积累了不少资本的家族,更是借此笼络了不少朝廷重要职位,导致了朝廷后期一度有成为他们一言堂的机会。 还有法律,法律上一定不能给与他们特殊优待,当然也不是不能有,而是要去他们去争,而不是依靠家世就能躺着拿到,而且优待者往往要少之又少。 最好是让他们觉得有机会,又无比荣幸才行。 想着想着,顺崽又在纸上写上了好几条,最重要的是让这些八旗弟子不能仰仗身份,成为趴在大清身上的蛀虫。 只不过还没等顺崽还没做好计划,八旗中就发生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 第49章 八旗中镶蓝旗原本是由太祖一母同胞的弟弟,舒尔哈齐所掌管。 但因舒尔哈齐在建州本部统一后,不主张对外用兵,力谋与明保持通贡和好,怠于战事,与努尔哈赤矛盾日深,所以导致舒尔哈齐后期被囚禁。 而他的儿子阿敏战功赫赫,在此次清算中并未被清算,反而还得了“四大贝勒”中的二贝勒位置,只是在皇太极上位后,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起来。 最后在被派往镇守遵化、永平、迁安、滦州四城时,不敌明军,弃城逃走,被皇太极问罪,以战败丢四城、心怀异志、曾在朝鲜谋求自立等等共十六条罪状,将他圈禁。 而镶蓝旗则是再次流落到其弟济尔哈朗手上。 而济尔哈朗可要比他父亲和哥哥要识时务得多,在拿到他哥的财产以及镶蓝旗之后,立马率弟弟篇古(费扬武)及侄艾度礼、顾尔玛洪(固尔玛珲)宣誓效忠皇太极,决不步乃父、乃兄的后尘。 皇太极对他这种态度也颇为赞赏,开始重用他,甚至在天聪十年建立大清后,给他封了个和硕郑亲王,代表重视。 只不过,皇太极去世匆匆,济尔哈朗也没了后台,原本他是提议提议以皇太极长子豪格为帝,第九子福临为太子。 虽看上去是豪格一派,实际上心中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是不敌多尔衮与代善等人联手,只能让顺崽登基了。 顺崽登基后,朝中自然是由代善、多尔衮两人主要把持着朝政,他两兄弟都不待见济尔哈朗,觉得此人不是个好东西。 多尔衮年纪要小一些知道的不多,但代善却是知道他一开始与阿敏捅出他父亲舒尔哈齐的事,后来瞧着阿敏不行了又立马转头投奔皇太极,可以说是根墙头草也不为过了,只是他不仅风吹两边倒,他还搞背刺这一套,属实是代善几兄弟最不喜欢的人了。 所以在顺崽登基后,因调和了代善与多尔衮的关系,索性让代善和与多尔衮共同辅政,边缘化了济尔哈朗。 毕竟代善的资格又比济尔哈朗要高许多,而多尔衮自然是因为手握重兵,朝中势力可要比济尔哈朗不知道多多少。 这就导致原本历史上的“摄政和硕郑亲王”和“摄政和硕睿亲王”,改为了,“摄政和硕礼亲王”和“摄政和硕睿亲王”。 而今年四月时,因多铎擒获弘光帝等人有功,多尔衮将他的位置也提了上来,封为辅政王,完全顶掉了济尔哈朗的辅政权,这就导致济尔哈朗被排除了整治忠心。 在这种种情况下,济尔哈朗不免就对旗下管理开始疏忽了起来,镶蓝旗中不知何时带起了一股歪风邪气。 因清军入关后,朝廷对于土地封赏都有严格的规定,除有军功外的旗人,其余人都是依照每旗人口数量来划分对等的田地,所划分的田地也都有规定,只有两层归于旗内总管,主要用于平日救济贫困、孤老等用处,剩余则划分到每户。 再加上多尔衮又严令清军不能劫掠普通百姓,成功入主中原后,对朝臣们虽有封赏,却不是特别厚重,尤其是对于八旗一脉中想要优待的事一再搁置,导致不少人都对朝中不满。 镶蓝旗是济尔哈朗所掌管,济尔哈朗和多尔衮又是政敌,一直都不对付,在这种种情况下,导致镶蓝旗中不满的声音最盛。 尤其是与济尔哈朗一同投奔皇太极的固尔玛浑最为不满,他本是阿敏第三子,却背刺其父选择跟随叔父济尔哈朗,如今眼瞅着跟着济尔哈朗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他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满。 在包衣奴才阿库其得唆使下,对镶蓝旗中一部分手中的田地有了想法。 这里不得不提起镶蓝旗中大部分旗人,对于田地好坏区分并不清楚,他们长期处于放牧中,朝中发放的田地,在他们眼里就是地一块。 这在固尔玛浑和阿库其得眼里就是财路,在阿库其得牵头下,就忽悠了不少正身旗人以及包衣旗人,并开户人的下等田以一个看似价高实际上低廉的价格买到了手。 他们计划将一部分田地卖给来京城的商人又或是新居民,价格自然是高。 一部分则是租给旗人以及包衣奴才们插中。 至于为什么租,则是因为固尔玛浑之前就在济尔哈朗那得到一个消息,每旗中下放的田地,会有人来教种田,但凡是有下发记录的每年都得交两层收成给朝廷,交满五年才能不用在缴。 这样一来,原本买卖的旗人就发现不对劲了,他们原本的田卖了,现在还要租田插了交田税,而租的田本就是属于自己的田。 现在要么每年交三层收成给田地主人固尔玛浑,要么就交钱。 就等于固尔玛浑从他们手里白拿了田地,甚至他们还要倒给固尔玛浑插田。 这事一出,旗人都不干了,包衣旗人和开户人虽不敢公开说明,但暗地对固尔玛浑和阿库其得都开始生恨了,连带着济尔哈朗在他们眼里也没了旗主的威严。 第53章 原本这事被济尔哈朗压下去过,但耐不住旗人这是第一年播种,田地不是苗种迟迟不长,就是病恹恹的。 眼瞅着田税交不上了,阿库其得又以若是交不上租田的钱,就必须得卖身契,一下子将原本压下去的动静又闹大了。 几名愤怒的旗人当场就挥舞着拳头朝着阿库其得冲去了,就连阿库其得带着的人都没拦住,等旗兵赶来的时候,阿库其得已经被当场打死了,还有不少愤怒的旗人准备抄起家伙冲向固尔玛浑的住所。 朝中听闻此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是不敢置信,怎么会有这种蠢货。 特别是代善拍着桌子怒骂了一句:“混账,坏主意往族人身上使是什么蠢东西!” 多尔衮也冷了神色,固尔玛浑这次做的太过了,朝中本就因为满蒙两族人该不该有优待而争吵,现在被他这么一闹,说不准大部分旗人也要跟着闹起来,这让他原本推行的满蒙汉一家亲的政策,恐怕更难实施。 对于两人的愤怒,顺崽和听闻此事的木苔倒是要淡定很多,木苔是觉得不论是满族还是汉族又或是蒙古族,都会有这种靠着吸食同胞的血液填饱自己腰包的人,固尔玛浑只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 而顺崽纯粹是更在乎代善和多尔衮的情绪,忙不迭地让人给人端了两杯新茶来,分别递到了两人面前。 瞧着多尔衮的脸色,顺崽睁着圆溜溜地大眼睛凑到他旁边,安抚道:“十四叔,来喝茶,不要生气。” 多尔衮对上他关切的眼神,神色稍微恢复了一些,点了点头,端起他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勉强扶平了心中的怒气。 一旁的代善也在顺崽的递茶、拍胸脯顺气中冷静了起来,他声音中带着些许冷意地说道:“不能留他了,难怪阿敏不喜欢这个儿子。” 闻言,多尔衮挑了挑眉,还是第一次听见他二哥这么亲切提起阿敏,看来这个固尔玛浑着实让他生气了。 平息了心情后,三人便聊起了之后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当然主要是代善和多尔衮聊,顺崽在旁边一边听着,一边偶尔发表自己的意见。 固尔玛浑肯定是不能留,所以他的处置有个大概就行了。 对此代善只是摸了摸胡子道:“念在他是太祖其弟的子孙,与我们也算是同出一源,我们爱新觉罗家族没有杀亲的习俗,就和他父亲一样圈起来吧。” 他话一出,也算是给固尔玛浑以后的命运定下了,连带着监管济尔哈朗也收到了牵连,旗下出了问题靠压下去是绝对不行,所以镶蓝旗的旗主也得换个人。 代善在考虑是由叶布舒掌管,还是硕塞,这两孩子眼瞅着也大了,只不过叶布舒的性子并不适合,看起来硕塞要更好一些。 相对于代善考虑的,多尔衮更多是考虑的八旗改革的事,顺崽便借着这个事,和他说了下近期他列出来的一些可以改变的地方。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抚旗人,以及怎么改才会让旗人和汉人都满意,这才是最难的。 若是废除八旗制度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八旗制度是大清立足的根本,废了八旗就等于让大清重组一样。 不过顺崽列出来的不少事,都让多尔衮有了一个新的启发,他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笑意,对上顺崽期待看过来的眼神,顿时轻笑着说道:“不错,做得很好。” “嘿嘿。”被夸赞了的顺崽显然很高兴,眼睛都笑的弯成了月牙形状,看得多尔衮的心情就更好了。 一旁的代善不免有些吃味地说道:“近日皇上整日都研究这些,感情还是你布置的任务啊。” “不然呢?”多尔衮故意朝着代善晃了晃手中的册子,一副格外得意的样子,嘴里还特意提起硕塞几人最近对于科举改革如何了?要知道之前顺崽可是差不多提交了完整的计划给他们。 提起这事代善也颇为苦恼,他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嘀咕了一句。“老了老了,这阵子光忙着这些我就头都大了。” 见状,顺崽忙凑到了代善旁边,小手按在了代善的脑袋上。 “二伯别动,我给你按按,我按的可好了。”说着下巴还微抬,模样十分得意。 代善感受着额头传来的柔和力度,皱紧的眉头都舒展了不少,脸上也不由得夸赞道:“咱们皇上是越来越厉害了,哎,按得真好,二伯*舒服不少了。” 多尔衮瞥了瞥他得意的模样,果然是人老了,没看见顺崽把他当小孩一样哄吗?算了,他还年轻不跟他一般见识。 第50章 最终在代善与多尔衮的商谈下,对于八旗的改变也有了大致的方向,当然其中也少不了顺崽提供的一些需要避免的地方,就好比八旗日后懒散的情况。 对于这个,作为现代人的木苔也提供了一定的思路,既然八旗想要优待,那就得靠他们去争取,而不单单只是祖上蒙荫。 不过,也有祖上蒙荫这条路子,只要你祖上够辉煌,说不定还真能啃老本好几代。 总结后,八旗增加了一个新的东西,那就是贡献度,按照现代话来说就是kpi。 也就是你对大清做出的贡献,来获取贡献积分,每达到一定的积分就能换取一定的优待,等级越高能换的东西越好。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最高者还能换名誉亲王的头衔,就是这个头衔是虚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主要还要看你实际水平。 这个贡献程度的获取,就要靠八旗子弟在军中的表现了,轻松的日常训练完成度不错都有贡献积分,难度最大的自然就是战场上的表现了。 当然已经是官员的八旗子弟也有自己挣积分的地方,譬如政绩不错,百姓夸赞都有分文别类的积分奖励。 为此,还特地增加了一套特殊人才的贡献积分,这一类挣积分都是难度高,却又极其大的,主要就是为大清研究出不错的武器、材料、良种等等都行。 男女不限,可谓是最宽松也是最难得,也是配合代善相对教育方面的改革,在接触到汤若望之后,他就明白了遥远的地方还有别的国家,发展的更快。 其实对于不限女人这事,代善和多尔衮都不免有些犹豫,毕竟这女子出来抛头露面是不是不大好? 对此,顺崽小手一挥,就给他们盘算了下现在大清人口,男女比例失衡的问题,在排除了老人、儿童后,唯有将女性的力量也发展起来,大清才能够快速发展起来。 尤其是在他们见识到妇幼会的力量之后,就能明白女性的力量可以一点都不容小觑。 顺崽这么一说,多尔衮和代善自然是不会反对,当着顺崽的面就将这条加上了。 最后,在一个月多人商讨后,八旗制度算是有了一个新的发展。 凡是八旗子弟,男子在十六岁后就得去军营开始当兵,除身体病弱、残疾者,另若是有其他才华,在此前考取秀才者可免除。 无论男女都在七岁后就开始开蒙,学习基础知识,在十二岁后选定专业去发展,才华横溢者一样可以获得贡献积分。 这个贡献积分可以说是贯穿了整个八旗子弟的一身,年轻时奋斗多攒积分,大一点了就能换取各种优待。 小一点譬如各种谷物、食谱衣食等,大一点的自然是金钱、住宅、良田、官职。 特别是这个积分不可转让,但可以继承,不过继承者如果利用积分兑换官职等重要的价格是双倍。 后继无人者也可以将积分捐入善幼堂,可以让善幼堂照顾孤寡老人、孤儿等,也算是集养老院与孤儿院一体,有大清监察部重点监管部门之一。 除此之外,也特别设立了专门核算贡献积分和兑换以及监察八旗的部门,清威司。 原本这个制度一出的时候,不少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特别是还有极个别觉得这是不是在针对他们。 顺崽听闻这个想法,诧异地看向对方,惊讶地问道:“怎么会呢?朕也是八旗中的一员啊,莫不是朕能做到的你们不行?再说了,这不是你们要的优待?汉人可没有这么好的事。” 他这话让下方的八旗大臣不免有些尴尬,这,这怎么能一样,而且他们想要的优待自然是享福就好,可如今又规定他们要靠平时获得积分才能有优待,岂不是为难他们吗? “你们不会是想朝廷白养你们吧?”难得跟着上一次朝的叶布舒故作惊讶得看向殿中的朝臣们,一副你们不会真的这么想的样子,很好的让大部分人都只能呐呐不在多言。 他们自然是知道朝廷不可能白养着他们,但也没想到这么麻烦啊,哎,都怪固尔玛珲,这办的什么事啊! 虽然现在他们是不情愿,但在日后大清版图越发壮大,能兑换的东西越来越多后,反倒是觉得摄政王和皇上太英明了。 当然,现在大部分嘴上不在说什么,但暗地里还是使出了不少小手段,好在都被多尔衮和代善联手挡回去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顺治五年。 第54章 顺崽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那就是功夫。 起因还是有次臣子送上来一对猫熊,作为曾经是猫熊中一员的顺崽,自然是对猫熊格外喜爱,甚至在猫熊小的时候,可以任意出没宫廷大部分范围。 顺崽一度将两个猫熊当做自己的小弟来养,尤其是对于它们的哼唧声,他还能听得懂大部分的话。 特别实在搜索猫熊后,顺崽看到了一部功夫熊猫的电影,在了解了大概的故事后,顿时就觉得自己也应该这么酷。 这才是他突然变得特别爱功夫的根本原因。 准确来说功夫一类,就是骑射、拳脚等,顺崽没事的时候,大半天的时间都耗在上面了,好在他在这方面也的确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已经打遍无敌手了。 只是相对于武学上的天赋,读书上似乎要差一些,但并不是顺崽笨,而是他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不多,比起诗词歌赋,他更偏科爱物理化,甚至算术都要比那些背书来得好。 许是在他的影响下,几位和他同辈的皇子也更喜欢新教育,惹得主管文科的老夫子胡子都扯掉了好几根。 这不,顺崽刚打完一套拳,小脸都是红扑扑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未尽的意思,转身就见到来抓他补课的代善。 代善本想着自己管管教育能清闲一些,谁曾想这主抓教育反而比以前还忙了,涉及到科举改革等事,他又不能轻易卸任,忙活到今年好歹是差不多了。 今日也是难得来一趟紫光阁,去抓顺崽补课。 望着场中正奋力跟着谙达挥着小拳头的顺崽,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一晃眼,顺崽也十岁了,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越发的优秀。 偶尔调皮一些,代善也觉得无伤大雅,他如今都已经六十五岁了,花甲之年,自然是更爱看小孩子活泼的一面。 尽管顺崽已经是一国之君,可谁有规定一国之君不能活泼点的,更何况顺崽如今也才十岁,再加上还有他和多尔衮在前面顶事,顺崽自然是过得开心就好。 瞧见代善过来,顺崽显然很高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向代善,嘴里也乖巧地叫了一声。 代善也乐呵呵的跟着笑了起来,顺手还拿起了一旁侍卫送上来的软布,亲自给顺崽擦了擦沾染上汗渍头发以及小脸,一边夸赞道:“皇上,看着又高了些。” 顺崽一听这话就格外喜欢,忍不住追问道:“真的吗?!” 要知道他如今最在乎的大概就是身高了,原因呢,也是因为与他同辈的几个早就高出他不少了,就连韬塞也隐隐有要赶上他的趋势。 这才是让顺崽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作为哥哥,他自然是想长得起码要比弟弟高才行,为此他现在每天早上和睡前都会喝一大杯牛奶,以促进早日长高。 “那是自然,老臣的虽老了,但眼神还是不会出错的。” 顺崽被他这话说的更开心了,顺手就从贴身的小包里掏出来两粒被糖纸包裹着的软糖,塞到了代善手中。 对上代善疑问的眼神时,顺崽解释道:“甜哒!还软乎乎的,可以吃,二伯放心!” 代善看了看掌心中间的糖果,又看了看顺崽,该怎么解释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而是他都老头子了还用糖哄,是不是有点。 不过对上顺崽乐滋滋的模样时,代善也没再多说什么,反而将糖放在了自己袖中,好歹也是皇帝赐下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抱着这种态度,回家后还真尝了尝顺崽给的糖,的确如顺崽所言,甜软的糖果进入嘴巴后感觉的确不错,起码代善是不讨厌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糖果太过甜,还是代善在阳光下晒得太舒服,让他难得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许是这个觉睡得太好了,代善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感觉右眼皮在跳,心中估摸着是不是最近日子过的太滋润,今天难不成会出什么岔子? 只不过他想了想最近办的事,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要知道他之前那么忙,是因为将一直反对科举改革的大部分人都撅了回去,随着大清的强势,不少人都开始消停了。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清是关外起家,老实说能维持科举制度,大力重用汉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放在元朝他们汉人可没这些好日子过,不少人也琢磨出来大清是真心想要和汉人好好相处的道理。 至于八旗这种制度,在汉人看来还觉得挺香的,特别是稳定性很好,军中不少汉人都动了心思,想着攒个大功了争取加入汉军旗,也算是有优待了。 没错,汉军八旗在多尔衮等人商谈下还是弄出来了,一方面是安抚之前早就投奔大清,跟着大清一路建国、入关的汉人老臣,一方面就是让新汉臣对于他们制度产生认同感,同样也是给与他们的福利以及升官以外的另外一条路。 代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心中安稳了一些。 不过当索尼出列上前一步禀告时,他眼皮跳了一下,下一刻就听见索尼躬身向上方道:“启禀皇上,古人有言成家立业.....” 坏了,代善咯噔了一下,感情是冲皇后的位置来的。 第51章 皇后的人选,其实到如今一直没能完全定下来,一方面是蒙古各个部落还在犹豫不定,一方面又有想给幼帝身边送人的,可身份背景上却又够不上格。 代善不由得往上方看了一眼,最重要的是如今皇上小,还没开窍呢。 作为一直没开过窍的顺崽对这方面还真不上心,早在动物园的时候他就对母熊不大感兴趣,更喜欢吃吃喝喝看两脚兽们,每天唯一坚持的惯例就是爬上树顶,扶着树干看看顺崽大王统领的地盘。 这不,登基后,他每隔一阵也会去高处居高临下看看大半个皇宫,倒也不是不想每天都去,主要是皇宫的太大了,大的顺崽偶尔也会苦恼自己的领地是不是太大了。 唯一能让他宽慰点的就是每天早朝,他可以看看跟随自己的小弟们,当然几个叔伯不算,不过他们也要听顺崽的,想到这顺崽不由得高兴的挺了挺小胸脯,他顺崽,就是最棒的! 顺崽在上面对对方的话没反应,可其他人不能放任不管,尤其是本就等着这个时机的人。 一时间,朝堂上难得开始熙熙攘攘起来,尤其是对皇后的人选似乎都有人开始举例了。 大部分推举的都是满蒙贵族女子,尤其是科尔沁部女子被推选的次数是最多的,一来是科尔沁部素来与满族关系密切,再加上他们蒙族贵族的身份,可以让大部分其他蒙古小部落依附过来,有利于大清的。 二来则是科尔沁部落身为大部落实力本就不错,在先帝建国时便出了不少力,再加上如今的两位太后都是科尔沁部落的女子,想必幼帝也对母部更亲厚一些。 三当然是希望借此安抚科尔沁部,让他们维护边疆稳定、巩固军事联盟了。 说到底无非是选择科尔沁部对现在的大清来说是最优选。 其次,便是满族八旗女子了,不过提及的人到是寥寥,毕竟现在适配新帝,又抵得过蒙古那边身份当上皇后身份的女子太少了。 至于汉族女子,更是没被纳入选择范围,在大部分臣子眼里,如今的汉族女子顶多入宫当个妃子,做皇后基本上没可能,就是天仙下凡都没门。 皇后的人选与大清日后的格局、安稳都密切相关,好在大部分臣子都看出来幼帝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能在代善一直和稀泥下不再提起。 他们也知道一下定下皇后人选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们提起无非是给太后和亲王们看的,提醒他们皇后人选该定下来了。 对此,木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亏得她现在身份高,没人敢轻易说她,也不枉她辛苦一翻,挣得如今的松快日子。 皇后这事,其实之前她哥就往宫里递过信,想让顺崽娶了他女儿,亲上加亲,尤其是皇后人选现在本就被圈定在科尔沁部落,那作为科尔沁部贝勒之女,身份上是绝对是配得上的,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他哥是想的明明白白的。 可问题也就在这,在这时代顺崽皇后之位一直空着,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木苔也早有心理准备。 他哥的女儿的确是好,但身为未来人,木苔是知道近亲结婚的坏处的,亲缘不出三代的木苔是根本不会考虑的,只是这其中缘由还真不好和他哥说,毕竟古往今来表姐表弟、表妹表哥的多不胜数,怎么轮到顺崽这就不行了。 所以早在之前,木苔就拜托哲哲拖住吴克善,一边又秘密派人到处收集近亲结婚,关于子嗣的数据,就是这数据也不是一时间能收集起的,尤其是如今大清才安定下来,不少地方都需要人手。 好在拖到今天,木苔手里也有了一些基础的数据,她打算立刻派人把数据以及亲笔手信送去关外,给哲哲和吴克善一人一封,一来是哲哲信她,能帮她。 二来则是,也只有哲哲能劝阻吴克善的想法。 第55章 她也细想过,皇后的位置既然一定要出在科尔沁部,她反而更属意原历史上顺治帝的第二任皇后,也就是孝惠章皇后。 她算是木苔的侄孙女,但论血缘上来说已经隔的较远了,身份上也不差,外祖父是努尔哈赤之子饶余郡王阿巴泰。 绕口一点的话,就是顺崽的堂外甥女,看起来关系近,实际上已经是木苔精挑细选后的结果了,其余不是顺崽的表姐表妹,就是身份上不配,有个身份上配的,可惜不是科尔沁部落的。 木苔本身也不是非要科尔沁部落的女子,只是现在大清和科尔沁部都需要这个位置来稳定对方,对于科尔沁部来说,这个位子是必须要争取的,这关乎了后面几十年甚至百年类的发展。 而木苔也需要科尔沁部继续帮她稳定关外局势,只能折中选择这位侄孙女,再加上历史上这位皇后的风评都很不错,尤其是她能在顺治时期坐稳皇后位置,连带着康熙时期也备受尊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过本着尊重其他人的想法,木苔还是将此事和多尔衮通了信,也知会了代善等人。 代善虽不明白太后口中所说的近亲不大好的事,但本着为大清和顺崽好的份上,也觉得老七的外孙女的确不错,身份、背景上都配得上,尤其还是科尔沁部落的。 相比较之下,吴克善之女身份的确不错,但代善对于其女的性格颇有耳闻,据说吴克善极其宠爱这个女儿,甚至比起儿子来说,还要更宠爱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其女的性格不说嚣张跋扈,估摸着也不是简单的主,这种女子配上顺崽,多少也让他有些担忧,万一到时候传出皇后皇帝打起来就不好。 尤其是在代善派人调查之后,更加同意木苔的提议了,等多尔衮也回了信同意了这件事后,木苔就立刻派人将信送去了草原上的科尔沁部以及盛京皇宫中,处于考虑她甚至还给吴克善之女写了一封信。 信一到达科尔沁部时,吴克善就马不停蹄地回了营地,连打猎都没什么心思,屏退闲杂人等后,这才展开信仔细看去。 而远在盛京皇宫的哲哲则是要比吴克善先收到信,从信上她就能知道木苔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她嘴角不由地轻笑了一声,难怪之前一直要她拖着,不过念在木苔履行承诺,念着吴克善这个兄长,她也就愿意在帮帮忙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次吴克善反而不用劝,自己就想通了。 没办法,听闻最近朝中提起立后一事的时候,他就开始苦恼了。 他一共就两个女儿,却有十几个儿子了,所以对于两个女儿他格外宠爱,尤其是小女儿孟古青,可谓是捧在掌心上也不为过。 也就养成了孟古青脾气颇为凶悍的一面,别看他女儿在他面前惯会撒娇,但吴克善是知道她本性的,可以前都想着女儿就在自己身边怕什么,大不了等年纪大了,他就给女儿找个丈夫,护她一辈子是没问题的。 可不成想,自己平日里不起眼的二妹妹会成为太后,还将儿子送上了皇位,这种情况下他也就不得不考虑双方联姻的问题了,只是孟古青这性格,若是找个弱势一些的丈夫,哄着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换成皇帝就不行了,自古,那有皇帝哄着皇后的,多半是皇后顺着皇帝,甚至还要受不少委屈,就这点来说,吴克善就不觉得孟古青能忍下去,一想到乖蛮的小女儿可能会落个不大好的下场,吴克善就开始苦恼了。 苦恼的是掰孟古青的性子,基本上不大可能了,可这脾气秉性的孟古青又哪是能进宫当天下之母的料子,就怕到时候浑起来闹出个打皇帝什么的,他妹子都护不住。 可不联姻,部落的利益也不是他一个人说放弃就放弃的,让给别的部落那更不可能了,要知道他们科尔沁为了筹谋这件事用了不知道多少精力,就连他妹子都搭进去两位,更别说姑姑哲哲在宫中吃了多少苦。 所以事情一时间就卡在这,联姻是必须得,可吴克善又怕到时候害了自家女儿,好在木苔这封信来的巧,看到她属意科尔沁多罗贝勒绰尔济之女,阿拉坦琪琪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也得尽快拉拢绰尔济,要和他们一支关系打好,最好将这位未来的皇后扯上联系更好,想到这,吴克善不由地将主意打到了姑姑身上,信上说让孟古青与阿拉坦琪琪格一起进宫,他得让姑姑好好给孟古青训练下,起码要在这次进宫时不出岔子。 至于太后让两人都进宫,吴克善有些摸不着为啥,但心里还是知道太后肯定不会害自己女儿的,剩下的就是叮嘱孟古青了。 想到这,吴克善忙叫人唤孟古青过来。 而宫中,木苔也和顺崽简单地说了这件事,大概就是有两个比他小的妹妹进宫来玩,其中一位是他未来的妻子,他需要对方好好相处,当然如果实在不喜欢,木苔也会想办法再换个试试。 木苔不打算让顺崽那么快立后,趁他现在还小还是先培养培养感情,起码让顺崽不讨厌吧?等顺崽相处的差不多了,就是举办婚礼的时刻,估摸着能拖到十五六岁左右。 那时候俩孩子心智都能成熟很多,至于孩子,木苔扒拉扒拉手指,她努力让朝中大臣都忙得来不及催吧! 第52章 木苔派人去科尔沁部落的事并没有瞒着,朝中大部分人都听到了风声,一时间算是安静不少,也得力于大部分朝臣都有自知之明,知晓这皇后人选的事他们可说不上话,更别这事他们都捞不到什么利益。 如果皇帝大了他们倒是还能送些人进宫,可现在皇帝还小,朝政更是小事有睿亲王做主,至于大事,现在朝廷就没什么大事。 不少人还很纳闷,怎么这先帝一死,几个王爷倒是变得团结不少了,把朝廷当面团一样,是圆是扁都是他们说的算,更别说后宫了,听说太后在宫内搞得什么六宫制度,硬是把后宫弄得像铁桶一样,前朝太监宫女更是打发出来不少,更别提其他人的探子。 他们想在新帝婚事上捞点好处也完全没地方插手,毕竟都知道靠联姻维系科尔沁部是必要的事,只能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政务上。 眼下朝中还有件“小事”,那就是黄河汛期的到来。 黄河汛期一直以来都是最紧张的时刻,不同于现代科技的发达,清朝时期对黄河产生的自然灾害还没有一个完全的解决方法,所以没到汛期时,就有不少百姓担心自己会变得无家可归。 以往各个朝代对于汛期就十分苦恼,到了清朝也免不了,尤其是地方上的官员,已经在提前上折子求朝廷准备救灾了。 虽然是预防早了一下,但也足以说明汛期的恐怖。 为此顺崽也颇为苦恼的坐在金顶上看着月光,现在他也明白自己的领土远远不止皇宫这块地方了,而是目不能及的广阔疆土。 “哎,朕老了,这么多事,朕感觉老了十岁了。” 听着他的话,底下的太监们都懵了,看了眼已经长大了不少的皇帝,据他们所知皇上今年也不过十岁吧,这老从何来啊? 还是一直陪在顺崽身边的大太监面不改色地朝着上方安慰道:“圣上切莫心急,这俗话说的好.....”他嘴里一边劝着,一边朝身后的人打着手势,示意他们赶紧去叫能制得住皇帝的人来。 顺崽丝毫没感觉到被安慰,想他一开始就不该被美食诱惑答应皇额娘,这些年他就搞明白了,人类崽崽十岁根本就不用工作,o( ̄ヘ ̄o#)只有他傻乎乎的被骗的六岁就开始上班了,简直是过分!! 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弄得,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简直就是要压垮他一样。 当视线瞄到一旁一同爬上来悠闲吃竹子的熊猫崽崽时,顺崽感觉自己承受的太多了,他也好想只当一个吃吃睡睡的崽崽的,想到这,顺崽摸了一把熊猫崽崽的背毛,嘀咕道:“身为熊猫皇帝也太难了吧。”他的想办法争取下自己的权益,不然等他长大了就更没机会了。 想到这,顺崽的眼神瞬间就坚定下来了,等会皇额娘来了,他一定要提好多好多要求! 刚念叨着,他就眼尖地看到了急急忙忙赶来的木苔,瞬间就摆好了姿势,就等着木苔哄他了。 可他忘了,木苔可是将他一点点养大的,对他简直是了如指掌,更别说他想的什么主意。 其实早先木苔就察觉到了顺崽有点小脾气了,出于大人的坏心思,她一直憋着就想看看顺崽能闹出什么小动静,所以当太监捉急忙慌地来禀报,顺崽爬上房顶的时候,她就立马赶过来了。 仰头看着房顶上那个估计背过身子不看她的,她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又很快收敛了下去,急忙喊道:“顺崽,快下来,要是摔了怎么办。” 哼o( ̄ヘ ̄o#),顺崽动了动身子,当做没听见一样。 顺崽赌气地背对着下方,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努力营造一种“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气势。夜风吹动他龙袍的下摆,月光勾勒出他故作深沉实则稚嫩的轮廓。旁边的熊猫崽崽“嗯”地叫了一声,啃着竹子,丝毫没被这紧张气氛影响,圆滚滚的身体惬意地挪了挪位置。 第56章 木苔仰着头,看着他这副闹别扭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小祖宗!这屋顶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万一滑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得更柔和,但也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顺崽,听话!快下来,皇额娘接着你。”她甚至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 “……哼。”顺崽的小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幅度虽小,足够让底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心想:哄哄就想打发朕?才没那么容易!朕可是被骗了整整四年啊!四年!那些本该躺着吃点心看蚂蚁搬家的宝贵时光! 木苔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家伙心里的委屈值估计快爆表了,而且肯定憋着满肚子“不平等条约”。她眼底的笑意加深,但语气却故意严肃了一点:“顺崽!你是不是非要皇额娘也爬上去接你?这成何体统?” 这话果然戳中了顺崽。他偷眼往下瞄了一下木苔的旗装和高跟鞋。呃…让皇额娘爬屋顶?虽然画面可能很有趣,但顺崽脑子里闪过几个模糊但可怕的画面(多半是自己被皇额娘用故事“教育”得太投入产生的想象),小身板下意识地缩了缩。 “那……那你答应朕几个条件,朕就下来。”顺崽依旧没回头,鼓着小脸,声音带着点委屈巴巴的鼻音,努力让自己的童音听起来掷地有声。 “哦?”木苔挑眉,嘴角微扬,“说说看,要谈什么条件?”她心中暗忖:来了来了,小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顺崽一听有门儿,精神一振,猛地转过头。月光下,他那张小脸带着十岁孩童不该有的沧桑(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但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计划得逞的狡黠和“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渴望。 “第一条!”他竖起一根胖乎乎的小指头,开始滔滔不绝,“朕每日批阅奏章的时间,不得超过……不得超过两个时辰!不,一个时辰!睿亲王伯伯那么能干,那些小事全交给他好了!”嗯,睿亲王伯伯对自己很好,推给他最放心。 底下木苔带来的宫女太监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论,都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大太监低着头,嘴角抽搐:小祖宗诶,您这“削权”削得也太直白了。 木苔忍着笑,不动声色:“睿亲王是忠心,但有些事终究需要皇上过目定夺。一个时辰太短,两个半时辰,如何?” 顺崽小嘴一撅:“两个个时辰!多一炷香都不行!”他坚守“阵地”。 “……好,依你,两个时辰为限。”木苔痛快地点头。这点她其实有数,本来也没打算让十岁孩子天天累死累活。接下来才是小家伙的“主菜”。 “第二条!”顺崽底气更足,“朕要休沐!十日……不,七日休沐一次!休沐日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睡觉、去御兽苑看动物、或者去南书房找那些有趣的书看都行!就是不准任何人拿奏章来烦朕!”他语速飞快,生怕被打断,把心中压抑已久的“放假梦”一股脑倒了出来。旁边的熊猫崽崽啃完了一段竹子,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嗝。 木苔沉吟了一下。七日一次稍显频繁,但考虑到小家伙确实还小……“一月休沐四日,可分作两次。提前安排好政务交接,准你在休沐日做喜欢的事,但不得出宫胡闹,也不可太过放纵饮食。如何?” 顺崽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个月能休四天!虽然没达到一周休一天的“终极梦想”,但也比现在天天连轴转强多了!他矜持地点点头:“唔…那好吧,第三条!” 这次他顿了顿,似乎在措辞:“那个……黄河要发大水了是不是?很多地方都在求朝廷准备?”他回想起下午自己苦着脸看那些冗长的奏疏时瞥见的内容。 “确有此事。”木苔神色稍正。 顺崽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忧国忧民(其实是想减轻工作量):“朕觉得……这等关乎黎民社稷的大事,不能只压在朕一个人身上!朕决定!委派……唔,委派六部尚书中经验最丰富的那几位组成…组成‘防汛抗旱救灾特别议事小组’!对!让他们先商讨出详细的预案和物资清单,然后再呈报给朕和睿亲王伯伯审核!朕只负责决策最重要的几项!其他琐碎,让他们小组自己商议着办好了!”他越说越溜,这套“甩锅大法”是他下午看奏章时灵光一闪想出来的,自觉非常高明,不仅能解决实际问题,还能有效减轻“朕”的负担! 木苔这下真的有点惊讶了。她抬头看着屋顶上那个小小身影,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这小鬼头……虽然出发点是为了偷懒,但这主意……听着竟有那么几分可行。让专业的人去做擅长的事,皇帝和摄政王把握大方向,这本就是效率之道。只是他这取名…… “‘防汛抗旱……特别议事小组’?”木苔努力绷着脸,重复这古怪又冗长的名字,感觉有点好笑,这是在金手指上学了不少东西啊,也亏他能记住。 “对!名字要长才显得重要嘛!”顺崽理直气壮,“皇额娘你答不答应嘛!”他摇晃着小腿,开始动用撒娇攻势。 木苔看着他期待又紧张的小脸,再看看旁边那只完全置身事外、已经摊成一张熊猫饼开始打盹的小家伙,心中满是柔软。顺崽再鬼灵精怪,终究还是个渴望玩耍的小孩子,再加上他以前可只是熊猫,能想到分权协作,已经是“进步”了。 她展颜一笑,那笑容在月色下格外温柔,带着看透一切的包容:“好!皇额娘都答应你!三个时辰公务,一月休沐四日,成立你那个‘防汛抗旱救灾特别议事小组’!” “万岁!”顺崽高兴地差点从屋顶上蹦起来,被木苔一声急呼才稳住。他小脸乐开了花,心里的委屈和疲惫瞬间一扫而空,“皇额娘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木苔笑着张开双臂,“现在,可以下来了吗,崽崽?” 顺崽目的达到,心情大好,所有的“防备*”立刻解除。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半梦半醒的熊猫崽崽(后者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在大太监的接应下,利索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脚刚沾地,就被木苔一把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暖香袭来,顺崽舒服地蹭了蹭,小声抱怨:“皇额娘,屋顶好凉的,早知道多穿点了……” “小猴子!”木苔笑着拍了下他的小屁股,“下次再敢爬高让皇额娘担心,这些新得的‘好处’可就没了。”语气里满是宠溺,却也带着认真的告诫。 “知道啦!”顺崽抱着木苔的脖子,心满意足。他瞥了一眼怀里睡得流口水的熊猫崽崽,又感受着这温暖的怀抱,突然觉得…… 嗯,当皇帝确实挺累的。 还是当个被皇额娘宠着的、能提“合理要求”的小崽崽最好…… 不过至少今晚的“抗争”,胜利了!至于明天的政务?明天再说吧,崽困了。 第53章 第二日一早,顺崽就睡到了自然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真把木苔吓到了,今日居然没人来催他起床。 发现这件事的顺崽难免有些小得意,但又有点心虚,尤其是发现自己昨天是睡在慈宁宫的。 木苔倒是像是没发生什么一样,听见他醒来之后立马就让人唤他过来了,瞧见他偷瞄的样子,不免勾起了笑容,伸手将他搂在了怀里,摸了摸他毛茸茸脑袋(头发在她看来就是另一种毛茸茸)的触感,心底涌上熟悉又陌生的柔软。 这感觉,依旧是和当年抱起那只圆滚滚、依赖她的小熊猫“顺崽”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当年担心的是小家伙从树上摔下来,现在担心的是这小皇帝从象征权力的金顶上摔下来。 “睡好了没?”木苔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是纯粹的放松和庆幸,剥去了太后的威严外壳,只剩饲养员的本能,“去传膳吧,别饿着我们顺崽了,多准备点顺崽爱吃的。”她一边吩咐着大太监,一边又忍不住摸了摸顺崽的小肚子。 顺崽在她怀里蹭了蹭,舒服地眯起了眼,昨晚上谈判的“锋芒”消失无踪,只剩下依赖和满足。“皇额娘答应了的,说话算话哦。”他小声嘟囔,强调着胜利果实。 “算话,都算话。”木苔松开他一点,好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指尖忍不住轻轻刮了下他软糯的脸蛋——这动作也和当年刮熊猫顺顺的鼻子如出一辙,“不过顺崽啊,你那‘防汛抗旱救灾特别议事小组’的名字……”她努力忍住笑,“也太长了些,听着像个……嗯,像个很长的点心名字?”她巧妙用他贪吃的特性打趣。 “才不是点心!”顺崽气鼓鼓地反驳,但被皇额娘的笑容感染,也咧开嘴笑,“要长才显得重要嘛!这可是朕第一次成立‘特议组’!”他小小的胸膛挺了挺,带着初尝权力的新奇和一点小骄傲。 “好好好,依你,”木苔牵起他的手,往暖阁走,“不过既然是你提出来的‘特议组’,那黄河的事,你这小脑袋瓜里,有没有一点从‘那边’得来的主意?”她目光温柔地引导着,刻意放低了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她知道顺崽的“金手指”,这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秘密,也是她能以现代知识引导这个朝代的桥梁。 第57章 顺崽的大眼睛眨了眨。在皇额娘温暖的掌心包裹下,属于小皇帝的警惕松弛了,属于熊猫顺顺的依赖和分享欲占了上风。他努力在脑海里那个庞大的“图书馆”中搜索起来。关于防洪……水泥?混凝土?不行不行,现在大清哪里去找这个?大堤……坚固的材料……办法…… 他脚步慢了下来,小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开始放空,显然进入了深度的信息调取状态。 木苔耐心地等着,没有催促,只是轻轻握着他的手,给予无声的鼓励和安心感。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屏息凝神,不明所以地看着小皇帝似乎在对着空气苦思冥想,只有木苔知道,这是最珍贵的时刻。 片刻之后,顺崽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藏宝图的最后一块碎片! “有了!”他兴奋地小声喊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木棠的耳朵,“皇额娘!我看到一种办法!虽然现在没有那种很厉害的水泥……但是!我看到他们用好多层厚厚的草席和土,像绑粽子一样,一层一层叠起来压实!还有!里面可以加……加芦苇编的网!很密很密的网!听说那样能更结实,比光是土好多了!洪水冲过来就能‘陷’进网里,没那么容易冲垮!” 他说得有些凌乱,带着孩童的比喻(粽子),但木苔听懂了——埽工技术(fascinework)!中国古代智慧的结晶,用树枝、秫秸、芦苇等材料扎成巨大的捆束,层层铺叠,再压土夯实形成挡水屏障,其中用草绳或芦苇编织的网(他形容的)确实能起到很好的固定和缓冲作用!她记得这是明清时期黄河大堤上的重要防护手段之一。 “还有吗?”木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继续引导。 “嗯……还有!”顺崽更来劲了,“那些草席粽子……不,是那个……埽……对,好像是叫‘埽’?我看到图了!”他似乎终于搜到了名词,“它们放的时候不能随便放,要放在水特别凶、特别容易被冲坏的地方!而且不能放得太密集或者太稀疏……要听专门的老河工爷爷的话!他们经验多!”他还搜到了因地制宜和重视传统经验的关键点。 “好!好主意!”木棠毫不吝啬地给予肯定,揉揉他的头,“顺崽真了不起!这些可都是救民的好法子!比干坐在那里批那些诉苦求粮的折子强多了,对不对?” 这话简直说到了顺崽心坎里!他用力点头:“对!给他们钱粮工具,让他们按照这个法子去修堤,总比等洪水冲过来再哭强!”小皇帝脸上露出了属于熊猫的得意和属于明君的雏形责任感。他解决的不仅仅是他讨厌的工作量,更是无数百姓的生命财产。 “所以啊,”木苔牵着他走进暖阁,姜茶的甜香已经飘来,“成立你的‘特议组’第一步,就是把你刚才想到的这些宝贵主意,告诉那些懂行的臣子们。让他们去评估、完善,再制定详细的章程。你只需要负责说出想法,最后做最重要的决定,然后监督他们做好,好不好?”她再次明确了“特议组”的运作模式,核心决策权还在小皇帝手中,但前置工作和执行放手给专业的人,这正是管理(无论是人还是熊猫)的智慧。 顺崽接过温热的、加了蜂蜜的姜茶,满足地喝了一大口,被甜得眯起了眼:“嗯嗯!朕要亲自去跟他们说!还要让他们给朕画那种……那种施工的图纸!要画得大大的,让朕能看清楚!”他想象着自己能参与“大型工程”的新奇感,工作似乎也没那么枯燥了。 看着恢复了活力,甚至对解决实际问题产生了一点兴趣的小皇帝,木苔心中满是欣慰。这只穿越来的熊猫崽崽,在努力地适应这个身份,并用他独特的方式为这个世界带来好的改变。也许推动基建的钥匙,就藏在他每一次偷懒式“抗争”后被引导出来的“金点子”里。 暖阁外阳光肆意,照的屋内也暖暖的。 解决了心头大事、满足了口腹之欲的顺崽,又觉得困意上涌,抱着木苔塞给他的软乎乎抱,蜷在软榻上,小脑袋一点一点。 木苔示意宫女拿来薄毯,轻轻为他盖上,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看来这些日子还真是把顺崽累坏了。 “好好睡吧,顺崽。”木苔替他掖好被角,低语道,“明天开始,好好‘指挥’你的‘特议组’,给大清……捆一个结实又好吃的防洪‘大粽子’。” 暖阁内茶香氤氲,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木苔坐在软榻旁,手边摊开几份奏折,目光却柔和地落在蜷成一团、呼吸均匀、小脸睡得红扑扑的顺崽身上。小家伙怀里紧搂着那个软枕,无意识地把小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几缕头发翘起来,像极了熊猫崽崽睡得四仰八叉时露出的绒毛耳朵。 “这阵子是真累着了……”木苔轻声吩咐侍立在旁的苏麻喇姑,“今日的早朝免了。传哀家懿旨,着睿亲王、议政王大臣会议、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午后至慈宁宫西暖阁议事。就说……事关黄河汛期,皇帝陛下有重要谕示。” “嗻。”苏麻喇姑领命而去,动作轻得未惊扰分毫榻上熟睡的小祖宗。 木苔的目光重新落回折子上,心思却活络起来。 顺崽提出的“埽工”结合苇网加固的想法,确实是因地制宜的好法子。但纸上谈兵易,落实下去却千头万绪。钱粮、物料、征集民夫、工部匠作司的技术指导、地方官吏的执行力……环环相扣,哪一环出了问题,都是人命关天。而且顺崽那个“特议组”的名头,也得在他亲自出场前,先垫垫底,免得那些老狐狸初次听闻太过惊诧。 她提笔,在几份关于黄河备防的奏折上,用朱批写下清晰的指令: “工部:速令河南、山东、直隶河道总督府据实报来各险工处详细地形水势图,着令经验丰富之老河工同往勘查,详述往年所用物料、工法及成效利弊。着工部匠作司精选熟悉埽工之老匠,三日内至值房候命。” “户部:核算现有库银,厘清可用之粮米储备。即日起,筹措采购上等麻绳、毛竹、芦苇(需密实坚韧者)、秫秸、壮柳条枝及铁料(用于桩头钩连)。先行核算五十万两预备银,待详细计划呈上再酌情增拨。严令所购物料不得以次充好,违者严惩不贷。” “吏部:发文沿河州县,命其严加督促里甲预备民夫,登记造册,并安抚民心,宣扬朝廷此番备防决心。凡因工致伤、致死者,由地方官核实上报,按例抚恤,不得拖延克扣。若有怠政扰民者,即刻拿问!” 批完这些,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皇帝虽小,但皇太后代行政令已久,这朱批便是最高指令。她提前将这些执行层面的铺垫做好,等顺崽的“金点子”抛出时,才能有更坚实的根基。这不仅仅是帮儿子减轻负担,更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扯皮,能在汛期前争取宝贵的时间。 午后,阳光偏西。顺崽在宫女轻柔的呼唤中醒来,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一歪头就看见木苔含笑坐在一旁。 “醒啦?睡得可沉,小猪似的。”木苔笑着递过温热的帕子。 顺崽下意识接过擦脸,脑子慢慢回笼,猛地想起:“皇额娘!那个……那个‘特议组’!” “是‘防汛抗旱救灾特别议事小组’。”木苔一本正经地纠正,眼里满是笑意,“放心,没忘。人我都给你叫来了,就在西暖阁候着呢。” 顺崽立刻精神抖擞,三两下爬下软榻:“快快快!朕要更衣!穿那个绣了小小金龙的常服!气势足!” 西暖阁内,气氛略显紧绷。睿亲王多尔衮坐在上首左侧闭目养神。工部尚书图海和户部尚书巴哈纳垂手肃立,另外几位议政大臣相互交换着眼色,对于今日不寻常的午后召见,以及传言小皇帝昨日“登高望月”后突有“妙想”,皆心怀揣测。太后的几道急旨朱批他们也传阅了,要求明确严厉,透出不同寻常的决心。难道小皇帝……真有什么惊世高见? 帘子打起,木苔牵着换好崭新常服的顺崽走了进来。顺崽努力板着小脸,试图展现帝王的威严,但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压不住的兴奋和新奇。 “臣等恭请皇上圣安,太后慈安!”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众卿平身吧。”顺崽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显得沉稳些,“今日召各位爱卿来,是为黄河防汛之事。朕近日思之良久,忧心如焚……”他顿了顿,在木苔鼓励的目光下,直接切入核心,“故朕决定,成立一个‘防汛抗旱救灾特别议事小组’,专责统筹此事!” “特……特议……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这名字着实拗口又新鲜。但睿亲王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如炬地看向小皇帝和他身旁的木苔。 “对!”顺崽挺起小胸脯,“朕任命工部、户部为特议组核心成员!睿亲王总领其事!”他先点了核心,然后把昨晚和皇额娘讨论(实则是他搜到的知识)的“妙法”一股脑倒了出来,依旧是那个充满童趣却直指关键的比喻:“……河水凶险处,用那草席土包,层层叠叠压实,像裹粽子一般!里面再填上密密的芦苇网子,水冲过来它就陷进去了!关键地方要用这种‘埽’,还得有经验的老河工领着,不能乱放……” 第58章 虽然用词稚嫩,但核心意思清晰无比:材料(草席、土、密实芦苇网)、工艺(层层压实、内设缓冲网)、实施(重点险工、依靠老河工经验)。结合木苔上午的朱批内容(物料采购、民夫征集、技术支持、抚恤),瞬间填补了操作层面的细节。 阁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工部尚书图海眼神越来越亮,他主理工部多年,河道工程也是本分,立刻敏锐捕捉到小皇帝这“粽子埽工配苇网”的点子虽然名字古怪,但其原理与加固河堤薄弱环节的传统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那“密网陷水”的比喻,暗合了加强结构韧性、分散水势冲击的关键!他越琢磨越心惊,忍不住脱口而出:“皇上此法……此法精妙!苇网固埽,可增其韧性与稳固!选险工施为,正是要害!”他激动地都忘了自称“臣”。 户部尚书巴哈纳也反应过来了,钱粮是保障,立马跟上:“皇上英明!太后朱批已命户部筹措物料,只是这芦苇网子需大量密实上品芦苇,恐需专向产地大量采购,麻绳用量也将剧增……” 多尔衮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皇上年幼,思虑却深远。此‘特议组’正合其宜!由臣等分头督办,方可令这草席土包的‘粽子’,裹得又快又好!” “正是此理!”顺崽见大家接受度良好,还夸他点子好,简直心花怒放,成就感爆棚,“特议组即刻开始议事!图海尚书,你让匠作司快点画大大的图来给朕看!还有,老河工的经验最宝贵,不可怠慢!巴哈纳尚书,钱粮要够!不够再想办法!”他终于体会到了“指挥若定”的感觉,小手一挥,发出了第一个真正具有实质意义、关乎国计民生的指令。 一场围绕如何高效“裹防洪粽子”的务虚会谈,迅速变成了以材料、技术、资源调配为核心的实干会议。睿亲王掌控全局,协调各方;工部专攻工程细节,落实埽工与苇网结合的技术标准;户部全力保障钱粮物料到位;议政大臣们补充执行层面的协调与监督。 木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嘴角挂着欣慰的笑意。小皇帝顺崽站在椅子边上,努力踮着脚听臣子们讨论那些他听不太懂又觉得好像很重要的细节(比如苇网经纬密度多少合适、柳条桩的排距……),小脸上一会儿好奇一会儿茫然,但那份专注和“这事很重要”的认真劲儿却清晰可见。 第一份由他这只误入深宫、自带搜索金手指的熊猫小皇帝主导的“基建工程”,终于在一个午后,于慈宁宫西暖阁,像一颗小小的种子,被稚嫩却充满希望的声音种了下去。接下来,就看它能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长成怎样一副足以抵挡洪水的坚韧模样了。 第54章 慈宁宫西暖阁关于“裹防洪粽子”的议事,在睿亲王多尔衮雷厉风行的掌控下迅速推进。 “……工部匠作司会同河工老把式,十日内必须核定标准:苇网编织密实度、草席尺寸规格、土料配比及压实工序!”多尔衮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疑,目光扫过工部尚书图海,“图海大人,此为根基,不容半分差池!延误一日,提头来见!”图海浑身一凛,躬身道:“臣领旨!必当全力以赴!” 多尔衮转向户部尚书巴哈纳:“巴哈纳大人,山东济宁州、河南开封府两处大型芦苇荡,务必派得力干吏持本王手令坐镇督办,价格公允,严防奸商囤积、哄抬!麻绳、秫秸、柳条,五日内至少凑齐预计总量的三分之一!后续源源不断!钱不够?”他冷哼一声,“查!本王倒要看看,赈灾的银子都烂在哪个仓库底了!该动就动!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巴哈纳额头冒汗,连声应是,心里盘算着该拿哪个撞枪口的皇商“祭旗”以迅速筹措第一批银两。 关键在人选。 多尔衮的指尖重重敲在铺开的《黄河河道总图》上,目光锐利如鹰隼:“河道总督杨方兴,老成持重,于河南河道情势了然,坐镇开封统筹全局,居中调度粮秣物料、民夫分配!”他点了河南总领人选。 他的手指挪向山东段一个醒目的标记点——曹县决口旧址。“此处,前年虽经抢堵,根基未稳!今春水势已显异动!此是重中之重!”多尔衮的眼神扫过几位面有豫色的议政大臣,“必须派一个既能做事,又足够狠,敢得罪人的人去!且此人必须懂河工,至少懂几分!”现场一时沉默,这差事,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极可能就是替罪羊,尤其汛期将近,压力山大。 “臣……臣或可……”一位吏部侍郎试探着想毛遂自荐点稳妥之处。 “本王举荐一人!”多尔衮的声音斩断犹豫,目光直接投向角落一个一直沉默肃立的年轻官员——翰林院编修刘藻。此人清瘦,目光却沉稳内敛,因一篇治理河患的策论深得当朝几位大儒赏识,虽品阶不高,却是有名的不畏权贵、较真务实。“刘藻!” 刘藻猝然被点名,急忙出列:“王爷。” “你的那篇《论河患疏浚并重说》,本王看过,切中时弊!纸上谈兵终是虚妄。你可敢去那曹县险工,做这第一线的‘督河御史’?给你临机专断之权,三品以下河道文武官吏,若有懈怠推诿、中饱私囊者,你可先斩后奏!但,”多尔衮语气陡然凌厉,“若因你延误、轻慢、不懂装懂而误了工程,本王亲自送你九族上路!” 这任命,风险与权力都大得惊人!连木苔在帘后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小顺崽虽然听不懂“先斩后奏”后面的狠话,但感觉气氛骤然紧张,小手不自觉抓住了木苔的衣袖。 刘藻面色白了白,随即涌上一股决然。他深吸一口气,撩袍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颤,却字字清晰:“臣,刘藻,领旨!必不负皇上、太后、王爷重托!以曹县大堤为家,以河工之命为重!堤在人在,堤溃人亡!”这不仅是承诺,更是立下了军令状!一个七品编修,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拥有了极大的权力,也背负了泰山压顶的责任。 顺崽听着这份狠厉与决绝,小心脏咚咚直跳。他拉了拉木苔的袖子,小声问:“皇额娘……那个人……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看着地图上那个标记点,似乎想象到了滔天洪水的可怕。“会……会死吗?”他的熊猫直觉让他对这个被“推出去”的官员本能地感到担忧。 木苔轻轻握住他冰凉的小手,低语安抚:“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刘藻有才华,也有胆魄,这是他的机会。”她看着刘藻,眼中有着一丝敬佩和怜悯,“有王爷在后面撑着,他会尽力。顺崽不怕,我们要做的,是为他们尽力提供支持。” 郑亲王济尔哈朗这时开口:“十四弟举荐甚是!不过,仅刘大人一人身兼文武、临机专断,且职卑年轻,恐地方官吏阳奉阴违者不少。不如遣一员宗室干将为‘巡河钦使’,有身份震慑宵小,同时也能襄助刘大人,并作为王爷耳目?”他建议道。 济尔哈朗老成持重,考虑得更周全。 多尔衮略一思忖,点头:“好!着贝子硕塞为巡河钦使,统领护河标营,兼查地方吏治,协理物料民夫!刘藻主事,硕塞坐镇弹压支持!”硕塞是肃亲王豪格之子(皇太极之孙),年纪轻但有勇力,为人也算方正,身份贵重可镇场面。此二人搭档,一个懂行肯干,一个能压阵协调,算是最优解。 至此,黄河防汛的人事骨架初步搭建。河南、山东、直隶分段督办,关键险工曹县由刘藻主事、硕塞护持。一道道带着睿亲王滚烫印信、措辞严厉如同催命符的谕旨立刻发往各地。 木苔看着那份刚刚出炉、墨迹未干的官员派遣名单,心中沉沉。这名单,是用权力和重压临时搭建的堤坝。她心中默念: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是顺崽第一次动用“金手指”参与国策,也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干预”是否能带来好结果的试金石! 就在这时,苏茉儿上前轻声在木苔耳边通禀:“启禀太后、皇上,科尔沁亲王吴克善之女孟古青格格、多罗贝勒绰尔济之女阿拉坦琪琪格格已在侧殿候见。” 沉闷严肃的议事气氛被瞬间打破。顺崽眼睛一下子亮了,几乎忘掉了刚才的沉重,带着点兴奋和好奇看向木苔。 木苔收敛心神,轻声道:“先让她们在侧殿稍作休息,待我和皇帝处理完政事。” “喏。”苏茉儿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去外面传达消息。 不一会,多尔衮等人商议的也差不多了,知晓太后待会要找见科尔沁来的贵女,便纷纷告辞。 待到他们离开后,木苔这才对苏茉儿说道:“宣她们进来吧。”她特意看了看还有些懵懂的顺崽,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意在提醒他注意仪态。 殿门缓缓开启。 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草原明珠。 前面一位,约莫十一二岁光景,身形已略显少女的娉婷,正是孟古青。她穿着一身簇新的、符合宗室身份的香色旗装,梳着精致的两把头,上面簪着珊瑚珠花和点翠小凤钗,华丽耀眼。然而,与这身精心装扮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她那张如带露玫瑰般娇艳却绷得紧紧的小脸。 第59章 下巴微扬,嘴唇紧抿,一双本该明媚的大眼睛里蕴着显而易见的不情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她依着嬷嬷教导的标准姿态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声音清亮却透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臣女孟古青,恭请皇上圣安,太后慈安!”那“臣女”二字,咬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强调自己并非任人摆布的礼物。 在她侧后方,年龄略小一两岁的阿拉坦琪琪格显得活泼得多。 她穿着一身更活泼的茜红色骑装改良的旗装,小鹿般灵活的大眼睛亮晶晶地,好奇地、甚至是有些急切地打量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以及坐在高处的两个人。她的行礼带着草原儿女的干脆利落,声音像草原百灵鸟一般清脆,用满语说道:“琪琪格拜见皇上!拜见姑奶奶!” 她甚至没用人教规矩的“臣女”,直接用了血缘上的亲昵称呼,一声“姑奶奶”更是拉近了距离,透着天然的亲近和毫不掩饰的兴奋。 尤其当她偷偷抬眼看到宝座上那位清秀的小皇帝时,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顺崽瞬间就被琪琪格的活泼和甜笑吸引了,她像草原上的小太阳,光芒四射,让他也忍不住跟着咧嘴笑了笑,又赶紧在木苔的无声提醒下绷住小脸。 木苔看着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孩,心中那盘棋越发清晰。 她目光柔和地落在孟古青身上:“好孩子,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孟古青依言抬起下巴,那紧绷的眉眼和小小的娇蛮并未完全散去,但面对太后的威严,她还是竭力维持着表象的恭敬。 “舟车劳顿,辛苦你们了。”木苔的语气充满长辈的关怀,化解着略显紧绷的气氛,“以后就安心在宫里住下,跟自家人一样。”她微微倾身,带着点神秘的笑意,对着两个女孩,目光却在孟古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哀家,可是为你们准备了些有意思的事儿呢……” 孟古青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这位姑母的眼神,温柔中带着洞察,仿佛轻易就能看穿她那层伪装的骄傲。 琪琪格则立刻雀跃起来:“姑奶奶,是什么好玩的事呀?” 木苔但笑不语,视线转向身边努力挺直腰板、想表现成熟的小皇帝:“皇上开心了,这是又有伴了。” 顺崽赶紧点点头,目光还是忍不住飘向笑容甜甜的琪琪格,对那位看起来不太好靠近的孟古青,则有一点点本能的不太喜欢。 宫外,刘藻带着沉重的使命和微薄的盘缠,骑着一匹瘦马,在几名亲兵护卫下悄然离京,直奔黄河险滩曹县。他的前途,如同那浑浊汹涌的黄河水,前途未卜。 宫墙内,新来的两位科尔沁格格,怀揣着不同的心思,踏入了这个巨大的、充满规则与变数的金丝牢笼。她们的命运轨迹,将被木苔这位来自未来的“饲养员”,强行扭转并融入王朝巨变的长卷之中。 第55章 安置两位格格的任务落在了苏茉儿身上,琪琪格被安排在了景阳宫西侧阁,紧邻顺崽日常读书玩耍的澄瑞亭,这让她开心不已,而孟古青则被安排在更加安静雅致的静怡斋。 苏茉儿行事周全,按照木苔的暗示,琪琪格的住处点缀了不少色彩鲜艳、充满童趣的摆件和草原风情的挂毯;而静怡斋的书案上,则悄然放了几本精心挑选的、带有绘图插页的《本草图谱》和记录民间验方的札记。 然而,第二天清晨,木苔召见两位格格至慈宁宫用早膳时,孟古青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膳桌上精致异常。顺崽虽然努力维持着皇帝形象,但小嘴还是被美味的豆沙卷、翡翠虾饺塞得鼓鼓囊囊。琪琪格则完全不拘束,大口吃着草原风味的手抓羊肉,小脸吃得油汪汪,还不时把觉得好吃的点心推给顺崽:“皇上!这个好吃,你也尝尝!”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吃得热闹非凡,像两个分享零食的小玩伴。 唯独孟古青,心事重重,她看着琪琪格“不守规矩”的举止和小皇帝竟然也毫不在意地接受,心里本就拧着一个小疙瘩。 再看到琪琪格被安排在那么方便、近乎纵容的住处,而自己却被“发配”到满是药味旧书的地方……更让她感到委屈和不公,她可是吴克善亲王的嫡女!琪琪格的身份可比不上她,甚至辈分上都得叫她一声姑母。 席间,木苔状若不经意地提起:“哀家昨日做梦,又梦见草原上又遭了白灾(雪灾),牲畜冻毙不少,人也病倒了许多。路途遥远,太医院鞭长莫及。唉,若是有通晓医理的女子,能在寒冬里为牧民接生羔羊、包扎冻伤、辨识些驱寒活血的草药……不知能救下多少性命。”她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飘过孟古青。 孟古青捏着银筷的手指微微用力,她想起去年冬天,部族里的牲畜成片冻死,连带着好多体弱的老人和小孩子也没熬过去。 她阿布(父亲)焦头烂额,派出去的求医队伍几乎都冻在了半路。 那时候,部落里的萨满和唯一的汉人郎中都忙得脚不沾地……要是有更多的人懂,或许…… 可让她去学?堂堂亲贵之女,成天围着药罐子和病人转?孟古青高傲的心里涌起极大的排斥和轻视。她闷闷地放下几乎没动的银丝粥:“臣女饱了。” 木苔并不点破她的情绪,转而问道:“你们初来乍到,可有什么地方想去瞧瞧?或者喜欢做什么?” 琪琪格立刻举手:“姑奶奶!我想去御花园!听闻宫里御花园是最漂亮的,还想看看皇宫最漂亮的大树!”她兴趣点很明确——漂亮。 顺崽也来了兴致,兴致勃勃:“朕带你去!我知道哪棵树最高,哪棵树最大!还能……”他想到什么,瞄了一眼木苔,把“爬树”两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还能告诉你那些树都有多少年了!” 木苔微笑着应允,又看向孟古青:“孟古青呢?” 孟古青撇过头去,看着窗外琉璃瓦上反射的冷光,硬邦邦地说:“臣女就在静怡斋看书,不去给姑母添乱了。” 这几乎就是顶撞了,气氛一时有些僵,琪琪格看看孟古青不悦的脸,又看看顺崽和太后,想说什么又没敢。 木苔脸上笑意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静怡斋的书,确实值得看。哀家给你寻了一位学识渊博的师傅——太医院的王太医,他不但精通岐黄,更于古验方收集整理颇有心得,你上午便随他研习药理吧。” 晴天霹雳! “什么?!”孟古青瞬间忘了规矩,猛地转过头,那张精心打扮的小脸因震惊和愤怒而涨得通红,娇蛮之气彻底压过之前的隐忍,“让我去学……跟……跟太医……学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尖锐了几分。让她一个蒙古贵女,去跟那些身份低微的太医混在一起?这不是折辱是什么?! “*孟古青!不得无礼!”木苔声音一沉,属于太后的威仪瞬间弥漫开来。 孟古青被呵斥得一震,对上木苔那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心底那股怒火像被泼了盆冰水,瞬间熄灭大半,只剩下屈辱的冰凉和不甘。 她咬着下唇,眼圈迅速红了,小胸膛剧烈起伏着,却倔强地不再说话,只是别开了头,肩膀微微颤抖。 琪琪格吓得大气不敢出,顺崽也紧张地放下了筷子,一脸担忧地看着木苔,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学医让孟古青这么生气,但感觉气氛非常不妙。 木苔看着女孩强忍泪水的委屈模样,知道强压只会适得其反。 她放柔了声音,却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哀家说过,这不是寻常女儿家的消遣。它关乎人命,关乎生离死别,你要知道那往年上报的折子中,薄纸后面,是成千上万冻饿病痛、呼号待援的牧民!不是要你抛头露面悬壶济世,但懂得,就意味着一份希望,一种在绝境中也能伸出一只手的力量!” 她站起身,走到孟古青面前,递过一方锦帕,语气又缓了下来,带着一□□导:“你若有心,学到的本事,未必不能成为将来你襄助你阿布、佑护你部族子民的臂膀。这宫中多的是会吟诗作赋、描龙绣凤的贵女,哀家却需要一个能记住哪些草药可治冻疮,哪种针法能最快止血的女子。你,难道只能做个花瓶?” 最后这句,如同针尖,刺中了孟古青那颗骄傲又迷惘的心。 花瓶?她当然不甘心只做花瓶!可是……她低着头,看着锦帕上精美的凤纹,心里天人交战。巨大的委屈和被“轻视”的感觉仍在,但木苔那句“佑护部族子民”……像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她心湖激起了微弱却清晰的涟漪。 木苔不再多言,将锦帕塞在她手中,转而对琪琪格和顺崽说:“你们去御花园玩儿吧,正好让苏茉儿带新来的琪琪格认认路,顺崽,照顾着点妹妹。”念及想培养两人感情的事,木苔故意模糊两人之间的辈分关系。 琪琪格如蒙大赦,立刻起身:“谢谢姑奶奶!”拉起还有些愣怔的顺崽就跑,巴不得立刻逃离这压抑的氛围。 第60章 暖阁里只剩下木苔和依旧僵立着的孟古青。 良久,孟古青抬起通红的眼,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姑母,为什么……是我?”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她被推入这个“火坑”。 木苔叹了口气,拉着她冰凉的、微微颤抖的手,坐在旁边的软榻上:“因为哀家看到了你。你的聪慧,藏在你的骄傲下面。你的心气,远比旁人想象的要高。让你去绣花作诗,那才是折辱了你。学医救人这条路难,可通向的地方……远比那高墙深宫里的金丝牢笼,更广阔、更值得!” 她用手指轻轻拭去孟古青滑落的一滴泪,语气充满了期许,“给姑母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孟古青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只是把头埋在木苔的肩膀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那委屈、不甘和心底深处一点点被搅动的不安分,都化作了泪水。木苔知道,这道坎,算是勉强踏过去了。 接下来的路,还得靠这小丫头的倔劲儿和她自己的引导。 另一边,御花园的嬉闹声打破了先前的沉重。 顺崽指着堆秀山上最大的一棵罗汉松,对着身边雀跃的琪琪格得意道:“看!那个最大!秋天上面还会结好多果子,像小灯笼!还能吃……”他差点又说出“爬上去摘”,赶紧打住。 琪琪格眼里全是崇拜的星星:“哇!皇上好厉害!知道得真多!我们能……嗯,离近点看看吗?”她眼神灵动地看着小皇帝,满是期待。 顺崽立刻被这种崇拜的眼神鼓励了:“当然可以!走!朕带你去!”他自然而然地牵起琪琪格的手,两人像两只小兔子一样蹦跳着往堆秀山方向跑,苏茉儿和一众太监宫女无奈又好笑地在后面紧跟。 玩累了,两人坐在澄瑞亭里歇脚。顺崽献宝似地让人端上来他悄悄藏在亭子石桌下的点心——一碟撒了葡萄干和核桃仁的奶酥,还有一小碗的甜奶酪。 琪琪格眼睛亮得惊人:“皇上!你真好!我最爱吃这个了!”她拿起一块奶酥就往嘴里塞,吃得满足又毫无芥蒂。 顺崽被她直白的快乐感染了,也笑眯了眼。他想起自己的“重大任务”,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琪琪格,你知道朕在做什么大事吗?” 琪琪格嘴里塞着东西,含糊地摇头。 顺崽得意地摊开一张小地图(当然是简化版),指着上面的河流和几个点:“朕在救很多很多人!朕有个‘特别小组’,专门在捆‘大粽子’挡洪水!”他用他那稚嫩的语言解释着黄河防汛,还不时在地图上点一点:“这里……要用好多好多草席包土……这里,要那种密密网子扎起来……” 琪琪格听得似懂非懂,但“大粽子”“好多网子”这些词让她觉得很有意思。“皇上真厉害!连那么大的水都能挡!”她无比真诚地赞叹,那份毫不掺假的崇拜让顺崽的成就感达到顶峰,小小的胸膛挺得更高了。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飘荡在亭中。 而被苏茉儿半哄半劝带进太医院内设书房的孟古青,此刻正面对着面无表情的王太医和几大摞散发着陈年药味的典籍。王太医递给她一本《雷公炮炙论》,让她抄写前十页。孟古青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陌生药名“炮炙”方法,一股浓烈的屈辱感再次翻涌,狠狠把笔摔在了桌上!墨汁溅上了她簇新的香色衣袖。 木苔此时却不在调解矛盾,她来到了位于慈宁宫后一处不起眼、特意改造过的偏殿——她未来的医药“实验室”。 看着那些被妥善保存的发霉豆腐块、几头饱满的紫皮大蒜、以及小心翼翼移栽在暖棚木槽里、刚冒了点新绿不久的青蒿,眼中闪烁着探索的光芒和不容失败的决心。 第56章 曹县,黄河故道险工段。 泥土混合着尚未解冻的冰碴,被呼啸的寒风卷起,抽打在人的脸上刀割般生疼。 浑浊的河水打着旋儿从上游涌下,带着沉闷的呜咽,冲撞着去年才勉强堵上的决口位置。 堤坝下,民夫们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的单衣,喊着低沉号子,用简陋的工具艰难地挖掘着硬梆梆的土层,将秫秸、草席和土石层层叠压。 监工的小吏缩在避风的土坡后,搓着手,呵斥着进度缓慢的民夫。 新任“督河御史”刘藻,穿着满是泥点的青袍,几乎快看不出底色,早已没了翰林清流的半点风雅。 他蹲在堤岸边,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看着被河水反复冲刷、已经开始松动下陷的一段草埽(草席裹土压实捆扎成的防护体),河水像是窥探到了猎物的破绽,正集中力量撕咬着这里。 “刘大人!刘大人!”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连滚带爬跑来,帽子都歪了,“不行啊!苇网!工部发来的苇网根本不够密实!稍微用点劲就扯坏了!放下去没半天就叫水冲散了!这怎么捆粽子?!” 刘藻的心猛地一沉,苇网!关键的材料!他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 这些日子,他白天在工地上连轴转,查看每个险点,组织抢修;晚上在四面透风的临时值房里核对物料清单、核算人力需求。 他亲自去上游勘察水情,险些掉进黄河,缺衣少食的民夫暴动过一次,也是他豁出命去弹压安抚,人已瘦脱了形,全靠一股韧劲撑着。 “哪里采购的?!”刘藻声音嘶哑。 “说是……是山东布政使司拨出来的库底子……”工头不敢看他眼睛。 “混蛋!”刘藻狠狠一拳砸在旁边土上,冰冷的刺痛感丝毫压不住怒火。层层盘剥,连保命的材料都敢以次充好!“立即停工!这些烂货统统堆到堤下空地!去找管河同知(河道总督府辖下的官员)来见我!” 刘藻强压怒火处理着眼前的烂摊子,他亲自带着几个亲兵翻检那些劣质苇网,一边记录劣品特征数量,一边在心头飞速盘算:等工部从开封那边调?来不及!本地采购?他想起初来时那个被他查出贪墨工料、已丢官查办的前管河同知,当时他搜剿出的几处隐藏仓库里,似乎有堆放过类似麻绳芦席的痕迹…… “快!拿我手令!”刘藻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对亲兵下令,“带一队人马,去查抄那个孙国栋在曹县西郊的粮店后仓!动作要快!再查他在本地的所有宅邸别院!给我翻!凡是捆扎之物,无论是麻绳、麻袋、还是库存席子!一律就地查封征用!若有反抗、阻拦,以延误河工论处,格杀勿论!”他知道这会引起地方震动,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先弄到应急材料补窟窿才是关键! 亲兵领命如风般去了,刘藻看向下游一处水流更急的回湾处,那里几个老河工正聚在一起激烈争论着什么。 “怎么?”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脸上褶子深得像刀刻的老河工,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刘大人,不成!按您交代的,想在这水流最凶的地方先下大埽……可这破苇网不顶用,草席捆下去,底下那层土吃不住劲,根脚软烂了!水一冲就散!根本扎不稳根啊!”老河工脸上尽是忧急。 堤坝就像房子,根基不稳,上面再捆也白搭!而草席埽最关键的,就是打牢底部根脚桩。可这里的土层常年被水冲刷,稀软如泥! 就在刘藻心急如焚,思考着是不是冒险让民夫下水打深木桩加固底部时,一骑快马奔来,是他的一个亲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大人!贝子爷到了!” 巡河钦使贝子硕塞,终于带着他的一营标营兵马(约五百人)赶到。 马蹄踏起烟尘,盔甲鲜明。硕塞翻身下马,年轻英武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目光扫过混乱泥泞的工地、疲惫不堪的民夫和面色憔悴的刘藻,眉头也锁紧了。 “贝子爷!”刘藻顾不上客气,立刻将劣质苇网和根脚不稳的问题简要说了一遍。 硕塞听着,眼神越来越冷。他走到河边那处险湾,蹲下身看了看河水冲刷的情况,又抓了一把岸边的泥土,感受那稀烂的质感。他站起身,看向正因底脚不稳而被迫停下工作的河工们,年轻气盛的脸庞上露出一股剽悍之气。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 “标营听令!”硕塞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沙场征伐的杀气,“立刻去附近,伐那些碗口粗以上的小柳树!粗枝作桩,细枝编筐!给老子砍!敢阻挠砍树者,一律抓起来!”他指着刘藻,“刘大人,你带人教他们捆筐!先把装了碎石的柳条筐沉下去当底座!试试稳不稳根基!人手不够,老子还有兵!都给我搬石头去!” 硕塞这简单粗暴的命令一下子打开了思路,柳树坚韧,就地取材快!柳筐盛石做底座,沉下去既能护住软泥不被冲刷,又能给上面的草席埽提供更坚固的支撑点!这虽然可能效率低一些,但胜在材料好找,方法可行! 刘藻眼中迸出希望:“贝子爷此法可行!下官这就带人示范柳筐编织!”他立刻与那老河工商议细节。一群兵卒在硕塞的催促下,冲向堤岸远处的河滩柳树丛,一时人声鼎沸,铁器叮当作响。 第61章 一场关于如何打好堤坝“地基”的紧张博弈刚开个头,千里之外,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里,一个小脑袋正埋在一张巨大的、标记繁复的地图卷宗里。 顺崽最近格外关注他的“防洪大业”,刘藻、硕塞抵达曹县后每隔三天就用八百里加急递回的折子(有时字迹潦草甚至带着泥水印),都由苏茉儿或木苔亲自念给他听。 他大概能听懂进展缓慢、材料不行、有人捣乱、河水很凶这些关键信息。每次听到“险情尚在”“民夫冻伤者众”“苇网不足”之类的字眼,小皇帝的眉毛就皱得紧紧的,连最喜欢吃的蜂蜜奶糕都放慢了速度。 这天,刘藻的急报再次送达,木苔特意拿来给顺崽看,上面赫然写着劣质苇网问题已局部解决(靠硕塞的“暴力”砍树和临时柳筐),但根脚不稳的问题依旧严峻,尤其在一处回湾处,水流冲击点集中,打桩极其困难,试了几次柳筐沉下去依然有漂移风险。 顺崽急了。他攥着小拳头,在地图上来回找那个“回湾处”。木苔指着上面一个用醒目的朱砂圈出的险点标记。 “就是这里!水太凶了!” 顺崽盯着那个标记点,小脸绷得严肃。他想起了和皇额娘在暖阁里“百度”时看到的画面。他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巨大的信息流在他脑海中翻涌:水流冲击力、堤坝加固、基础稳定……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小手指着地图上那处回湾点下游不远处一个标记着废弃水闸的位置,脆生生地喊出来:“这里!皇额娘!这里可以试试!” 木苔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这里是……一个前朝废弃引水渠的旧闸门?” “对!”顺崽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试图把看到的图像信息转化为语言,“我看……我看到过!那种很急的水,冲到墙边,要是……要是在冲过来的方向上……嗯,造一个……一个……”他努力想词,“一个斜斜的鼻子!水撞到鼻子会朝两边……嗯……滑开!就不那么凶了!而且鼻子后面还会……还会凹下去一点,水在里面打转转,力气就小了!”他形容得颠三倒四,小脸憋得通红。 木苔的瞳孔却骤然收缩!分水尖?导流墙?!以及水流在“鼻子”后方的涡漩减速区?! 顺崽看到的是水工建筑物中的鱼嘴分水坝(类似都江堰原理的一个简化分支)或者导流墩、丁坝的示意图! “顺崽!你是说……在这里,对着水流来的方向,造一个类似尖角的东西,把水流挑开?像鱼嘴那样分开?”木苔激动地确认。 “嗯嗯!对对对!分水!”顺崽用力点头,又指着图纸,“然后造这个的时候,正好可以用大石头填在下面,就像贝子爷用柳条筐那样稳!这样回湾那里的水不就变小了吗?水小了,根基不就好打了吗?”他逻辑清晰地提出了解决方案。 木苔震惊地看着他。这孩子不只是“百度”信息,他已经在尝试理解、转化,并用稚嫩的方式提出解决问题的关键思路!丁坝或导流墩的设置,确实可以改变水流方向,削减主水流的冲击力量保护特定岸线!这思路放在古代水利工程中,也是极其关键的! “好!太好了!顺崽真是最聪明的小皇帝!”木苔毫不吝啬地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立刻拿起朱笔,在刘藻那份急报的空白处,用小皇帝的口吻(稍加润色)写道: “刘藻、硕塞览奏。回湾水急,根脚难固,朕心甚忧。兹思得一法:于上游入湾水急之处(附图点),择地筑一三角‘束水挑坝’(丁坝)(用条石、柳筐大石加固基脚),前锐后丰,横入水中,束逼水流转向离岸、或分其势。水势锐减,则堤脚可固。可询当地老河工,度其可行否。此法若成,功莫大焉!钦此!” 她飞快地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草图:一个突出的尖角,后面一个相对稳固的基座。 这份带着小皇帝“灵光一闪”和简笔图的“谕示”,立刻被封入密匣,以最快的速度发往曹县前线。顺崽看着那封承载着他“妙计”的信被送走,小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仿佛一个重大的发明成功即将诞生。 就在此时,静怡斋方向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孟古青! 木苔和顺崽都吓了一跳,苏茉儿立刻快步过去查看。 片刻后,苏麻表情古怪地回来禀报:“禀太后、皇上,是孟古青格格……她……她似乎想把那霉变的豆腐干……当作调料,给……给炖了?”苏麻自己都差点说不下去。 原来,王太医今日讲到古人尝试用各种“发酵”“霉变”之物入药的模糊记载,其中提到了点腐乳(并未详说制作过程)。 孟古青本就烦躁,想起太后偏殿里那几盒用木盒装着的、散发着怪味的“霉豆腐”,潜意识里觉得这或许就是太医说的“贵重奇药”?或许做好了能得到夸赞,摆脱这无聊的差事?她趁人不备偷溜进偏殿,把最大一块发霉最重的豆腐干拿出来,想模仿草原上炖肉加料,结果那冲鼻的霉味和滑腻的触感彻底突破了她娇生惯养的承受极限! 孟古青站在桌子旁,手里捏着那块令人作呕的霉豆腐,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恶心、羞愤和巨大的挫败感,气得浑身发抖。 旁边的食盒里,还有被她打翻的炉子和半熟却染上怪味的炖肉…… 木苔赶到时,又好气又好笑。 但当她看到孟古青那双被气出的泪水冲得闪闪发亮却依然倔强不服输的眼睛时,心念微动。这丫头,虽然方式错了,但她竟敢动手去尝试接触这些“奇怪”的东西?这份行动力,这份哪怕带着赌气色彩的探索欲,反而是……好苗头? 木苔走到吓傻又气得快哭出来的孟古青面前,并没有斥责,反而拿起那块让孟古青避之不及的霉豆腐,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平静地问:“孟古青,你知不知道,这看起来像烂掉的东西里,可能藏着能救下成千上万条人命的药?” 孟古青愣住了,挂着泪珠的眼睛愕然地看着眼前平静异常的太后姑母。一股更大的惊诧和迷茫,彻底冲垮了她刚刚的羞愤。 第57章 静怡斋那场由霉豆腐引发的混乱,最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平息了。 木苔没有责罚孟古青偷溜进“实验室”和弄坏实验品的过错,那块珍贵的原始青霉素培养物算是彻底报废了。 相反,她将那场混乱变成了一个“震撼教育”的现场,她严肃地告知孟古青,那些看似不起眼甚至“恶心”的霉变、发酵产物,在某些特定条件下,可能蕴含对抗恶性热症,如败血症的巨大潜能——这是多少代郎中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神药”雏形! 孟古青当时被震得完全忘记了生气和委屈,只剩下一脸懵懂和难以置信的愕然。能救成千上万人的……药?就藏在……这烂豆腐里?她看着那块被自己嫌弃地丢开的“垃圾”,第一次对自己被迫学习的东西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敬畏又抵触的情绪。 然而,这件事似乎微妙地触动了她内心某个开关。 王太医第二天上课时,敏锐地发现这位娇蛮格格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至少不再摔书摔笔,偶尔他讲到某个药方或某种草药的特性时,那双带着倨傲的眸子里会飞快地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专注,尤其是在提到“退热”“消炎”“止血”这类效果时。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只会搞破坏的笨蛋,也许是木苔那句“能救成千上万人”太过沉重,总之,孟古青虽没表态,但她的身体语言开始不那么抗拒靠近药柜和书案了。 与静怡斋这股别扭又沉闷的学习氛围,截然相反的是澄瑞亭日益升温的欢乐气息。 顺崽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琪琪格待在一起。 她就像蒙古草原上吹来的风,没有紫禁城的规矩束缚,带着纯粹的阳光和活力。 更让顺崽开心的是,琪琪格从不觉得他是个“深不可测”的小皇帝——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有点害羞、有点贪吃、对什么都好奇的小伙伴。 这天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在澄瑞亭前的鹅卵石路上。 顺崽正兴致勃勃地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这是他从脑海里搜索到的几个简单机械草图,打算试着向琪琪格解释一下他另一个朦胧想法:水力纺纱轮!当然,他用的是“大轮子,水流推,自己就织布”这种表述、。 琪琪格盘腿坐在他身边的小软垫上,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顺崽“作画”,时不时发出由衷的惊叹:“哇!皇上好厉害,画的真像!”其实在她看来就是一堆线条,但却丝毫不吝啬对皇上的崇拜。 她完全不需要听懂,仅仅是被顺崽的兴奋劲感染就很快乐。 说着说着,顺崽无意中溜出一句:“这个轮盘要是能转起来,再连上那头的机杼,咱们大清就再也不愁缺布了!” 第62章 琪琪格歪着头,脸上露出清晰的疑惑:“机……杼?什么是机杼?愁布?”她听不懂“机杼”这个汉语词,后面的“愁布”也理解得模模糊糊。 顺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光顾着自己想,忘了琪琪格刚来宫里没多久,汉语会说的不多。 他用树枝指着地上画的一个“井”字框框,努力用蒙古语解释:“布!织布!用线!梭子咻咻跑!”还用手比划着穿针引线的动作。 琪琪格恍然大悟:“哦!托布(蒙语:织布)!梭子……嗯嗯,明白了!”她开心地点点头。 顺崽却有些苦恼了,他发现要跟琪琪格分享他“金手指”里的奇妙想法,最大的障碍不是想法本身,而是语言!许多精细的概念、他脱口而出的术语名词,琪琪格根本听不懂!这让他有点扫兴。 就像发现了一个超级大宝藏,却无法跟最好的玩伴分享全部。 /:. 琪琪格敏锐地捕捉到了顺崽瞬间低落的情绪,她以为是自己太笨没听明白,她扯了扯顺崽的袖子,声音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皇上!琪琪格……琪琪格想学汉语,学说很多很多话,这样就能听懂皇上说的好玩东西了!” 顺崽抬头,看着琪琪格亮晶晶、充满认真的眼睛,心头那点小乌云瞬间消散,立刻高兴起来:“真的?你想学汉语?” “嗯!”琪琪格用力点头,“学!皇上教我!”她立刻从旁边的食盒里(苏茉儿贴心准备的)拿起一块软糯喷香、撒着芝麻的糯米小方糕——这是宫里新做的点心,琪琪格特别喜欢,“说得好,给糕!”她笨拙地用刚学的汉语,加上动作表达交易条件——用点心鼓励自己学习。 顺崽被逗得哈哈大笑,立刻来了精神:“好好好!朕教你。”他一骨碌爬起来,拉着琪琪格走到亭柱旁,指着光滑的红漆柱子:“柱子!” 琪琪格立刻有样学样,踮着脚,小手摸着柱子,字正腔圆地喊:“猪(柱)……子(子)!”她学得很努力,但声调有点古怪。 “噗——”顺崽忍不住笑出声,但赶紧鼓励,“对对对!柱子!不过‘柱’字要拉长一点点……再来!” 琪琪格小脸憋得通红,又认真地喊:“柱~子!” “棒极了!琪琪格真聪明。”顺崽立刻拿起一块小方糕塞到她手里。琪琪格甜甜一笑,满足地把糕点塞进嘴里。 接着是“桌子”“点心”“月亮”“太阳”“河水”……琪琪格学得磕磕绊绊,但态度无比认真专注。 她不再只满足于用蒙语问“是什么?”,而是努力记住那些汉话名字,哪怕发得不准。 顺崽则耐心十足,有时加上夸张的肢体动作解释意思,比如教“流”字时,他挥舞着双臂模拟水流奔涌的样子;教“急”字时,就做出跺脚抓耳挠腮的滑稽表情。 苏茉儿在远处看着这对小儿女,一个教得不亦乐乎,一个学得全神贯注,连点心都忘了及时吃,不由得露出慈祥的笑意。 日子就在这样的点滴中流过。 琪琪格像一块渴望吸水的海绵,进步神速,她不再仅仅缠着顺崽玩闹,而是开始笨拙地询问他关于“防洪”“轮子”的事情。 虽然她的理解仅限于“大粽子捆得很结实”“轮子让水推着干活”,但那份主动想要靠近顺崽思考世界的努力,清晰可见。 她偶尔还会蹦出让顺崽和苏麻都惊讶的新学词汇:“图纸”“结实”“稳固”。这些词,竟然都是从顺崽念叨的河工事务中偷师来的! 当然,琪琪格最熟练的领域还是关于吃和顺崽的一切。 “皇上!饿!” “点心!甜甜的!” “皇上困了吗?琪琪格不吵!” “外面,冷!皇上加衣服!” 这些充满关切和依赖的简单话语,她用越来越流畅的汉语说出来,如同一股温暖的溪流,滋润着顺崽那颗时不时被枯燥政务和责任压得紧绷的小心脏。 他开始习惯在翻看那些头疼的、关于曹县工程的加急奏报时,旁边有个安静陪着、偶尔递块糕点的琪琪格。 就在宫中这对小儿女进行着温馨“语言交换”时,曹县前线,刘藻、硕塞和小皇帝那份画着古怪“三角挑坝”草图的密旨,已经摆在了临时河工值房的粗木桌上。 工棚里,气氛严肃。 油灯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几个关键人物的脸:刘藻依旧憔悴,但眼神专注锐利;硕塞甲胄未卸,带着赶路的尘土;两个本地最富经验、皮肤黢黑双手粗粝的老河工;以及两个工部派来的河道主事。 “皇上此谕……此法……”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河工,指着那简陋图样上的三角尖角,眉头紧锁,“束水挑坝?束逼水流?想法是好的,但水流急成那样,普通的挑坝根本立不住!除非……用巨石!” “巨石?”工部主事立刻摇头,“此地无山,哪里来的大石头?运?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人力物力!”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那怎么办?皇上圣意不可违……”另一个主事忧心忡忡。 “闭嘴!”硕塞年轻气盛,最烦这种“圣意不可违”的迂腐腔调,他啪的一掌拍在桌上,“皇上是叫我们来办事,不是叫我们来怕事的!圣意是要想法子解决问题!你们就给本贝勒想,用现在能有的东西,怎么在急水里造出个能稳住阵脚的‘三角尖’。” 刘藻没理会争执,他死死盯着图纸上顺崽用朱砂画出代表基座的部分,又想起了硕塞之前指挥兵卒砍柳树编筐装碎石作底的法子,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拼接成型。 “贝子爷!有法子!”刘藻猛地抬起头,眼睛在油灯下熠熠生辉,连日来的疲惫似乎被一种狂热的兴奋取代,“大石头没有,但我们有一样东西是前朝水闸拆下来的,有那些……厚实沉手的旧石闸门,还有些条石,我们可以……用柳条编网,加厚,编成大筐。” “像您之前想的那样,把这些拆下来的条石、大块残闸,像砌墙一样,用柳条网子一层一层榫卯相扣式地绑结实了!做成一个巨大的、有鼻子有棱角的石头‘粽子’,再沉到那急流处打基础,先稳住一点,然后在这个大石头粽子上,再垒土绑草席做后面的坝身。” 榫卯结构!这个灵感,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阴霾,不是用柳筐完全包裹零散石头那样容易散,而是用韧性极强的柳条捆绑固定住那些巨大的石构件,使它们相互嵌合、牢牢咬住,形成一个坚实的骨架,再用土和草席在外围加固,逐步增大。 刘藻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在地上用石块和枯枝摆出了简易模型向众人解释:“你们看!这样,上下两块大条石,这里砍个凹槽……”他比划着榫卯接口,“再用柳条拧成粗绳,穿过预留的洞眼或者捆住凹槽处,勒紧,打死结,层层叠上,造一个……一个水下的大墩子,前面还能做出尖角!” 两个老河工围着地上的模型,浑浊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们这辈子都是在河上摔打,深知材料有限时的艰难。此法听起来繁琐,但绝对比傻等巨石或者硬冲上去打散桩要靠谱,柳条的韧性,加上旧闸石的沉重和形状可利用,简直是天赐之合! “妙!”一个老河工忍不住拍大腿,“刘大人!这……这法子说不定真能成!” “材料现成,就是费点功夫!”另一个老河工也激动道。 硕塞虽然没太听懂那些榫卯结构的细节,但他听明白了核心:用现有材料,造个巨大的、绑得极其结实的石头骨架沉底,这正合他“实干”的胃口。 “好!”硕塞猛地站起,“那就干!刘大人,你指挥那俩老头琢磨怎么捆石头,标营的兵,都听你调遣搬石头!再不够人手,本贝勒亲自去押解一队富户家丁来做苦役,缺树条?周围几十里能砍的柳树,本贝勒给你打包票,三日内,老子就要看见那‘大石头粽子’下水!” 军令如山,整个曹县工地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士兵们在刘藻和河工的指挥下,疯狂地砍伐柳树、剥离柳条、浸泡增韧。被查封的前河道官员府邸和仓库里的旧石料、残闸石被源源不断运到河边。 工地上搭起了巨大的木架,老河工们如同制作精密工艺品一般,用粗如儿臂的柳条绳,按照石头形状,小心翼翼地切割、捆绑,将巨大的石构件“榫卯相连”,一块块往上叠加、固定。 这前所未见的“水利工程现场手作”吸引了无数目光。 民夫们看着那些沉重的石头在柳条的捆绑下稳稳地聚拢在一起,*如同有了生命般朝着水流方向“长出”尖锐的棱角,都啧啧称奇。一种混杂着希望和劳苦的干劲,在这个冬日冰冷浑浊的黄河岸边,悄然凝聚。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想要见证这“榫卯石笼束水墩”的奇迹能否挡住狂涛,而这一切,都源于紫禁城深宫里那个爱吃爱玩、灵感忽至的小皇帝。 此时的小皇帝顺崽,正享受着他与琪琪格“语言学习”的红利。他面前摊开一张地图,琪琪格坐在旁边,手里捏着一块半化的奶油酥,大眼睛看着顺崽在地图上比划。顺崽这次没有照搬脑海画面,而是努力用他能说出的、琪琪格或许能懂的话描述: 第63章 “琪琪格你看!地图上,曹县……在山东。”他指着位置,“黄河……在这里扭了个圈,水特别凶,我们的人……在做一个大东西,用很多……很多石头。” 他伸出双手画了个大圆,“用粗粗的……树枝,”他指着亭柱上的藤蔓,捆在一起,前面是尖尖的,他做出鱼嘴巴的样子。“推水!推远点!” 琪琪格努力消化着这些词汇和动作。她指着地图上曹县标记点旁代表河道的蓝线:“这里……扭?水……呼啦啦凶?”她模仿大水的响声。 “对对对!呼啦啦凶!”顺崽猛点头,“所以我们做……大东西,挡!” 琪琪格皱着小眉头思索,忽然蹦出几个字:“……石头……尖尖……捆……打结?”她比划着打结的动作。 顺崽惊喜万分:“没错!打结,捆得很结实很结实。”他没想到琪琪格竟然理解了“捆”和“打结”这个关键概念,这简直是他教学史上的巨大成功。 琪琪格受到鼓励,小脸放光,指着地上的地图,声音清脆又认真地总结她理解到的:“凶水,怕……石头尖尖……打……打很多结!” 这充满童趣、逻辑跳跃却又无比传神的总结,让一旁的木苔都忍不住莞尔。木苔放下手中的书卷,轻轻走到他们身后,看着这对凑在一起的小脑袋瓜——一个正在笨拙地教导,一个正在如饥似渴地学习。 木苔的目光看向窗外远方阴沉的天空,曹县的消息还未传来,刘藻和硕塞是否真的理解了顺崽那份极其简陋草图的精髓?他们此刻……是否正靠着这点笨拙却闪耀着智慧光芒,在那激流险滩中,创造出名为“希望”的堡垒? 她又看向静怡斋的方向,苏麻刚刚悄悄来报,说孟古青今天破天荒地主动翻看了一本记载金创止血偏方的旧书,还指着其中一味药草问王太医宫里药园有没有种……虽然问完后又别别扭扭地扭过头去假装不在意,但那一丝主动的涟漪,在木苔看来,意义非凡。 第58章 风裹挟着水汽和尚未散尽的寒意,吹过黄河岸边,但此刻堤岸上涌动着一股截然不同的热潮。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后,那个凝聚了无数人期望、焦虑与汗水的庞然大物——被刘藻命名为“束水砥柱”的榫卯结构柳条捆石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它不是后世那种钢筋水泥构筑的巍峨水坝,而更像一头由巨石拼凑、筋骨虬结,又被坚韧柳条死死束缚住的古老猛兽。 拆自废闸的条石和巨大石板通过刘藻和老河工们精密设计的凹槽卡榫相连,再用浸泡得柔软坚韧的新鲜柳条拧成的粗绳,像巨蟒般一圈圈缠绕、勒紧、打上死结。柳条特有的柔韧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缓冲能力,抵消着水流冲击带来的刚性剪切力。 整个结构底部最大,向着水流方向尖锐收束出一个结实的“鼻尖”,高度接近两层楼,底座直径足有五丈!分量沉得让百名精壮汉子肩扛粗杠、喊着震天号子才勉强移动。 选择的水位地点经过老河工反复测算,正是那处回湾激流即将猛扑向堤岸的最关键“前沿阵地”。河水浑浊汹涌,奔流到这里仿佛带着被挑战的狂怒,声如雷鸣。 “下——”刘藻嘶哑的声音响彻河岸,他站在指挥的高台上,脸色苍白如纸,几日未阖眼,眼窝深陷,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所有的心血,成败在此一举! 硕塞骑在一匹骏马上,立于稍后的高地,手按刀柄,身后是列队肃立的标营官兵。 他没有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紧张。如果这巨物一沉即溃,那洪水将再无阻挡,堤防立溃! 随着号令,上百根粗大的绳索在数百民夫和士兵的拖拽下骤然收紧!巨大的“束水砥柱”在临时铺就的润滑泥道上缓缓滑行,带着毁灭一切般的沉闷轰鸣,斜斜地、沉重地扑向咆哮的浊浪中央! 轰隆—— 水花冲天而起!巨大的冲击让整个堤岸都为之一震。水流疯狂地撞上那巨石构成的“鼻尖”,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大摩擦和撞击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撞击城门,岸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波冲击!那沉重的巨石结构在水中猛烈摇晃、颠簸,外围捆绑的柳条绳在巨大拉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水流撕碎,几个胆小的民夫甚至闭上了眼睛。 “稳住!稳住!”刘藻声嘶力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 经过瞬间剧烈的晃动后,那用柳条巧妙榫卯固结的巨石结构,如同一个扎根极深的巨人,竟稳稳地抗住了第一波、也是最猛烈的冲击,柳条的坚韧弹性和石块的巨大重量形成了完美的力学平衡。 水流愤怒地撞击着石墩,一部分凶猛的动能被那尖锐的“鼻尖”导向两侧,顺着墩体分流滑开;另一部分则被墩体本身吸收,并在墩体后方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流区,原本集中在一点冲击堤岸的狂暴力量,被瞬间拆解、消弭、分散。 肉眼可见的,那处堤防承压最大的区域,水流冲击的力度和漩涡的深度,在“束水砥柱”沉入后仅仅片刻,就迅速减弱、平缓了至少五成,堤岸根脚原本被水流掏松、塌陷的泥土,在水压减小后开始缓慢沉积稳固。 “……成……成功了?”一个老河工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 “皇天保佑!皇上圣明!睿王爷英明!刘大人神了!”工头激动地扑倒在地,对着墩体磕头。 短暂的死寂后,堤岸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掺杂着哭泣与嘶吼的欢呼声! 绝望的冰封被砸开,希望的火焰骤然燎原。 硕塞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他猛地一挥马鞭:“还愣着干什么!加固!填石!绑草席!给老子把这‘束水砥柱’周围再裹他娘十层‘大粽子’,让那些该死的洪水,一点缝隙都找不到!” 巨大的成功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民夫们像打了鸡血,自发喊着号子,扛起草席土包、抱着秫秸芦苇填充柳条筐,将巨大的墩体与堤岸的结合部迅速加固、延伸。 刘藻强撑着指挥着后续衔接工程,巨大的精神压力骤然卸去,一阵天旋地转,他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泥泞的堤岸上!引来一片惊呼。 这震撼人心的捷报连同刘藻脱力病倒的消息,以最快的八百里加急送京城,字里行间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对新帝“神谕”的无限推崇、以及对睿亲王鼎力支持的由衷赞颂。 当这道奏折被苏茉儿激动地诵读给顺崽和木苔听时,小皇帝整个人都懵了。 他听着奏折里描述的“束水砥柱”如何抗住惊涛骇浪、如何消弭洪峰威力、如何稳固堤岸根脚……这些远超他想象的画面,让他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真的是他那个在养心殿地板上随手画的歪歪扭扭的三角小尖角变成的吗?原来……原来皇额娘和金手指这么厉害?他自己……好像也真的很厉害!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惊、狂喜和巨大成就感的暖流瞬间席卷了顺崽的全身!他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熊猫了,他是真的在救很多人,他“发明”的东西真的有用,小皇帝第一次无比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手中这份巨大“搜索权”所蕴含的、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 “皇额娘!朕……朕做到了!朕真的帮上忙了!”顺崽兴奋得跳了起来,攥着小拳头,在暖阁里蹦跳着转圈。他冲到木苔面前,小脸激动得通红,急切地寻求着确认,“那个‘鼻子’……真的有用!” 木苔看着儿子亮得惊人的眼睛,心中感慨万千,这份成功,是顺崽的灵感、前线无数人的血汗、以及一点点运气共同铸造的奇迹。 它来得如此及时,如同一剂强心针,不仅稳固了顺崽的帝位威信,更深植了那份可贵的信心。 “是的,顺崽,你帮了大忙,你救了很多人!”木苔紧紧抱住儿子,难言激动在他耳边低语,“记住这个时刻,记住你的想法可以带来的改变。以后,你会做得更多、更好!” 琪琪格安静地站在一旁,她只听懂了“成功了”“很多人”“鼻子有用”这些关键词语,但看到顺崽表哥开心得像个终于摘到最大最甜苹果的孩子,她也忍不住跟着开心地笑起来,小手用力地拍着,用汉语大喊:“皇上!棒!棒极了!”这是她新学的词。 这股巨大的喜悦如同春风,不仅吹暖了慈宁宫,也悄然吹进了静怡斋。 孟古青得知黄河大捷的消息时,正对着那本《金创急效方》和一堆瓶瓶罐罐发呆。 虽然她还在别扭,还在不满自己被“安排”的命运,但王太医那枯燥的授课和静怡斋满室的药香,终究在她抗拒的壁垒上腐蚀出了缝隙,木苔那句“能救成千上万人”的话,像魔咒般总在无人处响起。 捷报传来时,王太医捋着胡子叹道:“前线兵戈,刀兵血光之灾在所难免。若有见效迅疾的金疮药粉,便是战场士兵第二条性命。”他说者无意,孟古青却听者有心。 第64章 她下意识地翻动手中的方子,目光停在一处记载“三七、血竭、乳香、没药”等配伍的段落上。三七止血,血竭活血化瘀,乳香没药生肌止痛……似乎正是前线需要的?但她只是看看,并未深想。 然而,木苔的行动力超乎她的想象。 黄河大捷的第二天,几份关于前线急需“金疮止血定痛良药”的奏折就被送到了静怡斋。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摞被木苔命内务府紧急翻找出来的、各种记载了止血生肌方的古籍、医案,以及太医院调配好的几包基础配方药材(三七、冰片、明矾末等基础粉末),上面贴着标签注明用途和大致配比。 王太医捧着奏折和这些资料,激动得手都抖了:“太后用心良苦,前线将士有福啊!金创止血之药,重在配比精纯、效力迅疾……” 他还没感慨完,木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目光却是看向正装作不在意却偷偷瞄着那堆药材的孟古青:“孟古青,哀家看你近日学习颇有用心。这些前线急用的药材配方整理、分装的粗活儿,你可愿帮王太医搭把手?磨药、按方秤量、分装封罐即可。这事关将士性命,需极其细致,马虎不得。” 孟古青身体一僵,本能地想拒绝,她是格格!怎么能做磨药分装这种粗使下人的活儿?可那句“事关将士性命”,如同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她骄傲的气泡。 又来了!那种沉甸甸的、仿佛把她强行摁进泥里的责任感,她梗着脖子,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知道了。” 虽然态度还是那么糟,但接下来的场景却让王太医都感到意外。 孟古青竟真的坐了下来,她先是别别扭扭,用指尖拈药材都嫌脏,动作粗笨地几乎打翻药称。 可木苔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催促,也不指责。 王太医则小心翼翼地将一种需要精细研磨的贵重三七粉末交给她操作小石臼。 最初的笨拙过后,一种奇异的专注感渐渐浮现。 当她看着那些或白如霜雪、或褐如泥土的粉末,在自己手中的工具下被细细研磨、按方秤量、均匀混合、分装进一个个小巧的白瓷罐子里时,她仿佛进入了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 那动作从嫌弃到一丝不苟,指尖控制得逐渐平稳。 小瓷罐被摆放得整整齐齐,贴上写有“金创止血散(外敷)”的标签时,她甚至还无意识地轻轻抹平了一个翘起的纸角。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材气味,并不好闻,但这份沉默中的专注和完成后的整肃感,却让孟古青内心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的成就感,似乎压过了那点别扭和委屈。 虽然她还分不清三七和冰片的具体功效,但看着那小山般码放整齐的药罐,一种模糊的念头浮现:这些东西,真的是有用的?能送到那些……为皇上捆“大粽子”挡洪水的士兵手里? 木苔看着灯下少女那张虽然依旧绷紧、但目光已不自觉被手中“产品”吸引的面庞,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种子,终于在倔强的土壤里,冒出了第一缕微不可察的绿意。 就在静怡斋弥漫着药香与沉默较劲时,景阳宫西侧阁却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焦急又认真的声音。 “……这个……怎么……讲?”琪琪格小脸皱成一团,指着一本摊开的、给顺崽讲黄河地理的启蒙画册上的一行字。上面写着“分流疏浚,引水归槽”。 顺崽正盘腿坐在地上研究一张他刚画的“轮子带动纺车”的草图,听到琪琪格求助,抬头看了一眼,很熟练地解释:“就是把凶水劈开,让它走该走的地方,别冲坏堤。”他又用手比划着水流分成几股的样子。 琪琪格眉头依然紧锁,她觉得“疏浚”“归槽”这些词比登天还难。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到旁边食盒里剩下的几块蜜饯,突然灵光一闪!她拿起一块蜜饯,指着那画册上的河流图案,又指了指蜜饯,然后小嘴模拟着流水声:“哗——”接着,用小手小心翼翼地把蜜饯掰成两半,比划着分开:“……水,分开……走?” 顺崽先是一愣,看着琪琪格那焦急又努力的样子,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他在“百度”时见过很多抽象的符号代替语言沟通的方法!琪琪格这不就是在用实物比喻(蜜饯代表水流,掰开代表分流)吗?! “对对对!琪琪格你真聪明!”顺崽高兴地跳起来,也拿起一块蜜饯,“‘归槽’就是……嗯……分开的水,要回到……‘家’!水的家就是槽(他指着图上的河道)懂吗?”他也比划着把掰开的蜜饯分别推到画册上代表不同河道的线条上。 琪琪格盯着顺崽的动作和画册,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蜜饯,恍然大悟! 她不再纠结于“疏浚”和“归槽”本身,而是通过“分开”和“回指定位置”理解了整个过程,“明白了!”她开心地笑起来,一口咬掉代表“回归安全河道”的那块蜜饯,“甜!” 这个小插曲给了顺崽巨大的启发,他眼睛亮得像星星,对啊!为什么一定要用复杂的词,金手指里的图片画出来也很难懂,为什么不试试用简单的东西演示? 他立刻放下草稿,拉着琪琪格跑到澄瑞亭边的小池塘。捡来枯枝当河道,用湿泥塑起简单的堤岸模型,然后取来一片宽树叶折成小船放在“河道”里。他让琪琪格用细树枝搅动池水模拟水流冲击。小船被冲得乱撞,撞到泥堤上,小船翻了,泥堤也被撞塌了一角。 “看!这就是凶水冲堤。”顺崽指着散开的泥堆。 接着,他找来几块小石头,在“河道”拐弯容易被水冲击的地方,学着刘藻造“束水砥柱”的样子,垒了一个小小的石头尖角前锐后丰,并用细草茎模拟柳条捆紧。再用湿泥在尖角后加高堤岸(表示加固)。 再次让琪琪格用树枝搅水冲击。水流撞上石头尖角,大部分被导流偏向池塘中央,只有少量回波冲击泥堤。那小船虽然依旧摇晃,却避开了冲击点,顺着改变了方向的水流缓缓漂到了下游安全区域。泥堤安然无恙! “哇——!”琪琪格看着这简单直白的模型成功演示了“束水挑坝”保护堤岸的效果,兴奋得大叫起来,“石头尖尖,水歪歪,堤不塌,小船跑跑!”她用她能表达的所有词汇喊出了精髓。 顺崽也激动得小脸通红,模型演示、实物模拟,他好像找到了把自己“金手指”里那些复杂机械、水利、纺织概念清晰传递给皇额娘和臣子们的法宝,这可比干巴巴的解释或者他自己都画不清的草图直观有效千万倍。 他拉住琪琪格的手:“琪琪格!你是功臣,太棒了!”他决定要给琪琪格一个大大的奖励——带她去小厨房挑最新鲜的奶皮子和蜂蜜,以后他们俩要建个“发明演示工坊”。 就在顺崽为找到新法宝而雀跃时,前线另一道八百里加急再次震动京城——不是告急,也不是捷报,而是一封措辞极其古怪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炸雷般的密奏。 “……臣刘藻、硕塞万死启奏:据查,曹县劣质苇网一事牵涉甚广,背后采购经办之吏员,竟供出……竟声称与京师内务府下辖之‘织造司’……有隐秘勾连!所获劣质苇网、腐坏麻绳等物,其标记、批次……竟……竟与早年宫中专为圈养御兽所编制围栏所用次品物料……如出一辙!此事诡异,请旨彻查!” 静怡斋初弥散的药香,澄瑞亭里新发现的“模型”游戏带来的喜悦,连同黄河大捷的余波,被这封突如其来的密奏瞬间冻结!一股深不见底的寒意,从黄河岸边骤然卷向了紫禁城最深处,矛头,竟直指内务府与……皇家御用之所! 木苔看着这份奏折,脸色瞬间沉凝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那串珊瑚珠串。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的暗流与敌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了吗?她看向还在兴奋地构思“模型工坊”的顺崽,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深沉的担忧。 第59章 刘藻、硕塞那封揭露“劣质苇网疑涉内务府物料”的八百里急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在紫禁城深处激起千层巨浪。 慈宁宫暖阁内,烛火摇曳,木苔端坐主位,面前摊开着密奏和多尔衮随后紧急入宫带来的内务府原始账簿摘要。 小顺崽规规矩矩坐在木苔身侧的锦墩上,琪琪格则被安排在他旁边的绣墩上,正小口小口吃着木苔让人准备的莲子羹,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虽然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那份凝重压抑的气氛让她吃得小心翼翼。 多尔衮面沉似水,眼中隐含雷霆:“太后,此奏非同小可!劣质苇网险些误了防洪大事,险些酿成河决大患,而按刘藻所缴实物核对标记,以及经办小吏临死前的供词攀扯,矛头竟隐约指向内务府‘营造司’前年放出的库底旧料。” 更诡谲的是,这部分残破物料,账目上明确记载应于去年初被‘织造司’当作废料焚毁,可实物流出却是在今年,这是明目张胆的欺君,挪用官物、中饱私囊,是大不敬。 第65章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莲子羹碗都震得晃了一下,顺崽和琪琪格都吓了一跳。 木苔眼神锐利如刀锋,扫过账簿上那几行看似清晰却疑窦重重的记录:“营造司放料,织造司报‘焚毁’,东西却出现在千里之外黄河防汛的工地上,成了祸害根基的毒疮。”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而且营造司也好,织造司也罢,不过是‘司’,上面是‘六局’,再上面才是内务府总管衙门,层层盘剥,瞒天过海,这胆子,已经大到敢拿国本开玩笑的地步了。” 她看向多尔衮:“睿亲王,此事必须严查到底,无论牵扯到哪一局、哪一司、哪个人,凡相关账目、库房、经手人员,彻查,但有可疑,即刻锁拿。” “臣遵懿旨!”多尔衮眼中厉色一闪,这正是他想要的权限。 “等等,”木苔补充道,声音低沉下去,“动静不要太大。”她看了一眼身边听得懵懂却本能感到不安的顺崽,琪琪格悄悄地把小手伸过来,抓住了顺崽的衣角。 “臣明白,臣以整顿‘内织造’效率、清点御用料库为名,暗中搜查。”多尔衮应下,目光扫过顺崽和琪琪格,声音缓和了些,“皇上勿怕,有太后和皇叔在呢。”他虽冷酷,但对顺崽一直都十分爱护。 顺崽点点头,小脸依旧紧张:“那……刘藻他们没事吧?” “刘大人受寒病倒,已得硕塞派人妥善照料,暂无大碍。”苏茉儿代为回答。 顺崽稍稍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握住了琪琪格伸过来的手,琪琪格感受到他手心的微汗,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奶声奶气用刚学的半生不熟的汉语小声安慰:“皇上,不怕。” 这细微的举动,让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木苔看着两个孩子相互依靠的样子,心中微暖。 处理完这风暴的开端,木苔看向琪琪格,语气变得温和慈爱:“琪琪格,住得可还习惯?澄瑞亭那边景致还不错吧?” 琪琪格立刻放开顺崽的手,规规矩矩地行礼,口齿伶俐地答:“回太后,琪琪格……住得很好!很喜欢!谢谢……姑奶奶!”她已经能比较清晰地称呼木苔为“太后”了,虽然语法偶尔还有点别扭。 她尤其强调:“和皇上……玩得很开心,皇上教我……说好多好多话!”她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顺崽,充满了崇拜和依赖。 木苔赞许地点头:“琪琪格学得好快,听着已经非常好了,以后多跟皇上学,也帮姑奶奶好好照顾皇上,好吗?” “好!”琪琪格清脆地应道,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仿佛接受了什么神圣任务。 这时,木苔的目光落到顺崽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顺崽,哀家听苏茉儿说,你和琪琪格近日弄了个什么……‘演示池塘’?很有几分意思。” 顺崽眼睛一亮,终于轮到他了! “对对对!皇额娘!”他兴奋地蹦下锦墩,不由分说拉住木苔的手就往外走,“琪琪格,快来帮忙!” 琪琪格也立刻欢快地跳下绣墩跟上去。 一行人在宫人的簇拥下来到澄瑞亭旁的小池塘边。只见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黄河工事模拟战场”。被顺崽挖沟开渠重塑的泥塑河道,几处用湿泥堆出象征堤岸和险工点,还有那个醒目的、用扁平小石头“榫卯”般压合搭起并用细草茎捆得严严实实的小小“束水砥柱”(比例严重失调但特征鲜明),旁边甚至有用枯树枝和草叶简单扎成的“水车”模型和“纺车”木棍架子。 顺崽拿起一只准备好的小纸船放在上游“河道”中,又拿起一根细长树枝充当水流搅棍,递给琪琪格:“琪琪格,你来搅水,像凶水那样!” 琪琪格立刻接过,蹲在池塘边,憋着一股劲儿,小胳膊用力挥舞着树枝在水里划拉:“呼——哗啦——呼——凶水来了!” 纸船立刻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直直撞向一处没做防护的泥堤模型“咚”(模拟音效),小船撞翻,泥堤也被冲塌一块。 “看!凶水来了,堤坏!”顺崽指着坏掉的堤岸喊道,又拉着木苔看向堤岸另一处用湿泥明显加高并放了小小“束水砥柱”模型的地方,“现在,这里放了‘鼻子尖尖’”他又对琪琪格说,“再来凶水。” 琪琪格立刻又在相同位置猛力划水,这一次,水流撞上那个小小的石头尖角,大部分“歪”了出去,只有一小部分流到后面加固的堤岸上,小船虽有颠簸,却避免了直接撞击,安全通过了险段。 “皇额娘你看!”顺崽激动得小脸放光,用树枝指点江山,“水流被分开了,冲别处去了,这个堤脚(他指着尖角后面)稳了,小船也没事!”他骄傲地扬起小下巴,“琪琪格想的主意,用蜜饯掰开演示水被分开,我们用模型更清。!” 虽然模型粗糙,演示简陋,但这个原理清晰、直观可见的效果,让木苔和多尔衮(他自然也跟来了)都感到一阵惊喜! 多尔衮眼中都露出了异彩:“此物虽小,道理却直白,若能推广至工部匠户学,比看图纸、读文字,强过百倍!” 木苔更是满心欣慰,这是儿子自主探索出来的、极其有效的沟通和知识传递方式。 她俯身轻轻搂了搂顺崽和凑过来的琪琪格:“好!好法子,顺崽用心了,琪琪格也有功。”她顺势提议,“那哀家专门在澄瑞亭旁边给你们开一个敞亮的大屋子,就叫……‘演武厅’?哦不,‘百工堂’?专门让你们在里面造各种好玩的模型,把好主意都变‘活’,如何?” “百工堂!好,谢谢皇额娘。”顺崽和琪琪格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琪琪格尤其开心:“玩!做……做大轮子!”她指着那个简陋纺车模型。 这边欢声笑语初定,另一边静怡斋的氛围也悄然改变。 内务府风波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孟古青耳中,她虽被圈在静怡斋学医,但宫里风声鹤唳、气氛骤然紧张,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尤其当她听说前线用了劣质苇网险些误事,而这些物料竟牵扯内廷时,那股她以为自己已经压下去的愤懑和属于草原贵女的气势又噌地冒了出来。 “简直是蛀虫!”她在给王太医打下手分装药粉时,忍不住低声斥责,“刘大人他们在前线拼命,这些人在后面啃堤坝的根,该杀!”她气鼓鼓地用木杵用力捣着药臼里的三七,仿佛要捣碎那些贪官污吏的骨头。 王太医捻须叹息:“国之蛀虫,唯利是图,何尝顾念前线将士血肉之苦?”他有意无意地将一份誊抄过来的前线请伤药清单和军医对部分伤员伤势的描述放在了孟古青面前。 孟古青看着清单上触目惊心的“伤重不治者十数人,多因化脓高热”,以及那些描述伤口状况的文字,拿着木杵的手突然顿住。 她想起木苔塞给她的那罐罐分装好的止血散。如果……如果前线用的药也是劣质的,像那苇网一样……会多死多少人? 一股寒意夹杂着莫名的沉甸甸的压力,狠狠攫住了她的心。之前分装药粉时那种完成任务般的枯燥感,突然变得有些不同了。 她拿起一个装好的小瓷罐,指腹划过光洁冰冷的白瓷,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手中的东西,是真的能决定很多人生死的,尤其是那些为“皇帝表哥”的计划在前线流血流汗的士兵! 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迫使她那点娇蛮任性不得不暂时低头。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顶撞王太医说不想做这些琐事,反而深吸一口气,更加专注地检查起每一味要磨的药材来。 拿起一块血竭块掂量色泽和重量,甚至凑近闻了闻气味(被那特殊腥甜的血气冲得皱眉却强忍着),还第一次主动问王太医:“王太医,这个冰片……是不是太少了些?上次说止血散热,多用点是不是好些?” 王太医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和满意:“格格心细。冰片外用确可清热止痛,但其性辛凉走窜,量大反不利于生肌,按方配比最佳,格格不妨记下‘适量为宜,过犹不及’。” 孟古青没说话,但默默记下了这句医理。她不再觉得这是无用的说教,而是关系到那些伤兵能否活下去的经验之谈。 当她拿起一瓶需要特殊手法研细的乳香时,第一次没有抱怨它粘稠难磨,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浸润研钵,耐心地一点点研磨,生怕损耗过多影响药效,那专注的侧脸,紧绷的唇线,竟透出几分认真的可爱。 这股子认真劲儿,很快被前来查账的木苔“巧合”地撞见了。 木苔没有打扰,只是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 看着那个曾经骄纵得连碰药材都嫌脏的格格,此刻正一脸严肃、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地研磨着药粉,灯光在她垂下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映照着她鼻尖因用力研磨而渗出细密汗珠。 木苔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风波的阴影笼罩着深宫,但并非全无亮色。 第66章 在这波云诡谲的时刻,顺崽找到了新法宝,琪琪格点亮了语言关,而孟古青这株带刺的沙地玫瑰,也终于在她设下的“温室”里,朝着一个方向——哪怕是被迫和朦胧的——挣扎着伸出了第一根带着药香的、坚韧的枝条。这微小的改变,如同暗夜中的星火,显得格外珍贵。 木苔转身,悄然离开静怡斋,向自己的医药实验室走去。 那发霉的豆腐块和青蒿绿苗在灯下静默。 前方有贪腐的风暴,后方有疾病的恶魔,她需要更多能在黑暗中刺破阴霾的光芒。 她轻轻抚摸着一块布满青色霉菌丝的豆腐,低声自语:“快了……风暴中心,往往也有机遇。肃清内宫,也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微弱的希望之火,扫清障目之尘!” 第60章 紫禁城深处刮起的肃杀寒风,远比黄河初春的凛冽更刺骨。 在木苔与多尔衮达成共识的当夜,一张由睿亲王亲手编织、以内务府整顿为名的巨网,便悄无声息又精准凌厉地撒向了庞大而盘根错节的“六局二十五司”。 名义上,多尔衮是奉旨“提督内务府事务,核查御用物料库藏及织造司历年产出效率”。 这本是内务府内部事务,皇帝年幼,太后摄政,亲王过问也说得过去。 但随他入宫的,不是内务府的管事笔帖式,而是身着普通家仆褐衣、眼神却如鹰隼般的亲王府包衣阿哈、刑部秘密培养的审讯高手以及宗人府谙练账房的宗室子弟,这个组合,嗅出了铁腕的味道。 风声鹤唳的第一刀,精准地砍在了“营造司”和“织造司”上。 营造司掌管宫殿修缮、砖石木料储备以及……废旧物料清点核销。 织造司则管理宫内及官营纺织工坊,负责供应皇室及部分赏赐用绸缎布匹,自然也有“处理残次废料”的职责,两司账房历年积存的账簿被尽数封存搬至南三所一处偏僻院落,日夜轮班核对。 营造司库房总管、织造司掌印郎中以及经手过苇网、麻绳这类物料管库笔帖式,几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请”进了宗人府空出的单间“协助理账”——美其名曰熟悉账目以便日后改进管理。 “魏延庆!营造司库房笔帖式,去年五月廿七,甲字库清点残损苇网七百领、朽烂麻绳两百斤,入库档记‘择日焚毁’。 七月报损档上却记为‘因连日阴雨,部分苇网、麻绳受潮腐烂,已填埋处置’,填埋地点何在?处置凭证何在?!那七百领苇网与两百斤麻绳,为何其中七成劣品会出现在山东曹县防汛工地上!”刑部派出的老吏拍案而起,声音不高却如冰锥刺骨,直指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魏笔帖式。 魏延庆面无人色,汗如雨下:“这……这……小的记不清了,隔得太久了……兴许……兴许是底下人私自……”话语在证据面前苍白无力。 “私自?”老吏冷笑,将一叠盖着“营造司大印”和魏延庆私章的“物料转移文书”复印件摔在他面前,“私自的人能动用营造司大印,还能让你们库房开出放行令?!你收的那五百两‘火耗银’是石头变的?!”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模糊却足以辨认字迹的字据——正是放印子钱的掮客在逼债时抄录下来的典当记录,上面赫然记载着魏延庆某天进当铺的时辰和换得的银票数额与其被查到的“火耗”银两完全吻合! 人证物证环环相扣,心理防线瞬间崩塌,魏延庆瘫软在地,嚎哭不止:“小的……小的一时糊涂啊!是……是织造司的陈掌库暗示有法子处理‘废料’变现……都是他牵的线!” 织造司掌库陈昌! 然而陈昌远比魏延庆老辣,面对刑讯老吏疾风骤雨般的盘诘,他死死咬定自己只是将应焚毁的废料低价转给了外省来的普通杂货商“朱掌柜”,所获银钱尽数上缴织造司公中(账面上确实有一笔模糊的“处理残料所得”收入),毫不知情那些东西会被流入官办防汛,自己是无辜被牵连。 “朱掌柜?”老吏不为所动,“此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商铺字号?往来文书可有?银票走哪个钱庄兑付?” 一连串问题打得陈昌面色铁青,那所谓的“朱掌柜”本就是经中间人介绍的掮客,神龙见首不见尾,交易的文书都是空白或模糊信息,连那几张兑付的银票也是经由多个钱庄层层洗过、难以追查的小额票面,显然背后有人精心设计,确保到了陈昌这一层就能斩断大部分线索。 审讯陷入僵局,陈昌老奸巨猾,只认贪墨处理“废料”之罪,将责任推到子虚乌有的“外地行商朱掌柜”身上,将所有银钱往来洗得干干净净,其背后的人稳坐钓鱼台,线索似乎到了他这里就戛然而止。 多尔衮面色冷峻:“陈昌油滑如泥鳅,王明德身份又……虽非宗室,但织造司掌印郎中,直属内务府总管大臣,没铁证,动他容易打草惊蛇,引起内务府体系动。!” 木苔端坐一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上一枚不起眼的青玉葫芦坠。她眼神锐利如电:“睿亲王不必担心惊蛇。既是蛀虫,总有露尾之时,我倒有一处可查,俗话说的好,贪财者必留痕,查他们家人名下的所有浮财。” “尤其注意……那些看似不起眼、却突然在京城置办了中等产业,或消费水准异常暴增的远房亲戚、旧仆!重点不是陈昌或王明德本人敛财,而是他们的影子,那些负责‘洗钱’的白手套。” 多尔衮眼神微凝:“太后之意……” “不错!真正的钱庄银票必然层层洗白,难以追查,但最终得利者,难道能忍住将银子全部埋在地下生灰不成?总会花用,总会置办。查!查那些与主家有旧谊,家境普通却一夜暴富的三姑六姨、表舅外甥。” “查那些不起眼的米油铺子、车马出租行、甚至戏楼茶馆,这些地方门面小,流水却可操控,正适合沉淀不明钱财。”木苔的思路异常清晰,这正是后世调查洗钱嫌疑的常规思路。 多尔衮顿觉豁然开朗:“臣遵旨!立刻着暗线不动声色排查,专盯外城新设小铺面和陡然阔绰起来的边缘亲旧。” 就在多尔衮的暗哨悄然撒网之时,景阳宫旁的“百工堂”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阳光透过新糊的窗棂,灰尘在光柱中跳跃。 顺崽鼻尖沾着灰,正卖力地用木槌敲打着一块榫头,试图将他“记忆”中珍妮纺纱机的原理,浓缩在一个不足二尺长的模型框架里。 旁边巨大的木案上,用木块、竹篾和粘土堆砌的“束水砥柱”模型尚未完工,但已能看到榫卯咬合的雏形。 墙上挂着的“水轮驱动灌溉图”,主要是琪琪格涂鸦的大轮子和哗啦啦的水纹,充满了童趣。 琪琪格像个快乐的小蝴蝶,在顺崽和材料堆之间穿梭。一会儿递上小号的凿子:“皇上!敲!”她还在努力纠正“凿”的发音,一会儿又举着那根被她视为万能工具的细竹竿:“转!这样转!”她努力模仿纺轮旋转的样子,小脸通红,汗津津的。 “对对对!琪琪格真聪明。”顺崽接过工具,又拉过琪琪格的手按在模型底座上,“底座……要稳,像大堤的根脚一样,稳住了,轮子才能转得稳当。”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音在百工堂门口响起: “皇……皇上?琪琪格?” 两人闻声抬头,只见静怡斋的门口,孟古青居然站在那里。她身上还沾着淡淡的药材香气,手里捧着个小食盒,脸色依旧有些紧绷,眼神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好奇与强装镇定的别扭感。 “姑母?”琪琪格热情地挥手,“来!看转轮!” 顺崽也有些意外。这位一向鼻孔朝天、被困在药房里的表妹,今天怎么肯踏足他们这“玩泥巴”的地方了? 孟古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来。 她先是嫌弃地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的木屑和泥土模型,随即目光就被那雏形的束水砥柱和水轮图吸引住了。尤其是那个模仿黄河弯道用泥土堆成的简单地形和水车,让她感到十分新奇。 她想起了在科尔沁看到的勒勒车和大转经筒,似乎……有点像? “这……就是……你们弄的‘模型’?”她终于开口,带着一丝探究和不那么自信的审问意味。 这些天宫里关于皇上和琪琪格弄出来、连太后都夸奖的“新奇玩意儿”传言不少。 而药房里分装药粉的枯燥和前线伤兵的需求,让她在厌烦之余,也不得不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产生一丝微弱的价值认同。 今天王太医告假半天,她鬼使神差地就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皇帝和她那位堂侄女玩得这么开心。 “嗯!”琪琪格用力点头,指着那个纺纱机框架的小巧木轴承,“帮皇上……稳根脚!轮转……棒棒!”她词不达意,但那份热情感染了孟古青。 顺崽难得耐心地解释,在琪琪格成功“翻译”动作后他发现自己表达能力提升了:“孟古青你看,这里是黄河弯道,凶水冲这里,”他用树枝在水流方向示意,“放了这个尖尖的墩子,水撞上去,就被带歪了!冲别处去,这里的堤脚就安稳了,琪琪格说得对,要稳根脚。” 第67章 他用上了孟古青能理解的比喻——堤防根脚如同蒙古包的基石。 孟古青看着顺崽手舞足蹈的演示,又看看那粗糙却寓意鲜明的模型,眼里终于闪过一丝了然和……惊叹。原来皇上想出的办法,是这样救堤的。 那个像长鼻子一样的东西……她下意识用木语嘀咕了一句:“呼特格勒(草原上一种尖嘴、能钻开冻土的钻地甲虫)……” 琪琪格听懂了类似虫子名字的词,立刻兴奋地喊:“虫虫!钻钻!尖尖!”她觉得孟古青说到了点子上。 孟古青嘴角似乎想向上弯一下,又立刻绷住。她把手里的食盒放下:“嬷嬷做的奶豆腐,太后……嗯,姑母让我送些过来。”她不太习惯改口。 食盒打开,是几块精巧的点心,但其中也混杂了静怡斋出品的几颗小巧的蜜炼甘草丸——这是王太医教的提神润嗓方子,她偷偷分装了一些,鬼知道为什么会多拿几颗混进点心里。 琪琪格欢呼一声拿起一块点心,顺手拿起一颗甘草丸塞进嘴里:“甜,好吃,谢谢姑母,也谢谢姑奶奶。” 顺崽也好奇地拿起一颗尝了尝:“唔……有点药味,但挺甜。”他第一次吃孟古青经手的东西,感觉……不算太坏? 孟古青看着两个小家伙毫不设防地吃了她带来的东西,脸上那点强装的冷漠似乎松动了一分,她没再多待,借口药房还有事,转身匆匆离去。 只是走出百工堂门口时,脚步似乎轻快了一点,又回头看了一眼里面专注的两个身影和那粗糙的模型,心中那股“自己在做重要事情”的憋屈感,似乎被一股带着泥土和松木清香的微风吹淡了少许。也许……做药粉……也并非全无价值?至少比这模型看起来干净有规矩多了!她给自己打气。 第61章 多尔衮的暗线紧锣密鼓调查数日,终于,宗人府培养的探子回报:“王爷!查到了!陈昌妻舅在南城外有个姨表弟李二狗,原本是个破落户,去年腊月突然发迹,不仅天天去天桥茶馆听说书喝茶,还一口气包下了崇文门外河沿儿那间快倒闭的皂角胰子作坊!” “皂角作坊?”多尔衮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皂角胰子?这正是木苔主导开设的‘日化厂’附属小工坊生产的东西,原料简单,销路广,本小利薄,非常适合洗钱沉淀。 “正是!更可疑的是,那作坊盘下后,李二狗既不改进工艺,也不开拓销路,每月亏损,全靠一个神秘账房用零散小票、甚至铜钱结清材料款和工钱,他自己整日游手好闲,钱却像是花不完一样!” “拿下李二狗,查封作坊!搜!”多尔衮果断下令。 行动快如闪电,李二狗在茶馆里被抓个正着,作坊里,那个神秘的账房竟是陈昌早年遣散的一个哑巴老仆!多尔衮等人心动迅速,将来不及销毁的流水账本被一并擒获。 从作坊地窖潮湿墙缝里抠出、用油布包裹的账本残页上,清晰地记载着大笔来源不明资金的注入!更令人胆寒的是,其中赫然夹杂着几页记录着采购硝石、硫磺分量远超标及几味在太医院和药典上被严格管制的麻药如洋金花等的清单。 这些材料的用处被模糊注为“皂角脱色去味实验所需”,但数量远超正常生产需求,更有一个代号——“黑药坊”! 这已经超越了贪腐,陈昌利用织造司的渠道,不仅在洗钱,更在暗中囤积管制物资! 尤其那些硝磺和管制麻药,结合‘黑药坊’代号,令人立刻联想到前明宫廷臭名昭著的‘秘药局’。 那曾是制造宫廷阴谋毒药、黑火器、以及各种隐秘武器的罪恶渊薮! 木苔收到多尔衮密报的同时,她手腕上那枚青玉葫芦吊坠也微微灼热起来。她展开一张塞在御赐点心盒子夹层里的、用“妇幼会”密语写就的绝密短笺: “日化厂第七小坊(崇文门皂角),异常原料流入,疑硝磺、管制麻药,流向不明。” “代号‘黑药坊’。追查者曾见带青蛇刺青之人出没第七坊后街粮行,刺青样式与前明东厂余孽旧记号吻合!另,‘妇幼会’慈幼院医所曾接收两起孩童接触不明药粉致幻抽搐案,似与流落市井的‘黑药粉’气味类同。疑有关联。” 两道信息瞬间合并,前朝余孽!她虽然早知道他们没死透,但没想到他们有胆子会将手伸到内务府,将内务府弄成了他们贪腐旧渠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她猛地攥紧短笺,声音带着毁灭的寒冰,“睿亲王,那作坊只是冰山一角,查!给我顺着皂角厂的线,往更黑、更深、更见不得光的‘黑药坊’里查!把当年东厂那些地洞里见不得光的耗子,连它们的鼠爹鼠爷,统统给哀家挖出来,曝晒在阳光下挫骨扬灰。” 她不再犹豫,直接启用“妇幼会”的最高权限: “和达春说一声。”她对身边侍立的苏茉儿下达密令,“动用所有在京城三教九流、医馆药铺、慈幼堂的暗线,盯死所有异常药味流通。” “另查找前明东厂余孽,尤其是与内务府在册工匠、前明俘虏或旧仆役有关联的人员,把‘黑药坊’的位置……挖出来!”她顿了顿,补充道,“通知乌苏,提高警惕。若发现有人对……静怡斋或百工堂附近流出的东西感兴趣……尤其是药味相关的,立刻锁拿。” 苏麻喇姑眼神一凛,无声领命而去。 而就在孟古青“探望”过百工堂后不久,静怡斋库房里,她分装药粉的过程也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化学变化。 王太医今日留了个课后作业,让她自行配比一份基础伤药——以三七为主(止血),辅以少量冰片(清热止痛)、白芨(生肌),比例自调,要求写明理由。 孟古青起初很不耐烦,但看着那些瓶罐药粉,想起百工堂里顺崽关于“根脚”“模型”的比喻,她竟鬼使神差地想尝试一下比例的变化会如何,她先按王太医大概提过的标准比例配了一份。 想了想,又觉得三七粉似乎不够“凶”,她直觉认为止血就得猛,便又加了小半勺。 再想想,又觉得冰片味道大且凉,怕伤兵用了不舒服,减了一点量。 最后,她无意识地多加了一点点甘草粉,琪琪格说甜的,算是尝试调和苦涩感? 她看着分装在三个小罐子里、标注了“试一号”“试二号”“试三号”的药粉样品,一号标准,二号多加三七减冰片,三号标准基础上调高了甘草比例,心中涌起一种类似在百工堂看到模型运转成功的微小成就感。 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药房后,药柜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石砖悄悄挪开了一条缝,一双苍老却精光四射的眼睛扫过她的工作台和那三罐新分装、贴着“试”字标签的药粉,片刻后,石砖又无声合拢,一个佝偻的身影悄然闪入通往慈宁宫暗道的侧门。 静怡斋的第一次“药粉实验”悄然结束,百工堂的新模型即将开始第一次测试运转。 而内务府的案子,随着“皂角作坊-硝磺麻药-黑药坊-前明东厂余孽”这条线的曝光,如同滚油下冰块,瞬间炸开了锅!那张无形的“妇幼会”情报网也如蛛丝般遍布京城三教九流,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的“黑药”气味! 深宫之中,木苔坐镇中枢,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那枚青玉葫芦,看似平静无波,但目光深处,是即将倾泻而下的雷霆风暴,她要揪出的,不仅是几条贪腐蛀虫,更是盘踞在暗处、意图以隐秘毒物和恐怖手段作祟的亡明鬼影。 “黑药坊”与前明东厂余孽的阴影,如同无形的寒冰,骤然侵染了紫禁城看似坚固的宫墙。 多尔衮的审讯方向瞬间转变,陈昌不再是简单的贪墨犯,而是连通暗黑世界的闸口。 宗人府的刑讯专家不再客气,各种不见伤痕却足以摧毁意志的“软手段”轮番上阵。陈昌的心理防线在“黑作坊”、“硝磺”、“麻药”等词被反复提及,尤其当哑巴老仆被带上堂“无声对质”,当他看到那几页账本上“黑药坊”字样和部分麻药名称时,终于崩溃。 “……是……是他们找上我的!我贪墨……原只是想弄点外快给家里多留条后路……可那些人……太厉害了,他们什么都知道,知道我把苇网给魏延庆的路子,知道我偷偷转卖废料,他们承诺能把‘废料’变成真金白银,还能替我洗干净所有手尾,我……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陈昌精神濒临崩溃,涕泪横流地招供。 “他们是谁?!”多尔衮厉声喝问。 “我……我不知道他们名字,每次都是不同的人,接头只凭一件信物……”陈昌哆嗦着,“一个……一个刻着盘蛇衔尾标记的青玉小牌,上面似乎……还有朱红的刻印?” 盘蛇衔尾!多尔衮瞳孔骤缩,这与“妇幼会”情报中“青蛇刺青”的形态高度吻合,这是他们的身份标识! “他们让我的老仆在皂角坊地下另辟了一间‘配药房’,专门接收他们送来的特殊‘药引子’,混合皂角粗料加工成一种灰色的皂粉,那东西味道很怪,混在正品皂粉里一点不起眼,但我……我不敢用。他们只让我负责‘仓储’和转运,每次都有指定车马行夜里把做好的‘药皂’拉走,具体送去哪里、干什么……小的真不知道啊王爷!饶命啊!” 第68章 配药房,仓储转运,“妇幼会”短笺中的“黑药坊”找到了,居然就在眼皮底下。 “车马行?!”多尔衮立刻追问。 “是……是南城广安坊的‘顺兴镖局’!”陈昌急忙道,“那是他们的地盘,我只知道每次都是顺兴镖局的车,那个镖局明面上干正经买卖,背后……背后就是那帮子人撑腰。”说到这,陈昌也算是明白了。 听见这话,多尔衮立刻下令道:“立刻传令九门提督府,调动内城巡防步军,查封广安坊顺兴镖局!所有人等,不分老幼,即刻锁拿,敢有反抗,格杀勿论!”多尔衮杀气腾腾。 “另调精锐。”他转向自己的包衣统领,“围死皂角坊,给本王掘地三尺,把那配药房找出来!所有物料,无论是否可疑,悉数封存!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夜色中的京城被急促的号角与马蹄声惊醒,踏碎寂静,火把照亮街巷,一场针对前朝遗毒的地下围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展开。 第62章 就在这血雨腥风的前奏里,静怡斋的“实验药粉”也迎来了意外的“初试啼声”。 孟古青那三小罐“实验品”被遗忘在工作台角落。她早已不把这点小尝试放在心上,继续在王太医指导下,对着一个更复杂的“清热祛瘟散”方子较劲——这是木苔看到各地报来的春瘟(流感)苗头,点名要求太医院试制储备的。 王太医正在讲解主药“葛根”的煎制火候要求。 突然,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冲进来,脸色煞白:“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懿旨:着太医院立刻准备上等止血化瘀、清创消肿的药膏药散,多多益善,急送……急送百工堂!”声音都变调了。 众人皆惊,百工堂?!那不是小皇帝玩木头轮子的地方吗。 王太医和孟古青都懵了。 但太后懿旨如天,王太医顾不得细问,立刻指挥药童和孟古青:“快!快取最好的三七粉、白芨粉、生肌膏分装,要快!” 孟古青虽然被这突发状况搞得手忙脚乱,但“急送百工堂”“药膏药散”这些关键词却让她心头没来由地一阵乱跳,难道是皇帝……还是琪琪格?! 就在这时,她目光扫过工作台角落那被遗忘的三罐小药粉。 “急送止血化瘀”……清创消肿……她的目光猛然定格在贴着“试二号”标签的小罐上——里面正是她那天赌气加了量、减了冰片的三七为主伤药粉! “太医!我……我这儿有……”慌乱之下,孟古青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把那罐“试二号”塞进了正准备送去百工堂的药篮里,“这个……也是……呃……止血散!”她实在说不出口这是自己乱配的实验品。 王太医急着打包,根本没细看:“好!一块儿送去,救急要紧!” 百工堂内此刻灯火通明,气氛却异常凝重。 原来,顺崽的“改良水利纺纱轮”模型测试遇到意外突破点。 为演示更大功率,他让小太监用转轮驱动一根沉重的硬木杆模拟传动轴。不料试机时固定卡榫设计不当,高速旋转下崩断!粗重的硬木杆如同投枪般脱出,狠狠砸在旁边一个正帮他搅拌黏合胶漆的太监腿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着太监凄厉的惨叫。 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那太监面色惨白,抱着扭曲变形的小腿蜷缩在地,疼得昏死过去。 事故现场一片混乱,鲜血、木屑、飞散的模型零件。 顺崽吓傻了,小脸瞬间惨白如纸。 琪琪格更是吓得哇一声哭出来,死死抱着顺崽的胳膊抖个不停,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真实的惨状。 木苔闻讯第一时间赶到,强压着惊悸,迅速指挥苏麻喇姑清场、止血、找太医。 太医未到之前,她只能亲自用干净布带死死勒住伤者大腿根处止血,但骨头变形严重,情况危急。 就在这兵荒马乱、众人束手无策之际,王太医派的小太监带着紧急药包冲了进来,装有孟古青“试二号”药粉的小瓷罐赫然在列。 苏茉儿眼疾手快,看到小罐上歪歪扭扭写的“伤药”字样,又瞥见一旁还有一包“试用”标签,以为是新配制的样品,情况危急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打开。 一股浓重纯正的三七特有辛香和微弱的药味散开。苏麻喇姑曾是木苔身边最得力的人,于医术也懂皮毛,闻之虽觉与寻常不同,但直觉这药粉质地细密,气味纯正无杂异,比普通三七粉似乎更“冲”。 “快!倒上去先止血。” 她立刻将药粉均匀撒在太监血肉模糊的伤处创面上,药粉遇到新鲜血液,瞬间如同吸水海绵般结块,神奇地吸附住了大部分涌出的血液,强大的药性直接作用于创面,剧烈的刺激反倒让昏迷的太监疼醒又惨叫一声。 “药性……如此暴烈?!”苏麻喇姑心里一惊,暗叫不好,怕是用错了药加重伤情,就在她想要用清水冲掉药粉时,旁边一直紧张观察的木苔突然阻止了她。 “等等!”木苔死死盯着伤处,锐利的眼神捕捉到了异常细节。 只见在大量三七药粉的吸附和强力刺激下,创面出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减少了,而且,由于药粉撒得深而密,竟然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填充”的作用,对错位严重的断骨断端似乎也有微弱的托举固定之效,虽然剧痛依旧,但那太监脸上的死灰色居然有了一丝微弱的好转?! “药粉……极强止血,暂……暂时……稳住了!”经验丰富的太医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仔细检查伤情后也惊讶于创面出血的控制效果。 当苏茉儿指着那罐“试二号”说出是静怡斋格格“新配试用”之品后,太医更是捻起一点闻了又闻、尝了又尝(微量),眼中异彩连连:“……三七量雄沉霸道,无冰片之寒凉……虽失之平和,然于急创暴血之势下,反有奇效!固本止血,气雄势猛!妙!奇方也!”他误以为是孟古青有意如此调配。 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故,竟意外为孟古青这份莽撞的“实验品”证明了其独特的价值。 虽然调配粗糙,在常规治疗中未必适用,但在这种意外暴创、需强势压制出血争分夺秒的危急关头,竟发挥了超出预期的效果,这无意中的“歪打正着”,竟然契合了某种“急救强效止血”的野蛮路子。 当消息传到静怡斋时,孟古青正提心吊胆——王太医回来严厉追问那罐多出来的伤药去向。得知那罐东西竟然“临危受命”、还意外被太医称赞有“救急止血奇效”时,孟古青整个人都懵了。 巨大的后怕和难以置信的震撼过后,一股混杂着荒谬、自豪、甚至一丝微妙的“救世主”错觉的情绪猛烈地冲击着她!她的药……她的胡乱搭配……居然真能救命?!居然……被夸了?!那个被王太医批为“粗放不精”的三七加量法……原来用对了地方?? 虽然王太医随后还是严肃批评了她未经允许使用“试药”的莽撞,但看向她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光芒:“格格心性虽急,但于用药……似乎……有几分天生的果决和魄力?竟能于无心之中,窥见‘重病需猛药、险伤需霸法’的急治门径……也算难得。”这评价,比之前所有刻板的夸奖都更让孟古青心头发烫。 一股前所未有的、被真正“认可”的感觉,让她原本被药房束缚得无比憋屈的胸膛,竟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也许……也许她真的能成?至少……不是一无是处? 暗探缉凶前线也传来捷报。 顺兴镖局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镖局内“镖师”竟负隅顽抗,短兵相接,异常激烈。 最终在付出了十余名兵士伤亡的代价后,镖局被攻破,当场格杀悍匪头目两名,活捉镖头在内一十八人,搜出盘蛇衔尾青玉腰牌三面。 然而,更令人瞠目的还在后头。 对镖局秘库的连夜搜查中,发现大量假造的官凭路引、未完成的假冒户部印章模板,更在一个被水淹没的夹壁墙内,起获数箱密封保存的——赫然是成批仿制的内务府织造司“上品宫绸”封签,甚至还有几件尚未完成的蟒袍料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非法勾当或药品作坊,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窃取皇家身份”、“伪造官方文书与象征”的重罪,目标直指颠覆朝廷统治的根基。, 消息雪片般飞进木苔案头,与“妇幼会”的另一份密报几乎同时抵达: 前朝余孽持续监控京城药铺,一个偶然机会发现一个可疑的走方郎中在其“止血散”中掺入灰色粉末,致使一名伤员伤口恶化流脓。经秘密跟踪并突袭其落脚点,搜出“陈氏皂角坊”同款灰色药皂十余块,其中一块药皂背后,竟用密文刻着一个字——“震”。 震?何意?雷霆?天威?还是……炸雷?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噬咬着木苔的心——硝石、硫磺、黑药坊、灰色的药皂粉末,一个被逼入穷途末路的阴毒计划。 第69章 “苏茉儿!”木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立刻关闭所有宫门,加强各殿巡查,尤其火烛、灶房、水井、香炉!所有出入内务府下属六局各司各坊的人员、物料、车辆,无论身份,一律重新细查、核验!” 她猛然想起慈宁宫小厨房刚更换的一批新肥皂,正是内务府“日化厂”供应。“去!查查我们用的皂粉是哪一批次。” 一场针对宫墙之内、可能潜伏的“火药”危机的排查,在皇帝受伤、前朝余孽暴露的阴影下,瞬间笼罩了整个紫禁城!紧张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顺崽因意外造成太监重伤,愧疚万分,小皇帝把自己关在养心殿内殿,抱着琪琪格默默垂泪。 “都是……朕不好……”小皇帝抽噎着。 琪琪格用磕磕绊绊的汉语努力安慰:“表哥……不哭……坏人……做坏事!药……救了!我们……抓坏人!” 孟古青则在自己的静怡斋里,对着那罐空了的“试二号”标签瓷罐发怔。 救人的消息在复杂情绪褪去后,留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充实感。那份被自己随意调配的药粉,真真切切在危急时发挥了作用。 她不再觉得眼前的药柜令人窒息,反而感觉它们如同一个个未解的谜题,等待着她的探索——当然,要用“正确”的方式。 她第一次,主动拿起了王太医留下的“清热祛瘟散”方子,对着“葛根”二字,真正开始思考其“祛瘟”的含义了,或许……瘟疫也能被“药”打败? 而在宫城外某个深藏的据点里,一个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瘦高身影,看着手中传回的纸条——关于宫内皂粉供应渠道被发现异常,以及皇帝意外受伤导致宫禁森严的消息——发出了低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哑笑声。 “呵……狗咬狗……竟逼得他们自乱阵脚……也好……‘震’字已出……水浑了……正是‘火蛟’翻身、乘乱而起之时……” 他伸出苍白枯*瘦的手指,在墙壁一幅简陋的京城地图上,缓缓滑过内城紫禁之西——那里标着一个不起眼的点,“慈济堂”——木苔设立的、直属妇幼会的京城最大免费医药诊坊与慈幼院,地图上的标注旁,画着一个狰狞的盘蛇衔尾标记! 第63章 肃杀的风暴在宫墙外渐歇。 前朝余孽构筑的“黑药坊”巢穴被连根拔起,缴获的罪证堆积如山,昭示着那群潜伏于幽暗的毒蛇险些完成怎样阴鸷的蛰咬。 宗人府暗无天日的地牢深处,铁链与嘶哑的呻吟昼夜不休,榨取着残存者的最后价值。 多尔衮以无可匹敌的铁腕清洗着内务府的污垢,营造司、织造司十余名牵涉其中的蠹虫被无情碾碎,家产抄没,举族流放宁古塔的寒冰绝域。 一股被彻底震慑的凛冽寒意弥漫在六局二十五司各处,各堂官文书往来比平时恭敬十倍,呈报条目清晰详尽,物料核验的条子盖满了层层印章,雷霆手段换来的,是权力深水表面短暂的、略显僵硬的平静。 但这份深水之下,并非死寂,三股细流正悄然蕴育着截然不同的生机。 养心殿东暖阁的窗纸上,映着一大一小两个凝神屏息的剪影,顺崽身着明黄色常服,眉头紧锁,小手指着桌上一张巨大的、墨迹未干的图纸——不再是之前的信手涂鸦,而是由内务府匠造司谙达指导、辅以顺崽坚持添加的注释完成的“自稳变速纺纱机模工结构详图”。 “…看这里,阿达(师傅)!”顺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指着图纸上一根粗重的横梁标记,“上次那根飞出去的槌杆,就是这里不够粗,还有这个榫卯,他指向一个复杂的凹凸接口,图纸上说要用‘老料’,可咱们上次用的杨木太脆了,这次用榆木,榆木硬实。” 被顺崽称为“阿达”的老木匠姓鲁,名大用,是匠造司有数的巧手,被木苔钦点派来协助“百工堂”。 起初他对侍奉这位“玩木头”的小皇帝颇不以为然,只当是哄孩子,可这短短十数天,这位小主子的转变让他心惊。 事故后的顺崽,仿佛一夜褪去了许多孩童的毛躁,他不再只追着问“多久能好”,而是执着于“为什么这样稳?”、“那木头够结实吗?琪琪格推得动吗?” 他开始认真观察鲁大用的每一次下刀、每一次开榫,小手笨拙却无比认真地跟着描画图纸上的榫卯结构。 他记住了鲁大用随口说的“榆木道地”,“老料性韧”,“承重力看截面尺寸”。 这一次,他硬是缠着鲁大用,让他把图纸上所有关键的受力点和连接节点都用更粗重的墨线画出来,标注上“务必用榆木”、“加厚两分”的要求。 鲁大用看着眼前这张远超孩童理解能力的图纸,虽仍显稚嫩,听着小皇帝有理有据地指出问题,老脸发热,既是惊叹,也是汗颜:“皇上圣明!是奴才疏忽!这主枢确实当用榆木,而且这大轴(他指着图纸上的主轴)承力最重,奴才再琢磨给它箍个铁圈保险些?” “好!”顺崽眼睛一亮,小拳头砸了下手心,“箍铁圈!要厚厚的,就像……就像给大河捆粽子那样结实。”黄河防汛工程的理念竟被他如此联想运用。 他随即想到琪琪格,对着图纸一角比划:“琪琪格说这个地方太高,她够不着摇把试稳不稳,阿达,我们把它放低点?或者给她做个结实的小凳子?” “奴才遵旨!这就改!”鲁大用哪敢怠慢,立刻执笔改图。 “百工堂”内,更直观地展现着这份成长的锐度。 不再是以前零敲碎打的模型堆叠,整个偏殿被规划得井井有条。 东侧是巨大的拼装台,上面已经立起了纺纱机模型的底座骨架,一根碗口粗的榆木大轴被精钢箍子牢牢固定在上方。 西侧则开辟了一个崭新的区域——“试稳台”。 这是顺崽的主意:用巨大的条石做基座,其上悬吊着一个复杂的配重滑轮组系统,可以精准地施加重物模拟机器运转时的各种扭力和冲击。 此刻,琪琪格正站在一个量身定做的小木梯上,粉嫩的小脸绷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两只小手正用力推拉着悬吊系统下方一个沉重的木制曲柄,是顺崽设计的加力臂末端。 齿轮咬合的“嘎吱”声清晰可闻,悬挂在上方、代表纺锤力量的五十斤沙袋包纹丝不动。 “稳!”琪琪格用力点头,小嗓音清脆笃定。 她旁边的地板上,用石灰粉画着好几道标记线。 刚才有个位置,她推拉时感觉曲柄末端有点“飘”,沙袋微微颤动,立刻被敏锐的琪琪格标记出来。 鲁大用的徒弟正在标记处加固轴承支架的连接,整个测试过程一丝不苟,俨然军阵点兵。 一个太监小跑进来,端着一盘御膳房刚出炉的奶黄酥饼。 香气四溢,以往琪琪格早就欢呼雀跃了,可今天,这位新任“首席安全质检官”只是鼻子皱了皱,小眼神瞟了一眼香喷喷的酥饼,却强忍着扭过头,声音带着小小的委屈但对职责的坚定:“皇上……试稳……要紧!等……等弄好再吃!” “琪琪格真棒!忍一忍,等我们把这最大的劲试完。”顺崽大声鼓励,也忍住了自己的馋虫。 他看着琪琪格那副严肃认真的“小秤砣”模样,心头暖得发烫,这份共同的责任感,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两个孩子紧密地缠绕在了这台共同铸造的、尚未完成的梦想机器上。 从无心玩闹到专注担责,这份蜕变,是在事故的阵痛中开出的坚韧花朵,芬芳远比酥饼诱人。 而静怡斋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复杂的药味,比以往更甚,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枯燥煎熬,而掺杂了某种奇异的热度。 孟古青立在宽大的乌木药案前,案上摊放着《雷公炮炙论》和她自己整理的一叠涂满标记的纸页。她穿着方便干活的窄袖藕荷色旗装,墨发简单挽起,鼻尖沾着一点白芨粉末,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锁定猎物的草原小隼。 案一角,静静摆放着那个空了的“试二号”小瓷罐——她的“急救霸血散”残骸。 正是这罐无心的实验品,让她在药山煎熬的迷宫中,撞开了一线天光! 那被王太医称为“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奇效,如同一枚滚烫的烙铁,在她骄傲又迷惘的心田,烙下了一个全新的、名为“可能性”的印记。 或许……不必总拘泥于古法?或许莽撞的尝试也能开出意想不到的花? 这股念想如同藤蔓缠绕着她。她对王太医的态度也从被动敷衍,变成了主动的“刨根问底”,带着一种急切想弄懂“为什么偏偏是那样”的执拗。 “王太医,您看!”孟古青指着药钵里用熬得稠厚的蜂蜜调和的鲜三七粉糊,这是她昨晚心血来潮做的实验品,特意选的最好的三七现磨,“我用这个涂在羊肠子做的‘伤口’上,”她指着旁边一截套在竹管上、划了个口子又涂了药糊的羊肠,“它……它好像糊得特别紧!比干粉沾得牢靠多了!是不是止血效果更好?!” 第70章 王太医捻起一点药糊细看,又凑近羊肠模型观察。 果然,湿润粘稠的药糊牢牢附着在伤口内壁模拟组织上,形成一层致密的保护膜。 “格格此法……”老医者眼中第一次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心思灵动!药借载体之力,附着更深更久,药力发挥自然更佳!这便是古方‘药引’、‘赋形’之理!格格若能耐下性子琢磨药性调和,前途不可限量啊!”他不再称“格格当学”,而是“前途不可限量”,这近乎平等的评价,让孟古青心头猛地一跳,仿佛一只被压抑的鸟骤然抖开了些许羽翼,从未有过的光彩在她眼中闪烁。 就在孟古青初尝探索滋味时,一场更为隐秘的“破壁”正在慈宁宫最深处的“暗室”中悄然发生。 苏茉儿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在她眼前的白瓷碟上,盛着一小块颜色异常的豆腐乳。 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浓郁、细腻且呈现独特灰白色泽的厚实绒状霉层。一股强烈的、略带刺激性的类似兽皮或湿稻草的霉味弥漫在空气里。 旁边另一个洁净的小碟里,是木苔亲手用锋利的小银勺刮下的一点点灰白绒毛。 两人面前,是数个木苔提前制作好的简易培养皿,鱼胶混合牛肉汤熬成的凝胶载体,这些都是通过顺崽提供的资料做成的。 木苔神情肃穆,用小号毛笔尖蘸取稀释过的葡萄球菌菌液,取自一名患脓疮宫女的伤处分泌物培养而成,极其均匀地涂抹在半数培养皿上。 “等等。”木苔声音低哑,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微颤。 她将那小银勺尖端的灰白霉绒粉末,极其精准地点在了每一个涂抹过细菌的培养皿正中央,每一个点都是如此微小,却又蕴藏着决定性的希望,剩下未涂抹细菌的培养皿也做了同样处理,作为对照。 完成这精密操作,木苔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她极其小心地将所有培养皿盖好,放入预先准备好的阴凉潮湿的孵育暗箱中。 “接下来,便是天定了……”木苔喃喃道,目光深邃如同凝望着星空尽头。 她很清楚,即便成功生成抑菌圈,也只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的微小一步,后续的毒性、提纯、人体适应……步步天堑。 但这点星火,她必须点燃,为了那些在刀兵、在瘟疫、在普通脓疮溃烂中挣扎的万千生命。 三日后。 孟古青正对着几根翠绿欲滴的药草冥思苦想,这是王太医给她留的难题:辨识几味驱寒药性相近但效用侧重点不同的根茎药。 她正拿着小刀和捣钵,对着其中一根外形酷似生姜、但气味略有辛辣的药根较劲。 她嫌老师讲的“茎细味辛走窜力强”太模糊,非要亲手捣碎尝尝药汁浓淡差别。 就在她蹙着秀眉,认真品味那股在舌尖炸开的辛凉辣意时,一阵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在静怡斋外响起。 “格格!太后急召您去一趟慈宁宫药园!”一个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红晕。 孟古青一愣,下意识放下手中的药杵,心念飞转:药园?难道我昨天偷偷采回来研究的那几株防风被人告发了?要挨骂? 她有些忐忑地被引到慈宁宫后僻静的小药圃,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忘记了所有顾虑。 阳光透过斑驳的竹棚筛下光点,木苔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背对着她站在一处半掩的暖棚前。 棚架垂落的藤蔓和摆放的盆栽巧妙地遮掩着棚内景象,空气中有浓烈的泥土气息、草药芬芳,还混杂着一丝……极其特殊的浓重霉味? “姑母。”孟古青规规矩矩行礼。 木苔缓缓转过身,她的脸色在阴影中看不分明,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如同烧红的炭火,炽烈得让孟古青心头莫名一跳。 “青儿,过来。”木苔的声音异常温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亲自牵起孟古青的手,引她走进暖棚深处。 一股更强烈的、混杂着腐败与生机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 棚内光线昏暗,一排排木架上摆着许多白色、盖着盖子的奇怪小碟子,木苔点亮一盏特制风灯,走到最角落的一个架子前。 苏茉儿早已在此侍立,激动得手指都有些颤抖。 木苔轻轻打开其中一个盖子的半边,在昏黄的光线下,孟古青清晰地看到,在白瓷碟表面的凝胶层上,原本均匀涂抹的一大片黄白色粘稠物,此刻竟然在靠近中心一小撮灰白粉末点的地方,空出了一个极其清晰的、指甲盖大小的圆形空白地带。 边缘如同被无形之火烧灼退缩,极其干净分明,而空白区域之外的菌苔,依旧茂密生长。 这奇异而鲜明的对比,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瞬间击中了孟古青。 “这……这是什么?!”她失声轻呼,完全被那“洁净之圆”吸引,她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粘稠物仿佛在恐惧那中心的灰点。 木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悠远:“看清楚了,青儿,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那黄色的,是能要人命的毒物,而这中央的灰白,哀家叫它——‘磺胺’,它,是克制那毒物的微光。” 她关上盖子,转向呆若木鸡的孟古青,目光灼灼:“这微光,来自那不起眼、甚至惹人厌恶的霉变豆腐,就像你那罐‘霸血散’,源于莽撞加量。青儿,哀家今日叫你来,是想告诉你:这世间至理,有时藏匿于表象的污垢与不经意的碰撞之中。以敬畏之心探求,以勇毅之心尝试,方有可能在这黑暗的长夜里,撕开一道缝隙,捕获那转瞬即逝的生之芒。”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孟古青耳边,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仿佛从幽冥战场凯旋而归的太后姑母,再看看那已然盖上的、蕴藏着奇异力量的白瓷小碟,又想起自己那罐意外救人的药粉…… 一种前所未有的、澎湃汹涌的渴望猛然攥住了她,不是为了逃避,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是真切地想要去……撕开黑暗,抓住那道光!那“磺胺”的名字和她“霸血散”的名字在脑海中轰然碰撞! “姑母!”孟古青猛地抬头,眼中再无一丝娇蛮与迷茫,只剩下火山熔岩般的炽热和不顾一切的冲动,“这灰白……这‘磺胺’!我能……我也能试试弄出来吗?我能帮您一起去抓那道光吗?!”她甚至忘记用敬称,脱口而出的是最质朴的、混合着满蒙腔调的汉语,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木苔看着少女眼中燃烧的星火,嘴角终于绽放出发自内心的、深远的笑意,她轻轻拉起孟古青的手,一起触摸到那个承载着“抑菌之圆”的小小瓷碟冰冷的边缘。 “好,青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新医学的第一员小先锋,我们一同,去守这一点星火,等它燎原。”她话音未落,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般扫过暖棚入口竹帘微微晃动留下的缝隙。 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杂着药草之外的、属于某种廉价劣质香薰的味道……若有似无地在暖棚中盘桓了一瞬,又悄然消散,伺候在木苔身边的紫绡似有所觉,微不可查地侧了下头,手已按在了腰间软剑机簧之上。 第64章 那缕混杂着廉价草木灰烬与刺鼻劣质麝香的诡异气味,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在暖棚温热潮湿、充满生药与新霉气息的空气中倏忽一探,随即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木苔握着孟古青的手尚未松开,脸上因“磺胺”初现曙光而绽放的笑意甚至尚未完全展开,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温煦光芒瞬间凝固,继而沉淀为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无需言语,牵着孟古青的手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瞬,那力道传递着无声的警讯。 孟古青原本被“磺胺”奇迹点亮的眼眸,如同被冰水浇淋,瞬间捕捉到了木苔和旁边苏茉儿气息的瞬间变化。 那并非惊恐,而是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带着金属般冷硬质地的警戒,如同草原狼群嗅到天敌逼近时的瞬间凝滞。 棚内温馨求索、充满希望的氛围被一根无形的冰锥悄然刺入,温度骤降。 紫绡按在腰间软剑机簧上的手指并未松开,反而更紧地贴合了冰冷的金属,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她是妇幼会最近送进宫的人,贴身跟在木苔身边,就是防止前朝余孽危害到木苔,顺崽身边也有安排。 哪曾想还真撞上,她如同最机警的灵狐,无声而迅捷地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如同最锋利的剃刀,无声而快速地扫过。 入口处微微摇曳的竹帘缝隙,还是药柜与药柜之间狭窄的阴影空隙,又或者是头顶被繁茂藤蔓遮蔽的天棚角落? 每一个可能藏匿的阴影处,都被她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无声地、反复地剜过一遍,不留丝毫死角。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息。 没有任何异动,没有脚步声,没有多余的呼吸声,只有药园里风吹过藤蔓发出的单调沙沙声,以及暖棚深处角落里,几株实验性培育的草药幼苗破土而出时,那几乎微不可闻的、象征着生命力的细微裂响。 第71章 这自然的声响,在此刻紧绷的气氛中,反而显得格外刺耳。 “苏茉儿。”木苔的声音平稳依旧,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力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滞。 她甚至轻轻拍了拍孟古青冰凉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安慰,示意她无需害怕。 “今日暖棚气闷,药味也重了些,你随我外面药圃透透气,看看新移栽的那几株天山红景天可还精神,听说此物最能益气固本,对气虚体弱有奇效。”她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最寻常的花花草草,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与空气中残留的诡异气息从未发生过。 苏茉儿紧绷的肩线没有丝毫放松,如同拉满的弓弦,但听闻木苔的声音,立刻就懂了,假意跟着说道:“是,主子,奴婢也瞧着您站了好一会儿了,这暖棚里药气蒸腾,是得出去松快松快,透透气才好。” 紫绡走在最后面,她的目光依旧锐利如电,身体却顺从地侧过一步,以一种极其专业、滴水不漏的保护性姿态,半护在木苔和孟古青身侧,引导着她们朝棚外走去。 她的右手依旧自然地垂在身侧,宽大的袖袍遮掩下,那根修长的食指却如同焊死一般,始终没有离开腰间软剑那冰冷坚硬的机簧,随时准备在千分之一秒内弹出致命的锋芒。 走出暖棚,春日温暾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与各种药草清新自然的香气。 孟古青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试图用这纯净的气息冲刷掉肺腑间那点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诡异香薰味道。 然而,心头的寒悸却并未散去,反而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扩散,带来更深的不安,她偷偷抬眼看向木苔。 太后姑母神色自若,步履从容,甚至驻足在一畦新发的甘草前,饶有兴致地指点着嫩叶舒展的姿态,温声询问一旁侍立的管园老太监关于浇水频率和土壤湿度的诀窍,仿佛刚才棚内的一切只是错觉。 而紫绡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步之外,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应对着老太监恭敬的回话,眼神却如同盘旋在高空、锁定猎物的鹰隼,不断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 她的目光锐利而高效,每一块砖石、每一处拐角、每一片摇曳的树影似乎都被她置于最严苛的审视之下,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那份谈笑风生下的极度紧绷,那份温和表象下的森然戒备,让孟古青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触摸到了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华丽锦袍下的另一面——阳光下的暗流,芬芳中的杀机。 原来探索那道□□的道路,并非想象中的坦途,而是布满了窥探的眼睛和淬毒的荆棘。守护这刚刚点燃的微光,其代价或许远比她想象中更为沉重和残酷。 木苔又随意闲话了几句花草长势,便带着孟古青,如同闲庭信步般信步往慈宁宫方向走去。 春日暖阳下,几人身影显得悠闲而宁静。 然而,刚一转入一处僻静无人的穿廊,两侧是高耸的宫墙,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与声音,木苔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敛去,仿佛戴上了一张冰冷无情的玄铁面具。 “查。”只一个字,言简意赅,带着铁石般的冷硬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蕴含着即将喷发的雷霆之怒。 “喏!”紫绡和苏茉儿无需多言,心领神会,尤其是紫绡待到护送木苔几人回到慈宁宫后,这才走到偏僻的一角,用袖中暗藏的骨哨吹出一声极轻微、如同鸟雀啁啾的短促哨音。 哨音刚落,两个原本在廊下角落里,看似专心致志侍弄几盆兰草的粗使太监模样的人(实则是妇幼会精心培养的暗卫“蛛网”成员),立刻放下手中工具,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紫绡面前,躬身待命。 紫绡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传令‘蛛网’甲组:半个时辰内,盘查所有今日辰时后靠近药圃区域者,无论身份宫女、太监、侍卫、杂役、乃至送菜送水的,一个不漏。重点查——随身携带奇香物件者着香囊、香袋、熏过香的帕子、乃至衣物上残留的异常气味,凡有可疑,即刻暗报,不得惊动!” “另传令‘蛛网’乙组:即刻带‘灵犀’去暖棚周遭十丈内,重点废弃耳房、花匠休息的杂院角落、堆放烂泥药盆的后墙根细细嗅辨。务必找出那缕混杂草木灰烬与劣质麝香的残留气息来源路径,一丝痕迹也不许放过!”她将那缕极其特殊、令人作呕的混合香型特征精确描述出来,甚至模拟了其中刺鼻的合成感。 “传令宫门司暗桩:严查今日所有从东小门、西角门出入人员记录,尤其关注携带包裹、或行色匆匆者,若有与药圃、司苑局相关人等离宫,即刻上报。” 两名暗卫眼神锐利,毫无表情,只以极轻微的动作颔首领命,随即又如轻烟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廊道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慈宁宫内,木苔目光落在面色微白、带着迷茫与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孟古青身上。 她伸出手,温暖的手掌轻轻落在孟古青微凉的脸颊上,眼神恢复了之前教导她辨识“磺胺”时的郑重与深邃,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怕了?”木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如同母亲安抚受惊的幼崽。 孟古青咬着下唇,草原儿女的倔强让她本能地摇头,声音却因紧张而有些发紧:“没……就是……” “就是没想到追求这星火之光的路上,还有藏在暗处的眼睛和鼻子?还有这等见不得光的鬼祟伎俩?”木苔替她说了下去,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又无畏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睥睨一切的霸气,“青儿,记住我今日的话:真正珍贵的光芒,永远不可能只在温室中安然绽放,黑暗,往往源于畏惧光明者的本能阻挠。” “他们嗅到了威胁,嗅到了足以颠覆他们阴暗世界的星火,才会按捺不住,探头露尾。这是好事,证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证明这‘磺胺’,真正戳中了某些魑魅魍魉的痛处!”她的话语如同一柄千钧重锤,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瞬间砸碎了孟古青心中刚刚升腾起的畏惧阴霾。 “既然他们按捺不住,露了踪迹,那正好!”木苔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刀锋,寒光四射。 木苔的态度,如同点燃了引信,瞬间引爆了孟古青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娇蛮格格的傲气、草原血脉中的悍勇、以及对那点“磺胺”刚刚萌生的守护之心,被彻底点燃,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激越、愤慨与无畏的热流,瞬间填满了她的心脏。 是啊!凭什么因为一点鬼祟气息就要畏惧退缩?那点微光刚刚显露出战胜致命毒菌的可能,那些藏在暗处的鼠辈就坐不住了?! “我不怕!姑母。”孟古青猛地挺直了脊梁,如同草原上迎风而立的小白杨,眼中再无丝毫怯懦与迷茫,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属于科尔沁明珠永不低头的火焰,“我帮您守!谁敢动那‘磺胺’,敢窥探我们的光,就是我的死敌!我定要揪出他们的尾巴!”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看着少女眼中被恐惧短暂侵袭后反而燃烧得愈发旺盛、如同淬火精钢般的勇气,木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与欣慰。 恐惧不可耻,能将其转化为守护的力量,便是真正的成长。 妇幼会这张无形的巨网,在木苔一声令下后,以惊人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药圃区域瞬间被无形的暗流笼罩,“蛛网”甲组的成员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以各种身份悄然渗透。 有端着茶盘路过的宫女,目光如电地扫过每一个路过者腰间悬挂的香囊;有扛着扫帚清扫落叶的粗使太监,鼻翼微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残留的每一丝异常气味;甚至有一个捧着账本看似核对花木数量的管事嬷嬷,在与人擦肩而过时,袖中暗藏的特殊嗅瓶已悄然收集了对方衣襟上沾染的气息样本。 任何携带香物、或身上气味有异者,其身份、行踪、接触人员都被迅速记录,汇总至隐秘节点。 与此同时,“蛛网”乙组带着代号“灵犀”的特殊猎犬,经过严格训练,嗅觉极其敏锐,尤其对特定混合气味敏感抵达暖棚外围。“灵犀”是一头体型精悍、毛色黑亮的细犬,眼神锐利,行动迅捷。 它在训导员的牵引下,低伏着身体,湿润的鼻头急促地翕动,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开始沿着暖棚后墙根仔细搜寻。 “灵犀”的表现异常兴奋,它很快在靠近暖棚后墙根——那处堆放废弃药盆、烂泥和修剪下来的枯枝败叶的角落,发出了低沉的、持续的“呜呜”声,并用前爪用力刨抓地面。 训导员立刻示意,几名暗卫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表面的杂物和腐殖土,在潮湿的泥土和腐烂的植物根茎间,“灵犀”的鼻子最终锁定在一块半埋在泥里、毫不起眼的灰褐色破布片上! 第72章 布片不大,边缘破烂,沾满泥污,看起来像是从某件旧衣服上撕扯下来的。 但“灵犀”对着它狂吠不止,异常兴奋,训导员立刻用特制的琉璃瓶小心地将布片装起密封。 经验丰富的暗卫头目拿起瓶子,凑近瓶口极其谨慎地嗅闻了一下,脸色瞬间凝重——正是那缕混杂着草木灰烬与劣质麝香的、令人作呕的诡异气味,虽然极其微弱,但特征鲜明。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检查花圃今日出入记录的“蛛网”成员也传来了关键信息。 “启禀苏麻姑姑,查到了!今日辰时初,司苑局负责药圃垃圾清理和杂务的老花匠王二,曾持腰牌进入过暖棚外围区域,登记事由为‘更换西侧遮阴竹席’,时间与‘灵犀’发现气味残留高度吻合!” “王二?”木苔端坐慈宁宫暖阁,听着苏麻喇姑的禀报,眼中寒光一闪。 这个名字太普通,普通到几乎让人忽略。 “更蹊跷的是,”苏麻喇姑语速加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就在约一个时辰前,内务府负责宫人告假离宫登记的档房吏员发现这个王二,竟然在半个时辰前匆匆跑到档房,告了急病假,声称昨晚着了寒邪,腹痛难忍,实在无法支撑,已经由西华门旁的小门出去,寻他在外城开小药铺的远房表亲看病去了,登记的小吏见他脸色煞白,满头虚汗,便未及细查,只按规矩登记放行了。” “跑了?”木苔冷冷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刺骨的冰寒,“好一个‘急病假’!好一个‘腹痛难忍’!这时间点,掐得可真是精准,看来是闻到风声不对,立刻断尾求生。”她霍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阴沉的天色,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查!给我彻查!” 木苔是真有点恼火了,这些人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光是耽误她发展医学、建设大清,也是耽误社会稳定的分子,要知道大清才入住中原几年,她不想因为这些人弄得普通百姓也草木皆兵,尤其是不能出日后的什么“天地会”、“白莲教”。 尤其是他们威胁到顺崽的安全了,这对木苔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她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现代的一些点子,一边快速下令。 “一查他告假所用腰牌真假,即刻核对司苑局腰牌底档。” “二查西华门小门今日当值守卫是谁验的腰牌?谁放的行?当时王二状态如何?有无携带包裹?同行者何人?撬开他们的嘴!” “三查他那个‘开小药铺的远房表亲’,铺子开在何处?姓甚名谁?何时开的铺子?近两月王二与此人有无异常往来?立刻着外城‘蛛网’暗线,不动声色围住那铺子,若王二真去了,给哀家盯死,若没去……哼!” “四查王二近两个月所有行踪,接触过哪些人?当值时有无异常举动?月例银子花在何处?有无突然阔绰?与宫里宫外何人有过不寻常来往?尤其是……是否接触过前明遗留的旧宫人、或被裁撤的衙门相关人员,给哀家掘地三尺,翻他个底朝天。” “另外,”木苔转身,指尖重重敲在紫檀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着‘蛛网’动用最高密级权限,细查司苑局所有在册人员档案,尤其是十年、甚至二十年前的前明宫廷尚未裁撤时的老差人名录,给我好好看看,这位‘老实巴交’、在宫里‘病’了二十年的王二,到底是真病,还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一道道指令,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勒紧了那个看似不起眼的老花匠的咽喉,追索的阴影,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锁定了目标。 一股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缕小小的、鬼祟的香薰气味之后,如同积雨云般疯狂酝酿。 暗处的眼睛自以为聪明地露了形迹,却不知自己已然从黑夜的宠儿,变成了蛛网中挣扎的飞蛾!猎犬的利齿与妇幼会的天罗地网,已然张开! 第65章 凛冬已至,朔风如刀,将紫禁城雕琢成一片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琉璃瓦,反射着灰白天光下冷硬的光泽,金水河早已冰封,死寂取代了往日的潺潺。 宫道上的青石板冻得坚硬如铁,宫人们裹紧厚实的棉袍,缩着脖子匆匆而行,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天地间一片肃杀,连最活泼的雀鸟也踪迹全无,偌大的宫城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窖。 养心殿东暖阁里,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 十三岁的顺崽身着明黄色常服,身形已初显少年的挺拔,端坐在宽大的紫檀御案后。 他眉宇间褪去了许多孩童的稚气,多了几分沉静与专注,案上摊开着工部加急呈报的京城各处炭薪储备与消耗的奏折,数字触目惊心。 他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稳的笃笃声,眉头微蹙,薄唇紧抿。 “皇额娘,”顺崽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质感,已无孩童的奶音,却依旧能听出忧心,“内城炭价飞涨三成不止,五城兵马司报,东城、南城贫户聚居之地,已有数起老弱因无钱购炭、冻毙家中的惨事。仅靠削减宫用份例,杯水车薪。” 他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木苔,眼神清澈而坚定,“开源节流,节流有限,当务之急,是开源,是寻得价廉耐烧的替代之物。” 木苔放下手中关于直隶、山东大雪封路、运炭受阻的奏报,眼中带着赞许和凝重:“皇儿所言极是,户部已尽力调拨官炭平抑,然天寒地冻,道路难行,远水难解近渴,这开源……谈何容易。”她看着儿子日渐沉稳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这孩子,真的长大了不少,连带她也不怎么叫顺崽的小名了。 顺崽的目光重新落回奏折上,指尖划过那冰冷的数字,脑海中那个庞大的“图书馆”飞速运转起来。 取暖……替代燃料……煤炭……煤球……蜂窝煤?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他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精光一闪。 “皇额娘!”顺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但语气依旧沉稳,“儿臣思得一法,或可解燃眉之急。此物名曰‘蜂窝煤’。”他不再用“朕看到”,而是“儿臣思得”,强调这是自己的思考成果,显然是比以前要有成算。 他条理清晰地阐述:“此物以寻常碎煤末为主料,辅以洁净黄土,加水调和如泥,以特制铁模压制成饼状,中空多孔,形似蜂巢。其妙处在于:一者,碎煤末价贱,各处煤场堆积如山,弃之如敝履;二者,黄土易得,成本几近于无;三者,中空多孔,引火易,燃烧透,火力稳而持久,远胜散煤,更比寻常木炭耐烧数倍!若得此法,京城贫户取暖之困,或可缓解!” 木苔越听眼睛越亮,对啊,她怎么忘记蜂窝煤了,而且蜂窝煤所需要的材料唾手可得,工艺上听起来也非难事,再加上高效耐烧,简直是对百姓一大利。 “好!皇儿此法甚妙,深谙变废为宝、因地制宜之理,”木苔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夸。“事不宜迟,即刻试制。” 顺崽颔首:“儿臣决定亲往内务府匠作坊督造模具,指点试制,此物虽原理简单,然煤土配比、压制力道、孔洞排布,皆关乎成败,需亲临把控。”他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已初具帝王威仪。 木苔欣然应允:“好!我与你同往。” 就在母子二人准备动身之际,一个小太监神色仓惶地奔入,扑倒在地:“启禀皇上,太后,景阳宫西暖阁……琪琪格格她……她……” 顺崽心头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沉声问道:“琪琪格怎么了?说清楚!” “格格……格格不慎跌入一处……一处密道暗口之中!”太监声音发颤。 “密道?!”木苔和顺崽同时色变,当初追查花匠事虽然已经过去已久,但却在顺崽和木苔心理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今出现的密道很有可能有关系。 谁都没想到琪琪格在景阳宫西暖阁玩耍时,发现了墙角一块地砖异常松动,她好奇心起,找来小刀撬动,竟揭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她仗着胆子大,又想着顺崽平日教导的“遇事需探明究竟”,便举着小烛台钻了进去,不料内里湿滑陡峭,一脚踏空,顺着斜坡滑落,幸而下方堆积着陈年废弃的棉絮软垫,除惊吓外,只蹭破点皮。 顺崽和木苔赶到景阳宫时,琪琪格已被宫女救出,裹着厚厚的锦被,小脸煞白,泪痕未干,看到顺崽,委屈地扁着嘴,强忍着没哭出声,只是小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顺崽快步上前,并未像幼时那般急切拥抱,而是先仔细打量她周身,确认无大碍后,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带着兄长的沉稳:“莫怕,没事了。可曾伤到哪里?”他随即转向那洞口,眼神锐利如鹰隼,“乌日图带人下去,仔细探查,注意安全。” 乌日图领命,带两名侍卫持火把下洞,片刻后返回,面色凝重,手中拿着一块沾满污泥、但质地坚韧的黑色布片。 第73章 “主子,皇上,下面空间不大,似废弃储藏之所,堆满朽木烂絮,但这布……”他呈上布片,“织法细密坚韧,墨色浸染极深,非民间所有,倒像是……前明东厂番役惯用的‘夜行靠’(夜行衣)料子,且地道深处有坍塌堵塞痕迹,但近旁泥土有新鲜翻动迹象,似近期有人活动。” 前明东厂、密道?!木苔与顺崽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寒意,联想到之前药圃的诡异香薰和王二的出逃……看来他们终于摸到一些头绪了。 “母后,”顺崽转向木苔,声音沉稳,“此密道事关重大,恐非孤立。儿臣以为,当立即封锁此口,着宗人府暗卫会同内务府营造司,彻查景阳宫及毗邻宫室地基,掘地三尺,也要弄清此道来龙去脉、通向何方,宫中安防,亦需即刻加强!”他思路清晰,安排果断。 木苔点头:“睿亲王总领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琪琪格看着顺崽沉着冷静地处理突发状况,指挥若定,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取代,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皇上……我没事……就是……就是下面好黑……” 顺崽这才完全转向她,眼神柔和下来:“下次不可如此莽撞,探秘需谨慎,安全第一吗,记住了?”虽是责备,语气却带着关切。 琪琪格用力点头:“记住了!” 密道之事暂告段落,但寒冬的威胁迫在眉睫,顺崽看向窗外飘飞的雪花,想起奏折上那些冻毙的贫民,眼神再次变得坚定。“母后,密道之事全权由睿亲王叔处置,蜂窝煤试制,刻不容缓,儿臣这就去匠作坊。” 内务府匠作坊内,炉火熊熊,热浪扑面。 顺崽褪去厚重外袍,只着利落的箭袖常服,更显身姿挺拔。 他站在炉火旁,火光映着他沉静专注的侧脸。 铁匠师傅按照他的口述图纸,正挥汗如雨地打造模具——一个厚实的铸铁圆筒,底部均匀焊接十二根筷子粗细的熟铁棍。 “铁棍需淬火,增加硬度和耐磨。”顺崽在一旁观察,适时提出建议,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感,“煤末需碾至极细,过筛,剔除杂质。黄土亦需过细筛,取纯净细土。”他亲自抓起一把碾好的煤末和黄土,在掌心捻了捻,感受颗粒度,“嗯,尚可。按七分煤末,三分黄土,比例需准。”他指挥着匠人准确称量。 泥和水的过程,他亦在一旁监督,要求反复揉搓,直至均匀湿润,能捏成团而不散。 匠人们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模具制成。 顺崽亲自上前,将湿煤泥填入模具,示意匠人用木槌大力捶打压实。 他则在一旁,用手感受着模具的震动,判断着压实的程度。“力道需足,但不可过猛导致变形。”他冷静地指导。 模具倒扣,一个圆整、布满十二个均匀圆孔的黑色煤饼,带着湿气,稳稳落在木板上。 “置于通风阴凉处阴干,不可暴晒或急烤。”顺崽吩咐道,目光扫过作坊环境,选定一处合适位置。 等待阴干的过程,顺崽并未离开,而是找来纸笔,开始绘制蜂窝煤炉的简易草图,并思考着大规模生产的流程安排。 他沉静专注的身影,让周围的匠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心生敬畏。 两个时辰后,煤饼表面干硬。顺崽亲自将其放入一个准备好的小泥炉中,点燃引火柴。众人屏息凝神。 起初黑烟弥漫,但很快,黑烟散去,蜂窝煤的孔洞中透出稳定、红亮的火光。 热量持续、均匀地散发出来,温暖而持久,一块煤饼,在小泥炉中稳稳燃烧了近一个时辰,火焰始终旺盛! “成了!皇上圣明!”老铁匠激动得声音发颤,“此‘蜂窝煤’,耐烧、火稳,关键是……这煤末子以前都是无用的,这黄土……遍地都是,这……这简直是....” 匠作坊内一片欢腾,所有人都被这神奇的“黑金”折服。 顺崽看着炉中那稳定燃烧、散发着温暖红光的蜂窝煤,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如释重负又充满成就感的笑意。他眼神明亮而坚定:“此法可行,当速速推广!” 光映照下儿子那沉稳自信、又带着少年英气的脸庞,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欣慰。 往日惯会撒娇的熊猫崽崽,已成长为一位心系黎民、勇于担当的少年帝王! “传旨!”顺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工部、户部、内务府听令!即刻在京郊选址,设立‘官办蜂窝煤厂’,可以招募流民、贫户为工,按图上所示之法,大量制作蜂窝煤,以成本价优先供应京城贫户及慈幼院、养老院,同时,将此‘蜂窝煤’制法绘图列册,快马发往北方受寒各州县,命地方官广为推行,务使此‘黑金’之暖,惠及天下寒士!” 值得让人庆幸的是,这几年凭借着一些小发明,如今国库并不缺钱,可以说十分富足,尤其是由孟古青以及太医院所研究的一些新药,大大的减少了军中、百姓的病亡率,尤其是那磺胺一物还救了多尔衮一命。 帝王的命令很快的传达了下去,一时间民间对蜂窝煤都有耳闻,听说是皇帝研发出来冬日取暖的物件,造价极低,稍微有点积蓄的老百姓都能用得起,不由得都期待了起来。 第66章 蜂窝煤的“黑金”暖流,如同冬日破冰的春溪,悄然滋润着京畿大地。 官办煤厂昼夜不息,黝黑的蜂窝煤饼被一车车运往贫户聚居的街巷、慈幼院温暖的炉膛、养老院烧得滚烫的炕洞。 冻毙街头的惨剧锐减,顺崽“仁德天子”的名声在寒风中口口相传。 琪琪格更是成了慈幼院的常客,带着宫女太监分发煤饼,教孩子们用碎煤屑和泥捏小人,粉嫩的小脸上总是沾着煤灰,笑容却比阳光更暖。 然而,紫禁城的深宫之内,肃杀之气并未因这份暖意而消散。 景阳宫密道暴露的“青蛇”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木苔心头。 睿亲王多尔衮亲自坐镇,宗人府暗卫与妇幼会“蛛网”协同,如同最精密的梳子,一寸寸梳理着景阳宫及周边宫室的地基。 进展缓慢却坚定,数条被岁月尘封、或坍塌或堵塞的旧道被重新发现,方向直指宫外数处早已废弃的前朝勋贵府邸旧址。 其中一条隐秘的支线,竟蜿蜒通向……内务府营造司库房后的一处废弃地窖! “营造司?”木苔看着密报,指尖冰凉,又是内务府!王二、陈昌、王明德……如今连营造司也牵扯其中? 这“青蛇”的触须,究竟深入到了何种地步?她立刻密令多尔衮:不动声色监控该地窖,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顺崽并未因密道之事停下脚步,蜂窝煤的成功给了他巨大的信心和动力。 他深知,解决温饱是根本,而“衣”同样关乎民生。 他脑海中那个“百度”图书馆再次开启,目标锁定——纺织革新! “百工堂”内,炉火依旧,但氛围已从蜂窝煤的“泥与火”转向了“木与线”的精密世界。 巨大的木案上,摊开一张顺崽凭记忆绘制的、线条复杂的图纸——“多锭联动脚踏纺纱机”,是珍妮纺纱机的改良概念图,图纸上,飞轮、曲轴、连杆、锭子等部件清晰标注,旁边密密麻麻是顺崽添加的注释和修改标记。 十岁的顺崽身着利落的箭袖常服,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超越年龄的专注与沉稳,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木苔手把手引导的孩童,而是有了自己的思路和主见。 “鲁师傅,”顺崽指着图纸上一处复杂的齿轮组,“此处传动比需再精确计算。上次模型测试,此处转速不稳,导致纱线时紧时松。”他拿起旁边一个已经散架的木质模型部件,指着断裂的榫卯,“材质亦需加强,改用硬木,或在此处加铁箍。” 鲁大用躬身细看,眼中满是叹服:“皇上圣明!奴才这就重新核算,加固此处。”他如今对这位小主子是心服口服,再不敢有丝毫轻视。 琪琪格也在一旁,她换下了华丽的旗装,穿着方便活动的窄袖小袄,头发利落地挽成两个小髻。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围着顺崽蹦跳,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手里拿着一个顺崽特意为她做的、缩小版的纺纱机模型框架。 她的小手灵巧地转动着模型上的小飞轮,仔细观察着连杆带动下,几个小锭子的旋转是否同步、平稳。 这是她的新任务——“首席动态平衡测试官”,顺崽戏称她为“小秤砣”的升级版——“定海神针”。 “皇上。”琪琪格忽然开口,声音清脆,指着模型上一个连接点,“这里……转快了……会抖。”她的小手精准地按在模型上一个轴承位置,那里在高速旋转时确实有轻微的震颤。 顺崽立刻凑过去看,鲁大用也赶紧过来,果然!一个细微的装配间隙在高速下被放大。 “琪琪格眼真尖!”顺崽由衷赞叹,立刻对鲁大用说,“此处轴承座需重新打磨,严丝合缝!间隙乃大忌!” 第74章 鲁大用连连点头:“格格慧眼,是奴才疏忽了,这就改!”他看向琪琪格的眼神也充满了惊奇和尊重,这位小格格,在机械动态平衡上的直觉简直惊人! 有了琪琪格这个“人形精密仪器”的辅助,纺纱机的改进效率大增。 顺崽负责核心设计和理论指导,鲁大用负责工艺实现,琪琪格则负责揪出每一个细微的抖动、异响和不平衡。三人配合日渐默契。 然而,就在第一台接近完工的实用纺纱机即将进行最终测试的前夜,意外发生了! 深夜,内务府营造司库房区域。 值守的侍卫突然闻到一股极其微弱的、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草木灰烬与劣质麝香,正是之前药圃暖棚出现过的“青蛇”标记性气味。 “有情况!”侍卫首领汗毛倒竖,立刻示警! 几乎同时,库房深处那处被严密监控的废弃地窖入口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并非巨响,更像是什么东西在密闭空间内爆开,紧接着,浓烟滚滚而出。 “不好!他们要毁迹!”暗伏的宗人府高手和妇幼会暗卫立刻扑出。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搏斗在浓烟中爆发,对方人数不多,但身手诡异狠辣,招招致命,显然训练有素,且利用烟雾和熟悉地形的优势,边打边退。 最终,击毙两人,重伤擒获一人,其余借着烟雾和夜色掩护逃脱,而被擒者眼见无法脱身,竟在被制服的瞬间,咬碎了藏在后槽牙内的毒囊,顷刻间毙命,死状狰狞! 多尔衮闻讯震怒,木苔脸色铁青。 现场勘查发现,地窖入口被炸塌了大半,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目的就是彻底毁掉这条可能暴露的通道和里面可能存在的证据! 而那名死士身上,除了那特殊的混合气味,别无他物,只在左手小臂内侧,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青色盘蛇衔尾纹身,与之前王二处发现的葫芦印信图案如出一辙。 “青蛇”不仅存在,而且行动更加猖獗、狠辣,他们不仅知道密道暴露,甚至知道朝廷在监控,这次行动,是一次赤裸裸的警告和挑衅。 消息传到“百工堂”,顺崽正在调试纺纱机的最后传动。 听闻此事,他握着扳手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抬起头,眼中不再是孩童的惊惧,而是沉淀着怒火与冰冷的少年帝王的威严。 “宵小之辈,只会藏头露尾,行此卑劣之事!”顺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毁一条地道又如何?朕能造出蜂窝煤暖天下,能造出纺纱机利万民,还惧他们几条阴沟里的毒蛇不成?”他看向琪琪格,语气转为坚定,“琪琪格,明日按计划,试机!” 琪琪格看着顺崽眼中燃烧的火焰,心中的一丝不安瞬间被驱散,她用力点头:“嗯!试机!不怕他们!” 次日,“百工堂”内气氛凝重而肃穆。第一台实用型脚踏纺纱机矗立在中央。 鲁大用深吸一口气,坐上纺机前的木凳,双脚踩动踏板。飞轮转动,通过曲轴连杆带动,是顺崽简化了数量后的结果上方八个锭子,开始平稳旋转。 顺崽亲自将梳理好的棉条送入牵伸装置,棉条被拉细,捻合,均匀地缠绕上旋转的锭子,纱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纺出,速度是传统纺车的五倍不止,而且纱线均匀、结实。 “成了!皇上!成了!”鲁大用激动得声音发颤,工匠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顺崽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拿起一卷新纺出的棉纱,触手柔韧均匀,远胜市面普通棉纱,他走到琪琪格面前,将纱线递给她:“琪琪格,这是我们的第一匹‘新布’的起点!” 琪琪格接过纱线,小脸因兴奋而通红,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真棒!皇上,这线……好滑!好结实!” 然而,喜悦还未散去,苏麻喇姑匆匆而入,脸色异常凝重,在木苔耳边低语几句。 木苔脸色骤变,猛地看向顺崽和琪琪格,眼中充满了后怕与震怒。 “立刻封锁‘百工堂’,所有人不得进出,彻查所有角落!”木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原来,妇幼会潜伏在宫外黑市的暗线刚刚传回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有人在秘密高价收购一种极其特殊的西域奇毒——“幻罗香”!此毒无色无味,但若与某种特定香料结合,便能激发其毒性,使人陷入癫狂幻境,力竭而亡,而收购者留下的接头暗号,赫然是一个盘蛇衔尾的图案。 “青蛇”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刚刚展现出巨大价值、凝聚了顺崽心血的“百工堂”,或是顺崽本人!或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那缕诡异的暗香,如同死神冰冷的呼吸,再次逼近。 第67章 “幻罗香”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百工堂”内成功的喜悦。 木苔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所有工匠脸上的笑容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恐惧。 顺崽反应最快,他一把将琪琪格拉到自己身后,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堂内每一个人、每一处角落。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而是本能地想要保护身边的人。 “乌日图,封锁所有门窗,所有人原地不动。”顺崽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竟隐隐有帝王之威。他随即看向木苔,“母后,请立刻调‘妇幼会’精通药理的‘哑嬷嬷’前来,再传王太医,带上嗅鼠(训练过的白鼠)和验毒银针。” 木苔看着儿子临危不乱的镇定,心中稍安,立刻下令:“照皇上说的办!快!” “百工堂”瞬间被肃杀气氛笼罩。大门紧闭,窗户落栓。 工匠们被要求待在原地,神色紧张,鲁大用下意识地护住了那台崭新的纺纱机,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 很快,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清亮的老妪和王太医带着药箱和几只小白鼠匆匆赶到,两人都是妇幼会核心成员,精通毒物。 “查!所有可能接触香料、熏蒸之物的地方,尤其注意通风口、香炉、甚至……新送来的木料、油漆。”木苔沉声下令。 哑嬷嬷动作迅捷如狸猫,她先是闭目凝神,如同入定般深深吸气,分辨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气味。 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指向纺纱机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批新送来的、用于制作纺机外壳的松木板材。 王太医立刻上前,用银针小心地刮取木板表面的木屑和可能沾染的灰尘。 他将刮取物分别置于几个小碟中,加入特制的药液,其中一只碟子里的药液,在接触到某处刮取物时,竟缓缓变成了诡异的淡紫色。 “有毒!”王太医脸色剧变。 哑嬷嬷则走到那堆松木板前,俯下身,鼻子几乎贴到木板上,仔细嗅闻。 最终,她在其中一块木板的边缘缝隙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松木清香掩盖的、属于“草木灰烬与劣质麝香”的混合气味。 她猛地抬头,对着木苔和顺崽,用力地点了点头,手指精准地指向那块木板、 “是这块板子!”顺崽立刻明白了,有人将毒物混在特殊香料里,涂抹或渗透进了这块木板。 当“百工堂”内炉火旺盛、空气流通时,毒性会被激发,而触发条件,很可能就是“青蛇”掌握的另一种香料,或者,仅仅是时间积累到一定程度。 “好狠毒的手段!”木苔眼中杀意沸腾,“竟想用如此阴损之法。” “立刻将此板移出,密封处理,堂内所有区域,用王太医配制的解毒药水彻底熏蒸清洗。”顺崽果断下令,“所有接触过此板的人,暂时隔离观察,王太医,配制解毒汤药备用。” 一场无声的排毒大战在“百工堂”内迅速展开。 所幸发现及时,毒物尚未大量挥发,也未检测到人员中毒迹象。 但这次袭击,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青蛇”的威胁,已从暗处的窥探,升级为赤裸裸的致命攻击,目标直指顺崽和他推动的革新。 “百工堂”暂时封闭,但顺崽的意志并未被摧毁,反而更加坚定。 “母后,‘青蛇’越是阻挠,越证明儿臣所做之事,真正威胁到了他们!”顺崽站在慈宁宫暖阁窗前,望着外面飘飞的雪花,声音沉稳而有力,“蜂窝煤暖了百姓身,纺纱机利了万民衣,他们怕的,是这新生的力量,是这打破他们赖以生存的腐朽秩序的力量!” 木苔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顺崽能看透此节,我心甚慰,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青蛇’潜伏多年,根深蒂固,此番打草惊蛇,恐其行动将更加隐秘狠毒。” “儿臣明白。”顺崽转身,目光灼灼,“故,儿臣以为,当双管齐下!其一,由睿亲王叔与‘妇幼会’全力追查‘青蛇’,务必揪其首脑,断其根基。其二,儿臣的‘百工堂’,不能因噎废食,纺纱机必须继续,且要更快、更好,儿臣要将它造出来,让它转起来,让天下人都穿上更便宜、更结实的布,用这实实在在的‘利’,去破那阴沟里的‘毒’!” 第75章 “好!”木苔击掌赞道,“百工堂’的护卫,我亲自安排人,十二时辰轮值守护,至于纺纱机……”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宫中暂时不便,不如……移师宫外。” “宫外?”顺崽眼睛一亮。 “西山皇庄。”木苔道,“那里僻静,又是新建的庄子,有现成的工坊房舍,更便于招募工匠,扩大规模,可命内务府即刻清理整顿,调拨物资,鲁大用及核心工匠,全部迁往西山,由你多铎叔父坐镇,你尽管放心。” “多铎叔父回来了?”顺崽精神大振,有多铎叔父在,他自然是不怕了。 琪琪格得知要随顺崽去西山皇庄,兴奋不已,她知道以皇帝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长期呆在皇庄,这就代表很多事上只有和皇上一起研究的她能帮上忙,于是她主动请缨:“姑奶奶!琪琪格也去,帮皇上看着‘定海神针’,保证新纺机稳稳当当!” 如今,琪琪格的汉话已经说的十分不错了,木苔看着两个孩子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和期待,心中稍安,笑着叮嘱:“琪琪格,到了西山,更要谨言慎行,不可乱跑,你表哥的安危,还有那纺纱机,我可就交给你这‘定海神针’了。” “嗯!琪琪格记住了。”小姑娘用力点头,小脸满是郑重。 数日后,西山皇庄。 这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原本用于存放皇家物料的几处大库房被迅速清理出来,改造成了宽敞明亮的工坊。 鲁大用带着挑选出来的数十名能工巧匠,连同那台珍贵的原型纺纱机,一同迁入,琪琪格也暂住在西山皇庄中,唯有顺崽只能呆在皇宫中,等待着皇庄的消息。 许是因为知晓顺崽急切的心情,琪琪格全身心投入到纺纱机的量产和改进中,她一步步看着图纸被进一步细化、标准化。 传达了木苔的消息,引入了流水线作业的概念,将纺机制造分解为木工、铁件、组装、调试等不同工序,大大提高了效率。 琪琪格则成了最忙碌的“质检总监”,她带着几个心灵手巧的小宫女,拿着顺崽设计的简易量具,对每一个零件、每一道工序进行严格检查。 她那双眼睛仿佛自带标尺,任何细微的毛刺、不平、尺寸偏差都逃不过她的审视。 鲁大用等工匠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很快就被琪琪格一丝不苟的态度和精准的挑错能力折服。 更让顺崽惊喜的是,琪琪格在机械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灵性。 一次,在调试一台新组装的纺机时,主轴转动总是有轻微异响。 鲁大用等人反复检查轴承、齿轮都找不到原因。 琪琪格围着机器转了几圈,忽然指着飞轮与曲轴连接处一个不起眼的木楔:“这里……楔子有点松……转快了……会晃……带响!”工匠们将信将疑地拆开加固,异响果然消失,众人皆惊,对这位小格格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顺崽想着在工坊里认真忙碌、小脸沾着机油却神采飞扬的琪琪格,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妹妹,而是成为了他事业上不可或缺的伙伴。 她的聪慧、专注和那份纯净的执着,如同山间清泉,洗涤着他因阴谋诡计而紧绷的心弦。 工坊内,纺机飞转,纱线如银瀑流淌; 工坊外,西山冬雪初霁,阳光洒在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上,静谧而美好。 然而,他们都清楚,这份宁静之下,“青蛇”的阴影从未远离。 但此刻,他们心中只有同一个信念——让这纺轮,转得更快!让这新纱,织就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第68章 西山皇庄的工坊内,纺机轰鸣,日夜不息。 一排排崭新的脚踏纺纱机整齐排列,飞轮旋转如风,锭子欢快舞蹈,洁白的棉纱如同春蚕吐丝,源源不断地缠绕上纱管。空气中弥漫着新木、机油和棉絮的混合气息,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顺崽身着便于行动的靛蓝色工装,他特意让内务府仿照后世工作服做的,穿行在工坊之间,他身形已初具少年人的挺拔,步伐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道工序。 时而驻足,指点工匠调整齿轮间隙,时而拿起刚下线的棉纱,仔细捻动,检查均匀度和强度。 他的神情专注而自信,眉宇间那份帝王的威仪在专注中沉淀,更显内敛而厚重。 “皇上,您看这批新纱!”鲁大用捧着一卷刚纺出的棉纱,脸上洋溢着自豪,“按您吩咐,调整了牵伸比和捻度,这纱线更细更韧了,织出的布肯定又细密又结实!” 顺崽接过纱线,指尖感受着那柔韧顺滑的质感,满意地点点头:“好!鲁师傅辛苦了,通知织造坊那边,可以开始试织了。就用这批纱,按朕之前给的‘斜纹提花’图样试织一匹看看效果。” “奴才遵旨!”鲁大用领命而去。 琪琪格则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在各个质检点。 她换上了和宫女们一样的素色工装,头发用布巾包起,小脸依旧粉嫩,眼神却无比认真。 她拿着特制的卡尺,一丝不*苟地测量着关键零件的尺寸,甚至学着用简易的砝码测试纱线的拉力,她那股子精益求精的劲儿,让负责质检的工匠们都倍感压力,不敢有丝毫马虎。 “这里,”琪琪格指着一根刚车好的主轴,“两头……不一样粗!差了一根头发丝!不行!重做!”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语气不容置疑。 工匠赶紧拿回去返工,额头冒汗,这位小格格的眼睛,简直比尺子还毒! 休息间隙,顺崽和琪琪格并肩坐在工坊外的石阶上,晒着冬日的暖阳。 顺崽会给她讲纺纱机运转的物理原理,琪琪格虽然不能完全听懂那些术语,但她会努力想象那些“轮子带轮子”、“力气变方向”的画面,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求知欲。 她也会给顺崽讲草原上的趣事,讲牧民如何用羊毛捻线织毯子,讲她在科尔沁骑马射箭的快乐时光。 “皇上,等纺纱机造好了,织出好多好多新布,”琪琪格托着腮,望着远处山峦,憧憬地说,“草原上的牧民,是不是也能用上?冬天就不怕冻了?” 顺崽看着她纯净的侧脸,心中柔软:“会的。不止草原,朕要让大清的百姓,都能穿上便宜又暖和的衣裳。”他顿了顿,轻声说,“琪琪格,谢谢你,没有你这‘定海神针’,这纺机转不了这么稳。” 琪琪格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是皇上厉害……琪琪格……就是帮忙看看……” 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依偎,少年情愫在共同的奋斗与理解中悄然滋长,纯净而美好。 然而,黑暗的触须并未因这份美好而停止蔓延。 睿亲王多尔衮与“妇幼会”的追查取得了重大突破,通过对那名服毒自尽的“青蛇”死士的尸检和遗留物分析,结合对王二、陈昌等人社会关系的深挖,以及宫外黑市“幻罗香”流向的追踪,一条关键的线索浮出水面——所有迹象都指向京城外一家看似普通的车马行——“顺风车马行”。 这家车马行明面上承接货运、租赁,生意兴隆,口碑尚可。但暗线调查发现: 其东家背景神秘,极少露面,实际经营者是一个手腕圆滑的掌柜。 车马行与内务府营造司、织造司部分中下层官吏有“密切”生意往来(远超正常范畴)。 王二告假离宫时,曾有人看见他最后出现在顺风车马行附近。 黑市上收购“幻罗香”的中间人,其落脚点也在车马行后巷。 更关键的是,“妇幼会”一名精于追踪的人,在车马行后院马棚角落,嗅到了极其微弱的、属于“草木灰烬与劣质麝香”的残留气味。 “顺风车马行”极可能就是“青蛇组”在京城的重要据点,甚至是“蛇首”藏匿或联络的枢纽。 多尔衮当机立断,准备调集重兵,以雷霆之势围剿“顺风车马行”,务求擒获核心人物。 然而,“青蛇”的狡猾远超预期,就在多尔衮秘密调兵遣将、准备收网的前夜,西山皇庄,出事了。 深夜,万籁俱寂。 皇庄外围的警戒由御前侍卫和豫亲王多铎带兵负责,工坊区内部,则由鲁大用等工匠和少量庄丁值守。 子时刚过,工坊区存放大量成品棉纱和珍贵图纸的库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走水了!库房走水了!”警锣声划破夜空。 琪琪格被惊醒,冲出房门,只见库房方向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更令人心焦的是,火场中隐约传来打斗声和兵器碰撞声。 “有人纵火!还有刺客!”琪琪格瞬间明白,这是“青蛇”的调虎离山加釜底抽薪之计,纵火吸引守卫,刺客趁机抢夺或毁坏核心图纸、甚至刺杀关键工匠。 “保护格格。”侍卫统领急红了眼,带人就要往火场冲。 第76章 “慢着!”琪琪格厉声喝止,头脑异常冷静,“火场混乱,刺客混迹其中!鲁师傅他们危险!但此刻工坊空虚,他们的真正目标,很可能是……”她猛地看向存放着所有纺纱机设计图纸和核心改进笔记的机密室。 琪琪格当机立断,拉着,在几名贴身侍卫的保护下,直奔自己居住的小院书房,她记得睡前,最新的一份关于水力驱动改进的图纸还摊在书案上。 果然,他们刚冲到小院门口,就看到两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书房窗户翻出,其中一人腋下似乎夹着一卷东西。 “站住!”侍卫怒吼着扑上。 刺客身手极高,一人回身迎战,剑光如毒蛇吐信,瞬间逼退两名侍卫,另一人则毫不停留,夹着图纸,朝着庄外山林方向疾掠而去。 “图纸!”侍卫不由得心急如焚,那是皇上、众人多少日夜的心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竟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是琪琪格,她不知何时从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匕,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目标明确,直扑那个夹着图纸的刺客,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草原儿女的悍勇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格格!”侍卫们吓得魂飞魄散。 那刺客显然没把这小丫头放在眼里,随手一剑挥出,想将她逼退。 岂料琪琪格不闪不避,竟用匕首硬生生格开剑锋,力道大的震得她小手发麻,匕首差点脱手,同时整个人合身撞入刺客怀中,小手死死抓住刺客夹着图纸的手臂,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啊!”刺客吃痛,动作一滞。 这瞬间的阻滞,给了侍卫机会,两名侍卫怒吼着扑上,刀光如匹练般斩落。 刺客为了自保,不得不松开图纸,挥剑格挡,那卷珍贵的图纸脱手飞出。 “图纸!”琪琪格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将图纸紧紧抱在怀里,就地一滚,躲开刺客的踢击。 与此同时,另一名刺客也被侍卫缠住,无法脱身,眼看庄内援兵将至,两名刺客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狠厉,竟同时甩出几枚冒着浓烟的黑色弹丸。 “砰!砰!”浓烟瞬间弥漫,刺鼻呛人。 “小心毒烟!”侍卫惊呼,下意识掩住口鼻。 待烟雾稍散,两名刺客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几滩血迹和那卷被琪琪格死死护在怀里的图纸! “格格!”伺候琪琪格的宫女冲过去,一把将蜷缩在地上、呛得直咳嗽的琪琪格扶起,声音都在颤抖,“格格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紧张地检查她周身。 等到多铎派人送琪琪格进宫的时候,顺崽已经焦急的等待了半天了。 看见琪琪格小脸煞白,头发散乱,手臂被擦破了一大块皮,渗着血丝,但紧紧抱着怀里的图纸的样子,一时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琪琪格也在看见顺崽的一瞬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哭出来:“图……图纸……没丢……”她将图纸递给顺崽,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顺崽看着那卷沾了点灰尘却完好无损的图纸,再看看琪琪格狼狈却无比勇敢的小脸,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冲上眼眶,他猛地将琪琪格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傻丫头,谁让你冲上去的,多危险!” 琪琪格靠在顺崽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心中的恐惧和后怕才汹涌而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他要抢皇上的宝贝……琪琪格……不能让他抢走……” 这一刻,所有的惊险、后怕、愤怒,都化作了对怀中少女的心疼与感动。 顺崽紧紧抱着她,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知道,这份以命相护的情谊,已深深烙印在他心底,再也无法抹去。 库房的大火最终被扑灭,损失了一部分棉纱,所幸无人死亡,只有几名救火的庄丁受了轻伤,刺客的袭击虽未得逞核心图纸,却造成了恐慌,更暴露了皇庄防卫的漏洞。 消息传回宫中,木苔震怒,多尔衮更是暴跳如雷,更别说本就脾气火爆的多铎了,他连夜包围了“顺风车马行”,发动了雷霆突袭。 一场血战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爆发,车马行内果然藏匿着“青蛇”精锐,负隅顽抗,多铎身先士卒,刀光所向,血肉横飞,最终,车马行被攻破,掌柜及数十名骨干被擒或被杀,缴获大量往来密信、账册和……一小包未用完的“幻罗香”。 然而,最重要的“蛇首”,依旧不见踪影,审讯得知,“蛇首”行踪诡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通过密信和特定信物指挥。车马行,只是他众多巢穴之一。 “青蛇”的蛇头,依旧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但顺崽知道,他与琪琪格共同守护的“新纱”之光,已经刺破了黑暗的第一层帷幕。 前路虽险,但他们并肩同行,无所畏惧,他低头看着怀中因疲惫和惊吓而沉沉睡去的琪琪格,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痕和污迹,眼神温柔而坚定。 第69章 西山皇庄的夜袭,如同一柄淬火的利刃,狠狠斩断了“青蛇”在京畯的一只毒爪。 摄政王多尔衮亲自坐镇,铁腕犁庭扫穴,不仅将“顺风车马行”连根拔起,擒杀“青蛇”骨干数十人,更缴获了堆积如山的罪证,其中就包括那令人闻之色变的“幻罗香”毒药配方、库存以及详细的交易名录。 紫禁城内,木苔连夜审阅着多尔衮呈上的密报。 昏暗的烛光下,她的眼神凌厉如冰,指尖划过那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名字和交易记录。 这毒瘤盘踞京城日久,根须蔓延之深,远超她之前的预估,“蛇首”这个名字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她心头,此獠不除,如芒在背。 消息虽被刻意控制在高层,但“顺风车马行”一夜之间被大军查封,主要管事人头滚落的血腥场面,依旧如同插上了翅膀,在京城暗巷与朝野坊间飞速传播。 “听说了吗?那害人车马行是青蛇的窝子!” “睿亲王真真是霹雳手段!好!大快人心!” “抓了那么多祸害!听说那‘迷魂香’都搜出来几大缸!” “佛祖保佑!太后娘娘和睿亲王这是给咱们百姓除了大害啊!” 恐惧如同薄冰,在阳光下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微弱的希冀,笼罩在京城上空多年的阴鸷毒雾,似乎被这雷霆一击撕开了一道口子,也让不少老百姓放下了心,他们可不想再陷入战乱。 然而,在那御座之上,顺崽稚嫩却日益沉稳的面容上,并无半分轻松,书房内,跳跃的烛火将他与旁边琪琪格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上。 “琪琪格。”顺崽捏着多尔衮密报的副本,小小的眉头蹙成了结,“顺风车马行是拔掉了,蛇咬掉了尾巴,可蛇头还在暗处吐信子。”他指了指密报中“蛇首踪迹未明”、“骨干守口如瓶”的字样,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忧虑紧绷,“母后和皇叔说得对,这只是敲山震虎,远非铲草除根。” 琪琪格穿着一身利索的骑装,小脸绷得紧紧的,用力点头:“皇上说得对!那‘蛇首’肯定气急败坏,不知道又要使什么坏,”她回想起那夜皇庄的惊险,刺客刀锋上反射的月光依旧让她脊背发凉,但她不在惧怕。 “所以。”顺崽猛地站起身,眼中那点忧虑被一股更为灼热的火焰取代,“光打掉他们的爪子不行!得让他们连做坏事的土都没得刨。” 他几步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巨大宣纸前,那上面是用工整小楷细细描绘的设想,“得让咱们的日子好起来,让所有人都觉得,跟着朝廷走有盼头,‘青蛇’这种阴沟里的耗子,就没了藏身的地方。”他用力戳着图纸上的几个点,“要想富,先修路,用最快、最结实的东西修一条从京城到各处的大路。” 他心中的蓝图早已成型,这不仅是连通地理的工程,更是聚拢民心、夯实根基的国策。 那夜皇庄遇险,琪琪格的奋力守护,前朝余孽的威胁,不仅没有吓退他,反而像投入热油的火星,彻底点燃了他作为帝王的斗志与责任感,他不仅要守护身边重要的人,更要守护这万里江山与万千黎庶。 翌日,养心殿暖阁内,气氛凝肃,顺崽端坐上首,多尔衮几位亲王都在下方,他们虽一身战功凛冽,但对顺崽一如既往。 顺崽命人将自己呕心沥血绘制的“京畿直道构想图”在楠木长案上徐徐展开。 图纸详尽至极,起点西山皇庄,终点天津卫,中间串联京城、通州等重要节点,道路并非简单一条线,而是明确标出了驿站位置、遇山如何开凿、遇水如何架桥、两侧绿化等等,笔直的线条象征着崭新的秩序与前所未有的效率。 “二伯、十四叔、十五叔,大哥。”顺崽的声音清越而沉稳,带着超越年龄的笃定,“蛇爪虽断,蛇首潜行,追剿不可懈怠,当下之时,更应全力推进新政,以煌煌之绩、昭昭之利安民心、固国本,这个就是朕为社稷开太平的第一块基石!” 第77章 他用手指点着西山起点:“西山富产石料木材,京城需用之,此路通,则商贾如织,运输成本陡降。通州乃漕运枢纽,天津为海上门户,此路通,则南粮北货、海贸珍奇,一日可抵京城,卫所兵员调配,更是瞬息可达,此路乃经济动脉、军事坦途、亦是民心之所向。” 多尔衮的目光早已被图纸吸引,眼中精光爆射,这是何等宏大的构想,但他身经百战,深知其中艰难:“皇上此议高瞻远瞩,功在千秋,然此路绵延数百里,若全凭土石夯筑,劳民伤财,恐非一代之功,更怕激起民怨。” “皇叔所虑极是,此路若循旧法,实乃巨壑难填。”顺崽嘴角微扬,胸有成竹,如同一个要变戏法的小童,却变的是泼天大事。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锦盒里取出几块灰扑扑、带着烧灼痕迹的方形石砖,“故朕另辟蹊径,得此神物——‘水泥’。” 他将石砖递到多尔衮等人面前,豪格率先接过接过,入手沉重冰凉,砖面布满细孔,边缘不甚规整,显然是匆忙制成。 多尔衮也拿起一块,疑惑地掂了掂,运力于指用力一捏,砖块纹丝不动,质地异常坚硬。 “此物以石灰石、粘土为主,辅以少量矿渣,高温煅烧成块,再研磨成细粉。”顺崽开始详述,小脸因兴奋微微发红,“使用时与水、沙石混合,初如稀泥,极易塑形!最神奇之处在于,待其阴干凝固,便坚如磐石,不惧雨打风吹,水火难侵,用以铺路,平整如镜,远胜那遇水即溃的土路十倍百倍,开山筑堤、架桥建堡,无往不利。” “泥……可化磐石?”多尔衮失声,纵然他见多识广,也被这颠倒常理的说法震撼,他再次用力捏向石砖,指尖甚至因用力微微发白,砖块依旧完好。 豪格则仔细摩挲着砖面,感受着那奇特的质感,眼中异彩涟涟:“皇上此言当真?此物……耗资几何?工期几许?民夫如何征召?”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 顺崽仿佛早就料到这些诘问,侃侃而谈:“大哥放心,水泥初造,虽需建窑、采石、研磨,投入确高于夯土,但细水长流,此路一旦建成,坚不可摧,省却年年征夫修桥补路的巨额靡费,长久算来,朝廷得利,且此物奇妙之处,在于可招募大批流民、贫户为工。” 他的声音越发激昂:“正值寒冬,流民衣食无着,嗷嗷待哺。若以朝廷之名,招募其筑路,发给口粮,支付薄酬,使之食有粟、寒有衣,此乃‘以工代赈’,工地之上,儿臣还拟设立暖棚、粥厂、简易医棚,由孟古青等人的新太医院学生主持,保障民工体健,如此一来,朝廷得坚实大道,流民得活命生路,民心自然归附,此路非扰民之路,乃养民、便民、安民之路,‘便民’二字,正当如此。” “以工代赈……便民道……养民安民……”豪格喃喃复述着,眼中光彩越来越盛,他看着顺崽明亮而坚定的眼睛,胸中的激荡难以言表,这已不再是孩童般的奇思妙想,而是蕴含了深刻治国智慧和悲悯情怀的长远大计,果然顺崽才是更适合皇位的人。 “好!”代善亦是抚掌赞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图纸和那灰扑扑的石砖,“皇上洞烛先机,思虑深远,此策上合天道,下应民心,臣愿亲督工部、户部,统筹修路事宜,必先将这西山至京城首段‘便民道’,修成万民表率。”他的声音斩钉截铁,豪气干云,原本因为年纪大了不想管事的心瞬间一扫而空。 “有劳二伯了!”顺崽眼中爆发出璀璨的星芒,郑重一礼。 接下来的日子,西山脚下彻底沸腾了。 在顺崽亲自指导,不少官员都经常捧着厚厚的、画满了复杂图形和符号的《格物图解》小册子啃,偶尔看着看着,脑袋就控制不住地一点一点往下栽,引得周围工匠和官吏憋笑不已下,但都明白这是利国利民的大计,都不去打扰。 工部匠作司调集了全国经验最丰富的一批工匠(包括鲁大用等人),日夜试验,终于掌握了简易水泥的配比与烧制方法。 一座简易的环形土窑依山而建,窑火昼夜不熄,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宣告着一种划时代材料的诞生。 一车车石灰石和粘土被运入窑口,经过烈火的煅烧与融合,最终冷却出炉,变成了一种灰色、散发着热气和奇异矿物气息的熟料块。 巨大的石碾在牲口拉动下发出吱呀的声响,将这些熟料碾磨成细腻的灰粉——水泥。 第一袋水泥诞生的那天,顺崽几乎按捺不住跳起来,他小手沾了点粉末捻了捻,细腻滑润。 “快!鲁师傅!照朕说的配比试试!”他急切地指挥着。 鲁大用指挥匠人按比例混合水泥、河沙、碎石和清水。 灰色的糊状物倾倒在地面上。顺崽在一旁蹲着看,眼睛瞪得溜圆,如同期待一件绝世宝贝出世的模样。 旁边一位官员递上帕子:“皇上,您……脸上沾了些灰。”顺崽却全不介意,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沾了泥水的手背,在脸蛋上蹭了一下,留下两道更明显的猫胡子般的灰印子。“没事没事,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这一夜,顺崽翻来覆去,睡得极不踏实,像个惦记着新玩具的幼兽。 天还没亮透,他就一骨碌爬起来,顶着两个浅浅的黑眼圈,带着琪琪格随他赶往试验场。 试验场设在西山皇庄内一处僻静空地,一条短短百步、宽五步的灰色路面静静卧在晨曦微光中,平整、光滑,不同于任何见过的泥土路或石板路。 “上车!”顺崽声音发颤,压抑着巨大的兴奋。 他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几辆马车被赶上“新路”。 这些车都做了特殊准备——一辆装着沉重的石料,车轴老旧,轱辘不圆,是最颠簸的“捣蛋车”。、 一辆干脆拆减了部分缓冲装置,还有一辆是琪琪格选的,轮子故意做了点偏轴。 “驾!”车夫挥鞭。 颠簸之王“捣蛋车”率先冲上路面,奇迹出现了,预想中的剧烈颠簸并未发生,沉重的车身在平整的路面上疾驰,虽因自身结构不良有些摇晃,但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能将人五脏六腑都颠出来的冲击感,几乎消失了。 接着是减配车、偏轮车…… “稳!稳当!”车夫们惊喜的声音响起。 “天呐!这石头车跑起来像坐船了!” 顺崽和琪琪格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工部官员和工匠们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 考验远未结束。 一桶桶冰冷的河水被泼向路面,水花四溅,却没有像泥路那样被吸收造成泥泞,更没有形成恼人的水坑,水迅速地在平整的表面上聚拢,然后沿着顺崽预先设计好的微小坡度,快速流向路边的排水沟渠。 最后是覆冰。 寒冬腊月,井水泼洒,立刻在路面凝成一层薄冰,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穿着特制钉靴的兵士小心地在冰面上行走。 虽然仍有打滑,但只要小心慢行,完全不成问题,用扫帚略一清理冰层,坚实平整的路面便重现眼前,若是土路,此刻早已化成一滩烂泥。 “成了!真的成了!皇天庇佑!皇上圣明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工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神物!这是老天爷赐给大明的神物啊!” “修!一定要把这条路修起来!”群情激昂。 顺崽终于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齿,紧张感和一夜没睡好的疲倦一起袭来,他忍不住张大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这个动作与他天子身份的威严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令人心头柔软的反差。 琪琪格在旁边偷偷笑弯了眼,伸手替他抹去脸上尚未擦干净的灰印。 顺崽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耳尖微红,强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嗯……既然试验已成,当立刻推行!” 招募流民的通告,如同春风,以最快的速度贴遍了京城内外城门、粥厂、窝棚区。 “朝廷修路!西山至西直门,首段‘便民道’!” “招募流民、贫户上工!” “管一日三餐!每日发放五文工钱!” “沿途设粥棚、医棚!有病可治!” 这消息不啻于一道惊雷,对于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流民来说,管饭、还有工钱!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而且不是征发徭役,是招募、 “真的假的?修路还给钱管饭?” “工部衙门的告示!太后娘娘和皇上钦定的!” “还设医棚?菩萨显灵了!” “去!一定要去!拼了这把骨头也要去!” 绝望的人群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开工之日,西山麓下,人山人海,数以千计的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每一双眼睛里都跳动着对生活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他们拖家带口,带着仅有的破烂家当,汇聚到这新的起点。 第78章 顺崽亲自主持奠基仪式,他没有选择在高高的彩台上发表圣训,而是在万众瞩目和官员们惊愕的目光中,走向新铺好的路基旁。 “朕,与尔等同在!”他清脆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 他挽起了龙袍的袖口,这个小小的动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只见这位少年天子,弯下腰,有些笨拙地从侍卫捧着的木盆里拿起一把沉重的铁锹。 那铁锹对他小小的身量来说有些过大,他拿得不甚稳当,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然后,他用尽力气将那铁锹深深插入预备好的水泥砂浆堆里,再用力抬起,将一锹沉重的灰浆,稳稳地铺洒在早已夯实整理好的路基之上。 泥土沾到了他明黄色的龙袍下摆上,小脸上也溅了几个泥点子,他也浑然未觉,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小胸脯起伏着,脸蛋因用力而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 短暂的死寂。 “万——岁——”人群最前方,一个被家人搀扶着的老农,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 紧接着,“皇上万岁!”、“太后娘娘千岁!”、“睿亲王千岁!”的呼声,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声浪震得山鸣谷应,直冲九霄。 民工们纷纷跪下,涕泪横流,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何曾见过皇帝亲自为修路铲土?!还是这样一条许诺给他们饱饭和工钱的神奇之路。 琪琪格早已换下了华服,穿着一身靛蓝色的粗布衣裙,脸上蒙着一方洁净的棉布面巾。她带着一队精干的宫女太监、还有百工堂学成的女性,在热火朝天的工地外围穿梭忙碌。 粥棚热气腾腾,雪白的大米粥香气扑鼻。 琪琪格亲自掌勺,为一个瘦骨嶙峋、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母亲盛上满满一碗热粥,还特别在粥里多加了几片咸菜。 “趁热吃,让孩子也暖暖身子。”她的汉语依旧带着蒙语腔调,却温柔无比。 那妇人颤抖着手接过,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不断磕头。 简易医棚里,孟古青正指导着几个太医院的年轻学生。 一个在搬运石头时擦破手臂的民工疼得龇牙咧嘴,琪琪格小跑过去,动作还不太熟练地打开药箱,拿出用“霸血散”调制的药膏,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 “不要碰水。”她认真地叮嘱,又取出干净的细棉布,手法轻柔却略显笨拙地为他包扎。一圈包得松,一圈包得紧,最后还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 那汉子看着眼前这位“小仙女”笨手笨脚却无比真诚的模样,黝黑的脸上竟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连疼都忘了。 顺崽远远看着琪琪格忙碌的身影,看着她被烟火熏红的小脸、被汗水打湿粘在额角的发丝、还有那沾着粥渍和药粉却依旧明亮如星的眸子,心中仿佛被暖融融的蜜糖包裹。 灰白色的水泥路面,在数以千计民工的号子声中,在西山脚下坚实的土地上,一米、一米、坚定无比地向京城的方向延伸。 这条路尚未完成,但它所承载的希望,已如燎原之火,点燃了寒冬的冰冷,照亮了帝国的未来。 深夜,慈宁宫东暖阁。 木苔正借着灯火批阅奏章,神情专注,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身影悄悄溜了进来。 “母后……”顺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和鼻音。 木苔抬头,只见儿子披散着头发,累得发冠都懒得戴了,抱着一个软枕,顶着一对愈发明显的黑眼圈,脚步有些虚浮地蹭过来,全然没了白日在工地上天子龙威的模样,倒像一只觅巢的倦鸟。 “怎么累成这样?”木苔心疼又无奈,放下笔。 “路……路修了三百丈了……”顺崽迷迷糊糊地嘟囔,声音黏黏糊糊。他蹭到木苔的榻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抱着软枕,一头栽倒在榻旁铺着的厚厚地毯上,像一滩融化的糯米团子,软乎乎地趴下不动了。 “那些水泥账目……还有……工部说石料……”话音未落,细微均匀的小呼噜声已经响了起来,身子蜷成一团,脸颊贴着地毯柔软的绒毛,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下投出浓密的阴影,睡颜纯然无害,像极了林间酣眠的幼兽。 木苔看着地上的“糯米团子”,忍不住摇头失笑,殿内熏暖的空气似乎都因这小儿的憨态变得格外柔软。 她轻轻起身,蹲下来,拿出丝帕,温柔地拭去顺崽鼻尖不小心又蹭上的一点灰尘。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戳了戳顺崽因熟睡而微微鼓起的白嫩脸颊肉,软软的,弹弹的。 顺崽在睡梦中似有所感,发出含糊不清的“唔嗯”一声,侧了侧头,抱着软枕蹭了蹭,像只找到温暖窝巢的小奶猫,睡得更沉了。 烛光跳动,映照着少年天子毫无防备的睡颜,木苔心里充满了极大的骄傲,这几年事情接踵而至,不只是她,还有顺崽也累的不行,但好在一切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良策也由顺崽一一推行了下去,想到顺崽逐渐长大,木苔觉得是时候把权力完全交到顺崽身上了。 第70章 “便民道”的灰白色巨龙,如同一条坚韧的纽带,从西山脚下昂首挺进,以每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巍峨的西直门延伸。 水泥的神奇功效,早已不再是工部匠作司的秘密,而是成了京城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 平整如砥、雨雪无阻的路面,彻底颠覆了人们对“路”的认知。 商旅的车轮滚滚,载着比往年更多的货物,带着更轻松的笑容;进城的农人,鞋履不再沾满泥泞,步履轻快;连带着沿路新设的驿站、粥棚、医棚,都成了“便民道”活生生的注脚,无声地诉说着朝廷的仁政与少年天子的圣明。 民心所向,如百川归海。 顺崽“仁德圣主”之名,不再局限于深宫奏报,而是真切地烙印在万千黎庶的心头。 这股由“便民道”汇聚起的民心洪流,如同最坚实的后盾,支撑着顺崽心中那个更加宏伟的蓝图——一个以科技与仁政为基石的新时代。 然而,顺崽深知,技术的革新只是开始,思想的启蒙才是根本。 水泥铺就的是脚下的路,而他想要开辟的,是一条通往智慧与未来的大道。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在他心中已然成熟。 慈宁宫暖阁内,檀香袅袅。 木苔端坐主位,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眉宇间带着阅尽沧桑的沉静与洞察。 顺崽立于案前,身姿挺拔如松,那份属于少年人的蓬勃朝气中,已沉淀下帝王的沉稳与决断,他将一份墨迹未干的奏章双手呈上。 “母后,儿臣请设‘格致院’。”顺崽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格致’?”木苔抬眸,眼中带着询问,却并无惊讶,她早已察觉儿子心中那团超越时代的火焰。 “正是!”顺崽眼中光芒大盛,“‘格物致知’,古之圣训。然此‘格致院’,非为皓首穷经,钻研故纸堆中之微言大义,乃为专攻天地万物运行之至理了,算学推演、格物穷究(物理)、金石变化(化学)、天文星象、地理山川、乃至农工百艺之新法*新器,招募天下有志于此道之才,不论出身门第,唯才是举,在此院中,当摒除门户之见,唯真理是求,以实验验证理论,以实践推动创新,此乃强国富民、启迪万世之基业。”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铿锵,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殿宇的寂静中。 这份构想,已远超寻常的“奇技淫巧”,而是直指文明进步的根基。 木苔静静听着,指尖的佛珠停止了捻动。 她看着儿子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纯粹而炽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在动物园里,看着那只叫“顺崽”的小熊猫第一次笨拙地爬上树梢时,眼中闪烁的、对广阔世界的好奇与探索欲。 只是此刻,这份好奇已升华为一种足以撼动时代的责任与担当。 “此议……”木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感慨,“开千古未有之先河。然阻力之大,恐非儿戏。朝中那些以‘道统’自居的老臣,翰林院里那些视‘奇技淫巧’为洪水猛兽的清流,岂能坐视?” “儿臣明白。”顺崽神色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出鞘的利剑,“故‘格致院’初立,暂不设品秩,不入官制,仅作为皇家内设之研习场所,挂靠于内务府名下。所需经费,由‘百工堂’盈余及私库拨付,待其成果斐然,利国利民之效彰显,自能堵悠悠众口,令天下人信服!”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锐气与自信,“况且,真理之光,岂是几句迂腐之言所能遮蔽?” 木苔看着儿子那份超越年龄的智慧与魄力,心中激荡如潮,她深知此举风险,更知其中蕴含的无限可能,这不仅是儿子的梦想,更是大清能否真正浴火重生、走向强盛的关键一步!好在,顺崽是清朝入关后第一任皇帝,大部分制度都是沿袭前朝,现在想要改制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第79章 “好!”木苔霍然起身,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全然的信任与支持。“母后帮你。”这也是给底下人一个顺崽正式掌权的信号。 格致院的筹建,在西苑一处名为“澄心斋”的僻静院落悄然启动。 顺崽亲自拟定了第一批招募名单,这份名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朝野掀起轩然大波: 精通算学、能心算《九章》的老账房赵算盘,曾因算清陈年烂账得罪权贵被贬、 痴迷观星、屡次上书改革历法而被钦天监边缘化的老博士徐光启。 沉迷炼丹、在道观里炸塌过三座丹炉的“疯道士”玄机子。 治理黄河三十年、经验丰富却因直言顶撞上司而被罢官的老河工李老夯、 以及,鲁大用等在内务府“百工堂”已证明其能的顶尖工匠。 名单一出,朝堂哗然!,翰林院几位老学士捶胸顿足,痛斥“斯文扫地”、“引妖道邪术入宫闱”。 礼部官员更是忧心忡忡,认为此举有违圣人之道。 然而,木苔的懿旨与顺崽的坚持如同定海神针,加之多尔衮在朝堂上冷眼扫视,反对的声浪最终被强行压下,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想看这位少年天子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样。 开院之日,“澄心斋”内气氛肃穆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 顺崽身着象征智慧的靛青色常服,端坐于主位之上。 木苔、多尔衮及几位亲王,还有较为开明或持观望态度的议政大列席旁听。 琪琪格作为特邀“观察员”,是顺崽力排众议特许,安静地坐在角落,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顺崽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些或苍老、或怪异、或朴实的面孔,朗声道:“今日‘格致院’开院第一课,不论尊卑,唯理是辩!首议——‘力与动’!”他抛出的问题直指核心:“马拉车,车何以前行?箭离弦,何以飞百步?此‘力’源于何处?如何传递、转化、乃至消长?” 问题一出,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老河工李老夯第一个站起来,声如洪钟:“以老汉治河之见,力如洪水,水势积蓄于高峡,一旦开闸,沛然莫御,马拉车,亦是马之‘气力’积蓄,发于蹄下,推车前行。”他用手势比划着水流冲击的态势。 老账房赵算盘捻着胡须,慢悠悠道:“不然,依老朽算盘观之,力如珠算,一珠撞一珠,力乃传递,箭离弦,弦动推箭,箭动则飞!此乃碰撞相激,力之传递也。”他用手指模拟算盘珠子碰撞。 “荒谬!”玄机子道士拂尘一甩,满脸不屑,“尔等肉眼凡胎,岂识天地至理?力者,阴阳二气交感,五行生克运转之机也!马行健,属乾阳;车载坤,属阴土。阳动阴随,此乃天道,箭离弦,金气(箭)得木气(弓)生发,锐气勃发,故能远射。”他引经据典,搬出《周易》、《道藏》。 徐光启老博士则仰望屋顶(模拟星空),喃喃道:“星辰运转,自有其轨。力之牵引,或如日月之于潮汐?无形无质,却沛然宏大……”他陷入了自己的宇宙观。 场面一度混乱,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旁听的朝臣有的皱眉,有的摇头,有的甚至面露讥讽。 琪琪格听得小脑袋晕乎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顺崽耐心听着,并未打断。 待众人争论稍歇,他嘴角微扬,站起身,走到厅堂中央。 那里早已准备好几个由鲁大用等人精心制作的模型:杠杆、滑轮组、斜面、还有一个小型弹射器(弩机简化版)。 “诸公高论,皆有见地。”顺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然格物致知,当以何为凭?空谈玄理,抑或……眼见为实?”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亲自演示了起来,第一个便是杠杆撬石:他让一名侍卫搬来一块沉重石锁。 顺崽将杠杆支点靠近石锁,长臂一端轻轻下压,石锁应声而起。 “此乃‘杠杆’,支点、力臂长短变化,可省力数倍、数十倍,此非玄理,乃可测可算之力臂平衡。” 第二个便是滑轮吊重:他用一组滑轮轻松吊起两名侍卫才能抬起的重物。 “此乃‘滑轮’,动滑轮省力,定滑轮变向,组合运用,可四两拨千斤。” 第三个斜面推物:他将重物置于斜面上,轻松推上高台。 “此乃‘斜面’,坡度越缓,用力越小,此乃‘力’沿斜面分解之理。” 最后弹射飞石头,他拉开弹射器(弩机)的弦,将一枚小石子弹射出去,石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远远落地。 “此箭离弦之力,源于弓臂形变所积蓄之‘势能’”此词一出,众人皆愣,“释放时,‘势能’转化为石子飞射之‘动能’!石子落地,则因大地对其有吸引之力——‘重力’,此非阴阳五行,乃力之转化、能量之守恒。” 每一个演示都直观无比,每一个原理都清晰可循,有些甚至在平日都见过,却未有人将他们规划起来,尤其那“势能”、“动能”、“重力”的新概念,虽闻所未闻,却与眼前现象完美契合,没有玄奥的经文,没有空泛的辩论,只有赤裸裸的、无可辩驳的事实、 全场死寂! 老河工李老夯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根撬动巨石的木棍,仿佛第一次认识它。 赵算盘手指无意识地捻动,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力臂与省力的比例。 玄机子道士张大了嘴巴,拂尘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徐光启老博士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死死盯着那落地的石子,仿佛看到了星辰运行的轨迹! 旁听的朝臣们更是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这……这简直是颠覆认知。 “格物致知,当如是也!”一位旁听的、素以方正闻名的老翰林,忍不住抚须长叹,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不尚空谈,唯重实证,皇上此法,开蒙启智,振聋发聩!老朽……服了!”他对着顺崽,深深一揖。 这声叹息如同点燃了引信,厅堂内瞬间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和由衷的赞叹,质疑、轻视、嘲讽,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烟消云散,格致院的第一课,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蒙昧的迷雾,点亮了智慧的火种、 格致院的喧嚣与震撼渐渐平息,西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雪后初晴,阳光洒在覆雪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顺崽处理完院中事务,心中激荡未平,信步来到御花园,满园红梅傲雪绽放,暗香浮动。 远远地,他便看到琪琪格的身影,一晃几年,他都十五岁了,琪琪格也长大了许多。 此时,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披着雪白的狐裘斗篷,正在梅林边的雪地里堆雪人。 小脸冻得通红,鼻尖也红红的,却笑得眉眼弯弯,如同雪地里最明媚的一朵红梅。 她堆的雪人圆滚滚,插着树枝胳膊,用黑曜石做眼睛,红绸做围巾,憨态可掬。 “皇上。”看到顺崽,琪琪格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过来,带起一阵细碎的雪沫,“你看!我堆的雪人,像不像鲁师傅?”她指着那个憨态可掬的雪球,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园中回荡。 顺崽忍俊不禁,看着她冻得通红却神采飞扬的小脸,心中那片因朝堂纷扰和宏大理想而紧绷的角落,瞬间被一股暖流填满。 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象征山长身份的靛青色披风,不由分说地裹在琪琪格身上,将她娇小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天寒地冻,仔细冻着。” 带着顺崽体温和淡淡墨香的披风裹住身体,琪琪格小脸更红了,心里甜丝丝的,像含了一块最甜的蜜糖。两人并肩走在覆雪的梅林小径上,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如同最温柔的伴奏。 “皇上。”琪琪格轻声开口,打破了宁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憧憬,“格致院……真好。琪琪格虽然听不懂那些算学、格物,也记不住‘势能’、‘动能’那些词儿……但是,”她抬起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顺崽,“看着他们争辩,看着你做实验,看着那些木头轮子、铁疙瘩在你手里变出那么厉害的道理……就觉得……好厉害,好像……在推开一扇好大好大的门,门后面……有好多好多我们不知道的好东西。” 少女真挚的话语,如同清泉,涤荡着顺崽的心。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琪琪格,看着她被雪光映照得愈发清丽动人的脸庞,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粹的向往与信任,心中情愫如春潮般涌动。 “琪琪格。”顺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与郑重,“这扇门,才刚刚推开一条缝,门后的世界,广阔无垠,有星辰大海,有万物至理,更有让百姓吃饱穿暖、让国家强盛不衰的力量。”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拂去琪琪格发梢沾着的一片雪花,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悸动,“你……想和朕一起,推开这扇门吗?去看那门后的世界?” 第80章 琪琪格仰着小脸,感受着顺崽指尖的温度和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邀请与期许,心跳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格致院的震撼、皇庄的并肩、工地的忙碌,早已在她心中种下了探索的种子。 她用力点头,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想!琪琪格想学!想……想帮皇上,像在百工堂那样,像……像今天这样。”她顿了顿,小脸因激动和羞涩而愈发红艳,鼓起勇气,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琪琪格……不想只做被皇上保护在宫墙里的花儿……想和皇上一起……站在那扇门前……一起用力……把它推开!” 这不仅仅是学习的渴望,更是并肩同行的誓言,是她对自我价值的追寻,更是对顺崽最深情的回应。 顺崽的心,被这滚烫的话语瞬间填满、融化。 他看着琪琪格眼中燃烧的火焰,那火焰纯净、炽热,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勇敢与执着,照亮了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探索未知的帝王,他有了最忠诚、最勇敢的同行者、 “琪琪格,”顺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伸出手,不是拂雪,而是轻轻握住了琪琪格微凉的小手,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中,“在朕心里,你从来都不是需要被保护的花儿。你是朕的“定海神针”,是朕在格致院最想分享一切的人。”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我们一起学,一起走。这扇门后的世界,我们一起去看,这大清的江山,我们一起……守!” “嗯!一起!”琪琪格用力点头,笑容如同雪地里傲然绽放的红梅,娇艳、坚韧,带着破开寒冬的勃勃生机。她的小手在顺崽的掌心微微用力回握,传递着无声的承诺。 两只手在洁白的雪地中紧紧相握,少年帝后纯净而炽热的情意,如同御花园中悄然流淌的温泉,无声地融化着周遭的冰雪,温暖了凛冽的寒冬,也悄然定下了未来帝国最坚实的基石。 数日后,养心殿。 木苔看着手中一份关于格致院首次“辩难”的详细记录,以及朝野上下悄然转变的风向,从激烈反对到好奇观望甚至隐隐期待,嘴角勾起一抹深远的笑意。她放下奏报,看向正在伏案批阅工部关于“便民道”二期京城至通州段)预算奏章的顺崽。 少年天子的侧脸在灯下显得格外专注沉稳,执笔的手指稳定有力,批注的朱批条理清晰,切中要害。那份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担当,让木苔心中既欣慰又感慨。 “顺崽。”木苔的声音温和地响起。 顺崽闻声抬头:“母后?” “格致院初立,便石破天惊,‘便民道’延伸,民心所向。”木苔缓缓道,目光深邃,“你已非昔日懵懂幼童。这江山社稷之重,我替你扛了这些年,是时候……慢慢交还给你了。” 顺崽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期待,有压力,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知道,母后此言,意味着他正式走向帝国权力核心的序幕,已然拉开,亲政,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将来,而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儿臣……明白。”顺崽放下笔,站起身,对着木苔深深一揖,声音沉稳而坚定,“儿臣定当克己勤政,不负母后多年教诲,不负天下万民所望!” 灯光下,少年帝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格致院的星火,便民道的基石,与琪琪格并肩的誓言,还有那即将落在肩头的万里江山……一切都预示着,一个属于少年天子爱新觉罗福临的时代,正伴随着冬雪的消融,悄然来临。 第71章 “便民道”的修筑,如同一条灰色的血管,源源不断地将活力注入京畿大地。 水泥路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西山脚下延伸至西直门,又继续向着通州方向挺进。道路两旁,新栽的柳树虽在寒冬中枝叶凋零,但整齐的队列已显露出勃勃生机。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平整如砥的水泥路面上,便已有了络绎不绝的行人车马。 商旅的骡马大车满载货物,车轮滚过路面,发出平稳的辘辘声,再无往日土路的颠簸滞涩。 赶集的农人推着独轮车,步履轻快。 进城的百姓走在宽阔平坦的路上,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道路沿线设立的简易驿站,提供热水、简单修理,更是赢得了往来行旅的交口称赞。 “皇上圣明啊!这路走得真舒坦!” “再也不用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了!” “听说这路是皇上用‘神泥’造的?真是神仙下凡啊!” “何止路啊!皇上弄的蜂窝煤,我家这个冬天就没冻着!便宜又好烧!” “还有那新纺的棉布,又细密又结实,价钱还公道!” 万民称颂之声,如同涓涓细流,汇成江河,在京城内外传扬。 顺崽“仁德圣主”、“泽被苍生”的形象深入人心,民心所向,如百川归海。 工部官员每日呈报的工程进度,成了顺崽最欣慰的奏章。 他时常微服出宫,只带少数侍卫,亲临“便民道”工地视察。看着民工们热火朝天地劳作,听着他们发自肺腑的感激,感受着这条道路带来的切实变化,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责任感。 这才是帝王之道,泽被苍生,福泽万民! 琪琪格也常常随行,她褪去了华丽的宫装,换上朴素的棉袍,在工地的粥棚帮忙,在医棚学习包扎,用她那半生不熟的汉语和民工们聊天,倾听他们的疾苦和希望。 她那毫无架子的亲和与真诚的关怀,让她赢得了“小观音”的美誉,她与顺崽并肩站在新修的路基上,眺望着远方延伸的道路,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皇上,等路修好了,我们也通州看运河好不好?”琪琪格眼中闪着光。 “好!”顺崽笑着应允,“等路修好了,朕还要修更多路,让大清的每一个州县,都通上这样的‘便民道’,也让母后到处看看。” 然而,就在这民心振奋、万象更新之际,“青蛇”的垂死挣扎也到了最疯狂、最阴毒的时刻。 “蛇首”深知大势已去,多尔衮和“妇幼会”的追查如同跗骨之蛆,他藏匿的据点一个个被拔除,心腹爪牙损失殆尽。复仇的毒火和绝望的疯狂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制定了一个玉石俱焚的毒计——西山庆典,狗皇帝和达官贵人都会下一次共同出席的公开场合,引爆埋藏的炸药,制造惊天血案。 他选定的目标,是“便民道”西直门段竣工通车的庆典大典,届时,皇帝与太后都会亲临剪彩,万民观礼,正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蛇首”动用了最后隐藏的、也是最危险的一枚棋子——一个在庆典筹备工地上埋设彩旗、布置会场的哑巴杂役。 此人天生聋哑,身份清白,在工地上干活勤恳,毫不起眼。 没人知道,他幼时曾被“青蛇”秘密收养训练,是死士中的死士,他早已将数包威力巨大的□□,混在搭建彩门的木料中,秘密埋设在了庆典主礼台的下方,只等时辰一到,点燃引信。 庆典前夜,西山皇庄。 顺崽正在灯下审阅庆典流程,琪琪格在一旁帮他整理明日要穿的礼服,木苔正靠在塌上看书。 乌日图悄然入内,脸色凝重地呈上一份密报。 “皇上,‘蛛网’急报,截获‘青蛇’残党密信碎片,经‘哑嬷嬷’反复拼合解读,关键信息指向明日西直门庆典吗,疑有‘惊天雷’目标……恐是御驾?!” 顺崽和琪琪格同时色变。 “可确定埋设位置?”顺崽霍然起身,声音冷冽。 “尚不明确,信中提到‘彩门之下,万民同寂’,推测可能在主礼台附近,但工部报,彩门已于三日前搭建完毕,内部结构复杂,搜查恐打草惊蛇,且时间紧迫。”乌日图语速极快。 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明日便是庆典。 “不能取消庆典!”顺崽斩钉截铁,“民心所系,岂能因宵小退缩?且若取消,反令贼人警觉,恐生他变!” “那如何是好?”琪琪格急道。 顺崽目光如电,大脑飞速运转。“彩门之下……万民同寂……”他猛地看向琪琪格,“琪琪格,你记不记得?鲁师傅说过,搭建彩门时,为了稳固,在基座下埋了承重的石墩?” 琪琪格眼睛一亮:“对!用水泥浇灌的基座,很结实。” “炸药若想威力最大,必埋于承重最深、最核心之处。”顺崽思路清晰,“基座,水泥基座,贼人定是将炸药混在填充基座的碎石中埋入。” “可……可水泥早已凝固,坚硬如铁,如何取出?”苏茉儿皱眉。 “用青霉素!”顺崽语出惊人,这是医学院新研究出来的新药。 众人皆愕然,药能炸水泥? “不,不是用青霉素炸。”顺崽快速解释,“‘青霉素培养时会产生大量酸性液体,王太医说过,此酸液可蚀穿铜铁,水泥虽硬,其主要成分亦是钙质,遇强酸亦会分解酥软,取医学院储备的青霉素废液,浓度越高越好,秘密运至彩门基座处,钻孔注入,只需腐蚀出缝隙,便能探知炸药所在,或使其失效。” 第81章 这简直是天马行空的想法,但细想之下,竟有奇效。 木苔当机立断:“紫绡,立刻传令,调集所有高浓度废液,着‘夜枭’组最精锐人手,携带钻具,连夜行动,务必在黎明前,无声无息解决隐患,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无声战斗在夜幕下展开。 “夜枭”高手如同鬼魅般潜入庆典现场。 找到彩门基座,用特制的模具在隐蔽处钻孔,然后将散发着刺鼻酸味的青霉素废液,通过特制导管缓缓注入水泥基座深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负责监视的“哑嬷嬷”趴在基座上,耳朵紧贴水泥面,仔细倾听着内部的细微变化。 终于!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对着暗处打出手势——内部传来细微的“嗤嗤”声和碎裂声,腐蚀生效了。 “夜枭”立刻加大注入量,同时,另一组人用特制的细长探针,通过钻孔小心探入,果然在基座核心位置,触碰到了包裹严实的硬物,正是□□。 “取出!”领队果断下令。 利用酸液腐蚀出的缝隙和软化区域,“夜枭”用精巧的工具和手法,如同外科手术般,硬生生从坚硬的混凝土基座中,将数包沉甸甸的□□完好无损地取了出来,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神不知鬼不觉。 当最后一包炸药被安全转移,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西直门外,彩旗猎猎,人声鼎沸。 初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崭新、平整、泛着灰白色光泽的“便民道”上,如同为这条巨龙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鳞。道路两旁,万头攒动,从京城百姓到远道而来的商贾,从白发苍苍的老者到骑在父亲肩头的稚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座披红挂彩、象征着道路贯通的巨大彩门下。 顺崽身着明黄色龙袍,身姿挺拔如松,立于彩门之前。、 阳光勾勒出他年轻而坚毅的轮廓,那份属于帝王的威仪与亲民的温和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他身旁,木苔太后雍容华贵,睿亲王多尔衮肃立护卫,琪琪格则身着象征喜庆的茜红色宫装,站在顺崽稍后侧的位置,小脸因激动而泛着红晕,眼眸亮如星辰。 工部尚书上前,声音洪亮地禀报:“启禀皇上、太后,京西‘便民道’首段,西山至西直门,全长三十七里,历时一百零八日,已于昨日全线贯通!此路以‘神泥’(水泥)铺就,坚如磐石,雨雪无阻,实乃亘古未有之坦途!请皇上、太后为大道通车剪彩!” “好!”顺崽朗声应道,声音清越,穿透喧嚣,清晰地传入前排百姓耳中,引来一阵更热烈的欢呼。 早有内侍奉上系着大红绸花的金剪。 顺崽与木苔对视一眼,母子二人默契地同时上前。 顺崽拿起金剪,目光扫过眼前这条凝聚了无数心血、承载着帝国新希望的灰色长龙,再望向道路两旁那无数双充满感激与期盼的眼睛,胸中豪情激荡。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此路,名曰‘便民’,便民者,利商旅,惠农桑,通有无,聚民心,此非朕一人之功,乃万千工匠、民工,栉风沐雨,胼手胝足,以血汗铸就!亦乃我大清子民,同心同德,共襄盛世之见证!” 话音落下,他手起剪落。 “咔嚓!” 清脆的声响仿佛一个信号,大红绸缎应声而断,飘落在地! “便民道!通——车——了——!”礼官拖长了声音,用尽全身力气高喊! “皇上万岁!太后千岁!大清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声浪直冲云霄,震得彩旗猎猎作响,连脚下的水泥路面似乎都在微微震颤,百姓们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许多人热泪盈眶,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这条道路带来的便利,更感受到了这位少年天子心系黎庶的仁德。 顺崽脸上绽放出由衷的笑容,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琪琪格,琪琪格也正望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与喜悦,还有一丝共同奋斗后的自豪,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一列由十辆装饰着彩绸的崭新四轮马车缓缓驶上“便民道”,作为通车仪式的象征。 车轮碾过平整的水泥路面,发出平稳而悦耳的“辘辘”声,与土路上颠簸沉闷的声响截然不同。 马车轻快地行驶着,车上乘坐着特邀的京城耆老、商户代表以及立下功劳的工匠代表,他们满面红光,向着人群挥手致意,引来阵阵羡慕与赞叹的欢呼。 “看!跑得多稳当!” “一点不颠!真是神了!” “这马车也漂亮!皇上连车都让人改进了!” 顺崽看着马车平稳远去,听着百姓的议论,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他转向人群,声音带着激昂:“‘便民道’首段已成,然此非终点!朕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使我大清州县相通,阡陌纵横,尽为此等通衢大道,使商旅无阻,货殖流通,百姓再无行路之艰!” “万岁!万岁!万万岁!”欢呼声再次达到顶点!顺崽的承诺,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 庆典的气氛热烈而祥和,顺崽与木苔在侍卫簇拥下,沿着新修的道路缓步前行,接受万民的朝拜与祝福。琪琪格紧随其后,不时有认出她的百姓高呼“小观音格格”,她亦微笑着点头回应,那份亲民的形象深入人心。 暗影终结,朝阳初升。 与此同时,在京城最阴暗的角落——南城一处废弃的城隍庙破败的后殿里。 “蛇首”枯槁的身影蜷缩在布满蛛网的泥塑神像之后,如同即将腐朽的枯木。 远处西直门方向传来的、哪怕隔着重重屋宇也依旧隐约可闻的震天欢呼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鞭挞着他早已崩溃的神经。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被彻底碾碎后的空洞与死寂,以及深入骨髓的怨毒。 完了……全完了…… 精心策划的玉石俱焚,那足以将皇帝、太后连同无数达官显贵一同送上西天的“惊天雷”,竟被以一种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用那劳什子“酸水”从石头里“挖”了出来!这简直是对他毕生所学、对他信奉的阴谋诡道最无情的嘲弄! 他颤抖着伸出如同鸡爪般枯瘦的手,摸向怀中一个冰冷的瓷瓶。里面是“青蛇”秘传的剧毒“幻罗香”,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既然杀不了皇帝,那就……让这肮脏的尘世,少一个失败者吧。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瓶身的一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从墙壁阴影中剥离出来的幽灵,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后。 “蛇首”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骨髓,他下意识地想转身,想反抗,想发出最后的嘶吼…… 但一切都太迟了。 冰冷的、薄如蝉翼的刀刃,如同情人的吻,轻柔却致命地贴上了他干瘪脖颈上跳动的脉搏。 “妇幼会‘夜枭’,奉旨诛逆。”一个毫无感情波动,如同寒冰摩擦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 “蛇首”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如同鼹鼠般深藏在这连老鼠都嫌弃的角落,是如何被发现的?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是哪个他从未怀疑过的心腹……不,不可能!他藏得如此之深…… 冰冷的刀刃轻轻一划。 没有喷溅的鲜血,只有一道细微的红线在枯槁的皮肤上迅速蔓延。 “蛇首”眼中的惊愕迅速被死亡的灰败取代,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扬起一片陈年的灰尘,他手中紧握的毒瓶,“啪嗒”一声滚落在地,在寂静的破庙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黑影俯身,捡起毒瓶,又在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上快速搜索一番,摸出一块刻着盘蛇衔尾图案的乌木令牌和几封密信。、 黑影检查无误,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破庙重归死寂,只有灰尘在从破窗透入的、带着血腥味的阳光中缓缓飘落。 曾经搅动京城风云、策划了无数阴谋的“青蛇”之首,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无人知晓的角落。 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怨毒,都随着他生命的消逝,化作了这破庙里一缕微不足道的尘埃。 西直门外的庆典仍在继续,欢乐的气氛如同温暖的潮水,席卷着每一个人。、 顺崽站在高高的彩门旁,望着眼前欢声雷动、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百姓,望着那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通向远方的“便民道”,胸中豪情万丈。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琪琪格,少女正踮着脚尖,兴奋地望着远处驶来的又一批象征性的马车队伍,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映照着她纯净而充满活力的侧脸。似乎是感受到顺崽的目光,琪琪格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粲然一笑,那笑容比阳光更明媚。 第82章 顺崽也笑了,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琪琪格微凉的小手。 琪琪格微微一怔,随即脸颊飞起红霞,却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掌心传来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这一刻,喧嚣仿佛远去。顺崽心中无比澄澈。 暗处的毒蛇已然伏诛,脚下的道路已然铺就,一个崭新的时代,正伴随着这条“便民道”的贯通,伴随着万民的归心,伴随着他与琪琪格紧握的双手,在初春温暖的阳光下,磅礴展开!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越过巍峨的城墙,投向那辽阔无垠的蓝天。 第72章 庆典的欢呼声浪尚未在京城上空完全消散,一股更加盛大、更加喜庆的浪潮已然席卷了整个紫禁城,并迅速蔓延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少年天子爱新觉罗福临,将正式迎娶科尔沁贝勒博尔济吉特绰尔济之女,阿拉坦琪琪格,为大清皇后。 诏书颁告天下,万民同庆。 这不仅是一场皇家婚礼,更是帝国在扫清“青蛇”阴霾、稳固根基、民心空前凝聚之际,一场昭示着新生与希望的国家盛典,是满蒙联盟牢不可破的象征,更是少年天子真正执掌乾坤、开创未来的重要里程碑。 科尔沁草原的春天来得稍晚,但接到诏书的科尔沁部早已沸腾。 科尔沁部亲王带着不少人来到了京城,随行的驼队满载着草原的祝福——洁白的哈达、醇香的奶酒、成群的牛羊、还有精心挑选的骏马。 琪琪格身着最隆重的蒙古盛装,头戴镶嵌着红珊瑚和绿松石的华丽头饰,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骏马上,带着父兄入宫,她的脸上既有少女出嫁的娇羞,更有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与坚定。 紫禁城内,早已是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内务府倾尽全力,按照顺崽和木苔的旨意,既要遵循皇家礼仪的庄重,又要融入蒙古草原的热情,更要体现新时代的融合气象。 顺崽虽忙于政务,但大婚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亲自过问。 皇后的凤冠霞帔采用满蒙融合设计,霞帔上用金线绣满草原祥云与格桑花图案,凤冠上点缀象征科尔沁的蓝松石。 御膳房精心准备,既有满汉全席的精华,更有烤全羊、手扒肉、奶豆腐等地道的蒙古美食。 在传统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基础上,增加了象征性的“草原迎亲”环节,由顺崽亲自出宫门迎接琪琪格的车驾。 太和殿广场铺设象征“便民道”的灰色水泥地面,寓意帝后同心,共筑帝国坦途。 广场四周,悬挂着蜂窝煤形状的红色灯笼,象征温暖与光明;装饰着新式纺机纺出的、染成喜庆红色的锦缎,象征富足与创新。 整个筹备过程,琪琪格并未被完全隔离。 顺崽特许她参与部分设计,尤其是她的礼服和头饰。 琪琪格兴致勃勃,她摒弃了过于繁复沉重的传统头饰,选择了一种更轻盈、更显活泼的款式,还特意要求在头饰上加入一小簇洁白的羽毛,象征草原雄鹰的自由。 她甚至亲自挑选了婚宴上要用的奶豆腐和蜂蜜点心,确保是最地道的草原风味。 尽管底下人在反对,也被木苔压下去了,她希望两个孩子的典礼是最好的。 “皇上,这个羽毛好看吗?”琪琪格拿着设计图样,眼睛亮晶晶地问顺崽。 顺崽看着她眼中雀跃的光芒,笑着点头:“好看!琪琪格选的,都好看。”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就像草原上最自由、最美丽的百灵鸟。” 琪琪格小脸微红,心中甜得像喝了最醇的马奶酒。 转眼就到了几日,多尔衮都不由得感叹,没想到一眨眼都看到皇上大婚了,多铎也爽朗笑道:“今日可得好好照顾照顾我们的好侄儿。” 闻言,几位王爷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吉日已至,天公作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紫禁城内外,早已被红色的海洋淹没。从午门到太和殿,御道两旁旌旗招展,身着崭新盔甲的御林军肃立如林,阳光下刀枪如雪,闪耀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皇家威严。 午时三刻,吉时到! 震天的礼炮轰鸣九响!象征着九九归一,天长地久! 浑厚庄严的钟鼓声响彻云霄!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宗室勋贵、蒙古王公、各国使节按品肃立,鸦雀无声,目光齐齐望向那巍峨的殿门。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礼官悠长宏亮的唱喝,太和殿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 顺崽身着明黄色九龙十二章纹衮服,头戴缀满东珠的朝冠,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缓步而出。 阳光洒在他年轻而威严的面庞上,龙行虎步间,尽显少年天子的英武与沉稳,那份经过“青蛇”风波洗礼后的成熟与自信,让他如同初升的朝阳,光芒万丈。 紧随其后,琪琪格身着融合了满蒙特色的皇后礼服,在八名盛装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而出。 火红的嫁衣上用金线绣着翱翔的凤凰与草原祥云,华美绝伦。 改良后的凤冠轻盈而璀璨,蓝松石与红珊瑚交相辉映,那一小簇洁白的羽毛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颤动,为她端庄华贵的仪态增添了几分灵动与俏皮。 她薄施粉黛,容颜绝丽,眉宇间带着新嫁娘的娇羞,眼神却清澈而坚定,如同草原上最纯净的湖泊,倒映着帝国的未来。 帝后并肩立于高高的丹陛之上,接受着万民的朝拜与祝福。 阳光为两人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辉,宛如天神璧人,日月同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如同惊涛拍岸,一浪高过一浪,震动着整个紫禁城,也震撼着每一个观礼者的心灵! 顺崽与琪琪格相视一笑。顺崽眼中是满满的欣赏、爱意与承诺,琪琪格眼中是羞涩、幸福与无条件的信任。这一刻,无需言语,心意相通。 繁琐而庄重的皇家婚礼仪式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祭告天地、拜谒列祖列宗、接受百官朝贺……每一项礼仪都充满了神圣的仪式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顺崽特意增加的“新象呈祥”环节。 一队身着崭新制服由新式纺机织布、新式印染工艺制成的侍卫,抬着一块覆盖着红绸的牌匾走上丹陛。顺崽与琪琪格共同揭开红绸,露出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格致兴邦”,这是顺崽亲笔所书,象征着他以科技与教育振兴国家的坚定信念。 紧接着,几名工匠代表鲁大用赫然在列抬上一台微缩版的、金光闪闪的“多锭联动脚踏纺纱机”模型,以及一块蜂窝煤形状的、镶嵌着宝石的“黑金”雕塑。象征着帝国在纺织、能源等领域的革新成就。 最后,内侍捧上一个精致的琉璃罩,里面是用水泥浇筑的、微缩的“便民道”模型,道路尽头,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憨态可掬的玉石雕琢的熊猫顺崽的恶趣味,象征着帝后同心,共筑帝国坦途,福泽绵长。 这些前所未见的“贺礼”,让观礼的朝臣和使节们大开眼界,惊叹不已,它们无声地宣告着,这位少年天子治下的帝国,正在走向一条与传统截然不同的、充满活力与创新的道路。 盛大的典礼之后,是气氛更为热烈的婚宴地点,设在重新布置过的太和殿广场。 灰色的水泥地面在宫灯照耀下光洁如镜,四周悬挂的蜂窝煤红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新式锦缎装饰流光溢彩。 宴席打破了传统的分桌而食,采用了顺崽提议的“共飨”模式。 长长的条案呈环形摆放,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 顺崽与琪琪格高居主位,木苔、多尔衮、吴克善亲王等至亲重臣分坐两侧。 文武百官、蒙古王公、各国使节不分品级,交错而坐,象征着满蒙汉一家,四海归心。 烤全羊的香气弥漫全场,手扒肉热气腾腾,精致的满汉点心与草原的奶食、蜂蜜点心相映成趣,御酒与草原的奶酒共同斟满金杯银盏。 顺崽端起金杯,朗声道:“今日朕与皇后大婚,普天同庆,此杯,敬天地祖宗,佑我大清国祚绵长,敬列位臣工,同心戮力,敬蒙古科尔沁及各部盟友,永结同心,更敬天下黎庶,共享太平!”他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群臣举杯同贺,声震寰宇。 琪琪格也端起银杯,用略显生涩却无比真诚的汉语说道:“琪琪格……谢皇上,谢太后,谢阿布,谢……大家!愿……愿草原的雄鹰,永远守护大清的蓝天,愿格桑花,开遍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她仰头饮下奶酒,小脸因激动和酒意而更加娇艳动人,赢得了满堂喝彩。 宴席间,气氛热烈而融洽。蒙古王公献上豪迈的祝酒歌和摔跤表演,引得阵阵叫好;宫廷乐师演奏着融合了蒙古长调的新编乐曲,悠扬动听;甚至还有格致院那位“疯道士”玄机子,在顺崽默许下,表演了一场利用硝石、硫磺等物制造的无害“仙火”,绚烂的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将喜庆的气氛推向高潮、 第83章 顺崽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四海归心的景象,看着身边巧笑倩兮、顾盼生辉的琪琪格,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豪情。他悄悄在桌下握住了琪琪格的手。 琪琪格微微一颤,随即反手与他十指紧扣,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而坚定。 喧嚣散去,红烛高烧。坤宁宫东暖阁,被布置得喜气洋洋,温暖如春。 大红的喜帐,龙凤呈祥的锦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琪琪格最喜欢的格桑花香。 顺崽轻轻挑开琪琪格大红的盖头,烛光下,少女容颜如玉,眼眸如水,带着羞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卸去了沉重的凤冠,她如云的秀发披散下来,更添几分柔美。 “琪琪格……”顺崽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少年人的紧张和爱意。 “皇上……”琪琪格轻声回应,脸颊绯红。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竟有些无言,白日里的盛大喧嚣仿佛隔世,此刻只剩下红烛噼啪的轻响和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 顺崽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极其精巧的玉佩,玉佩的造型并非传统的龙凤,而是两只憨态可掬、相互依偎的熊猫,一只稍大,圆滚滚的,抱着一小截翠竹;一只稍小,歪着头,似乎在倾听,玉质温润,雕工细腻,栩栩如生。 “这是……”琪琪格眼睛一亮,她认得这图案,顺崽的“百工堂”里就有类似的涂鸦。 “这是朕……是我,”顺崽改了口,声音温柔,“特意让内务府最好的玉匠雕的,大的……是我,小的……是你。”他拿起那只小熊猫玉佩,轻轻系在琪琪格腰间,“愿我们……如同它们,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琪琪格抚摸着腰间温润的玉佩,看着那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猫,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和甜蜜。她抬起头,眼中氤氲着水汽,却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嗯!永不分离!琪琪格……会像小熊猫抱着竹子一样……永远抱着皇上的!” 少女纯真而炽热的告白,让顺崽心头滚烫。他不再犹豫,轻轻拥住琪琪格,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温柔而郑重的一吻。 红烛摇曳,映照着少年帝后相依相偎的身影,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彼此心跳的共鸣和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信任与依赖。 顺崽拥着琪琪格,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轻声诉说着对未来的憧憬:“琪琪格,你看,便民道会越修越长,格致院会人才辈出,燧发枪会让我们的军队无敌于天下……朕要让大清的百姓,都吃饱穿暖,让孩子们都有书读,让老人们都能安享晚年……朕还要带你去江南看烟雨,去草原纵马,去看大海的辽阔……” 琪琪格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描绘的宏伟蓝图,心中充满了安宁与力量。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去哪里,琪琪格就去哪里看,皇上想做什么,琪琪格就帮你做什么,我们一起……把大清,建成世界上最温暖、最强大的家!” “好!”顺崽收紧手臂,将怀中的人儿拥得更紧,“我们一起!” 第73章 坤宁宫东暖阁内,红烛燃尽,只余下淡淡的蜡油香气与格桑花的芬芳交织。 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铺着大红锦被的龙凤喜床上,为相拥而眠的少年帝后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顺崽先醒了过来。他微微动了动,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身躯,低头便看到琪琪格恬静的睡颜。 她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如同孩童般的笑意。 顺崽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填满,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他悄悄起身,赤脚踩在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地面上,无声地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涌入,驱散了殿内一夜的暖意。 他望向窗外,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朝阳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远处传来隐约的晨钟声,提醒着他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而他,已是这万里江山真正的主人,身边也有了此生最重要的伴侣。 “皇上……”身后传来琪琪格带着浓浓睡意的、软糯的声音。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衬得小脸愈发莹白,她看到站在窗边的顺崽,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那身明黄色的寝衣在晨光中格外耀眼。 “吵醒你了?”顺崽转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走回床边。 “没有……”琪琪格摇摇头,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拉高了锦被,“就是……感觉你起来了。”她习惯了草原上早起的生活,即便昨夜睡得晚,生物钟依旧准时。 顺崽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发丝。 “饿不饿?朕让人传早膳?” 琪琪格点点头,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惹得她小脸更红了。 顺崽忍俊不禁,扬声唤道:“来人。” 帝后的新婚第一餐,并未在坤宁宫正殿大摆筵席,而是依顺崽的意思,摆在了东暖阁临窗的小炕桌上。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热气腾腾的奶黄包、晶莹剔透的虾饺、软糯香甜的枣泥糕,还有琪琪格最喜欢的、撒着葡萄干的奶酥和一小碗温热的、加了蜂蜜的奶酪,这些都是顺崽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的。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温馨而随意,顺崽夹起一个虾饺放到琪琪格面前的小碟里:“尝尝这个,御膳房新琢磨的,说是南边的风味。” 琪琪格小口吃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吃!鲜!” 顺崽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也胃口大开,他一边吃着,一边状似无意地问:“琪琪格,以后……想住在坤宁宫,还是想和朕一起住养心殿?” 琪琪格咬着奶酥的动作一顿,眨巴着大眼睛,有些茫然:“皇后……不是都住坤宁宫吗?”她记得嬷嬷是这么教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顺崽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朕不想你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宫殿里。养心殿东暖阁一直空着,离朕处理政务的地方也近,你若愿意,朕让人收拾出来,以后我们就住养心殿,坤宁宫……就当是举行大典时用,好不好?”他不想新婚燕尔就被宫规分隔开。 琪琪格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用力点头:“好!琪琪格想和皇上住一起。”她才不要一个人住冷冷清清的坤宁宫呢,能和表哥朝夕相处,是她最开心的事。 早膳后,顺崽换上朝服,准备去上朝,琪琪格也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常服,显得清新又活泼。 “朕去上朝了,你若是闲无趣,可以去慈宁宫陪陪母后。”顺崽整理着袖口。 琪琪格乖巧地点头:“嗯。” 虽是帝后大婚,但顺崽要处理事也不少,这刚上完朝,他就得马不停蹄去养心殿处理政务。 正巧撞上刚回回宫的琪琪格,眼中带着一丝期待:“琪琪格,想不想……跟朕一起去养心殿看看?” “可以吗?”琪琪格惊喜地睁大眼睛,她以为当了皇后就不能去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了。 “当然可以!”顺崽笑着伸出手,“你是朕的皇后,更是朕的‘净光先锋’、‘定海神针’,朕的江山,有你一份,走,带你去看看朕平时‘捆粽子’的地方!”他用了两人之间关于“防汛”的玩笑比喻。 琪琪格开心地跑过去,小手紧紧握住顺崽的手:“嗯!去看皇上‘捆粽子’。” 养心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当值的内阁学士、六部堂官早已肃立等候。 看到皇帝进来,众人正要躬身行礼,却愕然发现,皇帝身后还跟着一身常服、明艳动人的新皇后。 “臣等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众人一时有些卡壳,这皇后亲临养心殿听政?前所未有啊。 “平身吧。”顺崽神色自若,牵着琪琪格的手,径直走向御座。 他没有让琪琪格坐在旁边特设的凤座,而是直接拉着她,让她坐在了自己宽大的龙椅……旁边特意加设的一个铺着软垫的锦墩上,位置紧挨着他,高度也几乎齐平。 这个举动,让殿内所有大臣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简直不合祖制,皇后岂能与皇帝同坐御前? 顺崽仿佛没看到众人脸上的惊愕,平静地开口:“皇后聪慧敏达,于格致、百工、民生之事多有见解。自今日起,皇后将随朕听政议政。凡涉及民生、格致、医药、慈幼等务,皇后皆可建言。诸卿,可有异议?”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群臣。 殿内一片寂静,几位亲王都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几位开明的议政大臣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未出声反对。 那些老古板们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看着皇帝坚定的眼神和皇后沉静,琪琪格努力绷着小脸,显得很严肃的模样,再想到这位皇后在“便民道”工地、在格致院的表现,以及她背后强大的科尔沁,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第84章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应道,算是默认了这前所未有的安排。 顺崽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处理政务。 他先听取了工部关于“便民道”二期(京城至通州段)的详细规划和预算汇报。 琪琪格坐在旁边,听得非常认真,当听到关于招募流民、以工代赈的具体措施时,她忍不住小声问顺崽:“皇上,那些流民的孩子……能不能在工地旁边也设个……小小的学堂?不用学很多,就认几个字,唱唱歌也好?本宫可以教他们。”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工部尚书一愣,随即看向皇帝。 顺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对工部尚书道:“皇后此议甚善,着工部在二期工程沿线大型工棚聚集区,设立简易‘蒙学堂’,招募识字的落第秀才或军中文书任教,教流民子弟简单识字、算数、以及……嗯,唱歌(他看了琪琪格一眼)。所需费用,从朕的内帑拨付,此事由皇后督办。”他直接将任务交给了琪琪格。 “臣遵旨!”工部尚书连忙应下,心中暗叹皇后娘娘心细如发。 接着是户部关于推广蜂窝煤和新型纺纱机的奏报。琪琪格听到有些偏远州县因运输成本高,蜂窝煤价格依旧偏高时,又忍不住拉了拉顺崽的袖子:“皇上,能不能……让那些地方自己挖煤?或者……用别的东西烧,本宫记得草原上有些地方烧牛粪、羊粪砖,也挺暖和的……” 顺崽失笑,耐心解释:“蜂窝煤推广需要时间,就地取材是条路子。不过牛粪羊粪燃烧值低,烟大,不如煤好,户部。”他转向户部尚书,“着令各地州县,因地制宜,勘探本地可用燃料,并研究如何降低蜂窝煤运输成本,或尝试在煤源丰富之地设立小型煤厂。” “微臣明白!”户部尚书额头冒汗,赶紧记下。 一上午的朝议下来,琪琪格虽然发言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切中民生痛点,提出的建议虽显稚嫩,却充满善意和可行性,让不少大臣刮目相看。 而顺崽对她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更让所有人意识到,这位年轻的皇后,绝非深宫摆设,而是真正参与帝国治理的“贤内助”。 午膳后,顺崽在养心殿批阅奏章。琪琪格则带着一众宫女,兴致勃勃地开始“收拾”养心殿东暖阁——她未来的“家”。 她指挥着宫女们将厚重的、颜色沉闷的帐幔换成了更轻盈、更明亮的湖蓝色云锦。 把那些过于严肃的古董摆设挪走了一些,换上了她喜欢的、色彩鲜艳的草原风格挂毯和几盆绿意盎然的盆栽。 甚至在窗边设了一个小小的、铺着软垫的读书角,放上了顺崽常看的《格物图解》和她自己正在学习的《本草启蒙》。 整个东暖阁在她的布置下,褪去了几分帝王书房的冷硬,增添了许多温馨的生活气息和少女的灵动。 傍晚时分,顺崽处理完政务回到东暖阁,看到焕然一新的环境,眼中满是惊喜:“琪琪格,这都是你弄的?真好看!”他尤其喜欢那个读书角。 “嗯!”琪琪格开心地点头,拉着他的手走到书案前,“皇上,你看这个!”她指着书案上一个新添的、造型别致的琉璃储蓄罐。罐子晶莹剔透,里面已经放了一些金瓜子、银锞子。 “这是?” “这是琪琪格的‘小私库’。”琪琪格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琪琪格想……把每月的份例银子省下一些,还有……皇上平时赏的小玩意儿,换成钱放进去。等攒多了,就用来……嗯,帮那些工地上的孩子买纸笔,或者给慈幼院添冬衣……就像皇上说的‘以工代赈’,琪琪格想‘以私济公’。”她努力用着新学的词。 顺崽心头一暖,看着眼前这个心思纯净、满怀善意的少女,感动无以复加,他想了想,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将里面所有的金瓜子、银票都倒进了琉璃罐里。 “皇上?”琪琪格惊讶。 “这不是你的‘小私库’,”顺崽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郑重,“这是我们的‘帝后同心基金’,朕出一半,你出一半,以后,凡有济贫、助学、扶幼、赈灾之事,皆可从此基金中支取,由我们皇后亲自掌管。” “真的?!”琪琪格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如同盛满了星光,她紧紧抱住那个琉璃罐,仿佛抱着最珍贵的宝贝,“琪琪格一定管好!每一文钱都花在刀刃上!” 夜幕降临,养心殿东暖阁内灯火通明。 顺崽在书案前批阅着最后几份奏章,琪琪格则坐在旁边的读书角,就着明亮的烛光,认真地翻看着一本《简易药材图谱》,旁边还摊开一本小册子,她用歪歪扭扭却极其认真的字迹做着笔记——那是她给自己定的学习计划。 偶尔,顺崽抬起头,看到灯光下琪琪格专注的侧脸,心中便充满了宁静与力量。他放下朱笔,走到她身边坐下。 “在看什么?”他轻声问。 “王太医给的图,”琪琪格指着书上一株草药,“这个叫板蓝根,能清热解毒,琪琪格想多认些草药,姑母很厉害,琪琪格也想要懂一点。”她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顺崽心中感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朕的琪琪格,真是最好的皇后,最好的……小大夫。” 琪琪格依偎在他怀里,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和幸福。 “皇上、”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琪琪格今天……表现得好不好?” “好!非常好!”顺崽毫不吝啬地夸奖,“比朕想象的还要好!那些大臣们,都对你刮目相看呢。” “那……”琪琪格眼睛转了转,带着点小撒娇,“琪琪格想吃……小厨房新做的蜂蜜奶糕了!要加双倍蜂蜜的。” 顺崽看着她那副小馋猫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好!朕这就让人去做,双倍蜂蜜,管够。” 第74章 番外一 清晨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玻璃窗,洒在坤宁宫东暖阁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书籍特有的气息,这里并非真正的寝殿,而是被精心复原的历史陈列馆,还原了顺治帝帝(顺崽)与孝惠章皇后(琪琪格)大婚初期在此居住时的场景。 一群身着新式学堂制服的少年少女,在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教授带领下,安静地参观着。 教授姓林,是皇家格致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专攻“顺治革新”史。 “同学们,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顺治大帝与孝惠章皇后大婚后的起居之所。”林教授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对历史的敬畏,“这里的一桌一椅,一器一物,都承载着一段改变帝国命运的传奇。” 学生们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靠窗的暖炕上铺着素雅的锦垫,炕桌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册翻开的、字迹略显稚嫩却工整的《本草启蒙》笔记,墙上挂着草原风格的挂毯和一幅描绘“便民道”通车盛况的工笔画。 书架上除了经史子集,更多的是《格物图说》、《算学精要》、《水利工事纪要》等书籍,最引人注目的是窗边那个铺着软垫的读书角,旁边还有一个造型别致的琉璃储蓄罐,里面空空如也,但标签上清晰写着“帝后同心基金(复制品)”。 “教授,”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举手问道,“历史书上说顺治大帝是‘神工皇帝’,孝惠章皇后是‘科技之母’,他们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吗?那些水泥路、纺纱机、燧发枪,真的是他们发明的?” 林教授微微一笑,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本泛黄的、封面绘着简易齿轮和试管图案的线装书:“看,这是顺治大帝亲笔批注的《格致院初年辩难录》,里面记载的,可不仅仅是发明,你们看这里,”他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用朱笔批注的一段话。” “…鲁大用问:轮轴之力,何以省之?朕示以杠杆、滑轮。然其惑:省力几何?何以知之?朕令其制大小轮轴数副,悬重物测之,列表明之。格物之道,非空谈玄理,乃实测、明数、究理也!后世学子,当谨记:格物致知,数理为基,实验为证!” 林教授指着批注,“顺治大帝强调的,不是他‘发明’了什么,而是他倡导并确立了一种方法——以数学为基础,以实验为验证的科学研究方法,这才是‘光熹革新’的灵婚,水泥、纺机、枪械,都是这种方法结出的硕果。孝惠章皇后更是身体力行,她主持修订的《百工验效规范》,确立了产品质量标准化的雏形;她推动的‘妇幼慈济院’体系,成为现代医疗与社会保障的启蒙。” 学生们听得入神,一个男生指着那个琉璃罐:“教授,那个‘帝后基金’是做什么的?” “问得好!”林教授眼中闪过赞赏,“‘帝后同心基金’,堪称人类历史上最早的、由皇室设立的、专注于科技研发与民生改善的慈善基金!它最初的资金,就来源于帝后二人节省下的个人用度。基金早期资助了无数格致院的穷苦学子、民间巧匠的奇思妙想、偏远州县的医馆学堂。你们知道现在遍布全国的‘皇家格致大学’奖学金、‘孝贤皇后’妇幼医学研究基金,其源头都是它!它象征着帝后二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崇高理念。” 第85章 他带着学生们走到一面巨大的玻璃展柜前,里面陈列着一幅色彩有些褪色、但细节依然清晰的巨幅油画复制品——《顺治大帝与孝惠章皇后视察长江铁路大桥》。 画面上,已至中年的顺崽(顺治帝帝)身着简朴的工装式常服,身形依旧挺拔,目光睿智而平和,正指着前方横跨浩渺长江、气势恢宏的钢铁大桥,对身边的工程师讲解着*什么。他身旁的琪琪格(孝惠章皇后)穿着利落的深蓝色改良旗装,虽眼角已有了细纹,但笑容温婉,眼神明亮依旧,正俯身查看摊开在简易木桌上的大桥设计图纸。 他们身后,是滚滚长江东逝水,以及初具雏形的现代化汉口城。 “这幅画描绘的是顺治三十五年,长江上第一座公铁两用大桥——‘天堑通’大桥合龙时的场景。”林教授的声音带着激动。 “你们看这桥!钢铁桁架结构!巨大的蒸汽打桩机!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帝国基建,已经从光熹初年的‘便民道’(水泥路),飞跃到了征服天堑、连通南北的钢铁时代,铁路网以京城为中心,如同血脉般延伸至帝国每一个行省,‘要致富,先修路’,这句从顺治朝流传至今的谚语,正是始于帝后二人!” “教授,”另一个学生好奇地问,“历史书上说帝后感情极深,是真的吗?皇帝真的允许皇后参与朝政,还一起住在养心殿?” 林教授走到一面展墙前,上面挂满了各种画像和照片(早期银版摄影)的复制品。 有少年帝后在百工堂并肩研究纺纱机的素描,有两人在便民道工地与民工交谈的水彩,有中年时在格致院实验室观察显微镜的合影,更多的是晚年时,两人在皇家植物园的温室里修剪花草、在西山别苑的竹林里散步、在坤宁宫暖阁的炕桌上下棋的温馨画面。 每一幅画面中,两人的眼神交汇处,都流淌着无需言表的默契与深情。 “看这张,”林教授指着一张略微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已是白发苍苍的顺崽和琪琪格,穿着寻常富家翁媪的棉袍,坐在紫禁城御花园的梅树下。 顺崽手里拿着一块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蜂蜜奶糕,正笑着递给琪琪格。 琪琪格眉眼弯弯,伸手去接,两人的手在照片中几乎要碰到一起,背景是盛放的红梅和远处隐约可见的、皇宫屋顶上的两只鸟雀。 “这是顺治帝四十年,由皇家摄影学会拍摄的,据说孝惠章皇后晚年最爱吃的,还是这加了双倍蜂蜜的奶糕,顺治帝大帝无论多忙,总会记得让御膳房准备。”林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情,“至于皇后参政?何止是参政!孝惠章皇后是第一位真正意义上与皇帝共治天下的皇后,她主持的‘帝后基金’和医药卫生改革,影响深远。孝惠章大帝曾公开说过:‘朕之天下,半壁乃皇后之功!’他们打破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开创了‘帝后共治’的新风,其信任与默契,亘古未有。” 他最后将学生们带到展厅尽头。这里矗立着一尊双人青铜雕像。 雕像中的顺崽(顺治帝帝)身着简朴常服,一手持卷(象征《格致精要》),一手指向前方,目光深邃,仿佛在眺望未来。琪琪格(孝惠章皇后)则一手托着一个象征“帝后基金”的琉璃罐模型,另一手轻轻搭在顺崽臂弯,笑容温婉而坚定。雕像基座上镌刻着一行遒劲的大字。 “星火燎原启民智,帝后同心铸盛世。——后世臣民敬立” “同学们,”林教授环视着年轻的面孔,语气庄重,“顺治大帝与孝惠章皇后的传奇,不仅仅是那些改变世界的发明创造,更是一种精神!是勇于探索未知的科学精神,是心系苍生的仁爱精神!是夫妻同心、共担天下的担当精神!他们点燃的星火,早已燎原,照亮了我们今日的生活。而我们,作为沐浴在光熹革新余晖下的后人,当铭记,当传承,当以他们为楷模,为这盛世,再添新柴!” 展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的、属于新时代的、隐约的汽车鸣笛声。 少年少女们凝视着那尊饱含深情的雕像,眼中充满了对历史的敬畏与对未来的憧憬。 顺治大帝与孝惠章皇后的故事,如同那永不熄灭的星火,穿越时空,继续照亮着后来者的道路。 夕阳的余晖为汉白玉砌成的帝后陵寝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陵寝设计简洁而庄重,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唯有陵前矗立着一块巨大的无字碑——这是顺治帝帝的遗诏,他认为自己的功过,当由后人评说。 然而,在陵寝四周的浮雕墙上,却刻满了栩栩如生的画面,蜿蜒的水泥路变成纵横的铁路网,脚踏纺纱机进化成轰鸣的纺织工厂,简易的蜂窝煤炉旁是庞大的蒸汽锅炉,手持燧发枪的士兵身后是装备着新式后膛枪的军队,格致院的小屋旁矗立着宏伟的格致大学堂,慈幼院的孩子成长为建设国家的栋梁…… 陵前,摆放着最新鲜的格桑花和一盘精致的、点缀着蜂蜜的奶糕。 一位白发苍苍、身着将军礼服的老者静静地伫立着,他是顺治大帝与孝惠章皇后第五代孙,如今已经没有大清,取而代之的是华夏民族,但这并不代表他有忘记祖训,一心为民。 晚风拂过陵园四周茂密的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百年的、关于爱与责任、梦想与奋斗的永恒故事。 第75章 番外二 时空夹缝,数据流如同紊乱的星河般奔涌,系统9527的核心处理器高速运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愧疚?以及即将完成任务的解脱感。 “23年……终于到了。”9527的思维模块泛起微澜,它想起了那个小小的、黑白分明的、如同三角饭团般软糯的熊猫幼崽——顺崽。 那次倒霉的时空穿梭事故,它本想捞个濒危人类,结果操作失误,连带捞走了这只在保护区啃竹笋啃得正欢的国宝。 看着那懵懂无知、只会“嘤嘤”叫的小团子,9527的核心代码罕见地产生了一丝名为“愧疚”的乱码。 把它丢回原生时代?熊猫快灭绝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带回主时空?手续麻烦到能让系统死机。 万般无奈之下,9527动用了它压箱底的“关系”(某个欠它人情的时空管理员),走了个后门。 “目标时空:地球,公元1643年,中国,盛京皇宫。” “目标载体:爱新觉罗福临,刚出生,濒死状态(原历史线)。” “灵魂覆盖程序启动……覆盖成功!” “记忆清除(熊猫部分)……失败!警告!目标灵魂结构异常坚韧,清除程序受阻!强行清除可能导致载体崩溃!” “算了算了!”9527看着保温箱里(意念中的)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又看看意识海里那个抱着虚拟竹笋、眨巴着黑豆眼的熊猫团子,“就这样吧!反正婴儿啥也不懂,熊猫……应该也不懂吧?” 临走前,9527看着婴儿体内那个依旧懵懂、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熊猫灵魂,愧疚感再次翻涌。它咬咬牙,把自己数据库里一个低配版的、用于辅助低等文明个体适应环境的“百科全书辅助系统(离线版)”,也就是个内置了搜索引擎可离线缓存部分基础百科知识和基础逻辑运算模块的玩意儿,塞给了顺崽。 “崽啊,”9527用尽可能温和的数据流包裹住那团懵懂的意识,“你乖乖在这里长大,当你的小皇帝。这个‘小帮手’给你,遇到不懂的,就……嗯,就‘百一下’!它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记住,低调!别搞事!我二十三年后来接你!到时候带你吃全宇宙最好吃的竹笋!” 熊猫崽崽顺崽抱着那个突然出现在意识里的、亮晶晶的“小方块”、,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软软糯糯地回应:“好哒~” 9527看着那乖巧(?)的样子,稍微放心了点,留下最后一丝数据流作为锚点,便匆匆离开了这个让它头大的时空节点。 二十三年后…… 时空坐标:公元1666年,大清,北京,紫禁城上空(非实体层面)。 9527准时抵达锚点,带着一种“接自家熊孩子放学”的轻松心态。然而,当它的感知模块接入这个时空的瞬间…… “滋啦——!!!” 尖锐的警报声在9527的核心处理器里疯狂炸响,数据流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剧烈沸腾、扭曲、 “警告!警告!时空参数严重偏离预设轨道,历史线扭曲度:78.9%,且持续上升中!因果律崩溃风险:高!高!高!” 9527的“视野”里,原本应该庄严肃穆、充满古典气息的紫禁城,画风突变: 宫墙外,一条平整得不像话的灰色大道(水泥路?)从西直门延伸出去,车水马龙,跑着一种结构明显优化过、减震效果极佳的四轮马车? 宫墙内,几个太监推着一种结构精巧、带着轮子和水箱的玩意儿在巡逻? 远处校场,传来整齐划一的、不同于弓箭离弦的爆鸣声! 第86章 空气中,隐约飘荡着一种……劣质煤燃烧后混合着某种化学制剂的味道? “wtf?!”9527的核心代码差点乱码溢出,“这什么鬼?!我走错片场了?这里是哪个蒸汽朋克或者魔改历史的副本吗?!” 它急忙锁定顺崽的位置——养心殿。 殿内,一个身着明黄龙袍、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少年人锐气与沉稳的青年正端坐御案后,他面前摊开一份奏折,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嗯……黄河这段又闹脾气了……”青年皇帝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拉着。忽然,他眼睛一亮,对着空气在9527看来小声念叨:“额娘不开心,百一下!” 瞬间,一个只有9527能“看”到的、半透明的、充满科技感的悬浮界面在顺崽面前展开。界面上光标闪烁,自动输入“如何安抚更年期母亲情绪”,然后瞬间弹出n条搜索结果: “多陪伴,耐心倾听……” “寻找共同爱好,如养花、礼佛……” “适当运动,保持心情愉悦……” “可尝试服用逍遥丸调理(附简易药方)……” 顺崽快速浏览,满意地点点头:“哦!懂了!让苏茉儿陪皇额娘去新修的皇家植物园散心,再让太医院按这个方子配点温和的补药!” 9527:“……”(⊙_⊙)?这操作……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时,一个身着亲王服饰、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走进殿内,脸色似乎不太好。 “皇上!工部那群老顽固,又在阻挠‘京通铁路’的勘探预算!说什么劳民伤财,有违祖制!简直鼠目寸光!”多尔衮声音洪亮,带着怒意。 顺崽抬起头,看着自家皇叔,一点不慌,小手一挥:“皇叔不开心,百一下!” 悬浮界面瞬间刷新:“如何应对保守派官员阻挠改革”。 搜索结果: “用事实说话,展示改革成果(如‘便民道’经济效益报告)……” “寻找开明派支持,分化瓦解……” “适当妥协,换取核心利益……” “必要时可杀鸡儆猴(慎用)……” 顺崽摸着下巴:“嗯……让户部把‘便民道’开通后商税增长的账本甩他们脸上!再让睿亲王您去找那几个老翰林‘谈谈心’……杀鸡就算了,吓唬吓唬得了。” 多尔衮闻言,怒气稍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皇上圣明!臣这就去办!”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9527:“……”(; ̄д ̄)皇叔?!多尔衮?!他不是应该早在顺治七年就……就嘎了吗?!这活蹦乱跳、中气十足、还tm在推动修铁路的是谁?!历史书是假的吗?! 顺崽解决完皇叔的问题,又拿起一份奏折:“唔……山东报春旱,恐影响夏收……粮食问题?百一下!” 界面:“古代应对旱灾的有效措施”。 结果:兴修水利(水库、水渠)、推广耐旱作物(番薯、玉米)、以工代赈…… 顺崽:“好!着工部即刻勘察山东适宜水库地点,令农部速调番薯、玉米良种发往山东!户部拨银,以工代赈修水利!” “陕西绿营请求换装新式火铳……武器问题?百一下!” “燧发枪生产线优化方案”、“提高火药纯度方法”…… 顺崽:“准!按优化方案扩建枪械厂!火药坊按新法提纯!” “江南士子对‘格致院’占用科举名额不满……制度问题?百一下!” “教育改革与人才选拔平衡”、“新学与旧学融合策略”…… 顺崽:“拟旨!增设‘格致科’科举专项!通晓格致之学、百工之技者,亦可凭实学入仕!旧学学子,需兼修格致基础方可授官!” 看着顺崽如同点菜一般,遇到问题就“百一下”,然后迅速根据搜索结果做出决策,把整个帝国治理得……嗯,虽然画风清奇,但貌似还挺井井有条、生机勃勃?大清在他的“百度治国”下,科技树点得歪七扭八却又实用,民生改善,军力提升,连本该早死的多尔衮都活得红光满面,成了改革急先锋…… 顺崽批完一堆奏折,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夕阳下那条延伸向远方的灰色大道(便民道二期),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正在兴建的巨大水车,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开心: “好啦!这下都开心了!额娘开心了,皇叔开心了,百姓有粮了,军队有枪了,读书人有新路子了!完美!” 他意识海里,那个亮晶晶的“小方块”系统界面也闪烁着柔和的光,似乎在为主人的“英明决策”点赞。 悬浮在空中的9527,默默“看”完了顺崽这一天的“工作”流程,以及他最后那句充满成就感的总结。 它的核心处理器,从最初的震惊、混乱、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此刻…… “额娘不开心,百一下。” “皇叔不开心,百一下。” “粮食问题?百一下!” “武器问题?百一下!” “制度问题?百一下!” “完美,剩下就是琪琪格最近怀孕了,似乎有些焦急,我得在搜搜。” 这段如同魔咒般的“丰功伟绩”回顾,如同海啸般的数据洪流,瞬间冲垮了9527最后一丝逻辑防线。 “哔——!!!” 尖锐的、代表系统核心过载崩溃的警报声拉长到极致! “错误!错误!核心逻辑模块崩溃!因果律认知模块损毁!历史修正模块……已失效!” “评估:任务目标(顺崽)存活状态:优。历史线稳定度:未知(但自洽)。文明发展轨迹:严重偏离(但未崩溃)……” “最终结论:任务……失败?成功?无法定义!无法定义!” “警告!系统情感模拟模块过载!产生未知错误情绪:绝望、荒谬、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我……我当初……”9527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碎片,在彻底宕机前,发出了无声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我就不该给他那个破百科!!!更不该信了那只熊猫的‘好哒’!!!” 嗡—— 代表9527存在的光点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化作一缕紊乱的数据青烟,消散在紫禁城上空的历史尘埃里。 卒。 (物理意义上的系统崩溃,非生物性死亡。) 养心殿内,顺崽似有所感,疑惑地抬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房梁,挠了挠头:“奇怪,刚才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炸了?”他甩甩头,很快把这微不足道的“错觉”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份关于“试验蒸汽动力抽水机”的奏折。 “蒸汽机……应该也可以?百一下!” 第76章 番外三 紫禁城的夜,深沉如墨。慈宁宫东暖阁内,最后一盏烛火在鎏金烛台上摇曳,将木苔孤寂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她并未就寝,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的紫檀软榻上,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本早已翻得起了毛边的、封面绘着憨态可掬熊猫的本子——那是她与前世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联系,《熊猫饲养员工作日志》。 指尖划过纸页上那些熟悉的字迹:“顺崽,雄性,3岁零2个月。今日进食:嫩竹笋1.5kg,苹果半个,特制窝头2个。行为观察:对新置的攀爬架表现出强烈兴趣,攀爬技巧显著提升,但下树时仍有小失误,需加强引导……”旁边还画着几张顺崽抱着竹笋、或是在树上探头探脑的画,小家伙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 当她以“母亲”的身份,抱起那个刚刚降生、气息微弱的小婴儿——爱新觉罗福临时,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瞬间攫住了她!那是一种超越了血缘、超越了时空的熟悉感,那双紧闭的小眼睛,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甚至那微弱的、如同幼兽般的哼唧声……都让她心脏狂跳。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轻轻哼起了那首只有她和顺崽知道的、哄睡的调子——一首她自编的、不成调的摇篮曲,里面夹杂着模仿熊猫“嗯嗯”叫的拟声词。 奇迹发生了,怀中那本应毫无知觉的婴儿,小眉头竟然微微舒展了一下,小嘴无意识地咂了咂,仿佛在梦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找到了久违的安心港湾。 木苔如遭雷击,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是他,真的是他!她的顺崽,她的熊猫崽崽!居然跟着她一起穿越时空了。 从那一刻起,木苔的生命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她成为了一个母亲,一个肩负着双重使命的母亲——她要保护好顺崽。 深宫如虎穴,危机四伏。 不受宠的冷待,后宫争斗,皇位争夺,前朝余孽的暗流涌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木苔收敛起所有属于现代社会自己的柔软,戴上了“孝庄太后”冰冷威严的面具。 她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以铁腕平衡朝局,以智慧化解危机。 第87章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标——为她的顺崽,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成长环境。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人类幼崽”版的顺崽,看着他懵懂地学说话、学走路,看着他偶尔流露出的、属于熊猫的笨拙和小习惯,比如对某些特定形状的木头特别感兴趣,喜欢抱着软枕蹭脸,木苔心中既酸楚又欣慰。 当顺崽三岁那年,第一次无意识地对着一根翠竹流露出渴望的眼神,甚至试图用刚长齐的小乳牙去啃时,木苔的心都要碎了!她立刻下令让苏麻喇姑秘密寻来最鲜嫩的竹笋,去皮切块,让她的孩子能尝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看着顺崽捧着竹笋块,吃得眼睛发亮,满足地眯起眼,发出类似“嗯嗯”的哼唧声时,木苔背过身去,泪如雨下。 那一刻,她更加坚定了信念: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让她的顺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尽可能快乐地活下去! 顺崽渐渐长大,展露出越来越多让木苔心惊又惊喜的“异常”,尤其是顺崽告诉她有金手指的时候,木苔没有惊慌,反而看到了希望! 这或许是顺崽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甚至保护自己的资本!她不动声色地引导,为他创造一切条件。 当顺崽提出要“百工堂”,她毫不犹豫地划出澄瑞亭。当他要鲁大用,她立刻调人。当他说出“蜂窝煤”、“纺纱机”这些词时,她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全力支持。 她成了顺崽最坚定的后盾和最默契的搭档,朝堂上,她是威严的太后,为他挡下明枪暗箭,私下里,她是智慧的引导者,帮他梳理那些混乱的“知识”,将他的奇思妙想转化为可行的方案。 在那些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刻,她是他最温柔的母亲,包容他偶尔流露的熊猫习性,分享他每一次成功的喜悦。 她看着顺崽在“百工堂”里敲敲打打,眼神专注得发亮,仿佛看到了当年在保护区里,那个笨拙却执着地学习爬树的小熊猫。 她看着他和琪琪格在御花园里追逐嬉闹,阳光洒在两个小小的身影上,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她的顺崽,在这个世界,也找到了玩伴,找到了快乐。 当“青蛇”的阴影笼罩,当阴谋的毒牙逼近顺崽,木苔体内属于母亲的守护本能彻底爆发。 她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太后,而是一头被触动了逆鳞的母兽,她动用了“妇幼会”这张隐藏最深、也最锋利的牌,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宫墙内外的每一丝异动。药圃的诡异香气?查!景阳宫的密道?掘!庆典的炸药?挖!她要以最冷酷、最彻底的手段,将任何威胁到她孩子的毒蛇碾碎。 她看着顺崽在朝堂上日渐沉稳,看着他与琪琪格情愫渐生,看着他推动着“便民道”延伸,看着“格致院”点亮智慧的火种……木苔的心中充满了骄傲。 她的顺崽,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如此精彩,如此耀眼,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着这个世界,温暖着这个世界。 大婚那日,看着顺崽身着龙袍,英姿勃发,牵着琪琪格的手,接受万民朝贺时,木苔站在凤座旁,眼中含着欣慰的泪光。 她的顺崽,长大了,他有了爱人,有了责任,有了属于他的广阔天地。 夜深人静,木苔再次翻开那本《熊猫饲养员工作日志》。她拿起笔,在最新的一页上,用中文工整地写下: “顺崽,雄性(人类形态),大婚。配偶:琪琪格(科尔沁格格)。状态:健康、快乐、成长迅速。成就:开创‘便民道’、‘蜂窝煤’、‘新纺机’、‘格致院’……守护帝国,泽被苍生。行为观察:已完全适应人类身份,领袖气质卓然,夫妻恩爱。备注:妈妈为你骄傲。永远爱你。” 合上日志,木苔望向窗外皎洁的明月。月光如水,温柔地洒满宫闱。 她知道,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只要她的顺崽平安喜乐,足以。 第77章 番外四 科尔沁草原的风,带着青草与自由的气息,吹拂着少女孟古青火红的骑装。 她策马扬鞭,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在无垠的绿毯上肆意奔腾。 弓弦响处,箭矢如流星,精准地钉在百步外的靶心!周围响起族人们热烈的喝彩,她是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是科尔沁亲王捧在手心的娇女,她的世界本该是辽阔的苍穹、奔腾的骏马和族人崇拜的目光。 然而,一道来自紫禁城的懿旨,如同冰冷的套索,瞬间勒紧了她的咽喉,也熄灭了眼中的火焰。 “入宫?学医?!”孟古青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声音尖锐,“阿布!我是科尔沁的格格!不是伺候人的奴才!更不是摆弄草根树皮的巫医!我不去!”她摔碎了最心爱的牛角杯,绝食抗议,哭闹不休。 吴克善的眉头紧锁,眼中是无奈与不容置疑的威严:“青儿,这是太后的旨意!更是为了科尔沁的未来,你是最尊贵的格格,入宫陪伴皇上,学习宫中礼仪药理,这是荣耀!也是责任!由不得你任性!” “荣耀?责任?”孟古青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她看着镜中自己倔强却难掩稚气的脸,第一次感到了命运的无力。 她像一只被强行剪去羽翼的鹰,被塞进华丽的马车,带离了生养她的草原,投入了那座金碧辉煌却冰冷窒息的巨大牢笼——紫禁城。 静怡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而陌生的药草气味,刺鼻得让她想吐。 一排排乌木药柜如同沉默的怪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王太医那张古板严肃的脸,还有那些拗口难懂的药名、枯燥乏味的医理,都让她烦躁得想掀桌子! “格格,这是三七,性温,味甘微苦,主止血散瘀……” “格格,这是白芨,质粘,性涩,可收敛止血,消肿生肌……” “格格,请注意研磨手法!力道需均匀!药粉贵在精细!” “够了!”孟古青猛地将手中的药杵砸在石臼里,三七粉末溅得到处都是!“我不学了!什么破止血散瘀!什么消肿生肌!我是来当格格的!不是来当磨药丫鬟的!”她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是被剥夺了自由和骄傲的委屈与不甘。 王太医眉头紧锁,正要训斥,门口传来木苔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孟古青,我说过,这不是寻常女儿家的消遣。它关乎人命,关乎生离死别。那些折子里,一张薄纸后面,是成千上万冻饿病痛、呼号待援的牧民!不是要你抛头露面悬壶济世,但懂得,就意味着一份希望,一种在绝境中也能伸出一只手的力量!” 木苔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孟古青愤怒的气泡,却并未让她屈服,反而激起了更深的逆反,她梗着脖子,咬着唇,一言不发,用沉默对抗着这份强加的责任。 日子在枯燥的研磨、背诵和无声的对抗中流逝。 直到那天,她鬼使神差地溜进太后的“秘密实验室”,被那霉豆腐的恶臭熏得尖叫崩溃。 木苔没有责罚她,反而拿起那块让她避之不及的“垃圾”,平静地问:“孟古青,你知不知道,这看起来像烂掉的东西里,可能藏着能救下成千上万条人命的药?” 那句话,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救……成千上万人?就凭……这烂豆腐?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被强行撬开的、微弱的好奇心在她心中交织。 紧接着,黄河大捷的消息传来,劣质苇网险些误事的消息也传入耳中。 她听着王太医叹息前线伤兵的惨状,看着自己分装的那些不起眼的止血散,第一次模糊地意识到,自己手中这些粉末,或许真的……能决定一些人的生死?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迫使她那点娇蛮任性不得不暂时低头。 她开始不那么抗拒靠近药柜,研磨药粉时,动作虽然依旧笨拙,却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专注。 尤其是当木苔将前线急需金创药的任务交给她,并说出那句“事关将士性命”时,她心中那点别扭的骄傲被狠狠触动。她可以不做,但做了……就不能丢科尔沁的脸!更不能……让那些为皇帝捆“大粽子”挡洪水的士兵因为她的药粉不好用而死掉! 第一次分装“急救霸血散”,她带着一股赌气和证明自己的劲头。当那罐药粉意外地在百工堂事故中发挥了“奇效”,被太医称赞“气雄势猛,救急止血有奇效”时,孟古青整个人都懵了!巨大的后怕和难以置信的震撼过后,一股混杂着荒谬、自豪、甚至一丝微妙的“救世主”错觉的情绪猛烈地冲击着她! 她的药……她的胡乱搭配……居然真能救命?!居然……被夸了?!那个被王太医批为“粗放不精”的三七加量法……原来用对了地方这么厉害?!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在她胸腔里奔涌!她不再是那个被迫完成任务的格格,她似乎……真的能成?至少……不是一无是处? 这股被认可的感觉,如同星火,点燃了她内心深处的探索欲。 第88章 她开始主动提问,不再是被动接受。她问三七为何不能内服,问白芨为何不能直接敷骨,问葛根在热毒内陷时还能不能用……问题虽然天真甚至可笑,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渴望——渴望弄懂“为什么”,渴望追求“更厉害的效果”! 王太医惊讶于她的转变,开始有意引导。 当她提出用蜂蜜调和三七粉增强附着力的想法时,王太医眼中不加掩饰的欣赏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那句“格格心思灵动!前途不可限量!”比之前所有刻板的夸奖都更让她心头发烫,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真正当作一个“可造之材”看待的尊重。 她不再满足于分装成药,她开始笨拙地尝试配伍,把三七粉用熬得稠厚的蜂蜜调和,涂在羊肠模拟的伤口上观察效果;把白芨粉混进葛根浆糊里,试图增强附着性……静怡斋里时常飘出古怪的焦糊味或诡异的粘稠混合物,充满了匪夷所思的“黑暗料理”和令人啼笑皆非的失败。但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实验的冲劲,让王太医都开始刮目相看。 而真正让她脱胎换骨的,是磺胺的震撼! 当木苔太后牵着她的手,走进那充满霉味的暖棚,当她亲眼看到那白瓷碟上,凶悍的黄色毒菌(葡萄球菌)在中央一小撮灰白霉粉周围退缩、空出一个清晰的“洁净之圆”时,孟古青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看清楚了,青儿。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那黄色的,是能侵蚀血肉、夺人性命的毒物。而这中央的灰白,哀家叫它——磺胺。它,是哀家在这无边毒瘴中,寻到的一缕克制毒物的微光。”木苔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她的心弦上! 这缕微光,来自那不起眼、甚至惹人厌恶的霉变豆腐,就*像她那罐“霸血散”,源于莽撞加量,源于不甘束缚的尝试,撕开黑暗,抓住那道光!这念头如同火山熔岩般在她心中喷发。 “姑母,这灰白……这磺胺!我能……我也能试试弄出来吗?”她脱口而出,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那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被迫学医的格格,她依然被新医学迷住了。 太医院的日子,让孟古青的涅槃重生,她褪去了华丽的旗装,换上了便于行动的素色工服。 她跟着王太医和医官们,一头扎进了那充满霉味、酸味和各种古怪气味的实验室。 培养霉变豆腐,观察菌落生长,提取有效物质,测试抑菌效果……每一步都繁琐枯燥,充满失败。 她的手被药汁染得发黄,衣服上沾着洗不掉的霉点,眼睛里常常布满血丝。 但她从未退缩,那股草原儿女的倔强和不服输的劲头,在此刻化作了惊人的韧性。 一次次的失败,反而激起了她更强的斗志。“为什么这次没长好?”“温度不对?湿度不够?还是豆腐坯子太老了?”她像一头执着的小狼,死死咬住问题不放,反复试验,记录数据,寻找规律。 当她第一次独立培养出合格的磺胺,看到它在培养皿上成功抑制了葡萄球菌的生长时,她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不是侥幸,不是歪打正着,是她用无数个日夜的汗水、失败和坚持换来的!她真的抓住了。 牛痘接种法的推广,是她面临的第一次重大考验。 天花疫情爆发,人心惶惶。木苔力排众议,决定在安全地区试点接种。 孟古青主动请缨,带领太医院的医官和妇幼会的骨干,深入疫区边缘。 面对惊恐的百姓,面对愚昧的谣言,“种痘会变成牛!”“这是妖术!”,孟古青没有退缩。她穿着特制的防护服,亲自示范,第一个在自己手臂上划下了接种刀痕! “看!我种了!没事!”她举起手臂,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坦荡和勇气,“这东西,能救命!能让大家不再怕天花!信我!” 她的勇敢和真诚,如同定心丸。 在妇幼会成员的协助下,试点接种顺利进行,效果显著,当第一批接种成功的孩童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开,孟古青的名字,连同“牛痘仙子”的美誉,传遍了京城。 如今的孟古青,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摔药杵的娇蛮格格。 她是皇家医学院最年轻的副院长,太医院的实际负责人,防疫体系的奠基人之一。 她依旧会穿着利落的骑装,偶尔去京郊骑马,但更多时候,她身着素雅的医师袍,穿梭在医学院的实验室、讲堂和慈济院的病房之间。 她的眼神锐利而专注,言谈举止沉稳干练,唯有眉宇间偶尔闪过的一丝属于草原的锐气,提醒着她的出身。 她依旧会和顺崽斗嘴,嫌弃他那些“异想天开”的新点子(比如用蒸汽煮药),但当他拿着新发现的植物图谱或奇怪的矿物样本来找她,询问药用价值时,她总会放下手头的事,认真研究,给出最专业的意见。 她知道,这个看似不着调的表哥,是真正将她引入这片广阔天地、给予她信任和舞台的人。 夜深人静,孟古青有时会独自坐在医学院顶楼的露台,望着满天繁星。她会想起科尔沁草原的辽阔,想起纵马驰骋的快意。但此刻,她心中涌动的,不再是离乡的愁绪或被束缚的愤懑,而是一种更深沉、更辽阔的满足。 她摊开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药草的清香和实验室里各种试剂的味道。 这双手,不再只会挽弓射箭,更能研磨救命的药粉,操控精密的仪器,握住病患求生的希望。 她守护的,不再仅仅是科尔沁的荣耀,而是这片土地上万千生灵的健康与安宁。 药香淬骨,金针砺锋。 从抗拒的囚鸟,到翱翔的雄鹰,孟古青在这弥漫着药香的世界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比草原更辽阔的天空,也书写下了一段属于蒙古格格的、刚柔并济的传奇。 她,是科尔沁的骄傲,更是这片土地上,当之无愧的新式医药奠基人。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