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节 书名: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作者:米花白 简介: 姜楠穿书后,绑定系统‘正义吃瓜联盟2.0’,一人一统,在油田家属院快乐吃瓜。 系统:你二叔二婶正在外面玩仙人跳呢,要不要去看热闹? 姜楠大喜:好啊好啊,早想给这两人一点教训了。 系统:原文女主来了,要去看吗? 姜楠星星眼:可不咋的。女主是不是特美,特倾国倾城,周身极品不断? 直到某天...... 系统2.0弱弱道:那什么,好像还有个主线任务,找到原书没填的坑,即十年后筒子楼爆炸案的主谋...... 姜楠:都吃两个月瓜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那任务,是非做不可吗? 系统2.0点点头,并且宣布,1.0男宿主因为吃到了惊天大瓜,被皇帝杀死,重生到了隔壁...... 姜楠抓狂:合着吃瓜还有风险,是吧? 系统2.0对手指:这不是1.0的时候人家还小,不懂事嘛,不知道还是小瓜香。不过宿主放心,系统已经升到了2.0,这一届宿主都是小人物,瓜也都是小瓜,没有生命危险。 姜楠觉得系统在骂她,但姜楠没证据,只能顺势提要求:那主线任务可以不做了吧? 系统2.0:不行...... 食用指南: 男主出场较晚,感情戏很少。主要是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吃瓜乱战,不喜勿入~ 第1章 老姜家 一九六七年盛夏,一大早,天就热得跟下火一样。 筒子楼里没有鸡叫,但只要一家起了,其他家就别想消停。这不,也不知道谁家先起的,乒乒乓乓一顿造,知道的说是在做早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楼里遭贼了呢。 “刘大妈,您起来也别这么大怨气啊,弄得别人都没法睡觉了。”四楼东头第二户的林兵探出头,打着呵欠,不满地对西边喊,“这声儿大的,隔着楼道都听到了。” “睡睡睡,都六点了还睡,不上班啊。”始作俑者刘老太不客气地回嘴,“不是我说你啊兵子,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媳妇都找不到,你也睡得着觉,真是心大。” 林兵斜倚着门框,满脸的不以为意:“瞧您说的,咱可是光荣的石油工人,想找啥样的找不到。” “正是呢。”同样开门做饭的方阿婆柔声道,“小兵啊,咱可是石油工人,可得好好挑,别被人骗了。我跟你说,附近乡下那些大姑娘小寡妇的,一门心思想嫁到咱们油田呢,你可得擦亮眼睛,别着了道。” 林兵笑容灿烂,吹个口哨,声音异常洪亮,“方阿婆,我今儿就要去相亲呢,肯定好好看。” “啥?相亲?”刘老太声音尖的能戳死苍蝇,“谁这么没数儿,给你介绍?别是有啥大病吧?” “切,刘大妈,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这次介绍的可是正式职工,也是咱们油田的。”林兵晃着腿儿,脸上别提多得意了。 “正式工人啊”方阿婆脸色僵了僵,眼神不经意地撇向自家门的方向,“那感情好,啥时候相亲啊?让你巧莲姐给你参谋参谋。” 林兵嘿嘿笑着挠头:“不用不用,巧莲姐还得上班呢,我今儿请假了,就旁边公园,咱地头熟,不用参谋。” 刘老太撇撇嘴,呸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不要脸”,继续乒乒乓乓,摔摔打打。 “大兵啊,说说,啥情况?”最西户的姜满城顶着鸡窝头,白色老头衫明显是刚套上,趿拉着大拖鞋,猛地拉开门蹿出来,那速度,刺啦带起一阵风。在这样的天气里,愣是让楼道凉快了那么一下下。 “城子,真是哪哪儿都有你啊。怎么,今儿起晚了,不做早饭,你家那位不得揍你?”刘老太最看不惯隔壁的姜满城,不耐烦地撇撇嘴。一个小白脸,还是农村出来的,没素质,就知道吃软饭。 “哎呦,刘大妈,您怎么能污蔑我家金花呢。我家金花对我多好的,啥时候揍过我?不带您这样冤枉人的。”姜满城拉拉衣角,白净的脸上带着几分委屈,随后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知道您不想早起做饭,我就不跟您掰扯了,谁让咱大度呢。我姜满城,就是这么优秀,优秀得大爷大妈都嫉妒啊。” 说完也不管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刘老太,探着头对东边喊,“大兵,说说,啥情况?女方啥条件啊,多大了?不是我说你啊,大兵,你可够能瞒的啊,相亲这么大的事儿,今天才透出来......” 不喊不行啊,姜满城家在最西户,离东户第二个门的林兵家,中间隔着三户呢。 筒子楼的清晨,锅碗瓢盆混杂着吵吵嚷嚷的人声,再热闹不过。 “爸,啥情况?大兵哥又要相亲?快说说呗。”姜楠哗啦一声推开厕所的门,见到姜满城一脸坏笑的进来,立刻挽住胳膊,忍不住开口询问,耳朵都竖起来了。 “哎哎,洗手了没?”虽然是自个儿闺女,该嫌弃还是得嫌弃,见闺女点点头,姜满城这才再次开口,“说是十一点,在隔壁的公园水榭。你拿了毕业证就过去,应该赶得上这热闹。哎,你老爸我还得上班,看不着了。” “没事,我看完给你说。我你还信不过嘛。”姜楠小手一挥,十分豪迈。 姜满城幽幽开口:“我闺女自然是信得过,可惜啊,这大兵能不能去相亲,还两说呢。”说着意有所指地瞥向了隔壁方阿婆家。 姜楠长长的哦了一声,十分上道地跟老父亲低声嘀咕:“那方阿婆家又要搞破坏啊?” 姜满城阴阳怪气:“那指定啊,林兵可是方家的血库,咋能去相亲呢。” 陈金花虎着一张脸,对大清早就八卦的爷俩十分无语:“小楠你赶紧的,今天拿了高中毕业证,去附近的厂子里转转,万一有招工的呢。虽然你是独生子女,不用下乡,但毕业了不能没工作吧......” 眼看将近一米七五,虎背熊腰的老妈又要开始唠叨,姜楠求救地望向姜满城。嗯,姜满城虽然一米八,但身姿窈窕,肤白貌美,在陈金花面前,战斗力约等于零。 姜满城那可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立刻耸耸肩,不忘站在媳妇儿身边敲边鼓:“就是,小楠啊,你妈说的对。热闹啥时候都能看,还是找工作要紧。咱可是高中生,咋能没工作呢。我说让你接班吧,你还看不上我档案室的工作。我跟你说,这工作可不分高低贵贱......” 看着一秒叛变的老父亲,姜楠鼓鼓肉脸蛋儿,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嗯,就是这么从心。 她软软的撒娇:“妈,我最亲爱的妈妈,周围的厂子不是炼油厂,就是化工厂、塑料厂啥的,哪个不靠着油田?您在工会都没听说有招工的消息,我就是每天去转,也不能有啊。” 见陈金花又要唠叨,姜楠拽着老妈的胳膊不住地摇晃:“妈,我去看大兵哥相亲,也是友爱邻里啊。您看大兵哥今年都二十六了还没成亲,林大叔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啊。咱们邻里邻居的,我过去看着,也是以防有人截胡啊。” 姜楠越说越觉得有理:“妈,您是不知道。上次后面五号楼里的陶大哥相亲,那姑娘和媒婆还没到呢,就被楼上的孙大牛截胡了,你说缺德不缺德。刘奶奶她们年纪大了,肯定打不过那些截胡的啊,我过去也是伸张正义,为了大兵哥好,为了咱们四号楼好。” 姜满城暗暗给闺女竖了个大拇指,陈金花瞥见了,哼一声:“好了,看完热闹别忘了回来做饭。你说说你都十六了,也该学学做饭了......” “不用小楠,我做。”姜满城立马重申,脸都难得的严肃了,“金花,咱可说好了,小楠不说找个跟我一样优秀的,最起码得找个会干家务的。凭什么就得小楠做饭了?你这是默认女人就得做饭啊,金花,你这思想可不对。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凭什么男同志就不能做了,你看,我这个男同志,在家还做饭呢。咱闺女这么优秀,得去顶半天天,哪能埋没在厨房里,是吧?那另一半,会做饭可是最基本的,还得......” 陈金花一脸头疼样儿,揉揉额头:“好了,你就做饭去吧。真是哪哪都有你。” 她就一个闺女,怎么不想闺女好。可她这闺女吧,虽然长得比她好,脸蛋白嫩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是个会挑她爹优点长的。可偏偏个子随了她,一个大姑娘,一米七八,穿上鞋直逼一米八! 你说谁家俏生生的姑娘,有一米八啊! 一米八就一米八吧,可你留个长发,梳个辫子也行啊,偏偏喜欢剪短头发,这从背后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个壮汉呢。 也不怪人家误会。就算是在东北,也找不到几个比她闺女还高的男人啊。 真真愁死个人,想安排相亲都找不到人。 早餐无非就煮个鸡蛋,熬个粥什么的,一家三口很快地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姜满城边磕鸡蛋边说:“小楠,要不去你奶家住几天?村里这几天也没啥事儿,你过去散散心也好。” 说话的正是一家之主姜满城。男,三十四岁,白水市达县枣花公社下辖西河岸大队人,正正经经的农村人。 早年凭借着初中毕业的文凭和机灵劲儿,在油田勘探阶段就和专家们打得火热,又凭着一张白里透红的小白脸,以及嘴甜会忽悠,娶到了专家的闺女陈金花。等招工时,更是幸运地成为了正式的石油工人,一跃成为了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那早年轰动的啊,全公社,不,全市,就没有不认识姜满城的。 那被忽悠到的专家闺女,陈金花,也是个能干的,家里更是给力。 陈金花的爹,可是油田高级工程师,两个哥哥也都是大学毕业,正正经经的高技术人才。 这年头,其他行业可能受影响,但石油行业基本没有啊。 陈家一家都吃了有文化的福。偏偏陈金花学不进去,高中毕业考了两次也没考上大学,没办法,只能去油田工会做个办事员,干点儿什么人都能干的活。 自打和陈金花结婚,双职工的两人分到了六十八平的大房子,还是一层六户的‘高档筒子楼’。有房有老婆有孩子的姜满城,小白脸儿属性拉满。又是做饭,又是做家务的,还把前线工人的工作,换成了档案室的清闲岗位。满筒子楼里打听打听,谁不说一句姜满城吃软饭。 那可是石油工人,石油工人啊。 重工业,还是最稀缺的能源行业,一个月工资少说也有四十。再加上各种补贴,什么高温补贴,采油奖金,节假日福利等等,一个月妥妥超过五十块! 他姜满城,把五十块的工作,硬生生换成了没什么油水儿的档案室管理员! 一个月顶天三十六块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这可震惊了不少人,你说他图啥,一个个的看不懂。 可人家姜满城说了:“我家金花可是追求上进、努力拼搏事业的女强人。我家小楠又小,还上着学呢。我家三口人,总得有一个顾家吧,我觉得我行。再说,我可是男同志,这事儿也得当仁不让啊。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还歧视男同志了?我那可是能家里家外一把罩的好手儿。你们就瞧好儿吧,我肯定做得比专业的家庭主妇还好。” 这可给大家整不会了,你说你明晃晃地开始吃软饭,你好说,他们这些邻居还不好听呢。 就别说筒子楼里的人犯嘀咕了,姜满城的老娘杜老太,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个也蒙圈儿啊。 但是没办法,姜满城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饶是杜老太拿着扫帚追了小儿子五里地,愣是没让姜满城改主意。真是那句‘脑子被驴踢了’。 此时,被驴踢了的姜满城,的闺女姜楠,点点头,开心地说:“好啊好啊,今儿看完热闹,明儿就去奶奶家。小槐、小桐肯定带我去捉知了猴,还能上山采蘑菇呢......” “行了,吃饭。找不到工作,哪儿也不许去。”陈金花敲敲桌子,满脸无奈。这闺女可真是随她爹啊,啥事儿也不着急。 姜满城赶紧将剥好的鸡蛋放到陈金花碗里,讨好地说:“金花,鸡蛋我都给你剥好了,快吃。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用操这么多心。咱闺女这长相,这身条,这学历,找什么工作找不着?你别净听刘大妈叨叨,她啊,这是嫉妒,想给咱家找不痛快呢。” 要说刘老太为啥看不惯姜满城呢,那可就是纯纯的嫉妒了。你说凭啥同样是双职工,姜满城就能分六十八平的大房子,还是西户,她家就得住不到五十平的中间户?老人家恼羞成怒,憋着劲儿给姜家找不痛快呢。 “行了,大早上的,吃饭。谁再说话我敲谁。”陈金花脸有些红,显然很吃这一套,一筷子夹起稀饭里的鸡蛋,低头咬掉大半个。 姜楠努努嘴儿,不满地哼一声。 她爸啊,最会讨好她妈了。 姜楠深深地叹口气,吹吹热乎乎的稀饭,不嫌烫地滋溜一口,又吃一大口玉米面窝头,香! 甭看是玉米面的,里面可是掺了一大半白面呢,比别人家的窝头软乎多了。姜楠一口气能吃三个。她一米七八的个头,可不是凭空长出来的,那可都是她实打实,一口口吃出来的。 一家三口,两个都是工人,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得很好。再加上老丈人和两个大舅子补贴,那伙食,在这年月里能天天早上吃鸡蛋,你敢信? 这可是一九六七! 将美味的鸡蛋留在最后,姜楠两口吃完,幸福地一抹嘴,喜滋滋:“爸,咱中午吃肉呗,我可是正式高中毕业了,咱庆祝庆祝,不为过吧?” “不过,不过。”姜满城眼睛一亮,跟闺女一对眼儿。嘿,不愧是他姜满城的闺女,这吃肉的理由,多高端,多正式,多不容置疑啊。 他清清嗓子,在陈金花发声前,低声道:“金花,你想想小楠多可怜。小楠明明学习那么好,只能读到高中,是不是得安慰安慰?咱两个哥哥可都来看过小楠了,都说小楠可惜了的,这大学要是不停考,咱小楠妥妥的大学生啊。你这做娘的,也得心疼心疼闺女不是?中午就吃肉,我来做,不用你操心。” 姜满城口里的两个哥哥,是陈金花的大哥陈金海和陈金洋,正正经经的高材生。要说陈家一家文化人,咋取这么俗气的名字呢?说起来都是泪啊。 陈家这一辈儿是金字辈,你说啥好名字,用金字开头,是不是都有点土?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节 更何况陈金花原本不叫陈金花,是叫陈金华的。 据说丈母娘怀她的时候,特别想吃金华火腿,老丈人托熟人寻摸了好久才吃上。起名字时一琢磨,好嘛,可不就应了个金华。谁知道金华七岁上学录户口时,登记户口的小办事员一看是个女娃,啥也没问就写了个金花。伤心的陈金花同志,愣是少吃了一个窝头。 嗯,改名之恨,就值一个窝头。 闲言少叙,只说陈金花虽然学习不好,对两个哥哥可是十分崇拜的,听到这里也不说话了。 是啊,她闺女多可怜。这要是能考大学,她闺女妥妥的大学生啊。 第2章 相亲事故 一家三口很快地吃完早餐。该上班的上班,该去学校的去学校。 刚开门,姜楠的余光,精准地瞥见一个身姿丰腴的女人,摇摇摆摆地滑向东户林兵家。她撇撇嘴,若无其事地下楼。 这筒子楼里,真是每天都有热闹瞧。 姜楠就读的油田二高,是朝阳油田办的,专为油田子弟学习的高中。当然了,也面向地方招生,只是地方上的人家普遍没有油田职工重视教育。姜楠的同学里,百分之八十都是油田职工子弟。 当然,这也不怪地方上的人家,谁让油田工人,普遍比地方工人条件好呢。 都毕业了,学校当然不会为难人,高中毕业证拿的十分顺利。班主任慎重地将毕业证交到每个人手上,姜楠双手接过,将红色的硬壳子毕业证放到挎包里,起身离开。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被后座儿的孙方叫住,他殷勤地说:“小楠,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现在伟人号召知青下乡,你有考虑过吗?我们东河岸大队,离你老家不远的,离油田也近得很。我觉得咱们知识青年,就该响应伟人的号召,积极下乡跟农民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你放心,你要是响应号召,可以考虑我们大队。我姑父是大队长,能给你照顾的。你......” “我是独生子女,不用下乡。”姜楠语气十分冷淡,这个孙方总是话里话外试探她,还多次暗示女同志就该艰苦朴素。 就很无语,她爸妈都没让她吃苦,你一个同学怎么好意思的。 也不知谁给他的勇气。 孙方却觉得很好意思呢,他自打上高中,就瞄上了姜楠。虽然长得高大了些,但家里条件好啊。这年头油田子弟很多都穿着工服改的衣服,姜楠愣是穿着百货商店的成衣。如今大夏天,一身蓝白格子的布拉吉,多奢侈啊。 这钱要是省下来给他,能吃好几顿肉呢。 这可不行,以后结了婚,家里的钱可都得归他管,女人家家的,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就行了。还想管钱?反了天了...... 想到这里,孙方脸色有些不好看,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咱们作为知识青年,应该响应伟人的号召......” “噗。” 孙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嗤笑打断。 程改改站在两人身后,讥笑道:“孙方,把你的算盘收一收,算盘珠子都要蹦到我脸上了,真是可笑。就你那点小心思,以为谁看不出来呢?姜楠人家可是独生子女,政策都规定不用下乡的,你倒来撺掇人。怎么,你觉得自己比伟人还厉害,伟人定的政策不对?” “你!”孙方一改刚才的温文儒雅,急得脸都红了。这个罪名太大了,他指着程改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你少来这里诬赖人。我关心关心姜楠同学的前程,哪里错了?你不要上纲上线!倒是你,又不是独生子女,怎么,报名下乡了吗?需要我给你报个名吗?” “我的事,要你操哪门子的心。真是笑话,想学姜叔叔吃软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姜叔叔起码长得好啊。你呢,黑不溜秋的,天一黑都看不见的主儿,还想做小白脸,小黑脸你都做不成。”程改改哼一声,三两步上前,一把拉住姜楠的胳膊,拽着往前走,“走,不理他。林兵大哥今儿相亲,咱们看热闹去。” 姜楠:“???” 她还没出手呢,这就过去了? 姜楠挑挑眉,顺势跟着程改改下了楼。等人走远了,她小声问:“改改姐,你要下乡吗?” 程改改点点头,低头整理一下挎包,语气有些低落:“我又不是独生子女,如果没工作,当然得下乡啊。” “啊。”姜楠想开口安慰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干巴巴地说:“咱们还没成年呢,应该会等两年吧。” 如今朝阳油田实行5+2+2学制,初中高中都是两年。姜楠都高中毕业了,也才十六呢,程改改也才十七,都没成年呢。 程改改却不乐观:“那没说必须成年才能下乡。” 姜楠不知道说啥了,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大兵哥今儿相亲什么情况,改改姐,你知道吗?” “知道。我跟你说。”程改改一改刚才的低落,抬起头,眼睛里放射着兴奋的光,“听说女方父母都是油田职工呢,双职工,女方也是咱油田职工。你说这条件,咋同意跟大兵哥相亲的?不是我说啊,大兵哥虽说也是石油工人,可就是钻井队干苦力的,经常不着家不说,家里还有个瘸了腿的爹,这女同志也不知道咋想的。” “是吗是吗......”姜楠深谙吃瓜精髓,听八卦很会捧哏。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地到了筒子楼隔壁的公园。 别看叫公园,实际上占地并不大,不到一亩地。只不过挖了个小池子,池子上修了六角水榭。平时天热时,大家喜欢在水榭里乘凉。要是相亲不方便去家里,也会选择在这个地方。 此时,水榭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两人一眼就看到了林兵,一身橙色的石油工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黝黑的面庞红通通的,眼睛时不时溜向对面的女同志,一看就很满意。 嗯,至少对长相是很满意的。 女同志也是橙色衣服,却不是上衣下裤的工服,而是连衣裙。 虽说是连衣裙吧,那颜色那材质,一看就是用工服改的。 油田一年发四季工服,节省些的人家,就指着四季工服改衣服穿呢。这女同志是个手巧的,长得也不差,坐在那里挺胸抬头,脸上多少带着些倨傲。 石油工人呢,工人里的老大哥,可不骄傲嘛。 【宿主,这个女人怀孕了。】 一道活泼的电子音响起,姜楠眼睛立马亮了:“哦豁,小统,你升级好了?” 【是的,宿主。前面那个穿橙色衣服的女人怀孕了,急着找接盘侠呢。】 她这个系统,只要是她亲眼见过的人,都能接通这个人的脑电波,看到别人心底最深的秘密。一次接通,终身有效哦。 而且这系统可是很智能的,还能跟她交流。在她无法与外人对话的婴幼儿时期,可是陪着她,度过了好多个日日夜夜呢。 “你看看,不愧是吃瓜系统,一上线就有瓜。”姜楠跟系统叨叨,“你再扫描扫描,奸夫是谁?这大兵哥怎么说都是邻居,咱可不能看着他吃这个哑巴亏啊。额,也不是这么说,他要是愿意还行,可这女人不能瞒着他,是吧?” 【好的,宿主。不过宿主,我是正义联盟吃瓜系统,不仅吃瓜,还鼓励做好事哦。】 姜楠面不改色,拉着程改改,加入一边儿看热闹看得起劲的刘老太一伙儿:“刘奶奶,咋样,这姐姐叫啥名?两人看对眼儿了没?有截胡的没?” 刘老太瞪了眼下学不干活的大孙女,还想相亲呢,如今不勤快点,怎么嫁得出去呦,还不是得下乡。 刘老太心里一堆戏,自然被一旁一边择菜,一边看热闹的曹老太抢了话:“这女的叫孙玲玲,二十二了,父母都是油田的,她妈还是食堂里打下手的呢,日子过得不差。林兵那小子满意着呢,你看,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小楠,我跟你说,还真有想截胡的,这不是被我们赶跑了嘛。我们这也是替大兵着急,虽说大兵不着调,可林老弟是个好的,这家里没个女人,到底不是事儿啊。” “就是,家里没女人哪行。你看看那爷俩的日子,真是糙得没眼看。” “可不是,不过有些人可不这么想。”刘老太意有所指地朝旁边瞥了一眼。 姜楠顺着望过去,哦豁,这不是孙巧莲嘛,怎么在这儿打扫卫生了。这是早上没阻止成功,跟过来了啊。 刘老太阴阳怪气,“这女人啊,还是得要点儿脸。” “那孙玲玲条件这么好,咋相中大兵哥了?”姜楠不去管孙巧莲,打断大妈们的歪楼,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孙玲玲身上。否则真是,再过八百年都回不到正题上。 姜楠说这话,也不是看不起林兵,实在是林兵家里情况特殊。 林兵他爹林有粮大叔,因钻井事故,左腿致残截肢,常年楼都不下的。虽说出事后油田给了一笔抚恤金,林兵也接了他爹的班,成了石油工人。但总归家里有病人,常年需要人照顾,又没个女人,爷俩那日子糙的呀,没法看。 这也是林兵多次相亲不成功的原因之一,也是每次林兵相亲不在家里,而在公园的原因。 “对啊,孙玲玲咋想的......”老大妈们被姜楠提醒,开始议论起孙玲玲。 “孙玲玲之前处过对象。” 筒子楼一众大妈:!!! 你要是说这个,我们就精神了啊。 说话的老太太见大家眼睛睁得滴溜儿圆,一个个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十分的得意,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又十分骄傲地说:“我家跟孙玲玲家一个家属院,上下楼,她家的事没我不知道的。你们懂吧?” 见大家点头如捣蒜,大妈更骄傲了,昂着头,继续说:“这孙玲玲以前的对象,可是电影院的放映员小年。我跟你们说,这小年可不是个东西了!” 她语气十分的不屑:“就这家伙,在乡下放电影的时候,跟村里的那些个小寡妇不清不楚的,被两三个寡妇的婆家找过来,揍了一顿。我跟你们说,这闹事还是好的呢,有那么一家,愣是憋着劲儿让小年娶,当谁看不出来呢,这是想着发嫁儿媳妇赚彩礼呢。叫嚣得可凶了,说是不娶,就告小年耍流氓。” 她撇撇嘴,继续说:“你们说,这年头,流氓罪谁敢认啊。小年也是没办法,赔了好大一笔钱不说,还娶了一个寡妇,这才没被开除。这男人娶妻了,孙玲玲可不就被分手了嘛。” 终于说到了正题,老太天拍着腿,语气更加的不屑:“孙玲玲也不是啥好鸟,你们看见没?她老是摸肚子,我看八成是有了,这是找人接盘呢。不然过几个月肚子大了,可就瞒不了人了!” 姜楠挑挑眉,跟系统感慨:“这小脚老太太侦查团可够厉害的。我还想着怎么拆穿孙玲玲呢,好嘛,根本不用我操心。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妈们的眼睛那可都是火眼金睛,一看一个准儿。” 【那是筒子楼藏不住秘密,宿主。】系统无情拆穿姜楠的自说自话。 筒子楼,一层住六到十户的那种,能有秘密才怪。一楼炖只鸡,全楼都能闻到味。节省点儿的,连菜都省了,就着肉味啃窝头的大有人在。 大爷大妈们听了通八卦,那眼睛放着比探照灯还亮的光。纷纷拉住陌生老太太,你问一句我问一句的,比刚才可亲热多了。 等将事情来龙去脉问得一清二楚,大家面面相觑,越想越觉得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虽然林兵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怎么说也是他们邻居,一个楼住着,可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刘老太、方阿婆二人一马当先,带着一群老头儿老太太,气势汹汹地杀向水榭。 那告密的老太太起身拍拍带补丁的衣角,冷笑两声,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两大把白菜帮子。 一旁,孙巧莲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身影,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没事人一样,继续低头扫地。 【宿主,那个老太太,是年放映员娶的寡妇的前婆婆。】 “哎呦我去,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不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这老太太咋想的。”姜楠一边感慨,一边不忘拉着小伙伴程改改往水榭赶,看老头老太们如何智斗孙玲玲。 这可是大戏,不容错过啊。 “还说没怀孕,没怀孕你老是摸肚子干啥?我刚才可数了,就相亲不到一个小时,你摸了二十八次肚子。”摘菜曹老太面不改色地撒谎。 “就是,我也看见了。女同志不可以这样的,你这是不守妇道,是该浸猪笼的。”这是方阿婆帮腔。 “我没有,你们少诬赖人......” 孙玲玲脸上发白,声音发虚,眼神儿飘飘乎乎,一看就有猫腻儿。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地镇定下来。只是辩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被一声掺杂着兴奋和激动的高亢男声打断。 “招待所里抓奸了,大家快去看啊,抓奸了!” 第3章 受伤 哗啦啦,水榭里的人一秒没,就连被说怀孕的孙玲玲和介绍相亲的媒婆,都立时没了人影儿,就离谱。 跑在最前头的,就是身怀系统,永远站在吃瓜第一线的姜楠。 她身高腿长,一步比别人两步都长,跑起来不带喘的,吃瓜别提多方便了。 后面一群人更是跑得呼哧带喘。就这,也紧紧跟在姜楠身后,半步也没落下。 不怪大家爱看热闹,这年头,娱乐少啊,看热闹就是最好的娱乐了。没见半道上,不明真相的大爷大妈们,一见这么多人狂奔,想也没想就加入嘛。 这啥时候,人都喜欢从众。 姜楠前世,都2025了,还有那爱凑热闹的人,一看排队排得老长,啥也不问,二话不说先排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节 不过这可能也是排队抢物资的后遗症,跟这个有点关系,但不大。 咱就是说国人爱凑热闹这个劲头,那是不管在哪儿,不管在啥时候,都不会落下。 就说此时,姜楠边跑边回头看,身后那紧追不舍的众人啊。不过她也不大哥笑话二哥,赶紧加快脚步跑吧。这爱看热闹,她也有一份啊,而且她看热闹还有好处,谁让姜楠有系统呢。 有系统的姜楠终于跑到了招待所。 好家伙,里三层外三层的,早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众晚来的还想往前挤,被稳稳站在前面的大爷大妈呵斥。 “挤什么,先来后到啊,我们还想看呢。” “就是,都别挤了。” “那是我家邻居,让一让,我进去劝劝。”林兵哪里还记得刚才相亲的事,一门心思想看热闹。凭借身高和男人的力气,拉着凑过来的巧莲姐,一马当先挤了进去。 姜楠虽然长得高,但力气没林兵大,眼看挤不*进去,她也不费那个劲了,利用身高优势,踮起脚尖,却只看到招待所大堂里,三个人扭成一团,噼里啪啦,火花四溅。人群随着三人的动作不断前后左右地移动,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刘老太等人看不见,急得直戳一旁的陌生人:“谁和谁偷情啊?是男人的老婆来抓奸?” “不是。”被拽住的大妈也不恼,见竟然还有人不知情,叭叭给人一顿说,“是男人来捉奸!他老婆偷汉子,他提着板砖过来,说要杀了这对奸夫□□!哎呀,老吓人了。” “哎呀妈呀,你们不知道啊?方阿婆你不是住一号院四号楼?里面偷情的就是你们楼里的范桃花啊。她老公吴大锤来捉奸。”旁边的一位大婶,显然认出了方阿婆几人,很快加入了群聊。 “范桃花?!”刘老太化身尖叫鸡,“妈呀,果然,这就不是个安生过日子的。整日里勾三搭四,我说什么来着,早晚得出事......” “天哪,这不丢咱们楼的人嘛。” “那可不是嘛,大家让一让,我们都是一个楼的,到前面去劝劝,大家让一让。” “别想插队啊,我们还是一个院儿的呢,也没多靠前啊,你们这些后来的别耍那有的没的。先来后到,啥时候都不能插队。” “就是就是。” 这热闹看的,无辜群众先吵起来了,还是后排看不到实况的无辜群众,就很魔性了。 “大锤啊,你悠着点儿,别闹出人命。出事了你还得坐牢,不值当。”有那同情吴大锤的男同志,扯着嗓子喊。 【宿主,扫描到吴大锤情绪过于激动,有可能出人命。主系统发布任务,如果能够阻止命案发生,将给予100吃瓜币的奖励。】 姜楠眨眨眼,又眨眨眼。你看看,她就说她是天选之女,看热闹有好处吧! 100吃瓜币,可不少了! 要知道,一吃瓜币可以兑换一个鸡蛋,100吃瓜币,全家能吃一个月呢。 刹那间,姜楠浑身充满干劲儿。她凭借一七八的身高,以及每天吃鸡蛋的蛮劲儿,唰唰唰冲到了吃瓜最前线,仿佛刚才踮着脚尖的不是她。 只见场中间,躺着一男一女,两人满脸都是血,橙红色的工服染得更红了。 范桃花上衣扣子没扣好,一只手捂着流血的额头,一只手恶狠狠地指着吴大锤:“就准你特么出车跟寡妇鬼混,老娘就不能出来找人?!我告诉你吴大锤,老娘要跟你离婚。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日后得脏病不得好死的狗玩意儿。你爹更不是个东西,敢偷看老娘洗澡,老娘早就不想跟你过了,一窝不是东西的恶心玩意儿......” 吴大锤一米八的壮汉,硬是被气得双眼赤红,浑身颤抖。听到女人的话,举起手里的板砖,恶狠狠砸向范桃花:“老子杀了你这个□□!” “大锤啊,可不能闹出人命。”老吴头被说中了龌龊事,本来还缩着不敢冒头,此时见了,忙上前拉儿子的手。他还得靠儿子养呢,可不能让儿子进去。 谁知他还没得手,就被后面斜刺里冲出来的女人撞了个趔趄,人还没站稳,儿子吴大锤手里的板砖就被人夺了去。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心要赚吃瓜币的一七八姜楠。 姜楠也不是蛮干,她娘陈金花因从小体格子壮,被市里的一个武师傅看中,教了几年拳脚功夫,身手很是不错。姜楠作为陈金花闺女,也是三岁起就习武,对外只称强身健体,倒是也没人揪着不放。 十几年下来,姜楠身手还是很不错的。她劈手夺了板砖,也不恋战,迅速消失在人群里,深藏功与名。 “怎么样,吃瓜币什么时候到账?” 【宿主,扫描到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吃瓜币还不能到账哦。】 “我去,还有危险啊。” “让一让,让一让,哪个不要脸的女人,敢勾引我家男人,看我不挠她满脸花。” 本来还拥挤的人群,因为这句话,哗啦啦让出一条道儿。 一个个双眼放着光,目送矮胖的中年女人进到吃瓜最中心的位置。 “赵大头,你装什么晕?老娘还不知道你,没种的狗男人。你婆娘来了,看你还怎么装的下去,你个倒插门的怂货!” 见吴大锤没了武器,范桃花继续无差别爆料。她今天反正是丢人丢到家了,谁也别想好。范桃花昂着头,一副睥睨众人的样儿:“老娘能勾引他?!个比黄花菜还小的男人!要不是舍得给老娘花钱,老娘都不稀得理他!” “好啊,你个赵大头!我就说咋当了工人之后,老是不回家,你这是想甩了我啊。我告诉你,没门!当初你们赵家可是说好的,将你卖到我们老胡家,生死不论。咋的,想反悔?”胖女人叉着腰,一脚踢向男人屁股,“少给老娘装死!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给她花钱了?” 赵大头眼看装不下去,只得幽幽醒转,一副虚弱相,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我的工资都是你收着的,我怎么可能给她花钱。是她勾引我的,我来这里是为了跟她说清楚。对,我是要跟她说清楚的。” 他开始理直气壮,望着女人的眼睛充满深情:“梨花,你要相信我,我都有你了,怎么可能跟她偷情呢。她那么丑,我才看不上呢。我最喜欢的就是梨花你了,你才是我的真爱。我一见你,就什么人都看不见,满心满眼都是你,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你......” 被称作梨花的女人脸越来越红,眼睛里早没了刚来时的凶恶,此时含羞带怯,最后竟扭着身子跺了跺脚,十分的娇俏。 嗯,中年女人的娇俏,也是娇俏,她伸手捶了一下赵大头的胸口,声音粗嘎嘎的:“死鬼,我就知道你最爱我。这女人豆芽菜似的,你怎么可能看得上?也只有我这样丰满的美人儿,才对你胃口。说,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是不是早就相中了我,撒泼打滚地让你父母卖了你?” 众人看着胖女人矮冬瓜似的身材,又看看范桃花柳条般的身形,纷纷晃晃脑袋,不知道剧情怎么就从刺激的捉奸,变成了卿卿我我令人作呕的中年爱情戏。 姜楠直呼好家伙,她真是长见识了啊。 这吃软饭的男人,可都不是简单货色啊。 哦,她爸除外,她爸那是甘之如饴。不让吃还不高兴呢。 说远了,只说偷情的另一方范桃花,如何肯罢休,她冷笑一声,讽刺道:“蠢妇!你家没镜子,难道不能自己撒泡尿照照?就你那长相,还美人?说是女人,都给我们妇女同志丢脸。真是又无知又愚蠢。赵大头一个吃软饭的丑男人,你还当个宝了!我告诉你,赵大头的情妇可不止我一个,你们村的张寡妇,隔壁村的佟寡妇,他可没少偷人!” “你闭嘴。”见女人眼神渐渐清明,赵大头急忙呵斥,“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我?孙大牛、郑老蔫儿、钱大胆......还要我一一列举吗?管好你的嘴!” 范桃花胸口不住地起伏,显然被这话气得不轻。她离婚还得再找呢,这赵大头怎么能坏她好事! 被抢了板砖的吴大锤本来还被人压着,听到这里如何忍得住。他大吼一声,疯了一样挣脱开众人的钳制,从怀里掏出水果刀,三两步来到范桃花面前,狠狠刺了下去。 见此情景,姜楠想也没想,抬起腿就踢了过去。也亏得她正好站在范桃花身后,不然如何来得及。就这,还被水果刀剐了一下,右脚哗哗哗往外渗血。 大夏天,姜楠穿着一双黑色塑料凉鞋,她的脚又白,黑鞋红血,看着十分吓人。姜楠疼得倒抽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脚丫子,和系统唉声叹气:“小统,我这都受伤了,吃瓜币能不能涨点?以后这种危险瓜,咱能不能不吃了?” 【不行哦,宿主。正因为是命案,才给100吃瓜币呢。平时那种小瓜,可是一两个币就够了的。】吃瓜系统铁面无情,【而且宿主你这一看就是皮外伤,不要紧的。】 “小楠,你没事儿吧?”程改改终于凭借身材瘦小的优势,抢过老头老太们,挤到了最前面,吃到了最后一瓤瓜,满意地蹲下扶住姜楠。 姜楠捂着脚笑笑,不忘继续跟系统要好处。旁边吴大锤被几个男人制服,趴在地上嗷嗷叫,“老子要杀了她,杀了她。” “大锤啊,杀人不值当,咱们离婚再找一个,让这个女人净身出户!对,净身出户。还有那个吴春丽,范桃花你说,她是不是你跟别人生的野种?!我说怎么不像我们老吴家的人,说,是不是野种?”老吴头眼神闪了闪,随后恶狠狠瞪向范桃花。 范桃花也是横的,见吴大锤被彻底控制住,死命往地上啐一口,恶狠狠地说:“你个老鳖孙!想只养孙子不养孙女是吧,我告诉你,没门儿!春丽就是吴大锤的种,你不养也得养。春丽才十四,你们要是不养,我就去妇联告你们......” 人群嗡嗡嗡吵嚷起来,不过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让一让,让一让,警察来了,大家让一让。” 四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来到现场,个个严肃着脸,人群愈发安静了。 这啥时候,群众都有些畏惧这些戴大盖帽的警察啊。 中间为首的瘦削男看到姜楠,倒是难得露出了笑容,只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他严肃着脸说:“小楠,你说说,怎么回事?” 姜楠自从会走,总是冲在吃瓜的最前沿。加上同样热衷吃瓜的老父亲姜满城,那瓜吃得,跟油田派出所的一众民警都成了熟人。这不,警官谁也不问,就认准了小丫头姜楠。 姜楠抬起头,虚弱地笑笑:“蓝大叔,我今儿可做好人好事儿了。我跟你说......” 不愧是专业吃瓜十六年,姜楠也不总结,将听到的几方人员对话挨个儿学了遍,一字不添,一字不减,惟妙惟肖,很快就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蓝青山点点头,示意一旁的年轻警官抓紧记录,又扬声对跟着的另一名警官道:“你送姜楠去医院,她也算是替咱们辖区阻止了恶性案件的发生,咱们派出所该表示表示。” “不用,不用。” 姜满城满头大汗地挤进来,累得大喘气,见自个儿闺女好好的坐在地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弯下腰又狠狠呼吸再呼吸,才来到姜楠面前,伸出食指戳了戳闺女的额头,戳得姜楠身子直往后仰。 “你个不省心的丫头。什么热闹都敢往前面凑,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老爹要被你吓死了。大家都说你被人捅了,你知道不知道?等会儿你娘来了,要是揍你,我可不给你拦着。” “爹,我心里有数儿,不会有危险的。再说,我这是做好事儿,见义勇为,是不是,蓝大叔?”姜楠眨巴着大眼睛,为自己争取荣誉。 这年头,荣誉比天大,有了见义勇为的称号,以后找工作也容易不是。 “是,见义勇为。等事情处理完了,派出所会给油田送表扬信的。”这一对儿油滑的父女,蓝青山门儿清,一听就知道小丫头的盘算。不过确实是丫头的功劳,蓝青山也不吝啬,“虽然是见义勇为,以后可不能什么事儿都虎恰恰往前冲啊。遇见坏人,还是要第一时间找警察,知道吗?” “知道,谢谢蓝大叔。”姜楠喜出望外,小脸儿上都是喜悦。 见义勇为的称号争取到了,100吃瓜币也到了账,真是双喜临门啊。 第4章 吃瓜系统 大热天,工会忙着给大家伙添置解暑福利,陈金花听说姜楠受伤的时候,姜楠已经在医院处理好了伤口。 她的脚确实只是皮外伤,踢水果刀的时候被剐蹭到了而已,医生拿紫药水消了毒,连纱布都没包。 “哎呦,包大夫,行不行啊。要不还是包个纱布,咱稳妥点儿。我知道你医术好,可咱不能骄傲,不能仗着医术好就艺高人胆大啊。这可是我亲闺女,亲的,不用替我省钱,真的。”姜满城心疼地直嚷嚷,一旁收拾医药箱的包大夫一脸无语。 这一家子真是,男人小白脸碎嘴子偏还阴险会算计,女人凶巴巴头脑简单但却会拳脚,闺女是集父母之所长,不仅鬼主意多还有武力值,真真儿文武双全,绝配啊。 要问为啥包大夫这么清楚呢,可不是因为人家大夫姓包,就是包打听,那还真不是。 那还不是因为,姜满城这一家子太出名儿了嘛。 或者说,姜满城这个小白脸儿太出名了。 满他们第十作业处打听去,谁不晓得啊。 要知道,第十作业处连职工带家属,上万人呐,这名儿出的,也是没谁了。 朝阳油田可是个庞然大物。 不说总部那些研究院、党办、总厂办之类的文职,就说油田前线。光炼油厂就十个,还分了十个作业处,作业处下辖钻井大队、修井大队、特车大队之类的,每个大队下面还要分若干个小队,主打一个人多。 而朝阳油田只有一半在白水市,另一半在隔壁两个市呢。因此朝阳油田总人数,那是比白水市人还多的。 为了油田安全生产,还有专门的油田派出所。 其他厂子的安全,那都是保卫科管的,就油田是派出所,就是这么霸气。 姜楠上一世,油田还有自己的电视台,就问你夸不夸张。 霸气又夸张的油田职工姜满城,对上老婆警告的眼神儿,立马不嗷嗷了,改口指责闺女:“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有刀子呢,你就虎恰恰往前冲,就显着你了是吧。练了两下拳脚,不知道姓什么了,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今天,今天回家少吃肉,多喝水,饿两顿清醒清醒。” “城子哥,小楠这也是见义勇为,我们派出所会提出表扬的。”跟着的油田派出所小警察,很识相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小楠也是为咱们派出所做出了贡献的,今儿这医药费我们出了,你们就别抢了。” “这怎么好意思。”根本没想抢的姜满城满意开口,“我闺女就是实诚,心眼好,见不得人家受罪。我跟你说,这都是我这个老父亲从小教育的结果。我这个人呐,你们蓝副所长是知道的,最是嫉恶如仇,见不得不平事,小楠这都是像我。你就说前两个月......” “呵呵,呵呵呵。城子哥,我急着去缴费,咱们一会儿再唠哈。”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节 一路上受了不少荼毒的小警察揣着单子,撒开腿,一溜烟儿跑去缴费了。 他还是见识太少了。真的,他就没见过这么碎嘴子的男人。 也不对,这么碎嘴子的女人也不多见啊。更别说男人了。 小警察边跑边挠头,感慨自己真是见识太少了。这男人要是嘴碎子起来,可比女人还能叭叭。城子哥都说了一路了,咋不知道口渴呢? 他是没看见,他一走,姜满城很自然地提起包大夫的暖壶,倒了一杯水,还很仔细地和凉白开掺了掺,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等费用都缴清了,一家三口和小警察才一起往外走。 外面,哦豁,比招待所还热闹。 油田职工医院主要是面向油田职工的,当然职工的父母、亲人自费的话,也是可以来看病的。人多事儿就多,什么离谱的都有。 这不,一个穿着灰色补丁、上衣下裤的老头儿,裤子左腿还挽到了膝盖处,怀里死死抱着两个水龙头。水龙头还滴答滴答往下渗水呢,就这,还不忘对医院保卫科的同志怒目而视。 “这医院是咱们油田职工的医院,是大家集体的财产。既然是大家的东西,我拆了拿到家里用两天咋了?就两个水龙头,过几天再给你们还回来就行了,多大点儿事!你们医院咋这么自私,不知道体恤体恤我们这些困难户?!” 医院保卫科的几个小伙子都被大爷气笑了,其中一个有些年纪的大叔也不跟大爷掰扯,转头高声问围着的人群:“这大爷是谁家的?家里有油田职工吗?有的话我们医院就找去了啊,这么不讲究的事儿,说到大天去,我们医院都占着理。” 人群里有人搭话:“他儿子是修井二队的郑老蔫儿。” 姜楠眼前一亮,不由多看了这老头儿几眼。郑老蔫儿,不就是范桃花的情夫之一?没想到来医院还有这奇遇呢。 姜满城多了解闺女啊,瞄了两眼老头儿。等出了医院,爷俩一顿叽叽咕咕,看得陈金花运了几次气才没发火儿。 不过你要细看,陈金花的耳朵也是竖着的。毕竟八卦嘛,谁都爱听。陈金花在家里唱白脸唱惯了,这不是,在外面呢,没好意思凑上去。 要么说姜满城鸡贼呢,他啊,自打闺女懂事儿,就唱起了红脸,又是个溺爱闺女的,陈金花要是不板着脸唱白脸,就她男人那样子,不知道把姜楠宠成啥样儿呢。 说远了,就说刚出医院,小警察就告辞溜号了。 姜满城让闺女坐在自行车后座儿,和陈金花一人推着一辆车子往家走。 他家有两辆自行车,姜楠一辆,陈金花一辆。倒不是姜满城家庭地位低,不给买,而是陈金花和姜满城上班在一个大楼,早上陈金花骑车,带着姜满城就行。姜楠高中离家不算近,骑车更方便。 当然,姜满城一个大男人坐女人的车,小白脸吃软饭的名号叫得更响亮了。 可是姜满城在意吗?那是自然不在意了,而且乐意得很呢。不用他吭哧吭哧骑车,坐在后座儿,别提多轻松了。 要么说这一家有名呢,奇葩事可不老少。 如今姜楠高中毕业用不上自行车,陈金花今早又要去供销社沟通工人福利的事,姜满城只能自己骑车去上班,不得不说,还有点小不情愿呢。 奇葩的一家三口之一姜楠,见没外人了,赶紧做个鬼脸儿。陈金花心里无语,行动上倒是不含糊,将车子推得离两人更近些,姜楠才小声开口:“我今天赚了一百吃瓜币,回去买点儿好的补补。” “哎呦,我闺女就是能干。” 姜满城无脑夸,陈金花又开始例行叨叨:“今儿不是要吃肉?明天再买吧,你就是手里存不住钱,赚多少花多少那还能行......” 姜楠嘿嘿笑两声,完全不把陈金花的叨叨放在心里。她娘刀子嘴豆腐心,她早习惯了。 要说姜楠为啥心大的把系统的事儿都告诉父母,那也是没办法啊。 她倒是想偷偷买点好吃的补补,可六零年那会儿困难时期,就连她爹这种油嘴滑舌的,都硬是省下粮食给她吃。她一个胎穿,又不是没感情的机器,当然一时冲动就告诉父母了。 好在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人对闺女是真心疼爱的,就算闺女得了天大的机缘,两人也从不把闺女当怪物啥的,反而觉得闺女是受上天眷顾。 要不然大家都饿着,咋闺女就能赚到吃的? 也是因为这个不隐瞒,姜楠才知道了他爹的大秘密!而且是不能告诉她娘陈金花和她奶一大家子的天大的大秘密! 他爹,也是穿越的! 只不过是古穿今,从封建王朝的太监,穿越成如今地地道道的农村人! 本来系统是不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姜楠的。姜满城对宿主全无恶意,系统当然知道了,和主系统报告过后,主系统本来都决定不告知宿主了,让宿主享受最纯正的父爱母爱。谁知道宿主将他出卖了,为了公平,系统也告知了姜满城的不寻常。 嗯,不得不说,这也是个小肚鸡肠的系统了。 姜满城,前世是个彻彻底底的封建底层。一路从被父母卖了的农家小子,到宫里的小太监,再到后宫宠妃的得力大太监。要不是主子不给力,他觉得他还能再升。 只不过要问姜满城最喜欢哪个时代,那毫无疑问是现在了。 在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他要是不一路往上爬,坟头早长草了。 这辈子能做个正常男人,还有个孩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至于陈金花虎背熊腰长得不好?问就是姜满城对菟丝花有阴影,就喜欢陈金花这种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类型。 什么,你说陈金花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就这,还算是事儿吗?他一个上辈子的太监,见了太多打着孩子的名义,做出来的腌臜事。如今能有孩子有老婆,他就谢天谢地了。 因此别看姜满城油嘴滑舌,对姜楠那是疼到骨子里的。同样疼爱姜楠的,还有她娘陈金花。三人路过油田供销社,陈金花很给面子地将肉摊上的骨头包圆儿,又买了一包桃酥。姜楠虽说伤的不重,到底是流了血,吃点儿好的也是应该。 “爸,妈,咱们从公园小树林里穿过去,这样快。”姜楠坐在车后座,晃荡着腿儿提议,“早点回去,也能看看100吃瓜币能买什么。” “行,满城你扶着小楠下来,我来带小楠。”陈金花拍板,显然也想早些回到家。 三人很快处理完,嗖嗖骑上自行车往家赶。陈金花不愧是大力女金刚,自行车都要镫出火花了,累得小白脸姜满城呼哧呼哧在后面追。 公园就是早上林兵相亲的那个,位于家属院附近。平时傍晚吃完饭,很多人会过去散步消食。只是此时大中午的,又是夏天,公园里人不多。 三人很快地进入小树林。梧桐树还是很能遮阴的,三人立时觉得阴凉起来。只是刚进去,恨不得将自行车镫成风火轮的陈金花,来了个急刹车。 “妈呀,这......”这是跟上来的姜满城,他压低声音,震惊道,“这也太猖狂了吧?!” 震惊完,姜满城飞速地停好自行车,蛇形走位,蹑手蹑脚朝前挪:“这送上门儿的好戏,不看白不看。” 陈金花和姜楠动作同样不慢,姜楠不顾刚包扎好的伤脚,一瘸一拐也要跟上。 姜.身残志坚.吃瓜.楠。 一家三口鬼鬼祟祟,倒是没惊动前面打情骂俏的两人。 正前方不远处,孙巧莲拉着林兵的手,柔声说着什么。时不时挽两下头发,扭个身子,跟触电了似的。林兵伸手摸了摸他‘巧莲姐’的脸,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孙巧莲粉拳嗖嗖嗖往林兵身上招呼。 这家伙,跟演偶像剧似的,姜楠忍不住小声吐槽:“当这是舞台,演爱情戏啊。” 完全不知道被围观了的林兵,一把抓住孙巧莲的手,柔声道:“巧莲姐,你就承认吧,这还不是吃醋?今儿相亲,你一直盯着我,你怎么解释?” “我没有,我......”孙巧莲慌乱,眼睛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林兵。 林兵得意:“还嘴硬,你明明不负责公园这一片儿的,今儿是不是特意调班过来看我的?还有姜楠她们几个,平时装着不理我,其实都在背地里暗恋我,我什么不知道!” 姜楠中枪,她委屈,她难受,她......她想吐! 姜满城万千言语汇成一个动作,艰难地拍了拍闺女的肩膀,示以无声的安慰。陈金花捏紧拳头,这个普通又自信的男人,谁给他的勇气?! 孙巧莲内心也恶心得不行,表面却仍娇嗔道:“你这个冤家!冤家!” 她扭过身子,继续夹子音:“姐一直把你当亲弟弟,希望你能永远幸福。你这么好,天仙都是配得上的。今儿你受委屈了,姐是担心你,才来安慰安慰你,你这又说到哪儿去了。” “你就是吃醋,就是喜欢我。巧莲姐,你就承认吧。” 孙巧莲跺跺脚,又是一阵粉拳袭击:“真是冤家,冤家啊。姐比你大七岁,还生了三个孩子,姐配不上你啊。姐只能将情谊放在心底,默默看你娶别人。姐心里跟滴血似的,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你个冤家,偏要姐说出来,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呐。难道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一点儿也不心疼姐?” 林兵嘴角翘起,他就知道,他这么大的魅力,孙巧莲怎么会不喜欢他。可惜,孙巧莲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确实配不上他。 林兵眼里放出得意的光,他笑着说:“巧莲姐,你是个好女人。你这么痴心,这么难过,都是我造成的。你放心,虽然我不能娶你,但我林兵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永远都在我心里有一个位置,这位置不给别人,只留给你,好不好?” “好,姐信你。你就是这么好,比楼里所有男人都好,姐才放不下你,才满心满眼都想着你。”孙巧莲忍着恶心,继续跟林兵极限情话对决,只是到底说不下去了,开始切入正题,“走,姐领你去供销社,买点儿好吃的补补。这受了委屈,就得吃点儿好的。” “哪能让姐出钱,我一个大男人,还干不出吃软饭的事儿!走,我们去看看,不过这个点儿了,应该也没啥了。”林兵拍拍孙巧莲的肩膀,拉着人走出小树林。 躲在大树后偷看的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三人跟齐刷刷摸了电门似的,抖身子,抽嘴角,甩胳膊,动作出奇地一致。 “真是够傻叉的。”姜满城终于站直身子,摇头感慨,“孙巧莲也是够精明的,将林兵耍得团团转。”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走,回家。” 三人默默离开,很快到了家属院。 家属院四号楼前的树荫下,一群老头儿坐在石凳上下棋,老太太在一旁,坐在自家的马扎上,摘菜唠嗑。 蝉声鸣鸣,安静又聒噪。 系统又开始叭叭叭:【宿主,老程头还整日看着公厕呢。他年轻时候偷的东西可不老少,你啥时候去看看呗。】 姜楠怀疑她绑定的这个系统,不是啥正经程序员开发的,不然咋说话这个味儿呢。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她上辈子忙活一辈子,还没享受就死了,这辈子可就指着系统吃香喝辣了。 “他看得紧,只能晚上去。可我家房子带厕所啊,晚上去公厕说不通,等我再想想办法。”姜楠不是为难自己的人,只要有一点危险的事,她都不做。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她惜命呢。 一人一统点评着下棋唠嗑儿的老头儿老太太,这边姜满城和陈金花将自行车锁在树荫下,扶着姜楠一瘸一拐地上楼。她家住四楼,一路上不少接收邻居们的关心问候。 “小楠啊,没事儿吧?下次可别这么虎了,有刀子还敢往前冲,多危险啊。” “小楠那可是见义勇为。小楠啊,这见义勇为有啥奖励没?派出所就没送你点东西?” “就是啊,小楠说说呗。就算派出所不送,老吴家可不能不送吧,小楠可是救了吴大锤和范桃花呢,要不然范桃花没命,吴大锤也得蹲笆篱子。” “就是,老吴家啥时候回来啊,这派出所还没处理完?......” “应该没这么快,吴大锤都动刀子了,能轻易算了?也是年纪大了,要不然我也不回来,在派出所外面看第一手消息,总比在家傻等着强。” “就是,你说......” 姜楠:“???” 她就知道,这些邻居们,不用她想法子,自己就能把话题聊偏。 一家三口笑呵呵地回了家,门一关,姜满城立马拉住闺女的手,火急火燎的:“快看看,商城里有啥新货?” 这次升级前,系统就报备过,会有更强大的商城功能,姜满城作为半个古人,可是好奇着呢。 “来了来了。”姜楠立马双眼放空,点开系统商城查看。 吃瓜系统更新后,加强了和主系统所在时空的联系,交易功能也增强了。这也是主系统为了保障小弟们和宿主的安全,特意跟科技部门申请的。毕竟频繁地更换宿主,并没有长期绑定一个宿主划算。 熟能生巧,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哎呀妈呀,吃瓜币升值了。”姜楠喜出望外,低声道,“现在一个吃瓜币可以换两个鸡蛋!” “那感情好啊。”姜满城跟着喜滋滋,“还有啥?” “我看看。”姜楠开始认真查看商城,“爸,咱以前的吃瓜币都花光了,如今的100吃瓜币,我看着就能买一个卤好的猪头和猪肝,要吗?” “那咋能不要,嘿嘿嘿,你娘可最爱吃卤猪肝,换。”姜满城可不是个会省钱的,虽说这系统跟了闺女六七年(当然,这是他以为的),但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就突然消失。有钱当然是早点儿花啊,再说买生的食材还得炖煮,在这筒子楼里还不得被人怀疑?还是熟食最划算。 以往姜楠的吃瓜币都是换鸡蛋,煮鸡蛋没味道啊。现在升级能买卤肉了,就连陈金花都有些嘴馋。 她,她从小受宠,也是不缺嘴的啊。 不过陈金花还是清清嗓子,开始教育闺女和姜满城:“以后该省还是要省,别一有钱就开始嘚瑟。还有,都警醒着些,吃完东西可得好好漱口,被人看出来可不是玩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节 第5章 排队风波 一家子美美地吃了顿凉拌猪头肉和猪肝,当然,没吃完。剩下的被陈金花加了些盐腌起来,肉骨头放在水里泡着,晚上炖汤喝。 这时候,人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午觉时间不用长,半个小时就成,美美睡上一觉,下午两点多,精精神神地出门上班。 现在是夏时令,只要两点半能到岗就行,日子还是很舒坦的。 不怪大家怀念这时候的国企,此时的国企是真不卷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厂子的*主人,只要是正式职工,没犯大错,就连对着厂长骂,都开除不了。 家里人都去上班了,姜楠脚受伤,理所当然在家休养。她也闲不住,挪开窗台上的花盆,探头往下瞧,楼下大爷大妈们聊天可热闹得紧。 别看四楼高,大爷大妈们声音大啊,姜楠耳朵又尖,加上系统实时播报,看得那是津津有味。 “小楠啊,你家中午咋没做饭?你这受伤了,你爹不给你做点儿好的补补?”刘老太眼尖,看见四楼探出的小脑袋,尖着嗓子吼道。 “嘿嘿,中午回来晚了,这不就吃点窝头就咸菜,对付对付。我娘疼我呢,晚上炖骨头汤,给我补补。”姜楠也不瞒着,这时候人都没隐私的概念,而且都住筒子楼了,有个屁的隐私,在家打个喷嚏,隔壁都能听见,要讲隐私就是笑话。 方阿婆听到话,眼神闪了闪。 “我怎么闻着中午有炒鸡蛋的味儿?这中午有人炒鸡蛋吃了?”姜楠赶紧开口,抛出新的话题吸引注意力。 果然,裘老太撇撇嘴,视线朝方阿婆瞄过去,一副瞧不上的样儿:“有些人啊,整天哭穷,可吃的一点儿也不差。昨儿白面馒头,今儿炒鸡蛋的,也不知道这钱都是哪里来的。” 刘老太立刻附和:“就是,整天寡妇人家寡妇人家的,比俺们双职工吃的还好呢。装什么可怜。” 方阿婆苦着一张脸,声音柔柔弱弱的,一副凄楚模样,她说:“我一个老婆子,那就是吃糠咽菜也愿意的。可我家三个孩子呢,最小的两个才八岁,不得吃点儿好的补补。我家巧莲不容易啊,每月除了上班,下了班还得在家糊纸盒子,礼拜天还要去周围的山上挖野菜。” 她习惯性地开始卖惨,叭叭叭:“我家日子过得苦啊,但能咋办呢,得让孩子吃的好点儿吧。我家是蒸馒头了,但就蒸了三个,那是给孩子吃的,其他的可都是窝头。今儿这炒鸡蛋,也是省了好几天才省出来三个,炒一炒给孩子补充营养。我家南笙、南海不补不行啊,那腿大晚上抽筋,疼得整晚整晚睡不着,我家苦啊。” 方阿婆是南边过来的,身材瘦瘦小小的,年轻时就长得好,如今一卖惨,真真是一朵风中摇曳的老白花,惹得不少老爷们开口支援。 “都是邻里邻居的,小方家确实是难,老裘,老刘,你俩怎么净揪着小方不放?可不兴这样欺负人。” “就是,大家都不容易,这是干啥呢。老程头,管管你家里的老娘们儿,不兴这么欺负邻居的。”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倒是很快将这茬岔过去了。 方阿婆低头假装抹眼泪,一副感恩的样儿,颤抖着肩膀跟大家道谢:“多谢大家了。大家都是好人,我家真是幸运,能住在筒子楼里,还遇到这么好的邻居。” “说这些干啥,刚说到哪儿了......” 姜楠饶有兴味地听着系统的实况转播,感慨方阿婆段位高啊,卖惨卖得驾轻就熟。抬头,冷不丁瞧见上午和林兵相亲的孙玲玲,冷着一张脸走过来。还是那身橙色连衣裙,头上多了个发箍,白色的,和脚上的白色塑料凉鞋倒是很搭。 她指着远处惊呼:“那不是早上的孙玲玲?她咋来了?” 众大爷大妈忙扭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刘老太率先起身,冷哼一声:“她还有脸来。大兵就算年纪大点,配她也是亏了。” “就是,她咋有脸的。”坐着择菜的曹老太附和,“可不能让她骗了大兵。大兵咋说也是咱楼里的,可不能吃这个亏。” 姜楠立刻探头往东边看,今天为了相亲,林兵特意请了一天假,下午都没去上班呢。此时还没出来,估计还在睡午觉。 楼上没动静,楼下倒是吵吵起来了。大爷大妈们一个个挡在孙玲玲身前,义愤填膺。 “小贱蹄子你来干什么?!少来祸祸我们楼里的人,大兵可是我们楼里的,你识相就赶紧滚。” “就是,赶紧滚。怀孕了还装姑娘来相亲,要不要脸呐你。” 孙玲玲气得脸都白了,要不是她的肚子不能再拖了,她早一巴掌扇这些人脸上了。饶是没动手,她也忍不住扯着嗓子回嘴:“关你们屁事,一个个闲得蛋疼。” “哎你怎么说话的,知不知道尊老爱幼?你家里就这么教你的?!没教养!” 孙玲玲一跺脚,叉腰骂道:“都给我让开,还尊老爱幼,你们一个个叫得比狗都凶,你们配吗?林兵呢,让他出来。今儿相亲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说姑娘啊,脑子有病尽早治,说不得影响啥呢。”半晌,方阿婆幽幽开口。 真是笑话,没听过相亲不成,还得算账的。咋的,你当是旧社会的窑姐儿,见一面都得收钱呐?! 孙玲玲呸了一口,也不管众人被气得跳脚,她扬起头,梗着脖子冲楼上喊:“林兵,你出来。我孙玲玲能跟你相亲,那是看得起你。你少窝在家里装鹌鹑,我知道你在家,你有胆子就出来,咱们说清楚。我告诉你,八十八的彩礼,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一个都不能少。看在你孝顺的面子上,你那残废老爹就不用送老家了,不过家务可得他干。我够通融了吧?林兵,你给我出来,你听见没有,我条件都放宽了,你拿什么乔?” 人群都愣住了,大家属实没见识过这种事儿啊。 就,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个怀了孕的破鞋,她怎么敢要这么多?就是城里的大姑娘,六十六的彩礼都是多的了。这时候结婚,普遍都是二三十的彩礼。 孙玲玲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敢要八十八?还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她咋不上天呢?! 突然,刘老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尖叫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就你这样儿的破鞋,倒赔嫁妆人家还不一定要呢,你还敢要彩礼?” “就是,这年头真是啥样人都有。这姑娘啊,心里就没点儿避暑!” 其他大妈们纷纷对着孙玲玲指指点点,孙玲玲全然不当回事,不住地冲楼上叫嚷,也是很厚脸皮的一个人了。 楼上,林兵本来还在午睡。他家在四楼,平时楼下声音轻的话,是听不到的。 可如今都吵起来了,他自然也听到了吵嚷声。不过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到叫骂声,他气得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推开卧室的门,见自家老爹沉着脸坐在餐桌前。 他家面积小,当初能分到这里,也是因为他爸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油田为了感谢他爸,特意给他家分了房子。不过只有四十平,两室一厨一卫,没有客厅。 林有粮自从受伤,整日呆在楼上,心情肯定不好。如今听到楼下的叫骂声,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见儿子气冲冲出来,他压下心底的愤懑,说出来的话仍是硬邦邦的:“我还是回村里住吧,整天呆在楼上也不是办法。我又不是瘫痪,住在乡下还能时常出去跟邻居们唠唠嗑......” 林兵抹了一把脸,不耐烦地打断:“得了吧你,根本就没想回去,在这装什么深明大义。” 林有粮气得直喘粗气:“要不是你跟个寡妇纠缠不清,你当老子愿意在楼上呆着!” “不愿意呆就走,我可没求你留下。” 林兵硬邦邦地回嘴,转身砰一下打开门,一腔怒火冲着楼下吼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咋,相亲了就得娶你啊?想啥美事儿呢!我林兵好歹也是石油工人,为啥不娶个黄花大闺女,要娶你这种破鞋?还通融,我要你通融了吗?我爹每月有补贴,用得着你,去死吧你。” 说着冲楼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咣当一声,甩上了门。 姜楠觉得这个瓜有些馊了,心里怪不得劲的。 孙玲玲是不对,林兵拒绝也没错,毕竟感情的事儿嘛,讲究个你情我愿。 可大家一口一个破鞋的,这话也太难听了。而且这事儿百分之八十的错,都是那个放映员造成的吧?怎么大家逮着孙玲玲骂个没完,一人都不提那个狗男人? 【因为那个狗男人没舞在你们面前啊。而且,宿主,据我扫描这么多人得出的结论,这个时代十分看重女人的贞洁,而且重男轻女,对女人并不公平的。】 姜楠看得无趣,正要搬着凳子回屋。她前世是学设计的,窝在屋里画画也觉其乐无穷。毕竟,既然来了,在哪儿都得乐呵着过不是。 “裘家媳妇儿,你在哪儿买的西瓜?供销社卖西瓜了?” 突然,楼下传来一道比刘老太还尖锐的声响。姜楠闻言二话不说,一溜烟儿跑进屋,揣上票证、零钱和布袋子,三步并做两步地蹿下楼。 那速度,都不能说是蹿,简直是飞了。 也是这一世的姜楠腿长,别人下两个台阶,她嗖一下,十个台阶下去了,奔得比楼下看热闹的大爷大妈还快。 “哎哟,你个小楠,不是脚受伤了嘛?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可得给我们老人留点儿啊,不能买太多。” “哎呀,刘奶奶,肯定一人只能买一个啊,您没看陶阿姨就抱了一个嘛,您快去拿票和钱吧,再晚可就没了。” 刘老太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一拍大腿,嗖嗖往家跑。她家老头子可靠不住,整天坐石凳子上纳凉。这个家啊,还是得靠她。 刘老太昂着头往家跑,姜楠可没工夫多管,撒丫子往前冲呢。 不是她不尊老爱幼,体贴老弱妇孺,是这年头,缺物资啊。 她穿越这么久,就没吃过几次西瓜。想想几十年后的她,一边挖着西瓜一边追剧,多美啊。这辈子要想再过上这样的日子,她得七老八十了吧?那时候吃了还不得窜稀? 不想了不想了,还是快点去才行。没看大家连热闹都不看了,奔着供销社就去了嘛。 那聪明的,先去排队,等着家里的另一半听到消息,来送票呢。 供销社离他们一号院不算远。听名字就知道,一号院是最早的家属院,一应后勤保障是最齐备的,姜楠没跑五分钟就到地儿了,就这,供销社外面已经是排起长龙了。 姜楠擦擦额头的汗,很自来熟地跟前面的大妈搭话:“大妈,这次来的西瓜多吗?我看这人不少,咱们能买上吗?” 大妈排队也是闲着,见姜楠搭话,很自然地回道:“叫什么大妈,我都能做你奶奶了。” “那可看不出来,您瞧着就年轻。” “你这小丫头就是会说话。”大妈穿着一件蓝色短袖衫,闻言笑容更真诚了,小声道,“这次来了一大卡车呢,肯定能买上。听说供销社还想着明儿才卖呢,这不被几个乘凉的大爷大妈看见,闹开了才卖的。” 说到这里,大妈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一副神秘得不得了的样子:“你们想啊,这一过夜,咱们还能买着?说不得,一晚上就被供销社那帮人分完了。这不,闹开了,供销社没办法,这才提前卖的。” “这样啊。”蓝衫大妈前面的一个老大爷听了,恍然大悟,“一般供销社上新物资,都是早上的。我还好奇,说怎么大下午的卖西瓜,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不是。”蓝衫大妈得意洋洋,“我还是听我们院儿里的林大妈说的,她当时就在现场,我们院儿的都知道。” “你是哪个院儿的啊?” “我是炼油厂那边过来的,我儿子可是技术员!” “那离得可不近。不过你儿子可真有出息,技术员至少得是大专生吧。” 前面大爷大妈们聊得起劲,姜楠乐呵呵听着,将‘到哪儿都得乐呵着过’这句名言警句发挥到了极致。这可是她的人生哲理。嗯,她本人说的,名言警句。 “小楠啊,让阿婆站你前面儿呗。你看,阿婆腿脚不灵便,来得晚了些,后面人多,怕是买不上啊。阿婆家里三个孩子,都等着吃西瓜呢,阿婆也不容易。你就当尊老爱幼,让让阿婆吧。” 方阿婆期期艾艾,眼神可怜又无助,看起来楚楚可怜。虽是个俊俏的老阿婆,到底年纪大了,威力减了许多,却也仍让后面准备说话的几个小年轻闭了嘴。 没办法,年轻人面子薄啊,她们都是没工作的家属,说话分量也不重的。 倒是后面的大妈们不答应了。都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在这演什么聊斋呢。就这点儿门道,她们要是还看不破,那不是白长这么大岁数了。 “我说你个老同志,就你家有孩子啊?我家还四个娃儿呢,我家说啥了?做事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你来晚了就得站后面,没有插队的道理。你要是胡搅蛮缠,我们可叫供销社管事儿的了,不能这样的。” “就是,谁家没个孩子,别看着人家小姑娘面嫩就欺负人。你排前面了,要是我们买不上怎么办?没你这样儿的,走走走,后面排队去。” “老柳,你给我看着,我这就带这位同志去后面排队。”一位穿白衬衫短袖,顶着胡兰头的女同志出列,五十多岁的样子,一看就是岗位上退下来的,脸上带着相呢。 方阿婆就是欺软怕硬,见女同志带着官相,还一脸的不喜,倒是不敢再闹了,只是仍不甘心,怯懦着开口:“小楠,要不你把位置让给阿婆?你到后面去排队。你看,你家就三个人,你都十六了,你爸妈正当年,吃不吃西瓜有啥?让给我们老同志和小孩子,发扬风格嘛,这位大妹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年轻同志就是应该发扬风格,让着老同志嘛。” 这下人群里倒是没人多说什么了。要是方阿婆插队,他们可不依。可如今方阿婆让姜楠让位子,这没伤害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不好多嘴。毕竟,万一人家小姑娘愿意呢。 姜楠愿意才有鬼呢,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抱胸开口道:“方阿婆,不是我不让你。你看,我这都见义勇为受伤了,不得吃点好的补补?再说尊老爱幼,您也得多爱护爱护年轻同志嘛。您平常总说,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那吃过的西瓜肯定也比我多。我才十六,还没吃过几年西瓜呢,您也爱护爱护我,让我吃口西瓜呗。” 第6章 肉骨头风波 不是姜楠不想正面刚,是这时代干啥都要个名声。她才高中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呢,这名声,目前还不能太坏。 嗯,目前而已。毕竟她爹,咳咳,也是装过几年相的。 白衬衫女同志多看了姜楠几眼,冲她点点头,拉着方阿婆就往后走:“这位老同志,油田可不是胡搅蛮缠的地方。你要是执意插队,我可就找你儿子单位了。我也是油田退下来的,认识的人可不少。你说,你儿子是哪个单位的?” 这年头,最怕找人单位,一找准挨批。方阿婆嗫嚅着不敢再说话,一步三回头地去后面排队,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姜楠一眼。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节 这一幕被程改改见到,悄悄冲姜楠竖个大拇指。她是跑过来给刘老太送布袋子的,送完还得跑到前面去摸底儿呢。 “这次瓜可多了。”程改改很快哒哒哒跑回来,趴到姜楠耳边小声说,“成美娟今儿上班呢,你可以让她多给你留几个。” 姜楠眼前一亮,拍拍程改改的肩膀表示知道了。 其实成美娟跟姜楠也没啥关系,这不姜楠是个自来熟,每次来买东西,都能跟售货员拉呱两句。她爹姜满城同志比她还能说,一来二去就熟了。姜满城脸皮多厚啊,见面两次就敢让成美娟给他留意桃酥,因此两个女孩子的关系还成。 这年头人也热心,姜楠就经常托成美娟给她留意吃的。 程改改很快地离开,姜楠开始盘算买几个西瓜了。要是有冰箱,当然是越多越好。可如今没有,天又热,嗯,买三个吧,一天一个,吃上三天,应该坏不了。 要说为啥姜楠这么确定能多买呢?这搁到哪里都有家庭条件不好的啊。成美娟家还行,架不住供销社其他人家有不行的啊。所以很多时候,姜楠都能买到额外的份额,只需要多给些钱和票就行。 队伍前进的很快,等能看见供销社柜台,果然见成美娟高坐在货台上,一个一个地收钱。这年头货台都高得很,交钱的人得仰着脖子往上看,这也是售货员态度不好的原因之一。常年这么低头看人,心气儿能不高嘛。 等轮到姜楠交钱时,她轻咳一声,冲成美娟使个眼色。 成美娟会意,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姜楠接受到讯号,乐颠颠地抱着属于她的大西瓜,一路哼着歌儿回到了家。 住筒子楼方便是方便,可这自来水没有井水凉,西瓜一路被晒得热乎乎的,想降温都难。姜楠将西瓜放到餐桌上,叹口气,开始准备画画, 不过她也没画多久,程改改帮着把西瓜抱回家,也就来找她玩了,两人倒是聊了许多同学的去向。 也许是骨子里并没有这个时代的人这么热络,姜楠并没有过多关注高中同学。这时才知道,很多同学都选择了下乡,或者说,是同学的父母选择了下乡。 而且下乡的人中,尤以女孩子居多。 “家里的工作,都是留给男娃的,女娃早晚得嫁人,没人在意的。”程改改看得清楚,“下乡还有下乡补贴,很多同学的父母都给报了名。” 这也是程改改焦虑的原因,她家虽然不严重,但也是重男轻女的。大弟初中毕业就接了母亲的班,她即使上到了高中毕业,没工作也是必须要下乡的。 两人聊了一下午,程改改看太阳西移,慌地起身离开。没多久,外面传来刘老太的叫骂声:“懒货,都这时候了还不知道回来做饭,就知道偷懒。” 姜楠摇摇头,起身将大骨头洗净,来到走廊,点火炖汤。不久,骨头汤的香气传了出来。这时候缺油水,就算大骨头上没什么肉,骨头汤闻起来也是很香的。 筒子楼就这点不好,炉子在外面,家里做点儿啥一清二楚,半点儿没法隐藏。 咕咕咕。 侧面传来肚子叫的声音。姜楠默默无语,在别人做饭的时候过来的,就不是啥体面人。 毕竟,谁家在饭点儿找别人啊。 果然,姜楠一转头,就见方阿婆端着个大海碗,后面跟着方南笙、方南海两个小男孩。两人是双胞胎,虽然已经八岁了,但因为吃的不好,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小小年纪,眼睛贪婪地望向骨头汤,一看就不是安分的。 方阿婆也是脸皮厚,下午刚恶心过姜楠,这会儿没事人一样,依旧一脸苦相,弱弱地开口:“小楠啊,你今天炖骨头汤吧?你看你南笙弟弟和南海弟弟两个小可怜,这都八岁了还没吃过啥好东西。你就可怜可怜他俩,给阿婆盛一碗骨头汤吧?咱也不要肉,就要一碗汤,多添一碗水的事儿,你不会不愿意吧?” 姜楠还没开口,身后就传来陈金花的狮子吼。 “好你个方阿婆,这是趁我家没人,欺负小楠是吧?凭啥我家炖骨头汤就得给你家喝?想什么美事儿呢。你家中午吃炒鸡蛋,咋不分我家点儿。还添一碗水的事儿,说的轻巧,我就买了一斤骨头,那能用十斤水炖吗?你个专会装可怜的老虔婆,收起你的可怜相,我可不是那些心里没数儿的老头儿,能被你骗了去。真是可笑,就你还可怜。中午都吃过炒鸡蛋了,晚上还想喝骨头汤,咋不美死你呢?你家这可比地主老财吃的都好了,还可怜。呸。” 方阿婆心里骂一声晦气,要知道就早点儿来了,谁知道陈金花今天下班这么早。 心里将人骂了一百遍,面上仍是柔柔的,一脸可怜相:“金花你怎么这么凶?我这还不是看孩子可怜,才厚着脸皮过来的。你说谁家没个孩子,要是我自己,就是饿死,我也不会来别人家要吃的。这不是孩子小嘛,大晚上的抽筋,这不得喝点骨头汤补补。我一个快死的老婆子,吃啥不行,可孩子不行啊,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得为孩子们着想啊。” 方南笙、方南海立刻机灵地就地一躺,撒泼打滚地要喝骨头汤。 “呸!少在这里装可怜。你家这俩孩子都八岁了,又不是两三岁不懂事的娃娃。这么大了,屁事儿不懂,还撒泼打滚要吃的,惯得他们!你要是不管,我可就替你上手了。这孩子,不打不成器!” 陈金花叉腰撸袖子的就要动手,吓得地上的两孩子一骨碌爬起来,嗖一下蹿进屋里。没办法,陈金花长得多凶啊,虎背熊腰的,那可是能止小儿啼哭的。 倒不是陈金花小题大做,是方阿婆习惯了占人便宜。每次楼里有人做了好吃的,她都带着两个孩子站别人家门口。开始陈金花也不是没心软过,架不住每次都来这一套啊。楼里三十户,二十九户都被方阿婆这么对付过,就离谱。 这不,饶是陈金花说话这么不好听,也没人帮方阿婆说话。可见,楼里苦方阿婆久矣。 况且谁家不想吃点儿好的,这时候,就连那些容易上头的老大爷们,都不冒头了。 不过这可不包括林兵,他今儿本来就气不顺,先是被孙玲玲找茬,气得连西瓜都没去买,如今又见有人欺负他‘巧莲姐’的孩子,可不就气血翻涌,一下子上头了嘛,他气愤地说:“陈金花,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就一碗汤的事儿,邻里邻居的,小孩子晚上腿抽筋想喝,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么骂,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陈金花能放了林兵?!小树林的话她还记得呢,本来就烦得不行,个自作多情的丑八怪,还肖想她家姜楠喜欢他,他咋不上天呢。 陈金花怒目圆瞪,对着林兵无差别攻击:“滚一边儿去吧你,你想舔人家寡妇臭-脚,自己舔去,别拉上我。我们家有钱怎么啦,有钱那也是自己挣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咋啦,你还想抢钱啊?没见过这么沙比的光棍,怪不得娶不着媳妇,这傻得都冒泡儿了,被人家耍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呢。” “你!”林兵气得跳脚,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娶不着媳妇儿,顿时头上都冒烟儿了。 “金花姐,我和林兵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这样冤枉林兵。” 孙巧莲今天下班早,听到楼里的争吵声本来不打算冒头的。她婆婆经常端着碗要东西,因为卖惨卖得好,很多时候都能要回来点儿。她这时候出去受人白眼儿才是傻子呢。 谁承想今天陈金花吃了枪子儿了,对谁都骂。她刚哄着林兵买了鸡蛋和一包桃酥,可得好好拉拢拉拢,这才装着刚下班的样子开口。 她接着说:“我是个寡妇,你咋说我都不要紧,谁让大家都看不起寡妇呢。可林兵是个大小伙子,以后还得娶媳妇儿呢,你可不能这么冤枉人。” 她紧咬嘴唇,双眼含泪,却强忍着倔强地没掉下来,只是胸脯子一颤一颤的,看得楼里的大老爷们儿直咽口水。 “巧莲啊,你可回来了,咱们家日子过得苦啊,都靠你一个人辛辛苦苦打扫卫生撑着。娘给你丢人了。咱得感谢林兵,林兵多好的人啊,为咱家说两句话,就被人家这么挤兑。林兵你别生气,金花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我家孩子不喝了,腿抽筋就抽筋吧,谁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呢......” 方阿婆期期艾艾,见还是没人帮她说话,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流。那泪落的,比琼瑶戏女主都精准。 只不过人家二十岁的小姑娘哭一哭,那是梨花带雨。方阿婆一个老太太,泪落下来,却是顺着脸上的沟沟壑壑往下蔓延,大雨滂沱似的,一点儿也没有美感。 陈金花全程冷着脸,姜满城黝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直直盯着方阿婆,倒让她心里突了突,渐渐没了声音。 邻里没帮方家婆媳说话的,却不乏说酸话内涵姜家的。谁让她家吃得好呢。 这不,最东头的裘老太开口了:“哎呀,有个工程师爹就是能耐,不是红烧肉就是大骨头的,还能天天早上吃鸡蛋。哪像我们这些八辈儿贫农,整天不是咸菜就是菜窝窝,那日子,比黄连还苦呐。” 按说姜家住西户,和最东头的裘老太家离得最远,两家来往并不多。可谁让裘老太觉得两家是对照组呢。 对,就是对照组。东头和西头的房子,是筒子楼里最大的户型,裘老太家能住上,也是沾了他儿子的光。他儿子是钻井二队的副队长,手底下管着二十多号人呢,儿媳妇又是幼儿园的阿姨,正式职工。双职工分的房子当然更大,裘老太自认为是楼里有头有脸的。 可谁让,陈金花她爹是油田高级工程师呢,两个哥哥也是工程师,你说气人不气人。她和老头子都是村里出来的,亲家也是老农民,虽然当着大队支书,但这哪里比得过。 要么说这时代的人单纯,裘老太不想着拍陈金花的马屁,反而盯上了他们家。只要他们吃好的,裘老太必然要阴阳怪气两句,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陈金花可不惯裘老太这毛病,当即反唇相讥:“你少在这阴阳怪气。我爹是工程师怎么了,我还是工会干事呢,一个月也有四十块工资,我男人也有工作,一个月少说也有三十六,咋了,我家就三个人,一个月快八十块的工资,还吃不起一顿肉?就是天天吃你也管不着。少在这赖赖我爹,我爹要是肯帮我,我们家早去油田总部了,还能在这个破家属院?” “对啊,老陈可是高级工程师,在总部也能说得上话的。”有人小声嘀咕。 陈金花哼一声,当着方阿婆的面甩上了门,比上午林兵甩门还用力,楼都抖三抖! 姜楠对着陈金花不住地竖大拇指,她娘果然威武。 门外的姜满城,觉得大家对他的态度都更和蔼了。 你说说,娶个厉害媳妇就是这么牛气,不用他出手,媳妇就能搞定。 姜满城哼着歌,一步一摇地就要回家。 孙巧莲眼珠子在姜满城身上溜了一圈,扭着身子娇嗔道:“城哥,金花姐误会我婆婆了,你可得替我说两句好话。我家孩子腿抽筋,这才去要一碗骨头汤的,你可得相信我啊。”说着不忘冲姜满城眨眨眼,再眨眨眼。 姜满城赶忙往后跳了两步,双手环胸,一副大姑娘被欺负了的慌乱样儿:“别,你可离我远点儿。虽然我姜满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但我满心满眼都是我媳妇儿,可看不进去其他女人。再说,你家小孩腿抽不抽筋,又不关我的事儿,你对我说啥。” “回家。”陈金花打开门,冲着外面冷飕飕地喊。 “媳妇儿,我可没跟孙巧莲说啥,真的。”姜满城赶紧地进屋,一眼都没多看身后眉眼乱飞的女人。 屋里,姜楠已经一人盛了一碗骨头汤,她准备用锅里剩下的汤下面条,正在翻橱柜找挂面呢。 肉汤面条,再加几片青菜,卧个鸡蛋,那滋味...... 姜楠滋溜下口水,打开橱柜,姜满城忙制止:“骨头汤面,还是手擀面最好吃。你歇着去,我来擀面,保准让你们娘俩吃个肚圆。吃完饭再啃两瓤西瓜,那真是快活似神仙,金不换的好日子呢!” 一家人美滋滋地讨论着吃面吃瓜,隔壁的方阿婆却沉着脸,一声声数落着儿媳,仿佛刚才人前的维护全是做戏:“你说要你有啥用?下班又晚,汤也没要到,南笙、南海再抽筋可怎么办?” 孙巧莲咬着唇,摇头叹息:“妈,林大叔看得紧,林兵如今没钱了。姜满城那就是个不解风情的,看都不看我一眼,跟他使不上劲儿。” “那就再想想办法啊。”方阿婆数落完,又开始拉拢儿媳,出主意道,“如今吴大锤肯定要离婚,过两天裘向东也回来了,还有老程家的大柱子,你多跑跑,哪里抠不出钱来?!” 说完她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巧莲啊,不是妈逼你,咱家三个男娃,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扒着男人抠钱,咱们孤儿寡母的,活不下去啊。你放心,等到了地底下,我会跟鸿运解释的。你是个好女人,这不都是没办法嘛。” “妈,我知道的。”孙巧莲低下头,思索着如何一一攻破这些人。 方阿婆眼底划过一丝鄙夷,很快再次柔柔开口:“如今南山也高中毕业了,没工作就得下乡,你领导那里怎么说?松口了吗?” “妈,不行。”孙巧莲摇摇头,眼神满是疲惫,“如今都在缩减岗位,领导那里也不敢顶风作案。要不,先让南山接我的班吧,反正这个工作也是他爹的,早晚得给南山。” 方阿婆点点头,眼里精光一闪而过:“那明天你带着南山去办手续,尽快把工作让给南山。” 一直沉默的方南山适时开口,他声音柔和,眼神里满是对奶奶和母亲的关心:“奶奶,我今天刚毕业,不用这么着急。” “怎么不急。”孙巧莲抢先道,“听领导说,以后下乡会越来越严,咱们还是早点接班好。” 看着一脸正气英俊潇洒的大儿子,孙巧莲心底燃起斗志。她还有三个儿子,南山懂事孝顺,南笙和南海机灵乖巧,她不能轻易放弃。 第7章 离婚与打架(一) 家属院吃饭早,晚饭吃完,天还没全黑。也是这时候天长,都六点半了,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西边。 老头儿*老太太吃完饭,摇着大蒲扇,坐在树下纳凉。你一句我一句的,显摆晚上吃的大西瓜呢。还没说几句,外面乌糟糟进来一群人。定睛一看,哦豁,这不是上午的抓奸主角团,老吴一家嘛。 人群陡然间喧哗起来。 大爷大妈们瞬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跳起来就往人群里挤。 楼里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打开门往外跑,百年一遇的大热闹,错过了多可惜。 没见小孩子都直往前蹿嘛。 “大锤啊,你这动刀子了,没被关起来?”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刘老太,属实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看谁都想挑拨两句的刻薄老太太了。 老程头瞪了老太婆一眼,他当年怎么就瞎眼娶了这么一个婆娘,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条没身条,老眉咔嚓眼的,看一眼伤一眼啊。要不是他当年要避事儿,也不能回村里娶了这么一个东西。 老程头哼一声,刘老太抿抿嘴,不敢再开口,却使劲儿伸着脖子往里瞧。 有那看不起范桃花的,见这女人也跟着一块儿回来,开口讽刺道:“哎呦,范桃花,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去找你那奸夫啊,我们一号院可要不起你这个破鞋。” “老娘跟吴大锤早离婚了,什么破鞋,裘老太你说话小心点,要是让我再听见不好听的,我可去革委会告你去。” 范桃花彻底摆烂,见谁攻击谁,不过还知道为了几个孩子着想,将自己跟吴大锤的关系模糊掉,她叉着腰儿,开始分辩:“我俩上个月就离婚了,离婚后他就出车去了。我是想着家里没人照顾孩子,才没急着走的。怎么,你们管得还挺宽啊?如今他回来了,我今儿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你们可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吴大锤阴沉着一张脸,却没开口反驳。 范桃花太了解吴大锤了,知道这么说,他绝对不会反驳。 男人啊,都要个面子,是离婚后前妻偷人好听,还是老婆背着他偷人好听?吴大锤个没种的,肯定会选前者啊。 “什么离婚,我们咋没听说。你可别想糊弄人。” 裘老太不依不挠。他儿子可是副队长,范桃花这货妖妖娆娆的,在楼里转悠个不停,哪天引诱她儿子犯了错可咋整?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节 要么说裘老太爱脑补呢,一会儿对照组,一会儿勾引她儿子的。她儿子裘向东在钻井队干活,经常在井上值班,都不怎么着家,老太太还疯狂给儿子加戏,也是没谁了。 “怎么,我家啥事都得给你说啊,你是我家什么人啊,脸这么大。”范桃花梗着脖子叫嚷,“我们可说好了,两个孩子归吴大锤。大家伙儿可得帮忙看着,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可不能让两个孩子受苦。” “你咋不带走孩子?”刘老太属实是没忍住,开口后立马缩在人身后,嗯,装鹌鹑。 “我一个临时工怎么养孩子?吴大锤虽然不是东西,但是司机赚得多啊,养两个孩子不算多吧。再说孩子姓吴不姓范,我养算怎么回事儿。” 范桃花虽然爱孩子,最爱的还是自己。她能为了孩子撒谎,却不会为了孩子,让自己过不好。带着孩子的寡妇不好嫁,她脑子还不糊涂。 “什么人啊,你也算是当妈的,连孩子都抛下,猪狗不如。”有疼孩子的忍不住啐了一口。 “春丽......”老吴头准备旧事重提,接收到儿子阴狠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再提儿子面子上过不去,只得悻悻闭嘴。 范桃花瞥见,冷笑两声,再看看人群里骂她的孙巧莲,回嘴道:“是啊,我猪狗不如,有些人却甘愿做鸡呢。说得好听是为了孩子,内里谁知道为啥呢。人呐,说别人之前先照照自己,别自己不干净,还有闲心骂别人。” “我打死你个贱货!”孙巧莲被人说中了痛处,急得跳脚,三两步上前扇范桃花,手都举起来了,却被后面的大妈们眼疾手快地拉住。 “别跟个疯婆娘计较。” “就是,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过去?不值当。” 范桃花呸一声:“孙巧莲,你嚎个什么。谁不知道你到处勾搭领导,不然凭啥四号楼里不是双职工,就是为厂里做过贡献的,就你一个单职工!你爷们可不是在岗位上没的,当初你咋接班的,当大家是傻子不成?!你个骚狐狸,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可好,生冷不忌的,我呸!还有脸说我。” 楼下叫骂声不断,趴在廊栏杆上看热闹的姜满城挑挑眉。 这范桃花是临走也要恶心吴大锤啊。 离婚后,吴大锤家就一个职工,占着‘豪华筒子楼’的房子,大家刚开始可能会同情,可时间久了肯定有意见。 这是挑拨邻里关系呢。 不过姜满城却没放在心上,吴大锤不是啥好货,平时喝酒打老婆的,他是有病才会管他们家的闲事儿。 走廊里隐隐约约传来抽泣,一声接一声,呜呜咽咽,好不可怜。 【宿主,是吴春丽。有人说她是野种,她娘又不要她,她就一直哭。】 姜楠摇头耸肩一气呵成:“小统,我也没办法啊。范桃花不做人,老吴头和吴大锤重男轻女,我能私下帮她,却不能总是帮啊。不然被有心人赖上就完了。小统啊,做人可以有好心,却不能烂好心,懂不懂?” 【宿主,你语气很像底下的大妈哎。】 “好你个小统,宿主我上辈子怎么也活到三十多了,岁数跟底下的大妈大婶也差不了多少。”姜楠也不生气,趴在栏杆上看得别提多起劲儿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吴建国呢?今儿一天都没见他。他爹妈出这么大的事儿,他去哪儿了?” 系统等了一会儿才回答:【宿主,吴建国去那几个奸夫家里砸玻璃了。】 “额。”姜楠有些无语,砸玻璃,这么幼稚的嘛,她十岁之后都不干这种事儿了,没想到吴建国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想到的报仇方式就是砸玻璃? 真是,她摇摇头,没想到两个滑头的,倒生了个老实儿子。 姜楠感慨了一阵儿,继续津津有味儿地看楼下的骂战。 【宿主,不是吴建国老实,是他身体不允许。】 好吧,姜楠忘了吴建国是个病秧子了。 看戏,看戏。 楼下,范桃花以一敌十,舌战群大妈,毫无败相,趾高气昂,犹如得胜的大公鸡,昂着头回家收拾东西。 打好包袱,临走前恶狠狠地冲吴大锤啐了一口,转头看见姜满城,又温温柔柔地笑了。她轻轻挽了挽鬓边的碎发,媚眼如丝地钉了姜满城一眼:“城哥,我走了,以后......” 她低下头,似乎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迈开小碎步,一溜烟儿下了楼。 “哎呦我去,没看出来,这范桃花是有点儿茶艺在身上的。”姜楠感慨,回头,额,她妈陈金花,正黑着脸站在她身后。 姜楠震惊,姜楠瞪大眼,姜楠眨巴大眼睛。 陈金花掐腰:“怎么,你娘就是那傻的?看不出这明晃晃的挑拨?” 别说,还真有人看不出来。 吴大锤此时可是最敏感的时候,看到这里哪里还绷得住,他黑着脸,扬手就要揍姜满城。比铁锤还粗的拳头一阵风一样袭来,还没到姜满城面前,就被陈金花一把握住。 陈金花手上青筋暴起,双眼冒火:“你是傻子吗?敢冲我男人动手,你打一个试试?!看我不活撕了你!” 姜满城立刻缩到媳妇儿身后,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虚弱地开口:“金花,大锤欺负我,你可得替我做主。金花,你是知道的,我跟范桃花,可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可不能让人这么诬陷我的清白。” 众人:啊,你这咋说出口的?脸呢,就问你脸呢? 姜满城:脸是什么,能吃还是能喝? 他继续冲击着油田老爷们儿的三观:“金花,我心里都是你,可从来都看不上其他女人的。在楼里,我可从没跟其他女人说过话,你可得相信我。” 姜楠搓搓手臂:她时常因为不如老爸脸皮厚而羞愧。她给广大穿越女丢脸了啊。 陈金花,就,很吃这一套,握着吴大锤的手都更有劲儿了。 吴大锤,这手咋越来越疼了,他龇牙咧嘴,但大男人,要面儿。再疼,他也不叫唤,就不:“你放手,我好男不跟女斗,你快放手,我不跟你个女人一般见识。”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挑拨道:“姜满城,看不出来,你这吃软饭的也偷腥呢。” “那可保不准,不然为啥范桃花不跟别人哔哔,就给他抛媚眼儿呢。我看事情不简单。” 姜满城闲闲瞥了眼说话的两人,嗯,刘大妈和老程头的儿子程大柱,他记住了。不过姜满城报仇从来不在明面儿上,而是偷偷摸摸,任谁也猜不到是他的那种。他也不理刘大妈,只问程大柱:“大柱哥,你跟范桃花挺熟啊?你说别人都不知道范桃花咋想的,就你知道。你说说,她为啥给我抛媚眼?” “我怎么知道。”程大柱愤愤,瞥见吴大锤杀人般的眼神,赶忙道,“我跟范桃花一点儿也不熟,你少在这里诬赖人。” “哦,不熟啊。”姜满城将音调拔得高高的,不疾不徐道,“不熟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大家邻里邻居的,谁不知道我从来不跟她说话的?倒是你......” 他啧啧两声,不再开口。 人群里有那脑子灵活的,嘿嘿笑了起来,惹得程大柱抖着手指着姜满城,声音里带着几分气急败坏:“你......你......” “你看看你,急什么。”姜满城像是被吓到了,又往陈金花身后躲了躲,“清者自清嘛,怎么,你心虚啊?不就是跟范桃花在屋里说过几句话,也就二十分钟的功夫,干不了啥的,我们都知道的。大家都看到了的,我们相信你。大锤,他跟你媳妇儿没啥,真的。” 围观人群看看脸色越来越黑的吴大锤,顿时悟了。 挑拨还能这么来啊,真是,他们以前做的,还是太浅薄了啊。 还得是姜满城。你说说,还得是他啊。 学到了,学到了 “啊!” 吴大锤一声怒吼,打破了楼里瞬间的宁静。 他疯了一样挣脱陈金花的钳制,一个箭步冲到程大柱跟前,拳头风一样挥了过去。 程大柱也是吃素的,他顺势一躲。 程大柱心内松了一口气,他好歹是抡大勺炒菜的,力气也不差。 他如今被打出了火气,一拳挥过去。 两人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没多久就双双倒在地上。 就这,还不忘滚来滚去,挥拳踢脚的。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老鳏夫!” “吴大锤,你疯了!别人说啥你都信,怪不得你老婆偷汉子,你就是脑子有病!” 要么说打人不打脸,说人不说短呢,程大柱这句话喊出来,吴大锤那是彻底疯了啊,一个反身骑在程大柱身上,大耳瓜子呼呼地往程大柱脸上招呼。 “让你打我儿子,让你打我儿子!看招!” 刘老太嗷一嗓子,上手就薅住吴大锤的头发。 唰唰唰,那速度快的,手都挥出残影儿了,没几下就薅下来一大把头发。 吴大锤躲避不及,被程大柱翻身压了下去,同样是几个大耳瓜子招呼。 老吴头也只这一个儿子啊,见独子被人这么欺负,哪里还忍得住。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刘老太的头发,疯了一样往外拉。 战斗瞬间从三人大乱战,变成了两两互殴。 别看刘老太是女的,可也不是等着挨打的。 两位老人瞬间扭作一团,嗷嗷乱叫。那声音,比旁边的中年壮劳力还大。 第8章 离婚与打架(二) “小统,你说这不用花钱,就能看这么刺激的群殴,是不是很值得?”姜楠在外围踮着脚尖,目瞪口呆地看着四人大乱战。 【是的,宿主。我已经因为吃瓜吃得又多又好,被主系统多次表扬了呢。】 “那其他系统也太没见识了吧。”姜楠一边感慨,一边往后退,这四人滚的,都快到他们家门口了啊。 “哎呦,我家的蜂窝煤!”方阿婆拍着大腿,哭喊道,“你们别打了,我家蜂窝煤都被撞碎了啊。大家快拉架,不能再打了啊。” 别看是油田,这时候还没接通天然气呢,做饭还是得靠蜂窝煤。每家每户炉灶边,都堆着蜂窝煤呢。有些困难的人家,为了省钱,还用柴火呢。 姜满城家在最西户,他本来是倚在门口看热闹的,程大柱家住姜家隔壁,自然也在西边。吴大锤家却在东边,他跑过来找两人算账,自然是在西边打起来的。 如今四人扭打在一处,可不就让西边三户遭殃了嘛,首当其冲的就是挨着楼道的方阿婆家。 “我让你撞我家蜂窝煤。打你,打你!”方南笙、方南海两个小孩儿,小炮仗一样冲出来,对着滚在地上的四人屁股,咣咣上去就是两脚。毕竟是小孩儿,两人也不恋战,踹完就往家跑。 以姜楠后世看过无数武侠剧的眼光来看,这场群架那是毫无技术含量,半点章法也无。 但它生猛且真情实感啊,生猛到可以令人忽略技法,真情实感到让人时刻关注四人的表情。 啧啧啧。可真够生动的。 让人忍不住想看。 姜楠后退两步,这凶残程度,被殃及池鱼就遭了。没见她爹那个狡猾的,已经躲门后去了嘛。饶是如此,也一跳一跳地坚持看呢。 也是个,坚强的老热闹人了。 陈金花站在人群中,一阵儿无语,她家这爷俩儿,该躲的不躲,不该躲的倒是比谁躲得都快。她退出人群,对姜楠道:“小楠,进屋去看。你脚受伤了,别被踩到。” “哦。”姜楠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来到姜满城旁边,和老父亲一起趴在门边,坚持不懈地往外看。 就是,不想错过一点儿。 “大家别光看着,快拉开。”楼长曹老太难得的没有择菜,冷着脸,上楼就抬手点人。那气势,拿捏得死死的,“小隋,小魏,金花,别光看着,去拉架。这走廊里又是蜂窝煤又是锅灶的,要是哪家菜刀没收好,可是要出人命的。这可不是小事儿,快,赶紧拉架。” 围观众人抽了抽嘴角。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节 这谁家做完饭不收菜刀啊。 又是票又是钱买的,且不便宜呢。 不过曹老太平时人热心,处事又公道,在楼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被点到的三人对望一眼,陈金花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冲着吴大锤和程大柱而去。也不知怎么动作的,三两下就把两个大男人分开了。 小隋和小魏见机,也很快地分开了老吴头和刘老太。 曹老太叉着腰,开始教训人:“你们一个个的,多大个人了,还打群架,像话嘛!老刘,老吴头,你们都是做老人的了,就不能给年轻人做个榜样?!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架,知不知羞耻?还有你,大锤,你今儿出事,大家都很同情你,但你不能把火儿发在邻居身上啊。” 刘老太打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她往地上一坐,双腿使劲前后扒拉着地面,胳膊一下下拍着大腿,不住地哭嚎。那个伤心呦,比小寡妇上坟还令人难受。 当然,人家小寡妇是真的伤心。刘老太,这纯属是让围观的人难受。 “欺负人啦,我家大柱就看个热闹,这就被人揍了啊。曹大姐,你可得为我家做主啊。他吴大锤被人戴了绿帽儿,可也不能见谁都揍啊。他要是这样,以后这邻里邻居的,还过不过了?他要是看谁不顺眼就揍谁,我们可不敢跟他们家住邻居了啊。” 还别说,刘老太虽然嘴巴坏,说的话倒是让人听进去了。 大男人遭受这种刺激,是难受,难堪,但你不能拿别人撒气啊。 额,程大柱可能没那么无辜,但围观群众觉得他们是无辜的啊。 “老吴头,你可得管着点儿你家大锤。他本来就长得壮,这要是发疯打人,我们可招架不住。” “就是,我们可跟范桃花没关系,大锤你不能好赖不分啊。” 曹老太暗地里撇撇嘴,她可不相信程大柱无辜。可她是楼长,打架的事儿还得处理,她拔高音调,怒吼道:“行了!” 这一嗓子下去,人群安静不少。曹老太以前是村里的‘女喇叭’,专管跑腿儿传话的,嗓子格外高亮。 见功力不减当年,曹老太心内得意,对着刘老太教育道:“今儿大锤打人,是他不对。可你也薅了人家头发,你看看,后面都被你薅秃了,你要是再揪着不放,我可要谈谈去医院治病的事儿了。老程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程头平时在家万事不管,只等着老婆子伺候。之前见老太婆上去帮儿子,他自然乐得袖手。如今被问到面前,他心里琢磨了下,自家并没有吃亏,笑着点头:“曹大姐,您放心,我会管好我家这几个的。” 曹老太满意点头,又面向吴大锤父子,语重心长道:“大锤,看在你今天情有可原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但你以后可不准跟邻居打架,知道吗?” 老吴头见儿子梗着脖子不说话,知道不能再这么犟下去,马上堆起笑,点着头道:“曹大姐,您说的对,我家大锤以后肯定不打架,您就放心吧。” 今儿他儿子可是把程大柱揍得不轻,要是去医院,不定谁吃亏呢,他老吴头可不傻。 一场热闹就要散去,方阿婆及时开口诉苦:“曹大姐,我家可是无辜的啊。您看看我家这蜂窝煤,都被撞碎了啊。这不得赔我们家吗?” “额。”曹老太一脸头疼,看看打架的四人,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的样子。她无法,只得去看方家的炉灶。 好家伙,十几斤的蜂窝煤倒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这样,你们两家一人赔一半,方家碎掉的蜂窝煤你们两家平分,怎么样?”曹老太揉揉额头,她这一天天的,净处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楼长不好当啊。 “那......那煤渣也是我们家的......”方阿婆想再争辩两句,见曹老太要发火儿,悻悻地闭了嘴。 哼,她可不能因小失大,还是赔偿完整的蜂窝煤最重要,煤渣就便宜他们了。况且,方阿婆自私地想,她的人设里可没有胡搅蛮缠这一项。她就是卖惨,博取别人的同情,可不会胡搅蛮缠,破坏她柔弱的形象。 剩下就是赔偿扯皮了,老吴头说是程大柱撞的,程大柱说是吴大锤撞的,几人又是一顿疯狂输出。各自攻击对方身体器官及祖宗十八代,终于在曹老太的狮子吼下,按照最初的提议赔偿。 姜楠啧啧啧地感慨,曹老太这楼长当的,也是很不容易了。跟前世的乙方设计师似的,不论甲方提了多少建议,改了多少稿,最后定的,往往都是初稿。 姜满城满意地关上门,谄笑着走到媳妇儿陈金花身后,狗腿地替媳妇儿揉肩膀按摩,活似一个新时代假太监。 哦,不,旧时代真太监。 他狗腿地说:“金花你真是深明大义,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阴险小人的算计,还武力超群,救小生于水火,可真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要么说我当初一眼就相中了你呢,媳妇儿你真是太英明神武了。这不,咱生的闺女都比一般人聪明。” 姜满城一车轱辘的讨好话,说得陈金花嘴角微微翘起。她轻咳一声,说:“好了,今儿一天可够热闹的,早点儿洗漱睡觉。” 走廊里看热闹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这年头没电视没手机的,大家普遍歇的比较早。很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水流哗哗哗,杯子碰撞台面。随后,楼里渐渐安静下来。 姜楠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和姜满城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这不是拜托成美娟留了西瓜嘛,她也不买多,两个而已,姜楠自认为很容易就抱回来了,根本不需要她爸跟着。 可姜满城不放心啊,大晚上的,他闺女还受了伤,怎么能一个人出门。 两人鬼鬼祟祟地下了楼,很快直起身子,大踏步往外走。 这贼,不好当啊。 额,他们好像也不是做贼,就是买点儿东西而已,怎么跟做贼似的。 白白做贼二人组悄么悄地进了供销社后门,路上遇见其他人,也全当没看见。 大家懂的都懂,这种事,张扬不得。 供销社正堂的灯都关了,只东西两个小侧间开着灯。姜楠带着她爸,来到惯常去的东侧间。 屋内,成美娟和另两个售货员大姐坐在长椅上,守着身后小小的西瓜摊儿,正边嗑瓜子儿边唠嗑呢。成美娟见到姜楠进来,起身小声道:“一人只能多买两个。没办法,西瓜要的人多,空不出来。” 姜楠了然地点点头,西瓜不算贵,又解暑,大夏天的谁不想吃两口。就是那困难的人家,也能咬紧牙关买上一两次。 她偷偷将票和钱塞进成美娟裤兜里,不忘开口恭维:“你这也不容易,这么晚了还得守着。” 成美娟笑笑,虽然和姜楠父女是唠嗑认识的,但这两人懂规矩,每次都在定价的基础上提一成,算是出手大方的了,大家也都乐意跟这俩人‘交换’。 别小看这一成,多少人占了便宜还不想给钱呢,姜楠父女属实是很仗义了。 而且守着算什么辛苦,能过来‘交换’的,多是有点儿门路的人家,多认识些人,以后路也好走不是。这个成美娟可是很懂的。 她摸摸裤兜,抬头冲姜满城歉意地笑笑,拉着姜楠来到另两位售货员身边,小声道:“我这妹子,跟那个孙玲玲相亲的男人,好像叫林兵,对,林兵,她跟林兵住一个楼。” “哎呦。”其中一个大姐一拍大腿,一把拉住姜楠的手,攥着不放,“大妹子,你快讲讲,孙玲玲是不是去你们楼里闹事儿了?咋闹的,快说说。” “对啊,快说说。我跟你说,我家住孙玲玲楼上,对孙玲玲可是清楚得很。我跟你说,可不能让她骗了那个小伙子。” “就是,孙玲玲跟那个放映员小年,不清不楚多少年了,我们楼里谁不知道啊。” 见实在是挣不开,姜楠只得回头冲她爸笑笑,小声道:“爸,你先抱着西瓜回去,我说两句话就回家。” 姜满城耸耸肩,他也想听八卦啊,可一帮子年轻的女同志,他一个年近中年的大男人,只得任劳任怨地抱起大西瓜,老黄牛一般地往家属院挪。 第9章 报仇与对照组 姜满城走了,屋里没了其他人,一时又没人进来,姜楠没了顾忌,将下午孙玲玲大闹一号院的事情讲了。 成美娟三人惊呼连连,跟没见过世面的小猹一样。 姜楠心内得意,她从小在瓜田长大,都是吃撑的老猹了。 姜楠骄傲地挺了挺胸,听红上衣的售货员大姐爆料:“我跟你们说,孙玲玲她爹出车回来了!说是要把孙玲玲嫁给老尤呢。” “妈呀。”另一个土黄色上衣的大姐惊呼,“那老尤都快四十了吧?孙玲玲也才二十多,她爹可真够狠的。” “谁让两人是同事呢。”红上衣大姐拍着大腿,那力度,跟不是自己的腿一样,看得姜楠都忍不住抖了抖,“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告诉别人!” 她瞄了一眼众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见三人都很上道地点头,这才施恩般开口:“那老尤可是死了三个老婆的!我跟你们说,老尤可是个狠的,我和家里那口子都怀疑,他那些老婆,都是他打死的!” 成美娟和土黄大姐嘴巴张得能塞鸡蛋,姜楠则是心里一颤。 半晌,成美娟小声道:“不能吧,他......他这算犯罪吧,要真是如此,可不能这么算了。” 红上衣大姐一脸的你怎么这么幼稚,顿了顿,又把话往回拉:“那是猜的,猜的,你懂吧?没证据的事儿,谁管?再说,那些女人的娘家都不管,咱们出什么头。你可别犯傻。” “就是。”土黄大姐反应了过来,跟着劝道,“美娟,你还年轻。这夫妻的事儿,哪里说得准?家务事最难断,不是有句老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说说闲话就得了,可不好管的。” 姜楠附和着说了两句,出来时心里沉甸甸的。 【宿主,你想管?】 “孙玲玲不对,可她不该遭遇家暴。”姜楠肃着脸,“应该说,没有女人该遭遇这些。那些家暴男都该死。你接通下孙玲玲的频道,看看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她上午和下午都见过孙玲玲,系统肯定接通过孙玲玲的脑电波。 果然,系统很快给出了答案。 【孙玲玲的父亲是说要将她嫁给老尤,可我们没见过老尤,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那就想办法见见。”姜楠打定主意,快步回到家中。 “小楠,咋了,成美娟她们找你说啥?”姜满城套着白色老头衫,右手拿着条白毛巾,脸上湿漉漉的,一边擦脸一边问。 “爸,你听说过一个叫老尤的吗?是个老鳏夫,说是死了三个老婆。”姜楠没打算瞒着她爸,她爸鬼主意比她多,很多事儿还得她爸想办法呢。 “你怎么问起这个人?”陈金花也擦着脸出来,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屑,“他可不是啥好人。你别跟他接触。” “妈,你知道?”姜楠三两步来到陈金花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妈。 “妈在工会,认识的人可比你爸多。”陈金花骄傲道。 “我可是在档案室,咱作业处谁的档案我没看过?”姜满城不服,抢先开口,“老尤嘛,全名尤爱钱,今年三十七岁,在油田特车二队开特种车,死了三个媳妇,目前还没再婚。” “切,你这都是书面材料。我可见过老尤这个人。” 陈金花昂着头,睥睨了姜满城一眼,很是得意,“他第三个媳妇来找过妇联,我们工会也跟着过去调解了。小媳妇哭诉老尤打她,不过老尤很快带着老丈人过来,他老丈人赔罪说一切都是误会,那小媳妇儿又反口,我们工会和妇联也不好多管。不过我看老尤不像个善茬,说不定真打老婆呢。他老丈人明显收了好处,不管闺女死活。” 姜楠心里有了数,将成美娟同事的话告诉了父母二人。陈金花最是嫉恶如仇,脾气又火爆,当即一拍桌子,骂了句脏话。 姜满城则是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他搔搔下巴,认真道:“小楠,你想达到什么目的?是让孙玲玲不嫁给老尤,还是让老尤坐牢?” “让老尤坐牢。”姜楠语气坚定,“这种人,不能逍遥法外。这种家暴的男人,就不该存在。” 姜满城点点头,小声道:“这样,你明儿早上去各厂子溜达的时候,顺便去趟特车队。那老尤左脸上有颗黑色的大痦子,很好认的,你看看他有什么秘密,明天我们再合计合计怎么办。” 这种算计人的事,向来是听姜满城的,三人嘀嘀咕咕一阵儿,很快各回各屋,睡觉去也。 只是月上三更时分,姜满城和陈金花偷偷起床,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在走廊里一顿腾挪转移,忙活的出了一头汗,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姜满城上辈子是太监,早习惯做任何事不发出声音。陈金花练过功夫,自然懂得如何放轻脚步。两人无声地笑了下,回家继续睡觉。 打架这事儿,别人过去了,他家可还没过去呢。 翌日清晨,筒子楼众人,在刘老太和方阿婆的争吵声中醒来。 “好你个姓方的,我们家都赔了蜂窝煤了,你还来偷!真是看不出来,平时装得好人似的,没想到竟是个贼!”刘老太犹如尖叫鸡,高亢的女高音,划破了清晨筒子楼的宁静。 “刘大姐,你不能这么冤枉人。我这是有嘴也说不清啊,这煤真不是我家偷的。”方阿婆震惊地看着自家多出来的煤,捂着脸分辨。 她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不过证据在前,刘老太可听不进去。昨儿赔了蜂窝煤,她心里就不舒坦,今儿出了这事儿,这不就能赖掉了?!刘老太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说:“不是你家偷的,我家的煤怎么到你家去了?!老吴头,你出来,你家煤也少了,肯定也是被人偷的。快出来,抓贼了!大家快出来抓贼了!方阿婆家偷了蜂窝煤啊。大家看看,是不是偷了?还想狡辩,大家快看啊,证据都摆在这儿呢,不是她还能是谁?谁家大晚上没事做,把煤往她家搬?” “这......”方阿婆眼珠子转了转,难道真是她的爱慕者?是老魏头?还是五楼的老王头?哎呀,她就是魅力太大,没办法,不过一时还真不知道是谁了,她苦着脸不肯认,“真不是我家。你没凭没据的,可不能这么诬赖人。我家这平白背上小偷的名声,以后可怎么活啊。大家可要相信我,我真不是那样人。我家巧莲和三个大孙子,我拍着良心讲,那都是好孩子啊。” 门口的方南山倒是无意地瞥了眼姜家的方向。他不傻,今天闹矛盾的几家,昨天可都得罪了姜家。不过......他眼珠子转了转,目前还不能得罪陈金花,至少明面上不能。他今儿就要入职了,陈家可是他将来的助力,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节 方南山看了眼叉腰怒骂的刘老太,又望向了裘家的方向,无声地笑了笑。 姜满城躺在床上,笑着伸个懒腰,嗯,舒坦。 方阿婆恶心他闺女,程大柱昨天说酸话,吴大*锤竟然还想揍他。虽然都没造成啥后果,但也恶心人了啊。他小小回报一下,一箭三雕,连报复都算不上,顶多就是恶作剧而已,便宜这几家了。 至于裘大妈,以后再说,肯定少不了她的。 笑过之后,姜满城摇头叹息,他如今已经沦落到恶作剧了。哎,用不上以前那些手段,还有些小失落呢。 陈金花切一声,一骨碌爬起床,穿衣梳头,嘴角却也噙着一抹笑。 姜楠更是哼着歌儿去上厕所。 这种时刻被人宠着的感觉,真不赖。 一家三口的好时光,又开始了。 走廊里继续传来方阿婆、刘老太和老吴头的争吵声,间或夹杂着邻居们的询问和和稀泥。 一家三口就着热闹,很快地洗漱好。姜满城做早饭,陈金花扫地。是的,姜家习惯大早上扫地。姜楠坐到餐桌前,宣布准备听她娘陈金花的,上午去各厂子里转转。万一呢,是吧。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儿,虽然是小概率,真遇见招工,可就改变命运了。 而且她还要去特车队呢,她可是带着任务的。 饭桌上,姜满城打开收音机,调到歌曲频道,美滋滋地吃起早饭。 新时代就是好,随时随地都能听曲儿,都不用养戏班子,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你说说。 要问为啥昨天吃早饭不听收音机?那不是昨天上午太热闹了嘛,林兵竟然要去相亲,多难得,一家子光说外面的闲话就够乐呵了。 吃完早饭,姜满城趁陈金花出门,悄悄给闺女塞了一块钱:“热了买根冰棍,该偷懒就偷懒,现在根本没有招工的,爸都知道。不过家里还是得听你妈的,爸走了。” 姜楠扯扯嘴角,无语地看着她爸一溜烟蹿没影儿了。 她爸,可是时刻都在维护陈金花一家之主的地位。 姜楠又无语了下,收拾了收拾,准备下楼,却发现楼下又,又,又闹起来了。 原来是被吴建国砸了玻璃的那几家,不约而同找了过来。这年头,玻璃可不便宜呢,这下子都被碎了,可不得找来嘛。 她们丈夫做错了事?那是范桃花那个女人不要脸,勾引的,她们男人才没错呢! 再说,这种事儿,她们家男人又不吃亏。被点到名儿的,什么郑老蔫儿、孙大牛、钱大胆,三家媳妇儿,通通齐聚四号楼前。 “赔钱,我家前后六扇玻璃呢,都碎了,至少得赔我家十块钱。” 这年头,一块大些的玻璃也就一块钱,这位开口就要十块,属实是狮子大开口了。 “我家也四扇玻璃呢,怎么都得八块钱。” “还有我家......” 老吴头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对方说什么,只一句:“不是我家干的。我家大锤和建国都出车了,半个多月都不回来,你们要找,去井上找去。我没钱,我家钱都是我儿子管的,我就是一个老鳏夫,没钱。” “这热闹,不看也罢。”姜楠和程改改挤出人群,感慨了一句。 “咱们楼可在作业处出名了。”程改改来了一句,说完噗嗤笑出声,摇了摇头。 虽然心情不错,但今儿两人的运气却不好。姜楠和程改改转了一上午,啥招工通知都没看到,还被好几个门岗大爷用看傻子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这年头,招工还用通知?只要有影儿,早被大家抢光了。 程改改今天没事儿,就陪着姜楠到处乱转。两人转了一上午,最终在供销社买了两个冰棍,蹲地头儿歇凉。 当然,姜楠出钱,怎么也得感谢程改改同学的陪伴不是。 姜楠吃着冰棍,眼神却望向不远处。前面的人影儿,怎么像村里的二赖子?她和程改改现在可是在炼油厂的供销社,距离她们第十作业处的一号院,步行也要半个小时了,距离西河岸大队就更远了。二赖子没事儿来这里干嘛? “小楠,裘盼儿跟了咱们一路,她想干嘛?”程改改睨了一眼身后,语气有些不善。任谁被跟了一路都不舒服啊。 “还能干啥,要是真有招工的,想着占便宜呗。”姜楠回过神,也有些不高兴,转头对着裘盼儿重重哼了一声。 “她可真是。”程改改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很有些一言难尽,她皱着眉头,“你说她咋想的,从小你穿啥,她准得再穿一遍,还必须比你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 姜楠耸耸肩,她是明白裘盼儿的想法的,就单纯羡慕嫉妒恨呗。可明白不代表理解,任谁被模仿了七八年,心里也不爽气的。 就说今儿吧,姜楠上身穿了一间米白色碎花小衬衫,下身军绿色长裤。她长得高,穿裤子衬得腿愈发长。 裘盼儿也是这么一身打扮,她只有一米五六,在这个时代也不算矮了,但是得分跟谁比啊。她一心跟姜楠攀比,可不就根豆芽菜似的嘛。 她长得也不差,虽说没姜楠白,但也是很耐看的。就是带着些苦相,没有姜楠身上的青春元气。 此时裘盼儿缩在大树后,心比泡进了黄连还苦。她吸吸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仍是死死盯着前面的两人,嫉妒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要说裘老太把姜家当成对照组,还真不是碰瓷儿。两家确实是有些像的。 首先姜满城和裘向东都是西河岸大队的,算是老乡。两人同时招工进入油田,成了石油工人,在村里那可是被仰望的存在。 再说两人的家庭,都是双职工,女方条件比男方好,还都只有一个女儿,确实常被人拿来对比。裘盼儿她妈虽然也是西河岸大队出来的,但因为是职工家属,但因为裘向东入职早,也被安排了工作,算是在小家庭上打了个平手。 但要是再往上数,那就另当别论了。裘向东老丈人是大队支书,也算是正式干部了,每月拿工资的,裘向东家则是最普通的老农民。姜满城呢,虽说他家都是农民,但架不住人家老丈人是油田高级工程师,两个大舅哥也是工程师,这怎么能比。 这不,裘向东为了表示他更孝顺,更疼爱闺女,愣是接来了裘老太,扬言让老太太享享福,顺便照顾裘盼儿。 真的就是顺便。裘向东这个人要面子,自打搬到筒子楼,他媳妇儿和姜满城媳妇儿都只一个闺女,都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姜满城放出豪言,说这辈子只要一个女儿就行,他裘向东能怂吗?那当然不能了,不仅不怂,裘向东这不直接将亲妈接过来,说是照顾年幼的闺女。 这可是个稀奇事儿,这年头谁不重男轻女? 正因为如此,裘向东和姜满城的事儿,一时传遍了整个作业处。 作业处妇联一看,多好的宣传材料啊,愣是联系油田总报,给两人写了一个礼拜的宣传材料,夸得人都不好意思听。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可好处是实实在在的,裘向东顺利当上了副队长,姜满城顺利调整工作,从前线石油工人,变成了档案室管理员。 当然,打的旗号是为了更好的照顾闺女。嗯,姜满城可没少拿自个儿闺女做法子。 如今,裘盼儿和姜楠都高中毕业,都没工作,也都不用下乡,这不,又被人对比上了。 第10章 家暴男 姜楠吃完最后一口冰棍,开始往家赶。从炼油厂到她家,正好路过特车队,这路线可是她一早就安排好的,不多不少,刚刚好。 特车队,全名油田特种车辆大队,车辆包括油井抽油机车、工程起重车、配水车等,是油田很重要的财产。上一辈子姜楠的父亲就曾在特车队干过,那可是拿的a照,每半年就要去车辆管理处体检啥的。她爸年纪大了嫌麻烦,硬是换成了b照。就这,管理人员还不敢做主,非得让她爸签名说是自愿放弃a照。 此时两人路过特车队时,程改改突然说:“咱从中间穿过去吧,这样更快。” 当然,她也很想看这些车就是了。她记得小时候,作业处买了最新的大型起重车,大红色的,特车队领导高兴地开着车满油田转悠,他们这些小孩儿在后面哇哇乱叫,要多兴奋就有多兴奋。 姜楠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她还想着见到老尤,趁机扫描这家伙呢,如今门口没人,当然是进去更好了。 两人是女孩子,而且一看就是油田子弟,程改改穿着工服改的衣服呢。平时经常有小孩儿进去找人,门岗大爷也没拦,两人很轻松就进去了。 也是巧了,两人刚进去,大门打开,一辆抽油车开了进来。姜楠忙拉着程改改躲在门岗后面,正好看见司机位置上坐着的老尤,左脸上一颗大痦子,姜楠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快扫描。”姜楠吩咐系统。 【已经接上了他的脑电波,等下,他犯的事儿有些多,等我再扫描下。】系统的声音有些兴奋,【宿主,这次是条大鱼。要是抓住了,估计奖励比100吃瓜币还多哦。】 姜楠也有些兴奋,她抿抿嘴角,拉着程改改快步回了家。 “小楠,改改,你俩怎么现在才回来?有厂子招工吗?”刚进家属院,就有大爷大妈开始搭话。 姜楠和程改改两人一路笑着回话,脸都要僵了。终于到了楼道口,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手牵手大踏步上楼。 楼梯间,隐隐约约传来老吴头的说话声。 “我家建国也十八了,啥车都会开,早晚接他爸爸的班,这不是提前为油田做贡献,跟着他爸出车,也能出去见见世面。” “建国那身子骨,能开大车吗?” “那哪不行,我们建国早好了,他就是营养不良,以后多吃点儿好的就行。你看我家建国长那么高,怎么可能身子不好。” “那倒是。” “就是呢,这不,我下午没事做,过来感谢感谢小楠,这丫头是个好的,见义勇为,救了我家大锤的命......” 姜楠和程改改对视一眼,刚在四楼露面,被老吴头看个正着,他抱着个大包裹,三两步上前,满脸堆笑,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了表演。 “小楠,吴爷爷来看你了。谢谢你昨天救了你吴叔叔,这是家里的一点儿心意。你也知道,我家现在就你吴叔叔一个人养家,困难得很,礼物虽薄,心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老吴头还是很会说话的,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这些,任谁听了,都以为是在说客套话。 没见那包裹,那么老大一个,看着可不少。 围观人群一个个地点头,纷纷搭话。 老吴头破费了,邻里邻居的帮个忙没啥,大家都不容易。 一个个的,不关他们的事,却比谁都会说漂亮话。 姜楠却知道,这一包礼物,就只是供销社碎掉的点心渣,一毛钱一大包那种。 这不是,系统早给姜楠露底儿了嘛。姜楠笑笑,她也不是在乎礼物,可这样算计她,就不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之。 姜楠眨巴着大眼睛,诚惶诚恐地接过礼包,不忘动作超快地打开:“吴爷爷,您也太客气了,我就做了一点小事,哪里值得您这么大的礼。太破费了,这可不成,我爸我妈得说我了。” 她一脸的为难,很快眼睛一亮,她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说:“这样好了,我挑一样最便宜的留下,其他的吴爷爷您都带走,算是承了您的情,好不好?” 老吴头刚想开口制止,哪想到虎丫头动作这么快,唰唰两下子就打开了袋子。一袋儿碎点心渣就这么出现在人前,刚还替老吴头说话的邻居立时闭了嘴。 丢人,太丢人了。 怪不得包那么严实,这是生怕露馅儿啊。 姜楠却完全没受影响,声音仍是十分欢快,她说:“吴爷爷,这么多点心,我可吃不完。这样,我回去拿个碗装一点,其他的您都带回去,如何?” 老吴头哪里肯应这话,讪笑两声,那手都摆出残影儿了,他面带羞愧地说:“你这丫头说啥呢,你吴爷爷是那吝啬的人?不是吴爷爷小气,是这大上午的,供销社人多,东西都抢光了,就剩下这些点心渣。咱们这么多年邻居,我想着你一个小辈儿,也不会跟爷爷计较,就花钱给你买了一大包。都拿回家吃吧,爷爷回去了。你好好养病啊,别老是出去瞎跑,还是要注意身体的。” 他一副担心姜楠的好人脸,絮絮叨叨又叮嘱了一大堆,把邻居都听的回了家,这才满意地离开。你看,念经也是有好处的,大家不耐烦走开了,不就没人指责他老吴头抠门儿的事儿了嘛。 老吴头轻飘飘地瞥了程改改一眼,开开心心地回家。 姜楠和程改改对视一眼,程改改抖抖身子,小声说:“老色胚。自从我上高中,他老这么看我,真是不要脸!” “哪天咱们想个法子教训教训他。”姜楠低声,而后摆摆手,“我先回家做饭了,你也回吧。” 两家都住西边,在各自家门口告别。路过方阿婆家时,两个小崽子扒着玻璃,眼馋地看着姜楠怀里的大包裹。 姜楠哼一声,半点儿不理会两人渴望的眼神。 两人没看见,后面上楼的裘盼儿,冲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哼了一声。 都是独生子女,为啥姜楠就能过得比她裘盼儿好?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节 为啥,还不是裘家重男轻女呗。这不,裘盼儿刚到家,就看到她妈陶美玉系着围裙,在外面炒菜,而她奶坐在小板凳上,边嗑瓜子边监工呢。 裘老太冷冷看了孙女一眼,起身关门,厉声问:“有招工的么?” “没有。”裘盼儿缩缩脖子,低头绞手,不敢言语。 “孙女就是不行。这要是孙子,就凭你爸的本事,钻井队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安排进去了?丫头片子有啥用。”裘老太呸一声,沉声道,“还不去换衣服帮着做饭?还要你奶伺候你们娘俩?你奶这么大年纪了,你就不能懂点事?” 在外人面前,裘老太可是很配合儿子的‘爱女’人设的,时刻把裘盼儿挂在嘴边。可私下,却四处寻摸偏方,逼着裘盼儿她妈偷偷吃,想着再生一个。 这年头,没儿子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想到孙子,裘老太从餐厅五斗柜最上面一层,翻出最新求到的偏方,轻轻放到餐桌上,她招手把儿媳妇陶美玉叫进来。 陶美玉正在做饭,她在围裙上擦擦手,低眉顺眼地进屋。 裘老太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刚关上门就骂:“没用的丧门星,整天摆这幅脸子给谁看!连笑都不会,怪不得向东整日不着家,谁看见你这张脸不膈应。” 骂了一通,消了消火,裘老太指着桌子上的玻璃瓶,说道:“这是我找神婆要的黑狗血,神婆做过法的,你这几天每天晚上十二点喝一口,连喝七天,等向东回来了,你们也好生儿子。听到没?” 陶美玉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她也想生儿子,这女人哪能没儿子,没儿子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这么多年她不知道受了妯娌和婆婆多少气,私下也喝了不少药,就是不能生。有时候她都想放弃了,但想到向东,想到她还没给他生个儿子,她心底就又有了希望。只要她生了儿子,向东就会常回来了吧?不会再不着家,去...... 而另一边,有女万事足的姜满城,坐在媳妇儿陈金花后车座上,一路哼着歌儿到了家。屋里,姜楠已经吃过了西瓜,胃疼地消化着系统带来的消息。 “爸,妈,那个老尤可是个大大的坏人!”父母一进屋,姜楠赶忙跳起来开口。 “越是遇见大事,越得镇定。爸平时怎么教你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才能处变不惊,让人看不出破绽。” 姜满城难得的严肃脸,闺女有大机缘,万一处事不甚,被人瞧出端倪就不好了。 “爸,我知道错了。”姜楠赶紧立正站好,眼睛却望向陈金花,那眼神,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爸可是很能叭叭的,这要是没人制止,估计今儿都没时间干别的了,擎等着听训吧。 “好了,小楠还小呢,有的是时候教。小楠你说,老尤犯什么事儿了?”别看陈金花平时咋咋呼呼,一副不好惹的样儿,遇见姜满城发火,那也是有些怕的。没办法,封建老太监的余威,也是威啊。 “爸妈,你们坐好,这话说起来有点儿长。不行,咱们还是先做饭吧,一会儿一边吃饭一边说?”姜楠想起了什么,赶忙改口道,“这到时间了不做饭,邻居该怀疑了。” “哎,我说你个姜楠,打击报复是吧?这话说到一半,让人去干别的,真是够损的。” 姜满城敲了一下闺女的脑壳。不过姜楠说的有道理,这筒子楼不做饭,比做好吃的还让人起疑。 他将手里提着的鲫鱼放下,笑眯眯道:“今儿赶巧碰上了鲜鱼,做个清蒸鱼吃。再炒个青菜就齐活儿了,快得很。” 说话间,他猛地打开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孩儿被抓个正着,是邻居刘老太家的小孙子程地质。小家伙今年四岁,虎头虎脑的,被抓包了也不觉景儿,还笑眯眯地打招呼呢。 “姜叔叔,你咋不做饭?奶说你在家偷吃肉,是不是?” 刘老太身子转了转,全当没看见姜满城出来,耳朵却支棱着,不肯放过姜满城的每一句话。 姜满城笑笑,蹲下身,小声对男孩道:“小地质啊,叔叔跟你说,今天供销社要卖大白兔奶糖,快让你奶给你买,不然就吃不着了。” “大白兔!”程地质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口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吸溜两下,转身哒哒哒跑过去,抱着刘老太的腿就开始哭嚎。 “奶,我要吃大白兔,大白兔......” 魔音穿耳,余音绕梁。 姜满城立刻哼着歌,理直气壮地开始做饭,丝毫不觉得利用小孩儿有错。他又没撒谎,下午真有大白兔,他还准备翘班去买呢。 他就不明白了,这老程家,在楼里吃的不算差了,毕竟他家儿子是食堂大厨,老爷子又天天守着金子,心里那是有底气的,丝毫不把工资当回事儿,都拿来吃了。 估计程大柱也知道点儿什么,毕竟是独子嘛,不然不会每天这么吃。 姜满城挠挠头,刘老太被蒙在鼓里,却不想想为啥她家能吃这么好?还真以为厨子能随便往家带肉啊。真是够糊涂的,还抠门,这不,一听见小孙子要买大白兔,哎呦哎呦的,比挖她的肉还疼呢。 清蒸鱼是很快的,上面放上蒸笼,再顺便熘个馒头,起锅炒个青菜,不到半个小时,姜家就关门吃起了午饭。 筒子楼大夏天也得关门,否则那不懂事的人家,真敢上门要吃的。 姜楠喜滋滋夹了一筷子鱼肉,开始讲家暴男老尤的事。 概括来说,就是这老尤,不仅打老婆,将人家暴致死,还利用职务之便,在开抽油车和油罐车期间,伙同搭档将油偷卖给附近的村民,这几年加起来获利上千元,可不是小案子了。 也是如此,他才有钱娶那么多老婆,还有余钱收买老丈人不闹事。 “爸,咋办?怎么揭穿他?”姜楠兴致勃勃,“系统说这次挽救三条人命,加上潜在的受害者,以及破获油田偷盗案,林林总总加起来能给500吃瓜币呢。” 姜满城笑容灿烂,大手一挥:“这么恶劣的事件,咱们管定了。吃瓜币都是小事儿,重要的是清除油田的一颗毒瘤,为油田......” “行了你,少来应付领导的那一套,虚了吧唧的,再说揍你啊。”陈金花扬扬胳膊,肌肉疙瘩触目惊心。 姜满城立马坐正,双手放在双腿上,背脊挺得笔直,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一切听陈金花同志的。” 姜楠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开口:“爸,你就别耍花腔了,这事儿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我的傻闺女呦。”姜满城一脸的嫌弃,身子都趴到桌上了,“你还想跟人硬刚啊?当然是老办法,写告密信,晚上偷偷藏到派出所信箱啊。那老尤敢这么干,上下线肯定打通了的,你贸贸然插手,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小心哪天被人拍了板砖。再说,老尤就是个小角色,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上层,你少脑子发热。” “哦。”姜楠有些悻悻,她还以为曾经混迹后宫的姜公公有什么高招呢,没想到就这,她有气无力地说,“那我晚上去。” 一般这种事儿都是姜楠动手,她长得高,穿上鞋,再换上男装,加上她又是短发,远远一看,嘿,妥妥的大男人,很容易蒙混过去。 其实陈金花也干过,她打扮起来比闺女更像,毕竟虎背熊腰嘛。只是她要工作,这种事儿又得在三更半夜。姜满城怕耽误陈金花工作,所以这两年,一般都是姜楠出马。 “好了,孙玲玲的事儿咱们就管到这里,其余的可不能再管了。可不能烂好心,知道吗?那都是别人的事儿,咱们吃吃瓜可以,掺和进去就不明智了。” 姜满城开始叮嘱闺女。要搁他,他半个字都不会问。孙玲玲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和男人好,就得想清楚后果。 成年人,做事情是要负责的。 可闺女是个心软的,他姜满城也不能看着闺女着急,不管不顾。 怪不得以前东厂的那些老伙计,总是说孩子是人的软肋,诚不欺我啊。 第11章 抓捕家暴男 月黑风高,整个作业处都静悄悄的,只余零星的蝉鸣,诉说着夏夜的聒噪与炎热。 姜楠蹑手蹑脚地从派出所离开,等看不到派出所的标志,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人看见吧?”再次跟系统确认。 【没有,宿主,我扫描过了,周围没有可以接入的脑电波。】 “那就好,你说我爹咋这么能呢,上辈子一个太监,竟然会模仿别人的笔迹,也不知道他做过啥坏事。”姜楠边走,边跟系统八卦她爹的上一世。 【就诬陷小答应跟侍卫的那点事,宿主懂的。】 “那我爹可真不是个好人。”姜楠吐槽,脚步轻松地朝家属院走。 【额,也不能这么说......宿主,吴春丽因为心情不好,这几日都失眠,如今正好醒了,建议你等一下再进去。】 “哎,父母不做人,儿女遭殃啊。”姜楠躲在树后,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这几天闹腾的,饶是她爱看热闹,如今也困了。 夏天蚊子多,在她拍死了第五百二十六只蚊子后,系统终于带来了吴春丽睡着的消息。姜楠只觉得浑身舒爽,小跑着回了家,一头扎进被窝,谁也不能打扰她睡觉!不能! 第二日很自然起晚了。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放着早饭,煮鸡蛋,玉米面窝头和一碗浓浓的大碴子粥。 姜楠吹个口哨,很快洗漱吃早饭。吃完也快九点了,她还打算再去周围转转呢,这做事啊,讲究个坚持,可不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 她换好衣服,锁门,不准备再叫程改改。谁都有个私事不是,再说改改最近要忙着相亲,她可不能总麻烦人家。只是姜楠还没下楼呢,裘盼儿就紧赶着跟了出来。 姜楠也是无语了。 这咋就专盯着她呢。 “小楠啊,这都几点了,你才起来,这可不行啊,大姑娘可不能这么懒,你都十六了,可得勤快点,不然以后都不好嫁。” “就是,你看看人家盼儿。”有人瞧见身后亦步亦趋的裘盼儿,开始拉踩,“都是高中毕业,人家盼儿可是六点就起来做早饭了,还跟着裘大姐去供销社买菜,你可是被比下去了。” 姜楠内心翻白眼儿,却也不敢得罪这些大爷大妈,谁让她还得顾忌名声呢,她笑着转移话题:“曹奶奶,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我在楼上都听到声响了。” “嗐,这不是林兵相亲的事儿嘛。”曹老太还是老造型,一边摘菜一边开口,“林兵他爸托我给他介绍对象呢。上次那个姚媒婆就是不成,啥人都敢介绍。还得是我老曹出马,咱第十作业处的未婚男女青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曹老太的儿子儿媳都在职工医院工作,不仅工资高,待遇好,而且也都孝顺,是筒子楼里最和睦的家庭。因为这,大家一致推举曹老太当楼长,管整个筒子楼,大小也算个管事。 曹老太是个闲不住的,又爱给人做媒,是他们作业处有名的媒婆,好多小年轻都找曹老太做媒呢。 “就是,姚媒婆不行,还得是老曹。”隋家老太笑着恭维。她家也有小年轻,日后少不得要麻烦曹老太帮忙,说两句好话,又不会少块肉。这啥时候,都不能得罪媒婆的。 这边说的热闹,裘老太一脸兴奋地从外面蹿进来,嗷一嗓子:“三号院的孙玲玲大闹特车队呢,说是她爸要把她卖了换彩礼,找领导做主呢。” “哎呦,我的妈,这闺女是啥都不怕啊。”隋家老太不理解,隋家老太大受震撼,“徐大妮,你不是去供销社那守着呢嘛,听谁说的?” “哎呦,路上说,路上说。”曹老太将菜一拢,抱着就往出跑。菜可不能放这,再被人顺手牵羊,她可就亏大了。 “对对,边走边说。”方阿婆赶紧跟上,不忘催裘老太,“裘家大姐,咋回事?” “哎呀,那不是那天供销社的几个老头立功了嘛,今天大家都去那边蹲点,想着再截胡点啥好东西,这不都守着呢嘛,就看到孙玲玲衣衫不整,披散着头发往特车队跑,大家就跟上了。我看了两眼,紧赶慢赶来叫大家伙儿。”裘老太跑得都开始喘了,还不忘昂着头,一副战斗的大公鸡样。 “还是老裘你想着我们呐。”有邻居应和。 “哎,不对啊,刘大丫呢?她怎么不在?”裘老太反应过来,她刚才就觉得不对,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这是少了个人啊。 “她家改改今天相亲,在楼上帮着孙女捯饬呢。”方阿婆解释道,“这不是改改高中毕业了,还没工作,要是不嫁人,可能就要下乡了。他们家也不知道找的哪个媒婆,今儿要去男方家相亲呢。” “啥样人啊?”裘老太好奇。 “不知道。”方阿婆摇摇头,她也打探过,可刘老太那个人,第一次跟个锯嘴的葫芦似的,啥也不说,可急死她了。 大家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特车队。 姜楠,姜楠当然是混在其中了。昨天她才去匿名送了告密信,今儿孙玲玲就闹开了,这也太快了吧。估计警察还没开始调查呢,这,闹的有点早了啊。 她感慨孙玲玲闹的不是时机,却不想孙玲玲可是在救命。 孙玲玲早知道老尤的大名,她爸的同事嘛,都死了三个媳妇了,她爸可没少在家念叨,暗暗还在羡慕老尤的艳福。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这个老男人联系在一起啊。 她一个二十二的年轻貌美女青年,嫁给一个死了三个老婆的家暴男,打死她也不愿意啊。可孙玲玲知道,她爸是个要面子的,又爱钱,家里啥事儿都听她爸的,所以昨晚她没敢闹,听话地点头睡觉。家里也以为她怕了,今早孙父去上班,孙玲玲趁人不注意就跑了出来。不闹一闹,真让她嫁给老尤,她还不如一头撞死! 孙玲玲也算是大胆的女同志了,不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和放映员处对象时就敢这个那个。她嗖嗖嗖跑到特车队大门口,坐地上就开始哭嚎。蹬着脚,拍着大腿,一副老太太滚地撒泼的架势,娴熟得很。 “大家救救我啊,我爹要把我卖了换彩礼啊。这都新时代了,咱油田还有这样的事儿,你们特车队管不管?要是不管,我可就去厂办找领导,找妇联了啊。没这样儿的,我一个二十二的大姑娘,要嫁给一个快四十的老鳏夫,哪有这么心狠的爹啊。大家救救我啊,我不能嫁啊。” 她擦擦眼泪,继续拍着大腿哭嚎。 “那老尤就是个打老婆的混蛋,他都打死三个老婆了,还想娶,他怎么这么能呢。大家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可不想嫁给老鳏夫,成为他第四个死了的老婆啊。大家可得给我做主啊。” 一声声的哭嚎,立马引来了众人围观。 特车队的人也很快地赶了出来,孙玲玲她爹孙大牛也跑了出来,尤爱钱老尤也在其中。他阴沉着一张脸,黑眼睛渗着幽暗的光。 孙玲玲瞥见,哆嗦了一下,哭得愈发凄惨。 要说老尤,刚开始其实并不想招惹孙玲玲。他以往的老婆,都是附近村里的。这年头,城乡差距大,农村人家,累死累活,一年都结余不了多少钱,这上百的彩礼钱可是能顶大用的。因此,就算是闺女被折磨死了,他们也没闹。而且老尤找的都是那些不疼闺女的人家,这才能这么多年都没出事。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节 可是孙玲玲长得好,如今成了破鞋,老尤就觉得他能想一想了。他虽然爱打人,也想打俊些的媳妇儿啊。他一个念头,没想到倒是惹祸上身了。 对,惹祸上身,他有感觉,今天他可能要遭。 尤爱钱抬眼往人群里皴寻,有那看着不熟悉的,悄悄退出去,疾步往外走。老尤皱皱眉,这些人,是要去哪儿? 孙大牛赤红着眼,抬步,咣咣两下,给闺女来了两个大嘴巴子。丢人现眼的,就她还敢称大姑娘。他以前是看小年条件好,没吭声。可谁知道这个不是东西的,结婚了啊。他家这闺女可不能砸手里,已经是破鞋了,废物利用换点儿彩礼,给儿子娶个条件好*的,有啥?这年头谁家不这么干!这个该死的大丫头,竟然敢来闹事,她怎么敢的?! 父女俩在这边对骂,姜楠和邻居就是这时候到的。虽然人多,挤不到近前,但是叫骂声可不小,一干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会儿一个“不懂事的臭丫头”,一会儿一个“我不想死”,听得人都更精神了。 “这孙玲玲也是够能闹腾的,不过她也苦,不闹不行啊,要是嫁给老尤,那才是毁了呢。” “那也不能这么说父母啊,自来父母哪有不疼孩子的,她爹把她嫁给老尤,肯定是考察过的。说不定那老尤是个好的呢。俩人是同事,总归比我们外人知道的多。” “哎呀,我跟你说,不是这么回事。”前头看八卦的老大爷回过头,一脸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那老尤就不是个东西,就是死了也不能嫁啊。” 这边说的比三个当事人还热闹,没多久,就传来严肃的呵斥声。 “都让一让,警察来了,让一让。”一名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的警察开口道。众人回头,好嘛,又是四名穿着制服的民警,严肃着脸走过来,当中,依然是蓝青山蓝警官。 蓝青山扫了眼人群,不意外地发现了在外围踮着脚尖眺望的姜楠。他伸出右手,隔空点了点爱凑热闹的小丫头,沉着脸朝前走。 这啥时候,基层工作都不好做啊,时刻都得严肃着一张脸,不然你要是笑脸相迎,那蹬鼻子上脸的,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再可着劲儿的闹事,那才是麻烦。所以出警的四个民警,那脸是一个比一个臭。 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儿,静静地看着警察穿过去。 只不过警察前脚过去,后脚人群就自动合拢,一个个的还小声嘀咕:“这警察咋来了,就吵个架,还惊动警察啊?” “就是,谁去找的警察啊?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有人不满道,“这吵架就找警察,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姜楠眼睛闪了闪,看来昨晚的告密信受到了重视,这民警一大早就来蹲点儿了。 可不重视嘛,他们油田派出所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油田的财产安全。 这有职工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卖油,还有打杀人的嫌疑,这么重大的案件,可意味着大功劳啊。 一大早,第二个到派出所的沈明光沈所长,看到这封举报信,眼睛都亮了好几度,噌噌噌往外冒光啊。这泼天的大功,终于轮到他们派出所了啊。他立刻派便衣去特车队蹲守,早先尤爱钱看到往外走的几个人,就是一大早过来踩点的便衣。 蓝青山几人还没走到前面,尤爱钱就想挤开人群往出跑。他干的坏事儿多了,可是最怕警察的。但他是当事人,他想走,围观的群众也不让啊,大家纷纷开口:“老尤,你可不能走,这女同志说的事儿,你可得说清楚。大家都是油田的,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呐。” “就是,说清楚,大家彼此也轻松不是。也给你洗刷洗刷名声。” 人群里,有人发出意味深长的呵呵声。 尤爱钱冷着一张脸,进也不是,退又退不出去,倒是给警察提供了时间。 蓝青山清清嗓子,抬手往下压了压,开口道:“同志们,静一静。今儿这事可是牵扯到婚姻自由的大事。大家帮帮忙,去把妇联的人叫到派出所,我们在派出所把事情解释清楚,也给大家一个说法,好不好?放心,我们民警肯定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大家散了吧,都散了吧。” 可众人是那么好散的嘛,有人走了,但大多数还坠在后面,等着看最终结果呢。 第12章 吃肉 姜楠倒是没去凑这个热闹,她心虚啊,怕这个事儿再沾到身上。尤爱钱可是敢杀人的,她才不往前凑呢。如今人进了派出所,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爱钱知道吗?他自然知道,可有什么办法,他也不能跑啊,这不是不打自招嘛。他只能赌,赌警察啥也不知道,只是来处理他和孙玲玲婚事的,不然咋办?这时候他倒是后悔了,后悔招惹孙家,招惹孙玲玲。 姜楠体会不到尤爱钱的悔意,她此时退出人群,准备换一条路回家,顺便再去厂子看看招工的事儿。只是她一动,裘盼儿也跟着动。姜楠无法,只得无奈地看着裘盼儿,求饶道:“大姐,您能别盯着我吗?这一天天的,你没事儿干啊?” 裘盼儿冷着脸,哼一声,双手抓着挎包带子,愤愤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盯着你了?就许你去厂子里看招工通知,我就不能去了?!大家都是高中毕业,你能去,我当然也能。而且招工信息谁都可以看,我可没跟着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要说裘盼儿心有多坏,那倒是没有的,她纯粹是嫉妒而已。 裘家要面子,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虽然重男轻女,裘盼儿吃穿也不差,过得比楼里大多数女孩子都好。裘盼儿日子可不差的,不过这要分跟谁比了,她从小被人拿来和姜楠比,自然是觉得事事不如意。 再说,裘盼儿又不是傻的,真心疼还是表面功夫,她自然是感受得出来的。 都一样是独生女,凭什么姜楠就能得到父母真心的疼爱,她就得是虚情假意呢? 裘盼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愈发从心底里嫉恨姜楠了。 姜楠见赶不走人,不仅不走,人还越来越生气了,也十分的无语。 她也不再跟裘盼儿废话,今天本来就起晚了,又看了一场热闹,上午肯定跑不了几个厂子就得回家,可不能跟裘盼儿耽误时间。 一路上,倒是遇到很多朝派出所跑的,一看就是去看热闹的。 她没耽误,看了几个厂子的宣传栏,依然没有招工信息。姜楠也不气馁,沿着柏油路回了家。地处油田,他们这一片的路都是沥青铺的柏油路,跟周边农村的土路可不一样。 要么说油田工人待遇好嘛,这可是体现再方方面面的。她心情美滋滋地回到家属院,觉得作为两代石油人,还是有点儿骄傲的。 刚到四号楼,就见吴春丽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大袋子,艰难地上楼。她低着头,身子也佝偻着,袋子很大,有两个吴春丽那么粗。又长,将视线都遮挡住了。 吴春丽上楼上得十分吃力,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方阿婆家的南笙、南海两个熊孩子,还拍着手嘎嘎怪笑:“偷汉子,偷汉子。” 姜楠叹口气,三两步上前,虎着脸,扬了扬胳膊:“再瞎说我揍人了啊。” 南笙、南海小身子抖了抖,这个小虎姑婆可是揍过他们的,两人对视一眼,拉着手嗖嗖嗖跑上楼,只不过临走前,不忘调皮地伸出舌头,略略略几声。 毕竟是孩子,姜楠也不好太计较,见人走了也不追,径直来到吴春丽身旁,伸手帮忙托着袋子,她问:“春丽,你这是买的什么,这么沉?” 吴春丽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见是姜楠,这才局促地笑了笑。 她知道,别看姜楠姐姐长得人高马大,可心肠最软了,每次看到她干重活,都会帮忙,她是最感激姜楠的。 她低着头,小声说:“姜楠姐姐,我爷爷让我去买煤。家里煤球用完了,得再添置一些。” 姜楠运了运气,勉强没骂一句老不死的。这个老吴头,明明年纪也不大,整天跟个老太爷一样,家里什么事儿都让春丽一个小丫头做。吴春丽才十四,要是在后世,这就是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小丫头。想到这里,姜楠问:“春丽,你是小学毕业吗?” 听到这话,吴春丽眼眶红了,她摇摇头,吸吸鼻子,小小声道:“没,我读了三年,认了字,我爷就不让我读了。姜楠姐,我......我要下乡了。我爷爷给我报名的,去大西北。我以后,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姜楠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这不做人的老头子,先是不想养孙女,见摆脱不了,就给人报名去下乡,还是最辛苦的大西北,不就是贪图西北的下乡补贴多嘛。 姜楠很想出手教训教训这个死老头子,可是别人家的事儿,她也不好贸贸然插手。 疏不间亲,她管了也落不到好。 半晌,姜楠叮嘱道:“你年纪小,去了那边别一味干活,多长点儿心眼。咱也不是用有色眼光看人,可你年纪这么小,让人骗了就不好了。你记住,千万不能轻易相信人,凡事儿多思多想,准不会错的。” “嗯。”吴春丽哽咽着点头。 姜楠帮着把煤球送到楼道东边第一户,这才摆摆手回家。 姜满城已经下班,在灶台边开始做午饭了。见闺女给吴家帮忙,默默翻个白眼儿。他这闺女就是心善,没被旧社会毒打过。他摇摇头,继续翻炒锅里的小白菜。 “爸,今儿没肉啊?”姜楠探头往锅里看了看,不满地嘟了嘟嘴。她胎穿过来,做了姜满城十六年的闺女,多少对这个老父亲有了感情,撒娇都很自然。 “啥家庭啊,天天吃肉,你可消停点儿吧。没见昨儿还被人惦记上了,今儿要是再吃肉,还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儿呢。” 姜满城倒是时刻不忘挖苦人。他可是最记仇的,不阴阳怪气上一个礼拜,这事儿它就过不去。 姜满城声音虽然不大,但一旁的刘老太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两家紧挨着,灶台离得也不远。别看老太太们经常聚在一起说话,刘老太可是最不喜欢方阿婆的,今儿改改相亲没成,她本来心情就不好,闻言更是阴阳怪气道:“就是,咱们楼啊,谁家要是吃肉都得被惦记,不独你们家。有些人,脸皮能比城墙还厚。” 别管是不是被人识破了,方阿婆一贯是以柔弱可怜人自居的,她也不接茬,苦着脸继续炒菜。看完热闹她也回来了,还顺道去供销社买了菜呢。 大孙子今儿第一天上班,可得吃点儿好的。 想到大孙子今儿去报道,正式成为石油工人了,方阿婆得意地笑了出来,她柔声却坚定地炫耀道:“我家南山今儿去上班了。昨儿接班,领导看我们南山一表人才,还是高中毕业,一下子就给调到修井队去了,以后评上技术员,那可是出息得很呢。小楠啊,你今儿看到招工信息了吗?要我说,女孩子家家的,找什么工作,早点儿找人嫁了,不比什么都强?我跟你说,我认识......” “方阿婆。”姜满城声音带着冷意,刹那间冻住了方阿婆的自说自话,姜满城说,“这领导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咋了,到你这儿,就成女孩子家家的找个人嫁了?这有些话,可不好胡说的。” 方阿婆是南边过来的,不论年纪大小,大家一律方阿婆方阿婆的叫,倒不是乱了辈分。方阿婆也知道,自然不会计较这有的没的。 听了姜满城的话,她皱着眉反驳道:“我说城子,话不好乱讲的。我这也是为小楠好,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本来就不好找工作,我给谋划着出个主意,你们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给我扣帽子。算了算了,以后你们家的事儿,我可不管了,这好人没好报啊。” “是啊,祸害还遗千年呢,我说什么了。”姜满城怪笑一声,眼睛一瞪,直直盯着方阿婆“你可得说话算话,我家的事情你不管了。大家可都听到了,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出尔反尔。您家大孙子都工作了,您可不能给大孙子丢人不是。还有,以后别人家做肉,你可悠着点儿,毕竟啊,您大孙子都工作了,要脸。” “就是,我家勘探初中毕业就接班了,我说啥了?”刘老太嘲弄道,“丑人多作怪。” “你!”方阿婆被气得够呛,想说什么,到底顾忌着大孙子,以及柔弱可怜的人设,重重哼了一声,端着炒好的锅进屋,背影带着几分委屈与不被理解的落寞。 走廊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气得方家几个人的脸色愈发难看,连方南山都没了入职修井队的喜悦。不过姜满城说的对,他工作了,以后对外的策略得变一变,不能再让奶仗着年纪大,厚脸皮跟人要东西了。 孙巧莲暗暗瞧儿子的脸色,见儿子脸色终于柔和下来,这才开口问:“南山,今儿去修井队咋样?安排了哪个师父带你?” 实际上方南山入职修井队是很自然的,因为他爹生前就是修井队的,只不过死了之后,孙巧莲一个年轻寡妇,不好去修井队跟一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 虽然她能利用性别优势得到照顾,但多少还是要为孩子们考虑的。她就换了个后勤打扫卫生的活儿。如今孙巧莲把工作让给儿子,自然要去找修井队的领导。领导跟孙巧莲男人共事过,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很自然就让方南山入了职。 “南山自然是好的,领导还能不满意?”方阿婆将锅放到餐桌正中间,今儿为了庆祝大孙子入职,她特意去供销社买了半斤肉呢,她扬起头,心疼地说,“南山啊,今儿你入职,家里也没啥好东西给你,就半斤肉,还是你娘辛辛苦苦弄来的。你以后可得孝顺你娘。来,多吃点儿,巧莲也吃。南山以后可得好好干,尽早升职,当上领导,也不枉费你娘为你付出那么多。” 孙巧莲揉揉眼睛,声音都带着哽咽:“娘,说这些干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方南山是个心思深沉的,在亲人面前也习惯带着面具说话,他对母亲笑笑,柔声道:“妈,队里给我安排了白师傅。您放心,白师傅在油田干了好几年了,人又和气,我会认真跟师傅学,早日出师,孝敬您。” 见母亲感动地直掉眼泪,方南山继续开展情感攻势,只是对象换成了方阿婆,他说:“奶,有好吃的当然要大家一起吃,您年纪这么大了,更应该多吃些。弟弟们还小,也应该补补。” 说着,他挑了几筷子肉,挨个儿送到几人碗里,笑着说:“咱们吃饭吧,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至于以后对外策略的事儿,还是单独跟奶说。 方阿婆感动得眼泪涟涟,她抹抹眼泪,呜咽着说:“好了,南山,别夹了。你弟弟妹妹还小,吃不了那么多,这一筷子肉就够了。你娘肠胃弱,吃多了肉不克化。今儿是为了给你庆祝的,你多吃些。” 方南山低头扒饭,嘴角噙笑,又很快收敛。 第13章 一大家子 话分两头说,另一侧,姜满城照例旋开收音机,边听曲儿边宣布一条重磅消息:“这周六是你奶生日,明天星期五,吃了晚饭咱们就得回家。哎呦,你们是不知道这老太太有多绝。怕我忘了,愣是让小松跑到单位告诉我。小松一个十岁的男娃,她也放得下心,真是个抠门又狠心的老太太啊。” 姜楠点头,每年都有这么一遭儿,她早习惯了:“那感情好,还真挺想奶奶的呢。” 要么说姜家奇怪呢,这杜老太,一个农村的老太太,每年雷打不动地过生日,也是很神奇了。 为了准备她奶过生日用的肉,姜家得一个月不吃肉,留着攒肉票儿啊。 当然了,这都是明面儿上的,姜楠不是有系统嘛,熟食还是能吃的。 姜满城心眼儿多,自从搬到筒子楼,每次吃饭都关着门,邻居们好奇瞧过几次,见吃的都是姜家能负担得起的,也就没兴趣了。 毕竟每个人习惯不同,不能要求谁家吃饭都敞着门吧。立了这个人设后,家里偷吃点儿熟食什么的,可真是太方便了。 这不,一家子如今就偷摸儿拌了半斤猪头肉吃呢。 对于杜老太,姜楠也有些佩服,不得不说,这是个奇女子。 老人家全名杜荷花,今年五十五岁,生了三子一女。老爷子在姜满城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杜荷花一个寡妇,愣是养大了四个孩子,而且在村里的名声居然还不错,就知道多厉害了。 要问杜老太的绝招,那就是平时柔弱,但关键时刻发疯,真发疯的那种,敢拎着菜刀砍人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节 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那么能耐,刚守寡,就从医院开了个证明,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有间歇性躁郁症。 其实在村里人看来,就是间歇性发疯,听说杀死人都不用偿命的,你说这谁敢惹? 不过姜满城可以肯定地说,老太太就是装的。 不说其他的,就说杜老太开证明的时机。 那可是刚守寡,最容易被人钻空子的时候。老太太愣是得了这个尚方宝剑。凭借这一纸证明,可是生生让觊觎她的几个混不吝,当晚就吓得尿了裤子。 之后,每次杜老太发疯的时机,保准是村里有好处的时候。 远的不说,就说大队刚成立,大队支书分派活计那会儿。 老太太愣是听不懂人话了,疯了两天,把记分员的记录撕了两天。大队支书一想,这样下去可不成,一两天的工分还能记清,这要是长年累月的,可不擎等着闹矛盾嘛。一拍脑袋瓜儿,将记分员换成姜家老大姜满塘。 嘿,老太太的病,好了。 这一出,把大队支书都气笑了。你想给儿子谋福利,你早说啊,祸祸人家前记分员干啥。 不过大队支书也知道,杜老太有医院的证明,他拿这老太太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姜家的几个孩子,老大姜满塘,最憨厚老实的一个人,也最孝顺老太太。要么老太太就算发疯,也得为老大谋福利呢。娶妻尹文娟,当年就生了大儿子姜柏,之后生了姜槐和姜桐两个龙凤胎,在姜家的地位可想而知。后来又生了最小的儿子姜松,就是跑姜满城办公室找他的那个黑小子。老大算是四个儿子里子孙最繁盛的一个。如今姜柏都二十了,娶妻姚思思,儿子小姜河都两岁了。 啥?你说男的二十才能成亲?这可是在农村,摆酒就算成亲的,谁管得了那么多。 老二姜满坡,鬼心眼子最多,娶妻马红花,两人狼狈为奸,没少动小心思。不过逃不出杜荷花的五指山。马红花生儿子时伤了身子,如今仅一个儿子姜桂,今年十八,高中毕业,如今没工作,在家务农。 再说唯一的闺女姜满坪,和姜满城是龙凤胎,姜满坪早出生两分钟,成了姐姐。嫁给了村里的殷实人家,老王家小儿子王军,生了对双胞胎儿子王涵、王泽,如今十七年过去,在婆家脚跟那是站的稳稳的。 姜满城想到这一大家子,特别是他娘杜荷花,心里就直乐呵:“哎呦喂,周末肯定比筒子楼还热闹,想想就乐呵。我娘那个人,啧啧,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还有老二两口子,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姜满坡和马红花,可一直觊觎姜满城的工作呢。也不知道这夫妻俩脸咋这么大。 “你可悠着点,那是你亲娘和亲兄弟。”陈金花幽幽道,“明天我去请假,妈都特意通知了,咱们带点儿什么回去?” 这时候可没有一周休两天的,都是只休息一天,毕竟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嘛。所以周六如果要回去,可是要请假的。 “你别管了,我来准备。”姜满城摆摆手,开口道,“买上三斤肉,两斤桃酥,老太太爱吃蜜三刀,我去淘换淘换,看看能不能换上一斤两斤的,再给十块钱,够够的了。” 陈金花点点头,她爹过寿时也是差不多的礼,她没说什么,只道:“要是蜜三刀买不到,换点儿别的点心。绿豆糕啥的,现在是夏天,这个倒是容易买。” “行,你别操心了,吃饭。” 姜楠想着周末可以上山下河,倒是十分开心。这时候的东北农村,还是很原生态的,正值盛夏,植物葱茏,野鸡野兔还是能见到不少的。如果能打上一两只,嘿嘿,嘿嘿嘿。 姜楠为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兔子傻笑,完全没想到下午,派出所给她带来了个大惊喜。 那封派出所承诺的表扬信,浩浩汤汤送到了家属院。 能这么隆重,还要从油田派出所的属性说起。 油田派出所虽然主管油田的治安工作,但行政上却归地方。派出所沈所长沈明光即将破获大案,心情那是前所未有的好。下午要抻着尤爱钱,没事做,就和蓝青山蓝副所一起,亲自带着表扬信,到了作业处办公大楼。 派出所跟作业处对接,当然直接去厂办。因此倒是惊动了作业处领导,等秘书叫来姜满城和陈金花,沈所长已经和作业处涂书记聊上了。 涂书记是油田总部调来的,当然认识陈金花,一看是陈总工程师的闺女,那还说什么,当即要领着去家属院,为姜楠扬扬名。 涂书记这也是耍了个滑头,他是间接让陈总工程师欠他一个人情呢。虽然有点儿小题大做,不过在涂书记看来,这买卖不亏。 因此,姜楠下午在家属院,倒是狠狠出了一回风头。又是有作业处宣传部的人围着拍照,又是涂书记、沈所长亲自和姜家合影的,看得裘老太鼻子都要喷出烟了。这是她儿子向东不在,要是她儿子在,还有姜家什么事儿啊。 裘盼儿也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总是这样,老是这样!姜楠怎么这么爱出风头,不安分!凭什么,姜楠凭什么有这么多人宠着...... 另一边,方阿婆一双眼睛都要黏在秘书拎着的网兜上了。作业处领导为了表示隆重,可是派秘书去买了礼的。麦乳精、罐头、饼干啥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总归是一点心意,毕竟不能让人姑娘白白受伤啊,总得表示表示。 方阿婆虽眼馋,却也知道,这两天得罪了姜家,这便宜贪不上了。心里那个疼啊,哗哗哗往下淌血,别提多难受了。 这东西就该给她们家,她家多困难啊,油田就该给她们家捐款,负担她们家的吃喝拉撒。虽然她儿子是病死的,但她儿子是油田职工,怎么说都该多帮帮她们家啊。姜家也是小气,一家两个工人,把东西给她们家又咋了,小气吧啦的,烦死个人。 刘老太也眼馋,她自认为和姜满城关系好,等领导们一走,她一马当先,拉着小孙子的手就堵在姜满城面前,程改改想拉都没拉住,可见老太太想占便宜的心是多么急切。 刘老太一如既往的尖声道:“城子啊,领导给你们送了啥?你看小地质馋的都流口水了,不管啥东西,给我家小地质尝两口。这邻里邻居的,小地质才四岁,你总不忍心看小孩子哭吧?” 程地质流着哈喇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姜满城。 姜满城对着刘老太灿烂一笑,十分的纯良,而后蹲下身,掏出一颗大白兔,递给程地质,柔声道:“小地质,昨天奶奶给你买大白兔了吗?你看叔叔昨天都去买了,今儿供销社还有呢,别忘了。” 说着起身,牵着陈金花和姜楠的手离开。 身后,小男孩哇哇地哭,可伤心了:“奶,我要吃大白兔,大白兔......” 大白兔,才是小朋友的死穴,百试百灵。 还没下班,姜满城和陈金花将东西拎回家,叮嘱了姜楠两句,又匆匆回去上班了。 下楼时,大爷大妈们早换了话题,开始讨论起上午的孙玲玲和尤爱钱来。毕竟,见义勇为再好,也敌不过桃色新闻呐。 姜满城脚步一转,默默来到众人身后。原来上午看热闹的人回来,说是老尤犯的事儿有些大,已经交到作业处公安局了,听说油田总部那边的公安局,也要派人下来呢。 第十作业处因为人多,共驻扎了两个派出所和一个总管的公安局,分布在作业处不同区域,共同监管着油田的治安。总管公安局有近百人的巡逻队,时不时开着挎斗摩托到油田前线巡逻,护卫油井和工人的安全。在石油工人眼里,派出所警察还是很有分量的。 姜满城啧啧两声,和陈金花一起悄悄退了出去。他闺女的五百吃瓜币,应该是稳了。 果然,姜楠在家里,刚要泡一杯麦乳精,就听到系统的播报声。 【500吃瓜币已到账,请宿主查收。】 姜楠喜得直搓手,这可是迄今为止赚得最多的一个瓜了。她喜滋滋地躺到床上,打开商城,看看可以买些什么。 2.0就是不一样,商品都能跟后世的某宝某东比肩了,琳琅满目的,还有很多她都不认识。姜楠看得乐颠颠,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只是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姜楠内心土拔鼠狂吼,她正要买一个包儿啊,皮包,奢华小羊皮,多少年没摸过了啊。她气哼哼地关闭页面,起身去开了门。 程改改见姜楠脸色似乎不好,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外,她说:“小楠,刚真是对不起,我奶她......” 姜楠愣了一下,赶紧收敛神色,刚才的事她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她露出个笑脸儿,将人迎进屋,边走边说:“这有啥,你来找我是有事儿?” “没有,我就来看看你。”程改改放松下来,坐在木质沙发上,“我就是在家呆得无聊,来看看你。” 她叹口气,有些羡慕地说:“你多好的,都不用下乡。” “你不是相亲去了吗?怎么样?” 程改改一脸的苦大仇深:“你不知道他家人有多奇葩。” 见姜楠来了兴趣,程改改也不藏着掖着了,属实是上午被刺激到了,她也想找人发泄发泄。 原来上午刘老太和程改改收拾妥当,去了隔壁的二号院六号楼。这个楼里住得大多是特车队的司机。 别看出了尤爱钱的事儿,特车司机仍然是吃香的。要不是油水儿多,尤爱钱能贪那么多?他是太过贪心,其实少量地帮大家带些东西,置换置换物资,那是没人说啥的。可尤爱钱打了别的主意,这才出事儿了。 就说这次介绍给程改改的特车司机郑有油,今年有二十二了,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还有个寡母,家里负担轻,刘老太一家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为啥郑有油现在还没结婚,那原因就多了。 首先那寡母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刻薄不讲理,恨人有笑人无的,最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家好,在二号院甚至整个作业处家属院都有名的。 再就是家里的姑姐多,五个呢,虽说都嫁出去了,但时常帮衬娘家,也算是一个优点。不过一个个的,都跟那寡妇老娘学了个十成十,不太讲理。 可就这么一家子,那也是香饽饽。 为啥?还不是因为郑有油是司机,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嘛。 司机,八大员之一,正经不错的职业,体面又挣钱多。 在很多人眼里,司机可是八大员里最吃香的职业了。 刘老太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她认定,郑寡妇难缠,那是没遇见她。等着吧,只要改改和郑有油相看好了,她可是要打压郑寡妇的气焰的。到时候改改嫁过去,当家做主,可不就能贴补贴补娘家了? 至于程改改,她是一门心思想要早日相亲成功,以避免下乡的。昨天她跟姜楠都去周边看过了,全都没有招工的,她没办法,只能结婚。 祖孙两人心思各异地来到二号院,马媒婆儿等在门口,看两人都穿着新衣服,满意地点点头。她说:“刘大姐,你今儿还算是办了件靠谱儿的事。” 马媒婆也五十多了,比刘老太小一岁,对刘老太的德性知道的还是很清楚的,见她今日没作妖儿,难得的夸了一句。 刘老太昂着头,说她胖她还喘上了:“我啥时候不靠谱过?我就是一个靠谱人儿。” 马媒婆撇嘴,没跟她纠缠这个。 三人刚进院,被一个三角眼薄嘴唇的老大姐拦住,她吊梢着眉毛,斜眼儿问道:“你就是程改改?怎么这么瘦?能生儿子吗?我们家可是一定要生儿子的,而且起码要生三个,你这豆芽菜似的黄毛丫头,行不行啊?” 她将人上上下下溜了一圈儿,很是不满意的样子,她说:“马媒婆儿,你给我家说的可不是这样。你说人水灵,屁股大,保准儿能给我家小弟生儿子的。可你看看,哪里是你说的那样儿的?你这不是骗人吗?” 好嘛,正主还没见到,先被不知道第几个姑姐难为上了。 程改改没经过这种事儿,脸都红透了,羞恼得想转身就走。 可刘老太是个好斗的,她当即叉腰骂道:“你算那颗葱啊,在这里指手画脚的。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少来娘家说三道四!你婆家要是休了你,我们可不给你说情!你给我走开,我们是来相看郑有油的,不是来跟你这个刻薄姑姐说话的。滚,不然我可不客气。” 老大姐其实就是郑有油的大姐郑花布,她可是自告奋勇打前站的。她家就有油一个男娃,相亲可不得所有人动员起来。五个姑姐,分布在二号院的不同位置,主打的就是在女方见到郑有油前,彻底打压住女方的气焰。 到那时,郑寡妇出马,再提出陪嫁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女方哪里还敢说什么?她们可是打听清楚了,这个程改改高中毕业没工作,急着嫁人的。她们此时不拿捏拿捏,都不配姓郑! 老大姐郑花布毫不客气,利索回骂道:“好你个老姑婆,连男方家的大姑奶奶都敢骂。你也不瞧瞧你家这丫头片子,她配得上我家有油吗?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要不是高中毕业,我们家都不*带搭理的。还敢在这里跟我叫嚣,也不打听打听,我家有油一个月挣多少。你家这个改改,可是没工作的!” 两方谁也不肯退让,一路走一路骂,还没到六号楼,五个大姑姐齐聚,把刘老太好一顿喷。程改改是彻底死心了,她就算再想嫁人,也不会跳入这个火坑啊。 她红着眼睛,死命拉住要往楼上找郑寡妇算账的刘老太,她说:“奶,咱走吧。跟这样的人家成亲,那还不如去下乡呢。我是死也不肯嫁到她们家的。” 五个大姑姐一听这话不愿意了。她们是想打压女方的气焰,可不是想搅合黄了相亲。程改改可是高中毕业,文化人,将来生了孩子也能多辅导辅导。郑花布当即拉住马媒婆的手,叫嚣道:“马媒婆,我小弟为了相亲,可是请了假的。你们要是不去,可得赔钱,误工费总得掏吧?” 就不信她们会拿钱!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个刘老太,一号院有名的老抠! 马媒婆也没了笑脸儿,她可是老媒婆了,介绍人相亲没有上千次,也有九百九十九次了,可这么离谱的男方家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她甩开郑花布的手,冷笑一声,道:“你敢跟我马媒婆要钱,我就让你家再也找不到媒婆!” 她哼一声,对着郑家人呸了一口,转头安慰程改改道:“程家女娃,走,咱不去了。今儿这事儿,是马奶奶没打听清楚。以后你相亲的事儿,包在马奶奶身上,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妥妥的人家。” 刘老太心里的气当即就消了,她一把抓住马媒婆的手,两人利索地往回走。 郑家五个姑姐傻眼了。 这人,咋就走了? 她家有油那么好的条件,还有人会走?! 做人家媳妇儿的,怎么连这点儿气都受不了。哼,她们还不想要这个蠢女人了呢。 听到这里,姜楠都震惊了:“所以,你第一次相亲,连人都没见到就回来了?” 程改改点点头,一脸的晦气:“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家这样的,以为自己是皇帝呢,受气也要嫁过去。我可没那么贱,哼!” “不气,不气。这种人不见也罢。” 两人又说了会儿小话,程改改才脸色和缓,起身回去做晚饭了。 【宿主,这周日女主就要登场了,要去看吗?】憋了好久的系统终于开口了。它刚才就想告诉宿主了,谁知程改改来了,憋得它难受半天。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节 没错,她姜楠不仅穿越了,还是穿书。好在姜楠是胎穿,自带系统的那种,刚开始从2025回到1951,姜楠还各种不习惯。如今十六年过去,姜楠已经是一枚地地道道的五零后了。 姜楠回过神,程改改的相亲经历太过传奇,她还在回味呢,就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丢开手,眼睛熠熠生辉,她说:“去,那可是女主哎,怎么能不去。” 【好的。不过宿主在书里,就是衍生出来自动填充的背景板,连路人甲都算不上,咱们的吃瓜任务跟男女主关系不大。】 “那也得去看看热闹啊。”姜楠回道,“女主哎,不是都倾国倾城的,咱也见识见识。再说,十六年了啊,终于等到女主登场,怎么都不能错过啊。” 当初系统告诉她穿书时,她还以为系统在鬼扯。毕竟谁穿书穿到女主还没出生的时候啊,有这么离谱的嘛。 系统也有些无奈,它那时候还是1.8代,还不成熟嘛,时间控制没那么精准,这不是,来早了嘛。 【宿主,我已经升级到2.0了,原文书也带过来了,以后肯定不会出错。】 姜楠:“呵呵,呵呵呵。” 别看《七零囤货女知青的甜蜜日常》小说名字取的‘小清新’,却是走的一路斗极品、遇贵人、捡漏儿的老路。 书中,女主唐夕从2020年穿越到1967年,成为下乡女知青中的一员。唐夕下乡的地方,正是姜满城的老家西河岸大队,是东北一个普通的小山村。唯一不普通的是,小山村位于朝阳油田附近,村里基本每家每户,都有一名石油工人,谁让油田占了他们村的地呢,这可是赔偿的工作。也是唐夕下乡早,后来下乡的知青,就再没分到过这么好的地方了。 哦,油田占西河岸大队地的事儿,还没发生,估计女主一来就快了。 总之,唐夕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刻意交好下放到牛棚的‘臭老九’男主一家,同时善待其他下放人员。干农活的时候不忘刻苦学习,在恢复高考后,一举考上沪市大学。改革开放后,利用这些刻意结交的‘贵人’,一步步成为华夏女首富。 姜楠看的时候全当消遣。没办法,她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龄女社畜,每日苦兮兮的加班,唯一不花钱的放松方式,就剩下看小说了。 她,姜楠,就连看小说,都在某茄。 谁也不能让她花钱看小说,谁也不能。 这不,倒霉催的,刚买了房就穿越,算是不花钱的惩罚吗?她刚装修好的温馨小屋啊,虽然只有三十平,但那是她凭自己努力买的啊...... 姜楠第一万次哀叹再也见不到的小屋,却不知道,这周末会迎来多大的热闹。 第14章 乡下 时间很快来到翌日傍晚,姜楠的脚就是皮外伤,此时伤口也结了疤,算是好了。姜满城和陈金花下班,两人也不做饭了,简单垫吧了几块桃酥,拎着礼物出门。 蜜三刀到底被姜满城淘换到了,整整两斤半,给家里留了半斤,余下的都拎上了。礼物里,最显眼的就是用麻绳穿着的三斤五花肉,肥瘦相间,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为啥用麻绳穿着?这不是为了显眼嘛。毕竟啊,钱都花了,当然要让人看到了。姜满城可不是做好事儿不留名的性子,那是恨不得还没做,就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 嗯,就是这么明目张胆。 三人出门后,照例迎来了邻居们关心又八卦的询问,特别是刘老太和方阿婆,早猜到姜家要回西河岸了,毕竟每年这时候都要回去的嘛,这不吃完饭,早早守在家门口,见人出来,立马围了上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方阿婆。 不过姜满城可是毫不意外呢,毕竟占便宜的事,方家可一向是冲在最前面的。有枣没枣儿,打一杆子嘛,万一就成了呢。 方阿婆的眼神儿在肉上都拔不下来了,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满城啊,大热的天儿,你拿这么多肉回去,吃不完是要坏掉的,浪费东西可不好。你看,借我家一斤,也替你排忧解难了不是?等发饷了,阿婆一定还你。你相信方阿婆的为人,阿婆一定会还的。” 刘老太的小眼睛滴溜溜转,倒是没开口,只是觑着姜满城,只要他借了方阿婆,她就是撒泼打滚也得借。都是西户的邻居,可不能厚此薄彼。 方南笙、方南海两个男孩更是躺在地上,扯着嗓子叫嚷:“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方阿婆脸色更加凄苦,见姜满城抱臂笑眯眯看着,却毫无动静,心里骂着没良心,面儿上却开始抹眼泪儿,对两个孙子喊:“是奶没本事,不能给你们买肉吃,奶一个寡妇人家,日子过得苦啊。巧莲,快把他们拉起来,咱们人穷志不短,不吃肉也没啥。南笙,南海,快起来,奶和你娘等下就去挖野菜,一定让你们吃饱。” 姜满城噗嗤笑出来,他冷冷地说:“方阿婆,这可不是解放前吃不饱饭的时候了。咋了,你家这有石油工人的家庭,还吃不饱,靠挖野菜为生?咋,觉得现在的日子不好呗?” 孙巧莲毕竟上过班,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她赶忙道:“满城,瞧你说的,我们出去挖野菜,也是给家里省点儿钱,不是觉得日子不好。这咋能不好,咱们家家有工人的,都有工资,日子肯定不差。” 姜满城也没想揪着不放,点头说:“哦,这样啊,既然日子不差,那就去买肉吃嘛。南笙、南海,听到了吗?你们家日子不差,不是买不起肉。记得跟你奶、你娘要啊。” 孙巧莲呵呵笑了两声,方阿婆则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难看得能滴出水儿了,心里狠狠骂了姜满城一通。那么些肉,给她们一斤半斤的怎么了,真是一点儿也不善良。还邻居呢,一家子抠门儿丧良心,缺德冒烟儿的。 姜满城才不管她怎么想呢,十分招摇地拎着三斤肉下楼,享受了一路众人羡慕嫉妒的眼光,心里更得意了。 就是这种眼神儿,上辈子从来没人这么看过他,穿越后可算是体验到了,姜满城愈发得意,不得不说,真特么爽啊。 姜满城哼着歌儿来到楼下,三人推着三辆自行车。西河岸大队离油田,骑车也要两个小时。为此,姜满城特意跟同事借了一辆自行车,三人一人一辆。不然带人两个小时,很累的。 姜满城低头将礼物放进车筐,整理了下,抬头,却见多日不见的裘向东远远走来。 作为对照组,裘向东本人的卖相也不差的。一米八的大高个,国字脸,只是皮肤黝黑。即使穿着宽松的工服,浑身肌肉也是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各个时代都喜欢的硬汉形象,跟姜满城这种小白脸完全不同。 他似是刚看到这一家三口,点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却不急着回家,转身加入老头老太们聊天的行列,一副恶补这几日八卦的架势。 姜满城挑挑眉,等三人骑车离开家属院,他才喟叹一句:“吴大锤的工作,要遭。” “瞎说啥。”陈金花不解,“吴大锤好好一个大车司机,正式职工,能怎么遭?” “嘿嘿,媳妇儿,你等着吧。这楼里真正心黑的主儿回来了,以后可有好戏看了。”姜满城也不挑明,狂蹬两下自行车,喊道,“看好戏去喽。” 三人一路猛骑,火花带闪电,终于在天全黑之前到了西河岸大队。 此时,姜家早吃完了晚饭,屋里坐满了来凑热闹的人。 明天就是杜荷花生日,这年头,农村老太太过生日的,也就杜荷花一个人,可不稀罕嘛。况且,谁不知道城小子今晚回来,不定带什么好东西呢,谁不想看看。 还有城小子家的小楠,今儿十六了吧?高中毕业,虽然不太可能嫁到他们大队,但万一呢?谁还不能做点儿美梦了。 这不,三人刚进姜家院子,自家人还没说啥呢,来凑热闹的倒先招呼上了。 “妈呀,这么多肉,满城你发了?” “别瞎说,哎呦喂,城小子啊,来,大妈帮你拿着,真是,大妈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五花肉。” “哎呦,不愧是石油工人,日子过得就是好,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可真是有钱。” 这哪里都有嫉妒的人啊,就算是来凑热闹,也有人眼红。 不过姜满城仍是笑眯眯的,将手里的肉360度无死角全方位展示出来,矜持地说:“什么有钱没钱的,这可不是钱的事儿。大家说说,我娘辛苦把我们养大,我这做儿子的能不孝顺?大家伙儿看看,我家这是省了两个月的肉票,就为了给我娘过生日的。” 姜满城喜滋滋,他可是花钱了的,人家要看就看呗,他还能赚个孝顺的名声。这不,有人羡慕了。 “城子可真是孝顺啊。” “那可不,哎呦,这肉有三斤了吧?这可真不少了。城子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嗐,孝顺父母那还不是应该的。”姜满城拎着肉,笑得可得意了,他说,“这不是快收大豆了嘛,又是我娘的生日,多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姜楠嘴角抽了抽,她可算是知道为啥一下自行车,她爸就拎着肉不放了,这真是生怕人家看不见啊。 “城小子,累了吧?快进屋喝点水。红糖呢,满塘家的,快曲点红糖水。” 后面站着的姜满塘媳妇尹文娟:呵呵,呵呵呵。 这是她家,怎么一个个的,都反客为主了呢。 虽然心里不舒服,尹文娟还是转身去了灶房,很快,她端着三碗红糖水,去到了正屋。 姜满城自然得很,将礼物递给回娘家的三姐姜满坪,又开始满脸堆笑,满场子和众人打招呼。 “枣花姨,您这身子骨看着可好,比我走得都快呢。” “春杏姑,您可越来越年轻了,这乍一见,我还以为是您闺女油桃呢。” 几句话,逗得一众农妇笑得前仰后合。那开心劲儿,路过姜家院子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陈金花脸色不自然地跟在姜满城身后,那笑僵得,跟冻住的猪头似的。 姜楠作为2025穿越人士,最怕的,就是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社交名场面。任她再社牛,此时也有些佩服她爸。她爸,真是有点儿社牛症在身上的。 三人神态各异地进了屋。 屋内,杜荷花一身靛蓝碎花斜襟短衫,下穿黑色小脚裤,盘腿儿坐在炕上,笑得比谁都柔和。仔细一看,那姿态那做派,跟方阿婆还有几分像。只是杜荷花更高壮一些,在农村又操持家务,脸上皱纹比方阿婆多。 “满城回来了?你这孩子,要是忙就不用回来。不就是个生日,我早就说不用过不用过,你们几个不懂事儿的,非得给我过。哎,说也说不听,枣花,春杏,我这在家说话不管用啊。” “那是满塘他们几个孝顺,你啊,就享福吧。” 姜满城抽抽嘴角,这老太太,比他还能装相呢。他配合着正色道:“生日这么大的事儿,哪能不过?您自个儿拉扯我们四个长大,多不容易。我们如今给您过过生日,那还不是该的。” 姜家老大姜满塘嘿嘿傻笑两声,挠着头应和道:“就是,娘,该过生日。” 杜荷花眼神儿飘过二儿媳马红花,马红花身子一抖,心里骂一句老虔婆,到底是扬起笑脸,说道:“娘,就是,哪能不过生日。这不,我家满坡去借盘子了,明儿好几个菜呢,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姜满城眼神闪了闪,见老娘不再开口,心里明白了几分。 “小楠,来,到枣花奶奶这里来。你这孩子,毕业了也不回来看看,这是和老家生分了?” 灰衣老太太一把拉过姜楠,小眼睛唰唰唰一通打量,就是姜楠头上有几个旋儿,都逃不过老太太凌厉的双眼。心里那个满意啊,这孩子,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真是越来越俊啦。说婆家没有?给枣花奶奶说,想找个啥样的,枣花奶给你留意,保准找个又好又俊俏的。” 姜楠呵呵傻笑,完全没了家里的机灵劲儿。 姜满城赶忙开口解救他闺女:“枣花姨,都这么晚了,您不回家早点儿歇着啊?明儿不得上工?” 农村可不像城里,还有礼拜天这个说法。那是每天都上工的。 被称作枣花姨的女人脸一耷拉,伸出指头狠狠戳了戳姜满城:“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是赶你姨走呢?亏小时候还给你馍吃。” 说着她松开姜楠的手,切入正题:“城子,听说油田又发现新油井了?离咱这远不远?按说咱这儿疙瘩,离油田这么近,地底下应该也有油啊。你得跟油田领导反映反映,到咱这也那个啥,那个词儿咋说的。” 她皱皱眉,想了一会儿,激动地一拍大腿,叫道:“勘探,对,到咱这也勘探勘探。到时候咱们大队家家都能出个石油工人,这多好的。” “就是,城子,这可是大事儿,你可得上心。” “哎呦,我的大妈大婶们,我是哪个牌面上的,油田领导认识我是谁啊我就去说。”姜满城笑眯眯的,半点儿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难堪。 “那不是有金花嘛。她爹可是勘探队的总工程师,总能说得上话。”有人说了一句。 “哎呦,大婶,你是不知道朝阳油田有多大。总部虽然在咱白水市,可岳父他老人家常年在其它市勘探,还经常被其他油田借调,不太回来的。我就是想说也见不到人啊。”姜满城深深看了说话的大婶一眼,继续笑着跟大家打太极,“这事儿大家也别急,早晚会来的。大家准备着,肯定有这一天。” “家都分了,还能咋准备?”枣花姨问道。 自从成立了朝阳油田,白水市的各大队都兴起了分家潮。只要孩子长到十六,早早娶媳妇分家,就是为了将来发现石油,油田赔偿的一户一个的工作机会。 “光分家还不行,那不得去公社登记?咱村里私下分的可不作数。”姜满城掰着手指给大家一一列举,“还有,结婚也得登记,男二十岁,女十八岁,这才到年龄呢。这十六岁就结婚摆酒,那是在村里,法律上可不认。” “城子,你们楼里那几个鳏夫都找到媳妇儿了没?我这里好几个大姑娘小寡妇,都可以介绍的。”说到结婚,大队媒婆春杏姑插嘴道。 姜满城一人对付十几个农村大妈,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十分的游刃有余,看得姜楠啧啧称奇。很快,月亮越升越高,大家陆续离开了姜家院子,众人这才瘫坐在大炕上,一脸逃出生天的庆幸。 “没外人了,咱说正事。”杜荷花收起脸上的假笑,肃着脸开口,“小桂今年十八了,也是时候娶媳妇了。我话说在这里,这个家就算分了,也是我杜荷花做主。马红花,收起你的小心思,小桂该娶谁有我把关,你再瞎掺和,就滚回你的娘家去。老二,我的话,在这个家里还作不作数?” “作数,作数。”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的姜满坡立马坐直,在大哥的死亡凝视下,赶忙表态,“娘,这个家什么时候都是您说了算。真的,我和我家的肯定不掺和。” “奶,我都听你的。我娘也是替我着急,您就别生气了。”姜桂看了眼低着头不言语的母亲,开口替母亲辩白。他在孙辈中排行第二,自小跟着奶奶长大,最知道他奶的厉害。 “奶知道你是个好的。”杜荷花看了眼二孙子,满意道,“你放心,奶一定给你寻摸个好媳妇。好了,天也不早了,满坪你回去吧,明儿晌午再过来。老大,带你满城一家回屋。”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节 姜家的房子在大队里是很气派的,一水儿的石头房子。正屋五间大房,住着杜荷花和老大姜满塘一家,东厢三间,住着老二姜满坡,西厢三间则是姜满城的。就算姜满城当了石油工人,当初分的房子也没有收回去。不过因为不常回来,钥匙给了老大一家看管,时常过来打扫打扫卫生啥的。姜满城也不让大哥白干,每次回来都额外给大哥带点儿东西。 这次也是,姜满城进屋后,将一包大白兔递给大哥,问道:“这次就二房的事儿?这点事儿娘抬抬手就解决了,咋特意让小松去找我?” 姜满塘接过纸包,支支吾吾:“老二家的,可能......可能没那么容易放弃。” 姜满城来了兴趣,将大哥拉到炕上坐下,低声问:“到底咋回事,说说。” 姜满塘挠挠头,瞥了眼铺床收拾房子的陈金花母女,想着娘的话,到底还是开了口:“那个,老二家的看上了裘家的盼儿,想着使些手段让盼儿嫁过来呢。” 姜满城挑挑眉,了然道:“生米煮成熟饭啊?” 这一家子可够丧良心的,这是想吃绝户啊。 “对,具体咋样操作我也不知道。娘她是晚上上茅房,听到老二和老二家的偷偷说的。小弟,家里就你主意多,你可得想个法子。裘向东虽然也是咱大队出来的,但他就一个闺女,肯定想让女儿高嫁的。咱可不能因为这个,和裘家结仇。裘家那亲家,可是支书呢,要是因为这事儿跟咱家算账,可够咱们喝一壶的。” “我知道了。你容我想想。”姜满城听完,沉默两秒,开口道,“盼儿那丫头性子有些左了,跟小桂不合适。小桂他爹妈虽然不靠谱,这孩子倒是还好。咱娘的眼光没问题,你就别操心了。” 兄弟俩又说了会儿闲话,陈金花和姜楠已经铺好了炕。 姜满塘趁机告辞,屋里只剩下姜满城和陈金花两口子。 姜满城立刻往炕上一躺,发出舒服的喟叹:“真是累死了。明儿肯定有好戏,嘿嘿嘿。” “什么好戏,裘家都没回来,老二两口子自己唱不成啊。”在兄弟俩闲聊时,陈金花已经洗漱好,此时掀开毯子躺了进去。 “你当就这事儿啊。”姜满城轻轻笑了下,带着几分不屑,“这事儿娘抬抬手就解决了。明儿肯定是有其他事,娘不好明说,咱们就看着吧。” 第15章 发疯 农村的一天,从公鸡咯咯咯打鸣开始。只要一家的公鸡开始叫,其他家的也会陆续响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姜家各房已经起了。今儿轮到二房做早饭,马红花顶着黑眼圈,在灶房里摔摔打打,跟帮忙烧火的儿子姜桂抱怨:“你奶就是太霸道了。你是我儿子,凭啥你的婚事我不能插手?就没有这样儿的!你奶就是个农村老太太,找的肯定都是村里人。娘还不是想让你娶个城里媳妇,将来吃上商品粮?这咋叫乱插手?” 姜家二房只有一个儿子,姜桂从小就极懂事,十岁起就帮着马红花做早饭,马红花看自个儿儿子那是天下第一好,就是天上的仙女想嫁她儿子,她马红花还得考验考验呢。 姜桂正往灶膛里塞柴火,闻言不在意地笑笑:“娘,你急什么?昨天小叔不是说了,咱们这儿迟早会发现石油的,到时候我跟我爸不就成工人了?奶肯定是想到这个,才不急的。” 马红花不赞同道:“那还不知道等到啥年月呢。” 母子俩在灶房忙活,姜满城一家也很快起了。不起不行,公鸡一直在叫啊,咯咯咯的,别提多烦人了。 姜楠顶着鸡窝头,深吸一口气,苦大仇深地向厕所走去。这个年代的农村旱厕啊,不能提,一提都是泪。 姜满城端着脸盆去灶房舀水,姜桂见了,忙喊了一声小叔,马红花则理都没理,木勺子搅得锅里的粥都要溢出来了。姜满城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二嫂大早上火气不小啊” 马红花想到婆婆的偏心,哼一声,想回点儿什么,被儿子姜桂拉了拉衣角,这才什么也没说,只又重重哼了一声。 姜满城才不管她闹什么妖儿呢,端着盆儿出去洗漱。恰陈金花穿戴好出来了,一家三口快速地洗漱完毕,进了正屋。 虽然外部分了家,但那是为了工作,内里还是聚在一起开火吃饭的。姜家人多,姜满城一回来,干脆开了两桌,长辈一桌,姜楠这些小辈儿一桌,各自吃饭也自在。 杜荷花坐在主位,开始一天的分派:“今儿除了老小一家,都得去上工。昨儿大队长说了,趁着现在天气好,要抢收大豆。别人我不担心,满塘,你是记分员,不用你下死力气干活,知道不?!还有小柏,你个死心眼的,别跟你爹学,如今干多干少都一样,人六劳四,你还年轻,可悠着点儿。看看人家枣花家的大驴,也是十个工分,可从来没见人家累得跟狗似的,多学着点。” 见大儿子大孙子憨笑着点头,杜荷花敲敲桌沿,继续吩咐:“还有老二家两口子,你们要是一人少于八个工分,中午的席就别吃了,听到没有?” 姜满坡拍胸脯:“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我啥时候掉过链子?” 马红花暗暗撇嘴,憋憋屈屈地点了头。 杜荷花哼一声,眼睛望向孩子那一桌:“小桂,奶知道你聪明,就不叮嘱你了。小槐,小桐,你们跟着你二叔二婶,跟他俩学学。小松,跟狗娃子他们别太贪玩,被大队长看见了,非打你们不可。” 家里干活儿的都分好了任务,杜荷花这才转向小儿子一家:“城子你们上午就在家做饭,顺便看着小河。中午的菜都放灶房了,金花你们看着做吧。” 最后轻咳一声,见连小心思最多的二儿子姜满坡都没再提出异议,这才拿起筷子,一声令下:“吃饭!” 姜家的早饭是最简单的碴子粥和棒子面儿窝头。碴子粥肯定跟姜楠家的没法比,但因为要夏收,还算稠,不多不少,一人一碗。窝头也是有数儿的,大人一人两个,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一人一个,再发三根萝卜条咸菜。 因为都是定量,杜荷花一声令下,倒是没有争抢。不过仍是呼哧呼哧地开吃。这年头,大家都缺油水儿,一日三餐就没有剩下的。 姜家就是普通农家,自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这不,马红花,又是马红花,总是马红花,她看了眼喝粥的姜楠,小声问陈金花,声音十分关切:“弟妹,小楠找到工作没?” “没有。现在工厂招工少,我让她每天去看看,兴许就碰上了呢。”陈金花嫁过来十几年,对两个妯娌也都熟悉,虽然不喜马红花的为人,却也没翻过脸。 “小楠也十六了,有没有想过先找对象结婚?这年头,招工也不容易,其实可以先考虑个人问题的,我娘家......” “老二家的,你要是不饿,就别吃了。” 杜荷花声音冷飕飕的,立时让马红花闭了嘴。她低头撇撇嘴,暗骂一句老太太偏心。要不是看在陈金花她爹和两个大舅哥的面子上,你杜荷花会对一个只生了女娃就不能再生的儿媳妇露笑脸? 怕是一天恨不得打三顿呢。 姜满城嗤地笑出声,脸上虽挂着笑,声音却带着冰碴子:“二嫂,你慢慢吃,太贪心了容易噎着。” “好了,大早上的就不消停。都给我好好吃饭。谁再说话,今儿这碗筷就归谁刷!” 饭桌上,众人果然静了下来。 虽然有小插曲,早饭还是很快就吃完了。一家都去上工,就连今天要过生日的杜荷花,都扶着长媳和长孙媳,拎着麻袋出门了。 姜满城坐在炕上,时不时冷笑两声,十分的渗人。 陈金花洗完手进来,劝道:“好了,马红花也就嘴上能耐,她什么时候占过咱家便宜?你不用放在心上,咱家小楠不傻。” “你别管。不傻也不能让人算计,这是原则问题。以前那些小事儿咱不计较,如今她都敢打小楠的主意,不一下子拍死,她这种蠢人,还不定做出什么呢。”姜满城摆摆手,又跟没事人一样跳下床,招呼在院儿里逗小姜河的闺女,“走,去灶房看看都准备了啥。这老太太,啥时候都不会亏待自己的。” 虽是这么说,但毕竟条件摆在那儿,灶房无非也就白菜、芹菜、萝卜、红薯叶等青菜,肉菜也就两条鱼,不大,一看就是去山上的河里捞的,另外有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已经是很奢侈的席面了。 花钱买猪肉?农村谁家不年不节的吃肉,就算过生日,也不行的。没看,这些肉菜都是野物嘛。在村里人看来,这不能算肉,只能算没钱买肉的替代品。 “小鸡儿炖蘑菇、辣炒兔丁、鲫鱼豆腐汤、芹菜炒香干......”姜满城看着食材,一样样细数中午的菜色。 小姜河高兴地直蹦。小家伙只两岁,小奶音格外萌:“吃肉,吃肉!” “呀,小河再叫,嘴里的大白兔就要掉出来啦。”姜楠吓唬小朋友。 “才不会!”小姜河忙捂住嘴,小脸蛋儿鼓鼓的。 姜楠嘿嘿笑两声,蹲下身戳了戳小家伙的脸,小家伙嗖嗖嗖蹿到小叔奶陈金花身后。 姜楠做了个鬼脸儿,起身拉着他爸的胳膊撒娇:“爸,兔子切两半,另一半炖土豆儿呗?炖肉的土豆,比肉都好吃。” “好,分两半。”姜满城拍板,三人很快地收拾起食材,小姜河则院子里和厨房两处撒欢儿。 姜满城掌勺,等最后一道鲫鱼豆腐汤出锅,上工的众人也陆续回了家。 杜荷花生日并没有邀请外人,只自家人聚一聚,吃些好的罢了。姜满坪作为唯一的女儿,带着丈夫王军,和双胞胎儿子一起回来给老娘庆祝,大炕上满满当当坐了近二十人。 大家洗过手,很快地坐好准备开吃。 “娘,今天是您五十五岁大寿,儿子作为长子......” 姜满塘举起酒杯,恭贺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登门,还是呼啦啦十几个人一起。一个个五大三粗,气势汹汹的,立时姜家的院子都显小了。 见来人面色不善,姜家几个儿子和正当年的孙子们呼啦啦出了屋。 农村就是这样,被人找茬绝对不能怂,要是显出疲态,村里人能欺负死你。 杜荷花倒是十分悠闲,慢悠悠穿好鞋,掸了掸衣角,这才不疾不徐地迈步出门,站在几兄弟身前。 姜满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村头的老魏家。 “杜大婶,您有福。”为首的中年男人虚虚拱了拱手,他是魏家的老大魏有为,今年三十八,跟姜家老大姜满塘同岁。只是一脸凶相,小眼睛吊梢着,露出几分奸滑。 “前几日跟您说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了,我也算是给足您面子了。” 魏有为扫了眼老太太身后的众人,嗤笑一声:“有舍才有得,您这在大资本家家里做过下人的,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您小儿子如今可是石油工人,两口子工资加起来有一百多吧?您说您都这么有福气了,还留着那些东西干什么?这不是擎等着招祸嘛。我也是好心,想着替您保管,也是为您*分忧不是?放心,我不是那没良心的,您以后要是想用,我再还给您就是了。您和我妈,当年可是好姐妹,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那死去的妈吗?我妈可说了,我是好孩子,您得信她老人家的话啊。” 说到最后,声音里竟带了几丝怨毒。 姜满城心道戏肉来了,赶紧回头看向堂屋,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可怜兮兮。 呜呜,这老娘发起疯来,没半个小时打不住。满桌的肉菜啊,还热乎着呢,等再吃的时候,都要凉了啊。 姜楠也是个机灵的,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奶奶这是请他们回来看戏啊。她同款脸看向魏有为,怜悯又佩服。 勇士,这才是勇士呢。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有‘杀人不偿命’证的假疯子,佩服,佩服。 陈金花倒是个靠谱的,见状赶忙吩咐大侄子姜柏:“小柏,快让你媳妇儿抱着小河进屋,千万别出来。” 姜柏是姜家长孙,小河是如今第四代唯一的孩子,才两岁,哪能看接下来的事。 杜荷花瞥见小儿子一家的动作,抽抽嘴角。个狗怂儿子,幸亏娶了个懂事儿媳妇,不然就他那个熊样儿,不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儿呢。 她撇过脸,继而眯起眼,望向魏有为,眼神有些飘,声音发虚:“小为子,你是腊梅家的小为子吧?我和腊梅,是一起被卖到主家的。那是个大冬天,刮着白毛风,呼呼的,天上还飘着鹅毛大的雪花啊。我当年才六岁,腊梅八岁......” 说到这里,杜荷花脸上突然大滴大滴地往下淌泪,她眼皮儿一翻,嗷一嗓子,在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溜烟儿奔向灶房,很快的,手里举着一把菜刀,边哭边笑地踉跄着出来。神情癫狂,半黑半白的头发散落下来,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鬼气。 “主家不做人,我们日子过得苦啊。天天吃不饱饭,日日干活儿,一点儿懒都不能偷啊。一停下来,那鞭子,呼呼地往身上抽。夏天吃馊饭,冬天喝冷水吃冷馍,苦啊,苦得没边儿了。馍,腊梅给过我一个馍。腊梅啊,你咋就这么走了,你走得冤枉啊。说,是不是你害了腊梅,是不是?”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向魏有为,歇斯底里地喊:“我杀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杀了你!让你打我!” 杜荷花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嗷嗷叫着,挥舞菜刀冲向人群,一下下劈砍。那是真下死手啊。一下下的,看着就吓人。 魏家大老爷们躲得倒是快,没伤着,却也吱哇乱叫,满院子乱窜。魏家的几个媳妇儿都倒了霉,头发都被砍掉了一大截。 魏有为作为带头儿闹事儿的,被追得四处逃窜,不过依旧凶巴巴地,高喊出来的语气多少有些气急败坏,他说:“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我可不信你真疯了。东西今儿必须交出来,不然我老魏家就天天上门。啊啊啊,姜家的,你们就不管管?你娘要是伤人杀人,你们也得不了好。” “我娘杀人不用偿命。”马红花幽幽道。 空气突然安静。 魏有为愣了下,随即高喊:“你娘是骗人的。那个证明是假的,你们快管管你娘,这啥时候杀人都得偿命!” 嗯,这声音,多少有些色厉内荏。 “证明是市区医院开的,公社登记过的。”姜满城好心解释。 “公社去核实过,是真的。”这是回娘家的姜满坪。 魏家的几个儿媳,闻言嗖嗖嗖蹿出了姜家院子,魏有为媳妇更是开口劝道:“有为,婶子的证明是真的,你别冲动,再为这个丧了命,不值当。” “是啊,大哥,咱分了不少了,就别......” “好啊,你们几个丧良心的,商量的时候你们咋不说不少了,现在倒做起了好人。还不快点夺了老太太的刀,没用的东西,快啊。” 虽然这么喊,但真没人敢上前。 那可是菜刀,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的菜刀啊。 姜家今儿为了剁肉方便,还特意磨了菜刀,没看大太阳底下还反光嘛。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节 这家伙,谁敢上啊。 “娘,您咋又犯病了,娘。您别激动,您年轻时候受苦了,别想这些了。”姜满塘心疼地直抹眼泪,不顾危险,跨步,伸手就要去夺菜刀。 姜满城对这个大哥十分无语,这都多少年了,还没看出来娘是装的?这场戏要是不这么唱下去,魏家不定闹什么幺蛾子呢。他赶忙拉住大哥,声音凄苦地道:“大哥,别急。娘犯病了可是六亲不认的,就是你上前都可能受伤,你别冲动。” 拽住了大哥,姜满城冲着人群里依旧四处劈砍的杜荷花喊:“娘,您醒醒啊,娘。虽然您杀人不用偿命,但多少也脏了手不是。您可别冲动,您还有一大家子要顾呢,可不能做傻事。” “小弟说的对,娘啊,您得替家里想想啊。家里还都指靠着您呢。”这是鬼心眼子最多的姜满坡。 杜荷花虽是个老太太,却是个从不亏待自己的老太太,身体倍棒,半个小时过去了,菜刀仍是挥舞得虎虎生风。 魏有为兄弟三个到底惜命,见占不到便宜,狼狈地逃到姜家院门口,放了几句狠话,捂着血呼哧啦的左手,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杜荷花去开证明,那可是为了关键时刻真能动手的。今日愣是砍掉了魏有为左手的一截儿小拇指,疼得魏有为差点儿昏死过去。 也是因为这个,魏有为才知道怕了,灰溜溜回了家。 第16章 黑吃黑 要说为啥闹这么凶也没人出来看热闹?这要从姜家的房子位置说起。 杜荷花和丈夫姜来财是外来的,村里哪会给他们分好地方住?紧挨着山脚下的一间茅草房,原来是孤寡老猎户住的,人死了就一直空着。因老猎户长得凶,又干的是杀生的活计,村里人多少有些忌讳,没敢去占房子的便宜。这倒是便宜了外来的姜家。 姜家在茅草屋安了家,住得离村里就远了些,中间隔着一条河呢,平时很少有人会过来。而且正值夏收,大家上午都累惨了,吃了饭还要抓紧时间睡觉休息,不然身体可扛不住。 是以这么大的动静,村里愣是没有过来看热闹的。 等魏家人走了,杜荷花咣当一声扔下菜刀,‘昏倒’在地。 要说起来,姜满城和姜满坡的精明,是随了杜荷花的。这不,老太太就算在家,也从不说她是装疯。那是实打实做戏做全套的。 这一晕倒,一家十几口,慌慌张张将老太太抬进屋。姜满城蹿到炕上守着人,不忘吩咐大家:“大哥大嫂,你们去烧点儿热水,给娘冲点儿红糖姜水喝,压压惊。其他人都出去吃饭吧,我和金花、小楠守着就行。” “那啥,让小桂也留下来吧,他心细,干活儿也麻利。”马红花可不放心姜满城一家独自守着老太太,提议道。 “行,槐子也留下吧,其他人都去吃饭。没事儿,娘一会儿就好了。”姜满城开始赶人。 姜满坡还想说什么,被大哥拽了出去,只得庆幸儿子留了下来,他们二房没吃亏。 屋里,杜荷花悠悠醒转,坐起来,接过小儿子递过来的水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见屋里都是明白人,这才将事情经过讲给了众人听。 “不是要瞒着你们,是必须让魏家知道怕了才行。满塘是个老实的,家里的事儿我也不敢跟他说。你们也知道,早些年我和你爹在主家做活,也是得了些好处的。腊梅是和我一起做事的小姐妹,前几天死了,临死前将藏着的一些首饰分给了三个儿子。魏有为这个缺德冒烟儿的,猜到我这里有东西,这就盯上了。不过你们放心,今儿这一出以后,保准他不敢再在明面上闹。至于暗地里......” 她望向小儿子,哼一声:“叫你过来为的什么,明白了吧?” 姜满城立刻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嬉皮笑脸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他放下手,继续道:“明儿您就瞧好吧。保证让他们家只顾内乱,再也没心思找咱家的茬。” 杜荷花点点头,严厉地望向众人:“你们都是聪明孩子,该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将这事儿告诉爹妈,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众人嘿嘿笑着点头,杜荷花这才揉揉肚子,吩咐:“金花,去给我盛些菜过来。他奶奶的,都没吃饱就来闹事,真是缺德冒烟儿的狗东西。腊梅平时瞧着也不是个糊涂的,怎么养出了这几个不是东西的狗崽子。” 骂骂咧咧吃完了午食,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个小时,等下午太阳没那么烈了,又出去上工。夏收的繁忙程度,跟秋收不遑多让,杜荷花这生日,也算是给大家伙补身子了。 不然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干嘛执着过生日呢。 还不是心疼几个孩子做农活辛苦。 “爹,下午咱们上山呗。啥事儿不得晚上干,咱下午又没事,不耽误。”姜楠抱着小姜河,提议道。今儿这肉吃得够味,她可是一早就想着带一只兔子回去的,如果能有野鸡就更好了。 “大姑姑,我也上山。”姜河刚睡醒,眼睛半睁着,小脸蛋儿红扑扑,闻言眼睛都瞪大了。 陈金花也是眼前一亮。她身手好,每次上山都有收获,可是最乐意去山上的。 少数服从多数,虽然姜满城更乐意在床上躺着,还是挣扎着起来,陪着媳妇儿孩子上山。 因着住在山脚下,姜家有自己上山的小道。三人轻松地上山,哦,不,应该说姜楠和陈金花,抱着小姜河,轻松地上山,姜满城被妻女拉着,轻松地上山。 十分地理直气壮。 嗯,问就是省力。 再问就是小白脸儿,我吃软饭我光荣。 因着村民也是经常上山,林子里的果子只要是成熟的,基本都被人摘完了。三个半人走了半个小时,才勉强找到几处刺玫果,酸酸的不好吃,就连小不点姜河都皱着眉,呸呸吐了出来。 眼见没收获,陈金花和姜楠仗着会功夫,往深处走了走,不过也没敢进很深。姜满城自小在村子里长大,可是听过很多老林子里,老虎、野猪咬人伤人的事的。 也许是运气好,三人半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头傻狍子在河边喝水。 陈金花捡起一颗石头就砸了过去,傻狍子的头瞬间被砸出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姜楠哈哈笑着跑了上去:“妈,你可真厉害!太厉害了!您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 陈金花被夸得心花怒放,她力气大,也不让闺女上手,扛起狍子就下山。 你说姜满城?他时时刻刻身体力行地表示,他就是一个小白脸。 这种活儿,他不行的。这不,抱着二岁的侄孙儿,都累得呼哧带喘的。 大家找野果子耽误了一些时间,等下山时,家里的人都收工回家了。 “小弟,你们可真行,这么肥的狍子都让你打到了。”姜满塘眼睛亮晶晶的,真心实意地夸奖姜满城。 杜荷花翻个白眼,这个大儿子,要不是她时刻看顾着,能被两个弟弟坑的裤衩子都不剩。 “嘿嘿。”姜满城也不解释,大方地说,“今儿炖一条狍子腿儿,其他的我们今晚熏上,可都带回去了。这可是我家打到的,大家别眼红。” 他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老二两口子,那意味,不言自明。 “那哪能。”因是老娘杜荷花生日,唯一的女儿姜满坪晚上也没回婆家,依然回了姜家,只是这次没带丈夫和儿子。 她笑着解围道:“满城,还是你做吧。你手艺好,我们也能享享口福。” 说起来,上辈子姜满城虽然是个太监,可也不是啥都会的。虽然会做饭,可他又不是厨子,要说手艺多好,那是没有的。他就去御膳房提过几次膳,跟御厨拉过家常。一些做饭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什么醋要沿着锅边淋,肉要冷水下锅焯水之类的。别看不起这些小常识,如今很多人还是不懂的。一是资讯没那么发达,消息也传播的慢,再就是,这在很多人看来也算是诀窍了,不会轻易外传的。 于是姜满城作为见过御厨做饭的,就成了家里手艺好的了。 不过有肉,就算手艺不好,大家一个个也吃得肚圆,就连第四代的姜河小朋友,都吃得满嘴流油。估计今晚的梦,都会比其他时候香甜。 半夜,姜家西厢房的门悄么悄打开,三个人躬着身子,小碎步离开。 “爸,你想怎么做?”等出了院子,姜楠才轻声问。 “当然是想办法引起兄弟内讧啊。”姜满城趁机教育闺女,“这别人给你找麻烦,那是因为他们太闲了。这时候自然得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别废话,跟好了,多学着些,以后不吃亏,知道吗?” “少跟闺女说这些有的没的。”陈金花敲了下姜满城的头,不满道,“咱闺女会功夫,啥时候都吃不了亏。你少说话,再让闺女学坏了。” “娘,我是您闺女,咋会学坏。”姜楠立刻开始撒娇,“再说,爹可从来不主动惹事。您还不知道,爹都是别人惹他,他才还手的。而且您都跟来了,肯定是赞成爹这么做的,嘿嘿,您就别啰嗦了。” 陈金花被说得脸红,扫了这父女俩一眼,不再开口。 两人立刻又嘀咕起来。 姜满城:“我今儿特意观察过了,魏家老二和他媳妇儿,都是左撇子。两人躲避的时候,都是用左手去抓人拽人,肯定平时左手用的多。咱们利用这个特征,去偷魏有为家藏起来的财宝。魏有为今儿手指断了一截儿,咱们再用这个特征,去偷魏老二家。嘿嘿,两人不闹起来才怪。” 桀桀桀怪笑两声,姜满城低声问闺女:“魏家藏宝的位置扫描出来没?” “出来了,出来了。” 中午时,姜楠就让系统接通了这些人的脑电波,早把魏家挖了个一干二净,就连藏草纸的地方都知道了。 “走,行动。”姜满城大手一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敢来我们姜家闹事儿,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差不多是夜里十二点,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三人在夜色掩盖下,轻手轻脚地过了桥,来到了村口的老魏家。 魏家的房子只主屋是砖瓦房,其他都是泥土屋。院墙也是低矮的泥巴墙,姜楠率先翻过土墙,从里面把大门打开。 因着不少干坏事,三人配合得倒是默契。姜楠指了指魏有为藏宝的石碾,姜满城小声嘀咕:“这魏有为也是挺有鬼心眼儿的,藏到石碾子里,就算想偷,也得有力气把石碾搬动啊。” 魏家的石碾是由三部分构成的,最底下是石头垒成的圆柱形底座,中间是一个大石板,最上面就是最终的石碾子。这魏有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宝物藏在下面的底座里。要不是姜楠有系统扫描,一般人可是很难想到的。 陈金花和姜楠二人一同使力,将近二百斤的石碾被抬了下来。接下来是大石板,这个更难,石板和底座之间是砌上了的,不过姜满城来的时候带了一把砍柴刀。农村砌东西,多是用黄土混着稻草,硬度自然不如水泥,三人小心翼翼地砍掉了粘合的三合土,又合力将石板抬了下去。 一个蓝色的小包袱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姜满城立刻上手,将包袱拢在怀里。 三人不敢耽误,很快将石碾恢复原状。 至于再砌上?谁管这个,他们巴不得魏有为发现不对劲儿闹起来呢。 姜满城和陈金花猫着腰,轻轻推开了魏有为屋子的大门。 可能是中午受了惊,魏有为晚上喝了药,此时睡得格外沉,连大门门锁哧哧的响动都没发现。 姜满城和陈金花也不是为了偷东西,这不是得做出魏家老二在老大屋子里翻找一通,没找到,然后去院子里找的假象吗?二人用左手在屋子里一通扒拉,故意留下几个手印,又蹑手蹑脚地离开。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又将魏家老二藏在柴房地底的财宝洗劫而空,屋子里又翻找了一遍,留下印记,这才离开。 至于魏家老三,作为唯一没丢宝物的一家,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会被另两个兄弟嫉妒。 魏家三兄弟这几年,就别想安生过日子。 三人背着两个包袱,欢欢喜喜地往家赶。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别说养狗了,村里遇见狗那都是杀了吃肉的。一路上三人没惊动任何人和狗,很顺利地到了家。 不急着回自己屋,三人直接去了正房杜荷花那。 老太太没睡,正等着小儿子回来呢。见三人全须全尾的,暗暗放下心。 “快看看,魏家分啥好东西了,贪成这样?” 姜满城蹑手蹑脚地关好门,把包袱往炕上一放,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包袱皮。 第17章 再立功 “急什么,这么大了还不定性,让我说你什么好。”杜荷花轻声斥责,眼睛却也黏在包袱上。 “我当什么呢,不就是一些金银首饰,成色也不咋好,就值得这样。”姜满城将两个包袱都打开,轻蔑地撇撇嘴,“不过也是,魏家那老太太就是个二等丫头,没娘你厉害,能有这些东西傍身,也是挺牛气了。” “正是。腊梅是越老越糊涂,怎么能把孩子惯成这样。”杜荷花扒拉了两下包袱,拿起其中的一对儿银耳钉,眼神里有几分怀念,“这个还是当时大小姐成亲,给房里的送嫁丫鬟打的,一人一对儿,我那儿也有呢。当时主家人其实不错的,哎,这些年也是没法子,败坏了主家的名声。” “好了,妈,别想这些了。”姜满城怕老太太难过,劝道,“我们也不要他们的东西,先帮他们藏着,以后他们要是改好了,再还给他们。不过要是还找咱家茬,咱们也不用客气,谁让他们家不做人呢。” 杜荷花摆摆手,神色怏怏,明显是勾起了年轻时候的伤心事。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节 三人也不再说话,放下包袱走人。 只是杜荷花很快回过神来,向三人招招手,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细细的金手镯,递给陈金花:“满城家的,拿着。不能让你们白忙活。娘知道你出力最多,这个手镯你拿着,就当是这次的酬劳。” 陈金花看看姜满城,见他点头,这才接过金手镯。 三人悄悄回了屋,刚关上门,姜楠立马兴致勃勃地问:“爸,奶奶那都有什么,你看过没?” “那当然看过了。你奶可是啥都不瞒我。” 姜满城昂着头,语气欠欠地说:“也就一根大黄鱼,两个金钗,一对儿金手镯,再有就是戒指、耳环这些小件儿。成色比这个好,不过大部分都是你爷弄来的,你爷可是前院管事儿,那油水比你奶多多了。” 他鼻孔朝天,十分的得意。虽然上辈子看惯了金银珠宝,对老太太手里的几样东西很是看不上眼,但也不妨碍他佩服这辈子的老娘,不妨碍他给媳妇儿闺女争。 啥时候过啥样的日子,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他也得让媳妇儿闺女吃穿不愁。 该是他的东西,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拿走。 “行了,忙了一晚上,睡......” 陈金花话还没说完,就见闺女一脸放空,跟被点穴了似的立在那儿。夫妻俩对视一眼,知道是系统又发布任务了。 果然,姜楠脑中的电子音响起,【宿主,发现村里有人在油田井上偷油,主系统发布1500吃瓜币的悬赏,奖励宿主抓住偷油贼哦。】 “不就是偷油贼嘛,怎么比举报老尤那个家暴男,奖励的还多?不会搞错了吧?” 【因为如果不制止,他们会发展成偷油团伙,后期会发生油井大火,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姜楠了然,赶紧回过神来,将系统的话原数告诉父母。 姜满城沉吟片刻,看了看媳妇儿手里拿着的镯子,权衡利弊后,他说:“上次的500吃瓜币还没花,我记得你说五千吃瓜币可以兑换一个须弥芥子,是不是?” 须弥芥子,就是俗称的空间。系统升级到2.0之后,为了宿主的安全考量,开通了空间功能,不过需要用吃瓜币兑换。 姜楠点点头,姜满城立马拍板。 “干了。空间可是很有用的,藏东西比家里保险多了。走,收拾收拾,带点儿绳子刀啥的,咱们骑车过去看看。” 陈金花将金手镯藏好,三人又吭哧吭哧骑着自行车往油井赶。 “哎呀妈呀,这一天天的,累死个人。” 路上,姜满城边抱怨边蹬车,呼哧带喘的,他说:“啥时候咱也去老林子里挖挖人参,这总得补补不是。不然早晚得累死。” “嘿嘿。”姜楠边飞速地蹬车,边赔笑,“爹你放心吧,你闺女有系统,那可是天命之女,肯定能找到人参给你补的。” 【宿主,我没有扫描周遭环境的功能。】 姜楠不理系统的拆台,补充道:“大不了咱们在系统商城里买,我记得有人参酒的。不过系统里,人参酒里的人参,八成是人工养殖的。功能可能没野生的人参好。” 姜满城:“聊胜于无吧,啥时候咱吃瓜币富裕了,可以试试。” 三人吭哧吭哧地踩自行车。油井跟他们家属院是两个方向,骑车要差不多两个小时呢,三人不再说话,埋头狠踩脚蹬子。 吭哧吭哧。 三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到达了事发的油井。 油井是有人驻扎的,不远处就是油田的玻璃钢房子,跟码头的集装箱似的,驻扎的钻井工人就住在里面值守。只是已经是后半夜了,值守的人也累得睡着了。 磕头机倒是不分昼夜,仍在勤勤恳恳地抽油。 不远处,几个人影偷偷爬上储油罐,显然就是那伙儿偷油贼了。 【宿主,这些人跟二赖子是一伙儿的。他负责蹲点儿,查看油井都有谁值班,要是值班的人好对付,这伙人就来偷。】 “怪不得上次看他鬼鬼祟祟的。”姜楠感慨,“几个人?都多大年纪?好不好对付?” 【六个人,都是二十三到三十三的青壮年,不好对付。二赖子不在场,他身手不行,宿主不用担心暴露身份。而且我接通了蓝青山警官的频道,发现他在现场,已经蹲守一个小时,准备抓获了。宿主您的生命安全也多了保证。】 姜楠赶紧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父母,三人对擒获偷油贼更有信心了。 一千五吃瓜币呢,可不能放过。 三人悄悄来到蓝警官身后,姜楠拍拍蓝警官的肩,在蓝警官惊愕的目光下,坚强地开口:“蓝大叔,我们家今天回老家了。我晚上看到村里的二赖子鬼鬼祟祟的,就偷偷跟着他,听到了这伙人的计划。我们一家人商量了下,作为油田职工,遇见这种事我们还是应该勇于出手的。所以我们一家一晚上都没睡,悄悄跟着来了油井。不过远远看见您来了,我们就想着跟您合伙,把他们一网打尽,如何?” 她可没说谎,这几人傍晚在林子里商议,可是刚系统扫描出来的。 “胡闹!”蓝警官难以置信,半晌,他厉声斥责,“你们怎么这么大胆!你们知道这一伙人的来路嘛,就敢跟过来。” 他手指点着三个人,气得头上直冒烟:“简直是胆大包天!赶紧回去,别以为看过几场热闹,得了个表扬信,就有多了不起。你们真是,老姜,你都多大的人了,你闺女胡闹,你也胡闹,你说说你怎么当父亲的。” “老蓝,消消气。”旁边的搭档小许深深看了三人一眼,开口劝道,“别激动。再惊动了人就不好了。咱们马上收网了,别急。” “怎么能不急。”蓝青山呼气再吸气,吸气再呼气,但是一切都是徒劳,仍两眼冒火地低吼,“要不是遇见我,你们说得清吗?谁知道你们是来偷油的,还是来抓贼的?!你们怎么这么糊涂!” “老蓝,所长发信号了,走!”小许话音刚落,一溜烟冲了出去。蓝青山条件反射地也往前冲,姜楠和陈金花紧随其后。 这次是连夜审讯尤爱钱之后,油田派出所安排的集体抓捕行动。 尤爱钱不仅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卖油,还往外卖消息。 说的更确切点儿,他是先卖消息,再发展到偷偷卖油的。 油井上都有哪些人值班,战力如何,他通通往外卖。 据尤爱钱交代,来钱相当顺利,只是最近有了竞争对手。这伙子没信誉的,竟然想撇开他,偷偷打听消息。他不就涨了点儿价钱嘛,这就一个个的嫌弃他了。 被抓了之后,尤爱钱先交代的就是这个,毕竟出卖消息可比偷偷卖油轻微多了。对于卖油的指控,尤爱钱还死扛着不认,不过相信蓝警官他们很快就能扒开这老小子的嘴。 出警的有将近二十个警官,一窝蜂冲出来,有几个还举着枪,将偷油贼吓得够呛。他们才刚开始动手呢,就被抓个正着,这可是人赃并获! 偷油贼们咣咣咣扔掉空着的油桶,四下里逃窜。 这些人也鸡贼,六个人往六个方向逃窜,还知道在油井,警察不敢轻易开枪,嗖嗖嗖跑得比兔子还快,很快隐没在夜色里。 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分开追捕。姜楠立刻坠在蓝青山后面,陈金花坠在沈所长身后,两人都朝着偷油贼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姜满城,姜满城自然是在原地等着了。这么大的动静,值守的钻井工人也都醒了,正拉着姜满城问东问西呢。 也许是干多了农活的缘故,偷油贼看着都挺健壮,跑起来也是贼拉有劲。 姜楠这边,蓝青山毕竟上了年纪,跑了两公里就追不上了,小许也渐渐放慢了速度,只有姜楠,没事人一样继续呼哧呼哧地追。 偷油贼见警察都被他甩在后面了,倒是一个小姑娘紧追不舍,也不急着逃了,停下来就想揍人。别看他跑得快,他也累啊,小姑娘都不带喘的,还是打趴下才安全。 “小丫头,我看你也不是警察,怎么,想见义勇为?识相点儿就滚!不然老子下手可不客气。” 这年头偷盗集体财物,可是重罪。这伙人能来干这个,就不是善茬子,手上是有两下功夫的。只是他今天打错了算盘,没想到姜楠也是会功夫的,而且比他好多了。 “少废话,今儿你要是能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跟你姓。” 姜楠学着港片里的古惑仔,叉着腰,抖着腿儿,昂着头,下巴一甩一甩地。 今晚她的人设,就是顶级恶霸! 偷油贼哪里受过这个羞辱呦,气得够呛,也不废话了,挥起拳头就往姜楠脸上招呼。 打蛇打七寸,打人就得打脸! 姜楠一个闪身躲过,她咧咧嘴角,转身一个大力金刚腿,啪叽一声,人就落到了五米开外。她学着电影里的反派狞笑一声,迈着八字步上前,得意中尽显嚣张气焰,矮身用一条腿狠狠顶住男人的腰眼,右手控制住偷油贼的双手,左手掏出绳子,将人反剪着绑了起来。 桀桀桀。 此时,在姜楠的脑海里,她已经不是她,而是行侠仗义、威震四方的女侠啦。 歘欻欻,嗖嗖嗖,也就几个回合,坏人悉数落马,她不仅大获全胜,还得到了金灿灿的宝藏奖励! 嘿嘿嘿。 等蓝青山和小许追上来,就看到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偷油贼,正嗷嗷地飙着脏话呢。而一旁的姜楠,则大咧咧抱胸看着,桀桀怪笑,那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欠揍。 也不知道一个大姑娘,这是想到了什么,大晚上的,跟抽疯了似的。 蓝青山和小许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三两步上前,将满嘴喷粪的偷油贼铐起来,这才给人松绑。 虽然制服了犯人,蓝青山依旧严肃着一张脸,冷声道:“别以为今儿立功了就嘚瑟。你这三脚猫功夫,对付这些偷油贼还成,要是遇见穷凶极恶的,可够你喝一壶的。再说,你又不是警察,伤了人可就说不清了。做事别冲动,知道吗?” 巴拉巴拉,往回走的一路上,说了足有二十分钟。 姜楠刚开始头还昂着,后来恨不得连耳朵都耷拉下来。半路上,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竟然又遇到一个逃窜的偷油贼。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跑的,曲里拐弯地竟然跟姜楠他们撞上了。 她大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右腿一抬,偷油贼当即倒地。她回头,后面呼哧呼哧追得大喘气的,不是沈明光沈所长是谁? 沈明光本来身体素质还不错,这不是大晚上,又是农村的荒地,碎石头、小树杈子特别多,沈所长倒霉,不幸崴了脚。陈金花因为要扶人,耽误了追贼,倒让姜楠得了功劳。 大家合力把贼人铐上,回油井和其他队伍会和。其他追捕的小组也都回来了,六个偷油贼全部抓获。同样有几个警察崴了脚,不过没有其他更重的伤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明光拍拍姜楠和陈金花的肩膀,哈哈大笑:“姜楠同志,你又立功了。好,好啊。陈金花,你也是好样的,是咱们油田的优秀职工。这次的事,我们一定会向上级报告,给你们嘉奖的。”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姜楠,又一瘸一拐地转圈儿看了一阵,突然问道:“你是高中毕业,是吧?” 第18章 原文女主 骑车回去的一家三口,好神气的,下巴能抬到天上去。 姜楠不傻,当然知道沈所长问这句话的用意,姜满城更是猜了个七七八八。如*今找工作多难啊,要是被派出所破格录取,嘿嘿嘿。 姜楠更是脑袋发昏,谁还没个制服情结呢。 【宿主,今天下午原文女主就登场了哦。】 “哦。”姜楠敷衍,什么都比不上当警察的喜悦。那可是警察啊,神圣的人民公安,穿制服戴大檐帽的,公安! 什么原文女主,这时候姜楠心里,只有制服。 啊,不,只有警察! “爸,你说我是不是得再立个功啥的,这样才保险啊?” 姜楠嗖嗖嗖地蹬着车子,车速快到飞起,不忘跟姜满城取经。这可是关乎到工作的大事儿,她还有点儿不确定了:“这才两次,不保险吧?要是再来一次,肯定十拿九稳了。” 姜满城点点头,这时候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当初老尤的事,咱们就直接去举报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他蹬着车子,继续说:“别急,让系统这几天多接通点大家伙儿的脑电波,万一有人再做坏事儿呢。咱们再立一功,这派出所警察,咱当定了。” 陈金花也乐啊,她当初就想当警察,但父亲和两个哥哥怕她行事冲动,愣是进了工会。如今闺女要完成她的心愿了,怎么能不高兴。她说:“别急,妈也帮你留意着,咱们肯定能当上警察。” 一家人乐颠颠地往西河岸赶,此时已经快天亮了,三人怕引人怀疑,入村后就不再说话,静悄悄回了屋。觉是睡不成了,大晚上去抓贼,多兴奋啊,怎么可能睡得着。三人只稍微歇了歇,等院子里传出动静,迅速地起身,用冷水拍了拍脸,这才没再让嘴角猎到耳朵根。 早饭依旧是定量的碴子粥、窝头和咸菜,只是咸菜换成了雪里蕻,多少比萝卜条难得。 “小弟,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昨儿没睡好?”姜满塘是个称职的老大哥,见小弟一家没什么精神,关心地问。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7节 “没事儿,昨儿吓着了。娘,您没事儿吧?”姜满城抹抹脸,吃饱就容易犯困,一晚上没睡的后遗症来了,姜满城眼睛都有点儿挣不开了。 杜荷花知道小儿子一家昨晚睡得晚,帮着转移开话题:“没事儿,行了,吃完饭就别说这么多了。今儿还得上工,我就不去了,在家看着小河。” “娘,您昨儿累着了,今儿肯定不能去。”姜满塘接话。 马红花撇撇嘴,少去一天就少六个工分,真是不会过日子的老虔婆。 众人自然没接收到马红花的怨念,纷纷劝杜荷花多歇歇。杜荷花嘴角翘起,享受着儿孙的孝顺。 很快,一大家子都去上工,姜家只剩下了姜满城一家、杜荷花和两岁的小姜河。杜荷花满脸嫌弃:“真是懒死你算了,晚睡一会儿就这个死样子。快去睡吧,看见你就烦。” 姜满城舔着脸当听不见,打着呵欠下炕:“娘,我是真扛不住了。您看我这黑眼圈儿,比眉毛都黑了。那眼神儿不好的,打眼儿一瞧,还以为我上下俩眉毛呢。不行,我真得去补觉,撑不住了。” 说着,他又打了个呵欠,挥手招呼媳妇儿闺女:“金花,小楠,走,去补觉。” “小叔爷羞羞,白天还睡觉。”小姜河刮着脸,躲在太奶杜荷花怀里略略略。 姜满城自小孩子缘儿就好,别看他经常不在家,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姜河带糖。小家伙觉得自己好聪明的,知道糖是小叔爷给的,十分地喜欢姜满城。 姜河作为第四代唯一的孩子,家里每个人都宠着,大胆得很。就算喜欢姜满城,也是会开口说坏话的。你看,这不就吐槽上了。 “好你个小家伙。”姜满城探身在小家伙身上挠了挠,惹得姜河咯咯咯笑。 “好了,睡你的觉去。”杜荷花抱着姜河,替小家伙理理翻过来的衣角。 三人确实累了,也不在堂屋多耽误,回屋插上门,呼呼呼睡了起来。村里人大部分都去上工了,就算不上工,也大部分在田间地头的大树底下乘凉,很少留在家的,倒是十分安静,正好让三人睡了个好觉。 等中午吃午饭时,三人精神焕发,没了清早的颓废,就连午饭的棒子面窝头,都觉得格外香甜。 “村里又要来知青了,你说这城里一茬茬的来人,也不会干啥活,不是活受罪吗?他们不想来,我们还不想要呢。”姜满坡吐槽,“来了就得分大队的粮食,一个个的干活不行,吃得倒是不少,也不知道咋想的,城里呆得好好的,就要往农村来。” “那是城里的政策,知青下乡,二弟,你就别抱怨了,被人听到可不好。”姜满塘虽然也不喜欢知青,却听过大队长几个村干部的议论,知道这是政策,是他们这些泥腿子改不了的。 “大哥,咱自家人吃饭,怕啥。”姜满坡笑笑,眼珠子一转,转头问姜满城,“小弟,油田有知青要下乡吗?来不来咱们村儿?” “有几个听说是走了关系,分配到了油田附近的农村。” 姜满城倒是没瞒着,虽然知道姜满坡没打什么好主意,但这也不是瞒着的事儿。村里在油田干活的又不是只有他家,大家早晚得知道,他说:“不过分没分到咱们村儿,我就不知道了。你也别打什么坏主意,这都下乡了,家里肯定安置不了工作,不然哪至于下乡?” “瞧你说的,我哪有什么心思。”姜满坡嘿嘿笑两声,“这不是找他们问问油田的事儿嘛。你说油田那么大,你又不是啥都知道,咱多问问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些,这叫知己知彼,以后招工,去油田工作都有好处的。” “行了,少胡咧咧。”杜荷花敲敲桌子,“吃饭,有那功夫你多拿几个工分不好?怎么听老大说,你一上午就拿了三个工分?老二,我昨天的话你是不是忘了?下午要是没有五个工分,晚饭就别吃了。” 姜满坡苦着脸点头。他虽然心思多,对杜荷花却是孝顺的。杜荷花一个人养大他们四个孩子,日子过的有多苦他是知道的,自然不敢反抗杜荷花的话。想着下午要做五个工分的活,他也没心思说话了,呼哧呼哧埋头吃饭。 吃饱才能多干活儿啊。 马红花还想问陈金花呢,闻言也低着头扒饭。她上午虽然干了四个工分,但下午是想偷懒的。哪想到老太太看得这么严,真是一点儿空子都不让人钻。 众人吃过午饭,休息后很快又去上工。抢收就得趁天气好抓紧时间,不然一场雨下来,一年的辛苦都得打水漂。 就在大家伙儿在地里挥汗如雨时,大队妇女主任领着九个知青从地头儿走过,倒是让村民们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对着知青指指点点。 “今年怎么五个女的?秀芬婶子咋挑人的,这干活儿还得是男娃,女娃来了不是浪费大队粮食嘛。”这是不满的村里老娘们儿。 “今年女知青长得不错啊,你看那个穿红上衣的,长得真白。”这是村里的单身汉。 “嘻嘻,这城里的小伙子就是比村里的汉子白净。你看一个个的,比那大姑娘还俊呢。”这是村里的小媳妇儿。 至于村里的小伙子小姑娘嘛,当然是不好意思开口,只一个劲儿看了。 “干什么干什么,别偷懒。一个个的,没见过知青吗?赶紧干活儿,天气预报可说明儿有雨,今儿就是干到天黑,也得把大豆都收了。别想偷懒。”这是大队长。 “大队长,天气预报啥时候准过?这干到天黑,不得累死?” “滚犊子,不准也得干。不赶紧收完,要是冷不丁真遇见雨了,你想一年白干?都给我赶紧干活儿,别看了,别看了。”大队长一个个地赶人,到底让大家三三两两回去干活了。 大队长姓金,是西河岸大队的老住家了。虽然一直都是农民,却枝繁叶茂,在村子里算是族人最多的一家。因着家里儿子孙子多,大队长当得稳稳的,没人敢札翅。这不,话音儿刚落,大家虽嘟嘟囔囔,到底拿起锄头埋头干活儿。 金队长满意,来到大路上,拦住妇女主任朱秀芬,问道:“都跟这些娃子说清楚没?粮食可是大队借给他们的,年底得用工分还。” “说清楚了。”朱秀芬也不喜欢知青,但是政策如此,她也没办法。作为妇女主任,每次接知青的活儿都是她来,事情在路上都是讲清楚了的,省得以后因为粮食的事扯皮。 【宿主,那个穿红衣服的就是原文女主唐夕。】 姜楠一家三口,第一时间就出来看热闹了。姜满城和陈金花虽然不是很理解穿书的概念,但是唐夕有巨额物资空间的事儿,他们是听明白了的。姜满城甚至动了挖唐夕墙角的念头,被姜楠好说歹说掐灭了邪念。 那是原文女主哎,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可知的力量保护着呢,他们一家三口,两个都有鬼呢,可不敢沾边儿。 毕竟啊,王不见王。 额,用错词了。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一家三口盯着唐夕瞧,不愧是女主,样貌果然是顶呱呱,顾盼神飞,明媚皓齿,第一眼美女,再看,嗯,还是美女。 唐夕因长得好,自小被人看习惯了。她穿越就在火车上了,不然哪里会下乡。不过既然来了,她也不怨天尤人,毕竟有空间,她还是自信能过上好日子的。 不止村民和姜满城一家在看唐夕,就连知青内部的几个男青年,都在悄悄看她。毕竟难得一见的大美女,谁不稀罕瞧两眼。而且同是知青,他们机会还是很大的。所以一路上虽是步行,唐夕的行李被几个男人轮流背着,她倒是没受多少罪。 这边暗潮涌动,不想更热闹的来了。村口赫然出现十几个穿警服,骑着自行车的男人,为首的当然就是外勤负责人蓝青山。他来到众人面前,冷肃着一张脸,掏出证件,开口道:“大队长是哪位?我有事情跟他说。” 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村民对警察,是带着天然的惧怕的。 在村民眼中,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能在村里解决。只有杀人放火这种天大的事儿,才需要找警察。在大家的印象中,警察都是处理这种大事儿的,这次亲自来他们大队找人,他们大队,这是出了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了吗? 金大队长笑容凝固,沉默了两秒,很快打起精神,开口道:“我是大队长金有钱,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蓝青山看了金大队长一眼,见众人没反驳,这才开口:“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金五十的?外号叫二赖子,我们是来找他的,需要他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啊,这......”金大队长嘴角有些抖,二赖子是他们金家族人,虽然不成器,但有金家人护着,在村里也是没人敢惹。且二赖子有些小精明,知道乡性的重要性,小偷小摸、坑蒙拐骗这些事儿,他也不在村里做,无非就是干活儿时偷奸耍滑,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因此这么多年在村里都没出事儿。 可如今连警察都惹来了,金大队长能不害怕吗?他也不敢瞒着,哆哆嗦嗦地说:“他......他今天在二小队,负责搬大豆秧子。我这就去叫他。” 说着,他冲田东头喊道:“二队长金一百,把金五十带过来,快。” 二赖子呢?自看见警察,他就知道坏事儿了。昨晚那帮人偷完油没来找他一起销赃,他就有预感。今日连警察都来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想跑,可腿肚子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别看他平时凶,但从偷油贼不带着他就知道,这人身体素质一般,瘦得跟猴儿似的,还矮,要不是姓金,估计早被村里人教训了。 而且作为贼,见到警察,那是老鼠见到了猫,早怕得不要不要的。哪里还有跑的力气。很快,二赖子就被几人驾着,送到了警察面前。 当着知青的面,警察带了人就走,倒是让知青暗自嘀咕起来,纷纷怀疑村里风气不好,以后的生活怕是不安生。 你说二赖子的父母?他们哪儿敢闹啊,那可是警察,是带着枪的警察啊。 他们也就敢在警察走后,撒泼打滚地跟大队长哭一哭,其他的啊,还真是不敢做。 第19章 回油田 一家子看了一场热闹,见识了原文女主,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爸,你说蓝大叔可真够无情的,招呼都不跟我们打,就走了。”姜楠还想跟蓝青山套套近乎呢。 嘿嘿嘿,以后说不定就是同事了呢。 “你就知足吧,这是在抓人,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你打招呼,你当村里人背地里不犯嘀咕?还不得以为是你告的密?别看大家平日里不待见二赖子,但毕竟是村里人,是大家看着长大的,跟你这个外人可不一样,你蓝大叔是为你好!” 姜满城心底满意,替蓝青山说了几句好话:“本来还担心你去派出所有什么危险,不过看蓝青山这么有心眼儿,我也就放心了。咱们这两天抓紧再立一功,让你赶紧去派出所入职。以后这盯着工作的人肯定更多,还是早下手为好。” “嗯,那咱们下午跟系统好好盘盘人头,看看从哪个下手。”姜楠也知道工作的重要性,她虽然也想躺平,但家里的东西总归得有个来处。如今他爸和他妈的工资,每月都花的差不多,家里要是再想改善生活,可不得多个来钱的门道。 很快,一家人关上门,开始盘人头。 “那个老尤,还有一群同伙儿没交代......” 姜楠刚开口,就被姜满城打断,“不行。老尤的事儿我们全程没插手,冒然去做,会被人怀疑的。换一个。” “那老程头藏在公厕的财宝......” 系统和姜楠提供了另一个人选,再次被姜满城拒绝:“不行,老程头虽然是个小偷,但他偷的时候还是日据时期,年份有点儿长,不知道行不行,再看看其他的。” “额,那......咦,爸,妈,你记得那个跟林兵相亲的孙玲玲吗?” 见父母点头,她继续说道:“她原来那个对象,姓年的电影放映员,他后来娶的那个小寡妇,好像不太对。具体哪里不对,还得见了她才知道,这还是从那个公园里的老大妈那里知道的,得亲自去看看。” “你怀疑什么?”姜满城直接问。 “她们一家,可能是特务。”姜楠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据扫描那个老大妈得出来的证据,那个小寡妇勾搭的可不止年放映员一个,全是咱们油田的职工。她的目的就是嫁入油田,具体想做什么不知道。” “哪里的特务?岛那边的,还是小日本留下来没被发现的?”姜满城继续问。 “不知道,老大妈知道的不多。” 这个事儿有些大,姜满城沉吟,盘腿儿敲了敲膝盖,低头沉思。半晌,抬头见母女俩跃跃欲试的脸,分析道:“如果是特务,就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可能有上下线,还可能受过训练,身手不错,这个不同于抓偷油贼,还是很危险的。你俩可得想好。” “抓特务哎,爸。”姜楠满脸兴奋,虽然惜命,但胆儿肥,她拍着大腿,满脸都是光,“这一波要是做了,我可就是妥妥的警察了!爸,你就别犹豫了。咱干吧,你也不想你闺女一直吃白饭吧?” “吃白饭咋了?爸妈又不是养不起你。”姜满城嘀咕,见陈金花也跟着点头,只得道,“行,听你俩的。真是,两个女同志,胆儿比谁都大。” 嘀咕完,他迅速安排道:“小楠,明儿你去年放映员那个小区转转,争取见到那个小寡妇。具体如何行动,等明天知道更多消息,咱们再说。我再强调一遍,不能单独行动,知道吗?” 姜楠乖乖点头,一家人定好计策,这才出门去灶房,将昨晚的狍子肉又熏了熏。大半只袍子呢,可不少肉,这大热的天,熏肉可得熏干点儿。 小姜河跟太奶玩了一下午,又哒哒哒跑到灶房,要跟他小楠姑玩。姜楠想到经典的游戏跳格子,抱起小朋友就在院子里跳了起来。姜河才两岁,哪里能跳格子了,还不是哒哒哒瞎蹦,就这,也一直咯咯咯的,姜家院子里的笑声就没停过。 来了两天,三人吃过晚饭,也该回去了,明天周一,还得上班呢。吃饭前,陈金花在村里换了些鸡蛋,不多,也就三十个,再加上狍子肉,一家人也算是满载而归。 临走前,姜满城深深看了二弟姜满坡一眼,这两天事儿太多,竟然没工夫收拾马红花。不过不急,这仇他还记着呢,早晚还回去。他冲着姜满坡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和妻女二人骑车扬长而去。 姜满坡被小弟笑得心里发毛。他这个小弟最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两天他们两口子好像没得罪他吧?小弟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他在这边疑神疑鬼,姜满城一家子倒是全不受影响,哼着歌儿到了村口。 村口魏家,不出意外地打了起来。魏有为说魏老二偷了他的东西,魏老二指责魏有为贼喊捉贼,他的东西才真真被魏有为偷了。二人咣咣咣的,出手半点儿不留情,人脑子都被打成猪脑子了。二人的媳妇也滚在地上,唰唰唰地扯衣服薅头发。 魏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不少人端着饭碗,拿着馒头,一边吃饭一边儿看热闹,两不耽误。 姜满城三个人停车看了一会儿,嘴上那个笑啊,就没下去过。姜楠更是感慨,还得是农村啊,你瞧瞧,打架都这么生猛,城里人还是太要面儿啊,光动嘴皮子了。她在油田那么久,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生猛的斗殴场面。 哎呦喂,魏有为踹弟弟那里啊。姜楠捂住眼睛,妈呀,亲兄弟啊,这也不怕弟弟不行,看给魏家老二疼的,满地打滚儿,尘土飞扬的。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哎呀天爷啊,魏家老二媳妇儿一骨碌坐在大伯子身上,猛扇嘴巴子啊,姜楠跟个没见识的小猹一样,感叹个不停。围观的村民更是倒抽好几口凉气,哦哦个不停。 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啊。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等出了村子,姜楠哼起了后世的神曲。村子里当然是不敢了,那不是有同是穿越的唐夕嘛,谁知道她那个世界有没有这首歌,被听到就不好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8节 三人在歌声中,很快地回到了家属院。此时天都黑了,筒子楼虽然没全熄灯,也比平日里安静不少。三人锁好车,静静上了楼。 四楼,裘大妈、方阿婆、刘老太三个老年女同志都没睡,搬着小板凳坐在楼道口,嘀嘀咕咕说着闲话,倒是难得的没有吵嘴。 “阿婆们,这么晚了还不睡?”姜满城侧身拐入西边,嘴贱地打了声招呼。立时,三人也不嘀咕了,齐刷刷向他望来。 “城子啊,回老家带啥好东西了?你看这袋子鼓囊囊的,一看就不老少吧?”刘老太最先开口,还是熟悉的女高音。 “是啊,城子,大家都是邻居,有啥可藏着掖着的,打开看看呗。”方阿婆万年如一日的想着占便宜。 裘大妈倒是没开口,她和姜满城家到底是一个村子的,她也时常回老家,可不希望被邻居占这个便宜。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姜满城立刻如打了鸡血般笑脸相迎:“瞧大妈们说的,农村能有啥好东西?大家也都是村里出来的,累死累活一年,还没咱们工人一个月工资多呢。我这回去一次啊,就得出一次血。你们不说心疼心疼我吧,还在这边说风凉话。作为这么多年的邻居,我可要伤心了。” 说着,他做出一脸哭相,呜呜哭起来。姜满城本来就长得俊,这几年坐了办公室,更是会金贵自己,不仅每天涂雪花膏,就是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 这幅样子做下来,倒是惹得三个老年妇女心疼了。 “哎,你也是不容易。农村日子过得苦,大家也都知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多歇歇,明儿还要上班呢。” “可不是,城小子快别这样。” 姜满城示意陈金花背着东西赶紧回家,拉着闺女姜楠,留下来拉起了家常:“刘大妈,你们这是说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也说给我听听,我这回去两天,也不知道咱筒子楼出了啥事儿没有。” “咱楼里没事,我们是在说那个孙玲玲呢。”刘老太来了兴致,见姜满城父女二人不知道,一想,这两人回去两天了,可不就错过热闹了。 她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那个孙玲玲嫁人了!被她爸嫁给了一个三十多的鳏夫,听说彩礼都要了一百块呢。不过那个鳏夫是肉联厂杀猪的,有钱。孙家还要了一个猪腿,你说这孙家是不是有本事?这样的好人家都能找到。” “好人家?”姜满城不解,“不就是鳏夫嘛,怎么是好人家了?” “哎呀,你听我说啊。”刘老太急了,“那个鳏夫不能生!这不,听说孙玲玲怀孕了,巴巴自己找上来的。要不然咋能给这么高的彩礼?这是想从小养孩子,培养感情,将来给自己养老呢。这孙玲玲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可不是好人家嘛。” “这样啊。”父女俩对视一眼,姜满城再问,“这么快就嫁了?我这才回去两天吧,他们家动作够快的。” “主要是那个鳏夫着急。”方阿婆适时开口,“他也三十多了,心急要孩子呢。” “那,那个老尤判了没?我们回去也两天了,应该出结果了吧?”姜楠问。 “还没,老尤嘴硬。不过快了,大家都说要枪毙呢。他可杀了三个老婆呢,这杀人就得偿命。”刘老太瞪了方阿婆一眼,让这老家伙抢她话。 “还有那个范桃花。”裘大妈神秘兮兮地道,“听说回娘家之后日子不好过,跟哥嫂都干过两三次仗了。” “搁谁乐意这样的大姑子回家啊。”刘老太撇嘴,“不够丢人的,我看啊,早晚被撵出来。” “哎呀,小姜,你不知道,听说临市发现大油田了!还是离咱们西河岸大队不远那一片呢,听说是金花她爸带的队发现的。”裘大妈一拍大腿,兴奋道,“你说咱大队会不会也发现石油?哎呦妈呀,不敢想。” 裘大妈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随后猛拍大腿:“城子啊,这两天要是陈总工程师来信儿了,你可得多问问啊。这是大事儿,比天还大的大事儿,知道不?到时候你要是知道点什么,可得多给大家伙儿透露透露。” “是啊,小姜,有了信儿可不能瞒着大家伙儿。这要是招工啥的,咱们可不能落后了,是吧?”刘老太附和。 “哎呀,我们回去两天,没听说啊。”听到消息,姜满城也高兴,不过仍是冷静道,“等知道确切的信儿了,肯定跟大家说。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了,这点儿情份还是有的,你们还信不过我?” 大家又乐呵呵地八卦了一会儿,快九点了,陈金花见人迟迟不回来,开门叫了人,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各自离开。 筒子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日升日落,新的一天,很快来临。 一大早,忙忙碌碌的,跟打仗一样。洗漱,做饭,换衣服上班,很快家里又只剩下姜楠一人。不过她也得出门,毕竟今天啊,她可是有重要任务的。 会一会传说中的‘特务’。 第20章 不容易 年放映员家在哪个院,姜楠早就知道。这不是那晚上去搬西瓜,和售货员大姐们聊天听来的嘛。其中那个土黄色上衣的大姐,还和年放映员家离得不远呢。 年放映员叫年为国,今年二十四岁,是接了他父亲的班,才当上的放映员。按说年纪也不小了,早该结婚的。这个年代大家普遍结婚都早,基本都是摆酒就算结婚了,到了年龄就登记。有些干脆登记都不登记,要不是为了孩子上学,能一直这么住着。很少有年纪这么大还没结婚的。 但年为国情况不同。他是放映员,经常去乡下或者油田前线放电影,每次去都有油水,还和小寡妇大姑娘不清不楚的,这不是这方面不缺,他就不想着结婚嘛。也幸亏是没结婚,不然当初小寡妇们过来闹事,他非得被开除不行。 他家是单职工,表面条件并不多好。没分到筒子楼,而是分到了一个玻璃钢房子住。就是油田井上值班住的那种,跟码头集装箱似的房子,井上用旧了淘汰下来,油田再分给职工和家属住。别看破了,但只要稍微修整一下,也是很好的房子了。 前世姜楠小时候就住过这样的房子,铁皮的墙壁和屋顶,倒是有几分梦幻的感觉。只是夏天闷热,冬天也不保暖,没住两年就搬到平房里去住了。 姜楠小心翼翼地找过去,她只知道大概位置,并不知道年为国的家具体在哪里,也没见过那个小寡妇。因此到了生活区,她躲在一棵大树后,装着累了乘凉的样子,吩咐系统:“遇见的每个人都扫描一遍,尽快找到那个小寡妇。” 【好的,宿主。】系统十分听话,不放过每一个路过的男人女人。 只是姜楠来的时间不巧,吃过早饭,大家都去买菜了,生活区里的人并不多。系统扫描过后,并没有发现小寡妇,倒是年为国的大伯娘,和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大妈们,坐在树荫下唠嗑。 【宿主,从年为国的大伯娘那里扫描得知,小寡妇姓梁,叫梁春花,是山坳子大队的,比年为国大六岁,今年三十,生过一个儿子,改嫁的时候被留在了前夫家。家里只一个老娘,好像也不是很清白,跟大队里好几个老爷们儿不清不楚,是个老白莲。哦,这是年为国大伯娘的话,不是我说的。】 姜楠翻个白眼儿:“小统啊,你知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你这家伙,懂得不少嘛。” 【嘿嘿,宿主,我们系统的程序员爸爸,可是很有趣的人哦。所以我们正义吃瓜联盟系统,也是最可爱的系统啦。】 一人一统说闲话打发着时间,没过多久,买菜的人陆续回来,系统开始沉默地扫描。 【宿主,那个穿灰格子上衣,黑色长裤,扎一个大辫子的女人,就是那个小寡妇梁春花。】系统兴奋地开口,【她是个特务,宿主。严格来说,她母亲才是真正的特务,是早年小鬼子留下来,勘探华夏资源的。当年日军撤退,这些人没有暴露,隐藏了下来。她母亲是当年情报科的,受过特训,如今年纪大了,就把女儿培养了出来,继续为小鬼子效力。】 姜楠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继续让系统扫描梁春花的更多秘密。 【宿主,主系统发布任务,抓住隐藏的特务,将得到2000吃瓜币的奖励。】 姜楠嘿嘿笑了两声,离升级空间又近了一步! 一人一统又呆了一会儿,才匆匆回了家。 到家时,姜楠看了眼客厅的座钟,已经十一点了,她擦擦汗,想着什么时候再有西瓜卖就好了。上次的三个已经吃完了,但天气还是这么热,一个夏天三个西瓜怎么够。 等终于不再那么热了,她才琢磨起系统扫描的结果。小寡妇母女虽然是特务,但得有证据,不能上去就说人家是特务吧?而且小寡妇就是个小人物,她母亲才是重要的,是最该被抓的。一旦抓了小寡妇,打草惊蛇,再让真正的特务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可小寡妇的母亲是个谨慎的,从来没跟女儿说过她的上线是谁,是如何传递消息的。看来她还得去山坳子大队走一圈儿,亲自见见这个人。可以什么理由去呢? 姜楠陷入沉思,很久都想不出*办法。贸贸然过去肯定不行,那可是个特务,还是敌国特务,行事最是狡猾,她贸贸然过去肯定惹人怀疑。 这事儿,不好办啊。 她叹气,果然,想要凭空进入公安系统,就连还没有国考的六十年代,都是不容易的。 “401家里有人吗?”门外,响起陌生的声音。姜楠赶忙开门,就见邮递员站在门口:“你好,有陈金花同志的一封信,请问您是陈金花同志吗?” “不是,陈金花是我妈。” “那这样,让陈金花同志下午去邮局,亲自去取信。还有,下午两点,会有电话过来找陈同志,还请陈同志去邮局准时接听。” “电话?”姜楠惊讶,这年头能打上电话的,难道是她姥爷?老爷子不是都写信的嘛,怎么打起电话来了。 “对,电话。”邮递员将一个单子递给姜楠,也不多话,很快地离开。 姜楠看看单子上的寄信人,果然是她姥爷来信了。老爷子基本上半个月一封信,两地离得不远,一天的时间就能送到,算是很快了。 她将纸条放在桌子上,继续愁眉苦脸。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多少好运气都被你叹完了。”姜满城推开门,见女儿愁眉苦脸的,开玩笑道。 “爸,妈。”姜楠大叫一声,见门关严了,这才小声道,“事情不好办啊。” “废话,这可是特务,你当那么容易!”姜满城翻个白眼儿,将公文包放到桌上。天知道,他一个档案室管理员,哪里需要带着公文包了。可姜满城就不,作为时代的弄潮儿,怎么能少了老干部必备的黑色公文包呢。 “行了,你先别发愁。让你爸先做饭,等我们吃饭的时候再一起商量。肯定没问题的。”陈金花撸撸女儿的短发,将今日买的菜给女儿看,“看,今天有人造肉,咱们炒个青椒人造肉吃。” 人造肉,其实就是大豆做成的,比豆腐干还硬的食材,口感跟肉似的,形状就像南方的菱角。跟青椒、大葱炒一炒,在这个缺肉的年代,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每次供销社一来货,都能被大家抢空。 “这还是科里的同事帮我抢的呢。”陈金花将二两人造肉递给姜满城,开口道,“你看看你还想吃啥。” “行,你们娘俩就等好儿吧。”姜满城系好围裙,开始做今日份午饭。走廊里立刻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 “哎呦,老姜你行啊,竟然能抢到人造肉。” 林兵闻到香味,直接从楼道里拐了过来,伸手就要去锅里捏一块儿,被姜满城一巴掌拍走:“说归说,可不能上手。你这是干啥去了,才回来?” “瞧你那小气劲儿。”林兵嗐一声,显摆了下手里提的袋子,“看到没,哥们儿也买了。半斤,可比你这二两多多了。” 说着,他抬起下巴,转身敲了敲方阿婆家的门,喊道:“巧莲姐,我给你带了点儿人造肉,快开门。” 孙巧莲打开门,倚在门边嗔了林兵一眼,娇声道:“喊什么,人家这不就出来了。” 林兵眼里露出得意,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孙巧莲,开口道:“你家今儿午饭做的挺早啊,这就吃上了?这人造肉晚上吃了,不然要坏的。” “呦,我说大兵啊,你是人家啥人啊,就给人家东西?这大男大女的,你好意思做,我们还不好意思看呢。”刘老太惯常尖酸刻薄,她家今天没买到人造肉,心情正不好呢,她好声好气地跟姜满城要,这家伙居然不给,一点儿不知道尊老爱幼。这会儿又来个没廉耻的,她心里那个烦躁啊,狠狠呸一声,说,“不要脸的骚狐狸,狗男女,死了下拔舌地狱的小娼妇小淫棍。” “你这个老虔婆,说什么。”林兵心里瞬间不乐意了,高声嚷道,“我给谁带东西碍着你了?要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看你是个老人,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怎么,欺负我们年轻人不好跟你个老太婆计较是吧?就你这个刻薄死儿媳的老巫婆,早晚会遭报应的!” “你说什么,你个小混球!”刘老太砰一下甩掉锅铲,恶狠狠瞪向林兵,“我看你才要遭报应!亲爹都残废了,不好好攒钱买药,跟那些个寡妇纠缠不清,你个脑子拎不清的蠢蛋,早晚被毒寡妇们吸干!” “大兵,回家。”林大叔拄着拐杖,黑脸出现在门口。他本来是油田前线做石油工人的,如今出了事故导致左腿截肢,平时都是呆在家里不出门的。他身材高大,站在那里几乎把整个门都堵住了,格外有气势。 林兵别看人糊涂,平时对他爸态度也不好,但骨子里是有些怕这老家伙的。他哼一声,瞥了眼孙巧莲,孙巧莲趁机冲林兵眨眨眼,娇羞地低下头:“大兵,你快回去吧。林大叔都等着急了。” 林兵眼里的怒气瞬间化为得意,他就知道,孙巧莲对他爱得不得了,这个楼上的女人哪个不爱他!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都不知道藏一藏,他迈着八字步,得意又嚣张地回了家。 刘老太兀自又骂了起来,就算没有观众,那词儿也是不带重样的,花式骂街。 姜满城没有回头,光听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就够恶心的了,还夹杂着刘老太的骂街,真是比菜市场都热闹。他赶忙将锅端进屋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才开始盛菜。 一盘大葱炒鸡蛋,一盘青椒人造肉,一人一个白面馒头,三人很快地坐到餐桌前。 只是这么好的菜色,姜楠却无精打采的。她将上午的扫描结果告诉了父母,当听到是小鬼子留下的特务后,陈金花狠狠一拍桌子:“抓,再危险都得抓,这种人不能留。” “而且还有2000吃瓜币的奖励,我们就只剩1000,就能升级空间了。”姜楠神色激动,“到时候我们就能有空间了。” 姜满城满意地点头,沉思起来,半晌,才谨慎地开口:“我记得山坳子大队那边的勘探队还没走。金花,你认识勘探队里的人吗?有没有父亲的学生、徒弟之类的?” 山坳子大队,就是早先发现了石油的幸运村子,这不,前两天回村儿,姜满城还被村民询问过这件事呢。工作赔偿也下来了,可不就让人眼馋嘛。 陈金花安静下来,认真想了一会儿,道:“有一个是我爹徒弟的哥哥,不算是我爹的徒弟。在勘探队里做队长,怎么了?” “太好了,那个徒弟叫什么?小楠见过没?”姜满城追问道。 第21章 抓特务一 陈金花回想了片刻,不肯定地道,“叫胡卫民,我记得有一年我爹过寿,他去拜寿了的。小楠应该见过,只是那时候小楠还小,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姜满城赶忙看向姜楠,姜楠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赶忙吩咐系统:“快找找,有没有这个人。” 【有的,宿主。】 “有,爸,妈,有这个人。” “太好了。”姜满城也兴奋地拍桌子,“快,看看这个胡卫民最近在干嘛?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我们可以利用胡卫民去找他哥,就说家里有事儿跟他说,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去山坳子村了。最近在夏收,村里老少爷们没事都会去地头,小楠去了肯定能见到人。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9节 姜楠点点头,赶忙吩咐系统。没办法,系统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见的。 “爸,那个胡卫民最近和姥爷一起,在临市勘探呢。我看看啊,正好,胡卫民的妈妈前两天摔断了腿,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哥。” “天助我也!”姜满城抖着腿儿,十分的嘚瑟,他说,“你说巧不巧,今天下午你姥爷要打电话过来,咱们到时候就说你姥爷在电话里无意提到的,神不知鬼不觉。哈哈,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他接着说:“好了,快吃饭,一会儿先去听电话,最好在电话里问问老爷子徒弟的事儿,这样也不怕邮局的人听到,更师出有名。我先去请假,下午跟小楠一起去山坳子大队。” “我也去。”陈金花不放心两个人,开口道,“小楠功夫没我好,你又不会拳脚,我不放心。” “不行。我又不是一点儿也不会,别担心。”姜满城严肃脸,“再说,三个人去太扎眼了,要么你去,要么我去,不能一起去。” “那我去。”陈金花拍板,“你功夫不行,再说胡卫民是我爹的徒弟,我去更名正言顺。” 午饭后,下午两点,姜满城诚惶诚恐地接听了老岳父的电话,跟训孙子似的,被陈老爷子训了两分钟,终因老爷子想到电话费比较贵,这才施恩,让闺女接回了电话。 整个电话,进行了三分钟,三分钟计一次费嘛,超过一秒都按六分钟算。整个打电话的过程跟打仗似的。 甚至在姜满城心中,比打仗还刺激呢。 没办法,谁让他拱了人家地里的白菜呢。 这老丈人和女婿啊,那天生就是不对付的。 这哪个女婿在老丈人面前不气虚? 好在陈金花傻乐呵的同时,没忘了正事。没姜满城的提醒,也侧面打听到了胡卫民家里的情况,并直言下午正好有空,可以去山坳子大队通知胡卫民哥哥。 这可不正好了嘛,一听完电话,母女俩半点儿不敢耽误,赶紧起身离开。 因为离得远,母女俩决定坐公交车去。山坳子大队发现了石油,储量还不小,油田特意增派了去那里的车辆,一天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正好方便了母女二人。 二人一路狂奔,正好在二点半到达车站,顺利登上了公交车。车里没座儿,母女二人干脆站着,所幸去山坳子的人不多,公交车里不算挤。两人晃晃悠悠站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到地方,姜楠立刻装作好奇的样子四处瞧,实则让系统扫描她见到的每一个人。等系统发现目标人物,已经接通脑电波后,姜楠才暗暗给母亲使个眼色。二人不再逗留,直奔勘探队而去。 胡卫民的哥哥叫胡保国,是个年近四十的高大汉子。因在村里住的时间长了,脸被晒得黢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听到两位女同志来找他时,还不敢确信。当知道母亲摔断了腿后,也顾不得跟陈金花寒暄,当即就要回队里收拾东西。 勘探队有自己的车,他这也算是紧急情况了,是可以坐车离开的。 下午回作业处的车要五点半才开,办完了正事儿,姜楠和陈金花又不能立刻回去,便在村里转悠。 山坳子大队听名字就知道,比西河岸大队更偏僻,离山更近,简直就是被山包围的一个村子。两人也不主动跟村民闲话,一路闲逛,倒是没想到,遇到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抓奸案苦主吴大锤,他爹老吴头。 老吴头的亡妻,是山坳子大队出来的,前些年老两口还时常来村里呢。一来二去的,老吴头认识了小寡妇的娘老寡妇。 老吴头是个色胚,家里人又在油田工作,老寡妇当然不会放过,两人很自然地勾搭在一起。自从吴大锤他娘死后,老吴头隔三差五就要过来一次,已经是明目张胆了。 不过这次过来,倒不是单纯地好色。 他啊,是为了老寡妇家的工作名额。 他孙子吴建国身子骨不好,如果特车队要求严格,吴建国够呛能接班。老吴头还是很疼大孙子的,毕竟是独苗苗儿嘛,不心疼他心疼谁。这不,为了老寡妇家的工作,这几日是天天过来,巴结讨好老寡妇呢。 不过事情怎么可能那么顺利。老寡妇前夫家,也盯着这个工作呢。 老寡妇前夫虽然死了,但还有亲人呢。老寡妇嫁到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人,工作自然也是他们家的,怎么能给外人。 这不,看出来老吴头不怀好意,双方好一场撕吧,让陈金花和姜楠大老远地,还看了一回热闹。 虽然并不是很想看就是了。 二人很快地坐车回家,却不知道,村里地头儿的老头老太太,早就发现,并谈论过两人了。 自从村子里发现了石油,每日都有油田的陌生人进村。今日一下子来了两个年轻女人,个头儿还格外高,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勘探队的家属过来看人的。”一个老大娘开口道,“看着像是母女俩。” “应该是,看那衣服新的,不可能是其他村子的。”另一个老大娘附和,“长得也白净。以后咱们家家也有石油工人,也能有这么白净的孙媳妇喽。” “那感情好。” “可不是。” ...... 吃晚饭时,三人又开始了密谋。姜楠将扫描结果告知父母。 “那个女人叫苏水仙,是早年小鬼子留下的间谍,上线是油田医院的一个医生。苏水仙常年身体不好,经常去医院瞧病,两人就在看病的时候接头。” 姜满城:“两人下一次接头是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四点。” 姜满城:“这次要传递什么消息?” “临市发现特大油田,她的上线想知道具体情况,不知道是不是想去瞧瞧。” 姜满城嘀咕:“盯得够紧的。” 他右手摩挲着下巴,左手不停地拍打桌沿,自言自语:“咱们不能单独行动,得通知蓝青山他们才行,不过怎么让你的话更可信呢?蓝青山也不是傻子,不能我们说啥他都信。” 姜满城就这样,思考的时候会小声嘀咕,不过此时他说什么外人都不用理会,就是理会也是白搭,姜满城这时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发生什么全然不知。 姜楠和陈金花母女俩对视一眼,知道姜满城这是在想招儿呢,拿起筷子,边吃饭边等着姜满城支招儿。 嗯,今天的麻婆豆腐够味儿,拌米饭吃真不错。 不到半分钟,姜满城眼神黑亮黑亮的,直直盯着姜楠:“那个上线多大年纪?是男是女?长得怎么样?结婚没有?” “男的,叫卢家辉。从苏水仙的记忆看,应该不到五十,是个挺慈祥的老医生,主治神经内科,还是科室副主任。结婚了,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连孙子都有了。” “是他啊!” 姜满城有些吃惊:“这家伙有些名气,听说医术很好的,解放前还是北平的大学生,不知道怎么调到咱们油田了。” 他继续问:“他会不会功夫?有没有什么花边新闻?” “不清楚,从苏水仙的记忆看,他们只是工作关系,平时不接触的,也是为了怕暴露。” “这样,你明早再去医院,远远看一眼这个卢家辉。特务的事咱们不能冒然行动,前前后后都得考虑周全。” 三人商量好计策,又各自对了一下说辞,这才专心吃起晚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只是他们不知道,东头裘向东一家,正在商量让裘盼儿专门盯着姜楠呢。 原来自抓捕偷油贼后,朝阳油田非常重视,加上之前尤爱钱的事,这家伙作为油田职工却偷偷卖油,两件事儿挨得这么近,油田领导专门召集各前线作业队开会,强调了油田财产安全和人身安全的重要性。 裘向东作为钻井二队副队长,很快知道了会议召开的原因。在知道这里面还有姜家的事后,心里那个酸啊,堪比老陈醋,不想相信,更不愿相信,还专门去派出所确认了呢。 不过,他是个脑子转的快的,在知道油田会给姜楠嘉奖后,很快发现了这里面的操作空间。 姜楠如果获得了嘉奖,加上上次见义勇为的表扬信,很可能会进入派出所,如果再立个功,那可就是板上钉钉了。 他立刻想到了裘盼儿。虽然不喜她是个女娃,但表面上,他还是希望闺女能争气的,起码不能比姜楠差太多。他估计这一家子如今也卯着劲儿想立功呢,如果盼儿能跟着抢点功劳,他再操作操作,闺女是不是也能进派出所了? 而且这也给他提供了新思路,如果那件事谋划不成,这也是一个找工作的路子。毕竟,他日后要操心的,可不止裘盼儿一个。 “盼儿,你可争点气,等进了派出所,可不能比那个姜楠差。”听了裘向东的分析,他媳妇陶美玉此时也不嫌弃唯一的孩子是女娃了,一个劲儿叮嘱。她知道丈夫在外面有点子花花事儿,但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呢。她不怪丈夫,只恨当初怎么就生了个女儿。如今女儿就要有出息了,她沉寂的心再次起了涟漪。 “就是,而且派出所男同志多,你也多留心,看看能不能找个对象。”说到这里,裘大妈竟然噗哈哈哈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咱们老裘家就是比他们老姜家强。不仅向东争气,就连盼儿都能将隔壁那丫头比下去。以后咱们家在楼里,那可是第一等的人家。就连老曹他们家都比不上!咱们家可是要有三个工人了!” 裘向东矜持地笑笑。盼儿和姜楠去探个路,如果这个路子可以,他...... 裘盼儿低着头,眼睛的光简直要把地板射穿。等她进了派出所,一定会比姜楠强!她会把姜楠压得死死的,再也不能跟她比。 这一家子,还没影儿的事儿呢,已经满心满眼都是裘盼儿入职派出所之后的事儿了。就连平日里总是一言不发的陶美玉都再次开口了:“盼儿你可得争气,妈就指靠你了......” “指靠什么指靠。”裘老太好好儿的心情被儿媳妇的话浇灭了,她气儿不打一处来,“老娘给你找那么多药是白找的吗?竟说些丧气话。我那孙儿说不得就是被你吓跑的,我家怎么这么倒霉啊,娶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妈。”见陶美玉的头越埋越低,裘向东开口道,“好了,美玉也是高兴。她没有别的意思的,你平时找那些药,美玉也都喝了,你就别说这么多了。” 陶美玉抬起头,目光莹莹地看着自个儿男人。向东就是这么好,让她怎么割舍得下。 裘老太脸拉得老长:“就知道护着她!”她气哼哼地起身回屋,刷一下关上卧室的门。 裘向东无奈地笑笑,拉过陶美玉的手,温柔地说:“美玉,让你受委屈了。娘她岁数大了,脾气有点儿不受控制,你多担待着点儿。她是老思想,认为只有男人才能传宗接代,其实我并不是这么想的,可娘年纪大了,咱们也不好跟着犟嘴,你多理解下娘,好不好?” 陶美玉泪光莹莹地点头。 裘向东转身,揉揉女儿的头发,温柔地说:“盼儿,你也要多理解理解你奶奶。她年纪大了,老派思想严重,其实你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她觉得爸有了儿子,以后你出嫁,娘家也有人给你撑腰。不过爸不在乎的,爸觉得有你就够了......” “不行,我一定会生儿子的,向东。”陶美玉赶忙开口,声音都有几分尖利。 裘盼儿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你啊。”裘向东宠溺地笑笑,又柔声对女儿道,“盼儿你别多想,你妈妈也是疼你的,只是多一个兄弟,总好过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是不是?” 他起身,继续说:“好了,我去叫妈,饭都没吃完呢。” 姜楠此时还不知道,她明天将再次迎来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她洗好碗,将垃圾扔到楼下,还专门去公园打了一套拳。 很久没练了,招式都有些生疏了,不过明天就要大展拳脚,想想还有点儿小兴奋呢。 兴奋的姜楠很晚才睡着,不过就算如此,第二日仍神采奕奕地起了床。 抓特务啊,这可是抓特务! 哪个年代文女主,不得干点儿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她可真是天选之女,竟然能抓特务!在一干去黑事儿倒腾物资、去山上挖人参、去废品收购站淘宝的“普通”年代文女主里,她是多么的新奇! 噗哈哈哈。 谢绝了程改改同行的提议,姜楠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在发现身后坠着裘盼儿时,好心情终于回落了一丢丢。 不过姜楠也管不了别人的腿不是,她反正只是在医院附近坐坐,远远扫描扫描上班的医生罢了,裘盼儿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在医院附近的长椅上坐下,姜楠假装在等人,等系统滴一声扫描到正主后,姜楠立刻起身回家。 - “卢医生,卢医生。” 职工医院长长的走廊里,一名年轻的女护士领着一对父女,慌里慌张地推开最里侧办公室的门,她大声喊道:“卢医生,您快给这位同志看看,他突然头疼的厉害,您看,全身冒虚汗,还抖个不停。” 卢家辉正在给一位大妈看病,闻言皱皱眉,不悦地直起身,扶了扶眼镜,低声斥责:“小徐护士,我办公室关着门,就说明里面是有病人的,下次进来要记得敲门。万一我在给病人检查身体,你这么直喇喇地进来,会给病人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小徐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闻言低着头,表示知道了。 她旁边的中年男人忽然哎呦一声惨叫,小徐立马反应过来,焦急道:“卢医生,您快看看。他刚才疼得在大厅里打滚儿呢。” 疼得打滚儿的男同志,不是姜满城又是谁?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0节 他低着头,嘴角有些抽搐,为了装病,他容易嘛。参加工作后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了,今儿还要装一回“医闹”,想到后面还要闹事儿,他掐了掐闺女姜楠的胳膊,暗暗给闺女鼓劲儿,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姜楠也很无奈啊,他们一家今天趁大家吃午饭的空挡,悄么悄地去了派出所,将发现间谍的事告诉了蓝青山。没想到倒给自己找了这么个任务。 医闹,这可是医闹啊。 就算她会功夫,也没她爹脸皮厚啊。 可有啥办法呢,她爹又不会功夫,到时候要是闹起来,还是她这会功夫的靠谱儿。 姜楠暗暗叹口气,不过想想卢家辉,她又忍了下来。 这个卢家辉,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为啥呢?因为这家伙结过五次婚! 这就已经够离奇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的每一次婚姻,老婆身份都不简单。 第一任老婆,是钢铁厂的工会干事。工会虽然是后勤,上升空间不大,但里面可都是藏龙卧虎。他这个老婆的父亲,可是钢铁厂的副厂长,主管生产,是个实权派。两人结婚两年,女人在生了卢家辉的长子后去世。 第二任老婆,是市自来水厂的工人。虽然看着身份最普通,却是管道技术员,清楚市区自来水的每一个管道分布。两人结婚仅一年,这个女人就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据自来水厂说,是在暴雨天抢修管道时发生意外,当场死亡。 第三任老婆,则是发电厂的技术员。电力部门,重要性就不用说了。两人结婚三年,生了一个儿子,女人同样因为难产死亡。 第四任老婆,则是煤炭厂的文员。虽是文员,却是做煤炭统计规划工作的,对煤场的生产量门儿清。这段婚姻持续的时间最长,有五年。两人生了一个女儿。这回女人倒是平安生产,只是还是死了,据说是走在路上,被自行车撞到沟里淹死的。 第五任,就是现在的这个了,是油田职工医院的护士长。这位老大姐因为早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就不能再生,被婆家赶了出去。据说卢医生自来到医院后,就十分同情护士长的遭遇,更是不在乎护士长比他大五岁,两人认识半年就结了婚,一直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年了。 五任媳妇儿,全在重要部门干过,至今没引人怀疑,那是因为卢家辉娶一个老婆换一个地方,每一任都在不同的地界。而且四个老婆死因都跟卢家辉无关,即使档案存疑,也让人查不出什么。 可如今往特务上靠,却说得通了。而且这家伙不仅娶过这么多老婆,大学期间,还谈过不少女朋友,有过一个未婚妻呢。未婚妻的身份也不简单,只是为何没成亲,就不知道了。 档案上没有,可姜楠知道,那未婚妻一家逃到漂亮国,对卢家辉来说失去了利用价值,当然就分开了。人家姑娘当时可是哭着上的船呢。 这个卢家辉,算是个情场老手了。 而且卢家辉的身世也存疑。 他是被收养的,据档案记载,亲生父母在战乱中死亡,被一户货郎收养。 奇怪的是,这货郎收养卢家辉后,一跃从挑担子卖货的货郎,成了城里有固定铺子的小业主,生意蒸蒸日上。 要不是养父养母先后病重死亡,卢家辉卖了铺子治病办丧事,他的成分就有问题了。可他就是这么幸运,养父母在恰当的时间出问题,他的成分又清白了。 虽然想了这么多,但其实时间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姜楠回过神,看着被扶到病床上的老爸,一咬牙,做出满脸焦急状,她大喊:“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爸啊,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头疼了?这位护士说您是副主任,是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卢家辉将听诊器放在姜满城胸前,低声安慰姜楠:“你不要急,我会看的。” “您一定会治好我爸爸的,对吗?他们都说您是最好的医生,是解放前的大学生呢,您一定会治好的对吗?您保证,您一定要保证啊。” “这位小同志,请安静。”卢家辉皱眉,声音仍是不疾不徐,“我会看的,你这么吵,我没法安心看诊。” 姜楠:“我怎么能安静。” 她崩溃:“他是我爸啊。您怎么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我爸都疼成这样了,您还叫我安静。我安静的下来嘛!你是不是不愿意保证,不想负责任?你怎么能这样自私,亏你还是大学生呢,怎么一点儿担当也没有......” 姜满城配合地叫唤两声,姜楠更加理直气壮:“您看我爸,他都疼成什么样儿了啊,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呜呜呜。” 最先将人领过来的小徐护士,这时候倒是不好意思了,她歉意地冲卢医生笑笑,拉着姜楠到角落里,安慰道:“这位女同志,我们出去等吧,医生看病需要安静的,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不行!”姜楠挥开小徐护士的手,伸手指着卢医生和徐护士,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们是不是不想负责任,想推诿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医生护士串通起来,不想给我爸好好看病。我爸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你们要这样对我。爸啊,您醒醒啊......” 哀嚎声终于引来了其他人,大家听了一会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指指点点。有人同情姜楠,当然也有人不认可姜楠的胡搅蛮缠。 “这孩子也是心急,她父亲出事儿了,不冷静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不是,这医生治病,从来没有个准话,搁谁谁不急啊。” “话不能这么说,打喷嚏都有死人的,更不要说生病了,谁敢说能百分之百治好?医生敢说,我还不敢信呢。” “哎呦,小楠,是你啊。”人群里,老吴头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唤,“快来扶我一把,我今儿不知吃了什么,头一直嗡嗡的,有小人在里面跳舞一样,肚子还不舒服,小楠,快来扶吴爷爷一把。” 姜楠嘴角抽了抽,坚持不动,还是小徐护士尽职尽责,见老吴头疼得脸色发白,赶紧上前扶住,劝道*:“您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哎呦,还是护士你靠谱啊。”老吴头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不忘占便宜,见小徐护士脸白嫩嫩的,拉着人家的手不放,身子更是往小徐身上靠。 姜楠实在看不下去了,在老吴头路过时,趁着他身影遮挡众人视线的空挡,从兜儿里掏出几个小石子儿,刷刷两下,打得老吴头瞬间膝盖着地。 你瞧瞧,多做准备总是好的,当时蓝青山让她医闹,她怕功力不够,想着拿几个‘武器’,实在不行找几个不顺眼的挡挡刀,也趁机闹一闹,这才好呢。不然怎么办呢,她是爱看热闹,但实在不会制造热闹啊。 话说自己撞上来的老吴头,双膝着地后,愣是吓得卢家辉刷刷避让到了一边,他急道:“你这个同志怎么能这样,小徐,快把人扶起来,我们是正经的公家医院,可不兴旧社会这一套。” 小徐护士也吓坏了,赶紧用力扶,却不想老吴头一眼看到了床上坐着的苏水仙。他刚才全部心神都在占小护士便宜上,倒是没注意屋里都有谁。如今看到苏水仙,那可是跟看到天仙一样啊。 那话咋说的,近水楼台,对,近水楼台。 他们住在一个病房,住院的时候还能联络联络感情,说不得孙子的工作就有着落了! 他也不要人扶了,颤颤巍巍站起来,朝苏水仙走去,还关心地说:“大妹子,是你啊。你这不舒服怎么不来找我?职工医院我人头熟,可以带你来看病的。你今儿是怎么了......” 也不知是色胆包天,还是真的身体突然好了,老吴头很快地走到苏水仙坐着的床边,拉着苏水仙的手不放:“大妹子,你别怕,你要是住院,我就来照顾你。你放心,肯定妥妥的,我不行,还有儿子和孙子呢,肯定能天天来照顾咱俩。你说咱俩也这么多年了......” 苏水仙一直是柔弱的人设,她长得比方阿婆还好,老了也是很齐整的老太太,哪里看得上老吴头。而且老吴头为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把手往回抽,冷着脸回道:“这位大哥,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第22章 抓特务二 苏水仙如今可是香饽饽,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她前夫家三侄孙,名叫大驴的小伙子跟着呢。 小伙子才十四,没到分家成亲的年纪,家里油田的工作轮不到他,可不就盯着苏水仙嘛。今儿苏水仙来医院,他巴巴儿地跟来了,本来看热闹看得挺起劲,没想到还有人敢对小叔奶献殷勤,这他怎么还坐得住,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拽住老吴头的胳膊,嚷嚷:“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少占我叔奶便宜......” 笑话,小叔奶家的工作他可盯着呢,还轮得到外人?! 大驴这种半大小子,劲儿可不小,捏得老吴头嗷嗷叫。 大驴也认出了人,一把将老吴头推在地上:“好你个老登,还敢来找我小叔奶!你个没安好心的老东西,我可告诉你,少盯着别人家的东西,不然我打不死你!” 在职工医院的地界儿上,老吴头能怕一个乡下人?他也不是要面子的人,当即学着刘老太哭坟的架势,哀嚎起来:“年轻人欺负老人啦!大家来看看啊,我什么也没干啊,就被这大小伙子打,还有没有天理啊。大家快来看啊,年轻人打老人啊,没天理了啊。” 那架势,比刘老太的坐地炮还热闹。 还别说,他这一下子,倒是让大驴愣了愣。他在村儿里,可只见过老娘儿们来这招,没想到进了城,老爷们儿也来这个啊。 这可真是,给大驴整不会了啊。 老吴头则趁机一下子扑到苏水仙的病床上,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我跟你小叔奶近十年的感情,你一个毛儿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懂什么。大妹子,你别怕,你家里人反对也没用,再说,他们也不是你家人了,你不用顾忌他们。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嫌弃你年纪大不能生,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先把工作给我大孙子,然后......” 苏水仙简直无语,这什么臭老头子,她什么时候对他有心意了?! 她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个玩意儿! 再说,说谁年纪大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得跟枯树皮似的,还敢说别人年纪大! 老吴头可真是,一句年纪大,差点儿给苏水仙整破防了。 不过老吴头儿可不觉景儿,还在那儿叭叭叭呢,要求提得飞起。 老吴头这做派,回过神儿来的大驴能饶了他?他可还盯着工作呢,大驴上前,啪,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得是半点没收力,老吴头的后槽牙都被打松动了,更是被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这,大驴也不放过他,上脚踢人,咣咣咣的,疼得老吴头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卢家辉被吵嚷得脑壳子疼,他先前还觉得那对父女有问题,平白无故就来这里闹。 人只要在阴暗角落久了,多少都有点儿疑心病,卢家辉就是这样,而且他可不觉得冤枉了那对儿父女。 可如今来了这么一个老大爷,还是个色心外露,一看就没什么本事的糟老头儿,他直接就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今日,应该是不宜上班啊。 他揉揉额头,人群又开始吵嚷开了,大驴还想上前踢人呢,卢家辉忙伸手拉了拉,开口劝道:“这两位同志,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有事儿你们出去解决,这样闹事儿,要是耽误别人治疗,可是要负责任的。” 姜楠都有些出戏了,此时听到这话,觉得她怎么也得抢救抢救,不然任务完不成就不好了,她可指着这个功劳进派出所当警察呢。 姜楠嗷一嗓子,哭起来:“卢医生,你别管其他人了,快来看看我爸啊,你要是治不好我爸,我......我跟你没完。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来看个病都能遇到这种事儿。呜呜呜。爸啊,你坚持坚持啊,一定没事儿的。” 姜楠一个劲儿呜呜呜,倒压过了老吴头和大驴的声音,老吴头抱着头,咦一声,边躲避大驴的袭击,还有功夫关心姜满城呢,他问:“小楠啊,你爸咋了?今儿中午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病了?” 人群嗡嗡嗡地看着热闹,护士长很快过来查看情况。 这是位身材健壮的中年大姐,见一个老大爷被大小伙子揍,还有一名小姑娘也是满脸眼泪,她皱皱眉,严厉地说:“这两位同志,医院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还请注意安静,不然我就请保卫科了。” 大驴毕竟是村里出来的,听到请保卫科倒是不敢再动手了,但姜楠还有任务啊,她只得继续加戏。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跟我们父女俩过不去。我爸就是来看个病,医生连能不能治好都不说,我不该生气吗?大家评评理,我不该生气吗?!没有天理啊,医生不好好治病,护士还要骂人,这还是油田的职工医院吗?!” 姜楠搅尽脑汁,将平日里看热闹学会的歪理,一个个甩了出来,还学着刘老太骂街的姿态,叉腰抬手,口沫横飞。 别说,这架势,把准备也哭闹一番的老吴头都看懵了。 这姜家小丫头,这么猛的吗?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莫不是,以前都收着呢? 对啊,以前在楼里不闹腾,那是看在邻里邻居的面子上,留手了啊。 狡猾,真是太狡猾了。 老吴头心里碎碎念,那头儿姜楠的话却惹了祸了。 “你个小同志怎么听不懂人话!” 护士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废话,医院可是最常见到奇葩的地方,她要是好脾气,就当不上护士长了。不过,今儿护士长可不想多纠缠,实在是今儿太忙,她还有事儿呢。 护士长转身去找保卫科,冷不丁,一眼看到几个警察在外面拿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拉警察,指着姜楠告状道:“警察同志,这里有位女同志在医院闹事,您可不能看着不管啊。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撒泼打滚的农村地头。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可得好好受受教育。走,您跟我来,可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年轻人。” 被护士长拉住的,可不就是跟着过来,一直暗暗观察着剧情走向的蓝青山嘛。 蓝青山被拉了一个趔趄,顺势踉跄着向前走,等到了地方站定后,他轻咳一声,绷着脸,厉声询问众人:“我是油田派出所的蓝青山。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这位大姐说的事是否属实?” 卢家辉眼皮跳了跳,他看着病床上疼得嗷嗷叫,但面色白里透红的男人,又看看另一张床上的苏水仙,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忽略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努力镇定地说:“是这样,我刚才在给这位大姐看病,小徐护士就领来了这对儿父女,说是这位男同志疼得厉害,在医院大堂疼得打滚儿,她好心扶着两人过来看病。然后这位小同志就一直让我保证治好她父亲。警察同志,您也知道,这治病没有说百分之百能治好的,就算感冒都有死人的,更别说我还没看呢。” 他扶扶眼镜,接着说:“然后因为我没有保证,这位小同志就一直哭闹......” 姜楠一直盯着这边呢,见卢家辉被蓝青山牵扯住了注意力,趁乱扔出两颗小石子儿,直直朝苏水仙的后脑勺而去,之后大叫起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爸,您怎么了,爸。您醒醒啊。” 姜楠跪地,一个劲儿摇晃着床上的人,而后哀嚎一声,伸展双手,仰天大叫:“爸,我的爸爸啊,您怎么晕倒了?” 马氏狂吼之后,她低头抹掉眼泪,再次抬起头,恶狠狠地指着卢家辉,说:“你对我爸爸做了什么?刚进来的时候我爸还是醒着的,怎么现在就人事不知了?警察同志,快抓住他,他不知道对我爸爸做了什么,他是个坏人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1节 蓝青山强忍住抽动的嘴角,没看出来,真是没看出来,小丫头戏还挺浮夸。 不过吐槽归吐槽,蓝青山还是很敬业的,他三两步上前。姜满城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真的昏迷不醒。蓝青山心内十分的佩服,转身时,无奈地对卢家辉道:“医生同志,您快看看,这位男同志晕倒了,是什么原因?” “我不让他看,他是坏人,他不知道对我爸爸做了什么。一定是他。”姜楠歇斯底里,突然,她指着另一边的病床,尖叫道,“你们快看,那个大妈也晕倒了。她刚才可是好好的,就因为来找这个坏人看病,如今都晕倒了啊。你们不能放过他,他是个坏人啊。” “医院得负责啊,你们医院有坏医生害人,得负责啊。” 见大驴没反应,姜楠只得拿话点他。 果然,大驴先前还傻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办,如今听了姜楠的话,眼珠子一转,高声附和道:“对,都是医院害的,是这个医生害的。你们得赔偿啊,我叔奶刚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晕倒了。一定是这个医生的错,是医院的错。” 人群里有人听不下去了,替卢家辉说话道:“你们怎么能胡说,刚我们都看到了,人家医生什么也没做,不能这么诬赖人的。” “就是,人家医生在跟警察说话,根本啥也没做。” 大驴可是看过村里大娘大婶子们骂街的,岂能被一两句话吓到。他可是找到替罪羊了的,还不狠狠讹上一笔。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嚷道:“那谁知道,是不是刚才看病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刚才看病可是只有这个医生和我叔奶在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给我叔奶下药了?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放过他啊。” 姜楠接过话茬,哭嚷:“对,我爸刚才也好好的,也是这个医生看过了之后,就晕倒了。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放过他啊。” 蓝青山一脸的为难,他苦着脸,无可奈何,对卢家辉道:“卢医生是吧,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如今两位病人家属都说是您的问题,您看,我们也是为难......” “为难什么,就是他!” “对,就是他!” 蓝青山嘴角再次抽了抽。 小徐有些麻爪儿了,这两人都是她刚刚扶进来的,怎么还给卢医生带来麻烦了? 护士长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怎么还牵扯到卢医生了? 此时,保卫科和副院长也到了。隋副院长跟护士长了解了情况后,与蓝青山握了握手,他说:“我是医院的副院长,鄙姓隋。您看,事情发生在医院,医院保卫科也已经来了,是不是让保卫科解决?而且这两位同志只是昏倒,我们现在抢救,应该能救过来的。” “不行,我不相信你们医院,我要带我爸走。而且,我举报了卢医生害我爸,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为了医院的名声,包庇坏人?警察同志,你们必须严肃处理,不然我就去市里告状,去省城告状。” 大驴愣了一下,看苏水仙胸口还有起伏,开口道:“我......我相信你们医院,但你们医院得免费给我叔奶看病。我......我也举报这个医生,他想害我叔奶。” 蓝青山严肃着脸,开口道:“隋副院长,您也听到了,治病和抓人是两码事,卢医生可是被指控故意害人,这可不是小事。” 见卢家辉要辩解,蓝青山赶忙道:“当然,如果最后查出来您没做什么,我们会好好教育这两位同志的。但是如今这两位小同志说您害人,我们派出所是一定要管的。” 隋副院长见蓝青山坚持,知道事无更改,只得对卢家辉道:“卢医生,别怕。我让保卫科科长跟您一起去派出所,将事情讲清楚我们就出来,不会有事的。” “她是装的!”裘盼儿看到这里,兴奋地不行,当即越众而出,指着姜楠吼道。 她今天跟了姜楠一天,以为她和姜叔叔下午来医院干嘛呢,没想到是来医闹的。 这么丢人的事,连警察都来了,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裘盼儿急切地要戳破姜楠和姜满城的阴谋,在派出所警官面前立功。 立了功,她就能当警察了。同时,她还揭穿了姜楠的真面目,看姜楠以后还怎么得意? 裘盼儿越想越高兴,一副‘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的表情,眼睛里都是幸灾乐祸的光:“我是她的邻居,她和她爸可健康的很,今天中午还一人吃了一大碗面条呢,怎么可能突然犯病。他们就是装病讹钱的。她这是医闹,是思想落后,是故意破坏医院的秩序!对,她是故意的,你们快抓住她!还有她爸,她爸不可能晕的,肯定是装的。” 她一个箭步上前,看到病床上装晕的姜满城,抬手就要掐人中,被姜楠狠狠按住。 裘盼儿吃痛,抬头却看到姜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突然间,裘盼儿没了开口的勇气。 局面有些僵,卢家辉知道,今日这个局,就是针对他设的。他闭了闭眼,他不能进警局,他的档案,医院看不出来,但是警察一定会怀疑,到时候去当地调查,他做过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狠了狠心,低头咬破衬衫上的纽扣,却被一旁的一位年轻汉子,眼疾手快地制止。 开玩笑,抓偷油贼,派出所都派了近二十名警察,实施密集型抓捕。 如今这可是抓特务哎,还不得全部出动啊。 围着的人群里,有一半儿都是派出所的外勤,可一直盯着卢家辉呢。 “带走!”蓝青山严肃开口。 第23章 闲话与嫉妒 做戏做全套,姜楠和姜满城父女俩配合着去派出所做了笔录,卢家辉很快被移交到了安全部门,苏水仙被控制在了医院的单独病房里,能不能定她是间谍,还要看能不能撬开卢家辉的嘴。 “你们这次做的很好,不确定就交给我们警察办,不能自己冒然动手。好了,我就不送你们了,再见。”蓝青山送三人出门,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楠,意味深长道,“小楠,好好休息,总有用到你的地方,别着急。” 一家三口挥挥手,总算是吃了定心丸。陈金花下班之后没回家,直接过来了。一家三口很快地出了派出所,一路往一号院走。 “爸,妈,你们说蓝大叔有没有怀疑我们啊?”姜楠有些不确定,“我们的话,没漏洞吧?” 他们当初去警局,找的借口是村里有一个老姑娘,是姜家的远房亲戚,杜荷花想给她说门亲事,让姜满城在油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同志。姜满城当即想到了卢家辉的鳏夫儿子,他在档案室工作,很快调阅了大龄男同志和这个鳏夫的档案,重点看了卢家辉一家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卢家辉居然结过五次婚!而且每次,都是和重要部门的女同志结婚。这才觉得不妥当,一家人没有迟疑,当天就跟派出所报告,怀疑卢家辉是间谍。 如今对间谍,那是查的很严的,特别是这种有疑点的,一定不会放过。派出所当即安排了这出戏,也是想以合理的理由将卢家辉请去警局,不惊动他的上下线,免得打草惊蛇。 之所以派姜满城,而不是功夫更好的陈金花,一是因为陈金花当初去过山坳子大队,长相特征太明显,派出所怕被苏水仙认出来。二嘛,也是这‘医闹’多少要有点子无赖在身上的,那这明显姜满城更合适啊。 只是没想到卢家辉机敏,想当场自我了断,可见其决心,也可见,这是条大鱼,肯定有人命在身上的。如今将人移交安全部门,让专业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撬开卢家辉的嘴。也是要用最快的速度,给予特务致命一击。 苏水仙虽然没被移交,但只要卢家辉开口了,她就跑不了。而且派出所已经交代医院领导看住了她,晾她插翅也难飞。 姜满城将事情又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摇头道:“应该不会被怀疑。你就等着立功当警察吧。” “对,反正你奶是有个远房亲戚的,这个可以查出来的。”陈金花补充道。 “嘿嘿嘿。”姜楠得意洋洋。 三人高高兴兴地一路回到家属院。却不知道,姜楠父女二人大闹医院的事,已经在筒子楼传开了。 这事儿,还要从裘盼儿被姜楠的眼神吓坏了说起。 裘盼儿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看着姜楠父女跟着警察进入派出所,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经常盯着姜楠,爱跟姜楠攀比,也爱背后说些姜楠的小话儿,最见不得的就是大家夸姜楠比她好。可饶是如此,姜楠也从来没用这么憎恨的眼神看过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迷茫不解与无助,不知道怎么办了。 去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加上闹事儿,裘盼儿回到筒子楼时,已经是下班时间。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一路都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好吃的。 方南山也下班了,他和楼里的几个人慢慢走着,远远瞧见前面的女人走路晃晃悠悠,跟喝醉了一样。等走到近前,才看出这是裘盼儿。他转转眼珠,走过去状若关心地问:“盼儿,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还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方南山可不是真的关心裘盼儿,他是想撺掇裘盼儿找姜家的麻烦呢。 筒子楼里,谁看不出裘盼儿嫉妒姜楠。 只要利用的好,不用他出马,也能给姜家好看。那次刘老太冤枉他们家偷蜂窝煤的事儿,他方南山可还记着呢。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姜家做的,他可得好好回敬一番。 和方南山一起走的楼里工友,见状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裘盼儿被笑声一激,回过神,清醒过来。不论姜楠为什么生气,她和姜叔叔在医院闹事儿总不是假的,他们敢做,她就敢说。 哼,她裘盼儿可不怕姜楠! 对的,她才是最好的,最该过好日子的!凭什么姜楠要过得比她好! 今儿这事儿,早晚得传开,她说说又怎么了! 他们别做亏心事儿啊!既然做了,她就能说! 裘盼儿清清嗓子,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将姜楠父女在医院医闹讹钱的事讲了个清楚明白,最后还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他们是想要医院赔钱吗?” 哼,肯定是,看吧看吧,大家都默默点头呢。 方南山没想到还能迎来这种惊喜。作为捧哏,他无师自通地附和着“是吗,不可能吧,怎么会这样”。对于最后一个问题,他好心地替姜满城父女辩解:“不会的,姜叔叔是个体面人,不会做这种事儿的。应该是真的生了什么病吧。” “哎呦妈呀,咱们楼里咋还出这种人了呢。” 裘盼儿讲述的时候,不用做饭的大爷大妈们正在楼下聚堆儿唠嗑呢,这年轻人凑堆儿聊天,这么大的热闹,他们哪里会错过。在裘盼儿开口的第一时间,大爷大妈就将几个年轻人围在中间,有那自诩有见识的大妈,不屑地撇撇嘴,说:“他姜满城就是个小白脸子,能是什么体面人!我看啊,八成是被媳妇儿管得太狠,手里没钱,想着医闹讹钱呢。” “不会,还有小楠跟着呢,小丫头要脸,做不出这种事儿。”有那聪明的大爷分析道,“我看南山这小伙子说的对,满城这小子,不定生了什么病吧。” “他一个大男人,平时健健康康的,能生什么病。肯定是讹钱,小楠跟着咋了,这做闺女的还能不听大人的?” “看你这话说的,大男人怎么就不能生病了,那可生的病就多了去了。” 人群里,男人们一个个发出猥琐的笑声,讨论不可避免的歪了楼。这但凡稍微沾点儿桃色新闻的边儿,大家的热情就格外高涨。就连去个医院,都能歪成这样。大爷大妈们也不急着吃晚饭了,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等姜家三人来到筒子楼时,天已经黑了,楼前依旧围着一群人。就连小孩子,都没休息,趴在窗口看热闹呢。 “小楠啊,你今天去医院闹事儿了?” 刘老太属于没什么脑子又死抠门的,她反正是觉得姜家父女俩来这一出,铁定是为了钱。三角眼上上下下扫了姜楠一圈儿,她语带嘲讽地说:“你们家这是想钱想疯了吧,竟然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我说小楠啊,你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咱们楼里吵吵架可以,可不能做这种事儿,怪丢人的。” “奶。”程改改拉了刘老太一下,有些歉意地冲姜楠笑笑,她说,“小楠不是这种人,她这么做肯定有苦衷的,奶,你别说这种话。” “什么苦衷,小楠,你说,你有什么苦衷要去医院讹钱?”刘老太一把甩开孙女的胳膊,抬着下巴轻蔑道,“再说了,就算有也不能做这种事儿啊,多丢人的,是不是,曹大姐?” “可不是。”楼长曹老太特意等在下面,此时也开口了,“满城啊,你们家是双职工,日子也不困难吧?怎么想到这种法子讹钱呢。真是太不体面了!你说说,金花她爸爸还是总工程师,这不是给油田丢脸吗?” 姜楠扫了眼程改改,知道她临近下乡,心里难受,看自个儿不用下乡嫉妒罢了。姜楠也没放在心上,谁还没点儿小心思呢,只是看着缩在后面的裘盼儿,心里一股火烧上来。 这么多年,姜楠一直放任裘盼儿,也是因为觉得她爹不疼娘不爱的,是个小可怜罢了。可如今小可怜因为嫉妒,差点坏了大事,回家还要传小话,人品已经开始往下出溜了,她摇摇头,扬声对刘老太喊:“刘奶奶,我今儿去医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不过这个不能说,过几天大家就知道了。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您还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不靠谱过?” “就是啊,曹大妈,您看看我,那可是油田三好青年,是那不着调闹事儿的人吗?我只能说,我们今儿这事,是事出有因,大家过几天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太羡慕我们哈。” 姜满城没瞒着,这么大的事儿,楼里早晚得知道。而且卢家辉都要自杀了,那铁定是特务啊,手上说不定还沾着人命呢,安全部门必定精心审问,一周之内必得出结果的。不然,卢家辉可是首都来的大学生,万一在首都有啥关系,被有心人传过去,一切不是都白做了? “姜大哥是个好人,我信姜大哥的话,大家都别说了。”孙巧莲柔声开口。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的闲话就更多了。没看好几个老娘儿们小眼睛闪啊闪的,更有人直接喊:“哦,孙巧莲,你说说,你为啥觉得姜满城是个好人?他给你做过啥?” 孙巧莲脸色微红,含嗔带怨地瞅了姜满城一眼,跺脚道:“反正姜大哥是好人,你们不能这么冤枉人。” 询问声更大了,有那胆大的直接内涵道:“这姜满城都病了,以后能不能做好人还两说呢。” 哈哈哈。 人群里发出暧昧不明的笑声,姜满城眯眯眼,抬头看了一眼四楼方家的方向。四楼走廊上,方南山挑衅地笑了笑。 看大家将事情往孙巧莲身上扯,林兵不干了,他抬手指着笑得最大声的几个人,威胁道:“笑什么笑,欺负巧莲姐是不是?再笑老子揍你个窝囊废。” “林兵你滚一边儿去,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就掺和。” 裘老太可是想着狠狠踩姜家一脚的,见大家半天说不到正题上,她气急败坏地说:“我家盼儿可是亲眼看到你们父女俩在医院闹事儿的,还能有假?你俩还被带到警局了呢,我家盼儿可全都看到了,还有老吴头,他也在现场,你休想抵赖。我看你们是没想到被院里的人看到吧,觉得太丢人,才想出这么一套说辞。什么事出有因,啊呸,还想骗过我,我脑子可清楚的很。” 她昂着头,一脸看不上姜家父女的样儿。 老吴头往人群里缩了缩,他现在还蒙圈儿呢,被人白白揍了一顿。而且他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去的医院啊,这招谁惹谁了。 老吴头的小眼睛觑了眼姜楠,啧啧,姜家这小丫头可不好惹。他又偷摸看了小丫头一眼,又扫了眼众人,觉得大家真是没见识。 这家人是能随便招惹的嘛?老吴头可是有自己的智慧的,在他心里啊,这不要脸的,才是最不能招惹的。以前他敢招惹姜楠,那是看她要脸,如今,啧啧,他可不敢做什么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2节 姜楠哪有功夫管老吴头的心思,她听了裘老太的话,决定不忍了,直接开怼:“裘盼儿,你出来。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跟着我,自己去找些事情做?你也是高中毕业,要学历有学历,要出身有出身,要脸蛋有脸蛋,怎么就活得跟个影子似的?是,别人总爱拿咱俩对比,但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别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一点儿主见也没有,让人看不起。” 她深深地看了裘盼儿一眼,最后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你要是还跟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裘盼儿眼神有片刻的慌乱,不过很快被羞恼取代,她就知道,姜楠看不起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昂着头,气愤地说,“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我跟着你。真是可笑,我还要警告你别总跟着我呢。你别仗着长得高就欺负人,我可不怕你。” “就是,少欺负我家盼儿。”裘老太在人前还是很维护这个孙女的,她气愤道,“我家盼儿什么时候跟着你了?少自作多情!是油田的路只有你能走,还是工厂招工只有你能看?不要开玩笑了好吧,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盼儿,走,不跟这种没素质的人一起,跌份!咱们不稀得理她。” 她说完,重重地哼一声,一把拉过裘盼儿,气冲冲地上了楼。孙巧莲完成了儿子的叮嘱,也趁机哭着跑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大家将两人抛到脑后,纷纷开始好奇。 “城子,你咋还瞒*着大家伙儿?到底是啥事儿啊?你们到底为啥医闹啊,不能现在就说?” “就是,咋还吊人胃口哩?可不兴这样。” “那可不行,这可是机密。”姜满城摊摊手,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儿,“不说了,我们得回家休息呢。明儿还得上班。大爷大妈,明儿见哈。” “你这个城子,咋这么不老实。” 姜满城嘿嘿笑两声,坚决地摆手上楼。只是一关上门,脸就拉了下来。 “金花,之前爸给的痒痒药还有没?裘盼儿今天太过分了,非得给个教训不可。” “爸......” “少心软,不给个教训,她不会改的。这种人最是会欺软怕硬,我见得多了。”姜满城不屑道,“而且今天她是想踩着我们立功。你想想,如果那个卢家辉有枪,今儿就得出危险。” 姜楠:她没有,她就想说,还有方家呢,孙巧莲今儿来这一出,肯定是方南山背后撺掇的。 陈金花:“有,不过不多了。” “都拿来吧。方家以后再说,两家今儿都出事,会惹人怀疑的。” 作为上辈子的太监,姜满城溜门撬锁可是很行的。虽然两者没什么联系,但谁让他闲着也是闲着呢,这不,手艺都学杂了。 “这几天要不要回村里住?派出所那边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出结果,这医闹的事,家属院这边闲话肯定不会少。咱不受这个闲气,回去上上山,看看知青的热闹,不好吗,干嘛非留在筒子楼。”姜满城提议道。 【宿主,按照原文时间线,这周末勘探队就会来村里,到时候肯定有热闹瞧。咱们回去瞧瞧呗。】 “行,爸。”姜楠将要发现石油的事儿告诉了父母,“到时候奶肯定让小松来找你,又要有热闹瞧了。” “不愧是女主,这气运。”姜满城啧啧两声,“行,咱们先休息,明儿爸送你回老家。” “不用,我自己骑车回去就行。” “少废话,你自己一个人,爸能放心嘛。行了,去洗漱吧,爸妈也得休息了。” 只是休息到一半,姜满城爬起来,去外面做了些小破坏,引来裘家半夜哀嚎,筒子楼里又是一通鸡飞狗跳。 第24章 凤凰男 时间拉回到四个小时前,裘老太拉着裘盼儿回家那会儿。 关上门,裘老太开始数落孙女:“你个没用的丫头片子,跟个人都跟不明白,你说说要你有什么用。姜家那臭丫头都那么说了,你以后还怎么跟着她抢功劳?你还想不想进派出所了?” “妈。”裘向东面色不虞,他这么晚还没睡,就是为了看姜满城的笑话。谁承想看到个半拉子,上不上下不下,倒胃口的很。他妈真是越来越没用了,连骂人都骂不过姜满城。 从小他就比姜满城优秀,学习比他好,做农活比他卖力,就连工作都比他能耐升得快。可偏偏输在了女人身上,他厌恶地看了眼黄脸婆陶美玉,心里那股子愤懑又冒了出来。 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底的郁气,沉声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见母亲不再说话,他继续道:“姜满城和姜楠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要被人追着问的,这几天闲话不会少。他又是个面子上惯会疼闺女的,估计会把姜楠送回老家。” 他起身在家里转了两圈,站定说:“明天一早,妈你和盼儿先一步走,也回老家去。这样他们没理由说盼儿跟着姜楠了吧?” 他转向裘盼儿,眼神放柔,鼓励道:“盼儿,爸爸相信你,在老家,你肯定能立个大功。到时候进了派出所,你不是稳稳压了姜楠一头?放心,姜楠丢了这么大的人,在派出所都挂了名儿的,派出所肯定不会再要她了。” “对。”裘老太眼睛放光,兴奋地说,“还是我儿子聪明。明儿一大早我们就走,我就不信,我家盼儿这么优秀,会不立功?!儿子你放心,到时候我跟盼儿一起跟着那死丫头,肯定让盼儿当上警察。到时候咱们就专盯着他家,把他们抓进派出所,蹲笆篱子!” “妈,这事儿你别掺和,盼儿是小丫头,跟着人还行,你这么大年纪了,再跟着,好说不好听的。让盼儿去做,没事,盼儿能做好的,是吧,盼儿?”裘向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 裘盼儿狠狠点头,她母亲陶美玉的眼睛也亮了。是啊,姜楠犯错了,没了进派出所的可能,盼儿能啊。 裘老太得意洋洋,想到什么,又开口道:“儿子,你说姜满城到底生没生病?大家说的跟真的似的,有没有可能......” 裘向东摆摆手:“不会,他今儿还吃了一大碗面条呢,脸色那么好,生什么病。再说盼儿都看到了,他们就是去闹事儿的,咱们可得咬死了,知道吗?” 一家人狠命点头,在诡异的气氛中,进入梦乡。 就连在梦里,都是裘盼儿身穿警服,给姜楠戴上银手镯的飒爽英姿。 只是出师未捷身先痒,裘家四人先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不,简直比杀猪还惨,四人在床上又蹭又挠,声音听着都渗人。 裘向东失去了往日的温和,眼神凶狠,粗声恶气地呵斥枕边人:“你个没用的,连家里都收拾不明白。是不是进虱子了,啊,你说,是不是进虱子了?!太特么痒了。妈,咱家咋还有虱子啊,你有没有按时洗澡洗头?” “洗了啊。”裘老太脸都抓红了,她疯狂大喊,“好你个陶美玉,是不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跳下床跑到儿子房间,一下一下捶打着陶美玉:“是不是你,你个害人精,我打死你!” 裘向东冷冷看着,一眼不发。 “妈。”陶美玉冤枉,她也痒啊,身上都挠出印子了,她边躲边喊,“不是我,妈。我在幼儿园上班,哪里有虱子啊?” 她想到什么,疯了一样冲进女儿的房间,恶声恶气地喊:“盼儿,是不是你?今天你去医院,是不是接触了什么村子来的人?是不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去了医院不知道先洗澡再回家?” 一家人你说我,我说你,还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很快将邻里吵醒了。四五家陆续亮起了灯,大半夜的,任谁睡得好好的被吵醒,都不会有好声气。 “老裘,你家号丧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就是,大晚上的,闹腾什么呢,消停点儿吧,明儿还上班呢。” 裘老太是裘家最有战斗力的,此时痒得抓心挠肝,那个刺挠啊,恨不能浑身上下挠脱一层皮,连骨头缝儿都挠一挠。就这,她还有心思回嘴呢,十分的恶声恶气,她说:“都给我滚犊子。号丧什么号丧,咒我死是吧?一个个没良心的,程家大柱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是你说的,再嚷嚷,我找你们领导去。你个不修口德的狗怂玩意儿。” “好你个裘婆子,敢骂我儿子,你家大晚上的又哭又闹,有理了是吧?有种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抽你一个大耳瓜子!”这是为儿子出头的刘老太,十分的嚣张了。 “大晚上怎么了,大晚上我们在自己家里号,干你们屁事。滚,没听到我们难受呢嘛。” 没想到痒痒粉倒是对裘老太的战斗力,起到了加持的作用。她以一己之力,舌战群邻,大家一个个骂骂咧咧地离开。不离开不行,裘家也不开门啊,再说大晚上的,他们也困啊。 只是这一出,到底打乱了裘家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姜楠和姜满城已经踏上了回老家的自行车,裘家人才刚起呢,就连陶美玉上班都迟到了。幸好裘向东此前一连上了近一个月的班,队里给他放了五天的假,加上周六周日,他能连休九天呢。 一家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吃完饭就送裘盼儿回老家。 这功劳,他们抢定了。 路上飞驰的姜满城父女俩还什么都不知道,两人今早吃了早饭,姜满城特意去单位请了半天假。 车子路过村口,魏家几个媳妇儿们的叫骂声传来,父女俩相视而笑,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村里的大豆已经抢收完毕,夏收最忙的时候结束了,这时候村里人没什么事,一个个吃完饭坐在大门口的阴影里,隔着一条路聊天呢。 “哎,这不是老姜家的城子吗?你怎么回来了?” “这又不是礼拜六礼拜天,城子,你回来干啥?” “大爷大妈,我送我家小楠回来住几天。这不是油田没事儿嘛,咱们村里多好的,有山有水还凉快,可比油田舒服多了。”姜满城放慢车速,和人招呼了两句,“不说了,我先回家了,下回见哈。” “哎,城子,别急啊,还有好多事儿没问你呢。” 姜满城摆摆手,一溜烟儿回了家。他才不留下来呢,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老岳父带的勘探队,就在西河岸大队不远的临市。按系统的说法,不久就要勘探到这边来了,到时候事情肯定不少,他最近可得缩起头来做人,尽量让大家不要想到他。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真是愁死个人。 西河岸大队地理位置特殊,位于三市临界处,其中有两个市都发现了石油。大家有志一同地认为,西河岸大队早晚会发现石油,到时候肯定从三不管,变成香饽饽。彼时,嫁到大队的人都会多起来,就连老鳏夫都会格外吃香。 想到这里,他叮嘱姜楠:“你可得看着点儿小桂。他可是香饽饽,别被人算计了。” 姜桂是独子,不过为了工作,也是分了家的,至今十七了还没结婚。如果发现石油,他爹和他都会有一份工作,等姜满坡干上几年,这工作不是妥妥地会给儿媳妇?别说村里人动心,恐怕那些下乡的知青,动小心思的都不会少。 “爸,你放心。小桂哥心里有数的。” “放心什么放心。”姜满城嘀咕,“少年哪有不爱俏的?就那个唐夕,长成那样,要是勾引小桂,你看着吧,小桂铁定要栽。就是你奶出马,也拉不回一个爱俏的小少年啊。” 两人很快进入姜家的院子。因着不用再每个人去地里出工,家里的女人都在家。大嫂尹文娟、二嫂马红花和大柏媳妇儿姚桂花在院子里剥玉米,这是自留地里种的,趁天气好剥出来晒晒,以后也好磨成玉米碴子。一个个玉米金灿灿的,看着格外喜人。 “大嫂,二嫂。”姜满城跨下自行车,笑着开口,“剥玉米呢?小楠在家没事做,我送过来住几天。平时上山下河啥的,你们看着点儿,别让她胡来。” “大伯娘,二伯娘,大嫂。”姜楠乖乖喊人,“小桐和小槐去山上了?” “对,高中放暑假,他俩没事做,早早吃了饭,带着小松一起上山了。”尹文娟笑着起身,招呼二人往正屋走。 “大姑姑。”小姜河从屋里蹦跶出来,小脸儿都在放光。他可还记得,小楠姑带着他猎到了狍子,两人还跳格子了呢。 姜楠笑容格外灿烂,蹲下身一把抱起姜河,换来小家伙嗷嗷叫唤。 姜满城也不在院子里多寒暄,提着糕点进了正屋。 屋里,杜荷花正刺啦刺啦地纳着鞋底子,听见小儿子进来,她头也每抬,问道:“留下吃午饭不?” “不了,我歇会儿就回,就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回去上班呢。周末我再跟金花过来,小楠就交给娘了。”姜满城脱鞋上炕,很自然地躺了下来。住在山脚下就是好,夏天格外阴凉。 尹文娟作为大嫂,很快端着两碗红糖水进来,又将小叔子房间的钥匙放到了炕桌上,这才离开。 【宿主,裘盼儿和裘老太也回来了。】系统报告道。昨天宿主和裘家起冲突,它今日可是很关注裘家人的。 “别理她。”对于裘盼儿的执迷不悟,姜楠懒得多管。她已经说清楚了,以后裘盼儿再跟着她,她可是不会客气的。 村里的生活比家属院轻松多了,特别是她还不用干农活,上山采采蘑菇木耳啥的,偶尔打个猎,吃点儿野果子,小日子惬意地简直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墙上还刷着标语,姜楠简直要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了。 “小心。”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让蹲在地上吃野草莓的姜楠一愣,她奇怪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短袖的青年,疾步朝她走来。 这青年能有一米八,长得还算白净,身姿笔挺,衣服上补丁也少,一看就不像村里人。 “姑娘小心,有蛇......” 话音还没落,姜楠扬手举起一个石子儿,刷一下丢出去,准准地砸在蛇的七寸上。蛇身子随着力道向前飞了四五米,最终落在地上。 青年愣了一下,很快关心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我刚看到这条蛇朝你这边爬,这才出声提醒,姑娘没事就好。没想到姑娘身手这么好,你不是村里人吧,我平时......” “啊,蛇!” 就是这么寸,蛇恰好落在不远处的裘盼儿一群人旁边,裘盼儿惊叫出声,吓得连连后退。蛇虽然死了,但蛇头不知为何,突然暴起,一口咬在了裘盼儿腿上。 【宿主,放心,这就是个小草蛇,没毒的。你没事儿吧?怎么叫个不停?】 “啊啊啊。”姜楠面无表情地内心狂吼,“蛇啊,那可是蛇啊,多膈应啊。啊啊啊。” 【宿主别怕,那条蛇已经死了。而且哦,我扫描到,这条蛇就是这个男人放的,他是村里的知青,叫田家光,想要英雄救美把你或者裘盼儿追到手。你俩刚来那天他就瞄上了,今天趁着人少,专门过来的。】 姜楠:呵呵,呵呵呵。 没想到,她姜楠重活一世,还遇上凤凰男了! 突然有点儿手痒,是怎么回事?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3节 就,突然,想揍人。 第25章 忽悠到哪个是哪个 其实姜楠和裘盼儿遇上打她俩主意的男青年,再正常不过。 她俩长得都不差,父母还是双职工,又是独生女,这么好的条件,没人惦记才怪。 别以为男人找对象就不算计,说起来,他们算计的比谁都精。要对方长相好,还要性格好,肯顾家,更重要的,还得家世好,这样还能在事业上帮衬他们。 种种条件下,姜楠和裘盼儿,那就是妥妥的好媳妇儿人选啊。 而且吧,瞄上她俩的男人,往往还要装相。毕竟男人都要面子嘛,也知道这样出身的女孩子不好掌控,无师自通了‘打压’大法,就是后世的pua。一打一拉之间,将女人稳稳握在手里,为他们所用,这还只是‘凤凰男’的基本操作。其他例如吃绝户,吃干抹净然后让女方净身出户的大有人在。 好在姜楠身高一七八,穿上鞋直逼一米八,她妈又是有名的虎姑婆,遇到事儿那是真揍人的,凑在她身边的人还不多,不过也有就是了。围在裘盼儿身边的人那才叫多呢,不过裘老太勇猛,看得严,这才没让这些人得逞。 不过这也让裘盼儿莫名自信了起来,毕竟啊,她比姜楠更受男人欢迎呢。 此刻站在姜楠面前的田家光,打的就是凤凰男的主意。他是去年下乡的知青,别看他叫家光,但家里还有家辉、家豪、家耀几兄弟呢。作为家里的老三,上拼不过继承家业的长子,下敌不过受宠的小儿子,在家里就是个没人在乎的小可怜。 这不,下乡政策一出来,家里父母就给他和二哥报了名。他干了一年的农活儿,终于认清现实,还是软饭香。 西河岸大队有吃软饭的先例啊。姜家的小儿子姜满城,早年因为经常去市里闲逛,凭借着小白脸子和一张嘴,愣是忽悠到了油田总勘探工程师的闺女,还当上了石油工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在西河岸大队那可是口口相传了十几年,隐隐还有再传几十年的架势。 田家光来了西河岸大队后,就长了心眼儿,瞄上了姜家。盯着姜家,不可避免就注意到了裘家,毕竟是村里的对照组嘛。 这一注意不要紧,好嘛,两个绝户。这家伙,忽悠到了谁,都是妥妥赚了啊。 不论是谁,只要和他田家光结了婚,他再接了老丈人的班,可就从知青一跃成为石油工人了,再也不用干这操蛋的农活儿了。 因着有心,终于让他发现了华点! 这个裘盼儿,总是偷偷跟在姜楠身后。 虽然裘盼儿身边总有其他女孩子,但姜楠常常是一个人啊。不过有时也有堂弟堂妹跟着,但她经常落单。而且裘盼儿似乎在盯着姜楠,两人总是离得不远。 田家光想了整整一宿,决定来一出英雄救美。 他长得不差,又是知识青年,个头儿也快一米八了,他就不信两个人谁也看不上他! 他在村里可是很受欢迎的,每次干活,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围着他转呢,他稍微给个笑脸儿,可好些大姑娘争着抢着给他干活儿呢。他要不是想着姜楠和裘盼儿条件好,早在村里出手了,哪里轮得到她俩。毕竟干农活可太糙淡了啊。 他能对姜楠和裘盼儿出手,还是这俩人的福气呢,而且先从姜楠这里下手,可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谁让她常常一个人呢。这样放蛇才不容易被发现。 这些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唰唰唰从脑子里划过,田家光面露迷之微笑,上前一步,温柔地问:“同志,你没事儿吧?” 姜楠懒得和这种人纠缠,这种凤凰男,理他那是给他脸。正好,这处野草莓被她采得差不多了,她没好气儿地起身,道:“滚犊子,别跟着我,渣男。” 田家光面色僵了僵,不敢置信地瞪着姜楠,他说:“你,你,......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说话呢,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我知道你是见到我不好意思,但你不用紧张,我虽然救了你,但我是个正直的人,不会要求你以身相许的。我们可以做共同进步的革命同志......” 姜楠的隔夜饭都要被眼前的人吐出来了。这人明明长得很普通啊,虽然跟她差不多高,但瘦得跟麻杆儿一样,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哦,可能是那条被她伦飞的小青蛇给的。 姜楠不屑地说:“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我叫你滚。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草蛇就是你放的,不想被我揍就滚远点,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姜楠抬头挺胸,叉腰冷哼一声,一副村里女恶霸的样子。 田家光涨红了脸,指着姜楠一个劲儿:“你......你......你......” 姜楠切一身:“你个什么你,想吃软饭也不照照镜子,真是糟心,好好的上山遇上这种事儿,晦气!” 田家光被气得发抖,看着姜楠的背影,不知道这疯女人是吃错了什么药,她不应该羞怯怯地谢谢他搭救,然后两人互通姓名,愉快聊天吗? 作为普信男,田家光哪里想得到,姜楠可是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过来的,就他这种手段,姜楠上辈子在小视频里,可是见得太多了。要是再上这个当,那她上辈子不是白活了。 而且想吃软饭,田家光长得也太普通了吧。虽然比村里人白净吧,但也不好看啊。就这还以为自个儿是美男子呢,真是不觉景儿。 田家光生气,姜楠还生气呢,她可是见过很多哥哥的人。 不过马上,田家光想到还有一个攻略目标,气愤地甩了甩袖子,疾步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此时裘盼儿的腿上还挂着蛇头呢,一群女孩子躲在不远处,不敢上前。 裘盼儿跌坐在地上,吓得直哭。她怎么这么倒霉啊,上山还能被蛇咬了,呜呜呜,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位同志,你别哭了,我来帮你。” 裘盼儿抬头,就见一个男同志飞奔过来,身后仿佛带着光。他神色焦急,声音轻柔,微微一笑,缓缓蹲下身,轻轻将蛇头取下来,开口道:“同志,你没事儿吧?” 裘盼儿红着脸摇头。 田家光又是微微一笑,随后十分关心地说:“虽然你现在没事儿,但谁知道这蛇有没有毒呢。不过你不用怕,一切有我,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说完,他怜惜地看着裘盼儿,面露决绝,毅然决然地低下头,在裘盼儿小腿上吸了一口,而后侧头,吐出一口鲜血,他望着裘盼儿,目光坚定:“别怕,我会救你的。” 说着,田家光再次低下头,重复刚才的一连串动作。 围观的女孩子们都懵逼了:大哥,这是草蛇,虽然大,看着花里胡哨的,但是真心没毒啊。 裘盼儿感动得泪水涟涟,看着田家光的眼神儿都拉丝了。 这时,一个裘家的堂姐,大着胆子开口:“这个......田......田知青,这是草蛇,没毒的,不用吸毒。” 裘盼儿闻言,恶狠狠地瞪着说话的人,而田家光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是吗?”田家光转头,虚弱地说,“我就是太慌了。我是城里过来的,不认识蛇,还以为这蛇有毒呢。” 他望向裘盼儿,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这位同志,你听到了吧?这蛇没毒,真是太好了,你没事儿了。我......我可真高兴,你......你以后千万要小心,最好别只和女孩子们一起上山。你长得这么漂亮,只和女孩子一起太危险了。如果......如果非要上山,最好叫上男同志一起。要知道山上是很危险的。” 他语气时而高兴,时而忧愁,却让裘盼儿心里升起一股暖流,这人果然,一见她就喜欢她了。 这就是书里说的一见钟情吧? 或者叫一眼万年? 裘盼儿看着田家光,微微低下头,嘴角噙上笑容,忍不住抬起眼皮儿偷看田家光。 而早离开的姜楠,在系统的直播下,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撇撇嘴,和系统道:“裘盼儿这种典型的缺爱富家女,能被凤凰男盯上,还入了套儿,太正常了啊。” 【宿主,你不劝劝?毕竟,你俩可是对照组呢。】 姜楠摇摇头:“你信不信我越劝越坏事?” 她给系统解释:“裘盼儿需要人肯定,凤凰男给她提供了情绪价值,她一定会上头的。而上头的热恋少女,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济于事。” 【你们人类真负责。那你二叔二婶,还打算让姜桂和裘盼儿生米煮成熟饭呢,看来是行不通了。】 姜楠:“他俩想的多了,你看家里谁在乎了?” 系统:【就,突然有些可怜姜满坡和马红花。】 姜楠:呵呵,呵呵呵。 一人一统,愉快聊天。 “走,去女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捡漏儿呢。”姜楠翘了翘嘴角,“书里不是说女主有大气运?我也不害人,跟着捡点漏儿没啥吧?” 她笑了两声,开心地说:“说不定能多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呢。快看看,女主是不是也上山了,现在在哪儿呢?” 【好的,宿主。】系统开始接通跟唐夕关系好的其他女知青的频道,很快开口道,【宿主,唐夕在东南方向,她和其他知青一起上山,一个人去上厕所了。根据原文记载,她路上应该会发现人参。】 “哎呦我去。”姜楠感慨,“不愧是女主,这气运也是没谁了。你说你咋就不能接通唐夕的脑电波呢。” 【不能,宿主。唐夕是原文女主,是受特殊保护的,我可不被允许接通她的脑电波。】 姜楠了然,加快脚步,半路上远远望见姜槐、姜桐和姜松三人,赶紧猫在树后,她可不想被人看见。又不是啥好事儿,而且不知道能捡到什么呢,还是一个人更自在。 她可不是想吃独食。 很快,她远远看见女主唐夕的背影,这一带灌木更多更密,很少人来。姜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想看看是不是也能找到人参啥的,没有人参,灵芝也行啊。只是事与妄为,周围都是杂草,连能卖钱的都没有。 见女主已经挖好了人参,小心翼翼藏到空间里,悄么悄地离开,姜楠无奈摊手:“这女主的气运也不能泽被他人啊。” 【宿主,这个就不清楚了,书里没有其他人跟着捡漏儿的文字。】 姜楠怏怏下山,半路遇上背着背篓的姜槐、姜桐和姜松三人,四人结伴下山。 “姐,我们今天摘了栗子。”姜松跟个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他几步跑到姜楠面前,让她看自己的背篓,“姐,你看到了吧?可多了,今晚儿炖着吃,肯定好吃。” 姜楠也来了些兴趣,伸手在背篓里翻了翻。豁,东西还真不少,栗子、野草莓、木耳,跟个小宝箱似的。姜楠心里那个乐呵啊,只是突然,一阵绞痛传来,她慌忙躬下身,捂住肚子,等又一阵痛袭来,她嗖一下蹿出去:“我先回家,你们慢慢走。” 想着沾女主气运的姜楠,幸运地迎来了‘报应’。 还没吃晚饭,她就跑了三次厕所,腿软地瘫在炕上,哎呦哎呦的跟系统抱怨:“看来不能招惹女主啊。这还真是有神秘力量护着的啊,不敢惹,不敢惹。” 【有可能,宿主,你今天起了捡漏儿的心思,就遭报应了,看来以后得离女主远一点,也不能起任何害女主的心思。】 “我哪儿敢啊。我就想着捡个漏,真是比窦娥还冤。”姜楠叹气。 “不行。”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哼哼道,“等我好了,再去会会唐夕。放心,我不害她,就看看离她近点儿会不会有事。她可是有物资的人,如果换东西可行,以后家里也不用去黑市儿了。” 自从去年,有一个油田职工因为去黑市儿被开除,姜满城和陈金花都不敢再去了。这也是为啥姜满城想着挖唐夕墙角了。 家里就姜楠没工作,去黑市儿的任务自然交给了她。不过她也惜命着呢,年代文里可不少黑市儿里黑吃黑的描写,去多了保不准儿就遇到鬼了,她可不想被偷袭,虽然她会功夫,但也不是万能的啊。而且以后她要当警察,可不能知法犯法。 姜楠想着心事,到饭桌上时就没太注意大家的脸色。她也是饿得狠了,肚子都拉空了,能不饿嘛,一个劲儿低头狂吃呢。 这副不干活儿又吃得多的样子,引来二伯娘马红花不满,她哼一声,嘲讽道:“小楠啊,不是二伯娘说你,你说你来了也两天了,啥活儿也不干,还吃这么多,做女孩子哪有你这样的。你看看小桐,早上扫院子,白天上山摘果子,晚上还帮着大嫂做饭,你比人家小桐还大呢,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上山了也只顾自己,啥也不带下来,怎么好意思白吃白住的。” 她可是看这个侄女不顺眼很久了。一个丫头片子,早晚不是姜家人,她马红花可不怕得罪人。 饭桌上,众人停下筷子,空气突然安静。 马红花却不觉景儿,她终于说出来了,可太解气了! 她扫了一眼大哥大嫂,哼,你们怕小叔子,我可不怕。呦呦呦,看这给吓的,没出息! 还得是她马红花,这个家啊,也就她一个精明人。 她又没说错,一个丫头片子,吃这么多,还穿这么好,凭什么? 小叔子就不是个懂事的,自己都绝户了,还不知道对侄子们好一点儿,多接济接济侄子们,一味地惯着个外人,以后看谁给他养老! 反正她家小桂肯定不行,她才不要给儿子增添负担呢。 “二婶,你说得对。你明天要下地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吧,也帮你干点儿活。”姜楠笑眯眯地抬起头,十分听劝的样子。 马红花心里嗤笑一声,还当是个厉害的呢,就这?! 不过如此嘛,这不一说就乖乖下地。 马红花得意地瞥了一眼婆婆,点着下巴对姜楠道:“好,我明儿和你大伯娘、桂花嫂子一起,要去自留地除草,你跟着吧。这做女娃啊,就得学着*干活儿,不然不好嫁人的。我跟你说......” 姜满坡拉拉媳妇儿的袖子,让她别说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4节 这女人,咋说不听呢,让她别招惹这个侄女,别招惹小弟一家,她怎么就不想明白呢? 她招惹小弟一家,可从来没占到过便宜啊。 杜荷花轻咳一声,严厉地瞪了姜满坡一眼,见二儿子不敢再做小动作了,这才柔声对姜楠道:“小楠啊,悠着点儿,知道吗?” 姜桂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乐呵呵点头的堂妹,轻声道:“小楠,明儿我跟你一起吧。” 第26章 教训马红花 正值盛夏,一大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照的人头晕眼花。 尹文娟、马红花、姚桂花、姜桂和姜楠一行五人,扛着锄头,背着粪筐走在路上。姜家自留地里的玉米已经扒干净了,如今需要锄一遍地,翻晒翻晒,之后再补种些蔬菜,冬日里也能多些嚼骨儿。另外,菜地的菜也该除草施肥了,他们今儿就是去干这个的。 “贼老天,热死个人。收大豆的时候,大队长还说下雨,这都多少天了,连个雨点子都没有。”马红花一路骂骂咧咧,她不耐热,爱出汗,别人还没怎么样呢,她的上衣已经快贴在身上了。 “妈,要不然你就别去了,我们四个人呢,自留地那点儿活一会就干完了。”姜桂劝道。他不放心母亲,虽说堂妹不会下狠手,但总归是亲妈,他还是心疼的。 “还是我家小桂懂事。” 马红花得意地瞥了一眼姜楠,虽然她也只一个孩子,可她生的是儿子,可比陈金花那个女人能耐多了。目光转向姜桂时,那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马红花说:“不用,这点儿热不算什么。再说咱们提着绿豆汤呢,一会儿到了喝点就成。” 五人顶着大太阳往前走,不期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姜楠眯起眼,看穿着和气质,应该是村里的知青。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只是配了一个猪头鼻香肠嘴,给本来富裕的外观减色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晒得中暑了,女知青面色发白,脚步虚浮。 路过五人时,女知青体力不支,晃晃悠悠往姜桂身上倒。 马红花哎呦一声,眼疾手快地丢下锄头,右手一把捞过儿子,左手也不消停,使劲儿一推,女知青歪斜的身子本身就不稳,这时更是啪叽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马红花那可是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了,开玩笑,这可是她儿子,是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啊。 因着用力过大,姜桂身后的粪筐都撒出来好些。 马红花可没功夫管这些了,见儿子没事,她掐着腰,怒目指着倒在地上装晕的女知青,跳着脚骂:“好你个叶春萍,又想沾包我儿子是吧?!老娘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你配嘛你!一个小地方来的知青,装什么城里人,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俺们还看不起你呢。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儿,以为谁稀罕你呢。真是天大的笑话!咋的,现在听到油田勘探队的风声了,想来沾包儿是吧。老娘告诉你,没门,没门儿你听到没?!” 她恶声恶气地:“这几天你往我家院子前面转悠多少回了?打量谁看不出来呢,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狐狸精,没脸没皮的破鞋。老娘早看穿你了,还跟我在这儿演呢,是吧?演,行啊,我让你演!” 说着她蹲下身,哐当一声坐在叶春萍身上,啪啪啪左右开弓,三四个大耳瓜子招呼,叶春萍的脸当即就肿了。她呸一声,又死死按压叶春萍的人中,恶狠狠地说:“我让你晕,让你晕。” 叶春萍恨死这个老太婆了,她一个城里来的姑娘,能看中她家姜桂,她就该烧高香了,还敢看不起她!要不是......她能这么急,真是个老虔婆,老不死的,等着吧,等她嫁过去,一定把这个老虔婆赶出去。 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半丝也不敢露,还得悠悠醒转,一副虚弱的样子,她睁着迷茫又无助的眼睛,羞怯怯的溜了姜桂一眼,而后嘟嘟嘴,柔声道:“马阿姨,多谢您救了我。今儿这天太热,我一早本来要去公社买东西的,没想到路上有些中暑,这才往回走的。真的,我没装,是真的身子骨弱,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了。” 叶春萍这一套,要搁平时没鼻青脸肿的时候,那还有点儿看头。 可惜啊,她现在已经被打成了个猪头,再这么含羞带怯的,额,关键是香肠嘴嘟起来,那真是切一盘子都多。 再顶着猪头抛媚眼儿,没眼看啊。 这不,马红花可给恶心的够呛,她也打累了,跳着脚起身,一把将儿子护在身后,恶狠狠地警告道:“滚犊子,少来这套!我告诉你,以后离我儿子远点,我儿子可是要娶油田上的姑娘的,你一个破知青算个嘚儿啊。早点儿给老娘滚远点,不然老娘对你不客气!” “马阿姨,您怎么这么说,我真的只是中暑了,我......”叶春萍红着眼眶,双眼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额,不,猪头花模样。 “呸,少在这里做这副鬼样子。”马红花狠狠呸一口,继续骂道,“这是去自留地的路,什么去公社中暑,你骗鬼呢。呸,赶紧给我麻利儿的滚犊子!甭管你有什么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离我们家姜桂远点。我家小桂脸皮薄,老娘可不是好惹的,再有下次,老娘不扒了你的皮!走,儿子,少搭理这种人,越搭理她越来劲,贱骨头!” 马红花拉着姜桂,远远走开,那速度快的,真是生怕沾到一点儿。 姜楠看了一场大戏,回头看了叶春萍一眼。哦豁,就算当事人走了,女知青还坚强地入着戏呢,见姜楠看过来,更是嘤嘤嘤哭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姜楠暗暗佩服,谁说这年头的少女清纯的,这一个个的心眼子,比后世也不遑多让啊。 怪不得上辈子网上总说,思想品德课,是他们悲催的八零后才有的啊。这个年代的人,那是从来不考这个的啊。 “小楠,发什么愣?除草了,锄好之后还得施肥呢。” 马红花见人没跟上来,没什么好声气地高喊。她虽然上工的时候偷懒,去自留地干活可不含糊。自留地可是自家的,谁敢糊弄? 姜楠敷衍地应了一声,小跑过去。自留地不远,他们很快地到了地方。 不过,她今儿根本就不是来干农活儿的,瞥见姜桂把粪筐放在地上,已经扛起锄头,准备去除草了。姜楠立刻假装热得受不了的样子,双手不住地扇风:“这也太热了,不行,我得歇歇。” 她站在马红花旁边,而马红花则站在姜桂旁边,前面不远处正好就是粪筐。姜楠路过马红花,朝前面的大树走:“太热了,歇歇。一会儿再干。” “哎,你......”马红花看这个侄女儿不老实,转身就要拽人,可不知怎么回事儿,她好似没站稳,身子直直朝下栽。她本能地双手护头,却不想双手碰到了前面的粪筐,粪筐瞬间朝她翻了过来,啪叽,倒扣在马红花脑袋上。 可怜的马红花,被粪肥浇了一头。 那是结结实实的一头啊。 “啊啊啊” 姜家自留地,发出凄惨又绝望的叫声。 马红花双手扑腾地像离水的鱼,打落粪筐后,呸呸呸几口,奋力起身,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头甩得像个拨浪鼓。 “哎呦妈呀,臭死我了。这可真臭啊。” 她又蹦又跳,双手一个劲儿地甩,又是扒拉头发,又是蹲下来用土搓手的,还对着上衣哀嚎,“我的新衣服啊。我没上身几次的新衣服啊。” 姜桂听到叫声后瞬间转身,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谴责地瞪了姜楠一眼,姜楠耸耸肩。姜桂无法,只得奔过去拉住母亲的手,开口道:“妈,这样不行,我送你回家洗洗吧。” 哎,好歹是小楠出手,要是小叔,妈还不知要遭什么罪呢。姜桂心里明白,上次他妈算计姜楠的婚事,这次又说酸话,挑拨姜楠干活,要是不让小楠把气出了,等小叔来了,他妈只会更难。 “小桂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马红花见终于有人来安慰她了,拉着儿子的手,哭丧着脸说,“我这可是今年新做的衣服,沾上这些脏东西,以后还咋穿啊。儿子啊,我可是村里的体面人,今儿这么倒霉,以后可咋见人啊。” “妈,没事,洗洗就行了,我们先回去换个衣服。”姜桂也不嫌脏,把马红花头发上沾着的脏东西摘掉,扶着人转身就要往家走。 “哎呀妈呀。”尹文娟也奔了过来,急忙出声,“红花,你这也太倒霉了吧?这可真是,快回去洗洗吧,今儿就别过来了。地里就这点儿活,我和桂花一会儿就能干完,你回家好好洗洗。小桂,扶你妈回去。” 好嘛,不愧是姜满塘的媳妇儿,两口子都不是啥精明人。 不过她儿媳妇姚桂花倒是看明白了几分,悄悄看了几眼姜楠,暗道以后可不敢招惹这个小姑子。 马红花骂骂咧咧地离开,没人再撺掇姜楠干活儿,她耸耸肩,冲着尹文娟说:“大伯娘,这天儿也太热了,先喝点儿绿豆汤再干吧,别中暑了。” “这有啥,小楠你喝吧,我和你嫂子先干着。要是嫌热你就多歇会儿,你啊,从小没干过农活儿,受不了也是应该的。我和你嫂子都是干惯了的,没那么娇气。” 尹文娟笑得满不在乎,摆摆手就往自留地里走,下午还有别的活儿要干呢,可不敢耽搁。 姜楠也不是全然不想干活,她可以干,但却不能被逼着干,不然谁都来这一手,以后村里还回不回了?要知道每次回来,她爹可都给她奶带东西了的。要么是钱,要么是糕点,她可不是白住。 姜楠喝了碗绿豆汤,歇够了才挥起锄头锄草。尹文娟和姚桂花十分能干,已经把草锄的差不多了,姜楠没干几分钟就结束了。三人很快地回去,一路倒是没再出幺蛾子。 也是姜楠这个香饽饽,如今没那么香了。 你想啊,都说西河岸能发现石油,那到时候一家赔一个工作,肯定有给女儿谋划的人家吧?男知青如今都可着劲儿盯着这些人家呢。 姜楠啊,如今得往后靠。 往后靠的姜楠还在心里庆幸没人骚扰,三人到家后,不出意外地迎来马红花的怒目圆瞪。 马红花和儿子一路回家,那是受到了好几个村民的围观啊。 一个个虽说也没说啥恶心人的话,但马红花自诩是村里的体面人,哪里丢得起这个人。一路上绷着个脸,跟谁都不打招呼,吭哧吭哧往家赶。回家后,愣是关在在屋子里,擦洗了一个钟头才出来。 就这,还觉得身上都是味儿呢。 因着晦气,她也没再去地里干活儿,坐在院子里气哼哼地剥花生,嘴上骂骂咧咧地没个停歇。 姜桂耐心地劝着母亲,不要再招惹小叔一家。 马红花也是个机灵的,当即明白今儿这事是姜楠那死丫头捣的鬼。 她挽起袖子要去地里揍人,被姜桂狠命拦住,他说:“妈,你想想,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占过小叔家的便宜?这次是小叔没来,要是小叔出手,你可就不是沾上点粪肥了。你就消停点儿吧。” 粪肥和大粪不同,是加了土、落叶、草木灰等发酵而成的,虽然也臭,但比大粪好多了。 可马红花听不进去啊,她气急败坏地说:“那就这么算了?你妈我就这么白被人欺负了?儿子啊,你妈今儿可是丢了大人了,怎么能算了?” “妈,你当初为啥算计小楠的婚事?现在又要让小楠干活,还说小楠白吃白住?小叔每次回来都给钱给东西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咋还能那么说。你做这些事都不占理的。分家的时候,小叔也分了房子的,小楠就是白住,你也不能说啥,更何况小楠没白住呢。” 姜桂头有些疼,揉揉太阳穴,语重心长地说:“妈,算了。你下次真的别想着算计小叔一家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别想那么多。我也是高中毕业,到时候村里发现石油,我肯定能去当工人的,不用眼红小叔一家。” “我,我......” 马红花先是胸口不住地起伏,却越听越气虚。她就是看不得陈金花过得比她好,看不得陈金花生的女儿比她儿子金贵。 凭什么?她家可是儿子! 可马红花看着儿子的脸,却不再坚持去找姜楠的茬儿了。她就这一个儿子,还得靠着儿子养老呢。 马红花老实了,姜楠回来时,也只恶狠狠地瞪着人,却并没有上前呵斥。 没人再找茬儿了,姜楠又在村里住了一天,很快地迎来了周五。晚上,姜满城和陈金花夫妻俩也回了村子。 姜满城刚坐下,就被姜满坡拉着问东问西:“小弟,听说你们楼里有个叫吴大锤的,被老婆戴了绿帽子,当场捉奸在床,是不是?” 姜满城盘腿儿,挑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是啊,这是个没脑子容易冲动的,当时还动了刀子,想杀了那个奸夫呢。” 姜满坡眼神闪了闪,继续问:“听说他是大车司机,他儿子身体不太好,不太可能接班,是不是?” 姜满城笑了,深深地看了他这个二哥一眼,说:“那谁知道呢,吴家对外,可都说他家建国就是营养不良,多吃点儿好的补补就行了,没啥大问题。再说了,不开大车也能干点儿别的,特车队又不是只有司机,你说是不是?再不济,还能换工呢。” “是,是。”姜满坡嘿嘿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小弟啊,你这每次来了,也不多说点儿油田的趣事儿,你看这些事,还是人家裘家的盼儿说的呢。” “我可不嚼这种老婆舌。” 姜满城再不理这个打坏主意的二哥,转头和杜荷花、姜满塘聊起别的,还指了指带来的大西瓜,“这是油田供销社新上的西瓜,这么老大,我本来不想带的,这一路上得多沉啊。嗐,我家金花心好,说什么都要带过来给大家尝尝。我这一路上可废了大劲儿了。有啥办法,我媳妇儿就是太好了。我也好,我命好啊,能娶金花这么好的媳妇儿,我真是,我哭死。我命怎么就这么好呢。娘,您说是吧,我媳妇儿是不是特别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金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低斥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姜满城耸耸肩:“媳妇儿,我这可都是真心话,比珍珠还真的真心话。” 马红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连杜荷花都不接小儿子的话茬,转头儿和大儿子说起了别的。 很快地,姜家堂屋发出阵阵愉快的笑声。 第27章 勘探队来了 姜家三房的一天,是从姜满城呵呵冷笑开始的。 “便宜她了。” 姜满城听完闺女教训马红花的经过,冷笑两声,颇有些不甘心地说:“你都出手了,我就不好再掺和了,怎么也得给小桂些体面不是。这个马红花啊,也就是命好,嫁到咱们姜家,不然有她好果子吃。” 陈金花倒是给闺女拍手叫好。她虽然脾气大武力值高,鬼主意真是没姜满城多,这样直来直去的才合她脾气呢,也觉得这么做才是最解气的。 一家子很快地洗漱好,去正堂吃早饭。见到马红花,姜满城立马扬起笑容,十分的纯良,他问道:“二嫂,昨儿的粪肥洗干净了吧?别是吃饭的时候有啥不干净的。你说这大早上的,再让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心情,多不好的,是吧?” 马红花的脸啊,当即就耷拉下来。无奈儿子在身边,她答应了儿子,不再找这家的茬,只重重地哼一声,全当没听见。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5节 姜满城也不在意,高兴地哼起歌儿,心情十分的畅快。 这报仇的事儿啊,也不是说都得大张旗鼓,都是一家人,小小地教训一下,差不多就行了。要是下手太重,再结了仇,那可就变成他的不对了。 很快地,一家子吃着定量的早饭,却没想到村子里沸腾了。 为啥?因为一大早,油田总部的勘探队来了! 这还有啥怀疑的,肯定是他们村儿也要发现石油了啊。 这可是石油,是象征着一家一个工作的石油! 谁听了,不得激动啊。 谁听了,不得迷糊啊。 谁听了,不得大喊大叫啊。 最先看到勘探队的,是大早上扛着锄头,趁着太阳还不烈,去自留地里干点儿活的老农葛大叔。还不到上工的点儿,大集体干活,那是能糊弄就糊弄,懂的都懂。但自留地不一样,那是自家的,伺候的可得精心呢。这不,大家伙儿都是大早上最有劲儿的时候去,有劲儿都得搁自己地里使。 勘探队是坐着大卡车过来的,轰隆隆,惊得葛大叔锄头都掉了。 他们村儿盼勘探队,那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得眼睛都红了。这终于见到人了,可不得撒丫子往村里跑啊,边跑还边嗷嗷喊:“勘探队!油田勘探队来了!咱们村儿也要发现石油了,有工作了!大家快来啊,油田勘探队来了......” 一大早的,村里人基本上都在家,这么大的声音,哪有听不到的。一个个饭都不吃了,睁着滴溜溜大的眼睛,呆愣当场啊。有那反应快的,早一溜烟儿奔出去看了。 这勘探队还真的来了?! 可不咋的,大卡车载着人呢,村里人面上那个喜不自禁,不少人当场泪流满面。 别觉得夸张,这个时候,工人和农民的日子,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农民辛苦干一年,可能没人家工人一个月工资多。 你说搁谁,谁不羡慕? 不止物质上的差距,精神上也差着呢。 这年代工人的地位高啊,那可是工人老大哥。况且石油工人,又是老大哥中的老大哥,是所有工人学习的榜样。 一家家喜极而泣,动静太大,连山脚下的姜家都听到了。 姜满城当即想到岳父,心里那个苦啊,他求助地望向媳妇儿陈金花,却见陈金花眼睛跟点了火似的,不是生气,那是兴奋的,兴奋地蹭蹭往外冒火苗子。她三两下穿上鞋,疾步往外跑:“爹,是不是你来了,爹。” 姜楠冲她爹嘿嘿笑两声,跟着陈金花跑没影儿了。 姜满城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坚定勇敢地踏出了堂屋门。 “出息。”杜荷花早在大院门口等着了,亲家过来,她当然得去看看。看儿子这个样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那是你老丈人,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出息劲儿的,真是伤眼。” “妈。”姜满城想起岳父陈万里,身子抖了抖,苦着脸,他说,“您信不信我今儿不被岳父骂成孙子不罢休?” “那也是你岳父聪明。”杜荷花慢悠悠地朝前走着,不紧不慢道,“不把你臭骂一顿,村里人都来找你怎么办?你该得的,受着吧。” 不能受又能怎么样,姜满城第一万次鼓起勇气,谁让他拱了老爷子养的白菜呢,是吧? 虽然姜满城和杜荷花走得很慢,但路就那么长,很快地就到了勘探队驻扎的地方。此时,这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乌央乌央的,被村民团团围住。要不是每次勘探都带着警察,村民早上前拽人了。 没恶意哈,这不是想拉着人去家里吃点菜喝点酒,顺便拉近拉近关系嘛。 人群中间,陈金花跟小鹌鹑似的站着,姜楠乖巧地依偎在一位老人身边,像一只加大号的大白兔。 那被依偎着的,说是老人,其实也就五十上下,瘦高的个儿,跟姜楠差不多,身上多了一股子书卷气,脸部线条柔和,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隐约可见白发。 这位老人,正是姜满城的岳父陈万里。他远远瞥了姜满城一眼,不动声色。 人群却嗡嗡开了。 姜满城当年结婚,陈万里是来过村里的。只是时间久了,大家有些不记清了。见此情景,那机灵的,早抢先跑到姜满城身边,恭维道:“满城啊,这次是你岳父带队吧?你可得给我家说说好话,当初咱俩关系可正经不错......” “你算啥,我跟满城还是初中同学呢,是吧,满城?我家男娃年龄小,有三个都不到十岁呢,你看这家都分不成。麻烦你去跟陈家大叔说说,能不能多给我家几个工作名额。这我家人多,得照顾照顾,是吧?” “滚一边儿去,你家算啥。当初荷花婶子来村里,我家可是给过一碗棒子面的,是吧,荷花婶子?咱这关系,瓷实着呢!荷花婶子,咱可说好了啊,我晚上和我妈,去您家坐坐,咱们好好唠唠。” “荷花啊,你这身子骨儿,看着可真硬朗。晚上咱可得好好聊聊,你这咋保养的,得好好说说。咱这都多少年的老姐妹了,对我你可不能藏私啊。” 姜满城和杜荷花走在前头,两边围着无数说好话的村民。那架势,跟走花路似的,威风八面的。 姜满城呵呵呵,半句口风不露,瞥见老丈人的神情,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一路小跑来到陈万里面前,躬身乖乖叫了一声:“爸。” 陈万里蹦着下颔,重重嗯了一声,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厉声问:“你怎么养孩子的?你看小楠瘦的?!真是没用的东西,要不是当初金花看上你,我是怎么都不可能把闺女嫁给你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儿让人瞧得上!就是个小白脸子,还是身体柔弱的小白脸子,真是苦了我们家金花和小楠了。” 他这突然发飙,倒是让兴奋的人群静了不少。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有些微妙。 这有权有势的老丈人,不好对付啊。 赘婿难当啊。嗯,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姜满城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说:“爸,瞧您说的,我跟金花可是真心相爱。我们感情很好的,而且我家里人......” “够了!”陈万里大喝一声,极是气不过的样子,他说,“家里什么家里。你家里让小楠干农活儿,当我不知道?少在这里废话,我现在来了,你可糊弄不了我,你家里人也休想欺负小楠。这两天金花和小楠跟我住,你回家好好反思反思。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说话。” “爸。”陈金花虽然猜到几分,但到底顾及姜满城的面子,想说几句好话,被老爷子冷飕飕瞥了一眼,瞬间什么都不敢说了,只能给姜满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 杜荷花适时开口,这发火,多多益善啊。刚一路上,可是好多人要晚上去家里坐坐的,多骂几句,才能浇灭大家伙儿的热情啊。 她同款面色不善脸,气愤地说:“亲家,您可别欺人太甚!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老丈人这么插手出嫁女的事的?说到大天去,也没有这样儿的!你们家金花虽然是城里姑娘,我们满城如今还是石油工人呢,配金花那是绰绰有余!” “好啊,亲家母,你终于说实话了。”陈万里眯了眯眼,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样子,他狠狠的威胁道,“什么石油工人,好笑!不过一个档案管理员罢了。没出息的家伙,根本就配不上我们金花。你信不信,再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敢让油田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就不信,他还能呆的下去。” 陈万里重重地哼一声,吩咐一边同样看热闹的学生和徒弟:“看什么看,帐篷搭好了吗?给我闺女和外孙女搭一个。派出所的同志呢?” 他扬声问,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官上前,陈万里和人握了握手,表情转换十分的自然,他轻声说:“让你们看笑话了。是这样,我们勘探期间,还请派出所同志多多巡逻,你们也知道,这些勘探器材都是很珍贵的,要是有损失,对石油勘探工作可是会有重大影响的。” “那是,那是。”这几个警官是作业处公安局巡逻队的,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心里还是有几分小忐忑的,一个年纪稍微长些的,认真保证道,“领导,您放心,我们会安排好巡逻工作的,一定会保证工作组的安全。” “叫什么领导,叫我陈队长就行。” 说着,陈万里冲警察点点头,转身带着陈金花和姜楠钻进一个搭好的帐篷。 围观的村民看着姜满城和杜荷花,眼神多少带着些怜悯。这老丈人,啧啧,不会撺掇闺女踹了小白脸子吧? 杜荷花被众人看得气哼哼的,拉着小儿子要走。姜满城那是满眼的悲伤,一步三回头,跟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儿似的,还低头抹眼泪儿呢。 村民们继续啧啧啧,这小白脸子的日子,不好过呦。 帐篷里,姜楠咯咯咯笑了起来,嗔道:“姥爷,您这也太凶了。爹都被您训得抬不起头了。” “胡扯。”陈万里脸上早没了刚才的怒容,他眼神柔和,细看还有几丝狡黠。他从中山装的兜里掏出一块糖,递过去道:“喏,吃吧。” 姜楠接过来,见是她最喜欢的山楂糖,笑得比蜜都甜,她软软的撒娇:“姥爷你最好了。我最爱姥爷了。” 陈万里翘起嘴角,矜持地说,“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你爹那是做戏呢,不用心疼。我还不知道他,城墙都没他的脸皮厚。你等着吧,晚上他能来个借酒消愁,哭诉他对你娘情比金坚,日月可鉴,让上门的人都不好意思开口求他。” “嘿嘿。”姜楠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比划,“还是姥爷您最了解我爹。大舅二舅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他们留在临市继续勘探了。”陈万里翘起嘴角,指了指两个包裹,道,“那个大的,是你大舅二舅给你带的礼物。小的那个是姥爷给你的,去吃吧。” “爸,你来还带什么东西。”陈金花眼眶有些红,她看着父亲的脸,心疼地说,“爸,你多久没休息了?怎么都有黑眼圈了?” “没事,这两天工作忙,过一段儿就好了。”陈万里也不过多寒暄,直接问闺女,“小楠高中毕业了,工作有眉目了没?” “爸!”陈金花面露惊喜,见没外人,她压低声音,将姜楠三次立功,很有可能进派出所的事说了。 她仰起头,语气骄傲又得意,她说:“爸,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小楠这里没什么问题的。大哥家的小伟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没考上高中?是不是要下乡?” 陈万里见姜楠神采奕奕,显然是极乐意当警察的。他虽然觉得危险,到底没开口劝。他能管闺女,却不好越过女婿,再插手外孙女的事。 “有你大哥管呢。我呀,只管你大哥二哥。他们自个儿的孩子,自个儿管去,我都不操心,你就更别跟着瞎掺和了......” 祖孙三人在帐篷里聊着家常,外面,吴大锤将车上的器材都卸完,小跑到姜满城身边打招呼:“满城,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了。你岳父可真够凶的,你这小白脸儿也不好干啊。” 他在筒子楼丢了人,如今见姜满城当众丢了面儿,心里多少生出些隐秘的快意。这不,活儿一干完,就巴巴过来刺人了。 别人比他更丢脸,他就开心。 姜满城看吴大锤过来,笑了,转头对姜满坡道:“满坡啊,这就是我们楼里的吴大锤。你昨儿不是还问我呢嘛,这就叫说曹操曹操到,是不是缘分?” 吴大锤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不认识的人,无缘无故地问他,还能是为了啥。 他瞪了姜满坡一眼,转身就走,不料姜满城高声问:“大锤啊,你要一直在勘探队吗?不回特车*队了?” 吴大锤理都不理,径直往前走,倒是跑过来准备打招呼的吴建国一脸尴尬,他说:“姜叔叔,我爸他脾气不好,您别见怪。我爸还要去临市拉几次器材,明儿我们就回特车队了。” “哦,那你们今晚住哪儿啊?” “住帐篷里,器材有些多,回来可能都八九点了,我们也不回家了。”吴建国挠挠头,又冲姜满城局促地笑笑,这才离开。 姜满城转身,见二哥姜满坡眼睛亮的跟探照灯似的,笑了。 第28章 组团仙人跳 当晚,姜家院子传来呜呜的哭声,小白脸子姜满城哭的那个惨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几个提着礼物上门的‘好兄弟’,愣是开不了口。 无他,被姜满城哭的脑壳子疼,嗷嗷逃回家才发现,礼物放下了,话没说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然,这些是机灵的,看出陈万里当众斥责女婿这事儿不简单。更多的,则是对姜满城嗤之以鼻,心里生出鄙夷的,仿佛这样,他们就把姜满城踩在了脚下。 不得不说,当初姜满城娶了城里姑娘陈金花,大家虽然说他是小白脸吃软饭,心里多少还是羡慕的。很多人可是暗暗起了心思,你想啊,姜满城这种没什么本事的碎嘴子,都能巴结上大领导,娶大领导的女儿做媳妇儿,那他们怎么就不行了? 他们肯定行啊。 他们不仅行,还能比姜满城吃的更多更好呢。 只是很快,大家的美梦就被戳破了,比那肥皂泡都快。 等冷静下来想想,城里姑娘也不个个都是瞎的。哎,谁让他们没姜满城那个运气,遇见个瞎眼婆娘呢。 大家做了一回梦,心里羡慕嫉妒了一番姜满城,继续该干嘛干嘛了。 但此时知道姜满城过的不好,还被老丈人看不起,在老丈人面前跟三孙子似的,他们心里那个爽利啊,跟三伏天喝冰水似的,透心的舒坦啊。 有那看不得姜家好的,例如魏家,当晚还喝酒庆祝了一番,别提多开心了。 话说回来,这也是少数,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纯粹看热闹。也有些人,则是揣了其他的小心思。 这不,大晚上的,快九点了吧,姜满坡偷偷打开门,准备偷摸摸敲响大哥的房门。只是他的手还没落在门上,就被姜满城一棍子打晕过去。 姜满塘和儿子姜柏正在屋里等着呢,听到响动推开门,见此情景,姜满塘十分的诧异,他问:“满城,这是咋了?满坡怎么晕了?” 姜满城扶着人,小声问道:“大哥,你说实话,今晚满坡找你,是因为啥?”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6节 姜满塘挠挠头,实话实说道:“这个,满坡说他听到村里几个小子不怀好意,想去偷勘探队的东西。他就想叫上我和你侄子一起,过去把人抓了。我一寻思,这勘探队好不容易来咱们西河岸,可不能发生丢东西的事儿啊。这不是,我就答应了,在屋里等着满坡来叫呢。” 姜满城继续问:“咋不告诉大队长?” 姜满塘:“满坡说那几个小子都是金家的族人,大队长说不定不会管。反正就几个半大小子,我们三个去,肯定收拾得妥妥的。” 姜满城没再问,而是让姜满塘帮忙,将人拖回了东厢。临走前,他郑重道:“大哥,你要是相信我,就把满坡看紧了,就算醒过来,也不能让他出去,知道吗?” 姜满塘不解,看看小弟,又看看大儿子,问道:“啊,咋回事儿啊?满坡说的是假的?他是又出什么坏主意了?” 不待姜满城回答,杜荷花就气势汹汹地从堂屋过来,掷地有声地说:“满城,你去吧,人我看着,一定不拖你后腿。” 姜满城这才放下心,他大哥和大侄子实在是太好忽悠了,他怕姜满坡这小子醒了之后坏事儿。如今他娘来了就好了,大哥一向听娘的话,不会出事儿的。姜满城点点头,叮嘱道:“娘,你别熬着,让大哥大侄子两个看着就行,我出去了。” 说着,他悄么悄地出门,很快隐没在黑夜中。 此时,姜满坡的媳妇儿马红花,正穿着一身连衣裙,桃红色的,躲在村口的大槐树后,一会儿一探脑袋地向前看,一会儿努力地向后张望,却迟迟不见满坡、大哥还有大侄子的身影。 远远的,大卡车的灯隐隐出现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马红花急得跺脚,一咬牙,不等了,为了儿子,她豁出去了。 马红花一个箭步从树后冲出来,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卡车里,吴大锤是老司机了,虽然马红花出现的突然,吴大锤还是第一时间踩住了刹车。大卡车停下的地方,堪堪离马红花一寸之遥。 驾驶座上,吴大锤喘着粗气,一阵阵儿的后怕。 这得亏他技术好啊,稍微反应慢点儿,他可就背上人命了! 越想越气,过了后怕的劲儿,吴大锤眼里蹭蹭蹭地往外冒火星子,他唰地跳下车,顾不得这是在村里,指着马红花怒骂:“好你个要钱不要命的泼妇,你这样儿的我见得多了,想碰瓷儿是吧,我告诉你,没门儿!我吴大锤可不是吃素的,你给我滚犊子......” 马红花也是吓得够呛啊,太险了,真是就差一点点,她就没命了啊。 她抚着胸口,脸白如纸。等这怕劲儿过了,她又想到了丈夫的嘱托,想到了他口中的工作名额,马红花瞬间就不怕了。 她得为儿子谋划啊! 她那可是儿子,是能养老,能摔盆打幡的儿子啊。 凭什么姜楠一个丫头片子,就能住城里享福,而她儿子就得在乡下种地?! 等把吴大锤的工作要到手,她儿子就是妥妥的司机了! 到时候,凭他儿子的本事,一两年就能当上领导! 那时,姜满城一家再想巴结她儿子,也得看她马红花答应不答应! 想到这里,马红花瞬间充满了力量。 她颤抖着身子,抬起头,一副被吓得楚楚可怜的小媳妇儿样,期期艾艾:“这位大哥,我,我婆婆让我出来找我家鸡,我家鸡丢了啊。我,我一时心急,没看到车,这才出事儿的。您别生气,我不是为了要钱,真的,我不要钱。你看我也没啥事儿,我能起来的。” 马红花右手撑地,像是努力站起来一样。 吴大锤在马红花抬头的时候,就愣住了。 为啥?因为马红花长得好看啊。 不然当初姜满坡怎么能在老娘杜荷花的眼皮子底下,坚持要娶这么一个不受待见的媳妇。 这么多年,马红花又只生了一个孩子,保养的还算不错。穿上从姜桐那里借过来的衣服,不说是大美人吧,小家碧玉还是能称上一句的。 更何况为了稳妥,马红花还特意捯饬了捯饬,看着就和平常的村妇不一样。 老吴头是个色胚,他儿子吴大锤也不遑多让。他是大车司机,这事儿做起来就更方便了。此时见到马红花的作态,吴大锤身子骨先就软了,他矮下身,伸手扶马红花,关心地问:“这位同志,你还好吧,要不要紧?哎呀,你腿好像流血了,我车上有药,你等着,我去拿紫药水给你擦擦。你别动,等我给你拿药。” “哎,谢谢大哥,你是个好人。” 这边马红花的美人计还在继续,却迟迟等不来揭盖子的人。 另一边,针对吴大锤儿子吴建国的仙人跳骗局,也已经准备了起来。 原来周六一大早,勘探队来西河岸大队的事儿,裘老太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儿子裘向东。 要么说是对照组呢,裘老太和杜荷花情况也差不多。 两人都是寡妇,同样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也同样都觉得小儿子最聪明。 不过不一样的是,裘老太什么事儿都听小儿子的,而杜荷花则更有自己的主见。 这边裘老太没耽搁,当即骑着自行车,叫了小儿子回村。 一家人关起门来商量了一天,终于定下一条仙人跳的计策。 具体说来,就是趁吴建国晚上上厕所的时候,将人打晕,放到村里的磨坊。大哥裘向南家的侄女裘生儿则在磨坊等着。等两人成事,守在磨坊外的裘家人齐齐叫嚷开,让全村人都看到吴建国耍流氓。 如此一来,大侄女能够嫁入油田,家里还多了一个工作名额。 对,就是吴大锤的工作。 姜满坡和裘向东都看上了这个名额。 但姜满坡想着直接从吴大锤下手,先让马红花勾引吴大锤,当然就是嘴上花花两句,他还不想戴那个帽子。到时候姜满坡再带着大哥和大侄子当场叫嚷开,晾吴大锤有十个嘴也说不清。不给工作,姜满坡就去革委会告,谅吴大锤也不敢不给。 吴大锤的工作到手后,给马红花或者儿子都行。到时候,再在西河岸发现石油,油田再赔偿一两个工作,说不得他们一家三口,都能当上工人了! 别说在村里,就算在油田,那也是上上等的人家!儿子姜桂的婚事还用愁? 两口子想得倒是美,却不知道还有别人也在惦记吴大锤的工作。 没错,就是裘向东。 裘向东自诩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嘛,就容易想得多。 他计划从吴大锤的儿子吴建国下手。 谁让他只有一个儿子呢。 第一步,让吴建国名声臭了,不能接班。今儿这个仙人跳局,就是为这个准备的。 然后再让吴大锤犯错,最好是那种看着很严重可能被开除的错。这个很容易,裘向东都想好了。吴大锤是大车司机,在外头肯定不干净,他稍稍做个手脚,就能抓住吴大锤的小辫子。到时候闹腾开,吴大锤可就犯大错儿了。要知道,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可是会蹲笆篱子的。 等犯了大错,焦头烂额的吴大锤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再出面购买吴大锤的工作名额,岂不是名正言顺? 对吴大锤而言,与其被开除,什么也捞不着,当然是卖工作得了钱,全家回乡下更划算了。 不得不说,裘向东一步步算计的也是够狡猾的,要不是马红花两口子横插一杠子,说不得真能成。 总之,这一晚上那个热闹呦,看得姜楠、陈金花和陈万里三人啧啧啧个不停。三人在村口和大队公厕之间来回倒腾,比瓜田里的猹蹦跶得还欢。 对的,又是姜家一行人,这次还多了陈万里。 陈万里早年在沪市和北平两地都求过学,什么沪市百乐门、北平天桥底下杂耍的,他都去过,就连洋人的舞会,他都参加过几次,可谓是见多识广。他好奇心又重,不仅看,还喜欢琢磨,身上手艺跟姜满城一样杂。 由此可见,陈家早年也是富贵过的,不然不可能让陈万里这么蹦跶。只是后来被小人暗算,散尽家财,又背井离乡的,倒是得了个好成分。 陈万里这个人,别看一肚子学问,却也是个热闹人,要不然也不会和姜满城投缘,把闺女都嫁了过去。如今这么大的热闹,他老人家怎么会缺席。 另一头,姜满城出了姜家的门,抱着小包袱,吭哧吭哧往这边赶啊。 今天这个事儿吧,主要是牵扯到自家二哥二嫂,不然姜满城也不会出手。 不过既然出手了,就得做好。 他这个人,平时懒得管别人闲事儿,地盘儿意识非常强。在家勤快,那是母女俩是他认定的亲人,他心甘情愿。但是在外面,他且懒着呢,轻易不会兜揽事。 不过一旦决定做了,他必是拼尽全力的。这也是上辈子的习惯,不尽全力,那可是会丧命的。 他虽然不喜吴大锤,但也不想看吴建国吃瘪。这是个可怜孩子,自小父母不做人,小时候生病了都没发现,等送到医院时,吴建国已经烧了一天。幸好没被烧傻,但自此落下毛病,身子骨就不好。 更何况,裘向东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裘向东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侄子侄女儿,而是为了外面的私生子。 对的,裘向东常年在井上值班,并不是他多么热爱工作,而是他在那里还有一个家。在那个家里,他有个儿子,已经十岁,都是懂事儿的年纪了,一直假做寡妇前头男人的遗腹子养着的。这些年装得跟个人似的,其实是楼里最心黑的主儿。 先堵住吴建国接班的路,再图谋吴大锤的工作,一步步算的比狐狸还精。可惜,遇到他们老姜家,今儿这组团仙人跳,他们老姜家非得给搅和黄了不可。 “爸,二叔那里没事儿吧?”见到姜满城,姜楠抢先问道。 “没事儿,你奶看着呢,今晚别想出来。还想把大哥这个老实人骗出来,真够缺德的。” “满城,你这二哥,可真够爱惜名声的,太大公无私了啊。好家伙,绿帽子都自己亲自做一个戴上,绿了他自己,幸福千万家啊。好人,真是个大大的好人。”陈万里竖起大拇指。 姜满城、陈金花、姜楠:就突然忘了,陈万里对外人,那可是嘲讽技能拉满! 这个外人,单指跟陈家无关的人,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姜满城丝毫不尴尬,他嘿嘿笑两声,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枣泥酥,献宝道:“爸,您看,这是我妈刚做好的枣泥酥,还热乎着呢,知道您爱吃,特意带过来的。” 陈万里勾勾嘴角:“好啊,你可真是太好了,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女婿啊。” “那是,我这心里啥时候不想着岳父。” 姜满城顺杆儿爬。老爷子早年在京城工作过几年,喜欢上那里的八大件儿,特别是这枣泥酥,那可是爱得不得了。幸好他妈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下人,学过几手,这不就用上了嘛。再说没他妈,他姜满城也是会做一些的,不过他擅长的是山楂锅盔。 你看看,这啥时候,技多都不压身啊。 姜满城得意地说:“爸,您只管好好吃,让小楠和金花俩人忙活就行,她俩功夫好。” 陈万里斜睨女婿一眼,开口道:“你可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姜满城乐得嘎嘎的:“还是爸你懂我。” 姜楠抽抽嘴角,尴尬得脚指头都能抠出一座城堡,她抖抖身子,忙说:“妈,我负责二婶,您去把吴大锤打晕。”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吴大锤这种壮汉,还得她妈对付啊。 姜楠继续说:“爸,姥爷,你们在我俩身后别露头。” 姜满城摆摆手,十分自信地说:“闺女,爸信得过你,放心地去吧。” 姜楠差点儿给她爸磕一个,真是,姥爷来了,他爸这脸皮,咋更厚了呢。 陈金花轻咳一声,努力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四人来的时候,正好是吴大锤说要去车上拿药的时刻,两人悄悄上前,一人拎着一块儿板砖,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农村最趁手的凶器是什么?当然是板砖是也。 两人找准穴位,朝着脑袋轻轻砸去。这脑袋可不能用劲儿,不然就得吃花生米。好在母女二人都练过武,最知道哪里该打,哪里动不得。很快马红花和吴大锤双双晕倒,被放到了地上。 母女俩松了一口气,陈金花问:“爸,满城,接下来干啥?建国那小子这么晚了咋还没出来?” “晚上上厕所能多早?”陈万里翻白眼儿,“金花啊,这脑子是个好东西,平时不要光泡在水里放着,没事儿也要拿出来用一用,否则就泡生锈了。” 陈金花:这我怎么跟外人一个待遇了,我不是你最爱的闺女了嘛。 显然,陈万里看热闹的时候,那就是阴阳怪气小达人,哦,不,是老达人,那是逮谁喷谁。谁让,今晚这‘破坏仙人跳行动’,是他策划的呢。任何一个不能领悟他深意的人,都是他的敌人,敌人! 可能也是在勘探队里憋得久了。在队里,陈万里是陈总工程师,是温文儒雅的文化人。既然是文化人,那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多掉价儿啊。就算再生气,觉得其他队员笨得跟猪一样,说啥都听不懂,那也得笑眯眯地再说一遍。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7节 如今不一样,大晚上策划恶作剧,周围又都是自家人,彻底原形毕露了。 陈金花就委屈,十分非常特别的委屈。不过在姜满城的示意下,还是将吴大锤拉到车上,而姜楠则把马红花送回了家。 小河边的磨坊里,裘家的仙人跳骗局才刚刚开始。 这个磨坊早先是村里地主家的,挨着河,离姜家不算远。说是地主,其实拢共也就不到一百亩地,平时一个月比村里人多吃一顿肉罢了,过得也不多富裕。这磨坊也不是砖瓦房,而是泥土房子。这不是地主被打倒,磨坊也荒废了。因着嫌弃地主身份敏感,没人敢用这个房子,就一直破败着。 裘家仙人跳,或者捉奸的戏码,就是选择在这里。 裘生儿躲在屋里,忐忑中带着期待,她要嫁到油田了,成为城里人...... 而裘向东和裘老太守在外面望风,裘向东的两个哥哥则埋伏在公厕附近,等着吴建国现身。 他们静静等着,却不知道两边都出了变故。 第29章 系统升级 西河岸大队一大早,太阳也就刚露头的样子,可这村里啊,人声竟然比公鸡的打鸣声还要大。一个个扛着锄头的老农嗷嗷跑,两条腿倒腾得比发现勘探队的时候还快啊,边跑还边喊。 那声音,兴奋中带着震惊,震惊中带着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些长见识的窃喜,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大家快出来看啊,裘家三个儿子都没穿衣服,光着腚啊!” “裘家三个儿子光腚了,光腚了!” 霎那间,家家户户的大门唰一下打开,村民们一阵风儿一样往出跑啊。就连勘探队的技术员,都嗖嗖地出来看热闹。 没办法,这热闹,属实是太罕见了啊。 虽然他们是油田勘探队的,大大小小的村子也去过好些个了,就连深山老林那都去老了的,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吧。 可饶是如此,他们还真没见过这事儿啊。 就连油田总部,人那么多那么热闹的地方,都没这样儿的啊。 大男人光腚啊,这咋想的啊。 真是搞不懂,理解不了,真真儿的无法理解。 虽然理解不了,但不妨碍大家看热闹啊。这热闹不说百年一遇吧,反正长这么大,他们也就看见过这么一次,也是开了眼界了。 其实细想想,裘向东是石油工人,也是油田的。那这热闹,是村里的,还是他们油田的? 勘探队员们摇摇头,都快把脑浆子摇出来了,不管了,不管了,看热闹,还是看热闹最重要。 相比于勘探队队员的纠结,村民们就直爽多了。有那看不惯裘向东平日里斜楞眼看人的,啧啧两声,高声问:“向东啊,你这当了几年石油工人,还发展新爱好了啊,喜欢不穿衣服到处蹿,啧啧,真看不出来。” “那人家是副队长,能让你看出来!向南、向北,你俩咋也跟着?这也讲究打虎亲兄弟?” 裘向东阴沉着脸,双手死死捂住关键部位,从喉咙里发出低吼:“让开!” “哎呦,哎呦,好怕啊。你一个大队长敢做,还怕人看啊。” “哎呦呦,你还别说,裘向东这身上是有劲儿啊,你看这一身的疙瘩肉,怪不得陶美玉死心塌地呢。”这是死命挤到最前面围观的老大娘。 “那可不,裘向南、裘向北看着也还行啊。”嗯,老大娘的老姐妹儿,也是个好看热闹的。 有那不服气的老爷们,开始叫嚣了:“那都捂着呢,你们能看见啥?这一个手就能捂着,也那啥不到哪里去。你们老娘们不懂,都让开,别添乱。” “就是,这有时候身上看着强壮,可却小的跟指甲盖儿似的,你们懂啥?见过几个老爷们儿就敢在这胡咧咧,头发长见识短。” “可不是,那看着壮的,不一定就比我们这些瘦了吧唧的强,你们老娘们懂啥。我看保不齐这裘家兄弟都不行,一个手就捂得严严实实,肯定比指甲盖儿还小。” “对啊,有可能。” “有道理啊。” “有个屁的道理!谁小的跟指甲盖儿似的?老子肯定比你们大,在这里胡咧咧个屁。二驴子,你等着,敢造老子的谣,老子穿上衣服揍死你。” 男人,不管啥时候,都不能受这个侮辱啊。这不,裘家老大裘向南爆发了,狠命的嘶吼啊,喷火龙似的。 “切,你看他,这不是急了。”被叫做二驴子的青年倒是淡定的很,他闲闲地说,“你要是大,你急啥?可见啊,这是被说中心虚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哎,还别说,真有可能,他要是真那么能,他急啥?可见就是小。” “可不是,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人高马大的,其实那么小的吗?” 二驴子冲着裘向南挑衅地笑,在人群里‘小声’嘀咕,“我跟你们说,我家不是住他们裘家隔壁嘛,这晚上啊,都没听过有那种事......” “二驴子,老子跟你拼了!”裘向南化身喷火怪兽,挥起拳头就朝二驴子打去。只是这手一扬起来...... “唉呀妈呀,我看见了,真不大啊。” “我也看见了。” 裘向南挥拳头向前冲的动作一顿,被定住了似的,啊啊啊地叫,又赶紧捂住,脸上红的能滴血,眼睛里更是蹭蹭蹭冒火啊:“都滚开!都不准胡说八道!滚,都滚!” 裘向东真是被大哥蠢死了,他双手死死捂住,脸黑得都快滴出酱油子了。 可村民们才不怕呢,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儿。 谁让裘家这几个平日里用鼻孔看人的。 哼,如今能看他们家的笑话,今儿的早饭都能省了,看热闹都看饱了啊。 姜满城凑在人堆里,全程乐呵呵,只不过眼睛时不时就要瞥姜满坡一眼。 姜满坡脸色苍白,内心里把小弟和裘家骂了一千一万遍。不过他也知道,他的计划就算顺利实施,就看今早裘家这个德性,他恐怕也落不到好。 杜荷花淡淡地瞥了二儿子一眼,心内冷哼。这瘪犊子昨天想干啥,她如今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等回家再给他好看!这时候啊,还是看别人家的笑话吧。 勘探队里,陈万里这个总工程师,笑眯眯的,十分的慈祥,却看得比谁都起劲。他人头不熟,时不时还侧头问村民两句,让被问到的大爷大叔们十分的受宠若惊。 “这是裘家啊?那他家为啥大早上光着在村里跑啊?” “那谁知道呢,是不是让你们队里看看,他们强壮身体好,好特招进油田啊?” “你可真能想,陈工程师,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去河里洗澡,衣服被偷了,跟那个七仙女儿跟董永似的,然后没办法,才光着跑回家呢。” “有道理啊,小伙子你脑子转得真快。”陈万里真心夸奖,你瞧瞧,这还给自动圆上了。 “我跟你们说,我刚才在前面可看得真真儿的,裘家老大,就指甲盖儿那么大,你说他咋生出儿子的?”有人从前面挤出来,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叭叭叭拉着人就一通说,手舞足蹈的。 “额,不能吧。看着不像啊。” “我看得真真儿的,还能有错?” “我也看到了。” “额,就算......那也是能生的吧。我家......”说话的人急忙捂住嘴巴,再也不说了。不过大家讨论得可热闹了,没人注意到他说了啥。 “裘家那个最小的裘向东,不就没儿子,你说他不会比指甲盖儿还小吧?不然他哥都有儿子,他怎么没有?” “他不是有个女儿?我看还是他媳妇儿的问题。” “额,那说不定都有问题呢,也不能全怪女人啊。那比指甲盖儿还小,就是比咱们不好生嘛。这些年,可苦了陶美玉了。” “可不是,咱们生孩子还是容易的。” “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儿,哪有大男人不能生的,你们可不能胡说。”有那老大爷听不下去的,开始为裘家兄弟说话。 陈万里脸色难得的严肃,他说:“这生孩子是两方的事儿,有女人不能生,自然也有男人不能生,这个不能全怪女人的。如果谁家长时间生不出孩子,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早治疗早生孩子嘛。不然怪错了人,也生不出孩子啊。” “啊,还有这种事儿啊?陈工程师,你具体说说,为啥有男人不能生啊?” 村里热闹得像过年,磨坊里,裘老太终于醒来。虽然不知道为啥睡在这里,但听到外面的动静,当即明白计划出了差子。她这会儿脑子转得也快了,当即吩咐孙女在磨坊里呆着,自个儿撒丫子跑出去,边跑边给儿子们开脱。 “都让开,让开,我儿子在家睡觉,衣服被人偷了,出来抓贼,这才没穿衣服的,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什么,都让开,向东他们还得回去穿衣服呢。” “不是洗澡啊。”有村民嘀咕,“那你家抓贼不穿衣服啊?” “衣服都被偷了,穿什么?谁家富裕得衣服穿不过来啊?少废话,都让开,我家儿子还得回家呢。” “哎呦,裘大妈,你生啥气啊。不是,你咋从磨坊里出来?大早上的,你不在家,去磨坊干啥?”有村民发现了华点。 “对啊,你的衣服没被偷?为啥贼光偷你家儿子的衣服啊?” “就是,裘家老大媳妇儿、老二媳妇儿呢?她们衣服没被偷?” “没有,在后面呢,我们都看见了,穿得好好儿的。”外围,有村民帮着喊话解释,“不过咋没见陶美玉啊?她没回来?” “人家还上班呢,能跟你们一样。” “也是哈,你们说真是奇了怪了,这贼咋偷男人衣服啊。” 陈万里好心给大家解释:“这世上,有男人喜欢男人的,这种事儿不稀奇,解放前多得很。” 村民们震惊了,他们瞪着眼张着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陈万里。 陈万里耸耸肩,再次好心解释:“我以前在沪市上过学,这种事儿不少见的。还有那捧戏子的,男女都捧,男女通吃的呢。” “啊,这......还有男人喜欢男人,男女通吃?” “哎呀妈呀,还有这事儿啊。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 “谁说不是呢。这,这,不会是有男人看上裘家兄弟了吧?” 裘向东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可不能背上被男人看上的名声,不行,一千个一万个不行。 他怒吼一声:“少胡说,你们才被男人看上,你们全家都被男人看上。” “哎,不是,裘向东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这是合理猜测,合理猜测懂吗?你急啥?没看上就没看上呗,咋的,你还挺遗憾啊?” “滚犊子!混蛋玩意儿,缺德冒烟儿!”裘向东言简意赅,充分体现了被气到冒烟儿的人,是说不出好话的。不过他到底没像裘向南一样没脑子,主打就是再生气,也得死死捂住。 “我让你们胡说,敢这么说我儿子,真是不把我们裘家放在眼里啊。一个个的,都让开,等我们回去穿了衣服,咱们再算账!” “切,你裘家是天王老子啊,还得我们都放在眼里。呸,还抓贼,谁信啊,你们家儿子睡觉脱得光溜溜的啊?” “大热的天,脱光睡觉有啥,你管得倒是宽。都让开,别耽误事儿,一会儿还得上工呢。一群泥腿子,围在这里算干嘛的?” 裘老太咬死了是出来抓贼,任谁问都是这个话。村民们可不信这个话,七嘴八舌讨论得可热闹了,反正就是不让开,主打就是看裸男,哦,不,看热闹。 大队支书陶老爷子是裘向东的岳父,老爷子平时不太管事儿,但因为是退伍老兵,在村里还是很有地位的,他严肃着一张脸,眼神很有些恨铁不成钢,深深地看了女婿一眼,沉声道:“都散了吧,一会儿还要上工,都回家吃饭去。啥热闹也不能耽误上工。” 金大队长见老支书发话了,也赶紧出腔赶人:“散了散了,不够丢人的。还得上工呢,都回去吧。要是谁看热闹耽误上工,我可不会轻饶了的。” 人群叽叽咕咕,不过到底是村里的两个话事人,大家慢吞吞地往家挪。 那可真是慢吞吞啊,平时走一步的距离,如今恨不能走十步,还一步三回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姑娘送情郎呢。 村外围的卡车里,吴大锤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他脑子笨,但也知道昨天是中了美人计。儿子为啥出现在车里,他是不明白的,只觉得十分的生气。那个女人,*别让他再看见,否则,哼!他绝对饶不了她!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8节 吴建国将事情前前后后地一联系,大概清楚怎么回事儿了。他看着处在爆发边缘的父亲,劝道:“爸,以后工作你可得认真点,盯着你这个工作名额的可不少,不能出一点儿错。” 吴大锤眼球暴起,一看就是生了大气,他粗声粗气地说:“这些混蛋!要是让我再看见那个女人,我......” “爸,别冲动。事情没成,那女人肯定躲着不出来,你还能挨家挨户地找人?咱们是外人,今儿就得走了,这事吧,咱们还真不能怎么着。不过你以后做事可千万要小心,别着了别人的道儿。” 吴大锤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抹了把脸,丧气地说:“建国,你比爸聪明,要不先把工作给你......” 这倒不是吴大锤多宝贝儿子。关心是有,但跟工作比起来,还是工作更重要。只是他上次抓奸动了刀子,被记了过。之后特车队又出了老尤的事儿,大家对他和老尤这种看起来就暴力的人有防备。 吴大锤也不是傻子,感觉到周围同事的排挤,几次之后,就觉得没啥意思,这才想着把工作给儿子。他一个壮汉,干点儿啥事儿挣不到钱?何必在队里看人白眼儿,还不够受气的。 “爸,我是这么想的。”吴建国自然知道先接班是最稳妥的,不过他还是分析道,“咱们先调度室的人换岗,应该会有人换的,调度岗对身体素质要求不高,我应该可以顺利入职。入职之后再慢慢谋划,换到司机岗。爸你呢,就等西河岸大队这边石油储量探明了,到时候油田说不得会招工。你身体好,去前线做工人都是可以的。” 他跟吴大锤可是跟着勘探队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临市新发现的油田储量巨大。如果西河岸大队这边储量也不错的话,油田肯定会招工。到时候他爸是熟手,身子骨又好,机会比他大。 吴大锤喜出望外,父子俩还在商量工作的事,而姜家这边也在说,只不过是杜荷花单方面训斥二儿子夫妻俩。 “一个个没脑子的,自作聪明的蠢货!马红花,你也是做娘的,怎么不想想出了这事儿,以后小桂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还有你,姜满坡,你可真行!为了工作连媳妇儿都狠得下心,你可真是个男人!” 杜荷花叉着腰,刚进院子就训了起来。 姜桂双眼通红,没想到父母竟想出这么损的主意。他也是个要脸的,顿时觉得抬不起头,气得身子都在抖。 “好了,小桂,你别气了,再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马红花,这几天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等那父子俩走了你再出去。真是猪脑子,也不想想大车司机是那么好招惹的?人家一拳就能打得你脑袋开花!” 杜荷花训斥的声音还在继续,勘探队的帐篷里,姜楠和陈金花倒是没去看这个热闹。 不是她们不好奇啊,她们是十分的想去。但是这个热闹吧,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还真是不好上前看。没见围着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和一群彪悍的老大娘嘛。 只不过在帐篷里,两人也竖着耳朵,坚决不放过任何一句话。 “妈,你说吴大锤和吴建国醒了,能反应过来咋回事儿吗?”姜楠为吴大锤的脑子发愁,十分的忧愁了。 “吴大锤反应不过来,还有建国呢。他要是疼孩子,肯定过几天就让儿子接班了,不过估计得从楼里搬出去了。建国接班就是个学徒工,工龄又少,没资格再住这么大的房子,估计得给人腾地方。” 油田如今的房子产权都是归集体的,油田按照工龄、工作贡献等,给职工分房居住。职工只有居住权,没有产权。 筒子楼可是分给双职工住的。本来吴大锤离婚后,一个单职工住着就够扎眼了,要是吴建国一个学徒工都能住筒子楼,保不齐真有人眼红闹事儿。 如果有人闹,那吴大锤一家还真有可能会搬走。 “那,要是大锤叔再婚呢?” 陈金花:“还别说,这是个办法。不过一时之间,去哪儿找有工作的寡妇啊?不管了,咱听热闹。” 话音刚落,姜楠的脑海里就响起了愉快的电子音。 【宿主,2000吃瓜币已到账,请查收。】 姜楠一下子蹦起来,开心地手舞足蹈,忍不住问:“卢家辉开口了?” 【对,已经确定他是间谍,苏水仙和小寡妇梁春花也都被抓获了,目前案件还在深入调查。宿主,您现在吃瓜币已经达到6000,请问需要开通空间功能吗?】 “开通,开通。” 脑子里的话音刚落,姜楠瞬间仿若置身于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四四方方,墙壁雪白,高不超过五米,总面积不超过二十平。 姜楠有些嫌弃:“别人不都是什么农田、灵泉啥的,你这空间有点儿次啊。” 【嘿嘿,宿主,你别这么说。我是吃瓜系统,空间就是附赠的,可不是主要功能,当然要差一点啦。不过二十平呢,要是想扩大,再花5000吃瓜币,就能扩大一倍哦。而且这个空间可是有保鲜功能的,食物放进去可不会过期。】 “人能进去吗?” 【不行,别说人,就连活着的动物都进不来。这是违反星际联盟条例的,是被明确制止的。】 陈金花看闺女眼神儿放空,就知道又在跟系统叨叨叨了。她当即起身,去外面瞧着,顺便望风。 这系统的事儿可没告诉老爷子呢。不是信不过,而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见勘探队里大家陆续回来,开始洗漱准备吃早饭,她赶忙回屋,摇醒闺女。 “晚上再研究,你姥爷来了。” 陈万里作为总工程师,虽然也会放松看热闹,平时那可是很忙的,自然就没时间整日陪着闺女和外孙女。匆匆吃过早饭,一抹嘴,就带着勘探队忙活开了。 不过母女俩也不用人陪,西河岸大队是常回来的,两人不用人带,径直上了山。还别说,有热闹看,山上人都少了。上工的忙着上工,不上工的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裘家几兄弟的尺寸问题,可没工夫上山寻摸。 山就在那儿,又跑不了。但是这热闹,那可是百年难遇啊,还不得趁着热乎劲儿多说几句。 这可方便了姜楠和陈金花二人。两人也是艺高人胆大,仗着姜满城不在,往林子深处走了走。还别说,虽然外面没啥好东西,但林子深处还是有猎物的,两人逮了五只兔子和三只野鸡,不过倒是没猎着大家伙。 两人也不气馁,乐颠颠地绕到姜家的秘密小道,回姜家吃了午饭。马红花和姜满坡挨了训,吃饭的时候格外老实,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等人都去睡午觉了,正堂只剩下姜满城一家和杜荷花,姜楠将那天遇到叶春萍知青的事儿说了。 “奶,那个叶春萍想算计小桂哥。她和魏有为的三儿子魏丰年是一对儿,两人年初就勾搭在一起了。叶春萍有了身孕,魏有为两口子却不让她进门。这两人看中了公社粮站副站长家的闺女,那家也是只一个女儿,不过早年发烧脑子有些烧傻了。副站长家准备招赘,承诺给女婿安排一个工作。魏丰年年龄不够,不能分家,魏有为两口子打算把他招赘出去。魏丰年也同意了的,他也想当工人,不过怕叶春萍缠着他坏事,就出了个主意,让叶春萍缠上姜桂哥,这样不仅能嫁给石油工人,以后二叔的工作也能到手。” 杜荷花脸绷着,嘴角紧抿,眼神锐利,她说:“行了,我知道了。真是什么人都敢打我杜荷花的主意了,这事儿你们别管,我得让魏家知道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不然一个个的,还当我们姜家好欺负呢。” 她冷哼一声,扫了眼小儿子,问道:“你们啥时候回去?” 第30章 黑市再遇女主 姜满城一家到家属院时,已经是傍晚了。 三人半下午的时候垫吧了点儿馒头咸菜,也不饿。只不过吧,粥粥水水喝得多了点儿,两个小时的路程呢,三人也不能就地解决啊,他们还要脸呢。 没解决的后果就是,刚到楼下,姜满城嗷嗷地跳下车,不行了,等不到回家,先去公厕,去公厕。 姜满城急,骑车的姜楠和陈金花也不遑多让啊。不过两人还有理智,把自行车支在大树下锁好,这才嗖嗖往厕所跑。幸好现在是家属院做饭时间,公厕的人比较少,两人进去时还没人。 这公厕虽然也在家属院,但姜楠一家是很少上的,毕竟家里有厕所嘛。这公厕大部分是家属院平房那边的人用,毕竟平房没厕所嘛。而且公厕虽然每天有人打扫,味道也是不好的。只要能忍得住,姜楠都不会去公厕的。这不是今儿忍不住了嘛。 她很快地解决好个人问题,脸色都轻松下来,又是快乐灿烂的小脸儿啦。 姜楠整理好衣服,准备和陈金花一起出去,冷不丁,听见厕所后面有动静。 这公厕是挨着家属院的墙建的,两道墙之间有大概一米多的空隙,是让掏粪工掏粪用的。平时可是很少有人去后面的,毕竟味道可不好。 陈金花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两人动也不敢动,竖起耳朵,热切地听着后墙的谈话。 姜楠虽然一脸八卦样儿,内心不是不吐槽的。 这谈话的人,可真是没有危机意识啊。 说话之前,都不检查检查厕所里有没有人的嘛。 这么大大咧咧,真是胆儿肥啊。 再说他们的自行车离得也不远啊,这都没看见? 不想了,听墙角,听墙角。 公厕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死鬼,人家不去找你,你都不来找人家。这么久了,人家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你怎么这么狠心?” 孙巧莲! 妈妈呀,姜楠忍不住再次吐槽,你睡觉的时候咋想这么多人呢。 上次还想林兵想得睡不着,这次就换人了。这情话都不换一换的吗? 另一个男声得意地笑了起来,调侃道:“怎么,林兵没满足你?你不是和他打得火热,还有功夫想其他男人?” 程大柱! 天老爷呀,姜楠和陈金花双双捂住嘴,眼睛瞪得滴溜圆儿,她们发现大秘密了啊。 这程大柱,什么时候和孙巧莲勾搭上了啊? 他不是和范桃花有一腿的嘛?! 他和孙巧莲,明明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啊。 姜楠佩服。果然,她的这些邻居们,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乱,太乱了啊。 姜楠开始反思,她不能因为太熟悉,就不看他们的脑电波了啊。 真是的,老爸总是说太熟悉的人不要经常看,免得知道太多,见面露马脚。 看看,作为有吃瓜系统的人,这瓜,她吃的迟了啊。 隔壁的姜满城也震惊呢。 妈呀,他虽然隐隐约约有猜测,但也是第一次听见现场啊。死去的方鸿运方兄弟啊,你这绿帽子,可真是够多的。一顶接着一顶,也不知道在下面过得安不安生。 偷听的姜家人震惊,姜家人不解,姜家人佩服,可孙巧莲和程大柱全然不知道,还继续打情骂俏呢。 孙巧莲抬手锤了程大柱一下,娇嗔道:“死鬼,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和林兵清清白白的,是把他当成弟弟的啊。我们是比亲姐弟还亲的感情,你可不要胡说。再说,我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吗?要是这样,你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你知不知道,每天看见你,却要装作什么关系也没有,笑都不能跟你笑一下,我这心里多难受多痛苦吗?你还来这么戳人家的心窝子,人家这满腔的爱意,错付了啊。” 程大柱得意地笑了出来。他就知道,孙巧莲这个女人爱惨了他,林兵算什么,就连裘向东她都看不上,就相中他程大柱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有眼光。 他握住孙巧莲的手,说:“你可真是个坏女人,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今晚小树林,来不来?” 孙巧莲心里翻白眼儿,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儿,说点好话就相信,谁喜欢你啊,老娘是图你的钱好不好。要不是图钱,难道图你长得丑图你屁话多,还是图你满身油烟味儿?真是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自信。 不过她可是老演员了,很快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声音都急切了起来:“来,我肯定来,我......” 程大柱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把抱住孙巧莲就啃,手更是不老实,冲着重点部位就去。 那声音,啧啧啧,听着跟啃猪蹄子似的,啾啾啾的。 姜满城、陈金花、姜楠:他们,不会是要在这里全垒打吧?这大庭广众的,也太放肆了吧? 额,虽然不是大庭广众,但也有听众的啊。而且这是外面,敲重点,在外面,又不是他们家炕头。 不过显然两人也是有分寸的,很快气喘吁吁地分开,孙巧莲窝在程大柱的怀里,温温柔柔地说:“我......我晚上要先去趟黑市儿,可能要晚点儿才能去小树林。你也知道,我家如今就南山一个人工作,他现在是学徒工,工资低,家里困难得很。但南笙和南海还小,小孩子嘛,总得多吃点儿好的。前一段他们还腿抽筋呢,我这想着去黑市儿买点东西给他们补补。” 程大柱哦了一声,伸手推开孙巧莲,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他说:“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替你去黑市,才来找我的吧?” 孙巧莲立刻开始喊冤:“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要是这样的人,就让老天爷降下一道雷,立刻劈死我。” 她开始嘤嘤嘤,心里却骂程大柱多疑,替她去还不是该的,难道她就是能白亲白睡的?想啥美事儿呢! 再说,她可不信什么老天爷不老天爷的,如果老天爷有眼,她怎么会过的这么苦?还不是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怎么会出来做这种生意? 她抹抹眼泪,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人家是想你想得了不得,才冒险约你来这里见面的。你要是这样冤枉我,我......我们以后也不要来往了,我就当是一腔痴心喂了狗。你放心,我虽然还是会继续喜欢你,但我再也不打扰你了。我会将这份情谊深埋心底,深夜的时候独自回味,默默流泪。嘤嘤嘤。” 姜楠:妈呀,孙巧莲是琼瑶剧女主转世吧,怎么这么会说情话,这钩子留的,程大柱肯定感动啊。不是这情话多高明,而是这年代谁这么说话啊?这冷不丁遇到一个,程大柱不迷糊才怪。 果然,程大柱马上搂住了孙巧莲,柔声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你受委屈了,别哭,哭得我都心疼了。这样,我晚上替你去黑市,买一斤肉给你还有孩子补身体,好不好?你看你,别哭了,别忘了,我们不能久留,公厕这里来人不少的,快把眼泪擦擦,再让人看出来了。乖,听话,啊。” 姜楠:哕,哕,哕,想吐,怎么办。还乖,还听话,程大柱你一个厨子,怎么学霸总说话啊。她以后还怎么看霸总小说啊,天爷啊,她的日子怎么这么苦。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29节 姜楠抬眼看看对面的陈金花,见陈金花也是一副强忍呕吐的样子,抬手拍拍老妈的肩膀,你的痛苦,我懂。 隔壁的姜满城白眼儿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过厕所后面,两人的戏码总归是结束了。两人整了整衣服,先后从厕所后面离开。 姜楠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妈呀,可真够谨慎的,不仅先后离开,还走了不同的方向,怪不得她没发现呢。 不是她不行啊,是敌人太狡猾,嘤嘤嘤。 咦,她怎么也成了嘤嘤怪,不好,这样不好。 姜满城三人脸色苍白地从公厕出来,走到不远处的自行车旁,彼此对视一眼,嗯,都是没见过啥世面的样子。不过三人很快地打起精神,这种事儿,当事人都不尴尬,还大大咧咧在厕所后面乱来,他们尴尬什么,又不是他们的错。 三人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筒子楼。还没上楼,就被在楼下坐着纳凉唠嗑儿的刘老太招手叫了过去。三人想都没想,一溜烟儿凑过去。 嗯,八卦嘛,谁嫌多啊。 那晚医闹事件的不愉快已经过去,如今最热门的,可是老吴头被警察带走,吴春丽和范桃花走了的事儿。 姜家自然知道老吴头为啥被带走,这不是牵扯特务嘛,他们也不说,只听刘老太口沫横飞地讲述。 这讲八卦啊,讲究个氛围,姜满城就格外上道,一会儿一句“后来呢”,一会儿一句“怎么会这样”,一惊一乍之间,让刘老太格外有成就感,那是超水平发挥,讲得比平时精彩多了。 “老吴头肯定是做啥缺德事儿了,不然咋两天了都没回来。”刘老太总结道,“你们不知道,春丽一个人在家,那个哭的呦,劝都劝不住。你们猜后来怎么着了?” “怎么着?哎呦,刘大妈,您可别卖关子了,快讲吧,真是要急死我了。” 你看,姜满城就是这么上道。 刘老太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她斜楞着眼儿,一副我最牛逼的表情:“范桃花回来了!还在家里住了一天,这不上午吴大锤回来,把她撵走了。她也不知道咋想的,说是要把春丽划到她名下,这样她就春丽一个孩子在身边,春丽就不用下乡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范桃花也算是办了一件人事儿。” “春丽就跟着范桃花走了?”姜满城难以置信,范桃花可不是啥好人,还不如吴大锤呢。 “那可不咋的。春丽又不傻,跟着她娘就不用下乡,可不就走了。”刘老太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一眼姜满城,“连这都想不到,平时看你也不笨啊,这脑子咋转不过来呢。” “哎呀,那谁能有刘大妈您想得明白,是吧?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这啥时候,我们年轻人都比不上你们。”姜满城恭维了两句,见没啥新鲜事儿了,起身和母女二人一起回家。 只是他们想走,有人却不想他们走。方阿婆转着眼珠子,柔声问姜满城:“满城啊,你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这去乡下两天,看着气色可不太好。你可是年轻人,可得当心身子骨儿,不然老了可遭罪。金花,你也是,可不能粘得太紧了。这男人啊,不能总是在女人身边打转,得......” 姜满城脸色不好,那是一晚上没睡,破坏组团仙人跳累的。刚才又听了一出大戏,他同情地瞥了眼方阿婆,看到她身后的方南笙、方南海兄弟俩,笑了笑,那笑容十分的灿烂,他说:“方阿婆,您家南山上了班,有没有给两个弟弟买肉骨头炖汤喝啊?我记得你说,你家南笙、南海晚上抽筋来着,可得好好补补。南山都接了方大哥的班,他两个弟弟可什么都没捞着,以后还得下乡,南山可得对两个弟弟好。” 你看看,他多好,还给他们买肉找理由,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邻居,没有! 两兄弟也八岁了,闻言眼睛都亮了,方阿婆回头看了一眼,暗道一句不好,转身指着姜满城,哭丧着脸叫屈:“满城你怎么不知好歹啊,阿婆是关心你,你却在这里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你还是不是人啊。我家南山最懂事了,要你在这里败坏他的名声!他都买过一次大骨头了,要喝多少才是多?南笙,南海,咱们走,不理这个多嘴多舌的。” 方阿婆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抢先一步上了楼。 “方阿婆,你说你怎么还急了呢。”姜满城对着方阿婆三人的背影,委屈地喊。见人越走越急,他耸耸肩,无奈地对众人表示,“我就是关心孩子两句。那次方阿婆还端着大海碗要我家的骨头汤呢,这我问两句怎么了。真的,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看方阿婆不痛快,刘老太也乐得嘎嘎笑,乐完了,她突然问道:“裘家小子出啥事儿了,你知道不?半下午回来的时候啊,那脸臭的,跟粪坑一个样儿了。见了我们也不打招呼,也不知道咋了。” 姜满城呵呵笑了两声,不过他也没说。这种事儿,他不说,早晚也能传过来。他还是不多这个嘴了,本来两家关系就不好,再多嘴,不定被怎么记恨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是很精明的。 姜满城又应付了两句,晃晃悠悠地上楼,很快地进了家门。 他们三人是下午四点从西河岸大队出发的,此时也差不多六点半了,三人低声讨论着刚才的八卦和从西河岸带回来的东西,叽叽喳喳。 “爸,妈,这离婚,一人带一个孩子,就能不下乡啊?” 陈金花:“应该不能吧,范桃花应该是认识什么人,走关系了。具体的政策我也不清楚。你是独生子女,不用下乡,我和你爸就没怎么关注,等我明儿上班问问。” 姜楠笑嘻嘻:“不用的呀,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爸,奶奶这次给了什么蘑菇呀?有没有榛蘑?我可最喜欢吃这个了,榛蘑炖小鸡可是最香的。” 姜满城:“有,少不了你的,明儿咱们就炖鸡吃。” 三人叽叽喳喳,等八点半天色全暗下来,姜楠才从沙发上起身,意犹未尽地去洗脸,装扮一新地出了门。 有了空间,还有1000吃瓜币的富余,姜楠果断买了假发、变声器和一些化妆用品,争取这次去黑市儿的时候没人能认出来。这几天去乡下玩,她算是把系统商城的商品看了一个遍,跟日后的某宝似的,什么都有,不过像是迷药、武器之类的就别想了。就算是主系统想通过商城保护宿主,也只是给予法律范围内的帮助,其他歪门邪道的别想。 而且就算有,她也坚决不会买的!坚决不会! 开玩笑,明天,她就是要当警察的人了,歪门邪道她可是要坚决抵制的!她连瞧都不会瞧,嗯,就是这么谨慎,她可不能马失前蹄哦。 没错,系统已经接通了蓝青山的频道,确定明天蓝青山和沈所长会到油田办公楼送锦旗,并宣布特招姜楠进派出所的消息。这次去黑市儿不仅是为了囤货,更是为了提前庆祝她要有工作了! 姜楠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确定楼里的人没注意到她,这才悄么悄地穿过小树林,向黑市儿走去。 油田的黑市儿位于南边山脚下,早年间这里聚集着一群猎户,大概五六个人,搭伙儿猎大家伙的。房子也不多,六间房,大家都在房后边儿卖东西,前面儿则有人值守,一旦有人来查,大家就往山上跑。 这山可是个大山脉,深着呢,山货又多,狠狠心藏个十几年都不成问题。 姜楠顶着小平头,守门人看‘他’一个大男人,什么都没带,啥也没说就放了进去。这年头,进黑市儿卖东西要钱,买东西倒是不用的。 别以为黑市儿多高端多神秘。可能京城、沪市那种大城市,黑市儿还成规模,就油田,虽然大家也有钱,但周围人也就那样,卖东西的并不多的。而且油田管得严,大家也不大敢去,可不就规模小嘛。 姜楠转了一圈,也就发现几个卖粮食的、鸡蛋、野鸡、兔子,以及农家自织的土布,连卖猪肉的都没有。 而且大家都低着头,也不看人,蹲在墙边儿话都不说几句,见人蹲下来像是要买的样子,卖方伸出手指比划怎么卖,买方愿意的就比划要多少,不愿意的起身离开。 讲价?不存在的,这可是卖方市场。你不买,有的是人买。而且谁跟你拉拉扯扯的,一旦急了出声,还容易暴露,没看大家话都不说的嘛。 姜楠懊悔,她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变声器算是白买了。她转了一圈儿,买了一袋子白面,一包大白兔奶糖,又花钱跟管事儿的换了几张糕点票。见实在没什么了,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远远看见女主唐夕过来。 她也是变装后过来的。姜楠能一眼认出她,全赖有系统协助,不然绝对不会将眼前这个一口黄牙、皮肤粗糙、发质枯黄、挎着篮子的农妇,跟唐夕联系在一起的。 “唐夕也是挺厉害的。”姜楠跟系统感慨,“怪不得能当女主,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为之努力的人,这种女人只要不伤天害理,就应该成功。” 【宿主,您还走吗?】 “走什么走,唐夕那儿可是有好东西的,等等看她卖什么,咱们买点儿。” 姜楠装作还想买东西的样子,溜达到唐夕身边。只见唐夕打开篮子上盖着的灰布,里面赫然出现几大块猪肉,有肥瘦相间的五花,猪蹄、猪心、猪肝,就连肥肠都有,少说也有十斤。也不知道这么重,唐夕是怎么提过来的。 【宿主,她放到空间,离黑市儿近的时候再拿出来就行了。】 姜楠:“......” 姜楠努力忽略掉尴尬,作为肥肠资深爱好者,她瞬间将肥肠包了圆儿。五花肉也买了两斤,就在她还想下手时,被后面挤进来的推到了一边儿。不是那人没礼貌,是猪肉不好买啊,这遇见了,谁不想买几斤。 其实姜楠身上有功夫,被大叔推个趔趄那是没注意。她啊,全部身心都在留意身体变化呢,怕跟上次一样,突然肚子疼啥的,没想动这次竟然啥也没有。正高兴呢,就被推了个趔趄,五花肉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她赶紧拾起来,抬头走过去想揍人,一看,哦豁,熟人,程大柱啊。虽然用布巾围住了脸,但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也是够胆大的,他爸那种一千个心眼子的都不敢来黑市,他一个一看就是莽夫的,反倒是不在乎。 真是,爱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认出了人,姜楠也没上前,她虽然也伪装了,但万一被认出来了呢。她转身去其他摊位又转了转,这才走出黑市。巧了,这程大柱,正好走在前面。姜楠小心地跟在后面,到了家属院旁边的小树林,程大柱脚一拐,没朝家的方向走,径直进了小树林的另一头。 姜楠心里那个痒啊,她一秒钟也没犹豫,悄么悄地立马跟过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喘息声。一男一女,作为老司机,姜楠立马知道了里面在干什么。心里骂了一声果然如此,她再次跟系统确认:“是不是孙巧莲?” 【是,宿主。】 “你说她怎么净吃窝边草?这可跟一般的小毛贼不一样。” 【因为窝边草肥啊,宿主。您忘了,您住的筒子楼,不说数一数二吧,也是豪华筒子楼了。】 姜楠一阵儿无语,转身快步回家。 “这被人推倒,算不算倒霉?”路上,姜楠突然问系统。 【应该不算,宿主。被推倒是因为唐夕的东西太抢手,下次换一个别的不抢手的,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 姜楠摸摸下巴,开心道:“那下次我可以想办法自己跟唐夕换东西,不用去黑市儿了。” 得知能跟女主换物资,最高兴的莫属姜满城了。他是一个重享受的,最不乐意的就是吃苦。没办法,上辈子吃的太多,这辈子是一点儿也不想吃。他把换物资的任务揽在身上:“交给我,小楠身上有系统,谁知道跟有空间的接触多了,会不会露出啥。我来对付唐夕。” “爸,你可不能有啥坏心思。上次我就想着捡漏儿,就拉肚子了,你要是有坏心思,还不知道咋样呢。” “你爸是那样的人吗?!”姜满城不乐意了,“我就换个物资,又不坑人,放心吧。” 陈金花犹豫道:“要不还是我去吧,你俩这人品可够呛。” 父女俩不乐意了,他们怎么够呛了,他们多无辜啊。一家人乐呵呵地耍花腔。可不乐呵嘛,明儿闺女就出名了,成了有工作的人,咋能不开心呢。 这边开开心心地耍宝,小树林里,孙巧莲提着肉,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回家。心里将程大柱骂了一遍又一遍,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混账,要不是看他家条件好,他又是个厨子,她孙巧莲才不哄着他呢。也不撒泡尿照照,头大脖子粗的伙夫一个,配得上她孙巧莲嘛! 整个筒子楼,孙巧莲最看重的,还得数姜满城和裘向东。这俩可是楼里长得数一数二的爷们儿。可惜,姜满城看不上他,裘向东又整日不着家。 看着手里的*肉,孙巧莲骂了姜满城一句“没安好心”,她家南山没工作就得下乡,她把工作让给南山怎么了,就值得姜满城这么明晃晃地挑拨,真不是个男人!南山才上班,都没开饷呢,哪里有钱给两个弟弟买肉骨头。 想到儿子说的“以后工资都给她拿着”,孙巧莲翘起嘴角,脚步都加快了几分。婆婆不要她的工资,如今就连孙子的工资也不要,她虽然命苦,但遇上个好婆婆,又生了三个好儿子,这日子啊,可是比丑八怪陈金花有盼头儿多了! 她陈金花就生了一个闺女,以后连个摔盆的都没有,下辈子投胎做个畜生吧。 孙巧莲高兴地哼着歌儿,到了家属院才停下,不发出一点儿动静,小心翼翼地进了家门。 开心的日子总是很快,还没怎么着呢,翌日晌午,也就10点左右的样子,沈明光沈所长和涂书记,以及其他几位领导,扛着锦旗,一路招摇地来了家属院。 众人再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实话说,淡定多了。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老头老太太了,哪能被这种架势惊到。 只是听到姜楠协助抓到偷油贼,又帮助公安抓捕特务时,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比鸡蛋都大。上次见义勇为,这次又是抓贼又是抓特务的,夭寿哦,他们四号楼这是要出大人物啊?! 大爷大妈们声音都不敢出,生怕这是在做梦。沈明光见状十分的满意,你看看,大家伙儿也都不敢相信呢,这不正说明姜楠功劳大,那他们特招姜楠进派出所,不就是顺利成章? 想到这里,沈明光清清嗓子,正色道:“鉴于姜楠同志的特殊贡献,油田派出所全体人员决定,特招姜楠进入警察队伍,以后发挥所长,继续为油田做贡献。我代表第十作业处油田派出所全体人员,在这里热烈欢迎姜楠同志的加入,希望姜楠同志以后在派出所,尽职尽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说完,他抢先鼓起掌来。大爷大妈们晕晕乎乎地跟着鼓掌,有了带头儿的,更多的人也跟着鼓起来,气愤诡异地热烈着。 突然,刘老太嗷一嗓子,打破了这热烈的宁静。 “哎呀妈呀,警察同志,你们没搞错?姜楠要当警察?她......她可是医闹的人,你们连这种人都要?!” 沈明光皱皱眉,看说话的是个老太太,他放下担心,严肃地说:“那是为了抓捕特务需要,才故意闹事儿的。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不过希望大家以后不信谣不传谣,姜楠是做过贡献的好同志,这些话大家以后不要说了。” “啥特务啊?警察同志,咱油田还有特务?”人群里,有人高声问道。 “这个目前还在深入调查,等全部查清,会告诉大家的。”沈明光严肃脸。 “不可能!”裘盼儿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本来不想回来的,她和田家光相处得好好的,不料被家人强行带回来。如今又看到这一幕,她歇斯底里地喊,“你们没听到吗,她是医闹,医闹啊,你们为什么找她?你们不是警察嘛,不是明察秋毫嘛,怎么这么糊涂!她姜楠都医闹了啊,她这种人你们都能要,那我也可以的啊。我比她差哪儿了?我明明更好的,我......” 好嘛,一个个的,都没把医闹和抓特务联系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大家太单纯,还是因为姜楠的演技太好了。 裘老太本来嫉妒得眼都红了,此时见几位领导脸色变了,明显露出不喜,忙狠狠拧了把孙女的胳膊,赔笑道:“我家盼儿也是高中毕业,这不没找到工作,着急嘛。领导们别见怪,我这就带她回去。” 孙巧莲眼神闪了闪,笑着恭喜姜楠:“小楠啊,你这进去是几级工?怎么定级啊?” 沈所长看了孙巧莲一眼,对姜楠点点头,柔声道:“姜楠同志,还请下午去派出所办理入职手续,明天正式上班,能做到吗?” 第31章 当警察了 油田派出所离办公大楼不远,是个一进的大院子,外墙根儿朝上一米那一段儿,被刷成了蓝色,远远的也能一眼认出来。院子没有守门的,不过这不管啥时候,也没有人敢擅闯派出所,倒是不用安排守门人。 进去,里面正房,左右厢房,加起来大大小小十余间,墙根儿也一律刷成了蓝色,十分的整齐好看。 院子西南角盖了个车棚,棚上搭着蓝色的遮雨布,里面稀稀拉拉停了十几辆自行车。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0节 吃过午饭,姜满城、陈金花夫妻二人,领着姜楠过来办手续。两人假都不用请,领导特意发过话,这送油田大功臣入职,哪里还用请假? “老蓝,我这闺女可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看好了,不然我得找你家去。” 负责领着姜楠办理手续的,正是蓝青山。其实一个新人,哪里用得着副所长亲自领着,所里直接指定个人就行。这不是蓝青山惜才,又跟这一家子关系不错嘛,他是特意过来的。 “你小子就是话多,走吧,先去档案室那里确认档案移交完毕,然后再去内勤填几个表格,签几个字儿,最后领几套衣服,就成了。” 蓝青山在前面带路,东边屋子里伸出几个脑袋,对着姜楠这边的方向探头探脑,叽叽喳喳。蓝青山听到动静,回头指了指这几个小子,笑骂道:“看什么看,不认识了?!那晚上帮着抓偷油贼的就是姜楠,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可得多照顾人家女同志。” 嘿嘿嘿。 “姜楠好。” “姜楠好啊,风景旧曾谙.....” “切~” 蓝青山挥手:“行了,小邵,别整那些词儿了,回去办公。” 探出来的脑袋又一个个缩回去,姜楠倒是只认出了蓝青山的搭档小许,其他人都没认出来。她在后面跟着,全程像个小透明,要不是签字还需要她动手,估计姜满城能全程代劳。那递烟的姿势,当真是娴熟无比。 “好了,这是姜楠同志的警服,一共两套,平时上班的时候都是要穿警服的,下班就不要穿了,注意影响。” 蓝青山双手将衣服郑重地交给姜楠,叮嘱道:“还有一些鞋、袜子、手套之类的,小何,你带着姜楠去领一下,再带她去熟悉熟悉更衣室。姜楠,明儿穿着便服上班,到了之后再换警服,知道吗?” 姜楠注意到蓝青山特意强调了两次衣服的事儿,想想就明白了。她记得上辈子看《血色浪漫》,里面就有一个当兵的,因为穿着制服打坏人,最后却被军队开除的事儿。果然,任何时候这种不方便的制度,背后都是有血和泪的教训的。 小何是内勤的一位女同志,带着姜楠在所里溜了一圈儿,顺便领了劳保用品。姜满城和陈金花则继续留下来跟蓝青山套近乎,争取让蓝青山带姜楠。这啥时候,老带新,都是传统。派出所他们也不认识别人,可不就认准蓝青山了嘛。 蓝青山虽然看着也四十多了,不年轻,但经验丰富,脑袋瓜聪明,他们还是很中意的。 云山雾绕的说了一堆,蓝青山听明白了,他摇了摇头,坚决道:“这个不行,我的搭档是小许,已经磨合两年了,轻易不会变的。你们放心,派出所一定会给姜楠安排一个靠谱的搭档。” 等姜楠办好事出来时,姜满城也没有说服人,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那眼神儿看得蓝青山一阵牙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负心汉呢。 “爸,你别担心了,我功夫这么好,不管搭档是谁都不会出事儿的。”姜楠拍着胸脯,心里格外的兴奋。 警服哎,她要穿警服了。 这时候的警服还是“六六式”,绿色帽子,上衣是草绿色,下衣为藏蓝色,和军服样式是一样的。 兴奋的姜楠回家就换上了警服,对着镜子嘚瑟了一个小时,这才依依不舍地换了衣服。昨晚买的大肠和五花肉,被姜满城做成了干锅肥肠和红烧肉,一家人结结实实吃了一顿好的,正式庆祝姜楠成为警察。 隔壁刘老太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这一家三口都是干公的,老天爷啊,日子得好过成啥样!他们程家已经算是楼里吃得好的了,再看看人家,好家伙,一顿造两个肉菜,这是不想过了啊。不顺心的刘老太一顿乒乒乓乓,愣是没惹来人嫌弃。 大家都震惊着呢,谁有功夫管别人。 方阿婆炒着肉,一句句低声骂着姜满城。要不是他胡说八道,两个小孙子怎么会闹着吃肉喝汤,她儿子的帽子也不会再绿一次。她大孙子多孝顺的,两个小孙子本来也乖乖巧巧的不闹事儿,如今闹着要吃要喝,全是姜满城的错。这杀千刀的,为啥老天爷就不下个雷劈死他! 她转转眼珠子,重重哼一声,进屋跟大孙子小声嘀咕:“南山,你不是跟姜楠那小丫头一个学校毕业的?你长这么俊,勾勾手指,那丫头还不得扒上来?到时候你哄哄她,把她的工作骗到手,让你妈去派出所,工作到手了咱们再把她踹了,看他们姜家还嘚瑟个什么劲!” 派出所男同志多,牺牲的也多,嘿嘿,等她儿媳妇进了派出所,再勾搭一两个,说不定能再得个工作,那她三个孙子不都是工人了?到时候,他们老方家,才是这楼里的最上等人家! 方南山眼神闪了闪,却正色斥责方阿婆,他说:“奶,你胡说什么呢。姜楠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可以这样毁小姑娘名声的。” 一旁扫地的孙巧莲眼睛亮了亮,是啊,大姑娘最在乎名声,她出去传几个瞎话,就说姜楠暗恋她儿子,看谁还看得上姜楠! 吴家,吴大锤本来还在担心老爹,此时却顾不上了,他兴奋地两眼冒光,同样小声叮嘱儿子。他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只是看中了姜楠这个人,觉得堪堪配得上他家建国。 他说:“建国,你觉得姜楠那丫头咋样?你看楼里高中毕业的丫头,如今就她有工作,小丫头虽然高,但长得还行,你们又是同一个高中的,平日里,你要是没事儿多找她聊聊,说不定就处上对象了呢。到时候你们夫妻两个双职工,咱家这房子就保住了。” 吴建国脸有些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不过细看就能发现,他眼睛亮亮的,格外有神。 有人家打着小心思,有人家却是愁云惨淡。 裘家,裘向东冷着一张脸,跟结了一层寒霜似的,眼睛更是恶狠狠地瞪着裘盼儿,早没了往日的温柔和煦:“你今儿是发什么疯?丢不丢人!把你送回老家是让你立功的,不是让你学那些农妇,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派的。真是,你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丫头片子!我可是什么都比姜满城强,就生个女儿不如人,真是气死我了。” 裘盼儿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就知道,这个家里没有人疼她,都是假的,只有家光......她擦擦眼泪,只有家光不嫌弃她。 裘老太看不得儿子生气,劝道:“向东,你别生气。孩子不懂事教教就行了,哪里值当生气,不值得。” 裘向东却没听,一通邪火还没发完,继续寒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都是高中毕业,人家就能有工作,她怎么就不能争点儿气?!啊,怎么就能输给姜满城的闺女,怎么能?!没用的东西,怎么就比不上姜楠!” 裘向东十分的暴躁,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姜满城。他什么不比姜满城好?!不行,裘盼儿整日呆在一号院,不是提醒着大家,她裘向东的女儿不如姜满城的? 这可不行,万万不行! 想到这里,裘向东厉声吩咐裘老太:“妈,明天把她送到乡下去,别成日里在家碍眼!成天在一号院呆着,这不是打我裘向东的脸嘛!我裘向东丢不起这个人!” 陶美玉嗫嚅着嘴角想求情,无奈裘向东的低气压太过骇人,连裘老太都不敢再出声了,家里诡异的安静着。陶美玉一向在家没什么地位,此时更是吭都不敢吭了。 裘向东在西河岸大队丢了人,本来打算今天早早去井上避一避的,村里的事儿早晚在家属院儿传开,他可是最在乎面子的人,想着去井上呆几天避避风头。谁承想突然听说姜楠当警察的事儿,气得愣是没走。此时见一家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饭也吃不下去了,起身穿上鞋就走:“我晚上去队里睡,明天去井上,起码十几天不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陶美玉低垂着眼角,她知道丈夫又去‘那里’了。她偷偷擦掉眼泪,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比生吃黄连还苦啊。果然,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是不行,根本没人在乎,就连生下来的丫头片子,都不争气,不知道心疼人!她抬起头,怨毒地盯着闺女。 裘老太连忙上前拉住儿子,她小声劝:“向东啊,你可得悠着点儿。现在管这么严,你要是出什么事儿,咱们家可怎么办啊。” 她了解儿子,连陶美玉都能察觉枕边人不对劲儿,她作为母亲,怎么不知道。她平时逼着儿媳妇生儿子,那是为了向东着想,不想儿子绝后,死了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她裘老太是不缺孙子的,她儿子都三个呢,孙子也四五个,真是不缺孙子的。 可家里这么多人,有出息的,就向东一个。向东就是裘家的定海神针,可不能出事! 裘向东甩开裘老太的手,厌恶地说:“行了,我心里有数儿。记得把人送到乡下,我走了。” 至于林家,林家就俩人,还是俩光棍,倒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 姜楠不知道她当警察的事儿,在邻里之间造成这么大的轰动。此时她正哼哼哈嘿,跟着她娘在楼下空地上练武呢。姜满城则搬个小马扎,乐呵呵地坐看母女俩比划。 陈金花的功夫是正经学过的,磕头拜师学艺的那种,一整套那可都是有传承的。姜楠生下来,陈金花就写信问过师父了,师父也没不让她教。 可惜,姜楠不是个能吃苦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那是扯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是常规操作。 好在姜楠这辈子的身体还是有点儿天赋的,断断续续也学了些。对付穷凶极恶的歹徒可能有点儿玄,但一般的小毛贼还是不在话下的。 此时吃完晚饭也半个小时了,陈金花拉着闺女下来再练练,以后她闺女当警察,可得把手上功夫再捡起来。抓贼做任务的,功夫不好可不行。 这次姜楠也不叫苦了,她可是很惜命的,跟着她妈,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楼上,裘盼儿呆在房间里,恶狠狠地盯着姜楠。 她怎么就这么好命,家里人疼她,邻居也喜欢她,还找到了工作,凭什么?! 明明她家条件更好,明明小的时候,大家最常夸的人是她,明明她长得也很好啊,凭什么姜楠有工作她没有?! 等着吧,裘盼儿不怀好意地想,姜楠还以为当警察多好呢,等她被大坏蛋打成重伤,就知道厉害了!最好被人羞辱一通,嫁不出去才好呢。到时候她嫁给家光,而姜楠只能嫁个二婚头老鳏夫,还要帮别人养孩子,老无所依,这才是报应呢。 裘盼儿恶毒地诅咒着,隔壁程改改的心里也不好受。 程改改虽然是姜楠的好朋友,可心里隐隐也是嫉妒的。一号院同龄的女孩子,哪个不嫉妒呢?明明一样是女孩子,为什么姜楠就这么好命,在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父母的疼爱? 程改改虽然不会诅咒姜楠出事,可也隐隐希望,姜楠的工作给她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下乡,能够留在城里,也能嫁个好人家。下乡可是要过苦日子的,姜楠是独生子女,本身就不用下乡,老天爷为什么把这么好的工作机会给姜楠呢? 同龄的女孩子在嫉妒,同龄的男生,那小心思就多了,只是吧,姜家父母都是溺爱孩子的,如何行动还得谋划谋划。 对,说的就是方南山和吴建国,两人动了小心思,却都没敢行动。谁让,姜楠的工作,是警察呢。这小心思可以有,行动必须周密才行啊,他们可不想因为这个进派出所。 同龄人小心思多,上一辈儿的就直接多了,见姜楠母女出来,一个个箭一样蹿过来,打听今儿报道的事儿。 刘老太最直接,第一个问道:“小楠,你这明天就能上班了?不用先做学徒啥的?” 姜楠边学边笑嘻嘻地回:“刘奶奶,我是立功进去的,直接就是正式工,不用当学徒。再说,警察也没有学徒这个说法。” 刘老太眨巴着小眼睛,半点儿没有因为没见识的话而退缩,反而更直接地问道:“那你是几级工?工资多少?过年过节的有啥福利?” 姜楠也没隐瞒,反正这年头的工资都是公开透明的,她就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啊。派出所那么多人,她这种通过立功进去的,肯定是焦点。估摸现在,她的生辰八字儿都有人打听出来了。 “刘奶奶,我是八级民警的工资,一个月工资是三十元,福利啥的我也不知道啊,得等当了警察再说。” 刘老太羡慕地直拍大腿:“三十块啊,不少了!” 要知道她家大柱子,做了快十年的大厨,工资也就不到六十,刚开始还是学徒,工资都没有的,白干活不说,过年过节还得给师父送礼。姜楠第一年就能拿这么多,可不羡慕死她了嘛。 “小楠啊。”刘老太语重心长,“你跟我家改改是好朋友吧?” 见姜楠点头,刘老太继续道:“那你这咋抓的特务,得跟我家改改说说啊。你看,改改要是没工作,就得下乡去吃苦了。你从小跟改改一起长大,舍得看她下乡吃苦?” 姜楠皱着小脸儿,将小短发挠成了鸡窝,看得一旁的姜满城没好气儿:“别分心!” 转头,姜满城笑眯眯:“刘大妈,小楠是有功夫,才敢去抓特务的。您不知道,抓特务可危险着呢。以前那个刘警官厉害吧,那可是一拳就能把你家大柱子打趴下的主儿,可还不是死在这些人手里了!我们呐,可不敢乱教人。到时候改改要是出什么事儿,我们可担待不起。” “就是,特务是那么好抓的嘛。”一旁的隋老太搭腔,她家住五楼,吴大锤家楼上,平常经常和刘老太、裘老太一帮人凑在一起说八卦的,是老太太八卦团的成员。这人平时跳得不高,实在是家里人有些拿不出手,不过此时倒是忍不住开口了,“金花啊,小楠还没对象吧?你看我家......” 姜满城立时打断隋老太的话:“隋家大妈,您今儿晚上喝酒了吧?怎么说胡话呢?刘大妈,快,扶隋家大妈回去吧,我们可不想和醉鬼说话。” 刘老太被打断话茬也不高兴呢,当她不知道隋老太想干嘛?! 呸,就老隋家那个孙子,不说也罢,不够丢人现眼的,一家子抠门德性,这是打算连媒人都不请,直接自己上门说亲啊,什么玩意儿。她高声道:“就是啊,好大的酒气。方阿婆,咱俩受受累,把隋大姐扶回去吧。” 方阿婆可想让姜楠当自家大孙子的备胎呢,怎么会让别人染指,她笑呵呵地附和:“不受累,邻里邻居的,帮点儿忙的有什么。隋大姐,您这大晚上的,是喝了多少啊,走,我和刘大姐扶你回去。” 隋老太叫嚣:“胡说,我根本没喝酒,怎么会醉?!我没醉,我......” 其他邻居呵呵呵,就是不搭腔,刘老太和方阿婆一左一右,驾着隋老太就走,嗖嗖的,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姜满城翻个白眼儿,真是什么人都想来招惹他闺女,当他是摆设啊。见母女俩冲着他乐,姜满城的心情,立时又飞扬起来,他笑着说:“好了,打一套拳就回家吧,明儿小楠第一天上班,得好好休息。” 姜楠听话地收了动作,笑眯眯地随着爸妈回家。 身后,大爷大妈羡慕嫉妒恨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过姜楠可不在乎。自古啊,只有英才才遭人嫉妒呢,这不正好说明她是个英才嘛,其实她心里偷着乐呢。 出了一身汗,姜楠先兑热水擦了擦身子。 你说洗澡?这年头,哪儿有热水器啊。想都不要想的好嘛。这年代洗澡得去澡堂子,不过这大热天的,在家擦擦就行,倒是省得去澡堂了。 姜楠很快地收拾好,穿好居家服,正披着毛巾擦小短发呢,不期然听到系统的声音,她睁大乌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主线任务,啥时候有主线任务了?你不是吃瓜系统吗?这吃瓜还有主瓜和次瓜啊?” 【那什么,宿主。】系统支支吾吾,【主系统又看了一遍原文,发现书里有个坑没填,需要宿主填坑,而且也是救人救己啦,是做好事儿呢。】 姜楠努力呼气吸气,不让声音显得那么生气,她说:“那你说,是多大的坑,能被当成主线任务?” 【宿主您别生气,主线任务,就是找到十年后筒子楼爆炸案的主谋。】 “我的妈呀。”姜楠震惊地在屋里转圈圈,头发丝儿还滴水呢,也没在意。 这可急坏了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人,陈金花性子急,一把抓住闺女的胳膊:“你这转悠啥?是不是系统出啥幺蛾子了?你瞧我,肯定是了,你这一天天的,也没其他地方去啊,有事儿你就说,你这乱转的,是要急死你妈啊。”。 姜楠也不瞒着,站定后张口就来:“妈,我就是太震惊了。我跟你说哦,刚才系统发布......” 她将刚才系统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陈金花是个急性子,当即汗都下来了,就差跟闺女一起团团转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1节 姜满城拉住媳妇儿的胳膊,神情十分的镇定,他说:“小楠,你问问系统,是这个筒子楼爆炸吗?死人了吗?” 姜满城的镇定多少起了些抚慰人心的作用,姜楠平复心情,问起了系统。 【是这个筒子楼。据书里记载,凶手是趁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引燃了炸药,造成全楼几乎所有住户死亡,仅二人重伤没死,这是当年油田乃至全国最大的案件。可惜作者没填坑,不知道凶手是谁。】 姜满城敲敲桌沿,脸色异常严肃,他正色道:“幸好,小楠当了警察,对以后查案子也有帮助。你再问详细点儿,案子具体发生在哪天,爆炸点在哪里?” 【案子发生在77年高考前夕,所以格外受关注。至于爆炸点,因为作者没写,所以我也不知道。】 姜满城起身去屋里,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将楼里所有住户罗列出来。爆炸案发生在晚上,很大概率是楼里的住户做的,不然不会大晚上还住在楼里。 姜楠和陈金花细数住户之间的矛盾,还别说,不想不知道,一看,这五层30户人家,还真是藏龙卧虎,家家都有点儿解不开的小疙瘩。不过戏最多的,还当属他们四楼这些卧龙凤雏了...... 【那个,宿主,还有一个消息,1.0男宿主因为吃到了惊天大瓜,被皇帝杀死,重生到了隔壁......】 伴随着系统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语的,是楼里的喧闹声。 “曹大妈,曹大妈,你孙子回来了。自己个儿回来的,抱着两个骨灰盒!” 姜楠瞬间明白,妈呀,1.0男宿主,就是曹老太父母双亡的孙子吧。 第32章 1.0男宿主来了 要说这曹老太,委实是楼里最体面的老太太了。 当然,年纪也不小了,今年有五十七。前年,曹老太老伴儿去世,本来一个人在老家住着,这不是大儿子不放心,把老太太接来了楼里,之后就一直跟大儿子一家住着。去年因为家庭和睦,被评为三好家庭,还当选了楼长,日子是越过越顺心。 家里两个儿子,老大周元庆,是职工医院的医生,老婆黄毓秀是医院的药剂师,负责抓药的。一家子体体面面的文化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周知来二十一,前年就结婚搬出去了。二闺女周知顺也十九了,去年刚结婚,家里就剩下了小儿子周知道,今年刚十五,还在念高一呢。 也是前面两个孩子搬出去的搬出去,嫁人的嫁人,周元庆家里才住得开。不然呐,也不能接曹老太过来住。因为住得不拥挤,家里矛盾也少,算是楼里最和睦的一家子了。 小儿子周元丰早年当兵,驻守边防,在部队成了家。媳妇儿也是部队里的,两口子就一个儿子周知行。十几年里,小儿子一家也没回来几次。 谁曾想,啪叽一下子,来了这么个‘惊喜’。 “我记得你来的时候都1.2了,这十几年过去了,咋1.0宿主才重生?”姜楠捋了捋时间线,有些不明白。 【宿主,我们系统可是分布在很多不同的位面的。时间重叠交错的,在宿主看来是十几年,从另一个位面看,可能刚过去没多久呢。】 “好吧,我们去看看,他身上还有系统吗,你能接通他的脑电波不?”姜楠起身,准备去楼下看看。 【那什么,宿主。】系统声音发虚,【出于对原宿主的保护,系统不能随意读取其他系统宿主的信息,而且......】 它顿了顿,接着说,【1.0男宿主因为死得突然,主系统判定是原0278系统的错,决定补偿原宿主,让他重生。并且主系统发布任务,子系统一旦搜索到0278原宿主的信息,必须加以保护,让他这辈子活到自然死亡。】 姜楠内心嚎叫:“你是要累死我是吧?主线任务要做,还要保护一个臭男人,是嫌我活得太好了是吧?” 【嘿嘿,宿主别生气。主系统对你也是有补偿的,以后你的任务奖励加倍,而且男宿主他没有系统,只是个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普通人,不过就是因为被系统绑定过,他能听到宿主和我的对话罢了,没啥,没啥的。】 姜楠:呵呵,呵呵呵。 “如果我没保护好他,有惩罚吗?” 【那个,就是剥离系统,剥夺宿主和父母的相关记忆,我会跟着男宿主重生,去另一个世界护着他,嘿嘿。】 姜楠脑子晕晕乎乎,她看着爸妈,觉得事情越来越玄幻了:“就是说,保护不了他,我们一家也得死?毕竟,没了记忆,我们很可能会死于爆炸。” 姜满城听说后,倒是镇定得很,他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先见见人,以后怎么样再说,人总不能被尿憋死,都别太忧心了。而且只要我们保证这个家伙这十年内不出事,不就行了?到时候凶手找到了,没了记忆又没事咯,不急,先出去看看。” 陈金花握紧闺女的手,三个人中,她知道的是最少的,乍然听到借尸还魂,心里那是惊涛骇浪啊,差点儿背过气去。不过她毕竟是接受了系统的人,很快调整状态,跟着出了门。 楼前空地上,曹老太已经哭晕过去两次,再次被叫醒,仍是泪流满面。 “我那苦命的幺儿啊。”因哭得太久,曹老太声音嘶哑,抱着骨灰,止不住地干嚎,“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你不孝啊。呜呜呜,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曹春草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周元庆戴着副眼镜,双眼也是红通通的,他和小弟虽然十几年不常见面,但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血浓于水,他这心里也是一时难以接受。他媳妇儿黄毓秀拉着小儿子的手,虽也面露痛苦,那伤心却不达眼底。想也知道,她嫁过来二十多年,拢共跟小弟一家没见过几次,感情不深,自然没那么难受。 四人对面,站着两位穿军装的青年汉子,不到三十的样子,神情坚毅,眼神却带着几分悲伤。安慰的话他们已经说过了,只是家属乍逢亲人离世,一时难以接受,他们也都理解。 两人前面,站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这少年也穿着军装,身姿笔挺,看身高能有一米八八了吧,却并不如何消瘦,只是脸色苍白,让棱角分明的脸少了几分攻击力。狭长的双眼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细看会发现,*少年右眼眼角有一道细长的疤,像细簇的火苗儿,仿佛随时会燃烧一般。 【宿主,就是他。】 姜楠:“......” 她第一次为系统的智商忧愁:“小统啊,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嘛,闭嘴吧你。” 同一时间,少年抬起头,直直望向姜楠,眼神中带着一抹打量。 “大娘,您节哀顺变。周同志遗嘱上说,想落叶归根,我们这才将他们夫妻的骨灰送了回来。”其中一位汉子上前鞠了一躬,再次开口,“另外,周同志的儿子周知行同志,同样在战场立了功,只是因为受伤,不再适合呆在部队,才给他办了转业,他会到附近的派出所任职。” 黄毓秀眼神儿闪了闪,身子明显放松许多,低下头擦眼泪。 而曹老太这才认出孙子,说实话,因为小儿子一家回来得少,她拢共就见过小孙子三次,实在是不熟。不过血缘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一旦认准了,立刻就觉得亲近起来,曹老太抹了把脸,在大儿子的搀扶下,一步步来到少年面前,一把搂过,心疼道:“小行,你是小行啊。我苦命的孙儿啊。跟着奶,奶以后好好对你,我的孙儿啊。” 周知行被老太太搂进怀里,说实话,有些懵。他重生的时候,正是在火车上,原主‘周知行’伤心过度,被他钻了空子。因为被系统绑定过,他半点儿没慌,很快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虽然原主没他上辈子出身显贵,但也算是受人尊敬了,看来上辈子死得冤,也是有好处的。 他上辈子是个纨绔,家里有世袭的爵位,富贵绵长,可惜,都跟他无关,谁让他是个不会袭爵的庶子呢。不过庶子也有机缘,稀里糊涂的,他被系统绑定了,意外吃了个京城勋贵的瓜,没成想,吃瓜还有钱拿,他可不就吃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干脆以吃瓜为业。 他本来就是个自来熟儿,口条子顺溜,什么朋友都能结交。等京城数得上名号的勋贵以及官宦人家的瓜被他吃了个干净,他好死不死地瞄上了京城最大的地方——皇宫。 他去宫里当侍卫了!而且还是后宫,只怪当时太年轻啊。 火车上的周知行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他因为吃瓜吃得大,已经在京城买了一座五进的大宅院了,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不过再如何懊恼,来都来了。周知行颇会审时度势,如今没了系统,很快下定决心,重来一次,安安生生做人,本本分分做事,起码最近这一两年别折腾。 嗯,他周知行还是对自己很有数儿的,他也就能忍个一两年。 谁知,还没等他想好接下来如何,脑海里就传来一个女人和电子音交流的声音。那个电子音,他熟啊,在脑子里近二十年,可不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吃瓜系统啊。而两人在说什么‘仙人跳’,他眼角不自觉跳了跳。 这,啊这,这个世界也有系统?他还能听到系统和其他宿主沟通的声音?! 周知行还来不及消化原主的悲伤,就感觉到了老天爷对他的厚爱,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太多太多。 嘻嘻。 至于说刚开始站在楼下,他浑身冷肃,一副酷哥样儿,这不是,原主的长相太具有迷惑性,而周知行刚重生没多久,又不是胎穿,灵魂和身体磨合得还不是很好,硬生生被原主的长相压了气势嘛。 其实啊,嗐,他本质上就是个跟姜满城一样的碎嘴子啊。 碎嘴子周知行轻咳一声,学着原主说话的腔调,声音带着哽咽,他说:“奶奶,我终于见到您了,我亲爱的奶奶。呜呜,爸爸妈妈都想回家,我把他们送回来了。我终于见到亲人了!” ...... 人群安静了一瞬。 周知行反应过来,好像用力过猛,学错了人。 他听那个女人就是这么跟亲人说话的,不过好像有点儿不符合原主的人设。哎,都怪原主是当兵的,成年后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加上他上辈子也不常和亲人相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亲人说话。 周知行眼皮儿跳了跳,想着怎么往回拉一拉,却听曹老太嗷一嗓子,又嚎上了:“孙儿啊,我的好孙儿啊。” 这曹老太,她也是个肉麻人儿啊,只是大儿子一家太正经,她一整年没地方发挥。如今小孙子一听就是同道中人,这悲伤啊,立马又逆流成河了。 姜楠嘴角抽了抽,总觉得对面少年的气质一下子变了。 姜满城则勾了勾嘴角,一副打量同类的神情,深深看了周知行几眼。他上前跟刚才说话的汉子握了握手,介绍道:“你好,我是楼里的住户,我叫姜满城。这是我闺女姜楠,她也是派出所民警,我想确认一下,周同志是要去我们第十作业处派出所吗?不知道任什么职位?” “对对,小楠也是警察,今儿还去办了入职呢。”林兵接茬道。 汉子松了口气,没继续打量姜满城,他说:“是的,周知行同志办完葬礼,就会去第十作业处派出所入职。具体担任什么职位,要看派出所那边的安排,我也不清楚。” 程改改脸红扑扑的,时不时瞄一眼周知行,她鼓了鼓脸蛋儿,有些紧张地说:“周......周知行同志,你......你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好好活着,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说完她忐忑地看着周知行,不知道他会和她说些什么。 她,她虽然可能要下乡,但如果嫁人,是不是就不用下乡了?而且周同志一看就年轻有为,她觉得她明白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对,她对周同志一见钟情。 周知行接收到小姑娘的眼神,不用看就知道这丫头想干嘛。他轻轻推开曹老太,来到姜楠面前,伸出手,说道:“姜楠同志,你好,我叫周知行,今年十八岁,想来你也知道我,很高兴见到你,以后合作愉快。”说着冲姜楠眨眨眼。 【宿主,他是不是在勾引你?】 “你给我闭嘴。你怎么见了1.0男宿主后,智商就直线下降啊,小统,你不会是吃瓜吃傻了吧?” 两世为人的姜楠,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老母亲对儿女,那恨铁不成钢的巨大忧愁啊。 周知行嘴角翘了翘,很快压下去,他狡挟地冲姜楠张张嘴,用气音道:“我听到了。” 姜满城气得胡子都歪了,哦,他没胡子,反正就是很生气。 这狗男人,当着他的面就调戏他闺女,不想活了啊。而且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越想越来气,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这副样子,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呢。 其实周知行也想再装一会儿,不这么快暴露的。毕竟高冷人设他还没试过呢,好不容易再来一次,还不得换个花样? 可是,可是,他不想跟小姑娘纠缠啊。他虽然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善于交际,也不怵人多的场合,好奇心重,不然也不会为了吃瓜命都没了,可这并不是说他就喜欢和人交际,享受小姑娘爱慕的眼神儿吧。 咳咳,不享受,一点儿也不享受,他上辈子......上辈子差点儿因为这眼神儿送命了啊,再来一次,他一见这眼神,就知道,必须远离,妥妥的远离,半点儿希望都不能给的那种。 这边‘其乐融融’,眼神儿刺啦刺啦交汇,那边程改改失望地低下头。 她的爱情,无疾而终。 别看平日里大家吵嘴,这种时候还是很安静的。毕竟军人保家卫国,是很被大家尊重的。很多老人都是经历过旧社会,经历过战乱的,自然更知道如今的生活,都是军人浴血奋战换来的。大家摒弃前嫌,一个个劝着曹老太别太伤心,还要帮着曹家办理丧事呢。 等差不多十二点了,大家才渐渐回了家,两位军人也去了招待所。周知行被曹老太带回家,同样进了家门的,还有两位烈士的骨灰盒。 不过人群虽然散开了,各家各户的讨论却在继续。 周家如何抱头痛哭就不说了,先说姜家。姜满城和陈金花满头大汗地依偎在一起,陈金花大鸟依人,看了看男人的脸色,试探着说:“满城,你是不是不喜欢新来的周家小子?” 姜满城嗯一声,语带嫌弃:“刚来就调戏咱闺女,我能喜欢他才怪。哼,咱家姜楠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让这头猪拱了。” 陈金花倒是有别的看法。她打小儿就喜欢英雄,周知行不仅父母是烈士,自个儿也是立了功的,在个人品行上是过关的。虽然如今换了芯子,可系统既然让他们保护周知行的安全,可见也不是个坏人。嗯,这很陈金花了,她就是这么护短。 她斟酌着说:“其实我觉得周家小子还不错,起码知根知底儿啊。咱家小楠身上揣着这么大的秘密,可不能随便找个人。” 最后这句话,姜满城倒是赞成的,他说:“那是自然。好了,如今说这些还太早,今儿也才见了一面,谁知道日后怎么样呢。不过咱可得替闺女好好把关,千万不能让闺女被臭男人骗了。男人啊,我太知道了,没几个好东西。” 陈金花笑:“你自己就是男人,还这样说,这不是连自己都骂了?” 姜满城认真:“我就是因为自己是男人,才更知道男人的德性。闺女从小被咱们宠到大,你忍心看她在别人家被磋磨?” 陈金花握紧拳头:“我看谁敢!” 姜满城:“这你就不懂了,磋磨人的办法可多得很。有那歹毒的,磋磨得你丢了命,都说不出怎么回事儿。咱家小楠聪明,应该不止于此,可咱们也不能放松的,得时刻擦亮眼睛。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咱家小楠的。就上次村里那个知青,叫什么田家光的,后来还勾搭盼儿呢。不就是打着吃绝户的主意?可见啊,小楠身边还是很危险的,咱们得擦亮眼。” 陈金花点头:“行,那我每天盯着点。” 姜满城:“我也盯着,这是咱们夫妻俩的事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呢。”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2节 陈金花高兴:“我知道。” 她感慨:“要是小楠像我一样幸运,找到你这么好的男人就好了。咱小楠现在有工作了,以后找男人,肯定也是有工作的。可我看咱们楼里,没工作的男人都不做家务的,更别说那有工作的了。也就是我幸运,找到了你,可不知道小楠能不能像我一样了。” 姜满城摩挲着陈金花的后背:“肯定能的,那可是咱闺女,运气肯定好。再说,就算找不到,咱们养小楠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这个不用愁。就算运气不好找到个差的,大不了咱们就换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多换几个,总能找到好的。” 陈金花有些无语:“哪能这样?这......这不是......” 姜满城噗嗤笑出来,不以为意道:“这怎么了,男人能找好几个,咱小楠怎么就不行了?如今妇女都解放了,这方面也得解放啊。” 他顿了下,呢喃道:“其实说起来,周知行也不是没优点的。他父母双亡,就没有婆婆磋磨儿媳妇,也算是一个加分项。” 夫妻两人在被窝里说些有的没的,隔壁屋的姜楠早呼呼大睡了。没办法,她可是明儿要上班的女人,得养元气呢。 方家,方阿婆在撺掇儿媳妇。 “巧莲啊,周家小子来了,你多往他们家走走。他手里可是握着双份抚恤金的。听那意思,他也立功了,手上钱肯定不少。他一个大小伙子,知道怎么花钱吗?肯定不知道啊。而且他一个大小伙子,肯定不会过日子,那钱早晚得嚯嚯光了。咱们这么做,也是在帮他,免得他手里的钱被人觊觎,再惹出祸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孙巧莲也琢磨呢。她刚开始做这个,虽然是被婆婆撺掇的,可后来不劳而获多了,也渐渐不想着努力了。这样不用受累就能挣到钱,她觉得还是很适合她的,毕竟她这么漂亮,这么挣钱可太轻松了。不过这次,她倒是有些不确定了,她说:“妈,周家小子才多大?不到二十吧?我都三十好几了,他怎么看得上我?” 方阿婆鼓励道:“怎么看不上?你忽悠林兵不是一忽悠一个准儿?你啊,魅力大着呢。这事儿你就听我的,只管上,没问题的。你也才三十三,长得又好,对付男人还不是手拿把掐?再说,都说当兵三年,母猪塞貂蝉。他一个在军营里长大的,见过什么女人。你这样儿的,都不用怎么出手,保准迷得他晕头转向。而且就算你俩不成,你也能当个知心大姐啥的,怎么都不吃亏的。” 孙巧莲对自己也是有信心的,闻言自是得意:“行,那我就多去关心关心他。” 婆媳俩在这里商量怎么拿下周知行,另一个把周知行当成肥肉的,就是隔壁的程家了。 程改改面临下乡,如今急需一个对象。虽然还不到十八,未成年,还不到登记结婚的年龄,可也得提前筹谋起来了。 刘老太特意去程改改的房间,跟孙女掰扯掰扯道理。只是程改改的屋子,是小房间隔出来的,床还不到一米宽,两个人躺不下,只能坐着说。 刘老太语重心长:“改改啊,你可得盯紧了,这周家小子是立功转业的,肯定有工作,你要是能跟他处对象,以后就不用下乡了。” 程改改脸有些红,她也动心啊,可...... “那个,他可能看上姜楠了,今儿一直跟姜楠说话呢。” 刘老太撇嘴,不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看上有啥用?他可是无父无母的。姜满城和陈金花那俩疼闺女的,可看不上他。这事儿你听我的,过两天不是去吊唁嘛,你跟着一块儿去,咱们趁机多接触接触,你长得又不差,肯定行的。” 程改改心底又升腾起一丝信心。 是啊,姜叔叔和陈阿姨那么疼姜楠,应该看不上周知行的,那她不是还有机会? 第33章 上班第一天 第一天上班的姜楠,是元气满满充满干劲儿的姜楠,是将主线任务和1.0男宿主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要穿警服了的姜楠。 一路上,她车子骑得嗖嗖的,比兔子都快,简直是街上最青春活力的崽儿。还不到八点,就远远瞧见了刷着蓝漆的院墙,她放慢车速,到门口时,大长腿一迈下了车,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您好。我是姜楠,今天第一天上班,以后请多多指教。” “你好,多多指教。” 任谁,都无法对一个满脸笑容的活力少女,横眉冷对。姜楠快乐地来到车棚,将车子锁好,麻溜儿地进了更衣室,换上昨天熨烫得笔挺无比的警服,哼着歌儿,正步来到了派出所外勤办公室。 姜楠任职的派出所,是第十作业处油田派出所的一个分所。人不多,外勤加起来也才二十四,哦,如今应该是二十五人,再加上内勤以及食堂等工作人员,满打满算四十人。不过大家都行色匆匆,看起来还是很忙的。 姜楠被分到了外勤第六组,原本一共四个人,如今再加上姜楠,就是五个人了,是人数最多的组。组长姓关,叫关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实汉子,他很高兴地跟姜楠握了手:“你好,我以后就叫你小楠吧,来,这是你的位置,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 姜楠见位置正好靠窗,高兴地从斜挎包里掏出一小盆仙人掌,喜滋滋地说:“正好,放到窗台上,下雨了也不用浇水,省事儿!” 她放好花盆儿,又从包里掏出一块儿抹布,将桌椅板凳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桌子是这个时代最普通的红漆办公桌,上面盖着块儿大玻璃的那种。 姜楠将玻璃擦得干干净净,拉过椅子,晃荡着腿儿感受了下,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又掏出一个相框,摆在办公桌远离窗户的角落,看着全家福,嘴角微微翘起。 这办公桌上,哪能不放照片儿呢。她上辈子可是看遍英美、中日韩经典剧目的,这职场剧里,大领导办公桌上,必得有全家福照片儿啊,这可是成功人士必备。 关顺看姜楠跟个小仓鼠似的,从兜儿里掏啊掏,一会儿拿出来这个,一会儿掏出来那个,嘴角抽了抽。等外勤的人来得差不多了,他才再次起身,跟姜楠道:“小姜,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暂时的搭档老叶,叶森同志,” 叶森看起来年纪不轻了,有四十的样子,左腿绑着纱布,他伸出手,笑出一口白牙:“你好,小姜同志吧,我见过你。我这条腿,还是上次抓偷油贼的时候扭伤的呢。不过吧,得先跟你说下哈,我已经申请掉入内勤了,下个月就转岗。” 姜楠和叶森握了握手,有些疑惑地望向关顺。 关顺拍拍脑袋,嗐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小姜你放心,沈所长那边说了,最近会从部队上下来一个男同志,补叶森的差,以后你俩强强联合,肯定没问题的。” 姜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转向关顺,声音有些发飘:“那个,部队下来的男同志,是不是叫周知行?” “对,对,小姜你认识?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开心呢。你看,派出所是很重视你的,周知行同志原来是在部队担任射击手的,只是他在战斗中受伤,不能再胜任射击手的工作,加上他又在部队失去了双亲,这才坚决要求转业的。” 关顺在心里擦了把汗,幸亏他多问了几句,不然被小丫头问住了,可不是显得他很粗心。 姜楠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一路飘着回了办公桌。 【宿主,您安啦,周知行武力值很高的,不会有事啦。而且他吃瓜经验丰富,说不定你俩还能合作呢。】 姜楠:呵呵,呵呵呵。 “你觉得,一个跟我爸那么像的人,会全心全意相信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吗?”姜楠问,“这么跟你说吧,小统,我要不是我爸的女儿,我爸都不带搭理我的。我要是上去套近乎,他说不得还会给我点儿教训,让我知难而退。” 【不会的,宿主,你还有我。你忘啦,他能听到我们说什么啊,他会相信你的。】 姜楠锤了锤桌,只觉得系统不是在安慰她,而是在火上浇油。这种不知道对方想什么,而对方却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的人,真的有点儿可怕啊。 “关顺,带队去供销社,外面有人争吵,情绪都比较激动,你们过去好好劝着,千万别让人打起来。” 蓝青山从外面进来,招呼关顺道。见姜楠桌子都收拾好了,上前拍拍姜楠的肩膀:“小姜啊,好好干,咱们外勤目前就两个女同志,你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姜楠立马站直了身子,响亮地回了句:“谢谢蓝所长。” “行了,快跟小关出任务吧。”蓝青山摆摆手。 关顺招呼队员,四人戴上帽子急匆匆小跑着出去。叶森因为腿受伤,这几天都不出外勤。 路上,关顺介绍了其他两位队员:“这个有点儿胖的叫温强,你叫他强子就行。旁边这个戴眼镜的叫邹立,不过大家都叫他小眼镜,你以后也这么叫就行。” 两人冲着姜楠嘿嘿笑了两声,温强吸了吸肚子,不满地嚷嚷:“关组,我这是正常体型,哪儿胖了。小姜,你可别听组长瞎说,我一点儿也不胖哈。” “不胖你缩什么肚子啊。”小眼镜邹立拆台,“这爹妈做厨子,就是亏不了嘴。小姜,你以后吃饭就跟着强子,他爸是咱们派出所食堂的大厨,她妈是负责打菜的,跟着他,不颠勺!” “哈哈哈。” 大家发出了然的笑声。 “少胡说。我是喝凉水都长肉!” “好了,别贫嘴了。”关顺开口道,“强子肉多,但是力气大,以后卖力气的活儿都找他。小眼镜是62年毕业的大学生,学过刑侦的,有什么不懂的都问他。对了,以后行动,至少得是两个人,不能单独行动,知道吗?” “知道了,关组长。对了,组长,咱们平时要到油井前线巡逻吗?我以前经常见有警察巡逻,开着挎斗摩托,可威风了。” “不用。”关顺见小姑娘不懂,解释道,“咱们分所是负责处理日常纠纷的,巡逻是总局的事儿,那边有专门的巡逻队,百十来号人呢。可能年底忙的时候咱们得帮帮忙,其他时候用不上咱们。不过年底咱们也忙得很,蓝所不一定愿意呢。” “这样啊,嘿嘿,我还想开挎斗摩托呢。”前世姜楠小时候还坐过呢,可是早就眼馋了。 “那谁不想,我也想呢。”温强插嘴,“放心,咱们派出所也有。” “总会开上的,对了,小楠,你现在刚入职,第一年就不给你安排值夜班的事儿了,不过明年可就得值夜班了。另外,周末有时候也是要值班的。咱们派出所有六个外勤小组,轮着来,一个月还轮不到一次,不用担心。” 姜楠拍胸脯:“好的呀,组长,我没问题的。” 关顺高兴:“好,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朝气蓬勃的。” 姜楠咯咯咯地笑:“那年轻人,总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嘛。而且,组长你也不老啊,您这最多也就二十五六,跟我也是同龄人呢。” 来都来了,姜楠可是很会说服自己的。她现在就是十六岁,永远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任谁被说年轻,都会开心的,关顺此时就十分的高兴,他说:“真是会说话。我都二十九了,都能当你叔叔了,二十五的那是温强。” 姜楠继续无差别说好话:“啊,强子哥都二十五了啊?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刚二十呢。” 温强可不觉得姜楠在说客气话,他十分的乐观,说:“那是我长得富态,我爸说,人一胖就显小。你看那些老头儿老太太的,胖的看着就是比瘦的显年轻。” 一群人一路闲聊着,姜楠对小组的气氛还是很满意的。 四人说了一路,很快地到了供销社,远远看见一群人围着,中间传出争吵声。仔细听就发现,是老大妈和老大爷的叫骂声,十分激动的样子。姜楠清清嗓子,很上道儿地为大家开路:“让一让,让一让,警察来了。” 关顺赞赏地看了一眼姜楠,姜楠头昂得高高的,拍马屁嘛,她在行。 人群很快让出一条道儿,四人齐刷刷进去,姜楠睁大了眼睛,好嘛,又是她们楼上的。老吴头和刘老太吵成了乌眼鸡,程改改拉着刘老太的胳膊,低头擦眼泪。 见警察来了,刘老太腰杆儿直了,跳着脚儿地叫嚷:“你个不要脸的老吴头,一大早被放出来就犯贱。警察同志,快把他抓起来,这老家伙耍流氓,这么大年纪了,不要个比脸,不仅对我家孙女口花花,还摸我老婆子的屁股,快把他抓进去,蹲上十年八年,让他手贱!” 程改改抬头看了姜楠一眼,很快低下头继续擦眼泪。 老吴头见了警察,有些害怕,但他被带到派出所后,也就被问了几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很快被放出来了,自然觉得自己没事儿,他不甘示弱地回嘴:“什么耍流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会对你耍流氓?!大家伙说这可能嘛,我是眼睛瞎了,对一个老婆子耍流氓!我在这里排队,好心好意地让你们俩插队,我这做了好事儿还被人诬陷,我冤不冤啊我。” “呸,什么做好事儿,你那是成心想占便宜。”刘老太半步不让,上去就给了老吴头一个嘴巴子,“我让你胡说八道!我一个女同志,会无缘无故冤枉你?” 听到这里,姜楠赶忙打断刘老太的话,开口道:“刘奶奶,吴爷爷,你们别吵了。供销社的工作人员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还在这里打架,影响人家办公,就跟我们去派出所录笔供,到时候我们是要通知你们子女的单位过来领人的。” 时下办公就是这样,公对公,很少有跟个人打交道的。就连大爷大妈犯了错,要是不依不饶,那也是找子女所在的单位,让子女和单位领导一起过来领人,顺便接受教育。 听到这里,两人倒是安静下来,只是仍仇视地瞪着对方,一看就是气儿还没顺,但怕影响子女工作,不敢在警察面前闹了而已。 两人看着姜楠,希望她能看在是邻居的面子上,宽容几分。姜楠别过眼,她第一天入职,可不会徇私,哼! 关顺又给姜楠加了一分,和邹立一起,带着姜楠去外围询问围观群众,温强则看着老吴头和刘老太两个当事人,省得两人情绪激动,再打起来。 关顺心里清楚,根本不用问,猜也猜到了,老头子占小姑娘便宜,人家奶奶不愿意闹开了,就这么回事儿。 至于刘老太口里的占她便宜的事儿,那是老太太不想影响孙女的名声,主动吵嚷开的。不然这种事儿传来传去,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让一个小姑娘日后怎么做人。没见小姑娘脸都不敢抬,一直低头抹眼泪,一副吓怕了的样子嘛。 关顺低声教姜楠:“询问围观群众的时候,尽量说话像是拉家常,闲唠嗑知道吧?这样才能让大家放松警惕,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你是女同志,这点就比我们男同志强,大家会觉得你没什么攻击性,能更好地深入群众。行了,去试试,这事儿不大,问清楚就行。”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这都是老警察的经验之谈,她作为新人,还是很需要学习的:“组长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姜楠笑嘻嘻地来到人群里,虽然穿着警服,却极力做出一副拉家常的架势,她说:“大爷,这大早上的,供销社又来了啥好东西,这么多人排队?” 这老大爷就排在老吴头后面,本来还不想掺和,见问的是这个,也就没瞒着,他说:“苹果,供销社不知道从哪儿进的苹果,一个个又大又红,听说是什么红富士,从外国引进的,老稀罕了。这不,大家伙儿都来买呢。” “是吗,那您可等久了吧?身子骨儿受得了?”姜楠继续问。 “你这姑娘,大爷也才不到六十,身子骨儿好着呢。眼不瞎耳不聋的,有啥受不了的。”老大爷得意。 “这样啊,大爷,那刚才的事儿,您肯定看得一清二楚吧?”姜楠乐呵呵,“您这身体倍儿棒,眼不瞎耳不聋,啥能逃过您的眼睛,是吧?” 老大爷嘴角僵了僵,但话都说出去了,又被小姑娘戴了高帽儿,他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那可不,我老福头的眼睛,那可是火眼金睛。小姑娘,我跟你说,那个老东西可不是啥好人。他在我前面排队,看见人家小姑娘去前面看苹果,就招呼小姑娘插队。小姑娘不是自己来的,去后面把她奶奶叫来。谁知道这老东西还不老实,嘴上不干不净地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还对小姑娘......” “啥小姑娘,你个老东西瞎说啥,他是对这个老大姐动手动脚,你可别瞎说。” 后面的老大妈急忙打断老头儿的话头。这事儿还是女同志更能感同身受,也知道刘老太闹开嚷嚷的原因,既然人家奶奶都做到这里了,她们外人干嘛还要给小姑娘泼脏水。她瞪了前面的老大爷一眼,拉过姜楠讲起来,“小姑娘,你别问他,他年纪那么大知道啥,你问我,我才刚过五十,看得真真儿的......” 姜楠暗地里扫了程改改一眼,见她不安地看着这里,姜楠心里叹口气,女孩儿遇到这种事儿,总是吃亏的。世人对男人格外宽容,而对女人呢?明明被非礼被占便宜的是女人,可世人却会觉得是女人的错。 姜楠不去想这些,既然刘老太叫嚷开了,那就按刘老太说的做吧。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3节 四人加快记录的速度,很快了解了事情经过,对两位老人教育了一通,又安慰了程改改几句,也就回去了。这么点儿事,难道还真把人带回派出所啊?当事人都不想事情闹大,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接下来,姜楠和小组众人,又处理了邻居因为两棵葱吵起来的事儿,以及小孩子偷邻居家的大白兔,被邻居带*到派出所告状的事儿。 中午派出所食堂,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姜楠却开始怀疑人生:她的警察生涯,就是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的? 【宿主,你这是基层民警,能处理这些已经很好了。而且你看,三个案子,我们得了一个吃瓜币呢。】 姜楠:呵呵,呵呵呵。 “小姜啊,你怎么了?是不是案子太多,累着了?” 关顺十分关心组里的女同志,笑话,整个外勤就俩女的,他们组里就有一个,这比大熊猫都珍贵呢。 要知道,很多时候出外勤,女同志比他们占优势。 他们一个个虽说不是五大三粗吧,但也是没什么亲和力的大老爷们儿,一去现场,大家基本上都不怎么跟他们说话,问口供的时候也就比较耽误时间。 但是今天就不同了,姜楠几句话功夫,就让大家打开了话匣子,这还不值得他好好珍惜吗? 对于组里唯一的女外勤,关顺可是十分宝贵的。 “关组长,我没事儿。”姜楠扯了扯嘴角,吃了一口红烧肉,顺嘴问,“我爸他们单位都回家吃午饭,为什么咱们派出所要在单位吃饭啊?” “哎。”关顺深深叹了口气,强子和小眼镜也一副不愿多谈的凄惨模样,看得姜楠更好奇了。 “因为很多人就喜欢趁着大中午的过来报案。”关顺说,“他们不想请假扣全勤奖,就趁着午休的时候过来报案。而且很多人住筒子楼,这做饭的时候最容易发生矛盾,这个时候报警的就格外多。” 他再次叹气:“蓝所长就让外勤轮流在中午值班,每次两个组,今天就是第五组和咱们组值班。不过你别担心,中午值班的话,下午下班会比大家早一个小时,也不吃亏的。” 姜楠乐呵呵地吃着午饭,却不知筒子楼里已经闹翻了天。 原来刘老太带着孙女回家,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老吴头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凭啥就算了。警察在的时候她不敢闹,都回到家了,她还怕啥?要是不闹一闹,那老不死的还不得以为她们老程家是好欺负的。 刘老太越想越气,她一口气奔上四楼,硬邦邦地吩咐孙女:“回家去,没你的事儿。” 说完,也不顾程改改听没听进去,邦邦邦地开始砸吴家的门:“老吴头,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出来,别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占了老娘的便宜,想就这么算了,老娘告诉你,没门儿!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刘大丫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今儿要是不出点儿血,我刘大丫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老吴头本来就心虚,他刚被放出来啊,这第一天就见了警察,儿子孙子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削他一层皮。幸亏两人不在,不然不一定怎么样呢。 他想了想,拿着今儿买的一网兜苹果,打开门,舔着脸赔罪道:“大妹子,今儿真是误会,我是被后面的大哥撞了一下,这才往前栽,碰着你了吧?喏,这是今儿买的苹果,你拿回家去,就当我赔罪的,你看怎么样?” 刘老太见这么轻易就得了一袋子苹果,战斗力迅速飙升,她一把抢过网兜,掐着腰骂道:“一兜儿苹果就算了?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她一屁股撞开老吴头,大步进了吴家的门,今儿这老吴家,她刘老太洗劫了! 方阿婆和孙巧莲在门口探头探脑,就连不常出门的林大叔都拄着拐,在门口张望。只见老吴头弓腰赔笑的,就连刘老太拿了一刀肉,能有半斤了吧,他都不敢伸手抢。方家婆媳对视一眼,觉得事情蹊跷。 刘老太跟得胜的大公鸡一样,抱着一摞儿‘赃物’,趾高气昂地回了家。 老吴头敢怒不敢言,呵呵僵笑着关上了门。 第34章 派出所日常 幸运的是,姜楠中午第一次值班,并没有人来报案。六组五个人,开开心心地守了两个小时,打了两个小时的扑克。 下午刚上班,姜楠就被沈所长和蓝青山叫到了办公室。 “小楠,坐。”所长办公室里,沈明光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是两把黑色皮质圈椅,左边坐着蓝青山,姜楠在右边那把椅子上坐下。 “是这样,周知行同志的奶奶,是不是住在你们那栋楼里?”沈所长问。 “是的。”姜楠点点头,“他奶奶姓曹,还是我们楼的楼长。” “那好,因为周知行父母都是烈士,周知行又即将成为我们的同事,派出所决定明天上午去吊唁一下。明天我和蓝青山都会去,你也跟着吧。葬礼在东河岸大队举行,到时候我们骑自行车过去。”沈所长看向蓝青山,“我听说以后姜楠会和周知行做搭档?” 蓝青山:“是的。虽然周知行以前是军人,但军警不分家,周执行又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了,让他带着姜楠这个女同志,我们也放心。” 沈所长点点头,对着姜楠道:“小姜,以后好好干。周同志是立过功的,跟着他吃不了亏。” 姜楠笑着应了,很快退了出来。 下午的姜楠,又是奔波在案件第一线的姜楠。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竟然和年为国有关。 年为国因为娶了特务小寡妇,被带走调查,如今还没被放出来,小寡妇也不见了。不知道怎么传的,大家都说年为国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警察抓走了,而小寡妇携款逃跑,不知所踪。年家人听说后,不仅不帮着打听如何脱罪,反而是第一时间抢起了年为国的工作,三兄弟在家都打成猪脑子了。 不仅如此,因为打得凶,还波及了看热闹的无辜群众,一个大爷的牙都被打掉了。这大爷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当即去派出所报了警,姜楠四人,又悲催地去了年为国居住的那片玻璃钢小区。 年家有四兄弟,三个哥哥参加工作早,都在油田做工人,正式工。年为国年纪最小,也是最受宠的,接了他爸爸的班做放映员。如今三个哥哥的孩子大了,也都面临没工作就下乡的窘境,可不就盯着工作呢嘛。 年为国至今还没放出来,工作保不齐会出什么差子,被三兄弟盯上太正常了。与其年为国被开除什么也捞不着,还不如把工作让出来,给家里的孩子接班。 只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工作只有一个,可不就争抢开了。姜楠四人到的时候,三兄弟还在地上滚呢,你踢我我踹你的,打得凶着呢。 姜楠心里清楚,年为国虽然媳妇儿被抓,但他本身是没问题的,应该不会被开除。不过他虽然没出卖什么消息,但都是他乱搞男女关系,才给油田招来了特务,差点儿造成大的损失,以后肯定不能再做放映员了。而且日后案子公布,大家也会躲着他,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不过目前案件还在保密阶段,这些都不是她能说的,她要上前拉架,被关顺拉了一把,关顺说:“你别上去,他们打得凶,别伤了你。强子,小眼镜,跟我上去拉架。” 温强和邹立点点头,和关顺合作,一人拉一个,终于把三人分开。也是他们穿着警服,年家三兄弟不敢跟警察凶,只得乖乖被拉开。 不过虽然被拉开了,彼此看对方的眼神儿还霹雳吧啦,带着恨呢。 “好了,跟我们去派出所做笔录。你们打坏了张大爷的牙,得给人家赔偿。带走。”关顺严肃着一张脸,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 虽然一般的打架斗殴不会被带去派出所,可这次明显不一样,人家老大爷的牙都被打掉了,又是老大爷报的案,不能不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三兄弟在警局又是一番争吵,先是争工作,被警察呵斥后,又是推诿不想补偿。整个下午,姜楠所在的第六组都在忙活这个案子,外勤审讯室里乱糟糟的,等终于处理完,也到了下班时间。 “真的能走吗?”才五点,虽然组长说可以早走一个小时,但看其他组还在忙活,姜楠也不敢第一个走。 废话,据姜楠上辈子的职场经验,混好职场第一条,就是不要做第一个走的人,不过你可以第二个走,嘿嘿。 关顺笑了:“当然能,我把这个材料给蓝所,也就回去了。小楠你先走吧,不用加班。” 职场第二条,想要第一个走,最好跟领导说一声。 哈哈,如果你是人傻钱多的良心外企,那当她没说喽。 姜楠高兴地嗯了一声,背起斜挎包和众人告别。先去更衣室换下警服,才飞速地赶往车棚,骑上她的永久大扛,嗖嗖两下蹿出了派出所大院儿。 【宿主,你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呦呵,小统,你都认识路了?”姜楠调侃了一句,回道,“这当了警察,当然要买点儿好吃的庆祝庆祝了。走,供销社,走起。” 都快傍晚了,供销社自然没剩什么好东西。姜楠逛了一圈儿,失望地撇撇嘴。说是供销社,其实也就不到十个柜台,还没上辈子姜楠租住小区的楼下,卖东西的店铺多呢,更不要跟后世的商场比了。 她再次来到成美娟所在的蔬果区,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啥果子都没了?” 成美娟噗嗤笑出了声,她声音爽朗,眼神中多了几分亲近,她说:“你这都当警察了,咋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从柜台后拿出一网兜苹果,递过去道:“喏,知道你今天第一天上班,特意给你留的。” “呀。”姜楠眼神亮了亮,接过网兜,声音里都带着惊喜,她软软地说,“美娟姐,你咋知道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她自然感觉到了成美娟的亲近,也跟着改了称呼。 人与人结交,考量对方的社会地位,这不是错。 以前她没工作,成美娟虽然和她拉呱,但明显是冲着利益去的。如今她成了警察,成美娟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小傲娇,多了几分平等相待的熟稔热络,姜楠顺其自然地接了下来。 反正目前看来,成美娟没做过什么坏事,还是可以结交一二的。 成美娟好笑:“你的事儿都在咱们作业处传遍了,谁不知道?再说,你今天都来供销社了,我能不去看?咋样,当警察不赖吧?” “那当然不赖。”姜楠胸脯挺得高高的,嗯,抬头挺胸,高兴地掏出钱和票递了过去。 “小楠是吧?”旁边柜台的大姐蹿过来,自来熟地小声道,“还记得我不?那天晚上拿西瓜的时候见过,记得不?” “记得,您那天穿了件土黄碎花的上衣,可好看了。”姜楠无脑夸道。 “嘿嘿,在市里供销社买的,你要喜欢早点儿去,现在还有卖的呢。”土黄大姐实心肠儿地介绍,她左右看了看,凑过去低声问,“小楠,你在派出所,知不知道年为国和那小寡妇犯了啥事儿?” “啊,不都说小寡妇是携款逃跑的?”姜楠面露惊奇,表情十分自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在演戏。 土黄大姐见姜楠这个警察都不知道,立马来了兴致,她拍着大腿,说:“什么啊,我可看见了,她是被警察带走的!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正好看见个尾巴。第二天年为国从乡下回来,也被带走了。不知道大家咋传的,反正我看得真真儿的,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姜楠心道果然做事情就没有能瞒过人的,她装着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说:“这我刚进派出所,也没听说他俩的事儿。估计不在我们派出所这里。” “那保不齐。”土黄大姐撇嘴,眼神十分鄙夷,“那俩人都不是啥好货,不回来才好呢。你不知道,这几天年家闹得可凶啦,这架都打了好几场,都盯着工作呢。” 土黄大姐巴拉巴拉,将年家和小寡妇批了个死透。要不是有人去大姐所在的糕点柜台买东西,她还不想走呢,看那架势,估摸还能拉呱两小时。 成美娟见人终于走了,长长松了口气,和姜楠对视一眼,两人噗嗤笑了出来。 成美娟犹豫了下,脸微微有些不自然,她问:“小楠,姐问你,你们楼上,是不是有个叫方南山的小伙子?” 姜楠挑挑眉,收回刚才‘成美娟可以相交’的话。她竟然看上了方南山,这什么眼神儿啊。据她所知,成美娟家条件很不错的,不然也不会来供销社做服务员,毕竟是八大员嘛,地位高收入好,可是很令人羡慕的。据说父母还是油田的小领导,难道...... “小统,成美娟她父亲,是不是方南山的领导?”姜楠问。 【是的,宿主。方南山入职那天,孙巧莲就带着方南山去了成家,而且......】系统有些可怜成美娟,【孙巧莲跟成美娟她爸,有过几次。】 姜楠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看向成美娟的眼神有些怜悯。 这方家母子,是可着一家羊薅啊。 她赶紧调整了下表情,很自然地回道:“是啊,方南山跟我家住一层,怎么,美娟姐,你认识?” 成美娟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听到回话脸更红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问道:“他家生活很困难吗?我很少看孙阿姨买水果。” “啊,这个。”姜楠有点儿麻爪儿了,这要不要掐灭小姑娘爱情的小火苗啊。掐吧,万一她想多了,是吧,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怪不好意思的。这不掐吧,她又实在不想成美娟往火坑里跳啊。 姜楠有点儿麻爪儿,小心地说,“他上面有奶奶和妈妈,这两人都是寡妇。下面还有一对儿双胞胎弟弟,以前是他妈一个人工作养家。方南山在家是最受宠的,也是吃的最好的。虽然不经常买水果,但是肉还是经常吃的。” 姜楠深深地看了眼成美娟,她只能帮到这儿了啊。 成美娟要是聪明,就能想明白,一个寡妇要养四个人,家里还不缺肉,大儿子还读了高中,想想就不简单啊。不是说每个寡妇都不好,但孙巧莲这几年名声在外,成美娟只要不傻,琢磨琢磨,再稍微打听一下,就应该清楚了。 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姜楠也只能跟‘恋爱脑’挥手告别了。 这恋爱脑,真心受不了啊。好好的姑娘,不定扭曲成什么样儿呢。 姜楠深藏功与名,摆摆手,跟未来不知是敌是友的成美娟告别。 因着在供销社耽误了时间,姜楠到家属院时,筒子楼大部分人家都开始做起了晚饭,空气中飘荡着阵阵饭香。一些没事儿的大爷大妈照例在楼下的梧桐树下唠嗑,见到姜楠回来,个个热情地打招呼。 “哎呀,小楠警官回来了。这第一天上班,辛苦不辛苦啊?” “就是,小楠警官以后可要多在咱们大院儿巡逻啊,这样小贼都不敢来咱们大院儿了。” “大妈,我是分所民警,不是巡逻队的。”姜楠锁上车子,耐心解释道,“巡逻是派出所总局负责的,就是办公楼不远处的那个总局,我管不了啊,我是在勘探路的那个分所上班的。” “这样啊,我以为都是警察,原来不一样啊。” “分所啊。那分所可不咋好吧,肯定没总局厉害。要我说,女娃就是不行,立那么些功劳,也就一个分所的小警察,要是我家小强啊,肯定就到总局当干部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4节 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嫉妒。这不,隋家老太开始阴阳怪气,谁家没个高中毕业生,她家还是男娃呢,大家都没工作,凭啥就她姜楠当上警察了,哼,就是不服气。还敢看不上她家小强,一个丫头片子,整天嘚瑟个什么劲儿啊。 “哎呦喂,把你那副羡慕嫉妒恨的嘴脸收一收,别说小楠了,我看着都难受。”刘老太嘴一撇,挖苦道,“还你家小强,你家小强就是个街溜子,嘚瑟个什么。” “你!我跟小楠说话,关你刘大丫什么事儿。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隋老太怒喝。 “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刘老太哼一声,喜滋滋地冲姜楠招手,“小楠,你来,我问你件事儿。” 刘老太今天闹了一场,得了好处,心情正好呢,低声问:“我听四号院儿的老姐妹说,裘向东三兄弟都喜欢男人,前两天裘向东回老家,就是去会老情人的,是不是真的?” 姜楠嘴角抽了抽,这谣言,都传得没边儿了啊,她连忙摆手:“我前几天在老家,没听说过,应该是没这回事儿。” “那咋没有?”刘老太撇撇嘴,不服气地说,“你一个丫头片子,谁跟你说这个?你没听说太正常了,我跟你们说,我那个老姐妹的儿媳妇的娘家兄弟媳妇儿,就是西河岸大队的,她都看见了。听说三兄弟一起会情人,都脱光光了,被大家看个正着。这种热闹,小楠你不知道太正常了。” “就是,肯定是这样,这种事儿哪能跟小姑娘说。”隋家老太摒弃前嫌赶紧附和,忙追问起细节。 姜楠无语,这......刚还动气呢,这就和好了?果然,八卦治愈一切。 不过,她好心辟谣,咋还让谣言越传越可信了呢。 就,离谱。 她左右看看,这幸亏裘老太不在啊,不然可不得打起来。不过话说裘老太是不是觉得丢脸,这一天都不见人影儿? 姜楠摇摇头,不管了,反正她都辟谣了,可没人信,她能怎么办。 “这不可能吧?裘向东都结婚了,咋会喜欢大老爷们儿啊?刘大丫,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事儿啊,听着咋这么不靠谱呢。” “那咋不靠谱了,结婚就不能喜欢老爷们儿了?我跟你们说,我就知道这么个人......” 巴拉巴拉,老太太们聊得嘎嘎乐,那笑声都直冲云霄了,姜楠一个小姑娘愣是插不上半句,干脆起身回家。 恰好到了下班时间,方南山、程大柱等工人陆续回来。姜楠哼着歌儿,心情贼拉好,第一天上班啊,能不好嘛。见到同样下班的人,那是十分应景儿地打招呼,才不是趁机显摆呢。 只是她没想到,身后盯着她的大爷大妈,在她跟方南山打招呼时,眼睛里那堪称名侦探柯南的光。 夭寿啦,姜楠难道真看上方家的大小子了?那可是个火坑,她咋还主动往里面跳呢?亏今天孙巧莲说的时候,他们还不信呢。这不就,妥妥打脸了嘛。 这小姑娘,看着挺聪明的啊,怎么啥也不懂呢,这找对象哪能只看脸呢。 大爷大妈边看边摇头,啧啧啧的,内心戏十分的丰富,当事人姜楠已经很快地回到家啦。 她回家没多久,姜满城夫妻俩也很快地下班回来。只是陈金花忧心忡忡,一看就还在为闺女担心。 姜满城没说什么,昨晚就劝过了,金花性子急担心闺女,只能等她慢慢想通。等三人坐在饭桌上时,姜满城才开口:“我今天想了一天,其实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如果我们不是执着于找到凶手,而是想办法化解十年后的危机,让爆炸案不再发生,是不是也算完成了主线任务?” 见母女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姜满城挑起嘴角,得意地笑了出来:“怎么样,我姜满城聪明吧?小楠,你问问系统,这样可不可以?他不是正义吃瓜联盟嘛,找到凶手,是为了救人,让爆炸案不发生,也是为了救人。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一样的。” 他头昂得高高的,接着说:“再说,系统一次就能接通一个人,咱们老盯着找凶手,万一锁定错目标了呢?还是从爆炸案本身入手,寻找炸药来源,阻止好人变坏,或者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结果不是一样?” 姜楠豁然开朗,是啊,结果一样,办法就不一样了。与其盯着找凶手,不如直接从爆炸案本身出发。而且阻止好人变坏,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是她做警察的意义啊。 【宿主,这样,好像,应该,也可以。等我跟主系统商量一下,看下是否可以开发一个小程序,监测爆炸案发生的概率,只要降到0,任务就成功。】 忧心忡忡的可不止陈金花一人。陈金花有人开解,已经露出笑脸儿了,别人却只能生闷气。 这不,隔壁老吴家,吴大锤气得恨不能掰开老头子的脑子,看他是咋想的。他今儿去特车队,跟儿子办了接班手续,中午还请相熟的同事吃了饭,给儿子拉关系。他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知道为儿子铺路。 可老头子呢,不知道为啥被派出所关了两天,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刚被放出来啊,才一天,一天就犯毛病,连人家小姑娘都不放过。 吴大锤气得想打人,他虽然也好色,但都是花点儿钱你情我愿的,哪会这么没品。 他气冲冲地开口:“你给我老实点儿。要是再这么不着调,你就回老家住着吧。那可是建国的同学,你怎么能这么做,还有没有点儿羞耻心了。” 别看老头子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实话,但父子二人一回来就被方家婆媳拉着问话,还能猜不到是为啥? 吴建国脸都变了,自从父母离婚,他出去总会被指指点点。如今好不容易没什么人提了,爷爷又这么不靠谱,他冷着脸,第一次应和父亲的话,他说:“爷爷,我现在接班了,以后也是要考虑结婚的事儿的。你再这样,可是没人会嫁到咱们家。要是老吴家绝了后,你就是老吴家的罪人。” 魔法还是得用另一个魔法才能打败。吴建国这句话虽然听着男权意味十足,但效果立竿见影。老吴头嗫嚅着嘴角,想说他是长辈,接触到儿子孙子愤恨的眼神,到底是点点头。 他,还指望着儿子孙子养老呢。 第35章 野猪定情事件 上班第二天的姜楠,是顶着一张哭丧脸去吊唁的悲伤姜楠。这个表情哦,可是姜楠在镜子前练了半个小时,调整了很多细微面部表情,得出来的最佳表情。 不怪她紧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能看穿几乎所有人的心思。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是小透明,毛毛雨洒洒水啦。 可如今呢,哐当,来了个1.0男宿主,她不仅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还被他看穿了,你说恐不恐怖?反正在姜楠看来,这是她重生以来,最恐怖的事。 比她发现重生,绑定了系统还恐怖。 姜楠满肚子怨念,骑车跟在两位领导后面,和内勤的何琳何大姐并排。何琳就是入职那天带她去领劳保用品的小何,主职工作是派出所工会领导,兼任沈所长秘书,主要就是处理职工的生活问题。 一路上,何琳一直在打听曹老太的情况,这也属于她工作的一部分,姜楠将知道的都告诉了她,前面的两位所长也竖着耳朵听呢。 东河岸大队和西河岸大队相邻,从油田骑自行车过去,差不多是两个小时。四人八点就出发,到的时候葬礼已经开始了。因着是烈士,一应丧葬费用都由部队出,当晚那两位汉子就是操持这个的。 灵堂里,孝子贤孙身披素服,对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虽说现在不讲究大操大办,但对于烈士又不同,这相当于是一次追悼会了,谁也说不出什么。几乎每个村民都来了,衣服上别着白花,脸色肃穆。 远远的,姜楠还看到了几个高中的同学,甚至村里的知青也来了。还有她们楼里的刘老太、程改改祖孙俩,方阿婆、孙巧莲和方南笙、方南海四人,以及吴大锤和裘老太一行人。 这时候邻里之间的关系是很亲近的,而且曹老太是楼长,周元丰夫妻又是烈士,大家当时说的帮着操办葬礼可不是客套。昨天刘老太、方阿婆和裘老太三人,还挨家挨户收了礼金,今日代大家上礼呢。 不是她们逼着大家出礼金,而是很多人家都上班,没时间过来,委托这三个大妈帮着上礼。姜满城家还出了五毛钱呢。虽然今天姜楠也去,但她是代表派出所去的,而不是代表他们姜家,这个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程改改和孙巧莲可是各有小心思的,这周知行来了之后就去收拾灵堂,在一号院消失了一天,她们想做些什么也找不到人啊。如今来吊唁就不同了,周知行现在肯定是最难受的时候,她们只要小意温柔,任周知行再高冷,也得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两人心思各异,却殊途同归,都想着如何勾搭上周知行,而主角周知行却一无所知,他正跪在灵堂前,祭拜原身的父母呢。 灵堂前,沈所长一行人一出现,周知行起身迎出来,伸手和沈所长握在一起。周知行双眼通红,他不想哭,但原主的情绪太过浓烈,他也受到了影响。 沈所长先开口,他说:“小周同志,我是代表派出所来吊唁的,你别太悲伤了。你父母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继续为国家做贡献的。” 周知行点点头,瞄到后面的姜楠,顿了下,随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带着几人去灵堂拜唁。 姜楠在周知行看过来时脸有些僵,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在路过一个女知青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宿主,她被大队长的侄子欺负,准备一会儿将人约到小树林,一起同归于尽。如果你能拯救这个女知青,将获得一千吃瓜币的奖励哦。】 姜楠注意到,周知行的背影紧绷了一瞬,很快朝前走去。她眼神儿在村民中皴寻了一圈儿,对系统说:“她带刀了?她这么瘦,打不过那个大队长侄子吧?” 【她准备趁人不备的时候动手,而且她也没想活。】 “奖励加倍没?你上次可说了,奖励要加倍的。” 【已经加倍了,宿主,您放心,不会亏待您的。】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留下来,估计一会儿吊唁完,所长他们就得走。”姜楠心里着急,这种事儿肯定要管,她不能看一个无辜少女在村里受欺负,最后还要丧命。但用什么借口留下呢? 姜楠跟在两位所长身后鞠躬,脸色沉重。直到一只脚都要迈出灵堂了,还没找到理由。 却不想,曹老太赤红着双眼,刷一下从座位上起身,三两步跨出灵堂,死命推一个比她年纪还大的老太太,一脸的憎恶:“好几个王美凤,你还有脸来!元丰在世的时候你就不做人事儿,如今我孙子来了,你又故技重施,你个没脸没皮的缺德玩意儿,你给我滚!” 被称作王美凤的老太太一脸刻薄像,三角眼吊梢眉,蒜头鼻香肠嘴,怎么看怎么难看,听了曹老太的话当即叉腰:“我怎么没脸,我可是来给侄子送行的!我告诉你曹春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歹是你大嫂,怎么的,你儿子当了领导,就不认我这个大伯娘了?!大家评评理,部队的领导同志们,你们快来看啊,这烈士的母亲不讲理啊。” “你给我闭嘴。”曹老太气得眼睛冒火,她不甘示弱地叉着腰,指着王美凤的鼻子怒骂,“你个不做人的老娼妇!别把人都当傻子,部队的领导同志才不稀得理你这个老货!让你娘家的外甥孙女给我滚蛋,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什么狗东西,就敢往我家小行面前凑,也不撒泡尿照照她配不配!这个时候还敢作妖,也不怕我家元丰两个显灵撕了你们!没脸没皮的小娼妇!” “曹奶奶,您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这是在宣扬封建迷信,是不对的。”对面人群里,一个蓝布上衣的少女双眼含泪,热切切地望着周知行,“周大哥,我......我没想做什么的,我就是想安慰安慰你。” 姜楠都被这个眼神儿肉麻到了,受不了地抖了抖,不过仍是看得直乐呵,全然忘了她还得想个留下来的借口呢。 至于沈明光和蓝青山,这不是,男人也爱八卦呀。而且他们自觉肩负重任,可不能让人在烈士灵堂打起来,这任务可不轻。 周知行忍着恶心,冲少女点点头,面无表情,嘴唇紧抿,却迎来另一位青衣少女的不满。这位也不是外人,是死去的周元丰烈士的小婶的外甥孙女,这不是,两位妯娌打着相同的主意,都想让外甥孙女嫁给周知行捞好处嘛。 两位少女别看在周知行面前柔弱,背地里可是没少干仗。这不,刚呛呛两句,就动起手来。年轻人火气旺,又是薅头发又是挠人脸的,半点儿没手软。 两家的男人们也憋着气呢。你说说,这部队的*领导来了,可不得巴结巴结,好好奉承嘛。说不定就能看上了自家的小子,带去部队当兵了呢。这可就改换门庭了! 正是因着这些想头,昨天周知行一伙人回大队,大队那可是比过年还热闹。大伯、小叔的一个个热络得不行,就连不太认识的村里人都来帮忙。 周知行这个混过大家族的,还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从原主对这几人有限的记忆看,这大伯小叔的,可都不是啥好东西。 周知行弯了弯嘴角,对其中的一个‘堂哥’道:“二哥,你快去拉拉,领导看你不顾危险去拉架,身手还不错,说不得对你的印象更好了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三个堂哥都听到。大小伙子没见过啥世面,觉得堂弟的话有道理啊,这想当兵,可不得表现表现。 四个大小伙子一跃而出,又彼此对视一眼,纷纷从其他人的眼里看出了敌意。 是啊,领导就算带人过去,也不可能带这么多,这些人可都是竞争对手。 四个人哼一声,快步奔着两个小姑娘而去。也不知是不是走得急,其中两个小伙子没走两步,啪叽,摔在了地上。农村的路如今都是土路,两个小伙子吃了一嘴的土,呸呸两声,爬起来就朝趁机走到前面的小伙子们扑去。 “让你绊我,你个混蛋!” “小人,是不是你踹我屁股,把我踹倒的?” 大小伙子打架那可是很凶的,灵堂前众人纷纷让出位置,却又舍不得走,围成一圈儿看热闹。姜楠看得津津有味儿,要不是系统提醒,她连正事儿都忘了。 【宿主,那个女知青去小树林儿了。】 姜楠愣了一下,当即反思了看热闹不务正业的行为,悄悄退出人群。 周知行嘴角微微翘起,又很快压了下去,他远远跟在姜楠身后,不动声色地朝后面扫了一眼,很好,两个想贴上来的女人跟上了。 小树林里,大队长侄子郭泰趴在女人身上直喘气,嘴上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小贱人,以前还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女,这女人啊,就是贱!你说,你是不是贱?!”说着,边伸出手掐着女人的脖子,边动作不停。 女知青郑慧雯忍着恶心附和,悄悄从背后抽出一把水果刀。这是她昨天特意去公社买的,她恶狠狠地掐着身上的男人,狠狠刺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姜楠用力掷出一颗石子,稳稳打落了郑慧雯手上的刀,同时又快速投掷出一颗,郭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人已经晕了过去。 姜楠赶忙上前,一脚踢开狗男人,狗男人咕噜噜在地上转了几圈儿。而郑慧雯泄了杀人的狠劲儿,整个人呆愣愣的。 姜楠三两步上前,替她整理好衣服,认真道:“同志,你听好。如果你想回城,就保存好今日的内裤和衣服。咬死了这个男人欺负你,要是不帮你回城,你就去派出所告他耍流氓,让他吃枪子儿,明白吗?这时候不要在乎脸面,只要能回城,那里没人知道你为什么回去。就算知道了,反正你也回去了,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知道吗?” 郑慧雯一个机灵,双眼通红地看着姜楠。那眼神,仿若是行尸走肉突然焕发了生机,亮若星辰。她狠命地擦掉眼泪,重重点了下头。 姜楠松了口气,再次叮嘱:“一定要咬死了,谁劝谁威胁你,都不能松口,知道吗?你死都不怕,还怕别人说啥?这时候可不能要脸,一定要狠得下心,豁得下脸面。” “我知道。” 郑慧雯声音坚毅,另一边,周知行拖着两个女人过来,戏谑地说:“给你分担点儿火力。” 姜楠示意郑慧雯先走,郑慧雯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见人走了,周知行很自然地打招呼:“你好啊,保护者大人~” 姜楠:“...............”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这个小人! 姜楠努力保持平静,她问:“你想怎么做?”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5节 “把这三个人凑一块儿呗。”周知行调戏够了,耸耸肩,“她们想攀高枝儿,这个大队长的侄子就是个不错的高枝儿嘛,让她们去抢呗。我们一会儿出去,稍微透露一点儿,让大家过来捉奸......” “不行。”姜楠拒绝,“她俩虽然纠缠你,但是她们想过好日子,也不算什么大错。这样子会让两个女孩子没法儿做人的,不好。” 她姜楠,这点儿素质还是有的。她不是白莲花,只是不想通过毁女人清白的方式教训女人。教训人的方式千千万,她才不要选这种最下作的。 周知行愣了下,他想说这俩女的昨晚都想爬床了,要不是他睡觉机敏,说不得就中套儿了,哪里是需要人同情的。不过见姜楠眼神坚定,他无奈摊手:“那怎么办,就这么放着?” “嗯,放着吧,离那个臭男人远点儿。让她们在树林里躺上半天,也算是教训了。” 两人还没动作,周知行察觉到动静,嘘了一声,轻声道:“有人。” 郭泰和知青偷情,自然选的是深一些的林子,人少嘛。不想还有其他人,两人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却见一个汉子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从坑里拉一头野猪呢。 【他是村里的谷猎户。】系统道。 原来今日办丧事,村里人基本上都去了,谷猎户祭拜后,见大家还在那儿说话,就想着单独去林子里,看看陷阱怎么样了。以前猎到大家伙,还能卖了换钱。如今可不行,都得上交大队,再大家伙儿平分。谷猎户可不干,他家打猎可是祖传的手艺,怎么能让别人白沾光。 谷猎户偷偷在林子深处挖了几个陷阱,趁人不备就去瞧瞧。有大猎物就偷偷卖掉,兔子、野鸡这种小点儿的,就偷偷在山上吃了。他的小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今日也是幸运,陷阱里竟然有一头野猪,看起来起码有三百斤。这种大家伙,拿去黑市,那妥妥是要发啊! 谷猎户当即跳下陷阱,将野猪从竹刺里拔出来,牢牢绑上绳索,然后跳出来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往上拽啊。这不是野猪,是钱啊! 他也是力气大,竟真的拽上来了。姜楠和周知行看得目瞪口呆,姜楠是第一次见野猪,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丑,她别过眼,却看到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来祭拜的程改改、刘老太一群人。 程改改这不是想着和周知行处对象的事儿嘛,祭拜完就一直在找机会,无意间看到他朝小树林走去。心里那个喜啊,还以为周知行明白了她的心意,想引她去小树林告白呢。要不然为啥回头看她! 程改改脑子一热,也跟了上去。刘老太虽然重男轻女,但对孙女也是疼爱的,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出去,也跟了上来。 孙巧莲可也时刻盯着周知行的,这不是也跟了上来。 这一跟一串儿的,孙巧莲一家、吴大锤、裘老太等也坠在后面,跟糖葫芦似的。 最前面,程改改对林子不熟,又被林子里的树杈子绊了一跤,跟丢了。是以没看到郭泰和郑慧雯那一幕,不过远远闻到血腥味,几人虽迟但到。 “肉!”刘老太声音一如既往的高亢,她兴奋地说,“好啊,你在这里偷偷打猎,挖社会主义墙角!你......你要是识相,把野猪跟大家一起分了,我就不去革委会告你,否则你这可得蹲笆篱子!” 方阿婆咽咽口水,这么多肉,够吃很久了吧,她清清嗓子,柔声道:“这位同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这山上的猎物都是属于社员集体所有的,你不能偷偷藏匿。你这样不对,是要受到惩罚的。” 当然,分给他们就不用惩罚了,嘿嘿嘿。 谷猎户没想到,他没被村里人发现,倒被几个来祭拜的外乡人看到了。他本来就是个胆大的,当然不惧这些老娘们儿,可是......他看看人群里的吴大锤,这可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且不好对付呢。 吴大锤这不是把工作让给儿子,等着重新招工呢嘛。他在家没事做,跟着大家过来祭拜,没想到遇到这种好事儿。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蛋,吴大锤重重地哼一声,大声道:“你这样做可不对,刘大妈说得对,只要你肯把肉跟大家平分,我们今天就饶了你。” 说着还举起手臂,亮了亮肌肉。 谷猎户知道今天得不了好,他起身站在野猪前,据理力争道:“今儿算我倒霉,但是这野猪是我猎到的,平分是不可能平分的,顶多给你们一个猪头,你们自己分去,其他可别想。” “那怎么行。”刘老太像一只得胜的大公鸡,趾高气昂地掐着腰,“这么大一头野猪,你还想独吞不成?说平分就得平分,你可别想耍赖。” 谷猎户哪里肯让步,双方你来我往,争吵地无比激烈,分分钟要打起来的那种。 姜楠和周知行躲在大树后面,头都不敢露,却听得津津有味儿。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出来吊唁,还能看到这种热闹。 两人没注意到,身后躺着的两名少女,眼皮儿微微颤抖,似乎有醒过来的架势。这也不怪周知行,他之前打的主意,就没想让这俩人晕太久,不然抓奸后怎么让两人闹起来。可惜啊,两人被眼前的热闹迷了眼,忘了身后的‘定时炸弹’。 就连系统,都一时看热闹看得降了智,忘记监测少女的脑电波了。 就在两人专心致志看热闹时,突然,周知行感觉到身后有人扑上来,忙向一侧躲避。他忘了,姜楠就在一旁探头探脑看戏呢,此时一脸懵逼地被周知行扑倒。好死不死的,两人躲着的大树,在一处小坡上。因为事发突然,向下滚时,姜楠本能地死死抱住了周知行,两人就这么抱着从坡上滚了下来。 下面,是程改改、刘老太等筒子楼一行人,以及想着过来捉奸逼婚的周家大伯、小叔一家,和黑压压过来想看热闹的村民们。 是的,要不是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姜楠也不可能一时失神,被周知行这个臭男人扑倒! 这周家大伯娘、小叔婶两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周知行不仅有工作,身上肯定捏着转业费和周元丰夫妻的钱呢。这两夫妻当了十几年兵,少说也有一千块吧。等她们家外甥孙女嫁过去,娘家可是说了,这钱给她们一半。那可就是五百块了!这年头,五百块都能买一个工作了,谁不眼红。 眼看着外甥孙女离开,两人还好心地等了一会儿,想着怎么都能得手一个吧。不管是谁,只要老二一家子不好,她们就高兴。这不,架也不打了,当即领着一群人过来捉奸! “啊啊啊。” 程改改尖叫,她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天,周知行竟然就和姜楠勾搭在一起了。两人还这么抱在一起,她,她就想结婚不下乡,怎么就这么难呢!想起上次还被老吴头那个老色胚占便宜,她的心顿时搅作一团,比三九寒天的冰棱子还凉啊。 姜楠忙将周知行推下去,她甩甩头发上的土和落叶,轻咳一声解释道,“那什么,沈所长,蓝副所长,我是不小心从上面滚下来,是周同志见义勇为,才没让我受伤......” 没错,沈所长、蓝青山和何琳也来了。这新同事的个人问题,可是需要好好关心的,他们才不是过来看热闹。 “你俩藏在树后面干啥?孤男寡女的,还抱在一起滚下来,啧啧。”人群里,有村民幽幽开口。 “就是,孤男寡女的藏在树后面,能干啥好事儿。” “这周家小子挺能耐啊,刚回来就勾搭上人家小警察......” 姜楠愤愤地盯着周知行。 周知行,周知行也很尴尬啊,他虽然不介意吃软饭,毕竟啊,姜楠是他的保护者嘛。这保护者,保护者,不时刻呆在一起,怎么保护?他被绑定过,自然知道系统的厉害。这做过弊的人吧,就不想奋斗了。他可不是懒,是想过好日子,没什么大错。 嗯,现学现卖,这还是姜楠说的呢。 “什么孤男寡女,那里还有......”姜楠回头,却见树后空空如也。两位少女见事不成,早藏起来了,哪里会冒头。姜楠悻悻地闭了嘴,再次瞪了周知行一眼。 周知行轻咳一声,决定从心,他朗声道:“大家静一静,请大家不要误会姜楠同志。我是个退伍军人,见义勇为是应该的。我知道今天我做事不妥当,但我会负责的。我宣布,只要姜楠同志不结婚,我就永远等在她身后。” 他眼神儿拉丝地看着姜楠,一副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的痴心模样。 “你......”姜楠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知行。这个狗男人,脸皮怎么比她爸的还厚。 人群中却有人叫好。 “周家小子好样儿的,是个汉子。” “好样儿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应该负责。” ...... 等姜楠和周知行晕晕乎乎地走出树林,她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知行家的”,就,很无语!她没答应啊。 但是,没人理。这年头,女人的话,在农村是没人在乎的,就算你是警察也没用。 野猪归了大队,筒子楼众人虽然先发现,却也知道,在人家村儿里,偷偷分肉可以,堂而皇之地占便宜,不可能。 刘老太狠狠瞪了姜楠一眼,要不是这个死丫头,她孙女说不定就嫁给周家小子了,她也能得一两斤肉呢。 刘老太拉着程改改,气哼哼地往回走。 方阿婆眼珠子一转,扭身上前,当着周知行的面,对姜楠露出一抹失望与惋惜的神情,她说:“小楠,阿婆是很喜欢你的,还想让你给我家南山做媳妇儿呢。哎,谁知道如今被周家小子抢了先,不说了,阿婆走了。” 她叹口气,欲言又止,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拉着儿媳妇和两个孙子,转身就走,背影都透着一股子萧索。哼,让你勾搭周知行,儿媳妇的血包又少一个,她家得不到,也得恶心一下! 姜楠无语,都这时候了,还给自己加戏,方家人可真是。 周知行噗嗤笑出声,他小声道:“这楼里的牛鬼蛇神不少啊。” “你可小点声吧你。”姜楠慌忙四周看看。 大家似乎都在为这对儿新鲜出炉的小情侣让地方,四周倒是空出一圈儿,只是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人可不老少,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以为她瞎啊。 姜楠瞪了一眼乱说话的人,这古代来的小贵族,可真是什么话敢说。 周知行耸耸肩,笑着说:“好啦,别紧张。你好好想想,我们假装情侣,甚至假成亲,做上门女婿,我都是能接受的。不过恐怕得有一个孩子跟我姓,否则我奶能杀了我。我也不介意......” “你等一下。”姜楠翻个白眼儿,打断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生孩子了?跟你假成亲这事儿都没答应呢,你想得倒挺远。” 周知行很是无所谓的样子,他不在意地挥挥手:“这想一下总归能的吧?而且我也就是这么劝我奶,日后如何还不是你定?你放心,假结婚后家里的事儿都听你的,我半点儿不乱拿主意,行不行?” 他冲姜楠眨眨眼,接着说“而且我是不介意人家说我吃软饭的。吃软饭就吃软饭呗,只要吃饱穿暖,我觉得挺好。你也知道,我之前绑定过系统,活得那可太轻松了,从来不用担心吃喝。这现在突然来到这里,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也只对你熟悉,咱俩这也算是有缘分,你考虑一下。” 【宿主,他说得有道理,你们假结婚,时刻在一起,不就能保证他的安全了吗?而且如果不跟你结婚,他就得搬出去住,曹老太那里他不可能住一辈子的......】 “闭嘴。”姜楠心累,她怀疑她的这个小统,属性女,还是恋爱脑,不然怎么一遇到周知行的事,脑子就不清楚呢。 “我会考虑的,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你不能轻举妄动。”姜楠警觉,却可耻的心动了。她上辈子活到三十多了都没结婚,是因为当时环境允许,还因为她只身一人在魔都,周围没人说三道四。可如今这个年代,她要是想活得安生点,还是结婚的好。 原主周知行的个人条件就不错,如今来的这个1.0又是彼此熟悉的,毕竟系统已经将他上辈子的事大致告诉了姜楠,那姜楠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况且,她还是很吃原主周知行的颜的。 嗯,就是这么颜狗。 周知行见姜楠松口了,立刻保证:“当然,都听你的。” 沈所长、蓝青山和何琳三人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 “青山啊,这小周下周一就报道了,他跟小楠一个组,还合适吗?”沈所长有些担心。 “所长放心,周知行在部队里是射击手,是最冷静的。而且我认为,他俩的关系反而能更紧密合作,做搭档是最合适的。不然他俩分开和别人搭档,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更不妥当。” 蓝青山开口,派出所做外勤的,很多都是未婚的大小伙子,换其他人跟姜楠搭档,怕是周知行也不放心。 “那先看一段儿吧,要是不行咱们再换。” 派出所四人匆匆吃了一顿豆腐席面,骑上车子一起往回赶。 回到派出所,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姜楠想了一路,跟着沈所长进入办公室,开口道:“所长,我今天见大队里知青和村民泾渭分明的,关系好像一般。我担心,会不会出现村民欺负知青,或者知青欺负村民的情况,所以两方才这么仇视。” 她决定多管一步,不只是为了郑慧雯,还有更多身在异乡的人,她说:“我想,咱们能不能做一次下乡知青和村民的普法工作。不仅针对周围大队的村民和知青,还有咱们油田即将下乡的子弟。您也知道,下乡的都是年轻人,做事情容易冲动,在不懂法的情况下,说不得会做出什么。我们多做一做普法工作,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们,让他们知道在农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也知道不能平白欺负人。” 沈所长在姜楠说出‘知青普法工作’时,眼睛就亮了,后面就跟探照灯似的,越来越亮。 这年头谁家还没有下乡的人呢。孩子独自在乡下,不仅要干繁重的农活儿,说不得还会被村民欺负。家里人哪有不担心的,这个普法工作,不仅能宽大家的心,还是他们派出所的政绩,帮着他们在油田站稳脚跟,更加受人尊敬。 “好,年轻人就是有想法。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油田的领导,今年秋季咱们油田的新一波知青就要下乡了,趁着人还没走,咱们好好开展一次普法工作,争取让大家放心下乡。” 沈所长重重拍了下姜楠的肩膀,他说:“你准备下,这个工作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到时候宣讲你也跟着,多看多学,对你以后的提升是有好处的。小楠啊,你放心,只要你努力,领导们都是看得到的。” 姜楠适当地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点头受教。嗯,领导果然都是爱讲话的,沈所长巴拉巴拉讲了十分钟的大道理,要不是何琳进来汇报工作,估计还能继续。 姜楠脑袋木木地退出沈所长办公室,感觉还没吃晚饭,就有点儿撑了。 第36章 爆炸概率监测 一天蹬了四个小时自行车,饶是姜楠自小习武,下班的时候也有些腿软。她推着车子,慢吞吞地往家走。这自行车骑久了,不仅腿疼,屁股也疼。自行车座椅,就不是为人类的屁股设计的啊。 姜楠心里怨怨念,路过供销社时,见成美娟正好下班,扬扬手打招呼,却见人家见到她,一脸的不快,哼一声,扭身就走。 “嘿,这是真恋爱脑了?以前看着挺精明的啊。” 【宿主,她是听说你喜欢方南山,这才不高兴的,觉得你上次的话是故意的,想让她放弃方南山,而你正好趁机上位。】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6节 “什么,我喜欢方南山?!”姜楠差点儿喊出声,她停下来质问系统,“哪里来的谣言?谁传的?” 【孙巧莲,不过是方南山暗示的。据方南山的频道显示,他在你和成美娟之间犹豫。你这边有陈万里工程师,他觉得陈万里是他能接触到的油田最大的领导,所以不想放弃。成美娟那边是因为她父亲是直属领导,握着他的评级和升迁,他也不想放手,就在犹豫该选谁。】 “我特么!”姜楠气出了脏话,“谁给他的自信啊?!真是气死我了,啊啊啊!这个贱男人,他以为他是皇帝啊,还选谁?!选他个大头鬼啊选!” 【宿主你忘啦,刚才在东河岸大队,方阿婆还挑拨你和周知行呢。】 “我那不是以为她故意说给周知行听的嘛。这不是那啥,孙巧莲要勾搭周知行嘛,我这不是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啊。哎,也怪我,没好好看过他们的频道。” 姜楠内心咆哮,也不走了,骑上车子嗖嗖嗖地往前飞。到小树林附近时,她已经满头大汗,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她问:“你说,我得想个什么办法,给他点儿教训?不然这一直造我的谣,我可受不了。” 【宿主,根据传播学,让人忘掉一个谣言的最佳方法,就是传播另一条更劲爆的谣言。】 “那你帮我看看,最近有什么劲爆新闻吗?” 【孙巧莲和程大柱?老吴头咸猪手程改改?你和周知行的绯闻?或者,范桃花乱搞男女关系?】 “小统,你别乱说话哈,等等,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没人举报?” 【真的,范桃花被娘家赶了出去,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她被开除之后,就靠这个挣钱的。】 姜楠想到吴春丽,问道:“那春丽怎么办?她不是跟着范桃花吗?” 【有几个人就是冲着吴春丽去的,不过范桃花没让她接客。】 姜楠顿了顿,叹口气:“算了,这事儿迟早传过来。不管他,怪倒胃口的,回家吃饭。你看着点儿范桃花,不,看着吴春丽吧,她还小,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好的呀,宿主。】 家属院里,先行回来的刘老太、裘老太等人,已经开始巴拉巴拉讲述今日的八卦啦。姜楠锁上车子,不理会阿婆们的招呼,径直往家走。 这要是过去,保不齐就得问东问西,她可不送上门做话题中心。 “老吴头怎么不在?” 【宿主,他被程大柱和程勘探套麻袋打了,鼻青脸肿的,在家里呆着呢。】 “活该。”姜楠低骂了一句,“程勘探还算有点儿良心。” 程勘探是程改改的弟弟,只比改改小一岁,去年初中毕业就急急地接了母亲的班。也是那时候程母病重,不接班不行。不过家里人直接越过改改,让弟弟接班,也是很让姜楠无语了。 不过也只有姜楠觉得不能越过改改,楼里其他人可没觉得有错儿。这年头工作这么重要,当然得儿子接班,女儿早晚得嫁人,有没有工作又不重要。 姜楠摇摇头,推开家门,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下班回家,姜满城连晚饭都做好了,青椒炒蛋,肉末茄子,外加甜酒酿,很清爽的晚饭了。 姜楠欢呼一声,很快地洗手吃饭。她家的伙食杠杠的呢。 还没开吃,姜楠巴拉巴拉,手脚并用一通嘚吧嘚,把吊唁时发生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她在家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不隐瞒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她这一通说,倒是让姜满城的脸越来越黑,恨不能现在就去揍周知行一顿。 好家伙,这是趁他不在,先攻略他闺女啊。这头大野猪,想拱他们家的白菜,也得看他答应不答应! 陈金花看男人脸色不对,赶紧讲起工会的事转移话题,她说:“满城,你不知道,小楠现在有了工作,可多人找我介绍对象,推都推不过来。真是的,小楠才十六,他们急什么啊。” “不用给他们面子,全都推了。”姜满城一脸的不高兴,“就说小楠才十六,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咱们不急。再说,我可不想闺女那么早嫁人。” 说着还白了姜楠一眼,傻丫头,怎么就那么好骗,说合作你就相信是合作啊。 陈金花跟着点头,不过想起那些人的话,又有些迟疑,她说:“我也不想小楠这么早找对象,可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不早些找,到时候好的都被挑走了,剩下些歪瓜裂枣的咋办?” 姜满城满不在乎:“你听他们瞎说。好饭不怕晚,咱家小楠这么优秀,什么好的男人找不到?再说,不是还有周知行这个备胎嘛,咱们不急。” 最后一句声音不大,不过倒是十分的理直气壮。 哼,合作又怎么样,还不是我家小楠的备胎。 姜楠挠头,十分的尴尬。 虽说她准备和周知行合作,可她爸这么说,好像她跟海后似的,她笑着开口:“嘿嘿,这个,这个不急。我也不想这么早谈对象的。我才刚参加工作,还得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立功升职呢,可没时间想这个。我跟你们说......” 姜楠又讲起了东河岸大队长侄子的事儿,感叹道:“咱们西河岸大队算是风气不错的了,金大队长和陶支书人都正派,没那么些弯弯绕,不然可够女主喝一壶的。” “那可不......” 【宿主,您和周知行的事儿,不商量个章程出来吗?现在刘老太她们还在外面讨论呢。】 姜楠脸僵了僵,她咬咬牙,再次提起了周知行和她做‘革命同志’的事儿,她说:“爸,妈,你们觉得这个建议咋样?他说他可以做上门女婿,只要有一个孩子跟他姓就成。这样我也不用离家,咱们还住在这里,对主线任何和保护任务,都有好处。” 姜满城的脸色又又又黑了。 什么合作,这可都是他玩儿剩下的好嘛!周知行这个臭小子,给他来这套!他这如花似玉的闺女啊。 想到村里那些婆婆磋磨儿媳妇的手段,姜满城咬咬牙,说:“入不入赘我不在乎,但有一点必须做到,就是婚后必须跟我和你妈一起住,做不到这个免谈。曹老太那里他去说,啥时候搞定,啥时候咱们再谈。” 陈金花重重点头,她就一个闺女,虽然也想过招赘,但也知道难,好男人谁做上门女婿啊。没想到柳暗花明,还真有人主动往前凑,看满城的意思,人还不错,不然满城不会松口。她说:“小楠,这事儿听你爸的,他看人准。” 姜楠点点头,脑海里再次出现欢快的电子音。 【宿主,主系统的爆炸概率监测小程序开发好了!如今爆炸概率是,咦,98%,不是100%了哎。】 “是不是最近有啥事影响了爆炸案的发生?” 【宿主,这个不清楚,不过以后可以时时观测,就能知道哪些事会影响爆炸了,现在不着急。】 “对对对。”姜楠乐颠颠地点头,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父母。 姜满城倒是干脆,很肯定地说:“肯定是你提议的那个知青普法工作。你想想,其他事也不可能影响楼里的人啊,只有这个,楼里有几家是要送孩子下乡的,你这个提议,正好能让下乡的人更安全,也减少了这些人受伤害的可能。” 姜楠点点头:“爸你真聪明,我觉得八成就是这样。这个工作是影响了筒子楼的大环境,保护了楼里的人......” 她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不确定地说:“其实,我们让楼里的人免于受到伤害,或者说让他们远离了可能黑化的环境,就会影响爆炸概率。” 黑化?姜满城想了想,很快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他认同道:“应该是这样。以后你每吃一次瓜,或者办一次案子,就看一下这个概率,有个两三次,我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以后就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放心,还有十年呢,我们来得及。” 一家三口找到了突破口,心里别提多轻松了。 至于保护周知行?从今天周知行的表现看,这*家伙比他爹还狡猾,根本不需要她保护好嘛。而且都要假结婚了,她还担心什么,只要确定这家伙在这十年内死不了就行了。 至于以后,嘿嘿嘿,那就看天命喽~ 翌日一大早,姜楠哼着歌儿,高高兴兴地锁门上班。爸妈比她早出门,她吃饭慢了点,不过此刻也得快点儿去上班,她可不想头一个月就迟到。 姜楠朝气蓬勃地出门,隔壁,方南山和吴建国也刚从家里出来。 方南山面无表情,看见姜楠也全当没看见。 昨天晚上,他可听奶奶说了,姜楠和周知行勾搭在了一起。既然如此,姜楠在方南山心里,就自动归为了无用的人。 无用的人,无法提供任何价值,何必一大早的,浪费时间和精力打招呼呢。他现在要做的,是牢牢抓住成美娟,不让这条大鱼脱钩。 吴建国则眼神复杂地看了姜楠一眼。 他本来对姜楠是有些好感的,当日他爸劝他的话他也听了进去,可没想到他还没行动,这人就已经有主了。 吴建国有些懊恼,同时又责怪姜楠没眼光,继而责怪她轻浮,这么轻易就看上了别人,总之一大早的,内心戏十分的丰富。 姜楠只当没看见方南山,敢觊觎她,也不瞧瞧她姜楠愿不愿意。哼,她对吴建国点点头,一身轻松地来到派出所。 沈所长见到她,很自然地说起了昨天姜楠提到的‘知青普法工作’,他说:“我已经找过了油田的涂书记,他很重视这个工作,会努力配合的。第一次普法宣讲会在这周日举行,先针对周边的大队,最后是九月要出发的新一波知青。小楠,这个工作是你提出来的,你要全程跟进,知道吗?好好表现,我们都很看好你的。” 姜楠笑着答应下来,虽然周日要苦逼的加班,但谁让这个工作跟爆炸案相关呢,姜楠咬牙也要跟着。 人就是这么经不住念叨,昨天刚和系统提到范桃花,今天就接到举报,说是玻璃钢小区,有人乱搞男女关系。关顺带着三个队员,火速赶往了现场。 路上大家还八卦了一下姜楠和周知行的关系,这谁让两人出名儿呢。一个特招进派出所,一个烈士遗孤,还转业到了他们派出所。本来就够瞩目的了,两个人还偏偏凑到了一起,这不擎等着让人八卦嘛。 姜楠第一次作为当事人,被人看了热闹,躲都没地方躲去。她含混其词,左一句“哈哈哈”,右一句“呵呵呵”,装傻充愣,终于混到了事发小区。 玻璃钢小区,就是年为国和小寡妇住的那个小区。姜楠来到现场时,发现范桃花正和一群大妈们掐腰对峙,吴春丽缩在角落,双眼无神,木呆呆的毫无生气。 姜楠心里咯噔一下,吴春丽可才十四,这要是出什么事...... 她也顾不得去呵斥吵架的几人,径直来到吴春丽身边,轻轻推了吴春丽一下,她说:“春丽,你没事儿吧?” 吴春丽似乎受到了惊吓,她身子夸张地抖动着,双手抱胸,抬起头看着姜楠,似乎许久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她开始急速地喘气,半晌才嗯了一声:“小楠姐,我......我没事儿。” 姜楠点点头,转身狐疑地打量范桃花。这个女人,那天晚上还在为孩子考虑,可才过去几天,就能让自己的女儿差点儿被欺负? 她走过去,范桃花在跟关顺录口供,时不时还要和周围的老大妈们对骂。 “不要脸!警察同志,能不能把这个女人赶出我们小区,可不能让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住进来,把人教坏了就完了......” 老大妈们跟温强和邹立诉苦:“你看看,今天要不是我们警觉,她屋里两个老爷们儿,还不得出事儿......” “放屁!”范桃花双眼赤红,指着老大妈怒喝,“什么老爷们儿,你们看清楚,这特么都六十多的老头子了,还老爷们儿。他们硬得起来嘛他们,还出事。他们就进来喝口水,要你们多管闲事!” “呸,你才放屁,以为我们不知道。”这老大妈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当即叉着腰,回骂道,“喝水你关什么房门?你个不是人的玩意儿,还是当妈的呢,自己不干净,还把女儿接过来一起干,怎么,想一家子不做人,做畜生?!” “你!”范桃花疾步上前,挥手就要扇人,被姜楠一把拉住。她绷着脸,盯着范桃花和那两个‘喝水’的老大爷,恶狠狠地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喝水,有一句话听好了。春丽才十四岁,还未成年,如果和未成年发生关系,可是犯罪,是要蹲笆篱子吃花生米的,你们都好好想清楚!这是犯罪,一旦发现,无论如何都会追责的。” 两个老色胚赶忙低下头,一个劲儿地嘟囔:“我们就是喝水,喝水。” 范桃花眼神闪烁。她其实没想让女儿干这个,只是利用女儿拉拉客,其他的她来就好。可今天这两个老家伙,一直拉着春丽不放,她怎么拉都不管用,这才闹出动静,让人报了警。她如今没个工作,名声又不好,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人求娶范桃花,可经过老尤和孙玲玲的事,范桃花也怕遇人不淑。要是再嫁遇上老尤这样的人,还不如现在自由自在的呢。 她低下头,不敢看姜楠的眼睛。 处理了一件糟心事,姜楠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宿主,你为什么不建议吴春丽下乡?你不是要开展普法工作,说不定下乡也没什么。】 “你不懂。”姜楠无精打采地趴在办公桌上,“下乡很辛苦的,而且又离得那么远,谁知道会遭遇什么。哪里都有坏人,这个决定得她自己下,我不能掺和。” 【好吧,哎,宿主,爆炸概率变成90%了哎,下降了好多!】 “天!”姜楠蹭一下直起身,“这......这......这是不是说,爆炸案跟范桃花和吴春丽有关?刚才就是她俩的事儿哎,一下子降了八个百分点!” 姜楠的动作,吓了办公室其他人一跳。关顺小心翼翼地问:“小楠,你没事儿吧?” 姜楠回过神,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她说:“没事儿,我没事儿哈。” “小楠,你想开点儿。”关顺还是说,“我知道你以前和吴春丽是邻居,同情她。以后你干多了警察就知道了,这天下混蛋的父母多了去了。不是我说话难听,有时候遇到这种父母,做子女的该远离就远离,可不能因为什么狗屁孝顺,就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可惜啊,这些话办案的时候不能说。你下班可以找吴春丽说说,不过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得是邻居的身份,明白吗?” 姜楠点点头:“我知道了,关组长。你放心,我会找时间跟春丽说下的。” 其他队员也纷纷附和。 温强:“组长说得对,人活一辈子,不能太顾着别人的看法。” 邹立:“对啊,父母也有不对的时候,不能啥都听父母的。” 当然,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要调去内勤的叶森就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范桃花也没做什么吧?这个吴春丽就是太软弱了,她应该出去打些零工。都十四的大丫头了,也该自己养活自己了,糊糊火柴盒也好啊......” 姜楠稍微离叶森远了点儿,幸亏这家伙要调到内勤了,不然跟他搭档,她不敢保证会不会殴打搭档。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7节 第37章 废品收购站 姜楠可是个最会调解心情的人,毕竟她的人生格言是到哪儿都乐呵嘛。很快抛开烦心事,又开始开开心心一整天啦。 说起来,当警察还真是挺忙的,她也就刚入职三天吧,第一天整天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第二天去参加周知行父母的葬礼,第三天紧跟着接到了范桃花的事。 这不,下午又接到报案,姜楠有些好奇地问大家:“我们每天都这么忙的吗?” 关顺奇怪地看了姜楠一眼,说:“你不知道?” 姜楠眨巴着大眼睛,满满都是困惑:“知道什么?” 关顺嗐了一声,见她是真不知道,解释说:“其实以前也没这么忙,只是最近吧,好人好事特别多,大家都盯着呢,你懂的吧?” 姜楠震惊脸:“这,这,他们不会是想?” 温强笑了,他接话道:“为啥不能想?你想啊,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娃都能被特招进派出所,那些男娃可不就觉得他们也行?以前啊,我们一天要处理好几场小年轻打架,可你这都来三天了,一次都没有,不觉得奇怪?那是大家都想着去做好人好事儿,没工夫打架了。” “哪有那么多好人好事儿,好多是联合起来,想骗咱们派出所的表扬信和锦旗呢。”邹立扶了扶眼睛,开口道,“前两天三组处理了一个案子,一个大小伙子抓贼扭送派出所,审了没两个小时,那贼全撂了。原来是小伙子的父母买通小贼,给儿子赚荣誉,也想让儿子特招进派出所呢。你们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不够添乱的。” “不过还别说,最近小偷小摸是少了。”温强来了一句。 “大家伙儿都盯着呢,谁敢这时候动手啊,这不擎等着送人头嘛。”关顺回道。 别认为这个时候穷,就没有小偷。这啥时候,想偷奸耍滑不卖力就过好日子的人都是存在的。只要这种人在,滋生小偷小摸再容易不过。而且油田这边日子好过一点,小偷光顾得也多。 姜楠委实没想到,她进派出所还能有这个效果。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那我这也算是给油田治安做贡献了吧,哈哈哈。” 关顺点点头,同意道:“这么说也行,这最近啊,打架的事儿少了,但报案的多了,全是这些小年轻,今儿个怀疑遛弯儿的老大娘要偷东西,明儿怀疑大叔在踩点儿的,可是忙死我们这些外勤喽。” 四人一路聊着,骑车来到案发现场。这次同样是热心群众报案,说是废品收购站那里有人打架。四人说话也不忘拼命镫自行车,很快地来到了案发地。 废品收购站可是年代文里捡漏儿的黄金地段,出现率几乎百分百。姜楠怀着朝圣的心情下车,只见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废品收购站处于作业处比较偏僻的角落,还能有这么多人围观,可见这爱看热闹的人啊,哪儿都有。 四人很快来到最中间。废品收购站是一处很大的院子,据说早年间是地主家养马跑马的地方,因地方够大,但屋子不多,这才被用作废品收购站。一进门,院子里满满当当摆满了杂物,什么碎掉的塑料盒子、暖瓶壳儿、细碎的胶皮等不怕雨淋的,都被堆在外面,而像是废纸、烂木头之类的,都在马棚里堆着。 四人穿过院子,直直进入马棚,就见两个十五六的半大小子,压着一个有些矮胖的中年人,三人正好在木头区。那中年人脸色潮红,身子不断挣扎,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什么。见警察来了,眼神闪了闪,倒是不敢再动了。 俩半大小子见警察来了,其中一个穿白色短袖衫的,立马笑出一大口白牙,他说:“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我和二弟盯着这个人三天了,他天天来废品站翻东西,一翻就是一下午,你们说可疑不可疑?今天他没翻到,还乱砸乱骂呢,我一看就不对劲儿,这才想着先制服他,让人去报警的。嘿嘿。” 见中年人不动了,他松开一只手,挠了挠头,又傻笑两声,说:“那个,警察同志,你们是要抓他去审问的吧?如果他有问题,我这是不是好人好事?能不能有个表扬信啥的?不都说,做多了好人好事儿能被特招做警察嘛,嘿嘿。” “哥。”旁边的小伙子低声道,“你咋啥都说。” “那我可不能对警察撒谎,警察同志,我说的对不对?” 姜楠眼角抽了抽,关顺则面不改色地道:“小同志,你放心,我们会审问清楚的,如果这个人真是坏分子,肯定会对你提出表扬的。但是能不能特招进警察队伍,不是我说的算,我就是一个小警察,不管这些的。这都要领导决定。” 男孩儿嘿嘿笑两声,点点头道:“我懂,我懂。你们去审问他吧,他一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老是来废品收购站?” 中年男人见警察没给他戴手铐,忙挣脱开两个男孩儿的手,辩解道:“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俩胡说。我就是......就是想淘换点儿东西,这不是废品站里的东西便宜嘛,这才来的。我就是连着来了三天,这也没啥吧?” 他眼神闪烁,一看就没说实话。关顺也不客气,这种人,带到警局审问室里就老实了,他说:“同志,既然接到报案,按规定我们是要请三位去警局录口供的,如果没事,我们会放人的,请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请。” 这就是要公事公办了。其实要是小矛盾,解释清楚,是不用带到警局的。这不是中年人不说实话嘛,既然隐瞒,那也别怪警察不客气了,关顺说完转身,对废品站的工作人员道:“同志你好,今儿废品站还请别让人进来了,我们审问完之后可能还会过来,如果外人来得太多,会影响我们办案的,还请谅解。” 关顺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中年人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怕有心人也猜到什么,等他们回去审问完再来找,很可能东西就没了。 工作人员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大爷,姓蔡,蔡大爷点点头,说:“小伙子,你放心,你们走了我就关门,谁来都不让进。” 这年头,废品收购站都是公家的,不管来不来人,蔡大爷的工资都照发,没人来才好呢,他还省事儿了呢。蔡大爷答应地没半点儿犹豫。 关顺这才放心,挥手招呼大家:“温强,邹立,你俩留在这里看着,姜楠跟我回去。” 中年男人哭丧着脸,一步一挪地走在关顺和姜楠中间。两个小伙子则一脸兴奋,另一个更小些的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审,不要听他狡辩。他肯定有事儿,你们看,他都不敢去派出所。这年头,哪有好人不敢去派出所的,我就敢去。” “我也敢。”最早发言的小伙子也挺起胸脯,骄傲又得意,还不忘狠狠瞪了中年人一眼。哼,敢说他们兄弟胡说,他们才没有。他们是火眼金睛,是目光如炬,哼。 “小伙子,你俩叫什么?这以后写表扬信,总得有个称谓吧。”刚进派出所,关顺就问道。 “我叫王自力,这是我弟,叫王更生。” 关顺点头,将中年人压到审讯室,先晾着,之后才出来,笑着拍拍王自力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不错,如果有结果了,我们会第一时间给你寄表扬信的。” 两兄弟喜得直挠头,一个劲儿傻乐。 关顺看得也开心,他招手叫过来姜楠,对两兄弟道:“这是姜楠姜警官,她就是那个因为做好人好事被特招进派出所的警察。一会儿由她给你俩问话,你们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道吗?” 两兄弟疯狂点头,一个劲儿拍胸脯:“关警官你就瞧好儿吧,我们肯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关顺笑着点点头,对姜楠扬扬下巴,示意他要去告诉蓝副所长一声。 姜楠心里那个好奇啊,她还想去审讯室问问到底是啥情况呢。不过一切行动听指挥,她只得按捺下好奇心,让两兄弟坐下,问起两兄弟盯上中年人的过程。 其实很简单,两兄弟初中毕业没工作,家里大姐在供暖所工作,大哥已经下乡了,他俩不用,又没个工作,可不就整日没事儿做嘛。 恰好俩人会点儿木工手艺,两兄弟就想做点儿小玩意出去倒腾,这不就盯上废品收购站了嘛,谁让那里东西便宜呢。一些打砸后的家具,木头还是很好的,两人就盯上这些木头了。 两人连着去了两天,每天都能遇到那个中年人。本来两人也没觉得有啥,谁让他们也是天天去呢,别人去也没啥。 可中年人没个目标,乱翻乱捡,好的木头都不要,还想砸得更细碎,这不就奇怪了嘛。三人还因此吵过嘴呢,两兄弟这才盯上了中年人。 王自力是个有心眼儿的,想到最近油田议论最多的,小女娃被特招进派出所的事儿,当即打了鸡血,兄弟俩又连续跟了两天。 好家伙,这人还真是肆无忌惮,天天来废品收购站。兄弟俩二话不说,上去就按住人。中年人一个成年男性,体力可比两个半大小子强,这不就打起来了嘛。两兄弟怕控制不住,这才让大家伙儿帮着报警。 姜楠飞快地记着笔录,王自力说完不忘好奇地问:“姜警官,你是做了几个好人好事儿被招进来的?外面都说你抓了杀人犯,还说你会功夫,能一打十,这才被招进来的,是不是?” 姜楠无语,她,她什么时候抓杀人犯了?还一打十,她又不是武林高手,能一打四就不错了。 姜楠轻咳一声,开口道:“别听外面瞎说,我是会功夫,但没那么厉害。而且我也不是抓了杀人犯,是特务,但具体抓了谁就不能说了。不过我可是从小就做好人好事儿的。不信你问派出所的蓝副所长,我不到十岁就认识他了,可是做了六年多的好事儿呢。” 王自力挠挠头:“这么久啊,我都十六了,再过六年就二十二了,我还想着当了警察娶媳妇儿呢。” “你小子,才十六就想娶媳妇儿了。”姜楠调侃。 “嘿嘿,那咋不能想,我弟比我小一分钟,还想呢。” “姜楠,走,去废品收购站。”关顺戴上帽子,一脸严肃,见三人已经处于闲聊的状态,知道问完了话,他招呼两兄弟道,“你俩先回去吧。放心,如果属实,表扬信少不了你们的。” 两兄弟乐颠颠地离开,临走前还问了一句:“你们要去废品站?需要我俩帮忙不?” 关顺摆摆手,两兄弟也不纠缠,哼着歌儿离开。 姜楠跟在关顺后面,问道:“关组长,问清了?怎么回事儿?” 关顺也不隐瞒,将中年人的口供复述了一遍:“中年人叫张大力,他家儿子张三是戴红袖箍的。前一段儿打砸了一家,说是以前市里的剥削资本家,虽然资产交公了,但还藏着好东西没交出来,他们就去家里打砸。张三发现一个木盒子不对,没声张,混在打砸的东西里,准备事后到废品站再捡。这不,估计打砸那家收获不错,这几天他们忙得很,他就让他爸去废品站里找,可是连找了五天都没找着,这才露了马脚。” 姜楠嘴角抽了抽,张三,这名字可真够潦草的。你说说,做父亲的都有个大力的名儿呢,好不好的另说,但给儿子叫张三,这也太糊弄事儿了吧。不是说这年代都重男轻女嘛,这也太不把儿子当回事儿了。 姜楠不理解,但她忍住没说,而是问道:“他咋想着事后去废品站里找呢?他要是有心,不会当场藏起来?” “那盒子不小,说是有信纸那么大了,他藏哪儿去?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动不了手。他偷偷把那盒子踢到床底下,床打砸了,盒子应该没事儿,他才放心走的。”关顺解释道。 姜楠真是长见识了,为了发财,啥办法都能想到。这年头虽然油田运动不是很激烈,但那是为了不耽误生产,家属院里其实还是能看到红袖箍的身影的。她有些担心:“案子会不会移交到革委会那边,毕竟是他们的家属?” “所以我们要先行动,找到东西,他们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成了。”关顺睨了姜楠一眼,有些抱歉道,“今儿可能要晚点下班了,我们必须把东西找到。” “行,没问题。”虽然要加班,姜楠还是很开心的。在废品站里翻找,说不得她也能捡漏儿呢,她问,“他有没有说那个盒子什么样儿?” “很普通的柳木盒子,说是刷了黄漆,外面镶嵌了一圈儿彩色石头,不值什么。打砸的时候那一圈儿石头掉了,但那小子拎起来摔的时候,觉得盒子重量不对,才起疑的。” 两人很快地来到废品站,关顺叫门:“蔡大叔,温强,邹立,开门,我们来办案了。” 蔡大爷虽然年纪大了,动作还是很利索的,他很快地开了门,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放心,你们一走我就关门了,谁都没进来过,两位警察同志也能作证。你们放心找,我啥也没动,你们一定能找到的。那个男人啊,一看就是来寻宝的,他这样儿的人我见的多了。” 见温强和邹立在大爷身后点头,关顺这才放心。 两人和温强、邹立汇合,关顺还要开口说话,却见蔡大爷站在那里不动,他挑挑眉,蔡大爷这才如梦初醒般退了出去。 关顺将中年人的话又小声说了一遍,四人开始在木头区扒拉翻找。姜楠还真发现几个好木料,像是什么完整的桌子腿儿,缺了盖子的木箱子,虽说不是啥好木头,但好歹是完整的,她爸喜欢捣鼓手工活儿,拿回去说不得还能做个啥呢。 翻了半天,姜楠算是知道了,在这里寻宝?那还是做梦比较快。 仔细想想也清楚了,什么时代的人,都不是傻子啊。 这时候的物质多贫乏啊,就算打砸,红袖箍动手之前,肯定要先过一遍的。即使不能光明正大地昧下东西,偷偷摸摸总是能做到的。那些人里面,可不全都是脑子发昏的热血青年。 而且砸过的东西,要是还能用,红袖箍都会送去二手商店卖掉,作为以后的活动经费,只有那烂的不成样子的,才会被送进废品收购站。所以啊,姜楠就算是想寻宝,也不会在这里。 姜楠卖力地翻找着,把看中的一些木料放到一边,见关顺望过来,她挠挠头:“我见这些木料还算完整,想着买回去,是不是可以做点儿啥。” “行,你别忘了正事儿就行。”关顺没管那么多,废品站里的东西本来就可以买,他才不会说什么呢。 温强、邹立眼前一亮,也跟着照做起来。 “警察同志,你们喝点水。”蔡大爷从外面端进来四个杯子,挨个儿递到众人面前,他赔笑着问,“警察同志,你们是想找什么时候送过来的?东西都是我整理的,你们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提供点儿线索呢,是吧。” 蔡大爷眼神闪烁,他也有私心,警察找的肯定是好东西,他不求能吃上肉,跟着喝点儿汤也好啊。他在这里干了七八年,别看工作不咋体面,但收入真心不错的。一些好的木头、陶瓷碎片、有些年头的被撕烂的书画之类的,他都收着呢。这好东西到啥时候都是好东西,他放着,总有用到的时候。 “不用了。”关顺哪里不知道老头儿在想什么,他咕咚咕咚喝完水,递过去道,“多谢大叔了,我们今儿翻一遍,找不到就不来了。” 蔡大爷点头哈腰,转身离开。他看出来了,警察要找的东西是木头,嘿嘿。 姜楠挑挑眉,低头继续翻找起来。废品站里的木头属实是不少,姜楠挑出来的好木头都堆成半米高了,那个不对劲儿的柳木黄盒子还没影儿呢。 她起身捶捶腰,不忘跟系统唠嗑:“小统啊,你扫描没?那人说实话了吗?真就一个小盒子?” 【对,就一个盒子。他们父子认为盒子里有黄金,这才藏匿起来的。】 “好吧。”姜楠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天色越来越暗,关顺打开手电筒,固定在斜侧方的窗台上,四人继续吭哧吭哧翻找。姜楠头发都灰扑扑的了,幸亏她是短发,扒拉两下就成,不然长发乱糟糟的更难看。 “小楠。”姜满城拎着饭盒,一旁的陈金花推着车子,右边车把上还挂着一个饭盒,两人在收购站门口叫人。 姜楠听到声音,乐颠颠儿地跑去开门:“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不回家,我和你妈可不得担心?这不是给你送饭去了,你们同事说你在收购站,我和你妈才过来的。”姜满城解释,同时上前,跟关顺握手道,“您是关组长吧?小楠都跟我说了,说您是特别好的组长,真是多谢您的照顾了。小楠这丫头养得娇惯,您多费心。” 说着,他不忘打开饭盒邀功:“这不听说你们组都在,饭也没吃,我和小楠她妈特意过来,多送一些。关组长,强子,邹立,你们也都吃,不是啥好东西,你们要是不吃就是瞧不起我姜满城。” 关顺三人看着饭盒里的大葱炒鸡蛋,吞咽了一下口水。说实话,这个点儿了,谁不饿啊,没看姜楠口水都滴答下来了嘛。 关顺也不是个扭捏的,直爽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儿吃了你的好东西,改天我得尽一百二十个心,照顾姜楠喽。” 他开玩笑,姜满城却摆摆手:“开玩笑开玩笑,关组长您就是不吃,那也是对谁都一百二十个心。您呐,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实诚人。” 温强和邹立点点头,关顺在组里一直都很有威信,大家很认同这个话。 姜楠嘿嘿笑着,心里暖洋洋的,她爸,啥时候都不忘了给她铺路啊。 四人没再废话,一人拿一双筷子开吃,姜满城和陈金花则帮着翻找。一个盒子而已,两人又是警察家属,关顺也就没瞒着。姜满城不愧是姜楠她爸,两人一脉相承,都是边翻找,边将好东西放到一边儿。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8节 也许是四人找的差不多了,姜满城翻了没多久,就举起一个缺了盖儿的黄盒子道:“关组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关顺已经吃完了,此时盖上饭盒,三两步上前,颠了颠盒子的重量,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咱们再翻翻,尽量把盖子也找到。” 话音刚落,就听陈金花尖叫道:“哎呀,是不是这个?” 姜楠咽了咽口水,这她和同事们找了这么久,怎么她爸她妈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莫非她爸她妈有什么锦鲤体质? 姜楠白日做梦,美得都冒泡儿了。 关顺同样开心得不行,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他说:“走,送到派出所,蓝所和沈所都等着呢。” 第38章 普法宣讲 姜楠都要美得飘起来了,金子啊,你说说谁听了不兴奋?虽然不是她的,但能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啊。 没见姜满城和陈金花也拎着饭盒,刺溜儿跟上,自行车都要镫冒烟儿了。 只是吧,事情哪里会那么容易。 一行人来到派出所,还没进院子,就看见两个红袖箍站在门口张望。看见六人来了,一个急匆匆回去报信儿,一个则直直盯着,生怕六人携款逃跑一般。 六人放慢车速,关顺则低声告诫众人:“革委会那边来人了,说话注意点。” 虽然油田不算太闹腾,但这年月,这个部门那是哪里都有的,第十作业处自然也不例外。 温强气愤地小声嘀咕:“肯定是万翔那小子告诉他哥的,当初沈所就不该答应让他进来。” “行了,少说两句。” 关顺厉声警告,温强脸色还是很臭,却识相地闭了嘴。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部门,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温强即使有点儿莽,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 姜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下了然,这是派出所被革委会安排了‘内奸’啊。 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国家成立这么多年,‘有事儿找警察’已经深入人心,老百姓有事儿,肯定是第一时间去派出所,而不是革委会啊。派出所能接触到的人和事,比革委会多多了。保不齐里面就有什么资本家、大地主的漏网之鱼呢。 万翔他哥万虎盯着的,可不是人,而是这些人手里的金条*。 五辆自行车缓缓停到院门口,关顺带头微笑打招呼:“这么晚了还过来,辛苦了。” 邹立、温强也挤出僵硬的笑容,姜楠一家子就自然多了,特别是姜满城,那笑容很有几分真诚呢。 瞧,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复杂。 明明心里恨得要死,表面却一派祥和。 祥和的众人心思各异地回到派出所大厅。 屋内,沈明光沈所、蓝青山蓝所坐在接待室的长椅上。对面,坐着‘内奸’万翔、万翔的哥哥万虎两兄弟。万虎身后,则站着一干小弟,五大三粗,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不同于后面小弟的凶神恶煞,万虎翘着腿儿,脸上倒是挂着和煦的笑容,见到姜楠时眼睛还亮了亮。 派出所特招了一个女公安,万虎早从弟弟这里听说了,没想到长得这么好,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大眼睛还扑闪扑闪的,扑闪得万虎的心还怪痒痒的。 万虎嘴角挂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客气道:“沈所,这就是您特招的女公安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陈金花板起脸,三两步挡在姜楠身前,面色不善地盯着万虎。 姜满城的脸上则挂上真挚的笑容,看向万虎的目光都透着汹涌的‘爱意’。 万虎笑容微僵。他能做到革委会副主任,看人是很有一手的,陈金花虽然戒备,他还不放在心上,可这个姜满城,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他虽然好色,可男人嘛,找女人还不容易,还是捞钱最重要,现在这么好的时机,错过,可不会再有了。 万虎收回眼光,不再直直盯着姜楠,而是转向沈所,皮笑肉不笑地说:“沈所,这可是我们革委会的事儿,东西找到了,可以物归原主了吧?” 沈明光的笑容十分公事公办:“这还说不好是不是你们丢的那个呢,咱们最好当众验货,彼此说清楚,省得以后再出问题,是吧?” 省得日后革委会又说这个盒子不是丢的那个。他们派出所白白给出去一个盒子,总得有个说法的。 万虎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说着,他抬起右手,随意地挥了挥,身后小弟压着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上前,万虎笑着对众人道:“麻烦关组长将盒子给张三看看,咱们也好做个交接。” 他转向沈所,笑容十分的耀眼:“沈所,这么做合规矩吧?” 沈明光冷冷地嗯一声,关顺闻言,拎着盒子上前,上下左右地展示给张三看。 张三眼睛都被打肿了,眯缝着眼仔细瞧,气若游丝地道:“是......是这个。” 万虎看向沈明光,沈明光才不想掺和这些事儿呢,见确认了,他冲关顺点点头,示意他把盒子给革委会。 万虎起身,笑着和沈明光握手:“打扰沈所了,我们也不耽误你们的事儿了,这就走。” 沈明光呵呵笑两声:“不打扰,慢走。” 万虎吹了个口哨,呼啦啦,革委会众人瞬间跟在万虎身后离开,就连万翔这个‘内奸’,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强低骂:“不要脸。” 蓝青山作为总管外勤的副所长,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低斥道:“好了,说话小心点,那边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他望向姜楠一家,说:“小楠,快回去休息吧。城子,你放心,派出所虽然忙了点,但伙食是极好的,保证大家加班也能吃到好的。其实你今天不来送饭,我们也是会派人给六组送饭的。” 姜满城笑容比谁都灿烂:“蓝所,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您不知道,小楠能当警察,高兴地恨不能飞上天,加班有啥,是不是,小楠?”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蓝所,我不辛苦的,我喜欢当警察的。” 蓝青山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姜楠能这么轻松被特招进来,也是占了性别的光。 他们派出所,缺女外勤啊。 那是真的缺,太缺了好嘛。 别看今儿这事儿闹的挺大,其实他们派出所最常处理的,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儿的小事。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上,女同志就很占优势了。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女外勤,可好几个都是生了孩子之后,为了照顾家庭,申请调到内勤了。如今六个外勤小组,就两个女外勤,另一个还是四十多快五十的大姐,家里没人接班,在外勤等着退休拿退休工资呢。你说你敢使唤这种人吗? 不是说这大姐混日子,是大姐年纪大了,万一抓坏人的时候有个什么,怎么办? 所以啊,蓝青山跟姜楠说话,态度都是少见的温和,一路笑脸地送这一家子出门。 姜家三人可没想那么多,等离派出所有些距离了,姜满城迫不及待地问:“快看看,那个盒子里有啥。不是我说,沈所他们就是太正直了,今儿这盒子不给那些人也行啊。你们上交还能赚到功劳呢,给他们啊,还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呢。” 姜楠边交代系统,边回答:“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事儿嘛,而且沈所也是没办法。万虎别看是副主任,在革委会势力还挺大的。听说当初安插他弟弟进派出所,沈所去总部找了人都没能制止。” “那是沈所没真正上心。”姜满城不屑,“不然就沈所和蓝青山的能耐,能挡不住万翔?好了,他们打开盒子没?” “还没,等咱们到家应该差不多了。” - 时间很快到了周日,一大早,姜楠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拍了拍脸,煮了两个鸡蛋一个窝头,匆匆塞进肚子里,提上包快速跑出家门。 昨天她们一直等着看结果,答案大概九点多才揭晓。 盒子里果然有夹层,就在底座上,大概有一厘米厚吧,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而且盒子外形非常普通,很难让人注意到。 万虎干脆暴力破坏,将盒子摔了个细碎,哗啦啦,掉出来八条小黄鱼。那声音,落在地上格外清脆动听。 姜楠吞咽了下口水,小黄鱼啊,八条,这她要是有一条就发了啊。 她骑上车子,压下心底的妄想,再一次跟系统吐槽:“你说你有啥用,这么多年,连条小黄鱼都没给我挣到。” 【宿主,人家还是很有用的啊,你看看你能天天吃好的,是不是我的功劳?还要啥自行车,是吧?做人,不能太贪心。】 姜楠哼一声,一路飞车来到派出所。案子已经移交革委会,不是派出所能管的了,她纠结也没用。 派出所大院,沈所长、蓝青山、何琳以及其他几位领导,都已经到了。姜楠热情地和人打了招呼,众人又等了一会儿,才出发前往周边的大队。 今日的宣讲有两场,上午在西河岸大队,下午在东河岸大队,每场2个小时。因为这两个大队挨得比较近,众人对这个安排并没有提出异议。 已经有油田领导跟大队沟通过,姜楠一行人到的时候,大队的晾场上已经搭起了台子。台子中央,主席台以及桌椅都摆好了,主席台右边,是供领导和主讲人发言的席位,上面放着崭新的话筒,其上蒙了一块儿红布,很有时代特色了。 油田的涂书记等一干领导也已经到了,下面更是坐满了人。虽然只是枯燥的普法宣讲,但这年头的农村,除了干农活儿,本来就没什么娱乐活动。能听别人说点儿新鲜事儿,还不用出工干活,大家当然乐意了。 主讲人自然是沈所长,涂书记级别最高,先发言,他也不抢戏,只说了半个小时就让出了位置。沈所长拿着稿子,信步来到主讲台,他面带微笑,说:“各位大队的农民兄弟,各位下乡的知识青年,还有在西河岸大队勘探的工人兄弟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油田第十作业处派出所的沈明光沈所长,今日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普法工作。大家要知道,法律不仅是约束大家言行的条文,更是保护自己免于受到他人伤害的最有利武器......” 姜楠坐在主席台的最角落,她注意到,沈所长还没说五分钟,下面的村民陆续打起了呼噜,倒是年轻人和知青不愧是上过学的,也许是听惯了各种发言,还勉强有精神头。 她偷笑两声,在人群里找她奶、大伯、二伯等人,可惜黑压压的人头,看不太清。不过她没看见别人,杜荷花、姜满塘和姜满坡等人却将她看了个清清楚楚。杜荷花面露得色,姜满塘夫妻也为侄女高兴,而姜满坡虽然有小心思,更多地也只是羡慕罢了。唯有马红花,那是纯纯的嫉妒啊。 她都使上美人计了,却啥也没捞着,这死丫头,啥也没干,咋就去当警察了?这世上,咋啥好事儿都是他姜满城一房的?真是凭啥,凭啥,凭啥啊。就很想不通!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不甘的裘盼儿。自从那天失态,她被裘老太送回了老家。如今已经在家三四天了,虽然田家光依旧对她很好,爱情的甜蜜让她有几分沉沦,但今日的宣讲,明晃晃地说明,她是一个失败者,是被姜楠比下去的对照组。 她嫉妒地发抖,双手紧握在身侧,却被身边的田家光偷偷握住,他关心地低声道:“盼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昨天都是我没用,挑粪的时候还跌了一跤,害你......” “家光,不怪你,你受伤了,我帮你干点儿活是应该的。”裘盼儿回过神,眼神热烈。是啊,她还有家光,在家光眼里,她永远排在第一位,谁都比不上。她笑着问,“家光,你对我......是真的吗?不是看中我的家世?” “盼儿,你怎么能这么看我。”田家光仿佛受到了侮辱,他低声辩白,带着伤心与难过,“我是单纯的喜欢你这个人,与你是谁的女儿无关,更与你的家世无关。你要是这么想我,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说话了。虽然我喜欢你,但我的人格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 “家光,你别这样,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盼儿,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过。”田家光继续施展话术,他说,“你要知道,自从见了你,我满心满眼就都是你,再也看不到别人了。如果这样都不能让你相信,你还要怀疑我的话,那我们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的。我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女人,是能和我同甘共苦,共同奋斗的精神伴侣,而不是一个整日疑神疑鬼,不相信我的小家子气的女人。” “家光,你别生气。我相信你,我......自从见了你,我也是一样的。”裘盼儿红着脸,心里甜蜜异常。她是幸运的,她遇见了全心爱她的人,姜楠没有,她比姜楠强! 那个什么周知行,就是个垃圾。她可听村里人说了,周知行糟蹋了好几个小姑娘不说,一见姜楠,知道这位家世好,这才当众表白的,根本就不是好人! 两人在角落里,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只以为没人看到,却不知,早被一旁的村民看穿了。可惜啊,裘家在大队不得人心,没人跟裘家说,裘家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姜楠虽然没看到,却也听了系统的播报,她也是想到好几日不见裘盼儿了,让系统接通频道看下,没想到就看到了这出,她心里直叹气。这被凤凰男套牢,裘盼儿下辈子可惨喽。 【宿主,还有那个叶春萍,她嫁给了魏家的魏丰年。】系统挨个儿讲着大队的八卦。 “咦,我奶她有没有插手?” 【有的,叶春萍想仙人跳沾包姜桂的时候,是你奶让你大伯,趁人不被掳了魏丰年替换,才让两人被堵了个正着。当时对峙的时候,女主唐夕还仗义执言了呢,魏家没办法,只能娶了叶知青。】 姜楠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却没抓住,只得作罢。 【宿主,爆炸概率有波动,上升到了93%。】 姜楠严肃脸,村里这么多八卦,跟筒子楼有关的,也就裘盼儿被凤凰男套牢的事儿了,难道......爆炸案跟裘盼儿有关? 一时摸不到头绪,姜楠摇摇头,将心思放到今日的宣讲上。 好在沈所长并不是一味的讲法律条文,他从警多年,中间穿插了许多小故事,倒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村民们也不打瞌睡了,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39节 因着西河岸大队驻扎着勘探人员,宣讲完,油田领导去勘探队视察,顺便吃午饭。勘探队有专门的后勤保障人员,负责日常采买和做饭等,手艺还不错,大家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午饭。陈万里因为是总工程师,被涂书记几人围着,姜楠都插不进去话。 不过午饭后,陈万里专门来找姜楠,他小声问:“周家那小子,要做上门女婿?” “姥爷,你连这个都听说了?”姜楠有些囧,她挠挠头,将周知行的事捡能说的都告诉了陈万里。 “你怎么想?这几天西河岸这里都有人传了,说他办丧事期间,同时看上了两个丫头,本来想占为己有的,谁知道见到你之后,觉得你家世好,这才赖上你的。”陈万里将大队的流言告诉姜楠,他说,“姥爷知道这瞎话不能信,但你也得把眼睛擦亮,不能随便谁都相信,知道吗?” 姜楠没想到事情被说的这么离谱,她很肯定地说:“姥爷,他还算是个好人,爹说如果他能说服曹奶奶,他就不反对。” 陈万里摸摸小姑娘的头,这才笑了:“你爹那个人比鬼都精,他都不反对,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喷壶,说:“拿着,这是姥爷送你的礼物。” 姜楠将糖放进嘴里,拿着喷壶左看右看,好奇地不得了:“姥爷,这是啥?” 陈万里狡挟一笑:“迷药,姥爷早年从京城天桥底下得的方子。拿好了,以后用得着。” 姜楠:就总是忘了,她姥爷也是个神人啊。这迷药都能用喷壶装了,得配了多少啊。 陈万里:“行了,你去家里看看吧,下午不是还要去东河案那边,别迟到了。” “哎。” 姜楠挠挠头,把喷壶放进包里,蹦蹦跳跳地离开。不管了,反正姥爷又不会害她。 她去跟沈所长说了一声,小跑着朝山脚下走去。路过知青点时,远远瞧见二堂哥姜桂手里拿着个二合面馒头,递给对面的唐夕。那表情,羞答答的,比大姑娘还害臊。 “哎呀妈呀,老爸那个乌鸦嘴可真灵。” 姜楠心里吐槽,小桂堂哥,这是真看上女主了吧? “不是说,我们姜家在书里,就是背景板吗?” 【宿主,这个,剧情好像有点儿跑偏。】 姜楠:就,很无奈。 察觉到有人,唐夕语气更加坚决,她说:“姜桂同志,你不用这样,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用特意感谢我的。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不过还是谢谢你,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桂挠挠头,有些懊恼,他看向堂妹,眼神多少有些哀怨:“小楠,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嘿嘿,堂哥。”姜楠试探,“你看上那个知青了?” “别瞎说。”姜桂脸更红了,不过依旧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感谢她肯为我说话,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可不敢乱讲。走吧,你是要回家吧。” “她怎么为你说话了?” “就是叶春萍叶知青的事。”姜桂也不隐瞒,将当日的情形告诉了姜楠,“她晚上和魏丰年约会,被大家当场抓包。她想抵赖说是我下午约的她,还是唐夕唐知青说,她下午在山上看到我一直在采蘑菇,这才没让叶知青赖上我。”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进了姜家院子。杜荷花一直拉着姜楠的手,看着孙女身上的警服,满眼都是光:“这跟当兵的似的,真好。” “奶,这警服和军装是一样的。”姜楠乐呵呵地介绍,姜河小朋友哇哇乱叫,羡慕地看着一身军装的大姑姑。 “小河,你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姑姑就给你做一身小军装,好不好?”见小朋友这么兴奋,姜楠逗他道。 这年头,对军人的崇拜是深入骨髓的,就连两岁的小姜河都兴奋地吱哇乱叫:“我乖,我一直都乖。太奶奶都说我是个乖孩子。” 姜家乐呵呵的,就连马红花都不敢乱说话。不过她到底是没忍住,在姜楠临走前,假装关心地问:“小楠,听说你找对象了?是对面大队的一个退伍下来的?” 杜荷花绷着脸,却没出声斥责,只是面带关心地望向了姜楠。 姜楠笑了笑,她正色道:“二婶,我的事儿就不牢您费心了。奶,我爹会给我把关的,您别担心。” 杜荷花这才放缓脸色,姜楠下午还有事,在姜家匆匆说了会子话,放下一包点心,就匆匆离开了。 【宿主,东河案大队那边流言太多,周知行已经说服曹老太,答应婚后住到你家啦。】 第39章 概率增加 说起来,曹老太第一次听到‘入赘’这个话,那是气得差点儿晕过去。她小儿子可就这一根独苗儿,怎么能入赘呢。 而且小行一表人才,又不是找不到媳妇儿,干嘛非盯着姜楠不放。姜家条件是好,但他们周家也不差啊,凭什么就得入赘了。 “奶,我知道您疼我。”周知行眉眼低垂,让人看不出情绪,他说,“您也知道,伯爷和叔爷他们两家可巴不得我过不好呢。这两天您也听到了,他们什么不敢往外说?!我这要是和姜楠成不了,估计他们都敢去革委会告我乱搞男女关系。” “他们敢!”曹老太眼一瞪,心里也有些发虚,不过仍是道,“可你也不必入赘啊,你娶姜家那小丫头不就成了。元丰可就你一根独苗,你可不能让元丰无后啊。” “奶,这不是入赘,您想啊,我父母不在了,我结婚后,小楠和我都有工作,谁照顾家?” 见曹老太要自告奋勇,周知行赶忙道:“您年纪这么大了,我可不想让您累着。那小楠父母都在,我们四个住一起,是不是更方便?而且,我会让一个男孩姓周的,您放心。” 周知行抬起头,笑了笑,继续游说,“而且我继续住在楼里,还能更好地孝顺您呢。伯爷和小叔爷那里,知道我住在岳父家,肯定也不会盯着咱们家不放了。他们觉得这是入赘,觉得丢人,心里才能平衡。” “可你就受委屈了,小行啊,你可别犯傻。上门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那是要被人看不起的。你一个退伍兵,还是警察,干嘛去做那个。”曹老太还是不同意。 周知行也不生气,他特意支开旁人,单独和曹老太说话,就是因为这件事儿只需要曹老太点头。周元庆虽说是大伯,可却也管不了他入赘。只有曹老太,作为原身的奶奶,在这件事上还是有发言权的。 周知行想了想,坚定道:“奶,我就看上姜楠了,您就答应我吧。您看,姜家都答应让一个孩子姓周了,这怎么能说是入赘呢,我就是住过去而已。您想啊,姜楠辛辛苦苦生了孩子,想要一个孩子跟她姓,这也没什么啊,这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孩子一人一半,很公平了。” “那女人谁不生孩子......”曹老太还是别扭,不过在周知行的持续洗脑下,在姜楠和沈所长一行人来到东河案大队宣讲时,曹老太已经吐口,同意了周知行和姜楠的婚事。 一脸懵逼的姜楠,就很无语。 这周知行,也太神速了吧。他不是古代来的,她姜楠才是吧。想她21世纪大好女青年,那也是遇到过几个男人的,虽然没结婚,但该有的都有,哪个渣男也没有这个神速啊。 【宿主,他们明天就回筒子楼了,后天周知行就去派出所报道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怎么比我还心急。”姜楠吐槽,“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系统:就很无辜。 周日宣讲很快结束,等姜楠到家时,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人已经吃完了晚饭。只是听到周知行那边的进度,连正在盛饭的姜满城都抽了抽嘴角。他将白米粥递给姜楠,咬牙道:“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迫不及待!你才十六,他也还不到二十,急什么!这样,咱们先定亲,等到岁数了再成亲。” 姜楠点点头,只能这么办了。 虽然周末没休息,但姜楠是周二才入职的,也不是很累,很快吃完了晚饭。客厅里,姜满城边听收音机边织毛衣,头跟着戏曲一摇一摇的,别提多惬意了。陈金花拿着拖把拖地,见闺女吃好了,忙上前收拾碗筷,说:“行了,去玩儿吧,大周末的也不让休息,累不?” 姜楠打个呵欠,摇摇头:“不累呀,妈妈,你最好了。” 见她爸手里织到一半的鲜红色围脖乐了,叫道:“啊,爸,是不是给我织的?是不是?” 姜满城皱起眉头,不悦道:“少一惊一乍的,耽误我听戏。这么鲜亮的颜色,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我的?你妈那条暗红色的已经织好了。” “哎呀,老爸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姜楠拉着姜满城的胳膊,好一通撒娇。 姜满城翘起嘴角:“好了,没见识的小丫头,一个围脖就高兴成这样。” 姜楠可不管她爸的吐槽,这年头毛线多难买啊,还是红色的毛线,也不知她姥爷从哪儿买到的,上个月寄来,虽然不够织成毛衣的,但织两个围脖还是够的。就连陈金花都对红围脖很期待呢,拖地都格外有劲儿。 拖完还坐在木质沙发上纳鞋底儿,哧啦哧啦的。陈金花从小力气大,不会什么精细活儿,家里扫地、拖地都是她干。最精细的手艺活儿就是纳鞋底儿,每次都是攒上十几双,拿到西河岸大队,让大嫂尹文娟帮着上鞋帮子做鞋。 姜楠看着她妈手里的千层底,感慨她适应力还真是很强的。以前哪里穿过这种鞋啊,不过一穿上,还真是挺舒服的。这鞋底子可真是软乎啊,虽然不咋美观,但舒适才是最重要的。 谁让,在这个年代,讲究美观,那也讲究不起来啊。 好容易有个周末,时间还不算太晚,一家人决定去供销社看看。上次的苹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得去看看有没有上什么新果子,家里的桃酥也得补货,总之一盘点,要买的东西还挺多。 供销社七点半下班,三人紧赶着下了楼,到楼下时,被方阿婆招手叫到一边,当着几个老阿婆的面,她柔声问:“小楠,你刚当警察那天,是不是处理了老吴头的事儿?他是不是当众摸了改改那丫头的屁股?” 姜楠当即严肃脸,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道:“不是,老吴头是摸了刘奶奶的屁股,方阿婆,你可不能乱说话。胡乱造谣,是要责任的。如果对他人的名誉造成损失,别人是能告你诽谤的。” 方阿婆暗地里撇撇嘴,表面却连连点头,她说:“哎呀小楠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听外面的人说的嘛,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你们年轻人可要当心老吴头那个人,不是个东西,连这么小的丫头都不放过。”她捂住嘴,连连摆手,“我说错了,你别在意哈。我不说了。” 几个老阿婆都是一脸刻薄像,眼里冒着精光,一看就知道内心戏很丰富。姜楠再次强调:“方阿婆,你可要注意言行了,不然被带到派出所,可会影响你大孙子的工作呢。” 不过姜楠知道,这些话没用,闲话到底还是会传到楼上,甚至蔓延整个家属院。 不过此时姜楠一家还在去供销社的路上,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呢:“这院里的人怎么好像少了?大家吃完饭都不出来遛弯儿了?” 姜满城斜眼儿:“都出去了呗。” 姜楠不解:“出去?去哪儿?” 姜满城:“还能去哪儿啊,废品收购站呗。你们可是从破木头里找到金子了啊,这事儿早传开了,大家都去废品收购站淘木头去了。” 姜楠大大的无语,虽说是在废品收购站里找到的,但那是革委会的内奸故意混进去的啊,平常哪里会有这种好事儿。 那扔进废品收购站的木头,恨不能破成一节一节的,哪里会藏什么东西。 姜满城耸耸肩:“有金子在前面招手呢,谁还想得到这个。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没看楼里很多人都不在嘛,都去捡漏儿了。” 姜楠再次无语,果然,她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 三人拎着一包桃酥回到家属院时,刘老太和方阿婆,正在楼下掐腰对骂呢。 “你个不要脸的老货。你是不是看上老吴头了啊你。老吴头摸我屁股你这么生气,到处造谣我孙女,你这是嫉妒老吴头没摸你是吧?不要必脸的下作东西。” “呜呜呜,我冤枉啊。刘大姐,我就是听了几句闲话,我可啥也没说。你不好这么讲话的,我一个寡妇人家,你怎么能这么造谣?我的清白啊!” 姜楠抬头朝程家看了一眼,隐约听到呜呜的哭泣声。 【宿主,老程头要给程改改报名下乡。】 “就因为这个谣言?” 【对,他觉得丢人,觉得孙女在油田嫁不出去,想着放到乡下一两年,到时候再看。】 “你看看爆炸概率,有没有变化?” 【宿主,变成94%了,又上升了一个百分点。】 姜家三人,再次坐在一起。 姜楠,就,有点儿尴尬,事情太多,都忘了爆炸概率上升的事儿了。 姜满城摆摆手,分析道:“我是这么想的,程改改下乡,她心里至少会恨三个人,一是老吴头,他是始作俑者,最该恨。二是方阿婆,她帮着传谣,也不清白。三嘛,恐怕就是小楠,改改想嫁给周知行,这样就可以不下乡,但是这条路被小楠掐断了。另外她还可能恨家里人,除了刘大妈,其他人都有不对,她会觉得她爹不关心她,她爷冷漠自私,而大弟弟得了母亲的工作。要是下乡再遇到点儿不公,可能就会怨恨楼里的人。等可以回城了,说不得就会动手。” “那凶手会不会是改改?”陈金花问。 姜满城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是,你想啊,就上升了一个点,说明改改对爆炸事件的影响不大。倒是范桃花和吴春丽有可能,那次可是一下子降了八个点。我觉得,改改这个事儿只是提供了一个方向。” “那会不会是裘盼儿,她被套牢,可是上升了三个点。” “有可能。你想啊,裘盼儿本来就嫉妒咱家小楠,现在被凤凰男套牢,以后跟家里还有得闹。那凤凰男想牢牢抓住裘盼儿,说不得私下里说过多少周家小子的坏话,讨好盼儿那个傻姑娘。算起来,裘盼儿恨的人只怕也不少。” “也就是说,只有这种恨楼里很多家的,才会想着炸楼。那种单一怨恨一两个人的,可能私下就报复了,不会想着炸掉所有人?”姜楠立马明白了姜满城的意思,抢答道。 “对,恐怕是这样。”姜满城点头,“不然凶手就是单纯的神经病,否则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那怎么办?范桃花、吴春丽和裘盼儿,如今可都不住楼上了,咱们还能天天看着?这变好不容易,变坏一出溜啊。”陈金花有些着急,她这个人没什么脑子,遇见事儿容易急,此时就有些慌乱,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她说,“还有改改,也不能放松啊。难道不让改改下乡?可都报名了,还能取消嘛?”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0节 “不急,这事儿还有十年呢,咱们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姜满城拉住陈金花的手,难得的严肃脸,他正色道,“这是我要强调的,金花,小楠,咱们虽然要做主线任务,但不能什么都不做,只盯着这个。如果十年后咱们确定不了凶手,阻止不了爆炸案,大不了找机会搬出去。你俩别瞪眼,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咱们自己重要,知道吗?你俩别为了救人就犯傻。” “爸,我才没那么傻呢。”姜楠嘀咕。 “你怎么没有?”姜满城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再一次强调,“金花,小楠,我知道你俩心善,但咱们才是一家人,在我心里,谁都没有*你俩重要,全楼的人加起来都没有,知道吗?” “好了,知道了。”陈金花脸有些红,她男人真是,总说这些有的没的,没见孩子都不好意思了嘛。 姜楠:她没有,她就是在揉额头啊,老爸下手重,额头还有点儿疼呢。 姜满城见两人听进去了,继续道:“至于改改那边,知青办不会同意的。” 他脑子里有个主意一闪而过,愣了下,不过还是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下乡还有一个多月,不急。油田那场普法一定得好好做,只能祈祷改改下乡别遇到什么事儿吧。” 因着爆炸概率上升,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姜满城都没了捣鼓木工活儿的心思,就连周知行跟曹老太一行人回来,三人都没时间关注,让曹老太好一通生气。这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她孙子,真是,一家子什么人啊。 周元庆知道侄子入赘的消息,说实话,是很吃惊的。但老娘都同意了,他几次张嘴,到底没说出反对的话。 /:. 黄毓秀则大大舒了一口气,她就怕这侄子在家里住着一直不走。她家虽然也是六十八平的大房子,可也不宽裕。大儿子结婚都嫌挤,还搬出去住了。不过小夫妻俩虽然是双职工,但工龄短,分的房子也小,只刚刚二十平,如今还没孩子,等以后有了孩子,怕是也住不开,说不得会把孩子送过来。她家的房子可不能一直住个外人。如今外人要入赘出去,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大伯,大伯娘,我得再在家里打扰几天。等我明天入职之后问下有没有宿舍,如果有的话,到时候再搬出去。如果没有,可能得打扰一段时间了。不过我会交房租和伙食费的,一个月十块钱,你们看够吗?” 周知行习惯丁是丁卯是卯,钱的事情一定要说清楚,否则什么情份都会慢慢耗干净。一个月十块钱,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很不少了。毕竟普通人,一个月工资可能就四十,十块钱可是四分之一的工资呢。 果然,他这句话一出,大伯娘黄毓秀的脸色明显更和缓了。大伯周元庆则有些生气,他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大伯,家里又不是住不开,交什么钱。” 周元庆家是两房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为了方便,把大卧室隔成了两个小卧室,大儿子和大女儿搬出去后,四人住着正好。如今来了周知行,就得和小儿子周知道睡上下铺了。好在家里的床本来就是上下铺,睡起来地方也够。 “堂哥,你住着呗。我可喜欢听你讲当兵的事儿了,以后你当警察,再给我讲讲抓贼的事儿。”周知道是个十五岁的单纯小伙儿,乐呵呵地对周知行说。 周知行微笑脸:住在筒子楼的目标,达成! 第40章 命案 周知行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赖在筒子楼的,这不是老是听说什么“筒子楼爆炸案”嘛,他这心啊,抓心挠肝的好奇。要知道,他可是被吃瓜系统绑定过的人,是为了吃瓜丧命的吃瓜狂徒,这不是,控制不住自己嘛。 达成目标的周知行,顺利地迎来了报道的日子。 一大早,周知行穿上崭新的短袖衬衫和皮鞋,骑上自行车,乐颠颠儿跟在姜楠身后。 也就周日半天的功夫,这家伙也不知从哪儿倒腾了一张自行车票,连跑了油田和市区两个百货商场,才买到这辆永久大扛。 他周知行,真男人,就得骑永久。嘿嘿,周知行那个乐啊,穿越一回,他对自行车可是好奇得很,早就心痒得不行,听说派出所还有什么摩托,周知行眼馋得流口水,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儿。 古代的时候,他就喜欢买马,他是有系统的人,那银子就跟自来水似的,哗哗往家流。什么汗血宝马、骠国名驹,他可买了不少。如今这个年代的车子,自然得早买早享受。 要么说虾找虾鱼找鱼,乌龟找王八呢。这周知行以前就是个纨绔,最知道城里三教九流的地方在哪儿了。他也就出去逛了一圈儿的功夫,黑市儿、百货商场前面倒腾票据的、医院前面卖鸡蛋的,被他摸了个门儿清。他也有钱,手里原主的转业费、父母十几年的工资,加起来有小三千呢。 原身父亲的大伯娘和小叔婶两人也是精明,不过还是不够胆大,她们只以为他有一千,可他周知行明明有三千啊。 周知行骑着车,矮身嗖嗖嗖一顿加速,来到姜楠一侧,笑着说:“姜楠同志,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咱俩什么时候定亲啊?我这入赘,怎么也得你家下聘吧,哈哈哈。” 姜楠真想让这家伙闭嘴,真是,大早上就来找打。她呵呵笑两声,小声道:“你这挺着急入赘啊?你不是古人嘛,古人不是更看不起上门女婿?” “我可跟一般的古人不一样。”周知行见四下无人,低声道,“我就是一庶子,要不是命硬,早八百年就死了。你不知道,那些人为了爵位,手段比皇子夺嫡还狠辣呢,我成年早早就分出去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是早就明白,这孩子啊,靠不住,啥事儿都得靠自己。” 姜楠瞥了周知行一眼,这家伙嬉皮笑脸的,眼神儿却有几分怅惘。她说:“好了,我妈说过两天就找媒人说亲,到时候回村里办个订婚宴,等咱俩岁数到了就成亲。” “行,你放心,我可是吃瓜老手,那个什么筒子楼爆炸案,我会帮着出主意的。”周知行眨眨眼,表示他什么都知道。 姜楠哼一声,长腿一用力,嗖嗖超过了周知行。周知行,就,不是很想较这个劲,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到达了派出所。 新的一周,腿受伤的叶森已经调入了内勤,姜楠在座位上没坐多久,就见蓝青山带着同样一身警服的周知行过来。周知行本来就高,当兵两年,身材很是健硕,属于那种穿衣很有型的,如今一身警服穿着,说实话,都能去拍宣传照了,卖相还是很好的。 蓝青山拍拍手,为大家介绍道:“大家都停一下,我说两句。这位是军队转业过来的周知行周同志,被分到我们派出所,大家欢迎!” 说着当先鼓起掌,见大家很给面子地啪啪啪鼓掌,蓝青山点点头,抬手压了压,接着道:“以后周同志就到六组,补原来叶森的缺,和姜楠姜同志做搭档。关顺,你好好带两人,争取让他尽快上手,知道吗?” 蓝青山招呼了一通,大家很快地回到各自的岗位忙活。周知行的办公桌正好在姜楠对面,他擦着桌子,对着姜楠笑了笑。这下,两人真是要天天见了。 “小孙,你跟着何大姐去油田送个表扬信。”蓝青山拍拍手,很快再次进来,“关顺,十号油井那里有工人死亡,你带队去看看。” 蓝青山脸色异常严肃,他脚步匆匆,点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道,“谢永平,你跟着,尽快查明死因,给钻井队和家属一个交代。” 谢永平是派出所的法医,今年二十八岁,闻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关顺同样十分严肃,他右手一挥,招呼队员道:“出发。” 六人戴上帽子,三人一辆挎斗摩托,突突突前往案发现场。 姜楠作为女同志,被安排坐在摩托车的挎斗里。她虽然心痒摩托车,可人命关天,此时也没心情左摸摸右看看,脸色有些紧张。 关顺是开车的,见大家脸色沉重,有意调节气氛,开口道:“别这样,大家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虽然大部分是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有时候这种人命案还是有的。而且永平经验丰富,大家别担心。” 谢永平扶扶眼镜框,配合着说:“老关,你就别调侃我了。我算什么经验丰富啊。” 不过显然,谢永平平时不苟言笑,说这些话时,表情异常严肃,倒是令气氛更紧张了。 “你都干了六七年法医了,怎么不算经验丰富?”关顺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话瓣儿,给两位新人介绍,“你们谢大哥,那是从省城调过来的,而且是61年毕业的大学生,理论知识也是一箩筐呢,你们两个新人好好学学。” 姜楠和周知行点点头,周知行是个会套近乎的,坐车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扒着组长坐在后面,此时开口道:“那以后要请谢大哥多多指教了。” 谢永平机械地摆摆手,温强、邹立两人也放松下来。 十号油井位于第十作业处西南方向,摩托车开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到。现场已经围满了人,工人和不远处的大队村民都有,乌压压还挺多。不过因为是命案,钻井队提前在现场拉了线,不让人上前。 关顺一行人一来,大家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六人矮身拉过警戒线,上前,发现案发现场在玻璃钢房子外,死者在一个大水缸里泡着,脸色青白。 钻井队的王队长介绍道:“死者叫钱大胆儿,他早年是当兵的,喜欢大早上跑步,因为天热,跑完就泡进冷水缸里洗澡。因为他经常这么干,大家也没当回事儿。可谁知道要干活儿了,他却怎么叫都不醒,大家这才觉得不对。一看,竟然没气儿了。” 谢永平戴上手套,上前查看了一番,示意关顺等人将人抬出来。姜楠见状,忙转过身,周知行则忙从车上拿出一块白床单铺在地上。 谢永平又仔细看了看,半晌,他开口道:“初步排除他杀,怀疑是因为骤热骤冷的刺激下,造成突发心肌梗塞死亡。” “这......这洗澡还能死?”王队长有些难以置信。 谢永平点点头,解释道:“他跑过步,心脏本来就跳得快,这时候再洗冷水澡,他平时应该有高血压的毛病,双重刺激下,很有可能死亡。” 姜楠想起了前些天的捉奸,钱大胆儿也是范桃花的姘头之一。不过应该跟范桃花没关系,她都不在现场。姜楠挠挠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还在犹豫,那边死者家属已经到了。虽然不是工作的时候死亡,但死在井上,油田肯定要有表示的。 至于具体死因,还得解剖尸体才能确定,这些都得家属同意。 这年头,大家还是很看重身后事的,钱大胆的老娘一听说要解剖,当即摇头表示不同意:“我家大胆儿都死了,还解剖啥。我也看了,他死在水缸里,不像是淹死的,不用解剖。我家大胆儿死在队上,油田得给我家大胆儿一个说法啊。” 不是她不伤心,她也好几个儿子孙子呢,这坐在车上一个小时,哭也哭够了,她也想明白了,这最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啊。 这就是要赔偿了。姜楠六人只是过来调查死因的,钱大胆身上一点儿伤口也没有,谢永平检查了两遍,没有中毒迹象,已经排除他杀的可能,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 六人回去的时候有些沉默,姜楠道:“关组长,是不是得给大家普及一下啊,不能洗冷水澡啥的,要不这么死了多冤枉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关顺道:“我会跟所长说的,哎,谁能想到,洗澡还能死了呢。” 因着来回路程比较长,六人回到所里,已经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了。今天不用第六组值班,大家纷纷骑车回家吃饭。 姜楠和周知行同路,没了早上的插科打诨,周知行有些调侃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儿带衰?第一天就遇见命案。” “你还挺迷信。”姜楠回嘴。 周知行耸耸肩:“可不迷信嘛,我绑定系统还死了呢,可不得自我怀疑。” 两人一路回到家属院,老远又,又,又听到争吵声。 方阿婆和刘老太站在公厕不远处,持续输出。 刘老太搂着哇哇哭的小地质,出口成脏,她叫嚷:“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四岁的娃娃计较?要不要脸,还有你们俩小瘪三,八岁的大孩子了,竟然欺负一个四岁的娃娃,还以多欺少,有没有点儿男娃的气概!看把我家小地质打的,我这就去医院,不赔钱我可不依。” 方阿婆捂着腿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语带哽咽,她说:“你们家连小娃娃都欺负人啊。我去上厕所,他拿着弹弓打我的腿啊。瞧把我的腿打的,都鼓包了,我还得去医院看看呢。” “我呸。”刘老太跳脚,“我家小地质才四岁,他能有什么劲儿,还打鼓包,你说这话,看大家伙儿有人信吗?不知道你是不是自己摔倒,赖我们家地质呢。我家地质的脸可是让你家南笙、南海打红了,大家伙儿都看见了的,你们休想耍赖。” 她给小孙子擦擦眼泪,心疼地说:“地质别哭,咱们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被打成脑震荡。你们家怎么这么狠的心啊,打人专打脑袋,这脑袋可是最难治的,你们这是想害人命啊。” “打了就打了,谁让他打我奶奶。”方南笙、方南海不愧是双胞胎,喊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孙巧莲扶着婆婆,哭丧着脸卖惨:“我家婆婆这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们程家也太欺负人了。呜呜,大家可得给我家做主啊。” 邻居们纷纷指指点点,方家婆媳拼命诉苦,可小地质才四岁,被打得哇哇哭,人小到底占便宜,这次大家倒是没帮着方家婆媳。 孙巧莲泪水涟涟,求助地望向刚下班回来的林兵。林兵虽然跟孙巧莲不清不楚,却不太喜欢方阿婆,对方家的两个孩子观感也一般,况且两个大孩子欺负一个小娃娃,他也不喜。不过碰上‘巧莲姐’祈求的目光,他当即上头,大声喊道:“刘老太,你可不能欺人太甚啊,你看小地质把方阿婆打的......” “滚一边儿去,有你什么事儿。”刘老太可不怕林兵,她呸一口,骂道,“你特么刚下班,什么都没看到,瞎掺和什么。” “你......” “林兵,你给我回家。”楼上,林大叔拄着拐大喊。 【宿主,是程勘探教小地质打的,他说趁方阿婆上厕所一个人的时候动手,那时候没人看见,好下手。】 姜楠点头,她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程改改吃了那么大的亏,程家不找回场子才怪。方阿婆也是活该,人家一个小姑娘,她也见不得好,真是够变态的。 她支好自行车,上前揉揉小地质的头,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道:“小地质,给,吃糖。吃了糖就不疼了。” 这还是当了警察之后的习惯呢,经常问笔录什么的,有时候遇见小孩子,给上一两颗糖,往往老大妈老大爷们说话都更实诚了。不过她很少给大白兔,都是一些水果硬糖什么的,让小孩子甜甜嘴儿罢了。 今儿是看小地质干了好事儿,奖励小娃子呢。 果然,小家伙儿眼睛都亮了,哭都顾不得了,两只小手小炮弹一样伸过来,一把抓过去放进嘴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楼上,程改改眼眶有些红,她知道,姜楠是在帮她。她虽然有一丝丝嫉妒姜楠,也想过嫁给周知行逃避下乡,可她知道,周知行没看上她。 她和姜楠做了几年的同学,还是有些了解姜楠的。姜楠看着自信、阳光,却并不格外热衷于交朋友,她更喜欢一个人。要不是两人住一个楼,她也不会跟姜楠做上朋友的。其实,她也并不自信姜楠将她当成朋友了,可如今她知道,姜楠还是在乎她的。 姜楠可能不知道,她在高中,可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呢。毕竟谁家的闺女过得都没有她好啊。新衣服、新文具,还有自行车!别看裘盼儿什么都要跟姜楠比,可程改改知道,裘盼儿过得并不好。 程改改抹掉眼泪,她如今要下乡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再见到姜楠。 楼上在感伤,楼下林兵当然听到了林大叔的吆喝,可他在意吗?他向来就不是个听话的性子。不过见刘老太战斗力高昂,他也歇了心思。他已经出过手了啊,刘老太不听他可没办法。 他如今也没什么钱了,可不能再给孙巧莲花了。林兵缩缩肩膀,想要退到人群里,却无意间瞧见周知行的自行车,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 特别是,周知道这个傻小子,竟然乐呵呵地接过堂哥的自行车,绕着一号院撒欢儿地骑。还得意地来个大撒把,林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年头自行车多难得啊,谁不想要?别看姜家有两辆,那是因为陈总工程师有自行车票,可普通工人,哪里是那么好弄到自行车票的?所以别看油田工人挣得不少,但楼里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自行车的。起码林兵就没有。 他工作也不多认真,劳模和先进肯定没他的,他要想买自行车,且得先去黑市捣鼓票呢。听说在黑市,一辆自行车票都能要价四五十,林兵当然不舍得了。 如今周知行才来几天啊,就有自行车了,林兵心里那个嫉妒啊。他酸溜溜地问:“周家小子,你从哪儿买的自行车啊?你不是刚转业到派出所,也没机会发自行车票吧?” 他倒是没说钱的事儿,毕竟傻子都知道,周知行手里不会缺钱,林兵在票上做文章,也是有心眼儿了。 可周知行是谁啊,他敢买,那肯定是有说辞的,他笑了笑,神情有些悲伤,他说:“部队的两位同志给的。大家也知道,我父母是烈士,我也因为受伤不能在部队里呆了,这以后要是每日走路上下班,腿也受不了。两位同志好心,临走前给了我一张自行车票,我真是没想到。”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1节 他也不算说谎,这张票还真是他从两位同志手里忽悠过来的。其实周知行是手受伤,可谁敢说他腿就没事儿呢?他当时被救出来的时候,可是全身都是血,他说腿也受伤了,可没人能说什么。而且他也确确实实在两位同志面前卖了几天惨,两位同志可怜他没了父母,见他办葬礼的时候腿脚都不利索的样子,临走前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以私人的名义给了他一张自行车票。他还特意在国营饭店请了两人一顿呢。 你说他为啥卖惨?那还不是因为沈所长他们去吊唁那天,好家伙,齐刷刷四五辆自行车。周知行一个纯纯的古人,得多好奇啊。他搜寻了原主的记忆,知道那叫自行车,可不就想着买一辆尝尝鲜嘛。 林兵哪里能想到是这样,他是嫉妒,却不傻,周知行连烈士父母都搬出来了,他暗自撇撇嘴,没再说话。其他邻居闻言,纷纷望向了周知行,他堂弟骑着的自行车。 这可是永久大扛!一百八呢。 几个人眼神闪烁,在周知行和姜楠身上来回打量,不知在想些什么。 【宿主,他们想挖你墙角。】 姜楠莞尔:“要是周知行这么容易就被挖过去,我还高兴了呢。” 这是看周知行条件好,想笼络到自家去啊。 挖吧挖吧,挖走了她就不用假结婚了,嘿嘿嘿。 周知行弯了弯嘴角,在众人的目光下,来到姜楠面前,目光深情,声音柔和,他说:“小楠,咱回家吧。” 姜楠觉得,周知行属实是有些表演型人格在身上的! 第41章 到哪儿都得乐呵 周知行和姜楠走了,骑车傻乐呵的周知道,也被他娘黄毓秀扭着耳朵,拎回了家。就这,傻小子还哼歌儿呢,他哥昨天就跟他说,让他今儿骑车,果然说到做到! “小行,你别太惯着知道。自行车这么金贵的东西,哪能让他这么造。” 瞧,这就是自行车的魅力,黄毓秀虽然嘴上这么说,那眼角眉梢可都带着笑呢。周知行也是个会做人的,寄住在别人家,他不一定对这个大伯娘多好,但一定会对堂弟好。这不是,效果很明显,大伯娘那是满意得很呢。 身后,刘老太和方阿婆几人还在掰扯呢。刘老太闹这么凶,也是怕方阿婆让他们赔钱,毕竟方阿婆的腿真的肿了。她年纪那么大,身上不可能没毛病,去了医院可能就要大出血,她才不干呢。反正小地质脸也被打红了,她就撺掇小地质哭闹,谁怕谁? 方阿婆婆媳见没人帮,也就偃旗息鼓了,毕竟啊,去了医院,还不定怎么样呢。小孩子身上的毛病说不清楚的,他要是一直嚷着头疼,医生还能不检查?这七七八八下来,他们家可吃不消。 大家都不闹腾了,一号院终于安静下来。楼上,姜满城死亡凝视未来女婿,被陈金花好说歹说劝住了。 相比于姜满城,陈金花可是很满意周知行的。她本来就崇拜英雄,周知行能在战场上立功,首先人品就好,再次身手肯定也不错,不然不能立功。虽然如今受伤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陈金花觉得周知行起码身手上是能保护她闺女的。 她闺女看着比她聪明,但有时候也会冲动啊。像是上次捉奸,有刀呢,就敢往前冲,这要是没个人看着,她能放心?周知行就不一样了,他肯定能帮她看住闺女的。 她将自己琢磨的一一说给姜满城听,等见到上楼来吃饭的姜楠,姜满城到底是没再说女婿的小话。 另一边,方南山心里憋着气,他就不明白了,他奶有闲心去传一个女娃的谣言,怎么不用点心思在他的亲事上。如今他家能把握住的,也就是成美娟了,他奶跟他妈真是主次都拎不清楚的。不过他历来的人设就是温柔孝顺懂事,心里再气,面上却始终是那副关心的模样,他心疼地说:“奶,咱真不去医院吗?你的腿不用看看?” “不用,那小娃也就四岁大,能有多少劲儿?我就是想讹点儿钱,谁知被刘大丫那老货识破了。”方阿婆一脸晦气,想起这两天孙子交代的事,说道,“南山你放心,明儿我就跟你妈去供销社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帮帮成美娟那丫头。你这么好,她铁定能死心塌地嫁到咱们家。” 孙巧莲也觉得这几天婆婆这事儿办得不地道,不过到底是长辈,她不好说什么,见婆婆开始卖好,也附和着说了起来:“对,让那丫头看看,咱家人都是通情达理的,她肯定愿意。” 方南山露出笑模样,一家人这才吃起午饭。 睡过午觉,姜楠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当然,在楼下再次遇见周知行,以及几个围着周知行搭讪的老大妈,周知行依旧一副深情模样儿,那眼神儿都能滴出水儿来,左一句“我家小楠”,右一句“一见钟情”,把想挖墙脚的几个人听得脸都绿了。 姜楠嘴角抽了抽,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去开了车子。周知行紧随其后,等两人出了一号院,姜楠警告他道:“你给我老实点儿。” 周知行冤枉:“我这是谋定而后动,是为了打消大家挖墙脚的心,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呢。你也不想戴绿帽子吧?” 姜楠不理这个人来疯,骑上车子就走。周知行嘿嘿笑了两声,害羞了,绝对是害羞了。 他弯下腰,大长腿使劲儿镫了两下自行车,追上姜楠后,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晃了晃,笑着说:“接好了,我中午都没舍得吃,特意留给你的,接着。” 姜楠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松开一只手接住,等看到是苹果,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没吃?” 这年头,苹果可不是经常能买到的。要知道,红富士可是日本杂交出来的,六六年才引入华夏,如今是六七年,姜楠就见过那么一次卖红富士的。周知行给她的是国光苹果,不过也很难得就是了。 “我不爱吃这些,你拿去吃吧。”周知行脸上挂着痞痞的笑。 姜楠自然知道这是托词,也没再说拒绝的话,一个苹果而已,她又不是还不起,她笑着说:“谢谢了。” 她将苹果放进车篮里,两人在树荫斑驳的午后,迎风骑着车,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到达派出所后,照例迎来众人暧昧的调侃。不过两人脸皮厚,可都没当一回事呢。 下午案子不多,一起筒子楼丢失蜂窝煤案,一起玻璃钢小区丢失铁锅案,都是小事儿,可是姜楠却觉得不对,回派出所的路上,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我怎么觉得路上的人多了?是我的错觉吗?” “就是多了。”关顺推着自行车,为姜楠解释,“嗐,这不是最近油田发现了好几处大油井,这消息灵通的人可不少,都想问问油田会不会再招工。这不,亲戚套亲戚的,很多人家都找过来了,人自然就多了。” “就是,我邻居家就来了两方亲戚呢,都打两天地铺了还不走,我邻居都快愁死了。”邹立推了推眼镜儿附和道。 “怪不得。”姜楠恍然大悟,“人多事情就多,以后咱们可有的忙了。” “闭嘴。” “闭嘴。” 温强和邹立抱头,啊啊怪叫,“小楠啊,可不能这么说话的。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那我说,希望以后都清闲得不得了......”周知行调侃。 “啊啊啊” 温强和邹立叫得更加大声了,两人停下来,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侦查大神什么都没听见,侦查大神什么都没听见......” “好了,你俩就别作怪了。”关顺骑上自行车,潇洒地摆摆手,“回去了。” 也许真是姜楠乌鸦嘴,第二天他们组又处理了几次偷盗案,丢的东西五花八门,价值都不大,但是却又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还有一个公厕偷窥案呢,虽然当事人没看清是谁,报案的时候偷窥狂魔也早跑没影儿了,但也够恶心人的。大爷大妈们拉着姜楠的手,气愤地声讨了偷窥狂一个小时呢。 其实筒子楼里都有厕所,对筒子楼来说,盖不盖公厕也不打紧。可谁让油田家属院大呢,而且也不都是筒子楼,还有像是玻璃钢小区这样的平房,所以每个小区也都盖了公厕。这样大爷大妈下楼唠嗑儿,也不用再吭哧吭哧爬楼上厕所了。 两人从大爷大妈们的包围中逃出生天,一脸生无可恋地回到家属院。刚到楼下,就被曹老太通知:“晚上七点半,楼下开会啊。” 姜楠点点头,这两天偷盗案盛行,听说总部巡逻的时候,还发现有在厂子周围踩点儿的呢。油田让大家提高警惕也是正常。 果然,等吃过晚饭,大家搬着小板凳儿坐下来开会时,曹老太开口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这两天大家应该也听说了,因为最近来油田探亲的人员增加,给油田的治安工作带来了不小的挑战。这几天,二号院儿发生了一起丢蜂窝煤的事,玻璃钢小区那里又丢了铁锅,还有丢炉子的,今天竟然还有趴厕所偷窥的,真是防不胜防。因为派出所巡逻人员有限,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能照顾到,所以油田居委会的意思有三个。” 她伸出三根手指,继续说:“一是让大家尽量劝亲戚回去,招工的事儿还没影儿呢,住在这里也没用。二是都照看好自家的财物,这丢了可是很难再找回来的。大家想啊,都是过来住的亲戚,他们偷了东西,天南海北的一跑,警察同志去哪儿抓人啊。最后就是上公厕的时候都先前后左右看清楚了,别让贼人得了逞。” 曹老太总结:“总之一句话,大家最近做事都小心。人多眼杂,东西丢了,就算找回来了,也有一段时间的空挡,你总是借别人的也不好啊,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楠,你这警察,怎么连趴厕所偷窥的都抓不到,怎么当警察的?”这是嫉妒姜楠当了警察的裘老太。她也常在楼下唠嗑,天天去小区的公厕呢,可不就最关心这个,也只听到了这个嘛。至于蜂窝煤铁锅啥的,最多晚上挪进家里嘛,反正有儿媳妇干活,她才不操心。 不过不等姜楠开口,曹老太就发话了。开玩笑,她孙子也是警察呢,这句话可是能捎带上她孙子的,她必须为孙子出头。她孙子这都要做上门女婿了,她再不帮着点儿,还不得被欺负死。呜呜呜,心疼。 曹老太内心戏一堆,*其实也就不到一秒的时间,她掐着腰大声道:“徐大妮,你胡搅蛮缠是吧,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不是警察抓不到趴厕所的,是他们到的时候,那家伙早就跑没影儿了,几个老太太都没看清楚是谁,警察去哪儿抓,抓谁?你以为那么容易呢。真是,听不懂人话的蠢货。” “那还不是抓不到。”裘老太低声嘟囔,“这以后上公厕都不安生了。” 角落里,老程头的眼神闪了闪。不过他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人看到。 有人担心趴厕所的狂魔,也有人为财物发愁。 “那蜂窝煤,家家都在走廊里堆着,难道还能搬到家里去?” 也有人为那个丢锅的感到好奇:“这咋能把锅都丢了?做完饭不收起来的嘛?” “那保不齐是小媳妇儿做事马虎,忘记了嘛。” “有可能。” 当婆婆的都表示儿媳妇还是得管着,不然做事儿就是没有她们老太太靠谱。儿媳妇们有志一同地低头撇嘴,这年头,做人儿媳妇难啊。 曹老太拍拍手,再次开口道:“静一静。我话还没说完呢,油田知道最近大家热衷于抓贼做好事儿,可任何事都不能逞强哈,有些贼身上是有武器的,可不是一两个大小伙子就能对付的。隋家小子,还有盛家小子,你们可别不听劝。” 这也是姜楠当警察的后遗症之一了。像是王自力兄弟俩都能盯着可疑人员,楼里没工作的小伙子们就更跟打了鸡血一样了。可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呢,这么多天都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白白溜达了好几天。 见被点到名儿的小伙子们没闹妖儿反驳,曹老太继续开口:“另外,为了大家的财物安全,楼里决定晚上把楼道的铁门拉上,十点关门落锁,六点开门哈,十点之前二楼及以上的住户都得回家。” “啊,这么早啊。曹大妈,你这不能改到十一点?”林兵叫嚷。他的辈分着实有点儿怪,他今年二十六,要说比姜楠大一辈儿也行,可他爸结婚早,才四十四,跟曹老太、裘老太这些人差着岁数呢,所以啊,这林兵就胡乱叫着,一会儿曹大妈,一会儿曹奶奶的,看他心情。他家人少,又没个女人往来交际的,大家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些。 “你个大小伙子,十点了不回来想干啥?要是十一点,还让不让我老太太睡觉了?” “那我关门?”林兵试探着说。 “那可不行。”刘老太嚷嚷开了,她可信不过林兵,谁知道他会不会忘了,“曹大姐是楼长,我们信得过,就十点,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也是。” 少数服从多数,林兵撇撇嘴,只能作罢。 “那夜班回来的人咋办?”裘老太想到儿子裘向东经常在井上值班,说不得哪天晚上就回来了,她问:“能不能不落锁?这铁门开拉都有动静,要是真有小偷,大家也能听到。” 有人不同意,这不落锁,跟平时有啥区别? 姜楠想到前世楼道落锁,发生火灾居民无法逃生的新闻,开口道:“曹奶奶,还是不要落锁了。万一楼上发生点儿什么事儿,大家逃都逃不出来。” 众人听了,觉得也有道理,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赞成不落锁的,堪堪比落锁的多两票。不过曹老太仍强调道:“大家还是尽量十点前回来哈,不然门开开合合的,也影响大家休息。” 四号楼全体居民会议圆满结束,还不到八点半,大家也不急着上去,纷纷问起姜楠和周知行的婚事。 “小楠,你和周家小子真处对象了?啥时候结婚啊?” “就是,结婚可得发喜糖啊,让大家沾沾喜气。” “哎,小楠这是不好意思了,跑什么啊。真是,大姑娘了,还不好意思呢。” 姜楠:冤枉啊,她哪里是不好意思,是人有三急好不好,她急着去厕所啊。 姜满城一脸的不高兴,坐在板凳上,不怎么有兴致地说:“急什么,大家等消息就行,少不了你们的。” “满城,知道你嫁闺女难受,可这闺女早晚得出嫁,你放宽心啊。” “可不是,你这老丈人也别拿乔了,我看周家小子不错,配你家小楠足够了。” 这下,脸色不好的换成了曹老太。她起身,拉着一脸乐呵的周知行,径直要回家。周知行跟大家招招手,一副领导跟大家送行的架势,逗得一群人哈哈笑。 不过周知行可不是回家,而是走向了公厕的方向。 他刚才可看见了,隋家那个隋强,可跟在姜楠后面往公厕跑了,他可得去看看。 不是他不信任姜楠啊,绝对不是,他只是想看看这个隋强怎么死。 公厕右边,姜楠刚走出来,就被隋强大力拉到了后墙。 姜楠可不是能随便被人拉着走的,她微微用力,反手握住来人的手臂,一个灵活的转身,右手手肘将人抵到墙上,左手拽住来人的衣服领子,厉声道:“谁?隋强?你干嘛?!” 隋强惨叫出声:“放手,放手,姜楠,你干嘛啊,开个玩笑都不行了,真是没趣儿” 姜楠皱眉,放下拽着衣服领子的手,没好气儿道:“什么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你干嘛?偷袭我啊?” 隋强撇嘴,他可是没咋看上姜楠的,虽然长得还行,但这么凶,谁敢娶啊,而且跟周知行那个家伙有一腿,他可是很不满意的。要不是如今有了工作,他才懒得出手呢。 想到工作,隋强打起精神,嬉皮笑脸道:“瞧你说的,咱们同一个楼住了六七年了,我怎么会偷袭你呢,我这是试试你的身手。不错啊,不愧是当了警察的人,佩服。”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2节 姜楠哼一声,她跟隋强可不熟,这人比她大两岁呢。如今初中高中都是两年,她上初中高中的时候,隋强都毕业了,两人可没啥交集,她可没工夫理他。 不过好话嘛,她姜楠也不是不能听听的,她抬起头,得意地睨了眼隋强:“我可不需要你佩服。行了,没事儿我走了。” “哎,别走啊,有事儿。”隋强嬉皮笑脸,“最近上新电影了,咱俩去看电影呗?我请你啊,去不去?” 姜楠狐疑地上下打量隋强,这是当她傻啊。她就说嘛,隋老太前几天还想给她介绍对象呢,这两天突然就消停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姜楠转身就走,同时硬邦邦地回绝。 “不去。不用你请。没空。” 隋强伸手要拉姜楠的胳膊,被周知行一把扭过手臂,只听咔嚓一声,隋强还没叫出声儿,周知行抢先道:“小楠,偷窥厕所的贼好像抓到了呢。” “你别胡说,疼疼疼,你特么放手。”隋强嗷嗷叫。 周知行充耳不闻,只一叠声地质问:“怎么是胡说呢?你这个年纪,既血气方刚又身手灵活,被察觉后逃窜不成问题,身高又正好,垫块石头就能看到了。还有你是单身,更有作案动机,又居住在家属区,逃窜到家里肯定找不着......” “你你你少胡说!”隋强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像‘偷窥狂’的点,他气急败坏,“你少破坏我的名声!” “哦,你还有这种东西呢。”周知行调侃,“既然在乎名声,就少在这里乱撩骚!姜楠可是要和我定亲的人,你还是离远点儿,否则真把你当偷窥狂抓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在作业处呆下去!” 隋强气得脸色通红,他低吼:“少在这里威胁人。放开我,我......我才看不上姜楠!你要是稀罕只管拿去,喜欢老子的女人有的是,老子才不稀罕什么姜楠!放开我!” “记住你说过的话。”周知行轻声威胁,“否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说着,他松开隋强。隋强察觉手臂上没了力道,反身狠狠瞪了周知行一眼,一阵儿咬牙切齿,骂骂咧咧地走了。 姜楠调侃:“你这才当几天的警察啊,就会随便乱给人扣帽子了。” 周知行挑眉:“我以前也当过侍卫的好不好,刑讯逼供、一百零八项酷刑,我还一样都没用呢。” 姜楠翻白眼儿:“这种人,也就你们男人能治了,奇了怪了,女人的话在他眼里都不是话的。” 周知行:“放心吧,他以后肯定离你远远的。” “我看是离你远远的还差不多?” 周知行笑:“那还不是一样,咱俩反正是彼此知道秘密的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远离哪个都是好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姜楠斜楞眼儿:“你就是这么对潜在情敌的啊?这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啊。” 周知行打哈哈:“不会的,不会的。” 两人相携着回家,楼上,已经上楼的姜满城死死盯着窗外,哼一声:“咱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好闺女,真是便宜他了。” 陈金花瞪了男人一眼,不赞成道:“我觉得小行挺好的,你别找茬儿了。” 见姜楠推开房门,陈金花转移话题道:“我跟工会的汤大姐说了,她周六去周家提亲,初步定在九月十六,那天是周六,离中秋节也不远,是个黄道吉日,怎么样?” 虽然现在不讲究什么黄道吉日的,但谁家结婚办酒的不找人看?偷偷摸摸的,大家也都理解。 “妈,都听你的,我可是很听话的。”姜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日历看了看,说,“那九月十八就是中秋,会放假吗?” “会,中秋是大日子,怎么不放假。”姜满城开口,苦着脸问媳妇儿,“是不是太早了?” “你啊,就是放到十二月你也觉得早。就这么定了,趁着爹在,咱们早点儿办。” “姥爷能呆到中秋?” “能。要不然最近油田的人怎么越来越多呢。我估计,西河岸大队的石油储量不会低,这次油田一定会招工的。”陈金花透露道。 姜满城落寞地低下头,独自品味老父亲的心酸。 姜楠,姜楠没啥感觉啊。你说突然就跟陌生人定亲?这个年代,她不结婚才不正常吧。而且她有系统,知道上一世的周知行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世也接触了这么多次,心里有底,自然就不害怕了。 至于真结婚还是假结婚,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两人只是定亲,真正结婚还得两年后。两年时间呢,啥都可能发生,她才不为未来不确定的事儿发愁呢。 穿越一次,她最先学到的,就是乐呵,到哪儿都得乐呵,这才是人生真谛啊。 别看她刚才对周知行嫌弃得不行,其实有周知行时不时发癫,乐乐呵呵地过日子,也挺好。 怀揣着人生真谛,睡觉都比平时香。第二日一大早,两人来到派出所不久,再一次迎来了会议,只不过是所有警察的会议。 外勤加内勤近四十人,全部聚集在大会议室里,沈所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是这样,上次咱们抓到的尤爱钱,案情已经全部查清,不久就会宣判。这次不仅是妇女被殴打致死,还牵扯到油田倒卖物资,油田方面非常重视,已经制定出‘倒卖物资处罚条例’,小何,将文件给大家发下去。” 沈所长示意何琳发文件,继续道:“这是初版的处罚条例,油田总部发给各派出所,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多提意见。之后,下个月中旬,总部宣传科会派人下来,进行连续一个月的条例宣讲,我们派出所也会配合做一些普法工作。同时,妇联也会宣讲一些妇女保护的条文,都是我们需要配合的。” 他眼神儿在底下皴寻一圈儿,说:“关顺,你带着第六组配合,小楠作为女同志,要多配合妇联的工作,争取让所有女同志们都知道自己的权益,大家明白了嘛?” “明白。” “好,文件大家带回去多看看,关顺,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下具体情况。” 等人散了,沈所长关上门,脸色有些沉重,他说:“有一点没法在会议上说,但你心里要清楚。这次下来的,不止是总部宣传科的人,还有安全部门的。上次抓捕的卢家辉、苏水仙等人都招供了,他们其实是想通过探明油田储量,倒卖消息给对岸。那边初步计划的,是实施爆炸等破坏工作,阻碍我们的工业发展。安全部门很重视这次事件,想在油田再摸排一次,彻底查清是否还有特务潜伏。你和姜楠,还有周同志配合,其他人就不要告诉了。多配合安全部门的工作,知道嘛?” “知道,所长。”关顺起身,难得的敬了个军礼。 第42章 定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周六,刚下班,周知行就冲姜楠眨眨眼,这软饭啊,明天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吃上了。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姜楠眼角儿跳了跳,面无表情地起身,去车棚取车回家。这厚脸皮的,还是交给她爸,她姜楠,还是修练不到家啊。 双方都有默契,工会的资深媒婆汤大姐也就走个过场。她是工会的老人儿了,最喜欢做保媒拉纤的活儿,前几天缠着陈金花,要给她闺女介绍对象的就是她。如今姜楠要定亲了,陈金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汤大姐,谁让她最热情呢。 汤大姐全名叫汤兰花,今年快四十了,下班也没回家,跟着陈金花回来。这上门说亲可不是白去的,不得管顿饭?姜满城可是个会享受的,那饭肯定差不了,到时候的谢媒礼也不会少,汤大姐这嘴角,下班后就没下去过。 这不,姜满城炒了个豆芽儿炒肉,醋溜了白菜,还凉拌了香干,打了个番茄蛋花汤,连汤一共四个菜呢,吃得汤兰花连连点头。她看着姜楠,不住地夸奖:“不愧是特招进派出所的,这精气神儿看着就不一样。金花你放心,我今儿肯定给曹大妈说通,咱们九月就定亲,妥妥的。” 她抹抹嘴,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大家都吃完了晚饭,起身一摇一摆地去了曹家。 曹家,曹老太、周元庆、黄毓秀、周知道和周知行五人都在家。曹老太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不高兴。她虽然答应了,却没想到这么快,他孙子才回来几天啊,这就要定出去了,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呦。周元庆则有些尴尬,为了不让尴尬扩散得更广,他连大儿子一家和女儿一家都没通知,想着定亲酒之前再说。 全家最放松的就是周知行了,他哼着歌儿,擦着桌子,别提多自在了。周知道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对这个堂哥那是佩服得不得了。这要当上门女婿了,还这么淡定,不愧是能当警察的人,一个字儿,牛! 因为吃完了饭,门也就开着,前面挡着纱帘子,又不进蚊子又能通风的,几乎家家吃完饭都会开门。汤兰花刚出姜家的门,还没下到三楼,就咯咯咯笑着恭喜,声音整个楼都能听到。大家也知道今儿姜家来了人,八成是有事儿,纷纷在门口探头,竖着耳朵听热闹呢。 “哎呦,曹大妈,恭喜贺喜啊。您家小子才貌双全,人品贵重,这不是,跟姜家的小楠警官看对眼儿了嘛。姜家托我来跟您家提亲,这两好合一好,想着让您家小行进门呢。”汤兰花声音高高的,笑着说,“这可不是上门女婿的意思,您们可别误会,将来生的孩子啊,可是有一个姓周的。这不是小行的父母不在了,姜家的房子又宽敞,小两口住在姜家,也方便不是。曹大妈,您可不能老思想......” 汤兰花不愧是资深媒婆儿,那嘴跟抹了蜜似的,上门女婿硬是说成了凑在一起住更方便。 曹老太也是楼里的老媒婆了,哪里不知道媒婆的嘴,那就是骗人的鬼。反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虽然她曹春草不这么干,但架不住有那不讲究的,就爱乱牵线呢。 她狐疑地打量了汤兰花一眼,想到孙子都答应了,姜家也是多年的邻居,终是僵硬地起身将人迎进家门,硬邦邦地开口道:“家里说,家里说。”说着,砰一下关上了门。 各家门口听热闹的众人,纷纷抖了一下。 就,根本想不到,周知行是入赘啊。 你说这谁能想到呢,独子还能入赘,这,周知行,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就不怕被人瞧不起,就不怕死了见到父母,被父母男女双打? “不是,这周知行不是有正经工作嘛?咋想着入赘啊?” “啥入赘,人家说是和岳父岳母住一起,可没说入赘。” “那不都一样。正经人,谁和岳父岳母住一起啊。” 反正楼里的人不理解,深深的不理解。 要么说脸皮厚吃得开呢,周知行就没事人一样,仿佛要入赘的不是他。 有不理解的,还有怀着其他心思的。这说的就是林大叔了,他家林兵跟个寡妇不清不楚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个条件好的,又有工作的愿意跟他相亲,没想到还让人看了笑话。如今比他小十岁的姜楠都定亲了,他家林兵的媳妇儿还没影儿呢,这林大叔能不急嘛。 这急的结果就是,汤兰花刚从曹家出门,林大叔拄着拐紧跟着进了曹家的门。他不为别的,这不是如今两个媒婆儿嘛,哪个能给他家林兵说个媳妇儿,他都上重礼啊。 “大妹子你先别走,曹大姐,您坐,我找您二位有事儿。”林大叔原名叫林有粮,他进门找了个板凳坐下,有些拘谨地说,“曹大姐您别怪我这时候登门,我这也是没办法。我家林兵都二十六了,这还没对象呢,如今大妹子也来了,你们两位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家林兵介绍个对象?我要求也不高,没孩子的寡妇也行的,只要是城市户口,人品好,家庭负担别太重,我都没意见的。” 这要求属实是不高了。不是不考虑农村人,是这年头孩子的户口是跟着母亲走的,如果母亲是农村户口,那就没有粮食定额,没粮食就得去黑市儿买,等将来生了孩子,再多的工资,都得花在黑市儿买粮上,一家日子过得紧巴巴。 所以啊,这年头工人找对象,没有特殊情况,是绝对不会考虑农村丫头的。只有那实在娶不着媳妇儿的人家,才会考虑。林兵虽然不着调,但还真不到那个份儿上。 虽然如此,曹老太却有些为难,她说:“小林啊,你这,不是我不给林兵介绍,你说的这些条件跟林兵通过气吗?别我这头儿跟人家姑娘说了,你家林兵再不愿意。” “他敢!”林有粮发狠,他也是今天被刺激到了,咬咬牙道,“我今儿话放在这儿,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老林家不能在他这断了根儿。您放心大胆地介绍,我打也得把他打过去相看。” 汤兰花并不多话,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林兵跟个寡妇不清不楚,这种人脑子拎不清的。她手上的大多都是有工作的女同志,这要是给人介绍林兵,她招牌都得被人砸了。 曹老太见林有粮话落在地上了,没人接,只得开口道:“行,我这几天就帮着看看。不过小林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保证一定成,你家林兵你也清楚,就算他愿意,保不齐就有那使坏的呢,对吧。你总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吧。” 林有粮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他说道:“您放心,那臭小子的工资现在都是我去领。队里的领导我都通过气儿了,谁都不能给他借钱,就连出纳那里我都说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碰工资的。” “行,有你这个话就成。”曹老太拍板 林有粮放心地出了曹家门,上楼见方家婆媳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朝下看,重重地哼了一声。 汤兰花跟在后面,暗自撇嘴。这老林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儿子呢。这心眼儿多的寡妇沾不得,这么简单的道理,林兵那个大小伙子愣是不懂。她摇摇头,笑着进了姜家的门:“金花,妥了。你就放心地准备定亲酒吧,到时候我可是要坐首席的。” “那是,您是媒人,自然是首席。”陈金花递过去一杯糖水,又指着桌子上的纸包,感谢道,“汤大姐,这是谢媒礼,您拿着。真是感谢您跑这一趟。” 汤兰花喝了口水,笑意直达眼底,她又客气了两句,这才拎着纸包告辞回家。这纸包一拎起来她就知道,这里面可是猪肉,得有两斤了吧,这谢媒礼可不轻。她脚步轻松地下了楼,希望以后这种说句话的事儿,那是越多越好。 姜楠全程跟看大戏似的,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她就这么要定亲了。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好快啊。 【宿主,恭喜你了。】 “少废话。”姜楠无语,恐怕最高兴的就是系统了吧,定亲后两个任务合成一个任务,也算是一身轻了。 这时候不讲究什么定亲礼,礼那都是成亲的时候才送的,什么嫁妆彩礼之类的,都得成亲的时候才有。这如今定亲,两家人合起来吃个酒就成。有的不讲究的人家,喜糖都不会发的,要不然成亲的时候还得发,这发了两次,自家不就亏了? 姜家倒是买了糖,不过得等到九月十六,现在还早呢。 姜满城气哼哼地刷碗,只恨自家白菜这么早就被人拱了。而拱了白菜的周知行,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地等在楼下。如今过了明路,他和姜楠再一起同进同出,可就不怕人闲话了。 “呦,小行啊,等姜楠呢?这还没成亲就是不一样,热乎的很嘛。就是不知道成亲之后咋样了。”林兵说着酸话,他爸昨儿训了他一顿,这不见到正主,阴阳怪气上了。 “大兵哥,瞧您说的,这跟成没成亲可没关系。我啊,这叫尊重女性,就算成亲了,我也一样跟媳妇儿一起上下班。”周知行很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林兵扭头就走。这种脸皮跟城墙似的人,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晦气。 周知行啧啧两声,就这种道行,他周知行一次能打十个,还不用尽全力。真是他刚回来,楼里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实力,什么人都敢招惹他。 要说周日大早上的,为啥周知行要等在楼下呢,还不是那个知青普法闹的。姜楠也没想到,这普法都安排在周末啊。她还以为上次是特殊情况呢,谁承想领导就是这么想的。 这时候可没有双休这一说法,一周工作六天只休一天啊。农村那些生产队倒是不在乎周日不周日的,但油田在乎啊。什么艰苦奋斗,全心奉献啦,巴拉巴拉能讲出一大堆道理。 姜楠心里苦,但姜楠认了。谁让,她就是个小人物呢,还是个要做任务的小人物。她这周日苦兮兮地去山坳子大队普法,周知行知道后,当然要同行了。 两人很快在楼下会合,一齐去派出所。沈所长、蓝青山以及其他领导也都到了,见到二人,大家笑着恭喜。 “这也算郎才女貌了吧。”沈所长开玩笑道。今天他还是主讲人,衣服穿得格外齐整,瞧起来就精神。 “多谢所长对我俩外貌的肯定。”周知行很会顺杆儿爬,说得众人都笑了。 山坳子大队离得远,大家是坐车过去的,远远就看到了晒场上搭起的高台。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3节 第43章 发工资啦 虽然周日要加班去做普法宣讲,不过好在就一场,两人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刚进家属院,就看到宣传栏那里围了很多大爷大妈。刘老太见两人,忙招手,问起来:“小楠,小行,你们快说说,这钱大胆真是洗澡洗死的?这咋听着这么吓人。” “就是,这洗澡还能死人,不会是被人害了吧?那钱大胆不是范桃花的......会不会是吴家小子......” “你可别胡说啊。”老吴头脸上的伤好了,也凑在人堆儿里看热闹,听到这里不高兴了,“我家大锤那天可都在家,不带这么诬赖人的。警察都查清楚的事儿,你可不能胡咧咧。” 姜楠见大家要吵起来,赶紧插话道:“刘奶奶,你们这看板报呢?都写的啥?” “哎呀,你问她?她又不认识字,我跟你说小楠......”这是经过一晚上,想通了的曹老太,又恢复了以往择菜的造型,提着菜篮子看板报呢。老太太能当上楼长,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老太太认字啊。虽然也是才脱离文盲的水平,但她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她昂着头,将刚才听到的板报内容,一字一顿地念给孙子孙媳妇儿听,最后问道,“小行,你们看没看过钱大胆的死因?真是跑步后洗冷水澡死的?” 老头老太太们都竖着耳朵,他们这个年纪,那是格外在乎生死的。 姜楠和周知行见油田宣传科这么给力,早早就画板报宣传,当然配合着说明了情况。 周末的时光总是很快的,周一嗖一下就来了。不过这个周一是愉快的周一,因为是开饷的日子啊。拿钱谁不高兴。这不,大清早,大家一到派出所就去排队,姜楠和周知行到的时候,队伍已经排的老长了。不过派出所本来人就不多,两人没排多久就到了。 因着姜楠和周知行都是月中才入职,满打满算也没干半个月,不过这时候算的也没那么仔细,两人还是拿了半个月工资。 姜楠因为立过功,而且是抓到特务这种大的功劳,入职的时候就是正式工,定了八级民警的工资,一个月工资三十元,半个月可以拿到十五块。而周知行更是参加过战斗,转业后是六级民警,工资标准是五十元,今天一共可以拿到二十五块,比姜楠多了整整十块钱! 她撇撇嘴,周知行笑了:“我好歹当了两年兵,定级比你高,工资高点儿也正常啊。” 他左右看看,小声道:“原身还有战功呢,这工资不算多了。” 姜楠好奇地问:“你工资高,还是关组长工资高?” 不是她八卦,是这时候工资基本上都是透明的,不像后世,谁家赚多少钱那可是秘密。如今啊,只要报出职位和级别,那脑子记得清的,张嘴就能说出工资多少,一个月多少粮票多少布票,半点儿不带错的。 “我俩差不多。”周知行显摆道,“他是当警察年份多,我是凭借功劳,不一样。” 姜楠高兴地将钱踹进兜里,这才坐回到办公桌上,倒水擦桌子的,开始一天的办公生涯。 虽然各个家属院都开过会,让大家劝亲戚回去,但明显效果一般,油田闲杂人等还是很多。不过也可以理解,这年头,工作多难得,别说遭人白眼儿了,就算天上下刀子,只要能捞到一个工作,都有人愿意这么耗着。 这可苦了姜楠、周知行这些小警察了。一天净是些鸡毛蒜皮儿的案子,上午你家侄子打我家孙子了,下午农村来的老太太撬公园的花砖了,真是什么稀奇事儿都有。 就这个撬花砖的老太太,被带到警察局还抱着花砖不放手呢,一直嚷嚷:“放在外面多浪费的,你们城里人就是不会过日子。我撬了铺到我家院子里,我一定好好爱护,每天擦得干干净净。警察同志,你们咋就能抓我呢,我这也是为了保护国家资产啊......” 巴拉巴拉,老太太也是在油田听了广播的老太太,那词儿还一套一套的。等家属来领人时,众人才发现,嗐,这还是领导家的老太太呢。也不是旁人,涂书记的大秘,荆志远荆秘书,今年也有三十二了,可以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了。 那次送表扬信,以及后来姜楠特招进派出所,都有这位的身影。连姜楠都觉得眼熟,更别说经常跟涂书记他们打交道的蓝青山了。 他上去跟荆志远握手,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荆秘,您多包涵。” 荆志远一身中山装,利落笔挺,此时却满脸苦笑。他出身农村,能走到今天,多亏她老娘当年压着两个哥哥,拼命供着他读到大学,如今老娘来给大孙子要工作,他这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看着角落里坐着还紧抱花砖的老娘,开口道:“给您添麻烦了,蓝所,您说,这事儿怎么处理,我都听您的。” 蓝青山也是会说话的,谁还没个穷亲戚不是,更何况这是人家老娘,他直摆手:“磕碜我不是,没什么大事儿,只要把花*砖放下,我们再砌进去就成。您看,大娘她一直抱着......” 荆志远点点头,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跟母亲轻声说着什么。老太太应该是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不过小儿子的话到底是听进去了,放下花砖,荆志远又签了字,事情就算解决了。 下午大家一起学习文件,隔壁五组匆匆出去了,姜楠模糊听到什么“黑市”、“好货”之类的话。 【宿主,唐夕前两天出手了两袋子面粉,正好昨天黑市儿有警察埋伏,大家匆忙逃跑,面粉撒了一些,因为过于精细,引起了警察的怀疑。五组就是去黑市儿瞧瞧的。】 姜楠明白了,月中他们六组就要准备迎接宣传组和调查组了,确实是没时间调查黑市的事。 “唐夕不会出事吧?她为什么突然卖这么多面粉?” 【不会,她是女主,又是乔装过的,按照原书剧情,她应该是为了给男主的父亲治病,这次之后,她会避一段时间的风头,之后再去黑市儿。】 “没事儿就好。”姜楠也不担心女主了,唐夕有神秘力量护着,只会安全无虞。她还是为自己担心吧。 周知行耳朵微动,抬眸看了姜楠一眼。等到下班,才低声问出来:“什么原书剧情?你们在说什么?” 等听到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时,周知行第一次觉得自己见识浅薄。真的太浅薄了,这活生生的世界,竟然是书衍生出来的? “那剧情是固定不变的,还是可以改变的?”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是可以跑偏的,原剧情里就没有系统,也没有我。”姜楠见周围没人,小声说道。 周知行这才放下心:“这就好,只要可以改变,其实跟什么书的关系就不大了。” 见姜楠看他,周知行笑了一下道:“你也别太纠结什么原文剧情了。既然咱们的任务跟原文关系不大,咱们就只管活自己的就行。你看这衍生世界跟真实世界也没什么区别,都充满着不确定,纠结什么原书剧情就很没有必要了。” “你倒是接受得挺快。”姜楠诧异。 “我这人,随遇而安只是我众多优点中,最小的一个。你以后接触多了就会发现,我这个人那是基本上没有缺点的。”周知行挑挑眉,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幽默风趣,英俊潇洒,身体倍儿棒......” 姜楠飞速地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周知行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吗?他是,他跟在后面,大声地招呼:“哎呦,小楠,你等等我,慢点儿,不然我告诉陈阿姨,说你飞车不注意安全。” 姜楠停下蹬车的大长腿,回过头狠狠瞪了这个告状精一眼:“你怎么跟小孩儿似的,还告状?” 周知行趁机并排,昂着头,一点儿没有被看不起的自觉,他说:“我这是跟丈母娘培养感情。陈阿姨可跟我说了,让我监督你,平时捉贼什么的,也不能逞强,得跟在我后面。这女人力气再大,也没有男人力气大,你可不能脑子一冲动,就......” 姜楠星星眼,她怎么不知道,她娘什么时候跟周知行这么热乎了?她还是不是她娘最爱的女儿了? 两人骑车回到家属楼,还没上楼,就见孙巧莲匆匆下楼。她看见两人,眼珠子一转,慢下脚步,对姜楠道:“小楠,下班儿了?今儿开饷了吧?没买点儿好吃的庆祝庆祝?” “孙姨。”姜楠喊人,她可还没忘了,这人还造谣她喜欢方南山的事儿呢。姜楠心内不满,对后面的问话充耳不闻,径直上楼。 孙巧莲眉头轻皱,不过仍笑盈盈地跟上,她说:“我说小楠啊,你是不是对孙姨有什么误会?有误会可得解开,不然你这当警察的,啥时候再因为偏见怀疑我干了啥事儿,我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是不是?” 姜楠停住脚步,她严肃着脸说:“孙姨,您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对您没误会,更不会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您这么说我,不仅是对我,也是对我工作的不尊重。我可是要生气的。” “哎呦,那孙姨给你道歉。”孙巧莲巧笑倩兮,她说,“你没误会就好,孙姨这不是担心嘛。毕竟我一个寡妇人家,平时听惯了大家的小话,也是怕你听了对我有意见。” “孙姨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家了。”姜楠见孙巧莲车轱辘话来回说,就是不说正题,也失去了耐心。 三人正好停在三楼,按说周知行该回东户的曹家了,可他就是站在那里,笑眯眯地不走。 孙巧莲暗骂一句小兔崽子,咬咬牙,苦笑着开口:“小楠,按说孙姨不该跟你一个小辈儿开口,可这孙姨实在是没办法。这不,南山去井上值班了,今天发饷都没回来,这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你看你今天刚开饷,你家里三个工人,日子过得好,你就借孙姨点儿钱呗?等南山从井上回来,我一定还你。” 别看她话说得好听,孙巧莲其实是不打算还的。她凭本事借的,凭什么还?姜家日子过得那么好,三个工人呢,一个月工资都一百多块了吧,怎么花得了?她家这么困难,就得接济接济她家啊。 以前她还能从林兵那里抠来钱,可如今林有粮发了狠,林兵身上是一分钱也没了。她本来想去小树林堵程大柱,他肯定也是今天开饷,多少能抠出来几块钱。这不是下楼遇见了姜楠,想着她一个小辈儿,她孙巧莲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姜楠怎么都得借点儿吧?只要借到了,就别想让她还。 姜楠早就见多了孙巧莲借钱不还的把戏,她笑着说:“孙姨啊,按说您一个长辈都开口了,我一个小辈儿也不能拒绝。可是吧,真是不巧,我这个月的工资已经许出去了。我这第一个月的饷啊,是预备请爸妈和周大哥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也是我的一片孝心。我还要给爸妈、姥爷、奶奶、大伯、舅舅他们一人买一件礼物呢。孙姨,您能成全我的孝心吧?毕竟孝顺父母和老人,可是美德,是吧?” “孙巧莲。”陈金花和姜满城也下班了,两人已经在后面听了一会儿,陈金花实在气不过,开口道,“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南山是去井上了,但他的钱可是你领的,我们办公室的汤大姐都看到了,怎么,欺负我家小楠不知道是吧?” 她掐着腰,声音都大了:“真是好几天不发火,以为我陈金花是好欺负的?!你刚领了钱,就说揭不开锅,大家来评评理,有这样过日子的吗?你要是这么不会过日子,方阿婆还能让你当家?恐怕早八百年就把你撵走了。我看是你家南笙、南海想吃肉,你这是准备去供销社买肉去吧?” 方阿婆在方家门口听着,心里那个气啊。这个儿媳妇,连个谎话都不会说。她今天去领饷,这么明显的事儿,多少人都看到了的,这还想瞒着?真是猪脑子,她摔下帘子,干脆不去管这个破事儿。她对着南笙、南海小声道:“今儿不许说吃肉的事儿了,明儿再说,知道吗?不然家里要被人说闲话的。” 第44章 会晤与闹鬼 虽然中间有插曲,四人还是很快地来到了国营饭店。 作为刚穿越人士,周知行还是第二次来这个时代的‘酒楼’,心里是很好奇的。第一次来的时候行色匆匆,是为了给部队上的两位同志送行的。都没有时间好好观察观察,如今第二次来,可得好好看看。 油田的国营饭店位于供销社那条街上,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房子。进去,里面摆了有十五张桌子,都是四人一张的那种大方桌,算是规模比较大的国营饭店了。 墙壁上明晃晃的“不要无故殴打顾客”的条幅,当时还让第一次来的姜楠大开了眼界呢。真是,只在年代文里看过,没想到真有这么回事儿,她也算是长见识了。 国营饭店的饭菜不便宜,但今天开饷,油田职工的日子又普遍过得不错,国营饭店的人还是很多的。 四人等了有半个小时,才坐下。也是今天国营饭店准备的食材多,发饷日嘛,不然这时候早没食材卖了。四人要了一份红烧肉,一盘清蒸鱼,一碗大葱炒鸡蛋,再要了六个馒头,总共花了有四块三毛钱。 交了钱取到号,才算是完成了点餐。这时候,饭菜都是自己去窗台取。服务员只管收钱,才不给你端饭呢。她们可是八大员,傲气着呢。 很快,叫到了四人的号。别看花的多,但菜量还是很大的,姜楠乐颠颠儿地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满足地叹息:“这国营饭店的红烧肉,可是一绝。” “那是你缺油水儿。”姜满城也夹了一筷子,快速地咀嚼起来。没办法,就算姜家平时吃的好,那也是跟两人的上辈子没法儿比的。 对,姜满城的上辈子和姜楠的上辈子。姜满城上辈子虽然是太监,但他是宠妃的太监,多少人巴结呢,吃得自然不差。姜楠就不用说了,21世纪的女青年,就算生在最贫困的农村,那吃得也比这个时代好。更不要说,上辈子的姜楠,那可是生在中产之家的。 周知行上辈子就更不缺油水了。他怎么说也是贵族出身,后期更是混迹后宫,那是怎么潇洒怎么来。如今刚来几天,就觉得吃不消。曹家虽然条件不错,但吃上面并没有姜家舍得。大伯娘黄毓秀还是很会持家过日子的,曹家十天才吃一次肉,跟姜家这种三四天吃一次的没法比。 才不到十天的功夫,愣是让周知行馋肉了,他吃着红烧肉,发出了和姜楠一样的感叹:“真香。” 四个人埋头苦吃,一时没了动静,不想隔壁桌却传来声音。 不是他们偷听啊,是那男人恶臭的声音毫不收敛,声响蹭蹭蹭往他们耳朵里钻啊。 “小茹,我知道你家庭条件好,为人傲气。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咱俩处对象,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了解我妈。我妈她......” 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妈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小时候家里穷,我妈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她也是心疼我,才希望我的媳妇儿能照顾我,我......我虽然不认同媳妇儿就得伺候男人,可我从小就发誓,长大后要对我妈好。刚才你吃完饭,碗都不帮我妈收,我妈就是太心疼我了,所以才对你摆脸子的。希望你能理解,也能尝试着去做一些事。我......就当是为我做的,好吗?” 女人的声音有些委屈:“建华哥,吃饭的时候我就吃了几块肉,你妈就冲我摆脸子,我......” 男人的声音十分痛苦,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妈就是太疼我了。你不知道,从小家里的所有好东西都是我的,我妈都舍不得吃,她以为你也是这样的,你别怪她,好吗?她就是最传统的中国女性,满心满眼都是我这个儿子。” 他似乎在挣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我是一定要孝顺我妈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他停顿下来,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女人激动起来:“建华哥,你别生气。我都知道的,我......我以后会尝试去理解伯母的。” 姜楠翻个白眼儿,看了眼她爸。 姜满城是谁啊,那是宠闺女上天的人,一个眼神儿,就知道闺女想干嘛。他立刻轻咳一声,对着周知行摆脸色:“你要和我家小楠处对象是吧?以后家里的活儿都得你干,衣服你洗,饭你做,地你扫......” 周知行也是上道儿的,闻言惊愕地抬起头:“那怎么行,哪有大男人做这个的。而且我家......” “你家什么你家。”姜满城翻个大大的白眼儿,声音里满是不耐烦,“既然看上我家的条件想吃软饭,就得拿出吃软饭的架势。怎么,想软饭硬吃啊?也得看我和小楠妈答应不答应。以后你家的事儿跟小楠无关,有什么事儿你去解决,半点儿也不能麻烦我家小楠。” 陈金花虽然不知道姜满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她无条件相信她男人啊,适时地叉腰瞪眼,完美呈现虎姑婆之威力。 “这......”周知行有些为难,“小楠毕竟是我家的儿媳妇,我妈从小把我养大不容易......” 姜满城:“哦,不容易那你怎么不去孝顺呢?就会在口头上孝顺是吧。你来说说,你行动上都做了什么孝顺老娘的事儿?” 见周知行不说话,姜满城哼一声,心说小子还算有眼色,继续高声道:“怎么,想着娶个媳妇儿,就把孝顺老娘的事儿全推出去,自己实际上什么都不用做,还能坐享其成捞个孝子的名声,是吧?算盘珠子怎么打的那么响呢。你这是孝顺嘛,你这是把孝顺外包!” 旁边的男人心里有些慌,像是隐秘的小心思被拆穿,他稳了稳心神,柔声道:“小茹,饭吃完了,咱们走吧......” 而旁边的女人则恍若未闻,听着几人的说话声若有所思。 姜楠适时加了一把猛药:“你妈养你不容易,我爸妈养我也不容易啊。我是独生女,咱们虽然谈对象,可我爸妈我是一定要孝顺的。以后,我不会强迫你孝顺我父母,也请你不要强迫我孝顺你父母。咱们各自孝顺自己的父母,不是正好?” 女人恍然大悟,看向对面男人的眼神儿都带着恨:“我说你怎么最近总是说你小时候的事儿,原来是想让我替你去孝顺父母!建华,你真让我恶心!” 男人神情慌张,不过强自镇定道:“你......你要嫁到我们家,孝顺公婆不是应该的吗?” 姜楠:“咱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伟人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要我孝顺你父母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说说,你能做什么呢?你不会以为,娶了我,让我去给你父母做牛做马,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心安理得的把我做的事儿,算到你头上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姜楠嗤笑一声:“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强调的,你是个大孝子?那是你做的,还是我做的?笑话,我在我家可也是受宠的小公主,嫁到你家去做牛做马,我是疯了还是傻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4节 “够了!”旁边的男人气愤地起身,指着姜楠恶狠狠道,“女人嫁给男人,就得任劳任怨,孝顺公婆,操持家务,任劳任怨......” “哦,是吗?”姜楠抱胸,伸出食指,指指对面的女人,“可人家好像不愿意了呢。你刚才也说人家条件好了,条件好的女人嫁给你,图的就是任劳任怨?” 女人也砰一下起身,脸色通红:“孙建华,是我瞎了眼,以为你多不容易。原来你就是这么想的!我们分手,我才不要嫁去你家做牛做马。你好自为之,不要再来骚扰我。不然我就告诉我爸,让你工作都保不住!” 说完,女人气哼哼地离开。男人想拉都拉不住,他回头狠狠瞪了姜楠一眼,转身小跑着去追人。 姜满城切一声:“想吃软饭还想压人家女方一头,他咋不上天呢。” 周知行耸耸肩,不接这个话茬,他算是知道岳父一家的行事了。 不过,他喜欢。 周知行也不是啥循规蹈矩的,还不想过那么安稳的日子呢。这不正好嘛,什么锅配什么盖。 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小,虽然时间不早了,国营饭店里也还有人,当然就有人看不惯,指指点点的。 “不安分,小姑娘啊,做女人哪有这样儿的。”一个小眼睛厚嘴唇的大婶儿出言道,“大婶儿劝你一句,刚才那小伙子说的有道理,女人不仅得有工作,在家还得孝顺公婆,操持家务,家里家外一把罩,这才是好女人呢。” 大婶儿不屑地撇撇嘴,望向周知行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小伙子,这女人不听话就得教训,不能太惯着......” 姜楠总算是见识到‘拜x癌’的威力了,她翻个大大的白眼儿。她今天总是忍不住翻白眼儿,但谁让今天遇见的奇葩多呢。她翻起来十分的娴熟。 “哦,大娘,那您去找这样儿的好儿媳妇儿呗。把您的要求跟媒婆提一提,看看人家怎么说,是吧?不过我劝您,要求不要太多。毕竟这年头,有工作的女人都硬气,可能达不到您口中好媳妇儿标准的万分之一。除非您家世特别好,不过,啧啧啧。” 姜楠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睥睨大婶儿的眼神里满是鄙夷:“我看您,也不像当官的啊。您啊,最好选一头儿,想两头都占,那可不容易。而且,我家这位可觉得我是个非常好的媳妇儿人选呢,是吧?” 周知行赶紧举双手表态:“对,我家小楠可好了,大婶儿您不了解可不能瞎说。我家小楠可是顶顶好的女人。” 姜楠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气得那想张口的,都悻悻闭了嘴。 那帮着说话的大婶儿更是你你你了半天,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她见过女人立不起来的,还没见过这么硬气不起来的男人呢。白瞎她好心想帮一帮他了。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看了一回热闹,纷纷起身离开。四人却全然不受影响,开启了四人组第一次会晤。是的,四人出来吃饭,当然得聊一聊主线任务和周知行的安全问题了。 此时国营饭店的人已经很少了,不过姜满城还是压低声音,第一个发言道:“我先说,周知行,你说实话,你来的时候,原来的周知行还在不在?你可得说实话,这个关系到原本的世界里,有没有周知行这个人,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周知行点点头,严肃脸道:“我知道,姜叔叔。我来的时候,是感受不到原主的灵魂的。可我观察过原主的身体情况,他应该不会死才是。所以我猜,应该是主系统那边做了手脚,调换了我俩的灵魂。原来的周知行去哪儿了我不清楚,但是我不来,原本的世界里应该也是有这个人的。” 三人望向姜楠,姜楠面无表情:“系统说,原本的周知行去哪儿了是秘密,不能说。不过系统保证了,原本的周知行是同意交换的,他去了更想去的地方。” 众人无奈,姜满城只得将最新的进展告诉周知行,他说:“目前爆炸概率是94%,我们怀疑的凶手是裘盼儿、范桃花和吴春丽三人,因为这三人对概率影响是最大的。当然,程改改那里也需要继续观察。” 周知行搔搔下巴,犹豫道:“有没有可能,让吴春丽代替程改改下乡?我听明白了,不过我觉得,吴春丽和范桃花那里,吴春丽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范桃花对目前她从事的这个工作,额,应付的还是比较游刃有余的。但吴春丽就不一样了,她年纪小,很可能认为是被母亲害的,之后心里如果怨恨起来,只怕会觉得父亲这边也有错。以后要是再发生点儿什么,很可能会愤世嫉俗,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他理了理思路,继续道:“正好,程改改不愿意下乡,吴春丽代替她去,不是就远离了范桃花和她的那些脏事?” “可春丽年纪那么小,要是下乡遇到点儿什么事,后期也是可能黑化的。”姜楠有些担心。 “当然,有可能。但这个黑化程度,肯定没有被至亲之人背刺来的深吧?”周知行分析道,“况且我们也只是把这种选择摆在她的面前,具体怎么选还是看她。你那里不是有知青普法工作吗?我们可以先想想办法,让她去条件没那么艰苦的农村,再给她一些防身的东西,想来就算是在农村,她也能过好的。” “这个可以。”姜满城点头,“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具体怎么实施,还需要计划得更详细一些。裘盼儿那里就是凤凰男的事儿了,这个目前不好办,裘盼儿正上头呢,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时候劝是没用的。” “找人去勾引凤凰男?”姜楠提议道。 陈金花拍了拍闺女的头,抬眼瞧了瞧未来女婿,见他并不在意,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说道:“小楠,别胡说八道。” “不,小楠不是胡说八道。不过很难找到比裘盼儿条件更好的人。”姜满城叹气,“在凤凰男看来,裘盼儿是父母都有工作的绝户,哪里去找比这更适合吸血的人?就算是绝世美女也不行,这种男人,在乎的就是钱和权,反而对女色没那么在意,或者现在没那么在意。等钱和权捞到手了,那时候才是他安心享用女色的时候。” “那接开裘向东的真面目呢?”姜楠继续说,“咱们都知道,裘向东是有私生子的,如果让凤凰男知道,裘盼儿父母的工作可能不给他们呢?” 四人沉思,很快到了国营饭店关门的时间,四人无法,只得匆匆结束第一次会晤。此时天都暗了,四人没再继续讨论,各自回家休息。 一大早,周知行在楼下等姜楠,却迎来几个眼生的大爷大妈。他们也是家属院的,只是住在平房,看见周知行还远远站着不敢过来。别看周知行跟姜楠嘻嘻哈哈的,其实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还是很有范儿的。原主的外形也相当具有迷惑性,这不,几个大爷大妈都不敢靠近。 见姜楠下楼了,大家这才走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报案。 其中一个姓王的老大爷说得最大声,他嚷道:“小楠,你可得查查清楚,这公厕昨晚闹鬼了啊。我们住在平房,家里没茅房,晚上出来解手的时候,妈呀,远远就听见厕所里有女人在哭啊,呜呜呜的,可渗人了。” “不是女人哭。”另一个姓郑的老大妈道,“我听得是小孩子哭,声音可尖了,大老远就能听到。昨晚我们都没敢上厕所呢。这不是说鬼都是封建迷信,咋还有啊?小楠,你是当警察的,可得查清楚。” 得,大早上不能去上班,先去公厕看看吧。 姜楠还真是没咋去过家属院的公厕,她两辈子最不习惯的就是这时候的旱厕了。小时候没住到筒子楼,没办法,她忍了。可自从搬到筒子楼,她宁愿在下面多憋一会儿,也不去公厕的。 这还是如今工作了没办法,不然她能一辈子不去。 刚进去这个味儿啊,真是冲鼻子。她憋住气,捏住鼻子,在女厕里查找了一圈儿,周知行则去了旁边的男厕。大白天,肯定是啥也没有的,就连一些脚印、手印之类可疑的痕迹都没有。 两人很快出来,安慰大爷大妈们,姜楠道:“王大爷,郑奶奶,你们别着急,我和周知行都看过了,目前是没有问题的。估计昨天晚上就是有人遇到啥伤心事,在厕所里哭呢。大家放心,肯定是没鬼的。” “那你们今天晚上看不?大白天肯定是没有,那鬼也是晚上才出来呢。”人群里不知道谁来了一句。 虽说不能宣传封建迷信,可老人们年纪大了,早习惯了这些,你要是揪着这个不放,那是为难人。姜楠和周知行也清楚,况且两人都有秘密,也是相信一些神秘力量的。 姜楠假装没听到,她想了想,道:“这样,上班后,我会把这事儿跟组长说说的,我们今晚就过来看看,肯定抓到在厕所偷哭的人,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好吧?” 众人这才放过两人,姜楠和周知行松了一口气,这才骑车离开。 等走远了,姜楠才将老程头以前是神偷,在公厕里藏宝的事儿说了,她接着道:“估计就是老程头搞的鬼,不过不知道为啥,以前看得好好的,也没见他打公厕的主意啊。” 周知行嘴角抽了抽,感叹筒子楼真是卧虎藏龙啊,他说:“我知道为啥。昨天回家,大伯正在训知道呢,他跟隋家小子在公厕里打架,差点儿把内墙撞塌了,估计是因为这个。” 家属院儿的公厕盖得跟后世不一样,进去之后有一处内墙,有一米五高吧,算是遮挡,绕过内墙才是蹲坑。因为就是遮挡用的,内墙也不咋厚,也就一层方砖的厚度,这要是打得凶,是有可能撞塌的。 姜楠恍然,怪不得。老程头的宝物可不就在内墙里。早年盖这个公厕的时候,老程头还没退休,是个泥瓦匠,这墙还是他砌的呢。 不过,姜楠疑惑:“周知道和隋家小子打什么?他俩不是关系不错?” “嗐,大小伙子,还能为啥?”周知行根本没替这个堂弟隐瞒,“知道对程改改有些意思,这不是从外面回来上厕所,听到隋家小子和几个人在里面瞎哔哔,就打起来了嘛。” “这样啊。这知道喜欢改改,我以前可没看出来。” “他就是单相思,人家姑娘根本没看上他。”周知行小声吐槽,“不过,那老程头也是奇怪,他那些东西咋不放家里?这放到公厕,也不怕丢。” 姜楠见路上没人,小声道:“他都没告诉刘奶奶,估计连程大柱都没见过。而且家里还有四岁的小地质爬上趴下的,他估计是不放心。” 放不放心的姜楠也是猜的,不过两人第一次上班迟到,还是好好跟关顺解释了一下的。听说公厕闹鬼,大家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温强,这就是个傻大胆儿,当即就要去一号院,还是被关顺拦住了:“没听小楠说是晚上嘛,这时候急什么。” 也不怪温强急,就连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姜楠和周知行二人,也都想早些下班,好回去看看老程头如何装神弄鬼。 可老程头又不是傻子,知道警察要来,晚上自然是没出来。 话说他当年虽然是神偷,却不是在白水市做的案,而是在省城。这也容易理解,白水市在发现油田之前,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穷地方,自然是没什么富贵人让他下手的。 省城就不一样了。民国之后,省城就是重工业中心,再加上逃过来的满清遗老遗少,有钱人真不老少,老程头简直是如鱼得水。他下手的,都是偷了也不敢声张的人家,像是贪污的官员,搜刮民脂民膏的汉奸,以及偷了主子古董字画的满清遗老。他也不懂什么字画不字画的,通通在鬼市换成了黄金。等凑够了整整二十四条大黄鱼,他才收手,回老家白水市成了亲,过起了老太爷的日子。 做偷儿的,心都独。几十年里,他愣是婆娘、孩子都没告诉。不过估计大柱这个兔崽子是猜到点儿什么,花钱大手大脚的,从不存钱。刘老太这个婆娘倒是个没心眼儿的,跟老程头一个床睡了这么多年,却是啥也没猜到。 老程头之所以把金子放到公厕,还真是姜楠猜的那样,放在家里不放心。另外就是大柱那个小子不消停,婆娘病了之后,常有女同志过来找他,老程头怕儿子是个耳根子软的,再偷了家,他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才起意都放到公厕的。 之前一直没啥事儿,这几天因为勘探队的事儿闹的,家属院人多,还有人在厕所打架,老程头可不就担心了嘛。他的计划是找个机会,把大黄鱼从厕所里起出来。他前几天往家里买了几个大花盆儿,已经栽了一些葱啊蒜啊之类的,等大黄鱼拿回来之后,就放进花盆里,神不知鬼不觉。 在他的计划里,闹鬼只是第一步。等大家都害怕这个公厕了,他才有机会下手不是?可谁知还没等他再加深一下大家的印象呢,姜楠和周知行这两个兔崽子就带着警察来蹲守了。 真是,当了警察就了不起啊,真是能不死他们。 老*程头心里骂骂咧咧,不过这三天还是消停了。不消停不行啊,他一个人,怎么跟六组五个人斗啊。 消停的结果就是,六组连续盯了三个晚上,啥都没发现。无法,六组人员也熬不下去了,只得歇了一日。 可就是这么寸,当晚又闹鬼。大家都说,因为警察正气重,邪魔外道不敢上前,可警察一不来,这鬼啊,就又卷土重来了。 第45章 宣传与调查组 因着闹鬼,最近大爷大妈们聊天都不在一号院儿了。没办法,大爷大妈们腿脚不好,总不能上下楼地去上厕所吧。反正其他院儿也有公厕,去其他地方聊天儿也是一样的。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多少还是信这些的,宁愿走老远去别的家属院,也不在一号院呆着。 这不,下班的姜楠和周知行,第一次觉得院子里格外清净,只万年看着公厕的老程头和另几个胆儿壮的老大爷,其他大爷大妈们都转移阵地了。 “你跟那个成美娟以前关系很好?”周知行试探着问。因着上班的时候,何大姐说供销社进了一批的确良布料,两人下班就直奔供销社,可还是去晚了。 的确良可是紧俏物资,一来就引起哄抢。姜楠无法,想跟以前一样问问成美娟有没有货,谁知道这丫头理都不理她。姜楠用脚丫子想就知道,肯定是方南山在背后捣鬼,估计是上次孙巧莲‘借钱’的事儿被他知道了,这小子在背后报复呢。 “没事儿,就是买东西的关系,没啥。不过以后想买好东西可能不容易了。”姜楠感慨。 “这有啥,你等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大妈,都是搞‘投机倒把’的老手了,绝对比成美娟关系硬。”周知行大包大揽道。 “你这刚来的,比我知道的还清楚啊?”姜楠调侃。 “你也不看看我前世是干啥的,我可是顶级纨绔,这事我门儿清。” 【宿主,范桃花在小树林里堵住了程大柱,正在商量让吴春丽替程改改下乡的事儿呢。】 姜楠眼睛亮了亮,冲周知行点点头,心道吴春丽果然动了心。 周知行会意,两人相视而笑。计谋不在多高端,有用就行,这不,鱼儿咬钩了。咳咳,这可不是他俩干的啊,他俩是警察,是姜满城、陈金海和陈万里一起做的局。陈万里可是放下工作,倾情出演呢。 嗯,他俩不知情,毫不知情。 言归正传,话说范桃花那里,因着上次姜楠的威胁,她最近的‘生意’格外不好。她又是被大家伙儿盯上的,做啥都不方便,心里那个气啊,不能冲别人,还不能打自个儿闺女了?! 要么说人性复杂呢,范桃花当初离婚,想着闺女在吴家能吃饱穿暖,是咬死了吴春丽是吴大锤的种。其实是不是的,她也不清楚。那一段时间吴大锤经常出差,她的人可不少,吴春丽长得又跟她一个模子出来似的,光看长相那是看不出来的。她虽说是自私不想带着孩子受拖累,可也有一分半分是为了孩子着想。 可自从被娘家赶了出来,她就又想起了闺女,还打着让闺女帮她兜揽生意的主意。这都不是没良心,是妥妥的作恶了。可她范桃花为了过好日子,还是眼睛都没眨就做了。如今生意不好,又怪罪起了孩子,打人那是真下狠手的。而且范桃花还不往能看见的地方招呼,专打那些大腿根儿、前胸等隐秘的地方,让吴春丽有苦说不出。 吴春丽被打得难受,买菜的时候正好听到前面有人在说下乡的事儿,她咬咬牙,觉得如今的日子还不如下乡,下乡至少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可跟着她妈...... 范桃花听说吴春丽要下乡,倒是没一口拒绝。虽说她当时是付出了点儿代价,才把闺女的名字从知青办里划下来,可此一时彼一时,她想起了前两天见过的那件事儿。 那天中午,她去废品收购站后面的小树林里做‘生意’,无意中见到不远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像是在商量什么事儿,拉拉扯扯的,情绪十分激动。她赶紧藏起来,这才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只听一个男人焦急道:“大魁兄弟,这都要下乡了,你家咋能现在变卦呢?是不是想加钱,你这不厚道啊。” 另一个被称作大魁的男人冷笑两声,粗声粗气地道:“二狗子,这可怪不了我。你家原来说的,是去临市的农村,那我家凤丫头替你们家小雯去也没啥。但如今你们又改口,说是去大西北,这可不行。大西北那么苦,就不是人去的地方,我们家凤丫头在家里也是宠着长大的,可不能去吃这个苦。” 有一个女人低骂了几句,听着像是二狗子的媳妇儿,范桃花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见有两人凑在一处偷偷商量了一会儿,没过多久,那个二狗子咬牙道:“两百,我家出两百,让凤丫头替我家小雯去下乡,这总行了吧?你们要是再拿乔,我们就去找别人。这年头,两百可不是小钱了。” 大魁哈哈笑了两声,几人像是谈妥了,偷偷摸摸出了小树林。范桃花藏在一棵树后,目睹了全过程,第一次知道,还有代替下乡这门‘生意’。两百,这可是两百呢。 范桃花眼珠子转了转,如今春丽不能帮她兜揽生意了,留下来她也养不起,不如下乡去。她也不全要这个钱,给春丽一百块,她范桃花拿一百,也算是丫头给的养老钱了,大不了以后不让这丫头养老。 想到这里,范桃花看着眼前的丫头,觉得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她柔声说:“春丽,你别急,我去想想办法,肯定让你去一个没那么苦的地方。你别怪娘,这几天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娘也是心里急。” 吴春丽低着头,全程一言不发。 范桃花心里骂一句闷葫芦,不过很快想到了程大柱。她可是听说了的,程家的大闺女改改,被老程头报名下乡了。以老程家的做法,估计也不是啥艰苦的地方,到时候春丽代他们家改改去,岂不是两全其美?她可是知道的,程大柱这个人手松得很,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又不是完全不疼闺女的人,估计会很舍得花这个钱的。 这不,等了两天,范桃花就找上了门。一番云雨后,范桃花很自然地问起了改改下乡的事儿,她说:“你家咋舍得让改改下乡的?不是都供到高中了,你家就舍得?” 程大柱也在为这件事儿烦心,他也重男轻女,但闺女在他心里也是有用处的,这嫁得好,也能帮衬兄弟不是。可如今老爷子谁都没商量,就给丫头报了名下乡。虽然是在临市,但也是农村啊。这一干活儿,皮子就糙了,还能嫁得好?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5节 他不耐烦地整理着衣服,斜睨了范桃花一眼,说:“你倒是有闲心?” 范桃花也不恼,她媚眼如丝地睨了程大柱一眼,嗔怪道:“这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都多少日的夫妻了,我这不也是替你发愁嘛,你还怪人家。” 她眼含春意,继续柔声道:“你看我家春丽替改改下乡咋样?这农村谁认识谁啊,是吧,到时候就说春丽是改改,油田这么大,谁知道?再说,我也是认识知青办的人的,你要是同意,我就去办,只是......” 她捻了捻手,笑着说:“这啥时候办事儿,都少不了这个,是吧?” 程大柱整理上衣的手一顿,他狐疑地打量范桃花,说:“你还有这关系?能办妥?” “小瞧人了不是?”范桃花抛了个媚眼儿,挺了挺胸脯,骄傲道,“就没有我范桃花拿不下的男人。” 虽然在姜满城眼里,范桃花姿色一般,但其实在油田,那也是数得着的了。要不是生在农村,她哪里会嫁给区区一个吴大锤?早凭借外貌嫁给当官儿的,去当官太太了。 程大柱见状倒是认真思考了起来,他是厨子,还是食堂里负责小灶的,对作业处的领导还是很熟悉的。他这几天瞄准了几个合适的,就等着打听清楚了,让闺女嫁过去呢。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你要是能办妥,我给你一百六十块钱,怎么样?不少了吧,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你能办就办,不能办也别想着贪这个钱,我程大柱也不是你能骗的。” 两人在小树林一阵你来我往,最终商定了二百块的价格。 姜楠听了个全场。知道计划顺利进行,她也就不再关注了。剩下无非就是一些改名字之类的事,她是外勤,管不了这些。 很快,半个月时间过去,总部宣传科来作业处宣传处罚条例,第六组全员都忙碌起来。六组是配合宣传和档案调查工作,而其他组则是去作业处各小区摸排,核实户口、登记入住人和实际入住人是否相符等,整个派出所都分外忙碌。 宣传科一共来了六个人,四男两女,带队的是一个姓宋的主任,头发有些秃,见人三分笑,是个很会来事儿的。 见到沈所长、蓝副所长和关顺,一律笑脸相迎,对作业处的宣传科同事更是热情地直散烟:“感谢,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就连见到姜楠和周知行,都一律“年轻有为”,词儿一套一套的。 就在姜楠以为这是个办公室老油子的时候,沈所长带着蓝青山、关顺、她以及周知行开小会,姜楠这才知道,这位居然是安全部门的人。 这真是,演技太好了啊。 宋主任一改刚才的笑模样,严肃着脸说:“见笑了。我这也不知道做的咋样,不过能糊弄过去就行。咱们说正事儿,这次摸底,我们会将第十作业处所有人员,包括家属的档案都过一遍。时间紧任务重,同时还要负责宣传工作,沈所,蓝所,你们看,这人员怎么安排比较好?” “你们组能抽出来几个人去宣传?”沈所也没废话,直接问。 “一个,其他人都得看档案。好在作业处宣传科的人不少,宣传工作主要还是靠他们。” 宋主任倒是没说虚的,沈所长点点头,也道:“那我们这边,就让温强、邹立和小何去盯着宣传的事,小何是女同志,正好可以配合妇女宣传的工作。小楠、小周、关顺、青山我们几个一起看档案,怎么样?” 几人都没意见。温强、邹立和何琳不知道调查组的事儿,也没参加小会,不过三人也都没异议,能跟着去各个大队宣传也是很好的事,那是包午饭的,吃得绝对不比食堂差。 因着事情是原来特车队里的职工干的,这宣传第一站,当然就是特车队了。 一大早,六组的人分开行动,温强、邹立去特车队的大院,姜楠、周知行和关顺则跟着宋主任,去作业处办公楼里看档案。 档案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随意搬动的好。中间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是很麻烦的。因此宋主任倒是也没有要求将档案搬到派出所,而是带着人直接去了作业处办公楼的档案室。 这不是巧了嘛,姜满城正是档案室管理员,因为工龄长,还是个头儿呢。不过档案室这种地方,没什么人,加上姜满城也就两个人,他这个头儿,也就比光杆司令好那么一点点。 别看档案室人少,地方还是很大的,毕竟上万的档案,不是小数目,怎么也得有地方放不是。档案室有个近一百平,是个很大的屋子了。门后就支着桌子,正好挡住门,谁进去都得登记,确认过文件后才能放人,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大清早,姜满城就接到了办公室主任的命令,说是总部要来人查档案,让他全力配合。这种事年年都有,毕竟油田内部人员调动还是挺多的。他也没当回事儿,谁知道看到了他闺女。 “小楠,你怎么来了?”既然接到了命令,姜满城当然装着很勤奋的样子,和同事杨大志坐在桌子后发呆。这猛地看到闺女,姜满城当即惊讶地叫了出来。 声音还没落,旁边杨大志的眼睛立马如探照灯一样射过来,这特招进派出所的小丫头,原来长这样啊。他可没少听姜满城吹牛,听说还要招赘呢,啧啧。他在人群里打量,想看看到底是招赘的哪个小子。 “嘿嘿,爸,我帮着来看档案。”姜楠笑起来,忽略掉杨大志探寻的目光。亏她一路还担心她爹偷懒被大家发现呢,没想到她爹早有准备,真不愧是混过后宫的啊,这警觉性,真是没谁了。 周知行看了眼未来岳父大人的工作环境,真是感慨来晚了啊,要不然这种好地方,好赖他也得插一脚的。现在,哎,旁边那个探照灯中年男,一看就是同路人,挤不走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父女俩也不好多说话,只略微寒暄了两句,登记了表格,一行十人,迅速埋入了档案的海洋。 上万的档案,第一轮就是初筛,把很难出问题的,像是退伍兵、老坐地户这些的排除,容易出问题的都挑出来,后面才能仔细看。不然就十个人看这么多人的档案,就是日夜不休,也是看不完的。 因着时间紧,午饭都是姜楠去食堂打回来的。当然,路上姜满城给自家闺女送了一块儿卤猪肝,盯着闺女吃完了才放人。 大家匆匆扒拉两口,又埋头看起来。这份认真工作的劲头,姜楠还真是佩服,虽然她做不到,但不妨碍她佩服这个年代的人,那真是很单纯很崇高的。 因着一天都埋头看档案,姜楠第一次觉得无聊。哎,上辈子整日在办公室里办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自从有了系统,她是整日在外面蹿啊,如今乍然让她在屋子里呆一整天,她还有些不习惯了。 看完档案还不算完,五点半了,大家还要去派出所开会,交流一下今天的收获,争取让明天的工作更有方向性。 忙完一天的工作,姜楠感觉身体被掏空,比在外面拉一天架还累。 从车棚推出车子,周知行见姜楠无精打采的,笑着说:“走,带你去认识个人。” 姜楠抬起眼皮儿,懒懒地问:“啥人?你的狐朋狗友啊?” “哎,我说姜楠同志,看来你对我很有偏见哦。我的朋友怎么就是狐朋狗友了?那可都是跟我一样的青年才俊好不好。” 两人推着自行车出了派出所的院子,周知行低声道:“你不是想买布料?正好,我认识一个老大妈,她有货,你要不要?” 姜楠这才来了些兴趣,她轻声问:“你在哪儿认识的?” “这你就别管了,走,跟我来。”周知行骑上自行车,在前面带路。 两人很快来到玻璃钢小区,周知行熟门熟路地来到西南角的一处房子前,轻轻敲了两下门,一个挽着花白发髻,身穿斜襟长褂的老太太开了门,见是周知行,立马笑了:“哎呦,小行啊,你可算是想起来看大娘了。”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看见姜楠,小眼睛泛出亮亮的光:“哎呦,你是小行对象吧?快进来,进来。” 她关上门,压低声音,小声道:“小行你这来得够巧的,我这刚来的货,快进来选选。” 房子是一个不大的开间,中间并没有隔断,也就二十平的样子,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其余地方摆得满满当当,不是包袱就是麻袋的,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 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解开一个褐色包袱,让姜楠和周知行随便选。 包袱一打开,姜楠眼睛都亮了,的确良,还是红色碎花的,这可比何琳在供销社买的还好。姜楠二话不说付钱拿下,虽然老太太说是瑕疵布,但绝对不耽误做衣服的,她买到就是赚到啊。 姜楠前世就是个设计师,可是很会做衣服的,这要是做一身连衣裙,她想想就笑了。 付过钱要出门了,老太太还拉着周知行的手,不依不舍地说:“小行啊,你可得常来,放心,大妈这儿的料子都给你媳妇儿留着,她挑完了我再让其他人看。” “哎呦,那感情好,您可是这个。”周知行竖着大拇指,老太太笑得开怀。 等两人出了小区,姜楠才问:“你可真能说。你怎么认识的兰奶奶?” “嗐,那不是还没入职的时候,兰奶奶去买煤,搬不动,我帮了一下手,这就认识了。你放心,兰大妈是供销社主任的表姨。那主任父母缘浅,是兰奶奶照顾他长大的,她能弄到瑕疵布也是因为这个。不是什么不好的门路,我是警察,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 第46章 怀疑 因着下班去玻璃钢小区买布,两人回去时,特意饶了路,选了平时不太走的一条路回去。路过供销社的冷饮摊子时,好巧不巧的,又遇见个熟人。 哦,也不能说是熟人,毕竟就见过一面,还破坏了这男人的姻缘。 也是这渣男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再次遇见,姜楠第一时间就想起来是谁了。 没错,这男人不是别个,正是上次在国营饭店遇见的,想pua她人的渣男‘建华哥’。 姜楠可不觉得那次拆人姻缘不对,虽然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她可是挽救了一名女同志呢。 不过她还是问了下系统:“是不是上次那个渣男?” 【是的,宿主。】 也许是上次那个姑娘醒悟了,果断和渣男‘建华哥’分手,这次渣男身边倒是换了一个女同志。看那情形,渣男是在教训人? 那女同志的神情,时而痛苦,时而顺服,矛盾极了。 姜楠一看就知道,渣男又在pua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我们去买瓶汽水儿。” 周知行挑眉,跳下车子跟在后面。 不远处,渣男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咱们做人要勤俭节约,今天天气又不是很热,怎么就到了喝汽水儿的地步了?玲子,咱们都是做工人的,家庭条件也没有多好,怎么能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呢?勤俭节约可是咱们民族的传统美德,咱们在日常的生活中,该是秉持这一点才是的。热有什么,忍忍就过去了。而且我看呐,这汽水儿可是资产阶级贪图享乐的产物,是应该取缔的。你看看,这黄橙橙的,里面还不知道加了什么呢。回家喝白开水不好吗?又解渴又安全的,走吧,咱们不买。” 被称作玲子的女同志神情有些痛苦,她说:“我没说勤俭节约不好,我就想喝个汽水,我......我有工资的,我买瓶汽水没什么吧。” 男人见玲子竟然敢回嘴,气愤道:“这是一瓶汽水的事儿吗?我说的是你的思想,是你贪图享乐,不知道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思想。是,你有工资,可你的工资是你自己的吗?你不要孝顺父母,供养弟弟妹妹吗?将来成家,不要孝顺公婆,供养孩子吗?玲子,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不是一瓶两瓶汽水儿的事儿,你的思想出现了严重的滑坡,你......” 姜楠白眼儿翻得飞起,她看了一眼周知行,语气十分的骄纵,她说:“这天儿可真热,我告诉你,我要喝汽水儿,而且必须是最贵的北冰洋,去给我买,买两瓶,听到没有?” 周知行也和姜楠接触这么长时间了,当然知道她想干嘛,忙支支吾吾道:“小楠,汽水儿太冰了,不好喝,咱们回家喝白开水......” 姜楠跺了跺脚,哼了一声:“不行,我就要喝汽水儿。你是不是舍不得花钱?好啊,你可真够小气的。我不管,我就要喝。我又不是没工资,喏,给,这是买汽水儿的钱,你去买吧。我今儿必须喝上这个汽水儿!” 姜楠掏出一块钱,啪一声拍到周知行手上,十分的嚣张。 周知行迟疑:“这不好吧,你看,这位男同志说了,汽水儿是资产阶级贪图享乐的产物,是......” “你放屁。”姜楠高声,十成十的骄纵少女,她清脆地说,“要是资产阶级的产物,国家怎么不取缔?还开工厂,让供销社、百货商店都卖汽水儿?哼,这不是说明,国家和领导人都认为,汽水儿是可以存在的嘛。怎么,你比领导人还厉害?笑话!” 她哼一声,眼神儿十分的轻蔑,昂着头,继续开口:“再说,我喝汽水儿,可是对国家对社会都有益的。” 周知行忍笑,适时露出不解:“好了,我买,我买还不行嘛。小楠,咱就别说大话了,你看,大家可都看着咱们呢。” 可不是,姜楠这骄纵的样子,惹得冷饮摊前好几个小伙子小姑娘看过来。 不过姜楠可不在乎,多看看才好呢。 多看看,有了对比,才知道身边的男人是人是鬼。 她嘎嘣脆地开口:“我怎么说大话了?我花钱喝汽水儿,是不是让汽水儿有了销路?不然要是卖不出去,这个冷饮摊子是不是就得关门了?这卖汽水的姐姐不就得失业没工作了?正是因为有我们这些喝汽水儿的人,才让这么多的冷饮摊子存在,才让汽水儿厂能够一直开下去!你想想,汽水厂少说也有百十来号工人吧,要是没人喝汽水儿,那这些工人不都得失业?工人失业,家里人可都要过苦日子了。你看,我们喝汽水,可不是在做好事儿嘛。” 她哼一声,十分的傲娇:“你说说,喝汽水是不是对国家对社会都有益?哼,我才没说大话,我说的可都是有道理的。” 旁边,被称作玲子的女人眼睛越来越亮。 对啊,她才不是不知道节约,她喝汽水又没错! 想到这里,玲子不顾男人的劝阻,毅然走向冷饮摊子,大大方方地掏出钱:“同志,我要两瓶北冰洋!” 渣男眼神儿愤恨地瞪着姜楠,仿佛要用眼神把人灼伤。 正想着,他灵光一闪。这个女人,不就是那次在国营饭店,破坏他和小茹的那个? 渣男眯了眯眼,眼神儿越来越阴郁。小茹条件那么好,本来已经快被他拿下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这个女人横插一杠子! 如今好了,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玲子这么一个条件不好不坏的,可这个女人怎么又出现了? 他的眼神儿太过愤恨,以至于玲子买完汽水转身时,不期然被吓了一跳。 玲子是炼油厂的女工,是接她爸爸的班才有的工作。组长看她还没对象,就介绍了建华。可几次接触下来,她总觉得这个建华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但他每次说的话又是很有道理的,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而且她知道,她的条件也就一般般。家里要不是两个弟弟还小,爸爸出事儿也轮不到她接班。接班时家里都说好了的,等大弟弟长大,工作就得让给弟弟。 建华家里虽然母亲没工作,身子还不好,时常要吃药,脾气也有些难缠,可他和他爸爸都是有工作的,他还有两个姐姐能够帮衬。每次想到这里,她都狠不下心拒绝,就这么硬着头皮接触到现在。 可这次,看到这个眼神儿,玲子第一次有了和建华断了的冲动。这个眼神儿太吓人了,她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建华回过神,见玲子不动,挤出个笑走过去,接过一瓶汽水儿喝起来,不过开口仍是打压。虽然被人破坏了,可他绝不放弃,他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这么奢侈。”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6节 他又喝了一口汽水,继续教育道:“我都是为你好,你的工资可不都是自己的,你家里爸爸妈妈要不要养?再说,还有两个弟弟。而且结婚之后,家用......” 姜楠心内切一声,吸溜了一口汽水,高声道:“周知行,我告诉你,以后咱俩结婚,工资可都得归我管。自来都是女人管钱,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拿钱,毕竟男人有钱就变坏。而且你放心,我会把工资分成三份,一份用作家里的日常开销,日子是咱俩一起过的,家用当然是两个人都要出了。另一份则是家庭基金,要是有什么大事儿或者意外啥的,就从家庭基金里出。另一份则是固定存款,这可是咱们日后生活的底气,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动的。” 她一副‘看吧,我很聪明吧’的神情,昂着下巴道:“你说,我这么安排,是不是很合理?” 姜楠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可她就是看不惯男人pua女人。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说啊,非要裹上一层光鲜亮丽的皮,实则内里比谁都龌龊,真是想想就恶心。 说得极端一点,真小人都比这些pua渣男好! 见那个被称作玲子的女人听进去了,姜楠也不多说什么了。 她这也算介入别人的因果了吧。希望不会被反噬。 姜楠喝完汽水儿,挽着周知行的胳膊离开。 却不知道,后面那个叫‘建华’的男人,气得牙根痒痒。他可是打着让女方养家的打算的!他的工资可得存着,不能给玲子!如今打算被戳穿,一看玲子就听进去了,可不气死他了嘛。 推车时,周知行装作不经意间回头,看到男人气的脸黑如锅底,笑着对姜楠道:“他要被你气死了。” 姜楠可高兴了呢:“气死才好呢,这种渣男就得配个比他渣一万倍的渣女才行。可惜啊,看那个玲子的样子,对他还是不想放手的。” 周知行点头:“你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也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也不知道这次做好事儿有没有吃瓜币。上次可是给了五百个呢,说是挽救了被pua到自杀的小茹的性命,不知道这次能给多少。慢点儿,等我看看。” 姜楠点开系统,系统的电子音如期响起。 【宿主,检测到这次的玲子后期没有自杀,不过如果没有你的提醒,她后期也是心情郁结,患了乳腺癌过世的。如今按照主系统的评判标准,给您五十吃瓜币,算是间接拯救了他人性命的奖励。】 姜楠高兴地小声道:“五十个吃瓜币呢。” 周知行嘴角弯起来:“那可不少了。” 姜楠又小鸡啄米地点头,看得周知行直乐。 两人回到家属院时,天已经暗了。这几日两人一起上下班,姜满城和陈金花也没瞎操心,不过还是给姜楠留了饭。 “我回来啦。”一进门,姜楠忍不住高声。 家里,陈金花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姜满城则在捣鼓木工活。 这些木料还是上次在废品收购站找的,姜满城想着闺女的空间里还缺个装东西的架子,这不是就忙活开了嘛。 两人看见闺女回来,自是十分的高兴。陈金花起身,将餐桌上的罩子打开,露出里面特意留出来的饭菜。 姜楠叭叭叭,开始分享路上做的好人好事。她总结道:“那渣男可真是不做人,我可是看了系统的,他打着让玲子嫁过去,在他家做牛做马的心思的。真是脸大!玲子也是有工作的,凭什么就得女人家里家外一把罩?” “对,你这么想就对喽。”姜满城抬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忍不住附和,“家是两个人的,可不是女人一个人的责任。你以后和周知行结婚了,也不能做那种一把罩的蠢女人!你要是这么蠢,我和你妈可是会揍你的,打也要把你打醒!” “我知道的呀。”姜楠拿起窝头,开始吃饭,“爸,我这么聪明,怎么会犯蠢呢?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心里有数儿的。” “你有数什么有数,刚见几面就敢答应他考虑考虑,哼。”姜满城想起这个就来气,那次他怎么就不在呢。要是他在,可决不允许周知行这么对他闺女。哼,他闺女单纯,他可不是好惹的。 姜满城叨叨叨,开始教育闺女:“小楠啊,俗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可得心里有数儿啊。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你可别被周知行那家伙的甜言蜜语骗了,知道不?” 姜楠嘴角抽了抽:“爸,您这也太夸张了。这咋连自己都骂上了?” 姜满城摆摆手:“我跟一般的男人一样嘛?我可是你爸,可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你问问你妈,我哪次不靠谱过?不过其他男人可不一样。小楠啊,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了,别什么话都听,什么人都信,知道不?” 陈金花不满:“你就不能教闺女点儿靠谱的?整天净说这些没*谱儿的事儿。” 姜满城严肃脸:“我这说的,就是最靠谱的话!” 他一屁股坐到姜楠对面,又开始叭叭叭。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趁着姜满城换气儿的功夫,赶紧转移话题:“妈,你看我买啥好东西了?” 她乐颠颠地指着放到茶几上的斜挎包,“妈,你快去看看,那里面可是我新买的的确良,你看看好不好看?” 陈金花闻言起身,三两步走到茶几旁,打开姜楠的包,里面赫然是红色的确良,陈金花嘴角都咧开了:“哎呦,你这是哪儿买到的?供销社那里不是卖光了?” 她伸出手,高兴地摸了摸布料:“这摸着可真不错哎。花色也好,我看看......不对啊,我记得供销社卖的不是这个花色。” “嘿嘿,是周知行认识一个老大娘,她那里有货,我们俩刚就是去买这个的。”姜楠高兴地说,“妈,你摸摸,料子还不错,我准备做一件儿连衣裙穿,也给妈你做一身儿,怎么样?咱俩穿一样的,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俩是母女。” “不用,你再做一件长袖褂子,正好定亲的时候穿。”见闺女想着自己,陈金花也高兴,不过仍是道,“正好是红色的,多好。九月天也凉了,不能穿裙子,做个长袖衫正好。妈这两天多留意留意,给你买件深颜色的裤子,正好配一身,定亲的时候都穿新的。” 听到这里,姜满城抬起头插嘴道:“小楠,这布料是你付的钱,还是那小子付的?” 姜楠愣了下,笑道:“当然是我付钱,爸,我俩还没定亲呢,我咋能花他的钱。” “那可不行。”姜满城撇撇嘴,显然对周知行很不满,“定亲的新衣服,怎么都得那小子付钱吧?而且都定亲了,他的工资总不能不上交吧?这男人有钱就变坏,他上辈子还是个不靠谱的败家子,手里可不能有钱。行了,你别管,等我哪天跟他说。” 陈金花虽然一向听姜满城的,谁让男人比她有主意呢,可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挠挠头,说道:“满城,这个不好吧?这都没结婚,怎么能花小行的钱?” “小行?”姜满城声音拔高,声音里是满满的不忿,“金花,你怎么能叫他小行?” 他拉过陈金花的手,很是语重心长,又有些酸溜溜,他说:“金花啊,咱俩得统一战线。你可不能被那个小白脸儿哄骗了去。我跟你说,那就是个臭小子,是需要咱俩时刻监督的。而且这都定亲了,他还想不成亲?美死他得了。” 姜楠嘴角抽抽,他爸,说周知行是小白脸儿?他爸这是,多少对自己,没点儿数吧? 不过他爸这是想让她和周知行定下来啊,还是不定下来? 她挠挠头,矛盾,真是太矛盾了。 陈金花可没听出来什么矛盾不矛盾的,她有些脸红,瞥了闺女一眼,甩开男人的手,轻斥道:“胡说什么呢你,小行可是好孩子。这几天,天天早上等咱闺女一起上下班,每天都乐呵呵的......” 姜满城如临大敌,他可不能让这个新来的小子,占据金花心里第一的位子啊,他立马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捂着心口,说:“金花,你怎么能夸别的男人,你......” 姜楠抹抹嘴儿,幸好她把粥喝完了,不然就她爸和她妈这种时刻黏糊的劲儿,看都看饱了。 她默默起身来到沙发旁,卷起茶几上的红色的确良,一溜烟儿回到卧室,关门。他爸这醋吃的,她都没眼看。 其实早些年,也就两三岁那会儿,她没觉得她爸有多喜欢她妈。 也是,姜满城这个人,最是油滑,当初娶陈金花,多半还是看上了陈家的条件,加上陈金花为人简单,没什么弯弯绕。姜满城这种满肚子心眼儿的,可不就喜欢这种简单的人。他可不想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家还得继续斗心眼儿。 可渐渐的,陈金花为人实在,认定的人,那是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当时两人都在勘探专家组那里打下手,有一次遇到大雨,姜满城脚打滑,从坡上摔下去,陈金花是想也没想,立马拽着姜满城的手,两人一齐掉进了沟里。就这,陈金花还不忘护着姜满城的头。 还是专家组的几个老专家,一齐出力将两人拉了上来。 从那时起,姜满城才算是敞开了心扉。那时候姜楠也就三四岁吧,还是杜荷花养着的。一直在农村呆到了十岁左右,朝阳油田才成立,姜满城也当上了工人,一家三口这才去了城里住。 姜楠回想着往事,估摸着他爹醋吃够了,这才打开门。不出来不行,她晚饭还没吃饱呢。虽然已经有些饱了,但还是实实在在的物质食粮更有营养不是。 狗粮什么的,还是留给真正的单身狗吧。 非单身狗姜楠,跟着调查组看了近十天的档案,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会议。 会上,调查组的宋主任挑出了他认为比较可疑的几个人,将名单发给众人,他说:“这是我认为比较可疑的十个人,咱们分一分工,争取尽快查清楚。” 姜楠看着其中一个名字,眨眨眼,再看一遍,名字还在,她不解地问道:“宋主任,宗凤仙,也就是方阿婆,为什么也被怀疑啊?”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方阿婆,本名叫宗凤仙的。 宋主任笑笑,冲姜楠点点头,解释道:“这个人是我重点怀疑的。倒不是怀疑她是特务,只是她来历不明,是应该查一查的。档案里,她来自南方月省,是活不下去,先是跟着戏班子去了东部海边,过几年又跟着大家来了油田。可她口中能给她作证的,都死了,剩下那些也都是听父母说的,其实都不咋认识她。这是最可疑的地方,” 姜楠心下骇然,心道宋主任果然有两把刷子,他说的对吗?那肯定是对的,姜楠是有作弊利器在,知道方阿婆的猫腻,但宋主任却能从这么多人里,将方阿婆准确地挑出来,不得不说是很厉害了。 她不再开口,沈所长和宋主任开始分配任务。因着姜楠和周知行跟方阿婆住一个楼,为了避嫌,去楼里找方阿婆的人,就交给了沈所长和蓝青山。姜楠和周知行则跟着调查组唯二的女同志一起,调查年家。对,就是那个娶了小寡妇梁春花,和特务牵扯上的年为国年家。 当初大小寡妇为什么瞄准了年家,这总得调查清楚吧?而且年家还有三兄弟呢,都在油田,谁知道有没有被别人盯上。调查组这次的任务之一,就是再摸排下年家,以及年家有关的社会关系。当然,卢家辉的社会关系,也是这次摸排的重点,还是重点中的重点,由调查组的宋主任带队,亲自负责。 先说沈所长和蓝青山,两人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去了一号院。 虽说前一段,很多大爷大妈都去了其他院子,这不是公厕闹鬼嘛,大家害怕,自然就避着。可谁知,这几天又消停了。大家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很快又在院子里集合唠嗑了。 沈所长和蓝青山到的时候,大家还在聊这几天的宣讲呢。这处罚条例规定的还是很严格的,大爷大妈们跟着听了几场,心里是很赞成这些规定的。 “就得处罚得严一点儿,否则就是挖国家墙角,这可不行。石油都是国家的,怎么能私人卖呢。” “可不是,尤爱钱那家伙早该吃花生米了。大家伙说是不是,哎,老程头?你发什么呆?” “对啊,老程头,你这几天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咋了,昨天还听你家大柱吵吵呢,这是又咋了?” “啊,没事,大柱那是钱花光了,跟我要钱呢。”老程头呵呵笑了两声,他长得极瘦,尖嘴猴腮的,一笑,满脸的褶子,跟程大柱那种白胖白胖的中年大厨完全不一样。 对面的老大爷开口了:“老程头,不是我说你们两口子,你俩对大柱,那是太宠着了。你瞅瞅,楼里就他手松,前两天还看他买了一块儿猪肝,吃完了才上楼的。你俩是不是都没尝一口?这孩子不打不成器,你们家大柱啊,这是小时候打少了。” “你少胡咧咧。”见有人说她儿子,刘老太不乐意了,“我家大柱是厨子,买点儿好吃的琢磨琢磨怎么做,这有啥大不了的?再说,我家大柱孝顺着呢,你少多管闲事儿。”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沈所长和蓝青山正是这时候到的。 两人直奔方阿婆,沈所长表明来意:“您是宗凤仙宗同志吧?是这样,根据尤爱钱的供述,他的事牵扯到一个叫刘更生的同伙儿。这个刘更生的父母,据说是当初跟您一起从月省来咱们油田的,我们来是希望跟您了解一下情况。” 方阿婆眼神闪了闪,很久没人提过那个名字了,她以为早就没人记得了,如今听到,她有几分不安,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众位老人也是诧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警察是对着方阿婆说的,但方阿婆没反应啊,有人困惑地问:“宗凤仙?谁叫宗凤仙?” 方阿婆回过神,站起身,期期艾艾地说:“我......我叫宗凤仙。我家男人姓方,我们南边的习惯,都是冠夫姓的,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说:“警察同志,你们有啥想问的,我......我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那个刘更生,我都不记得他父母叫啥了。” 沈所长笑笑:“没事儿,记起来多少算多少。这样,要不咱们去派出所慢慢想?那边有桌子有椅子,还有水啥的,您可以好好想想。” 方阿婆有些犹豫,她迟疑着说:“警察同志,您看,这都要做午饭了,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要不然等我想起来了,我自己去派出所跟你们说?” “大妈,这可不行。”沈所长依旧笑眯眯地,口气却不容置疑,他说,“尤爱钱案可是今年油田的大案子,他供出来的同伙儿,可是也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的,还请您能配合调查。您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人的。” 人群里择菜的曹老太反应过来,开始劝道:“方家的,额,宗凤仙?” 她摇摇头,不再纠结称呼,继续说:“你就别推辞了。那尤爱钱可不是啥好东西,咱们能帮上忙的都帮一帮,也是为油田做贡献了不是?你放心,你家巧莲还在家,午饭就让她做,你下午再回来都没事的,不用操心。” “就是,老方,不对,应该是叫老宗吧,哎呀,不管了,反正你不用操心家里,大不了我们邻里邻居的帮忙看着两个孩子,这有啥大不了的?还是帮着警察办案重要。” “就是。” 这时候的人普遍热心,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方阿婆没了办法,不安地跟着两位警察去了派出所。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47章 断绝关系 去年家请人的,顺利许多,一来三兄弟都有工作,对派出所询问还是很配合的,毕竟不配合怕影响工作嘛,而且之前已经调查过一次,三兄弟的嫌疑不大,在派出所问了一下午,也就放回去了。 问题最大的,恰恰就是方阿婆宗凤仙。 “根据调查,能证明宗凤仙来自月省的几人,都在来到油田第一年就去世了。通过询问这几人的后辈,我们发现一个共同点。” 会议室里,宋主任跟大家一起讨论调查结果:“这些人都在月省的宗家做过下人,或者跟着宗家做过生意。宗家是早年的汉奸,在月省臭名昭著,解放前就被清算了。这些人在月省呆不下去,这才一齐去了东部海边,后来还一起来了油田。查阅这些人早年的档案,他们和宗凤仙都是在宗家做下人的。可我询问过宗凤仙本人,发现她并不像是下人。” 宋主任点了点桌子,一一列举几项疑点:“第一,她说她是宗家的家生子,被赐姓宗,负责一些浆洗的活计,可她却说不出浆洗衣物的浆水如何调配。第二,当年那些一起来油田的人,隐隐是以宗凤仙为首的,有几个人还因为路上护着宗凤仙受伤。”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7节 宋主任顿了顿,给大家思考的时间,最后说:“我怀疑,宗凤仙是宗家的孩子,当年不知什么原因,逃过了清算,还逃到了油田。当然,宗凤仙还没有开口,但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吐口,而且她身上有案子,就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了。” 会议室里雅雀无声,很久,大家才嗡嗡嗡地反应过来。 “妈呀,都这时候了,还有汉奸呢。” “不是汉奸,是汉奸子女。不过也够奇葩了,她是咋逃出来的?” 沈所长也是震惊得不行,属实是没想到,他们第十作业处,不仅有特务,这还有汉奸呢。 良久,他才轻咳一声,开口道:“好了,大家不要声张,这种事儿总要调查清楚才好说。之前还请大家保密,毕竟事关重大,大家心里要有数。” 众人点点头,宋主任开始介绍其他的可疑人员。 而四号楼前,大家也在议论这个事儿。谁让,方阿婆都去了三天了,还没回来。前两天,大家认为是协助调查,都没在意。可第三天还没回来,大家心里就犯嘀咕了。这哪有三天了,还不回来的?这该想起来的,两天总归都想起来了吧,哪里需要三天?这不能出什么事儿吧? 曹老太扒拉着红薯叶子,有些不确定地问孙巧莲:“巧莲啊,你没去派出所问问?你婆婆就算记性不好,两天也够了,这哪能还不回来。” 孙巧莲苦着脸,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啊:“我等下问问小楠,曹大妈,您也帮我问问小行,这我婆婆身子骨不好,不能总呆在派出所的。” 曹老太严肃着脸说:“不行,我们家有规矩,在家不能谈公事。要问,就去工作单位,在家问算怎么回事。你也别等小楠了,现在也没啥事儿,你去派出所问问呗,又不会少块肉,光在这苦着脸有啥用?” “就是,曹大姐说的对,你要是心疼你婆婆就去派出所。”刘老太帮腔,她上下打量了孙巧莲一眼,不屑道,“小楠和小行都在的,你怕啥?这做了亏心事儿的,才怕去派出所呢。” 孙巧莲一时气结,她可不是做过亏心事儿嘛。虽说都是你情我愿的,但到底是不清不楚,她也怕去派出所啊。不过都被挤兑到这儿了,也不是她说不去就不去的,那可是她婆婆,她要是不管,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柔声道:“我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我笨嘴拙舌的,怕是说不清楚。不如大家跟我一起去?我家也在楼里住了五六年了,大家邻里邻居的,这点儿小忙还是会帮的吧?” 裘老太最看不惯孙巧莲这幅样子,她嗤笑一声:“你想让我们去就直说,做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虽然这么说,可大家都好奇,他们也没啥事儿,很快将手上的东西放回家,浩浩荡荡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众人已经开完会,准备再去走访一下群众,调查调查。方阿婆这里,还是沈所长和蓝青山负责的,两人揣上纸和笔,正准备往外走,就看见四号楼过来的众人。 “好嘛,不用去了。”沈所长开玩笑道,“这还省事儿了呢,不用咱们再跑一趟。” 蓝青山耸耸肩,不置可否。两人将众人迎进大厅,恰好姜楠和周知行也在,邻里邻居免不得打招呼说话,两人帮着端茶倒水的没个停歇。 稍倾,大家才逐渐安静下来,沈所长开口道:“我知道大家是来问宗凤仙的事的。正好,我和青山还说再去一号院问问大家伙的。那咱们现在正好开始?小楠,小行,你俩分别带两个人,嗯,就刘大妈和裘大妈吧,孙巧莲、曹大妈你俩留下来,我和青山问,可以吧?” 别看大家都说要来看看,其实真过来的也就这四个人。刘老太一把拉住姜楠,小声问:“小楠,这方阿婆,呸,宗凤仙,真有问题啊?” 姜楠笑笑,没接这个话,而是将人带到了一处角落,轻声问:“刘奶奶,您最早见宗凤仙是什么时候?您知道她是哪里人嘛?” 刘老太拍拍胸口,显然有些受到惊吓,她回忆着说:“六年前吧,那时候她丈夫和儿子还在呢,不过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后死了。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的,当时我们还可怜她,谁知道这是个惯会装可怜的,占便宜没够儿,后来大家也就不理她了。至于她是哪里人嘛,这个我真不知道,不都说她是南边来的,口音都跟咱们不一样,这总归不能是咱们这边的人。” 姜楠一边点头一边记录,见刘老太不再说了,接着问:“那您一直不知道她叫宗凤仙?” 刘老太摇摇头:“不知道啊。她说她们那边的习惯就是冠夫姓,一直就方阿婆方阿婆的叫。那个徐大妮,就是裘老太,她还觉得这样好,也让大家叫她裘老太呢。我估计就连方阿婆她儿媳妇,都不知道她叫宗凤仙。对啊,她为啥不说自己叫啥啊?小楠,你说,她是不是特务?” 刘老太捂着胸口,一脸的后怕:“妈呀,她不会杀过人吧?这,我跟她吵过那么多次,她不会想杀我吧?小楠,你可得保护刘奶奶啊。” 这边刘老太想象力丰富,那边裘老太徐大妮则是一直盯着周知行不放,这谁让,周知行好死不死的,看上了姜楠呢。她家盼儿哪里不好了,警察,警察没当上,连找对象都慢了姜楠一步。人家姜楠都要定亲了,她家盼儿还没个对象呢。虽然她也不喜欢盼儿那丫头,但他们老裘家,在楼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前总不能输姜楠太多吧? 她缠着周知行,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一个劲儿问:“周家小子,你在部队还有认识的军官吧?有没有团长、营长啥的,给我家盼儿介绍介绍?我家盼儿也是高中生,长得比小楠还好呢,配个团长营长的不亏吧?不是我吹,就是军长,那也能配得上的。” 周知行无奈,再问一遍:“裘家大妈,请问您最早见到宗凤仙是什么时候?可知道她的本名?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裘老太撇撇嘴,见周知行油盐不进,只得回忆道:“六年前吧,谁知道她叫宗凤仙啊。宗这个姓这么难见,我们要是知道她姓宗,还会叫她方阿婆?凤仙,凤仙,哎呀,我知道了。” 她一拍大腿,神秘兮兮道:“她不会是妓女吧?不是有什么小凤仙之类的花名?她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不敢说自己叫宗凤仙的?” 两个老太太一个比一个想象力丰富,那边孙巧莲倒是不敢想太多,她面对沈所长,再多伎俩也不敢在派出所放肆啊。她低着个头,声音有些发虚,她说:“我......我是油田附近大队的,当初嫁给方鸿运,也是媒婆介绍的,说他们家老爷子是手艺人,会点儿金银铺子里的活计,日子好过,我才嫁过去的。后来大队发现石油,又招工,公公和鸿运就都当了工人,住进了筒子楼。可我和婆婆运气不好,公公和鸿运一年内相继去世,家里就剩下我和婆婆两个大人,还有三个孩子。” 说到这里,她哽咽着擦擦眼泪,抬起眼皮儿,袅袅娜娜觑了沈所长一眼,见他记得认真,半点儿没有其他表情,只得垂下眼,继续道:“婆婆身子不好,南山、南笙几个还小,我们就寻思着卖了一个工作,另一个工作我来接班。今年南山高中毕业,我就把工作又给了南山。我家婆婆是个好人,对我好,对几个孩子也好,可能......可能因为家里过得困难,别人家做点儿好吃的会过去要一点儿,但这也是没法子,谁让我家就我一个人出来做工呢。可除了这个,我婆婆再没干过其他的。” “好了,这些我知道了。”沈所长记完最后一笔,抬起头,严肃地看着孙巧莲,问道,“你知道你婆婆是月省人吗?” 孙巧莲愣了一下,点点头道:“知道,婆婆说她在月省时,是在一家大人物家里做下人。” “具体什么大人物?” “这个我不知道。婆婆很少提起月省的事。” “那你婆婆在大人物家里做什么,你知道吗?” “下人嘛,无非就是一些洗洗涮涮的活儿。婆婆她说以前洗衣服手都洗破皮了,好几年都不能沾水。” 询问还在继续,可知道最少的就是曹老太了。没办法,她来筒子楼最晚啊,来的时候大家早就方阿婆方阿婆的叫了,她连方家的两个男人都没见过。 回去的路上,孙巧莲心一直扑腾扑腾跳。婆婆出事儿了,这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见到下班的儿子时,她一把拽住儿子的手,目光坚定,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她说:“南山,你得登报,和你奶断绝关系。要快,不然被你奶牵连,你的前程就完了。” “妈,你先别急,你今天见到奶了?她说什么?”方南山眼神闪了闪,问道。 “没有,没见到。”孙巧莲见儿子没同意,急道,“南山,不是妈心狠,妈是怕你出事儿啊。这个家就靠你了,谁都不能影响你的前程啊,你奶也不成。就算......就算冤枉了你奶,你奶要是以后放出来了,我跟你奶说,这事儿都是我的主意,跟你没关系。咱们这都是权宜之计,你得听妈的。妈知道你孝顺,可这事儿你不听也得听,知道吗?” 说到最后,孙巧莲第一次语气如此强烈。 方南山拍拍母亲的胳膊,柔声道:“妈,先不急,我去找成美娟问问。她爸是领导,应该可以帮着打听打听。明儿咱们再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好不好?” 不是方南山不想做,而是不能这么急。他奶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冒然登报断绝关系,是会被人骂没良心的。他眼神幽暗,想着如何处理如今的处境。如今他工作了,可得注意影响,这么没品的事,他可不能做。 安慰好了亲妈,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在井上忙了一天,工作服沾染了油污,去见成美娟,还是要收拾一下的。如今成美娟已经听话地远离了姜楠,下一步就是再远离其他朋友,兄弟姐妹是其次,最后就是远离父母长辈。如此,生命里只有他的声音,那才算是合格,能做他方南山的媳妇儿了。 这种家庭条件好的女同志,就得如此孤立在世界之外,将他当做唯一的希望与救赎,才能全心全意挖娘家贴补夫家。否则,他何苦费这么大力,讨好成美娟呢。农村貌美的小姑娘多的是,他招招手就有,可有什么用?除了能发泄发泄,半点儿都帮不到他。 方南山信步慢行,思考着如何措辞。傍晚的微风吹在脸上,他淡淡地笑了。 奶奶、母亲,还有未来的妻子,这些女人,不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他奶自以为聪明,逼着他妈做那些事,可那些主意,还不是他不经意间,露出来给他奶听的? 七年前,快饿死的时候,他就知道,人这一辈子,谁都不能信,任何事都得靠自己。父亲会为了两个弟弟放弃他,奶奶会为了自己不管他,妈妈会为了父亲忽略他,那他何苦还要再在乎他们的死活?他要活着,要很好的活着,谁都不能让他吃苦。 第48章 又相亲 “南山。” 成美娟穿着一件红色碎花的连衣裙,脸蛋红扑扑地跑下楼,见到方南山,羞涩地摸了摸两条麻花辫,笑着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美娟。”方南山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见到心上人的喜悦,他说,“我去了井上两天,刚下班,在队里换了衣服就跑来了。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你还是这么美,我......” 他声音越来越轻,有着大小伙子的羞涩,他停顿了下,接着说:“美娟,我真的很高兴。” “我也是。”成美娟低下头,穿着白色塑料凉鞋和白色蕾丝袜的脚,喜悦地在地上画着圈,她觉得今儿的风都格外迷人。 不久,她抬起头,眨了几下眼,问道:“你没回家,那......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家的事儿?” 方南山嘴角隐晦地勾了勾,他有些疑惑地问:“我家能有什么事儿?” 成美娟见方南山不知道,有些着急:“你奶奶在派出所三天了,还没出来。不知道怎么了,你......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方南山脸色变了,他嗫嚅着嘴角,惶恐不安道:“是吗?我......我奶奶那么大年纪,在派出所三天,她怎么受得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慌忙转身,踉跄了下,很快站稳,回头对着成美娟歉意一笑:“美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这就回去,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你就说你从来不认识我,知道吗?” 成美娟眼圈都红了,她就知道,南山这么好,任何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保护她。她赶忙上前扶住方南山,坚定地说:“南山你别担心,我让我爸去派出所问问,肯定没什么问题的。你是修井队的,算是我爸管着的,他去问问也正常。你别急,我这就上楼找我爸。” 方南山摇摇头,攥着成美娟的手拒绝道:“美娟,别让叔叔为难。当初我能进修井队,还是叔叔松的口。叔叔已经够忙了,不用再为了我家的这点儿小事儿忙活。你是叔叔的女儿,该全心全意为叔叔着想的。” 成美娟松开方南山的手,坚决道:“南山,我怎么能看着你为难。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去找我爸,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爸为难的。我......我就是想帮你。” 方南山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着急,他说:“美娟,我不能跟你说这么多了,我得急着回去。你一定要好好的,再见。” 说着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成美娟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她一定要义无反顾地帮他。否则这么优秀的南山,就要被家里压垮了。 她没看到,转过身的方南山,眼底闪过一道得逞的光。 得逞的不止是方南山,还有心心念念要给儿子相亲的林有粮林大叔。受姜楠和周知行定亲刺激,林大叔满心满眼都是让儿子早点儿成亲。好不容易说动曹老太帮着寻摸,曹老太也是幸不辱命,前几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 虽说时间不凑巧,但这是早几天就说好的,人家姑娘又不知道她今天去了派出所,所以这相亲并没有取消。 虽然受了方阿婆宗凤仙事件的影响,楼里气氛有些低迷,但林兵相亲这么大的事儿,大家伙儿还是好奇的。毕竟啊,上次可是遇见孙玲玲这个奇葩呢,这次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儿的。 而且这次,还是林有粮林大叔亲自领着林兵,相亲时间还是下班后,大家伙儿更是不会放过了。 对了,双方这次还是约在公园水榭。 两方都是一下班就来的,因此都穿着工服。等女同志一出现,大家明白了,为什么这女人二十二了还没出嫁。 这,这就是另一个陈金花啊。 虎背熊腰的,足有一米七五的个头儿,衬得一旁的曹老太娇娇小小的。梳着个胡兰头,收拾得倒也立整,脸紧绷着,倒是让等着看热闹的大家不敢说话了。 两人后面还坠着两个半大小子,要是姜楠在这儿,就能认出来,这是废品收购站见到的那俩小子,王自力和王更生。 其实曹老太也是用了心的,找的这个女同志,人家是有工作的,今年二十二岁,还比林兵小四五岁呢,怎么也能配得上的。 这女同志叫王艰苦,她是家里的老大,后面*三个弟弟,大弟弟王奋斗,十八岁,已经下乡一年了,王艰苦参加工作早,是供暖所烧锅炉的。她一个女同志做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她这个人,天生有一股子力气,男人都不及的。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招了进来。家里父母死的早,兄妹四人相依为命,王艰苦一个人拉扯三个弟弟,倒是耽误了结婚。 如今最小的弟弟都初中毕业了,她也想着嫁人的事儿了。只是她这个样子,虽然三个弟弟心疼,其他男人可都敬谢不敏的,媒婆好话说尽,都很少有男方愿意松口。 当初林有粮来找曹老太,曹老太就是因为想到王艰苦,才接了话茬儿。她是心疼这女娃子,想着林兵虽然不靠谱,但有林老弟发狠督促着,再加上王艰苦不是个软柿子,怎么都能把林兵管住喽。 此时,曹老太领着人,在父子二人对面坐下。林兵早在见到人时,就涨红着一张脸,此时还没等两人坐下,他就站起来嚷开了:“曹大妈,您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我是哪儿得罪你了,你就给我介绍这么一个对象?凭啥别人都是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到我了,好家伙,就变成母老虎了?您是看不起我还是怎么?” “你说什么?你说谁母老虎?”王自力瞪着一双大眼睛,双拳紧握,冲着林兵吼,“你是什么东西,就敢嫌弃我姐?我还不想让我姐来呢,你还不愿意?你一个跟寡妇不清不楚的,要不是曹奶奶说你会改,我们还不愿意呢。” 王更生也是双眼通红,在后面龇牙咧嘴地叫嚷:“你再说一个试试?” “自力,更生。”王艰苦冷着脸,回头训斥道,“好了,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不值当。” 她转身对曹老太道:“曹大妈,您也看到了,林兵同志不愿意,这强扭的瓜不甜,我虽然想嫁人,也不是谁都嫁的。今儿还是算了吧,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 林有粮林大叔也是没想到儿子这么混不吝,当场就敢这么叫嚣。他看出来了,这是个好姑娘,虽然长得一般,但有本事,将两个弟弟教的懂事儿又体贴,自己更是个有主意的,他可不想错过,他当即拿起拐杖就打林兵:“我打死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你给我坐下。” 林兵被打得左右闪躲,见他爹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得气哼哼地坐下。 林有粮这才跟对面的两人道:“曹大姐,这位女同志,我替我儿子给你们道歉。咱们再谈谈,林兵就是个没脑子的,他没恶意的,真的。” 林有粮有些口不择言,不过王艰苦却没有再听下去,她打断道:“这位大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您儿子好。可要相亲的是您儿子,他已经不愿意了,我也不是那厚脸皮赖着他不放的。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林有粮哑然,他越看这姑娘越好,可...... 他叹口气,曹老太全程就没开口,她也是属实被林兵气着了,此时她伸手指指林兵,对林有粮道:“林老弟,您家这林兵也该教训教训了。不打不成器,不然他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说完,曹老太领着王艰苦起身,还没走两步,就被一旁围观的吴建国叫住。他脸有些红,支支吾吾道:“曹奶奶,我......您看我咋样?我那个,虽然身体不好,但我今年也十八了,也要找对象了。” 曹老太震惊,她万万没想到,都这样了,还有截胡的,而且截胡的竟然是吴建国! 众人也有些傻眼,这,要是孙玲玲那样长相的,有人截胡,他们可以理解。可如今王艰苦这种的,虎背熊腰的女汉子,怎么也有人截胡?这吴建国,不会是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傻了吧? 那自然不是,只是吴建国这人吧,自从身体不好,就格外喜欢身体健壮的女同志。他当初看上姜楠,也是有这个原因在的。如今看到另一个比姜楠还符合他审美的,吴建国自然不想放过。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8节 而且他看出来了,这个女同志,是个有主意拿得住事儿的。这种人才适合嫁到他们家呢,不然就以他爷和他爹那样的,身子不好没主见的,都能被气死。 人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姜楠和周知行下班回来,本来也想凑个热闹,谁知这里静的,飞进一只蚊子都能听见。 两人看着这诡异的画面。 水榭里林家父子张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曹老太、王艰苦和吴建国三人诡异对视着,周围群众被点穴了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真是,都不知道该不该打破这份儿难得的宁静了。 倒是王自力、王更生兄弟俩首先反应过来,两人绕着吴建国看了一圈儿,首先问道:“你身子骨儿咋样?怎么这么瘦?看着比我姐瘦一圈儿,别是身上有什么毛病吧?” “没有,没有。”吴大锤被解了穴,三两步从人群里跳出来,赶紧替儿子澄清。儿子既然看中了,他自然得说说好话,“我家建国就是胃不好,吃再多也不吸收,长不胖,真没啥毛病。他现在是特车队的调度员,正式工,要是有病油田也不会要,是吧?你们就放心吧。” “好啊,吴建国,你个病秧子,敢截我的胡!”林兵总算是反应过来,他跳起来,指着吴建国就骂,“你还有没有个自知之明,我林兵的胡你都敢截!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 “林兵!”林有粮对儿子真是失望透顶,不过对吴建国这种当场截胡的,心里也是不得劲。他还想着过两天再让曹大姐去说和说和,他可是看中这姑娘了,绝对能看住他家林兵,他冷着脸,对吴大锤道:“大锤老弟,你家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啊。这要是看着别人对象好,就想下手,以后楼里谁还敢在家相亲啊,都等着截胡好了。” 吴大锤才不上套呢,他也不是纯莽夫,而且今儿他有理啊,他说:“你少胡说了,你家林兵没看上,我家建国才出来的。怎么,你家林兵相看过,人家姑娘就不能再看别人了?你家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就是,林兵不是没看上,在这嚷嚷啥。” “林大叔,你就别惯着林兵了,他都没看上,你也不要怪建国截胡了。” “就是,建国也不容易,人家也是正式工,比林兵不差的。年纪还比林兵小呢,这女大三抱金砖,我看建国就不错。” “那可不,我瞅着比林兵配。” 林兵气得在旁边骂娘,他一直觉得在楼里的年轻人中,他还是能数得着的,谁让他有工作呢。可如今大家都不帮他,他可不就气着了嘛。 这边林兵无能狂怒,那边王自力、王更生两个机灵小子,看见姜楠,那是眼睛都亮了几度。他俩可是都收到表扬信了,嘿嘿。说不得再坚持个几年,也能进派出所了。而且看样子,姜楠也是认识今儿相亲这些人的,两小子可不就上前打听情况了嘛。 “姜警官。您认识这个吴建国啊?他......他真的身体没啥毛病?” 姜楠笑了,在这个年代,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利落洒脱的女同志,怎么能不帮一把呢? 想帮王艰苦的,还有曹老太,她偷偷看了眼王艰苦,见她微微点头,当即领着人去了一号院,开始另一场相亲之旅。 第49章 婚事 “巧莲,你家......这报纸上的声明是真的?你们和宗凤仙断绝关系了?” 一大早,筒子楼又热闹起来。只是今日热闹中有种令人不安的杂音,这杂音刚一出来,筒子楼大早上做饭的乒乒乓乓声都小了。 这几日楼里讨论最多的,就是方阿婆宗凤仙了。谁也没想到,她会是汉奸的女儿啊。还折磨死过一个丫鬟,就因为人家丫鬟洗坏了她的蕾丝裙! 想想这得多恶毒啊,人命在她眼里,还没有一条蕾丝裙重要!而且更可恶的是,她还冒充人家丫鬟的身份!这心思是有多歹毒啊,说是老虔婆一点儿也不冤枉她。 如今宗凤仙已经被移交法院,等待审判。方家也是一早登报,说是跟宗凤仙断绝关系。可就算断绝了,那也是一起生活过几十年的人,大家还是有些好奇的。 孙巧莲心道来了,表明立场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当即正正脸色,饭都不做了,大义凌然地说:“那是自然!宗凤仙可是大大的坏分子,是国家和社会的蛀虫。对于这种人,我们家是无论如何都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我家南山可是光荣的石油工人,是不会被阶级敌人腐蚀的先进分子。我们一家都是爱党爱国的,坚决跟着党的政策走。” 说完,她瞥了一眼问话的刘老太,劝道:“刘大妈,我劝您不要同情这种人!您要摆明立场......” 程改改掀开门帘,接话道:“奶奶,您刚才不还在家夸孙姨做得对吗?怎么出来还被人误会了?” 她对着孙巧莲笑笑,帮着将蒸好的窝头端进屋里,说:“孙姨,我们去吃早饭了,您忙吧,不打扰您了。” 孙巧莲撇撇嘴,狡猾的小丫头,别以为她不知道程家的把戏。如今不用下乡了,这丫头又出门儿了,哼,以为谁看不出来呢。 不过他们家如今要苟着,南山已经告诫过她了,先安分一段时间,等过上几个月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儿就行了。 到那时,她笑了笑,成美娟嫁进来,他们家就又有奔头了。成美娟她爹,可是修井大队的大队长。可不是什么分队的队长,那是管着近百人的大队长!以后,他们家南山,那也是能做领导的人。 孙巧莲端起熬好的碴子粥,摇摇摆摆进了家门。 姜家,早饭已经端上了桌,依然是稠稠的碴子粥,二合面馒头以及爽口的酱黄瓜。当然,还有每日必有的煮鸡蛋。 陈金花吃了口咯吱咯吱脆的酱黄瓜,小声道:“方家消息够灵通的。这么快就登报了。” 姜满城磕着鸡蛋,不屑道:“还说我吃软饭,我那是光明正大,吃我家金花的软饭,我愿意!可你们看看这方南山,这货可是想软饭硬吃呢。” 姜楠点头,赞同道:“没想到成美娟竟然是个恋爱脑,以前跟她换东西的时候,觉得挺机灵的,做事儿也爽利,不像是脑子不清楚的。怎么就栽方南山身上了,真是不理解。” “不理解就别想了,正常人是无法理解这种人的想法的。”姜满城警告闺女,“你就算和周家那小子定亲,也给我清醒点,你要是恋爱脑,爸不打你,先把那小子废了。” “爸,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也不看看我是谁的闺女,就算他周知行恋爱脑了,我都不可能恋爱脑。”姜楠说大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我信你个大头鬼。”姜满城嘟囔,“周知行那小子,就算天塌了,他都不可能恋爱脑。” 哼,当谁看不出来呢,跟他刚来的时候一个样儿,冷心冷情的,这是想抱他闺女的大腿呢。不过有他在,这小子别想闹妖儿。 三人还在说话,门外响起程改改的声音:“小楠,小楠。” 姜楠咽下口里的碴子粥,起身开门,程改改端着一小碟子凉拌水萝卜丝在门口,也没进来的意思,递给姜楠道:“喏,接着,谢谢姜叔叔刚才借我家一块蜂窝煤,这是我爸拌的,可好吃了。” 姜楠接过来,笑着说:“那我家可有口服了,程大叔可是大厨儿。” 程改改看了姜楠一眼,真心笑起来,摆摆手离开了。 姜楠关上门,将碟子放在餐桌上,跟父母感慨:“改改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肯定啊,经过下乡的事儿,肯定成熟了,也踏实了。”姜满城夹了一筷子萝卜丝,嚼了两口,点头道,“大柱子这手艺还真是不赖。” 姜满城又给陈金花夹了几筷子,说闺女道:“调查组快来一个月了吧?是不是该走了?” “对,都调查的差不多了,除了宗凤仙,也没再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爆炸概率有没有变化?还是85%?”姜满城问道。 昨天宗凤仙被移交,爆炸概率突然降到85%,四人再次在国营饭店碰了一次头,一致认为,另一个潜在的凶手,应该是孙巧莲。 首先,宗凤仙能压榨的对象,除了三个孙子,就是孙巧莲了。可方南山是个聪明的,一直是他压榨宗凤仙,而宗凤仙却以为她控制住了孙子。另外南笙、南海还小,有嫌疑,但是不大。 其次,宗凤仙被移交,影响最大的也是孙巧莲了。她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干那个,说不准,可要是继续,那就是被儿子撺掇了。万一哪天发现儿子是个心黑的,估计刺激不会小。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方南山那个人自私自利,谁也不爱,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这样的人,是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儿的。他就算报复,也不会选择爆炸。要知道,系统的说法是,全楼的人几乎都死了。那就绝对不可能是方南山。 因此,无论从哪方面看,孙巧莲的嫌疑都是很大的。 目前他们锁定了四个人,范桃花和吴春丽、裘盼儿以及孙巧莲。 这么多天观察下来,凶手应该就在这四个人之中。四人心里多少都松了一口气,起码有了怀疑对象,不会再跟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四人还是很满意的。 姜家这边闲聊着,吴家却在说着大事儿。不是别的,这不是那天林兵相亲,吴建国当场截胡,和王艰苦看对眼儿了嘛。老吴头倒是想反对,无奈父子俩都不听他的,已经在商量摆酒的日子了。 虽然吴建国才十八,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但如今很多都是先摆酒,等到年龄了去领证就完了。而且王艰苦二十二了,也是结婚的年纪了。 “等我今儿问问,有什么黄道吉日,咱们早早儿把酒摆上。到时候艰苦嫁进来,正好咱家也是双职工了,这房子的事儿也没人敢说啥了。” 当时范桃花临走前下蛆,提了他们家不配住筒子楼的事儿。当时吴大锤正被戴绿帽呢,大家不好说啥。可这几天家属院人越来越多,就有人嘀咕这个了。吴大锤无意中听到过几次,心里也是着急的。如今好了,他儿子娶了个正式工,再也没人能说啥了。 “行,爸,艰苦说她会陪嫁一个木箱子、一床新棉被、一件新棉袄和五十块钱,咱家出啥嫁妆?”吴建国喝了一口粥,慢条斯理地跟吴大锤商量。 别以为这陪嫁少,在朝阳油田,冬天可是很冷的。最冷的时候,就连油井都要停工,在家猫冬。可想而知棉被和棉袄的重要性。而且王艰苦还会带五十块钱,怎么说都是大方的了。 “那咱家就出八十八的彩礼!”吴大锤咬牙,“再买一辆自行车。周家那小子上班第一天就有自行车,咱也得有!” “这,建国,艰苦会把自行车陪嫁过来吧?”老吴头有些担心。 吴建国笑笑:“当然,自力和更生都是懂事儿的,自然不会扣下来自行车。本来他们还想把彩礼都陪嫁过来的,还是我劝了他们。他们还小,又没个工作,虽然会点儿木工活,但花的也多啊,还是留下点儿钱妥当。” 这截胡的都要在商量结婚了,另一边被截胡的,却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训人的林大叔呼哧带喘,比被训得还狼狈。这不懂事的臭小子,昨儿竟还敢跟孙巧莲那女人说话,那家人如今谁敢沾,他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儿呢。 “孙巧莲家都出了汉奸了,你怎么还敢招惹她?你想丢了工作回家种地是吧?你心里还有没有点数?怎么越大越没个算计,心眼儿都让狗吃了?!”林有粮恨不得切开儿子的脑子看看,是不是脑子没了。小时候看着也不傻啊,怎么如今成了个二愣子。 林兵心里也不得劲呢。他就是看孙巧莲可怜,想上去安慰几句,谁知道她竟然不理他!以前这女人可是扒着他不放的。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竟然还拿捏上了,怎么这么可恶! 他哪里知道,他没钱后,孙巧莲早不想理他了,哪里是现在才开始的。孙巧莲可是一点儿也没看上林兵的,早前忍着他,只不过是傻小子好哄,说两句情话就能得着东西。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孙巧莲怎么会放过。可如今呢,一分钱没有,还想让她孙巧莲哄着,想屁吃呢。 林兵冷着个脸,林有粮这个当爹的越看越气,他说:“你给我离那个女人远点儿!这两天我再去找找曹大姐,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人家吴建国才十八,都要摆酒了,你比人家大八岁呢,再拖下去是怎么回事儿!” 说起这个,林兵就来气,他恶狠狠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捡我看不上的,哼。爸,你等着吧,我一定娶一个天仙回来,羡慕不死他们!” 这边林兵终于答应好好相亲了,裘家裘老太也心急了。楼里的小年轻眼看着一个个都要定下来了,她家盼儿岂不是又落后了?正好裘向东昨儿回来,裘老太提议道:“向东,盼儿在老家也住了一个多月了,咱们把盼儿接回来相亲吧?她年纪也不小了,对门儿小楠都要定亲了,盼儿总不能还单着。” 裘向东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想到女儿,他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仍问道:“盼儿想通了?别再回来说些有的没的,丢咱们家的脸。” “想通了,肯定想通了的。”裘老太给孙女说情,“再说,盼儿也没说什么,她就是一时心急,失了分寸。这么多天,肯定反思好了。我跟楼下的曹春草说好了,让她给咱家盼儿留意着,肯定找一个比周知行条件还好的。到时候咱们先一步办定亲酒,肯定压过他们家一头。” 裘向东脸色柔和下来,点点头道:“行,那麻烦娘今儿把盼儿接回来吧。我这次也能休息好几天,还能为这丫头把把关。” 裘老太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犯嘀咕:“其实应该早些接来的,我听说吴建国那个媳妇儿,她两个弟弟还得了派出所的表扬信呢。要是咱家盼儿在,说不定也能有,多攒几个功劳,不也能有个工作?” “妈。”裘向东无奈,“楼里的几个小子见天儿的在外面转悠,你见哪个人得着表扬信了?你觉得盼儿能比那几个小子还厉害?她是会武啊,还是力气大啊?您别操心这个了,还是让盼儿嫁个好点儿的人家是正经。” “对对。”裘老太清醒过来,是啊,她家盼儿又不是姜楠那丫头,五大三粗的,就是遇见贼,也抓不到。还是嫁人是正经,嫁个更好的,彻底把姜家那丫头比下去。 陶美玉听到这里,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她只这一个闺女,有时候会怨恨怎么只生了这一个就不再生,可有时候又很是心疼自个儿闺女。总之就是矛盾又分裂的一个人。 分裂的何止陶美玉,曹老太都觉得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了。前一段儿,她还不满孙子入赘呢,可如今,却在叮嘱孙子不能对不起人家姜楠。 “你可给我安分点。”曹老太简直觉得心都要操碎了,她语重心长道,“二楼的苏家,五楼的隋家,那可都是没安好心。你咋能跟他家的闺女说话呢?你都是要定亲的人了,可不能胡来。小楠可是高中毕业,还有工作,这样的媳妇儿,你要是不珍惜,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周知行觉得他简直要冤枉死,他再一次强调:“奶,昨晚小楠也在的。我们就是从国营饭店出来,遇见了,说了两句话。我可从来没单独跟她们说过话。我发誓,我要是说谎,就让我,让我永远娶不着媳妇儿,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曹老太嘟囔,再次强调,“小楠够好了,你看,你也不算入赘了,还有孩子姓周呢,你也不亏。还能住大房子,是不是?要是娶了那两家的,哼。” 曹老太撇撇嘴,不屑道:“要是娶了那两家的啊,能给你敲碎了吸血!那两家的闺女教的,一门心思就是贴补娘家,这样的人不能沾。还想让我介绍对象,我才不沾他们家呢。” 第50章 组长 大早上,各家不管说着什么,都热热闹闹的,充满了烟火气。这是姜楠前世从没体会过的。上辈子她在魔都近二十年,跟邻居从来没说过话的。当然,她是租客,又搬过几次家,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她万万想不到,在六七十年代,邻里之间会这么热闹。 不过再热闹,该上班还是要上班。调查组来了也快一个月了,摸排了近万的人,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其实除了宗凤仙,也有其他被调查出来的,像是冒名顶替工作的、没有户口黑在油田的,都查出来不少。但冒名顶替的人,是被冒名人的亲哥哥,这事儿还是家里父母做的,跟特务无关,最后也只开除了事。可惜,六、七年过去了,被冒名的人跟家里断绝了关系,早远走他乡没了人影,工作名额也就被作业处收回了。而没户口黑在油田的,这次都被清退了回去,想靠黑在油田趁机办理城镇户口的都没如愿。 想到这一个月的辛苦,宋主任握着沈所长的手,一脸的感激:“老沈啊,这段日子多谢你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饭。还有青山、小关、小楠和小周,你们也来,咱们不醉不归。” 姜楠和周知行呵呵,你一个安全部门的,谁没事儿去找你喝酒啊。 宋主任看出了大家的勉强,他呵呵笑了两声,斜睨着沈所长,说:“老沈啊,小关的事儿你还没说?” 沈明光沈所长正了正脸色,拍拍关顺的肩膀,宣布道:“关顺同志,因在抓捕偷油贼和特务的行动中表现出色,被宋主任看中,调入了安全部门。小周,以后你接关顺的班,做第六组的组长,知道吗?”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49节 关顺表面淡定,不过脸上简直在发光,显见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闻言冲着沈所长和宋主任敬了一个军礼,严肃道:“谢谢沈所长,谢谢宋主任。” 周知行显然猜到了有人会调走。其他组都是四个人,就他们组五个人,肯定有人要调走啊,只是没想到是组长。他有些受宠若惊,问道:“这个,合适吗?我刚来,经验不够......” “没事,你立过功,又拿的是相当于五级技术工的工资,比其他人都有资格当组长。”沈明光眼神柔和,他说,“不用担心,等下我、蓝青山和关顺会跟大家说的。” 说着,沈明光望向宋主任,说道:“老宋,你们是下午走吧?这挖走了我们派出所的一员大将,怎么也得请客吧?” 宋主任点点沈明光,笑着说:“好你个老沈,我们要走,你不说送行,还想让我请客。你这脸皮,可够厚的啊?” 沈明光哈哈大笑:“咱们一码归一码,你说,挖走了关顺,该不该请客吧?” “好,好,请客。”宋主任也乐得哈哈笑。他们部门忙啊,自从抓住了卢家辉,任务就来了,朝阳油田下面十个作业处呢,他们可是都要走一遍的。之所以最先来第十作业处,那是因为卢家辉就是在这里抓获的。今儿走了之后,他们也不是回油田总部,而是再去第一作业处,挨个儿轮一遍呢。 想想今后的工作量,宋主任就心里发苦。多一个人总归是好的,他也不再推辞,干脆地答应了请客。 姜楠心里哼一声,这个周知行,可真会占原主的便宜! 温强和邹立听说关顺调走,心里都十分的不舍。三人一起工作也有五六年了,关顺一直对他们都挺照顾的,如今突然调走,还真是挺难受的。 而且,两人看看周知行,都有些小不服气。凭什么一个新人,就能当组长? 温强虽然学历不行,可力气大啊,每次抓贼都冲在最前面,那可是很猛的。邹立扶扶眼镜,他还是大学生呢,虽然这年头文化人不敢跳得高,但他也是实打实立过功劳的。以前市里那些命案,他还被调过去协助调查呢。 两人的眼神儿怎么逃得过沈明光的眼睛?他可是几十年的老警察了,沈明光轻咳两声,开口道:“之所以让周知行当组长,是因为他是真的在战场上立过功的,是实打实流血流汗拼出来的。如果这样的同志,我们派出所都不重用,那不是寒军人的心?” 他语气有些严肃,一字一顿道:“我知道有些人不服。” 他看了一圈儿众人,这个消息是当着外勤所有人宣布的,很多人在沈明光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听到关顺调走,有些人自然是动了心思的。有那当了几年警察的,可不就想着调去六组当组长嘛。管着三个人,大小也是个官儿,这大队长、副所长、所长,不都是从小组长一步步走过来的? 五组的万翔当场就不愿意了,他当了近三年的小警察,自认为比温强和邹立更有资格胜任组长,他小声道:“立功那是当兵的时候,他也才来不到两个月,就当组长,那些干了七八年的,怎么说?服气才怪。” 不等沈明光说话,蓝青山难得的发了火儿。这个万翔,抓贼、抓小偷的时候,比谁躲得都快,如今要升官了,倒蹿了出来。要不是他家里有人是戴红袖箍的,五组的人早就把他揍一顿了。 蓝青山三两步上前,拽住万翔的衣服领子,吼道:“就你跳得高是吧?你人事档案都不在我们派出所,你怎么有脸不服气的?” 他伸出右手,啪啪拍着万翔的脸,问道:“叶森怎么受伤的?你当我们都不知道?那晚抓贼,要不是你掉链子,叶森那么大年纪了,能为了救你受伤?不是一个组的,都能祸害人家,你问问你们组的人,谁想跟你搭档?你要是还这么不要脸,别怪我不客气,把你调去打扫厕所!” 万翔先是脸色通红,他哥哥在革委会,可是做着副主任的,大家多少对他还是有几分怕的。他从小玩警察抓小偷,最崇拜当警察的,缠着他哥调了过来,虽然人事档案一直被压着,没办妥,但他自认为已经在派出所三年,算是个老人了,没想到蓝青山这么不给面子。 不过他也不想想,在五组的时候,他是能偷懒就偷懒,典型的欺软怕硬。而且他虽然崇拜警察,可胆子着实不大,每次出任务都躲在后面,让前面的人给他挡着危险。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欠他的,就说谁能喜欢这种人。 万翔丝毫不觉景儿,见蓝青山真的发了火,他倒不敢说话了,脸色快速的白下来。他可是知道的,蓝青山有个老战友,那可是市里做着高官的。 蓝青山当了这么多年外勤,力气很是不小,大家伙儿拉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拉下来。 沈明光觑了眼万翔,冷哼一声,安慰蓝青山道:“好了,青山,别跟这种人生气。” 他拍拍手,接着说:“大家把小心思收一收,我们派出所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地方,可不是计较那些蝇头小利的菜市场。好了,其他人都散了吧,第六组的都跟我来,咱们再开个小会。” 关顺带着四人,跟着沈明光进了办公室,同时进来的,还有蓝青山。 他铁青着脸,显然还没消气儿。沈明光笑了,劝道:“青山啊,你脾气怎么还这么暴?这可不行,好了,咱们说正事儿。” 他看着温强和邹立两人,开口道:“我知道你俩心里也有想法,但是命令已经下了,我希望你俩能以大局为重,全力配合周知行的工作。” “另外。”沈明光看了眼周知行,柔声道,“小周,你还年轻,也要学会尊重前辈。温强和邹立两人都是所里很优秀的外勤,你可不要因为他们是你的属下,就慢待他们,知道吗?” 温强和邹立脸上有些激动,被大领导这么夸,他们......他*们虽然确实很优秀,但领导能看到,他们也是很高兴的啊。 “那当然。”周知行严肃脸,知道所长是在为他铺路,他保证道,“沈所长,您放心。我一定知人善用,让我们第六组,成为外勤最优秀的小组。” “好!”沈明光拍拍周知行的肩膀,开口道:“行了,你跟关顺去交接下。另外,中午咱们在食堂小灶给关顺送行,大家都别迟到了。” “是。” 不管其他人都是什么心思,周知行顺利地接了关顺的班,送行后,很是利索地升任了六组组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周知行也是很想搞事情的。傍晚下班时,他推着车子,跟姜楠嘀嘀咕咕:“你说我做点儿什么好?抓贼?学习文件?训练拳脚功夫?” 姜楠小声警告道:“你悠着点儿,那个万翔家里有戴红袖箍的,他肯定盯着你呢,你别惹事儿。” “嗐,就他?”周知行完全不放在眼里,他说,“我还等着他找事儿呢,这种人在咱们派出所,那不是祸害嘛。反正他也不是咱们派出所的人,想个办法让他调走,正好了。” 两人一路骑车,很快回到了家属院。 “小楠,总部宣传的回去了啊?今儿怎么没见有演讲?”楼下唠嗑儿的大爷大妈,见到两人当先问道。他们没什么事儿,最喜欢的就是四处看这些热闹。虽然听了很多次,但观众不一样啊,今儿特车队,明儿钻井队的,还是有热闹瞧的。这猛不丁没了,还怪不习惯的。 “走了,都来一个月了,还有其他作业处要去的。”姜楠边锁车子边回答。 她直起身,见到一个三十多的大姐,笑道:“隋大姐,你怎么来了?” 这是五楼的隋家大姑娘隋芸,今年其实才二十六,嫁给了市里纺织厂的一位车间工人,常年家里家外一把罩,操劳得狠了,看起来有些老相。不过也正因此,夫家看她勤恳,前两年花钱给她买了一个正式工的工作,也是有工作的人。 隋芸长得还行,一件红色的确良上衣,衬得气色还不错。不过因为过得不如意,脸上带出些刻薄,前几年还不明显,如今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她溜了周知行一眼,觉得他有眼无珠,竟然看不上她小妹,一心扒着姜家丫头,真是没眼光。就姜家丫头娇惯的那个样子,肯定伺候不好男人,以后有他苦头吃。 想起过来给娘家带的消息,她心里得意起来,面上却淡淡地道:“这不是一个月都没回来,过来看看爸妈。我先走了,做人家媳妇儿的,还是要回家做晚饭的。” 周围唠嗑的大爷大妈们,不屑地撇撇嘴。大闺女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大包小包地带着礼过来,这老隋家两口子竟然连晚饭都不留,真是有够抠门的。 姜楠听着系统的播报,笑了。这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万翔要调走的门路,自己插着翅膀飞过来了。 第51章 怀孕 原来这隋芸,是给娘家送消息的。 市里的纺织厂有了一个工作空缺!而且还是保卫科这种实权部门。原来保卫科的副科长走了门路,调去隔壁食品厂做科长去了。这不就剩下一个副科长的缺。 隋芸谋划的不是副科长,她想的是,副科长总归得从下面的人里升一个吧?那保卫科可不就空出来一个工人名额?她家小弟也高中毕业了,虽说都在传油田招工,可又没有正式的消息公布,谁知道到底如何呢?眼前这种确定的空缺,一定要先抓住了才行。 这不,一得了消息,她连忙请假过来送消息,生怕晚一步,就被别人抢了去。 姜楠给周知行使了个眼色,周知行会意,立马做出懊恼状,他一拍脑门儿,说:“哎呀,瞧我这记性,有一个文件忘在派出所了。小楠,走,咱俩再去一趟,这事儿拖不得。” 姜楠也装着有些生气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掏兜儿找车钥匙:“你这啥记性啊?这回来了才想起来。真是的。” “怪我,都怪我。等下回来的路上我给你买冰棍儿,行不行?”周知行赔罪,两人很快跟众位大爷大妈告别,骑车离开。 大爷大妈:小年轻就是不稳重,这工作都丢三落四的。 等到了小树林附近,见没什么人了,姜楠才将从隋芸那里扫描来的信息告诉周知行。 周知行笑得跟只大尾巴狼似的,他说:“你就瞧好儿吧,明儿中午正好是五组、六组一起值班,咱们就趁中午吃饭的时候,把消息露给万翔,他肯定心动。” 姜楠点点头,也知道这种人还是不要留在派出所的好。她还是十分喜欢如今的工作的:“行,明儿咱们坐得离他近一些,保证他能听到。” “对。”说完了正事,周知行推着车子道,“走,去买雪糕吃。我请客。” 姜楠愣了下,摆摆手:“不行,这几天不方便。吃点儿别的吧,看看有没有果子卖。” 周知行可是在后宫当过侍卫的人,当然知道‘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他笑着说:“行,那咱就去买果子。” 姜楠点点头。要说起来,姜楠还是很感谢吃瓜系统的,不仅是因为吃得好,这种生活上的小细节,那也是照顾得妥妥的。就说这个时代的月经带,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虽然为了掩人耳目,她也有买,但她一直用的都是系统商城里卖的卫生巾,给老妈陈金花用的也是这个。 好在系统在设计的时候,还是考虑到男女宿主的不同,对这些细节都是有准备的,还自带了垃圾回收系统,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两人很快来到了供销社。为了方便大家买东西,供销社是会晚一些下班的。当然,他们开门也晚,十点开门,晚上七点半下班。而其他单位一般是下午六点下班。 两人来到蔬果区,自然看到了成美娟。她今儿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见到姜楠也不理,而是把脸扭了过去。她可是听孙阿姨说了,姜楠对南山爱而不得,这才选了周知行。这话她是很信的,这个周知行一看就没有南山长得好,姜楠连他都能看上,对南山肯定是上过心的。哼,以前还说孙阿姨的小话,这个小人。 周知行:原主这长相,叫男子气概好不好。这可是上辈子周知行最羡慕的长相。就方南山那样的小白脸,他才看不上呢。 姜楠:就冤枉,喜欢方南山这个标签是甩不掉了是吧? 姜楠也不纠结成美娟的态度,两人也就是交易的关系,从没深聊过什么,爱咋滴咋滴吧。她看着蔬果区的水果,见只剩一些不新鲜的梨子,有些失望。周知行却不在乎,梨子嘛,除了吃,还能炖梨汤,对身体还是很好的。 他买了几个梨子,对姜楠道:“没事儿,等我回去熬梨汤,咱们天天喝一点儿,比糖水还好呢。” 姜楠斜眼儿看他:“你还会做这个呢。” “多新鲜呐。”周知行挑眉,轻声道,“我可是纨绔,纨绔知道吗?吃喝玩乐方面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就瞧好儿吧。” 瞧好儿的结果就是,刚吃完晚饭,周知行就端着一小锅梨汤上楼了,哄得未来丈母娘陈金花眉开眼笑,而未来老丈人姜满城再一次觉得,他的地位要不保。不行,明天他得早点儿去供销社,买点儿黄桃罐头,金花最爱吃那个,肯定把这家伙比下去! 晚饭后,大家坐在门口唠嗑,惊讶的发现,裘家竟然没人。刘老太一拍大腿,尖声道:“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今天中午见徐大妮匆匆忙忙地回家,叫了裘向东说是回老家,还说要让儿媳妇请假一起回去呢。也没说晚上不回来啊,这不会是有啥不好的事儿吧?” 不怪刘老太疑神疑鬼,自从宗凤仙的事出了之后,这种夜不归宿的,可是要问清楚的。不然楼里再出个什么事儿,他们一楼的人,名声都得坏。 其他人面面相觑,程改改小声道:“应该是去接盼儿的,明天说不定就回来了。西河岸大队离这里不近,不回来也正常。” 吴大锤脸耷拉下来,他就是在西河岸大队遭遇了美人计,对那里没什么好印象。他冷冷瞧了姜家一眼,问道:“西河岸大队还没勘探完?储量咋样,也该有个结果了吧。”他还等着招工呢。 这话是说给陈金花听的,她爸陈万里可是总勘探工程师,在那里也有两个月了,只是陈万里那个人,一忙起来就不见人影,陈金花不接这个话茬。 姜满城笑了两声,也不理这个棒槌,他对程改改道:“改改说的对,西河岸大队骑车也要两个小时的,这一下午来回可是很累人的,裘大妈应该是身体吃不消,明儿就回来了。大家别担心。” 说完,他对着楼下喊:“曹大妈你别急,没事儿的。” 这四楼说话,楼下的曹春草曹老太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是楼长,自然关心有谁夜不归宿,听到这里放下心,喊道:“行,我知道了。小行,你把梨汤给小楠放下,该休息了。明儿还得上班呢。” 他们谁也没想到,西河岸大队老裘家,已经闹翻了天! 话说裘老太一大早,吃完早饭,就骑着车子回西河岸接孙女去了。一路上,她想得可好了,把孙女接过来,就立马安排相亲,最次也得嫁给个油田的小领导,最少管一二十人的那种,把周知行那小子狠狠的压下去。 裘老太哼着歌儿,觉得她属实是楼里,乃至村里最潇洒的老太太了。瞧,她骑的可是自行车,刘大丫、曹春草她们行吗?也就是在家炒菜做饭的命。还得是她徐大妮,她可是风风火火帮衬儿子的能干老太太。 只是能干老太徐大妮刚到大儿子家,却不见裘盼儿的身影。裘老太停好车子,一把逮住喂鸡的大孙女裘生儿,问道:“盼儿呢?这么晚了,都快吃午饭了,怎么不在家?” 裘生儿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那次仙人跳没成,已经火速谈妥了婚事,准备秋收后就成亲的。她眼神儿闪烁,细看能发现里面是嫉妒到怨毒的目光,只是她很快低下头,又是一副瑟缩的小姑娘样儿,她说:“盼儿这一个月和......和知青院儿里的田知青打得火热,天天不着家。有时候......” 她抬抬眼皮儿,有点儿害怕的样子,小声道:“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裘老太站立不稳,她脸发白,急急又问了一遍:“你说的田知青,是男的女的?” “男的。”裘生儿心里得意,面上仍是害怕的样子,“他......他经常来找盼儿,大队里可多人都看到了。” 裘老太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她听到了什么?盼儿那丫头,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她慌忙朝知青院跑去,得知两人去了山上,又踉跄着上了山,找了有一个小时,终于在一棵大树后,看到了抱着互啃的两人。 “啊啊啊” 裘老太崩溃大吼,这个裘盼儿,这个不要脸的女娃,把她的计划打乱了,全部打乱了啊。 她嗷嗷叫着,上去就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大耳刮子,照着田家光的关键部位就踹了上去。要么说还得是老太太呢,见识广博,知道男人哪里最脆弱。 田家光当场倒地,蜷缩成一团,疼得叫都叫不出来,冷汗一层层地往下落。 裘盼儿都傻眼了,被奶奶看到,裘盼儿刚开始是害怕的。她一直是个听话的女孩子,从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和田家光私定终身,算是她做过的最疯狂的一次了,她捂着被打肿的脸,不知所措。完全没料到,她奶如此凶残,奔着毁了田家光的方向去啊。 她回顾神,一下子扑在田家光的身上,护住他道:“奶,你要是再打,我......我就喊人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俩处对象,我才不怕被看到。” 得亏现在是大中午的,村里人家都在家做午饭呢,否则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看热闹了。裘老太被这句话气得不轻,又怕真的被人看到,到时候就没法收场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0节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你等着,先跟我回家,我去把你爹叫来,让你爹收拾你!” 裘老太双眼通红,又狠命抽了裘盼儿一个嘴巴子,拽住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往山下走。 裘盼儿回头望向自己的爱人,田家光缓过劲儿,脸色苍白,双眼含泪,一副深情焦虑的样子,他喊道:“盼儿,你别急,我一定娶你。我爱你,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不能。” 裘盼儿擦擦眼泪,她......她已经是家光的人了,她不后悔。想起家光的话,她下定决心,并没有再反抗,跟着裘老太回了大伯家。 二人身后,田家光又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嘴角微微翘起。忙活了近一个月,又是讨好又是疏离打压的,终于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不久,他就能结婚去油田,再也不干那些该死的农活儿了。 他捡起地上的背篓,高兴地哼起歌儿,旋即想到老太婆敢打他,他心里冷哼一声。等裘盼儿把她妈的工作要过来,他再哄着裘盼儿把工作给他。过两年,再让盼儿把她爹的工作也要过来,让那个老太婆什么也得不着! 他越想越得意,已经在想着几年后,如何暴打年老体弱的裘老太了。 丝毫不知,慌忙过来的裘向东和陶美玉,得知事情经过,恨不得把他田家光杀了。 裘向东本来还觉得这个女儿有点儿用处,起码长得不差,也能嫁个好人家,以后为弟弟做点儿贡献。人前,裘向东一向是极爱护这个女儿的,可她都干了什么?竟然和一个知青,一个已经成了泥腿子的知青私定终身! 别说跟姜楠比了,就连楼里最没用的吴春丽,她都比不上! 陶美玉更是觉得凄苦,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她拽着女儿,哭着说:“盼儿啊,你可不能犯糊涂。那个田家光,就是想吃软饭啊。他是看中了你的条件,故意拉你下水的。走,跟娘回家,咱们去相亲,嫁个好人家。不然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我不。”裘盼儿眼里有着戒备,她望着母亲,失望地说,“妈,你根本就不关心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整天就想着怎么生儿子,从来没管过我想干什么。” 她望向父亲,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她说:“爸,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吧?你什么都跟姜叔叔比,姜叔叔疼姜楠,你也装着疼我。可姜叔叔是真心疼姜楠的,你呢?你在外人面前,比谁都通情达理,可在家里,你从不主动跟我说话,十天半个月的都不着家。你很失望我不是个儿子吧?母亲不能生,你比谁都急。你们都不在乎我,我干嘛还要给你们争气,干嘛还要为了让你们有面子,整天跟姜楠比来比去?” 她擦擦眼泪,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继续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只有家光,只有他对我好,他是真心爱我的,他不嫌弃我没哥哥弟弟,他还护着我。你们把我送乡下一个多月,想过我在大伯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盼儿!”裘老太大吼一声,都这时候了,死丫头还想往她大儿子身上泼脏水,她可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小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裘生儿期期艾艾地开口,“你在家什么活儿也不干,住了一个月,我们家说什么了?做人不能没良心......” “够了!”裘盼儿冷笑一声,嘲讽道,“收起你那副样子,你不是还想勾引家光?可惜啊,家光没看上你!就你这样儿的,还想嫁到油田,收起你的春秋大梦吧。” 她呸一声,再次望向父母,良久,她说:“爸,你在外面不干净吧?妈,你也知道吧?你们,可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她又笑了一阵儿,终于决绝地说:“我怀孕了!你们既然疼我,就让我嫁给田家光。还有妈,你的工作让给我接班。” 她声音里带了几分狠厉:“不让我接班,我就举报我爸,说他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第52章 教训 谁也没想到,裘盼儿平地扔了这么一个大雷。 这些都是裘盼儿想到的吗?是,也不全是,她只是不经意间把家里的情况透露给了田家光,田家光一心想吃绝户的凤凰男,当然最了解男人。知道裘向东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当即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他暗示了几句,裘盼儿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她是恋爱脑不假,但并不是说在其他地方就完全糊涂,她能考上高中,可见脑子也不差的。 裘盼儿本来还对父母有几分期待的,听完田家光的话,也完全死了心。她爸在外面有人,说不定儿子都有了,虽然现在还没登堂入室,但早晚有这么一天。她不早点下手,把属于她的东西要过来,日后可就什么也没了。 她是想通了,可裘家众人惊呆了。裘老太更是嗷一嗓子,一下一下地打着裘盼儿,骂道:“你个不知羞的女娃!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爸对你还不够好?你身上这些新衣服,新鞋子,还有你能读到高中,哪一样不是靠你爸?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裘向东瞄了眼大哥一家,知道大哥肯定不清白。盼儿在老家住了一个月,如今都这样了,要不是裘老太突然回来,他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这要不是故意不给他通风报信,才有鬼了呢!这是上次仙人跳没成,憋着算计他呢吧。 他心内冷笑,先不急着跟大哥计较,反而冷冷扫了裘盼儿一眼,平静地说:“行啊,你想嫁那个软饭男是吧?爸成全你。想要你妈的工作,爸也答应。不过,你得从家里搬出去,我家不招赘,你以后就是田家的人了,跟我裘家没有关系,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管你的。” 裘盼儿愣了,她没想到她爸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心里慌了那么一下,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家光说了,她父母知道后肯定会有各种反应,断绝关系也是其中之一。她只要坚持,之后再慢慢给父母认错,总归是能和好的。她是父母明面上唯一的孩子,她爹就算在外面有人,也不敢拿到明面上,她就还有胜算。 而另一边,陶美玉闻言慌了,盼儿要是嫁出去,她就什么都没了,她一把抓住裘向东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凄楚,她说:“向东,你别生气,咱们再劝劝盼儿,盼儿一向懂事,她......” 谁也没想到,此时裘向东温柔地拍了下陶美玉的手,他柔声说:“美玉,别怕,我们会有儿子的。相信我,好吗?” “儿子?我们会有儿子?” 陶美玉眼神中有几分迷茫,裘家大嫂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赶忙道:“对啊,美玉,你们可以过继我家小三子,他今年才十一,你们养上几年,等他十八了就能参加工作,到时候让他接小叔子的班,给你们养老......” 裘向东轻蔑地扫了大嫂一眼,直直望向大哥裘向南,他说:“大哥,刚才盼儿的话,你还是当没听到的好。否则你家老大他们招工能招进去,我就能让他们被开除,知道吗?” “知道,知道。”裘向南拽住媳妇儿,他算计了侄女儿,已经够了。这个小弟是个心眼儿多的,再做什么,他家得不了好。 裘老太又打了裘盼儿几下,要不是这个死丫头,老大他们两个怎么会闹矛盾,都怪她! 裘家人心思各异,闹到现在,时间也晚了,裘向东和陶美玉都没回去,暂时睡在裘老太的屋里。裘老太去和几个孙女挤了。 炕上,裘向东柔声劝说着陶美玉,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他说:“美玉,你也看到了,盼儿是个靠不住的。她被那个知青迷惑,心里早没咱们两个了。咱俩还得为以后打算,我想的是,咱们从外面抱养一个孩子,当成儿子养怎么样?你工作给了盼儿,也有时间养孩子,你亲自养着,将来肯定跟你亲。” 陶美玉沉默良久,她抬起头,问:“抱......抱谁的孩子?你......” 裘向东愣了下,同床这么多年,知道瞒不过,他继续哄道:“你放心,就算......盼儿也是我的骨血,我不会不管她的,好不好?你就当多了一个儿子,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了,好不好?我们把他当亲儿子养,当成你的儿子。你......你就假装怀孕,六个月后,我们就有一个儿子了,好不好?” 陶美玉:“你怎么确定是儿子?” 裘向东说了实话:“孩子刚出生,到时候假装成你在老家生的,咱们养上几个月再回去,没人会细究的。好不好?对外就说是你生的,楼里没人知道的。” 陶美玉想了这么多年儿子,黑狗血、童子尿都喝过,心底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之前不是没想过抱养孩子,可她到底记挂女儿,想着大不了招赘。可如今盼儿明显被人蛊惑了,陶美玉正心思浮动,裘向东又在这里架火,她没犹豫多久,点头道:“行,听你的。明天我就假装怀孕。” 裘向东露出一抹笑容,没想到死丫头犯一次蠢,倒是省了他的事。要不然,陶美玉可不会这么轻易就吐口。 虽然少了一份工作,但油田马上要招工了,他的儿子,肯定能招进去。陶美玉的这个工作本来就是准备留给盼儿那丫头的,至于那个女人的女儿,又不是他裘向东的孩子,他才不管。 裘家上演着嫁人生儿子的大戏,却不知道另一边,家属院的公厕里,再一次出现了白色飘荡的‘鬼影’。 翌日一大早,家属院刚出来上班的众人,发现一号院公厕,又,又,又闹鬼了。 姜楠和周知行穿过激动报案的大爷大妈,再三保证一定会调查,这才满头大汗地挤出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老程头这是急啥?好不容易消停一个月,这是看总部的人走了,又作妖儿呢。”路上,周知行难得的吐槽。 “估计是程大柱最近花钱太多,老程头手头也有些紧了。再来就是现在家属院人多,公厕没那么安全了。”姜楠将从系统那里得知的结果,告诉了周知行。 周知行了然,程改改的事,两百块只是明面上换人的价钱,暗地里,程大柱可是想让程改改嫁到领导家的。最近可是花钱买了好几件衣服了,就等着下乡的事一过,马上安排相亲。 两人无奈,这个老程头,调查组一走就搞事儿,真是一刻也不能等啊。 到了派出所,两人将公厕又一次闹鬼的事儿告诉了温强和邹立。对于晚上下班了还要捉鬼,温强和邹立再没了上次的兴奋,双双哀嚎。上次可是蹲了三天,啥也没抓到。做了白工不说,还累个够呛,简直是得不偿失。 哀嚎也没用,四人很快开始一天的工作。 关顺走了,周知行第一天出任组长,还是很大方的,他一向手松,出外勤的时候还给大家一人买了一瓶北冰洋,算是正式上任的见面礼。 因着宣传组演讲了一个月,大家警惕心高涨,今天一早就接到好几个热心群众的报案,说是看到有人偷偷摸摸,像是要倒卖油田物资。第一个报案的,还是王自力、王更生两个小伙子呢。两个家伙像是铁了心要进派出所,每日在街上免费巡逻,目标就是再得一次表扬信。 可惜这次运气没那么好,人家大叔只是在偷摸观察‘未来女婿’,并不是对物资有什么想法。 案子处理的很快,毕竟是一次乌龙嘛,大叔和‘未来女婿’都是认识王自力、王更生哥俩的,教训一顿也就撂过手走了。 王自力:“那个,周警官,姜警官,我们走了哈,你们忙,我们以后一定摸清了再报案。绝不让你们白跑一趟。” 刚说完,就要拉着弟弟小跑离开。周知行眼疾手快地抓住人,开口道:“自立,更生,你们两个还小,看见可疑人员,一定不能鲁莽,知道吗?不能上去跟人对峙,有什么发现,尽管去派出所找我们,我们跑一趟没关系的,你们千万不能私自行动,知道吗?” 他也是知道两个小伙子的执念的,明白劝了也不听,只得让两人注意安全,抓坏人是他们警察的责任,可不能让自立、更生两人出事。 王自力、王更生哥俩挠挠头,嗯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温强:“这哥俩,想当警察想疯了。” 他吐槽了一句,冲着两人的背影喊:“一定不能冲动,知道吗?不然可别怪我揍你俩的屁股!” 王自力、王更生捂着屁股,蹿得更快了。 周知行四人哈哈大笑着摇头,准备骑车离开,不成想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呜呜呜地跑过来,边跑还边喊:“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要举报我男人搞破鞋,他跟我妹妹搞在一起了啊,他们不要脸啊。” 后面紧追的白衬衫男人闻言脸色发白,他也顾不得大家刷刷刷望过来的眼神,赶紧说:“警察同志,你们别听她瞎说啊,我跟她妹妹是清清白白的,我们就是在屋里说话,她这是冤枉我们啊。警察同志,你们不要听她的一面之词,我是冤枉的。” 六组四人和听到声音嗖嗖嗖窜过来的路人:额,说这句话之前,先把衣服穿穿好,好吧?啧啧,衬衫一边儿塞进腰带里,一边儿露出来,傻子都知道刚才他干什么了啊。 周知行还想说话呢,后面又跑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对儿中年夫妻,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不慌不忙的女孩子,中年妇女边跑边高声嚷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胡说什么?!你就这么冤枉你妹妹,见不得你妹妹好?没良心啊,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的?你妹妹和国强清清白白,你怎么能冤枉人!” 说着来到妇女身边,边打边跟警察说:“警察同志,这事儿是她胡说,我能作证,我女儿和国强是清白的。两人就在屋里说话,我和我男人都在外面呢,听得真真儿的,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对对,我媳妇儿说的是真的,她那是诬告,你们把她抓起来,快把她抓起来。”中年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色阴沉地瞪了一眼‘诬告’的女人。 周知行皱眉,严肃地开口:“是不是诬告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不要一上来就给人定罪。既然有人报案,我们是一定要调查的,你们稍安勿躁。” 后面跟过来的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这不是亲生的就是没感情,张嘴就要警察抓人啊。啧啧。” 周知行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望向姜楠,说:“姜楠,你去问下那个妇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姜楠点点头,知道这种家庭纠纷最难处理,她深吸一口气,来到女人身边,说:“你好,我是姜楠,是油田派出所的民警。请你说下事情进过,我们也好调查,好吗?” 女人眼睛红通通的,抱着孩子点点头,开口道:“我叫王美杏,就住在玻璃钢那一片。我上午带着孩子去买菜,没想到回来就看到我男人和美琳那个死丫头睡在一起啊,他俩这么做对得起我吗?我可是给他们老孙家生了一个儿子的,他孙国强怎么敢这么对我?还有美琳那个死丫头,她是我带大的啊,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呸。”被称作美琳的年轻女人昂着头,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你不要冤枉人好不好,你看看,这里五个当事人,只有你一个人说看到了我和国强哥睡觉,其他人可都没看见。你这是诬告。我告诉你,诬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哼,我是高中生,我可是很懂的。” 姜楠抬眼看了看王美琳,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脸上的刻薄相真是藏都藏不住,她问道:“你高中毕业,有工作吗?是不是要下乡?” 王美琳脸色有些僵,她强撑着说:“我......我没工作又怎么样?我能力强,很快就会有工作的,我才不会下乡。” 姜楠点头,明白了这个女人的谋算,她问王美杏道:“你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王美杏还没回答,旁*边时刻关注的孙国强抢先开口:“同志,我是供销社的副主任,你看,我是正经人,绝不会跟小姨子有一腿的。警察同志,您看,我能跟我媳妇儿说几句话吗?她现在神志不清,我得安慰安慰她。” 姜楠眼睛一瞪,就要拒绝,被邹立一把拉住。 邹立冲着男人点点头,说:“你去吧,不要太久,我们还要问话呢。” 见两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邹立小声道:“小楠,这个案子治不了罪的,抓奸没有当场按住,当事人不承认,咱们也没办法。而且你看,那个王美杏大上午的去买菜,一看就没有工作,她还有个孩子,看着还不到两岁,要是她男人进去了,孩子怎么办?你看吧,一会儿她就会改口的,你别管了,为了孩子,也不能把那个孙国强关进去。” 姜楠无奈地点点头,果然,王美杏将儿子递给孙国强抱着,低头过来轻声道:“警察同志,我......我一时冲动,我......是因为和男人吵架,气不过,才胡说的。我男人和美琳只是说说话,我不报案了,真的,我不报案了。” 她抹着眼泪,声音都带着哭腔。 姜楠问:“你想清楚了?确定是胡说?” “对,是我胡说。”王美杏点头,“我男人是好的,他......他是想给我妹妹找工作的,警官您也知道,如今知识青年没工作就得下乡,所以这两天他们常接触,就是说说话,我是因为嫉妒才胡说的。” “哼,算你识相。”王美琳昂着头,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姜楠没办法,只能将问讯笔录递过去,让王美杏签字。只是回去的路上无精打采,显然气得不轻。 温强安慰道:“好了,小楠,这种事儿以后你见得多了,就习惯了。家务事是最难处理的,很多人都是报案后又反口的,你以后习惯就好了。” “我习惯不了啊。这受伤的都是女人,你们男人享受了好处,当然习惯了。”姜楠哼一声,仍是气呼呼的样子。 周知行安慰道:“好了,王美杏闹这一场,其实也有好处,起码以后她丈夫不会再这么明目张胆了。她养父养母也不敢做的太过,她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你的意思是,她故意闹开的?”姜楠有些难以置信。 周知行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她改口改得太快了,一点儿挣扎也没有,而且她有好处啊,你就别替她担心了。” “那好吧。”姜楠点点头,觉得她还是把人想单纯了,不过她突然握紧拳头,坚定地说,“总有一天,我们女人会站起来,才不会忍气吞声。哼。” 其他三个男人对视一眼,温强和邹立同情地拍拍周知行的肩膀,不约而同道:“受苦了,组长。” 周知行笑眯眯,嘚瑟道:“姜楠可是很好的,你们就不要挑拨我俩的关系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1节 他笑容十分灿烂,说:“中午了,走,吃饭去。今儿温强他爸做了红烧肉,可好吃了。” 姜楠眼睛一亮,放射出喜悦的光,她喜滋滋地跟温强确认:“真的有红烧肉?” 见温强点头,姜楠立刻狠镫了两下自行车:“冲啊,红烧肉。” 嗯,美食治愈一切,如果没有,那就再吃一顿。 四人忙活了一上午,一顿操作猛如虎,低头一看,却只处理了两个小案子。不过不管了,吃饭最重要。 果然,去食堂打饭,跟着温强,不颠勺! 温母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妇人,笑起来很和气,见四人打饭,给面子的盛了满满一勺红烧肉,看得五组众人艳羡不已。 想到昨晚的计划,周知行不动声色地带领三人坐在万翔旁边。 是的,万翔因为人缘儿不好,在组里可都是一个人吃饭的。派出所都是血性男女,才不来拍马屁那一套,你万翔的大哥再能耐,手也插不进派出所。他们正式工,怕啥!反正就是不理,孤立,咋滴吧? 万翔气哼哼地吃着午饭,都是一群没脑子的,他才懒得生气。看见一旁的周知行,他哼一声,想坐远一点儿,突然听到什么“纺织厂”、“保卫科”,他屁股又坐下了,细细地听了起来。 六组四人坐下后,姜楠无意间问起:“邹哥,嫂子最近怎么样?啥时候生?” 邹立结婚不算早,毕竟读过大学,毕业后两年才通过相亲认识了如今的媳妇儿罗敏娟,结婚三年罗敏娟才怀孕,那是怎么宝贝都不为过的。可以说,罗敏娟如今是邹家当之无愧的宝贝疙瘩,听说邹立父母差点儿让儿媳妇辞职,专心养胎。不过罗敏娟也是读过高中的,在油田有正式工作,哪里肯听。仍是怀着孕坚持上班,如今九个月,眼瞅着快生了。 “快了,嘿嘿。”提到孩子,邹立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大口地吃着肉。 “邹哥,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姜楠问。 “肯定是儿子,谁不想要儿子?”温强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当着姜楠的面就嚷起来。 姜楠翻个白眼儿:“强子哥,我还在呢。” “嘿嘿,那啥,你问周知行,他是不是想要儿子?这男人,谁不想要儿子,是吧,周组长,小眼镜?”温强嘿嘿傻笑两声,小眼睛求助地望向另外两人。 周知行立刻表明立场:“我可是儿子女儿都一样。我这人,是极其反对重男轻女的。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是吧?咱得听伟人的话。” 邹立也赶忙说:“对,我也觉得儿女都一样,儿女双全才好呢。我可不挑这个。” 姜楠哼一声:“这还差不多。那邹哥,小衣服、尿布什么的,你们都准备好了嘛?要是不够,可以去市里的纺织厂看看,听说那里有布头卖,缝起来做个尿戒子不成问题的。” “知道,我爸妈都准备了好多。”邹立喝了一口汤,回道。 “哎,说起纺织厂,你们知道吗?”周知行压低声音,小声道,“听说那边保卫科的副科长调走了,也不知道会提拔新人,还是从外面再空降一个副科长。” “我也听说了。”温强小声道,“我们楼上有人嫁到了纺织厂那边,昨儿还回娘家传消息呢。” 你瞧,这种消息,根本就瞒不住。周知行说起这个,太正常了。 “咋,周组长,你这刚当上组长,就想着去厂子里当副科长了?”姜楠调侃。 “那我这是没门路,我要是有门路,肯定去啊。”周知行说,“纺织厂可也不算是小厂子了,能有一千多人了吧,保卫科少说也有二十人,这副科长可是管着十好几号人呢,官儿也不算小了。可惜啊,咱没门路。” 周知行叹口气,余光瞥见万翔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这小子听进去了,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说说晚上公厕捉鬼的事儿。邹立,你在家照顾嫂子,就不用过来了。还有强子,你家离得远,也不用来了,我跟小楠两个人就够了。” 捉鬼这个事儿吧,真是毫无技术含量,也就是大晚上蹲守,准备抓现行。没有温强和邹立两人,姜楠和周知行也能妥妥的完成任务。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次捉到的鬼,竟然是万翔! 这可真是,背锅都有人上赶着,老程头真该给万翔发一面锦旗,感谢万翔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 第53章 抓鬼 事情还要从万翔偷听说起。 他听了周知行的话,已经打定主意要调去纺织厂,做这个副科长了。哼,到时候他管着十好几号人,可是比什么小组长威风多了。 只是,临走之前,怎么都得给周知行这家伙一点儿厉害瞧瞧。 敢抢他万翔的位置,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坐得住。听到一号院公厕闹鬼,他可不就有了鬼主意嘛。正好借着闹鬼的名头吓一吓人,真是上天都在帮他。 万翔得意地瞥了六组的人一眼,哼着歌儿离开了。姜楠和周知行无语,这人也太好骗了吧?也不想想,两人是那么随意就提起闹鬼的人嘛,那还不是觉得他万翔没安好心,给他一个整人的思路,到时候他们再将计就计,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太顺利了,让姜楠都有点儿同情万翔了。这智商,也确实不适合在派出所呆着。 四人继续吃午饭,姜楠很给温强面子:“温叔叔这红烧肉做的,跟国营饭店比,都不差的。” “那是。”温强很是骄傲,“我爸就是不放心我,才特意调来派出所的,不然也是国营饭店的大厨。” 另一头的家属院里,裘盼儿跟着父母回家,路过供销社,陶美玉还进去买了糖。 裘盼儿心内得意,觉得田家光说得果然没错,只要她坚持,没有父母拧得过儿女的。这不,下午她们就要去幼儿园,她要接母亲陶美玉的班,有一个正式工作了。 “美玉,你们昨儿咋没回来?”楼下,刘老太如今不用做饭,正在树下乘凉呢,一眼就看到了裘家一家三口。嗯,裘老太因为觉得丢人,气坏了,今天没回来。 “昨儿晚了,就没回。大娘,您吃糖。”陶美玉声音柔柔的,有几分方阿婆的风采,不过方阿婆是装的,陶美玉是真的说话就这样,她说,“过几天我家盼儿摆酒,请您吃喜糖。” “啥?!”刘老太声音都劈叉了,她尖叫道,“你家盼儿啥时候谈对象了?这就要摆酒了?” “那个,在老家大队里认识的。”陶美玉呵呵笑了两声,没说太多,继续给众人散糖。裘向东则冲着众人点点头,很快一个人上了楼。 裘盼儿浑身带着喜气,曹老太不愧是警察家属,她有些不放心地问:“盼儿还不到年龄吧?美玉,你可不能犯糊涂。” 她也听到点儿风声,西河岸大队那边,估计家家户户都会出一个石油工人,盼儿住了一个月,找一个‘未来工人’她能理解,可裘盼儿还不到年龄,不能领证的。 “瞧您这话说的,曹大妈。”陶美玉笑容淡了几分,她说,“农村都这样,先摆酒,后领证,都是一样的。咱虽然到了油田,可也不能忘本。我家盼儿虽然不到年龄,可也不小了,你家周知行还要和小楠定亲呢,我们也只是先摆酒而已,都一样。” 曹老太可不觉得一样,不过陶美玉显然没再给曹老太说话的机会,她散完糖,拉着裘盼儿回了家。三人草草吃了一顿午饭,下午母女二人就去了幼儿园,办理交接手续。 时间还是很快的,六组众人结束一天的工作,各自回了家。 两人回到家属院,一个多月了,姜楠第一次见到裘盼儿。不得不说,心里还是很震惊的。她没想到,仅仅一个月,裘盼儿就被凤凰男套牢了。 裘盼儿是专门在楼下等姜楠的,她有了田家光,就想看看姜楠的男人长什么样。在裘盼儿的心底,她是期望着周知行不如田家光的。就算长得不差,也肯定没有家光对她好。 不过看两人一齐推着车子,有说有笑地回来,裘盼儿心底又泛起了酸。 凭什么姜楠要这么幸福,她应该嫉妒自己的啊。自己运气这么好,找到了家光,她怎么可能不嫉妒?对,肯定嫉妒的,她肯定嫉妒的。 姜楠这个男人肯定不爱她,肯定是想吃绝户。对,等着,等着看姜楠被吃干抹净,被扫地出门。一定会的。 裘盼儿恶毒地看了姜楠一眼,重重地哼一声,转身上了楼。 “这是那个裘盼儿?”周知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潜在凶手’,不得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同情的。 吴春丽被母亲坑,孙巧莲被儿子坑,裘盼儿呢,更是父母不喜,被凤凰男套牢。这几个人,各有各的不幸,就是不知道,十年后,彻底黑化的,会是哪一个。 “对,她要结婚了。”姜楠小声道,“她怀孕了。” “那个凤凰男,真是够无耻的。”周知行皱眉,心里觉得哪里不对,他问,“她家不是招赘?” 姜楠愣了下,点头道:“不是,是嫁女儿。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周知行摇摇头:“说不好,再看看。概率没变吗?” “没有。”姜楠又看了一下系统,确认道。 两人没有头绪,也就不再纠结这个。主线任务还有十年,他们还有时间。 “小楠,你们今晚捉鬼吧?”这是后边那几个住平房的,他们家里没厕所,晚上都得到公厕解决,可是最关心这个的。见两人下班回家,小跑过来询问。 “抓,你们放心吧。”姜楠锁上车子,笑着回答大爷大妈的疑问。 又被围着说了会儿话,两人拎着菜回家。今日值班,他们下班早,早早去了供销社买菜,准备做饭来着。 姜楠不常做饭,但也是会的。毕竟上辈子独自在魔都生活那么多年,多少还是会一些的。况且晚饭嘛,清淡一些,又不用多复杂,她就准备做一个黄瓜拌皮蛋,一份清炒空心菜,再熬上大米粥,齐活儿。 清炒空心菜还是周知行的手艺呢,四人这不是要商量晚上捉鬼的大戏,准备一起吃个饭嘛。 虽然就两个菜,可把下班回家的姜满城感动坏了:“还得是我闺女,知道心疼人。瞧这菜炒的,好吃!我闺女就是心灵手巧,机灵懂事。” 姜楠昂着头:“我就是这样的啊。” 陈金花也附和:“对,闺女这都是天生的,就是这么好。” 姜楠乐:“对的呀。” 陈金花也跟着乐,她是半点儿不会做饭的,别看外人都在说姜满城吃软饭,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陈金花其实很多事,都是听姜满城的。两人感情好得很,姜满城不在乎那些流言,可陈金花却为男人不值。她太知道了,满城懂得比她多多了,才没有吃软饭。 可牵扯到闺女,陈金花又有些双标,她私底下其实是希望周知行真的吃软饭,啥都听她闺女的。可也知道这不可能。不过周知行也会做饭,炒菜还很有一手,她就不担心闺女会吃亏了。 陈金花吃着饭,心思已经飘到了大西洋。 “姜叔,您要喜欢就多吃点儿。”周知行脸皮厚,全当是在夸他,全程乐呵呵的,又很有眼力见儿地给未来丈母娘夹菜,“陈姨,您多吃点儿。小楠说你最爱吃炒空心菜了,您尝尝我做的怎么样,合不合您的胃口。” 陈金花乐得咯咯笑,看得姜满城气哼哼找茬:“这空心菜都老了,菜叶子也不鲜嫩,跟我炒的差远了,是吧,金花?” 陈金花笑容微僵,要出口的夸奖,堵在了嗓子口。她看看自家男人,欲言又止。这她听过婆婆拿捏儿媳的,还没见过老丈人不满女婿的。 啥,你说陈万里和姜满城?那不是陈万里就那个脾气嘛,她这个做女儿的,都得哄着他呢。 周知行可是全然没当一回事儿的,跟姜家人接触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姜叔的性格。上辈子他没感受过亲情,身为侯门庶子,姨娘只把他当做固宠的工具,父亲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可来到这里之后,见到姜叔和陈姨对姜楠的宠爱,才知道正常的家庭关系是这样儿的。 他可是第一时间就出手,加入了这个家。 如今温水煮青蛙,你看看,不是渐渐也融入了嘛。他可是觉得自己明智极了。 姜楠可不知道周知行在洋洋得意,还帮着解围:“好了,爸,咱们说说晚上捉鬼的事儿吧。张大爷他们都大张旗鼓地找我和周知行捉鬼了,估计老程头晚上也不会出来了......” “那是自然,他能偷那么多家都安然无恙,贼着呢。”姜满城放过周知行,四人开始讨论晚上的捉鬼大计。 晚饭后,各家各户又开始忙着洗碗、消食。在老丈人家吃饭,碗当然是周知行洗,他还是很识时务的,嗯,就是这么俊杰。 快到十点钟了,四人才下楼,姜满城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袱,今晚,姜满城和陈金花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万翔点儿颜色瞧瞧。 至于姜楠和周知行,咳咳,两人如今是警察,可不能搞这些封建迷信。 姜满城和陈金花也不急着变装,而是和姜楠、周知行一起,守在小树林里。等万翔到了再行动,也省得吓到其他人。 之所以选择小树林,一来是因为这里容易隐蔽,二来,小树林虽然离公厕有些距离,但也不算远,能够看清楚公厕的情况。 只是四人没想到,他们刚进小树林,就惊到了两对儿野鸳鸯,和一个来听墙角的老吴头。 对,两对儿,还有老吴头,分布在小树林两头。不知道是不行还是时间太短,反正彼此都没听到动静,也是很神奇了。 先说第一对,正是范桃花和程大柱。这不是范桃花的闺女吴春丽要代程改改下乡,范桃花将事情办妥了,如今来找程大柱要另一部分钱嘛。 老情人见面,除了要钱,当然还有别的事儿要忙活。 两人在这里也有一会儿了,范桃花整理着衣服,接过另外的五十块钱,眉眼含春地嗔了程大柱一眼,笑着说:“还是大柱你敞亮。” 她将钱塞进裤兜里,伸出手,轻轻在程大柱胸前摩挲:“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程大柱抓住作乱的手,他此时没有调笑的心思,他说:“好了,事情办好,这一段时间,咱们还是先避避嫌,你别来找我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2节 “死鬼。”范桃花跺跺脚,嗔怪道,“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怎么,怕我用这个拿捏你?” 程大柱睨了范桃花一眼,似笑非笑道:“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行了,最近我有别的事儿,没功夫光顾你的生意了,你去找别人吧。好了......” 说到这里,他愣了一下,小声道:“有人,藏起来,不要出声。” 而另一边,却是心愿得偿的裘向东,以及最近十分低调的孙巧莲,还有无意中看见两人勾搭,特意跟来的老吴头。 裘向东说通了陶美玉抱养一个儿子,心里正得意呢,独自上楼的时候,恰巧看见在家做饭的孙巧莲。孙巧莲是那种很丰腴的身材,胸大屁股大的,大夏天做饭,不免出汗,衣服贴在身上,很是凸显身材。 裘向东眼睛钉在孙巧莲身上,使了个眼色,没多停留就回了家。 他没想到,就是这个眼神儿,让在门口也偷窥孙巧莲的老吴头,看个正着。 老吴头心里那个乐啊。他一直是有色心,但胆子不大的人。之所以敢占程改改的便宜,那是欺负小丫头年轻脸皮嫩,对孙巧莲这种不要脸的,他是不敢的。不过看,老吴头还是要看的,毕竟不看白不看嘛。这不是,今儿就看到秘密了嘛。他翘起嘴角,决定盯着孙巧莲和裘向东,看这两人搞什么鬼。 另一边,孙巧莲虽然察觉了老吴头的视线,却并不在乎。男人嘛,只要有钱,老不老的算什么。老吴头没钱,那就休想她有好脸色。 在男人身上,孙巧莲一向是很有自信。以前楼里有范桃花,长得比她好,比她更会勾男人,可也只跟她孙巧莲打个平手。孙巧莲清楚得很,她这种‘良家’的美,跟范桃花是不一样的。虽说方南山交代她最近要低调,但孙巧莲想着裘向东出手一向大方,偶尔一次也没什么,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孙巧莲在心内叹气,这男人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别看裘向东长得不差,工作又好,可他是秒男啊,真的十秒都没有,放个屁的功夫,他就结束了。要不是他出手大方,她孙巧莲早不奉陪了。那钱,可都是她演戏的辛苦钱,都是她应得的啊。 这不,晚上,两人在小树林一顿干柴烈火,额,其实也就十秒钟的功夫,孙巧莲心内鄙夷,面上喘着气娇声称赞:“东哥,你可真厉害。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人家都想你了。” 裘向东很是自得,他能哄得陶美玉甘心抱养儿子,孙巧莲只是想他而已,太正常了。毕竟像他这种猛男,哪个女人不爱?他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扔给孙巧莲道:“喏,给你,回去买点儿肉吃。” 孙巧莲接钱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这都是辛苦钱,她该得的,嘴上却继续调笑道:“人家可是想你的人。你说你,整天在井上值班,也不着家,人家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 裘向东皱皱眉,想到裘盼儿也说他整日不着家,他心底有一丝不安,开口道:“行了,别这么多话,男人工作的事,哪里是女人能插手的。” 孙巧莲撇嘴,开始说起别的:“我怎么听说盼儿要成亲了,盼儿不是才十六......” 裘向东心里不耐烦,语气自然不怎么好了:“别人家的事,少打听。好了,收拾收拾走了............等等,有人。” 裘向东赶紧扣好衣服,躲在一棵树后。孙巧莲也吓了一跳,白着脸躲起来。 树后的老吴头正看得口干舌燥呢,闻言撒丫子就跑。他以为被发现了呢,可不赶紧跑嘛。幸亏天黑,他跑得又快,裘向东和孙巧莲倒是没看清楚是谁。不过两人也没马上出来,又躲了一会儿,才悄悄绕到另一侧,悄么悄地离开。 就是这么寸,两对儿野鸳鸯都朝着远离声音的方向退,可不就遇上了嘛。今夜月光格外好,远远就认出了彼此。程大柱和裘向东倒是没啥,男人嘛,总是能在这种事情上格外宽容。范桃花和孙巧莲就彼此眼红了,范桃花当先呸一声,压低声音咒骂:“装什么良家人,既当又立的,恶心!” 孙巧莲躲在裘向东身后,拽着他的衣角,一副受欺负的可怜样儿,哭哭啼啼道:“我......我跟裘大哥借点儿钱,你思想不要这么龌龊。我家日子不好过,南山一个人养一家子,亲戚朋友都被我借遍了,裘大哥刚回来,我才想着借点钱,你可不能冤枉我。” “装什么装!”范桃花最看不上孙巧莲这个样儿,凭什么都是出来偷人,她就离婚了还被赶了出来,而孙巧莲却能仍然住在筒子楼。她恶狠狠盯着孙巧莲,恨不能撕了她。 “够了!”裘向东低吼,甩开孙巧莲的手,开口道,“这么晚了,怕人家听不到是吧?要打你们打,我是要绕道回去的。”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当先迈步离开。范桃花见状,知道不是闹的时候,冷哼一声,扭着身子离开。 而惊了鸳鸯的四人,很是无语。姜楠小声跟大家说了树林里的情况,姜满城感慨:“这真是个热闹的夜啊。” 三人默默点头,是啊,各有各的忙活,可不热闹嘛。 四人各自找了一棵树隐蔽。还没藏多久,就被一道凄厉的男声,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还要从想要装鬼吓唬人的万翔说起。 大晚上,万翔带着三个小弟,抱着白床单,嗖嗖往一号院跑。 这三个人是万翔他大哥万虎的手下,那可是心腹,能跟着喝汤的那种。因着喝了汤,对万虎可是言听计从的,听到万翔在派出所受了气,很同仇敌忾的。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周知行那小子一点儿教训。 本来四人是准备早点儿过来的,可是喝酒误事,四人迷糊到十点半,才清醒过来,这不是嗖嗖往这边赶嘛。 四个人跑得都快岔气了,终于到达了一号院。远远瞧见公厕,万翔还在四周找了一圈儿,见周围没人埋伏,这才放心。 “果然是蠢货,抓鬼现在还没来。那就不要怪我扮鬼吓你们了。”万翔小声嘀咕,让大家披上床单准备起来。 捉鬼嘛,在万翔的认知里,无非就是到公厕里兜一圈,看看有没有谁在装神弄鬼。只要周知行进来,他们就吓人!四个披着白床单的鬼,还不把他们吓死!说不定周知行被吓得尿裤子呢。 就算吓不住也没事儿,他们四个人呢,到时候打起来,他们也不吃亏。毕竟,他们是四个大男人,而周知行他们,只有两人,还有一个是女的。四打二,他们赢定了。 想到这里,万翔桀桀桀笑了起来,配上白床单,别说,真的还怪渗人的。 周知行四人将万翔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姜楠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家伙蠢的,她都不忍心扮鬼吓他了。 是的,作为女同志,她当然不能进男厕所了,所以捉鬼现场,姜楠是不能进的。她和陈金花是在外面策应的,要是有人逃跑,她俩负责补刀,尽量将‘四鬼’全部抓获。 本来姜楠都想好了,准备在外面策应时,利用变声器,等万翔逃出来时,出声吓唬吓唬他。如今嘛,见机行事吧,毕竟万翔,很可能第一轮就被制服,根本逃不出来。 第54章 混乱的夜 姜楠想得半点不错。可惜啊,被老吴头、程大柱和裘向东三人搅乱了。也不能说搅乱,更确切地说,是被三人闹大了。 话说老吴头不是跟踪裘向东和孙巧莲听墙角嘛,被偷摸进小树林的姜楠四人打断,他以为被发现了,撒丫子就跑。这一带可是家属院的地盘儿,他熟得很,很快跑到一号院后门,见没人追,老吴头才放下心。 也许是受惊过大,他一时觉得尿急。看见公厕哪里还忍得住,钻进去就想解决个人问题。谁想到听到万翔桀桀桀的笑声,还看到齐刷刷四个鬼,啊一声,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不说,还昏死了过去。 万翔:“晦气,这特么谁啊,这么蹿出来,还怪吓人的。” 他拍拍胸脯,吩咐三人:“把他拉一边儿去,别让周知行他们看见了。” 三个‘白床单’点点头,拽着老吴头放到墙角,继续埋伏起来,准备吓唬周知行。 按说大晚上,老吴头的尖叫声是会引人注意的,但这一带闹鬼嘛,大家还是有些怕的,也不敢就这么冲出来,还是决定再等等。万一是猫叫呢。 他们才不是害怕。 姜楠四人可不能再躲着了,她将小包袱放进空间,刚想起身,就见裘向东和程大柱远远过来。四人无法,只得再躲起来。 男人嘛,事后都忍不住想去厕所。程大柱远远瞧见公厕,加快脚步过去。他们来得晚,没听见老吴头的叫声,况且程大柱多少猜到点什么,当然不害怕公厕的‘鬼’。裘向东犹豫了一瞬,也决定跟上。程大柱都不怕,他还能不如一个窝囊废? 两人先后进入公厕,又是齐刷刷四个鬼,程大柱啊一声,妈呀,这不是他老爹装神弄鬼啊,这是真的有鬼。他转身就跑:“别来找我,我是个好人,你们别来找我。” 见到身后的裘向东,他语无伦次道:“你们找他,他是个大坏蛋,在外面勾搭寡妇,家里装得跟个好人一样,你们找他!我是好人啊。” 他想往外跑,却不知道这些话有多得罪裘向东。 丫的,今儿出来干什么,大家心照不宣,你特么还乱叫乱嚷,当没人听见是吧?裘向东才不相信有鬼,不过是四个人装神弄鬼罢了,等他收拾了程大柱,再把四个装鬼吓唬人的混蛋收拾了。 “你特么再说!”裘向东抡起拳头,照着程大柱脸上招呼。 程大柱一心想逃命啊,没想到被人一拳打到地上。他本来胆子就不大,家里又惯着他,做什么还是很顺的。如今被人这么揍,火气蹭蹭上来,愣是压住了恐惧。他嗷嗷叫了两声,窜起来揍人。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在公厕上演了全武行。 万翔和四个鬼:我们还在这儿呢,请给鬼最起码的尊重,谢谢。 万翔看不下去了,这么大动静,周知行几个人进来还能吓到?他辛辛苦苦埋伏在公厕,可不是来看两个老爷们打架的。 他大吼一声:“你们给我住手,要打出去打。” “你闭嘴。”程大柱和裘向东双双回头怒吼。 程大柱反应过来,边回击边喊道:“好啊,你们装神弄鬼。等我打完人就去举报你们,不做人的玩意儿!混账王八蛋!” 想到刚才他竟然吓得抱头就跑,更觉得丢人,程大柱一边打架一边骂人,那话脏的,跟他妈刘老太可是一脉相承。 万翔多少年没听过有人这么骂他了,气得鼻孔冒烟,他招手吩咐三个小弟:“给我往死里揍。” 三名小弟也听得一肚子火气呢,闻言直接冲向打架的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霹雳吧啦就打。一下子,六个人打得难分难解。 小树林*里,姜楠四人听到打斗声,很快冲出来。姜满城和周知行进入男厕所,被里面凶残的斗殴现场惊呆了,只见程大柱和裘向东双双被人骑在身上,‘白床单’哗啦呼啦往脸上扇巴掌呢,还有人在旁边上蹿下跳地补刀。 万翔不愧做了三年的外勤,虽然不算派出所正式员工,打架还是很有一手的,地上的程大柱嗷嗷叫唤。裘向东那边倒是还能还手,只是对方人多,万翔又两头蹿着补刀,裘向东再勇猛,也多有不敌,脸都被打肿了。 姜满城和周知行呆愣片刻,很快发起了攻击。周知行可是做过侍卫的人,身手比姜楠还好,姜满城也不是什么也不会,撒石灰、喷辣椒水那是很溜的。很快,扫堂腿,左勾拳,右肘击,不出十个回合,‘四鬼’以及程大柱、裘向东全部捂眼倒地。 万翔眼泪哗哗的,哎呦哎呦叫唤不停,他骂道:“周知行,你特么敢偷袭我。我让我哥弄死你,妈呀,你还敢喷辣椒水,你个缺德玩意儿!” 姜满城哪里能让人这么骂,他想动手,却被周知行拉住,周知行问:“万翔,是你吗?” “就是我,你特么赶紧扶我起来。”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要你管?我.....我过来帮你捉鬼,行不行?你特么少废话,快过来扶我。” “周家小子,你别听他的,他是来装神弄鬼吓唬人的,我刚进来就看见他们四个人,披着白床单,不是装神弄鬼是什么?你快抓住他们。”程大柱被揍得浑身疼,不忘开口告状。 “你特么给我闭嘴。我说是就是,你少废话。快放开我,我告诉你,我马上要调去做领导了,你可不能把我怎么样。你......” “啊啊啊,捉到鬼啦,捉到鬼啦!”这是平房里出来上厕所的年轻人,他本来就不信这个,家里买了尿壶他也不用,非要过来上厕所,没想动真被他遇到事了。他当即大喊起来,手舞足蹈的,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惊喜,“是有人装神弄鬼,不是真的鬼啊。” “大家快过来看,不是真的鬼。” 平静的夜被打破,离公厕近的几处楼和院子都亮起了灯,瞬间呼啦呼啦跑过来一群人。有人拎着棍子,有人拎着锅铲,还有拎扫把拖把的,总之五花八门,拿什么的都有,主打就是给自己壮胆。 有那一栋楼为了防贼,楼道上了锁的,都嗷嗷叫着让楼长快点儿开门呢。 更有那胆子大的,例如莽夫吴大锤和缺根弦林兵,两人什么也没拿,赤手空拳就往男厕跑。 “我看看是哪个混蛋玩意儿不做人,在我们一号院闹妖儿。” “胆子不小,来一号院闹事儿,也不问问我林兵答不答应。” 好嘛,原先闹鬼的时候不敢抓,这听到有人装神弄鬼,林兵也是活跃的一匹。 “四个,怎么有四个鬼?还是男的?不是说是女鬼?”吴大锤的声音再次响起,“哎,不是,程大柱,裘向东,你俩怎么在这?额,爸,你怎么也在这儿?爸,你醒醒。” 原来混战间,角落的老吴头被不知道谁踢了出来,正好能被人看见。 林兵眼珠子一转,嗷嗷叫唤起来:“哎呀,老吴头被吓得尿裤子了。大家快来看啊,老吴头尿裤子晕倒了。” 哼,让他们在相亲的时候截胡,今天就让他家把脸丢光! 林兵嗷嗷地叫唤,吴大锤想反驳,却也闻到了老吴头身上的尿骚味。他有些嫌弃,却还是大声嚷道:“你叫唤什么,被鬼吓到尿裤子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嘛,大惊小怪,没见大柱子两个还被揍了嘛,鼻青脸肿的,我爹年纪大,被吓晕不是很正常。少见多怪,怪不得现在还娶不到媳妇儿,你就是没见识,女同志能看上你才怪!” “你!”林兵气得冒烟儿,他胡言乱语道,“谁知道是见鬼还是心虚?我看老吴头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才这么害怕。这老登可是在派出所呆了两天,肯定是做了啥坏事儿。他就不是啥好人,你们一家都是包庇犯,要不是你们,警察早抓他去坐牢了!” 两人在这里互相攻击,公厕外面,大家听说是四个男的,还有老吴头三人,呼啦啦冲进去,还有老大娘也想进男厕所呢,被几个老爷们推了出去。 “男厕所,这可是男厕所,女的不能进。” “切,老娘什么没见过,男厕所怎么了?又没人上厕所,我是去看鬼的,又不是看你,你嚷嚷个什么劲儿!”老大娘不愧是身经百战,当即叉腰骂道,“走开,老娘就是要看,要你管。” 后面几个老大娘也嗷嗷叫唤,老大爷不敌,很快被推到一边儿。有一个见过‘鬼’的老大娘见了地上躺着的四个人,冲上去就打:“让你吓唬老娘,老娘一个月没敢晚上出来上厕所,都是你们!不要脸的狗东西!” “哎呀妈呀,老吴头这是被吓得尿裤子了吧?” “哎,向东,大柱子,你俩咋了?捉鬼被打了啊?” “哎,不是,你们不是住四号楼嘛,家里有厕所啊。” 老大娘边打人还边回话呢:“你管得倒多,不兴人家家里厕所坏了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3节 吴大锤倒是没听出来老大娘是在为他说话,还疑惑呢:“我家厕所没坏啊。” 林兵可算是抓住华点了,他一个劲儿的攀咬:“好哇,厕所没坏,老吴头大晚上来公厕,肯定是来偷看女厕所的。我可看见了,他刚才就倒在跟女厕所挨着的墙边,肯定是想偷听。这要不是晕倒了,说不定就跑女厕所后面爬墙头了。这就是个老流氓啊,女同志们可得当点心!” “你少胡说八道。”吴大锤可不能让他爹传出这个名声,儿子的亲事刚有眉目,再因为这个黄了多冤得慌,他忙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去派出所告你。我可不怕,我家是因为我今天拉肚子,一直呆厕所,我爸没办法,才来公厕的。谁还没个生病的时候,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 林兵才不怕这个呢,他脑子天生缺根弦,又特别的好面子,要是别人威胁两句他就停手,多丢面儿,他仍旧嗷嗷地叫嚷:“切,他是你爹,你当然护着他。反正老吴头平时为人咋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女同志们都留个心眼儿,当心这个老流氓尾随你们上厕所!” 吴建国来得晚,他本来就身子骨不好,动作慢,来得时候正好听到这里,他努力扒开人群往里面挤:“让一让,让一让,我看看我爷。林兵你少冤枉人,谁家没有急着用厕所的时候,你这么说话可不行。我爷以前是不对,但他最近可都改了,你不能拿老眼光看人。” 别看吴建国父子一致否认,但老吴头平时名声在外,女同志们多少还是有些疑心。老吴头平时那种黏腻恶心的眼神,很多女同志都感受过的,此时心里对这人又防范了几分。 只说如今吴建国一心往前挤,前面的人还想训斥不要插队呢,见是吴建国,让出了一条缝儿,说道:“建国啊,你爷爷晕厕所里了,不知道掉没掉进粪坑,你快去看看。” “啥,掉粪坑了?” “那谁知道呢,保不齐就掉进去了呢。” “保不齐保不齐,不然能现在还没声音,肯定是吓着了。” 谣言,当着当事人孙子的面,就这么产生了。估计明天,老吴头掉粪坑就坐实了。 不过也是活该,毕竟只是谣言掉粪坑,并没有真的掉下去。姜楠还觉得遗憾呢,老吴头这个人啊,是该给点儿教训的。 话说吴建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进了公厕,还没找到老吴头,突然,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向东,向东。”声音尖锐的愣是让大家伙儿打了个寒战。 有人认出了喊叫的女人,不满道:“美玉啊,大晚上的可别这么嚎,怪渗人的。” “让开,我家向东在里面,让我进去!”陶美玉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推开说话的老大妈,连前面同样往前挤的吴建国都被推了个趔趄,她再次大喊,“都起开!我家向东在里面啊,里面可是闹鬼的。你们有没有良心,都让开。” 陶美玉只觉得凄苦,她醒来就发现向东不见了,还听到下面的呼喊声,心里岂能不急?她去叫盼儿跟着她下楼,可盼儿的房门紧闭,怎么叫都叫不开。她只得只身下楼,现在她只剩下向东了,连亲生的女儿都靠不住,她不靠向东还能靠谁? 众人被陶美玉脸上的神情吓到了,纷纷让开一条道儿。 厕所里,老大娘还呼呼打人呢。其他三人见万翔被打,挣扎着想过去营救,无奈被冲进来的众人按着,丝毫动弹不得。 “哎呦,哎呦。”万翔拼命躲闪,脸红脖子粗地叫嚷:“周知行,你快让她住手。我不是鬼啊,我是今儿才来,以前不是我。” “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了?你这都被抓到现行了,还想不承认?” “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万翔冲着老大娘怒吼,“你们不是说以前是女鬼嘛,我是男的,男的。” “就是,我们是男的,还是四个人,不是我们。”这是万翔大哥万虎同志忠实的小弟一号。 “谁知道以前是不是你们故意学女人说话?!” “不是我!”万翔简直觉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嚷道,“我这嗓子怎么学女人说话,我可是乌鸦嗓,乌鸦嗓,女人哪有这样的。” “那谁知道,说不定你会口技呢。” “就是,就是。” 这得亏是姜楠没动手,不然就冲老大爷老大妈们见多识广的,她的变声器也不保险啊。瞧瞧,他们还知道口技呢。 “我说不是我!”万翔被气得不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吼道,“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周知行,不是想吓唬你们的!” 这句话一吼出来,人群静了一瞬。 周知行隐晦地弯了弯嘴角,无辜地问道:“我们同事一场,你干嘛要吓唬我?” “啊,这还是个警察?”人群里,不知道是谁不可置信地小话道。 “不是。”周知行立马解释,“他只是其他单位到派出所锻炼的,人事档案不在我们派出所,不是警察。大家不要误会。” “那是,人民警察都是为人民的,可没有这种装神弄鬼的。” “啊啊,你们放开我,啊啊,谁打我,你们真是,怎么能打人,我说了不是我。” 陶美玉进来,一眼就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裘向东,又听到几个‘鬼’还在狡辩,她疯了一样冲上去,照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踹,大喊道:“让你们装神弄鬼吓唬人,让你们打我男人,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陶美玉此时就是美剧里绝望的主妇,爆发力惊人,拎着疼得蜷缩成一团的白床单,直接往墙上撞,咣咣咣的,跟金刚芭比似的,看着就吓人。 “别打了,我草,撞墙了,疼!” “啊啊,别往墙上撞啊,疼。救救我们啊,疼死了。这个女人疯了,疯了啊。快报警,抓住这个女人,救命啊!” 陶美玉闹腾得厉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谁也没留意到,角落里的老吴头幽幽醒转,他本来就被吓坏了,如今一睁眼,妈呀,白鬼被一个红衣长发的女鬼拎起来打啊,嗷嗷的,吓得鬼都叫警察了,疯了,这个世界疯了啊。 老吴头咯噔一下,又晕了过去。 承受不住,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姜楠瞥了一眼再次晕过去的老吴头,嘴角隐晦地翘了翘。她望向杀疯了的陶美玉,谁能想到,平时文文弱弱的陶美玉,疯起来这么强悍啊,这战斗力,比刘老太、方阿婆和裘老太加起来还猛啊。而且,她晚上睡觉穿的大裤衩子和大背心,是红色的啊,闹鬼的大晚上穿这个出门,披头散发的,你说闹心不闹心,老吴头被吓晕也不冤。 姜楠才不承认她心里乐开了花呢。 周知行也有些麻爪儿了,他在古代也不是没见识的,多少后宫争斗堪比金枝欲孽啊,还有豪门塘心风暴,他可都见识过,还完整地吃过瓜呢,可哪次,也没有这么华丽丽的变身啊,小白兔瞬间化身大恶狼,见识了,真的见识了。 他回过神,见陶美玉再打下去就难收场了,忙扔出一颗小石子,让陶美玉倒地停手。你看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是这么热衷于用小石子偷袭。像是老丈人那种辣椒水石灰粉之类的,太明显,不行,不行。 姜满城:我那是不会功夫好不好。 林兵缩在角落,再也不敢叫唤了。妈妈呀,疯女人好可怕,他以后要远离陶美玉,他怕怕啊。 陶美玉倒地后,清醒许多,膝行几步,哭着来到裘向东身边,抱着男人嘤嘤嘤,柔弱又无助,仿佛刚才疯狂打人的不是她。 裘向东多少还是被震撼到了,他属实是没想到,陶美玉疯起来他都害怕啊。在裘向东心里,陶美玉,他是能手拿把掐,拿捏的死死的。可如今,裘向东暗戳戳地想,不行,不能心急,得慢慢来,不能惹急了这个疯女人。 “啊啊啊,别打了!要打也出去打,去厕所外面行不行?怎么,厕所好闻啊,都围在这里!”万翔见疯女人不打了,心里又害怕又有庆幸,太幸运了,疯女人没来得及踢他就倒地了,呜呜呜,太幸运了。他还年轻,可不能出问题啊。这群蠢货,他都说了不是他,还不放了他,真是活该他们见鬼! “对,去外面吧,厕所里味道不好。”公厕出事,老程头可是冲得很快的,那是稳稳站在看热闹的第一梯队。见大家把人往内墙撞,心里那个着急啊,听到万翔的话,眼神闪了闪,立马接了话头。 周知行眼神幽暗,这个老程头,是生怕大家在公厕呆久了啊。 众人一想也是,这事儿短时间掰扯不清,还是去外面更稳妥。大家七手八脚地拉着倒地的四人,很快出了公厕。 姜楠看了眼不远处的角落,程大柱、裘向东和孙巧莲从小树林另一头绕出来后,程大柱和裘向东去了公厕,孙巧莲没有多此一举,而是直接回了家,此时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也是,很大胆了。 这年头,也只有这么大胆的人,才能吃窝边草吃得这么安心。剩下的范桃花,已经趁乱回到玻璃钢小区了。 察觉到姜楠的眼神儿,姜满城眼神在人群里皴寻一圈儿,虽然是大晚上,但有人打着手电筒,他很快看到了另一边的孙巧莲,哼笑了两声。 没了公厕的‘毒气’攻击,万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他叫道:“你们快放了我,我哥可是某会的主任,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让你们全都蹲笆篱子。” 人群静了一瞬,很快像是油锅进了一滴水星子,霹雳吧啦,火花四溅。 “好啊,你在这里搞封建迷信,还敢威胁人!” “我看这可不是简单的封建迷信,说,你是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在我们一号院装神弄鬼?是不是跟最近的倒卖物资有关?” “这怎么说?” “你们想啊,公厕里闹鬼,大家晚上是不是都不敢出来?我们一号院可是挨着主干道的,没人出来,主干道上发生什么,是不是就没人发现了?我看呐,他们是在为贼人打掩护,想要来个声东击西!” “不是这个词儿吧?应该是调虎离山?” “不是,应该是围魏救赵!” 好家伙,大家伙儿的的脑洞都不小,三言两语就给万翔扣了一顶大帽子。 也是万翔不做人,你好好解释,大家可能还会听一听,可你拿某会威胁人,这就很膈应人了。这年头,谁不怕某会啊?编织罪名谁不会?没看,大家七嘴八舌的,万翔想辩解都插不进去话嘛。 等大家歪楼,争论起了没用的,万翔才找到机会,气得大喊:“你们少胡说了。有种就报警,我才不怕被调查呢。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周知行,其他的事儿可都不是我干的,你们少给我扣帽子。” “这里不就有警察?” “对啊,小楠、小行他们都在,早就报警了。” “抓他们蹲笆篱子,一定不能放了他们。”陶美玉扶着裘向东,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这几个不做人的,瞧把她男人揍的,该死,都该死。 裘向东身子不由地抖了抖,怕了怕了,不敢惹,不能操之过急。 “向东,你是不是很疼?嘤嘤嘤,你受苦了,向东啊,你受苦了。” 众人:你再嘤嘤嘤,我们也看见你变脸了啊。 太可怕了,大家看向裘向东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会不会......平时在家里,裘向东是怕陶美玉的啊?不然这女人这么疯,老爷们儿轻易不敢放肆啊。 裘向东还不知道他被大家同情了,他此时满脑袋问号,被陶美玉扶着不敢动啊,只觉得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可没看清陶美玉这个人啊,太可怕了。 人群里,程改改终于挤进来,看见她爸,也上前扶住,不过并没说什么,只是瞪着四个鬼,眼神凶狠。 “好了。”见万翔几人也被揍得差不多了,周知行开口道,“大家不要激动,我们会带这四个人回去审问的,一定把最近闹鬼的事调查清楚。天也不早了,大家还是回去休息吧。” 很显然,听话的人不多。也就程大柱、裘向东、老吴头几个受伤的,被家人扶着回去了。其余人就是不走,就连姜楠和周知行扭送‘四鬼’进派出所,大家还在后面跟着呢,主打的就是大晚上看热闹,也是很坚持了。 毕竟,他们也想看看,这‘四鬼’是不是在围魏救赵啊。 姜满城和陈金花倒是没跟着,姜满城打着呵欠,跟媳妇儿抱怨:“当初就不该当警察,哎,这大晚上的都不能睡觉,还得抓人。这也太辛苦了。” “小楠喜欢啊。”陈金花安慰道,“没事,小行跟着呢,他会帮着照顾小楠的。” “小行小行,金花,你现在怎么三句话不离小行!”姜满城再,再,再次吃醋,好悬没酸出个好歹。 “好了,在外面呢,别耍花腔。”陈金花嗔怪,见没什么人了,问道,“你刚才在人群里找谁呢?” “孙巧莲,裘向东那家伙她也敢招惹,那家伙鬼着呢。不过今儿陶美玉这一发疯,估计裘向东以后也不敢太过分了吧。”姜满城低声道。 另一头,虽然跟着的人很多,但派出所也不是每个人都敢进的,大多数还是在外面探头探脑。虽然进不去,但还是坚持。有公安拿着大喇叭劝大家回去,大家就是不走,看不见也等着,就是要凑这个热闹。 而当事人万翔,他大哥万虎本来就担心小弟,见他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早就派人去派出所堵人了。 万虎想得很清楚,小弟装神弄鬼如果不成功,很大可能被人扭送到这里,他来这里接人,可是守株待兔。而且小弟也不算派出所的人,他派相关单位领导去领人,再名正言顺不过。 沈明光后半夜被人从被窝里叫醒,本来就脾气不好,听说这狗屁倒灶的事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好,这烫手山芋他还不想要了呢。想调走是吧,那就走,谁求着他们来了?当初还不是压着他,塞人进来,如今又要把人提溜走,真是,当初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总之,这一晚,没几个人心里有好气,恐怕睡得最好的,反而是心愿得偿的裘盼儿,以及像程地质这种,四岁什么都不知道的奶娃娃了。 第55章 周末日常 因为万翔大哥万虎的强势插手,万翔四人很快被带离派出所。万翔被打得不轻,但他们本身就理亏,万虎倒没有抓住这点不放。沈明光能干脆利落地放人,也是看在万虎不会追究这点上。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之前闹鬼的不是四人,毕竟那个部门对封建迷信可是管得很严的,四人不会顶风作案。 一号院众人骂骂咧咧地回了家,都凌晨两三点了,回去大家伙儿也睡不着,有些人干脆不睡了,聚在小公园里唠嗑,还不忘拉住要回家的姜楠和周知行。 “小楠,这鬼没抓住,你们还继续抓不?” “可不能不管啊,前几天真是女鬼,我见得真真的。”这是打人十分勇猛的老大娘孙老太。 “孙奶奶,我们肯定会继续跟进的,您就放心吧。”姜楠打个呵欠,开口道。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4节 “那你说话可得算数......” “哎呀,孙大妈,我闺女都说管了,您就放手吧。这都快三点了,我闺女明儿还上班呢,您......” 姜满城开口,却被众人喷了。 “上什么班,明儿星期天,休息。” “就是,当我们不上班就不知道啊。我们可是门儿清,少忽悠我们。” 姜满城冤枉:“我闺女星期天也要去下面的大队宣传啊,知青普法,你们忘了?” “哎呀真是,忘了这茬儿了,瞧我这记性。”孙老太松开手,有些歉意道,“那小楠你去休息吧,你这孩子还怪忙的咧。” “忙那是受领导重视,是不是,小楠?” 姜楠假笑两下,她可真是困了,一周上六天班啊,周日还要骑车去宣讲,她可太难了。幸好回来的时候沈所长说了,明天,哦,不,应该说是今天,毕竟已经凌晨了嘛,今天就不让她去了,嘻嘻。她还没告诉她爸呢。 姜满城扶着闺女往家走,周知行护在另一边,身后,是又开始议论的众人。 “哎,你们说,以后小楠会不会比周家那小子还厉害啊?咋没听说周家那小子受重视呢。” “不会,周家小子是退伍兵,现在还是小楠的领导呢。” “哎,你们说今儿,程大柱他们几个怎么去公厕了?他们家里都有厕所的啊。” “那谁知道呢,肯定没干啥好事儿。我跟你说,裘向东可不是啥好鸟,我儿子跟他一个队,说他在井上值班的时候,跟人家村里的寡妇不清不楚的。” “啊,不会吧?陶美玉这么凶,他也敢?” “凶什么凶,陶美玉那是今晚被刺激了,平时她哪里凶了。平日里,裘向东说啥是啥,她可从来不敢反驳的。”你看看,还是有脑子清楚的。 “这也是,不过裘向东为人一直很正派的......” 瞧,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裘向东以为他伪装的多好呢,其实啊,早被小脚侦查团看透了。只不过这种事儿,没人在裘家人面前说罢了。 ...... 终于可以休息一天,姜楠睡到早上九点才醒。真是好久没有睡这么好了,姜楠懒腰都伸得比平时惬意。 卧室外,姜满城和陈金花出去了还没回来,早饭放在桌上,被黄色塑料罩篱盖着。姜楠拿过罩篱下盖着的纸条,知道陈金花去供销社买东西了,而姜满城在楼下洗衣服,她顺势坐下,牙也不刷,就吃起了早饭。 门外响起说话声,姜楠起身打开房门,外面有门帘,她也不担心有蚊子进来,开了门就回去坐着,边吃边听热闹。 就是这么不愿意错过一点儿。 听声音,来人是跟吴建国定亲的王艰苦。姜楠端着碗,起身来到门口,探头去看,果然见王艰苦提着一网兜水果,右拐去了东边,应该是听说昨晚老吴头被吓晕了,过来看人。 姜楠撇撇嘴,这个为老不尊的,苦了王艰苦这么个女同志,要跟老吴头这种人做亲戚。姜楠喝着粥,旁边在门口缝衣服打补丁的刘老太见了,问道:“小楠,你今儿没去下面大队啊?” “没,昨晚闹得太晚,所长让我休息一天。”姜楠接话,问道,“这星期天的,楼里怎么静悄悄的?大家都出去了?” 刘老太最爱跟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说话,她把针往头发上抿了抿,乐颠颠地开始散播八卦:“林有粮托朋友给林兵又找了一个相亲的,大早上就出去了。方南山去找他对象了,还有裘盼儿大早上骑着车子回老家了,也不知道干啥去了。你说说,她爹昨晚都被揍了,她还没事儿人一样,真是个心大的。你看我家改改,现在还在家照顾她爸呢。” 说到这里,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裘盼儿接了她妈的工作,明天就要去幼儿园上班了!还有隔壁的孙巧莲,也不知道昨天干啥了,今天到现在都没敢出门,神神叨叨的。” 姜楠真是佩服死刘老太的八卦收集能力了,这要不是她有系统,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可是刘老太呢,不显山不露水的,愣是有办法知道,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她由衷地佩服道:“刘奶奶,您知道得可真多。” 刘老太昂着头,一副这算什么的骄傲神情:“这有啥,我跟你说,不是我刘大丫吹牛,这楼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我跟你说,前两天隋家那大丫头回来,肯定是因为纺织厂......” 巴拉巴拉,两人隔着门帘,一人喝粥,一人洗衣服,愣是聊得十分投缘。 隔壁过来看望老吴头的王艰苦都忍不住听了几耳朵。不是她不关心老吴头,是这老家伙一看就不是啥好人,贼眉鼠眼的,要不是看在建国的份上,她才不来看呢。 王艰苦对姜楠母女可是好奇得紧,没办法,她这个样子,当然十分关注跟她很像的陈金花和姜楠了。也是因为陈金花,她才注意到,陈金花的丈夫姜满城虽然被传吃软饭,但却没有软饭硬吃、利用岳父家权势欺压人的传闻。王艰苦这才对男人吃软饭有些改观,顺利接受了吴建国。可以说,吴建国都应该送重礼感谢姜满城的。 “艰苦,你家两个弟弟没工作,大弟弟又下乡了,以后婚事谁操持啊?” 瞧,老吴头就是这么讨厌,昨晚被吓着了,今天醒来就能恶心人。看来还是教训不够深刻啊。 “当然是我操持。”王艰苦可不会为了讨好婆家,就让自己亲人受苦,“他们还小,以后相亲、结婚我都会帮忙的。不过你们放心,彩礼什么的,大头都是我弟弟他们自己出,我最多出点小钱,再出些力。” 王艰苦可是想得很清楚的,她讨厌挖娘家贴补婆家,同样也讨厌无条件地帮扶娘家。她要做的,是让三个弟弟自己立起来,彼此互帮互助。什么娘家婆家的,只要对她好,都是她的亲人,她都会平等相待。娘家不能占便宜,婆家也休想pua。 当然,王艰苦不知道pua这个词,但就是这么个意思,谁都别想给她洗脑。 老吴头有些不满,这嫁到吴家就是吴家的人了,怎么还能管王家的事。他说:“你大弟弟不都快十九了?哪还用你这个姐姐操心?我听说他在东北下乡,那边山货很多的,你......” “爷爷。你休息吧,我带艰苦去下面走走。”吴建国都听不下去了,他皱着眉起身,拉着王艰苦就走。可以说,老吴家能出吴建国,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 屋外,刘老太又开始刷刷刷洗着衣服,姜楠嗖嗖嗖几步坐回到饭桌上,低头继续喝粥。 她们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小楠,你醒了?”楼下,姜满城洗着衣服,抬头冲楼上喊:“小楠,肥皂用完了,送一块儿肥皂下来。” “哎。”姜楠响亮地应了一声,去卫生间拿起肥皂,颠颠儿地往楼下跑。路过吴建国和王艰苦时,还不忘打招呼,“建国哥,艰苦姐,你们下楼啊?嘿嘿,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停留,小燕子一样飞了出去。 王艰苦噗嗤笑出声,小声跟吴建国说:“姜楠脾气可*真好,每天都乐呵呵的。”她来过几次了,每次姜家的态度都是最自然的,她可喜欢姜家人了。 吴建国愣了下,开口道:“他们家都疼她,她日子过得好,每天就傻乐呵。” 姜楠可不知道别人是这么评价她的,她飞一样下楼,很快来到大梧桐树下。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洗衣服、唠嗑儿的大爷大妈,姜满城一个三十四的‘壮汉’在中间,着实有些突兀。不过姜满城可是十分的游刃有余,他很自然地接过闺女递过来的肥皂,继续跟一旁的老婶子聊天。 姜楠乐呵呵地问:“爸,要我帮你洗不?” 其实衣服楼上也是能洗的,就是空间小,不免弄得家里湿漉漉的,很多人都是搬到楼下去洗。正好他们家属院平房那里打了一口井,挑两桶水过来,在大树下一边洗衣服一边唠嗑,可是很多家庭主妇难得的好时光呢。 “哎呦,大姑娘家这还要问,自己不洗衣服,让你爸洗,你可真好意思。满城啊,你快别洗了,这哪儿是老爷们儿干的活,就算金花凶,你打不过,女儿总是亲的吧,还能让亲爹遭这份罪?小楠可真是不孝顺,都这么大了,睡到现在才醒,真是该教训教训了......” 五楼的隋家老太太可是最看不惯姜楠了,做为女娃哪能不干活,不好好在家操持家务,还出去工作,做什么警察,真是不知所谓。警察是女孩子能干的?就得是他家孙子那样的男子汉,才能当警察呢。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还想开口,被姜满城打断:“隋家大妈,您管得可真宽。咋的,我家小楠工作了一晚上,睡个觉都不成了?您有那精神,还是多照看照看家里,您那大孙子可都高中毕业两年了,整天在街上做街溜子,哪天被派出所抓住,可够你家喝一壶的。” 隋家老太脸涨得通红,她气急败坏地说:“胡说,我家小强可是高中毕业生,什么街溜子,你会不会说话!” 姜满城才不管隋老太怎么说呢,他继续自说自话:“再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家金花可从不打我,你们咋就不信呢?我家金花又温柔又大方又聪明又能干,可是楼里顶顶厉害的女同志。不是我说,楼里跟我家金花这么大的,可都比不上金花!我能娶到金花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你们懂什么?” 说着,他直起腰,拿起一件蓝色的确良衬衣,对着阳光照来照去,骄傲地说:“看见没,这是我老丈人从京城给我买的,蓝色的确良衬衫!咱油田可是独一份儿。谁家老丈人出差还能给女婿带这个,我家金花她爸就能。我啊,就是这么招人喜欢,不仅金花喜欢,老丈人喜欢,就连我闺女,都喜欢我。我洗点儿衣服怎么了?” 隋家老太小声嘟囔:“你那件儿衣服都显摆一年了,还说说说,我都会背了。” 姜满城小心翼翼地在搓衣板上搓洗衣服,高兴地说:“一年了,这也是我老丈人买的,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小楠啊,你快上去吧,早饭吃完没?吃完了碗放着别刷,等我洗完衣服上去刷碗。” “哎,好的,爸。”姜楠答得毫不迟疑,再晚点儿她爸后悔了咋办。她可太知道了,她爸也就秀恩爱的时候勤快,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嘿嘿。 姜满城抿抿嘴:现在就后悔了,咋整?让他嘴快! “那我上去了爸,大爷大妈,你们坐着吧,我去吃饭了。”姜楠咯咯咯傻乐,跟众人打过招呼后,欢快地上楼继续吃早饭。只是她刚坐下,脑子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林兵和秦寡妇的女儿相亲成功,爆炸概率上升两个点,现在是87%。】 喝粥的姜楠呆住了。 秦寡妇,不就是裘向东的那个地下情人,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的牛掰女人? 她的女儿,那是前夫的孩子了? 【对,宿主,是秦寡妇前夫的孩子。】 原来姜楠一不小心问了出来,系统听到后,回答了姜楠的问题。 姜楠有些麻爪儿了,这秦寡妇一家,是要闪亮登场了吗?陶美玉刚答应抱养秦寡妇生的男娃,这大女儿立马就杀入他们筒子楼,这是想将陶美玉和裘盼儿母女吃干抹净啊。也不对,陶美玉的工作还是给了裘盼儿的,那她们是想干嘛?一步步围剿,温水煮青蛙? 她正发呆呢,房门被打开,周知行抱着一个大西瓜,陈金花提着一个网兜,姜满城则抱着一个空盆,三人一进门,就看见姜楠呆愣愣的样子。周知行关上门,小声问:“怎么了?” 姜楠见门关上了,小声道:“爆炸概率上升了。” 如此这般,将刚听到的事情讲了出来,姜满城将盆放在地上,小声道:“有点儿不对,我们应该是忽略了什么。” “陶美玉。”周知行茅塞顿开,突然说道,“我们忽略了陶美玉。你们想啊,她黑化的可能性也很高啊,女儿不靠谱,丈夫背叛,说不定抱养的儿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如今就连那个女人的女儿都要嫁到油田了,过上比她还好的日子。你们说,这么多重刺激下,她能不黑化?” 有道理,三人齐刷刷点头,又纷纷叹口气,这潜在凶手,是越来越多了啊。 周知行见姜楠气馁,笑着说:“其实也没啥,大家想想,十年呢,急什么,是吧?而且昨天陶美玉发疯,估计裘向东的动作也不敢太大了。实在阻止不了,大不了我们找机会搬出去,徐徐图之。反正我觉得,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好好活着。有能力,我们就全力找凶手,实在不行,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的。” 姜满城多看了周知行几眼,第一次觉得他顺眼了许多,他接话道:“小楠,你别急。我知道你不想失去系统,可我们生活,不能全靠系统啊。就算找不到凶手,也不是我们的错。你不能太苛责自己。” “我知道了。”姜楠振作起精神,为自己打气,突然提议道,“咱们大扫除吧,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也算是化解压力了,怎么样?” 姜满城和周知行:能说不怎么样吗?好好的周末,他们还想听听收音机,睡睡懒觉呢。 “小楠啊,咱们下去唠嗑吧。你不知道,外面可热闹了,大家都在谈昨晚抓鬼的事呢。”姜满城不想打扫卫生,开始撺掇女儿去听八卦,“对了,你办了这么多案子,现在有多少吃瓜币了?咱们是不是能买点儿好东西了?” 听到买东西,姜楠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突然想起来:“哎呀,上次那个红色的确良裙子,我还没做好呢。今天不打扫卫生了,我去做衣服。” 看着去卧室蹬缝纫机的姜楠,就连陈金花都舒了一口气。她陈金花,平时也只扫地、拖地,他家的衣服,都是自己洗自己的。问就是三个都是懒人,可闺女有一个毛病,随时可能抽疯来一个大扫除,可是苦了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人了。 她看看周知行,嗯,以后还有一个人跟着分担痛苦,心里舒服了那么一点。 只是姜楠没踩多久缝纫机,外面就响起了林兵的喧哗声。 楼道里,林兵拿着一包糖,遇见邻居就开始散,喜滋滋地给大家介绍:“这是佟丽丽,我对象。我俩中秋就结婚,来,吃喜糖。” 佟丽丽穿一身素色长裙,梳着两条麻花辫,长相清丽,闻言矜持地笑笑,让一旁的林兵散糖的动作都更有劲儿了。 姜楠听到动静咋舌,这动作快的,就像龙卷风。上午刚相亲,这还没到中午呢,就已经说定了结婚的日期。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算罕见。这时候相亲,就是冲着结婚去的,双方坐下来,把条件一摆,彼此要是满意,那接下来就商量婚期。相处看看是否脾气相投?没那回事儿,新婚夫妻哪有不吵架不打架的?多吵几次,多打几回,慢慢也就好了。 而且林兵急啊,吴建国那小子都敢截胡了,如今连彩礼嫁妆都快商量好了,他还等什么。他可得一定要在林兵之前办婚礼,气死这狗东西! 林兵心里憋着一股气,本来就想着快点儿成亲,这一见今天这位佟丽丽,可不一眼就相中了。 佟丽丽长得,怎么说呢,就是后世那句童颜巨那啥。据说这种长相和身材,对男人那是绝杀。而且无论从哪方面讲,这长相都能甩王艰苦那个男人婆十条街,这不是,林兵乐得当场就答应了,就连佟丽丽是农村户口,都忽略了。 林有粮倒是怎么也没想到,他朋友会介绍个农村户口的丫头。他想反对,无奈林兵一下子就上头了,怎么劝都不听。林有粮想翻脸,却知道儿子真敢违背他的意愿成亲,心里那个气啊,只得咬牙应了下来。他只这一个儿子,将来还得靠他养老呢。 楼里的人都傻眼了,这一上午就领个媳妇回来,搁谁谁不稀奇。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儿,大家也不走,就想看林兵怎么给孙巧莲发喜糖。林有粮知道大家的心思,觉得难堪,也不在呆着,自个儿回了家。 林兵和佟丽丽也没让人失望,糖散到方家时,佟丽丽还没等林兵介绍,抢先开口道:“阿姨,请您吃喜糖。” “阿姨?”孙巧莲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在屋里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谋划怎么给林兵添堵呢。她可以不理林兵,可林兵不应该死缠烂打,爱而不得,然后伤心憔悴吗?这特么怎么就要成亲了!她可不能让林兵这么轻巧就成亲,她想了不下十几套说辞,准备暗戳戳搞事儿呢,谁知道开门就听到这个。 佟丽丽无辜脸:“不是阿姨?难道是大娘?大兵,你看,我好像叫错人了。”说到后面,她嘟嘟嘴,冲林兵撒娇。 人群里,不知谁噗嗤笑了出来。刘老太更是嘎嘎嘎笑得比谁都欢。方阿婆虽然进去了,但不妨碍刘老太继续讨厌方家人,哼。 孙巧莲气得满脸通红,她指着林兵骂道:“好你个林兵,你都说我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坏话了?还什么大娘,我有那么老吗?” 林兵心里得意得很呢,他满不在乎地开口:“我家丽丽今年才十八,你都三十多了,丽丽叫你一声大娘也没啥吧。谁让你长得老。”哼,还敢跟他拿乔,老子现在可找了个十八的,你就只配找五十八、六十八的,哼! 林兵随意掏了一把糖,看也不看孙巧莲,散给她身后的南笙、南海两兄弟一人一小把,没见到方南山,他还有些遗憾呢,他说:“哎呦,孙,阿,姨!” 一字一顿,语气加重,看孙巧莲眼睛都冒火星子了,林兵心里那是乐开了花啊,他畅快地说:“孙阿姨,南山老弟不在家啊?又去巴结领导家闺女了吧?真是,怎么咱们楼里,一个个老爷们,都这么热衷于吃软饭。还得是我林兵,干啥都靠自己,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5节 林兵这心里可得意了,发出畅快的笑容,嘎嘎的,跟老鸭子似的,转身又给看热闹的刘老太、姜楠一家发糖。 刘老太才不管他们那个哩个啷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高兴地就差上手抓了,更是把程改改、程勘探和小孙子地质叫过来,争取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有糖。就是这么占便宜没够儿。 小地质倒是脸蛋儿红扑扑的,拿了糖当场就吃起来,程改改和程勘探大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句恭喜就回屋了。 姜楠接过喜糖,多看了佟丽丽两眼,深深觉得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发到周知行时,佟丽丽眼前一亮,她自然听说过周知行,或者说,这个楼里的适龄男青年,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她没想到周知行长得这么好啊,比电影明星都不差什么了。她媚眼含春地盯着周知行,发糖时故意用小手指在他手上搔了搔,周知行脸当时就冷下去了,佟丽丽没想到这是个不懂事儿的,不敢再做什么,忙低头装作害羞的样子。 林兵还啥也不知道呢,他此时简直乐得二傻子似的,刚报复了胆敢不搭理他的孙巧莲,又在筒子楼里露了一回脸,就连周知行这个大家口里‘别人家的孩子’,都被他比下去了,他能不高兴嘛。 是的,林兵觉得今天就是他扬眉吐气的一天,你瞧瞧佟丽丽长得,比王艰苦那个男人婆不知道好多少倍,比姜楠也强多了。姜楠虽然脸蛋子还行,可那么个大高个儿,比男人还壮实,以后可够周知行喝一壶的。 林兵得意地瞥了周知行一眼,显摆地说:“小周啊,哥今天相亲成功,请你吃喜糖啊。你这还没定亲吧?整日呆在姜家吃软饭,孤男寡女的,对人家小楠名声可不好,也不够爷们儿不是。你瞧咱,相亲认识的媳妇儿,大大方方带过来给大家认识,从不偷偷摸摸,这才叫爷们!” 低头装乖巧的佟丽丽:丫的丫的,要不是楼里适龄的男青年就剩林兵靠谱些,她才不跟这人相亲呢。没点儿避暑,真是苦了她妈,陪了那介绍人好几晚,才让人松口啊。 周知行脸色发黑,他严肃道:“林兵哥,我跟小楠情投意合,在姜家可都是大大方方的,姜叔叔和陈阿姨都在的,你这么说话,才是败坏小楠的名声。如果你以后再这样说话,我可要追究你的责任了。” “切,牛气什么。”林兵嘟囔,不过到底顾忌周知行是警察,拉着佟丽丽到东户去发糖。 “林兵啊,你这啥时候摆酒啊?建国都商量婚期了,你不会比建国还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比建国大七八岁呢,连这个都比不上?” 姜满城无辜脸,瞧他多善良,别人骂他吃软饭,他还担心别人单身,催别人结婚呢,真是太善良了。他就是太容易心软,以德报怨,哎。 姜楠嘿嘿笑了一声,用胳膊捅了捅不怀好意的姜满城,父女俩也不进门,依旧倚在门边,继续看热闹。别人关注孙巧莲的反应,他们可是很想看看裘向东的反应呢。 果然,喜糖发到裘家时,裘向东被打得五颜六色的脸都僵了。他看着佟丽丽,握糖的手都快攥成拳了,惹得陶美玉忍不住多看了男人两眼,这两眼,反倒让裘向东僵硬地更明显了。他可还记得,昨晚抓鬼时,陶美玉发疯的场景呢。 不过到底是老戏骨了,裘向东很快恢复了正常,但那片刻的僵硬,还是没逃过姜楠父女的眼睛,他们可一直盯着呢。 佟丽丽也有些惊讶,这几天不见,裘叔叔怎么被打成了这样?她看了看裘向东旁边的女人,额,瘦了吧唧的,不过......难道裘叔叔一直在撒谎,其实这个女人,是个母老虎?不然怎么就看了裘叔叔两眼,裘叔叔抖得那么厉害?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她妈妈的计划,是不是要再斟酌斟酌? 佟丽丽瞬间脑补了很多很多,不过面上却跟不认识裘向东似的,跟着林兵叫“裘叔”,演技可不是裘向东能比的。 “还是女人能撑住事儿啊,这老爷们儿,不行。”姜楠内心吐槽,“不过昨晚还真是歪打正着,裘向东和秦寡妇如今都对陶美玉改观不少,估计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了。” 【是的呢,宿主。】 不过不管了,还是做裙子要紧。 姜楠哒哒哒踩着缝纫机,只是还没做多久,就被程改改拜访了。 “小楠。我......我能借用一下缝纫机吗?”程改改左手拿着一个鸡蛋,右手抱着一块剪裁好的布料,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做件衣服。这个鸡蛋给你,算是我借用的酬劳。” 姜楠愣了一下,笑着说:“好啊,等等,我把我的东西拿一下。” “啊,你在做啊,那我等下......” “不用,你用吧。我不急的。”姜楠笑着将布料锁好边,给程改改让地方,“你用吧,我去看小人书。” 程改改笑了笑,见姜楠并不在意,这才放心地做起衣服。这是她给春丽准备的一件谢礼,虽然......虽然这样不好,但她实在不想下乡。幸好当初爷爷给她报名后,家里也没张扬,楼里知道的人都不多。如今春丽自愿代替她去,程改改心底是高兴的,不过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只能将奶奶给她买的一块料子送给春丽,算是她的谢礼和赔礼吧。 姜楠也笑了笑,两人利用周末,各自做好了一件衣服。周一姜楠穿着新裙子上班,心情美美,也果然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第56章 孩子 周一大早上,姜楠吃过早饭,换上昨天新做的红色连衣裙,美美地出门上班。新裙子就是好,想她上辈子作为设计师,可是穿遍各大品牌新款的,如今想穿新衣服还得自己做了,也是够苦的了。 姜楠感慨一番,迎面遇上同样上班的裘盼儿,只见裘盼儿也是一身连衣裙,只不过是红白格子的棉布裙,跟前两年姜楠的那一件是同款。 裘盼儿仿佛没看见姜楠,神采奕奕地下楼。她今天上班,才不会让其他人影响心情呢。 姜楠耸耸肩,跟系统吐槽:“她怎么执迷不悟的。” 【宿主,人家现在正甜蜜呢,这叫感情深。】 姜楠瞥了眼隔壁门口,刘老太正探头探脑看热闹呢。真是,原来刘老太的八卦,就是这么偷看来的啊。 姜楠蹦跳着下楼,周知行早等在下面,正被孙老太拉着说捉鬼的事儿呢,看见姜楠眼前一亮,赶忙抽出胳膊,他对孙老太道:“孙奶奶,我们今晚还会来公厕守着的,您放心。” 孙老太撇撇嘴,嘀咕一句:“小没良心的,见了媳妇儿忘了长辈。” 说完,也不搭理周知行了,开始跟老姐妹聊其他的八卦:“最近四号楼喜事儿特别多啊,吴家的小子、裘家的丫头,就连林兵都要成亲了......” 巴拉巴拉,老姐妹八卦团又上线了。 周知行笑笑,假装听不见老太太的吐槽,两人很快骑车来到派出所。什么,穿裙子不好骑车?去你的吧,什么都不能阻挡女人爱美的心。 六组,邹立和温强已经来了,邹立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见到两人就发喜糖:“嘿嘿,我媳妇儿生了,儿子,六斤二两呢,请你们吃糖。” “那可真是恭喜邹哥了,大胖小子啊。”姜楠接过糖,立马喜笑颜开。 邹立又开始嘿嘿傻笑,给两人发完,又去其他组。周知行捅捅旁边的温强:“你们一起来的?” “嗯,我家住得离医院比较近,上班碰上了。”温强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 “咱们下班是不是要去看看啊?”姜楠问道。 “那是自然。”周知行一锤定音,“中午我去供销社看看,礼物你俩别管了,我来准备。就当是咱们组送的。” “那怎么好意思。”温强谦虚道,一起工作了两天,周知行的能力他也看到了,比他还能打,脑子也比他好,他自认为是比不上的,也就收起了那点小不服气,开始乐呵呵上班了。谁让,温强本身就不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他这个人,更爱吃。只是手艺不行,接不了他爸的班,这才阴差阳错当了警察。 “没事,你不用管了。”周知行回到座位上,开始看前几天的案件总结。 姜楠耸耸肩,周知行想收买人心,她才不多管呢。离下乡越来越近了,她可得好好准备一下,吴春丽要替程改改下乡,她得想点儿办法,给吴春丽一些防身的东西。明面上送肯定不行,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吴春丽她们肯定是要偷偷摸摸进行的。 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回去的路上,周知行带着姜楠去了趟供销社。别看周知行答应的挺好,他可是不太会送礼的,这种事儿还得姜楠帮着出主意。 “看看有没有成人奶粉吧,女人生孩子总归是亏了身子的,这时候最应该补补了。”姜楠直奔高档柜台,奶粉可是稀罕货,价格也不便宜,都是在高档柜台卖的。幸亏两人来得早,货柜里就剩下最后一罐了,要价五块二呢,相当不便宜了。 姜楠又买了一袋儿红糖,也不知道生了孩子能不能吃这个,不过总归是个好东西,这时候不用,以后也总能用得上的。 “这个红糖我出钱吧,也不能都让你出。我入职这么久,邹哥对我也挺照顾的。” 姜楠看买得差不多了,两人这才离开。成美娟在蔬果柜台,看见两人说说笑笑的,心里很是不忿。哼,这个女人,明明看上了南山,现在又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真是不知羞。明明南山那么好,她怎么还能看上其他人。 你看看,被渣男pua的女人,脑子已经完全不正常了。就这种思维,必须得非常大的刺激,才能拉回正轨,否则还真是劝不回来。 姜楠内心骂方南山不做人,面上却没露出来,和周知行很快回了家。姜满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中午做的还是清炒空心菜,口感确实不错,陈金花和姜楠吃得分外满足。 当然,在大伯家吃午饭的周知行不知道,他前天露的那一手,被攀比心旺盛的老丈人,比下去了。 忙碌到下午下班,六组众人兴冲冲提着礼物,一齐去职工医院看望了邹立和他媳妇儿罗敏娟。邹立父亲昨晚熬了一夜,此时已经回家休息了,病房里只有邹立、罗敏娟以及另一个形容有些憔悴的妇人。 “小楠,强子,组长,你们来了。”媳妇儿生孩子,邹立也能休三天假,他上午去派出所发了喜糖后就回了病房,此时正给罗敏娟剥橘子吃呢。 周知行:“邹哥,我们来看看嫂子和孩子。” 姜楠:“对,邹哥,这位就是嫂子吧?看着气色真不错。” 邹立:“对,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媳妇儿罗敏娟,这位是我媳妇儿的堂姐罗敏慧。” 他转过身,给罗敏娟介绍道:“媳妇儿,这几个都是我同事,这是姜楠,这是温强,这是组长周知行。” 罗敏娟穿着病号服,闻言笑了笑,应该是刚生完孩子,神情十分温柔,她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你们好,谢谢你们来看我。” 姜楠:“不用谢,嫂子,我们跟邹哥都是同事,来看您是应该的。这是我们带的一些东西,您别嫌弃。” 说着,姜楠将手里提着的红糖放到桌上,周知行则将奶粉也放到桌上。几人又客气了一番,姜楠问道:“邹哥,孩子呢?我还想看看宝宝呢。”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罗敏慧说话了,她冲邹立夫妻俩笑笑,对几人说:“孩子在婴儿房,我带你们去看。” “麻烦大姐了。”姜楠客气一下,也对邹立夫妻俩人点点头,跟在罗敏慧身后去看孩子。周知行和温强也十分好奇,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婴儿房。 婴儿房里倒不全是婴儿,还有一些看守的大人。罗敏慧带着众人来到一位老妇人身边,问道:“婆婆,金大娘呢?她不是跟您一起看着孩子吗?” 这位被罗敏慧称作婆婆的老妇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将右手从小婴儿的包被上挪开,僵着脸不耐烦地回道:“上厕所去了,还能去哪儿?你怎么这么多话,真是烦死了。生不出儿子的蠢货,让你来抱男娃接男宝的,你去看罗敏娟有什么用?真是不知道干什么来了,我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罗敏慧低着头,一副受气包小媳妇儿的样。老太婆见状,骂的更凶了。 别看老太太骂的凶,姜楠却觉得不对劲儿。她越看越觉得老太太在虚张声势,她低头看了看小朋友,见小家伙脸上似乎还挂着泪,一脸的难受样子。 【宿主,这个老太婆右手上有针,她刚才用针扎小朋友!】 系统的声音刚落,周知行已经一把抓住了老太婆的右手,速度快得就像一阵风,谁也没想到。 “你干什么?”老太婆没想到被人抓住了,见手上的针露了出来,她想藏起来,却动弹不得,只得抢先大叫起来,“小伙子欺负老人了,医生、护士快来啊,有小伙子欺负老人啦。” 罗敏慧被周知行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堂妹夫的同事是怎么回事儿,但欺负她婆婆,她要是不帮着说话,男人可饶不了她,她急道:“你干什么,快放手,怎么能对老人动手呢。你快放开啊,这是我婆婆,是来看孩子的,你怎么能动手呢。” 婴儿房里的其他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小伙子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能对老人对手。” “就是啊,这老太太就看个孩子,他怎么好意思动手的。” 姜楠将孩子抱起来,拉开小包被,又指着老太婆手上的针,对众人道:“这位大娘,您手上的针是怎么回事儿?您来看孩子,为什么手上还有针?如果我没记错,我们进来的时候,您这只手,是在小朋友身上的吧?” 她指着小朋友身上的几个针眼道:“大家看,小朋友身上还有针眼呢,你说,你为什么要对小朋友下手?” “你胡说。”老太婆神情慌张,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她叫道,“我就是来看看孩子,这针......针是我路上捡的。孩子身上哪里有针眼,那是被蚊子咬的,你少胡说了。” 有人探头去看小婴儿,果然见小朋友腰侧附近有些红,虽然分不清楚是针眼还是被蚊子咬的,但打量老太婆的眼睛却不善起来。 有人突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刚才是两位大娘一起来看这个孩子的。孩子睡得好好的,后来有一位大娘去上厕所,剩下这个人,然后孩子就开始哭,哇哇的,哭得可大声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是了,是了,我刚才还纳闷儿孩子怎么突然哭了呢。这老太婆心也太黑了吧,这么小的孩子都舍得下手。” “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不做人的狗东西。人家小孩子招你惹你了,你就对人家孩子下手。”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声讨起老巫婆,门口听了一会儿的一个老太太嗷嗷叫了一声,冲进来就跟老巫婆厮打起来。 “我打死你个老巫婆,让你扎我孙子,我打死你。你个老巫婆,我说你怎么突然来看我们了,原来是没安好心,我打死你!” 邹立母亲金氏平日里是个温柔和善的,可兔子急了还要人呢,这可是她盼了好几年的孙子,却被人这么算计,她怎么能不生气。此时打起人来那是毫不手软啊,啪啪啪地扇巴掌,还薅头发,把平时见到的泼妇打架学了个十成十。 “你放开,我没干,不是我干的。” 老巫婆的手被周知行抓得紧紧的,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只得左右闪躲,只不过被钳制着,到底躲不开,被打了好几下,嘴角都被打青了。她呸一口,生气地大吼道,“你住手,我就扎你家孙子了,怎么了?凭什么你家这么多年没孩子,一生就生出个孙子?我扎两下又死不了,你生什么气?罗敏慧,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都怨你,这么多年都没生出个一儿半女,让我老太太想抱孙子都没得抱。你别打了,要打就去打罗敏慧,都是她的错。” 第57章 医院后续 老太婆的话一吼完,大家都被震惊了。有生之年啊,他们竟然见到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是长见识了啊,大大的长见识了。 邹立的母亲金氏本来是位挺有气质的老太太,此时却一脸怒容,她一巴掌扇在老巫婆的脸上,怒吼道:“你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后不准来我家。我们就当没有你这门亲戚,你给我滚!” 这句话一吼完,周知行趁机松开了老巫婆的手,并取走了老太婆手上的针。事情已经说开,再控制住老巫婆也没有意义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6节 老巫婆捂住脸,满眼的不可置信:“金氏,你敢*打我?你家什么条件,就敢打我?你等着,我让我儿子去找你算账,让你家吃不了兜着走,你等着。敢打我,我让你全家都没有好下场!” 罗敏慧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属实是没想到,她婆婆竟然做出这种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证据确凿,如今还敢放狠话威胁人,她怎么敢的啊。 “罗敏慧,你站着干什么?还不跟我回去。”老巫婆走到门口,见儿媳妇没跟上来,回头怒吼道。只是她刚说完,就被从病房找过来的邹立扇了一巴掌。 邹立本来在病房跟媳妇儿说话,见大家这么久都不回来,就起意出去看看,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只是还没到婴儿房,就听说里面出事儿了,竟然有人在婴儿房里虐待孩子,他撒丫子跑进去,没想到是媳妇儿堂姐的婆婆。 他也顾不得会不会伤了媳妇儿的脸面,冲着老巫婆就是一巴掌,边扇边吼:“这事儿可没完,你让张涛那小子来啊,当我怕他!大家都能给我家作证,今儿这事儿证据确凿,你休想抵赖。你要是再闹,我们就去派出所,把事情讲清楚,看看警察捉谁!” “你就是警察,派出所当然帮你,我才不去派出所!”老巫婆恢复了一些脑子,也有些慌了,当即拒绝道。她儿子身上可不干净,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惹事儿进派出所的。 “谅你也不敢!”邹扶了扶眼镜,眼神里仿佛淬了毒,看得老巫婆身子不由地一抖。他接着说:“今儿这事儿还请大家给我作证。我叫邹立,是油田派出所的民警,以后我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是张涛他们家害的。她儿子叫张涛,是某会的副主任,大家也都长点儿心眼,如今大家亲眼看见老巫婆做坏事儿,他们家保不齐就会对大家报复,大家以后也小心些,有什么事儿,说不定就是他们家干的。” “你,你,你......”老巫婆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她是打算报复的,可如今都被人这么说出了打算,可不气得浑身颤抖嘛。 罗敏慧低着头,冲众人鞠了鞠躬,硬是扶着婆婆的胳膊往外走。老巫婆骂骂咧咧的,不过也没挣扎着不走,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不叫医院保卫科吗?” “嘘,小点儿声,没听警察同志说嘛,她家儿子是某会的副主任呢,别惹事儿。” “这都什么事儿啊,好好地来看个孩子,还惹了一身腥。” 有人不想招惹麻烦,有些怨怪邹家,不过什么时候都是好人多,更多人还是怪罪老巫婆的。 “话不能这么说,这种坏人就该被抓,邹警官他们还是太善良了。邹警官,你放心,他们家要是找你们麻烦,我给你作证,那老太婆手上有针,我可看见了的。” “我也看见了,我也能给你作证。” 邹立感激地冲众人鞠躬,又惹来大家的一阵同情。 人群嗡嗡嗡地,几个医生和护士进来,姜楠将孩子递给邹立的母亲金氏,开口道:“大妈,您看看孩子还有哪里不好吧,我也不太懂。就是听着孩子好像哭得嗓子哑了。” 金氏接过孩子,满脸的感激:“真是多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发现,我们小宝还不一定遭多少罪呢。” 她擦擦眼泪,冲着众人点点头,忙抱着孩子冲向进来的医生:“医生,医生,你快看看啊,我家小宝有没有事?” 邹立见孩子已经开始看医生了,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紧紧握住周知行的手,说:“谢谢你组长,要不是你动作快,不一定能抓住现行呢。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们看见了自然要管。邹哥别客气了,快去看看孩子吧。”周知行摆摆手,示意邹立不要客气,“这是刚才老巫婆扎人用的针,还是让医生检查检查,看看针上有没有毒之类的。” 话音刚落,邹立和母亲金氏脸色都白了,金氏更是站立不稳,差点儿摔了孩子,还是医生果断,一把接过孩子,抱着开始在各个科室忙碌。邹立摸了把脸,小跑着跟上。 人群也因为这句话炸开了。 “天呐,她不会这么歹毒吧?!人怎么能坏成这样!” “都敢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了,你当是好人嘛?!老婆子,咱家孙子可得不错眼儿地盯着,可不能出事儿啊。” “对,对。天呐,谁能想到,还有这种事儿啊。” 姜楠三人帮不上忙,默默离开了婴儿房。 温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感慨:“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自己家没孩子,就对别人家孩子动手。损人不利己的,这都怎么想的啊。” 周知行笑笑:“强子哥,你干这么多年警察,什么人没见过?这种人还见得少了?” 温强嗐一声:“见是见过,可没见过对刚生下来的孩子下手的啊。小眼镜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亲戚。” 三人好一番感慨,不过天也不早了,他们本来就是下班后过来的,又经过这事儿,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姜满城和陈金花听说此事,也是大受震撼,陈金花开口道:“以后小楠生孩子,咱俩得不错眼儿地看着,可不能让别人生什么坏心。” 三人是开着门说话的,晚饭也不是什么好菜,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旁边的刘老太听了全程,也是稀奇得不得了:“这样儿的老太婆,也不怕天打雷劈。那生下来的小娃娃还没三天呢,她就敢下手,真是心比蛇还毒!该下十八层地狱!” 刘老太的声音从来都不会低,楼上楼下有那吃完饭坐走廊上纳凉的,自然好奇地问是什么事。刘老太这样那样的一说,好家伙,全楼都开始骂起了老巫婆,就说这人是有多遭人恨。 “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楼上的隋家老太太附和。她们家是最宝贝男娃的,听到还有人敢对男娃下这种狠手,自然是同仇敌忾,她也尖着嗓子说道,“这孩子就不能离开眼跟前,那警察的父母也是大意了,怎么能放孩子跟其他人单独在一起呢。” “那人有三急啊,还不让人家上厕所了?而且那家老爷子也守了一天,你没听小楠说嘛,老爷子回家休息了。这事儿全怪那老巫婆,还是亲戚呢,谁能想到她心这么狠。” “可不是。多亏了小楠和周家小子,否则小娃娃以后不定遭什么罪呢。” 姜楠想到后世的一些案子,倒是同意了隋家老太太的话,她说:“我觉得隋家奶奶说得对。孩子小,最好不要离开眼跟前。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不要随便相信他人的好,就是亲戚也得留个心眼儿。” “对对,小楠提醒的对。” 楼下,周知行弯了弯嘴角。讨论还在继续,已经从刚生下来的小娃娃,到了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自然有人问起了裘盼儿幼儿园的事,有没有陌生人去接孩子之类的。别看裘盼儿今天刚上班,但楼里消息灵通,大家已经都知道她接班了。 裘盼儿嘴角掩不住地翘起,她有些自得,矜持地开口道:“大家放心,幼儿园是不让陌生人随便进的。就是来接孩子,也得是父母或是爷奶、姥姥姥爷之类的,像这种拐了几道弯的亲戚,是不能让他接孩子的。” “这才对。” 虽然有插曲,吃完饭,姜楠和周知行也没忘了捉鬼的事。那晚虽然忙活了一宿,但并没有抓到真正的鬼,姜楠和周知行只得又开始忙活。不过他俩也知道,老程头这只狡猾的‘鬼’,今晚是不会动手的。 果然,两人蹲了两晚,第三天来上班的邹立和温强又蹲了一晚,还是没抓到人。邹立是特意带着谢礼来上班的,虽然不到三天,可他也等不及来感谢姜楠和周知行了。 “真是多谢你们了。”邹立眼里有明显的疲惫,他推推眼镜,说道:“幸亏那针被组长留着,医生化验过了,没什么毒。孩子也没大事。” “这就好。邹哥,你不是还有假?快去休息吧,最近事儿不多,我们三个足够应付了。”周知行劝道。 “没事儿,我想忙点,不然我老胡思乱想的。我这次真是被吓着了。”邹立脸色还有些发白,他说,“不是鬼还没抓着,我晚上去抓鬼吧。” 如此,邹立三天产育假没休完,就来上班了。不过仍是没有抓到鬼罢了。 一号院公厕的鬼,依然是悬案,到油田新一批知青都要下乡了,还没捉到呢。 为了更好地给油田新一批的下乡知青普法,姜楠和周知行利用周末,去各个大队收集八卦,将一些常见的村霸欺负知青、知青和村民普遍会闹矛盾的点做了总结。姜楠特意写成一个个小故事,交给沈明光沈所长,希望普法宣讲的时候能给大家警示。 至于给吴春丽防身的东西,姜楠还是采用了最稳妥的方法,匿名信。方法不在老,管用就行。她附上了从姥爷陈万里那里得到的迷药方子,希望吴春丽没有用到的那一天吧。 时间已经是八月中下旬了,宣讲完,新的知青很快坐着火车,开往了天南海北,去建设农村。一节南下的列车里,吴春丽抱着小包袱,想着前几天收到的信件,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她脾气软,容易受欺负,但她已经按照信件上的方子,自制了十几包迷药。她相信,她在乡下的日子,不会太难。 吴春丽想到内衣口袋里的一百元钱,笑了。 另一边,系统欢快的电子音响起,【宿主,爆炸概率变成80%了!】 终于不用在周日加班的姜楠,和父母、周知行三人正在山上采蘑菇呢。昨日周六下了小雨,今天又不用加班,一家人决定放松一下,去山上采点蘑菇,顺便打猎,为冬日里增加点菜品。周知行这个脸皮厚的,当然是自告奋勇加入了。 也许是周知行受主系统保护的缘故,姜楠觉得这次他们的运气格外好,不仅发现了一大丛松蘑,还有猴头菇呢。这可都是好东西,炖汤可是能鲜得眉毛都飞起来。 这还不算,系统还带来了好消息,高兴地姜楠一蹦三尺高:“哦哦,80%了,降到80%了。” 姜满城宠溺地笑笑:“好了,看来咱们的方向没错,以后继续努力!” “努力!”姜楠笑着附和,实在是太高兴了,她撺掇陈金花道,“妈,咱俩去前面看看,说不定能抓点儿野物呢。蘑菇就得小鸡来配,是吧?” 周知行附和道:“不错,咱们蘑菇也采得挺多了,走,往前面走走,这山这么大,应该有猎物的。”他前世可是去过皇家猎场的,自然知道哪里能抓到猎物。 四人来的是挨着黑市的那座山,只不过是从另一个方向上的山,离黑市还有些距离,不过倒是离山坳子大队近一些。 姜满城不置可否,他虽然功夫不太行,但四个人呢,三个都是高手,他还有什么怕的。他紧了紧后背的背篓,很快跟上。 已经是初秋时节,山上的树叶青黄相接,还有红色的枫叶,白色的桦树,景色很是不错。四人也不急,一人拿着一根长树枝,在地上敲敲打打的,慢慢前行。也许是四人走得太慢,路过的小白兔都停下来望了四人一眼,很是纳闷儿的样子。巧了,就是这一眼,被陈金花眼疾手快地拿下。她是直接用树枝将小兔子打晕,反应也是很迅猛了。 小兔子: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再也没命在。 属实是很苦逼的小白兔了。 “妈,你也太厉害了吧。”姜楠疯狂彩虹屁。 “金花,还得是你啊,咱家你就是这个。”姜满城就夸得走心多了,还竖起大拇指以示诚意。 周知行则摘下几跟藤条,递给未来丈母娘道:“陈姨,给我吧,我用这个绑起来。” 三人,也是一个比一个会哄陈金花了。 有了开头,后面就顺利许多。姜楠捉到一只野鸡,周知行打到一只兔子,就连姜满城,都看到一窝野鸡蛋,七八个呢,够炒一大盘菜了。四人还看到一个兔子窝,一人堵住一个洞口,用烟熏的方式,愣是又抓了四只兔子,收获很是丰富。 四人是来郊游的,自然要在山上吃午饭。中午,天还不冷,四人也没准备食物,毕竟手握系统,他们还想尝尝鲜呢。而且姜楠有猜测哦,以系统更新的速度,估计她这辈子,也就用用2.0了,金币攒着也没用啊,当然是花了更痛快。没看周知行那货,一辈子就用了一个1.0,还把小命搭上了。 姜满城找到一处平缓的土坡,还没站定就催促道:“小楠,快看看,有啥新鲜的?趁现在人少,咱们吃点儿没吃过的。” 姜楠点点头,开始在‘熟食’区里翻找,酱牛肉、卤猪蹄儿、卤猪肝、猪耳朵、猪头肉......姜楠滋溜着口水,翻到烤鸭,尖叫道:“爸,有烤鸭哎,咱们吃烤鸭吧,不都说京城烤鸭是一绝嘛,这看着就不错啊。” “行,还有啥?一只烤鸭也不够啊。”姜满城点头,他戳戳一旁的陈金花,说,“金花,你想吃啥给小楠说,她那个系统里东西可多着呢,不用攒金币,咱们有了就花,可不能系统没了,金币还有,你说这样咱们多亏啊。” 陈金花点点头:“我知道。小楠,你看看有没有喝的,咱们也得喝水啊。” “行,哎呀妈呀,饮料好多呢。爸,妈,咱们喝这个橙汁吧,我来买两瓶。”姜楠不等两人回答,赶紧下手,嘿嘿笑了两声,“爸,妈,橙汁好喝的,咱们喝这个哈。还有酸奶,我再买一瓶。” 点完购买按钮,她望向周知行,问道:“你要吃啥?我这里东西可多了。” 嗯,昂着头,骄傲。现在有系统的可是她姜楠! 周知行笑笑,想了想说:“来点儿蔬菜吧,海带丝、木耳、藕片之类的,咱们荤素搭配。” 姜楠点点头,很快买了一堆。什么麻辣兔头、香辣鸡爪、某黑鸭等等,陈金花赶紧在地上铺了一块儿餐布,熟食满满当当铺了一地。 “烤鸭好吃哎,爸,妈,你们快吃。” “好,我知道了。小行,来,吃点儿卤肝儿,这个好吃的。” “哎呀,金花你别管他了,来,吃这个兔头,麻麻辣辣的,很不错的。” “小楠,这个海带丝不错,你尝尝。” 四人丝毫不在意形象地大嚼,乐得嘎嘎的。 吃饱喝足后,将厨余垃圾送到系统的垃圾回收系统内,很快餐布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啦。 姜满城揉着小腹,舒服地直叹气,他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儿,选了一个大石头躺下,眯着眼睛享受午后的阳光。他懒洋洋地问:“金花,爹那边有消息没?这都快两个月了,咱们也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快了,估计定亲那时候就差不多了。”陈金花紧随其后,在姜满城旁边坐了下来。 只是她一坐下,姜满城感觉石头似乎有些松动,他咦了一声,站起来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儿,说道:“金花,你先起来,这石头不对劲儿,下面好像有东西。” 姜楠立刻凑过去,捡漏儿吗?作为穿越年代文的女人,她也要开始天龙人的一生了吗?嘿嘿嘿。 她立马蹿了过去,搓搓手,开口道:“妈,来,咱俩把石头搬起来,看看下面是啥。” 周知行有些黑线,这谁藏东西,藏在这么荒郊野外的,周围连个标记都没有,这不擎等着被偷吗? 姜楠可不知道周知行在吐槽她,她和陈金花合力将石头挪开后,又吭哧吭哧开始挖土,当然,周知行也有帮忙,大概挖了有二十工分的样子,才发现被埋着的盒子。红漆木盒,做工十分一般,没有上锁,姜楠有些失望,这锁都没有,应该不是什么金贵东西。 陈金花迫不及待地打开,只见盒子内,静静躺着一本书。姜楠翻开,只见上面写着“六月十八,顺子,叁十;六条,贰十......” “这是账本?”姜楠疑惑。 周知行凑上前,看了一眼,点点头:“对,应该是账本。” 姜满城接过书,细细翻了几页,递给姜楠道:“不知道是什么的,不过这帐目可不小,放回去吧,咱们今天上山很多人都知道,别牵扯到大事里去。” 周知行点头:“对,听叔叔的。我来吧,小楠和陈姨歇会儿。” 【宿主,爆炸概率有波动。】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7节 姜楠心里一动,看着屏幕上闪烁不停的数字,赶忙制止道:“别急,爆炸概率波动了,这本书会不会跟爆炸案有关?” 姜满城又细细翻了一遍,问道:“小楠,你空间有纸笔吗?如果没有,在商城里买一些,我们把账本抄下来再放到原处。” 第58章 结婚 捡漏儿没捡成,姜楠还是有点儿小失落的。不过想想她已经很幸运了,她可是有系统的人。捡漏儿这种事儿,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很快安慰好自己,姜楠抄好书,物归原处后,四人又开始享受难得的周末了。也许是事情还有其他影响,抄完书后,爆炸概率倒是没变。不过做都做了,姜楠也没继续纠结,依旧在山林里穿梭。 这个时候的山上,山货还是很多的。榛子、栗子都到了成熟的季节,偶尔还能看到山葡萄,虽然不是很甜,也能吃个稀罕。 四人背着满满的背篓,下山回家的时候都下午四点了。他们骑了三辆车过来,姜满城依然面不改色地坐在媳妇儿的车后座上,到家属院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小楠,你们都捡到啥好东西了?”楼下,刘老太眼尖,见四人背着背篓脸上都是笑的样子,知道收获不小,忙问道。 有四只兔子已经被姜楠收到空间里了,如今四人背篓里只有一只野鸡和两只兔子,最多的就是蘑菇、榛子、板栗和木耳。四人也不急着上去,在山上时怕别人也发现过来抢,栗子就打的比较急,板栗外面的毛刺还没剥呢,姜满城干脆坐下来,吩咐姜楠:“小楠,去把家里的手套拿过来,咱们把栗子剥一剥再上去。” “好嘞。”姜楠听话地上楼,其他三人则趁势坐下闲聊。 “哎呦,这栗子可不少。”裘老太羡慕地心里都冒酸水儿了。她前两天从乡下回来,帮着忙活裘盼儿的婚事。裘盼儿有了身孕,婚事越快越好,已经定下下周日办酒了。她眼珠子转转,笑着说:“满城啊,你盼儿侄女儿成亲,你不得随点儿礼?咱们又是老乡又住在一栋楼,我也不要别的,这栗子就蛮好。炖鸡、糖炒都不错,你说是不是?” 姜满城嘿嘿笑了两声,不答反问道:“裘大妈,我家小楠定亲,你准备送什么礼啊?” “定亲还想收礼?”裘老太尖叫。 “定亲咋不能收礼?” 姜满城脸皮厚,一副我就是收礼了你怎么着吧的神情,看得裘老太直咂舌。她不满道:“我家盼儿可是成亲,跟定亲哪里一样?再说,咱们这地方可不兴定亲送礼,不然结婚还得送一次,你这办一次事儿,收两回礼,可不成。” “哦,那你家盼儿也先定亲呗。”姜满城真心提议,“你家也收两回礼。这样咱两家就不用互相送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裘老太被噎了一下,她也想先定亲啊,可盼儿那个死丫头怀了啊,她哼一声,起身离开。这个姜满城,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许是裘老太被怼走了,刘老太眼珠子转了几转,也不提要东西的事儿了,八卦道:“满城,我跟你说,今儿方南山他对象来家里了,说是非他不嫁呢。你说说,现在这小姑娘都咋想的,自己一个人来了还说这个话,这不是打她父母的脸吗?” “可不是,那姑娘父母要是愿意,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来。” “肯定不愿意啊,那是修井大队的大队长家的闺女,管着一百多号人呢。那闺女长得又不差,父母肯定想着攀高枝啊,怎么能瞧得上南山。” “我看不一定,哪有父母拧得过儿女的,我看那个成美娟早晚嫁过来。” 姜楠早拿着劳保手套下来了,此时边听八卦边干活儿,还挺乐呵。她说:“那楼里最近喜事可不少。” “可不是。吴建国下下周就办酒了,还有林兵,估计也快了,小楠你不是要定亲,盼儿也要摆酒。好家伙,这一算,你们这一茬结婚的可不少。” “哎,还真是,那是林兵先办,还是吴建国先办?” “吴建国,林兵那边,女方又说想再相处看看,不急着成亲。” “咋,不愿意了?林兵可是够倒霉的......” “你们少胡说啊。”林兵吃完饭,从楼上下来遛弯,就听到大家在议论他的婚事,他忙解释道,“丽丽说她想先找找工作。最近不是都在传,油田要招工吗?她想先忙这个,我们冬天再结婚,都说好了的。” “真招工啊?” “那可不,西河岸那边,都说储量不低呢。现在的工人肯定不够,不过应该大部分招男同志,毕竟是苦力活儿嘛,女同志要的少。” “对,对。是这个话,前线工人还是男人多。” “我家丽丽高中毕业,肯定能考上其他岗位。”林兵昂着头,脸上可得意了,他说,“再说,招工哪能只招前线工人啊,人一多,后方管后勤的肯定也要加人,我家丽丽肯定能考上。” 嘿嘿,到时候他家也是双职工家庭了,楼里也能数得着呢。你看看,这楼里的男青年,还得是他。 林兵洋洋得意,不过却也没能抢了吴建国的风头,谁让这一茬青年里,他是第一个成亲的呢。你说裘盼儿?她那是嫁出去了,虽然如今夫妻俩还赖在筒子楼没搬出去,但裘家可是坚决说嫁女,不是招赘的。而且裘家可是在农村办的酒,又没请楼里的人,大家兴趣也不大。 要说起来,田家光刚搬进筒子楼那天,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儿呢。 那天正好是星期一,田家光结婚后,迫不及待就搬进来了,因为要收拾东西,还要在大队办一些手续,到的时候也不早了,正好是大家下班的点儿。裘盼儿和田家光挽着胳膊,背着包袱,款款进入家属院。 “盼儿,这是你那对象啊?”第一个发声的,永远是眼尖的刘老太。 裘盼儿心里十分的得意,点头给大家介绍:“他叫田家光,我们已经摆酒了。” 田家光可是很会装相的,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袖衬衫,配一条黑色长裤,还戴着眼镜,很有几分斯文相。他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看见骑车过来的姜楠和周知行,不用人介绍,主动和姜楠打了招呼:“姜楠同志,你好。” 看吧,看吧,离了你这个虎姑婆,他也能拿捏别的女同志,告别农活儿,住到筒子楼,田家光分外的得意。 正好下班,方南山和吴建国跟在两人身后,方南山闻言挑挑眉,意有所指地问道:“你认识姜楠?” 田家光十分的真诚,他说:“认识,我是西河岸大队的知青,前一段上山,看到姜楠同志被蛇咬,我正好路过,就帮忙把蛇赶跑了。” “英雄救美啊?”方南山又是意有所指地递话儿。 田家光正色脸:“这事儿谁看到都会帮把手的,我虽然对姜楠有救命之恩,可从来不图什么回报,我这个人心思是很正的......” 姜楠受不了了,打断道:“大哥,那就是条小草蛇,还是你放的,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田家光还没说什么呢,裘盼儿爆发了,她红着眼眶低吼:“姜楠,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草蛇又怎么样,家光救了你,就是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想冤枉家光害人,你真是卑鄙。算我以前看错了你,你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根本没法跟我比。怪不得家光看不上你,你就是个阴险小人。哼,家光,我们走,以后都不理她!” 姜楠无奈:“裘盼儿,你清醒点好不好?这个人就是图你条件好才找你的,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你那脑子是摆设嘛,还高中生呢,真是一点儿事儿也不懂。” 裘盼儿怒吼:“姜楠,你够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仅栽赃陷害,还想给人泼脏水!你可真够无耻的,你......” “好了。”田家光心内窃喜,第一天就给仇人上了眼药,还能趁机给裘盼儿念念咒,他立刻握住裘盼儿的手,深情道:“盼儿,你别生气,我受点儿委屈没什么的。可我不想看你生气,不值得的。我不知道姜楠同志为什么会这样恨我,我只听过因爱生恨,不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十分的意味深长,他接着说:“盼儿,你要相信我,我是最爱你的,谁也不能把我抢走,你放心。感情的事,是强求不得的。我爱你,日月可鉴!” 他深情表白完,不忘冷冷看着姜楠,横眉冷对:“姜楠同志,我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但是我只喜欢盼儿。还请你不要破坏我们的感情。” 他拉住盼儿的手,语气十分的坚定:“盼儿,我们走。谁也不能插足我俩的感情,不管其他的女同志再优秀,在我心里都不如你。你才是唯一的,是最好的,你要相信我的决心,也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 裘盼儿抹眼泪:“家光,我相信你。” 说着,她狠狠瞪了姜楠一眼,带着几分得意与嚣张:“就算你看上了家光,家光也不会喜欢你的。他喜欢的可是我!你少做梦了!” 围观的人:啊,这,他们没瞎好嘛。姜楠明明对田家光嫌弃得不行,这田家光咋做到的啊,颠倒黑白,纯纯的颠倒黑白。这小子,是有点儿本事在身上的啊。 姜楠:啊啊啊,她想杀人,这是不是踩着她立深情人设,是不是? 【是的,宿主。】 周知行轻咳一声,开口道:“小楠,你在我心里也是唯一的,你比那个裘盼儿好千千万万倍......” 姜楠尔康手,咬牙威胁道:“周知行,你要是再人来疯这么说话,我可就让我爸妈不办定亲酒了。” 周知行耸耸肩:他这不是想给姜楠找回场子,顺便踩着裘盼儿和田家光立个人设嘛。他这还不是帮姜楠。 刘老太和一干围观的老头儿老太太干瞪眼。 看不懂,真是看不懂,这年头儿,年轻人都这么说话的嘛。 不过,算了算了,如今楼里最热门的话题,可是吴建国结婚,要在楼下办酒呢。 吃席,那可是吃席啊,什么事儿能有吃席重要? 就问你,有什么事儿能有吃席重要?! 那肯定是没有的,没见软饭男田家光都引不起大家的兴趣了嘛。 要说吴建国他家在农村已经办过酒了,为啥在楼里还要再办一次呢?那不还是油田的大老爷们儿,要面儿嘛。 老吴头虽然抠门又好色,但也顶顶要面儿。作为楼里第一个娶孙媳妇儿的人家,可不得办得热闹点儿。而且他和吴大锤都知道,王艰苦其实条件不差,起码她是油田职工,有个正式工作,就这一条,不知道胜过林兵口里的那个佟丽丽多少了。 办酒那天,正好是星期天,大家也不用上班,楼里三十户人家,可都参加了。当然,作为同一层,四楼是都参加了的,除此之外还有楼长曹老太家,其他人家,可是严格按照一家一个代表来的。 也不是厚此薄彼,同一层,关系自然更亲近些,平时做饭炒菜的时候,借根葱蒜、借点儿酱油啥的,都是很常见的。虽然也有吵嘴,但肯定比其它层接触的更多。 当然,其它层有那爱占小便宜的,可不管什么代表不代表的,拖家带口的都来了。 整整十二桌,齐刷刷支在楼下空地上,一号院看热闹的人都围了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主桌上,还坐着几个特车队和供暖所的领导呢。 小孩子跟过年一样,围着临时搭建的灶台,吱哇乱转,惹得大厨程大柱忍不住叫嚷:“吴大叔,吴大叔,快管管,这马上开火了,烈火烹油的,小孩子到处乱窜,再受伤了可咋整?”他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满头大汗的。 要不是邻居,这么大热的天,他才不当这个主厨呢,钱又没几个,还不够遭罪的。 老吴头忙得脚打后脑勺,闻言没好气儿地冲着人群喊:“谁家的孩子管一管哈,这水火无情的,大柱忙着做饭呢,稍微不留意再让孩子烧着烫着了,算谁的?我作为主家可是提醒过了,要是有人*家不听话,出事儿了事后找茬,别怪我家不客气哈。今天可是有警察作证的,我可尽到提醒的义务了。” 人群叽叽喳喳的,有人小声抱怨小气,这不是想着孩子小,围着灶台转悠,说不得厨子心软,就能吃两片肉嘛,这年头谁家不缺肉。现在被主家赶了,好几个家长板着脸,不情不愿地上前拉孩子,还作势扬手要打。当然,也有讲理的人家,闻言二话不说去拉孩子的。 熊孩子还撒泼打滚儿地闹呢,“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吃肉,吃肉。” 这啥时候,都不缺熊孩子啊。 为了参加婚礼,姜楠一家送了一对儿鸳鸯枕巾,周知行单独送了礼,一个搪瓷茶缸。别看都不是贵重东西,在如今已经很能拿得出手了。有些抠门的人家,只送了一块儿油布呢。 上桌时,裘盼儿挽着田家光的胳膊,远远避开了姜楠一家。田家光心里明镜儿似的,趁机深情安慰裘盼儿:“盼儿,我心里都是你,就算别人再勾引我也没用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裘盼儿双颊绯红,狠狠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姜楠,坐下后不忘给田家光倒水剥瓜子儿,照顾的那是无微不至。 这可恶心坏了姜楠。真是,什么人啊,凤凰男她见过,但这么小肚鸡肠的极品凤凰男,还真是第一次见。当初就应该甩他一巴掌,姜楠愤愤地想,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都不会看上田家光。裘家母女真是祖传的脑子不清楚,陶美玉要养别人的孩子,裘盼儿死心塌地宝贝凤凰男,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她虽然也要定亲,可她和周知行,可是合作关系。她才不会为了男人,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满心满眼都是那些有的没的。 姜楠还不忘自我调侃,她们这几个成亲或者定亲的,有一对儿真的有感情,也是很欣慰了。不然都各有目的,她真该怀疑,这栋楼不利婚姻了。 坐在席面上,姜楠又忍不住感慨,这时候邻里情真不是盖的,婚礼都请邻居,几十年后哪里能想到这个啊。 她在这边感慨,那边程大柱已经开火炒菜了。这次老吴头和吴大锤可是下了血本,一共掏了两百块钱办酒席。那可是势必要在楼里出一回风头,一雪前耻的。 早一个礼拜,两人就在黑市里淘换东西,据说还找了专门卖肉的黑市卖家,定了六斤五花肉。酒水、瓜子儿、糖块也都有,顶顶体面了。 菜还没炒好,新娘子王艰苦一身红,出现在家属院,前面一堆流着鼻涕泡儿的小孩儿,撒丫子边跑边喊,“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姜楠望过去,好家伙,齐刷刷六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车头上还挂着大红花呢。 王艰苦坐在吴建国推着的自行车后座,脸蛋红扑扑的,时不时笑两下,还有点儿小羞涩。 吴建国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喜滋滋的,笑得眼睛都小了。 而王自力和王更生护卫在后面,跟哼哈二将似的,只是眼睛红通通的,一看就哭过。王艰苦大弟弟王奋斗下乡了,没办法回来参加婚礼。 “这是从哪儿借的自行车啊?”姜楠看着这年代接亲的‘豪车’,忍不住问她爸。 “同事呗。”姜满城心情也不错,给闺女解释道,“特车队的人工资高,买自行车都要买最好的,一水儿的凤凰,永久都不稀得要呢。” “烧包烧的。”刘老太精准吐槽。 “可不是。”邻桌的裘老太附和,“凤凰永久飞鸽,哪个不是大牌子,他们还嫌弃上了。哎,你们说,今儿这席面能有几个肉菜?” “起码四个。”隋家老太太可是全家都来了的,就是冲着今儿的席面,“听说有红烧肉呢,那鱼怎么也得有吧,还有鸡,炒鸡蛋也少不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8节 妈呀,隋老太越说越流口水,这应该昨天晚上就不吃饭的啊,光早上没吃,她可是亏了啊。二楼的老苏家,昨天一天都没吃饭,饿得都快站不住了,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隋老太越想越觉得亏,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过席面到底没让大家失望,一桌十个菜,大荤是红烧肉和红烧鱼,小荤有芹菜炒肉丝,白菜猪肉炖粉条。其他都是素菜,诸如豆腐、萝卜丸子、小白菜之类的,主食是二合面的馒头,这可是管饱的。 席面一上来,哎呦喂,一水儿的吸溜口水的声音,每个人都喜气洋洋,攥紧筷子,时刻准备着开席呢。 主桌的吴大锤起身了,他胸前别着一朵儿代表‘老公公’的小红花,笑容十分得意,他说:“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各位邻居们,今日是我儿吴建国和王艰苦的婚宴,我在这里,预祝我儿以后生活红红火火,夫妻双方事业顺遂,为祖国的油田事业添砖加瓦!” “好。” “吴大锤好样儿的。” 作为这年代的特色,老公公致辞开场后,夫妻双方行礼,吴建国和王艰苦一人一本语录,郑重地放在胸口,声音洪亮地背诵起来。背完一段后,吴建国拉起王艰苦的手,激动地说:“今天是我和王艰苦同志结婚的大喜日子。从今天起,我们一定会好好生活,努力工作,团结邻里,做一对儿对国家和社会都有用的革命伴侣!” 王艰苦也不是个羞涩人,她落落大方地回应道:“谢谢大家参加我俩的婚礼,我们以后一定会和和睦睦,为国家和社会做出更多的贡献。” “好,说得太好了。” “郎才女貌!” 额,人群有片刻的宁静,不过很快,大家又高声地恭喜起来。 吴大锤全程喜滋滋,又起身,抬手压了一压,他说:“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一定要高高兴兴地来,肚子饱饱地离开......” 吴大锤的话音还没落,大家迅速挥起筷子,刷刷刷开始抢菜。那筷子挥舞得,跟孙悟空的金箍棒似的,一个个残影儿啊。 不过姜楠上辈子,可是挤过早高峰的女人,一点儿不弱好嘛。那肉塞得腮帮子鼓鼓的,小仓鼠一样,看得周知行都愣住了。 姜楠斜眼儿,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抢肉吃啊。 周知行莞尔:见过,但没见过专抢大肠的好嘛。 姜楠骄傲挺胸:姐就喜欢猪大肠,怎么了?猪大肠十级爱好者,就喜欢麻辣味儿的。 周知行抖着肩膀轻笑,他上辈子是纨绔,吃饭哪里用抢,都是下人送到桌上的好不好,一个人吃四个菜那是常规操作,啥时候兴致来了,他还会叫酒楼十八个菜的席面呢。他噗嗤笑出声,觉得这辈子可是什么都经历过了,他也不矫情,很快地挥舞起筷子,加入抢菜的大军。 不愧是练过武的,周知行后来居上,抢到好几块红烧肉呢。 等肉菜吃的差不多了,吴建国领着王艰苦,挨桌敬酒。王艰苦笑眯眯的,和吴建国并肩走过来时,还有几分羞赧。 敬到林兵那桌时,这家伙为了炫耀,三句不离佟丽丽,什么我家丽丽长得白净,我家丽丽温柔娴熟,惹得同桌的其他人直翻白眼。 你家丽丽再好,也没资格参加今天的婚宴啊。 孙巧莲白眼球都快翻出来了,她抹抹嘴上的油,巧笑着插嘴:“艰苦啊,以后美娟嫁过来了,你可得多照看照看我家儿媳妇。你看你,长得多壮实,不像我家美娟,瘦瘦小小的,虽然好看吧,身子看着可不像你这么好。” 有人问了:“成美娟今天咋没来?” “嗐。”孙巧莲可不就等别人问嘛,她得意地笑了出来,“我家美娟在家里跟父母商量呢,想尽快嫁过来。我家南山这么优秀,她不放心,这楼里又不是没人喜欢过我家南山。” 她张扬又得意,眼神儿有意无意地瞥向姜楠,下巴抬得高高的,说:“艰苦,你还没见过我家美娟吧?她是修井大队长家的闺女,人可好了,等嫁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方南山矜持地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吴建国先娶妻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输给他,他娶的可是领导家的闺女,可不是个烧锅炉的。 母子俩的做派,有些人看不惯,但也有人羡慕。软饭听着不好听,但香啊,多少男同志想吃,可是吃不上啊。 吴建国也不傻,全程笑呵呵听着,只是领着王艰苦,脚步匆忙地离开了这桌。 敬酒完后,婚宴正式开始,大家推杯换盏,吆五喝六,场子很快就热络起来。几个大老爷们儿喝嗨了,起身四处找酒喝,现场乱哄哄的。 不过婚宴嘛,就该热闹,也没人觉得有什么。 主桌上,只剩下王自力、王更生两个小舅子,两人眼睛红通通的,都快肿成核桃了,一看就哭了一晚上,见到周知行过来还不好意思呢。两人经常去派出所,专业做好人好事儿嘛,跟姜楠和周知行都十分熟悉。 周知行调侃:“哎呦呦,大小伙子了,还哭鼻子?” “谁哭了?”王更生声音瓮声瓮气的,梗着脖子不承认,他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儿,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周哥,你下礼拜就定亲了吧?我这里有好东西,你要不要?” 好嘛,贼眉鼠眼的,愣是让平时爽朗大方的眉眼难看了几分。周知行瞥了眼不远处坐着的姜楠,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好东西?你从哪儿得到的?” 王更生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对周知行这个警察可是崇拜的很,闻言也不隐瞒,悄声道:“废品收购站,我去那里买旧报纸糊墙,无意中看到的,一整本小册子呢,你肯定没见过。” 周知行皱眉,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书,傻小子还没心眼儿地跟他说,姜楠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清澈的愚蠢,对,就是清澈的愚蠢。周知行内心疯狂吐槽,面上却难得严肃,他直直盯着王更生:“吃完饭把书给我,谁都不能说,记住了吗?说了,你可就惹大麻烦了,谁也救不了你。” 王更生挠挠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见周知行脸色严肃,也知道可能闯祸了,吓得白着脸点头。等周知行走了,王自力在旁边狠狠给了小弟一拳:“说,什么书?你都跟谁说过?” 王更生垂着头,支支吾吾:“就是,就是那种画着图的小人书。我谁都没说,真的,就跟周哥说了。” 王自力松了一口气,看周围没人,小声警告道:“以后看什么书都得跟我说,知道吗?真是一个错眼儿,你就惹事儿。你还想不想娶媳妇儿了?” “想。”王更生使劲儿点头,“哥,我错了,我以后啥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姐出嫁了,大哥又去下乡,你脑子又不好使,在家里可得都听我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告诉大姐,让大姐收拾你。” 王更生低着头,耷拉着肩膀,别提多失落了:“知道了。”他可是很怕大姐的,三哥不打他,但大姐知道了,一定会打他的,还会狠狠地打。王更生抖了抖,他要听话,嗯,听话。 这边在教训小弟,而另一边的姜楠,则在打听程改改相亲的情况呢。这不是吴春丽下乡了嘛,程改改相亲的事儿也提上了日程。程大柱早就寻摸好了,还是个老熟人,是谁呢? 作业处涂书记的大秘荆志远,听着熟悉吧? 就是那个老娘年纪大,有点儿犯糊涂,刨了公园的花砖,抱着不撒手,还被派出所叫了子女来领的那个。荆秘书的儿子还小,程改改相亲的是荆秘书的大侄子荆爱华。 荆志远到底是看在老娘的面子上,给荆家长房长孙荆爱华同志安排了一个工作,临时工,不过因为关系硬,估计早晚会转正的。这个荆爱华,已经是程大柱能找到家里条件最好的了,或者说是亲戚里官儿做得最大的。本来荆家老太太还不愿意呢,嫌弃程改改没工作,不能帮衬家里。 可荆志远却觉得不错,起码程改改是个高中生,他大侄子虽然做了临时工,可也就高小毕业,能力也一般,不过胜在为人老实,荆志远才帮他安排工作的,其他人荆志远才不费那个心呢。而且荆志远可是知道内幕的,以后油田招工,要想进办公室,至少要高中毕业。 荆志远是个精明人,将其中曲折告诉了大侄子,荆爱华这才同意相亲的。别觉得荆家算计,这找对象想找条件好的,无可厚非,程家不也是冲着这个,才上赶着要相亲的嘛。 两人是前两天下班的时候相的亲,如今姜楠问起来,程改改还有点儿小羞涩呢。 姜楠哪里不明白,调侃道:“哎呦喂,这是看上了?” 程改改低头含羞:“就相处看看,反正我还小,要结婚也得两年后。爱华也才十八,我们......我们说好了,先相处两年。” 姜楠:“哎呦喂,这才几天啊,你们谈得还不少。” 姜楠撞撞程改改的肩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是做什么工作的?现在跟荆秘书一家住?” 程改改脸蛋红扑扑:“他在钻井队做临时工,就是裘叔叔他们那个队,每天还是挺忙的。他住宿舍,他说已经很麻烦叔叔了,不能再在叔叔家住着。荆秘书家里也不宽敞,我去看过的,他家三个孩子,房子也就你家那么大,爱华再住在荆秘书家也不方便。” 姜楠点点头,听着还算是个靠谱的人,程改改又问了一些做警察的趣事,两人聊得十分开心。 裘家所在的桌上,裘盼儿时不时望向新婚丈夫田家光,笑容十分的甜蜜。田家光外表温文尔雅,眼神儿宠溺,动作温柔,倒让很多想看笑话的邻居侧目。 本来田家光整日住在老丈人家,他们十分的看不起,这不跟入赘一样了嘛。没想到相处了两天,小伙子倒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什么场合都撑得住。吃饭斯文有礼,对裘盼儿更是照顾有加,而且一收拾,长得又着实不差,还是很能唬人的。 陶美玉内心十分矛盾,她对女儿是失望的,她本来想着,女儿就算不招赘,起码也要嫁个好人家,将来日子也有个依靠。可如今,却找了个没工作的知青。可毕竟是自己女儿,她还是有感情的。这几天假装怀孕,她心里也不是不动摇的,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也怕养不熟。可...... “美玉,来,喝点儿麦乳精补一补。”裘向东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地从楼上下来。 瞧,就是这样,自从她假装怀孕,男人就格外体贴,麦乳精、奶粉交替着喝,就连家里的鸡蛋和肉,都先紧着她。她接过麦乳精,心里觉得苦涩又甜蜜。 裘盼儿握筷子的手紧了紧,她还有家光,才不在乎是不是独生女呢。家光是爱她的,谁也抢不走。 “哎呦,向东啊,你可够宠媳妇儿的。”刘老太语气有些嘲讽。她可听她们家大柱子说了,这个裘向东在外面不干净,当她跟其他人一样啥都不知道呢,装什么啊。 刘老太昂着头:我已然看透你的本质,啥也瞒不过我这双火眼金睛。就是这么自信! 裘向东宠溺地笑笑:“美玉年纪大了,现在怀孕其实对身体不好的,我也劝她把孩子打掉。我们已经有盼儿了,我心里知足。可美玉心疼我,一直想给我生个儿子,我怎么劝都不听,只能多给她补补。” 他似有若无地看了姜满城一眼,继续说:“刘大娘,您平时没事儿也帮我多照看美玉,她现在不工作了,经常在家,大家都是邻居,有个什么事儿也希望您能搭把手。” 姜满城无语,你肉麻就肉麻,看我干啥,当我不知道你的把戏啊,看穿本质+2。就,懒得揭穿你罢了。 “呦,那可不行。”刘老太可不接这个话茬,她连连摆手,尖声道,“我家里事儿可多呢,我家地质才四岁,改改还要相亲,家里又有一堆家务,我可没时间管你家的事儿。” 她看了一眼裘老太,阴阳怪气道:“徐大妮,你不是整天在家,咋,儿媳妇好不容易怀孕了,你不照顾?” 裘老太心里苦啊,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儿媳妇根本没怀孕啊。也不知道咋想的,就同意抱养那个寡妇肚子里的,她这个亲奶奶都不太愿意呢,家里又不是没孙子,想抱养谁不行。要是嫌弃年纪大,让老大媳妇儿、老二媳妇儿再生不就行了,非抱养一个外人生的,冒这么大的风险,这是想干啥啊。 她急得嘴上都起燎泡了,要不是今天要吃席,她都要回老家了,才不在家里陪他们演戏。裘老太没好气儿地回道:“你有事儿,我就没事儿啊?我家大孙子媳妇儿怀孕了,那可是重孙,我过两天就回去照顾孙媳妇儿了,让你帮把手都不愿意,真是一点儿也不善良。” 刘老太瞪眼:“哎,不是,徐大妮,你怎么说话的?你自己儿媳妇,你都不照顾,你还指望我一个外人照顾啊?你脸咋这么大呢?咋,大家都得围着你家转呗?” 裘向东连忙开口劝:“妈,刘大娘,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乱说话,是我的不是,你们别吵了。妈,这样,美玉现在也没工作,自己在家我不放心,要不让她跟你一块儿回去住吧,都是家里人,多少能照应点儿,您说呢?” 裘老太暗自撇嘴,她虽然不喜欢小儿子一家的做法,但也知道,向东想要自己的孩子,她点点头:“知道了。” 裘向东心内得意,计划顺利,过几个月,他就有儿子了。他瞥了一眼装模作样的田家光,眼里的厌恶已经不想遮掩,明晃晃地露了出来。这几天先把美玉送回老家,之后就把盼儿和这个男人赶出去。 他的家和工作,可由不得外人觊觎。 裘向东的小心思可瞒不住姜楠,可她会管吗?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就算今儿吃撑了,她爸也不会让她管的。 姜满城一贯的原则,那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不是有爆炸那件事儿牵着,姜满城连系统都懒得搭理。 嗯,用吃瓜币换东西的时候除外。典型的出工不出力。 几人的小心思显然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见刘老太眼珠子一转,尖声道:“哎呦喂,你们说吴建国结婚,范桃花会不会来?” 第59章 大案 刘老太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么大喜的日子,愣是来了这么一句。 席上安静了一瞬,裘老太立时没了刚才的不自在,脸上带出些兴奋,她说:“她还有脸来?咱们都吃完了,她都没现身,肯定是不敢。她没脸啊,做出那种事儿还敢来,也不怕被楼里的人打出去。” “保不齐等一会儿就来了。那可是个没脸没皮的,前几天还看她钻小树林儿呢。” “我也看见了,不知道和谁......” 老太太说话可不会藏着掖着,声音不小,旁边孙巧莲闻言眼皮儿跳了跳,她心里慌的一批,也不敢说话,默默低头喝水。 姜楠眨了眨眼,笑了。其他人不知道,她们一家和周知行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婚礼前,吴建国和王艰苦,特意带着范桃花母女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一是为吴春丽送行,二是让王艰苦见见母亲和妹妹。他们家的事,当初闹得那么大,第十作业处都传遍了,吴建国想瞒着都不行。不过他不想多谈论父母的过失,再混蛋,也是把他养大的父母,他认了。 为了看范桃花到底会不会来,大家愣是把午饭吃到了傍晚,不过显然,没有等到范桃花。大家虽然失望,但也打起精神,帮着收起了桌子。剩菜剩饭?那你可想多了,这年头,哪有这个。就是有,也是会被主家收走,送给帮厨儿的。 桌子都是各家借出来的,大家擦擦也就各自搬回了家。裘盼儿扛着桌子,吭哧吭哧往楼上走,还不忘叮嘱田家光:“家光,累了吧?回家好好歇歇,桌子我来就行。” “盼儿,辛苦你了。”田家光满眼都是心疼,他捂着肚子,很是歉意地说,“我可能是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小腹有点儿疼,不然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哪能让你一个女人干这个,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不辛苦,妇女能顶半边天,我能干得很。而且你不是不舒服嘛,也不是故意的,说什么客气话。” “哎,是我身子不中用。不过我看啊,楼里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同志,都没有你能干,你就是个尖儿。” 后面跟着的姜楠:凤凰男真是把裘盼儿拿捏得死死的啊。这怎么说能让裘盼儿高兴,田家光心里可是门儿清。没见裘盼儿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嘛,眼睛里的光都更亮了,这是私下功课没少做。 姜楠撇撇嘴,心里为裘盼儿可惜。好好的姑娘,不听劝非要跟凤凰男好,折进去了吧。还肚子疼,这种话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信,也不知道裘盼儿怎么就信了。也不想想,刚才吃席,田家光可一点儿没少吃,这会儿要干活了,嘿,肚子开始疼了,她两岁的小侄子姜河都不会这么好忽悠。 没看见嘛,不远处指指点点的大爷大妈,大家有一个算一个的,谁信了?这些老麻雀们,心里对田家光升起的那一丝丝好感,霎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姜楠气得想扇田家光,另一边,周知行跟着王更生,将那本书拿了过来。也许是柯南体质,周知行一看这本书,就知道有案子了。 为啥?因为这根本不是老物件,这就是新书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59节 还是小作坊用油墨印刷出来的。古时候,也只青楼对这种书有大规模需求,难道如今还有青楼? 他将书混在几张报纸中间,拎着就去了姜家。这种事儿,还是跟姜楠商量商量比较好,她可是有作弊利器的。 姜满城一家正在讨论下周的定亲酒呢。对,就是下周,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请好假了,请了两天呢。他们准备周五一早回去,备菜啥的,可得提前准备,周六办酒,周日休息,周一那天是中秋,他们再在家呆一天,周二起早点儿回来上班,算起来要在家住四天呢。 “要不周五我和小楠去山上转转,打一些野物下来,也给定亲酒添个肉菜。亲戚朋友加起来,怎么也得摆三桌,需要的肉可不少。”陈金花在单子上列着摆酒要用到的菜,越罗列越觉得肉不够,起身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至少得打三只兔子吧,最好再一桌一只鸡,还有猪肉,怎么都得有猪肉吧......” “没事儿,大不了周四那天去黑市儿看看,提前买点儿猪肉。”姜满城镇定得很,他这个人很少着急,见陈金花急得团团转,一把拉住媳妇儿的胳膊,安慰道,“金花,别急,大不了多花点儿钱。打猎还是太危险了,咱们打猎玩玩可以,可不能当成正经事做,不然我担心你们母女俩出事儿。” “对,妈,不用急。”姜楠也十分的淡定,她说,“你忘了前一段儿,还没进派出所那时候,我还在黑市儿买到肉了?总有办法的。” 也就是这时候,周知行带着书敲门进来。姜楠知道他去找了王更生,也知道他去干啥了,不过开门看到书时,还是吃惊不小。 “这也太大胆了吧?” 姜满城翻了两页,不屑道:“男人本色嘛,不过这技术也太烂了......” 陈金花瞪眼:“男人本色?” 姜满城一把合上书,嘿嘿笑:“金花,我跟一般男人能一样儿嘛?!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就稀罕你这样儿的,老稀罕了。” 陈金花这才哼一声,姜满城不顾对面两人浑身的鸡皮疙瘩,继续说道:“这啥时候都有要钱不要命的。这东西,要么是暗门子,要么是半掩门,你们再审审尤爱钱,他这种大车司机,对这种地方可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姜楠:“那吴大锤......” “吴大锤不会说的。”姜满城摆手,“他没进去,不可能啥都往外说。还是从尤爱钱那儿想办法。”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暗门子,八成会和爆炸案有关。说不定没有咱们在下乡的事情上插一脚,范桃花就得跟那边搭上线,吴春丽能不能守得住清白真不好说的。” 周知行脸色严肃起来:“行,我知道了。我明天跟沈所长说说,说不定是个大案呢。” 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办了个大案子。 当初尤爱钱只是说出车的时候,偶尔会去‘相好的’那里,却从没承认过那是暗门子。如今有了证据,沈明光特意让六组负责这个案子,周知行带着人直奔废品收购站。 这批报纸和废纸是哪一天被送过来的,又是谁送过来的,都得去废品收购站问清楚。王更生只说是三天前去废品站捡到的,但具体是不是三天前送到的,就得再调查了。 废品收购站的蔡大爷年纪也不小了,见到警察还有些怕,面对警察询问时,更是汗都下来了,腰都直不起来,只模糊记得报纸是最近三四天送过来的,具体哪一天倒是记不清了,谁送过来的也忘了。 “这书真不是我的,这里的废品都是别人拿过来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蔡大爷边擦汗边喊冤,“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治我的罪吧?我是冤枉的啊。” 姜楠摊手:“蔡大爷,您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另外,你今儿看到这本书的事儿,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要是泄露消息影响我们办案,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是,是,我谁也不告诉。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姜楠眨眨眼,看着蔡大爷无比认真的脸。您这,倒也,不必如此。 周知行低头忍笑,低头在废品收购站继续翻找。那本书是只有一本,还是有其他漏网之鱼,他们可是要仔细找一遍的。 已近九月中旬,秋高气爽,晌午的阳光格外耀眼。周知行眯起眼睛,木材区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故似随意地走过去,发现是瘸了一条腿儿的小圆凳。 凳子极小,也就马扎儿那么大。周知行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心中一动,将凳子放到一边,开始翻找其他地方。 姜楠问完,也加入翻找大军。废品收购站还是很大的,四人找了一上午,确认每一张纸都看过了,没发现相同的书,挥挥手离开了。 当然,临走前,周知行出钱买下了那个凳子,只说是回去修一修还能用。蔡大爷颤颤巍巍地收了钱,想不要钱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已经是中午下班的时间,四人直接在废品收购站告别,姜楠斜眼儿看着周知行:“你搞什么鬼?说,怎么突然看中一个板凳?” 周知行笑容十分的得意:“有好东西,回去再说。” 姜楠上下打量周知行,合着她没在废品收购站找到好东西,这家伙倒是先找到了? 周知行挑眉:“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英俊?” 姜楠无语,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周知行时不时抽疯,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见他不说,姜楠耸耸肩,骑车回家。 周知行在身后轻笑,将凳子放到前面的车斗里,使劲儿镫了几下自行车,追上了姜楠。 到一号院时,周知行直接去了姜家,也没废话,关上门,当着姜满城和陈金花的面,将断了一截儿的凳子腿递给众人看,解释道:“这个凳子的木头不一般,应该不是小户人家的东西。而且这个断腿儿在阳光下反光,里面应该有东西。” 姜满城来了兴趣,回屋拿出起子等工具,和周知行一起拆板凳。稍倾,四个腿儿以及圆凳面分离。凳面大概有三厘米厚,表面光滑,反面有四个圆洞,是拧入凳子腿儿的。 周知行和姜满城挨个儿掂量木头的重量,姜满城嘀咕:“除了这个断腿儿,圆面儿应该是中空的,里面有东西。” 周知行点头,仔细查找着圆面的接缝,将起子插入一个圆洞中,一使劲,圆面上的木板被撬开,露出中间被掏空的底座。 底座里,静静躺着一支黄金凤钗。凤羽薄如蝉翼,周知行拿出来时,还颤颤巍巍,如在展翅飞翔一般。 陈金花小声惊呼:“妈呀,这也太好看了吧。” 周知行上辈子作为*纨绔,也得说这个凤钗的手艺是一流的,他点点头:“这金匠师傅的手艺真不错,快赶上皇家水平了。” 姜楠看的眼睛都不眨,她,她上辈子就是个土鳖啊。虽然在魔都买了房子,可也是省吃俭用才买得起啊,一天都没住就来了这里。没想到机缘巧合,还能看到这好东西呢。 周知行笑:“小楠,拿着。就当做咱们的定亲礼。不过......” 他停顿了下,小声道:“现在这形式,还是不要戴出去,你放空间里,想看的话,在家里拿出来看,不要拿出去。” 见闺女没动作,姜满城一把替闺女夺过来:“行,我替小楠收下了。还有那个凳子腿儿呢,看看里面是什么。” 周知行笑,低头继续捣鼓凳子腿儿。不过这次倒没有太大的惊喜,里面就是一个小银勺,虽然做工精美,可价值完全比不上金钗。 姜楠反应过来,从老父亲手里抢过金钗,对着阳光不住地看,还拉着陈金花一起观察。 “妈,你看,凤凰衔的这个流苏,底下镶嵌着碎钻哎。” “我看见了,真好看啊,一闪一闪的。小楠,要不你留长发吧,不然这钗也没法儿用啊。” “不要,短发多好多方便啊。妈,凤钗看看就行,不一定需要戴啊。” 姜满城笑,看向周知行的目光多了一分满意。就一分啊,再多就没有了。 虽然废品收购站没什么收获,尤爱钱那里倒是吐口了,他承认在相好的那里买过类似的书,不过他只以为这是作风问题,跟他倒卖物资的关系不大,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如今又查出来新的事情,尤爱钱身上的刑期又得加重了。 不过姜楠可是发自肺腑地高兴了,这种垃圾,把牢底坐穿才好呢。 他们是周一开始调查废品收购站的,到周二尤爱钱开口,也仅两天的时间。周三一大早,他们就知道了消息。为了摸清暗门子周围的情况,中午在派出所食堂吃完饭,周知行就要带姜楠去暗门子附近溜达,摸底儿嘛,确保后期的抓捕万无一失。 “组长,为啥不带我和小眼镜?”同样吃完饭的温强不服。明明他力气更大,更适合做外勤的活儿。 “因为你和邹哥从警时间太长,身上警察的味道太浓了,犯罪分子一看见你俩,就知道是当警察的,会打草惊蛇的。我和姜楠从警还不满三个月,别人不细看,看不出来的。”周知行摊手,“所以你看,我俩去是最合适的” 温强闻言,只得怂头搭脑地接受命令。哎,当猫当久了,老鼠都怕了。他是该高兴啊还是高兴啊。 “对了,记得跟我大伯和姜叔说一声,我们今天晚点儿回去。”周知行戴上帽子,起身离开食堂。 姜楠也拿起帽子和斜挎包,赶紧跟上,行动前她必须用作弊利器看一看,这个暗门子周围有没有暗哨,村里人知不知情,有没有帮手等。毕竟派出所的外勤,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四个,跟一个村子百十口子比起来,太少太少了。 两人换上便服,骑车去暗门子附近溜达,暗门子离油田,骑车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可不算近了。两人呼哧呼哧骑过去,远远瞧见一个男人坐在门边,正翘着腿儿剔牙。 男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相清秀,看见来人,神情不自觉警惕起来,却没有动作,只眯眼打量两人。 姜楠很快让系统接通了男人的脑电波。 原来这是一家‘夫妻店’,男人是老鸨子兼老板,偶尔也接接生意,女人是专门做生意的,两人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儿子。也是因为有孩子,村里人都没怀疑这家有问题。 夫妻店位于村口,离村子有些距离,大晚上来人不会经过村子,村里人要察觉很难,因而村里人倒是对此事不知情的。夫妻店距离马路不远,来来往往的大车司机远远就能看见,是很方便做生意的地方。 这男人自小在青楼长大,见惯了青楼里销金如土日进斗金的情形,满脑子都是做大做强,竟然在黑市捣鼓了个油墨印刷机,印刷了几册子书,做皮肉生意的同时,还卖起了小人书。也是因为这点儿贪心,才露了马脚,让周知行他们能顺藤摸瓜找来。 知道了大致情况,两人连停都没停,直直骑了过去,直到看不见人,姜楠才将刚才系统扫描的结果告知了周知行。两人也没耽搁,准备绕道从另一个方向回派出所,只是还没走多久,姜楠突然停了下来:“有客人上门了。” 这种事儿,最好就是抓现行,既然村里人不知情,夫妻店也没有其他帮手,周知行当机立断:“回去看看。” 只是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如此辣眼睛的场景。四个人啊,夫妻俩,大车司机和助手,三男一女,两两自由组合,哎呀妈呀,叫得嗷嗷的,小孩儿还在旁边屋里睡觉呢,这是真不害怕吵醒孩子啊。 姜楠小脸蜡黄,这是她免费就能看的吗? 这免费的,果然不好看啊。 啊啊啊,辣眼睛。 事情还要从姜楠和周知行走了说起。两人刚离开去报信儿,一辆大车缓缓停在了夫妻店门前,从上面下来一壮一瘦两个男人。这家店可是大车司机都知道的,不管去不去,反正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这不,其他市来油田拉货的,都会在这里歇一歇。 如今来的这两人,是荤素不忌,或者说男女通吃的。两人本来就有一腿,知道店里夫妻俩都做生意,怎么会不想着光顾光顾。谈拢价格,四人嘿咻嘿咻忙活起来,看得拐弯儿过来的姜楠想自戳双目,还我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她的眼睛,脏了啊。 周知行还算镇定,只是将人拉到一旁的时候,腿差点儿打弯跪下去,他踉跄了一下,神色淡定地站稳后,深吸了几口气,悄声说:“我去后窗,负责打晕那两个司机,你在前面负责夫妻俩。我们得把人先放倒,再回去叫人。否则人家完事儿了,再不认账,我们不就白侦查了。” 姜楠使劲儿甩了甩脑袋,正事儿要紧,其他的都得靠边儿。她说:“对,放倒,用小石子儿?” 周知行点头:“对,小石子儿,这个最趁手,又容易找。” 两人商量好,在周围地上划拉了一把石子儿,悄么悄分别来到前后窗。姜楠轻轻推开窗户,见周知行也推开了窗子,她点点头,两人一齐唰唰唰扔起了小石子儿。 快狠准,很快,四人先后倒了下去,赤身裸体的,就冲这个形象,就能治他们罪了。 两人不敢耽搁,进屋用皮带、裤腰带的将几人绑好,又怕小孩儿醒了出来喊人,把小孩儿的屋子从外面锁上。幸好小孩儿的屋子没窗户,否则还真不好办。 只是走出门时,姜楠见屋里的人就算是晕了,还在浑身冒汗,她问:“他们状态不对吧,是不是吃什么药了?” 周知行斜眼儿:“行了,女孩子别问那么多。回所里把谢哥带上,他应该能检测出来。” 姜楠哼了一声:“小瞧人不是?我什么没见过。” 她抬头挺胸,一马当先地骑上自行车。身后,周知行摇头失笑,呼哧呼哧骑着自行车,一齐往派出所赶。 进了派出所,两人顾不得锁车子,跳下车就直直跑去所长办公室。 两人不知道,他们这么晚还没回来,派出所都快急疯了。蓝青山在办公室不停地踱步,六组其他人缩在椅子里,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吭。整个派出所,安静的落针可闻。两人奔跑的动静霎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看见两人回来,蓝青山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骂:“你们两个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我怎么说的,小组要一起行动,一起行动,千万不能单独行动,你俩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你们父母亲人怎么办?!” 他喘着粗气,厉声道:“写检查,三千字检查,一个字儿都不能少,听到没有?!” 姜楠抹了把脸,立正站好,高声报告道:“听到了,所长。那个,暗门子那里有四个人,被我和组长放倒了,咱们赶快去抓人吧,我怕他们醒过来再跑了。” 蓝青山伸手指了指两人,对着椅子上探头探脑的温强和邹立道:“还不出去准备!” 四人出去后,蓝青山和沈明光对视一眼,蓝青山苦笑道:“小年轻就是莽撞,做事不考虑后果,老沈你可不能生气。” 沈明光摆摆手,高兴地直撮牙花子,功劳,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啊,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今年他们派出所,功劳可是太多太多了! 很快,六组四人和两位所长,以及谢永平谢法医,开了四辆挎斗摩托,突突突驶向暗门子,‘夫妻店’的四人很快被抓获。 见到现场的其他人:就这......还担心人跑了?白花花的四个人,手脚都被绑后面了,绑得那个牢啊,怎么跑? 周知行:他这是谨慎,走之前把人给绑上,万无一失。 【宿主,爆炸概率下降到75%。】 姜楠眨眨眼,真让姜满城说中了,这处暗门子,恐怕真的和爆炸案有关。 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凌晨六点半,姜楠和周知行才实在是撑不住,回家睡觉去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0节 明天姜楠就要去西河岸大队了,不走不行。 “你明天还能参与审讯,我就得回去了。”姜楠有些小不爽,她还没见过审问这种‘大案’呢,不过很快,她又安慰自己说,“幸好今天行动了,再晚,我可能连抓人都没办法参与。” “我见了回去教你。”周知行笑笑,订婚宴是姜家办,周知行周六去参加就行,明天还得上班呢。 “小楠。” 王艰苦远远瞧见两人并排骑车过来,先行停在一号院门口等着。自从和吴建国成亲后,她和姜楠的关系一直不错,姜楠对她最自然,也不会看不起她长得像个男人,她自然最爱跟姜楠相处。 “艰苦姐。”姜楠下车,很自然地和王艰苦打招呼,“你今儿上班这么早?” 王艰苦:“嗯,快供暖了,所里要先检修锅炉,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事,得早点儿去。你们这是忙活了一晚上?” 姜楠点点头:“对,撑不住了,可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王艰苦:“辛苦了,对了,小楠,你明天就回老家了吧?” 见姜楠点头,王艰苦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石头,不大,只有小婴儿巴掌大小,递给姜楠道,“这是黄铁,你别看他黄彤彤的,可不是金子,是我烧煤的时候从煤块里发现的,不值什么钱,给你做定亲礼吧。” 姜楠眨眨眼,她没想到王艰苦会送礼,姜楠笑了笑,小声道:“艰苦姐,谢谢你了。你烧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过煤精之类的东西?我觉得那个蛮好看的,如果你有,我用东西跟你换,怎么样?” 王艰苦瞬间高兴起来,她们烧锅炉的,有时候是会发现一些东西的,例如黄铁、煤精之类的,不多,但运气好是会有的。而且她同事很多家庭条件都不大好,要是能换东西,自然高兴,她点点头,高兴地说:“行,我去给你问问。” 两人高兴地分开,周知行一直在旁边笑眯眯的,全程都没有插嘴说什么,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工具人。 三人分开,姜楠加快脚步,想尽快钻进被窝,和周公相会。可惜,越想做什么,老天爷越不让你做。这不,正前方,孙巧莲、方南山和成美娟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孙巧莲远远瞧见姜楠一脸的疲惫,笑道:“哎呦,小楠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姜楠打着呵欠敷衍道:“孙姨,我们派出所昨晚有行动,我不跟你说了,先......” 孙巧莲跟听不懂似的,一脸的心疼:“哎呦,那可真是辛苦啊。” 稍倾,她换上一副不赞成的表情:“小楠啊,你叫我一声孙姨,孙姨就得劝劝你。你说你都和小行定亲了,怎么还当外勤警察呢?这整天忙得什么似的,成亲了怎么照顾小行?女人啊,还是得像我们家美娟。” 她一脸的傲娇:“你看美娟的工作多好,做个售货员,又轻松又体面。你姥爷不是总部的工程师嘛,跟你姥爷说说,换个工作,以后和小行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你信孙姨,孙姨这都是为你好。” 周知行严肃脸:“孙姨,我觉得小楠这个工作很好。我俩即是生活上的同志,又是工作上不可或缺的伙伴,是灵魂伴侣。这种感情,你是不明白的,我对小楠......” 姜楠赶紧开口,周知行这个时不时抽疯的,不打住还不定说出什么呢。姜楠说:“孙姨,这一大早的,您出去买菜啊?” 孙巧莲一脸的得意,瞥了眼不识抬举的周知行,挺胸,尽量用最不在意的语气,说着最令他人羡慕的话:“还不是我家美娟有能力。他们供销社有一批瑕疵布,美娟想着我,非要带我去选布呢。小楠啊,孙姨的话你上点儿心,阿姨都是为你好。你看看,你要是当了售货员,以后这好事儿还不是信手拈来?” 她瞥了眼旁边走路如乌龟爬的刘老太、隋老太几人,轻蔑地笑笑,浮夸地一拍大腿,哎呦一声:“南山,几点了,会不会晚了啊?” 方南山抬起右手,手腕上崭新的上海牌手表,闪瞎了刘老太的眼。只听刘老太嗷一嗓子,尖声道:“南山,你买手表了?” 孙巧莲淡淡开口:“还不是美娟,心疼我家南山工作了没办法看时间,这不是省吃俭用了好几个月,攒钱给南山买了一块手表。我家南山福气好,能交到美娟这么好的女朋友,真是不知道上辈子修了多少德哟。” 成美娟脸红扑扑的,笑容格外灿烂。 方南山适时开口:“妈,快七点半了,咱们快些去吧,不然好东西都被挑了。” “哎,好。”孙巧莲牵着成美娟的手,笑着和大家告别,“小楠,小行,刘大娘,我们走了,回见。” 望着孙巧莲一扭一扭地身影,刘老太啐一口,低声骂道:“小人得志!” 终于告别刘老太等人,姜楠迫不及待地跑回家。 连夜行动,姜楠可是累坏了,回到家匆匆跟父母打了招呼,趴到床上就睡,昏天暗地的,一直睡到下午四点,才迷迷糊糊醒来,连午饭都没吃。 幸亏周知行醒得早,已经做好了饭,四点半的时候,上来看了一眼,见人终于醒了,忙颠颠儿下去将午饭送过来,姜楠才不至于刚睡醒又被饿昏。 “小楠啊,你咋一晚上没回来?”两人是开着门的,旁边的刘老太见门开了,忙开口问道。 “刘奶奶,我们昨晚有行动,忙到今天早上呢,我一晚上没睡,这不是睡到现在嘛。” “哎呀,那当警察这么辛苦的啊。”刘老太眨眨眼,瞬间觉得姜楠找了个警察对象,也不是那么好了。你看看,两口子都忙,以后家务谁做、孩子谁带呦,想想就愁人。 这女娃还是不能当警察,不行,不行啊。 姜楠可不知道刘老太已经联想到生孩子的事儿了,她吃过饭可是准备再歇一歇的,明儿就回老家了,今晚上她妈说不定还要去一趟黑市,这几天可得忙活呢。 可不是,作为女儿,姜楠也算了解陈金花了,吃完晚饭没多久,也就八点半左右吧,陈金花装扮一番去了黑市。还是姜楠捣鼓的呢,这要不是极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是陈金花。 陈金花也不是第一次去黑市儿了,以前也去过,要不是油田突然查得严,她也不会让女儿小小年纪去那种地方。现在嘛,这不是姜楠做了警察,不好再去嘛,姜满城又没功夫,遇上黑吃黑可落不了好,只得陈金花再次出马。 说来也巧,自从那次在黑市卖面粉被警方察觉到异常后,女主唐夕很是安生了一段时间,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往外面倒腾东西了。不过唐夕一向胆子大,且又是现代穿过来的,本身就不觉得卖东西有问题。如今三个月过去了,警察那里肯定不再关注了,唐夕果断乔装打扮一番,再次来到黑市。她决定还是卖猪肉,谁让面粉容易出问题呢,猪肉这种东西,如今不年不节的,放的时间不会长,很难出问题。 你看看,瞌睡来了送枕头,不得不说,唐夕也是一个好工具人了。 陈金花到黑市儿的时候,唐夕的摊位前已经挤满了人。听说是猪肉,陈金花也顾不得什么先来后到了,利用身材优势,很快挤进去,硬生生抢下三斤五花肉,一桌一斤,做红烧肉正好。 挤出来后,陈金花意外地发现了林兵和裘盼儿。两人伪装得都不算很到位,甫一碰面,就认出了彼此,都有些尴尬。不过买东西要紧,两人也没说话,很快瞥过眼装作没看见。不过两人都没认出陈金花,也不是姜楠的手艺多好,主要是她有系统商城啊,假发、化妆品、变声器一样不缺,就连衣服鞋子都不是平时穿的,可不就半点儿马脚也露不出来嘛。 陈金花也不多话,低着头装不认识,又入手了两斤花生油、两袋子糖和三袋子糕点,这才嗖嗖嗖往家赶,车轱辘都骑成了风火轮,一路飞回了家。 回到家后,陈金花总算是能说话了,妈呀,一路快憋死她了,她说:“满城,小楠,我跟你们说,我遇见裘盼儿和林兵了!真是吓死我了,我差点儿就躲起来。不过一想,小楠给我捯饬过了,我再躲起来,不是不打自招嘛。我就直直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哎呀,小楠你再确认一下,他俩认没认出来我,我这还有点儿不放心呢。” 姜楠点头,很快说:“没有,他俩都没认出来。” “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陈金花拍着胸脯,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不算大,家里‘坏事儿’可都是姜满城挑头的。等心跳没那么快了,她说,“他俩年纪轻轻的,家里负担又不重,去黑市干嘛?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嘛。” 姜楠摊手:“恋爱脑呗。裘盼儿要给她男人买肉补身体,林兵要给佟丽丽买布做衣服。” 陈金花摇摇头:“盼儿这丫头,咋变成这样了,一点儿不爱惜自己。年纪这么小就怀孕,还不知道吃点儿好的,啥都先紧着她男人。那个田家光更不是个东西,媳妇儿都怀孕了,那些好东西他也吃得下去。怎么不吃死他,真是混账东西。” 陈金花可是很看不起田家光的,她算是看着裘盼儿长大的,虽然之前盼儿一直跟她家小楠学,但小姑娘嘛,有点儿虚荣心很正常。可田家光这么骗人家小姑娘,就太过分了。她没跟男人和小楠说过,其实她私底下劝过盼儿一次,可那丫头竟然说她没安好心,还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见不得她过得比小楠好,真是气死陈金花了! 姜楠哪里是不知道,只是装不知道罢了,她娘最心软了。姜楠开口劝道:“好了,妈,盼儿这样也快半个月了,你还不习惯呢?别想这些了,咱们早点儿休息,明天还得回西河岸准备酒席呢。” 陈金花点点头,心里不舒坦,不过到底还是去洗漱了,还是女儿的事最重要。别人不听劝就不听吧,她反正尽心了。 姜满城暗自嘀咕:“瞎好心。”却也没再说什么。媳妇儿心思简单,他可太知道了。 三人早早睡下,翌日一大早,带着油、肉、糖和点心,吭哧吭哧骑着自行车往西河岸赶。 第60章 定亲酒 三人出发的时候才六点半,天刚蒙蒙亮,到家时八点多,姜家已经吃好早饭去上工了。 如今已经开学,姜槐、姜桐和姜松三个都去上学了,家里只剩下杜荷花和两岁的小姜河。小姜河一身绿色的小军装,还是姜楠前几次去其他大队宣讲时送的呢。小家伙耳朵尖,听见动静,哒哒哒从堂屋跑出来,看见是大姑姑,嗷嗷叫着跑过来,张着小胳膊要抱,别提多亲热了。 “妈。”姜满城锁好车,矮身进入堂屋,“家里鱼和猎物还有不?没有的话我们去山上转转,这是油、肉和糖,您收好,明天就用这些待客。这些点心您拿着,留着慢慢吃。” 杜荷花正在做鞋呢,闻言伸手接过糖和糕点,说:“肉和油你放到灶房吧,家里有三只兔子和三条鱼,是小柏和小桂昨天上山打的,特意留着,明儿给小楠用。” “那感情好。” 姜满城将肉递给姜楠,姜楠认命地抱着小姜河,手里提着肉,往灶房走去,一路上小姜河叭叭个不停。 “姑姑,你是要嫁人了吗?你嫁给谁啊?” “姑姑,明天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爸爸昨天猎到兔子了,我都没吃到。” “姑姑,叔爷爷带了糖,我要吃糖。” ...... 姜楠笑着回答小姜河层出不穷的问题,见灶房里满满当当都是菜,知道都是为明天的定亲酒准备的,心里格外熨帖。家里有杜荷花掌舵,他们这一房吃不了亏。 既然家里有猎物,姜楠一家就没再去山上打猎。三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备菜,兔子和鱼先杀了腌上,肉也得先腌上,晚上先做好,如今天气凉了,放一晚上坏不了。其他的例如萝卜丝丸子、豆腐丸子,都得先炸,明儿直接端上就是一盘菜。 一天时间呢,三人也不着急,虽然分家了,家里小辈儿婚事都是杜荷花出钱,姜满城也没提钱的事儿,和媳妇儿闺女在灶房忙活。杜荷花做好一只鞋,下炕来到灶房,伸手招呼姜楠:“小楠,来,奶找你有事儿。” 姜楠正坐在小板凳上擦萝卜丝呢,闻言嘿嘿笑了两声,她奶果然要给她好东西了嘛? 姜满城眼神儿闪了闪,翘起嘴角。 正房,杜荷花从炕柜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炕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里面的小布包裹,再打开层层包着的手帕,露出里面的金镯。 杜荷花轻轻摩挲了两下,眼神儿有几分伤感:“这是你爷爷以前给我打的,那会儿我们刚成亲,也就你这么大,还在主家谋生路呢。你爷爷能干,跟着大少爷在外面跑,忙得回家沾床就睡。那会儿还没小鬼子呢......” 杜荷花擦了擦眼角,笑着说:“瞧我,说这些干啥。这个给你了,当是奶给你的定亲礼。以后成亲奶就不送了,你可别再要了,要也没有了,知道不?” “那可不行。”姜楠开玩笑,“奶的好东西这么多,我可得勤快点儿回来,不然都被您留给大柏哥,我不就亏了?” “你个鬼精灵。你要奶也不给你,好了,出去干活儿吧。”杜荷花开始赶人。 天也快中午了,陈金花擦了擦手,过来叫人:“小楠,收拾收拾,我们去勘探队看看你姥爷。他应该会回勘探队吃午饭的。” “哎。”姜楠将金镯给陈金花看,陈金花眯眼,还真被男人说中了,婆婆是给小楠体己呢。 姜满城已经换好了衣服,好几个月不见岳父,他可是很紧张的,脸都重新洗了一遍,还抹了雪花膏,比陈金花都要香喷喷。 见女儿出来,姜满城摊手:“给爸看看,你奶给你啥好东西了?” 见是金镯,姜满城很是满意:“娘还不算偏心。” “好了,咱们走吧。”陈金花让姜楠把金镯放进空间,三人很快收拾东西去了勘探队。 勘探队在西河岸大队也快两个月了,储量基本已经探明,剩下的就是具体的油井位置。这个还需要钻井队配合,是后期油井作业的事儿了。勘探队之所以没走,是因为油田想在公布油井储量后,在西河岸大队搞一次大的庆功活动,到时候放电影、演节目、宣布招工的消息,一气呵成。 事情忙完,陈万里这几日也不太忙,正坐在帐篷里看书呢,见闺女和姜满城来了,也不起身,继续盯着书瞧,只是鼻子动了动。 姜满城:“嘿嘿,爸,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国营饭店的卤猪蹄儿,两个呢,您留着慢慢吃。” 陈金花笑眯眯:“爸,我还带了一兜子苹果,您平时饭后记得吃。” 姜楠也不能输啊,她乐呵呵地说:“姥爷,我给你带了枣泥糕哦,可好吃了,保准比您在京城吃的还正宗。” 陈万里这才矜持地点点头,冲姜楠招手:“小楠,来,姥爷送你个东西。” 说着,他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姜楠探头去看,好嘛,他姥爷把书掏空,做成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些琥珀,他挑出一颗金黄色的,递给姜楠道:“这是姥爷在老林子里勘探的时候发现的,你看它里面还有一只蜜蜂,很完整的,拿去玩儿吧。” “谢谢姥爷。”姜楠喜滋滋地接过来,怪不得上辈子都说结婚致富呢,她这刚定亲就收到两份大礼,开心。 “爸,大哥二哥他们来了吗?”陈金花问。 “下午来,你放心,小楠定亲,他们怎么可能不来。”陈万里瞥了眼姜满城,“他们还想试试满城的功夫有没有进步呢。” 姜满城脸有些僵,他呵呵笑了两声,说:“不用了吧?大哥二哥真会开玩笑,噗哈哈哈。” 这笑声,怎么听怎么中气不足。 陈金花嗔怪:“爸,你就别逗满城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满城不喜欢练武,他是出主意的。” 陈万里:哼,没用的小白脸儿。 陈金花赶紧转移话题:“爸,兴国、小伟他们几个来不?” 兴国是二哥陈金洋的长子,也是陈家的长孙,大哥家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叫兴甜,已经嫁人了。因为生了长孙,二嫂在大嫂面前很是嘚瑟过一段时间,不过被二哥教训了一顿,后来就老实了。小伟是大哥的长子,因为没考上高中,如今在勘探队里打杂,不过不在西河岸这边,而是在临市。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1节 陈万里斜眼儿看自个儿闺女:“我才不管他们那些事儿,要来就来,不来拉倒,你别问我,下午你大哥他们来了问他们去。” 好嘛,这老头儿,对孙子这一辈儿,撒手的倒是很彻底。陈万里可是有一大堆道理的,他管了儿子和女儿,难道还要为孙子孙女的事儿忙活?那以后是不是还要为重孙子忙活?一天天地为别人活,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金花自知说错了话,嘿嘿笑了两声也不言语。姜满城打圆场道:“爸,中午去我家吃呗?一会儿我们要炸萝卜丸子和豆腐丸子,刚炸出来肯定香。” 陈万里摆手:“我不去,不过我这里有一包饼干,你拿去,换一碗丸子过来,不亏吧?我可不吃白食。” 姜满城黑线,这老爷子。他拿过饼干一看,哎呦喂,还是一块钱一盒的高档饼干,知道是老爷子特意买给闺女吃的,他笑着说:“行,那我给你送一大碗。爸你不是爱吃烩丸子?我给你做一碗吃吧,肯定比干吃丸子好。再配个烙饼,泡到汤里吃,那滋味儿,绝了。” “行,多放点儿辣子。”陈万里矜持地点点头,说完了话,立刻开始赶人,“你们走吧,别打扰我看书。下午别过来了,我让金海他们几个去你家里找人。明天我们自己过去吃酒,不用你们招呼。” 姜满城又有话说了:“爸,你说啥呢。我给你收拾收拾屋子再走,你看你这里乱糟糟的,连下脚的地儿都快没了。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都得给您干点儿活再回去。” 不待陈万里反驳,姜满城火速地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儿,陈金花呆愣愣地跟上,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怀疑,她男人才是她爹的亲儿子,不然咋比她还会哄老头子开心。 果然,陈万里翻着书,嘟嘟囔囔,不过嘴角却翘着,显然心情不错:“事儿多。” 在老丈人这儿忙活一通,姜满城一家回到姜家大院时,姜满塘他们都下工回来了,小松也放了学。他才十岁,还在村里上小学呢,姜槐和姜桐在县城上高中住校,并没有在家。不是不读油田高中,而是两人成绩好,县里*的高中给两人免费,两个小家伙自然是去县里读书啦。 姜满城高兴地跟大家打招呼,对在灶房忙活的大嫂尹文娟说:“大嫂,丸子炸了吗?我来做烩丸子,我老丈人喜欢吃,一会儿送过去一碗。我再烙个饼,配着吃正好。” 尹文娟:“炸好了,炸了一笸箩呢。满城,这二斤油是你带过来的?这油可真不赖,香得很。” 马红花还想说什么,听到油都是姜满城他们带过来的,也就把话咽了下去。二斤油呢,席面菜再多,二斤油也用不完。以后留在家里用,还不是他们占便宜?嘿嘿,只要占到便宜就行,她可不多话。 姜满城瞥了一眼二嫂,轻讪一声,接话道:“对,明儿菜不少,我想着家里的油可能不够,就在油田淘换了点儿。大嫂你尽管用,烩丸子和烙饼我来吧,我老丈人就喜欢我的手艺。” “哎。” 尹文娟就是普通的农村主妇,忠厚淳朴,手艺一般,就算有姜满城不藏私地教她,尹文娟也做不出姜满城那个味儿,这点儿倒是没有马红花有天赋。不过尹文娟力气大,做手擀面是一绝,针线手艺也好,也是有优点的。 姜满城的烩丸子是酸辣口的,这么粗糙的饭食当然不是上辈子后宫的手艺,而是穿越后听陈万里提起,他为了讨好老丈人,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他做的比较多,送给陈万里后,姜家还能一人一碗,再加一个烙饼,吃不饱就自个儿想办法,反正杜荷花是不会再管的。 下午姜满城三人又忙活了一通,大概四点左右吧,陈金海、陈金洋兄弟俩,带着兴伟、兴国两个小子,提着礼物来姜家拜访。因为家里还有孩子要上学,陈家大嫂、二嫂要在家照顾,就没来。 别以为两兄弟说要试试姜满城的功夫,就觉得两人和陈金花似的,是武夫长相武人性子。其实两人长得斯斯文文的,瘦高的个儿,衬衫长裤的,鼻子上架着副眼镜,跟陈万里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人谈话,姜楠、陈兴伟、陈兴国三个半大孩子呆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两个小子都是活泼的性子,如今都在勘探队打杂,关系很不错,见到姜楠都高兴得很,兴伟更是叽叽喳喳:“小楠,你咋当警察了?听说你抓特务了,给我讲讲呗,那特务长啥样?男的还是女的?有没有枪?” 那问题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都不带停的。不过姜楠可是当了两三个月警察的人,回答得很是条理分明:“我是立功了被特招进派出所的,特务的事儿还没公布呢,我可不能多说,不过男的女的都有,可没有枪。” “没枪啊。”陈兴伟还有些小失望,不过眼睛仍是亮晶晶的,“小楠,你抓过坏人没?你配枪了吧?有没有用过?” 一听就是老枪迷了,三句话不离枪。 “我当然抓过坏人啦。前两天还连夜行动了呢,嘿嘿,我可是很厉害的。”在表哥表弟面前,姜楠也很会自吹自擂呢,将当夜英勇大战坏人的事,加了一点点润色,叽里咕噜讲了出来。 当然,一点点润色啊,可没有夸张。而且她没说是什么案子,她可是时刻注意保密条款的好警察。 两个男娃听得眼睛都直了,就连正屋里聊天的大人们都没了动静,静静听着小丫头吹牛。小姜河更是早早地从屋里溜出来,钻进姜楠的怀里,哦哦哦地跟着叫唤。 半晌,陈兴国才意犹未尽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石头,递给姜楠,说:“小楠,这是我和小伟在勘探的时候捡到的,看着绿莹莹的,不知道是不是玉,你拿去玩儿吧。算是我俩送你的定亲礼。” 姜楠讲得口干舌燥,忍不住打趣:“表哥,你比我还大一岁呢,啥时候谈对象啊?” 陈兴国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说:“我刚参加工作,不急,以后再说。”兴国是高中毕业正式入职勘探队的,和兴伟这种没考上高中打杂的不一样,他还是很有事业心的。 兴伟倒是有些吊儿郎当,他拆台道:“小楠姐,你别听大哥吹牛。人家相亲的嫌他老是不着家,不想谈呢。” 你看,就是这样,勘探队工程师听着好,可是忙起来常年不着家,对女人来说,并不是多好的选择。 正堂里,陈金海和陈金洋放下麦乳精等礼物,两人主要是来看杜荷花的,不过这种拐着弯的亲戚,彼此话也不多,略微寒暄了几句,陈家兄弟就转战姜满城的屋子了。外甥女当了警察,还突然定亲,他们很惊讶的好不好,这次来也是存了其他心思。 一是看看小楠能不能不当警察,这女孩子家家的,当警察多危险啊。二来也是考察考察男方的人品,要是不行,就算冒着得罪姜满城的风险,他们兄弟俩也得把亲事搅和黄了。 “金花,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你们怎么这么仓促就给小楠定亲?小楠才十六,急什么?”一进屋,大哥陈金海就肃着一张脸,沉声开口。 陈金花还是很信服大哥的,闻言摇摇头,正色道:“不是的,大哥,小行人很好的,我们......我们也是不想错过,这才想着先定亲。爹也同意了的,你们放心吧。” “爹见过人了?”陈金海追问道。他还是信服老爹看人的眼光的,如果陈万里都说行,他和弟弟也说不了什么。 “没见过。”见大哥又板起脸,陈金花赶紧补充,“不过爹也没反对,还送了小楠定亲礼呢。” “行吧,明儿我们见见人。”陈金海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楠打断了。 “大舅,二舅。”姜楠蹦跳着进屋,她可是很有眼色的呢,大舅他们跟爸妈肯定有话说,她等了一会儿才进屋呢。 “小楠啊,来。”陈金海秒变温柔脸,拉着姜楠的手上下打量,“小楠啊,你觉得当警察咋样?大舅觉得警察太危险了,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大舅......” “大舅~”姜楠挽着陈金海的胳膊,撒娇道,“我可喜欢当警察了。你不知道当警察多有意思。我前两天刚抓了坏人呢,我......” 好嘛,又是自吹自擂一万字小作文。 陈金洋抽抽嘴角,知道这个外甥女是铁了心要当警察了,他没办法,只得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手表,递过去道:“喏,这是大舅二舅送你的手表,就当是当警察和定亲的礼物,拿回去戴吧。这可是大舅二舅存了好久的私房钱买的,你可得爱惜着些,知道不?” “嘿嘿,知道的呀,二舅。大舅二舅,你们可真好,我最喜欢你们了。”姜楠接过手表,喜滋滋戴起来,举起手腕子左看右看,“梅花牌儿的呢,真好看。” 姜满城假客气道:“大哥,二哥,你看看,多不好意思。这手边也一两百块钱呢,还要票......” 陈金海斜楞眼儿:“行了,你这套对我爹管用,对我可不行。” “我也不行。”陈金洋赶紧表态。 姜满城羞涩地搓手:“大哥,二哥,我说这些,可是很有诚意的。你看看,你们又误会我了不是。嘿嘿嘿。” 姜楠很不给面子地撇撇嘴,咯咯咯笑了出来。笑完了,她举起手腕,对着阳光欣赏了老半天,才又笑道:“好啊,大舅二舅,你们藏私房钱,我要告诉大舅妈二舅妈。” “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陈金洋刮刮姜楠的鼻子,起身道,“好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和大哥都是坐了长途车过来的,累得慌,先回去休息了。” “大舅,我带了猪头肉,你们晚上和黄瓜拌一拌,下酒吃。”姜楠刺溜跳下炕,颠颠儿跑去灶房,她才不是要现用吃瓜币买呢,哼,她可早就想着孝顺大舅二舅了。嘿嘿。 “还得是小楠,知道孝顺我和大哥。”陈金洋冲着门口看热闹的儿子哼一声,接过姜楠递过来的纸包,没多客气,果断起身离开 明儿还要参加酒席,说不得还要搅和婚事呢,今天可得养精蓄锐。这么好的外甥女,可不能插在牛粪上。 姜满城长长舒了一口气,大舅子、小舅子走了,他又是一家之主了。嗯,躲在陈金花背后拿主意的一家之主。 相比于准备酒席的繁琐,正式的定亲酒就没有那么复杂了。参加的人不多,也就姜家一大家子、陈家祖孙五人、以及周家一行七人,正好三十个人,三桌坐得满满当当。 姜家因着姜楠定亲,姜槐和姜桐都请了假回来,姜楠姑姑姜满坪一家四口也来了,整整十九个人,够坐两桌了。 陈家因为不住在这边,也就陈万里父子三人,以及兴伟、兴国两个半大小子。 另一个当事人周家这边,曹老太、周知行大伯夫妻俩、长子周知来、长女周知顺以及周知道六个,再加当事人周知行,一共七人。周知来媳妇儿因为怀孕没来,周知顺老公要工作也没来,七人不到十点就到了,定亲酒也没有迎亲这个说法,就是大家伙坐下来吃个饭,认识认识。 因着准备充分,三桌上有肉、有兔子、还有鱼,可谓是极其丰富的席面了。酒就是村里人家自酿的粮食酒,度数不高,不过这年头酒不好买,没有也不打紧,有也只能算是添个彩头。 曹老太心里最后的一分不乐意,看到这么好的席面,也收起来了。她孙子是个好的,看看,亲家这是重视她孙子,才准备的这么好。 重不重视的不知道,只是开席后,陈金海、陈金洋兄弟俩拉着周知行,一个劲儿灌酒。 陈金海一副为姜楠操心的长辈范儿:“小子,来,干了。要娶我们家小楠,得一辈子对她好,知道不?不然你看,这院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能收拾你。” 周知行乖乖脸:“好的,大舅。我喝了,您随意。” 陈金洋好似喝醉了,看到院子里有两块砖头,踉踉跄跄走过去,捡起来双手一掰,跟掰巧克力似的,掰开后又随意丢在一边,小声抱怨:“大哥,这砖头咋这么不结实?跟馒头似的,一掰就断。” 这小声,小到大家都能听到哦。 陈金海豪气冲天:“胡说,把那块拿来我看看,砖头哪有不结实的。你这是喝醉了,耍酒疯呢。” 陈金洋将砖头给曹老太以及周元庆夫妻看,这才递给大哥。 陈金海接过来,嘎查一声掰断,笑着说:“不结实,真是不结实。” 陈万里抽了抽嘴角,两个傻儿子来的时候,拎着两块砖头,就知道会来这一手。他瞥了眼面不改色的周知行,这小子有两下子啊,明明猜出来了,却能不露声色,好,不愧是能做他外孙女婿的人。 周知行眼观六路,知道陈老爷子在看他,赶紧表态:“大舅、二舅,你们放心,我绝对一辈子对小楠好,她要往东我绝不往西,她要撵狗我绝不抓鸡。总之在家里她说啥是啥,我绝对没二话。要是我做不到,就跟这砖头似的,天打雷劈,碎成两瓣儿,怎么样?” 陈金海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嗯,你小子很不错,很识时务啊。爸,您说是吧?这外孙女婿,还算是听话的。” 陈万里都不想跟两个傻儿子说话了,事情办的这么糙,丢人。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外孙女婿跟姜满城那老小子是一个路数的,心眼子贼多,比两个儿子厉害,人家这是看在小楠的面子上,捧着他们呢。 陈万里斜楞眼看两个傻小子,被人卖了都得帮着别人数钱的主儿,白瞎了那么好的长相,丢人现眼。他解围道:“行了,好好吃你的饭,下午不就要走了?临市那么点儿活都没干完,手艺都白学了。” 陈金海低下头,完全没了刚才的大哥风范,还别说,陈万里这杀伤力,还真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也就姜满城和周知行翁婿两个,其他人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曹老太几人看到这里才舒了一口气,虽说娘家人都会给女婿下马威,但闹得这么‘凶’,也是少见的啊。曹老太可不想让孙子受委屈,不过有人能帮着说话,她也就放心了。 周知行给曹老太一个放心的眼神,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两样礼。他可是跟姜楠打听过的,知道老人家喜欢吃糕点,来之前特意去黑市儿淘换了,不算空着手来,还有一瓶废了老大劲才捣鼓到手的虎骨酒。这种好东西,一拿出来,姜满城都咂舌。 周知行笑眯眯,将东西推给陈万里,说:“陈爷爷,这是我从亲戚那里换过来的,您经常在外面勘探,风餐露宿的,真是太辛苦了,喝点虎骨酒补补身子,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知道,跟您做出的贡献比起来,我做的还只是九牛一毛。不过您放心,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找到更多好东西给你补身体。” 又一次被比下去的姜满城:“......” 他试图挽尊:“爸,您收着,喝完了我再给您淘换,别不舍得喝。您的身子骨儿,可是油田的重要财产,比多少石油都金贵,可千万马虎不得。” 这个混小子,找着了虎骨酒不给他说,就显着他了是吧?他要是知道,死活得买过来自个儿送啊,呜呜呜,被比下去了,以后老丈人最爱的女婿不是他了...... 陈万里心里可是乐开了花,有两个傻儿子唱白脸,他就去做那个红脸,你看看,这收获可不小。虎骨酒啊,儿子多犯几次傻,说不得虎鞭酒鹿茸人参啥的都能有。额,虽然虎鞭酒他用不上,但男人嘛,有总归比没有强。 “来,小行,吃菜。酒咱就不喝了,多吃菜。以后我家小楠就交给你了,姥爷看出来了,你是个靠谱的。来,尝尝这个辣炒兔肉,满城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虽然定了亲,但两人还没成亲,按说酒宴过后周知行就该回去了的。奈何这是个脸皮厚的,非说没上过山,想留下来两天,去山里转转,采点儿山货再打打猎。他嘴甜,手又松,全家就连马红花都得了一块儿手帕,杜荷花更是收到了一件红围脖,老太太一高兴,大方地收留了周知行两天。 陈金海、陈金洋四人急着回去,参加完酒宴就走了。陈万里还留下,听说姜满城一家要上山,也跟了上去。他以前在山里都是勘探,打猎的时候很少,现在也算是放松放松了。 五人是周日一大早上的山,还带了饭团,准备中午不回来吃饭的。小姜河哇哇哭着要跟,还是周知行给了一把大白兔,又说了不少好话,才让小家伙松口不跟着了。不是他们嫌弃带孩子,是这次准备去的深一些,带孩子毕竟不方便。 “爸,招工的消息啥时候放出去?到时候你们还留在西河岸吗?”姜满城一边上山,一边问陈万里。 陈万里捡了一根树枝,敲敲打打,遇到陡峭的地方,还能当拐棍,闻言说道:“过几天我就走了,留什么留,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勘探呢。招工消息中秋节之后就公布了,让大家过一个安生节。消息一公布,油田肯定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你们可小心点儿,别入了谁的套儿。那考不上的,保不齐就动什么歪心思。” “这个您就放心吧。到时候小伟要是来考试,让他住家里,和小槐、小桐他们一起。”别看姜槐、姜桐高中还没毕业,但已经有了初中文凭,招工的事儿百年难遇,他们要是考上,高中退学也要参加工作的。 姜满城说着话,同时拄着一根树枝四处瞧。五人已经来到人少的地方了,四周树木很多,他指着一颗树道,“栗子树,爸,金花,小楠,快,咱们去摘点儿。冬天炖鸡可少不了它。” 要么说靠山吃山呢,这年头要找东西,还得是山里。纯自然无公害,顶呱呱。 五人摘完栗子,很快又发现一棵松榛。都是好东西,自然不能放过。 陈万里坐在石头上,看着忙碌的闺女一家,心内得意,他是来放松的,自然不会干活,见四人干得欢,他干脆提议道:“要不你们比赛?满城金花一组,小楠和小行一组,我做裁判,中午吃饭前你们来这里汇合,怎么样?” “爸,您自己在这儿,我们可不放心。”姜满城狗腿道。 陈万里看着不远处的小溪,不屑道:“老子满山林里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行了,这里风景这么好,我还不想你们打扰呢。去吧,谁的收获多,我再给谁一块儿琥珀。” “姥爷,那您说话可得算话。”姜楠可太喜欢包裹着蜜蜂的琥珀了,这几天,天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几眼呢。 “行了,激将法可对我不管用啊。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不过你就知道这琥珀归你了?你妈功夫可比你好。”陈万里仰躺在大石头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小楠,你身上不是有驱蛇虫的药粉?给你姥爷身边撒一圈儿,咱们再走。”姜满城对姜楠使眼色,姜楠会意,赶紧从系统商城买了一包药粉,撒了一圈儿后,还在陈万里身上抖了抖,这才笑呵呵地跑了。 陈万里想一个人呆着,姜满城可没那么心大,他还不放心让闺女跟周知行单独在一起呢。四人也并没有分开,仍是一齐向深山走去。越往里走,林木越密,收获也就越多,狍子、野兔、野鸡都有,姜楠一路喜滋滋地将东西收进空间。 不是她喜欢吃野物,而是这年头买不到家养的啊。不过她也不吃那些不常见的,也就狍子兔子野鸡这些,其它的野物她是不敢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2节 四人乐颠颠采蘑菇,姜满城眼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儿,鬼鬼祟祟的,他赶忙嘘一声,大家悄么悄地藏到树后,等人影儿走近了,才发现是女主唐夕。 这是又来送物资了? 姜楠忍不住问系统:“剧情进展到哪里了?男女主定情了吗?” 【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不过女主唐夕谨慎,并没有将空间的事告诉男主。按故事进展,她是来山里的陷阱放东西的。她不能总是无缘无故拿出物资,所以想出了一个办法,利用山里猎户的陷阱,先把东西放进去,再带着男主过来找,这样就有了名头,可以说是在山里发现的,算是给东西编了一个出处。】 “那她这次藏的是什么?”姜楠忍不住问。 【应该是山羊。男主父亲身子不好,秋冬需要吃羊肉补一补,女主就想了这个法子。】 “额,这也有点儿恋爱脑啊。咋啥都想着男主呢。” 【男主对唐夕还是很好的,而且男主父亲日后是高官哦,所以也不算恋爱脑。不过这次的山羊后来被猎户拿走了,女主算是丢了,后来又藏了一次才吃到。】 姜楠心里一动,与其便宜了猎户,还不如他们拿了呢,反正猎户也是路人甲,他们也是,加戏嘛,她在行。 等唐夕没了人影儿,姜楠将刚才的事告诉父母,四人很快决定动手。嗯,对视一眼,彼此都不是啥正派人就是了。 不过羊肉啊,姜楠吸吸口水,羊肉=红焖羊肉=白切羊肉=羊肉泡馍=水盆羊肉...... 姜楠又吸溜了一下口水,她可是很久没吃过了,太想了有没有。 “这唐夕可算是造福咱们了。”姜满城嘎嘎笑,“以前还想跟她换物资,没想到如今换都不用换,白送啊。小楠,你可得再好好看看原文,这种漏儿与其便宜了别人,咱们来捡啊。反正都是路人甲,我们多多客串,把路人乙、路人丙的戏都抢了,我们就是黄金配角。” “知道了,我回去好好翻翻书,后面应该还有,女主肯定要遭遇挫折然后才能成长的嘛,咱们就去做这个女主成功路上的不知名坏人。” 四个人发出邪恶的笑声,桀桀桀,仔细听还很有些小人得志的猖狂呢。笑够了,四人可没忘了陷阱里可爱的小山羊,这次姜楠并没有收进空间,而是直接放进背篓。这种好东西,怎么都得给陈万里和杜荷花尝尝。 也许是时来运转,回去的路上,四人竟然又发现一头傻狍子,还犹豫什么,果断拿下啊。这次也不放空间了,给其他人尝尝,中秋了,曹老太那里也得送礼,这不还省钱了嘛。 姜楠可真是太得意了,你瞧瞧,她就是天选之女啊,连原文女主都来给她送物资,她就是这么厉害。 笑够了,她突然想起所里的大案子,问周知行:“案子审的怎么样了?交代了吗?谁审的,蓝副所吗?邹哥说蓝副所审人很厉害的,你看了没?” 周知行得意一笑:“当然看了,你不知道蓝副所多厉害,大家都觉得应该先审那个女人,因为一般情况下,女人生了孩子,对孩子肯定比男人更有感情。但是蓝副所坚持先审男人,你知道为啥吗?” “为啥?你别卖关子哦,快说快说。”姜楠催促。 周知行耸耸肩,继续说:“因为抓捕的时候,蓝副所注意到,这个男人回头瞄了眼孩子睡觉的房间,而那个女人什么也没管,一直喊冤,说她是被逼的,都是男人的错。蓝副所断定男人比这个女人心软。其实想想也对,有时候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姜楠点头:“那也是蓝副所观察得仔细。” “你也不想想蓝青山做了多少年警察了。咱们到处看热闹的时候,他就跑现场了。”姜满城插话,“闺女啊,你虽然有系统,但出现场的时候也得仔细啊,不能因为知道得多就大意。你看,这次就疏忽了吧。” 姜楠吐吐舌头,她确实有点儿太依赖系统了:“知道啦,我以后会注意的。” 第61章 介绍对象 姜楠看向周知行,继续询问审讯的事:“后来呢,蓝副所是怎么审问那个男人的?” 周知行:“蓝副所可厉害了,他没急着审,而是去村里调查了男人的身世,那男人的姨婆不是还住在村里嘛,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晚上大家才审的人,你没瞧见,蓝副所一坐下,叽里呱啦一通说,将那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说的清清楚楚,那个男人的脸啊,比纸还白呢。”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男人还想招一部分,隐瞒一部分,不想说书的事儿。蓝副所就说让他想想孩子,他主动交代,多减点儿刑罚,对孩子也是好的。不然一个六岁、父母都坐牢的孩子,在孤儿院都能被欺负死。那男人就全都招啦。” “看来还是得有文化啊,这都能被吓住。他就算是交代了,也会判刑的。”姜楠吐槽。 “少判一个月也是少啊,被抓的时候还关心孩子,他对孩子也是有感情的。”周知行解释。 四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回到小溪边,见陈万里竟然挽着裤腿儿,在河里叉鱼。 姜满城放下背篓,心疼地叫:“爸,您怎么想着抓鱼了?要是想吃跟我说啊,我来给您抓。这入秋了,水凉,再冻着您就不好了。” 陈万里拿着削尖的木棍,一个猛子插进水里,瞬间水花四溅。陈万里举起木棍,笑得格外得意,他说:“少废话,老子在野外可是经常叉鱼的,看看,这鱼可不小,够好几个人吃了。” 果然,一条足有三十厘米长的大鱼,在木棍上还来回扑腾呢,姜满城竖起大拇指:“爸,您可是这个!” 他走近细看,好家伙,地上已经放了三条大鱼,老爷子可是够能干的。 陈金花也高兴,不过还是不放心,她走到河边,喊道:“好了,爸,鱼够吃了,您快上来吧。我来抓,您......” “陈姨,哪能让您去?我也是很会叉鱼的,我来就行。”说话间,周知行已经挽起裤腿,大步朝河里走去,“陈爷爷,您去岸上歇歇。” 陈万里也累了,没再推辞,边上岸边说:“满城,回去做成水煮鱼,辣辣的吃着舒服。我要一碗就行了,剩下的你们拿回去腌上,冬天里也是一道菜。” “河里有虾!”周知行突然大声道,“姜叔叔,陈姨,小楠,你们快来看,河里有虾,还不小呢。” “哎呀妈呀,真有啊。真是奇了怪了,以前没有虾的啊,只是啥时候有的啊。”姜满城低头,果真看到好几尾虾。他从小在西河岸长大,这条小溪可是来过很多次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虾。他很快乐颠颠儿地说,“我来编个筐子,咱们用筐子捞,这样快。” 说着他在草丛里翻找起来,迅速找到三四根藤条,这辈子是农家子,一些简单的活计姜满城还是会的,虽然编得弯七扭八,不过还算密实,至少不会让虾从孔隙里露出去。 一家人齐心协力,很快将河里的虾一网打尽,估计连虾祖宗虾孙子都没了。村里的其他人想再找,估计得好几年。 姜楠高兴得不行,就差手舞足蹈了,她说:“这么新鲜,回去咱们就炒个虾仁炒蛋,虾壳虾头还能熬成虾油呢。” 忙活完水产,陈万里才有功夫看四人的收获,见竟然有一头山羊,而且看着还是家养的,他眼神儿闪了闪,问道:“这羊是哪儿来的?” “山上的陷阱。”姜满城也没瞒着,将遇见唐夕上山,然后他们跟着收获了山羊的事儿说了,不过隐去了唐夕是穿越女以及穿书的一些细节。 陈万里何等聪明之人,他想了想开口道:“以后离那个女知青远一点。你们不住在村里不知道,她是有一些神奇在身上的。其他知青来了村里,一个个都累得跟狗似的,不到一个月就成了麻杆儿。就这个唐夕,还跟刚来时一样,我看呐,不仅没瘦,反而还气色越来越好。而且她还总是往牛棚跑,奇奇怪怪的,你们少沾边。” 看看,啥时候都有聪明人。村里看出来的肯定不止陈万里,大家都没说,也是不想惹麻烦。唐夕算是很谨慎的一个人了,还是被人看出了马脚。姜楠就更想缩着了,她可是有系统的,要是跳得太高,被人抓去做奴隶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过能想到被抓去做奴隶,姜楠的想象力也是很丰富了。 周知行察觉到姜楠的异常,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们五个人,有三个人身上都有奇遇,互相查缺补漏,就算是谁不小心露出马脚,其他人也能很快弥补,总比唐夕一个人好多了。 这趟上山可谓是收获颇丰,几人吃了迟来的午饭,也不多停留,毕竟背篓都满了,再发现好东西,没地方装也是白搭。 美中不足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唐夕犯冲,姜楠晚上竟然拉肚子了。还是全家都没事儿,就她有事儿的那种。害她心里犯嘀咕,又不敢声张,只跟父母悄悄说了说。 在西河岸呆了两天,周知行周一下午骑车回了作业处。中秋节嘛,还是得跟曹老太过,毕竟是原主的奶奶。周知行带着一条鱼、一个狍子腿儿,很是乐呵地回了家属院,受到了曹老太、大伯周元庆和大伯娘黄毓秀的热烈欢迎。 无他,周知行可是带了肉的。 姜楠一家则是在家过了中秋。为了做五仁月饼,姜满城还特意提前去了黑市,买了黑芝麻、核桃、花生、瓜子仁和杏仁,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红糖,回去后又是烘、又是炒的,包了快一百个,别提多香了。 这可不是后世人人喊打的五仁,是实打实的真五仁月饼,姜楠这种上辈子都不怎么吃月饼的人,都吃了两个呢。当然,姜家其他人吃得更多,就连小姜河这个两岁的小娃娃,都吃了大半个。 当然,给陈万里也送了一打,陈万里坚持不去姜家过中秋,姜满城一家只能送完月饼就回去。 周二那天,一家起了个大早,五点钟*就出发往油田赶,到家时也才七点多一点儿。三人把东西放好,又洗漱了一番,才各自去上班。 当然,定亲后周知行依然在楼下等着姜楠上班,两人过了明路,来往起来更方便,也更没人说小话了。 回家后,姜楠第一时间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周知行。 “月饼?”周知行接过姜楠递过来的袋子,打开看了眼,问道。 “对。”姜楠点点头,弯腰打开车子道,“我爸做的,老家那里留了一些,我家带了十个过来。我妈让我给你一半,你别都吃了啊,给曹奶奶留点儿。” “还用你说。”周知行将袋子装好,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我先送上去吧,不然带到派出所再忘了带回来。” 他走了两步,回头调侃道:“要不你跟我一起送上去?我奶更承你的情呢。” 姜楠摆摆手:“不用,你送上去吧,我等你就行。” 周知行见姜楠不动,笑了笑,转身小跑着上楼。很快拿着一个石榴下来,曹老太更是打开门,笑眯眯地冲两人挥手。 姜楠脸有些红,招了招手,很快骑车去上班。派出所众人都知道两人定了亲,姜楠和周知行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祝福与调侃。 刚杀回座位,温强和邹立对视一眼,纷纷起身,邹立递过去一个纸包道:“组长,小楠,恭喜定亲。这是我和强子合起来买的,算是我俩的一份心意,你们可一定要收下。” 邹立是递给姜楠的,姜楠也不客气,嘿嘿笑着接过来:“谢谢邹哥,我可打开了,不好我可要生气的。” “保准儿你满意。”邹立还是很感激姜楠和周知行的,要不是他俩,根本就想不到有人会对小婴儿出手啊,现在两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老巫婆一家也不敢跳得太高,毕竟众目睽睽的。本来他还不想送礼呢,经过这件事,是彻底想结交好两人的。 姜楠乐呵呵打开纸包,见竟然是一大块褐色条绒布料,她惊讶地看着邹立:“邹哥,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这得不少布票吧,你......” 入秋了,条绒可是最紧俏的布料,做裤子、做外套都是极好的,价格也不便宜,姜楠也寻思要买呢,怎么都没想到温强和邹立竟然是送的这个。 温强嘿嘿笑了两声,挠挠头,实话实说道:“其实大部分是邹哥出钱,我就出了一点儿。” 邹立摆摆手:“小楠,你就收下吧。上次你们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感谢你们呢。这点儿布料不算什么,我爸是市里纺织厂的,买到内部瑕疵布很容易,不过说是瑕疵,这块儿条绒就是有一个地方颜色花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你可别嫌弃哈。” 听到这里,周知行开口道:“邹哥说的什么话,条绒这么好的布料,能买到就不容易了。真是多谢邹哥了。小楠,收下吧,你不是想用条绒做褂子?正好用这个吧,颜色好,看着也厚实。” 姜楠点点头,她可是很喜欢后世某品牌的灯芯绒外套的,虽然很多人说老土,但她就是喜欢灯芯绒厚实又温暖的触感。她点点头,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邹哥,谢谢强子哥。” 四人客气一番,很快开始忙碌起来。上次的‘暗门子’案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夫妻俩的口供、司机二人情况的核实,都需要四人亲力亲为。司机二人是外地的,还需要当地警方的协助。什么,出差?这年头,出差哪儿那么容易,不是大案要案,一般就发一个协查函,饶是如此,六组四人也忙得脚打后脑勺。 不过家属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了。为啥呢?因为油田要在西河岸大队放电影!据说还有文工团来演出呢,并且要当场宣布招工的消息,可不让大家乐坏了嘛。 刘老太头都快要昂到天上去了,她家改改可是高中毕业,如今正和荆大秘的侄子处对象,要是招工,可不是妥妥地就进去了?她那个笑哦,咯咯咯的,比公鸡打鸣还大声。 “我家改改一定能招上,到时候我家就有三个工人了,哈哈哈。” 裘老太撇撇嘴,这次招工不招知青,他那个吃软饭的孙女婿没戏,不过几个孙子倒是可以试试,她拆台道:“你家改改是女娃,招工女娃肯定要的少,还得是男娃才行。我三个大孙子都能去考,肯定能考上。” “切,你孙子都才是小学毕业,能考上个嘚儿啊,还得是我家改改。我家改改可是高中生。” “别吵了,谁家还没个高中生啊。”隋家老太终于觉得扬眉吐气,斜睨着刘老太道,“刘大丫,不是我说你哈,你家改改一个女娃子,还读什么高中,要我说就是浪费钱。你看着吧,这招工准保是男娃要的多,我家孙子也是高中毕业,男娃!这次肯定能考上。” “还得是我家。我家知道就在读高中,初中毕业证是有的,要是能考,我家也去考......” “我家......” “别吵了,曹家大妹子,你家知行和小楠的定亲酒几个菜啊?亲家有送什么礼吗?不是说入赘嘛,肯定送礼了吧?”这是家里没有适龄考试人员的,忙着打听其他八卦呢。 “什么入赘,我家小行就是结婚后住到姜家,他家地方大,两个孩子参加工作时间短,现在又没分房子,当然是住过去更方便了,这可不是入赘。”对于入赘的流言,曹老太还是要解释一二的,她说,“哎呀,你别说,满城可是个大方的,酒宴光大荤就四个呢,比建国结婚的酒席还丰盛呢。” “哎呦,那可得花多少钱。”有人惊呼。 老太太们聊嗨了,叽叽喳喳的,不期然撞上迎面过来的吴大锤,失魂落魄的,怎么说呢,脸色苍白,浑身还抖呢。你说说,一个一米八的壮汉,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谁看见了,不得问两句啊。 “大锤啊,你这是咋的了?大晌午的,这也不冷啊。你见鬼了?” “呸呸呸,刘大丫你会不会说话,大白天的见什么也见不了鬼啊。大锤啊,你这是遇上啥事儿了?跟大家说说,我们给你出个主意。你可别憋在心里啊,再憋出毛病。” “就是,你看你家建国也结婚了,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你这咋还抖上了?” 吴大锤依然呆愣愣的,白着脸往楼上走。要问他这是怎么了?那可全是吓的。 事情还要从吴建国结婚说起。这不是新婚小夫妻,晚上总得办事儿吧,酱酱酿酿的。同在一个屋檐下,吴大锤又不是个忍得住的,可不就想得慌嘛。好在他现在是单身,工作那么多年,手里也有钱,这不就出来找快活了嘛。 吴大锤以前是大车司机,对那处‘暗门子’可是门儿清,这不一大早就骑车找了过去。好家伙,村里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屋子,往里面丢大粪呢。他一问,当场就吓坏了,他去过可不止一次啊,这夫妻俩被抓了,不会把他供出来吧?他不会蹲笆篱子吧? 越想越害怕,吴大锤往回骑车的时候,可是镫出了风火轮的架势,生怕被人看见。 回到家,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这时候他就庆幸啊,幸亏把工作早早给了建国,不然被人供出来,可是会丢了工作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3节 不行,吴大锤站起来,握紧拳头,他得再婚!他一个大老爷们,以前不急着结婚,是因为有这些地方让他发泄,可现在他不敢去了,可不就得再婚嘛。他正当年,可素不了太久。 打定主意,吴大锤抹了一把脸,很快又下了楼。楼下,刘老太她们正讨论出啥事儿了呢,已经从吴大锤生病,猜到吴大锤不行了,当事人要是再不下来,呲溜儿,话题都要上高速了。 “肯定是不行了。不然一个大老爷们儿,什么事儿能吓成这样?”刘老太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众人不自觉围上去,她这才继续开口,“我看呐,保不齐范桃花当年偷汉子,就是因为大锤不行!” “不会吧?”隋老太难以置信,“大锤长得多壮实啊,那方面肯定行,你可别瞎说。” “这怎么能是瞎说呢。”刘老太不服,斜了一眼裘老太,小声嘟囔,“不信你问徐大妮,他家向东三兄弟可是在村里光腚过的,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不大嘛。” 嗯,又是能让大家都听到的那种小声。 “你胡说。”裘老太不愿意了,这说吴大锤呢,怎么还牵扯到她家了。她可是连孙媳妇都不照看,特意过来打听招工消息的,哪能让人这么说她儿子,她反驳道,“那都是造谣。我家儿子大不大的,他们媳妇儿还能不知道?我可是有好几个孙子的人,你们可不能听风就是雨。” 刘老太撇嘴,她可是知道的真真儿的,不过当着人家妈的面,她也不好多说。其他几个老太太对视一眼,嗯,确认了,这是私下里再说的眼神儿。 吴大锤站在后面,脸色那个难看哟,都能滴出墨汁儿了,要不是还想请曹老太帮着介绍对象,他恨不能转身就走。他狠狠咳嗽一声,开口道:“曹大妈,您有时间吗?我有事儿找你。” “哎呦,大锤啊,你啥时候来的?咋不发出声音呢,吓人一跳的。” “就是,有啥事儿在这儿说呗,有啥我们不能知道的?大家都是邻居,都能帮着出主意的。你可别看曹大妹子是楼长,就单找她啊,大爷我也是能耐人。” “就是,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可别藏着掖着的,说出来我们大家听听。” 吴大锤深深吸气呼气,见大爷大妈一个个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知道就算把曹老太叫到一边儿,这些人也能跟过去偷听。不过他转念一向,他想再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有什么可瞒着的。因此他倒是爽快开口了:“是这样,曹大妈,我家建国也结婚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接下来也该考虑自己的事儿了。我打算再婚,想请曹大妈帮我留意留意,有条件好的女同志,曹大妈别忘了介绍给我。” “啥?大锤,你要再婚?那艰苦不得有个婆婆?你家还住得下吗?” “就是啊,再来个女的,你家可住不下了。” 吴大锤黑脸:“怎么住不下,我家两个房间,我爹在客厅睡行军床嘛。再说,建国和艰苦是双职工,过两年肯定分房的,怎么住不下。别人家十几口子都住下了,我家这才几口人。” 曹老太怔愣片刻,不确定地问道:“大锤啊,你要再婚这事儿,建国和艰苦知道吗?要不要你们商量下再找我?我不是不给你介绍哈,这可是大事儿,你们家里得先商量好。” “这是我的事儿,建国和艰苦知不知道的有啥?我是长辈,他们还能反对?”吴大锤此时可谓是一言九鼎,坚决道,“曹大妈您不要有顾虑,帮我好好留意。我这条件也不差了,儿子儿媳妇都是油田职工,我再娶,怎么也得要个有工作的吧?年纪不能太大,最多三十五,不能有孩子,我可不想给别人养孩子。而且我还想再生一个儿子呢。您别撇嘴啊,您放心,媒人礼少不了您的。” 曹老太呵呵呵,深深同情起了王艰苦。这可真是,父子俩都找她介绍对象,艰苦还嫁过去了,要不是建国是个靠谱的,她都不想搭理吴大锤这个二愣子。 吴大锤虽然打定主意要再婚,可是他如今这个条件,再找好的可不容易。年纪不是问题,他虽然三十八了,但有那七十的,还一门心思找老伴儿呢,他这个不算啥,问题是他没工作啊。 可吴大锤不觉景儿,他条件还高得很呢,非要油田职工,年纪还不能大,他自己有两个孩子,还要求女方必须没孩子,心里没点儿数,曹老太面上都不想装笑了,真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翻白眼,好好听完了他的条件。 直到姜楠和周知行下班,大家伙儿还在讨论呢,可见有多惊讶,都快盖过油田招工了。这么说有点儿夸张,但大家还真的时不时议论呢。姜楠问过系统后,很快知道了原因,心里对吴大锤很是鄙夷。真是,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啊。 刘老太等人见到姜楠,眼睛都亮了,立马把吴大锤丢在一边。刘老太笑得分外慈祥,一把拽住姜楠的胳膊:“小楠啊,你姥爷还在吧?” “刘大丫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还在吧?人家陈总工程师身体好着呢,你别开口就咒人家。”隋家老太一屁股将刘老太撞到一边,刘老头踉跄了两下,伸手指着隋老太就要骂,没想到隋老太比她还急,都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马不停蹄地继续说,“小楠啊,陈总工程师这几天怪忙的吧?这不要招工考试了,他是不是会出题?” 姜楠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姥爷没说过这个,应该没参与出题。” 隋家老太一脸你还想瞒我的表情,不过笑容格外谄媚,她说:“你看,咱都是一个楼的,你要是知道什么,可得跟大家伙儿说啊。我家小强跟你可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将来当了工人做了领导,肯定会照顾你的,是吧?咱两家谁跟谁啊。” 曹老太停下手里织毛衣的活计,翻白眼儿道:“隋家大姐,你省省吧,前几天还抱怨小楠一个女娃子,不该出去抛头露面的,现在就谁跟谁了?我咋不知道,你家啥时候跟姜家关系好了?小楠,小行,别理她,她这是想打听考题呢。” 姜楠闻言正色道:“隋家奶奶,油田招工肯定是要公平公正的,别说姥爷没帮着出题,就算是姥爷出题,他也绝不会透露的。而且我表哥表姐也想参加考试,姥爷肯定会避险的,应该不会帮着出题,您就别打听了。” “啥,你表哥表姐也考?他们不是咱们作业处子弟啊。”隋老太收起笑容,不满道。 “没听说只有咱们作业处子弟能参加啊。”姜楠耸肩,“我表哥表姐都是油田子弟,肯定能参加的。” 隋老太闻言,脸色愈发难看,她嘟囔道:“你姥爷自己就能安排工作,干嘛要抢这个名额,真是越有能力,干事儿越抠搜。” 姜楠脸色也难看起来,她说:“隋奶奶,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姥爷不是徇私的人,我爹、我娘都是正规录取进来的,我也是凭本事特招进派出所的,我姥爷可都没插手。您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小楠,消消气,为这种人不值当。”曹老太出口,她是楼长,自然不希望楼里闹矛盾,她对隋老太道:“隋家大姐,以后你说话注意点儿,不是什么话都能乱说的。这个考试,符合条件的都能参加,你能拦得住?让你家小强多复习复习,不要总盯着这些有的没的。” 隋老太脸色没有半点儿和缓,她不服气地说:“你跟姜家是亲家,当然拉偏架了。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想独吞考题,让你家知道自个儿考上。说得跟个好人似的,还不是一样的心思,你可别想糊弄我。” 曹老太被这话气得不轻,周知行见状,冷声道:“隋家奶奶,你要是这么说,我们非得去找作业处领导评评理了。顺便问问这次的考题到底是谁出!走,咱们这就去。” 说着,周知行一把拽住隋老太的胳膊,大步朝家属院大门走去。隋老太一见他来真的,顿时怕了,嗷嗷叫:“我不去,你放开我。警察打人了,警察欺负老人了。” 曹老太才不惯着她,拉住隋老太另一边儿胳膊,高声道:“你别想给我家小行泼脏水,走,今儿这事儿非找作业处领导不可,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咋的,欺负小楠和小行年轻面嫩是吧?我曹春草才不怕你,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隋老太这才知道踢到了铁板,她吱哇乱叫:“我错了,我不去找领导,我不去。大家伙儿快拉住他们啊,去了可是丢咱们家属院儿的人啊,大家伙儿快劝劝。” 众人闻言,这才七嘴八舌地开口劝。 “小行啊,这就是个搅屎棍,你别跟她计较,丢份儿不是。” “曹大姐,您是楼长,还不知道隋家这老货的德性?跟她计较,您真是不值当,也掉价啊。” “小行,曹大姐,你们消消火,放心,以后我们盯着隋家这老东西,一定不让她乱说话。就饶过她这一回吧,您二位大人有大量。”这是后面楼的楼长,也是作业处后勤副主任的老娘,平时说话做事儿也都很有章法,在一号院比曹老太还有面儿。 曹老太也没真想去作业处领导那里闹,都下班了,闹也闹不起来。听到大家的话,她顺势停下了脚步,不过仍是冷声道:“隋家大姐,你以后要是再这么乱说话,可别怪我真带你去找领导评评理。领导不管还有派出所,还有革委会,我不信就没有人能管你。” 隋老太颓败着一张老脸,点点头。只是心里到底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周知行浑身泛起冷意,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隋老太,倒是让她心里怕了几分。 姜楠哼一声,也不跟她计较了。不过经过此事,她也想到了,最近家里肯定不安生,只不过外人还没闹起来,楼里的人倒先盯上他们家了,真是够膈应人的。 当晚,王艰苦没说话,吴建国倒是脸色有些难看,一晚上都耷拉着脸。睡觉时,吴建国忍不住跟媳妇儿诉苦:“艰苦,你说咱俩是不是都没长辈缘?你从小父母双亡,我呢,有跟没有一样,还时常给我扯后腿。” “别这么说,爸年纪还不大,想再婚就再婚吧,反正咱们俩是双职工,过不了两年就会分房的,到时候处不来咱们就搬出去,没啥的。”王艰苦擦着蛤蜊油,说道。这是王建国送她的新婚礼物,她还是第一次抹这些东西,还别说,抹了几天,脸上都滑溜溜的了。 “辛苦你了。”吴建国很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啥。你不反对我继续拉扯弟弟,我就不会反对你家里人再婚。咱俩可是互相理解的。”王艰苦躺在床上,屋子里很快发出另一种动静。 吴大锤在隔壁捶墙,看吧看吧,不是他满脑子黄色废料啊,是形势所逼,形势所逼。 隔壁裘向东倒是有些睡不着,他不是在想吴大锤再婚的事,而是自从佟丽丽和林兵处对象后,他一直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他觉得秦寡妇越来越脱离掌控了。他本来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和秦寡妇有了一两次首尾,谁知道秦寡妇竟然有了。当时盼儿已经六岁了,陶美玉都没再生下一儿半女,他想儿子想疯了,央求秦寡妇生下了孩子,假做前面男人的遗腹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这么些年都没断。 裘向东是没想过离婚的,陶美玉再不好,她父亲也是退伍老兵,在村里可是说一不二的。秦寡妇有什么?不过会生孩子罢了。而且离婚了,他还有什么前途?他打算这次秦寡妇生了孩子后,就彻底一刀两断,谁知道秦寡妇竟然不同意! 裘向东望向隔壁房间,田家光话里话外试探丈母娘怀孕的事,裘向东一个头两个大。暂时没能将人赶出去,他也怕这家伙狗急跳墙,出去以后乱说啊。他越想越烦,干脆起身,拉开房门,靠在走廊里抽烟。 正好,吴大锤也受不住了,出来透气,见裘向东在抽烟,伸手要了一根儿,也开始吞云吐雾。 “华子?向东你行啊,不愧是做队长的。”吴大锤感慨了一句,看见西户的姜满城也开了门,他低声道,“这老小子怎么也出来了。” 姜满城是愁的啊,周知行那个混小子,虎骨酒的渠道不告诉他,怎么问都不说,真是太不把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了,大晚上的,他越想越气,这不是半夜起来,出来抽根烟消消火嘛。 他走过去,也要了一根华子,调侃道:“向东啊,你这老蚌怀珠,不容易啊。” 裘向东斜楞眼:“会不会说话,老蚌怀珠那是说男人的吗?再说,咱俩同岁,都是三十四,什么老不老的。” “嘿,你今儿火气不小啊。”姜满城吐一口烟,说道。 “满城,你不抱媳妇儿,自个儿出来干啥?我说啥来着,媳妇儿就得娶好看的,你说说你娶个陈金花,晚上得多作难。”吴大锤火速将车开了起来。 姜满城不满道:“胡说什么呢,我家金花好着呢。我这是愁怎么给老丈人送礼呢,你这种没老丈人的,不懂。” “嘿,你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还嘚瑟上了。” 三个人说着话,程大柱打开房门,小声道:“我说你们不睡觉,三更半夜的,胡咧咧什么呢。” 姜满城乐了,好嘛,范桃花和孙巧莲楼里的姘头聚齐了,他赶紧吸了几口烟,转身回屋道:“我这是甜蜜的烦恼,跟你们几个发愁的中年男可不同。拜拜嘞,我去睡了。” “嘿,你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吴大锤小声嘟囔,跟裘向东道,“向东啊,□□子过得苦啊。这想再婚,儿子就给甩脸子,你说说,我把他养这么大容易嘛?我也才三十八,想再婚有什么错?” 吴大锤虽说没有自知之明,但也是会看脸色的,一晚上吴建国耷拉个脸,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说:“都说养儿防老,我看这话得再商量。” 裘向东弹了弹烟灰,敷衍道:“你家建国看着还行,你别乱想了。大柱子,你出来干啥?” 程大柱可不抽烟,他是个厨子,除了在乎吃和男人的快乐,在其他方面都淡淡的,他说:“我家改改不是相亲了嘛,我这不是寻思勘探也大了,也该介绍起来了。” 其实才不是,他是看老爷子最近反常,估计要有动作,这不是想出来寻思寻思老爷子想干嘛吗,谁承想推开门就遇见这么几个人,晦气得很。 他挥了挥烟气,转身道:“行了,我也不抽烟,就不跟你们说话了,我进屋了。” 中年男人们的谈话,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不过生活还在继续,翌日一早,又是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忙碌快乐的一天,又开始啦。 距离西河岸大队放电影的日子越来越近,派出所众人都喜气洋洋的。刚进派出所,姜楠和周知行就听见几个内勤的阿姨在聊天。 “放电影的话,还是那个年放映员吗?听说他被放出来后,整个人都傻了,呆愣愣的,跟谁都不说话,胆小得很。” “不是,他被调去扫厕所了。我听说好像是跟什么特务有关,不知道真的假的,他被吓着了也是正常的。这不,被调去扫厕所也没敢闹。” “唉呀妈呀,真有特务啊?我以为是假的呢。” “那怎么能是假的呢。就姜楠,哎,小楠,来,你说,你是不是因为抓了特务,才被特招进来的?”这是听到谈话,半途加入进来的何琳何大姐。 姜楠笑眯眯:“何大姐,我可不止抓了特务啊,我还抓了偷油贼呢,还见义勇为了呢,我立的功劳可多了去了,哈哈哈。” “哎呦,瞧把你得意的。”何琳打趣,“好了,上班了,不跟你说了。”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何大姐。”姜楠咯咯笑,何琳走向办公室的脚步都更快了。 “好了,去办公室。”周知行好笑,当先走了过去。 “哎。”姜楠想到什么,小声问周知行,“你是不是还没看过电影?” “怎么,瞧不起人了不是?”周知行弹了弹姜楠的脑壳,笑着说,“我上班前一天就看了一场,我可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姜楠捂着脑袋,噘噘嘴表示不满:“看就看了呗,动什么手啊。话说你上班前干了不少事儿啊,又买自行车又看电影的,你还挺忙的咧。” “那可不,我可是个闲不住的。”周知行脚步不停,很快来到了工位。 温强和邹立已经到了,邹立正在给大家倒热水,见人来了笑着说:“我爸买了点儿高碎,我冲了点儿大家喝。” “谢谢邹哥。”姜楠乐呵呵,“不过邹哥,你怎么看着这么累啊?没睡好啊。” 邹立一脸无奈:“是啊,你不知道,小孩子一晚上可真是能闹腾。两个小时醒一次啊,要不然我也不能大早上喝高碎啊,你瞧我这黑眼圈儿,都是熬夜熬的。你嫂子更累,坐月子都坐不好。我家那个啊,就是个夜哭郎。” “那邹哥你可真不容易。”姜楠感慨,她可是知道养孩子的辛苦的。不是她前世生过孩子哈,而是她前世的很多同事和同学都生过,以前一个个事业女性,光鲜亮丽的,就算加班到十二点做方案,第二天也是精神奕奕的主儿,生了孩子之后,那个萎靡不振啊,可见带孩子的辛苦了。 “邹哥,你这茶叶留着喝吧,我们不用提神。”姜楠哪好意思抢有娃人士的续命水啊,赶紧推辞。 “没事,我家里还有,带过来给大家尝尝。”邹立给大家倒满水,也就回座位了。很快,六组又忙活开了。‘暗门子’案已经审完,口供等情况也核实完毕,今天又迎来了新的案子。 第62章 热热闹闹看电影 一大早,勘探队就来报的案,还是陈万里亲自带的队,他脸色异常严肃,对蓝青山道:“青山,我们队里好几个小伙子的介绍信和工作证明丢了,我觉得事情有蹊跷,特意带人过来报案的。” 蓝青山点点头,示意陈万里继续说。 陈万里:“你想啊,油田马上要公布招工的消息了,我担心有坏人偷了这些东西,再做出点儿什么事儿,那我们勘探队可不就说不清楚了嘛。所以我没犹豫,知道后立马就来了。” 蓝青山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一时还不清楚偷这些东西干嘛,但招工这么紧要的时刻,就怕跟招工考试牵扯上。他招手叫来周知行,郑重吩咐:“知行,这个案子你们六组跟进,给大家录个口供,看看丢失东西前后有什么异常没有。”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4节 “好的,蓝所。” 姜楠当先跑到陈万里身边,乖乖展开工作笔记,问道:“姥爷,您工作证丢了嘛?介绍信呢?” 陈万里敲了敲小丫头的头,说:“你就不盼着我点儿好?我的没丢,是我带来的这几个丢了,我带他们来报案的。” “哦。”姜楠捂着额头,真是的,一个个的,都敲她的头,她可是很疼的好不好。 姜楠扬起笑脸儿,继续问:“那姥爷,他们都什么时候丢的?那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陈万里也不拿大了,他回忆道:“都是这一两天丢的,一下子丢了四封介绍信和工作证,我觉得事情不对,赶早就过来了。” 他继续说:“要是说有什么异常,就是这两天来西河岸的人特别多。不过因为要在那里放电影嘛,人多也正常,我们刚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说不定坏人就混在中间呢。而且勘探队的帐篷附近人也不少,应该是有踩点儿的。” “您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不记得。”陈万里摇摇头,“人太多了,我没太注意这些。” “我记得一个。”旁边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道,“有一个男人还问我借过水喝呢,我记得他长得有这个小伙子这么高。” 他指指周知行道:“长相也蛮憨厚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和孩子,我以为是一家三口,就领着他们进了帐篷,给他们倒水。我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时候丢的。” “具体是什么时间?”姜楠严肃脸。 “昨天下午。”秃顶男想了想,确定地说,“对,昨天下午三点多吧,他还问了我很多放电影的事儿,我以为他们也是要来凑热闹的,还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当时我记得我无意中看到了表,上面的时间是三点二十五。” “那女人和孩子具体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 询问进行了一上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陈万里谢绝了姜楠的邀请,说:“姥爷不是不去你家,快招工了,我过去是给你家招祸呢。等过了这一段儿,姥爷再去,好不好?” 姜楠嘟嘟嘴,不过很快高兴地说:*“好吧,姥爷可得说话算话。” 她又说:“对了,姥爷,看电影儿的时候,咱们一起吧,坐前面去,家里有瓜子儿,我还能给你带呢。” 陈万里矜持地摆摆手:“别了,我可是总工程师,在前面是有座儿的,涂家小子肯定要跟我说话,你们就别来招人眼了。” 姜楠嘴角抽了抽,涂书记在您口里,怎么就成了涂家小子,幸好蓝青山一直没走,这时候开口道:“老陈,你不去小楠家,就在所里吃午饭吧?下去他们还要去西河岸走访调查呢,正好坐你们的车去,也省时间了。” 中午,知道老丈人在派出所,姜满城立刻打了鸡血,火速做了份儿正宗的锅包肉,颠颠儿给老丈人送去了。 没有虎骨酒,咱有手艺啊,坚决不能输。 因着下午还要去走访,姜楠很快吃完了午饭,午觉都没睡,匆匆出门,坐车去了西河岸。不过因为这几天西河岸人多,都是来打听放电影的事,大家伙儿也没多留心,没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秃顶中年男提到的那个男子,大家也都不认识。不过也合理,最近西河岸大队的人可忙着呢。 忙啥?还不是工作的事儿。 虽然油田承诺一户有一个工作名额,可这个一户怎么划分,油田和大队可还在掰扯呢。油田坚持只有十八周岁成年了,才能算一户,否则不行,就算已经结婚摆酒了,也不算一户。大队当然有不同意见啦,坚持十六就能立户,而且结婚了肯定是一户,咋能不算呢?不算的话,让人家姑娘怎么活? 这可是大事儿,比啥放电影还让村里人关注呢。 要说为啥村民坚持十六就成亲?那还要说到如今的学制。朝阳油田这边普遍实行的是5+2+2学制,初中、高中都是两年。七岁上学,十六岁高中毕业,很正常。如今没有高考,高中毕业没学上,可不就结婚嘛。 所以村里的小年轻普遍十六就结婚,分家出来单过了,这肯定得算一户啊。有那生孩子早的,十七就当爹当妈了,咋就不是一户了? 幸亏村里人团结,油田也只是讨价还价,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在协议达成这天以前,结婚的,可以算一户。但单身立户的,必须年满十八,也算是各自退了一步。 为了工作赔偿,连成年了的姜桂,都提前定亲了,双保险下,才保住了工作。 工作赔偿都有进展了,可案子直到放电影那日都没什么线索。 不过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啦,办案哪有这么简单的,蓝青山见六组的人情绪有些低落,安慰四人道:“好了,查案就是这样,哪儿有那么容易的。要知道,局里还有好多解放前的案子没破呢,没事儿,打起精神,报案也才三天,你们也不要着急。明天油田就放电影了,大家都去放松放松,争取下周有个好心情,说不定回来就破案了呢。” 周知行点头,配合说:“我知道了,蓝所。您也记得去啊,听说这次连放两场呢。” “啊,文工团不来了?”温强惨叫。 “不来了,我听说文工团要去省城演出呢,腾不出时间,所以作业处领导想着连放两场,让大家高兴高兴。”姜楠解释。 温强:“哎,不是,小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姜楠得意地笑:“强子哥,家属院楼下的大爷大妈从来都是消息最灵通的,你可得跟大爷大妈们打成一片啊。不过我是因为有优势啦,你差点儿也没啥。” 温强:“瞧把你给嘚瑟的,你有啥优势是我没有的?” 姜楠笑得愈发灿烂:“我讨人喜欢啊。” 几人开着玩笑,本来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众人很快收拾好,一个个骑车分开。 周知行照例跟在在姜楠一侧,问:“瓜子儿还有吗?我那里不多了,看电影的时候怎么能少得了瓜子儿。” 姜楠斜眼儿:“你倒是挺懂的咧。好啦,我什么没有,你就等着吃吧。” 周知行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说:“你家今晚就回去啊?是不是早了点儿?明天咱们一起走呗。” 姜楠:“明天路上肯定人多,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给你抢个位置,你去前面找我们就行。” “那好吧。”周知行耸耸肩。不是他脸皮不够厚,是周家就他体力最好,他大伯、大伯母都是读书人,力气不够,他明天得骑车带着曹老太呢。 而姜家三口去这么早,也不是姜楠没见识,而是姜满城喜欢看电影啊。作为一个古穿今,姜满城第一次看见电影的时候,嘴巴张得能塞鸡蛋,十四五的时候还萌生过当电影明星的梦想。不过事实证明,梦想就是用来放弃的,姜满城十六岁的时候,在市里遇见了来勘探的陈万里,当年就娶了陈金花,可是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其实原书的时间线有点混乱,按说建国后,最早勘探石油的地方,应该是疆省那一片,可朝阳油田的地理位置,更像是在东北。不过虚构的小说嘛,姜楠也没纠结这么多,反正穿越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两人很快来到家属院,因为这几天都在忙案子,到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姜满城做了肉夹馍,陈金花十分满意周知行这个未来女婿,还给送下去了三个,惹得姜满城不满地哼唧了半个小时。 吃完,三人收拾了一下,很快骑车去往西河岸。还别说,三人去得虽早,一路上还是碰到了不少人,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一看就是想着早些去亲戚家借住,明天好抢位置的。 到姜家大院儿时,都要九点了,整个大队都黑漆漆的,不过时不时仍有叽叽喳喳的声音,村里人大部分都没睡,在讨论明天的活动呢。 姜槐听到动静,披着衣服跑出来:“小叔,小婶,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中秋之后,晚上已经有些凉了,不披衣服可是会感冒的。 姜满城:“你小楠姐这两天忙,今天下班晚了,所以来的迟了些。你们高中放假了?” 姜槐:“对,学校老师也要来看电影呢,就给放假了。” 姜桐也披着一件外套,见到姜楠,蹦跳着挽住了胳膊:“大姐,你可回来了,今晚咱俩一起睡呗?” “好啊。”作为家里唯二的两个女娃,姜楠和姜桐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她开玩笑道,“咋了,要招工了,高兴地睡不着?” 姜桐使劲儿点点头:“姐,你说招工限制户口吗?我是农村户口,也不知道行不行?” 姜楠安慰道:“肯定行啊,就在咱们西河岸这边干活,肯定要照顾当地群众的。你就放心吧,这几天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办公室的位置。” 姜桐喜滋滋:“我能考个工人就行了,我和三哥高中还没毕业,只有初中毕业证,为了稳妥,还是不要考办公室了。” “那你们自己参谋。” 姜家老大姜满塘披着一件外套,乐呵呵地将钥匙抛给姜满城:“行了,小槐、小桐,快去睡吧,你小叔他们骑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大晚上就别叨叨了。” 姜槐和姜桐吐吐舌头,姜桐拉着姜楠,小声道:“走,小楠,去我屋。” “大伯。”姜楠乖乖叫人,抱着自己的包袱,跟姜桐进了屋。她也累了,洗漱好,就着小丫头叽叽咕咕招工的烦恼,很快进入梦乡。 一大早,整个西河岸大队上空,都漂浮着热闹的气息。姜松更是早饭都吃得狼吞虎咽,三两口吃完,刺溜跑出去了。无他,占座儿啊。 惹得姜满塘笑骂:“小兔崽子,急个嘚儿啊。饭都不好好吃。” “好了。”杜荷花抹抹嘴,也跟着起身道,“我也吃好了,文娟,红花,走,咱们去占座儿。满城、金花,这次你们刷碗。” “哎。”姜满城心里叫苦,他可真是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没想到老娘让他洗碗啊。也是,这次来得急,没带糕点,杜荷花这是怕大嫂、二嫂心里有意见,让他洗碗抵饭钱呢。 “好了,娘他们都去了,肯定会给咱们占座儿的,你就别苦着脸了。”陈金花喝完最后一口粥,开口道,“行了,我来洗。” “一起,一起洗更快。” 人多力量大,三人匆匆洗了碗,很快来到大队的晒场。 此时晒场已经是人山人海。很多不认识的人在外围窜来窜去,一看就是在找机会挤进去。姜满城一看这架势,知道挤进去的可能性很低,忙拉着母女二人道:“走,咱们找找别的地方。” 姜楠无奈,别的地方也都是人啊。她四处望了望,树枝上、豆杆子剁上、麦垛上,就连远处的屋顶上,都站了人。不过也因为太远了,三五个人又接连跳了下来,大概还是决定来晒场。 姜满城想了想,说:“这样,我们先看看还有哪个树人少,实在不行就去把家里的梯子拿过来,咱们把梯子立在树干上,踩在梯子上看。” 陈金花点点头:“还是你主意多。” 姜满城昂着头,一副骄傲的样子。三人在晒场转了一圈儿,拎上了早早过来的周知行,一起回家搬梯子吧。这晒场啊,除了人就是人,连插脚的地儿都没有。 四人还看见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个傻小子抬头挺胸,路也不好好走,在那儿踢正步呢。 姜楠叫住人,奇怪地问:“你俩不去找位置,这是干啥?” “嘿嘿。”王自力挠挠头,“我俩巡逻呢。你看,总局派来巡逻的警察也不多,但看电影的人这么多,说不定里面就有坏人呢,我俩帮忙,肯定能抓个坏人,再立一次功。” “对。”王更生附和,“说不定有拐子呢。不都说人多的地方拐子也多嘛,我们说不定能抓到拐子呢。” 姜楠嘴角抽了抽,这年头儿,拐子还真不常见,毕竟去哪儿都要介绍信,而且又没有计划生育,家家户户都不缺孩子,买孩子的还真不多。不得不说,两人想的还怪多咧。 不过随他俩去吧,她叮嘱道:“你俩可不能随便动手啊,村里很多都是互相认识的,你俩寡不敌众,冲动的话是会挨揍的。” “知道,小楠姐,你就放心吧。大姐已经叮嘱过我们了,我俩有分寸。” 王自力、王更生两个将胸脯拍得蓬蓬响,脸上都是兴奋的光。 周知行没再开口,只是抬手虚空点了点两人。 四人继续朝山脚下走去,姜楠问周知行:“曹奶奶他们找到位置了?” 周知行:“我们四点就起了,骑车过来还不到六点,来的时候人还没这么多,我奶奶、大伯他们都在前面。我找你们没找着,这才挤出来的。” 姜满城叹气:“哎,谁让我们还得刷碗才能来呢。” 四人说着话,刚到桥上,就见姜家院子里似乎有人影儿。姜满城嘘一声,四人赶紧闭嘴,悄么悄地来到姜家院子前,姜满城探头去看,小声道:“是魏家兄弟三个。” 魏家三兄弟是谁? 就是那几个在杜荷花生日时上门,想要杜荷花手里的首饰,却被姜满城三人大晚上偷家,还给三兄弟下蛆,挑拨三兄弟内斗的那几个。 魏家兄弟的娘腊梅,是和杜荷花一起,在省城大资本家做过佣人的。腊梅临死前将手里藏着的几件珠宝分给了三兄弟,三兄弟贪心,竟然还想谋划杜荷花手里的东西,姜满城当然要给他们些教训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三兄弟摒弃前嫌,又想着来姜家偷东西了。这是看家里没人好下手啊。 姜满城冷哼一声,小声跟其他人道:“得再给他们点儿教训,不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让他们怕了,以后你奶他们的日子咋过?” 姜楠点点头,知道她爹说的有道理。她说:“把他们抓起来,送到派出所?” 姜满城摇摇头:“不行,这里是西河岸,村子里不会同意的。魏家也还有其他族亲,当初腊梅婶子是嫁给村里人的,你看她家房子就知道了,位置比咱家好多了。” 他搔搔下巴,坏笑两声:“得让他们丢个大脸,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再蹦跶!” 姜满城看着地上躺着的魏家三兄弟,双手叉腰,仰天大笑,笑容分外猖狂。 就这点儿本事,还敢来姜家撒野!也不打听打听,他家金花、小楠,就连那个混小子,都是会功夫的,小石子儿嗖嗖一丢,谁打的都看不到,当场晕倒。 陈金花:“好了,满城,别笑了,接下来干啥?”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5节 姜楠取笑道:“爸,你笑得像个坏人哦。” 姜满城瞪眼:“爸这是高兴。好了,接下来,就是让村民见证奇迹的时刻。走,一人拖一个,绕道儿去大队公厕。” 姜楠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说:“爸,你想干啥?” “当然是让三人在粪坑午睡啦。” 额,姜楠忍了忍胸口泛起的恶心,她说:“爸,这天儿还不冷,要不咱们换个法子,您这主意,听着就怪恶心的。” 姜满城坚持:“就是恶心才要这么干。你想想今儿多少人来看电影,又有多少人会去公厕上厕所。到时候大家发现魏家三兄弟在厕所睡觉,他家得丢多大的人!” 他笑得愈发得意:“到时候估计能传遍整个作业处,就连朝阳油田总部都能听说他们的大名。我这也是替他们扬名,做好人好事儿呢,他们都得感谢我。不然上万人的作业处,谁知道他们是谁啊。好了,别废话,走。” 姜楠无奈,和周知行、陈金花对视一眼,只得拖着魏家三兄弟的身子,朝大队公厕走去。幸好此时村里人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上,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不过四人绕的小路,平时人就不多。 呼哧呼哧,终于到了,四人舒了一口气。确认公厕没人后,陈金花主动揭开厕所后面的石板,捏着鼻子退回来,问:“谁动手?” 姜楠一蹦三尺远,坚决不碰这个活儿。 姜满城斜眼儿:“周家小子,嗯?” 周知行无奈:“好吧,我来。”谁让他家庭地位最低呢,苦啊。 周知行深吸一口气,拖起魏有为,十分小心地将人放进粪坑,嗯,比往滚烫的油锅里放东西还小心,那是生怕溅出来一点儿啊。等把三兄弟挨个儿放进去后,周知行脸色通红,嗯,憋气憋的。 幸好啊,大队公厕平时用的人不多,村里人都是在自家上厕所,毕竟可以沤肥嘛。大队的公厕也就几个村干部上班的时候用用。所以粪坑挖的都不深,三兄弟排排坐,也就刚到三人的胸口位置,无论如何也是淹不死人的。 “行了,走,估计他们也快醒了。别被他们看见。” 姜满城挥手,四人蹑手蹑脚离开,只是有意无意地跟周知行拉开距离。 周.委屈.无助.可怜.知行。 四人很快来到晒场。他们算是来得最晚的一波了,不过还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晚的呢。 姜楠看着前面扭腰摆胯的女人,眼睛跟探照灯一样,嗖一下亮了,她低声道:“秦寡妇!” 姜满城眼睛也刷一下锃亮,陈金花和周知行不遑多让。只见秦寡妇穿一件红色碎花的褂子,长发松松挽起,走起路来分外妖娆。姜满城啧啧两声:“怪不得裘向东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陈金花立马怒目圆瞪,姜满城举起双手,讨好道:“金花,你还不知道我嘛,我就算是看别的女人,那也是带着批判的有色眼光去看的,绝对入不了眼。我啊,这辈子就认准了你,谁来都没用。” 陈金花哼一声:“反正你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儿。” “好的,好的。”姜满城立马祸水东引,“哎,周家小子,你眼睛往哪里看呢,我告诉你,你可给我老实一点儿,你要是对不起我家小楠,我可跟你拼命,知道不?” 周知行满脸无奈:“姜叔,您想哪里去了。我在想,这女人不是刚坐完月子没多久嘛,她来干嘛?来找裘向东的吗?” 姜楠闻言问起了系统,惊讶道:“她......她竟然想勾引吴大锤!” 三人闻言,立马向姜楠投去疑问且震惊的目光。 姜楠嘴巴张得老大,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姜满城急道:“小楠啊,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金花也急了:“是啊,小楠,别光自己听系统叭叭,也跟我们说说啊。” 姜楠终于稳了稳心神,她艰难地说:“她......她那两个儿子,都不是裘向东的!” “什么!”三个人齐齐发出震惊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姜楠重重地点头,一脸的震撼:“其实,不好生养的,应该还有裘向东。陶美玉当初是生孩子伤了身子,裘向东应该本身有点儿问题,不好生养。不过他不知道,一直以为秦寡妇那俩儿子是他的。裘向东现在想分手,不想再跟秦寡妇牵扯下去,秦寡妇没了经济来源,就想着再找个男人过好日子。应该是听说了吴大锤想再婚的事儿,过来试试。” 姜满城无语加震惊:“裘向东可真是,这什么眼神儿啊,招惹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陈金花也有点儿膈应,她说:“好了,咱们看电影吧,别管他们那些事儿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姜楠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你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寡妇怀孕了!她这么急着再找人,也是想找个接盘侠。” 姜满城低头数着手指:“一二三,三顶啊,裘向东这是带了三顶绿帽子啊。不对,还有其他男同志,各个都是绿帽子侠啊。小楠,你看看那些个勇士是谁,咱们要不要解救一下他们?” 陈金花闻言锤了姜满城一下:“你就缺德吧,解救什么解救!都不是好东西,你可别多管闲事!” 姜楠:“......”就很无语。他爸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周知行:“小楠,你看看概率变了没?” 周知行骄傲,周知行抬头挺胸。 你看看,还得是他,时刻不忘主线任务。 姜楠点开程序,摇摇头:“没有。还是75%。” “好了,看电影吧。这事儿咱们别多管。”陈金花一锤定音。 姜楠争取道:“爸,妈,以后咱邻居的脑电波是不是要多看看啊,不然这么多瓜,咱们都不知道,多落后啊。” 姜满城:“你少来,就咱们以前怀疑的吴春丽、范桃花、孙巧莲、陶美玉几个,你没事儿可以看看,其他人少看。你可不是那不挂相的狠人,再露出马脚怎么办。” 陈金花附和:“小楠,这事儿听你爸的,你心眼儿少,可不能被人看出来了。” 周知行点头:“姜叔、陈姨说的对,别乱看。” 姜楠委屈脸,只是还没等她继续争取,公厕附近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嚷。那声音,震惊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狂喜中又夹杂着难言的困惑,总之混在一起很大声就是了。 “大家快来看啊,有人在粪坑里睡觉,在粪坑里睡觉啊。” 哗啦啦,姜楠周边三米以内,瞬间没了人影儿。姜楠嘴角抽了抽,这动作,可比她快多了啊。不过她脚下也没停,就连周知行这个上辈子的纨绔,对这种带着颜色和气味的热闹,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嗖嗖嗖,大长腿倒腾的比谁都快。 四人到的时候,已经挤不到热闹的中心了,只是气味一阵儿一阵儿往外涌,姜楠赶紧捂住鼻子和嘴,一跳一跳地往里瞧。 得亏她这辈子是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儿啊,就轻轻一蹦,妈呀,三个‘小黄人’,就连头脸上都是。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不出来,在粪坑里打架。 那可是粪坑啊,在粪坑里打架,想想就不可思议。 姜满城摇头,再摇头,他只是想让三人出丑,谁承想啊,他们自己把这个丑儿,坐得实得不能再实了。 只见魏老二抹了一把脸,一个猛子扑向魏有为,嚷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这样都怨你,你赔我衣服!我好好的新衣服,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也得赔两身!” “丫的,丫的,丫的!”魏有为一屁股跌坐在粪坑里,他吐了溅上来的黄色液体,恶心地又哕了两声,愤愤道,“想什么美事儿呢。当时你可是第一个站起来同意的。咋的,现在埋怨起我了?我告诉你,没门儿!” 魏老三努力站起来,默默捏着鼻子远离粪坑。 只是打疯了的魏老大魏老二哪里放得了他,两人齐齐伸手,拽住魏老三的裤腿儿往下拉,愤愤道,“你个手脚不干净的,想自个儿上去,没门。” 魏家三兄弟英勇粪战,看得围观群众啧啧称奇,目瞪口呆。 “妈呀,他们嘴里......妈呀,这么恶心。” “哎,不是,那是魏有为吧?” “是,是魏家那三个!魏家兄弟,你们不会上来打啊?你看看弄得到处都是,多浪费的。” “对啊,这可都是能肥庄稼的好东西,可不能这么祸祸。” “对啊,粪可是好东西,魏家几个,你们是不是想偷粪回去浇自留地?这可不行啊,这粪可都是公家财产,不带你们这样儿的。” “对啊,大队长,大队长,有人偷粪了,你可得管管。不然谁家都来公厕偷粪,可不就乱套了。” “那是,那是。” 姜楠捏着鼻子,看着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朴素的农民伯伯,真是深深地发自心底的佩服。 她挠挠头,这都是咋想到的呢,人才啊。 姜楠问旁边的一位大婶子:“不是说在粪坑睡觉吗,怎么扯到偷粪上了?” “哎呦,姑娘,一看你就是油田的,没种过地吧?”被问道的大婶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楠,见不认识,又将眼睛移到前面,边看热闹边解释,“这粪可是好东西,你们城里人看着恶心,我们农村人可都当成宝呢。这可是能肥地的,他们啊,肯定是趁着人少来公厕偷粪,我早就想到了。什么睡觉,那肯定是你们油田的人喊的。” “对,对,我也想到了。”旁边的另一位大妈道,“你是姜家的小楠吧?你看看,公厕里粪本来就不多,被他们这么祸祸,可就不剩下多少了,可惜了的。” “闭嘴,恶不恶心啊。”旁边一个穿着工服的男人不屑地来了一句。 “恶心你别看啊。”大婶子捏着鼻子吐槽,“石油工人了不起吗?我们家以后也有。” “对,我们家也有。” 那惹众怒的男人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你们还不是捏着鼻子嫌弃?” “咋了,我们觉得粪是宝,但也知道它臭啊。”大妈反驳道,“我们又不是傻子。再说,你嫌弃就让让,我还想站前面看呢。” “我不。”男人站得稳稳的,他说,“这种热闹,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我也要看。” 旁边一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奶奶,幽幽道:“别说你三十多年没见过,我这种活了八十多的,也没见过呐。” 人群里发出欢快的笑声。 姜满城满意地点点头,你瞧瞧,连魏家兄弟来粪坑的意图都补充完整了,果然群众的力量不可小觑啊。 “让一让,让一让。有为,有为,你咋样了?” “让一让,有为,你咋样了?有为!” ...... 人群自动为三个女人让出了一条道儿,只是诡异地安静了一瞬。突然,有人小声说:“孩儿他爸,刚才那个是魏老二媳妇儿吧?她叫的是有力,不是有为,是吧,是吧?是我听错了吧?” 那不是西河岸大队的人静了一瞬,忽然,人群呼啦啦往前猛蹿了一米。 妈呀,老大和老二媳妇儿有一腿啊。这热闹,更热闹了啊。 姜楠僵了僵,想到上次离开村子时,看到的魏老大踹魏老二的那一脚。难道是......踹废了?这男人,也太脆弱了吧? 姜楠摇摇头,心中百感交集。 老油子姜满城都愣了。剧情的发展,总是这么出人意外。你说说,他只是想让他们丢人,没想到,他们能丢这么大的人啊。他呵呵笑了两声,拉起媳妇儿和闺女道:“别愣着了,看热闹,不看可再也遇不着了。” 四人往里挤,却有人往外走。方南山拉着成美娟的手,柔声道:“美娟,好点儿了没?你这种大家闺秀,本来就不应该来看的,现在好点儿了吧?” 成美娟脸蛋儿发白,一副想吐的样子,她说:“对不起,南山,都是我太任性了。我没见过这种热闹,就想着去看看的,没想到这么恶心。” “没事儿,你这种城里孩子,没见过很正常。”方南山瞥了眼往里挤的姜家四人,努努嘴儿道,“喏,你看,平时姜楠还挺端着的,没想到这种时候还往前挤呢。” 成美娟看过去,撇撇嘴,语带不屑:“就是,平时穿得跟个花孔雀一样,没想到这种热闹还往前挤,真是太没素质了。” 她挽住方南山的胳膊,撒娇道:“南山,走,咱们回去看电影儿吧。”成美娟可记得姜楠是喜欢过南山的。在她心里,虽然南山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但在认识她之前,南山可是先认识姜楠的。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姜楠比她好看,她可不能让南山再接近姜楠。 方南山眼神儿闪了闪,他宠溺地笑:“你啊,想什么呢。我这辈子就爱过你,你还不信我的话吗?别说姜楠长得不如你,就算她是天仙,我也不会看一眼的。” 成美娟喜滋滋地笑,她使劲儿点点头,觉得幸福极了。 姜楠可没想到,她还成了促进剂,促进了邻居的感情。此时四人硬生生往前挤了一个身位,人都快挤成照片儿了。 但是,他们不放弃。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6节 四人站定后,姜楠意外发现刘老太一家。她咦了一声,问道:“刘奶奶,程爷爷和程大叔没来?” 刘老太忙着看热闹呢,可没功夫搭理姜楠,程改改抱着小地质,帮忙回答:“爷爷和爸爸身子不舒服,没来。我们几个一起来的。” 姜楠点点头,问程改改:“你没跟你对象一起?” 程改改脸有些红,她小声道:“爱华家里弟弟妹妹还小呢,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不忍心丢下人过来。” 姜楠哦了一声,十八道弯儿的那种,惹得程改改脸更红了。 几人说话声音都不大,无奈围观人群嗡嗡嗡,姜楠只觉得头都大了。 大家的热情,太高涨了啊。 人群中,魏老二嗷一嗓子,照着魏老大揍过去:“让你睡我媳妇儿,让你睡我媳妇儿!” 人群:哦豁,坐实了坐实了,魏老大真睡了魏老二媳妇儿! 魏老二媳妇儿看着魏有为,一脸的心疼:“有为,你没事儿吧,有为?有力,你个瘪犊子,住手。别打了,瞧把有为打的,他是你哥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魏有为心里快把老二媳妇儿骂死了,这种时候添什么乱啊,真是蠢女人。他边躲边高声解释:“二弟,你误会了,我跟弟妹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你别打了。老二媳妇儿,你说,咱俩是不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你说啊。” 魏老二媳妇儿也反应过来了,她期期艾艾:“对,我们什么都没有。呜呜,我们是清白的。有力,你别胡思乱想,我是怕你打坏了人再赔钱,咱们家可没多少钱了啊。你别打了。” 众人的眼睛,在魏老大和魏老二媳妇儿之间跳来跳去,那一双双眼睛,恨不能瞪得比铜铃还大。魏有为趁老二喘气的功夫,大声道:“西河岸的老少爷们儿,大家散了吧。我们今儿是不小心掉下来的,不是来偷粪的。大家放心,我们会把厕所收拾收拾再走的。” 金大队长姗姗来迟,他紧捂着鼻子,瓮声道:“魏有为,这可是你说的啊,公厕收拾干净,队里以后还得用呢。” 他开始驱赶人群:“好了,都散了吧,电影儿还在放呢,都去看电影儿吧,啥也没电影儿好看啊。” 有人小声嘀咕:“这个可比电影儿*好看。” “就是,地道战都看过好多遍了,下午才有新电影呢,还是这个热闹好看。” 金大队长瞪眼:“我的话,在西河岸不管用了是吧?” 陶支书也来了,他开口道:“散了吧,一会儿油田领导就来了,还要宣布招工的事儿呢,都别在这儿耽搁了,啥也没招工重要。” 第63章 繁忙的夜 西河岸两大话事人发话了,人群渐渐散开。姜家和程家被人群冲散,姜楠小声对姜满城三人道:“以后作业处人肯定越来越多,程爷爷不放心,趁今天家属院没什么人,要动公厕的金子,把金子藏到家里。” 姜满城小声道:“别管。他看得那么严,咱们不能随便动手。再说,这个事儿也不是能乱插手的。没人发觉,没人举报的,就算你俩是警察,也不能无缘无故去别人家搜东西的。” 姜楠和周知行点点头。众人看了一回热闹,不妨碍继续看电影。虽然看了很多遍,但大多数人仍然看得津津有味。晒场很快安静下来。 等电影放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油田领导诸如涂书记等人也到了,涂书记走到主席台,满脸激动地宣布了招工的消息。 “相信大家也听说了,西河岸大队、山坳子大队和靠山屯大队,都发现了石油。特别是西河岸大队,石油储量特别丰富。经过油田总部领导的协商,为了最大可能地开采石油资源,为祖国的重工业添砖加瓦,朝阳油田决定对外招工三百人!” 人群静了一息,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掌声。 三百人!这可不少了。要知道西河岸就有二百多户,按照一家一个工作名额的补偿条件,就已经有二百多人了。再加上靠山屯和山坳子大队,三个大队加起来,少说也有六百人。如今对外再招三百人,加上没公布的内部名额,例如退伍兵的安置等,这次油田工人能多一千人! 姜满城在心里算了算,觉得一千人还是少的,一千二应该是最低的了。他仔细听了涂书记说的报名条件和录取条件,觉得这次招工也算是严谨了。 首先不限城市户口和油田子弟,只要是当地户口就行。当然,不包括知青。虽然对知青不公平,但知青毕竟是少数,本地人才是大多数人,本地领导不会为了知青得罪本地人的。这个消息,对很多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可是多了一条走出去的黄金大道。 另外学历要求初中毕业起,办公室员工要求高中毕业,个别搬运工等出大力的工种,可以放缓到小学毕业。 第三,本次考试有体检环节,不过要求并不严格,只要没有重大疾病,都会予以录取。 最后,被录取的人,五年内不能转让工作。如果发现有人冒名顶替,或者替考,那冒名顶替者和找人替考的人,终身不得入职朝阳油田。 这就杜绝了有人替考的可能,也杜绝了部分偏心的父母,逼着考上的孩子让出工作名额的事。 不得不说,这次招工,领导们还是用了心的。 姜楠却想到了吴春丽,她连小学毕业都没有,如果没有下乡继续留在油田,留在范桃花身边,后果还真是不敢想。 她已经看过‘暗门子’里那个女人的秘密了,她是认识范桃花的!姜楠顿时感到庆幸,幸亏春丽走了,虽然代替别人下乡也是违反了政策,但总比...... 她摇摇头,继续听台上涂书记讲话。 等眼前都开始冒小星星了,领导才终于讲完。晒场的人陆续起身,西河岸大队的回家吃饭,其他地方的,有亲戚的去亲戚家,没亲戚的都自带了午饭,等着下午再看一场电影呢。听说还是新片子,一个个干啃馒头都觉得格外香。 姜楠本想邀请曹老太一家去家里吃饭,不过老人家拒绝了。曹老太说:“这可不行,小楠,奶奶知道你是好意,可你想想,我们要是去了,其他亲家怎么说?这年头,不年不节的,可不兴去别人家吃饭。小行也不能去,你回去吧,我们带了馒头,还有咸菜呢,你就放心吧。” 周知行摆摆手:“放心,我可不是会饿着自己的人。” 姜楠见曹老太坚持,耸耸肩,蹦跳着离开。 只不过,姜家炕桌上,马红花脸色苍白,几次夹菜都掉在桌上,惹得其他人频频看她。就连姜河都奇怪,他奶声奶气地说:“二奶奶,你突然不会用筷子了吗?我教你吧,我最会用筷子了。太奶都说我用得可好了,是不是,太奶?” “是,我们小姜河最厉害了。”杜荷花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板着脸训马红花,“要是吃饱了就下桌,要是有事儿就说话,做这个样子给谁看。” 马红花低着头,小声道:“娘,我知道了。我没事儿,我一定好好吃饭。” 姜楠乐了,这个二婶,可真是,当初仙人跳吴大锤那么勇,如今后续来了,怎么还害怕了。 她再次看了看系统,确认两人是看电影的时候遇上的,心里忍不住乐,这也算是缘分了吧。不过这事儿,可不能看着不管,要是吴大锤报复马红花,连累姜家怎么办? 饭后回屋,姜满城听说后,搔着下巴道:“那今晚咱们就不走了,留家里看看。吴大锤就算是要报复,怎么也得等晚上吧。大白天的,他还没那么大胆儿。” 陈金花点点头:“行,不过明儿得早点起,还得上班呢。” 大家也没午睡,稍微修整了一会儿,陆续又出去看电影了。这次出来得早,倒是在晒场找了个位置,虽然有些靠后,但大家都是席地而坐,电影又是在高台上放,倒也不耽搁看。 啥,你说按上午座位来?那也得有人听啊,没见那很多没位置的,中午不回去吃饭,就为了占地儿嘛。 下午放的是《渡江侦察记》,虽然也不是新片子,但放得不多,毕竟胶片珍贵,不是每次都能借到。连姜楠都看得津津有味,虽然这年代的画质不是很清楚,但剧情可比后世的很多烂片好多了。 中间换胶片的时候,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正好,她舒服地伸个懒腰,四处看了看,嗯,人更多了。收回目光时,却被一个老大爷吸引了视线。她眯了眯眼,莫名觉得这个人长得有点儿眼熟,像谁呢? 【像方阿婆宗凤仙,宿主,他是宗凤仙的哥哥宗人龙。】 妈呀,姜楠捂住嘴,她知道了,怪不得当初逃到油田时,宋主任说,那些人隐隐以宗凤仙为主。其实啊,应该是以这个宗人龙为主。姜楠又看了看系统的扫描结果,顿时恨得牙痒痒,这真是个人渣啊,比宗凤仙可恶多了。宗凤仙害了一条人命,这家伙手上可是害了五六条,其中还有当年的同志呢。怪不得同行的人一路上对宗家兄妹唯命是从,这是害怕被杀啊。 姜楠愈发不敢轻举妄动,这宗人龙如今,虽然看着跟普通的农村老头儿一样,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头发花白,身子佝偻,但明显更年轻一些,那眼神仔细看,透着几分阴毒。 这不,姜楠只不过多看了两眼,宗人龙的眼神很快射了过来,目光如电。姜楠只觉得被毒蛇盯上,幸亏她警觉,若无其事地在人群里皴寻,做出找人的样子,才没被发觉。 “他现在住哪儿?是不是特务?上次筛查怎么没查出他来?” 【宿主,他现在住山坳子村,是村里孙家的赘婿,不是特务。他是农民,不是油田职工,因此上次筛查没查到他。不过我扫描了,他当初逃跑的时候,是带着金银细软和一把枪的,他没给宗凤仙,都自己留着了。如今埋在山坳子大队的山上,共有三处,具体坐标如下。】 姜楠越听眼睛越亮,不过旋即想到:“这些,是他们家当汉奸的时候搜刮的吧?” 【是的,宿主。】 姜楠犹豫了,这种的,拿还是不拿呢?总觉得拿了,有些烫手啊。不行,还是跟爸妈商量商量吧。 周知行挑挑眉,别有意味的看了姜楠一眼。 姜楠:好了,好了,跟你商量。你个偷听狂魔,系统说啥都能听到,真是烦死个人。 等电影放完,大家往回赶的时候,姜楠看人少了,这才将宗人龙的事儿一一告诉了姜满城和陈金花。姜满城一脸奸笑:“这有什么犹豫的,先拿了再说啊。在咱们手里,总归比在那种人渣手里强吧。等以后找到机会,咱们再上交好了。” 姜楠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她说:“那咱们今晚可够忙的,不仅要防着吴大锤报复,还要去挖宝。” 周知行跟曹老太等人说了一声后,跑过来道:“我先跟奶奶他们回去,等晚上我去山坳子大队的山脚下等你们。” 姜楠:“你也要来啊?别被人发现了。” 姜满城:“就是啊,楼里现在都关着大门,你出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要我说,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周知行:“姜叔,我力气可是很大的,您就当多了个苦力。而且你们放心,我不会惊动其他人的。” 陈金花点头:“小行要来就来吧,不过我们到山坳子那儿的时候,怎么也得夜里一点了吧,你别去太早。” 叮嘱了一通,周知行小跑着离开。 而在姜家,马红花被吓着了,下午都没去看电影。不过吴大锤可不是省油的灯,中午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姜满城的二嫂了。 吴大锤越想越气,觉得当初的美人计说不得就是姜满城的主意,这小白脸鬼心思可不少,当初他遭遇美人计的时候,姜楠还没当警察呢,说不定姜满城是图谋他的工作。今儿就见到一个抢兄弟媳妇儿的,姜满城娶了陈金花这个虎姑婆,能不想别的女人?说不得就勾搭了嫂子,让蠢女人替他冲锋陷阵。 吴大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脑洞也越开越大,他干脆不走了,放完电影后打发了儿子儿媳,拐弯儿就埋伏在了后山上,打算等姜家都睡着后,悄悄进姜家的院子,教训马红花和姜满城一顿。 至于老吴头,正好在外面帮他望风。老吴头也知道当初美人计的事儿,此时是义愤填膺,决定好好给姜满城一个教训。 两人埋伏得好好儿的,却不想后面还有尾巴。正是打算勾引吴大锤,继续过好日子的秦寡妇。她可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一看就知道吴大锤没安好心。不过正好,不管他打算做什么,一旦惊动了人,她立马跳出去高喊耍流氓,抱着吴大锤不撒手,不信他敢不娶她。 到时候,噗哈哈,秦寡妇越想越高兴,就凭她这个姿色,去了油田,岂不是比那什么范桃花厉害多了? 看着仰天无声大笑的秦寡妇,姜楠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是的,姜家三人在后面的后面,跟糖葫芦似的。本来三人打算在家里等,可姜满城觉得那样太被动,还是出去先下手为强。别管吴大锤这个瘪犊子想干啥,听到他将马红花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姜满城就怒了。咋的一个个的都觉得他看不上陈金花呢,也不想想,他姜满城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三人在后面探头探脑,前面吴大锤父子也盯紧了姜家的院子。 老吴头:“大锤啊,你打听清楚了,那个女人真是姜满城的二嫂?和姜满城有一腿?这咋这么久了,也没见姜满城出来和她约会啊。” 吴大锤:“这我还能打听错?他俩要是没一腿,我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你想想,陈金花那个样子,再想想上午见到的那个女人,姜满城能不心动?再说,她一个农村没见识的妇女,知道什么是美人计吗?还不是姜满城教她的!还有,她那天晚上可是穿了新裙子的,那裙子哪儿来的?肯定都是姜满城给她准备的啊。” 老吴头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啊。还得是你,聪明。那咱们再等等。” 他抱了抱肩膀,说:“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你带衣服没?” 吴大锤不耐烦:“没有,你忍忍吧。” 他回头,见老爹冻得发抖,毕竟是长辈,吴大锤嘟嘟囔囔地脱下外套,递过去道:“行了,披着吧。你要不是我爹,我才懒得管你。” 老吴头瘪瘪嘴,披上外套。也许是受凉了,良久,肚子传来阵痛,他说:“不行,你先盯着,我去上个茅房。” 说着也不等吴大锤回答,猫着腰往远处跑。 不远处的秦寡妇被天上掉下来的鸟屎击中,正抬头无声骂骂咧咧呢,也就没看见吴大锤脱外套给老吴头那一幕。等鸟拍拍翅膀飞走了,她低头一看,‘吴大锤’猫着腰往反方向跑呢。秦寡妇眼珠子一转,悄么悄地跟上。 姜满城见几人分开,当机立断道:“金花,披上床单,先对付吴大锤,一定要吓得他再也不敢来西河岸。另外两个再说,吴大锤不来,他们也不会想着来的。” 陈金花:“你就瞧好儿吧,小楠,你那什么变声器好用吧?你爸可是男的,真能变成女人的声音?别露馅儿了。” 姜楠:“好用,妈,这可是系统商城里的高科技产品,不便宜的。” 姜满城:“金花你别担心,咱们各就各位。” 陈金花点点头,说话间已经换好了衣服。姜满城也不遑多让,干冰、白磷挨个儿拿出来,势必要给吴大锤一个大大的教训,终身难忘的那种。 马红花那里,杜荷花已经收拾过了,吴大锤这次来,多半儿夹杂着对他姜满城的嫉妒,姜满城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吴大锤如今可是没工作闲着呢,以后没事儿来西河岸大队转悠,姜家可别想过安生日子。 很快,姜家院子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渐渐冒起袅袅白烟,吴大锤咦了一声,喃喃道:“这是咋了?” 话音还没落,突然窜起三两处鬼火,噼里啪啦,暗夜里,绿色的火焰在空中飘荡。吴大锤颤抖着声音,哆哆嗦嗦道:“谁?谁在装神弄鬼?我可是做过石油工人的,才不相信有鬼呢。谁?给我出来,我可看见你了,你要是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我可是很有力气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也不知道是不是壮胆,吴大锤越说越离谱,他吹牛道:“我可是很厉害的,陈金花知道吧?第十作业处有名的虎姑婆,拳头比石头还硬的那个,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一个能打她十个。你快给我出来,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7节 陈金花本来躲在树后面要出来了,听到这里嘴角抽了抽,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成了衡量武力值的标准了。咋的,比她厉害就叫高手了?她忍住白眼儿,飘了出来,边飘,姜满城边配音:“我死得冤枉啊,终于有人来看我了。死鬼,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在漆黑静谧的树林里,带着几分婉转。 姜楠闻言抖了抖,妈呀,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她爸用夹子音说话,见识了,真是见识了。 吴大锤一个激灵,唬了一跳,他指着女鬼,颤颤巍巍道:“你......你......你......是谁,少......装神弄鬼,我可不怕。对,我不怕。你是假的,没有鬼,没有!” 不愧是傻大胆儿,姜满城见他还在逞强,咯咯咯笑了一阵儿,怎么听怎么鬼魅,只听夹子音继续道:“我是村里的小王寡妇啊,我死得好惨呐。我知道了,你是吴大锤,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王啊,三年前我去二号院住,我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大锤,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是吗?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嘤嘤嘤,你果然来看我了。” 吴大锤的冷汗,嗖一下就冒了出来。西河岸的小王寡妇,他知道啊,是以前修井队一位大哥的弟媳妇,长得可带劲了,他迷过好一阵子,花了不少钱。可这寡妇两年前就死了啊,听说就死在山上,是被毒蛇咬死的。妈妈呀,不会就是这座山吧?他不会这么点儿背,真遇上鬼了吧。 他哆嗦着说:“你......你少吓唬人,我......我才不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只是他的声音还没落,女声又响了起来:“你好狠的心呐,你忘了当初对我说的话了吗?你说你会离婚娶我的,你说我是你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嘤嘤嘤。我不管,你说了就要做到,我来带你走吧,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吴大锤拼命挣扎:“滚,快滚。你是假的,假的。这个世界没有鬼,没有鬼......” 女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带了几分凄厉:“好啊,你原来都是骗我的。你们一个个的都骗我,大哥骗我,小孙骗我,小张骗我,连你吴大锤也骗我。我不管,你既然来看我了,我们就得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寂寞啊,你来陪我吧,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好的......” 女鬼随着声音往前飘,吴大锤瞬间被冻住了,他完了,他说不出话了啊。 不仅说不出话,吴大锤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眼看女鬼越来越近,鬼火也噼里啪啦多了起来,吴大锤脑子嗡地一声,一下子跪在地上。 “以后我们一起作伴,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你喜不喜欢?我好喜欢啊。我知道,你老婆给你带了绿帽子,你离婚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是不是?” 吴大锤彻底呆住了,范桃花的事儿她都知道,还知道他离婚了,她......她不会真的是小王寡妇吧?此时吴大锤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忘记了当初抓奸闹得有多大,几乎作业处人人都知道。 吴大锤已经坚信这个女鬼是小王寡妇了,他疯狂地磕头求饶:“不,你别过来,我......我给你烧纸,我给你烧元宝,你放过我吧。” “你好狠的心啊,难道连你也要抛弃我吗?你们都不来看我,我好寂寞的。好不容易你来了,我不会放手的,不会放手的。” 女人的声音愈发偏执,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疯狂。 冰冷的手触摸到吴大锤的脖颈,很快又消失不见。透过鬼火,吴大锤瞥见眼前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女鬼,青白的脸庞,血红的大口,是女鬼,真的是女鬼啊。 吴大锤顿时肝胆俱裂,双眼充血,啪叽一声,晕倒在地,下身湿了一片。 陈金花小心翼翼上前,用脚踢了踢人,见果然晕了,转身对姜满城二人道:“好了,关上变声器吧,吴大锤晕倒了,估计一时半刻醒不了。” 姜满城关上变声器,从大树后面出来,捂住鼻子,吐槽道:“真不惊吓,还尿裤子了” 他说:“这人可真会给咱们添麻烦,这浑身的味儿啊,搬到磨坊里还怪恶心的。” 陈金花:“行了,别废话了。总不能放到这里吧,一晚上要是有什么野兽过来,再出点儿什么事儿。咱们吓人可以,可不能闹出人命。” 姜满城撇撇嘴:“好了,你别动手了,我来。小楠你看看另两个人在哪儿呢,咱们送完人还得去看看他们呢。” 他甜蜜地抱怨道:“今晚可真够忙咧。” 姜楠无语,她点点头说:“知道了,爸。我这就看。” 三人没再多话,姜满城拖着人往小磨坊里走。这个小磨坊也是个有故事的磨坊了,上次裘向东他们算计吴建国仙人跳,选的地点就是磨坊。如今吴建国没来,他爹吴大锤倒是先来了。说不得一会儿吴建国的爷爷老吴头也会来。真是,齐齐整整。 只不过三人刚进屋,就察觉到屋里气味不对。姜满城和陈金花作为过来人,可太知道这气味意味着什么了,陈金花当即道:“小楠,你别进来了,我和你爸把人拖进去就行,你在外面等着。” 姜楠内心十分的无语,不过她也知道陈金花是为她好,也没逞强。哎,她上辈子一个三十多的职业女性,啥没见过?就这种的,毛毛雨啦。 姜满城将人拖进屋,气喘吁吁地出来,他说:“好了,小楠,那俩人在哪儿呢?” 姜楠脸有些僵,她说:“他俩......都晕了。” 姜满城和陈金花:“......”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磨坊。 姜满城挠挠头,都快挠成鸡窝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说:“不是,咱们都没动手,他俩咋就晕了?” 姜楠小声道:“是原文男主任凭阑干的。” 姜满城再次沉默,这可真是,他们家这种‘天选之家’,都没见过原文男主呢,老吴头这种老色胚,倒是先见上了。 这是该说他幸运呢,还是不幸运呢。 事情还要从唐夕经常带着男主上山‘捡猎物’说起。 作为原书女主,唐夕可是有一空间价值上百万的物资的。只是她得给物资找一个出处啊,不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她在深山挖了一个陷阱,每次先把羊啊、鸡啊、兔子啊这些动物放进陷阱里,然后再带着男主过来找,可不是一找一个准。虽然中间被姜楠一家捡漏了一只羊,可这也更证明了唐夕可信啊。 你想想,那经年的老猎人都没有每次上山不空手的,唐夕每次都能猎到东西,任凭阑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那次没收获,反倒让他心里踏实了。 踏实以后,任凭阑也有了别的想法。他可不是吃软饭的男人,也想能打猎,给唐夕送些吃的。可是他成分不好,上山捡山货都被人说嘴,打猎更没他的份儿,他就想着晚上去。前几夜他已经挖好了一处陷阱,今儿就是去看看有没有收获的。 出发前他灵机一动,打扮成了女人。这样谁也想不到是他任凭阑了。 这能成为男主的人,长得肯定不差。皮肤白鼻子挺嘴巴翘的,就算男扮女装,那也是能称上一句美人的。这不,被半路上茅房的老吴头瞧见了。老吴头可是人老心不老,肚子里花花肠子一堆,见一个小美人儿独自上山,哪能放过这种美事儿。脚步一转,也不想着给儿子报仇的事儿了,跟在小美人后面,来到了一处陷阱。 任凭阑正蹲在地上,掀开陷阱上面的盖子,准备查看里面有没有猎物呢,就被身后的老吴头摸了一把屁股。 老吴头笑得格外□□,他说:“小美人儿,你还会打猎呢?这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是要被批判的。你别怕,我不告发你,我......” 任凭阑心里那个气啊,他一个大男人,被老头子占了便宜不说,还被威胁了。他一个高抬腿,啪叽,老吴头这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瞬间掉进了陷阱里。幸好任凭阑还算有良心,陷阱里没有竹签子等尖刺物,否则老吴头命都没了。 就这,掉进去的老吴头也摔得够呛,任凭阑冷哼一声,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好色大胆偏没什么本事的老头子,就让他在陷阱里冷静冷静吧。 陷阱里,老吴头的腿摔骨折了,他抱着腿,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见小美人儿不理他,这才慌了,他叫:“美人儿,美人儿,你把我拉上去,我不告发你了,快把我拉上去......” 见没人回应,他叫得愈发大声:“有人吗?美人,救命啊,美人,我给你钱,给你钱好不好?只要你拉我上去,我就给你钱。我不骗你,真的......” 他叫个不停,没叫来任凭阑,倒招惹来了秦寡妇。她毕竟是女人,还有了身孕,跟踪人没那么方便。原本是跟丢了的,可谁知却听到有人喊救命。她循着声音走去,好家伙,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还就是她要找的人。听听,叫她美人呢,看来是看见她了,故意带她进这么深的啊。 她愈发得意,瞧瞧,这就是她秦玉凤的魅力! 秦寡妇加快脚步,巧笑倩兮,她娇声问:“吴大哥,你给我多少钱啊?” 老吴头愣了下,乖乖,这么懂事的嘛,都叫上吴大哥了,他嘿嘿笑了两声,这个时候脑子也不够用了,丝毫想不到为啥女人会知道他的名字,他柔声哄道:“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好不好?快,把我拉上去。” 秦寡妇:“哎呦,吴大哥可真是个大方人。那我要一百块,你也给我吗?” 老吴头心里骂一句贪心鬼,嘴上却应承道:“给,当然给。来,你先把我拉上去,我明天就给你。” 秦寡妇走到近前,陷阱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不过声音确实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她说:“吴大哥你真坏!为什么明天啊,现在给不行吗?人家现在就想看看你的诚意。” 老吴头咬牙:“我现在只有五块钱,我先给你五块,你把我拉上去,我再给你剩下的,好不好?放心,我一定不会赖账的,现在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你想啊,谁出门会带一百块?又不是大领导,是不是?” 秦寡妇想了想,点头:“那好吧,吴大哥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人家最喜欢说话算话的男人了。” 老吴头心里骂娘,面儿上呵呵干笑了两声。 秦寡妇在周围看了看,问道:“这里也没个绳子,我怎么拉你上来啊?人家可是个女人,没那么大力气拉你啊。” 老吴头忍了又忍,没好气儿道:“你看看周围有没有大石头,滚过来,我站石头上自己上去。” 秦寡妇恭维:“吴大哥,你可真聪明。” 她四处看了看,果然在一棵大树后,发现了一个大圆石头。她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滚动了石头。到陷阱边儿时,老吴头小心吩咐:“你小心点儿啊,贴着这个陷阱的壁往下推,别砸到我了。” 秦寡妇嗔怪:“吴大哥,你就放心吧。我是那不靠谱的人嘛。” 她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推下去,也是他俩比较幸运,石头足够高,老吴头站上去,也不用秦寡妇怎么拉,老吴头就上来了。 不过饶是如此,两人也累得够呛,双双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良久,秦寡妇扭过头,娇声道:“吴大哥......” 突然,她尖声道:“妈呀,你个老头子是谁?吴大哥呢?你不是吴大锤?” 老吴头莫名其妙:“我就是吴大哥啊,吴大锤是我儿子。” 秦寡妇气得够呛,她叫道:“好啊,你个老色魔,竟然冒充自己儿子骗人,我打死你个老登。让你骗人,让你骗我。” 老吴头躲了几下,也生气了,他一把抓住秦寡妇的手,气愤道:“够了你,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是你自己叫我吴大哥的,我都不认识你,骗你什么了?” 秦寡妇哪里听得进这些,只觉得他们父子在戏耍她。她嗷一嗓子,照着老吴头的脸上扇过去,边打变叫唤:“耍老娘是吧,老娘能看上你?臊眉耷眼的老货!还敢耍我。我打死你个瘪犊子。” 老吴头也气得不行,两人顿时打得难分难舍。只是两人忘了,他们还在陷阱旁边呢。就这么滚来滚去的打架,不出所料地,啪叽两声,双双摔进了陷阱。更点背的是,头还磕在了石头上,双双晕了过去。 听完两人的经历,连陈金花都忍不住感慨:“真是恶人自有天收啊。” 姜满城嘴角抽搐,半晌道:“天收估计还早,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嘛,现在估计也就给他们点儿教训。你说咱们还去吗?任凭阑都走了,咱们不用这么善良吧?” 陈金花:“去,那里可是深山,晚上是会有野兽的。任凭阑不是村里人,对山上的危险性还不了解,咱们可不能袖手旁观。教训可以,出人命不行。” 姜满城举起双手:“好,好,都听金花你的。我们啊,跟老妈子似的,啥都给他们善后。” 姜*楠见父母二人达成了协议,开口道:“那走吧,我带路,咱们救了人还得去挖宝呢。” 三人不再耽搁,嗖嗖嗖往山里钻。很快来到了那处陷阱,陈金花和姜楠一人一个,拖着人往磨坊走。姜楠看了看秦寡妇,小声道:“她好像流产了,都是血。” 陈金花也吓坏了,她问:“这可咋办?不会死了吧?” 姜楠:“妈你别急,到磨坊后我在商城看看,不知道能不能买点儿药。不过小产一般死不了人的,你放心吧。” 姜满城:“金花,好了,这事儿又不怨咱们,你就别瞎好心了。没听过小产死人的,小楠你别有压力,有补药咱们就买,没有就算了。” 姜楠点头,三人不再说话,夜色朦胧间,拖着人再次来到磨坊。姜楠买了点儿补身子的药,给秦寡妇塞了一颗,其余的都放进空间。 做完这一切,三人不再停留,很快回到姜家院子,推着自行车嗖嗖嗖往山坳子大队跑。这都夜里十一点半了,骑到山坳子大队怎么也得一点了,也不知道周知行到了没有。 周知行并没到,他也才出发呢。趁着家里人都睡熟了,他垫着脚,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下楼后又万分小心地开了楼道的大门,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他,终于出来了,没有惊动一个人地出来了。 他骑上自行车,一路火花带闪电,骑出了气势,骑出了水平,骑出了速度。 反正很快就是了。 能不快嘛,他这可是去寻宝,寻宝啊。想他上辈子一个纨绔,金银珠宝不说不计其数吧,那也是想买什么买什么的。穿到这里,虽然身份令人尊重,可钱少了啊。 你问原身父母的抚恤金和以前的工资?那不是得孝敬曹老太一些嘛。另外周知行和姜楠毕竟还没成亲,也不能天天去姜家蹭饭。而周知行又不是个会为了省钱亏待自己的人,国营饭店、百货商店、电影院,他不说天天去吧,两三天也要去一趟。这么多天下来,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再没什么进项,他可就只有工资可以花了。 如今好了,哐当,老天爷给他们送来了宝藏,还是三处宝藏。你说说,他周知行不愧是上天的宠儿。不仅能重生,还自带对象,对象还有系统,还能寻宝。 咋这么多美事儿呢。周知行哼着歌儿,觉得天也蓝水也清......额,大晚上,应该说天也黑月也亮,嘿嘿嘿。 周知行毕竟年轻,体力更好一些,先到了山脚下,不过他也没等多久,姜楠一行三人也很快到了。陈金花车后座上还绑着一袋子土呢,这可是为了填坑准备的,一家人可是很谨慎的哦。 四人将车子停在一处灌木丛里,用树枝隐藏好,这才朝山上走去。 周知行:“陈姨,这袋子我扛着吧,哪能让您干这些?” 陈金花摆手:“没事儿,我啥时候累了就换你,你和小楠说话吧。今儿的事可是够多的,让小楠给你讲讲。” 周知行闻言,转头问姜楠:“是吴大锤那边的事?他们如何了?” 姜楠一手扛着铁锨,一边叭叭叭:“你不知道,吴大锤被吓得尿裤子了。我娘披着白床单......那个老吴头更离谱,他竟然看上了原书男主。你说好笑不好笑,他去上厕所,看到......” 姜楠噼里啪啦讲了一路,手舞足蹈的,周知行听着也震惊了一路,他感慨:“可真是,话本子都没有这么离谱的。” 姜楠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走到半路,周知行背过麻袋,四人照着坐标,很快锁定宗人龙藏宝的一处地点。此处已经是密林深处,周围的树木格外高大,四周都没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8节 姜满城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里挺隐蔽的,咱们走的时候要小心,注意把痕迹都扫清。” 三人点点头,姜楠跃跃欲试:“开挖?” 姜满城:“挖!” 姜楠嘿嘿笑了两声,率先挖了第一抔土。她也不嫌累,吭哧吭哧挖了快一米深了,才直起腰,气喘吁吁道:“不行了,周知行,你来。这埋得可够深的。” 周知行接过铁锨,说:“你歇歇,应该快了。” 果然,周知行也就挖了不到三十厘米,砰的一声,显然是碰到了铁家伙。幸好这里是深山,否则这一声,非得招来人不可。他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将铁盒子挖了出来。 这是一个长约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高有十厘米的长方形铁盒,周知行颠了颠,说:“挺沉的。估计是金条。” 姜楠眼睛刷一下亮了,妈妈呀,她终于成为年代文女主,见到每个女主都能捡漏得到的大小黄鱼了吗? 铁盒子上面挂着一个老式的锁头,并不大,大概是知道如果东西被偷了,再大的锁也阻止不了别人打开。此时锁已经有些生锈了,姜满城见状,噗嗤笑出来,对陈金花道:“就这种锁,完全没技术含量。” 姜楠奇怪:“爸,你还会开锁?” 姜满城却没有回答,抬起脚四处扒拉了一圈儿,弯腰捡起一颗石头,道:“来,给我,我来砸开。” 姜楠:“......”您不会您早说啊,还说没技术含量。 周知行递过去,姜满城三两下就把锁砸开,边给姜楠解释:“小楠啊,这可不是我不会,我这是为了节省时间,开锁肯定没砸锁快吧?” 等打开箱子,里面仍然是一个箱子,只不过是木头做的,只听周知行和姜满城同时惊呼:“金丝楠木!” 两人对视一眼,姜满城继续道:“妈呀,这宗人龙够有钱的,这东西,古时候可是皇室专用。发了,就凭这个盒子,咱们跑这一趟,就不亏。” 周知行点头,开口道:“这盒子没锁,应该是有技巧才能打开的。” 姜满城取出盒子,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对,肯定是。先不管了,小楠,给,你先放空间里。咱们抓紧把坑填上,里面是什么以后再看。天也不早了,还有两处要挖呢。” 几人听了纷纷点头,皆加快动作,这里已经是深山了,四人上来也是花了时间的,现在已经快两点了,他们可得抓紧动作,还得下山回去呢。 陈金花打开麻袋,将带来的土倒进坑里,周知行拿着铁锨把坑填平,又努力踩实。姜满城和姜楠四处找了几把落叶,努力将此处恢复得跟周围一模一样。最后将四人的痕迹全部扫除,这才放心地去下一处。 宗人龙也是够狡猾的,他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又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三处埋宝藏的地点,距离都不远。这样别人万万也想不到,他会把好东西藏得这么近。毕竟平常人,恨不得一个山头藏一个呢。 不过聪明总被聪明误,如今他的算计倒是便宜了姜楠四人。四人如法炮制,又找到两个铁盒子,这次干脆连打开都没打开,直接让姜楠放进空间,填土、扫清痕迹,等一切都做完,四人下山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周知行:“我先回家属院,你们回村路上也小心。” 姜楠:“行,你小心别遇到人。尽量捡人少的路走。” 时间也不早了,四人没多说什么,很快分开,呼哧呼哧往家里赶。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个繁忙到有些累人的夜了。四人这一通忙活呦,等姜满城三人绕小路回到姜家院子时,好悬听到第一声鸡叫。幸好姜家众人昨天看了两场电影,夜里比较兴奋,睡得晚起得也没往常早,否则三人这一宿,可就露馅儿了。 第64章 家属院后续 等三人坐在炕上呼哧带喘时,姜满城瘫在床上,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他感慨:“捡漏儿可真是累并快乐着啊。” 姜楠嘿嘿笑了两声,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去倒水,还不忘问姜满城:“爸,宗人龙怎么办?咱们怎么抓他?” 姜满城摆摆手:“肯定不能无缘无故就上门。还是老办法,匿名信,等晚上你悄悄送过去,有宗凤仙这个前科在,宗人龙肯定会被重视的,他逃不了。等他被抓了,咱们过两天再把宝藏送过去。你瞧着吧,这老小子肯定不老实,三处宝藏说不得就交代两处,想着留一处做后手呢。咱们交上去也是给他加深罪名,噗哈哈哈,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姜楠喝着水也不忘附和:“嘿嘿,跟我想得一样。” 她放下水杯,又给父母都倒了水,这才小声说:“要不要看看盒子?我看奶奶她们得等一会儿才醒呢。” 陈金花却拒绝道:“别了,咱们先洗漱吧,今儿小槐、小桐他们都要去油田报名,肯定一会儿就起来了。小楠,要不你先走吧?你不是要上班?我和你爸带着他们去报名就行。” 姜楠摇摇头:“没事儿,小槐、小桐他们心里有数儿,肯定早早就会起。”她有些发愁,“可是咱们自行车不够啊。就两辆,也不够带人的。” 陈金花:“咋带不了?让小桐坐我前面,小槐坐你后面,妥妥的。” 不过显然姜槐、姜桐不这么想。两人推开门出来时,眼神里都是兴奋的光。听到小叔小婶的提议后,虽然高兴,却坚定地摇头拒绝了。 姜桐说:“谢谢小婶,不过我们和小涵、小泽他们都说好了,大家能报名的都一起坐牛车去,你们有自行车,就先走吧。我们人多,还有爸和姑父他们跟着,不会有事儿的。” 姜满城闻言多问了几句,知道他们在昨天听到招工消息后就商量好了,点头道:“行,那你们路上小心,昨天涂书记说的报名要带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吧?” 见两个小家伙顶着大黑眼圈儿,却一脸兴奋地点头,姜满城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去灶房。 姜楠这具身体毕竟年轻,早打起精神,去灶房热窝头了。三人垫吧垫吧,出门时正好杜荷花醒来,简单道了别,背着包袱呼哧呼哧往作业处赶。 村里路上已经有人了,有勤快的老哥已经扛着锄头往自留地走了,见到姜家三口人还打招呼呢。不过显然知道三人赶时间,也没拉着人一直说话,很快各自分开。 路过村口的魏家时,魏家三兄弟大清早不睡觉,又又又打起来了。这三兄弟可真是够相爱相杀的,在粪坑里打,在家里也打。额,并列起来好像有点儿别扭,姜楠摇摇头,不管了,反正三兄弟如今彻底闹掰了,遇见就要打架。 听这声音,似乎是在为房子和宅基地的事儿。这房子还是他们老娘腊梅老两口建的,如今分给三兄弟,三兄弟又各自成家有孩子,住着就有点儿挤了。以前还勉强能凑合,可自从出了魏老大睡魏老二媳妇儿的事后,魏家三兄弟可都不想一起住了。 是的,老二、老三怕老大再勾搭他们媳妇儿,魏老大还怕老二、老三勾搭他媳妇儿报复呢。他虽然给老二戴了绿帽子,自己可是不想戴的。于是昨天扫完粪坑,三兄弟就闹开了,纷纷让对方出钱给他们盖房子。 一晚上没打出结果,大清早又因为做饭闹了矛盾,乒乒乓乓一顿拳打脚踢,看得姜家三人喜笑颜开。 大队里住得近的人家,纷纷凑了过来,看得那个乐呵啊,下饭都不用菜了,就着这个热闹都能啃三个窝头。 姜楠啧啧啧,魏老二可能是为了报复当初‘踹蛋’之仇,这次也是快狠准,直奔要害,踹得魏老大蜷缩在地上嗷嗷叫唤。 魏老二则跪地长啸,还很琼瑶男主范儿地伸展双臂,歇斯底里地仰天怒吼:“苍天啊,大地啊,你们终于开眼了,开眼了啊!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 魏老三护着关键部位,站得恨不能离魏老二八丈远,一脸的后怕。 姜满城照例坐在陈金花车后座上,看到这里,拍拍陈金花的后背,说:“走吧,别看了,这兄弟三个算是结下死仇了。以后应该没工夫找咱们家麻烦了。” 姜楠知道她爸说的对,不过内心十分的无语,这男人,咋就专盯着那里踹呢。她一个女的,打架都不好意思踹那里呢。额,既然别人都做出榜样了,她以后可以试试。 等出了村儿,姜满城问:“小楠,你看看吴大锤他们咋样了。咋没听到磨坊那里有动静。” 姜楠点头,很快说:“吴大锤三点多的时候先醒了,把老吴头背走了,没管秦寡妇。秦寡妇因为小产,还在磨坊晕着,不过看样子身体应该没事儿,血也止住了。” 陈金花乌鸦嘴:“那咱们路上说不定能遇见人呢。” 果然,骑车两个小时的路程,走路怎么也得四五个小时吧,更何况吴大锤还背着人。三人骑车骑到一半儿,就见到踉跄着往前走的吴家父子。此时老吴头已经醒了,额头隆起一个大包,一看就摔得不轻。 见到姜满城一家三口,吴大锤重重地哼一声,别过脸只当没看见。老吴头哎了一嗓子,被吴大锤恶狠狠瞪了一眼。老吴头接下来的话就堵在了嗓子眼儿,到底没说出来。 姜满城啧啧两声,别有深意地看了两眼吴大锤的裤子,看得吴大锤脸红的能滴血,眼神锐利的想杀人,姜满城这才得意地笑了出来。 哼,想给他姜满城泼脏水,吴大锤还嫩了点儿。 车子刷刷刷离开,只不过走了没多久,老吴头就开始埋怨儿子:“你这么倔干啥?他们两辆自行车,你不坐我还要坐呢。你老爹我这么大年纪,走这么远的路,还不得累死。” “打死我也不求他姜满城。”吴大锤恶狠狠道,“混蛋!要不是他算计我,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以后你可警醒点儿,别被他算计了。这就是个阴险小人,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呢。” 老吴头虽然也恨姜家,可他更累啊,他嘟囔道:“是又怎么样!坐个车又没什么。我本来就摔了头,现在走得头晕眼花,可没力气了。”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道:“不行了,除非你背着我,否则我说什么也不走了。” 吴大锤才不愿意呢,他也很累的好嘛,他停下来,没好气儿地说:“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去上茅房了嘛,怎么就摔了头?要不是你走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我也不会遇见鬼。” 老吴头支支吾吾,他当然不会说他是见色起意啦,他眼珠子转了转,梗着脖子坚持道:“山路那么不好走,我摔了不是很正常?!” 毕竟有些心虚,老吴头松口道:“行了,知道你是个不孝顺的,不肯背就算了,不过咱们得歇一会儿再走。” 吴大锤无法,只得坐下休息。老吴头又问起了昨晚见鬼的事,见儿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老吴头心里又信了几分。作为旧社会走过来的人,老吴头和吴大锤内心深处都是相信有鬼的。不止是他们,很多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是这样,面上说着不信,不信,其实内里多少是有几分信其有的。 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下,觉得必须要烧些纸,人是斗不过鬼的,答应的事做不到,到时候再被女鬼缠上,他们老吴家别想好。 这边打算偷摸烧点儿纸,那边老裘家,因为裘家也是西河岸人,裘老太、裘向东和裘盼儿夫妻俩晚上也没回去,在家里住了一晚。本打算今早走的,可田家光是个心眼儿多的。他一早就觉得丈母娘陶美玉突然怀孕,恐怕事有蹊跷,想着在村里住几天,查看查看情况。 他是这么哄裘盼儿的:“盼儿,我本来就是知青,不能因为结婚了就逃避劳动。这几天咱们新婚,我舍不得你,才偷懒在城里住了这么多天。可你也知道,我是个要求进步的人,我们已经结婚这么久了,我不能再在城里住下去了。” 他看裘盼儿虽然难过,眼里却没有失望,知道他的人设还是稳稳的,心里分外得意,继续道:“明天我就不回去了,我必须得主动参加劳动。委屈你了,嫁给我这么一个泥腿子,还要两地分居。你放心,只要一有假期,我就去看你,好不好?你放心,我爱你的心,不会因为距离的增加儿减少半分。” 裘盼儿,就这么傻乎乎的,信了。 不过她信了,裘向东却没信。 当晚饭听到田家光要留在西河岸裘家时,裘向东当即警觉起来。他的计划已经实施了,就容不得别人打断。裘向东不动声色,晚上在女儿两人睡着时,偷偷将大侄女裘生儿的头花,放在田家光的衣兜里。这头花,还是上次为了仙人跳,特意给裘生儿的,虽然是以前裘盼儿用过的,但在农村,也是很难得的好东西了。 早上起床,裘盼儿给田家光整理衣服时,无意间看到了这朵头花。她当即想到,裘生儿这个死丫头之前还勾引过家光。要是家光一直住在家里,久而久之,会不会......她不是不相信家光对她的爱,可家光那么好,她不放心啊。 裘盼儿怀孕已经三个月了,正是多思多想的时候,她红着眼眶,跟田家光撒娇道:“家光,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分到粮食,我自己一个人的工资,够养活你了。我刚怀孕,不想和你分开,好不好?” 田家光在发现头花时,就明白是老丈人出手了,他面上做出心疼的样子,心里却将老丈人骂了一遍又一遍。只不过他也不敢在西河岸呆了,老丈人敢这么做,就敢在他不在的时候,撺掇裘盼儿跟他离婚,他可是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的。 田家光搂着裘盼儿,柔声哄道:“好了,盼儿,你别哭。你这样,我是会心疼的。我是不想让你为难,嫁给一个吃软饭的男人,别人是会笑话你的。” 裘盼儿赶紧抬起头,郑重道:“家光,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才不是吃软饭,你这么优秀,以后总会发光的。而且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是你受委屈了,被别人这么说,一定很难受吧?” 田家光一副不在乎的神情,他说:“你都不在乎,我又怎么会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什么也不怕。好了,收拾东西吧,我不在西河岸住了,我们一起回油田,好不好?” 裘盼儿被渣男忽悠得一脸感动,另一个被渣男骗到手的,还有成美娟。成爸爸可是一直不同意两人的婚事的,开玩笑,和曾经睡过的女人做亲家,他脸皮还没这么厚。方南山没办法,终于下定决心,生米煮成熟饭,就不信成爸爸再死倔着不同意。 方南山的计划是,趁着放电影的时候,忽悠成美娟去山上采山货。毕竟电影嘛,油田就有电影院,什么时候不能看。山货可是很稀罕的,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回去不是。到那时,趁着人少,他稍微哄两句,不信成美娟不上钩。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没想到当天西河岸这么热闹,成美娟竟然因为看见粪坑,恶心地一直吐。方南山心里一喜,觉得老天都在帮他。他当即关心地问:“美娟,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脸色这么白,又吐了,不好好休息的话,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成美娟觉得十分歉疚,她说:“南山,都是我不好,好端端地去看什么热闹。可这是西河岸,我们在村里又不认识什么人,去哪里休息啊?” 方南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说:“你放心,每个村都有磨坊、牛棚、破败的屋子之类的,我们找一找。你去里面休息休息,我去找人淘换点儿吃的,一定得让你补补。你看你脸白的,是不是把早饭都吐光了?” 成美娟双颊泛起丝丝红晕,她恭维道:“南山,你懂得真多,对我真好。” 方南山宠溺地笑:“你是我的革命战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好了,我们去找找,要是遇见人,也可以先淘换东西,不然你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我可不放心。” 一番话,说得成美娟更甜蜜了。 就这样,两人往回走,一路恰好遇见成美娟认识的一个叔叔,那叔叔见成美娟面色苍白,很给面子的将带来的肉夹馍给了成美娟。 二人在西河岸又寻摸一番,恰好看见了空着的小磨坊。对,就是那个小磨坊。方南山一副这辈子非你不可的深情样儿,忽悠得成美娟脑子都瘸了,稀里糊涂在磨坊里酱酱酿酿。当时姜满城三人闻道磨坊里气味不对,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事后成美娟也有些惶恐,可方南山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瞬间就让成美娟下定决心,这辈子也非方南山不嫁。二人整理了衣物,下午又看了场电影,这才随着人流,一起回了作业处。 只不过回去之后,成美娟嫁给方南山的决心更加强烈,成爸爸再想阻拦也无法。方南山可是有后招的,不行就放他娘孙巧莲,让他娘去跟成爸爸谈。他女儿已经是她儿子的人了,不嫁她儿子还能嫁谁? 不过这一切姜楠目前还不知道。实在是昨天事情太多,她还没功夫关心邻居的事儿。这不,刚回到家,放下东西,洗了把脸,就匆匆上班去了。 今儿可是周一,她可不像她爸姜满城,脸皮比城墙厚,周一就敢请假。陈金花也没有啊,所以一家三口,就姜满城不紧不慢,慢吞吞往办公楼挪,嗯,挪着去请假。 一大早,派出所还是很忙碌的,勘探队丢失工作证明的事儿还没调查清楚,周知行和六组众人一来就在办公室复盘案件,讨论有哪些细节被遗漏了。 蓝青山和沈明光乐呵呵地打断了四人的讨论,沈明光沈所长开口道:“暗门子案已经完成了所有审讯工作,正式移交法院。我是来对姜楠同志和周知行同志提出表扬的,要不是两人抓住了现行,这次的毒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拔除。所里商讨决定,奖励二人一人十张工业券,希望二人再接再厉,继续为油田的治安工作添砖加瓦。” 此时的工业券,差不多是跟着工资走的,简单说就是二十元工资配一张工业券。像姜楠,一个月工资三十块,也就是一个月只有一张半的工业券,如今一下子得了十张,可不是高兴坏了嘛。 工业券用途可多着呢,很多日用品,像是肥皂、牙刷牙膏、脸盆、杯子等,都得要工业券才能买,听说奖励工业券,连周知行都露出了笑脸。 六组另外两人更是与有荣焉。等两位所长离开,周知行将其中两张工业券递给姜楠,笑着说:“我记得你手电筒的电池用完了吧,给,够不够?”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69节 姜楠心里喜滋滋,面上却谦虚道:“哎呀,暗门子案顺利破获,这可是所里对咱俩能力的肯定,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奖励。” 周知行心说姜楠同志还挺虚荣,这是想听表扬呢,他严肃着脸说:“暗门子案多亏你机警,要不是你提议返回去杀个回马枪,咱们也不会捉个现行。其实奖励应该多给你一些,我也就是出个力,功劳还是在你。” 姜楠心里美得冒泡泡,也就不跟周知行假客气了,她乐颠颠接过:“队长你可别这么说,嘿嘿,够了,电池嘛,用不了几张工业券,中午我就去买。” 温强和邹立挤眉弄眼,哦哦怪叫。无奈姜楠和周知行都是脸皮厚的,才不会脸红呢。 一上午复盘案件,加上又处理了一个鸡毛蒜皮的小纠纷,很快就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 两人先去百货商店买了电池,这才骑车回家属院。正值下班高峰,院儿里做饭的做饭,闲聊的大爷大妈还在闲聊。 隋老太昂着头,一脸的喜气洋洋,见到姜楠和周知行后,故意大声说:“就算不透露考题,我家小强也肯定能考上。你们等着吧,我孙子以后就是领导了。”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决定不搭理这人。如今两人生活顺畅,要是和谁都计较,还不够闹心的呢。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 只是他俩没当回事儿,刘老太却开口了,她尖着嗓子讽刺道:“你可得了吧,你家小强什么德性谁不知道,他要是能考上那才是有鬼了。” 隋老太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她下巴抬得高高的,一脸的骄傲,她说:“你们懂什么,这次考试啊,我家小强肯定能考上。到时候你家改改考不上,你可别哭鼻子。” 刘老太呸一口:“我家改改可是正经的高中毕业生,跟你家小强那种混日子毕业的可不同。你少在这里找晦气,我可不是曹春草,为了楼里的安生忍你,你要是再乱叫,哼,等着吧,我刘大丫可不是吃素的。” 隋老太哼一声,不敢再惹刘老太,这老货可是真敢动手的,不过她也没怂,一味地强调她家小强一定能考上,刘老太这是嫉妒,惹得其他大爷大妈纷纷开口指责。 姜楠锁好车子,只觉得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丝什么,只不过太快,她没抓住,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周知行走到一半儿,觉得不对劲,回头问:“小楠,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姜楠回过神,走过去道:“没什么,我好像觉得突然忘记了什么似的。没事儿,走吧。” 周知行耸耸肩,等离开大爷大妈上楼的时候,他问:“是不是觉得大爷大妈的谈话不对劲儿?特别是隋老太?” 姜楠只觉灵光一现,她惊呼:“对啊,是隋老太。” 她乐坏了,这可是她想出来的,没有问系统哦,她左右看看,小声道:“中午来我家吃,咱们商量商量,我总觉得工作证的案子有线索了。” 周知行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等着,我跟奶奶和大伯他们说一声。” 姜楠点点头,两人很快分开。 姜家一直是姜满城做饭,特别是今天他为了偷懒,还请假没上班,午饭都已经做好了。姜满城请好假,可是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到十点的时候才醒,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古穿今一枚了。为了以后做饭更省事,他特意买了一斤肉做成肉酱,以后拌面条或者米饭、蘸馒头都是很方便的。 这酱还是上辈子和一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学来的,不是什么秘方,就是多加了点儿东西,做出来可是香飘十里,姜楠还没走到家,刚到四楼的楼道口就闻到了。 此时刘地质小朋友蹲在地上,一个劲儿流哈喇子,程改改拉都拉不动。小家伙儿还就着味道吃馒头呢,一个劲儿嚷:“香,姐姐,香。” 程大柱可是厨子,却也做不出来这个味儿。每次姜满城做肉酱,他都得试探一二,此时见姜楠来了,他脚步一转,迎面向姜楠走去:“小楠啊,你爸这手艺,可真是绝了。是不是加了豆蔻?我闻出来了,绝对是豆蔻。还有小虾米吧,是不是?” 姜楠挑挑眉,她笑着说:“程大叔,您鼻子可真灵。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这个大厨。” 程大柱嘿嘿笑了两声,心里得意,姜满城这小子还想瞒着他,哼,小样儿,被他试出来了吧。他说:“好了,小楠,快回家吃饭吧,今儿不忙吧?” 姜楠:“不忙,程大叔,一会儿见。” 等关上门,姜满城嗤地笑了出来:“小样儿,以为我家小楠傻啊,老子这秘方可是金不换,想这么白白就拿去,没门!” 姜楠洗手:“好了,爸。中午周知行来吃饭,面条够吗?” 姜满城不满了:“他来不得自带干粮啊?给他吃肉酱就不错了。” 陈金花推门进来,闻言点了点姜满城:“好了,少耍花腔。小行哪次来不带干粮的?每月供应就那么些,小行又不是不懂事。” 姜楠冲姜满城做了个鬼脸儿,咯咯笑着洗了把脸。很快,周知行端着一碗杂粮米饭,并一份儿腌辣椒过来:“陈姨,姜叔,这是我奶腌的辣椒,奶奶让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姜满城矜持地点点头,不过嘴角却翘了起来。无他,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小咸菜之一了。 楼里几乎每家都有一道儿擅长的菜,像姜满城,就是这道肉酱了。程*家大柱子是大厨,几乎每道菜都好吃。孙巧莲别看花活多,蒸出来的馒头却是最棒的,又宣又软,每次刚出锅儿就惹得大家赞叹。而曹春草,就是这道腌辣椒了。其实并不难,不过是调些料水生腌辣椒罢了,秘诀就在料水上。姜满城可是很喜欢这道菜的,他本来就喜欢吃辣嘛,做的肉酱也是辣的。 四个人很快坐在一起吃饭,姜楠这才说起了为啥让周知行过来吃饭,她道出了刚才的猜测:“会不会有人卖考题啊?要不然隋奶奶为什么这么肯定小强能考上?他家隋强之前成绩可不怎么样,这次考上的可能性并不大。” 周知行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之前勘探队的工作证丢失,估计就是为了取信于人。他们最想偷的,应该是陈工程师的工作证,不过老人家警觉,他们没机会下手,这才偷了其他人的。” 姜满城:“不错,这招工可是大事儿,为了让孩子当上工人,家长可是什么钱都敢花。你们最好换上便装,去各家属院走走,看看除了隋大妈,还有哪些人说过类似的话。然后分开问话,估计就差不多了。” 姜楠喜滋滋扒拉面条:“嘿嘿,案子终于有进展了。” 她可真是太得意了,这个案子,可是她破的哦,没有借助系统的力量呢。 姜家四人也都十分高兴,呼哧呼哧吃面的吃面,吃米饭的吃米饭。 下午上班后,周知行找到蓝青山,告诉了中午众人的猜测。蓝青山听完脸色十分严肃,他正色道:“要是这样的话,得跟作业处领导通个气。这事儿可大可小,要是闹开了,油田职工的情绪可不会小。最好在事情闹开之前有个应对。” 周知行点头,知道和作业处领导的沟通,蓝所和沈所会去做,他也没多嘴,直接换上便装,和六组众人去各小区摸排。果然,又找到六个老太太、老大爷,六人都发表过相似的言论,声称孙子孙女一定能考上。 下班前,沈所和蓝所也带来消息,作业处那边出考题的人早就出差了,而且身边有三名公安全程陪同,不可能出现考题泄露的情况。 如此,已经确定是诈骗了。未免夜长梦多,蓝所特意安排了三组、五组协助六组去各家属院,将人请到派出所协助调查。很快派出所就被包括隋大妈在内的七个大爷大妈,以及家属占领了。 那个闹腾啊,堪比养鸭场。 隋老太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更是嘎嘎叫,她指着姜楠和周知行破口大骂:“是不是你们公报私仇?好啊,都新时代了,警察还能迫害无辜群众,还有没有王法了!不就是一点儿口角嘛,你们就抓人,派出所的领导呢,我要告姜楠和周知行,告他们知法犯法,迫害我老太太啊。天爷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蓝青山全程冷着一张脸,就这么看完了隋老太撒泼的全过程,他说:“你要是还这么激动,就继续闹,不过闹完了,我们还是要问话的。警察办案可不是凭借哭闹就能躲过去的。好了,你要闹就闹吧,谁也不许管。” 说完就这么看着隋老太,仿佛她要是不闹,有多大的罪过似的。 要知道,蓝青山以前可是上过战场的,气势一开,吓得隋老太牙齿咯咯作响。她低着头,哆嗦着问姜楠和周知行:“你们抓我干啥?我又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儿,你们可不能冤枉人。” 见她终于肯安静下来好好说话了,蓝青山这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姜楠开口道:“隋奶奶,您也看到了,派出所可不是撒泼的地方。而且我要说明一点,我们不是抓你,是请你来协助调查的,希望你不要想着隐瞒,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要是说谎或者故意隐瞒,派出所可是要追究你的责任的。” 见隋老太似乎被吓到了,姜楠这才冷着脸问:“今天中午,见到我和周知行的时候,你一直强调隋强能够在这次招工考试中被录取,请问为什么?能说说原因吗?” 听到问话,隋老太眼神明显慌乱了一瞬,她赶忙低下头掩饰,说话也支支吾吾,她说:“我......我家小强学习好,能考上有什么奇怪的。你......你可不要胡乱冤枉人。” “哦。”姜楠挑挑眉,“冤枉你什么?” “没......没什么,我家小强肯定会凭本事考进去的,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隋老太低头搅动手指,不敢看姜楠的眼睛。 周知行冷哼一声,吓唬她道:“你知不知道在这么重要的考试里作弊,万一被抓到,就再也做不成石油工人了!你就这么确定隋强不会被抓?你可要想清楚。” 隋老太闻言却松了一口气,她打起精神,抬头说:“什么作弊,我家小强才不会在考场上作弊。他学习好,肯定会凭本事考进去的。”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姜楠笑了笑,继续说:“哦,隋强学习好?据我所知,隋强在高中时成绩都是倒数的,要不是老师心软,他可能高中都毕不了业。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知道的,全一号院几乎家家都知道,就这,你敢说他成绩好?” 隋老太气急,她说:“就算......就算这样,小强毕业后不忘学习,不行吗?反正小强不会在考场作弊,你们快放了我。” 周知行彻底笑了,他说:“哦,不会在考场作弊,那就是考前作弊了?让我猜猜,之前你问过小楠她知不知道考题,难道你从别的地方弄到考题了?买的吗?多少钱?” 隋老太慌了,她急道:“胡说,我才没买考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没作弊,没作弊。” 这时,一名身穿警服的干事推门进来,对着周知行耳语了几句,周知行点点头,那名干事讽刺地看了隋老太一眼,关门出去了。 周知行敲了敲桌子,说:“知道刚才我同事说什么吗?他说啊,其他买考题的都招了,他们买一份考题花了五十块钱,可真不便宜呢。” “什么,五十?!”隋老太激动了,她尖叫道,“不是八十吗?她们找谁买的?那个瘪犊子,竟然......” 说到这里,看两人戏谑的目光,隋老太立马反应过来,完了,她被诈出来了。她赶紧捂住嘴,一个劲儿摇头:“没有,我没买,我没买过。” 周知行一拍桌子,冷脸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隋奶奶,你可得想清楚。你不交代,别人可就交代了。到时候卖考题的人都被抓了,你可就立不了功了,不仅立不了功,恐怕还要蹲笆篱子!你蹲笆篱子不要紧,你家小强有个做牢的奶奶,说不定连考试都不能参加,你可要想清楚。” 听到这里,隋老太彻底塌下了肩膀,她有气无力地说:“我说,我都说。”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是我家小强,他在外面玩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知道考题,就打听了打听。不过不是小强要买的,是我和我家老头子,我们觉得小强既然能打听到,保不齐其他人也能打听到。那大家都买了,我们不买,不就考不上了嘛。我们一咬牙,找到小强说的那个人,买了一张考卷。” 她强调道:“都是我和老头子的主意,不关小强的事,你们不要冤枉我们家小强。” 姜楠心里嗤笑一声,感慨真是爱孙子如命的老太太啊,她问道:“好了,你说说那个卖考题的吧,他长什么样儿?住哪里,你去买考题的时候,还见到过什么人?” 见隋老太眼珠子不老实,姜楠厉声道:“不要想着隐瞒,我们这次可是请了很多人过来的,你不说有的是人说。隋奶奶,您不想做最后一个说的吧?到时候可什么功劳都没了。” 隋老太这才彻底老实下来,她还想着说个假话呢,毕竟谁知道那伙人能判多久,出来又会不会报复她呢。她买考题的时候,可是见到三个人呢,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看着就吓人。 接下来的询问快了很多,等晚上九点多,七位老头儿老太太都交代了。派出所大厅里坐满了人,有老头儿老太太的家属,也有作业处的领导。 领导是位看起来十分严肃的女人,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胡兰头,一身女式中山装,胸口的口袋里别了一只钢笔,她严肃着脸强调道:“这次考试的出题人,在出过题后,已经被安排去外地出差,等考完才会回来。全程都有公安同志陪同,绝不会泄密。大家买到的考题都是假的,是骗子骗钱的。” 她冷着脸看一眼众人,看得大家都低下了头,她继续道:“这次招工考试秉承的就是公平公正,涂书记已经说了,绝不会有徇私舞弊的事情发生,大家要相信作业处的领导,不要因为一己私利,就落入诈骗犯的陷阱。大家想一想,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吗?天上会掉陷阱吗?自古以来,考试之前卖考题的,有一个落了好的吗?” 她再次强调:“这次回去,大家一定要反思下自己的做法。每位职工,写三千字的检讨,后天交到厂办,一定要深刻。” 姜楠听了一耳朵,感慨这女人不愧是做领导的,叭叭叭大道理一堆,讲得她都快睡着了。不过今夜注定要晚睡了,大爷大妈出去还要办一些手续,周知行所在的六组就不管这些了,他们已经问出了卖考题人的住处,准备实施抓捕。 因为牵扯到招工这种大事,抓捕行动由沈所亲自带队,蓝青山、三组、五组和六组十二个外勤警察全部参与,因为人多,挎斗摩托不够,大家都是骑着各自的自行车去的。 嫌疑人一共四人,其中三人是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另一位有些瘦弱,戴着眼镜儿,一副文化人的样子,也正是这副样子,才骗到大爷大妈的,想来这位应该是这伙人的首脑了。四人住在玻璃钢小区的东南角,据大爷大妈交代,应该是租的房子,因为之前并没有在作业处见过他们。不过他们的工作证是勘探队的,大爷大妈觉得没见过也正常,毕竟勘探队都是四处跑的。 大家将房子的门、窗户团团围住,夜色中很快破门而入。四人被抓时还在呼呼大睡呢。也是他们最近太顺了,没想到油田的人这么有钱,五十一份的考题大家抢着买,提价到八十后人也没见少。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卖出去四五十份,赚了快三千元了。四人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着实没想到梦还没醒呢,人就被抓了。 案件很简单,四个家伙连挣扎都没有,见被抓了,老实交代了犯罪经过。 不过也是因为四人年轻,见识少,否则万不会这么顺利, 他们是附近榛子镇的,无意中听到油田招工的消息,这才临时起意,想着靠卖考题发财的。四人先是盯上了勘探队的陈万里,但老家伙人虽老,做事却着实谨慎,四人靠近不了,这才盯上了其他人。 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油田竟然要在西河岸放电影!到时候人一多,岂不是更方便他们行事?!那次找中年秃顶男喝水,正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那个女人和孩子,是其中一人的姐姐和外甥,恰好那时候正值放电影前夕,村子里人多,他们才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之后卖出去的考题,其实是他们从县城高中偷的试卷,没想到大家看了他们的工作证后,没多问就买了!他们也很惊讶的好嘛。着实是没想到,大爷大妈们这么好骗。 直到夜里十二点,全部案情审讯完毕。派出所众人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各自回了家。 第65章 拆箱鉴宝啦 姜楠和周知行可是累坏了,两人昨晚就没睡,如今又是凌晨才下班,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姜楠唏嘘:“等我睡够了,可得在系统里好好找找,买点儿补品补补身子。” 周知行为自己争取权益:“我呢?” 姜楠斜眼儿看他:“看你表现吧。” 周知行笑了,挑了挑眉:“行,你就瞧好吧。这两天概率咋样了?有变化没?” 姜楠打了个呵欠,推着自行车离开车棚,突然停下来,小声说:“天呀,概率变小了,如今是65%!下降了十个点。” “组长,我们走了。小楠,你干啥呢,站这儿不动?”温强跟两人打招呼道。 姜楠反应过来,咯咯笑了两声,说:“这不是打了个呵欠嘛,这就走。” “嗐,还没听说打呵欠还得停下来打的。走了啊。” 周知行也摆摆手,边走边说:“走吧,骑车说。”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0节 等终于没人了,周知行才分析道:“最近的事儿有点多,咱们参与的就有吴大锤和宗大龙两件了,跟爆炸有关的就是吴大锤一家了。不过之前他家是因为有吴春丽在,如今吴春丽在乡下,你看看她那边有什么事发生吗?” 姜楠确认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下乡很苦,但看吴春丽的频道,她过得还行。起码开朗健谈了许多。” 周知行继续道:“那算是好事儿吧。孙巧莲呢?她儿子方南山有事没?” 姜楠看了眼系统,嘴角僵了僵,不过仍是道:“方南山和成美娟生米煮成熟饭了,估计快结婚了。” 周知行皱眉:“那这是好事,成美娟家里有钱,孙巧莲日后做那种买卖的可能性就降低了,算一个原因吧。” 他继续说:“裘盼儿和陶美玉呢?她们有什么异常?” 姜楠:“裘盼儿还在和凤凰男卿卿我我,陶美玉在西河岸假装怀孕,没什么......” 周知行突然道:“等等,怀孕?” 他无声地笑了笑,说:“你忘了,还有一个怀孕的,不过流产了。” 姜楠:“秦寡妇?” 周知行:“对,还被吴大锤看见了,如今秦寡妇已经彻底失去了嫁给吴大锤的可能。你说,对陶美玉和裘盼儿来说,这个是不是个好事?” 姜楠:“不用天天看见情敌或者小妈?” 周知行:“对。陶美玉和裘盼儿的刺激源都少了一个,这应该也是一个原因。” 两人一路讨论着,不过很快被前面两道人影儿吸引了注意力。看身形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背着包袱,身形十分鬼祟,在十字路口停下后,还不安地四处瞧。 姜楠和周知行赶紧跳下车,扶着车子,飞速躲在大树后。 姜楠大喘气,拍着胸口。好悬,差点儿被看到。 周知行看得好笑,低声道:“好了,那人不看了,估计是觉得没人。” 姜楠这才探头去看,只见两人已经蹲下来,正打开包袱,开始......点火烧纸? 她低呼:“是吴大锤和老吴头!” 周知行点点头,不愧是有吃瓜系统的人,总能遇见各种奇葩事儿。 吴家父子这是,被昨晚的女鬼吓着了? 可不是,吴大锤可是一边烧纸,一边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翠芬啊,你好好地去吧,我每年给你烧纸,你就别想着我了。我知道你忘不了我,可是咱们阴阳两隔,实在不适合再在一起了。你就饶了我吧,你要是实在寂寞,等过两天我给你烧几个童男子过去,让他们好好伺候你,好不好?你就忘了我吧。” 老吴头小声嘟囔:“今儿人多,不该今天来的。刚才咱俩出来,差点儿被人看到。” 吴大锤念叨完,不满道:“你是没见过鬼,不着急是吧?我可等不了,万一她今晚再找我呢?你可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我出什么事儿,可别想我儿子给你养老。” 老吴头:“行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快点儿烧,一会儿来人了就不好了。” 吴大锤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赶紧双手合十,小心地拜了拜,等带来的黄纸和元宝都烧完,这才起身将火踩灭:“好了,走吧。” 两人猫着腰,无声穿过小树林,很快不见了人影。姜楠和周知行确定两人不会再回来,这才从大树后现身。 姜楠撇嘴:“这都什么事儿啊。吴大锤可真是够自信的,还什么王翠芬忘不了他。哼,人丑想得还挺美。” 周知行笑:“好了,这种事儿还要生气,那你岂不是这辈子都要气哼哼的了?走吧,不是累了吗?早点儿回去睡觉。” 可惜,睡觉是睡不成的。 为啥?因为此时一号院,还有好几家没睡,等着在大门口堵人呢。 这不是隋家老太太被请去派出所,大家好奇什么事儿嘛。虽然九点快十点那会儿又回来了,但毕竟被请去了那么长时间,大家还是好奇的。又见楼里的两位警察不回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有事儿发生啊。 有那聪明人,很快联想到了招工考试。因为除了这个,最近也没有其他大事儿了啊。而且今天一天,隋老太都在说她家小强能考上,大家琢磨琢磨,可不就对上了嘛。 这不,大晚上不睡觉,等着姜楠和周知行呢。招工是多大的事儿啊,要是出现徇私舞弊,他们就是拼着受领导批评,也是要闹一闹的。 凭啥他们家孩子辛辛苦苦复习,老隋家这样儿的就能买到考题?虽然他们家说是假的,那会不会还有真的?想到这里,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气呢。在家属院大门口探头探脑的,见到两人的自行车就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小楠,是不是考题泄露了?你们确认了没?有几人泄露?都抓了吗?” “是啊,小楠,今儿大家刚报名,就出现这种事儿,这不是寒我们普通工人的心吗?你们警察可一定要把坏人全都抓住啊。” “就是,你们可不能怂啊,就算是被威胁,也得为大家伙儿争取权益啊,你们可是人民警察,得为人民啊。” 见大家一个个的都十分激动,姜楠脸色难得的郑重起来,她说:“大家静一静。我知道大家关心考试的事儿,我在这里跟大家说实话,出考题的人早就被派去外地出差了,身边还有三名公安全程陪同,绝不会出现泄露考题的情况,大家就放心吧。没报名的赶紧去报名,领导给了三天报名时间,就是为了让边远大队的人能赶过来,大家要是有亲戚符合情况,也都通知一下。这次油田领导都是下了决心的,绝对公平公正,大家可以监督,好嘛?” 见大家没那么咋咋呼呼了,姜楠继续道:“好了,天儿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儿回去吧。” 不过大家伙儿要是这么容易听话,也不会有基层工作难做的说法了。只见人群并没有散开的迹象,有人问:“小楠,那......那个去外地出差的,身边的公安可信吗?会不会被收买?” “是啊,财帛动人心,万一......” 姜楠正色道:“大家想一想,三名公安呢,要想收买得花多少钱?大家要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我们公安可是为人名服务的,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 有人小声呢喃:“也是,三个人,都收买的话也没那么多钱。” 周知行适时开口:“大家放心,出了这次的事后,相信不久油田就会出公告,给大家一个说法的。另外作业处总公安局那边也会加强巡逻,大家就安心让孩子复习吧。” 人群这才小声交谈起来,没再揪着姜楠和周知行不放。不远处,姜满城和陈金花对视一眼,双双笑了出来。 陈金花抬头挺胸,十分的骄傲:“我闺女就是厉害。” 姜满城也是一脸的老父亲欣慰样儿:“不愧是我闺女,就是随我。” 姜楠一下子跳到两人面前,虎着脸说:“爸,妈,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说,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姜满城揉了把闺女的发顶,笑眯眯道:“说我家小楠越来越厉害了,像我。走吧,回家睡觉。” 周知行冲三人点点头,朝另一侧的曹老太走去。曹春草也是见孙子这么晚了不回家,睡不着,这才出来接的,此时见人回来了,收起手上的毛线针,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笑。 继摘菜后,曹老太换了个织毛衣的造型,那可是天天拿着针线篮子,一边儿唠嗑一边儿织毛衣呢。这年头儿织毛衣可是个令人羡慕的活计,可不是人人都能买到毛线的,这还是小行给她淘换的,说是特意给她买的呢。瞧瞧,暗红色,大晚上看都鲜亮。 只不过再鲜亮,这时候也没人恭维了。姜楠和周知行两晚都没好好睡,姜楠可是到家沾床秒睡,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直接不用吃早饭了。 楼下闹哄哄的,姜楠躺在床上,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她问系统:“楼下怎么了?刘奶奶她们在下面?” 【是,宿主。】系统接通了刘老太的频道,开口道,【楼下出告示了,是作业处针对这次卖考题案出的公告,并且公布了考试日期,就在这周日下午,大家都在说这件事儿呢。】 姜楠了然,作业处领导是有魄力的,这么快就出了一份公告。 她懒洋洋的,随手查看了下系统金币,忍不住惊呼:“五千零六个!怎么这么多?” 【因为宿主破的案子越来越多,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就算是偷拿一掰蒜这样的小事儿,处理完也会有0.5金币的,更何况宿主还抓住了诈骗犯,当然就有这么多了。】 “你这金币,给的有啥规律没?什么事儿给的多,什么事儿给的少?” 【没有哦,宿主。我是正义联盟吃瓜系统,只要是做好事儿,都给金币的。不过是救的人多点,就给多些。救的人少点儿,就少给。】 “这也算规律啊?” 【嘿嘿,我们毕竟是吃瓜系统,吃瓜才是最重要的,赚吃瓜币就是顺带的。吃瓜的同时做好事儿,不是做好事儿的同时吃瓜,侧重点不同。】 姜楠懒得跟系统废话,她问:“你以后会升级吗?之前不是1.0嘛,现在是2.0,那啥时候升3.0?” 【宿主,为了系统的稳定性,我们在一个宿主身上只会升级一次,我之前已经升级过了,所以不会再升级了。】 “那你现在是2.0,有什么是1.0没有的?” 【1.0的时候,只能见到真人才能接通脑电波,见不到就不行啦。】系统坦白道,【现在可是一次接通,终身有效的。】 姜楠一骨碌坐起来,怪不得周知行那家伙会丧命呢。谁让他绑定的是1.0,要杀他的还是皇帝,不丧命才怪。 她伸个懒腰,终于舍得从床上起来了。她看了看表,十一点半,估计喝点儿麦乳精,爸妈也就回来了。 果然,不多时,姜满城和陈金花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老爷子陈万里。只不过陈万里是来告别的。 老人家跟贵人出巡似的,打量了一圈儿房间,后面跟着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位护法。 打量完,陈万里大马金刀地在餐桌前坐下,施恩般开口:“还行,家里是满城收拾的?” 姜满城跟个大太监似的,点头哈腰地狗腿道:“那当然,家里家外我可是一把罩,爹您就放心吧,金花只要做好工作上的事儿就行,家里有我。” 陈金花很是不好意思:“爸,我手笨,不过我会学的,以后我也会帮着做家务的。” 陈万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闺女一眼,朝姜楠招招手,问:“小楠啊,你会做家务吗?” 谁知话音刚落,周知行跟长了千里耳似的,适时推门进来,拍着胸脯保证:“陈工程师您放心,以后这个家就是男人干活,女人可不兴做这些,是不是,姜叔?” 姜满城觉得他又输了,没想到他还有在脸皮的厚度上输了的一天,他僵着脸点头:“对,小行说的对。” 不过他继续道:“爸,小行说他已经找到好的虎鞭酒,还说给您寻摸了一张虎皮,冬日里盖着可暖和了。您记得多来看看我们,顺便来拿东西啊。” 说着,他瞥了一眼周知行,周知行脸也僵了,不过还是咬牙道:“对,陈工程师,我已经知道谁有了,您放心,就是倾家荡产,我也会买到手的。” 姜楠:“......” 沉默,无尽的沉默。这老丈人和女婿,关系堪比婆媳啊。 她沉默了,陈万里却满意地大笑出声,跟看着争宠嫔妃互斗的皇帝似的,点点头:“不错,过年前我想办法再回来一趟。” 因着陈万里驾临,姜满城使出了浑身解数,凑了个五菜一汤。肉酱蒸蛋,蒜泥茄子,清炒小白菜,麻婆豆腐,土豆片炒肉,汤是番茄蛋花汤。虽然简单,却已经是满筒子楼里淘换的结果了。土豆是前几天供销社卖的,刘老太没舍得吃完,都快发芽了,被姜楠用两个鸡蛋换过来的。豆腐是孙巧莲今早买的,还是陈金花出马,用三个鸡蛋换来的。 吃完了在第十作业处的最后一餐,陈万里临走前,将身上的几张票都给了陈金花:“这是一张自行车票,家里两辆车还是不方便,再买一辆吧。别光带着满城了,以后让满城自己骑车上下班,回西河岸也没那么累。” 他接着说:“其他的是一些布票、工业票,粮票我就不给你了,收着吧。” 他摆摆手,也不给陈金花肉麻的时间,揉了揉姜楠的头,潇洒地起身离开。留下周知行一脸生无可恋,他这老丈人,真是坑他都不事先通知的啊,他这......去哪儿找虎鞭酒和虎皮啊。 愁,比秋日的黄花还愁。 不过他也愁不了多久,下午还要上班呢,又不是周末,上午所长已经好心地给他们放假了,下午怎么也得去工作吧,还想一天都请假不成,也不看看派出所人手多紧张。 也是因为人手紧张,总局决定将考前巡逻的任务交给分所,也就是姜楠他们所在的分所。又因为事情是六组发现的,巡逻的任务理所当然给了六组。 “好了,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也就是这几天,周末考完就不用巡逻了。巡逻无非是穿着警服,在作业处各小区转转,很轻松的啦。”沈明光一脸的我很看好你们的表情,看得姜楠立马想到了后世给新人画大饼的无良老板,只见沈所长握紧双拳,激动道,“大家加油哦,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完美地完成组织交给你们的任务,加油!。” 嗯,确定了,就是在画大饼。 可惜啊,只有她看穿了一切,温强和邹立激动得眼睛放光,一个劲儿保证完成任务。 哦,还有周知行,这也是个狡猾的,脸上的激动一看就很假。 两个假人对视一眼,认命地接受了巡逻的任务。 不是他们不想巡逻,是穿着公安服到处转悠,大爷大妈一路跟看猴戏似的,很尴尬的好嘛。 耍了一下午猴戏,哦,不是,巡逻了一下午,周知行心有余悸地掰掰手指,小声给自己打气:“还有四天,坚持就是胜利。” 姜楠已经累得没心思回话了,径直去换便服。走了一下午,她脚后跟儿疼。 等到了车棚,周知行道:“我去趟水库,今儿就不跟你一块儿回去了。” 姜楠:“去水库干嘛?” 周知行:“这几天这么累,去那儿换条鱼补补。”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1节 姜楠小声问:“那边有卖鱼的?” 周知行轻笑:“差不多吧,那边每天都有人钓鱼,有些人钓到了鱼不吃,就换出去,我去看看。” 他四处看了看,小声道:“今晚不是要看那些盒子?咱们吃顿好的,补补的同时,也提前庆祝一下。” 姜楠点头:“那你小心点儿,别被人举报了。” 周知行一脸的轻松,他指了指包,小声道:“你放心,我下午来的时候,姜叔特意给了我一瓶肉酱,有大半斤呢,这又是油又是肉的,肯定会有人换的。” 姜楠放下心,两人很快地分开。 这年头,大家馋肉,鱼肯定也喜欢。只是相比于猪肉,鱼就差那么点儿意思了,毕竟啥也没猪肉香啊。周知行顺利地换到一条大草鱼,有两三斤重呢。只不过他没想到,因为这条鱼,还给楼里带来了一条喜信儿。 虽然是草鱼,因着刚钓上来,新鲜得很,姜满城特意做了水煮鱼片,那热油一交上去,刺啦一声,听着就过瘾。只是四人刚动筷子,隔壁就传来呕吐声。 一声声的,哕得姜家人*和周知行一时都下不了筷子。四人起身,开门探头儿去看,只见刘老太、裘老太、孙巧莲等人已经在门口探头探脑了。 裘老太一脸的晦气,她没好气儿地说:“我说建国媳妇儿,这大家都吃饭呢,你声音这么大,谁吃的下去?你这不是找晦气嘛?” 裘老太日常看不起人,觉得整个筒子楼,就数他们家是个尖儿,说话是半点儿不客气。 吴建国皱起眉,想反驳又碍于是小辈,张不了口。 老吴头虽然也觉得败胃口,可也见不得孙媳妇被人这么说嘴啊,他隔着门嚷嚷:“我们在家想干什么干什么,你个老虔婆,当自己是警察啊,啥都管。” 裘老太跳脚,自从姜楠当了警察,而她孙女没当上之后,她最讨厌的就是警察这个职业,闻言立马反驳:“哎呦,你家在晚饭的时候哕,别人还不能说了?建国媳妇儿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当口哕,是想恶心谁呢?” 王艰苦努力控制住呕吐的冲动,艰难道:“裘大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闻到了鱼味儿,觉得腥气,真不是故意的。” 孙巧莲咦了一声,她大声道:“艰苦啊,你是不是有了啊?这闻到鱼味儿想吐,跟我以前怀南笙南海那阵儿一样一样的。” 刘老太一拍大腿,叫道:“对啊,艰苦,你可能是有了。我家儿媳妇儿以前怀地质的时候也这样。哎呀,你们吴家一家子男人真是啥也不懂,还愣着干啥,带艰苦去职工医院瞧瞧,说不定就是有了。” 老吴头立马窜起来,一把打开房门:“啥?你们说的是真的?” “哎呀,这事儿还是得看医生,我们说的也不算数啊。刚才我说的,也只是我个人的经验,毕竟我也是怀过孕的,是吧?但艰苦是不是这回事儿,我可不敢保证。” 孙巧莲把话往回收,她可不想到时候查出来不是,吴家再怨她多嘴多舌,她说:“哎呦,我饭还没吃完,回去吃饭了哈。现在医院医生也下班了吧?你们要去也得明天去,现在去可不行。” 刘老太可是最不喜欢老吴头的,见出来的是这老东西,她冷哼一声,这老不死的可是占过她家改改的便宜的,她可没忘,她撇撇嘴,转身就走:“我也回去吃饭了。” 裘老太脸上也不见多高兴,开玩笑,别人家日子过的比她家好,她高兴个什么劲儿啊。她耷拉着脸,砰一下关上门,只觉得她就多余出去。 只有姜楠是真心为王艰苦高兴,她扬声叮嘱吴建国:“建国哥,你明儿可别忘了带艰苦姐去检查啊。” 吴建国嘴角翘得都能上天,他嘿嘿傻笑,大声回道:“嗯,忘不了,就是忘了上班也忘不了这个。” 王艰苦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她长这个样子,很多人都说她是石女,是不会生娃的。没想到结婚后没多久就疑似怀孕了,当即眼眶就红了。 吴大锤也喜得什么似的,深深觉得是昨晚烧纸的功劳。你看看,鬼走了,好消息就来了。童男子还得烧啊,只要满足了女鬼,他家就会顺顺利利,好消息不断。 隔壁的林兵气得吃不下饭,他这婚还没结呢,截胡的吴建国却要当爹了,他不气才怪。他啪叽放下筷子,起身在屋里踱步:“不行,非得给这小子点儿教训。什么都比我早,显着他了是吧,不行,不行。” 林有粮训斥:“好了,你不是和佟丽丽也快结婚了嘛?结婚之前你可悠着点儿,出了事看谁还嫁你!” 想到结婚,林兵这才停下来,只是还气哼哼的,他说:“那就看着他们过得越来越好?你就咽的下这口气?” “这有什么咽不下的?”林有粮喝着粥,得意道,“你就是心眼儿小,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事还叫事儿吗?你结了婚,好好工作,生上三四个儿子,看谁还敢看不起你。” 林兵眼睛亮起来:“是啊,怀孕算什么?他家肯定生丫头!咱家可都是儿子,咱可是有这个基因的。大伯、小叔他们可都是生的儿子,将来丽丽保准也是一水儿的儿子,羡慕死他们。” 一条鱼引发了生儿子生女儿的讨论,当事人却已经关上门,开始寻宝啦。 三个一模一样的金丝楠木盒子,一拿出来,当即看得四人直咽口水。 姜楠满眼都是小星星,她咽了咽口水,没见识地说:“这得值多少钱啊?” 姜满城见不得闺女冒傻气儿,科普道:“这不是值不值钱的事儿。金丝楠木基本已经被砍伐光了,能见到的,都是以前皇室用过的。别说盒子里的东西了,光这三个盒子,就价值连城。” 周知行点点头,拿起一个盒子左右看了看,他说:“盒子外围应该有机关,就是不知道机关在哪儿,如果强制打开,也不知道盒子会不会毁了。” 三个金丝楠木盒都有一样的雕花。四面盒壁处是祥云,中间是常见的梅兰竹菊雕花,拱卫在正中的,是并不常见的樱花纹,只见花蕊中间镂空,一丝丝的格外精致。 姜楠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将挖到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包括放盒子的铁箱,以及三把老式铜锁。铜锁已经被砸开,下面的锁身有些开裂。 四人围着东西不住地研究,突然,陈金花指着其中一个铜锁,小声道:“这个好像是中空的,里面有东西!” 姜满城立马窜过去,拿起铜锁仔细看了看,喜道:“哎呀,还得是金花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这钥匙原来放在锁里,宗人龙可真够狡猾的。” 是啊,这要是哪个贪心的,咣咣砸了外面的锁,丢到一边,再不识货地砸盒子,还别说,真可能损失惨重。里面万一有字画啥的,说不得就毁了,最后到手的,也就剩下点儿金子了。 不过想也知道,这么大张旗鼓藏起来的,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些金子。 可不是,等找到三把钥匙,将钥匙插进盒子最正中的樱花花蕊中时,姜楠小心地逆时针一拧,盒子上层的盖子立马分成八瓣儿,跟底下有滑轮似的,向外围四散开。 盒子中的东西,瞬间闪瞎了四人的狗眼。 只见里面齐齐整整,躺了十二根大黄鱼。三个盒子就是三十六根。另有红蓝宝石共二十四颗,每个都有鸽子蛋那么大,流光溢彩,一看就是极品。还有三条珍珠项链,难得的是每颗珍珠都一样大,圆润可爱。另外还有一些金银首饰,诸如祖母绿戒指,翠玉扳指,翡翠珠串,金丝虾须手镯等,虽也值钱,却逊色一些。 倒是没有古董字画,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乱世逃命,还是这些东西更值钱,更能保命。 最突兀的,是那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不过四人知道,就是这把手枪,才保住了宗人龙和宗凤仙兄妹的命。 姜满城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咱们辛辛苦苦挖了一晚上,怎么也得有点儿报酬吧?” 他自说自话:“这自古就没有白干活儿的。我也不贪心,咱们一人一根大黄鱼,其他的都不要,不过分吧?” 陈金花一个机灵:“这......这也太多了,满城,你不是说要交公吗?” 姜满城捂着心口儿:“都交啊?我心疼。” 他哭丧着脸:“金花,咱就留下四根儿吧,其他都不要,好不好?金花,我的好金花。”只见姜满城摇着陈金花的胳膊,一副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姜楠抖了抖,她爸真是时刻不忘了秀一把啊。 陈金花看看男人,又看看宝箱,咬牙道:“行,我决定了,留下四根儿!不关小楠和小行的事儿,是我决定的。” 姜楠和周知行:一对儿改变不了父母决定的可怜虫,柔弱无助。 看过宝物,四人心满意足。姜满城开始伪造匿名信,周知行自告奋勇:“这次我去吧,我的身手好。” 姜楠摇头:“不行,你没系统,万一被人发现了也不知道,还是我去。” 周知行不置可否:“好吧。” 他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起身道:“那我走了,你记得小心点儿。” 姜楠得意:“还用你说,我都是老手儿了。” 确实是老手,化妆、送匿名信、回家,一气呵成,半点儿没有掉链子。等第二天,见到沈所长一脸‘又有泼天大功等着我’的表情时,姜楠确认这波操作稳了。 因着六组要巡逻,监视抓捕宗人龙的任务,交给了其他组。据姜楠观察,应该是三组,其他组都有案子,五组还是跟革委会有关的大案,只有三组还能挤得出时间。 考试临近,各家属院安静了许多,大爷大妈们唠嗑的声音都小了,矛盾也少了许多。 毕竟啊,谁都不敢承担他人考不上之后的怨怪啊。 第十作业处上万人,加上周边大队符合条件的,三百个工人的名额,虽然听着多,但跟报考的人数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多。 三天报名时间一过,据小道消息,嗐,其实就是据大爷大妈们说,报名人数过五千人! 这么多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家孩子就能考上啊。 说得残酷点儿,可能整个小区都没一个人能考上。 可谁敢说实话?一个个都夹着尾巴,生怕这时候闹出个小矛盾,日后那家孩子考不上,再把责任推到这个矛盾上。你说冤枉不冤枉,这可是要结死仇的大事儿,有可能被记恨一辈子的,就问你怕不怕。 毕竟啊,哪有父母觉得自家孩子不行的? 考不上,那可都是别人的错儿,他们家孩子那是一点儿错也没有的。 什么邻居打扰他家孩子学习啦,什么邻居都是穷鬼,没关系可用啦,什么做个饭闹出这么大动静,让不让孩子学习啦。 总之,怪天怪地怪空气,就是不怪自家孩子。 就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王艰苦怀孕的好消息,那是一丝半点儿也不敢庆祝啊。这给老吴家一家人憋屈的啊,要笑不敢笑的,想做肉补身子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硬生生憋出了好几个结节。 为啥做肉都不敢?那不是听说最近玻璃钢小区有一家,邻居做肉了,家里复习的孩子馋哭了,说不吃肉就不复习。愁得那家孩子的妈,在做肉的人家门口,骂了两个小时的街。还是姜楠和周知行中午值班,巡逻过来的时候,才劝住的。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人买卷子! 一块钱一张,生意竟然还不错! 姜楠和周知行去劝,人家买方还有话说呢:“我家孩子说没有卷子,不知道复习啥。考前花点儿钱,我心安。警察同志,我这可不是买题啊,人家卖卷子的都说了,不是考题,我都知道,没有上当受骗,是我自愿买的。不是,我是自愿交换的。” 好嘛,还给卖方说起情了。 不仅家长离谱,就是考生,都离谱到不行。五千多人呢,竞争这么激烈,压力多大可想而知。就连程改改这种平时学习还不错的,整日里都跟个幽灵似的,在筒子楼里暗无天日地复习。其他人更是不分昼夜,主打就是一个争分夺秒。 那学习差的,时不时还嗷嗷叫唤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筒子楼进狼了呢。 姜楠下班回来,想着最近的事儿就觉得离谱。上楼,看到吴家人要笑不敢笑的样子,更觉得好玩儿。这要是平时,孙媳妇儿怀了重孙子,老吴头不得显摆死,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偏偏是考试的当口儿。估计老吴头心里得憋屈死。 姜楠心里啧啧两声,见她爸在炸萝卜丝丸子,高兴地翘起嘴角。 她最喜欢吃萝卜丝丸子了,萝卜的其他任何做法,她都不喜欢,可萝卜丸子不同。萝卜丸子里的萝卜,跟平时的萝卜,那就不是一种东西。 就在她要咬下今日份的幸福时,姜楠突然觉得,这味道不对啊。 这空气里飘荡的,是什么味儿啊。 她又动了动鼻子,哎呦妈呀,味儿咋越来越大了。 公共厕所的尿骚味儿闻过吧?加浓一百倍,就是现在这个味儿。 姜楠赶紧捂住鼻子,被熏得怀疑人生。 这谁在筒子楼煮尿啊! 缺德不缺德啊。 哎呦妈呀,这个味儿啊。 外面已经闹起来了。 刘老太捂着鼻子跳脚:“老吴头,你个瘪犊子。你这是煮的啥,煮尿喝啊你,这个味儿啊?!妈呀,真是受不了。你喝尿去公厕喝啊,你在家捣鼓什么,有没有公德心了。” 老吴头讪笑:“刘大姐您真会开玩笑,呵呵。我端进去就好了,你别生气,我这就端进去。” 裘盼儿打开门,一脸要吐不吐的表情,她说:“吴爷爷,我这怀着孕呢,你这是干啥啊。哎呀妈呀,这个味儿啊,头疼。哎,不对啊,这个味儿不会对孕妇有影响把?” 她死死捂住鼻子,眼神儿都急切了起来,她说:“我记得艰苦姐也怀孕了吧,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得为艰苦姐想想啊,闻多了这个味儿,对孕妇肯定不好的。” “那不会。”老吴头摸摸鼻子,一脸的讨好,对着屋里喊,“我这煮的是好东西,怎么会对孕妇不好呢。建国,艰苦,你们可别听这虎丫头瞎说。”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2节 “那可保不齐。”裘盼儿一脸的不认同,“就算味道不会,可孕妇也不能乱吃东西啊,艰苦姐。” 她喊起来:“艰苦姐,你可不能为了生儿子就乱吃东西啊。” 哼,当她不知道呢,肯定是拼儿子的秘方。看她不拆穿老吴家! “不是。”老吴头赶紧打断裘盼儿的话,“这不是给艰苦吃的,这是我要吃的。” 第66章 考试闹剧 就在姜楠以为筒子楼考前没幺蛾子时,楼里的众人适时给姜楠上了一课,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就说老吴家,愣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不知道从哪儿买的东西,煮出来一股尿骚味儿,引得筒子楼天怒人怨,就连这几日一直致力于养胎秀恩爱的裘盼儿,都出来怒骂了。 “盼儿。”田家光赶忙走出门,扶着一脸怒气的裘盼儿道,“咱们进屋吧,你不是难受嘛,我......” 田家光还想走深情人设呢,别人却没给他机会,只见隋老太咣咣咣跑下楼,顾不得捂鼻子,对着老吴头就骂:“老吴头!你这个味儿可是影响到我家小强的胃口了。小强吃不下晚饭,晚上就看不了书,看不了书就复习不好,复习不好就考不好,考不好就当不上工人!你担当得起吗?啊,你说你担当得起吗?赶紧麻溜儿地给我倒了,倒到楼下公厕,快点!” 老吴头端起锅,抱得紧紧的,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硬顶,他赶紧就要蹿进屋,被裘老太和隋老太前后夹攻,老吴头气急,下巴点着裘老太,骂道:“你个老虔婆,你家又没人考试,你掺和什么?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就瞎掺和?” 裘老太骂:“我家没人考试,但我也有鼻子啊。这么难闻,谁闻不到?你看,大家都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哎,不是,你不会以为躲进家里就没事儿了吧?” 曹老太接话:“就是啊,老吴头,你这是干啥啊?这个味儿,不会中毒吧?你说说这种时候,你闹腾啥?要是让楼里的考生中毒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老吴头求饶:“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端进去就行了,把门关紧......”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吴建国从屋里出来,他有些不高兴地说:“爷爷,你这是做的啥?艰苦都吐了,她怀着孕呢,你还想抱进屋里?这可不行!爷爷,你是不是贪便宜买到坏的东西了?要是坏了,就丢了吧,你年纪也大了,不能不当回事儿。” 老吴头囧:“没啥,这东西没坏。真的,不是坏了。那啥,大锤,大锤啊。” 他冲着屋里喊:“要不咱到楼下吃了再回来?这东西丢了怪可惜的。” 吴大锤绷着脸轻咳一声,走出门,尽量若无其事地说:“爸,走,咱们下楼。吃了再回来。” “哎,不是。”刘老太挡着楼道口,一脸的疑惑,不解,与迷茫,“老吴头,你这是舍命不舍财啊?这东西都坏了,你真不怕吃死啊?” 老吴头强调:“不是,这东西就这个味儿。刘大姐,你让让,我们下去吃还不行嘛。” 隋老太站出来:“不行,你都打扰我孙子复习了,必须给个说法。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买?必须给大家说清楚,你这是煮的啥?” 老吴头支支吾吾:“这东西可不好买,我能买着就不错了,还能天天......” 程大柱若有所思地望着老吴头......抱着的锅,幽幽地开口:“不会是羊鞭吧?” 人群静了一瞬,裘老太哈一声,讽刺道:“你俩连媳妇儿都没有,吃羊鞭干啥?补了你们也用不上啊。” 你听听,还得是老娘们,直指要害。 四号楼的男士们发出哈哈哈的猥琐笑声,就连姜满城都觉得好笑。他问姜楠:“谁买的?不会是吴大锤吧?” 姜楠竖大拇指:“爸,你是这个!你怎么猜到的?” 姜满城得意地笑:“他被女鬼吓成那样,铁定出现障碍了啊。是不是试了试,觉得不行,这才想着补补的?” 见姜楠点头,他挑挑眉,高声道:“大锤啊,你这年纪轻轻的,就得补这个了啊?你看我,咱就不用补。咱姜满城,可是老爷们儿里的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一脸的得意。 陈金花狠狠地锤了姜满城一拳,低声威胁道:“你少耍花腔。” “满城,你可真会吹牛。还你不用补,我看最该补的就是你。” “可不是,满城,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程大柱眼神儿眯了眯,吴大锤这小子能耐不小啊,这种好东西都能买到。他刚想开口,就被三楼的一个哥们儿抢了先:“大锤啊,你这哪儿买的?供销社还有这好东西呢?啥时候去的啊?” “大力啊,你这是也想补一补?” “不是,不是,我好得很,我这是替我朋友问的,呵呵,呵呵呵。” “就是,我也有朋友想问,大锤啊,你这是哪儿买的?肉联厂?黑市儿?总不能是供销社吧?我咋从没在供销社见过这玩意儿啊。” 吴大锤:“别瞎说,我可没去过黑市儿。”他看了眼林兵的方向,意有所指地说,“我认识一个肉联厂的,我俩关系好,今天肉联厂杀羊,我特意定的。” “哦,那你一个光棍,定这个干啥?你买的多少钱?我跟你换,怎么样?” “我,我跟你换,大锤啊,我以前可给你递过烟,你可不能忘了,咱俩换,你听我的。” “我还跟大锤一起吃过饭呢,是不是大锤?给我,我跟你换。” 吴大锤摆手:“不换,刘大妈,裘大妈,隋大妈,你们让让,我们去下面吃完再上来,这总行了吧?你们要是再拦,可就是不讲理了。” 隋老太还想闹,她孙子隋强开口了,他赤红着一双眼,一看就被考试复习折磨的不轻,他站在五楼的走廊上,探头往下骂:“你影响了我学习,就想跑?没门儿!我要是考不上,都怪你!你个混蛋,你不是人,你......” 吴大锤可不是个怂的,他一步跨到走廊的栏杆处,指着五楼的隋强骂道:“你个瘪犊子有没有礼貌了!你就这种家教,连长辈都骂?” 他瞪着隋老太,呸一声:“别想把脏水泼我身上!你看看谁跟你家孙子似的,怨天怨地怨空气的?咋的,考不上谁都有错儿,就他没错儿是吧?特么的什么德性,当谁都惯着他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配不配!你看人家改改,再看看后面楼上那几个学习好的,谁跟他似的整天骂骂咧咧,一脸衰样儿?我告诉你,隋强,你再嚷嚷,小心老子揍你!” 隋强伸出手指点啊点,气得不轻:“你你你!” “我什么。”吴大锤怒目圆瞪,“你再指一个试试!老子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哼,老子这么多天不动手,当我是好欺负是吧?老子刀子都动过,会怕你一个怂包?有种你下来,看老子敢不敢打你!” 隋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在家里厉害得不得了,出去了谁也不敢得罪。吴大锤长得五大三粗的,睚眦欲裂的样子甚是骇人。隋强白着脸,手都开始抖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我......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哼,粗俗,粗俗不堪!” 说完,他赶紧离开栏杆,砰的一声关门回屋。 “呸,瘪犊子。”吴大锤瞪着隋老太几人,“让开!” 还别说,提起动刀子那一回,几个老太太都有些害怕,不情不愿地让出一条路。一场闹剧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考试前,除了吴家的插曲,还真没人再闹幺蛾子。 邻里邻居的,就是憋得再难受,也希望大家日子过得顺心,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邻居过得好点儿,相处起来也融洽不是。 就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很快来到考试的周日。一大早儿,楼里就闹腾开了。 为啥?这不是亲戚来了嘛。 谁家还没有个要参加考试的亲戚?就说姜家吧,四五个呢。 姜家老大姜满塘家的姜槐、姜桐,姑姑姜满坪家的王涵、王泽,还有大舅家的陈兴伟,这次都来了。 姜桂因为十八了,被分出来单独一户,有工作名额的赔偿,不用参加考试,姜柏也是如此。姜松则是年龄太小,此次考试只有年满十六才能参加,而姜松才十岁,就是想参加也不行。 也就八九点的样子,姜家一行七人,都到了,也不知道几点起来的。 姜楠脸上有些不赞同,她嘎嘣脆地说:“小槐,小桐,你俩怎么不睡够了再来?下午考试没精神了怎么办?” 姜槐挠挠头,一脸的兴奋:“没事儿,姐,我精神得很。” 姜桐小鸡啄米般地使劲儿点头:“就是,姐,咋可能没精神,就是晚上考,我都有精神。” 大伯姜满塘放下扁担,乐呵呵地说:“小楠,你别担心,他俩好着呢。看大伯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说着,他从前面的竹筐里抱出一只大公鸡,递过去道:“你奶说你们城里也没法儿养鸡,这只鸡就带给你吃。以后家里也不养公鸡了,都养母鸡,母鸡能下蛋,公鸡可没啥用。” 姜楠嘴角抽了抽,貌似,这话,也没错。 旁边姑姑、姑父一家也背着一麻袋东西。王泽、王涵上学晚,十六了,还在读高二。因为上着学,也没成亲,按油田的补偿标准,他家就一个工作名额,两兄弟都得参加考试才行。 不过姜满坪仍然笑呵呵地,她胳膊上拎着一篮子鸡蛋,小心地放在餐桌上,说:“小楠,这是姑姑给你攒的三十个鸡蛋,你记得吃。” 姜满城家是六十八平,平时住一家三口绰绰有余,不过一下子来了七人,十个人坐在不大的客厅里,霎时挤得满满当当。 其他家也不遑多让。油田虽然有外地调过来的职工,大部分还是本地人,都早早过来参加考试呢。有那来的早的,前两天就来了。像是林兵家,堂弟、堂兄四五个,都早早过来,就连未婚妻佟丽丽,都被林兵带回了家。老程家、裘家,也都有人来,就连吴大锤家,都有老吴头七拐八拐的亲戚找上门,只不过吴建国早早带着王艰苦出去散步,免得怀孕了还要操劳这么多人的吃食。 只有孙巧莲家,因着宗凤仙的关系,没一个人上门,此时冷冷清清的,倒是有几分格格不入。 不过大家也没工夫关心别人了,来这么多人,躲不出去的,午饭总得早点儿操持起来吧,不然吃不好,下午考试饿着了,再落埋怨可不划算。 另外考场得提前熟悉吧?别到时候进去了找不着教室。姜满城和陈金花带着人去考场转一圈儿,姜楠也不招待人了,拿着钱出了家门,外面那个热闹呦,似乎还有女人的哭声和林兵的吵嚷声,姜楠也没停留,肯定是佟丽丽又作妖儿了,她才不管,这人目前没啥嫌疑,还是买菜最重要。供销社有啥就买啥吧,总得给家里人做炖好的。 周知行也急匆匆下楼,姜楠边走边问:“周爷爷家那边亲戚登门了?会不会影响知道考试?” 周知行点头:“没事儿人一样,进门儿啥也没带,还要吃肉,被我奶骂了一通。不过不吃肉,菜还是要做的,毕竟都是亲戚,也不能不管饭。” 他说:“你放心吧,我会送知道那小子去考场,不会有事的。” 姜楠点点头,旋即想起上次见到的,想利用外甥孙女拿捏周知行的两位老妇,心里好笑:“原主的大伯奶和小叔奶也来了?” 周知行冷笑:“没有,她们得罪了我,不敢上门。是小辈儿领着儿子上门的。” 两人一路聊着,只见供销社里已经挤满了人,两人也不说话了,专心在人群里抢菜抢肉。幸亏姜楠上辈子有经验,眼疾手快抢到了肉摊子上最后一块五花肉,足足一斤。要是稍微慢一点儿,就被身后的大妈薅走了,可是够惊险的。 剩下的诸如白菜、粉条、土豆、萝卜,能买到的两人都没放过,总算是满载而归。只是刚进家门,就见陈兴国和陈兴伟两兄弟也到了,姜楠脸上挂起笑容:“哥,大舅二舅没跟着一块儿过来?” 陈兴国已经是正式职工,并不用参加这次的招工考试,他是陪弟弟兴伟来的,他说:“爹和大舅还有工作要忙,我陪兴伟就行。不过可能要住一晚,去临市的车一天就一趟,明儿我们才能走。” 姜楠摆摆手:“这有啥,住呗。到时候看我妈咋分配房间,家里够住的。不过你们不看完结果再走吗?” 陈兴国:“不了,大舅说考试的人多,结果起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出,我们先回去。” 姜楠点点头,见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回来,在外面忙着准备午饭呢。她主动招待道:“兴伟,你要去看看考场不?刚我爸已经领着小槐他们几个去过了,你刚来,要是去的话,我领你去。” 陈金花在外面喊:“小楠,去吧。小伟来得不多,考场肯定不熟悉,你骑车带他去看看,也就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姜满城也说:“对,去吧,午饭还早呢。今儿菜多,放心,就算回来得晚了,我们也等你们回来了再吃。” 姜满塘和姜满坡兄妹俩也劝两人快去,都是去考试的,说话哪有熟悉考场重要。 “行。”姜楠也不废话,直接拉起陈兴伟往外走。一路上陈兴伟再次化身枪械迷弟,问了很多姜楠当警察的事儿。恰好陈兴伟被分到了姜楠之前就读的二高,姜楠对这里熟得很,很快带他看了考场,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姜家的午饭正好出锅,可谓十分的丰盛。大公鸡寿终正寝,化身为铁锅里的红烧鸡肉炖土豆,整整一锅,锅沿还贴了一圈儿玉米面饼子,金黄色的饼子吸满汤汁,鲜艳又饱满,看得众人恨不能化身饿狼,一口把锅都吞了。 还有一大份白菜猪肉炖粉条,里面可是放了整整一斤五花肉,一斤呢。 姜楠咽了咽口水,姜槐、姜桐等人更是口水都快滴到饼子上了。 姜满城给大哥姜满塘夹了一块儿鸡肉,开口道:“大哥,尝尝我的手艺。预祝小槐、小桐、小泽、小涵,还有兴伟,五个人旗开得胜,都考上石油工人。我们姜家和陈家的日子,蒸蒸日上!” 每个人脸上都喜滋滋,见大人动筷了,姜楠几人这才埋头苦吃。 天呀,这公鸡,可算是实现鸡生价值了啊,姜满城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姜楠吃得心满意足,吃过饭,稍微休息下,大家就准备去考场。这次人多,油田的小学、初中、高中所有教室都用上了,就连食堂都被征用,这才勉强凑够考试用的桌椅。姜家和陈家五个人,愣是分了三个考场,姜楠一家三口一人送一个地方,这才没让大家抓瞎。 姜楠负责送单独一个考场的姜桐,同行的还有大伯姜满塘。姜楠叮嘱:“考试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儿四周的动静,我听说有人考*试发疯,撕人家试卷的,可得当心。” “我知道。”姜桐这时候有点儿紧张了,她说,“姐,你说我能考上吗?这次招工就招三十个女工,我......” 姜楠赶忙安慰道:“肯定能,小桐,你要相信自己。你想啊,你可是高中生,虽然没毕业,但比那些很多年都没摸过课本的,可强多了。而且你学习也好,每次考试都比小槐考得好,是不是?”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姜满塘点头道:“对,小桐比小槐学习还好,肯定行。” 姜楠继续开解:“油田为了响应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指示,可是特意安排了女焊工、女采油工等职位,你学习这么好,肯定能考上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3节 姜桐深深地吸气呼气,为自己打气道:“对,我能考上,一定能。” 姜桐被分在了一食堂,离一号院并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三人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姜楠还想再嘱咐两句,就察觉到一道令人不舒服的、带着审视意味的黏腻目光向她射来。姜楠不动声色,眼睛却四下皴寻,发现是楼里一户姓袁的人家。也许是察觉到姜楠在看他,油腻青年还冲她点点头,姜楠翻个白眼儿,背过身去,心里竖了个大大的中指。 这种男凝的傻叉,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拔剑了。 姜楠恶心地想刀人,殊不知发出目光的主人,却以为姜楠是被他清新脱俗的外表震惊到,害羞呢。 幸亏啊,姜楠犯恶心没去问系统,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幸亏紧张赴考的姜桐什么也没察觉,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迈入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见人进去了,姜楠和姜满塘也没急着走,反正考试就两个小时,等一会儿再一起回去。姜楠带着大伯来到一棵大榕树下,擦擦汗,抱怨说:“这快国庆了,倒是又热起来了。” 姜满塘开口,十分的憨厚:“估计过两天就降温了,这时候天热不正常。” 姜楠点点头,看看不远处的供销社,说:“大伯,我去买瓶汽水,你要喝什么?北冰洋还是冰峰?” 姜满塘摆摆手:“不喝,我这么大年纪了,喝那些还不够害牙疼的。小楠你自己喝吧。” 姜楠可没把这话当真,她小跑着过去,买了两瓶北冰洋,正准备回去,就见前面一个男人,拿着打开的饮料瓶儿,鬼鬼祟祟地朝一旁的角落走去。姜楠脚步一转,若无其事地跟在后面。 咳咳,做人怎么能没点儿好奇心呢,何况她还有吃瓜系统,吃瓜还能赚钱。既然遇见了,更不能不去看看了。 “小统,他是不是要做坏事儿?” 【对,他想给饮料里下腹泻的药。】 “草,他这么害人家,是不想让谁考上啊?” 【他未婚妻。他小学都没毕业,不能参加招工。但他未婚妻是初中毕业,他害怕未婚妻考上之后不要他,就出此下策。】 姜楠觉得手更痒了,这是什么绝世大渣男啊,自己不行,不想着努力,反而把老婆也拉进火坑。咋的,他死他老婆也得死是吧,人渣。 眼见人渣要出来了,她加快脚步,假装很急地低头小跑,正好,啪叽,跟从墙角出来的男人撞个正着。男人摔了个大马趴,手上的饮料倒了精光,就连玻璃瓶儿都碎了。姜楠双手却十分稳,手里的北冰洋连一滴都没撒出来。 姜楠装作抱歉的样子,她说:“哎呀,真是对不起。我急着给家人送饮料,没看见你从街角出来。要不这样,我赔你一瓶饮料,好不好?” 同时,姜楠在心里小声问系统:“他身上没泻药了吧?” 【没了,宿主,他不可能带很多的。】 “那就好。” 【宿主,你这样还得赔钱,干嘛不直接跟那个女生说?】 “那也得那个女生信我啊。一个陌生人,上来就冤枉人家未婚夫,你当恋爱脑的女生就是十足的傻子啊?” 【宿主说的有道理。】 虽然在心里吐槽,姜楠却露出心痛的样子,她说:“我一定赔钱,你别生气。” 男人一身粗布带补丁的衣服,此时脸色十分阴沉,他看着撒了一地的汽水,心里骂贼老天不帮他,面上却不敢发火,他说:“你当然得赔,这是我给小蝶买的,我家小蝶可是要参加考试的。” 姜楠心里鄙夷,这种对女人下手的男人,果真都是窝里横的怂货大傻叉。 这时候,跑过来一个穿红布碎花上衣的年轻女子,女子长得并不精致,只是眉眼舒展,气质爽朗,一看就是在娘家过得很好,没受过磋磨的女孩子。只是不知道怎么眼瞎,看上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碎花女跑过来,心疼地说:“山哥,你没事儿吧?我都说不喝饮料了,你......哎。” 她叹口气,对姜楠道:“这位同志,我们不用赔饮料,你把钱赔了就行。我考试之前不想吃这些不常吃的东西,这样可以吗?” 恰好姜满塘也跑了过来,他担心地问:“小楠,你没事儿吧?” 姜楠摇摇头,掏出一块钱递给女生,说:“给。你这样很好,考前不乱吃东西,就不会拉肚子影响考试。” 也不知碎花女听没听懂,不过姜楠注意到,人渣男身子僵了僵。 哼,怕了吧,渣男。 碎花女接过钱,说:“谢谢。” 她转身扶着男人起身,声音断断续续飘过来:“山哥,我们走吧,你以后别乱花钱了,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你家里也不富裕,我不想你被家里人埋怨。” 姜楠心里叹气,看来渣男还能蹦跶啊。 姜楠和大伯一人举着一瓶饮料,回到大榕树下。不出意料地迎来了大伯爱的教育,不过看姜满塘小心翼翼又翘着嘴角喝汽水儿的样子,姜楠知道,这嘴硬心软的,也不限女人啊。 很快大榕树下就坐满了送考的人,大家七嘴八舌的,时间倒也过得很快,两个小时嗖一下就到了。 姜桐刚出来时,脸上倒看不出什么,只不过见到姜楠和父亲姜满塘时,才哭丧着脸:“姐,爸,题好难啊,我好多都不知道写的对不对。” 姜楠嗐一声,安慰道:“这有啥,你没空着就行,你听听,周围有多少说不会写,空着的?” 姜桐竖起耳朵,确实,入耳的都是绝望的哭泣声。 “太难了,我都不会啊,大半个卷子都是空着的。咋办啊,我不要下乡,呜呜呜。” “妈,我考不上了,我不会啊,呜呜呜。” 见姜桐听进去了,姜楠继续小声道:“你这总比他们强吧?其实你这样姐才更放心呢,你想想以前的考试,要是哪次你可有信心,说你全会,那考的就真的好吗?那不确定写的对不对的考试,说不定反而考得更好。” 姜桐所有所思,姜楠则暗暗擦了一把汗。 她可是尽力了啊,这要是还想不通,她可没招儿了。 等三人在姜家聚齐,发现其余四人也说难,但都没空着,大家才舒了一口气。姜满塘喝了一杯水,起身道:“满城,我们得走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回到家都得夜里八九点了,不能再耽搁了。” 下午两点考试,考完四点,如今又耽搁了一点儿时间,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五十了。走路回去,可不就要夜里才能到家嘛。 陈金花将昨晚收拾出来的两个包裹,分别递给姜满塘和姜满坪,她说:“大哥,三姐,这里面是桃酥和一斤鸡蛋糕,你们带回去吃。家里肉票用光了,要不然还能给你们带点儿肉。” 家里偷偷吃点儿肉没啥,像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姜满城可不会露出来一点儿,都是淘换的点心票。就算是油田,也有人不舍得吃点心,跟人家换粮票的。姜满城就是用三斤细粮票,换了一斤的鸡蛋糕票。 姜满塘和姜满坪也不客气,知道是小弟的心意,接过去背上,七人很快告别离开。不是姜满城他们不留人,是实在住不下啊。都快十月了,也不能人都打地铺吧?再得了病,可不是玩的。 第二天陈兴伟、陈兴国吃完早饭就坐车离开,家里瞬时又变成了三个人。 你问考试就这么过去了?怎么可能,成绩还没出来,怎么可能过去。就连巡逻都得继续,沈所长摇着狐狸尾巴,鼓励道:“我知道大家每天走那么多路,累得慌。不过没办法,大家克服克服。这招工考试的成绩还没出来,大家可不能放松啊。能不能考上,可关系到明年春天的下乡。” 沈所长严肃道:“为了加快落实中央的上山下乡政策,油田决定,从明年起,一年送两次知青下乡,春天一次,秋天一次,这几天就会发通知下来。你们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可不能因为考完了就松懈,知道吗?” 姜楠默默望天,这巡逻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姜楠痛苦,姜楠迷茫,姜楠巡逻。 不过两日下来,六队也发现了,继续巡逻还真是很有必要啊。 为啥?因为一些交了白卷,注定考不上的,开始动心眼儿了啊。有打扮得青春靓丽想要偶遇作业处领导的,有碰瓷儿想要硬嫁硬娶的,更有那赖在亲戚家不走,逼着亲戚给在油田找对象找工作的,每日闹哄哄,比考前都热闹。 这不,一号院就有几家赖着不走的,几乎每栋楼都有。像是姜楠所在的四号楼,就有一户姓袁的人家。这男主人叫袁大力,住二楼西边第一间,就是那个有朋友想买羊鞭的大力兄,今年也三十八快四十了,生了三个女儿,一水儿的招娣、盼娣、来娣。 这人没什么事业心,在食堂做了近十年的帮厨,唯一的目标就是拼儿子,所以一听到老吴头买了羊鞭,心里那个羡慕啊。不过可能是媳妇儿生来娣时伤了身子,这么多年都没再生。 如今赖在家里的,就是袁大力的老娘汪氏和大哥家的二儿子袁建设,打的什么主意不知道,不过肯定没憋好屁。 说起来,袁建设和姜家还算拐着弯儿的老乡。 袁建设她娘,就是西河岸大队的。不过吧,袁家不做人,袁建设他娘嫁过去后,都不被允许回娘家的,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回去,其他时候想都别想。而且还是单个儿回去,孩子男人都不去的,故而姜楠都没见过袁建设。 她没见过,可袁建设却上心了啊。考试的时候他就打量了几眼,觉得勉勉强强够格做他袁建设的妻子。 啥?你说姜楠定亲了?定亲咋了,只要没成亲,他袁建设就能撬过来吃绝户。袁建设还纳闷儿呢,这么好的吃绝户的人家,城里人咋就看不见呢?白白便宜半路回来的周知行,也不知道大家都是咋想的。 纳闷儿归纳闷儿,袁建设还是很感谢大家有眼不识泰山的,他可是很有信心能赢过周知行的。为啥?因为袁建设自信啊。 额,反正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就觉得他赢是抬抬手的事儿,可能是他奶汪氏给的吧。 这么自信的人,当然是笃定自个儿能考上的。哪怕他大部分卷子都是白卷儿,但就冲他袁建设这个名字和龙飞凤舞的字体,阅卷人就不敢不给他高分。 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 即将立业,袁建设就想成家了。这不,和奶奶汪氏说了他的打算:“奶,我准备约姜楠晚上在小树林见面,到时候你带着二叔和曹老太他们一家过来,正好让周知行看看,姜楠她爱的人是我。到时候退婚,咱们就吃姜家的绝户,把他家三个工作名额都搞到手。” 汪氏桀桀桀笑了出来,十分的阴狠,她赞同道:“还是建设聪明。奶都听你的,你说做啥就做啥。” 袁建设得意:“那好,就约九点钟见面。那个姜楠一见我就害羞得不敢看,我约她出来,她肯定喜得什么似的,想也不想就过来了。” 瞧,就是这么个自信人儿!反正要啥没啥,主打就是自信。 这边策划吃姜家的绝户,你说巧不巧,楼后的一户姓董的人家,在计划着挖姜楠的墙角呢。这也是一户亲戚赖着不走的,只不过是女孩儿,还是男主人的妹妹。 女孩儿叫董娇娇,从小被家里人宠上了天,这不,交了白卷考不上,就想着在第十作业处嫁人,明年高中毕业就不用下乡了。 在一号院溜达了两天,董娇娇看上了盘靓条顺的周知行。她可是半点儿没有把姜楠放在眼里的。开玩笑,她家可是油田总部的,总部唉。而且她从小被男生恭维着长大,男女关系上十分开放,谁让她长得漂亮呢。 董娇娇可不觉得她有错,都是你情我愿的,男的都没错,怎么女的就有错了?嫁到这边已经够委屈了,难道她还不能挑一个合心意的? 自信的董娇娇也在跟母亲商量,她说:“妈,你说我约周知行晚上在小树林见面,他会去吗?” 董母同款自信脸:“那咋不会?我家娇娇这么漂亮,哪个男人看了不上心?娇娇啊,你真看上周家小子了?其实他无父无母的,娘觉得配不上你。” 董娇娇嘟嘴:“妈,他长得好啊。配不上就配不上吧,大不了让他入赘,我不嫌弃他。” 董母眼神儿闪了闪,可惜地道:“妈愿意,可你大哥估计不咋愿意。我还靠你哥哥养老呢。不过你要是实在看上周家小子了,嫁过去也不是不行。大不了以后妈过去跟你住,多照顾着你点儿。” 董娇娇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那我约他九点见面,让他先跟姜楠断了,再跟我成亲。他都有我了,跟别人定亲可不行。” 董母不屑:“姜楠那个小虎姑婆怎么能跟你比,咱家可是油田总部的,你放心,周知行绝对同意。到时候妈带着你哥、你嫂子和侄子都去给你助阵,看他敢札翅!妈不是跟你说过嘛,这女人只要娘家给力,男人就得乖乖的。你啊,可是最有福气的。” 董娇娇昂着头,十分的傲娇:“那可不,妈,你就放心吧,我就算结婚了,也会帮着娘家的,这女人就得有娘家撑腰,才能过得舒坦。” 董母满意地点头。 于是不约而同间,还在巡逻的未婚夫妻俩,被‘分手’,并被重新‘分配’,也算是缘分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周知行被蓝副所叫去,开小组长会议,姜楠只得先回了家。只是她刚出现在一号院门口,打扮一新的董娇娇昂着头,一副‘你是我的手下败将’的神情睥睨着她,看得姜楠莫名其妙。 不过手握系统,姜楠很快知道了董娇娇的打算,她心里哂笑,完全没当回事儿。这要是轻易就被撬走,也不是周知行了。 不过惊讶的还在后面,姜楠推着车子刚进一号院,还没走到四号楼呢,就被袁建设叫住。只见袁建设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抬着下巴,睨着姜楠。 他虽然瞄上了姜楠,可却是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女人。她怎么能这么高?袁建设皱了皱眉,哪个男人会喜欢比自己还高的女人?他心里不满意,不过,为了前程,这点儿委屈,他决定忍受一下。 嗯,他以后会找补回来的。 袁建设昂起头,用不可一世的口吻道:“姜楠是吧?我知道你早就喜欢我了,前两天考试的时候,你就偷偷看我,我本来不在意的。可你今天还故意对我笑。” 他叹口气,自说自话道:“这样吧,晚上九点小树林,你来,我给你我的答案。” 说着邪魅一笑,狂帅酷霸地转身离开,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他的自信与张扬。看得姜楠都愣住了,她问系统:“不是,这奇葩哪儿来的?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那个什么钟情妄想症?” 【应该是宿主说的那什么普信男大病。】 姜楠点头,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了,她说:“正好,让他俩凑一对儿,咱们正好看戏。” 不喜欢她可以,毕竟她也不是人民币,谁都喜欢。可打着吃绝户的主意,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4节 她父母都不嫌弃她是个女的,怎么这一个个的,都来操这份闲心,真是马不知脸长,人不知廉耻。 第67章 考后闹剧 听到袁建设的龌龊打算,同样气愤的还有姜满城夫妻。姜满城毫不意外地气笑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啊,真是好。老虎不发威,当我好欺负是吧!” 陈金花更是气得当场就要奔到楼下打人,被父女俩眼疾手快地拉住,这才没闹出事儿。不过仍是胸口不住起伏,脸上青筋暴起。 姜满城重重地哼一声,沉声说:“金花,别气,我肯定给这个瘪犊子好看。小楠,你再看看那个董娇娇,她有几个相好的?分别是做什么的。” “行。”姜楠点头,很快说道,“这也是个奇葩。她家人好像都不在乎名声的,情人一大堆。她相好的有五个,有高中同学金某,总部宣传干事孙某,炼油厂职工李某,初中老师张某,以及,额,她还跟她姐夫刘某有染。” 时间管理大师加骨科爱好者。 姜楠佩服,继续说:“她姐夫刘某是革委会的一名得力干将,心黑得很。” 姜满城嘴角抽了抽,分析道:“那这个刘某应该是他们家的后台了。偷情的事儿,她姐姐知道吗?你再看看刘某有没有和她说过革委会的事,重点是在革委会有没有仇人之类的。” 姜楠点点头,很快细细看了起来。姜家晚餐桌上难得安静下来。不过很快,随着周知行的到来,宁静被打破。 周知行一脸吃了苍蝇的憋屈样,他问姜楠:“你看到董娇娇了吧?她想干啥?” 姜楠乐了:“呦,跟你说了吧?我正看她的资料呢,你别打扰我。” 陈金花给未来女婿拿了一副碗筷:“小行,来,还没吃饭吧?边吃边说。” 又很快解惑道:“董娇娇想约你九点在小树林见面,楼里的袁建设也想九点在小树林见人,不过见的是小楠。我们在看怎么让他们凑一对儿,永远锁死呢。” 很快,姜楠将读取的信息公布了出来:“董娇娇和姐夫偷情的事儿,她姐姐不知道。不过她姐姐应该也不在乎,在董娇娇的记忆里,她姐姐情人就好几个,并不是很在乎刘某这个姐夫。” 她继续说:“至于刘某在革委会的敌人,从董娇娇的记忆看,有一次刘某提到过一个姓付的副主任,说是不喜欢刘某,在他升副科的时候下了绊子,两人应该是有矛盾的。” 姜满城点点头:“那里面的事儿咱们不用多掺和,只要把刘某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儿告诉付某,剩下怎么斗就看他们的了。” 他搔着下巴,坏笑两声:“至于让两人锁死嘛,山人自有妙计。” 姜楠也不问了,她爸这是又有坏主意了啊。她可是警察,不参与这些。 她管不住老父亲,她也很无奈啊。 九点,公园小树林。 董娇娇蹑手蹑脚往前赶,心里分外得意。她就说嘛,周知行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她长得这么美,没有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周知行虽然没好脸儿,八点多还不是给她家塞了小纸条,让她赴约,纸条酸唧唧的,不过谁让他长得帅呢,董娇娇决定原谅他,毕竟啊,帅在她这里,胜过一切。 路上,她咯咯咯地笑了出来,看着慢慢靠近的人影儿。 人影十分高大,月色朦胧,看不清脸,但手高高举着,应该是捧着一束花,跟纸条里说的‘暗号’一模一样,董娇娇再不迟疑,娇笑着上前,一把扑进来人的怀里,娇嗔道:“死鬼,你怎么才来。” 袁建设十分的得意,他就说吧,姜楠偷偷看他,暗恋着他! 也是,他这么伟岸的男同志,被人喜欢太正常不过了。 他就是这么优秀,这么招人喜欢,有时候他也很无奈啊。 得意洋洋的袁建设,丝毫没发现,‘姜楠’晚上的声音,跟下午的不一样。不过他也发现不了了,因为很快啊,他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董娇娇那是敢生扑男同志的猛人啊。 见‘周知行’笑得胸口震颤,董娇娇心里愈发肯定,周知行是喜欢她的。那还等什么啊。她踮起脚尖,抱着这个‘周知行’就啃,啃得假周知行真袁建设都喘不上气儿了。 董娇娇异常生猛,手也不慢,三两下,袁建设的衣服扣子都被解得差不多了。 速度之快,让袁建设都有些回不过神。这‘姜楠’,也太不自爱了吧,这种人,怎么配做他媳妇儿! 他袁建设的媳妇儿,那必须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功夫可以不行,毕竟喜欢他的女同志可不少,他招招手就有大把的人往前冲。这种事儿,他一个男同志总是不吃亏的。但前面两点不能不行啊。 他袁建设,要面儿。 他袁建设,配得上更好的。 虽然心里嫌弃,可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袁建设很快反客为主,两人友好交流了起来。 暗处的姜楠、姜满城和周知行:这......这进展也太快了吧。猝不及防,太猝不及防了。 捉奸的呢?不是两方都安排了捉奸的人吗? 难道也跟他们一样,被这龙卷风一样的进展吓到了? 可不是嘛。董母虽然觉得女儿开放,可也没想到开放若此啊。见女儿都嗷嗷叫上了,她啊地一声冲出来,尖叫道:“停下,周家小子,你个色魔淫棍,快停下!” 袁建设奶奶汪氏没说服曹春草一家,带着自家人姗姗来迟,见状,她很入戏地大喊:“姜楠,你个不要脸的,敢勾引我家建设,你......” 袁建设可是正要入港呢,吓得当场缴了械。 两方人马现身,当场愣在原地。这不对啊,事情,好像,出了差子? 不等两方人马想明白,曹春草带着刘老太、裘老太等人浩浩荡荡杀过来。 你问为啥这么巧?嗐,那还不是姜楠偷偷摸摸,往刘老太家塞了小纸条嘛。刘老太可是四号楼有名的大喇叭,只要她知道了,那不出十分钟,全楼都能知道。这不,刘老太、裘老太、曹老太,就连隋老太,都出动了。老太太们可是人老心不老,捉奸的心思十分强烈呢。 她们可不是看热闹,是铲除一号院的不正之风,为院儿里的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问就是无私。 再问就是大公无私。 反正是一丝低级趣味也没有,没有,坚决没有。 刘老太看着人群后面的姜楠和周知行,眼里是大大的不解,她冲着汪氏和董母叫道:“你们说什么玩意儿?冤枉人也不能这么冤枉吧?小楠和小行都在这儿呢,搞破鞋的怎么可能是他俩?” 裘老太虽然遗憾,但也开口道:“就是,赶紧转过来,别藏头露尾的。都被我们当场捉住了,还想泼脏水?” 曹老太则呸一声,叉腰骂道:“不要脸!搞破鞋还泼脏水,我家小行乖乖在后面站着,你们乱叫什么?大锤、大柱子、向东,去,把他们的拽过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这么冤枉我孙子。” 董家和袁家的人挡在前面,一个个面如白纸,抖得跟筛糠一样,袁建设奶奶汪氏叫嚣道:“什么搞破鞋,你们别瞎说。没人搞破鞋,你们看错了,看错了。” “呸,当我们眼瞎啊。”隋老太可算是能看别人的笑话了,这两天孙子小强哭丧着脸,一看就没考好,她可是颓丧了两天。如今老袁家出事儿,她心里可是乐坏了,她说,“汪大姐,你不是在包庇谁吧?我猜猜,是不是你那二孙子建设?咋的,才来两三天就勾搭上人了,可真是够随便的。” 汪氏骂:“胡说什么,我家建设堂堂正正,才没勾搭人......” 隋老太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盯着董母,叫道:“你是后面楼上的董胜利他娘,我知道了!那个女的是你女儿是不是?叫什么?” 她一副话到嘴边说不上来的样子,很快一拍大腿,尖叫道:“我想起来了,叫董娇娇,那个女的是董娇娇,是不是?袁建设和董娇娇,是不是你俩?怎么,有胆子乱搞男女关系,没胆子出来是吧?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呸,让人看不起!” 吴大锤虽然是个中年男人,但男人也八卦啊,而且他终于能嘲笑别人的男女关系问题了,可不是逮着机会了嘛,他叫道:“袁建设,你要是个爷们儿就出来。都被楼里抓住了,想逃也逃不了,还是乖乖出来吧。” 确实,这么大的动静,不仅四号楼众人出来了,其他各楼听到声音的,都蹿出来看热闹了。袁建设虽然普信男,但也不是个傻子,知道今儿要是没个说法,是别想脱身了。 他扣扣子的手都在抖,厌恶地看了眼对面衣衫不整的女人。难道他这么优秀的人,就要娶这样一个□□的女人吗? 越想越不甘心,袁建设突然大叫道:“都怪她,是这个女人勾引我!我来小树林散步,这个女人一下子冲出来,抱着我就亲,我是不愿意的,我这么优秀,怎么会看上她,都是她勾引我的。” 董娇娇闻言震惊地抬起头,她虽然花痴,可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起码这个袁建设,她是一点儿也没瞧上。长得不咋地,还是农村出来的,来一号院这么久,她看都没多看过一眼。可她瞧不上,不代表袁建设可以瞧不上她! 她三两步上前,啪叽一巴掌甩在袁建设脸上,恶狠狠地说:“我是被他强迫的,我要告他对我耍流氓,我要他蹲笆篱子。” 好嘛,外人还没定罪呢,当事人先狗咬狗了。 刘老太等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恨不能眨都不眨,看这场戏怎么发展下去。 姜楠、姜满城和周知行三人:精彩,看别人唱戏就是精彩。 袁建设身子僵了僵,不可置信地望着董娇娇。这事儿要真去告,他可是会吃亏的。 袁建设虽然是农村出来的,但也去县城看过批斗,太知道流氓罪的后果了。袁建设当机立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董娇娇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娇娇,我错了,我不该冤枉你。我是太喜欢你了,真的,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我们结婚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是黄花大闺女,但我不在乎。” 他继续道:“你是油田总部的吧?总部在市区,听说那边革命形势一片大好,我们去那边办婚礼好不好?你名声不好,我也不在乎。” 董母一个激灵,这个袁建设,竟然威胁她们母女!他怎么敢的!她家可是在革委会有人的,她叫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家娇娇清清白白,什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再说我们可对你不客气了。” 袁建设身子一抖,期期艾艾道:“伯母,我知道,我......我跟娇娇生米煮成熟饭,您不愿意。不过我可以等,真的,我可以等娇娇。我不在乎的,什么名声,什么贞洁,统统都不重要,我只喜欢娇娇这个人,哪怕她跟七个八个男人睡过,我都不在乎。” “哦豁。” 人群里爆发出惊呼。有年轻的女孩子看袁建设的眼神儿都变了,这是怎么样的深情男啊,七个八个绿帽都不在乎,嘤嘤嘤,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可就复杂了,有觉得奇怪的,咋也想不明白,还有人上赶着戴绿帽子的,这是啥,绿帽侠吗?也有人猥琐地盯着董娇娇,想着为绿帽侠的事业添砖加瓦 老麻雀们则在心里冷笑,演,接着演。 董母恰恰是一只老麻雀,她冷哼一声,说:“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家娇娇可是城里人,才看不上你这个泥腿子呢。散了,都散了吧,没见过泥腿子纠缠城里姑娘啊。什么搞破鞋,都散了吧。” 这年头,搞破鞋耍流氓是有可能吃枪子儿的。大家也没这么坏,看热闹可以,但没想闹出人命,听到这里也没阻拦董母带人离开。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两位当事人的骚操作震惊到了,木呆呆地看着人越走越远。 董母昂着头,心里还在想怎么让大女婿给袁家一个教训。不过她很快就会发现,她家的大女婿,倒台了。 这台大戏啊,少了一个人,你当是谁? 当然是虎姑婆陈金花了。 她可是有重要使*命的,那就是连夜骑车去总部,给总部革委会的付副主任塞匿名信,挑起内斗,姓付的和董娇娇姐夫两败俱伤才好呢。 朝阳油田总部在白水市,一般人骑车要四个小时呢。不过陈金花是大力女,骑车三个小时就到了,等来回一趟,回到四号楼时,还不到凌晨四点呢。 她气喘吁吁,不过神情却十分亢奋,一到家,吭哧吭哧连喝两杯水,气哼哼地嘟囔:“敢算计我闺女,老娘整不死他们。” 姜满城还没睡,一直等着人呢,听到动静推开房门,小声附和:“对,谁算计咱家,谁这辈子发不了财,升不了职,家庭不和睦,儿女不孝顺......” 陈金花擦擦嘴:“满城?你怎么还不睡?” 姜满城打个呵欠:“没事儿,我看着后面的董家呢,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闹幺蛾子,我看着点才放心。一会儿还得去买冬菜呢。我去叫小楠,两百多斤呢,咱仨都得去。” 小说里,朝阳油田的位置,类似后世的东北,每年冬天都格外漫长,家家户户猫冬,需要准备很多食材。冬菜那是每年必买的,诸如白菜、萝卜、土豆、大葱等,反正有什么买什么,还都要囤货才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白菜,白菜可以腌酸菜、辣白菜,还能新鲜着吃,可比萝卜受欢迎多了。 这时候的白菜一般分成三等,一等自然是最好的,不仅味道好,白菜包的也紧实,放一冬,里面的白菜芯也嫩生生的,凉拌都爽口。虽然价格贵,但跟三等味道不好、放久了容易坏的比起来,一等白菜还是划算的。如今大家起早排队抢的,也是一等的白菜。 姜楠迷迷糊糊被叫醒,想也没想就问:“又捉奸啊?” “嘿,你个不懂事儿的,这做梦还看热闹呢?”姜满城拍了拍姜楠的头,催促道,“起来买冬菜了,今年多腌点儿酸菜和辣白菜,去年的都不够吃。快点,我和你妈都换好衣服了。” 姜楠揉揉眼睛,坐起来问:“知道了。爸,奶他们今年还跟咱们换蘑菇吧?咱多换点儿呗,蘑菇好吃。” “肯定换,起吧,要说话排队的时候再说,晚了可就买不到一等菜了。” 姜楠嘿嘿笑了两声,喜滋滋洗漱换衣服。这年头山里的蘑菇、榛子、核桃等山货,可都是最货真价实的,好吃着呢。每年家里都会攒一些布票、工业票,和大伯他们换点儿。 已经是九月的最后一天了,凌晨的天儿还挺冷。姜楠穿上了小夹袄,嗯,绿布大花的,标准东北棉袄。 别看后世嘲笑土,这年头可是很拉风的,起码姜楠穿着这一身儿排队的时候,可是迎来了程改改、裘盼儿十分羡慕的眼光的。 姜楠心里得意,土咋了,土才是世界的,才好玩儿嘛。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5节 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儿,来都来了,她可是很会入乡随俗的。 三人四点半下楼,到供销社时还不到五点。不过前面已经排了四十多户人家了。大家揣着手跺着脚,边排队边闲唠嗑儿。 “这是不是快下雪了?冷得可够早的。” “早啥啊,去年这时候都下过雪了,你忘了?那时候咱们买冬菜的时候,还飘着雪花儿呢。” “我记得我记得,那年白菜被霜打过,可甜了。” “我也记得,我家那次买少了,悔得肠子都青了,今年说什么也得多买点儿。” “我家也是,我家准备买两百斤,先都腌成酸菜。这冬天哪能不吃酸菜......” 一个个的,聊得热火朝天。 一听,嗐,无非就是白菜萝卜那点儿事,不过家家户户都可积极了。冬菜可是关乎一冬嚼骨儿的大事儿,马虎不得。来得早,才能挑好的呢。那来得晚的,都只能买别人挑剩下的。同样的价钱,谁不想买好的啊。 姜楠排到队伍里,忍不住伸长脑袋去看。嚯,这排队的,大多都是老大妈或者大婶大姐的,就没见几个大男人。 姜楠撇嘴,男人呐,啧啧,靠不住啊靠不住。 为数不多的靠谱男人姜满城瞥见陈金花的脸色,率先开始叨叨姜楠:“让你磨蹭,看看,这么多人,要是抢不到一等菜,你就等着我削你吧。” 姜楠咯咯笑,才不理她爸的话,见不远处,周知行和曹老太已经排上了,她笑着回话:“爸你急啥,肯定能买到的呀。要是四十多户就能买光,那说明供销社进货太少,有问题啊。” 陈金花严厉脸,低斥道:“在外面呢,可不能瞎说。满城你也别光说小楠,你自个儿动作也不快啊。懒人上磨屎尿多,我都懒得说你。” 姜满城嘿嘿地笑:“媳妇儿,这人哪能控制五谷轮回啊,是吧。你看我还是咱家第二个下楼的呢,主要是闺女,闺女不靠谱,磨蹭......” 他无视姜楠的瞪眼抗议,坚决踩着闺女上位给媳妇儿卖好儿。 姜楠哼一声,开始吐白气儿玩。上辈子她看过视频,东北的冬天那可是嘎嘎冷,有些地方可是能洒热水成冰的。朝阳油田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不到十月就冷成这样,也是她第一次体会。上辈子的魔都,十月里秋裤都不用穿,她现在已经穿上棉袄了。 姜楠又哈了一口气,看着白烟升起又消失,玩得不亦乐乎。 陈金花没好气儿地拍了闺女的肩膀一下:“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这有什么玩的,肚子里那点儿热乎气儿都被你哈光了。好了,不准哈了,好好排队!” 姜楠立刻乖巧站好,还冲陈金花讨好地笑。 姜满城立刻接话儿:“就是,真是不懂事儿。金花,你别气,我来教训闺女。小楠啊,你说说你都十六快十七了......” 陈金花不理这俩不靠谱的父女,上前跟打招呼:“曹大妈,黄大姐,小行,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 曹老太仍是拿着针线筐,一边织毛衣一边回话:“金花啊,你不知道我家小行多懂事,小小年纪就心疼我,非要早起,跟我一块儿来买冬菜。哎呦,不愧是我孙子,知道疼人。” 说到这里,她脸一正,瞥了眼前面,哼笑一声:“我这么好的孙子,还有人想泼脏水,我呸。” 陈金花随着曹老太的目光往前看,好嘛,前面隔着四五个人的地方,站着董胜利一家。董胜利弓着背,他媳妇儿瘦瘦小小的,衣服都带着补丁。饶是曹老太声若洪钟,两人就跟聋子似的,愣是不敢回头看。 陈金花安慰道:“曹大妈,您别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看到的事儿,别人就是再想泼脏水,大家也不会相信的。” “就是,曹大姐你别气,我们都可以给小行作证。” “对,我们都相信小行和小楠,别人说啥都是抓瞎。” 曹老太昂起头,一副战胜的大公鸡样儿,她拉着陈金花,说:“金花,你家今年买多少白菜?” 陈金花:“先买两百斤,这次买的先腌上酸菜和辣白菜,下次再买的就存上,留着吃新鲜的。对了,曹大妈,你啥时候腌白菜?我去跟你一起做,你别说,你这腌菜的手艺真是绝了,我家满城说他咋都腌不出你这个味儿。” 曹老太笑得愈发得意,她说:“那咋不行,咱们一起配料。这有啥,就那几种腌料,我又没多放啥,你家满城说得也太夸张了。” 姜满城让姜楠排着队,蹿过去恭维道:“不夸张,一点儿也不夸张。曹大妈,您腌菜的手艺是这个。” 他竖着大拇指,小声问道:“董家和袁家咋样了?又闹腾没?” 曹老太把周知行打发走:“去,陪小楠说说话,我跟你姜叔和陈姨有话说。” 见人走了,她才低声道:“我一晚上都没睡,和刘大丫、徐大妮几个去楼下盯着了。袁家倒是没啥动静,估计袁建设也不敢闹了,大早上就去董家献殷勤了。董家大晚上还在吵,可凶了,我们在楼下都能听见,嗷嗷的。董胜利他媳妇儿还想把董母赶走,不过董胜利没让。听那话头儿,今儿邮局一上班,董母就要给油田总部发电报,让她大女婿给她家娇娇报仇呢。满城,你说不会出啥事儿吧?我咋觉得董家那大女婿不是啥好鸟!” 曹老太人老成精,四人虽然瞒着她,但她也猜到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不然这两家咋这么巧,偏一家喊小行,另一家喊小楠,还偏偏遇见了呢?天下就没有这么巧的事儿!等钻进被窝儿,曹老太越琢磨越睡不着,干脆披上衣服准备盯梢。没想到刘老太、裘老太两人也是八卦狂热分子,不睡觉也要盯着啊,三人做伴儿,这才拿到了最新鲜的第一手八卦。 “没事儿,曹大妈你放心,她那个大女婿恐怕自身难保,帮不了她的。”姜满城冷笑,“您就等着吃董娇娇和袁建设的喜糖吧。” 曹老太这才放下心,黄毓秀和周知道竖着耳朵,虽然听不懂,但坚决不放过一个字儿。 姜满城:“知道啊,你爸咋没来?” 周知道竖着的耳朵动了动,嘿嘿傻笑两声:“我爸在医院值班。” 曹老太嗐一声,又是抱怨又是心疼道:“你说当医生有啥好,整天忙得不着家,不是值班就是做手术的,家里是一点儿也顾不上。家里家外,啥事儿都得毓秀操持,可苦了我这儿媳妇了。” 黄毓秀翘起嘴角,她婆婆可真不愧是能做楼长的老太太,就是明白事理。黄毓秀摆摆手,谦虚道:“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元庆他是大夫,救死扶伤的,忙点儿也是应该的。我在药房工作,既然有时间,多顾着家也是应该的。” 姜满城转转眼珠子,恭维道:“哎呦,曹大妈,黄大姐,您俩可真是婆媳典范啊,不愧是楼里的三好家庭。看这样子,今年投票我肯定还得投您家,我就没见过比您俩还融洽的婆媳关系!” 这年头,三好家庭是个不小的荣誉,不仅有奖状,还会发物质奖励的,虽然一般就是搪瓷茶缸,但也不少了。而且这年头,谁嫌东西多?!一个个都想评上呢。 周围的人听了姜满城的话,心里不约而同骂了句马屁精。不过曹老太婆媳可是笑得前仰后合,心里美得冒泡儿呢。 轻轻松松哄好了人,又打听到好消息,姜满城和陈金花心满意足地回到队伍中。 此时,姜楠和周知行正在低声讨论吴春丽的来信呢。 吴春丽下乡已经快一个月了,昨天给姜楠写了一封信,信中表示她下乡的海省某大队十分不错,大队长为人正直,不会欺负他们这些知青。村民大部分都挺好相处,虽然也有个别二赖子之流,总体上还是很不错的。她对未来在乡下的生活,总体是充满向往的。 信里的内容,跟姜楠从系统里得知的基本是一致的。她小声道:“如今看,春丽那里应该没事儿了。” 周知行却微微摇头:“别这么早下结论,毕竟还有这么久呢。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别忘了,还有范桃花这个定时炸弹。” 姜楠了然,还想再说什么,被身后的刘老太强势插话:“范桃花?” 刘老太眼珠子骨溜溜转,声音就像高分贝炸弹,她说:“小楠,你也听说范桃花要再嫁的事儿了?” 见姜楠一脸迷茫,刘老太则一脸的兴奋,她拍着手:“哎呀,你不知道啊。” 她一把拉过旁边的程改改,让孙女帮着排队,小碎步飞一样跑过来,扬声道:“我跟你说,这事儿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好姐妹的弟媳妇儿的三儿媳妇的娘家,可是住在玻璃钢小区的。她跟我说,范桃花不知道咋想的,突然要嫁人了!你知道她要嫁谁吗?” 姜楠捧哏:“哎呀,刘奶奶,您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急死我了。” 刘老太昂着头,表情十分的嚣张,她说:“她要嫁给年放映员他爹!你记得年放映员不?哎呀,他现在不是放映员了,之前是,现在是个扫厕所的。反正他当放映员那会儿,跟孙玲玲好过,后来又娶了小寡妇,之后不知道为啥被抓又被放出来那个,记得不?” 见姜楠点头,刘老太尖着嗓子继续:“他爹是跟着这家伙住的,如今这小子名声不好,连累老头子在小区老头儿圈里抬不起头。这不,范桃花这个女人不知道咋勾搭上的,说什么不嫌弃他,愿意嫁过去照顾老头儿。你想想,那老头儿都五十多了,范桃花也才三十七八吧,长得又好,那老头子不愿意才怪!据说两人已经领证了,还想摆酒呢,年前放映员说没钱,老头儿这才不显摆了。” 姜楠疑惑:“年前放映员被抓过,范桃花不怕被连累?” 刘老太一拍大腿:“你个女娃子懂啥!那个年前.....哎呀,小年,就叫小年吧,小年都被放出来了,肯定没啥事儿啊。不然警察为啥放人?你说是不是?哎呀,你自己就是警察,这都不知道。” 姜楠囧,吃瓜还被大妈瞧不起了?她抽抽嘴角,充满歉意地说:“哎呦,我这不是光顾着听您说话,没想那么多嘛。您说的是,还是您知道的多。” 刘老太的头抬得愈发得高,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她说:“那可不,不是我吹,在咱四号楼的老太太里,我可是这个。” 她竖着大拇指,十分的嚣张。 后面的隋老太都急了,她催促道:“哎呀,我说刘大丫你就别吹了,你快说,范桃花为啥嫁给那么个老头子?她就不怕被那小年连累?” 虽然隋老太语气不好,刘老太却十分的得意,瞧瞧,她知道的才是最多的,八卦一姐,非她刘大丫莫属。 她哼一声,不屑道:“你咋这么笨?嫁给老头子能为啥?当然是为了钱啊。” 刘老太一脸的‘什么都别想瞒过我’的睿智表情:“你也不想想,那老头子以前就是放映员。刚建国那会儿的放映员啊,那可是个技术活儿,是什么稀缺人才,懂不?去乡下放电影儿,那村里的村长、支书啥的,不得意思意思?那老头儿以前的邻居可说了,他家以前就没缺过肉!你想想,做了这么多年,那老头子手里能没钱?!范桃花嫁过去图啥?肯定是图钱啊,不然还图那老东西年纪大啊。” 人群里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姜楠冲着刘老太竖大拇指,心里却在问系统:“范桃花真嫁人了?” 【是的,宿主。她是被‘暗门子’案吓到了,不敢再做生意,这才想着嫁人的。那个老年,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了。】 怪不得,姜楠心里嘀咕,暗门子那俩夫妻,在这年头,明目张胆做那种生意,判刑起码十年起,可不把范桃花吓坏了嘛。 刘老太满足了散播八卦的心,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排队了,十分的神气。 姜楠趁空儿赶紧看了下概率,高兴地跟周知行和赶过来的姜满城、陈金花分享:“概率下降了,如今是62%。” 三人闻言十分高兴。队伍排了半个小时,中途没见有人插队。开玩笑,买冬菜可关系到一大家子冬天里的吃食问题,吃饭比天大,谁敢在这时候插队?要是敢犯众怒,擎等着被削吧。 就在姜楠脚都开始冷的时候,供销社的门终于打开。真正买起来时,队伍行进还是很快的。陈金花从工会借了个小推车,三人推着整整二百斤大白菜,和推着三百斤的曹老太一家有说有笑地回了家属院。 曹老太:“今年的一等菜比去年的看着好,包的严实,我看叶子也大,新鲜。” 姜满城:“可不是,我前几天回家,家里都说今年地里风调雨顺的,比去年收成好。” 田家光带着口罩,从院里溜达出来,见到姜楠眼前一亮,笑着笑:“姜楠,你的小推车能借我用下嘛?你也知道,盼儿她怀孕了,有推车帮着也能减轻她的压力......” 姜满城切一声,回头见裘盼儿吃力地抱着六颗大白菜,旁边的裘老太也不遑多让,一下子抱了八颗,摞得高高的,连视线都挡住了。他不屑道:“田家光,排队的时候不见你,怎么,人家祖孙俩都走到家属院儿门口了,你倒是表现开了。” 田家光露出受伤的神情:“姜叔,你误会我了。我这几天发烧,昨晚吃了药,睡得沉,今天就没醒,要不然我可不会让盼儿一个怀孕的女人,去搬冬菜的。” 他叹口气,仿佛受了极大的伤害,小跑到裘盼儿身边,接过裘盼儿怀里的白菜,心疼道:“盼儿,让你受委屈了。我真是中用,你也知道,我来自南方,不知道北方九月就这么冷,不小心着凉了......” 裘盼儿瞪了姜满城一眼,不了解情况就瞎说,她家家光又不是故意的,用得着别人多管闲事嘛。她忙开口制止道:“家光,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咱们走吧,家里冬菜买的不多,不用小推车也行的。” 田家光重重地点头:“我就知道,盼儿你最是通情达理。咱们不着急,慢慢走,你有双身子,做什么事儿都不能着急。” 姜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个田家光,不止是凤凰男,多少还有点儿表演型人格在身上的。还别说,和裘盼儿这种内心极度缺爱,暗暗想要成为人群焦点的,还真是绝配。 等把菜都搬到楼上,在走廊里码好,姜楠已经在沙发上累瘫了。她有气无力地说:“啊,为什么还要上班,为什么?” 姜满城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同款生无可恋脸。 “好了,喝点儿麦乳精。”陈金花力气大,搬了几趟跟没事儿人一样,“我去做饭。” 姜满城:“熬点儿碴子粥就行,家里还有鸡蛋糕,不用再做其他的了。” 陈金花点点头,虽然累,但一家都是六十年代的‘上班族’,很快吃完早饭上班去了。 第68章 关于炸药来源的猜测 因着考试结果还没下来,周知行和姜楠两人依然在巡逻。只不过今日六组四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儿,一看就是买冬菜累到了。 第十作业处有三个供销社,基本是同一时间供应冬菜的,每年买冬菜的时候,就连领导都要半夜起来排队,温强和邹立家里人多,累着也不奇怪。 巡逻到招待所附近,周知行见大家实在疲乏,指着不远处的花坛道:“那边有台子,去那歇会儿吧。” “组长英明。” 花坛比较大,矗立在招待所正前方的小公园内,是油田的标志性建筑。 原因就是,花坛正中央,是一架鲜红的磕头机。据说是当年作业处的第一架抽油机,用了近十年,去年报废了,被涂书记当做‘纪念品’,安装在公园里,所有来第十作业处出差的人,都能看到当年作业处的‘功臣’。 四人坐在磕头机前,正对着招待所。 温强:“我爸说,当年这台机子还是小日本留下来的。” 邹立:“我也听说是这样。”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6节 四人叽叽喳喳,正好看见涂书记从招待所出来,脸色十分的难看,脚步看起来比平时沉重许多。 姜楠疑惑:“涂书记去招待所干啥?” 温强:“是有什么领导过来视察?” 邹立摇头:“不像,领导视察,涂书记脸色不能这么难看。” 不过不用四人猜,很快答案就出来了。因为紧跟着,出来了一个人。 “万虎?”邹立小声道,“之前派出所那个万翔的哥哥,是作业处革委会的头儿。是他约的涂书记?他想干啥?” 温强哼一声:“肯定没好事儿。这就不是个好玩意儿,听说抄家可狠了,好几家被他整得家破人亡。” 他恶狠狠地说:“据说他还糟蹋人家小姑娘小媳妇儿的,不要脸!三十多了,连十几岁的娃娃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畜生!要不是没证据,早让他蹲笆篱子了。” 周知行:“现在最大的事儿就是招工了,难道他想插手这个事儿?” 温强脸色难看起来:“草,不会吧?怪不得涂书记脸这么臭,这可咋办?这种人要是插手了,咱们油田还有好儿?” 姜楠也皱起眉头:“涂书记应该是没同意,不过万虎估计没那么容易放弃。” 四人都愁出水儿了,却也没想出解决办法。嗐,这也不能怪他们啊,他们就是小片警,哪儿操得了作业处书记的心。 周知行拍拍手,起身道:“好了,继续巡逻,这种事儿也不是咱们能管的。” 其他人叹气,管不了管不了,就是愁出个黄浦江,他们也管不了这个事儿啊。 不过等下班时,姜楠却小声说:“我好像知道炸药来源了。” 周知行挑眉:“哦?我猜猜,和万虎有关?” 姜楠疯狂点头,见路上没什么人,她眨巴着眼睛嘚瑟道:“油田这次招工多,肯定是要盖宿舍楼的,万虎记恨涂书记不让他插手招工的事儿,想在盖宿舍楼的事情上坑涂书记一把。” 周知行:“作业处建筑队?” 姜楠点头:“对,如果工作需要,建筑队是可以申请到炸药的,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来源?” 周知行:“有可能,不过万虎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吧,他最想做的应该是插手招工的事儿,报复还排在后面。” 姜楠脸色松快地摆摆手:“涂书记也不是吃素的,你看着吧,万虎肯定不能插手。” 果然,不知何时,万虎想插手招工的事情,突然就在第十作业处传开了,就连提前下班的姜楠和周知行,都感受到了大院儿里众人的愤怒。 那可真是群情激昂,人神共愤啊。那火气,稍微来点儿火星子,一点就着啊。 “好他个万家老大,什么事儿都敢管,别人怕他,我老付可不怕。他爸就是之前修井队搬东西的力工,他万虎以前工作连个都没有,就是个小混混。他要是敢破坏招工,我就敢砸他家玻璃。” “我也敢,油田好不容易招工,孩子要是能考上,就不用下乡了。他万虎要是安排什么关系户,咱们普通职工还有希望?” “就是,不能让他插手。” “走,我知道万虎家在哪儿,咱们去他们小区问问,他们家这是想干啥。油田还成他家的了不成?!” 四五十个大爷大妈浩浩荡荡走出小区,看得姜楠和周知行都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了,这一个个情绪这么激动,不会出啥事儿吧? 周知行眨了几下眼:“这就是,群众的力量?” 姜楠咽咽口水:“跟着吗?” 周知行:“去派出所问问蓝所,他应该还没下班。” 今天中午是六组值班,下班比较早,两人也不回家了,直接调转车头,嗖嗖嗖又骑回派出所。路上又遇见几波儿找万虎算账的,一个个脸红得跟喷火龙似的,情绪分外激动。这要是打起来...... 两人不敢耽搁,自行车骑出了汽车的速度,平时二十分钟的路,这次十分钟就到了。 派出所里,蓝青山果然没下班,对于两人报告的情况,他点头说:“行了,你俩回去吧,我带二组过去看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万虎是个聪明人,知道惹众怒了,估计会消停一段时间,这也算是个好事儿。” 好事儿不好事儿的不好说,等两人回家属院,和姜满城、陈金花漫步到国营饭店时,一致认为,应该将万虎作为重点怀疑对象之一。虽然他可能不是直接动手的人,但他提供了材料,还是危险原材料,本身就有问题。 四人之所以来国营饭店,主要是因为明儿就是国庆了,作业处放假一天。四人打算提前庆祝庆祝,明儿来吃饭的人肯定多,四人打算提前来,顺便讨论下如何扳倒万虎。 还是那家国营饭店,因着饭店里人多,这回四人要了一个小包间,这才开始小声说话。 姜满城:“万虎好说,这种人,肯定一身小辫子。不过建筑队这个地方得看紧了,谁知道再来个什么人,会不会也给嫌疑人提供那啥,是吧?” 他搔搔下巴,挑起嘴角:“小楠,金花,你们说我调到建筑队怎么样?我想办法做上建筑队的队长,把那啥看得牢牢的,谁也拿不到,那概率不就变成零了?” 姜楠惊讶:“爸,你怎么突然想去建筑队了?” 她撒娇:“爸,不用的啦,你不是都说了,咱们要以自己的生活为先,不用为了做任务就委屈自个儿的。再说。离爆炸还有好久呢,你不用急的。” 姜满城倒是满不在乎,他说:“没事儿,建筑队的工作和现在的也差不多,在哪儿干不是干。反正我会偷懒,你放心吧。我才不会委屈自己。” 姜楠不信:“怎么可能差不多啊,建筑队可是干力气活儿的。爸你最懒了,怎么呆得住?” 陈金花也劝:“满城,你可别委屈自个儿。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你就别充大头了。档案室不是挺好的?你当初不是寻摸好久,才和人换工调过去的?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你舍得?” 就连周知行都不解地看向姜满城。 姜满城十分的认真:“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跟你们说,建筑队也是有材料员和资料员这种岗位的。材料员负责原材料的采购、验收、库存管理等,资料员跟我现在做的档案管理员差不了太多,就是管管项目材料,这两个我可都能干。再说,我的能耐,你们还不知道嘛。我那是到哪儿都能偷懒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我多干活儿!” 姜楠咯咯咯地笑起来,也是哈,她就多余操心她爸。不过她还是很感动啦,她爸爸调去建筑队,可都是为了她的系统任务呢。 想到这里,姜楠夹了一块红烧肉,小声道:“那我这就看万虎的资料。有了他的黑材料,咱们送去哪儿?市革委会?” 姜满城:“孺子可教也。让他们狗咬狗,咱们不管。” 周知行:“其实,不动万虎也行。咱们把这些材料和证据整理一下,直接寄给万虎,他知道害怕的话还好,以后也不敢太过分。要是还是肆无忌惮,咱们再走寄送黑材料那一步。万一冒然把他赶下台,接替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而且自来新官上任三把火,继任者肯定要折腾出事儿的,倒是不如还让万虎占着位子。” 姜满城第一次露出赞许的目光:“不错,比小楠聪明。”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小声道:“要是他够听话,让他做建筑队队长也不是不行。还有那个盖宿舍楼的事儿,你们说......能不能换成盖家属楼?这样你和小楠说不定也能分到房子。” 不过姜满城很快摇摇头,可惜地说:“不行,你俩没成亲,分不成啊。起码得两年后才行。” 姜楠惊奇:“爸,盖宿舍楼的事儿你也想插手?” 姜满城瞪眼:“爸还不是为你好!” 周知行陷入沉思,他轻声道:“可以试试,不过还是先收拾万虎,宿舍楼的事儿以后再说。” 四人点头,就着万虎的资料,完善了一下计划,这才埋头苦吃起来。 万虎的黑材料很好找,他曾经伪造罪证抄家、买通村民虐待并陷害下放人员,就连偷藏古董字画、金银珠宝等的密室,都被四人找到,打算趁夜扫荡一空。 还别说,万虎的私藏不比宗人龙少。宗人龙被三组监视了两天,如今已经被抓获,送到了安全部门。安全部门震怒,没想到宗凤仙那里还有没交代的,这下,兄妹俩可以在笆篱子里团圆了,说不定还能一齐上路呢。 说远了,只说如今万虎偷藏的财宝,大部分以金银首饰为主,还有少量的瓷器、书画,宝石倒是不多。不过万虎本身没啥见识,喜欢金银珠宝也说得通。最令人惊讶的是一株红珊瑚摆件,简直比红梅还红,跟血似的,连周知行这种纨绔,都赞叹是精品。姜楠上辈子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玩意儿,这次可算是开了眼界。* 如今她空间里也算是宝物开会了,之前在废品站倒腾的木头,姜满城做成了几个木架子,被姜楠放进空间,正好可以安置这些宝物。 将这处洗劫一空后,四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姜楠:“他至少害了四五个人,咱们要不要也吓唬吓唬他?明儿他收到信,肯定会去密室查看的,咱们那时候动手?” 姜满城:“你看看都谁死了?我去找做纸扎的,出高价儿做几个纸人道具。” 姜楠小声问:“这时候了还有做这个的?” 姜满城斜眼儿:“傻了吧?不管啥时候,做这个的都不会少。我去买,你就别瞎打听了。信也先别急着送,等纸扎做好了咱们再动手。” 姜楠点点头:“行,我看看,万虎直接害死的有五个人,两男三女,年纪......” 陈金花脸都气白了,她低声骂道:“畜生,罪该万死。这种人光吓唬怎么够,太便宜他了!” 姜满城:“他爱财如命,如今搜罗的财宝被咱们洗劫一空,够让他难受一阵儿了。咱们再吓唬吓唬他,让他生不如死,这才好呢。死对这种人来说,太轻松了。活着受折磨,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周知行:“陈姨,姜叔说得对,吓唬一次怎么够?咱们是哪天有空就吓唬,保准把他吓成神经病,让他生不如死。” 陈金花咬牙:“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四人说着话,边下山一路飞车回到家属院儿。如今已是凌晨,国庆正好放假一天,四人回笼觉睡到九点才醒。 姜满城不敢耽搁,起身对陈金花道:“我去订纸扎,你和小楠先做早饭,今儿还得把白菜腌上呢。” 陈金花也起身道:“不回老家了?” 姜满城:“下周再回吧,咱们也没准备啥东西,还有白菜不腌上,放外面风吹日晒的,不是个事儿。” 姜满城虽然懒,但在吃食上从不含糊。上辈子就是因为吃不饱,才被父母卖了,辗转几次入宫做了太监。这辈子投胎,也是实打实挨过饿的,天然看不得浪费食物。 陈金花点头赞同:“行,你别急,我和曹大妈说好了,今年咱两家一起腌菜,小行也会帮忙的。” 两人说着家长里短,姜楠还在呼呼大睡呢。陈金花也没叫她,出门熬上稀饭,见隔壁刘老太和程改改已经在切白菜了,她笑着问:“刘大妈,您家今年买了多少白菜?” 刘老太:“三百斤,我家大柱子喜欢吃酸菜,我们今年腌两百斤酸菜,一百斤辣白菜。” 陈金花:“你家大柱子手艺好,腌的酸菜也是一绝。听说他的酸菜白肉,可是涂书记招待领导的必备菜,可受欢迎了。” 刘老太一脸的得意与骄傲:“那是,我家柱子从小就喜欢捣鼓吃食,哪儿有好吃的,他必得买点儿回来尝尝,然后试着做呢。他可都是为了练手艺,就这,还老是被人误会,说什么自私贪吃。哎,不说了。”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陈金花最近忙着捉奸和捡漏儿藏宝,对楼里的八卦知道得没以前清楚了,不过听这话头儿,肯定是又有啥热闹她没跟上,她笑着说:“大柱子是啥样,咱们都清楚,那些闲话,刘大妈您别当回事儿就行。历来都是人强才遭人嫉妒呢,有人说大柱子闲话,说明大柱子厉害。” 一席话说的刘老太嘎嘎乐。 陈金花见改改没出去,笑着问:“改改没和爱华一起出去玩儿啊?” 程改改和荆爱华的事儿已经过了明路,楼里都知道她在和荆大秘的侄子处对象,羡慕嫉妒的大有人在。估计也是最近程大柱被人说闲话的原因之一了。 程改改羞涩地笑笑:“我下午出去,上午还要帮奶腌酸菜呢。” 陈金花欣慰地看着,余光却瞥见方南山和孙巧莲推门走了出来。两人穿得格外郑重,方南山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他抬手整整衣领,矜持地点点头。孙巧莲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招呼都不打,和儿子相携着下楼。 刘老太撇撇嘴,小声骂道:“小人得志。” 陈金花忙低声问:“他们这是要干啥去?” 刘老太一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陈金花:“去成美娟家提亲啊,还能干啥?!也不知道成大队长怎么就同意了,真是便宜孙巧莲那个贱货了,呸。” 她满脸的鄙夷,说道:“孙巧莲也是走了狗屎运,嫁个好丈夫,生了个好儿子,以后她家可是鸡犬升天了。” 话音刚落,姜楠就扑闪着大眼睛推门出来,她问:“刘奶奶,方南山和成美娟的事儿定了?” 陈金花被身后的动静吓一跳,她没好气儿地回头斥道:“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洗你的脸去吧,眼屎那么老大一坨,看着就膈应。” “妈,你怎么老拆我台呢。”姜楠揩了揩眼角,笑嘻嘻地继续问,“刘奶奶你快说,他俩是啥时候成的?楼里都知道了?” 刘老太昂着头,一脸的得意,眼神中充斥着对姜楠母女二人‘不上进’的鄙夷:“你俩这整天上班的知道啥?孙巧莲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整天去供销社给成美娟帮忙,说好话,把成美娟哄得,快把孙巧莲那个贱货当成亲妈供着了。能不死心塌嘛,前两天成美娟调休,特意来找孙巧莲,说是她爸同意了,让国庆节这日提亲呢。我看他俩的婚事,快了。” 姜楠在心里为成美娟掬一把同情泪,这就是时代的悲剧了吧?生米煮成熟饭,不嫁也得嫁。 陈金花自然也想到了这茬,脸色有些不好看。 走廊里一时有些安静,不过很快,这份安静被哼着歌儿推门出来的林兵打破。 林兵穿着一身新发的橙色工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见四人齐齐望向他,林兵邪魅一笑:“咋样?小楠,改改,哥帅吧?比那什么周知行、荆爱华帅多了吧?我跟你们说,你们那是没眼光。这找对象,就得找哥这样儿的,帅气,有责任心......”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7节 刘老太撇嘴,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兵,阴阳怪气道:“我说大兵啊,你这是跟佟丽丽约会?不是我说你啊,大兵,考试那天你光带佟丽丽去国营饭店,把几个堂哥、堂弟扔给你爹招待,你说你办的这是啥事儿?佟丽丽也不是个省事儿的,还没嫁进来,就得罪亲戚,这可不是个好的,你可得长个心眼儿,别又被骗了。” 林兵不高兴了,他板起脸,说:“哎,刘老太,您是见不得我好是吧?我家丽丽怎么不好了?去国营饭店吃饭,那是我自己提议的,关丽丽什么事儿啊?我那堂兄、堂弟,不也是我爸的亲戚,他招待招待咋了?丽丽一个女孩子,跟那么些陌生人吃饭,多不自在啊。” 他哼一声,一边下楼一边嘟囔:“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去约会呢。” 刘老太呸一声:“搅家精。” 她铁嘴直断:“看着吧,这佟丽丽嫁进来,林家可热闹了。” 程改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姜楠和陈金花则对视一眼,何止林家热闹,裘家也热闹了啊。 刘老太见她的话得到一致认同,头昂得高高的,她眼珠子转了转,说:“小楠啊,你是不是我家改改的好朋友?” 见姜楠点头,刘老太循循善诱:“那我家改改嫁得好,你是不是也替她高兴?我记得你有一件儿新的条绒褂子吧?借我家改改穿一下呗,我家改改今天约会的时候正好穿......” “奶。”程改改脸有些红,她急忙开口,“我有衣服,不用借小楠的。那件条绒褂子是小楠今年新做的,小楠都没穿过呢,我不借。” 姜楠挠挠头,不是她不想借,这年头借衣服相亲、约会都太正常了,她倒是没这个洁癖。只不过就像改改说的,那件条绒褂子确实是新做的,还是邹立那次送的谢礼做的,她本来打算国庆之后就穿那件褂子上下班呢。她说:“改改,我还有其他衣服,你要是想......” “不用。”程改改坚定地摇摇头,“谢谢小楠,我有衣服穿的。” 刘老太小声嘟囔:“奶还不是为你好。” 彼时,周知行恰好上来,他冲几人笑笑,对着陈金花道:“陈姨,我奶说她下午三四点那会儿腌菜,上午让咱们趁着今儿天气还好,出去玩呢。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就下雪了,到时候就没法出去了。” 陈金花闻言擦擦手,说:“那你跟你奶说,再晚点儿腌,成不?趁着天气好,你跟着我们去西河岸换点儿干蘑菇、干木耳啥的回来,留着冬天慢慢吃。” “怎么又要回去了?”姜满城定完纸扎,嗖嗖嗖上了楼,听到这里问道。 “我觉得曹大妈说得对,估计快下雪了,咱们还是早点儿回去早安心。”陈金花见粥熬得差不多了,关火道,“要是下了大雪,咱们就算是想回去也不行。” 临时改了日程,一家三口快速吃起早饭。 姜满城边喝粥边说:“这次就不带太多东西回去了,咱们没去黑市淘换,带太多容易惹人怀疑。家里有啥就带啥,另外一些布票、工业票都带着。” 陈金花点头:“行,家里还有点儿桃酥和鸡蛋糕,都带着吧。” 三人呼哧呼哧吃完早饭,陈金花起身打包糕点,姜楠和姜满城洗碗收拾餐桌,很快各自收拾好,相继走出家门。恰好对门儿东户的裘盼儿,穿着围裙推门出来,身后田家光轻声说着什么,裘盼儿笑得格外亲密。 两人并排坐在小板凳上,一齐收拾白菜,田家光突然拍了下腿,笑着起身道:“我去烧点儿热水,天凉了,咱们一会儿用温水洗白菜。我一个大男人用冷水没啥,盼儿你可怀着身孕呢,做事儿可得当心......” 姜楠撇撇嘴,只会耍嘴皮子的男人,要是能骗一辈子,看裘盼儿的样子,她是乐意的,只怕这凤凰男不愿意。 三人下楼,很快和周知行汇合。四人三辆自行车,嗖嗖嗖往西河岸疾驰。 已是深秋时节,路上红黄交错的树木节节后退,吹到脸上的风也有了凉意。 陈金花躬身猛踩自行车,问:“小行,你家这次换多少干菜?” 周知行:“东河岸那些亲戚不靠谱,奶奶说如果可以,尽量多换点。家里收拾出了五尺布票,二十张工业票,陈姨您帮我看着,能换多少换多少吧。” 陈金花点点头,四人顶着秋风,很快来到西河岸大队。 秋收已经结束,队里没那么忙了,大爷大妈坐在村口聊天,见到四人格外热情。四人也从车上下来,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满城,咋今儿回来了?国庆油田没活动吗?” “哎呦,小楠对象也来了啊?真是不错,小楠你又买新衣服了?这是条绒的吧”老大娘小心地摩挲姜楠的衣服料子,语带羡慕地说,“还是工人的日子好,布票、工业票都不缺。俺们农村里真是要啥没啥,跟油田没法比。” 姜楠笑着反驳:“田大娘,您家以后也有石油工人呐,还用羡慕我们?我记得您有三个儿子呢吧?这一下子三个工人,该是我们羡慕你呢。” 一句话哄得田大娘眉开眼笑,四人又在村口拉呱了几句,这才推着车子,微笑和众人告别,缓步踏上通往姜家院子的石桥。 “奶,我回来了,奶。”还没到家,姜楠就大声叫了起来,声音喜悦得像树梢喳喳叫的小鸟。上次考试杜荷花没跟去,她已经半个月没见这小老太太了,别说,还有些想呢。 杜荷花人还没影儿呢,声音就飘了过来:“来了就进来,咋,还要我老太太亲自出去迎接你啊?” 姜楠咯咯咯笑起来,见小老太太身姿矫健地出现在院门口,旁边小姜河乐得嘎嘎笑,小身子一晃一晃的。见到姜楠,眼睛都睁圆了,挣脱小老太的手,哒哒哒跑过来:“姑姑,姑姑,糖,吃糖。” 姜楠将车子递给姜满城,弯下腰一把捞起小姜河,刮刮小家伙的鼻子,板着脸说:“小姜河,你是想姑姑还是想吃糖啊?” 姜河是个机灵的小家伙,才两岁就知道怎么忽悠大人了,他无比认真地回答:“都想,都想。”还点点小脑袋,表示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还差不多。”姜楠从兜里拿出一颗大白兔,递给小家伙,“这次就带了几颗,你要是乖,下午姑姑走的时候再给你一颗,好不好?” 小家伙将奶糖握得紧紧的,一脸的郑重:“我乖。” 杜荷花笑眯眯看着来人,问向姜满城:“来换干菜?” 姜满城竖起大拇指:“哎呦,还得是老娘您啊。咱家这次晒得多不?小行也想换点儿。” 姜满塘、姜满坡等人也陆续出来,姜满塘笑呵呵回答:“多,满城你放心吧,娘说小楠定亲了,亲家那里说不得也要换干菜,我们今年晒了好些呢。” 大嫂尹文娟附和:“小楠不是爱吃雪里蕻?这次我们跟高嫂子家换了些,她家每年都种雪里蕻,肯定够你们吃的。” 姜楠抱着尹文娟的胳膊撒娇:“多谢大伯娘,我就知道您疼我。” 一句话说得尹文娟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姜槐、姜桐两个也放了假,在家呆着,只是看着没什么精神。 姜楠估计,是考试结果没出来,两人自己吓自己,吓的。 这种事儿只能自己想通,姜楠也没开口劝。她和周知行巡逻的时候见多了,有那紧张到魔怔的,路上听到别人说‘挂面’、‘落叶’这种带‘挂’、‘落’的词,都会勃然大怒,觉得对方在内涵他考不上。姜槐、姜桐两人只是没什么精神,抗压能力已经算不错的了。 眼见吴大锤那边这么久没动作,马红花这次又支棱起来了,她昂着头,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架势,意有所指地说:“金花啊,听说这周日就出结果,新工人可以报道了?我家满坡和小桂可是铁打的石油工人,到时候报道都带什么啊?户口本、介绍信,还要准备啥不?” 闻言,姜槐和姜桐羡慕地看着姜桂,哎,姜桂是独生子,十八岁单独分户,确实是实打实的工人了。他俩还在空里飘着呢,能不能落地还两说,属实羡慕啊。 姜满城看着二嫂这幅作态,嘴角抽抽,杜荷花直接开口恁道:“要粮油关系,你有吗?少在这里嘚瑟,家里装不下你了是吧,整天废话那么多。” 杜荷花不耐烦道:“跟你大嫂去仓房,把干菜搬出来,没点儿眼力见的,满坡怎么就看中你这个没脑子的货。” 马红花撇撇嘴,哼,她可是扬眉吐气了,老太婆不满又咋了。她们二房三个人,可是出了两个工人呢。大房孩子多又怎么样?如今八个人,就大伯哥和姜柏两个工人,就算小槐、小桐都考上,也不如她们二房过得宽松。 她洋洋得意,搬干菜时头都昂得高高的,看得姜楠都担心她大白天落枕。 因着到西河岸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姜家的午饭都快做好了,临时加了三个菜,热了十个窝头,才够吃。因着今年收成不错,分餐时,成人分到了两个半窝头,十岁以下的孩子,一人也有一个半。不过仍是个个吃得精光,仿佛肚子是个无底洞,再来多少窝头都吃得下。 饭后姜满城、周知行将带来的布票、工业票都给了杜荷花,尹文娟、马红花和陈金花三个已经收拾出来三麻袋干菜,一袋子有近百斤,装得结结实实。 回去还要腌菜,四人没多停留,说了会子话就离开。三麻袋干菜绑在车后座上,姜满城同志虽然脸皮堪比城墙,坐在陈金花的自行车横梁上时,老脸还是不可抑制地僵了僵。好在三人给他留了面子,出村时没骑车,保住了姜满城岌岌可危的形象。 村口魏家依旧吵闹不休,嫁过来没多久的知青叶春萍,望着骑车路过的姜楠四人,眼底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浓烈得快要将空气点燃。 这么炙热的眼神,姜楠自然没有错过,她小声嘀咕:“那个叶春萍,怎么这么恨我?她不是自愿跟魏丰年鬼混的嘛,嫁进来不正好如了她的意?” 姜满城嗤一声,不屑道:“她过得不好呗,有些人是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她估计是因为当初没嫁给小桂,怨恨你了吧。” 姜楠无语:“我就见过她一次吧,这都能怨我。” 姜满城:“就凭你那次没帮她,就够她怨恨你了。好了,别想这种人,咱们回去还要忙别的呢,不值得为这种人浪费精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不用怕这种人。” 周知行点头:“对,要是谁都怕,日子就不要过了。” 姜楠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觉得这怨恨来得莫名其妙。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也不纠结了。 一路上,四人三车三麻袋,回头率百分百,姜满城破罐子破摔,逢人便打招呼,‘小白脸子’的称呼直接焊在了脑门儿,锃光瓦亮。 回到家属院,四人终于下了车,只见院子里,除了过人的狭窄走道儿没被占,其余凡是空地,上面都铺满了干菜。乒乓球台、石桌石凳上,也全□□菜占据,就连平时乘凉的大树,那矮些的杈子上,都绑上了串着萝卜条的麻绳。 年年如此,姜楠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倒是刚穿越过来的周知行第一次见,颇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架势。他惊奇又八卦地问:“这也太多了吧?占这么满,大家不会抢地盘吗?会打架吗?会不会有人偷?” 姜楠斜楞眼:“你可盼着点儿一号院好吧。” 见他实在没见识,姜楠解释道:“刚来那一年打过,之后就约定俗成了。至于有没有人偷,你以为大家傻啊。看那边,玩弹珠的、打画片的那帮小屁孩儿,看见没?都带着任务呢,没人敢小偷小摸。” 周知行看过去,果然,小朋友虽然玩儿的开心,还是会分出心神,盯着自家的秋菜的。待要收回目光,却见孙巧莲和袁建设有说有笑地收着秋菜。 啊,这?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捅捅姜楠。 姜楠也是个眼尖的,哪里没看到。 她挠挠头,这俩人,差着岁数呢吧? 最淡定的当数姜满城了,他悄悄腾挪,鬼鬼祟祟地来到不远处,装作查看秋菜是否晒干的样子。你别说,装得还挺像那回事儿。 不过要不是他是这个院儿的,又从来没有偷菜的名声,早被几个看守的小孩子吵嚷开了。 姜楠、周知行和陈金花有样学样,很快从不同方向突围,将孙巧莲和袁建设团团‘包围’。 不过要说起来,四人对孙巧莲还是带有色眼镜了,她没想勾搭袁建设啊,只不过她跟男人说话,习惯了娇嗔、调笑、粉拳锤胸那一套,这不是,就让人误会了嘛。 孙巧莲她,是来收秋菜的。她上午去成家提了亲,此时心情正好呢,见袁建设孤零零一个人收菜,忍不住搭了两句话。 “建设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娇娇呢?哎,你看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做这些活儿,真是不容易。” 袁建设可不正心里不顺嘛,见有女人过来搭讪,虽然是个寡妇吧,好在还风韵犹存,看上他再正常不过了。 他啊,虽然马上要成亲,可还是很有魅力的。 袁建设倨傲地点点下巴:“二叔家里人多,晒得秋菜也多,我是个男人,干点儿活没什么的。” 孙巧莲娇嗔:“你啊,真是这一辈儿男娃里最懂事的了。哎,不过好汉无好妻,你受苦了。” 就这一句,袁建设恨不得立马跟孙巧莲交心。你说正常人哪儿有这样的啊,孙巧莲这可是交浅言深了,可袁建设不觉得,他觉得这正是他的魅力。 你瞧瞧,他稍微露出个伤心的样儿,不咋认识的寡妇都替他可惜。 袁建设叹口气:“巧莲姐,还是你最懂我。” 姜满城、陈金花:啧啧啧,这就叫上姐了,也不怕差了辈儿。 姜楠、周知行:袁建设是什么奇男子啊,这么容易就交心。 袁建设可不觉得交心有什么不好,他有些倨傲地说:“有什么办法呢?娇娇离了我不行,我已经和娇娇生米煮成熟饭,没有我,她可怎么办。” 孙巧莲:“......” 她可很长时间没这么无语过了,不过她的职业素养不允许她沉默这么久,她很快地笑着说:“那也是,这感情的事儿啊,总归是说不清。你啊,以后心里有什么不得劲的,就来找姐,姐虽然做不了什么,但安慰安慰你,还是很在行的。姐就见不得你这样的男人受委屈。” 袁建设翘起嘴角,愈发得意。 围观的四人可恶心的够呛,得了,这瓜有点儿馊,走了,走了。 第69章 收拾万虎 走了的四人,很快又忙碌起来,没工夫想别的了。毕竟这可是秋季,是每个东北人都忙着囤菜的秋季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8节 姜家和周家,两家有五百斤的大白菜,都要腌成酸菜和辣白菜,这工程量可不小。姜家这次准备酸菜和辣白菜各做一百斤,酸菜还简单,洗、烫,层层撒盐,码进大缸里,齐活儿了。辣白菜就是个技术活儿了,得先杀水,还得配料。陈金花特意端着盆,下楼和曹老太一齐做腌料,大概要做十斤。 姜满城和姜楠留在家,将白菜提前撒盐杀水,等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陈金花端着腌料盆上来,三人才开始层层抹料。 一百斤大白菜,姜家三人抹了大半个小时才算做好。 每年做辣白菜,姜楠都忍不住提前吃半颗,虽还没腌好,但腌料已经足够好吃了,跟凉拌菜似的,下稀饭格外香。 姜家的西户格局里,原本是有阳台的,只是刚搬进来就被封上,用做了仓库。每年腌酸菜、小咸菜都放在仓库里,地方还是很充足的。 至于原来阳台晾衣服的功能,被转移到了楼下空地。如今家家住房紧张,基本没有在家晾衣服的,姜家如此做不算出格,只能说是基本操作。 国庆后,生活又恢复常态,上班的上班,巡逻的继续巡逻。只是想到今早姜满城的那句“晚上纸扎就好了”的叮嘱,姜楠冲周知行使了个眼色。 今儿这巡逻路线,得经过革委会才行。不然那封匿名信,送不到万虎办公室。 提前送可不行,这家伙要是白天去密室里看,他们都得上班,请假又太刻意,很容易被察觉。只能快下班的时候送过去。这样四人也好找借口出去,而且天黑了,装鬼吓人效果才是最好的。 周知行当然知道姜楠的意思,一上班就宣布更改巡逻路线:“这次咱们换个路线,免得被人摸清规律,趁咱们不在或离开的时候捣乱。就剩两三天了,大家坚持一下,打起精神,站好最后一班岗。” 姜楠翘起嘴角,终于在快下班前,借口上厕所的机会,将信悄无声息的放到了万虎的办公桌上。 于是,打砸回来,一脸兴奋的万虎,刚坐到办公椅上,就看见桌子上的那封匿名信。 他疑惑地打开,信是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一个个拼凑出来的,他哼笑一声,班门弄斧。可当看到密室地址时,当场吓出一身白毛汗。 如果说那天被油田职工家属围攻,不让他插手招工事宜,让他觉得生气加丢脸的话,如今面对全部身家可能被偷,他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虎哥~”小情人穿一身红色夹袄,扭腰推门进来,径直坐在万虎的腿上,搂着脖子撒娇道,“下次你也带人家去嘛,人家也想看看你抄家时候的风采......” 万虎一个激灵,刷一下合上信,猛地甩开女人的胳膊,将人一把贯到地上,咆哮道:“滚!谁让你进来的?说,你刚看见了什么?” 红夹袄哪里想到万虎会这么凶,她颤抖着嘴唇,小声道:“没,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虎哥,我是翠芬,你......你别生气。” 万虎恶狠狠盯着女人的眼睛,见女人低下头身子开始颤抖,这才阴沉沉地说:“记住你的话,你什么也没看到!记住了吗?” 见女人无意识地点头,他这才阴恻恻地说:“你知道的,要是出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下场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滚!” 女人脸色苍白,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似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抛弃,回头,却见万虎如狼似虎般的凶狠眼神,女人再也不敢停留,踉跄着疾步离开。 万虎可没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镇定,等人走了,他才大口喘着气,脑海里迅速回想着可能出卖他的人。只不过脑子一时乱糟糟的,塞满了‘密室暴露’四个血红大字。 不行,他刷一下起身,他要去密室看看。他的东西,他搜刮了近两年的金银财宝,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万虎赤红着双眼,骑上自行车,拼命猛骑,迅速来到郊外的一座山上。 这里正是黑市儿倚着的那座山。油田的老人儿都知道,黑市的那几间房子,是之前几个老猎户合伙盖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山上也有这么一处房子,是猎户们在山上休息用的。房子不大,仅一间,里面只一铺够睡七八个人的大炕,其余什么都没有。 万虎的密室,就是这间屋。 他也是无意中,听老人们讲古想到的。万虎是个聪明人,知道山下有房子,那打猎的时候,山上怎么可能没休息的地方?也是他运气好,找了两天就找到了。房子年久失修,已经很破败了,炕洞露了出来。而他的财宝,被他灵机一动,藏在了炕洞里。 顾不得给车子上锁,万虎跳下车,将自行车随手一丢,踉跄着向山上爬。他满心满眼都是一炕洞的金银珠宝,哪里还将一辆自行车看在眼里。 跟在后面的姜楠四人:手痒,想要自行车咋办?这样陈老爷子的那张自行车票就能倒腾出去了,嘤嘤嘤。黑市可是能卖四五十呢。 虽然拿到自行车票已经好几天了,可这年头自行车也是经常缺货的,姜满城想买的永久大杠更是热门,得等几天才到货。此时,姜满城看着被随意丢弃在山脚下的永久大扛,心里那是羡慕嫉妒恨啊,恨不能马上占为己有。 不过如今自行车都是有钢印的,拿了也没用。姜楠四人小心翼翼地锁上自行车,将车子在灌木丛中伪装好,这才一人扛起一个装着纸扎的麻袋,往山上赶。 这里离油田革委会不算近,骑车都要近两个小时了,再到山上的房子时,已经快八点了,天已然全黑了。 浓稠的夜色下,掩映着孤零零破败的房屋。为了让人不敢靠近,万虎特意在院子里起了四个坟包,残月下更显阴森诡异。 刚进院子里,姜楠陡然觉得周身的空气都降了几度,她没忍住摸了摸胳膊,小声嘟囔:“这万虎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么阴狠,今晚非吓死他不可。” 姜满城从麻袋里找出几个准备好的牌位,冷然道:“光吓唬吓唬,便宜他了。行了,快动作吧。” 四人闻言,纷纷放下纸扎,开始悄么悄布置院落。 而万虎,看到空空如也的炕洞,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的财宝,没了,全没了! 天杀的,一个珠子都没给他留! 他蹭地起身,一下下踢着炕洞,歇斯底里地怒吼:“谁!谁干的?!老子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疯癫地来回踱步,一声声咒骂。 突然,房子外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忽远忽近:“万虎,拿命来!万虎,你不是人,你说给了钱就放过我女儿,你不是人,拿命来!” 万虎忽地扭过头,只见窗外一道人影一晃而过,接着是一道凄厉的女声:“爹,你怎么也来了,爹!万虎,你混账,你该死!你说只要我听话,你就放过我爹。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 只见红衣长发女出现在*窗外,又很快飘过。 万虎狂怒的心瞬间砰砰乱跳,他高喊:“高若男,好啊,你们竟然假扮这父女俩!” 他恍然大悟:“张涛!宋保国!好啊,原来是你们,我就说嘛,抄高家的时候你俩也在场,露出马脚了吧。” 他怒道:“呸!他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难道死了我会怕?呸,宋保国,张涛,你俩特么出来,我堂堂革委会主任,会怕这个!要是不出来,别怪我对你俩不客气,你俩等着吃牢饭吧。” 似是被最后一句吓到,窗外安静下来,连蝉鸣似乎都没有了,静谧在黑夜中,浓稠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仅两个呼吸的功夫,又一个身影若隐若现,是一位白衣齐耳短发的女孩儿,声音十分的婉转,她说:“万虎,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不是说只要我将老爷藏宝的地点找到,你就娶我吗?我找到了,我跟你说了,你怎么不来娶我了?万虎,万虎,我来找你了。万虎......” 万虎大叫道:“琉璃?说,你怎么知道琉璃的?宋保国,张涛,你俩怎么知道琉璃的?” 不愧是革委会主任,万虎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他猛地推开门,三两步来到院子中,只见外面烟雾缭绕,如水夜色中,树影婆娑,绿色的火焰从坟头升起,霹雳吧啦,苍老的男声冷笑出声:“呵呵,呵呵呵,原来是琉璃,你收买了琉璃出卖我......” 万虎大步朝前走,他挥舞着胳膊,狂怒道:“少特么装神弄鬼,出来,给我出来。” 色厉内荏的声音还没落地,万虎感觉身后有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后脖颈,他忽地转过头,却不见人影儿,只听另一道高亢悲戚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万虎,拿命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就为了那个珊瑚摆件,就为了一个摆件啊。你不是人,去死吧。” 悲戚转为凄厉疯狂,紧跟着,一道绿色的火焰从头顶落下,瞬间烧着了万虎的头发。他啊的一声,又蹦又跳,疯狂拍打着发顶,额头的冷汗却一层层往下落。 不是宋保国,他不知道琉璃和珊瑚的事,不是他。 也不是张涛,他知道的更少,不是他。 是谁,到底是谁,怎么对他的事情一清二楚? 他自信做事情还是很小心的,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么多? 难道......这些人在下面不投胎,都来找他报仇?! 万虎摇摇头,不可能,这世上没有鬼,都是假的。 他疼得嗷嗷叫,脑袋瓜儿都要拍成佛祖同款肉髻头了,这才把火拍灭,只是头发东边长西边短的,跟狗啃似的,左边半拉子头还秃着,散发出烧焦的怪味儿,他怒道:“谁?别这么藏头露尾的,我告诉你,我万虎不怕!老子能做到革委会主任,就不是吓大的,你有种就出来,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看谁斗得过谁!” 先头的红衣长发女咯咯咯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显得格外鬼魅,她说:“真刀真枪?万虎,你不是最喜欢玩阴谋诡计?你说话不算话,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说着,人影慢慢地向前飘,白衣女也若隐若现,她伸展着手臂,温柔地说:“虎哥,我们就快见面了,你高不高兴?若男和珊瑚都会帮我的,还有高大叔,大家都想让你下来陪我。我真高兴啊,我对不起老爷,老爷还肯帮我,真好啊。你放心地下来吧,老爷和若男是好人,是来帮助我们团聚的,我们马上就能成亲,永远在一起了......” 万虎踉跄着躲避,他怒吼:“滚,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你就是个丫鬟,滚,滚开。” 他挥舞着胳膊,转身想跑,踉跄间被一块石头绊倒,还没等他回过神,恰一团火焰陡然亮起,前方坟头的墓碑上,碑文上的文字映入眼帘。 ‘白水市锁儿胡同,高若男,生于一九四九,卒于一九六六,享年十七岁。’ 万虎只觉头皮发麻,对上了,都对上了。他啊地尖叫一声,拼命往后退,也不知是壮胆还是心虚,他哆嗦着笑声呢喃:“不对,不对,没有鬼,没有鬼。都是假的,假的。” 心绪起伏间,却看见另一座墓碑前,亮起绿色的火焰,苍劲有力的字体再次浮现。 ‘白水市锁儿胡同,琉璃,生于一九四六,卒于一九六六,享年二十岁。’ 接着,另两座坟墓也亮起鬼火,‘高梵’、‘珊瑚’几个字眼,陆续亮起,又如繁星迅速熄灭。 万虎只觉肝胆俱裂,全对上了。最值钱的几个财宝主家,全对上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白衣女,颤颤巍巍道:“琉璃,你......你真的是琉璃?你......你不是自杀了吗?不怪我,是你自己自杀的,不怪我。” “咯咯咯。”白衣女笑起来,花枝乱颤,“是啊,老爷和小姐死了,我对不起他们,我就自杀了。可我想带着你一起下来啊,虎哥,我是为了你才背叛老爷的,你得陪我,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我,下来陪我,好不好?” 话音还没落,冰凉的触感又一次爬上了后脖颈,万虎拼命转头,快速地伸手去抓,却再次抓了个空,他浑身汗毛倒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说:“不!都是你傻,是你愿意的,不关我的事,你别来找我,不关我的事啊,我不下去,你滚......” “那我呢?”红衣女桀桀桀怪笑,“你为什么让村里人虐待我们父女?还找二赖子欺负我,找人推我爹下河,你不是人啊。下来吧,下来陪我们,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不。我只是想吓唬你们,没想害人命的。我没有。”万虎死命摇头,他说,“都怪你们,谁让你们不乖乖交出白玉宝鼎?我想要宝鼎啊,你们交出来就没事儿了,不怪我啊。” 他拼命辩解,突然叫道:“宝鼎!对,宝鼎,我没拿宝鼎!宝鼎被其他红小兵不小心摔碎了,我没拿。宝鼎碎成渣了,我烧给你们,好不好?你们放了我吧,我给你们烧宝鼎啊。” “咳咳咳......”苍老的男声响起,“宝鼎是我家的传家宝,传了上百年,我本想交给博物馆的,没想到毁在你手里,毁在你手里了啊。” 男声开始变得疯狂,他说:“我杀了你,杀了你。” 万虎双手抱着脖子,瘫在地上拼命往后挪,他疯狂摇头:“不,不要,不是我啊,是那些红小兵,是他们......” 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万虎脑袋一歪,口吐白沫,生生吓晕了过去。 “额。”姜满城从男纸扎人身后探出头,小声说,“这就晕了?害死那么多人,还以为胆子多大呢。也不过如此嘛。” 陈金花推开红衣纸扎女,伸手踢了踢万虎的脑袋,确认道:“没反应,应该是真晕了。” 姜楠也走出来,蹲下身扒拉万虎的眼皮儿,确认没啥反应后,这才拍拍手起身道:“咱们该走了吧?纸人烧了?” 周知行点头:“烧了,得早点儿走,咱们找的借口是去国营饭店吃饭,再耽误下去,回到家属院,楼里都要关门了。” 四人自然知道,迅速将纸扎人集中起来烧掉,踩灭火星子,也不管万虎在外面一夜会如何。死了自然好,没死是他命大。不过祸害遗千年,这种人,大概率死不了。 临走前,陈金花到底不甘心,狠狠踹了万虎几脚,这才离开。 小跑着来到山脚下,四人疯狂蹬着自行车,堪堪在四号楼关大门前到家。 下来锁大门的曹老太厉声问四人:“不是去国营饭店吃饭?看看这都几点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周知行点头哈腰:“奶,我们去工人文化宫那里散步了,这不是这几天国庆嘛,那边挂了彩灯,听说过两天就拆了,这才回来得晚了些。下次我们一定早点儿回来。” 曹老太哼一声:“还想有下次?” 说完,她转向姜满城,语气极是不赞同地劝诫道:“满城啊,我知道你疼孩子,可也不能总是下馆子啊。这钱该存还是要存,别总是花钱。钱存着,以后有个什么事儿也从容不是。” 姜满城不赞同道:“曹大妈,这您就说错了。我觉得这钱啊,该花就花。不然万一哪天人没了,钱没花完,那多惨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曹老太撇撇嘴:“哪能这么想。钱花不完还能留给孩子,这老人手里可不能没钱,不然谁照顾你,谁给你养老?” 她上下打量着姜满城,啧啧两声:“看你是个聪明人,咋想不明白呢?这有钱老头儿跟没钱老头儿,那能一样吗?就说范桃花要嫁的那个年老头儿,他要是没钱,范桃花能嫁他?” 似是觉得这例子不妥当,她摆摆手,总结道:“反正这钱啊,用途多着呢,年轻的时候受点苦,把钱存起来,老了用钱绑住儿孙,那是妥妥的。” 周知行表孝心:“奶,您就是没钱,我也孝顺您。您可不能这么想我,要是这样,我可就伤心了。您该享福就享福,可别总想着省钱。” 曹老太嘴角忍不住翘起,嘴上却仍是不赞同道:“你个小年轻懂啥?奶说的是这个道理,可不是说你。满城,你说大妈说的有道理不?” 姜满城连连点头:“有道理,当然有道理。” 他投降道:“曹大妈,您看这天都这么晚了,明儿我们还得上班呢,也该休息了。我就不跟您聊了,您锁了门也早点儿回去,早睡早起身体好。”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79节 说着,他拉起陈金花和姜楠,嗖嗖嗖往家跑。 曹老太:“......” 她有这么可怕嘛,就说两句话,这就吓跑了? 姜满城哪是吓跑的,他是不想听曹老太啰嗦。这曹老太能当楼长和媒婆,那嘴就不是个停得下来的,可能是这两天他经常带三人去国营饭店吃饭,老太太勤俭持家的基因被触发,那是逮着他就唠叨,姜满城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陈金花和姜楠深有同感,干脆利落地弃周知行于不顾,头也不回地离开。空留周知行一人,面对曹老太的疯狂嘴炮。 结果就是,第二日姜家三人神清气爽地去上班,而周知行,一脸菜色地等在楼下,用控诉的眼神,定定望着姜楠。 姜楠挠挠头,呵呵笑了两声,她试探着说:“要不,让你用吃瓜币在商城买点儿东西?” 周知行哼一声,傲娇地说:“这还差不多。你上次不是说有什么国外的水果嘛,叫什么车厘子,买一箱,咱们今天晚上吃。” 姜楠点点头:“行,这个不贵,只要五十吃瓜币,今晚就买。” “你现在有多少吃瓜币了?” “快八千个了,考试那天我做了好事儿,这几天巡逻咱们也救了几个闹着要自杀的姑娘小子的,昨天还吓唬了万虎,系统一下子长了好多吃瓜币。” 周知行:“别存着,能花就花了,咱们做警察,几乎每天都能赚吃瓜币,不必存着。” 姜楠:“我知道,可是家里几乎什么都有,咱们也只能买吃食了啊。” 她低声道:“其他布料、衣服、日用品啥的,太打眼,不能用。” 两人聊着天,几息间进入派出所,开始了最后一天的巡逻。昨天临时通知,为了夜长梦多,油田决定提前公布招工结果,恐怕涂书记也是怕万虎来阴的,这才临时做了决定。好在大家也都猜到了原因,没表示异议。否则这么大的事儿,临时更改时间,职工非闹事质疑不可。 姜楠和周知行去上班,准备盯着考试结果,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去上班,袁建设和董娇娇后脚就在楼里发起了喜糖。 董娇娇拉着个脸,袁建设脸上的笑容也有几分勉强。虽然他不用蹲笆篱子了,但和董娇娇绑定,他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悔恨。 他这样的男人,天仙都是配得的啊。 虽然万分的不情愿,可袁建设却完全不敢表现出来。董娇娇原谅他,和他假结婚,他已经要庆幸了,可不敢在这时候,再惹恼这个女人。 不过嘛,袁建设瞥了董娇娇一眼,心内冷哼,虽然是假结婚,可他是信心能拿下董娇娇的,到时候再把她甩了,看她伤心欲绝,痛哭失声,那才爽呢。 念及此,袁建设是不想闹什么幺蛾子的。毕竟这年头,流氓罪可是会吃枪子儿的。 他不知道,董娇娇才是真的悔,肠子都青了的那种。 姐夫突然被整,她要是在这时候冒头儿,非得被姐夫的仇人抓住做文章不可。和袁建设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她没办法甩锅泼脏水,只得忍下这口气。 不过她可不是会被婚姻束缚住的女人,她董娇娇,才不会被困在家庭里! 哼,她可是警告过袁建设了,两人是假结婚,她可不会和袁建设同房。想睡她董娇娇,门儿都没有。她董娇娇,从来都只睡长得好看的! 曹老太在吴大锤家,连喜糖都不稀得出去要,等吴大锤和老吴头拿着两把喜糖回来时,她撇撇嘴,不屑道:“好了,这种人的喜糖有什么好吃的。说正事,我昨天介绍的那位女同志,大锤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人家条件很好的,今年三十二岁,是炼油厂的一位车间工人,正式职工。要不是不能生,也不会到现在还没二嫁。” 吴大锤有些不赞同,他说:“曹大妈,我可是要再生儿子的,不能生怎么行,而且她年纪也大了,都三十二了,就是能生,估计也不好生了。您再帮我看看,最好不超过三十岁,有工作......” 曹老太脸耷拉下来,她指着吴大锤,大声道:“大锤啊,不是大妈不给你介绍,你说,大妈都给你介绍几个了?你有一个要见的吗?你要是再这样,大妈可不管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你现在可是没工作的。别说你儿子儿媳的工作,他们有是他们的事儿,他们的工作能给你吗?只听过父母的工作给孩子的,没听过孩子的工作给父母的。” 吴大锤也生气啊,他说:“曹大妈,我这条件咋了?我可正当年。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我可还没四十呢,怎么就不能找二十多的了?” “你还一枝花,一枝花你补什么啊?”曹老太气愤地起身,“行了,你找别人吧,你这份媒人钱我不要了。真是,心里没点儿数。” 吴大锤:“别介啊,曹大妈,您别生气。” 看曹老太真急了,吴大锤慌忙起身拉住人,解释道:“男人嘛,补补又没啥,曹大妈,您拿这个说事儿就不讲理了。” 他支吾道:“那......那您之前介绍的那个三十一,生了三个丫头的,她要是再嫁,孩子不会跟着她吧?” 曹老太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她确定地说:“不会,她先头的男人家条件好,女孩儿也要。不过就是想生个儿子,觉得这女人总是生女儿,不吉利,这才离婚的。她嫁过来是一个人,不会带孩子。” 吴大锤勉强点点头:“那就这个,您安排见个面吧。” 他不放心地再次确认:“她还能再生吧?” 曹老太脸一竖,瞪眼道:“咋说话呢?我是那说瞎话的人吗?我说能生就能生,她又没难产、没做过手术的,咋就不能生了。你等着,我去找人,这就安排你们见面。” 她风风火火地往外走,还没到一号院门口,就被隋老太一把拉住。 隋老太腆着老脸,谄笑着说:“春草啊,你这忙啥呢?” 曹老太才懒得跟她掰扯,她抽出胳膊,直接问:“有事儿?有事儿就说,我可没工夫跟你闲磕牙。我这忙着呢。” “呵呵,呵呵呵。”隋老太脸上堆满笑,她说,“你家那亲家,就是姜满城,他是不是想退下来啊?” 曹老太掏掏耳朵,不可置信地问:“啥,你说啥?你再说一遍?谁要退下来?” 隋老太一副‘你可别想瞒着我’的表情:“姜满城啊,他不是打听建筑队那边的工作吗?我还不知道他?!就他那个懒德性,怎么可能去建筑队!是不是放的烟雾弹,其实是想卖工作退休?” 隋老太一副看穿一切的笃定神情,她小声问:“春草啊,姐也不求你啥,你跟满城说说,别退休,把工作卖给我家呗。大家邻里邻居的,价钱好商量。” 曹老太无语:“我说隋家大妹子,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吗?人家打听建筑队的工作,肯定是想交换岗位啊,你咋能想到退休上去?满城才多大,还不到三十五呢,怎么可能退休。你一边儿去吧,我还有事儿呢。真是,你说你都多大了,说话咋还这么没谱儿呢。” 她摇着头,说话间就要离开,隋老太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拉住曹老太,笑着继续说:“春草啊,你可不能不帮我。你看,去年选楼长,我就选的你,你家那个三好家庭,我也投票了的,我可是很支持你的工作的。你放心,年底选举,我还选你,我们全家都选你!” 细数完了功劳,隋老太开始提要求:“你看,我家小强这次招工考试没发挥好,这没工作明年可就要下乡了。可这工作是那么好找的吗?!就算姜满城不卖工作,那他突然打算换工作,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是不是建筑队要扩招?还是有啥工程要做?” 隋老太哎呦一声,尖叫道:“不会是要盖家属院吧?是不是要盖家属院,要分房子了?” 曹老太满脸无奈:“你怎么净想美事儿呢。满城是在档案室呆烦了,想着换个环境。还盖房子,要是那么容易就盖家属院,咱们作业处也不会就两个筒子楼家属院了。你看看玻璃钢那里挤了多少人,都是等着分筒子楼的。就算是盖,你家也分不上!你就别瞎掺和了,我走了。” 隋老太撇撇嘴,一想,曹老太说得也有道理。她家也没啥当官的亲戚,分房这种好事儿,且轮不到他家呢。 就这样,瞎猫碰上死耗子,难得触碰到真相边缘的隋老太,旋即将真相丢在一边,想别的办法去了。 四人组还不知道他们差点儿被看穿,下班后,借机聊工作实则过来偷吃车厘子的周知行,见到了传说中的‘外国水果’。 四人跟土包子似的,趴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盯着瞧。 姜满城:“好大啊,都快赶上海棠果了。” 陈金花:“好红啊,比上次买到的红富士还红,就是不知道甜不甜。” 周知行:“不知道咱们这儿能不能种。” 姜楠:“对啊,哪天上山玩的时候,可以把果核扔土里试试。要是能种出来,咱们就不用花吃瓜币买了。” 姜满城大手一挥:“先不管种不种的事儿,吃!”他乐颠颠地起身,端起盆儿就去卫生间洗车厘子。 什么?你说去外面洗,卫生间不干净?额,虽然大家都吃过晚饭了,但走廊里也不是没人啊,去外面洗不是擎等着暴露嘛。 虽然不是很甜,但丰盈的汁水还是瞬间征服了四人的味蕾。姜满城感慨:“以后咱们每三天吃一次新鲜果子!” 见其他三人纷纷点头,他问:“小楠,你看看商城里都有啥稀罕水果,咱们下次也吃点没吃过的。” 姜楠点点头,边吃边读道:“有蓝莓、榴莲、草莓、西梅、哈密瓜、晴王......” 陈金花问:“晴王?什么是晴王?水果还有叫这个名儿的?” 姜楠点开,很快解释道:“就是一种葡萄,绿色的,是小日本那边研制出来的,上面说很甜。” 姜满城拍板:“那咱们下次就吃这个。” 大家自然没意见,能吃到新鲜水果已经很好了,他们才不挑嘴呢。 四人开心地分享完水果,第二日神采奕奕地去上班。 今日考试结果就要公布,一路上都是三三两两相携去厂办看通知的家属,大家脚步匆忙,或紧张或忐忑,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说话会耽误录取结果一样。 看得两人都有些紧张了,将车子锁进车棚后,姜楠小声说:“今儿肯定很多迟到的,大家一心想第一时间看到结果,工作都要靠边儿站了。” 周知行附和:“没事儿,领导肯定想到了的,估计不会有人查岗的。” 他安慰姜楠:“裘奶奶不是前两天就回西河岸通知了吗?你大伯他们肯定一早就到了。” 姜楠点头:“对呀,估计我爸已经去看了,咱们要去吗?” 周知行:“估计有任务......” “组长!”邹立清亮愉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两人回过头,只见邹立眼睛亮晶晶的,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悦,见到姜楠更是十分走心地夸赞道,“小楠,这就是那匹条绒布做的衣服吧?真不错。” 姜楠好奇:“邹哥,你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呀?有什么事儿跟我说说呗,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邹立嘎嘎乐出声,忍不住低声分享:“张涛那家伙被赶出革委会了!” 见姜楠有些不解,他两眼冒光,兴奋地解释道:“就是在医院对我家虎头动手的那个老巫婆的儿子!听说还有几个人,一齐被赶出了革委会,说是什么假公济私、损公肥私之类的。反正听着就是随便找了几个罪名,被赶出来了。” 邹立简直要乐疯了,他解气地说:“真是恶人有恶报!看他们家以后还敢嚣张!” 姜楠和周知行隐晦地对视一眼,原来当时万虎喊的‘张涛’是这人啊,怪不得名字听着耳熟呢。两人笑着恭喜两声,温强听说后也十分的高兴,还询问了那老巫婆最近的惨状,和邹立乐得嘎嘎的。 一大早听到好消息的六组四人,没了巡逻任务,一时还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不过可能是看不得他们悠闲,蓝青山适时招呼四人说:“招工名单已经公布,三天后体检,体检合格的,当天就可以带着材料报道了。你们四个今儿去办公楼那里盯着,镇场子。” 他严肃道:“主要是以防有人没考上闹事儿,或者对考上的人下黑手,知道吗?要是有人报案,或是有人闹事儿,必须严肃处理。对人下黑手的,永远不能被油田录取,这是当时招工时就说过的,你们记得强调一遍。” 周知行点点头,蓝青山继续道:“考试的事儿既然是你们组盯着,那就全程跟下去。三天以后的体检、报道那几天,你们都要在场。” 他拍拍周知行的肩膀,叮嘱道:“这是今年油田的大事,你们一定要和油田人事部配合好,坚决杜绝冒名顶替,招工必须做到涂书记说的公平公正。这事儿盯着的人多,你们一定要尽全力完成任务。” 周知行难得地立正敬礼:“是。” 四人带上帽子,骑上自行车,迅速向办公楼驶去。 第70章 考试后续 考试结果出来,汪氏一路上笑得咯咯咯的,和袁建设疾步往办公楼走去。 汪氏嘴里不停:“建设啊,以后你当了领导,住上大房子,可得接奶奶过去享福啊。奶奶还想给你带孩子呢。说起来,董娇娇那个女人可配不上你了。她啊,看都不敢过来看,肯定是考不上的。你娶这么一个没工作的女人,受委屈了啊。” 袁建设昂着头,眼里都是得意的光:“奶,这都是权宜之计,等风声过去了,我们就离婚。我一个堂堂的石油工人,还怕娶不到好媳妇儿?董娇娇这个人啊,咱们先留着,以后再说。” 汪氏撇嘴:“便宜她了,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多不懂事儿。见了我招呼都不打,还不伺候你,真是一点儿做媳妇儿的样子都没有。我看她就是少教!你就是心太软,这做人媳妇儿的,哪能这样?你听奶的,下次见了她不用客气,直接打,多打几次,她就老实了。奶可是清楚得很,你听奶的,绝对错不了。” 袁建设嫌弃他奶啰嗦,可也知道,没这个老家伙,他可不能继续赖在二叔家里,他耐着性子道:“奶,为了我,你就受点儿委屈。放心,以后我肯定孝顺你,让你过好日子。” 汪氏笑得眯起眼:“好,奶信你,真是奶的金孙。” 袁建设心里得意,虽然他的感情之路充满了坎坷,但他还有事业啊。想到这里,走向办公楼的步伐都加快了几分。 此时办公楼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大红的榜单张贴在告示栏上,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前面盯着的人又哭又笑,后面看不到的连声催促:“看过了就赶紧出来,我们还没看到呢。出来啊,让让位置。” 前面的人才不让呢,那考上的,对着自己的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一个错眼儿,名字就飞了。那没考上的,脸红脖子粗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考不上,不可能!”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0节 幸好公告栏被玻璃罩挡着,否则那薄薄的一张纸,不知道被撕碎多少次了。 周知行四人停好自行车,脸色严肃地挤到最前面,两两分立在公告栏两侧。绿色的军装到底有几分威慑,人群里的质疑声小了许多,前面的人也不死占着位置不放了。 人群中,姜楠看到姜满城和大伯几个,冲着他们笑笑,虽然也心里痒痒,想知道姜槐、姜桐几人的考试结果,不过任务在身,她很快目不斜视。 不过也没等多久,姜槐、姜桐几人挤到前面,脸上由焦急变为难以置信的喜悦,又由喜悦转瞬变成嚎啕大哭,姜桐哭得嗷嗷打嗝,一路小跑到姜楠身边,拉着姜楠的胳膊又哭又笑:“姐,我考上了,姐。” 姜槐也乐得直蹦:“我也考上了,爸,我要当工人了!” 姜满塘眼眶红通通的,他拼命忍住眼泪,大口吸几口旱烟,说:“嗯,好,考上了,考上了好啊。” 旁边姜满坪有几分失落,她两个儿子只考上一个。王泽低着头抹眼泪,姑父王军搂着儿子的肩膀安慰道:“别急,等你高中毕业,我就把工作让给你,你去接班,到时候......” 姜楠眨眨眼,小声对姜桐咬耳朵:“你跟姑姑和姑父说,后面可能还要招工,让小泽别放弃,好好复习,说不定下次就考上了。” 姜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还要招工?” 姜楠小幅度地点点头,低声说:“你想想,油田这次发现这么多油井,这次招工不算多,那是因为要到冬天了,油井上也要猫冬啊,干活的人少,所以这次才没招那么多人。等春天应该还有一次,不过人应该没这次的多。你别声张,让小泽多复习。” 姜桐点点头,看着姜楠的眼睛满是崇拜:“姐,你知道得真多。” 姜楠敲了敲小丫头的脑壳:“这是姥爷说的,你别出去乱说。” “知道了。”姜桐捂着额头,眼珠子咕噜噜转,牵着姜槐,小跑过去,把姜满塘、姜满坪一家拉出人群,叽里咕噜一通复述,说得姜满坪一家喜极而泣。 姜楠笑笑,她当然知道这消息瞒不住,聪明些的人恐怕都能猜到,她也就是提醒姑姑一下。 有四位身穿军装的大檐帽震慑,办公楼前还真没人闹事儿。姜楠心内得意,却不想,打脸来的如此迅捷。 就在姜楠洋洋得意的时候,尖利又苍老的女声响起:“不可能,我家建设不可能没考上!” 哦豁,是汪氏和袁建设。 姜楠就说嘛,她明明在路上看见了的,怎么不见人,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袁建设此时的脸,比锅底还黑。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录取通知,眼神儿癫狂:“不可能,弄错了,一定弄错了。我袁建设怎么可能考不上,不可能。” 他四下里看,想找找有谁是管事儿的,看见姜楠立在布告栏旁边,他抬起下巴,倨傲地说:“姜楠,你去办公楼问问,录取结果有没有猫腻,有的话你就去抓人。真是无法无天,招工都能搞猫腻,你这个警察可不能不管。” 人群里,有人不乐意了。最不乐意的,当属姜家人。姜楠可是姜家的女娃,他们可见不得她被欺负。 姜槐气哼哼地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你觉得有问题就去反馈啊,怎么好意思吩咐别人的。我小楠姐又不是你家的下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不知所谓。” “就是,这就是公示,你觉得有问题自己去啊*。别是闹腾的欢,但是不敢吧?” “肯定的啊,我看啊,肯定是知道自个儿考得不行,想找冤大头替他出头呢。” 袁建设嚷嚷:“胡说什么,录取结果就是不公平,我说说还不行吗?我可是高中毕业,怎么可能不录取?一定有问题。” 有那想让袁建设挑头的,暗搓搓拱火儿道:“那保不齐呢,我说这个男同志啊,你要是觉得不公平,赶紧去办公楼找人,找那个荆秘书,他是涂书记的大秘,你找他。” “为啥找荆秘书啊?他就是个秘书,又不管事儿。” “你懂什么,荆秘书四个侄子都没被录取,肯定没徇私啊,这事儿就得找这种不徇私的,而且他离涂书记近啊,能天天见到涂书记呢。我说这个同志啊,你就听我的,找荆秘书。” “对啊,你快去,荆秘书肯定上班了的。” “对,我看见了,荆秘书早上进办公楼了。” 袁建设嘴唇紧抿,他虽然普通又自信,可他惯常是躲在后面不出头的,事情都有他奶、爸妈或者几个姐姐出头,他只要躲在后面享受胜利的成果就好。这种出头的事儿他可不干。 袁建设眼珠子转了转,昂着头叫嚣:“事情可不是这么办的,荆秘书那么好的人,我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算了,这事儿啊,还得去找更上面的领导,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去总部告状。” 他眼神儿倨傲,得意地一甩头:“我这么优秀的人,作业处不要我,等我去了总部,人家巴不得直接就收了我呢。哼,奶,咱们走。” 汪氏不住地点头:“对,我金孙就是厉害。奶就知道,村里的老瞎子说得对啊,你天生就是干大事儿的,是个有大出息的。” 袁建设眼神儿微闪,心内得意。他奶就是这么好骗,老瞎子给半个窝头,啥话都肯说的。不过他可不觉得自个儿有错,为自己谋好处的事儿,干再多都是应该的。 他昂着头,一副不可一时的样子:“那可不,我可是天生的富贵无双命格。奶,咱们走。” 姜楠都无语了,这想要好处又不敢出头的样子,真是恶心死人了,这世上的奇葩男人也太多了吧。 姜满城见不用他出头,袁建设自个儿就缩了,心里也十分鄙夷。冲姜楠笑笑,姜满城小跑着去邮局发电报,大舅哥家的小伟考上了,他可得早点儿告诉体检时间,别又有事儿错过了。 他啊,忙着呢,可没时间管袁建设这个二傻子。 就这种人,他都懒得出手,早晚自个儿把自个儿作死。 等中午回家吃饭时,才发现四号楼就程改改考上了,周知道、隋强都落了榜,周知道倒是没什么,估计猜到春天还要招工,被父母拘着在家复习。隋强却在家闹起来,一个劲儿叫嚷:“我不管,我要工作,我不下乡。你们给我想办法,让我下乡还不如去死。” 有那看不惯隋家的,阴阳道:“哎呦,隋强这是抵制下乡政策啊。这话要是传到知青办,可够你们喝一壶的。” 隋老太推开门吼道:“我家强子还小,一时难过说点儿话,你就这么上纲上线?还是邻居呢,你要是敢举报,我就盯着你家,看你家每天吃啥喝啥,说啥!哼,谁怕谁!” 那邻居也是看不惯隋家总是偏袒男娃,拿儿子当宝拿女儿当草的,闻言也哼一声:“谁说要举报了?我就是看不惯你家这偏心眼的劲儿。咋的,就男娃是人,女娃不是人了?没你家这么磋磨丫头的。” 隋老太眼神儿闪了闪,她叉腰回嘴:“呸,我家丫头过得好着呢,用你来这儿废话。”她也不多话了,砰一声关上门,小声和老头子嘀嘀咕咕,眼神里全是算计。 就在大家体检的那天,隋家扔出了一颗大雷! 她家大孙女隋芸的工作,被隋强接班,如今手续都办好了! 事情还要从隋家老大隋芸说起。 隋家这一代共五个孩子,前四个都是丫头,就隋强一个小子。从小宠得跟小霸王似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四个姐姐也被教成了扶弟魔,个顶个地挖娘家贴补婆家,互相还攀比呢,可谓是个中翘楚。 老大叫隋芸,从小长得好,性子也要强,当初嫁的是市区纺织厂的一位武姓工人。嫁人后因为勤劳肯干,夫家还算满意,虽然也有贴补娘家的行为,但总体上还是能干的。考察了三四年,这才花钱托关系,给隋芸在纺织厂找了一份工作,还是正式工。当初可是在隋家四姐妹中狠狠出了一回风头。 可如今,隋芸却将工作给了娘家不成器的弟弟,她夫家能在纺织厂找到工作,可见在厂里是有熟人的,这不,办手续的时候就被人看见了,小跑着告诉了隋芸的夫家老武家。 老武家知道后怎么会善罢甘休,当场就集结了二十多个人,个个举着擀面杖、锅铲的,气势汹汹来隋家闹事儿了。 为首的就是隋芸的公公婆婆,武大爷冷着脸,厉声质问隋芸:“二儿媳妇,我们武家自问待你不薄,嫁进来以后,又是给你找工作,又是帮你带孩子的,怎么?如今翅膀硬了,觉得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是吧?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工作要回来,我就让老二跟你离婚!” 隋芸白着脸,一声不吭地躲在隋老太身后,哆嗦着看也不敢看来人。 隋老太刚得了便宜,此时当然是护着孙女了,她跳着脚骂:“好你个老武头,我家小芸嫁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敢说离婚的话。她可是给你们武家生了三个大孙子的,你可要想清楚,离婚后,你三个孙子可就没妈了!” 武大妈呸一声:“有这样的妈还不如没有!整天想着贴补娘家,这样的媳妇,我们老武家可要不起。老二,你说,这么吃里扒外的女人,你还要不要?” 武家老二铁青着脸,他斩钉截铁地说:“隋芸,你要是不把工作要回来,我就跟你离婚!我话放在这,要么还工作,要么离婚!你选一个!” 隋芸颤抖着嘴唇,她不敢反驳公公婆婆,却对丈夫的话感到难以置信,她哭丧着脸说:“孩儿他爸,你怎么能这么逼我!强子是我弟弟,他没工作可是要下乡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咱家有两个工作,我给强子一个,咱家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你就不能想想我的苦衷吗?” 她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强子身体不好,去乡下是要受苦的。我是强子的大姐,帮下他怎么了?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呢。” 武家老二眼底的失望怎么也藏不住,他沉声问:“这么说,你是选离婚了?” 隋芸眼睛睁得浑圆,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说:“什么离婚?我没说要离婚!咱家三个孩子,我回家操持家务,也是替爹妈他们分担,让爹妈享享清福。你怎么不知道我的苦心呢,你......” 武老二爆喝一声:“够了。” 他挥舞着手臂,大喊一声:“砸,给我砸。把他们家里所有东西都砸了,明儿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你要是不去,我就天天来隋家闹,让大家都来看看隋家干的好事儿!” 武家众人如得了尚方宝剑,呼啦啦推开碍事儿的隋家人,霹雳乓啷一通乱砸。 隋老太、隋老头以及隋强父母几人,又哭又闹,就是不松口还工作。 隋芸更是哭得晕死过去,她不明白,以前她贴补娘家,丈夫虽然不高兴,可也没这么生气,怎么今天就动真格的了? 楼里的人有气愤的,有觉得解气的,也有冷眼旁观的,却出奇一致地没人出手帮忙。 老隋家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况且如今两家还是亲家,他们外人怎么好插手。 曹老太作为楼长,只在五楼盯着别闹出大事儿,其他也没管。就这,还被隋老太埋怨,说她不作为呢。要不是周知道在一边儿护着,估计隋老太都敢上手挠人。 早退的姜满城切一声:“敢对着曹大妈厉害,怎么不敢凶自个儿亲家?!这有些人啊,知道自己办的不是人事儿,就只敢欺负讲理的人,遇见不讲理来真格的,蹿得比兔子还快。” 隋老太被拆穿,老脸上挂不住,指着姜满城骂:“要你个小兔崽子多管闲事!一边儿去,不管你的事儿,你来看什么热闹。” 陈金花啪一下打掉隋老太的手,厉声道:“少在这里欺负我男人!” 她拉住姜满城,回身道:“走,回家吃饭!曹大妈,走了,这种人的事儿以后少管。小楠和小行也该回来了,咱们走。” 姜楠和周知行正站在楼下,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儿呢。 今日六组四人看了一天的体检,发现这次真是很宽松了,就连一位腿有些瘸的汉子,都通过了。汉子知道他当上工人后,抱着头蹲在墙角,啪嗒啪嗒掉眼泪,呜呜地哭,猛汉落泪,那声音那场景,看得姜楠心里又酸又涩。 就在她和周知行感叹三百个人改变命运时,就见到了隋家的这场闹剧。 真是好大一场热闹。 见陈金花怒气冲冲地牵着姜满城下楼,姜楠蹬蹬镫一口气跑到四楼,着急地问:“妈,隋老太骂你了?” 陈金花摇头:“没。我就是看不惯她家,她家的热闹不看也罢,净是些重男轻女的封建糟粕。” 姜满城笑得分外畅快,他说:“不看就不看,金花你今儿想吃啥?我跟你做。” 见曹老太也下来了,姜满城招呼:“曹大妈,您没事儿吧?” 曹老太摇摇头:“没事儿,她家最近可真是......” 作为楼长,她不好多说什么,改口道:“好了,也该吃晚饭了,不理他们。” 周知行上前扶人,曹老太摆摆手:“不用,我还没那么老,还不需要两个大孙子扶。” 姜楠说好话:“曹奶奶,那是他们想孝顺你,你就成全他们吧。” 曹老太心情这才好了些,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各自分开。 姜楠关上门,小声问:“隋大姐真要离婚?” 姜满城嗤一声:“她不想离也不成啊。也不知道那脑子怎么长的,满脑子都是弟弟,连孩子都不管了,就跟你说的那个扶弟魔一样一样的。” 姜楠:“这种人什么时候都有。还是艰苦姐想得明白,什么娘家婆家的,只要对自己好的,都是家人。那吸血扒着的,就是血缘关系再亲,也不能纵容。” 陈金花叹气:“有几个女人跟艰苦似的,能想这么清楚明白?” 不再说这些丧气的,她问姜楠:“小槐他们今儿咋样?都报道了吧?” 姜楠点头:“放心吧,都报道了,小槐他们都是就近干活,住西河岸家里就成。小伟哥也报道了,被分到了钻井队,以后就住青工宿舍。” 陈金花:“那今儿吃完饭我去看看,给他带点儿吃的。” 三人都没意见,陈金海和陈金洋对他们照顾颇多,他们多看着点儿陈兴伟也是应该的。要不是这小子死活不在家里住,陈金花都想让侄子住在筒子楼。 因着要去看陈兴伟,姜楠特意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些鸡蛋、猪头肉等味道不大的吃食。 吃完饭也才不到七点,陈金花装了一饭盒的炒鸡蛋和凉拌猪头肉,用毛巾包好,姜楠和姜满城就当是饭后散步,也跟着去了青工宿舍。 这次招工人多,宿舍里临时加了床位,四人间变成六人间,满满当当的。陈金花看着拥挤的宿舍,心里有些不好受,她劝道:“小伟,你跟姑姑犟什么?姑姑家又不是住不开,你干啥非住在宿舍,不住姑姑家?” 陈兴伟大口吃着炒鸡蛋,嘻嘻哈哈道:“姑。我可没跟你客气,我们这次的青工都住宿舍,你看,我屋里的青工,都是分到钻井队的,我跟大家住着,对我处理同事关系也是好的,是不是?” 他挤眉弄眼道:“隔壁楼上,还有好几间女工宿舍呢,姑,你可别耽误我找对象。”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1节 “你个没正形的。”陈金花敲了下男孩儿的头,“好了,吃吧。你还小,自己在这儿住着,身边连个家人都没有,有什么事儿跟姑说,别憋着,知道不?” 陈兴伟连连点头,低头吃得嘴上油乎乎的。 姜楠放下厚被子,递过去一块手帕,说:“哥,这是妈给你准备的新被子,你就用这个吧。晚上可别冻着了。” 姜满城在宿舍楼里楼外转了一圈儿,青工宿舍是油田最早建成的、最传统的筒子楼,房间是大开间,没有厕所和厨房,走廊左右两侧分别是水房和公厕,条件很一般。 他心内嘀咕,怪不得涂书记想建宿舍楼,明年春天再招工的话,不建宿舍楼根本住不了这么多人。 夜色渐浓,三人在宿舍里呆了没一个小时,很快告辞离开。实在是大家陆陆续续回来,房间太小,不离开不行。 路上,姜满城将他的发现说了,他嘀咕:“估计年前涂书记就得跟总部提建宿舍楼的事儿,在这之前,我不一定能换到建筑队。” 他叹口气:“我消息放出去这么久,都没人来打听,估计是看不上我这个档案管理员的活儿。” 姜楠:“爸,那石油前线工人里,有没有什么受伤不适合的,你可以跟他换工作,然后用前线工人的工作,换建筑队的工作,这样应该好换点儿。” 姜满城点头:“爸还能想不到这个?这不是正在打听呢嘛,上次钱大胆大夏天洗冷水澡死了的事儿出来后,油田安全生产就抓得比较严,最近还真没受伤的。你别操心这个了,我想说的是,咱们过两天看看那个万虎老实点儿没有,如果老实了,就让他先当着这个建筑队的队长。” 姜楠点头:“行,我这两天注意一下他。” 她说着话,余光瞥见青工宿舍外面那两道熟悉的、踢着正步的身影,忙喊道:“自力、更生。” 两个小伙子停住脚步,见是姜楠,哒哒哒跑过来。 王自力:“小楠姐,你怎么来青工这边了?堂哥、堂姐不是在西河岸住吗?他们干活儿也在那边,不用住青工宿舍的。” 姜楠:“我来看我表哥。你俩这是干啥呢?自力,你不是没考上?来这里干啥?” 王自力挠挠头:“姐,我......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当石油工人,你看,我文化课都不行,考也考不上。我和小弟商量了,还是继续巡逻,我俩一定能当上警察的。” 姜楠有些无语,不过对两人的坚持也很佩服,她说:“你俩也别巡逻太晚,遇见什么事儿去派出所报告,那边有人值班的。” 两人连连点头。姜满城有心指导两人,说:“派出所的沈所长、蓝副所长都住在二号院,你俩要巡逻也去那边啊,来青工宿舍这儿干啥。去二号院,有人问了,你们就说义务巡逻,知道不?” 王更生转不过弯儿,他说:“那边住的警察多,治安好得很,我俩巡逻抓不到坏人。” 姜满城拍了下小伙子的额头:“傻小子,让你去就去。” 王自力就机灵多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抓着弟弟的手向二号院跑去。 姜满城:“总算有一个脑子清楚的。” 翌日,姜楠和周知行起个大早,继续在办公楼前巡逻。体检和报道为期三天,六组就在办公楼前,柱子似的守了三天。还别说,当场抓到三个冒名顶替的。有儿媳妇冒名顶替小姑子的,也有小姑子冒名顶替嫂子的,还都是双方的婆婆拿的主意,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这个说:“女儿早晚嫁出去,儿媳妇虽然也是外人,但她有了工作,五年后就可以把工作传给孙子,这工作可不就成自家的了嘛。那女儿五年后肯定嫁人了,好好的工作也得带去外家,岂不可惜。” 那个说:“儿媳妇可以再找,女儿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女儿有了工作,就能嫁个条件好的人家,将来也能更好地贴补娘家。就算把工作带到婆家,婆家也不敢让女儿不孝顺我这个老娘,一举两得,多划算的事儿。” 说得双方差点儿吵起来。 另一个就是父母偏心,想让学习好的小儿子把工作让给长子,被抓到后当场撒泼,说警察多管闲事儿。还是荆秘书亲自下楼,冷着脸,直言再闹就取消工作名额,这才把人震慑住。 这三例就像是那露头的椽子,被打压下去后,后面那些鬼头鬼脑想冒头的,估计是看事情不好办,悄悄退出去,准备想别的办法了。 不过任何办法,都得当事人干满五年才能实施。如果五年时间都不能让当事人立起来,还被父母亲人裹挟着放弃工作,其他人也真是管不着了。 毕竟这次油田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特意将被录取的三百人的卷子,都调了过来,,一一贴在公告栏上,签名报道当天,现场比对卷子和报名表上的笔迹,如果不是一个人,当场就能发现。 油田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那些五年还立不起来的,也许真的不适合出来工作。 轰轰烈烈的招工告一段落,六组总算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跟着招工的事儿了。虽然以前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时,也觉得烦,可整天跟个柱子似的杵着,还得绷着脸唬人,也挺无聊的。 那最起码,鸡毛蒜皮中还有烟火气呢,杵那里话都不能说,对话痨的姜楠和周知行来说,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为了庆祝不用再巡逻,姜楠特意在系统商城买了草莓、车厘子、晴王等水果。其实她还想尝尝榴莲呢,可惜详情页介绍说,榴莲味道极大,她还是不敢在筒子楼里吃的,只能等明年开春之后再说了。 如今朝阳油田已经落了第一场雪,不再适合去山上转悠,不然四人也不用等到开春这么久了。 姜楠吃着葡萄,享受得眯起眼睛,顺便报告万虎这两日的动向:“那天晕倒醒过来之后,万虎老实了两天。除了报复张涛和宋保国两人外,没什么动作。不过这两天没再有鬼吓唬他,他又有点儿恢复过来了。明天还准备去抄家呢,估计是宝藏没了,想再搜刮点其他的。” 姜满城:“这种人,吓一次是不够的。今晚再动一次手,加深加深印象。” 姜楠来了兴趣,她高兴地问:“咱们这次扮演谁?高若男、珊瑚......哎呀,其实还有其他人,虽然不是万虎直接害死的,可跟他抄家也脱不了关系。” 她报告说:“万虎这几天不敢回家,都是在革委会睡的,那里还有人值班,咱们行动之前,得先让外人离开......” 姜满城摆手打断道:“这次我跟你妈两个人就行,不用你俩跟着。那个琉璃不是一直惦记着和万虎成亲嘛,找去革委会很正常,我俩这次给他来个革委会会情郎。” 他桀桀桀怪笑,不知道的人看见,八成以为这是个大反派呢。 姜楠有些失望:“不用我俩去吗?我俩也很会扮鬼的,上次那个珊瑚、高若男,我俩都没掉链子,都把万虎吓晕了。” 周知行点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未来岳父姜满城。 姜满城毫不心软,他说:“哪能每次都那么大动静。这次我和你妈就行,你俩在还碍事儿呢。下次我俩再换成高若男和高梵父女俩,估计三四次之后,万虎就老实了。到时候咱们吩咐他办事,他肯定不敢懈怠。” 周知行无法,只得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万虎明天想抄谁家?咱们这地界,有那么多地主、资本家可抄吗?” 姜楠叹口气,伸手拿了块儿草莓,将那家人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是跟涂书记七拐八拐能扯上点儿关系的人家。涂书记的媳妇儿姓邵,是省城人,邵阿姨本家有一个叔叔,都出五服了,解放前在省城是开棉纺厂的,比较有钱。这位叔叔娶了三个老婆,其中三姨太比他小了有二十岁,是咱们白水市人。解放后因为一夫一妻的关系,两个小老婆被休了,三姨太收拾细软回了白水市。她娘家没什么人了,就自己招赘了一个上门女婿,还修了个大院子住,两人生了一个儿子。万虎想抄的,就是这家。” 姜满城:“那这家住哪儿知道吗?是油田的吗?” 姜楠:“地址我知道,在山坳子大队那一片,之前不算油田的,这不是发现油井,补偿了一个工作名额嘛,她儿子已经入职了。” 姜满城:“她儿子多大?没分家?” 姜楠咦了一声:“十八了,没分家。” 姜满城搔搔下巴:“咱这一片,儿子十八了还不分家,是有点儿奇怪。不过这家听着也不像有很多钱的啊。当初这个三姨太肯定带着东西的,但邵家有大婆在呢,小老婆分不了多少的,万虎怎么会盯上这家呢?” 他看向姜楠:“后天周日,咱们绕道去看看这家有什么问题。” 姜楠严肃地点点头,这年头有被冤枉的,当然也有真正十恶不赦,之前趁乱躲过惩罚的,像是宗人龙宗凤仙兄妹俩,怕就怕这个三姨太有问题。 不过此时四人都没想到,这一次无意中的探访,直接将爆炸概率降低到55%,更是帮着派出所破了案。 当然,这都是后话,既然父母去忙了,姜楠也得找点儿事情做,她换上宽松些的衣服,准备下去锻炼锻炼。 毕竟,当警察啊,身手不好可不行。她虽然会功夫,但也得常常练习才行。 她换好衣服,很快地下楼。先从跑步热身开始。 十月了,朝阳油田已经挺冷的了。前一段儿还下了霜,也是因为变天,姜楠才疏于锻炼。 嗯,就是这样,才不是偷懒呢。 她吭哧吭哧地在楼下跑圈儿,路过公厕时,瞥见孙巧莲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姜楠刺溜一下躲在树后面。孙巧莲见没人,一个闪身钻进了公厕的后墙。 这,孙巧莲咋就跟公厕杠上了。 姜楠四下里看看,见没人注意,她偷偷摸摸跟上,躲进公厕另一侧,探头探脑。 公厕后,孙巧莲柔声安慰着袁建设:“建设,姐知道你没考上,心里难过。姐跟你说,没关系的,你这么优秀,没有这次,下次也肯定行的。你不知道吧,开春以后还要考试呢,你多准备准备,一定能当上石油工人的。” 要说孙巧莲多想喜欢袁建设,那是没有的。毕竟袁建设连个工作都没有,长得也就一般,还没这么大魅力让孙巧莲迷上。 可方南山工作之后,工资都不给她保管,她缺钱了啊。以前的那些饭票,林兵如今对佟丽丽死心塌地的,榨不出油水儿了。大柱子更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不好忽悠。裘向东是长期不着家,她急需再找一个备胎啊。 袁建设是个大小伙子,不得不说,大小伙子才是最好骗的,没见当初林兵被孙巧莲忽悠得,白给方家那么些好东西嘛。袁建设虽然没工作,可他二叔有啊,他一个在家不受宠的二儿子,来没儿子的二叔家,打什么主意当孙巧莲看不出来吗?她可是老麻雀了。 别说孙巧莲看出来了,谁都不是傻子,可不都门儿清嘛。可惜事不关己,大家不说破罢了。 孙巧莲不无恶意地想,既然袁建设恶毒,想着吃他二叔的绝户,那就别怪她黄雀在后,吃吃他的好处了。而且,她这么做,可是在帮他。袁大力工作那么多年,钱肯定存了不老少,她帮袁建设花点儿钱,可是在做好事儿呢。 孙巧莲心内得意,此时,对面的袁建设可不知道对面的女人在想什么,他啊,心里可是得意得很呢。 这个孙巧莲,可真是爱惨了他。 也是,他袁建设这么优秀的男人,可是很招女人喜欢的。 孙巧莲虽然是个寡妇,他不太看得上,可他目前也结婚了,还是这种寡妇最好忽悠。 毕竟啊,寡妇好脱手。 那黄花大姑娘都认死理儿,一不小心再爱上他,甩都甩不掉。到时候闹出事儿,可就是男女作风问题了。他可在这方面吃过亏,不得不防啊。 想到这里,袁建设抬起下巴,睥睨着孙巧莲,矜持地说:“我哪里不知道开春还有考试?我这次就是故意不考上的。我啊,是看那些农村人日子过得难,让一让他们。毕竟我还有二叔,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可那些村里人就不同了,远的不说,就姜楠那些堂弟堂妹,要是没有这个工作,可一辈子都是农村人。” 他微微仰起头:“我就不同了,我二叔可是有工作的。大不了,我就接我二叔的班。” 第71章 又有新案子啦 听到袁建设的话,就算在黑夜里,孙巧莲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袁大力是有多想不开,会把工作给这个看着就不靠谱的侄子。 姜楠挠头,也是震惊得不行。 这袁建设是有多离谱啊,怎么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 不懂,不明白,理解不了一点儿。 “看什么呢?别挠了,都闹成鸡窝了。” 耳畔,响起一道低语。姜楠揉了揉耳朵,嘘了一声,低声道:“别闹,看,是孙巧莲和袁建设。” 周知行抽抽嘴角,姜楠这个八卦体质啊,不过他很快地凑到姜楠身后,兴致勃勃地看起来。他可是被1.0绑定过的男人,好奇心一点儿也不比姜楠这个2.0少。 前面,孙巧莲终于再度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可不怪她反应慢,实在是袁建设太奇葩了啊,连孙巧莲这种身经百战的,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找到声音的孙巧莲清了清喉咙,恭维道:“我就说嘛,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不被录取。原来是故意的,你这个人啊,就是心太软。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做人也要为自己想一想,不能总是这么大公无私。” 孙巧莲都佩服自己了,瞧瞧,她可太会说话了。 老天爷啊,看在她这么难的份儿上,让她钉死这个饭票吧。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袁建设终于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会认真考虑的。也是,我为别人做了那么多,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他轻轻地叹口气,不经意地问道:“巧莲姐,大晚上的,你怎么出来了?” 孙巧莲心道终于问了,得亏她陪着说了这么久的好话。孙巧莲熟练地叹口气,声音里带着柔弱与坚强。对,就是这么矛盾,柔弱是说孙巧莲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坚强是说她接下来讲的话,那就是一个柔弱但自强的寡妇啊。 “建设,你也知道姐的,姐是一个寡妇,家里还曾经出过事儿,名声不好,我都知道。可姐又哪里是那样的人,我这心里苦啊,真是有苦都说不出的。不过你也知道,姐也不是那自怨自艾的人,总归是得活下去,家里还有两个男娃娃等着我养呢。南山那么辛苦,我也不好要太多家用。我啊,就想着能不能找找居委会的孙主任,给我点儿糊火柴盒的活儿也行啊。” 她擦擦眼泪:“南山他也不容易,自己一个人工作,要养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也是辛苦得很。我也不想拖累她,总归我年纪又不大,又不是做不动活的人。白天我就去过了,孙主任没个准话,我就想着晚上再去她家一趟,总归舍下脸面,多求求人,我也能得个活贴补家用不是。” 她又加了一把火:“哎,也是我想多了,我这样的寡妇,又有什么脸面呢。” 袁建设抿抿嘴,他也听过孙巧莲的名声,可如今接触了几次,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嘛。他很大男子主义地说:“别这么说,这么几次接触下来,我也算是了解你的,你总归不像传言那样儿的。而且你一个女人,哪里需要出去找活做。这样,我这里有两块钱,你先拿去用。” 他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纸币,塞给孙巧莲,掷地有声地说:“以后有事儿就找我,我的能耐你还不了解嘛,肯定能帮你解决的。而且二叔家里,我是能说上话的。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孙巧莲内心嗤笑一声,就两块钱,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大话。不过苍蝇再小也是肉,她不那么用力地抽回手,嘴上拒绝道:“这怎么行,我不能要,我不是这种人。我也不是想跟你要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是心里苦,跟你说说话罢了。建设啊,你快拿回去吧。虽然我很需要钱,但我不是那种跟人伸手要钱的人......”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2节 袁建设十分地霸道,他说:“巧莲姐,你拿着,这是我给你的,跟其他人的可不一样。而且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跟其他的都没有关系。你要是再推拒,就是看不起我。” 孙巧莲期期艾艾:“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你这么好,我喜欢......不是,我崇拜你还来不及呢。既然......” 她抬起眼皮儿,含情脉脉地看了袁建设一眼,随即羞怯地敛下眼睑,不好意思地握住钱:“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姐就拿着,以后可不能这样。你是个好人,姐知道,姐不想给你惹麻烦。” 袁建设翘起嘴角,他就说嘛。孙巧莲这么喜欢他,肯定是时刻关注着他,看他从外面回来,就急匆匆过来找他,什么去找居委会的孙主任。说谎,这女人一看就是在说谎。肯定是爱他爱得不得了,故意这么说,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不过啊,孙巧莲的感情再浓烈,他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他可得再抻抻她才行。 姜楠恶心得够呛,再也看不下去了,打个手势,和周知行悄悄退了出去。 他们一号院这一天天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姜楠皱着小脸儿,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看得周知行好笑:“好了,这种事儿看个乐呵就行,还费神想什么?自寻烦恼不是?” “要你管?” 姜楠炸毛,哼一声,转身继续跑步。她可是出来锻炼身体的,刚热身一会儿,看了场热闹,热起来的身子都凉了。 周知行赶紧跟上:“我可是好心啊,你可不能生气。” 姜楠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她才没有那么小气呢。她就是觉得奇怪,她说:“你说是不是我被绑定了系统的缘故啊,总觉得身边奇葩的事儿特别多。” 周知行点头:“肯定啦,我以前绑定1.0的时候,身边奇葩事也不少。” 姜楠迟疑着点头:“原来如此。” 周知行见她真的信了,心内好笑,转移话题道:“怎么想着锻炼身体了?前一段不是偷懒不练习了吗?” “才没有呢。”姜楠嘴硬,“前一段儿是太忙了,今天有时间,我就来了呀。” “好好好,没偷懒。”周知行说,“今儿打拳吗?我有一套拳法,你要不要学?” 周知行在古代,可是请过许多武师傅的,姜楠哪里会放过,她嗯嗯嗯地点头:“学,咱们跑一圈儿就去练拳。” 两人嘿咻嘿咻地挥汗如雨,在公厕后结束了谈话的袁建设出来,见到两人,头昂得高高地。他才没有输呢,姜楠算什么,等以后他找个更好的,气死这个心里没数儿的傻女人。 十月的晚上,天气有些冷了,院里溜达的人不多,可楼上偷看的却不少。曹老太是满意自己孙子和姜楠感情好,有些人则是心里不痛快了。 没错儿,说的就是裘盼儿。作为对家,姜楠过得好,她就不高兴。 虽然她如今也过得不错,可她就是见不得姜楠好过。 那个周知行就是眼瞎,明明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就看上姜楠那个贱人了。 看见袁建设昂着头上楼,裘盼儿呸一声,没种的怂货,既然觉得考试不公平,就闹啊。姜楠家那么多人都被录取了,肯定有问题的,就这都不敢闹腾。真是个只敢窝里横吃绝户的男人,让人瞧不起。 裘盼儿眼里都是蹭蹭蹭上涨的小火苗,嘴里小声骂骂咧咧。 这直勾勾的眼神儿,盯得楼下的姜楠都有了感觉。 想想就知道,任谁被这么盯着,都不可能没感觉啊。裘盼儿如今真是毫不掩藏自个儿的嫉妒了。 姜楠皱眉,边跟着周知行比划,边小声道:“裘盼儿怎么还盯着我?她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不该盯着别人了吗?” 周知行早停下来,指导姜楠动作了,他低声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别管她,既然锻炼了,咱们就专心点。” 姜楠撇嘴,她可不是不专心哦,她就是说说话嘛。 翌日,秋高气爽。 昨夜,外出‘闹鬼’的陈金花和姜满城很晚才回来,这日一大早,两人都没什么精神。为了提神,她特意在系统商城买了打工人续命水-咖啡,递给爸妈。 姜满城接过来,眉头直皱。可还是认命地干了:“苦了吧唧跟药汤子似的,要不是能提神儿,真是打死也不喝这玩意儿。” 不理解,古穿今大太监深深的不理解。 陈金花也喝得眉头直皱。 姜楠也不是很喜欢喝这玩意儿,不过这玩意儿管用啊,她说:“管用就成。爸,昨晚万虎吓着了没?” 姜满城放下杯子,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你爸出手,什么时候失败过?放心,那老小子起码安生一个礼拜。” 姜楠不信:“上次咱们四个,才让他安生了两天,这次就你和我妈两个人,效果能这么好?” 陈金花嘿嘿笑:“你们不在才好呢,谁让你俩是警察呢,有些手段你俩在不好使。我和你爸两个人才好呢,万虎都吓得尿裤子了,绝对能安生一个礼拜。” 姜楠将信将疑,不过快上班了,她快速地吃着早饭,看得陈金花忍不住唠叨:“好了,别急,慢慢吃,今儿起得早,不会迟到的。” “哦,好的呀。”姜楠还是挺听劝的,刺溜刺溜小口喝着粥。 姜满城吃完早饭,起身去客厅,看向窗外:“今年冷得晚,以往这个时候都下雪了。不过这天也是干冷干冷的。小楠,你穿厚点儿,可不能冻着。” 姜楠高兴地答应着:“我知道的,我都穿毛裤了的,我可不是那没数儿的人。爸,我这个人办事,你就放心吧。” “你就吹牛吧。” 姜楠咯咯咯笑,一大早,心情就很好了呢。她很快地吃完早饭,下楼和周知行汇合,一块骑着自行车向派出所狂奔。 一大早,派出所就格外忙碌。今儿不知是什么日子,报案的人格外多。似乎还是互相认识的,办案大厅一早就叽叽喳喳,没个清净。 每次都第一个到的蓝青山招手叫两人:“来,你俩接待这位大姐,我去接待另一位大妈。” 姜楠和周知行小跑到工位,拿着笔和笔记本过来。姜楠笑眯眯地看向来人:“大姐,你好,我是派出所的外勤干事姜楠。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要报案吗?” 大姐看起来不到四十岁,脸色十分焦急,她一把攥住姜楠的手,快速说道:“警察同志,油田出小偷了啊。我家男人刚发的饷钱被偷了,家里这几年的存款也都没影儿了。” 说着,大姐的眼泪就下来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天杀的贼啊,偷谁不好,偷我们这种穷人家,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另一边,老大娘也是一个劲儿的说有贼,把家里的钱都偷光了。 姜楠和周知行脸色严肃起来,姜楠问:“大姐,您姓什么?男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住哪儿?” 女人红着眼睛一一回答:“我姓洪,我男人是修井队的,平时就在山坳子大队那边儿干活。我家住玻璃钢小区929号,我公公婆婆还在家守着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家里钱都没了,没了啊。你们一定要抓到小偷......” 姜楠按住女人的手,安慰道:“洪大姐,先不急,请问您是自个儿来报警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来的?您先生呢?” 洪大姐心里焦急,赶紧指着旁边的两人道:“我是跟邻居一起来的,她们家也都被偷了。我男人要工作,一大早就去修井队干活儿了。” 旁边的两位大姐也纷纷点头,表示她们家也被偷了,男人也都是山坳子大队修井队干活儿的。 听了四位报案人的供述,蓝青山眉头皱得能夹起苍蝇。他挥手,让六组四人跟上,出事儿的都是山坳子大队的修井队,这事儿只怕不简单。 五个外勤警察骑着自行车,带着四位报案妇女,迅速来到案发的玻璃钢小区。先是看了洪大姐家,玻璃钢房子外已经围了很多人,脚步凌乱,现场外围五米内都没了侦查价值。房子也没有砸窗撬锁的痕迹,屋内虽然乱,但显然,小偷并没有破坏屋内的器具,好几个玻璃杯子、碗碟都好好在柜子里放着,并没有被随意翻动的痕迹,小偷似乎是径直奔着藏钱的地方去的。 另三家也一样,门锁都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屋内乱但没有被破坏,小偷对家里能藏钱的地方,似乎格外熟悉。 蓝青山安慰了四位报案人,又询问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声称会尽快找到嫌疑人。因着他是老警察了,大家对他很信服,五人这才得以离开。 离开时,外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蓝青山和周知行几人眉头都没放下来,从现场看,几乎可以断定是内贼干的。可内贼偷家里的钱干什么呢? 蓝青山:“先把自行车放回派出所,咱们坐车直接去山坳子大队那边。” 六组众人都没异议,被偷的人家都和山坳子大队有关,肯定是要去那里看看的。 车上,姜楠小声问:“我记得方南山所在的修井队,最近就驻扎在山坳子大队吧?” 周知行点点头,他轻声道:“估计跟......有关,你注意盯着点。” 虽然语焉不详,姜楠却立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慎重地点点头。 车子速度比自行车快许多,一眨眼,山坳子大队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五人径直去了修井队,蓝青山找到马队长,开口道:“派出所接到报案,修井七队的四名队员,家里都遭遇了小偷。我们特意来队里看看,了解下情况。还请马队长将洪娜的丈夫白顺、孙颜的丈夫王六......都叫进来,我们有事情询问四人。” 马队长眼角跳了跳,对队里的情况,他多少有些猜测,如今见警察都上门了,他也来不及安排什么,只铁青着脸喊来副队长:“将顺子、六条......四个喊来!” 得知媳妇儿、父母报案后,被带来的四人不仅没有轻松,反而出现片刻的惊慌,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作为老警察,蓝青山却没有错过四人表情的细微变化。 蓝青山心里一沉,招手叫来周知行和邹立,吩咐另两人道:“强子、小楠,你俩看着人,我和小周、小邹一个个问,注意不能随意交谈,明白吗?” 温强和姜楠脸色严肃:“知道。” 一旁,马队长正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被带来的四位队员。白顺被叫出去时,他半个字儿也没说,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了工作强。 白顺低着头,被叫出去时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蓝青山直直盯着他,问道:“白顺是吧?请问你在修井队干了多久?一个月饷钱是多少?” 白顺敛眉回答:“我是白顺,在修井队干了六年,一个月饷钱七十八块二。” 蓝青山:“那你饷钱可不低。我这个副所长也才一个月八十块钱,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白顺低着头:“我是焊工,主要负责修理、检测磕头机。” 蓝青山:“哦,这样啊,那你需要长期值班吗?你媳妇儿说你最近半年几乎每天都在队里值班,修井七队没有其他人替班吗?” 白顺眼神闪了闪,他说:“我是队里唯一的六级焊工,别人替不了我的活儿。我是自愿在队里值班的,我年纪大了,家庭负担重,多值班也能多拿些加班费。” 蓝青山点点头,继续问:“那你连上加班费、过节福利等,一个月应该快一百了吧。你媳妇儿说你每次都是只拿工资回去,剩下的钱呢?” 白顺愣了片刻,有些含混地说:“这个......这个跟小偷有关系吗?我的工资......我可以自由分配的,我......我有其他用途。” 蓝青山板起脸,严肃地说:“警察办案,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是你能讨价还价的。说,你的加班费都拿来做什么了?” 白顺涨红脸,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蓝青山气道:“白顺,警察办案可不是你想隐瞒就能隐瞒的。你最好想清楚,要是最后查出来什么问题,我们可是要跟油田报告的,到时候你这个工作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 白顺低下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半晌,他说:“我......我要是说了,你们能不能不让油田开除我?我......我不能没工作,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没工作......” 蓝青山严肃脸:“我不是油田领导,不能给你保证什么,但你做了什么事,必须得说清楚,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根据你的供述,我们可以跟油田领导说情,但是领导们的决定,不是我们警察能干预的。说不说你自己决定,毕竟这次我们要问四个人,谁最先说,谁功劳就最大。” 白顺嘴唇翕动,脸上出现挣扎的神色。 大棒起了效果,蓝青山开始给甜枣,他缓和神色,开口说:“谁最先开口,给的线索最多最全面,我们都会如实写在最后的案情报告里,相信油田领导都能看到,对你们最后的处理也会有好处。” 说到这里,他将脸一板,铿锵有力道:“但是最后开口,或者拒绝开口的,肯定会受处罚!你考虑清楚。” 白顺颤抖着嘴唇,抬头,见三名警官均一脸正色,半分情面也不讲的样子,只觉后背发凉,他支支吾吾讲出了事情真相:“山坳子大队东面,靠近黑市儿那一片,有......有一处赌坊。我和六条、大能子几个,偶尔会去玩两把。” 他咽了咽口水,脸色发白地补充道:“真的,刚开始真的只是偶尔去,我还赢钱了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白顺声音开始发虚,他说:“最近几个月,我......我输了六 百块,村里的二赖子天天来井上堵我,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拿家里的存款去还赌债。” 见警察眼睛都瞪圆了,他狡辩道:“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小偷。家里的钱都是我挣的,我拿出去花用没什么的,我们不报案了。警察同志,你......你们别查小偷了。” 蓝青山着实没想到‘小偷案’竟然牵扯出了赌博这么大的事,他沉着脸问道:“小偷的事先不提,我问你,修井七队里都有谁参与过赌博?你在赌坊里还见过其他油田职工吗?赌坊的负责人是谁?你刚才提到的二赖子又是谁?” 白顺摇摇头:“我就认识七队的一些人,有五六个吧,除了今天报案的四人外,还有新来的方南山和王二财。方南山是我徒弟,王二财是王六的徒弟,他俩都是被带去见世面的,还没下过场。” 姜楠心里一动,没想到方南山竟然去过赌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3节 只听白顺继续说:“赌坊的负责人我真不认识,我就见过几个山坳子大队的年轻人,都是村里的二流子。二赖子就是二流子的头儿,好像姓林,是赌坊的打手,时常也在里面玩两把,不像是负责人。” 等挨个询问完四位报案人的家属,蓝青山只觉胸口鼓荡着一团燥气,他气呼呼地说:“真是好日子过久了,闲的!一个个拿着那么高的工资,竟然想着去赌博!” 他来回踱步,等不再那么生气,这才进屋,继续跟马队长交涉:“马队,还请叫方南山和王二财两人,我们有事儿需要跟他们确认。” 马队脸黑成了锅底,着实没想到队员们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他知道队里有人晚上偷摸出去,可只以为是工人不老实,跟村里的小寡妇们鬼混,哪里想到是赌博!他点点头,沉着脸叫来了方南山和王二财两人。 自工作后,方南山一直以一号院青年才俊自居,哪里想到有一天会被当成犯人询问,还被楼里的两个小警察看了个全场,只觉面皮被人揭下,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心肝脾肺肾跟着遭殃,面子里子全没了。 面对蓝青山的厉声询问,方南山铁青着脸强调:“我没有赌博。白顺是我师父,我只是看师父这几日天天晚上外出,不放心,这才跟着的。我没有上过赌桌,你们可以问其他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问心无愧!”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知道他现在说的是实话。可要是这个案子没有被捅出来呢?多过去几次,方南山真能抵抗住诱惑,不上赌桌吗?一旦入套,等着他的,就是成百甚至上千的负债。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岳父又是修井大队的大队长,母亲还是做那种生意的孙巧莲...... 姜楠默默查看了系统里的爆炸概率,没变,还是62%。赌坊的负责人还没抓获,等案子的风声过去,难保不会卷土重来,这次的危机可能还会重演。 在修井七队耽误了大半天,蓝青山和六组四人连饭都顾不得吃,抬脚又去了山坳子大队长家,路上,蓝青山给几位后辈说:“你们以后去大队办案,首先要找的就是大队长。不要随便去村民家里,知道吗?问话、抓人都要大队长在场。” 他压低声音:“特别是一些偏僻的大队,村民普遍比较抱团,你冒然去人家家里抓人,村民能把你打出来,严重的命都没了!大队长在就不一样了,大队长是干部,跟公社接触比较多,知道外面的规矩,在村里又有威信,有他在,事情会好办很多。” 蓝青山警告道:“别以为穿了警服,大家就会怕你,这点一定要记得,知道没?” 见众人点点头,蓝青山这才加快脚步,去了大队长家,询问参与赌博的几名社员情况。 也许是询问修井队的人,让几个村里的二流子嗅到了危险信息,五人由大队长带着,去村民家里时,悉数扑了个空。就连发动民兵去找,也没找到人。 蓝青山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无可奈何,等离开了村民聚集点,蓝青山低声教育四人:“记住,在村里办案,坚决不能分开行动。咱们只有五个人,村民可有上百个,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造成生命危险,明白吗?” 四人点点头,带着修井七队参与赌博的五位工人,回到了油田。太阳西斜,已经是快要下班的时间了。 蓝青山阴沉着一张脸,将五位当事人送到关押室后,径直和沈明光沈所汇报工作。 在作业处的地界上发现赌坊,这事情可不小,油田领导那里肯定要知会一声。而且这赌坊一看就是专为油田职工设置的,可能不止一处,油田必须得重视。 姜楠和周知行还只是小兵,和温强、邹立等在外面,是否连夜审讯、连夜查抄山坳子大队的赌坊,还得听所长命令呢。 不过已然是打草惊蛇,就算是去查抄,也查不出什么。 听完汇报,沈明光叹口气:“带着四组和六组,去把赌坊查抄了吧。人先关着,抻一天,不许探视,明儿咱俩再审,也让他们在里面好好想想,在赌坊里都见过谁,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赌坊的主人必须抓到,不然过了这一段,必定死灰复燃。” 蓝青山点点头,出去喊了四组和六组,吭哧吭哧骑车去给赌坊贴封条。果然如预想的一般,此处已经人去楼空,空荡荡的,就连一张桌子都没留。 等再次回到派出所,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姜楠和周知行换了衣服,和温强、邹立两人相继告别,推着车子往家走。 路上,姜楠小声说:“你说方南山要是输钱,会不会压榨孙巧莲继续做生意?” 周知行嗤笑一声:“他可是楼里最自私的人,要是欠了钱,孙巧莲肯定会被榨干,越陷越深,最后干脆做起半掩门也说不定。你说,等孙巧莲没了利用价值,会不会被方南山抛弃?孙巧莲会不会黑化?” 姜楠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明天咱们去山坳子大队,正好再探查探查。目前概率没变,估计就是因为主谋还没抓到。” 四人本来就准备去山坳子大队,这次更是有了必去的理由了。 路上,姜满城和陈金花听说了方南山的事,心里十分的惊讶。特别是陈金花,她真是没想到方南山会赌钱。 姜满城解释:“方南山属于极度压抑本性的人,人前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乖孩子,可能在赌桌上,他才能释放自己。” 说话间,他在后车座上呢喃:“白顺、王六......这名字,似乎在哪里看过......” 路过黑市和山坳子大队中间的那座山时,他猛然眼前一亮,叫道:“我知道了!小楠,你记不记得咱们在山上找到过一册账本。上面有顺子、六条这两个名字,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个赌坊的账册?” 姜楠啊一声,赶紧将车子停在一边。此时是周末,往油田去的人很多,去郊区的还真没多少。四人停下来,确认没人后,姜楠才将账册从空间里拿出来,见名字和报案的四人丈夫都对上了,这才惊讶道:“没想到赌坊这么早就存在了!” 周知行眼波流转,他说:“走,去那个三姨太家。这件事儿八成跟她家有关。” 是啊,如果之前万虎打这家主意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原因,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姨太利用从邵家带回来的资金,和招赘的丈夫一起开设赌坊赚钱,这才能修得起大院子。至于人口不丰也能在村里立足,靠得就是村里二流子的维护。那些二流子在赌坊做打手,其实就是给三姨太一家做帮凶。 为了不引人注意,四人绕道去了后山,决定从后山观察三姨太的大院。 山路并不好走,四人放弃自行车,掩藏好后,徒步上山。山下的雪已经化了,可山上还能零星看到一簇簇的雪滩,就在姜楠觉得无聊,准备咯吱咯吱踩雪的时候,迎面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背着大包小包。年轻男人脸上带着怨气,中年女人和中年男则一脸狠戾。 四人躲避不及,就这么迎面撞上,姜楠小声提醒:“三姨太。” 没错,对面正是被惊到的三条毒蛇,三姨太一家。蓝青山带六组刚进入山坳子大队,他们就收到了消息,连夜躲进了山里。幸亏三姨太狡猾,从没在赌坊露过面,都是村里的二赖子负责。躲过一关后,二人趁天还没亮回了家,和回家过周末的儿子一起,准备去外地躲一段时间。 姜楠和周知行在山坳子大队露过面,三姨太一打眼就认出了人。她咯咯咯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的。 这是个长相十分妖艳的女人,四十多岁了,依然光彩照人,等笑够了,她说:“怎么,警察周日也不休息,加班抓人啊?” 见女人毫不遮掩,姜楠试探道:“我们只是出来玩的,可从来没说过抓人的事,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切一声:“何必那么多废话呢。我的过往,想必你都知道吧?刚才姜警官那句三姨太,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她指指自己的耳朵,自信道:“我这对耳朵,可是能听到很多你们意想不到的东西的。大家明人不说暗话,说个价儿吧,多少钱肯放过我们?” 姜楠心里一凛,回忆着刚才有没有说过关于系统的事。 见四人沉默,三姨太眼里露出鄙夷,不屑道:“你们这种人,解放前我见得多了。没想到新社会了,也有你们这种蛀虫。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 姜满城顺着她的话道:“不愧是敢开赌场的,三姨太果真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和我媳妇儿,是姜警官的父母,她的事儿,我俩就可以做主。孩子不懂事儿,破坏了您赚钱的营生,我已经说过她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继续道:“想来您家的生意做了不少时间了吧?您看,我闺女和女婿都是警察,如今要是就这么放了你,被领导知道,可是要被开除的,说不定还要做大牢呢,是吧?这钱少了,想来您也拿不出手。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一千块,今儿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怎么样?” 说完,他仔细观察着女人的神色,一千块,基本是那本账册里的所有钱,他不信女人拿不出来。 果然,女人眼睛眯了眯,和旁边的中年男人暗暗使了个眼色,讨价还价道:“您这狮子大开口,是不想谈啊。” 中年男人悄悄侧身,右手伸进包袱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男人不耐烦道:“爸,妈,你们到底走不走啊?他们要钱就给他们啊,一千块很多吗?不过一个月的息钱,两位警察呢,给也就给了,啰嗦什么。你们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可就赶不上火车了。” 他骂骂咧咧:“我都入职当上石油工人了,而且是文职,不用干什么体力活,再不是资本家的兔崽子了,可这事儿被你们搞砸了,还得去外面东躲西藏。我都不说什么了,可你们磨磨蹭蹭是想干嘛?烦死了!” 女人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她听懂了儿子话里的意思,对方人多,且年轻力壮,单打独斗他们不是对手,可她家有枪啊,怕什么。 想到这里,女人柔声安慰道:“儿子,这没有别人要多少,咱们就给多少的道理......” 年轻男人挥挥手:“行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爸,拿钱,咱们......” 中年男犹豫了一瞬,却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二赖子,一个扫堂腿踢到地上,地上的落叶被腿风扫到,呼啦啦飞起又落下。 二赖子脸皮涨得紫红,死命踢了男人两腿,张嘴就是国骂:“特么想丢下我跑了是吧?我林二是那么好打发的?” 他冲后面招手,呼啦啦冲出来三个壮汉,显然都是和三姨太一家认识的。年轻男人这下怂了,立马躲在三姨太身后。 三姨太心里骂娘,面上含笑道:“林二,赌坊最近一个月的赌资可都留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林二哼笑一声:“这赌坊可是开了有大半年,一个月赌资就想打发我们?三姨太,你不会觉得陪老子睡一觉,就能抵得过两三个月的分红吧?你特么还没那么值钱!” 第72章 案件后续 人群里发出哄笑声,三姨太恼怒道:“赌坊的本钱都是我出的,给你们一个月的赌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没听过干活儿的,还想分红。”说着,她悄悄望向地上的男人。 中年男右手紧紧抱着包袱,抬起左手抹了把嘴角的血,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右手刷一下,掏出包袱里的手枪,跳起来威胁道:“都趴下,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三姨太不紧不慢,看着林二一群人不情不愿地趴下,又瞄了眼姜楠四人。 中年男握枪的手慢慢转移方向,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让姜楠四人趴下时,中年男突然指向三姨太,笑道:“把包袱给我。” 三姨太似不敢相信般,直直看着男人。 中年男呵呵笑了起来,他呸一声,大声道:“我说,把包袱给我。” “爸。”年轻男人有些难以置信,他三两步站在三姨太身前,恼怒道,“你开什么玩笑,枪可不是对准自己人的。” “自己人?”中年男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道,“你问问你妈,她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吗?!我是招赘的不假,可我不是乌龟王八,*我不想整天戴绿帽子!你别叫我爸,你不是我儿子,我们从来都不是自己人。” 三姨太咯咯咯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自己人,怎么不想想,我怎么会让你拿枪呢?” 见男人惊讶,三姨太拨开挡在身前的儿子,从包袱里坦然拿出另一把枪,举起来道:“你的枪里,从来都没有子弹。我这把,才是真正开膛装了子弹的枪。” 姜楠四人:额,这场戏,他们好像有点儿多余。 林二四个二赖子抱头蹲在地上,见三人举着两把枪,心里早吓尿了,林二哆嗦道:“我......我们不要钱了,你们走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来过,好不好?” 三姨太和中年男齐齐怒吼:“不好!” 吼完,中年男拆开枪膛,见里面果然没有子弹,他恼怒道:“好啊,你早就想看我的笑话了,是吧?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 三姨太二话不说,照着中年男的腿就开了一枪,她说:“少在这里装好人。当年要不是我,你早饿死了。是你先不老实的,我找男人有什么错,少特么装无辜了。老娘能拿着细软从省城回到白水,就不是任人欺负的。” 她举着手枪环顾一圈儿,姜楠四人连连举起手做投降状,她和周知行虽然是警察,平时出任务也不配枪的啊,更何况今天是出来游玩的,有枪才怪。 四人这次明显轻敌了,谁也没想到三姨太一家竟然有枪。 三姨太:“儿子,去把你高叔的包袱拿过来,咱们走。” 年轻男人抹了把脸,看看女人,又看看一直被他称作爸的男人,双眼微红,低着头上前,弯腰拾起包袱,可男人似乎并不想善罢甘休,他一把掐住年轻男人的脖子,两人瞬间滚过一团。 三姨太见状,砰一声,一枪射在地面上,威胁道:“放开我儿子!” 中年男被枪声震慑,停顿了一瞬,就是这一瞬的迟疑,只听又一声枪响,中年男瞬间倒地。 年轻男人彻底被吓住,他啊地大叫一声,推开身上的男人,眼神呆滞,瞅见身上迸射的鲜血,嗷一嗓子,晕倒在地。 三姨太举着枪,快步退到两人身前,矮身查看儿子的瞬间,只觉手背一疼,上膛的枪落地,周知行不知何时移到近前,长腿一扫,姜满城顺势弯腰,捡起踢过来的枪,喊道:“别动!” 三姨太闭了闭眼,咯咯咯笑了两声:“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在了你们手里。” 她举起双手:“来吧,我愿赌服输。赌坊是我开的,和我儿子无关。他年纪小,没参与过这些事。” 姜楠在山林里皴寻一圈儿,和周知行一起捡了几处藤条,将林二四人和三姨太一家绑好,这才和姜满城二人分工:“爸,妈,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和周知行去派出所叫支援。今儿得把他们都送到派出所才行。” 姜满城以最标准的姿势举着枪,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正色道:“行,你们快去吧,我和你妈在这儿看着。” 姜楠想了下,劝道:“爸,你......不必这么凹造型的,真的,您不累,我看得都累。” 姜满城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拿枪,心里别提多美了,被闺女拆台也丝毫不以为意,他说:“你懂什么,爸我这叫帅气。” 周知行恭维:“姜叔您动作真标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老红军呢。” 姜满城第一次觉得未来女婿懂他,翘起嘴角,谦虚道:“嗐,老红军称不上,比你这个警察略强些是有的。” 姜楠:“......” “爸,您可不能随便开枪啊。额,要不然让周知行和您在这看着吧,我和妈去派出所摇人,您一直这么举着枪,我不放心啊。” 姜满城保持姿势,说:“行,咋样都行,我不会开枪的,你和金花不必着急,慢点也没什么......” 姜楠挽住陈金花的胳膊,飞也似的下了山。路上,姜楠忍不住吐槽:“妈,我爸可真行,那么举着也不嫌累。” 陈金花:“你爸从小就想当电影明星,想演革命先辈杀坏人呢,这不是摸着枪了,兴奋嘛。” 两人都有一身蛮劲,自行车骑出了汽车的速度,一个小时就到了派出所。 蓝青山和沈明光听到二人的报案后,大白天眼睛亮得如暗夜里的星星,沈明光哈哈大笑:“小楠简直就是派出所的福星啊。还没来就帮所里抓到了偷油贼和特务,进来之后更是接连破获大案,好,太好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4节 他狠狠拍了姜楠的肩膀,对蓝青山说:“通知所有在家的外勤,派出所集合。” 姜楠和蓝青山骑着自行车,挨个去叫人。因着周末,二十四个外勤,有八个去走了亲戚,其余十四人悉数到齐。众人骑上自行车,在沈明光和蓝青山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去了山坳子大队。 山上,姜满城过足了戏瘾,终于舍得把枪交给周知行,自个儿坐在石头上休息呢。两人也没等多久,也就不到三个小时的样子,姜楠和陈金花就带领众人上了山。 看着地上被绑在一起的重人,沈明光只觉神清气爽,令人头疼的赌坊案,破了! 等押解着众人回到派出所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沈明光大手一挥:“辛苦小楠和小周了,你俩回去吧,放心,这次的案子给你俩记首功!” 姜楠立马露出笑容:“谢谢所长。” 姜满城为自己争取权益:“沈所长,还有我和金花呢,我俩这次怎么也算立功了吧?这表扬信不能少吧?” 沈明光斜楞眼睨他:“你小子都工作这么多年了,还稀罕我们派出所的表扬信?” 姜满城一脸兴奋:“那咋不稀罕?这可是荣誉!谁嫌荣誉多,是吧?” “行,你放心,肯定给你们去表扬信。” 四人都得了想要的,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周围人少了,姜楠高兴地宣布:“爆炸概率降到55%了!” 眼梢眉角的喜悦,瞬间感染了另外三人。 姜满城开口道:“太好了!这次也算因祸得福,虽然事先轻敌,好在咱们都没受伤。走,国营饭店,咱们庆祝庆祝。” 大家都没意见,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们就将概率从100%降到了55%,难道还不该庆祝一下吗?要是有其他娱乐项目,姜楠都想通宵了。 因着不用再去装鬼吓人,四人从国营饭店出来时,才不到七点。 如今天气转凉,大家吃完晚饭,也不出去散步了,大多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闲磕牙。 四人到时,只听大家七嘴八舌,貌似都在劝曹老太。 “曹大妈,您消消气,今儿大锤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就是,曹大妈您大人有大量,跟大锤计较什么。那就是个混不吝。” 吴大锤气哼哼:“我怎么混不吝了?今儿那人本来就长得不好嘛,还不能实话实说了?我可是实诚人,不说那些虚了冒泡的假话。” 回完嘴,他对着楼下喊:“曹大妈,这可不怨我,我就说了一句显老,这人就生气,气性这么大的女人,我可伺候不起。” 曹老太坐在三楼,气哼哼地懒得反驳,他那是说人家显老嘛,傻愣愣说人家女同志长得比他去世的妈还老,谁听了不生气,她哼一声,冲楼上喊:“吴大锤,你以后的事儿可别找我,我不管了。” 吴大锤在楼上探着身子解释:“曹大妈,今儿这事真不怨我......” 隋老太在五楼听热闹,回头瞥一眼被休回家的大孙女,眼珠子咕噜噜转。她怎么没想到呢,吴大锤虽然年纪比小芸大,但他儿子、儿媳都是正式工,自个儿也身强体健的,油田的一些脏活累活都能做,养一个隋芸还不是轻轻松松。她家隋芸被休回娘家,可不能一直砸手里,趁现在年纪还不大,得趁早寻摸起来。 隋老太探着身子,对吴大锤道:“大锤啊,你想找个啥样儿的?跟大娘说说,大娘给你寻摸寻摸。” 吴大锤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当即又将条件说了一遍。 隋老太心里不以为意,嘴上却跟好话不要钱似的,吴大锤说一句,她赞同一句,捧得吴大锤恨不能和她拜为知己。 屋内,王艰苦摸着肚子,一脸严肃地低声和吴建国道:“隋芸离婚回了娘家,隋家肯定要给她再嫁出去的。你说......隋奶奶是不是看上爸了?” 吴建国浑身一震,是啊,虽然在他潜意识里,隋芸是和他一辈儿的,可两家又没有什么关系,隋芸快三十了,确实是可以嫁给他爸的啊。 吴建国神色一凛,低声道:“我知道了,这事儿不成,隋家就是个火坑,不能沾。你放心,我会看着爸的。” 不仅王艰苦,楼里稍微有些脑子的,都看出些端倪。孙巧莲呸一声,小声道:“不要脸。” 见姜楠和周知行回来,方南山眼神微暗。他因为和赌博的事无关,昨日被问了几句就放了出来,此时心绪翻腾,转身回了房间。 姜楠见状,脑海里和系统说口水话:“他是不是想让孙巧莲勾引周大伯?” 【是的,宿主。方南山在你和周知行面前丢了面子,想找回来。就想让孙巧莲勾引周元庆,借此抓住周元庆的把柄,让周知行丢人。】 楼下,周知行嘴角翘起,很好,看来大伯和大伯娘那里得通个气了。 楼上,姜楠通过系统,将消息传给周知行后,放心地回了家。 翌日,姜楠和周知行一上班,就收到了沈明光的点名表扬。这次所里更大方,直接发给两人一人二十张工业券,沈明光道:“这次的赌坊案,油田非常重视。这些票证,是油田出的,特意表扬二人在赌坊案中的出色表现。希望姜楠和周知行同志再接再厉,为油田的安全事业添砖加瓦!” 姜楠心里美滋滋,更加高兴的是,今天竟然是派出所发军大衣的日子。如今警察的制服和现役军人的服装,基本是一模一样的。军大衣也相差无几,刚发下来,姜楠就忍不住穿上,出去转了一圈儿。 不愧是军需品,质量真是没得说,在外面站着一动不动半小时,也不觉得冷。 蓝青山看大家闹得差不多了,拍手招呼众外勤人员:“开个会啊。这次的赌坊案,给油田和派出所都敲了警钟。油田准备联合咱们派出所,做一个周边大队的巡访工作,重点是那些有油田工作组驻扎的大队,一定要做好油田职工的管理工作,各农村大队的大队长也要做好监督工作,督促没有工作的村民社员们好好劳动。六组负责审讯赌坊案,这次就不用出去巡访了,下面我分派下其他组的工作安排......” 姜楠心里松了一口气,如今这个天气骑着车子在外面转,还不够受罪的。 因着三姨太、林二几人当天对峙时,已经承认了开赌坊的事,审讯工作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三姨太之所以想着开赌坊赚钱,也是在省城做姨太太时,和其他太太交际打麻将受到的启发。刚开始她只是小打小闹,只提供一个打麻将的地方,每人收取点儿入场费,跟后世的麻将馆似的。可后来越赚越多,林二几人又开始在麻将馆出老千坑人,三姨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做起了赌场的生意,雇佣林二几人给她干活。 事情审讯完,也到了下班时间,两人直接穿着军大衣回家,一路上回头率不说百分之百,也是引得大家纷纷行注目礼。 天气越来越冷,等这周的巡访工作做完,周末,姜楠穿着军大衣,和姜满城、陈金花、周知行一起,回了西河岸大队。 姜桂的亲事定了下来,姜满城作为小叔,自然得回去喝喜酒。不过姜楠可还记得那次姜桂给唐夕送窝头的事儿呢,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忘了唐夕。如果心里记挂着唐夕,却又娶别的女孩儿,姜楠可要说说这个堂哥了。 不过显然,姜桂是个明白人。自从唐夕和原文男主关系稳定后,姜桂就死了心。如今定下来的女孩儿,并不比唐夕差多少,是村里为数不多考上工人的罗桃。两家也算熟悉,罗桃的母亲春杏婶子,是村里的媒婆,早就相中了姜桂,每次姜满城回家,春杏婶子必在场的,就怕姜满城插手姜桂的婚事。这不,严防死守的,终于守得花开见月明,替闺女说定了这门亲。 罗桃比姜桐大两岁,高中毕业,和姜桂也算般配。喜酒十分气派,姜满坡也不知从哪里淘换到一只狍子,酒席的肉菜丰盛得很。 作为小叔,姜满城送了两个暖水瓶、两件四件套以及两个搪瓷茶缸,算是很重的礼了。姜楠将得到的工业券,给了姜桂十张,周知行有样学样,也是送的工业券。 四人喝了喜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听见四人回来的脚步声,孙巧莲在屋内,眼神有些幽暗。她今儿对周元庆下手,吃了个闷亏不说,还被黄毓秀带着药房众人抓个正着,被大家一顿臭骂。虽然她抵死没承认勾引,可事儿已经传开了,她今天一天都没敢出门。 她垂眸,想着再和儿子谈谈。以后美娟嫁过来,她也是当婆婆的人了,她可以主动勾搭男人,但却不能露出马脚。 她啊,在儿媳妇面前,得挺直腰板。 参加完喜酒,觉得最近都特别顺的姜楠,新的一周,迎来了新的喜讯。 卢家辉和苏水仙的特务案,公布了调查结果,公告中特意提到并表扬了姜楠。还没等她消化完这一天大的好消息,又在沈所的办公室里,收到了明年会破格提升等级的承诺。 等她晕陶陶地从沈所办公室出来,简直觉得她不是穿书,而是穿成锦鲤了吧。这几天就是她的幸运日,无论做什么,都有好消息在等她。 仅一个上午的时间,这则案情通报前就围满了人。王自力、王更生两人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两人想当警察,当然不怵去派出所。看完通告,颠颠儿跑去找姜楠询问抓特务的情况,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就是想依葫芦画瓢。 终于清醒过来的姜楠,点点两人的额头,语重心长道:“我可是会功夫的,你俩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什么时候再想着抓人,知道吗?” 她警告两人:“遇见可疑的人,报告派出所,我们会调查的。要是让我知道你俩单独行动,我可告诉艰苦姐,让她揍人了。” 姜楠想了想,带着两人去了派出所食堂,当众打了套基础拳法,招式简单,但拳风凌厉,实用性很强,看得王自力、王更生雀跃不已。姜楠又打了两遍,确认两人都记住后,这才说:“你俩先练着,等哪天练好了,来找我,我教你俩第二套拳法,知道吗?等哪天你们学会了三套拳法,再说动手的事儿。” 姜楠不知道的是,这则公告发出去后,受到鼓舞的何止是王自力、王更生两人呢,大家都攒着力气,想抓特务立功呢。他们虽然没想进派出所,可这明晃晃的功劳和荣誉,谁不想要啊。她的警告,终究只能是空话罢了。 有受到鼓舞的,当然也有与之相对被吓坏的,一号院的老邻居老吴头就是那个被吓坏的。确切地说,他不止被吓坏了,而是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老吴头可是跟苏水仙这样那样过的,要不是他不是油田职工,不能提供啥有用的消息,恐怕早就被抓进去了。 年家其他兄弟,更是第一时间和年为国登报断绝了关系。就连一直跟着小儿子养老的年家老爷子,都在范桃花的撺掇下,将年为国赶出了家门。 年为国无法,只得住进宿舍,在其他人异样的眼神中,默默打扫厕所。 不过这些暂时都跟姜楠无关,她和周知行工作恢复正常,上午刚整理完案情,移交好赌坊案,下午就已经处理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玻璃钢小区那里,有一家丢了鸡。巧的是,丢鸡的人家,正是白顺家。 报案人是白顺最小的闺女白六斤,今年才十岁,跑到派出所时脸上还有抓痕,小姑娘红着眼眶,不顾母亲的劝阻,执意找到姜楠,说:“姜警官,我要报案。我家鸡被王富贵偷了,你们快把他抓住!” 之前去白家,姜楠就见过白六斤,此时见小姑娘脸上有伤,没急着问案情,反而关心道:“六斤,你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白六斤红着眼眶不说话,母亲洪娜低着头,也没吭声。 姜楠心里一沉,知道白家必然是受白顺的影响,被大家针对了。她没再继续打听,跟着六组其他人去玻璃钢小区查看情况。 如今每家每户可以养两只鸡,姜楠住的筒子楼没条件,没人养,但玻璃钢小区这里是平房,基本每家都编了鸡笼子,将鸡养在鸡笼子里。 四人到时,白顺家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白家的两个儿媳妇守着鸡笼,不让任何人靠近。看到警察来了,人群静了一瞬,对着白家指指点点,完全没想到这家人还真敢找警察。 周知行在人群里皴寻了一圈儿,原主面相还是很唬人的,此时他严肃着一张脸,愣是看得一个大娘和男孩低下了头。 他心下了然,矮身查看白顺家的鸡笼。鸡笼很简单,是用细竹篾编制的,不大,刚好放置两只鸡。鸡笼底部垫着干草,一只孤零零的鸡冲着周知行咯咯哒叫了两声。 周知行仔细检查了干草,基本确定了如何找到作案人。 另一边,姜楠作为唯一的女同志,安抚洪娜和她的两个儿媳妇:“大娘,嫂子,你们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认真调查,要是有人偷鸡,一定会抓到的。” 洪娜低垂着眉眼,几不可查地点点头。跟上次比起来,她肩膀瑟缩许多,一看就知道这段时间没少听闲话,心虚下加剧了内心的自卑,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白六斤眼神倔强,梗着脖子说:“就是王富贵干的,他家中午吃的鸡肉,我都闻见了,还看见了他家扔出来的鸡骨头!” 人群里,老大娘眼神闪了闪,在警察面前不敢骂街,却也矢口否认道:“臭丫头片子,你少胡说。我家的鸡是买的,你少冤枉人。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要相信他的话,她一个赌徒的孩子,话可不能信,我家......” 姜楠打断道:“这位同志,我们自然会调查的。请您安静,白六斤,能说说你为什么怀疑是王富贵吗?” 白六斤气哼哼地说:“他说他爸赌钱是跟我爸学的,说我爸是大坏蛋。” 白六斤擦擦眼泪,继续说:“他胡说,我爸才不是大坏蛋。他爸也没跟我爸学,明明是一起去的,我知道的,他爸跟我爸在队上经常同进同出,我还想说,我爸是被他爸带坏的呢。” 姜楠点点头,转头问大娘道:“这位同志,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去买的鸡?在哪个供销社买的,售货员是谁还记得吗?我们需要核实情况。” 老大娘结结巴巴:“凭啥他说啥你们就信,我家就是买的,小区里吃鸡的人家多了,你们都要一一核实吗?你们做警察的,没有调查就随便诬赖人......” 周知行起身,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指着鸡窝道:“鸡窝里有一处血渍,应该是抓鸡的时候被鸡叨伤了手。” 说着,他望向大娘旁边的男孩,问:“王富贵,你还要隐瞒吗?你右手的伤是怎么来的?” 王富贵也才是个十一岁的孩子,闻言立马捂住右手,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大娘突然拍着大腿哭嚎:“还有没有王法了?警察吓唬小孩儿了,不帮我们这些无辜群众,要和赌徒狼狈为奸啦......” 白六斤哭着喊道:“你家才是赌徒,我爸是被王六带坏的。你家才是坏人,王六外号六条,警察同志,你们去他家搜,她家有麻将,每天都要打麻将的,他家才是赌徒。” 老大娘的哭声戛然而止,想到家里的麻将,她脸一收,为孙子求起情来:“警察同志,我孙子不懂事,就是嘴馋,半夜偷了一只鸡。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家还他们家一只算了,真的。我家愿意还。” 周知行也不想无缘无故去搜家,板着脸问起了偷鸡缘由等。等处理完,临走前,姜楠高声道:“赌博案还没宣判,白顺、王六等人都还在关押问讯中,大家不仅是同事家属,还是邻居,日常相处还是要以和为贵的。如果再闹出什么事儿,我们派出所可是会通报油田,对大家提出批评的。” 见大家低着头,姜楠也不管听没听进去,继续说:“偷鸡摸狗可不是小事儿了,如果查实,可处以五日拘留的处罚,将来档案上也是要记录的,对日后找工作、升迁、评级都有影响,大家可不要不当回事。今日念在王富贵同志初犯,又主动赔偿了失主损失,派出所就不处罚了,但日后要是再犯,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又打又拉地说了一通,总算是起了些效果。老大娘舔着脸保证会看紧孙子,姜楠四人这才离开。 路上,四人没怎么说话,沉默地骑着车往派出所走。人影晃动间,忽见王自力、王更生出现在前方,两个小伙子一脸兴奋,一左一右押送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身旁跟着四五个义愤填膺的中年男女,其中一人烫着大波浪,身穿干部服,时不时气愤地打中年人两拳。 姜楠停下自行车,喊道:“自力、更生,你俩这是干啥呢?” 处理了玻璃钢小区的‘偷鸡风波’,姜楠四人出来,不期然遇上了兴致勃勃压着小贼往派出所走的王自力和王更生两兄弟。 姜楠叫住人,王自力和王更生站定,单手挠头傻乐,旁边的大波浪长舒一口气,笑道:“哎呀,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这两个小伙子做好人好事儿,帮我们抓到小偷儿了!喏,你们看,就是他。” 大波浪指着尖嘴猴腮道:“他偷了我的包就跑,嗖嗖得,蹿得老快了,幸亏这两个小伙子能跑,追了二里地,愣是帮我追回来了,否则今天我们单位的货款就要丢啦,好几千呢,可不是小数目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重重地处罚这个小偷,表扬这两个小伙子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5节 姜楠挑挑眉,瞥了眼乐得找不着北的兄弟俩,问道:“同志,能说下你是什么单位的吗?怎么会带这么多钱?这小偷是一直跟着你,还是临时起意?” 大波浪:“我是供暖所的财务,今日是要去煤炭厂交定钱的。咱们油田马上要供暖了,我们单位得保证煤炭供应,今天我和四名同事一起去交钱,路上这小子就一直跟着我们。” 她继续说:“刚开始包是卢科长拿着的,但中途卢科长要去上厕所,就把包交给我暂时保管,这小子就是这时候下手的,抢了包就跑啊,那速度老快了,我们四五个人都没追上。还是这俩小兄弟跑得快,这才帮我们挽回损失。” 交代完,她真心夸两兄弟道:“自力、更生,你俩放心,我们供暖所一定会给你们寄表扬信的。警察同志,你们也要寄表扬信啊,这算是见义勇为了吧,可不能让两位同志白帮忙。” “是啊,是啊,多亏了两个小伙子,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好好表扬他们啊。” “可不是。” 大波浪的几位同事纷纷出声,说得王自力和王更生眼睛愈发晶亮。 姜楠四人看得有趣,装样子似的认真记录了大家的发言,表示一定会听取大家的意见,积极跟所长建议。 由于涉案金额较多,姜楠带着几人去了派出所,确认金钱没有丢失,小偷也没有同伙后,这才让人在案情陈述书上签字。小偷被扭送去了关押室,明日就能移交。 门口,供暖所的几人走后,周知行拍拍两兄弟的肩膀,叮嘱道:“今天抓贼就算了,但以后不能冲动,知道吗?万一人家有同伙呢?你俩很有可能受伤的。” 王自力乐呵呵:“周警官,小楠姐,我和更生最近每天都在练武,就是小楠姐教的那套功夫。我俩会小心的。” 姜楠安了心,周知行送走人后,和姜楠道:“放心,两人这一年表扬信收了有四五封了吧?估计蓝所也放在心上了,要是有什么临时工的机会,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俩的。” 两兄弟一门心思当警察,不惹事不怕事的,在派出所名声还是很不错的。不止姜楠上心,蓝青山和沈明光两位所长也是看在心里的。只是目前特殊时期,派出所的很多职能都被革委会接管了,编制不好申请,只能从临时工上想想办法。 天色渐暗,姜楠和周知行下班时,恰好遇到刚回来的老吴头和吴大锤。老吴头面色苍白,似是受到了重大打击,眼神惊惧,身形佝偻,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走路还得吴大锤搀扶。 一旁,隋老太带着隋芸,对吴大锤嘘寒问暖。 隋老太:“大锤啊,老吴大哥这是咋了?咋看个公告都能晕倒?没事儿吧?医生咋说?” 吴大锤脸有些黑,他敷衍道:“没事儿,我爹是没吃早饭,饿的,这不,挂两瓶葡萄糖就好了,呵呵,呵呵呵。” 隋老太哪儿是关心老吴头啊,她也没听吴大锤说啥,暗暗戳了下一旁杵着的大孙女。 隋芸白着脸,抬头,瞟见吴大锤黑如锅底的脸,吓得身子一抖,蚊子哼哼似地说:“大锤......大锤哥,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去你家帮......” 吴大锤心绪正乱着呢,没注意隋芸的称呼,余光瞥见姜楠和周知行回来,心里一突,再不理会隋家这俩人,扶着老爷子快步回了家。 姜楠耸耸肩,老吴头跟苏水仙有关系,是谁也没想到的,如今他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很好了,被吓到也好,省得老色胚色心不改,再霍霍其他人。 这老东西,当初可是占过改改便宜的。 想到这里,姜楠看了眼系统里的爆炸概率,发现已经从55%降到了50%!这老吴头,难道跟爆炸案也有关? 她加快脚步,还能听见后面隋老太教训孙女的声音。 姜家,姜满城内心比较阴暗,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后,幽幽道:“如果吴春丽不是吴大锤的女儿,那老吴头会不会......那时,春丽想炸楼,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吧?” 姜楠脑子空白了一瞬,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十六岁小女孩儿,心里狠狠为另一个时空的吴春丽捏一把汗,这是遭了多少罪啊。 看大家都懂了,姜满城继续说:“突然降了五个点,说明老吴头不可能再对春丽做什么了,他应该是被吓......吓废了。” 陈金花脸色瞬间由盛怒转为惊喜,高兴地道:“活该!早就该废了!要不是这只是咱们的猜测,我真想亲手废了他!这种人,真特么恶心!” 由于一波连着一波的好消息,四人决定临时举办一次‘排排坐吃果果’活动。这次品鉴的是具有‘葡萄之神’美誉的红宝石罗马葡萄,可贵了,两斤花了整整一千金币,是目前吃过的最贵的水果了。要不是最近喜*讯多,又破获了赌坊案,处理了几个小瓜,姜楠还不舍得呢。如今她的系统吃瓜币已经突破一万,够四人奢侈几次了。 言归正传,只见姜楠将周知行剥好的葡萄递给陈金花,嘻嘻哈哈道:“妈,您别气。这种人天不收,咱们收。您就放心吧,有咱们在,没老吴头的好果子吃。” 姜满城打掉姜楠的手,亲自递过去一颗兵乓球大的葡萄,说:“来,金花,尝尝,这么贵的葡萄,咱们可得好好吃。不想那些让人生气的事儿。” 被男人和闺女接连安抚,陈金花脸色和缓许多。她接过姜满城递过来的果子,识趣儿地转移话题道:“这么快就降到50%,会不会明年就是零了?那咱们不是提前完成主线任务了?” 周知行一边剥葡萄皮,一边摇头说:“50%之后,估计会比较难下降了。毕竟任何事儿都有发生和不发生两种可能,不真正到了那一刻,概率不会降到零的。” 姜满城摆摆手:“没事儿,咱们能提前九年就将概率降到50%,已经很厉害了。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 姜楠想到老吴头可能对春丽做的事,心里泛起膈应,她有些不放心,问:“老吴头......真那什么了?能不能验证下?我越想越觉得恶心,他要是没废怎么办?” 第73章 公厕藏金 这么八卦的事儿怎么少得了姜满城,他眼神闪了闪,说:“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来想办法。” 姜楠闻言,马上挽住姜满城的肩,笑着恭维:“还是我爸靠谱!” 靠谱的姜满城,迟迟没有等来下手的机会,气得他拉着陈金花,又去吓唬了万虎同志一次。 等进入十一月,楼里最热的话题,已经从特务变成成美娟的嫁妆啦。 自从方南山和成美娟的婚事定下来,本来方南山并不急着结婚,可在经历过赌博案的洗礼后,深知夜长梦多,在孙巧莲挑选的两个黄道吉日中,毅然选择了最近的那个,也就是十一月一日,取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彻底将婚事落实。 孙巧莲也和方南山委婉提了她要做婆婆的事,对于婚礼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婚礼前一天,成美娟的嫁妆进了方家的门,缝纫机、自行车、手表和收音机,三转一响全凑齐了,当即轰动了一号院。 特务案虽然大,但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三转一响的嫁妆,可是他们实打实看见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搬进了方家,能不惊奇吗? 听说二号院和玻璃钢小区,都有人结伴特意过来看呢。 因着天气变冷,再在楼下空地里支桌子办席,有失体面。成父牵线,特意借了一食堂办婚宴。修井大队的几个领导、方南山的同事以及供销处的几位领导都出席了。听说办公楼的几位大领导,也要去呢。 四号楼家家派了代表吃席,这次倒没有全家都去的,实在是领导太多,怕丢了家里工人的脸面。不用方南山和孙巧莲特意叮嘱,几家爱占小便宜的,例如隋家、苏家,被家里自己人限制住,两位老太太想去都没去成,气得两位老太太在家骂了一天的街。 姜楠和周知行本来不用去,奈何方南山丢了的面子非要再找回来,给两人特意派发了喜帖。于是姜楠一家、周知行和曹老太都参加了婚礼,算是楼里去得人数最多的人家。为了不厚此薄彼,姜楠这次特意准备了和吴建国一样的礼物呢,两个鸳鸯枕巾,可谓是十分拿得出手了。 成父虽然生气,但对唯一闺女的婚礼,还是上了心的。不但请了专门的司仪主持仪式,就连大厨和帮工,都是原一食堂的工作人员,彼此合作多年,做出来的饭菜又快又好,整个仪式,硬是让大家讨论了一个礼拜。 这个说饭菜好,那个说领导多,还有人羡慕方南山飞上枝头的,说的林兵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他的婚礼也马上要办了,方南山这是故意抢他风头呢吧。他二十六七了才娶上媳妇,方南山这小子敢这时候出风头,是不把他林兵放在眼里啊。 更让林兵气愤的是,条件这么好的成美娟,竟然每天早上还会早起,给方家人准备早饭!楼里哪个大娘婶子的,不夸方南山运气好,娶到这么贤惠的媳妇儿。 气成河豚的林兵,想到了一个出气的绝好主意。 那就是,趁没人的时候,套方南山麻袋,把人揍一顿。 嗯,简单粗暴,特别的林兵。 至于怎么找时机,林兵暂时还没想到。不过随机应变嘛,他林兵还是很懂的。 机灵的林兵,就这么每天下班跟着方南山。渐渐地,让他发现一件事儿,那就是,老吴头不知抽什么疯,竟然每天都要巴结姜楠和周知行! 每天,这老家伙都等在楼下,和下班的两人攀谈。而方南山,则每次都眼神不善地盯着三人,看得林兵几度以为是方南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娶了成美娟却惦记姜楠呢。 其实啊,老吴头和方南山的想法很简单。 先说老吴头,这家伙经过两日发烧,糊里糊涂之后,下定决心要和楼里的两名警察处好关系。这样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个知道不是。省得他再看人不准,陷入什么了不得的漩涡里。还别说,想法虽然简单又清奇,但因为老吴头这个死抠,也只是每日闲聊天,没有送礼啥的奇怪举动,吴大锤和吴建国夫妻都没制止。 而方南山呢,就是面子问题了。十一月一日的婚礼,他可是特意邀请了姜楠和周知行两人呢,没听到这俩恭维的话就算了,还貌似看到了楼里有人巴结他俩!你说糟心不糟心。他这个楼里的青年才俊,当然不甘心啦。眼里那个恨啊,简直要烧穿老吴头啦。 这日,因着下班要去供销社买新到的冻梨,姜楠和周知行回来得有些晚,等二人骑着车子到一号院门口时,却发现门口围满了人,一个个叽叽喳喳的,脸上满是八卦的光,瞧着比过年还兴奋。 姜楠跳着脚看,只看到中间貌似有个人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干啥呢。 她捅捅前面的邻居,扬声问:“高大爷,这是咋啦?发生啥事儿了?” 高大爷也是一号院的住户,平时跟刘老太、曹老太一伙儿拉呱的老头儿之一,闻言老爷子笑出一口豁牙,乐呵呵说:“哎呀,小楠呐,你不知道,裘向东和老吴头那啥,被林兵和方南山当场抓住!老吴头在地上哭呢,裘向东不承认,和林兵方南山对峙,大家当然要围起来看热闹啦。” 旁边高大爷的老伴儿总算见到不知道的人了,拉着姜楠的手开始叭叭叭:“小楠呐,你不知道吧,裘向东喜欢男的!” 她拍着大腿,一脸的笃定:“他以前在西河岸光腚,据说就是和男的幽会,被抓了现行。如今又被人看到啦!哎呦,幸亏陶美玉回老家了,不然不得气流产呐。这个不要脸的,你说他喜欢男的,他结什么婚啊?” 姜楠:“......” 沉默,无尽的沉默。 她要是不知道内情,差点儿就信了。 她老爸,这是出手了? 姜楠抬眼在人群里寻找,终于在院里的角落位置看到了人。应付完一脸兴奋的高大娘,姜楠和周知行推着车,从人群边缘绕过去,姜楠小声问:“爸,咋回事?你动的手?” 姜满城有些一言难尽,他说:“算是我开的头儿,后面的事儿我可没掺和。” 见两人实在好奇,姜满城这才小声说起了事情经过。嗯,没经过艺术加工、原原本本的事情经过。 原来姜满城一直没忘了当初答应闺女的事儿,老吴头到底废没废,可得要验证一下的。毕竟这么恶心的事儿,万不能再次发生在吴春丽身上。 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能有。 姜满城上辈子是后宫宠妃的太监,知道最多的药方子,就是这种带点儿颜色的。他从众多成方中,选择了药效最猛,可外敷也可内服的一剂,冒着早退被扣全勤的风险,提前一个小时回家。 彼时老吴头正在家偷摸数钱呢。自从那啥后,老吴头最大的兴趣就是赚钱。因为儿子貌似被隋家缠上,吴建国贿赂老吴头,想让爷爷替他看着亲爹,有什么事儿好及时汇报。老吴头也不想沾染隋家,爽快地答应了孙子的要求。 观察了儿子一周,就得了整整两块钱。老吴头心里美滋滋,觉得人生都找到了新方向一般。把钱藏好,哼着歌儿推门下楼,准备再偶遇偶遇姜楠和周知行,拉拉关系。 正好,和上楼的姜满城撞个正着。擦身而过时,姜满城学着闺女的样子,将石子儿小心扔在老头儿脚下,在老吴头踉跄的瞬间,一只手扶住老家伙,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趁机将小药丸破开,弹进老东西的鼻头。老吴头只觉得鼻子痒痒的,他猛地打了个喷嚏,也没当回事,冲姜满城摆摆手,继续下楼。 姜满城回家放下包,搬个马扎,跟着下了楼。他心里高兴地不行,这招他可是跟着媳妇儿练了好久,就等着今儿用上呢。 之所以选择今天动手,自然知道闺女下班不会按时回来,而药效差不多要一个小时,那时候老吴头药效发了,不就可以验证他废没废嘛?要是没废,他们几个男的在场,还不信制服不了一个老头子。 嗯,姜满城设想的很好,可惜啊,事情往往会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老吴头也不知是不是不耐受体质,才半个小时,头上就大滴大滴地往下淌汗。而且全身燥热,下身更是抓心挠肝地胀痛,他当即起身,踉跄着往公厕跑。 不是他不想回家啊,而是公厕更近,他等不了。 只是他刚进去,就发现里面有人。 巧了,这人正是值班回来的裘向东。裘向东见到老吴头,礼貌性地点点头,提上裤子就要离开。 谁知老吴头双眼猩红,鼻子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他此时脑子一片混沌,裘向东在他眼里,就是妖娆丰满的大美人儿。在药物的刺激下,老吴头本就不灵光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一把拉住裘向东的手,将人堵在墙上,照着嘴就啃,边啃还边喊:“美人儿,大美人儿,你可真是热情,是不是等不及了,我这就满足你。什么,你说让我快点儿,好好好,我快点儿,你别急啊,大美人儿......” 这幸亏是吃了药,不然以老吴头的脑子,也加不了这么多戏啊。 裘向东哪里见过这种事儿,吓得当场宕机,提裤子的手都顿住了,立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等他反应过来,一把要推开老吴头时,只听啊啊两声,惊得裘向东推人的动作失了力,被老吴头个猪头,亲上了! “美人儿,你的嘴都是甜的,真是不折不扣的可人儿啊。放心,我娶你做大婆,搭理内宅......” 好嘛,戏已经走到娶续弦上了。 裘向东恶心地直接吐了出来!这老吴头,他不刷牙啊,这给他臭的啊。 裘向东连呸几口,将呕吐物都喷在了老吴头身上。 “你个老流氓,老子弄死你!” 吐完,越想越恶心,裘向东发狠,毕竟是常年在井上干活的,此时一使力,老吴头生生被推开了三四米,差点儿掉进对面的蹲坑。 裘向东望向尖叫的两人,好嘛,都是熟人,方南山和林兵。 方南山皱着眉头没说话,表情相当的一言难尽。 林兵则跳着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恍然大悟道:“好啊,裘向东,原来你真喜欢男的。你和老吴头在哪里乱搞不行,竟然在公厕,你无耻你......”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6节 裘向东气得破口大骂:“你特么才喜欢男的,你全家都喜欢男的。你看清楚,我是被偷袭的,我......” 林兵可想不了那么多,他跳着脚,一脸的兴奋:“呵呵,之前你在西河岸裸奔,大家就说你喜欢男人了,那时候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现在看到你和老吴头亲嘴儿,你还想抵赖!被我和南山抓了个现行,你还有什么话说,你......”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吴头强势加入。 老东西被药折磨得看谁都是美女,见裘向东和林兵吵架,还以为是俩美女为他争风吃醋呢。他挣扎着起身,挂上猥琐的笑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滔滔不绝的林兵,宝贝儿美人儿的叫个不停,嘴巴撅得老高,恶心得林兵吐了两口隔夜饭,照着老东西的眼睛,狠狠来了一拳。 “美人儿,你可真调皮。好啦,我让你做二房,以后要和大婆和平共处,你......” 裘向东终于找到了话,他指着老吴头说:“看到没?这家伙不知道吃什么药了,神志不清,你敢说我和他耍流氓?要是你这么说,我还说你和他耍流氓呢。你......草!” 只见老吴头人老成精,耐揍性一流,被林兵打了啥事儿没有,再次坚强地起身,这次奔向的,是一直置身事外的方南山。 “小美人儿,你怎么不说话?吃醋啦?放心,我没忘了你,你做三房好不好?来,我们......” 老东西还巴巴地噘嘴呢,被恶心坏了的方南山一把推开,照着下身就踹:“让你占我便宜,让你男女通吃......” 还三房,当自己是皇帝呢,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呢这是。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眼见方南山干净利落地出手,裘向东和林兵有样学样,纷纷上脚拳打脚踢。这下,事情从确认老吴头废没废,变成了老吴头遭遇二次伤害,以后再也不可能雄起了。 公厕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大家过来瞧热闹。有几个来的早的,听到什么“老吴头男女通吃”,看向裘向东三人的目光很有些微妙。方南山和林兵为了摆脱嫌疑,第一时间出卖了裘向东,三人狗咬狗,从公厕吵到一号院门口,直到姜楠和周知行下班,都没消停。 地上,被疼痛击退了药效的老吴头,捂着下半身嗷嗷叫唤:“医院,我要去医院。”奈何喊破了喉咙,只外围的吴家人拼命往里挤,想要去看看老家伙到底怎么样了,其他人理都没理。 不是大家残忍哈,只是从没听过踢那里会死人的,而且老东西叫唤这么大声,中气十足的,急啥。 没看吴家人挤得架势挺足,但吴大锤一个壮汉,怎么可能挤不进去嘛。这是眼见老头子丢脸,想给老家伙一点儿教训呢。 姜楠和周知行正是看破了这一点,才在知道了事情经过后,果断和姜满城、陈金花回家。 正好,楼里人都去看热闹了,四人谈话更方便。 姜楠将冻梨放在桌上,问:“万虎怎么样了?还需要再吓吓吗?” 姜满城:“上次我和你妈去的时候,这家伙瘦了能有十斤,脸色蜡黄,眼底青黑,一看就被折磨的不轻。过两天你再观察观察,要是没什么动静,估计就是被吓怕了。宿舍楼的事儿可以交给他去办了。” 年前,涂书记要去总部汇报工作,建宿舍楼的提议肯定要和建筑队通气,姜满城四人商量了一下,都认为这次盖房恐怕只是敲门砖,青工一期工程一毕,后面二期、三期就好提议跟上了。等两人结婚后,说不定正好赶上二期工程,那时就可以提议集资建房,申请分房啦。 涂书记再厉害,集资建房可没这么容易提出来。就算知道了,也有顾虑,不太好当众提议,而被吓破胆的万虎,就是那个替涂书记开口的人。要是那时姜满城已经坐上了建筑队队长的位置,用不上万虎就更好了,一切水到渠成。 不过凡事都要两手准备嘛,万虎那里也不能落下,总得做好姜满城万一做不上队长的准备吧。反正房子是必要的,姜楠没有囤房癖,但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国人最大的追求之一。姜楠当然也不能免俗啦,她上辈子都混到有房一族啦,这辈子有了系统,怎么也得升升级,成为包租婆一族吧。 等四人晚饭都吃完了,外面才消停。四人立马放下手头的活儿,第一时间趴在走廊上往外瞧,只见老吴家没人回来,估计是送老吴头去医院了,其他人一个个脸上跟过年一样高兴。 这热闹,可够他们跟亲朋好友说一年的了。 不过也有不高兴的,其中脸拉的最长的,就数成美娟了。作为新嫁过来的小媳妇儿,男人被一个老头子占了便宜,她能高兴才怪。她在供销社任服务员,本来下班就晚,今日一回来就遇到这个事儿,心里可替男人委屈啦。 只听她气哼哼地说:“南山,你放心,我去找我爸,一定要严惩老吴头......” “美娟,我知道你心疼我。”方南山一脸感动,却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废话,他还不想因为这个事儿,在作业处出名呢,他柔声安抚道,“爸他是修井队的领导,每天那么忙,就别让给他老人家费心了。我今天也教训了那老东西,咱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都是邻里邻居的,老吴头年纪也不小了,再在笆篱子里出点儿什么事儿,咱们就和吴家彻底结仇了。不值当,听话啊。” 成美娟噘着嘴,南山就是太善良了。 男人爱救风尘,女人呐,有时候也爱无缘无故心疼男人,成美娟脑补了无数南山小时候委曲求全的场景,心一抽一抽地疼,眼泪汪汪地点头。 经此一事,老吴头消停了许久,就连下班后,都不凑到姜楠和周知行身边了。也许是老爹丢了面子,吴大锤也觉得没脸在家呆了,去特车队跑了几趟,免费帮儿子跟车开车。免费的劳动力特车队当然不会拒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吴大锤便终日混在特车队,省得回去面对楼里异样的目光。 这可把隋老太气得够呛。她孙女已经在家快俩月了,吴大锤跟个棒槌似的不开窍,她可去哪里给孙女找人呦。没办法,抠门的隋老太第一次拿着俩窝头,敲开了曹老太的门,想让曹老太帮着寻摸人选。 曹老太虽然是个热心人,可不会明知道是火坑,还害人呐。隋芸这妮子都离婚了,还一心都是弟弟,这种人她可不沾手。曹老太油盐不进,任凭隋老太说破嘴皮子,就是不松口,惹得隋老太又把窝头拿回了家。 而另一个当事人裘向东,则干脆住到了井上,很有过年都不回来的架势。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再呆在筒子楼。 这可便宜了裘盼儿和田家光,两人独霸四楼东户,悠哉悠哉过起了小日子。 另一头,王自力、王更生帮着供暖所抓贼,挽回了近五千元的经济损失,被派出所和油田用大红纸表扬,贴在了告示栏上供大家学习。 想着两人日日去二号院免费巡逻,蓝青山和沈明光向总局递交申请,说明了情况,并提议招两人为临时工。本以为事情至少需要一个月才有回复,没想到在油田大红喜报的刺激下,该申请第二日就得到批复,准予录用二人为派出所外勤临时工。 一早被叫到派出所,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王自力和王更生,听到终于可以当警察的消息,两个身高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眼眶瞬间就红了。王自力更是嗷一嗓子,和弟弟王更生抱住又蹦又跳,看得派出所众人都忍不住乐。 “啊,啊,啊,当警察了,我终于当警察了。” “好了。”蓝青山看得好笑,等两人蹦跶了有十几圈儿,才开口打断堪比范进中举的两人,说,“你俩目前是临时工,能不能转正还要看日后的表现呢,可不能松懈,知道吗?” 王自力和王更生立正敬礼:“知道!” 蓝青山笑呵呵:“好了,不用这么严肃。这样,你俩年纪小,又跟姜楠学过武,日后就跟着六组吧。” 想了下,蓝青山拍拍手,对众外勤道:“六组今年破获了很多重大案件,姜楠和周知行更是多次获得总局表扬,这次给六组增加两个人手,既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也是因为年前的工作安排。” 他说:“每年元旦及春节前,都是小偷小摸的高发时节。因此年前这一段时间,派出所的工作重点,都是抓小偷,保护油田职工和家属的财产安全。按照以往惯例,咱们派出所决定,今年继续举办抓小偷大比武,六个外勤组要全员参加。大比武表现最出色的小组,在年度最优外勤组的评选中,会直接加二十分,大家一定要重视。” “副所,六组人多,是不是抓的小偷也得比我们多啊?” 蓝青山笑:“咱们评比的是人均抓贼数目,可不是总数,这个跟小组人数无关,大家放心。” “那蓝所,最优外勤小组有啥奖励啊?去年最优小组,年货可是一人多发了五斤苹果、两斤猪肉的,这次不会比去年差吧?” 蓝青山笑骂:“一群小兔崽子!好了,大家放心,一定比去年好,放心了吧?好了,工作!” 抓小偷,对身怀系统的姜楠来说,简直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不过她只是个小片警,能参与大比武就不错了,可没资格挑挑拣拣。 私下里,姜楠却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先利用眼力,判断对方是不是小偷,再通过系统判断,这样就可以提升能力啦。她可还记得当初暗门子案时,蓝所凭借在抓捕现场的一个眼神儿,在审讯时突破了男老鸨,为案子快速审结做了重大贡献呢。姜楠也想做第二个蓝青山。 几日锻炼下来,姜楠的判断准确率,已经从50%,提升到如今的85%,进步十分明显。 中午下班前,又成功抓获一名小偷,姜楠喜滋滋,骑着车儿,哼起了《九九艳阳天》。之前她总是乱哼,好几次差点儿唱起后世的‘小情小爱’,深知这个年代不能太大胆,姜楠专门跟着姜满城听了几日的收音机,这几天,收音机里每日都是这首《九九艳阳天》,她已经成功被洗脑,不自觉哼唱起来啦。 前方,裘盼儿肚子开始显怀,她挎着篮子,还没进家属院的大门,就被在楼下闲聊天的田家光迎出来。凤凰男情绪价值拉满,他接过篮子心疼道:“盼儿,真是辛苦你了,既要上班,还要买菜。我真是.....虽然很少有男人去买菜的,但我又没有工作,干点儿活没什么的,你这么忙,我可是会心疼的。” 裘盼儿一脸幸福,她说:“家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男人买菜做饭的,你前几次去都受了气,我是不会让你再被人说闲话的。你这么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话,你不气我听着都生气。你放心,我下班的路上正好经过供销社,去里面买点儿菜没什么的。” 田家光嘴角挂笑,不忘给老丈人上眼药:“盼儿,爸他这两天回来吗?吴爷爷那件事就是个误会,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不必再躲到井上不回来的。” 裘盼儿眼里划过一丝阴霾:“爸他最近都不会回来。妈也显怀了,最近心情不好,爸回家去照顾妈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你看我今儿买了什么?” 她举起篮子,指着里面的大骨头道:“今儿运气好,供销社竟然还有大骨头,咱们中午炖骨头汤。” 裘盼儿脸上重新扬起笑脸,只是这份喜悦,在看到骑车经过的姜楠和周知行时,淡了许多。 姜楠和周知行可管不了,在街上抓了一上午的小偷,两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正叽里咕噜抗议呢。幸好姜满城和曹老太给力,两人一下班就吃上了热乎饭。 姜楠乐呵呵地宣布:“爸,妈,今儿这小偷是我自己火眼金睛看出来的,没问系统,我是不是很厉害?” 姜满城可是毫不吝啬夸人的,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多简单。只不过夸孩子嘛,他总会习惯性自夸,他说:“不愧是我闺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金花就走心多了,她给姜楠夹一个大鸡腿,鼓励道:“小楠最棒了,来,吃一个大鸡腿儿,下午再接再厉。” 得了大鸡腿儿鼓励的姜楠,下午在巡逻到一号院附近时,再次火眼金睛地擒获了一名意欲偷窃的三只手,为六组战绩再添一笔。王自力和王更生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两人作为临时工,为了能尽快转正,中午吃完饭就出来抓贼,但两天也只抓了一人,完全抵不上小楠姐的火眼金睛啊。 突然提起干劲儿的姜楠,完全没想到,在派出所里刮起了内卷的不正之风。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个热血青年,晚上也不消停了,将巡逻范围从二号院扩大到一号院。 老天疼憨人,傻乎乎巡逻的两人,意外撞破大案,为转正申请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事情还要从林兵最初的那次相亲说起。 最初的相亲对象孙玲玲,就是和年为国相好怀孕,找林兵当接盘侠不成,差点儿被嫁给暴力狂尤爱钱的那位‘神人’。 神人孙玲玲在父母和媒人的双重牵线下,嫁给了不能生的肉联厂鳏夫老朱。孙玲玲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本身就不是个安生过日子的,而且老朱长得五大三粗,又是个不中用的,孙玲玲能安生才怪。 说起来,孙玲玲对一号院四号楼也算是。 当初和林兵相亲,就是相中了这栋‘豪华筒子楼’,如今嫁了人不安分,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这栋楼,以及楼里的人。前几日吴大锤能买到羊鞭,就是走的孙玲玲的门路。 可以说,孙玲玲一直关注着四号楼的动向呢。如今林兵要结婚了,虽然是个没被招上工的农村丫头,可听说是个大美人儿,林兵每天乐得二傻子似的,孙玲玲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当初要是和林兵相亲成功,哪里会遇到尤爱钱的破事儿,自然更不会嫁给如今的老朱了。越想越觉得不能让林兵这么痛快,孙玲玲趁着午休,悄悄找了之前认识的两个小混混,想要给林兵一个教训。 只不过吧,小混混不认识林兵,孙玲玲跟他们说的是“和楼里寡妇不清不楚的臭男人”,小混混在一号院转悠了一天,成功将程大柱认成了林兵。 合该程大柱倒霉,谁让他又起了色心呢。 自从当了婆婆之后,孙巧莲就‘端’起来了,对程大柱去公厕后墙幽会的暗示视而不见,其他‘好朋友’的邀约更是理都不理。好不容易被拽去一次小树林儿,孙巧莲坚决不肯走到最后一步。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两三次暗示无果之后,程大柱心里愈发痒痒,在一次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威胁了两句。孙巧莲低眉搭眼假装没听见,内心却起了波澜,程大柱是楼里的邻居,闹出事儿可不好看,她必须和这家伙说清楚才行。 而且,她都勾搭上袁建设了,程大柱散了也罢。袁建设一个大小伙子,可不会让她做什么。程大柱就不同了,她还得跟着忙活,就挣那仨瓜俩枣的,她如今可看不上。 打定了主意,这日夜里十一点多的样子,孙巧莲悄悄起身,走出家门时轻轻咳了一声,率先在公厕后墙等着。没多久,程大柱猴急地过来,二话不说,搂着人就亲:“这几日端着,生意都不做了,你就不想我?” 孙巧莲暗暗翻个白眼儿,躲避着程大柱的亲吻,轻声道:“大柱,我如今都是做婆婆的人了,改改也要嫁人,咱俩也到了做祖父祖母的年纪,就别再联系了。我.*.....” 程大柱愣了下,抬起头哼笑一声:“怎么,如今傍上当官儿的亲家,就不想要我这个野汉子了?” 孙巧莲神色一凛,柔声哄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你?咱们都是做人父母的,孩子年纪越来越大,自己的事儿肯定要放一边儿,全心全意为孩子着想啊。你家改改也有了工作,我家南山和美娟也都有工作,孩子年纪小,面嫩,万一咱俩的事儿被人发现,岂不是要被人说三道四?到那时候,孩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见程大柱脸色稍霁,孙巧莲继续道:“再说,你家改改对象条件那么好,你就不怕传出不好的话,再影响改改的亲事?我......” 话音还没落,程大柱突然捂住孙巧莲的嘴,只听公厕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两息之后,隐隐有说话声。 “哥,女厕那边也没人。” “好,咱们抓紧时间,赶紧把东西藏好。” “大哥,这公厕保险吗?咱们好不容易找到的金条,可别被人抢走了。” “不要再说金条两个字了!” 另一个声音低声警告,只听对面似乎小声嗯了一下,第二个男声才继续:“放心,上次万翔带咱们过来抓鬼,你忘了?当初我被人推到这堵内墙上,就觉得这内墙做得巧。咱俩把东西做成砖头,砌在内墙上,保准没人发现。” 人声渐渐消失,暗夜里,只有乒乒乓乓的动静,想来是在拆墙藏东西。 程大柱和孙巧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 金条,他们听到了金条啊。 “那......万大哥不会发现咱们动手脚吧?”最初的男声有些不放心。 “没事儿,万虎最近不知道咋了,整天呆在办公室不出来,好几次抄家都没去,便宜了牛二那个孙子。这次咱俩抢到抄家的活儿,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万虎能说啥。再说,咱俩拿的这点儿东西算个球,牛二他们拿的更多呢,咱俩这点儿人家还看不上呢。万虎要是找人算账,第一个找的是牛二!别废话了,快点儿动手,省得一会儿来人,被发现。” 两人不敢耽搁,叮叮当当,尽职尽责做起了泥瓦匠。 公厕后墙,程大柱和孙巧莲眼睛越睁越大,真的是金条!革委会抄家抄出来的金条! 程大柱虽然知道程老爷子藏了金条,可老爷子没让他摸过啊,如今有机会见到真正的金条,心里那个欢喜啊,抓心挠肝的。 孙巧莲也是激动难耐,她这几年做那种生意是为了啥?还不是一个钱字!如果有了金条,一劳永逸,她还用遭那些罪? 两人呼吸越来越重,眼神狂热,动也不敢动。 等公厕没了动静,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时,程大柱一把松开孙巧莲的手,转身就要冲进公厕抢金子,被孙巧莲眼疾手快地拉住。孙巧莲嘘一声,只听脚步声又渐渐响起,停了一会儿后,只听一个男声道:“哥,没人,你别疑神疑鬼的。走吧,我都困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7节 “确认一下总没坏处。好了,走吧。” 等藏金条的人再次离开,程大柱和孙巧莲又等了一会儿,确认二人不会再虚晃一枪,终于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公厕。 金条,他们来了! 第74章 公厕藏宝 黑暗中,还没等两人看出哪块儿是新砌的砖,哪块儿是老砖,就被突然闯入的两个小年轻打乱了节奏。 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把程大柱误认为是林兵的那两个小流氓。孙玲玲给了两人一人五块钱,只要揍得林兵参加婚礼时都还是鼻青脸肿的,就再给五块。这么划算的买卖,两人当然卖力啦。 其中高个儿些的二流子呸一声,抖着腿儿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快结婚了,还和寡妇不清不楚。我和小凉子也算是路见不平,替新娘教训教训你!” 程大柱还以为这两人是来抢金条的呢,完全没理会对方说了什么,两人甫一进来,程大柱立时伸出双手,一脸慌张地挡在内墙前,疾言厉色道:“少废话,不管你俩是什么人,识相点儿的就赶紧滚,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孙巧莲也满心满眼都是金条呢,有程大柱分金条就够她心疼的了,怎么能再分给两个陌生人。她色厉内荏地补充道:“滚!今儿这事儿可没你俩的份儿,别想浑水摸鱼。” 二流子见两人嘴硬,也不废话了,挥起拳头就打了过去。程大柱和孙巧莲惦记着金条,闪躲间还惦记着不触碰内墙,有了顾忌,便束手束脚,加上两人身手也不怎么样,很快被二流子三两拳打倒,恰好撞上新砌的内墙,立时,砖头和人一起,叮呤咣啷摔了一地。 程大柱哎呦一声,想到什么,霎时忍着剧痛,欲将新砖藏在身下。可惜谁也不是傻子,二人的动作这么明显,二流子两人早怀疑了。高个儿上前,下死力一脚踢开程大柱,矮个儿趁机蹲下,一块块检查地上的砖头,不多时,惊呼道:“哥,金子!砖头里面有金子!发财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程大柱和孙巧莲见金子暴露,怕二流子两人抢金子,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两下里又打了起来。声响吸引了巡逻的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人抢进去查看时,四人已经打破了头,双双捂着流血的前额,大喘着粗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这,还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怕对方有什么小动作呢。 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人被公厕的动静吸引,倒不是听到了金子的话,而是有志一同地认为,大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是小事儿啊,两人又能立功了! 于是,四人的战斗,瞬间变成两兄弟单方面收割人头。两人的身手跟姜楠和周知行不能比,但对付两个受伤的小混混可不在话下。 什么,你说还有程大柱和孙巧莲?开玩笑,这俩人有战斗力吗? 只听霹雳乓啷一阵响后,四人很快被两兄弟五花大绑。 两拨打架动静不小,一号院睡觉浅的几家都亮起了灯。姜楠不属于睡觉浅的,奈何她有系统啊,半夜让她起来吃瓜,气得姜楠第一次有了剥离系统的冲动。 【宿主,我可是正义吃瓜联盟,您如今又是警察,下面的事儿可是牵扯到您重点关注的六组成员,我可是尽职尽责,按照您的要求如实播报的。】 姜楠抱头,谁让她前几天嘴欠,让系统额外关注王自力和王更生呢,这俩人如今内卷抓贼,她不放心让系统盯着,如今自讨苦吃了。 姜楠有苦难言,认命地套上衣服,和门外同样醒来的父母二人一起下了楼。到楼下时,周知行正好等在楼道口,四人一起向公厕走去。 此时,王自力和王更生穿着军大衣,昂着头守在公厕前,眼神睥睨。出于对这身衣服的敬畏,大家没敢上前,只围在不远处嘀嘀咕咕。两兄弟见姜楠和周知行来了,这才憨笑着让出位置,小声说:“小楠姐,小行哥,地上的砖头不对劲儿,我俩这才守着,没敢让人靠近。你俩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金条!” 姜楠和周知行点点头,矮身进入公厕。只见内墙倒了一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些个砖头,程大柱四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臭袜子,正靠在公厕外墙上,呜呜呜乱叫。两人没搭理,矮身颠了颠砖头,确认地上重量不对的只有六块,至于要不要再拆内墙,就得等上面发话了。 周知行低声吩咐:“你俩去找蓝所和沈所,事关重大,必须两位所长亲自处理才行。报告之后再去派出所,把值班警察叫来,这里我和小楠看着,快去。” 两兄弟听话地点点头,小跑着向一号院的方向进发。 沈所和蓝所不愧是老警察,听到消息迅速赶往现场,又吩咐值班民警围住公厕,连夜带着姜楠和周知行去派出所审人。两二流子为什么去公厕,程大柱和孙巧莲大晚上怎么会出现在公厕,都需要说清楚。很快、孙玲玲、林兵、就连话头儿里的牛二,都被请到了派出所问话。 事关革委会,沈所和蓝所第一时间将砖头里的六块金条上交,等回过味儿来的万虎,带着一干小弟气势汹汹地来要人和东西时,沈所轻飘飘的一句“上交了”,将神色萎靡但阴毒的万虎打发了。 不过临走时那眼神儿,可真毒啊,看得姜楠霎时决定,晚上还得让爸妈吓唬吓唬这货。这家伙,明显还有心思想别的啊,这可不行。 这种人,必须得实打实吓住了才行。 孙巧莲是被第二日醒来的儿子儿媳接回家的,她大晚上和程大柱一齐出现在公厕的事儿,已经在一号院传出了十几个版本,正插着翅膀,向更不堪入目的方向发展。至于什么孙玲玲找人打林兵,在这个花边新闻面前,简直不堪一提,连说的人都没有。 想到一号院的闲话,方南山和成美娟面上无光,沉默着黑脸走在前方。 “南山。”孙巧莲试探着解释,“妈最近经常梦见你爹,他说在下面没钱花,我就想偷摸给你爹烧些纸钱。你爹不容易啊,生前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不能到了下边还受苦吧。” 她擦擦眼泪,继续说:“我给你爸烧纸,赶巧儿了,你程叔叔也是给他那口子烧纸,这才遇见的......” “妈。”方南山没什么感情地说,“您这是封建迷信,是不利于我和美娟进步的。这样,我和美娟对外说,自从宗凤仙的事情后,您的精神压力大,得了梦游症......” “精神压力大?梦游?”孙巧莲疑惑,儿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有精神病? 这怎么可以,她可是俏寡妇孙巧莲,怎么能有神经病呢。 似是看出了孙巧莲的拒绝,方南山耐心解释:“梦游只是一种精神方面的小毛病,并不是精神病,但是总比说您烧纸好。美娟她爸爸是修井大队的大队长,要是有一个搞封建迷信的亲家,对美娟父亲的进步是不利的。更不要说,我和美娟还只是刚参加工作,你要是说烧纸,对我俩的影响可不小。妈,您就受点儿委屈,对外说是梦游吧。” 孙巧莲沉默着不说话,同样,成美娟也一路沉默着。 成美娟此时,心内五味杂陈。 以前她也听过婆婆的一些传言,可她只以为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世人多爱乱嚼舌根罢了,从来没当真。可昨日婆婆和程大柱一齐出现在公厕,不得不让她多想。 在成美娟心里,南山一直是个努力上进又正直善良的人,如今看来,恐怕是南山不上进不行,有个名声不好的妈,南山要是不行得正坐得端,早就被人看扁了。 她第一次对婆婆有了怨气,作为枕边人,方南山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可惜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在上班的路上,给成美娟加深了下印象:“美娟,让你看笑话了。我妈她......我劝过她很多次,可惜我人微言轻,你心里别对她有偏见。她也是为了养家,以前的事儿都让它们过去吧,以后我们一起养家,再也不让妈受这些委屈。” “南山,你才是受委屈了。”成美娟心疼道,“你小时候一定没少听闲话吧?你放心,我是女人,以后多看着点儿妈,一定不让她再给你拖后腿。” 方南山无奈地苦笑,惹得成美娟更加认定,婆婆孙巧莲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的孙巧莲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呢,她此刻啊,可得稳住了袁建设。对,袁建设,这可是继林兵之后,最好忽悠的冤大头了,她还不想放手。 孙巧莲趁着去二楼孙家问毛线花样的空挡儿,约了袁建设在小树林见面。她想好了,昨晚公厕发现金子的事儿肯定传开了,她就以找金子为借口,不信袁建设不上钩。 “建设,姐昨晚出去,可都是为了你。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外出去山上找山货,偷听到几个人说要在公厕里藏宝。” 见袁建设眼睛都亮了,孙巧莲心内得意,不紧不慢道:“我当时就想,就算是不要名声,我也一定要把这些藏宝找到。不是我贪心想要这些东西,是想着你现在住在你二叔家,日子不定得苦成什么样儿呢。你虽然没说,可我是什么人,我都看到了的。” 孙巧莲继续忽悠:“我就想着,到时候找到宝藏,就都给你,我一点儿也不会要的。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我就是想让你过得好。可是,程大柱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听到了这批宝藏的事,我俩就遇上了,还好巧不巧地,遇上了巡逻的警察。我真是倒霉,宝藏没找到,倒是去了一趟派出所,建设,你不会怪姐没用吧?” 袁建设铁青的脸色和缓下来,他就说嘛,这个女人被他拿捏地死死的,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有首尾。袁建设清了清喉咙,矜持地说:“我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哎,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以前我不敢回应你,也是看在咱们各自家庭的份上,可如今你既然这么喜欢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他仰起头,睨着孙巧莲,眼里都是贪婪的光:“那个宝藏,真的都被警察找到了?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孙巧莲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嘛,找宝藏可是个辛苦活儿,挖墙凿洞的,她一个女人可干不来,忽悠一个大傻子给她卖力,她可是纯纯的白赚。 想到这里,孙巧莲忍下恶心,继续忽悠道:“这个我就拿不准了,不过我笨想着,既然能藏到咱们一号院的公厕,那其他公厕里说不定也有呢。咱们......” 她看看袁建设,小声道:“咱们偷偷去其他公厕看看,你是男的,进男厕所方便,我就去女厕所,咱们男女搭配,把作业处的公厕都看一遍。” 袁建设得意,他点点头,开口道:“行,咱们今儿就开始。早找到,咱们也能早点儿过上好日子。” 且不管两个人如何在公厕里翻找,孙巧莲想得不错,在公厕内墙发现金子的事儿,不知从哪里露了出去,一夜间传遍了整个作业处。除了一号院的公厕有警察把守,没人敢动外,其他家属院的公厕都遭了殃。公厕内墙被扒了不说,房顶、蹲坑,就连粪坑都有人拿着竹竿儿搅合,好像有人会把金条藏粪坑里一样。 没了地方上厕所,一时间,各家属院怨声载道。派出所、办公楼,就连革委会都有人频繁地借用公厕,用完还不满地报告,让大家去管管,再这样下去,他们憋不住可要随地那啥啥了。 事情是革委会闹出来的,万虎当即处置了藏金子的手下,又派人去各公厕守着。 派出所这里,沈所和蓝所也派警察去各街道和居委会说明情况,还要增派人手巡逻,希望能及时遏制住这股扒厕所的歪风邪气。 这可苦了姜楠这个小片警,大冷的天儿,还得值夜班。 说起值夜班,本来她今年第一年上班,是不会安排值夜班的。可如今,他们六组基本上都是新人,她、周知行、王自力和王更生要是都不值班,难道就靠着邹立和温强两个人? 这当然不行了,想想就不安全。姜楠和周知行也不矫情,值夜班就值夜班吧,也算是全新的体验了。 姜楠可是一个很会开解自己的人。 王自力和王更生就更没意见了,两人恨不能天天值班,好好表现,以求尽快转正呢。 于是大冷的天儿,姜楠和周知行两个苦逼小片儿警,顶着寒风出来巡逻。北风那个呼呼地吹啊,刮得脸生疼。幸亏他们发了军大衣,不然还真是扛不住这么硬的风。 出发前,陈金花再三地叮嘱:“这天儿可是够冷的。小楠,你多穿点儿。今儿晚上可是有零下二三十度呢。可不能为了好看穿那么少!” 姜楠爽快地说:“妈,我知道的呀。我穿了两件毛衣呢,还穿了小袄,外面再裹上军大衣。您放心吧,妥妥的。” 陈金花哪儿那么容易放心,闺女第一次值夜班,还是这么冷的天儿,想想就受罪,她提议:“要不你揣着热水袋去?这样肯定一点儿也不冷......” 姜楠软软的撒娇:“妈,不用啦。值夜班也是上班呢,哪儿能带热水袋,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是小孩儿呢。” 陈金花不满:“本来就是小孩儿。” 不过,她说:“好吧,不带就不带。我看看,你真穿了两件毛衣还有小袄,给我看看,你可别作假。” 姜楠伸开胳膊:“哪能有假?妈,你尽管看,我可是不会说谎的。” 陈金花揪着衣领子看了看,见果然都穿好了,这才放下心。她又想起了什么,蹬蹬镫就要往楼下跑,边说:“也不知道小行怎么样了,我下去看看。这男孩子也不能马虎啊,天儿这么冷,冻着可不好了。满城,你盯着闺女喝完姜汤再出去,我下去看看小行。” 姜满城摆手:“去吧,我看着呢。” 一番折腾下来,等姜楠和周知行下楼汇合时,一个个穿得跟个球儿一样。如今天冷,两人也不骑车了,直接步行去派出所,和其他四人汇合后,开始巡逻。 王更生开玩笑:“小楠姐,你怎么穿得跟个狗熊似的,哈哈哈。” 姜楠斜眼儿,曲起手,狠狠弹了下他的脑壳儿:“什么狗熊,会不会说话啊。我这是为了保暖,懂不懂啊你。你看你穿这么少,冻着了怎么办。” 王更生嘿嘿笑:“没事儿,有军大衣呢,我不冷。” 姜楠哼一声,跟邹立搭话儿:“邹哥,您也多穿点,您要是病了,可就抱不了大侄子了。” 邹立笑:“可不是,你们嫂子管得可严了,稍微有点儿不舒服都不能碰小宝的,真是看得比谁都严。” 六个人说着闲话,溜达着巡逻。 姜楠:“邹哥,以前这么冷的天儿,咱们派出所也出来巡逻吗?” 邹立搓着手:“也有过,但是不多。今年这不是情况特殊嘛。前两天发现了金子,蓝所怕大家都出来寻宝,人一多再出点儿啥事儿,就说不清了。这才想着让咱们出来走走,应该也巡逻不了几天的,你放心。” 姜楠挠头:“嘿嘿,我不是不想巡逻呀,我就是好奇问问。嘿嘿,嘿嘿嘿。” 周知行笑着摇摇头,其他几人也都跟着乐。 本来以为这么冷,街上会没人的,谁知道还真有不怕冷的,也真有不把他们巡逻当回事儿的。这不,前后遇到好几波寻宝的。只不过不等他们靠近,就都跑了。姜楠眼尖,小声告诉了几人:“其他人不知道名字,但看着脸熟,应该是咱们作业处的,不是外人。另外我认出来三个,是林兵、孙巧莲和袁建设。” 姜楠也是看得真真儿的,那热衷寻宝的,不是这几个还是谁? 孙巧莲就不说了,她特意去稳住袁建设,就是为了金子的,而且啊,她盯上的就是公厕,不过她可没别人那么丧心病狂,倒是没盯上粪坑。不是她怕脏啊,是她真的觉得,谁会藏东西藏粪坑啊,多恶心啊,反正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不得不说,孙巧莲是有脑子的。 至于林兵,他本来听到孙玲玲找他茬,还想去找回场子的,可谁让后来牵扯到金子的事儿呢。这找回场子虽然重要,但也没金子重要啊,那可是金子啊。甚至他还有点儿感谢孙玲玲,要不是她找了两个不靠谱的,认错了人,哪里会爆出来金子的事儿啊。 这可合该他发财啊,林兵十分的得意,他都想好了,等他找到了金子,婚礼可得大办特办,狠狠压方南山一头,哦,不,两头,至少压他两头,让他娶个娘家得力的媳妇儿就嘚瑟。他林兵可是能大办婚礼的人! 林兵心里得意洋洋,搅合粪坑都十分的有劲儿。对,搅合粪坑。别人大多把目光放在公厕内墙上,他林兵可是个聪明人,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就不看内墙,就不。他第一时间就盯上了粪坑。 这可是个好地方啊,你想想,粪坑那么深,什么好东西往里面一扔,谁能想到?就说谁能想到? 多好的地方啊,你想想啊,你认真地想一想,这掏粪的,不可能每次都把粪掏得一干二净吧,只要还留个底儿,是不是就能盖住东西? 林兵得意又嚣张,觉得他真是太聪明了。这藏东西的再鸡贼,也没有他林兵鸡贼啊。 鸡贼的林兵已经搅合好几晚了,今儿虽然有派出所巡逻,他可不在乎。他就搅合个粪坑,还能被抓去蹲笆篱子不成? 不得不说,林兵真是又聪明又愚蠢。聪明的不是地方,这愚蠢的,也不是地方啊。 看着两拨人先后逃窜,六组众人一阵儿无语。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8节 姜楠小声问:“追不追?” 邹立经验丰富,他摆摆手说:“算了,你还真因为人家搅合粪坑抓进去?走吧,吓一吓就行了。” 周知行耸肩:“邹哥说得对,走吧。” 六个人集体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不过这还不算完呢,六人走了还没两百米,前面不是又出现一个搅合粪坑的?看那身形,像是田家光? 可不就是田家光嘛。田家光这个凤凰男,也想自个儿有钱啊。虽然他自信能掌控住裘盼儿,可谁有,都没有自己有来的心安啊。而且这家伙胆子大,晚上哄裘盼儿睡着了,就自个儿出去,满作业处公厕转悠啊。除了公厕,他还盯上了马葫芦。 他可是琢磨了很久的,你想啊,这藏东西的地儿,既要隐蔽,又得好找。 这可不矛盾,一点儿也不矛盾。 你想啊,要是太隐蔽了,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忘了,不就亏大了? 公厕,公厕就是那个既隐蔽又好找的地方。你想啊,你细想,作业处公厕就那么几个,绝佳的藏东西地点啊。 按照这个思路这么一琢磨,田家光立刻又盯上了马葫芦。这马葫芦也是有数儿的啊,也是藏东西的不二之选。 田家光心里那个得意啊,还得是他,聪明! 他穿着旧棉袄,带着口罩,打着手电筒,一寸寸地在公厕里找啊。就连粪坑他都不放过,拿着棍子一通搅合,那个认真劲儿呦,就是小时候上学都没有过的。 神奇地是,三拨坚持不懈找金子的人,没有彼此遇上,倒都被巡逻的六组看见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此时,田家光搅合着粪坑,吭哧吭哧。 不远处,夜班巡逻的六组众人,一脸的一言难尽。 就,很不能理解。 搅合粪坑,这是啥爱好啊。 姜楠不解,姜楠迷茫,姜楠大无语。 他,他就不嫌臭吗? 臭?田家光微微一笑,再臭,找着金子,那也是香的! 要知道,每晚,田家光臭烘烘的回家,心里可是十分火热的。 说起来,裘盼儿难道不知道? 怎么可能,裘盼儿可是知情人! 毕竟是枕边人,田家光知道瞒不过她,干脆这么哄道:“盼儿,你信那晚姜楠没私下昧东西?那可是金条,是大黄鱼!你就不想要金子?” 裘盼儿心脏扑通扑通跳,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想,当然想。姜楠肯定藏了,我还不知道她,最会装相了,就是个假正经!” 田家光点头,继续诱惑道:“既然想,那咱们就得私下找!我觉得那小偷的想法很对,公厕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你说如今这个年头,那些大户人家每天提心吊胆地怕抄家,金银财宝肯定不能藏家里,那他们会藏哪儿?” 裘盼儿一把抓住田家光的手,声音都有些劈叉了:“藏外面?” “对。”田家光两眼都是光,“这样,我晚上出去看看,要是真发现了金子,咱俩的日子才真是好起来了。你也不需要工作,在家里做富太太就行,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裘盼儿抓紧田家光的手,激动地说:“家光,你真好。你放心去找,我给你打掩护。姜楠那里要是有问题,我来对付。” 田家光可不就放心地外出了嘛。只不过出去好几天,一点儿实质性的收获都没有,白白受冻了。至于其他收获嘛,也就是知道了一点儿小秘密,能威胁当事人,赚点儿小钱花花的那种。 当然,这都是后话,只说巡逻的众人看见田家光搅合粪坑,真是给恶心坏了。周知行晃了晃手电筒,晃得田家光扔下棍子,嗷嗷往家跑,都不带犹豫的。 姜楠几人就十分的无语,你这,好歹给石板盖上啊,这是恶心谁呢。 周知行也无语,他摆摆手:“行了,别追了。只要不是来偷东西的就行。咱们继续巡逻。” 至于石板,嗯,明天告诉街道办,给盖上就好了。 六组尽职尽责地巡逻。期间,又遇见几波寻宝的,被几人晃晃手电筒,都嗷嗷跑回了家。 等到天亮,六人都麻了。不仅是累得脑子麻,身上也冻的够呛。 姜楠机械地看看手表,打起精神,蹦了蹦,好歹让身上暖和了些,她说:“好了,七点了,咱们回吧,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其他人也都打着呵欠。 温强:“是啊,睡觉,这种天儿巡逻一晚上,真是累死个人。” 邹立:“是啊,走了,我得回家喝碗姜汤再睡。你们也记得喝,别感冒了。” 六人三三两两地告别,很快地各自回家补觉。 之后,派出所其他组也都开始了夜间巡逻。搅合粪坑的连续几天没发现金子,大晚上出来寻宝的自然就少了。 不过大家不盯着厕所,又开始盯上了别的。能在公厕藏金条,那能不能在家属院外墙,在地上铺的地砖,在花坛铺的矮墙里藏呢?反正都是砖头砌的嘛,说不定就能瞎猫碰见死耗子呢。 于是,每日上班,大家也不交头接耳了,一个个低着头,认真查看脚下的地砖,还时不时蹦两蹦,看看这砖有没有松动的痕迹。要是松了,他们正好可以帮着砌一砌嘛。 就在这种诡异的全民寻找黄金的热潮中,一九六七进入了十二月的尾声。年前第二次冬菜也开始卖了,姜楠一家一大早起来,冒着寒风准备再抢二百斤白菜。因着刚下了一场大雪,姜楠特意穿上了军大衣,戴上棉帽子棉手套,还有姜满城特意织的红围脖,连口罩都戴上了,全副武装,站在队伍里可是一点儿都不冷呢。 朝阳油田地处祖国最北边,十二月那是嘎嘎冷,风也是贼大,能刮跑人的那种。大家排在队伍里,笼着手,跺着脚,不时还要蹦一蹦。没办法,太冷了,不动一动,真能冻死人。 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人,倒是全然感觉不到冷似的,穿着军大衣到处溜达。两人是来帮大姐干活儿的,不过那嘚瑟劲儿,不像是买冬菜,倒像是来走花路一般,被看不过眼的王艰苦挨个儿敲了脑瓜儿蹦才老实。 “给我老实点儿,派出所发的军大衣是让你上班穿的,少嘚瑟。” 王艰苦后面,田家光将裘盼儿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细心揉捏。暗夜里,裘盼儿的脸蛋始终红通通的,笑得一脸甜蜜。只不过没等这笑容咧到耳朵根儿,裘盼儿似被人撞了一下,踉跄两步,差点儿摔倒。幸亏田家光赶忙扶住,他焦急地问:“盼儿,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裘盼儿站稳,看着前方大步走过去的董娇娇,高声质问道,“董娇娇,你急着去投胎啊?没看见我站这儿嘛,要是撞倒我有个什么,你担当得起嘛?” 田家光眼神儿闪了闪,扶裘盼儿的手更加用力。 田家光心里清楚,董娇娇是故意的。没错,田家光外出找金子那几天,看见的秘密就是董娇娇的,无外乎是她乱搞男女关系那点儿事,田家光口头骗了这姑娘点儿钱。他本来是想连人一起骗的,谁知道董娇娇这家伙难缠得很,董家在革委会好像还有人,田家光没得手罢了。 董娇娇穿着大红色长到脚踝的长呢袄,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打眼。她停下脚步,抱臂哼一声:“穿得灰不溜秋的,天色这么暗,谁看得见?” “你!”裘盼儿身上是去年刚做的灰呢大袄,去年都没怎么穿,还是九成新呢,她气愤地高声道,“我这可是呢子大衣!什么灰不溜秋,懂不懂货啊你。” 董娇娇嗤一声:“有些人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那么好的条件,偏要看上个没工作的知青,被人吃绝户不说,还心甘情愿让男人吸血,自己穿得灰不溜秋的,倒把*小白脸儿打扮得光鲜亮丽,也不知道那脑子怎么长的。” 裘盼儿可不怕她,她高声道:“我的事儿要你管!再说,你名声都那样了,还有脸说别人?我要是你,早羞得没脸见人了!” 董娇娇抱臂:“我名声再不好,也不会白白给男人花钱!蠢货!”她哼一声,大步走向前面的哥哥和嫂子那里,再也不理人。 不远处,瞧了全程的姜楠挑挑眉,倒是对董娇娇有些改观。 又买了一波冬菜,没过几日,就是林兵结婚的日子。 虽然林兵没找到金子,但婚还是要结的。 佟丽丽当初和林兵相亲,是在为秦寡妇嫁进裘家打前站。可惜,如今秦寡妇和裘向东闹翻,秦寡妇急着找下家,不需要佟丽丽这个前站了。佟丽丽本来想反悔,毕竟有裘向东在,她也怕惹急了出事儿,本来都不打算和林兵结婚了的。没想到招工考试没考上,佟丽丽一个农村丫头,只得再次牢牢抓住林兵这个饭票。幸好林兵直男癌,没看穿佟丽丽不着急结婚的把戏。 因着唯一的儿子结婚,林有粮第一次走了‘被救领导’的门路,为儿子争取到了在第一食堂办婚宴的待遇。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林有粮当初救的领导,竟然是涂书记! 因着涂书记到场,修井大队队长、钻井大队的队长、炼油厂的厂长等在作业处有头有脸的领导都来了。人数之多,林有粮单独安排了一桌才坐下,比当初方南山的婚礼还热闹。 林兵第一次见识他爸的能耐,心里羞愧的同时,又生出一股豪迈。 看看,他林兵就是这么厉害! 瞧瞧他结婚的场面,四号楼有谁比得上! 方南山?笑话,如今他可是生生压了方南山好几头呢。 想到这里,他得意地瞥了方南山一眼,拉着佟丽丽给领导敬酒时,笑容愈发真挚,言语也十分的恳切。 虽没说什么奉承话,但林兵能挨个儿给领导敬酒,可羡慕坏了来参加婚礼的众人。 佟丽丽和母亲秦寡妇对上视线,笑容愈发真挚。 参加完婚礼,很快到了元旦,一九六七过去了,迎来了全新的一九六八年。 姜楠躺在被窝儿里,伸个懒腰,翻身准备继续睡觉。大冬天,外面寒风呼呼地刮着,听着就冻人。这个时候,温暖的被窝儿才是永远的神。 “小楠,起了。别睡懒觉了,再不起早饭就要凉了,你直接吃午饭得了。听话,起床。” 门外,是陈金花虎恰恰的敲门声,一声声的,不把人叫起来绝不罢休的那种。 早饭,懒觉人的一生之敌。 姜楠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挠挠头,扬声道:“我起了,妈。好不容易放假,您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啊。” “要睡吃了饭再睡,不一样嘛。哪儿有不吃早饭的。你不是说一日三餐,早饭是最重要的?你爸今儿包了小馄饨呢,可鲜了,你快起来洗漱吃饭。” 听到有好吃的,姜楠总算来了点儿精神,她一骨碌跳下床,立马就是活力四射的十六,不,十七岁少女了。 啥,你问姜楠上辈子多大了? 不好意思,忘了。 姜楠扬起笑脸儿,高声道:“妈,我起来了。” 她打开房门,见周知行一大早就来了,挑挑眉:“你来这么早干嘛?” 陈金花拍了闺女的后脑勺一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小行是来帮忙干活儿的,洗漱去。” 姜楠立马乖乖嗯了一声,冲进卫生间一通忙活。不到十分钟,全身香喷喷的姜楠又出来了,她坐到饭桌上,边吃馄饨边问:“今儿不是元旦嘛,有什么活儿啊?” “就是元旦才有活儿呢。”陈金花将床单、被罩等都拆掉,回道,“今年过年早,一月末就过年了,咱们家三个人都有工作,没整时间做家务,当然要早点儿准备起来了。今儿放假,你快点儿吃,一会儿帮着扫扫地、拖拖地啥的。” 姜满城在姜楠房间里拆被罩,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周知行。 周知行立刻会意,起身拿起扫把就开始忙活:“陈姨,扫地拖地这些活儿我来干就行,您不是要给陈爷爷和两位舅舅做鞋子和衣服嘛,小楠会用缝纫机,让小楠去做那个吧,这种粗活儿就交给我。” 陈金花笑:“小行可真懂事儿。行,咱们分工合作,尽快把这些事儿做好。” 因着要洗床单被罩,姜楠吃完早饭,特意出去烧了几锅热水,她爸和周知行洗的时候也能兑点热水。这个天儿要是用冷水洗,那手就不用要了。 刘老太也在门口洗被褥呢,见姜家两个大男人坐在门口搓床单,撇撇嘴:“满城啊,你个大男人,咋总干女人的活儿啊,还带着小行一起,可真够没出息的。” 姜满城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他早习惯了的,闻言嬉皮笑脸道:“刘大妈啊,您这都见过多少次了,咋还大惊小怪的?我们家,不都是我洗衣服?小行要跟我家小楠结婚,这老姜家的光荣传统,当然得发扬光大了,是不是,周知行?” 周知行严肃脸点头,十分的郑重。 第75章 一九六八来了 刘老太脸上愈发不屑,见周知行阳历年还在姜家献殷勤,眼珠子转了转,扬声道:“周家小子啊,你说你住在大伯家,不知道帮你大伯干活儿就算了,咋元旦了,还来姜家献殷勤呢?这不跟入赘一样了,当初不是说......” 她的声音可不低,正好曹老太端着一碟子花馍馍过来姜家走礼,闻言高声反驳道:“我说刘大丫,大过节的,你少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啊。小行过来可是我同意的,咋了,我家怎么做事儿,还得问问你的意见啊?少操别人家的闲心!” 刘老太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这不是看不得别人日子过得太顺心嘛。她哼一声,呛呛道:“我这不是关心关心小行嘛。”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89节 她抬眼,忍不住惊呼:“哎呦,曹大姐,你这走礼送白面馍馍啊。” 曹老太昂着头,十分的得意:“那可不,我家和满城家可是亲家,能和一般亲戚一样吗?” 陈金花在屋里纳鞋底子呢,闻言放下针线,起身迎客道:“曹大妈,您快进来,这哪儿能让您亲自送过来啊,我还想着等一下去你家呢。” 曹老太端着盘子进屋,不在乎地说:“这有啥,我闲着也是闲着,这不是来你家坐坐嘛。小楠忙着呢?” 有人来,姜楠自然不能再坐在缝纫机前面忙活,早起身去倒水了。家里有她爸买的高碎,姜楠捏了一撮放进茶杯,边倒热水边说:“曹奶奶,我在给姥爷和舅舅他们做棉袄呢。要过年了,我妈想给他们做两件衣服。” 曹老太笑得脸上都是褶子,虽然姜楠不太做家务,可针线手艺好啊,她家小行说了,小楠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呢,以后和小行结婚,那小行全身上下不都得换成新的?她越想越乐呵,拿起茶杯,吹着茶叶沫子,笑着说:“小楠可真能干。” 她指着端过来的花馍馍:“这是你大伯娘蒸的,你也知道,你大伯娘是陕甘那边过来的,她们那儿的规矩,过年过节的都得蒸花馍。这阳历年也是年,你大伯娘就蒸了一锅。你们拿过去吃,馍馍里放了红枣,吃着对身子好。” 陕甘那一片石油资源也很丰富,当年朝阳油田建立,从陕甘调过来一批人支援建设,后来留下来,大伯娘黄毓秀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还是主刀大夫呢,只是后来她结婚,以家庭为重,调到药房了。 陈金花笑应着,她家也备了给曹老太的礼,她起身去碗柜处,拿出早上姜满城包的小馄饨,整整一盖帘儿呢,熟了能有两碗的样子,这又是白面又是肉的,不比白馍馍差。她端过来,放到茶几上,笑着说:“曹大妈,这是早上满城包的馄饨,您拿回去吃。” 曹老太笑得十分慈祥,因着大过节的,心里的顾忌少了几分,她轻声问:“我怎么听说今年过年不放假的?金花,你在工会,消息最灵通,是不是真的啊?” 陈金花无奈地点点头,这年头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说春节是封建糟粕,要不过节坚持工作。这国人千百年来都过春节的,怎么就成糟粕了?她搞不明白,不过形势如此,她也不敢说什么,只低声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不过八成是了。这事儿咱们不好评价的。” 曹老太心里开始不得劲了。谁不盼着过年,就算她年纪大了,也喜欢过年啊。以前小行爸妈还在的时候,虽然不常回来,但每次回,也都是过年前后,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节,多好多热闹啊。 如今人没了,节都不让过了,曹老太叹口气,没了说话的心情,干脆起身道:“那我也不多坐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儿呢。小行就让他在你家蹭饭吧,金花你别嫌弃他就行。” 陈金花笑:“瞧您说的,我喜欢小行还来不及。曹大妈您慢走,以后常过来坐。” 曹老太抱着一盖帘馄饨,点头表示知道了,笑呵呵地回家继续忙活。 虽然是阳历新年,没春节隆重,大家伙儿也都应景地做了好吃的。家家户户飘着香气,孩子笑大人乐的,十分热闹。 姜楠特意换了些鸡鸭鱼肉,趁着过年,姜满城干脆都剁成肉泥炸成丸子,以后想吃了热热就行。不然平时总是做肉吃,太打眼了。本来姜楠还想换点儿海鲜的,可商城里的海鲜都是半成品,他们筒子楼的厨房又在外面,家里人怕露馅儿,就都换成了朝阳油田能买到的鸡鸭鱼肉这些,海鲜就没换。 别说海鲜了,就连牛羊肉,姜楠都没敢多换。这年头,城市居民一个月也没一斤肉的供给,大多都是猪肉,牛羊肉都是供给少数民族的。汉民想吃,都得出高价去黑市淘换,姜满城也是装着去了几次黑市,这才给一斤牛肉一斤羊肉找了个出处。 因是大冬天,姜满城特意做了羊肉汤,热乎乎地喝起来就舒服。四人中午做了五菜一汤,六个菜呢。汤就是羊肉汤了,炒菜有小炒黄牛肉、红烧肉、辣白菜炖豆腐、酸辣白菜再加虾仁炒蛋,比楼里大多数人家的伙食都要好。 炒牛肉的时候,孙巧莲那个习惯了占便宜的,还想让方南笙和方南海过来讨肉吃呢。还是姜满城眼疾手快,飞速地装盘儿回屋,才没让两个熊孩子得手。 等菜都上桌,姜楠小口小口地喝着羊肉汤,舒服地喟叹:“爸,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姜满城得意地挑眉,抬起下巴点了点山楂汁。这山楂汁是姜楠特意在系统商城里买的,就是为了过年这几天健胃消食的,买了好几箱,都在仓库里放着呢。 周知行会意,给每个人的杯子里添满,乖乖坐好等着岳父大人训话。 嗯,十分训练有素了。 姜满城还算满意地点点头,端起饮料,笑着说:“我来说几句。今儿是一九六八年的第一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去年是丰收的一年,咱家小楠找到了工作,当了警察,还定了亲,家里即将迎来新成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咱们走一个,希望一九六八也能像去年一样,硕果累累,越来越好!” 陈金花:“越来越好!” 姜楠:“必须的,越来越好!” 举起杯子的周知行:“......” 这直白的期望哟,他还有点儿不习惯。 三人齐齐看向周知行,周知行轻咳一声,附和道:“姜叔说的对,一九六八,越来越好!” 四人大口喝干了山楂汁,姜满城拿起筷子,一声令下:“开动!” 姜楠嗷一声,夹了大大一筷子牛肉,随即眯起眼睛:“好吃,好久没吃牛肉了。以前都是买酱牛肉,今儿吃现炒的,还真是不一样。” 姜满城得意:“那可不,再吃点儿虾仁,这可是新鲜货,好吃着呢。” “羊肉汤也好喝,真鲜啊。” 姜家这里一团和气,楼里其他人家可不这么乐呵。 就说林家,按说林兵今年新婚,该是高兴的,可谁让佟丽丽说到了去涂书记家走礼的事儿呢。婚礼的时候,林有粮林大叔因为救涂书记受伤的事儿,露了出来。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无非是涂书记去井上视察,因着钻井压力没掌握好,出了事故,林有粮阴差阳错救了涂书记,从此两个没什么交集的人有了交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可再怎么简单,这也是救命之恩!佟丽丽可不像林有粮,假清高,有这么硬的关系都不走动。她可是憋着劲儿要去领导院儿里露脸的。她没考进油田,保不齐就能通过其他途径进去呢,可她好说歹说了大半天,林有粮愣是没答应! “我当初救涂书记也是阴差阳错,不能仗着这个就去挟恩图报。我不是那样儿的人!” 林有粮的话硬邦邦的,堵得佟丽丽胸口疼。她觉得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走礼这么大的事儿,就该来个先斩后奏,看她公公这人还能说出什么! 佟丽丽低着头,眼珠子乱转,想着月末就是新年,到时候就有机会了,她也不用急于一时,遂深吸几口气,劝着自己放下了。 林家这边气氛渐渐和乐起来。隔壁的方家就有些怪了。方家不是不高兴的,起码成美娟是高兴的,她今年是第一年在方家过元旦,能和心爱的人一起,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孙巧莲就有些碍眼了,谁让这个婆婆不检点,名声不好呢。 还有两个不懂事儿的孩子,方南笙和方南海。自从她和方南山结婚,她爱屋及乌,一开始对这两个孩子还是很耐心的。可两人都九岁了,还屁事儿不懂,在家里什么活儿也不干,就连内裤都扔给她这个嫂子洗,成美娟就不高兴了。 她在家好歹也是受宠的,哪里受过这个气。她虽然能为方南山洗手作羹汤,却不是每个人都乐意伺候的。好在南山疼她,跟婆婆说了几句,之后两个小叔子的事儿她就没管过了。 今天元旦,她特意回了趟娘家,拿了些带鱼、猪肉过来。成美娟是很自得娘家给力的,就冲这有三指宽的大带鱼,她就自信楼里其他人拿不出来。可她看到了什么?!婆婆孙巧莲,竟然让两个小叔子去姜家讨肉吃! 这跟要饭有什么区别! 成美娟娘家给力,又自小在领导院长大,就没见过这么丢脸的事儿!她脸都羞红了,一度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楠见了心内直乐,这成美娟嫁过来这么久了,对方家了解还是不够啊。这是方阿婆被抓了,要是没被抓,这种要肉吃的戏码,能天天上演,还不带重样儿的。 方南山还算了解成美娟,厉声呵斥两个弟弟:“好了,家里又不是没做肉,你们嫂子就在炸带鱼和肉丸子呢。你俩要是不听话,中午吃饭的时候不给你俩吃肉!” 方南山一向得宠,他的话两个弟弟还是听的,这才没撒泼打滚的闹。要不然,姜满城就算手脚再麻利,也得和两个孩子口头掰扯掰扯,才不会这么轻松就将肉端进屋呢。 孙巧莲眼神儿闪了闪,带着两个小儿子进屋。 方南山柔声哄着成美娟:“美娟,我家情况你也知道,自从我爸走了,就我妈一个人养家,家里一个月也难吃一次肉。两个弟弟难免嘴馋,以前奶奶......不说了,以后他们要是不听话,你就教训他们,没事儿的,娘不会生气的。” 成美娟脸红扑扑的,别误会,不是羞,而是被两个熊孩子气的,她深吸几口气,低声道:“南山哥,我不是嫌弃两个弟弟,我是觉得这样不好。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咱们这个家的名声,都不好。家里又不是吃不起肉,哪儿能要别人的东西,这不成要饭的了嘛。” 方南山眼神儿有片刻的不善,只不过很快被温柔取代,他点点头,很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美娟你是为我好。哎,我跟娘说说,你都是好意,娘会说南笙南海他们的。” 成美娟嗯一声,将锅里的带鱼捞出来,脸上带着笑容,邀功道:“南山哥,这是我爸他们发的带鱼,你看,可肥了,供销社都买不着的。你放心,有我爸他们看着,咱们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方南山低下头,想到了赌博案后,岳父大人偷偷叫他过去,他嗤笑了下,威胁警告又怎样,你女儿还不是对我死心塌地的。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抬起头笑着说:“对,你说的真好,有爸看着,咱们日子差不了。菜都做好了吗?走,咱们吃饭。” 有成美娟去娘家搜刮,方家的午饭也是很丰盛的。同样丰盛的还有裘家。裘家虽然只有裘盼儿和田家光两个人,可小两口才不会凑合呢,裘盼儿有工资,早早就和田家光去供销社抢了肉和菜。这是她和田家光过的第一个元旦,裘盼儿可是很期待的。 “家光,你看,竟然还有鱼,咱们炖豆腐,你不是最爱吃了嘛?” “呀,还有大骨头呢,家光,回去我给你炖骨头汤,多给你补补。” 田家光全程笑眯眯,好话也是不要钱的往外撒。 “盼儿,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人美心善的姑娘。” “盼儿,你怀着孕呢,才该多补补,哪儿能光想着我。我一个人在家,平时凑合凑合也就行了,可你不同,你可得吃得好点儿。这骨头就留着,等你上班的时候咱们再吃。” 裘盼儿自小帮着裘老太和陶美玉做饭,手艺还是可以的。她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跟打了鸡血似的,麻利地炸着肉丸子,起锅炒菜。 田家光心里瞧不起,表面却半点儿没露,笑嘻嘻地提供着情绪价值。 说起来,田家光心里是瞧不起裘盼儿的。这么蠢笨的女人,要不是命好,他才不会娶呢,要知道,他当初的第一目标,可是姜楠。可惜啊,姜楠没上钩,他才退而求其次地选了裘盼儿。 虽然心里不得劲,但却忍不住开始谋划。年后裘盼儿的肚子肯定越来越大,她的工作得早早打算起来了。 田家光翘起嘴角,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至于程家、吴家和周知行大伯家,算是难得的气氛还算可以的。吴家虽然有老吴头反复横跳闹心,可至少没真正做什么违法的事儿,大过节的,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 元旦过后,派出所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之中。因着今年过年早,元旦一过,就进入了腊月,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随之而来的,就是活儿越来越多,供销社哄抢年货的事情时有发生,有时候甚至需要出动警察去维持秩序。 实在是,这年头物资太紧张了,不抢不行啊。 派出所年前抓小偷大比武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六组有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个卷王,元旦都不忘去街上义务巡逻,小偷没抓着,倒是顺手解决了一波儿吵架。 这吵架说起来也离奇,竟然是因为过年要吃饺子还是汤圆吵起来的。就跟后世豆腐脑分甜咸党似的,过年要吃什么历来也是有不同的风俗的。两拨人吵得那个凶哦,要不是两兄弟穿着军大衣,强势插入,两拨人出于对这身儿衣服的敬畏,都吵脸红得脖子粗了,愣是没打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你瞅啥”、“瞅你咋地”就能打起来的东北啊。 北方省份,大部分新年吃饺子。而南方部分省份,过年是要吃汤圆的。不过殊途同归,都是讲究一个团团圆圆。 按说朝阳油田都要靠祖国的最北边了,应该是北方人多,其实南方人也不少。油田当初建设时,从全国各地都抽掉了人才,南方人自然也不少。而且前朝末年,南方比北方富庶,很多调过来的南方人都是读过书的,话语权还不轻呢。就拿涂书记来说,就是南方省份过来的,还是大学生呢。 所以在油田,天南海北的方言都能听到,这也是油田普遍都说普通话的原因,因为大家方言不同,你说方言别人也听不懂啊。 说远了,就说这吵架,因为油田人员杂,南北方习俗差异又大,吵起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年前,派出所忙着抓小偷,油田这边,因着油田今年发现了高储量油井,又举行了一次大的招工,和周围生产大队的联系愈加紧密,地方政府为了和油田深度绑定,也为了缓解过年期间物资供应紧张的情况,特意举办了年前大集的活动。 当然,打的是‘工人农民一家亲,交换物资过大年’的旗号,其实本质上就是大集,只是大家不能用钱买,只能以物易物,觉得划算的就交换,不划算就再找别人。农村缺布和糖,城里缺粮,如此互相交换,大大缓解了年前物资紧张的情况。 大集正好在西河岸和油田中间,从腊八一直开到大年三十,每天都是人山人海,就连油田总部,都有不少人过来赶集。 姜楠四人打算趁着周末,也去凑个热闹。出发前一晚,姜家特意商量好了年礼,想着逛大集的时候要是遇见杜荷花他们,也能顺便给出去,这样儿也省得过年请假回去了。 哦,不对,今年过年可请不了假,得上班呢。 油田已经发了通知,前线工人放假,油田会趁着放假期间检修机器。但在办公楼工作的,都要上班。这也就意味着,过年他们都回不了家。这年礼可不就得提前送嘛。 当晚,姜满城叫来陈金花,商量道:“今年家里都有人当上工人了,年礼想来都会重上几分,咱们今年也多给点?” 陈金花点头:“那就多给点儿。小楠今年吃瓜币多,可以多换点东西。” 这一年,因着吃瓜币呼呼呼往上涨,姜家的存款都多起来了。实在是系统里啥都有,他们根本不用买啥。不过该买还是要买的,不然凭空拿出东西,别人不好奇才怪呢,万一遇上个坏心的来个举报,虽然他们不怕,也够喝一壶的。 所以姜家该买还是买,做做样子嘛,不过大头儿都是用吃瓜币兑换的。 姜楠嗯嗯嗯地附和:“可以啊,我现在吃瓜币都五六千了,可以换好多肉呢。” 姜满城沉吟:“那就换六斤肉,娘和爹那里各三斤。再买点酒、点心和糖块,也就差不多了。” 陈金花:“小楠那的衣服也快做好了,娘和爹都有,你家那边,我都做成了鞋,一人两双。我大哥二哥那里,我各做了一身衣服。” 其实陈金花心里有些小忐忑的,毕竟衣服比鞋子用的布料多,也更贵。就算一人两双鞋,也比不上一身衣服的。别说什么瑕疵布不瑕疵布的,那鞋子还是布头拼的呢,说起来还是陈家占了便宜。 不过姜满城却没在意,他知道陈金花是因为不常见到人,这才格外挂心的,他笑着说:“行,大哥二哥他们经常在外面跑,即费衣服又费鞋的,给什么都行。” 不止是双方的父母亲人,陈金花教拳脚的师父,也是要送礼的。这可是磕过头正经拜师的,跟子侄一样,过年过节都是要走礼的。前两年老人家跟着儿子,去了别的省,不然过年该去拜访才对。不过双方经常通信,联系还是很紧密的,年礼也不能薄了。 商量好了年礼,三人又收拾好包袱,一家人这才洗漱睡觉。 一大早,三人早早就起来,匆匆吃过早饭,先去邮局寄了包裹,这才骑车,准备去大集上凑热闹。当然,周知行也是要同行的。 在姜家,周知行不需要藏着掖着,能够自由自在,他就跟长在姜家一样,除了睡觉在大伯家,其他时候都来姜家这里。反正他和姜楠定亲了,其他人只以为两人关系好,时刻都要黏在一起。 哎,这甜蜜的误会。 四人骑着车,飞速朝大集进发。前几天永久大杠到货,姜满城也是有车一族了。四人到时,大集上已经围满了过来置办年货的人,远远还能听见孩子的笑声。 远远望去,灰蓝色的海洋绵延二三里,还有不断延长的迹象,蔚为壮观。 这年头大家的衣服多是灰色和蓝色,偶尔女同志会用稀少的红布或者黄布绑头发,万灰丛中一抹红,鲜艳又明亮,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姜楠和陈金花今儿特意带了红色的围脖,走在人群里简直是鹤立鸡群,回头率百分百。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0节 母女俩臭美够了,推着车,信步逛大集。白水市对这次大集十分重视,贴心地给大集划分了区域,杂货区、蔬菜区、禽蛋区、糕点食品区等,安排的十分尽心。远远望去,每个摊位前都排起长龙,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年味十足。 路过一家摊子时,陈金花用一沓子布票和糖票,交换了两只大公鸡,交易双方对此都十分的满意。 就在姜楠感慨还有糖葫芦时,眼尖地发现,陈万里、大舅陈金海和二舅陈金洋也来了,正在前面换狍子肉呢。姜楠三步并作两步,蹦跶到陈万里身旁,一把挽住老爷子的胳膊:“姥爷,大舅,二舅!” 陈万里露出诧异的神色,矜持地点点头:“这么巧啊,小楠,满城,金花,你们也来逛大集?” 陈兴伟在后面拆爷爷的台:“小楠,爷爷早写信问我,你们啥时候来逛大集了。” 被孙子拆穿,陈万里没半丝羞赧,只伸手弹了弹二孙子的头。 姜楠咯咯咯笑起来:“姥爷,我就知道你年前肯定要来看我的。” 陈万里斜眼儿:“哦,你又知道了?” 姜楠甜言蜜语:“嘿嘿嘿,我就是知道呀。姥爷您最疼我啦。还有大舅二舅,肯定要来看我啊。” 陈金海陈金洋顿时被甜言蜜语击破,乐得见牙不见眼。 哄完了老爷子,她高声问陈兴伟:“小伟,你们前线职工放假了?” 陈兴伟点点头:“都上冻了,油田也不作业了,腊八之后就都放假。爸和爷爷让我先别急着回去,等逛完大集买了年货再回。” 姜楠闻言,转向陈金海道:“大舅,你们想买什么?要是买不到,我带你去找我奶奶,让奶奶给你想办法。” 陈金海笑:“集上这么多东西,怎么会买不到。” 他转向姜满城,问道:“亲家婶子也在大集上摆摊?带我们去打个招呼吧,既然来了,不好失礼。” 姜满城提溜着两只大公鸡,扬起笑脸,对着大舅哥十足的谄媚相:“我妈就是闲不住,出来摆摊儿顺便也跟城里人交换物资。就在前面,我带你去。” 陈金花插不上话,却笑得一脸幸福。她虽然受宠,在陈万里面前也有些拘束的。实在是陈老爷子这人吧,脾气有些怪,对三个儿女是又爱又嫌弃,反正很矛盾就是了。别说陈金花,就连陈金海和陈金洋,两兄弟快四十了,在老爷子面前都不敢造次呢。 实在是怕老爷子一言不合就打屁股啊。对,你能信?!两兄弟这么大了,陈老爷子还会打屁股!两个大男人,实在是惹不起啊。 众人陪着笑走在前面,周知行脸有些僵,脚步迟缓。不缓不行啊,虎鞭酒还没着落呢,不知道怎么跟陈老爷子交代啊。 陈万里就跟背后长眼了似的,幽幽问:“小行啊,你的酒买的咋样了?” “那个,老爷子,我前几天刚入手了一张虎皮,可完整了。”周知行小跑着上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花了整整一百八十块,从一位老猎户那里买的。你不知道,可惊险了,还是小楠机敏,抓住了想黑吃黑抢劫虎皮的团伙,那老猎户才松口卖给我的。” 见老爷子喜欢听,他叭叭讲起了当时抓贼的经过:“哎呀,您不知道小楠眼睛多贼,我们当时在街上巡逻抓小偷,小楠打眼一看,就觉得前面那个小子长得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队里其他人可信服姜楠了,大家走远后悄悄散开,从不同方向小心追踪,跟着那小子到了一处巷子里,这才听到了他和三个人商量,打算趁交易的时候,黑吃黑,抢了虎皮就跑。我们当时没行动,而是隐藏好,等着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实施犯罪,毕竟我们不能随便抓人不是。” 他叭叭叭,嘴皮儿都不带停的:“一直等到快六点,天都暗了,那猎户才出现。猎户也是个谨慎的,见到钱了才把虎皮拿出来,只是他没想到那小子有同伙,见到虎皮就抢啊。我们六组六个人全部出动,将四个黑吃黑的小贼全部抓*获,就这样,保住了老猎户的虎皮。” 他继续道:“那老猎户是个孤寡老人,他卖虎皮,是因为看中了一口棺材。据他说,那棺材木料特别好,是他们村儿老木匠压箱底的家伙事儿,一直在地窖里放着,听说是老木匠给自己准备的呢。要不是老木匠的小儿子要成亲,需要的彩礼多,家里一时筹不出来,也不会拿出来卖了。” 他摊摊手:“就这么,我和老猎户搭上线,买了这虎皮。您没瞧见,那虎皮可完整了,特别的好。昨天我已经邮寄到您在总部的家了,估计明儿就能到。要是知道今天能遇上您,我就不邮寄了,直接带来给您,多好的。” 陈万里掀起眼皮儿,拍拍周知行的肩膀:“你小子,不错!” 周知行瞬间挺直脊背,跟旁边点头哈腰的姜满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满城赶紧插话:“爸,虎皮可是小楠出力给您找到的,包裹里还有我和金花给您准备的毛衣毛裤呢,金花寻摸好久淘换来的毛线,我织了大半个月,才给您织好的。” 姜楠想到姜满城和周知行在家偷摸织毛衣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谁能想到,家里织毛衣最好的,居然是两位男同志呢,想起一次,姜楠就要笑一场。 姜满城才不管闺女偷笑呢,老爷子最爱的女婿必须是他啊,周知行这个外孙女婿可得靠边儿站,他继续赔笑脸儿:“我和金花没想到赶集能遇上,不然就把年礼备好了。我们准备了肉、酒、点心、糖,比去年还丰盛呢。” 姜满城一路叭叭叭,直到看见前方不远处,杜荷花带着一家老小守在一辆独轮车前,和人讨价还价卖东西,这才停口。 前几日大雪,姜满塘、姜柏和姜桂三人合伙上山,猎到了两只傻狍子,家里留了一只半过年,剩下的都拿来交换了。一路上,也有其他摊位卖狍子肉,不过姜楠不是很喜欢吃,姜满城就没换。 等一行人来到姜家摊位时,交易已经结束,杜荷花用近十斤袍子肉,换来了三尺条绒布料。就这,还多亏了这块条绒是瑕疵品,不然且换不到呢。要知道,这年头,条绒可是高级布料。 杜荷花高兴地收起料子,对姜桐说:“奶奶再攒攒,用条绒给你做个褂子,你上班的时候穿,跟你小楠姐似的,精神。” 姜桐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神里都是光。 看到这里,姜楠想起邹立说他爸是纺织厂的,不知道能否再淘换些条绒。三尺布料可做不了外套,依小桐的身形,最起码还要三尺才行。姜家这一辈儿,长得都不低,做衣服都别人费布料呢。 不过还没问过邹立,姜楠没打算说,只带着陈万里和两个舅舅过来打招呼。因着陈万里是勘探工程师,和西河岸大队的人十分熟,一路上被大家塞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想拒绝都不行,走到杜荷花这里时,已经是抱了满怀。 面对杜荷花,陈万里十分热情地打招呼:“亲家好,您这人不少啊?” 杜荷花乐呵呵点头,回身将板车上的破包袱皮递给陈万里:“亲家,用包袱皮包一包,一路抱着再撒了。” 陈万里呵呵笑:“还是大姐您想得周到。” 他接过包起来,问起了考试的事,得知家里两个孩子都考上了,心里也为姜家高兴。陈金海和陈金洋带着买年货的任务,打过招呼,就被姜满塘带着四处转起来。摆摊的大部分是西河岸村民,有姜满塘这个本地人带着,陈金海和陈金洋很快淘换到了四只大公鸡、两个竹筐、一袋子大约十斤的小米,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陈金花许久未见亲爹,一直跟在陈万里身边傻乐。陈万里一直觉得这个闺女是傻人有傻福,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女婿和外孙女,甚至未来的外孙女婿都是脑袋瓜聪明的,就算金花脑子不灵光,也能一世无忧了。 中午时,一行人骑车的骑车,推车的推车,回姜家院子吃了个午饭。姜家如今工人不少,午饭十分丰盛,红烧狍子肉、酸菜白肉、辣白菜炖豆腐、炒辣萝卜条、蘑菇炖粉条,五道菜里有两道肉菜,吃得众人十分饱足。 吃完闲聊,杜荷花邀请道:“这大集还要举办好久呢,亲家要是没事儿就在家里住几天,多逛逛。后面摆摊儿的人肯定越来越多,交换的物资也会越丰富。” 陈万里遗憾地摇头谢绝:“明天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参加,今儿必须回去,逛不了啦。” 杜荷花闻言,也不再挽留,只将准备给小儿子的一袋子干菜拿出来,说:“这是家里晾的干蘑菇,听小楠说您喜欢吃松蘑,里面是特意挑出来的上好松蘑,村里其他人听说您喜欢这个,给我家送了好些,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山上就有,您别客气,尽管拿回去吃。吃完了跟金花说,我们再给您准备。您在西河岸发现了石油,是大队的恩人,大队里的人都记着呢。” 送走了陈万里,姜楠四人又呆了一会儿,留下年礼,带上杜荷花准备的腊肉腊鸭,这才告辞离开。杜荷花因为在大资本家家里做过下人,做腊肉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每年姜满城都要换一些回去,随便一炒就是一道美味。 路过大集时,因着要收摊儿了,有些物资就便宜下来,四人跳下车,又换了四双棉拖鞋、两个竹筐,这才离开。 回到作业处时,天都黑了。路过小树林儿时,姜楠有片刻的迟疑。实在是这个小树林,是个有故事的小树林啊。 偷情有它,抓鬼有它,四个人使坏让袁建设和董娇娇绑死的时候,还有它。 这小树林可是个老演员了,刚进到里面,姜楠就习惯性地放缓呼吸,连脚步和推车子的声音都小了。旁边的三人也是如此,没办法,习惯了,好像来到这里,就不自觉会有事情发生。 果然,这次也不让人意外,众人又又又发现大秘密了。 姜楠捂住嘴:“妈呀,怎么是他俩!” 姜满城毫不意外,第一时间找到了吃瓜的最佳位置,心里止不住地幸灾乐祸,这俩凑一块儿,也算绝配了吧。 姜楠无语,在吃瓜方面,她永远快不过她爸。不过姜楠看看周知行,见这家伙挑眉,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她轻声问:“你知道?” 周知行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他俩的事儿。就是觉得不愧是方南山,八成是在成美娟那里吃软饭吃得憋屈,跑董娇娇那里找存在感去了。” 对,前面偷情的,正是董娇娇和方南山。 第76章 春节迎大案 看样子,约会已经到了尾声。姜满城有些遗憾,也不知道方南山给力不给力。 不过话题中心的董娇娇和方南山两人丝毫没想到,他们已经被围观了。 董娇娇一边穿衣服,一边拿乔嗔怪:“你不是说要跟我断了吗?胆小鬼,被田家光那个沙比一吓唬就怕了。” 没错,四人还惊讶呢,完全没料到俩人凑一块儿,可这事儿呀,早被田家光发现了。 这不是姜楠平时不太看邻居的八卦,没发现这茬儿嘛。 田家光不一样,他是因为前一段儿晚上偷偷出来找金子,无意中发现的,还为此向两人要了点儿钱花花。只不过田家光也不是专职做敲诈勒索的,没敢逼太狠。 被田家光发现,两人中间断过一段时间,这不是前几天元旦,成美娟总是娘家长,娘家短的,方南山心里憋闷嘛,趁着今天楼里人都去赶集,约了董娇娇出来放松。 方南山点了根烟,嗓音带着事后的慵懒,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成美娟她爸爸是谁,我靠他提携呢,能不怕嘛。” 他带着调笑的语气说:“怎么,想我了?” 董娇娇切一声,嗔了方南山一眼,妩媚又骄傲:“少来这套。是我董娇娇睡你,可不是你睡我董娇娇。再说,我会缺男人?!你就是永远不找我,我也不稀罕。” 方南山笑了,他要的就是董娇娇这股满不在乎的劲儿。要是她是成美娟那种从一而终的女人,方南山还不会下手呢。也正是董娇娇不在乎什么贞洁不贞洁的,他才能放开手脚。 这种女人,好脱手啊。 而且董娇娇这人,也不知道是傻还是精明,跟男人做这种事儿,竟然不要钱!白送上门的,方南山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两人很轻松就走在了一起。 方南山吐着眼圈儿:“知道你厉害。田家光那里,还没上手?他可要了好几次钱了,可不能再这么下去。” 董娇娇不屑:“你放心,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吃软饭的怂货!他现在是要扒着裘盼儿过日子,不敢做什么。不过你等着吧,等他把裘盼儿的工作要到手,早晚原形毕露。” 方南山心里有一丢丢不舒服,他敷衍地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我们楼里的人,你还看上谁了?我帮你搞定。” “少来。”董娇娇摸了把方南山的脸,“我看上周知行了,可他不上套儿啊。也就你了,长得虽然没周知行好,也勉强能看了。就是不知道周知行床上功夫怎么样。” 说着,董娇娇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方南山眼里闪过一丝阴霾,看得董娇娇咯咯咯笑起来:“怎么,你嫉妒周知行啊?你不会也看上姜楠了吧?你这人,小心思可真不少。我都有点儿同情成美娟那个傻蛋了,被你忽悠瘸了,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却不当一回事儿。” 姜楠:你们说话就说话,提我做什么,晦气。 她觑了一眼周知行,周知行举起右手,低声发誓:“咱俩同进同出的,我可从来没单独见过董娇娇。要是我撒谎,过年吃不上肉,过节喝不上酒......” 姜楠切一声,转头继续看八卦。 而处于八卦中心的方南山,听了董娇娇的话,心里却分外得意。能拐到成美娟,可是他值得吹嘘很久的,方南山轻笑:“行了,周知行我可帮不了你,他可不是善茬。林兵呢?他也身强力壮的。” 董娇娇摇头:“长得不好,看不上。睡他我可亏了。” “吴建国?” 董娇娇斜眼儿:“怎么,你拉皮条啊?” 方南山轻笑:“我还不是为你好。吴建国如今可是司机了,身上钱不少,你要是巴上他,就不缺钱了。而且王艰苦怀孕了,吴建国素了这么久,你稍微动动手,吴建国还不是任你拿捏?” 董娇娇咯咯笑,虽然她做这事儿不要钱,可也不是不缺钱的,特别是袁建设那个沙比没工作,她就更得找个好的了。如果能勾搭个长期饭票,她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她傲娇道:“我考虑考虑。” 方南山挑眉,吴建国当初办婚礼的时候大手大脚,让他后来结婚的花费都增加了,方南山可还记着呢。他是个十年报仇不嫌晚的,闻言自然十分得意。其实他最想报复的还是林兵,谁让这家伙在婚礼上的风头超过他了呢。可惜,董娇娇看不上,方南山也没辙,只能再等机会了。 方南山踩灭烟头儿,掸了掸衣服,说:“时候也不早了,我走了。” 董娇娇点头:“行,你先走,我等会儿再出去。” 姜楠四人小心藏好,等董娇娇也消失不见了,四人才长舒一口气。 陈金花气愤道:“方南山怎么是这种人!艰苦怀孕多不容易啊,他竟然想让董娇娇去勾搭建国,真是太过分了!” 姜楠轻声安慰:“妈,你别担心,我找时间跟艰苦姐提一提,让她小心董娇娇。吴建国为人还算正派,应该不会出事儿的。” 姜满城幽幽地说:“你们说,孙巧莲和袁建设有没有什么?这母子俩和夫妻俩,这多少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四人齐齐沉默。 他们怎么忘了,孙巧莲可是和袁建设很亲密的,袁建设还叫她“巧莲姐”。 姜楠抖了抖,离谱,太离谱了。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1节 “好了。”姜满城说完也抖了抖,“算我没说,今儿这事儿就当没看见,总归男女这点儿事,咱们不好插手。” 其他三人齐齐点头,这事儿,他们也没想插手啊。实在是,有点儿超过底线了。 可虽然如此,他们也没打算做什么。 他们还没这么无聊,用这种事儿攻击人。 等了一会儿,确认方南山不会将四人回来的时间和偷情联系起来,这才离开小树林。 逛过大集,年货也备得差不多了,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可因为今年提倡过年也要革命化,‘三十不停战,初一坚持干’,姜楠和周知行两个小片儿警,自然不能搞特殊,直到大年三十,两人都坚持在工作岗位上。 不过好消息是,年末,六组人均抓贼数量达到三点五个,再加上平时表现优异,成功获得年度最佳外勤小组的称号。蓝青山也给力,为大家争取了五斤苹果、两斤猪肉外加两斤桃酥的奖励,羡慕坏了其他五组。 大年三十这天,大家都没什么精神上班,一个个频频望向大厅里的表,意思不言自明。下午时,沈所见没什么事儿,干脆让大家早点儿回家,欢天喜地过大年。 因着过年不放假,筒子楼里,回老家过年的很少,基本都在楼里过年。姜楠和周知行到家属院时,姜满城和陈金花车子上挂着油田发的年货,推着车子,慢悠悠走在前面。 “爸,妈,办公楼怎么等在最后一天发年货啊。” 姜满城笑呵呵:“小丫头懂什么。最后一天大家没心思工作,磨磨蹭蹭领完年货,就可以下班了,谁不愿意啊?” 姜楠也就随口一问,呵呵笑了两声,探头去看姜满城车斗里的年货,喜滋滋道:“哎呦,今年年货还挺丰盛的嘛,咱家过年不缺肉吃了。” 姜满城:“那是,一斤猪肉,一斤排骨,一条鱼,还有苹果、桃酥,今年还多了一瓶黄桃罐头,可不少了。听说前线工人比办公室的多了半斤槽子糕。” 话音刚落,就见方南山和林兵提溜着年货经过,头昂得高高的,还特意将槽子糕放在最外围,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陈金花没留意,十分高兴地说:“小楠不是也有两斤桃酥?咱俩又发了两斤,过年就不用买糕点了。” 她问父女俩:“下午包饺子,咱们今年包什么馅儿的?白菜还是萝卜?” 姜楠开始提要求:“妈,咱们多包几个馅儿吧,韭菜鸡蛋、酸菜猪肉、辣白菜猪肉,再来一个羊肉萝卜,四种馅儿,行不行?” 陈金花有些心疼:“这么多馅儿,得要多少肉啊。再说,不包个素馅儿的?” 这时候,人们普遍将鸡蛋也划入荤腥的,陈金花口里的素馅儿饺子,那是纯素馅儿,不带一点儿鸡蛋和肉的。 “妈,加上我发的两斤肉,咱一共有四斤猪肉呢,一种馅儿两斤肉,多放点儿菜,而且韭菜鸡蛋就是素馅儿啊,嘿嘿,就不用特意包纯素馅儿的饺子了。咱们多包点儿,这时候冻在外面又坏不了,要是哪天不想做饭了,咱们直接下饺子吃,多方便啊。” 姜满城凑热闹说:“那再包点儿包子、花卷,咱们多做点儿,到时候想吃了就热热,小楠要是下班早的话,直接热热就能吃,不用做饭了。” 陈金花拍板:“行,那咱们就多做点儿。” 周知行笑着掺和:“那我去蹭个午饭,下午正好帮忙。” 陈金花有些迟疑:“小行,大过年的,家里肯定有活儿,你来家里,曹大妈、周大哥他们没意见吧?” “没事儿,陈姨,知来哥和嫂子回来过年,还抱来了小思齐,奶奶、大伯他们稀罕思齐还来不及呢,不会介意我中午去哪儿的。” 见周知行没半点儿为难,陈金花这才安心。 虽然年夜饭才是正餐,大年三十儿的午饭也不能凑合。四人决定关起门来,吃一炖酸菜猪肉火锅。有系统在,什么牛肉卷、羊肉卷、虾滑、猪肚都不缺,姜楠库库库地往外兑换。牛肉卷,姜楠更是奢侈地换了日本和牛。 哼,大过年的,有钱任性。 北方人吃火锅,少不了的芝麻酱,四人蘸着酱汁,吃得头都不抬。 陈金花:“这个虾滑好,以前都没吃过。” 朝阳油田位于内陆省份,不临海,平时很少吃到海鲜。姜楠在系统买的可是正宗的海虾虾滑,肉质鲜美,十分合陈金花的胃口。 姜满城点头,他夹了一筷子牛肉,叹息道:“没想到我还能吃牛肉吃到饱。这牛肉和真好吃,一点儿也不柴。” 要知道,在古代,就算他是宠妃的得力太监,也吃不到牛肉啊。杀耕牛在古代可是犯法的。 姜楠嘎嘎乐:“只要是肉,我都喜欢吃。” 周知行也觉得满足,看着近三十种火锅食材,感慨:“我以前也吃过火锅,只是食材没这么丰富。” 姜楠等人自然知道他说的以前是上辈子,纷纷点头。 姜满城也是深有同感的,古时候哪儿有现在好啊。他们现在可是新时代,是国家的主人呢。 吃饱喝足,姜楠又库库库地换了一堆水果,什么水蜜桃、砂糖橘、草莓、车厘子,不要钱似的往外换。 大过年的,就得吃点儿好的。反正是在家里,他们怎么造都没人管。 姜楠和陈金花吃着水果,看得周知行和姜满城二人齐齐震惊脸:刚才不是说吃撑了嘛,这么快又吃上了? 他们哪里知道啊,女人吃主食、吃水果和吃甜点,用的可不是同一个胃哦。 根本不是。 女人吃得再饱,都有胃口再吃点儿水果和甜品的。 想到甜品,姜楠嘿嘿一笑,打开系统,又换了两道甜品出来。她中气十足地说:“噹噹噹,红丝绒和海盐芝士!可贵了,就这两小块,花了我三十吃瓜币呢,快尝尝。” 周知行和姜满城连连摆手,他们吃饱了,真的吃不下了。 吃不下的两人主动去刷碗,姜楠则和陈金花吃了水果,又吃了甜品,母女俩乐得嘎嘎的,之后才一起收拾桌子,扫地,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番。 丰盛的午饭后,四人准备先把春联贴上。 这年头,很多人家都会自己买红纸写春联,不过姜满城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什么文化,本来想直接□□联算了,没想到前几天周知行来的时候,带了两幅写好的春联。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横批没敢瞎写,都是一水儿的‘社会主义好’。 周知行上辈子虽是纨绔,字还是练过的,穿过来以后也装了一阵子文化人,时不时练几笔毛笔字,这时候拿出来,一手好字也不算突兀。 简单贴好春联,四人开始分工合作包饺子,姜楠负责调馅儿和擀皮,陈金花和面,姜满城和周知行包。 陈金花和好面后,又开始做炸货。排骨、肉丸子、萝卜丸子、豆腐丸子、带鱼、糖糕、年糕、面叶,各种炸货一下锅,走廊里立马香气四溢,瞬间吸引了很多小孩子来四楼转悠。 面对流哈喇子的一众小屁孩儿,陈金花一时心软,本想一人塞一个面叶算了,反正面叶也不是纯白面的,本来就是准备在大年初一,招待上门拜年的客人的。 可姜满城是个护食的,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没有平白给别人家孩子吃食的,就算过年也不行。姜满城和陈金花换了位子,郎心似铁,对众鼻涕孩视而不见,惹得小孩儿噘嘴抗议。不过再穷的人家,过年都会吃点儿好的,小孩子没讨到东西,吸溜着哈喇子回家了。 屋内三人有说有笑,没多久就包了三百多个饺子和近一百个大包子。陈金花每样都下了点儿,给周家送了两碗,开始准备其他年夜饭要吃的菜。周知行还没和姜楠结婚,再不能混在姜家,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 姜家年夜饭的餐桌上,陆续摆上了酸菜炖粉条、炝炒白菜、红烧肉、蒜香排骨,配上全家福饺子,虽然跟后世动辄二十多道菜的年夜饭相比,寒碜许多,姜楠却觉得无与伦比的幸福。 年夜饭后,当然是守岁了。按照以往的风俗,守到十二点,放一挂鞭炮,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可今年不是不提倡过年嘛,鞭炮就更不能买了。 姜满城本来没准备买鞭炮的。可他腊月二十九那天看刘老太买了啊,没忍住问了一嘴,刘老太神神秘秘道:“万翔邻居说,他家都买了,说是鞭炮能除祟呢。也不知道万翔咋了,没阻止,这不是大家都买了嘛。” 姜满城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万翔怕了,不过这样也好,放个鞭炮,大过年的也乐呵乐呵。于是,作业处几乎所有家属院,在十二点的时候,都响起了鞭炮声。 噼里啪啦,白雪映红鞭,一九六七真正过去,一九六八来了。 初一起个大早,到处都是相互拜年的声音。其实今年不提倡拜年的,可大家都习惯了,革委会也没揪着不放,大家也就放开拜年了。 相互拜年之后,继续上班,毕竟初一接着干嘛,没有放假的说法。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派出所却是闲多了,小偷也要过年,哪有大年初一就出来偷东西的。 所以大年初一这个班,上得还是很轻松的。姜楠带了些萝卜丝丸子和豆腐丸子去派出所,和大家一起品尝美食。姜楠并不是个例,温强家里父母都是厨子,还带了一饭盒儿饺子过来呢。不愧是专业做厨子的,那馅儿调得咸淡合宜,十分的美味。 有工作的,大过年还要上班。虽然轻松,但怎么也是大冬天出门,不那么方便的。没工作的,这时候就高兴了。相互拜年,串门儿聊天,过年气氛还是很浓的,到处都喜气洋洋。 只是没想到,姜楠和周知行下班时,却在楼里听到了哭泣声。 大年初一,这可是大年初一啊。 那句话咋说的,大过年的。 对,谁大过年的就哭啊。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管啥时候,好像没什么人会在大年初一哭吧,怪不吉利的。 后面同样下班,小跑着追上来的姜满城和陈金花,给两位年轻人解了惑。 “隋芸呗,肯定是回去看孩子,被前夫家赶出来了。隋家啥也不给她拿,她空着手回去,老武家能给她好脸儿才怪。” 果然,话音还没落,就听隋强在楼上不耐烦地低吼:“大姐,你有完没完啊?大年初一就哭哭哭,你不嫌晦气,我还嫌不吉利呢。那俩小兔崽子连亲妈都不认,有什么可伤心的?!奶不是在帮你寻摸对象嘛,等嫁了人再生就是了,你就别难过了。” 隋老太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隋芸渐渐止住了哭。最后竟端着一只碗,低着头,下楼朝吴家走去。 姜楠四人有些无语,这是又被隋老太说动,想要嫁入吴家了? “拎不清。”裘盼儿扶着田家光的胳膊,余光扫了眼姜楠,胸中的嫉妒怎么也压不下,她高声道,“这女人嫁了人,就算娘家再好,也不能老想着娘家,不然怎么做人家媳妇儿?” 田家光隐晦地勾勾嘴角,不过却道:“盼儿,别这么说,爸妈养你到大不容易,咱们多孝顺他们是应该的。” 裘盼儿哼一声:“爸他心里都是还没出生的儿子,明明过年休息,也不管咱们,还想着他们做什么。” 田家光劝道:“别这么说,爸也是疼你的,你看,爸发的年货,还留了一些桃酥呢。” “其他的都拿回西河岸给娘吃了,这也叫疼我?......” 两人渐渐走远,声音时断时续,听得姜楠直翻白眼儿。她不想听的好不好,裘盼儿已经完全被洗脑,恶臭的思想跟隋老太有得一拼,她听了都觉得反胃。 姜楠矮身,气哼哼将车子锁在楼下。 身后佟丽丽、林兵和林有粮三人渐渐超越四人。只听佟丽丽笑着说:“爸,您既然救了涂书记,过年过节的就该走动起来,以后咱们每年都上门拜年,对大兵工作有好处,以后队里人要是知道大兵去给涂书记拜年,升迁评级什么的不得想着点儿大兵啊,我可都是为了大兵好。” 林有粮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他硬邦邦地说:“我救涂书记,不是为了要回报的,我可不是溜须拍马的人。” 佟丽丽暗地里翻个白眼儿,不过心里却得意极了。她从元旦就在筹谋和涂书记走礼了,今儿先斩后奏,到底把这父子俩诓骗了出来。以后她说不定也能进油田当工人呢。 想到这里,佟丽丽露出得意的笑,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爸您做事全凭良心,自然是千好万好,就是大兵,在队里干活儿也是勤勤恳恳的,没一点偷懒耍滑。咱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闲话。可咱既然跟领导认识,不能怕被别人说闲话,就连拜年都不去吧?那也太伤人家领导的心了。而且咱们就说两句话,连礼都没带,怎么就说到溜须拍马上了?” 她一一例举去涂书记家拜年的必要性:“咱就是简单拜个年,又不是去要好处的。再说,咱就是普通工人,上门拜个年嘛,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关系都是处出来的,要是好几年不联系,涂书记把爸你忘了,或者涂书记调走了,咱再想找涂书记,可就找不着庙门了。” 她叹口气:“我知道爸你觉得我市侩,但大兵你说,自从上次婚礼后,队里的人是不是对你更好,说话更客气了?我这样,还不都是为了大兵,为了这个家。” 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林兵本来对她在涂书记家里卑躬屈膝的事儿有点介怀,听了这番言辞恳切的话,顿时又有些心疼,他说:“丽丽,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你别哭,我一定好好干活儿,争取早日晋升,不用你再到领导家伏低做小。” 林有粮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他停顿了片刻,缓和语气道:“好了,爸知道你心疼大兵,下不为例。” “哎。”佟丽丽假装抹眼泪,内心对林有粮父子的‘假清高’嗤之以鼻。她自小在农村长大,看惯了捧高踩低,说两句好话就能换来好处,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越是那没本事的,才越在乎脸面呢。 不过虽然内心腹诽,佟丽丽仍扬声道:“爸,你会做小推车吗?我今儿看涂书记小孙子的那辆木推车有点儿旧了,咱给再做一辆。我这可不是溜须拍马,你要是能做推车,咱就跟涂书记换东西。那领导院儿里还有很多作业处的领导,家里都有这种小推车,咱们......” 声音越来越远,不小心听了全程的姜楠小声嘀咕:“这个佟丽丽,还真一心给林兵谋划起来了?” 姜满城也看不透,他摇摇头:“谁知道呢,说不定看中了林大哥的能耐,想着安心做林家的儿媳妇呢。毕竟林有粮每个月有退休工资,林兵也有工资,他家日子其实不赖。” 四人说着话,迎面遇见出来送客的吴建国和王艰苦。 王艰苦大弟弟王奋斗年前从乡下回来过年,姐弟四人团聚,王艰苦特意请了两天假,陪大弟过年。她已经显怀了,此时被吴建国扶着,冲姜楠点头打过招呼后,又开始叮嘱王奋斗:“在乡下可不能太实诚,农活儿那么累,能偷会儿懒,就偷会儿。你也快二十了,要是想找对象,可以在知青里找,但不能找农村媳妇儿,不然以后要是有机会回城你都回不来。还有,下次回来别带这么多东西,你下乡也没多少钱,乡下日子不好过,你都买成吃的,补补身子......” 王奋斗一直微笑听着,到这里打断道:“姐,我没带什么,都是乡下山里的土货,没花什么钱。你现在怀了大外甥,人家都说孕妇多吃核桃,将来生的孩子聪明,我才多带了点儿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2节 吴建国笑着接话:“都说外甥像舅,有你这么聪明的舅舅,你外甥不吃核桃也肯定是个聪明娃。” 王艰苦嗔怪:“别外甥外甥的,说不定是外甥女呢......” 王自力和王更生刚开始还在一旁听着,见两人越说越多,便蹦跶过来,和姜*楠说话。两人是临时工,今天没什么事儿,蓝所就让他俩早回来了。本来以两人的性子,是宁愿全天上班也不早退的,可大哥好不容易回来过年,两人没犹豫多久,还是走了。如今又怕沈所和蓝所对他俩有意见,这是想偷摸打听呢。 姜楠弹弹两人的额头,笑着说:“沈所和蓝所知道奋斗哥回来,你俩就别乱担心了。上次在公厕发现大黄鱼,你俩功劳可都报上去了,转正是早晚的事儿,不用担心。” 两人这才嘿嘿傻笑。 他们九个人呢,都堵在楼道口不像话,姜楠四人便主动打招呼告辞。 上到四楼,路过程家时,恰荆爱华和父母推门出来。三人是来程家提亲的,过完年程改改就十八了,荆爱华也满二十了,都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两人交往的时间不短了,再不谈婚论嫁,别人就该说闲话了。 因是谈论婚事,程改改作为大姑娘,便没主动送出门。荆家人和姜家三人走个过脸,彼此点点头,算是招呼了。荆爱华有一个做涂书记大秘的小叔,自然知道姜家的背景,很自然地笑笑,不过分热情,也不显疏离,很会拿捏分寸的一个人,怪不得今年就转正了呢。 初一都要上班,之后更是跟平日一样,全员上班。全国各地都在提倡过革命化的春节,但几百上千年的习惯,还是让大家一时改不过来。特别是医院这种地方,春节期间,医生护士全员在岗,可真正正月去看病的,寥寥无几。周家大伯周元庆每日按时上下班,可见这时候春节医院的悠闲了。 这年代不像后世,什么查酒驾啦、喝酒闹事儿啦、过年赌博啦,那过年的花活儿比平时多多了,很多部门过年反而是最忙的。但这个年代呢,一没那么多汽车,二没那么多钱买酒喝,三嘛,前一段儿油田刚查了赌坊,就是想赌博,都没地方喽。 本来以为过年会一直这么悠闲下去,却没想到,迎来了姜楠从警以来最大的案子。 大过年的迎来报案,还要从油田招工说起。 这次招工,对周边大队影响巨大,特别是一些偏僻的、平时很少跟外界交流的大队,例如靠山屯大队,那影响简直可以说是深远。 靠山屯地处大山深处,坐自行车骑到油田,都要四五个小时,更别说走路了。平时靠山屯的人很少出来,买东西也是好几家凑一起,让出来开会的大队长和支书帮着捎带。渐渐地,屯里的人愈来愈和外界失去交流,也越来越怕走出去。 这次靠山屯考上了十个工人,虽然不多,但这不是油田补偿的工作名额,而是孩子们实打实考出来的,靠山屯人觉得扬眉吐气,当上工人的家庭,也不再惧怕走出来了。 走出来的靠山屯工人之家,慢慢和外界交流后,发现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没什么可怕的,渐渐生出了些胆子,想着和之前‘外嫁’到油田的女儿联系联系,说不定能帮衬娘家呢。可按照当初媒人给的地址,找上门后才发现,里面住的竟然不是女儿和女婿! 如果一家是这样,还能说是女儿女婿搬家了,可‘外嫁’出去的五六家,家家都是如此,不得不让大家觉得蹊跷。靠山屯的大队长是个谨慎人,在吸了三管旱烟后,毅然带着大家来派出所报警。 于是大年初五一大早,派出所就迎来了靠山屯报案的众人。 “警察同志,俺们村的闺女,可能被媒人卖了!” 嗷一嗓子,让平静的派出所炸开了锅。 事关妇女拐卖,如果顺利破获,将是新年乃至全年的大功。沈明光兴奋过后,第一时间召集蓝青山,蓝青山又招来五组队长邵勇和周知行,让大家一起听取事情经过。 大队长苦着一张脸,介绍了村里‘外嫁’闺女的六户人家。 “这几家,都是当初听了那个黄媒婆的话,收了两百块彩礼,将闺女嫁到油田的。当年给的说法是彩礼高,但十年内不许和娘家走动。我当初就觉得这要求有点儿奇怪,可这几家觉得前几年闺女刚嫁过去,帮衬不了娘家,十年后闺女在婆家站稳了脚跟,那时候再联系也没啥,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吧嗒吧嗒吸了两口旱烟,继续道:“这不是今年家里都出工人了嘛,他们想着让闺女帮衬帮衬兄弟,就找去了女婿家,谁知道找去了之后,人家根本不认识他们,连那几个女婿的名字都没听过,俺们村的女娃娃也都不见人影儿。警察同志,你们说,这是不是拐卖妇女,那个黄媒婆是不是拍花子的?” 沈明光脸色十分严肃,他详细问了六家‘女婿’的地址,又问了当初媒人提亲的过程:“你们怎么确定他们说的就是石油工人?你们去夫家看过没?参没参加婚礼?” “没有嘛。”其中一个老汉苦着一张脸,回忆道,“当时黄媒婆说我家小翠长得好,嫁去油田肯定能过好日子。小翠这丫头心野,谁的话都不听,就是一门心思嫁到油田,我们也没得办法。就想去女婿家看看,可女婿家说他们城里房子小,不能都去,当时小翠她娘自个儿跟着去的。说是住在一个铁皮房子里,家里小得很,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招待了一顿饭就走了。小翠她娘,你快说,你当时都见到啥了。” 被叫到名字的中年妇女瑟缩了一下,吭哧半天,小声道:“俺......俺就在屋里坐了一会会儿,连句话都没说上,就被媒婆带走了,说是亲家家里人都要上班,不让俺留。他们一家都穿着石油工服,肯定是石油工人!” 老汉气得嘴唇颤抖:“那你说你跟亲家说了可多话,还留下吃饭了?你都是瞎说的?” 小翠娘塌着肩膀:“我......我那不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嘛。” 老汉起身,想打人却不好跟儿媳妇动手,气得在大厅直转悠。 沈明光上前扶住老人,劝了几句,继续问小翠娘道:“你没跟那家人说过话?那媒婆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 女人摇摇头:“我没说过,黄媒婆说了,不过她是小声跟人家说的,我啥也没听见。” 沈明光和蓝青山对视一眼,心里直叹气。这可不好办了,那黄媒婆儿能想出这个法子骗人,明显是个老手,为了应付这种情况,肯定会事先买通一家人。对那家人而言,让人去家里坐坐就能拿到钱,那有什么不愿意的?八成连黄媒婆是干什么的都不会问,就能答应。油田虽然福利待遇好,但哪里没穷人呢,玻璃钢小区那里,符合条件的一抓一大把。 两人安抚了一下小翠娘和老爷子,又问了其他人的情况。 小翠家已经算谨慎的了,还知道去男方家看看,有些人家干脆连男方都没见过,就收了彩礼,让闺女随媒婆走了。当然,也有见到男方的,无一例外都是穿着工服,态度傲慢。大家也是简单地从工服判断,他们是石油工人的。 至于婚礼,这年头只要说一句国家提倡简办婚礼,结婚不摆酒,对着主席像三鞠躬,就算完成仪式了,连花生瓜子儿都不用准备。靠山屯人之前长久不和外界联系,和城里人说话腰杆子不直,自然别人说啥他们就信啥。 沈明光:“那黄媒婆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大队里的人说亲,都是找的黄媒婆吗?” 大队长摇头:“黄媒婆是枣花公社的,之前没来俺们村说过媒。她是在公社见到小翠,说小翠长得好,能嫁去油田,这才来俺们村说媒的。小翠娘又跟着去过油田,村里人就信了。之后黄媒婆带着几个工人来过两三次,大家才渐渐找黄媒婆说亲了。我去公社开会的时候特意打听过,黄媒婆不止在俺们靠山屯说亲,另外山坳子那边也说过几门,我没发现啥问题,就没再管了。” 蓝青山赶紧问:“黄媒婆有说成的人家?你见了?” 大队长摇头:“我没见,不过大家都说见到那女人和婆婆一起买菜,应该是好好嫁过去了,我这才没管的。四年前黄媒婆搬走了,我们就更没见过了。” 第77章 过大年办大案 听说嫌疑人已经搬走,蓝青山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人贩子案本来就难查,更别说这种四年前的旧案了,说得不吉利点,被卖的女性还在不在都不确定。就算在,天南海北的,去哪儿找人? 众人录完口供,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中间沈所还去食堂打了一份饭,招待大家边吃边录口供。等把人都送走,沈明光和蓝青山召集两组人开会,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不是个小案子。”蓝青山叹口气,“事关六名甚至更多妇女被拐卖,大家一定要重视。下面我分配下任务,五组去这六个地址再走访一遍,将最近三年内该地址的所有住户都查清,看看那些‘女婿’是真的搬走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住过这些地方。” “六组,负责去枣花公社和山坳子大队,重点调查黄媒婆的社会关系,以及她曾经撮合过的所有亲事。还有,山坳子大队有多少人家通过黄媒婆说亲,这个也要排查清楚。这个案子黄媒婆是重点,周知行,你们组人手多,排查任务重,一定要细心走访。” 他拍拍手,鼓励道:“能经办人口拐卖大案,对大家以后的发展都是有好处的,大家一定要加油。好了,各组安排好详细分工,明天星期天,很多同志大年初一都没回老家,明天就不让大家加班了。但后天大家可得加把劲儿,下班前咱们开个碰头会,讨论下各自调查的结果,散会!” 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周日休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是个旧案,人贩子都搬走了,被拐妇女也早不知去向了。早一天晚一天的,影响不大。要是人贩子还在,就算是凌晨一两点,他们都得熬夜去抓人的。 姜楠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利用嫁人拐卖妇女的,这么拙劣的骗局,大家竟然这么轻易就信了,甚至连女婿家都不去一次,就敢嫁闺女。她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第一次下班了还没精神,拖拖拉拉走在后面。要知道,以前下班,姜楠可都是抢在前两个走人的。 出了派出所,周知行翘起嘴角,扬声道:“不是想买条绒布料?走着。” 上次姜楠问过邹立,纺织厂的条绒布料已经在年前清空,她想给姜桐凑足至少六尺布料做外套的愿望落空了。此时听到周知行有办法,姜楠来了点儿精神,问:“你有办法淘换到条绒?去哪儿?” 周知行无奈:“去年淘换的确良的兰奶奶,你忘了?她是供销社主任的表姨,纺织厂没办法,供销社可是从全国各地拿货的,不至于缺布料。走,去看看再说。” 姜楠笑起来,两人并排骑向玻璃钢小区。 期间路过下班回家的白顺、王六等人时,白顺和王六对视一眼,忙低头赶路。赌坊案后,参与赌博的修井队队员都被降了级,每月工资少了十几块,还禁止去大队值班。不过没蹲笆篱子,也没被开除,两人已经谢天谢地了。此时见到两位警察,心里还有些发怵,怕再被拉去问话,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还没过元宵节,两人见了兰奶奶热情地拜年,进屋才敢说吉祥话。如今春节革命化,可不兴说什么‘恭喜发财’,一律是愿对方‘在新的征程中取得更加辉煌的成绩’。只是老人家嘛,还是更愿意听‘开门见喜’,‘长命百岁’这种吉祥话的。 这不,一番祝福下来,兰奶奶笑出了一脸褶子,听说姜楠想要条绒布料时,笑容更加灿烂:“有,奶奶这里啥都有。” 说着,在地上的袋子里扒拉,找出一个小些的麻袋,掏出卷儿咖啡色的条绒布料,笑着说:“这是省城布料厂的货,也是有瑕疵的,不过不影响做衣服。这一卷儿是十尺,你要是能全要了,我就给你便宜一点儿......” 姜楠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咖啡色的!重生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颜色的条绒布呢。她狠狠点头:“要,我全要,兰奶奶,您给我便宜点儿呗。” 一番讨价还价,姜楠花了三十五块钱,买了一卷十尺咖啡色条绒布。这可快赶上供销社好布料的价格了,不过兰奶奶这里不要布票,而且布料颜色难得,姜楠讲了好久,才讲到三十五块。 她记得杜荷花在大集上交易的那块条绒布,是棕黄色的,她可得好好设计一下,最好做个拼接设计。一共十三尺,应该能做两件衣服,给姜桐一件外,另一件正好给陈金花做生日礼物。 陈金花是正月二十的生日,应该还来得及。 姜楠心里乐开了花,顿时觉得拐卖妇女案也没那么难了,她一定能破案,给人贩子以致命一击!她才不做无谓的忧伤呢。 下班有了新消遣,第二日,姜楠又以十分饱满的精神,投入到了回西河岸拜年的事业中。 因着年前送了礼,年后四人就没带太多东西,一人一包一斤的糕点,给小姜河和姜松甜甜嘴儿。对,周知行又又又跟着一块儿去了,连曹老太都忍不住吐槽,男生外向。 因着大年初三那天下了大雪,一路上四人骑车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到姜家院子时甚至出了一身汗。大伯娘尹文娟煮了姜汤给四人喝,这才缓过来。 姜楠虽然有了工作又定了亲,但毕竟没结婚,过年可以不用给红包的,但家里就小姜河一个小辈儿,姜楠十分给面子的给小家伙包了个大红包,里面装了整整一块钱呢。她蹲下身,晃着红包,诱惑小家伙:“小姜河,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家伙一身红衣服,戴着虎头帽,脚踩虎头鞋,胖乎乎的十分可爱,见到红包乐得直蹦:“红包包,过年包包。” 一看就是过年没少收到红包。 姜楠坏心眼儿地将红包举高,笑着说:“想要红包要说什么?” 周知行有样学样,也掏出一个红包,笑眯眯地冲着小家伙晃悠,跟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似的。 小姜河显然训练有素,拱着小胖手,嘎嘣脆地来了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惊得姜楠差点儿以为小姜河被穿了,还是新二嫂罗桃女士笑着解释:“这是看唐夕唐知青这么给奶奶拜年,学会了。” 姜楠疑惑:“唐夕什么时候和奶奶关系这么好了?还来家里拜年了?” 马红花翻个白眼儿:“村里哪家她没拜年?心眼儿多得很,你们以后少接触这些知青,特别是唐夕,邪性得很,就不是安心扎根农村的。那个田家光,把裘家那盼儿忽悠得找不着北,我看这唐夕也差不离,忽悠得牛棚里那个任小子死心塌地的。” 姜楠心内疑惑,问系统:“唐夕和任凭阑的恋情是公开的?” 【不是,两人是偷摸来往的,不过村里没秘密,大家都知道罢了。】 好吧,农村就是一个大的筒子楼,姜楠不再逗小姜河,给了红包后,去屋里和奶奶杜荷花聊天。 因着回去还想去蓝所、沈所他们家里正式拜年,四人吃了午饭,稍微歇了歇,又急匆匆回去了。姜楠和周知行都是刚参加工作,作为小辈,去两位所长家还有同事家走动一下,都是很有必要的。 这年头,工作流动性不大,这些同事很有可能要相处几十年,可是要处理好关系的。要知道,人际关系也是升迁考核的重要内容。 两人也没带什么礼,就是很简单的黄桃罐头,这种明晃晃的不会让人误会的礼物,才是最合适的。 蓝青山今年四十一了,妻子郭翠芝在作业处妇联任职,平时工作比较轻松,家里都是她在打理。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二十一,子承父业,在油田总部任外勤组组长,专门负责刑事案件,整日忙得不着家,这不,今儿周日也没回来,还是儿媳妇带着刚一岁的小孙子,回来看望蓝青山。女儿刚十八岁,在第十作业处小学任数学老师,还没结婚。 姜楠和周知行到的时候,儿媳妇和孙子已经回去了,蓝家只剩三人。 见两人带着礼物上门,蓝青山脸色十分严肃,瞪眼道:“年纪轻轻,怎么来溜须拍马这一套?” 周知行莞尔,晃了晃手里的六瓶黄桃罐头,喊冤道:“蓝所,哪儿有送黄桃罐头溜须拍马的?” 蓝青山妻子郭翠芝是个爽利妇人,在蓝青山瞪眼时就轻轻打了他一下,此时更是笑得一脸慈祥:“小楠和小行吧?青山经常提到你俩,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姜楠傻乐,这种场合她一贯不太会应付,还是周知行游刃有余地接话:“哎呀,终于听到实话了。阿姨,您不知道,蓝所藏得太深了,我和小楠一直以为,他对我们不满意呢。幸亏今儿来了,不然我们这心得一直提着。” 郭翠芝被逗得嘎嘎乐:“放心,你们蓝所就是这个脸,在家也不爱笑,其实对你们满意得很。” 蓝青山板着脸,恍若没听到一般,跟周知行聊起了工作。明天就得调查妇女拐卖案了,这些人贩子都是丧心病狂的,须得尽快破案才行。要不是今儿很多人都有亲戚上门,或者要去走亲戚,他可是不想让大家放假的。 郭翠芝也知道丈夫工作辛苦,全程笑眯眯地听着,没再开口。姜楠和周知行听了半个小时的调查叮嘱,还是郭翠芝看两人瞄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开口打断了蓝青山的话;“哎呦,大过年的,你不用去走动,人家小年轻还得去拜访其他领导呢。行了,小楠,小行,阿姨知道你们忙,就不留你俩了,有时间过来玩啊。” 姜楠和周知行乖乖点头,蓝青山咳了咳,端起茶杯道:“行了,你们有事儿就先走吧,明天咱们再说。” 从蓝家出来,姜楠和周知行大大舒了一口气,蓝所什么都好,就是一点,这人是个工作狂,说起工作来滔滔不绝的,两人就够能说的了,愣是插不上嘴。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都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大年初六,供销社、百货商店都开门了,两人也没回家,直接又买了六瓶黄桃罐头,去了沈明光沈所家里。 沈所家人大部分都在油田总部,家里就老两口两个,见两人上门,沈明光倒是没逮着两人聊工作,反而问起了两人婚礼的事儿。姜楠还没十八呢,今年肯定办不了,她也没这个时代女孩子的娇羞,大大方方地表示十八再办婚礼,听得沈所两口子直乐。 从沈所家出来,就是邹立、温强和王自力、王更生四人了。因着在医院帮过邹立孩子,两人在邹家受到了热情招待,走的时候更是被塞了一兜子礼物,两人推都推不掉。 温强家,除了温强外,都是厨子,给两人好一番投喂,晚饭都不用吃了。 王自力和王更生哥俩那儿坐坐就行。王奋斗已经回乡下了,两个半大小子自个儿过的糙得很,姜楠和周知行都不好意思久呆,实在是屋里太乱,下不去脚啊。 领导和亲近的同事家走了一圈儿,两人回到一号院时,天都黑了。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董娇娇竟然等在门口,看样子是专门等他们的,他俩一出现,董娇娇就抱胸冷哼:“人贩子这么大的案子还没破,你俩做警察的,还有功夫放假?真是一点儿也不爱岗敬业,还为人民服务呢。”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3节 姜楠指指自己,奇怪的问:“你在跟我们说话?” 董娇娇跺脚,娇嗔着望向周知行:“谁跟你说话!周哥,你看她,一点儿也不会说话!” 周知行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默默地躲在了姜楠身后,气得董娇娇再次跺了跺脚,望向姜楠的目光都带上了幽怨。 姜楠无奈:“大姐,你有事儿?天也不早了,明儿我们还要上班呢。” 董娇娇哼一声,昂着头,睥睨着姜楠:“我是来提供线索的。我知道人贩子一般都喜欢在哪儿,他们......” 姜楠打断她的话,忍不住问:“你知道人贩子?” 董娇娇扭了扭身子,指责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说话呢,你怎么就能打断。真是,什么素质嘛。” 她望向周知行,眼神儿含嗔带怨的:“周哥,你受苦了,怎么要娶这样儿的女人,真是配不上你。”那眼神儿,比芝士还能拉丝儿。 姜楠不理她了,作势要走:“你要没什么事儿我俩走了啊。” “等等!”董娇娇伸出双臂,不情不愿道,“我知道人贩子怎么了?我长得这么好,被人贩子拐过有什么奇怪的?我可是气运少女,人贩子来不及把我卖出去,就被抓了,不行吗?哼,别以为就你厉害,我也是很厉害的。” 姜楠挑眉,竖起大拇指,正色道:“既然你提供线索,那我就要认真问你几个问题了。” 董娇娇昂着头,不可一世的样子:“你问。” 姜楠:“你怎么知道派出所接到人贩子报案的?” 董娇娇轻嗤:“你们派出所还有秘密吗?刘老太、隋老太,还要一号院好多人,大家都知道了,有什么奇怪的。” 姜楠耸耸肩,继续问:“你被拐卖的时候多大?为什么被拐卖?怎么解救出来的?” 董娇娇:“十三。我当时还上初中呢,那人说是我姐夫的同事,我就跟他们走了,谁知道是人贩子。那些人贩子是一个团伙儿,专门拐卖十三、十四岁的女人,说是卖到南方一个村子,给村里的光棍做媳妇儿的。我当时被关在地窖里,旁边还有一个跟我情况一样的。我猜到人贩子是要多拐几个一起送出去,暂时应该没危险,就一直不吵不闹。等被带出来后,才把身上的头花、头绳、扣子等留在院子里做线索。我可是很机灵的,哼。” 姜楠倒是对董娇娇刮目相看了,不管她说的有没有夸张的成分,能够沉着应对,就说明董娇娇不是个笨人。心里又有些可惜,她被拐的时候都十三了,虽然后来被救,但闲话一定不少,她如今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董娇娇遇到的人贩子和这次的黄媒婆,应该不是一个犯罪组织。单从手法来看,差别就很大,应该不是一伙儿的。而且董娇娇被救出来,说明那伙人八成已经被抓了,现在案子都是从严从重处理,他们被放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董娇娇可不管这些,她霹雳吧啦地说着:“人贩子是三个人,表面上是一家子。一个老太婆,应该是个头儿,还有一对小夫妻,说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妇,我就是被那个儿子骗的。哼,还想糟蹋我,被我咬了一口,叫得跟杀猪一样,恶心死了。” 姜楠却对她口中的‘南方村子’比较感兴趣,她问:“你刚才说他们要把你卖到南方一个村子,你知道是什么村子吗?” 董娇娇斜睨姜楠:“你傻不傻?他们说南方,你就信南方啊?再说,我是要逃出去的,哪儿会关心被卖到哪里去,我全部心思都在怎么逃出去好不好。” 见姜楠认真,她想了下,迟疑道:“宿省?哎呀,我没打听这个啦,你自己去查啊。” 她理直气壮:“你们可得仔细查那些胡同儿,特别是人员复杂的胡同儿,我当初可就被关在那里的。” 说完,董娇娇再次望向周知行,又是能拉丝儿的黏糊劲儿,含嗔带怨的,紧跟着跺脚娇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眼神儿,看得周知行冷汗直冒,大冬天一个劲儿搓胳膊。 姜楠调侃:“怎么,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周知行无语:“别了,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我可消受不起其他人。” 姜楠哼一声,跨步前行,转移话题道:“董娇娇的话你怎么看?” 周知行赶紧跟上,实话实说道:“除了宿省这个线索,其他价值不大。南方很多省份极度重男轻女,解放前溺死女婴的现象非常普遍。如今那些男孩儿到了适婚年龄,花钱买媳妇儿就成了必须的了。” 姜楠恨得牙痒痒:“这种村子,消失了都不可惜。也不知道那脑子咋长的,生了女婴不养,长大了反而要买别的女孩子,该死。” 周知行:“好了,消消气。这种人的思想不了解也罢。” 说着,他突然拍了拍额头,小声道:“吴春丽下乡的省份,是不是宿省?” 姜楠愣了愣,惊讶道:“不会吧?那样的村子,应该不会作为下乡的地点吧?上次春丽来信,还说村里的人不错呢。” 周知行:“可能是附近其他村子呢。别担心,你看看概率有变化没?没变化,就说明她过得还行,应该不会出事的。” 姜楠点头,在脑海里点开小程序,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没变化。” 两人放下心,聊着天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四号楼。明天要上班,两人早早儿地分开,姜楠一到家,忍不住和父母叭叭叭:“爸,妈,你们绝对想不到,董娇娇十三岁的时候,曾经被......” 陈金花听得极认真,忍不住感慨:“那董娇娇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怪不得她父母那么纵着她,她勾搭她姐夫,她姐姐也不在意。” 姜满城戳破媳妇儿的感慨:“金花,你少好心了。董娇娇她父母八成是觉得她嫁不出去,想着她能勾搭男人捞到好处,也算是为娘家做贡献了。不然哪个母亲能看着闺女这么糟蹋自己啊?” 陈金花挠挠头:“是这样儿吗?” 姜楠点头附和:“爸,你说得有道理哎。” 姜满城十分的自得,他可是混过后宫的好不好:“那还用说。好了,洗漱去吧,明儿就上班了,还得早起呢。” “哦。”姜楠从沙发上跳起来,向卫生间走去,还没走几步,又转身往回走,问道,“爸,你说为啥有些人宁愿溺死女婴,也要买媳妇儿啊?他们留着女儿,将来换彩礼也行啊,不必溺死啊。” 姜满城叹口气:“你想想,买回来的媳妇儿,没有娘家,是不是就没有那些麻烦事儿了?他们想怎么对媳妇儿,就怎么对媳妇儿,别人可管不着。恶毒点儿的,生了孩子想办法杀了都行。要知道,解放前,很多村子不拿女人当人的。好了,这些事儿都过去了,别想这些了。去洗漱吧。” 说着,姜满城揉揉闺女的头。他上辈子是太监,这辈子虽然是正常男人,对传宗接代也没那么大的执念。可这不代表,他不了解男人对后代的执念。 有些男人啊,屁大的本事都没有,也就能在生儿子上面找成就感了。 不说农村了,楼里的隋家、袁大力家、二楼的苏家,好几家不都是这样?这还是油田这种过得比较富裕的地方呢。 他摇摇头,再次催促闺女:“行了,别愁眉苦脸的,听话,洗漱去。” 姜楠苦大仇深地点点头,洗漱完躺在床上,梦里都是那些被溺死女婴的哭泣声。导致第二天起床时,两个大黑眼圈儿十分的明显。 姜满城看得直叹气:“你是不是又要喝那劳什子咖啡了?” 姜楠嘿嘿笑,点开系统商城,买了一罐咖啡,咕咚咕咚喝起来。 “爸,你放心,这东西对身体没坏处的。” “你看我信不信。”将稀饭放到桌上,姜满城招呼道,“吃早饭!” 一早,六组众人在派出所集合后,直接去了枣花公社,开始人贩子案的侦查工作。 通过走访,六人发现,黄媒婆果然不是简单的媒婆,人家早在四年前就金盆洗手,搬家走了!据说是嫁去外省,具体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据靠山屯大队的大队长说,黄媒婆住在枣花公社柳香胡同,在公社靠北的位置,六组众人找过去时,早已人去楼空。 六人往院子里看了看,院墙不高,因着长期没人住,院子里空荡荡的,此时天冷,肆意生长的杂草还没返青,透着一股子萧索。 姜楠觉得奇怪,这时候房子哪儿有空着的,这院子可不小了,三间大瓦房呢,就没人觊觎这么大的房子? 六人敲门的动静不小,周围邻居纷纷探头,见齐刷刷六个大檐帽儿,胆小的立刻缩回去,关门*进屋一气呵成。有那胆子大的,高声说:“警察同志,这房子没人住,你们不用敲门了。” 姜楠高声:“这么大的房子,为什么没人住?” “还能为啥,闹鬼呗。” 姜楠抱臂挑衅:“真的?我不信。” 嗯,十分的鲁豫有约。 那邻居见警察怀疑她的话,瞬间不干了,大声说:“这有啥不信的,胡同里大家都知道,这房子一到晚上就有女人的哭声,抽抽噎噎的,可吓人了。之前黄媒婆住了一年,被吓得搬走了。之后也有两户人家搬过去,但半夜都听到哭声,没住两天也走了,这才一直空着呢。不然家家房子这么紧张,咋会让这么大的房子空着。这不是闹鬼,没法儿住人嘛。” 姜楠眨眨眼,见邻居提起了黄媒婆,便说明来意,表示是靠山屯那边报案,黄媒婆保媒的六户媳妇儿,都找不见人了,这才来这里询问黄媒婆的事儿。周知行凑到王自力和王更生耳畔,说了两句什么,两兄弟小跑着离开。 邻居对黄媒婆知道得也不多。据邻居说,她在公社只住了一年,平时跟大家交流不多,只知道她是做媒婆的。 “她都做过哪些媒?大家邻里邻居的,你们有找过她说媒吗?” “不知道,俺们都找亲戚帮着介绍就成,哪需要找专门的媒婆。” 姜楠没忍住问:“她不给你们做媒,你们不觉得奇怪?” 有人小声道:“她是专门往农村说媒的,不给我们说有啥奇怪的?再说她名声又不好。” 姜楠:“名声不好?啥名声?能仔细说说吗?” 那人见她的话被警察详细追问,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脸都红了,半晌,才小声道:“大家都说她专门找那农村卖闺女的人家,说给城里打媳妇儿的老鳏夫,俺们都不喜欢跟她说话。再说,她院子里经常有男人进进出出的,俺们也不好总盯着瞧。” “都有哪些人进进出出?” “这俺可记不全。” “没事儿,能记得什么说什么,我们会调查的。” 女人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我记得有一个小平头四方脸,小矮个儿的男人,好像来过两次。还有一个高个儿的,也是小平头四方脸,不过我记得他有个大鼻子,其他我就不记得了。” “对对,我也记得有个大鼻子,好像叫什么虎哥,看样子还是个头头,我见过黄媒婆出来迎他呢。” 看来这个虎哥不简单,姜楠赶紧记录下来,继续询问其他细节:“那你们记得黄媒婆都说过哪些亲吗?” “我记得柳叶胡同的胡家小媳妇,就是黄媒婆帮着找的,听说就是从农村嫁过来的。” “能说说胡家的情况吗?” 被问到的人撇撇嘴,一脸的不屑:“那老胡家就是吃软饭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家大儿子入赘到了油田,据说老丈人还是个领导呢。入赘之后,那老丈人帮着胡家大儿子在油田找了工作,好像还是肉联厂呢,可体面了,这一家子就扒着大儿子吃老丈人呢。那胡家小儿子整天在公社不干人事儿,在城里找不着媳妇,这才求着黄媒婆找了个乡下媳妇。” 说到这里,她呸一声,继续道:“那胡家小媳妇也是个立不起来的,在胡家就是个受气包,整天不是被婆婆骂,就是被小胡打的。邻居看不过眼,出手帮她,她还骂帮她说话的人呢。个拎不清的!自那之后,大家就再没管过她的事儿。警察同志,你们看,黄媒婆说的都是这种糊涂亲事,大家才不找她说亲呢。” 姜楠下笔如飞,快速记录着大家说的内容。除了这门亲事,还有三家提到黄媒婆经手的小媳妇,总体跟胡家情况差不多。 时隔已久,除了这些,再没别的有价值的信息。四人起身,再次回到黄媒婆曾经租住的屋子前。没等多久,王自力就带着房管所的一位女干事走了过来。那女干事笑呵呵的:“作业处派出所的同志吧?你们好,我叫王娜,这个,你们的工作证件给我看下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管着街道上的房子,不看证件,不好随便带你们进屋子的,还请谅解。” 姜楠没觉得有什么,掏出证件给她看,周知行却看了王娜两眼,也将证件拿了出来。 王娜这才重新挂起笑脸,热情地说:“这就带你们进院子里看看。” 说着,王娜掏出钥匙,将院门打开。几人依次进入,王自力站在门口,拦住想进去凑热闹的邻居。姜楠和周知行分别去三间屋子转了转,三四年没人住,屋子里早没了人气儿,积了厚厚一层灰。 暂时没什么线索,姜楠走出房间,问看热闹的邻居:“这院子有地窖吗?” 王娜闻言,眼神儿闪了闪,不自觉往井口位置看过去。 “有。”有邻居高喊,“之前黄媒婆找人淘井,还想继续用呢,谁知道那井已经干了,没办法,只能当地窖用了。我家男人还帮着干活儿呢。” “对,我家男人也干过,在那边。” 姜楠顺着邻居指的方向,这才看到了井口。不怪她没看到,实在是杂草太旺盛,把井口都挡住了。她走过去,探身往下看了一眼,直起腰问:“谁家有梯子?麻烦借一下,谢谢了。” 这年头儿大家普遍爱凑热闹,姜楠不觉得她说这话,会没人应。瞧,有那热心的,二话不说就往家跑。 等搬来了梯子,王自力抢着下去。没多久,就听他喊:“地窖还挺大,能容纳十个人左右。” 那搬梯子的邻居热情接话:“我知道,黄媒婆当时说她是当媒婆的,平时上门的客人多,冬日里得多备些菜,所以地窖得挖大些。” 王自力转了一圈儿,上来傻呵呵道:“里面啥也没有。” 其他人都没吭声,四年过去了,能有什么才真是锦鲤附体呢。四人又等了一会儿,就见王更生带着一位公社警察过来,周知行忙上前做了自我介绍,并请公社派出所协助,将这间屋子拉上警戒线,暂时不许任何人靠近。 那警察是公社派出所的副所长,听到几人是油田派出所的,爽快地答应了周知行的要求。 周知行感谢了警察的配合,和六组众人离开柳香胡同,去柳叶胡同的胡家问情况。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4节 路上,姜楠戳了戳周知行:“你刚才看王娜做什么?她有什么可疑的吗?” 周知行无奈,指了指身上的警服:“咱们穿着警服,平常问话的时候,你见过有谁要看证件的?这个不可疑?” 姜楠哦一声,明白她是陷入思维误区了。 小时候看tvb,警察询问路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手持证件,亮明身份。她也一直以为看证件是很正常的。可她仔细想了想,从警这么长时间,还真没见过什么人主动要求看证件的。这不是个好习惯,但确实情况就是如此,也许这年头,很少有人敢假冒公安吧。 周知行笑:“好了,她就算有问题,应该也不大,估计不久就会问出来的,别想那么多。” 六人说着话,来到了胡家。胡家小媳妇姓王,是山坳子大队的,被问到如何认识黄媒婆时,她睁着浑浊沧桑的大眼睛,问:“谁是黄媒婆?” 姜楠拿出黄媒婆的画像。这画像还是昨天派出所的内勤,根据靠山屯众人的描述画出来的,她说:“就是她,我们是根据群众的描述,听说你和胡跃进的婚事是黄媒婆介绍的,这才过来询问情况的。” 王小媳妇摇摇头:“我和跃进是自由恋爱,没有经过媒婆。” 胡老婆子眯着眼,仔细打量了那张画像几眼,一拍大腿道:“我记起来了,她是媒婆不假,但俺家跃进和小佳是自由恋爱,根本没请媒婆,你们搞错了。我们当时去王家提亲,为了壮声势,请了很多邻居随行,她应该是跟着过去凑热闹的。” 姜楠心下了然,黄媒婆八成是跟着去农村摸底的。又问了几个问题,还去了另外三家询问情况,不过事情暂时没什么进展。后面的几家虽然是黄媒婆介绍的,但都是正经说亲,跟拐卖没关系。 已经是中午了,六人找了家国营饭店,一人要了一碗青菜面,准备吃完饭再去一趟山坳子大队。虽然山坳子没人报案,但是否有人通过黄媒婆嫁到油田,他们还需要核实。 王自力呼哧呼哧吃着面条,等缓过了饿劲儿,才开口道:“队长,黄媒婆也不像假的啊,她说了至少三个正经亲事呢,会不会那些人家真是搬家了?” 周知行摇摇头:“真真假假的,才能迷惑人。要是全都是假的,黄媒婆不早就被戳穿了嘛。事情不简单,不要轻易下结论,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 “那黄媒婆真去了外省吗?她哪儿来的介绍信啊?” 周知行低声道:“黑市里空白介绍信一大把,只要出得起钱,什么买不着?行了,吃饭,下午还要去山坳子大队看看。” 枣花公社下辖七个生产大队,靠山屯、东河岸、西河岸、山坳子都属于枣花公社。听名字就知道,靠山屯和山坳子大队比较偏僻,黄媒婆选择这两个大队下手,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邹立不乐观道:“估计山坳子那里和靠山屯差不多,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还真让邹立说着了,山坳子大队甚至还不如靠山屯呢。靠山屯还知道去油田找找闺女,山坳子大队这几家,到现在还没发现闺女不见了,被问到时,一口咬定闺女嫁到油田了。 第78章 查案进行时 也是之前山坳子大队出了个苏水仙,敌国特务啊,听着就可怕。自这件事后,周围大队都对山坳子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来这里。山坳子的人也害怕出去被牵连,今年过年走亲戚的都少了。 “警察同志,你们可不兴瞎说,我家闺女在油田过好日子呢,什么拐卖,没有的事儿。” 姜楠:“你们去看过了?” 那人面露迟疑,显然没什么底气,不过仍坚持道:“女婿我们都见过的,穿着工服呢,肯定是工人啊,当时说结婚头五年不和娘家走动,这都四年过去了,我们想着不差这一年半年的,今年就没去。明年我们就会去的,肯定不会被拐卖。” 姜楠无语,好嘛,靠山屯那里说十年,这里干脆说五年,这是看山坳子离油田近一些,怕大家不信啊。 六人问了一圈儿,发现黄媒婆的手法和靠山屯如出一辙,都是以结婚为诱饵,哄骗那些想拿高彩礼的人家,或是想嫁入油田的小姑娘。确认每个人都问了一遍后,出村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天早黑了。 骑回去还要近三个小时,姜楠哀嚎一声,感叹穿越一回,她竟然成了加班狗,苦啊。 王自力和王更生没自行车,两人轮流坐其余四人的车子,时不时还要换着带人,等六人吭哧吭哧回到油田,已经九点半了。 在各家属院分开,姜楠和周知行到达一号院时,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等在大门口,陈金花眼里满是焦急,姜满城虽然好些,脸色却也不好看。 “爸,妈,你俩咋在外面?我和大家在一起,不会有事儿的,你们不用操心。” “哦,你说不操心就不操心了?”姜满城没好气儿道,“我还想让你别当警察了,你听不?” 姜满城真有些后悔让闺女当警察了,人贩子可是亡命徒,自古就有,什么时候灭绝过?能把人当物品卖出去的,那心得狠成啥样?她闺女虽然会功夫,可人单力薄的,人贩子可从来不会单打独斗,都是一窝一窝的,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让他和金花怎么办! 再说,第一天就查到这么晚,以后还不定累成什么样儿呢。 越想越觉得危险,姜满城看周知行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 女儿的安危,还得这家伙多上点儿心啊。看来以后不能总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哎,想他一个老丈人,还得对女婿好声好气儿,命怎么这么苦哟。 姜楠嘿嘿笑着不说话,她可干得起劲儿呢,咋会这时候不当警察。 陈金花插话道:“小楠,你爸要调去建筑队了。” 姜楠啊一声,惊喜道:“爸,真的啊?手续办好没?” “哪儿那么快。”姜满城十分的得意,“不过快了,我以后就是建筑队的材料员了,负责材料的采购、验收和库存管理,炸药的事儿你们就放心吧,我会盯紧的。” 因着昨天六组回来的晚了,案情讨论会改到了第二日早上。 五组组长邵勇率先介绍了情况:“我们走访了靠山屯提供的那六个地址,又去油田后勤房管处确认了,那六家住户,在房子里住了五六年,中间没有搬迁的情况,黄媒婆提供的‘女婿’地址,都是假的。” 邵勇坐下后,周知行开口道:“我们组调查了黄媒婆的社会关系,发现她在枣花公社期间,无子女过来探望,身边只有一个远房侄子,二十五六岁年纪,身高一米七二左右,身形消瘦。另外,邻居提到过,她家里经常有年轻男性出入,其中提到过一个叫做虎哥的人,说是黄媒婆对他很客气,每次来了,都是黄媒婆亲自迎接。” 他描述了下虎哥的长相,接着说:“虎哥的身份,我们走访了很多邻居,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目前该人成谜。另外,据邻居提供的线索,黄媒婆在公社说了三门亲事,都是从山坳子大队说来的媳妇儿,嫁入的男方家条件都不是很好,那些小媳妇儿也让大家不满意,所以邻居很少找黄媒婆说亲。” 他又介绍了胡家小媳妇儿的情况,继续道:“我们怀疑,最初,黄媒婆是混在胡家提亲的队伍里,去村子里摸底的。胡家小媳妇就是高嫁去公社的,通过混在队伍里,黄媒婆精准锁定了村里那些想要高彩礼或者想高嫁的人家,打着嫁入油田这个幌子,实则从事妇女拐卖。” 他声音有些沉重:“而且,黄媒婆四年前就搬走了,也就是说,她拐卖的妇女,至少也失踪四年了,如果找不到黄媒婆,寻找拐卖妇女的难度很大。” 是啊,国家这么大,他们连这些人被卖去哪里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人呢。 见周知行看她,姜楠起身,将前天晚上董娇娇提供的线索说了,并总结道:“宿省可能是人口买卖大省,但是周边大队这些妇女是否被卖到那里,还需要再调查,目前并不能确定。” “另外。”等姜楠落座,周知行再次开口,“黄媒婆介绍的亲事里,有女方还在公社且和娘家有联系的。之前也有女方家找过去没见人,最后找见了,那夫家说是不想被女方家占便宜,故意给的假地址,很多邻居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山坳子大队很多人并不认为黄媒婆有问题,问话时也消极抵抗。” 蓝青山肃着脸,知道是黄媒婆放的烟雾弹起了效果,他沉声说:“要允许其他声音存在嘛,我们警察办案,确实不能这么武断。这样......” 蓝青山沉吟片刻,开口道:“周知行,你带队,再去核实一下山坳子大队那几家的情况,确认下那几个‘嫁到’油田的妇女,是否真的还在油田。如果地址也全是假的,那就不能说是巧合了。核实好之后,再去公社黄媒婆家,那个房子再仔细查一遍。之前闹鬼还好解释,但黄媒婆搬走了还在闹鬼,这事儿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一定要查清,说不定线索就在这里。” 他继续分派任务:“另外,虎哥这个线索很关键,邵勇,你去找何琳,让她跟着去柳香胡同,根据大家的描述画几张虎哥的画像,然后拿着画像去枣花公社走访一遍,看看有谁见过这个虎哥。” “至于宿省这条线。”蓝青山沉吟,低声道,“我们会给当地派出所发协查通报,重点看下当地是否有这几位妇女。好了,大家分头合作,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大家没耽误,接到任务后第一时间就开始调查。等周知行六人确认山坳子大队嫁过来的妇女也被拐卖了,立刻返回了黄媒婆家。房子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有人在院子前指指点点,见警察来了,立刻站在一边,等着看警察要做什么。 姜楠一行人习惯了办案时被人围观,跨过警戒线,在院子里查看起来。他们是来看地窖的,如果黄媒婆真是人贩子,那地窖就是藏人的地方,里面应该有线索。 周知行示意姜楠和邻居打探情报,姜楠是女人,亲和力天然比男人强。姜楠点点头,笑着和围观的邻居说话。 “婶子,这么冷的天儿,不在家呆着,怎么在外面?” 那大婶子嗐一声,神秘兮兮地问:“警察同志,这个黄媒婆家地窖里,真有宝藏啊?” 姜楠挑挑眉,瞪大眼睛像是被人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慌忙摆手否认:“没有的事儿,你们别瞎说。怎么可能呢,呵呵。” 她尬笑两声,十分的刻意,装作打听消息的样子,问道:“婶子,你们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那婶子见姜楠如此行事,愈发肯定了地窖宝藏的事儿,她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一副‘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的神情:“警察同志,你别装了,这事儿胡同里大家伙儿都知道了!不然一个媒婆儿,都搬走三四年了,你们查她干啥?” 她压低声音:“警察同志,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可得替我保密,不能说是我说的哈。” 姜楠赶紧点头如捣蒜。那同伴扯了扯婶子的袖子,婶子嗐一声,低声道:“怕啥,我看这警察同志是个好人,不会随便抓人的,是吧?” 姜楠保证:“那当然,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们就放心吧。” 那婶子左右看看,见大家离三人比较远,应该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这才开口道:“警察同志,我跟你说,就昨天那个房管所的小干事王娜,她男人早去地窖里翻过了,好像除了几块破布,啥也没找到。啥闹鬼啊,那都是王娜她男人闹出来的动静。” 姜楠有点儿意外,昨天王娜确实表现有些异常,她还和周知行讨论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姜楠不动声色,反问道:“婶子,王娜她男人肯定是偷着干的吧,既然是偷偷摸摸干的,你咋知道的?” 婶子一脸得意:“我男人和王娜她男人是堂兄弟,有一次喝酒,王娜她男人喝醉了说的。还骂黄媒婆装有钱人,明明地窖里啥也没有,偏让人挖那么大的地窖,害他白忙活一场。” 姜楠又问了几句,得知王娜她男人没工作,就是个二流子后,这才去和周知行汇合。周知行、邹立、温强都从地窖爬了上来,姜楠将刚问到的情况说了,温强骂道:“草,有证据也被这家伙破坏了!” 六人没耽搁,直接去街道办找王娜。王娜能当上街道干事,自然是很识时务的,她听说几人的来意后,连忙去找了丈夫,并拿出了当时在地窖里找到的几块破布:“警察同志,我家老高确实去地窖里看过,可你们看看,就这几块破布,其他啥也没找到,真的。我家老高可没偷过其他东西。” 老高是个长相很精神的男人,跟普通人印象中,贼眉鼠眼的小贼有天壤之别。老高昂着头,派头十足地说:“那家啥也没有,有啥可偷的?警察同志办案也要讲证据的,可不能随便冤枉人。” 姜楠接过布料,厉声问:“这几块布料都是在哪里发现的?当时地窖里还有什么?” 王娜想说话,被姜楠瞪过去:“让你男人说。你这么积极,难道当时你也去地窖了?” 王娜悻悻闭嘴,老高哼一声,没好气儿地说:“还能是哪儿找到的,地窖呗。我去的时候,地窖里都是空的,啥也没有,就这几块布料。我想着不能白来,就拿到家里用了。你们要就拿去吧,我这可不是偷啊,是借用。这几块布顶天了一块钱,小娜,拿钱,就当咱们买的。” 王娜哎一声,听话地掏钱,姜楠恨铁不成钢地说:“不用,我们要把这几块布料拿回去当证据,不用你们出钱。” 说着,姜楠看向老高,厉声道:“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保存着布料?” 老高有些不自在:“那啥,当时放着没管,后来就忘了。你们一调查,我才想起来这茬。” 姜楠定定看了老高两秒,见他确实没说谎,才道:“你私自去空房子里,意图偷东西,我们会和公社派出所说清楚的,至于如何惩罚,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王娜暗暗翘起嘴角,她家在公社有人,老高就算被惩罚,顶多警告两句,不痛不痒的,她可不在乎。老高更是一副你们尽管去说的神情,看得六组众人牙痒痒。 不过六组众人没在这里浪费时间,跟公社派出所说明了情况,又紧急赶往了山坳子大队,让那几户人家认一认布料,看看是否是他们孩子衣服上的。相对来说,山坳子大队离得还算近,如果不是山坳子大队的,他们还得去靠山屯问一遍。 幸好,一户人家认出了那块红花布料,一位大婶儿哭着说:“这是俺家杏花的,俺记得当时嫁人的时候,杏花就穿了这件红花褂子,是她爹特意去公社买的布。杏花头一次穿新衣服,笑得可开心了。看得我心里刺挠,一狠心,让她带着剩下的碎布料陪嫁过去了。呜呜,警察同志,俺家杏花真被拐卖啦?不是说嫁到油田了嘛,咋能是拐卖呢。” 虽然不用再受累骑车去靠山屯,六人心情却不怎么好。如今基本可以确定黄媒婆一行人是人贩子,可他们连人影儿都没有,去哪里找人呢。 傍晚案情总结时,五组带来的消息也不容乐观。虎哥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除了在柳香小区出现过外,其他地方竟然没一个人见过他。 五组组长邵勇判断:“他应该是乔装打扮过了,出了柳香胡同就以别的面目示人。” 姜楠眼前一亮:“最容易的乔装,就是黏假胡子了,他会不会黏个假胡子什么的?” 邵勇点头:“会,但胡子也有很多种,咱们不知道他戴的是哪种。” 蓝青山沉吟片刻,对何琳道:“小何,你画几种最常见的胡子式样,虎哥最重要的特征是大鼻子,大家询问的时候要以这点为主,其他特征都可以隐藏或伪装,这个是改不了的。另外,周知行,你带人去胡家大儿子那里再确认一下,问下他是否认识黄媒婆,任何线索都不能错过。” 他拍拍手:“如今基本可以确定,黄媒婆就是人贩子,大家更要打起精神,明天再去街上走访一遍。我就不相信没人见过虎哥。另外,黄媒婆当时使用的是临市安山大队的介绍信,派出所已经发函让当地协助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好了,大家去忙吧。” 周知行点头,开始给六组分工:“我带着小楠,去胡家大儿子那里走访,邹立,忙了这么多天,你也回家陪陪孩子吧,不然嫂子该有意见了。强子哥、自力、更生,都回去休息吧,这几天太忙,肯定都累坏了。” 邹立点点头,王自力和王更生想跟着,周知行道:“我和小楠是顺路,你俩家是相反的方向,就别凑热闹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其他人这才依言下班。姜楠和周知行骑上自行车,向一号院旁边的领导院疾驰。 胡家大儿子的岳父,是作业处四个副书记之一,姓田,分管油田的安全生产,住在领导院正数第四间。周知行两人敲门时,不期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秦寡妇。 秦寡妇是谁?那是佟丽丽的娘,裘向东原来的情妇啊。 见到人时,两人瞳孔都微微放大了。 秦寡妇身上系着围裙,看到来人是警察,眼神闪了闪,很快低下头,冲着屋内喊:“芳子,警察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留着大波浪,身穿红色毛衣的高挑女人抱臂走出来,踢踢踏踏的,显然,这女人在家也穿着高跟鞋。她打量着两人,挑眉问道:“你们找谁?” 说着,那眼神儿还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周知行。 周知行轻咳一声,掏出证件,开口道:“你好,我们是派出所警察,想找胡解放同志了解下情况。” 女人的眼神儿瞬间收起来,冷冷开口道:“胡解放上班去了,你们下班再来。”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5节 说着就要关门,周知行忙开口:“那胡解放的爱人田芳同志在吗?找田芳了解下情况也可以。” 女人,也就是田芳松开卧着门的手,不耐烦地转过身,开口道:“装什么装,要进来就进来吧。秦阿姨,给我们倒杯茶。” 秦寡妇低眉顺眼:“哎。” 姜楠和周知行隐晦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有好戏看了’的神情,不愧是两代系统吃瓜人。 田家是独立的小院儿,套内是四室二厅的格局。宽敞的客厅内,摆放着黑色的真皮沙发,沙发上是米白色蕾丝套,十分不符合当下艰苦朴素的作风。不过据说这沙发是当初革委会抄家后,田副书记花钱买来的二手货,因此作业处并没有人盯着这事儿不放。 田芳坐在沙发正中,翘着腿儿,抱臂看向两人。看姜楠时,目光带着审视。可当眼光移向旁边的周知行时,却带上了明显的欣赏,甚至对着周知行挑眉笑了一下。 姜楠无语,站在那里不说话。 周知行无奈开口:“请问胡解放和您是通过哪个媒人认识的?” 田芳哈一声:“你们来我家,就问这个?” 周知行严肃脸:“这个问题牵扯到我们目前在调查的一个案子,还请您如实回答。” 田芳耸耸肩:“好吧,我俩是看电影之后认识的,当时有小偷偷我钱包,是胡解放帮我追到了小偷。”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嘛,那小偷就是胡解放找来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这点儿把戏还瞒不过我。看在他长得还行的份儿上,我就没拆穿,陪他玩玩喽。后来他表示愿意做上门女婿,我就娶他了。我俩不需要媒人介绍。” “那提亲、办婚礼的时候呢,没有请媒人?” 田芳摇摇头:“没有,我俩请的是其他领导,没请媒婆。” 周知行掏出黄媒婆的画像,问道:“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田芳表示不认识,两人都有些遗憾,又问了几个别的问题,离开前,胡解放正好下班,两人又问了一遍,确认胡解放也不认识黄媒婆,这才离开了田家。 等走出领导院,姜楠八卦道:“那个秦寡妇,想勾引田副书记!” 周知行门儿清:“怪不得前几天佟丽丽老是往领导院儿这里跑,原来是给她娘找目标来了。裘向东那个儿子呢?给谁照顾了?陶美玉还没到生产的时候,不能现在就照顾孩子吧?” 姜楠:“裘向东找了一户人家帮忙照看。两人现在闹掰了,他那个十二岁的‘宝贝儿子’,也托这家人照看呢。秦寡妇这人做事喜欢留一线,没在这上面难为裘向东,这家人还是秦寡妇帮着找的,你懂的,绝对可靠。” 周知行挑眉,笑了一下。自古以来,这样的女人就不少,还总会过得比别人好。可秦寡妇心大了,以后如何还不好说。 案子线索少,需要大量走访调查,姜楠突然忙碌起来,差点儿没完成亲妈的生日礼物,不过幸好家里有缝纫机,姜楠赶了一个周末,把条绒外套做好了。 姜满城亲自做了长寿面,周知行做了寿桃,两位古穿今,用他们认为最好的过寿方式,为陈金花过了三十五周岁的生日。 不过陈金花的生日都到了,也就意味着,正月都快过完了,姜满城工作都换好了,妇女拐卖案还是没什么进展。宿省那边有消息传来,省内公社都没发现被拐卖妇女的行踪,这些人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海洋,想要再找到,千难万难。 靠山屯和山坳子大队的人之后来过几次,见事情没进展,渐渐也就不来了。开春了,农村要开始春耕,没精力再在嫁*出去的女儿身上浪费时间。 第一次参与大案,却连案子都破不了。大周末的,姜楠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正月二十七,阳历也就二月末,外面寒风呼呼地刮着,却没能盖住姜楠的叹气声。 “行了,年纪不大,闷气儿不少。起床吃早饭。”门外,姜满城没好气儿地敲门,“吃完出去逛逛,百货大楼、供销社,哪儿不能去,在家唉声叹气,不像话。” “爸!”姜楠一骨碌坐起来,“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啊?” 姜满城乐:“爸不用安慰你,你这不是也精神了?好了,起吧,爸给你钱去买东西还不好?要不要,不要算了......” “要!”姜楠咯咯笑,嗖一下跳下床,打开房门,一把抢过了姜满城手里的大团结,“二十块哎,爸,我爱死你了!” 姜满城笑容十分得意:“我就你一个闺女,你不爱我爱谁。” 陈金花无奈,打断父女俩的腻歪:“好了,吃早饭。小楠,你想好去哪儿逛了嘛?” 姜楠嘿嘿笑了两声,将大团结放进睡衣口袋,随口道:“百货大楼吧,年后那里人应该不多。爸,妈,你俩去不?咱们一起啊。” “去。”姜满城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辣白菜,“周末没事做,出去逛逛,换换心情。” 姜楠应了一声,去卫生间洗漱。 稍倾,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开始吃早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周知行虽迟但到,鲜鲜亮亮地出现在姜家门口。 “小行啊,早饭吃了没?”陈金花热情招呼,“没吃再来吃一点儿。” 周知行乖巧地笑:“吃了的,陈姨,今儿咱们去哪儿啊?我怎么听着要出去逛街。” 姜满城斜眼儿:“你耳朵倒是尖。” 周知行拍马:“我这不是时刻关心小楠嘛。” 姜楠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咽下稀饭道:“说话就说话,少肉麻啊。” 周知行笑容十分纯良:“我这可都是真心话,怎么就肉麻了。” 姜满城摆手:“好了,少废话。没点儿眼力见,我们早饭还没吃好,你去拖地吧,正好我们吃完,你也拖完了,咱们就出去。” 周知行挽袖子:“姜叔,你就瞧好儿吧。” 陈金花欲言又止,这大早上的就指使未来女婿干活儿,真的好吗? 显然,姜满城觉得好极了,喝粥都开始刺溜刺溜得意洋洋了。不过,上辈子后宫的教养那是刻入骨髓的,姜满城吃饭很快就没了声音。 说起来,很多人对这个时代的最大误解之一,就是买什么都要票。其实不然的,有些东西,像是雪花膏、蔬菜、高档饼干之类的,都是不需要票的。只不过除了蔬菜外,不要票的东西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贵,而且一般都在百货大楼。 第十作业处有两个百货大楼,分布在作业处东西两侧。东面的叫第一百货,西面的叫第二百货,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姜楠他们要逛的,是第二百货。百货大楼一共有五层,一二层都是日常用品,例如糕点、衣物、化妆品等,三楼是二手货品区,四楼五楼就是进口商店区,四楼有外汇券的话,普通人还能去,五楼就得带齐证件,检查后才能去了。一般大家去逛的,也就是下面三层。很少有去四层五层的。 曾经,姜满城因为好奇,从票贩子手里倒腾过外汇券,带着一家子去过四楼。里面虽然看着高档,但无非也就是一些外国牌子的手表、巧克力、零食之类的,一看就是高档货,价格十分不亲民,一家三口买了点儿巧克力,就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姜满城和陈金花对巧克力评价不高,姜楠也是可有可无,这次四人索性连提都没提。只在一楼、二楼闲逛。 “妈,你的雪花膏还有没?要不要补货?”姜楠指着化妆品柜台问。 陈金花:“不用,妈那里还有。你的呢?要买嘛?” 姜楠点点头,有些无语地看向她爸。虽然后世男人化妆都没什么的,可这是六十年代啊,吃饭还是首要大事的六十年代啊。 她爸,一个三十五岁,经常偷用她的雪花膏的男同志,她也是很长见识了。 姜满城得意,他可是混过后宫的男人。外貌有多重要,没人比他更懂了。不管别的男人怎么糙,他可是要坚决天天抹雪花膏的。 姜满城:“金花,你也买点儿,你那瓶也快没了。” “哦。”陈金花没多想,跟着众人走向化妆品柜台。 这时候可没有试用这个说法,想买什么直接说,付钱了人家售货员才会给货。还想开瓶试试好用不好用?想什么美事儿呢。 姜楠扬起笑脸,十分的大方:“同志,我们要两瓶大友谊,请问有什么新的味道吗?” 售货员虽然不像后世那么热情,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还是面无表情地回道:“有玫瑰香和桂花香两种,你们要哪种?” 姜楠看了一眼陈金花,乐呵呵道:“那两种香型各要一瓶。” 正打算付钱呢,被一道陌生的男声打断:“同志,麻烦来一瓶桂花味的大友谊。” 这年头,竟然还有男人来买雪花膏? 姜楠狐疑地看过去,额,不认识,长得只能说凑合,姜楠瞥过眼,咦,旁边这女的,不是董娇娇吗? 注意到姜楠的视线,董娇娇骄傲地昂起头,娇嗔道:“我说了我不要了,石同志,我不是那种会要男同志礼物的人,我自己会出钱买雪花膏的,不用你......” “娇娇。”被称作石同志的男人眼神儿十分黏腻,黏腻中又隐隐带着一丝鄙夷,不过仍深情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我不能为你做别的,但买瓶雪花膏还是可以的。娇娇,你就收下,都是我自愿的,真的。” 如此深情款款,就连售货员的目光都看向了董娇娇。 董娇娇得意洋洋,十分享受众人艳羡的目光。 哼,百货大楼售货员又怎么样,还不是没她魅力大? 有未婚夫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二愣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男人对她献殷勤? 有工作又怎么样,她可是见多识广,才不会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呢。 她董娇娇,无所畏惧。 就连婚姻,都不能束缚她,向往自由的灵魂。 嫉妒吧,董娇娇可是最享受这种嫉妒的眼神儿的,哼,不就是被拐卖过嘛,她可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她们凭什么说她闲话!她们敢说,她就敢勾搭她们男人,让她们后悔死! 董娇娇高昂着头,睥睨众人,语气十分的不可一世,“这可是最后一次。我可不是那种死扒着男人的女人,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跟你交朋友,看中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条件,你明白吗?” “明白。” 男人点头如捣蒜,看得售货员忍不住翻白眼儿。 售货员可是老麻雀了,板起脸,厉声道:“买不买?不买让开,别耽误别人付钱!” “哼,我知道你嫉妒我。”董娇娇抱胸,跺了跺脚,嘟嘴娇嗔,“石同志,你快点儿,咱们早点儿离开这个充满铜臭的地方。这里,配不上我们高贵的灵魂。” “好的,这就走。”男人掏出一张大团结,啪一下拍在柜台上,“付钱。” 那气势,跟拍下一块金砖似的,十分的嚣张。 只是,他嚣张的不是地方。 他的声音还没落,就听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 “你tm跟谁厉害呢?!” 这年头,售货员可不是吃素的。 见男人这态度,售货员砰一下火了。她在百货商店这么久,可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从来只有她冲顾客发火的,咋的,还有顾客敢跟她们售货员蛐蛐的! 真是不像话,倒反天罡,这可真是倒反天罡了! “不要脸的狗男人,你再喊一个试试?还拍柜台,这柜台可是全玻璃的,拍坏了赔得起嘛你?!真是,什么玩意儿,被人当狗耍,还在这儿耍威风,真当这里是你家炕头儿啊,想干啥就干啥!我告诉你,你特么今天不把钱乖乖递到我手里,我特么就不卖你东西!敢跟我厉害,也不打听打听,我柳红是吃素的嘛?” 售货员叭叭叭一顿喷火输出,看得姜楠四人不自觉后撤了一步。不撤不行啊,这家伙,跟洒水车似的,喷一脸啊。 姓石的男同志被一通说,瞬时脸憋的通红。估摸是个属棉花的,别人一强硬,他自己先软了。虽然脸红丢面子,却也乖乖地将钱递过去,点头哈腰的,跟刚才拍钱的气势截然不同。 售货员哼一声,接过钱奚落道:“告诉你,少在百货大楼充大瓣蒜!老娘见识过的能耐人多了,你们还排不上号!” 她鄙夷地瞥了一眼董娇娇,快速地收钱开票,空中铁丝上,票据刷刷乱飞。等一切流程走完,她才气哼哼地将大友谊递给付钱的男同志。 董娇娇这才叉腰跳脚:“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我要找你们领导,我要反映情况......” 石同志攥紧大友谊,扯着董娇娇的胳膊往外走,不忘劝道:“娇娇,别生气。你看,大友谊都买好了,咱们走吧。不用跟别人计较那么多......” “这是大友谊的事儿嘛,这事关咱们的尊严......” 董娇娇被拉扯着,冷不丁回头,冲姜楠得意一笑,十分的嚣张。 哼,周知行喜欢你又怎么样,她才不稀罕呢,她可是睡过很多不比周知行差的老爷们儿的。 如果最开始她还是在报复那些人,在为自个儿出一口恶气,那后来,董娇娇就是纯碎的享受了。她之后睡的男人,除了姐夫长得不咋地,其他可都是很英俊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6节 嗯,又英俊,又有能耐。她可是格外的满意呢。 再说,谁说这种事儿,女人就不能享受了?! 不是他们嫖董娇娇,而是她嫖男人呢!她可是既享受了,又拿了好处,哼,谁有她董娇娇魅力大! 想到这里,董娇娇哼笑一声,搂住石同志的胳膊,一摇一摆地走出了百货大楼。 售货员冲着两人的背影呸一声,低骂道:“狐狸精。” 姜楠:董娇娇这是闹哪儿样啊,刚对她升起零星的好感,这人就这么直喇喇将幻像戳破。果然啊,人都是复杂的。不能简单看待啊。 等两人走了,周知行很上道地付钱,姜楠接过大友谊,放进斜挎包,继续逛百货大楼。 服装区,姜楠像老鼠掉进了米缸,眼睛都亮起来。她上辈子是设计师,对服装是最关注的。要么说时尚是一个圈呢,有些衣服,用姜楠的眼光来看,也是极好看的。只是价格也很好看就是了。 做衣服,姜楠可是专业的,才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呢。她就是来看看款式,把握一下这个时代的流行风尚,以免她自个儿做出来的衣服太出格。 “妈,这衣服也太贵了,你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角落里,佟丽丽拉着秦寡妇,声音里都带着震惊。 姜楠同样很震惊好嘛,她这八卦体质呀。 百货大楼卖衣服的柜台自然不止一个,恰好姜楠四人就在隔壁,她小碎步地挪啊挪,在靠近隔壁柜台却又被立柱遮挡的地方站定,竖起耳朵,专心听起了八卦。 毕竟啊,谁还没个好奇心了。况且她吃瓜还有钱拿呢。 姜满城、陈金花和周知行三人,也第一时间踱到了姜楠身边,竖着耳朵听八卦。 第79章 愿天下无拐 被四人围观的秦氏母女,就买衣服的事情,还在激烈争论着。 “妈还不是为了你。”秦寡妇低声,“那老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妈不得好好打扮打扮。要想俏一身孝!这毛衣就得买白色的,穿着才好看呢。” 佟丽丽嘟嘴:“可这也太贵了,妈,旁边那件灰色的也很好看啊。” 秦寡妇:“灰不溜秋的,哪儿好看了。怎么,给妈花点儿钱就不乐意了?你不是说林兵的工资都在你手上,给妈买件衣服都不行?” “妈,这衣服要三十多,这不是抢钱嘛。都快赶上一个月工资了,您买点儿别的样式的也行啊。”说一千道一万,佟丽丽还是舍不得。她妈都去那田副书记家大半个月了,一点儿回头钱没见着,还花了她不少钱,她可不想再做冤大头了。 “你......” “有人来了。”佟丽丽小声,“妈,别说了,咱们......” “不就是你们楼上的嘛?躲什么。” 秦寡妇不屑,倒惹得姜楠四人纷纷假装挑起了衣服。 这,偷听不会别发现了吧? 不过,很显然,他们想多了。 因为接下来,他们看到了同样来逛百货大楼的方南山和成美娟,以及田家光和裘盼儿两对儿小夫妻。 成美娟也看中了那件白毛衣,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看都没看佟丽丽一眼。 这可把佟丽丽气坏了,她咬紧嘴唇,怨毒地看着成美娟的背影。 如果说裘盼儿把姜楠当成对家,那佟丽丽可是视成美娟如天敌。 谁让两人先后进门,都是嫁进四号楼的小媳妇儿呢。经常被人拿来对比不说,老太太们还踩一捧一,那个拉踩,就别提了。基本上每一次对比,对佟丽丽来说,都是一次羞辱。 不用想都知道,每个人都对成美娟赞不绝口。什么家世好,娘家给力;长得好,会笼络男人;城里人,有工作;还温柔贤惠,家里家外一把罩。 而说起佟丽丽,都有些一言难尽。虽然佟丽丽长得更好,可有什么用呢。一个农村户口,就全都被比下去了。 佟丽丽气成了河豚,不就一件儿毛衣嘛,她不仅要买,还要买两件!气死成美娟这个蠢货! “妈,咱们买两件!” 这话,引得旁边选衣服的裘盼儿嗤笑一声。作为四号楼的土著,裘盼儿在佟丽丽面前可是优越感十足呢,她撇撇嘴,不屑道:“打肿脸充胖子!” 这可给佟丽丽气得够呛,她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的,闻言掐腰骂道:“你个倒贴的蠢货,还有脸说别人!自个儿一屁股屎,少来多管闲事。” 裘盼儿才不怵呢,她切一声,闲闲地开口:“我又没指名道姓,你上赶着认什么!真是可笑,自个儿攀高枝儿嫁到了油田,可这浑身上下啊,还是一股子小家子气。” 佟丽丽哈一声,回讽道:“也不知道是谁,浑身上下一丝一毫也不上人家姜楠,找个男人更是连周知行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你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吧。可惜啊,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你就是再欺骗自己,在外人眼里,你也是不如姜楠!” 裘盼儿可是最恨别人说她不如姜楠的,她气得胸口不住起伏,肚子都有些疼。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这可吓坏了佟丽丽,她怎么忘了,裘盼儿这个女人怀孕了啊。她往后跳了两步,虚张声势道:“怎么,说不过我就想假装动胎气讹人?我告诉你,我可不上这个当!妈,咱们走,这个女人想讹人,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走。” 秦寡妇遗憾到手的衣服飞了,可也知道轻重。要是被个孕妇讹上,那可就不是一两件衣服的事儿了,她拉上佟丽丽的手,两人飞速地离开。那速度,嗖嗖的,两条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姜楠眨眼再眨眼,这速度,跟火箭有得一拼了吧。 “盼儿,你没事儿吧?”不远处,田家光的声音拉回了姜楠的思绪,她竖起耳朵,继续佯装买衣服。 “没事。”裘盼儿深深呼气吸气,感受了下肚子的异样,开口道,“家光,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我不放心。” “行。”裘盼儿肚子里是他的儿子,田家光当机立断地答应下来,“我扶你过去。” “好。” 裘盼儿是来百货大楼买衣服的,她肚子已经显怀,越来越大,以前的衣服穿起来就紧了,本来今天打算买一件的,谁知道遇见佟丽丽这个扫把星,她扶着田家光,心里骂着晦气,脸色都没有因为田家光的体贴而好转。 田家光心里却在想别的,他觉得该给裘盼儿紧紧弦了。 自从肚子显怀后,裘盼儿的脾气越来越差,经常和别人吵架不说,还动不动就抹眼泪,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其实无非是想吃个苹果、想吃桃子这样的小事儿,常常折腾得他饭吃到一半就出去买东西。 虽然他是扒着裘盼儿过日子的,可该硬气还是要硬气起来的。 田家光眼神儿闪了闪,声音十分的柔和,他说:“盼儿,你最近是怎么了?好像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和别人吵架。好几次,看着和别人对骂的你,我觉得好陌生。你变了,变得不再像之前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了。之前的你,是那么美好,浑身都在发光。我这么卑微的人,都能为了你勇敢一次,渴望得到你的垂青。可你最近......,你......你是不是嫌弃我?我知道,我没工作,给你丢脸了......” 停顿了片刻,田家光声音带着不甘与决绝,他说:“盼儿,就算你嫌弃我,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谁让你这么好呢。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你能理解的吧?第一次遇见你的情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变心了......” “家光。”裘盼儿脸颊绯红,眼神儿刺啦刺啦,简直要把人亮瞎,她语带幸福地说,“家光,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嫌弃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呢。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怀孕后好像脾气就变大了,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发火。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别瞎想。我永远不会变心的,你要相信我。” 田家光重重地点头,握紧裘盼儿的手,两人越走越远。 姜楠小声吐槽:“歹毒的凤凰男。” 只不过吧,她的话没引来父母和周知行的附和,倒是让柜台的几个售货员怒目而视。 “这么好的男人,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售货员瞪着姜楠,“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样!真是一点儿也不善良,看不得人家好。你买不买,看这么久,不买就走,这里不欢迎你。” “就是,你买不买?不买就别耽误时间,真是,什么人啊,一点儿也见不得别人好。我跟你说,你这种人我在大院儿里见多了,我可是见多识广,你少在这里膈应人。”另一位不大的售货员应和。 姜楠睁大眼,看着两个义愤填膺的年轻少女,张嘴结舌。 她,总是因为太清醒,而和同龄人格格不入。 额,也不算同龄人,毕竟她穿过来的时候,都三十多了。 姜楠叹气,谁让她,才是真的见多识广呢。 周知行忍笑,拉着姜楠离开:“好了,去其他地方看看。你不是不买衣服嘛,咱们去看看糕点。” 姜楠:“嘿,我这暴脾气。” “好了。”姜满城也上前拉人,“不值当,咱去别的地方看看。” 一家人早早离开衣服柜台,去了其他地方闲逛。 翌日上班后,姜楠和周知行恢复了精神,可五组、六组其他人还是无精打采的,沈明光和蓝青山相继鼓励大家。 “不要灰心,局里已经将虎哥、黄媒婆的画像发往了全国,相信不久就会接到热心群众的举报。油田还有别的案子,大家打起精神,不要因为一件案子,耽误以后的工作。” “所长。”姜楠起身,将她写了三天的报告递给沈明光,“黄媒婆的案子虽然没破,但是我认为,她的这种行骗手法,需要在油田、市区、全省甚至全国曝光,让更多的人引以为戒。这是我问过家属院的一些老人之后,写出来的报告,里面列举了二十八种人贩子行骗的手法,我觉得咱们应该像上次知青普法那样,做一个行骗案例宣讲工作,让大家对骗子的手法心知肚明,避免更多的人上当。” 沈明光接过报告看了几眼,见上面居然真的拉拉杂杂写了二十八种行骗手法,惊奇道:“这么多?都是大爷大妈跟你说的?” “对。”姜楠点头,“大爷大妈们经过的事儿多,很多都是旧社会过来的,对于拍花子都听过甚至见过,提供了不少线索。” 其实更多的是姜楠根据后世看到的案例总结的,人贩子不仅拐卖妇女,还有儿童,报告以小故事的形式书写,十分适合给居民宣讲。 沈明光看得高兴,递给蓝青山,笑着说:“好,年轻人就是有想法,报告放这里,我和蓝所会和油田沟通,你放心,宣讲一定会办的,等事情决定下来,就让你去做这个宣讲人。好了,安心去工作吧。” 见报告被重视,姜楠放下心。她只是个普通人,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只愿天下无拐。 报告递过去没两天,沈明光就给出了答复:“小楠,你准备一下,后天去枣花公社宣讲你的‘拐卖28案例’。枣花公社有两个大队发生妇女拐卖,公社领导非常重视,听说有这个宣讲,特意请咱们派出所过去讲一讲,你可不要给咱们派出所丢脸啊。” 姜楠喜滋滋:“是,所长,我一定好好讲。” 沈明光点点头,对蓝青山说:“只有姜楠一名宣讲员可不行,你再从人员里抽掉一名人手,两人合作,这样一人有事,也不耽搁另一个人宣讲。目前咱们已经收到三四家工厂的邀请,油田也承诺会过去宣讲,要是讲得好,总部那边也会派人过来取经。” 蓝青山干脆道:“那就让周知行配合,他俩口才都不错,又是未婚小夫妻,配合起来默契度没的说。” “行,你安排。” 姜楠和周知行就这样,成了‘打拐宣传小组’的成员。宣讲这日,正是二月二龙抬头,姜楠的生日。一大早,姜满城就做好了长寿面,陈金花做了糖糕,姜楠美滋滋吃完生日餐,和周知行一起骑车去枣花公社。 宣讲安排在公社西南方向的广场上,因着安排了基层干事挨家挨户通知,两人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正前方,是搭起的演讲台,台子正上方,是红色的红幅——‘枣花公社打拐大课堂’几个黑色大字,映入眼帘。 两人是穿着警服来的,人群见了,自动为两人让出一条路。姜楠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儿,见邹立、温强、何琳、王自力和王更生隐在人群外围,知道大家都在按计划行事,安心地大步往前走。 演讲台上,沈明光、蓝青山已经落座,几位公社领导也相继入座。等公社书记、作业处涂书记就位后,大课堂很快开始。一名小干事主持今日的大课堂,公社书记、涂书记以及沈明光相继发言后,姜楠款款起身,开始今天的宣讲。 “大家好,我是今天打拐大课堂的主讲人,我叫姜楠。大家可能不认识我,没关系,只要知道我是一名警察就好。在正式宣讲之前,我想先请我的五位同事上台。” 姜楠一一介绍:“他们是邹立、温强、何琳、王自力和王更生。大家不认识这几个人,他们也没穿警服。在宣讲开始之前,他们五个人分别在下面做了小实验,还请大家介绍下实验结果。” 邹立先鞠了一躬,开口道:“我做的实验是,假装肚子疼,给落单的小朋友一颗糖,请他们扶我去公厕。我一共找了六个小朋友,有六岁的,有八岁的,四岁、五岁都有,六人无一例外都收下了糖,有两人甚至当场吃了糖,还热心地扶我去公厕。大家想一想,如果我是人贩子,这些小朋友可能已经被拐走了!” 人群瞬间哗然。 这年头物资紧张,小朋友被糖诱惑,太正常不过了,谁能想到是人贩子呢。 见大家开始讨论,姜楠开口道:“这里有两点需要给大家讲清楚。第一点,家长一定要跟小朋友说,陌生人给的东西千万千万不能吃!很多人贩子都是通过糖、肉包子、白面馍等食物,诱骗小朋友甚至成年的姑娘跟他们走。大家一定要记得,东西不能随便乱吃,里面可能就藏着蒙汗药,你吃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见不到亲人了。第二点,大家一定要记住,大人有事,是不会向孩子求助的。” 她解释道:“大家想一想,你们平时有事,会向孩子求助吗?只有弱者向强者求助,反过来的,不说百分百有问题吧,但大家一定要小心。包括但不限于大人向孩子求助、大婶大娘向大姑娘求助,这种骗局也是很常见的,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人群里有人嚷道:“那平时有人请我们帮忙,我们就不帮了?不是都说要助人为乐吗?” 姜楠笑笑:“助人为乐不假,但大家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一定要想一想,你实施帮助的时候,能否保证自身安全。大家想一想,如果有老大娘请你扶她回家,你扶着她走啊走啊,走到了一个死胡同,然后胡同里突然跳出来三四个壮汉,把你打晕拐走,听着可不可怕?所以遇见这种事儿,帮忙的时候,最好确认,你有能力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如果不能,那就把大娘带去派出所,我们警察是乐意帮忙的。这样,你乐于助人了,同时也避免了被拐卖,是不是两全其美?” 人群爆发出掌声,有汉子嚷道:“拐子不都拐女人和小孩儿吗,我们汉子不用听了吧?” 姜楠笑笑:“谁说汉子不用听的?解放前就有案例,人贩子专门拐卖壮汉到黑砖窑、黑煤矿厂,每天只给一个馍吃,让大家免费干活,很多人都被折磨死了。所以人贩子拐卖的,可不只是妇女儿童,大家都要引以为戒。好了,下面请何琳同志介绍她的实验。” 何琳跨出一步,笑着开口:“我做的实验,是假装成媒婆,可以让家里的女孩子嫁到油田,给二百块的高彩礼,只是前十年都不准联系娘家。我刚说出口,就有十几位大娘找我打听情况,说是愿意让闺女嫁去油田。” 姜楠点点头,开始为大家解惑:“这是我们最近办的一个案子,媒婆就是用这种方法,拐卖了至少十位妇女。大家一定要注意,不论嫁去哪里,没有说不让与娘家联系的,这种说法不能信,嫁过去的女儿别说十年不联系,就算一个月不联系,都有可能被卖到陌生地方。这种事儿就刚发生过,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7节 “另外,针对妇女的骗局,还有帮忙找工作、找你攀谈时给你好吃的等等。后面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火车上。人贩子一般长得都很慈眉善目,不然也不能骗取大家的信任。女同志一般对老大娘戒心比较低,很容易被套话,如果再吃了老大娘给的东西,周围的人很可能以为你俩是一伙儿的,等你发现受骗想跑时,已经跑不掉了。你想想,这年头大家都吃窝头,你吃了人家的白面馍,你就算拼命说你不认识她,大家也不信啊。” “那些称能帮忙找工作的,大家就更要长个心眼儿了,要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年头找工作都需要正规的考试,陌生人都不怎么认识你,怎么会帮你找工作?” 说完,她对着王家兄弟点点头,王自力和王更生脸有些红,王自力挠挠头,开口道:“我......周警官让我俩做的实验不太好,我俩没做,不过我可以把实验内容告诉大家。我弟弟假装小偷,偷走......” 姜楠摆摆手,打断道:“好了,我知道这个实验有点儿难为你俩,先不说实验内容了,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你正抱着一个孩子往家走,突然,你的钱包被偷了,你抱着孩子追不上,这时候有个好心人说,我帮你抱着孩子,你放心去抓贼吧。大家想一想,你会把孩子交给那个好心人吗?” 人群开始传来嗡嗡声。 有人高声道:“不给,啥钱包有孩子重要啊。再说我又不认识那好心人,咋能随便把孩子给他。” 姜楠笑笑:“如果那钱包里有你刚发的工资呢?要是有*一百块呢,你给不给?” “这......” 姜楠不再考验大家,而是开口道:“这个也是一种骗局,人贩子会假装成任何你能想到的身份,骗取大家的信任。大家应该能想到,那个小偷其实就是人贩子的同伙儿。还有其他的骗局,例如在医院,你刚生了孩子,有护士说要抱孩子去登记,你给不给?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你把孩子交给扫厕所的大婶,是不是觉得很安心?可要是我告诉你,那个护士是人贩子穿白色衣服假扮的,那个扫厕所的大婶也是人贩子假扮的,你怎么想?” “这几个案例,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利用身份,让你信任他,从而达到拐卖的目的。破解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孩子离开你眼前。护士要登记,可以,你要跟着一起去,且孩子必须是你抱着,不能给那个护士。上厕所就带着孩子一起,不要托付给别人。” “还有一点,就是假装成父母的熟人,取得信任后,再欺骗对方跟他走。这时候,你只要跟他走了,那就离被拐卖不远了。这种骗术常用来骗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所以父母在接送孩子时,最好亲自接,就算没时间,也要找孩子见过的人,且最好再设置一个暗号。这样孩子和接他的人对上了暗号,也就能放心地跟着人走了。记住,暗号要经常更换,被别人知道了,暗号也就失去作用了。好,下面请温强介绍他做的实验。” 温强上前,开口道:“我做的实验,是带着孩子和小孩儿套近乎,等两个小孩儿玩到一起了,再让小孩儿开口邀请孩子去其他地方玩。当着家长的面,有三个孩子都答应了邀请,家长也没有制止。” 为了这个实验,温强还特意带了小外甥过来,贡献了两块大白兔奶糖呢。 姜楠点点头,解释道:“这种骗局,是利用孩子套孩子。大家可能觉得,一个孩子嘛,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可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个可能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侏儒,或者是早就被训练好的小演员。这个骗局也很好破,不要让孩子单独去陌生人家,家长一定要跟着。” 人群很安静,大家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神气女警官,一个个听得十分认真。周知行坐在主席台的角落,不时记录着大家的反应,嘴角噙笑。 大课堂在十一点半的时候结束,枣花公社的领导和涂书记都对姜楠的宣讲,给予了高度评价。众人随着领导去了公社革委会的食堂,吃了一顿并不丰盛但管饱的午饭。 下午两点半上班,有近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趁着午休,周知行领姜楠去了油田的百货大楼。今天是姜楠的生日,他的礼物还没送呢。 周知行的目的地,是百货大楼的三层。这里是革委会在百货大楼设置的二手商品寄卖点。抄家的一些零碎东西,例如梳子、盒子、桌椅板凳等没被砸坏的小件家具,都会搬到这里寄卖,得到的寄卖款会用作革委会的日常开销,因此革委会某些人才会对抄家这么热衷。 周知行小声道:“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造型比目前市面上那些新家具好看多了,木头也不差。我看上了一款梳妆盒,造型比较特别,是贝壳形状的,保存的比较好,价格也不贵,只要三块钱。你要是喜欢,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姜楠挑挑眉:“三块钱可不便宜,二手的还能这么贵?” 周知行:“木头比较好,我看了,是红杉木的,三块不算贵了。” “那去看看,要是好的话就买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三楼。因着是二手商品,来这里逛的人不算多。商品以旧家具为主,间或能见到台灯、水缸、木盆等杂物,东西摆放比较凌乱。因为是寄卖,百货商店的售货员相当于给革委会打白工,尽心尽力卖货的没几个。两人逛了十几分钟,都没人来搭理,也没人出面赶人。 除了那款梳妆盒,姜楠还看中了一个乌木盆,虽然笨重,但一看就是真材实料,正好买回去泡脚。 周知行斜楞眼:“你不觉得膈应?万一上一个用过的人有脚气呢?” 姜楠呆住了,她,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啊。她抖了抖,想说算了,没想到周知行笑笑:“好了,跟你说着玩的,回去用滚水烫几遍,啥细菌都没了。” 听到这里,连售货员都笑了。姜楠瞪了周知行一眼,本来她还想自己出钱买盆儿呢,这下都让周知行付钱好了,让他在外面乱说话。 两人骑车先回了家属院,将东西放回家,出来时,正好看到孙巧莲扶着成美娟回来,孙巧莲笑着说:“美娟,你有了身孕,以后工作就不要穿高跟鞋了,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姜楠并不想做一个偷听的人,加快脚步离开了。只不过,姜楠想,四楼下半年就热闹喽,起码三个小娃娃,每天净听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了。 下午到达派出所,沈明光和蓝青山再次对上午的宣讲做出高度评价,并且宣布,作业处报纸会将这次宣讲作为头版头条,刊登出来。下周会在油田再举办一次宣讲,希望六组众人再接再厉,在家门口打一个漂亮仗。 等两位所长进了办公室,六组六人和何琳叽叽喳喳,开始讨论上午的宣讲。 邹立:“哎呀,你们不知道,我扮演人贩子的时候,还怕被人看出来挨揍呢。没想到没一个人看出来。” 何琳:“你那算什么,我觉得我长得不像媒婆啊,但大家轻易就信了我的话,想想还是挺可怕的。小楠这个宣讲真不错,以后小楠说不定就是‘打拐英雄’了。” 姜楠咯咯笑:“哎呀,我要是真成了打拐英雄,就请何姐吃一顿大餐。” 王自力和王更生吭哧半天,求情道:“小楠姐,我俩的任务能不能换换啊,我俩不想假装小偷,会被打的。” 姜楠笑起来:“傻小子,我也没想让你俩真偷啊,今天这样就不错。不过,下次防骗那些话,就让你俩说,行不行?” 大家笑着聊了一会儿,陆续有人来报案。 恰逢春季,不久之后,又有一波知青要下乡,作业处各小区陆续出现兄弟姐妹争抢工作打架的事。这次来报案的,是玻璃钢小区的于‘片长’。 因着玻璃钢小区比较大,为了方便管理,作业处后勤将小区分成十二片,每片选举一位‘片长’,管理附近的二十户人家。 于片长是一位五十岁的大娘,她喘着粗气,给周知行介绍打架的情况:“刘家有三兄弟和一个闺女,如今都没工作,也没结婚,都符合下乡政策。按规定,只能留一个孩子在家,其他孩子都得下乡。刘家父母心疼小闺女,想着女孩子下乡不方便,就想让三兄弟去下乡,可三兄弟不干啊,跟父母吵起来了,闹着要接班。还说如果让小慧留下,他们就不给父母养老。你们说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姜楠给于大娘倒了一杯水,问:“后来怎么打起来的?” 于大娘接过杯子,喝了两口,叹气道:“还不是工作闹的。刘家父母只有一个人有工作,孩子想要留下来,就必须接班。三兄弟不仅不想下乡,还不想把工作给妹妹。今天下午,刘家老大说,他已经给小慧报了名,把他娘都气晕了,三兄弟也开始抢工作了。” 她一拍大腿,连忙起身道:“哎呀,我不说了,警察同志,咱们快去拉拉架吧,不然再受伤了。” 因着是三个大小伙子打架,以防打红眼,去的人少了,万一拉不过来,他们做警察的得多丢人。于是,周知行把六组的人都带上,浩浩荡荡去拉架。只不过他准备的挺充分,到的时候,三兄弟已经打完一波,累得瘫在地上直喘气呢。就这,还不忘互飚脏话,拉拉扯扯。见到警察,才悻悻闭嘴。 周知行六人询问了打架缘由,三人不吭声,不过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跟于大娘说的差不多。周知行和姜楠轮流劝解了三兄弟以及刘母,得到不再打架的承诺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姜警官。” 一道声音传来,姜楠回头,发现是赌博案当事人白顺的小闺女白六斤。 小姑娘手里攥着一个鸡蛋,小跑着来到姜楠面前,麻花辫还一甩一甩的,“姜警官,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鸡蛋,送给你。” 姜楠惊愕过后,心里瞬间划过一丝暖流。她虽然没破人口拐卖案,但她之前,也是救过一些人的吧? 平复了一下心情,姜楠开口道:“六斤,我们有规定,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这个鸡蛋你吃吧,以后好好读书,知道吗?” 白六斤点点头,上次姜警官帮她家抓住了偷鸡贼,小区里的人也不敢再乱笑话她。妈妈说,要不是姜警官,爸爸再赌博的话,有可能把她卖了呢。她特意将早上的鸡蛋留下来,想送给姜警官吃。不过姜警官拒绝了,白六斤有些失望。 姜楠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重新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玻璃钢小区。 没想到下班回到一号院儿时,又看了一场热闹。 如今到处动员知青下乡,四号楼二楼的老苏家,小儿子苏大志就在被动员之列。苏大志去年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工作,去年的下乡就是装病逃过去的,今年知青办早早过来盯着,一副无论如何也要让苏大志下乡的架势。 姜楠和周知行下班时,苏家刚送走来家里盯着的两名知青办工作人员。小干事那脸拉的,姜楠和周知行离老远就看见了,可见苏家是一块多难啃的骨头。 不过再难啃,此时苏大志也慌了。去年他故意骨折,运气好没留下后遗症,今年难道还要装病?他可没那个胆子了。在父母爷奶送人走后,他眼珠子咕噜噜转,想着今年还能如何逃过一劫。别说,还真被他想出来一个方法。 你当是什么? 嗐,还不是他不做人,想效仿老隋家,肖想出嫁姐姐的工作嘛。 等吃饭时,他把主意一说,苏家两层老人都掉头表示同意。女娃嘛,就得全心全意为娘家服务,不就一个工作嘛,有什么不能给的。就算离婚了,也能再嫁一次。没见隋芸最近经常去吴大锤家,看样子已经快嫁过去了嘛。 只是他们家想得挺美,也不想想,楼里已经出过一次出嫁女给娘家弟弟工作的事儿了,这事儿甚至在作业处都传开了,苏家那几个冤大头女婿能不提防?在苏家人叫两个出嫁女晚上回家商量事儿时,两个女婿难得跟着来了,惹得苏家人想开口都找不到机会。 之后,苏家女更是被严加看管,想回娘家都得婆家人跟着,一点儿私自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楼里的人这两天全都在看苏家的热闹,打赌说这事儿没完,还有得闹呢。 以苏大志的德性,要么肖想姐姐的工作,要么接父母的班,他是铁定不会下乡的。只看苏家和两个亲家斗法的结果了。 姜楠对这种事儿兴趣不大,这两天都在准备作业处的演讲呢。因玻璃钢那里人来人往,外人多,人口流动性大,作业处第一次宣讲,就安排在玻璃钢小区附近,小区里不上班的家属和孩子,都被邀请去听演讲。姜楠和六组采用相同的流程,再次演讲了一遍。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大家更娴熟,演讲效果也更好。 期间,总部宣传科还派人过来拍照,对六组众人进行了采访,还对姜楠进行了单独采访。在被问及宣讲的初衷时,姜楠事先请示了沈所,将这次人贩子通过骗婚拐卖妇女的事情说了,并呼吁宣传科的同事能将虎哥和黄媒婆的画像刊登出来,让大家尽快提供线索。 等完成所有事情,回到家属院时,不意外地,迎来大家的称赞。 “小楠,你可真给咱们四号楼争脸呐,好样的。” “不仅四号楼,咱们整个一号院脸上都有光。小楠可不止是四号楼的,更是咱们一号院的,是吧?” “可不是。小楠啊,幸亏有你这个宣讲,你吴爷爷我可是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了。” 姜楠不解,这老吴头可很长时间不蹦跶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见姜楠疑惑,老吴头得意地笑:“我啊,如今专职帮双职工接送孩子呢。一个孩子每月十个鸡蛋,你吴爷爷我如今可攒了几十个鸡蛋了。” 姜楠扶额,这老吴头自从废了之后,满心思都是赚钱。果然,电视剧里死要钱的太监,是有生活依据的啊。 裘盼儿正好下班,见大家围着姜楠,周遭都是称赞之声,忍不住小声嘀咕:“就爱出风头。宣讲又不是离了她不行,嘚瑟什么。” 旁边,董娇娇看向姜楠的眼神儿,本来有些复杂,听到裘盼儿的话倒是先炸开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公德心都没有。宣讲那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领导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姜楠,怎么,你有意见?”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儿裘盼儿,不屑道:“只会阴沟里嫉妒别人的老鼠。”说完,她重重地哼一声,扭着腰离开。 这可把裘盼儿气坏了,她看向扶着他的田家光,不可置信道:“家光,你说她是不是吃了枪子儿了?我说什么关她董娇娇什么事儿啊?真是可笑,自己一裤子屎,还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儿!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成了姜楠的一条狗了!” 田家光心底升起一丝厌恶,面上却十分的温柔,他拍拍裘盼儿的后背,轻声道:“盼儿,别生气。董娇娇那种女人,你跟她计较就是跌份儿!走,咱们不看热闹了,你怀着孕呢,饿不得,咱们回家吃饭。” “不。”裘盼儿咬着牙,坚持道,“我倒要看看姜楠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第80章 乌木盆 谁也没想到,打拐的事儿,裘盼儿都要嫉妒。 田家光心里厌恶得不行,脸上却还带着笑,哄道:“她就是个纸老虎,再嘚瑟也没有你厉害。你可是怀着孕,还坚持上班这么长时间的。在我心里啊,谁也比不上你。” 见裘盼儿脸色柔和下来,田家光接着说:“最近替班人选找的怎么样了?有合适的了吗?” 裘盼儿蹙眉,脸上挂起愁容:“哪儿那么容易。” 她没了看热闹的兴致,扶着田家光往回走:“家光,我按照你说的,找了几个条件合适的,可他们......” 两人走了,可完全没影响其他看热闹的人。 苏老太挤进人群,语重心长道:“小楠,你现在这么出风头,是不是很危险啊?你看看,女孩子当警察虽然好,但多危险呐。而且等你跟周家小子成亲了,可就没时间照顾家了,这哪儿行啊。女孩子还是要多照顾家庭,以家庭为重。生孩子、体贴男人、照顾公婆,这才是咱们女人该做的,是吧?苏奶奶可都是为你好,你啊,就别当警察了,你这工作,就让给我家大志......” 苏老太话音还没落,就有人切一声:“我说苏家的,人家小楠就是不当警察,这工作也落不到你家吧?咋,不甘心让儿媳妇放弃高工资,又想让孙子有工作不下乡,啥都想要,你咋不想上天呢?” “就是,有些人咋能想的这么美呢,前两天还说人家老程家的改改要成亲了,不应该出来工作,想要人家改改的工作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脸咋这么大!” 刘老太哼一声:“她那不是脸大,是没脸没皮!她要是再敢肖想我家改改的工作,想一次,我就打她家大志一次。哼,谁怕谁!” 苏奶奶气哼哼:“你们咋这么没良心呐。我家就大志一个孙子,你们怎么忍心看他下乡去受苦啊?小楠不让工作,那你们让让呗。高家的、袁家的、董家的,咱们关系都不错,你们可怜可怜我家大志吧。哎,你们走什么啊......” 大家都被苏奶奶的厚颜无耻震惊了,这是想彻底耍无赖呀。非亲非故的,大家才不惯着她,纷纷呸一声,白着眼儿走开了。 苏奶奶哭唧唧,无奈没人理,唱念做打也要有观众的,独角戏唱了没多久就觉得无聊,收敛起表情,回家想办法了。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时,第二日,姜楠下班时,竟然听说苏大志要结婚了!还是和一个有工作的女同志,而且那女同志答应婚后将工作给他! 这么离谱的事儿,姜楠可是一定不能错过的。下班后,她也不急着回家了,和一众八卦的大爷大妈在楼下,听了一个小时闲话。 刘老太:“那丫头脑子进屎了?这么离谱的事儿都能答应?不会是怀了吧?” 她一拍大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肯定是啊,要不然咋可能答应把工作给苏大志那小子!肯定是怀了别人的孩子,找苏大志接盘呢!” 隋老太嘎嘎乐,这小子还想学他们家强子,学劈叉了吧,该!她幸灾乐祸道:“这事儿,九成九就是刘大姐说的这样儿。你们想想,苏大志那小子要长相没长相,要家境没家境,嫁给他还给他工作,图啥?肯定不是吃饱了撑的,一定有个缘由的。” “对啊,保不齐。”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8节 “什么保不齐,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这事儿太过离谱,就连下班回来的姜满城和陈金花,以及一众小辈儿诸如方南山、吴建国、裘盼儿等人,都忍不住驻足,想要一睹勇敢踏入火坑的女勇士风采。 姜满城可是妇女之友,听得直乐,笑呵呵地问:“刘大妈,你见过那人没?长啥样儿啊?” 刘老太一脸的不屑:“啥样儿?一脸的傻样!苦了吧唧的,跟刚从药汤子里出来,被旧社会荼毒了几十年似的,看着就不是啥好家庭出来的。” 姜满城:“刘大妈,您这可带了偏见了啊。” 刘老太斜眼儿:“我有啥偏见,还偏见。呸,就她办的这个事儿,都不配我有偏见。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女,非劈了她不可。” 姜满城乐:“哎呦,刘大妈,您是这个!您这都见过了,咋还在这儿等着啊,这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刘老太嗐一声:“这不是百年难遇的大傻蛋嘛,我等我家改改呢,这必须得看看啊,改改要是敢跟她学,我非打她不可。” 程改改囧:“奶,您说什么呢。” “奶说的可是正经的!”刘老太严肃脸,“你这工作可是自个儿考进去的,就算嫁给爱华,也不能听他家里人忽悠,把工作给爱华那几个弟弟,听见没?!一个个不成器的,自己没工作,还想要嫂子的,想得倒是美!” 程改改点头,坚定道:“奶,我都知道的。” 这边教育着孙女,渐渐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幸好现在是冬令时,下午五点半就下班了,不然时间就更晚了。 众人等快六点半,终于看到苏大志送两位女同志下楼。其中一位明显是媒婆,脸上挂着十分典型的营业性笑容。另一位就是今天的女主角了,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只能算清秀,皮肤偏黑,也有些糙,身形十分消瘦,给本就一般的长相减了不少分。那穿着,朴素得不像是工人,反而像是村子里常见的小媳妇儿。 姜楠愣了愣,心想恶人还得恶人磨,这老苏家可算是棋逢对手了。 姜满城一看闺女的表情,就知道里面有文章,忙拉着姜楠上楼,周知行和陈金花这两个八卦人,当然第一时间跟上啊。 刚关上门,姜楠就说:“那女的是滞留公社还没回乡的知青,想骗婚呢。” 姜满城了然,不过他好奇道:“她以什么理由滞留?装病?她家在医院有人?” 姜楠看了周知行一眼,小声道:“这个女知青有一个族叔,是职工医院的后勤副主任,帮着她开了一个月的病假。” 周知行耸耸肩:“这种事儿避免不了的,没牵扯到我大伯吧?” 见姜楠摇摇头,周知行这才放心。 姜楠继续道:“他家听说了苏家的事儿,也听说了隋家闹出的那件事,觉得苏家和隋家情况差不多,苏大志早晚会有工作,所以想着先骗婚,嫁过去。正好,她嫂子是邮政局的邮递员,她冒充的就是这个工作。反正邮递员都是在外面跑,她穿上嫂子的衣服,邮政局的领导也不知道,还能骗到苏家人。” 姜满城哈哈大笑:“这不是为苏家量身定制的嘛。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姜楠不置可否,这种事儿基本可以算作家务事,没人报案,她可不会上杆子去揭露。苏奶奶前两天还肖想她的工作呢,她这个人还是有点儿记仇的。 趁着大家都在下面议论苏大志的婚事,四人又偷偷买了些水果尝鲜,也算庆祝姜楠和周知行宣讲成功了。 作业处人多,玻璃钢小区宣讲后,陆续又在一号院和二号院、西河岸大队、靠山屯大队都进行了宣讲,争取让大家都了解人贩子骗局,少上当。 作业处的四次宣传,效果都很好,油田总部派人过来,邀请六组众人去油田总部宣讲。沈明光答应后,特意和蓝青山一起,找姜楠和周知行谈了一次话。 “小楠,知行,你俩的宣讲工作做的很好。这次找你俩来,是想问一下你俩对未来工作的规划。小楠,你是派出所培养的女外勤,如果想继续做宣讲转内勤的话......” 姜楠立刻道:“所长,我没想转内勤。” 明白了两位所长找她的用意,姜楠当即表示:“所长,我早就想找您谈谈了。宣讲我已经做了四五场了,再加上这次去总部,我觉得何琳何大姐完全可以代替我,去做接下来的宣讲工作。我想继续做外勤,破案子抓贼!” 蓝青山心内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让姜楠出风头,而是他们派出所培养一名女外勤,太难了。特别是姜楠这样的,不仅会功夫,查案敏感性还特别高,要是转去做内勤,就太可惜了。 “好,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我知道,大家对女外勤有顾虑,觉得做外勤警察危险。可咱们既然选择做警察,就不能害怕这些。你现在还年轻,这是拼搏事业的时候,可不能对工作挑挑拣拣。而且外勤虽然辛苦,但前途好啊,是不是?” 沈明光一如既往地画大饼:“只要你做得好,前途那是一片光明的。外勤大队长、副所长、所长,甚至总局的局长,你看看,哪一个不是咱们外勤出来的?你好好干,我和沈所都看着呢,一定不让你白流汗的。” 画完大饼,他开始给实际的甜枣:“你放心,这次去总部宣讲,派出所还是让你去。不过之后就交给何琳负责,咱们外勤,就专心跑现场,破案子。” 姜楠立马高兴起来,她不喜欢做重复的工作,宣讲交给别人,她比谁都高兴。 要去总部,总得给姥爷陈万里,还有大舅、二舅他们带些东西,一下班,姜楠和周知行骑车去了百货商店和供销社,想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做礼物。 姜楠喜滋滋:“后天才去,得买些能放得住的。” 周知行点头:“布料?” 他低声道:“要是想买布料,咱们就去找兰奶奶,不用来百货商店......” 两人说着话,远远瞧见百货商店门前围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 姜楠跳下车,小跑着来到近前,嘴甜地询问旁边的大婶:“这位大姐,这是怎么了?百货商店不能进了吗?” 那大婶四十多了,被一个小姑娘叫大姐,心里那个高兴哟,笑得咯咯咯的:“哎呀,小姑娘就是会说话。我跟你说呀,百货商店里发现金子啦。大家都想看看呢,听说有好几斤。我的老天爷,好几斤金子,那不得发财了!” “啥?!金子?!” 嗯,脱下警服,姜楠就是个没见识的八卦猹。 “对呀。”大婶拍着手,简直比真正见到金子还兴奋,“说是革委会的那帮人抄完家,往三楼送二手家具。听说这次搬了一张床,很普通的木头床,不过床头是乌木的,看着比较厚实。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大姐,你快说呀。” 那大婶哈哈哈笑起来,为自己的口才得意不已:“哎呀,那床太重了,两个小年轻抬着上三楼时,不小心松了手,那床咕噜噜摔下来,床头裂开了!妈呀,里面都是金子!听说有好几斤呢。” “什么好几斤,一床头的金子,怎么也得好几公斤吧,这下革委会发财了。” 姜楠关心道:“那现在百货商店不让进,是在查那些旧家具?” “那肯定的啊。发现这么多金子,听说现在就是一个板凳腿儿,都要拆开瞧呢。今天百货公司肯定不会开门了,你要是想买东西就去供销社。” “哎,谢谢大婶。那我去供销社看看。” 姜楠和周知行骑上车子,等远离了人群,姜楠才小声说:“这次是牛二带头抄家的,不是万虎,他那里没什么消息。” 周知行想了下,说:“刚才那位大婶说,床头是乌木的?” “对,乌木床头。” 周知行搔搔下巴:“你上次买的那个乌木洗脚盆,会不会也有金子?” 姜楠眼睛一亮,啊地大叫一声,矮身呼呼骑起自行车,恨不能现在就飞回家查看她的金盆。 周知行笑道:“好了,你就这么想看啊,慢点,别撞了人。” “你少乌鸦嘴,我可不像你,上辈子见过金银珠宝的,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呢。”姜楠小声道,“你说,那营业员会不会还记得是咱们买了乌木盆啊?革委会那边会不会找过来?” “不会。”周知行肯定道,“一是咱们买的时间早,这批乌木家具和咱们买的乌木盆明显不是一家。二来,百货公司的营业员是白给革委会干活的,根本就不尽心,才不会特意记谁买了什么呢。最重要的是,你有系统啊,革委会的事儿咱们尽在掌握,怕什么。” 姜楠高兴了,对啊,她有系统,她怕什么。 “走喽!” 两人兴奋地回到家,姜满城已经开始做饭了,见姜楠一到家就直冲卫生间,奇怪道:“急啥?下面有公厕,憋狠了就在公厕上了再回来,你说说你矫情啥,老这样,再憋出毛病来。” 姜楠抱出乌木盆,示意姜满城进屋,等关上门,这才小声将百货商店的事儿告诉父母。 陈金花惊讶脸:“你是说,这个盆,有可能是金盆?” 姜楠使劲儿点头:“哎呀,这可是我凭运气捡的漏儿,厉害不厉害?” 姜满城一把夺过盆:“少废话,快看看里面有没有金子。” 四人不再废话,看着姜满城将乌木盆放到桌上,四人围着盆儿转悠个不停。 乌木盆是整棵树干挖出来的,桶壁有两厘米宽,十分厚实。当然,重量也不轻,每次洗脚姜楠都累得够呛。只是正因为盆是整个树干挖出来的,中间连箍桶的铁丝都没有,接缝更是看不见,实在瞧不出来金子是怎么藏进去的。 陈金花先转不动了,她挠挠头:“没看出有啥机关啊?要不直接劈开?” 姜满城摇头:“不行,还得防着革委会那些人找过来,再看看。” 周知行将盆倒扣过来,指着底部道:“看这里,这条纹理,从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我看了,是这个盆最大的一条缝,会不会接缝就是这个?” 姜满城低头仔细瞧,点头道:“有可能,金花,去把水果刀拿来,我们小心试试,看看能不能撬开。” 陈金花哎一声,赶忙去碗柜上取了一把厚实的水果刀。姜满城当仁不让,小心翼翼地将刀尖插入缝隙。四人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看着姜满城的动作。只听咔嚓一声,明显是刀尖触碰到金属的声音,四人对视一眼,金子!铁碰到木头不会是这种声音。 姜满城受到鼓舞,愈发小心翼翼地转动刀把,周知行、姜楠、陈金花三人伸手挡着木盆,以免外壁突然裂开,倒在地上发出声响。 很快,水果刀将木盆缝隙越挤越大,等能从缝隙里看到金黄色时,姜满城小心地取出水果刀,示意周知行抓着木盆另一侧,两人同时使力,木盆外壁被揭开,金闪闪黄灿灿的金盆出现在四人面前,姜楠和陈金花瞪大眼睛,慌忙捂住嘴,以免发出土包子般的惊呼。 姜楠无声蹦了两下,哈哈,她用金盆洗脚,还洗了好几天,这后宫里的娘娘,都没她日子过得好吧?*哈哈哈。 姜满城和周知行如法炮制,将内侧的乌木取下来,姜满城颠了颠,啧啧道:“起码三个大黄鱼。” 金盆虽然大,看着足够震撼,可却打磨的极薄,整体重量有限。不过姜楠已经很满足了,这可是她凭借运气得来的,不是靠系统哦。 陈金花咽了咽口水:“这盆怎么办?小楠,你以后还真用这个洗脚?” “用啊。”姜楠理所当然道,“买了自然要用了。爸,咱们装回去吧,就当没这回事。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反正没人知道这是个金盆。” 陈金花嘟囔:“你也不怕折寿。” “嘿嘿。”姜楠傻笑,“别人想折寿还不行呢。妈,你用不用?我借你洗啊。” 陈金花摆手:“不用,我有洗脚盆,不用你这个。” 姜楠咯咯咯笑起来,姜满城和周知行欣赏够了,仔细顺着纹路,又把木盆装了回去。 欣赏完了金盆,姜满城打开门,继续做饭,姜楠则和陈金花商量起去油田总部的事。 “妈,你有什么要带给姥爷的不?我帮你捎带过去。” 陈金花去屋里拿出六双布鞋,递过去道:“这是我给你姥爷和两个舅舅做的鞋,你帮着带过去吧。你姥爷他们在外面跑,废鞋,得多准备几双替换的。” 姜满城端着炒菜锅进来,皱眉问:“周知行,你要带什么?虎皮、虎鞭酒有着落没?” 周知行苦瓜脸:“没,小楠,系统里有卖的没?不行咱们在系统里买吧,这东西不好淘换啊。” 姜楠摇摇头:“主系统所在的联盟有动物保护法,不卖这些东西。” 两人无法,只得再次沉默。 陈金花好笑道:“好了,爹他是逗你俩玩的,他又不喜欢喝酒,你俩随便送点儿别的就行。” 虽然为礼物愁秃了头,时间也没为两人多停留一秒,还是很快到了去总部的日子。 第十作业处位于白水市东郊,而油田总部则位于白水市南郊,坐车需要近三个小时呢。白水市为了方便油田职工之间走动,去年特意开通了长途公交线路,一天两趟。这次去总部,正好不用派车,做公交即可。 这日一大早,六组一行人、何琳、蓝青山和沈明光直接去了作业处办公楼前,和作业处领导集合后,坐公交去总部。派出所这边,两位所长都去,也是人贩子案有了新进展。昨天,总部那边反馈,有热心群众向总部派出所提供了人贩子的线索,他们正好去问问情况。 因着不是首发站,众人上车时,公交车上早没了座位。大家站了三个小时,就在姜楠颠簸得快要吐时,终于到了。 车门一打开,姜楠白着脸冲下车,扶着一棵树直干呕。 周知行给姜楠拍着背,拧开军绿色的水壶,递过去:“喝点水。” 什么也没吐出来,姜楠直起身,深吸了几口气:“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车里太挤了,空气也不流通,太难受了。” 何琳也在一旁干呕,闻言点点头:“是啊,所以我才不爱来总部呀,夏天还好,车子会开个窗,冬天可真是太难受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99节 两人喝了点水,这才舒服些。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作业处领导带着大家去了总部宣传科,姜楠还以为能见到上次的宋科长呢。上次查档案,大家合作,不仅抓住了宗凤仙,宋科长还拐走了老组长关顺。也不知道关顺如今怎么样了。 不过,姜楠明显想得有点儿多,人家宋科长是友情出演宣传科科长,可不真的在宣传科工作。 这次迎接他们的宣传科科长姓付,十分热情地欢迎了大家,并带着众人去了总部食堂吃饭。因是总部的邀请,经费充足,付科长直接去了食堂小灶,要了十个菜,大家饱饱吃了一顿。 宣讲是下午两点开始,几人吃完,就去了宣讲现场。宣讲安排在工人文化宫前的空地上,空地中央已经搭起了高台,‘朝阳油田打拐宣传’几个大字在舞台上空飘扬。空地上陆续有人搬着凳子过来,姜楠看看手表,十二点半,看来大家对宣讲还是很热情的。 他们没急着上台,而是按以往的惯例,开始‘做实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总部的领导以及白水市领导陆续到达。其中,陈万里一身中山装,端着保温杯矜持地冲姜楠点点头,坐在了主席台一角。 姜楠噗嗤笑出声,这老干部派头哟。 宣讲都是大家做熟了的,虽然有总部领导和白水市领导,姜楠和其他人也没怯场,很顺利地做完了演讲。当然,效果很好,从台下热烈的掌声就能看出来。 因着还要去油田公安总局问人贩子的事,演讲后,姜楠小跑着跟陈万里打了招呼,匆匆说了句晚上去家里住,就赶紧跟上其他人去公安局了。 因着当初人贩子的画像在报纸上刊登过,姜楠所在的派出所、作业处其他派出所、总局甚至是市里的派出所,都陆续收到过群众提供的线索。可很多线索听起来就不靠谱,你想想,竟然有人来报案说他认识虎哥,声称虎哥其实是个女人,只是叫虎哥欺骗外人罢了。 刚开始姜楠也没排除这种可能,甚至觉得打开了新思路。可黄媒婆的邻居见过虎哥,十分肯定那是个男人,姜楠也就放弃了调查。这次总部递过来的线索靠谱多了,有人说见过虎哥,可以带他们去找人。 一行人没敢耽搁,让总局的同事带着去找报案人孙建设。孙建设是个清洁工,被找到时已经下班,在家休息了。当被问到他见到的虎哥特征时,他很清楚地说出了‘鹰钩鼻’,不过说他见到的虎哥没有胡子,是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 众人对视一眼,心说希望这次没白跑。孙建设见警察挺急的,起身带大家去找人。他说:“尹虎是扫厕所的。他......” 孙建设有些为难,低声道:“大家都说,他是当年小r本那啥当地妇女,生下的鬼崽子!不过他娘当时已经嫁给他爹了,跟他爹也那啥过,后来不是鬼子来了嘛,大家就有点儿说不清。不过大家平时都挺怵跟这人打交道的,他这人不爱说话,阴恻恻的,反正相处着不舒服。” 他远远指着招待所旁的公厕,说:“尹虎平时就呆在这个公厕旁边的小屋子里,这个公厕是新盖的,说是什么让招待所出差的领导上的,平时要打扫得勤一点,还专门盖了个小屋子放杂物。他没地方住,所幸就住这里了。” 沈明光示意何琳和总局的同事看着孙建设,带领其他人来到一棵大树后,开始分派任务。如果尹虎拒捕,如何实施抓捕等,一一详细安排好。八人分成四组,从不同方向悄悄围住了小屋。 温强深吸一口气,看大家都准备好了,这才捂着肚子,万分痛苦地跑进厕所。不到十分钟,又舒服地哼着歌儿走出来。只是还没走多远,又哎呦哎呦地跑进厕所。如此反复四五次,最后一次时,他虚脱地拍门,嚷道:“有人吗?有草纸没有?我草纸用完了,借点儿草纸。有人吗?” 已经快六点了,如今天黑得早,房间里本来黑布隆冬的,温强又面色痛苦地敲了两下,就在众人以为屋里没人时,屋内亮起了微弱的烛光。只不过屋内人仍没开门,仅微微拉开了窗户,递出去一小节草纸。 “谢了,哥们。” 温强冲大家点点头,率先大力踢开门:“别动,警察办案。” 面对冲进来的警察,尹虎愣了一瞬,呵呵笑了起来。他长得十分弱小,脸型瘦削,鹰钩鼻明显,怪不得被孙建设一眼认出来。 尹虎举起手,垂着眼,阴恻恻地说:“终于找过来了。呵呵,别费心了,那些女人都被卖了,你们再也找不着,永远也找不着的。” 姜楠、周知行等人冲进来时,正好听见这句,姜楠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认了人口贩卖的事,她惊讶道:“你这么干脆就认了?” 尹虎呵呵两声,笑声十分的阴凉:“认了又怎么样?你们不承认我是自己人,就连我娘都不认我,我报复两下怎么了?贱女人罢了,卖了就卖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都是我干的,什么黄媒婆,不过是我找的一条狗,早就被我杀了,如今在河里喂鱼呢。” 他像恶狼一样盯着众人:“我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想着报复,我早死了。来吧,抓我啊,死了才痛快呢。” 说完,他闭上嘴,再也没有开过口,就连后来被连续审讯两天两夜,也沉默不言。 当然,那是后话。此时,姜楠掏出手铐,将尹虎绳之以法,先行关押在了总局的羁押室里。 从总局出来后,沈所带其他人先回了招待所,姜楠和周知行因为还要去陈万里家,暂时跟大家告别。 等只剩下两人,姜楠小声说:“尹虎不是个例,他认识好几个跟他身世差不多的人,人贩子集团里就有两个。他的脑海里,有一个叫瀛哥的人,东瀛的瀛,估计身世跟他一样。看他和尹虎的相处,这个瀛哥应该是这一群人的头儿,不过瀛哥更谨慎,每次见尹虎都会易容。” 她接着说:“不过个头没怎么变,瀛哥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三,不高。其他特征每次都不一样,不能做参考。而且,尹虎拐卖人口是瞒着瀛哥的。” 周知行发了会儿呆,许久才开口道:“这里被侵占的早,尹虎这种身世的不少见。人贩子里的其他人等审讯尹虎之后再说,你不要撑不住说出来。蓝所审人很厉害的,要相信蓝所。” 姜楠点点头,看了周知行两眼,见他在想事情,便没开口问,两人朝陈万里所在的地质院走去。 总局这边的家属院,是以工种命名的,什么地质勘探院、钻井院、修井院之类的。不过只是院名罢了,只要符合分房条件,什么工种都可以住。 陈万里是地质勘探局的总工程师,在地质院里是住小别墅的。因着尊重油田技术人才的指示,陈万里住的甚至比勘探局的局长还好呢。别墅有两层,加起来六个房间,足够姜楠和周知行两人借住了。 天冷还没化冻,陈万里、陈金海和陈金洋暂未外出勘探,家里大大小小挤了十几个人,十分热闹。其实陈金海和陈金洋都分了房,搬出去住了,这不是姜楠要来,两个舅舅带着小家过来看外甥女嘛。两位舅妈第一次见周知行,笑得比陈金花畅快多了,甚至给了厚厚的过年红包。这么俊的外甥女婿,她们瞧着欢喜着呢。 大舅妈叶彩云是个圆圆脸,样子十分讨喜,她拉着姜楠坐在一起,说:“小楠你俩还没吃饭吧?来,家里给你俩留了饭,快来吃点儿。本来想等你俩一起吃的,可你俩太忙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表弟表妹们年纪小,不耐饿,就先吃了。小楠,你可别吃心啊。” 姜楠咯咯笑,摸摸窜过来的小表弟陈兴豪。小家伙今年十岁了,听说这个表姐当了警察,一进来就眼睛亮晶晶的,没见到姜楠穿警服,还噘嘴不乐意呢。 “大舅妈,要是没好吃的留给我,我可要留下来,多吃几顿肉再走!” 叶彩云笑:“那可太好了。” 她转向陈万里,说:“爸,咱留的红烧肉就别给小楠吃了,正好让小楠多留几天,您也就不用天天念叨了。” 陈万里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报纸呢,闻言哼一声,抖了抖手上的报纸,貌似不经意地往姜楠和周知行的背包上瞧了一眼,说:“我哪儿天天念叨了?小行啊,这次来的挺匆忙?” 周知行挺直脊背,打开背包袋子,谄媚道:“不匆忙,不匆忙。老爷子,您看这是什么?” 他掏出一瓶酒,小心翼翼递过去。 陈万里矜持地放下报纸,接过酒瓶,眯起眼仔细打量:“鹿鞭酒?” “对。”周知行低声道,“我淘换了好久才淘换到的,老爷子,您放着慢慢喝。” 陈万里呵呵笑两声:“你这产品降级挺严重啊?” 姜楠憋笑,周知行保证道:“老爷子,瞧您说的,这不是虎皮、虎鞭酒不好找嘛。哎,之前那个说有货的,不知道咋回事,突然不见人影儿了。我这还是运气好,昨天去找熟人,才换到的鹿鞭酒。您放心,只要有虎皮、虎鞭酒的消息,我一准儿给您淘换到,您就放心吧。” 陈万里这才重新拿起报纸,点点下巴:“好了,去吃饭吧。老大家的,红烧肉啥的都拿出来,别扣扣搜搜的,咱这样的人家,可不兴磋磨外孙女婿。” 周知行这才舒了一口气。姜楠咯咯咯笑起来,给陈万里竖个大拇指。她掏出包里的鞋和三匹布料:“姥爷,大舅,二舅,这是我妈做的布鞋,你们拿过去穿。这是我找门路买的瑕疵布,一人一匹,大舅妈、二舅妈,你们别忘了给姥爷做一身衣服啊。” 叶彩云摸着柔软的条绒布料,笑出一脸褶子:“放心,忘不了,交给大舅妈,一定给老爷子做件最时兴的外套。” 二舅妈万秀芬也拍着胸脯:“小楠你放心,二舅妈手艺也不差,一定忘不了。” 大舅家的小表弟陈兴豪、二舅家的小表妹陈兴菊都是十岁,还是孩子呢,此时眼巴巴看着姜楠,眼睛一眨一眨的,别提多可怜了。姜楠也不忍心再逗下去了,赶紧掏出一包大白兔,递过去道:“来,这是表姐买的,去跟大家伙儿分分。别忘了给兴兰,还有小志伟留。” 两个小家伙连连点头:“忘不了。” 陈兴兰是二舅家的二女儿,今年十四,性格比较腼腆,闻言羞涩地笑笑。小志伟是大舅家的大表姐陈兴甜的孩子,今年才一岁,刚会走呢,窝在陈兴甜的怀里,指着大白兔不停地哇哇叫:“糖,吃糖。” 姜楠这次只是短暂的出差,第二日一大早就得回作业处的。大舅、二舅都带了礼物过来,大舅妈叶彩云指着年糕道:“这个是今年总部供销社新上的,说是什么朝鲜打糕,味道还不错,你大舅找人淘换了粮票,你拿回去尝尝鲜。” 姜楠笑着接过,她最喜欢吃年糕这种糯米做的食物,软糯香甜,大舅还真是疼她。 二舅妈万秀芬也不甘示弱,指着带过来的坚果糖道:“小楠,这是你二舅特意换的坚果糖,你看,里面核桃、杏仁、瓜子儿可不少,好吃着呢,你拿回去慢慢吃。” 陈家欢声笑语,而油田公安总局这边,沈明光和蓝青山吃过晚饭,紧急对尹虎进行了审讯,却发现这次碰上了个硬茬子。不论问什么,尹虎都拒不开口,连蓝青山这种老手,都撬不开他的口。两人无法,想着熬一晚,要是再不张口,只能移交安全部门了,毕竟事关国外,他们不想移交也不行。 时间过得很快,翌日一早,姜楠和周知行从各自的房间醒来,匆匆吃过早饭,踏上了回作业处的公交。 沈明光和蓝青山留下,对尹虎进行了移交。黄媒婆是否被他杀死、尸体在哪儿、被拐卖妇女的去向等问题,只能等安全部门去审了。两人也没久留,下午坐上公交,离开了油田总部,和六组一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作业处。 姜楠和周知行回到家属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第81章 房子与报复 在总部宣讲完,回到作业处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因着舟车劳顿,几人没回派出所,先回家整顿,下午再上班即可。姜楠和周知行到一号院时,可是分外受欢迎呢。 被围着问了几句话,见大家三句不离青工宿舍,姜楠和周知行才明白,哪里是他们受欢迎,是房子受欢迎啊。 涂书记提交的盖青工宿舍楼的建议,被总部批准,虽然只批了一栋楼的资金,那也是油田这两三年来,少有的盖房举措了,听到消息的人家可不兴奋了嘛。 虽然是青工宿舍,可宿舍也有单人的啊,小年轻夫妻住进去,跟新房一样,谁不想要?啥年头,房子都是大事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人注目。 姜满城在年后调到了建筑队,可不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嘛。 这姜满城要是没早听到风声,会巴巴调到建筑队?! 这两天姜楠去总部不知道,姜家昨晚,可是差点儿被打听消息的人,踏破了门! 一个个的,都是来打听房子的事儿。筒子楼有几层、多少个单人宿舍、宿舍面积多大、分房条件是啥,只要能想到的问题,都来问姜满城。也不管他去建筑队还不满一个月,反正有关系没关系的,都找来了。热闹的姜满城晚上睡觉时,都觉得脑子在嗡嗡响。 这不,姜满城上班了,他闺女来了,大家可不又找到说话的人了。问题一个赛一个多,听得姜楠哭笑不得。 “大爷大妈,我要是知道这些,不早去申请了?还在这等你们问啊?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警察,哪里知道分房的事儿。” 刘老太撇嘴:“小楠,你可别谦虚了。你爸都调到建筑队了,能没提前收到消息?你可不兴瞒着人呐。你看,我家改改也是青工,她对象也是,双职工,是不是能分到个单人宿舍?” 姜楠笑:“刘奶奶,您还需要问我啊?谁不知道您孙女婿是荆大秘的侄子,这事儿我还真没您消息灵通呢。您透露透露,是不是只有双职工才能分到单人宿舍?如果是这样,改改姐是不是快结婚了?” 随着姜楠的话,大家的目光不自觉望向刘老太。 刘老太没想到被祸水东引,她打哈哈道:“我哪儿知道,你可别瞎说。哎呀,该做午饭了,隋家的、老苏家的,走了,去做饭了,家里孩子快下班了,你们不做午饭,让孩子下班了饿着啊?” “切。” 人群发出不满的抗议声。姜楠呵呵笑,顺势逃出人群,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珠:“爸这工作,调的有点儿早啊。” 周知行:“姜叔这是行动迅速。换工作的人不好找,姜叔是想早点儿定下来,没想到遇到房子修建的消息传出来,喜忧参半吧。” “小楠。”何琳急匆匆跑进一号院,见两人还没上楼,顿时松了一口气,机关枪似的开口道,“快去办公楼前维持下秩序,玻璃钢那边家属听说盖楼是给青工盖的,在办公楼前面抗议呢。” 两人闻言,迅速跑到楼下,打开自行车,姜楠放慢车速,说道:“何姐,上车。” 何琳轻快地跳上车,三人风驰电掣赶往办公楼,此时楼前已经围满了抗议的家属。 “凭什么给青工?他们做什么贡献了?我家男人在油田干了五六年,就因为是单职工,就不能分房子了?不公平!” “对,不公平!青工进来还不到一年,我们可是为油田贡献了五六年了!凭啥不给我们分房子,给劳什子青工分!抗议,严重抗议!” “还能为啥?人家领导家的孩子都被录取了,都成青工了,当然要给孩子谋划了。咱们这些普通工人就是累死累活,也分不到房子。我看啊,咱们就是在办公楼前面绝食,也没人理!” “那就绝食!我就不信新社会还没天理了!啥时候都得论资排辈,老工人都没房子呢,不能给青工!” “对,绝食!不能给青工。” 人群慢慢被煽动,等姜楠和周知行到时,“绝食抗议”的口号已经喊得震天响。 荆志远作为涂书记的大秘,第一时间代表涂书记出来安抚大家。他压了压手,说:“大家稍安勿躁,家属楼的工程,油田总部只批了一栋楼,咱们也只有一栋楼的预算。至于这栋楼如何分,现在说还为时尚早。既然大家这么关心,那请大家选出来几个代表,咱们进去和涂书记当面谈,怎么样?大家放心,涂书记在咱们作业处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徇私过?”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是啊,涂书记在作业处名声还是不错的,上次招工,就做到了公平公正,人群里很多家其实都有孩子被招进去。可他们孩子不是双职工,这不是怕分不到房子嘛。 有人还想挑事,荆志远眼尖,抢在刺头儿开口之前,说道:“大家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涂书记?张二能,你家孩子是不是考进来了?有因为你曾经偷鸡摸狗被区别对待没?刘大毛,你女儿呢?进来没?没被人冒名顶替吧?” 不愧是能做大秘的人,在人群里扫了几眼,就迅速跟之前的招工结果对照起来,见人群安静许多,荆志远接着道:“大家想想,招工的时候,市里多少领导打招呼,涂书记都没松口,让咱们油田子弟都公平公正入了职,大家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房子的事儿涂书记有打算,但不能现在说,大家尽快选出代表,最好不要超过十个人,咱们进去单独谈话。大家自己选出来的代表,总能信得过吧?” 人群开始嗡嗡嗡,有几人在推举下站起来,大概有六个,男女都有,一看就是人缘不错的,并没有人挑刺儿或反对。六人随着荆志远进入了办公楼。大家坐在楼前,不再大喊大叫,希冀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姜楠站在人群右侧方,她小声道:“青工宿舍就是个名头,没这个名头,总部不会批宿舍楼的资金的,大家咋还闹上了?到时候分房肯定要限制工龄的。” 这次招工表面是公平公正的,可是哪里没人情?三百个正式招工名额外,其实还另有五十个额外指标,是给总部领导、白水市领导、临市领导以及隔壁市领导的。朝阳油田在三市的地界上,不跟三市领导处好关系,很多工作很难开展。 领导的孩子进来了,涂书记打着青工宿舍的名头建楼,是最容易通过的。毕竟,谁不想自家孩子住的好一点儿? 周知行低声说:“以防万一嘛,怕真的只给青工,他们没机会。毕竟玻璃钢那里人多,很多十三四口挤在一个玻璃钢房子里,屋里连转身都困难。这次哪怕只有极微弱的机会,也不想放弃。” 两人闲聊着,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几位代表一脸喜色的回来,找相熟的人叽里咕噜一说,人群嗡嗡个不停,不久,大家陆续起身,一场抗议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0节 不用再守着,两人干脆去供销社买菜,提前回来,午饭就两人动手好了。等再次来到一号院儿,已经十二点了,曹老太见孙子提着肉回来,笑得特别慈祥。这小子,终于不再光贴着媳妇儿,也记起她这个奶奶了。 不过周知行可不会做饭,把五花肉递给曹老太,他想帮着洗菜择菜都被老太太赶了出去:“去休息一会儿吧,奶奶给你做红烧肉,保证你下午精精神神去上班。”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这吃红烧肉和上班,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 想起前几天的八卦,他靠在门边,边看曹老太做饭,边问:“奶奶,楼下的苏大志婚事咋样了?” 曹老太放下刀,低声道:“今天领证,哎呀,你不知道,苏家那老娘们有多抠!” 说着,曹老太撇撇嘴,一脸的不屑:“早上就发话了,说他家响应伟人的号召,勤俭节约办婚礼,一家给一把花生瓜子,就算请客了。但礼可不能少,她要挨家收呢。你说有这么办事儿的嘛,也不嫌丢人!” 周知行半晌无语,他问:“那下午就来收礼了?” “可不是。”曹老太重新切起五花肉来,“肯定是下午下班之后。中午人不全,她精着呢,不会中午收的,你等着吧,晚上就能看见了。” “那我要给礼吗?” 曹老太想了想,低声道:“你和小楠商量商量,给个便宜点儿的。一人一块油布,够多的了。她家就给一把花生瓜子,还想要啥厚礼!你快去跟小楠说,别让她瞎大方。” 周知行点点头,起身去了四楼。姜楠也正在做红烧肉呢,上辈子她在魔都,可是最会做这道菜的。虽然没买到百叶结,但姜楠准备煮几个鸡蛋放进去,就当配菜了。 见周知行过来,她问道:“你怎么不陪曹奶奶了?” 周知行小声将苏大志的事儿说了,姜楠感叹:“这么急就领证?苏家就没想着验证下工作的事儿?” 周知行斜眼儿看她,姜楠会意,赶紧询问了系统,然后摇摇头说:“苏家看了,不过就远远看了一眼,没去邮局问。他家急着让苏大志接班呢。” 周知行耸耸肩:“这下真成家务事了。” 两人噗嗤笑出来,决定接受曹老太的建议,下班的时候去百货商店买两块油布,就当苏大志和女知青夏红红的新婚礼物了。 中午,吃到闺女亲手做的红烧肉,姜满城和陈金花一人吃了两碗白米饭,撑得直打嗝。听到岳父大人对鹿鞭酒十分满意,姜满城松了一口气,不免对女婿曾经说大话的行为提出来严厉的批评。 “不稳重!事儿都没办好就许出去两瓶酒,哼。作难了吧,活该!” 活该的周知行,在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下午上班时还在念叨呢,是谁这么想他,吃饭的时候都不消停。 人贩子案没进展,姜楠先将宣讲的事跟何琳做了交接,又开始跟着处理鸡毛蒜皮儿的小案子。什么你家孙子调皮,打碎了我家的碗,必须得赔偿啦,我家孩子被打,必须要赔医药费啦,各种小纠纷一大堆,等下班时,姜楠觉得她成了六八年的老娘舅,资深调解员都没她会和稀泥。 等下班到百货大楼买油布时,两人离老远就发现,百货大楼简直是人山人海,似乎全作业处的人都来百货大楼买东西了。 两人停好车子进去,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冲着三楼的二手商店去的。 姜楠拿了块油布,小声嘀咕:“这是想捡漏?” 旁边的售货员大姐附和:“可不是嘛,哎呀,你小年轻恐怕不知道,前两天二手商店里,发现一张金子做的床!我的老天爷啊,金子做的床呢,你想想,起码几十斤了吧!几十斤的金子,那得多少钱!这几天大家都来买东西,就想着能不能买到金子做的家具呢。” 姜楠嘴角抽抽,这事儿是越传越离谱了,说不定明天就能说成金子做的房子呢,金屋藏娇,古代有,这时候也能有嘛。 想到这里,姜楠忍住笑,接着售货员大姐的话说:“哪儿那么容易。金子做的和普通木头做的,重量就不一样。革委会也不是吃素的,我那天也看了,不是都围起来检查了一遍嘛,应该不会有遗漏。” 售货员大姐:“那谁知道呢。哎呦,要不是得工作,我也想去淘换淘换呢。你俩小年轻付了钱别急着走,来都来了,也去看看嘛,说不定就遇上了呢。” 姜楠谢过了大姐的好意,付了钱,装起油布,问周知行:“凑热闹不?” 周知行看着被人群围起来的柜台,摇摇头:“算了,等人少了再去。现在人太多了。” 姜楠也是这么想的,两人没多停留,出来骑上自行车,回到了一号院。恰逢苏老太带着苏大志和夏红红,从一楼开始收礼,顺便发花生瓜子,见到两人那叫一个热情:“小楠,小行,我家大志结婚了哈,等会儿给你们发喜糖。快回家吧,别急,一会儿就发到你们家了。” 两人点点头,憋着笑上楼。他俩是多想不开,急着吃这两个人的喜花生喜瓜子儿啊。 不过显然,有一种着急,是苏老太觉得他俩急。两人也就刚各自到家,苏老太很快发到了三楼,见周知行只给了一块油布,抓花生瓜子儿的手都没那么有劲儿了:“哎呀,小行啊,大志跟你感情可不错,都能当你弟弟了,你说,弟弟结婚就给块油布,这......” 曹老太呸一声:“少给你家大志脸上贴金!我家小行前几年都在军区,我都没见过他几次,咋就跟你家大志关系不错了?” 她伸出手,作势要抢油布:“爱要不要,我还不想让小行送呢,按理说,我们家送一份礼就够了,谁也说不出什么。小行单独送,是我家小行懂事,觉得他大伯和亲爹分家了,他作为他爹唯一的孩子,就得立起门户,这才另外花钱置办礼物的。你要是看不上......” 苏老太忙将油布踹进口袋:“看得上,看得上。小行就是懂事儿,是吧?分家了就得立户,好样儿的。大志,来,给过喜花生喜瓜子儿,咱们就去下一家。结婚这样的喜事,就得每家每户都通知到,是吧?咱四号楼邻里关系好,每家都不能落下。” 虽然厚脸皮,但苏老太还真是达成了‘孙子结婚,全楼送礼’的成就,让人不服不行。只是这份服气,在三天婚假结束,让孙子苏大志接*班工作的时候,变成了看笑话的喜气,还是一大清早全楼都共赏的喜气。 这日,跟其他日期也没什么不同。楼里乒乒乓乓,开始了一大早做早饭的热闹阵仗。就在大家陆续吃完早饭,准备上班时,苏家,面对苏奶奶去邮局办手续的催促,苏家新媳妇儿夏红红同志,喝完最后一口碴子粥,轻飘飘来了一句:“啥工作?我没工作啊。” 苏父苏母都愣住了,苏母尬笑两声,赔笑道:“红红说什么气话呢。妈知道让你放弃工作,你一时不舍得,可当初咱们不是说好的嘛,结婚了,你就把邮局的工作让给大志。咱可不兴反悔。妈知道,你这是刚结婚,太高兴了,一时忘了这事儿,是吧?” 夏红红没接茬,苏大志脸色微怒,他说:“行了,少拿乔!结婚之前说好的,怎么,想反悔?” 夏红红好整以暇:“我说了,我没工作。” 苏大志脸色阴沉,质问道:“你不是邮政局的邮递员嘛?怎么会没工作?” 夏红红闲闲地拨弄指甲,不说话。 苏大志气狠了,怒吼:“你说话啊,不吭声算怎么回事!说,你到底有没有工作?邮政员是怎么回事?” 反正早晚要穿帮,夏红红干脆和盘托出:“那是我嫂子的工作,前一段儿我嫂子病了,我只是帮我嫂子送过几封信。我没工作,工作是我嫂子的。” 苏老太爆发了有史以来声量最大的哭嚎:“天杀的啊,我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娶了这么个丧门星!你这是骗婚,大志,把她送到公安局,让她蹲笆篱子,让她吃花生米!她骗婚啊,没工作还冒充有工作,这不是坑人嘛!” “骗婚,你这是骗婚!”苏老太摸一把鼻涕,不依不挠,“大志,咱们跟她离婚,送她去派出所......” 夏红红冷笑一声:“我都嫁过来了,怎么,觉得我们夏家是好欺负的?什么离婚,苏大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敢告你婚前耍流氓!” 苏大志气个仰倒,苏家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苏家门外,早就围满了一圈儿人,从苏老太哭嚎开始,大家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誓要第一时间,吃上最新鲜的瓜。 刘老太有些闹不明白了:“那苏大志结婚了,还算知识青年不?还用下乡吗?” “没工作还是得下乡。”有那了解政策的,说道,“要是结婚了就不用下乡,大家不都结婚了嘛。结婚双方,至少一方得有工作才行,否则还是得下乡。” “这样啊。”刘老太点点头,小声嘀咕,“那他家还有的闹呢。苏大志没工作,当务之急是找个工作啊。” 显然,苏家也想到了。苏大志哭丧着脸,跟爹妈诉苦:“爸,妈,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没工作,还是得下乡啊。我是咱家唯一的男丁,要是下乡了,谁照顾你们,谁给你们养老啊?要么两个姐姐的工作,让出一个给我,要么我接你俩谁的班,你们拿个主意啊。” 夏红红低着头,嘴角噙上一抹笑。她就知道,苏大志不会让她失望的,苏家两层老人,谁也不会看着苏大志下乡的。 离上班的时间越来越近,大家听了个半茬子热闹,心里抓肝挠肺的,想知道下文。这苏大志,到底是接父母的班,还是撬姐姐的墙角呢。 答案没过几天就送到了众人面前。在苏家奶奶、苏大志和夏红红三人大闹了两个姐姐家两场,均无功而返后,苏大志于周六这日,正式接班了母亲供暖所统计员的工作,跟王艰苦成为了同事。苏家的事也暂时告一段落,一号院安静了几天。 只是夏红红没了最初的嚣张,成功留在苏家后,被闲下来没工作的两层婆婆明里暗里针对,很快跟老了五岁似的,眼睛都没神采了。 不过夏红红可不后悔。没下过乡的人根本不知道,做农活有多苦。顶风冒雨的,大太阳底下割麦子,那汗流的跟洗澡似的,胳膊腿儿被麦芒扎的,能疼到骨髓血液里,就连睡觉都安生不下来。这苦谁爱吃谁吃,反正她夏红红是吃够了。 看着新一轮的知青胸前戴着大红花,坐上油田的大车,集体赶往火车站,夏红红提了提菜篮子,释然地笑了,至少她成功留在了城里。 另一边,新的知青下乡,这么多人齐聚油田汽车站,派出所当然要派人过去巡逻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正好派了六组。不过也不奇怪,谁让六组人多呢,一般这种定点儿巡逻的活儿,都是六组去。 看着乌央乌央的人群,一个个年轻充满朝气的面庞,却又满脸都是迷茫,姜楠再一次庆幸,她托生在了姜家,不用下乡。 人群虽多,但大部分都在忙着和父母亲人告别,倒是没出什么事儿,不到十点,一辆辆大卡车开出去,知青们戴着大红花,奔赴火车站,继而奔赴祖国各地。 六组完成了巡逻,回到派出所,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迎来了意想不到的报案人,原文女主唐夕。 唐夕骑着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自行车,飞速来到油田派出所,速度之快,姜楠在办公室,都听到了刹车时,自行车轮胎跟地面的摩擦声。唐夕浑不在意,快速跳下车,往派出所大厅跑,边跑边喊:“姜楠,我要报案,我要找姜楠报案。” 【宿主,是原文女主唐夕。】 姜楠挑眉:“书里有这个情节吗?” 【额,宿主,原文部分情节已崩坏,不过男女主的感情路还是充满坎坷的,这点好像没变。】 姜楠起身,喊道:“我在这儿,请问唐知青找我什么事儿?” 唐夕喘着气跑过来,问道:“你认识我?” 姜楠点点头:“我是西河岸人嘛,唐知青到的那天,我还在村子里玩呢。” 唐夕舒了一口气,快速道:“我问过姜桂、姜桐他们,他们说你是派出所的警察。我想找你报案,西河岸的牛被人毒死了!你们快去看看,不是凭阑的问题,他喂牛很认真的,可是有人下毒,不关他的事儿啊,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见唐夕急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了,姜楠安抚道:“你放心,既然你报案了,我们一定会尽力查清的。不过牛死了这么大的事儿,金队长怎么没来?” 唐夕急道:“魏家闹着要把任凭阑和他父亲赶走呢,金队长在安抚大家,我就来报案了。哎呀,你快跟我走吧,晚一点儿证据可能就被毁了。” 姜楠点点头,和周知行、邹立等人带上帽子,骑上自行车,向西河岸驰去。 路上,姜楠继续问:“关魏家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赶任凭阑和他父亲?” 唐夕:“魏家是村里的刺头儿,说凭阑给大队造成了重大损失,是不安好心,是......是牛鬼蛇神对农民兄弟的报复,还说要开批斗会呢。” 姜楠嘴角抽了抽:“魏家三兄弟说的?” 唐夕点点头:“好像是魏老三,他闹得最凶。” 姜楠了然,没急着看魏老三的频道,她如今破案的能力增加了许多,不需要系统的提醒,就能想到许多许多了。例如现在,姜楠第一时间就知道,事情跟魏老三有关,不然他把事情闹这么大,是为了啥?原文男主任凭阑,肯定是无意间得罪了魏老三啊,而且还是狠狠得罪的那种,不然魏老三不会闹这么大阵仗。 等一行人到西河岸时,已经快晌午了,牛棚外依然围满了人,任凭阑白着脸站在父亲身前,如一棵青松,坚韧不拔。 姜楠欣赏了一下美男,周知行挑挑眉,轻咳一声,不经意走到姜楠前面,挡住花痴女孩儿放肆的视线。姜楠翻个白眼儿,真是,美男看看都不行啊,小气劲儿的!唐夕你又没少看! “让一让,让一让。”唐夕高喊,“警察来了,一定能抓住下毒的人,大家不要着急。” 人群虽然让出了一条道儿,可等看清来人是姜楠和周知行后,对大檐帽的敬畏少了许多。姜楠嘛,他们看着长大的,有啥怕的,甚至有人喊:“唐知青,谁让你去报警的?咱们村里的事儿,可不兴报警察!” “就是啊,村里的事儿,大队长和支书就能解决,你一个知青,掺和什么!” “胡咧咧啥。”金大队长走出来,对着人群高喊道,“是我让唐知青去报警的,咋了?牛被人下毒这么大的事儿,不能报警吗?马上就春耕了,咱们队里的牛死了,这是多大的事儿啊,我和陶支书可解决不了。我俩决定报警的,要怪就怪我俩,少找人家女知青的事儿。” 噼里啪啦教训了一通,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小楠,小行,来,我带你们去牛棚。”金大队长伸出手,跟姜楠、周知行握手后,带领众人去牛棚看了毒死的牛。牛是本地的延边牛,属于黄牛的一种,个头不是很大。如今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一看就是中毒身亡的。 金大队长介绍道:“我们队的牛,才四岁,正当年呢,一个牛可顶两三个壮劳力,小楠,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为我们队的大花报仇啊。” 姜楠眼角抽了抽,金大队长,没想到,您还是个会为牛取名字的猛男呢。 姜楠:“队长,请问最早是谁发现牛死亡的?具体是什么时间?” 金大队长招手,叫来任凭阑:“是任小子发现的,他和他父亲,负责喂养大花。任小子,你说说,你是什么时间发现牛死的?” 任凭阑眼神坚毅,抿着唇,低声道:“我没有表,不知道具体时间。不过当时公鸡刚打鸣,我就醒了,洗漱完出来给大花喂草料,就发现大花躺在地上不动了。之后我就去金队长家报告了情况。” 金大队长点头:“对,任小子找到我的时候,天还没咋亮呢。” 姜楠:“昨天牛的精神怎么样?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任凭阑摇摇头:“没有,大花昨天吃的跟平常一样,胃口不错,不像生病,也不像中毒。” 姜楠:“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任凭阑再次摇摇头:“我睡觉深,没听见。” “我听见有草料的刷刷声。”任父边咳嗽边慢慢走过来,他头发已经花白,气质温和,轻声道,“我睡觉浅,晚上听到有草料的声音,不过我以为是风吹的,就没理。现在想想,有可能是有人翻墙进来,往草料里下毒,喂大花吃草料,大花才被毒死的。” 姜楠:“请问你俩在村子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1节 任凭阑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姜楠挑挑眉,示意周知行上,这是明显有话说,但又不好当众说出口啊。虽然她已经通过系统知道是咋回事儿了,但还得从当事人口里说出来才行。 周知行会意,拉过任凭阑,在角落里低声说起来。 村民叽叽咕咕,有那着急的,喊道:“小楠啊,你找到凶手没?是不是任家小子干的啊?” “肯定是他!”魏老三心里急,怕任凭阑说出什么,高声道,“他就是个坏分子,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相信他的话!他这是想破坏我们大队的公共财产,这是蓄意破坏社会主义成果!要批斗他,把他赶出西河岸大队!” 周知行示意任凭阑仔细听,他怂恿道:“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可是你看看,你面对的可不是君子。你如果不说,受伤害的就是自己,还有你父亲,你忍心看你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被批斗?” 任凭阑咬咬牙,低声道:“我......我看见了魏老三和......和叶春萍偷情!” 见周知行不明白,任凭阑脸色难堪地解释道:“叶春萍是魏老三的侄媳妇!他俩......这是乱|伦!” 哦豁,周知行挑眉,玩这么大的嘛,他看了一眼人群里急得冒汗的魏老三,啧啧,果然人越丑,玩的越花啊。 周知行不动声色地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在什么情况下?魏老三和叶春萍也知道你看见了?” 任凭阑点点头:“我......我经常晚上去树林里找猎物,想给父亲和唐夕补身体。前天,我偷偷去树林,在东边的陷阱旁边,正在捞里面的兔子呢,就听见树林里好像有人来。我担心被人发现,赶紧躲在树后面,就看见魏老三和叶春萍远远过来,他俩......那啥之后,想偷我陷阱里的兔子,可我已经打开过陷阱了,他俩一看就知道我来过,我......我就赶紧跑了,他俩肯定知道我看见了。” “他俩怎么知道你陷阱的位置?” 任凭阑解释道:“陷阱都是有规律的,例如在某个拐角位置,利用地势等挖掘陷阱,还需要在陷阱旁边做标记,以防人误入陷阱受伤。我都是按规矩来的,魏老三是村子里的老住户,发现陷阱不足为奇。” 周知行点点头,他拍拍任凭阑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儿交给我,你别管了。” 这哥们儿是个君子,周知行想,魏老三这种小人,就得他来收拾。 周知行叫来金大队长和陶支书,将任凭阑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他说:“目前初步怀疑,是魏老三怕丑事被公开,蓄意报复,想让任凭阑离开西河岸大队。队长,支书,你们看,我以什么理由去审魏老三?” 金大队长和陶支书气得脸都红了。他俩当干部的大队,竟然出现这种丑闻,这老脸往哪儿搁啊。金大队长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道:“周家小子,这个事儿你别管了。我和老支书会接手的,你放心,队里一定会惩罚魏老三,不会放任他逍遥的。只是刚才你说的那个事......” 周知行会意,拍胸脯道:“两位放心,我是警察,案子在查清之前,一定会保密的。” 见两人脸色还是不太好,他继续道:“就是查清了,我也不会说的,你们放心吧。” 只不过他不说,姜楠和岳父、岳母也一定会知道的,其他人知不知道,可就两说了。他补充道:“队长,支书,我可以保证我不说,可他俩的事儿,已经被任同志看见了,那不一定还有谁看见过呢。万一以后有风声传出来,你们可别以为是我说的。” 金大队长叹口气,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说:“行,我知道了。多谢周警官的配合。走,去我家吃一顿,你们来大队办案,我们队里该招待的。” 周知行摆摆手:“这可不行,不合规矩。再说,来了西河岸,小楠肯定要去姜家的,我们就不去队长您家叨扰了。” 见他执意不肯,金大队长也没坚持。 周知行回到六组其他人身边,见姜楠不在,知道是去跟杜荷花说话去了,也没多问,他对其他人说:“走吧,去姜家吃饭。饭票和钱都带了吧?” “带了。”邹立扶了扶眼镜,问,“案子破了?” 周知行点点头:“算是破了吧,剩下的不归咱们管了。吃完午饭咱们就回去。” 他在人群里皴寻了一圈儿,很快找到姜楠和杜荷花的身影。 周知行带着人走过去,乖乖叫人:“杜奶奶。” 杜荷花点点头,带着众人往家走:“小楠,吃完饭就走啊?不再呆一会儿?” 姜楠挽着杜荷花的胳膊,撒娇道:“我也想呆啊,可我得回去上班。奶奶,等周末了我就回来看你,你可别太想我了。” “大姐。”姜桐穿着新衣服,开心地跑过来,“你来办案了?” 姜楠笑:“哎呀,这是谁给你做的条绒褂子呀?手艺这么好?” 小姜河被奶奶抱着,十分捧场地接话:“大姑姑,是大姑姑做的。” 姜楠继续逗小家伙:“大姑姑是谁啊?” 小姜河拍着巴掌,乐得一颠一颠地:“大姑姑是姜楠,是警察!” 姜楠从大伯娘怀里接过姜河,亲了亲小家伙的脸:“哎呀,我家姜河真是聪明,怎么什么都知道呀。太聪明了,这是像谁呀?” “像大姑姑,大姑姑就聪明。” 姜楠心里乐开了花,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哄道:“来,为了奖励这么聪明的姜河,大姑姑特意买的大白兔,给!” 姜楠带着同事来家吃饭,大伯娘尹文娟使出了浑身解数,做了五菜一汤,虽然味道比不上派出所食堂,但胜在食材新鲜,王自力和王更生哥俩都撑得打嗝了。 王自力不好意思地说:“大娘,您这手擀面真劲道,我都好久没吃过手擀面了。” 尹文娟被哄得哈哈笑,马红花翻个白眼儿,吃这么多,还城里娃呢,埋汰不埋汰。 不过显然,没什么人搭理马红花。六组其他人吃完饭,执意留下饭票和钱,不顾大家的劝阻,匆匆骑车离开,只留下姜楠和周知行话别。 大伯娘尹文娟拿着一沓子钱和粮票,哭笑不得:“小楠,你同事这也太客气了,就过来吃顿午饭,咋还给钱给票呢?” 姜楠笑着说:“大伯娘,你做的饭这么好吃,要是不收钱和票,他们以后想过来吃都没借口了。您就收着,以后我经常带他们回来吃,您别嫌弃就行。” 尹文娟笑得眼睛眯起来,她是家里的大厨,饭菜口味被肯定,比被夸什么都开心,她乐呵呵道:“嫌弃啥,要是喜欢,你就经常带他们来吃,能招待这么多警察,我乐意着呢。” 马红花撇撇嘴,不过没说什么。她还害怕被吴大锤报复呢,要是经常有警察出入,能震慑一二也好啊。 姜桐抱着姜楠的胳膊不撒手:“姐,你这就走了?住一晚呗,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姜楠刮了刮堂妹的鼻子,好笑道:“等周末我就回来了,下午还得上班呢。你不是考上工人了,怎么,想请假啊?” “请什么假。”姜满塘严肃脸,“小桐,好不容易考上工人,可不能乱请假。小楠,你放心回去吧,周末再过来玩。” 姜桐吐吐舌头,看着姜楠和周知行骑上自行车,隐没在乡间小路上。 第82章 派出所指责划分 如今已是阳历三月中,春寒料峭的时节,河水逐渐化冻。路两边的田野里,隐隐可见绿意。春风拂面,空气清新,骑在乡间小路上,姜楠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她大撒把地欢呼几声,问旁边同样惬意的周知行:“喏,见了原文男女主,有什么评价?” 周知行挑挑眉,开口道:“任凭阑是个君子,逃不出唐夕的手掌心。” “哦?”姜楠挑挑眉,“你对唐夕印象不好啊?” 周知行才不会回答这个送命题呢,他说:“我对其他女人不关心,不过任凭阑倒是个不错的人,原文并没有歪曲事实。” 姜楠耸耸肩,不说就算了,反正她对唐夕印象还行:“唐夕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这种人,有些人不喜欢,有些人则十分欣赏。据我观察,不喜欢的,大多都是男人,他们不喜欢女人太强势,或目的性太强。可我觉得,唐夕是个清醒的人,这样的人,目的性强又如何?只要她不伤天害理,就有权利向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 她看过原著,书里唐夕虽然都是带着目的结交人脉的,但她并不是用完就丢的那种人。她会费心维持人际关系,别人有事她也会帮忙,过年过节还不忘走动。 别以为维持人际关系就容易。在后世资讯发达的时代,可能动动手指头就能办到,可在这个年代,那是要付出巨大的时间成本和精力的。 而且这几次跟唐夕接触,她觉得真实的唐夕,和书里描写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底色都是善良的,也就不觉得唐夕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不过其他人可能就不这么认为了。特别是周知行,作为一枚古穿今,他对女人的态度,很可能天然跟现代人不一样。她说这些,也是在表明态度,就算结婚后,她姜楠也不会成为古代那种以夫为天的女人。 没想到周知行却点点头:“你要是喜欢,就多跟她接触接触嘛。” 姜楠诧异:“你不是古穿今嘛,你不是应该觉得女人太要强,对男人是威胁?或者不利于你们男人在前方打拼事业?” 就算这个时代,伟人提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那也是因为歧视随处可见,才显得口号特别的鼓舞人心。这年头,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在大家普遍的认知里,女人都是要以家庭为主的。照顾孩子、伺候男人和公婆,打理好大后方,才是大家口中的好女人。而男人,只需要全身心拼搏事业就好,家里的事儿完全不需要操心。 周知行切一声:“别你们我们的,你以为我跟那些普信男一样啊?一群输不起的。” 他挑挑眉,嬉皮笑脸道:“是这个词儿吧?我听你跟系统说过。” 见姜楠没笑,而是直直望着他,周知行正色道:“你放心,我是被系统绑定过的人,当然知道后世的事儿。而且我以前可是在后宫混过,当过侍卫的。我见过的厉害女人可不少,自然知道女人狠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了。你不用担心,想跟唐夕接触就去,我举双手赞成。” 闻言,姜楠却摇了摇头:“不行,剧情大神太强大了,唐夕身边围绕着太多极品,凑到她身边会被牵连的。我们做个观众看戏就好,就不要上台演戏了。” 周知行不置可否,他转移话题道:“叶春萍怎么会想着和魏老三偷情?她男人魏丰年看着可比这个小叔俊多了。” 姜楠看了眼系统里的频道,解释道:“当初我和爸妈只拿了魏家老大、老二藏起来的东西,魏老三的没拿,就是想要他们兄弟内斗的。叶春萍可能是察觉到这个小叔有钱,想着利用姿色骗点儿东西出来。” 她说着话,一时没看路,自行车前胎可能是压到一个石子儿,竟然噗嗤噗嗤往外撒气儿,很快就没气儿了。 姜楠赶忙跳下车,支好车子矮身去看,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小声跟同样过来查看车胎的周知行道:“不知道是不是跟女主接触了的关系,又倒霉了。” 周知行挑眉,姜楠将前几次遇见女主,拉肚子或者摔倒的事儿说了,周知行好笑道:“没那么邪乎。没想到你还挺迷信。” 姜楠不满:“这怎么是迷信呢。咱俩都来这里了,不奇怪吗?我看呐,这个世界就不是正常的世界。咱们以后能不接触唐夕,还是不接触的好。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好好。”周知行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道,“前胎瘪了,这样,你坐我后车座上,我一手拽着车子,一手扶着把,怎么样?” 姜楠想了想,摇摇头道:“算了,多危险呐。反正也不远了,咱们走回去吧。” 周知行不置可否,两人一路推着车子,到作业处时,遇到修车的店铺,进去修了车,这才回到派出所。 先行回来的邹立、温强等人纷纷问起了凶手的事,因着答应了大队长和老支书,周知行没多说,只说不是任凭阑动的手。 下午事情不多,下班时,姜楠和周知行还没进入一号院,远远瞧见隋强和董娇娇有说有笑的,举止十分亲密。姜楠嘴角抽了抽,这董娇娇不改本色啊。 两人加快车速,想要超过隋强和董娇娇,却被突然冲出来的隋芸吓得急拐弯,差点儿撞到路边的大树上。两人紧急刹车,车头堪堪停在大树前一厘米处。 两人惊出一身冷汗,调转车头,刚想开口斥责,却见隋芸涨红着脸,胳膊高高抬起想扇董娇娇,却被弟弟伸手拦住。 隋强不耐烦道:“大姐,你这是干嘛?在家吃这么长时间白饭,我对你够客气的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隋芸觉得不可思议,她瞪着董娇娇,愤愤道:“小强,你怎么能跟这种不检点的女人来往?她都结婚了,还跟你有说有笑的,能是什么好货?你跟她这么明目张胆的,还能有什么好名声?你还想不想结婚娶媳妇儿了?” 董娇娇嗤一声,抱臂讽刺道:“我不检点,可我没离婚吃白饭啊。切,当我愿意跟妈宝男来往啊,隋强,你家里人都管不好,少来招惹我。” 说着翻个白眼儿,径直离开了。 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隋强一把甩开隋芸的胳膊,气哼哼道:“你满意了?闹闹闹,成天除了闹事儿,你还能干什么?吴大锤那个二愣子你都搞不定,还在这里盯我的稍?你给我滚,我的事儿你少管!” 隋芸顿时慌张起来,她拉住隋强的胳膊,求情道:“小弟,你别生气。我都是为你好,董娇娇不是个好的,你就是想找媳妇,也不能找这样儿的,况且她都结婚了......” 隋强理也不理,径直往前走,隋芸小碎步跟着,点头哈腰,一副哄小孩儿的架势。 姜楠撇撇嘴:“这也太没自我了吧。” 周知行扶稳自行车,小声道:“行了,别管他们的事儿,回家。” 不过事情显然还没过去,晚上吃饭时,隋家再次发生争吵,隋芸被两层长辈训斥,称她没用,这么久都没搞定吴大锤,还有闲心管弟弟的闲事。男人再怎么样,这种事情上能吃亏吗?月底隋芸要是再嫁不出去,他们可就要找一个出高彩礼的老鳏夫,把隋芸嫁出去了。 虽然隋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筒子楼就是这么神奇的地方,当你想尽力隐藏什么的时候,大家偏偏都能听见。楼里人家都擦亮眼睛,等着隋芸什么时候嫁入吴家。 这可把吴建国和王艰苦气得够呛。晚上睡觉时,吴建国安抚妻子道:“艰苦,你现在月份大了,别操心这些事。明天我带着爸出趟远门,隋家就是智计百出,见不到人也白搭。”婚后吴建国就从统计组调到了司机班,如今已经开始各地跑车了。 王艰苦点点头,她可不想凭空多出来个婆婆,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说,娘家事儿还特别多,想想就心烦。 吴大锤本来还挺享受年轻女人的殷勤的,不过被人这么明晃晃的算计,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后果。而且家里老爷子跟个特务不清不楚过,家里本来就要低调,要是再娶回来个事儿多的媳妇,他家可就会再次成为焦点,老爷子的事儿就瞒不住啦。 故而,第二日听说儿子要带他去外地出车,吴大锤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等隋芸找借口敲响吴家的门时,被隔壁推门出来的佟丽丽瞧见,嗤地笑出声:“你就别费心了,人家一大早就跟着儿子出车了。你啊,就等着嫁给有一堆拖油瓶的老鳏夫吧。” 佟丽丽想到了什么,警告道:“要是再敢打我公公的主意,你就等着我家大兵把你家砸了吧,哼。”说完,她锁上门,一扭一扭地下楼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2节 因着有儿媳妇在家,林有粮为了避嫌,每次吃完早饭就拄着拐杖下楼,和老程头、刘老太、隋老太等人凑在一起,如今俨然已经成了四号楼新的八卦主力。隋家不是没打过林有粮的主意,可是几次去,人都不在,隋芸的脸皮又没有厚到,能当着一堆大爷大妈的面,泰然勾引老男人的程度。几次之后,再不甘,也只能偃旗息鼓。 佟丽丽是什么人,那是秦寡妇自小教出来的,隋芸打什么主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公公之前不显,婚礼时没再遮掩,显露了实力,如今可是很受欢迎的。越是如此,佟丽丽越防着,以防那不要脸的勾搭她公公呢。 毕竟,哪个小媳妇,都不想凭空多个婆婆啊。 楼里人明争暗斗的,却完全没影响到姜楠和周知行。两人早早去了派出所,开始一天的工作。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又接到一个大队的报案。之前派出所只处理油田的纠纷,可如今有了新油井,并且几个大队都有人当上石油工人,派出所开始陆续收到大队的报案。 这里要说一下油井开发占用耕地的事儿。朝阳油田刚开发那会儿,由于技术不成熟,出现过油田污染土地的问题。可经过技术人员的钻研,这种事情如今已经可以避免。开采过的耕地,只要没有被污染,还是能够继续种田的。而且耕地不是每块儿都有开采价值,生产大队会在没开采价值的土地上继续劳作,耕地仍属于地方政府管。 之前沈明光和蓝青山就讨论过油田派出所的职责问题*,按理说,农村生产大队的事儿是归公社管的。可如今很多报案的人,都声称他们家里有人当工人,油田派出所不能不管,让两位所长很是为难。 今天的案子就是如此,报案人叫孟振钢,是东河岸大队新考上来的工人,如今也就二十岁,一身腱子肉,长相坚毅,特意请假过来报案的。 他一进派出所,就激动地说:“我姐姐孟振芳失踪了!” 永远第一个到的蓝青山请孟振钢坐下,孟振钢见过这位蓝所,知道是能做主的,喘着粗气,坐下后,详细介绍了情况。 “我姐姐比我大五岁,七年前嫁入了公社。我姐夫叫郑国华,是公社干事。你们也知道,我家是农村的,能嫁到公社干部家,当时在村里都可轰动了。大家都羡慕我们家。可后来......” 他眼神有些挫败:“后来结婚七年,我姐姐都没生下孩子,在郑家日子越来越难,天天被婆婆磋磨不说,回娘家时都经常带着伤。我们家不放心,说不行就让我姐离婚,再嫁个有孩子的鳏夫也行啊。可我们去郑家谈,他们家却不同意,说离婚会影响郑国华的工作,他们可以领养孩子。之后我姐虽然没再带伤回家,可我能看出来,我姐还是过得不好。” 孟振钢神情黯然,继续道:“前几天,我去公社买东西,听到风声,说我姐跟别人私奔了。我不相信,跑去郑家问情况,被郑家打了出来,说我姐水性杨花,他们没找我家算账就不错了,还敢找过去。可我知道,我姐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儿,她不可能私奔。” 他说的斩钉截铁:“我姐认死理,当初家里支持她离婚,她都不太愿意,怎么会跟人私奔呢。而且我姐性格比较软和,遇见事儿也不爱和家里人说。不过她人缘很好的,村里人有事去公社找她,她都会帮忙的。上个月回家,还说村里的樱桃快熟了,她等着多吃点儿呢。警察同志,你们说,她要是和人私奔,会说这些话吗?她肯定是遇到事儿了。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我怀疑我姐被郑家杀了!” 最后一句说的众人眉头紧皱,蓝青山严肃道:“孟振钢同志,杀人可是不小的指控,请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猜想?” 孟振钢急道:“郑国华受伤了,那天我去郑家,看见他额头绑着纱布。你们说,他一个公社的文职小干事,为什么会受伤?说不定就是跟我姐打架,失手杀了人,才会受伤的。” 蓝青山点点头,没对这个推论做任何评价,他招手叫来周知行,吩咐道:“你过来听听,一会儿带人去郑国华家走一趟。” 说完,蓝青山继续问孟振钢:“你之前去公社派出所报过案吗?” 孟振钢点点头:“报了,可郑国华是公社干事,派出所的同事上门问了一圈,就说我姐是跟人私奔的。我不信,肯定是他们畏惧郑家的权势,不敢查。我特意请假过来油田派出所,就是想给我姐一个公道。” 蓝青山不动声色地问:“郑家有什么权势,能让公社派出所畏惧的?” 孟振钢不忿道:“郑家那个老虔婆的侄子,在公社革委会任职,听说还是个官儿,肯定是给派出所施压了。” 蓝青山点点头,示意周知行接手,他则起身,准备去和沈明光商量派出所职责划分的事儿。不过走到一半,他转身,吩咐道:“先别急着去郑国华家,等我出来,咱们一起去。” 周知行点点头,让六组的人都围过来,示意姜楠询问细节。因着姜楠是女人,这种问话的事儿,组里差不多都是让姜楠来的,毕竟女人更容易和人拉近距离嘛。 姜楠:“你姐姐不能生,有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吗?郑国华呢?他身体怎么样?” 孟振钢愤愤道:“我姐姐去查过,医生说只要调养好,是可以生的。我们家曾经让郑国华去检查,可郑家死活不同意,事情就一直僵着。” 姜楠了然:“所以不能生不一定是你姐姐的问题?” 孟振钢点点头:“对,可是一说到不能生,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女人有问题。我姐姐就经常听到这种话,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姜楠:“你刚才说你姐姐身上有伤,是郑国华打的吗?” 孟振钢摇摇头:“不知道。我问过我姐,她死活不说,还一直哭,我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姜楠:“你姐姐和公公婆婆关系怎么样?” 孟振钢:“郑国华的爹两年前就死了,他们目前和婆婆住在一起。那个老虔婆就是个面甜心狠的,外人面前一副善心肠,关起门来骂骂咧咧,公社里的人都知道,她就不是个好人。” 姜楠又问了几个问题,等蓝青山出来,众人这才起身,准备去出现场。只不过蓝青山带着大家先去了公社派出所,和公社派出所的胡所长说明了情况。 “胡所,真是对不住。孟同志报案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他已经在您所里报过案了。我们已经立案了,没办法,只能过来再调查一遍,您别介意。” 胡所长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因着上过战场的关系,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神情分外严肃,他摆摆手,干脆利落地说:“没关系,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外勤二组之前调查过这个案子,我让二组的组长给你们介绍下情况。” “太感谢了。”蓝青山握住胡所长的手,使劲儿摇了摇。 胡所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肃着脸,招手叫来之前负责案子的石展鹏。 公社派出所可比姜楠所在的油田派出所忙多了,石展鹏忙得焦头烂额,听到是问这个案子,他没耐心一一介绍,招来一个帮着整理过案宗的实习生,吩咐道:“小汤,你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带他们去郑国华家附近走访一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不论说什么,他们肯定都会再调查一遍的,不如直接带他们去调查一遍,什么事儿都清楚了。” 说完,他也没管其他人的反应,径直离开。如果不看石展鹏腌酸菜似的警服和胡子拉碴的脸,光听这几句话,还真能让人气出个好歹来。可看他一转眼,又马不停蹄地带队去出现场,姜楠觉得她气不起来。哎,这年头警力紧张,都不容易啊。 胡所长也没替石展鹏说话,见小汤过来了,他点点头也就离开了。蓝青山好笑,他以为会被公社派出所冷嘲热讽一翻,没想到人家比他们忙多了,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哎,他这不是白来一趟嘛。 蓝青山清了清喉咙,对六组众人道:“调查的事儿我就不跟着了,你们去吧,注意工作方法,好了,我走了。” 六组众人目送蓝青山离开,跟着小汤向公社郑家的方向走去。 小汤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心里想什么,脸上全都表现了出来,是以一路都没什么好脸。他可是差点儿就能参与命案调查了,如今被安排过来当向导,心里没气才怪。 他说:“派出所得出孟振芳跟人私奔的结论,是有依据的。她之前多次和陌生男人拉拉扯扯,被多名邻居看见过。我带你们去问,你们亲自调查之后就知道了。” 孟振钢气得脸色通红,他说:“不可能,我姐姐不是那种人。” 小汤撇撇嘴:“我们是根据证据说话的,有人看见她晚上偷偷出门,和其他男人有紧密举动,这些都是有证人的。你们一会儿去问问就知道了。” 孟振钢还要再说什么,被周知行按住。他喘着粗气,眼眶赤红,沉默着跟在众人身后。 一行人脚步匆忙,穿过几个街口,来到郑家所在的红旗街。这里住的大多是公社工作人员,街道比上次的柳香胡同、柳叶胡同宽敞许多,房子也大多是砖瓦房,打扫的格外干净。 小汤带着大家去到一户人家,敲门时他介绍道:“这户人家姓张,他家媳妇儿看到孟振芳和其他男人有来往,你们可以问问。” 姜楠和周知行点点头,周知行示意邹立带队去其他住户家问问情况,如果这家女人说的属实,不可能只有她见到过,其他人应该也有看到过才是。 张家院子里很快出现一个人影,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人,圆圆脸,身材丰腴,抱着个一岁多的男孩儿过来开门。她笑着说:“是小汤警官啊,您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小汤严肃脸:“许嫂子,这几位是油田派出所的同事,过来问问孟振芳的事。” 许青青嗐一身,一脸不屑:“这有什么问的,孟振芳之前就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如今跟人私奔了,还问什么啊。” 她看着孟振钢,眼神里尽是鄙夷:“你是孟振芳的弟弟吧?真是的,有一个这样的姐姐,你怎么有脸一次次报警的?郑家的面子都被你们丢光了。乡下人,就是脸皮厚,当初死皮赖脸地嫁过来,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啊,就水性杨花,不要脸。” 孟振钢气得握紧双拳,胸口不住起伏,脸上青筋若隐若现,他恶狠狠地说:“你!” 许青青吓了一跳,怀里的孩子更是哇哇大哭,她顾不得害怕,慌忙抱着孩子哄,还不忘跟小汤求助:“汤警官,这可是你问我,我才说的。你看这也太吓人了,当着您的面就想揍我,您走了不定怎么样呢。我要是被人打了,你们可不能不管。” 小汤拉住想冲上去的孟振钢,严厉道:“孟振钢同志,警察调查就是这样,什么声音都能听到,你要是影响警察办案,还请回去。” 孟振钢这才冷静下来,只不过仍气鼓鼓的,一行人陷入片刻的宁静。 姜楠轻咳一声,打破尴尬,开口道:“许青青同志,请问你说孟振芳水性杨花,证据是什么?你可要知道,污人清白,如果查实是在说谎,警察有资格将你带回去教育的,还会通知您丈夫的单位,请单位领导过来领人。” 见潜在暴力分子被镇压,许青青大大地嗤一声,虽然仍极力表现得理直气壮,却不敢再那么嚣张,她气愤地说:“我是亲眼看到孟振芳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的,这眼见总得为实吧?” “其他男人有几个?都长什么样?你认识吗?” 许青青想了想:“三个吧,有一个是柳叶胡同的街溜子,不过另外两个都穿着干部服,一看就是有工作的,孟振芳和他们拉拉扯扯的,肯定有问题。” “他们长什么样,还请你详细描述一遍。” 许青青努力回忆着见到的男人的样子,等问完了,一行人告辞出来。姜楠对旁边一直跟着的孟振钢道:“孟同志,您看,有您跟着,很多问题我们也不好问。要不,您先回去,案件有进展了我们再通知您?今天是工作日,您也只请了半天的假吧?” 孟振钢挫败地点点头,没想到姐姐在街道里被人这么说嘴。他要是继续跟着,还不知道会听到什么,只得说:“行,我先走了。我现在就在西河岸钻井队干活儿,你们有任何进展都可以去找我。” 见几人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小汤叹口气,又带着六组去了另外一家,据说这家的婆婆见到孟振芳大晚上背着包袱,偷偷摸摸从郑家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婆婆的证词,公社派出所才下结论说孟振芳是跟人私奔的,不存在失踪甚至杀人的情况。 孙婆婆不到六十岁,气质十分严厉,留着胡兰头,说话一板一眼,她说:“油田派出所的同志是吧?能先看下证件吗?” 姜楠挑挑眉,和其他人一起掏出证件。 孙婆婆一一查看之后,严肃着脸说:“抱歉,你们可能不知道,自从传出孟振芳跟人私奔的话后,红旗街道这一片就出现了很多陌生人,整天在街上指指点点,给大家的生活造成了困扰,我也是被人问得多了,这才想着看证件的。” 姜楠:“没关系,孙婆婆,之前很多人来问过您吗?都有哪些人,您还记得吗?” 仿佛是受到了挑衅,孙婆婆急忙道:“怎么不记得。有公社革委会的,隔壁红星街道的,还有郑国华的领导,都来问过。我记得一清二楚的。” 姜楠记了几笔,问道:“公社派出所的同志说您看到孟振芳晚上背着包袱离开,请您描述下当时的情景。” 孙婆婆回忆道:“有三四天了吧,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粥,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隔壁似乎有响动,没多久,就看到隔壁的孟同志背着包袱,偷偷摸摸推开家门跑出去。我以为是两口子吵架,孟同志回娘家了呢,就没当回事儿。可第二天晚上,郑家说家里儿媳妇不见了,衣服啥的也都被带走了,我才想起这茬。郑家还特意去孟同志娘家看过,她没回家,这不就是私奔了嘛。” 孙婆婆有些可惜道:“孟同志平日里还是不错的,勤快,话也不多,关键长得还漂亮,不然也不能从农村嫁到城里。你们不知道,她刚嫁进来那会儿,我们红旗街都轰动了,好多小伙子没事儿过来转悠,就为了看看她呢。” 姜楠顺着问道:“是吗?那郑家什么反应?高兴还是不高兴?” 孙婆婆撇撇嘴:“哎,我们看着高兴,可郑家却没见有多高兴,那郑家婆婆还怕孟同志水性杨花,给儿子戴绿帽子呢,整天拘着儿媳妇不让出门。后来孟同志好几年没孩子,郑家婆婆对她更不好了,经常听到她责骂孟同志的声音。” 姜楠:“那郑国华呢?他什么态度?” 孙婆婆:“他也就那样儿呗,二十六七了还没孩子,整天拉着个脸。不过也不知道咋想的,孟家人过来商量离婚,他们家竟然不同意,奇了怪了,你们说,他们家天天埋怨孟同志不能生,离婚又不离,是不是有点儿怪?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姜楠顺着话题聊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孙婆婆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郑家奇奇怪怪的。郑国华前一段心情貌似还不错,说是有可能升职,可才几天功夫,他媳妇儿就跟人私奔了。你说孟同志都要做领导夫人了,怎么会这时候私奔?” 姜楠抓住关键点,问道:“郑国华要升职了?消息确切吗?” 孙婆婆摆摆手:“这我哪儿知道,都是听大家说的。不过章大姐、方大姐都看到过郑国华的领导去他家喝酒,应该是吧。” 姜楠点点头,她好像没什么要问的了,望向周知行。 周知行想了想,问道:“郑国华的领导长什么样?经常去郑国华家喝酒吗?” 孙婆婆回忆了下那人的长相,说道:“国字脸,塌鼻子,小平头,矮墩墩的,站在郑国华身边跟双胞胎似的。据说为人十分有能力,也就是半年前吧,突然经常去郑国华家,之前也没见来过。” 周知行点点头,和孙婆婆告辞后,姜楠小声道:“许青青同志说的那三个跟孟振芳拉拉扯扯的男同志,其中就有郑国华的领导。而且好像就是半年前见到的,刚才孙婆婆说他之前还来问过孟振芳私奔的事,你说......” 见周知行鼓励地看着她,姜楠大胆道:“会不会,孟振芳和郑国华的领导有关系,这才让郑国华升职的?” 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天呐,不会是郑国华撺掇自个儿媳妇和领导睡觉吧?真的有男人主动戴绿帽子吗?” 周知行幽幽地说:“只要获得的赔偿足够大,别说戴绿帽子了,就是杀人,都有人争着抢着去做。走,去郑国华家看看情况。” 邹立带着人和周知行汇合,总结了下刚才问到的情况,简单说,就是其他人也看到了孟振芳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不过大部分人是听别人说的,描述出来的男人样貌也五花八门,需要再调查才能取信。比较靠谱的一个,见到的男人是郑国华的领导。至于晚上见到孟振芳背着包袱出门的,倒是没有。 几人一齐来到郑家,此时家里只有郑婆婆一个人,听到又是来调查儿媳妇私奔案的,面上那个排斥哟,就别提了,差点儿挥着扫帚把一行人赶出院子。还是周围的邻居劝着,才让郑婆婆冷静下来。 这老太太今年有五十了,吊销眉三角眼的,一副刻薄长相,气哼哼地立在院子里,对姜楠的问话充耳不闻,一个劲儿跟邻居哭诉:“我们老郑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娶到这么个丧门星,不守妇道不说,还跟人私奔了!让我家国华怎么做人啊,我好好的儿子,本来要升副科长的,这下全泡汤了,天老爷啊,你怎么不降下个雷,劈死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不是姜楠如今经验丰富,说不定还真被这老太太糊弄过去。可郑婆婆虽然在诉苦,眼珠子却时刻关注着他们这边,似乎在观察他们相信了没有。 姜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系统确认,果然,和刚才的猜想一样,这家儿子不做人,为了升职,竟然让媳妇性贿赂领导!孟振芳哪里是私奔,明明是受不了,偷偷逃跑了!只是目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姜楠心里着急,可事情还要问,她不能凭空去找人啊。等郑婆婆嗓子哭哑终于消停了,姜楠直接切入主题,说:“郑婆婆,之前我们问过邻居,大家都说见过孟振芳和郑国华的领导拉拉扯扯的,请问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关系怎么样?” 郑婆婆哭声戛然而止,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拍着大腿,哭诉道:“孟振芳这个不知廉耻的,见到大官儿就走不动道儿啊。大半年前,公社组织挖水渠,孟振芳给国华去送饭,遇到国华的领导了,这就纠缠上了。我家国华命苦啊,遇见个拎不清的媳妇儿,把他好好的升职都给搅和了,我家国华命苦啊。” 冷眼瞧着新一轮的唱念做打后,姜楠不疾不徐地问道:“据说郑国华的领导经常来家里吃饭,是因为这个,你才说他要升职吗?毕竟组织上的事,谁说得准呢,是吧?没定下来您就这样说,会让大家以为你们家暗箱操作呢。” 郑婆婆打了一个嗝,被姜楠的话气到了,口不择言道:“你胡说什么,我家国华那么优秀,升职是早晚的事儿,什么暗箱操作,话可不能乱说。” 她哼一声,不耐烦道:“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我家国华快下班了,我还得做饭呢,没工夫理你们。” 从油田到公社距离不短,之前又问过了其他人,确实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姜楠抓紧时间问道:“刚才我的问题您还没回答,请问郑国华的领导是否经常来您家吃饭?大概都是什么时间过来,什么时间回去?”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3节 郑婆婆眼神闪烁,她强自镇定道:“国华工作认真,领导欣赏他,过来吃饭又没什么喽。大概就来过两三次,这哪里多了?就吃个晚饭,九点多就回去了。哎呀,你们怎么老揪着我家国华不放,孟振芳的姘头你们查到了没?她都私奔了,孟家得赔我家的彩礼钱吧?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是吧?” 邻居里,有人露出不屑的眼神,周知行暗暗将人记住,就听姜楠继续道:“还不能证明孟振芳是跟人私奔,更没有姘头这么一说了。另外,彩礼什么的属于你们两家的家务事,我们派出所不好插手,目前我们调查的是孟振芳失踪案。请问孟振芳失踪那晚,你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 郑婆婆见胡搅蛮缠不管用,暗地里撇撇嘴:“那晚我在睡觉呗,还能干嘛。第二天早上我起来,见早饭都没人做,就去她屋里喊人,谁知道她屋里空荡荡的,我一看,衣柜里她经常穿的衣服都不见了,还以为她回娘家了呢,当即就去东河岸找人了,谁知道她也不在娘家。等到晚上,她还没回来,这才确定她不见了。什么失踪,就是跟人私奔了。” 姜楠不理最后一句吐槽,继续问:“听您话里的意思,孟振芳有单独的房间?” 郑婆婆一愣,支支吾吾道:“她......她一直生不出孩子,我家国华不想和她一起睡,不行吗?” 周围邻居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谁也没有想到,郑家小夫妻竟然是分房睡的。 姜楠不理大家的议论,继续问:“有人说,那晚听到你们屋里有很大的声响,请问您知道是什么声音吗?” 郑婆婆心里有些慌,感觉她越说越错,干脆道:“不......不知道,我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第83章 失踪案变杀人案 姜楠也问过这么多人了,哪里看不出她在撒谎,她啪一声合上笔记本,严厉道:“郑婆婆,对警察撒谎或者隐瞒,都是可以追责的,严重的,甚至可以判刑蹲笆篱子。你想清楚,那晚你在做什么?家里为什么会有响声?” 郑婆婆嗫嚅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国华和那小贱人吵了几句嘴。这有啥的,问问问,有什么可问的!夫妻拌嘴罢了......” 说到这里,她渐渐理直气壮起来:“就是拌几句嘴,这又咋的了?那小贱人就因为这,和人私奔,就是说到大天去,我家也占着理!” 姜楠步步紧逼:“说详细点,他们为什么争吵?” “我......我不知道。”郑婆婆低下头,不敢看姜楠的眼睛,“我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没听清。” “看着我的眼睛!” 郑婆婆缓缓抬起头,眼神儿里有惧怕,也有慌张,更多的,则是不安。 姜楠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那天晚上,他们为什么争吵?” 郑婆婆身子不自觉抖了抖,不过仍嘴硬道:“我......我不知道,她私奔了,是个贱人,你们......你们怎么为贱人说话。” 姜楠沉默着,就这么直直看向郑婆婆,眼神凌厉。 在这种审视的目光瞪视下,郑婆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跟蚊子哼哼似的,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她虽然身子不自觉颤抖,却倔强地逼近嘴巴,不再开口。 见逼问不出什么了,姜楠只能收回目光。事关亲生儿子,郑婆婆作为母亲,能在惧怕之下说这么多,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一行人对邻居进行了询问,很快告辞离开。 从街道出来,小汤要带众人去国营饭店吃饭,被周知行拒绝了,和六组挨个儿握了握手,小汤告辞离开,他还有很多案子要处理,能带着走一上午,已经是尽职尽责了。 周知行带着众人返回之前的红旗街,悄悄来到刚才记下的那个邻居家,他说:“你好,请问您方便吗?我们想进屋跟您说几句话。” 邻居姓关,是位长相有些刻薄的大娘,见几人回来,犹豫了一下,打开门请六人进了屋。 她家住在郑家后面,中间隔着两米多宽的过道,因着是午饭时间,郑家在前院做饭吃饭,看不到后院的情形,也就不知道六组几人去而复返了。 关大娘家凳子不够,几人只得站着。姜楠放缓语气,问道:“大家都说孟振芳同志是私奔的,请问你怎么看这件事?” 关大娘抬起眼皮儿,不客气地反问:“我怎么看有什么要紧?你们还能给振芳平反?” 姜楠挑挑眉,说道:“目前还没下定论,不牵扯到平反这个说法。从您的语气里,我可以认为,您是不相信孟振芳私奔的,是吗?” 关大娘哼一声,说:“振芳才是命苦的那个,要私奔早就私奔了,用得着熬到现在?她啊,是被逼走的。” 姜楠闻言挑挑眉,说起了经典话术:“此话怎讲?” 关大娘要说什么,又闭上嘴。她问道:“我说了什么,你们不会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吧?你们这么明晃晃地进我家,肯定会传到郑家人耳朵里的,她家可是在革委会有人的。不行,你们回去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楠严肃脸:“关大娘,我们下午还会过来的,毕竟还没问郑国华,这件事儿还得再调查呢。您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说了什么的。” 关大娘犹豫许久,还是问:“你们真能替我保密?” 姜楠笑:“那当然,大娘,您不信我,还能不信公家?现在都新社会了,警察办案讲究证据,不会随便抓人,更会给证人保密,让大家能够安心指认坏人,不用担心打击报复。” 关大娘还是有些担心:“郑家在革委会毕竟有人,我......” 姜楠笑笑:“关大娘,我们也是调查过的,郑家在革委会的亲戚要是真会为他家做主,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给郑国华说过话?您不必操心这个,他家在革委会的亲戚没实权的,只不过是扯虎皮罢了。” 关大娘这才舒了一口气,她压低声音:“振芳是被那家人逼的。她......” 关大娘叹口气:“这么多年,她生不出孩子,心里苦得很,觉得对不起郑家。在家被老虔婆打骂也不敢还手,好多次身上都被打出血了。要不是我经常给她涂点儿药水儿,振芳身上早就没一块好肉了。哎,就这,郑家也不做人。” 她苦着脸,艰难地说:“郑国华个没本事的怂货!在家能耐得不行,在外面怂的要命。那次振芳去水渠送饭,郑国华领导看中了振芳,说是让振芳陪他几晚,就给郑国华升职。郑国华那个不要脸的,竟然同意了!你们说,有这么做人家男人的?!嫁给这种人,振芳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咬牙切齿。 姜楠:“关大娘,您消消气。这么隐秘的事儿,您是怎么知道的?” 关大娘朝前面努努嘴:“他家就住我家前面,我有一次起夜听到响动,好奇就去看了看。你们别误会,我可没听墙角的习惯,那动静明显不对,我才去看的。那领导就不是个好人,不仅好色,做那事儿的时候还爱打人!自从和那领导那什么后,振芳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我劝过她,她哭着跟我诉苦,哎。这年头女人不容易,她要是离婚了回娘家,会耽误娘家姐妹婚嫁的。而且她忍了这么久,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谁想到......” 关大娘脸色十分气愤:“谁想到,那领导也是个混不吝,竟然想让振芳去陪另一个领导。说是只有他动位置,才能让办公室里其他人的位置挪一挪,否则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升职哪儿那么容易。振芳不同意,闹了两次,那天肯定是因为这个吵起来,振芳这才跑了。你们也别找了,让振芳走吧,不然被找回来,不一定怎么样呢。” 姜楠:“大娘,那领导的打算,也是振芳跟您说的?” 关大娘点点头:“我家儿媳妇是公社医院的护士长,家里药全,我经常给振芳治伤宽慰她,她相信我,什么话都跟我说。” 姜楠点点头,又问了几个细节,这才和众人离开,去国营饭店吃午饭。 路上,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人气得脸都青了,两个小伙子年轻,见识少,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一家人:“畜生!” 邹立拍拍两兄弟的肩膀:“想开点儿,世上什么人都有,咱们办案不能感情用事。一会儿吃完还要去问郑国华,你俩可别挂脸。” 王自力和王更生不忿,不过知道邹立是为他们好,只能点点头。 六人简单地吃了青菜面,匆匆吃完就去郑国华家堵人。恰好,郑国华刚吃完午饭,正准备午睡呢。见到六个油田派出所的警察,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他不耐烦道:“孟振芳和人私奔了,你们还要调查什么?真是,多少事儿等着你们警察去办呢,怎么净在这种小事儿上忙活,真是不知所谓。” 他*一张国字脸,塌鼻子,顶着小平头,身材矮墩墩的,形象拉胯不说,小干事干了快十年,也没挪窝,能力可见一斑。不知道的听见这说话的语气,还以为郑国华多大能耐呢。 姜楠内心腹诽,表面严肃道:“派出所要调查什么,自有领导安排,不必郑干事操心,我们要询问孟振芳的事情,还请您配合。” 郑国华脸上有些不自然,僵着脸点点。 姜楠:“请问您领导叫什么名字?在公社主要负责什么?” 郑国华愣神片刻,尖声反问道:“你们不是问孟振芳的事儿嘛?干嘛问我领导。” 姜楠严厉道:“警察问什么,还请您如实回答,这都是办案需要,请您配合。” 郑国华支支吾吾,半晌回道:“我领导叫许建设,是......是公社办公室副主任,主要负责公社的一些后勤工作。” 姜楠点点头:“他家住哪儿?家里都有哪些人?” “你......你们问这些做什么?” 姜楠:“请您如实回答。” “这跟孟振芳的事无关,你们这是乱问话,我......我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姜楠:“经调查,曾有人看到许建设对孟振芳拉拉扯扯,我们怀疑孟振芳的失踪跟许建设有关。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们直接去公社找人。” 郑国华急了:“不行,你们不能去公社!也不能去找许建设!” 姜楠挑挑眉:“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闻言,郑国华低下头,吭哧半天不说话。 周知行见状,唱起了白脸:“郑国华同志,你要是不配合,我们有权利请你去派出所协助调查!” 郑婆子见警察发火了,开始撒泼:“不行,你们不能带国华走。国华又没犯事儿,你们带他走,是不给他活路啊!以后他还怎么在公社里做事,你们混蛋,你们......” 周知行白脸唱得十分尽职,周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郑婆子,你要是再这样,我们把你也带回去,一起协助调查。” 郑婆子傻眼了,她不明白,之前百试百灵的撒泼打滚,怎么突然不管用了,这......这找哪儿说理去啊。 郑国华抬起头,眼神阴郁,他阴恻恻地说:“你们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姜楠耸耸肩,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尽力诱哄:“郑国华,去不去派出所,要看你的配合程度。如果你配合,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毕竟现在孟振芳还不见踪影,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如果你不配合,正好,带回去审问,我们一样可以知道事情真相。” 郑国华却像没听到一般,狠狠盯着众人,眼神里都是戾气:“你们看不起我?!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 姜楠知道这种人偏还最在乎脸面,她没让其他男同事开口,而是道:“看不看得起,你都做了。如今知道的还只是我们警察,你要是不开口,等我们去了公社革委会,估计到时候全公社都知道了,你想清楚。” 闻言,郑国华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他喃喃道:“我没办法,我都是被逼的,我没办法啊。” 郑婆子嗷一嗓子,哭诉道:“天杀的孟振芳啊,走了还给我家惹事儿,你怎么不去死啊,做下那不要脸的事儿,还有脸跑,有本事就该去死,一了百了,给我家国华腾地方啊。天杀的孟振芳!” 姜楠大吼一声:“好了,警察办案,撒泼打滚都是没用的,你们最好把事情说清楚,否则从别人口里知道,你们可就失去先机了。” 被六人的气势所迫,郑婆子仿佛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郑国华抹了把脸,开始道出事情真相。 跟之前关大娘说的差不多,不过关大娘不知道的是,不能生的,其实是郑国华。 郑国华曾经悄悄去医院查过,他有无精症,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郑婆子也知道,两人这才在孟家提出离婚时,断然拒绝。郑国华不能生,能娶到孟振芳这么漂亮的媳妇,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更何况,那时郑国华就注意到,他领导许建设是个好色的。他故意让孟振芳去给他送饭,就是为了让许建设看见孟振芳,从而勾住人。 用郑国华诱骗孟振芳的话说,就是她不能生孩子,总得在其他方面奉献一下吧。跟领导处好关系,助他升职,也算是孟振芳的用处了。否则郑家养她这么多年,难道就白养了? 孟振芳刚开始坚决不同意,直到郑国华跪下,孟振芳才心软同意的。可惜啊,渣男就是渣男,明明是郑国华起意的,谁知两三次之后,郑国华居然还嫌弃孟振芳不干净,和妻子分房睡了。 连后世见惯了绝世渣男的姜楠都感慨,很久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了。 至于后来孟振芳失踪,就是关大娘所说的,郑国华和许建设想让她陪陪更大的领导,孟振芳不同意,争吵之后逃跑了。那天两人还发生了争执,孟振芳失手打伤了郑国华。 结结巴巴说完事情经过,郑国华耸拉着肩膀,为自己辩解道:“她自己跑了,跟我无关,你们不能冤枉人,也不能去找我领导。他......他升职无望,最近都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们再因为这个事儿去找他,我在公社就更呆不下去了。” 姜楠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问道:“你知道孟振芳去哪儿了吗?这么久不回家,也没回娘家,你知道她能去哪儿吗?离开的时候,她身上有钱吗?” 郑国华摇摇头:“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家干活,没去过什么地方。她身上没钱,也没介绍信,肯定买不了票的。不过......” 他想了想,说道:“你们油田不是有一条运送原油的铁路吗?她......她弟弟考上了石油工人,来家里说过几句嘴,其实就是给她撑腰来了。她说不定会去扒火车,而且扒火车不要票,公社一直有人偷摸扒火车的。”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点点头,这年头,虽然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可真要在一个地方活不下去了,谁还会管那么多,先离开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会比呆在原地还差的。 六人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例如孟振芳离开时穿的衣服、鞋子等,让郑国华和郑婆子在证词上签字,这才离开。他们要从郑家一路骑到油田的铁路,沿途询问是否有人看见过孟振芳。 这时候办案,在技术手段落后的情况下,靠的就是大量摸排和走访调查。不过这些都比较费时间,六组众人花了两天,仍没找到沿途看见过孟振芳的人。 就在众人以为孟振芳就这么扒火车消失的时候,孟振芳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形式,进入了油田派出所众人的视线。 那天早上,退休的钓鱼佬老黄,如往常一样骑车到水库钓鱼。虽然水库还没有完全化冻,但冰层已经比较薄了,扔一块石头就能轻松凿开一个大洞。在冰洞里钓鱼,可比平时还要轻松。 他来到老地方,照常砸了一个洞,开始挂鱼饵钓鱼。他其实不是退休,而是让儿子接班了。这年头,干到退休的少,都是为了不让子女下乡,自愿让出工作的。老黄也才四十出头,正年富力强,退休了没事干,就想起了钓鱼。如今这年月,又不能做买卖,钓鱼即是消遣,又能给家里贴补荤腥,很多没事做的老爷们,都来水库钓鱼。 老黄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来了。他跟相熟的点点头,注意到鱼钩开始往下沉,面上一喜,按这咬钩的力度,鱼可不算小了。 他赶紧收线,周围的人也纷纷向老黄望去,想看看一大早,老黄钓到了什么好东西。谁知道鱼钩露出水面时,竟然是一双布鞋!黑色的鞋子周围还挂着水草,一看就是被水草缠住了,怪不得老黄费老大劲儿才钓上来。 三五个钓鱼佬发出善意的笑声。老黄脸微红,心里骂一句晦气,赶紧将鞋子从鱼钩上拔下来,想重新扔进水库,却发现水库不远处飘上来一个东西,他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又揉了一遍,颤抖着手,尖声问:“那......那是什么?你们快看,那里飘上来的,是什么?” 其他钓鱼佬纷纷眯起眼睛,有一个人啪叽一下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往后跑,边跑边尖叫道:“杀人啦,有人死了,杀人啦!”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4节 等蓝青山带着五组和六组到达现场时,水库前已经围满了人,就连尸体都被人捞了上来,也不知道谁这么胆大。 水库是解放前修建的,位于油田的地界上,钓鱼佬报案,自然是跑去油田了。人命案这么大的事,蓝青山亲自带了两队过来调查,誓要用最短的时间破案! 虽然目前还没有命案必破这个要求,可这么大的事,早晚会在油田传开,如果不尽快抓到凶手,人民群众必然每日生活在害怕中,对生产生活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出现场的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十几个人,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姜楠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见到被泡的发胀,并且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尸体时,还是没出息地将早饭都吐了出来。六组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邹立和温强算是经验丰富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王自力和王更生比姜楠吐得还厉害。也就周知行稳得住,虽神情严肃,到底撑住了没掉链子,为六组挽回了一丢丢颜面。要知道,人家五组四个人里,可是三个都很镇定呢。 五组组长邵勇欠揍地对着狂吐的三人吹了声口哨,并对周知行表达了深深的同情:“小周啊,辛苦了。” 姜楠发誓,要不是看在邵勇长得还行,身材也不错的份儿上,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挥拳过去!就朝着那张脸,挥拳! 哎,她就是太善良了,太容易原谅英俊的男人了! 周知行似是察觉到什么,挑挑眉,勾着邵勇的肩膀一同去查看尸体。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很难看清楚样貌,衣服也被泡的发皱,而且因为打捞得匆忙,上衣还被水草刮破了。 姜楠再次做足心理建设,迈出沉重的步伐。她尽量将视线停留在衣服上,上辈子她就是设计师,对衣服、鞋子这些是最敏感的。她观察了一会儿,沉吟道:“尸体身上的衣服,有点儿像之前郑国华提过的,孟振芳离家出走时穿的。” 蓝青山闻言,让还在吐的王自力和王更生去公社请人,任何命案,都得先确定尸体身份才行,否则调查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他望向周知行:“你带队,去问下发现尸体时的情形,这里交给我和邵勇。” 邵勇嘿嘿笑了两声,十分的嚣张。 姜楠翻个白眼儿,和周知行一起去询问老黄等几个钓鱼佬。 钓鱼佬们早被吓得面色发白,面对警察的询问,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到正题上。幸好姜楠耐心,将发现尸体前后的情况问了清楚。 发现尸体的地方位于水库东面,前面不远处,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就是油田运送原油的铁路,看来孟振芳真是打了扒火车逃跑的主意。 只不过,姜楠心里还有疑问,按邻居和孟振钢的描述,孟振芳应该没这么大胆才对。而且她对娘家有感情,走之前应该会回东河岸娘家看看才对,怎么就直接去扒火车了呢? 没多久,郑国华、郑婆子和孟振钢都被请来认尸。郑国华和郑婆子怕得腿肚子打颤,站在远处不敢上前,孟振钢则眼眶赤红,平复了许久,才走到尸体旁。只不过尸体面目模糊,他认不出来,不过,他说:“我姐小时候去山上摘野果子吃,右腿曾经骨折过,至今还有疤痕。另外右胳膊上还有一道疤,有小拇指那么长,麻烦警察同志看看,有没有这两项特征。” 蓝青山看向法医谢永平,谢法医仔细查看了这两处,点点头,孟振钢眼泪刷一下落了下来,看得姜楠心里怪不好受的。 尸体已经基本确定是孟振芳,接下来就是尸检了。王自力和王更生将孟振钢请了回去,谢永平才扶扶眼睛,冷静开口道:“初步观察,死者死于五天前,死因是溺水身亡,死前曾经遭遇过侵犯,身上除了挣扎的痕迹外,没有致命伤。” 具体结果还没出来,派出所在现场拍了照片后,将尸体抬回了殡仪馆太平间,等待尸检。众人回到派出所,开始讨论案情。 邵勇介绍了现场的情况:“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我们沿着水库转了一圈儿,找到了最初溺水的地方。” 邵勇翻开笔记本,介绍起第一现场的情况:“现场位于发现尸体的东南方向,大概有三百米的距离,在草丛里发现了与死者上衣相同的布料,并且发现了一处可疑脚印。脚印有四十六码,推断脚印的主人身高最低一米七五,否则很难长这么大的脚。目前已经将脚印给足迹鉴定专家去看,相信脚印主人的情况很快就会知道。” 姜楠有些好奇:“咱们派出所还有足迹鉴定专家?我怎么没听过?” 蓝青山笑了:“不是咱们派出所的,是独子山大队的,是邵勇的表舅。” 他看向邵勇,严肃道:“邵勇,这可是命案,请施老一定要出山。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尽快得出嫌疑人的外貌特征。” 邵勇立正站好:“是,保证完成任务。” 蓝青山望向周知行等人:“许建设那里还没问过吧?下午周知行带两人去问下,问完再去郑国华邻居里重新走访一遍,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邹立,你带上两人,和五组其他人去东河岸大队询问下情况。重点排查下孟振芳是否回去过,以及孟家在东河岸的社会关系。” 他拍拍手,为大家鼓劲儿道:“大家加把劲儿,争取尽快将命案破了,为死者讨回公道。” 众人点点头,因着案情紧张,大家都没提回家吃饭的事儿,加快脚步去派出所食堂,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分别朝目的地驶去。有那心理素质不好的,甚至饭都吃不下,想到早上见到的尸体就反胃,饿着去执行任务了。 周知行看王自力和王更生两兄弟脸色发白,从兜里掏出两块大白兔,一一递过去道:“以后随身带着点儿吃的,吃不下饭也能补充糖分,不至于低血糖昏过去。好了,去执行任务吧,可别给六组丢人。” 两兄弟点点头,跟在邹立身后出发了。周知行则带着姜楠和温强,去了公社许建设办公室。 因着孟振芳逃跑,许建设失去了升迁的机会,此时心气儿正不顺呢。偏今天郑国华又临时请假,能让他发泄的人不在,许建设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下午上班就板着脸,谁来找他都没好脸色。姜楠三人到时,许建设正噼里啪啦训一位下属呢,唾沫横飞的,半点儿没有办公室副主任的风采,整个一泼妇骂街。 见有陌生人,许建设这才让属下回去。 姜楠三人表明来意,许建设眼神闪了闪。作为领导,他占过便宜的下属,可不止郑国华一个。目前不知道哪个出了问题,许建设不动如山,呵呵笑着请三人坐。 许建设身高只有一米七,脚也不超过四十二码,不符合脚印主人的特征。姜楠心里失望,不过仍打起精神,开始询问。许建设比郑国华狡猾多了,刚开始并不承认和孟振芳的关系,在听到怀疑他是杀人凶手,想要带他去派出所协助调查时,才松了口。 “是孟振芳勾引的我,她不满郑国华只是个小干事,想当领导太太。警察同志,我老婆死了两年了,我......我没经受住考验,犯了点儿小错误,可我没杀人。我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呢。” 姜楠:“五天前,也就是三月十四日的晚上,你在做什么?” 许建设想了想,眼珠子开始咕噜噜转。 姜楠都气笑了:“许建设同志,这可是命案!你要是不说实话,咱们就去派出所审讯室,到了那里,你总能说实话了吧?” 许建设脸皮抽动了两下,嗫嚅道:“那个,我......我去了邢明同志家里做客,在那里住了一晚上。” 他轻咳两声:“邢明同志和......和他妻子,都可以给我作证。” 姜楠翻个大大的白眼,这种人,怎么能走到现在的啊。她强忍着恶心,将笔录推过去让许建设签字,第一次连表面功夫都不想维持了,冷着脸径直离开。 许建设这里没有嫌疑,凶手是谁还没有头绪,作业处发生命案的消息却跟插了翅膀一样,在各家属院传开了。 姜楠和周知行忙活了一天,没找到任何线索不说,还被许建设气个够呛。当然,主要是姜楠在生气,周知行一般不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两人骑着车出现在家属院门口时,瞬时被楼下坐着闲聊的大爷大妈围了起来。 刘老太满脸焦急:“小楠啊,咱油田真出命案了?是专杀年轻女人吗?凶手抓到没?” 就连佟丽丽这种,平常不屑与老头老太为伍的年轻媳妇儿,都巴巴望向姜楠。如果是专杀年轻女人,那她们就危险了啊,可不担心嘛。 姜楠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严肃道:“刘奶奶,案子还在调查,目前还没有线索。大家平常外出时尽量小心,不要单独出去,身边最好有男人陪着。” 董娇娇嗤一声:“说得容易,家属院的男人差不多都有工作,谁会陪着我们外出?姜楠,你们警察也太没用了吧?这可是命案,你不赶紧抓凶手,还有脸下班?” “哎呦呦,我当是谁呢,这是想算计我女婿没成,把自己搭进去的董大小姐啊。”姜满城呸一声,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警察就不能下班了?照你这意思,医生就得全天救人,不能休息了是吧?石油工人就得全天去开采石油,毕竟我为祖国献石油嘛。咋的,都新社会了,你怎么比旧社会的黑心地主还会剥削人!” 他拔高声音,质问道:“警察怎么了,警察也得休息!我闺女这几天天天在外面跑,风吹日晒地找证据,你干嘛呢?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怎么好意思的,不知所谓!” 董娇娇叉腰:“怎么了,警察没抓到凶手,我们群众不能说两句了?你问问,油田出了命案,谁不害怕?我问两句都不行了?还人民警察呢,这也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啊。” 姜楠板起脸,周知行抢先开口道:“姜叔,我们是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的。一会儿还要回去加班,没时间在这里跟大家说话。晚饭您做些能填肚子的,小楠今天中午吃的不多,现在估计早饿了。” 姜满城对着董娇娇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和陈金花一起扶着闺女回家。 姜满城不满地嘀咕:“你们这是要通宵加班啊?” 姜楠小声道:“案子还没什么线索,吃了晚饭,我们得回派出所讨论案情。”关键是五组那边,在东河岸村有没有什么发现,大家得再交流下,不过这个就没有必要当众说了。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压低了,但还是有人能听到。大家讪讪的,没多久四散开去。 两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事,姜楠洗澡时还在感慨,做哪行都不容易啊。上辈子的她,通宵赶稿,这辈子的她,通宵破案。 这是进步了啊,还是进步了啊。 吃了两个肉包子和一碗碴子粥,姜满城又给闺女打包了一盒桃酥和江米条,这才目送姜楠和周知行离开。 望着闺女的背影,陈金花都有些后悔了:“满城,你说闺女不会做噩梦吧?听说今天那个尸体可吓人了,刚才小楠脸都发青,中午饭都没咋吃......” 别看姜满城平时唠叨着不让闺女当警察了,可当陈金花也开始唠叨了,他却能坚定地说:“你放心,咱闺女可是天生吃这碗饭的,肯定没事儿。” 他压低声音:“你忘了咱闺女身上有啥了?她一眼就知道谁是凶手,放心。” 陈金花这才舒了一口气,可两人不知道,姜楠至今没见到凶手,也并不知道是谁杀死了孟振芳。 七点半,五组和六组在派出所聚齐,蓝青山和沈明光两位所长都在。 邹立代表五组和六组的三人,介绍了去东河岸大队调查的情况。 “东河岸那边,孟家人风评不错。大家普遍反映,孟家人为人公正,邻里关系都不错,虽然也有小摩擦,但并没有结仇的情况。至于孟振芳,村里人大多都是羡慕的,羡慕她能嫁到公社。 据调查,孟振芳年轻时是村里的村花,很多人家的小伙子都想娶孟振芳,只是孟家人疼闺女,不想让女儿嫁给农家人吃苦,这才托人找了公社的媒人,给孟振芳寻了公社郑家的亲事。据说当时成亲的时候,好几家小伙子难为过郑国华,想让他在接亲的时候出丑。 我们也调查了在接亲时闹事儿的四户人家,重点询问了那四个小伙子,五天前他们都没出过村子,基本可以排除杀人的可能。另外,五天前东河岸并没有人见过孟振芳,她逃出来并没有回村。” 派出所异常安静,东河岸没线索,意味着命案可能要陷入死胡同。 周知行起身介绍了许建设的情况,以及郑国华家及其邻居的重新走访结果。 简单说,就是没线索。 许建设排除了杀人的嫌疑,郑国华也不符合脚印主人的特征。蓝青山眉头紧皱,看向姗姗来迟的谢永平。谢永平喘着气,翻开最新的尸检结果。 “死者具体死亡时间是五天前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之间,死因是溺水。身上有挣扎的痕迹,另外有旧伤,是长期遭受殴打造成的。” 他扶了扶眼镜,声音就像滴滴答答的时钟,精密但没有任何起伏:“死者□□遭受过侵犯,有伤痕,但体内并没有发现□□。” 蓝青山立刻望向周知行:“郑国华患有无精症?” 周知行点点头:“对,不过郑国华那个时间点在家,他十点半左右起夜去公厕上厕所,有邻居作证。” 谢永平:“无精症患者是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凶手是女性,孟振芳并没有被侵犯,只是做出侵犯的假象,迷惑警方。” 在座的都不是笨蛋,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蓝青山看了看手表,拍拍手道:“好了,目前尸检结果有了新的发现,大家明天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邵勇,足迹鉴定结果出来了嘛?脚印主人的特征有了嘛?” 邵勇点点头:“出来了,晚饭的时候我表舅说,鞋印主人明显是小脚穿大鞋,从脚印的深浅可以看出,鞋印主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体重一百四十斤上下,真正的脚码不超过四十二码。且从走路姿势可以判断,大概率是女性。” 蓝青山再次拍了下手:“好!已经九点了,大家回去休息,明天不用来派出所,直接走访,七点半咱们再集合,讨论案情。” 他鼓励道:“这几天辛苦大家了,出了命案,油田领导和市区领导都很关注,大家务必加把劲儿,尽快破案。” 沈明光也开口道:“大家放心,这几日后勤一定保证供应,派出所食堂肉菜管够,让大家吃饱喝足去查案!” 第84章 侦查杀人案 这年头,肉的吸引力果然是巨大的,听到肉菜管够,就连时常在系统打牙祭的姜楠和周知行都开心起来。天已经黑了,姜楠没把桃酥和江米条带回去,干脆放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啥时候饿了可以加加餐。 约定好明天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大家陆续离开了派出所。 姜楠和周知行骑着车,准备赶紧回家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许久没有发布任务的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宿主,主系统发布重要任务,原文女主唐夕目前在黑市被人盯上,请您火速赶往黑市救人。系统将会给予您五千吃瓜币的奖励。】 姜楠挑挑眉,这是目前给钱最大方的一次任务了吧,女主不愧是女主。 她在心里问道:“女主还会有危险吗?最后不都会化险为夷吗?” 【宿主,由于蝴蝶效应,原本会救女主的女配之一,因为油田发生命案的关系,不允许晚上出门,所以系统才给您发布任务。】 姜楠了然:“原文里没有这个命案?” 【原文里没提到过,估计是孟振钢没有考上石油工人,孟家在公社派出所报案之后,接受了孟振芳私奔的说法,也就没有后面的报案。而且,这个时间点,并没有提到过水库发现了尸体。】 姜楠望向周知行,两人都有些惊喜。这是不是说,他们做了这么多之后,后续剧情已经不受原文的影响了?那个爆炸案,很大概率并不会发生了? 姜楠忙望向概率小程序,还是50%,不过她却觉得这个数字可爱多了,而且数字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浅了一些? “走。”周知行调转方向,对姜楠道,“先救人再说。五千吃瓜币呢,能买不少好东西了。” 姜楠点点头,同样朝黑市猛骑。 此时,黑市里,唐夕装扮成一名老妇,窝在黑市角落里卖枕巾。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5节 穿越之前,唐夕就有了空间。为了填满空间,她拼命做挣钱,终于在穿越前夕,准备了百万物资填满空间。物资里,吃穿用无所不包,正因如此,她才能在这个年代过得如此轻松。前几天任凭阑和父亲被冤枉毒死了大队的牛,虽然事后查清真相,还了两人清白,但因为牛死了,两人是牛倌,还是负有连带责任,被罚扫了十天的大队公厕。 任父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两天咳嗽加重,需要钱买药。唐夕虽然物资多,钱却没多少,这才想着来黑市卖枕巾,换些钱给任父买药。按历史轨迹,过几年任父就会平反,到时返回沪市,会对她未来的事业有很大的助力,唐夕是不会看着不管的。更何况,他是任凭阑的父亲,唐夕更不会袖手旁观了。 唐夕的枕巾选的都是比较老的花色,例如红双喜、大花牡丹、鸳鸯戏水等,颜色也以红色、粉红和蓝色为主。这还是当初她迷恋年代文,想着说不定以后用得上,特意在某宝淘到的货呢。 毫不意外的,枕巾十分受欢迎,摆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出去了十对儿。估摸了下时间,唐夕果断选择离开,目前手上的钱已经足够买药了,她不打算在此时存太多钱。这年头,还是要以物资为主。 只是她刚动身,就有人跟了上来。 唐夕不知道,她在黑市,早就是名人了。 之前出手的面粉,质量好到吸引来了警察的关注,这让黑市老大不得不注意到唐夕。这年头,能组织起黑市的,关系自然不浅。虽然之后唐夕谨慎,没再出手这么好的东西,可她经常来,即使有伪装,短时间内,身高、体型、小动作又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要是有心,早晚会露出来的。 那些在黑市里做买卖的,能是吃素的?!一个个的,眼睛都毒着呢。连这么好的枕巾都有,手上说不定还有什么呢,是吧。是以,唐夕刚一起身,人就跟上了。 唐夕扶着自行车拐出黑市,没走出二十米,就被四个大汉团团围住。黑夜里看不分明大汉的脸,只是看那一身的腱子肉,就知道不好惹。 唐夕握紧自行车把手,埋头换个方向,却发现大汉也随之调转方向,就这么继续站在她面前,甚至有两人去了她身后,堵住去路。如此两三次之后,唐夕终于确定,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努力镇定下来,谋划着如何脱身,嘴上却严厉道:“识相的让开,黑市这里我是常客了,可不是会被你们吓到的。这里距离黑市这么近,你们就不怕斌哥找你们的麻烦?” 为首的大汉嗤笑一声:“少用斌哥吓唬人!都出了黑市*了,斌哥可不会多管闲事。” 斌哥就是本地黑市的组织者,具体叫什么大家不知道,只斌哥斌哥的叫着。唐夕在黑市是常客,当然知道斌哥的名字。见扯的大旗没吓退人,她咬咬牙,思考着要不然就破财免灾,空间里物资多的是,最关键的是保住命。想通了这点,她挤出声音道:“你们想干什么?虽然出了黑市,可要是出了人命,斌哥不会不管的。” 大汉呵呵呵的冷笑:“不用这么试探,我们自然不会傻得闹出人命。只不过,你要是不识相,闹出点别的,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说着,大汉旁边的三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唐夕恨得牙根痒痒,奈何她不会功夫,虽然也有电击棒这种高科技武器,可她没有自信能一下子对付四人。唐夕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调听起来平静不惊慌,她说:“你们要什么直说就是,我能办到的尽量办到,不能办到的,我也没办法。” 大汉这才露出诚挚的笑容:“算你识相。哥们儿几个看你今天卖的枕巾不错,不知道床单被罩的有没有货?我们要的也不多,给我们兄弟两三百套,今儿就放过你。” 唐夕都被气笑了,床单被罩她自然有,可很多布料、花色都不适合这个年代,她从来没拿出来过。适合这个年代的,最多两百套,如果都给了他们,日后她还用不用了? 大汉见唐夕不说话,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怎么,不会说没货吧?啧啧,少特么来这套!你打听打听去,兄弟我也是黑市的常客了,观察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我们是好糊弄的?!每次来,不是新鲜货,肉、蛋、奶、糖的,就是床单被罩枕巾的,怎么,你自己卖钱就有货,给我们就没有?!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大汉握了握拳头,指关节随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暗夜里分外刺耳。 唐夕不是个会被威胁的性子,大汉这么着,倒是激起她的血性了。别人可能是突然穿越来的,可她唐夕却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来的。要是如此还过不好,可就枉费了上天赐予她的空间了! 唐夕心里愤愤,一边利用意识,在空间里找到型号最新的电击棒,计算着短时间内脱身的可能性。面儿上却不动声色,声音里甚至带着颤抖:“床单被罩在哪儿都是稀罕货,你一下子要两三百套,换谁,都不可能随便答应的。” 大汉旁边的高个子男人扬起胳膊,恶狠狠道:“怎么,看不起我们是吧?龙哥,这女人不识相,我来教训教训她。” 被称作龙哥的男人没说话,高个子男人上前两步,一把拽住唐夕想要后退的手臂,只是预想中女人的尖叫声没有响起,反而是高个子男人跟突发羊癫疯似的,身子抖个不停。另外两名小弟看了,虽然觉得奇怪,可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唐夕身上有功夫,诓骗了他们。如此,两人也不再客气,大喝一声,恶狠狠欺身上前,却被突然赶过来的姜楠和周知行双双撂倒。 两人在龙哥围上唐夕时就到了,只不过要伪装一番,这才没有急着现身。如今看到人多欺负人少,哪里还看得下去,周知行胡子都没贴,带上面具直接冲了上去。姜楠也不遑多让,假发都没戴。不过两人衣服是重新换了的,还都戴了面具,保证唐夕认不出来罢了。 两人都是练过的,周知行甚至两辈子都会功夫,也就三两个回合,龙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被撂倒了。 等所有人都被撂倒,姜楠这才舒了口气。她学着电视上恶霸的样子,一脚踩着龙哥胸口,刚想开口,被地上的龙哥骂骂咧咧打断,姜楠又狠狠踩了两脚,这才让人老实。 姜楠重新清了清喉咙,用变声器模仿男人说话的语气,对唐夕道:“少来黑市,这里可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唐夕早习惯了这个年代男人说话的调调,也没生气,反而喘着粗气道:“谢谢你们,我以后会小心的。” 她想了想,从空间掏出两份四件套,递过去道:“这些人就是冲这些东西来的,你们救了我,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小小礼物,还请两位收下。” 姜楠和周知行可不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性子,见状没什么压力的收下了,姜楠说:“你走吧,这四个人交给我们,我们会处理的。” 两人都是男人打扮,是比唐夕一个女人好处理歹徒的,唐夕没多想,点点头,利索地骑车离开。 姜楠见人走远了,这才去翻看四件套,惊喜地说:“纯棉的哎,这料子摸着可真不错。” 周知行抖了抖,姜楠是不是忘了,她现在的声音还是男人啊。他轻咳一声,低声道:“好了,先处理这四个人。” 姜楠点点头,准备将东西交给周知行,给四人搜身。谁知周知行先行一步,刷刷几下,迅捷地抽下四人的裤腰带,再将四人的双手,用皮带紧紧绑在身后,而后在身上一通乱摸。 被称作龙哥的领头大汉不住的挣扎,肥大的裤子都退到膝盖处了,内裤破的能露出两个屁股蛋子,风吹光腚,激得他直打寒战。感觉到周知行在摸他胸口,龙哥流着泪高喊:“士可杀不可辱!你要干嘛,啊啊啊,放开我,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别摸我,啊啊啊。” 他尖叫道:“啊啊啊,你要干啥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天爷,怎么就遇见这种人了呢。你去摸大能子,对,大能子比我白,你别摸我啊。” 姜楠忍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周知行翻个大大的白眼儿,低吼:“闭嘴!” 龙哥憋憋屈屈地闭上了嘴,却断断续续地发出抽噎声,跟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 另三人中,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听了龙哥的话,翻身想要躲,还嗷嗷叫唤:“龙哥,你咋能这样呢,我大能子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呜呜呜,好汉饶命,我不白,我可黑了,真的,好汉饶命啊。我们只想抢钱,没想干啥啊。你可别劫色,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呜呜呜,龙哥裤衩里有钱,你去找他。” 龙哥闻言蜷起腿,周知行捡起地上的棍子抽了两下,这才让人躺平任搜了。 周知行忍着恶心,在四人身上翻检了没多久,找出二十块钱和不到十张票,递给姜楠,转身冲着四人不屑道:“就这点儿身家,还敢拦路抢劫?不够丢人现眼的。” 他又抽了四人几棍子,回头看了看姜楠,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当着未来媳妇儿的面,有点儿不好下手啊。 姜楠挑挑眉:“看什么,我什么没见过,你少畏首畏尾的,想干什么就干。” 周知行耸肩,算了,反正他和姜楠都不是啥纯情少男少女,不用顾忌太多。两人如今都是男人打扮,顾虑太多反而可能暴露身份。他弯下腰,将四名抢劫犯的裤子扒下来,只剩勉强遮住关键部位的裤衩子,而后用裤子将四人首尾绑在一起,这才挨个抽了两下,喝道:“起来,跟我们走。” 四人抽抽搭搭,不情不愿地跟着两人。 现身之前,姜楠就将自行车放进了空间,如今两人一前一后押送四位黑市抢劫犯,将人带到距离黑市最近的派出所,绑在大门前的树干上。 为了保险,周知行特意在地上写下大大的‘抢劫犯’三个字,并悄悄往派出所扔了小石子儿,看到值班房的灯亮了,这才悄么悄离开。 不是他们不想把人押送回他们的派出所,是黑市离他们派出所有些距离,两人骑过来已经快九点了,再走回去不定多久呢,还是送到这里好,他们还得抓紧时间回去呢。 反正都是油田派出所,大差不差的,而且有抢劫犯转移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应该没那么多人盯着杀人犯不放了吧? 两人去到没人的地方,姜楠中途还被石头绊了一下,周知行眼疾手快地扶住,姜楠立马望向周知行,还不等她说什么,周知行抢答道:“好好好,以后离唐夕远点儿,遇见她你就会倒霉,是不是?” 姜楠哼一声:“本来就是。” 她站定,确认四下里没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空间取出自行车,奋力骑行,堪堪在十点之前回到了家。要是再不回来,姜满城和陈金花就要去派出所逮人了。案子再重要,也得休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身子垮了,谁去抓杀人犯? 只是这么朴素的愿望,却没能实现。第二日两组换了走访地点,周知行带人去东河岸大队,邵勇则去郑国华家附近走访,希冀能有新的收获,不过事实证明,希望就是用来破灭的。 眼看又有案子要变成悬案了,姜楠不禁怀疑她天选之女的身份不作数了。怎么好像,突然就不受老天爷待见了? 派出所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前有人贩子案没破,现在又来个杀人案,这两天上班,就连何琳这种内勤,都感觉到了压力。 可老天爷还嫌不够似的,这日一大早,又有钓鱼佬报案,水库发现了一名女尸! 蓝青山带队前往,幸运的是,这次尸体发现的早,面貌还能认出来。可姜楠却不敢置信,这女人,竟然是董娇娇! 队里其他人显然也认出来了。董娇娇自从来到第十作业处,为人十分高调,几个家属院都能看到她的身影。每次都穿着新衣服,花枝招展的。无一例外的是,每次身边都有男人,有时候还不止一个,有说有笑的,举止十分亲密。 蓝青山一脸严肃,吩咐王自力和王更生去通知董母,又示意谢永平抓紧时间查看死亡原因。依董母的个性,八成不同意尸检,谢永平需要在董母来之前,尽量知道死亡原因、死亡时间等信息。 谢永平加快动作,良久,现场响起了他标志性的机械音:“死亡时间是昨晚九点到十二点之间,死亡原因是溺水。□□撕裂,无□□,与孟振芳死亡情况很像。” 闻言,众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是同一个人所为吗?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作业处出现了连环杀手?!这可比激情作案的危害性大多了。 想一想,在你的生活里,隐藏着这么一个人,正处心积虑地寻找目标,想要实施暴力杀害。而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正想着晚上吃什么,明儿穿什么呢,这得多恐怖啊。消息要是露出去一点儿,引起恐慌都是轻的,怕是大家都过不安生。 当务之急就是在恐慌来临之前,尽快抓住凶手。 可是,董母虽然哭得伤心,闹着让警察尽快找到凶手,不然她要去油田总部告状云云。可当听到需要尸检,却第一时间坚定的摇头拒绝:“不行,娇娇那么爱美,你们不能尸检!不能解剖娇娇。我要给娇娇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我的娇娇,你怎么就死了,我的娇娇啊。” 董母虽然有小心思,可女儿死了,哪里又不伤心呢。 女儿活着的时候,名声就不好了,她不教着女儿傍上男人捞好处,娇娇老了要怎么生活。家里又不是只有娇娇一个孩子,她总归是要多顾着些儿子的。 如今女儿死了,董母呜呜地哭着,又想起女儿生前的好来。 姜楠想说刑事案件尸检是不需要家属同意的,可却见周知行冲她微微摇头。董娇娇是溺水身亡,自杀他杀都有可能。这个年代,法律条文还不明确,她模模糊糊知道的这些法律,很多都是后世出台的,如今还没这些规定呢。 一旁,董母哭得伤心,抬头瞥见周知行拉着姜楠的手,猛地挣脱开儿媳妇的搀扶,一个健步冲上前,对着姜楠就扬起胳膊。周知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董母的手臂。董母吃痛,嗷一嗓子,指责道:“警察打人了啊,大家快来看,警察打人了啊。” 见没人理她,董母又开始撒泼。她挣脱开周知行的手,坐在地上哭嚎:“都是你,你没抓到凶手,这才害我们娇娇被杀的,都是你!还有你!” 她指着周知行,恶狠狠地说:“娇娇约你晚上见面,你怎么不去?要不是你没出现,我们娇娇怎么会嫁给袁建设那个窝囊废。要不是嫁给个窝囊废,娇娇就不会被人蛊惑,大晚上还出去,都是你。是你俩害死娇娇的,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袁建设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不远处,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尸体一眼,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董母见了,又是气儿不打一处来,蹭一下起来,三两步上前,啪啪就是两巴掌,声嘶力竭道:“你还是不是人!娇娇是你妻子,她死了你就这个反应?!你个没良心的狗男人!好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娇娇,是不是?!” 袁建设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董母:“你打我?” 袁建设奶奶汪氏疯了一样上前,一把推开董母,嗷嗷叫唤:“你敢打我孙子?你个不要脸的,当初讹上我家建设,让建设娶了董娇娇那个贱货,怎么,如今人死了,你又想讹我家什么?想说我家建设是凶手?!” 汪氏重重地呸了一声,叫嚣道:“我家建设清清白白一个大小伙子,可不担这个污名!这里这么多警察在呢,你空口白牙就诬赖我家建设是凶手,门儿都没有。你看看,你叫唤得这么凶,警察理你了吗?你个贱货,教出来的女儿也是贱货!” 董母被推倒在地,一时伤心,蹬着腿儿哭嚎:“老天爷啊,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娇娇,娇娇,你怎么这么命苦,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你死得冤枉,死得冤枉啊。” 汪氏又呸了一声,跳着脚骂:“冤什么冤,我看一点儿也不冤。你家娇娇嫁过来,伺候过我家建设一天没?天天出去,不是勾搭这个,就是勾搭那个,当我们不知道呢!我呸,就是个贱货,死了活该!我家建设才是命苦,戴了这么多绿帽子。建设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袁建设刚开始还自得奶奶出马,不用他做坏人了,可奶奶怎么说到这个上面了,他听得脸都青了,厌恶地看了眼哭嚎地毫无形象的奶奶,低斥道:“奶奶,别说了。娇娇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董母瞪着汪氏和袁建设,也呸了一口,发狠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呢。赔,和个寡妇不清不楚的,出息!” 袁建设眼皮儿跳了跳,不自觉看向人群里的孙巧莲。 孙巧莲柔情似水地看着他,无声地安慰着袁建设,而后娇羞地低下头。 袁建设心下稍定,董母没证据,他可是不会认的。 众警察看着这一个个的,头都两个大。袁建设和孙巧莲以为他俩做得多隐秘呢!大庭广众的,又是大白天,这么明晃晃的,谁看不到啊,这刚死了媳妇儿就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这个袁建设,嫌疑很大啊。 蓝青山在心里给袁建设记了一笔,起身挥挥手,让几名警察隔开争吵的三人。又将差点儿陷于冲突的姜楠和周知行拉到一边,吩咐道:“你俩先去一号院问问周围的邻居,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最近董娇娇的去向。去吧,这里交给我和邵勇。” 两人也不想和此时的董母计较,闻言带着六组其他人离开。 路上,周知行小声问姜楠:“你看看方南山,他跟董娇娇有一腿,不知道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姜楠点点头,周知行继续呢喃:“不过关系应该不大,方南山应该还不敢杀人。” 姜楠低声:“不是方南山,他这几天都在井上值班,没有作案时间。” 两人点点头,很快地和其他人汇合,朝一号院走去。 一号院此时分外的安静。几个腿脚不方便的大爷大妈坐在楼下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显然心思都不在说话上。 一号院有人被杀了啊!大爷大妈虽然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可国家成立快二十年了,冷不丁来出来这么一遭,怪不适应的。平日里,大家是不喜欢董娇娇,可谁也没想让她就这么死了啊。一个好好的大姑娘,怎么就死了呢。 大爷大妈们心思不属,见姜楠和周知行六人穿着警服,出现在一号院,一个个跟找到组织了似的,纷纷起身将人围起来。 刘老太抢先问道:“小楠,董娇娇真死了?被人杀死的?和之前那个杀人犯是不是一个人?” “就是啊,小楠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死了?” 姜楠没透露案情,只是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我们是来询问大家情况的,刘奶奶,您知不知道董娇娇最近和谁走的比较近?晚上会回家吗?” 刘老太还没开口,后面楼上的一位大娘抢话道:“我知道,董娇娇这两天好像总是往东河岸跑,前几天孟振芳死了那会儿,她还吓得不敢出门,这两天胆儿又肥了,昨晚就没回来!” 又是东河岸,姜楠的直觉告诉她,凶手和东河岸大队有关。可是前两天她去东河岸走访,没见到凶手啊。难道那天凶手恰好不在? 她不动声色,继续询问细节:“苗大娘,您知道董娇娇为什么往东河岸跑吗?”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6节 苗大娘撇撇嘴:“还能为啥?” 她叹口气:“不是我到现在还说她坏话,董娇娇那女娃娃也太不检点了!都结婚了,还四处勾搭男人。你不知道,我家就住董家隔壁,天天见有男人找她,有几个我瞧着眼熟,后来一打听,都是结婚了的啊。你说说这像话嘛!说不定这次遇害,就是被人家媳妇儿报复的。” 姜楠没评价,把话题拉到东河岸大队:“东河岸也有人来找董娇娇?” 苗大娘摇头:“不知道,我不认识东河岸的人。” 旁边一位大婶插话:“有,我弟媳妇儿家就是东河岸的,有一次她说看着像是她们村的人。具体是谁我也没问。” 姜楠问了大婶弟媳妇儿的情况,想着直接去找人问问,却被刘老太、隋老太拉住。 刘老太偏过头直接吩咐道:“小卫,你别站着了,去找你弟媳妇儿过来。” 吩咐完,她对姜楠道:“小楠,你就在这儿等着,小卫弟媳妇一会儿就来。咱们就在这说话,我们这些老家伙知道得多着呢。” 那被称做小卫的大婶也不生气,哎了一声,脚步矫健地往外跑,一点儿没有平时懒懒散散的模样。姜楠抽抽嘴角,这大爷大妈为了第一时间掌握消息,也是够拼的。 姜楠又问其他人:“有谁知道,昨晚董娇娇在不在家?” “我知道,我家跟董娇娇家住一层。她昨天一天都不在家,晚上也没回来,董母还让他儿子出去找人,八九点了没找着,大家也就睡了。” 姜楠:“董娇娇经常晚上不回家吗?” 那邻居想了想,如实道:“也不算经常吧,反正半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他家里人也知道,所以没找到人也就睡了。” 其他有知道的,也陆陆续续开口。没多久,卫大婶带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矮胖妇人过来,两人一路小跑,站定时还气喘吁吁的。 姜楠等人歇好了,才开口:“您好,想来卫大婶已经跟您说明情况了。请问您认识来找董娇娇的东河岸人吗?” 那妇人点点头,小眼睛闪着八卦的光,她不答反问道:“董娇娇真死了?” 见姜楠点头,她呸一声,骂了一句:“活该!” 见其他人脸色不好,她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董娇娇有多可恶。我儿子都结婚了,她还勾搭我儿子,故意找我儿子说话,还让我儿子给她买麦乳精。你们说说,非亲非故的,麦乳精那么金贵的东西,凭啥给她买?幸好她死了,否则我家的钱可就便宜外人了。” 话虽如此,可你儿子要是没贼心,董娇娇再怎么勾引,也不会上钩吧?再说,一条人命在你眼里,还不如一瓶麦乳精,姜楠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董娇娇不是‘完美受害人’,但她不该遭到如此对待。 可做如此想的,显然很少。矮胖妇人的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大家七嘴八舌的声讨起董娇娇。 “这女人哪儿有这样的,都嫁人了,还啥活儿也不干,整天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出去鬼混。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男人也不伺候,哪有这么做人家媳妇儿的。这董娇娇被杀啊,都是自己作的,你们看看,她勾引了多少男人,这不是擎等着被杀嘛。” “可不是,一点儿也不检点,成日里把脸画的跟鬼似的,整天不着家,袁建设娶这么个媳妇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如今死了还好,袁建设再娶个老实的,安安生生过日子才是正经呢。” “说不定她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才招惹来了杀人犯呢。你们想想,就她那个德性,哪个正经男人会理她?她晚上不回来,肯定是遇上男人,主动跟人家走的!说不定还跟人家要钱呢,没想到那人是杀人犯,白白把命搭进去了。” ...... 姜楠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的火蹭蹭往外冒,她大喝一声:“安静!” 她严厉道:“董娇娇就算再不好,也罪不至死。一码归一码,再说,杀人犯哪里会跟大家讲道理!难道他们杀人,还会问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你们当杀人犯是在替天行道吗?” 大爷大妈们虽然安静下来,但脸上的神情,显然是不认同的。 姜楠不想再跟这些人掰扯,还不够生气的呢。她转向那位新来的大婶,严肃道:“这位大婶,我再问一遍,请问您认识来找董娇娇的东河岸人吗?如实回答就好,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 那大婶撇撇嘴:“认识,是石家的二小子石青。他刚考到油田当工人,不知道在哪儿认识的董娇娇,前两天我在小区里见过他来找人。” 姜楠刷刷记录着,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干活吗?” “西河岸钻井队。” 姜楠合上本子,示意周知行等人她问完了,有什么其他问题尽管问。邹立、温强等人想了想,补充了几个问题。 邹立:“请问您刚才说董娇娇交往的男性中,有几个是结婚了的,您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吗?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 一旁,姜楠则开始回想石青的情况。她记得去东河岸调查时,见过石家人。石青是家里的老小,有一兄一姐,从小被家里宠惯了,做事比较任性。有点儿小聪明,初中毕业后,在村里及周边大队鬼混,跟街溜子似的,今年有二十三四了,没结婚。 上次姜楠没留意看石青的频道,只关注他在孟振芳遇害前后的行踪了。如今细细看来,他确实和董娇娇走得比较近。石青上个月来办公楼申请器材时,遇见并认识了董娇娇。不过他并不是凶手,昨天他和董娇娇完事后,让姐姐石红送人回家,自己则在家呼呼大睡。 等等,石青的姐姐石红,她还没见过! 姜楠激动起来,一旁周知行看着邹立等人,摇摇头表示他没什么好问的了,邹立等人也合上本子。六人决定去一趟东河岸大队。石家是一条线索,还得再去看一遍才能放心。 路上,周知行让其他人先行,放慢速度,问道:“怎么了?为董娇娇不值?” 姜楠摇摇头:“有一点吧,我就是觉得大家不该这么想。这不就是受害者有罪论吗?难道就因为董娇娇生前作风开放,就该死了吗?就事论事,在这件事情上,有罪的是杀人犯,不是董娇娇。” 周知行笑笑:“大家都是普通人,普通人都有慕强心理。杀人犯在大家的潜意识里,就是那个强人。大家会下意识替杀人犯开脱,似乎这么做了,就能心安理得地认为,他们是安全的。这其实是一种逃避心理,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姜楠:“我知道,你懂得还不少嘛,连慕强心理都知道” 周实行嘚瑟,指指自己的脑子:“我可是很注重学习的。” 姜楠不予置评,而是道:“这种事儿在后世也常见的很。我也没什么法子,只能见一次说一次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周知行挑挑眉,姜楠无所谓地道:“反正你能听得见我和系统的对话,肯定知道我是哪儿来的,我瞒你干什么。” 周知行笑了:“你倒是干脆。” 姜楠咯咯笑,低声道:“咱们不是都要合作结婚了吗?有什么好瞒着的。” 周知行笑得十分畅快:“行了,你不是会写文章吗?之前那个打拐的宣讲稿就写的不错,这次这个什么‘受害者有罪论’,你就写篇文章去批判它,不论管不管用,反正尽心了就行。” 姜楠点点头,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两人闲聊,周知行第一次问起后世的情形,当听到电视、电脑、手机等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时,周知行第一次感慨:“那我可得好好活着,争取活到一百岁,不,一百二十岁,看看后世什么样儿。” “你可真能说大话,还一百二十岁,你先活到一百岁再说吧。” 周知行:“我可是很金贵自己的,咱们系统吃瓜币那么多,怎么样,有没有补药之类的?咱们多吃点儿,长命百岁还不是轻轻松松。” 【宿主,程序员爸爸那个时代,智慧生物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三百岁,你们活到一百岁是很容易的。】 周知行哈哈笑了起来,矮身猛镫了两下自行车。姜楠也很高兴,谁不想长命百岁呢。只要系统还在,她就能安安稳稳活到一百岁,哈哈哈,她就说她是天命之女吧。 系统:我没有,我没说,我没做过任何承诺。 第85章 破案啦 傻乐的两人还不知道歪曲了系统的意思,姜楠心情好了许多,开始思考起案情:“你说孟振芳和董娇娇有什么共同点?如果是连环杀手,总不会随机杀人吧?” 周知行看了姜楠一眼,开口道:“她们名声都不好。” 将姜楠要反驳,他抬抬手:“你别急啊,先听我说。就说孟振芳吧,咱们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可在很多邻居眼里,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董娇娇呢,作风又比较开放,名声在咱们作业处无人不知。除了这点,我想不到她俩还有什么相同点。” 姜楠刚好一点儿的心情又不美妙了,偏偏他们还怀疑凶手是个女人,越想越觉得讽刺。有时候喜欢为难女人的,偏偏就是女人。 一行人到达东河岸大队时,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干脆先拐去了姜家,蹭了大伯娘尹文娟一顿午饭。 尹文娟没想到这么快又迎来这么多警察,手忙脚乱了一阵儿,旋即想到王自力和王更生两兄弟上次说,喜欢她做的手擀面,很快拿定主意,稳下心神和面擀面条。 不多时,六碗热气腾腾的杂面面条端上了桌,大家也没客气,吭哧吭哧吸溜面条,那气氛感染的,姜楠吃饭的速度都不自觉加快了。吃完了半刻都没留,放下钱和粮票,客气两句就走,来去匆忙的,姜楠怕大伯娘误会,简单说明了情况。 尹文娟忙摆手,一脸的心疼:“没事儿,大伯娘知道,你们去忙吧。可怜见的,小楠啊,你这警察做的,恐怕忙起来,饭都不能按时吃吧?别怕,下次要是还在附近查案,就再来家吃,别怕麻烦大伯娘,大伯娘给你准备一顿面条的时间还是有的。” 姜楠跳过去,一把挽住尹文娟的胳膊,好一通撒娇:“就知道大伯娘最疼我,我也最喜欢大伯娘了。哎,就是还得去东河岸问话,不能多呆,否则真得在家陪您呢。下次吧,下次我给您带好吃的好玩儿的。” 尹文娟笑得一脸慈爱,姜桐、姜槐等几个小的都没跟姜楠说上话,就见大堂姐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姜桐站在院子里,一脸的崇拜:“小楠姐真厉害!” 小姜河边蹦边拍巴掌:“大姑姑腻害,腻害!” 姜楠收获了一枚迷妹和小迷弟,成就达成,可惜没收到任何奖励,只换来她气喘吁吁的抱怨:“自力,下回可别吃这么快了,胃都不舒服了。” 王自力傻笑着挠头:“小楠姐,我下次注意。嘿嘿,我喜欢吃面条,不知不觉就吃快了。” 姜楠点点他的额头:“你*那是吃面条吗?我看是喝面条吧。碗沿儿往嘴里一搁,不管啥饭,呼哧呼哧往嗓子眼儿里灌,都不用嚼,跟喝水似的就往下咽,是不是这样?” 见王自力和王更生嘿嘿嘿的傻笑,姜楠数落道:“这可不是好习惯,以后吃饭得注意点儿,你那样吃,对胃可不好。” 邹立和温强也被带动,这顿饭吃得极快,此时胃正不舒服呢。邹立揉着肚子,开口:“咱们也注意,别受自力和更生的影响。” 六人慢慢走着,生怕吃风岔了气。幸好东河岸距离西河岸不远,六人也就走了半个小时,到达东河岸。想着上次蓝青山的教导,六人先去了东河岸大队长郭家,请大队长带着去了石家。 还没到,就听见石家院子里传来女人的谩骂声:“二妹,不是我说你,就这么两件衣服,洗这么久,你是没吃饭吗?屋里还有那么一堆呢,你抱都不去抱,是不是想下午不上工,在家洗衣服啊?妈,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刻薄,满村子里打听打听,哪儿有小姑子被休了还能住娘家的?也不嫌晦气。” 女人不满地哼一声,继续道:“也就是我好心,一直忍着没说啥。可你们看看,她干活儿这么磨磨蹭蹭的,这是不满中午没让她上桌啊。咋的,吃白饭还有理了?” 苍老沙哑,又带着些讨好的女声响起:“草儿啊,你别气,我这就帮你训这死丫头。” 接着,女声陡然严厉起来:“石红,你是个聋子吗?赶紧去你大哥屋里,把脏衣服抱出来,都给洗了。下午替你嫂子上工......” 郭大队长都替里面的人尴尬,他轻咳一声,提醒屋里的众人:“石老大,家里来客了。” 院内霎时安静下来,七人这才进门。石家院子并不大,因着有两个儿子,除了正屋外,还盖了东西厢房。院内种了两棵樱桃树,此时已经春末,樱桃挂果飘红,约莫再过两天就能吃了。东西河岸两个大队,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种出来的樱桃格外好吃,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种着樱桃树。 姜楠在两个女人身上瞥了一眼,都不是石红,她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掩饰过去。 石父趿拉着鞋,匆忙从正屋出来。他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农村人,老实巴交,黑红的脸庞,满脸褶子,见到公家人,不自觉的发怯,弓腰搓手地将人请到正屋,又给众人倒水,十分的殷勤。 可这副作态,却让姜楠第一时间皱眉,本能地对石父充满了不喜。这还是第一次没问系统,单这个人给姜楠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喜欢。 正皱眉呢,郭大队长开口了:“石青不在家?” 恰石母掀帘子进来,听到警察找家里最出息的石青,神情十分警惕:“前几天不是来过了?怎么又来?!我家石青之前是稀罕过振芳,可振芳都嫁人了,我家石青一个大小伙子,还是石油工人,会再对她有心思?!你们找错人了。” 姜楠调整了表情,解释道:“不是孟振芳的事,我们有其他事情问石青,请问石青在不在家吗?” 石父瞪了石母一眼,赔笑道:“在,肯定在。下班就回来了,老婆子,磨蹭什么,去屋里把石青叫来,警察都来了,他还睡什么?” 石母哼一声,扭身,不情不愿地去了东厢房,嘴里骂骂咧咧,怪警察多事儿,打扰她家二小子休息。 姜楠抽抽嘴角,这是有多能睡啊,他们来这么大动静,都没能将人吵醒。她觉得肚子有些受凉,开口问郭大队长:“请问您知道厨房在哪儿吗?不好意思,我想倒点儿热水喝。” 石父瑟缩着身子,闻言要下炕去给警察同志烧水。姜楠皱眉制止,问清了位置,这才向厨房走去。周知行知道队里其他人中午都吃得比较急,此时肚子估计也不舒服,起身跟上姜楠,多个人也能多端几碗水出来。 两人出了正屋,正好见到院子里,坐在樱桃树下洗衣服的石红。她个子很高,身材是这个时代男人都不常见的粗壮,坐在那里瑟缩着洗衣服。只见她穿着补丁套补丁的破衣服,姜楠和周知行的突然出现,似是完全没有打扰到她,她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埋头狠命搓洗着衣服,全然不受外界影响。 姜楠心里有些怪异,她又细细看了一眼石红,只见石红坐在小板凳上,鞋帮距离脚脖子有两三厘米的距离,明显是小脚穿大鞋。 姜楠冲周知行点点头。周知行了然,确定了凶手,接下来就是怎么抓人了。哎,系统能帮着确定凶手,却不能让他们平白抓人。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 两人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照常来到厨房,身后,石红才似感应到了一般,抬头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神儿闪了闪,却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农家很少有暖瓶,姜楠坐在灶前,想要烧火,却看见灶洞里似乎有些不同,她探身仔细去瞧,用木棍扒拉开柴火和灰堆,拿起东西,盯着看了一会儿。 这东西,似乎是收工布鞋的鞋底子?就是那种叫做千层底的东西。 石家,在灶房里烧布鞋做什么? 千层底被烧得只剩下一小节,已经不能当做证据了,就算鞋底曾经有污泥,也已经被火烧光了。 她悄悄招手,叫来周知行,用气声道:“这应该是石红杀人时穿的鞋!”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7节 周知行看过之后,当即转身叫来郭大队长,低声道:“郭队长,您也看到了,石家在炉灶里烧鞋子,行为十分可疑。还请您让村里的民兵看着石家人,我们需要搜查石家的房屋。” 郭大队长脸都白了,他哆哆嗦嗦地问:“石家,石家人是凶手?” 周知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沉声道:“大队长,这个问题还需要调查。目前最紧急的是,请您组织大队的民兵来石家,搜查的时候,我们不想遭遇阻拦。” “哎。”郭大队长抹了把脸,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他望向石家正房,正房内,四名警察在盘问石家众人,而院内,石红坐在樱桃树下洗衣服。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石家人怎么会杀人呢? 他脸色愁苦,沉着脸走了出去。 姜楠和周知行在厨房小心翻找,就在两人弯腰查找土灶是否有异常时,王自力急匆匆地跑过来,脸色苍白,扶着门框的手微微颤抖,他说:“周哥,石父,石父他口吐白沫,死了!” 姜楠和周知行神色一凛,当即小跑着出了厨房。院内,石红奋力地搓洗着衣服,一下又一下,仿若完全不在乎石父的死亡。 正屋里,石母脸色苍白,双唇神经质地抖动着,见两名警察掀帘子进来,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她双眼赤红,抬起手大叫大嚷:“石红,你们抓石红,抓住她!一定是她杀了老石!是她,一定是她杀人的!” 姜楠气势汹汹地跑进正屋,第一时间蹲下来,查看石父的尸体。人已经彻底没气儿了,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这是中毒了。 一旁,石母不停的叫嚣,歇斯底里:“石红,石红是杀人凶手,一定是她!” 姜楠转过身,厉声问道:“伯母,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抓人是要有证据的......” “就是她!她不是老石亲生的,她恨老石,一定是她!” 姜楠抓住关键点,严厉地盯着石母:“她为什么恨老石?” 石母身子抖了一下,嗫嚅着嘴角说不出口,脸颊又变白了。 姜楠步步紧逼,一字一顿地问:“说,她为什么恨老石?你为什么断定她是凶手?” 一旁站着的石家大嫂傻眼了,瞪着圆眼睛,嘴巴大张,却啊啊啊的说不出话。她再不喜欢小姑子,也没想让家里出个杀人犯啊。婆婆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家里要是有个杀人犯,日后怎么在村子里呆! 思及此,石家大嫂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粗噶着嗓音说:“警察同志,你们别听我妈乱说。我是石红的嫂子,我家小姑子是老实人,不可能杀人的,爸应该是食物中毒,是中午吃的野菜......” “就是她!”石母抬起头,急切地打断儿媳妇的话,眼神恶狠狠的,像要吃人,“老石......老石睡过她,她这是在报复!” 良久,她咬牙切齿的,又说了一句:“她是报复!” 石母就像被恶灵附身,死死咬住女儿是个杀人犯,眼神儿淬了毒,声嘶力竭的喊:“警察同志,你们快把她抓起来,抓起来啊!我没有这个女儿,你们快抓人,让她吃枪子儿!不然她接下来就要害我了,她想害我......” 见六名警察都没动静,石母擦了把脸,踉跄着起身,趔趔趄趄跑到院中,一下下死命捶打着石红:“你个白眼狼,你就见不得我过好日子是吧?让你被婆家赶回来,让你杀人,让你勾搭老石......” 啪。 石母捂着左脸,死死盯着石红,像是要用眼神儿把人扒皮剥骨:“你敢打我!你个不孝的东西,竟然敢打我!当初我生下你就该把你溺死,你个扫把星,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不要脸的骚货,你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石红赤红着双眼,打人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她叫道:“我没有勾引那个老不死的,他该死,他不是人,他趁我睡觉的时候......” 石母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扇得石红嘴角流出了血,鲜红鲜红的,石红却似浑然不觉。只听石母恶狠狠地说:“你忍一下怎么了!” “我那时候才多大,我......” 石母嘶吼:“我管你多大!你长得这么壮,十岁就跟十六七似的,忍忍又不会死!我当初带着你被赶出来,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好不容易有人肯要我,你就不能忍一下嘛!忍忍就过去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个白眼儿狼,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姜楠:“人渣!” 周知行厉声:“都闭嘴!” 他瞪向石母和石红:“再闹,我们可不客气了,戴上手铐带走,再回来可就说不清了。你们在村里生活,该是知道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石母身子缩了缩,瞬间塌了气势,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石红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周知行,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石家大嫂期期艾艾地开口:“警察同志,我......我也要去吗?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 周知行板着脸:“去,你丈夫呢?他也得回来协助调查。” 石家大嫂哭丧着脸求情:“警察同志,我和我男人都是冤枉的啊,我男人跟这母女俩没关系的,我男人是爸先头那个女人生的,跟这事儿无关。石红,石红是这个女人跟以前的男人生的,不是我们石家人,真的,你们抬抬手......” 周知行懒得跟她废话,转身看向门口的郭大队长。 此时的郭大队长,已经被石家母女的话,震得呆愣当场,久久回不过神。身后的六个民兵堵在门口,也全都傻眼了。他们村,这是出大丑闻了啊。 见人没反应,周知行走到郭大队长身前,晃晃他的肩膀,见眼珠子有反应了,这才道:“郭队长,麻烦您让民兵分成两组,一组去派出所报案,温强,你带路,一定请谢法医来一趟。另一组去请石家大儿子石蓝,我们需要他协助调查。” 郭大队长回过神,不过仍是呆愣愣的,他吸气呼气好几次,才终于平静下来,沉着脸转身,吩咐道:“大驴,带上两个人,跟着去派出所报警。二强子,你带人去地里叫大蓝子,他爸死了,让他赶紧回来。” 该走的人都走了,石家院子再次陷入安静,谁也没有想到,正常的询问,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丑闻。 震惊,不可置信,可该问的还是要问,他们是来调查董娇娇被杀的事情的,正事儿还没做呢。 周知行吩咐:“邹立,你去问石青,重点问下他和董娇娇的事。自力、更生,你俩分别问石母和石家大嫂,姜楠,你去问石红。我来搜查下现场。” 四人纷纷点头,拉着人到角落里,尽量将声音放低,不打扰到彼此,开始例行的调查询问。 姜楠看向石红,缓缓开口:“你好,虽然回忆过去很痛苦,但如果你想要讨回公道,还请你能详细说说石父骚扰你的事情,我们会详细调查......” 石红抬起眼皮儿,讽刺一笑:“公道?我要是等着你们给我找回公道,早死八百回了。” 见周知行在院子里搜查,郭大队长带着民兵看守石家,石红惨然一笑,最该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与否,有什么关系呢,她摊开手,说:“别忙活了,人是我杀的。” 谁也想到,就是正常的询问,都还没问呢,杀人犯自首了! 审讯室里,石红面色平静,在被问到为什么杀孟振芳和董娇娇时,眼神儿出现一丝癫狂,浑身开始散发怨念。 “她们该死!” 她望向姜楠,肌肉牵动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说:“孟振芳竟然帮那个老不死的去医院看病,她吃饱了撑的嘛,要帮那种人!明明那次,只要她不帮忙,那个老不死的就会死了的,我也不会......是她自找的!” 她眼神出现一丝阴狠:“我去公社收购站卖藤筐,听见有人说她不守妇道,勾搭男人的领导,还跟其他人不清不楚!她是不是很虚伪?到处勾搭男人的野女人,还帮那个老不死的,说不定就是跟他有一腿,才这么帮着他,那她去死好了!” 姜楠:“你怎么杀的她?” 石红呵呵笑了两声:“我认识她啊。她就是个假好心,小时候就喜欢表现,为小丫头出头,让大家伙儿围着她转。我去找她,跟她诉苦,说我被男人休回家了。她就假装好心的安慰我呗,还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饭。呵呵,吃完,我躲在她家附近,晚上吧,天都黑了,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说着,不等姜楠回答,她神经质地笑起来,桀桀桀,良久才道:“她竟然背着个包袱跑了出来。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我跟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迷晕了她,把她扔进水库淹死了。” 姜楠:“你的迷药哪里来的?” 石红抬起眼皮儿望向姜楠:“收购站收购草药,卖不上价,我为了赚钱,特意去中药铺子问的。” 撒谎,姜楠第一时间就断定,石红在撒谎。她的迷药肯定是买的,就是不知道在哪儿买的。不过这个不急,反正她有系统,可以私下再看,趁机捣毁卖违禁药的窝点。 姜楠没纠缠迷药的事儿,继续问:“为什么做出被侵犯的假象?” 石红脸上现出厌恶的神情:“她不是喜欢勾搭男人吗?不是要帮那个老不死的嘛,那我成全她!这么死去,不正好满足她了?!我还便宜她了呢。” 说着冷笑两声,犹如伥鬼附体。 姜楠心里的同情半丝也没了,石红已经完全疯了,深渊凝视久了,已经成为了深渊。强忍下掀桌骂人的冲动,姜楠继续问:“董娇娇呢?为什么杀她?” 石红再次望向姜楠这个二傻子:“她不该死吗?她比孟振芳还该死!” 她呸一声,不屑道:“她都结婚了,还来勾引男人!要不是她一直冲石青要这要那,那老家伙心气儿不顺,总是欺负我,我临死前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呵呵,我杀了人,就没想活着。是董娇娇自己送上门找死的,那我就成全她。” 姜楠没想到石红心底的戾气这么重,她紧皱眉头,问道:“说说你杀董娇娇的手法。” 石红咯咯笑:“这有什么好说的。她自己不要脸,大晚上的过来找石青,石青这个怂货,睡了人还让我送董娇娇回家,想得怎么这么美呢。董娇娇也是个不要脸的,还说我是男人婆,是没人要的丑女人,我杀了她不是活该?我手里有迷药啊,呵呵。” 姜楠深深呼气吸气,这个石红,浑身都是矛盾。 既雌竞,看不得别的女人比她好。还恨男又爱男,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好了。 “说说离婚的事儿吧,据村里人说,你丈夫和你离婚之后,和情妇去了外地生活,至今已经有近一个月了,请问他们去哪儿了?” 石红呵呵冷笑,斜睨姜楠:“装什么,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嘛!他们死了!死了!哈哈,他不是要休了我,和野女人在一起嘛,我就成全他,让他和那个野女人永远在一起好了。呵呵呵。” 姜楠面无表情:“尸体呢,你把他们的尸体埋在哪儿了?” 石红眼神儿癫狂:“你们自己去找啊。” 姜楠一拍桌子:“老实点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 石红咯咯咯的笑,看向姜楠的眼神儿都带着恨。 姜楠气得起身,一把拉开门,和蓝青山说明了情况。 周知行看了石红一眼,也起身离开,走过去小声和蓝青山道:“蓝所,石红脑子不清楚,拒不交代那两具尸体的地点,我提议,让石母来刺激刺激她。她对石母怨恨极深,说不定刺激之下,会说出什么。” 蓝青山点点头,拍了拍周知行的肩膀,调侃道:“不愧是未婚小夫妻,想到一块儿去了。行了,我会安排的,你们先去审讯室等着,我这就带人过去。” 周知行挑挑眉,姜楠哼一声,她虽然生气,也是带着脑子的好不好。 石母是五组的邵勇带着王自力一起审问的,蓝青山推开门,王自力很有眼力劲儿的自动让了座。 蓝青山坐下后,面无表情地望着石母:“想来你也知道了,你女儿杀了不止一个人。我们需要你帮我们做一件事,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理。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可要......” 石母自被带进来,就心里发颤。她是个地地道道的村里人,没什么见识,以为被带到派出所就要蹲笆篱子,早被吓得脸色发白心里发虚。此时听到可以从轻处理,哪有不答应的,一个劲儿点头。蓝青山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带着石母进了石红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石红已经冷静下来,浑身泛着阴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蓝青山推门带着石母进来时,石红闻声掀起眼皮儿,眼光立刻猝了毒一般射过去。 石母在石红面前是嚣张惯了的,哪怕如今石红杀了人,她也不怕。 虽然有任务,但见到石红的眼神儿,石母还是疯了一样上前,啪啪啪狂扇石红的脸:“你怎么敢的啊,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敢杀人!你这是想要我和你弟弟的命!我好不容易生下你弟弟,你就这么对他爸爸的?!我真恨不得杀了你这个贱货!” 石红啐了一口带血的痰,阴恻恻地说:“那老不死的自找的!” 石母啪啪又是两巴掌:“我打死你个啥也不知道的蠢货!男人睡一睡怎么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长的这个德性,要不是我嫁给了老石,你会有男人要?看吧,被男人休回家了吧,你个啥也干不好的贱货,你敢杀人,怎么不敢自杀?你不是怨老石睡了你嘛,那你自杀啊。” 石红呵呵冷笑:“我凭什么自杀!该死的又不是我!” 她嘶吼:“什么被男人休回家,我把他们杀了,都杀了!” 石母哆嗦了一下,石红真的杀了这么多人,不仅杀了石父,还杀了别人!她的声音带了惧意,她说:“你怎么这么狠毒,你......” “我狠毒?”石红眼睛血红,死死盯着石母,“那老不死的欺负我,你还帮着他隐瞒,说我狠毒?我怎么就有你这个妈!你才是最恶毒的!你该下十八层地狱,你才是最该死的。” 她怨毒地盯着石母:“我还是手软,我应该先杀了你,我该杀了你的!” 那眼神,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突然找到了下嘴的目标。 怨毒仿若凝化成冰,冻结了审讯室的空气,让审讯室的温度都下降了。 王自力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石母则浑身颤抖,牙齿都打着颤,她说:“不......不可能,你,你不是对那个窝囊废很好吗?” 石红的声音飘呼呼:“是啊,我对他那么好,他还要找野女人,就更该死了。” 石母怕了,想到来之前警察的叮嘱,她咽了咽唾沫,怯怯地望向凳子上的警察,哆哆嗦嗦道:“你......不可能,广顺是跟着刘寡妇私奔了,你才没那个胆子杀人,你......” 石红呵呵笑,她说嘛,这些警察干嘛把这个女人带过来,这是要套她的话啊,石红瞟了眼众人,不屑道:“杀了就是杀了,你不相信就不相信。呵呵,你们永远找不到他俩的尸体,找不到的。” 蓝青山脸色不变,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石红一眼,大踏步离开审讯室,想着如何安排找尸体的事。这年头,虽然警犬较少,但也不是没有。从总部申请警犬协助,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8节 七点半,审讯完毕,走出审讯室的周知行,望向气胖了三斤的姜楠,笑道:“好了,下班了。蓝所说要表扬咱们组这么快抓到凶手呢。” 旁边紧跟着走出来的蓝青山笑了:“好你个周知行,给我戴高帽儿啊。” 周知行耸耸肩:“蓝所,你说我们六组该不该表扬吧?” “该,好了吧?”蓝青山望向姜楠,语重心长道,“小楠,你要记住,你是警察。不论遇到多气人的案犯,都不能感情用事,一定要注意。有些狡猾的案犯,会在审讯时故意激怒警察,让我们冲动之下犯错,从而处于被动地位,这样他们就能逃脱制裁了,知道吗?” 见姜楠认真听训,蓝青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好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日后多注意就好。” 他拍拍手,吸引了五组、六组众人的注意。已经七点半了,其他外勤组早已下班,屋里只剩下五组、六组几人。蓝青山朗声道:“这次这么快抓到凶手,大家功不可没!尤其是六组,能够当机立断去东河岸石家查看线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凶手,特此提出表扬!大家要继续努力!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审问一些细节和整理案宗,再找到尸体,这件案子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众人纷纷鼓掌。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快忙完了,每个人都露出了笑容。 := 回去的路上,周知行见姜楠心情仍然不好,笑着说:“西河岸的樱桃快熟了,周末咱们回去尝尝樱桃,怎么样?” 姜楠重重地点头:“好啊,去散散心,中午的时候都没跟小桐他们说话,正好周末过去说说话。” 周知行歪了歪嘴角:“听陈姨说你会熬樱桃酱,这次多收点儿樱桃,我要两罐,不,三罐好了。” 姜楠咯咯咯笑:“趁火打劫啊你。” 两人聊着周末摘樱桃的事儿,到一号院儿时,又又又被围起来了。刘老太永远是先声夺人的那一个,她尖着嗓子道:“小楠,有人说看到你们抓了个女人回去,是杀人案破了吗?怎么抓了个女人啊?杀人犯是个女人?!” 刘老太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拍巴掌:“是不是啊,小楠,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是啊,小楠,杀人犯抓到了吗?这几天我们都不敢出门,就怕出啥事儿啊。” “卫婆子,人家杀人犯专杀年轻女人,你个老太婆怕啥?” “放你么的罗圈儿屁!老娘年轻着呢,什么老婆子!老孙头,你个死老头子,还敢在这儿说话,你家大孙子被吓得班都不敢上,还敢说我。真是笑死人了,人家杀的是女人,一个大男人吓成那样,丢人现眼!” “你!” “你什么你!你孙子请了三天假,以为我们不知道呢?” 姜楠揉揉额头,案子还没审讯完,现在还不是对外公布的时候,她抬手压了压,扬声说:“大爷大妈,静一静。案子已经破了,具体怎么回事儿,等案子查清就会公布的,大家不要着急。不过日后出门要注意安全,不能因为抓住了杀人犯,就觉得啥也不怕了,专往那犄角旮旯钻。” “那不能,小楠你放心,俺们都惜命呢。” “就是,谁不要命的专去犄角旮旯啊......” “就是啊,哎,前几天董娇娇下葬,董家人哭的还挺惨。” “那亲女儿死了,能不哭吗?董母也不容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幸亏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大女儿,不然可怎么办哟。” “那是,哎,你们别说,董娇娇她姐姐长得真不赖啊......” 最后这个声音不大,却引发了大家的热情,一个个七嘴八舌的,都在谈论一号院新来的大美人董婷婷。 “听说她和她男人离婚了,要搬到咱们作业处来呢......” 眼见大家开始说起别的,姜满城适时开口:“好了,大家让一让,我家小楠还要回去吃饭吧。你们吃完了,我家小楠可是刚下班!还有周家小子,俩人可都饿着肚子呢。大家就心疼心疼孩子,让孩子回去吃饭吧。” “切,满城,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好像俺们故意不让小楠回家吃饭似的。好了,大家让一让,再围着,满城该哭了。” 人群爆发出笑声,大家让出一条路,看着姜家人和周知行渐渐走远,又自动围拢起来,谈论最热门的杀人案和大美人。 因着姜满城特意去周家说过,给周知行留了饭,故而周知行没回大伯家,直接去了姜家吃饭。为了庆祝闺女第一次参与杀人案调查,且亲自抓住了凶手,姜满城特意跟人换了肉票,做了三菜一汤。陈金花还去百货商店,买了铁盒子包装的曲奇饼干。这可是高档货,一盒子两块钱呢,就连在姜家,平日里都不舍得买。 这年头,曲奇饼干可是很稀罕的,而且绝对的真材实料。姜楠一看见,当即兴奋的跳起来,蹦跶着去洗了手。出来后,饭也不急着吃,抱起盒子,坐在沙发上咔哧咔哧吃起饼干。陈金花问起杀人案的事儿,姜楠边吃,边将案情说了一遍。 陈金花听得眉头直皱,她虽然长得不好,可自小却极受宠的,爹妈、两个哥哥从没嫌弃过她,无法想象被众人嫌弃,被继父侮辱是什么滋味儿。可就算石红再可怜,听到最后,陈金花也同情不起来。再如何,她也不该杀人啊。她可怜,被杀的难道就不可怜? 姜满城一看,就知道陈金花钻了牛角尖,忙敲敲桌沿,打断道:“好了,金花,案子破了,就别想那么多。下周末咱们回西河岸玩儿,最近樱桃该熟了,咱们回去摘樱桃吃。” “爸,你跟周知行想到一块儿去了哎。” “他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爸可是早就想到了的。” 见周知行无奈耸肩,姜楠咯咯咯的笑,又拿起一块曲奇往嘴里送,被陈金花劈手夺过饼干盒,轻斥道:“好了,吃这么多饼干,还吃不吃饭了?” 姜楠嘿嘿笑了两声,搓搓手,起身坐到餐桌上,周知行紧随其后,坐在姜楠旁边,也开始吃饭。 姜楠喝了两口稀饭,开口道:“爸,迷药窝点的事儿,你帮我想想办法呗,怎么能抓个现行?” 第86章 案件侦结 姜满城不当一回事:“你啥时候有空,去见见那老太婆就行。估计是块儿滚刀肉,不好抓。你想想,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了,就算是蹲笆篱子,估计都不在乎的。那厚脸皮的,估摸还会觉得,里面有吃有喝又有人照顾,比在外面孤零零一个人强呢。她又没个别的手艺,被放出来肯定还是重操旧业,抓不抓的,白搭。” 姜楠也知道难,这不是想着问问她爸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嘛。毕竟她爸一贯鸡贼。不过见她爸都这么说了,姜楠也没失望,随即望向周知行。 周知行也没办法啊,这啥时候,老人,特别是这种能豁得出去的老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轻不得重不得的。他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姜楠无法:“好吧,先抓一次现行再说吧。” 她开始问起别的:“妈,姥爷他们出去勘探了吗?没有的话,也来西河岸玩儿呗,大队樱桃那么多,姥爷和舅舅们*都过去,也吃不完。” 陈金花:“开春了,肯定出去勘探了。咱们在村里多淘换点儿,再熬点樱桃酱,到时候和新鲜樱桃一齐寄过去就行。” 西河岸的樱桃虽然不像系统商城的车厘子那么甜,但也是很好吃的,酸酸甜甜的,别有一番风味。这年头水果难得,西河岸的樱桃十分畅销,是大队的重要经济来源。不止西河岸,东河岸也种了樱桃,两个大队的樱桃基本都销往公社和作业处,价格不便宜呢。 想到这里,姜楠问道:“山坳子和靠山屯那里有种什么水果吗?” 姜满城作为枣花公社人,想了想道:“山坳子好像种了水蜜桃,靠山屯是杏子,不过这两个大队都在山沟沟里,交通不便,果子种出来也都是自己吃,运不出去。” 姜楠夹了一筷子蒜薹炒肉,问:“现在都发现石油了,应该可以卖给石油工人吧?” “可能吧,问你妈,她是工会的,管着职工福利呢。” 姜楠望向陈金花,陈金花笑:“哪儿那么简单,这年头职工福利基本都有固定的供货商,不会随便换单位的。不过......” 她想了想,迟疑道:“如果有职工想买,可以现付押金,我们工会牵头,以公对公的名义和那两个大队接触,想到办法运出来,到时候大家再支付余额。” 姜楠点头笑:“太好了,我最喜欢吃水蜜桃了!妈,你跟工会说说,咱们今年就这么干呗,到时候咱们多买点儿,吃不完还可以做成罐头,放着冬天吃。” 陈金花笑了:“行,明天我跟领导提提。好啦,吃饭吧,吃太晚了晚上该睡不好了。” 见周知行一直没说话,陈金花给他夹了两筷子菜,问:“小行,菜不合胃口?” 周知行摇摇头,笑道:“陈姨,您别忙了,我是突然想到别的事,分心了。” 其实他是听到水果的事,想到白水市农村公社的布局。跟其他大队专门辟出地方做果林不一样,白水市这里土地肥沃,地都是用来种粮食的。樱桃、水蜜桃、杏这种水果,都是每家每户种在院子里。东西河岸两个大队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种出来的樱桃格外好,家家户户就都种了樱桃,成熟之后摘了交给大队换钱,是每家每户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按石红审讯时的表现,她恨石家,恨石家父母。会不会,她为了报复,把那两人的尸体,埋在石家院子的樱桃树下呢? 石红既然有法子制作迷药,那蒙汗药也不缺的吧?瞒过石家人偷偷做这些,不是做不到的。 而且,他总觉得石红这个人,邪性得很。被压抑得救了,心理已经极度变态,周知行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石红。在他看来,石红是那种会鞭尸、反复折磨尸体的人。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过这些话还是不要在饭桌上说了。他笑笑,低头快速吃起晚饭。 第二日,周知行将怀疑告诉蓝青山,温强等人都惊呆了。 “这女人不会这么变态,真把尸体埋在院子里吧?”温强不自觉地揉揉胳膊,哎呦一声,“妈呀,我记得,当时她就在院子里的樱桃树下洗衣服吧?不会......” 他身子抖了抖,王自力和王更生也想到了,小脸儿煞白。 蓝青山轻嗤:“好了,做警察的就这点儿胆子?邵勇,周知行,这个案子一直是你们两组带队跟着的,目前审讯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你们带人去石家院子,不管尸体在不在樱桃树下埋着,先挖了再说。去的时候找郭大队长,说清楚缘由,有他带着,工作开展起来会轻松许多。” 两位组长高声答应下来,他们也很好奇,尸体到底在不在石家院子呢? 显然,在的。 两组人在石家院子没挖多久,就挖出了两具白骨。看样子死亡时间至少一个月,尸体已经高度腐坏,认不出是谁,不过有石红的供词,两组又在村里稍微询问了下,确认了两具白骨的身份。 两组人穿着警服,明晃晃地进村,又由郭大队长亲自带着,石家院子外早围满了人。石母已经被放回来了,见众人要动家里的樱桃树,屁都不敢放一个,她现在看见穿警服的就发抖。等挖出了白骨,石母生生吓晕了过去,石家其他人也吓得够呛,石蓝和石青两个男人脸色煞白,嘴唇抖个不停。石家大嫂扶着院墙,才没让身子瘫软在地。 围观的村民也纷纷傻了眼。昨天听到石红被抓,他们还以为是去派出所问话,毕竟谁也不相信一个女人,竟然是杀人犯啊。今天一大早,在石家院子看见尸体,才终于确信,他们东河岸大队,这是出了杀人犯啊。 有人抖着声呢喃:“石红真......真杀人了?不会吧,那刘寡妇不是和广顺跑了吗?怎么就死了?” 还有人后怕:“天爷啊,我......我以前还骂过石红咧,幸好她被抓了,不然她会不会杀我啊?天爷啊,幸好警察把她抓了啊。” 也有人马后炮:“我就说石红那妮子邪性得很!总是低着头,从下往上阴恻恻地看人,不像个好人。你们还说我想多了,看吧,应验了吧?那就不是个好的!我以前还看见她在山里杀傻狍子呢,拿着刀,刺了有二十多下,血呼哧啦的。唉呀妈呀,那眼神儿,想想就渗得慌。” “我也见过,她每次拿回家的野兔子、野鸡啥的,都是血呼哧啦的,我问她咋回事儿,她说是摔的。现在想想,肯定是被她杀的啊,这可真够狠心的!” “她连人都敢杀,野兔野鸡的算啥。” ...... 郭大队长则想得更多,他们东河岸的樱桃快熟了,这樱桃树下挖出尸体的事儿,这么多人看见了,早晚会传出去的。到时候,不会影响他们大队樱桃的销路吧?要知道,每年因为有卖樱桃的收入,他们大队的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要是今年没了这项收入,这是又要过苦日子了? 东河岸村民想什么的都有,众位肃着脸办公的警察却管不了那么多。谢永平作为法医,先在现场进行了初步的尸检,因着人多,他也没说话,只抬手示意可以抬回去了。 邵勇资历深,脱掉手套,带头伸手和郭大队长握手。 郭大队长犹豫了一瞬,抖着唇,随即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邵勇愣了愣,摊开双手,哈哈哈的大笑:“郭大队长你放心,我摸尸骨的时候,带着手套呢,这手是干净的,不会有事儿的。多谢您的配合,我们这就回去了,有问题再过来。” 郭大队长收回手,尴尬地挠头赔笑:“那您忙,您忙。” 邵勇摆摆手,率先走出石家院子。 因着发现了新尸体,案子又审了两天,等石红被移交,已经是周六了。 下班前,沈明光和蓝青山召集众外勤,宣布了和公社派出所的职责划分决议结果。 简单说,就是没结果。这年头基层公社的警力紧张,各大队的工人去油田派出所报案,基层民警是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油田派出所的警力也不足啊,况且,他们还不想兜揽这么多事呢。当初去公社派出所,石展鹏一个组长忙成什么德性,他们可是记忆犹新。 这次派出所的总体原则是,有人报案,如果是石油工人的事儿,那他们接,但如果是纯生产大队的事,像是耕牛、耕地之类的纷争,还是要交给公社派出所,他们不好越权。 沈明光总结道:“日后可能要忙一点儿了,不过大家都是年轻人,越忙,咱们升职的可能性才越大嘛。加油,咱们油田派出所可是不会输给公社派出所的,是不是?” 应和声稀稀拉拉,沈明光也不在意,又画了两个小饼,这才放大家下班。 杀人案告破,再一周,派出所众人上班后,重新完善了资料,期间抓获了卖迷药的狡猾老太太。果然是滚刀肉,在派出所撒泼打滚的,送到看守所,看守所的人一看,好家伙,这不是老熟人嘛,都不知道几进宫了,接收都不想接收,也是让人很无语了。 等这些都忙完,已经临近清明。 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清明时节雨纷纷,再正确没有了。清明前一天,天空就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 今年的清明节是周五,姜家只要祭拜下死去多年的老爷子就行。陈家这边则是姜楠她姥姥了,不过老人家不葬在作业处附近,在总部呢,每年都是陈金海和陈金洋两人负责祭奠,陈金花不需要多操心。周知行这边就比较麻烦了,原身的父母是烈士,他是必须要去祭拜的。 周知行作为古穿今,对祭拜烧纸是十分看重的。提前几天就偷摸预订了纸钱,还执意带着姜楠去,说什么占了原身的身子,就得替原身好好孝顺父母。说这话时,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姜楠也知道他的坚持,点头同意了。 幸好啊,两处墓地离得不远,否则凌晨,他们光骑车都得累够呛。 是的,他们决定凌晨出发,趁黑还能烧纸钱,否则怎么办呢,大晚上去也不安全啊,躲躲藏藏的,说不定到的时候,都过了日子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09节 这年头,虽然对这种事儿抓的也不严,但万一被抓到,总归是个污点,对以后的事业多少要有影响,总得谨慎谨慎再谨慎才行。这不,谨慎的四人,刚到凌晨,就悄么悄出发,准备先祭拜姜家老爷子,再去祭拜周知行父母。 曹老太老伴儿去了,她是肯定要和大儿子一起,给老伴儿烧纸的。周知行今年和姜楠定亲,先去女方家祭拜,曹老太也说不出啥。 曹老太这边好说通,周知行这边呢,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就不是曹老太的孙子,并不想和曹老太一起。在两名死去的烈士墓前,他心虚啊。 于是两拨人分开,曹老太抹着眼泪,带上大儿子,去给老头子烧纸了。 四月初的凌晨,天气还有些倒春寒。 骑着自行车,姜楠紧了紧衣领,这天儿还挺冷。她将手重新放回车把,车把两边垂着长长的网兜,兜里是叠好的一摞摞纸钱。四人四个车把,这就是八个大网兜,十分的豪横了。 姜楠没话找话:“爸,奶他们是早上去还是晚上?” 姜满城:“晚上吧,他们离得近,跟咱们不一起。咱们先烧,不用等你奶奶他们。” 姜楠点头:“行。”这也是没法子,但凡有办法,谁又想分开烧纸,打扰先人呢。一起烧了再一起磕了头,这才好呢。可这不是没法子嘛。 还不到凌晨一点,路上十分的空旷,零零星星遇见几个人,离着老远就缩肩低头,生怕被认出来。天空十分的阴沉,黑乎乎的看不清路,四人不敢骑快,怕撞上人。半路上,姜满城特意停下,将手电筒绑在车头上,就这么一路照着。 平时两个小时的路,四人骑了快三个小时,等到了埋着坟的山脚下,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四人找了一棵树,将车子锁好,用枯枝掩盖,这才小心地爬山。 下了几天的雨,山路十分泥泞,姜满城走在前面,拎着树枝敲敲打打,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姜家在村子里是小户,坟地位置自然不是多好,就在半山腰,平时人来人往的,十分扰鬼清静。不过此时倒是方便了众人,没走多久,四人就停了下来。 这里背阴,平日大家上山拾山货、挖野菜,都不来这边,没人踩踏,野草长得十分茂密。 姜满城放下纸钱,开始清理坟头的野草。其余三人见状,也纷纷动起手来。人多力量大,坟头的杂草很快被清理干净,姜满城拿起搪瓷盆儿,跪在地上开始烧纸。 虽然老爷子死的时候,姜满城才三岁,可谁让他是个胎穿呢,刚生下来就记事儿的。区区三年,他是真切感受过老爷子对他的喜爱的。因此念叨起来格外真情实感。 “爸,你老儿子来看你了。你在下面还好不?我今年买了可多的金元宝,都烧给你,让你在下面也过过好日子。您还不知道吧,咱们西河岸发现石油了,姜家现在每房都有工人,日子可是起来了,您在下面就安心吧。” “爸,小楠现在当上警察了,可出息了,前几天给大家讲怎么防范拐卖,你不知道,可受大家欢迎了,他们所长都可喜欢她了,前途那是大大的好。对了,小楠今年定亲了,喏,就是那个傻大个儿,去年九月中定的亲,人也就凑合吧,您可得帮我看着点儿人,我就这一个闺女,可不能所托非人。” “爸,我调到建筑队了,现在在建筑队做材料员,负责盖房子。你放心,以后你孙女儿的新房,我肯定给盖得结结实实,住上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爸,......” 姜满城唠唠叨叨,不用姜楠和陈金花说话,他自己就把这一年家里的情况,说了个清楚明白。姜楠全程嗯嗯嗯,对对对,十分的配合。 烧了四网兜的元宝,姜满城总算唠叨完了,他在地上捡了一抔土,盖到搪瓷盆儿里的火星子上,又将灰烬挖了个坑埋掉,这才招呼大家离开。 以前这边烧纸也不用盆,这不是有一次油田有人上坟,烧纸的时候差点引发山火,自此之后,大家伙儿烧纸都会带个盆儿,在盆里烧,也安全不是。 四人下山,很快地找到自行车,呼哧呼哧赶往东河岸墓地。骑了半个小时才到地方,此时天亮了些,隐约可见二十米外的人影。四人背着元宝,捡人少的路走,不多时,来到了墓地前。 因着周知行父母是烈士,墓地修建的十分规整,坟包上不仅垒了青砖,连墓碑都是大理石的,坟包周边两米范围内,都砌上了红砖,看起来十分干净漂亮。 稍微修理了下杂草,周知行跪在墓前,边烧元宝,边念叨。 “伯父,伯母,你们也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周知行了吧?放心,真的周知行目前过的很好,是个大英雄。我既然占了你们儿子的身体,就会帮他孝顺你们,孝顺奶奶的。奶奶目前身体很不错,你们不用操心。” 来之前,周知行特意问了原身的情况,系统虽然没说得很具体,但姜楠听懂了,原身过得十分不错,已经是个大英雄了。 周知行继续叭叭:“我现在是警察,已经当上组长了。你们放心,我很厉害的,抓贼的时候也会分外小心,不会伤害这具身体的。而且我定亲了,就是和姜楠,她也来看你们。” 对着两位烈士,姜楠跪得毫无压力,她说:“伯父,伯母,我是姜楠。你们放心,我和周知行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会好好过日子的。” 周知行斜眼儿,睨了姜楠一眼,转头继续唠叨。 两个男碎嘴子一前一后叭叭叭,等四人下山时,已经快凌晨五点半了。 回去时,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多数都是去油田附近的山上。因着天亮了些,四人加快速度,不多时,到了作业处附近。 姜楠眯起眼,虚了一声,小声道:“前面山脚下那个,是不是董娇娇的姐姐?好像叫董婷婷的?” 其余三人放慢速度,陈金花瞧了瞧,肯定道:“是她,当时办董娇娇的白事儿时,我见过她。”董娇娇虽然总说她是总部的,其实老家在作业处这边,不然也不会埋在这里了。 姜满城立刻跳下车,低声道:“走,过去看看热闹。” 不是他八卦哈,董娇娇死的那么蹊跷,这都清明了,董家人派董婷婷一个人来烧纸,谁不奇怪啊。而且董娇娇和这个姐姐可是有渊源的,别忘了,董娇娇和姐夫有一腿啊。这董婷婷能不记恨?如今来给妹妹烧纸,太奇怪了有没有。 才不是八卦呢。 一点儿也不八卦的四人,悄么悄地从董婷婷身后绕过去。 而董婷婷此刻呢,正一句句诉说着烧纸的缘由。 “娇娇啊,还是姐姐最疼你吧,你跟老杨那个地中海有一腿,我都不计较,还送你来了这边,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了这边,还这么放肆啊。姐姐早就告诉过你,勾搭男人要低调,不能闹得人尽皆知。可你不听啊,还以为我嫉妒你。” 董婷婷拢了拢卷曲的长发,不屑地冷笑一声:“姐姐我可比你受欢迎多了,会嫉妒你?你啊,就是被妈宠坏了!哦,不,你不知道吧,妈才不是宠你呢,你看,你死的这么惨,爸、妈,还有两个哥哥,怕被抓到丢了工作,都不敢来给你烧纸,还不是我冒着危险来了?” 她又呵呵笑了两声,才将袋子里的最后一个元宝,扔进燃烧着的盆儿里,转身又撕开另一个袋子,边撕边凉凉地说:“还是姐姐好吧?哎,小时候也是姐姐想差了,想着你要是被拐卖,再也不回来就好了,所以当时,在那大院子里看见你的头绳,姐姐也没交给警察,你不怪姐姐吧?” 她慢慢地说:“你后来都被救出来了,肯定不会怪我的。你看,姐姐后来对你多好,是不是?你想让你姐夫帮你,还不是我吹的枕头风?你想勾搭男人,还不是姐姐手把手教的你?可惜啊,你学艺不精,只图自个儿舒服!” 她十分的不屑:“那男人长得好能当饭吃吗?你说你都勾搭男人了,总得图点儿什么吧?图他们长得好看?呵呵呵,你啊,就是太单纯了!嗐,死都死了,姐也不说你了,你就安心的去吧,好好投个胎,下辈子托生个男人,也能过过好日子。咱们女人啊,过的再好,那也不如一个傻男人的日子逍遥。” “你还不知道吧?姐姐离婚了,老杨那个狗东西,不知道得罪了谁,被整下台了。破船还有三千钉呢,他下台了,那些被他斗过整过的人,可不得打击报复?姐姐我最近要在作业处躲躲,你要是有灵,就保佑姐姐平平安安,姐每年都来给你烧纸,好不好?” 偷听的姜楠:“......” 姜满城、陈金花、周知行:“......” 就有一种直觉,他们一号院,又要起风了啊。 还是血雨腥风。 四人蹑手蹑脚地离开,良久,姜楠才低声道:“这董婷婷,比董娇娇心机深啊。” 姜满城点头,补充道:“也比董娇娇心狠,是个难缠的,以后院儿里的好戏更多了。” 三人深有同感地点头,姜楠和周知行苦哈哈地对视,他们是片儿警,好戏越多,也就意味着,他们越忙啊。 苦哈哈地回到家属院,院里其他人见到四人从外面回来,皆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谁也没想不开地多问。 毕竟,谁家不烧纸啊,问这个不是自找麻烦嘛。 回来没多久,楼里陆陆续续响起脚步声。虽是清明,但该上班的还是要上班,不会因为烧纸就不同。 要说不同,还是有一些的。可能是日子特殊,这两天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倒是少了,估摸是怕被鬼上身? 姜楠甩甩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翌日,周末一大早,姜楠没睡懒觉,反而是早早就醒了。今天他们要去西河岸摘樱桃,早点儿过去,说不定还能去山上转转,摘些野果子呢。 “小楠姐。” “姐。” 姜楠推开房门,客厅里,周知道、陈兴伟和周知行已经来了。陈兴伟去年刚考入油田做工人,周知道没考上,不过被压着复习,准备参加年后的招工考试呢。两人一个是周知道堂弟,一个是姜楠表弟,去西河岸玩儿,不好不带着这两人。昨天下班后,姜楠就先去青工宿舍通知了陈兴伟,周知行则回去告诉了周知道。 这不,两人一大早兴冲冲就过来了,陈兴伟正缠着周知行,让他讲讲杀人案的事儿呢。 “天哪,真是女人干的啊。”陈兴伟眼睛瞪得浑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咋有这么狠的女人呐,天哪,不可置信。” 周知道早听过一遍了,此时再听还是惊讶得不行,连连点头:“我都听第二次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后可不能得罪女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楠敲敲这家伙的头:“说的这是什么话,男人女人不都一样,可不能歧视。” “我哪有!”周知道叫屈,他在楼里住了六七年,认识姜楠比他哥都早,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我是说女人厉害呢,小楠姐,你可别冤枉人。哎呀,你快去吃饭吧,咱们还得去西河岸摘樱桃呢。” 陈兴伟被转移了注意力,以前还没摘过樱桃呢,他说:“姐,你快去吃。我跟同事借了自行车,可以自己骑车去。” 周知道闻言哀嚎一声:“那咱们几个人,就我没自行车啊。” 姜楠没再管几人,去洗漱吃早饭了。 姜满城和陈金花一大早去供销社抢东西,这么多人回西河岸,总不能空着手。虽然周知道和陈兴伟都提着东西,他们也得有所表示才行,因此夫妻俩起了个大早,想着抢些肉带回去。 早饭是小米粥、小黄瓜咸菜以及一个玉米面白面两掺的窝窝头,姜楠咯吱咯吱咬着小黄瓜,五分钟之内解决了早饭。等把碗洗好,姜满城和陈金花也提着大骨头回来了。 姜满城进门就开始嘀咕:“没抢到肉,只剩骨头了。” “爸,我收拾好了,咱们出发?”姜楠跳到嘀嘀咕咕的老父亲身边,笑着恭维,“骨头也没啥,奶奶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儿,不是咱们不想买,是买不到啊。” “好了,爸还用你安慰?”姜满城翻个白眼儿,“我这不是好不容易起来一次,没买到好东西,心里不平衡嘛。” 其实他想说,还不如去黑市找唐夕呢,只不过家里人多,他没开口罢了。提上肉和点心,六人风风火火地出门,骑上自行车往西河岸赶。沿途树木都已返青,春天来了,到处生机勃勃。 周知道窝在周知行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路都在散发怨念:“等我攒够钱,也要买自行车!” 陈兴伟来了兴致,迎风问道:“那你攒了多少钱?” 周知道眼珠子咕噜噜转:“不告诉你。” “嘿,你肯定是一分钱没攒,在吹牛罢了。”陈兴伟头昂得高高的,“我都攒了快一百块钱了,你攒的肯定没我多。” 周知道垮下脸,他攒的还真没这家伙多。不过,他立马振作起精神:“等我今年考上工人,一定能攒的比你多!” 周知行看两个菜鸟互啄,心里淡定如老狗。姜满城和陈金花也不参与年轻人的话题,六人一路轻松地来到西河岸。 姜家因着住在山脚下,院子大,樱桃树就种了快十棵。按村里的规定,只有一棵可以留给自家吃,其他都要交到大队上。只是吧,树在自家院子里,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 六人进了姜家门,放下礼物,没说几句话,听说几人是来摘樱桃的,杜荷花也没拉着人一直说话,找来两个孙媳妇姚桂花和罗桃,让两人带着去院子里。 姚桂花作为长孙媳妇,当初可是杜荷花千挑万选出来的,为人十分敦厚,对新来的姜桂媳妇儿罗桃非常照顾,妯娌俩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大嫂,今年家里能留多少樱桃?”姜楠拉着姚桂花,轻声问。 姚桂花笑着说:“今年樱桃长得好,咱们家里能留差不多一百斤。你想要多少?要是要的多,我再去村里问问,肯定能再匀过来一些。” “太好了。”姜楠高兴地说,“我要给姥爷和舅舅们寄一大箱,回家还想带点儿呢。周知行也想换,大嫂,您去村儿里再说说呗,我要......” 她想了下,说“我至少要二十斤,周知行估计能要十斤?不行,我得再要点儿,还得熬樱桃酱做樱桃酒呢。” 罗桃是新媳妇儿,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插话道:“大妹妹要是喜欢,我回娘家要点儿。我家里人不喜欢吃樱桃,觉得酸。” 姜楠一把挽住罗桃的胳膊,笑着说:“二嫂,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可喜欢吃樱桃果酱了,每年都要熬好几瓶呢。” 罗桃羞涩地笑笑,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回家去说。”说着就要出门。 姜楠赶紧拉住人,回头冲姚桂花笑笑。 姚桂花是个憨厚人,并不觉得弟妹在抢风头。姜楠见两人相处愉快,真心为杜荷花高兴。她将罗桃拉到自个儿屋里,拿出带来的一匹五尺长的棉布,递过去道:“二嫂你拿着,不能白要你家的樱桃。” 罗桃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姜楠递过去,笑着说:“二嫂拿着,不是什么好布料,我同事他爸爸是纺织厂的,经常能买到瑕疵布。” 说着,展开布料,指着一处因保存不当,被水晕染花了的瑕疵,姜楠继续道:“二嫂你看,这里有瑕疵,颜色都花了,值不了几个钱。你拿着吧。” 罗桃脸颊微红,见姜楠坚持,轻声道谢,也就收下了。能拿着布料回娘家,她脸上也有光。谁不知道,即使是瑕疵布,没有门路,再是花高价,也是买不到的好东西。在农村,别说瑕疵布了,就是用过的补了补丁的旧布,也有的是人抢着要。这年头,农村最缺的就是布。 姜楠笑笑,知道礼物送对了,和罗桃相携着出了房门。罗桃抱着布料,喜滋滋回了娘家。姚桂花娘家不是东西河岸的,家里也没樱桃,倒没有嫉妒弟妹。每年大堂妹家都要换樱桃,那些礼物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给罗桃娘家呢,起码两家还是亲家不是。 敲定了樱桃来源,姜楠挎起篮子,开始摘樱桃。姜满城是个懒的,坐在堂屋里和杜荷花聊天,陈金花坐不住,说了几句,也起身去摘樱桃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0节 小姜河最幸福,谁摘到红透了的果子,就喂他两口,小家伙儿一直乐呵呵的,姜家院子上空,飘荡的笑声就没停过。 马红花这两日心情好,见到小叔子一家也没摆脸子,反而难得的边摘樱桃,边和姜楠讲起了八卦:“叶春萍叶知青,你还记得不?就是当初想嫁给小桂,被咱家识破,设计让她嫁给了魏丰年的那个。” 见姜楠点头,马红花乐出了声儿:“她被魏家赶出来了!” 马红花毫不掩饰对叶春萍的厌恶,她说:“活该!那就不是个安分的,大晚上出来偷情,被魏家赶出来了吧?!哼,当初还想设计我家小桂,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楠试探道:“和谁偷情?” 马红花耸耸肩:“不知道,魏家没说。不过总不过是那几个二流子呗,还能是谁。之前叶春萍没结婚的时候,他们就给叶春萍干过活。” 她撇撇嘴:“幸好没嫁进来,不然咱家就丢死人了。” 姜楠想了想,问道:“我记得她当初不是怀孕了吗?怎么好像前几次见她,肚子没大呢?” “小产了呗。”马红花不屑道,“她身子不好,孩子坐不住。” 姜楠:“那她现在住哪儿?” 马红花努努嘴儿:“知青院。你不知道,当初她回去的时候,好几个女知青不愿意呢。那就是个搅屎棍,到哪儿都不安生。现在更是了不得。” 她四下里看看,见其他人都在专心摘樱桃,这才压低声音道:“她如今干起那个营生了!真是不要脸,谁给她干活,给她钱,她就跟谁睡,你说膈应不膈应?咱们村儿啊,就该把这种知青赶回去,不能让这种人坏了大队的风气!大队长就是心软,等着吧,非闹出事儿不可。” 姜楠皱眉,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有可能发生‘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事儿。只是村里的事儿,她可没发言权。姜楠是个很会开解自己的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开始专心摘起樱桃。 可能是终于遇见啥也不知道的人了,马红花的兴致还挺高,继续说:“金花,小楠,你们知道不?村里又来了一波知青!” 姜楠想到楼里因为下乡闹出来的事情,问道:“来了几个?都是从哪儿来的?”* 马红花:“六个,三个男的,三个女的。这来的都是首都那边的,傲气着呢。你们说,他们这些人咋想的,首都那么好的地方不呆着,来咱们这种小地方,真是想不通。” “二婶,他们就是想呆着也不成啊。下乡可是政策,首都那边执行地肯定更严格,以后知青肯定更多。”姜楠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咱们大队应该不会再多了,咱们这儿以后也不算农村了,下乡也不会到咱们这里。” “那是。”说到这个,马红花就得意了。西河岸发现石油,以后就是油田的一部分了,说不定过两年,她就成吃商品粮的城里人了。 还没等马红花嘚瑟,就听从娘家回来的罗桃小跑着过来,兴奋道:“小楠,嫂子,作业处死人的那个董家,来东河岸闹事儿了!听说带了可多人,要把石家砸了呢,村里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 第87章 上山日常 姜满城嗖一下从正屋蹿出来,脸上异常兴奋:“真的假的?” 罗桃本来对这个进城多年的小叔还有点儿敬畏,见状心里也放松下来,狠狠点头,说:“真的,我娘家好多人都去了,我是专门回来叫大家的。” 姜满城立刻拉上陈金花,边往外跑,边扭头对姜楠喊:“走,去看看。” 那速度,两条腿儿都倒腾出残影儿了。 一群人呼啦啦出门,向东河岸石家进发。 时间拉回到一个小时前,东河岸大队石家,董母带着作业处的二儿子一家、以及从油田总部赶回来的丈夫、大儿子、长女等人,还有作业处许多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将近五十人,浩浩荡荡杀向东河岸大队。 他家娇娇被这家女人杀了,不教训教训这家人,他们董家以后如何在油田混! 恰好,同村的孟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振芳那么好的人,被石红那个丧良心的杀了,他们孟家要是没任何反应,日后还怎么在东河岸生活,只怕谁都能来踩一脚了。 故而董家来的时候,石家已经被打砸过一轮儿了。石家众人木呆呆地蹲在地上,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董家人,完全没有躲的意思。 石母甚至惨笑起来:“砸吧,砸吧,都砸了才好呢。大队长,我们要重新申请宅基地,我们不能住这儿了啊。石红那个天杀的,把人埋在院子里,这让我们怎么住啊。你们看看,看看我们这一家子的黑眼圈,我们睡不着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再住下去,我们就没命了,都得下去见石红那个天杀的。” 她一声声地哭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石红那天杀的跟我没关系啊,我要和她断绝关系,她不是我女儿,我们家和她没关系。你们不是来砸家里的嘛,砸吧,都砸了,我们才好重新申请宅基地,砸啊。” 围着的东河岸人嘀咕:“哪儿还有宅基地给你们。现在都分家了,大队里的宅基地都不够呢,还重新给你们,想得美。” 有人附和:“就是,就因为你们,大队的樱桃都没单位预定,今年指不定都得烂在树上。你们还有脸申请宅基地,呸。” “不是吧,咱们大队的樱桃真卖不出去了?今年樱桃可是大丰收了,我还想着换点儿钱多几尺布,给大儿子准备亲事呢。” “谁不是这么想的?!我听大队长媳妇儿说,大队长去了公社好几次,那些单位都不要咱们的樱桃,说是听说咱们的樱桃树下埋着死人,不敢吃。” “真是搅屎棍,那咱这樱桃就这么烂着?” “那还能咋?你能给卖出去?” 石母虽然哭嚎得凶,可显然大家更关心自家的樱桃销量,连董家打砸的时候,都没有出声拦一下。实在是,理亏啊。 姜家一行人到的时候,董家已经打砸过一波了。石家虽然早被孟家人砸过了,董家也不能白来啊,在混乱的基础上加了一个更字,骂骂咧咧的,场面十分热闹。 董母坐在石家院子里,蹬着腿儿,和石母对着哭嚎,嗷嗷的。 “我苦命的娇娇啊,怎么就死了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石家这些杀千刀的,连钱都不赔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一家子,该全部劈死,下十八层地狱!天老爷啊,你开开眼,把这一家子都带走吧,给我家娇娇报仇。” 石母哭嚎累了,木呆呆地看着董母,一言不发。 董母见状,哭得更大声了:“天爷啊,没天理了啊,亲女儿杀了人,做娘的还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蒙混过去,真是没天理啊。我的娇娇啊,你在上面可得看清楚,让这一家子不得好死。” 围观的东河岸村民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了下。人家女儿都死了,放点儿狠话怎么了。那村民讪讪的,迈出去的腿又伸了回来。 姜楠注意到,董婷婷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虽然看着有二十五六岁了,仍然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抽噎着抹眼泪儿,看得旁边的大老爷儿们直咽口水。 虽然闹得凶,但石家实在是太穷了,眼见榨不出油水儿,董家一行人打砸后,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围观人群七嘴八舌的,有讨论樱桃的,也有说杀人案的。作业处过来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可没走,他们挨过去嘀嘀咕咕,显然对几个村民口里的樱桃感兴趣。 别人不知道,他们作业处的还是清楚的,东西河岸的樱桃可是白水市有名的,他们看了派出所贴出来的告示,知道不可能每家每户樱桃树下都埋着死人,自然敢下手了。 作业处人群里,以一号院八卦团为主,刘老太眼珠子滴溜溜转,她家大柱子可是会熬果酱的,多收些樱桃回去熬酱,再给几个领导送送礼,说不得大孙子的职位就能提一提。她暗自心喜,闪身进入村里大妈们的小团体,开始说好话套近乎。 而混在人群里的隋芸,眼神闪了闪。 隋芸在隋家的处境越来越难了。 当初把工作让给隋强,和男人离婚住到娘家后,刚开始,隋老太等人还能装一装,家里家外的捧着隋芸,说她为娘家做了大贡献,是隋家的功臣。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隋芸嫁给吴大锤的事情总是没着落后,隋家众人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当然,在外人面前,隋家还知道做做样子,话里话外捧着隋芸,说家里不嫌弃回娘家的大姑子。 可没了外人的时候,隋芸的日子又回到了出嫁前。不仅要洗全家人的衣服,打扫全家卫生,还得洗菜做饭,缝衣服腌菜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饶是如此,隋家人不仅不感激,竟是连个好脸儿都没有,还总是百般挑刺。今儿饭做晚了,明儿衣服上的污渍没洗干净,昨天干脆说她吃得多,把娘家都吃穷了! 天地良心,隋家重男轻女,隋芸自小就没吃饱过,胃口比普通女孩子小多了,每顿饭也就半个窝头。就这,也叫吃得多? 虽是扶弟魔,隋芸也不傻。她知道,父母这是嫌弃她了,变着法儿的逼她嫁人。吴大锤那里要是没结果,很大概率,她会被嫁给出彩礼最高的老鳏夫。爷奶、父母才不会管老鳏夫是什么人,多大年纪,有没有孩子。只要有彩礼拿,就是伥鬼他们也不在乎。 /:. 吴大锤还没回来,如今,被逼入绝境的隋芸,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她看中的,正是石家的石青! 别人可能觉得这是个火坑,可隋芸不觉得。 石青是考入油田的,犯错的是他姐姐,如今又不讲究株连,石青很大概率不会被油田开除。而且石青年轻啊,长得又不差,还没有打女人的名声。最最重要的是,他没孩子。 隋芸可不想嫁给一个有一串儿孩子的老鳏夫,整天养别人的孩子,累死累活的,到头儿来没一个记着她的好。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怎么养,也养不熟的。 而且,石青他爹死了。这点在别人看来,可能是缺点,但隋芸不觉得啊。老头子死了,少了一个吃白饭的,难道不是好事儿?在隋芸看来,婆婆还能帮着伺候月子,照顾孩子,公公可没啥用,死了才好呢。 这么多优点,隋芸可真是觉得太合适了。 只不过,出手前,她必须要再确认一遍。 她动了动耳朵,发觉周围都是声讨石家的声音。什么害得大队的樱桃没了销路,害了村里的女孩子不好说亲。 她抬起头,装作好奇地问:“石青姐姐是杀人犯,那他会被油田开除吗?” 被问的几人愣了愣,大部分都摇了摇头:“石红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也不算石家人,石青不会被开除的。” “是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能牵连娘家呢。” “就是不牵连,以后的前程也有限,毕竟家里有犯人嘛......” 隋芸低下头,嘴角笑了笑。她可不在乎前程,看中的,只是工作以及每月固定的工资。 她也不走,跟着大家继续热热闹闹地讨论樱桃的事儿。 而另一边,一场热闹看了半茬子,姜家人也没失望,姜楠甚至还跟刘老太、曹老太等人打了招呼,再三邀请曹老太去姜家做客呢。谁知曹老太摇头拒绝了,还似笑非笑地道:“不用,我都回东河岸了,哪能不去找找我那几个好侄子?你俩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儿。” 这是有事儿要忙,姜楠和周知行也没坚持,又陪着说了会子话,跟着大部队,晃晃悠悠回了西河岸。 吃过午饭,姜楠也不休息,兴致勃勃地要上山。当然,姜满城可不去,还要午睡呢,上什么山,都是吃饱了撑的。他的身子可金贵着呢,不仅自己不去,他还拉着陈金花,不让媳妇儿去。 陈金花看着几个小的,又回头看看懒散的男人,咬牙留了下来。 大堂哥姜柏打头,姜桂、姜槐、姜桐、姜松,甚至小姜河都跟上了,由姜楠抱着,一群人浩浩荡荡上山。春天不是打猎的季节,一行人没往深处走,而是找了几处有果子、野菜的地方,兴致勃勃地摘野果挖野菜。 姜楠则直奔那条有虾的河,想看看河虾又长出来没有。上次,他们可是把虾祖宗虾孙子都抓了的,这么长时间,应该又繁衍了吧? 急着去河里看虾,没留意山间已经春花烂漫,分外妖娆了。 等姜楠嗷嗷叫着抓了一篓子虾,抬头时,却只看见周知行,其他人都不见了。 周知行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正翘着腿儿,用柳枝绑花环呢。旁边的大石头上,已经摆了好几捧野花。花朵都不大,被藤条捆成一束一束的,聚在一起五颜六色的,看起来格外热闹。 姜楠欣赏了一番,又四处望望,扬声问:“其他人呢?” 周知行扬扬手里的花环:“去打野鸡野兔子了,知道和兴伟不常来,我让大堂哥他们带着他俩去见识见识。” 姜楠离开河面,将裤腿儿放下来,边走边调侃:“你还怪有闲情逸致的咧。” 周知行的笑十分无奈:“小祖宗,我让你别急,我去逮虾,你听了吗?真是,河水刚化冻,那么凉,你也不害怕受寒。” 姜楠哼一声,毫不气虚:“我有系统商城,才不怕。” 她将一篓子虾递给周知行,兴冲冲的说:“你看,河里的虾长得还挺快,这么多,够炒一大盘儿了。咱们今晚就吃,肯定鲜得眉毛都飞起来。” “好。”周知行接过虾篓,将花环递过去,严厉道,“回去得喝两大碗姜汤,去去寒气。” “啰嗦。”姜楠翻看着手里的花环,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扣在头上。 美滋滋地摇头晃脑了一番,姜楠提议道:“咱们挖野菜吧,现在野菜长得正旺。前一段儿清明下雨来着,说不定还能采到蘑菇呢。” 周知行点头,低头找了几根树枝,递过去道:“行,用树枝挖吧,你认识什么野菜?先声明啊,我可不认识野菜。” “知道,你是纨绔嘛,估计都没吃过野菜。”姜楠接过树枝,低头找起来,指着不远处道,“喏,那个是苦菜,别看叫这个名儿,苦味儿只一点点,挺好吃的。凉拌着吃最好,清清苦苦的味道,听说还能降血压。” 周知行跟着看过去,上下左右的仔细看清楚了那株草的长相,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这就找,一定挖够一盘子的。” “一盘子可不够,爸妈也喜欢吃呢,至少得两盘子。”姜楠调侃,不等周知行回答,突然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野果子,她赶忙跑过去,笑眯眯地说,“呀,你看,是四月泡!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我小时候可喜欢吃这个了。” 说着,迅速弯腰摘了两颗,也不嫌没洗还脏着,直接放进了嘴里:“可真好吃。”虽然她们经常‘排排坐换果果’,可这种野生的果子,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的呀。 周知行伸手:“我也要吃。” 姜楠努嘴儿:“要吃自己摘呀,真是的,这么多呢,还要我给你摘不成。” 周知行微笑脸,油油腻腻地说:“你摘得格外甜些。”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1节 姜楠抖抖鸡皮疙瘩:“你少人来疯发癫啊,又没有观众,少来这一套。” 周知行笑:“你看你,我说真话还不领情。” 不待他继续发癫,陈兴伟提着一只兔子,兴冲冲跑过来,嘚瑟道,“姐,你看,我抓的兔子。” “小楠姐,我也捉到了。”周知道紧随其后,边跑边晃手里的兔子,笑得比陈兴伟还大声。 姜楠好奇:“你们这是掏了兔子窝了?” 姜柏走过来,笑着点点头,十分诚实地说:“对,前面有一个兔子洞,我们每人堵住一个洞口,用烟熏,把兔子都赶出来了。” 说着也晃了晃手里的肥兔子:“有六只呢,今儿多做几只,你们吃了兔子肉再回去。” “还有虾。”姜楠凑热闹,“我逮了一篓子呢,咱们都吃了。” “肉,吃肉。”窝在亲爹怀里的小姜河馋的直流口水,惹得亲爹姜柏直揉小家伙的发顶。 周知道和陈兴伟都不太上山,此时还沉浸在抓兔子的兴奋中,逮着姜楠和周知行说个不停。 还是见姜楠挖野菜,这才不说了,弯腰跟着挖。不多时,远处模模糊糊传来声音,似是有人在喊救命? 姜楠揉揉耳朵,抬头四下张望,不确定地说:“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是。”姜柏脸色异常严肃,他时常上山,对山里还是很熟悉的,果断地指着一处道,“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走,去看看。” 几人不敢耽搁,皆面色严肃地起身。姜柏指的可是深山的方向,这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深山都敢去? 想到这里,姜柏将姜河递给姜楠,严肃道:“小楠,你带小河、小松下山叫人,我带小行他们几个上去。” 姜楠没说什么,接过小姜河,拉着姜松往山下跑。深山出事儿可不是小事儿,那里可是有野猪和老虎的,要是没工具,轻则受伤,严重的,说不定命都没了。她得快点,再快点,去村子里喊人,还要叫上有猎枪的猎户,搭救的人越多越好。 姜楠呼呼地往山下跑,而反方向,姜柏、周知行几人,已经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周知行呵了一声,抱胸看着不远处,被野猪吓到上树的袁建设和几个知青。 对,袁建设,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西河岸,还和知青搅合在了一起。 说起来,董娇娇的死,对袁建设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喜事。古话说得好,升官发财死老婆,袁建设虽然没升官也没发财,但死了老婆,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袁建设心里那个得意啊。他就说嘛,他这样一个英武的男人,怎么会在那么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得意之后,袁建设就琢磨开了,死了老婆,得再娶一个吧。 找谁呢? 袁建设可是有条件的。 首先得有工作,没工作的可配不上他袁建设。这点可是丝毫不能妥协的。 其次要长得好,只有长得好的女人,才配得上他袁建设。 最后,家里还得过得不错,能够贴补他们家。 种种条件下,可不就想到西河岸了嘛。这西河岸发现了石油,家家户户都赔了工作,肯定有女人有工作的。而且农村出来的女人,刚转到城市户口,心虚着呢,是最好忽悠的。 最重要的是,他娘可是从西河岸嫁过去的,他回西河岸名正言顺。 你说孙巧莲?孙巧莲只是他袁建设无聊时的消遣,他可从来没放在心上。 打定了主意,袁建设风风火火地出发。因着要找机会忽悠女人,这次,他可没带奶奶汪氏。为了去姥姥家,袁建设特意提着一网兜儿干瘪的小红薯,车子骑得呼呼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好,还没到姥姥家,远远就看见一波人上山,还是一波女人。最前面的一看就是知青,长得可真水灵。 袁建设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发觉,这波人好像不是一伙儿的啊。那个女知青是被人跟踪了吧? 他眼珠子转了转,知青虽然没工作,可长得这么好,哄到手伺候他几天,到时候再甩了,也不是不可以啊。他不会娶一个知青,大不了对人家好一点嘛。 再说了,一个没工作的知青,能跟着他袁建设,还是占他便宜了呢。 最重要的是,知青孤身一人的,就是日后把她甩了,也不敢闹的,这可比本地的黄花大闺女好多了。 董娇娇还没死一个月呢,他再找也不用太急,还得顾忌个名声不是。 想到这里,袁建设将车子锁在一棵大树上,用树枝稍加掩饰,这才悄么悄地跟着这伙人。 被袁建设一眼看中的,可不就是原文女主唐夕。 唐夕每次上山,几乎没空着手回来的,次数少还没什么,这次数多了,可不就惹人怀疑嘛。一起住的知青多少都看出了点儿不对劲儿,本来她们没打算做什么的,这不是叶春萍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出言挑拨了嘛。 其实啊,叶春萍是嫉妒死了唐夕。 都是下乡的知青,凭什么唐夕就能过得好,她就得被男人休了? 叶春萍可是十分的不服气,她眼珠子转啊转,开始撺掇其他人跟踪唐夕,她是这么跟大家说的。 “要我说,唐夕肯定是在深山设陷阱了。大家都是女知青,唐夕背着咱们抓猎物,她自己享受了,可咱们知青却集体为她背锅!大家想想,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西河岸的村民会怎么说?轻了说,是咱们知青破坏大队集体财产,重了呢,可就是破坏大队团结,居心叵测了!同样是做知青的,凭什么咱们什么都没做,就得背这个罪名?咱们跟着她,可不是为了占好处,是为了拯救唐夕,更是为了救咱们自己,是防患于未然,做好事儿呢。” 这话一听就假,只是大家都有小心思罢了。 谁不想过好日子,吃点儿好的呢。 她们都下乡了,日子本来就过得苦,天天下苦力,再不吃点儿好的,身子非亏空了不可。 故以其他女知青没怎么反驳,就这么三说两说的,答应了下来。 其实,谁不想跟着去呢,叶春萍只是适时提供了一个理由罢了。 唐夕走在前面,丝毫不知道她被人跟踪了。不是她警觉性低,而是成功了太多次,让她有些失了谨慎。她可是利用山上的陷阱,让好多‘猎物’过了明路。 如今是春天,到处春花烂漫,任父的哮喘更严重了,经常咳嗽。任凭阑需要照顾父亲,跟她相处的时间都少了。 想到任凭阑,唐夕脸微微红了。她不是恋爱脑,可也喜欢甜甜的恋爱呀。 唐夕加快脚步,不多时,来到了一处陷阱旁。虽然这里离深山不远,可并不是深山,唐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深山她不敢去。 站定,唐夕四下里看了看,确认没人,这才蹲下身,将陷阱周围的枯草扒拉开。她早就注意到了,陷阱的另一侧露了出来,里面可是有东西的。 “呀,狍子!”唐夕忍不住小声惊呼。 陷阱里的狍子看着有五六十斤,如今已经没了气息。她不吃野味儿,但狍子可以去黑市儿换钱,说不定还能换到猪肉呢,总归是不亏的。 唐夕趴在地上,开始拽狍子。只是不等她拽出来,就被嫉妒得眼睛发红的叶春萍一把撞开。 “好啊,你个唐夕,我就说你总是鬼鬼祟祟地上山,原来真的私自设了陷阱啊。说,你设了多长时间?找到多少好东西?你这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是要被批斗的!” 唐夕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儿掉进陷阱。幸亏她身体还算灵活,撑着没让身子往前倾。 任谁被这么对待,都要发火儿的。唐夕自然也气得不轻,她坐定后,厉声道:“叶春萍,你发什么疯!想占便宜就直说,凭空给人戴高帽子,缺不缺德啊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怕了,笑话,你自己身上还不干净呢,还敢这么跳。你去告啊,去找大队长,去找老支书,看村里人是信我,还是信你!” 发了一通火,唐夕挣扎着起身,看看身后跟着的其他知青,知道今儿这狍子不可能独占了。随即心内轻嗤,撺掇其他人一起跟踪她,是吧? 唐夕立时展开笑容,语气不再咄咄逼人,尽量温和地跟大家说:“既然都来了,那咱们就讲讲清楚。这个陷阱可不是我设的,你们要是想跟着叶春萍去告状,那只管去好了,我相信大队长是个公正的,不会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我一个大城市来的女知青,哪里会懂什么设置陷阱的事儿。你们想去只管去,我反正是不会怕的。” 她一脸的无所畏惧,倒是让其他人迟疑了。 唐夕见状,开始给好处:“不过既然大家都看见了,见者有份,大家都来帮忙。这里面有一只狍子,咱们带回去打打牙祭。话说在这里,咱们女知青一共不到十个人,带回去也能吃两顿好的。可要是告诉了大队长,就得全村人一起分了。孰轻孰重,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的。” 其他几位女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名叫孙瑾的老知青赶忙笑着说:“瞧你说的,我们自然是不会告诉大队长的。咱们是知青,是一国的,自是应当守望相助。来,大家都别光看着,都来搭把手。这狍子肉可是好东西,开春了,咱们也补补身子。” “哎,来了。这狍子可真够肥的。” “这就来。这下子咱们能吃顿好的了。你们说,男知青那里不会知道吧?” “咱们背着点儿人,不行就在林子里烤着吃了,不带回去......” 女知青们纷纷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十分的高兴。 叶春萍气得脸红脖子粗,可没人在意,众知青把她丢在一边,高高兴兴地和唐夕说话拉关系。 叶春萍要气死了,这些人怎么能这样,明明是她提议来的,如今却把她丢在一旁。凭什么?!她恶狠狠地盯着众人,重重地哼一声,想让她帮唐夕的忙,门儿都没有。 反正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她去其他地方看看,不信她找不到猎物。 哼,她就不信,她差哪儿了!她可比唐夕厉害多了。 叶春萍扭头离开,一路上摔摔打打,完全没发现,她去的是深山的方向。 也是她不常上山,其他人忙着看狍子,没人关注叶春萍。而且她人缘一向不怎么好,如今回到知青院,还做那种事儿,给她们女知青丢人,别看大家跟着她一起来,对她还是很有意见的。 叶春萍如今可什么都不知道,她提溜着棍子,气哼哼地四处寻找。身后,一双黑豆眼死死盯着她,良久,一个猛子朝叶春萍扑过去。 “啊!救命啊!” 叶春萍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回头,看到一头肥硕的野猪朝她奔来。那野猪可真吓人啊,黑面獠牙,比那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还可怕。 叶春萍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见野猪越来越近,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后跑。 话分两头说,这边叶春萍遇见了野猪,那头儿唐夕和其他女知青,则是遇见了特意来搭讪的袁建设。 袁建设微微一笑,自认为十分有派头地说:“你们好,请问你们是西河岸大队的知青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他潇洒地甩头:“我是男人,这种提重物的活儿,怎么能让女同志干呢?来吧,给我,我替你们提下山。” 知青里,孙瑾要被突然跳出来的男人吓死了。她们抬着狍子下山,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村里人看见,自然是躲着人走的,谁想到突然跳出来个人,可不吓死了嘛。她抚了抚胸口,气哼哼地开口:“你谁啊,突然跳出来,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她舒了口气,上上下下打量着袁建设,狐疑道:“你不是西河岸大队的吧?我怎么没见过你,说!你是打哪儿来的?来西河岸干嘛?是不是特务?” 不怪她警惕啊,这去年还有因为抓特务被特招进派出所的呢。 没错,就是姜楠被招进派出所的事儿,可在西河岸传开了。这给大家惊奇的啊,惊奇之后也惊觉,妈呀,这都啥时候了,还有特务活跃呢。孙瑾作为女知青的负责人,当然也是十分的警惕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戒备地看向袁建设,这可把袁建设气坏了。 他袁建设这么英武不凡,怎么可能是特务! 真是气死他了,袁建设自认为潇洒地甩了甩袖子,不再搭理孙瑾,而是望向一旁亭亭玉立的唐夕,十分认真地说:“这位同志,你要相信我,我是从油田过来的,才不是特务。你可不要相信这些人,我都看见了的,她们是跟踪你上山的,肯定没安好心眼。我这人是个热心肠,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同时,我也是十分的不放心你,才跟上来的。刚才我见你们相处愉快,本来是不打算多嘴的。谁知道,哼,没素质就是没素质,这没说两句就开始给别人泼脏水!这种人,你可千万不要轻易相信。” 他语重心长:“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你别怕,也不用怕她们打击报复,我会为你撑腰的。这猎物是你打的吧?我来帮你提下山,不用让她们帮忙。她们肯定趁机提要求了吧?我就知道她们不是好人。你放心,我帮你是自愿的,不会占便宜的,我......” 他叭叭叭的,听得唐夕莫名其妙。 不是,这谁啊,突然跳出来挑拨她和其他人的关系不说,还想跟她套近乎。难道是叶春萍的相好,特意找过来,设法陷害她? 不得不说,聪明人就是想得多。 唐夕看向袁建设的目光越来越狐疑,一定是这样,对,一定是的。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嗷嗷乱叫的叶春萍蹿了过来。 不是她跑得快啊,是中途她运气好,野猪不小心踩到了陷阱,差点儿掉进去。 也是这个陷阱,让叶春萍想到了唐夕。 对啊,她可以引着野猪过去攻击唐夕啊。 让唐夕嘚瑟。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2节 让她过得好。 被野猪撞死才好呢。 叶春萍算盘打得飞起,估摸着大致的方位,朝唐夕的方向跑去。今儿可能是她的幸运日,还真给叶春萍跑出来了,好巧不巧的,真的遇见了唐夕。 四百多斤的大野猪啊,就是猎枪,可能都打不死。如今冷不丁蹿出树林子,把一行人吓得嗷嗷乱窜。 “救命啊!” “快来人啊,救命啊!有野猪啊,野猪下山霍霍人了!” 众人再也顾不上什么狍子不狍子了,嗷嗷地跑。那会上树的,嗖嗖两下爬上树,窝在树上,吓得声儿都不敢出。不会上树的,例如叶春萍,疯了一样的跑,生怕慢一点儿,就被野猪拱死。 袁建设从小在农村长大,也是会上树的。他嗖嗖嗖,爬树那叫个快。 大概袁建设是这么多人里唯一的男同志,野猪不知道怎么想的,专盯上了他,其他人也不追了,在袁建设的树下面不停地撞击,吓得他嗷嗷叫唤,口不择言。 “滚,去找其他人啊,我皮糙肉厚的不好吃。” “滚啊,我都说了我不好吃,你去找那些女同志啊,她们身娇肉嫩的,比我好吃。” “对,你去找她们啊,滚。” 虽是口不*择言,却属实是没安什么好心眼儿。 就是这时候,周知行和姜柏等人来到了山上。袁建设可不是个会客气的,当即大喊大叫:“周知行,快,去把野猪杀了,快啊。你不是人民警察嘛,人民警察为人民,我就是人民,你可不能看着不管。快啊。” 他嗷嗷叫唤,让本来想帮忙的周知行抱起了双臂,本想说两句,姜柏却当机立断道:“一会儿再说,先上树!” 姜桂、姜槐都是山里娃,知道野猪的厉害,拉着周知行蹿到一棵大树前,嗖嗖两下爬了上去。这树比较粗,再上两三个人都没问题,周知行没犹豫,三两下爬了上去。 周知道和陈兴伟也都是调皮性子,跟在几人身后,很快也找到了树,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 旁边,已经爬上去的姜桂松了一口气,他苦中作乐道:“小行,你行啊,没想到你还会爬树呢。” 周知行擦擦汗,不无得意地高声道:“咱以前可是当兵的,啥都学过一点儿,不难,不难。” 姜家人躲过了危险,倒是让袁建设不满了。无他,野猪也不知道怎么了,专盯着他不放,无论他怎么叫嚷,就是不走啊。他爬的这棵树又不大,被野猪撞得都开始晃了,他抱紧树枝,嗷嗷叫唤:“周知行,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可是警察,不想着救人就算了,还只顾着自己逃命。我告诉你,我今天要是出什么事儿,我家里可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下来把野猪赶跑啊。” 周知行没说话,作为大舅哥的姜柏倒是不愿意了,他高声道:“你这位同志怎么说话呢。这头野猪这么大,至少四百多斤了吧,是一个人能对付的嘛?!你别废话了,抱紧树杈子,安静地等一会儿。我妹妹去村里叫人了,一会儿过来就能把野猪打死,你消停点儿。” 姜桂附和:“就是,真是可笑,我们虽然是来救人的,可也得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救人啊,你这个同志还说别人自私,我看你才是最自私的。刚才说的那都是什么话,大家又不聋,可都听见了!” 其他树上的女知青纷纷附和:“就是,刚才还让野猪攻击我们呢,我们可是听得真真儿的。怎么,现在不是装相的时候了?自私自利!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 “就是,我也听见了,可真是不要脸。” “对,我也听见了。” “啊啊啊。”袁建设嗷嗷叫唤,完全没了刚才的自以为是,他说,“我说说怎么了,那野猪又没有真的去咬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女人为男人付出,为男人奉献,难道不应该!我这是给你们机会呢。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真是给脸不要脸!” 第88章 射杀野猪 袁建设骂骂咧咧,周知行骑是在树上,倒看得直乐呵。 这袁建设,也不知被他奶怎么惯的,怎么这个死德性呢。跟着女性长大的孩子,竟然不知道尊重女性,不是天性如此,就是抚养他的汪氏有很大的问题。 不怪周知行这个时候了还八卦,他是能感觉到的,姜楠就快到了。他才不去多管闲事儿呢。 不得不说,周知行的感觉还是很准的,之前姜楠嗖嗖嗖地跑下山,把两个小孩儿放到姜家,背上家里的猎枪就走。姜家住在山脚下,这种防身的武器还是有的。她看了眼堂哥姜柏的频道,知道去叫别人来不及了,跺了跺脚,飞速地往山上跑。 身后,是姜满城焦急的叮嘱:“小心点儿,救人之前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不知道?你可别逞强!” 姜楠高声应着,速度却一点儿也没慢,她说:“爸,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吧。” 不管身后姜满城和陈金花怎么着急忙慌地追,姜楠是一点儿不敢耽搁,飞速地往山上跑。两侧的树木哗哗地朝后退,风吹疼了耳廓,姜楠半刻不敢放慢速度,嗷嗷地跑。 不到一刻钟,气喘吁吁地来到事发地,姜楠举起猎枪,平稳了一下呼吸,对准野猪,按下扳机。 第一次使用猎枪,姜楠的准头还是差了点儿,虽然及时开枪,却只打伤了野猪的左前腿。 野猪不愧是皮糙肉厚的代表,腿被打中了,却半点儿没有让它的动作慢下来,反倒是激发了它的野性。野猪转过身,狂吼一声,声震山野,疾风一般朝姜楠的方向狂奔。那庞大的身躯一动,霎时间,地动山摇一般。 周知行火速地从树上跳下来,高喊:“眼睛,打它的眼睛,瞄准,你可以的。” 姜楠一击不中,躲在树后,准备开第二枪。她深深地呼气吸气,一定可以的,一定行。 她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野猪停在姜楠不到五米的距离,头开破绽,血都喷到了姜楠身上。周边的落叶被巨大的动静激起,尘土飞扬,顿时,眼前一片模糊。 姜楠被枪的后坐力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握着枪,微微发抖。 周知行小跑过去,蹲下一把抱住姜楠:“没事儿吧?别怕,野猪死了,没事儿了。” 姜楠还在后怕呢,身子抖个不停,那种身临绝境的濒死的感觉,真是一点儿也不好。 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周知行一下下摩挲着姜楠的后背:“没事儿了,不怕啊,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不怕,咱们不怕。” 姜楠噗嗤笑出声:“你当哄小孩儿呢。” 她从周知行怀里起来,瞪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说:“好了,我没事儿了。” 说着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 周知行笑:“没事儿就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儿怪,让想上前的姜槐踌躇了下,被后来的姜柏和姜桂一把拉住。只是两人的好意没起到啥作用,姜家众人和听到声响的村民,陆陆续续上了山,七嘴八舌的,很快热闹起来。 “小楠!”陈金花一马当先,最先跑到姜楠身边,上上下下摩挲着闺女的胳膊腿儿,“没事儿吧?让妈看看,有没有哪儿受伤了?哎呀,这怎么一脸血,咋回事儿?快擦擦,是不是你的血,这......” “嘿嘿,妈,我没事儿,你看,一点儿事也没有。”姜楠嘿嘿嘿的笑,使劲儿蹦跶了两下,安慰道,“这是野猪的血,我一点儿伤也没有。你看,好着呢。没事儿啊。”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陈金花呢喃两句,很快回过神儿,狠狠拍了闺女两下,开口也是疾言厉色的,“你说你瞎逞什么能!又不是猎户,你会用猎枪嘛,就敢一个人往山上跑!你万一出什么事儿,让我和你爸怎么办?!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你说你,做事儿前就不能多想想?!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姜满城也肃着脸训人:“就是,今儿情况特殊,爸就不多说了,但以后可得注意,做什么事儿都得多思才行。那做了之后,不知道后果如何的,或者那后果咱们承受不起的,宁可不做。不是爸妈自私,是不想你受伤,知道吗?” 他不满地瞪了眼周知行:“小楠这么危险,你就干看着,没什么动作?” 周知行十分的受教,一点儿反驳的话都没有,乖得不得了。 姜楠挠头,嗯嗯嗯的应着,心情十分愉快:“爸,妈,没事儿的,我都知道了,以后再也不逞能了。我今儿救了人呢,还打了一头大野猪,你们快看呀,那野猪可肥了,这下咱们大队的人,能分不少肉呢。” 姜楠开始表功,这话倒是得到了上山村民的一致认同。 “可不是,这野猪可真够肥的,这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了。小楠,可真是好样儿的,是这个!不愧是当警察的人。” “对啊,这野猪这么肥,咱们一家能分不少肉吧?” “那可不,我看一家至少能分一两斤!哎,你们说,这野猪咋突然下山了,这可好多年都没有的事儿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一同看向从树上下来,吓得瘫软在地的知青们。 唐夕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在农村住过,是会上树的,早在姜楠将野猪打死的那一刻,她就从树上下来了。如今见大家看过来,忙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本来是上山来找山货的,女知青人多,就想着走深一些。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遇到了野猪下山。还有几个知青,不会上树,跑到前面去了,麻烦大家去找一找,这要是到了深山,遇上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她可不敢说狍子的事儿,不是她小气,而是她们偷偷抬狍子下山,一看就是想独吞,村民知道了肯定有意见的。所幸逃跑的时候狍子也不知道扔哪儿了,没了证据,相信其他女知青也不会多话的。 果然,其他女知青也没提狍子的事儿,一口咬定是上山找山货。山货大家都能找,村民说不出什么。 听到还有人在山里乱跑,姜满城皱皱眉,见金大队长落在最后,气喘吁吁地上来,他闭上嘴,等着大队长决策。 金大队长问明白了事情缘由,沉吟片刻,吩咐道:“大家分成两组,一组抬着野猪下山,这野猪流的血可不少,记着把血迹处理了。这样,满城,你挑几个人,帮忙抬下山。孙瑾,唐夕,你们女知青跟着回去吧,受了惊,留在山上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也歇歇。其他人都跟我走,咱们上山找人,女知青力弱,应该跑不了多远。” 村民们纷纷点头。姜满城挑了三个跟姜家关系好肯卖力的,带着姜楠下山,周知行道:“姜叔,陈姨,你们先走,我得跟着队长去找人。” 姜满城点点头,周知行是警察,这种时候是不能走的。其余村民不敢耽搁,纷纷四散开来,没过多久,山林间响起了大家的呼喊声。 “野猪死了,快回来,回去分肉了。” “野猪死了,回来吧,快回来。” 姜满城招呼留下来的几人,开始抬野猪下山。陈金花紧紧攥着姜楠的手,跟在后面处理血迹。 众人都没注意,袁建设落了单。 也不是大家粗心,是这家伙,趁着野猪被打死和众人上山前的空挡,先躲了起来。他知道刚才口不择言得罪了人,可不敢冒头儿。此时见大家都走了,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被众人扔下的狍子。 大家都不去找,那不就是他的了?五六十斤的肉呢,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袁建设心里十分的得意,觉得这次上山,也不算白跑一趟。虽然没跟那个漂亮的女知青搭上话,但得了一头狍子,也算收获颇丰。 他哼起歌儿,心情十分的畅快,弯腰捡起一根树枝,敲敲打打地找了起来。 袁建设得意忘形,忘了他对西河岸大队的这座山,根本不熟啊。 不熟的结果就是,刚走出去没多久,好嘛,迷路了。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没找到被扔下的傻狍子,倒是转到了陷阱这里。 这处陷阱很大,是当初唐夕专门设置,用来给‘猎物’过明路的。女知青们干活儿还是很仔细的,把狍子拽上来之后,还贴心地将陷阱又伪装了起来。 袁建设作为迷路的人,早忘了这里有陷阱。他自小在农村长大,自然清楚在深山老林迷路的下场,此刻心急得不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这一不小心,哐当一声,掉进了陷阱。 其实袁建设已经很幸运了,要知道,这种大陷阱里,往往都是插着尖木刺的,而他却运气极好地躲了过去。不过这也给他吓得够呛,掉进去之后,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妈的,妈的,妈的!哪个缺德冒烟儿的,在这设陷阱!等我上去了,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真是混蛋,不要脸,缺德冒烟儿!” 他骂骂咧咧,借着疯狂怒骂的劲头,胆子倒是又回来不少。他深深呼气吸气,开始试图往上爬。等他站起来,才发现,右腿钻心的疼。 原来刚才摔下来,腿给摔骨折了,他又一时害怕,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如今不怕了,疼痛神经倒是格外的敏感,他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袁建设开始疯狂呼喊摇人,天已经渐渐黑了,他可不能自个儿呆在山上,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儿呢。 他在这里叫唤,不远处,跑了的叶春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她不会爬树,被野猪追得嗷嗷逃窜,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自然没听到村民的喊叫。 等天渐渐暗了,叶春萍知道怕了。她也不想一个人在山上啊。走啊走,你说巧不巧,还真让她走到了陷阱处,只是这陷阱里,怎么有人? 叶春萍狐疑地上前,一探头,和嗷嗷叫唤的袁建设对上了视线。 叶春萍:“你谁啊?怎么来西河岸了?” 见是个不认识的女人,长得还算清秀,要么说袁建设奇葩呢,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装相:“我是油田过来西河岸大队探亲的,不小心掉进了陷阱。这位同志,麻烦你拉我上去,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你听听,这话熟悉吧,那当初掉进陷阱的老吴头,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可见啊,渣男套路也就那么几个。 叶春萍眼珠子滴溜溜转,油田的啊,那不就是工人了?! 工人好啊,工人有工作,不用做农活,如果她嫁过去...... 霎时,叶春萍脸上十分的焦急,她急切地伸出手,说:“好啊,咱们都是革命同志,天下同志是一家嘛,说什么谢不谢的。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上去。”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3节 袁建设闻言,自是喜不自胜。他就说,他这么英武的男同志,运气才不会差! 他高兴地说:“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等我出去,咱们就是朋友,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我......” 他一边伸出手,一边叭叭叭,只是还没说几句话,啪叽,叶春萍掉了下来,恰巧落在了他身上。 袁建设傻眼了,真真儿的傻眼了,这咋回事儿啊,他都没感觉到手被拽住,这女同志就掉下来了,这是闹哪样! 袁建设傻眼,可不耽搁叶春萍抬起头,粉面含春地望向他。 袁建设:虽然你这么看着我,但这不是时候啊。天都黑了,他想赶紧出去啊。 袁建设也不是没脑子的,知道晚上山里的危险。他伸手一推,却没推开叶春萍。 叶春萍还是那么看着他,眼神里,饱含无限春意。 这时,找人小分队终于走到了这里。好巧呢,正是周知行带的队。虽然村里人不待见叶春萍,但怎么说也是村里的知青,算是半个村里人吧,大家也不会看着她在山里找不着人影儿,丧命啊。 “野猪死了,快回去吧,野猪死了。” 叶春萍的耳朵竖了起来,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她低下头,照着袁建设的嘴就亲了下去。 “啊啊啊,你们这是干啥啊?叶春萍,我们找你呢,你怎么都不吱声的啊。” “咋吱声啊,人家忙着呢。好了,叶春萍,别忙活了,赶紧出来,天都黑了,得下山去。” 周知行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试探地说:“袁建设?” 袁建设一把推开叶春萍,嗷嗷叫唤:“啊啊啊,是我,周知行,快把我拉上去,这个女人耍流氓啊,她耍流氓。” 叶春萍眼神儿闪了闪,声音十分的委屈:“建设哥,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明明是你要亲人家的。建设哥,你不是说会娶我的吗?不然我咋会让你亲呢。平白和人亲嘴儿可是耍流氓,我是知道的。” 又是这样,他怎么总遇见这种事儿啊。袁建设气得嗷嗷叫:“你胡说什么?什么耍流氓?要是耍流氓,那也是你对我耍流氓,我才是被耍流氓的那个啊。苍天啊,我袁建设咋又遇见这事儿了啊。我知道我魅力大,但也不能每次都遇见这种女流氓啊。苍天啊,大地啊,给点儿好的也行啊。我都不认识......” 叶春萍气得牙疼,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嘤嘤嘤地控诉着:“建设哥,你说什么呢?你不是夸我长得漂亮嘛?要不是这样,我叶春萍也不会随便让你亲啊。嘤嘤嘤,咱俩都这样了,你还这么说,你让我怎么活啊。” 袁建设气得跳脚,当然,他腿受伤了,跳不起来,但咱就是说这个状态,那真是气得不行,嗷嗷叫唤:“你少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叫叶春萍。啊呸,你敢陷害我,你这个小人,你......” 周知行忍笑,这个叶春萍可真够狡猾的,这是想赖上袁建设,离开西河岸大队啊。 也是,她在西河岸大队的名声都臭大街了,不走留着干什么。 村民也不急着救人了,看这两人你来我往的,看得那是津津有味。好看,缺瓜子儿啊。 看得兴起,还有人搭话儿呢,队里的大娘大妈们纷纷开口。 “叶春萍啊,你这是又要嫁人了?哎呦,真是厉害,这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不一般,这才一两年吧,你都嫁两次了,厉害。” 这得亏姜楠不在,要是在,多少得说一句,这可不关城里人不城里人的事儿。 城里人的风评,可不能被害。 “就是,叶知青啊,你这回办婚礼不?我咋记得,你头婚就没办啊?这二婚,不会要办酒了吧?在咱们西河岸办不?我可等着吃席呢。” “肯定办啊,叶知青可是城里人,城里人办事儿,讲究!是不是,叶知青?” 叶春萍才不理这些人,她可是赖定袁建设了。 “建设哥,你都叫我名字了,咋还装着不认识我......” 见天色暗了下来,周知行也不准备继续看戏了,打断道:“好了,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天黑了,山里可危险得紧。来,大家搭把手,把人拉上来再说。” 村民们也知道轻重,纷纷开始帮忙。袁建设和叶春萍没再闹,乖乖伸出手被拉了上去。只不过刚上去,叶春萍就依偎在袁建设身边,拉都拉不开。见袁建设右腿受伤,还好心地扶着他走,袁建设甩都甩不开。 两人一路嘴巴就没停,一会儿建设哥,一会儿我不认识你的,让村民过足了看戏的瘾。 一群人很快地下山,从这个方向下来,正好是村里的晒场。此时,晒场上,那是欢声一片。 野猪啊,四百多斤快五百斤的大野猪啊。 就算扒皮去骨,也能有三百多斤的肉!西河岸有差不多二百户人家,你看看,一家能分一斤多呢。 这可是猪肉,是过年才能吃上的猪肉啊。 虽然野猪肉骚气,有一股子怪味儿,但是!在不常吃肉的村民眼里,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东西。这村里的大人小孩儿,就没有不高兴的。 就连见了叶春萍,都难得的露出了笑脸儿。只是看见袁建设时,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过很快就不管了。 一个受伤的男人而已,他们村里这么多人在呢,还会怕了他不成。 却不想袁建设高喊:“我舅舅叫魏有为,是西河岸大队的,我是来看亲戚的。” 哦豁,周知行挑眉,这还是个熟人啊。 村民看向了呆愣住的叶春萍,这叶知青,咋就跟魏家人杠上了呢。 看那个腻歪劲儿哟,晚上可有好戏看了。 “哎呀,我要猪大肠,别扔啊,我就好这口。给我,我不嫌脏。” “我也不嫌啊,你可别想独吞。” “哎呦,你俩要就去洗,俺们不跟你俩抢。这野猪的大肠可不好吃。”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野猪肉,没兴趣再关注叶春萍的八卦。 毕竟啊,八卦再香,也没有真的肉香啊。 周知行在人群里皴寻了一圈儿,见姜家三人不在,知道这是不想分野猪肉,避嫌呢。他们如今能在系统买到正经家养的猪肉,就不太稀罕野猪肉了。 周知行跟金大队长说了一声:“大队长,这肉我和姜叔他们就不分了,你们分吧,我回去了。” 金大队长苍蝇搓手:“这怎么好意思,野猪是小楠打死的,我还想让人去叫他们呢。你看你们,客气啥,就是不要肉,过来吃碗杀猪菜也行啊,都是猪血熬的,好吃着呢。” “不用。”周知行摆手,“我们已经搬出去这么多年了,户口都不在西河岸大队了,哪儿能占这个便宜。我走了,队长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吧。” “哎哎。”金大队长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儿了,一个劲儿苍蝇搓手,“那我跟村里人说一声,让大家伙儿都记着你们的好。” 周知行点点头,径直离开。身后,魏有为皱着眉跑向袁建设,一脸的不高兴。 不过这些,都不是周知行关心的,他很快地来到杜荷花身边,打了声招呼:“杜奶奶,要不要我扶您回去?天儿也黑了,让杜大伯他们看着就行。” 姜满塘抱着小孙子姜河,也开口劝道:“娘,您回去吧,我看着就行,您放心,这分肉,肯定少不了咱们家的。” 杜荷花可不同意,村里多久没杀猪了,上次还是过年那会儿呢,她可好久没看了,而且她也想吃杀猪菜啊,她就稀罕那新鲜的猪血,杜荷花摆摆手:“不用,小行,你回去吧,我再看会儿热闹。小楠他们都在家呢,你放心,小楠没吓着,活蹦乱跳的呢。” 见杜荷花兴致勃勃,周知行也没再劝,看向一旁看得兴起的周知道和陈兴伟,还没开口,就被赶人了。 “哥,你回去看小楠姐吧,我都没见过野猪,也没咋吃过杀猪菜,大队长说让我也吃一碗呢。” “周哥,你不用管我,我也想看杀猪呢。” 周知行耸耸肩,再不废话,很快地回到了姜家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就三个人。姜满城坐在厨房门口杀兔子呢,旁边还有洗干净晾着的河虾,陈金花则在一旁,摘刚挖回来的苦菜,姜楠坐在小板凳上,惬意地啃着大苹果。 不用想,那苹果肯定是系统商城里兑换的。 周知行笑:“这是又回去把东西捡回来了?” 姜楠:“那是,辛苦挖的呢,怎么能扔了。我下山的时候特意去找回来的,这几只兔子也找回来了,咱们晚上吃一只。” 周知行从厨房搬了条板凳,坐在陈金花旁边开始摘菜:“那感情好,姜叔的手艺没的说,这苦菜我可得好好尝尝。还别说,我以前还真没吃过这东西。” 陈金花笑:“这是野物儿,也就吃个新鲜。我们一家三口都喜欢吃。” 周知行开始叭叭叭,说起叶春萍和袁建设的事儿,听得三人惊呼连连。 姜楠震惊脸:“哎呀妈呀,这俩渣男渣女,不会锁死了吧?” 姜满城撇嘴:“锁死才好呢,锁死他们俩,幸福千万家。” 说得其余三人都笑起来。 “别笑啊,我这说的可都是真话。”姜满城开始一通分析,“你们想啊,叶春萍如今的境遇,袁建设是她能抓住的条件最好的男人了,她肯定死死扒着不松手的。等着吧,明儿下班,指不定在家属院,就能见到叶春萍了。” 三人相互对视,还别说,真有可能哎。 那就等着看戏吧,不急,他们有耐心。 四个人说着话,很快地收拾好东西,准备晚饭。 虽然只有四个人,晚饭也是很丰盛的,又是兔肉又是虾的,还有一道凉拌苦菜解腻。中途,姜楠姑姑姜满坪特意回来,放下一碗大葱炒鸡蛋,拉着姜满城说了几句话,很快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不快不行啊,晒场上,大家伙儿都在吃杀猪菜呢,她也得去抢上一碗。 等姜满坪走了,姜楠才知道,姑姑是来打听年后招工的事。 年前那次招工,主要是因为发现了储量丰富的油井,需要补充前线作业工人,因此招工招的大部分是工人岗,还主要是招男人。 年后就不同了,不仅招工人,后勤人员也得补充,男女比例没有限制。不过这次招工人数不多,总共才招八十人,为了避免暗箱操作,一律按考试成绩录取。前八十名的录取人员,试卷会在作业处公告栏公示一周,如果没有异议,一周后体检,然后就可以入职了。 “爸,小泽复习的咋样?这次能考上不?” 上次姑姑家的表弟王泽没考上,本来姑父是想将油田补偿的工作名额让给王泽的,还是姜楠提醒姑姑,让姑父先工作,而王泽继续复习,准备年后的考试。 “也就那样儿吧,总归试试呗,反正满坪就这俩儿子,实在考不上就接他爹的班。你放心,他们家心里有数儿。” 姜满城满不在乎,摆摆手赶闺女,“行了,小管家婆,赶紧洗漱睡觉,今儿受惊,可得好好歇歇。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 姜楠哼一声,起身去洗漱。只是这时间也太早了,去吃杀猪菜的奶奶、大伯他们都没回来呢。如今天快黑了,姜楠三人和周知行自然是歇在姜家院子,明早起早点儿回去就行。 姜家的房间还是很多的,西厢姜满城这边,就有三间房,正好可以让周知行睡一间。三人很快地睡觉,连杜荷花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杜荷花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办法,村里人实在是太高兴了,差点儿载歌载舞。白得一头大野猪,吃完杀猪菜还要分肉。大家点上火把,一直闹腾到快十二点才散。 周知道和陈兴伟跟着大家伙儿,吃了杀猪菜,早亲如一家,两人也不客气,歇在了二房所在的厢房。 翌日一大早,姜满城睁开眼睛,院子里已经有了人声。他伸个懒腰:“这起得也够早的。” “可不是。”陈金花也醒了,她揉揉眼睛,拿起枕头边上的手表看了看,“不到五点呢,起吗?” “起。”姜满城坐起来,“还得回去上班呢,你去叫小楠,我去叫周知行那家伙,咱们垫吧垫吧就走。” “好。”陈金花也不是个赖床的,闻言一骨碌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很快,隔壁房间传出陈金花敲门的声音:“小楠,起来了,今儿得早点儿回去。小楠,听话,起了。” 姜楠揉揉眼睛,昨晚她以为会睡不着的,没想到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还睡得十分香甜。如今一大早,她的精神就格外好,清清爽爽地回道:“妈,我起了。我跟你说,我昨儿睡得可好了。” 陈金花笑:“睡得好就好,起吧。” 回身,见周知行已经出来了,她笑道:“小行起得这么早啊。好,就是比小楠懂事儿。” 姜楠在屋里抗议:“妈,你咋还拉踩呢。” 周知行笑:“陈姨,我早就醒了,昨儿睡得早,今儿醒得就早些。”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4节 两人说着话,那边姜满城已经打开了西厢的大门。姜家这边,东厢西厢都只有一个大门进出,进去是厅堂,两边是隔出来的三间房,昨晚四人睡三间,正正好。 “姑姑,姑父。” “姜叔,陈姨,早。” “小叔,早。” 陈兴伟、周知道和姜槐三人从厨房出来,精神都格外的好。虽然昨天回来得晚,但年轻人嘛,就算一晚上不睡,第二天也十分的有精神,姜槐表功道,“小叔,厨房我馏了窝头,你们吃点儿饭再回去。” “行啊。”姜满城揉揉姜槐的头,笑着夸奖道,“不愧是工作了的,小槐越来越懂事儿了。” 姜槐挠着头笑,姜桐从厨房出来,拆台道:“小叔,窝头可是我馏的,你可夸错人了。” 姜满城笑:“好,你也懂事。我们小桐如今是大姑娘了,越来越懂事儿了。” 大家说着话,姜楠也出来了,几人很快地洗漱,进厨房各自塞了两个窝头,又跟姜满塘和姜满坡告别。临走前,杜荷花房间的门还关着,老太太昨儿睡得晚,这是还没起呢,六人也没进去打扰,悄么悄地离开。 一路无话,大家很快地回到家属院。 姜满城和陈金花急匆匆地上班,姜楠倒是没那么急。她们派出所很多出外勤的工作,还经常加班,对早上准时到这个事儿,要求没那么严。 姜楠,姜楠当然就稍微偷偷懒啦。她换好衣服,又洗了把脸,这才推开门,只不过这刚一推开门,就看见隔*壁程改改也正出来。 这打扮吧,头戴小白花,身上也全是素色。 大早上,开门就遇到个一身孝的,任谁都得说一声晦气。 不过姜楠可没多想,姜楠瞬间眼睛瞪得如铜铃,双手紧紧捂着嘴,一副受惊的样子。昨天早上还看见刘老太和老程头,不像会出事儿的样子啊。 程改改这么穿必有她的缘由,不会是...... 不等姜楠胡思乱想,程改改噗嗤笑出声,伸手敲了敲姜楠的头,小声道:“瞎想什么呢,是爱华他奶奶去世了,我......” 她脸有些红,低声道:“爱华说我是长孙媳妇儿,得去参加葬礼。我今儿特意请了假,你可别说出去。” 姜楠这才舒出一口气:“好,妈呀,吓死我了。” 她抚着胸口:“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多嘴过?不过你穿成这样出去,大家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我不说,很快也会传开的。” 程改改点头:“我知道,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哎,不说了,我得走了。”她看了看手表,摆摆手,急匆匆下了楼。 姜楠摇摇头,回身锁上门。 对面东户,裘盼儿看见姜楠,绷着脸,轻哼一声。她如今处于孕后期,脸大了一圈儿,浮肿得厉害。肚子极大,一看就是孕中营养很好。只是也因为肚子太大,走路都有些气喘,在田家光的搀扶下,正一步一挪地下楼。 田家光声音十分的温柔:“盼儿,要不你再想想,你就快生了,妈她也怀着孕,家里没人,我还准备亲自给你做月子呢。要是替你去上班,你月子怎么办,谁照顾?” 裘盼儿笑了,想到身后的姜楠,她觉得幸福极了,声音都不自觉放大:“家光,我已经决定了,你就别推辞了。这几个月你就替我去上班,我先在家照顾孩子。月子的事儿你别操心,家里啥都有,又不用跑上跑下地去上厕所,我自己就能照顾自己。” 她强忍住向姜楠炫耀的冲动,哼,她已经偷偷去医院检查过了,这一胎可是男娃,她这是一举得男! 哼,姜楠找到工作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可是一举得男。 姜楠未婚夫有工作又怎么样,她可是一举得男。 姜楠被领导重视又怎么样,她可是一举得男。 裘盼儿心里美得不行,她终于把姜楠比下去了,哼,她终是忍不住,高声道:“我这胎可是男娃!是咱们田家的根,可得好好照顾。我不能请那么长时间的假,必须请人代班。你不是知道嘛,有些替工的,心思不纯,在工作期间不停地巴结领导,等我恢复好重新上班,那工作都有可能出问题。我可不想让那些人如意。你替我去上班,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田家光心内得意,虽然他一开始看上的,是岳父的工作,可谁让计划赶不上变化呢。丈母娘陶美玉竟然老蚌怀珠了!裘盼儿的工作虽然鸡肋了一点,但他拿到手以后,可以跟人换工啊,没看姜满城那家伙都换到建筑队去了嘛,他田家光又差哪儿了。 反正先将工作拿到手再说。 而且,他一点儿也不差好嘛,计划正一步步朝着预想中的方向进行呢。 出乎意料却又不太意外的顺利,不免让田家光有些飘飘然。他压抑住兴奋,嘴上仍然拒绝道:“要不咱们再找找?也不是找不到好的代班人选,月子那么重要,我不想你以后落下病根......” 裘盼儿面上高兴,愈发坚持道:“家光,你就是太善良了。可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咱们找到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田家光提议道:“你表哥表姐他们......” 裘盼儿脸上现出不屑:“别提他们!让他们替班,我的工作更保不住!与其让他们代班,我还不如把工作让给你呢。你这么优秀,就算到时候领导要把你留下来,我也心甘情愿。” 田家光正色道:“盼儿,你说什么呢。这个工作是你的,我不会贪图你的工作的。” 裘盼儿急了:“这怎么能是贪图呢,给你,我心甘情愿。” 姜楠听得心里直窝火,以前也不觉得裘盼儿多笨啊,怎么就是陷进去看不穿呢。到了楼梯拐角处,她蹭蹭蹭越过两人,一口气跑下楼,和周知行汇合。 周知行接过她提着的大包,奇怪道:“怎么了?急什么?” 姜楠摆摆手,拉着人赶紧离开楼道口,小声将事情说了。 周知行轻嗤一声:“人家你情我愿的,你别管。” 姜楠哼一声:“什么你情我愿,明明是pua。” 周知行放缓语气,边朝前走边说:“现在裘盼儿在兴头上,你去管不仅不会被感激,还会招来怨恨,何苦呢。” 姜楠双手交叉,做出一个大大的叉,她说:“打住,我没说要管,我只是发发牢骚,少来说教了。” 周知行笑笑,两人骑上自行车,很快来到派出所。 第89章 家属院再起波澜 上班第一件事儿,就是分发老家带来的樱桃。周知行将拎着的袋子,放到姜楠的办公桌上,姜楠顺手解开网兜,挨个儿发樱桃。 “邹哥,强哥,来,尝尝我们西河岸大队的樱桃。” 邹立像是想到了什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姜楠见状,咯咯咯笑起来:“邹哥,你不会是有阴影,不敢吃樱桃了吧?” 邹立脸一红,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温强连连摆手:“小楠,我不爱吃樱桃哈,你给自力和更生。他俩小,肯定爱吃这些。” 王自力和王更生苦着脸,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偏偏说不出口。 姜楠噗嗤笑出声:“好了,我好不容易背回来的,这年头果子这么难得,你们还矫情上了。” 蓝青山过来凑热闹:“他们不吃,我吃。西河岸的樱桃可是很出名的。” 五组组长邵勇也蹿过来要,办公室陆续响起吐果核的声音。噗噗噗,跟豌豆射手似的。 杀人案后,作业处突然平静下来,大家又开始了上班处理鸡毛蒜皮的生活。 只不过姜楠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为啥呢?因为宿舍楼动工了! 前不久还有抗议呢,这动工了,盖好之后,如何分配的问题,还不得闹得打起来啊。姜楠想想就头疼,不过目前最头疼的,是另一件事。 新的招工通知出来了。 这次通知的急,第一天通知,第二天就考试。要不是姜楠和姜满城时刻关注着这事儿,还差点儿错过了报名时间。 自打去了建筑队,做了材料员,姜满城的自由时间就多了。万虎虽然是建筑队队长,却因为多次见鬼,被吓得神经衰弱,对建筑队的管理并不上心。这也让姜满城钻了空子,他是个很会交朋友的人,去建筑队没多久,就在队里说上了话。如今看到招工通知,假都不用请,呼哧呼哧骑着自行车去了西河岸,告诉姜满坪。 油田这次招工这么急,也是吸取了教训。上次招工,通知和考试之间相隔时间太长,才有那么多事儿,这次时间紧,大家都去准备报名资料,还有复习去了,临到下班,都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终于下班了,这刚到家属院,就发现,还真让姜满城说着了,叶春萍跟着袁建设回来了! 说起这两个,也不知道怎么谈的,叶春萍还真在袁大力家住了下来。晚上还跟着出来纳凉聊天儿呢,一脸的得意,这可真是惊呆了筒子楼众人。 虽然大家都觉得袁建设会再找,但谁也没想到,他会找一个乡下的知青啊。看样子,也不是多水灵的大姑娘啊。这长得蹉跎的,能有二十三四了吧,这袁建设的眼光也不行啊。 其实叶春萍也就二十岁,但她下乡快两年了,就算会偷懒,那做农活儿也累啊,生生给蹉跎得老了三四岁。 刘老太永远是话题开启者,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袁建设,又看看叶春萍,尖声道:“建设啊,你这就定下了?太快了吧?你不是去你舅舅家了嘛,难不成是你舅舅家介绍的?” 不得不说,刘老太阴差阳错的真相了。 不过她这话,倒是让袁建设和叶春萍同时黑了脸。袁建设已经知道了,这个叶春萍,可是嫁给过表弟的。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被这样一个女人赖上了。 也是他只回去了一天,没听到更多,不然就是再被威胁,估摸袁建设也不会愿意。 叶春萍却是庆幸得了不得,无论过程如何,她总归是离开了西河岸,开启了新生活,心里那是分外得意的。只是听到魏家,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心虚。嗯,以后得看着点儿袁建设,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回西河岸了。 两人心思各异,邻居们听不到回话,一个个又八卦了起来。 隋老太眼珠子转了右转,看向叶春萍:“闺女啊,你们西河岸有几个女知青啊?有没有首都、沪市来的女知青?家庭条件咋样?脾气咧,长得好不好?” 众人鄙夷地看着隋老太。这可真是,隋强抢了隋芸的工作,这事儿作业处谁不知道,只要稍微疼闺女的人家,就不会选隋家。 更何况,隋强以前还和董娇娇走得近,他们一号院可多人看到了,谁不犯嘀咕? 隋强的名声,算是臭了。 这几天,隋老太忙活隋强的相亲,好几次了,要么遇到心思恶毒的,想着嫁过去喝隋家其他几个姐姐的血。要么是家里条件不好,想着卖闺女得彩礼的。前后好几次,都没相中。 隋老太可不就急了嘛,她还想着抱重孙呢。这不,见到叶春萍,眼珠子一转,打上了知青的主意。 就算是知青,她还得挑呢。必须是首都、沪市来的女知青,其他的,她还不愿意呢。 不得不说,算盘珠子打得还怪响的咧。 不过,叶春萍眼珠子倒是转了转。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穿了隋老太的刻薄性子,不过嘛,这刻薄也不是不能用,这得看被刻薄的对象是谁,对吧。 叶春萍立时扬起笑,说:“要说西河岸的知青啊,最出挑的就数唐夕了。她是沪市过来的,家里条件可好了,父母和三个哥哥都是工人,听说父母还是当官儿的呢。她下乡也是没办法,听说沪市这种大城市管得严,每家都得有下乡的才行。她家就她年龄合适,可不就被迫下乡了嘛。不过她家里条件好,每个月都给她寄钱寄东西的,就是在乡下,日子也好过着呢。听说家里门路也广,唐夕只要下乡满一年,家里就安排她回沪市,还帮着找工作呢。” 隋老太越听眼睛越亮,这条件这么好的知青,要是嫁到他们家,嘿嘿,那些东西不都是他们家的了。 回沪市?要回,也得带着他们家一起,还得安排工作。 不然,他们可不答应! 哈哈哈。 隋老太差点儿大笑出声,拉着叶春萍的手问个不停,一副不说清楚不让走的架势:“那唐知青来了多久?平时都爱干啥?喜欢做什么?会做饭不?长得俊不俊......” 叶春萍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那头儿冷眼瞧着的刘老太等人啧啧啧,这袁建设找的小媳妇儿,就不是个好的! 这边聊得欢,后边五号楼,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一群人,正是袁建设前妻董家人。 董母气得脸色发青,她家娇娇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啊,这个狗东西袁建设就又找了,你说气人不气人!他们董家要是咽得下这口气,以后还怎么在一号院呆下去? 没错,董家一家人正在调动工作,准备留在第十作业处了。 以前,他们董家的大女婿是革委会的,他们可没少仗着大女婿的势,在总部作威作福。这下大女婿下台,大女儿董婷婷也离婚了。可得罪人的时候,两人还是夫妻呢,也不是离婚就能避过去的。 他们董家可得为自个儿谋划,早点离开总部,避过这一阵儿风头再说。至于以后,他们自是不会窝在作业处一辈子的。大女儿长得这么好,肯定能再上去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5节 调来第十作业处,只是董家的权宜之计而已。 这自来只有调去总部的,反之,从总部往前线调,还是很少的,也更容易,这几天他们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 董家老二董胜利一家,本来就是住在一号院的,他们搬过来顺理成章。 董母对这个二儿子十分不喜,从小就蔫蔫的,好听话都不会说,董母可是十分的看不上。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便宜还是要占的,谁让这是她儿子呢,儿子就该给她养老。 董胜利这个人呢,好听点儿说是孝顺,要说难听点儿呢,就是窝囊了。全家人都来他家住,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董胜利媳妇儿还是油田职工呢,按说也该有脾气,无奈生了三个闺女,在婆婆面前硬气不起来。 这么说吧,这就是一家的蔫吧人。 不过董胜利可不觉得他蔫吧,他是没儿子,硬气不起来,如今还得指靠侄子呢,怎么硬气?不过,董胜利还是有些野望的,那就是等他有了儿子,一切自然而然就好了。 这不,来四号楼找事儿,董胜利和媳妇儿也是坠在后面,只壮声势,助攻全无。 董家一群人浩浩汤汤,来到了四号楼前。这给刚下班来到一号院的姜楠兴奋的,哎呦喂,你说说,刚下班就有热闹看,老天爷对她,真是不赖。 她兴奋地推着车子,疯狂捯饬着大长腿,飞奔到四号楼前,占据最好的看戏位置,津津有味儿地看了起来。 周知行笑着摇摇头,迅速地跟上。 这八卦啊,谁都爱看,分什么男女。 只见董母叉腰骂道:“好你个袁建设,我家娇娇尸骨未寒的,你就急着再找,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个丧良心的缺德玩意儿,我家娇娇怎么就嫁给了你,没出息的臭男人,你对得起我家娇娇吗?找,找,我让你再找!” 董母越说越气,行动极其迅捷,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啪左右开弓,给了袁建设两个大逼斗,把人都打懵了。 不仅袁建设懵了,就连姜楠和周知行都懵了。这董母动作也太快了吧,他们都来不及反应,两个嘴巴子就打完了。 就,有点儿出其不意。 要么说还得是老太太见多识广呢,袁建设奶奶汪氏第一个跳起来:“你个贱人,你敢打我孙子,我让你打我孙子,我打死你个贱人!看招!” 汪氏扬手就要打董母,被董母的大儿子董平安一把拉住手臂,高高扬起。只见董平安手臂上的肌肉瞬间隆起,他十分的嚣张,叫道:“想打我妈,也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董母昂着头,十分的得意:“看见没,我可是有儿子护着的,满油田打听去,谁不知道我家儿子孝顺!你个老货,还敢跟我猖狂!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大儿子可饶不了你!” 汪氏气得跳脚,对着二儿子袁大力嚷嚷:“你个不孝的东西,就这么看着你老娘被欺负!你给我上,不然老娘可饶不了你!” 袁大力虽然叫大力,却长得瘦瘦小小,他就是个厨房帮厨的,虽是正式工,却干着零工的活儿,哪里敢跟董平安对着干。他可是知道的,董平安要去钻井三队任副队长,可比他体面多了。 不过汪氏都这么说了,袁大力也不能顶个不孝的名声,他硬着头皮,说道:“你......董大哥,你放开我娘。大家有话好好说,打架可解决不了问题,是吧。咱们平心静气的,不好吗?” “我呸。”董母不接这个话,开始讲董家的道理,她扬声道,“大家评评理,这男人再娶,是不是得先问问我们董家,经过我家的同意?要知道,我家娇娇可是原配发妻啊。袁建设倒是好,不吭不哈地就领了个媳妇儿回来。这是娶媳妇儿嘛,这是打我们董家的脸啊!我们今日要是轻饶了董家,日后是不是谁都能踩我们董家一脚了?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也是哈,按道理,这后娶的媳妇儿,是得经过原配家人的同意,还得给原配的遗像磕头呢。” “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现在都新社会了,不兴这一套。” “那就算不兴这个,也不能不吭不哈的,说都不说一声吧。我看这事儿,袁建设办得不对。” “我也觉得,这本来董娇娇......咳咳,这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姜楠从兜里掏出把瓜子儿,津津有味儿地磕了起来。你说说,这看热闹还能听这些门道,虽是封建糟粕吧,但也长了见识不是。 这见识总不会白长,总有用到的一天。 周知行轻咳一声,姜楠翻个白眼儿,又掏出一把瓜子儿递过去。两人两把瓜子儿,看热闹看得十分开心。 姜楠小声,得意洋洋地自夸:“还得是我吧,看热闹都看出经验了,瓜子儿都随身带着呢。” 周知行给姜楠竖了个大拇指:“是,你机灵,聪明,经验丰富......” 姜楠翘起嘴角。这话她爱听,这辈子的她,就是这么优秀呀。 此时,战斗的最前沿,叶春萍见袁家渐渐处于下风,可是气得够呛。她好不容易来到了油田家属院,可不能让这些人搅合了! 叶春萍掐腰,强势加入战局,她怒骂道:“你们也太欺负人了!董娇娇都死了,建设哥早不是你们董家的女婿了!怎么,还想凭借这些旧社会的习俗拿捏人?我告诉你们,建设哥好脾气,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建国都多少年了,婚姻自由,听过没,婚姻自由!怎么,还想来旧社会压迫人那一套?是不是还想着奴役女婿,给你们家当牛做马啊?我告诉你们,没门儿!我叶春萍第一个不答应。” 姜楠十分的佩服,这叶春萍可真是,不愧是能在西河岸搅风搅雨的女人! 懵逼过后,恢复过来的袁建设,看看疯狂输出的叶春萍,心里总算满意了几分。最起码,这是个会为他出头的女人。他低下头,并不打算掺和。吵吧,吵得越凶越好。越凶,才越衬得他无辜可怜,才越说明,他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有了叶春萍的加入,汪氏又恢复了嚣张,她接着话茬儿道:“就是,你们怎么有脸闹的。我家建设想娶谁就娶谁,你们管不着!还以为这是旧社会呢,续弦还得原配答应啊?笑话!再说,董娇娇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满作业处打听去,谁不说董娇娇是个贱货!我家建设当初娶了她,那是倒了八辈子霉!还想拿捏我家建设,门儿都没有!” 董母气得跳脚:“我让你说娇娇,让你说娇娇!” 说着,三两步上前,拽着汪氏的头发就薅,刷刷刷的,十分的勇猛。汪氏疼得嗷嗷叫,手下动作也没停,扯衣服薅头发的,招数都差不多。 双方打得难分难舍,在地上滚来滚去,尘土飞扬,十分的激烈。 姜楠和周知行收起瓜子儿,得,去拉架吧。这头发都快薅秃了,可不能干看着了。 只是没等两人动作,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先把两人扯开了。 “这吵架归吵架,不兴动手啊。闹出事儿,可是要进派出所的。” “就是,可不能动手。哎,你们看,小楠和小行在呢,你们要是再打,都不用报警,他俩直接就能把你们送进去!” 姜楠和周知行:额,这个,他们好像也没有那么闲吧。 闲不闲的不知道,这句话显然起到了作用,双方不再动手,再次动起嘴来,你来我往的,争吵声不断。 董家一口咬定,袁建设续弦得经过他家同意。袁家就死拽着婚姻自由说事儿。 一个占着老理儿,一个托着法律,谁也说服不了谁。 围观群众倒是看得十分的开心,这吵架,有水平啊。 学到了,学到了。 活到老,学到老,这话还真是不假。 吵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期间,楼长曹老太倒是劝了两句。但是没用,根本没用,双方都觉得他们占着理呢,谁说也不听。 吵得那叫一个凶。 好在这次吵得再激烈,都没动手,看得曹老太和姜楠、周知行等人,颇为欣慰。 这要再打起来,他们是拉架啊还是拉架啊,不够累的。 不得不说,这些人也是很能安慰自己了。 这边,可能是吵累了,两家放过一轮狠话后,倒是难得的安静了一瞬。 期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董娇娇大姐董婷婷,倒是意外地开口了。 董婷婷声音十分的温柔,温柔中又带着三分凄苦,四分楚楚可怜,她说:“我知道我家娇娇不懂事儿,不算是个合格的媳妇儿。但她现在人都不在了,俗话说死者为大,汪奶奶,建设,还有这位女同志,还请你们不要再诋毁我妹妹了。另外,也请你们体谅体谅我娘,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有多苦,大家想想就知道了。一号院的邻居们,我知道,我妹妹生前在家属院的名声不太好,可还请大家看在她都不在了的份儿上,饶了她吧,别再嚼她的舌根了。毕竟,娇娇都死了,她死了啊。” 她嘤嘤嘤地哭,十分的伤心,梨花带雨的,惹得下班回来的众人纷纷同情起来。 嗯,这里的众人,单指大老爷们。女人们倒是一个个警惕地盯着自家男人,生怕被狐狸精勾了去。 “婷婷啊,你别哭,我们肯定不说娇娇,你就别伤心了。以后谁要是再敢说娇娇的坏话,我大魏第一个不答应。” “切,大魏,你算哪根葱啊。婷婷,你别难过,我葛二楞不会看着你被欺负的。你放心,要是谁说你家人的闲话,我葛二楞揍死他!” “就是啊,婷婷......” “婷婷......” 姜楠看了眼激动的人群,啧啧两声,男人啊,看不上,真是看不上,十分的看不上! 周知行笑:“好了,看热闹而已,怎么还看生气了?” “谁生气了?”姜楠不服气,小声反驳,“我是看不上这些人!呵,男人!” “行,也没说让你看上啊。你看上我就行了,其他男人都看不上才好呢。” 姜楠斜眼儿:“够了啊你,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整天油嘴滑舌的,油腻不油腻啊你。” 周知行笑,耸耸肩,两人继续看热闹。 热闹中心,董婷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犹如风雨中独自飘摇的白莲花,凄楚又无助,她说:“谢谢大家,我......” 她捂住嘴,像是要哭出来,却又拼命强忍住一般,良久,她放下手,再次开口:“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建设,今天这事儿,主要是我家的错,真的,我认,我家不该这么找你的茬。不过还请你理解,我妈就是太伤心了,毕竟娇娇去了还不到一个月,我妈那么疼娇娇,以为......以为你也是如此。她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再找了啊。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一定不是因为没心没肺。我都理解的,男人嘛,哪能不再找,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在这里,我代表我家,给你道歉,还请你能原谅我妈。” 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却坚强地起身,继续说:“妈,大哥,二哥,咱们走吧。这次是咱家不对,建设他家说的对,如今婚姻自由了,没有说媳妇儿死了,不能再娶的。咱们走吧,娇娇是咱家的孩子,不是袁家的。咱们不要强求别人跟咱们一样伤心,走吧。” 姜楠深深地看了董婷婷一眼,这个女人啊,这是扣了多少个屎盆子在袁家头上啊。 她看了眼袁建设的头顶,嗯,隐隐开始臭了呢。 有了董婷婷的示弱,董家一家子离开的背影,多少带了些凄惨与悲寥。 有人开始小声蛐蛐。 “哎,你们说,这董娇娇死了,你们见过袁建设伤心没?我咋没见过呢?” “我也没见过,听说他在尸体现场都没表情呢,可真够狠心的。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也太没良心了。” “可不是,董娇娇生前是不检点了一点儿,可那也是他媳妇儿啊,他就一点儿也不伤心?” 叶春萍是个泼辣的,听到大家的议论,倒是跳着脚骂开了:“董娇娇生前什么德性,你们不知道啊?被一个骚狐狸说两句好话,就迷了眼了?咋的,忘了董娇娇生前根本就不和我家建设住一块啊?夫妻两个都不住一起,能有什么感情?还伤心,就董娇娇那个样子,我家建设不乐开花,都是大大的有良心了。” 有人不愿意了,低声道:“你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人家都死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什么人啊。” 汪氏不甘示弱地回嘴道:“死了怎么了,死了生前做的孽就能一笔勾销了?我呸,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坏人死了也是坏人,不会变成好人的,你们省省吧。以前还不是整天蛐蛐董娇娇,现在装得跟个人似的,我呸!呸呸呸!” 汪氏化身呸呸呸机,一直呸呸个不停。 袁建设倒是会装,他适时地开口:“奶奶,春萍,好了,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戴了半年多的绿帽子,你们替我委屈,替我不甘。可大家说得对,死者为大,你们就别说了。人都死了,咱们就回去吧。” 人群倒是安静了一瞬。是啊,袁建设可是戴过很多顶绿帽子的。男人看向袁建设的目光,瞬间又带上了几分同情,倒是不再蛐蛐他了。 姜楠和周知行看够了热闹,锁上车子准备回家。正好看到另一头儿听大家嚼舌根的姜满城和陈金花,两人很快地过去,听着大家小声叭叭叭。 佟丽丽:“装什么啊,当谁看不出来呢,狐狸精一个!” 难得过来看女儿的秦寡妇脸色十分的难看,她拉了下女儿的胳膊,拽到角落里开始叮嘱佟丽丽:“你可看紧了林兵和林有粮。那个董婷婷不是个好相与的,指不定就着了道儿呢。娘可看出来了,她勾搭男人的本事,可比以前那个董娇娇厉害多了,你多注意着些。” 佟丽丽瞬间恨得牙痒痒:“真是贱人!” 秦寡妇劝:“行了,娘跟你说啊,这男人都是贱骨头,你晚上......” 母女俩小声谈论着如何看紧了男人,那边,另一个小媳妇儿成美娟开口了:“这个董婷婷,一看就是装的。什么深明大义,呸!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可懂什么!真是恶心死人了。这年头,正经女人哪个会离婚,真是会装!” 孙巧莲难得的附和儿媳妇:“可不是,那个骚狐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们说,可都看紧了自家男人,别被这个董婷婷骗了去!这个女人啊,可比董娇娇的道行深多了,不是个省油的灯!” 裘盼儿第一时间竖起了耳朵,心中警铃大作:“就是,一看就是啥善茬儿!这年头,好女人哪里会离婚!她啊,八成做了啥不要脸的事儿。一定是的,不要脸!” 姜楠忍不住感慨,一个董婷婷,让四楼的媳妇儿们联合起来了啊。没看她娘陈金花,都警惕地看了眼姜满城嘛。 姜满城:委屈,无助,伤心! 他立刻表忠心:“金花,你可别看我,你还不知道我吗?其他女人我哪里看得上眼,我就稀罕你,董婷婷连你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真的,你这要是再怀疑我,我可就伤心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6节 陈金花哼一声:“你可记住今儿的话。好了,小楠,回家。” 姜满城:“记住,肯定记住。金花,那菜篮子我拎着,给我吧,哪儿能让你做这些事儿,放着我来......” 林兵&方南山&田家光:“切,小白脸儿~” 姜满城:我是小白脸儿,我骄傲! 姜楠一路咯咯咯的笑,她爹可真是的,啥时候都不忘秀恩爱。 周知行也是个厚脸皮,明明没叫他,愣是跟没事儿人一样跟上去,又是拎包又是扶人的,一路十分的殷勤。 四人很快地回到姜家。 姜楠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起收音机开始捯饬,边问道:“爸,妈,董家以后就住咱们一号院了?” 姜满城将菜篮子放在餐桌上,开始摘菜:“估计是,董婷婷离婚了,她那个丈夫得罪了人,董家在总部呆不下去了。” 周知行十分的上道,跟着摘菜,还劝陈金花呢:“陈姨,您去歇着吧,我和姜叔做饭就行。” 陈金花翘起嘴角,见男人和周知行忙活,想了想,去仓库拿出一个网兜,开始装樱桃:“这樱桃收*拾收拾,咱们今儿该熬酱的熬酱,该泡酒的泡酒。另外,我挑一些大的好的,寄回去给爹尝尝。” “行。”姜满城搭话,“明儿我去寄,我记得兴甜爱吃这个,多寄点儿,不够咱们再回西河岸要。” 姜楠将收音机调到样板戏频道,不是她爱听这个,这没其他频道啊。收音机里,昂扬激烈的唱腔流泻出来,听得姜楠一激灵,咯咯咯地倒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行了。”姜满城吐槽,“在家里笑笑就成了,出去可得憋住了,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爸,这戏听着可真够提神儿的。” 可不是,提神的结果就是,第二次招工考试那天,姜楠所在的六组负责在考场外巡逻,姜楠十分的尽责,一刻也没歇着。上次就出现了考生被抢准考证的情况,这次考试,这些事儿总得预防着。 有那自己考不上,偏心思不正,嫉妒能考上的人,真是能干出私下花钱买通二流子,破坏他人考试这种腌臜事的。上次还没考完,派出所就接到好几起报案,都是说准考证被抢了的。这次沈明光特意派六组过去巡逻,也是为了震慑那些宵小。 只不过坏人没抓到,倒让姜楠看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事情还得从程改改的未来婆家荆家说起。 考试那天,荆大秘的两个哥哥臭着脸,陪着家里的四个孩子参加考试。 旁边,荆大秘一身中山装,身姿笔挺,低头柔声叮嘱侄子们考试该注意的事儿。 四个侄子不仅不感激,还满脸的不耐烦。 “小叔,奶奶死了,你就不管我们了,是吧?”其中年纪最大的男孩儿不忿道,“奶奶都说了,当初要不是我爸和大伯辛苦种地供你读书,你根本就上不起学!如今成大人物了,就得拉拔我们!你都给大哥安排工作了,为啥不给我们安排?” 荆志远的大哥荆志鹏臭着脸,冷声道:“小弟,你如今出息了,就想甩开我们,是吧?想得美!娘虽然死了,我们当初供你读书的恩情可不是假的,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你不帮我们,就是对不起娘,是不孝!” 荆志远扶了扶眼镜,冷静开口:“大哥,我自问已经报答得够多了。我工作这十几年,每个月的工资,一大半都寄回家了。最困难那几年,我三个孩子都快饿死了,可你们来家里要粮,我二话不说就把粮借给了你们。为此,我媳妇儿一年没跟我说过话,孩子们也都怨我偏心。” “那是你欠我们的!” 荆志远深吸一口气:“是,我欠你们,可我还的还不够多吗?!你们不仅不感激,还成天嫌我不给你们帮忙。爱党,你们四个扪心自问,我对你们难道不好?!你们从小读书的钱都是我出的!” 最大的男孩小声嘀咕:“现在读书才要几个钱?小叔你当初读的可是大学!” “就是,得了好处就想甩开穷亲戚了是吧?惹急了我爸和大伯去找涂书记,让他评评理!” 荆志远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不理会侄子们的不满,继续说:“大哥,二哥,你们就是这么跟侄子们说的?我工作没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荆志鹏哼一声,良久,扭头对几个男孩道:“闭嘴。” 荆志远开始讲道理:“你们总是说我对不起你们,占了你们读书的资源。可你俩初中都没考上,就是让你们去读书,你们又能读出什么?” 荆志鹏呸一声,不忿道:“那是我们懂事,知道家里困难,不想读。哪像你,一点儿不体贴家里,不干活儿,就知道读书。那几年,家里吃都吃不饱,勒紧裤腰带供你,你都忘了?什么做的够多了,让你给侄子安排工作,你都拖拖拉拉的,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办。这次娘去你家,还被你气死了......” 荆志远的脸色,霎时异常难看:“大哥,你要是这么说,我们就去派出所,让警察去调查,看看娘是怎么死的。娘明明有病,来的时候你们也不给娘带药,娘发病了没药吃,我跑下去买药,上来的时候娘已经断气了,这能怪我吗?” 荆志鹏撇过脸,小声嘟囔:“你那里不是有药嘛。你就是故意不给娘吃药的......” 荆志远站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荆志鹏,像是要把人看穿:“大哥,你们每次来,都把我家搜刮一空,我家有没有药,你不知道吗?” 姜楠远远看着荆家人在考场外争吵,她想起上次看到程改改穿着素服,不由多看了荆志远两眼。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考试,姜楠看着表弟王泽和周知道陆续进入考场,考试如期进行。 只是,不多时,姜楠悄悄蹭到周知行旁边,将刚才看到的事告诉了周知行。 “你说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儿,是不是没法儿抓人啊?” 原来,荆志远真的是眼睁睁看着荆老娘咽气的。 荆老娘一直秉持的理念,就是家里的孩子们是一个整体。只要一个有出息,一个拉拔两一个,慢慢的,荆家子孙都会有出息的。她是解放前就成家的人,见多了一个家族在小地方只手遮天,私心里觉得,只要兄弟齐心,白水市早晚会有他们荆家的一席之地! 当知道小儿子有读书的天赋后,荆老娘压着两个大儿子和儿媳妇,拼命供小儿子读大学。如今小儿子成了涂书记的大秘,她觉得该是让小儿子回报家里的时候了。老太太先是给长孙荆爱华要了一个工作,荆志远看在爱华还算懂事的份儿上,松口让侄子做了临时工,年前还给转正了。这让荆老娘看到了希望,想让其他孙子也进入油田,成为工人。 可荆志远就是一个秘书,哪儿有那么大的权利,一下子安排四个工人,就是涂书记都不敢这么干。他先是以考试为由,让四个侄子参加考试。可侄子们显然没读书的天分,年前的考试一个也没考进去。 荆老娘着急啊,四个大孙子没工作,他们荆家还怎么起来。 年后,急了的荆老娘频繁住到荆志远家中,给小儿子施加压力。她觉得一切都是儿媳妇的错,肯定是儿媳妇压着小儿子,不让小儿子给家里办事。 不得不说,天下婆婆的脑回路,基本上都是一样一样的。 啥事儿都是儿媳妇的错,儿子是半点儿错也没有的。 那天一大早,荆志远的三个孩子都去上学了,媳妇儿又在医院值夜班,没回。荆老娘见没外人,又开始逼着小儿子给孙子安排工作。她年纪大了,已经有些老糊涂,不论荆志远怎么解释,就是听不进去,后来干脆耍起无赖,捂着胸口装病。 荆志远无法,干脆将计就计,起身说是去给老娘买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也许是这个举动气着了老太太,荆老娘还真的犯病了。等荆志远拿着药,估摸老娘气儿消了,溜达回来时,荆老娘只剩最后一口气。 荆志远慌了,等他慌慌张张打开药瓶,给老娘喂药时,却又犹豫了。 只要他娘还活着,他早晚会妥协。 有孝道这个大帽子压着,他逃不了,可如果...... 犹豫的结果,就是荆老娘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在了荆志远家中。 第90章 再遇恶性案件 周知行了解了事情经过,沉吟片刻,说:“没证据的,你也知道,目前的技术,法医判断死亡时间,根本精确不到分钟。当时屋里就两个人,荆志远说他回去的时候,他娘就已经死了,谁也不能说他在撒谎。而且他是真正去买药了的,路上不可能没遇上人,大家更加不会相信他是见死不救。不然买药干嘛,是吧?那药可不便宜。” 姜楠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周知行小声道:“先观察观察吧,咱们也不能平白无故抓人啊。别想那么多,看他以后怎么做吧。一直监视着,如果不再做坏事,就不管,一旦再做亏心事,咱们立刻行动。” 姜楠点点头:“好吧,也只能如此了。那改改那边......” 不等周知行回答先摇头了,这不是犯蠢嘛,姜楠很快唏嘘道:“没想到荆秘书是这种人。以前觉得他挺好的,那次他娘犯病,撬了公园的花砖,他还跪着跟老娘说话呢。没想到......” 周知行不予置评,荆志远是孝顺,可当众如此做,就不排除做戏的嫌疑了,毕竟大孝子可是把双刃剑,用好了,对仕途是很有利的。 可如果孝子的名声威胁了他的仕途,孝道就成了绊脚石,他早晚会出手的。 考试结果很快出来,王泽还是没考上,不过接了姑父的班,也当上了石油工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周知道倒是考上了,成了石油工人,高兴地都快找不着北了,连着傻乐了三天。 荆家四人都没考上,听程改改说,荆爱华没劝动,两家还是去荆志远家闹了一通。可惜哥哥不是老娘,没人会说弟弟得养着哥哥的。这两家不占理,被大家说得灰溜溜离开了。 考试后,时间悄悄来到四月末,陈金花跟工会提议,由作业处出面,和靠山屯、山坳子大队接洽,购买水蜜桃、杏子。如今工会正忙着统计购买人数和数量,每家每户收取定金,开始去两个大队预定水果。 当初姜楠想到靠山屯,也是因为人贩子案没破,心里不得劲儿,想着多少从经济方面赔偿一些。如今两家搭上线了,姜楠心里的那点儿小愧疚也就放下了。 期间,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儿。 隋芸竟然嫁给了石青! 而且还是偷跑出去,直接住进了石家。 隋家刚开始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回前夫家看孩子,等知道后找上门,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分也分不开了。 隋家要彩礼,石家直接摆烂,让隋家看上什么,随便拿。反正家里已经被砸了两轮儿,要什么没什么。 拿,只管拿好了。 隋家无法,心底又惧怕,石家到底是出了杀人犯的人家,怎么敢大闹。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放话说隋家没有隋芸这个女儿,一家子气哼哼地离开了。 姜满城不屑地评价隋家众人:“一群只知道窝里横的。” 姜楠也嗤之以鼻,隋芸虽然拎不清,可隋家才是最恶的。不把女人当人,什么人到了他们家,那真是比倒了八辈子霉还倒霉! 自从隋芸离开,最高兴的当属佟丽丽和王艰苦了。 王艰苦这边,是高兴不会平白无故多个婆婆。佟丽丽也差不多,她原本还担心隋芸算计不成吴大锤,会改而算计她公公呢。如今人走了,佟丽丽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至于董婷婷,她也观察了几天,这是个心气儿高的,且看不上寻常人呢。没见她勾搭的,不是万虎这种革委会副主任,就是领导院儿里的老头儿嘛。 想到领导院儿,佟丽丽哼起歌儿,心情十分的高兴,她家在领导院,也是有人的! 佟丽丽十分的小心,偷偷来到领导院找她娘秦寡妇。前两天晚上,她娘偷偷来找她,对,就是董家和袁家打架那天,秦寡妇让佟丽丽小心跟着田芳,说是觉得田芳不对劲儿。可具体怎么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吩咐佟丽丽跟踪田芳几天,看看田芳都跟谁有接触。 佟丽丽自然精心了,她娘可是在勾搭田副书记呢,她可得帮帮忙。日后她娘嫁给田副书记,她也能沾光啊。 田芳是田副书记的独女,虽然结婚了,但却并没有收心,在外面玩得很花。单佟丽丽跟踪的这两天,看到的田芳那些所谓的‘好朋友’,至少四个,就不要说没看到的了,可以说是海后无疑了。 当然,如今没这个词儿,不过佟丽丽也算是开了眼了。她本来以为她娘就够厉害的了,勾搭上裘向东不说,在村里还有几个相好的,母女两个就没过过苦日子。后来她娘使心眼儿,悄悄生下裘向东的‘儿子’,日子就更好了。时常吃到肉不说,还不用下地挣工分。佟丽丽从小立志嫁到油田,也是受她娘的影响。 可如今,见了田芳,佟丽丽才觉得人外有人。她娘,也是守寡之后才到处勾搭人的啊。田芳呢,男人还在呢,虽然是招赘的,可总是有一层约束在的吧,可田芳全然不当回事儿,明目张胆地出来耍,真是让人不服不行。 她想找秦寡妇说明情况,那四个人的身份她还没查清,得再需要点儿时间。可在约定的地方等了良久,秦寡妇都没现身。还要回去做午饭,佟丽丽没法儿多等,只得离开。可如此两三天,秦寡妇都不见人影,不禁让佟丽丽有些着急。 而与此同时,派出所却接到了一个大案。有人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残缺的尸块! 第十作业处,或者说白水市,出现了杀人分尸的残忍杀人犯! 那日凌晨,四月末的天儿,尚有些冷。身子骨不好的,还穿着大棉袄呢。 去往一号院的路上,一个瑟缩的身影,蹒跚前行。 这是负责一号院及附近几个公厕卫生的老杨头。 老杨头照例起得很早,拎着大麻袋,开始去打扫厕所并拾荒。 他住在玻璃钢小区,儿子因钻井事故,瘫痪在床。虽有抚恤金,可跟昂贵的医药费以及生活支出比起来,只是杯水车薪。儿媳妇坚持了两个月,扔下三个不满六岁的孩子跑了。 老杨头没怪她,儿媳妇不是个坏人,年纪也不大,守着再也站不起来的儿子能咋?再嫁就再嫁吧,至少儿媳妇心里没怨,说不得对三个孩子还怀着份愧疚,日后他们老两口死了,三个孩子也有人照应。 如今,他和老婆子还能动呢,老婆子照顾家,他每天拎着大麻袋,打扫完厕所,就到处溜达着拾荒,贴补家用。 不然怎么办呢?西瓜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能有扫厕所的活儿,还是油田领导看他家实在困难,特意照顾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7节 老杨头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了,他佝偻着腰,来到一号院,打扫完公共厕所,开始在垃圾桶翻找。筒子楼的住户比较富裕,往往会有好东西。果然,老杨头没找多久,就发现一张雪糕纸,他笑呵呵地放进麻袋里。 不论什么纸,都能卖钱呢。 等一号院的垃圾桶翻找完,他蹒跚着向领导院走去。两院中间也有一个垃圾桶,他没放过,弓着腰翻找起来。见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布包,老杨头乐开了花。这可是布哎,他赶紧提起来,却发现布包很沉,滴滴答答往下渗水。他吸吸鼻子,怎么好像有血腥味儿? 他打开布包,不敢置信地看着里面的肉。 这年头,还有人会把肉扔了的?! 老杨头颠了颠,这肉起码得有五斤了吧。他嘿嘿笑了两声,想包上布包,放进麻袋里,却发现大块儿肉的旁边,似乎有一小块儿不像肉的小东西。 他眨眨眼,伸出手拿起来,放到眼前细看。这一看不要紧,老杨头吓得啊啊啊惨叫,一下子扔掉黑布包,瘫坐在地上,身子抖若筛糠。 那小东西,分明,分明是一截手指头! 人的手指头! 老杨头的叫声太过凄厉,很快吸引来了人。凌晨,小区里本来就安静,一点儿动静都格外明显,更何况是如此凄厉的惨叫。附近的筒子楼陆续亮起灯,有人急匆匆披上衣服,推门出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里离四号楼比较远,出来看热闹的,都是十号之后的筒子楼住户了。 “怎么了,这一大早的,闹什么幺蛾子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就是,一个个的,你们不上班我可是要上班的,咱可是光荣的石油工人,得敬业呀。” “谁说不是呢。” 大家闹纷纷地围拢过来,等看清黑袋子里装着什么,一个个叫得比老杨头还大声。 等想到要报警时,垃圾桶外面已经围满了人。 周知行带着六组众人,是的,又是他,不过不是他带队。这么大的案子,蓝青山亲自带队,并且把四组、五组和六组全都带来了。 众人到达现场时,老杨头还没恢复,不过已经能听懂人话了。 蓝青山让唯一的女外勤姜楠负责问话,其他人则分工合作,负责在垃圾桶里翻找,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全部尸块。 不过显然,事情没那么顺利。等姜楠问完老杨头,大家只找到了三包。以目前的情况看,连受害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根本没办法开展调查。 蓝青山沉着脸,扩大了搜素范围。作业处的所有垃圾,今天都不能运出去,都得先等他们翻过再说。王自力小跑着去找沈明光,由沈明光负责去和市政说明情况。 姜楠深吸一口气,带上口罩,脚步沉重地来到垃圾桶前,忍着恶心翻找起来。她第一次后悔当警察了。 哎,虽然破案的时候很爽很有成就感,可她不想翻垃圾啊。 所有人中,最镇定的莫过于法医谢永平了。他就像在家翻找衣柜一样,全程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翻检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不因脏乱差有任何迟疑。 姜楠佩服不已,不愧是朝阳油田,乃至全白水市都有名的法医。 她打量了一圈儿谢永平,嗯,长得不差,身材也没走样,技术岗,还是运动前的大学生,光工资就一百多,还不包括各种补贴,二十九了还单身,只能是被职业耽误了。这就是后世说的黄金单身汉了吧? 可惜,谢永平单身汉的生涯,八成还要继续下去。 估计今天之后,别说作业处了,全朝阳油田,都没有大姑娘愿意和谢永平相亲。 大家伙儿一听到他的职业,集体歇菜。就连在火葬场工作的女同志,听到相亲对象是谢永平,都急忙表示,她平时在火葬场就是收收费,不接触死人的,还说害怕见了谢永平,以后在火葬场招上脏东西。 你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哦,上面的信息都是何琳何大姐告诉姜楠的。作为派出所工会领导以及唯一的成员,何琳对外勤二十几个人的婚姻状况门儿清。当初姜楠来的时候,何琳还想把姜楠介绍给谢永平呢,要不是姜楠很快定亲,八成得和谢永平相一次亲。 思绪飘得有些远,姜楠低下头,继续翻找垃圾。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姜楠并没有找到尸块。不过也恶心的够呛,翻垃圾桶啊,想想就恶心。 由于太忙,午饭都是沈明光带人送过来的。大家去公共水龙头里洗了手,细细消毒,这才无精打采地吃起来。 沈明光是老警察了,自然知道这时候该吃什么,送过来的都是绿叶菜,一丝肉沫儿都没有。所有人,也就谢永平皱皱眉,其他人全都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谁也不想吃肉啊。 “永平,怎么了?你也有吃不下的时候?”邵勇用馒头夹着青菜,见谢永平眉头紧皱,欠欠儿地开口。 蓝青山闻言,狠狠瞪了一眼邵勇。你说说,没事儿撩拨这活阎王干什么!谁不知道谢永平无肉不欢,可都这时候了,除了他,谁能吃得下肉?你能吗?我看你邵勇就是闲得蛋疼! 这眼神儿,看得邵勇莫名其妙。他不过是看万年冰山脸谢永平皱眉,好奇罢了,蓝所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还瞪他。嘤嘤嘤,他就知道,自从周知行那个小白脸子来了,他就不是蓝所最爱的外勤组长了。 不错,邵勇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怀揣着粉红少女心,外表肌肉硬汉的奇男子。 不过很快,奇男子就后悔到处撩骚了。 只听谢永平淡淡开口:“越是这种时候,越得吃肉。” 他瞥了一眼邵勇,无比嫌弃道:“你都当组长了,还这么不中用,日后怎么锻炼组员?” 邵勇瞪圆眼睛,指指自己,有些不敢置信:“我,不中用?” 谢永平撇过脸,显然不想理这个二傻子。 “好了。”蓝青山和稀泥,“快点儿吃,吃完还得干活儿呢。” 姜楠低下头,肩膀一抖一抖的,这个谢永平,是有点儿冷幽默在身上的。她再看看邵勇,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派出所还有这么好玩儿的人! 周知行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楠一眼,姜楠挑挑眉,笑容分外得意。邵勇就是很好玩儿,怎么了?! 望着姜楠挑衅的神情,周知行无奈地笑笑,低头继续啃馒头。 翻了一天的垃圾桶,全作业处的垃圾都没放过,就在姜楠以为要被腌成潲水味儿的时候,终于又找到了五袋子。除了头颅没找到,尸体其他部位都已找齐。 法医谢永平拼凑出受害者大概的轮廓,机械地开口:“死者女,初步判断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从尸体的腐烂程度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死亡原因等具体情况还要尸检。” 此时天已经黑了,月升中天。作业处垃圾桶里发现尸块的事儿早传遍了,大家即害怕又兴奋,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热闹。虽然月不黑风也不高,却没人敢大声说话,人群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嗡嗡声不断。 “妈呀,真有人分尸,这得多大仇啊。” “谁说不是呢,哎,你们说,那个男的,就是拼尸体的那个,他就是谢法医吧?我的老天爷,怪不得他找不着对象呢,这整天跟这玩意打交道,多膈应人啊。” “可不是嘛,听说从省城调过来的呢,就是因为在那边找不着对象,才想着调来咱们这种小地方工作,顺便找对象。不过,我看啊,难,你们想想,一天天的净摸这些东西,谁敢跟他一个被窝?” 讨论不可避免地歪了楼,不远处的蓝青山跟没听见一般,全程眉头紧锁。 事情传开了,派出所的压力只会更大。他在心内叹口气,挥手让大家加快动作,尽快出完现场,回去开会。 派出所里,十四个出完现场的外勤排排坐,脸上都分外沉重。一组、二组、三组也都没回,沉默地等着正副所长分配任务。 蓝青山和沈明光对视一眼,大家都累坏了,不过事情还是要做,蓝青山轻咳一声,率先开口道:“好了,大家不要有太大压力。这次的案子我来做组长,上面的压力我来抗,你们只要尽力做事就行。” 他拍拍手:“明天四组、五组去玻璃钢小区,询问是否有三十五到四十岁失踪的女性。六组分成两小组,分别去一号院和二号院,有时间再去领导院问问,尽快确认受害者身份。三组继续寻找受害者头颅。另外我和所长会跟总部联系,登报寻找近期的女性失踪人员,多管齐下,一定能找到受害者的,大家要有信心。” 蓝青山望向一组、二组和三组的方向,沉吟片刻,开口道:“作业处出现了杀人分尸的事儿,以免引起群众恐慌,派出所决定晚上巡逻。老刘,你今儿带着一组开始,明天老李带着二组,咱们轮流来,一直到六组,这样一周下来,每个组都轮到一次。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是这么穷凶极恶的歹徒出现在作业处,咱们必须全力以赴,不可懈怠,这是咱们做警察的责任,知道吗?” 众外勤都点点头,一组到三组没走,也是猜到了巡逻的事儿。这事儿他们责无旁贷,只是看从谁开始罢了。 等重新安静下来,沈明光不再画大饼,而是直接道:“这几天比较忙,马上就五一劳动节了,这次咱们派出所多发些过节福利,让大家过个好节。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上面的事情交给我和青山,你们办好案子就行。” 他拍拍手,给大家鼓劲儿:“好了,下班,都回去好好洗洗,不用急,死熬着,脑子都熬成浆糊了。还不如回去睡个好觉,明天清清醒醒地来上班,事半功倍。明儿直接去家属院排查,不用来派出所点卯。” 众人点点头,周知行让邹立带着王自力和王更生,明天直接去二号院,他则带着姜楠和温强,从一号院问起。 下班的路上,姜楠觉得冷飕飕的,这么恐怖的案子,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没想到穿越一回,竟要亲自上阵查杀人分尸案!虽然没直接接触尸块,姜楠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怕了?”周知行放慢车速,侧头看向姜楠。 姜楠犹豫着点点头:“是有点儿恐怖。你说什么仇什么怨,杀人还要分尸?这得多变态啊。” 周知行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在后宫混过,你知道的吧?” 见姜楠点头,周知行笑笑:“你可能想不到,在皇宫,失势的妃子、宫女、太监过得有多惨。太监因为不能人道,对失势的宫女是最狠的,我见过用刷马桶的棍子......” 他顿了下,改口道:“我还见过,一刀刀凌迟受害者,晕倒了还要找太医救治,就是不给人痛快的。可是,他们在受害者面前多嚣张,在高位者面前就有多卑躬屈膝。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管背后的人多变态,他们就像那些恶心的太监一样,都是阴沟里的老鼠,不用怕的。” 想到什么,周知行正色道:“当然,我也见过心地善良的太监,还被太监救过。不过心理变态的,大概率都是那种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背地里害人,人前比谁都怯懦自卑。” 姜楠知道他是好心安慰,点点头:“好的呀,我知道了。走,明儿还得工作。这么大的案子,有的费神呢。” 到了家,姜楠看着桌上清清爽爽的小青菜,笑得格外甜,忍不住和爸妈分享下午的见闻。不是她不知道保密啊,她们翻垃圾桶都被围观了,案子估计早被传开了,看她爸做的晚饭就知道了,这肯定是怕她吃不下啊。 姜楠开开心心咬着青菜,问:“爸,妈,你们说得是什么人,才会想到分尸啊,这得多恐怖。” 姜满城心里又好奇又膈应,替闺女分析道:“这得等查清楚才知道,不过你们现在要关注的,应该是分尸这个行为吧?分尸的工具是什么,分尸水平怎么样,专业不专业?不过......” 姜满城搔搔下巴,说道:“你们那个谢法医是专业的,肯定比我懂得多。” “谢法医是公安大学的大学生,肯定厉害呀。不过爸爸你也很厉害就是了。”姜楠忍不住拍马屁。上辈子她没被偏爱过,这辈子被父母独宠,好幸福的说。 她捅捅一旁的周知行,语带威胁:“你说是不是?” 周知行笑:“是,姜叔本来就很厉害。” 姜满城斜眼儿看周知行,翘起嘴角。 四人笑呵呵地吃完晚饭,很快地分开。 翌日一大早,姜楠和周知行在大院门口等着温强,准备从最熟悉的四号楼问起。这么恐怖的案子,连刘老太、曹老太这些老麻雀都害怕了。 刘老太抖着嗓子问:“小楠啊,真......真有人分尸啊?咋,咋这么吓人啊,你们可得快点找到凶手,不然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睡不着啊。” “就是,小楠,小行,你们可得快啊,这么邪乎的事儿,你们说,咱们是不是......” 说话的人没了声音,旁边的人忍不住着急:“哎呀,是不是啥啊,你倒是说完啊,说话说一半,真是急死个人。” “那啥,这不是不准封建迷信嘛。我说了,你们可别去革委会告我。” “不告,不告。妈呀,想想咱们小区旁边的垃圾桶里翻出那啥,我就睡不着觉。你快说,咱们该咋办啊。” 那人犹豫了片刻,见姜楠三个警察没吭声,她低声,神神秘秘地道:“咱们是不是得买点儿纸钱,给那人超度超度啊?你说她死的这么惨,不超度超度,晚上围着咱们小区转悠,不走咋办?” 几个大爷大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不过眼神儿却出卖了他们。大爷大妈们都是旧社会走过来的,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可是信得很,纷纷决定晚上出来偷偷烧纸。 姜楠没管这些事,她还想烧点儿纸呢,虽然她也不是很信这些,但这个世界都四个穿越的了,她家就三个,谁知道是不是正常的世界?神神叨叨的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大爷大妈,我再问一遍哈,你们知道有谁最近失踪了吗?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失踪起码三天了的?” 刘老太摇摇头:“没有啊,咱们院儿人全乎着呢,没人失踪。” 曹老太附和:“对啊,小楠,其他楼不敢说,咱们楼*我可知道,都在呢,没人失踪。” “俺们楼也没有,我可是百事通,没事儿能瞒得过我。” 本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在四号楼问一下,毕竟楼里的人她和周知行还是知道的,没人失踪嘛。姜楠三人点点头,转身抬脚,欲向其他楼走。只是还没走两步,被佟丽丽喊住。 万万没想到,佟丽丽苍白着脸,匆匆跑下楼,抖着嘴唇问:“姜楠,你,你刚才问的,是三十五到四十的女人,是不是?” 姜楠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忘了,佟丽丽的老娘秦寡妇,就是这个年龄段的。她点点头,佟丽丽身子一歪,被刘老太和曹老太眼疾手快地扶住。 佟丽丽的公公林有粮脸色也变得极难看,盯着佟丽丽不放。 佟丽丽哀嚎一声,哭诉道:“我妈,我妈不见了。我找了她好几天,田芳说她回老家了,我,我今天正要回老家去看看,你,你们能跟我一块儿去吗?我怕......” 其他人闻言,纷纷望向三人。佟丽丽老家所在的大队,叫独子山大队,就是那个足迹鉴定专家所在的大队,是作业处最早发现石油的大队之一。裘向东所在的钻井二队,常年驻扎在那里。独子山大队距离一号院比较远,坐车都要一个小时,骑车得三个小时起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8节 不过这个线索还是很关键的,姜楠、周知行和温强不想放弃。三人想也没想就点点头,当即骑车带着佟丽丽,向独子山大队进发。 独子山大队已经不属于枣花公社,而是归隔壁的青江公社管。不过几人只是确定秦寡妇的行踪,不用跟公社打交道,众人在佟丽丽的指路下,绕小路去了独子山大队。 第十作业处所在的地界山多,属于一个大的山脉。偏独子山大队比较特殊,这里的山像是山脉被外力生生割断了一截儿,孤零零的一个山头矗立在大队旁,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独子山’,因此得名。 独子山大队的油井分布比较集中,都在山脚下,对耕地影响不大,故而当初谈判时,油田出的赔偿不多,也没有赔偿工作,而是每家每户给了些钱,算是开发山脚荒地的补偿。因此独子山大队还是比较贫穷的,对石油工人也就更羡慕。 佟丽丽嫁到了油田,在独子山大队都是出名的。甫一出现,四人被热情的村民围了起来。听说佟丽丽来找秦寡妇,大家纷纷不解。 “丽丽,你娘不是跟你去油田享福去了吗?怎么还回来找人?” 有那嫉妒佟丽丽的,说酸话道:“不会是自个儿过上好日子,就不想养亲娘了吧?不是我说啊,你那弟弟都十二了,也不能总扔给老孙家帮着带吧?再呆下去,长得越发像孙家人了。” 人群爆发出哄笑声。佟丽丽的弟弟佟宝华越长越像老孙家人,村里人明镜儿似的。什么遗腹子,恐怕就是秦寡妇偷人生的野孩子,只不过不知道是孙家哪个兄弟的。 佟丽丽却像没听到一般,脸色刷白,只觉天旋地转,她强撑着站稳,问:“我娘真没回来?” “没有啊,油田那么好的日子不过,回来干啥?” “就是。秦寡妇又不傻,回来干啥?天天下地,不够受累的。” 姜楠扶住人,对着村民道:“打扰了,我们没什么事儿,就是早上秦阿姨和丽丽吵架了,丽丽着急才回来问问的,我们这就回去了。” 村民恍然,有那好心的帮着出主意:“你们去油田的供销社、百货商店看看,秦寡妇爱俏,说不定就去那里逛了呢。” “就是,这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呢,你们放心,饿了就会回去的。” 四人点点头,僵笑着转身,骑车离开。佟丽丽坐在姜楠车后座,眼泪哗哗掉:“我娘,我娘是不是......” 姜楠心里也有预感,受害者八成是秦寡妇。不过她还是说道:“你娘身上有什么特征吗?例如是否曾经骨折过?有没有哪里曾经受过伤?这些都对辨认尸体有帮助,你好好想想。” 佟丽丽点点头,空气陷入安静,只余下佟丽丽的抽噎声。 良久,哭够了,佟丽丽哑声道:“我娘......我娘曾经说过,那三年困难的时候,她曾经跟人抢树皮,被打断了左腿。后来......后来她跟村里的赤脚医生关系好,帮着她看了,没留下残疾,不过我娘说她下雨天腿就疼,应该是留下病根儿了。” 姜楠点点头,轻声问:“具体是左腿的哪里?膝盖?大腿、小腿还是脚脖子?” “左脚脖子,那人是推的我娘,我娘崴着了,那时候身体不好,骨头脆,当场就骨折了。” 姜楠继续问:“好,你再想想,还有其他伤没有?” 佟丽丽哽咽着嗯一声,陷入沉思。良久,她摇摇头:“没了,我只记得这些,其他的我娘也没说过。” “那秦阿姨住过医院吗?有没有输过血之类的?” 佟丽丽哽咽:“住过,我妈生......生大弟的时候难产,送到了公社医院,当时好像还输血了的。” 姜楠猛地停下车,看了眼周知行和温强,说道:“丽丽,我们需要去医院核实下这个情况,你......” 佟丽丽擦擦眼泪,急忙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回去,我不会捣乱的,我......” 没等她说下去,姜楠直接点头道:“行,咱们一起去。” 众人不敢耽搁,直奔公社医院妇产科。妇产科主任王大夫接待了众人。 周知行:“王大夫,十一年前产妇的档案,请问医院还有保存吗?我们想调阅下秦玉凤当年生产的记录。据她女儿说,她当时生孩子时输过血,我们想看下她的血型记录。” 王大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富态妇人,全程笑眯眯的,十分的好脾气,她说:“在的,医院的住院记录至少会保存三十年。小刘。” 她侧头喊道:“小刘,你带这几位警察去档案室调阅下材料。” 小刘哎了一声,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张娃娃脸,十分的讨喜。他笑着带四人往档案室走。穿过门诊大堂时,恰巧遇到满胳膊是血的裘向东。 裘向东也是倒霉,在井上干活儿时,被一个生了锈的钢筋戳破了右臂。伤口很深,他也怕得破伤风,紧赶着来医院处理伤口,想着打个破伤风针。 见到姜楠,他本想笑着打招呼,却看到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的佟丽丽,兴致减了几分,不过仍是道:“小楠,这是来医院办案子?怎么和丽丽一起来青江公社了?” 佟丽丽现在完全是方寸大乱,见到裘向东,她激动地上前,一把拉住裘向东的胳膊,哭诉道:“裘叔叔,你帮帮我,我妈......我妈不见了,都三天了啊,三天都不见人影了,哪儿也找不着。作业处好死不死地又发生了分尸案,我......我怕......”说着打起哆嗦,没了声音。 到底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人,裘向东的面色从不耐到凝重,最后他郑重问道:“应该不会,你妈不是去田书记家了?” 佟丽丽抬眼,哭着说:“不在了,我去问过田芳,她说我妈三天前就不在了。裘叔叔,你说我妈能去哪儿啊?您帮帮我,您知道的,我妈她......” 裘向东重重地咳了一声,尴尬地瞄了眼姜楠和周知行,快速打断道:“丽丽,你别急,你先说你们来医院是做什么的?能帮的我一定帮,咱们都是筒子楼的邻居,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你放心。” 他把‘筒子楼的邻居’六个字咬的很重,显然并不想让佟丽丽再说下去。 佟丽丽被打断,打了个嗝儿,偷眼打量,恰看到裘向东暗含警告的眼神儿,赶紧低下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姜楠挑挑眉,裘向东这是和秦玉凤彻底掰了啊,厉害厉害。就是不知道孩子的事儿,他知道不知道。 裘向东见佟丽丽不再开口,笑着和姜楠打招呼:“小楠,你们来青江公社是?” 姜楠严肃脸,公事公办道:“哦,我们来调阅下秦玉凤的住院记录。裘叔叔,您这是受伤了?” 裘向东捂着胳膊,无奈道:“没事儿,干活受了点儿伤。你们需要帮忙就跟我说,咱们油田跟青江公社这边的医院都有合作的。” “我知道,我们就是看下秦阿姨的血型,不麻烦的。” 不是姜楠要故意透露啊,她也是想提醒裘向东,注意血型,注意血型啊。据系统扫描,裘向东曾经验过血,他是o型血,而那个传说中的大弟弟,是ab型啊。裘向东好歹是上过初中的,也该知道o型血的人,是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吧? 第91章 案件进展 姜楠正谋划着怎么点裘向东呢,谁知系统回道,【宿主,裘向东并不知道那俩孩子是ab型血,秦寡妇瞒着他呢。】 好吧,姜楠白做好人了。 其实她也不是想做好人,就是单纯想看个热闹而已,既然不知道就算了。 姜楠耸耸肩,跟着众人去往档案室。 小刘带人过去之后就走了,四人在档案室里呆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秦玉凤的住院记录。a型血,秦玉凤是a型血! 姜楠赶紧拿出纸笔,将这份记录抄录下来。 佟丽丽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她说:“小楠,这个......如果那个死的......死的人是a型血,就能证明是我妈妈吗?我是说,a型血的人那么多,会不会搞错啊?” 姜楠抬起头,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会结合其他证据一起证明受害者身份的。像是你说过的骨折伤,还有出行轨迹等等,我们会综合起来下结论的。你别担心。” 佟丽丽点点头,哽咽道:“你们......你们一定能找到凶手的,是吧?” 姜楠:“会的,放心吧,现在还不能确定是秦阿姨,别这么着急下结论。” 一群人没在医院停留,很快地骑车回了作业处。来回一趟,错过了午饭的点儿,回到作业处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三人在一号院前放下佟丽丽,骑车去派出所食堂吃饭。 派出所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外勤警察经常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到处跑,吃饭往往是大问题。错过饭点儿就不提了,很多时候忙起来,可能连吃饭都忘了,等想吃的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心慌慌了。因此派出所食堂尽量一天二十四小时备着菜,保证随时能开火做饭,让外勤警察们任何时间,都能吃上热乎饭。 本来姜楠还以为只有三人没按时吃饭,没想到在食堂遇上了邵勇带队的五组。 见到三人,邵勇挑挑眉:“你们也去找人了?” 周知行点点头,端着铝制饭盒,随意地往旁边一坐,问:“你们也找到可能的受害者了?” 邵勇夹了一筷子菜,道:“有一个,还去那人老家看了看。” 他看向姜楠,想了想,笑道:“说来你们还认识,就是吴大锤之前的老婆范桃花。邻居说她好几天不回来了,我们去她老家林场大队看了看,她也没回去。” 姜楠吃惊道:“她不是嫁给年老头儿了吗?失踪这么久,怎么没人报案?吴建国不知道?” 邵勇:“年老头中风了,范桃花经常不回家,大家都习惯了。吴建国和吴大锤出车去了。吴家人里,除了吴建国和王艰苦,很少有人去找范桃花。我们找老吴头问话的时候,他态度也很抗拒,问啥都说不知道。” 他叹口气:“年家几兄弟闹得凶,年前当着老爷子的面,大吵了一架,指责老爷子偏心。老爷子气着了,病愈发重了。范桃花嫁过去就是为了钱,如今见老头子没什么钱了,儿子还不孝顺,还想把生病的老头儿甩给她,应该是生了别的心思。邻居说她不老实,说不得跟野男人私奔了。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还得再确认。” 姜楠无语,范桃花还真是够折腾的。不过,姜楠的第六感告诉她,受害人不是范桃花。但她没证据,很快,邹立带着王自力和王更生兄弟俩也回来了,三人白忙活一场,没找到其他符合条件的失踪女人。 吃过饭,蓝青山召集众人,听了各组的汇报,望向谢永平。 谢永平接收到讯号,翻开最新的尸检报告,说:“受害者女性,a型血,年龄在三十六岁到四十岁之间,死亡时间是三天前。死后遭遇分尸。从尸块的切口平整度看,分尸工具应该是类似杀猪用的剔骨刀。这种刀具在农村、屠宰场、肉联厂都可以找到。” “另外。”谢永平推推眼镜,继续道,“受害者左脚脚脖子处有一道骨折的旧伤,受伤时间在五年以上。” 邵勇猛地拍手:“范桃花她爸妈说,三年困难时期那会儿,她来家里抢粮食,被她哥哥推了一跤,左脚脚脖子崴着了,应该就是这个伤。” 周知行也说了佟丽丽的话,并说了秦玉凤是a型血。而且,秦玉凤左脚脚脖子也有伤。 蓝青山眉头紧锁:“五组、六组,分别负责调查范桃花和秦玉凤,继续往深了挖。四组继续查找失踪人口,尽快确认受害者身份,后续调查才能有方向。” 他沉吟道:“另外,我会叫其他组配合,去农村、屠宰场、肉联厂看看,重点调查是否有丢失刀具的情况,尽快确定分尸凶器。另外,派出所已经通知了附近的生产大队,各大队都会安排民兵在附近搜查,相信受害者的头颅会很快找到的。调查越来越明朗,大家要有信心,加油!” “加油!” 蓝青山继续道:“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回家休息吧,受害者身份都没确定,熬着也没用。不如回去多休息,明天上班了,咱们再开始排查。好了,都回吧。周知行,带着六组再去一趟田副书记家,问问秦玉凤之前在田家的事。” 众人三三两两地起身,一个个透着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压力,仿若浑身都绷着一股儿劲,一股想尽快抓住凶手的冲劲儿。 憋着劲儿的周知行,带着六组众人,奔赴田书记家。 再次见到田芳,姜楠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怎么忘了,之前见过这个人,却没想起来看看她的频道。 见姜楠没开口,周知行拿出证件,说:“田同志,你好。我们这次来,是想问下,在您家帮工......额,借住的那位秦阿姨,在家吗?” 田芳认出了两人,斜倚在门口,切一声:“帮工就帮工嘛,我爸这个级别,配个保姆不过分吧?” 说着她低头拢了拢长裙,不耐烦道:“她前几天就回家了,你们找她有事?” 周知行没回答,问道:“请问她具体是什么时候回去的?说过要去哪儿吗?” 田芳继续整理着衣摆,摇头不屑道:“就是一帮工,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啊,四天前就离开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在家等了好久,也没见回来做饭什么的。这么多天了也没消息,这不是不告而别嘛。这种人,我懒得搭理。” 进阶了,之前没这么深的道行。周知行暗暗心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不然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相差这么大。姜楠自见到此人起,就一言不发,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这个田芳的嫌疑很大,可惜,没证据,目前他们还什么也做不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六组众人这才离开。等跟其他人告别后,周知行才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姜楠:“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姜楠脸色十分难看,她低声道:“回家一起说。” 周知行点点头,姜满城和陈金花一直是什么都知道的,这件事自然也不可能瞒着。 两人骑着车,沉默地回到一号院。 发生了分尸案,一号院格外的安静,外面闲聊唠嗑儿的都少了,一个个缩在家里,生怕下一个受害的就是自己。 不止一号院,据晚上巡逻的同事讲,夜里出来溜达的都少了。整个作业处格外安静。 感觉到气氛不对,姜满城加快做饭的速度,清炒了两个素菜,和陈金花一起端着晚饭回屋。姜楠这才艰难开口:“凶手是田芳和她丈夫胡解放。不,确切地说,田芳是凶手,胡解放是帮凶。” 她咽了咽口水,低声道:“田芳是r本人的后代。当年......当年田副书记的老婆生产,被人替换了孩子,真正的田芳早就死了。确切地说,从田芳的记忆看,唤醒她的人说了,真正的田芳是死了的。之前假田芳还没被唤醒,在咱们抓了尹虎,就是那个拐卖妇女案的凶手之后,她才被唤醒,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周知行:“她和尹虎是一伙儿的?” 姜楠点点头:“他们是一个团伙,领头的就是那个瀛哥。秦寡妇也是发现田芳最近总是跟陌生人接触,觉得奇怪,想要抓住她的把柄。谁知那天偷听到田芳和团伙的人说话,被发现后,那伙人干脆把秦寡妇杀了,后来分尸是田芳逼着胡解放做的。胡解放被岳父安排在了油田的肉联厂,能轻易接触到锋利的刀具。胡解放是个怂货,被田芳要挟,什么也不敢说。” 姜满城:“胡解放有什么把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19节 “他在外面养女人,田芳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要用到他了,就拿来要挟胡解放。田芳从小被用过药,不能生,那个女人怀了孕,胡解放不想失去孩子,就被威胁了。” 姜满城吐槽:“繁殖癌。” 姜楠惊愕:“爸,你怎么这个词儿都会?!” “还不是听你说的。”姜满城翻个白眼儿,沉吟道,“这个团伙人多吗?他们手底下,应该不止田芳一个这样的吧?就是和别人换孩子,然后安插在重要人员家里?” 姜楠摇头:“不知道,田芳就是一个棋子,她知道的不多。这些得等见到瀛哥才能清楚。” 周知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小楠,你看下爆炸概率,有没有变化?” 姜楠愣了下,依言在脑海里点开小程序,惊喜道:“啊,概率数字变成灰白色了,若隐若现的。这是不是说,不会再爆炸了?” 【宿主,这只表明,爆炸发生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已经不用再刻意关注了。不过,主系统发布了新的主线任务。】 姜楠惊得站了起来:“什么!这时候发布任务?我们都忙成狗了哎,小统你能不能懂点儿事!” 系统无辜脸:【宿主,主系统任务如下。检测到和1.0男宿主同世界的大反派转世,还请尽快击毙反派,保护男主生命安全。任务时间,一年。】 姜楠看看周知行,又看看父母,面无表情地将系统的话转述出来。 姜满城和陈金花先是看闺女神神叨叨,又是站起来又是一脸气愤的,听到这里也跟着发愁。三张脸齐齐转向周知行。 周知行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应该是杀死我的皇帝重生了。” 姜楠啊了一声,小声但兴奋地说:“是不是那个瀛哥?我就说嘛,怎么这时候发布新任务,肯定跟瀛哥有关。” 周知行点点头:“我也怀疑。” 他叹口气,讲起了上辈子的经历:“我上辈子所在的朝代叫大魏朝,应该是另一个时空的朝代,反正我翻现在的历史书,是没有这个朝代记载的。当时是大魏天康五年......” “等等。”姜满城眼睛瞪得浑圆,捂着胸口,气若游丝的道,“皇族,是不是姓陈?天康帝是大魏第三个皇帝?” 姜楠张大嘴巴,跟摇头娃娃似的,一会儿看周知行,一会儿看姜满城,抬起手“你们,你们”了半天。 他们家的故事,可真够精彩的啊。 周知行同样难以置信:“姜叔,你......” 姜满城看看陈金花,这个家里,唯一正常的就是他媳妇儿了吧?他轻咳一声,尽量柔声道:“金花啊,我说件事儿,你别太惊讶。” 对上陈金花清澈却并不愚蠢的眼神,姜满城心里一暖,率先讲起了上辈子的经历。 上辈子的姜满城,六岁就被父母卖了,辗转几手,八岁入宫,成了宫里地位最低、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小太监。他运气好也不好,分到了后宫宠妃宸贵妃宫里。宸贵妃育有一子,很受宠,隐隐有被立为太子的架势,那几年,他的日子倒没有太难过。 可惜,好景不长。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宸贵妃的儿子涉嫌谋反,被诛杀。宸贵妃也被打入冷宫。他这个小太监当然逃不过被贬的命运,被罚做最苦的粗使太监。每日做最苦最累的活儿,吃着最差的伙食。 这么着过了两年,阴差阳错地救了一个侍卫,之后终于交了好运。半年后,新帝继位,姜满城被新帝的宠妃端妃看中,成为了端妃的心腹,过了三年好日子。 可惜还是被端妃牵连。也不知端妃犯了什么错,全宫上下无一幸免,全部陪葬。到死,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周知行的眼睛却越听越亮,最后忍不住道:“姜叔,您当时救的那个侍卫是我!” 他脸有些红:“我那时候不是被1.0绑定了嘛,当时京里其他地方的瓜也吃的差不多了,胆子愈发大,异想天开,就想着去后宫看看,保不齐就有什么大瓜可以吃呢。当时1.0比现在小楠这个2.0出手大方多了,吃瓜币给的少说也是现在的五六倍。那时候,小日子过的太好,忘了后宫有多复杂。” 他很是不好意思,一直苍蝇搓手:“我当时值夜,看到有人去找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天康帝,鬼鬼祟祟的,我就好奇偷偷跟了上去。谁知道那些人十分警觉,竟发现了。我拼命逃到浣衣局附近,被您藏起来,才逃过一劫。我上辈子是国公府的庶子,端妃就出自国公府,我跟她有些交情,请她帮忙,把您要到了端妃宫里。谁知道后来会害了您。” 姜满城听得咬牙切齿,最后问道:“原来如此,端妃是为什么死的?” 周知行脸色也难看起来,他讲起了大魏朝的格局:“大魏其实有点儿像这个世界历史上的大唐。邻国有一个叫大和的,类似东瀛,也是一群狼子野心之徒。大魏强大,他们就送女人和朝臣,表示臣服,一露出疲态,就格外猖狂。幸亏当时大魏算是强大的,老皇帝后宫里,陆续送来了大和的妃子。而且......” 他恨恨道:“天康帝就是大和女人生的!” 他细细讲起来:“当时后宫有两个妃子怀孕,大和来的那些人看到了机会,送了两个宫女去照顾妃子,其实背地里打着狸猫换太子的主意。先是撺掇大和妃子和汉妃处好关系,两人宫殿本来就挨得近,如此刻意结交之下,关系自然很好。汉妃生产的时候,那两个宫女抱着东西去看望,竟没人阻拦。就这样,他们换了孩子,大和妃子所生的那个孩子,就成了汉妃所出。后来当上皇帝后,大和太妃去找他,说明了情况。端妃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才被诛杀的。” 周知行继续道:“我当时觉得端妃死得蹊跷,一直暗地里调查。后来查到了大和太妃身上,无意中听到她和天康帝的对话,当时事关重大,他们把当日值班的太监、宫女和侍卫都杀了,我也在其中。” 姜楠呢喃:“那......如今田芳的事儿,和当时还挺像啊。瀛哥,八成就是天康帝!” 周知行点头:“如果是这样,就复杂了。天康帝为人十分阴险,当时宸贵妃的儿子就是他扳倒的。此人城府深,又极会玩弄人心,咱们日后做事要小心。” 陈金花问号脸:“你们......” 她看向姜楠:“闺女,你上辈子吗?” 她挠挠头,语无伦次道:“我是说,咱们四个,不会只有我没上辈子的记忆吧?” 三人点点头,陈金花傻眼:“你也是那个什么大魏朝来的?” 姜楠轻咳一声,讲起了上辈子的经历:“我......我来自后世,是2025年来的。上辈子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像爸和周知行,还去皇宫里呆过。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哦,上辈子我家里也是油田的,不过不是叫朝阳油田,叫延庆油田。我是个设计师,就是设计衣服、鞋子的。” 姜满城忙搂住陈金花的肩膀,期期艾艾:“金花,你不会嫌弃我上辈子是个太监吧?呜呜呜,我也不想的,我那时候小,是被父母卖了......” 陈金花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忙安慰道:“满城,你别哭,上辈子的事儿怎么能怨你呢。你那是生在封建社会,你是被压迫被剥削的......” “金花,你真好。”姜满城假装抹眼泪,“你不嫌弃我就好,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姜楠抖抖鸡皮疙瘩,小声嘟囔:“爸,你正常说话。” 姜满城才不理这个电灯泡,继续在陈金花那里找存在感,大鸟依人的。在听到陈金花绝对不嫌弃他,谁也不告诉的保证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姜满城道:“好了,咱们说回正题。秦寡妇的案子还得从胡解放入手,找到那个被田芳及同伙藏起来的女人,一切都好说。” 周知行补充:“上次那个尹虎,还有这次的田芳,都是属于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人不少,小楠,你没事儿时可以多注意这两人的频道,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瀛哥的线索” 姜楠点点头:“我知道,胡解放那个情妇在哪儿,我已经扫描到了,咱们这就去吧。” 夜深人静,正好去找人。 四个小时后,胡解放缩在墙角,望着站在阴暗处的一男一女,哆哆嗦嗦道:“我......我凭什么信你们的话?我不认识什么小莲。” 墙角站着的,自然是易容后的姜楠和周知行。两人晚上悄悄出门,去了田芳及同伙关押胡解放情人的地方,趁人不备,将小莲救了出来。两人也没耽搁,当即将人交给等在外面的姜满城和陈金花,又来到田副书记家中。 因着分尸案闹开,田芳同伙不敢再来找她,此时家里也就田副书记、田芳以及胡解放三人。当年田副书记的爱人难产死亡,田副书记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这也是他不知道田芳被替换了的原因。 两人轻松打晕了睡梦中的田芳和田副书记,摇醒胡解放,这才有刚才的对话。 姜楠打开变声器,嗤笑一声:“你最好想清楚,田芳已经被我们放倒了,你就是不跟我们走,我们也有法子带你过去。先说好,等你见了人,就去派出所自首。人不是你杀的,你只是分尸,自首的话还能减轻罪行,否则被田芳推出去当替罪羊,你可就死定了。” 胡解放眼睛瞪得滴溜溜圆,颤声问:“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楠哼一声,“不要耍花招,我们可是会看着你的。你要是不自首,就等着我们天天上门吧,还有。” 姜楠上下打量了胡解放一圈儿,冷冰冰地说:“自首的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吧?” 胡解放后背一凉:“知......知道。” “知道就跟我们走。”姜楠转身,“别想耍花招。” 胡解放颤颤巍巍起身,点头如捣蒜。 等在垃圾桶旁边见到不省人事的小莲,胡解放心中的惧怕达到顶峰,他张大嘴,还没出声,就被周知行紧紧捂住:“想让大家都听见?!” 胡解放呜呜两声,看看小莲,又看看周知行,心中惊惧更甚。 周知行嗤一声:“放心,她没事,就是身子太弱,晕倒了。她怀孕了,我们没用药。” 胡解放松了一口气,示意他知道了,一定会听话。 姜楠和周知行会意,让胡解放去看了两眼小莲,又带着人回到田家。 胡解放会乖乖听话吗? 当然不会。 姜楠和周知行就没走,蹲守在田家附近,等着抓胡解放。诸葛亮能七擒孟获,她和周知行就能二擒胡解放。这种能自荐枕席,入赘后又不甘心,折腾着想要个孩子的男人,就得让他怕了,他才会乖乖听话呢。 果然,没等多久,就见到背着包袱,偷偷往出溜的胡解放。 两人守在路口,*等胡解放经过时,姜楠开启女颤音模式,开口道:“我死的好惨啊,被分尸八块,头都没了。我死的好惨啊,胡解放,拿命来,你竟然助纣为虐,你该死。” 胡解放本来就心虚,他只是想过好日子,就算骗了田芳,又有什么错儿呢?他这么个英俊小伙儿做上门女婿,已经够委屈了,要是连孩子都不能有,他多亏啊。 可他万万没想到,田芳竟然敢杀人!还让他分尸! 什么小莲和孩子,都是他找的台阶,他......他是怕死!田芳可是敢杀人的,他要是不帮着分尸,肯定会被田芳杀死。 那两个人也是好笑,以为用小莲和孩子就能要挟到他?!可笑!他跟着走,只是为了确认田芳和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当真晕过去了!果然,三人进进出出,田芳和老不死的都没动静。胡解放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收拾行李。他已经决定了,他要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可他听到了什么?前面,有鬼? 他颤声道:“别......别装神弄鬼。你要找就去找田芳,你又不是我杀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死无全尸啊。”女颤声继续哀嚎,“胡解放你怎么忍心!我在田家勤勤恳恳干活儿,你们的衣服都是我洗的,你就一点儿情面不讲?!我死的好惨啊,拿命来,我要你血债血偿。” 空中出现几簇鬼火,绿色的,当真是凭空出现,看得胡解放睚眦欲裂,他哆哆嗦嗦道:“不关我的事,是田芳,是她做的。秦阿姨,你去找田芳吧,我给你烧纸,我......” 他噗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 胡解放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胆子说大也大,说小又十分的小。只要能活着,他什么都做。不然也不会田芳一威胁,连分尸都敢干。 偏他又是个最会算计的,只要对他有利,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全不在乎。就像此时为了活命,说跪也就跪下了,毫不迟疑。不管鬼是不是真的,他纳头就拜,边拜边呢喃:“我给你烧大房子,烧童男童女,你放过我吧,我都是迫不得已,是被逼的啊。” “我不管!我死的好惨,死后警察连凶手都抓不到。你去告诉警察,说出杀人的是谁,否则我天天去找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胡解放只觉头疼。他心里清楚,这个鬼是假的,可有两拨人都要他去自首了,他要是再不答应,是不是就没好果子吃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可不相信下次遇到的第三波人,下手还会这么轻。 他这是,暴露了多少啊。一波波的,都来找他! 他就不明白了,他和田芳都是坏人,怎么还欺软怕硬,专捡着他欺负呢。 胡解放心里苦不堪言,颓丧着一张脸,慢慢向派出所走去。 翌日一早,派出所门口,胡解放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抬头看见蓝青山时,一骨碌站起来,颤声道:“我......我自首,分尸案,是我做的。不,我是说我是分尸的,但人不是我杀的,真的,我只参与了分尸啊,你们可不能杀我。” 蓝青山板起脸,眼神凌厉,似要灼人一般:“你说的都是真的?” 胡解放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想到威胁他的两人,又猛地点头,道:“真的,千真万确。要是有一句假话,你们就枪毙我,真的,我发誓,人真不是我杀的。我是被逼分尸,我不做他们就杀了我啊。我也不想的,真的。” 蓝青山待要说话,抬头瞧见侧前方,骑车过来的姜楠和周知行,他招手道:“快过来,杀人分尸案有重大进展,咱们快进行审讯。” “是。”姜楠和周知行双双下车,瞅了眼胡解放,快步押着人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胡解放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脸色都放松下来,不管怎么样,在这里,再不会遇到要他命的第三波人了吧? 想到这里,面对蓝青山的问话,胡解放的声音都不颤抖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看了眼对面的三名警察,咽了咽口水,说道:“死的人是秦玉凤,大家都叫她秦寡妇。她是来家里做保姆的,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她不老实,看中了我老丈人的权势,想要勾引我老丈人。田芳估计是因为这个,才找同伙儿杀了她。” 蓝青山厉声问:“那些同伙儿是谁?” “不认识,我没见过那些人。”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0节 蓝青山盯着胡解放,眼睛都不眨,那眼神儿看得胡解放心里发颤,他直咽唾沫,结结巴巴道:“真的,我不认识那些人。作业处、枣花公社都没见过,真的,我撒谎你们就立刻枪毙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蓝青山不再纠结同伙儿的事儿,他直觉这事儿很大,不是他能管的。做警察这么多年,蓝青山的直觉还没错过,他放过这茬儿,接着问:“秦玉凤的头颅在哪里?” “在后院菜地。”胡解放抖了下,低声道,“田芳说,头扔出去会被发现是谁的,先......先埋在后院,等过一段时间看不出是谁之后,再转移走。” 蓝青山赶紧起身,推开审讯室的门。 门外,邵勇激动地直搓手,看见蓝青山出来,立时迎了上去:“头儿,分尸案凶手找着了?” 蓝青山点头,低声吩咐了两句。 邵勇脸色异常严肃,嗯嗯嗯地点头,见头儿不再说了,立即转身,带着人急匆匆离开。 审讯室里,审问还在继续。 周知行:“分尸的刀是从哪儿来的?现在在哪儿?” 胡解放:“屠宰场拿的。场里都知道我老丈人是田副书记,我......我有大门的钥匙,出入比较自由,平时拿点儿东西进出的也不会被盘问。那天晚上我进去偷了一把刀,分尸后,把刀又放回去了。屠宰场的刀每天都见血,我......我现在也分不清是哪把刀了。” 姜楠皱眉,想想她曾经吃过的肉可能是这把刀宰的,莫名觉得反胃。 另一边,邵勇带着人直奔田副书记家,敲了半天的门,却没人开。 邵勇疑惑:“家里没人?小赵,你去邻居家问问,田芳今天出去没?” 五组的小赵点点头,四处看了看,好嘛,不用敲门了,五组的敲门声没迎来田芳,倒是让邻居们纷纷打开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小赵小跑到对门前,笑眯眯地问:“大妈,您好。请问您知道对门儿的田芳今儿去哪儿了嘛?” 那大妈撇撇嘴:“没见她出去,八成昨晚......那啥,你们再敲敲,要是不行去找田副书记,他有钥匙的。田副书记没出差,今儿去办公楼办公了。” 小赵多看了几眼大妈,笑着问:“大妈,您这说话咋说一半藏一半的?跟警察说话可不能这样啊,会被怀疑的。” 那大妈哎呦一声,左右看了看,见田家确实没人开门,低声道:“哎呀,田芳那个死丫头不是个老实的,你懂的。” 她眨眨眼,看得小赵心内无语,这大妈,可真够谨慎的,这是多怕得罪田副书记啊。 见小伙子懂了,大妈这才接着道:“那啥,不是我背后说人小话哈,这事儿,领导院里的人都知道,田芳自己都不当回事儿,藏都不藏的。不过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我啥也没说啊。我走了,还得做饭呢,我......” 说着就要进屋关门,小赵哪里会让大妈走,拉着人的胳膊笑着说:“哎呦,大妈,您紧张什么。我们做警察的,怎么会胡说八道?这您要是都要怀疑,我可就伤心了。大妈,您说话藏着掖着的,我这心里痒痒的很。您可怜可怜我,跟我说说呗。哎呦,我想起来了,您是方奶奶吧,您不认识我了?我是派出所小赵啊,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哎呦,小伙子你认识我?” “那可不,您那小孙子方钻井,咱作业处谁不认识?”说着,小赵竖起大拇指,语气十分的推崇,“您家小方可是咱作业处的这个。那次,就钻井三队那次井喷,是不是小方解决的?咱油田谁不知道啊,哎呦,都说虎父无犬子呢。方大叔是个能耐的,教出来的儿子也厉害,那次为油田挽回了多少损失啊,说句大英雄都不为过。您啊,养出了能耐儿子,又教出个能耐孙子,可是咱油田的大功臣。” 大妈脸上乐开了花,见小赵神情自然,丝毫没有拍马屁的样子,不自觉说多了些:“小赵啊,我一看你就是个实诚孩子。大妈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跟你说,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知道不?” 平易近人、专职套话的小赵,见终于让大妈开了口,忙拍着胸脯,一叠连声地保证肯定保守秘密。 方大妈这才小声地开口:“那田芳不是个好的,就跟那个谁,那个,对,董娇娇,跟董娇娇似的,你知道吧?也是田书记那个人太惯着她了。不过吧,这也不能怪田书记。田书记也是心里有愧。田芳她娘生她的时候,田书记忙,没赶回来。谁知道就这么寸,田芳她娘生下她就没了。田副书记那个悔啊,就格外宠这个闺女。你瞧瞧,给宠成这样儿了。” 她撇撇嘴,十分的不屑:“那个赘婿,就是姓胡的那个小子,刚嫁进来那会儿,田芳还老实了几天。后来又天天出去,每天都可晚才回来,有时候啊,还不回来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胡家小子那绿帽子戴的,全领导院就没有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大妈脸上不仅没有同情,反而面露鄙夷,道:“你可别可怜胡家那小子,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愣是厚着脸皮,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赖在田家,捧田芳的臭脚。” 说着,呸一声,继续道:“就没见过这样儿的大老爷们!连我都看不上。我跟你说啊,小伙子,以后找媳妇儿可得擦亮眼睛,千万不能找田芳这样儿的。我看你也不是胡家小子那种厚脸皮的,可吃不了这种苦。” 小赵心里一阵儿无语,面上继续笑着和大妈掰扯闲话。 那头儿,组长邵勇已经让人去找田副书记了。邵勇带着人,在田家外墙周围转了转,看看是否有小门儿啥的。 不过显然他想得有点儿多,等五组的另一个小伙子带着田副书记回来时,小赵和大妈已经聊到介绍对象上了,也是很能唠嗑儿的了。 不过这也是邵勇派他去问话的原因。六组有亲和力高的女外勤姜楠,五组就有会拉呱善套话的小赵,勉强能打个平手。 见到田副书记回来,小赵匆匆和大妈结束聊天,跟着一起进了田家。 第92章 结案啦 邵勇并没有瞒着,开门见山,直接说了来意:“田副书记,今早您家女婿胡解放去派出所自首,说是前两天的分尸案,是他帮着田芳分尸的。而且,他坚称人不是他杀的,真正杀人的是田芳,他只是被威胁分尸而已。据胡解放交代,田芳杀的人是你们家的保姆秦玉凤。” 说这话时,邵勇死死盯着田副书记,不放过老人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田副书记十分的惊讶,捂着胸口,震惊地看着邵勇,瞳孔都放大了一半,身子摇摇欲坠。 邵勇心里并没有多少波澜。他见多了被抓前装腔作势的嫌疑人,虽然田副书记如今的表现符合逻辑,但他还是很谨慎,示意其他人扶着田副书记,继续说:“按照规矩,我们来您家是做搜查的,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开门让我们进去。” 田副书记也是个老革命了,短暂地震惊过后,迅速地回过神。他谢绝了两位警察的搀扶,挣扎着站直身子,从兜儿里掏出钥匙,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请进。我......我知道规矩,你们尽管搜,我......如果真是田芳做的,我会劝她自首。” 他双眼湿润,倔强地扭过头,深呼吸几次,回过头继续说:“我知道,田芳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懂事孩子。她......她作风比较大胆,不过她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的,真的。至于秦玉凤,我有话说。我这么说可能不好,毕竟她已经死了......不过我还是要实话实说,秦玉凤不是个老实的。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认识了我女儿田芳。田芳娇生惯养的,比较爱享受,不知两个人怎么商量的,秦玉凤就到我家帮着做活了。” 他有些难堪,不过仍是艰难开口:“她过来之后,经常......经常去书房给我送东西,一会儿甜汤一会儿水果的,还时不时碰我的手臂。我......我在男女方面其实并不热衷的,自从秦玉凤来了之后,我为了避嫌,经常睡在办公室。如果胡解放说的是真的,我......我不知道田芳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不过她......她是有作案条件的。我那段时间,经常......经常不在家。” 他站在门口,再次吸气呼气,说道:“你们......你们搜吧,该说的我都说了,田芳......田芳应该不在家,她......她经常晚上去别人家过夜。” 邵勇点点头,带着人进了田家的门。只是这一打开,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田芳,动也不动,显然已经遇害。 邵勇三两步上前,蹲下身查看田芳的尸体。人已经没气儿了,他气愤地起身,看向进来的组员,说道:“小武,你留下,跟我在这里找线索。小刘,你去派出所,让谢永平马上过来。小赵,你去问田副书记,如今田芳死了,多问问田芳的事儿。” “是,组长。” “是。” 本来是来挖头颅的,没想到又遇命案。 邵勇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立马起身,急匆匆走出屋子,吩咐道:“小赵,在谢法医来之前,谁也不能进这个门,知道吗?” 见小赵点头,他冲着屋内喊:“小武,出来,咱们去后院菜地,看看头颅还在不在。” 小武哎一声,两人急匆匆奔向后院。身后,田副书记面色苍白,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邵勇和小武没管那么多,他俩带着铁锨,二话不说,照着泥土最新的一处挖下去。 幸好,田芳的同伙没有转移头颅,可能觉得田芳已经暴露了,头颅转移不转移,区别不大,也可能是时间来不及。反正两人挖了没多久,头颅就露了出来。 邵勇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候才有些后悔,如果刚才他破门而入,是不是田芳就不会......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分尸案这么容易就破了。 凶手田芳死在家里,死在警察登门之前,凶手不明。 田副书记受不住打击,重病退休,作业处高层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当然,田副书记回老家之前,给了佟丽丽一大笔钱,说是补偿。听说有三千多呢,可羡慕嫉妒坏了众人。 不过这些都跟姜楠无关。她在派出所又忙了几天,整理档案、归档、去现场补拍证据、查找线索等,一堆细碎的活儿,忙忙叨叨好几天,还加了两天的班,连五一假期都错过了。 如今赶在周末之前,终于全部忙完,明天当然要好好休息一天了。至于田芳死亡的案子,根据胡解放的交代,田芳是r本兵和当地女人的后代,而田芳的死,很可能牵扯到一个大的犯罪组织,不是他们这个小小的派出所能够掺和的。 这个事儿自然是要保密的。沈所长和蓝副所已经报到了总局那里,听说总部没敢耽搁,第一时间移交到安全部门。沈明光和蓝青山听到消息,再三开会强调了保密的重要性。这次整个派出所都格外警惕,没人在外面嚼舌根。 如今,无事一身轻的姜楠和周知行,骑上自行车,很快地回到一号院。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一路上,姜楠唱了一首又一首,可见心情十分的愉悦,周知行也觉得轻松,轻轻地跟着哼唱。 在一号院门口,两人轻快地跳下车。 如今温度适宜,分尸案又破了,没了安全威胁,傍晚出来纳凉闲唠嗑的人又多了起来。见到两人回来,大爷大妈那个热情哟。 “小楠,你给我们说说,那个田芳真杀了秦寡妇啊?为啥啊,秦寡妇不是去她家帮工吗?这咋还杀人了?” “还能为啥,肯定是秦寡妇勾搭上了田副书记!我看呐,保不齐已经怀上了,等将来生下个儿子,田书记家的东西不都是秦寡妇儿子的?你们想想,这样一来,那田芳不就啥也落不着了?这是谋财害命呢。” “哎,隋家大姐,你别说,你这说的有点子道理啊。真是,我看八成是这样,没错了!要不然怎么会杀人,还分尸,这得多大仇啊。” 隋老太分外的得意,她竖起大拇指,自夸道:“是吧,是吧,我是谁啊,我可是咱们老太太里的这个!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真是,说她胖她还喘上了。 姜楠抽了抽嘴角,这人真是不禁夸啊。 不过显然,田芳背后牵扯的事儿,没人知道。不过即使如此,大家也自动脑补出了剧情,连细节都帮着完善了。 虽然对田副书记不太友好,但谁让大家都这么想呢,没看大家一个个都不揪着姜楠问了,说得分外起劲。这时候也不说分尸案了,悄悄谈起了佟丽丽的赔偿。 “真有三千多啊?那佟丽丽不是发了?” “肯定有啊,那可是副书记,那工资能低了?我看保不齐五千都能有。” “哎呦呦,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可不是。” 姜楠和周知行皱眉,老大娘们越说越不像话了,两人弯腰锁好车子,准备上楼,余光瞥见公厕后墙处,裘向东拉着佟丽丽,不知道在说什么。姜楠眨眨眼,秦玉凤的葬礼是昨天结束的吧?今儿裘向东就来找佟丽丽,这是干啥呢? 姜楠眼珠子转了转,拉拉周知行的衣角,两人同时捂住肚子,齐齐奔向公厕。 刘老太不愧是八卦团王者,跟人唠嗑儿的功夫,还观察着姜楠呢,见状问道:“小楠啊,这都要到家了,怎么还往公厕跑啊?” 姜楠边跑边说:“哎呦,刘奶奶,我这憋不住了,先走了啊。” 刘老太撇嘴,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上不得台面,哼,还是她家改改好。 想到孙女儿,刘老太昂起头,略带矜持又不无炫耀地强势歪楼:“哎呦,我家改改下个月就结婚了,嫁给荆秘书的大侄子呢。荆秘书肯定是要去参加婚礼的,就是不知道涂书记去不去。你们说啊,我家改改就是命好,到时候小两口双职工,说不定还能分房子呢。” “哎呦,房子!满城,满城呢?你们那宿舍楼盖得怎么样了?满城呢?” “满城在楼上呢,小楠还没下班,他们肯定等着小楠吃晚饭呢。” 刘老太再次撇嘴:“不是我说,满城两口子也太宠着姜楠了。一个丫头片子,整天在家里啥也不干,他们还当成宝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隋老太附和:“就是,丫头片子就得干活儿,哪儿能宠着。真是不会教孩子,心里没数儿。” 楼再次歪起来,不过仍有人记挂着房子的事儿,起身道:“我去上楼叫满城,这宿舍楼可是大事儿,得问清楚才行。” “不用叫,年前才打的报告,咱这地界儿,年后怎么也得三四月的时候才能开工吧?如今刚五月。我看呐,程家改改结婚那时候,都不一定能盖好。” 这边聊得火热,那头儿姜楠和周知行偷么么藏到公厕另一头,竖着耳朵,偷听佟丽丽和裘向东的谈话。 裘向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姜楠的点拨,终于想到了血型的事儿。他拉着两个‘儿子’去体检,终于确定,两个儿子都不是他的。 他那个气呀,就差当场丢下两个孩子自己走了。 这不,秦玉凤的葬礼一结束,他就来找佟丽丽了。 裘向东恶狠狠地盯着佟丽丽,像是要吃人,他说:“把你那两个弟弟都给我领走!我告诉你,别想耍花招,我都去医院验过血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佟丽丽眼神儿有片刻的惊慌,继而开始闪躲,明显是心虚了。 裘向东冷笑一声,低声警告道:“别想耍花招!孩子我都送到孙家了,怎么处理你去想办法。你要是敢闹,我就告诉林家你娘的真面目,看林家休不休了你!还有以前你那个对象,叫孙民的,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1节 佟丽丽猛地抬起头,抖着嘴唇问:“你......你怎么知道孙民的?” 裘向东重重地哼一声:“这你别管!老实点儿,以前的那些钱,我就当是喂狗了。不过,你给我记好了,我可是知道孙民的地址的,你要是敢跳,我就让孙民对付你!” 佟丽丽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这下是真的怕了。 孙民是她的第一个对象,是独子山大队的二流子。人长得很俊,嘴又甜,年幼的佟丽丽很轻易就被哄了去。不过孙民心眼儿多,人又是极阴狠的,抓住时机进了青江公社革委会。 起初佟丽丽是很高兴的,她跟着孙民,就可以去公社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了,能不高兴嘛。可惜,在见到孙民整治人的手段后,佟丽丽从心底怕了。 她可是亲眼见到,孙民活生生打死人的! 连孩子都不放过! 佟丽丽这才和秦玉凤坦白,秦玉凤到底是亲妈,虽然生气,但也想到了一个办法。秦玉凤找来两个相好的,假装欺负佟丽丽,同时保证让孙民看见。孙民果然开始嫌弃她,佟丽丽这才躲过去。 本来这些事都是瞒着裘向东的,可不知是不是被裘向东听到了,如今被拿来威胁,佟丽丽虽然不甘心,也只得就范。 她实在是不敢招惹孙民啊。 两人很快地分开,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周知行赶紧道:“快看概率。” 姜楠也想到了,早就点开了小程序,她惊呼:“啊,几乎看不见了,数字已经接近透明,就快看不见了。” 周知行翘起嘴角:“不管怎么说,这对裘盼儿和陶美玉都是好事儿,她俩这边算是不用担心了。裘向东心里也该明白了,两个女人都怀不上他的孩子,他多少心里得有点儿数,说不定会去医院,偷摸摸检查呢。”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真好啊,又有一个好消息,今晚肯定能睡得特别好。” “就是,走,回家。” 两人心情畅快,转身偷偷离开公厕,疾步向四号楼走去。 姜家,姜满城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儿听收音机,手指还在茶几上一点一点的,十分的开心。陈金花一边听,一边吃杏子。这还是从靠山屯定的呢,一点儿也不酸。 姜楠推开门,高兴地大喊:“爸,妈,我回来了。” 她关上门,开始叭叭叭地讲在下面看到的事儿:“你们不知道我看到啥了,那个裘向东......” 姜满城一点儿也不惊讶,他说:“裘向东也不是个傻到底的人,当初那个大儿子,他就怀疑不是他的,否则也不会在外面养到十岁都不认。只是他可能没想到,第二个孩子也不是他的。” 陈金花却万分鄙夷:“活该,让他整天对陶美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陶美玉再不好,那也没给他戴绿帽子,外面那些女人能有好的?真是拎不清的,我看他就是傻到底。” 姜满城笑:“好好好,傻到底,傻透了,是咱们四号楼最傻的人。小楠,晚饭给你留桌上了,你和小行一起去吃,今儿供销社有豆腐,我煎了煎,金灿灿的,肯定好吃。” “真的?!我这就去吃!”姜楠高兴地跳起来,煎豆腐,放点葱花和盐就很好吃了,嘿嘿嘿。 陈金花叮嘱:“家里还订了牛奶,你和小行都喝一碗。” 姜楠一屁股坐下,疑惑道:“妈,怎么突然订牛奶了?” 陈金花:“你们这天天忙成这样,可不得吃点儿好的?订点儿牛奶也好,以后咱们吃牛奶饼干、蛋糕啥的,也有出处。不然老偷吃,容易露馅儿,况且,我还想给你姥爷寄点儿奶制品呢。” “行啊,妈,我在系统里看看啊,还挺多的,有牛奶饼干、奶疙瘩......” 陈金花:“奶疙瘩就算了,你买点儿饼干......” 一家人愉快地吃着晚饭,想到明天是周末,姜满城干脆提议:“明儿去逛百货大楼?” 姜楠歪头问:“几点啊?我准备睡个懒觉的。这几天加班,累死个人,我觉得我能一觉睡到十点。” 姜满城笑:“肯定不会太早,我和你妈也要睡懒觉的。没事儿,你只管睡,咱们中午去百货大楼对面的国营饭店吃饭。那里的溜肉段是一绝,咱们去尝尝。” 周知行抢话:“要不要我早点儿去排队?” 姜满城斜眼儿:“说带你了吗?” 周知行笑着也不在意,四个人边聊天边吃饭,很快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周日,姜楠难得的睡了个懒觉,陈金花被姜满城拦着,这次没再叫她起来吃早饭。姜楠一觉睡到快十点,那是真舒坦啊,感觉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在床上养足了精神,姜楠迅速地起身,跳下床,推开房门,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元气:“妈,我起来了!” 陈金花正坐在沙发上纳鞋底子呢,闻言抬头,笑着说:“起了就去洗漱,早饭给你放桌上了,你爸包的肉包子,可好吃了。” 姜楠欢呼一声,迅速地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就是清清爽爽的十七岁少女啦。 她坐在餐桌前,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包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真好吃!妈,爸干嘛去了?” 陈金花头也不抬:“在下面洗衣服呢,应该快上来了。你快吃,一会儿咱们出去。” 姜楠又咬了一口包子,依旧微笑脸:“好的呀。”咽下包子,又呼哧呼哧开始喝粥。 没多久,姜满城拎着大空盆儿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拎着盆儿的周知行。 姜楠咽下嘴里的粥,问道:“爸,咱们今儿出去,衣服晾在外面保险不?会不会下雨?” “没事儿,我拜托你刘奶奶看着了。”姜满城放下盆儿,小声道:“佟丽丽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脸色那个难看哟,估计是安置两个弟弟去了。裘向东可真行,也不知道后面陶美玉怀孕的戏要怎么唱下去,按时间,这都快生了吧?” 陈金花算了算,说道:“不会,应该是七月那会儿生。我记得裘盼儿应该是这个月末,陶美玉差一个多月,应该是七月了。” 姜满城撇嘴:“这也快八个月了,这是要装小产啊?还别说,俗话说七活八不活,保不齐还真能成。” 周知行也八卦起来,他说:“我还看见隋家奶奶和隋强一起出去,脸上可兴奋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姜满城切一声,不屑道:“能干啥?隋老太前两天不还打听唐夕呢嘛,我看啊,保准是去西河岸了。她啊,就没安好心眼儿。”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乐起来,搔搔下巴,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这可真是上赶着找死呢。你们想啊,小楠这种有大机缘的,每次遇见唐夕,还都得倒点儿小霉呢。这俩一看就没安好心眼儿的,指不定得倒什么大霉呢。今晚上可有热闹瞧了。” 姜楠来了兴致:“嘿嘿,那咱们今儿早点儿回来,这热闹可不能错过。” 一家人都有志一同地点头,这个热闹,可少不了他们。 陈金花摆摆手,高兴地道:“小楠,吃完没?吃完咱们收拾收拾出去。好久没逛百货大楼了,咱们今儿好好逛逛。” 姜楠十分的雀跃:“我吃好了!妈,等我把碗洗了咱们就出发。” 周知行:“你方便不?要不然我来?” 姜楠斜眼儿,这人知道的还怪多咧。她摇摇头:“没事儿,有热水,我稍微洗洗就行。你不用回去收拾收拾?” 周知行摇头:“我早收拾好了。你就别逞强了,我来洗,就两个碗,你去换衣服吧。” 姜楠*没再争,这种事儿,争起来就太没意思了。她哼着歌儿,高兴地回屋换衣服。 姜满城撇撇嘴,却没有插话。如今四个人说开了,彼此才是最了解的人,已经插不进去别人了,而且姜楠和周知行连工作都在一起,姜满城这个老父亲,心底的最后一丝不满,也消失了。 陈金花一向心大,没将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她回屋梳了梳头发,又换了身儿衣服,一行四人这才出发。 姜楠叽叽喳喳:“妈,百货大楼肯定上新的连衣裙了,咱们看看,你喜欢哪个跟我说,我看好了,回来给你做,保准比百货大楼的成衣还好。做裙子,我超厉害的!” 陈金花也十分的高兴:“好啊,不过......” 她压低声音,小声道:“如今越来越严了,咱们今年少做点儿衣服吧,别被人眼红,再说点儿什么。要是有那心眼儿不好的,再去举报就遭了。” 姜楠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做成上衣下裤的样式,这样不打眼,也能多穿几季。妈,你放心,只要是做衣服,我都超厉害的。” 母女俩一下楼,就聊起了衣裳样式,连楼下邻居大妈大娘们的招呼都来不及回应。 “小楠啊,你们这一家子是去哪儿啊?” “满城,你领着媳妇儿孩子去哪儿啊,这么老些人一起去,可不少花钱吧?” “小行,你咋老跟着小楠出去,你奶奶都不管了?这可不能娶了媳妇儿忘了奶奶啊......” 不待周知行回答,坐在楼下摘菜的曹老太就呛呛开了:“你们一个个的少挑拨啊。我家小行跟小楠出去转,可是每次都跟我说的,你们知道什么就瞎掺和。我啊,是巴不得小两口关系好呢。” 她斜睨了一眼众人,眼里满满都是自得:“我是谁啊,我可是豁达又有智慧的曹春草!我能跟你们一个样儿嘛!” 她撇撇嘴,十分的不屑:“一个个看不得儿子儿媳关系好。我可告诉你们,儿子儿媳关系好才好呢,关系好才能家庭和睦,才能天天露笑脸儿,才能孝顺老人!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不知道那脑子咋长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整天不是挑拨儿子儿媳关系,就是看不得孙子孙媳妇儿关系好的......” 她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还边说边跟周知行使眼色,示意快走。 周知行笑笑,扬声道:“奶奶,您瞧好儿吧,我和小楠关系好着呢,将来肯定孝顺您。” 姜楠也不害臊了,这时候得给老太太做脸啊,她跟着扬声道:“曹奶奶,你就放心吧,周知行要是不孝顺您,我就替您教训他!” 姜满城也高声:“曹大妈,你就瞧好儿吧,我们姜家的家教可是这个!”他竖着大拇指,语气十分的嚣张。 和大家说笑了几句,四人也不骑车了。今天反正就是出去闲逛,百货大楼也不远,干脆步行过去,权当锻炼了。 只是路过公厕时,意外发现老吴头穿着一身破衣服,手里拎着扫把、粪勺子等工具,低着头走出来,见到有人,抬头热情地和四人打招呼:“哎呦,是你们啊,可真够全乎的,这是一起出去?” “对呀。”姜满城指了指老吴头提着的工具,惊讶地问:“吴大叔,您这是演哪儿出啊?” 老吴头呵呵的笑:“我替老杨头代工几天。他不是前几天发现那啥,被吓病了嘛,不能来上班了。可这厕所、垃圾桶得有人清理啊,我也是好心,给老杨头代工几天,顺便赚点儿钱。” 说起来,老吴头可是十分的开心呢。自从不行了之后,老吴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心钻进了钱眼儿里。前一段拐卖案的时候,他还帮双职工接送孩子呢,很是赚了一笔。可惜生意不长久,这四五个月过去,人贩子的事儿渐渐平息,大家也不找他接送孩子了。没了入账,他可不就得再找点儿活嘛。 真是老天爷都帮他,你看看,老杨头被吓病了。他可是闻着味儿就找过去了。 扫厕所咋了,一个月也有二十五六的工资呢。他帮人代工也不贪心,一个月只要十块钱,剩下的都给老杨头,可比其他人良心多了。 而且他多聪明啊,他就天亮之后再打扫,谁又敢说什么?刚发现过尸块,再天不亮的就出来,谁不害怕? 而且啊,又而且啊,老吴头可没忘了前一段儿厕所寻宝的事儿。虽然大家没在厕所找到东西,但是,但是,风头过去了,保不齐就有哪个大聪明,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他扫厕所的时候,仔细寻摸寻摸,说不定就能有收获。 老吴头得意洋洋,还得是他啊,就是聪明,就是机智,就是有水平。 老吴头很为自己的机智自得,看得四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姜满城艰难地竖起大拇指:“吴大叔,您可真行!” 老吴头得意:“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哈哈哈,不跟你们聊了,我还得去收拾垃圾桶呢。” 他摆摆手,脚步都带了几分嚣张。 等人走远了,姜满城忍不住吐槽:“这可真是,跟以前后宫里的太监一样一样儿的。这男人一那啥了,要么跟猪似的,吃了睡睡了吃。要么跟老吴头似的,钻进钱眼儿里。” 陈金花斜眼儿:“你还怪了解咧,那你以前是啥样儿?” 姜满城嘿嘿嘿的笑:“瞧你说的,我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呢。我不管啥时候,那灵魂都是高尚的,无私的,赤诚的。当得起那句一片丹心向金花,嘿嘿嘿。不信你问周知行,我以前可救过他呢,是不是?”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他还是太给老丈人面子了啊。当初老丈人救他,可是讹了他一万两银子呢,那可是赤裸裸地要钱,一点儿也不遮掩。想到这里,周知行再次心痛,一万两啊,够在京城买个好宅子了。 不过周知行还是很识时务的,他毫不迟疑地点头,语气十分的真诚:“陈姨,姜叔上辈子也是好人呢,大大的好人。” 陈金花哼一声:“勉强相信你俩啦。走吧,也不知道百货大楼上没上什么新货......” 姜满城给了周知行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儿,四人一路聊着天儿,场景不停地变换,很快换到了百货大楼。 刚过了五一,如今百货大楼里人不算多。四人像四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十分高兴地逛起来。虽然这时代提倡艰苦朴素,衣服多以蓝灰为主,但也是有亮色的。像是手帕、丝巾,就充斥着鹅黄柳绿桃红等艳色,摆在玻璃柜台里,姹紫嫣红,十分的好看。 姜楠和陈金花看着丝巾,叽叽喳喳,十分的兴奋。 “妈,这条鹅黄色的,真嫩啊,跟那小鸡崽儿似的。” “柳绿的也好看,跟那刚抽条的柳叶儿似的,色儿真正。”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2节 售货员正织毛衣呢,抬头见四人穿着不错,不像是那买不起的,态度也不卑不亢,难得地开口介绍了两句:“这是刚从沪市到的新货,丝绸的呢,一条就要六块钱。” 姜楠心里着实吃惊不小,要知道,五一后她刚提升了一个等级,现在工资已经是一个月三十六元了,比去年多了六块钱呢。其中五块是等级提升后涨的,一块钱是涨工龄的钱。六块钱就是工资的六分之一,这价钱可不低了。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笑眯眯地接话:“那可真不错呀,沪市的货一向很抢手的,我可得好好选选。” 陈金花倒是皱了皱眉,这也太贵了,都够买好几斤肉了。要知道姜楠虽然有系统,但是他们可从来没在系统里买过生肉、面粉这些需要加工的东西。谁让他们筒子楼的厨房在外面呢,做什么都不方便。 放下手里的丝巾,陈金花状似无意地去旁边的柜台,低头看陈列的手绢。手绢也很好啊,她如今是长头发了,手绢绑头发也是很好的。别看陈金花是虎姑婆,可也很喜欢打扮自己的。 姜满城见媳妇儿不看丝巾了,当然知道她顾虑什么,上前小声道:“金花,我今天带够了布票和钱的,别担心,想买什么就买。” 陈金花头都没回,低声道:“我知道,丝巾用处不大,还是手帕好,你看这条红白格子的,绑头发很好看的。” 四人在这边选购,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也开始挑东西。她可不是单纯地看,而是十分自然地吩咐售货员:“同志,麻烦把这条柳绿色的丝巾拿出来,我看下。” 姜楠闻声抬头去看,哦豁,熟人啊,董娇娇的姐姐董婷婷。如今天气还不太热,董婷婷却穿着红白格子的连衣裙,素白的脸,嫣红的唇,打扮得很是精心。 姜楠又看了看,额,旁边的男人,是万虎?这家伙,这么快就恢复了? 不得不说,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还真是有些道理的。这但凡是坏人,他就从不内耗,什么错儿都是别人的,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但凡他不舒坦,那就想办法让别人更不舒坦,这样他就舒坦了。 反正主打一个有仇当场就报了,啥事儿不往心里搁,能不长命嘛。 这万虎就是如此。 这一段儿,姜楠工作忙,姜满城和陈金花忙着做好吃的照顾孩子,没去找这家伙。今日一看,原来瘦的有些脱相的脸,竟然又圆回来了。这是恢复好了? 只见万虎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西裤配皮鞋,十分的有派头。 售货员暗自撇撇嘴,心里一千句一万句地骂着董婷婷,不过却十分听话地取出丝巾。革委会在三楼寄卖二手商品,她们这些售货员都是见过万虎的,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怎么敢札翅。 很快,售货员扬起笑脸儿,小心地将丝巾递过去,恭维道:“同志你眼光可真好,这条柳绿的可只剩这一条了,是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了。” 本来是想拍马屁的,谁成想董婷婷闻言却开始皱眉,语带嫌弃地说:“这种花色的,你们进的很多吗?” 售货员不明所以,老实答道:“不算多,柳绿的进了十条,最多的是大红色的,进了有三十条,不过当天就卖光了。” 董婷婷直接问:“有只进了一条的吗?” 售货员疑惑脸,指着一条□□绿的,说道:“这件只进了一条,还没卖出去,您......”她实在是整不明白了,这受欢迎的不要,反而要这不受欢迎的?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董婷婷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十分的理所当然,她说:“那把那条□□绿的拿出来我看下。” 她拨了拨头发,神情十分的倨傲:“我戴了之后,买的人肯定就多起来了。以后你们进货啊,可得多进点□□绿的了。” 姜楠囧,这董婷婷,怎么跟当时的白莲花不一样呢? 她偷摸摸地看了眼万虎。哦,懂了,万虎喜欢这种劲劲儿的啊,那眼睛都透露着满意呢。 看热闹的四人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静静地围观董婷婷买丝巾,然后买衣服,最后又买了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这才满载而归。 就在董婷婷购物时,万虎全程立在一旁,像展示身上的华美挂件似的,十分享受众人艳羡的目光。那神情,仿佛在说,他万虎的女人,就得这么漂亮,这么劲劲儿的才行。 四人围观了一上午热闹,什么也没买,还别说,既省钱又大开眼界。 就在四人要离开百货大楼的时候,又瞥见一个熟悉的人。 姜楠低声惊呼:“裘向东!妈呀,他怎么来百货大楼了?昨天不是刚威胁了佟丽丽?” 姜满城若有所思,但一点儿不耽搁他跟着大家小心地隐藏行踪。 嗯,百货大楼看热闹,他们是专业的。 只见裘向东刚进百货大楼,就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脚步格外地匆忙。似乎在一楼没找到,还转身上了二楼。 四人没有紧跟,而是等他上去之后,才偷偷从另一侧楼梯上了二楼。 一上去,给四人震惊得够呛。这裘向东,怎么想着买婴儿车了?他那个‘儿子’不都给佟丽丽送回去了? “应该是给裘盼儿买的。”姜满城低声道,“他应该是想修复父女关系,说不定还打着让盼儿的孩子姓裘的主意。” 四人隐没在自行车区,姜楠看着崭新的蓝色凤凰牌自行车,摸了又摸,这才小声道:“晚了吧?裘盼儿都要生了。” 姜满城却摇摇头,低声道:“不晚。不管内里如何,裘向东明面上一向是很会做人的。你回忆回忆,平日里裘向东是不是对盼儿还是不错的?是陶美玉一直表现的对儿子十分执着,裘向东可一直装相着呢。” 第93章 家长里短闹不停 陈金花撇撇嘴,同样是女人,她最受不了这个。明明连‘私生子’都有了,还装得清清白白,恶不恶心啊。有这样的枕边人,想一想就心塞。 她气愤道:“他倒是会做人。就是苦了美玉和盼儿了,背了这么久的骂名。” 姜满城安慰道:“不用担心,虽说父女之间培养感情,什么时候都不晚,但也没那么容易的。你想啊,中间还隔着田家光这个凤凰男呢,他可是指着裘盼儿吃软饭的,怎么会让盼儿被父母笼络了去?看着吧,田家光肯定会从中作梗的,只看谁道行更深了。” 四人知道了裘向东是过来干嘛的,也不看了,直接下楼。 在去国营饭店的路上,姜楠忍不住看了看裘盼儿的频道,小声道:“裘向东昨晚就对裘盼儿很不错了。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田家光挑拨了下,本来裘盼儿今早是想跟着来逛百货大楼的,都被田家光搅合了。” 姜满城笑:“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裘盼儿应该会很享受这种被争抢的感觉,毕竟以前父母不把她当回事儿,这回裘向东回心转意,她应该会拿捏拿捏。” 陈金花气哼哼:“拿捏也是应该的,这可是裘向东欠盼儿的,活该。” 姜满城狗腿:“对,裘向东活该,媳妇儿你说得太对了。” 姜楠黑线,转移话题道:“不过那个万虎的生命力可是够强的,这就没事儿了。” 姜满城听了那个气啊,他和媳妇儿吓唬三次了,这人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啊。他恨恨地说:“媳妇儿,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今晚咱们再去吓吓他,就不信吓不死这个狗东西。” 陈金花也觉得丢脸,都出手这么多次了,还没把人制服,她重重地点头:“必须的,这次来个更狠的,让他受点伤,非给个教训不可。” 姜楠开始出主意:“爸,妈,要不然我跟你们去?我可是有空间的,到时候来个东西突然消失啥的,吓死他!” 姜满城摇头再摇头:“不行,这事关我和你妈的尊严,你和周知行都别插手。哼,小样,我就不信了,我和金花联手,还治不了这个老小子!想跟我和金花斗,非捏爆了他不可!” 陈金花点头握拳的:“就是,捏爆他!” 周知行笑,四人很快地来到国营饭店。已经一点多了,还没过饭点儿,国营饭店的人还是挺多的。四人等了一会儿,才有座位。 刚坐下,姜满城就开始点菜:“溜肉段、爆炒肥肠、麻婆豆腐,再来四个白面馒头。” 服务员是个三十左右的大姐,矮墩墩的,一双死鱼眼,声音粗噶:“麻婆豆腐卖完了,换一个。” 姜满城顿了下,等着的时候他就盯上这三个菜了,这冷不丁让他换一个,一时还真不知道换什么。 姜楠及时开口:“那麻烦换成地三鲜,谢谢。” 服务员还是那双死鱼眼,声音都没任何起伏:“三块二,先交钱,等会儿自己去端菜。” 周知行乖巧地从身上取出钱递过去。 服务员倒是多看了他两眼,还在他的手上多停留了一秒,难得地露出个笑脸:“今儿还有米饭没卖完,要吗?” 周知行赶紧收回手,轻咳一声,严肃脸:“不要,谢谢。” 服务员重重地哼一声,转身,嘀咕一句:“给脸不要脸。” 姜楠脑子里突然冒出那句经典的“这年头,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啊”,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姜满城刚开始还不满呢,觉得周知行太能惹桃花了,见闺女全没放在心上,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重重地哼一声:“拈花惹草。” 周知行喊冤;“我没有,是她看我长得好,占我便宜。小楠,你可要相信我,我......” 姜楠抬手打住,笑着说:“好啦,我有眼睛。笑死了,我刚才是想到别的了,我跟你们说哦......” 她将上辈子看到的话说了一遍,还是笑得咯咯咯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姜满城这个老父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很快,众人没工夫纠结这段小插曲了。因为啊,国营饭店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姜满城赶紧低头,声音里带着惊奇:“董婷婷来了。” 三双大眼睛齐刷刷射过去,姜楠感慨:“这场子赶的,还挺忙。” 姜满城低斥:“低调!赶紧地别看了,她要发觉了。” 四人坐的位置比较靠近角落,不太惹眼,不过三人的眼神儿太过热烈,倒是让董婷婷忍不住望了过去。幸亏三人听了姜满城的提醒,迅速地低头,否则还真是得露馅。 董婷婷没看到熟悉的人,耸耸肩。她长得好看,对这种探寻审视的目光太熟悉了,半点儿不觉得尴尬,心里只有得意。看吧看吧,谁让她长得好看呢,她都习惯了。她啊。出来逛街吃饭,也是造福大众了。 她昂头挺胸,得意的眼神儿在国营饭店皴寻了一圈儿,朝着一张桌子摇了过去。 姜满城用余光去看,惊呼:“哎呦妈呀,是成美娟她爸!” 姜楠捂住嘴,大黑眼珠子滴溜溜转。 乱,太乱了,这一家子可真是太乱了。 等她捋一捋啊,袁建设和董娇娇结婚了,董娇娇又和方南山有一腿,而方南山的正配是成美娟,成美娟她爸和她婆婆孙巧莲曾经有一腿,而孙巧莲又和袁建设有一腿。如今成美娟她爸又和董娇娇的姐姐董婷婷有一腿。 姜楠觉得她的脑子都要不够用了,她捋了又捋,还是没捋清楚其中的关系。 这,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啊。 姜楠一时整不明白董家、方家和成家的关系,满脑袋毛线团儿。 姜满城看得好笑,低声提醒道:“别忘了,成美娟她爸是鳏夫,如今董婷婷也是单身,两人在一起吃饭,没人能说什么。而且万虎也是单身,董婷婷可比董娇娇谨慎。” 虽然大家都知道两人不清白,但不管什么年头,还真没人在这上面死揪着不放。没必要,真是没必要,多少大案子等着查呢,谁光盯着男女这点儿事啊。除非得罪了人,有人专门盯着,否则真没必要揪着这个不放。 只不过吧,如今这事儿还真是冲击四人的三观,连去端菜都慢了半拍,要不是周知行反应过来,刚出炉的溜肉段,差点儿被别人端走了。 姜满城是个爱吃又洒脱的,见菜来了,轻声道:“好了,不管那么多了。这溜肉段可是一绝,我是做不出这个味儿的。金花,小楠,快尝一尝,好吃咱们再要一份儿。既然出来吃,就吃个痛快,别人的闲事儿看看就成了,还盯着不放了?没必要嘛。” 姜楠也不是纠结的人,她爽快地拿起筷子,清清脆脆地说:“好的呀,我也听改改说过,说这里的厨师特别厉害。” 周知行和陈金花闻言,也不管其他的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就董婷婷和成美娟她爸两个人,还影响不了他们的胃口。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这年头国营饭店的菜量是真大,四个人吃了个肚圆,齐齐靠着椅背,发出舒服的喟叹。 本来还想赖一会儿的,谁知两点半,国营饭店开始赶人了!这年头,国营饭店不说是虽牛的单位吧,也得加个之一,姜楠入乡随俗,很怂很识时务地离开了。 揉着肚子出来,姜楠提议:“爸,妈,咱们从东边那条路走,正好路过供销社,去里面逛逛就回去。今儿隋家奶奶和隋强肯定有热闹瞧,可不能错过了。” 陈金花点头:“行啊,正好去看看糕点,我记得沙琪玛快吃完了,正好补点货。” 慢悠悠地散步回家,五月的天空晴朗朗的,万里无云,微风拂面,舒服宜人。吃饱喝足的姜楠,很自然地犯起了困。 她打个呵欠,猛然间,她小声惊呼:“改改和荆爱华!” 她这个事故体质哎,走在路上都能看见熟人,还是两个吵架的熟人。这两人,不是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吗?怎么如今吵起来了? 姜楠瞪大眼睛,躬身,悄么悄躲在大树后面,再借着路两边大树的掩护,嗖嗖嗖地窜过去。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3节 嗯,她可得好好听一听,要是改改有啥事儿,她也能帮把手。 谁叫她是个热心肠呢。 其他三个人速度是一点儿也不慢,她爸姜满城比她还靠前呢,耳朵竖的那个高啊。 姜楠黑线,她爸动作也太快了吧。说好的不会功夫呢。 只不过四人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吵架的双方。因为啊,两人吵完走人了。 姜楠遗憾:“也不知道为啥吵的。” 她突然捂住嘴,小声补充:“会不会和上次荆秘书那件事儿有关?” 周知行立刻摇头:“应该不会,那事儿荆秘书做得隐秘,没人知道。不过应该跟荆家有关,荆家以前是老太太当家,她又是那么个性子,亲手教出来的长子长孙,肯定也是个‘大家长’似的人物,把全家都扛在身上负重前行的那种。” 姜楠无法理解:“这不是自找苦吃?” 姜满城幽幽地说:“要是荆爱华乐意呢?” 看着闺女迷茫的大眼睛,他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闺女啊,你要知道,旧社会走过来的人,家族观念都特别重。那时候世道乱,讲究个人多力量大,所以大家都拧成一股绳,这才能求存。你可能不理解,但你想想西河岸就知道了,大家名义上分家了,可那是为了工作,内里有几个是真的分了的?还不是吃住都在一处?” 他继续道:“人又是很轴的,看到拧成一股绳的好处,她就以为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生存,都得如此。在这种观念下,荆爱华养成这种性子,很奇怪吗?” 他看着姜楠的眼睛:“你啊,还是见的太少了。荆爱华他,应该是很乐意做这个大家长的。他在孙辈儿里是老大,可本事也就那样儿,我看了,不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比不上他小叔荆志远。但他是‘大家长’啊,长子长孙呢。这点家族认同感上,他自认为是比小叔强的。这种自小接受他人恩惠,又自尊心很强的人,心里隐隐都是要和施恩人对比的。如今好容易有这么一点比荆志远强,荆爱华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又怎么享受亲人们的恭维呢。” 姜楠挠挠头:“享受这种被大家吸血的感觉?” 姜满城敲了敲闺女的脑壳:“是享受被大家仰望崇拜!懂不懂啊你!” 姜楠捂着脑袋,跟陈金花告状:“妈,你看我爸!” 陈金花瞪了姜满城一眼,给姜楠揉揉额头,笑着说:“好了,你爸跟你闹着玩儿呢。走吧,咱们去供销社。” 程改改和荆爱华走的方向,跟四人正好相反。姜楠回头又望了眼,低声道:“不知道改改后不后悔。” “又没成亲,后悔了就分手呗。”姜满城满不在乎,“走了,小管家婆,去供销社。” 姜楠嘟嘟嘴,紧走两步跟上。是啊,又没结婚,程改改已经十八岁了,已经到了杀人要枪毙的年龄了,她操的哪门子心。 四人一路再没遇到什么幺蛾子,顺利地到了供销社。 再次见到成美娟,四人都有些尴尬。刚见了成父跟董婷婷约会,再见成美娟,多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幸好,自从成美娟嫁到方家,对四人都爱答不理的,见面都不打招呼。四人心里舒了一口气,不打招呼好啊,不打招呼就不用面对面,也就不用尴尬了。 不尴尬的四人,开始逛起供销社。 供销社可比百货大楼的人多多了,咸菜区还上了新的大酱。陈金花一下子买了五斤,正好回去留着吃。大酱炒鸡蛋、大酱炖鱼、大酱炖牛肉,那吃法可海了去了。虽然上辈子姜楠生活在魔都,可美食是不分地域的。她就无法理解那些甜咸党,有什么可争的,当然是都好吃啊。你吃你的,他吃他的,互不干扰,有什么可吵的?在吃的上面,她百无禁忌,甜的咸的都喜欢,嘿嘿。 陈金花:“有卖糯米的,咱们买点儿。月末就是端午节了,正好留着包粽子。” 其他人当然没意见了,百货大楼都没买东西,供销社当然要买买买了。 大酱、糯米、糕点,最后又买了点儿干辣椒和蒜头,嗯,最后这个是姜满城要买的,家里的肉酱吃完了,他可得再做些。 四人走出供销社时,还不到四点,太阳依旧明晃晃地挂在天上。 姜楠真是想不到,有一天她出来逛街,能够不买衣服不买鞋子不买包包,反是买了一堆副食品,还看了一天的热闹。 想一想,今天的精彩程度,可比买包买衣服刺激多了。 她内心无限感慨,却没想到,刚进家属院没多久,又一场热闹向她袭来。 这热闹不是别个,正是去了西河岸的隋老太和隋强。两人一瘸一拐的,还不是自个儿回来的,而是带着个女人,说是隋强的媳妇儿。 姜楠都惊呆了,他们西河岸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咒吗?怎么渣男一个个去了之后,都会领一个渣女回来做媳妇儿? 姜楠震惊,姜楠不解,姜楠迷茫。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裘家当初仙人跳的主角,名叫裘生儿的。隋强和裘生儿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牵扯到一起呢? 这还要从裘生儿嫁人说起。 当年她确实是定了亲的,也嫁过去了,可是运气不好,嫁过去不到半年,冬日里,男人上屋顶扫雪的时候,摔下来直接摔死了! 小夫妻两个成亲时间短,还没孩子,夫家想拿捏都拿捏不了。要是古时候,儿媳妇可是夫家的财产,重新发嫁了还能赚彩礼呢。可都新时代了,裘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是敢这么做,裘家当场就能闹开。裘生儿的夫家不敢得罪裘家,因此办完丧事,裘生儿倒是顺利地回了家。 可回去也没什么好日子,裘家本来就重男轻女,裘生儿回来,肯定要二次发嫁,彩礼还不能低。因着是二婚,裘生儿娘给她挑的,都是些带孩子的老鳏夫,让裘生儿非常的不满。 她是个豁得出去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同意以身入局仙人跳。见家里人不把她当回事儿,她就琢磨开了,别人不把她当回事儿,她自己也当啊,这一琢磨,还真给她琢磨出了一条出路。 不说别的,就叶春萍叶知青,可是活生生淌出了一条道儿的。啥呢?盯着来西河岸的外人!这个外人,单指油田来的人。这些人不知道村里人的根底,可不就是最大最好骗的肥羊? 裘生儿有了主意,也不敢告诉父母,每天背着个背篓,装着去挖野菜采山货,实则偷偷窝在山上,默默观察着入村的路。 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这不,今日就正好看见隋老太和隋强两人了。 单看两人穿着,男人穿着半新的石油功夫,老人衣服上也没什么补丁,一看就是日子好过的油田上的。而且啊,这俩人偷偷摸摸的,肯定打着坏主意呢。裘生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当即死死盯着两人,生怕错过一点儿。 隋老*太和隋强干嘛来了呢? 当然是想办法,让隋强和唐夕生米煮成熟饭啊。 隋老太一路都在面授机宜:“小强啊,你就听奶的,奶从公社梨花巷的蜈婆那里买好了药,肯定妥妥的。而且奶早来摸过点儿了,知道哪个是唐夕,到时候奶指给你看,你把肉包子给她吃,吃了肯定就晕了。我都打听清楚了,西河岸有个磨坊,到时候咱们把唐夕搬到那里去,你在里面和她成了事,奶就去外面叫人,一定能让她嫁给你!” 隋强倒是有些犹豫,别误会,他可不是良心不安,而是:“那个唐夕长得怎么样?奶奶,你见过没?别是个长得不好的,那我可不干。” 隋老太安慰道:“你就放心吧,奶还能坑你?我远远瞧了,比姜楠长得都好呢。听叶春萍说,家里条件也好,要不是有这一点,奶还觉得配不上你呢,你可是有工作的!那长得再好,家里条件不好,也是不行的。如今两样都占了,虽然是个知青,也勉强能接受。” 隋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比姜楠长得都好,那还可以试试。他问道:“那咱们怎么做?我去跟她套近乎?可莫名其妙地给人肉包子,她也不会吃吧?” 隋老太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咱们去山上。这会儿没什么农活,知青一般都会上山找山货。咱们盯着唐夕,要是她落单了,咱们就把她打晕,之后再搬到磨坊里。只要到了磨坊,后面就好办了。” 隋强满意地点头,祖孙俩调整了方向,向着山上走去。这可便宜了裘生儿,她一路坠在两人身后,将两人的算计听了个明明白白。 裘生儿眼珠子转了转,唐夕唐知青她知道啊,经常一个人上山的。她小心地跟在后面,心里却在谋划,唐知青经常一个人,肯定不是两人的对手。那她何不在磨坊里等着,等人进来了,她出其不意将人打晕,再将唐知青藏起来。到时候老太太闹开了,那嫁给这男人的,可不就是她了? 她可是听得真真儿的,这男人提到了姜楠,有穿着石油工服,肯定是油田的啊。保不齐还是工人呢,那可是有工作的! 想明白了一切,裘生儿也不跟着两人了,嗖嗖嗖地往山下磨坊跑。 还别说,裘生儿边跑心里还边想呢,她和磨坊还真是有缘分啊,上次仙人跳就是选的磨坊,今儿天赐良机,隋家两人选的还是磨坊。 这次,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裘生儿在路上捡了根粗棍子,等在磨坊,静待时机。 另一边,隋老太和隋强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唐夕。 经过野猪事件,唐夕和其他女知青的关系缓和了些,但她是个藏着大秘密的人,很多时候还是一个人行动。 如今她就是一个人,正踮着脚尖挖树上的灵芝呢。 要么说唐夕总是一个人呢,她这个人运气太好了啊。这要总是跟其他人一起,还不得起疑?唐夕挖得很认真,丝毫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隋强远远瞧见唐夕,心里那个满意啊。 女知青那张小脸儿,白里透红,又粉嫩嫩的。还有那身材,啧啧。隋强感慨,幸亏他跟着来了,没想到他奶这次倒是出了个靠谱的主意。 今儿这事儿,他做定了。 隋强右手握着隋老太买的迷药,左手紧紧抓住一块石头,悄么悄地来到唐夕身后。见人没察觉,他火速地扑过去,右手紧紧捂住唐夕的口鼻,左手的石头高高举起。秘药要是没用,唐夕反抗了,石头可就落下去了。 幸好迷药还算有用,唐夕连挣扎都没挣扎,就晕了过去。 隋强欣喜若狂,一把抱起人就往山下跑,隋老太小心地左右观察,边跟着跑,边指着山下的屋子,低声说:“就那个小茅草屋,快。” 两人一路躲着其他人,很快地来到磨坊所在的院落,隋老太喘着粗气,低声道:“小强,你快进去,我去村子里喊人。” 隋强呵呵坏笑了起来,叮嘱道:“奶,不用那么急,稍微等一下再喊。我还想高兴高兴呢。” 隋老太听了桀桀桀怪笑,大孙子占便宜的事儿,她有什么可犹豫的,赶紧点头道:“行,奶歇歇再喊。不过你可别贪欢,这身子骨要紧......” 隋强不耐烦地转身:“行了,我知道。奶你去吧,慢点儿走。” 见孙子不耐烦,隋老太闭口不再叮嘱,陪着笑脸儿说:“行,奶走了。” 两人匆匆地告别,隋强哼起小曲儿,得意地迈步进入磨坊。只是他没想到,磨坊里有一只举着棍子的‘黄雀’呢。 黄雀裘生儿看着被她一棍子打晕的男人,手不自觉颤抖。不会死了吧? 没流血,应该不会死吧?她弯下腰,深呼吸几息,才大着胆子,伸出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人没死。 裘生儿不敢耽搁,一把抱起唐夕,从磨坊后门跑出去。她是农家女,从小做惯了农活,力气还是很大的,嗖嗖嗖往牛棚跑,比隋强速度还快呢。唐夕和牛棚的任小子是一对儿,她给送过去,也算是做好事儿了。 幸好磨坊离牛棚不远,裘生儿将唐夕放到牛棚门口,跑远了两步,这才拿起石子砸了牛棚的门,也不等门打开,转身嗖嗖往回跑。 希望任小子在吧,裘生儿一边跑一边想,管不了那么多,她可还急着回去守株待兔呢。 要么说唐夕是女主呢,任凭阑还真在牛棚,他一出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唐夕,吓得慌忙将人抱回屋里,和父亲一起如何给唐夕摇醒,就不细说了。 单说赶回去的裘生儿,一路跑得呼哧带喘,总算在隋老太带人来之前,再次回到了磨坊。听到外面隋老太闹腾开了,咬了咬牙,匆匆扒开衣服,抱着隋强就躺了下去。 磨坊外,隋老太嗷嗷叫唤:“哎呦,你们西河岸的知青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家小强来这里找人,就被你们村的知青骗了啊,真是不要脸。我找大家来,也不是要耍赖,毕竟我家小强还没结婚,娶个知青也没啥。可我就是得让大家知道,不是我家上赶着娶知青啊,是这知青她恨嫁啊。我们是吃亏的,你们可得给我们作证啊。” 她一脸的无可奈何:“我家小强是个负责任的,那女知青说是身子骨儿不舒服,让我家小强扶着她去磨坊里面歇歇。我家小强多没心眼儿的一个孩子啊,当即就扶着人去了。我也跟着呢,可谁知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当着我的面,就扒自个儿的衣服啊。我家小强还是个大小伙子,哪儿见过这种架势,差点儿吓晕了。我要拉小强走,可小强是个好的,说是既然看了知青的身子,就得负责。” 她还说:“我怎么劝都不听啊。我是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才豁出去,叫大家伙儿过来看看的。我们家可以吃这个哑巴亏,娶了这个不要脸的知青。但是大家伙可得给我家作证啊,不是我家不做人,是这个知青不要脸!日后要是闹出什么,可都怪不到我们家。我家小强就是太负责任了啊。” 她一声声地强调着自家的无辜,听得西河岸众人一阵儿无语。 谁不知道谁啊,农村一天天的,大戏也不少,你这个还真不算稀奇。而且啊,老太太,你那眼珠子转的,一看就没说实话。 不过村民们倒是没戳破,这女知青是谁,他们也想知道啊。 有那性子急的,开口问道:“你这老太太说这么多,那女知青到底是谁啊?我们村儿可是有好几个女知青的。” 隋老太一脸的不情愿:“我怎么知道,她就说她是唐知青,可没说叫啥名儿。你们自己去看啊,我家小强可是个规矩人,她可真是够恨嫁的......” “唐知青?你认错人了吧?唐知青有对象的,不可能。” “就是,唐知青和任小子可是一对儿,郎才女貌的,怎么可能看上别人。” “那谁知道呢,任小子虽然长得好,但出身不好啊,谁知道唐知青是不是水性杨花,看上别人了?” “走,去看看。” “让老娘们进去,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呢,老爷们儿看见了就不好了。” “那里面不是还有个老爷们儿?老娘们进去不也看光了?” “滚犊子,老娘什么没见过,一个大老爷们儿,被看一下又不会死!你这人怎么事事儿的。” “别废话了,孙大妈、张大妈,你们几个进去,大家都在外面等着。” 大家这么利索地行事,隋老太心里倒是隐隐不安了。她怎么没听说唐夕有对象?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4节 磨坊里,隋强已经幽幽醒转,只是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几个老大娘的惊呼声吸引了注意力。 “裘生儿?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是唐知青吗?” “天爷啊,裘生儿你快穿好衣服,这都光溜溜的了,真是的,你这是干啥啊?你是冒充人家唐知青勾搭人,是不是?” 裘生儿哆哆嗦嗦地穿衣服,憋着嘴,表情十分的委屈,双眼含泪,梨花带雨的。 老大娘们才管不了那么多,见她穿好了衣服,嚷嚷道:“进来吧,都穿好了,大家进来。” 裘生儿似乎被声音吓了一跳,见到呼啦啦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她抽噎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莫名其妙就来到这儿了,醒来就......我是无辜的啊,大家要相信我,我可是咱们西河岸自己人,你们可不能帮着外人欺负我啊。” 她十分的伤心:“这可怎么办啊,我还得嫁人呢,如今被个陌生人占了便宜,嘤嘤嘤,怎么办啊?大家可得帮帮我啊,我可是咱们村儿自己人啊。” 她一口一个外人,一口一个自己人的,用意十分明显。村民们就是想嘲讽几句,也被堵住了嘴。 就是啊,都是一个村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裘家还有裘向东呢,那可是钻井队的副队长,还有个支书亲家呢,他们可惹不起。 村民们安静了,隋强却反应过来了。这个贱人,他是被暗算了啊。他恨恨地瞪着裘生儿,恨不得生吃了她! 裘生儿低着头抹眼泪,感受到隋强饱含恨意的目光,心里却满不在乎。再恨又怎么样,只要做了夫妻,就是一体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她得先嫁过去再说! 她嘤嘤嘤地哭,隋强气得不行,张口就要反驳,被隋老太抢了先。 隋老太都要气死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计策,这是害了她金孙啊。她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知道今儿这算计不成了,只得全推到这个女人身上! 隋老太嗷嗷地骂人:“好啊,你个骗人的骚狐狸!说什么是知青,原来都是假的,你这是处心积虑想嫁到我们家啊。大家都看得清楚着呢,我们家小强可是什么都没做的,衣服都好好儿的穿着呢,什么都没做,今儿这事儿都是误会......” 裘生儿又是嘤嘤嘤地哭:“哪儿什么都没做,我衣服都被扒光了。天爷啊,我不活了,我以后怎么在村里过日子啊,我不活了啊。” 她柔弱地起身,就要往土墙上撞,被看热闹的老大娘一把拉住。 老大娘也不是多好心,可也见不得村里人被外人欺负。 这啥时候,农村人都讲究个报团儿。其实也不单是农村人,一个镇子的,一个城市的,多多少少都讲究个抱团儿。不抱团儿,在以前那种乱世根本活不下去。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习惯刻进骨子里了。建国这么多年,也没改掉。 老大娘拉住裘生儿,开口道:“这位老大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你孙子没做啥?这把人衣服都扒光了,这能叫没做啥?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得真真儿的,怎么,想不认?” 村民们七嘴八舌,不论咋说,他们可都看得真真儿的,进来的时候,裘生儿衣衫不整的,这个男人也是醒着的。他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这女娃没穿衣服,却是实实在在的,祖孙俩别想抵赖。 “我看这位大娘,你就别嚷嚷了,刚才不是还说愿意娶了知青吗?现在虽然不是知青,可也是我们西河岸的村民,是本地人。怎么,娶个本地人,你们倒是不愿意了?” “就是,刚才不是说得好好儿的吗?这就想反悔?怎么,看不起我们西河岸的村民?” “就是,我说这个叫小强的,是叫这个名儿吧?你就别装无辜了,都把人看光了,无论如何都得娶回家的,不然我们西河岸的村民可不答应。” “就是,就是。我们村儿的闺女也不是能随便欺负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得隋强心里的不甘与怨恨渐渐消下去不少。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如今身在西河岸,可不能惹了众怒。 隋强又仔细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裘生儿,心里还是怨恨,可也知道,形势比人强,不给个说法,今儿别想回家。 隋强再看了眼隋老太,见他奶也麻爪儿了,知道指望不上老太太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开口:“大家静一静。我是被人打晕了,送过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 他一咬牙,狠狠心道:“可我是个敢作敢当的,既然看了这位女同志的身子,有了首尾,我也不是那不负责任的,我娶。可我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大家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身上衣服都是好好儿的,我也是刚醒,之前都是被打晕的,我肯定是被人害了的。这位女同志的家人要是想借此讹人,我可是不会就这么认了的。大不了咱们就去派出所,我不信都新社会了,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隋强是不想有个耍流氓的罪名,可也不想被讹钱出高彩礼啊。他想明白了,这个女人肯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事儿肯定是她做的。把他打晕,再借着他奶叫人的茬口,利用村民的舆论,让他被迫娶她。他可以认栽,可不能让女人的家人借机攀上来! 这女人如此狠毒,家里人肯定也不是好相与的,趁早断了的好。要是这女人不知足,他可就去派出所了! 隋强恶狠狠地剜了裘生儿一眼,裘生儿接收到信号,心里恨得要死。 这女人哪儿能没有娘家,没有娘家,嫁过去还不是被夫家搓圆捏扁,任人拿捏? 哼,她先假意答应他,以后等站稳了脚跟,肯定会跟娘家恢复走动的。裘生儿眼珠子滴溜溜转,想着如何说服自家人。 第94章 作业处惊现神偷 村里的裘家人呢,裘老太和两个儿媳妇姗姗来迟,她们是上另一座山找山货去了。裘老太清楚,过两天小儿媳陶美玉就要假装‘流产’,她得准备点儿药材,好给儿媳妇‘补一补’。这不,回来晚了,才知道村里出了事儿,一打听,好嘛,出事儿的还是她们裘家人! 裘向南的媳妇儿嗷一嗓子,跳起来就往外冲,裘老太和二儿媳紧随其后。 见是隋老太和隋强,裘老太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拉住要冲上去厮打闺女的大儿媳,扭头冷静地问道:“孙大姐,我们来晚了,您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被询问的孙老太一顿口若悬河,将事情讲了个清清楚楚。 裘老太心里得意,赞赏地看了眼这个孙女儿。没想到啊,这倒是个有心机的,二婚还能扒上个有工作的。虽然隋强不是油田职工,但他在纺织厂上班,也算是不错的工作了。家里还有几个姑姐帮衬,生儿嫁过去,说不定还能给家里划拉个工作呢。 不得不说,隋家谋划女儿夫家的工作,就有人想着嫁女儿,谋划隋家的工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裘老太抢先开口道:“隋家大妹子,你说这是不是咱们两家的缘分?我家这孙女儿,兜兜转转,倒是嫁进你家了!这是合该咱们做亲家啊。” 裘向南的媳妇儿看了看婆婆,又瞥了眼低着头不言语的女儿,乖乖地闭了嘴。 本来还想闹一场的隋老太,倒是来了个急刹车。裘家啊,裘向东可还有个工作没人接班呢,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虽然这个不是裘向东的女儿,可也是侄女儿啊。隋老太没嚷嚷,倒是去扶隋强,而裘老太见状,也去扶裘生儿。各怀鬼胎的两家,默契地闭嘴离开,关起门秘密商谈去了。 不知道双方怎么谈的,反正晚上回家的时候,裘生儿背着个小包袱,跟在隋老太和隋强身后,算是进了一号院,成为了一号院的小媳妇儿。 这可是惊呆了众人啊。大家就不明白了,难道西河岸是属红娘的?怎么去一个男人,就领一个媳妇儿回来,去一个男人,就领一个媳妇儿回来? 这事儿整的,院儿里几个老鳏夫都想去西河岸试一试了。 姜满城不能当不认识啊,他可是西河岸人,见过裘生儿的,他主动招呼道:“生儿,你怎么过来了?怎么突然要和强子结婚?” 裘生儿抬起头,瞄了眼看着她的姜楠,心里暗暗得意。 如果说她最嫉妒的是堂妹裘盼儿,那第二嫉妒的妥妥就是姜楠了。这两个都是好命的,父母宠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不用干农活儿。每次回村儿里,都穿得光鲜亮丽的。崭新的小皮鞋,漂亮的裙子,好看的头花。 每一样,她都嫉妒得发狂!更不要说,两个人三样都占了! 可如今,她嫁过来,成了油田的人了!哼,她一定比她们俩还厉害。 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她可是稳稳赢到最后的人! 裘生儿不无得意地说:“姜叔叔,强子今儿去西河岸找朋友玩,对我一见钟情,我们两家商量好了亲事,明儿就去登记结婚。日后我就是咱们一号院的人了,姜叔叔您可得多照看我啊。” 她瞟了眼姜楠,笑着说:“小楠妹妹,咱们以后天天见,你可不能嫌弃我是乡下来的。”说着还含羞带怯地看了眼一旁的周知行。 隋老太本来就不大满意,没从裘家占到便宜,能满意嘛。如今见裘生儿这副嘴脸,心气儿更不顺了,她气哼哼地说:“说说说,有什么可说的!回家了,以后家里的活儿可都归你干,扫地、拖地、洗衣服、做饭、买菜,哪样不是事儿,哪儿样能马虎?认识谁啊你就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浪费时间呢。走了,晚饭还没做呢,没点儿眼力见的......” 说完,气哼哼地走在前面,招呼都不跟大家打一个,看得刘老太、曹老太等人莫名其妙。这老货,是在西河岸受气了吧? 可不是受气了嘛,隋老太悔得肠子都青了,深深地后悔啊。她怎么就事先说了要娶知青这个话呢。如今来了个二婚头,二婚头啊,还没能占到便宜。她家强子的命可真是太苦了! 隋老太心里苦,可坐在楼下唠嗑儿的众人却瞬间炸开了锅,一个个拉着姜满城不让走,非得说出个一二三不可。 姜满城可得意的很,传播八卦,他可是很乐意出一份儿力的,他说:“裘生儿是裘向东的侄女儿,是他大哥裘向南的女儿。之前嫁过人,可惜男人冬天里上屋顶扫雪的时候,摔下来死了。我真是没想到,她还有如今的运道,能跟隋强一见钟情。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刘老太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尖声道:“二婚啊?隋强这是脑子抽风了?怎么娶一个二婚的?” 说着瞥了眼楼上,刘老太压低声音道:“盼儿那丫头还在家歇着呢,要是知道了,不得吓死?” “没听那丫头说嘛,隋强对她一见钟情!吓什么吓,盼儿高兴还来不及呢,那可是她堂姐。你别把人想得太坏了。” “得了吧,那丫头长得也不咋地,别说跟小楠比了,就是盼儿,她也比不上啊。我看不定出什么事儿了呢。” “保不齐,隋强心气儿可高着呢,以前不是说没工作的坚决不娶吗?如今娶了个农村来的二婚头,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对,等我问问我妯娌她哥哥家的三儿媳的表妹,她家是西河岸的,说不定知道点儿啥呢。诶,满城,你不是西河岸的嘛,你怎么不知道?” 姜满城摊手,拼命喊冤:“大妈,我今儿也没回老家啊,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众老太太们切一声,又开始聊起别的。姜满城几人跟着听了会儿,见大家总是围绕着隋强的事儿说个没完,悄么悄地起身退了出去。 他们还得回家做晚饭呢,晚上去吓唬万虎,且得做点儿好的补补。 四人迅速地回到姜家,姜满城开始安排晚饭:“趁着没人,小楠,快换点儿排骨出来,咱们今儿出去逛街,买点儿肉太正常了,反正他们没扒拉咱们的篮子看,多换点儿没关系。咱们今儿好好吃一顿,晚上我和你妈还得忙活呢。” 姜楠:“行,那我换三斤?” 姜满城豪爽:“换五斤,排骨肉不多,咱们吃个痛快。正好买了蒜头,咱们来个蒜蓉蒸排骨。” 四人快速地收拾晚饭,姜楠等啊等,晚饭都做好了,程改改都没来找她。哎,也是,自从和荆爱华谈对象,程改改就很少找她了,难道怕她挖墙角? 姜楠不明白,不明白的事儿,她直接就问姜满城了:“爸,你说改改怎么不来找我诉诉苦啊?我也能帮着出出主意啊。” “傻丫头,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也想掺和?”姜满城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儿,语重心长道,“别说她不来,就算她来了,你也少掺和。我看改改是不会和荆爱华散的,你能出什么主意?让爸猜猜,劝他们分手?” 见姜楠一脸的理所当然,姜满城摇头,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闺女啊,也不知道上辈子是怎么长那么大的,他说:“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历来都是劝和不劝分,你知道为啥吗?” 也不等闺女回答,他自说自话道:“因为劝分有风险啊。” 他掰开了揉碎了给闺女讲:“这劝和,人家小两口就算分了,也知道你当时是好意,不会怪你的。可劝分就不一样了,要是人家不分,还在一块儿,你不就成那不安好心的了?到头来,人家两头都不记着你的好,你又是何必呢?听爸的,什么都可以掺和,就是小两口的事儿不能掺和。” 姜楠怏怏的哦一声,一块排骨吃进嘴里,都没想象中那般香了。好在她是个很会开解自己的人,第二块就好啦!嗯,就是这么迅速。 呜呜,她爸手艺太好了,这排骨真香!滋溜...... 可不是香嘛,香得隔壁的方南笙、方南海两兄弟又撒泼打滚地要吃肉。 姜家才不管这茬儿,一家子关起门儿吃得可香了。嗦啊嗦,边吃还边商量晚上的行动。 姜满城:“小楠,你看看万虎这个瘪犊子晚上在哪儿住,我和你妈好计划计划如何行动。” 姜楠听话地点头,点开系统看了起来。没过多久,她说:“革委会旁边的小别墅,之前抄家留下来的,如今万虎经常住那儿。” 姜满城点点头,不觉得奇怪,上次他们吓万虎,这家伙就住那里,夫妻俩对环境还算熟悉。他沉吟起来,思索着晚上如何行动,才能给万虎来一个大的。 周知行抬起头,细问起来:“和董婷婷一起?” 姜楠愣了下,又点开董婷婷的频道,颇有些一言难尽:“对,董婷婷晚上也有两场,先是和成美娟她爸,之后九点去找万虎。” 听得三人都抽了抽嘴角,还有敢这种场子的,他们还是见识太少了啊。 周知行很快轻咳一声,问道:“董婷婷会留下过夜吗?如果她在,姜叔,陈姨,你们是不是就有些束手束脚了?不行的话咱们换一天。” 姜楠又看了眼董婷婷的频道,又换回万虎的,说:“应该不会留下来。万虎自从被女鬼吓着了之后,夜里十二点以后是不会留女人在身边的。不过他在别墅里留了几个革委会的小弟,都是身强体壮的,爸,妈,你们要是去可得当心。” 姜满城满不在乎:“只要董婷婷不在就成。我可不想伤及无辜,革委会那些小弟可不算是无辜,你别管了,你爸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好了,吃饭。” 姜楠嘿嘿嘿笑两声,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专心吃起饭来,真的不管这件事儿了。反正姜满城精的跟猴儿一样,她才不担心呢。 果然,翌日一大早,姜满城和陈金花兴致勃勃地坐在餐桌上,红光满面。 姜楠打着呵欠,脸也不洗,直接坐下吃小馄饨,边吹边问:“爸,妈,昨晚怎么样?万虎吓着没?” 姜满城得意:“哼,肯定吓着了啊,那个瘪犊子,这次都吓尿裤子了!我看他以后还敢怎么嚣张。” 陈金花也十分的兴奋:“就是,要是再蹦跶,我和你爸还吓唬他。个不做人事的玩意儿,我跟你说,要不是我跟你爸去的及时,他指不定又要抄谁家呢。” 姜楠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得兴味十足,十分嘴甜地夸道:“爸,妈,你们可真厉害!爸,你那么晚才回来,还有功夫包小馄饨啊?” 姜满城:“没事儿,我精神好得很,睡不着就起来包点儿,一点儿也不累。”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5节 陈金花:“你快吃吧,我还给小行他们送过去两碗呢。” 三个人欢乐地吃着早饭,很快地收拾好,各自去上班。 姜楠最后一个离开,推开门时,程改改也恰好出门,想到昨天老父亲的叮嘱,姜楠很自然地打招呼:“改改,早上好啊。” 程改改倒是十分自然,她笑着说:“小楠,早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还没下到三楼拐弯处,就听到王艰苦的声音:“小楠,等等我。” 姜楠回头,见王艰苦挺着个大肚子,艰难地走过来,忙小跑上去扶着,说:“艰苦姐,你肚子这么大,怎么不请假啊?” 王艰苦笑着说:“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我想等最后几天再请假,产假就三个月,到时候我还能多喂一个月的奶。” 姜楠小心地扶着人下楼,问道:“建国哥和大锤叔怎么还不回来?” 王艰苦:“建国和人换班了,没回家直接又去了外地。他也是想多和人替替班,到时候能多休息一段儿时间。” 见夫妻俩都是心里有成算的,姜楠也不多嘴多舌,问起孩子的事儿:“艰苦姐,你看过孩子的性别了嘛?小衣服、小鞋子准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你就放心吧。”王艰苦十分的洒脱,笑着说,“孩子的性别不用看,到时候生下来就知道了。我可不重男轻女,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和建国都可稀罕闺女呢。” 程改改认真地听着,心里却在走神儿。她跟荆爱华要成亲了,可越相处,她越觉得累。荆爱华太爱揽事儿了,就连几个堂弟,也没比他小多少,他都觉得是他的责任。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两人差不多的年纪,他怎么就这么‘大家长’作风呢。 这种性格,以后成亲了,还不得被荆家那些蚂蟥吸血吸干了? 程改改跟父亲、爷奶抱怨过,可家里人却不同意她跟荆爱华断了。两人相处快一年了,婚期都定了,要是不成亲,岂不是要被外人笑话死?程家虽然疼改改,可也不想丢人。 程改改不是个多有主见的,或者说,在亲情上,她犹豫不决,愣是拖到了现在。昨天和荆爱华吵架,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结婚前太紧张,两人之前就吵过一次,和好没几天呢,昨儿又有了争执。程改改想着如何是好,和姜楠、王艰苦告别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姜楠看在眼*里,却释然了。程改改没想着跟她说,她也不上赶着当知心姐姐。何况,这辈子,她年纪比程改改小呢。 姜楠打起精神,和周知行汇合,迅速地骑车去了派出所。 经过一个周末的休养,派出所众人恢复了精气神儿,一个个看起来活力四射的。金刚芭比邵勇更是乐得嘎嘎的,一大早就分外开心,笑起来有如二十只鸭子。 嗯,金刚芭比可不是姜楠取的,而是听了姜楠的介绍后,姜满城精准概括的。当然,他的原话是“外表鲁智深,内里林黛玉”,金刚芭比是没文化的姜楠总结的。 多精准啊,邵勇可是很当得起这个外号儿的。 见到两人,邵勇也是分外得意,炫耀性地给两人散糖,说:“喜糖,我昨儿相亲成功,请你们吃喜糖啊。” 邵勇虽是组长,可也才二十六岁,还是个光棍儿呢,听说他相亲成功,大家起哄开了。 “勇哥,嫂子是干啥的?说说呗。” “就是啊,哪个媒婆介绍的?勇哥,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咱可都等着找媒婆脱单呢。” 嗯,派出所光棍还是挺多的,谁让他们忙呢,还是那种一忙起来,往往没日没夜的类型。因着这个原因,好多外勤找的对象都有顾虑,接连告吹,可不就大部分打光棍嘛。毕竟,谁也不想嫁给一个整日不着家的男人啊。 邵勇挑起眉,表情十分的傲娇:“你们嫂子是幼儿园的老师,对孩子可耐心了。媒婆姓马,你们要是想找,就去找她。就住在玻璃钢小区,还挺出名的,你们一问就知道了。” 姜楠心里一动,幼儿园老师?裘盼儿接她妈妈班的那个工作,不就是在幼儿园?如今被田家光诳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幼儿园。他们作业处因为人多,是有两家幼儿园的,姜楠问:“哪个幼儿园,东园还是西园?” 邵勇:“东园,你们嫂子去年才参加工作,这不是之前忙着工作嘛,今年才想着相亲的,嘿嘿,这不就看上我了。” 他语气十分的得意,姜楠听了倒是松一口气。田家光在西园,两人不在一起,太好了。也不是她往坏处想,实在是昨天董婷婷给她的刺激太大,她还真怕出个‘男董婷婷’。邵勇人还不错,可不能被田家光害了。 众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儿,很快地忙碌开。新的一周,新的鸡毛蒜皮儿在等着他们。 六组今儿就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现场。这现场还不是别处,正是他们一号院。 而来报案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董婷婷的母亲董大娘。她进了派出所也不找别人,冲着周知行就喊:“周家小子,周家小子,有人找我家婷婷的麻烦,你快去把那个人抓起来。” 周知行严肃脸:“董大妈,您说清楚,谁找董婷婷的麻烦?为了什么?” 董大娘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事儿多,让你去抓人,你就去啊,问那么多干啥。” 周知行板着脸,又问了一遍。 董大娘不情不愿道:“叶春萍,就是袁建设那个新媳妇儿,她找我家婷婷的麻烦。哎呀,你们快去看看啊,那个凶女人,她要打我家婷婷啊,你们可不能不管。” 听是两个女人打架,周知行想了想,也没有必要全组六个人都去,他吩咐道:“邹哥,你带着自力和更生在这儿等着,要是有别的人报警,你们就一起去。温强,小楠,咱们三个去出现场。” 众人嗯一声,起身拿起帽子,各自行动开。 路上,周知行问董大娘:“叶春萍为什么找董婷婷的麻烦?” 董大娘不耐烦地说:“她看不惯我家婷婷受欢迎呗。她就是嫉妒,嫉妒我家婷婷长得比她好,命比她好,就连离婚了,再嫁都能嫁得比她好!” 是的,叶春萍知道了董婷婷也是离过婚的女人,心里就更嫉妒董婷婷了。凭什么都是离过婚的,她就能这么受欢迎,而她就得在西河岸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那次争吵之后,叶春萍可是把董婷婷当成了天选对家,成日里盯着人。今日看到董婷婷找袁建设说话,心里的火那是蹭蹭蹭往外冒!董婷婷这个不要脸的,勾搭别人不说,还想挖她叶春萍的墙角!她要是不找董婷婷的麻烦,以后在一号院还不得被欺负死! 叶春萍是逮着董婷婷就骂,她是在农村下过乡的,村头骂街都看过不知道多少了,骂起人都不带重样儿的,说话又快又密,骂的董婷婷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十分的憋屈。 是的,董婷婷可是觉得冤枉得很,她今天找袁建设,那是因为在妹妹的遗物里,终于找到了记事本。本子里记录了一串儿人名,她在里面看到了方南山的名字,可不就来问问妹妹生前的枕边人袁建设嘛。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也试试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这么寸,被叶春萍这个女人看到,真是晦气死了。 偷偷记录下入幕之宾的名字、爱好等,还是董婷婷教给妹妹的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董婷婷还没高兴上呢,就被人找茬儿,只得暗叹倒霉。 周知行四人到的时候,争吵还在继续。袁建设站在一旁,似乎十分享受两个女人为他吵架,脸上时不时带出个迷之微笑,看得姜楠一言难尽。 三人穿着警服,很顺利地进到了人群最中心。叶春萍的怒骂声渐渐小了,周知行看了眼姜楠,姜楠开口:“叶春萍,你要是再骂,咱们就去派出所说清楚。你要是停下来,那咱们就在家属院问话。选择权交给你,怎么样?” 叶春萍撇撇嘴,十分的不情愿:“狗屁的选择权,我能怎么选?假惺惺。” 姜楠不理她,见她不骂了,问董婷婷道:“你说,今儿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吵架?” 董婷婷还没说话,叶春萍不服了,嗷嗷叫唤:“为什么问她?我不管,得我先说才行。我可是盯着她呢,这就是个狐狸精,谁知道会不会勾搭我家男人。这得亏我盯着呢,你瞧瞧,可不就被我看见了嘛,她拉着我家建设一个劲儿说话。大家想一想,董娇娇死之前,她和我男人可都没见过面的,有什么话可说?什么说话,呸,肯定是想勾搭我男人!我是袁建设的媳妇儿,当然要跟她吵了。今儿这事儿,我可没错儿。我虽然是女的,可也不想戴绿帽子啊。” 她昂着头,跳着脚儿地骂,十分的有底气。 董婷婷切一声,抱胸不屑道:“你把袁建设当宝,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真是笑话,我就是问问我妹妹的事儿,你就这么给我扣帽子,真是愚蠢又歹毒!姜楠是吧,你可得给我做主。” 她一脸的高傲。 哼,她又没瞎,跟万虎逛百货大楼的时候,她可是见过这一家子的。能站在她董婷婷身边的,必须是万虎这种有权有势的,她能看上袁建设?! 笑话,天大的笑话! 董婷婷给了姜楠一个‘你懂的’眼神儿,十分的倨傲。 姜楠接收到了,说实话,不用看系统,她也知道董婷婷看不上袁建设。 当初清明上坟时,董婷婷说的话,姜楠可还记忆犹新呢。 姜楠和稀泥:“叶春萍,你想多了。董婷婷同志,嗯,她......她是有很多追求者的,是万万不会和有妇之夫牵扯的,你就放心吧。” 她转向董婷婷,说道:“董婷婷,你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童婷婷高昂着头,睥睨叶春萍和姜楠,开口道:“那是自然,我董婷婷从小就不乏追求者,从来没勾搭过别人,都是别人死乞白赖地要跟我处对象。叶春萍,你盯着我没用,盯着你家男人吧,笨蛋,连谁是对家都不知道。” 说着,她假装无意地瞥了一眼孙巧莲,眼神儿里是不加掩饰的鄙夷。 白瞎了一副好长相,竟然勾搭袁建设这种没用的,没眼光! 不过她很快地收回目光,既然叶春萍不知道,她又何苦提醒。袁建设有没有二心,又不关她董婷婷的事儿,她才不多管闲事儿呢。她这个人啊,对自己没利益的事儿,可从来不干。何苦呢,吃力不讨好的,她的精力,得全部用来给自己划拉利益才行,分出去一点儿都是浪费。 而另一头,孙巧莲被那一眼看得心慌,小心地躲进人群里。这个热闹里,她可不想有姓名。袁建设这条鱼得松一松了,叶春萍太泼辣了,董婷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睛太毒,这么快就察觉了,保不齐其他人也有所怀疑,她可不能再吊着袁建设了。 孙巧莲还不想坏了名声!上次不谨慎,顶了一个‘梦游’的帽子,如今要是再出事儿,儿子可就要怪她了。 转了转眼珠子,孙巧莲猛然想到,可以让袁建设去勾搭佟丽丽啊!佟丽丽如今可是有钱人!想到这里,她又抬起头,含羞带怯地睨了一眼袁建设,那眼神儿情意绵绵,都拉丝儿了,看得袁建设酥了半边身子。孙巧莲心内得意,迅速地低下头去。 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叶春萍可没注意。听了董婷婷的话,她心里那个气啊,凭什么看不起她,凭什么!都是离了婚的女人,董婷婷高贵个什么劲儿啊! 叶春萍心里气得要死,但碍于三个警察在场,又不好发作,气得她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的,一个劲儿地喘气。 忍,叶春萍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被带到派出所,女人被带去了那种地方,日后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儿呢。 董大娘得意了,重重地哼一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还想跟她女儿比!她大女儿,可是要嫁给大人物的!袁建设这种货色,给她家婷婷提鞋都不配! 众人心思各异,姜楠、周知行和温强三人做了笔录,让众人签字后,事儿也就处理完了。一般这种吵架的小事儿,不用带到派出所,三人又说了几句调解的口水话,这才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姜楠疑惑地回头,又望了眼人群,挠挠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她小声地问周知行:“人群里是不是少了几个人?我记得来的时候不止这么点儿人。” 周知行回头看了眼,不在意地道:“应该是回去做午饭了吧,你觉得哪里奇怪吗?” 姜楠不确定地说:“来的时候,好像有一两个陌生人,我也不太确定。” 温强:“不确定就别想了,油田这么多人,有一两个亲戚过来住太正常了,别想那么多。” 姜楠点点头,三人不再说话,很快地回到派出所。 所里,邹立带着自力和更生出了另一个现场,据说也是一波吵架,还没回来呢。 随着温度渐渐升高,大家的火气好像也越来越大,最近吵架打架的事儿格外多。周一一天,派出所尽是这种外勤,跑得姜楠的腿儿都细了,劝解的话说多了,嗓子也有冒烟儿的趋势。 下班时,姜楠第一次骑自行车都没劲儿了。以往可都是骑得飞起,今儿是真累了啊。 周知行提议:“要不我带你?” 姜楠斜眼儿:“两辆自行车,怎么带?” 她直起身,给自己打气:“没事儿,反正没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周知行:“去供销社买点儿东西?你不是说,买东西治百病吗?” 姜楠:“都这时候了,也没啥好东西了,走,回家,爸妈肯定做好吃的了,回去吃饭。” 她小小地欢呼一声,瞬间仿佛吃了大力丸,嗖嗖嗖窜出去老远。周知行看得直摇头,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两人很快地回到一号院,没在楼下多耽搁,一溜烟儿上了四楼。如今周知行将粮食都搬来了姜家,日常除了住,基本就在姜家解决,楼里早就见怪不怪了。周家虽然有曹老太,毕竟是大伯一家分的房子,表哥表姐时不时还要回来,偏房子和姜楠家一样大,人一多,局促得很。还是姜家好,四人知根知底儿的,待在一起毫无心理负担。 刚上到四楼,就听到裘生儿略带嫉妒的声音:“盼儿啊,孩子都没生下来呢,就买婴儿车,这也太奢侈了吧?不是姐姐说你,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要是个女娃,你买车子不就浪费了吗?” 裘盼儿的声音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而略带炫耀地说:“哦,这是我爸买的。我不让他买,他说这是他第一个孙辈儿,怎么奢侈都不为过。这不,还买的是最贵的凤凰牌,真是,男人过日子就是不会算计。” 姜楠嘴角抽了抽,这炫耀的语气哟,她用余光瞥了眼裘生儿,啧啧啧,嫉妒得脸都变形了。裘盼儿也不遑多让,还分外得意地看了眼刚上来的姜楠呢。 姜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很快地开门进屋。一进去,哦豁,她爸和她妈齐齐躲在门后,刚才肯定是贴着门听热闹呢。 周知行钻进去,姜楠赶紧关门,小声道:“两人说多久了?” 姜满城低声:“从我做晚饭的时候,就一直在说。能有半个小时了。” 姜楠奇怪:“裘生儿不用做晚饭?” 陈金花抢答道:“她说她来看裘盼儿,隋老太同意了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满城更加小声:“图裘向东的工作呗。裘盼儿他们肯定也是图隋家姑姐那几个工作。还有隋强他爸妈的工作,等着吧,这两家有的闹。嘿嘿嘿,也不知道这两家谁厉害。”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这才拍拍姜楠和周知行的肩膀,“去洗手,一会儿吃饭。” 东西户离得太远,姜楠实在听不到,只得耸耸肩,去卫生间洗漱。很快地,四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晚饭。 吃着吃着,姜满城突然提议道:“如今天气越来越好,咱们这周末出去踏青吧,要是再不去,天气热起来就不好去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6节 陈金花疯狂点头:“好啊好啊,山上肯定很多花都开了,咱们去采点儿花,回来插瓶,在家看着也高兴。” 姜楠:“那我到时候多换点儿水果饮料啥的,咱们吃顿好的。” 周知行也很高兴:“说不定还能打到什么猎物呢。” 四人十分的有兴致,很快商量好了细节。 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四人规划得再好,还是被突发的案子耽误了。 翌日一大早,刚到派出所,就有人来报案,还是个半大孩子,看起来不到十岁,瘦瘦小小的,一身灰布衣服,小脸儿跑得红扑扑,说气话来气喘吁吁。 “警察叔叔,我要报案。警察叔叔,我们柳树沟第十大杂院闹贼了,警察叔叔,你们快去抓贼,好几家都被偷了啊。” 姜楠给小男孩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小朋友,别急,先喝杯水。你说说,都有几家闹贼了,怎么你来报案?” 小男孩儿也是渴了,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完,急忙道:“我叫小能子,我家住柳树沟大杂院,我们院子闹贼了,我家昨儿刚买的面粉全丢了!五斤呢,全都丢了!院里一共有三家都丢东西了,对,加上我家就是三家。不知道其他大杂院有没有丢。警察叔叔,警察姐姐,你们快跟我去看看吧。” 说到最后竟十分的着急,眼睛都红了。 姜楠、周知行等一行人早戴上帽子,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让小孩儿带路。听小孩儿的话头,失窃的不止一家,他们可都得去看看。 作业处所在地的前身,就是柳树沟大队和杨家洼大队。两个大队虽然没发现石油,但地理位置好,离周边发现石油的大队都不远,是最适合选址作为作业处办公点的。两个大队的人原地从农民变成吃商品粮的城里人,还能一家有一个工作名额,可不都乐开了花。 只是那时候早,还没有兴起分家潮,有些大家口儿就一个工作,又不能继续种地,日子也不是很好过。挤在大杂院里,整日吵吵闹闹的,治安都不好。 柳树沟大杂院和杨家洼大杂院,住得大多是当时村子里的人,彼此都是熟悉的。按常理说,这种大杂院能够进贼,也是很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如今大杂院可是都有管院儿的,就跟筒子楼有楼长一样,这年头大家警惕意识都很强,大杂院就是进了一只苍蝇,都能被发现,这怎么突然就进了贼? 一行六人,脸色都十分的严肃,心里都清楚,这贼只怕不简单,不是神偷儿,就是内贼! 第95章 笨贼出师不利 一路无话,六人紧赶慢赶,终于很快地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位于柳树沟中间的院子,小两进,此时院里住户都聚集在前院,见到警察来了,一窝蜂地围上来。 “警察同志,我家的面粉丢了啊,五斤呢,昨天刚从副食品商店买的,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警察同志,我家的也丢了啊,三斤呢,那可是三斤富强粉,这天杀的偷面粉的贼啊,这可真是不让人活了啊。这咋还有偷粮食的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好家伙,丢的一水儿都是面粉。不过也不奇怪,月初,副食品商店都会进新的粮食,精打细算的人家,一般都赶着把这个月的供应买了,以免后面买不到。这贼抢着这时候偷,恐怕也是知道这个的。 周知行抬抬手,严肃道:“大家静一静,我们就是来了解情况的。谁家丢东西了,都过来做个登记,登记完我们还要去你们家,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大家不要着急。我们来了六个人,一定尽快给大家登记完。管院儿呢,麻烦管院儿维持下秩序。” 一个年约六十岁的老大爷乐呵呵地出列:“警察同志,我是管院儿牛大爷,你们只管登记,我看着呢,大家不敢作妖儿。” 说完,他面向众人,招呼道:“都安静,丢了东西的找警察登记,没丢的都别咋呼。咱们大院儿可是去年的优秀大院,可不能在警察同志面前埋汰丢人。都麻溜儿地排队。” 显然,在大杂院,牛大爷是有点儿威信在的,人群静了一瞬,很快地分散开,到几个警察面前开始登记。毫不意外的,姜楠身前站的人最多,谁让她是女的,看起来最没有攻击性,亲和力又最强。 一个奔六十的老大娘眼神儿闪了闪,一把拉住姜楠,急吼吼地说道:“警察同志,我男人姓许,住后院东厢的两间房,今早起来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的五斤面粉都没了啊,你可得登记好,五斤,五斤呢。” 小能子闻言咦了一声,一下子挣脱开牵牛大爷的手,小跑过去问道:“古大娘,早上你不是说丢了三斤嘛,怎么变成五斤了?” 牛大爷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你个古大姐,我刚才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到底丢了几斤,你给警察同志说清楚!” 古大娘眼神儿飘忽,看了眼板起脸来的姜楠,嘴硬道:“他家鼻涕娃不懂事儿,记错了,我早上说的就是五斤,五斤。” 姜楠眼神儿严肃,语气强硬道:“古大娘是吧?对警察可不能撒谎的,要是查出来撒谎,情况恶劣的,我们是能把你抓进去接受再教育的,您可得想清楚。我再问一遍,您家丢了几斤面粉?粮本拿出来,我们是要核实清楚的。” 古大娘暗暗瞪了小能子一眼,在牛大爷的死亡凝视下,期期艾艾道:“那个......那个啥,我又想了想,应该是三斤,对,三斤。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容易犯糊涂,呵呵,呵呵呵。” 姜楠严肃脸,伸出手,公事公办道:“粮本。” 老大娘不敢再放肆,乖乖回家拿粮本。 小能子挠挠头,被旁边一个三十多的妇人瞪了一眼。这个多管闲事儿的小儿子哟,古大娘可是个事儿精,等警察回去,不定怎么找他家茬儿呢。虽然公爹是管院儿,毕竟是个男人,古大娘是个不要脸的,日后肯定可着家里的女人找事儿,想想就心烦。 小能子娘看起来三十多岁,这时候开口道:“警察同志,我家也是丢的面粉,五斤。您看,这是我家的粮本儿,我昨天刚去粮店把这个月的供应买了,整整五斤白面粉呢,这都丢了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查清楚,把贼抓起来,可不能让这个贼再作案了。” 她也没说赔东西的话,这年头,偷了面粉,还不第一时间霍霍了,留着下崽儿啊?能赔回来才怪!她只想让贼尽快被抓住,下个月可不能再丢东西了。 姜楠看了看粮本,点点头,低头开始刷刷记录。 古大娘拿着粮本过来,见小能子娘在登记,撇撇嘴,明明旁边还有位置,她愣是将人挤了一个趔趄,没好气儿地说:“还有没有先来后到了?我可是最早登记的,起开。警察同志,你快看看,这是我家的粮本。别人家的我不管,我家的三斤面粉可一定得要回来啊。您看看,我家丢的可是细粮,上好的富强粉!你们抓了那个贼,可得先赔我们家!”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过姜楠可没接她的话茬儿,她接过粮本很快地记录下来。这个大杂院住了六户,其中三户都丢了东西。记录好,周知行把队伍分成三组,去各家看了情况。 姜楠跟着周知行,去了小能子家。牛大爷作为管院儿,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继续留在外面,帮着维持秩序。 小能子家住后院儿正房三大间,在这个大杂院里算条件最好的人家了。不过家里五个孙辈儿呢,住得也是挤挤巴巴。 姜楠去丢东西的厨房看了看,说是厨房,其实就是进门隔出来的小房间,还没有三平米大,十分的狭小。 姜楠:“昨晚到今早,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小能子娘摇摇头:“没有,我们家人睡觉都沉,没听到响动。这要是听到,还能让那瘪犊子得手?!真是不要脸,连面粉都偷。真是个杀千刀的。” 姜楠继续问:“都检查过了没,还有丢其他东西吗?” 小能子娘再次摇摇头:“没有,就丢了面粉,没其他的。” 姜楠观察了下四周,门锁没有被强行打开的痕迹,又弯腰仔细看了看,锁上有划痕,小偷应该是有技术的,用铁丝把锁打开,鸟悄悄进来,直接偷了面粉,其他东西都没偷,目标也是很明确了。 周知行去正堂看了看,又去窗户那里仔细瞧了瞧,并没有外力破坏的痕迹,看来小偷就是从前门进的,偷了面粉就走,并没有进正堂。 两人出去和其他人汇合,彼此交流了下情况。都差不多,小偷直奔目标,偷了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可见是踩过点儿的。 周知行问管院儿牛大爷:“牛大爷,您作为管院儿,有没有注意最近柳树沟这里,是否有陌生人进出?” 牛大爷摇摇头:“我平时就在前面的乒乓球台那里下象棋,没事儿看看小年轻打球,不太去其他院儿,不清楚这个。不过就我下象棋这几天,还真是没听说有陌生人来。” 周知行继续问:“那你们院儿里月初都买了面粉,这事儿附近都知道吗?” 牛大爷很自然地点头:“肯定知道,谁家买供应粮,不是月初一早就买了啊。这一片都是这样儿的,而且这个月五一,油田有福利,大家也高兴,多数都买了细粮,想着吃点儿好的庆祝庆祝呢。” 周知行:“其他院儿也都买了细粮吗?” 牛大爷摇头:“那不是,我们院儿别看小,其实日子过得不算最差的,大家咬咬牙还能换得起细粮。有些过得不好的大杂院,都是换的粗粮,就这还够呛能吃饱,每天还要去山上挖野菜,才能勉强糊弄饱肚子。哎,这不能种地了,没想到城里的日子也这么苦。” 牛大爷有些感慨,周知行待要再问两句,门口一个小女孩探头探脑,看着七八岁的样子,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这年头很少有胖乎的孩子,她一冒头儿,牛大爷就乐了,招手道:“虎妞来了?找我家小能子玩儿的吧?快进来。” 虎妞看着穿警服的姜楠,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迈进门槛儿,跟警惕的小鸭子似的,远远站定后,抬头说道:“姐姐,我家也丢东西了,你能去看看吗?” 姜楠诧异:“你家住哪儿?丢了什么?” 虎妞见众人都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仍是坚持道:“我家住隔壁的隔壁,我家丢了一条肉,还有一个碗。不过我爷爷不让我来,我是偷偷来的。我家好不容易买了肉,怎么能不找回来呢。警察姐姐,你去了可别说是我说的,你......” 她想了下,说:“你就说是听小能子说的,行不行?” 姜楠心内好笑,看了眼跟着点头的小能子,跟周知行对视一样,周知行道:“邹立,你带着自力和更生留在这里,继续询问线索。温强,走,咱们去虎妞家里看看。” 牛大爷抢先道:“我跟虎妞她爷老胡认识,我领你们去。虎妞,走,爷爷跟你去。” “我也去。”小能子跳起来,一把拉住虎妞的手,蹦蹦跶跶地走在前面带路。 虎妞:“能子哥,你家丢了啥啊?” 小能子:“面粉,我家丢的面粉。虎妞,你爷爷怎么不让你来啊?” 虎妞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可不管,我要吃肉,爷爷不让我来,我可以自己来啊。” 她吸溜吸溜口水,继续说:“我都好久没吃肉了!小偷真是太坏了,怎么能偷别人家的东西!偷啥不行,咋能偷肉呢,我盼了可长时间,谁知道丢了。”说着撅起嘴,十分气愤又心疼的样子。 “就是就是,小偷都是坏人!”小能子不住地点头。 姜楠三人跟在后面,听着两个小朋友的童言童语,心里忍不住疑惑开了。这家老爷子是有什么事儿?进贼了也不让声张? 穿过两道门,很快地来到虎妞家的院子,这是个三进院,虎妞家住在前院儿大门处。众人一进大院儿,立马引来院里其他人的围观。 “这警察咋来了?咱大院儿没出啥事儿啊。” “咋没事儿?老胡家一早就吵吵开了,说是丢了肉的,但是老爷子不让报警,我看八成是因为这个。” “这丢了肉都不报警?为啥啊?” “哎呦,你这个榆木脑袋,你就不能想想?保不齐这肉是黑市儿买的呢。” 姜楠只能装没听见,这年头谁家不去黑市儿,这种事儿不好正经追究的。 她敲了敲胡家的门,老大爷在屋里早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此时黑着脸走出来,瞪了眼虎妞,脸色不太自然地说:“警察同志,你们别听虎妞瞎说,我家没丢东西,真的。你们回去吧,我家什么都没丢。” 周知行严肃脸:“胡大爷,您放心,我们是来调查盗窃案的,其他事情不归我们管,您只管放心。” 胡大爷也不知是不是松了一口气,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黑了,他说:“那个,我......我家的肉是丢了,不过我家也不准备追究的,真的,我自认倒霉......” “爸,什么自认倒霉,凭啥自认倒霉。一斤肉呢,不行,必须找回来。” 屋里,走出一个不到三十的汉子,虎背熊腰的,阔步而来,粗噶着嗓音道:“警察同志,我家丢的可是五花肉,一块多一斤呢,本来准备今儿炖肉吃,这一下子全丢了。你们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回来。这天杀的贼,连肉都偷,真是不做人。” 周知行:“只丢了肉吗?还有其他东西吗?” 汉子眼神儿闪了闪,接收到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没......没丢其他的。” “不是,还丢了一个碗,就是放肉的碗,我知道的,就是丢了。”虎妞不服气,她都跟警察姐姐说了的,爷爷小叔他们怎么能不承认呢。她是好孩子,可没撒谎。 虎妞气哼哼,不服气地说:“我知道,那个碗不好看,摔裂过*,跟......跟蜘蛛网似的,不过还能用。我今天都去厨房看了,碗没了,肯定是被偷了。” “虎妞!” 胡大爷低喝一声,嗓音十分的急切,狠狠瞪了虎妞一眼,示意她闭嘴。余光见三名警察都看他,胡大爷尴尬地笑了两声,解释道:“那什么,那个碗是家里用旧了的,都漏了,不值什么钱,就不用找了。” 这么心虚的表情,就连姜楠这个新手都看出来了,更别说周知行和温强这两个经验丰富的。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碗肯定有问题。 周知行冲姜楠使了个眼色,姜楠会意,拉着虎妞到一边,胡大爷欲开口制止,周知行和温强立刻一左一右堵住胡大爷的视线,周知行道:“胡大爷,麻烦您带我们去家里看看,外面的事儿就交给姜楠,您不用担心。还有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汉子低着头,跟犯了错的大孩子似的,偷偷瞄了胡大爷一眼,良久,瓮声瓮气地说:“叫我胡二哥就成。” 周知行打蛇随棍上:“胡二哥,一起进去吧。别担心,虎妞是小姑娘,姜楠不会难为她的。”他伸出手,做出个请的姿势,态度谦恭,语气却十足的强硬,“走吧。” 姜楠没管胡大爷那边的情况,她拉虎妞到角落里,蹲下身,从兜儿里掏出一颗大白兔,轻声道:“虎妞,那个碗的情况,你能再说说吗?那个碗什么样儿?从哪儿来的?” 见到大白兔,虎妞欢呼一声,高兴地接过糖,似乎是怕姜楠反悔,小胖手利索地拨开糖纸,就要整个儿放进嘴里。小能子在一边儿看得直流口水,虎妞顿了顿,小小地叹口气,用小胖手将糖分成两半,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半,眉眼弯弯地嗦着糖。 虎妞歪着脑袋,细想了想,说:“那个碗在家里好久了,我一出生就有。不好看,跟裂了似的,我家一直用来装东西,不用来吃饭的。” 姜楠:“是因为你爷爷说的,裂了吗?”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7节 虎妞点头又摇头:“爷爷说裂了,可我知道没裂。那个碗就那样儿,看着跟裂了似的,但一点儿也没裂。” 她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曾经试过哦,装上水一点儿也不漏。” 姜楠继续问:“哦,你为什么要试一试?” 虎妞得意洋洋:“爷爷说我是有福气的孩子,要把那个碗给我做陪嫁呢。可是我又听到他在外面说那个碗是裂的,我不放心呀,就偷偷试试。嘿嘿。” 姜楠心里一动,这怎么有点儿像上辈子的哥窑?就是那种有裂纹的瓷器,她上辈子没见过实物,只在小视频里看过,裂纹是有些像小丫头说的蜘蛛网,难道是这个? 她不动声色,继续问:“那虎妞可够受宠的。你家都给你准备了什么陪嫁啊?就一个碗?” “才不是!”虎妞昂起头,想到了什么,高兴地说,“我屋里有,有一套茶壶,可好看了,我爷爷说都给我呢。” 说着,她蹬蹬镫地跑进正房,冲着胡大爷撒娇:“爷爷,茶壶呢?我要看茶壶。警察姐姐要看我的嫁妆呢。” 胡大爷瞪眼训道:“虎妞,别胡闹!你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在警察同志面前瞎说!家里哪儿有什么好看的茶壶,在警察同志面前撒谎可不行。” 他抬头,冲着周知行讨好地笑笑,转身对胡家老二道:“老二,把虎妞带到屋里,家里这么多人,可不能由着她胡闹。” 胡老二闻言点点头,转身就要拉虎妞回房间。哪知虎妞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甘心地说:“就是有嘛,就是有,爷爷你都说了给我的,我没说谎。呜呜呜......”不过虎妞到底是小娃娃,最终还是被拉进了屋。 姜楠挑挑眉,不由多看了胡大爷两眼,这老头儿,还是个有大本事的啊。 她没拦着,而是起身盯着胡大爷,厉声问:“胡大爷,我再问一遍,虎妞说的茶壶呢?麻烦您带我看一看。” 胡大爷搓着手,一脸的无辜:“哎,就是外面卖的那种茶壶罢了,没什么可看的。” 见姜楠不接话,他叹口气,进屋取出一套市面上很常见的红双喜花色的茶壶,笑着说:“警察同志,您看,就是这个。虎妞那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就喜欢这个。您看看。” 姜楠扫了一眼,知道胡大爷今儿是不可能说实话了。也是,事关重大,院里人多眼杂的,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又没有理由把人带进派出所,今儿只能算了。 另一边,周知行和温强两人已经看过了现场,临走前,周知行又确认了一遍:“胡大爷,我再问一遍,您家,真的不想找回那个碗?” 胡大爷苦笑着摇头:“一个破碗,不值得,不值得。呵呵,不找了,就是那一斤肉,我也没想着能找回来。你们说说,这年头谁家偷了肉,不马上吃了啊,难道还留着过年不成。警察同志,你们也别怪我不想报案,这报了案也没用,肯定找不回来的。” 胡大爷的话倒是引来了其他人的认同。 “是啊,这丢了吃的最是倒霉,肯定找不回来。到时候就算抓到小偷赔了钱,也赔不了票啊。” “可不是,老胡家可真够倒霉的。” “谁让他家日子过得好呢,还买五花肉,真是不够嘚瑟的。” 姜楠三人走出院子,牛大爷拉着小能子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姜楠瞥了眼,小声道:“这胡老爷子有问题。” 周知行和温强自然也看出来了,温强道:“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儿淘换的老物件儿,怕出事儿,不敢说。” 如果姜楠没系统,肯定也会这么想,但胡老爷子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她点点头,没说话,事儿还得回去好好谋划谋划,不急。 几个人走在路上,姜楠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低头含胸,脚步匆忙地拐进一个胡同儿,姜楠诧异道:“佟丽丽?” 她来这里干什么?柳树沟大杂院鱼龙混杂的,比一号院乱多了,他们院的人可是很少来这里的。 姜楠转转眼珠子,拉着周知行和温强走向那个胡同儿,探头儿去看时,只见佟丽丽拐进了最里面一家,进去之前,小心地左右瞧了瞧,生怕被人跟踪似的。 幸亏三人行动迅速,迅速地躲起来,这才没被发现。 姜楠心里犯嘀咕,难道,佟丽丽把两个弟弟放在这里养着? 姜楠疑惑,正准备点开佟丽丽的频道确认呢,就听牛大爷低声道:“我记起来了,那是老马家,他家是独门独院,就住这个胡同儿。我记得谁说过一嘴,说他新得了一个儿子,是亲戚家不要的孩子,送给他家的,还不到两岁呢,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把老马两口子稀罕的,这几天每天都乐呵呵的。警察同志,这个算是陌生人吗?” 姜楠抽了抽嘴角,点头道:“算。我们知道了,这个女人以前来过这里吗?你见过没?” 牛大爷摇摇头,旁边的小能子低声道:“我见过,我和虎妞在街上玩,看到她抱着孩子去了这个胡同儿。是不是她的孩子啊?她是老马家的亲戚?” 周知行一挥手:“既然看见了,就去看看。如果涉嫌买卖人口,这可是重罪。” 牛大爷唬了一跳,连忙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老马家为了生儿子,这几年家里的钱都用来买偏方了,穷得叮当响,哪里出得起钱,不可能的。” 三人当然不会听牛大爷的,很快地来到老马家门前。门里似乎有说话声,周知行抬手敲门,门内安静了一瞬,稍倾,一个头发半白,有些苦相的女人开了门,见是警察,当即唬了一跳,声音都结巴了,她低着头,说:“你......你们来我们家.....做做什么?” 她抖着身子,忽然转头,冲着屋内喊:“当家的,当家的,警察来了,快出来啊。警察来了!” 周知行三人皱眉,女人虽然颤抖,却执着地挡在门前,不让外人进门。 很快地,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削男人出来,陪着笑说:“警察同志,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周知行公事公办道:“听说你家多了一个孩子,请问是从哪里来的?孩子呢?还请你老实交代,如果涉嫌买卖人口,可是会重判的。” 这可不是周知行不会说话,故意透露信息啊,是三人都认识佟丽丽,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儿,来这一趟,也只是确认一下,并不想真的给人定罪。 男人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买卖人口。虎子......虎子是我家远亲的孩子,他们家孩子养不过来,这才给我家送过来的。真的,我媳妇儿身子有问题,不能生。这大家都知道的,我家亲戚也是知道这个,才送给我们家的。” 果然,跟三人设想的一样,双方都是套过话的。作为警察,他们既然看见了,总归要来一趟的,多少也起个震慑的作用。 周知行虎着脸,继续说:“刚才进来的女人呢?” 男人身子抖了抖,拍了女人一下,训道:“傻站着干什么,去把表侄女叫过来!” 女人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男人赔笑道:“警察同志,进来,进来。您看看我家,穷的叮当响,哪里买得起人。我家除了这个房子,啥都没有,真的。” 他看了眼牛大爷,激动道:“牛大叔,您是知道的啊,我家穷得都快穿不起裤子了,哪里买得起人。” 牛大爷呵呵两声,他刚才说过了,可警察坚持跑这一趟,他有什么办法。 很快的,佟丽丽走了出来,见是姜楠和周知行,眼神里有片刻的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她说:“是小楠和小行啊。我......这是我表叔家。那什么,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娘是个好心的,生前在外面捡了个不足一岁的孩子,说是被人扔了,可怜,非要养着,我劝了多少回都不听,愣是养了大半年。如今我娘死了,我总不能养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外人吧,这才想着把孩子送给表叔养着。真的,我表叔一直想要个孩子,我这也是做好事儿了。” 她神情凄苦:“我也是没办法,我都嫁人了,自己还没生孩子呢,总不能再养个外人。就算我愿意,我公公和大兵也不会同意的。我表叔就不同了,他一定会好好对孩子的,真的,我表叔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才送过来的。” 男人连连点头,眼神儿里都是笨拙的讨好:“我一定好好对孩子,警察同志,你们千万别把孩子带走,我养孩子,真的,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会好好把孩子养大的。你们放心,送孩子上学、买新衣服、吃好吃的,别人家的孩子有啥,他就有啥,真的。” 男人身旁,女人紧紧抱着孩子,神情警惕地看着众人。 姜楠深深地看了佟丽丽一眼,问道:“那你今儿来这做什么?” 佟丽丽摊手:“我前天和昨天回老家收拾了点儿东西,这不,给孩子送过来。” 两方口供一致,姜楠又查看了男人的户口本,见对方已经利索地给孩子上了户口,说道:“既然收养了孩子,就认真养。可不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虐待孩子。我们会时不时过来看的,你们可不能糊弄人......” 巴拉巴拉,姜楠又说了几句大道理,两夫妻点头哈腰地听着,不到一刻钟,一行人才离开。这孩子没人要,如今送出去也是一条出路。 一行人回到牛大爷所在的院子,邹立带着王自力和王更生还在问话,被问对象已经不局限于院子里的人,只要是柳树沟附近的,都问了几句。 见三人回来,邹立问完最后一个问题,走过来道:“最南边,靠近水库的地方,说是租住了两个陌生人。其他大杂院目前都没陌生人出入。” 周知行点点头,对牛大爷道:“牛大爷,麻烦您带个路,我们去最南边看看。” 牛大爷乐呵呵的点头:“不麻烦,不麻烦。我知道那个房子,是老李家的,是个独门独院的小房子,呵呵,经常有远亲过来投宿的,跟我来。” 能够帮到警察,牛大爷可是十分高兴的,丢了五斤面的事儿都抛到了脑后。小能子小跑着跟上,小孩子也喜欢凑热闹呢。 不止小孩子,姜楠等人走在前面,后面远远坠着一群人,都是往最南边院子走的,一看就是跟着去看热闹。 周知行没当回事,转头问邹立:“来了陌生人,去街道办登记了吗?” 邹立点点头:“自力去查过了,登记过,说是屋主的远亲,来油田打零工的。” 周知行了然地点点头,这年头私自租房子是不合规矩的,明面儿上都是说的远亲投靠,这个不奇怪。 柳树沟这里不算大,众人走了没半个小时,就到了最南边的院子。王自力这次有了眼力劲儿,走上前去敲门。 趁着屋里人出来开门的空儿,姜楠看了看,这里孤零零的,离其他院子都有些距离,她问牛大爷:“怎么这个房子离其他房子那么远?” 牛大爷解释道:“这个房子原来是修水库的时候,用来值班守夜的。水库修好之后,房子也没拆,分给了老李家。之前他家的房子就在水库那一片,这不是被占了嘛,算是水库给他家的赔偿。他家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家以前的房子可是泥土房,你看看如今,一水儿的青砖大瓦,在柳树沟也是体面人家了。” 姜楠点点头,问:“那他家以前就住得离村子有些距离?” 牛大爷点头:“老李他爹解放前是猎户,杀生多,村里人不想挨着他们,就......那啥,这都是老思想,现在不会了,人人平等,呵呵,人人平等。” 姜楠也不追究这些,房子里的人也不知在做什么,这么久都没开门。牛大爷疑惑:“难道是出去了?” 王自力又敲了敲,屋内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开了门,还打着呵欠呢,一看就知道在家睡觉,见是警察,态度也不好,粗声粗气道:“你们来干什么?我家来亲戚借助,都是登记过了的,怎么还来!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牛大爷脸上有些焦急,他急忙出声:“老李,你这是干什么!警察来办案,还得跟你说啊?别废话,快请警察同志进去。” 老李哼一声,眼神儿十分的不屑:“老牛,你就是怂货一个,警察怎么了?我可不怕警察。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打开大门,说道:“进来吧,真是,想睡个觉都不成。” 牛大爷低斥:“都几点了还睡觉。” 老李:“那你别管,我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我把工作都让给儿子了,还不能睡懒觉了?你管得可真多。” 周知行打断两人无意义的对话,问道:“您家来的远亲住哪里?叫出来我们看看。” 老李不耐烦,对着西厢的一个房子,扯着脖子喊道:“大黑大白,出来,警察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似乎是板凳落地的声音,老李奇道:“这是咋了?警察来了你们怕啥?都是远亲,不用怕。” 周知行冷冷看了老李几眼,这个老李,当着警察的面,还故意拿话点两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啊。 岂知,老李心里此时正鄙夷呢,年轻人就是经不住事儿,街道办都登记过了,就是来几个警察,至于怕成这样? 可屋里并没有人应答,反而有木头咯吱咯吱的开合声,周知行急忙道:“不好,他们要跑。快!” 六人火速撞开门进屋,只见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一个黑胖的年轻人正准备跳窗呢,另一个白瘦的见门被撞开了,一下子推了黑胖一把:“快,磨蹭什么。” 黑胖抓紧窗棱,哆嗦着肥肉说:“大哥,高,我我我,我恐高。” 白瘦简直要疯了,眼睛都红了,他吼道:“这特么是一楼,你恐什么高!” 说话间,两人都被控制住,挣脱不得,白瘦干脆伸出腿,狠狠踢了黑胖几脚,气急败坏道:“你特么恐高就让我先走啊,你抢什么。” 黑胖十分的委屈,缩成一团道:“我......我之前也不知道我恐高啊。大哥,这可不能怪我。” “行了,别打了。”周知行斥道,“小楠,邹立,你俩在屋里看看,是不是这俩人偷的东西。” 他反剪着白瘦的胳膊,厉声问道:“说,一听是警察,你们跑什么?” 白瘦眼珠子转了转,琢磨起来。赃物就在屋里,警察一搜就搜出来了,他俩肯定跑不了。还不如和盘托出,反正没偷多少东西,主动认了,也就批评教育几句的事儿。这么点儿东西,都不够进笆篱子的。 权衡了利弊,白瘦声音十分的委屈,他说:“我们......我们就借了十三斤面粉和一条五花肉。真的,警察同志,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去搜,我们真的就偷......不是,我们就借了那么点儿东西,真不是偷啊。等有钱了,我们一定会还的。哦,对了,还有装肉的碗,其他就啥也没有了。面粉还有十斤呢,你们去看,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饿的,这才出去借粮食的。” 周知行厉声:“偷还是借,我们做警察的比你们清楚,老实点儿,别想耍花招。” 见白瘦是个狡猾的,他转头问黑胖,声音十分严厉:“你说,你们来作业处做什么?” 黑胖见大哥都招了,还以为啥都能说,干脆道:“我们,我们是来找师爷的。天老爷啊,本来以为来了油田就能过好上日子,谁知道你们油田这么可怕,竟然出现碎尸案,碎尸啊,吓死人了有木有!我和大哥窝在房子里哪儿也不敢去,带来的粮食都吃光了,实在没办法,这才出去偷东西,不......不是偷,是借,我们就出去借了点儿吃的。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你们......你们带我们去找师爷,对,找师爷,师爷会给我们赔钱的。” 白瘦怒吼:“大黑,你胡咧咧什么!给我少说话!” 大黑被吼得缩了缩脖子,温强立刻紧了紧白瘦的另一条手臂,厉声道:“没问你,你就闭嘴!”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8节 见白瘦没了动静,周知行继续问黑胖:“你们师爷是谁?” 第96章 惊现盗墓贼 黑胖被反剪着双手,虽然听到了大哥的训斥声,可他看不清白瘦的脸色啊,也就没那么怕了。再说,相比于大哥,他更怕警察,只得老老实实答道:“那个......我师爷姓程,以前可是省城的义盗白三爷,听过没?日据时期专偷那些汉奸走狗的,老厉害了。京城有燕子李三儿,咱们省城就有义盗白三爷!” 他语气骄傲,昂着头,十分的与有荣焉:“我们是他徒弟的徒弟,他可不就是我们的师爷了。师父死了,我们就来找他。就是不知道他住哪儿,只知道在油田。” 姜楠眼睛一亮,好家伙,老程头的事儿终于要发了吗?姜楠第一万次感慨,这老程头可真够谨慎的,艺名都要换个姓儿,这是生怕别人将白三爷跟他老程头联系在一起啊。 要是老程头在这儿,就会告诉他,不是的,他是在向锦毛鼠白玉堂致敬,致敬懂吗?! 老程头的心思没人知道,此时房东老李眼睛都瞪圆了,特么的,他就租房子赚点儿钱花花,怎么还收留了两个贼!他顿时觉得心虚,低下头不敢看人。 不过周知行可没注意老李,他继续问黑胖:“你们师爷叫什么?怎么连师爷的地址都不知道?” 黑胖十分的理直气壮:“我们师父对着画像拜的师,白三爷不知道,当然不知道师爷的地址了。”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这哪里来的二愣子,私自拜师的话都出来了。这要是能成,他还能说他是公安厅长的徒弟呢,有这么行事的吗? 周知行紧了紧手臂,呵问:“那你怎么知道白三爷在油田?” 黑胖嚷嚷:“我师父跟白三爷在省城的朋友打听的。那朋友是白三爷以前的房东,白三爷退租的时候说是回乡,他家乡就是这一片的,那这一片不都被油田占了嘛,肯定在作业处。” 姜楠眼睛动了动,回身问道:“昨天你们去一号院了,是不是?” 黑胖点头:“是啊,我们每个家属院都去找,总能找到的。” 姜楠无语,脑子里划过一条粗长的黑线。老程头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也没认出来啊。她不确定地问:“你们见过白三爷吗?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吗?” 黑胖摇头,不过语气却十分的肯定:“没见过,不过神偷儿嘛,身上肯定有味儿的,我们寻着味儿就知道谁是谁不是了。” 他十分的自信,听得姜楠再次失声。大哥,你虽然自信,可你是真没认出来啊。 看来老程头隐退多年,中间应该是没动过手,身上的‘味儿’都没了。 姜楠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在屋内翻找。邹立见状,从另一侧开始找。不多时,邹立指着柜子里的袋子说:“找到了,碗和面粉在这儿。” 好家伙,两个倒霉的小贼连藏匿的地方都没有,直接把赃物收在了柜子里。 周知行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他问:“你们还偷了什么?” 黑胖委委屈屈,也不遮掩了,苦着脸说:“没了,我们就偷了点儿吃的,真的。呜呜呜,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师爷没找到,还被分尸案吓得十几天不敢出门儿,刚出去偷了点儿吃的,就被抓住了。呜呜呜,大哥,咱俩怎么这么倒霉啊。” 他继续哭:“那个算命的说的有道理啊,大哥,咱俩就不该来油田,这是出师不利啊。呜呜呜,还说什么我是富贵命,都是骗人的啊。” “别嚎了!”白瘦十分的不耐烦,“什么算命的,没这回事儿。我命由我不由天,懂不懂!警察同志,我们赔钱,我们赔钱还不行嘛。呜呜呜,要不是我们没有粮票,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偷粮食啊。” 那你们可以去黑市儿啊,没听过小偷不敢去黑市儿的。遇见俩笨贼,姜楠忍不住在内心吐槽,当然,明面上她可不会傻了说出口。毕竟黑市儿可是灰色地带,去那里可不行。 周知行:“行了,抓到了当然要赔。说,为什么偷那个碗?” 白瘦理所当然:“装肉啊,那条五花肉肥,当然得拿碗装着啊。我还不想脏了手呢。” 嚯,还是个洁癖贼,处女男无疑。 周知行无语,继续问:“屋里哪些东西是你们的?既然要赔,当然要加倍赔偿才行,不然谁都去偷东西,作业处的人还怎么安生过日子。” 白瘦撇嘴:“除了家具,其他东西都是我们的。我们可是来投靠师爷的,家里的所有家当都带来了。我们还想着能就此过上好日子呢。” 众人又在屋子里寻找了一圈儿,将黑白双贼的东西都归拢到一处。说是所有家当,却当真没多少。除了两件衣服,就是一个小纸包,姜楠打开,里面居然是五块钱,她问:“你俩就这么点儿钱?来这里多久了,怎么生活的?” 白瘦乖乖作答:“四月二十四,我们是四月二十四来的,来的时候是带着粮食的。我俩在老家也偷不到啥东西,这才想着来油田。那什么,油田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嘛,我们俩就想着来......打零工,对,就是打零工。我俩是买了黑市里的介绍信,这才来的。去黑市前,身上还有四十多块钱的,可谁知道,省城黑市的人真特么黑呀,一封介绍信就敢要三十,真是坑人!这不,身上就剩五块钱了,这才不敢去黑市儿买东西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钱少,真不至于去偷东西。” 他一脸的无辜,指着搜捡出来的东西说:“这些东西都赔给那几家,就饶了我俩这一次吧。我俩真没干其他的,真的。呜呜呜,你们油田太吓人了啊。一来就听说分尸案,这给我们吓的,呜呜呜......” 审问到现在,白瘦属实是有些破防了,哭得嗷嗷的。 众人无语,看人哭得伤心,周知行不得不出口安慰道:“行了,别哭了。偷东西都人赃并获了,想放了没那么容易。” 他对众人道:“带着东西,走,回派出所。” 又对房东老李点点头:“麻烦跟我们走一趟,为何收留这两个人,得说明清楚情况。” 老李苦着脸哎一声,他可真够倒霉的。他对牛大爷说:“老牛啊,中午我儿子要是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去派出所了,让他别担心,我晚上就回来了。” 他倒是挺自信。不过他虽然收容了两个小偷,可并不知情,批评教育几句,就可以放了。两个笨贼的处罚也不会重,他俩没偷什么贵重的东西,认罪态度也可以,估计顶多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两人可是够笨的,明明溜门撬锁的手艺不错,来了这么多天,居然啥也没干,看来真是被吓坏了。 这个案子不大,午饭前众人就处理地差不多了。 今天中午是六组值班,六人在食堂打了饭,有温强在,又是满满的肉与幸福。 坐下后,周知行低声道:“盗窃案是小事儿,那个胡大爷那里得盯着。他身上有事儿。” 邹立吃了一口红烧肉,点头道:“嗯,估计事儿还不小。下午咱们换上便服,让那个虎妞引老大爷出来,咱们私底下问问。估计上午人多,他不敢说什么。” 周知行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见其他人都没意见,低头专心吃饭。 嗯,温父的手艺真是不赖。 温强忍不住问:“那个义盗白三爷是谁啊?咱们要不要找找?” 姜楠猛地咳嗽起来,周知行无奈,掏出手帕递过去,轻声道:“小心点。” 姜楠接过来,摆摆手,周知行扭头对温强说:“算了,这个不急。他犯事儿都是日据时期了,离现在少说也有四十多年了吧?只要他不犯事儿,咱们就不用找。” 温强呵呵傻笑:“那啥,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义盗长什么样。” 他压低声音,神情十分的佩服:“我还挺佩服他的,能在那时候偷那些汉奸走狗,也算是为国人出气了。” 周知行敲敲他的头,严肃道:“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就行了,明面上可不能说。他再怎么说也是贼,咱们是警察,可不能佩服一个贼。” 温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点点头:“我也就跟你们几个说,其他人我才不说呢。你们说他不值得佩服吗?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盗亦有道?不过好像没听过白三爷把偷来的东西给人。” 他挠挠头,有些不解。 姜楠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武林外传》里白展堂的台词,她咳了咳,义正词严地背诵起来:“什么盗亦有道?全是胡说八道!贼就是贼,没有什么好贼坏贼之分。随便偷点东西抢点东西送人,就叫侠义了吗?东西虽小,可造成的恶劣影响难以磨灭。社会秩序乱了、社会风气坏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瞬间荡然无存。如果这些是所谓的正义,那这种偷来的正义,我宁可不要。” “好!”蓝青山一个高声喝彩,吓得姜楠一哆嗦。 蓝副所啊,这是人家宁财神写的原话,可不是她说的。哎,没想到她也做了一回文抄公! 蓝青山可不知道姜楠在想什么,他打好饭,远远就看见六人叽叽喳喳,走近了一看,真是厉害,姜楠这小丫头,不愧是特招进来的,思想觉悟就是高。 他夸道:“这话说得好,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就没有见过什么侠盗、义盗!偷就是偷,贼就是贼,不能因为被偷的是坏人,偷这个行为就是正确的,就是能被宽恕的。事情不是这么办的,法律也不是这么规定*的。好,姜楠这个小丫头说的好啊。姜楠,把你刚才说的写下来,我要给沈所看看,以后咱们去总局开会,可得好好说说这个话!真是太好了!” “是。”姜楠起立,敬了个礼。哎,文抄公做不得,这不,马上给她找了个事儿。 “行了,坐下吃饭吧。”蓝青山在旁边坐下,问起来上午六组的案子。听到‘义盗白三爷’,蓝青山沉吟片刻,说到:“我听我师父说过这个人。” 见其他人望向他,蓝青山笑道:“我以前是白水市街道派出所的,师父是那里的老住家了,世代都是做巡警的,号称白水市百事通,白水市和下面县城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个白三爷啊,他也听过。就是咱们白水市达县人,因为生得瘦小,力气不够,土里刨食吃不饱,这才去了省城找出路。不知道怎么学会了一身偷盗的本事,在省城很是闹出了一番事儿。” 他回忆道:“不过就是打了个义盗的幌子,他啊,就是懒得下地罢了。偷来的东西都藏起来了,风声过去了就把东西都卖了,听说凑够了好多条大黄鱼才回来的。不过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除了一些知情人,其他人可都不知道。师父本来想带我去见见他,可惜那一年抓一名特务,师父他老人家走了,我就没见过这个白三爷。” 他对着几人说到:“别被义盗两个字迷了眼,他要是再犯事儿,咱们该抓还是抓,一点儿也不能手软,知道吗?” “知道。” 六组众人齐声回答。 蓝青山摆摆手:“好了,别这么严肃,吃饭。下午该干嘛干嘛。” 众人很快地吃完午饭,姜楠将那段话默了出来,交给蓝青山。 下午,周知行准备带着姜楠,再去一趟柳树沟大杂院,走之前,他对邹立道:“邹哥,我和小楠去会会胡老爷子。人去得多了估计他也不敢说,麻烦你领着强子他们在所里守着,要是有事儿,接下来也少不了咱们组其他人帮忙。” 邹立也不含糊:“行,你和小楠小心。强子他们你就放心吧,我带着,不会出事儿的。” 周知行自然放心,邹立是大学生,要不是他空降,估计六组组长就是他了。 他拍拍邹立的肩膀,很快地带着姜楠离开。 两人在一处隐蔽的胡同停下。周知行留下,确认环境绝对安全可靠,姜楠则独自去找了虎妞。 小丫头和小能子正在街上玩玻璃珠呢,笑得咯咯咯的,姜楠招招手,将两个小家伙叫过来。 她蹲下身,掏出大白兔诱惑道:“虎妞,你能把你爷爷悄悄叫出来吗?我有事儿问你爷爷,记住,要悄悄叫出来,不能让其他人怀疑,你能做到吗?” 虎妞认出来这是上午的警察姐姐,可高兴了,闻言自然以为警察姐姐在托付重任呢,虎妞拍着胸脯保证:“警察姐姐,你放心吧,我可厉害了,一定把爷爷叫出来。” 她一把抓过姜楠手里的糖,放进裤兜里,反身蹬蹬镫跑进大杂院。 姜楠看得好笑,见小能子巴巴望过来,再掏出一颗糖递过去,跟小孩儿闲搭话儿:“小能子,你知道虎妞她爷爷为什么这么疼她吗?” 小能子很快地将糖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因为虎妞有福气啊,虎妞生下来,我们这儿就变成油田了,你说厉不厉害?” 姜楠想了想:“那虎妞快十岁了?我还以为七八岁呢。” 小能子嘻嘻笑:“虎妞像她妈妈,长得矮。嘿嘿嘿。” 可能是说了小伙伴的坏话,他脸有些红,起身要去找别人玩儿,只是刚转身就顿了下,又回身不放心地叮嘱姜楠:“警察姐姐,你可别说我说过这个话哦,你听错了,我啥也没说。”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听得姜楠直摇头。这俩小家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损友?虎妞上午将报警的事儿赖给小能子,下午小能子就说虎妞矮,真不愧是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啊。 姜楠胡思乱想着,这边虎妞动作倒是麻利,小能子走了没多久,她就拉着胡老爷子出来了。 出来见到姜楠,胡老爷子心里叹一口气,拍拍孙女儿的头,轻声道:“好了,爷爷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你去玩儿吧。” 虎妞冲着胡老爷子做了个鬼脸儿,蹬蹬镫去找小能子了。 姜楠起身,对着胡老爷子道:“老爷子,走,咱们去其他地方,保证没人知道您说了什么。” 胡老爷子点头:“那麻烦女警官带路了。” 姜楠将人带进胡同,周知行上前,笑着说:“老爷子来了。您放心,这周围我都检查过了,没人。您有话只管说,保证没人知道是您说的。” 胡老爷子看看两人,叹口气,他说:“不是我想隐瞒,是......” 他正色:“你们必须保证,我今儿说的话,你们绝对不能往外透露半分,否则我家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周知行和姜楠严肃脸,周知行郑重道:“这个您放心,现在是新社会,绝对不会因为给警察提供线索,就让您出事儿。而且我们是有纪律的,线人的信息绝对不往外透露,您放心。” 胡老爷子见他说得郑重,这才放下心。半晌,眼神儿陷入回忆,他缓缓开口道:“好,我相信你。哎,我家......我家以前在京城开过古董铺子......” 既然开了口,他所幸全说了,接着道:“那都是解放前的老黄历了,三几年到四五年之间的事儿,那时候我家是专收古董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古董行里有规矩,东西不问出处,只要有人卖,我们就收。我家信誉还不错,价格给的也公道,来卖东西的人就多。渐渐的,五花八门什么人都上门,有落魄的八旗子弟,也有一看就是偷儿的,只要是送东西的,我们都收。还有......” 他觑了眼两人,这才说到正题上:“还有倒斗的,就是盗墓贼,专门从地底下挖东西的。挖出来的都是冥器,跟活人用的东西是有区别的。我们也是做买卖做老了的,一看就能看出来。不过行里的规矩,可不能说出口坏了规矩。反正我们就是做生意的,规规矩矩收东西卖货就是,也不掺和那些事儿。一来二去的,有两人就一直稳定地给我们供货。送来的东西挺杂的,有西域的、有西北辽金西夏的,还有陕西那一片的,都是真货。那个哥窑......” 见姜楠了然的眼神儿,知道她猜到了,胡老爷子叹口气,说:“那个哥窑,就是他们送过来的,我一见就喜欢上了,没舍得卖,一直在家里存着。还有一套哥窑的茶壶,就是虎妞说的那个,都是他们送来的,我都在家收着。前几天去杨家洼那边走亲戚,见到那伙人中的两个,就是常到店里卖东西的那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以为我家的东西是他们偷的,才没敢声张。” 他咽了咽唾沫,解释道:“四四年夏天那会儿,我收东西的时候走了眼,收了一批赝品,把店都赔光了。没办法,我们全家就回老家了,这才得了个贫农的成分。要是被这两人认出来,再说出个什么,我......”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29节 他看着周知行,眼露祈求:“警察同志,你能理解吧?他们是倒斗儿的,啥东西没见过,凶得很,我也是怕得罪了人,才啥也不敢说的。我家如今就剩这俩值钱的东西了,其他真没有什么,而且我们也没再做过生意,这么多年了都是本本分分的,我真是怕出事儿。” 周知行点点头,理解地说:“我知道,您别紧张。您能说下那伙盗墓贼的事儿嘛?他们有几个人?都在哪里盗墓?您在杨家洼见到的是几个人?” 胡老爷子舒了口气,凝眉沉思,很快道:“我就见过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两个应该是那伙人里专门负责卖东西的。男的有二十五岁左右,现在估摸有五十多了?不高,也就一米七多一点儿,四方脸,小眼睛,鼻子比较大,右边鼻翼处有一颗痣,其他我就不记得了。女的看着不到三十,看着像是道姑,应该是团伙里的风水师,负责勘测风水找墓的。不高,一米六吧,长得挺好,大眼睛高鼻梁,挺会说话的。” 他有些沮丧地说:“我在杨家洼见到的,就是他们俩,这次举止挺亲密的,看着像是夫妻俩似的。我是走在街上迎面遇上的,避都没法避,就这么迎头遇上,估计他们也认出我了。我怕......怕他们跟着我,知道了我家的住处,才......因此丢了东西也不敢声张,就怕是他们做的。” 周知行:“是在杨家洼哪条街遇上的?知道他们住哪儿嘛?” 胡老爷子:“在杨家洼十五号那个大杂院前面,我见他们拐进东面第三个胡同了,很久都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住那儿。” 跟胡老爷子聊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两人还看了胡老爷子藏起来的哥窑茶壶,说实话,是挺好看。据胡老爷子说,是宋代名窑,还是官造,老值钱了。要不是盗墓贼挖出来,估计他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周知行爱得什么似的,前前后后欣赏了十几分钟,才舍得告辞离开,一路上还心心念念的,姜楠忍不住调侃:“怎么,以前你那个朝代没这个?” 周知行摇摇头:“不一样,我那个朝代类似于唐,比宋要早,瓷器没这么精致。那时候还是以大气古朴为美,很少见这么精致的瓷器,比较欣赏罢了。” 姜楠斜眼儿:“没了欣赏古董的机会,遗憾吗?” 周知行笑得十分轻松惬意:“遗憾什么,你不是常说嘛,啥时候都得乐呵。这个时代,也有很多新鲜玩意儿啊。行了,咱们回去布置布置,这伙盗墓贼来咱们作业处也不知道干嘛,咱这嘎达也不像是有大墓的样子啊。” 姜楠也奇怪呢:“就是啊,以前这边都可穷了,要不是发现了石油,大家都还在土里刨食呢,也没听过有什么名人、或者大地主、大资本家的。” 周知行:“那谁知道呢,跟着吧,回去跟蓝所说说,估计要跟五组合作,一起跟踪几天,看看他们想干嘛。” 两人说着话,很快地回到了派出所。 周知行将胡老爷子提供的线索告诉了蓝青山,蓝青山十分严肃,他说:“盗墓贼一般都是团伙行动,胡老爷子见到两个人,却不一定只来了两个。这样,知行,你去跟邵勇和四组的小孙商量,三组合作,盯着那个胡同儿。看看他们要干嘛,盯死了,别让他们察觉,有什么情况随时报给我。” 能干盗墓的,胆子都极大,就怕把盗墓的狠辣用在其他事儿上,作业处就不得安生了。 周知行也想到了这处,严肃脸道:“好的。” 第一次参与跟踪行动,姜楠很有些兴奋,她苍蝇搓手,笑嘻嘻地问:“要乔装吗?我会化妆,我可以给你们化妆,保证别人认不出来。” 温强直摆手,那手都摆出残影儿了:“不不不,我拒绝,我不行,不用考虑我。我我我......” 他眼神儿在道具里皴寻,立马指着一顶假发道:“我带这个假发就行,保准别人认不出来。” 邵勇一把按住,调侃道:“哎哟,强子,上次抽签儿,你可是扮了个女人的,听说可妖娆了,怎么这次要消极怠工啊?可不能拈轻怕重。” 众人嘻嘻哈哈,温强脸都红成了猴屁股,姜楠也跟着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温强,半点儿没看出妖娆在哪儿了啊,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温强吭吭哧哧:“胡说,胡说什么呢,反正我戴假发,女人不是有小楠嘛,嘿嘿,小楠,你就本色演出就行,不用化妆。” 三组组长孙正义笑着摆手,替温强解围道:“好了,别取笑小温了。姜楠,你就穿上裙子,跟你们组长扮成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保准没人看出来。” 众人换上衣服,很快地商量好了行动计划,十四人分成两组,实施十二小时密集盯人,每组再分成两小组,四人盯着出来的盗墓贼,另外三人负责盯着胡同儿,以防留守的盗墓贼再出去,或者在胡同里闹出什么幺蛾子。 三位组长再次强调了纪律,跟踪盯梢期间,任何人不能单独行动。 周知行、姜楠、王自力和王更生一组,负责盯梢从胡同里出来的盗墓贼,邵勇、小赵和五组的另一个小年轻,负责盯着胡同儿。 姜楠换上裙子,和周知行扮做情侣,王自力和王更生则扮做街头二流子,在胡同周围闲逛。 四人很快地装扮好,各就各位。盗墓贼鸡贼的很,租住的杨家洼胡同,位于大队最北边靠边儿的位置,属于人最多、胡同儿最狭窄、人员构成最复杂的地方。租住的人里,有油田职工,有之前在村儿里做半掩门生意的,更有据说干过胡子的。 朝阳油田多山,解放前世道乱,光种地养活不了一大家子,很多人干起了兼职土匪的勾当。当然,大多数是为了养家胡口,不杀人只劫财,而有些人,就纯纯是作恶了,手上人命不少的。这种人能抓的都抓了,但肯定有隐藏起来的。估计不少还是杨家洼本地人,就算油田占了这片地儿,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去。 是以这一片人员就比较复杂,也最适合盗墓贼掩藏。 姜楠和周知行坐在树下的长椅上,虽然假扮恋人,可这年头,就是真恋人,在街上也不能有亲密举动的,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姜楠:“今儿下班儿得晚上十一点了吧?” 周知行:“估计是,饿不饿?现在没什么人,我替你挡着,饿了就在系统里买点儿吃的,不行就去前面的国营饭店。” 姜楠摇摇头:“现在还不饿,你说这伙盗墓贼是来干嘛的?寻宝?” 周知行:“估摸是了,不然来这儿干嘛。你一会儿见了在系统里看下就知道了。” 姜楠点头,突然,她捅了捅周知行:“瞧,又是佟丽丽,她来这儿干嘛?” 周知行想了想,不确定地说:“胡老爷子不是说这个胡同里边有一位老中医,专治不孕不育,不会去看这个了吧?” 姜楠闻言点开系统,低声道:“还真是哎,她结婚也还不到一年吧,这么急着要孩子的吗?” 周知行十分理解地说:“成美娟、王艰苦、裘盼儿都有身孕了,就连苏家的夏红红都有了,她自然急了。” 姜楠斜眼儿:“你还挺了解?” 周知行嗐一声,浑不在意:“我这个知心大孙子也不是白当的,每天都听我奶唠嗑儿呢,东家长西家短的。这么跟你说吧,咱们一号院的事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比姜叔陈姨知道的都多,毕竟姜叔陈姨还是要上班的。” 姜楠了然地点点头,两人低声聊着天,胡同里,盗墓团伙终于出来个人。正是胡老爷子提到过的那个看风水的女人,姜楠立马锁定目标,启动系统开始扫描。 女人出门之后也不急着走,一路溜溜达达的,十分悠闲的样子,余光却不停地瞟,估摸是觉得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个半大小子没什么威胁,溜达了一会儿放下心,朝着东边家属楼的方向走去。 两兄弟有了暴露的风险,周知行打了个手势,让两人别跟了,等着看其他人有没有出来的,他则和姜楠起身,远远跟在女人身后。 女人叫容凤仙,平日里大家都叫她仙姑,学过风水堪舆术,不过解放后这些都成了封建迷信,她明面上是收手了的。不过背地里,还是会偷摸做些替人算命的营生,糊口不成问题。容仙姑走路很专注,她的目标十分明确,每遇见公厕,必要进去看一看。 姜楠抽了抽嘴角,这怎么又一个跟公厕干上的,她低声对周知行道:“完了,这伙人盯上公厕了。男的叫何胖子的,负责男厕所,容仙姑负责女厕所,应该是认为厕所里有宝物。” 周知行眼神儿都透着迷茫,姜楠乐了:“他们也是冲着白三爷来的,不过他们也没见过白三爷,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只是听说他偷了不少宝物,而且他们知道了一件事儿,这才找来的。” 姜楠细细解释:“当时省城有一个大汉奸,十分的狡猾,提前看出了小日本的颓势,偷偷将家里的财宝藏起来了。藏宝的坐标被他做成纸条,塞进了银手镯里。小日本投降后,他给当时的政府塞了很多银子,去掉了头上汉奸的帽子。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惹来了白三爷上门,那银手镯被偷了。” 姜楠:“老东西当时就气死了,临死之前想把坐标默下来都没成。汉奸的子女虽然知道银手镯的事儿,可老爷子死了,临死也没写下坐标,无计可施,只得把余下不多的家财分了分,各自找地方猫着了。其中小儿子去了隔壁省,正好和何胖子是同乡。一次喝醉酒说露了嘴,何胖子这才动了心思,一行人又汇合,三打听四打听的,就来了咱们作业处。” 周知行:“那他们怎么又盯上厕所了?” 姜楠:“他们也算是谨慎,在省城打听了很多白三爷的事儿,听说其中有一家,先是被白三爷偷了一次,失主跟其他人一样也没报警。不过在一次酒席中,失主喝醉酒说胡话,说白三爷根本不识货,偷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言语里很是看不起白三爷,更是夸下海口,说他家的东西没人能找得到!” 姜楠摊手:“白三爷觉得受到了挑战,所幸又偷了这家伙一次,把他家洗劫一空。听说这家伙就是把财宝放在四合院的厕所里的。这下子全被白三爷偷了,失主气得差点儿当场去了。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白三爷一战成名。他们认为白三爷跟厕所有缘,偷来的东西肯定还会放公厕里。”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他们不想着盯人,倒是先来找财宝?” 姜楠:“他们没见过白三爷啊,作业处这么多人,他们确定不了,所幸不找人,直接找财宝。” “也行吧,这也算一个思路,还别说,恰好是盗墓贼能想到的,毕竟他们都是冲着东西,很少跟人打交道。”周知行沉思,“要去公厕里看看吗?她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 姜楠:“我看下啊,坏了,和老吴头打起来了!要去拉架吗?”。 周知行无语,摇头道:“不行,老吴头认识咱俩,去了任务就暴露了。等着吧,会有人再去厕所的,估计打不了多久。” 他四处望了望,见不远处有几个人朝厕所走去,他指了指道:“来人了,走。” 姜楠松了口气,一边快步走,一边没好气儿地说:“这个老吴头,真是哪哪儿都有他!他这替班也好几天了吧,怎么还不把工作还给杨大爷。整日里在公厕溜达,谁不知道他想干嘛啊,这几天盯着公厕的都多起来了。” 她第一万次哀嚎:“别又掀起一轮搅合粪坑的高潮吧?上次就恶心的够呛,再来我可扛不住啊,这可是大夏天,多味儿啊。” 周知行闻言也有些麻爪儿了:“不会吧?不会吧?正常人不会大热天干这个的吧?” 他声音发虚,和姜楠对视一眼,想想上次见到的林兵、田家光、孙巧莲等人,好像......真没几个正常的。 两人哀叹一声,尽职尽责地一边儿走,一边儿盯着不远处的公厕。 容仙姑很快地出来,只是右眼红肿着,发型凌乱,脚步趔趄,一看就是打架打的。 身后,老吴头大咧咧地从女厕所出来,两个眼睛都青着,显然是被几个女同志合伙儿打了一顿。他却满不在乎,重重地哼一声,紧紧跟在容仙姑身旁,低声警告道:“这一片厕所都是我承包的,你少来霍霍。我告诉你,要是再被我发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信你就试试!” 第97章 力劝老程头 老吴头挥了挥拳头,十分的不客气。虽然容仙姑长得不错,但女人哪里有钱重要!再说,他都那啥了,早就不在乎女人了,一切都要向钱靠齐! 容仙姑侧头,狠狠瞪了老吴头一眼,没理他,继续朝前疾走。 个色老头子,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对她了。要是以往,早让老吴头见阎王了,可惜啊,现在是新社会,做事情束手束脚的,没了以往的随性利索。容仙姑一千次一万次怀念以前的好日子。 她可是盗墓团伙的‘头目’!谁不得听她的!没了她,那群笨蛋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大墓。容仙姑昂着头,想到以往的风光,内心十分的骄傲。 这边,有老吴头掺和,姜楠和周知行不好再跟,两人直接往胡同走,回去盯着胡同儿,跟邵勇他们组换换。 路过国营饭店,两人买了十二个包子,边啃边走。已经快七点了,天还不是很暗,胡同儿里十分的安静,两人到的时候,留守的三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邵勇更是抢过包子就啃。听了周知行的嘱托,摆摆手,话都懒得说,直接带着搭档往东边的公厕赶。 留守的另外两人吃完了包子,众人小声地交流起盯梢进度。 “里面先后出来过三人,都是男的,出来上厕所的,很快就回去了。这三位都长得挺高大的,吃得也挺壮,估计是地底下干活儿的。” 周知行:“四五个小时就出来过三个人,那估计这伙人就是五个人了,四男一女。” 众人点点头,这算是个好消息,人还不算特别多,万一起了冲突,三个组的外勤足以应付了。 姜楠:“要么上门查个介绍信啥的?一直盯着也不是个事儿。” 周知行:“先盯两天,他们不是本地人,介绍信早晚得过期。要是他们一直不走,咱们就去查。” 众人都没异议,跟踪持续了三天,这伙人除了何胖子和容仙姑,其余人白天都不出门儿的,只晚上人少的时候出来。对公厕也是很执着了,把作业处的每一个公厕,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 六组众人穿着警服,去杨家洼巡逻,跟街道办一起核实租住人口信息,检查介绍信等。盗墓贼们比一黑一白两个笨贼准备的充分多了,五个人都是开的三个月的介绍信,能留到七月中呢。 - 派出所审讯室,姜楠和邵勇坐在容仙姑对面,姜楠板着脸,问:“说吧,为什么打架?” 因着这伙人介绍信的时间太长,以免夜长梦多,沈明光和蓝青山决定来个‘打草惊蛇’,加速这伙人行动,这样他们才好尽快抓人,不然想遣返都没理由。 这不,容仙姑和老吴头又又又打起来了,这次邵勇没客气,直接进去抓了人。因着姜楠是女人,审容仙姑的时候特意让姜楠参与,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尽快撬开容仙姑的嘴。 可惜,容仙姑属狗皮膏药的,这招儿根本没用。她看向姜楠的眼光,反而是淬着毒,万分的不喜。她说:“你没长眼睛,不会看吗?我说警察同志。” 她看向邵勇,十分的不耐烦:“能不能别让这个女人问话,这哪儿有女娃做警察的,也不嫌晦气。换个人,不然我可什么都不说。” 姜楠脸都黑了,她腾一下起身,扬声道:“老实点儿,你自个儿就是女人,怎么,还看不起女人了?” 容仙姑十分的鄙夷:“我跟你能一样吗?想当年,我年轻那会儿,可是我们村儿一枝花,谁不喜欢我?你这样儿的,算哪根葱,不就是仗着年纪小,神气什么啊。” 她才不会说,她是纯纯的嫉妒,嫉妒任何一个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孩子。 凭什么,凭什么她年轻那会儿,世道就乱成那样儿,她整日跟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虽然见多识广,但真心吃得不咋地。 可这丫头呢,你瞧瞧身边这些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盘靓条顺,只要想一想,容仙姑就心塞得要命。 容仙姑梗着脖子,一副‘只要姜楠在,我就拒不合作’的态度。 蓝青山无法,只得拉着姜楠出了审讯室,示意周知行进去和邵勇一起审讯。 蓝青山安慰姜楠:“别往心里去,这啥样人都有,跟她计较就是掉价了。行了,你在外面呆会儿,等问清楚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姜楠深深地吸气,说道:“我知道了,蓝所。您进去看着吧,我知道怎么做。” 蓝青山见她没事儿,点点头又反身进了审讯室。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0节 姜楠在外面再次深深吸气呼气,才缓和过来。 只是没多久,另一间审讯室的门打开,老吴头耷拉着脑袋出来,见到姜楠眼前一亮,急忙小跑过来说:“小楠啊,你跟孙组长说说,别罚款了吧。我以后不打架了,真的。你看,吴爷爷赚个钱也不容易,哪儿能罚款啊。” 姜楠十分的无语,她摊开双手,说:“吴爷爷,您在公众场合打架,如今是没出什么大事儿,才不拘留只罚款的,那您要是不想罚款,想拘留......” 老吴头唬了一跳,连连摆手:“那不行,不能拘留。我我我......” 他咬牙跺脚地,心疼得都能滴血了:“罚款就罚款,我交还不行嘛。” 说着也不理姜楠了,捂着心口窝,脸色苍白地跟在孙正义后面,蹒跚向前。 别问,问就是心疼。 再问,还是心疼。纯纯的心疼。 那可都是他的血汗钱啊。 老吴头跟在警察后面,一脸的生无可恋。 派出所虽然抓了人,毕竟只是一场打架,双方交了罚款,表示不再追究,案子很快地处理完毕,容仙姑和老吴头先后都放了出去。 出去后,容仙姑越想越不对,她和老吴头打架还没两分钟呢,警察就来了,这是一直跟着她呢吧? 难道是以前的事儿发了? 她脚步匆匆,很快地回到了杨家洼租住的房子。召集众人,她安排道:“咱们恐怕是被条子盯上了。” 这句话一出,除何胖子外,其余三人脸上均露出狠辣的神情。 一个右侧有道疤,从下颌贯穿眉梢的汉子,恶狠狠说:“你们就是太束手束脚了!白天还不让我们出去,找这么慢,可不容易出事儿嘛。要我说,咱们今晚所幸来一次大的,把那厕所内墙都扒了。听说上次那些小贼,就是把金砖砌成墙,藏起来的。今晚咱们豁出去,找一趟,不行就去其他作业处。那白三爷也不一定就在第十作业处啊,说不定他儿子调动工作,去别的地方,咱们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另两名壮汉纷纷赞同。 “就是,第九作业处离这里也不远,说不定在那儿呢。胖子,你说是不是。” 何胖子没说话,另一个大个头倒是开口了:“俺听仙姑的,听仙姑的能活命。” 容仙姑看了眼三人凶神恶煞的长相,心里不屑,就这三个的样子,都能止小儿啼哭了,还想大白天出去,非得被抓进去不可。不过...... 她想了想,说道:“这里确实不能久呆了,这样,咱们今晚就行动,把公厕扒了再说。要是没有,就去第九作业处。指不定那里有什么呢。” 众人点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中有兴奋,也有警惕。这要是找到了宝物,可得防着其他人独吞啊。 幸好,五人势均力敌,没有哪一伙儿能够单独得手。 是夜,月黑风高,五人穿上夜行衣,鸟悄悄出门,直奔筒子楼公厕。不是他们盯上了筒子楼,他们也是琢磨过的。 你想啊,筒子楼里有厕所吧,那这公厕用的人就不多。人不多,被发现的概率就越低。财宝放这里,不就越保险嘛。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五个人可是信心十足,而另一头呢,老吴头也拉开门,悄么悄地出了门。 他今儿可是损失了五块钱!五块钱啊! 他替工一个月,也才赚十块钱,这帮子警察可真敢要啊,一下子就罚了他五块! 肉疼的老吴头难受得睡不着,那是真难受啊,想到都要大晚上坐起来,唉声叹气的那种难受*,抓心挠肝的。 半夜里,老吴头再叹一口气,冷不丁,这不就想到了厕所里的宝贝嘛。 那女人可是盯着厕所呢,他看得真真儿的。 难道厕所真有宝贝? 想到这里,老吴头蹭一下坐起来,麻利地跳下床,边套衣服,边急匆匆出门,脚上的鞋都是趿拉着走的。 无论是什么宝贝,都必须是他的! 他可是替工扫厕所的人,也就是说,厕所如今可归他管!想觊觎公厕?没门儿!他可不答应! 老吴头出门儿了,而四组、五组和六组一行人,全部出动,牢牢盯着去了公厕的盗墓贼。他们就等着这伙人扒厕所,好当场抓个现行呢。 谁能想到啊,老吴头这家伙又来了。 进去就进去吧,可这进去还没一分钟呢,一听那声音,嗷嗷的,这是又打上了?就老吴头那个身板儿,三个壮汉中的任何一个,都能一拳把他打趴下。 “啊啊啊。” 老吴头的哀嚎响彻云霄,众人无法,只得提前进去抓人。 公厕里,老吴头遭遇二次伤害,捂着关键部位蜷缩得像个煮熟的虾米,嗷嗷叫唤个不停,已经毫无战斗力。 刀疤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儿了,他一下下地狠命踢着老吴头:“让你嘴贱,让你贪心,想抢我们的东西,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别打了,举起手来!” 邵勇抢先开口,其他人鱼贯而入。十四个人对付五个人,差不多三个对一个,足够了。况且行动前,众人早就商量好了谁负责谁,任务摊牌清晰明了。 众人干净利落地冲进去,直奔目标而去。战斗立马呈现一边倒的架势,举枪,喊话,扭打,上手铐,结束地异常迅速,盗墓贼纷纷落网。 对于老吴头这个意外,周知行上前扶起了人,无奈地问道:“吴大爷,您是去医院还是......” 老吴头疼得都站不起来了,额头冷汗直流,他结结巴巴地说:“去......去医院,去医院。特么的,我都不行了啊,怎么还这么疼。” 周知行嘴角抽了抽,您不行了这么骄傲的嘛。 他对组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温强上前道:“组长,我跟着你去吧。” “行。”周知行没废话,和温强先送老吴头去医院。即使是送人去医院,那也得两个人一起,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呢。 姜楠等其他六组的人、还有四组其他人,一起回去审讯。而邵勇带着五组的人,去这伙盗墓贼租住的屋子里搜索。 三伙人三个方向,很快地行动开。 周知行这边,老吴头疼得实在走不动,温强干脆将人背起来,嗖嗖嗖地往职工医院赶。 职工医院的医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见老吴头的样子就知道伤势不轻,推进去一看,哦豁,都碎成渣渣了,这...... 医生一脸的无奈,苦着脸让周知行和温强进来,当着老吴头的面解释道:“碎的不能用了,补......我们没那个技术,补是补不成的。不过有两个选择,要么送到省城或者京城的大医院,要么在职工医院直接摘掉,这个我们是可以做到的。” 他扶了扶眼镜,万分同情地看了眼老吴头:“这位同志,您看......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你要是想转院......” 老吴头嗷嗷叫:“什么叫补不成摘掉?我......我......” 他一个机灵,问道:“转院做手术,要多少钱?” 反正他那个早用不成了,要是太贵,他宁愿摘了! 如今钱才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能人财两空啊!钱,他不能没有钱啊。人老了,啥都能没有,就是不能没钱。 想通了之后,老吴头瞬间豁达了,也升华了,望向医生的眼神儿都透着神性,轻声又问了一遍。 医生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保守的数字:“来回路费、手术费、住院费加上营养费,你至少先准备五百块吧。” “嗝。” 老吴头不争气地打了个嗝儿,他心疼地哀求:“我不住院,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孙子都有了,连重孙子都快出生了,摘就摘了吧,我就不折腾了。” 周知行和温强对视一眼,纷纷夹紧了腿。 这老吴头,不一般啊。虽说很多人舍命不舍财,但一个老爷们,连那个都能舍,牛掰!佩服,大写加粗的佩服! 另一头,抓获了全部的盗墓贼,派出所连夜审讯,三个下墓倒斗儿的壮汉没什么脑子,被蓝青山一诈,激动之下说秃噜嘴,被蓝青山厉声问了出来。 那汉子所幸也不藏着掖着了,在审讯室里直叫嚣。 “老子当年在新省沙漠里倒斗儿的时候,你特么还没出生呢,牛气什么牛气!算老子倒霉,今儿被你抓了,可老子倒斗儿,那都是解放前的事儿了,这都建国多少年了,你们连这都要管?” 蓝青山:“解放后你们没盗过墓?那你们以什么为生?” 汉子撇嘴:“仙姑会算命,她养我们。呸,你们别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她给我们吃的是另有所图。她把我们倒斗儿倒出来的好东西都骗走了,老子现在啥也没了,这才跟着她来油田找宝藏的,要不然老子才不来呢。这都多少年没干过这事儿了,再说现在环境也不好,老子也不是没脑子的,要不是仙姑说会给我金子,我才不来呢。” 蓝青山:“容仙姑的东西藏在哪儿?你都卖了什么给她?” 汉子:“我怎么知道她藏哪儿了。她最鸡贼了,藏东西谁都找不到。我就把倒出来的几个珠子给她了,那珠子可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在西域倒出来的,要不是为了几口吃的,老子才不会给她!” 汉子恨得牙痒痒:“真是个贼婆娘,一袋子面粉就敢要我一颗夜明珠,要不是快饿死了,老子才不干!” 蓝青山:“容仙姑有说过来油田干嘛吗?” 汉子:“说是找义盗白三爷藏起来的宝贝。她和何胖子是一对儿,听说白三爷偷了一个汉奸,那汉奸有一处藏宝图,里面的宝贝多着呢,我们才来的油田。不过我们不知道白三爷长啥样,干脆先找宝贝。” 蓝青山:“说说白三爷吧,你们怎么知道他的。” ...... 审讯有了突破口,接下来就快多了,容仙姑听说三个汉子都招了,当即变了脸色,在审讯室就骂了起来。 “没脑子的蠢货!就不该带他们来!真特么倒霉,要不是当初那些老伙计死的死伤的伤,老娘就是难死,也不会找他们!该死!” 沈明光:“别骂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同伴都说了,怎么,还想死扛着不松口?我们的政策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不交代,你那些同伙儿,保不齐就把所有罪名都推你身上了。想清楚了再说话,我们不急。” 容仙姑瞄了沈明光一眼,轻笑出声:“不用激我,我不仅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还知道,新朝的法律不能判旧朝代的事儿!怎么,我们盗墓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那时候小日本还没走呢,这都多少年了,小四十年了吧,你们都要管?我告诉你们,我们盗墓,可是在做好事儿呢!” 她哼笑一声:“老娘去沙漠的时候,见过多少黄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佬,他们可都是来咱们国家挖宝贝的!怎么,只许他们挖,不许我们挖啊。老娘可是杀了好几个外国鬼子,才抢来那些东西的!呸,敢跟我们抢老祖宗的东西,想得美!一群该死的玩意儿,老娘就是毁了,也不能让他们抢走!” 沈明光不动声色,继续问:“那些宝贝呢?你藏哪儿了?” 容仙姑切一声:“没了,解放前都卖了。解放后我们就回老家种地了,再没碰过这种事儿。” 姜楠笑了一下,抢先开口:“壮三儿可都交代了,你用一袋子面粉换了他一颗夜明珠。那我来猜一猜,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肯定不会随身携带,毕竟丢了就找不回来了。那你藏东西的地方一定离老家不远吧?你这么关注公厕,不会藏到厕所里了吧?家里的公厕?村里的公厕?” 姜楠步步紧逼,容仙姑的眼神儿越来越慌乱,说到最后竟然勃然大怒:“胡说,你胡说。好啊,警察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我说你们怎么揪着我们一伙儿不放,原来也是想要好东西啊。那些都是我的,是我的,是我从外国人手里抢回来的,你们别想据为己有!” 她这种表现,是个人都知道姜楠猜对了。沈明光深深地看了容仙姑一眼,起身去找蓝青山。这些东西可都是国家的,不能让其他人先找到。 蓝青山知道轻重,容仙姑老家在隔壁省,看来他得出差一趟,去把东西找到。他也不废话,跟沈明光简单交代了几句,带着搭档小许直奔火车站。 审讯室里,孙正义和姜楠还在审讯,姜楠仍是笑眯眯的,十分闲适。只是对面的容仙姑,脸黑得跟墨汁一样,知道宝物暴露了,她干脆闭上眼睛,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姜楠微笑脸:“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也说了,新朝的法律不能适用于旧朝,那你担心什么呢。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们找到交给国家,也是在替你赎罪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继续说:“你还没说这次来作业处是干嘛的呢,你不说我们也能从你同伙那里知道,可我还是问你,也是在给你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说说吧,毕竟你们啥也没干成,我们还不能根据想法定罪,这个你放心。” 容仙姑冷哼:“省省吧,老娘上过一次当,就不会上第二次。去问刀疤他们吧,不是说他们也知道嘛,哼,老娘不会再说一个字儿!” 还想诳她,她可没跟那三个笨蛋说过藏宝图在什么地方,他们知道才怪。 至于何胖子,这是个比她还贪财的,肯定也不会说实话。等出去了,她还指望着这些东西翻身呢,小丫头还想跟她斗,去死吧! 容仙姑心里恨得要死,无论姜楠再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隔壁何胖子也是狡猾得很,只交代那三个人交代的东西,多余的一点儿不说。 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可惜,他们万万想不到,姜楠是有奇遇的,早将两人的心思看得清楚明白。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1节 姜楠知道,藏宝图的关键还是在老程头。只要这家伙不贪心交出来,一切都好说,他偷东西的时候都近四十年前了,建国后他又没犯事儿,确实不会怎么着他。可如果他握着藏宝图不放,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心里谋划着如何说服老程头,不过面上却没有露出来。这五人都没说出来藏宝图在哪儿,也不知道白三爷是谁,她要是知道得太多,就不合理了。 容仙姑的审讯陷入了僵局,沈明光所幸重新换了审判人员,他对姜楠、邵勇、孙正义等人说:“先回去睡一觉吧,醒来咱们再审。别急,人都抓到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你们可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儿,回去吧,我带着二组和三组接着审,别担心。” 众人一夜没睡,之前又是高强度的监视行动,确实身心俱疲,闻言都没犟,去更衣室换了警服,准备各回各家休息。 只是刚出更衣室的门,就看到万虎带着一干小弟上门。 万虎虽然看着不太精神,可气势还在,可能是觉得警察在公厕发现了宝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亢奋,他看着沈明光,皮笑肉不笑。 “沈所,这宝物的事儿,派出所可不能独吞啊。现在权利都要移交革委会,不过派出所毕竟要保障咱们油田的安全,我们也不想闹得太僵。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让几个小弟参与审讯,咱们通力合作,如何?这样一来,你们不用担心革委会搞鬼,革委会也不用担心你们存心隐瞒,是不是很公平?” 他一摊手,似笑非笑,显然觉得这个提议十分的合理。 对面的沈明光呢,内心十分的憋屈,革委会都找来了,他也不能狠命拒绝啊。 这年头就这样,革委会要是想插手什么,其他人是很难反抗的。 沈明光努力挤出笑容,说:“行啊,万主任只管放心,既然革委会想配合调查,派出所绝对不会拒绝,通力合作,相信在你们的配合下,工作一定会更加顺利。” 那笑容,僵得跟雕塑似的,话却十分的硬。说好革委会是配合工作,那就是配合,派出所才是主导。 不过,另一方面,这就是没拒绝万虎的提议。之前派出所还能和革委会叫叫板,今年这种形式下,沈明光也不敢托大了,他得保全所里这么多人的生计。 而且吧,如今万虎的脾气好多了,没一上来,就将人都要到革委会去,已经很给派出所面子了,沈明光也不能太强势。 沈明光哪里知道,万虎他不是脾气好,而是真的怕了。 以前万虎做事不管不顾的,为了金银珠宝,那是连人命都不当回事儿的。可自从遇到几次鬼,他就收敛多了,做事情也知道留一线了,就怕又沾染上人命,再多几缕冤魂阴魂不散,他可是真心受不住了。 在知道嫌疑人有五个后,万虎留下了十名小弟,他小心地叮嘱了众人几句,这才笑着告辞。 临走前,万虎看了一眼走出来的姜楠,心里一阵儿可惜。这个可不比董婷婷长得差,甚至还更好些。可惜啊,是个警察,太扎手了,他还不想在女色上犯错误。 万虎多看了两眼,反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倒是看的姜楠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的,姜楠就将万虎记在了心里,看来还是得跟爸妈说一声啊,这家伙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生命力旺盛,得时不时吓一吓才行。 姜楠跟沈所告辞,很快地出了派出所,飞一样地回到一号院门口。跳下车时,恰好遇到从医院回来的周知行,周知行笑:“审讯的怎么样?” 姜楠看了看他身旁,反问道:“老吴头住院了?” 周知行抽了抽嘴角,一言难尽道:“他那个啥,咳咳,那个啥摘掉了。手术做完了,不过得在医院住两天,我回来通知王艰苦,也不知道吴建国和吴大锤回来没。王艰苦一个孕妇,也不能照顾老吴头啊。” 姜楠也跟着发愁,两人往家属院走,半晌,姜楠说:“应该快回来了吧,不行跟曹奶奶说一声,她是楼长,应该会管的。” 周知行无奈点头,姜楠继续说:“那三个大个子被蓝副所诈出来了,交代了以前盗墓的事儿。不过容仙姑和何胖子都没说那个地图的事儿,估计是还想着出去找呢。” 她压低声音:“你说,两拨人都是冲着老程头来的,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毕竟当年白三爷的事闹得不小,咱们要不要想办法劝劝老程头,让他把银手镯交出来,最起码把那个地图交出来。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他手里,日后保不齐要出什么事儿呢。” 周知行斜眼儿:“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姜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说,周知行点点头:“行,回去跟姜叔和陈姨再商量商量,帮着你完善一下,肯定让老程头乖乖交出来。” 两人说着话,很快地来到楼前的空地上。闲聊的大爷大妈们见到人,立刻三五成群地围上来。 “小楠,听说咱作业处出了个偷面粉的贼,是不是啊?” “我咋听着还偷了肉呢?小楠啊,你说说,是不是这样的啊?这咋还偷粮食呢,真是丧良心。” “就是啊,这年头自家都不够吃,这杀千刀的还来偷,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姜楠笑:“大爷大妈,这都好几天前的事儿了。那两个贼已经被关起来了,他们偷的面粉已经还回去了,还赔了钱。不过偷东西就是偷东西,为了惩罚,还是判了蹲看守所一个月。下个月出来就遣返,不会让他们在油田破坏咱们日常生产生活的。” “那感情好,小楠,我咋听说你们又在公厕抓到了贼?是不是又有人在公厕藏金子啊?你们找到多少?都当成你们派出所的经费了吧?” 没想到大家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公厕抓贼的事儿。 姜楠转念一想,这可是事关金子的大事儿,肯定传得快啊。昨晚他们抓人动静也不小,保不齐就被周围的人看到了,一晚上过去,今早在作业处传开,也不奇怪。 想通了,姜楠笑道:“大妈,瞧您说的,别说我们没找到金子,就算找到了,那也得交公啊,怎么会充当经费呢。要是有这好事儿,我也不抓贼了,也不处理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儿了,光盯着财宝好了。您想想就知道,这不可能啊。” 那大妈撇撇嘴,显然不相信。虽说人民警察为人民,但警察也是人,不可能一点儿私心都没有。旧社会那些大檐帽可都不干人事儿的,进了警局不扒一层皮,别想出来。谁知道姜楠他们如今怎么行事呢。 大妈不信,有人是信的,一位焦脸大爷说:“小楠说的对,这找到的金条啊、宝物啊、古董啊都得上交国家,不可能留在派出所的。我一个侄儿就在咱们作业处公安局,这些事儿我清楚得很。” 其他人听了,纷纷问起来。姜楠笑笑,想着回去休息,却被另一个大爷拉住,他问:“小楠,你们审出来是谁把东西藏公厕没?这可真是,咋总是跟公厕过不去呢。这天儿越来越热,可别又有人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搅合粪坑吧?我家住平房,晚上得上厕所啊,真心受不了这个。” “我家住筒子楼,但我家也受不了这个啊。小楠,你们审出来没?这藏宝的也得抓进去教育教育,他那东西不放家里,放公厕,指不定是什么赃物呢,你们可得好好审审。” “就是,好好审,这不做人事儿的东西,藏哪儿不好啊,藏公厕,真是丧良心。” 姜楠眼珠子转了转,她看了眼周知行,见周知行轻轻点头,知道时机正好,她笑嘻嘻地问:“我们还没审出来呢。不过审那俩小偷的时候,他们说他们是曾经省城义盗白三爷的徒孙,听说油田过得好,想来咱们作业处大展拳脚呢。大爷大妈,你们知道义盗白三爷吗?我咋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物呢?” 她假装无意地瞥了眼老程头,很好,老家伙脊背僵了僵,显然没想到姜楠会突然说起这个。 被姜楠关注的老程头小眼睛也在偷瞄人呢,见姜楠全无心机的样子,大眼睛无辜地眨啊眨,明显不知道他就是白三爷。 老程头舒了一口气,竖起耳朵继续听大家的议论。他一般很少发言,大家也都没关注他。这也是顶级神偷儿的修养了,混在人堆里,平常人轻易察觉不出来,这才容易下手呢。 大爷大妈们交头接耳,很快的,一个老大爷率先开口:“小楠,你还小,没听过义盗白三爷的大名很正常。那都快四十年了吧,要不是我们活得久,也是不知道的。估摸再过个几年,也没人记得白三爷的事儿了。” “就是啊,白三爷是这个。”另一名黑脸老大爷竖着大拇指,十分的与有荣焉,“京城有燕子李三儿,咱们省城就要义盗白三爷,不遑多让,不遑多让啊。” “我看还是差点儿!人家燕子李三儿可是把偷来的东西,都散给穷苦百姓了。白三爷可没听过有这事儿!他就是自个儿偷东西罢了,离义盗差远了。” “那咋了,他能偷也是他的本事,你也不看看他偷的都是些啥人,那可都是狗汉奸!狗汉奸的东西,给你你敢要吗?还不分分钟被要回去!” “就是,我要是有那本事,我也去偷了。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凭什么让那些汉奸得了。小日本投降前,搜刮了多少好东西带回去!那白三爷偷了,也是免于好东西流落到小日本那儿去,这可是大好事儿。” 大家开始争论起来。显然,上了年纪的人都听过白三爷的大名,老程头翘起嘴角,听得十分开心。 姜楠瞥了一眼,见缝插针地开口道:“牛大爷,那白三爷偷的都是汉奸?就没有好人家?” 牛大爷摇头:“没有,都是汉奸走狗。我堂嫂子的大哥,早些年在省城讨生活,他专门给我们讲过白三爷的事儿。省城的人都可佩服白三爷了。你不知道,当年那些汉奸走狗有多可恶!一个个的都是伥鬼!手上都是沾满人命的,就是死上十次八次的都不解气!听说有人被偷光了家财活活气死的,当时大家就差买鞭炮庆祝了。那是真高兴啊,比自己得了宝贝还高兴呢。” 姜楠好奇,顺着他的话问:“是嘛,这都能气死?那些本来也不是他的东西啊,他生气个什么劲儿啊。” 牛大爷切一声:“你当汉奸跟你似的,是好人啊。别说那些被狗汉奸抢了的东西,就是那些没被抢的,说不得也认为,早晚被他们抢了去,成了他们的呢。我听说当时好几个汉奸联手,出了十根金条要白三爷的命,可惜江湖上没人接单,大家都不想赚这个钱,亏心啊。” “啥啊,有人接单,只不过是技不如人,让白三爷跑了。” “不是,我听说是白三爷听到这个之后,渐渐收手了。不然他不会那么早就隐退的。” “我咋听说他是因为偷到了一个大宝藏,够活两三辈子的了,就收手了。” 姜楠十分的有兴致,眼睛亮晶晶的:“大宝藏?一听就知道东西不少啊。” 第98章 出差去省城啦 姜楠本只是试探下老程头的反应,没想到大家对“白三爷”知道的还挺多。有说白三爷被汉奸在□□买命,被逼收手的,有说白三爷激流勇退的,还有的,居然连白三爷偷到宝藏的传说都听过。 只听一名焦脸大爷道:“可不是,能说大宝藏的,肯定不是能藏公厕的那种金条,保不齐是藏在深山老林里,等着大家去挖的那种。小楠,你们好好审审那两个贼,保不齐就能审出点儿啥的。” “深山老林啊,你说咱们这附近的山里,会不会有大资本家藏的东西啊?”一个老大娘一拍大腿,哎呦一声,“哎呀,那些人怎么净盯着厕所啊,这深山老林里宝贝才多呢。不行,明儿......” 说到这里,她小眼睛眨啊眨,突然觉得她话多了,怎么就说出来了呢。看大家的表情,这是都准备去试试啊。 姜楠哎了一声,开始劝众人:“大家可别乱来啊。虽然藏在深山老林,但无主的东西就是国家的,万不能偷偷挖了去,这可是犯罪,是要蹲笆篱子的。” 众人眼神儿闪躲,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看姜楠。 姜楠心里门儿清,这是都没听进去啊。不过找吧,总比盯着厕所强,她又说:“这深山老林里边可是有狼啊、熊啊,说不得连老虎都有,大家可别冲动。” 众人呵呵呵地假笑,有人开始转移话题:“小楠,那你说说,义盗白三爷偷那些汉奸,算犯罪吗?你们要是知道谁是白三爷,会抓他吗?” “就是啊,小楠快说说,这个算不算犯罪啊。” 姜楠摇摇头:“只要白三爷建国后不再偷东西,应该不会抓他的。他偷那些汉奸,距今都快四十年了吧,早过了追诉期了。不过要是宝藏是真的,他贪心偷偷去挖宝藏,这我们就得抓了,这是犯罪,是要蹲笆篱子的。地底下的宝贝都是国家的,不属于他。” 大家恍然大悟,是的了,新中国的法律,一般不追究民国的事儿,更何况那时候还不是民国,还是日据时期呢。 至于什么蹲笆篱子,咳咳,他们没听见,他们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嗯,就是这样儿。 老程头眼神儿闪了闪。 他其实早就发现那个银手镯的秘密了。 那不是去年西河岸发现油田,放电影宣布招工的那一天,他没去,一个人留在家属院,偷偷把藏在公厕的财宝,转移到了家里。 时间紧急,他抱着东西回家时,银手镯不慎掉在地上,恰好磕到了,触动了机关,老程头这不是就看到了那张纸条。 作为省城的老贼,他一看就知道,这个地方在省城西山。 老程头本来没想声张,想着等形式不这么紧了,偷偷去一趟省城,把东西起了。 谁知道如今暴露了。 他不知道姜楠是不是在故意点他,不过新中国不会追究他那时候的事儿,他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义盗’,都是他打的幌子而已,他就是不想种地,出去拼一把罢了。 可惜,当时那十个金条的‘通缉令’一出,老程头就怕了,很快地离开了省城避祸。 娶妻生子,招工做活,几十年安稳日子过下来,老程头早没了往日剑走偏锋的心气儿。他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平平安安地死去。他手里的金条,足够孙子这一辈儿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他还瞎捣鼓个什么劲儿啊。 老程头下定了决心,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轻松。 姜楠见大家又说起了别的,和周知行告辞离开。她已经点了老程头,看样子他也听进去了,如何选择只看今晚了。 回到家时,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去上班了,姜家静悄悄的。姜楠很快地洗漱,餐桌上放着特意留好的早餐,是她喜欢的油条和咸豆浆。豆浆下边,还压着一张纸条,姜满城‘好好吃饭’四个字龙飞凤舞,姜楠笑容都甜起来。 她上辈子生活在魔都,喜欢上了那里的咸浆,蘸着炸得酥脆的油条,软中带脆的口感,瞬间就征服了姜楠的味蕾。这辈子一家三口,就她喜欢这口儿,每次加班累了,父母都会给她准备这个,姜楠觉得分外幸福。 她高兴地吃完早餐,很快地钻进被窝睡了个黑天暗地。 另一边,周知行从吴家出来,幸运的是,吴建国和吴大锤终于出车回来,听到老吴头住院了,虽然觉得老头子瞎折腾丢人,但也很快地收拾东西去医院照顾人。周知行则回到家简单吃了饭。 等姜楠醒来时,已经十二点半,姜满城午饭都做好了。 见闺女醒了,姜满城心疼地说:“快起来吃饭,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吧?爸炸了你最喜欢的萝卜丝丸子,还做了肉夹馍,快起来尝尝。” 陈金花更是拿着洗好的毛巾递给姜楠,心疼地说:“快擦擦手和脸,咱们吃完饭再洗漱。下午还去派出所吗?” 姜楠接过来,嘿嘿嘿地傻笑:“去,案子还没审完呢。” 她使劲儿擦了擦脸,笑着说:“爸,妈,我好了,走,咱们吃饭喽~” 周知行照例早早坐在了餐桌前,姜楠挑挑眉,很快地坐下吃饭。 姜满城盛了一大碗番茄蛋花汤,递给姜楠:“给,配着丸子和肉夹馍吃。” “好的呀。”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2节 睡饱了觉,姜楠十分的开心,说话都分外的有活力。她将上午怎么点老程头的,一一告诉了姜满城和陈金花,笑眯眯地问:“爸,你说老程头会把那个银手镯交出来吗?那可是宝藏呢,也不知道他舍不舍得。” 姜满城:“会舍得的,他都金盆洗手快四十年了,早过不了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了。等着吧,今晚一定会放到咱家门口的,你就等着收东西吧。” 姜楠咯咯咯地笑,真是太好了,她又破了一个案子呢。 想到破案,姜楠急忙在脑海里点开系统,看了眼吃瓜币的数量,天哪,她惊呼道:“爸,妈,我吃瓜币都快两万了,天爷哎,好长时间不看,没想到增加这么多。” 周知行笑:“这段儿时间案子多,金币增加不奇怪。你想想,自从董娇娇死了之后,又是杀野猪救人,又是分尸案的,前两天还抓了笨贼和盗墓团伙,你今儿又发现了宝藏的事儿,两万多不算多了。”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好开心呀。她贼兮兮地低声说:“要不要升级空间?咱们多买点儿东西放进去,以后出去玩儿什么的都不用带东西了,直接从空间里取就行。” 姜满城却摇摇头:“算*了,你那空间,咱们连一半都没用到,再扩大也是浪费金币。你要是想花钱,多换点儿吃的放进去也行。再给家里换点儿细粮,面粉来十斤,大米十斤,再换点儿大樱桃,其他的你看着办。” 姜楠做出个放心的手势,疯狂地开始换东西。金币存着又不能在现实生活中用到,还是多换点儿东西吃了划算。 她蹭蹭蹭,直到空间都快装满了才放手,就这,她的系统吃瓜币还有五千呢,购买力也是很强了。 姜楠折腾好,又呼哧呼哧开始喝汤,没多久抬起头,抱歉地说:“爸,周末的郊游可能没办法去了,我和周知行得加班呢。” 姜满城满不在乎:“没事儿,我和你妈去,你俩就加班去吧。” 姜楠噘嘴:“哼,你俩郊游居然不带我。” 姜满城斜眼儿:“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儿?好了,赶紧吃饭,吃完了下午还上班呢。” 陈金花和周知行看着父女俩耍宝,乐呵呵地吃饭。 警局,连续审讯了十几个小时,容仙姑和何胖子眼睛都快挣不开了。根据经验,这可是攻坚的关键时刻,沈明光专盯着容仙姑,又不眠不休了一个晚上,终于撬开了容仙姑的嘴。 同时,早早打开房门的姜楠,不意外地发现了放在门口的银手镯。她瞟了隔壁的程家一眼,笑了笑,小心地关上门。 因着有革委会的人盯着,姜楠只能挨到中午下班,才悄悄进了沈所的办公室,将手镯交给沈明光,她是这么说的:“沈所,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家门口发现的。不知道为什么,白三爷会将这个东西放到我家门口,我也不敢给别人,只能拿给您了。您看,我可没动过这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明光深深地看了姜楠一眼。这是他当初执意要特招进来的女外勤,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沈明光收回目光,没多问,而是按照容仙姑的口供,在手镯外围寻找起来,很快地,他找到了手镯的机关,轻轻取出纸条。 看了半晌,他皱眉道:“这个地方在省城。” 他敲了敲桌面,沉吟道:“我记得陈总工程师这几天就在省城做汇报吧?这样,你和周知行收拾收拾东西,去省城一趟,就说是去探望陈老爷子。最好你爸妈也能请假一起去,可以吗?” 他语气十分的郑重:“你也看到了,派出所被革委会盯上了,青山已经出差去了,我要是再走,万虎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因此我不能动。你和小周就不一样了,你们可以用探亲的名义,去看陈老爷子,这个理由总说得过去的。这样,我跟涂书记提一嘴,让他给满城和金花都放个假,怎么样?” 姜楠自是十分高兴的,公款去省城哎,这个时代省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跟京城和沪市比,都不差什么的,她连连点头:“好的呀,我愿意的。所长,那我到了去找谁啊?我......” 她挠挠头:“我在省城也不认识什么人,直接去这里挖宝,会不会引人怀疑啊?而且挖到了宝贝怎么带回来啊?” 沈明光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一串儿地址和人名,撕下来道:“你拿着,到了省城就去找老包,他是我的一个老战友,如今在省城钢铁厂任保卫科科长。不用瞒着他,他是咱们自己人,会给你打掩护的。挖到的东西不用带回来,直接给老包,他会上交的。” 姜楠点点头,郑重地接过纸条,刚出沈所的办公室,她就兴奋地跳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年代,她还能旅游一趟呢。 她来了这么久,可还没出过白水市呢,想想就高兴。 姜楠很快地和周知行汇合,路上就忍不住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周知行也不是个喜欢‘家里蹲’的,闻言也很兴奋,等两人回到家,又叽叽喳喳地告诉姜满城和陈金花时,不意外又是两张笑脸。 陈金花高兴地直搓手:“不知道爸这几天怎么样?这好久都不见了,不行,得多买点儿东西带过去。小楠,咱们什么时候走?” 姜楠:“我下午就去火车站买票,要是明天有票,咱们就明天走,不行就后天,反正坐最早的火车去。” 陈金花乐:“行。今晚我去趟黑市儿,咱们买点儿好东西带上。小楠,你换几个鸡蛋,让你爸卤上,咱们路上吃。再蒸点儿馒头......” 姜满城:“好了,金花,你别急,先吃饭吧。晚上我和你一起去黑市儿,咱们一起买东西,还有时间呢,慢慢规划。” 说着,他白了周知行一眼,这个心里没成算的,虎鞭酒你买了嘛,就敢去见老爷子,真是脸皮厚啊。 周知行尬笑两声,他能说他一时激动,忘了吗?看来晚上的黑市行,得有他的一份儿了。 四人很快地吃完了午饭,姜楠没敢耽搁,揣上户口本,去街道办开了介绍信。她这趟去省城,是以私人的名义去的,派出所不能给她开介绍信,得街道办才行。 姜楠算是一号院的名人,听说她要去省城,街道办孙副主任亲自给开了介绍信,还是三个月的那种最长时限的,姜楠笑着感谢了孙主任,拿着介绍信,这才去火车站买票。 朝阳油田到省城,坐火车只需要六个小时,这还是绿皮火车速度不快的情况下,可见白水市离省城真的不远,怪不得老程头当年能去省城讨生活。 火车上,姜楠悄悄将这个发现告诉姜满城,姜满城好笑:“胡说什么呢,当年可是没火车坐的。老程头能去省城,那是他当时拼着一股劲儿,想着出人头地过好日子。要是真的那么近,其他人怎么不去?别胡思乱想了,吃鸡蛋。” 姜楠嘿嘿笑了两声,也是她太想当然了。上午九点钟的火车,到省城时也刚三点半,时间刚刚好。一路没什么幺蛾子,也没有什么人贩子之类的出来送人头,姜楠感觉都不太像这个时代的火车了。 不无遗憾地下了车,众人依照纸条上的地址,很快地找到了老包家。老包不在,他媳妇儿庄玉芳接待了大家。 包家所在地是城西一处三进的大杂院,包家住中间东厢房,一共两间半房,此刻众人坐在厅堂里,庄玉芳倒了茶,热情地招待大家喝茶。 听到是沈明光沈所介绍来的,庄玉芳笑容格外爽朗:“这个老沈,就会给我家老包找事儿。老包六点才下班,你们得再坐会儿了。” 陈金花作为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同志,接话道:“嫂子,您别忙活了。趁着老包不在,您要是有时间,就领我们去钢铁厂的招待所开两个房间,我们先办理好入住,再来您家等老包也不迟。” 庄玉芳笑:“既然来了怎么能去招待所,就住家里呗......” 陈金花可不会接这个话,这年头大家房子都住得紧紧巴巴,他们四个人呢,哪有住家里的,她笑着说:“嫂子,我们人多,哪儿能住您家。麻烦您带我们去,已经很麻烦你了。本来我们想自个儿去的,可在公交车上,听人说钢铁厂的招待所,那得厂职工带着才能入住,我们这才找来的。” 庄玉芳笑容愈发真挚:“对头,钢铁厂招待所就离厂子不远,离家属区也不远,这不是之前有特务住那里搞破坏嘛,后来就出了这个规定。” 她擦擦手,也不客气了,起身带着大家朝招待所走去。 一路走下来,姜楠算是知道沈所为什么推荐找老包了,这里离西山不远啊。他们晚上去挖东西,不会被察觉。沈所不愧是老警察,想得周到。 有庄玉芳领着,众人很快地办理好入住。招待所有两层,他们在一层开了两个房间,都是两床的标准间,男一间女一间,刚好。 再回到包家时,也没等多久,老包就回来了。这是个四十多岁的高壮汉子,听说是沈明光介绍来的,就知道里面有事儿。他家这种大杂院说话不方便,老包直接又带着众人回了招待所,这一通走,可真是把大家累得够呛。 招待所里,听说是来挖宝的,老包也没多话,沉吟片刻,他说:“这样,晚上我会把铁锨之类的工具,放在招待所小门儿,那边有一棵大榕树,偷偷藏几把铁锨不成问题。晚上你们只管带着工具去挖。我就不跟着了,在招待所替你们盯着,要是有什么事儿也能打个掩护。这里离西山不远,走过去也就一个小时,你们小心点儿,避着人,不会被发现的。” 姜楠不由看了老包两眼,这是个很能克制欲望的人,听到财宝也不动心,不简单。 众人没异议,很快地分开,各自行动。一块儿吃饭?等完成任务吧,这年头,还是工作更重要,攀交情那是以后的事儿了。 没见四人来了,也是不急着去见陈万里,而是先去完成任务嘛。 四人在招待所的食堂简单吃了晚饭,等到晚上十点,这才悄悄从窗户跳出去。没办法,前台有人啊,他们可不能被发现。 两把铁锨、三个大麻袋已经放在了大树后,四人拿上东西,悄么悄地向西山走去。 月朗星稀,虽是晚上,路上还是亮堂堂的。 四人一路贴着墙壁走,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也很幸运地没遇到人。按照坐标,很快地找到了西山藏宝地。 不得不说,汉奸走狗的想法都差不多,这里跟宗人龙当初藏宝的地方很像,四周树木茂密,人迹罕至,却又不是深山,危险小很多,是个藏宝的好地方。 姜满城和周知行没废话,拿起锄头开始干活儿。这汉奸不像宗人龙,想着狡兔三窟,把财宝都埋在了这里。不过正因为都埋在了一处,为了保险,藏得就比较深。两人都挖了一米了,还没见到东西。 陈金花抢过姜满城的锄头,吭哧吭哧干起来。姜楠也想挖来着,无奈在老岳父的死亡凝视下,周知行硬是抓紧锄头不松手。 好在下面也不深了,再挖了不到半米,钉一声,显然是锄头碰到了东西。 陈金花满头满脸的汗,抬起头笑着说:“挖到了!” 姜满城给媳妇儿擦脸,嘱咐道:“金花,挖四周,小心别再碰到了。” “知道了。”陈金花点头,搓搓手,又充满了干劲儿。 有东西在前面吊着,两人顿时不觉得累了,三下五除二地挖出了一个大箱子。 说大箱子真不冤枉它,这家伙足有一米长,半米高,宽能有六七十公分,十足十的大家伙。 姜满城呸一声:“这狗汉奸没少搜刮啊。” 四人围着箱子看了一圈儿,真是心痒想看一看啊,可是不行。 这要是打开,他们就说不清了。 四人压下好奇,不再耽搁,快速地填土打扫周围,等看不出什么了,这才悄悄离开。 为了方便,姜楠先把箱子放进了空间,四人一身轻松地下山。 夜晚的山林愈发静谧,连鸟鸣都少了,一切都静悄悄的。 只是越安静,其他声响就愈发明显。姜楠耳朵尖,很快地动了动,她不确定地说:“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有人喊救命?” 周知行附和:“我也听到了,好像还是个小孩子。” 姜满城:“我也听到了,在东边,走,去看看。” 陈金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倒是有些害怕,紧紧抓住姜满城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边。 姜满城安慰道:“没事儿,咱们这么多人呢,什么东西见了咱们都得绕道走。” 而且,他们既然听到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对方还是个小孩儿,万一有什么事儿......反正,怎么都不能见死不救的。 陈金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点点头,对未知事物的惧怕也少了些。其实她之前也是不相信这些的,可家里有三个啊,她已经很心大的接受了三人,自然就开始相信这些有的没的。 这还是陈金花足够心大,这事儿要搁一般人身上,估计都能疯。 说远了,只说四人循声找去,只见东边有一处缓坡,坡东面陡然下降,形成了一处小的洼地,洼地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瘦骨嶙峋的,捂着右腿,一声声地喊着‘救命’。小男孩儿身旁,是一个翻了的背篓,背篓周围零星分布着野菜和蘑菇。 姜楠见小男孩儿虽然叫救命,却坚强地没有哭,不由佩服,她故意发出响动,吸引了小男孩儿的注意,这才说道:“小朋友,别怕,我们来救你了。你坐着别动,我们从旁边下去,别急哈。” 小男孩儿抬头见到四个人,眼里霎时充满了得救的喜悦,只是没多久,他就警惕起来,声音都有些哆嗦:“你们......你们怎么大晚上上山?你们......我没钱,我已经记事儿了,我不给别人当儿子......” 姜楠哭笑不得,没想到小孩子警惕性还挺高,见姜满城和周知行已经下去救人了,姜楠继续出言安慰小男孩儿:“别怕,我们是外地来的,本来是来山上玩儿的,这不是在山上迷路了嘛,这才找到这里的。我们不是坏人,真的。” 小男孩儿本来就不大,虽然有警惕心,到底还差些成年人的坚持,见姜楠说得诚恳,又看她长得好,不像个坏人,这才放下心。不得不说,这是个有警惕心但又十分外貌党的孩子,嗯,天真的相信长得好的人都是好人。 小男孩儿趴在周知行的背上,姜满城则将男孩儿的背篓和野菜、蘑菇什么的归拢在一处,一并提溜上来。 路上,周知行问:“小朋友,你家在哪儿啊?我们送你回去。” 小男孩儿抿抿嘴,抬头,看见不远处姜楠和陈金花关切的眼神儿,咬咬牙,决定赌一把,他说:“我家就在西山山脚下,你们送我回去,我......我把蘑菇给你们做谢礼。” “好啊,真能干,这么小就认识这么多蘑菇,还能采这么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认识几个蘑菇呢。”姜楠语气十分的高兴。 被漂亮姐姐肯定,小男孩儿高兴起来,他深出小手指了个方向:“从那儿走,那里离我家近。” 小男孩儿的话多起来,他继续说:“我叫小虎,这里是西山大队,离钢铁厂不远的,你们是不是来钢铁厂出差的啊?” 姜楠点点头:“是呀,我们下午才到,没事做,才想着上山看看的,谁知道这山还挺大,这是一个大山脉吗?” 小虎点头:“是的呀,这个山可深了,听说都延伸到白水市了,朝阳油田那里都有这座山呢。” 几人说着话,有小虎指路,很快地来到山脚下的一处茅草房。本来还奇怪小虎丢了,村子里竟然没人出来找,可推开房门一瞧,床上的老大娘满脸通红,已经烧的人事不省了。怪不得,这是没人知道小虎丢了啊。 “奶奶。” 小虎哽咽着大叫,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姜楠三两步上前,摸了摸老大娘的鼻息,安慰道:“别着急,你奶奶没事儿。我出差带了退烧药的,别急,我找找。” 她装着在口袋里摸索的样子,其实是在系统里下单,买了一瓶退烧药,直接拿出来道:“我就记得我放衣服口袋了,家里有水吗?吃了药就没事儿了,不用担心哈。” 小虎再懂事儿,也只有七岁,此时白着脸,指了指房间角落的水缸:“那里是水,我去烧......”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3节 周知行将小虎放到炕上,说:“坐好了,我去烧水。” 一到炕上,小虎一骨碌爬过去,抱着奶奶的胳膊,一声声地呼唤:“奶奶,你别扔下小虎,奶奶......” 姜满城不忍听,干脆出去找柴火。姜楠和陈金花也没闲着,扫视了一圈儿,找到了家里的毛巾,用冷水蘸湿后敷在老大娘的额头,既然不能喝药,先试试物理降温。 姜楠问道:“小虎,家里还有毛巾吗?我用毛巾给奶奶擦擦身,这样降温会快一点儿。” 小虎已然是六神无主了,听到姜楠的话,愣了半晌都没什么反应。 姜楠无法,揉了揉小家伙的额头,起身在房间里皴寻了一圈儿,见炕上放着件上衣,应该是小虎的衣服,她干脆打湿了,一遍遍擦拭老人裸露在外的皮肤,脸、脖子、胳膊、小腿、脚丫子等等。 良久,老人家的脸终于没那么红了,呼吸也粗重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气若游丝。 小虎惊喜地抬起头:“姐姐,奶奶,奶奶她是不是要好了?” 姜楠也高兴,她当然要给小朋友打气啦,她说:“是啊,小虎别哭,等吃了药,奶奶就好了。” 小虎嗯嗯嗯地点头,轻声呢喃:“奶奶会好的,我还要让奶奶过好日子呢,奶奶一定会好的。” 水很快地烧好,等来回倒腾得没那么热了,姜楠给老大娘喂了药,又偷偷看了看表,已经耽误了一个小时,再呆下去怕出事儿,她起身拉过其他三人,轻声说:“要不然我留在这儿,你们先回去?” 她压低声音:“放心,我看过了,小虎和他奶奶都是好人,不会出事儿的。” 陈金花点头:“行,你先把东西给我们,我们背着回去。” 商量好了,姜楠回身说:“小虎,你别怕,姐姐留下来陪你。不过我爸妈他们要先回去了,明天他们还要工作呢。你知道怎么走能最快到钢铁厂吗?” 听说漂亮姐姐要留下来陪他,小虎眼睛亮晶晶的,噼里啪啦地开口:“我知道,你们出门儿向东走,那边有一条小路,你们一直走就到了。” 姜楠揉揉小虎的头,笑着说:“好,谢谢小虎。姐姐出去送送他们,你在这儿照顾奶奶哈,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小虎迟疑着点头,姜楠笑:“放心,姐姐说话算话,说留下就一定会留下的。” 小虎这次总算没了迟疑,重重地嗯了一声。 姜楠送三人出门,一到外面,周知行和姜满城就利用身高优势,挡住门和窗户的视线,姜楠则趁机迅速地从空间取出箱子,她迟疑着说:“这箱子还挺沉的,你们......” 陈金花拍了拍胸脯,笑着说:“别担心,小虎最信任你,你就留下吧,我力气大,能背动的。” 周知行也说道:“没事儿的,我也能帮忙,你就留下来照顾小虎奶奶吧,要是有事儿还能及时买点儿药。行了,进去吧,我们先走了。” 此时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四人很快地分开,姜楠看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影间,这才反身回到了茅草屋。 屋内,小虎学着刚才姜楠的动作,一边给奶奶擦身,一边时不时探身往门口瞧。见姜楠回来了,这才露出个笑容:“姐姐。” 姜楠不再想别的,快速走过去,摸了摸老大娘的额头,说:“别担心,奶奶退烧了,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嗯嗯。”小虎点着头,这几天奶奶身体不舒服,都是他独自上山挖野菜采蘑菇的,谁知道今儿追一只野兔不小心掉下了山坡,奶奶肯定是见他这么晚还不回家,才着急发烧的。 想到这里,小虎心情又有些低落,他说:“姐姐,你说读书有用吗?” 姜楠疑惑地看向小虎,小虎挠着头,将心里的困惑和挣扎说了出来。 “我奶奶要让我去读书,前几天为了攒学费,冒雨去山上采药,这才生病不舒服的。奶奶她又不想看病花钱,就自个儿采药熬了喝。要不是为了让我读书,奶奶根本就不会生病。” 他挠着头,不知道怎么说,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我不知道读书有没有用,现在大队里都有知青下乡,他们都读过书,可还是来大队干农活了。大家都说读书没用,到头来还得下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花这个冤枉钱。可奶奶说有用,一定要让我读。可我要是去读书了,就不能帮奶奶干活儿了。” 他十分的苦恼:“姐姐,你说读书到底有没有用?我要不要读书?” 姜楠揉揉小家伙的头,坚定地说:“有用。小虎,你要是信姐姐的话,就听奶奶的,去读书。我虽然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但从奶奶坚持送你去读书就知道,奶奶是个坚强又有见识的老太太。你就听奶奶的,要是怕耽误干活儿,那在学校就好好学习,回家再帮奶奶干活。不耽误的。” 姜楠继续说:“姐姐也是读过书的,你要是上学,刚开始一两年学习任务并不重,每天下午三四点就放学了,回来也能帮着干活儿的,一点儿也不耽误。你要是心疼奶奶,就认真学,考个好成绩,奶奶会比谁都高兴的。” “好,咳咳,说得好。”老大娘艰难地睁开眼,还想再说两句,谁知道还没张口,就咳嗽个不停。 姜楠使劲儿地给老大娘揉着胸口,小虎则懂事儿地跳下炕,蹬蹬镫跑去倒了一杯水,老大娘咕咚咕咚喝过水,这才缓和许多。 她沙哑着嗓子,柔声道:“这位小姑娘,是你救了我和我家小虎吧?” 姜楠摆摆手:“说救就太严重了,我和爸妈他们就是凑巧遇见了,顺手帮一把的事儿,奶奶您别这么客气。” 老大娘又咳嗽了两声,摇摇头:“救就是救,你这么说才是客气。叫我山婆婆吧,我一辈子都住这山里,大家都这么叫我。” 老大娘不是个亲热的性子,不过眼神儿坚毅又透着清明,一看就是个心里透亮的,姜楠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山婆婆’。 山婆婆微微笑了笑,转头对着小虎说:“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奶奶年纪还不大,身子骨儿一向硬朗,要不是淋了雨,根本就不会生病。你放心,你爷爷之前打猎还有点儿钱,供你读书不成问题的。” 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她有些气喘,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爸妈生前就想送你去读书,他们如今虽然不在了,可奶奶忘不了他们的愿望。小虎,奶奶就这一个念想,想让你读书,读高中,以后要是能上大学,咱们就读大学,好不好?你放心,奶奶身子好着呢,活到你大学毕业都没问题。” 小虎嗯嗯嗯地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得山婆婆好笑:“行了,别哭了。奶奶可等着小虎带我过好日子呢。” 见小孙子终于不哭了,山婆婆拍了拍炕边,说道:“睡吧,奶奶跟姐姐还有话说。” 小虎乖乖地起身去洗漱,很快地躺在炕上,抱着山婆婆的一条手臂,亲昵地拿脸蹭了蹭,闭上眼睛睡觉。小家伙今天受了两次惊吓,天儿又实在是晚了,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山婆婆轻轻地抽出手臂,示意姜楠扶她下炕。 猜到老人有话要说,姜楠依言扶着山婆婆,去到隔壁的厨房。这个房间更加低矮,面积只茅草屋的三分之一,除了正中的一个大灶和塞得满满的柴火,再无其他。姜楠扶着山婆婆坐在灶边的小板凳上,山婆婆靠着背后的墙,喘了几口气,才再次开口。 “小姑娘,我也不跟你说废话,我这里有一棵老山参,差不多有快五十年了,是小虎他爸当年拼死采回来的。如今为了小虎读书,我想着把它卖了,你要不要?” 第99章 老山参虽迟但到 山婆婆咳了咳,叹口气:“不瞒你,卖给你,一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二呢,你是个不会再见的外地人。咱们互相不认识,才好办事儿。你买了也不要声张,反正声张了我也是不会认的,知道吗?” 姜楠心跳都快了几分,五十年的老山参,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真让她遇见了?姜楠点头如捣蒜,再三保证:“山婆婆你放心,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山婆婆淡淡的笑:“那就好。这老山参价格不低,五十年了,少说也得六百块钱,要是要得起我们就接着谈......” 姜楠急切:“要得起,要得起。奶奶您说,您想怎么卖?是全要钱,还是钱和票掺着,还是怎么着?您一句话,我肯定照办。”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们可是把家里的钱和票都带着的。你看看,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不就被他们遇到了! 姜楠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紧紧盯着山婆婆。 山婆婆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山参我也不要多,就要六百。你给我三百块钱,另外三百全部换成粮食。就按供销社的价格换,我要一半细粮一半粗粮,能做到吗?” 姜楠掷地有声:“必须的。山婆婆您放心,天亮了我就回去跟我爸妈他们商量,一定把东西给您送来,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就瞧好儿吧。” 姜楠答应地爽快,只是很快,她犹豫着问:“山婆婆,我看您家这房子也不大,三百块的粮食可不少,您有地方放吗?” 山婆婆笑容十分的笃定,她说:“放心,我老头子是猎户,家里是有地窖的。而且地窖里还抹了水泥,不会招虫也不会招老鼠,再放三百块的粮食也不成问题。” 姜楠这才放下心,她挠挠头,解释道:“那就好,我就怕您家里堆这么多东西,被村里人发现就不好了。我不是说你们大队人不好哈,是财帛动人心,这.....” 她嘿嘿傻笑,山婆婆则理解地点头:“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家住得偏僻,寻常不会有村人上门做客的,你放心。” 山婆婆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姜楠道:“这是地窖的钥匙,你要是买到粮食就先存进去,明天带我去看就行。地窖就在院子的东南角,有一颗大石头压着,你出去就能看见了。” 姜楠郑重地接过钥匙:“山婆婆,你放心吧,我肯定买够粮食的。” 山婆婆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她再次开口:“我这里有一瓶虎鞭酒,你要吗?” 姜楠:“!!!” 没想到啊,周知行心心念念的虎鞭酒,在这儿等着呢。她毫不迟疑地点头:“要,山婆婆,您想怎么卖?” 山婆婆:“三百八,都换成票,行吗?”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一个劲儿地点头,跟个磕头机似的。虽然三百八不便宜,可谁让壮那啥的东西,都这个价格呢。这男人啊,有时候舍命都不舍那啥,也是很不能理解了。 商量好了两单生意,姜楠扶着山婆婆回了正房,她说:“山婆婆,这是退烧药,您要是再发烧就喝一片儿,要是没事儿就别喝了,这药喝多了总归不好。” 药已经开封,姜楠也是怕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住得又这么偏,要是突然生病,来不及去医院就不好了,这才好心地留下了这瓶药。没想到两年后还真的救了小虎一命,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姜楠又嘱咐了两句,她说:“这药三年就过期了,过期药就不能喝了。那您睡吧,我先回去准备钱和粮食了。” 山婆婆看着桌上的退烧药,药片装在一个透明的茶色玻璃瓶里,瓶子中间只有‘退烧药’三个字,十分的古朴。她收回目光,点点头道:“好,你回去吧。放心,我山婆子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不会出事儿的。” 姜楠点头,小心地关门离开。 得到这么多好东西,当然要第一时间回去告诉父母和周知行了。特别是有了虎鞭酒,中午去见姥爷,她爸和周知行总能挺直腰杆儿了吧? 姜楠得意地笑了两声,加快脚步往招待所赶。 招待所后门大榕树下,姜满城三人已经将宝物移交给了老包。 跟老包一起来接收宝物的还是一个熟人,正是之前派出所的老同事关顺。 关顺自从被调到安全部门,就很少有消息传出来了。没想到和老包倒是挺熟,不过想想也知道了,要不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沈所也不会让他们把东西直接给老包了。 此刻,关顺穿着一身军装,一脸的意气风发,见到周知行还特别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是你小子啊,小楠没跟着一起来?” 周知行同样十分高兴,虽然跟关顺共事的时间不长,但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他笑着说:“来了,不过在山上遇到一个生病的男孩,小楠留下来照顾人了。关哥,箱子你再检查下,我们没打开过。” 关顺倒是没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话,工作嘛,说清楚做明白就是了,多说无益。他点点头,和老包低头检查了起来,半晌,关顺起身道:“行,我们检查过了,这就算交接结束。你们放心,今儿这个事儿组织上会给你们记一功的,虽然不能公开,但是档案会记上。” 这话,连姜满城听了都有几分激动。记录到档案啊,这可是会伴随他们一辈子的,可不算是小事儿了。 三人乐呵呵地看着老包和关顺离开,只是两人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轻轻放下箱子,关顺小跑过来,拍了拍脑子,一脸的懊丧:“瞧我这记性,这两天太忙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他拉过周知行到一边,低声道:“田芳的事儿是你们调查后提交给油田总部的吧?” 周知行脸色严肃起来,他说:“对的,田芳虽然死了,但她身后貌似有一个犯罪组织,我们没抓到这个组织的信息。沈所和蓝所觉得事情不简单,这才提交到油田总部的。” 关顺点点头,低声道:“行,你知道就好。我给你透个信儿,油田总部已经交到安全部门调查了,事情牵扯到国外,比较复杂。目前已经知道这个犯罪组织的首脑叫瀛哥,不过身份还不能确定。瀛哥下面的两个小弟,我们已经监视起来了,相信不久就能抓获归案。你跟沈所和蓝所说一声,其他人就别告诉了,注意保密,知道吗?” 周知行点头:“知道,关哥你放心吧。” 关顺又拍了拍周知行的肩膀:“好好干,走了。” 移交完毕的三人,带着激动与喜悦,偷偷回到了招待所房间。 周知行将关顺提到的瀛哥事,低声告诉了未来岳父岳母。 姜满城乐:“太好了!看来咱们不用跟那个瀛哥打交道,这家伙就能完蛋。还别说,我还真怕跟这种封建余孽打交道,不够糟心的。” 他又突然笑起来,十分开心的那种,边笑边低声道:“你们说,那个瀛哥之前可是皇帝,重生到了这里,发现人人都是国家的主人,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气死了?这才好玩儿呢。” 他乐得在床上打滚儿,这些害他上辈子做太监的老余孽,就该活活气死才好呢。 陈金花忙起身,打开门缝四处看了看,见招待所走廊里没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轻轻关上门,走过去狠狠拍了男人一下:“要死了你,大晚上的笑这么大声,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睡是吧?” 姜满城连忙坐起身,严肃脸道:“好了好了,媳妇儿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这样儿了!我这不是想到上辈子的仇人就要遭殃了,心里痛快嘛。” 他斜眼儿看周知行:“怎么,瀛哥要倒霉了,你不高兴?” 周知行无奈:“我当然高兴了,就是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跟他打过交道的,这人十分狡猾,我怕......” 姜满城倒是自信的很:“那是你来得时间还不够久。知道什么是群众战术吗?知道什么是安全部门吗?那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刚才你们的老组长关顺,他在里面也只是最普通的一颗螺丝钉。放心吧,有这么一群人对付他,瀛哥就算是秦始皇,来了这儿也得趴着。更何况,他哪里比得上始皇帝的一丝一毫!” 周知行豁然开朗:“这样啊,看来我得多读读书了,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还不够深刻。”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4节 他在这里做着自我检讨,姜楠已经破窗而入了!她十分的兴奋,根本没注意到父母和周知行在说什么,甫一进来就叽叽喳喳,迫不及待地讲着和山婆婆的买卖。 “爸妈,周知行,你们不知道,那个山婆婆居然有老山参!还有虎鞭酒......” 巴拉巴拉,姜楠嘴皮子都说干了,仍是一脸的意犹未尽:“我就说好人有好报吧,果然诚不欺我啊。爸,妈,咱们这次带了多少钱和票?咱们要付三百块钱,还有快四百的票呢,够不够?” “够!”姜满城眼睛噼里啪啦地冒光,闺女这运势就是强啊,五十年的老山参都能遇到,还有虎鞭酒,想想就激动,他一拍桌子,一锤定音道,“这次带了一千块呢,这些年咱家的票也没咋用过,够够儿的!走,夜长梦多,咱们这就去找山婆婆。” “爸,还有粮食呢,咱们这么快去找,会不会露馅儿啊?” 姜满城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要是问起来,就说咱们去黑市儿买的。省城这边的黑市,比油田的大多了,有卖粮食的不足为奇。山婆婆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多问的。走,别担心这些,把老山参和虎鞭酒拿下是正经。” 其余三人听了再不犹豫,觉也不睡了,只短短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凌晨五点的样子,急忙出发去了西山。四人这次走的正门,没办法,白天回来总不能再爬窗户吧。 路上零星有了人影,看样子都是早上起来,去山上采摘的贫苦人。四人小心地避开,走到山婆婆房子附近,姜楠才从系统换了粮食出来。 如今一块钱差不多买七斤的大米,面粉要贵上个两分钱,一块钱差不多能买六斤二两半的样子。三百块钱的粮食,姜楠按照如今的物价,换了玉米面、小米各六百斤,红薯四百斤,又换了六百斤的大米和六百斤的面粉,基本做到了山婆婆说的粗粮细粮各一半。 快三千斤的粮食堆成了小山,姜满城留下来看着,姜楠、陈金花和周知行一趟趟地搬进了山婆婆的地窖里。来来回回地,在累成狗之前,四人终于把粮食都背回了地窖,大力女金刚陈金花都累得直喘气。 此时天刚蒙蒙亮,山婆婆听到地窖的动静,很快地醒来,见是他们四个,放下心。 等看到地窖里的粮食,再接过钱,山婆婆爽快地回屋取出老山参和虎鞭酒,她说:“你们是实诚人,我也不来虚的,给,拿去吧。以后要是想找什么好东西可以来找我,我这里没有也可以给你们寻摸。我男人是猎户,我又在山里住了一辈子,这附近谁家有什么,我一清二楚。” 姜满城眼珠子转了转,热情地说:“山婆婆,那我就不客气了。您也知道,人参、鹿茸、灵芝、虎骨这些都是好东西,关键时刻说不得就能救命。您要是听到谁家还有这些,我们都要的。另外像是虎皮、熊皮、狐狸皮这些,有的话我们也收。咱这儿冬日里嘎嘎冷,我家这丫头工作又常在外面呆着,很需要皮草御寒呢。” 山婆婆眼神儿闪了闪,她有虎鞭,当然就有虎皮、虎骨,只是这两样她舍不得卖。 这只老虎是老头子拼命杀了的,为此腿都瘸了。要不是虎鞭她留着没用,是万万不会卖出去的。如今小虎还小,目前这些钱和粮食,已经够两人好好生活许久了,山婆婆不想再卖东西,不过不妨碍她点点头,答应道:“行,我给你留意着。那咱们怎么联系?” 姜楠笑眯眯:“奶奶,您不是要送小虎上学吗?以后我给你们写信,让小虎回信就行。您打听到什么消息,也可以写信告诉我们的,我们要是想要,就写信告诉您,这样行不行?” 山婆婆连连点头:“好,这样好!” 话音刚落,小虎揉着眼睛走出来,见到姜楠惊喜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喊道:“姐姐,你没走啊,真是太好了!” 姜楠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说:“我带了包子,嗯,都凉了,咱们回去热热再吃,怎么样?” 小虎羞涩地笑,看奶奶点头,这才拉起姜楠的手走向厨房:“姐姐,我来烧火,热包子很快的,十分钟就能吃了。” 小虎十分的高兴,他本来就是小孩子,平时虽然懂事儿,可也喜欢玩,想要和好朋友聊天的。此时心里接受了姜楠,自动将人划到了‘自己人’的行列,热包子期间,小嘴儿吧嗒个不停。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楠姐,我叫你小楠姐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自己给你写信。” “我家存了好多蘑菇,都是我上山捡的呢。奶奶认识草药,专门采药,我就是挖野菜和采蘑菇。小楠姐你不是爱吃蘑菇嘛,我给你一些好不好?你救了奶奶,我也没什么给你的,你就收下蘑菇吧。” 姜楠全程笑眯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点头道:“好的呀,我最喜欢吃蘑菇了,真是谢谢小虎了,你可真能干。” 被火光映着,小虎的脸蛋子都红扑扑的,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小火苗。 包子是姜楠从系统里买的,有将近二十个,六人一人两个还有剩余。 众人很快地吃完早餐,姜楠四人也不好再留,他们还得去见陈万里呢。老爷子在省城开会,明天就又要去京城了,今儿必须见一面的。 四人背上人参、虎鞭酒和小虎送的一袋子蘑菇,和小虎、山婆婆告别,依依不舍地回了招待所。稍微修整下,又提上礼物,马不停蹄地往市里的招待所跑。 陈金花心里有些忐忑,来之前没联系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老爷子。陈万里来省城,是来参加省里举办的石油勘探大会,而且他还是主要发言人,需要全程出席会议。 四人到的时候,刚十点半不到十一点,会议还没结束。四人在招待所外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到开完会回来的陈万里。 老爷子一身蓝色衬衫配黑色西裤,看起来精神头十足。见到四人,眉毛扬了下,笑着和身旁的老同事说了句什么,老同事笑着和四人招招手,很快走开,四人这才上前打招呼。 陈金花最简洁:“爸,您看着精神真不错。” 姜满城永远是最会说话的那一个,他说:“爸,您这一看就是文化人,体面,有派头!” 周知行附和:“陈爷爷一看就不一般。” 姜楠挽着陈万里的胳膊撒娇:“姥爷,过了年您也不来看我,我都想死你了。” 陈万里斜眼儿:“哟哟哟,真是我的孝顺外孙女啊。还要让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亲自去看你,你可真是孝顺,太孝顺了。” 姜楠咯咯咯笑:“姥爷,您可真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这么疼我。我可不就是最孝顺嘛,比兴伟、兴国这俩大孙子都孝顺,是不是?” 陈万里嗐一声:“我可不给你们断官司。” 他瞄了眼众人,眯眼:“说吧,无缘无故的,怎么来省城了?” 周知行陪着笑脸儿:“还是陈爷爷您精明,我们有任务,哈哈哈,那什么,其实我们是来看您,顺便来做任务的。” 陈万里:“行了,我懂。抱得什么?不满意我可是不会留你们吃饭的。” 周知行点头哈腰:“还是陈爷爷您眼尖。这个是虎鞭酒,我和姜叔一直打听着呢,可惜一直没消息。今儿也是巧了,一来省城,就打听到消息。我们也是今儿上午刚买到的,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给您带来了。合该是您的,您说是不是?” 陈万里这才露出个笑,赞许地看了女婿和准外孙女婿一眼:“很好,你们两个很好啊。真是我们家的好女婿。走,先把东西放回房间,咱们吃饭去,我请客。东来顺,走着。” 姜满城笑:“爸,这省城也有东来顺啊?” 陈万里:“差不离吧,也卖涮羊肉,我也懒得记它叫啥,一律叫东来顺。这馆子可是私房菜馆,隐蔽着呢,跟着我走就行。” 姜满城继续拍马:“懂,我懂,就是那种偷偷摸摸开着的小馆子是吧,咱们朝阳油田也有,作业处柳树沟那里有一家,我知道。” 姜楠吃惊:“爸,咱们作业处还有这地方呢?!我怎么不知道。” 姜满城斜眼儿:“哪儿能什么都告诉你?再说,咱们又不用去那种地方打牙祭,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转向陈万里,笑着说:“爸您要是想吃饺子,就去我们作业处那里的小饭馆。她家的饺子是一绝,我敢说整个白水市,没有一家有她家的饺子好吃。” 陈万里点头:“那哪天我去作业处了,你带我去尝尝。” 五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地来到陈万里位于三楼的房间。将礼物和虎鞭酒留下,众人洗了把脸,这才出去吃饭。 这种全省级的科技会议,安排入住的招待所都在市中心。出了招待所后,陈万里带着众人七拐八拐,很快地进入一条狭窄的斜街胡同,仅容两人并行的那种。直走了不到一百米,右拐十米左右,豁然开朗,青砖红瓦的规整院墙出现在眼前。 院墙足有一米五,被刷成了故宫红,十分的高大上。 来这么久,姜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鲜艳的颜色,忍不住眼前一亮。 陈万里解释:“据说这里的厨子是前朝御厨的传人,除了涮羊肉,还卖地道的宫廷菜。只是做法十分复杂,需要提前三天预约。” 说着,陈万里抬手敲门,三长两短,像是某种暗号,没多久,一个约莫十五六的男孩打开了一条缝,陈万里言简意赅:“我们来吃饭。” 陈万里是熟面孔,男孩儿定定看了两眼,没说话,利索地将门全部打开,侧身让五人进了门。 进去,姜楠就更震惊了。 里面居然有小桥流水,盆景、鲜花一样不缺,十分的奢华! 姜楠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全程张着嘴,一脸的傻样儿。 男孩儿带着众人去了后面的院落,路上,姜楠细细观察了,院落的每一间房都被布置成了包间的样子,什么‘牡丹亭’、‘芍药房’、‘海棠轩’,五人进去的房间叫‘芙蓉阁’,大概有二十平米的样子,十分宽敞。 众人落座后,男孩儿声音清脆地开始介绍:“现在是饭点儿,鸡鸭鱼肉都是有的,今儿还进了几只老鳖和一大块羊肉,滋补效果十分不错。各位要点儿什么?” 陈万里:“来一个铜火锅,我们要涮羊肉吃,牛肉有吗?有的话后腿肉切成片来两斤,羊肉也是后腿肉,切片来两斤,猪五花切片,也来两斤。鱼肉做成鱼丸,来一斤。还有豆腐、青菜你看着上几盘子。” 男孩儿点头,见其他人没有补充,很快地退了出去。 姜楠这才跟个土包子似的,感慨道:“姥爷,这里可真奢侈,今儿跟着你,我可算是见着世面了。” 陈万里十分的嫌弃:“瞧你那点儿出息!想当年我在京城和沪市的时候,什么馆子没去过。这要说起来,这家跟当时的东来顺、梅龙镇根本不能比,也就是如今时候特别,才显着这家厉害。” 姜楠星星眼:“姥爷,我怎么能跟您比啊,我长这么大,现在才第一次出白水市呢。一路上就觉得咱们省城繁华得不得了呢。那以前的京城、沪市能比省城好?” 陈万里倒是实话实说:“整体当然是比不上现在,不过沪市以前的法租界还是很繁华的,晚上有霓虹灯,还是很有看头的。现在可是见不上了,我都多少年没去过沪市了。” 众人聊着天,菜很快地上齐。已经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热起来,热天吃火锅,别有一番风味。 陈金花:“今儿这牛肉特别嫩,爸,你多吃点儿。” 姜满城:“这鱼丸也劲道,爸,来,尝尝。” 周知行:“陈爷爷,这羊肉也很嫩的,蘸芝麻酱绝了,您尝尝。” 姜楠边吃边看热闹,她爸和周知行狗腿子的样子哟,不忍看,不忍看。 因着不缺油水儿,姜楠如今的饭量小了许多,第一个放下筷子,她说:“姥爷,您去京城几天?端午节能回来吗?” 陈万里边吃涮羊肉边回答:“应该可以,端午那天是周五吧?怎么,你要请假来看我啊?” “嘿嘿。我问问还不行嘛。”姜楠傻笑,赶紧转移话题道,“姥爷,听说沪市那边有大肉粽,你吃过没?好吃吗?” 陈万里笑:“好吃啊,肉粽不仅有肉,还有咸鸭蛋黄呢,油浸浸的,特别好吃。你要是想吃了,让你爸给你包,我记得他之前做过,只不过金花不爱吃。满城,你最近都不做了?” 姜满城点头:“嗯,金花不喜欢嘛,小楠要是想吃我就包,这个不难的。” 众人边吃饭边闲聊天,因着陈万里下午还要继续开会,众人也没耽搁,很快地吃饱喝足。 周知行起身开门,去叫老板收钱时,门外匆匆走过两个身影,姜楠小声道:“万虎和董婷婷!” 姜满城急忙抬头去看,可惜人影一闪而过,已经看不见了。 周知行确认道:“我也看到了,是他们俩。” 陈万里看了眼姜楠,周知行懂事儿地又关上门,姜楠这才开口,噼里啪啦地将作业处发现盗墓贼和义盗白三爷的事儿说了,以及万虎如何掺和进来的,父母之前如何吓唬万虎,可惜他总是蹦跶等等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明白。 陈万里冷笑一声:“这是上省城寻宝来了。” 他算是知识分子,要不是幸运地学了石油相关专业,可能已经被抄家下放。因此陈万里是最恨这些人的,他的一些老同学,很多都间接死在了这些人手里,想起来一次,陈万里就恨一次。 他瞥了眼姜满城和陈金花,十足十的恨铁不成钢:“这都吓唬不了,真是吃干饭的。行了,晚上来找我,我跟你们一起去,会会这个家伙。” 姜满城心里那个气啊,这个该死的万虎,这时候来扫他的面子,他赶忙赔笑道:“爸,我们哪儿有您厉害!你可是这个!放心吧,下午我们一定跟着万虎,查清楚他住哪儿,晚上有您在,非吓死他不行。” 陈万里点拨:“这种人,不仅要吓唬,还要让他丢尽脸面,让他在那个衙门混不下去才行!你的本事我知道,他既然胆子大,那就该从别的地方下手。这样......” 陈万里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缓缓开口:“钢铁厂那一片早上上班的人多,咱们让他和他的小弟们,来个大早上遛鸟,再来个男男......” 陈万里桀桀桀怪笑,颇有些为老不尊的架势。 姜满城抽了抽嘴角,赶忙开口道:“行,我和金花好好准备,一定配合爸。小楠,知行,你俩在招待所呆着,别瞎掺和。” 姜楠鼓鼓脸蛋儿,姥爷他们吓唬人竟然不带她,真是的。 陈万里笑:“好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在招待所等着就行。万一有事儿还能打掩护。” 他冲姜满城和陈金花摆手:“你们回去准备点儿东西......”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姜满城才起身去交钱。 四人送陈万里回了招待所,很快地告辞离开。找到一处角落,姜楠从系统里取出床单、假发、白磷等扮鬼装备,姜满城一把接过来,叮嘱:“行了,你和小行回去吧,好不容易来一次省城,你们去逛逛,买点儿土特产啥的,不用管我们。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了,十一点的火车,不会耽搁的。” 姜楠最后一次争取:“爸,带着我呗,我也很会扮鬼吓唬人的。” 姜满城敲了敲闺女的脑壳儿:“哪儿都有你!听话,别瞎掺和,今儿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掺和的,和小行回去吧。明早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5节 姜楠瘪瘪嘴,她上辈子都三十好几了好吧,啥没见过啊。不过,哎,谁让这辈子才十七呢,她苦着脸点头:“好吧。” 她可真是太苦了,扮鬼多好玩儿啊,咋就不带她呢。 不过姜楠还是很乐观的,她很快地调整好心情,一路上和周知行商量:“你说咱们那颗野山参一直放着?我怎么听说可以泡人参酒呢?咱们要不要泡酒喝?” 周知行赶紧摇头:“不行,五十年的老山参留着是能救命的,要是有年份少一些的,咱们再泡酒补一补。” 姜楠挠头:“还有这说法啊。” 她还真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两人聊着天,另一头姜满城和陈金花则埋伏在小饭馆周围,等着看万虎和董婷婷晚上会住哪儿。这可不是姜楠没看系统,而是这俩人刚到省城就去吃饭了,还没决定住哪儿呢。 万虎根据小弟的汇报,知道盗墓那伙人是冲着省城曾经的义盗白三爷来的,他正好在白水市呆烦了,出来散散心也好。他就不信了,那鬼还真能时刻跟着他不成?不都说鬼不能离开埋骨之地嘛,这都离白水市百里之遥了,总该消停了吧? 董婷婷则是一力要跟来的,万虎是她如今能抓到的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成美娟她爸虽然也地位高,可惜是个假惺惺,万不会为了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万虎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做的事就出格,正因为出格,白水市谁不给他点儿面子? 董婷婷和董母商量了几次,决定还是要紧紧抓住万虎,其他人都要靠边儿站。这不,大早上去给万虎送早餐的时候,听到他要去省城,巴巴跟来了。她董婷婷,下定决心要拿下的男人,就没一个能逃脱她的手掌心。 两人在小饭馆吃饱喝足,很快地带着两个小弟出来。四人是以私人名义来的,自然不能住省城革委会的招待所,为了方便,在市中心随便找了一家招待所,很快地住了下来。小弟们去找省城的老住家打听消息,万虎则带着董婷婷在招待所休息。 姜满城和陈金花跟到派出所,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四周踩点儿,摸清了环境,这才离开。晚上如何扮鬼吓唬万虎不必细说,只说第二日一早,钢铁厂众人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乌央乌央的,好大一片自行车的海洋。 省城钢铁厂是个万人大厂。这可不是职工和家属的总人数,而是光职工就上万人,可想而知早上上班有多壮观了,那可真是用一句人山人海都不夸张。 按以往,就算人多,大家也是有条不紊。钢铁厂的大门那是又大又壮观,众人鱼贯而入,很快就鱼入大海,各就各位了。 可惜啊,今日大家却聚集在大门口,久久不肯进去。人群那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个踮着脚尖儿,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一看就是有大热闹。 姜楠和周知行早挤在了最前面,不能亲身参与,要是看热闹还不积极,那真是思想有问题了。 只见最前面,万虎和两个小弟赤条条的抱在一起,男上加男,头挨着颈窝,姿势颇为暧昧。也不知是大早上冷的还是什么,一名瘦些的小弟还伸出腿,夹紧了万虎的腰,吧嗒吧嗒嘴,津津有味儿地舔了舔万虎的耳垂儿。 “咦!~”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恶心又兴奋。 没办法,他们没见过,真是没见过啊。 饶是声音这么大,抱着的三人还没醒呢,躺地上睡得可香了。 姜楠知道,这肯定是用药了。她姥爷那个人,最喜欢钻研旁门左道,以前那些痒痒药、迷药之类的,都是他老人家配的。 姜楠只觉得辣眼睛,其他人可是越看越兴奋。嗯,越恶心越兴奋。 “妈呀,真是人丑玩得花啊,这咋在咱们钢铁厂大门口就乱来啊。这是咱们厂里的吗?我咋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是不是新来的?唉呀妈呀,这三个大老爷们真是,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不好嘛,干嘛搂着大老爷们儿啊,真是想不通。再说,你搂就搂吧,咋还在俺们厂门口啊,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嘛。” “说不定人家就想让大家伙儿看呢,谁知道他们咋想的。哎呦,我看看,妈呀,这也不行啊,怪不得不找媳妇儿呢,这指定是找不着啊,谁跟了他们不得哭死啊!” 这下人群更兴奋了,纷纷挤着往前看。 “我看看,我看看是怎么不行了?妈妈咪呀,真是开了眼了,我说咋这么想不开呢,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哎哟妈呀,这可真是,就这样儿的,也就配被老爷们儿嚯嚯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现场十分的欢乐。这时候也不想着迟到扣全勤了,一个个指指点点,就想看看这三个人什么时候醒,醒来是什么反应。那真是巴巴的、热切的期盼啊。 可惜,门口的热闹很快地吸引来了值班的保卫科众人。保卫科副科长带着人,将三个裸男拖进了厂里的保卫科。看副科长脸上那怒气,估计万虎不扒层皮,别想从省城回白水市! 到时候回了白水市,万虎有了喜欢男人的名声,油田革委会众人真能心无芥蒂地跟他干? 姜楠咯咯咯地笑起来,心里畅快极了。 万虎这种人,就得好好感受一下来自正义的铁拳,以后才能老实点儿! 第100章 作业处再现寻宝热 教训了万虎,姜满城和陈金花在回去的火车上,脸上都透着得意。姜满城哼着歌儿,神采飞扬。受气氛感染,姜楠的心情也飞扬起来。 只是刚起飞的好心情,被一道尖锐的哭闹声打断。 “妈,妈,我要吃鸡蛋,吃鸡蛋!” 邻座,貌似是一家六口,正在分食茶叶蛋,最小的女娃三两口吃完,又哇哇叫着要吃。这孩子看着也有六七岁了,小眼睛贪婪地看着旁边的大姐姐,伸手就抢。 大姐姐看样子十四五岁,许是不常吃鸡蛋,她吃得极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十分享受。小姑娘哭闹的时候,她手里的鸡蛋还有一多半。 闻言,她求助性地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却见男人皱皱眉,劝道:“大花,你都大了,也该懂事儿了,没见妹妹哭了?你比妹妹大十岁呢,该更懂事,多照顾妹妹才是。乖啊,鸡蛋让给妹妹吃,回家让你梅姨再给你做。我家大花最懂事儿了,是不是?” 被称作梅姨的中年女人淡淡地看了眼大花,扬起个疏离的笑容,她说:“就是啊,我们家大花最懂事儿了,谁不说你是个好孩子?来,把鸡蛋给妹妹,妹妹还小,先给妹妹吃,回去梅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大花轻轻地嗯一声,乖乖松开手,神情有些落寞,只不过很快,她扬起笑脸儿,高兴地看着妹妹吃鸡蛋。 男人满意地点头,他抬手点了点水杯,说:“好,大花真是懂事儿,不愧是爸爸的好女儿。没水了,去给爸爸接点儿水。” 大花嗯一声,拿过水杯,乖乖起身。 一路上,这个家庭的所有活计,都落在了大花身上。两个弟弟和最小的妹妹似乎都习以为常,吭都不吭一声。大花又是接水、又是带弟弟妹妹上厕所,中午吃饭却吃的是最差的窝头。 中年男人给两个儿子和小女儿夹菜倒水的,却一直话里话外地说大女儿懂事儿,主动吃窝头,回去肯定给她做好吃的,看得姜楠忍不住火大。 什么懂事儿懂事儿的,没见过让孩子懂事儿,自个儿在那儿胡吃海喝的!她拳头都握紧了,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被周知行一把抓住。 他低声道:“别管!你觉得可怜,可这指不定是人家小姑娘生存的智慧呢。她在家里地位尴尬,只能这么被架着,争取个好名声。你让她反抗,然后呢,你能继续做什么?万一小姑娘因为反抗被打或者被冷落呢?万一她被父母说不孝呢?没有物质,又没有名声,将来能有什么工作,能嫁给谁?你想清楚!” 姜满城也低声劝:“小楠,别心软。你帮不了所有人。” 姜楠深深地吸气呼气,点点头,算她多事儿了吧,希望这个‘大花’能够尽快脱离窒息的环境。 懂事儿,不该用来道德绑架一个孩子。 回程的火车因着这一家子,并不愉快。好在只有六个小时,而那一家子提前两站下了车,算是让四人解脱了。 回到一号院儿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虽说不是夏日炎炎,楼下纳凉唠嗑的也不少。见到四人回来,纷纷开口打招呼。 “满城啊,见到老爷子没?老爷子身体还好吧?省城好玩不?” “省城肯定好啊,那可是全国重工业中心呢。满城,你们都去哪儿玩了?怎么不多呆几天?” “哎呦,小楠,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你们派出所可忙了,你明儿上班就知道了,得天天去山上巡逻呢。” 姜*楠挑挑眉,问道:“这可真是,大家都去山上寻宝了?” “可不是。”刘老太尖着嗓子,十分的兴奋,“你说他们是不是瞎胡闹?那寻宝是那么好寻的?你不知道,前两天我去看了,山上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好多野菜、蘑菇都被毁了,可惜了的。” 姜楠笑:“就没人盯着公厕吗?我怎么就不信呢,我们可是从公厕抓到的人。” 众大爷大妈们一脸的一言难尽,回来照顾‘流产’儿媳的裘老太说:“我也是够倒霉的。这好不容易回咱们一号院,就遇到这事儿,可把我恶心的够呛。” “行了,别说了,我都想吐了。” “我也是。” 姜满城乐:“我猜猜啊,你们这么大反应,不会......不会是有人掉粪坑了吧?” 声音里是满满的兴奋啊,还夹杂着一丝丝失落,亦有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总之情绪十分的复杂。 只不过话音刚落,周围那个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啊,姜满城呵呵呵地连拍几下大腿,一脸的懊丧:“天爷啊,我们这是错过大热闹了啊。妈妈咪呀,说说,快说说,是谁掉进的粪坑?哪个粪坑?” 刘老太捂住嘴,苍白着脸说:“满城,你别一口一个粪坑的,你知道多恶心嘛。哎呦天爷啊,你是没见那个恶心劲儿啊。真是,我跟你说,是袁建设和叶春萍两口子,他俩掉进粪坑了。我的妈呀,不能提,一提我就......哕。” 刘老太受不住干呕了起来,四人见状哪里还想着回家,忍不住问个不停。 陈金花:“他俩是去寻宝?我记得之前袁建设掏过粪坑啊,怎么这次还这么热衷?这是多想不开啊。” 姜楠星星眼:“哪个粪坑啊?最后怎么上来的?咱们家属院的人拉上来的?” 哕,哕,哕。 又是一阵儿干呕声。四人遗憾没看到大热闹,看到的人却想自戳双目。 刘老太连连摆手,那手都摆出残影儿了,她说:“不说了,不能说了。小楠,你就饶了我们这些老骨头把。说说,说说你们去省城的事儿,” 她一副‘我都知道’的神情:“你们光看陈老爷子啊?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去调查白三爷了吧?” 她得意地笑了两声:“我听说那些盗墓贼就是冲白三爷来的,派出所肯定派你俩去打听了吧?怎么样,查出来谁是白三爷了吗?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她四处瞧了瞧,见周围都是认识的,这才开口道:“万虎也去省城了!带着董家那个董婷婷一起去的,肯定是想挖白三爷的财宝。这事儿今天都传开了!你可别想瞒我!说说,你们找着白三爷了没?他有多少财宝?都是些啥?那些宝物,你们是打算充公啊还是怎么着啊?说说呗,我不告诉别人!” 姜楠挑眉:白三爷就是你家老头儿啊,我的刘奶奶。 姜楠转移话题:“刘奶奶,您既然猜到了,肯定知道这种事儿得保密啊。反正你只要记住,组织给我记功了就行!” 她一脸的骄傲,却不想这句话引起了她人的不满。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嫉妒着姜楠的裘盼儿。 她这不是快生了嘛,医生让她生之前多走动走动,她就每天吃完晚饭,下来走几圈儿。谁成想就听到了这个话。 裘盼儿的工作已经给了田家光,如今整日呆在家,原本忙碌的大脑骤然空闲下来,忍不住开始胡想八想,这不,又起了攀比的心思。 凭啥姜楠的工作能越做越好,还被派到省城出差?! 出差这种事儿,不是应该交给老爷们儿做嘛,姜楠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跟男人抢功劳?还记功,她配吗她! 裘盼儿气得胸口起伏,瞥见旁边高大的周知行,一下子更生气了。这男人是眼瞎了吗?对了,一定是他!是他包庇姜楠,把自个儿的功劳让给姜楠,肯定是这样! 裘盼儿眼睛亮晶晶的,似是终于抓到了姜楠的把柄,她高喊:“你们这是互相包庇!是要遭报应的,我要举报,要......” 还要再说什么,只是裘盼儿兴奋太过,一阵腹痛传来,她哎呦痛呼出声,一手紧紧捂住肚子,一手抓住田家光的手臂,她喊:“家光,我,我肚子疼!我,我是不是要生了......” 姜楠不知道裘盼儿突然发什么疯,本来还想反驳两句的,谁知道她竟是气到要生了。姜楠识趣儿地闭上嘴,真是便宜裘盼儿了。 这种时候,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跟一个快生的孕妇计较。要是吵起来,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随着裘盼儿一声声痛呼,人群忙乱起来。裘老太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儿了,她冲着人群里的牛老头道:“牛大哥,去把你家的小推车推过来,我们得送盼儿去医院!” 她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不过紧要时刻,牛老头也不跟她计较,起身去家里拿小推车了。 众位大妈也不闲着了,纷纷开口安慰裘盼儿。 “盼儿别怕,你是第一胎,还早呢,等咱们送你去医院都生不出来的,别怕。” “就是,不用怕的,你不是都做过产检了嘛?胎儿位置正得很,没事儿的。” 在一声声安慰中,裘盼儿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只是还是好痛啊...... 牛老头家就住一楼,他很快地推着小推车出来,田家光和急着奔下楼的裘向东、裘生儿一起,推着裘盼儿往医院跑。 推车颠簸起来,裘盼儿觉得肚子更疼了,虽然有人开解,但她毕竟是第一次生孩子,还是有些怕的,在推车上不停地嗷嗷叫:“疼,疼死我了,我不会死吧,不会吧。呜呜呜,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6节 想到了什么,裘盼儿恶狠狠地地朝后面喊:“姜楠,都是你害我,你一回来我就动胎气要生了,都是你害我!” 姜楠这个暴脾气啊,她回来还没一个小时呢,都没跟裘盼儿说过话,这个女人怎么越来越颠了,这是硬给她扣帽子啊。 姜楠小跑过去,叫道:“你胡说什么,我特么才回来,都没跟你说过话,这你都能赖我!我本来不想跟你计较的,你说的什么包庇、举报的屁话,我就当没听到。好嘛,现在颠倒黑白,蹬鼻子上脸啊!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大家可都看到了的,我碰都没碰过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是不是脑子有病?” 裘向东皱眉,语气有些不善:“小楠,盼儿快生了,你大度些,别计较。她疼得脑子都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而且她第一次生孩子,这是害怕呢,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人群里有人附和:“就是啊,小楠,这时候就别计较了,盼儿都快生了,口不择言的,咱们大度点儿。” “就是说啊,小楠,都是邻里邻居的,这时候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裘向东低头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很快,他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裘老太,柔声道:“妈,你留下照看美玉吧。生儿,有空给你奶奶搭把手,我和家光跟着去医院就行了。” 裘老太和裘生儿点点头,停下脚步不再跟着,实在也是体力不支,跟不上了。 另一边,田家光没管那么多,他如今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自觉腰杆儿硬了,说话十分的理直气壮,愣是将话题又拉了回来,他说:“姜楠,不是我说你啊,盼儿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小气吧啦,斤斤计较的?真是一点儿也不大度,一点儿也不善良!说说怎么了,你又不会少块肉,我家盼儿这是要生孩子呢,你受点儿气又没什么的,真是没素质,少教!” 姜满城没客气,蹭蹭蹭跑上去,左右两个大嘴巴子,扇得田家光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姜满城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儿嘛,不是应该动口不动手的嘛?! 田家光哪里知道,他这是碰到了姜满城这个老父亲的逆鳞! 打了人,姜满城可没打算就这么结束了,他接着又是一巴掌,这才朗声道:“生孩子怎么了?谁家没生过孩子?又不是生太子,怎么,你家生孩子,我家小楠就得受气啊?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个软饭男少在这儿胡咧咧,管好你家的疯婆子,要是再让我听到她说小楠的坏话,或者你再阴阳怪气儿的,我可不客气!我不打女人,可我能打你,你给我记好了!” 田家光捂着脸,“你你你”个不停。都说骂人不揭短,姜满城这是专往他痛处扎啊。 裘盼儿在小推车上嗷嗷叫:“欺负人,欺负孕妇了!啊啊啊,疼,你们......你们没好下场,家光,咱们走,快,去医院。” 姜满城呸一声,同时伸手,拉住要开口的陈金花,四人都停下脚步。 姜满城脸黑得能滴出墨汁儿,咬牙切齿道:“这个盼儿,心性是彻底坏了!如今她是孕妇,咱们不好太计较,等以后,等她出了月子,咱们再说。如今计较多了,反倒让大家说我们不大气。” 虽然他不在乎名声,可也得为闺女考虑考虑。他和金花年纪大了,不在乎那么多,可闺女不一样,刚工作,还是需要好名声铺路的......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田家光嘛,就不用想那么多了,等着吧,早晚再收拾他一顿,这事儿没完!” 四人气哼哼地回家,另一边,曹老太作为楼长,虽然心里为姜楠抱不平,还是跟着去送了裘盼儿。周知行在姜家吃了晚饭,很快地回家睡觉。 翌日一大早,姜楠上班时,也没见裘家人回来,姜楠撇嘴,很快地下楼去上班。 也只两天没来,派出所众人一个个忙成了陀螺。 沈明光见到两人,听到顺利完成了任务,还带来了瀛哥的消息,心内满意,却没过多寒暄,直接吩咐道:“你们应该也听说了,这几天作业处很多家属都去山上挖宝,还有人专门盯着厕所,派出所需要派外勤出去巡逻。正好,你俩回来了,你们六组人多,是最适合去巡逻的。今儿就去黑市儿那一片山上,把那些在山上乱挖乱找的人都劝回来。” 姜楠和周知行点头,沈明光叮嘱道:“去申请两把枪带上,山上有野兽,需要的话就开枪,别出事儿。” 两人嗯嗯嗯地点头,出来后,很快地和六组其他人汇合,开始一天的巡逻。 黑市这座山两人也熟悉,当初宗人龙藏宝就在这附近。现在想想,得亏他们动手早啊,不然如今这股寻宝热,说不得就被大家伙儿挖出来了。到时候再引起争抢,说不得还会闹出人命。 六人骑上自行车,嗖嗖嗖地往山下赶。路上遇到四五个扛着锄头去挖宝的半大小子,姜楠和众人纷纷开口。 “回去吧,山上没有宝贝,偷挖国家山林是违法行为,严重的是要判刑的,大家快回去吧。” “都回去,我们就是要往山上赶人的,不能偷挖山林,听到没?” 半大小子们瑟缩着肩膀不吭声,等自行车骑过去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有人小声嘀咕:“要不咱们回去?” “不行,咱们换个方向。万一有金子呢?找到咱们可就发了,不能警察说啥咱都听吧?” “哥,另一个方向人少,听说有野兽呢,咱们......”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拼了!日子都穷成这样儿了,怕啥?!走!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就不信我找不着宝贝,过不上好日子!” “走,大冬哥,我跟你去!这苦日子我过够了,咱们拼了!” “拼了!” 四五个半大小子怒吼几声壮胆,反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而前面的六组众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成功劝走了众人。六人一路飞一样地到了山脚下,弯腰锁好自行车,很快地上山赶人。 这山还真是被大家霍霍的不轻,地上跟棋盘似的,东一个坑西一个洞的,看着就埋汰。 温强嗓门大,运了运气,高声喊道:“大家都回去吧,山里没宝物,都是假的,大家不要人云亦云。山里可是有野兽的,大家快回去。” 众人跟着附和:“快回去。” 六人一遍遍地喊着,山里挖洞的人,有人充耳不闻,有人许是挖累了,许是挖了两天,觉得没戏,干脆顺着台阶走了。等中午吃了顿干粮,在山里又转了一圈儿后,见已经没什么人了,六人这才放心地下山。 王自力:“小楠姐,你说真有人会在山里藏宝吗?那些人咋想的,咋老是把宝贝藏外面啊。” 姜楠笑:“那谁知道呢,不过这山里肯定没有了,你看看这山都被大家挖成啥样儿了,就算是一根针恐怕都能被找到。” 众人点点头,邹立抬手,虚了一声,他说:“东边,东边好像有动静。” 其他人瞬间噤声,侧耳倾听,声音越来越近,砰砰砰的,树木簌簌作响,连山体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周知行惊呼:“应该是有猛兽,快,去看看。” 其他人循着声响,赶忙追过去。只见一头足有千斤重的野猪,发疯一般地追着前面的五个大小伙子。小伙子们衣服都刮破了,脸上胳膊上更是东一道西一道的伤口,有些伤口结痂了,有些还在流血,一看就是逃跑时被树枝刮伤的。不过此时,没人顾得上这些,一个个发足狂奔,狼狈四蹿,早没了上午的意气风发。 “警察同志救命啊,野猪,野猪要吃人了!” “救命啊,警察同志,快开枪啊,杀了野猪,这野猪成精了啊,太吓人了!” 不怪这人说出野猪成精的话,实在是那野猪太大太吓人了。黑面獠牙的,从鼻子里伸出的两根白色獠牙,又粗又长的,威风十足,又危险十足。 整个野猪看起来能有一千斤,却跑得飞快,身后飞沙走石的,整个山林都在震颤。 姜楠高声提醒众人:“快上树,我们来对付野猪,你们快上树。” 温强跟着喊:“会不会爬树?快上树,听见没,上树!” 小伙子们像是才想起来还能上树一般,纷纷抱住最近的树往上窜。都是淘小子,威胁生命的时候,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蹭蹭蹭两三下就上了树。 野猪见状,气得嗷嗷直叫,黑豆小眼睛像是才看到了六组众人,它撩起后蹄子,转了个方向,向众人跑来,掀起一阵落叶,尘土飞扬。 六组里,周知行和邹立的枪法最好,两人举起枪,周知行道:“我射右眼,邹哥你负责左眼。野猪皮厚,打身上打不死,还可能惹怒它,让它更加疯狂,只能打眼睛。小楠,带大家上树。” 姜楠做了个明白的手势,温强、王自力和王更生也不添乱,他们出来时就申请了两把枪,没武器,还是乖乖躲在树上明智。 邹立举着枪,点头:“我明白。” 他深深的吸气呼气,虽然号称枪法好,但这种高速移动的猎物,真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周知行:“别紧张,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开枪。” “行。”邹立调整好了呼吸,握枪的手更加用力。 “一,二,三......” 话音刚落,砰砰两枪,一枪正中右眼,另一枪虽然有些偏,可也打中了野猪头,周知行飞速补上一枪,野猪整个头被射穿,由于速度过快,停下时还往前蹿了十几米,掀起落叶无数。 “咳咳咳。” 树上,姜楠等人挥了挥扑上来的落叶,赶忙从树上滑下来。王自力和王更生嗷嗷叫着奔向野猪,一千斤的大野猪啊,这得有多少肉! 五个小伙子哆嗦着下来,看到地上的野猪终于倒地,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爷啊,大冬哥,我以为我们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呜呜呜,太可怕了,这野猪都成精了啊,这么老大!天爷啊,真是上天保佑。” “是啊,大冬哥,你那个人参......咳咳,那啥,还在吧?” 姜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众人,很好,以前找人参,十几年了也没遇见一个。这刚遇见一个五十年的老山参,这会儿又出来一颗,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事成双。 确认了野猪身亡,周知行道:“邹哥,你和更生骑车回去报信儿,最好能开车过来,得把野猪搬回去,放在这里会招其他野兽的。其他人都别傻站着了,合力把野猪抬下山,晚上杀猪菜,走着!” “好!”王自力和温强等人嗷嗷叫。 “行。”邹立和王更生也没啰嗦,干脆利落地下山报信儿。两人力气小,报信正合适。 派出所里,沈明光听说猎到了一千斤的大野猪,乐得亲自去特车队借车。没办法,派出所只有挎斗摩托,还没有汽车这么高级的交通工具呢。 邵勇更是自告奋勇,要开着卡车去接野猪。特车队的人也兴奋啊,一千斤的大野猪,谁都没见过,你传我我传你的,最后卡车后车斗都站满了人,都是要去瞧热闹的。 开车就快多了,骑车要一个小时的路,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等见到地上小山一样的野猪时,众人都忍不住惊呼。 “天爷啊,真有这么大的野猪啊。这幸亏是死了,不然哪天下山嚯嚯人,黑市儿里的人不得遭了殃。” “就是说啊,想想就后怕。你说这么大的家伙,怎么就下山了?不是说这种大家伙都是精怪,轻易不下山吗?” “保不齐动了它的什么东西,它一时性急,追出来了呗。” “什么东西?不会是宝藏吧?这山里真有宝藏啊......” “就是有,我也不敢找了。这得亏警察有枪,不然你敢想?跟宝藏比起来,我还想活命呢。” “那也是。”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沈明光跳下车,哈哈笑着拍周知行的肩膀,弥勒佛一般:“好样儿的,真不愧是派出所的福将!这么大的野猪都能猎到,好,邵勇,温强,来,大家搭把手,把野猪抬到车上去,天也快黑了,咱们回去再说!” “好!” 野猪硕大,快把卡车后斗装满了,凑热闹的人坐不上车,也不沮丧,纷纷结伴步行回去。 姜楠等人则骑车带着最初招惹野猪的五人,回派出所做笔录。 怎么招惹野猪的,得说清楚,还有明明早上就劝他们回去,怎么后来又上山了,这些都得交代明白的,不然大家有样学样,以后派出所还怎么管人。 小伙子们低着头,多少有些心虚。不过因着都不到十五岁,录过口供,沈明光带头批评教育了几句,就都放了。 周知行送几人出派出所,跟那个叫大冬的小子低语了几句,大冬抬头惊讶地看了周知行一眼,随即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带着大家离开。 没了外人,派出所众人嗷嗷叫着去看杀猪,同行的还有特车队的几个司机。特车队跟着出车,他们派出所怎么也得表示表示的。 周知行和姜楠坠在最后,周知行道:“我跟大冬说过了,过两天介绍人给他,买他手里的人参。” 姜楠连连点头:“这个我看了,应该不足二十年,就泡酒吧,咱们每个月喝一点儿,也算是补身子了。” 周知行:“行。” 为了杀野猪,温强的父亲特意去屠宰场请了大师傅,众人围成一圈儿,看大师傅娴熟地扒皮去骨,派出所大院儿发出阵阵惊呼。 野猪出肉率没有家猪高,但怎么也有六七百斤的肉,现场不到五十人,大家胡吃海塞,也就造了不到一百斤的肉。剩下五百多不到六百斤,派出所食堂留了一百斤。众人吃饱喝足后,又提溜着近十斤的肉回家,一个个乐得见牙不见眼。 回去后,听到信儿的一号院众人,见两人真的提了肉回来,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近十斤肉啊,虽然是野猪肉,但只要是肉,他们就不嫌弃! 刘老太脸皮厚,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跟姜楠商量道:“小楠,你这肉卖不卖?这野猪肉不好吃,你要是卖,我勉强五毛钱一斤包圆儿,你说怎么样?” 隋老太更无耻,直接不想出钱,她说:“小楠啊,你这可不能自私啊,这山里的肉人人都有份儿的,你们派出所自己分了可不成。这是犯错误呢,你可不能学你们所长,这肉我看就一人分一点儿,也算是共产了。” 裘老太眼珠子都黏在了肉上,闻言哼一声,白了隋老太一眼:“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人家沈所长能分,就说明这么做没问题,你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她望着姜楠,不客气道:“小楠,你陶阿姨小产,你还没去看过吧?盼儿生了个儿子,你也得送礼吧?两份礼,我也不要别的,就这一串野猪肉就行。给我吧,我替她们两个收着。” 说着伸手就去抢,姜楠一扬手躲过,笑着说:“大妈们,我这进来都没说句话呢,你们就争上了。不过都别争了,跟我说啥也没用,我家的东西都归我妈管,你们想要就去找我妈,我可做不了主。”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7节 众人噤声,陈金花可是虎姑婆,谁敢跟她大小声啊。 众人面面相觑,陈金花适时地出现,她重重地哼一声,提过闺女手上的肉往家走。只是脸上的不屑,转过身后,立时变成了喜悦,她对周知行道:“小行,你姜叔有处理野猪肉的秘方,你把肉放回家后上来取。” 周知行嗯一声,三人很快地上楼。 姜满城手上的方子并不金贵,无非是多加些大料罢了。这还是以前皇族打猎时,御膳房处理猎物的法子。他知道的也不全,自己添减了几位料,能去些腥臊罢了。 姜楠不喜欢吃野猪肉,姜满城直接将肉切块腌上,准备给老娘杜荷花送去。家里虽然有了工人,但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天天吃肉,野猪肉虽然味道差点儿,聊胜于无吧。 姜满城:“明儿周末,我把肉送回去,小楠,你和小行回去不?” 姜楠:“回,不过我要睡个懒觉再回去。对了,爸,这个野猪守着一颗人参呢,被一个叫大冬的小伙子挖了。咱们去买回来?” 姜满城:“行,交给我,明儿回来我和周知行就去找他。” 周知行也跟着点头:“可以的。” 姜楠没话找话:“爸,妈,你俩晚上吃了啥?派出所有杀猪菜,你们怎么不去找我一起吃啊?” 姜满城嗐一声:“我和你妈怎么能去占这个便宜?你放心,从省城带来的大红肠还有呢,我煎了几片,和你妈就着粥吃了。” “嘿嘿,那就好呀,我这不是怕我不在,你们不好好吃饭嘛。” 姜满城斜眼儿:“你爸你妈又不傻。对了,小楠,你看下田家光的频道,他是不是在调动工作?我听说他要调到前线做工人了。” 姜楠闻言点开系统,半晌,点点头:“对,和前线钻井三队的一个女工换了,那个女工怀孕了,想找个轻松一点儿的岗位,田家光就找过去了,两人今天已经办好手续了。” 姜满城冷笑:“我就说嘛,昨儿说话那么不客气,这是觉得有底气了啊。哼,裘盼儿刚生了孩子,咱们不多跟她计较,田家光总得给点儿教训的!” 姜楠来了兴致:“爸,你想怎么做?” 姜满城:“就他这种凤凰男,如今有了工作又有了儿子,肯定想捡回面子。那就冲他如今最在乎的面子下手,等我去传个闲话,裘向东不是想让外孙姓裘嘛,我就帮帮他!怪就怪田家光调去哪儿不好,偏要去钻井队,这不是抻着脖子让裘向东砍嘛。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愚蠢!” 姜楠:“从女婿住老丈人家这个谣言入手?” 姜满城哼一声:“这又不是假的,怎么能是谣言呢。他既然厚着脸皮住筒子楼,就得认清入赘这个现实,否则就硬气地搬出去啊。” 陈金花笑:“这个好,不管是承认入赘还是搬出筒子楼,对咱们都没坏处。小楠,换点儿大樱桃出来,你爸爱吃,咱们吃点儿水果庆祝庆祝。” 姜楠高兴地嗯一声,脑海里一通乱点,很快,四人愉快地吃起樱桃,顺便分享今日见闻。说起那只一千斤重的大野猪,真是惊呆了姜满城和陈金花二人。 陈金花后悔地直拍大腿:“该去看看的,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再长长,说不得真能成精。” 姜满城幽幽:“我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啊。” 周知行和姜楠点头,他们也没见过。 四人吃着樱桃,又闲聊了一会儿,很快地分开。 翌日,姜楠睡到九点钟才起,她拉开窗帘,嗯,阳光明媚,真是个好天气。 朝阳油田是典型的北方城市,全年雨水适中,大部分都是晴天。特别是夏季,除了偶尔的暴雨外,基本都是大晴天。 姜楠很快地起床,早餐已经热热地放在餐桌上,她欢呼一声,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醒来就能吃饭,太爽了! 她坐下,嗷呜一声,喝了满满一大口粥。抬头,见陈金花瞪着眼看她,姜楠心虚了一下下,赶忙咽下,小声道:“吃完再洗漱,妈妈,我不会不洗漱的,你放心吧。” 陈金花哼一声:“真是个懒丫头!” “嘿嘿嘿。”姜楠高兴地挠头,问道:“爸呢?周知行怎么没来?” 陈金花正在装肉呢,昨晚肉已经切成了小块腌起来,今日得装到篮子里,她头也没回,低声说:“去找人传谣言了,另外去通知那个大冬,晚上交易人参。” “哦。”姜楠点头,听起来事儿还挺多的呢。 不过都不是大事儿,就是一些细碎的活儿,两人在姜楠去洗漱时,就推门回来了。姜满城进来就说:“妥了,明儿田家光到队上,就会发现他成了豪门赘婿,哈哈哈。” 笑完了,他接着道:“人参下午七点在黑市儿附近交易,二百块钱,加两百斤的粮票。金花,咱家粮票够吗?” 陈金花点头:“够,咱们去年下半年和今年的粮票都没怎么用,我都放在一起了。” 姜楠接话:“爸,这个算贵还是不贵啊?我怎么觉得比山婆婆要的贵啊。” 姜满城解释:“山婆婆主要是想要粮食。她心里也清楚,寻常人一下子买这么多粮食,肯定不止三百块了,黑市儿里四五百都不一定能买到,所以她价格才没要那么高。这几个半大小子是想要钱和粮票。他们是城市户口,有定量,但是吃不饱,所以要粮票更划算。不一样的。” 第101章 皇亲国戚诈骗犯 姜楠挠挠头,认可了姜满城的话。她不再多嘴,很快地洗漱好,四人带着野猪肉,骑车回到了西河岸。 自从家家有了工人,西河岸繁华多了,这次回来,竟然有几家都开始重新建房子了。瞧着热闹的施工场景,姜满城忍不住感慨:“以后西河岸说不得也能划到城区。” 这还真不是瞎说,西河岸的石油大多在耕地里,整个大队如今能用的耕地很少,也就能种点儿红薯这种高产农作物,其他都种不了,种了也不够分啊。 这可让下乡的知青们高兴坏了,不用干那么多农活儿了啊。 而且一旦富起来,大队的人纷纷开始重视教育。原来的大队小学里是小猫三两只,如今家家户户都把孩子送去读书。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村民们多重视教育,而是看到了受教育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从油田招工就能看出来,这想当工人啊,必须得识字,要识字,就起码得是小学毕业。这样一来,大队小学里的学生,一下子突破了两百人。相应的,需要的老师就多了。 这下子,知青更高兴了,他们可都看上老师的职位了,不用下地还有工分拿,谁不想当老师?可想而知,那竞争是多激烈了。 当然,这些跟如今回到姜家的四人无关,姜满城一路提溜着野猪肉,将孝顺摆在了明面上,脸上十分的得意。 到了姜家院子,他又全方位展示了一圈儿,这才讲起事情经过:“你们猜不到这野猪有多大......” 姜满城连说带比划,将一千斤的大野猪学了个惟妙惟肖,惹得众人惊呼:“天爷啊,真有这么大的野*猪?” 大嫂尹文娟看着野猪肉,还有些不敢动手了:“这野猪都快成精了,肉还能吃吗?吃了不会有啥报应吧?” 姜楠噗嗤笑出声,她抱住大伯娘的胳膊,软软地说:“大伯娘,你就放心吧,它就比一般的野猪大,肯定没成精。再说,肉就是肉,还能放着不吃啊?咱们中午就吃,别客气!” 杜荷花也笑:“文娟,你听满城瞎说,他就是个碎嘴子,那话能信吗?中午就炖肉,多加点儿大料,去去野猪的腥臊。” 尹文娟哎一声,接过肉去厨房捣鼓了。马红花跟在后面,想着趁机多做些肉,给儿子儿媳补补。陈金花没动,她做饭大手大脚的,一般回来,杜荷花都不会让她下厨房的。 姜满城去堂屋搬了两个板凳,递给媳妇儿一个,坐下和众人在院子里聊天。周知行学着未来岳父的样子,搬板凳,也乖乖坐在一旁听众人聊天。 如今天气好,白天大家都在院子里,边干活边聊天。 姜楠坐不住,一把抱起想跳格子的姜河,啪叽亲了一口,姜桐在一边儿急得跳脚,她还想和堂姐说悄悄话呢。 姜满城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翘起腿儿,十分的惬意,他说:“妈,咱队里如今盖房子的挺多啊。不过我咋看着那些盖房子的人有些眼生?不是咱大队的?” 杜荷花正纳鞋底子呢,不屑道:“有钱了烧包呗,说是请了公社的建筑队,要盖大房子呢。” 姜满城:“这样啊,有钱了想住得好点儿也没啥。咱村里的小学咋弄的?要扩建吗?” 杜荷花点头:“必须的,现在家家都让孩子读书,教室不够用。天热了还好说,等冷了就不成了。大队长已经安排上了,过两天就开始盖。” 姜满城:“那感情好,以后小河上学也不用跟大家挤了。” 姜满坡高兴地插嘴:“满城,你不知道吧?小桂他媳妇儿也有了,以后我家孙子也能去学堂上学了。” 姜满城看了眼得意洋洋的二哥,笑着说了声恭喜,无论如何这都是喜事儿,他才不会拆台呢。 马红花从厨房探出头,趁机显摆道:“小桃,累不累?累了就回屋歇着,如今你是双身子,半点也累不得。小桂,快,扶你媳妇儿回屋。” 姜桂尴尬地笑,他妈真是,小桃又没做啥,怎么会累,这显摆得也太明显了,他说:“妈,没事儿的,你做饭累不累?要不我做吧,你......” 马红花摆手,脸上更加得意:“不用,你个大小伙子,怎么能做饭呢。坐着说话吧,多看着点儿你媳妇儿,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夫妻俩一口一个孙子,罗桃脸上的笑容微僵。 待马红花又嘱咐了几句,回到厨房,罗桃脸上早没了刚才的轻松惬意。姜桂是个细心的,忙起身扶起媳妇儿,到屋里说起了小话。 杜荷花翻个白眼儿,大家都觉得她这个年纪的人重男轻女,可她真是没有。她一个几度历经生死的女人,能在战乱时候硬撑着养活一大家子,哪里会小看女人的力量。 可二儿子夫妻两个都是蠢的,她几次说过不要‘孙子孙子’的挂在嘴边,这俩人就跟没听到一样,仿佛说多了就真能生孙子。杜荷花狠狠白了姜满坡一眼,娶了媳妇儿,这么多年教不好也就罢了,还被传染得越来越蠢,真是没用。 众人聊着天儿,厨房飘出一丝丝炖野猪肉的香气,只是香气中似乎夹杂着些许中药味儿?家里谁病了需要喝药? 姜满城看向杜荷花:“妈,家里怎么熬起中药了?谁病了?” 杜荷花眼珠子转了转,高声喊道:“马红花,你给我出来!” 马红花擦着手,出来时脸上讪讪的,她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始熬药,明明应该偷偷熬了给儿媳妇喝的。都怪刚才太显摆了,婆婆又没骂她,她一时失了分寸。 想到这里,她还怪上婆婆了,不过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她陪着笑脸儿,说:“妈,那啥,满城闻错了,什么中药,没那回事儿。是我采野菜的时候认错了,绝对不是药,呵呵,呵呵呵。” 杜荷花厉声:“你给我说实话,这是什么药?你从哪儿买的?你给我想清楚了再回答!” 姜楠和姜桐也不再说悄悄话,姜楠皱起眉,紧紧盯着马红花不放。 马红花有些心虚,被婆婆压了这么多年,本能还是怕这个老虔婆的。不过转念一想,她还不是为了老姜家,想让老姜家再多一个重孙子,想到这里,她立马挺直腰杆儿,实话实说道:“妈,这是我从公社一名老神医那里买的,他家以前可是给皇帝看病的,是那什么御医,对,御医,可厉害了。这个药可是保证能生儿子的,就是女儿也能转过来,保证转生成男娃。我这不是想着给小桃喝了,咱家就能......” “胡闹!”杜荷花气得直喘气,指着马红花的手指都开始颤抖,“我说过多少次,怀孕了不能随便喝药,不能随便喝药,你全当耳旁风是吧?!你真是气死我了!” 她呼哧呼哧喘着气,吩咐道:“老二,去给我把药倒了,把这个女人买的所有药都找出来烧了!听见没?” 姜满坡没想到老娘这么生气,他也听媳妇儿说过这个事儿,这有什么的,就是保证生儿子嘛,多少人都喝呢,又不会出事儿,他面上有些迟疑。 杜荷花哪里看不出来,她恨恨道:“你怎么也糊涂了!你当我说那些话是说着玩的?那些药可都是害人的!我当初在主家做下人,可是见过姨太太为了生儿子,喝过这些所谓的保生儿子的药的。那生下来的孩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当场就被溺死了!你们俩个没见识的蠢货!满城,你去,去厨房把那些药都给倒了!满坡,你还听不听我的话?!把你媳妇儿藏起来的药都找出来,一把火都给我烧了,听到没有?!” 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杜荷花的脸都白了,胸口不住的起伏,似是要晕过去一般。大儿子姜满塘赶紧站在老太太身后,伸手扶着,尹文娟给老太太顺气,陈金花去屋里拿扇子,拼命地扇风,全家人都忙得不行。 老太太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姜满城和姜满坡都不敢耽搁,纷纷起身开始照做。 马红花吓得脸也白了,她抖着嘴唇呢喃:“不......不可能的,他说他是御医,是给皇帝看过病的......” 姜楠开口问:“二伯娘,那个御医地址是哪儿?等我上班了去看看,如果真这么厉害,我就告诉你,你继续看病也心安不是。但如果是假的,这可就是明晃晃的诈骗了!” 她虽然没见到人,但能开出这种药的,十有八九就是诈骗!哪个有良心的,会给孕妇开这种药? 马红花顿了顿,偷偷瞄了眼婆婆,小声说了个地址。 姜楠却没打算罢休,她继续问:“二伯娘,以前怎么没听过咱们公社还有御医呢?突然冒出来的?” 马红花嗫嚅道:“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这不是咱们公社风水好嘛,前朝的一些皇亲国戚就搬过来了,御医也是跟着他们过来的。” 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将最近村里盛传的八卦说了出来:“咱们村儿不是发现石油了嘛,听说这个是受什么龙脉庇佑,说咱们村、咱们公社都是风水宝地!那些以前的八旗子弟、皇亲国戚都要过来定居呢,听说个个都带着宝贝的,富得流油。” 她眼睛亮晶晶的,描绘了一下她见过的宝贝:“你们别不信,我见过他们手里的一柄玉如意,可好看了,翠绿翠绿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听说是当年慈禧老太后的爱物呢。” 杜荷花翻个白眼儿:“这种瞎话你也信!你想想,那前朝皇帝都被关起来改造了,什么皇亲国戚敢在这个时候蹦跶?蠢货,那都是骗子!” 马红花一脸的不相信:“不可能,妈,他们手里好东西多着呢,要不是皇亲国戚,哪儿来的那么老些金银财宝?我可都见了,有金手镯、五彩璎珞、珍珠项链,还有翡翠、玉石啥的,多得不得了。” 杜荷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那东西都是能造假的,你蠢不蠢啊?金子你咬过嘛?黄铜要是打磨得好,也是能假装金子的,还有那什么翡翠,远远给你看一眼,你能认出来是啤酒瓶还是翡翠?不懂就别瞎掺和,老实在家呆着!” 马红花眼神儿有些飘忽,杜荷花霎时厉声道:“你买东西了?!” 马红花搅了搅手指,低着头,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8节 杜荷花爆喝一声:“说!” 马红花吓得一哆嗦,老虔婆真是生了大气了啊,她不敢再隐瞒,抖着声儿说:“我......我也没买什么贵重的,就一串五彩璎珞,也没花多少......” 见婆婆死死盯着她,就连男人姜满坡都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马红花咬咬牙,摊牌道:“就花了一百五十块,真的,其他的我都没买。我就看上那个璎珞了,可好看了,我去拿给你们看,肯定不是假的。我跟你们说,一百五十块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咱们是赚了啊。到时候往出卖,三百块我都不卖!” 怕婆婆和男人怪她,马红花匆忙进屋,从床头的小柜子里取出买的璎珞项链,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妈,您看,这做工,这......” 杜荷花一把夺过来,马红花哎哎叫着“妈,您小心些”,一脸的肉疼,生怕宝贝被婆婆暴力破坏了。不过见婆婆一脸怒容,马红花识趣儿地憋着嘴,啥也不敢说了。 杜荷花哼一声,对着阳光仔细打量了片刻,她指着那几个蓝宝石、红宝石,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塑料做的,你看不出来嘛?!真是气死我了,老二,你就是这么管媳妇儿的?她花了一百五十块买一堆破烂,你连知道都不知道,你......” 她直直就要往后栽,幸亏姜满塘一直护着,眼疾手快地扶住老太太。 姜满坡也是一脸的懵逼,他只以为媳妇儿是去买中药,谁知道她还买了这个啊,他一把抢过那个所谓的‘五彩璎珞’,气得脸都白了,第一次跟媳妇儿生气:“好你个马红花,我和小桂把工资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钱的!这么贵的东西,你说买就买,都不跟我和小桂说一声,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众人的声音都不低,屋里的姜桂和罗桃自然都听到了,姜桂也生气,可如今还是媳妇儿的身子更重要,他安慰道:“小桃,你别急,我每个月只给妈十块钱,其他钱咱们都存着呢,放心。而且不是还有你的工资嘛,你别跟着着急上火,你现在是双身子,气不得。而且不管生男生女都一样的,你别听妈的,我不在乎的。以后妈单独让你吃什么喝什么你都别听,有我呢,别怕。” 罗桃嗯一声,虽然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庆幸当初坚定地嫁给了姜桂。 她知道,姜桂曾经喜欢过唐夕,她也曾伤心过,可她有自知之明,唐夕那么优秀,姜桂喜欢她也没什么的。再说,姜桂又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儿,她嫁到姜家,可能会过两年苦日子,可她相信水滴石穿,她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不是,老天爷看到了她的诚心!婚后,姜桂对她全心全意,婆婆虽糊涂了些,可太婆婆是个明事理的,她只要讨好了太婆婆,婆婆不敢作妖的。 小两口在屋子里腻歪,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姜楠没关注二伯和二伯娘的争论,她拿过二伯手中的璎珞,仔细看了起来。 虽然心底鄙夷这些人拿‘皇亲国戚’骗人,太不专业了,连骗人都不走心,也太不讲究了,多少还有点儿看不起人。可这些骗子能骗到人,也是有点本事的。起码就这个璎珞来说,做工还是可以的,各个‘宝石’的颜色都十分纯粹,没有杂质,阳光下还能发光呢。 她心里先入为主,知道这是假的,越看越假,可那不知道的,受骗也不算冤。 姜楠反复看了看璎珞,小声道:“这个做工还是可以的,不过,如今塑料这么普及了吗?” 她怎么记得塑料广泛使用还得好多年呢。 姜满城和周知行也仔细看起来,他俩是古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假的,周知行解释:“造假宝石、假古董这行自古就有,不一定是用塑料。有些石头泡泡药水儿,也是能有颜色的。这个做工,应该不是仓促之间做出来的,保不齐还是一个团伙,有人负责行骗,有人负责做这些假首饰。” 姜楠点点头,见二伯和二伯娘吵完了,她直接问:“二伯娘,村里买这些首饰的多吗?都是在哪儿买的?那些人是上门兜售还是什么?” 马红花低着头,知道上当了,恨不能现在就去找那些人算账,见姜楠问,忙抬起头,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多,可多人都买了,大队长媳妇儿、陶支书二儿媳、还有金家好几个小媳妇子,都买了。金前进他媳妇儿,买了三百块的呢,我这已经算少的了。俺们都是偷偷去公社买的,那帮人还不想卖呢,是我们好说歹说非要买,他们才松口的。这......” 马红花一脸的懊丧:“这谁能想到是假的啊。小楠,你不是警察嘛,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赔钱!这些杀千刀的骗子,怎么能骗我的钱呢,真是混蛋。” 姜楠严肃起来,听马红花的话头,涉案金额至少五六百块,加上马红花不知道的,总金额起码有一千。这么大金额的诈骗案,可不是小事儿了,她忙问:“他们住哪儿?” 马红花赶紧说了个地址,姜楠接着问:“那个御医也是他们介绍给你的?” 马红花点头:“对啊,他们说是跟着他们一起搬过来的,是他们的专职大夫,轻易不给外人瞧病的。” 姜楠:“只在咱们西河岸吗?你们去的时候,有见过其他大队的人吗?” 马红花想了想,说道:“我不太认得,不过前进他媳妇儿说有一个是山坳子大队的,好像还有靠山屯的。哎呦,你别说,还都是发现石油的这几个大队!小楠,你说这有啥联系没有?” 杜荷花没好气儿地说:“啥联系?无非是看这几个大队有钱了,特意过来行骗的呗!猪脑子,这都想不到!我就说一有钱就烧包吧。现在想想,那些盖房子的人家还是好的,起码钱花了,还能落个房。哪像你,把钱扔给骗子,能不能找得回来都不一定!” 她瞪了眼姜满坡:“把你那嘚瑟劲儿收一收,家都管不好,还在外面吹牛,有什么可吹的?行了,我也懒得管你,你跟你媳妇儿商量去吧,以后你们小家的钱怎么管好,尽快拿出个章程!” 姜满坡低着头,嗯嗯嗯地应着。 杜荷花顺了几口气,对尹文娟道:“老大家的,去看看饭好了没?好了就早点儿吃饭,满城一家好不容易来一次,光吵架了,晦气!去盛肉,咱们多吃点儿肉。” 因着天热,如今吃饭都是在院子里,没了马红花作妖,午饭吃的倒是安静,杜荷花吃着猪肉炖土豆,突然问道:“满城,油田的宿舍盖好了吧?就盖了一栋楼吗?” 姜满城点点头:“今年就盖了一栋,马上就盖好了,分房细则也该出来了。” 姜桂来了兴致,他和罗桃是双职工,有可能分到房的。姜满坡和马红花也想到了,纷纷打起精神,望向姜满城。 姜满城缓缓开口:“双职工肯定优先,其他就是工龄、家里人口数这些,肯定都是要考量的,具体规矩我也不知道,大家等通知吧。” 他补充道:“这次的房子都不大,宿舍嘛,就是一个大开间,分到手之后,肯定还得布置布置的。” 姜满坡乐:“只要能分到,开间我们也不嫌弃的。” 姜桂和罗桃重重点头,是啊,筒子楼呢,冬天里集体供暖,多舒服的,只要能分到就行,他们可不挑。 这边在讨论着房子,一号院里,谁家又不关心房子呢。就说程改改吧,她为什么急着和荆爱华结婚,还不是荆家想在分房规则出来之前,让家里有一对儿双职工小夫妻嘛。不然分房资格都没有的。 虽说两人有过争吵,但夫妻和情侣之间,哪个不吵架呢。程改改既然没想着和荆爱华彻底断了,就得忍受他的‘大家长’作风。好在,荆爱华也不是没有优点,这不,体贴温柔就是他最大的优点,为了商量婚礼细节,今儿特意到程家请教岳父和两位老人。 程大柱:“爱华啊,你问过你小叔没?那房子究竟怎么分,定下来没有?” 荆爱华摇头:“叔,分房可是大事儿,我小叔也插不上手。不过双职工是肯定的,其他应该是看贡献大小吧。” 程大柱叹气:“行吧,我还想着你俩结婚后能住上新房子呢。你俩这婚事儿就在老家办了?油田不再摆几桌?” 荆爱华给老丈人倒酒,商量道:“叔,我家在老家亲戚多,想着一起请了算了。到时候多摆几桌,把咱们油田的一些朋友都请过去。叔您放心,您列个名单,家里想请谁,我跟爸妈说,到时候单独留几桌,让大家好好聚一聚。” 程大柱得意,这个女婿还算懂事儿。他在油田也做了几年职工,大大小小的婚礼参加了老些,自然有人要请的,他滋溜一声闷了口小酒,笑道:“好说,好说,叔这里人也不多,就是几个小灶上认识的领导。你放心,叔不会乱请人的,这些人去了,对你们小夫妻也有好处的。” 荆爱华陪着笑,恭敬地倒酒。 对面,老程头全程一言不发,他自从隐退后,就很少说话。也许是独自干活儿久了,老程头是很难信任他人的,他眯眼看着荆爱华,不打算插手儿子的安排。他看出来了,这个孙女婿别的本事没有,但绝对是不会和孙女离婚的,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这就够了,一个孙女而已,老程头还没放在心上。 一家人,刘老太是唯一一个为改改开心的,她认知有限,只觉得这个孙女婿尊重她儿子,肯定也会对她孙女好。 程家其乐融融,隔壁的方家也不遑多让。虽然方南山和成美娟也是双职工,但方南山顶了他爸的工作指标,那分房指标自然也是用了的。方家目前也只两个工人,按说是不会给他家分房的。但谁让他家还有成美娟和成美娟她爸呢,方家人自然认为他们也是有分房资格的。 这不,饭桌上,孙巧莲撺掇儿媳:“美娟,你这几天多回家看看你爸,这分房规则该出来了,你好好打听打听,到时候你们小两口分个宿舍,多好的,是吧?妈可不是让你们搬出去,这分了房子咱们可以租出去啊,有你爸在,谁敢说什么!就算你们要搬出去,妈也不反对的,反正只要你们开心,我都是支持的。但前提是咱们能分到房子。” 她语重心长:“隔壁那程改改和荆爱华为啥急着结婚?还不是为了分房?你们上点儿心,那个荆爱华可是荆大秘的侄子,是很有可能分到房子的。咱们家又不是没人,这种时候可不能太要面子......” 成美娟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婆婆,此时却点头赞成道:“妈,我都知道的。这不是马上要端午了,咱们包点儿粽子,我带着回去也是个由头。放心,我会跟我爸好好说的,南山哥工作那么优秀,我也工作两三年了,工龄不少的,我俩优势比程改改和荆爱华大,他俩工龄都不到一年呢,跟我们没法比。” 孙巧莲嗯嗯嗯地点头:“行,等吃完饭我去供销社看看,多买点儿糯米。对了,咱们包甜粽子还是咸的?” 不怪她这么问,她曾经的婆婆方阿婆可是南方来的,他们家以前都是吃鲜肉粽的。不过北方普遍都是吃甜粽子,她一时还拿不准成父的口味。 成美娟露出嫌弃的神情:“粽子怎么能吃咸的呢,当然包甜的了。就包蜜枣和豆沙的,我爸就爱吃这两种。” 孙巧莲露出个笑脸:“行!” 别看这两家都盯着房子,楼里其他家盯着房子的也多,可惜,明面儿上有资格的,只这两家。 就说裘向东他们家,裘盼儿和田家光又不是双职工,根本没资格的;而林兵和佟丽丽也只有林兵有工作,吴建国和王艰苦虽然是双职工,可他俩已经有房子了,吴大锤和老吴头都没工作,不可能再给他们分房子。至于隋家和老苏家,就更没资格了。 每次分房都是一场厮杀,作业处不同的餐桌上,都不约而同地聊着房子的话题。 午饭后,姜楠一行人没多耽搁,诈骗案的事儿得尽快告诉沈所和蓝所,虽然不归他们管,可也该给公社派出所说一声的,涉案金额这么大,闹出什么事儿,可够大家喝一壶的。 四人很快地骑车回作业处,没回一号院,直接去了沈所和蓝所家,将诈骗案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这才离开。 回到一号院时,还不到下午四点半,四人进来时,恰遇裘盼儿裹得严严实实从医院出来,她是顺产,住了两天院,今儿恰好出院。 她抱着儿子,趾高气昂地瞥了姜楠一眼,那眼神儿,十分的得意,她说:“姜楠啊,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姜楠才不理她呢,翻个白眼儿往四号楼走,裘盼儿却以为她在嫉妒自己,得意地笑了出来:“你嫉妒也没用,我这是天生生儿子的命,你羡慕不来的。这女人啊,工作做得好,不如嫁得好,也不如生个儿子好啊。女人可不能没儿子......” 裘盼儿一路碎碎念,裘向东和田家光跟左右护法似的,全程一言不发。不过两人心里都是很认同的。裘向东看着女儿怀里的小孩儿,眼神儿微闪。田家光的表情则和裘盼儿如出一辙,扬眉吐气了一般,高傲得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姜楠白眼儿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怪不得都说做朋友要三观一致,以前她还没什么感觉,毕竟上辈子她那个年纪,有这种奇葩思想的基本灭绝了,没想到穿越过来,遇到这么多奇葩。 裘盼儿这才多大啊,这思想境界,跟裘老太、隋老太有得一拼。 姜楠嗖嗖地往前走,真是一句都不想听,多听一句都是脏了她的耳朵, 裘盼儿愈发觉得姜楠嫉妒,笑得腮帮子都疼了,她真是太高兴了,她比姜楠强,看看,她一胎得男,一胎得男啊。 “哎呦,盼儿回来了?”孙巧莲提着糯米从后面追上来,赶忙招呼在下面乘凉的儿媳妇,“美娟,快来,沾沾盼儿的喜气。盼儿可是一胎得男,你多跟盼儿接触接触,也一胎生个大胖小子才好呢。” “哎。”成美娟起身,虽然她不像裘盼儿一样重男轻女,但第一胎,还是希望生个儿子的。 裘盼儿愈发得意,头昂得高高的,她说:“孙阿姨,这都是命,可不是沾沾喜气就行的。不过你既然相信这个,我也不是小气的人,都说童子尿招儿子,等哪天我把小宝的尿戒子给你家一片,保准给你家招个大胖小子。” 孙巧莲尬笑两声,这裘盼儿听得什么半拉子习俗啊,那是尿新媳妇儿身上招儿子好吧,谁会要你家的尿戒子啊,不够腌臜的。 裘盼儿不觉景儿,她看了眼同样乘凉的王艰苦,高傲道:“艰苦姐,你要不要?我也给你一片,保准你也生儿子......” 王艰苦忙摆手:“不用了,我生儿子生女儿都喜欢的,我不在乎这个。” 吴建国跟着道:“对,我家不在乎这个。家光,快别耽搁了,产妇吹了风可不好,快扶盼儿妹子回去吧,好好休息。” 裘盼儿哼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她扭过头,向着四号楼走去,佟丽丽转了转眼珠子,小跑过去扶住裘盼儿道:“盼儿妹子,来,我也搭把手。你这要上四楼呢,可不能累着了。” 佟丽丽是小媳妇儿里唯一一个还没怀孕的,心里那个着急啊。她也听过童子尿招孩子的话,想着能不能抱抱裘盼儿的儿子,好让她能尽快怀孕。她如今连个娘家都没了,可得尽快在林家站稳脚跟,生个儿子才行。 一栋楼里,众人心思各异,不过随着裘盼儿坐月子,日子倒是平静许多。那伙诈骗犯很快落网,谁也没想到,这伙人的诈骗金额竟然高达两千元。 因为发现及时,追回了一千五百多元的赃款,按照受骗人数和金额,公安局核实后,按比例归还了受害人,也算是安抚住了大部分群众。 公社领导真是捏了一把冷汗,要是再任这伙骗子发展下去,枣花公社非出大乱子不可。为此,公社公安局特意来人,正式感谢了油田派出所,感谢他们为枣花公社除害。 诈骗案后,派出所陷入难得的悠闲时刻。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街上的人似乎都少了,大家变得昼伏夜出,事情渐渐少起来。 不过姜楠倒是把锻练重新捡起来了。之前她短暂地跑过一段时间,也练过一段时间的功夫,这不是冬天之后就扔下不管了嘛。如今晚上天气好,爸妈他们纳凉,她就和周知行沿着一号院跑步,时不时在楼前过招。 不得不说,周知行的功夫比姜楠好多了,练了几天,姜楠明显感觉到身手更灵敏了。 周知行却道:“你只是拉筋拉开了而已。我练的是硬功夫,其实不太适合你,陈姨教的那几招更合适,你不用跟着我学新东西,只把陈姨教的练熟了就行。另外,作为女孩子,更适合练几个一招制敌的绝招,你懂吧?” 姜楠秒懂,她以前也是看过女子防身术的好吧,她点点头,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我知道,踢那里嘛,这个不用你教,我都知道的。” 跟姜楠呆久了,周知行也没了古人的矜持,他点点头,教姜楠如何使用巧劲儿:“你是女人,力气比男人小一些,该学会如何使用巧劲儿。先说手,你可以使用手肘的力量......” 两人在一边习武,另一边,是拿着大蒲扇,边摇边说闲话的大爷大妈们。最近的热门话题,就是裘盼儿生子、程改改结婚和皇亲国戚诈骗案了。 是的,程改改结婚了,就在诈骗案破获没多久。因着是在荆爱华老家摆酒,姜楠没去参加,不过也随了礼,两张鸳鸯戏水的枕巾,算是用心的礼物了。 “听说荆家那个大哥,还想让荆秘书出钱给侄子办酒呢,被荆秘书他媳妇儿在酒席闹开了,吵得那个凶哦,啧啧,听说差点儿打起来。”一个老大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完,还不嫌事儿大地挤眼问刘老太,“刘大姐,你说说,有没有这回事儿?” 刘老太气得跳脚:“造谣,你这是造谣!荆家的酒席体面得很,十个菜的席面儿呢,连涂书记都随了礼的,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看你这是嫉妒我家改改嫁得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那个红霞,每次爱华来的时候,都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别以为大家都是瞎的,看不到!想挖我家的墙角,想得美!” 别看刘老太骂得凶,其实心里是虚的。这件事儿虽然没在婚宴上闹开,但婚宴前一天是吵了一场的,吵得还挺凶,不然也不会传出来,连一号院儿也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改改在荆家过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呢,只能说不好不坏。程改改和荆爱华如今是租住在玻璃钢小区的,荆爱华没房子,两人又都在作业处上班,不能住宿舍,只得租房子住。 不过能不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程改改还是很高兴的。 婚后前三天,她是住在荆家老家的。就那三天,程改改差点儿忍不住脾气,跟婆婆呛呛起来。实在是生活习惯差别太大了,过不到一起去。 第102章 人贩子又来了 荆家的饭都是分三六九等的,你敢信?!干活的男人是最高等,其次是年长的男孙,再次是年幼的男孙,之后是孙女,儿媳妇孙媳妇排在最后,那是一丁点儿干饭都没有,整天都是稀饭。她婚后三天就没吃饱过! 婆婆还整天“干活在先,享受在后”地唠叨,听得程改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就想问问,婆婆您干了一辈子,黄土都埋半截儿了,您享受了吗?!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39节 好在她还有工作。 不过说起工作,程改改就更气了。爱华的那几个弟弟可真是够无耻的,她才嫁过去,就惦记她的工作了,话里话外都是女人该操持家务,该把工作让给他们,这样才能全心全意*地照顾好大哥。 三天婚假没休完,程改改果断收拾东西,和荆爱华搬到了玻璃钢小区。 她是看清楚了,结婚并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征程的开始。 当然,这些姜楠都不知道,此时她正和周知行喂招呢,刘老太也还在和其他老太太吵架,为孙女儿正名。 看老太太们越吵越凶,姜满城及时开口询问其他八卦,转移话题嘛,他说:“我怎么听说那几个皇亲国戚诈骗犯,还到咱们作业处行骗了?咱们一号院没受骗的吧?刘大妈,您消息最灵通,知道不?” 刘老太哼一声,昂着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咱们一号院没人受骗,不过我听说玻璃钢那边有人被骗的,说是买了什么皇帝印章,花了一百多呢,才赔回来八十多块钱,亏死了。” “我也听说了,说是那什么雍正皇帝的印章,听说雕刻得可好了,没想到是假的。” “不止呢,我还听说有一家买了个皇帝用过的碗呢,花了快两百块钱!” “天爷啊,这咋想的,这些东西能让咱们遇上?!” 姜满城得意地挑眉,你看看,还得是他,化干戈为玉帛,将一场潜在的争吵消弭于无形,还得是他啊!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就在裘盼儿出月子那天,王艰苦恰好生了,是个女孩儿,吴家还没怎么着呢,倒是把裘盼儿乐坏了。 她可还记得,当初王艰苦拒绝她家小宝的尿戒子呢。看吧,生了个丫头片子,活该。 裘盼儿不知道,人家吴建国和王艰苦可是高兴坏了!为啥?因为他家女儿长得好啊,那是真会长,小胳膊小腿儿一看就长,将来肯定是个大高个儿,脸蛋子像吴建国,秀气,鼻子像王艰苦,高挺,怎么看怎么好看。 王艰苦都哭了,她抹着眼泪,跟吴建国说实话道:“建国,我可算把心放到肚子里了。你不知道,我就怕闺女长得像我,将来不好找婆家。” 吴建国拍拍王艰苦的肩膀,安慰道:“说什么傻话,你能找到我,咱闺女肯定也能找到其他人的。你现在可不能哭,听说月子里哭是会伤眼睛的。咱们高高兴兴的,以后咱家闺女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夫妻俩一个比一个高兴,吴大锤和老吴头虽然不太认同儿子闺女一样的话,但也不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谁让现场还有两个傻狍子呢,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个傻舅舅,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都说娘舅大如天,他们可是做舅舅的人了! 随着王艰苦产女出院,紧跟着坐月子,时间很快来到学校放暑假,姜楠也正式做警察一年了。 去年这个时候,她刚拿到毕业证,还不知道未来干什么呢。如今已经做上小片警,开始处理东家长西家短的小纠纷了。 说起来,如今学校一放假,纠纷最多的就是关于孩子的了。想想也知道,孩子们不上学,天天在家属院闹腾,接触多了,矛盾肯定随之增加。 躲了近一个多月的清闲,派出所众人又开始忙活起来。今天这两家孩子打架,明天孩子又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半天都找不见人,他们又得集体出动找孩子,一天天的竟忙活孩子的事儿了。 特别是孩子乱跑的,特别多。这一周上了五天班,姜楠所在的六组,就处理了六起相关的报案,平均每天一起还多,都是跑出去玩、不按时回家的熊孩子。虽然孩子调皮,但也不能不找啊,万一不是出去玩儿而是遇到拐子,那可就麻烦了。 每次大家都找的可尽心了,满头大汗,衣服都跟过了一遍水儿似的,可见到跟小泥人儿一样回来,眨巴着大眼睛喊饿的孩子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又焦急,又气愤,又欣慰的,比做家长的心情还复杂。 周五下班的路上,姜楠忍不住跟周知行嘀咕:“你说最近孩子丢的事儿是不是过多了?虽然最后都找回来了,可我问过邹哥,以前好像也没有这么多啊。” 周知行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前两起可能是凑巧,后面天天都有,就有些牵强了。大孩子虽然调皮,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疯跑,但饭点儿还不回来的,是很少见。” 姜楠赞同:“对啊,这年头谁不满脑子都是吃的,饭点儿了还不回来,肯定是有什么吸引他们不回来。” 周知行斜眼儿:“怎么,什么想法?想再问问那些孩子?” 姜楠点头,刹车道:“对,万一是人贩子的阴谋呢?这像不像那个经典的‘狼来了’?这样多来几次,等下次孩子再丢了,家长们也不会急着报警,正好方便人贩子将人运走。” 周知行停下自行车,调转车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咱们再多问问。” 这几天忙起来,就没仔细询问孩子的事儿,也算是他们疏忽了,如今去问问,正好将功补过。 两人去了最近的玻璃钢小区,这里有两家,昨天刚报警说丢了孩子,姜楠他们帮着找了一天,这俩熊孩子晚上又自个儿回来了。 不过现在想想,两孩子也不像是饿了一天的样子,回来的时候精神还不错。不过因为是晚上,孩子也困了,家长一脸的心疼,他们就没多问。 很快,姜楠敲响一户人家的门,说:“夏大妈,夏大妈在吗?我是派出所的姜楠,想问你家小海几个问题。” 房内很快传来脚步声,夏大妈系着围裙开门,圆脸上都是笑:“是姜警官啊,怎么来我们家了?快进来喝杯茶。” 姜楠摆手:“夏大妈,我就不进去了,我问小海几个问题就回去。” 夏大妈见姜楠真有事儿,忙朝屋里喊:“小海,快出来,姜警官找你。” 被称作小海的男孩儿蹬蹬镫跑出来,听着就有劲儿。此时站在夏大妈身后探头探脑,看起来四五岁大小,圆头圆脑的,十分可爱。 姜楠蹲下,掏出一颗大白兔,诱惑道:“小海,姜阿姨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这颗大白兔就给你吃,好不好?” 小海抬头看看奶奶,夏大妈赔笑道:“姜警官,这怎么好意思,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是不是昨天小海跑丢的事儿啊?你问吧,小海一定好好回答,糖就不用了,太破费了。” 姜楠客气道:“夏大妈,没事儿的,一颗大白兔我还是掏得起的,您就别客气了。” 夏大妈笑容愈发真挚,她轻轻拍了拍孙子的头,板着脸道:“还不谢谢阿姨?阿姨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可不能说瞎话,说谎可不是好孩子,知道不?” 小海忙不迭地点头,伸出小爪子,一把抢过姜楠手里的糖,奶声奶气地说:“我知道,谢谢阿姨。我不说谎,我是好孩子。” 姜楠揉揉小家伙的头,柔声问:“昨天你和小涛他们几个,去哪儿玩了?都看到了什么?” 小海嘴里含着糖,脸上的笑比阳光还灿烂:“去西山逮兔子,小涛说那边都是洞,小兔子说不定就掉进洞里受伤了,我们逮着兔子,就能吃肉了。”他吸溜下口水,显然就算有糖,也没忘了肉好吃。 西山就是黑市附近那座山,因着在西边,大家也就简单粗暴的这么称呼。上次寻宝热,大家把山挖的坑坑洼洼,姜楠他们虽然将人劝了下来,却没时间填那些坑,如今山上还保留着那些洞呢。 姜楠继续问:“那你们那么晚都不回来,就不饿?” 小海吸溜下口水:“奶奶,一个奶奶给我们吃白面馍,我们不饿。” 姜楠继续问:“那个奶奶长什么样?身边还有什么人?” 小海:“就奶奶啊,跟......” 他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吭哧半晌说道:“就跟我奶奶一样,她说稀罕我们是男娃,想让我们去她家给她家沾点儿什么,什么孩子气,对,她就是这么说的。不过小涛不去,我也没去。”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这个老人很可疑啊,她想了想,问道:“那个老奶奶多高?比你奶奶高还是矮?” 没想到孩子这里还真有线索,姜楠又柔声问了一遍:“小海,给你白面馍吃的奶奶多高?比你奶奶高还是矮?” 小海瞧了眼奶奶,挠挠头,道:“差不多,跟奶奶差不多高。” 姜楠又问了几个问题,不放心,追问道:“你们今天出去玩,遇到过这个奶奶吗?” 小海点头:“遇到了,她可好了,又给我们吃馒头。小涛说下次她要是还给我们吃,我们就去她家给她家招孩子。” 姜楠严肃起来,郑重告诉小海:“一定不能去,知道吗?你们都不认识那个老奶奶,怎么能去陌生人家里做客?而且你和小涛才多大,是不能单独去陌生人家里做客的,知道吗?” 见小海懵懂地点头,姜楠起身又叮嘱了一遍夏大妈:“您也听到了,这个老人十分可疑,不知道是不是人贩子,夏大妈,你一定要多看着点儿小海,一定不能让他随便去别人家做客。” 夏大妈脸色也郑重起来,小海年纪小,不明白遇见的老太婆不怀好意,她一个老太太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如今就这一个孙子,说什么也不能丢了,她连连保证:“姜警官你放心,我们一定小心。等我儿子儿媳下班了,我一定跟他们说说,我们全家都会小心的。” 两人这才放心,又去了小海的同伴小涛家里,叮嘱了一遍。 既然有了怀疑的人,两人不敢耽搁,又去了不远的柳树沟大杂院,找了另几家发生过孩子走失的人家。虽然遇到的人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给了孩子吃食,还都说要请孩子去家里做客,姜楠和周知行知道,这肯定是人贩子无疑了。 为了保险,两人将这几日走失孩子的人家都走了一遍,挨个儿叮嘱,等再次往一号院赶时,已经晚上八点,天都黑了。两人嗖嗖嗖地骑车,那是恨不能飞起来,就怕父母着急了出来找人。 不过,速度再快,也不耽误两人对话,姜楠道:“你说这次和瀛哥那个组织有关吗?” 周知行:“看手法不像,这些人的行事,更像是单纯的人贩子。不过也说不准,他们可能隐在幕后,让人贩子在前面冲锋陷阵。” 姜楠点头,她也这么觉得。瀛哥那些人更像是一群报复社会的极端分子,这种人面上不会多和气,冲在前面做人贩子骗人是不成的,隐在幕后暗搓搓使坏才是他们的作风。 两人骑着车,一阵风似的回到一号院。家属院门口,姜满城和陈金花摇着大蒲扇,正准备分头去找人呢,看见两人远远过来,陈金花先松了一口气,等姜楠到跟前儿了,伸手戳了戳闺女的额头:“你呀,都多大了,还整天瞎跑!下班了也不知道回家,想急死我和你爸啊?没良心的小丫头。” 姜楠夸张地喊疼:“哎呦,妈,疼,您轻点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知道我和周知行干嘛去了不?我跟你说啊......” 她巴拉巴拉,将自己如何怀疑孩子走丢太频繁,十分可疑,以及如何返回去重新询问小朋友等等,一五一十地跟父母说了。 姜楠昂着头,十分的骄傲:“爸,妈,我是不是超厉害?要不是我俩走这一圈儿,说不定明儿还真出什么事儿呢。” 姜满城点头,他也最恨这些玩意儿了,不做人的东西,每次拐卖,伤害的可不仅是小家庭,还有小家庭背后的两方亲家,更有孩子的一生。女儿做了一年警察,他也不是没听过因为孩子,原本好好的家庭分崩离析的。 四人往家走,脸上皆义愤填膺。 他们不知道的是,姜楠和周知行这一圈儿走下来,还真是破坏了这群人的算计。 杨家洼北边角落,就是上次盗墓贼租房子那一片,一户大杂院儿里,五个人贩子团伙正喝着小酒,为明日的行动安排细节及提前庆祝。 这五人是一家子,至少表面上看是一家人,年纪大的两人是夫妻,五十多岁的样子,对外自称荣叔荣婶,三个年轻些的,两男一女,二十多不到三十,名义上是两人的儿子和大儿媳。 五人分工明确,荣婶和儿媳长得面善,负责在前面骗人,荣叔带着两个儿子负责暴力镇压,必要时荣叔也会走到台前,利用和善的面孔骗骗人。 荣叔荣婶干这一行,那是干老了的,解放前就做这个营生。解放后安生了几年,在地里刨食,不过到底受不了种地的苦,又偷偷摸摸干起了老本行。 两人本不是夫妻,恰好一个死了男人,一个死了婆娘,两人臭味相投,就凑一块儿了,如今也快二十年了。 刚开始两人也没敢做大,只把自家的闺女卖了几个,另外亲戚家一些不受待见的女娃,也都被两人骗过来卖了。因着这些女娃不受待见,村子又挨着山,大家只以为她们上山遇上野兽丢了命,倒也没引起怀疑。 这次来作业处,也是打着探亲和看病的名义。村里人只知道两人把闺女嫁到了油田,去油田探亲顺便看病也不觉得奇怪。 其实这一家子在油田根本没亲戚,当初说把闺女嫁到油田,也是为了将来去油田埋线呢。油田可是有钱的地方,孩子肯定也养得白胖,这样的孩子能卖上高价! 这不,缺钱花了,五人想着来油田拐几个孩子,换点儿钱花花。正好暑假了,熊孩子整天出来耍,骗起来更容易。 荣婶滋溜一口闷了酒,摇头晃脑道:“明儿再去一趟,那些熊孩子肯定就跟着回来了。老头子,你这招儿妙啊,来上这么几次,那些丢孩子的肯定不那么急着报警,咱们正好有时间转移。” 荣叔也闷了一口酒,脸上十分的得意:“那可不,我这脑子,可是上过三年私塾的。要不是家里穷,洋学堂都上得。行了,明儿老大、老二你俩利索点,别让孩子闹出动静。” 老大名叫石头,一身的疙瘩肉,他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酒,得意道:“叔,你们就放心吧,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荣叔把酒杯往桌上一掷,瞪眼:“叫我什么?” 石头撇嘴,不情不愿地喊:“爹。” 荣叔冷哼一声,教训道:“出门在外,这身份可都是咱们自己给的,都给我警醒着些,啥时候都得叫我爹,知道不?万一说漏了嘴,被人家怀疑,咱们就完了!” 石头点点头,求助性地看向老娘。这个老叔啰嗦起来可没个完,谁爱听他叨叨叨。 荣婶对亲儿子还是有一分怜悯的,她赶紧转移话题,面向老二,小名叫土坷垃的,说:“老二,明儿就收网了,你老实点儿,今晚养养精神,少搞那些有的没的,听见没?” 说着,她狠狠瞪了年轻女人一眼,低声骂道:“狐狸精,净缠着老爷们!要是耽误了正事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年轻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是荣叔的亲女儿,名叫春花。三岁那年,她娘死了,荣叔带着她来投靠荣婶,她那时候年纪小,啥也不懂。可懂事儿了才知道,爹和荣婶是做这个营生的! 春花不想掺和,可不掺和,荣婶就要把她卖给瘸腿的家暴老鳏夫,她爹也不管,春花实在是没办法,这才屈服的。 春花眼底闪着愤恨的光,却一闪而逝,很快地消失不见。 她虽然心里恨,可却是个不敢动作的,‘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的就是春花了。可这也不能怪她,春花跟自己说,人贩子是没有心的,亲女儿都敢卖,掳人时,人不幸死了,他们就简单挖个坑埋了,脸上不见一点儿害怕。 每次想到这里,春花就浑身颤抖,心里再多的不忿都只能默默吞下,乖乖在团伙里做牛做马。 荣婶看着春花这个样子就来气,狠狠拧她胳膊上的软肉,恶狠狠道:“愣什么神儿,锅里的稀饭好了,去一人盛一碗!整天拉着个死人脸,好运都被你吓跑了!丧气死了,赶紧去。”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0节 其他人充耳不闻,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荣叔眯着眼睛,说道:“出了这批货,咱们也该回去了。来了十几天,再不回去村里该起疑了。” 荣婶撇嘴:“该死的大队长,净盯着咱家不放!” 荣叔:“行了,谁让人家是大队长呢。明儿你和春花分头行动,一会儿吃了饭去揉面,明儿还得用馒头呢。” 荣婶点头,又狠狠掐了一下刚坐下的春花:“聋了!没听到要蒸馒头吗?去揉面!” 春花哎一声,苦着脸起身。 屋外,曾经丢过面粉的小能子和虎妞偷偷躲着,此时双双吸溜下鼻子,小能子轻声说:“我就说吧,她家天天蒸馒头,说不定也是偷面粉的贼!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告诉姜姐姐?” 虎妞摇摇头:“先不要,附近可没听说有谁家丢面粉。咱们明儿跟着她们,看她们去哪儿,从哪儿偷的面粉。” 这俩娃啊,自从协助姜楠抓到偷面粉的贼,就爱上了‘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荣婶他们以为做的隐蔽,租住在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不容易被发现,却不知道,有两双专盯着面粉的小眼睛,那是时刻都想着盯梢呢。 说起来小能子和虎妞能发现人贩子,也是凑巧。因着两人都大了,人贩子不太会拐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可谁让这俩孩子机灵呢,特别是虎妞,由于在家里受宠,养得白净胖乎,这要是卖到偏僻些的村里做个童养媳啥的,价钱可不低。小能子也是一脸的聪明相,对于那些急于买个大孩子顶立门户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故以荣婶每次见到两人,都会给个馒头,只不过两人算是‘窝边草’,得最后才下手。荣婶没想到,正是这几次给馒头的大方举动,引起了两个娃娃的怀疑。 那可是稀罕的富强粉啊,谁家天天蒸馒头,还天天给他俩吃? 荣婶不仅没想到,她被最看不上的小朋友怀疑了,更没想到的是,姜楠和周知行会杀个回马枪。不仅让荣婶和春花翌日一无所获,甚至还被回过神儿的熊孩子父母、爷奶等人当场按住。 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姜楠和周知行早上一上班,就把昨晚的怀疑告知了蓝青山,对于人贩子,蓝青山也不敢大意,当即让外勤各组都放下手头的事儿,全力处理人贩子案。 蓝青山:“一组二组留守,其余四组去西山。” 四个外勤小组,分别去西山的不同方向,看下有没有可疑的哄骗小孩子回家做客的人。 众人骑上自行车,半刻不敢耽搁,呼呼地往西山赶。只是他们刚到西山,就被呼啦啦的人群围住了。 “姜警官,我是夏大妈啊,幸亏您昨天来家里说了一声,今儿我跟几个老姐妹跟着孩子上山,远远就看见这个老太婆骗我家孙子去她家啊,我这不就想起你昨天说的了嘛,我们几个就给这老东西摁住了。姜警官,你快审她,看她是不是人贩子!” “就是,姜警官,我是小涛她妈妈。您看,这是她准备给我家小涛的馒头,您拿回去化验化验,看看里面是不是下药了。这些杀千刀的人贩子,就该千刀万剐。” 被几个大妈扭着两条胳膊的,正是荣婶。见到这么多警察,荣婶心里那个悔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么妙的计策,怎么就被识破了呢! 今日一早,荣婶和春花按照计划,背上小包袱,来到早就踩好点儿的西山,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甫一分开,荣婶就见到小涛、小海几个孩子,心里那个高兴啊。她已经给过这些孩子两次馒头了,这次肯定能把人骗回去! 荣婶心里十分得意,她对着两个孩子招招手,哪里知道,小涛和小海经过姜楠昨晚的警告,还是有些警觉的,站在大坑前不动。 荣婶只以为是坑里有猎物,两个孩子不舍得离开呢。她也没介意,款款上前,从包袱里掏出刚蒸好的馒头,笑眯眯的:“小涛、小海,还记得荣奶奶吗?昨天、前天都给你们馒头了的,记得不?你看。” 她晃了晃从包袱里掏出的雪白馒头,冲着两人笑:“奶奶又给你们带馒头了。奶奶可不是坏人,只是奶奶的儿媳妇老是不生娃,我看见你们就喜欢,这才想着给你们点儿吃的,想让你们回我家,给我家添点儿孩子气,招孩子的。” 她把馒头塞进两人的手里,还要再说,却被树后面躲着,一直观察这边动静的夏大妈等人冲过来,一把扭住胳膊。 夏大妈昨晚真是吓坏了啊,越想越怕,她孙子要是丢了,儿子的家就得散啊。她哪里还坐得住,翌日一大早就去周围找了几个熟人,六七个大妈们偷偷跟在孩子们身后,想着能不能亲手抓获人贩子。 幸亏她们跟来了,想到这些人贩子的可恶,夏大妈呸一声:“好啊,你个人贩子,果然不怀好意!小刘,赶紧的,把孩子手里的馒头拿过来,不能让孩子们吃!咱们把人扭送到派出所,让姜警官好好审审。幸亏姜警官警觉,否则咱们家孩子还真有可能被拐走啊。” 荣婶哪里想到在这里翻了车,不过她很快地反应过来,开始喊冤:“这位大姐,你误会了,我哪里是人贩子了。我是来油田看病的,喏,不信你看,我身上装着介绍信呢,我可不是人贩子。” 她在人群里寻找了一圈儿,张口道:“不信你问那几个小媳妇儿,我还给过她们吃的呢。我是生病了,想着打听打听咱们油田是不是有什么神医的。我可是听说了,油田有什么御医的,我特意从外地过来看病的,你可不能冤枉我。” 她开始卖惨:“大姐啊,你看我这样儿的,像人贩子嘛?我是生病了啊,你看我的胳膊,上面是不是有红点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传染病,你们......” 听说有可能是传染病,几个扭着荣婶手臂的老大娘们当即变了脸色,纷纷松开手离荣婶远远的。荣婶垂下眼睑,露出个微不可查的笑。 她们出来行骗拐卖,可都是有好几套说辞的,被抓了怎么说,被怀疑怎么说,那是张嘴就来。传染病这个借口,可是最好使的。 荣婶揉了揉手臂,苦笑道:“大姐,我......哎,你放心,我这个病应该传染性没那么强的,你们别怕。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都是有孩子的,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我走了,我......” 夏大妈咬了咬牙,三两步拦在荣婶面前:“不行,你不能走!传染病我也不怕,你得跟我去派出所说清楚!平白无故给我家孙子白馍馍吃,你安的什么心?” 这么多人看着,荣婶压抑住内心的暴躁,好声好气地解释:“大姐,我是喜欢孩子啊。你不知道,我儿媳妇结婚这么久......” 巴拉巴拉,你还别说,荣婶长得慈眉善目的,这一通话下来,倒是让围观的人交头接耳起来。毕竟她也没做什么,夏大妈几个上来就将人按住,也奇怪不是。 被荣婶看着的一个小媳妇儿,嗫嚅着张口:“这位大妈是问过御医的事儿,还给过我一个馒头,她......她应该不是人贩子吧,不然怎么会问这些呢。” “就是啊,这位大娘,你是不是搞错了?她一个老大娘,你们按住她这么久,也没个帮手过来,她不可能一个人做人贩子吧?” “对啊,人贩子不都是一伙儿嘛,不可能一个人的。” 他们哪里想到,人贩子是最自私的,见到荣婶被人按住,其他人早隐藏起来,甚至默默后退,急着回去卷包逃跑呢。 夏大妈可不听大家的,她不顾危险,死死拽着荣婶的胳膊,嚷嚷道:“就算冤枉了她,也得先送到派出所。这种事儿,宁肯错,也不能放过!她要是好人,我赔她的馒头,但她要是坏人,咱们可就为油田除了隐患了,大家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这可牵扯到人贩子!大家要慎重啊。” 人群嗡嗡开了,大家对人贩子自然是深恶痛绝的,很多都点头道:“就是啊,要是好人也不怕去派出所的。这位大妈,你别怕,你要是好人,派出所不会冤枉你的。” 荣婶心里那个悔啊,几次张口都被驳斥了回去。想抽出手臂,谁知道夏大妈手劲儿那么大,一路上被众人扭送下山,荣婶都没找到办法逃跑。 刚到山脚下,一群人就遇到了准备上山巡逻的姜楠等人。 姜楠看了一眼荣婶,很好,确实是人贩子,她冲着夏大妈点头道:“夏大妈,辛苦你了。不过下次可不能这么冲动了,人贩子都是很危险的,你们鲁莽行动,保不齐就受伤了。” 夏大妈眼一瞪:“姜警官,她真是人贩子?!” 姜楠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深深地看了荣婶一眼,她现在想的是尽快让这个女人开口,说出她租住的地址,再晚些,她那些同伙儿可能就要跑了! 她在人群里皴寻一圈儿,高声道:“谁认识这位大妈?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见没人回答,她又高声问了一遍。 “我知道。”小能子拉着虎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两人一路跟着荣婶来到西山,可惜小孩子,注意力没那么集中,两人被大洞里的一只兔子吸引了注意力,一时忘了还要跟踪人。 等把兔子拿在手里,才想起来正事儿。可哪里还能见到人影儿。两人有些沮丧,想着下山去看看,没想到山脚下人这么多。 他们挤啊挤,都出汗了,不期然看见警察姐姐,眼睛都亮了! 虎妞挥舞着小胳膊,一跳一跳的:“警察姐姐,我是虎妞啊,你还记得我吗?” 姜楠笑:“虎妞啊,当然记得,你怎么来了?” 虎妞昂着头,指着荣婶道:“警察姐姐,我和小能子哥哥抓贼呢。她肯定偷面粉了,她家天天蒸馒头,肯定不对劲儿!你快把她抓起来,我......我还知道她家住哪儿,她家里肯定藏着面粉呢。” 荣婶自两人出现,眼皮儿就一直跳,此时更是绷不住了,阴毒地盯着虎妞,恶狠狠的说:“你胡说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少说话,不然等我出来,可得找你家里人告状!” 邹立和温强各自扭着荣婶的一条手臂,闻言紧了紧力度,喝道:“老实点儿!” 胳膊上一阵疼痛袭来,荣婶哎呦一声,反应过来刚才没控制住表情,忙垂下眼睑。 可惜姜楠一直盯着她呢,自然没错过那个眼神儿。 周知行赶紧开口:“邹哥,你带着强子,把人扭送到派出所。自力,更生,还有小楠,走,咱们跟着虎妞,尽快搜查下她家。” “是。” 虎妞本来被荣婶看得有些害怕,没想到警察姐姐和几个叔叔还愿意相信她,她立马昂起头,拉着小能子的手要在前面带路:“警察姐姐,跟我来,他们就住在杨家洼北边。” 姜楠:“虎妞,来,坐我后车座上,小能子,你去坐另一辆车上,*咱们快去快回。” 四人带着两个小孩儿,很快地骑车来到杨家洼。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四人是骑车,比跑回来的荣叔还是快了一步。 石头和土坷垃被按住,嗷嗷叫着警察冤枉人,可惜没人理他们,两人被堵住嘴,等荣叔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正好自投罗网,被当场按住。 也是荣叔太贪心了,要是他自己跑了,可能还真抓不住,可惜他不舍得带来的财务,落了个被当场抓获的结局。 周知行高喊:“老少爷们儿,能不能帮个忙,去派出所叫几个人过来?我们这实在是腾不出手去喊人。” 围观的热心人还是很多的,有人搭话:“警察同志,他们是干什么坏事儿了?” “警察同志,你等着,我去派出所叫人。” “我也去。” 周知行扬声道:“谢了!目前这几个人犯的事儿还不能确定,不过初步怀疑是人贩子,麻烦大家快些,我们还要搜查现场。” 人群里,猛地冲出来个人,对着石头几人拳打脚踢:“人贩子!杀千刀的人贩子,我杀了你!” “范大姐,冷静点,范大姐,杀人犯法!你要是进去了,谁还记得小牛?你不想找孩子了?” “小牛,妈的小牛啊。” 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声声地哭诉。声音太过凄厉,叫得好几个人都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该死的人贩子!” “杀千刀的,就该枪毙!” 大家再也忍不住,除了几个拉着‘范大姐’,以免她太过激动杀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上前踢了好几脚。 姜楠和周知行等人抬头看天,嗯,突然发现今儿天气真不错哎,天蓝个莹莹~ 石头:“啊啊啊,警察同志,他们打人了!你们不能不管啊。你们看什么天,打人了!” 土坷垃:“该死,谁踹老子!老子不是人贩子,你们轻点儿。” 第103章 踏青 众人对人贩子自然是深恶痛绝的,此时纷纷献策献力。 “警察同志,你们去搜吧,放心,我们看着人,一定不让他们跑了。” “对,我们看着。他们都戴着手铐呢,跑不了。警察同志,你们快点搜,一定要找到证据啊,别让他们逃脱惩罚!” 周知行想了下,说道:“自力、更生,你俩在这看着。小楠,你心细,跟我去屋里搜。” 众人点头,很快地行动开。 姜楠在屋里看了一圈儿,小声道:“人贩子应该有迷药、有捆人用的绳子,还有什么呢?” 周知行:“运输工具,手推车、独轮车之类的,进来的时候,院子东南角就有两辆手推车。” 姜楠点头:“对!那个荣叔特意跑回来,说不定他们这次带的钱不少。会放哪儿呢?” 她看向房顶,不对,太高了,突发状况的话,不容易拿起来就跑。她慢慢在屋里走来走去,周知行已经在柜子里找到了绳子,这个不用怎么隐藏,很容易就找到了。 姜楠的目光停留在床上的薄被上,夏天了,床上还放着被子?虽然不厚,但也是棉被啊。 在脑海里点开荣婶的频道,姜楠乐了,她低声道:“棉被,钱财和迷药都在棉被里!” 找到了东西,派出所留守的二组也终于来了。周知行跟大杂院的管院儿交代了几句,众人这才押送三人回派出所。 到派出所的时候,正好看到孙正义带着四组众人,押送另一名叫春花的同伙归案。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1节 至此,虎头蛇尾的人贩子悉数落网。 虽然被抓了,可怎么让这些人开口,说出以往被拐卖人口的下落,才是重点。人贩子最狡猾,没抓到现形,他们是不认的,就算找到了迷药等物,也只说被庸医骗了,以为是治病的方子。 荣婶更是叫嚣:“冤枉人啦,我就是一个来油田看病的老婆子,就被说成是人贩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审讯室外,蓝青山吩咐:“周知行,带着六组再去这些人的住处搜一遍,看看还有线索遗漏了没有。人虽然抓到了,但他们不开口,还是白搭。” 六组众人点头离开,蓝青山望向邵勇:“你带着人出趟差,去荣叔荣婶所在的大队调查,荣婶家好好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账本之类的东西。” 邵勇点头,带着五组众人出发去了火车站。 蓝青山则转身去了春花所在的审讯室。这个女人是突破口,可得好好审。 很快地,人贩子的住处没有新的发现,好在叫春花的女人被蓝青山攻破。春花身上的怨气重,稍加引诱就松口了。可惜,她是队伍的最外围人员,知道的不多,拐来的人被卖到哪里,她是不知道的。 案子一时陷入僵局,只等邵勇那边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忙活一天,虽然是大案子,可人已经抓了,蓝青山还是让大家按时下班:“好了,审案子不着急,明儿周末,好好休息,邵勇那里有消息我会通知大家的。都回去吧。” 姜楠:“蓝所,您也好好休息,您都有黑眼圈了。” 蓝青山摆手:“我又没参与抓人,没事儿的。回吧,不用担心我。” 沈明光从审讯室出来,也冲众人摆手:“都回吧,有我和老蓝守着,别担心。” 众人这才纷纷告辞离开,姜楠和周知行骑上自行车,很快地回到一号院。 人贩子案早传了过来,不过大家现在最关心的,却是分房细则,因为今天分房细则贴出来了! 孙巧莲不满地嘟囔:“人均住宿面积低于五平米的双职工才分房,这也太严格了。凭啥啊,不公平!” 刘老太撇嘴:“跟你家也没关系吧?你家就五个人,住着五十多平的房子,还想分房?哼,我家改改和爱华可还租房住呢,什么不公平,我看公平得很,就该这么规定。” 两人差点儿吵起来,不过孙巧莲到底顾忌刘老太是长辈,没敢还嘴,姜楠和周知行悄悄来到姜满城夫妻身边。 姜楠:“爸,怎么这么快就出来规则了?” 姜满城:“这不是万虎刚丢了脸,不敢蹦跶嘛,涂书记肯定是考虑到这个,先把规则定下来,以免晚了,革委会插手。” 姜楠来了些兴致,上次万虎在省城丢了脸,后来事情是怎么平息的,她竟然忘了关心,她笑嘻嘻道:“等我看下万虎什么时候从省城回来的。我记得董婷婷很早就回来了吧,万虎也应该早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脱身的。” 姜满城嗤笑一声:“董婷婷是自个儿先回来的。万虎应该没跟她一起,你快看看。” 姜楠点头,良久,噗嗤笑出声,她贼兮兮地将三人拉到角落,低声道:“万虎刚开始觉得丢脸,不想说出身份的。钢铁厂保卫科那边想以流氓罪把三人移交派出所,万虎这才慌了。给省城革委会的一个熟人打了电话,这才放了。不过......” 她笑道:“那个熟人听说万虎是怎么回事儿后,特意又给万虎打了个电话,让他以后别再找他,两人就当不认识!” 姜满城切一声,搔了搔下巴:“活该,他的后台这是没了啊。太好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姜楠脸僵了僵,半晌才道:“那个什么,万虎又有了一个新靠山。” 见三人齐齐望向她,姜楠低声道:“那个什么,省城革委会的一个罗副主任,听说这个事儿,特意去瞧了万虎,他......他看上万虎了。” 姜满城咽了咽唾沫:“那万虎,就这么从了?” 姜楠一言难尽地点点头:“爸妈,你们和姥爷在省城吓万虎那次,他是不是正在和董婷婷那啥?” 陈金花捂住嘴:“他,他不会是......” 姜楠点点头:“对,他不行了。” 姜满城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绿,绿了又黑,简直能开染坊了,他说:“万虎这算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姜楠无奈地点头:“他这几天和那个副主任打得火热,也没空管分房的事儿。” 她关上系统,小声道:“好了,不管万虎了,不够膈应人的。爸,你说姜桂哥这次是不是能分一间啊?” 姜满城愣愣地点头:“应该可以。” 四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快地彼此对视一眼,都抖了抖。 得了,吃饭吧,管那么多呢。明儿周末,计划好久的踏青,终于可以行动起来了。 抓获了人贩子,周末一大早,姜楠心情就格外好,懒觉都不睡了,早早起来洗漱吃饭。 “妈,咱们去西山踏青吗?那边儿都是大坑,要不去南山吧?”姜楠喝了一口粥,跟陈金花提议,“南山虽然远点儿,但人少,咱们骑车骑快点儿就成。” 陈金花已经吃好饭了,正拿着扫把扫地呢,她点头道:“行啊,咱们就是个玩儿嘛,去哪儿都一样。” 姜满城笑:“那边不是有水库?咱们拿着鱼杆,说不定还能钓鱼呢。” 一家子高兴地吃着早饭,周知行很快地拾掇好敲门,父女俩刚吃完饭,正准备去洗碗呢。陈金花招呼:“小行快坐,满城把碗洗了,小楠你快去换衣服,咱们马上就出发了。” 姜楠起身:“好的呀。” 因着要上山,姜楠很快地换了一身长袖长裤出来,裤子还是绑腿儿的,看得陈金花直乐:“你呀,这是要长征两万里啊。” 姜楠转了个圈儿,嘚瑟:“妈,上山就得这么穿,这是防虫子和蛇咬人的。” 陈金花:“行,妈说不过你,满城好了没?走了。你说说你,懒驴上磨屎尿多,这咋又去厕所?” 姜满城:“好了,好了,媳妇儿,马上就好。” 姜满城匆匆推开门,小跑进房间,套件短袖衬衫,很快地出来,一气呵成:“走,媳妇儿,鱼杆儿带了吧?咱们还要钓鱼呢。我跟你说,今儿我肯定能钓到一条大鱼,回来炖豆腐吃,保准鱼汤炖的白白的......” 他唠叨个不停,听得陈金花脑壳儿疼。四人打开门,不期然,对面裘家的门也打开,田家光拿着鱼杆儿,对送他出来的裘盼儿说:“盼儿,你放心,我一定钓到鲫鱼给你补身子。” 裘盼儿高兴,不过却道:“家光,我都出月子了,不用再吃鲫鱼了。” 田家光坚持:“一个月怎么够,你可是咱家的功臣,这月子做两个月都不多的。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 裘盼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田家光,对姜家四人的围观视而不见。 四人:他们没围观好吧,这不是正好遇见了嘛。 等田家光先下了楼,裘盼儿对着四人重重地哼一声,扭身砰一声关上门。 姜满城嗐一声:“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 姜楠毫不在意:“爸,咱可管不了那么多。” 等到了楼下,她继续道:“我看这个田家光有问题,大周末的不在家陪老婆孩子,说什么出去钓鲫鱼,谁知道呢。保不齐就是去会小情人!” 姜满城赞同道:“应该是,他如今可是工作、媳妇儿、儿子都有了,虽然有了入赘的传言,可我还真小瞧了他,这家伙竟然不在意!这种人,要么自私至极,要么狠辣至极。我看呐,田家光就是前者,这辈子就活个自己舒服。” 四人推着自行车走出一号院,姜楠不解:“田家光要是这么自私,他要工作干嘛?直接让裘盼儿养着他不就行了?” 姜满城:“傻闺女,他总得做个要养家的样子吧?之后肯定有其他骚操作的,你就等着吧。” 姜楠疑惑:“那他会出轨吗?” 姜满城:“为什么不会?你没见过‘既要又要还要’的?瞧着吧,田家光就是。他呀,如今春风得意,就等着狠狠栽一跤了。” 姜楠不懂,但姜楠十分期待。 四人很快地骑上自行车,朝南山驶去。还不到九点,阳光就已经很强烈了,道路两边的树木刷刷刷朝后退,飞一般连成了一片,清风拂面,舒爽无比。到南山时,已经快十点了,四人累出了一身汗。将自行车锁在山下,一身轻松地上山。 已是夏季,来山上挖野菜的人很多,四人特地往人少的地方钻,很快地找到一处背阴地儿,四下无人,姜楠飞快地从空间取出一块午餐布,矿泉水、可乐、大樱桃库库往外掏。 陈金花赶忙阻止:“好了,这么多够了。刚吃完早饭,还不饿呢,吃点儿水果就成。” 姜满城眼睛一亮,兴冲冲提议:“小楠,那个什么榴莲咱们一直没尝过,买一个试试。不是说这个味道大吗?正好现在周围没啥人,咱们试一试,要是喜欢,以后咱们就经常出来吃,要是不喜欢,以后就不用惦记了。” 姜楠:“行!”她还是很喜欢吃榴莲的,只是上辈子榴莲的价格真是让人望而却步啊,这辈子有了系统,她都能做到榴莲自由了! 姜楠很快地换了一颗大榴莲,姜满城、陈金花和周知行立马眼睛都瞪圆了。 陈金花揉揉眼睛:“小楠,这真是水果?怎么跟刺猬手榴弹似的?” 周知行动了动鼻子,说道:“还真是味道不小。” 姜楠咯咯咯地笑,她拿出水果刀,利索地掰榴莲。还别说,系统的东西质量还是有保障的,这可真是报恩榴莲,竟然有六房肉,每一房都跟皮薄馅大的饺子一样,颗颗饱满。 姜楠拿起一个示范道:“喏,这就是榴莲了。跟臭豆腐似的,爸妈,周知行,你们别愣着,快吃啊,尝尝喜欢不喜欢。” 见姜楠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三人再没犹豫,都吃了起来。 本来以为四人磨合这么久,口味应该都差不多,谁知道姜满城和周知行都不喜欢,反倒是陈金花和姜楠一样,都喜欢得不得了。 陈金花:“真香,这个好,比香蕉还好吃。” 她又吃了一大口,看姜满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问:“满城,你不喜欢?很香啊。” 姜满城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榴莲,将剩下的递过去,道:“额,这个味道真是......媳妇儿,给你吃吧,我实在是受不住这个。” 周知行也是一脸的‘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的表情,他将手里的那一房递给姜楠,赔笑道:“这个给你吃,我......我去挖坑,这榴莲壳得埋起来,不能这么直接扔了。我去找树枝挖坑。” 姜楠翻个白眼儿:“我空间里有铁锨。” 说着,她拿出铁锨道:“不用挖很深,这东西是湿垃圾,很快就能分解的。” 姜满城也找到了事儿做,跟着起身道:“我来帮忙。” 翁婿俩难得一致地干活儿,这边儿母女俩噗嗤笑出声,两个不懂欣赏美食的家伙。 母女俩开开心心地吃完报恩榴莲,姜楠还想再买,被陈金花制止:“下次吧,你不是说这东西上火嘛,一次不能吃太多。咱们收拾收拾,在山上转转。” 姜楠笑嘻嘻:“好的呀,我把东西收起来。山上应该有野果子,还有野鸡野兔啥的,咱们去看看。” 她快速地收好东西,姜满城和周知行这边也埋好了榴莲壳。四人在山上漫步,正值树木葱茏,山花烂漫之时,周知行很快地编了一个花环,递给姜楠道:“给,戴上吧,正好可以遮阳。” 花环上红的、黄的、紫色的小花迎风飘扬,姜楠高兴地立马戴到头上:“真不错哎,咱们再摘一捧野花,回去插瓶。” 姜满城当然也没落下,将手里的花环递给陈金花,也开始摘捧花。遇到覆盆子什么的,四人还会停下来吃两口,摘两把。虽然系统里有培育好的新鲜水果,可这种野果子也有独特的风味,遇见了当然要尝一尝。 姜楠:“爸,这时候的苦菜还能吃不?我看到好几颗。” 姜满城:“不要了,现在的都老了,太苦,已经不好吃了。明年春天咱们再吃。” 姜楠遗憾地点头,四人在山上走走停停,很幸运的又发现了几棵桃树。夏天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可惜野桃子瘦瘦小小的,味道还涩,连做罐头的资格都没有。倒是有几株野樱桃,虽然有些酸,可用糖渍一下,做成糖水樱桃,还是能吃的,四人干脆都给摘了。 姜楠嘴上说着打猎,其实对打猎并不是太热衷,毕竟野物没有家养的好吃嘛,他们家现在不缺肉,对打猎当然就不上心了。 他们不上心,可其他上山的人就留心多了。南山这里虽然人少,但一路下来,也遇见了几个。个个拿着弹弓、棍子等物,一看就是专门上山打猎改善伙食的。 等爬到山顶,姜楠眯眼瞧着山下的水库,感慨:“这钓鱼的还不少呢。” 姜满城:“钓鱼总比打猎简单,一会儿咱们从另一个方向下山,正好路过水库,看看能不能换几条鱼。” “叔叔,我爸爸可会钓鱼了,你换我家的吧。” 四人身旁,一个挖野菜的小男孩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满城,他挠挠头,对于突然插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仍是说:“嘿嘿,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是在这里挖野菜,不小心听到的。” 他继续说:“叔叔,我不骗你,我爸爸最会钓鱼了,每天都能钓到。你要什么鱼?要是没有新鲜的,我家里还有各种咸鱼呢,品种很多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2节 姜满城乐了。小男孩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看样子家庭不是很宽裕,不过眼神儿单纯,大大方方,一点儿也不自卑闪躲,一看就是家里有爱的孩子,姜满城:“你叫什么名字?鱼怎么换?” 小男孩高兴地直搓着手:“我叫庄小冬,我家住杨家洼,也是油田的,我不骗人的。走,我带你去看,怎么换得问我爸,我也不知道,嘿嘿。” 四人对视一眼,姜满城:“行啊,那小冬你领路,我们去看看你爸钓到的鱼。” 小冬将野菜都放到背篓里,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我爸可厉害了,每天下班都来钓鱼。你们要是想吃鱼了,都可以过来这里换。或者直接去我家,我家鱼最多了......” 一路上,小冬叽叽喳喳,介绍着家里的‘换鱼生意’。四人跟在后面,很快地来到水库边。天气越来越热,虽然从上面看钓鱼的不少,但下来就发现,因着水库大,虽然人仍是不少,但排布得稀稀拉拉,并不显拥挤。 小冬的爸爸姓庄,是油田高中的数学老师,瘦瘦高高的一个中年男人。虽然没教过姜楠,但姜楠是见过庄老师的,知道庄老师家里孩子多,钓鱼补贴家用也不奇怪。 四人当即放下心。能跟认识但不太熟的人交易,也安全许多。 庄老师是钓鱼高手,还不到正午,水桶里已经有三尾三四斤重的大鲶鱼,姜满城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好,刺少,回去炖茄子吃。我要一条最大的。” 他看了眼姜楠,拉着庄老师到一边商量如何换。四人虽然轻装上阵,但包还是背了的,只不过塞了些旧报纸撑场面罢了,毕竟不能什么都不带就出来啊。 这什么时候,做事情都得谨慎。 三人等了没多久,姜满城乐呵呵回来,对姜楠轻声道:“两块钱加一斤粮票,给小冬就行。” 如今猪肉大概八毛钱一斤,鱼便宜些,也要六毛了,这鱼不到四斤,要这么多钱也算公道了。姜楠点点头,拉着小冬,假装从兜里掏野果子,将钱和粮票混在其中,轻声道:“拿好,回去交给你爸。” 小冬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他嗯嗯嗯地点头,握紧拳头跑向庄老师。 买了鱼,往回走时,姜楠注意到,田家光也不知去哪儿了,这时候才刚到水库。见到熟人,田家光有片刻的心虚,很快地假装看不见,找到位置开始钓鱼。 四人也不会没事儿找事,很快地找到一处地势平缓的山坡,开始午餐。 姜楠提议:“爸,要不咱们烤鱼吧?炖鱼什么时候都能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咱们烤着吃呗。” 姜满城四周看了看:“要是烤的话,不能在这儿。得在水库周围,不然引起山火就不好了。” 姜楠嘿嘿笑:“那咱们再回去?” 姜满城:“你就折腾吧。” 陈金花是个疼闺女的,笑着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折腾就折腾嘛。小楠,把午餐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到了水库附近可不能随便往外掏东西了。” 姜满城无奈,对周知行道:“走吧,烤肉至少得要柴火,还得挖一个隔离带,事儿还不少。你去拾柴火,我来挖隔离带。” 周知行点头,陈金花笑:“不用特意捡,咱们下山的时候捡点儿就行。走吧。” 四人又返回水库附近,架起柴火开始烤鱼。既然烤鱼,那一条肯定是不够的。姜满城又去跟庄老师买了两条,四个人分吃三条鱼,怎么都够吃了。 姜楠吃得嘴巴一圈儿都是黑的,丝毫不觉景儿,还乐呵呵地说:“这鱼真是新鲜,刚钓出来就被烤了,就没有比这更新鲜的了。”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鲶鱼肥,烤起来还滋滋往下滴油,十分的诱人。烤鱼的香味瞬间吸引了更多钓鱼佬,有些人受不住,也开始学着四人的样子烤鱼,一时之间,庄老师的生意更好了。 姜楠吃得意犹未尽,砸吧砸吧嘴儿,说:“不是说可以烤麻雀吗?要不咱们抓几只麻雀来烤吧?” 姜满城:“我可不会抓麻雀,金花,你会吗?” 陈金花是个城里孩子,还真没网过麻雀,她摇摇头:“不会。” 周知行笑:“没事儿,小冬肯定会。” 他招呼一边帮着庄老师做生意的小冬:“小冬,来,有事儿跟你说。” 小冬满脸的高兴,今天遇到四人,爸爸的鱼都卖出去了不说,运气还格外好,钓到的都是大鱼。他看了眼庄老师,庄老师摆摆手让他自便,小冬嘿嘿笑着跑过来。 周知行轻声将网麻雀的事儿说了,小冬乐得什么似的:“周哥你放心,我这就去抓麻雀。五只一块钱,咱可说好了?” 周知行点头:“说好了。” 因着鱼吃完了,麻雀还没续上,姜满城干脆学着庄老师的样子,在旁边钓鱼。他之前没钓过鱼,自然运气不好,直到小冬送来十只麻雀,姜满城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他干脆支好鱼竿,直接去烤麻雀,烤好了也没少吃。 姜楠第一次吃这玩意儿,怎么说呢,烤起来肉有些柴,但也是肉,还是好吃的。 也许是四人吃的太香,竟惹得一个钓鱼佬提着一尾草鱼过来换。那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戴个眼镜,由庄老师领着过来,他说:“姜先生,我用这条鱼,换你们五只麻雀怎么样?我这虽然是草鱼,但也有差不多三斤了,怎么样?我也是好久没吃过烤麻雀了,一时嘴馋。” 姜满城想起之前吃过的水煮鱼,又见这人是庄老师领来的,爽快地点头:“行,看在庄老师的面子上,我们跟你换。” 说着,他挑了五只还没去毛的麻雀递过去。 小插曲很快地过去,四人吃吃喝喝,快乐地享受完了午餐。因着都是肉,姜楠还特意将上午摘的覆盆子洗了洗,四人一人吃了几口野果子解腻。 将火用土和水彻底熄灭,四人找到一处树荫,树荫下有四五颗大石头,正好可以坐下休息。水库周围柳树最多,风一吹,枝叶摇摇摆摆。 四人坐下没多久,周知行随手拽掉一根摇摆的柳枝,三两下做了个哨子,放到嘴边吹起来。 姜楠跟着哼了一会儿,等一曲终了,她斜眼儿笑道:“你还会这个呢?” 周知行晃晃树哨,也跟着笑:“我以前怎么说也是纨绔,乐器那可是专门学过的。吹这个小意思啦。” 姜楠切一声:“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陈金花捅捅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满城,你会不?” 姜满城打了个呵欠:“金花,我上辈子就是个太监,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会什么乐器啊。我能识字都是自学的奇迹了,咱可不能太贪心。” 陈金花拧了把姜满城的胳膊:“我哪里贪心了?我就问问,问问还不行?” 姜满城嘿嘿笑:“行,行,我的姑奶奶。” 他看了眼陈金花,心内叹气,他这是要学点儿啥乐器好呢?个臭周知行,会点儿乐器就显摆,他姜满城还会刻假章,会模仿他人笔迹,他说什么了嘛?! 快乐的时光总是一闪而过,四人歇过午觉,没过多停留,收拾收拾就下了山。虽然没发现人参、灵芝什么的,但吃了榴莲、烤鱼和烤麻雀,也算是很愉快的周末了。 四人骑上自行车,很快地回到家属院。周末除了出去玩儿,还是有其他事情要做的。如今没有家用电器帮忙,洗衣、做饭、缝衣服、打扫卫生等等家务,都得亲自动手,就连棉被都要自己做。 四人回来这么早,就是为了将棉被里的棉花重新弹一弹,要是能再买点棉花,最好往里续上一些。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朝阳油田冬天冷得早,弹棉花、续棉花、做棉被,起码得三个周末的时间。 今日他们就是要去弹棉花,一号院附近有一家店,是专门弹棉花的,四人回到一号院后,将家里的两条棉被匆匆拆掉被面。 陈金花边拆棉被,边问:“小行,你的被子不重新弹一弹?” 周知行摇头:“我的还是去年新买的棉被,不用。” 陈金花劝:“还是弹一弹吧。” 她压低声音:“小楠的系统里有棉花,你重新弹一弹,到时候做棉被的时候我给你多加点儿棉花,冬天盖的时候也能暖和点。听话,去拿上来,咱们拆掉一起送过去弹一弹。” 周知行挠挠头:“行吧,陈姨那你等一会儿。我去把棉被抱来。” 陈金花点头:“去吧,我给你拆了,咱们一起抱过去。” 四人没耽搁,不到一个小时,就将三条棉被都拆好,这时候的棉花是很难买的,送到店铺之前,姜满城特意去取了秤杆,重新称了一下。三条棉被一共不到十八斤。 陈金花:“等弹好了,一条棉被续上两斤棉花,做成八斤重的厚被子,冬天盖着暖和。”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四人抱着棉花到店铺。当然,当天是弹不好的,得后天取货。 悠闲的周末过后,周一上班,邵勇处传来好消息,在荣婶老家院子的水槽边,发现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本子,本子里都是这些年做生意的账册。鲜活的人,在荣婶的笔记本里,变成了一个个冰冷的代号,她没有记录这些人的去向,仅记录了每个人的价格。 荣婶听说发现了账本,嗤笑一声,知道瞒不下去了,干脆坦白道:“我卖了她们又如何?她们本来在家里过的就不好,我卖了她们,也是给她们重新找一条出路,是送她们过好日子的,她们该感谢我!” 蓝青山冷着脸:“你把人都卖到哪儿了?” 荣婶切一声:“谁管这个?我们是拐人的,卖人有另一条线,我把人卖给他们,谁管他们再把这些人卖去哪儿呢。我要的是钱!钱,懂吧。再说,我打听那么多,别人还以为我要抢生意呢。” 蓝青山运气:“那跟你合作买人的是谁?” 荣婶想了想,说:“主要有三伙人,一伙儿是......” 人贩子案有了新的进展,因着荣婶交代的三个买人团伙,都不在白水市,派出所给当地发了协查函,并命令邵勇即刻去另一个地点出差,同时派孙正义带着四组去另一个地方,三组去另一个地点出差。六组则留下来,整理证据和书面材料。 等全部忙完,三条棉被都续好了,还重新晒了晒,就连杜荷花的生日都过完了。今年姜楠和周知行忙着人贩子的案子,没时间回去,生日前一天,姜楠特意在系统里买了五斤五花肉,作为赔礼。 等这伙人贩子全部落网,也到了秋高气爽的九月了。 都说秋天是忙碌的季节,还真不是说说的。农民要忙秋收,城里人要晒秋菜,而搬到新房的姜桂小夫妻,则忙着宴请众人暖房。 两人分到了一个不足三十平的单间,在姜满城的提议下,隔成了一房一厅一卫的格局,客厅功能多,既是饭厅,又是厨房,还是宴请客人的地方,因此面积是最大的,有十七平米,而房间还不到十平,卫生间极小,仅三平方米多一点。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住小夫妻两个还是很宽敞的,就算将来罗桃的孩子出生了,三人住也绰绰有余。暖房宴上,杜荷花难得的给了马红花一个好脸,这个二儿媳总算是开窍了,不缠着儿子要住过来,还算是懂事。 马红花翻个白眼儿,她虽然疼儿子,可也不是那么没成算的好不好。她就一个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将来生个病什么的,还不是得靠着儿媳妇?她才不做恶婆婆得罪儿媳呢。她可是很明事理的婆婆。嗯,显然忘了之前想给儿媳喝“转胎药”的事儿了。 巧合的是,当天程改改和荆爱华也在办暖房宴,两人的房子跟姜桂的一样大,不过被改成了两室的格局,显得局促许多。程改改的公公婆婆一副长住的打算,被褥都铺好了,来送暖房礼的姜楠都感到了气氛的尴尬。 幸好她不用吃席,否则真会消化不良。 参加完姜桂的暖房宴,天气稍稍转凉。四人趁着还不冷,利用周末的时间,上了两次山,挖野菜,采蘑菇野果子的,晒干腌渍,准备冬天吃。 当然,仅凭四人的努力,这点儿菜和蘑菇肯定不够,大头儿还是杜荷花他们给准备的。每年姜满城都要在西河岸换干菜,杜荷花早早在村子里收好,姜满城一家到时间了去拿就成。当然,钱和票肯定不少。今年有了庄老师这条线,连咸鱼都多了起来,姜家的仓库都堆满了,一点儿也不用为过冬发愁。 等到买第一波冬菜时,成美娟的肚子已经挺得老高了。因着没分到房子,前一段方南山和成美娟每天耷拉个脸,跟谁欠了他们钱似的,看得四号楼众人啧啧称奇。谁不知道他们没戏啊,就他们还觉得自个儿肯定能分到房子,心里没点儿数。 刘老太撇嘴,冲着刚下楼的姜楠招手,一脸的慈祥:“小楠,来,刘奶奶问你点儿事。” 姜楠拢了拢围巾,小跑过去:“刘奶奶,什么事儿啊?” 刘老太也是去排队买冬菜的,同行的是大孙子程勘探,她推了推孙子,催促说:“快跑着去排队,磨蹭啥,奶奶跟你小楠姐说几句话。” 程勘探是个有眼色的,他不爱说话,见刘老太催了,也不辩解,小跑着去占位置。刘老太见人跑远了,才低声问:“小楠,你们派出所的蓝所长,是不是有个闺女还没嫁人?” 姜楠咦了一声,狐疑地上下打量刘老太:“刘奶奶,您不会是想......庆丽姐可比勘探大三岁呢,这不合适吧?” 刘老太潇洒地一摆手:“合适,太合适了!大三岁咋了?女大三抱金砖!我们可不在乎这个!勘探如今也十七快十八了,跟蓝家闺女谈两年,就能结婚了,多合适啊。小楠,你可得帮刘奶奶多说几句好话。勘探你也认识,多老实的一个孩子啊,长得好,脾气也好,现在在他爸手下干活,可能干了,如今已经是帮厨了,过两年考级,那可就是厨师了。” 姜楠听得直挠头:“刘奶奶,这个,这个......” 姜楠还真是麻爪儿了,蓝所长的闺女她去年拜年的时候见过,十分漂亮知性的一个姐姐,还是小学老师。这么好的条件,真的能看上程勘探吗? 第104章 供销社偷盗案 不是姜楠看不起程勘探,这个人的人品还是可以的,可个人条件也就那样儿了啊。优点呢,也有,有正式的工作,个头儿高一点儿,目前还是瘦的,可不排除后期当厨师得‘工伤’,胖起来的可能。而且就算以后能当上厨师,目前也只是个帮厨...... 姜楠咽了咽口水,没把话说满,只是说:“刘奶奶,我可不敢保证啥哈。您是想让我当媒人,给双方介绍吗?” 刘老太一把拉住姜楠的手,十分稀罕的样子,不住地揉搓姜楠的手背,那语气亲密得仿佛两人是亲祖孙:“对啊,小楠,你可真是个灵透的孩子。不用你保证啥,只要蓝家那孩子同意见面就行,其他咱也不强求。如今改改嫁出去了,我可不就得忙着张罗勘探的婚事儿嘛,哎呀,别提了,啥都要忙活,啥都得我操心。你说说,家里啥都得我来干,那死老头子啥也不管,累死我算了。” 姜楠囧,她忙打断刘老太的抱怨,说道:“刘奶奶,我会跟蓝所说的,那个啥,庆丽姐同不同意见面我不知道哈,我就传个话。” 刘老太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小楠,我跟你说......” 陈金花赶紧出声解救自家孩子:“刘大妈,快走吧,买冬菜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还得去排队呢,不然可买不到一等菜。” “哎呀,妈,我跑得快,我先去排队哈,您和刘奶奶聊着,我走了。”姜楠飞快地冲向前,上辈子她只相过亲,从没做过媒人。而且媒人是那么好做的呀,两口子的事儿最难办,她可不想沾。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3节 姜楠一阵风儿似的蹿出去,刮得旁边的叶春萍和袁建设奶奶汪氏直皱眉。 叶春萍自嫁过来后,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不老实不行啊,她本来就是算计了袁建设,才嫁过来的,之后寻宝还掉进了粪坑,在一号院销声匿迹了许久。这还是要买冬菜了,叶春萍和汪氏才不得不结伴同行。 汪氏带着孙子和孙媳妇,住二儿子这里也快一年了,袁大力夫妻赶了几次都没赶走,如今已经开始收袁建设夫妻俩的住宿费了。老娘住这里,袁大力没话说,但侄子和侄媳妇儿可就不这么名正言顺了。 其实之前袁大力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这不是他媳妇儿又怀上了嘛,听以前在大户人家做稳婆的神医说,这胎保准是儿子,袁大力夫妻俩这才觉得腰杆子硬起来。如今就连买冬菜这种事儿,都得是老娘和侄媳妇儿出马,袁大力和袁大力媳妇可不会再动手。 日常生活上,更是将嫌弃摆在脸上,一点儿也不遮掩,是以,叶春萍本来心里就存着气,见姜楠一阵儿风似的跑过去,脸上还挂着笑,心里那个气啊。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一点儿烦心事儿都没有! 叶春萍盯着姜楠,以及后面追上来的周知行,觉得必须得给两人找点儿事,她过得如此不顺,姜楠和周知行这么高兴,实在是太扎眼了! 觉得姜楠和周知行扎眼的,还有同样排队买菜的裘盼儿。她是和母亲陶美玉、堂姐裘生儿以及隋老太一块下来的。陶美玉‘小产’后做了个长月子,如今渐渐出来恢复交际,走动最频繁的就是拐着弯儿的亲家老隋家。 裘生儿是个嘴甜的,她虽然嫉妒姜楠,可她同样自私,跟田家光一样,想不出力就过好日子。她不像堂妹裘盼儿,会因为嫉妒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说莫名其妙的话,她只做对自个儿有利的事儿。 裘盼儿就不同了,她看着姜楠,又看看旁边的叶春萍,冷笑两声。她想到了叶春萍的男人袁建设,哼,一个掉过粪坑的男人,如果姜楠和他发生点儿什么,多好玩儿啊。而且袁建设还是已婚,这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哈哈哈。 裘盼儿越想越高兴,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哪里想到,叶春萍也同样盯上了她们,不过叶春萍看上的,是裘生儿的男人隋强。隋强一个二流子,如果跟姜楠发生点儿什么,那可就好看了。不行还有田家光呢,一个软饭凤凰男,同样上不得台面。 叶春萍翘起嘴角,她可不挑,只要是个有妇之夫,能够给姜楠一点儿教训,谁都行啊。 跑过去排队的姜楠可没想到,她同时被好几个人盯上了。她来到队伍时,前面已经排了二三十个人,比去年还好些。她看看表,喘着气道:“还好,不到五点,今年人没去年多。” 周知行:“听说是今年白菜多,供应丰富,一等菜尤其多,大家不用来得这么早了。” 姜楠斜眼儿:“我怎么没听说?” 周知行笑:“我听奶奶讲的,她是楼长嘛,消息更灵通一些。” 姜楠点头:“这样啊,怪不得人没去年多呢。” 说着,她指了指前面,低声道:“董婷婷。” 姜楠咦了一声:“她怎么看着憔悴了许多?被万虎甩了伤心了?” 周知行拍了一下姜楠的头:“你啊,就不能是发现万虎宁可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她,伤心的?” 姜楠噗嗤笑出来:“你可真能说。” 不过她很快地点头:“有点儿道理哎,我看看她有新目标没?不是吧,是......是成美娟她爸?!天爷啊,成美娟都快生了,这曝光之后,不会受刺激出点儿啥事儿吧?” 周知行低声:“看戏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姜楠撇撇嘴,不过还是闭嘴不再言语。这次冬菜,姜家还是买了两百斤,有上次腌制辣白菜和酸菜的经验,这次几人做起来更加的游刃有余,当天晚上就利索地腌好了。当然这是后话。 只说买完冬菜,姜楠和周知行来到派出所,她是个存不住话的,见蓝青山早早到了,她干脆直接坐过去,将刘老太的话和程勘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蓝青山,她说:“蓝所,我......” 她挠挠头:“我就是替刘奶奶传个话哈,您别有压力,怎么样还看庆丽姐的意思。我和程勘探的姐姐程改改是同学,跟程勘探接触不多的,不过他为人不那么机敏,是个老实人。其他没什么了。” 这年头,老实人还不是骂人的话,姜楠说起来也是很真心的。 蓝青山看了眼姜楠,眼神儿微闪,他想到了程勘探的爷爷老程头。 是的,蓝青山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先后有两拨贼因为义盗白三爷来到油田,他当然对这个事儿上心。这一上心,就发现些端倪。 首先,当年从白水市去省城的人虽然多,但相同的时间点回来,现在又住在油田的,并没有太多。 其次,能做神偷,身材也是有要求的,毕竟小偷不是大侠,还得飞檐走壁,小偷是要钻洞爬墙的,越瘦小越灵活越好,因此神偷都不会十分高大,也不会胖。 最后,之前一段时间老程头整天盯着公厕,蓝青山跑现场的时候也瞄到过几眼,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两次‘白三爷’事件闹出来后,他就起疑了。 综合种种迹象,蓝青山断定,老程头就是当年的义盗白三爷。 他不是个贪财的,可如果女儿能嫁过去,日后是不是就不用担心钱的事儿了?他可以过苦日子,可他不想女儿过苦日子。 想到这里,蓝青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会跟庆丽说的,你放心,要是她同意见面,我再找你。” 姜楠恍恍惚惚地回到座位,她咋觉得,她第一次做媒,就有成功的趋势了?这金手指是不是有点儿大了。 倒是周知行多看了蓝青山几眼,想了想,笑了。 第一波冬菜往往是九月最后一天,第二日就是国庆。今年国庆是周二,不巧,放假那天,天空飘起了雪花,本来还想出去玩儿的四人,留在家里听起了收音机。 姜楠趴在窗口看雪,陈金花将录音机调到评书那里,去房间取新做的棉被:“幸亏今年往棉被里多加了两斤棉花,我看着今年比去年要冷。” 姜满城跟着评书摇头晃脑,还有脑子接话呢:“就是,去年我记得国庆的时候也下雪了,不过没今年的大。冷也不怕,媳妇儿你这么英明,不是早早就把棉被准备上了?咱家多亏有你,不然今年可得受冻喽。” 陈金花嘴角噙笑,将棉被送到闺女房间里,对姜楠道:“小楠,你换点儿榛子、核桃、栗子啥的,咱自己做点儿五仁月饼,正好过几天中秋吃。” 今年中秋节在国庆之后,正好是本周日,有时间捣鼓月饼。姜楠点头:“行啊,妈,那我多换点儿,给姥爷他们寄点儿回去。” 陈金花笑:“好,别忘了你奶他们,都送点儿。小行那里也得给呢,明年你们就结婚了,礼可不能少。” 姜楠囧,怎么突然提到结婚这一茬儿了,她只当没听见,全心全意换起坚果。 周知行笑:“陈姨,我这里不用太多的。我奶奶她喜欢吃枣泥月饼,五仁的咱们留着自己吃。” 陈金花拍板:“小楠,你多换点儿大枣,咱们也做枣泥月饼。” 姜满城:“不是还有什么莲蓉月饼吗?小楠,你再换点儿莲子,既然做了,咱们就多试几种馅儿。” 他突然关心道:“吃瓜币还够吧?最近咱们吃的水果和肉可不少。” 姜楠豪爽道:“够!人贩子案给了可多吃瓜币,我现在又有快两万的吃瓜币了!” 闻言,一家人都高兴的不行,国庆和中秋节正是花钱的时候,吃瓜币虽然不能明着用,但偷偷摸摸买些熟食、坚果什么的,可太有用了。天冷,棉被虽然准备好了,棉衣里的棉花也需要换新的。拉拉杂杂的一大堆,还别说,这东北的冬日,需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姜楠兑换东西毫不手软,库库库往外掏,看得大家眼花缭乱。 每年国庆和中秋这段时间,都是全年最热闹的时间段之一。不仅供销社、百货大楼人多,就连小偷小摸的人都开始多起来。 也正是因此,每年这个时候,派出所都会派人在晚间巡逻,去年此时,姜楠还不用值夜班,而现在姜楠已经是工作一年的老鸟儿了,新人优待全部取消,值夜班当然也给安排上了。 幸好啊,今年做棉被的时候,棉袄也续了新棉花,晚上巡逻的时候穿上也不冷。她搓着手,边走,边跟周知行、邹立等人搭话:“今年来供销社买东西的好像格外多啊。” 邹立笑:“工人多了嘛,周围大队的基本都来买东西,听说供销社销售额能比去年翻一番。” 姜楠惊讶:“多这么多?邹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邹立笑:“你嫂子的妹妹就在百货大楼当售货员,听她说的,据说光是收货款就有七八万呢。供销社估计也不少,而且他们嘴巴也不严,连蓝所都听说了,这不安排咱们特意在这一片巡逻嘛。” 其他人纷纷正色,这钱可不少了,财帛动人心,说不定还真有人铤而走险。 周知行严肃脸:“大家打起精神,别松懈。” 众人“嗯”一声,在供销社这一片来回走了好几遍,争取把潜在的抢劫犯吓跑。夜色深沉,六组众人打着手电筒,一束束光,驱散黑暗。 时间悄然划过,东方既白,众人悄悄松一口气,周知行看了看手表,快六点了,街上稀稀拉拉开始有了行人,他说:“走吧,回派出所眯一会儿,八点还要上班。” 受冻一晚上,众人已经从昨晚的兴致勃勃,变成耷头搭脑,有气无力地抬脚往派出所走。 冷不丁,供销社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大爷,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后脑勺,虚弱地冲几人喊:“来人,警察同志,来人啊,供销社......供销社被人偷了!” 刚才还没什么精神的几人,立马兔子一样蹿过去。 姜楠一般在组里负责问讯工作,她扶着老大爷坐在东侧小仓库的门口,见进门右侧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暖壶,她没急着问人,而是上前给老大爷倒了一杯水,让老大爷先缓缓。 周知行带着其他人,在供销社大厅、东西仓库和财务室等地方勘察。财务室保险柜被撬,手法干净利落,除了锁眼周围的划痕外,其他地方都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行窃手法十分专业。 几人又在财务室的窗前、门口等地细细勘察,除了从正门延伸出去的脚印外,窗口位置并没有脚印。可以确定抢劫犯是从正门进去的。 几乎可以断定,抢劫者是有备而来,知道供销社财务室的位置,也知道钱都在保险柜里,其他地方动都没动。那人选就好确定了,必是“熟人”作案,排查供销社工作人员及其社会关系即可。 另一边,老大爷咕咚咕咚喝了姜楠递过来的水,这才长吁一口气,他说:“警察同志,我是供销社晚上值夜班的,我叫老许。还有一个同事被打晕了......” 说话间,见温强背着一个人出来,旁边是扶着人以防栽下去的王更生,许大爷忙站起来,颤抖着嘴唇道:“小车他......他没事儿吧?” 温强摇摇头:“不知道,我先送人去医院。” 说着头也没回,匆匆背着人离开。 许大爷脸色发白,跌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后怕:“就差一点点啊,就差一点点......” 姜楠安慰道:“许大爷,您不必担心,您那位同事看着还有气儿,医院医生一定会尽力救治的,您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按说我们一直在附近巡逻,没听到供销社里有动静啊。” 许大爷咽了咽唾沫,回忆道:“他......他力气特别大,一进来就把小车打晕了,我......我当时在和小车打牌,我之前当过兵,还能反抗几招,可我年纪也大了,打不过他,被打倒在地上,磕着了后脑勺,也晕了过去。你们......你们应该是没听到动静。” 姜楠:“那时候大概几点?” 许大爷摇头:“不知道,我没有手表。” 他又想了想,不确定道:“不到十二点?我记得去叫小车的时候,月亮还不到中天,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还特意看了眼月亮,才到仓库找小车的。” 姜楠点头,接着问:“攻击你的人长什么样?多高?有什么特征吗?” 许大爷指着邹立道:“跟那位警官身形差不多,很瘦,不过劲儿很大。他带着面具,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身手很利索,说不定之前当过兵。” 许大爷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对,我之前就当过兵,我觉得他的身手很像当过兵的人,利索,果断,几乎一招制敌。” 他激动起来:“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我们这次供销社损失可大了去了,国庆和中秋的货款都被偷了啊,至少有三万块钱!” 他一脸的懊丧:“真是天杀的抢劫犯,怎么就让他逃了!我可怎么跟经理交代啊。真是,刚做门卫才两个月,就遇到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姜楠又安慰了几句。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显然不是一两句就能安慰好的,姜楠磨破了嘴皮子,才让许大爷又安静下来。 周知行勘察完现场,走过来问道:“大爷,供销社这几日的货款都在保险柜里?” 许大爷忙不迭地点头:“是啊,那可是三万块,不放保险柜放哪儿啊。” 周知行:“那你们供销社的人都知道,钱在保险柜?” 许大爷疑惑:“是啊,保险柜买了不就是为了放钱的嘛。你这个同志怎么问问题奇奇怪怪的。” 周知行笑着解释:“我这不是为了确认下嘛,有些单位买了保险柜,也不会将所有钱都放在里面的,毕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嘛。” 许大爷撇嘴:“那是他们钱少!俺们这可是三万块呢,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找到......” 他又开始拉着姜楠诉苦,丢这么多钱,会不会让他负责任啊,他可赔不起一点儿啊。 事关三万元巨额货款,周知行不敢托大,特意派王自力小跑回派出所摇人。抢劫犯能在他们值班的时候抢劫,肯定事先摸过点儿了,且能不发出动静地离开,可见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 等八点大家陆续过来上班,蓝青山带着邵勇也过来了。供销社金主任一脸的如丧考妣,一下子丢这么多货款,他就是被开了也赔不起啊。 虽然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可后半辈子晋升的路就堵死了啊。金主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追在蓝青山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散烟:“老蓝,咱也认识好几年了,你可一定要帮我。这钱一定要找回来啊,不然老弟我就完了。” 蓝青山摆摆手:“好了,我不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你回忆回忆,这几天供销社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有没有每天都来的人,或者任何一个让你有印象的都行。” 金主任脑子一团浆糊,他苦着脸:“老蓝,你这不是难为我嘛,我是主任,又不在供销社卖货。你等等,我去找几个售货员,你来问她们。” 说着,他招呼来上班的几个女人:“小成、小贺、小万,过来,警察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可不能有丝毫隐瞒,知道吗?” 蓝青山看见成美娟肚子这么大了还来上班,眼皮儿跳了跳,忙让她坐下,招呼姜楠,低声道:“你来问,别刺激她,看她肚子快生了,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意思意思问几个问题就行,知道吗?”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4节 姜楠点头,只见成美娟还没坐下呢,脸色就开始发白,呼吸急促,姜楠忙过去扶住,问:“你没事儿吧?要是不舒服先去医院,我们这里不急的......” 成美娟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她呢喃:“昨晚......昨晚应该是我值班的,我觉得不舒服,才让小车代我的,我......” 她捂着肚子,呻吟:“不行,我肚子疼,我好像要生了......” 声音刚落,现场立马乱成一团。蓝青山立刻吩咐道:“老金,有没有小推车?小赵,你赶紧推车送人去医院,姜楠你跟着,一路跟她说说话,别让她太紧张。王自力,你去一号院通知孙巧莲,就说她儿媳妇儿要生了,快。” 众人立马忙活开。幸亏供销社东西齐全,很快地找到小推车,众人小心地将成美娟抱上推车,嗖嗖嗖地往医院赶。 姜楠都有些无语了,这成美娟都快生了,供销社主任怎么还安排她值夜班呢,也太不懂事儿了吧。不过心里再气,她还是安慰道:“成美娟,你别怕哈,我听刘奶奶她们说过,第一次生孩子都没那么快的,咱们马上到医院了,到时候就能顺产了,你别怕。” 她也没生过孩子啊,只能车轱辘话来回说。成美娟半躺在推车上,哎哟哎呦叫个不停。 另一边,留下的周知行等人继续审问,蓝青山不客气,直接问老金:“成美娟不是快生了嘛,怎么还安排她值夜班?” 金主任的心里也苦得黄连汤似的:“我也不想啊,可她坚持说生之前多值几天,生之后就能多休几天假,我也拦不住啊。而且他们私下换班也不会跟我说,我这冤枉得很。” 蓝青山深深看了金主任几眼,金主任欲哭无泪:“老蓝,我......我就算看在老成的面子上,也不会让成美娟值班啊,可这姑娘犟得很,真的。” 蓝青山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没盯着这件事儿不放。 旁边,周知行认真询问被称作小贺的女售货员:“请问你昨晚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女售货员警惕:“在家啊,警察同志,你不会怀疑是我偷的东西吧?不可能,我也不会功夫啊,怎么可能打得过小车和许大爷。” 周知行严肃脸:“我只是例行问话,请问你在家,除了你家人可以证明外,还有什么人能够证明?” 女售货员想了想,不确定地说:“九点的时候我出去倒垃圾,在楼道里遇见了邻居柳大妈,她应该是刚倒完垃圾上楼,我俩还打了招呼,这个算不算?倒完垃圾我就回家睡觉了。这几天供销社忙得很,我这一站就是一天,腿都肿了,早早就洗漱歇下了。” 周知行点点头,没对售货员的不在场证明做出任何评价,而是接着问:“请问最近几天来供销社的人中,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印象深刻的?不管什么印象,好的,坏的,都行。” 女售货员多看了周知行两眼,也不知道这人在想啥,是信她的话呢还是不信呢,真是奇怪。不过售货员认真想了想,小声呢喃:“这几天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特别多,很多人都是来好几趟,这不是过节嘛,大家都想来看看有没有其他馅儿的月饼,想多买几种回去走亲戚提着,也体面不是。” 她皱眉回忆着,一旁的邹立附和:“对,我媳妇儿就买了好几种馅儿的月饼,有五仁的,枣泥的,还有红豆沙和红薯馅儿的,每样买了四个呢。还别说,我都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售货员跟着点头,继续道:“那肯定的,我们供销社进的货都是有保证的,味道绝对差不了。很多人都买四个,走亲戚的时候带着,一种馅儿一个,提着也好看不是。” 接着笑起来,笑容里带着明显的骄傲:“那几天因为抢着买月饼,好几波打架的呢。我记得有两个大姐,为了抢五仁和枣泥的月饼,差点儿把柜台都掀了。人太多,我没挤出去,还是许大爷力气大,拉开了两人。另外还有人买太多,被大家说了的。” 她放松下来,陷入回忆中,慢慢说道:“不过大家普遍都买四个......不对,我想起来一个!” 她忽然说道:“要说印象深刻,有一个小伙子,有一次来买两个月饼,别人都是买四个,他买两个,而且他不拿回家,买了之后,站在旁边就吃了,我就记住了,这个算奇怪吗?” 周知行点头:“算,他除了当场吃月饼,还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 女售货员想想,说:“额,没了,他吃完月饼就走了,不过......” 售货员努力回忆,良久才道:“他吃月饼特别慢,眼睛总是往人群里瞟,算吗?我记得有一次柜台的月饼卖完了,我去后面仓库拿货,路过他的时候,他还贼溜溜地瞅了我好几眼。我怀疑他是小偷,要趁我不在偷东西呢。可小偷不能事先买俩月饼吧?那月饼可不便宜,这本儿下的是不是有点儿多?而且他除了吃月饼和看人外,也没做什么,渐渐地人多了,我就没注意了。” 周知行认真起来:“他长什么样儿?有什么特征?” 女售货员:“额,我想想啊。个头儿差不多比你矮半个头,也比你瘦一些,看起来不到三十,脸嘛......容长脸,眼睛不大,厚嘴唇,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白汗衫,其他我就不记得了。” 女售货员又想了想,拍了下大腿:“他腰杆儿挺得特别直,算不算?” “算。”周知行坐直身子,这个人的特征已经很明显了,和许大爷说的那个袭击他的人有八九分相似。 他又问了几个细节,这才和蓝青山、邵勇等人汇合。邵勇也问到了那个吃月饼观察人群的男人,看来也有其他售货员注意到他了。 蓝青山和金主任握手,笑道:“我们先回去了,有任何进展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你们也好好想想,有任何线索都可以去派出所找我们。” 金主任点头:“行,我们这就能营业了?不用关门等你们的调查结果什么的?” 蓝青山摇头:“不用,抢劫案发生在财务室和仓库这里,跟前面售货区没关系,你们照常营业就行。走了。” 调查问讯这里有了进展,可医院那头儿却出了麻烦。 姜楠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刚进医院,就看到了来陪董婷婷检查的成父。她还想挡住成美娟的视线不让她看呢,可惜为时已晚,成美娟第一时间就瞄到了两人。 成美娟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董婷婷骂道:“你......你怎么又缠着我爸!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 她痛呼出声,对着成父哭道:“爸,你怎么又跟她在一块儿了!我不同意,不同意你娶她,你......疼,我好疼啊爸。” 成父皱眉,他虽然疼这个女儿,但还不能容忍被女儿指手画脚,他正色道:“美娟,你越界了。” 到底心疼闺女,他肃着脸,见闺女疼得脸都狰狞了,忙转身喊道:“医生,医生。” 他伸手拽住一名路过的护士,说道:“我女儿要生了,麻烦推她去产房,谢谢。” 成美娟还想说什么,可剧痛袭来,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落,她痛苦地看着成父和董婷婷,董婷婷没事儿人一样,甚至略带挑衅地看着成美娟。 成美娟痛苦地哀嚎,被护士推到产房,直到离开,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姜楠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问成父两句,孙巧莲慌慌张张跑过来,一把拉住姜楠,哆嗦着嘴唇问道:“小楠,美娟......美娟和孩子没事儿吧?” 姜楠:“被推进产房了,之后是顺产还是做手术得看医生的。孙阿姨,方南山没来吗?手术的话需要他签字的。” 孙巧莲懊恼*:“南山去井上了,美娟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南山就想着先多上几天班,谁知道早产了。” 似乎是才看见成父和董婷婷,孙巧莲眯了眯眼,柔声问:“老成,你......” 董婷婷挑眉,挑衅似地挽住成父的胳膊。 那零点零一秒内,成父脸上一片空白,可他十分绷得住,很快反应过来,冲孙巧莲淡淡点头,说:“我来陪婷婷看医生,正好遇上美娟生产。” 他语气十分温柔地说:“婷婷,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等美娟生产完。” 说着,他拍了拍董婷婷的胳膊,望向董婷婷的眼神儿里,充满了浓浓的威胁。 董婷婷知道,今儿逼他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已经够了,再待下去只会过犹不及,她露出得体的笑容:“好啊,老成你别着急,美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短暂的交锋过后,成父很快地恢复正常,冲着董婷婷微微点头,抬步来到了产房外。 已经没姜楠什么事儿了,她和另两位警察悄悄退了出去,也不知道成美娟一日连受两次刺激,生产会不会顺利。 三人将推车送回供销社,见到同事们都回去了,知道询问有了结果,三人也没停留,很快骑上自行车,回到派出所。 虽然锁定了嫌疑人,但嫌疑人身份还没确定,只是大概有了嫌疑人的外貌特征。何琳根据售货员的描述,画出了嫌疑人的画像,下面就是到处拿着画像去摸排了。 五组和六组两人一队,撒出去满作业处询问。 午饭前,嫌疑人身份终于确定,邵勇拿出一张照片,介绍道:“此人名叫江山,二十六岁,当过两年义务兵,退役后分配到市暖瓶厂保卫科,因为值班时多次喝酒误事,被批评教育后,毅然辞职。之后在街面上混,因为打架进过几次市里的拘留所。国庆前两天过来找他妹妹江丽,他妹妹是油田幼儿园的老师,兄妹俩感情好,据邻居说,这几日江山一直住在他妹妹家。” 姜楠眼皮儿跳了跳,幼儿园?田家光之前的同事?成美娟就在供销社上班,货款的事儿她肯定知道,那方南山保不齐就知道,方南山和田家光关系微妙,会不会是方南山无意中告诉了田家光,田家光又告诉了江丽,江丽又告诉江山? 姜楠心中有了怀疑,不过没急着说话,只听邵勇继续介绍道:“目前江山下落不明,据邻居说,昨晚江山一夜未归。另外,我们在江丽家里发现了江山的鞋子,鞋码和现场的脚印大小一致,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作案。” 蓝青山早就注意到姜楠的反常,他没急着布置接下来的行动,反而问道:“小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开口,这不是个小案子,咱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错了也没关系。” 姜楠想了想,将刚才想到的斟酌着说了出来。毕竟事关男女之事,她谨慎道:“我也不确定猜的对不对,不过江山对供销社这么清楚,应该是听说了什么的。” 蓝青山点头:“没关系,我听懂了。咱们办案子就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没关系,你这个怀疑是有道理的。”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这样,先往各市区、油田各派出所发协查通告,另外张贴江山的通缉令,尽快将他捉拿归案。五组、六组这几日在汽车站、火车站蹲守,一旦发现人,立即抓获。另外......” 他沉吟片刻,看向孙正义道:“四组,你们负责盯着江丽,江山既然和她关系好,有可能会来找她。一旦发现,立刻实施抓捕。三组去白水市拘留所,调查下江山被拘留期间,是否结识了什么偷窃方面的手艺人。他的手法十分专业,不像是现学的,另外方南山那里......” 他思考了下,说道:“他昨天在井上,这样,我跟老成商量下,尽量让他今天回来,确认下他的不在场证明。至于和田家光、江丽的关系,最好私下调查,不要惊动成美娟。她是产妇,又刚生产完,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不能再受刺激。这样,我亲自去问方南山,大家尽快行动。” “是。” 涉案金额巨大,大家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只在食堂买了几个包子,又匆匆奔赴现场。 第105章 新年一九六九 好在因为有目击证人,嫌疑人锁定,破案还是很容易的。只是抓人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光第十作业处就过万人,白水市几十万人,江山往犄角旮旯一藏,还真是不容易找。 姜楠和周知行等人在火车站找了一天,都没有见到江山的人影。姜楠有些泄气:“他不会偷窃之后就离开了吧?这种混混,手里肯定有介绍信,天南海北地一躲,咱们去哪儿找人啊。” 周知行也有些疲惫,他说:“再蹲守几天吧,找不到人,但基本可以确定是他做的了。咱们全国的通缉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总不能离群索居吧,花钱买东西总得需要的吧?肯定会找到的。” 案子破了个半拉子,每个人心里都不得劲。因着汽车站基本上不会大半夜的发车,晚上大家都来火车站埋伏。 邵勇点燃一根烟,咬牙切齿的:“这老小子还真跑了不成?” 周知行抬抬下巴:“你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藏着人是吧?灭了。” 邵勇嗐一声,从身上掏出根烟递过去:“这不是困了嘛,来一根儿?你们不是昨晚值了一天的班嘛,怎么样,还守得住吗?要不要和其他组换换?” 周知行摆手:“我不吸烟。行了,快点儿抽,今晚是江山最有可能逃跑的时间,咱们还是盯紧点儿吧。” 他给六组其他人打气:“要是没精神,就做几个俯卧撑,别睡着了。抢劫案是在咱们组巡逻的时候发生的,咱们就得盯到底,都打起精神,听到没?” “知道。” 邹立、温强等人估摸了下自身的情况,听话地做了十几个俯卧撑。一晚上没睡,如今也快十点了,困啊。 不过事情并不像大家想得那么顺利,晚上并没有等到江山,这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之后两天,众人将白水市和油田的所有车站、派出所转了个遍,都没找到人。就连街道办事处,都没有接到可疑人员的报案。 破案黄金四十八小时过去,姜楠有一种感觉,她从警生涯的又一个悬案,可能就要产生了。不是凶杀案、不是纵火□□等其他重大案件,反而是最简单的抢劫案,连嫌疑人都确定了的案子,却抓不到人。 唯二的好消息是,三组已经在拘留所确认,江山被关期间,和一名叫海子的小偷走得很近。海子师从省城的另一名神偷,溜门撬锁十分在行,不比“白三爷”差,江山拘留期间很有可能学会了撬锁。 另外,蓝青山那里也确认了,田家光和江丽关系‘亲密’,方南山将供销社的事无意中透露给了田家光,田家光再告诉江丽,江丽再透露给江山,这才引起后续的事。 可惜,嫌疑人变成铁证如山的‘凶手’,也还是没抓到人。六组这几日情绪都十分的低落,姜楠都难得的受了些影响,好在还有八卦,稍微分担了她的注意力。 成美娟生了个儿子,据说难产,身体受到影响,很难再有孕。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五天了成美娟才出院,和顺产两天就出院的裘盼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家或多或少都觉得这个消息是真的,也纷纷感慨,成美娟命好。这要是生了个女儿之后不能生了,就算有个领导爹,那以后的日子也不敢想。 当然,没人敢当面求证就是了。最近闹得最厉害的,是田家光居然乱搞男女关系! 虽然不知道方南山怎么做到的,但消息肯定是从他这里露出去的。姜楠想到董娇娇,瞬间明白了方南山和田家光的恩怨。这是怨恨当初田家光拿这件事威胁他啊。 都说枕边人出轨,另一半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句话对裘盼儿来说最合适不过。她不仅最后一个知道,还给田家光找借口。 “那个江丽我知道,我以前就在幼儿园当老师,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个破鞋,她就是豁出去破坏我家家光的名声,假的,都是假的。家光我还不知道嘛,什么乱搞男女关系,就江丽也配!” “我怎么不知道?!那个江丽就是嫉妒我才会这么做的。我可是独生女,不仅能够接班,将来孩子生下来,什么都不用发愁。江丽呢,都二十啦,还没嫁出去,不嫉妒我嫉妒谁?你们就是太傻,连这种话都信!再说,家光已经调去钻井队了,怎么会和江丽有关系,前途不要了?你们啊,也不知道那脑子是怎么长的,还信这些话,可笑!” 裘盼儿一副‘谁也别想骗我’的神情,让到她面前通风报信,准备看笑话的老大娘们,都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啊,是我们看你的笑话,不是你看我们的,好吧? 裘盼儿不信,可惜,她爹裘向东相信了,也不知道走了谁的关系,报户口时,裘盼儿的儿子顺利地姓了裘,田家光彻底坐实了‘入赘’的说法。 众人这时才发现,裘盼儿已经从嫁出去,温水煮青蛙,一步步变成了招婿。 姜楠偷偷看了裘盼儿的频道,不解道:“爸,按系统里的来看,田家光出轨后,裘盼儿对田家光的感情明明没有之前那么深了,也不会再无条件相信他,怎么还在人前这么维护?” 姜满城:“正是因为没之前那么深了,才要维护。裘盼儿父母都回来了,再加上裘老太,三人齐心,总比田家光一人有时间和精力,不说让裘盼儿回心转意吧,至少让她有些戒心。田家光入赘是早晚的事儿。” 他说:“只要裘盼儿醒悟,加上裘向东的手段,田家光只剩在裘家乖乖讨生活的份儿,万不敢再札翅的。裘盼儿估计是认清了这一点,才这么维护的。毕竟她要是离婚,再招婿,也不可能招到比田家光更好的。裘向东他们也知道这一点,才任由裘盼儿这么说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5节 他下结论:“这恰恰证明了,田家光会一直呆在裘家,逃不出裘家的手掌心。” 姜满城不愧是混过后宫的,恰恰说中了裘盼儿的心思。裘盼儿可以原谅田家光算计工作,可以原谅他对自个儿父母不好,但唯独不能原谅的,就是田家光心里有别人。 像裘盼儿这种极度缺乏认同感的人,最容易脑子发热走极端。恋爱脑起来,也是极度的恋爱脑,容不得半点儿沙子的。 而田家光呢,当初打的牌,不就是裘盼儿是他心里的唯一嘛。裘盼儿要的就是这个唯一,是谁也占据不了的唯一,就连姜楠都不成! 可如今一个不如她的女人,就让田家光破了戒,那他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可以说,田家光是自己打破了自己制造的滤镜。也是他转岗成为石油工人,一时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当然,裘家的热闹只是插曲,不久后,蓝庆丽答应和程勘探相亲,本来两方都想让姜楠作媒人的,无奈姜楠实在是没经验,特意去请了经验丰富的资深媒婆曹老太。 对于相亲,曹老太那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特意将相亲安排在了家属院前的公园里。 时间是周日中午十一点,如果双方印象还不错,正好十二点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增进增进感情。如果印象不好,也不耽误各自回家吃午饭。 为了隆重,曹老太特意借了陈金花的条绒褂子,毕竟女方父亲是小行和小楠的领导嘛。 八卦的四号楼众人一早就埋伏在公园附近,姜家三人和周知行当然也不例外。 姜楠见相亲场面还挺和谐,奇怪道:“庆丽姐这是看中了?不会吧,程勘探条件很一般啊。” 周知行低声:“你是不是傻?蓝所那是简单人物?肯定早就猜到老程头的身份了,估计是愿意女儿嫁过来的。老程头隐退后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儿,手头又有钱,蓝庆丽嫁过来也不会吃亏。估计蓝所说过什么吧。” 姜楠恍然大悟:“这样啊。蓝所不怕老程头把偷盗的本事教给后人?” 周知行:“不会,老程头巴不得洗白呢。当初他冒着生命危险偷那些r伪特务,还能说一声侠盗,恐怕也是为了日后洗白铺路。要是新社会了还动手,咱们警察可不是吃素的。而且老程头年纪大了,估计如今心里都是如何养老了。” 随着程勘探和蓝庆丽起身去国营饭店,四号楼众人满足了八卦欲,纷纷起身回家做饭。 姜满城和陈金花半路去邮局取包裹,回来听到相亲顺利,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刚回到家,姜楠忍不住好奇问道:“妈,姥爷寄什么过来了?” 九月中旬,陈万里被借调到疆省油田,进行一项大的石油勘探工作,因走得急,到了之后才给姜家来消息,本来他们还想国庆去总部看老爷子的,也没去成。 陈金花拿剪刀开始拆包裹,笑道:“应该是一些杏干、葡萄干、红枣、馕之类的,你姥爷手大,说不定还有肉干呢。” 说完叹口气:“希望过年前能回来吧,今年你姥爷格外忙,一年都没见几次。” 姜满城赶紧安慰:“没事儿的,大不了咱们去疆省看他老人家,我还没去过疆省呢,听说那里美食特别多,风景也好。” 陈金花睨了一眼,嗔怪道:“远着呢,你少裹乱了。呀,这么多肉干,爸也太大手大脚了。” 姜楠探头去看,确实,肉干看起来至少四五斤了,加上干果和馕,包裹起码有二十斤。 姜楠嘻嘻笑:“妈,姥爷这是心疼咱们呢。大不了咱们再多寄点儿东西回去。姥爷不是爱吃樱桃酱?咱们再寄点儿,还有干蘑菇和爸做的肉酱,咱们多多地寄。” 陈金花这才露出个笑脸:“行。” 这么久没抓到人,供销社偷盗案渐渐退出大家的视野,通缉令照发,只是作业处很少有人再关注这个案子,也只派出所众人还没放弃,甚至已经想要搜山了。 通缉令贴得满白水市和油田都是,就这都没发现人,只能是跑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了。估计是想避过风头之后,再慢慢出来。 可惜,天越来越冷,窗户上都结了冰花。一夜北风刮过,吹来了没过膝盖的大雪,也吹走了众人进山搜人的计划。这么大的雪,进山太危险了。 以往这个时间段,各大队都会组织民兵上山打猎,即为冬日的餐桌上加一道肉菜,又免得来年野猪下山霍霍庄稼。 按说这事儿跟油田没关系,可今年袁建设和老吴头不知道抽什么疯,竟然独自上山打猎了! 这么冷的天儿,也不知道两人谁撺掇了谁,一大早谁也没告诉,带着干粮悄悄出发。直到晚上七八点还没回来,家里人这才发现两人不见了。 袁建设奶奶汪氏当场就哭嚎上了:“大家出去找人啊,这么冷的天,下着雪呢,一晚上在外面还不得冻死啊?我的建设啊,你可不能出事儿啊!大家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找不着我可饶不了你们,奶的建设啊。” 虽然汪氏说话不好听,但两个大男人大冷天丢了,总得找吧。甭管以前有什么矛盾,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让两人就这么在外面呆着。汪氏说得对,这么冷的天,一晚上非冻死不可。 一号院众人没敢耽搁,一家出一个男人,全副武装地出门找人。 只有姜楠知道,袁建设和老吴头是去山上打猎了。 她是早上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袁建设也不知从哪里借到的猎枪,扛在肩上,和老吴头一起出发。姜楠只以为两人下午就回来了,哪里想到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姜满城给母女俩一个放心的手势,和周知行汇入人流,一起往外走。 姜满城、周知行、吴大锤和林兵一组,姜满城道:“吴大爷前两日总是羡慕大队的人能够上山打猎,大锤,你想想,吴大爷有没有可能上山去了?” 吴大锤急得眼冒金星,再不喜,那也是亲爹,在与不在还是有区别的,他说:“有可能,难怪,他昨天多烙了几张饼,我以为是出去给人代工的时候吃,哪儿知道他出去打猎了啊。真是,这老爷子可真能瞎折腾。” 自从给老杨头代工扫厕所之后,老吴头又给很多人代工,因‘物美价廉’,很是受欢迎,生意不错。只是最近天气冷,代工的都少了,老吴头没事做,这不就整幺蛾子了嘛。 姜满城提议:“那咱们去黑市那座山看看?那里最近,说不定老爷子就去那里打猎呢。袁建设那小子也没个工作,跟着老吴头去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没什么意见,纷纷朝西山走去。还没到山脚下,就听见嗷嗷乱叫的声音,等众人走近了,才发现是袁建设眼睛发直地从山上冲下来,走一步跌一跤,却感觉不到疼一般,连滚带爬地往下跑,嘴里兀自不停地嚷嚷“杀人了!杀人了!”,竟似完全疯癫了。 吴大锤一个箭步,截住袁建设,双眼赤红:“谁杀人了?杀谁了,说!” 袁建设双眼发直,浑身打着冷颤,恍若未闻。吴大锤使劲儿摇晃,又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子下去,才让袁建设醒过神儿来,他哆哆嗦嗦地回身,指着来处道:“山洞里,山洞里杀人了!野人,山洞里有野人!野人有钱,我们想抢钱,野人就杀人了!吴大爷,吴大爷死了!” 周知行一个机灵,野人?!难道是之前的江山逃进了山里?他小跑过去,见袁建设整个人都傻掉了,一时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又使劲儿扇了他两个嘴巴子,说:“清醒一点!说,山洞在哪儿?那个野人呢?” 等众人找到山洞,才发现,老吴头真的死了。 谁也没想到,供销社被盗案,会以老吴头的性命作为结尾。 听到野人和老吴头死了的消息,周知行立即让吴大锤和林兵去派出所报案,而他则和姜满城留下来继续审问袁建设。 袁建设被两个巴掌扇醒,哆哆嗦嗦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我......我和吴大爷来山上打猎,都说冬天打猎更......更容易,我就......就跟舅舅家借了猎枪,本来是想打狍子的。我俩来山上,很快就打到了兔子,一时兴奋,就往深处去了。我俩运气好,真的看到一只狍子。正准备打呢,被别人抢先了,还是个野人,见到我俩,连狍子都没拿就跑。我俩觉得奇怪,就追上去。他......” 袁建设的身子打了个颤,继续道:“他往一个山洞跑了,我俩......我俩有枪,没想那么多,跟了过去。吴大爷......吴大爷进去之后,说他身形像那个抢供销社的江山,让他交出钱,我们就放过他。可......可他太快了,一脚把我踢倒,抢走了我的猎枪,吴大爷要跑,被他一枪打死了。我......”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儿,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我......我晕过去了,醒来......醒来就看到吴大爷倒在地上,已经死了。那个野人江山不见了,猎枪,猎枪也不见了。” 周知行皱眉,江山本来是抢劫犯,如今暴力升级,已经成为了杀人犯,手上还抢了武器,太危险了,必须尽快抓获才行。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蓝青山带着十几个民警,骑着挎斗摩托突突突来到了西山。听到江山手里有枪,蓝青山的脸比周知行还要严肃。 他冷声吩咐道:“小刘、小王,把袁建设和姜满城送回去,同时报告总局,派人支援。有杀人犯手持猎枪,在西山逃窜,必须搜山,尽快找到江山。” “是。” 没人敢耽搁,吴大锤紧握着拳头想要跟着进山,被蓝青山拦住:“你不能去,放心,我们会找到江山的。嫌犯手里有枪,你不是警察,不能参与搜寻工作。” 他想了下,吩咐道:“这样,如果你想尽快找抓到凶手,和周知行一起去通知周边的大队,东河岸、西河岸、还有山坳子,通知他们派民兵,带着武器过来协助搜山,另外留下一部分民兵夜间巡逻,以防嫌疑人从小道儿下山,进村害人。” 吴大锤双眼赤红,狠狠抹了把脸,咬牙道:“行,我去周边大队,蓝所,你们一定要抓到那孙子!” 轰轰烈烈的搜山,从这天晚上开始了。也许是江山终于在山上呆烦了,也许是前几天的大雪帮了他们,经过三天马不停蹄地行动,终于在第三日下午四点,在西山北坡抓捕了江山。他背着抢来的三万元,正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 见到警察和民兵组成的搜山队伍,江山举枪反抗,被训练有素的民警一枪打伤右手。被捕时,江山不知是庆幸解脱了还是后悔逃进了山里,整个人又哭又笑。 “老子有三万块,却做了近一个月的野人,哈哈哈,老子一分钱没花出去!哈哈哈,还有比老子还亏的抢劫犯嘛。老子辛辛苦苦抢的钱,个臭老头子还想占便宜,他该死!老子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了,不亏!” 民警将江山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咔哒一声铐上手铐,厉声:“少废话,带走!” 江山被抓住时,正好是老吴头的灵堂搭起来那天,对吴家人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了。 虽然老吴头为人好色又抠门,但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大家还是都出席了他的葬礼。就连沈明光和蓝青山两位跟老吴头不熟悉的,都来上了根香,送了礼金。 追回了三万元,省供销社总局特意送来了大锦旗,并给办案民警和协助搜山的民兵都发了感谢信,连油田公安总局都对作业处派出所提出了表扬。 原本沉闷的空气一扫而空,派出所众人顿时轻松起来。临近阳历年和春节,一年一度的‘抓 小偷大比武’又开始了,其他各组都摩拳擦掌,准备一雪前耻。 邵勇挽袖子:“小赵,小武,咱们组今年可得加油啊。你们组长我今年要去拜访丈母娘,能 不能多提点儿年礼,就看你们的了!” 小赵:“组长你放心,我如今可是火眼金睛,一定把六组打得落花流水!” 姜楠笑:“小赵你挺能吹啊。邵组长,你这怕是在卖惨博同情吧。怎么,想让我们六组手下留情啊?” 邵勇嘻嘻的笑:“手下留情我也不介意啊,咱们两组谁跟谁啊,是吧?别说抓小偷了,咱们今年合作破了多少案子,是吧,怎么样,今年抓小偷咱们也联手?” 他循循善诱完,又开始博同情:“我这好不容易相亲成功,走到结婚这一步不容易。” 他搭上周知行的肩,挤眉弄眼:“你可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做咱这一行的,娶个媳妇儿有多难不用我说了吧?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知行斜眼儿,看了一眼六组众人,笑:“行啊,看在你要结婚的份儿上,想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蓝所今年这奖品,能不能发那么多了。” 邵勇潇洒地一摆手:“这个我来跟蓝所说,谢了,兄弟!” 这边热热闹闹忙着抓贼,家属院却安静下来。老吴头无缘无故死了,袁建设吓得至今不敢出门儿,本来叶春萍看姜楠不顺眼,想算计姜楠的,如今也只得先把心思放下,好好照顾袁建设。袁建设虽然怂,却是她能抓到的最大稻草了,可不能出事儿。 方南山虽是有意透露供销社的消息,可这种事儿又不能治罪,谁也没证据说他就是故意的。况且他一直的形象都十分正派,论迹不论心,姜楠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不,成美娟都传出不能生的‘谣言’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倒是让一号院众人更佩服他,成父都开始对他和蔼了。 在寒风中又买了两次冬菜,一九六九年悄然来临。为了庆祝新年,姜满城拍板,元旦这日吃酸菜白肉锅。姜楠一得到命令,库库库往外换东西。什么牛羊肉、各种肉丸子、牛肚儿、鸭肠鸭血、海带苗,就连如今见不到的贡菜,都被姜楠兑换了出来。 没了主线任务的威胁,瀛哥就算插上翅膀,也逃脱不了安全部门的监视,姜家的元旦过得即轻松又惬意。热气氤氲中,人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贡菜真不错哎。以前都没吃过。” “还是和牛最好吃,又嫩又有嚼头” “这个饮料也不错,小楠,这个叫凉茶的,喝起来还怪甜的咧。” “妈,还是酸奶好喝,又解腻又助消化。” 陈金花笑:“你爱喝就喝吧,哎,过了元旦就十八了,都是能结婚的年纪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姜满城立马警戒:“金花,咱家可不兴逼婚啊,小楠啥时候想结婚就结,可不能老是催。” 陈金花翻白眼儿:“我是那样的人嘛,我这是有感而发。而且结了婚之后,就能想分房的事儿了。你们不是说明年应该会再建房嘛,小楠和小行这种双职工最好分房了。” 姜楠咯咯咯地笑:“我知道了。爸,妈,要是真的分房,结婚也没啥,我心里有数儿。” 周知行笑笑,现在可不是他插话的时候,没见老丈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嘛。 不过姜家除了姜满城,其余三人一片欢声笑语。而隔壁的裘家,生活也进入了正轨。裘盼儿虽然还和田家光绑定,但已经成功去掉了部分恋爱脑滤镜,脑子自然也恢复了清明。如今儿子跟她姓,年纪还那么小,她这几年不上班没什么,不过以后,可就要看田家光的表现了。 “盼儿,来,这块儿肉最好,快尝尝。”田家光还是那副深情的样子,江丽勾引他的话是他说的,虽然裘盼儿仅信了两分,但能骗裘盼儿一次,田家光就自信能再骗一次。他了解裘盼儿,知道她最嫉妒姜楠,实在不行,就拿姜楠开刀,讨好讨好裘盼儿,不信裘盼儿不回心转意。其实,田家光心内一万个看不上裘盼儿,不过面儿上却始终不动声色。 见田家光不屈不挠地讨好闺女,裘向东心里那个庆幸啊。幸亏他机警,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让孩子姓了裘,否则自家这个糊涂闺女,早晚得再被骗了去。反正他得看紧孙子,其他都能随盼儿这丫头,就是孩子不能改姓儿。 而被众人关注的裘盼儿,却低头沉默地吃着饭。全家人都围着她转,姜楠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吧?如今父母和男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裘盼儿心里早乐开了花,只不过脸上照常绷着,一副被田家光伤心了的样子。 另一边,吴家死了老人,三个月的孝期不到,还不能吃肉,只得吃些素食。元旦过得没滋没味。吴建国元旦后又要出差,一家人都没什么过节的心思。 唯一和姜家一样高兴的,就是老程家和林家了。老程家,大孙子相亲成功,马上就要结婚了,老程头和刘老太想着马上要抱重孙子,就算到了地下,那也是四世老人,阎罗王也要给几分颜面的,别提多高兴了。 老程头如今有孙万事足,虽然偷来的东西,暗地里被收缴了大半,但这么多年他也花出去不少,儿子、儿媳和孙子的工资都存着,程家的日子着实过的不差。年后程勘探结婚,他再抱上重孙子,就是立时闭眼也安心了。 而林家,林兵高兴的当然是佟丽丽怀孕的事儿了。作为同一年娶进门的,王艰苦、成美娟、裘盼儿都生了,佟丽丽却一直没怀孕,林兵说不急是不可能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6节 私底下,林兵不是没埋怨过佟丽丽,可他对佟丽丽是有感情的,佟丽丽又会拿捏,两人虽偶有争吵,日子倒过得一直平顺。如今连这点儿美中不足都补齐了,怎能不高兴。今日元旦,林兵甚至和一直不太对付的老爹林有粮,和和气气地喝起了酒。 “爹,你就等着吧,咱林家的孙子马上就出生了。肯定比方南山那小子强,那小子娶了领导家闺女又咋样?还不是绝户的命!而且人家那领导岳父说不得也要成亲了,将来有媳妇儿一家要关照,他这个女婿可得靠边儿站了。” 林兵喝得有些多,如今都说起胡话了。其实他拿方南山当对家,还真是有些不合适,首先,林兵比方南山大着七八岁呢,参加工作又比方南山早,怎么也该比方南山混得好。可谁让林兵是个得过且过的呢,这么多年下来,愣是不如刚参加工作没两年的方南山。也是很让人无语了。 “行了,方南山是方南山,你是你,没什么好比的。”林有粮脑子清楚,劝道,“如今咱家也不缺钱,丽丽又怀孕了,少不得要添置些东西,你少盯着那无关紧要的事儿。” 林兵不服气,他还没说吴建国那小子呢,不过如今还是媳妇儿最重要,一切都要等佟丽丽生了孩子再说。 佟丽丽摸摸肚子,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生个儿子才行。以后她就是没娘家的女人了,虽然跟林兵感情还不错,可也只是目前而已。男人到底看重颜色,林兵这人尤是,她如今颜色好,林兵能宠着她顺着她,要是年纪大了呢?枕边的男人靠不住,还得是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才行。有了儿子,她才算是真正在林家站住脚了。 想到这里,佟丽丽又想起了那个胡同里的老中医。不知道有没有保生男胎的药,转瞬又想到,这是第一胎,要不要吃呢?按说第一胎生个闺女也没啥,大女儿历来是个操心的,能帮着照顾弟弟妹妹。 整栋楼都在庆祝元旦,谁知突如其来的,一楼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听动静人还不少。周知行和姜满城赶紧起身,打开窗户朝下看,紧跟着姜满城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关上窗户,急道:“快,收起来,检查吃食了。” 姜楠唬了一跳,这咋还越来越严重了。今日吃的是火锅,桌上盘子碟子碗的着实不少,姜楠迅速收将起来,连铜火锅都一股脑儿塞进空间。周知行负责拿着大扇子扇风去味儿,姜满城和陈金花则动作迅速地打开储物间的门,从里面挑了几碟子咸菜,放餐桌上充样子,还从厨房拿了几个窝头。 因着火锅的味儿太大,姜楠紧急从商城买了艾草点燃,低声道:“就说家里有虫子,熏虫子的。” 一通忙乱后,只听楼道里传来咋咋呼呼的粗噶声音:“都开门开窗,检查吃食。开门开窗,快。”接着一叠声的脚步细细碎碎地传来,很快地,姜家门上传来敲门声。姜楠看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赶紧回道:“来了。” 打开门,门外的红袖章女人严肃着一张脸,厉声道:“响应伟人艰苦朴素过大年的号召,现在来检查油田职工的元旦吃食。” 姜楠堆起笑:“为人民服务嘛,理解理解,快请进。”还有七年,这两年应该是运动最激烈的时候,不能跟这些脑子发热的人硬着来,姜楠像是无师自通了一般,一九六九年的第一天,学会了笑脸迎不受欢迎的人。 红袖章哼一声,动了动鼻子,严厉道:“怎么有艾草味?是不是吃肉了在遮掩?” 姜楠赶紧喊冤:“哪儿啊,同志您不知道,前几个月我们派出所天天去深山老林里找人,这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什么虫子了,整天身上痒的不行。这不是想着元旦放假有时间,前几天特意回老家要了艾草,想着熏熏虫子的。” 陈金花赶紧附和:“是啊,小楠和小行都是警察,平时忙得很。也只今天有时间,我们想着熏完屋子还要大扫除一番呢。” 红袖章直勾勾看着姜楠一行人。要是一般人,估计早被看怯了,但姜楠和周知行本身就是警察,能怕这种眼神儿?姜满城可是混过后宫的人,再威严的眼神儿都不怕,能怕这个?陈金花也不是个老实的,众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红袖章见这一行人毫不畏惧,冷哼一声,侧身让后面的领导进屋。 说是领导,也不过是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细高的个儿,笑眯眯地踱着方步进屋。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听人说你们家经常吃肉啊,领导都说了,要艰苦朴素过大年嘛,可不能因为有个领导亲戚,就搞特权,跟大家不一样,是不是啊。” 姜楠心里厌恶地不行,却不得不分辩道:“我们四个人都是工人,每人每月半斤肉票,这就两斤了,还有肉骨头这些不要票的,更是每天都早早地排队去买。我姥爷虽是领导,也不用接济我们的。” 陈金花更是接腔道:“我爹都去疆省好几个月了,可没时间接济我们。” 那年轻人也不理,见桌上摆着一盘酸菜,两个杂粮窝窝头和三两个细溜溜的红薯,先是指着窝窝头道:“放了多少白面?” 陈金花笑:“不到三分之一,不放不行,没白面捏不成团。” 年轻人还没说话,后面有人不乐意了:“三分之一这么多?放一小把掺和掺和就得了,要奉行节约。哼,到底是当权派,真奢侈。” 有人附和,为首的年轻人低着头没说话,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狠,抬头见到周知行,皮笑肉不笑地道:“大过节的,周哥怎么在你家?据我所知,你们两个还没结婚吧?”说着还哼笑两声。 姜满城咬牙:“前年就订婚了,今年两人一过生日,就准备领证结婚的。” 说着话,心里却在滴血,不过也明白,被人挑破了,这就是被盯上了,还是赶紧结婚的好,以后的检查只会越来越频繁,闺女和周知行老是黏糊在一起,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可就遭了。如今这罪名,可是要坐牢的。 第106章 万虎又出幺蛾子 那年轻人收了脸上的笑,低头捏起两根细红薯瞧,随后抬头,眼光定在姜家一行人身上,半晌,幽幽地说:“伟人说了,节约粮食的问题,一定要抓紧。忙时吃干的,闲时吃稀的,并杂以红薯、土豆、杂粮等,不能大意。” “不大意,怎么会大意呢。”姜满城赶紧上前揽住年轻人的肩膀,哥俩好地道:“哎呦,这是后面楼上的史家小子吧?出息了啊,我跟你爹关系可好了,前些年你爹还跟我抱怨呢,说你没出息,跟谁谁一样不学好,到处鬼混。今儿一见,嘿,那老小子没说实话,这不是出息的很嘛。你爹这人啊,不实诚,爱说话就爱说话吧,但不能瞎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年轻人侧头,定定望向姜满城,姜满城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一点儿也没有避让的意思。年轻人还是嫩了些,心里先怯了三分,低头扫视一眼桌上的咸菜和窝头,咬牙挥手道:“走了,下一家。” 姜满城和姜楠立刻笑道:“慢走。” 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刚关上门,姜满城就低低地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十七八就敢敲寡妇门的东西,还敢跟老子耍威风,也不瞧瞧老子是谁。” 姜楠嘿嘿嘿直乐:“爸,你可真行!怎么什么都知道,这谁啊,怎么好像是专门来找茬的一样。” 姜满城切一声:“他爹也是建筑队的,估计是想干掉我,也做做材料员这个职位。也不撒泡尿照照,西瓜大的字不识一筐,还敢做材料保管员,管得明白嘛他。” 姜楠笑得不行:“我怎么看着不止这点儿事啊,他像是有把柄在您手上啊,不然不能走这么利索啊。” 闻言,就连陈金花脸上都出现不屑的神情,只听姜满城道:“狗怂玩意儿。” 说着冲众人招招手,姜楠和周知行见状,纷纷围拢过去,姜满城才道:“那几次我和你妈晚上偷偷出去吓唬万虎,记得不?有一次晚上就看见这史为民跟董婷婷那啥,你们懂的。” 说着轻咳一声,继续道:“那啥,董婷婷那时候可是跟万虎在一块儿的,革委会的人谁不知道?这狗东西明面儿上对万虎点头哈腰的,私下却连万虎的女人都不放过,能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毒着呢,千万要小心。” 陈金花赶紧低声劝:“好了,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反正咱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再吃些酸菜,只当是助消化了。”她这话倒是不假,四人还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吃到一半来检查,不上不下的,这才烦人呢,估计姜楠就是想有个笑脸儿都难。 姜满城的眉头这才舒展些:“也不是生气,就是以后吃饭要更小心了。这时不时检查的事儿,估计以后会更多。” 他看向了刚才被拿起来的红薯,幸好系统卖的是没削皮的蜜薯,看着细溜溜的,实则甜的很。姜满城拿起来边剥皮边说:“幸好没变态到掰开看看,否则这小红薯的丝没那么多,非露馅儿不可。” 周知行点头:“也是。以后小楠空间里,得时常备些红薯、咸菜、窝头之类的,只要检查咱们就拿出来应付。” 也只能如此了,众人点点头,姜满城却拍了拍额头,犯愁道:“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万虎振作起来才是,没想到他这一趴窝,更不是东西的上来了。这可不行,得想想办法。” 闻言,众人心里又责怪起万虎来,这趴窝的真不是时候。再不是当初觉得万虎生命力顽强的时候了。不得不说,姜家也是双标狗。 想到亲口说出去的结婚领证的话,姜满城越看周知行越不顺眼,这小子命咋这么好呢。姜楠见状,赶紧小声转移注意力:“也不知道今儿谁会遭殃,也是无妄之灾了。” 谁遭殃?那自然是程家了,因着日子顺遂,今日程大柱是亲自下厨,做了五菜一汤的,五个菜里,有三个都是肉菜,这可捅了马蜂窝。 要是别人家,还能说是为了过节特意买的,可程大柱是厨子,这东西你是买的还是从食堂顺的,说得清吗?好,你说是买的,那你有证人吗?猪肉、鱼、鸡肉这些就不说了,菜场有卖的,掰扯不清楚。单说那个油爆虾里的虾,这一个月,供销社都没卖虾的!哪儿有呢,食堂小灶!你说不是从食堂顺的,谁信?当场就要抓了程大柱,扭送革委会批评教育,还要通报全油田做典型。 闹得邪乎的呀,作为楼长的曹老太不能不出马呀,毕竟程大柱要是被立了典型,四号楼就得遭殃。以后冬菜、蜂窝煤这些供给,可都得往后排。说不得,菜只能买三等菜,都包不住菜心的那种,煤也只有煤渣子,这怎么能行呢。 曹老太欲开口,就听周知行推开门,抢先说话了:“程叔,前些日子您托我同事从滨城带的虾还没吃完呢?这么多天了,都坏了吧。你这还是厨子呢,虾坏了还吃,可是能吃出人命的。” 程大柱短暂地愣了愣,接着头也不回地接话道:“哎,那能怎么办呢,大过节的,买不着好东西。臭鱼烂虾的凑合着吃点儿,也是个过节的意思。没想到犯错误了,六个人吃五菜一汤,就算是过节也太奢侈了。领导,我错了,没有响应艰苦朴素过大年的号召,我接受批评,肯定好好写检查。” 周知行是派出所的,派出所办案经常要全国各地出差,托人带些东西什么的再正常不过,程大柱算是反应快的,那被叫做领导的史为民,反应也不慢,他似笑非笑地瞥向姜满城,那眼神儿很明显,董婷婷的把柄,也就能用这么两次。以后再想拿这个要挟他,休想。 姜满城接收到信号,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能用这么两次,已经够了,你小子就不是个老实的,把柄要抓起来还不容易。今日不是他非要管程家的闲事儿,是蓝警官的女儿跟程勘探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管这个事儿,看的是蓝所的面子,而不是程大柱。 史为民哼笑一声,抬手道:“一万字的检查,写好全作业处喇叭上做检讨。好了,下一家。” 这就是简单的批评教育了,程大柱点头哈腰地保证:“是,是,一万字,一定深刻,您慢走。”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了屋。 众人看了一回热闹,红袖章们检查完四楼又上了五楼。今日是元旦,每家桌上都多了几个盘子,但都离不了咸菜、窝头,史为民臭着脸离开四号楼,朝别的楼进发。四号楼是豪华筒子楼,虽然检查出一个不符合要求的,不过显然没让史为民满意,走的时候那脸拉的呀,比马都长。 四号楼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发表什么意见,沉默地回屋关门。只是关门前,姜楠感觉到两道目光,两道明显带着恶意的赤裸裸的目光。姜楠假装不在意地关上门,实则用余光去瞟。很好,叶春萍和裘生儿。如今裘盼儿生了儿子,有了牵挂,不再怎么盯着她了,换她俩了是吧。 哼,裘盼儿、董婷婷和董娇娇她都不怕,会怕你们两个? 虽有小插曲,不过好不容易有一日的假期,又是大过节的,怎么也得回西河岸看看。这次姜满城低调多了,将家里炒制好的肉酱收拾了两罐子装起来,姜楠又在商城买了两包蜜三刀等过年过节常吃的果子,一股脑儿放到篮子里,特意用花布盖上,这才拎着回了西河岸。 因着刚被人点了,这次周知行没跟着,三人骑上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姜家院子。 如今姜桂结婚也一年多了,罗桃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把马红花高兴坏了。这不,姜满城三人刚坐上炕,还没坐好呢,马红花就开始作兴,一个劲儿扒拉篮子,嘴上还嫌弃上了。 “金花啊,我家桃子可是要给家里添大孙子的,你这做堂奶奶的,带这么点儿东西可不行。陈老爷子那么大的官儿,弄来奶粉还不是轻轻松松,你下次......” 罗桃歉意地笑笑,低着头,耳朵尖儿都红了,双手不安地搓着手心。眼见杜荷花气得胸口起伏,一副要训人的架势,姜楠立时挽住罗桃的胳膊,笑道:“大嫂,二嫂,走,去我屋里,我可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呢,连奶奶、大伯他们都没有的。”说着,小心地扶着人出屋子。姜桐、姜槐、姜松等小辈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陈金花帮着打花腔:“就是,快去,小楠可是在百货商店挑了好久呢。”眼见着人出去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杜荷花喘着粗气,见小辈儿都出去了,这才拉下脸。马红花不收拾不行,如今竟然敢嫌弃她儿子带的礼,当下摔了手上纳着的鞋底子,厉声道:“马红花,你要是再作兴,信不信我让老二跟你离婚?!” 马红花双手还在篮子里扒拉呢,闻言脸上的笑,当场就僵住了。 杜荷花哼笑一声:“好好的日子不知道珍惜,可别怪我不客气。桃儿人家是正经考进去的工人,五年内不准换人的。你这几天一个劲儿唠叨个什么?别说桃儿如今只怀了四个月,就是快生了,那还有上班的呢。你这时候让桃儿请人代班,安的什么心?被恭维了几句好话,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要是再这么着,你就回娘家去,看你那哥嫂养你不!” 门外,姜满坡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正掀帘子要进去呢,闻言手一顿,悄无声息地又拐回了灶房。媳妇儿是该教训教训了,前些年脑子还好使,知道她爹娘哥嫂不靠谱,不怎么搭理马家人,如今儿媳妇都怀上娃娃了,倒是开始亲近那边儿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灶房里,姜桂看老爹原模原样又回来了,低头想想,不多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起身道:“我去吧。” 尹文娟盖上锅盖儿,起身笑道:“行了,你们两个大男人留这儿看火吧,我去。” 正屋内,马红花被训得双颊通红,头都抬不起来,第一次发现了姜楠这小混蛋的好处,竟然第一时间带走了儿媳妇儿,让她没当着小辈儿的脸,失了面子。 早早在姜家吃过晚饭,姜满城、陈金花和姜楠三人趁着天还没黑透,骑着车离开。一路无话,等到家属院,已经七点多,天全黑了。 “小楠,把这一小袋子炒花生给你曹奶奶送过去。”锁好车,姜满城背起一大袋儿花生,另一小袋儿递给姜楠。今年花生算是丰收,因着杜荷花爱吃,每年老家的自留地都种不少。 姜楠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年代文里总是喜欢提花生,储存粮食也爱存花生。如今算是明白了,缺油水啊。花生本身就可以榨油,不论是炒、炸,还是简单的在土灶里烘干,都油香油香的,最补油水的就是它了。她接过一小袋儿花生,笑道:“行。” 这下,曹老太对姜楠更热情了,今日的突击检查,不仅坚定了姜满城赶快办婚礼的心,更是安了曹老太的心。两个年轻人整日没羞没臊地黏糊在一块儿,两人不觉得什么,他们这些看着的人,可都捏一把汗呢。如今男女关系可是大事儿,还是领证好,领了证,干什么都名正言顺。 曹老太硬是拉着姜楠进屋,关上门,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方手帕,鼓鼓囊囊的,包的十分严实。曹老太神秘一笑,将手帕塞到姜楠怀里,低声道:“奶奶都听小行说了,咱们啊,今年就把证儿领了,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拿着,这是奶给你的礼物。”见姜楠要打开,曹老太也没阻止。 姜楠的动作就更快了,打开,见是个金手镯,惊讶地嘴都张大了。这什么时候,金货这么普遍了? 曹老太的笑容十分得意:“拿着,知来、知道、知行他们结婚,都有的。楠啊,咱是二月二的生日吧?” 见姜楠点点头,曹老太笑得更欢了:“行,你等着,奶一定挑个良辰吉日,那天你们去领证,保证以后过日子啊,无论遇到什么,都能顺顺利利的。” 姜楠又是机械地点点头,实在是没想到,大脑跟死机了一般。等出了曹老太卧室的门,见到周知行,姜楠脑子才好似重新清明了起来。她冲周知行使了个眼色,告辞道:“周伯伯,周伯母,那我先回去了。” 周元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呢,闻言冲着姜楠笑,招呼周知行道:“小行,快去送送。” 周知行当然看到了姜楠的暗示,此时理所当然地送到了姜家。刚一关门,姜楠就拿出了曹老太送的金镯子,低声道:“曹奶奶也是资本家的丫鬟不成?这资本家什么时候这么常见了?” 见是这个事儿,周知行笑了:“放心吧,奶奶的成分没问题。”说着,讲起了曹春草以及周家的出身。 原来曹春草的男人是庶出,跟哥哥和弟弟不是一个娘生的,感情自然不好。当初周家是东河岸的大地主,男人有钱,大多数都不可能一心一意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周家这位老祖宗就是,娶了三四个小老婆,其中只二姨太生了曹春草男人,其他孩子都是大太太生的。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周家老祖宗染上了鸦片瘾,戒不掉,不到两年,把家业全败光了。 解放前两年,周家的地,已经从二十垧,变成了十亩。老祖宗一死,大婆一家直接将母子二人光身子赶了出去。就这么着,解放的时候,曹春草一家因着没地,定成了贫民。 不过从今日看,这个贫农的成分还是有些水份的。水份不是说地的事儿,而是钱。恐怕曹春草男人和婆婆,从很早就开始筹谋被赶出来的事儿了吧。 姜满城更是笑:“没想到还有这出呢,这曹大妈可真行,藏得挺深啊。” 说着,抬手接过姜楠手里的镯子细看,窄溜溜的方形金镯子,重量应该不到三十克,做工不甚精细,不过应是真金,这个错不了。他递给姜楠,道:“行了,收起来吧。既然曹大妈说她来定日子,那就让曹大妈来。咱们家不争这个。”反正婚后住姜家,婚礼的事儿曹大妈想操持,那就让她操持,他和金花还省事儿了呢。 陈金花也笑,没想到今儿这一出检查,还加速了两人的婚事,也算是意外中的收获了吧。 翌日,姜楠和周知行又早早地骑车去上班。年前的抓贼比赛还没结束,六组今年和五组合作,争取来个并列第一,让蓝所和沈所出出血,也让五组组长邵勇多添些年货,好去拜访讨好老丈人。众人在派出所点了个卯,三五成群的出了派出所大门。 等人少了,邵勇低声道:“听说昨天史为民那小子,在一号院检查吃食了?” 见姜楠和周知行都点头,邵勇嘿一声,不屑道:“什么东西!这种人还起来了,真是。” 说着左右看看,因是上班时间,路上行人不多,邵勇这才继续道:“你们别怕他,我以前抓过这小子。六年前,这小子十八岁的时候,就对女同学动手动脚的,被我当场逮住。要不是那女同学的父母怕事情传开,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坚决要私了,这小子非得蹲大牢不可。” 姜楠吃了一惊,她小声道:“邵哥,那你不怕史为民打击报复?他这人看着可心窄,不像个大气的,你小心些。” 邵勇哼一声:“我看他敢!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们也当心,这是个十足的小人,最难对付,他要是上去了,估计比万虎还狠。” 说着摸了摸下巴:“你们说这万虎也真是的,传出那个名声,不会被撤职吧?” 周知行摇头:“不会,捕风捉影的事儿,没证据就不能随便撤人。而且万虎后面又不是没人,利益攸关的,会有人制止的。” “希望吧。”邵勇摆摆手,“行了,不说这些糟心玩意儿,这次抓贼大赛你们可不能偷懒啊,我可指望多拿些奖励,好在老丈人面前赚些面子呢。”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7节 姜楠昂起头:“你就瞧好儿吧。”当警察也一年多了,如今姜楠能凭眼力看出谁心里有鬼,谁看着不对劲儿单纯就是因为紧张等等,正确率基本能百分百,已经不用借助系统的帮助了。说起抓贼,姜楠心里可是骄傲得紧。 邵勇很会顺杆爬:“那我可指望你了,女英雄。” 说话间,已经到了百货商场前的空地。小偷也讲究个地盘儿和时机,一连六日,众人在百货商场、供销社、以及文化宫附近排布开,四人一组,两个六组的,两个五组的,王自力和王更生这两人负责穿着警服来回警戒。这样大家有事儿时,知道找谁,也能起个震慑宵小的作用。起码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看到警察,能生出些顾虑,去人少些的地方再动手。 就这么,白天在外面转悠,快一周的时间,抓了十几个意欲偷盗的小贼。晚上还要不定期值班。年前治安抓得最紧,夜班排得人也多,周知行和姜楠所在的六组就值了一夜的班,虽然穿得多,还是被冻得不轻,从外面进到值班室的时候,身上还在打摆子,看得来送早饭的陈金花心疼的不行。好在两人身体好,喝过姜汤后很快就好了,也没发烧生病什么的。 这日周六一下班,还没到家属院呢,姜楠和周知行就看到前面不远处,董婷婷挽着史为民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往院儿里走。姜楠努努嘴儿,低声道:“这怎么的,跟成父散了?”说话间,已经打开系统,开始看董婷婷的频道。 【宿主,成父坚决不和董婷婷成亲,如今董婷婷已经离开成父,开始和史为民交往了。】 “这俩差着岁数呢吧?” 【差得也不多,宿主。董婷婷今年二十八,史为民二十四,大四岁而已。】 姜楠心里啧啧啧,刚想开口说两句,就见佟丽丽急匆匆走出家属院,那脸色犹豫不决的,一看就有事儿。因着以前专门盯过佟丽丽的频道,系统直接开始播报。 【宿主,佟丽丽要去买保生男胎的药。】 这可不能由着她来,姜楠赶紧开口:“佟丽丽,天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吗?我陪你吧,不是怀孕了嘛,天冷地滑的,你一个孕妇,这么出去可不行。”说着赶紧跳下自行车,往周知行的方向一推,什么也不管,蹭蹭蹭跑到佟丽丽跟前。 佟丽丽身子瞬间僵硬。她刚下定决定去买药,这么一打岔,那股劲头儿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歘一下子瘪了。她尴尬地侧头笑笑,道:“没事儿,我就去隔壁打个酱油,不买什么。”说着不等姜楠上前,拐个弯儿蹭蹭蹭走远了。看那架势,身子骨儿好得很,完全不像怀孕的样子。 姜楠笑笑,也不走,就这么抱胸看着。前面,佟丽丽回头瞧见了,一咬牙,真的拐弯儿进了隔壁二号院的门,姜楠这才转身,回去扶自行车:“行了,走。” 周知行笑:“还挺爱多管闲事儿的。” 姜楠气鼓鼓:“这怎么是多管闲事儿了。那什么保生男胎的药可不是好东西,到时候生出个不男不女的怎么办?以如今的医疗条件,可做不了手术,那孩子的一生不就完了?” 说着哼一声:“以前看佟丽丽也没这么蠢啊,怎么年纪轻轻的,还信这个。不行,你说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那个不安好心的骗子大夫抓了?那根本不是中医,完全就是在行骗!佟丽丽是不买了,保不齐其他人会买呢。” 周知行点点头:“行,吃饭的时候咱们想想办法,不行就专门盯着那人,不信逮不着把柄。” 这也是个办法,两人没再说话,不多时到了楼下,却见早就进来的董婷婷和史为民被人围着。不过看架势,不像是被人找麻烦,反倒是在教训人。 只见董婷婷掐着腰,高声道:“谁在小史家门上扔的臭鸡蛋?先不说是不是打击报复,单说浪费鸡蛋,这就该骂!还有没有觉悟了,检查吃食是革委会的决定,你们还怨上小史了,要不是小史照顾,你当你们能那么顺利过关?” 瞥到姜楠和周知行的身影,董婷婷更加高声道:“这有些人,检查的时候家里还熏艾草,当大家都是傻子呢?我家小史可是给大家面子,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给脸不要脸!”说着哼一声,拉着史为民就走。 史为民没了检查时的不近人情,似是拿董婷婷没办法,抱歉地冲大家笑笑,顺着董婷婷的力道,踉跄着离开。 姜楠嘿一声:“董婷婷这是栽史为民手里了?这段位可比万虎、成父都高,还能拿捏住董婷婷,厉害了。” 周知行也来了兴趣,不过他道:“不一定是董婷婷被拿捏。他俩应该是有分工的,董婷婷这么做,肯定是有好处拿的。” 【是的,宿主。两人商量好了,董婷婷在前面冲锋陷阵,替史为民挽回名声,史为民每月给董婷婷三十块钱。】 豁,没想到史为民还真舍得。不过由此也可看出,那个部门油水是真多啊。 史为民这是两头下注啊。怕运动不长久,想在家属院留个好名声,以防结束的时候被清算,又舍不得即将到手的权利。那怎么办呢,花钱找人演戏呗,这样他做什么都是不得已的,是被逼无奈,谁也说不了怨恨的话。这是得了高人指导啊。 董婷婷看中利益,两人算是合作关系。 姜楠倒是对董婷婷刮目相看了,能不看重情情爱爱,专注于搞钱追求物质的女人,不能说好,但一定能活得好活得明白。这世上能活明白的人,一半儿都没有。 没了热闹,两人很快上了楼。四号楼如今小孩多,还没进去呢,就听到婴儿嗷嗷的哭声,十分热闹。 到姜家时,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然下班,将晚饭都做好了。一碟子辣白菜、蒸红薯、杂粮馒头,炒白菜以及大米红豆粥。刚检查过,虽然不太可能又来检查,但影响还是在的,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好在晚上吃这些,也算养生。 姜满城喝了一口稀饭,道:“小楠你们今年结婚也好,年后就要盖新的家属楼了,你们俩双职工,到时候分房子也好分。” “把稳吗?”陈金花道,“盯着房子的可多。” 姜满城道:“我是这么想的。最好小楠和小行能再立个功上个报纸什么的,这样才十拿九稳。不过你俩工龄短,就算分,顶多也就二三十平的小房子。最好呢,咱们立个大功劳,说不定能换个大点儿的房子,要是能到四十平就最好了,到时候咱们盯着点儿,有那大房子想换小房子的,咱们就用这两套房子去置换。” 陈金花疑惑道:“这人人都想要大房子,还有想换成小房子的?” 姜满城笑着解释:“怎么没有?你想想,那老人去世,或者分家的,就会想换成小的。咱们两套房子加起来快一百平了,到时候换成最大户型的,一百二的那种,往里贴点儿钱的事儿,不难办。如此就能有四室,就算将来小楠生三四个孩子,都够住。” 这年代房子没有公摊,说一百二就真的是一百二十平,住起来比后世一百五十平的都宽敞。 陈金花笑道:“那感情好。” 周知行点点头:“行,我也会留意的。” 姜满城点点头,对姜楠道:“立功的事儿上点心,多看看系统,要是能再抓个特务什么的就好了。” 姜楠只管嗯嗯嗯地点头,心里却在腹诽,特务是那么好抓的嘛,刚建国那会儿可能容易些,这都快二十年了,容易抓的早抓到了,那真正潜伏下来的,说不定光身份她都接触不到。上次能抓到特务,那是她运气好,这次就不知道行不行了。不过很快,想到那个老中医,姜楠赶紧说:“抓住那个乱开方子行骗的老中医,算不算立功?” 三人都摇摇头,姜满城道:“虽然能挽救一部分妇女,但影响太小。” 说着,他突然眼前一亮,拍手道:“上次人贩子演讲那个,还记得不?不是采访了小楠吗?小楠,你那个人贩子常见手法什么的,能不能再添几个案例,到时候投稿到省报,以及更权威的报社,这可是妥妥的功劳。” 他越说越高兴:“上次寻宝热的时候,不是还抓了一波人贩子,这不是一个现成的案例?” 周知行跟着点头:“不错,要是权威报社刊登了小楠的文章,小楠就是有特殊贡献的人才了,分房的时候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姜楠:“行,今晚我就开始整理,最好能写个剧本什么的,将这些手法都演示一遍,这样大家更能感同身受。” 姜满城挥手:“大胆去做。这次是盖家属院,最快也要上冻前才能盖好,今年大半年你都可以忙这个事儿。” 姜楠这才笑了:“那你们可得帮我补充案例,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 四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吃完晚食,收拾好餐桌,姜楠回到卧室,将以前整理的案例拿出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补充案例,时不时还讨论两句剧本的事。忙忙叨叨地,很快天就黑了,各自回家睡觉。 翌日是周末,四个人虽想睡懒觉,奈何楼里孩子太多,这个哭一场,那个嚎一嗓子的,竟是比上班的时候醒得还早。 醒了就很难睡着了,没办法,简单吃过早饭,四人纷纷躲了出来。好在也不是没去的地方,好久没滑冰了,四人带着溜冰鞋,去了水库滑冰。 就是大海,放到东北的冬天,也能上冻,更别说水库了。早在十一月,就有人在这里滑冰。如今都快过年了,那冰只有更厚,人也只有更多的。 四人到的时候,水库早早就围满了人,有滑冰的,有聊天说笑的,还有想凿冰捕鱼的。那捕鱼的见人多,还沿着水库的上游走,想着去人少的地方试试,以免出事儿。 四人只当没看见,穿上冰鞋,很快在冰面驰骋开。他们之中,三个都有功夫底子,另一个身体也灵活得很,刚摆开架势没多久,就成了冰场最靓的崽。一会儿一个转圈落地摆尾,一会儿一个横跳踢腿,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姜楠滑嗨了,很快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和周知行慢慢溜到岸边休息。姜满城滑的中规中矩,倒是不累,和陈金花一前一后说说笑笑的。姜楠见状,笑得一脸开心,正得意呢,突然感觉一道很不舒服的目光,直勾勾地射过来。她没有回头,而是低声道:“万虎。” 刚到水库的时候,姜楠就观察过四周,万虎和一个男人说说笑笑地一起滑冰。也不知道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是怎么着,自省城的事儿后,万虎竟真的和男人不清不楚起来。 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佟丽丽的前男友孙民,一个跟史为民有得一拼的阴险小人。那这就不难猜了,肯定是准备拱万虎上位,他在后面摄政。为了权利,一个大男人,竟是连色相都出卖,也是够豁得出去的。 姜楠低声将情况说了,周知行轻笑两声:“正好不知道找谁对付史为民呢,这不有人自动送上门了嘛。别急,咱们慢慢想辙。” 姜楠挑挑眉,明白了周知行的意思,嘿嘿笑了两声。狗咬狗,最好来个两败俱伤。他们一家再哄着万虎,做幕后的决策人,这才是最利己的谋算。 姜楠:“我会盯紧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边姜满城总算是滑高兴了,和陈金花一左一右溜过来,道:“走,回老家看看你奶奶去。也不知道马红花被训成什么样了,正好看笑话。” 姜楠心里腹诽,她爸这可真是,女人的笑话都看,也不知道害臊。不过想去就去吧,反正四号楼是不能回了,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闹的,大白天就没个清净的时候。 四人连家都没回,反正是骑自行车出来的,滑冰也只滑了一个小时,还不到十点呢,这时候回去还能吃个午饭。陈金花道:“别急,刚出了汗,先别急着动,歇歇,等汗下去了再骑车。不然吹了风,非生病不可。” 这个没人反驳得了,四人推着车子,先慢慢步行朝西河岸的方向走,等身上的汗真的下去了,才骑上车往家赶。 一路无话,到了姜家院子,连杜荷花都意外得很。上周就回来了,谁都没想到这周了,四人还回来。杜荷花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抬头狠狠瞪了这小儿子一眼,也不主动跟他说话,径自低头纳着鞋底子。 “哎哟,我的娘呀,这是没给您带肉带点心,不理人了是吧?”姜满城开始耍宝,“怎么着呀,是把我扔出去还是揍一顿?” 杜荷花哼一声,低声骂道:“多大了,没个正形。小楠都快结婚了,日子定下来没?多少事忙着呢,就那么好看热闹?连你娘的热闹都看,你个瘪犊子。” 姜满城嘿嘿嘿的笑:“哪儿呀,我哪里会看娘的热闹,这不是想您了嘛。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算算啊。” 说着屈起手指,一二三四五地算起来:“我都六天没见您了,这三六一十八,哎呦,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都十八年没见您了,可不想呢嘛......” 这边逗闷子呢,那头儿马红花掀帘子进来,乖乖提着水壶,安静地低头倒茶,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临走前连抬眼看姜满城一眼都不曾。 第107章 回老家遇命案 等人出去了,姜满城噗嗤笑出声:“妈呀,不愧是娘,您是这个!” 说着竖起大拇指,杜荷花横了这没脸没皮的儿子一眼:“行了啊你,少在这里犯浑。马红花是有小毛病,但能听人劝,这点就很好。她又不是个真糊涂的,如今想明白了,知道前几天犯糊涂,这是诚心改过呢,你可别犯混。” 姜满城说笑道:“娘啊,我是那不靠谱的人嘛。” 见杜荷花要反驳,姜满城忙指着陈金花、姜楠和周知行道:“就算我不靠谱,那我媳妇儿、闺女和女婿还在呢,他们才不会任我胡来呢,是吧,你就放心吧。” 陈金花赔笑脸:“妈,满城真不是来看热闹的,他就是想您了。而且俺们楼四五个小婴儿,整日哭得人呆不住,这不是来看您了嘛。” 这个实诚劲儿啊,杜荷花脸上挂着笑,余光一眼一眼地刮着小儿子。这是怎么忽悠得,瞧把人家领导的女儿惯得,都糊涂了。恐怕自从嫁了这么个东西,陈金花那脑子就没清明过。 杜荷花也不反驳,问起了姜楠最近的工作。姜柏、姜槐、姜桐等也都先后进来聊天,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很快吃起了午饭。 饭后无事,四人随着姜槐和姜桐在村里散步。前几日下的雪还没化完,这么多天了,被风吹得黑乎乎的,不甚好看。不过路两边的房子却越盖越好,很多新的砖瓦房还是二层的,看着就气派。姜桐指着旁边的房子,介绍道:“那是陶书记家,他家孩子考上的多,又有招工的,挣得多,年前就开始修房子......” 还没说完呢,不远处跑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埋着头,一眼看不出年纪,只衣服像是被人拉扯烂了,一捋一捋的。后面四五个女人在追,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前头的女子跑得呼哧带喘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惶。 女子一路跑得歪歪扭扭,好几次都要摔倒了,后面的人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女子的眼神儿逐渐暗淡下去。就在女子抬头擦眼泪的空挡,一眼看到了前面散步的众人,很明显的,眼里重新聚起了光,也不趔趄了,迈出去的脚步明显有劲儿了,边跑边喊:“救命,杀人了,救命啊。” 后面追着的女人们急了,这个喊:“小琴,别瞎说,你妈自杀了谁也不想的,你跑出来瞎喊啥子,再冻病了。” 那个又说:“你个死妮子跑出去就别回来,白吃我们马家这么多年饭,胳膊肘咋还往外拐呢,你妈都自杀了,早早埋了算了,你在这嚎啥。” 被叫做小琴的女子一刻也不敢停,高声道:“你们是警察,有人杀人了,你们管不管!” 说着,抬手扭身指着身后的人,却不转身,只盯着姜楠和周知行,一字一句地道:“他们杀人了,杀了我妈,我要报警,他们是杀人犯!” 后面为首的老妇紧赶几步蹿到前面,一手拉下小琴的胳膊,一手啪啪啪打着她的肩膀:“让你瞎指!没规矩,胡咧咧什么,你妈是自杀,谁杀人了!走,跟奶奶回家。” 小琴才不管,大力睁开老妇的钳制,抬头嚷道:“你们是警察,我报案,你们受不受理?”姜楠这才看清楚,这是个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女孩子,瘦瘦小小的,右嘴角有伤,眼神儿却死犟,直勾勾看着她和周知行,眼睛一眨也不眨。 姜桐小声道:“她是马家小儿子的女儿,她妈妈为了她,在马家守了十几年的寡,前两天没了。” 姜楠心里明白了,恐怕死相有问题,被这女孩子看出来了。她高声道:“报警的话,派出所自然受理。你叫什么,多大了,为什么说杀人了?” 小琴挣开众人,几步走到姜楠面前,大声道;“我叫马小琴,今年十九,是马红军的闺女。我娘叫孙麦,怀我的时候我爹就没了,之后一直在马家守寡。你不知道我娘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说着眼泪哗啦啦往下流:“马家全家的衣服都是我妈洗,不仅要做饭,喂猪喂鸡,还要下地,一天天没个空闲的时候。就这,他们一家子还不满意,整天不是打就是骂,根本不把我娘当人,那是当牲口在使唤呢......” 话还说着呢,旁边的老妇嚷嚷开了:“你个没良心的死妮子,你妈一个外人,想在马家立足,吃我们马家的喝我们马家的,不得干活儿付工钱?什么当牲口使唤,你怎么说话的......” 小琴呸一声,跳脚道:“我就是这么说话的,怎么了?!反正我考上工人了,五年内都不能转让工作,你们想让我把工作让给堂姐也不成了,我怕什么!我就是要告,我娘死的不对,死的冤枉,我就是要报警,要让你们坐牢!” 老妇一下下打着小琴:“你个死妮子,说什么呢,谁说你娘死的不对?你娘那是自杀,谁动她一根儿汗毛了!” 小琴躲都没躲,梗着脖子叫嚷:“怎么没动!不动你们怎么不等我见了我妈再送进棺材?怎么不让我见我妈最后一面?” 老妇眼神儿闪烁,嘴唇翕动了一阵儿才道:“有什么可见的,快过年了,早些下葬,还要忙活年前的事儿呢,有什么可见的!” 小琴抬手指着老妇,转头面对姜楠,恶狠狠道:“姜警官,你看,她是不是心虚了?我娘死的肯定有问题,她们想今天就下葬,我不同意,我要开棺验尸,我要让我娘死的明明白白,给我娘找回公道!” 姜楠的眼神儿在几人之间来回皴寻,死状不让亲闺女看,是可疑,也几乎可以确定有问题。可还有其他的可能,查出来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了。她再问了一遍:“你确认要报警?”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8节 小琴毫不迟疑地点头:“确认,我不信我娘会自杀。我都考上油田成为工人了,我娘怎么可能自杀!不会的,肯定是他杀!有人害了我娘,我要让那人坐牢蹲笆篱子,给我娘找回公道。” 姜楠点点头,虽然休息日遇到了案子,可谁让她就是干这个的呢。她抬眼看向周知行,周知行微微点头,低声道:“我这就骑车回去摇人。放心,周日都有值班的,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说完,转身朝姜家院子的方向走。姜满城心里叹口气,这种自杀的事儿最是难办,好端端的谁会自杀,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目前的法律,对这种委屈是没办法的,一句“家事”就能堵得你说不出话。 姜楠还没迈步朝马家走呢,那老妇,也就是马家的老太太拍着大腿嚎起来了:“老天爷啊,哪儿有这么不懂事的孙女啊,好端端闹得家宅不安的,你娘就是被你气死的,你还敢报案。姜警官,我还要报案呢,我要告这死妮子不孝,赚了工资都不知道上交,整天就知道享受,一点儿也不孝顺啊。” 姜满城嗐一声,抢先一步回道:“是嘛,既然都要报案,那更要走一趟了。小楠,咱们走,这马家还非得去一趟了。” 这么大的动静,陶书记家的大门很快打开,陶老爷子背着手,开门的时候狠狠瞪了老妇一眼,转头对姜楠道:“小楠,这事儿我知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老妇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了。姜楠看情形,乖乖跟着陶老爷子走到角落。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背不塌耳不聋的,走路十分有劲儿。两人站定,老爷子掏出旱烟吸了几口,才道:“那马家媳妇儿是自杀,这点儿没错。不过她......” 说着叹口气:“她怀孕了。” 姜楠眯了眯眼:“怀孕了?” 陶老爷子点点头:“对,怀孕了,已经快显怀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就让他们先收敛了。你不知道,那小媳妇儿不容易,每日在马家受磋磨,熬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名声也好了,谁知道出了这种事儿。我知道这里面有事儿,可......” 他吸了口旱烟,道:“可我不能让她脏了名声。她活着的时候就不容易,死了,不能还有不好的名声......” 姜楠莫名有些生气,她压着脾气,低声道:“名声?您看重的是她的名声,还是村里的名声?” 陶老爷子眯起眼,拿烟枪的右手微微颤抖:“你这女娃子,什么意思?” 姜楠哼一声:“我没什么意思,可我不觉得这么大被一盖就能解决问题。陶爷爷,您有没有想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想她能守这么多年,不至于女儿都熬出来成工人了,反倒守不下去了吧?婆家这么遮遮掩掩的,里面就没事儿?您想过吗?” 她盯着陶书记的眼睛,哼笑一声:“您不仅想过,还猜出来了,是吧?无非是一些人伦丑闻,您不想让事情传出来,这才配合他们说是自杀,可那女人受的委屈,就这么过去了?” 她坚定道:“我会调查的,谁犯错,谁坐牢,这点儿没有人情可讲,也不能为了所谓的面子和名声,让犯错的人逍遥法外!陶爷爷,您是支书,想着村子的名声,这没错,可不能为了名声,连犯罪都纵容!” 说着她转过身,严厉地看向老妇:“带路,我们要去你们家看看。小琴已经报案了,而且年满十八岁,是死者的亲身女儿,她有权报案,而且我们有规定,报警必须受理!走,去棺材那边守着,今日谁也不能埋人!” 小琴利索地擦掉眼泪,也不哭了,坚定地转身在前面带路。姜桐小跑着跟在姜楠身侧,带着崇敬道:“姐,你真厉害!”姜楠摸摸小姑娘的头,却没心思回话。 姜桐不以为意,低声介绍道:“姐,你放心,这马家是独户,村里族人不多,不敢闹起来的。别怕,咱们姜家人多,哥。” 她侧身望向姜槐:“哥,赶紧回家叫人,姐和小叔他们几个去马家,人少了可不行。” 姜槐都要动身了,闻言回头狠狠揉了揉姜桐的头发:“机灵鬼儿,我就那么笨,还得你交代?好好守着咱姐,我这就去喊人!”说话间,人已经跑远了。 众人也不管他,径直朝马家走。马家很好认,远远瞧见有挂白布的就是了。还没到呢,小琴的眼泪刷一下,又下来了,她埋头擦了擦,一边走一边道:“前几天我上班,在青工宿舍住着,一直没回家来。今日一早才回来,谁知道一来就见到个棺材,连我妈的面都不让我见。姜警官你说,这要是没鬼,咋不让我见呢?” 既然有鬼,那就进去看看。一进去,好家伙,一座钉好的棺材摆在院中间,这么冷的天,棺材上还挂着一层白霜。七八个壮汉站在院子里,正在往棺材上套绳子,准备往墓地里抬呢。 后面站着一群人,看样子像是马家的,因着死的是小辈,为首的马家老爷子不用戴孝,马家几个哥哥和嫂嫂也都没戴,只几个孩子胳膊上挂了块白布。见到外人来,几个中年男人眼神儿闪了闪,低下头不说话。 见状,小琴立马不干了,三两步上前,趴在棺材上,嚎道:“谁也不能动,我妈死的冤枉,不能埋!谁敢动,就把我也一块儿埋了算了!” 马家年纪最大的老爷子脸都白了,抬起拐杖,趔趄着往小琴身上敲:“让你不消停,打死你这个不孝的死丫头!给我下来,下来!” 马小琴死死扒着棺材,任凭拐杖一下下打在身上,咬牙一声不吭。 一大家子拦的拦,看热闹的看热闹,院子里立马喧嚣起来。外面更是围了一圈的人,对着屋里指指点点的,有那大声的,已经开始议论了。 “我就说吧,肯定有问题,咋人家亲闺女还没回来呢,就把棺材钉起来了,不像话。” “亲闺女看了能咋,那娘家人不是看过了,娘家人让钉起来的,别人就不能说啥。” “那谁知道呢,麦子那娘家人好几年不来一回的,谁知道中间是不是有啥子猫腻儿。反正没让亲闺女看,八成有事儿。” 没时间听这些闲话,姜楠赶忙上前捞住老爷子的拐杖,厉声道:“老爷子,有人报案了,我们警察就是要受理的,今儿这葬礼是办不成了,让大家都回去吧。” 见是姜家的小辈儿,马老爷子没当回事儿,拽了拽拐杖准备继续打,谁知这一下却没拽动,老爷子这才回头,板起脸厉声道:“姜家妮子,这是我们马家的私事儿,你虽然是警察,也不好管吧?” 姜楠微微一笑,半点儿不肯让步:“老爷子,马小琴是死者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九,是成年人了。她既然报案,我们警察是一定会受理的。这不是你说是家事,就是家事的。” 说着,不理老爷子气得发白的脸,扬声对着抬棺的众人道:“都散了吧,今儿不埋人。” 抬棺的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放下手里的麻绳,就要散开,马家人群里越众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恶狠狠地看着姜楠,不顾旁边妇人的拉扯,大声道:“姜家妮子,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马小琴已经订婚了,不是我们马家的人,她说的话不算数!” 说着看向抬棺的众人:“今儿必须埋人!抬了棺材,一人两块钱,再给十斤的麦子,埋完人还有一桌席面。” 这么优厚的条件摆出来,抬棺的八人面儿上都有不舍,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有人做了出头的椽子,其他人也就敢说话了。一个三十多的汉子接话道:“我们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大家伙儿都别走,这事儿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我哥的话算数,大家今儿加把劲儿,把人埋了,这就吃席去。” 马家男人纷纷附和:“就是,吃席。” 姜桐气得脸都红了:“你们,你们怎么这样!” 陈金花就要跨出去对骂,被姜满城伸手拦住,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欺负我们人少是吧?也不看看我们姜家怕过谁!” 说着哼笑一声:“什么订婚了不算马家的人,怎么,都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社会那一套!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是能当家做主的。什么订婚了就不是马家的人,你这话敢再说一遍不?” 瞪了一眼众人,姜满城指着院门道:“瞧瞧外面都是谁,姜家是人少,可金家人多!大队长来了,你们跟大队长说吧。一个字儿也不能改,再说一遍!” 马家众人闻言,忙侧头去看,只见呼啦啦一群人远远走过来,瞬间脸都白了。跳出来说话的两人都不自觉打起了哆嗦。 原来姜槐不仅去了姜家院子里摇人,还去了金队长家。金家是村里的第一大户,呼啦啦来了三十多个小伙子,还有混在队伍里凑热闹的知青。金队长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不像陶支书看过尸首,但看今日的架势,猜也猜出来了。他厉声道:“都别动,派出所插手了,我看谁敢放肆。” 虽然捅出去,名声可能不好听,可谁让如今到了评先进的关键时候了呢。要是因为遮掩丑闻被人举报,他这个大队长可就保不住了!是先进重要,还是大队长重要? 在大队长和先进之间,金大队长果断选择了大队长。先进今年丢了明年还能得,大队长丢了,这辈子他都不太可能再做大队长了。 见大队长来了,马家老爷子忙看向姜楠身侧的陶支书。这老爷子虽然不满姜楠的态度,但到底跟来了。他啪嗒啪嗒吸了几口旱烟,眼珠子在金队长和姜楠身上皴寻,半晌才对马家人道:“等着,警察一会儿就到,谁都别动。” 姜楠心里哼笑一声,这是反应过来了。丑闻怎么了?遮着藏着的,才是丑闻。暴露在阳光下,无惧任何人的哂笑,任人评说,丑闻也就不是丑闻了。刚开始肯定有人说,不过那又怎么样,要说只管去说,说累了,自然没人说了。三年五载的,谁还记得这些事儿,谁还会特意去翻腾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事儿过去了,你身上的疮疤,也跟着丑闻一起,治好了,也被人忘却了,你才能健健康康的,一往无前,不惧任何举报与威胁。 她姜楠,可是为了陶支书好。 马家院子陷入片刻的宁静,没人说话,众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姜楠注意到,有人是真的着急,例如那前两个跳出来的中年男人,嘴唇都哆嗦了,右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上身微微颤抖。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抱臂看热闹的,大家都在等,等警察开棺,查明寡妇的真正死因。 等周知行带着值班的邵勇一组再回到马家院子时,看到的,就是一群安安静静,各怀鬼胎的众人。邵勇跳下自行车,嘀咕道:“看着也不急啊,周知行你可不地道,一路催得我们跟三孙子似的,没必要啊。” 周知行也没料到大家这么平静,他愣了下,低声道:“行了,估计是被队长和支书劝住了。” 他看向法医谢永平,说:“麻烦谢法医了。” 谢永平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道:“分内的事儿,不必。” 一旁的蓝青山低声道:“行了,村里的事情最复杂,一会儿闹起来都别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今日蓝青山本不必来的,可周知行放心不下,想着蓝所处理农村的事儿经验最丰富,还是去了蓝家一趟,请来大佛好镇太岁的。 一群警察进入院子,就像一滴水进了油锅,院内众人刷一下来了精神,叽叽喳喳吵闹起来。马家老爷子霎时挡在棺材前,嘴唇哆嗦着:“不能开棺,不行。” 马老太也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屁股坐在棺材前的空地上,一下下拍打着大腿:“欺负人了啊,警察欺负人。好端端自杀的,非要开棺验尸,重新调查,有这么办事儿的嘛,这是死都不让人好好死啊。欺负人,欺负人了啊。” 马小琴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终于从棺材上跳下来,高声道:“我娘死的冤枉,一定要验尸!我报警,我是我娘的亲闺女,我有权报警。警察同志,我要报警,要开棺验尸。” 蓝青山冲马小琴点点头,走过去给众人散烟,走到陶书记和金大队长身边时,笑道:“两位老哥哥,这是出什么事儿了,闹得这么邪乎?连开棺验尸都喊出来了。” 陶书记有些下不来台,不吭声。这么长时间了,金大队长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见状开口介绍了情况,低声道:“估计牵扯到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老书记也是好心,不想让那小媳妇儿死了也不安生。可那小丫头不服气啊,愣是想给亲娘找回公道,这不就闹起来了嘛。您看,这事儿可难办得紧。” 蓝青山了然,事涉家庭丑闻,还得顾忌西河岸村的名声,他沉吟了片刻,道:“这样,我们把棺材抬进屋里,只警察进去,我们了解怎么个情况,下面才好办。放心,我们不会到处乱说的。” 金大队长这才点头:“是得这么办,那就拜托蓝所长了。” 蓝青山摆摆手,随后朝马家人努了努嘴儿,道:“好说,好说。那就麻烦两位帮帮忙,让马家这些人......” 金大队长点头,他吸了两口烟,走向众人,低声对着马家人道:“行了,警察都来了,今儿是肯定埋不了人的。开棺也是开定了的,你们别闹,以后有事儿大队还能帮你们说句话,可要是不依不挠的,可别怪大队不给你们面子。” 马家众人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和两个中年人,其余都点头表示同意。马老爷子梗着脖子不答应:“不行,自杀就是自杀,有什么可查的,我们马家的事儿......” 金大队长瞥了眼对面的老人,冷笑一声:“马家的事儿是吧?那以后你们家的事儿,大队上都不管了,成不成?” 见其他人变了脸色,金大队长哼一声:“得了,人家派出所给你们留着面子呢,悄悄调查,谁也不言语,还想怎么着呀?非得这么僵着就成了?小琴这丫头考出去了,不是你们能压得住的了,这回是闹到了油田派出所,下回呢?要是告到市里,告到省城,甚至告到京城去,你们想过没有?怎么的,非得闹到京城去丢一回人,你们才肯安心?” 马家老爷子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背都佝偻了,浑浊的双眼不自觉看向一旁的中年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中年人并不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刚才却也开过口,此时见老爹看过来了,忙道:“金大队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那啥,弟妹她死的不光彩,我们也是为了她和小琴好,才早早将棺材钉起来的,这事儿真不怪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既然......既然警察都来了,那就查,我们受得住。”脸上并没有勉强,十分拿得住事儿的样子。 金大队长盯了那男人几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二军啊,还是你明事理。” 被叫做二军的男人尬笑两声,对着亲娘招招手,道:“娘,别哭了,让警察查,没事儿的,咱们什么都没做,不怕。” 地上的马老太见二儿子冲她眨眼睛,知道挡不住了,只得站起身,狠狠剜了马小琴一眼,转身回到男人和儿子们身边。 蓝青山见人让开了,忙挥手对邵勇几人道:“把棺材抬进屋,守在门口,让谢永平带两个人进去验尸。看紧了,村里人不能靠近屋子。” 邵勇几人点点头,上前搬棺材。村里人堵着门口不让开,有几个大胆的,已经进了马家的院子,想跟过去。金大队长忙呵斥道:“都闲得慌是吧?地虽然少了,施肥可不能少,我看谁闲,就挑粪去,一亩地一亩地的施肥!” 说着眼神儿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瞬间让众人失了声。金大队长这才重重地哼一声:“行了,都回去吧,警察验尸也是那么好看的?要是耽误了警察办案,看我不把你们都送去蹲笆篱子。” 恩威并施的,三两句将众人赶了回去。还有三五个顽固的,硬撑着不肯走,陶支书看了一眼,发话了:“不走是吧,刘家的,我记得你儿子就在向东那个队上,怎么,要不要我跟向东说一声,照顾照顾你儿子啊?” 那刘家的妇人这才一甩手,气哼哼地往家走,其余人见了,虽然不甘心,也都走了。这下马家四周终于安静了,姜楠松了一口气。刚才面对这么多人没退缩,全凭一口气撑着。如今安全了,才有点儿后怕的感觉。周知行见状,赶紧道:“别怕,他们心虚,人又不多,不会怎么样你的。” 姜满城也道:“就是,我和你娘都在的,就是打起来,也能护你周全,没事儿的。” 姜楠嘴硬道:“谁怕了,我就是吁一口气。走,去看看谢法医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孙麦死了不到三天,如今这个天气,尸首保存完好,一看就知道怀孕了。寡妇怀孕,还被夫家这么瞒着,想也知道事情不简单。蓝青山心里直往下沉,低声叮嘱:“别声张,回所里再讨论。就是那个报案的马小琴,也先别说实情。她年纪小,容易冲动。等查出来是谁的孩子再说。” 见众人点头,蓝青山又问道:“确认是自杀吗?” “除了脖子上的勒痕,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谢永平面无表情道,“判断自杀的话,还需要看看遇害的地点,有没有其他人的痕迹等,这些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行。”蓝青山点头,“没其他迹象就成。走,去问问自杀地点在什么地方。” 众人这才去问马家人,知道是在柴房上吊自杀的,众人又涌向柴房。说是柴房,其实就是孙麦的家,这个苦命的女人,自十六岁嫁到马家,过了不到半年有男人的日子,之后怀孕,男人却死了。娘家不要她,只得呆在婆家,出卖苦力,做牛做马。不仅整日干活儿,还要住在唯一的土胚柴房里。 姜楠心里沉甸甸的,深吸口气,才迈步进入柴房。柴房很小,不到十平米大,一半儿都是堆得高高的柴火,只在一个角落,铺着柴草和床铺,竟是连炕都没有。东北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一年年的,孙麦和马小琴母女是怎么熬过来的。 周知行瞥了眼姜楠,叹口气,低声道:“你要是每次都这么感情用事,可就查不了案子了。” 姜楠明白周知行是为她好,警察办案,形形色色的人都会遇到,自然会有利用人的同情心,让办案的警察心软从而逃脱法律的制裁的。想到这里,姜楠点点头:“我知道,你先查,我调整一会儿就去。放心,我不会感情用事的。” 周知行点点头,姜楠虽然同情心泛滥,可也不是个滥好人,知道什么人该同情,什么人不该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众位警察在柴房里一通忙活,蓝青山也细致地看了看,心内清楚,孙麦应该是自杀。自杀的原因,跟孩子的父亲有关,更跟马小琴有关。她是不想事情爆出来,让女儿下半辈子难做人。她死了,事情也就了了。她了解马家人,知道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将事情隐瞒下来,小琴就能继续做工人,将来嫁一个好人,过上好日子。 姜楠第一次觉得,系统还有漏洞,她在心内道:“为什么死人的秘密看不到?” 【宿主,我们的科学家们正在研究这方面的技术呢,不过2.0是看不到了,估计3.0可以。】 姜楠吐槽:“你直接说,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不就得了呗。” 【嘿嘿,宿主,系统在一个宿主体内只能升级一次,这是系统的规定,我想徇私也不成的。】 两人拌着嘴,蓝青山开口道:“行了,看清楚就回去讨论案情。孙麦的尸首抬走,结案前不能埋人。” 众人答应了一声,和马家人又交涉了几句,这才离开。幸亏来的时候开了挎斗摩托,虽然带个棺材有些出格,可也不是不能带,只不过要慢些罢了。等回到派出所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这一路的回头率啊,不说百分百吧,百分之二百都是低的。那些回过头的,接二连三地一次次回头看,硬生生拉高了数据。 等终于坐到了办公室,蓝青山才看向众人,道:“大家都猜出来了吧?我也不说什么了,快下班了,大家早些去医院问问。邵勇,你带人去职工医院查药品购买记录,特别是安眠药之类的药品,看看有没有马家人买。”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49节 说着又看向周知行,道:“再去杨家洼那里的胡同和梨花巷的蜈婆那里,都走一趟,两人都有迷汗药卖,问问都有谁买过这玩意儿。” 他严厉地看向众人:“这属于□□,孙麦都因着这个自杀了,一尸两命,大家一定要慎重。” 说着抬起手,看了看表,道:“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三分,八点回来再开一次回,好了,行动!” 众人起立,齐刷刷道:“是。” 随着声音落下,众人很快四散开,各自行动。姜楠和周知行带领六组其他人,先去了杨家洼。老中医刚开始还不肯承认有蒙汗药卖,直到周知行动了真格的,连手铐都晾出来了,老头子这才知道怕了,哆嗦着嘴唇道:“那什么,蒙汗药......有,不过我卖的可严了,真的,知道暗号的我才卖,不知道的就算再有钱,我都不卖的。” 说着,像是急于证明自己一般,他先是咚咚咚敲了三下炕沿,又急急地敲了五下,最后缓缓地又敲了两下,这才道:“你们看,我这暗号是早就定好的,只有熟人才知道,其他不知道暗号就找过来的,我是怎么都不会卖的。真的,可严格了。”说完,还舔着脸赔笑。 周知行仍冷着脸,厉声道:“行了,谁问你暗号了,我问的是最近一年都有谁买过这东西?你都认不认识,男的还是女的?” 老头子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警察看不见:“不认识。真的,不认识。我就是一个卖药的,不是谁都认识的。我想想哈,最近一年就三个人来买这东西,一个老婆子,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还有一个老头子,再没别人了。” 周知行:“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为什么买药?” 老头子苦着脸摊手道:“这......我就是个卖药的,哪儿会问那么多。”见周知行的脸更冷了,忙补充道:“以后一定问......不,呸。” 说着还扇了自己的嘴,举双手保证道:“没有以后了,真的,我再也不卖这种药了,再卖你们就抓我。” 周知行这才瞥了老头子一眼:“说说这三个人的长相。” 老头子心内松一口气,回忆起这三人的长相来。那老婆子听着不像是马老太,中年女人和老年男人也不像见过的马家人,众人皱着眉,知道药可能并没在这里买。 周知行唰唰唰写着笔录,良久,冷声道:“带回派出所。” 老头子一听急了,扒着门框不撒手:“凭什么,我......我什么也没做,我不去。哎呦,我病了,心脏病,我要看医生,我头疼......”说着又一手捂头,嘴里不停地叫唤。 姜楠默默望天,你说拿这种人怎么办。去了派出所,他能当场翻供。年纪也大了,看着都六十多的人了,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一会儿说这里疼,一会儿又说那里不舒服的,就是关进看守所也是个麻烦,净折腾人了。 周知行却不退缩,低声警告道:“派出所离医院近,不怕你生病。带走。” 第108章 暴雪的值班夜 王自力和王更生对视一眼,上前两步,一左一右架住老头子,拖着往外走。邹立站了两秒,等人远了些,才低声对周知行道:“没抓住现行,他不会认的。老头子年纪也大了,判不了的。” 周知行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但必须给个教训。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卖蒙汗药,胆子也太大了。邹哥,你跟着送去派出所吧,我带着小楠和强子去梨花巷。” 邹立了然,如果只是给个教训的话,还是可以的。众人没说什么,各自分开。 梨花巷离西边的百货大楼不远,不到二里地的距离。两人出百货大楼左拐,走过两条巷子,右拐进入一个小胡同,就是梨花巷了。因着以前住这里的有几个唱戏的名角,不知道怎么传的,巷子名儿就成了梨花巷。 梨花巷的第四扇门,就住着蜈婆。老太太看着有六十多奔七十了,比老中医年纪还大,头发花白,一脸的褶子,相传之前是青楼里的老鸨子,手上最多的不是蒙汗药,而是春药,只不过她卖得更严,不仅要暗号,还得熟人带着才行。 被众人找上门时,蜈婆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就说了近一年的卖药情况:“一号院的隋老太买过。” 说着瞥了姜楠和周知行一眼,那眼神儿十分清楚,她知道两人也住一号院,只听她接着道:“那个杀人犯石红也买过。还有东河岸的胡老太,就这三个人。” 说完冷哼一声,粗噶着嗓音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要带我去派出所,我实话说了吧,进去我就改口,一句都不会认的,也不会和别人对峙。这是坏规矩的事儿,我既然靠这个为生,就不能没规矩。我年纪也大了,看守所住不了几天就会出来,我不怕。” 姜楠都气笑了,合着你年纪大你犯法你光荣呗,都什么人啊。不过蜈婆这里也没线索,那就是说,马家人没在这两处买过药。 周知行却丝毫不以为意,抬手道:“改口就改口吧,还是要跟我们走一趟的。” 蜈婆苍老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乖乖起身跟着众人回了派出所。到的时候已经七点五十分了,不急着审,先将人关在审讯室,众人回到办公室重新开会。 蓝青山看了看表,七点五十五分,邵勇带领的五组也都回来了,他抬手示意道:“邵勇,你先开始。” 邵勇起身道:“我们去医院查看了近一年的安眠药购买记录,并没有马家人。扩大范围到近三年,还是没有马家人去买这个药。并且匹配过库存记录、出入库记录等,都符合,不存在私下里偷偷卖药的可能。” 蓝青山皱眉,点头示意周知行开始。听说那两处也没有购药记录,众人陷入沉默。蓝青山轻轻拍打着大腿,良久道:“明天去附近的畜牧站、农场这些地方看看,那里应该也有这些药。另外,如果施暴人用强,很有可能并不需要买药,不过这就需要调查马家人和受害者的关系了。” 说着,他抿了抿嘴唇,看向姜楠和周知行:“这样,明日六组去西河岸调查马家人和受害者的社会关系,邵勇继续跟进药的线索,双管齐下。” 见众人点头,蓝青山这才拍拍手,缓和了脸色,道:“好了,下班,都快回家吧。这么晚了,晚饭都还没吃呢吧,回家吃饭,明天再好好调查。” 案子陷入僵局,众人都没说话,只点点头,沉默着走开了。 周知行磨蹭着,动作不疾不徐,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道:“蓝所,老中医和蜈婆在审讯室。” 蓝青山摆摆手:“没事儿,我一会儿去审,明天移交看守所就行。你和小楠先回吧,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姜楠和周知行也都饿了,闻言点点头,疾步离开办公室,骑车回到一号院。如今一号院的西河岸人越来越多,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一样,还不到晚饭时间呢,就传过来了。 事关寡妇死亡以及女儿闹事儿,一听就充满了传奇色彩,关键是,八卦气息浓郁,大家那是兴趣十足。这不,两人骑车还没到楼下呢,就已经被团团围住了。也是这个时代特殊,这种案子,警察处理时,还真就没有保密那根弦。 “小楠啊,那孙寡妇到底是怎么死的?咋不让亲闺女看就给钉棺材了?是不是有啥不光彩的?” “是马家那小媳妇儿吧?我听说过,那是个苦命人,守了快二十年的寡,那日子就跟泡进黄连里一样,苦的没法说。如今死了,说不得还是解脱呢。” “胡咧咧啥,人家闺女都考上工人了,什么解脱不解脱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看那小媳妇儿就是想不开。” 众人七嘴八舌的,姜楠和周知行可没时间理他们。两人晚饭还没吃呢,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见两人只顾着锁车子也不理人,抱着小孙子的裘老太不乐意了,撇撇嘴道:“小楠啊,不就是一个小片警儿嘛,怎么这个态度,我们这些长辈跟你说话呢,怎么,没听见啊?” 她啧啧两声,接着道:“这还没当官儿呢,就傲成这样......” 话还没说完呢,那头儿陈金花不乐意了,她大声道:“我说裘大妈你胡咧咧啥,没看见这都几点了嘛?我家小楠和小行可是晚饭都没吃呢,没看那脸都白了嘛。知道那是什么嘛,低血糖,低血糖懂不懂?他俩这毛病,要是不按时吃饭,可是会出人命的。就是不出人命,有个好歹的,你担当得起吗?少在这里胡咧咧了,来,小楠,小行,咱们走,晚饭都给你们做好了,咱回去吃饭。” 说完重重地哼一声,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往家走,边走还边大声嘀咕:“今儿可是周末,我家小楠小行周末还要加班,累得都病了,怎么就傲了?真是不讲理!” 一席话说得众人讪讪的,姜楠和周知行勉强挤出个笑,也没心情说两句话缓和气氛。就这么走进楼道口,见到站在二层,圆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看着三人的裘盼儿。 陈金花对裘盼儿已经无感了,全当没看见,三人只管上楼,没看见身后的裘盼儿眼睛越来越阴暗。如果说这个案子之前,她还不知道有杨家洼和梨花巷这两个卖药的地方,那如今可是门儿清了。裘盼儿喘着粗气,看向三人的背影,目光逐渐阴狠。 等关上门,姜楠低声道:“裘盼儿不对劲儿。” 陈金花点点头:“看出来了,怀孕的时候就脾气不好,生了之后又发现田家光出轨,性子肯定又左了。只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多顾忌几分,别冲动。” 姜满城起身在盛稀饭,闻言道:“多看着她点儿就行了,来,吃饭吧。明儿要去西河岸调查不?” 姜楠也没当回事儿,四人轻声聊着天,很快来到翌日。姜楠和周知行没去派出所,直接在一号院等的邹立四人,汇合后去了西河岸。孙麦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必须得去马家调查才行。 大冬天的,昨天又有事儿发生,今日马家人除了马小琴和几个工人去上班,其余基本上全都在家。说起来,马家老头子和老太太拢共生了三儿一女,其中老大就是昨日第一个站出来的男人,老二就是被叫做二军的中年男。老三是个闺女,早嫁到外村去了,除了过年过节的,平日里也不回家。老小就是马小琴她爸马红军了,早年修水渠的时候不幸淹死了。 如今老头老太太和二儿子一家住,以往孙麦也住这里的柴房。昨日大闹马家,其实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大闹马爱军家才是。 见呼啦啦又来这么多警察,马爱军眼神儿有片刻的慌乱,不过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请大家进屋:“是有调查结果了吗?你们只管说,没事的,我们受的住。” 姜楠心内鄙夷,虽然没问系统,但她的第一感觉告诉她,孩子就是马爱军的,只不过如今没有dna技术,又没有抓住他买药的记录,没直接证据罢了。他肯定是用强了,但是人都死了,还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 虽然知道怎么回事儿,周知行的表情控制却十分娴熟,他微微一笑,道:“还没这么快,我们过来问些情况。家里现在有多少人在?” 马爱军咧嘴:“老爷子、老太太、我媳妇儿都在,儿子去上班了,儿媳妇出去串门了。” 周知行点点头,转头吩咐道:“邹立,你带王更生去问老爷子。温强,你带上王自力去问老太太。小楠,你去问马爱军的爱人。记住,分开询问,彼此不要交叉。” “是!” 眼见几人要分开,马爱军赶紧插嘴道:“那个,我媳妇儿就是个农村妇女,字儿都不认识,就不用问了吧?” 周知行这才看向马爱军,眼里闪着冷光:“问不问的,得我们说了算。” 说着挥挥手,示意众人行动,而后重新看向马爱军,道:“行了,你看咱们去哪儿问话?大冬天的,你要是不觉得外面冷,那咱们就在外面。” 马爱军讪笑两声,偷偷看了姜楠两眼,还想说话,就见马老太和一个黑瘦矮小的中年妇人被带出正屋。 马老太见儿子被两个警察围住,还以为儿子被为难了呢,忙哭天抢地道:“你们干什么,我儿子可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要抓我儿子,我......” 马爱军忙抢话道:“妈,没事儿,警察这是正常问话呢,我什么都没干,不会有事儿的。” 马老太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打了个隔,那表情别提多滑稽了,不过却明白了儿子的暗示,闭嘴不言语了,跟在温强身后进了柴房。马爱军媳妇儿则低着头,沉默地进了东厢的耳房。 马爱军犹豫片刻,率先拐弯儿进入灶房:“那咱们去灶房,这里没人。” 姜楠转身进了耳房,准备审问马爱军爱人。对付马爱军这种人,不需要什么亲和力,还是周知行上比较好,只有震慑住了,他才会老实,否则休想从他嘴里听到实话。她还是审问马爱军媳妇儿更好。 马爱军的媳妇儿姓洪,叫洪小花,看着就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自姜楠进来,就一直低着头搓衣角,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细看,那衣服都有补丁了,可见平日过的不见得多好。姜楠心下了然,轻声道:“洪大妈,您知道孙麦平时跟谁关系比较好吗?” 洪小花怯怯地看了姜楠一眼,摇摇头,蚊子哼哼似的道:“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楠挑挑眉,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她轻声道:“是嘛,可村里有些闲话......” 她特意拉长音调,只见洪小花身子颤了颤,肩膀都缩了起来。姜楠继续道:“你也知道,村里什么事儿都瞒不住的,你不说,我可以问其他人,总有人知道的。” 洪小花缩着肩膀,仍是不说话,只是搓衣角的手上有了青筋。 姜楠心里叹口气,继续道:“你听过滴血验亲吧?虽然不是很准,但通过血型判断孩子是谁的,还是能做到的。孙麦尸身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抽血......”这也是姜楠刚才听马爱军说,他媳妇儿不认字,才想起来诈一诈她的,希望能让洪小花开口吧。 果然,洪小花诧异地抬起头,嘴唇都白了。见姜楠眼神儿坚定,心里先怯了三分,她这种没文化没见识的大妈,最迷信,同时也最敬畏科学。此时心里已经笃定,男人的事儿瞒不住了。她颤抖着嘴角,低声道:“不会......不会影响我儿子和我闺女吧?我儿子建国是工人,我闺女家那口子也是工人,不会......不会被开除?” 姜楠毫不迟疑地摇摇头,很坚定地说:“不会,你儿子和女婿都已经是工人了,只有他们自己犯了罪,才可能会被开除,否则任何事都不会被开除的。你儿子和女婿在哪个队上班?” 洪小花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她偷偷看了眼姜楠,低声道:“钻井三队和修井六队。我......我要是离婚,需要什么证明?离婚......对孩子没影响吧?” 姜楠多看了她两眼,笑道:“只需要大队给开证明信,拿着户口本就可以离婚,对你儿子他们没什么影响的。” 洪大妈像是彻底安心了,长舒一口气:“太好了,跟建国说的一样,一样。” 说着,还抚了抚胸口,低声道:“马爱军,是马爱军和那老两口干的!小琴要接麦子去住宿舍,那老两口不同意,想让麦子继续在马家做牛做马,就想出了这个主意,觉得拿住麦子的把柄,她......她就走不了了。马爱军他不是个东西,早就看上麦子了,还......” 说着脸都红了:“还对小琴也不怀好意。那几天晚上,马爱军天天偷跑出去,很晚才回来,我趴在窗户上看过,他......他进了柴房,那老两口在门口把风......” 姜楠心里吃气,写字的手都开始抖了,这特么是三个什么玩意儿,父母给儿子望这种风,也不怕被天打雷劈! 这边问话很顺利,周知行那边就有些棘手了。马爱军是个狡猾的,无论怎么问,都是一问三不知,甩得干干净净。一直强调什么他跟弟妹要避嫌,平时不接触的,什么父母都是好人,平日里对弟妹嘘寒问暖,绝对不存在欺压一说。幸亏是周知行在问,要是姜楠,早发脾气了。 马老爷子和马老太虽然没这么狡猾,但是来个沉默抵抗,两人年纪这么大了,还真不能怎么着他们,很是让人头大。好在姜楠这里有突破,否则六组非无功而返不可。 六人没敢耽搁,很快控制住马爱军,对马家老两口也没客气,一齐带去了派出所。路上,姜楠将问到的情况低声告诉了周知行,众人一进派出所,将三人锁进审讯室,周知行则找到蓝青山,低声汇报了今日的成果。 蓝青山低声道:“去钻井三队把马爱军的儿子叫来,问问他知道多少。另外再去一趟马家周围,街坊四邻都走访一遍,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周知行点点头:“成,我这就去。” 去钻井三队就不用带这么多人了,周知行转身吩咐道:“自力、更生,你俩去一趟钻井三队,把马爱军的儿子叫来。剩下的人再跟我回西河岸,走访马家的邻居。” 已经快晌午了,周知行抬头看了看天,补充道:“买几个包子,一路走一路吃吧。别耽搁时间。” 姜楠、温强和邹立都没意见,对破案来说,时间可能代表着一条人命。四人一人买了两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啃完,这才骑上自行车,吭哧吭哧地又往西河岸赶。 那边马爱军还在死不认账呢,他挣扎道:“凭什么抓我,我什么也没干,那贱人怀孕了关我什么事儿。你们是警察就能随便抓人吗?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 审讯他的是蓝青山和三组的一名组员,蓝青山不为所动,看着眼前的材料道:“你没验过血型吧?没关系,我们会请医生帮你做一下的,听过滴血认亲吗?” 见马爱军眼神儿闪躲,蓝青山笑道:“听过对吧。我知道那个不准,可是如今有新的技术,可以通过血型判断,谁是你的孩子,谁不是你的孩子,知道不?” 见马爱军梗着脖子不说话了,蓝青山心内这才安定下来。这是刚才周知行说的,姜楠诈马爱军媳妇儿的法子,他不确定眼前的马爱军懂不懂这些。可看着档案上的“脱盲”二字,蓝青山决定试试。马爱军只上过扫盲班,对这些知识应该不懂,就算诈不到,也损失不了什么。幸亏蓝青山运气不错,诈到了,只看马爱军什么时候开口了。 蓝青山等着马爱军开口承认罪行,那头周知行四人骑回西河岸,又在马家四邻里调查。在问到孙麦和马家二老、以及二哥的关系时,村里人都嘿嘿嘿地怪笑,一名大妈直接呸一声:“那孙寡妇以前看着还行,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像样!守了这么多年,这是守不住了,那几天......” 说着哼一声,横了自家男人一眼。那男人吭哧半天,嘟嘟囔囔道:“不是的,那......那是个苦命人。”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0节 女人掐腰:“呸,谁不苦,需要你在这里可怜!这幸亏是人没了,要不然,就你帮着挑水的德性,非被人说闲话不可。” 姜楠皱眉,肃脸对着女人道:“行了,我们这是在问话呢。”见女人梗着脖子不说话了,这才继续问道:“那几天怎么了,说清楚。” 女人放开双手,垂下眼皮儿,不开口了,这是赌气呢。 姜楠才不供着她,厉声道:“对警察可不能隐瞒,你是想在这儿说呢,还是去派出所,咱们细细问细细说。” 女人抬头看了姜楠一眼,嗫嚅道:“那个,我只是听到点儿声音,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 说着,见姜楠脸上缓和了些,女人接着道:“就是......就是好像麦子晚上老是抽抽噎噎地哭,有几次还传出打斗的声音,我也听不真切,好像是个男人在打她,后来就是那种声音,你们懂的,我也不好说话了。谁知道是不是两人玩什么花样呢,是吧。”说着还讪笑两声。 姜楠多看了女人两眼,低头刷刷刷写着笔录,问道:“马家那老两口呢,平时对孙麦如何?” 重新回到西河岸,走访马家的街坊四邻,发现很多人其实都听到了动静,可一来那是别人家的事儿,就算有人半夜敲门,等开门时,什么都收拾好了,又能发现什么呢。二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虽然众人都有猜测,却都没管,自然也就不知道真相。 等再次回到派出所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下班的时间了。经过蓝青山的审讯,马爱军已经承认了曾经和孙麦发生过关系,却坚决不承认那是强迫,只说两人是你情我愿的:“都是她勾引我,我可是无辜的。我有老婆有儿子的,会缺女人?孙麦就不是个好的,什么守了十几年,都是装的,平时在家总是勾引我......” 巴拉巴拉的胡说一通,反正不承认存在强迫的事儿。就算蓝青山说乱搞男女关系也能判刑,马爱军也不傻,不存在强迫,那就是单纯的乱搞男女关系。可要是承认了强迫,他十有八九得挨枪子儿。孰轻孰重,傻子都知道怎么说。 这就属于受害者死亡,没人能拿马爱军怎么样,就连蓝青山都有些没辙,只能先关着,出来和大家再讨论。 邵勇已经带着人回来了,在外面冻得不轻,不过情况并不乐观:“作业处附近有三个畜牧站,都不存在药物丢失、或者有人违*规用药的情况。我们调查了用药记录,和现存的药品、出入库记录等都对得上。” 那就单纯是马爱军用强了。除非再拿到老两口的口供,否则法律还真不能拿他怎么办。想一想就知道,老两口肯定会帮儿子。什么,你说马爱军的老婆洪小花承认了?一句大晚上的,她又没跟出来,看不清屋内的情形,就能让马爱军脱罪。 众人顿时觉得黑云罩顶,难道就白忙活了? 这边正发愁呢,那头看守老两口的年轻警察急匆匆跑过来,道:“蓝所,马老头和马老太嚷嚷着不舒服,要去医院。” 蓝青山皱眉,起身去看时,发现两人还真是卖力,哎呦哎呦叫个不停,还满头大汗的,闹得不轻。蓝青山握着拳头,咬牙道:“送他们去医院!” 几名警官点头,都很有眼色的静悄悄上前,扶起两人去医院检查,没人敢发出动静。 等人走了,蓝青山叹口气,看了看表,道:“行了,先下班吧,明天再想办法。” 一路上,姜楠蔫头耷脑的,骑车都没力气了。当初她怼陶支书时说得多大义凌然啊,如今事情却办了个稀碎。什么给死者找回公道,她根本就没做到!不仅没做到,还给孙麦身上泼了脏水。 周知行推着自行车,安慰道:“别多想,还有时间审问呢,相信蓝所,相信大家,会有办法的。” “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姜楠低着头,“也许陶支书的想法没错,我不该那么说他。” 周知行笑:“那下次去村里的时候,给支书送点儿东西赔罪。行了,走,回家吃饭。” 姜楠点点头,只能如此了。两人跨上自行车,风驰电掣地回到一号院。因着昨日的不愉快,今天没什么人再拦着,两人很顺利地锁好车,准备上楼。突然,姜楠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她循着目光望过去,笑了,低声道:“裘盼儿买不到药了。” 周知行轻嗤:“老骗子和蜈婆刚被查,案子也还没破,给他俩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卖药。没事儿,她就算要报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的。” 也是,裘盼儿一向是行动上的矮子,暗搓搓嫉妒可以,搞事儿却不行。姜楠将事情放到脑后,专心回家吃晚饭。还有搜集拐卖案例投稿的事儿,昨天忙了一天没做,今日四人怎么都得再讨论讨论。 姜满城声音轻快,低声道:“这次要盖十栋楼呢,有二十六平、四十五平、五十八平、六十二平、七十五平和八十八平的,没有更大的了。我打听了,双职工优先,小楠和小行分房的概率很大。” 陈金花挥了挥拳头:“那今晚咱们再讨论讨论,争取立个大功,分个大点儿的房子。” 姜满城点头,压抑着兴奋道:“保四十五,争五十八,冲六十二!” 四人说着话,不期然敲门声响起。吃饭的时候上门的,要么是极熟悉的人,要么是极不讲规矩的人。陈金花起身前看了看桌上的菜,辣白菜、清炒白菜丝儿、蛋花汤,主食是窝头和红薯,就算是检查吃食也没事儿,这才放心地转身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是曹老太。 老太太笑眯眯地,见二孙子在姜家一点儿也不拘束的样子,更高兴了,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拿着日历坐到了餐桌旁:“你们吃,我吃过了,嘿嘿。” 曹老太低头,将日历翻到她精挑细选的日子上,指着道:“六月二十二,农历五月初八。” 她低声道:“我找人算过了,最吉利的日子了,还是星期天,大家都休息,是办酒的好日子。” 曹老太又往前翻了两页,道:“六月二十,农历五月初六,星期五,这天正好让小楠和小行去领证,也是个好日子,不仅利子嗣,以后日子还和顺,无病无灾的,最是吉利不过。” 说完看向众人,笑道:“怎么样?” 陈金花顿时乐开了:“曹大妈,您这动作可真迅速,这就选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低声问:“找的谁?附近的庙可都砸了。” 曹老太神神秘秘道:“不是和尚,是以前道观里的一个老道,这不是运动来了,就还俗了,目前就在东河岸住着。早些年我家老头子帮过他。放心,不会出事儿的。” 陈金花这才不问了,细细看起了日历上的话,什么宜搬家、宜婚丧嫁娶之类的,嘴角不自觉带上笑意。姜满城抽了抽嘴角,还是道:“好,都听您的,您说好那肯定就是好的。” 周知行乖乖点头:“都听奶奶的。” 姜楠能说什么呢,也只得跟着表态,道:“都听曹奶奶的。” 曹老太跟打了鸡血似的,笑起来咯咯咯的,拍着手道:“行,都交给我。从现在开始,遇见干海货、猪皮什么的都买一些,咱们该存东西了。还有油、猪油......” 姜满城忙道:“曹大妈别担心,我认识人,肯定能弄到的。” 闻言,曹老太更是笑成了一朵花儿,她道:“行,菜这些的我不管。布料交给我,我去找红布料,一定让小楠穿着最好的嫁衣出嫁。” 不好再抢了,四人没再说话,曹老太合上日历,起身道:“行,你们吃吧,我再去找找人。”说着也不等四人挽留,风风火火地又离开了。 等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姜满城噗嗤笑出声:“老太太这是焕发事业第二春了。” 陈金花也跟着笑:“忙活孙子的婚事,这是高兴的。明儿记得提醒我给爹发个电报,小楠和小行的日子定了,怎么都得跟爹和大哥二哥他们说一声的。” “没问题。” 经过曹老太的调剂,晚饭的气氛更加和乐。谁也不知道,职工医院里,正上演着祖孙大战呢。 翌日到了派出所,见到被吓到面色发白眼圈儿发黑的马家老两口,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这是被马小琴吓唬过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口口声声说要举报马爱军的。 马老头眼神儿发直,声音发飘:“我举报,马爱军晚上对孙麦用强,强......□□孙麦,孙麦不幸怀孕,才上吊自杀的。” 马老太则是双腿发软:“我作证,马爱军他......他强迫孙麦,孙麦不是自愿的。” 谁也没想到,最后捅向马爱军的刀,是这老两口递上来的。 等蓝青山将两人重新关进审讯室,姜楠才低声对周知行道:“马小琴昨天去了职工医院,拿着刀威胁两人了。说要是不肯作证,就杀了他俩,然后她再自杀。马小琴什么都没了,疯起来两个老家伙招架不住,这才妥协的。” 周知行点点头,马爱军受到惩罚就好,谁让两个老人装病呢,本来在审讯室里,不可能有人敢威胁他俩,去医院可是两个老东西自找的。 顺利破获了自杀案,日子又清闲起来。去大街上抓抓贼、处理处理小纠纷,时间很快来到腊月初八,正是腌制腊八蒜、喝腊八粥的日子。不过对姜楠和周知行来说,这个日子还有一个意义,那就是要夜班巡逻。 年前抓小偷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不仅白天要抓,晚上也要看紧门户。一进入腊月,蓝青山就给众人排了班,每晚都要有外勤小组巡逻,腊八这日正好轮到了周知行他们六组。 在家热乎乎地喝完一碗粥,姜楠迅速地裹上毛衣、绒衣以及军大衣,还不忘戴围巾、手套这些,正准备出门呢,陈金花急匆匆拎着雨衣,嗔道:“雨衣,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穿上雨衣再走。” 姜楠一手拍了拍额头,一手从门把上移开,接过来雨衣道:“嘿嘿,我忘了。” 陈金花笑:“没事儿,我和你爸盯着呢,要是冷了就喝点儿保温壶里的姜汤,别怕上厕所。” 姜楠嗯嗯嗯的点头,披上雨衣,这才和周知行在楼下汇合,全副武装地赶到派出所。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只王自力和王更生两个大小伙子没穿雨衣。姜楠忙提醒道:“别急,先去找找办公室有没有多的雨衣,穿上再走。” 幸亏仓库里还有两件,两兄弟急忙披上,周知行这才点点头,一挥手:“出发。” 众人走出派出所,没走两步呢,邹立问道:“强子,傍晚的相亲咋样,成了没?” 姜楠立马来了兴致,别看温强都二十六了,还是个单身狗呢,温父温母可是急得够呛,这几日天天给温强介绍对象,还发动周围群众,只要是认识的,都得问一句有没有合适的,连姜楠和周知行去食堂打饭,都被问到过。 温强挠挠头,嘿嘿傻笑。众人一见这是有戏啊,纷纷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温强。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温强咧嘴笑开了:“那啥,成了。小慧是子弟小学的老师,前两年订过婚,不过没结婚对象就没了,这才耽搁了的。人很好的,嘿嘿,过几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姜楠摆摆手:“不急,强子哥你先谈着,要送什么东西只管跟大家说,肯定帮你找,一定得把女方伺候好了,知道不?” 温强一个劲儿傻笑,王自力和王更生吹起口哨,这个不正经的劲儿让众人又笑开了。姜楠调侃道:“自力、更生,你俩也十六了吧,怎么样,有人介绍对象没?跟姐说说。” 谁知两个傻小子闻言,一下子跳开了,王自力哇哇叫:“小楠姐,等你跟小行哥成亲再说,嘿嘿嘿。” 姜楠不禁怀疑以前王自力是在扮猪吃老虎,这不是挺机灵的嘛,这么轻松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这不,其他人闻言,纷纷问起了两人举办婚礼的事儿。 这一段儿忙忙叨叨的,一直没时间说这个,见问了,周知行也没瞒着,将日期告诉大家,六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来到了革委会所在的那条街。 作业处革委会离办公大楼并不远,在街两旁,错开三四个门牌号对望着。革委会所在的楼,前身是地主大院,占地约莫有四亩,是个三进半的大院子。前面办公,后面是一栋小楼,就是当初姜满城和陈金花吓唬万虎的地方。 六人路过时,远远瞧见后面楼里的灯还亮着,姜楠下意识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三十八了,这是今晚有人住这里?姜楠搔搔下巴,据她所知,除了万虎,好像没人有这个小楼的钥匙。 心内疑惑着,下意识问了系统,果然,【宿主,万虎和孙民在楼里呢。】 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彻底转变那啥了?天爷啊,这么容易的嘛?姜楠那眼神儿啊,下意识就看向了周知行,这家伙靠不靠谱啊,不会...... 不行,姜楠使劲儿甩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脑后。万虎,对,万虎,以后还要用万虎呢,这事儿要是真坐实了,可怎么保得住这家伙啊。 正想着呢,就感到袖子被人偷偷拽了下,姜楠侧头去看,就见周知行冲着革委会的公厕努嘴儿。姜楠先是一阵儿心虚,慌忙避开眼神儿不去看他,不过很快注意到,公厕后墙有人偷偷摸摸出来,猫着腰往后面走呢。要不是她眼神儿好,还真不容易看见。 姜楠细细看邹立四人的反应,很好,没注意到这边,她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去趟公厕,你们先巡逻,我一会儿追你们。” 第109章 过年事忙 邹立等人没当回事儿,周知行却别有意味地看了姜楠一眼,看得姜楠都心虚了,周知行才收回目光。如今有正事儿,没法儿问,但你下意识的反应我注意到了,这事儿咱们以后细说。 姜楠:“......”她能说什么呢,行吧,细说就细说,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忙着追人呢,再不去人就跑了。 周知行这才微微点头,示意这里有他看着,没事儿。姜楠放心地离开。不是她非要单独行动,而是怕两人都去了,这四人再起疑。 为了迷惑四人,姜楠还真去了趟厕所,出来后四处瞧了瞧,这才猫腰去了后楼。只见后面楼里,一楼的灯亮着,姜楠蹑手蹑脚上前,偷摸起身,透过窗户往里瞧。好家伙,万虎和孙民也不知是中了什么药,昏迷着,正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任凭史为民扒衣服呢,隐约还能听见史为民得意的声音:“等着吧,明儿你万虎就身败名裂,革委会副主任得换个人当当了。” 姜楠心里不屑,弯腰拾起一颗石子儿,轻轻推开窗户,小心翼翼地没发出一点儿声音,而后将石子掷出去,只听史为民哐当一声,躺到了地上。姜楠这才推开大门,迅速地扛起万虎送到二楼卧室。幸亏来得早,不然万虎被扒光了,还脏了她的眼睛呢。 至于史为民和孙民,两个混蛋就等着明儿被抓奸吧。姜楠嘿嘿嘿的怪笑,学着史为民的样子,将两人的衣服扒光,想了想,还是留条小裤衩吧,她还不想长针眼。再摆弄个姿势啥的,姜楠桀桀桀的怪笑,心里畅快极了。 万虎虽然可恶,却已经被他们收拾得快能用了,一时还找不到替代他的人,那就得让万虎在这个位置上呆着,不能出错。以后有合适的人了,再换不迟。但这个人不能是史为民,也不能是孙民。这俩人是真正缺德的,在那个位子上,是会惹祸伤人的。 迅速地办完事儿,姜楠小跑着离开洋楼,外面已经纷纷扬扬下起了雪。风渐渐大起来,呼呼地吹着,刮到脸上生疼。姜楠拢了拢衣服,深吸一口气,埋头跑入黑暗。 这种天气,外面不能久呆,六人汇合后,迅速在作业处大街上巡逻了一圈儿,回到派出所值班室。贼就算再急,这样的天气也不敢出来,这晚巡逻他们算是占了个便宜,还能在值班室窝一宿。 等天亮时,雪已经停了。推开门,那雪积了起码一尺深,都没过膝盖了。这什么事儿都干不成,先得清理积雪。这是老实的,有那爱钻营的,家里不管,愣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往单位,口号喊得可好了,先顾大家再顾小家嘛,这你能说什么,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一个人一个样儿,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可这种人,什么单位最多呢?那当然是万虎所在的单位了。这不,一大早的,十好几个头脑发热的小年轻,一齐往小楼赶,争着抢着要扫雪。 没过多久,这不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嘛。这么久了,万主任怎么不出来呢?昨晚明明睡在里面的。纷纷试探着叫起人来,一声声的,几乎把所有革委会的人都惊动了,奈何门里愣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那这就不对劲儿了嘛,大家犹犹豫豫地推开门一瞧,好家伙,都听说过万虎万主任荤素不忌,没想到这新上来的史为民史家小子,也有这个爱好啊。 万虎那只是听说,对吧,谁也没见着真凭实据,但你史为民是被大家伙儿亲眼看见的,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坚决不能让你上位。你要是上去了,我们还怎么跟你共事!不得被大家伙说成是巴结你,那啥你才上位的,那名声还能要不能?这可不行,坚决不行! 就这一件事儿,基本就断了史为民向上走的路。以往检查吃食积累的资本顷刻间土崩瓦解,就是孙民,也被打回了公社,这辈子别想来油田。谁也没注意到,二楼的卧室里,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楼下,瑟瑟发抖。 这边,姜楠扫着雪,不忘看革委会的实时进展,笑得咯咯咯的。周知行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姜楠还没觉出来呢,高兴得什么似的。 周知行只得走过去,低声道:“行了,别高兴得太过了,事情还没传开呢,别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姜楠白了他一眼:“我注意着呢,这么大的事儿,还不能让我高兴高兴了?” 周知行投降,扫着雪,见周围没什么人看他们了,才道:“行,你高兴。一会儿吃包子多吃两个,总行了吧?” 姜楠哼一声,这美好的一天,都是美食带来的,跟你周知行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1节 因着大雪,来报案的人都少了,难得清闲一天,众人纷纷讨论起置办年货来。这个说鸡鸭难买,就是托人也买不了几只。那个说肉太少,那饺子馅儿都吃不到肉味儿,还有说买不到鱼,这过年哪儿能没鱼呢,别看都是抱怨的话,一个个说得兴高采烈的。 等下班了,才发现,董婷婷这个女人,挽着万虎的胳膊在一号院招摇过市呢。姜楠都佩服了,董婷婷的生命力也太强悍了,而且万虎也真是舍得下脸,知道那样的名声要不得,这是第一时间想到结婚了。 行吧,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只要听话就成,否则他们真不介意换人。周知行低声道:“万虎最近一年都不敢大动的,放心。” 也是,近两年出事儿的,都是扑腾得厉害的。以前万虎扑腾得厉害,啪叽一下,见女鬼了。如今史为民和孙民扑腾得厉害,今儿就彻底断送了前程。见了这么多,近一年,万虎都得乖乖的。 于是,大家都乖乖的,生活也一日日平静下来,上班,准备年货,炸丸子、做豆腐、蒸馒头、包包子等等,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九六九年的春节前夕。腊月二十三,正好是周日,也是北方的小年。朝阳油田的习俗,小年这一日要祭灶,还得包饺子、买芝麻糖供奉灶神。不过这年头,大家也只偷偷摸摸地干,谁也不敢声张。 “小楠。”一大早,王艰苦就敲响了姜家的门。 陈金花起得早,忙打开门笑着道:“艰苦来了,快进来。” 生了女儿后,王艰苦跟姜家来往多了起来。也可能是察觉到姜家门路广,总能买到物资,往姜家跑得更勤了,一来二去地,两家渐渐熟悉起来。特别是老吴头死了之后,吴家最不靠谱的人没了,姜家和吴家的来往没了顾忌,更加频繁。这一大早的,王艰苦就来说买鸡蛋的事儿。 王艰苦脸有些红,哼哧半天才道:“陈姨,我也是没办法,才来麻烦你的。我家娜娜这都半岁多了,得逐渐吃辅食,可家里买不着鸡蛋,这才来问问你。” 陈金花嗐一声,摆摆手:“咱俩家什么关系,说这个就是见外。行了,我去给你拿。你来的也是时候,上个礼拜我们才回了西河岸的,从家里捎回来不少鸡蛋。你多带几个回去。” 王艰苦浑身都放松下来,指了指带过来的小罐子,道:“里面是腌的酸黄瓜,老大哥那边的口味,我尝着还行,是建国出车的时候捎回来的,你们尝尝。” 陈金花笑了:“行,正愁菜少呢,这过年又添了一样菜。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王艰苦:“谢谢陈姨。” 陈金花摆摆手,起身去碗柜旁拿鸡蛋。姜家的鸡蛋都在碗柜下面的瓮里放着,陈金花揭开粗布,里面满满当当的,有一百多个。 这么些,当然不全是从老家拿的,大部分都是姜楠在系统换的。不过系统换的和真正农村拿的有一个明显的区别,那就是系统换的蛋壳太干净了,不像老家拿的那些,蛋壳上还沾着鸡屎呢。 这可不能给王艰苦看到,否则非怀疑不成。陈金花挪了挪身子,将瓮挡得更严实些,这才挑着有些脏的鸡蛋,数了三十个,放到小篮子里,转身递给王艰苦道:“拿着,回去给娜娜蒸蛋羹吃。” 王艰苦唬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可太多了,陈姨,给十个就成,娜娜还小,一天吃半个鸡蛋就成。” 陈金花硬往对方怀里塞,笑道:“拿着吧,再小,一天一个鸡蛋还是吃得完的。行了,既然叫我陈姨,就别客气了。” 王艰苦这才不再推拒,只是坚决要付钱。陈金花也没说不要钱的话,这年头施恩也不是靠给鸡蛋的。一个鸡蛋七分钱,三十个鸡蛋,陈金花直接道:“给两块就成。这鸡蛋大小不一的,还不干净,没供销社的好。” 王艰苦哎一声,给了钱,高高兴兴地从姜家出来。等人走了,姜楠这才从卧室出来,伸个懒腰道:“艰苦姐如今跟以前可大不一样了。” 以前的王艰苦虽然也很好,但能感觉到,身上是绷着的。她也不得不绷着,要担负大弟弟下乡的费用,王自力和王更生还不听话,整天在外面胡混,她自个儿的婚姻也要经营,每日都累到不行。如今可好了,虽然生了个女儿,但吴建国一看就喜欢得不行,两个弟弟也当了警察,大弟弟在乡下日子过得也还行,如今真的是浑身都透着放松。 “没压力了,自然就活得轻松了。”陈金花支使姜楠,“行了,赶紧洗洗吃早饭,今儿要忙的多着呢。” 虽然不能偷偷吃好的,总归是小年,家家户户都买了肉,姜家稍微往肉馅儿里多加些肉,谁也管不着。那检查吃食的,总不能扒开饺子一个个细看。 姜楠嘟囔:“史为民下去了,应该不会检查吃食了。” 姜满城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呢,刚才他不好跟王艰苦搭话,如今可找着说话的机会了,他道:“怎么不会?底下的人看到一条立功的捷径,总有人会提议检查的。别抱侥幸心理。” 见姜楠不高兴,陈金花安慰道:“咱晚上偷偷吃水果,成不成?大白天的就少找些事儿吧。总归先消停上两年,会好的。” 好吧,有姜满城在,就是豆腐,都能做得好吃,姜楠提议道:“那咱们炸豆腐片,之后再用花椒水腌上,做五香豆腐,好不好?” 陈金花一个劲儿推姜楠:“行,都依你,小祖宗,快去洗漱吧,瞧这邋遢样儿吧,一会儿小行该来了。真是的,还没结婚呢,一点儿也不注意。” 姜楠嘿嘿嘿的笑,趁着陈金花没注意,吧唧一口亲在陈金花右脸上,咯咯咯的笑着跑开了。 陈金花哭笑不得:“你这孩子。” 姜满城摇摇头,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早饭。没多久,周知行就来了,四人又忙活开了。下周日就是除夕,这总得大扫除吧?角角落落的都得打扫一遍,还得偷偷祭灶,虽然都说是封建迷信,可也都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且自家这情况,四个人里,三个都不大正常,你就说敢不信嘛。以往陈金花还对付,今年说什么都要拜神,还必须恭恭敬敬的,一点儿也不能马虎。那灶神像还在姜楠空间里放着呢,只等革委会那些人检查完了,他们好拿出来祭拜的。 一家人正忙活着呢,晌午时分,革委会众人不负众望地来了。也许是以往史为民那种突击检查太得罪人,这次虽然也来检查吃食,但比以往宽松多了,对买芝麻糖的也装作看不见。只那些过分奢侈的,像是买了猪蹄、猪头、做了红烧肉的,才批评几句。 说起来,这事儿本来就得罪人,那些提出想法的,自己都不执行,让他们这些小喽啰出来干,那他们也只能糊弄了。谁还没个三亲六故,不能为了这个事儿,在作业处被人戳脊梁骨,呆不下去吧。 “好,我写检查,三千字,不,五千,一定深刻检讨。” “我家这是攒了三个月的肉票,就等着过年呢,真不是我们要奢侈......” 检查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没真正得罪人,又能给上头交差。不得不说,运动这么长时间了,就连革委会那种地方,都出现老油子了。 关上门,姜楠这才从空间拿出芝麻糖和灶神像,一家人恭恭敬敬地拜起来。 姜满城格外虔诚:“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三人也跟着念,可认真了,却不知道,革委会这么做,却让旁边的裘家气氛不好起来。本来裘盼儿还等着这波检查,让姜楠出丑呢,谁知道他们也开始应付事儿了。裘盼儿心里不高兴,那脸上就带出来了。 如今裘家可都巴结着她呢,田家光最会看脸色,不经意地提起:“这快过年了,咱们要回西河岸吗?要和强子他俩一起回吗?” 不是他要提隋强,而是提醒裘盼儿,想做什么,可以借裘生儿的手。咱如今是有孩子的人了,田家光也有了工作,裘向东又是副队长,本来是瓦罐的也成了瓷器,更何况他们本来也不是瓦罐。再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了。裘生儿不一样,在隋家,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只要是有好处的事儿,她不会不办的。 好在裘盼儿不是个笨蛋,立马听懂了田家光的暗示,而且还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叶春萍。这个女人也是西河岸的,虽然是知青,可也在西河岸呆了不少时间,也能拿来用一用的。只要有一个答应,到时候周知行...... 裘盼儿高兴了,觉得今日的青菜汤都格外好喝。她逗着儿子道:“豆豆,咱们今儿吃蛋羹了没?” 裘向东和陶美玉对视一眼,两人如今有孙万事足,只要田家光不想着让孙子改姓,管他想干什么呢,他们可以配合着,装作看不见。陶美玉颠了颠小孙子,乐呵呵道:“怎么没吃,今儿吃了大半个呢,是不是,豆豆?” 半岁多的小家伙眼睛黑亮黑亮的,一逗就咯咯咯笑个不停,声音十分清脆。穿透力又强,这才笑呢,隔壁的林家就听到了。 佟丽丽已经显怀了,上个月因着妊娠反应,吃不下饭,整个人迅速消瘦下来,如今好些了,可又胃口大开,整天都觉得饿,怎么吃都吃不饱似的,还没吃两天呢,身子又跟气球似的,蹭蹭蹭胖起来了。忽胖忽瘦的,整个人看起来就没什么精神,脸也有些浮肿,没了早些日子的俏丽。 不过林家爷俩都没嫌弃这个,却对佟丽丽使劲儿往菜里加辣椒的行为有些担心。都说酸儿辣女,佟丽丽不会怀的是个闺女吧? 林有粮清了清喉咙,嘱咐林兵道:“多跟裘家的豆豆和方家的牛牛接触接触,能让小娃娃尿到身上就更好了,男娃的尿引男娃......” 佟丽丽放辣椒的动作一顿,很快扬起笑脸道:“爸,酸儿辣女那都是迷信,不准的。我问过盼儿和美娟了,她俩怀的时候,一个喜欢吃辣,一个喜欢吃酸,结果都生了儿子。再说,我这是第一胎,只要肯生,就没有生不出儿子的,是不是,兵子?” 林兵乐呵呵的点头:“对,第一个孩子嘛,男女都好。爸,咱可不能老思想。”话说得可漂亮,大义凌然的,完全忘了,之前最想生儿子的也是他。不过是最近佟丽丽的枕头风吹得好,让他改了主意罢了。 被提到的方家,如今一家子也正高兴的过小年呢。成美娟是真的不好再生了,对唯一的孩子看得格外重,已经请了长假专门照顾孩子。以往恋爱脑严重的女孩子,如今每日抱着儿子不撒手,连孙巧莲这个亲奶奶想抱都不成。 孙巧莲好心劝儿媳妇:“美娟,我来抱着牛牛,你赶紧吃饭吧,今儿小年,好东西可多,别光顾着孩子,你的身体也得注意。” 这话真心没问题,可成美娟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是不听,她摇头道:“妈,我没事儿,抱着牛牛也能吃。这孩子离不了我,一到别人怀里就哭,就别让牛牛受罪了。”说着一手抱孩子,一手夹菜吃饭,十分匆忙的样子。 孙巧莲心里难受,这是嫌弃她了。她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妇,心针扎似的疼。 成美娟不是没发现,却装作没看见。她是真担心孩子跟孙巧莲接触多了,染上什么不好的毛病。对这个婆婆,她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不过是面儿上不敢得罪罢了。 细看成美娟就会发现,她比以往邋遢多*了,头发一捋一捋的,油汪汪的,就这还没洗。这在做姑娘的时候是不可想象的,可如今却堂而皇之地这么出现在方南山面前,像是完全不在乎形象了一般,看得方南山直皱眉,他开口道:“美娟,我来抱吧,你好好吃顿饭,别只顾着孩子,你的身体也很重要。”说着伸出了手。 成美娟抬起头,犹豫了片刻,将儿子递给方南山,不好意思地笑笑:“南山,你......你不生气了吧?我请长假也是为了孩子,咱俩这辈子可能就这一个儿子了,我......” 方南山摇摇头:“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做决定之前,最起码得跟我说一声。咱俩已经结婚了,是一家人了,你请了长假,就没了工资,咱们家这么多人......” 成美娟嗯一声,急忙道:“钱的事儿不用着急,我下午就去找爸。因为他,我才难产不能生的,他可得负责!” 方南山心里这才满意,成美娟如何不重要,可钱不能少。他夹了一筷子肉丝到成美娟的碗里,柔声道:“别生气,好好跟爸说话,爸也不想的......” 这边儿说着话,旁边的方南笙和方南海两兄弟埋着头,一个劲儿吃饭,心里却在腹诽。嫂嫂的爹赔偿多少,都是大哥的,哪儿有工资好。工资每个月都有,还能上交一部分,用于家庭开销,他们才能跟着吃得好用得好。可补贴却不同,给了多少全凭哥嫂一张嘴。也不知道大嫂是不是嫌弃他俩碍事儿了,故意来的这出...... 虽然都各有小心思,这几家都吃得还不错。谁也不知道,小年这一日,吃得最不好的,竟然是程大柱家。没办法,谁让上次检查吃食,程家被抓了个现行呢。约莫直到过年,程家都不敢放开手脚吃喝,这几日下来,程大柱愣是瘦了好几斤,看着都不像个厨子了。 年前治安抓得紧,哪哪儿都要巡逻,但有一个地方,却开始松起来,那就是黑市。物资供应不足,就得黑市来调节供需关系,取缔不了,就得张弛有度地管理。这几年,虽然春节放假被取缔,但大家还是要过节的,要过节就得买东西,黑市不可避免地红火起来。 谁家年前不去黑市?在这样的氛围里,就是姜家,也得装装样子去几次。以往都是姜楠出马,这不是当了警察嘛,不好再去这种地方,这两年换成了姜满城和陈金花轮流去。一次买肉,一次买鱼,装装样子迷糊人罢了。基本上每次两人出去,都偷摸带着姜楠从系统兑换的东西,等出了黑市再光明正大地拎着回家,算是将东西的来源洗白了。 这么着去了两次,本来没周知行什么事儿的,这不是周家大伯早上下楼的时候着急,不小心崴了脚,周知道年纪又小,做事情没长性,谁也不放心他去黑市,周知行只得出马。 陈金花可不放心周知行单独去,连连摆手:“这怎么行,小行你可是警察,被抓到可是知法犯法,非得开除了不可,不行。” 姜满城也连连摇头,姜楠道:“要不然盯着唐夕?年前她总归要出一次货吧?咱们半道儿上假装偶遇什么的,买了她手里的货?” 也只能如此了,姜楠见状,调到唐夕的频道看起来,低声道:“正好,今晚唐夕就去黑市,咱们快点儿。” 大晚上的,四人换上衣服出门,来到小树林伪装起来,描眉画眼的,不多时,完全陌生的四个人出现了,骑着自行车往黑市走。四人身后,有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看到出来的陌生人还愣了一瞬,很快兴奋起来。这是伪装起来去黑市吧,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们,如此一来,就算栽了,四人也不敢声张,她们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更顺利了。 两人嘿嘿嘿的笑起来,一个比一个不怀好意。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春萍和裘生儿。没错,两人都被裘盼儿说动了。其实也不是说动了,确切地说,是被裘盼儿开出的条件吸引了。她们过得这么苦,从姜家手上赚点儿钱,再让裘盼儿出点儿血,还不是该的!姜家不是自诩好人嘛,那就当做好事儿了!两人对视一眼,埋头蹬着自行车,远远坠在后面。 叶春萍低声道:“哪个是周知行你看清没?” 裘生儿摇摇头,四个人是躲起来变装的,还真没看出来化妆后,谁是谁。且这四个人都高,一旦都化成男人,谁又能分得清。好在那母女俩还不算太出格,仍是化成女人,否则那才是抓瞎呢。 叶春萍停顿了片刻,说:“那就一个负责一个吧,反正讹上谁都行。周知行和姜满城都不缺钱。” 裘生儿点点头。两人的主意很简答,无非就是来个“碰瓷儿”罢了,只要单独和那俩人在一起时,将上衣一拉,同时大喊“耍流氓”,不信周知行或者姜满城不害怕。那时裘生儿和叶春萍可以给彼此作证,说男方耍流氓,周知行或姜满城不出钱都不行。 计划得挺好,不过两人哪里想到,这次便装的主意是姜楠出的,而姜楠也不是中二病发作,想要来个“性转”。而是察觉到了两人的计划,这是在反制呢。 是的,早几日,姜楠就察觉到两人不对劲儿,毕竟任谁被带着愤恨的眼神儿盯着,都不可能毫无察觉。再综合那几日众人的行为,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这两人,明显是受了裘盼儿的挑唆了。至于讹诈的法子,也好化解,两人不是都有男人嘛。女人冲锋在前,男人当然要收拾烂摊子了。 且年前,谁家不去黑市呢,这两人来了,隋强和袁建设自然也会来。你当选今天是瞎选的?今儿可是大年二十九,明日就是除夕了,黑市的最后一天,多少人冲着抄底去的,隋强和袁建设怎么可能不去。 姜楠一路嘿嘿嘿的笑,别提多得意了。 等到了黑市不远处的小树林,姜满城跳下自行车,又固定了下长发,这才捏着嗓音道:“行了,我和你妈去了,小楠小行,你俩在老地方等着,别瞎跑。” 陈金花觉得有些伤眼睛,她男人总是这么特立独行,她叮嘱姜满城:“一会儿变声器别忘了开,唐夕会听出来的。” 姜满城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两人并肩,渐渐走远。姜楠终于舒了一口气,将自行车小心地锁好,这才低声道:“叶春萍和裘生儿在后面,隋强和袁建设正好也出来了。” 这不是巧了嘛,前面那俩埋着头走路的,不是隋强和袁建设还是谁!本来还想去黑市找人的,如今可好了,直接遇上了,这还省了他们的事儿了呢。 这两人也是最近才狼狈为奸的,因着都娶了西河岸的女人,算是有些同病相怜,没多久就熟悉起来。而且,两人的胆子都不怎么大,去黑市还要结伴一起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起做好事可能没什么用,但一起做过坏事的,彼此的关系一定更加牢靠。两人就有些这么个意思。 要去黑市,自然也缺不了伪装,两人都化了胡子,还彼此交换了衣服穿,算是很小心了。要不是极熟悉的人,一打眼还真认不出来。当然,这些叶春萍和裘生儿都不知道。 一同走过来的,远不止他俩,去黑市抄底的真心不少,有独自去的,也有像隋强和袁建设一样结伴的,打眼一瞧,怎么也有七八个人。 姜楠心里嗤笑一声,低声道:“走,老地方。” 周知行点点头,利落地跟在姜楠身后,钻进人群里,又低着头,迅速埋入黑市旁边的巷子里。 叶春萍和裘生儿见两人要走,赶紧加快脚步跟上,谁知跟埋头走路的人撞上了,一个错眼儿就不见了人。两人跺跺脚,刚站定,好死不死的,又跟隋强和袁建设碰上了,一下子撞了个满怀。就是那么巧,还是交叉撞上的,叶春萍撞到了隋强,而裘生儿撞上了袁建设。 叶春萍站定后,跺跺脚,追不上了。再用余光打量周围,大家低着头去黑市儿,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叶春萍一咬牙,来都来了,总得收获点儿什么吧,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地解开棉袄扣子,同时张嘴欲喊,谁知旁边的男人低吼一声:“叶春萍,你要干什么!” 另一边的裘生儿情况差不多,也正解着衣服呢,被人吼了:“裘生儿,要是不想离婚,你就继续作兴!” 两人这才惊惶地抬起头,这声音太熟悉,怎么可能...... 袁建设上前一步,对着叶春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你不是说找生儿出去散步嘛,怎么,散到这里来了?” 他气呼呼的,瞪着叶春萍的眼神儿跟淬了火一样:“你这是想干什么?还想给我戴绿帽子不成?!说,那老王八是谁?” 叶春萍白着脸,连连摆手:“不是的,我和生儿是不放心你俩,这才过来接的,真的。我是......是想脱了外套让你披上,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你跑这么远来买东西,不容易,我这是心疼你。” 袁建设呵呵呵笑了两声,冷冷道:“是吗,好啊,脱吧,我确实挺冷的,你这棉袄不错,挺厚实的是吧,正好脱下来,给我暖手。脱啊,我看着你脱。” 他眼神儿凌厉,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叶春萍。叶春萍无法,知道要想过关,只能受点儿罪了。她干脆利落地脱了棉袄,递给袁建设,尬笑道:“建设,给,别冻着了,我......我不冷。”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浑身都哆嗦起来。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2节 隋强见状,也冷冷看着裘生儿。裘生儿咬着嘴唇,她虽然没叶春萍反应快,也知道今儿想过关,这一冻必须受着。裘生儿心一横,脱下棉袄,沉默地递给隋强。 两对同床异梦的夫妻就这么对峙着,不多时,隋强和袁建设披上棉袄,抬脚往家走。两人是吃过晚饭步行来的,没骑车,叶春萍和裘生儿有车,却不敢骑,就这么哆嗦着跟在男人身后,推着车子冻得浑身打战。 不远处的小胡同里,姜楠和周知行静静看着,直到看不到人影儿了,姜楠才道:“袁建设和隋强也够缺德的,这么冻着回去,非发高烧不可。不过叶春萍和裘生儿也是活该,哎,没法说。” “王八配绿豆,你就别瞎感慨了。”周知行道,“行了,伪装可以收起来了,计划都破坏了,再穿着也没什么用。” 姜楠点点头,看四周没人,这才将短发、胡子等伪装物收起来,又换了一件儿军大衣穿上,这才收拾妥当。 “姜叔陈姨那边怎么样?”周知行问。 姜楠点开频道看了看,低声道:“顺利,唐夕没认出来爸妈,正好把手里的牛羊肉都卖了,有十五斤呢,这下咱们可以过个肥年了。” 说着,想了想,道:“我再兑换点儿,凑个二十斤,这样走亲戚也能多带些。” 等姜满城和陈金花提着肉过来时,姜楠已经兑换好了。四人在胡同汇合,偷偷换了衣服,很快收拾停当,回了家属院。虽然偷偷摸摸的,但谁不知道四人去了黑市呢,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年前谁不去?要是因为这事儿举报,非得被大家挤兑死不可。 就这么着,年前最后一次黑市,四人收获颇丰的回了家。周知行带回家六斤牛羊肉,可把周家人高兴坏了,周大伯差点儿要不顾伤地亲自下厨了。 因着有收获,年夜饭就格外丰盛。姜家的餐桌上,摆着卤牛肉、红烧鱼、红烧肉、凉拌白菜芯、虾仁炒蛋、四喜丸子,共六个菜,再加一道酸菜猪肉饺子,别提多香了。周知行在周家过年,也吃了六个菜,饺子却是萝卜猪肉的,也是吃得十分满足。 两人不知道,同楼的隋家和袁家,因为两个病人闹得不轻。袁大力因着媳妇儿怀孕,差点儿要赶生病的叶春萍回知青院,还是叶春萍不顾病体,努力干活儿,才留了下来。 大年初一仍是不放假,一大早就得上班。不过大家都很高兴,也渐渐习惯了如今的生活节奏。只等着初七那日再回老家拜年。 却没想到中午下班时,马小琴特意拎着一袋子水饺,看着有三斤的样子,等在派出所门口。见姜楠和周知行出来,这才蹬蹬镫跑到二人面前,将袋子递过去道:“姜警官,这是谢你们替我妈找回公道的。纯猪肉的,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谢礼。” 见两人不收,马小琴固执地举着,继续道:“爷爷奶奶不准我妈葬在马家的祖坟,我......我将我妈葬在了山上一个地方,谁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想,我妈在天有灵,也不想再跟马家人在一起了吧。你俩都是好人,还了我妈清白,这饺子你们一定要收着,就当是庆祝我妈摆脱了马家,好不好?” 姜楠点点头,这才伸手接过来,问道:“你如今住哪儿?” 马小琴笑笑:“青工宿舍,别担心,我有住的地方。听说今年就要建新的小区了,我和我对象想着结婚呢,到时候有时间来参加我们的集体婚礼。” 说着摆摆手,冲两人告别。脸上特别轻松,像是终于摆脱了桎梏一般。 姜楠疑惑道:“集体婚礼?油田要举办集体婚礼了?” 第110章 又有新案子了 周知行也是第一次听说集体婚礼,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道:“建小区的消息肯定传开了,大家急着结婚分房子呢,可以理解。” 姜楠顿时觉得肩膀都沉重了。双职工增加,意味着分房竞争增加,意味着她和周知行婚后分房的概率减小...... 她挥了挥拳头:“今晚继续整理案例,那文章非得在大期刊上发表不可!” 周知行也感受到了压力,默默跨上自行车,跟在姜楠身后,准备继续为房子奋斗。 说起来两人消息也是落后了,油田举办集体婚礼的事儿,年前腊月二十六就开始传了,两人这不是忙着去黑市买东西,没顾得上听大家的八卦嘛。这次四号楼参加的不多,派出所同事倒有不少参加的。邵勇和他对象,就连刚相亲成功的温强都报了名。 下午上班时,温强见两人提到这个,低声道:“蓝所闺女和程家小子也报名了!” 这就三对认识的了,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有点儿麻爪了,他俩不参加集体婚礼,会不会被有心人拿来说嘴? 邹立见状,笑道:“别多心,不参加的人挺多的,这次集体婚礼主要针对新招工的工人,你俩算不上,不用有压力。” 温强哈哈哈笑起来:“原来你俩担心这个,没事儿的,我本来也不想报名的,但我对象说参加集体婚礼保险,花钱也少,我才松口的。没事儿,就在年后二月二龙抬头那日。” 姜楠笑了,油田还真会挑日子。那日她正好满十八岁,按照如今的法律,是可以领证结婚的。不过急什么呢,曹老太年前就定好了日子,只管按老人家的意思办就行。 忙忙碌碌的,时间嗖一下来到六月,天气也热起来。一进入六月,要忙的就是婚礼的事儿了。想到农历二月二那日见到的集体婚礼,姜楠笑了。涂书记证婚,当场有三十对年轻人对着伟人像,集体背诵语录,结为夫妻,场面十分壮观。就连总部都来了记者,报道集体婚礼的事儿。每个人都一脸兴奋,没有因为婚礼是集体的,就有所怨言。 姜楠围着家属院跑起来。傍晚时分,夏风习习,大家纳凉的纳凉,聊天的聊天。 做了这么久的警察,自然知道体力的重要性,周知行被抓住问婚礼细节,她可不就偷懒跑出来了嘛。想到前两天文章见报,沈所长和蓝所长承诺的尽力为两人争取分大房子的话,姜楠跑步都更有劲儿了。听话听音儿,两人说的是争取分大房子,而不是争取分房,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人一定会分房的,只不过大小罢了。 姜楠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又要成为有房一族了。 那边刘老太见状,忍不住调侃周知行:“这是要成亲了,高兴的吧?小行,你不去陪陪?” 周知行笑着摊手:“刘奶奶,我这不是被您拉着问婚礼的事儿嘛,您以为我想呆这儿啊。” 刘老太闻言,一拳挥过去,笑骂:“你个淘小子,拿你刘奶奶说笑是吧?我不问了还不成嘛,刘奶奶问你个别的事儿。”说着轻咳一声,左右看看,见大家围成一圈儿,好奇地看过来,刘老太撇撇嘴,干脆拉起人,欲走到一边儿说悄悄话。 裘老太抱着自家的重孙子,眼神闪烁,故意高声道:“你个刘大姐,这是干啥?咋还偷偷摸摸的呢,这不是要做啥坏事儿吧,这可不行啊,要是坏事儿,我们更该听听了,大家说是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是,可不能避着人。” 刘老太敷衍道:“说我家大柱子做婚礼主厨的事儿呢,你们听了能咋?一边儿呆着去,我找小行可是正事儿。” 说着,将人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问道:“小行啊,你跟刘奶奶说实话,陈总工程师是不是要回来了?” 周知行点头:“那肯定啊,外孙女结婚,他这个姥爷怎么都得回来的。” 刘老太呵呵笑了两声,脸上挂着的笑更谄媚了,她道:“那啥,小行啊,你看,刘奶奶对你一直不错吧?你结婚,你程叔免费给你做大厨,就是那难买的食材,你程叔打过磕巴没?还不是想尽办法给你弄来了,是吧?这年头,就算有钱,没渠道也弄不来东西,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知行笑:“刘奶奶,您要说啥直接说就是了,何必拐这么多弯儿呢。您也说了,咱两家啥关系,对吧?能办的我肯定给你办,不能办的你也别为难我,我就是一小警察,真没那么大的能量。” 刘老太连连点头:“能办,怎么不能办,太谦虚就是虚伪了。呵呵,事情是这样的,那什么,庆丽不是怀孕了嘛,你也知道,她身子骨不是太好,这怀了孕,胃口就一直不好,啥都吃不下去。如今那瘦的呀,没法看,都快成骨头架子了,你说,看着让人心疼不心疼?陈总工程师总归是领导,是吧?那啥,能帮着弄回来些奶粉票不能?奶奶也是为了庆丽好的,不能看着这丫头一直这么瘦下去吧,你们蓝所都跟着操心,对你和小楠的工作也不好,是不是?” 周知行了然,蓝庆丽和程勘探也是参加集体婚礼结婚的,如今都三个月了,怀孕也快两个月了,妊娠反应严重,什么都吃不下,真的是瘦成了一把骨头,蓝所操心的,这几日都不太有精神。他点点头:“这事儿啊,没问题,不用我老丈人,我去弄。不过刘奶奶,您可不能声张,如今门路可不好找,要是消息漏出去了,那奶粉就更不好找了......” 刘老太连连保证:“不声张,不声张,我又不是那二傻子,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往外说。小行啊,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你可一定得上心啊,刘奶奶可就指着你呢。” 周知行给了个放心的眼神,问道:“那刘奶奶您还有事儿没?没事儿的话我去陪小楠锻炼了,这警察抓贼,可不能少了锻炼的。” 刘老太呵呵笑,连连挥手表示:“你去,只管去,真是好孩子,做什么像什么的,刘奶奶就稀罕你俩这样儿的。” 说着,一脸的欣慰,那和蔼可亲的眼神儿,看得周知行差点儿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赶紧笑笑,小跑到姜楠跟前,那种浑身肉麻的感觉才消失。见到姜楠,忍不住调侃道:“行啊,如今都学会偷跑了,把我放老太太们中间应付,你自个儿锻炼休息,是吧?” 姜楠迅速拍起周知行的马屁:“您是谁啊,如今那嘴比我爸都能说,哄老太太们那不是一哄一个准儿。我这可不是偷跑,是信任你,才走的。周知行同志,你很好,接受住了考验。”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拍拍周知行的肩膀,“好样儿的,我很看好你哟。” 周知行哭笑不得:“行了,跑好了咱们打拳,前两天的拳法还记得不?” 姜楠连连点头,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对打起来。另一侧的几个小媳妇儿一直笑看着,只是脸上表情就丰富多了。 有真心为两人高兴的,例如王艰苦,一边儿教闺女娜娜走路,一边笑看着。有或嫉妒或愤恨的,例如叶春萍和裘生儿之流。有扶了扶肚子得意洋洋的,例如又怀上了的裘盼儿,也有事不关己,只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的,例如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的佟丽丽。 佟丽丽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怀孕嘛,活动不能少,每日晚饭后,她都要出来走一走,在外面坐一坐放松身心。她如今发愁的,是以后生了孩子,谁来照顾她做月子的问题。林有粮?公公能帮着照看孩子,还没听说帮着儿媳妇做月子的!这孩子都快生了,她愁得很,哪儿有时间嫉妒姜楠。 可有些人却嫉妒得不行,例如至今没怀孕的叶春萍和裘生儿,那脸难看的,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老远就能知道这俩人不高兴。在两人看来,这可怪不了她们,这事儿搁谁谁高兴得起来!自从那次算计人没成,两人很是过了几个月的苦日子。本来以为快些怀孕能躲过去,谁知道至今怀不上! 更可气的是,袁大力的媳妇儿生了,还生了个儿子!这有儿子的叔叔,怎么都不可能过继袁建设的。吃绝户的算盘落了空,如今袁建设和叶春萍租住在玻璃钢小区里,时不时的就以看望奶奶汪氏的借口来一号院蹭饭。今儿是吃了晚饭,过来散步的,谁知道就看到了这出。 裘生儿就更别提了,这都结婚大半年了吧,至今没怀上!隋家可是就隋强一个男丁的,隋老太能不着急嘛,那生子秘方一个劲儿给裘生儿喝,喝得裘生儿小脸蜡黄,刚二十的姑娘,看起来能有三十多。你说这样的生活状态,看到姜楠能不恨吗? 不过裘生儿最恨的,还是堂妹裘盼儿。在裘生儿的心里,要不是裘盼儿的撺掇,年前她也不能生那场病!她认为,至今没怀孕,那场病的因素占了八成! 裘盼儿可不知道被记恨了,她如今又怀孕了,日子过得不要太好,整日什么活儿都不用干,陶美玉和裘老太把所有家务都包了,裘盼儿只管好好养胎就行,活得真跟个老佛爷似的,都养出肉了。 当然,过得最好的还数董婷婷,人家已经搬进革委会后面的小楼,成为了官太太。时不时过来看看董家其他人,大包小包的,招摇过市。那包还不用她拎,革委会的小年轻们跟着,一路点头哈腰的,别提多威风了。这不,大家都在楼下乘凉呢,董婷婷又带着俩小弟朝后面走,趾高气昂的,下巴高高抬着,理都没理众人。 等人走远了,才有人小声呸了一声,嘀咕一句小人得志,早晚遭报应的话。 董婷婷这么高调,姜楠和周知行肯定也看到了。不过这半年来,这种场景见得多了,两人也不以为意。万虎没了以往的嚣张,换成了董婷婷,她想嚣张,那就嚣张嘛。那个位置坐着,不嚣张才不正常,是吧。反正董婷婷是个有分寸的,凡事以她自己的利益为先,是不可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的。 从这半年的事儿也能看出来,董婷婷算计人,都是冲着钱或权去的,反正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可不会平白要了别人的命。那这就够了,不是他们要求低,而是如今这个氛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别什么都想要,太贪心的结果往往是,到了最后,什么都落不着。 俩人心态很好,却没想到那边有心态不好的,没错,就是成美娟。她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到脚下的凉席上,胖小子摆脱了桎梏,蹭蹭蹭两下爬到凉席的另一头,还撅着小屁股,扭头对着亲妈笑个不住。 成美娟的心瞬间柔软下来,因为看到董婷婷而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这个女人的仇她早晚要报,勾引她爸爸,还妄想勾引她男人,董婷婷以为嫁给万虎就完事儿了?那也太不把她成美娟放在眼里了。在成美娟心里,这事儿永远没完。 完没完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儿,如今姜楠和周知行锻炼完身体,很利索地回姜家休息了。姜满城和陈金花在家就没下来,忙啥呢? 还不是婚礼的事儿,这邀请谁不邀请谁的,都得事先决定吧。 姜家的亲友、陈家的、周家的、还有派出所的那些同事朋友,人一多,怎么安排座位就成了难题。 六月举办婚礼,楼下摆酒就成,可酒啊、烟啊、糖啊的,不得提前准备?不干不知道,一忙起来,那细碎的活儿一大堆,夫妻俩忙得脚不沾地,哪儿有时间去楼下散步。 见两人回来了,陈金花抬起头,一脸的不高兴:“小楠,你那嫁衣做好没?红布你曹奶奶上星期就送来了,你这到底是做成裙子啊,还是啥其他的,早点儿定下来。还有小行要穿什么,是你做啊,还是哪天咱们去百货大楼买啊。你说说这么多事儿呢,怎么还有时间去锻炼......” 唯一的闺女出嫁,陈金花如今这症状,像是焦虑了啊,姜楠立时裂开嘴,笑道:“妈,你急什么啊,这婚礼还有俩礼拜呢,不急。我做衣服多快的,明儿周末一天就能做好,不急。周知行穿个中山装就行,我来做,不用买了。” 眼见媳妇儿又要急,姜满城赶紧开口道:“金花,爹他什么时候回来?发电报没?咱们得去接吧,到时候爹住哪儿?我可不是不让爹住啊,是爹他不爱在家里住,要是去住招待所的话,这要提前预定不要?” 陈金花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哎呦一声,拍了拍脑袋,道:“瞧我这脑子,都不记事儿了。爹前两天发的电报,说下周过来。他在疆省勘探呢,一直忙不开,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假,说是要带特产回来呢。招待所的事儿啊......” 她沉吟片刻,道:“这样,明儿去招待所问问,看看能不能提前订个房间。” 姜满城一拍手:“行嘞,那就明儿出去。百货大楼也去看看,多买点儿糖果,到时候婚礼上也用得着。” 陈金花点点头,见姜楠要开口,她虚空点了点姜楠的额头:“你明儿哪儿也不去,先把嫁衣做出来再说!买糖果这些事儿有我和你爸呢,你就专心准备嫁衣的事儿,不准偷懒,听见没?” “听见了。”姜楠嘟嘟嘴,很快三两步跳到陈金花身旁,挽着她的胳膊道,“妈,你别难过,我结婚还在家里住呢,啥变化都没有,真的。” 陈金花眼眶刷一下红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这可吓坏了众人,谁见过陈金花这么哭啊,姜满城立马跳起来,不知所措地搓着手:“金花,你咋了?你要是难受,就......” 姜楠也唬了一跳,忙道:“妈,您别这样,你要是不舍得,我就不嫁,真的,我一直陪着妈,谁也不嫁!” 陈金花噗嗤笑出声,养了十八年的闺女出嫁了,昨儿仿佛还在自己怀里吃奶呢,那么小,那么软乎的一个人,这一眨眼,就要嫁为人妇了。就算还住在家里,那感觉是不一样的。可见闺女那样子,又觉得她要操心的事儿还多着呢*,瞎矫情个什么劲儿呢,她嗔道:“胡说什么!你不嫁,我还不答应呢。” 她擦了擦眼泪,对着周知行笑笑:“小行,你别有负担,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就是一时感慨。你别担心,陈姨对你满意着呢,小楠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周知行可不敢应这话,连连摆手:“陈姨,您别这么说,能娶到小楠,才是我上辈子休了大德呢,我心里也高兴得紧。” 陈金花这才真正乐开了,嗔了男人和闺女一眼,挥挥手道:“行了,都忙去吧。对了,小楠,你那采访的报道什么时候上大报啊?这分五十六平的房子把稳不?” 姜楠嘿嘿嘿的笑:“见报了就把稳,不见报啊,那就四十五平。” 姜满城赶紧道:“四十五平也不错,咱这个房子是五十六的,这加起来也一百多了,到时候置换起来顶多添点儿钱,好弄。金花,你别急,都有我呢,我如今在建筑队那也是说一不二的,都替我盯着呢,放心。”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这半年的琐事。慢慢的,时间也不早了,周知行起身正要离开,突然想起刘老太嘱托他买奶粉的事儿,他低声将事情说了,姜楠道:“那我在系统里换点儿?这半年案子不少,如今积分还有三四万呢。” 不止是案子多,花的也少。以前还能排排坐吃果果,自从革委会检查吃食后,这种有益身心的活动就取消了。也就出去郊游的时候,避着人吃点儿果子,其他时候积分都花不出去。 周知行点点头:“兑换了先放空间吧,过两天我来拿,再给刘奶奶就行。” 说说笑笑的,周知行很快告别离开,姜楠起身去洗漱,夏夜渐渐黑浓起来,一号院也迎来了休息,周边都安静起来。 谁也没想到,静谧的夏夜,远处正发生着血腥的谋杀。 翌日,姜楠正睡懒觉呢,房门被啪啪啪地拍响,跟打鼓似的。她啪一声坐起来,跳下床,拉开门就往外冲,客厅里,姜满城正好打开大门,还没看清外面站的是谁呢,声音就响起来了。 “小楠姐,快,玻璃钢小区发生血案,蓝所让咱们赶快过去!” 是王自力,满头大汗的,脸都跑红了。 姜楠立时清醒了,她边往卫生间走,边道:“等我两分钟,洗把脸换个衣服就走。周知行通知了没?” 王自力喘着气,点头道:“通知了,组长马上就到。” 行,姜楠不问了,迅速行动起来。做警察就是这样,无论你生活上要忙什么,只要案子来了,都得为案子让步。今儿这嫁衣是做不成了,以后吧,还有俩礼拜呢,晚上加加班,总能做出来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3节 迅速收拾停当,三人在楼下汇合,话都不说了,骑上自行车就往玻璃钢小区走。路上,王自力才介绍了情况:“死的是孙民,就是和史为民传出花花事儿的那个。还有一个男人,现场还发现了一封遗书,根据遗书的内容,像是这个男人杀了孙民之后写的,具体如何还要到了现场之后才知道。” 两人点点头,办案讲究证据,不是说有一封遗书,就说明这人是自杀的。得看看现场什么样儿,调查一下这人的社会关系,和什么人结过仇,遗书里说的事儿是不是真的等等,都需要逐一核实,真不是一封遗书就能盖棺定论的。 等三人一身大汗地来到现场,外面已经围满了人。进去前,王自力低声道:“现场特别血腥,小楠姐你做好准备。” 姜楠揉揉这家伙的头:“好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照顾姐了?这是谈对象了,知道照顾女孩子了?” 王自力的脸刷一下红了:“姐,说什么呢,我......我才十七,才不急着找对象呢。” 周知行笑看着两人闹,边往前走,边替二人挡开众人的拥挤,很顺利地进入现场。刚进去,就被浓郁的血腥气熏得皱起了眉。只见房间内的墙壁上,喷溅的都是血液。按这个出血量,人不死才怪。三人严肃着脸,慢慢走入案发现场。 房间内,蓝青山、邵勇、邹立和温强已经到了,正蹲在地上一点点查看线索呢,还有现场拍照的同行,咔嚓咔嚓进行着采证。 两名死者,一个是孙民,姜楠和周知行都认识,此刻呈东西走向,横躺在地上,脖子处有一条明显的伤痕,应该是伤着了大动脉,四周墙壁才有这么多血。另一名死者,看起来比孙民瘦弱一些,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躺在床上,双手还交叉在胸前,死相十分安详。 蓝青山听到动静,抬头见是三人来了,抬起下巴吩咐道:“邵勇,把遗书给两人看看。” “哎。”邵勇答应着,艰难地起身,长时间蹲着,刚起来还有踉跄了两下,等眩晕感结束了,这才从一旁的一堆证物袋里,找出那封遗书递过去道,“看看能发现什么线索不能。” 姜楠接过证物袋,很认真地看起遗书。从遗书的内容看,像是情杀,写遗书的男人叫海建,是孙民的情人。遗书里充满了对孙民欺骗感情的控诉,说他始乱终弃,还利用两人的关系,威胁海建给他钱财。多次被勒索,不仅导致海建父亲被气死,也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一心求死的海建,约孙民出来,趁人不备,一刀杀了孙民,之后再自杀。 姜楠看着署名“海建”的那两字,问:“这个海建的单位通知了吗?另外需要比对下以前的字迹,才能知道这封遗书是不是他写的。” 说着,她又看向遗书,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面,邵勇闻言回道:“已经通知了,遗书里说了,他是粮站的装卸工,已经派人去请粮站的领导了。字迹的话,这里有以前海建的日记本,你可以拿去看看。” 姜楠点点头,邵勇也是老手了,这些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她再次看向遗书,总算是明白那不对劲儿是什么了,她低声问周知行:“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遗书写的太连贯了?中间没有一点儿磕巴,不像是情绪激动的人写出来的。” 她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人的情绪很激动的话,那笔画是不是跟平时不太一样?例如特别用劲儿,纸会皱皱巴巴之类的,但你看这封遗书,字体中规中矩,纸张也特别平展,绝对不像一时义愤的人写出来的。” 周知行点点头,他以前是写毛笔字的,对此感悟更深。蓝青山闻言,招招手道:“拿来我看看。” 姜楠将遗书又递给蓝青山,蓝青山蹲着又看了一遍,高兴的道:“很好,这是个大疑点,等笔迹专家过来,咱们重点问问这方面的事情。” “笔迹专家?”姜楠来了兴致:“还有这事儿呢,蓝所,什么时候请来的?怎么还不露面?” 蓝青山摆摆手:“总部那边有,等我回去打个电话,让老人家来一趟。行了,去看看其他线索。” 姜楠耸耸肩,和周知行一起忙碌起来。不多时,小赵领了一个中年人过来,确认了海建的身份。周知行则去看海建以前的日记本,以他的眼力来看,遗书和笔记本里的笔迹是一致的,也就是说,遗书就是海建写的。这从起笔、结束写字时的一些小习惯都可以看出来。 这就有意思了,姜楠低声问:“尸体要被送去解剖吗?” 蓝青山点点头:“等拍完照,谢法医会带着人去做的,下班前应该能出结果。” 他直起身,点点姜楠:“去问问围观群众,看看有能提供线索的没有。” 姜楠点头,拿起本子和笔,去围观人群里问话。 “大妈,您认识这屋里住着的人吗?”姜楠眉眼弯弯,笑着道,“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个消息灵通的,为人肯定在玻璃钢小区里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恭维道:“这不,我第一时间啊,就想到问您了。大妈,咱不要有顾忌,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有没有用别管,这个有我们做警察的处理,您只管说就行。” 那大妈刚开始还不敢搭话呢,毕竟出人命了嘛,谁敢管这个闲事儿,可这女娃娃警察一开口,怎么就这么能说呢,这才几句话,迅速让大妈乐开了。 “那我可就说了。这屋里住的是海建嘛,大家都认识。今年得有三十了吧,因着成分不好,还没结婚。以前家里是地主,这不是被打倒了嘛。但人家运气好,家里是杨家洼的,地里还发现了石油,这不就赔了一个工作嘛,因着成分不好,被人举报了,就从石油工人呢,变成粮站的装卸工了。这么多年都没分房,一直住这里。这人不爱说话,不过人还是不错的,这咋突然就死了呢,真是没想到。” 姜楠可算是抓到重点了,地主,这海建是地主成分,会和革委会的孙民有关,还有那种关系?不可能吧,除非他不知道孙民的真实身份?她搔搔下巴,又问了一遍:“海建的成分是地主?” 那大妈点头:“是啊,这个大家都知道的,要不然好好的石油工人不做,去做装卸工嘛,不都是成分害的。” 姜楠不再问这个了,反而问起了其他的:“平时海建和谁关系比较好?有没有什么人来找他?” 大妈还没说话呢,旁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道:“那谁,温家那小子,不是常来嘛?” 大妈嗐一声:“温岭那小子是个热心肠,跟谁不交好啊?常来很正常......”说着,转身,眼神儿在人群里四处瞧,突然伸出手,大声喊道:“温岭,温岭,来,过来说几句话。” 姜楠抬头,只见一个二十六七的小伙子,看起来孔武有力的,个头儿应该有一米八,四方脸,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笑,却并不让人觉得如何亲近,姜楠皱眉,这人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方大妈。”温岭打了声招呼,对姜楠点点头,“警察同志,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楠收回心神,努力笑着问道:“你好,大家都说您跟死者海建的关系不错,经常过来看他,是吗?” 温岭点点头:“海建虽然成分不好,但他上过几年学,人还是不错的。我就经常过来,而且我不认识字,都是海建教我的。” 姜楠:“那你认识孙民吗?” 温岭摇摇头:“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个人。” 姜楠眯了眯眼,良久,她冲着温岭点点头,起身来到蓝青山身边:“蓝所,有一个人,我觉得还是带到所里去审比较好,现在人多,问话不方便。” 蓝青山扶着腰起身,忙活了大半天,也没其他线索要看的了,闻言点点头:“行,注意方式方法,不要为线人惹不必要的闲话。” 姜楠点点头,再次来到温岭和方大妈身边,对温岭笑道:“温大哥,是这样,因为你是去海建家最多的人,我们现场发现了一些证物,需要您跟我们去派出所,看看这些证物哪些是海建的,哪些是外人带来的,好吗?不需要很久的,最迟今天晚上就会认完。” 温岭还没点头呢,旁边的方大妈和大姐就连连保证。 “这有啥的,温岭自小就是个热心人,你这小警察太客气了。” “就是,小区里其他人都和海建不熟,也就温岭了。岭子别担心,我会跟你妈说的,只管去,就当做好人好事儿了。” 温岭呵呵呵笑了两声,姜楠见他没反对,和温岭并肩,走在众人身后。周知行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姜楠跟上了,才一起走。 周知行递话:“男女之间情杀的见过,这男男情杀,真是开了眼界了。” 姜楠轻笑出声:“都当这么久的警察了,这有什么的,更稀奇古怪的案子又不是没见过。” 前面的王自力听到两人的议论,正疑惑想要搭话呢,被蓝青山搂住肩膀道:“自力,更生今儿怎么没跟你一起?” 王自力挠挠头:“他去给大哥寄包裹了,我今儿起晚了,才被您找到的,不然我也去邮局了。” 邹立搭话:“奋斗那小子插队咋样了?队上粮食丰收了吧?” 众人一路聊着,说说笑笑地来到派出所。温岭被带到审讯室,蓝青山亲自审问,他说:“能说说你跟海建的关系吗?” “好朋友。”温岭坐在椅子上,神情哀伤,“海建虽然是装卸工,但他身体不好,很多时候都是我帮他做活的。” 蓝青山挑眉:“哦?你也在粮站工作?” 温岭点点头,笑了一下:“对,我也是装卸工,我俩是同事,又都住在玻璃钢小区,彼此交往就多了起来。他这个人不喜欢说话,但一肚子知识,还会讲故事,我就喜欢听他讲故事。” 蓝青山没说话,将遗书递给温岭,等他看完了,才问:“能再说说你跟海建的关系吗?” 温岭笑了,十分释然的样子:“你猜到了?我也没什么隐瞒的,我喜欢海建没错。可海建不喜欢我。” 他晃了晃遗书:“这里写的很清楚,他喜欢这个叫孙民的。” 蓝青山笑:“是嘛,可孙民是青江公社革委会的,是怎么跟海建认识的?两人又是如何成为恋人的?” 温岭耸耸肩,将遗书递还给蓝青山:“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喜欢海建的人,平时只有他在家才去找他,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多。” 蓝青山点了点桌子,笑道:“这么说,你是不认识孙民的了,是吧?” 见温岭点头,蓝青山没再问其他的,示意姜楠或者周知行问。姜楠想了想,道:“你们......” 她斟酌了下用词,道:“你和海建是如何确定彼此都喜欢男人的?我是说,如今对这样的事儿,并不宽容,是吧?你们这种秘密,应该是不会随意透露的。但你俩正好找到了同伴,还正好是同事,这个有点儿太巧合了吧?” 温岭的身子向后一靠,抱胸看着姜楠,没有开口的意思。这就很明显了,姜楠的问题让温岭不高兴了。不过她仍是道:“你别多心,我不是要用这个给你定罪,也不是觉得这个就是不对的,这是你的自由,对吧?只要你不伤害别人,那我们就不会管。但是......” 姜楠指了指遗书:“这里有海建、孙民,还有你,你们三个遇见了彼此,那就是说,一定有一个地方,是你们这些人接头的场所,去那里的,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否则,没有道理,青江公社的孙民,会遇见作业处的海建,你说对吧?两个人明明是没有交集的。唯一的交集,应该就是我说的那个地方,你说对不对?” 温岭沉默了很久,终于道:“黑市对面的山上,往上直走两里,会遇见一个大槐树,左拐大概五百米,有一颗三人抱的大青松,再右拐,会看到一小片松林,我们......我们晚上八点以后,会去哪里。” 姜楠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你和海建,海建和孙民,都是在那里遇见的?” 温岭点点头,直直盯着姜楠,姜楠赶紧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话的。这是你的隐私,我们不会乱插手的。” 等再次确认温岭不认识孙民,众人才结束了审讯。关上审讯室的门,蓝青山吩咐道:“晚上去一趟那片树林。” 他沉吟片刻,看了眼周知行,又看看邵勇和王自力,扭过脸道:“行了,别扭什么,都去。别穿警服,否则大家一看就吓跑了,什么都问不到,知道吗?咱们是去问话的,不是去抓人的。” 见姜楠举手,蓝青山点了点她,道:“行了,你是女的,不能去。” 他叮嘱众人:“就是问问孙民和海建的情况,其他不该管的别管。这样的人很多,关不过来的,看守所也没那么多钱让他们吃白饭,听懂没?” 第111章 结婚啦 众人点点头。没过多久,其他民警也都纷纷进了派出所,蓝青山指着三队的几个人道:“你们去一趟青江公社,问问孙民的事儿。坐公交去吧,那里比较远,来回骑自行车不方便。” “是。” 已经快晌午了,蓝青山挥手:“都先回去吃饭吧,下午再来整理资料。” 等只剩两人了,姜楠才小心将事情跟周知行讲了 事情很简单,孙民是双,和万虎胡来的时候,还在小树林遇见了海建。知道海建是地主成分后,以两人发生过关系为由,多次勒索海建,导致近半年,海建的工资都交不上来,被海父察觉,老人家本就身体不好,活活气死了。海建因爱生恨,一直想杀孙民,苦于孙民太狡猾,一直找不到机会。 而温岭呢,是十分喜欢海建的,知道他的心事后,主动约孙民出来,利用身体优势杀了孙民。海建知道后,不想让温岭坐牢,自觉是他连累了温岭,便自导自演了情杀和遗书这回事儿。反正在这个世上,海建早就不想活了,正好可以救帮助了自己的温岭,何乐而不为呢。 听得周知行都呆了,这爱恨情仇的,他想了想,道:“既然海建都扛下来了,还自杀了,想来线索、凶器这些的,都处理了,是吧?” 见姜楠点头,周知行叹口气:“那很难给温岭定罪!只要他不承认,咱们就没证据说是他做的。毕竟遗书是海建写的,证据都被处理过,成了海建杀人的凭证,你在系统里看到了也没用,没办法定罪。” 姜楠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有系统的坏处了,很多事儿明明知道真相,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给犯人定罪。 周知行安慰她道:“你要这么想,这个温岭是个凶残的没有人性的人吗?会乱害人吗?” 姜楠犹豫着摇了摇头,周知行摊手:“这就是了,你让系统时刻关注着温岭,要是他敢害人,咱们第一时间就去抓他!这次不行,下次他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放心,不会出事的。” 姜楠这才放松下来,两人匆匆吃过午饭,今日周末,派出所食堂自然不开门,两人是回家吃的午饭。下午照例去玻璃钢小区,询问了街坊四邻,除了温岭,大家对海建还真是不熟悉,没问到什么线索。 终于,太阳落山,草草吃过晚饭,见温岭还是老样子,什么也不肯再说,蓝青山开口道:“你可以离开,但要等我们去了你说的那个地方,问过话以后再说。” 温岭不置可否:“要是能问出来,你们只管去问。” 蓝青山多看了温岭几眼,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他们这些人,一般都缩着,不会瞎掺和什么。虽然有可能会无功而返,去还是要去的。渐渐的,众人在派出所汇合,出发去往温岭口中的“集合点”。姜楠目送众人离开,撇了撇嘴,得意什么,她能看现场直播呢,去不去的有什么打紧。 姜楠坐在椅子上,看着王自力被人摸脸,邵勇被人摸胸肌,趴在桌子上笑得不行。动手动脚就算了,关键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大家都说不认识孙民和海建,还直喇喇地鄙视这些新手。 “切,都是假名,有什么可问的。” “就是,在这里,什么都是假的,知道吗?天一亮,谁也不认识谁,还找人呢,鬼你都找不着!” 是啊,直到九十年代,这些人还被认为患有“精神病”,更何况如今。没有人以真面目示人,很多甚至是乔装打扮后过来的,真正长什么样没人知道,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众人连去了三晚,皆无功而返。因着没有新的线索,海建和孙民的案子,以自杀结案,算是给这件事画了一个句号。 案子结束了,姜楠才有时间准备嫁衣。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没办法,姜楠只得在每日下班后,加班加点地准备嫁衣,终于在婚礼前三日做好了。 大红色的衬衫式连衣裙,收腰处是镶着金边的宽布带,胯前特意设置了椭圆形的布兜,方便装东西之余,又添了几分俏皮。甫一换上,便让陈金花满意极了。 “真好,婚礼那日肯定羡慕死大家。”陈金花拍着手,笑个不住,很快道,“明儿你姥爷就来了,你俩中午早些走,先去登记,之后咱们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姜楠摆了个放心的眼神儿,很快进去将衣服换下来,还不忘喊道:“姥爷能呆几天啊?”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4节 陈金花脸上的笑收了收,陈万里这半年多都在疆省,据说是发现了大油田,忙得不行,参加完婚礼,第二天就得走,她低声将事情说了,十分低落的样子。 姜楠赶紧过去挽住陈金花的胳膊,撒娇道:“妈,你要是想姥爷,可以请假跟着姥爷过去住一段时间,真的,工会又不忙,姥爷年纪大了,你请假过去大家都能理解的。” 陈金花白了闺女一眼:“你以为我没想过?你姥爷不愿意!他说好不容易自由自在的,没儿女在身边,不知道多高兴呢,说什么都不让我去。” 姜楠嘿嘿嘿的笑:“姥爷是怕您过去妨碍他找对象吧?” 陈金花使劲儿拍了闺女的胳膊:“胡说什么!行了,今儿早些睡,明天要去登记呢,别熬夜。” 不知道曹老太从哪儿找来的规矩,这几天都不让周知行来姜家了,说是婚礼前频繁见面不好。其实最好不见,但谁让两人是同事呢,就算下班后不见,上班的时候也要见面的。不过曹老太坚持,为了让老人家心里舒坦,周知行也没扭着,这几天下班就没过来。 翌日,周知行特意带了一兜子水果硬糖到派出所,大家才知道今儿是两人领证的日子。收喜糖的同时,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儿也不交给六组了,能处理的都自己处理,还不停地让两人早走,别耽误了登记。 两人无法,只得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起身离开。 走在路上,姜楠才真的意识到,她要结婚了,要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她偷眼打量周知行,要赌一次吗?上辈子她虽生在中产家庭,父母的感情却不好,整日吵个不停,让她早早就对婚姻祛魅。 这辈子老天待她不薄,让她遇见了姜满城和陈金花这对儿格外恩爱的父母。想到两人,姜楠的心坚定下来,这辈子的父母比她都开明,就算将来有什么,相信两人也会毫不迟疑地站在她这边。 见姜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翘嘴角的,周知行挑挑眉,调侃道:“怎么,反悔了?” 姜楠哼一声:“谁反悔?我可没这个意思,你要反悔也晚了,前面就是街道办,走着。”说着紧走两步,蹭蹭蹭走到了前面。 周知行摇头失笑,疾走两步跟上。如今登记没有专门的婚姻登记处,都是在街道办直接办的。结婚证也不用拍照,就一张纸而已,两人拿着单位的介绍信和户口本,很利索地就拿到了结婚证。 周知行抓了一把糖递给办事员:“辛苦您二位了,这是喜糖,您二位尝尝。” 一老一少两个办事员,刚还因两人临下班前过来,脸上不高兴呢,如今迅速咧开嘴,乐开了花儿:“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周知行笑着,拽了拽姜楠的胳膊。姜楠附和道:“同喜,同喜。” 等走出了办事大厅,姜楠才低声嘟囔:“咱俩提前半个小时过来的,就这还挂脸,太摆谱了吧。” 周知行笑:“行了,今儿可是高兴的事儿。走,火车站,姥爷肯定来了。” 姜楠调侃:“哟,这就改口了?姥爷可还没来呢,就算叫了,也没人给你改口红包。” 周知行一副被误解的冤屈样子:“我是稀罕红包的人嘛,我是觉得姥爷亲才这么说的。你说说你这人,总是误解我。” 姜楠伸手要拍周知行,无奈他反应太快,一脚跳开了,两人一路笑着来到了火车站。 疆省到朝阳油田有直达的火车,中午十二点零八分到站,两人在站台和姜满城、陈金花二人汇合,没等十分钟,火车的汽笛声响起,呜呜呜的,浓烟滚滚。这时候火车还烧煤呢,只听咣当咣当声渐渐减小,火车到站了。没两分钟,呼啦啦走出成百人,十分拥挤。 陈万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包,闲庭信步似的跨出火车门,一身白色短袖衬衫,黑色长裤,脸上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不见老。可能因着疆省的阳光格外强烈,老爷子的肤色黑了不少,如今全身上下都是古铜色的,看起来还挺时髦。 姜楠高兴地跳起来摆手:“姥爷,这里,我们在这里。” 陈万里抬眼,在接站的人群里皴寻了片刻,很快定位到跳跃着挥手的外孙女,他笑着摆摆手:“看见了,别跳了,这么热的天,也不嫌累。” 说话间,已经大步来到众人面前。姜满城赶紧伸手去接岳父手里的包,周知行将路上买的汽水儿递过去,还嘴甜地喊了声“姥爷”。 陈万里呵呵笑着,挑眉看了眼周知行,调侃道:“我这才下火车,你就急着要改口红包啊。” 周知行面色不变的恭维道:“哪里,这不是见着您亲,没忍住嘛。” 陈万里点了点周知行:“行啊,脸皮快赶上满城了。好,很好,姥爷放心了。”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姜楠的头,感慨:“小楠长大了,都要成亲了。” 姜楠挽住陈万里的胳膊,撒娇道:“姥爷,那我结婚你送啥?听说疆省可是有玉石的,您老人家没带点儿回来?” 陈万里心里的感慨当即就消失了,点了点姜楠的额头,笑道:“你个小滑头,好话都懒得说了是吧?上来就要礼! 姜楠咯咯咯的笑,陈万里无法,说道:“等着,到家姥爷再给你看,放心,少不了你的。” 只听姜楠一声欢呼,接着道:“姥爷,那我可等着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先是回了一号院。都是熟人,见到陈万里,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哎呦,陈总工程师回来了!您这回住多久啊?还去疆省不?听说疆省那边的油田比朝阳油田还大,是不是真的?” “那谁知道呢,陈总工程师啊,疆省那边招工不?” 有人撇嘴:“那么远,你还想去疆省啊?” “远也是油田啊,总比种地强,是不是?陈总工程师......” 陈万里呵呵笑着,并不答这些人的话。大家也不以为意,好几个热情的,还往家里送小咸菜之类的,只说添喜气。曹老太送来了腌辣椒,刘老太送来了程大柱亲手调的腌萝卜,房门开开合合的,一家人到家半个小时,才总算是能坐下来,安静地吃饭了。 为了迎接陈万里,姜满城特意请了一天的假,一大早就起来去买食材,又是炒又是煮的,硬生生做了七菜一汤,八个菜呢。 陈万里笑看着餐桌,瞥了女婿一眼,心里高兴,面儿上却十分矜持:“还得是满城,做事总是这么贴心。” 姜满城立刻如打了鸡血一般,赶紧指着红烧肉,道:“爸,孝顺您都是我该做的,要没有您提携,哪儿有我的今日啊,是不是?快尝尝这红烧肉,您在疆省肯定不太好吃这个吧,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陈万里小幅度地翘了翘嘴角,拿起筷子开吃。其余四人这才开始动筷。吃了几口,陈万里问起了婚礼酒席的安排,姜满城拍着胸脯:“不奢侈,但也绝对不寒酸。按照如今油田的规矩,婚宴是十个菜的规格,大荤是猪肘子、红烧鸡块和清蒸鱼三样,其他是一些素菜,汤是萝卜丸子粉丝汤。程大柱亲自掌勺,他是积年的老厨子了,经验丰富。” 陈万里点点头,指了指带过来的包,道:“里面有一些牛肉干,还有带过来的玉石首饰,算是给小楠的贺礼。” 姜楠欢呼一声,饭也不吃了,跳起来就去看玉石。只见行李包里,翠绿的玉石手镯、耳环以及项链静静地躺在红丝绒盒子里,绿得姜楠忍不住心颤,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帝王绿吧? 她圆瞪着眼睛,回头不可思议地望向陈万里。 陈万里乐呵呵的:“姥爷特意给你买的,喜欢不喜欢?” 姜楠忙不迭地点头,帝王绿啊,谁不喜欢!不过这也太奢侈了吧,她*低声问:“姥爷,这可贵吧?” 陈万里眼里流露出得意:“你别管,姥爷的工资还买得起。不过如今不好都戴出去,婚礼上带耳坠就成,其他的先收好,总有戴出去的时候。” 见姜楠眼睛都弯起来了,陈万里也高兴,接着道:“还有一套红玛瑙首饰,是给你妈的,拿出来看看。” 姜楠闻言,赶紧去翻,果然见到另一个盒子,她蹦跶着交给陈金花,撒娇道:“妈,先看首饰,一会儿再吃饭呗。妈~” 陈金花嗔了闺女一眼,却听话地放下筷子,打开首饰盒。只见玛瑙呈胭脂色,虽不像鸽血红那般耀眼,看起来却也十分温润。姜楠乐了:“妈,婚礼那天您也戴耳坠,肯定好看。” 一家子又欣赏了一番首饰,这才接着吃饭。因着陈万里不喜欢住在儿女家里,吃完饭不久,四人送陈万里回招待所。老人家级别高,住的是最高级的干部单人间,带淋浴的那种。陈万里一进去就赶人:“我这坐了好几天的火车,累得狠了,洗个澡就睡了,晚饭别来打扰我。明天早上再来,都走吧。” 见陈万里的眼底确实流露出疲惫,众人也没留,陈金花给老爹收拾了床铺,依依不舍地离开。下午姜楠和周知行还要上班,直接回了派出所,没想到却收到一封信。 信是下乡的吴春丽寄来的,也不知是不是吴建国告诉了她,姜楠和周知行结婚的事儿,小姑娘在信里还恭喜了二人,不过很突兀的,吴春丽求助二人去宿省一趟,说是遇到一些事情无法处理,可能跟人贩子有关,知道二人是警察,特意写信求助。 姜楠心里咯噔一下,去年的人贩子悬案,那些女孩子不就有可能被卖到宿省了?难道有这些人的消息? 她赶紧问系统,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 【宿主,是吴春丽他们知青院丢了一个女知青,吴春丽和她关系很好,怀疑她被拐卖了,这才求助你和周知行过去帮忙。】 姜楠有些无奈:“这都跨省了,我和周知行就算过去,也没权利处理案件吧?当地派出所肯定不会让我俩调查的。” 【丢失的女知青是咱们油田的,吴春丽也是担心,这才病急乱投医。】 姜楠捅了捅周知行的胳膊,将信递过去,低声问:“怎么办?要帮忙吗?” 周知行自然听到了姜楠和系统之间的谈话,他扫了眼信件,低声道:“婚礼之后拿给蓝所看看吧,那女知青的父母知道消息后,肯定要闹的,说不得还真能出差一趟。” 姜楠点点头,他俩马上举办婚礼了,婚后虽然也有假期,但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奉献,很少休婚假的。两人自然不能特立独行,出差就当是蜜月旅行算了。 翌日,陈金海和陈金洋也陆续到了,两大家子都入住了招待所。两人倒是没送玉石,合伙儿送了一条金项链,金灿灿的,也不知道从哪儿买的。 当日傍晚,姜楠一家回西河岸,明日,姜楠要从姜家院子的东厢房出嫁。 刚到姜家院子,杜荷花就拉着姜楠去了正屋,姜楠咯咯咯的笑,小老太太这是又要贴补金货了吧?果然,杜荷花盘腿坐于炕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包,递给姜楠道:“奶奶也没啥给你的,打开看看,就当是给你的贺礼了。” 姜楠笑眯眯的,忙不迭地打开,只见一个绞丝金手镯躺于红纸上,重量应不下于二十克,金光闪闪的,看着就让人欢喜。从做工看,不比两个舅舅送的金项链差。 姜楠一把抱住小老太太的肩膀,欢呼一声:“奶奶,我可太喜欢您了!您真是我的好奶奶。”说着啪叽一口,亲在杜荷花的脸上。 杜荷花嫌弃地推开姜楠,还拿手擦擦脸:“行了,少给我灌迷魂汤。明儿可有的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可不是有的累嘛,还不到五点呢,姜楠睡得半梦半醒的,就被陈金花叫醒,又是化妆,又是换衣服的,还偷偷摸摸开起了婚前教育小课堂。那个尴尬啊,姜楠还没怎么样呢,陈金花的脸先红的不能看了。好在姜楠脸皮厚,努力硬撑着,这才没露馅儿。 早饭是一碗大肉饺子,姜桐特意端过来的:“姐,奶奶说让你都吃了,中午的酒席你还要敬酒什么的,肯定比我们吃的晚。” 姜楠了然,将一海碗的饺子,能有二十个,吃了个精光。九点,周知行带着堂弟周知道、堂哥周知来、邹立、温强、王自力等一众亲友,共十六个精神的大小伙子,骑着永久大杠来接亲。每辆自行车前面都披上了大红花,车身擦洗得锃光瓦亮,一路风风火火地进了姜家大院。 姜桐、姚桂花、罗桃等一众女眷拦在东厢房门外,姜桐抱胸高声道:“周知行,想娶我大姐,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周知行一身展展新的中山装,赔着笑脸道:“没问题,小妹你只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桐抬起下巴,睥睨着周知行,道:“好,那你说,以后结婚了,小家谁来当?家务谁做?钱谁管?” 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周知行一个劲儿赔笑:“那还用说,当然是小楠当家,钱都归小楠管,家务都归我做!” 姜桐还没说话呢,围观的一众女人轰然叫好,男人则嘘声不停,还有人怪声怪气地大喊:“周知行,你这是夫纲不振,耙耳朵,怕老婆!” 周知行笑看众人,挥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怕老婆有什么不好。人家南方那边还讲究听老婆的话,日子和顺呢。” 众人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这时代,婚礼闹腾得还不厉害,姜桐几人也没难为周知行,仅让周知行发了两轮红包,就放行了。姜楠端坐在炕上,周边的墙上糊了一圈儿红布,看起来格外喜庆,同时映衬得姜楠的小脸儿愈发白净。听到众人进屋的动静,姜楠抬起头,笑看周知行。 周知行脚步微顿,很快大步走到炕前,转身,以半跪的姿势蹲下。围观的众人静了一瞬,立时哦哦哦的叫个不停,有吹口哨的,有拍巴掌的,均乐得不行。 朝阳油田这里讲究新郎背着新娘出房间。姜楠看向面前宽阔富有线条感的肩膀,噗嗤笑出声,果断趴了上去。 “好喽,新娘子出来了~”人群霎时又焕发出欢乐的笑声。 姜楠坐在后车座上,骄阳灿烂,不及她嘴角的笑。 此时,四号楼下的空地上,已经支起了十二张桌子。首席是涂书记、陈万里、曹老太、杜荷花以及沈明光、蓝青山等长辈亲友,其余像是建筑队、工会干事、派出所同事等,各成一桌,姜家的亲友一桌,周家的、四号楼其他邻居等也自成一桌,拉拉杂杂的,十二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人,当属万虎了。也不知这人抽了什么疯,竟然带着董婷婷大喇喇地坐到了主桌上。这不请自来的劲儿,让忙着招待客人的姜满城和陈金花都愣住了。虽然万虎上了六块钱的重礼,可他们真没请他啊。红事不请不来,只有白事儿才不请自来呢,这也太没规矩了。 各桌嗑瓜子的声音都小了,纷纷偷眼打量万虎想做什么,眼里都是好奇的光。都等着,等着看他想做什么。 万虎却只当没看到,和涂书记、陈万里攀谈着。其实大家都想错了,万虎来这里,还真就是单纯的示好。陈万里在疆省油田做的有声有色,日后调去疆省油田做个一二把手都有可能,没看这么多领导都来了嘛,他万虎可不能落下。 董婷婷的心思就更简单了,单纯的炫耀罢了。她二婚都能嫁给万虎,满心满眼都是自得,恨不得日日炫耀呢。成美娟那愤恨的眼神儿,看得董婷婷心里更得意了。 周知行和姜楠到的时候,现场俨然恢复正常,大家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远远见到二人的身影,吵嚷嬉笑声更大了。程大柱也利索地开了火,准备做饭。等两人对着伟人像宣誓完,程大柱这边的卤猪蹄、红烧鸡块等菜也一道道做好了,现场热闹得跟过年一样。 “不愧是领导家嫁外孙女,这菜真是没谁了。” “嘘,赶紧吃吧,这么些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就是,陈总工程师可是才回来,肯定帮不了多少。这可都是满城和金花操持的,你少在这里胡咧咧。” 姜楠和周知行一桌桌的敬酒,对这些议论只当没听见。酒宴准备得是好,可并不算出格,没看万虎这个革委会主任在呢嘛,他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不过,甭管啥时候,都有那没眼色的,嫉妒你偏又没本事比你过的好,那怎么办呢,专程恶心你!对,就是这么操蛋,但真有人这么想,你呢,要是被恶心到了,那他就达到目的高兴了。 什么时候恶心人效果最好呢?当然是在婚礼上,在一大家子准备了好久好久的婚礼上,只要能在那里恶心你一回,他能高兴一年。 这不,当年去姜家闹事儿的老魏家老大魏有为,不知托着谁的关系,混进来了。当年想要杜荷花手里的金子,还逼得老太太发了一回疯,才把人吓跑。如今姜家孙女结婚了,姜满城背景硬,他不敢砸场子,不过恶心人还不好做吗? 只见他一会儿蹿到这桌,说:“这小两口没结婚呢,就天天在一块儿,谁知道有没有啥事儿,是吧?”这大男大女的,每天在一块儿,谁敢打包票说没事儿?桌子上都安静了,他又哈哈哈的笑,解释说,“喝多了,瞎说的,别当回事儿。”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5节 一会儿又去周家亲戚面前,问什么“这么好的小子,怎么招赘出去了?” 听了周家的解释,又像模像样的点头:“哦,不是招赘啊,不是招赘怎么住老丈人家,不像话嘛。” 你说拿这种专恶心人的家伙怎么办?还是曹老太发话了,让周知道拿着几条烟,请派出所的同事出马,三四个人一起,专围着魏有为。不是有话要说嘛,好啊,跟我们说,我们都是做警察的,最会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说吧,我们听着呢。 魏有为当场就怂了。他不是纯恶人,自然是怕警察的,躲过几次见躲不过去,干脆消停了。也不走,反正要吃席。就是这么无赖,吃就吃吧,只要不再恶心人,谁也不拦着你。可这吃了之后,能不能消化,他们可就管不着了。 姜满城和陈金花当时就知道了,魏有为在婚礼上满场子撒欢儿,谁看不见?两人当时没言语,不过婚礼后一星期吧,魏有为的弟弟缠上来了,天天去魏有为家闹。当初魏有为可是勾搭过弟媳妇儿的,怎么,想不认?反正我离婚了,什么都不怕,天天来你家,只当是上班了,不闹得你家宅不宁,我就不是你弟弟。 当然,这都是以后得事儿了,只说忙忙叨叨的婚礼结束后,等收拾好,将一些剩饭让帮厨们带回家,四人已然累瘫。洗漱后,众人也没急着睡,而是围在一起,看起了礼单。 这个谁谁谁不地道,当初他闺女结婚,姜满城两人送的礼金可是两块钱,如今这家伙只给一块就算了,还带着老婆和三个孩子一起来,这种人不值得来往。那个谁谁谁,新同事,平时看着不吭不哈的,没想到给了五块,这礼可不轻,得记着,下次人家有事儿,上礼可不能少了。还有这个...... 一家子乐呵呵的,一边看着礼单子,一边点评,完全忘了今日是洞房花烛。当然,洞房肯定是洞房了的,只是晚了些罢了。 翌日去送陈老爷子和两位舅舅,又是一番依依惜别,自不必提。 只说重新上班后,两人将吴春丽的信交给蓝青山,蓝青山看过信件后,叹口气:“这事儿我知道了,失踪的女知青叫贺玲,是钻井三队一个劳模的孙女。老人家当年为油田建设是做过大贡献的,腿瘸了也没提什么要求,如今孙女失踪了,唯一的要求就是找孙女。涂书记的意思是,派出所得出人去当地配合调查,无论如何得给老人家一个交代。” 他看向姜楠和周知行:“怎么,你俩想去?” 见两人点头,蓝青山右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低声道:“你俩要明白,配合调查的意思是,一切行动要听当地派出所的,你俩顶多是辅助的角色,明白吗?不能单独行动,不能配枪,而且你俩没有抓人的权利!” 周知行保证:“蓝所,这些我俩都明白。春丽给我俩写信,也是相信我俩,您就让我们去吧。” 姜楠也连连点头:“对啊,蓝所,春丽也是我们四号楼的,不能看着她求助不管。” 蓝青山考虑良久,这才勉强答应下来,他说:“出差可不是那么好受的,知行,路上多照顾些小楠。记住,去了之后,你俩是配合调查的,不能冲动行事。千万记住,不能单独行动,你们两个一起也不行,必须有当地警方领着,知道吗?” 又嘱咐了一番,这才挥手让两人离开:“最迟后天就出发,你俩准备准备吧。对了,知行,把手头的事儿先交给邹立,你离开这几天,先让邹立管着六组。” 周知行:“是。” 知道两人要出差,最惊讶的不是队员,而是姜满城和陈金花。实在是最近太忙,姜楠竟然忘了将此事告诉父母!这可把姜满城伤心坏了,他哭丧着脸:“都说女生外向,小楠啊,你这嫁了人,就先把爸妈放到脑后了,是不是?” 姜楠好一顿哄,又是许诺回来带特产,又是指天发誓的,绝对把父母放在第一位,这才让姜满城消停。小夫妻俩收拾了两天,终于坐上了开往宿省的火车。 大夏天坐火车,又热又挤的,还听多了在火车上丢东西的事儿,姜楠和周知行特意将钱财放进了衣服的暗兜里,可不敢嫌弃土,管用就行。 火车哐且哐且向前,两岸的风景不停变换,太阳升起又落下,两日后,傍晚时分,火车终于停靠在了宿省青山市火车站。 女知青失踪的事儿发生在下面的橙花公社,还需要坐一趟公交才能到。天色已晚,两人在火车站找了一家招待所入住。 要了一间双人房,推开门,姜楠直挺挺倒在床上。这时代的绿皮火车可太难受了,速度慢就不说了,人还特别多,想出去上个厕所吧,那是千难万难,不比后世的春运人少:“终于知道为啥蓝所说出差辛苦了。” 周知行将行李放到地上,笑着道:“辛苦你就不来了?这可不像你啊。” 姜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指着卫生间道:“快去看看有热水没,我要洗澡。”因着是当蜜月旅行来着,两人入住的招待所可不是随便选的,特意在火车站这边挑了一个最大的,带热水的,只不过不知道此时有没有热水供应。 周知行笑着摇摇头,转身去了卫生间。姜楠突然道:“哎呀,咱们还没给春丽发电报说这个事儿呢。” 周知行的声音传了过来:“没事儿,咱们先去橙花公社的派出所,他们会带我们去下面的大队的。放心,肯定能遇见春丽,不用特意说这个事儿。” 姜楠点点头,周知行湿着手,道:“有热水,快来洗吧。我去下面买些吃的。”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洗完澡吃过晚饭,迅速休息。翌日一早,两人坐上公交,颠簸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到达橙花公社。因着油田派出所已经发了电报,橙花公社的派出所还算配合,对两人也十分热情。 派来接待的王队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大高个,步伐矫健,脊背笔直,一看就是退伍兵出身。这年头警察的来源,大头儿就是退伍兵,和这样的人接触,周知行更加擅长。双方握手后,王队长要带两人去吃午饭:“这也快晌午了,就在派出所食堂吃,下午再去大队的知青点。” 就这么着,见到吴春丽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其实三点多就到了大队,见到了大队长和老支书。这不是知青还要下地干农活嘛,等人被叫到大队接待室,已经快四点了。 两年不见,吴春丽看起来比以前高,也壮实了许多。要是在马路上乍然遇见,姜楠还真认不出来。不过许是姜楠没怎么变,吴春丽倒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惊喜地开口:“小楠姐!” 见姜楠笑着点头,吴春丽眼眶都红了。她下乡两年了,父母那里都没回去过,也从来没收到过父母寄过来的信件、包裹。唯一和油田有联系的,也只偶尔通信的哥哥吴建国了。亲生父母如此,更何况其他人?只是没想到,两年了,第一个从油田过来看她的故人,竟然会是姜楠。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自然,她道:“没想到小楠姐你真的来了。” 姜楠笑着点点头:“收到你的信了嘛,贺玲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也不放心,油田派出所派我俩过来协助调查。”说着她指指前面的王队长:“我俩是配合王队长行动的,春丽,王队长问什么你就老实说什么,这样才能尽快找到贺玲。” 王队长连连摆手:“客气了,你们问,你们问。” 他无奈地笑:“实话说,我们已经问过十几遍了。贺玲失踪二十天,知青点这些人被我们派出所翻来覆去的问,最少的也问了四五遍,估计看到我们就烦。我是真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了。你俩来了正好,听说你俩破过好几个命案?我当时就说,这是派了两个好帮手,没事儿,你们只管问,指不定就有什么新思路,是吧。” 这话可不敢当真,不过问还是要问的,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姜楠笑道:“那好,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俩就问了。” 她看向吴春丽:“春丽,你住哪儿?最好能单独一个个问。咱们去你房间?” 吴春丽指着东边道:“知青点离这里不远,我们没有单独的房间,都是男知青一间,女知青一间。” 姜楠干脆起身,道:“行,那咱们就去知青点。” 青橙大队的大队长和老支书也跟着起身,笑着送出了门,姜楠和周知行冲众人点点头,跟在知青身后,朝知青点儿走去。 一路上,姜楠了解到,青橙大队共有十四个知青,其中六个女知青,八个男知青。居住在大队东头的磨坊里。这个磨坊以前是地主家开的,因是用来赚钱的,院子盖得极大,拢共四个大房间,再来十四个知青都够住的。 等进了女知青的宿舍,才发现屋子虽然大,却乱得很。床是用破桌子拼起来的,除了床外,也就两张桌子,四条板凳,墙角一个放粮食的大瓮,其他什么都没有。 姜楠没想到条件这么差,她皱眉问道:“春丽,能说说为什么向我俩求助吗?你跟贺玲关系很好?” 吴春丽坐在床上,双手绞着手指,对于单独审问,很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听到问的是这个,愣了下,回道:“我和贺玲是在下乡的火车上认识的。当时我......我带的东西多,知青点儿好几个人占我便宜,偷用我的东西,还老是想借钱,是贺玲替我打抱不平,做农活的时候还经常帮我。村里......村里有些人不规矩,也是贺玲替我出头的。” 她埋着头,声音越来越低,姜楠了然,贺玲不仅是吴春丽的朋友,更是恩人。她不再问这些,而是道:“行,我知道了,能说说贺玲失踪那天的事儿吗?” 第112章 调查知青失踪案 终于问到了正题,吴春丽道:“那天大队正好休息,我们没事儿做,商量着去公社买东西,顺便看电影。公社电影院......” 姜楠笑着打断道:“春丽,不要跳,那天从出发到贺玲失踪,所有的事儿都说,不要嫌弃啰嗦,也不要觉得是小事儿就不说。可能小事儿里就有线索呢。” 吴春丽点点头,这才回忆起那天的细节:“那天我们起得早,我的牙膏又被秦改偷用了,贺玲还跟秦改吵了几句嘴。吃过早饭,我们就收拾收拾去公社。也是我们运气好,半道儿上遇见了大队的牛车。那天正好了,大队长驾着牛车要去公社办事儿,我们就坐了大队的牛车。” 她陷入了回忆,道:“谁知道半道上遇见大米婶子了。她......她不讲理,看中了贺玲,一直缠着贺玲做她儿媳妇。贺玲不愿意,一直躲着她。我也不想跟大米婶子一起,就下了牛车一起走。当时下来的知青有六七个吧,幸好大队离公社不远,我们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她继续回忆着往事:“到了公社之后,我们先去了供销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卖。不过桃酥什么的都卖完了,我们就没买,直接去了电影院,不过当时只有《地道战》这一部片子,贺玲说她看过很多遍了,不想看,就没进去。我......我喜欢看电影,当时进去看了,谁知道出来就再没见过贺玲姐。” 说着哽咽起来:“我要是不去看电影就好了......” 姜楠安慰了两句,继续问:“当时不看电影的还有谁?” 吴春丽:“只有男知青齐磊,他......”吴春丽抬眼偷看了下姜楠,犹豫片刻,低声道:“齐磊喜欢贺玲,肯定是看贺玲姐不去看,他才不看的。” 姜楠心领神会:“也就是说,贺玲失踪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很可能是齐磊?” 吴春丽点点头,姜楠并没有急着去问齐磊,转头又问起了大米婶子的事儿:“能说说大米婶子吗?你刚才说她想让贺玲做儿媳妇,她一共有几个儿子?想让贺玲做儿媳妇的事儿,你们知青怎么知道的?” 吴春丽眼里慢慢聚起了火气,她道:“大米婶子是大队长的妹妹,嫁给了老支书的大儿子。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因着能生,家里男人多,在村里硬气得很,等闲谁也不敢招惹!” 说着哼了一声:“她想让贺玲姐嫁给她小儿子。可贺玲姐那么漂亮,怎么可能呢!小楠姐,你不知道,大米婶子的小儿子是个傻子!村里人说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不遗传的。可再不遗传,那也是傻子,怎么配得上贺玲姐!那人除了会自己吃饭,数到十都不会!而且今年都二十六了,长得胖胖大大的,贺玲明确说过她不愿意,还跟大队长和老支书都说了,大米婶子还是缠着贺玲!” 这就是地头蛇了,姜楠看向王队长,王队长也没办法,只得说:“这个情况我们了解过,也去大米婶子家看过,角角落落都搜了,就连地窖里都看过了,没人。起码贺玲失踪这个事儿,跟大米婶子无关。” 姜楠沉吟片刻,起身道:“行,那我们先问问这个齐磊。” 说着,起身去了一边的男知青宿舍。两边的布置差不多,只不过男知青人更多,房间也更乱一些。这次换周知行问话了,他看了眼齐磊,问道:“那日看电影,只有你和贺玲两个没进去看,是吗?” 齐磊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寸头,个子差不多一米七六的样子,不高,但绝对不矮。因着常年干农活的缘故,身上有漂亮的肌肉,眼睛也格外有神,看向周知行时,似乎在审视他能不能帮上忙一般,良久才回答:“对,我在追求贺玲同志,想跟她共同追求进步。那天贺玲不想看电影,我便也没去,请她去国营饭店吃饭。路上,我......” 说着,他停顿了下,继续道:“我去了趟厕所,谁知道出来之后,贺玲就不见了,我到处乱找也没找见,还以为她自己回大队了,谁知道大队也没有。我又跑回公社,电影院、国营饭店、理发店,只要没关门的地方,我都去找了,就是不见贺玲。我又跑回大队,发动大家伙儿都出来找,可惜,还是没找到。”说到最后,眼眶微红。 周知行继续问:“你上厕所大概多长时间?”他指了指齐磊手腕上的手表,道:“时间应该记得吧?” 齐磊点点头:“我那天有点儿拉肚子,耽搁了点儿时间,大概有半个小时吧。” 姜楠皱眉,这时间不短了,贺玲能去哪儿呢?她望向王队长,王队长耸耸肩:“我们在公厕附近蹲守了三天,问了每一个经过的人,有人说看到一个像贺玲的女娃子,扶着老太太回家,也有人说看到贺玲抱着孩子,送孩子回家,说法不一,不过共同点都是没看清。我们还顺着这些路人指的方向,挨家挨户问了,都说没看到,贺玲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此看来,人家的工作做的很细致。姜楠和周知行心里叹气,事情有些棘手了。姜楠道:“王队长,麻烦您带我们去大米婶子家看看吧。” 王队长点点头,却没起身,而是沉默良久,嘱咐道:“大米婶子不怎么讲理,你俩问话的时候别生气。” 姜楠有心理准备,闻言点点头:“行,我们会压着脾气的。” 话还是说得满了,这个叫大米婶子的,可不是一般的不讲理!可能是日子过得好,大米婶子难得的长了一身肥肉,不到一米六的个头,看起来却足有一百六十斤。可能是太胖了,不大的五官挤在一起,一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是鼻子被挤得太过,喘不过来气来一般。 见到穿警服的王队长,大米婶子当即掐腰怒骂:“我说你怎么又来了!那女知青失踪关我家什么事儿!你走,听见没?问问问,有什么问的,肯定是跟谁私奔了!不要脸的玩意儿,我家四狗子多好的孩子,竟然敢瞧不上我家孩子!报应来了吧,呸,失踪了才好呢......” 巴拉巴拉的,三人还没问话呢,她自己先唱起了戏:“要不是看在她是高中生的份儿上,我大米能看上她!一个外地来的,啥根基也没有,干活儿干活儿不行,做饭做饭也不好吃,就连编筐子她都不会,你们说说,她还能干什么!整天跟那个叫什么齐磊的眉来眼去,就是不失踪,早晚也是个流氓罪!” 姜楠都听懵了,这他们就出现在门口,一句话都没说呢,已经被指着鼻子骂了两分钟了。不止骂王队长,连带着还骂他们俩,说他俩一看就不是好人,跟在王队长屁股后面,是非不分,早晚要出事儿云云。 虽然离了大谱,但言犹在耳,姜楠可不能发脾气。好在贺玲失踪的事儿,还真跟大米婶子一家无关。不过问还是要问的,等女人终于骂累了,喘口气的空挡,王队长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忙插话道:“大米,你就是再胡搅蛮缠,该问还是要问的!你要是再这么着,我就去叫大队长了,有他在旁边,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大米最怕这个做大队长的大哥,那可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闻言撇撇嘴,不满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得做晚饭呢,没时间跟你们浪费时间!” 王队长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向姜楠。姜楠:“你好,请问贺玲失踪那天,你在做什么?” 大米哼一声:“去公社买桃酥,怎么了?哼,我可不像村里这些泥腿子,一辈子可能都没吃过桃酥!老娘的男人是公社糕点厂的工人,每个月都有糕点票!你去问问,老娘每个月都是那几天都去买桃酥的。” 见王队长微微点头,姜楠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儿,这话说的,每个月那几天,还以为你来例假呢,她接着问:“那天有遇见贺玲吗?” 大米同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去公社就那一条路,当然遇上了!我哥赶的牛车,这女娃子不识抬*举,见了我就不坐车了。哼,不坐就不坐,老娘还求着她坐不成!她不坐,牛车还轻了呢,大傻子!” 姜楠:“除了坐牛车的时候,其他时间有见过贺玲吗?” 大米摊手:“公社就那一个供销社,肯定遇见了啊。不过他们这些知青都穷得很,买不起东西的,只能去看电影。切,那个贺玲和齐磊不好好看电影,单独出来约会,哼,狗男女!” 姜楠:“你一直跟着他们?” 大米呸一声:“谁跟着他们了?你这个小年轻会不会说话,老娘可是大队长的妹妹,老支书的儿媳妇,男人还是公社糕点厂的,用得着跟那俩蠢货?” 姜楠严肃脸:“不要转移话题,你没跟着他们,怎么知道两人没看电影?” 大米嘴硬:“老娘去国营饭店吃饭,行不行啊?都说老娘在村里可是这个了!” 说着竖起大拇指:“老娘手里有钱,去公社当然要去国营饭店了。” 又鄙夷地看了姜楠一眼:“看你也是个穷鬼,这都猜不到!” 姜楠无视这位大婶儿的胡搅蛮缠,继续问:“继续,后来呢?” 大米婶子见姜楠一点儿也不恼,知道是个心机深的,没敢再胡闹,回忆道:“后来?后来贺玲扶着一个大娘走了,我就去国营饭店吃饭了啊。谁知道她怎么失踪的,可不关我的事儿。” 姜楠立刻道:“你看清了?贺玲扶着一个大娘?那大娘什么样,两人去哪儿了?” 大米婶子又是掐腰,又是瞪眼的:“嗐,我说你怎么说话的。老娘才四十来岁,眼不花耳不聋的,怎么可能看不清。说是扶老大娘,就是扶老大娘!那老太太看着得有六十了吧,从公厕出来就倒在地上了,贺玲个多管闲事的,上去扶人......” 说着她一拍手:“哎呦,我知道了,是这个老太太把贺玲关起来了,是吧?老王,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儿?” 被叫做老王的王队长一脸的无奈,他对姜楠和周知行解释道:“这个情况我们调查过。” 说着望向大米婶子:“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儿还在调查,你继续说,贺玲将人扶到哪条胡同了?” 大米婶子撇撇嘴,小声抱怨道:“不说就不说嘛,牛气什么。” 说着哼一声:“还能去哪儿,公厕东面的胡同嘛,具体去哪家了我可不知道。我急着去国营饭店吃饭呢,谁有功夫管贺玲的闲事儿。”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6节 王队长看向两人:“那条胡同叫金匠胡同,我们去挨家挨户的调查了,也找到了那位老太太。老太太是公社的老坐地户了,在那条胡同住了几十年,三亲六故的都在公社。老太太就没离开过公社,绝对不可能是人贩子。” 姜楠点头,人贩子不可能不离开本地,仅这一条就能排除:“那就是说,贺玲失踪是在送老太太回去之后?” 王队长欣喜:“对喽,送老太太回去之后,遇见了什么,我们也在胡同里挨家挨户的问了,不过至今没找到目击者。”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周知行又问了几个问题,三人这才离开。时间已晚,两人没在大队停留,跟吴春丽简单的告别,便和王队长一起又回到公社。三人先在国营饭店简单吃了点儿饭,才各自分开,回家的回家,回招待所的回招待所。 翌日,吃过早饭,还不到八点,王队长又带着二人去了金匠胡同,边走边给两人介绍胡同的情况:“从名字就能听出来,以前这个胡同里住着金匠呢。不过都是老黄历了,那金匠早死了,如今知道他的都没多少人了。不过也是巧了,那金匠和贺玲扶的老太太,还有点儿亲戚关系,那老太太是金匠儿媳妇的妹妹。” 说着,他继续介绍道:“老太太姓韩,今年有六十二了,生了二子二女,孙子孙女都六七个了。两个儿子在公社的五金厂和钟表厂上班,两个大孙子在玻璃厂上班,其他孙子孙女还在上学,家里条件不错,月月拿工资的,真不至于去做人贩子。” 一行三人边走边聊,直走了约莫五百米,右拐,穿过胡同再左拐,上了另一条大道。路过公厕时,王队长还给二人指了指:“就是这个公厕。” 说着直走了不到两百米,左拐就是金匠胡同。胡同右侧第六个门,就是韩老太家所在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更像是大杂院,并不是独门独户。 三人到的时候,四名老太太正坐在小马扎上,翻晒菜干呢。宿省是南方,冬日里也不缺青菜吃,但一些时令菜还是缺的,像是黄瓜、番茄等等,另外也有夏天晒梅干菜的习惯。此时四个老太太就在晒黄瓜条和番茄片呢,这是准备晒干储存起来,冬日里拿出来吃。 韩老太看起来十分的慈祥,瘦瘦白白的,一头银发,笑起来满脸的褶子,见到王队长,忙站起来道:“小王来了,快进来。小贺怎么样了,找到了没有?” 王队长摇摇头,介绍道:“韩奶奶,这是小贺家乡那边过来的警察,过来了解下情况。” 见王队长摇头,韩老太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熄灭了,长长的叹口气:“小贺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呢。都是我害了她!” 王队长忙安慰道:“韩奶奶,可不敢这么说!小贺失踪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您就别自责了,您看,要不咱们进屋说?这两位同事有些话要问您。” 韩老太擦了擦眼角,道:“瞧我,年纪大了,不中用,连招待客人都不会。快请进。”说着,慢悠悠地朝东面的一间屋子走去。 姜楠余光瞥了眼剩下的三位老太太,有人眼神儿闪烁,有人撇撇嘴,有人什么反应也没有,只管翻菜。将这些反应记在心里,姜楠迈步跟在老太太身后。 房间不大,只靠墙摆着一张正方形的餐桌,旁边放着三条板凳。对面的墙边立着大柜子,没有沙发。因住得久了,到处塞满了东西,显得乱糟糟的,就连餐桌上都摆满了瓶瓶罐罐,估计平时吃饭,也就能用余下的三分之一桌面,局促得很。 韩老太招呼三人坐下,见凳子不够,又蹒跚着出去,把马扎搬进来。王队长赶紧起身,伸手接过,道:“我来,我来。韩奶奶,您快去坐,不用麻烦。” 韩老太这才坐回餐桌上,姜楠掏出纸笔,问道:“韩奶奶,请问那日您出去是做什么的?怎么遇见贺玲贺知青的?” 韩老太:“我们胡同离公厕不远,我是去上厕所的。您也看出来了,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太方便,那日蹲的时候有些久,出来趔趄了两下,倒在地上。” 她叹口气:“贺知青是个好人,当时就跑过来扶我。听说我住在附近,还扶着我回家。我给她倒了糖水,她也不喝,急着回去,说是和人约好了。我腿脚不好,只在门口看她出了大门,至于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她自责道:“要是送她回去就好了,我家在金匠胡同住了几十年,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唉,一个大姑娘,怎么就失踪了。” 姜楠:“贺知青是朝哪个方向走的?” 韩老太点点头:“就是离开的方向,对着呢,我看得真真的。” 姜楠:“那贺知青送您回来的时候,都遇见过谁?” 韩老太回忆道:“当时快晌午了,胡同里小孩子们陆续都回来了,乱糟糟的,我也没看清都有谁,不过起码有六七个小孩儿都看到了的。路过前面那五家时,当时大家都没关大院的门,估计在家的都能看见。回到家的时候,刘大姐她们也都看见了。” 姜楠:“就是院里和你一起晒黄瓜条的三人?” 韩老太点头。姜楠犯起了愁,目击人还挺多的,据王队长说,这些人都问过了,只看见贺玲出了胡同,之后去哪儿就不知道了。 三人又问了刘老太三人,还实地从公厕往韩老太家走了一趟,就算搀扶着老人,顶多二十分钟就能走到。据齐磊说他上厕所大概半个小时,那剩下的十分钟内,贺玲去了哪儿呢? 三人站在金匠胡同的路口,左右张望着,只见路人行色匆匆,见到穿警服的王队长,顶多看了几眼,很快走开。姜楠眯了眯眼,良久后,她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我刚才观察了,好像去那里的人特别多,大多都埋着头,那样子像是,像是怕被人看到一般。” 王队长看过去,讪笑两声道:“那儿啊......” 他压低声音:“那里可乱,解放前就是暗门子聚集的地方。解放后,虽然都取缔了,但那条街名声不好,大家都避着呢。” 他轻咳了两声:“公社的黑市儿就在那儿。你也知道,那种地方,胡同建的跟迷宫似的,不熟悉的人进去,很容易迷路的。不过对熟悉的人来说,就是很好藏匿的地方了。黑市那些人也是精明,那胡同是整个公社最适合做黑市的地方了。” 姜楠心里一动:“你们说,贺玲有没有可能去了黑市?她家是油田的,日子过得不差,手里肯定也不缺钱。好不容易来一次公社,有没有可能会去那里买东西?而且,她去的是黑市儿,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很有可能说没看见。毕竟谁也不傻,不想暴露他们去过黑市儿的事,就不肯说实话。” 王队长皱眉:“可她不是跟齐磊约好要去国营饭店吗?会中途拐弯儿去黑市?” 姜楠想了想,道:“她有可能等了齐磊一会儿,见他一直不出来,便想着那条胡同也不远,她先去瞅瞅,不买东西,就探探路,吃过饭之后两人再去也不迟......” 周知行点头:“有可能,毕竟总等着也无聊嘛。” 说着,当先迈步,道:“走,咱们去看看。” 姜楠和王队长赶紧捯饬两步跟上,因着王队长穿着警服呢,三人到的时候,胡同里格外安静,大人们埋着头走路,干活儿的不自觉停止了交谈,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孩子们不知道怕,叽叽喳喳地跑来跑去。 姜楠赶紧拽住一个跑过去的小女孩儿,四五岁的样子,蹲下来笑道:“小姑娘,我是警察,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小女孩儿扎着两个小揪揪,小脸儿白白净净的,十分可爱,却完全不给姜楠面子,她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去玩儿,不跟你说话。” 姜楠无法,只得从怀里掏出两颗大白兔,诱惑道:“小姑娘,你看,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两颗大白兔就都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儿霎时不嚎了,还很不争气地吸溜下口水,黑眼珠咕噜噜转,看起来机灵极了。见姜楠的手没收回去,毫不犹豫地伸手抓过奶糖,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昂着头道:“你说的,都是我的!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家伙,这么丁点大,还知道说话留一手的道理。姜楠失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芒,我叫小芒。” “好,小芒。”姜楠说着,从怀里掏出贺玲的照片,道:“见过这个姐姐吗?” 小芒盯着照片使劲儿地瞧,还学着大人的样子眯起眼,良久,她抬起手,招呼旁边探头探脑的小伙伴:“小虎,你来看,这个是不是那天扶你的姐姐?” 被叫做小虎的,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胖乎乎的,十分敦实的样子。见小芒叫了,小虎蹬蹬镫跑过来,一脑门子的汗,还没看照片儿呢,先抬起手擦汗,顿时额头上三道儿黑印儿,真成“小虎”了。 小虎也盯着照片,很快点点头道:“对,就是她。那天小熊趁我不备推我,害我摔了个屁股墩儿,衣服都脏了,我妈还打我屁股了呢。” 他看向姜楠,瞪圆了眼睛,掐腰问:“你问这个做甚?” 姜楠忍笑,撒谎道:“是这样,我是这个姐姐的朋友,她好几天不回家了,我是出来找她的。那小虎,那天这个姐姐扶了你之后呢?你有看到她去哪儿了吗?” 听说是姐姐的朋友,小虎也不掐腰了,挠挠头道:“之后?之后就去了卖货的街啊,来这里的不都去货街吗?” 闻言,姜楠又掏出两颗大白兔,道:“小虎,你能领我们去货街吗?要是可以,这两颗糖就算是给你的报酬,好不好?” 小虎看向王队长,摇摇头:“他是警察,爸妈说不能带警察去那里!” 王队长诱惑道:“小虎,你说,警察叔叔是坏人吗?会害你吗?” 见小虎摇头,王队长这才笑道:“这不就对了嘛,警察不是坏人,那我肯定也不是坏人,去货街是不是没事儿?” 小虎被绕晕了,也是大白兔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小男孩儿没犹豫多久,一把抢过大白兔道:“我带你们去!走,跟我来。”说着小手一挥,十分的豪迈。 三人忍俊不禁,总算是有些线索了。跟上小虎,很快到了黑市所在的货街。还是大白天,里面没卖货的,只一些行人路过,见到穿警服的王队长也都不敢说话,一个劲儿埋头走路。 去的路上,姜楠想让王队长换上便装的,谁知道王队长低声道:“不行,我这身衣服是震慑,有我镇着,他们才不敢怎么着,要是咱们都不穿警服,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别把大家都想得太好。” 这是肺腑之言了,不过也能听出来,宿省的治安,真是没有朝阳油田好。 问了一圈儿人,都说没见过贺玲,问多了就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十分惶恐的样子,其实是在消极对抗呢。这就很让姜楠无语了。她就是正常问话好吧,况且都说了,她是外地的警察,只管贺玲失踪的事儿,你们在本地做了什么,她都没权利管的,怕什么呢。 显然,大家不这么想,谁让旁边跟着一个穿着警服的王队呢。问了良久,发现一户院子锁着门,王队长回头问小虎:“小虎,知道这里住着谁吗?怎么不在家?” 小芒抢答道:“我知道,这里是卫大叔家,我妈妈说卫大叔妈妈死了,一家子都回老家了。” 姜楠来了点儿兴趣,这还是第一家人不在的呢,她问:“哦,那这个卫大叔老家在哪儿?” 小芒摇摇头,小虎也摊开手,一脸他也不知道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姜楠忍笑,抬眼在四周看了一圈儿,迈步朝一家走去:“大姐,请问这里住的卫大叔去哪儿了?” 老大姐快四十岁的样子,见姜楠走过来吓了一跳,慌忙道:“那个,连山大队,卫钢家是连山大队的。”说完不安地瞄了眼姜楠,生怕她生气。 姜楠不动声色,继续问:“卫钢不在家?他去哪儿了?” 大姐似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卫大娘没了,卫钢回老家办丧事去了。” 姜楠:“那他回去几天了?” 大姐:“十几天了吧,他老家那边儿讲究多,不过了七七不好回来的。” 见姜楠没什么表情,大姐急切地说:“真的,连山大队离这里特别远。宿省山多,山里的人很少出来。卫钢说他们那边的老人特别讲究身后事,不仅要念经超度,还要烧纸呢。” 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大姐立马闭嘴不言了。姜楠厉声道:“继续,我们是警察,不是革委会的,不用怕,继续说。” 大姐身子抖了抖,良久才重新找回了声音,道:“真的,我没说谎。那边做这些事儿都不用偷偷摸摸的,实在是去一次太不容易了。没有大路,都是山间的小路,沟沟壑壑的,得爬过三座山才能到,革委会都没人去查的。” 姜楠:“这些都是卫钢走之前给你说的?” 大姐摇摇头:“不是,他没跟我说。是走之前,跟我男人、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聊天的时候提起的,我听了一耳朵。” 姜楠:“这个卫钢是做什么工作的?” 大姐有些为难,见姜楠又要板起脸,这才嗫嚅道:“那啥,就是卖货的呗。他们老家虽然偏,但......” 她瞄了眼两个孩子,闭嘴不说话了。姜楠会意,这是怕孩子的嘴不严,再传出去是她说的。 姜楠蹲下身,对小虎和小芒道:“小虎,小芒,谢谢你们,你们今儿可是帮了大忙了。现在没事儿了,你们先回去吧,姐姐有事儿再找你们,好不好?” 小虎和小女孩儿早就想走了,闻言牵着手嗖一声跑远了。 大姐这才重新开口:“那啥,连山大队能搞来肉!卫钢每隔十天半个月的就回去一次,晚上偷偷背回来一头杀好的猪。黑市儿里的猪肉都是卫钢提供的。” 原来如此,这是利用地理优势,偷偷搞起了养殖场。三人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离开货街。回国营饭店的路上,姜楠道:“王队,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一趟连山大队?” 王队长沉吟道:“那边偏,人更抱团。这样,下午我去派出所跟所长说一声,要是去的话,能去的咱们都带上。人越多,出事儿的可能性越小。” 说着话,三人在派出所分开,王队长去申请行动,姜楠和周知行没事做,信步逛起了公社。此时,南北方的差距还不是很大,建筑都差不多。不过宿省的水果特别多,像是山竹、荔枝等,都到了成熟的季节,供销社都有卖的。 现实生活里第一次见到这些水果,两人都不是吝啬的性子,看到新鲜的都买了些,不知不觉就买多了。拎着满手的水果,姜楠失笑,午饭都不用吃了,只吃果子就能饱腹。 溜达了大半天,傍晚才重新回到招待所,没想到王队长已经等在大厅了。见两人回来,王队长起身笑道:“玩的可开心?” 两人笑着没说话,王队长也不以为意,说了派出所的决定:“明儿所里会去十三个民警,你俩也穿上警服,咱们一起过去。” 姜楠争取道:“王队,我们穿着便服,更方便询问......” 王队长摇摇头:“不行,你不了解情况。这边的山民排外,对警察可能还客气些,你俩要是不穿警服,没人会搭理你们的。” 姜楠不说话了,本地人更了解本地的情况,王队长既然这么说,她也不矫情了。 见两人听劝,王队长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突然有一种感觉,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翌日一早,两人换上警服,在国营饭店买了俩包子,一边啃一边去派出所,到的时候刚好七点。仍是王队长带队,他边走边介绍:“先坐公交去那边的酸李公社,之后再步行去连山大队。差不多晚上才能到,咱们至少得在那里过一夜。” 他低声道:“我申请了一把配枪,别怕。”说着,安抚性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拍了拍周知行的肩膀。 姜楠咽了咽唾沫,试着问道:“王队,这个连山大队,是有什么不妥当?” 王队脸色有些沉重,良久才道:“都是解放前的事儿了,连山大队那时候还叫连山村,据说那边的风气是这样的,只养男娃,女婴一律溺死。等男娃长大了,去外面买媳妇儿回来,媳妇儿再生男娃,一代代就是这么过来的。解放后改了许多,这么多年都没听过这样的事儿了。不过这次的事儿......” 他幽幽的道:“卫钢今年三十六了,未婚。” 姜楠听明白了,这次的事儿不排除卫钢见色起意,干起了老营生。毕竟卫钢是派出所的老熟人了,因着营生不光彩,蹲过两次笆篱子,至今还没娶妻。要是真的是卫钢做的,按照农村排外的习气,要想把贺玲带出来,真的要打一场硬仗。 姜楠一路沉默着,公交车颠簸了两个小时,皆一言不发。等感到劳累时,才发现她在爬山,周围山石林立,山路陡峭,定睛一看,前方正是一截树枝,被一只有力的手挑到高处。 她抬头看向周知行,周知行笑了,伸出另一手拉住她,道:“回过神儿了?没事儿,一定能找到贺玲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7节 他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道:“你有系统呢,怕什么?大不了咱们买副药,把那些人都药倒,不信带不出贺玲!”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终于重新笑了起来。 见人终于元神归位,王队长哈哈的大笑:“你个小姜同志,一路发的什么呆。要不是你家周同志谨慎,眼睛非得被树枝子戳到不可。” 姜楠松开周知行的手,挠挠头道:“王队,我不会发呆了,嘿嘿,咱们走。” 其余人见状,都笑起来,想调侃两人几句的,又因着姜楠是个女的,不好开口。不过气氛却轻松许多,十五人边走边互相介绍,叽叽喳喳的,有说有笑,爬山都不觉得辛苦了。 爬过第一座山后,已经是晌午了,众人在一处缓坡停下,啃了点儿馒头,又埋头爬山,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达了连山大队。 大队在一座群山环绕的山谷里,远远望去,一片翠绿,田地四四方方的,规划的十分齐整。泥瓦房掩映在山林中,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从冉冉升起的炊烟看,大队的人家不多,只二十多户。 王队长指着一处最大的房子道:“去那里问问。”说着,率先走在前面。 能偷偷办养殖场,大队的队长和支书肯定知情,甚至是最大的受益者。那房子最大的,不是大队长家,就是支书家了。众人没有异议,很快到了门前,敲起门来。 开门的是个留着鼻涕的男孩儿,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见到这么多警察还愣住了,不过很快高兴起来,一边拍手一边叫:“警察叔叔,你们是来招我当警察的,是不是?每次玩儿警察捉小偷,我都当警察,真的,我可会当警察了。” 声音很快吸引来了男主人,四十岁左右的健壮男子,大夏天在家光着膀子,见到警察眼神儿暗了暗,冲着男孩摆手,道:“牛娃子,进去,我有事儿跟警察说。” 牛娃子撇嘴:“爹,警察是来找我的。” 男子一瞪眼,牛娃子缩了缩肩膀,很快低着头跑开了。男人将众警察让进了院子里,院子正中正好有一对儿石桌石椅,他边让座边喊:“玲花,搬几把椅子出来。” 等都坐下,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儿了。姜楠特意观察那个叫玲花的女人,见她一直低着头,脸上却没有瑟缩惧怕的神情,不像是被拐卖的。姜楠收回心神,听着王队和男主人的对话。 第113章 分房子啦 房子的男主人叫卫粮,王队长估计的不错,此人正是连山大队的大队长。在被问到卫钢是不是回来了时,卫粮偷眼打量众人。 十五个警察,出来前肯定跟公社、县城乃至市里都通过气儿,不是他们胡来就能解决的。连山大队地处偏僻,却不是与世隔绝,起码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卫粮还是要带着人出去的。 见众人皆肃着脸看他,卫粮心里立时有了计较,赔笑道:“回来了,十天前就回来了,这样,我带你们去找卫钢。卫钢也是命苦,他爹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如今日子刚好起来,他娘又没了。他啊,是带着媳妇儿,一路哭着回来办丧事的。如今这个时辰,肯定在家呆着呢,我给你们领路。”说着抬脚往外走。 是个识时务的,王队长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他们虽然人多,奈何村民人更多,大队长识时务,比什么都好。不是他怂,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人,平安将人带出去。思及此,他紧跟着起身,道:“那多谢卫大队长了。劳您带路。” 卫粮连连点头:“您太客气了。” 一群人跟在卫粮身后,浩浩荡荡朝村中走去。卫钢家在村中间靠北的距离,远远望去,门楣上蒙着白布,左右还插着白幌子的就是了。 院子静悄悄的,还没走到呢,就听到女人的惊叫声,姜楠握紧拳头,欲小跑进去救人,被周知行一把拦住。他们已经到了,须得稳妥行事,不差这一两分钟。 情况已经明了,卫钢见色起意,绑架了贺玲到连山大队,囚禁起来,企图强制贺玲给他生孩子。 听到声音,卫粮神情一凛,怕卫钢再混蛋的做出些什么,到时候可没法收场,他忙喊:“卫钢,开门,快开门。” 院子里静了一瞬,很快听到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紧跟着大门吱哇一声打开。看到这么多警察,卫钢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关门。王队长预判了卫钢的行动,第一时间用脚卡住门,其他人见状也没客气,一个个大力撞门,三五壮汉齐上,将企图逃跑的卫钢死死按在地上。 卫钢半边儿脸都蹭在地上,手脚一个劲儿挣扎,嘴上不住叫骂:“大粮子,老子日你八倍儿先人!老子娶个媳妇儿容易嘛,你特么敢带警察过来,你这是缺了良心,忘了先人了!你忘了你是怎么来的了,你忘了队上的养殖......” “卫钢!”卫粮低喝一声,阴沉着脸,蹲下身直直盯着卫钢,“办了错事儿就要认,知道吗?村里这么多人,你要是清白的,大家都会帮你说话,不会让你平白被警察带走,明白吗?”可你要是有事儿,那对不起,我们还有钱要挣,是不会为了你陪葬的! 养殖场是村里人集体的生意,是能带来大钱的,是能让大家不再犯罪,平平安安过日子的!可不是你卫钢一个人的功劳!不就是去黑市卖货嘛,谁卖不是卖呢,真不是缺了你卫钢就不行! 看明白了大队长眼里的威胁,卫钢的嘴角嗫嚅了半晌,终于低下头,停止挣扎。不多时,姜楠和周知行在地窖里,发现了被铁链子锁起来,奄奄一息的贺玲。 仅二十天的功夫,贺玲已经跟照片上判若两人。头发枯黄,一捋一捋地打着结,衣服都没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里塞着破布,发不出有意义的声音,只能呜呜呜的叫。见到两人进来,一个劲儿往墙角缩,受惊的幼兽一般。 姜楠的眼睛立马红了。照片上的贺玲,青春朝气,眼里满是二十岁年轻人的清澈愚蠢。可如今的贺玲,像是常年幽禁冷宫的老妪,苍老,没有一丝生气。又像是被虐待的小兽,见到生人,哪怕她和周知行穿着警服呢,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害怕,而不是见到警察后的庆幸。 周知行第一时间转过身,道:“我去找衣服,你跟她说吧。” “好。”姜楠哽咽,缓缓走过去,低声道,“贺玲?不要怕,我是警察,是朝阳油田第十作业处的警察。你的父母亲人没有忘记你,你的朋友也没忘记你,我们就是受他们所托,过来找你的。别怕,等我同事找到衣服,我们就带你回家,好吗?你如今精神受到了重大伤害,是可以申请回城的。等回到家,回到父母的身边,没人会知道宿省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会说的,到时候我和同事就说你是帮助警察办案,故意装作失踪,其实是在警队里住着呢,明白吗?没人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保证。” 说着,姜楠抬起手,试着去拿贺玲嘴里的破布。贺玲下意识躲了一下,又看看姜楠,以及她身上的警服,半晌,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呜呜呜的叫个不停。姜楠擦掉眼泪,将贺玲嘴里的破布拿出来,轻声道:“没事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周知行在外面轻咳一声,贺玲听到声响,下意识又瑟缩了一下。姜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没事儿,是我同事送衣服过来,别怕。” 说着赶紧起身,三两步小跑过去。周知行道:“这是从大队长家借的衣服。”说着指了指钥匙:“铁链的钥匙。” 姜楠咬牙切齿的,狠狠吸了几口气,这才接过衣服道:“没事儿,我去帮她穿。” 周知行嗯了一声:“别担心,抓了现行,卫钢跑不了!他这样的,死刑判定了。” 姜楠点点头,转身又下到地窖里,帮着贺玲穿上衣服,不时说着安慰的话,“没事儿的,卫钢被抓了,死刑,别怕”,“这次来了十五个警察,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大队长没帮着卫钢,村里其他人也不会插手的,咱们一定能走,不用担心”。 贺玲一直低头沉默着,等换好衣服,终于要出去了,她才哑着嗓音道:“真的......能死刑吗?” 姜楠毫不迟疑地点头,贺玲这才拉着姜楠的手,离开了被关了近二十日的牢笼。 外面,卫钢已经被带上手铐,村里人在院子外围着,冷眼看着众人。看那架势,至少也有一百人!那空洞的眼神儿仿佛在说,要不是还要跟外面做买卖,这女人你们休想带走!姜楠打眼去瞧,很好,一水儿的男人!村里的女人都去哪儿了?是都被卖了,还是都是买回来的,不敢让他们看见? 姜楠握紧拳头,深深吸气呼气,等着,等出去了,一定要跟上级报告,这个连山大队,大大的有问题,不连窝端了,她就不做警察! 王队长不慌不忙的,跟卫粮攀谈:“卫大队长,时间也不早了,今晚得麻烦您安排个住处,明儿一早我们就得走了。这位女知青的父母找人都找疯了,我们急着回去呢,真不能多呆。” 卫粮呵呵呵的笑:“不麻烦,那......要不然就住卫钢家?你看村里条件不好,也没什么多余的房间给你们......” 王队长多看了卫粮几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孙、小李,安排一下晚上的值班。” 卫粮尴尬的笑了两声,又点头哈腰说了几句,这才对着村人道:“都回去了,看什么看!卫钢做了错事儿,咱们村里人可没做!都给我乖乖的,管好自己个儿,谁要是惹事儿,明儿跟着警察一起走,连山大队可容不下罪犯!” 显然,卫粮是个有威信的,村里人陆陆续续离开。危机暂时解除,众人简单吃了最后的干粮,姜楠一直陪着贺玲,一刻也不敢离开。 一夜无话,山间静谧,迷迷糊糊间,到了翌日黎明。 为了跟派出所打好关系,卫粮又端着一笸箩窝窝头,笑呵呵地过来送饭:“王队长,起了没?早饭给你们放院子里的桌上了。不是啥好东西,窝窝头,咱们凑合吃点儿。” 王队长推开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也没推拒,而是挨个儿收了钱和粮票,递给卫粮道:“我们带的干粮都吃完了,也不跟你客气。你拿着,我们吃完就回去了。” “你看这......”卫粮眼神儿透着尴尬,不好意思接。见王队长坚持,伸手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那你们只管吃,大夏天的,我们还得上工,一会儿也不能送你们。” 又客气了几句,卫粮这才离开。 姜楠不放心,特意看了卫粮的频道,确定他没趁机下药,这才放心。识时务就好,就怕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愣子。 众人简单洗漱吃了早饭,一大早就出发了。又是来时的山路,这次却觉轻松许多。路上,姜楠没忍住,将怀疑连山大队的事儿说了,别的不说,村里有其他被拐卖妇女的事儿,却是肯定的。 显然王队长也想到了,他点点头,道:“我知道,回去会跟派出所报告的,估计会成立专案组,再进山调查。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将贺玲送回去,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姜楠跟着点头,事有轻重缓急,先将手头的事儿办了再说。她低声将安慰贺玲的话讲了,说:“王队长,您能不能帮着统一下口径?要是贺玲......的事儿传到油田,她就没法做人了。” 王队长点点头:“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办。” 一路艰难地回到派出所,审人、后续跟进调查,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不是姜楠和周知行能插手的。两人陪着贺玲,先去了当地的知青办,将回城的手续办了。 知青办里的工作人员也是人,贺玲的遭遇谁不同情?特别是那些女工作人员,一个个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姑娘,来到他们这里插队,还是做好事儿呢,谁能想到,就被坏人绑架囚禁了!你就说同是宿省,心虚不心虚?也是因此,一路手续办理的十分顺畅,前后拢共三天的功夫,回城的手续办好了。 姜楠和周知行没耽搁,第一时间买了回程的火车票,因着贺玲情绪还不稳定,特意托王队长的关系,买了人少些的卧铺。当然,临行前和吴春丽偷偷见了一面。至于齐磊,一听到这个名字,贺玲就拼命摇头,说什么都不见。两人无法,只得嘱咐吴春丽保密,在贺玲走之前,千万别把消息漏出去,再刺激贺玲就不好了。 就这么着,宿省的事儿算是了了。出发前,两人给派出所和家里各发了一封电报,告知了回程的时间,这才匆匆上了火车。 绿皮火车的汽笛声呜呜呜响起,贺玲似重新活过来一般,本来对着窗外发呆呢,火车开动的时候,已经趴在小桌板上,动也不动。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是间或肩膀一耸一耸的,浑身小幅度的颤抖。 姜楠没再劝,事情还得贺玲自己想通。三天来,能说的姜楠都说了,回去后的事儿她也想过了。尽量不接触贺玲吧,渐渐远离,让贺玲彻底忘了她,忘了宿省,才是对贺玲最好的办法。 火车呼呼向前,时间也像是加速了一般。两天的火车匆匆而过,贺玲和家人在站台团聚。姜楠和周知行没去打扰,和姜满城、陈金花默默走开了。 后来,不知何时,贺家人在第十作业处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人说调去了总部,有人说去了第一作业处,纷纷杂杂,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只说如今,姜楠和周知行出差半个月,不仅顺利带回了贺玲,据前两天宿省来的电报,连山大队被调查,解救了不下十位被拐卖的妇女,还没下火车呢,姜楠和周知行就被上级点名表扬。 大包小包的回到家,姜满城摸着闺女带回来的宿省特色丝绸,赞道:“没想到这手艺还留着呢,以前在大魏的时候,宿省那一片就进贡丝绸,我记得还有缂丝技术,宫里的娘娘们喜欢着呢。” 陈金花也格外喜欢姜楠带回来的丝巾,简直爱不释手,一下下摩挲着:“比供销社卖的还好,不仅滑溜,花色还新鲜,供销社都没卖的。” 姜楠洗过荔枝,端着盆儿从卫生间出来,笑道:“我每天早上都去公社的供销社里看呢,只要有货我就买。爸,妈,别看了,那东西又跑不了,吃荔枝。我特意从宿省带过来的呢,尝尝,是不是比系统的甜。” 姜满城和陈金花这才各自放下手里的丝绸,似是怕糟蹋了,起身前又小心翼翼地叠好,这才走过去吃荔枝。 说实话,这东西还真没系统里卖的甜。系统里的水果,那是科学家们经过多少代杂交培育出来的,肯定比如今的好吃。也就如今管得紧,他们不好多买,不过|时不时偷摸出去郊游,还是能偷吃一些的。 闲闲的剥着水果,姜满城询问了去连山大队调查的经过,心里替闺女捏了一把汗。这要是没有养殖场的利益牵着,连山大队的人非一窝蜂围住他们不可。杀人可能不敢,但揍一顿呢?别以为他们不敢,这样的事儿还少嘛! 见闺女和女婿好端端的坐着,媳妇儿又大咧咧的没想到这些,姜满城所幸闭嘴不说话了。 好着就行,以后出差的事儿还是少去吧。 回来没怎么修整,第二日就去上班了。半个月不见,两人将带来的水果散给众人,热热闹闹的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九月,油田新的家属院建成,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热闹的分房争抢大戏。今儿这家说必须得双职工才能分,明儿听说涂书记亲自主持分房工作,去领导院门口堵人的职工家属越来越多。姜楠和周知行不得不出警,拿着喇叭劝大家离开,分房标准很快会出来云云。 出来是很快出来了,可是谁听呢? 争吵打架的、写大字报批斗的,更有数不清的匿名信,不是举报谁谁谁贪污受贿,就是说谁谁谁偷拿单位的东西,损公肥私。大大小小的,举报什么的都有。好似这个人倒下了,他们就能分到房一般。 其实哪儿有那么简单。工龄、职称,这都是能量化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模糊不得,也做不了假。就是对单位的贡献这种模糊的东西,背后也都是长年累月的功夫,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让大家认可你的贡献的。 可惜,利益当前,谁也想不来那么老些。只认一个死理,那就是前面的人倒了,他们这些后面的,排名就靠前了,分房的机会就大了。因此,每日一到派出所,一大摞儿的举报信放在门口,真就三五天的功夫,举报信成麻袋成麻袋的装,你就说这得多忙。 这个信上说谁谁谁拿单位的纸了,那个就说谁谁谁偷拿食堂的菜,都是屁大点儿的事儿,搁平时,不过一笑了之,谁让碰上分房这个节点了呢,芝麻大的事儿都得当成正事去做,认真去单位调查。 敷衍?信不信明儿就有你的举报信,说你尸位素餐,不认真工作,不响应为人民服务的号召?大帽子一扣,就说你冤不冤?!还不如受些累,去调查呢! 那真是累得啊,整整九月,三十天,一天都没休息,每日晚上十点才到家,一到家,衣服都懒得脱,躺在沙发上就能睡着。可把姜满城和陈金花心疼坏了,本来陈金花还想趁着十一和中秋节的时间,多请几天假,去一趟疆省看陈万里呢。如今看闺女都累脱相了,早早打消了念头,欲留在家照顾闺女。 姜满城不得不劝啊,他说:“金花,我在家就行了,爹自己在疆省,又没人照顾,吃都吃不好,你去了不是正好?小楠有我呢,不用担心。” 陈金花犹豫得不行:“小楠和小行两个人呢,你一个人哪儿照顾得过来?爹他职务高,领导会派人照顾的......” 说着,埋头想了想,突然道:“满城,你那肉酱多做几瓶,爹爱吃,咱们多寄一些过去。要是哪天爹不想做饭了,直接去食堂买两个馒头,夹着吃都行。就是拌面条也行啊,听说疆省那边爱吃面......” 姜满城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听话地去做肉酱了。陈万里那么大年纪了,还去疆省发光发热,如今已经是二把手了。他一个不到四十的年轻汉子,就这么看着闺女和女婿受累? 也不知姜满城怎么操作的,隔了两日,省里最大的报刊发表了姜楠写的那篇,有关人贩子的文章。头版头条,黑色的大字十分醒目,“作者姜楠”两个字尤其显眼。文章里,整整四十条人贩子的常用伎俩,一经发表,在全省范围内引起了热议。省公安厅、市公安局、朝阳油田公安总局陆续派人,对姜楠进行了专访,并组织了各级在职人员学习讨论。 九月下旬,谁也没想到,国家级的报刊转载了姜楠的文章。没过多久,凭借打拐的突出贡献,姜楠被官媒盖章,成为“英雄警察”、“打拐英雄”。这可把油田领导高兴坏了,一把手亲自特批,姜楠毫无争议的分到了六十二平的房子。当初“保争冲”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这就属于没有异议的,任谁举报也没办法。姜楠的贡献是明面儿上的,是被官媒盖章认定的,任谁也无法忽视。顺利地拿到了房子的钥匙,第二日就是十月一日国庆节了,朝阳油田迎来了初雪。 又到了一年一度买冬菜的时节,因着分房子的事儿,本来就不平静的队伍,如今更是吵吵嚷嚷得不像个样子。 这个说:“我家虽然是单职工,但我男人工作都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就没资格分房了!” 那个说:“我家虽然都只工作了五年,但双职工呢,加起来也有十年了吧?而且两个人做的贡献,怎么都比一个人大吧?你也别光盯着我们家啊,分房子的人多了去了,你这是欺软怕硬!” 说着,看到姜满城一家过来,老头儿忙指着道:“姜楠工作才两年,不也分房子了,还是六十二平的大两居,带大客厅呢,你怎么不去盯着人家!” 姜楠冲天翻个大大的白眼儿,心里没有半丝波澜。自从分到房子,这种言论她听得多了。就是派出所的邹立,刚开始都有些嫉妒她和周知行。 没办法,邹立和媳妇儿没分到房,两人如今还跟老人住一起呢。只不过邹立他爹大小是个领导,房子是九十六平的大三居。就算如此,小夫妻也想有自己的房子啊,盖家属院的事儿他们早听说了,夫妻俩也是双职工,谁知道倒霉催的,没分上呢。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8节 结果出来的那几日,邹立脸色难看的啊,见到姜楠和周知行都收敛不了一点儿,愣是摆了两天的臭脸,第三天才有所好转。 这还是有教养的,起码只摆脸子,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楼里其他人就不同了,就说裘老太吧,裘盼儿和田家光不是双职工,工龄又短,根本就不可能分到房子。可她不这么觉得啊,只认为是作业处的领导拍马屁,看在陈万里的面子上,才给姜楠分的房。 嫉妒心作祟,加之不时有人暗暗拱火,听到如此说,裘老太跟打了鸡血似的,瞬间高声道:“哎呦,可不敢这么说,人家陈总工程师都成了疆省油田的二把手了,给外孙女争取套房子怎么了。老郭头你就别瞎嘚嘚了,再让人家把你儿子的房收回去!” 陈金花当即不干了,你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污蔑陈万里!陈万里可是凭借努力,一步步走上去的!爹他那么大年纪了,大冷的天儿还在外面勘探,一日日风餐露宿的,你以为容易呢。不干这一行,根本不知道勘探的苦!老爷子那一身的关节病,可不是凭空得的!好嘛,如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张嘴就想给陈万里泼脏水,凭什么! 陈金花越想越气,重重地呸了一声:“裘大妈你胡咧咧什么!我家小楠分房跟我爹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再胡说,我就去法院告你!这么多人听着呢,你休想抵赖!诽谤可是能入罪的,到时候你坐牢了,可别怪我!”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份儿报纸,使劲儿甩了甩,哗啦啦的纸张碰撞声分外清脆悦耳,她说:“看看,这报上可是有我家小楠写的文章,还夸我家小楠是‘打拐英雄’!怎么,刚过去七天而已,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我家小楠是凭自己的本事分到房子的!你们要是嫉妒,也让自家孩子去投稿啊。涂书记可是说了,只要能在这报上发表文章,他都给分房子。你们去啊,谁拦着你们了?” 她的目光在众人面儿上扫视一圈儿,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被看到的,有低着头,假装跺脚不跟她对视的,有抬头找人,急匆匆离开的,更多的是愤愤地盯着报纸,想让文章消失的。 就是这篇文章,让他们失去了一套房! 心里如此想,却不敢说出声。 陈金花哼一声,转身去排队了。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说清楚,还以为他们心虚呢。 雪花越下越大,呼呼的北方吹着,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姜满城和陈金花。今年家里人多,四人早就商量过,买三百斤白菜,准备多腌些酸菜和辣白菜。姜满城和周知行全程一言不发,沉默地搬着白菜。 作为为数不多的男人,虽然沉默着,还是让大家不敢再找姜家的茬。 既然拿到了钥匙,四人将白菜送回家后,吃过早饭,第一时间去看了新房。还不到七点,太阳还没出来呢,四周暗黢黢的。 新小区位于玻璃钢小区北面,占地不到一万平方米,换算过来,差不多十五亩地的面积。小区一共是十栋楼,带一个自行车库。因着是老小区,楼间距都不大,以后有了车,车位都难安排。姜楠心里发愁,面儿上却十分的高兴,这是属于她的房子呢。 分到的房子在六号楼,四楼东户。也是一层六户的格局,跟现在的筒子楼一样。因着还没有家具,房间看着挺大。客厅连着阳台,加起来有个二十平米的样子,厨房大概八平米,不算小了。再加上四平米的卫生间,这就三十平了。剩下两个卧室加起来只有三十平,好在两个房间都朝南,大的房间十八平,小的才十二平。如果是孩子住的话,足够了。 姜满城格外满意,连连点头:“比如今的房子好,起码卫生间是明卫,白天亮堂堂的。咱们如今的卫生间是暗卫,大白天都得开灯。” 这倒是实话了,陈金花最满意的还是做饭能在家里做了,不用再在走廊里,做什么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她低声道:“就是偷偷在家里多炖些肉,也不怕了!”如今他们住的筒子楼,做饭还得在外面呢,就算有系统,四人也只敢偷着买熟食,从来不敢买生肉做着吃。如今好了,外面买一斤肉,他们偷摸着可以炖五斤,只要不突然检查吃食,谁也不能发现。 姜满城手一挥:“装修的事儿交给我,我在建筑队找几个人,半个月就能装好。刷个大白,招待所地上铺的那些地砖,我也让人去找找,咱们也铺上,肯定好看。木工的事儿找你大伯,他在村里认识的人多,半个月肯定能把柜子、床这些的都打好。再晾上半个月,你们就搬过来住。不然一直空着,会有人说闲话的。” 姜楠点点头,房子不是分到手就能住进去的,手脚要是不快着些,遇见那不讲理的,能偷着搬进去不出来。 去年青工宿舍就有这么一家,小夫妻俩刚结婚,分到房子没急着搬进去,而是出去玩了两天。回来发现房子被不认识的老头儿和老太太占了。 讲理吧,那能占人家房子的,就不是讲理的人。报警吧,警察一来,老头儿和老太太坐地上撒泼,怎么说都不起来。抓人吧,这个喊头疼,那个装晕的,就是撒泼耍赖地跟你闹。你要是气不过,上去生拉硬拽,那可好了,老头儿老太太能讹的你啊,给他们交一年的住院费。你干一年活儿啥也剩不下,净贴补无赖了。你说你敢跟这种人计较吗? 如今的老人,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年轻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身上哪个没点儿毛病?整整一年啊,小夫妻被折腾得不行,好好的宿舍住不成,如今还在玻璃钢小区租着房子呢。这样的事儿一出,那分到房拿到钥匙的,都第一时间来占房子。有些装修都不装修,直接铺盖一背,先住进来再说。 这个年代的房子还不是土胚房,厕所蹲坑是做好了的,墙壁也都刷了大白,水泥地面,水龙头加水泥水池子,都是住进去就能用的。那不讲究的,真能直接搬进来。四人还在看房子呢,周围的邻居陆陆续续来了,这个敲门那个来看房的,热闹的不行。 有那认识周知行和陈金花的,偷摸告诫两人:“楼下老头老太太又来转悠了,今晚可别回去了。房子里得留个人,别被人钻了空子。” 姜满城心里那个恨啊,真是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粥,他就说怎么都来的这么急呢,感情又有人想占便宜!他咬牙道:“小行,今晚咱俩在房子里呆着,我看谁敢来占房!” 恶狠狠地说完,又吩咐陈金花:“金花,你带着小楠回西河岸,跟大哥说一声,下午带着木匠过来量尺寸,家具尽快做好,小楠和小行也能早点儿搬进来。” 陈金花点头,刚要迈脚,姜满城又叫住了,道:“等一下,金花你留下,让小行跟小楠回去。要是来个泼妇,我一个大男人不好动手,还得你来。” 想想也有道理,陈金花拍拍周知行的肩膀:“小行,你俩快点儿回去。我看那雪也不下了,不过还是冷得很,手套、围巾、帽子的都别忘了戴。” 两人嗯嗯嗯地点着头,很快下楼离开。说起来,新小区还没名字呢,出来的时候,回头望向大门,空荡荡的,连个字都没题,姜楠奇怪道:“怎么没起名字?” 周知行压低声音道:“过几天领导视察,听说是想让领导题字。” 原来如此,姜楠也没话说了,两人沉默地骑着车,因着北风吹,速度慢了许多,到西河岸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听到有正事,就连马红花都帮着准备吃食,大伯姜满塘更是第一时间去找了村里的木匠。杜荷花带着两人去了家里的杂物房,指着阴干的木料道:“这都是奶和你大伯他们存的木料,别担心,就是再分一套房,也够打家具的。” 姜楠看着堆满了大半个房间的木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奶,这......你们偷偷上山砍树了?” 杜荷花白了姜楠一眼:“你问问村里谁不上山?那么些盖新房子的,家具能都是买的?傻不傻!不过都当不知道罢了。你少大惊小怪的,出去也别乱说话,知道不?” 姜楠点点头,嘿嘿嘿的笑:“奶,我可爱死你了。” 杜荷花赶紧挥手:“行了,少来这套。给你准备了家具,今年过年的红包就没了啊,奶还得操持小槐和小桐的事儿呢,以后你的事儿,奶就不管了。” 姜楠一把抱住小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那可不行,以后我要是生了小孩儿,您还得给我带孩子呢。” 杜荷花嫌弃得什么似的,祖孙俩在这儿耍花腔,那头儿厨房里,马红花小声嘟囔:“早知道去年就不让小桂申请房子了,说不定如今也能分一套两居室,我和他爸都能搬进去。” 尹文娟听那声音不对,低声分析道:“胡说什么呢,小桂和罗桃都才参加工作一年,今年这房子,第一点就是男女双方参加工作至少三年。小楠是因为有特殊贡献,领导特批的,你以为小桂和罗桃报名就能分上?别瞎想了!” 马红花撇撇嘴,知道大嫂说的有道理,顿时嫉妒得不行,陈金花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转念想到有房子总比没房子好,再说以后去油田,要是时间晚了,也有房间住,慢慢释然了。 下了两碗面条,姜楠和周知行呼哧呼哧吃完,带着大伯姜满塘和木匠尹大叔一起去了油田。因着还不到两点,先在国营饭店请尹木匠吃了一顿,这才去了新小区量尺寸。姜楠说了她的要求,进门要顶天立地的鞋柜,既能遮挡视线,又很能装东西。什么木质卡座沙发,高低立柜等等。 虽说以后可能会置换一套更大的房子,但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二来,既然要搬进来,怎么都得住着舒服才行。 尹大叔嗯嗯嗯的听着,还一边拿笔做着记录,因做的家具多,尹大叔收了二十块的手工费,承诺二十天做好。 姜满塘一路乐呵呵的,看着侄女的房子欣喜不已。听到又要招待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不仅尹木匠拒绝,姜满塘都嗔了小弟一眼:“行了,那俩工资不知道哪儿花了是吧?小楠新房子要置办的东西肯定不少,钱还是省着花吧。我和尹老哥是过命的交情,不用你假客气。” 说着,揽住尹木匠的肩膀,道:“走,回我家吃,家里肯定准备了好酒好菜。国营饭店只能吃菜,不能喝酒,不爽气。” 尹木匠连连点头,姜满塘如今也有自行车了,下楼后冲四人连连摆手,不让送,带着尹木匠,蹭蹭蹭回了西河岸。 已经是下午五点,因着楼下老头老太太的威胁,姜满城和陈金花寸步不离地守着房子,吩咐小夫妻俩去买东西带回来吃。 “我和你妈吃完,就在屋里呆着,哪儿也不去。你俩再回去送一套被褥过来。不是不让你俩守,你俩年轻,那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撒起泼,你俩不好上手,还得是我俩来。快去吧,估计守几天就行了,领导早晚得知道情况,会有措施的。” 第114章 时光匆匆 可不是,因着转悠的老人太多了,大家纷纷在房子里守着,睡不安稳啊,不少人就向上反映情况。反应的人多了,领导特意派人去核实,很快出了方案。很简单,将父母的表现和子女的升迁、评级、绩效工资等挂钩。通知上午贴出去,下午去转悠的老头老太太就消失了,抓住七寸,事情很快解决,十分的简单高效。 等家具入场,朝阳油田下了一场大雪,天地一片白茫茫的。新房里暖意融融,家具是一水儿的米黄色,配上白墙和墨绿色的花砖,瞬间高大上起来,姜楠都想立刻搬进来了。 “爸,你这地砖从哪儿找的?真好看!”姜楠忍不住惊呼。还真不是姜楠夸张,这地砖就算放在后世,都不过时。六十乘六十的方砖,居中是八瓣花,中空,花瓣是黑色的,小小的一朵,再往外,是米色粗线条的四瓣花花纹,四瓣分布在方砖的四条边上。单看花里胡哨,但因为家具和墙面都十分朴素,倒是相得益彰,给整座房子增加了活泼明媚的意味。 “好看吧?”姜满城十分的自得,“这还是总部的招待所重新装修,我去找人一起进的货。放心,就用了人家的进货渠道,钱咱们自己出,没事儿。” 姜楠高兴地直蹦,就连其他来参观的,都忍不住赞美,有那冒酸水儿的,忍不住嘀咕:“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不等着你问呢嘛,姜满城将一项项钱说明白,连发票都随身带着,不是说我们家乱花钱嘛,都来看看,我们四个人的工资是多少,装修又花了多少,做家具多少,加起来总共是多少。都瞧瞧,真的超出我们家的支付能力了吗? 没有吧,既然没有,那你们就闭嘴。钱是我们自己挣的,光明正大,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怎么,工人阶级老大哥,连自己的工资都没有权利支配了嘛? 这就不好让人家说话了嘛。就这么着,堵住了大家的嘴。晾了大半个月,十一月中旬,姜楠和周知行收拾东西,准备搬过来。搬家肯定要温锅啊,西河岸姜家一群人、曹老太和周大伯一家、陈兴伟等,都过来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参观房子了,来了还是新奇的四处看。谁见过装修成这样的房子啊,哪次见不得惊讶一回。这个说“等我分了房子,也请小叔买地砖”,那个说“尹大叔手艺就是好,这柜子打的结实又漂亮”,你一句我一句的,叽叽喳喳,热闹到不行。 快吃饭了,姜桂才找到机会,趁着端饭的功夫,小声跟姜楠和周知行道:“方南山是一号院的吧?我记得你们还是住一层的。” 见两人点头,他才道:“前两个月我调到修井队,和方南山一个大队,你们知道吧?这小子不老实,偷着去杏花巷!” 姜楠张大嘴,杏花巷可是暗门子一条街,油田的人哪个不知道,苦于里面的人太警觉,抓不住现行,派出所一直拿那些人没办法。方南山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去这种地方?为了这种事儿,前程都不要了? 惊讶半天,姜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声问:“哥,你怎么知道的?” 姜桂翻个白眼儿:“你以为队里那么些男人,晚上一起值班的时候能聊些啥?还不是那些事儿!好些人都去,我是听着方南山这个名字熟,跟你们说一声,你俩心里有数就成了,别的我可不管。” 说着,小跑去客厅抱儿子了。罗桃年初生了个大胖小子,算是在姜家二房站住了脚。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只觉得一号院又要起风了。两人甩甩头,先顾着温锅宴吧,一号院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以后再说。 这么些人,在客厅里支了两张桌子,上的是十个菜的席面,体体面面的招待了大家。自这日后,两人算是在新小区定居了。 也不是不回一号院,四人是这么安排的。中午、傍晚下班,姜满城和陈金花来新小区做饭。中午吃完睡午觉,然后去上班。傍晚呢,一家子吃完饭,小夫妻溜达着,送父母回一号院,顺便唠嗑儿。大概九点多吧,再溜达回新小区,算是每日能去一次一号院。要是刮风下雨,那就不去了,姜满城和陈金花在新小区歇下,第二日再回。 就这么着住了半个月,省里的领导下来视察,新小区被命名为向阳小区,彻底摒弃了之前“一号院”、“二号院”这种简单粗暴的叫法。又是半个月,方南山事发。因着成父的面子,没被开除,却被打发去扫厕所,彻底告别了体面的前线工人的工作。 成美娟倒是不离不弃,一直跟着方南山,大家感慨成美娟是个好女人,却不知道,方家内部的分工,完全掉了个个儿。如今,成美娟彻底当了家,方南山的工资全部上交,她会养两个小叔子,但方南海和方南笙十六岁高中毕业后,她是不会花钱给两人买工作的。有能力考进厂子,那就去工作,没能力?那对不起,该下乡就下乡。她这个嫂子将两个小叔子养到十六岁,供到了高中毕业,够仁至义尽了。 孙巧莲更好说,想改嫁,她成美娟不拦着。不想改嫁,那就得改了勾三搭四的毛病,不然别怪她不给养老!成美娟恶人做到底,在家直接说了,她得为牛牛的将来考虑,得让牛牛能抬的起头做人,不能站出去被人戳脊梁骨,觉得比别人低一头! 儿子说这个话,孙巧莲不会当回事儿。儿子嘛,做母亲的再过分,老了,都得伺候着。可儿媳妇这么明晃晃的说了,孙巧莲还真就怕了。儿子还得看老丈人的眼色过活呢,她孙巧莲有什么啊,这一年年的,年纪越来越大,姿色也快没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这么着,孙巧莲老实了。袁建设呢,没了姘头,日子更苦了。又因着夫妻俩都没工作,被知青办盯上了,一天天的上门做工作,又是劝又是半威胁的,没办法,夫妻俩最终下了乡,去的还是最苦最累的大西北。 时光攸乎而过,七二年,警察集体换装,换成了熟悉的白衣蓝裤,跟《便衣警察》里的样式一样一样的。派出所的装备也随之升级,更多的挎斗摩托装备起来了,日常巡逻威风极了。姜楠和周知行拿出早早买的相机,穿着新警服,和挎斗摩托合影。此时,姜楠二十一岁,已经怀孕三个月。 这一年冬季,姜楠产女,姜满城取名姜茶,小名茶茶。起完名字,偷看周知行的脸色,见他没有半点不满,心里才放下。不是他非要闺女的孩子姓姜,当初说好的,只需要一个孩子姓周,那就不能反悔,是吧。 醒过来的姜楠好笑:“爸,你那是什么表情。周知行要是不愿意,不会跟你说嘛。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 陈金花逗着小孙女,说姜楠:“你别管,翁婿之间就这样,有的斗呢。快看咱们小茶茶,多可爱的。这小胳膊小腿儿,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那自然是自家的孩子好呗。第一次做母亲,姜楠一切都新鲜着,在老房子里做足了月子,好消息插着翅膀似的飞来。姜满城打听到,钻井大队的大队长退休,正寻思给两个儿子分家,准备将一百二十平的房子,换成两套,两个儿子一人一套,他们老两口则跟着大儿子养老。 姜满城第一时间找到人,拉着人就去看自家的房子。你瞧瞧,一个五十八,一个六十二,加起来不是妥妥的一百二十平?!你再看这环境,是不是贼拉合适? 那还有什么说的,消息还没扩散出去呢,两人就把手续办好了。等姜楠出了月子,正好去新家住。 如今的一百二十平,那是妥妥的套内使用面积。一共是三室两厅一卫的格局,还有一个小小的储藏间,不到八平米,放杂物可以,布置成简单的书房也成。这么大的房子,住四个成年人加一个小婴儿,妥妥的。 因着换的急,房子就简单铺了花砖,墙面粉刷了大白,没时间打配套的家具,只得将旧房子里的两套家具搬进来,先这么住进去。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姜满城忙安慰闺女:“别看现在看着难看,住一段儿就好了。已经去找尹大叔了,家具早晚换成新的。主要是换房子的机会难得,咱们得先占住。” 是挺难得的,房子位于领导院,三楼,一层两户的格局,跟后世也不差什么了。出门的时候,姜楠浑身上下,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此时正脱围巾呢,闻言点头道:“我知道,爸。没事儿的,如今刚生下茶茶,咱们就能住一起,老天都在帮咱们呢。” 可不是这个话嘛,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住进新房。茶茶是个安静的小姑娘,特别好伺候,吃好喂好,一天都能乐呵呵的。如今产假有三个月,姜楠是生产前十天请的假,还能在家再呆一个多月,心里格外的轻松。 这周日,姜槐和姜桐带着各自的对象过来看姜楠。两人去年陆续结了婚,一个娶了同事的闺女,在供销社当售货员,一个嫁给了一起入职的同事。 两对儿都是双职工,按说能申请房子的,只不过因着这两年建房的申请不好批,大家都在等呢。为了工作方便,姜槐和媳妇儿万秀兰住在万家的房子里,每个月给万家交生活费。姜桐和丈夫雷和平住在姜家,两人都在西河岸大队附近干活,住那里更方便。 “姐,茶茶真可爱,才这么一点点大,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了。以后肯定嫁得好。”万秀兰是个话多的,销售员嘛,嘴皮子利索,不过话虽说得亲密,却没有抱茶茶的意思。 姜楠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这是怀上了?那还是别抱了,小孩子腿脚没轻没重的,再踢了人。 姜楠没放在心上,姜槐却听得直皱眉,弯腰熟练地抱起茶茶,哦哦哦的哄着:“咱们茶茶要学本事。女孩子不仅要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要有本事,是不是?跟你妈似的,做警察,抓坏人,好不好?”说着还颠了颠,小丫头咯咯咯的笑,清脆极了。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笑,姜桐不见外,也伸手,抢着抱小丫头。雷和平是个老实的,坐了没多久,就去卫生间帮着洗尿布了,谁也没惊动。还是陈金花给茶茶把了尿,姜满城抱着新尿布去洗的时候,才发现。 姜满城哎呦一声,赶紧赶人:“哪儿有让客人洗尿布的,小雷啊,你这是磕碜小叔呢?” 雷和平并不起,挠着头傻笑:“叔,我也是农村的,做活做惯了,没啥的。您拿的是新换下来的尿布吧?放下吧,我都沾手了,就不用您了。您要是过意不去,就多准备些吃食,您做的吃的,那是这个,其他地方都吃不上。”说着竖起大拇指。 姜满城心里那个满意啊,心想他们老姜家,还就是女人的眼光好。他娘嫁得好,一辈子没说过老爷子一句不是,他姐也不错,夫妻俩如今还整日黏一起遛弯儿呢,下一代里,瞧这俩姑爷挑的,一个嘴甜心狠,一个面憨内精,以后出息都小不了!姜满城客气了几句,放下尿布,真就准备吃食去了。 周知行还不知道被老丈人高看了,如今正在厨房,给姜楠热牛奶呢。见姜满城进来,叫了一声爸,继续小心的倒着牛奶。 如今都十二月了,外面飘着雪花,呼呼的寒风,透着窗户都能听见。不过屋里的暖气足,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姜楠一杯热牛奶下肚,汗都出来了。 堂弟媳妇万秀兰还在那儿八卦呢:“姐,你不知道吧?裘盼儿那三个儿子啊,在一号院可受欢迎了,听说总是被大爷大妈们请去家里,说是帮着引孙子呢。也不知道田家光怎么就那么心大,三个男娃都姓裘,把裘向东高兴的啊,差点儿打报告不干了,想早退照顾孙子呢。还是陶美玉劝住了,说是得给孙子留着位子,现在退了,将来孙子不得下乡?” 巴拉巴拉的,讲的可详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裘家多熟悉呢。其实也就是一个院儿的交情,平时都不咋说话的。 对,万家也住一号院,只不过是在平房那一片,有一个小院子,独门独院的,住起来比筒子楼宽敞。但没有集体供暖,还烧着炕呢,跟农村也差不了多少。估摸是听说了裘盼儿和姜楠有矛盾,特意打听来这么老些,哄姜楠的。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59节 “裘生儿也生了,不过生了一个闺女,可把隋家那老太太气坏了。月子都不伺候,听说裘生儿生孩子才两天吧,就下地洗衣服了......” “叶春萍倒是好运道,听说在乡下生了个儿子,特意写信给汪奶奶,想让老人家过去照顾孩子呢。汪奶奶也不傻,乡下的日子她过够了,赖在袁大力家都不挪窝,哪里舍得离开......” 也不知道万秀兰是不是特意搜集完八卦再过来的,满屋子都是她说话的声音。说笑了一阵儿,万秀兰才不经意似的提起:“姐,听说明年又要修家属院了?是不是真的?” 姜楠一愣,她刚生了孩子,还真没听过建房子的事儿。她看向陈金花,陈金花嗐了一声,摇摇头道:“没影儿的事儿,如今管得紧,这三年都别想建房!你小叔他们如今接到的任务,都是翻修工程,没有新建的。” 也不知万秀兰信没信,只是说话越来越少,等吃过饭回去了,陈金花关上门,叹了口气:“没结婚那会儿,看着挺不错一个姑娘,怎么结婚后就成了这样儿了。这是给我递话呢吧。” 她脸色不是很好:“可我连我闺女都没管,凭什么要管你的事儿呢。老爷子都快退休了,哪儿有那么大的能量,跨省来管这些闲事儿。” 姜满城一边刷碗一边安慰道:“别难过,那孩子就是心思活络了些,也不是坏人,咱们不理就是了,怎么还上心了。” 陈金花嗔了一眼:“我这不是心疼小槐这孩子嘛,好不容易考上工人娶了媳妇儿,如今却住在老丈人家。看秀兰这样子,那家人指不定什么样儿呢,小槐在那个家啊,不受气才怪!” 姜满城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去打听打听,看看哪里有空房子,让小槐和秀兰搬出来。小两口自己住,矛盾还能少些,处着处着,感情自然就好了。不跟那家人接触,说不定秀兰慢慢也能改过来。” 正聊着呢,也不知道裘盼儿怎么想的,竟然带着三个儿子过来炫耀!她可是生了三个儿子,姜楠呢?生了个丫头片子!这在裘盼儿看来,可是妥妥的输了啊。不过来炫耀一番,都对不起她那些年锲而不舍的嫉妒。 这不,带着刚三岁多的大儿子,一岁多不到两岁的二儿子,还有抱在怀里刚半岁的小儿子,和裘老太一起过来了。还没进楼道呢,就听裘盼儿跟楼下的邻居打听:“姜楠是住这个单元吧?嗐,我是姜楠的高中同学,一个楼住着,这不是听说她生了个闺女,怕她不被婆家待见,这不,特意带了三个儿子,过来给她引孩子来了。” “哎呦,好家伙,这三个都是你的儿子?”老太太的声音十分高亢,一把拉住裘盼儿的胳膊,“可真是了不起。这样,姑娘......不,小媳妇儿啊,你先跟奶奶回家,奶奶家就缺孙子呢,你先给我家引引孙子,成吗?奶奶给你娃娃糖吃,来,跟奶奶走。” 裘盼儿假意推辞:“这怎么好意思,我是来看姜楠的,这......”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给谁引不是引!来,跟奶奶走!” 裘老太笑得嘎嘎嘎的:“老大姐啊,你找我家这三个娃那可是找对了!我家是一号院的,这三个娃,帮着引了多少男娃子啊,你可是赚到了......” 就这么着,裘盼儿去了有两三家,这才敲响了姜家的大门。姜楠躺在床上,白眼儿都能翻到天上去。这咋就能糊涂至此呢,知道的说是来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扩展业务呢。什么都不懂的,非得来受这趟骂!看着吧,就裘盼儿的战斗力,她今儿,门都进不来! 可不是,陈金花刚还生气外甥媳妇儿讨巧呢,听到裘盼儿的声音,这不就更气了!生气的结果就是,敲门声一响,陈金花蹬蹬镫走去开门,步伐沉重有力,一看就是去干仗的架势。姜满城赶紧甩甩手上的水,跟在后面,一副保驾护航的太监嘴脸。 门一开,裘盼儿的声音立时传进来:“陈姨,姜楠在家不?听说她生了个闺女,我来看看她。瞧,我把三个儿子都带来了,保准儿明年小楠就能生一个大胖小子......” 陈金花腰一掐,眼一瞪,这就开口了:“怎么地,我家就喜欢闺女,你管得着吗?我们老姜家可从来不重男轻女!男孩怎么了,女孩儿又怎么了?只要教育得好,将来都能成才!把你那嘴脸收一收,我家茶茶金贵着呢,谁也别想说一个字儿!” 姜满城在后面跟着瞪眼睛,裘盼儿却不当回事儿。在儿子这方面,她可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什么男女都一样,那都是生了女儿的人,安慰自己的话!她呵呵笑了两声,撩了撩鬓边的发丝,笑道:“陈姨,你瞧你,怎么还生气了?我也是好心,虽说男女都一样,但您家有了孙女,就不想再有个孙子?这凑成一个好字,是吧,您就不心动?我家豆豆、大麦、大米可都是小子,来给您引个小子,还错了不成?您瞧瞧,多少大爷大妈拉着我去呢。”说着,努努嘴,看向身边围着的人。 “就是啊,金花,这小媳妇儿也是好心。刚才去我家引孩子,连糖都没多要,人还是很不错的。你就让人家进去吧,人家也没说错,你家有孙女了,这不正好缺个孙子嘛,什么重男轻女不重男轻女的,咱们就是要凑个好字,儿女双全呢。” “可不是,可不敢说重男轻女的话,那都是封建迷信,是要被打倒的旧思想。咱们就是想儿女双全,其实心里对孙子孙女,都是一样疼的。” 外面儿围了一圈人,这个劝那个说的,陈金花愣是堵着门,不让裘盼儿进,她说:“什么好字不好字的,我家从不求这个。生的是什么,我们就养什么,就是生的都是孙女,我也不生气。裘盼儿,你走吧,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家小楠也累了,上午就一群人来看她,这会儿肯定睡下了。我就不留了,慢走不送。” 说着,就要咣当一声关上门,谁知道程改改抱着儿子过来,见这么多人围在姜家门口,还奇怪呢。及至看到裘盼儿,这才狐疑地上下打量:“盼儿?你也来看小楠?”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裘盼儿斜睨着眼睛,十分的看不上程改改:“哎呦,改改啊。怎么,荆家那位代工的,还没把工作还给你呢?这是来找陈姨想办法了?” 想到当初做的蠢事儿,竟然将工作让给田家光,裘盼儿的心里就更恨了,说话也愈发不客气:“我劝你还是别乱求人了,自己的事儿都处理不明白,别人就是再想使力,也使不上!不就是个无赖嘛,那你就比他更无赖啊。怕什么,荆家还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媳妇儿不成?做他们的春秋大梦!程改改,别让我瞧不起你!闹去啊,怕什么!程家能看着你吃亏?” 陈金花关门的手一顿,多看了裘盼儿一眼。要么说人性复杂呢,除了在姜楠的事儿上,裘盼儿钻了牛角尖,田家光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上位的。可在其他事情上,裘盼儿丝毫不含糊。程改改的事儿,还就得硬的下心肠,豁得出去脸面才行。荆爱华那种大家长作风,就不能退!你退,他能踩着你,一步步给荆家谋好处! 程改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抱着儿子的手都哆嗦了。就算生了儿子,荆爱华的大家长作风还是不能改。能能都一岁了,她的工作还没要回来!当初生孩子那会儿就不该心软,让荆家的堂弟代工!如今好了,工作要不回来,连裘盼儿都看不起她! “盼儿,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无赖不无赖的,我家能能年纪小,等能跑能跳了,荆家......”程改改深深吸气呼气,良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赔着笑道。 “呸!程改改,你没发现吗?你变得和荆爱华越来越像了!怎么,是不是想着家丑不能外扬,觉得都是家事儿,哪儿能闹得人尽皆知?呸,你已经被洗脑了,程改改!”裘盼儿高声道,“你要是不闹,荆家那些人能把工作还给你?你要是不闹,程家人怎么给你撑腰?刘奶奶嘱咐过你多少次,把着工作,把着工作,千万别被荆家人哄了去,你听了吗?烂泥扶不上墙的!” 裘盼儿还在噼里啪啦说话呢,姜楠已经收拾好出来了。裘盼儿仍是滔滔不绝,等她说完,姜楠赶紧插嘴道:“改改,这件事儿盼儿说的对,你不能再纵着荆爱华了。工作是你的,这件事情上你得坚持,荆爱华的堂弟要是不还,那就闹。怕什么呢,刘奶奶都不怕你闹,你怕什么?” 程改改看着姜楠,嘴角嗫嚅了两下,良久,她问道:“小楠,你是不是也......也觉得我变了?” 姜楠想了想,慢慢点头道:“改改,你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别被荆爱华洗脑了。你的工作就是你的,将来可是能留给你儿子的。你想想,你就生这一个孩子吗?要是两个孩子,你的工作没了,将来荆爱华的工作给谁不给谁呢?改改,做人可以大方,但得自己先有,不能自己还没呢,就先应承其他人。” 程改改低下头,良久不语。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有那觉得裘盼儿和姜楠不对的,撇撇嘴:“都嫁出去了,人都是夫家的了,更别提工作了!给夫家就给了呗,孩子的亲叔叔呢,将来长大了,亲叔叔能看着孩子受恓惶?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心狠。那孩子才多大?一丁点儿的,话都不会说呢,你一个做娘的,不得尽心尽力地看着?还工作呢,就是有工作都得辞了!给出去不是正好!都是做娘的人了,心别那么狠......” 有闺女的人家就好奇了:“闺女啊,你这工作是婚前的,还是婚后的?” 听说是婚前招工考进去的,那人拍着大腿可惜道:“闺女,听我一句劝,闹!使劲儿闹,咱好不容易考上的工作,凭什么给别人!” “哎,罗大姐,你刚还让这小媳妇儿引孙子呢,这咋就改口了?” 被叫做罗大姐的老太太叫道:“什么改口,我老罗虽然稀罕孙子,可也是有闺女的人。闺女自个儿的工作,婆家敢觊觎试试!老娘不撕烂了他们!” 你一句我一句的,程改改看着吵得热闹的众人,又看向裘盼儿和姜楠,从来不和的二人,如今脸上都是盼着她大闹一场的神情,程改改忽然笑了出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而下。她怎么就活成了这样呢?闹,怕什么,谁还不是个有脾气的,她程改改不怕闹! 下定了决心,程改改的脸上乍然明媚起来,她一把擦掉眼泪,也不坚持进去了,将手里提着的一包红糖递过去,道:“陈姨,我就不进去了,这是特意在供销社买的红糖,给小楠补补身子。小楠,盼儿,放心,我想通了,一定把工作要回来!” 等红糖被陈金花接过去,程改改单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搂住裘盼儿的肩:“盼儿,走,你给我出出主意,这闹要怎么个闹法。等事儿成了,我好好谢你......” 裘盼儿哼一声,白了姜楠和程改改一眼:“行了,我不去姜家,放开我,我跟你走......” 等两人离开,姜家门口围着的人才渐渐散开,楼道里重新安静下来。陈金花关上门,小跑着去卧室看茶茶:“你出来做什么?茶茶那么小,一个人怎么行,真是的......” 姜楠嘴角微微翘起,笑着道:“妈,茶茶睡了我才出去的,放心吧。” 小插曲过后,陆陆续续的,派出所的蓝所、邹立、温强等人相继来看望。曹老太还特意住到了姜家,小心伺候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姜楠的产假休完,重新去派出所上班。如今运动已经进入了平稳期,□□的事情基本已经没有了,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姜楠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七五年春,茶茶三岁的时候,姜楠又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婴,取名姜枳和周烨。当日,周知行去做了结扎手术,姜满城亲自照顾,第三日就出院了。单独在家时,周知行道:“三个孩子了,够了。后年就高考了,咱们得专心备考。” 是啊,后面三十年的大概发展脉络,姜楠都跟周知行说过。别的还好说,对于顶级学府,周知行还是十分向往的。大魏朝的时候,他是庶子,国子监根本进不去。如今能凭借考试进入国家高等学府,还犹豫什么呢。就算二十八了又如何,活到老学到老嘛,他才不会觉得年纪大,不好意思呢。 姜楠也是这个意思,第一代高考的大学生,含金量那可是杠杠的。先不说其他的,单从功利的角度讲,这个大学都得去读! 姜满城和陈金花自然也知情,这日之后,家里什么活儿都不让两人干了,只管复习去吧。什么,你说他俩也要上班,没人照顾孩子?那还不好解决,找保姆呗。 这事儿当然不能明着干,暗着操作还是很容易的,只说是西河岸的老亲,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年纪大了,没人照顾,他们接过来照顾嘛。 就这么点儿事,谁能证明他们在说谎?不能吧,不能你就闭嘴。谁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但人家做的没毛病,滴水不漏的,毕竟人真的是在西河岸找的嘛。你能平白说人家剥削吗?这不是瞎得罪人嘛。 保姆姓文,不到五十岁,瘦瘦小小的一个老太太,做事儿利索着呢,来家的第一天就将家擦洗的干干净净,大家都满意的不行。 文老太是杜荷花推荐的,据说是中原逃荒过来的,父母亲人死在了路上,虽然在西河岸安家,也曾经嫁过人,奈何逃荒路上乱吃东西,吃坏了身子,一辈子没生下孩子。男人抛下她另娶,她一个人在村里住着,和其他逃荒过来的人还算抱团,没让人欺负了去。为人老实本分,试用了两天,算是留下了。一个月十五块钱,包吃包住。 家里多了一口人,刚开始还不太适应,不过都努力接受着。小孩子最敏感,没两天,茶茶就追在老太太后面,“文奶奶”“文奶奶”的喊,亲热极了。可惜,小家伙三岁了,再喜欢在家呆着,都得送幼儿园。如今油田的幼儿园全天开门,没有后世的寒暑假。本来就是为了照顾油田职工开的,当然是跟着职工的假期走。这也就意味着,全年哪天送去都行。 刚去那一天哭的啊,隔着教室都能听见。可把姜楠和周知行心疼坏了,心说咱不送了,回家吧,可等出来,见到老师要带其他人去玩滑滑梯,她不干了,松开父母的手,非要留下来玩儿。眼睛里含着一泡泪呢,就跟父母挥手:“爸爸,妈妈,你们回去吧。我是大孩子了,得玩滑滑梯呢。” 好吧,要留就留吧,咱也不是那强迫孩子的父母。两人在门口偷偷盯了半个小时,见玩得哈哈的,这才放心回去上班。幼儿园就在下班的路上,晚上下班,顺路就能接回家,方便极了。 吃完晚饭,夫妻俩要看书复习,茶茶又蹬蹬镫进来了:“爸爸,妈妈,我也要学习呢。”说着还拿出今儿发的识字卡片,像模像样地读起来。 这算是和闺女一起学习进步了吧?反正这两年的日子就是,上班的时候送闺女,下班的时候接闺女,晚上再跟闺女一起学习。周末了,再带着一家子去公园玩玩,双胞胎大了,也得抱出去见见世面,郊游啊、划船啊,都体验了一遍。也就两年的时间吧,七七年来了。 这两年的事情多,都不是什么让人高兴地,不过总归是平平安安到了十月。这日是周五,重阳节,一家人正吃午饭呢,文奶奶特意做了麻婆豆腐,香香辣辣的,连两岁的傻小子都闹着要吃,被辣的次哈次哈的,不停拿小手扇风。大人见了不忍心,伸手欲把小碗端走不让吃,小家伙还倾身,用身子和双手护着碗,闹脾气不愿意:“吃,要吃。”一副贪吃的小模样。 收音机的广播里播着《东方红》,激情昂扬的音乐陡然变成了刺啦刺啦的声响,姜满城皱眉,嘀咕了一句:“刚买没两年,还是新的呢,这就坏了?”说着,擦擦嘴,就要转身去捣鼓收音机。 只听广播里响起一道威严的女声:“高等院校的招生工作即将开始......采取自愿报名,统一考试,地市......凡是符合条件的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自愿报名......选报几个学校和学科类别,让祖国进行挑选......” 姜满城握着收音机的手都抖了,他抬起头,看向姜楠和周知行:“这是......恢复高考了?” 可不是,周知行二话不说,嘴都来不及擦,起身三两步走到门口,衣服都不好好穿,推开门就要去买当日的报纸。陈金花是个操心的,忙喊:“小行,外面冷,衣服穿好......” “知道了,妈。”也不知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反正门关上了,接着,三四道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肯定是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姜楠、姜满城和陈金花忙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只见乌泱泱走出去楼道的人群,刚开始还疾步走着,后来一个个都跑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急,恨不得将那十年被耽误的时光,都追回来。 好不容易来到报刊亭,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每个人的脸上,有迷茫,有兴奋,亦有不可抑制的激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谁家里传出来的哭声,以及女人带着沙哑的声音,“写信,赶紧写信,让孩子回来......” 不一样了,周知行排在队伍里,明显感觉,不一样了。之后的世界,和这十年,将是天壤之别。国人做事爱走极端,之前愈是轻贱什么,之后恐怕愈会推崇什么。 高考,将是一道分水岭,一道人生的岔路口。哪怕此刻大家都住在领导院儿,四年之后,也将走上迥然不同的人生。 第115章 高考 恢复高考的消息公布之后,两人不再隐瞒要参加高考的事儿,派出所自然都知道了。有理解的,也有觉得两人瞎折腾的,不过蓝青山和沈明光都给予了高度支持,还让邹立代理组长,多分担一些工作。 谁也没有想到,另一个公开参加高考的人,竟然是王艰苦 这几年,王艰苦又生了一个儿子,如今才一岁多一点,算是儿女双全了。因着孩子拖累,王艰苦从供暖所的锅炉房,转到了更轻松的清洁组。你说一个扫大街的参加高考,可笑不可笑?可人家王艰苦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坚定地报了名。 这也是姜楠特别佩服的一点,夫妻俩特意去一号院找了王艰苦,说了两人也参加高考的事儿,让王艰苦有不会的,只管去找他们。就算他们也不会,总归讨论讨论,开拓思路,比一个人瞎琢磨强。 其他人也不是不参加高考,就说凤凰男田家光,也是心动的,偷偷报了名。可一来他学习不好,不想声张地谁都知道,到时候考不上丢面子。要么说缺什么就越看重什么呢,田家光如今可是十分注重脸面的。二来他是前线石油工人,忙起来*是要在油井上不回来的,复习的时间少之又少,考上的希望也不大。 听说姜楠要高考,裘盼儿当然也要凑热闹了,不管学习怎么样,反正就是要跟姜楠比。其他人,像是成美娟、佟丽丽,那是报名都没想的。 成美娟自小家庭条件好,学习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看课本就想睡觉,知道报名儿也考不上,干脆连报名都没有。佟丽丽更是了,秦寡妇的教育,自小就是女孩子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就是嫁得好,对上学从来没强制要求过,佟丽丽当然也不喜欢学习了。 只程改改报了名,算是另一个公开参加高考的。说起来,恢复高考的消息一下来,还发生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唐夕竟然专门找过来,说是要借课本。姜楠可只有一套,还是不怎么应景的应届生课本,其他像是物理、化学的都没呢。怎么借啊,也不知道唐夕怎么想到找她的。据原文记载,唐夕是有课本的啊,根本不需要借。 【宿主,唐夕是为了迷惑知青点的其他人。她手里的数理化自学丛书都是全的,只不过只有一套,她和任凭阑要用,不能外借,这才来借书的。】 姜楠:“任凭阑父亲还没平反?” 【快了,已经被接走了,唐夕成绩好,又有书,任凭阑就没走,留下一起复习,准备在这里参加高考。】 姜楠撇撇嘴,不得不说,这年头,没点儿心机,女主都当不成。当然,有心机不一定就是坏的,端看你用在哪儿了。 话说远了,就说准备高考的这俩月,那真是废寝忘食。作业处领导让专门辟出几个空房间,给回来的知青复习用。派出所呢,知道姜楠和周知行都要参加高考,工作都很少给两人安排。就连上下班接送孩子这种顺手的事儿,姜满城和陈金花都接手了,那真是恨不得一切给高考让路。 就这么着,到了高考前夕,姜楠突然不安起来,半夜睡不着,她坐起来,戳了戳周知行:“你说那场爆炸,不会再发生了吧?” 周知行也没睡着,闻言坚定地摇摇头:“不会。监测程序都自动失效了,说明检测不到爆炸的蛛丝马迹,你就放心吧。” 虽如此说,两人一个也没睡着。当初系统可是说过,这场爆炸,一栋楼的人都死光了。这得是多大的案子!这几年,虽然跟一号院联系不多,但住了那么久,好啊歹的,总归都有感情,谁也不希望大家出事儿。 好在系统还是有两下子的,第二日真就平平安安的,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完成,主系统给予五万吃瓜币的奖励。】 还没出门,正在门口换鞋呢,姜楠就被这条好消息砸晕了!五万吃瓜币,比她这几年赚的还多呢。鞋也不换了,当即点开系统,看了眼吃瓜币余额。好家伙,九万一千二百六十三,有零有整的,比她家的存款都多!这要是能换成钱多好。 带着这个好消息,夫妻俩双双奔赴高考考场。 恢复高考的消息,是十月二十一日宣布的,十二月一日高考。其他地方的天气如何不知道,但朝阳油田这里,高考当日,雪花纷纷扬扬,天地一片白茫茫。姜楠和周知行紧了紧围巾,埋头进入风雪,奔赴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这年头考试哪儿那么矫情,根本不需要陪考,嘱咐父母和文大娘照顾好三个孩子,两人拎着准考证和钢笔、文具,这就出发了。 两人分在一个考场,油田二高,虽然不是一个教室,也算幸运了。进了考场,才知道年代文里说的年龄差距大,到底意味着什么。只见考生里,有胡子拉碴,一看就快三十的,也有十六七,一脸懵懂的少年少女。唯一相同的,是大家的眼睛里,满是对未来希冀的光。 与后世的高考不同,如今第一场是政治。这对于两人都不是难事儿,看了一年多的报纸,家里收音机也天天播报新闻,将报纸上的句式套进去作答,就走不了大褶子。政治考完,走出考场,大家脸上都笑呵呵的,可见都自觉考得不错。 接下来就是文综或理综。两人都是报的理科,自然是要考理综的。姜楠有上辈子的功底在,并不觉得题目如何难,可出来之后,看到大家要哭不哭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也许题目对于十年没系统学习过的大家来说,还是太难了。 第一日考完,家里人什么都没问,一切照常。茶茶爱装个小大人,正襟危坐的,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大眼睛时不时咕噜噜冲着父母瞧。也许是姜满城和陈金花叮嘱过了,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瞄一眼的,看得周知行和姜楠心里笑个不停。小枳和小烨还是两个调皮孩子,倒是与往日没什么不一样。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0节 第二日上午考数学,也许是题目太难了,下午考语文的时候,考场里就多了很多空位,这是弃考了。姜楠多少为他们可惜,都坚持到如今了,再考一场语文又有什么难呢。 不想了,姜楠低下头扫卷子,看到作文的题目,愣了,《难忘的时刻》。如果她没记错,这是她那个时代里,赣省的考题吧,也不知哪个蝴蝶翅膀一扇,将赣省的考题,扇到了朝阳油田。 写什么呢。姜楠咬着笔,慎重地思考着。运动虽然结束了,但人的思想不会立时转变,这得需要一个过程,一个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痛彻心扉的过程。这也就意味着,文章不能太激进,得联系实际,最好跟她的工作联系起来。 姜楠想到了她参与侦办的那一个个案子,大到杀人案,小到找到一棵葱一只猫。最难忘的是什么时刻呢?是勘破真相,还受害者一个清白。是找到丢失的财务,看到报案人一个个喜极而泣的面庞。更是不畏艰辛,虽害怕,仍咬着牙勇敢向前的同事们,是被群众感谢时,同事们脸上宽厚和善的笑容。 姜楠开始下笔,书写着她从警以来的难忘时刻。走下考场,坐在周知行的后车座上,姜楠和周知行开始讨论作文的立意。两人殊途同归,在周知行的文章里,奋斗的岁月,不顾危险寻找线索,是难忘的时刻。平凡的岁月里,鸡毛蒜皮、点点滴滴也是难忘的时刻。只要做好社会的螺丝钉,任何时候,都是难忘的时刻。 姜楠撇嘴,低声道:“你个马屁精。” 周知行蹬着自行车,嗐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属于拔高主题,看着吧,分数不会比你的低。” 回到家,姜满城和陈金花半点儿不问成绩的事儿,只看着两人吃好喝好。用姜满城考前的话说,就是考成什么样也改不了了,还说什么呢。最好是考一场忘一场,考完了,也忘完了,这才是最好的状态呢。 不过考后还得估分,两人可不敢忘。两人又参加了第三日的英语加试,这才算是彻底考完了。 估分时,姜楠估了个三百二十八,周知行是三百二十六,两人就差了两分。别看低,如今高考总分就四百分,两人都上了三百,算是很高的分数了。 志愿的事儿家里都商量好了,京城的公安大学。毕业后能留在京城就留在京城,毕竟哪里的教育资源都没有京城的好。毕业的时候差不多是八二年了,等八三年陈金花五十岁退休,姜满城再办理了提前退休,一家人都可以搬到京城团聚。 七八年到八二年并不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毕竟谁也不知道,改革意味着什么,又能坚持多久。心里没底,谁都不敢先动。八三年那会儿,改革已经五年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心得。到那时,才是姜满城大展拳脚,做生意、赚取大钱的时机。 之前这五年,小夫妻俩上大学,姜满城和陈金花在油田工作,一切还是要以稳妥为主。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儿,只说估好分数,填好志愿,剩下的就是等成绩了。交志愿那一日,恰好遇见王艰苦,她很热情地和二人打招呼:“小楠,小行,你俩估了多少分?” 看到两人的志愿,王艰苦羡慕得不行:“我考得不好,才二百一十多分,只敢报本省的农林院校,还得是中专。” 二百多分不少了,姜楠笑道:“不少了,艰苦姐你肯定能考上。” 一旁的吴建国一手抱着小男孩儿,另一只手还牵着一个大的,笑容十分灿烂。这一个多月,王艰苦被人嘲笑,吴建国自然也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可那又怎么样呢,夫妻俩都商量好了,吴建国的工作收入高,暂时不用动。王艰苦要是想动一动,对于没什么背景的二人,还真只有高考这一条路。 交上志愿,接下来就是等成绩了。那一个月啊,真是比考试的时候还要煎熬。王艰苦的本省中专院校,属于较早录取的一批,录取通知书还没收到,先收到了体检通知。录取不录取的不知道,能让体检,想来问题也不大。 据说王艰苦拿到体检通知的时候,嚎啕大哭。一个供养了三个弟弟的铁娘子,第一次这么哭,看得众人唏嘘不已。 翌日,姜楠和周知行也收到了体检通知,收到了那就去嘛,去了才知道,体检竟然要脱衣服!不说呆愣当场吧,姜楠也是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自我催眠了好久,才脱光,埋着头走进去的。体检完,姜楠黑着脸出来,走出老远了,才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出来。 姜楠自我安慰道:“没事儿,都是女人,谁也不比谁多块肉。” 周知行嗯了一声,他自小是有仆人服侍的,对于这些事儿并不在乎,见姜楠想开了,也就不说什么。体检过去也就两三天,进入了一九七八。元旦谁也没心情庆祝,凑合着吃了顿好的,鸡鸭鱼肉都不缺,算是把节过了。都等着通知书呢,实在是没心情庆祝元旦。 没两日,千等万等的录取通知书,陆续发了下来。最先收到的,还是王艰苦。 王自力和王更生当日在派出所,乐得都找不着北了,吃过午饭硬是跑去供销社,买了两大袋子的糖果,一个劲儿在派出所发糖。 “我姐的工作给我大哥,大哥已经在办回城手续了。”发到姜楠时,王自力挠挠头,嘿嘿嘿的傻笑,“小楠姐,你考的分数高,报的学校也好,我姐说肯定是后面一批录取,你别急。” 姜楠接过糖,调侃王自力:“姐还用你安慰?自力,艰苦姐都能想着考大学,你和更生就没想法?” 王自力一个劲儿摆手:“小楠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姐就总是唠叨我和更生,好不容易上班了,您就别说这茬儿了。不是我不想考,我是真不爱学习,当初也就是初中毕业,连高中都没考上,你说说,就我这样儿的,怎么参加高考?” 王更生附和:“就是,就是。” 行吧,王艰苦把工作给王奋斗,这个姜楠能想到,没想到的是,吴建国和吴大锤竟然同意了。 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事儿,姜楠和周知行也只在心里留意了一瞬,就过去了,重要的还是录取通知书。好在公安大学是提前录取,也就第二日吧,两人的录取通知书都到了。姜楠被刑事科学专业录取,周知行则被调剂了专业,换到了治安学。这也不是纠结专业的时候,能录取就很不错了。 之后就是办理户口迁移、保留公职等等手续。如今全日制大学生,只要工龄满五年,都是可以带工资上学的。两人六八年参加工作,工龄早够了。可以说,两人上大学不仅不花钱,还赚钱呢。 手续办好,接下来就是各种的请客吃饭,一号院也得专门摆席。因着是大冬天,姜满城特意去找了后勤的领导,得借食堂办酒啊。大冷的天儿,总不能再在楼下支桌子。这种事儿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十分顺利地借到了场地。 一号院的酒席上,佟丽丽怔怔看着生了三个孩子,仍然跟花儿一样明艳的姜楠,终于明白裘盼儿为什么总是嫉妒她了。全场看去,哪个女人有她好命! 做姑娘的时候,父母视若珍宝,疼着宠着。出嫁了,男人为了她,愿意住在老丈人家。单就这点,多少男人都做不到。 如今都生了三个孩子了,还是腰细腿长,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竟是比做姑娘的时候还细腻。如今笑靥如花的满场敬酒,该说说该笑笑,满食堂飘荡的,都是她的欢笑声。这种人,是个女人都会嫉妒吧? “丽丽,金金要撒尿,愣着干什么?”林兵拿筷子戳了戳佟丽丽的肩膀,脸色很有些不好看。林金是两人的儿子,今年都五岁了,是个十分皮实的男娃,林兵也很喜欢。这并不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七个多月的时候意外流产没了,这是后来佟丽丽养好身子后又怀的。佟丽丽宠得不行,五岁了,还得妈妈领着上厕所。 佟丽丽不宠也不行,自生了林金,她的肚子再不见动静,不仅她着急,林兵多少都有些不满意了,这几年对佟丽丽愈发不耐烦,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都做不好。” 佟丽丽回过神,看了一眼林兵眼里的嫌弃,心里发苦。旋即想到,男人都是好颜色的,如今姜楠保养的好,以后呢?人老珠黄了,也会跟她一样,被男人嫌弃吧。佟丽丽自我安慰着,拉起儿子的手,轻声道:“金金,走,妈带你去厕所。” 这边的小插曲没什么人注意,姜楠和周知行正在方家那一桌敬酒呢。孙巧莲这几年明显见老了,鬓边有了白发,看向两人的目光十分复杂。她还记得,当年她看中姜楠,想让姜楠做儿媳妇呢。哪里想到,如今人家这么出息,连大学都考上了。自家那个母老虎呢,不仅不能再生了,还接了陈金花的班,成了四号楼有名的虎姑婆,她和儿子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再看方南山,眼里的自命不凡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接受既定命运之后的无赖与默然。不是不让他去油井前线,只让扫厕所嘛,那他就干,只要肯给钱,做什么不是做呢。总比没钱饿死强吧,再说,还有成美娟那个傻女人呢。 说什么要给牛牛一个完整的家,不能让牛牛站不出去。傻女人愿意这么想才好呢,只有这么想了,他才有机会继续赖着成家啊。总归不离婚,他又不吃亏的,只要饿不死,这就够了。当年汲汲营营,不就是为了饿不死嘛。 旁边沉默坐着的方南笙和方南海,已经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了。刚从农村回来,没考上大学,也没工作,但就是说什么都不回农村,就算成美娟每日没个好脸色,死活也要赖在城里。 长时间不见,姜楠差点儿没认出来这两人,还是敬酒的时候听人介绍,才跟着说了几句话。同桌的还有程家一家人。程勘探和蓝庆丽生了一儿一女,生活还算和顺。老程头愈发不起眼儿,坐在那里隐身了一般,不特意去看,真发现不了。 程改改呢,最终还是要回了工作,也让荆家意识到,这个媳妇儿不好拿捏。荆爱华发了好大的脾气,但也知道离婚不划算。二婚,他娶不到比程改改条件还好的女人。况且如今离婚对两人的前程都不好,只得继续这么耗着,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这场酒席之后,看着离开的众人,姜楠和周知行明白,一号院四号楼,在两人身上已经画上了句号。以后读大学,留在京城,接触新的朋友、新的同事,渐渐的,也就忘了这些人和事。 晚上两人讨论起来,读公安大学,有一个极其不方便的地方,那就是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夫妻俩读书期间,必须住校,平日里无故不得外出,仅周日可以出去。 这样一来,茶茶和两个儿子就不好安排了。放在家里吧,小半年见不到,两人可舍不得。带着吧,又没个住的地方。 夫妻俩商量了一个晚上,决定提前去京城,最好年前就去,看看能不能租到,或是直接买个房子。到时候文奶奶带着孩子去住,两人周末也能出来见见孩子。不然长年累月的见不着,孩子该和他们不亲了,将来教育起来也麻烦。 既然做了决定,翌日一大早,两人就去买了火车票。赶早不赶晚的,早些把事儿办了,早些心安。等姜满城和陈金花下班了,才知道二人做了这么个决定。 陈金花给两人收拾行李,还在不满地唠叨:“你俩都住校,孩子给我和你爸照顾,你们还有什么担心的。非得要带孩子去,文大娘一个人,能照顾三个孩子?怎么就那么犟呢,非不听。” 姜楠赔笑:“妈,茶茶、小枳、小烨他们调皮,你和我爸总是宠着他们,这可不行。跟着我们虽然受些苦,总归能知道些眉眼高低,不至于将来啥也不懂。” 陈金花还要再说话,被姜满城拉了拉袖子,姜满城道:“你俩这次去多久?啥时候回来?这眼看都腊八了,能回来过年不?” 姜楠摇摇头:“最好是寻摸着买个房子,爸妈,你们想啊,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大半个月吧?买下来,还得修整修整,再添置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估计,最快初十能回来就不错了。” 姜满城点点头,没再说话。五岁的姜茶抱着个大熊玩偶,蹬蹬镫跑过来,噘着嘴不满:“妈,为啥不带我去?我都五岁多了,买房子我可以做参谋,我都用积木搭过多少房子了,可是很懂的。” 姜楠好笑:“行行行,你能做参谋。可是你走了,就留爷爷奶奶他们自己过年啊。再说,你两个弟弟也舍不得你啊,这么多人想着你,你能就这么走了吗?你多重要啊,这个家可离不了你。” 姜茶看着在客厅角落里拼积木流鼻涕的胖弟弟们,又看看眼巴巴看着她的爷爷奶奶,小小的叹了一口气,还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发愁表情:“我要是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就好了。哎,我可真是太受欢迎了,哪哪儿都离不了。” 这臭屁的语气哟,大家都被小姑娘逗笑了。等晚上躺在床上,周知行来了一句:“爸妈可能要调去京城。” 姜楠已经躺下,准备睡觉了,闻言一骨碌坐起来:“你说什么?!” 她这个有系统的,都没看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当然,她要是问系统,肯定也能知道,不过当初大家有过协议,系统不能用在自家人身上,是以姜楠真的没看出来。 周知行拍拍姜楠的肩膀,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行了,躺好,躺好再说。” 姜楠乖乖躺平了,周知行才开口道:“你想想,茶茶、小枳小烨三个去京城,只有文大妈一个人照顾,爹娘他们能放心?估计咱们前脚走,后脚两人就得去姥爷那里。姥爷在石油系统里是大牛,又是解放前的大学生,亲朋故旧的肯定不少,去京城活动活动,估计是能调过去的。只是如今还不知道调到哪儿,爹不好说罢了。” 姜楠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她点点头:“那可太好了,我还害怕咱们要分开四年呢。那这房子可得好好找,最好是交通方便的,要是能买一座四合院就好了,将来老值钱了......”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呼吸绵长起来,竟然睡着了。 周知行掖了掖背角,心想你这心可真大。不知道调去哪里,如今买房子可不怎么好买了,至少大杂院就不行,非得是四合院才可以。可四合院是那么好遇见的?没有个三四千,休想拿下。虽说咱手里有钱吧,可一下子都花了,以后遇见事儿,可就捉襟见肘了。 杂七杂八的想着,周知行也很快睡着了。想得再多,总归得去看了才行,一家人还能在一块儿住着,这就比什么都强。 翌日,姜满城和陈金花起了大早,去食堂打了早餐。油条、豆腐脑、酱肉大包子,再加上一小碟自家腌制的辣白菜,算是很丰盛的早餐了。吃过后,将茶茶送进幼儿园,又回家叮嘱了小枳和小烨两句,这才背起行李,去了火车站。 有录取通知书,两人之前买票就格外顺利,如今上车都比别人要快,也算是对第一届大学生的照顾了。两人没省钱,托关系买了紧挨着的卧铺,正好是两个下铺。 刚进卧铺的门,好家伙,扑面而来的这个味儿啊,直冲天灵盖。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坐在左侧的下铺内侧,一条腿还穿着鞋呢,就这么大喇喇踩在白色的床单上,此时正斜着身子,打开小桌板上的土布包袱呢。只见大妈左手大葱,右手饼子的,嘎吱嘎吱吃得格外香。 除了大妈外,卧铺旁的小凳子上坐着两个人,还有一个躺在上铺盖着被子睡觉,整个卧铺还在活动的,就这吃大葱的大妈。 见两人进来,大妈先是眯起眼睛,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拿着大葱的手一指右边的下铺:“你俩是下铺吧?我是上铺的,你这个男同志睡上边儿吧。女同志来,坐这儿,晚上你就睡这个床。那边那个我睡。”好家伙,感情你也知道鞋子踩了脏,晚上还要睡没踩过的床啊。 周知行没惯着,直接将两人的行李放在右侧的下铺,转身就去找乘警。这种人都是窝里横,讲不清道理的,直接找乘警好了,要是敢跟乘警呛声,咱还有下一步,总归有的是法子治你,希望那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果然,老大妈见乘警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脚立马放下来,那叫一个乖。等查票了才知道,好家伙,这大妈根本不是卧铺票,上铺那哥们儿还没上车呢,也不知这大妈怎么混进来的,这么嚣张,不查你查谁。 被乘警扭送走之前,大妈还恶狠狠地瞪了眼周知行,望向姜楠的眼光也十分不善。两人是做警察的,才不会被这种眼光吓到,姜楠特意问了系统,才知道,这大妈还真是个人才,这是专门来卧铺车厢偷东西呢。 姜楠不动声色,先将床单反过来铺好,又坐了十分钟,像是猛地想起来要找什么东西一样,一会儿翻行李袋,一会儿在身上不停地翻找,脸上十分焦急的样子:“不会遇上小偷了吧?周知行,你快检查检查,丢东西没有。” 声音虽小,但卧铺里人少,还真有听到的。大家你传我我传你的,很快,有几个丢东西的匆匆忙忙去找乘警,哼,那老太太可是要遭殃了。 姜楠心情格外飞扬,好好坐个火车,偏生遇见这种事儿,不出了这口气,她就不叫姜楠!好在两人立了威,接下来的行程还算顺利,一天一夜的火车后,终于到达了京城。 一下车,浓厚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古朴破旧的围墙,在京城这个地界上,仿佛都厚重了起来,沾染上了历史的气息。上辈子姜楠也来过这座城市,只是那是后世高楼大厦林立的京城,而不是这个到处都是大杂院和平房的、七八年初的京城。 说实话,这时候的京城,还真没有朝阳油田好。起码街上跑的汽车,没有油田的多。在朝阳油田,他们住的是一百二十平的大房子,带暖气和卫生间、厨房。而如今他们在京城要找的,却是没有厕所,没有淋浴间的四合院。 楼房也不是没有,但一来这样的房源他们根本打听不到,二来就算打听到了,也竞争不过本地那些租房的。就算两人是大学生,那人家还是本地的呢,三亲六故都在京城住着,就算赖房租,房东也能找到人,知道去找谁要钱。他俩呢,外地来的,要是铺盖卷一背,跑了怎么办,房东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也是人口刚开始流动的弊端,相互间不信任。两人在学校附近的招待所住下,跑了两天,才得出这么个结论。姜楠可是累惨了又气坏了,一路气鼓鼓的。周知行也累,但他是个爱赶时髦的,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老莫餐厅,看姜楠心情不好,当即拉着姜楠,欲要去老莫吃饭。 姜楠不乐意:“气都气饱了,还吃呢。” 周知行推着她走:“姑奶奶,才跑了两天,急什么?来了京城,咱们也开开洋荤。听说老莫餐厅里可多好吃的,走,不是说美食治愈一切嘛,咱们这就治愈去。” 说着也不顾姜楠一个劲儿锤他,笑着将人带到了老莫餐厅。 说起来,老莫餐厅不叫这个名,正式名称是京城展览馆餐厅,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建的,当时叫苏联展览馆,附属餐厅叫莫斯科餐厅,经营俄式西餐。后来这不是中苏关系恶化了嘛,不过大家叫惯了这个名儿,不论正式名字怎么变,一直没改口。 用如今的眼光看,餐厅很豪华。墙壁上挂着油画,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布,就连椅子都是带着弹簧的软椅,椅垫和椅背都套着布套。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服务员,都十分年轻漂亮。 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当然不怵了。就算一道沙拉三块四,两人也十分淡定。焖罐牛肉、奶油蘑菇汤、奶油烤杂拌、鹅肝等招牌菜点了一堆,这才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顺便安慰姜楠:“时间还长呢。没有楼房不是还有四合院?” 见服务员走开了,这才压低声音:“你不是说以后四合院会很值钱?现在很多人平反了,也陆续返城,返还祖产的工作也在开展之中。那些房子多的,怕将来再反复,都急着出手房子呢。这时候买房才是好时候呢,急什么,等着吧,肯定能买到。” 姜楠烦躁地用调羹绞着蘑菇汤,白了周知行一眼,同样低声回道:“能不急嘛。四合院是好,我也想买,可如今又没厕所又不供暖的,住着可不舒服。我这么跟你说吧,四合院是买来等着将来升值的,根本不是拿来住的。而且你也说了,爸妈他们还要调来呢,怎么都得租个楼房吧?冬天京城没暖气可不行。” 周知行学着别人的样子,优雅地切着牛排,笑道:“钻牛角尖了不是?我是那时候过来的人,能不知道这房子怎么改造舒服?放心吧,只要有房子,保准让你住得舒舒服服。不就是暖气嘛,大不了咱们自己买个锅炉,自己烧,总能想到法子的。” 姜楠斜眼儿看他:“那得花多少钱啊?别房子买回来,还没有改造房子花的钱多。” “那房子不就是拿来住的嘛,肯定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咱们还得买两套,哦,不对,三个孩子,怎么也得买四套,三个孩子一人一套,咱们四个长辈再住一套,这才够分。”周知行咀嚼着牛排,轻声安慰,“虽然要花不少钱,但咱们家四个工人呢,这几年花销又不多,先买两套的钱还是有的。剩下的慢慢来,总能找到赚钱的机会。放心,四合院会有的,想住楼房,也会有的。” 见这家伙一点儿也不急,姜楠所幸也不瞎着急了:“行,不急就不急,这么大的京城,不信买不着一套房子。” 周知行跟着笑:“瞧,这么想不就轻松多了,放心吧,咱们要上四年大学呢,爹妈他们也要在房子里住四年,这不是着急就能办成的事儿,总得慢慢寻摸......” 两人这边叭叭说着话,不成想都被邻座听了去。也是两人坐的位置不巧,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餐厅就剩拐弯儿的这一处地方了,旁边就是一个圆柱子,遮挡住了视线。两人不知道,柱子后不远处另有一张桌子,离两人很近,桌子上的人,将两人的对话听了清清楚楚。 不多时,两人结账离开,这位不小心听到的,也匆匆结了账。这人看着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精瘦精瘦的,脸蛋儿却长得极斯文,戴着副金丝眼镜,剑眉,狭长眼,能有一米八高。虽不符合这时代*对于男性粗犷有力的审美,但谁见了都得说一句,这是个美男子。 美男子在两人身后跟了几步,见挽着胳膊的二人衣着得体,一言一行皆有度,买房的话该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才追上两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正好坐在二位的旁边,听到二位想在京城买四合院?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真就是凑巧了,坐你俩旁边,不小心听到的......” 见男女停下脚步看过来,眼神里并没有责备,男子这才放下了心,暗暗赞了声好长相好气度,自我介绍道:“我叫颜回,家里是前门大街青云胡同的。我家在广安门附近有套院子,正打算卖出去呢,如果二位想买,明儿就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第116章 潘家园淘宝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1节 周知行笑了,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嘛,吃个饭的功夫,就遇见卖房子的了。他赶紧伸出手,和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握手:“周知行,内子姜楠。这可真是巧了,我们正想找那附近的房子呢。那咱们约个时间?明儿九点,您看怎么样?” 颜回松口气:“行,九点,那咱们广安门见?” 周知行点头:“广安门见。” 等分开了,姜楠才笑起来:“颜回家里以前是大资本家,在京城开面粉厂的,在海外还有亲戚。京城这里有五套院子,都是四合院,如今都还回来了。家里准备留三套大的给儿孙,其他两套小些的,卖出去换成本钱。” 周知行点点头:“靠谱就行,明儿说话的时候再试探试探,要是个实诚的,咱们还能多交个朋友。” 姜楠心情重新畅快起来,走路都开始一蹦一跳的:“那是,系统可是看过了的,人品问题不大。” 心情好的两人,翌日在广安门重新见到了按时赴约的颜回。 “走。”颜回是个利索的,也不废话,当即在前面带路,“不瞒二位,我也是刚从乡下过来,好久不去老莫了,这不是好不容易回来,想着去回味回味,谁知道就是那么凑巧,遇见二位了,看来咱们缘分不浅。” 周知行也笑:“可不是,一看您就不是凡人,跟您买房子,放心。” 颜回乐了,这人谨慎得很,恭维人的话张嘴就来,就是那话里什么信息都没有。不过颜回是个爽气人,开始直接介绍卖房的缘由。 “我家祖上是大资本家,父母却是读书人,这不,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想让我也做学问。可惜,我只对做生意有兴趣,大学都报的是经济学。也是老爷子平反了,家里的几套房子也都还回来了。老爷子呢,一辈子都喜欢做生意,老了还想折腾。折腾就得有本钱,家里想着卖两套房子,无论老爷子想做什么,都有了启动资金。” 姜楠微微点头,能这么惯着老爷子,说明老爷子当年必是不凡的。 周知行也不瞒着了,将两人的情况说了:“我俩是附近公安大学的大学生,这来上学了,家里三个孩子呢,不能都丢给老人,就想着带过来。这才提前来京城,先把房子的事儿解决了,再收拾收拾,年后开学的时候过来能住。” 颜回哈哈哈的大笑:“总算是听到周兄的实话了。走,去看看,保准你满意。不满意也没事儿,我家还有一套呢。你要都不满意,我再帮你找找,我家是京城的老人了,人还是认识几个的,肯定能找到满意的。”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公交站牌,等了一刻钟,才坐上公交。不多时,挨次下车,前行五百米,右拐进入胡同,第一个门就是颜回家的房子,可以说交通极方便。 黑漆的大门,时间久了,漆看着都斑驳了,常碰到的地方露出了白边。颜回伸手缓缓拍了拍门,暗暗叹口气,这才打起精神,掏钥匙,边开门边介绍。 “前清的老房子了,青砖灰瓦的构造,盖得结实。占地大概一亩,是个两进的院子,快进来。一进这里是倒座房,五个房间,都不大。过了影壁就是二进院了,正房、东西厢房、耳房,还有连廊都有。二院一共九个房间,院子正中还有水井。空地隔成了四处,种花种菜或者种个果子,都成,算是个规整的四合院。” 他边走边介绍:“因着房子临街,当初是街道办在这里办公。公家单位嘛,没有乱搭乱建的情况,房子也没怎么损毁。你们买回去,稍微修整修整就能住,天井这些菜地您二位要是不喜欢,都给拔了种成花都行。反正有水井呢,种什么都方便。” 姜楠和周知行进了几个房间,仔细看了看,房子空荡荡的,家具都搬走了,就连地面,似乎都被扒了一层。估摸原来是有地砖的,清退的时候气不过,被扒了。房间看着不小,窗棱虽没有雕花,但也是规整的万字回纹,结实的红木构造,还没有腐败,算是保存的很好了。 周知行笑问:“不知道颜兄多少钱肯割爱?” 颜回见两人没有挑拣,也没有说什么房子不好,地方偏僻之类的屁话,爽快道:“您二位是爽气人,我也不来那些虚的,三千二百快钱,这套院子你拿走。你也看了,这院子保存的好,价钱我可没多要。” 周知行不知道这价钱多还是少,但见姜楠没有异议,便知道颜回没撒谎,这次两人来,直接带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还借了一些,凑足了两万元。买这套房子是足够的,周知行没怎么考虑,直接问:“不知手续......” 颜回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手续的事儿不急,我家还有套房子,在前门大街那一片,要不,咱们看看那套再说?你不是说要买四套院子嘛,要是我家这两套都看上了,一起办手续,还省事儿呢。” 姜楠眼前一亮,前门大街啊,那可是黄金地段了。只是这么好的院子,怎么就要往出卖...... 正狐疑着,只见颜回硬拉着周知行出了院子,姜楠忙小跑着跟上。直到坐上公交车,颜回才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什么,这套院子更大,三进院儿,占地快两亩了,就是......就是里面的住户不肯搬。不过你们放心,房产证什么的都给我家了,但你也知道......不是自家的房子,那些人住着也不爱惜,房子有些损毁......”说着,眼里有愤恨,也有不甘。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对这个房子的兴趣不大了。三进的院子呢,住在里面的,至少有十户,这要是都没搬走,他们不是白花钱买房子了?不过,既然已经坐上公交了,去看看也行。 不多时,公交车在前门大街停下,三人下了车,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胡同,颜回介绍道:“这里是大江胡同,我家的院子就在第三个门......” 还没进呢,就见胡同口本来蹲着玩儿的一个小男孩儿,蹭一下起身,蹬蹬镫往回跑,边跑边喊:“资本家又来收房啦,资本家又来收房啦......” 颜回神色颇为尴尬:“那个......没事儿的,他们......” 话音还没落,七八个大爷大妈搀扶着过来,手挽着手,气势汹汹的。见到三人,二话不说,往地上一坐,算是把胡同口彻底堵死了。 领头的黑瘦老大爷叫道:“大资本家的小崽子,想收房,从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身上压过去!那房子我们住了十几年,你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呸,想得美!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答应!别以为平反了,你就能嚣张,我们可都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可不怕你这个大资本家......” 噼里啪啦一通输出,这儿才说完,颜回想插话吧,旁边的老太太又开口了:“怎么,想从另一个胡同绕过去,是吧?我告诉你,小崽子,院儿里十二户人家都守着呢,你去试试就知道了!老娘可不怕你,我家三个棉纺厂的工人......”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有说颜回资本家别嚣张的,有说姜楠和周知行助纣为虐的,一时吵吵嚷嚷。 颜回被气得说不出话,姜楠和周知行见大家情绪越来越激动,忙拉着颜回,挤出了人群。还没走呢,身后就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颜回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想回头反驳吧,被周知行拉着往前走:“他们人多,先避开吧,以后再说。” 等人少了,颜回才红着眼睛,忍不住说了些家事:“我爷爷虽然是资本家,但我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从来没剥削过人。就算我爷爷,我也敢说,他的面粉厂也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资本家怎么了,我爷爷也帮过不少人,说一句红色资本家都不为过。可如今......” 意识到说得有些多,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满肚子的牢骚咽回去,对二人道:“见笑了,那房子咱们先不看了,你们要是还想买房子,我再帮着打听打听。” 周知行点点头,又问起了原先那座房子过户的事儿,颜回道:“你要是觉得合适,咱们这就去房管局办手续。有一点咱们得说清楚,目前房屋还不能买卖,得麻烦您装成我表弟,我事先写个赠与协议,写上自愿将房子赠与你之类的话,咱俩拿着这个单子去办事儿,就简单多了,约莫两天,应该能过户。” 姜楠和周知行都没意见,之后的过户都是颜回领着办的,他祖辈儿都是京城人,人头熟悉,真就两天的功夫,房子过户到了姜楠的名下。 第三日的下午四点,钥匙就给了周知行,颜回又恢复成之前的清隽模样,还拉客户呢:“要是还想买房,就找我。我目前住前门大街青云胡同,到那里说找颜回就行了。大学还没开学,目前我就做这掮客的活儿,有事儿就找我,别客气。” “行啊,走,老莫餐厅,我们夫妻请。”周知行拉着人,亲热地往前走,“咱们是老莫餐厅结缘的嘛,今儿事了了,也得在老莫再吃一回才行。” 颜回哈哈哈的笑:“遇上个讲究人,行,走,老莫。” 三人又吃了一顿,这次姜楠点了个栗子蛋糕,好久没吃了,还怪想的。周知行和颜回讲着房子的事儿,姜楠就认真的吃蛋糕,时不时回应两句,说些对房子的要求。 在餐厅门口分开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天已经全黑了。两人走向公交站,姜楠说:“明儿去买家具?旧货市场?” 周知行点头:“对,先去旧货市场看看,有合适的家具就买,没有的去找找家具厂,如果能定做就定做。要是不行,先把前院封上,要住的房间收拾起来,其他房间再慢慢收拾。” 姜楠低声道:“那个乌木盆、还有陆续得来的大黄鱼,我都带着呢,钱不够了咱们用那个。” 周知行拍拍姜楠的手:“不急,手头的钱还够,我想......” 说着,在站台的长椅上坐下,良久,周知行道:“明儿先不去旧货市场了,去潘家园看看。” 姜楠瞪大眼睛,用气音道:“你想......淘换古董?” 周知行就笑,四周看了看,空荡荡的没人,这才道:“怎么,不行吗?我可是古穿今,对古董不说比这个世界的所有专家强吧,但也是金字塔顶尖的。只要那里有真货,我就能淘换过来。别急,去个三五次,装修院子的钱就有了。” 姜楠咽了咽口水,眼睛闪闪发光:“我这是嫁了个大佬啊。” 周知行笑,见公交来了,忙拉着人起身,边走边说:“就算是大佬,也被你套牢了。走了,大佬也得坐公交。” 姜楠咯咯咯的笑,就算她没套牢,还有三个小娃娃呢,茶茶、小枳和小烨,哪个不得缠的他丢不开手?不多时,两人回到了招待所。四合院虽然买了,但里面空荡荡的,还什么都没有呢,得等赚笔钱,才能住进去。 回到房间,姜楠才敢大胆的问:“你是对古董的哪个领域有研究?字画、金银玉器、瓷器、还是古家具?” 周知行得意地一挑眉:“我就不能是全才?我可是古代穿过来的,再是庶子,家里也是国公爵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是皇宫都是去过很多次的。放心,见多了真东西,假的那些玩意儿,就算做的再好,那感觉都不对。” 见姜楠双眼放光,周知行将脱下的外套挂起来,说:“要是想学,等买来了真家伙,我给你详细说说。不急。” 姜楠嗯嗯嗯的点头,技多不压身嘛,说不定日后不用周知行,她自己就能淘换到老物件呢。 因着第二日要去潘家园淘宝,两人早早地休息,翌日,还不到三点,窗外天还黑着呢,周知行就将姜楠摇醒:“不是要淘宝嘛?起了,淘宝就得去鬼市。” 姜楠一个机灵,醒了过来:“鬼市?现在还有鬼市呢?” 周知行笑:“什么时候都有鬼市。起吧,洗漱洗漱,咱们去鬼市看看。” 姜楠这下子精神了,边穿衣服边调侃周知行:“听说鬼市可容易看走眼了!你可得擦亮眼睛,别被骗了。咱们本钱不多,要是失手的次数多了,可就捞不回本儿了。” 周知行推着姜楠去卫生间,笑道:“行了,保证一次都不会走眼,行不行?怕了你了,少挤兑我几句吧,咱们先洗漱。京城可一点儿不比朝阳油田暖和,雪花膏多涂点儿,别冻皴了。” 姜楠嘎嘎嘎的笑,两人打闹了一阵儿,不多时,双双收拾好衣服,出门。步行还没走出去两百米呢,遇见蹬着三轮赶往潘家园卖货的大爷,周知行花了五毛钱,成功坐上了三轮儿。 骑车的大爷是个能聊的,两人还在前面走着呢,大爷就喊:“小伙子小姑娘,这是去哪儿啊?大晚上的,别冻着了。跟大爷说,大爷拉你们去。” 听说二人也去潘家园,那大爷乐开了,先是介绍了自己,才说:“上车,这不是缘分嘛,大爷我也是去那里卖货的。来,坐上来,别客气,潘家园可不近,你俩这么走着可不成。” “听小伙子的口音,是东北那一片的?好啊,听说东北都是黑土地,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是不是说的你们那地儿?真不赖,这吃的铁定比京城好。” “怎么想着去潘家园了?想去淘换古董?那可得擦亮眼睛,好东西有,但骗人的也不少!” 听到这里,姜楠忍不住笑:“胡大爷,您这不是给自己拆台嘛。” 胡大爷摇摇头:“咱可是实诚人,我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就是不咋值钱,都是民国那会儿的旧画报、连环画、袁大头之类的,值不了几个钱。大爷我是年纪大了,没事儿做,卖着玩玩儿的。你们要是喜欢,一会儿到地方了先让你们看,想要的话,大爷给你们个实诚价。” 三人一路聊着天,不多时,到了潘家园的鬼市。只见黑漆漆的空地上,零星亮起几束灯光,是手电筒的光束。光影中,行人来回晃动,有支摊子卖货的,也有拿着手电筒,准备看东西的。眼看到地方了,胡大爷赶紧交代了几句:“鬼市的两个规矩,看货不问价,照货不照人,记住了。” 两人是警察,侦办过假古董的案子,这点儿规矩还是知道的。 鬼市的东西来源多种多样,有家道中落变卖家中祖产的,当然也有偷盗,或者直接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逛鬼市嘛,得先管好自己的嘴,别问东西的来源。决定买之前,也别问价格。就是看中了,要讨价还价,也得偷摸着来,不能高声叫嚷。 另外,鬼市的摊主可不是好惹的,拿着手电筒是看货用的,而不是让你往人家摊主的脸上照的。到时候惹了人,可没处说理去。 见两人明白,大爷停下车,在一处空地支起了摊子:“行,是俩明白人。我这东西你俩看不看?要是喜欢,等我摆好了你俩就来看看,不喜欢就不用回来了,只管去其他地方淘换。咱们做买卖嘛,讲究个双方自愿。” 周知行笑:“喜欢,我就喜欢画报和连环画,大爷你摆好了我就来看。” 胡大爷摆摆手:“行,那我等着你俩,去吧。” 姜楠和周知行双双摆手,转身离开。姜楠低声道:“民国时候的东西,升值空间应该不大。” 周知行摇摇头:“那要看是什么了,连环画还是可以看看的,有些大家的作品,虽然离现在的时间近,也是有收藏价值的。而且还有袁大头呢,这可是银元,铸造工艺不同,价值也不一样,看看又不会浪费时间。” 姜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行吧,你是行家,听你的。 两人默默朝前走。路两边,暗黢黢流动的,都是人影。姜楠用手电筒照着路,只见两边有卖书籍字画的,有卖瓷器盆碗的,有卖手串头钗的,还有砚台、毛笔、陶俑等,不一而足。姜楠甚至看到,有卖门框、棺材板儿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其范围之多之杂,让姜楠瞠目结舌。 不多时,感到挽着的胳膊不动了,姜楠定睛去看,只见周知行停在那个半人高的陶俑面前,细细的看着。 姜楠好奇啊,也倾身去看,只是看了一眼又一眼,单看出个表情生动,做工粗糙,其他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可就算陶俑人的表情再生动,也掩盖不了做工粗糙的本质啊。她拉着周知行,低声嘀咕:“这个不好看,去前面,前面有玉石,都是首饰,肯定值钱......” 周知行回头看了姜楠一眼,这是神助攻啊,他微微一笑,十分的宠溺:“好,听你的,走......” 姜楠只觉得被腻到了,这人真是,大庭广众的,这是又想干什么呀。刚想说两句,感觉手心被捏了两下,她心里一动,抬脚硬拉着人往前走:“我跟你说,那玉石就算不值钱,也比这个一看就不怎么样的陶俑强......” 见两人真的要走,不像是装的,摊贩这才开口了。没办法,他这里就一个陶俑,还是他千辛万苦抱过来的,这玩意儿沉手着呢。本来摊子前的客人就不多,好不容易来一个看上眼的,这怎么就走了呢。 摊主赶紧挽留道:“两位同志,别走啊。再看看,我这陶俑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真的,不瞒二位,我家是十三陵的守墓人,祖辈儿都住十三陵那一片。这个陶俑,还是有一年下大雨,从山上冲下来的,绝对的古董。别看做工不好,但打眼一看就是老物件儿了,至少也是元朝起的东西,您再开开眼,错不了的。” 姜楠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从周知行的反应看,这东西最起码比元朝更老!周知行偷偷拍了下姜楠的手,扭头对摊主道:“真假我是看不出来的,就是看这陶俑表情有趣。要买的话还差些意思,就不多看了,大哥您招待其他客人吧,我们去看看玉石。” 摊主见挽留不住,只得叹口气。好在他的话还是有人听到了,纷纷围住他打听守墓人的细节,想从这些细节里判断摊主话的真假。 等走出了有两个摊位,姜楠低声问:“你看出什么了?那东西是真的?” 周知行轻轻的嗯了一声,用气声道:“至少是东汉的物件,老值钱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遇见真家伙,姜楠都不敢走快了,生怕错过什么。周知行拉着她只管往前走:“不用这么小心,大部分都不值什么钱。这东西得看机遇,这几日能遇上三四个真家伙,咱们就不亏。” 说是看玉石,周知行真拉着姜楠在玉石摊位前流连。在一处摊位前,姜楠看到一把凤钗,金货,手工极好,拿到手上时,凤羽颤巍巍地摆动,就算天还暗着,也能看到凤钗周身一闪而逝的流光。 周知行看中了一枚扳指,青玉材质,做工很是古朴,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上前和摊主细细还着价。也不知最后多少钱成交的,只不过走出摊位后,两人手里各自多了一样家伙事儿。 姜楠望向周知行,眼光充满了疑惑。周知行凑过去,在姜楠耳畔低声道:“三百!” 姜娜挑眉,三百是不低,但金货加一个扳指,如果是真的,日后升值空间很大! 只听周知行继续道:“这扳指应该是北魏的,你那个凤钗,像是元朝的东西。蒙古人喜欢黄金,当时京城金首饰最多,做工也达到了顶峰。” 姜楠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太高兴了有木有。良久,她才道:“咱们还去买那个陶俑不?” 周知行点头:“买!那个才是最值钱的。不过不用急,咱们再逛逛,最后再买那个。”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2节 姜楠跟着点头,已经入手了两件古董,两人也不着急,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周知行对这些东西是真喜欢,又买了一个龙形玉佩,一个玉雕的笔筒,一共花了有一百元,这才重新溜达回了陶俑摊前。 周知行咦了一声:“这不是逛了一圈儿,又转回来了。大哥,您这陶俑还没卖出去呢?” 摊主一脸的苦笑。能被从山上冲下来的,肯定是没入古墓的不值钱的物件,他就是太实诚了,怎么净说大实话呢。他呵呵的笑了两声:“小老弟这是买了什么好东西?” 周知行连连摆手:“瞎看,不是什么值钱的。”他又上下欣赏了一会儿陶俑,笑道:“还别说,你这陶俑人的表情还真是挺好玩儿的。” 摊主心里一动,这陶俑可不轻,这么老远弄来不容易,要是能卖出去...... 脸上立时展开笑容,摊主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根儿递过去:“小老弟,来一根儿?” 周知行顺手接过,扬了扬:“谢了。”随即将烟别在右耳上,掏出打火机要给摊主点烟。 摊主直摆手:“不行,这儿可不能抽烟。谢了。小老弟,我这陶俑可是好东西,你要想要,这样。” 他低声说了个价格:“五十五,你拿走,怎么样?” 周知行似是被唬了一跳,吓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老哥哥,我走了,您找别人吧,这个价儿我可买不起。” 说着就要走,摊主忙拉住周知行:“兄弟,别介,做生意嘛,总得有个你来我往,哪儿有直接走人的。这样,兄弟你说个价,要是合适,哥哥交你这个朋友,怎么样?” 周知行假意挣脱了几下,无奈道:“老哥啊,你这真是,手劲儿够大的......” 说着,冲姜楠讨好的笑,转头,极有偷感的低声道:“老哥也看到了,媳妇儿跟着呢,实在是出不起高价。这样,五块钱,要是老哥愿意,我就拿走。不行就当我没来过。我这兜儿里就剩五块钱了,再多一块都出不起,真的。” 摊主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不是拦腰砍,这是直接砍头啊。 周知行到底挣脱了摊主的手,呵呵笑了两声:“你看,这陶俑做工确实不怎么样,我也是喜欢这个表情,觉得有趣,才想买的。不想卖就算了,过几天找几个朋友,我自己就能做出来。” 说着拉起姜楠的手,往最开始的胡大爷那里走。路上,姜楠低声问:“你这还价也太狠了。这是直接给了人家一个零头啊。” 周知行白了姜楠一眼:“这行就这样儿,识货的血赚,不识货的自然血亏,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放心,五块拿不下,十块钱应该可以。咱们在胡大爷那儿买完东西,估计这老哥就得找来了。他这个陶俑太大太重,今儿是必要出手的。除了我,谁都觉得那东西是假的,没人会买的。” 姜楠耸耸肩,行吧,哪行哪业不残酷呢,她这个做警察的,还有丧命的危险呢,她就别圣母了。不多时,胡大爷的摊位到了,老爷子正坐在马扎上,给两个中年大哥找连环画呢,边找边介绍:“《小二黑结婚》,当年可是在根据地大火的,我也是跑了好几处地方才收上来的。你看看,这个如今可不多了,小心着些,别弄脏了。” 其中一个大哥问道:“大爷,这本《白蛇传》怎么卖?” 胡大爷白了说话的那人一眼:“上前来说,哪儿有这么大喇喇问价的。” 大哥呵呵笑了两声,抬脚走过去。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只见那大哥面露犹豫挣扎之色,低声又说了几句,胡大爷始终不咸不淡,大哥只得摇了摇头,无奈地放下《白蛇传》离开了。有了空位,姜楠和周知行这才挤到摊位前。姜楠打招呼道:“胡大爷,还记得我俩不?” 胡大爷哈哈哈的笑:“这还没仨小时呢,怎么不记得。看吧,想买什么跟我说,大爷给你个实诚价。” 周知行冲着胡大爷点点头,拿起那本《白蛇传》细细翻看起来。画工极具古典美,就连衣饰恐怕都是考据过的。周知行突然觉得,哪怕不为了升值,单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带几本回去,培养培养美的感知能力,也是好的。 姜楠可不是也想到这里了,将胡大爷摊位上的连环画每样都挑出一本,什么《孔雀东南飞》、《蔡文姬》、《风云初记》,旁边看《小二黑结婚》的大哥放下书走了,姜楠立马拿过来归拢到一处。都是目前书店买不到的小故事,两人数了数,有个二十三本,周知行上前低声和胡大爷商量了几句,最终以四十块钱的价格成交。 见两人拿的东西多,胡大爷从三轮车里找到一个小篮子,递过去:“拿着吧,以后出们可不能这样,连个篮子都不带,买东西多不方便。” 姜楠点头道谢,两人正往出走呢,卖陶俑的大哥抱着陶俑人过来了,他对着姜楠尴尬地笑笑,拉过周知行到一边儿聊去了。 姜楠等在边儿上,心说我在的话他还能收敛些,你俩单独在一块儿,他才坑你呢。 但显然,人家摊主不是这么想的,觉得这小老弟真心不错。他这陶俑不值什么,小老弟还肯看在他不容易的份儿上,从五块提到十块,够意思! 拿过钱,摊主狠狠拍了把周知行的肩膀:“好兄弟,哥哥谢谢你。放心,以后有好东西,哥哥第一个找你,走了。” 周知行揉了揉肩膀,心说你这样没轻没重的,下次我还坑你。面儿上却笑着告别:“好说,大哥慢走。” 第一次逛鬼市,两人算是收获满满,离开时已经六点多了。有篮子,两人将东西都装进去,姜楠拎着篮子,周知行则抱着陶俑,一边听姜楠嘀咕:“咱们去吃老京城的早餐吧,听说有什么炒肝儿还是灌肠的,好不容易来了,去尝尝鲜。” 周知行晃了晃陶俑:“还是先把东西放回去吧,你没发现京城闲逛的人多了?估计这两年治安都不好,也不知道让爸妈、茶茶他们过来对不对。” 姜楠想起后世的严打,知道必是乱到了一个地步,才会出狠手打击的,她点点头,轻声道:“没事儿,这里可是京城。哪里都能乱,京城肯定乱不起来。走吧。” 周知行小声道:“希望吧。”通过高考,知青看到了回城的希望,就是赖,也要赖在城里不回去的。可城里哪儿有那么多岗位安置。没工作,小年轻们肯定要出来乱逛,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姑娘大小伙子的,能干出什么好事儿! 不过又能苛责什么呢,一个个在思想没定型的年纪,早早不受教育下乡,在农村能学什么?恐怕淳朴没学到多少,印象最深的,还是村里人为了庄稼,争抢水源化肥什么的,相互之间逞凶斗狠吧!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说不出话。姜楠的心情出奇的沉重。两人都是警察,七八年入学,毕业的时候是八二年,到时候要直面八三严打,也不知会出什么事儿! 周知行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儿,你学的是刑事科学,是技术岗,危险性不大。” /:. 姜楠嗯嗯嗯的点头,却明白,周知行恐怕是要从外勤做起的。他这个专业,升值空间大,但升职做领*导之前,怎么都得在基层干一段儿时间吧?偏偏不巧,毕业之后,碰上了最危险的时间段。 两人没再闲聊,一路警戒着,总算平安回到了招待所。为了保险,姜楠特意将东西放进空间。之后的几日,两人又去了几次潘家园鬼市,不过都没有第一日这么幸运,只入手了两方砚台,其他什么都没买。 买了这么多,周知行可算是过了古董的瘾了,接下来就得干正事儿。家具入场前,怎么都得在家里来个大扫除吧?除虫之类的也得操持起来,两人在房前屋后撒满了耗子药、雄黄粉,还买了老艾每个屋子的熏,彻底将院儿里这些恼人的小东西消除干净。 一大早,周知行正将这些小东西的尸体归拢在一处,准备找个地方烧了,房门突然被敲响。 姜楠正蒙着头脸扫灰呢,听到声音哎了一声,边爬下梯子去开门,边对周知行道:“你这儿不干净,别动了,我来。” 说着扬声问道:“谁啊?” 只听一道威严的女声道:“街道办的。” “来了。”姜楠小跑着打开门,只见一名身穿灰蓝色女士中山装,年龄在四十多岁的大姐站在门外,脸色十分严肃地问:“你俩是新搬来的?街道办登记了吗?” 姜楠哎呦一声,双手合十,连连道歉:“大姐,真对不起,我们这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去呢。登记需要什么材料?我们准备下,这就去。” 大姐脸色这才没那么难看,她说:“户口本、房屋产权证明、粮油关系、结婚证,能带的都带着。街道办就在前面那栋楼的二楼。” 说着,她转身指了指东面一个五层楼高的建筑,道:“去了找我,我姓方,记住了。” 姜楠笑:“谢谢您,方大姐,您放心,我这就进去找证件,找到了马上去登记。” 方大姐矜持地点点头,睨了姜楠一眼,转身离开了。等人走远了,姜楠才关上门,对周知行道:“走吧,真是糊涂了,连登记都能忘!怪不得人家态度不好。” 这年头人口流动少,两人进进出出这么多次都不去登记,人家可不怀疑嘛,工作也算是尽职了。虽然跟人说话的态度不是多好吧,至少人家工作是认真做了的。 两人在行李里找到带来的资料,锁上门,携手去了街道办。 第117章 一家子上京了 见两人没说谎,真的乖乖来登记,方大姐的脸色彻底柔和下来。就怕这归还祖产的二人是俩刺头,他们胡同可是多少年的模范胡同了,可不能因着俩新人砸了招牌。 唠叨了几句注意事项,什么注意安全,收容陌生人要来街道办登记等等,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才从里面出来。 眼看到了晌午十分,两人也不急着回家,先去国营饭店吃午饭。路上,姜楠低声道:“是不是该拜访邻居了?不是说治安不好嘛,咱们新来的,肯定被盯着呢。那些地头蛇还没盘出咱俩的道儿,这是还不敢动。要是再不去拜访,估计过两天就得来偷东西了。” 周知行点头:“行,吃完饭去供销社买袋子散糖,一家抓一大把就行。地头蛇的事儿先别急,今儿我跟周围的人聊聊,看这一片谁说话好使,咱们去送些礼,把面子给他撑起来。京城这里讲究这个,估计去个两三次,周围的小混混就不敢下手了。” 姜楠了然地点点头,可不是嘛,《老炮儿》里那些人年轻的时候斗来斗去的,不就是斗个面子?既然你讲究这个,那咱们就给你。反正,面子不面子的,她可不在乎,只要有实惠就行。 在国营饭店吃了顿丰盛的午餐,绕到供销社买了糖,这才溜溜达达地往家走,远远看到胡同时,姜楠指着自家临街的墙,道:“院墙加高一尺,这个可以吗?这样能防贼,咱这院子临街,不这么着怕出事儿。” 周知行点头:“行,明儿去找一趟颜回,问问他这事儿该找谁。” 正走着呢,见胡同口的小路上,支着张桌子,俩大爷对坐下象棋,四周围了一圈儿人,噼里啪啦指指点点的,好不热闹。周知行冲姜楠摆摆手,低声道:“你进去,我跟他们打听打听地头蛇的事儿。” 姜楠点点头:“行,快着些,院子里那些死老鼠还没烧呢。” 周知行失笑:“记着呢。” 姜楠这才回家,她可不沾这玩意儿,看着就膈应。送完礼,还得打扫卫生呢。四合院看着好,但谁打扫谁知道,那个累啊,那么高的房梁,要踩着梯子挨个儿扫灰,那么多的窗户,得二三十扇窗吧,得踩着凳子一个个擦。还有门、墙、地面,哪个都不能落下,一扫一个不吱声。 周知行进来的时候,姜楠已经送完糖,正在东厢房的耳房里,坐在支起来的梯子上,闭着眼扫灰呢。听到动静,这才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咳嗽了几声,嘟囔道:“怎么才回来?我这都累死了。” 周知行赔笑道:“这不是去拜访地头蛇道哥了,买了些点心送过去。这大哥有意思,非要请我吃饭,我这好不容易才推掉。” 姜楠夸张地鼓掌,竖起大拇指夸奖道:“社牛!牛逼!这是交上朋友了?怎么样,以后咱们这院子没事儿吧?” 周知行笑:“哪儿那么容易交朋友,只不过知道咱俩是警察,不敢得罪罢了。以后遇见了再聊聊,放心吧,我把咱俩的工作都露出去了,他们不敢胡作非为。” 姜楠点头,如今还是有些乱的,警力紧张,这些小事儿警察照顾不到,他俩要读书,常年不在家,只能求助这些人。日后吧,日后制度更完善,就没有这种人的生存空间了。 周知行将院子里的死物都收集好,走出老远,直到来到一条不怎么大的河边,才拿出火柴烧起来。 院子拾掇了能有两天,第三天才去了旧货市场,淘换了一堆旧家具。据周知行介绍,虽不是值钱的木头,只是榉木的,优点就是结实耐造,家里两个皮小子呢,闹去吧,再怎么糟践都没事儿。 其他都买好了,就是家庭锅炉不好买,取暖的事儿只能以后再说。等屋子都拾掇出来,已经是大年三十儿,夫妻俩从招待所退房,直接住回了四合院。 即使只有两个人,姜楠和周知行也隆重地买了肉和菜,准备包一顿白菜猪肉饺子。带来的粮票不多了,就够再买一包沙琪玛的。饺子配沙琪玛,也算是入乡随俗,过了个带着京味儿的年。 大年初一清早,天刚蒙蒙亮,两人点燃了新春的炮竹。新年新迹象,在京城有了房子,还暖了锅,家具都买好了,剩下的就是早些回家,说不定还能在家过个晚年呢。 回程顺利多了,二人买到了初三的火车票,一早给家里发了电报,初四傍晚应该能到家。火车上再没出什么幺蛾子,下车时,茶茶、小枳和小烨见到父母,哭得那个凶哦,差点儿引来巡逻的民警,还以为孩子遇到什么事儿了呢。 幸亏民警是熟人,五组邵勇带的队,可不是熟人嘛。姜楠抱起茶茶,调侃邵勇道:“邵组长,您这红围脖可够吸人眼球儿的。嫂子织的吧?手艺可真好。” 邵勇得意地瞟了周知行一眼:“可不是,你嫂子听说我要巡逻,熬了两晚织好的,纯羊毛的,暖和着呢。” 后面的小赵几个纷纷翻白眼儿,显然是听多了,都有条件反射了。姜楠笑得不行,差点儿抱不稳孩子。小枳和小烨不明白妈妈笑什么,还不放下姐姐抱他们,急得直跳。 没办法,周知行将行李递给姜满城,一左一右抱起这哥俩,颠了颠,调侃道:“跟爸爸说,过年都吃什么好东西了?这至少胖了两斤啊。” 你有媳妇儿亲手织的围脖,我有三个孩子,不仅没输,还赢了呢。 邵勇朝天翻个白眼儿,气哼哼地离开了。后面,小枳和小烨咯咯咯的笑,接着是小丫头清脆悦耳的笑声,混杂着女人爽朗的笑声和男人带着促狭的高阔笑声。邵勇回头去看,突然有些不舍。以后,只怕很少能见到这一家子了吧? 可不是,不说永远见不到吧,只是回来的次数肯定少多了。为啥呢,还不是因为姜满城和陈金花调到了京城!元宵节后报道就行,比小夫妻俩开学的时间还靠前。 这不,刚回到家,姜满城就引爆了这颗大雷:“我和你妈调去京城了,还是一个单位的,元宵节报道,初十那天咱们就出发去京城。我票都买好了,卧铺,咱们一家子一个车厢。” 姜楠还抱着茶茶呢,直接蹦起来了:“爸,妈,你俩怎么这么厉害呢!调哪个部门了?” 姜满城端起大茶缸,乐呵呵的:“工业部,不过都是小卒子,混到退休罢了。” 姜楠望向陈金花,问道:“姥爷办的?对方提什么条件了?” 陈金花笑着摆摆手:“别担心,对方想让两个儿子跟你姥爷学习,你姥爷见过人,不是调皮的,就答应了。反正我俩是过去混日子的,也不求升职什么的,还是很好安排的。” 周知行这才笑起来:“那感情好,我出去买点儿好吃的,咱们明儿去总部看看姥爷?” 陈金花点点头:“好啊,买些糕点吧,你姥爷退休,爱吃甜的了。” 姜楠递过去一沓子钱和票,估摸有一百,周知行所幸衣服都没脱,直接转身出去了。两人考上大学,陈万里给了一千,陈金海和陈金洋各自给了五百,情谊深重,可不能有半点儿疏忽。 周知行如今在作业处可是名人,毕竟考上大学的人本就不多,夫妻俩都考上的就更少了,刚出现在供销社,就引发了不小的议论声。 成美娟和姜槐的媳妇儿万秀兰都在,见状颇不是滋味儿。成美娟纯粹是嫉妒,万秀兰就有些微妙了。姜家的靠山走了,以后他们夫妻俩在油田,可不容易了。 不过周知行完全没留意二人,迅速地买了菜肉和糕点,丝毫不停留地回了家。家里,姜楠正给大家展示带回来的礼物呢。 “爸,妈,烤鸭我买了十只,给姥爷、舅舅他们送过去三只,剩下的给奶奶、曹奶奶他们,应该够分的。”姜楠将烤鸭掏出来,又指着沙琪玛、山楂锅盔等糕点道,“稻香村的点心,姥爷不是爱吃嘛,明儿咱们带着这个点心匣子,应该够了。” 说着又掏出五个点心匣子,并将其中一个打开,将山楂锅盔一一递给众人:“都尝尝,我觉得这个最好吃,酸酸甜甜的。” 一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翌日一早,出发去了油田总部。陈万里如今退休在家,因着年纪大了,不再带队勘探,在家整理这些年的心得,准备发表出书呢。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3节 一家子到的时候,陈万里正戴着老花镜,在书房奋笔疾书呢。 “太姥爷。”刚进门,一个没拉住,茶茶蹬蹬镫跑过去,使劲儿敲书房的门,“太姥爷,茶茶来看你了。”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陈万里抬头笑道:“哎呦,是小茶茶啊,进来,太姥爷看看咱们茶茶长高没有。” “长高了。”茶茶笑着跑进去,两个小尾巴也毫不迟疑,蹬蹬镫跟在后面。不多时,书房就传来四人的说笑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知道有多高兴。 姜楠四人还在门口换鞋呢,这仨捣蛋鬼就跑进去了,幸亏老爷子如今性子改了,开始喜欢小孩儿了,家里也有保姆收拾,否则姜楠非生气不可。此刻,她提着烤鸭,在门口笑看四人抱在一起。 陈万里眼尖,看到了姜楠手里的烤鸭,笑道:“哎呦,退休之后好久都没吃过了。给小吴,今儿中午就吃一只。” 小吴是家里的保姆,四十多岁,很憨厚的一个人,闻言赶紧接过姜楠手里的烤鸭袋子,转身回了厨房。 陈金花将稻香村点心匣子放在书桌上:“爸,写书的时候累了就吃两口,小楠和小行特意从京城带过来的。” 陈万里连连点头,问起了两人在京城买房的事儿。听说还去潘家园鬼市了,陈万里不由多看了周知行两眼,啧啧出声:“没承想还是个懂行的。都买了什么,带回来没有?” 周知行是谁啊,那砚台就是专门买给老爷子的。以陈万里的家世,早年肯定是上过私塾的,毛笔字也一定练过,送砚台最稳妥,不会出错。 陈万里呵呵呵的笑,抬手指了指周知行,一脸满意的神情:“好,拿来我看看。” 周知行将一方砚台呈上,陈万里接过来,挑挑眉:“明清端砚?” 听声音,明显来了些兴致,不等周知行回答,迫不及待地打开紫檀木砚盒,越看越喜欢:“这是灵芝纹吧?好看,这么好的砚台可不多见了,真是鬼市买的?” 见姜楠和周知行都点头,陈万里感慨:“好运道。房子买的也不错,离你爸妈工作的地方也不远,我记得公交都通着呢,去哪儿都方便。” 陈金花呵呵呵的笑,这里说着话呢,小枳和小烨两个傻小子,看大家围着个黑乎乎的东西说个不停,踮起脚尖欲看。姜楠和周知行见状,一个健步冲过去,极有默契地一手捞一个。总算是在两人伸手够砚台前,将人抱走了。 周知行戳了戳小烨的胖脸蛋,教育道:“可不能调皮,那是爸爸送给太姥爷的礼物,你俩弄坏了怎么办?” 小烨咯咯咯的笑:“看看,不会坏。” 陈万里摆摆手,拿着砚台到两人面前,给两人讲起砚台的历史:“自古以来,读书人写字,讲究个笔墨纸砚,这个砚就是砚台......” 见两人乖乖听话,姜楠和周知行才把人放下。陈金花和姜满城已经起身去厨房,帮小吴准备午食了。姜楠和周知行无事,帮着收拾收拾家。不多时,陈金海和陈金洋各自带着一大家子过来了。 来总部之前,陈金花特意给陈万里和两个哥哥发了电报,算是一家子去京城前,最后再团聚一次。陈金海特意带了相机,准备吃完饭,来个大合照。 “姐,京城好玩不?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陈兴伟调回了总部,早已结婚生子,不过还是个活泼性子,刚进来就冲着姜楠喊。 姜楠正倒茶呢,回道:“我去京城可不是玩的,那是有任务的。东西嘛,今儿吃烤鸭,还有稻香村的点心,都尝尝。” 陈兴国考上了石油大学,正和周知行讨论上大学的事儿呢,一大家子高高兴兴的,还没吃饭呢,陈兴伟就提议拍照。十几个人都响应,又是大全家福,又是小全家福的,还要拍单人照双人照的,一卷胶卷都不够用。好在陈金海准备充分,一大家子高高兴兴地团聚了一日。 初十出发之前,又回了一趟西河岸。杜荷花还是老样子,身康体健的,嘱咐姜满城道:“去了京城可别这么口无遮拦了,到底是天子脚下,多少得忌讳着些。你啊,从小过得太顺了,脾气大,可京城那地方贵人多,脾气大了是要得罪人的......” 霹雳吧啦的,都是这些叮嘱的话。 虽然心里腹诽,也不知道老太太从哪儿看出他脾气大的,他姜满城示人可一直笑眯眯的。饶是如此,面儿上一直恭敬的听着。 杜荷花年纪大了,身子看不出什么,倒是愈发唠叨起来。等终于说完了,姜满城从怀里掏出那枝凤钗,献宝似的对老太太道:“娘,送出去这么多金子,今儿给您见个回头钱。怎么样?小楠去京城特意给您买的,好看吧?这可是古董,元朝的好东西,您留着,将来谁对您好,您就给谁。” 杜荷花看着振翅欲飞的凤凰,眼睛都亮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来:“这可真好看啊,做工也好,我都快七十了,第一次见这么好的东西。” 拿着稀罕了好一会儿,突然瞪了小儿子一眼:“人家小楠买的,你拿着献宝卖乖!真是,这么大了,一点儿也不害臊!小楠,来奶奶这儿,奶奶有好东西给你。” 姜满城嗐了一声:“你这小老太太,咋还嫌弃您老儿子呢。” 姜楠却响亮地哎了一声,挤走亲爹,笑道:“哎呦,奶奶,您又给我好东西呐?这大家都在的,多不好意思。二婶,您这嫉妒的,满口的牙都咬碎了吧?” 马红花呸了一声:“少拿你二婶说事儿!”儿子姜桂考上了石油大学,出来就是油田的领导了,马红花最近可是横着走,谁调侃都不带生气的。为啥?还不是老太太给金子了呗!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笑声刚落,长子姜满塘赶紧道:“妈,别担心,满城都这么大了,晓得轻重,去京城肯定好好的。” 他看向姜满城,道:“放心,你那房子,我和你大嫂十天半个月的,就去打扫一遍。小槐两口子这次能分到房,多亏弟妹帮忙,我和你嫂子都知道,肯定尽心。” 姜满城真就不担心这个。早在去年,他们就将房子买了回来,如今房子在陈金花的名下。而去京城之前,为了不让房子积灰太重,肯定得让大哥大嫂帮忙照看。这就得解决姜槐和万秀兰的分房问题,不然打扫着打扫着,说不得就鸠占鹊巢了。 好在今年的盖房申请批了下来,如今职工多,房子又争抢得严重,早在盖房之前,分房名单就下来了,里面有姜槐和万秀兰的名字。其实不用陈万里说什么话,姜满城在油田也混了这么多年,跟涂书记也是能说上话的,这不就把事情办了。 这次来,姜满城也带了家里的相机,吃完饭,姜家来了次大合照,小家们又单独照了几张,各自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初九晚上,家里那个忙啊,陈金花愣是煮了二十个茶叶蛋,说是带着火车上吃,文大妈还要张罗着蒸包子。姜楠和周知行好说歹说,一再保证火车上有卖吃食的,还不要粮票,这才让文大妈没再坚持蒸包子。不过茶叶蛋还是煮了,用陈金花的话说,就是“你们不吃,茶茶他们还要吃呢。” 火车是晌午十一点零八分,初十那日,一大早,一家人六点就起了,又是张罗食水,又是检查行李的,最后陈金花愣是又收拾出一个包袱。姜楠都无语了:“妈,这条褥子都旧了,不用带。咱们去京城了再买,都有卖的。” 陈金花嗔了闺女一眼:“你懂什么,小枳和小烨那么小,哪儿有不尿床的?这旧褥子是给他俩用的,你别管。” 小枳和小烨正喝牛奶呢,闻言不干了。两个小家伙虽然才两岁多,也是小小男子汉,知道要面子了,坐在餐桌上一个劲儿喊:“不尿床,不尿床。” 陈金花只得哄道:“嗯嗯,不尿,都是爸妈尿的,是不是?” 两个小家伙还点头呢:“就是,就是。” 姜楠瞪了两人一眼,认命地背起行李。脖子上一个,两边肩膀一边儿一个,两只手再一手拎一个。五个人里,三个都是同款造型,也就姜满城和文大妈背的少,两人是负责牵孩子的,仅脖子上挂了一个,跟在三人身后,十分的轻松。 院儿里众人一看这架势,才知道这一大家子竟是都要上京。只要看见的,就都过来说几句,算是告别了。还有关系好的,例如涂书记的媳妇儿和儿媳妇,都过来帮忙拿行李,还送到了火车站。 姜楠很是不好意思,家里还是沾了涂书记的光,才包圆儿了一间卧铺的票,这又要人家送,多不好意思的。 临走前,姜楠假意在包袱里掏,实则在系统商城里又买了包稻香村的点心,递过去道:“嫂子,上次送的点心匣子都吃光了吧?这些拿回去给几个孩子尝尝,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想在火车上吃的,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怕吃不完还得剩下,你们就拿回去吧。” 涂书记的儿媳妇怎么好意思收,双方你来我往的,最终还是姜楠取得了胜利,将点心塞进了对方手里。等没人了,一家子才长舒一口气。 三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好奇地不得了,一上来就东张西望。刚开始还胆子小,不敢乱走,这不是火车呜呜地开了,见到车厢里还有人四处走,茶茶这才起身,拽着周知行的胳膊往外走:“爸爸,出去走,去看看。” 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周知行也没事做,干脆抱起茶茶,道:“行,出去看。” 小枳和小烨哇哇乱叫,也要跟着,姜满城随即起身:“来,我抱茶茶,你抱着小枳和小烨。” 翁婿俩交换好,一起带着孩子们出去逛。陈金花将带来的吃食都找出来,又拿出各自的杯子,和文大妈出去接热水,临走前还嘱咐姜楠别乱走,仔细看着点儿行李。 回来后,两人又忙活了好久才静下来。 姜楠笑:“妈,文大娘,好不容易坐次火车,不出去看看?” 陈金花摇摇头:“一会儿吃完饭再去。这卧铺就是好,怪不得只有领导才能定呢,是舒服啊。我记得你爸说,以前出差都是硬座,坐个两天两夜都是常事儿,屁股都坐疼了。” 说着看向文大妈,笑道:“文大姐,咱俩带着孩子睡下铺,让他们睡上面。” 文大妈是个讷言的,只答了一句“中”,就再不说话了。 母女俩也不介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不多时,翁婿俩带着七盒盒饭过来,陈金花嗔怪道:“乱花钱,咱们不是带着吃的嘛。” 姜满城就笑:“不贵,一份儿才五毛,有肉有菜的,茶茶和小枳他们闹着要吃,尝尝呗。” 听说孙子孙女要吃,陈金花这才不说话了。又坐下来开始剥鸡蛋,很快递给茶茶道:“茶茶来,咱们先吃个鸡蛋,盒饭一会儿再吃,好不好?” 茶茶抱着她的小熊玩偶,无奈地叹口气:“奶奶,茶茶的肚肚就那么大,吃了鸡蛋,就得少吃一块儿肉肉,您和文奶奶吃吧,我想吃肉。” 姜满城就笑:“傻眼了吧?咱家这三个可都是无肉不欢的,你那茶叶蛋再好,也没红烧肉香。” 可不是,盒饭味道一般,但真有两块红烧肉的,姐弟三人吃得可香了,茶茶胃口好,竟吃了大半盒,双胞胎也将一盒吃完了,七盒盒饭,一点儿也没浪费。 带着孩子坐火车,一路上事情可不少。一会儿这个要拉屎,那个要尿尿的,还不时地出去走走串门。往往一天下来,大人们都累惨了,三个小孩儿还兀自兴奋着,非得好好哄着,才肯睡觉。 最后下车时,五个大人都累坏了,三个孩子还叽叽喳喳的,十分精神。有意思的是,饶是陈金花和文大妈使劲儿吃,茶叶蛋也只消灭了十二个,余下八个原模原样地带到了四合院,当成晚饭吃了。 翌日,正月十二,一家子在京城吃了第一顿早饭,从外面买的油条、豆腐脑还有包子,饱食一顿,这才溜达着去街道办登记。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人,肯定要跟街道办的方大姐说明情况。 好在姜满城和陈金花都是有工作单位的,将单位的报道通知给方大姐看过,算是过了明路,日后两夫妻住在这里就再没问题了。至于文大妈,只说是家里的亲戚,孤身一人,在老家没人照顾,接来安享晚年的。这算是好人好事儿,谁都说不出什么,给办个暂住证,算是在京城住下了。 从街道办出来,姜楠问父母:“爸妈,你们俩一个单位,会分房吗?” 姜满城睨了闺女一眼:“想什么美事儿呢,京城的房子多金贵,我和你妈两个半路插进来混退休的,还想分房?能答应给你报名排队,都不错了。” 行吧,不分房就不分房,反正咱现在有房住,也不怕这个。接下来就是孩子上学的事儿了,夫妻俩如今户口都迁到京城了,三个孩子过来,自然也办过户口迁移。姜楠提议:“不然直接让茶茶上小学得了。茶茶今年冬就六岁了,咱们平时也教着呢,一年级应该能跟上。” 陈金花觉得太急了些,茶茶六岁的生日还没过呢,也就五岁多,那么一点点大,入小学太早了。姜满城拉住陈金花的手,不让她说话,而是问一边儿四处乱看的茶茶:“茶茶,你是想上幼儿园还是小学?” 没想到茶茶没什么犹豫地说:“小学!” 姜满城:“为什么?幼儿园不是有小朋友跟你一起玩?入了小学,可就得学习了,周围的同学也都比你大。” 谁知茶茶摇头晃脑的:“幼儿园教的我都会,我可聪明了,能直接入小学。” 说着蹦跶着抱住周知行的腿:“爸爸,爸爸,我要上小学。幼儿园那些小娃子们还流口水呢,我不爱跟他们玩。” 小孩子都爱跟大孩子玩,这是听见同学比她大,高兴呢。周知行抱起茶茶,盯着她的眼睛,严肃着脸说:“那要是入了小学,玩耍的时间就不多了。同学比你大,理解力、学习能力也比你强,你的成绩要是比不过哥哥姐姐,回来可不能哭鼻子。” 茶茶十分的自信:“才不会,茶茶最聪明,肯定能考第一。”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自信,周知行刮了刮闺女的小鼻子,笑道:“行,那爸爸看着,看咱们茶茶能不能考第一。” 说起来,茶茶入小学是有些早,可也不是没办法。两个小的往街道幼儿园一塞,问题不大。街道办的小学和幼儿园挨着,文大妈接送也方便。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入小学,总得找关系疏通疏通。亏得如今认识这一家子的少,只知道之前都是石油工人,小夫妻两个考上大学来读书,父母也都调来京城了。能从外地调入京的,想来也不是普通的人家。 因此对于提着礼物登门的夫妻二人和小姑娘,小学校长王连生的笑容十分灿烂:“哎呦,是你们啊,早就听说胡同新来了一户人家,还想着去认识认识的,谁想到你们就来了,快进来。” 王连生是附近街道小学的校长,也住青云胡同,第五个门的院子,进去,二进院的东厢房就是了。 这套院子,本来也是四合院。这不是当年收上来,当成职工福利分下来了嘛,住得人家多了,四合院愣是变成了大杂院。周知行进来的时候,心里还可惜呢,这么好的五进院,就是京城都不多见。这要是拾掇拾掇,不比上辈子他在大魏朝买的院子差。 在客厅的竹制沙发上坐下,周知行笑道:“我也是跟邻居打听了几嘴,才知道王校长您住这儿呢。这不是家里刚搬来京城嘛,事情多,十五那日,爸妈他们就得去单位报到,十七我和媳妇儿也得去上大学了,家里就剩一个老姨,照顾三个孩子太吃力了,这不是想着把孩子送进小学。” 王连生有些意外,没想到是为了孩子入学来的,他端起大茶缸,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道:“你家这小姑娘,看着不到六岁吧?读小学是不是有点儿早?你也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差一岁,那理解力、肢体协调能力、表达能力都差着好些呢......” 周知行戳戳茶茶,茶茶一直听着呢,此时鼓起小脸蛋儿,昂起头十分自信地说:“伯伯,您要是不信,只管考我。一年级上学期的题我都会,我还会背古诗,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王连生哈哈哈的笑,放下茶缸,指指周知行:“你这是有备而来啊。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茶茶声音十分清脆:“我叫姜茶,小名叫茶茶。”说着还伸出手指,在前面的茶几上比划,表示她会写自己的名字哦。 王连生挑挑眉,起身去书房,拿出一年级的语文课本,翻到中间的一篇,递给姜茶道:“茶茶是吧,来,读读这篇课文。” 茶茶接过课本,很自信地读起来:“风云雨雪,马牛羊,牛角,羊毛......” 姜楠瞟了一眼,见闺女没读错*,眼睛里露出笑意。王连生呵呵呵的笑,又问了几个数学题,这才笑道:“这孩子你们教的不错。” 不过还是没松口要收茶茶。周知行将带来的礼物往前推,四盒黄桃罐头、两瓶麦乳精、一网兜的红苹果,还有一张电视机票,还是来京城之前陈万里给的,说是应该能用上,果然老爷子眼光毒,如今这不是就用到了。 周知行笑道:“王校长,知道您原则性强,小小意思,您也别有负担,都是日常用到的东西,不值什么。您看,孩子确实是都会了,再在幼儿园呆着也没意思。我们两口子这马上就得上警校了,一周六天都得住校,只周日能来家,没时间陪孩子,就想着多依着孩子的意思。您放心,我家茶茶理解力强,就是身子骨儿都比一般的孩子好,您别看她不到六岁,长得可跟七岁的女娃一般高了,就是去上一年级,也不突兀的。” 这话不假,姜楠和周知行都高,姜茶、姜枳和周烨三个,生下来都是长胳膊长腿的,比其他小婴儿能高出一截子,一看将来个子就不低。如今姜茶跟七岁的娃娃一般高,姜枳和周烨也都跟三四岁的孩子似的,都长得十分结实。 而王连生之所以犹豫不决,也不是贪图礼品,他是怕一个五岁的娃娃,要是连个人卫生都做不好,这突然插班到一年级,可就坑了人家老师了。如今见孩子父亲连大学都说出来了,这是跟自己不隐瞒,也是稍话呢,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 王连生又看了小姑娘几眼,终是点点头道:“行,十六你们两口子来学校办个手续吧。” 姜楠和周知行这才松了口气,姜茶高兴地蹦了起来,很快又小大人儿似的给王连生鞠躬:“多谢校长伯伯。” 三人又说了会子话,这才起身离开。今日都是十四了,姜楠看了看表,已经上午十一点了,来了这么久,京城都没玩儿过呢,净忙这些琐事儿了。不过看四周光秃秃的,冬日也不是出游的好时候,姜楠所幸道:“去国营饭店吧,庆祝庆祝,明儿爸妈就得上班了,之后咱们上学,就更忙起来了。” 周知行点头:“行,回去收拾收拾就出发。”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4节 谁知刚到家没多久,颜回就找了过来,开门见到人,一脸的喜意:“周兄,还买院子不?我一个哥们儿,家里老爷子如今也平反了,祖产陆续还了。他家在后海那地方有一套院子,也是二进的,跟这套差不多大。不过你也知道,那地方位置好,估计价格比这个贵。要不要去看看?”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后海那地方的院子可遇不可求的,周知行忙让人进来,边问道:“院子里的住户都清退了?” 颜回点点头:“清退了。那里的住户都是一个厂子的,人家厂子最近分房子呢,说了,有平房的就不分楼房。院子里的住户不愿意,在厂子里闹了一回,厂子没妥协,这才都搬走了。如今里面没人住,你们放心。”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周知行说:“行,肯定看,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回头对出来的姜满城和陈金花道:“爸,妈,这是卖咱们房子的颜回颜先生,京大的大学生,说是又帮着找了一套院子,我和小楠得去看看,茶茶、小枳他们麻烦爸妈看着。” 姜满城摆摆手:“你们去吧,家里有我们三个呢,放心。” 周知行点点头,回屋拿装钱的包,出来递给姜楠。正要走呢,茶茶、小枳和小烨三个不满意了,噘嘴跺脚的抗议,爸妈出去竟然不带他们,真是太坏了。 要么说小朋友是拖油瓶呢,大人干啥都想跟着。姜满城、陈金花和文大妈三个又是哄又是拿好吃的诱惑,这才让两人脱身。走出门,颜回羡慕地道:“没想到周兄都三个孩子了,真是羡慕啊。” 周知行谦虚道:“我和小楠结婚早,生孩子也早。” 第118章 顺利入学 三人很快坐上公交车,赶往后海,在车上,颜回就跟两人介绍:“后海很大,有前海、后海、西海三部分组成。我哥们那套院子严格来说不属于后海,在烟袋斜街附近,周围卖东西的铺子多,做什么都方便。而且位置好,出来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后海的湖景,还能步行去故宫,比我那院子好多了。”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的好话。姜楠心里明白,肯定是房子毁损得厉害了,不然不能一直拿地段说事儿。可不是,因着住户搬出去的时候带着气,四合院天井里,地砖都被拆了,窗户虽然没碎,但脏呼呼的,细看,好家伙,特意扔上去的臭鸡蛋。 颜回赔着笑,多少有些尴尬:“那什么,窗户还是好好儿的,没碎,就是脏了一些,没事儿,我和哥们今晚就给打扫了,保管明儿锃光瓦亮的。” 颜回那哥们儿姓桑,十分瘦削,脸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待人接物也十分的木讷胆小,要不是开口和颜回说过几句话,姜楠和周知行还以为这是个哑巴呢。 虽然院子损毁得厉害,但就是颜回说的,地段是真好。姜楠有些迟疑,这么好的院子,这人卖了不会后悔吧,她说:“桑先生,这院子地段这么好,说实话,现在卖并不是好时候。你留在手里,将来......” 桑延抬起头,眼神儿十分的坚定:“不,我要出国,房子在手里没用。我......我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颜回拉了拉桑延的胳膊,后者张了张嘴,低下头不再说话,颜回笑道:“那什么,我这哥们儿说着玩的,他在下乡的地方成家了,这不是想着赶紧把京城的房子卖了,好回到小地方和媳妇儿团聚嘛。楠姐您别担心,我们是诚心卖房子的。” 姜楠心内叹口气,这位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她已经劝过了,既然对方坚持要卖,她只好接受了。姜楠问:“不知道价钱怎么算?” 颜回看了眼桑延,见他微微点头,颜回比了个四的手势:“四千,比我那院子贵八百块。虽然贵,但就这地段来说,价钱不算高了。我这哥们儿是诚心卖房的,楠姐和周哥要是觉得满意,手续的事儿还交给我,我给你们跑。” 姜楠点点头:“行,我们信你。手续的事儿你俩商量,我就不掺和了。” 说着从身上掏出钱包,数出了两千递给颜回:“老规矩,先交一半的定金。” 颜回哈哈哈的笑,接过来让桑延数一遍,说:“好,就喜欢和楠姐这样的人打交道,爽快。放心,过两天就把房本给你们送过去。” 刚来不到五天,就又买了一套院子,出来时,姜楠脑子还是懵的。这也太顺了吧?她,如今是在京城,拥有两套四合院的人? 直到晚上了,一大家子在国营饭店吃饭时,姜楠才回过神儿,管它之后如何呢,先庆祝再说!一家人这个高兴啊,睡觉都能笑醒的那种。 翌日,上班的上班,跑手续的跑手续,等十六那日房本拿到手时,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正式上班了,而小姑娘茶茶的插班手续也办好了。 一早,小丫头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坐在老师安排的第一排,摇头晃脑地跟着老师读课文,一点儿不适的反应都没有,姜楠和周知行又在窗外看了半个小时,这才离开。 先是在路上买了两把大锁,去后海的院子看了看。颜回和桑延说话算话,真将玻璃和地面打扫了一遍。两人没时间收拾院子,所幸先将院子的锁换了,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把这院子拾掇拾掇。 等一切都做好,已经是快晌午了,急匆匆回到家,刚好赶上茶茶上午放学。小姑娘背着书包一蹦一跳的:“爸,妈,小学可好了,同学们都不流口水,也不随地拉臭臭。” 这说的都是什么,姜楠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对着茶茶道:“去洗手吃饭了。” 茶茶哎一声,放下书包,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学校的趣事,什么“同桌叫小燕子,比我大一岁半,不过我俩一样高”,什么“班里有两个李红,正好是一男一女。老师为了好区分,管男的叫大李红,女的叫小李红。可明明女李红的生日更大,老师是不是重男轻女”,也不知道才去了一上午的学校,怎么就知道这么多。 对于第二个问题,坐到饭桌上时,姜楠十分的严肃,她对茶茶道:“茶茶,你是插班进来的,这件事儿是去年开学就定下的,你就是叫嚷开,大家也叫了半年,不好改口了。不过你能发现问题,值得表扬。来,今儿的鸡腿给你吃,奖励你能主动发现问题。” 说着,挑出一块大鸡腿儿到茶茶的碗里,茶茶接过来,疑惑道:“就因为半年了,就不能说了吗?” 姜楠笑:“是,也不是。这里面有几个原因。第一个,名字是用来区分大家的代号,谁叫大李红,谁叫小李红,重要吗?” 见茶茶看过来,姜楠继续道:“第二嘛,就是你说的老师是不是重男轻女的问题。这个不好判断的。要知道,如今录入户口,还都是大家主动去派出所或者街道办申报,而不是直接跟医院的新生儿挂钩。这就存在报错或者录入的时候,办事员写错的情况。你可以找机会看看两个李红的户口本,看看上面写的出生日期,和他们给你说的出生日期,对不对得上。” 她脸色十分严肃;“不要总把人往坏处想,也许老师是看了户口本,而户口本上男李红的生日更大呢?下任何结论之前,都要做充分的调查取证,知道吗?不要武断,武断是要出冤假错案的。” 茶茶也不嬉皮笑脸了:“我知道了,妈妈。我不该这么想老师。” 姜楠摸了摸茶茶的头:“好了,吃饭吧。妈妈知道茶茶是好孩子,是个爱打抱不平的好孩子,妈妈没怪你。” 她上辈子,也曾经愤世嫉俗,可来这里这么久,结了婚,生了孩子才知道,愤世嫉俗并没有用,除了让自己生气,半点儿用也没有。何不踏踏实实做些事儿呢?就像她如今做警察,近十年吧,办过大案,更多的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却让姜楠感觉分外的踏实,也让上辈子那个愤世嫉俗的姜楠,彻底消失。 一家子安安静静吃过饭,文大妈收拾餐桌洗碗,姜楠和周知行则带着茶茶午睡。 下午,送茶茶去学校后,因着明日就入学了,夫妻俩决定去供销社买菜肉和水果,又买了些糕点,准备晚上好好吃一顿,再和三个孩子叮嘱一番,这才能安心入学。 好久不做饭了,姜楠和周知行帮着文大妈打下手,三点去幼儿园接了小枳和小烨,让文大妈看着两人在院子里玩,夫妻俩收拾了七菜一汤才停手。等姜满城和陈金花下班时,茶茶早放学,连作业都写完了。 姜满城放下公文包,笑道:“这是又庆祝什么?” 姜楠正放筷子呢,闻言回道:“明儿我俩就得住校了,六天都不能回来,可不得提前吃点儿好的。” 必不是这个原因,姜满城和陈金花也没多问,一家子吃过饭,不到八点吧,茶茶、小枳和小烨就都睡了,五个人这才说起正事儿。 周知行特意说了最近治安可能不好的问题:“回来的知青肯定越来越多,安置不了工作就得生乱。文大娘,下午接小枳和小烨回家后,让两人在院子里玩,最好能不错眼儿的盯着,千万小心,别被人贩子抱走了。” 文大妈郑重地点点头,姜楠和周知行是警察,说是感觉治安不好,那肯定是不好的。她一个逃荒的老太婆,什么都不懂,还是听有本事的人的话才好。 周知行又嘱咐姜满城和陈金花:“爸,妈,下班之后最好一起回来,别单独行动。” 陈金花一拍手,低声道:“我说今儿小任那小子怎么那么怪呢,非要跟我和你爸一起回来,原来如此,这是怕一个人回来出事儿啊。” 见姜楠和周知行看过来,陈金花介绍道:“小任是我和你爸的同事,也住这附近。好像就和那个王校长一个院子。” 一家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各自分开。翌日,姜楠和周知行拿着报道要用的材料,去公安大学报道。学校门口是巨大的横幅,上书“欢迎七七级校友入学”九个大字。学校并不大,进去没走五分钟,就看到新生报道处。 与上辈子的大学不一样,公安大学十分的安静,校内行走的,不论老师还是学生,都踢着正步,一副军事化管理的架势。 因着专业不一样,两人的住宿地点肯定不同。好在离得不远,先去了姜楠的宿舍,远远望去,老旧的筒子楼似的,五层的建筑,姜楠被分在413,打开门,只见房间内是四个床铺,高低铺,一共能住八个人。窗台放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连柜子都没有。 三个下铺已经被占了,此刻都坐着人,两位中年人站在一个床位前,女人唠叨着坐在下铺的女孩子:“这条件不错了,囡囡,你也是大孩子了,得学会照顾自己......” 巴拉巴拉的,坐在床上的女孩把玩着衣角,全程不说话。看样子十六七岁大,脸颊鼓鼓的,十分清秀的长相。 听到二人推门进来的声音,众人均望过来。触碰到大家的目光,姜楠顿了下,介绍道:“那个,大家好,我是分配到这个宿舍的姜楠。这是我爱人,周知行。” 周知行笑着跟大家打招呼。那被母亲唠叨的女孩儿,像是终于找到了事儿做一般,一下子跳起来,搭话道:“你好,我叫黎红英,这是曾倩,这是莫云,我们三个都是法学专业的,你呢?” 姜楠愣了下,她这是被分到法学专业的宿舍了?片刻后,她道:“我是刑事科学专业的。” 黎红英哦了一声,赶忙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全专业只一个女生,然后跟我们法学院的女生安排在一起的那个?我听老师说了,原来是你啊。” 她一把挽住姜楠的胳膊:“听说你当了近十年的警察,是不是?说说呗,都查过什么案子?有没有特别离奇有趣的?” 姜楠示意周知行去收拾床铺,之前就说好了,她要住靠暖气片的上铺。见周知行领会到了意思,她这才和黎红英道:“案子可就多了,咱们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 说着望向黎红英的父母,点头致意,又和曾倩、莫云两个都打了招呼。黎红英这种孩子她做警察的时候,接触得多了,无非是青春期叛逆,拒绝和父母交流。她现在忙着呢,没时间做知心姐姐。 收拾了床铺,又和几人说了一声:“我爱人也在这个学校读书,我们还要去他宿舍看看,就先过去了。” 直到走出宿舍楼,周知行才道:“没想到刑事科学女生那么少。” 姜楠是有心理准备的:“女警察本来就少嘛,干外勤和技术的就更少了。估计你们治安学也不多。” 可不是,到周知行的宿舍一瞧,好几个都是结了婚带着媳妇儿过来的,和周知行也都是一个专业的,其中一个叫邢凯的道:“咱们专业一共十个人,咱们宿舍八个,还有两个是女生。” 这还比刑事科学好些,着实让姜楠意外。开学后,除了要出操训练,平日军事训练的课程更多之外,和后世最大的区别就是,所有的人,学习都格外认真。 早上五点,大家就陆续起床,不是背英语,就是刷数理化自学丛书。是的,高考前的书,上大学了还在刷。刚开学,专业课的课本还没发,大家又自觉地开始了早自习,能看什么呢,还不是手头有什么,就看什么呗。 等第六道开门声响起,姜楠才不得不起床,再懒就说不下去了,她可是想留在京城的人,在校期间的表现一定要好。 读什么呢?站在路灯下,姜楠拿出英语词典,开始背诵单词。时不时还要跺脚搓手地取暖。正月的京城,北风呼呼吹着,贼拉冷。 上辈子姜楠的大学也是名校,学习氛围十分不错,可也没有像如今这般,每个人都如饥似渴的,一个个仿佛化身成努力吸收知识的海绵,拼搏着,奋斗着,似乎要把十年来对知识的渴望,通过四年的大学时光找补回来。 姜楠十分感动,却也十分无奈。大家这么积极,也意味着,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上专业课时,姜楠的出现,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实在是这届刑事科学专业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工作过的警察,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女警。举手投足间,尽显英气。 开课前,老师让自我介绍,惊艳的劲儿还没过去呢,就听姜楠第一个起立,自我介绍道:“姜楠,二十五岁,已婚已育,基层民警从业九年,完毕。” 好嘛,小火苗立刻被浇灭。心哇凉哇凉的。他们不知道的是,隔壁的治安学专业课上,周知行如法炮制,第一时间浇灭了两名女生希望的火苗。 两人是冲着留京来的,可不能有什么花花事儿。也许是两口子够果决,之后的日子,上学、休息日回家陪孩子,日子过得十分平顺。 不是没有插曲,姜楠和周知行都是出色的人,不只样貌,学习能力和为人处世都是比很多人强的,两人又有近十年的工作经历,在小年轻面前,是十分有吸引力的。姜楠宿舍那个黎红英,就曾经对周知行表示过好感,说什么结婚了又如何,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条件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和任何事儿都无关。 既然无关,你说出来干嘛?周知行懒得不搭理这种人。你既然说了无关,就不要食言,我只管过我的,总行了吧?如此这般,周知行直接来了个赤裸裸地无视。 见面不识,跟周知行搭话,他也故意不理,来个彻头彻尾地无视。黎红英脸嫩,几下下来,总算是歇了心思。 姜楠这边呢,自然也有人示好,不是送情书,就是跑步的时候帮着买水,听课的时候帮着占座位。都是小事儿,人家又没表白,你总不能直喇喇地说不喜欢他吧? 怎么办呢,两人在一次自习时商量,只能在学校也做连体婴了。只要是课余时间,他们夫妻俩就黏在一起,总行了吧? 这么着,才让那些小幼苗失去了滋养的土地,渐渐枯萎了。 七九年末,升入三年级的茶茶仍然占据着第一名的宝座,政策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特区、引进外资等新政策的提出,预示着一场巨大的变革,即将开始。 八一年夏天,京城的夏季格外炎热,在青云胡同住了三年多,姜家和周围邻居早混熟了。这日周六,吃过晚饭,一家子带着孩子出门,遛弯儿的同时消消食儿。 刚出门,茶茶作为社牛选手,已经开始社交了,一会儿和这个邻居打招呼,问一句“马爷爷,您今儿和牛奶奶吵架终于赢了一回?不然怎么敢一个人出来溜达。” 一会儿和那边的老太太说:“孙奶奶,您养那下蛋母鸡还下蛋吗?怎么好久没听咯咯咯的声音了,别是被谁偷了吧?” 还和小朋友说话呢:“凌凌,明儿咱们去少年宫滑旱冰啊,别忘了。” 整个一胡同串子,青云胡同就没有她不认识的。就连小枳和小烨两个六岁的娃娃,也这个招呼那个问好的,比茶茶还熟络。 姜楠都震惊了,上半年,她被借调到地方,参与一个重要案件的侦破调查,有半年时间都不在家。谁知道今儿刚回来,闺女成这样了。 她望向周知行,那不可置信都要溢出眼眶了,周知行笑的十分无奈:“别看我,我也被借调了,也有半年没见这三个小崽子了。” 姜茶哼一声:“我马上都九岁了,姜楠同志,周知行同志,你俩要是再这么忙,可是要错过你们宝贝闺女的童年的。” 小枳和小烨这哥俩也连连点头,表示:他俩的幼儿园时光已经过去了,入秋要上小学了,爸妈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们。 嘿,这仨熊孩子,也不知道谁教的。 “我可是自学成才。”姜茶十分的骄傲。 “我也是。”两道小奶音儿。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沿路多了不少摆摊卖货的,有卖自家种的青菜的,也有卖一些毛巾裤衩的,就连路两边的小饭馆儿,都有私人的了。 正逛得高兴呢,就见前面一白胖老太太,单手插兜准备付钱。好家伙,一掏兜,裤子口袋被人用小刀剌开,里面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白胖老太太哭丧着脸,骂骂咧咧:“天杀的小偷,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儿,缺德冒烟的玩意儿!吃饭噎死,喝水呛死,上厕所淹死,出门被车撞死!敢偷我牛一刀,等着,老娘要是就这么罢休,这辈子就不姓牛!”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5节 姜茶可好心了,蹬蹬镫跑过去劝:“牛奶奶,快别骂了,赶紧去报警啊。丢了多少钱得跟警察说清楚,不然马爷爷不清楚情况,还以为您自个儿偷偷把钱藏起来,备着以后花呢,是吧。咱这么多年吵架都占着理,可不能因为一小贼,被老爷们拿到短处,是不是?报了警,有警察作证,咱到哪儿都腰杆子直。” 姜茶说一句,牛一刀点一次头,直到姜茶说完,老太太还夸呢:“还是茶茶想得周到,奶奶这就去报警!我这钱可是被偷了,才不是偷偷藏起来。那老不死的要是敢冤枉我,我打不死他!”说着匆匆忙忙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 姜茶在后面嘿嘿嘿的笑,姜楠看得新奇,花钱买了八串糖葫芦,递给姜茶时,忍不住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你个小人精,劝人家报警就报警呗,怎么那么些话!” 姜茶接过糖葫芦,小手一挥,一副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哎呀,妈,你知道什么?!你在胡同里住了多久,我住了多久?马爷爷牛奶奶俩天天吵架,跟多少世的仇人似的,不这么劝,她能去报警吗?你和我爸都是公安大学的大学生,要是不报警,是不是得来找你俩评理?我这可是给你俩省事儿呢。” 姜楠心里一暖,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被姜茶气哼哼地瞪了一眼。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逛街,良久,就在姜楠的糖葫芦要吃完的时候,听周知行道:“你说干个体户的这些先富起来的人,拿到钱最想干什么?” 姜楠看了周知行一眼:“买房?” “对,也不全对。房谁都想买,不唯独这些人。”周知行小声道,“这时候先富起来的,祖上都是有些老底子的,也都见过好东西,肯定想着办法充门面。我猜,如今的潘家园肯定更热闹!” 姜楠瞪圆眼睛:“你想再去鬼市?” “对!”周知行坚定地点点头,“怎么样,明儿早起去看看?” 姜楠嗯嗯嗯地点头,上次的陶俑人、砚台等都还在空间里收着呢,说不得这次又有什么奇遇。姜楠嘿嘿嘿的笑,如今两人放暑假,正好早起去看看。 说到做到,姜楠和周知行没张扬,不是不告诉姜满城和陈金花,两人如今年纪大了,还是别轻易打乱生物钟的好。他俩先去探探路,要是好东西多,回来再告诉父母就是了。 翌日,一大早,也就三点钟吧,两人悄么悄地起床,轻手轻脚地开门洗漱,这才骑上自行车离开。是的,他们在京城又买了两辆自行车,平时出门做什么的,也方便不是。 不多时,潘家园鬼市再次出现在二人面前。三年过去,如今鬼市的人更多了,不论是卖货的还是买货的,都多了起来。时不时还能听到争吵声,什么“懂不懂规矩”,什么“有钱就是规矩,少特么废话,你到底卖不卖?” 两人将自行车锁好,提上小竹篮,这才去摊位上看。东西也比以前更多,连烟盒、伟人像章、旧收音机都有,也不知道谁会买一台旧收音机。伟人像章前,竟然有一枚纯金的,姜楠咦了一声,忍不住弯腰去看,这可当真少见。 那摊主十分的自得:“没见过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淘换来的,怎么样,好看吧?” 姜楠没说话,又在像章里挑选起来,这东西买来也不亏,好几款不常见的,例如梅花型的、飞机纪念款、建筑浮雕的,都被姜楠挑出来。 周知行扫了眼,五枚像章,其中一枚是纯金的,其他四枚的材料都很常见,只是造型稀奇罢了。心里有了数,周知行倾身上前,和摊主讨价还价,最终以三百二十元的价格成交。 刚来就有了收获,两人心里高兴,再逛就轻松多了。路过瓷器摊位时,周知行被一个雪青色的花瓶吸引。只见花瓶上着釉,暗夜里也亮闪闪的。 瓶身呈大肚广口状,高约一尺,最宽处有一拃来宽,像是四五个月大的孕妇,肚子微微隆起。最细的瓶口不若成人的大拇指宽,瓶口如喇叭样伸展。 整个瓶身,线条柔和优美,远远看去,有股勾人摄魄的美。只是太新了,凡是见过的,都会停下来看上几眼,有些还会驻足把玩一番,最后,却都无一例外地放下。 他们是来淘老物件的,不是来买琉璃厂新做的瓶子的。要买新东西,不会去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城吗?何苦一大早来鬼市晃悠。 周知行却把玩了良久,里里外外的看,实在是太喜欢了,忍不住上前和摊主讲了讲价,最终以十块钱的价格成交。旁边的人还劝呢:“大兄弟,这东西一看就是如今新造的,不值当在潘家园买。你去旁边的供销社,十块钱买仨还富余。” 周知行笑笑:“我就喜欢这个瓶子,颜色好,造型也漂亮,回去放家里,光看着,心情就美滋滋。” 那人就不说话了,啥东西都讲究个眼缘,兴许人家就是好这口儿呢。姜楠也没多问,还不兴看走眼一回啊,没想到走出去没五十米,周知行道:“别担心,新是因为上一个收藏的人爱惜,经常擦拭导致的。我看了,花瓶至少是清康熙年间的。不是官造,但也算是民间的精品了,有些收藏价值。” 姜楠笑:“我还以为你看走眼了呢。没事儿,之前买了不少了,这个你要是喜欢,咱们就收藏着不卖。” 周知行斜眼儿:“哟,财大气粗了?” 姜楠得意:“那是!” 夫妻俩复又高兴地逛起来,不过快六点了,仍没看到满意的。就在两人以为今儿就这样了时,看到一个卖古剑的摊位。席子上,摆着有十二三把古剑,大多锈迹斑斑,看着极不起眼。不过摊位前的人倒是很多,出钱买的也有两三个,估计是觉得越旧的,越真。 姜楠和周知行被吸引,周知行可是在古代做过侍卫的人,对剑这种东西,天生有一股子执着。他弯腰在摊位前认真挑拣,姜楠没什么兴趣,示意她去前面看瓷器了。周知行点点头,埋头继续观察手中的剑。 他有种直觉,这把剑必定十分珍贵。青铜剑,剑身长约半米,四指来宽,剑格上刻着铭文,周知行不认识那字,握剑的手却开始微颤。能刻字的,必是有些来历,他不动声色地又挑选了两把,这两把看起来华丽多了,也是整个摊位上最新的,都拎上,这才起身去跟摊主讨价还价。 等跟姜楠汇合时,周知行已经是三把长剑在手,造型十分惹眼了。姜楠起身,等人少了才低声问:“多少钱?” 周知行比了个手势,五百? 嗯呢,这三把可都是古剑,货真价实的。这么贵也值得! 值不值得的都买了,只当是买到好东西了吧。 来到停车的地方,好家伙,两辆自行车,前后四个轮胎的气全没了。姜楠那个气啊,正想开口骂两句,被周知行一把拉住胳膊,悄悄往不远处的修车摊努了努嘴儿。姜楠低声道:“摊主故意放的?” 周知行眯眼,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呢?没看这么多自行车,都没气了吗?别声张,能在这里摆摊子,背后肯定有人。以后咱们还得来呢,闹开了,只怕下次就是扎轮胎了,不值当。” 姜楠深深吸气呼气,知道这时候乱,没想到乱到这种程度。周知行将篮子递给姜楠:“别气了,付点钱打气就行了,几分钟的事儿,总比耽误时间补*胎强,在这儿等着吧,我去。” 姜楠伸手接过篮子,点点头,看着周知行去开车锁,一手一个车子,推着往前走。那摊主看着也就二十一二岁,坐在小马扎上,一直斜眼儿观察着这边呢,见两人规规矩矩地来打气,没吵没闹的,笑着起身,拍了拍周知行的肩膀:“好兄弟,放心,以后哥罩着你。” 周知行呵呵笑了两声,付了五毛钱,给两辆自行车都打了气,这才离开。 回到家,已经快七点半了。两人在路上买了早饭,家里人陆续醒了过来。姜满城和陈金花一见这俩人的架势,就知道出去过。吃早饭的时候也没问,等仨孩子和朋友出去玩,文大妈去买菜了,四人才开始说正事儿。 周知行拿出那把剑,和姜满城围着研究,越看越觉得眼热。 姜满城不可置信地道:“难不成是战国古剑?” 周知行不确定:“看造型像,但另两把不是,最多是元朝的东西。这三个怎么放一块儿的,有些奇怪。” 姜满城哦了一声:“你怀疑......” 周知行点点头,搔着下巴道:“对,这两把新的肯定是下面的,想来应该不是倒斗的直接出货,而是转了一道手。” 他指着那把疑似战国的古剑,说:“这把剑把玩的人多,剑柄光溜溜的,人气儿旺。但这两把,明显都是崭新的,这不对。” 陈金花:“报警吗?” 姜楠和周知行点头,当然要报,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姜楠问系统:“那些人里真有袁建设?” 【对的,宿主。袁建设和叶春萍到大西北后,没过两年就分开了。孩子归叶春萍,袁建设入赘去了,女方是当地的老住家。那家人以前就是干这一行的,如今没人管了,开始重操旧业。目前一伙子租住在京郊,具体地址是......】 姜楠咽了咽口水,还真是缘分,没想到来京城了,还能听到袁建设和叶春萍的动态,她问:“那叶春萍呢?” 【叶春萍再嫁给了当地的一个鳏夫,已经留在当地了。她身体不好,不能再生了,也折腾不起来了。】 将系统的话复述了一遍,姜楠提议道:“要不还是老办法?把这些事儿匿名给到潘家园附近的派出所?” 姜满城叹气:“好是好,就是你和周知行的功劳就没法说了,你俩留京的事儿把稳吗?需不需要攒个功劳什么的?” 姜楠笑了:“没事儿,要功劳还不容易,明儿我跟周知行再去转转,不信潘家园里逛的,就没坏人,我们抓几波,功劳不就到手了?叶春萍这个事儿没办法,不能私下干,她们人多,又都是穷凶极恶的,还是别冒险的好。” 周知行点头同意,四人不再说话,又欣赏起买回来的老物件。陈金花不太喜欢这些,出去看小枳和小烨了,两人正在胡同口玩儿呢,和同伴们哈哈哈的,笑声能传出去老远。茶茶跟着同伴去少年宫滑旱冰,说是中午也不回来,要在外面吃。六七个孩子一起,最大的都十三四了,大白天的,一家人也没担心。 一日无事,翌日一大早,两人又早早起来,不仅要将匿名信给到派出所,还得在潘家园鬼市溜达溜达,看看怎么立功。 两人骑着自行车,悄么悄把信放在派出所门口,这才转身去了潘家园鬼市,将自行车停在老地方,漫无目的的溜达。正走着呢,姜楠眼尖,又因着抓贼经验丰富,这不就看到人群里的三只手了嘛。 来这里淘宝的,谁身上是没钱的?三只手选择这里下手,也算是合理。两人没冒然行动,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有同伙呢,跟上再说。 系统还在那儿叭叭呢,【宿主,该人的同伙有五人,分别在三点钟方向,穿蓝色衣服小平头那个......小心九点钟方向穿黑色衣服中分的那个,他是头儿,身上有刀......】 一一列举出来,姜楠和周知行小心地确认。擒贼先擒王,得先抓住黑衣服那个,且是现行才好,不然捉贼不拿赃,没人认的。两人装着对那个摊位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默默来到摊位前,姜楠的眼睛,全程死死盯着黑衣服,等终于下手了,这才一举擒获。 “先生,您的钱包。”姜楠将黑衣服手里的钱包递给前面的人,交代道,“小心着些。” 被抓住的黑衣服一只手被高高举起,挣脱不开,知道是遇到硬茬子了,扭头愤恨地看着二人,见两人不害怕,又去瞪被偷的大哥。那大哥是个老实的,接过钱包就跑,半点儿不跟三人接触。 被人害怕的感觉还挺新鲜,姜楠笑了一下,没当回事儿。周围人见状,哪儿有不明白的,这是有贼啊,纷纷开始掏钱包,瞬间,“我钱包呢”、“有小偷”、“抓小偷了”,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瞬间响成一片。 姜楠和周知行压着黑衣服的汉子,将他身上的钱包扒拉出来,有来认领的,姜楠问清钱包里面的东西后,如数奉还,有那想冒领的,见这么严谨,便歇了心思。姜楠边发钱包,边给人家说:“麻烦去前面派出所做个证人,咱这抓了小偷,得有贼赃才行,是吧?现在能够还给您,但还请去做个证人。” “自然,自然。” 第119章 顺利留京 如今的人,大部分还是淳朴的,等六个钱包都还回去了,走出鬼市时,身后不仅跟了六位失主,还有一片拍手叫好之声。 不止如此,竟然还有抓到小偷的,一群人乌泱泱往派出所走。 去往派出所的路上,黑衣服才急了,直嚷嚷:“别给脸不要脸,不就偷了几个钱包嘛,都还回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告诉你们,关进去最多一个月,老子出来可不会放过你们。” 周知行淡淡地瞥了这人一眼,做了快十年的警察,能怕你不成?没看你那同伙都被逮住了一个,这就不是简单的偷窃,而是牵扯到了团伙犯罪。一跟团伙牵扯上,恐怕就不是一个月能完的事儿了。 可不是,两个三只手被扭送到派出所,警察们还惊讶呢,有人小声嘀咕:“这平时没事儿,一忙起来还扎推儿。” 姜楠轻笑,可不扎堆儿嘛,他俩就是存心来找事儿的。听到两人是公安大学的大学生,民警们瞬间站得笔直。这以后可都是同行,说不定毕业了,还是他们的领导呢,可得好好表现。 就连派出所的副所长都出来了,和两人握过手,十分上道的说:“二位放心,这两人我们一定好好审,对于二位说的,团伙成员不止两人的问题,我们会重视的。感谢,真是太感谢了,这样,我们会以派出所的名义,向公安大学发出感谢信,感谢您二位对附近治安的贡献。” 周知行笑:“这怎么好意思,所长真是客气了,大家以后都是同行,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这话还听不懂嘛,他们该做,那派出所能没表示嘛,表扬,一定表扬。副所长呵呵笑着表示,放心,感谢信明儿就亲自送到公安大学。 出来时,已经早上七点了。估摸姜满城和陈金花都该去上班了,既然赶不上,两人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往家赶。盗墓的案子,派出所已经派出专人去调查,他们就不掺和了,暑假就多抓些贼,争取多立功。 两人不知道,因着之后二人时常去潘家园转悠,本该在十日后发生的大劫案,被彻底蝴蝶掉了。而大劫案的受害者颜回,在上辈子遇害当日,顺利花八百块,买到了唐时的古物。 离开潘家园时,颜回突然心口剧痛,仿佛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又重生了一般。好在他死死抱着古物,没让东西碎了。年末,姜楠和周知行经过颜回牵线,又买了两套院子,都是颜回的同学要卖,凑出国留学的费用不得不出手的,算是这日救命之恩的回报吧。 当然,这些如今谁也不知道,就连系统,对于书外的事儿也一无所知。在潘家园晃悠那几日,二人又入手了两个鼻烟壶、三枚玉佩、一把古琴,收获颇丰。当然,都是周知行看中的,两人算是在买古董的同时抓贼,两不耽误。 仅凭几个小毛贼,自然不算大功劳的。最大的功劳,还真是无意中碰到的,或者说,是两人好人有好报? 那日,两人从潘家园回来,正买豆浆油条呢,旁边的大爷大妈们一个劲儿嘀咕。 穿白色老头衫的黑瘦大爷,不忿地说:“那王校长家还有海外关系?当时咋当上校长的?” 旁边的灰上衣短发大妈附和:“就是,当初斗那么厉害,多少人因着海外关系都下放了,他王连生怎么就能躲过去?靠山是谁?” “什么啊,你们情况都不知道,怎么乱说话。”边儿上的土黄色汗衫的大妈道,“王连生家祖上是被剥削的丫鬟小厮,这是当时的主家回来了,想见见王家的老太太。” 灰上衣短发大妈扁扁嘴,立马阴阳怪气儿道:“哟,点名要见老太太啊?那这王连生......幸亏老王死的早,不然今儿非气死不可。” 言外之意很明显,王连生恐怕是资本家的儿子,不然为啥要单独见老太太?不得不说,王老太当初瞒得可够紧的。这要不是主家找过来,谁知道还有这茬呢,一群人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早餐摊子就在青云胡同的胡同口,多少人都听见了这话,挤眉弄眼的,好不热闹。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这话太毒,且消息传开了,不是好事儿。不管老太太去不去,王家都危险了。 不去,有心人会以为老太太当初跟了主家,手里不定有多少主家给的好东西,如今只怕是不敢和那边牵扯上关系。这是怕以后反复,说不清。 去吧,更麻烦,谁知道见面后,老头子会给多少东西呢。瞧着吧,要不了几天,青云胡同的小贼只怕就要多起来了,来几个大晚上溜门撬锁的强盗都有可能。 还真让两人猜着了,当日老太太没赴约,但小偷还是来了。之后两天,成天在这一片转悠,在姜家门口都路过好几次。小贼们也都知道,这家是做警察的,万不敢上门,都是匆匆走过。但姜楠和周知行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认出来了。 姜楠低声:“估计这两天就得动手。” 周知行点点头:“盯着点儿,偷东西也就罢了,就怕闹出人命。” 就是怕这个啊,上门偷盗的,王家人要是乖乖给钱还好,万一闹起来,就怕强盗一时激愤做出些什么,造成伤亡。就算事后强盗被抓了,伤害已经造成,补不回来了。 王连生当初在茶茶入小学的事儿上,是帮了忙的,况且又是邻居,这几年常来常往的,可不能让王老太太出事儿。真就是不错眼的盯着,也就是第二日晚上十二点左右吧,姜楠被系统吵醒,一屁股坐起来:“就是今晚,快。” 两人不敢耽搁,套上衣服就往外跑,嗖嗖的。打开大门,外面已经闹起来了,两人飞速来到五号门,只见院儿里,几乎所有住户都起来了,一个个在二进院的前后门堵着。而二进院内,只王家的灯大亮着,从里面传出一道陌生沙哑的男声:“都走开,不然我杀了这老太太!” 管院牛老太尽力安抚,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好,我们都让开,你别冲动啊,如今可只是偷盗,要是闹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了。我们都回家,你悄悄离开,就当没这回事儿,怎么样?反正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咱们互相都不认识的,是不是?你考虑考虑我这个话。”虽尽量在平稳,声音多少还是有些颤抖。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6节 “是啊,我们不认识你,你只管走,我们不报警,你也别伤人。” “对啊,偷点儿东西嘛,没啥大不了的,可伤人就不一样了,你可得想清楚。” 光亮处,王家窗帘内的人影若隐若现,只见男人动了一下,高声道:“老子也没想伤人,可他特么的,老太太不是东西,舍命不舍财的。我要是放了她,她立马就得报警。” 王连生的声音响起,万分焦急:“不会的,我妈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说的话不管用的,你放心,我一定看着我妈,不让她报警。” 管院牛老太赶忙附和:“对,王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糊涂,我们都能作证的,你别听她的,我们一定不报警。快,大家都回去,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快!”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飞快地退到二进院的月亮门,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儿,一个助跑跃到墙头,悄么悄朝王家屋顶走。这小偷可不是单纯的偷盗了,身上带着刀,万一被发现了,时刻准备伤人,这种人不能就这么放走。 外面,大杂院众人纷纷四散开,一个个回家关门。细看,那门缝后面还露着眼珠子呢。 王家的小贼似是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劫持了老太太出来,见院里果然没人,这才一把推开人,撒丫子往门口走。只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姜楠和周知行扔下来的石子儿绊住脚,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大杂院众人见状,纷纷打开门,一个闪神的功夫,已经将小贼压在最底下,动弹不得。 “送到派出所,快。” “哎呦,是姜楠和周知行,你们看,他俩在屋顶上呢。” “还真是,小姜,小周,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制服这坏东西的?” 姜楠呵呵笑,起身朝着月亮门的方向慢慢走,边回说:“我睡觉轻,听到胡同里闹起来了,这不就出来看看嘛,谁知道遇上这种事儿。我俩都会些功夫,喏,抓了把石子,朝那小贼扔过去,黑灯瞎火的,小贼可能滑倒了吧。” “还真是,我说地上怎么这么多石子儿呢,感情是你们两个干的啊。” “小姜,小周,走,咱们去派出所,今儿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非得给这家伙点儿教训不行,不然那起子小偷不都跑咱们青云胡同了?” 管院不愧是最细致的,特意去看了王老太。老太太因为小贼用力过大,摔在地上的时候,右腿骨折,被邻居送进了医院,住院去了。 送到派出所时,因着动刀伤了人,已经不是简单的入室抢劫了,算是大案子。姜楠和周知行再一次被表扬,在胡同的人缘都变好了。 让人意外的是,王老太出院后,特意让王连生去请二人,说是有事请托。正是刚吃过晚饭的时候,路上不少人都出来遛弯儿,姜楠一边跟大家打招呼,一边问:“王校长,什么事儿啊?怎么还去招待所,家里说不是一样?” 王连生摇摇头:“不知道,我妈让我请你们过去的,什么事儿却没说。” 这就奇怪了,虽然和王家有来往,但远没到交心的程度,老太太找他们,能有什么事儿呢。 到招待所的时候,房间内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王连生夫人和三个孩子也不知是没来,还是被赶出去了。见两人来了,王老太坐在单人沙发上,吩咐王连生道:“关门。” 王连生点点头,让两人只管在床上坐,又去倒水,忙活一通后才在周知行旁边坐下。 王老太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只碧玉戒指,道:“当日受伤,都是因为不舍这东西。今儿请二人做个见证,一会儿连山他爹就来了。” 王连生震惊地抬起头,王老太苦笑一声:“是,你爹没死,还活着,只不过跟着少爷出国了。如今......可能又结婚了吧。” 她自顾自地说:“当初我在京城章家做丫鬟,章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我是伺候少爷的大丫头。你们可能不知道,大丫头......一般都是太太安排的通房,是要给少爷做小的。我父母都在主家干活,算是家里的家生子,太太觉得好拿捏,这才把我安排过去的。可我不愿意。” 她抬起头,认真的重复着:“我不愿意做小!都民国了,不是都平等了嘛,凭什么我还得被人拿捏?我......我和少爷身边的全哥悄悄好上了。幽会的时候,凤鸣那死丫头告发,我俩被太太赶出了章家。好在章少爷上过新式学堂,支持自由恋爱,听说了我和全哥的事儿,悄悄给了我这颗戒指。” 她摩挲着碧玉的戒指,姜楠望去,那玉可真绿啊,仿佛闪着绿光,仿佛将整个夏季的绿,都凝结在了这颗小小的石头上。 良久,王老太道:“后来章家要搬到m国去,全哥听说了,说什么都要去送少爷一程。谁知道......谁知道路上,章家的仇人滋事,全哥为了救少爷,挨了一枪。据说当时伤得很重,只有国外的大夫才能救,少爷为了保住全哥的命,只得将全哥带走。这一走,就是将近四十年。” 王老太的眼眶渐渐红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王连生道:“这是前两天我收到的信,当日少爷来请我,我......我只以为是少爷自己,谁知道你爹也来了。你该见见的,你生下来,还没见过他吧?别怪他,当时他不知道我怀孕了,我也是后来害喜才知道的,你王叔是个好人,说是不介意,我才嫁给他的......” 擦擦眼泪,将信递给王连生后,老太太又望向二人,说:“今儿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俩做个见证,这枚戒指,以后就是连生的了。虽然是少爷给我和全哥的,可全哥因着这颗戒指,觉得欠少爷的,抛下我们娘俩快四十年,只怕早在外面结婚生子了。这戒指,就当是给我们娘俩的赔礼吧。” 苍老但爽朗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凤吟,多少年不见,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记仇!什么赔礼不赔礼的,送给你的,就是你的。” 显然是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了,王老太擦擦眼角,将戒指放在茶几上,肃着脸不说话。周知行知机地去开门,门外,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一前一后站着,前面的老人一脸的儒雅之相,后面跟着的,看起来更健壮一些,许是在国外呆久了,见人一张标准的笑脸。只是今日那笑,多少带着股近乡情怯的味道。 儒雅的老头儿自是当年的章少爷,他一把拉住不敢上前的全哥,越过周知行时,仅点头致意,很快进屋道:“凤吟,这些年也是阴差阳错,当年带走全哥,本来以为过两日就能接你过去的,谁知道......” 他叹口气:“你们夫妻分别这么多年,都怪我。全哥这么多年在国外,也是孤身一人。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夫妻团聚的。不然呐,我就是死了,心也不安。” 姜楠和周知行觉得有些多余,忙站起来往出退。这夫妻、父子、主仆团聚的,根本不用二人见证什么啊。王老太看见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出口,两人顺利地起身离开。 出来后,两人十分无奈。这事儿闹的,除了听一场八卦,完全没意义啊。谁知道还真不是,也就过了两天功夫吧,还是傍晚吃完饭的时间,一家子正准备出去溜达呢,章少爷、全哥和王连生来姜家拜访。 知道是来找小夫妻俩的,姜满城和陈金花也没留,带着三个孩子出去玩儿了。等人离开,章少爷才说明了来意:“连生说多亏了二位,才能抓住入室抢劫的强盗。知道您二位是公安大学的学生,这样,我是回国投资的,也是回国支持国家建设的。我有个想法,想以私人的名义,给京城的几所大学捐款,其中就包括公安大学,不知道请二位帮着牵线,如何?” 这可是来送人情了。如今讲究引进外资,二人能帮着给学校拉来捐款,日后留京肯定更把稳。而对章少爷来说,又损失了什么呢。不过一些在他看来,不算多的钱罢了,通过这些钱,可是能和政府打好关系的。对日后经商必是大有裨益,双赢的事儿,为什么不做呢。 姜楠和周知行就更没理由推辞了,两人当日确实出力了嘛。接了这个活儿,暑假就忙多了,又是帮着联络各高校,又是找统管高校的教育部门,走各种手续流程,例如批准私人捐款,亦或是设立私人奖学金、助学金等,都是些之前没有过的事儿。虽说改革了,可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姜楠和周知行腿都跑细了,周知行更是参加了无数的饭局,才终于有了突破口。 期间不是没遭遇想摘桃子的,好在章少爷立场坚定,姜楠和周知行都不是吃素的,紧紧地抱住了章家的大腿。直到毕业前,才彻底敲定了捐款的事项。章少爷以私人的名义,给公安大学捐款五百万人民币,京大一千万,q大一千万,其他各高校总共两千五百万,此次捐款总计五千万人民币,是改革以来最大的捐款了。 八二年毕业前夕,两人因着在校期间的优异表现,借调期间又备受领导表扬,加上八一年暑假期间,成功抓获多个小偷,最重要的是,为学校拉来了五百万的捐款。还没毕业,两人的档案就被京城公安局调走,成为了东城区公安局的一员。 因着大学学历,两人直接入职刑事调查部门,姜楠负责刑事技术,周知行则任外勤。刑事技术的老科长年纪大了,只一年就退休了,姜楠能不能接替科长一职,就得看接下来的表现了。而周知行暂代调查三组的组长。 报道那天,已经是八二年的一月十八日,腊月的二十四了,再过六天,就是新年。 秦局长亲自在办公室接待了二人,这是位四十多岁的汉子,气质跟蓝青山有几分像,都是上过战场的,一旦严肃起来,周身一派肃杀之气。 在局长办公室,秦国秦局长开玩笑道:“你俩可别在心里骂我,实在是公安局警力紧张,要不然也不能快过年了,还让你俩入职。真是没办法,最近治安情况你俩应该也知道,大家都忙得不行,缺人缺得厉害,这才让你俩入职的。” 姜楠和周知行立马站得笔直,纷纷表示,他们不怕苦不怕累,愿意立刻投入工作。 秦局长这才笑开了:“好,好,不愧是咱们第一届的大学生,素质就是高!我看过你俩在校期间的成绩,不论是侦查学、犯罪学、心理学还是治安学,都是年级前三。基层民警的经验也丰富,这么好的苗子,再回到基层,真是可惜了,我也是本着惜才的原则,这才向公安大学要了你俩。别担心,原工作单位那里我去解释,不会让你俩难做人的。” 又说了几个注意事项,这才冲外面喊:“小林,小林,进来一下。” 话音刚落,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男人答应着进来,瘦高的个儿,戴着副眼镜,手里拿着纸和笔,站定后,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聆听局长教诲的标准姿势。 姜楠感慨,这都是学问呐,虽然是大学生,可在这些人精面前,还有得学呢。单就为人处世来说,这个叫小林的,足够能给她和周知行当老师了。 秦国:“小林,带姜楠同志和周知行同志去办下入职手续,警服、劳保用品都领了,再交给邢科长。” 小林刷刷刷地记着,秦国说完,转向两人,笑道:“邢科长负责刑事调查科,是你们的直接领导。去吧,小林会带你们认识人的。” “是。” 姜楠和周知行跟在小林后面,慢慢走出局长办公室。下楼的时候,小林才低声道:“林杨,你们叫我小林就好,我是秦局长的秘书,同时负责公安局的工会,关于警察福利这方面,你俩要是有什么建议,都可以跟我提。” 姜楠和周知行虚应着,心里都清楚,这位能负责工会,想来背景不简单,两人在公安局算是初出茅庐,还是多结交着些好。 东城公安局办公大楼有三层,刑事调查科在一楼,方便大家随时出去进来的,省时间嘛。由此也可看出,刑事调查科有多忙。 办理了一圈儿手续,最后换上警服,到达刑事调查科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还没进去,就被里面的嘈杂声震惊到。有大声争吵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有小跑着汇报情况的,一个个脚步匆忙,人均忙到飞起。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这留京的代价,有点儿大啊。以后要是天天这么忙,三个小崽子非闹妖不可。 两人深吸一口气,跟在林杨身后,很快进入刑事调查科。邢科长正坐在最前面的办公桌上,盯着一堆照片看,姜楠看了一眼,好家伙,纵火案,尸体都烧焦了,一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林杨敲了敲门,将两人带到刑明邢科长身边,介绍道:“邢科长,这是今年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这位是姜楠,学的是刑事科学。这位是周知行,学的是治安学。” 邢科长看起来三十五六岁,脸起码三天没洗了,油光油光的,下巴上更是胡子拉碴,实在是没什么形象可言。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非常严肃,好在脾气还不错,听小林介绍完,客气地站起来跟两人握手。目送小林离开后,这才对两人点点头,高喊道:“老杜,老杜,你想要的技术高材生来了。” “哎呦,终于来了。”老杜的声音里是十足的欣喜,疾走进来,拉着姜楠就道,“姜楠是吧,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的。来来来,有三份巨大的惊喜等着咱们呢,赶紧走。” 姜楠有些吃惊,赶紧对其貌不扬的老头儿道:“我学的是刑事科学技术,是做物证分析的,不是法医......” 老杜呵呵呵的笑:“知道,知道,就是物证分析嘛,胃溶液成分分析总能做吧?高材生,跟我走,老邢他们都是大老粗,什么都不懂,咱们不跟他们一起哈。法医组......不是,刑事技术组都是跟我一样的,和气,有文化,咱们才是一类人,真的。”二话不说,拉着姜楠就走。 刑明在后面笑骂:“老杜你个混蛋,胡说什么呢。法医组就法医组,什么刑事技术组,局里可没同意改名儿!” 老杜仍是呵呵呵的笑,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脚步加快了几分,姜楠这个大长腿都跟着疾走起来。 走就走吧,不就是胃溶液分析嘛,她做还不成嘛。 回头看了一眼周知行,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很快扭头跟着老杜离开。不多时,被塞到一部显微镜前,竟是要开始工作了。姜楠静了静心神,开始技术分析。 十一点五十分,午饭前,老杜终于抬起头,起身捶了捶腰,这才呵呵笑着拍手,道:“好了,大家停一停,今天咱们组来了个新同事姜楠,是今年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日后时间长了大家就认识了,我就不多介绍了。大家收拾收拾,吃午饭吧。” 就这么着,姜楠开始了在东城公安局工作的日子。当日下班前,胃溶液分析终于做完,姜楠提交了写着“主要成分为鸡蛋、番茄、花生、面粉等字样”的报告,也就下班了。去外面找周知行时,才发现他不在,一个叫吴云的小伙子起身道:“楠姐吧?周哥出现场还没回来,让你先回去。” “行,多谢。”姜楠跟吴云摆摆手,又对着大家笑了笑,这才离开公安局。 如今姜家搬到了东城公安局附近的院*子住,院子位于南锣鼓巷,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去年经颜回介绍买到手的,是颜回同学的房子,这家伙要出国,为了凑钱,这才卖房的。当时,三进四合院的价钱已经涨到了一万三。在这个万元户都值得吹捧的年代,房子着实是不便宜。 这套院子保存的比颜回那套二进的还好,据说上上一届房主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买院子是为了安置外室的,布置得颇精心,窗棱都雕着花儿呢,足见奢华。没想到如今便宜了姜楠。 骑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文大妈早做好了晚饭,姜满城和陈金花已经下班,三个孩子也在家玩呢,见到姜楠自己回来,大家都颇为好奇。 茶茶咦了一声,道:“妈,我爸呢?怎么没跟你回来?” 姜楠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茶茶快十岁了,个子蹿到了一米五,瘦高瘦高的,估计再过几年,姜楠就没办法这么摸茶茶的头了,她笑道:“你爸出现场了,还没回来。走吧,咱们先吃饭,不用等你爸了。” 茶茶噘噘嘴,十分的不满:“怎么第一天就这么忙啊,以后岂不是更忙?” 小枳和小烨也不高兴,好在三个小家伙好吃,在一人得到一个鸡腿儿后,很快将周知行放到了脑后。 直到晚上八点,周知行才到家,一到家就喊饿:“文大娘,有什么吃的没?什么快做什么,饿得心慌。” 茶茶、小枳和小烨如今八点半才睡觉,听到周知行的声音,纷纷穿着小棉袄,从屋里跑出来,爸爸爸爸的乱叫。 文大妈在一旁笑看着,回道:“有,过年炸的丸子还热着呢,我去收拾一碗。晚上熬的小米粥还有呢......” 周知行连连点头:“行,这就够了。” 姜楠就问他忙什么呢,这么晚才回来。姜满城和陈金花见状,起身去厨房帮着准备饭,姜家的院子重新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直到小崽子们都被赶到床上睡觉,才安静下来。 晚上睡觉时,姜楠在梳妆镜前抹雪花膏,见周知行还站床边揉肚子,笑骂:“让你吃那么快,撑着了吧?我记得床头柜里有山楂糕的,吃点儿?” 周知行摆手:“不用,刷了牙了,揉揉就行。” 姜楠边拍水儿边问:“今儿忙什么呢,饭都没吃?” 周知行:“别提了,杀人焚尸案,今儿下面派出所有人报失踪,跟尸体的特征相符,打电话过来,我们去看了,基本确定了死者身份。死者母亲闹得邪乎,一直缠着邢科长,说是要取回儿子的尸体,回去做法事,纠缠了许久才走。” 这年头法制的观念还很淡薄,从一个年代过渡到另一个年代,没多少人能适应。受害者父母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姜楠便不问了,走到床边道:“睡吧,估计明天还得出现场,兜儿里多带些糖,饿了含两块。”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睡着了。翌日,两人一到公安局便分开了,姜楠继续去做分析,周知行则去跑现场。 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姜楠失笑。没想到大学没读法医学,倒被分到了法医小组,也不知找谁说理去。听说还是老杜特意申请要的,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老杜脑子不一般。 不过,也许,只是单纯的缺法医,而已。 东城公安局是个较大的分局,每日要分析的物证能塞满半间房,姜楠很快将昨天的报告抛到脑后,直到下午四点,法医的正式报告出炉,需要各个负责人签字时,姜楠看到“窒息死亡,后遭遇焚烧”的字样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指着一行字问:“鼻子里没有异容物,脖子上也没有勒痕,那窒息的原因是什么?” 老杜摇头:“这个就要靠老邢调查了,法医就能做到这儿。” 姜楠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却很快消失不见。那想法太快,姜楠没有捕捉到,不甘心地摇摇头,很快翻到胃溶液分析那一栏,与自己昨天的报告比对了一番,见一模一样,便签了字。 法医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剩下就是刑明那边的活儿。姜楠很快埋首别的分析,如此,四天过去,都大年二十八了,案子还是没进展。周知行也已经连着五天八点到家了。好在姜茶懂事儿了,知道父母工作忙,姜枳和周烨都是淘小子,也不黏爸爸,倒是都没闹妖。 这日大年二十九,刚到公安局没多久,死者父母老宋两口子就来了。宋母一头的白发,哭闹着要儿子的尸体:“都快十天了,你们还找不到凶手,难道我儿子就得一直在冰柜里冻着?这可不行,我得把儿子接回去,做个法事,好好把小海埋了!” 死者父亲老宋长相斯文,哭丧着脸说:“警察同志,我知道你们难,可我就这一个儿子,小海还没结婚呢,更是连个后都没有,不能再死无葬身之地吧?你们要尸检,说是给我儿子一个公道,我和小海娘也同意了。可这么久,你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们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你们也是做人父母的,孩子在冰柜里受罪,试问哪个父母睡得着?你们找不到凶手,那法医十天了也没尸检完?!” 宋母拍着大腿哭嚎:“我不管,今儿我家小海必须跟我回家,不能再放在这里......” 哭哭嚷嚷的,姜楠正过来送报告呢,就看到这出,只见那个叫吴云的小伙子全程笑呵呵的:“宋伯父、宋伯母,不是我不让你们接孩子,是邢科长他不在,出去调查了,我就是一小兵,做不了主啊。不然你们明儿......” 宋母擦着眼泪,倔强地说:“我们坐这儿等,邢科长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7节 吴云眼睛都没眨:“行,那你们进来等,这大冷的天儿,外面多难受啊,快进来,我给你们倒茶。” 说着忙活起来,又是倒热水,又是拿糖块儿的,最后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花生,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人旁边的桌子上,招呼道:“别客气,邢科长他们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您二位可不能饿着。” 自进来,宋父就平静多了,看见花生摆摆手:“不用,我花生过敏,吃不了这个。” 咔嚓,一道惊雷自姜楠脑中划过,花生过敏!宋父花生过敏,那死者宋海呢?她小跑到宋父面前,气喘吁吁地问:“宋海花生过敏吗?” 第120章 京城过年 宋父愣了下,见姜楠穿着警服,以为是负责内勤的,皱皱眉,不过仍是回道:“过敏,这点随我了,一点儿花生也不能吃。” 这就对了,死亡原因找到了,宋海因为花生过敏窒息死亡,之后被焚烧,皮肤因为过敏而红肿的特征被烧掉了!怪不得,姜楠忙问道:“知道宋海花生过敏的都有谁?” 宋父不耐烦,指着姜楠,对吴云道:“这位同志,请问她也是负责我儿子案件的警官吗?为什么一直问我问题?我儿子死了这么久,我没见过这个警察去家里问过一个问题,我不相信她,拒绝回答。” 这......也不能怪人家胡搅蛮缠吧,有重要的事儿要问,姜楠耐着性子解释道:“对,我是法医组的,负责宋海死亡案的法医之一。请问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知道宋海花生过敏的都有谁?” 谁知姜楠的话音刚落,宋母不干了,站起来捶打姜楠:“好啊,就是你这个没用的,快十天了,还没做完解剖是吧?让你没用,让你解剖我儿子......” 姜楠穿着警服呢,大庭广众的,能拿这老太太怎么办,只能气哼哼地躲开。好在刚出刑事调查科的门,就见刑明带着周知行等四人,疾步进了公安局的大门。 姜楠忙走过去,将花生过敏的事儿说了:“尸体被焚烧,很多过敏反应后的症状都被烧没了,但是窒息死亡,口鼻处没发现内容物,脖子也没有勒痕,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得从知道宋海花生过敏的人里查,凶手应该就在其中。” 刑明眼前一亮,狠狠拍了姜楠的肩膀:“好样儿的,等案子破了,给你请功!” 请功什么的还早,今儿周六,明天周日,正好也是大年三十。如今放假政策改了,初一那日也放假一天,如此可以连着休两天。因今儿是年前最后一天,公安局发年货,姜楠和周知行早报道的好处出来了,才工作六天,就有年货拿。 三斤肉、一条重约两斤半的鱼、一斤沙琪玛、一斤五香花生、五斤菜籽油,算是十分丰盛的年货了。一起回家时,姜楠还问呢:“凶手有范围了吗?” 周知行低声道:“锁定了几个目标,明后两天我们也不能放假,怕凶手跑了,邢科长急着抓人呢。” 姜楠啧啧两声:“这么急?年都不过了?” 周知行叹口气:“没办法,邢科长说了,早点儿让大家回来吃年夜饭。别抱怨了。邢科长已经这么着好几年了,嫂子都没说什么,你这又是同事又是家属的,不能觉悟还没嫂子高吧?” 姜楠斜眼儿看他:“行了啊你,还知道激将法了。我又没说什么,只怕茶茶他们有得闹呢。” 这倒是姜楠小看人了,也是周知行山人自有妙计。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偷偷买了一堆的炮竹,二踢脚、钻天猴,就连仙女棒都有,逗得三个孩子一直乐呵呵的,一点儿抱怨都没有。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一家子还是回朝阳油田过年的。姜满城和陈金花就是混个退休金,请假十分自由,再加上姜楠和周知行又有寒假,回去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没事儿。如今两人工作了,假期少工作忙,自然不能回去。这还是自来京城以后,第一次在京城过年呢,一家子都十分重视。 大年三十儿一大早,又是写春联贴春联,又是切肉、剁肉、包饺子的,忙得脚不沾地。周知行穿好衣服,尴尬地笑笑,悄么悄离开继续去工作了。 此时,京城的年味还是很浓的,家家户户都是剁肉的声音,见面了,问一句“过年好”,一年的不愉快仿佛都过去了。 青云胡同的老邻居里,王连生特意提着东西过来。自那次小贼入室抢劫的事儿后,两家算是通家之好了,只要有空,十天半个月的,必要相互拜访一次。如今,王老太太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孙女搬去了大房子,跟她的全哥团聚去了。王连生因是校长,平时还住在青云胡同。如今放寒假了,王连生也搬过去团聚,今日特意提着礼物登门,该是有什么事儿。 姜楠赶紧起身去迎:“王校长,快进来。这么老远,还麻烦你特意过来,怎么好意思。” 王连生呵呵的笑,进屋后放下礼物,道:“应该的。听说你和小周去了东城公安局,这不是来看看嘛,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 姜楠笑:“顺利,就是忙,这不,周知行今儿和明天还要上班,一天都不得休息。” 王连生顿了下,坐下又客气了几句,呆了半个小时吧,才离开。姜满城和陈金花进来说了几句话,又回去厨房包饺子了。直到姜楠送完人,回到厨房,姜满城才问:“王连生有什么事儿?” 姜楠摇摇头:“没说,估计是找周知行的,听说他不在,没说什么事儿就走了。” 陈金花就笑:“那肯定不是急事儿,不用急。” 说着拍了拍茶茶戳饺子的手:“再戳那饺子就该裂开了!行了,带着弟弟们出处玩儿吧。真是的,都是大姑娘了,奶奶还想着教你包饺子呢,竟是不好好学!” 姜茶嘿嘿嘿的笑:“奶奶,你想教,得连弟弟们也一起教啊,不能只有我学,是吧?您这就是隐形的重男轻女,觉得女人该做家务,这样是不对的。您啊,还没有太姥爷思想进步呢。” 姜满城拍了拍孙女的头:“爷爷不是教了两个弟弟吗?你看看,小枳和小烨包的都比你好。行了,不喜欢就不学,如今小饭馆多着呢,估摸以后专门有人卖饺子。出去玩儿吧。” 姜茶不说话了,蹭一下起身,边跑边欢呼:“去放炮了,放炮。”姜枳和周烨也纷纷放下饺子,起身蹭蹭蹭往外跑。 姜楠喊道:“小心点儿,别被其他小朋友扔的炮炸到。” “知道了。”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等孩子们都出去了,姜楠才小心地从系统里换了些水果。自从有了孩子,一家子很少再在系统里买不常见的吃食。毕竟孩子都还小,万一不小心说出些什么,可就遭了。 如今还是因着过年,才想起换水果的,换的也都是常见的苹果、梨这些,只不过品相略好些罢了。就连香蕉都只换了八根儿,家里八个人,正好一人一根儿。如今香蕉在北方还是奢侈品,很贵的。姜满城起身道:“行了,就这些吧。我假装出去一趟,就说是在外面买的。” 小心翼翼的糊弄了过去。吃午饭时,见到香蕉,姜茶欢呼了一声:“太好了,我也能吃香蕉了!妈,你不知道,我们班的玲玲多可恶,成天显摆她爷爷是领导,能天天吃香蕉。哼,我今儿也能吃到,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楠笑:“就是,以后茶茶想吃什么跟妈说,妈肯定能给你买到。” 姜茶笑眯眯的,一个劲儿点头。 姜楠继续发香蕉,一人一根儿,三个孩子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扒皮,发到文大妈时,老人家连连摆手:“给茶茶他们留着......” 不等她说完,姜茶就抱住文大妈的胳膊:“文奶奶,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说着把香蕉放到茶几上,抱胸,一副坚决不吃的样子。姜枳和周烨有样学样,也一副不吃了的神情。 文大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接过香蕉:“吃,我吃。” 姜楠笑:“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文大娘很不该如此。” 一家人说笑着吃过了午饭。晚上的年夜饭才是重头戏,吃过饭没多久,大家就开始准备,杀鸡宰鸭的,十分热闹。五点的时候,周知行骑车回来,很快帮着准备年夜饭。走到姜楠身边时,他低声道:“凶手抓到了,明儿邢科长给我们放假。” 姜楠小声问道:“邢科长呢?也放假吗?” 周知行摇摇头:“他和秦国秦局长要审问犯人,不放假。” 没想到秦国这时候上了,都不容易,姜楠没说什么,告诉了周知行王连生来的事儿,周知行道:“知道了,明儿拜年的时候问问什么事儿。” 姜家的年夜饭十分的丰盛,不算饺子,有十个菜,一家人吃了个肚圆。 刚吃完,不到八点,外面乒铃乓啷响成一片,这是放炮竹呢。茶茶三个吃饱了,呆不住,拿起炮竹就往外冲,跟个人肉小炮弹似的。 大年初一带着孩子们挨家挨户的拜年,这时候贫富差距就看出来了。那过得好的,看小孩子的穿着就知道,展展新的棉袄、鲜红的头绳、立整的棉裤和大头棉靴,一个不少。孩子穿着新衣服,笑得比谁都甜,拜年的声儿似是都比别人大。那过得不好的,孩子的衣服就没那么鲜亮,灰扑扑的,孩子小还好,要是到了爱攀比的年纪,神情就略显瑟缩,拜年的声儿都没那么欢快。 姜楠赶紧看自家的三个孩子,见都穿着新衣服,这才放心。陈万里的别墅里是有电话的,一家子用报刊亭的公共电话打过去拜年,你一句我一句的,光电话费就付了两块钱。 杜荷花、曹奶奶那里,年前都寄了年货过去,因家里都没装电话,此时也不需要打过去。周知行和姜楠又特意去了王连生家。王连生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打听买房子的事儿。 王连生父亲全哥,当年跟着章少爷去m国,也做生意赚了些钱。如今年纪大了,想着落叶归根,想在京城买一座四合院,将来在京城养老。 因着邻居里,只姜楠和周知行是外面搬过来的,且听话里的意思,还买过其他的院子,这才找过去。周知行没直接说颜回,只说帮着打听打听。如今颜回被分配到经济部门,大衙门,规矩严,父母看着没敢辞职,也不知道掮客的活儿还干不干了,得问过颜回之后再回复。 大年初一净拜年了,如此到了初二,就得上班。 一到派出所,彼此刚拜过年,就收到不好的消息。过年这两天,光东城区就接到五起入室抢劫的案子,死了一个老大爷,重伤三人,轻伤两人。 公安局迅速进入上班模式,别说拜年了,就是闲话都没人再说。没看秦局长的脸都绿了嘛,大过年的遇到这种事儿,哪个领导脸上能好看? 也不知道最近的人是怎么了,乱,太乱了。 刚还说乱呢,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见周知行的帽子被划了一刀,姜楠手上的托盘差点儿掉到地上。这,竟然敢袭警?已经这么嚣张了吗? 周知行忙跑过去,转了一圈儿道:“没事儿,那些人伤不了我,放心吧。” 吴云小跑着跟在旁边,挠挠头,笑眯眯的说:“那个,楠姐,都怪我,周哥都是为了救我,才被划了一刀。不过没事儿,周哥没受伤,还帮着抓到了通缉犯,邢科长说要给周哥请功呢。你和周哥可真厉害,刚来没多久就都立功了。” 姜楠上次关于花生过敏的及时发现,让邢科长迅速锁定目标,邢科长说话算话,在结案报告上郑重写了姜楠的贡献,给秦国汇报时也重点提了姜楠,算是立功了。今儿周知行这一出,未来刑明肯定也不会昧下他的功劳。这让吴云十分的羡慕。 邢明三两步上前,拉着吴云的肩膀往外走。这没眼力见儿的,人家夫妻俩有话要说,你在这儿叨叨叨个没完,真是一点儿眼色也不会看啊。 刑明看着吴云,真诚的建议:“云子啊,谈个女朋友吧,真的。”谈个女朋友,多看几天女朋友的冷脸,你就什么都懂了。 两人离开,姜楠才问周知行:“怎么回事儿?不是去抓入室抢劫的吗?怎么和通缉犯扯上关系了?” 周知行替姜楠端着托盘,找到一个座位,坐下后才道:“对,是去抓入室抢劫的。这不是有人说看到了嫌疑人嘛,我们就去抓人。没想到那小子正和人打麻将呢,我们冲进去抓人,这小子还没怎么着呢,旁边一个打麻将的大汉到是撒腿就跑。我一看,这不对啊,肯定有事儿,二话不说就往出追。吴云和邢科长反应也快,第一时间跟了上来。” 他低声道:“那人不是个善茬儿,身上有刀,见我们咬的紧,拿出刀子要拼命。吴云功夫一般,差点儿被刺,是我把帽子扔出去,挡了一下。邢科长认出了那人,是之前他负责的一个杀人案的嫌疑人,逃了有五年了,没想到抓抢劫犯呢,阴差阳错的,抓到了这人。” 这样啊,没受伤就好。姜楠点点头:“我去给你打饭?” 周知行利索地起身:“没事儿,我去吧,等会儿,马上回来。” 等再回来时,已经是端着托盘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红烧肉已经没了,只剩萝卜丝炒肉。姜楠夹过去一块儿红烧肉,问道:“那个宋海的案子如何了?调查清楚了吗?” 周知行点头:“调查清楚了。凶手是宋海的舅舅,因为宋海要出国,嫉妒,就动了杀手。” 姜楠张大嘴:“嫉妒?他一个做人家舅父的,嫉妒什么?” 周知行不屑:“嫉妒姐姐比他过得好,嫉妒自己的儿子只能留在国内,而外甥却要出国,嫉妒姐夫发财了,他却还是个农民。” 草,姜楠忍不住骂人,这都什么亲戚啊,比狼都狠!简直就是恶鬼。 周知行转移话题道:“如今外面的治安差的不行,前几天西城接到一个案子,一个女中学生,才十五岁,晚自习放学路过胡同时,被人糟蹋了,最后还抛尸在家门口,性质十分恶劣。听说西城公安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调查这个案子。” 姜楠忍不住叹气:“经济活了,一些人的小心思也活了,这样儿的事儿以后只怕更多。咱们要更忙了。” 可不是,就连姜楠都忙到六点半下班,别说周知行了,年后半个月,都是晚上九点到家的。这么忙的情况下,周知行生生瘦了七斤。这日临睡前,姜楠低声嘀咕:“这么着不是办法,局长他们没想想法子?” 周知行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道:“说是要在街道办设立学习班,相应的派出所每日派人去讲课。企事业单位也要进行法律学习,还要组织考试,只有及格了,才能不用继续学习。” 姜楠拉开被子,钻进去道:“普法?” “对,普法。”周知行,“这么乱,还是法制的观念没有深入人心,那就得学习,给大家紧紧弦。还按以前的法子行事是不行的,得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才行。” 也算是一个办法,姜楠没说话,却也忍不住担心,这个法子恐怕只能针对那些有良知的人。某些没有良知,只想不劳而获的不法之徒,就算考试合格了,也是白搭。不过那时,他们就是知法犯法了,抓到之后,应该可以加重刑期。 这话说过没两日,就连茶茶他们学校,都开设了法律讲堂,给孩子们讲法说法。姜满城和陈金花的单位也组织了法律学习班,学习法律知识。 如此一个月,不能说没效果,至少街面上胡乱撩骚姑娘的小伙子少了。已经进入阳历四月,杨柳吐绿,到处生机勃勃。 这日下班,姜楠先回家,正骑车呢,见到不远处一个摊位前,一位形容猥琐的中年男拉着小姑娘不让走,嘴里嚷嚷着:“小偷,偷东西,不能走,必须搜身......” 旁边的大爷看起来有些孱弱,却坚定地扒拉开高大的中年人的手,将小姑娘护在身后:“我孙女没偷,你冤枉人。你不是警察,不能搜身......” 中年人挑衅似的捏着小姑娘的手,嚷道:“切,没偷你怕什么搜身!你不让搜,那肯定就是偷了!大家伙儿评评理,我这儿刚才可是放着一个铁皮青蛙玩具的。那玩具要三块多呢,可不便宜!我就剩这一个了,如今不见了,只这小姑娘在我的摊位前买东西,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你这么护着人,是不是同伙?” 老大爷气得脸都红了,但显然,老大爷是个斯文人,不会骂人,只一个劲儿强调:“没偷,我家囡囡说没偷,就没偷!” 人群里有人嘀咕:“既然没偷,就让人家搜搜身嘛。三块多的玩具呢,谁丢了不急?让人家搜搜又不会少块儿肉!” “就是,分明就是怕了嘛。” 小姑娘在老爷子身后,低着头抹眼泪,怎么看怎么可怜。姜楠气坏了,这摊主安的什么心!看那样子,猥琐到不行,看着就令人作呕,你是想搜身呢,还是想干什么!这种人,就得化学阉割,看你以后还怎么作恶! 姜楠赶忙上前,这地方离南锣鼓巷不远,有认识姜楠的,立刻道:“警察来了,别急,警察来了。” 姜楠盯着那摊主,果然,在听到警察来了之后,这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心虚了啊,姜楠心里呸了一声,停好车子,朗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吵吵闹闹的?” 老爷子和摊主还没说话呢,围观群众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多时就将事情讲清楚了。姜楠望向摊主,冷冰冰道:“是你把那个玩具拿出来呢,还是我找出来?刚才大家可是说了,你摊位上就剩一个青蛙玩具,我要是找出来一个,可就证明你说谎了。” 谁也没想到,姜楠上来就朝摊主开炮。摊主眼神儿闪烁,呵呵笑了两声,明显想糊弄过去:“那什么,警官,您可不能冤枉好人。我的东西真丢了,不在我这儿。算了,我不搜身还不行嘛,我自认倒霉......” 姜楠哼一声,三两步上前,劈手,速度极快地打掉摊主的棒球帽。只听啪嗒一声,好家伙,铁皮青蛙摔在地上。人群立马炸开了锅。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8节 “好家伙,这是讹人呢,想冤枉人家小姑娘偷东西,然后讹钱!大家伙快看清楚,这人不实诚,以后大家可不能在他这儿买东西!” “就是,亏我刚才还帮你说话,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看吧,谁都以为是讹人。毕竟,大家都是正常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畜生的想法。姜楠心里冷笑,退开时假意踢到摊主的杯子,哎呦一声,抱歉地蹲下身,将杯子扶起来。 既然生了那十恶不赦的心思,下辈子就化学阉割吧! 直到回到家,在系统里看到摊主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姜楠才发自内心的笑了。就连刚才小姑娘和爷爷跟她道谢时,姜楠都没有笑得如此开心。 这事儿也给姜楠和周知行敲响了警钟。以往对三个孩子的练武,家里人都抓得不紧,只想着以后出路多,三个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拘泥于从警。可如今这世道,伸手不好,能不能活到以后都难说。 自此,一家子对三个孩子抓得更紧了,四人谁下班早,谁就盯着孩子们练武,日日不间断。当然,往往是姜满城和陈金花先下班,两人是部门里的闲人,也不是不干活,只是就干份内的事儿,其他事儿半点不插手,一副只等退休的架势,谁也奈何不得。 吃过饭,姜楠和周知行有时间的话,会带着孩子们再打套拳,出一身汗,洗过澡睡觉,往往比平日里睡得还香。如此一个学期,直到放暑假,三人的其他学科,成绩虽有进步,但都没体育进步的明显。这次体育考试,三人均达到了历史最高分。 炎炎夏日,姜楠骑着自行车,一身汗地回到家,今天能有三十八度,热到不行。前两天的雷阵雨一点儿用也没有,该热还是热。好在家里有一口井,文大妈将西瓜吊在水桶里,放到井底一直这么湃着,此时拿出来吃,还有一丝丝凉气。 姜楠啃着西瓜,对父母道:“爸,妈,昨天晚上,附近的十三路公交附近发生了械斗,死了四五个人呢。你们以后下班早点儿回来,别晚了,如今治安愈发不好了。” 随着天气热起来的,还有人的火气。之前的学习班还办着,可效果明显没有当初好了。如今更是连明晃晃的械斗都发生了,这是不把他们这些当警察的放在眼里啊。今天上班,秦国秦局长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三天内必须破案,把那起子领头的都给抓起来,不然警察的脸往哪儿搁,丢人,这是要丢大人的! 这不,周知行去出现场了,今晚能不能回来都够呛。 姜满城点头:“行,你别操心,我和你妈一起呢,一下班就走,不会有事儿的。” 陈金花拍胸脯:“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你那功夫还是我教的呢。” 姜楠笑了笑,望向院子里练武的茶茶三人。因着外面环境不好,如今三人只能白天出去玩,晚上写作业,还要练武。大夏天的,白天出去,也只能早上以及晚饭前后,玩耍的时间着实不多,三个孩子都蔫蔫的,明显是不高兴了。 姜楠笑:“行了,过了这一段儿就好了,不会一直这么乱下去的。” 天色慢慢暗下来,周知行今晚果然没回来。翌日一早到公安局时,发现刑事调查科的近二十个外勤,全趴在桌上睡觉呢。这是昨晚连夜行动,去抓人了吧? 械斗闹得大,但那些人没想藏着掖着,稍一调查,就知道领头的是谁了。如此一来,抓人就讲究一个快字,估摸这些人都是连夜行动的。 见周知行也在座位上趴着,姜楠没去打扰,直接回自己科室办公了。 就在大家以为已经够乱的时候,更乱的又来了。大概十点半吧,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女人,连跌带爬地跑进公安局,边跑边大喊:“杀人了,死了,都死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刑事调查科的人,有一个是一个,一股脑儿从桌子上跳起,纷纷跑出去。 中年女人坐在地上,见这么多警察出来,刚还害怕抖个不停的身子,立时不抖了,她指着外面,高声道:“杀人了,我闺女、亲家两口子、外孙子、外孙女都死了,还有我闺女那小叔子,都死了,一个没留!” 刑明立刻对着大家道:“有一个是一个,能出现场的,都跟上!” “是!” 刑明这才去扶人,低声对女人道:“*大妈,您能带路吗?我们去看看。” 中年大妈看起来不到五十,矮胖,闻言木呆呆的点头,顺着刑明搀扶的力道起身,半晌才反应过来,迈开腿道:“对,带路。我闺女家在......” 刑明点点头,扶着大妈边往回走,边尽力安抚道:“你放心,我们跟着你,不会有事儿的。你刚才说都谁死了?” 中年大妈眨眨眼,霎时道:“我女婿,我女婿不见了。没有我女婿,其他人都死了!” 刑明没说什么,刚才就觉得哪里别扭,原来别扭在这儿呢。既然都死了,怎么没听到大妈说到女婿,原来真是没死。 还想着怎么委婉地问呢,那大妈立时抓住刑明的手:“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女婿啊,他一定是被坏人抓走了,你们救救他......” 刑明张了张嘴,终是没将心里的怀疑说出来。说什么呢,他是做警察的,见惯了恶人,世上的恶见多了,是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的。可普通人,谁会想到有人会杀父母、杀妻儿呢?!不是说一定是这个人干的,只是其他人都死了,偏偏女婿消失不见,是不是很可疑? 周知行在旁边,心里也一阵阵发寒。虎度尚且不食子,这人也太狠了吧? 一行人沉默着走在路上,经大妈介绍,她姓甄,事发地位于附近的一处胡同,名叫甜水井胡同。亲家姓冯,是做官的,分到了一处独门独院的房子。虽然只有一进,但正房、东西厢房都有,近十个房间呢,是如今京城少见的富裕人家。婚后小两口日子拮据,单位又没分房子,便一直跟父母住。女婿冯革命有一个弟弟,还没结婚,自己住在西厢房。 如今家里的水蜜桃熟了,当妈的想着女儿爱吃,今儿一大早,特意摘了一篮子鲜桃,拎着送过来。谁知道敲了半天的门,一直没人开。 邻居们说家里肯定有人,今儿一早就没见到人出去,那这就奇怪了。好在亲家在办公室放了备用钥匙,有那热心的同事去帮着拿过来,开门进去,谁知道就看见一大家子都死了。 甄母当时就吓坏了,瘫在地上起不来,还是邻居提醒她报的警。 众人一边走,一边听甄母介绍情况,到现场时,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有个脸色十分严厉的老大爷守着院门,见警察来了才松口气:“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放心,我守着呢,没再让这些人进去。” 刑明皱眉,看向甄大妈,问:“请问现场除了你进去过,还有谁进去过吗?” 甄大妈摇摇头:“不记得了,当时我吓坏了,大喊着杀人了,好多人过来看......” 众警察暗叫糟糕,忍不住低头,看围观人的鞋子,只见十几个人的鞋底子上都有血渍,纷纷在心里叹气,现场只怕已经被破坏了。 可不是,还真是破坏的差不多了,现场到处都是血脚印,看起来十分恐怖。水泥地上到处都是半干涸的血迹,就连经验丰富的刑明都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死者集中在正屋。正屋一共三间房,除了招待客人的正堂,左右两边各有一间耳房,可当做卧室用。此时,正屋地上躺着老两口,十字交叉状躺在地上,血液已经干涸。老两口睁大双眼,仿佛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一般。左边的耳房里,是甄大妈的闺女甄怜,旁边躺着两具小尸体,都离甄怜不远。 “大宝才六岁,小妮儿也才三岁,都死了,都死了......” 甄大妈压抑的哭声响起,每个人都不好受,刑明脸色极其严肃,深吸几口气,才向右边的耳房走去。右边,躺着这家的小儿子冯红卫,依旧是躺在血泊之中。 众人沉默着,很长时间没见过这么惨烈的现场了,刑明回到正堂,深吸几口气,吩咐道:“周知行,王峰,带队询问周围的邻居。李山,你们组留下拍照,继续在现场寻找线索。” “是。” 周知行走出房门,被三十八度的太阳一晃眼,才不觉阴冷。太惨了,他深吸几口气,向院外的围观人群走去,重点是那几个鞋上有血渍的,这么关心这家人,应该是认识的吧? “认识啊,冯家嘛,老爷子是附近棉纺厂的副厂长,老太太是厂工会的副会长。大儿子当初下乡了,我记得是七五年回来的吧,之后也被安排进了棉纺厂做工人。” 一位身着白色老汉衫的大爷道:“小儿子比大儿子小八岁呢,没碰上上山下乡那些事儿,顺利地在棉纺厂入职,听说如今准备考大学呢。谁知道发生这种事儿!警察同志,他们都死了?凶手是谁啊?那冯家大儿子呢?咋没见他?” 这可真是位八卦的老大爷啊。周知行没回答,继续问:“这家人关系如何?” “哎,吵吵闹闹的,大家过日子不都那样儿嘛,这有什么说的。” “你是不知道吧?不知道让开,我知道!警察同志,我跟你说。” 旁边的一名红上衣大妈急忙插嘴:“我跟冯副厂长家那口子是同事,也是棉纺厂工会的。我跟你说啊,冯家嫂子对这个大儿子可不满意得很。这小子自小惹是生非的,当年不是闹运动嘛,这小子跟着上蹿下跳的,偏冯家两口子也跟着闹,还在不同的阵营,你说邪门不邪门?这父母俩为了自己的前程,给冯革命报名下乡去了,一去就是七八年。这不,七五年才给调进城了。” 红上衣大妈摊手:“那冯革命下乡的时候还不到十六,回来都二十三了,养了一身的坏毛病,冯家大嫂子看不过眼呗,天天骂骂咧咧的,不信你问问周围的邻居,每天都骂呢。” 旁边的土黄色短袖大爷切了一声:“那是该骂,什么臭毛病!工作不好好干,天天出去鬼混,不是迪斯科就是舞厅的,还去那脏地方!都结婚了,还不好好过日子,什么东西!” 周知行就知道了,冯革命跟父母关系不好,他点点头,问道:“那冯革命跟妻子儿女关系如何?当初两人是如何认识的?” 第121章 灭门惨案 大爷大妈们更激动了,红上衣大妈抢先开口:“就那样儿呗,甄怜就是为了进城才嫁给冯革命的,不然长那么好一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你没见过冯革命吧?嗐,小小的个儿,也就一米六的样子,还驼背,一点儿也不体面!要不是有对儿当干部的爹妈,媳妇儿都娶不上!” 土黄色大爷有不同的看法:“甄怜也是可怜人,长得好,父母想待价而沽,她也是没办法,才嫁给冯革命的。婚后在冯家也直不起腰,这不是冯家父母说什么,她都不敢反驳嘛。冯革命也不会听她的,她也难。” 红上衣大妈呸了一声:“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啊,就是看那甄怜长得好!什么人啊,可怜,她要是可怜,那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她不愁吃不愁穿的,算个屁的可怜!冯革命出去鬼混,你看她提过离婚没有?没有吧,连闹都不敢闹,更别提离婚了。就这还可怜呢,我呸!这日子就是她选的,过成啥样她都愿意,要你瞎好心。” “你怎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呸,老色胚!” 大爷大妈们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周知行连忙开口劝:“大爷,大妈,消消气啊,不值当。我这是问话呢,怎么还吵起来了呢。况且,当事人还在里面躺着呢,你们就不怕......” 他停顿了下,话没往明白了说,但都是老麻雀了,谁听不懂啊,不就是说,这些话,就不怕被死者的魂灵听到,以后有个什么? 一个个眼神开始躲闪,周知行见大家懂了,继续道:“我也听懂了,死者甄怜当初高嫁到冯家,和冯革命的夫妻关系一般,对吧?” 大爷大妈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周知行继续问:“那冯家的小儿子呢?是什么样的人?平时和谁交好?” 大爷抢先答道:“那小子叫冯红卫,今年才二十二,一直想考大学呢,从七七年就开始准备,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考上。冯家老两口觉得这么着不是办法,想法子给塞到厂子里了,让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这小子是个闷葫芦,平时不太爱说话,倒是没听说跟谁交好。” 红上衣大妈得意地一笑,说起八卦,瞬间忘了刚才周知行的言外之意,她挑挑眉,分外自得:“你不知道吧?我知道!” 说着,轻蔑地瞥了一眼大爷,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们说,这冯家小儿子,跟嫂子可有事儿!” 周知行脸色十分的严肃,他说:“大妈,这种事儿不好乱说的。你有什么证据?” 谁知大妈的话刚出口,周围的人刷刷刷围了上来,那个迅速啊,瞬间出现了人挤人。这个说,“什么啊,甄家那小媳妇儿是和老公公不清不楚,可不是小叔子!” 那个信誓旦旦,“不是,就是小叔子,我都看到过!冯家那小子给嫂子买卫生纸,你们说可疑不可疑?” 还有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那就不能是都有关系?甄家那妮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周知行刚想出口呵斥几句,就听屋内哭个没完的甄母,跟个炮弹似的冲将出来,脸色狰狞,装若疯癫,上身止不住地颤抖,直冲冲往说话的人身上撞:“我让你造谣,让你造谣!小怜人都死了,你们这些人还不放过她!怜儿啊,你听到了吧?是他,他,还有她!” 甄母双眼红通通的,抬手一个个指过去,肝胆欲裂:“他们三个,刚可都信口开河,凭空造谣呢!小怜,你要是在天有灵,今晚就上他们家找他们去,让他们不得好死!” 被指到的众人刚开始还讪讪的,被撞的那个趔趄摔倒的人也不好回嘴,毕竟背着人说这种事儿,是吧,被当事人的亲妈听到,谁都会觉得羞耻。 可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一个个怒道:“胡说什么呢,我们......我们就是提供点儿线索,也没说什么!怎么就造谣不得好死了!你这是诅咒,是威胁!警察同志,这事儿你可不能看着不管啊,她这是搞封建迷信,是威胁热心群众。” “就是,我们就是提供线索呢,怎么就造谣了。还不让人说话了?” “就是,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周知行给甄母旁边的警察使个眼色,让把人赶紧扶进去。甄母一看就是生了大气了,怒急攻心,年纪又大了,再呆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这种询问证人的事儿,当事人的亲属最好不要在场,毕竟一人一个看法,听到什么都不一定的。再因为这个生气,跟大家闹一场,是出气了,可邻居们要是再因着这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肯提供线索,怎么办? 可是任这些人造谣,也不是办法,周知行肃着脸,一一望向众人,直到大家讪讪闭嘴,他才开口:“大家提供的线索,一定是要亲眼看到的才行,不包括这些事件之后的猜测,知道吗?事情究竟如何,自有我们警察去调查,大家只需要提供线索就行了,不要下结论,不要造谣,不要提供不实的线索,这就行了,明白了吗?” 大爷大妈们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周知行这才看向其中一个人:“你刚才说看到冯红卫给甄怜买卫生纸,为什么这么说?是冯红卫跟你说的,还是你猜测的?” 那人讪讪的,结结巴巴道:“那什么,我就是看到冯红卫买卫生纸,然后回家的时候,甄怜从屋里出来,拿了一卷儿纸出去了......” 周知行冷冷盯着那人,这不是凭空造谣是什么!家里纸没有了,甄怜出来上公厕,没有纸,顺手拿了小叔子买回来的卫生纸,这么简单的事儿,非得造人家的黄谣嘛! 太气人了! 见警察冷脸,那人说不下去了,呵呵笑了两声:“那什么,我......我和冯家也不熟,家里还有事儿,就......就先走了......” “我也走了......” 周知行调整了下情绪,望向最开始的红上衣大妈,问道:“大妈,你刚才说甄怜和小叔子有事儿,是看到了什么?” 红上衣大妈欲走的腿不得不停下,讪笑两声:“那什么,大家都这么说。这不是冯革命经常不着家嘛,冯红卫因为准备考试,天天在家复习,嫂子小叔子的日日在一起,大家乱说的,呵呵,呵呵呵。” 周知行冷脸:“那好,近期你们有见过冯革命吗?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如今是大夏天,尸体没有腐败,死亡时间应该不久,是以周知行只问最近冯革命的行踪。 最开始的老汉衫大爷道:“我昨晚起夜的时候,还见过这小子呢。我问他干什么去,他还哼着歌儿,说是要出去玩儿。” 周知行忙问:“大概什么时间?” 老汉衫大爷迟疑了:“我又没手表,还真不知道。” 周知行:“那当时月亮的高度你有没有注意?或者你的影子多长,有没有听到什么猫叫狗叫鸡叫之类的?再小的线索都行。”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69节 大爷想了想,不确定道:“额,我记得影子短短的,不到半米长?我也不确定,这个胡同没猫狗,也没人养鸡,我也没听到这些小东西的叫声。” 周知行点头,影子很短,那就是大概月上中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这段时间。他又看向众人,问道:“大爷大妈,你们还有谁晚上起夜过?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任何事都可以,只管说,我们会调查的。” 大爷大妈们低着头沉思,一个穿黑色老头衫的大爷道:“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影,跑得可快了,嗖一下就没影儿了,我以为看错了,刚才就没提过。” 周知行立即重视起来,问道:“身影大概多高?有什么特征?” 黑衫大爷沉思,良久道:“跟你差不多高,比你要壮,平头,好像是光膀子穿大裤衩,我没怎么看清,不太记得了。”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后面的一名绿上衣大妈挤进来,高声道,“我也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甄怜她哥甄涛往冯家走,当时我还好奇呢,心说大晚上的怎么去妹夫家,不过当时急着上厕所,就没问,出来也忘了这茬儿了。” 周知行立刻问:“大妈,您确定您看到的是甄怜的大哥?” 大妈点点头:“确定,那小子经常来这边,我认得出来。” “对,甄涛经常来,我们都认识。” 这就又出现了一个嫌疑人,周知行将此人记上,问众人:“甄涛是什么样的人?他经常来冯家吗?主要是来做什么的?” 挤进来的绿上衣大妈道:“来借钱呗,甄涛是做小生意的,当时没本钱,还是冯家借的钱呢。知道妹子这里有钱,如今还三天两头地过来缠磨。冯家父母刚开始还借一点儿,可甄涛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别人做生意都赚钱,可甄涛做生意竟然亏钱!你们说这多稀奇,如今做生意还有赔钱的。” 她语气十分的不屑:“前面的钱不还,后面还想借更多,就算冯家父母不是啥好人,可不再借钱给甄涛这事儿,不能怪那老两口。是谁都不会借的,警察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知行点点头,这个甄涛得仔细查问。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大家说来说去都是车轱辘话了,便起身离开。进到院子里,见甄母木呆呆地坐着,他走过去道:“甄大妈,您儿子甄涛呢?我们有事儿要问他。” 甄母也正被人问话呢,闻言抬起头,良久才道:“找涛儿做什么?他要做生意,在动批忙着呢。你......你不会怀疑是涛儿做的吧?不可能,涛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他......” 周知行赶忙安慰道:“不是的,就是正常问话。您别急,这么大的案子,所有认识死者的亲属好友,就是同事,我们都会问一遍的。” 甄母这才松口气,将甄涛卖货的地址告诉了周知行。动批是京城动物园批发市场的简称,算是小商贩们自发形成的集市。按说在那里做生意,应该不存在亏本的情况。周知行不动声色,点点头,低声跟刑明说了情况,带着人朝动批而去。 倒了两趟公交,又走了一段儿,找到地方才知道,甄涛今天根本没出摊。 这是跑了?周知行带着人,急忙往甄家赶。甄家在京郊农村,目前一家子还是农村户口。家里大门开着,甄涛的媳妇儿孩子都在,就是不见甄涛的人影儿。周知行问甄涛媳妇儿,她还迷糊呢:“出摊了啊,一早就走了。” 周知行不动声色,要了两张甄涛的照片,说是要对个体户存档。甄涛媳妇儿也不懂这些,乖乖交了照片,客气地把人送出去。 一出来,周知行赶紧派两人回公安局,回去就说明情况,第一时间往火车站、汽车站打电话,让那里的工作人员帮忙留意找人。其他人则立即赶往火车站、汽车站,得去送照片呀,让人家帮着留意,起码得让人家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儿吧。 满京城忙活了一天,走出最后一个汽车站时,太阳都快下山了。周知行松了松领口,还得回公安局,这么大的案子,再晚都要开案情通报会的。正走出大门下楼梯呢,一名工作人员追出来,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眉眼舒展,一看就是十分爽朗的性子。她叫住人,道:“周警官,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儿下午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人。” 周知行眼神儿冒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女人笑笑,自我介绍道:“我姓柳,是汽车站卖票的。今儿上午,大概是十点多吧,这个人来买去昌城的汽车票。我们车站一天有两趟去昌城的班次,上午九点一趟,下午三点一趟。我记得那人买的是今天下午三点的,应该是坐车去昌城了。从咱们京城到昌城大概两个半小时,估计他现在已经到昌城了。” 周知行忙问:“请问你为什么记得他?当时是有什么事儿吗?” 女人笑了:“那什么,我来上班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汽车站门口卖衣服,我看那衣服颜色挺鲜艳的,还挑了挑,不过没发现喜欢的,什么都没买就走了。谁知道十点多了,这人来买车票,我多看了几眼,记住了。不过这一天忙忙叨叨的,我已经忘了这事儿了,还是下班的时候,有同事提着新衣服回去,我才想起来,这不,赶过来跟你说一声。” 这就对上了,甄涛媳妇儿说他去出摊儿了,那必是带着货物出门的。在汽车站门口摆摊卖衣服,顺便筹集路费,是甄涛能做出来的事儿。从冯家邻居的言语里就能判断出,这是个有小聪明,却不会和人处关系的人。 守着冯家老两口这两个棉纺厂的领导,却只想着借钱,不想着借鸡生蛋,不知是聪明,还是愚蠢。不过这人又有胆子练摊,是个十分矛盾的人。 周知行冲售票员点点头,表示了感谢,这才带着人赶回公安局。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东城公安局灯火通明,刑事调查科、法医科都没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尸体,尸检都得不少时间,是以大家都没下班。 刑事调查科的大会议室里,刑明眉头紧锁,站在白板前,凝神看着一个个名字和线条。只见白板上如蜘蛛网一般,画得乱糟糟的,估计也就刑明能看懂了。大家四散着坐开,小声地讨论着案情。 周知行他们组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同事们已经帮着泡了方便面。众人一到,刑明示意他们边吃东西边听大家说。 周知行看着白花花的已经有些坨了的面条,以及一碟子酱菜,有些反胃。这时候的方便面跟后世的不同,还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酱包,就一个面饼子,泡着吃吧。至于是配咸菜啊,还是单独炒菜,随意。周知行运了几次气,才开始动筷。 刑明将白板上的纸取下来,换成一张干净的,刷刷刷歇下六个死者的名字,开口道:“死者冯大发,男,今年54岁,任第五棉纺厂副厂长......” 将六名死者的基本情况介绍完,刑明又开始介绍这些人的社会关系,先是关系较近的亲属:“甄怜的母亲是甄兰,招赘的丈夫,因此甄家的两个孩子都随母性。哥哥甄涛,今年32岁,京郊平顺大队人,农民,目前在动批做衣服批发。据冯家的邻居说,曾多次去冯家借钱,还曾经吵嘴,并且在死者死亡前后见过面,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之一。” 说着,将甄涛的照片贴在白板上,又介绍道:“当然,我最怀疑的嫌疑人是他,甄怜的丈夫冯革命!” 刑明倾身向前,在办公桌前的照片里找到冯革命的照片,贴在甄怜的名字旁边:“冯革命的父母、妻子、儿子和女儿、还有弟弟,都死了,而冯革命却下落不明。据邻居说当晚见到冯革命从家里出来,心情十分不错,说是要出去耍。据调查,这人经常前往舞厅、音像厅等地,王峰、李山、周知行,今晚带队去京城的这些地方,尽快将此人找出来!” “是。” 周知行擦擦嘴,将甄涛可能坐车去昌城的事儿说了。邢明当机立断,去跟秦国秦局长借车了。甄涛也是重要的嫌疑人,得连夜去趟昌城,尽快将人控制起来。 一行人又要连夜行动,姜楠从法医组出来,见大家小跑着出去,也没等周知行,先回家了。这么大的案子,公安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越快找到凶手,众人身上的压力才越小。 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了。三个孩子都睡了,姜满城、陈金花和文大妈坐在凉亭里,摇着蒲扇纳凉呢,见姜楠终于回来了,纷纷起身。 陈金花忙问:“吃晚饭没?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姜楠忙喊住要往厨房走的文大妈,轻声道:“别忙了,我在公安局吃过了。爸妈,文大娘,你们休息吧,周知行今晚不一定回来。” “真有大案子?”姜满城吃惊不小,“我和你妈回来就听说了,说是灭门案,真的假的?” 姜楠点点头:“真的,家里人除了大儿子不见踪影,其他人都死了。这几天大家都忙着这个案子呢,估计回来的都晚,你们晚上该睡就睡,不用等我们。” 是啊,实在是太忙了。虽然才八十年代初,但京城的娱乐场所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唰唰唰全冒了出来,恐怕不下百家,找起来哪儿那么容易。当晚就没找到冯革命,还是三天后,在西郊农村的山|沟|沟里,才将人堵到。 据说是村里的二流子开的舞厅,兼具提供不正规服务的功能,因此位置十分隐蔽,一般人都找不到地方。还是甄母提了一嘴,说是有一次来这里走亲戚,仿佛是看到过女婿,但看的不分明,当时也没当回事儿。这不是最近几天警察们问得多,她日夜回忆女儿女婿的事儿,才想起这茬儿。刑明审问了当地的村民,斗智斗勇了一番,才知道此处还藏着这么个地方。 冯革命也惊讶极了,没想到警察连这里都能找到。他不屑地笑,冷眼看着警察给他上手铐,全程一言不发。被带到审讯室了,还是半点儿不配合,来个沉默是金。 心理素质这么稳定的,就得先晾着了,先审问甄涛再说。是的,甄涛也被找到了,当夜刑明带着人,连夜开车去昌城,在那里好一番找,最终在东郊的一处招待所按住了人。再带回东城公安局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此时甄涛已经在审讯室呆了两天,情绪崩溃,问什么都会乖乖回答的,正是审问的好时候。 刑明带着周知行,推开了甄涛所在的审讯室的门,步伐沉稳,不慌不忙。 看在甄涛眼里,那每一步,仿佛都宣判着他有罪。这俩黑警察,这是一定要逼他认罪啊! 甄涛越想越崩溃,他大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不是我杀的,真的。我承认,那天晚上我去过冯家,可我过去是想偷钱的啊。我该死,我不该有坏心,但我真没胆子杀人!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到处都是血,我吓坏了,喊都喊不出来,直接跑了。真的,我没杀人......” 刑明端起旁边的保温杯不慌不忙地喝着,直到甄涛的声音都嘶哑了,这才说:“哦,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逃到昌城做什么?” 甄涛冤枉得很:“我不跑行嘛!死了六个人呢,六个啊,我还去过现场,在现场留下了血脚印,你们这些做警察的也不是吃素的,肯定能查到我的啊。到时候要是屈打成招可怎么着啊,我还不想死呢,真的。我没杀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人啊。” 周知行盯着甄涛的眼睛,竟然从此人的眼里看到了惊惧。好家伙,这真是吓坏了啊。想着档案上写的,甄涛曾因为小偷小摸被抓进去过,那就是对警察有所了解的人,知道警察的能耐,怕警察查到他身上,进而害怕被冤枉,从而潜逃,似乎也说得通。 刑明吹了吹保温杯的茶叶末,似是不在意的说:“说说你妹夫冯革命,和他关系怎么样?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甄涛眼珠子动了动,偷眼打量刑明,刑明当即冷笑:“别打什么坏主意,跟警察说假话,一旦造成重要损失,也是会判刑的,考虑清楚再开口。” 甄涛咽了咽口水,良久才道:“那什么,冯革命不是个好东西,真的。当年就闹得邪乎,被父母报名下乡之后,也不安生。听说在农村还糟蹋了不少村里的姑娘,有一次闹大了,还是他父母专程请假回去料理的。也是因为这个事儿,冯家那老两口才把人调回城的,应该还是觉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放心。” 他继续道:“谁知道这小子回来之后也不好好干,成天无事生非的。这不是改革了嘛,这小子更是不得了,天天带着小圈子们往舞厅里跑。就他那副样子,要不是父母有本事,谁理他啊。心里没点儿避暑的,大家都懒得搭理他!也就是我,看他年纪大了娶不着媳妇儿,让我妹妹嫁给他,否则他如今还单身呢。” 小圈子是黑话,是说那些跟着混混出去玩,没有正经职业的女人。 刑明哦了一声:“这么说,是你先认识的冯革命?那你俩怎么认识的?” 甄涛愣了一下,结结巴巴道:“那什么,几年前我在......在黑市里是卖东西的。” 见两人没打断,甄涛才大着胆子继续道:“京郊的农村嘛,都偷偷养着东西往出卖呢。毕竟天子脚下,总不能饿死不是。我们村儿旁边有山,山脚下荒地多,大家便多种了些麻。那些下来检查的小崽子们不认识这玩意儿,还以为是杂草,没当回事儿,村里人便织麻布换钱换东西。” 他继续道:“我说话利索,负责在黑市卖布。冯革命家是棉纺厂的,有内部的瑕疵布,用不完的也往黑市里卖。一来二去的,我俩就认识了。不过这人卖东西不老实,大队长不让我多搭理他。你们不知道,冯革命用的尺子都是经过处理的,比一般的尺子要短,我记得被黑市的老大警告过两次,才换成了标准的尺子。” 刑明挑眉:“这么说,你很早就知道冯革命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是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了他?” 甄涛脸一红,讪讪的:“那什么,女孩子得......得高嫁嘛,而且我妹妹她长得好看,冯家能娶她也不算吃亏。” 刑明冷冷看了甄涛两眼,直接问:“不是说冯革命不老实嘛,怎么还将妹妹介绍过去?” 甄涛有些难堪:“那什么,他那种家庭出身的,不老实太常见了。他.*.....他长成那样,好拿捏,我妹妹都比他有力气,他就算对小怜不好,也打不过小怜。小怜嫁过去起码不会挨打,还能吃好穿好,这在我们农村人眼里就是好日子了,真的。” 刑明点点头,继续问:“你妹妹嫁过去之后,过得好吗?夫妻关系、婆媳关系如何?” 甄涛:“要么说冯革命不是东西呢,这小子就稀罕了我妹一个月,还是照常去那些暗门子。老子打了他两三次,他都不改。我也没办法了,总不能离婚吧,就没再管。至于婆媳关系,就那样儿呗,有几个婆婆看媳妇儿顺眼的,不一样过日子。” 刑明又端起杯子喝水,周知行开口道:“这么说就是婆媳关系不好了?” 甄涛点点头:“嗯,不好。家里明明买了洗衣机,那老虔婆还让我妹妹手洗。大冬天的连热水都不给烧。我妹在家养到十八岁,手都是好好的,嫁过去没两年,手上都起冻疮了。你们说这人得有多恶?不过这两年好些了,小怜也摸清了那老虔婆的脾气,凡事儿顺着她些,也就忍下来了。” 周知行翻个白眼儿,说得好像这样就很好过一样,就听刑明继续问:“那冯革命跟父母、弟弟关系好吗?” 甄涛多看了刑明几眼,今日的问话多是围绕着冯革命的,难道...... 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了。这得是多狠的人啊,才连父母、妻儿都杀的?这种人要是放出去,作为大舅子,他还有好日子过? 甄涛拼命回忆,良久,急匆匆开口:“不好,冯革命跟父母经常吵架。我记得有一次我去借钱,当着我的面,当时还是在院子里呢,冯伯父冯伯母指着冯革命的鼻子,骂了有半个小时,什么猪狗不如、不如死了算了都骂出来了,一点儿也没想着避人。 不过冯革命也不是吃素的,跟父母对骂,凶着呢,什么老不死的、老杂种,骂的可脏了。院子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大家都见怪不怪,看热闹看得特别起劲。” 他继续道:“至于和弟弟嘛,冯红卫比他小八岁,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冯红卫有一米八,长得一表人才的,冯革命特别嫉妒他弟弟。 我记得曾经有一次在舞厅,有一起玩的小圈子打听冯革命的弟弟,冯革命当场翻脸,扬言说要是再听到冯红卫三个字,就把舞厅砸了。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当晚去的人都知道。” 审问了能有两个小时,将甄涛肚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出来后,法医的报告正好送过来。经检测,凶器是冯家厨房的一把菜刀,从上面检测出冯母、甄怜和冯革命三个人的指纹。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家里的菜刀嘛,谁用都不稀奇,也都能找出正当理由。 让刑明和周知行确认凶手是冯革命的,还是砍伤伤口的发力点和位置分布。 冯革命身高只有一米六,双臂不长,就算双手高高举起,整个高度也不会超过一米九。而死者之一冯大发,身高一米八五,伤口集中在胸腹部这个位置,说明使用凶器的人,砍到这个高度,发力点是最大最舒服的。冯母、冯红卫以及甄怜身上的伤,都能看出这点。而两个孩子呢,因为小,个子矮,伤主要集中在脑袋上。 而甄涛呢,身高一米八八,比冯大发还高。要是凶手是他,伤口不会集中在胸腹部,起码肩膀、脖子上也应该有伤。 当然,这些都是物证,案件结案不仅要物证,犯罪嫌疑人也得开口啊。冯革命被关进来也有两日了,仍是一言不发。 灭门案发生已经六天,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公安局的压力可想而知,秦国秦局长一天要接三个电话,都是上级催办的。 第三日,冯革命仍是一言不发。周知行气急,假装上厕所,来到法医组窗外,敲了两下窗户,抬手示意姜楠出来。姜楠看见了,心里还奇怪呢。这几日忙,她都没去找周知行,谁知这人找来了。 姜楠边摘手套,边往出走,一旁的女同事还打趣呢:“哎呦,瞧这小两口,天天见面的,还这么腻腻歪歪。” 姜楠笑骂:“胡说什么呢。” 确实是胡说,腻歪个鬼啊,周知行是想让姜楠去见见冯革命。如今就差这家伙的口供了,这么些天闭口不言,是怎么回事儿啊。不会以为不开口就拿他没办法了吧?不会以为如此,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吧? 姜楠点头表示明白,她如今更多的工作偏向法医,杜老头十分喜欢姜楠,将他大学时候的书籍和这么多年的心得都借给姜楠,每日还要抽查提问,试图在退休之前培养起一个接班人。因此工作以来,姜楠多是跟死人打交道。而系统不能看死人的生平,是以姜楠已经很久没用系统了。 假装去审讯室倒水,姜楠顺利见到了冯革命。 【宿主,已经接通了冯革命的频道,正在分析冯革命的资料,还请稍等。】 姜楠顺利离开审讯室,中午吃饭的时候,分析了半个小时的系统终于开口了,【宿主,冯革命染上了脏病,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姜楠想骂脏话了,好在大家伙和这家伙接触不多,否则万一被传染了可怎么办。她忙确认道:“这个病日常接触会传染吗?” 【不排除会被传染的可能,虽然概率有些低,但也要以防万一。】 姜楠脸色变得极其严肃,她问系统:“冯革命就是因为这个,才杀人的?” 【原因之一吧,当时一家人都在吵架,情绪比较激动。甄怜也被染上病了,冯父冯母知道儿子的德性,想把儿子儿媳赶出去,甄怜不愿意,冯革命又积压了多年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 姜楠:“那他不开口,是觉得这样就能逃脱死罪了?” 【对,还有一点就是,他觉得自己贱命一条,多关一天,多传染一个人,就多一个在黄泉路上陪着他的人。】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70节 第122章 灭门案后续 姜楠要骂人了,好在系统刚才说了,日常接触传染概率不大,她看向对面的周知行。 周知行点点头,他自然听到了系统的话,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耻,他午饭也不吃了,当即去找刑明,低声开口道:“邢科,我刚想到,冯革命经常去暗门子,那什么,会不会染上什么脏病?咱们经常跟他接触的,可别着了道才行。” 刑明正和队里其他人一起吃饭呢,闻言和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心里骂了娘。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当即起身去找秦国,派大夫过来,或者他们送人过去检查,不能因着这个真得病吧。真是的,这么无耻的嫌疑人,也是让人长见识了。 下午,在听到要送他去医院检查时,冯革命在审讯室哈哈哈的笑,终于说出了被捕后的第一句话:“不用去了,我身上有脏病,会传染的。” 他不怀好意地看向要带他出去的警察,挑衅地说:“怎么,害怕了?我问过大夫了,得了病也能再活两三年呢,暂时死不了。” 刑明心里骂了句脏话,见冯革命半点儿没有去医院的意思,咬了咬牙,带上口罩进去审讯了。周知行、王峰、李山等人见状,也纷纷带上口罩,关上门,开始了对于冯革命的审讯。 坐下后,刑明道:“说吧,你父母、甄怜、冯红卫以及你那一双儿女,是不是你杀的?” 冯革命笑嘻嘻的点头:“是啊,是我杀的,怎么了?老子要死了,让他们先去底下等我,不应该吗?这是他们欠我的,活该。” 刑明故意激怒冯革命,道:“据邻居说,你父母对你还是很不错的。给你娶了漂亮的媳妇儿,还帮你照顾孩子......” “放屁!” 果然,冯革命脸上青筋凸起:“那对儿老不死的,就是自私鬼!那么大年纪了,闹的什么革命!还跟老子站在不同的阵营,一点儿也不为我着想。我还没怎么着呢,他们就给我报名下乡,呸!嫌老子给他们丢人了呗!一对儿狗东西,下乡是吧?行啊,不给够了钱,想让老子下乡,做梦!” 他哈哈哈的笑起来,前仰后合的,唾沫横飞,看得众人眉头直皱。只听冯革命继续道:“老子带了八百块下乡,哈哈哈。八百块!就算在乡下,老子过得也是神仙日子!你们不知道吧,一个月给村里人十块钱,什么活儿都会有人给你干的,还有小姑娘爬老子的床呢。想让老子吃苦,下辈子吧。老子就是要死了,也得死得舒舒服服的才行。” 刑明不理这家伙的狂言,平铺直叙道:“说说那次你欺负村里大队长的闺女,你父母请假回去帮你处理的事儿。” 冯革命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这个都知道了?呵呵,什么小姑娘,不过是想嫁到城里的贱货罢了!仗着她爹是大队长,想拿捏老子,老子可不理这茬。是大队长给那两个老东西发的电报,说是不过来一趟,就送我去蹲大牢。俩老东西怕有个坐牢的儿子,这才过来的。” 他呸了一声,见对面的警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笑得愈发放肆,笑够了,他才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娶个心眼那么多的贱货!老东西见我不答应,怕我混起来闹事儿,把那死丫头塞到公社的小厂子了,这才把事儿了了。” 刑明问到了关键:“为什么杀人?” 冯革命满不在乎,瞥了眼刑明,十分的不屑:“想杀就杀了呗,有什么为什么。老东西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们还不顺眼呢。再说,我都没几年活头了,凭什么他们还能活!反正都要死,我先送他们一程喽。” 刑明追问:“那你妻子和弟弟呢?你跟父母有矛盾,为什么连妻子和弟弟也要杀?” 冯革命切了一声:“这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就杀了。” 刑明:“你是听到了邻里的谣言?” 冯革命耸耸肩:“听到不听到的,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这么多问题,我都说了是我杀的,六个人都是我杀的,问问问,有什么可问的!” 刑明拍桌子:“注意态度,这是警察办案的正常程序,请配合。” 冯革命无所谓:“行吧,问就问吧,反正老子也要死了,无所谓。” 刑明正色道:“那请回到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听信了邻里的谣言,认为甄怜和弟弟有奸情,这才下的杀手?” 冯革命哈哈哈的笑:“什么奸情,那是胡扯呢。冯红卫那人我知道,家里最看不上我的就是他了。我所有的东西他都不会碰的,包括我的女人。” 刑明盯着冯革命:“那你为什么杀他们?” 冯革命耸肩:“刚才不是说了嘛,想杀就杀了。反正已经杀了老两口,再多杀两个又没事儿。” 刑明:“两个孩子呢,为什么连孩子也杀?” 冯革命脸上有片刻的恍惚,很快道:“他们啊,有我这么个杀人犯父亲,他们活在世上做什么?被人嘲笑吗?还不如死了呢!死了还能在下面陪我。真的,他俩活着就是受罪,我这是疼他们呢。” 众人定定看着冯革命,发现他面色竟然十分平静,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太可怕了,变态的心理,常人真是无法理解。 拿到了冯革命的口供,再加上法医的报告,各种物证口供齐全,灭门案算是告破了。十天内破灭门案,东城公安局在京城,狠狠出了一回风头。 案子的余波不小,这两日回家,路上看见的听见的,都是讨论案子的人和声音。这个扬言,“那俩孩子肯定不是这大儿子的,虎毒还不食子呢,要是亲生的,怎么可能连孩子都杀!” 那个跟着信誓旦旦,“对,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得是谁的呢。我记得当时警察问案的时候,好几个人都说,那小媳妇儿跟老公公那啥啥的,谁知道是不是......反正你们懂的。” 一个个口沫横飞的,仿佛当场看到过一般。 姜楠皱眉,她问过系统,冯革命都没认为媳妇儿跟弟弟、父亲有什么,这些人怎么就认定了呢?非得给杀人犯、给变态找个杀人的理由,是吧?难道就为了证明受害者有罪,该死? 世上就是有些人,天生恶人,生下来就怀着恶意,做坏事,单纯就是因为他们想做坏事,没有理由,单纯就是想作恶,这很难接受吗? “对,与其相信有人单纯就是坏,还不如相信那人是有苦衷的。”周知行小声道,“单纯的恶,遇见了就得遭殃,躲都躲不过去,大家心里害怕。可要是有苦衷,那他们自认为是老好人,是能避免受害的。谁不想活的轻松些呢,这么想能让他们轻松,你有什么办法?” 他笑道:“好了,回家,好不容易正常上下班,早些回去,今儿吃完晚饭,说不得还能出来逛逛呢。茶茶他们好几天不出来了吧?” 姜楠回过神,笑道:“就是,都想出来玩呢,走吧。” 说着,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的水果摊道:“水蜜桃和杏子!走,去买点儿。” 夏季嘛,正好是吃这两种水果的时节,两人跳下车,弯腰在摊位上挑拣。这两年,这种卖农产品的小摊越来越多,供销社的蔬果柜台已经是门可罗雀。 想想也知道,一样是花钱,这边的摊主都是笑脸相迎,那边供销社的销售员呢,恨不得下巴抬到天上去,对谁说话都没好气,谁爱去受这个气!反正摊位上的东西也不差,在哪儿买不是买。 见两人正付钱呢,旁边的邻居搭话了:“姜警官、周警官,那个灭门案你俩参与调查了没?真相是啥?那小媳妇儿是不是和老公公有一腿?” 没想到买东西也避不开这个问题,周知行接过小贩找过来的零钱,严肃脸道:“具体案情过几天会公布的,大家不要急。不过再说这些谣言,要是有人听到了告你们,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造谣传谣,也是犯罪,记好了。” 说着走回自行车旁,和姜楠并肩而行。身后的人群静了一瞬,很快切了一声,什么造谣传谣,就说几句闲话,还做警察的呢,净知道吓唬人。 姜楠和周知行回到家,文大妈已经准备好饭菜,买回来的桃子和杏十分受欢迎,姜茶三个当即吃了起来,围着父母二人说个不停。 一家人早早吃过饭,难得的出去转悠。姜茶、姜枳和周烨十分高兴,一路在前面叽叽喳喳,又是买零食又是要买小鞋子的,只是那鞋子看着好看,周知行只让孩子看了几眼,就让三人放下了。小摊上的鞋子,就是个面子光,估计穿上一天就得坏。 见三个孩子噘着嘴,等走远了,周知行才道:“小摊儿上买些吃食就行了,这些花大钱的东西,还是供销社和百货公司的靠谱。记得前几日牛奶奶买的鞋子吗?” 姜茶、姜枳和周烨刚还噘着嘴呢,此时咯咯咯笑起来,一个个抢着答:“记得,记得。” 牛奶奶就是那日丢钱的老太太了,虽然事后报了警,最后也没把钱包找回来。自此老太太可算是找到理由了,过日子更加抠搜,至今还穿着补丁落补丁的衣服呢。 就是一这么节俭的老太太,前两天贪便宜,在小摊上花两块钱,抄底了小贩最后一双皮鞋。好家伙,上脚那日,正好下雨,还没走两步呢,皮鞋就跟开口笑似的,两只鞋都从前脚裂开,老太太差点儿摔个大马趴。低头一看,好家伙,鞋身和鞋底早早地分家单过了。 那小摊摊主又是最后一双了,那日之后再没来这里摆过摊。牛奶奶守了三天都没等到人,气得差点儿心脏病发。好在老伴儿牛爷爷没趁机落井下石,不然非气病了不可。 这事儿在附近传得很开,不然周知行也不能知道鞋子质量不好的事儿。姜楠摇头,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不外乎如此。 正深沉着呢,眼尖地看到不远处有卖炸臭豆腐的。姜楠眼睛一亮,多少年没吃过这东西了,她赶紧拉着一大家子过去。如今卖吃食的小摊子最多,但卖臭豆腐的还不多见,姜楠一下子要了六杯,大家都尝尝嘛。 姜茶是个急性子,刚拿到手就尝起来,嘶哈嘶哈的,这辣椒蘸料还挺辣的,不过小丫头十分欣喜:“好吃哎,妈,这就是伟人曾经夸过的臭豆腐吧?” “对。”姜楠也迫不及待吃起来,她不怕辣,只觉得蘸料调的正合适。姜枳和周烨也爱吃,两个小家伙合吃一碗,都快抢起来了,还是姜满城把手里的递过去,才罢休。陈金花和文大妈都觉得还行,只周知行臭讲究,坚决不吃这种有异味的食物。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一家子吃着,就他单看着吧,得,再找,就不信找不到他能吃的。走过没几个摊子,看到一卖枣糕的,远远就能闻见枣糕的香气。摊位前买的人可不少,这个问昨儿怎么没来,孩子想吃没买到,那个说其他地方都没你这儿的正宗。看来还是个有口碑的,这就很放心了,枣糕这东西又经放,姜楠干脆买了一斤半,懒得做饭了就吃这个,管饱味道又好。 周知行也不挑了,这枣糕软糯香甜的,他也是喜欢的。一家子正高高兴兴吃小吃呢,姜茶突然跳起来,左右地摆手:“琴琴姐,这儿,琴琴姐,你是来看我的吗?” 姚琴,就是那日姜楠发善心,解救的被摊主搜身的女孩儿了,如今跟在姚爷爷身后,拎着一个筐子,也高兴地冲这边挥手,小跑过来道:“茶茶,这是我家院子里的杏树结的杏子,可好吃了。你不是爱吃这个嘛,我就想着给你送过来,你看,都是熟透了的,可甜了。” 姜茶嘿嘿嘿的笑:“哎呀,我爸妈今儿还花钱买了呢,要是知道你送,就不花这冤枉钱了。”笑了一阵儿,她忙问姚琴,“臭豆腐你吃不吃?还挺好吃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姚爷爷慢悠悠地走过来,全程笑眯眯的。孙女没受那日事情的影响,这是他最高兴的。姚爷爷是美术学院的教授,已经退休了,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那日之后还特意送了姜楠一幅画。 可惜,姜楠没什么艺术细胞,倒是周知行挺喜欢姚老先生的画,两人意外的投脾气。姚琴和茶茶也玩得好,两家自此慢慢结交起来。知道姚琴跟着爷爷学画画,姜茶还厚脸皮的蹭课,后来发展到带着弟弟们一起,也是没谁了。好在姚爷爷是个大度的,没当回事儿,还是一样的教,否则姜茶三个就是偷师了。 姚家爷孙俩来访,一大家子领着人往家走,热情地迎两人进门。四个孩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一会儿看葡萄藤,一会儿看家里的枣树,仰头数树上的枣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姚老先生则一脸严肃地坐在正堂,说起了这次拜访的目的。 “是我一个徒弟的家事儿。”姚老爷子叹口气,“我那大徒弟,叫章有年的,早年我下放的时候,跟着我一起住进了牛棚,他媳妇儿抛下不到六岁的闺女跑了。那几年你们也知道,女娃娃在村里过得也不好,学也没法好好上,耽搁了。如今二十了,这不是这两年归还祖产嘛,章家的两个院子都还回来了,日子还没好过两天,女娃她娘找来了。” 姚老爷子脸色十分的难看:“带着一个儿子回来的,说是我家有年的孩子,要求复婚。孩子的岁数对得上,可这不来往都十四年了,我们也不知道那女人说的话对不对。你们是做警察的,我就是来问问,如今有没有办法,能验证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有年的?当年,日子那么难,有年没说过不管我这个老师,如今他家出事儿了,我不能看着他辛辛苦苦养别人的孩子。” 姜楠作难了,dna技术还没普及呢,传到国内普及开,最早也得千禧年前后了。如今只能比对血型,要是血型对得上,女方咬定是男方的孩子,还真不能说不是。姜楠确认了一遍:“验过血型了?” 姚老爷子点头,听明白了姜楠的言外之意,他叹口气:“有年是个重情义的,从来没怨过前妻。可我不想看他被人算计了,那女人能抛弃他一次,就能抛弃第二次,我是不同意复婚的,可我年纪大了,管不了多久了,哎。” 许是憋了太久,老爷子叹口气,接着道:“复婚也行,只是那两套房子得在有年和芳芳的名下,必须得是两个人的名字才行。这样要是一个人的脑子糊涂了,也过不了户。要是两个人同时糊涂了,我也没办法了。” 姜楠看了眼姚老爷子,心想这做师父的也够操心的。周知行拉了拉姜楠的手,等送爷孙俩回去,周知行才低声道:“姚老爷子是想让章有年做女婿的。姚老的闺女丧夫,按说和章有年也相配,谁知道杀出来个前妻。” 他摇摇头,心想事情只怕不简单,怎么就这么凑巧呢,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的,偏偏两人看对眼儿了,回来了,周知行说:“走吧,回家睡觉。” 行吧,姜楠也不发表评论了,再凑巧,都是别人家的事儿,明儿还要工作呢。 灭门案后,治安好了一段时间,随着案件侦破,小偷小摸又开始冒头,姜楠和周知行开始了其他案件的调查,什么入室抢劫、失踪案等等,都不是小案子。好在没有灭门案压力大,两人开始了正常上下班。 这日,外勤们正在办公室,讨论入室抢劫案的细节呢,外面的争吵声传来:“你家甄涛把我儿子都打成重伤了,赔钱不应该吗?三千,少一分都不行!”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呸,你儿子那是活该,还赔钱,赔个屁,老娘不仅不赔,老娘还要告你们呢!我家小怜都死了,你儿子在那里造的什么谣!告诉你,我家小怜从来就没看上过你儿子!查案的警察可是说了,造谣给她人名誉造成损失的,也是犯罪,我要告你们,我要打官司!”说着嗷嗷地哭起来,声音十分凄厉,似是饱含着无限委屈。 是甄母。刑明、周知行、王峰等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去看。空气中飘荡着另一个女人的回骂声:“什么造谣!你闺女本来就是攀高枝儿才嫁到冯家的,以为我们不知道呢!什么看不上我家小风,我家小风还看不上她呢。呸,一个矮矬子都看不上的破鞋,我家小风才看不上眼呢。告去啊,有本事你就去告!老娘也不是吓大的......” 甄母正欲回嘴,抬头见到熟悉的警察,忙闭上嘴,擦干眼泪,像是找到了亲人一般,小跑过去,高声问:“邢警官,周警官,你们说,造谣是不是罪?” 刑明和周知行点头,对面的女人明显慌乱了一瞬,甄母声音愈发大,她指着对面的女人,高声道:“我要告她儿子郭风!她儿子说......说和我闺女那啥啥,呸!我闺女结婚后都不咋回娘家,她家郭风那个怂货,怎么可能跟我女儿有事儿!我要告郭风,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闺女没有不检点!” 被指着的女人脸涨得通红,急忙反驳道:“你......再怎么说,你儿子也不该打人啊。打人就是不对,我家小风都被打得起不来床了,怎么,你还有理了?我们......我们家不计较了还不成嘛,哼,不计较了......” 不管什么时候,农村人一听打官司,先就怯了三分,说完着急忙慌地往外走,跟屁股后面有狗撵似的。甄母跳着脚追上去,不依不挠:“你不计较,我还要计较呢!你等着,这官司我打定了。还有,我家小涛根本没下那么重的手,你家郭风那是讹人呢,以为我家看不出来嘛。呸!” 嚷嚷完,甄母深呼吸几次,才再次转身,走向刑明和周知行几人,问道:“两位警官,那什么,你们认识打官司的律师吗?我......就是做做样子,我也得请个律师跟我走一趟!你们不知道,我闺女如今的名声被传成什么样儿了。” 说着,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擦都擦不干净:“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闺女是被杀的,为啥都说我闺女的不是?那天杀的冯革命,还有人可怜他?!他杀了六个人啊,连三岁的娃娃都杀,这种人都有人可怜,咋就容不下我家小怜!我家在村里,天天被人说闲话,我小孙女才十三,放学都有小流氓过去骚扰,晚上还有人拿石子儿扔我家窗户,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刑明和周知行的脸色极其难看,他们自然听过那些谣言,没想到竟然有人闹去了家里。周知行忙道:“甄大妈,你放心,我帮你问问同学,肯定有律师肯接这个案子的。”他和姜楠的大学也不是白念的,姜楠还跟法学院的女生一个宿舍呢,找几个肯帮忙的律师不难。 刑明想了想,对王峰道:“王峰,带两个人送甄大妈回去,再去找大队长。最好能开个全村大会,说下传谣、骚扰甄家日子过不成、进而触犯法律的下场。” “是。”王峰对着甄母点点头,点了两个人,一齐回屋去取帽子。 甄母红着眼睛,一个劲儿感谢。 看着人离开,大家心里都不好受,知道这种事儿不对,可要是真计较起来,哪有那个财力和精力去跟人死磕?甄母也不过是仗着律师和警察的势,好让日子正常过下去而已。斯人已逝,活人还要过日子呢。 这日下班,正吃晚饭呢,姜茶带来一个消息,神神秘秘的:“爸,妈,你们想不到吧?章芳姐姐她妈妈突然回来,是莹莹姐写信给章芳姐她妈,让那个女人回来的!” 姜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系。莹莹是姚老爷子的外孙女季莹,周知行说姚老想撮合女儿和章有年,这是外孙女不愿意? 姜楠直接问了出来,谁知姜茶摇头晃脑:“对,也不对,你们肯定想不到,是莹莹姐她奶奶那边撺掇的。那边怕莹莹妈妈结婚之后,再生个孩子,日后给莹莹姐分的东西就少了,这才撺掇莹莹姐这么干的。” 这可真是。姚老当年下放,闺女下嫁,夫家条件自然不好,之后又只生了一个闺女,男人就死了,在夫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加上莹莹养在奶奶身边,肯定对奶奶更信任,姚老就算再有成就,也敌不过从小养到大的情份。小姑娘这是明显更偏向奶奶家呢。 那这就是家事儿了,还牵扯到了三家,不是她和周知行能管的。 姜茶还在那儿说呢:“莹莹姐也是糊涂,季奶奶不是个好人,她那几个伯伯大娘也都不好,一直哄着莹莹不跟姚阿姨一起住,还要分姚爷爷的家产。听说姚爷爷知道这件事儿后,都气坏了,琴琴说姚爷爷差点儿住院呢。” 哎呦,那得去看看啊。 姜满城忙说:“小行,小楠,你俩早点儿吃完去看看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气性这么大。” 陈金花附和:“儿女都是债,姚老爷子也是心疼姚家妹子。” 那个年头,这样稀里糊涂的婚姻多了去了,当时不觉得什么,只觉得活下来就好了。可等孩子生出来,慢慢长大,又遭遇变革,这几年离婚的、抛妻弃子、抛夫弃子的还少了?就连西河岸那边的知青,都听说不少,更别说这么大的京城了。有时候,很多的矛盾都是这么来的。 姜楠和周知行点点头,是该去看看。两人加快吃饭的速度,不多时就吃完了饭。姜茶、姜枳和周烨闹着同去,两人也没拒绝,在小摊上买了些水果,拎着去看人了。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71节 姚家的院子是大三进的格局,也在南锣鼓巷附近,一进院子,姜茶三个就和姚琴打闹起来。 姚老爷子躺在床上,见两人来了,一脸的苦笑:“让你们看笑话了。” 姜楠笑:“姚伯伯说什么呢,谁家没点儿事,是吧,没什么的。”进来她就注意到了,季莹不在,只姚老爷子的闺女在一旁伺候。这是气坏了姥爷,季家也不放人来看? 姚老爷子心知肚明,心里恨啊,可又没立场去恨外孙女,只*得咬牙,指着闺女道:“我跟元春说了,家里顶多给她一套院子,但必须在她的名下,要是敢死之前转给季莹,我这辈子就不认她!” 姚元春低着头抹眼泪,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姚老爷子心气儿这才平顺下来。 这些年闺女过的不好,是被他连累的,给出去一套院子他不心疼,就是气,气当年那个硬邦邦的闺女变成了这样!一再没原则的让步,结果呢,不仅被季家拿住了季莹,如今孩子被教程这样,闯下这么大的祸事,都是她对闺女管教不严的结果!连累有年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这个师父对有年来说,就是个祸害啊。姚老爷子越想越觉得对不住有年,心性愈发坚定。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老爷子是个有决断的,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只是章有年的麻烦事儿,还得过好些年才能彻底解决。只要那个女人一日不走,一日咬定孩子是章有年的,章有年就得养一日。孩子才十四,未成年,在章有年不能证明他不是孩子父亲的情况下,就得履行抚养的义务。 一家子没在姚家呆多长时间,看过姚老爷子,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去了。路上,姜楠还感慨呢:“京城的八卦也不少啊。” 周知行点头:“哪里都不少。京城有钱人多,热闹肯定更多。” 可不是,不仅热闹多,案子也多。姜楠和周知行没再管姚家的事儿,只是听茶茶今儿说季家来人闹事儿,明儿又说姚家小姑要跟莹莹姐断绝关系的,最后怎么着了两人也没细问,从茶茶的神态上看,姚家没吃亏,这就够了。 这段时间两人又忙起来了,忙什么呢?这不是正值暑假最后几天,不知怎么了,发生多起夜间抢劫事件,还有劫色的,治安一下子又乱起来。 特别是,京城周边竟然出现路霸了!你说这事儿闹的,还是有一晚,一位来京城出差的卡车司机报的警。说是半夜开车,遇上拦路收费的,要是不给,人家一村的人拦在路上,不让你过去,你说怎么办。 司机没办法,先是给五十,拦路的人不动,再掏五十,还是不动,直到加到了两百,才让过去。可进城了,司机越想越窝火,他常年跑这条线,可以说一周起码要来一次,难道每次都给两百?多少钱都不够往里面扔的。这才一冲动,报警了。 这就牵扯到和其他部门的合作了,起码路政部门就绕不过去。忙吧,就这一件事儿就够折腾的了,那可是一个村子,起码两三百村民呢。 除了路霸,还有开歌舞厅、录像厅的,这种地方,这两年简直是层出不穷。笨想想就知道,那录像厅里面放的,就不是什么好片子!好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看了这个之后做下错事儿,你说该不该取缔?可这就是家庭作坊,这边取缔了,那边又开一家,就跟野草似的,怎么都清理不干净。 没白天没黑夜地忙了半个多月,实在熬不住了,在一次例行会议上,周知行干脆提议:“要不,选那些刺头儿,专门开个全日制学习班?集中学习两个月,也算是把人看起来。” 秦国秦局长轻轻点了点桌面,问:“以什么理由呢?要知道,那些刺头儿可都滑不留手的,怎么确保他们会参加?” 周知行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他说:“就说检验前一段时间举办的学习班的成果?组织一场考试,确保每个人都参加,考试不合格的集中学习。要是不来,就将那个片区的冬日煤炭、冬储菜等福利往后排。” 秦国多看了这小子两眼,这是打着让大家监督的主意呢。胡同里那些小混混都贼着呢,一般不在住家附近胡来,要是邻居有事儿,说不得还会出手帮忙。所以别管外人怎么说这些小混混,邻居们对他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要是凭空对付这些人,邻居们还不愿意呢,有时候还会通风报信。可要是跟福利挂上钩,这就要了命了。试问,京城冬日那么冷的天儿,零下十几度,没有蜂窝煤成吗?没有冬储菜吃成吗?这才是打蛇打七寸的法子呢。 秦国笑道:“写份报告,我会在全市的会议上提的。”过两年,秦国肯定要往上提一提,到时候刑明就是副局长,这个周知行,说不得就是周科长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补充各种细节,周知行一一记下,例会很快结束。刑明起身,拍拍周知行的肩膀,夸道:“好小子,亏你想得出来。” 周知行笑:“最近小廖他们忙得不行,咱们刑事调查科都得去帮忙,我也是看大家累惨了,才想了这么个偷懒的方法。我当过九年的基层民警,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最不好办。” 刑明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很快开始新案件的调查工作。周知行还得趁着晚上睡前的时间写报告,正伏案写字呢,姜楠在梳妆镜前拍着水儿,见状问道:“在会议上提了?” 周知行点点头:“提了,秦局长让我写份报告交上去。要是严打前咱们这一块治安就好起来,日后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姜楠笑得不行:“加薪就别想了,当警察嘛,工资就那样。升职还能期待下,起码警衔能往上提一提。至于钱嘛,你就别想了。不过明年妈就退休了,她肯定闲不下来,到时候去练摊儿卖个东西什么的,慢慢也就赚钱了。再说咱们又不缺钱,如今院子都四个了,不用担心钱的事儿。” 周知行嗯嗯嗯地点头:“对,爸说不定会办理提前退休,到时候两个人一起,说不定连特区都想去看看。” 可不是,那天晚上的话言犹在耳,八三年夏天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先是孩子们放暑假,陪着玩了没两天,陈金花办理了退休手续。 第123章 大结局 如今女人的退休年龄是五十或五十五岁,按说陈金花不属于体力劳动者,五十五岁退休也不晚。不过陈金花不想再在大衙门呆着了。 为啥呢?用她的话说,就是规矩太多,呆得不自在,还不如退休算了。 退休了干啥呢?练摊卖衣服! 一说到这个,陈金花就激动。她可是观察了很久的,就那卖臭豆腐的,别看一两毛钱一杯,可架不住买的人多啊,一波接一波的。人家一个礼拜赚的,说不得比她坐办公室一个月赚的还多。那她不早早退休,赖办公室里干嘛? 姜满城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也跟着办理了提前退休的手续。两个人潇洒地提着钱,去了羊城批发衣服。 如今是八三年,不论是火车上,还是羊城,都是有些乱的。跟其他人一样,出发前,两人都在衣服内衬里缝了口袋,怕东西放的不隐蔽,被偷了去。 到了陌生地方,两人也不敢乱逛,下了火车,姜满城干脆打出租车去酒店,可是惊着了陈金花。可任陈金花怎么劝,姜满城都坚持,他有他的道理。 出租车最宝贵的是什么?是坐在车上,司机对当地的介绍!就这么花了快二十块钱,到了酒店,姜满城也打听到了服装批发市场的位置。下了车酒店也不去了,直接去批发市场逛,也没花几天,顺利批发到了衣服。 另一边呢,去年周知行提议的法律全日制学习班,在这一年起了不小的作用。刺头儿们刚开始还想着法儿的不去,邻居们起初也没在意,可一日日冷起来,去买煤才发现真影响蜂窝煤的购买了,这可捅了马蜂窝,一下子给嚷嚷开了。 京城的冬天,没蜂窝煤能过吗?当天买冬储菜,才发现菜站分到的,都不是一等菜,全是些菜心都包不住的三等菜,别说放一冬了,这菜放一个礼拜都难。 况且那农村来的小媳妇说了,这菜在农村,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都是用来喂猪的,也不知道收购站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也够缺德的。 牵扯到自身的利益了,邻居们不再包庇小混混,开始天天监督。不去是吧,邻居们亲自压着去。考试不合格?邻居们压着小混混的父母家人,在拘留所外面见天的看着,殷勤的督促。 拘留所里,警察也叫大家放心,虽然学习班设置在拘留所,但就是借这么个地方,内里呢,肯定不是拘留,就是组织大家学习,包吃包住、包谈心、包思想品德教育,来了相当于重新上一次学,都把心放进肚子里,肯定不会写进档案,不影响将来。只是管理比学校严格,一日考试不合格,一日就得在里面学习。 这下子,可算是把东区的刺头儿们都关起来了。没了刺头在外面找事儿,外面可不就消停多了嘛。 在其他城区因为械斗、小偷小摸、抢劫案频发,民怨沸腾,被上面点名批评时,东城区因为事儿少治安好,被领导多次表扬。 秦国作为直接负责人,提前一年高升。一个挨着一个的,副局长接替秦国的位置,刑明升副局长,周知行呢,直接升科长,接替刑明的工作,算是东城区有史以来升职最快的警察。 当然,也有资历老不服气的,但谁让周知行是大学生呢,有学历,能力又好,不提拔他提拔谁。再说,东城区去年治安好,过年年货那么丰盛,为什么的?还不是这小子提出的学习班的功劳?!拿人的手短,不服气也都得埋在心里,明面儿上倒是没什么人为难周知行。 而姜楠呢,因为前领导老杜退休,以及退休前的大力推荐,也升任技术科的科长。在姜满城和陈金花去羊城期间,夫妻俩双双升职,很是大肆庆祝了一番。怎么庆祝呢?带着三个孩子去老莫,吃喝了有三十多块钱,十分的奢侈。 升职后没几天,两人还抽空参加了姜茶的小学毕业家长会。茶茶上学早,今年才十一,夏季就小学毕业了。如今才八三年,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说法,学习好且家里条件还行的,自然要支持孩子读初中,那学习不好的,也才十二三岁,已经有家长开始围着老师,咨询以后孩子应该做什么职业了。 姜楠和周知行自然是支持姜茶读书的,家长会上也不需要咨询什么,只听了听初中入学手续的事儿,很快离开。 周日,大概是下午三点吧,姜满城和陈金花去羊城也大半个月了,姜楠和周知行坐在小马扎上,在胡同口择榆钱,三个孩子和小伙伴满胡同地乱窜,到处都是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十分的热闹。 如今榆钱和槐花其实已经老了,这还是京郊的山里,气温低,成熟的晚,摘了还能吃。上午两人带着孩子去郊区玩,恰好碰上,就顺手摘了些,和邻居们一起边择菜边说话。 有邻居一边摘也才,还一边感慨呢,一说三叹的:“前些年,天天吃这些野菜、榆钱,还有榆树面,红薯饸络,吃的够够的,整天就琢磨着怎么弄肉吃。那时候就觉得,全天下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肉好吃。如今肉吃上了,倒是又想吃野菜了,真是怪了。” “可不是,前两天我家那小孙女还嫌弃肉肥,说就稀罕野菜馍馍吃。你说好笑不好笑?让她天天吃,看她还说不说这话。” “你说你这人,生活好了,人家小孩子想吃两个野菜馍,你还唠叨上了。再说,你们说的这都是啥,也不看看如今家家是怎么吃野菜的。又是白面、又是油泼辣子,还加香油,这么吃,怎么可能不香?!怪不得孩子爱吃,我现在都觉得那东西比肉好吃。”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众人都笑,可热闹了。就在这时候,姜满城和陈金花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再是想不到,姜满城竟然进了牛仔裤。姜楠圆瞪双眼,竖起大拇指,她爸这眼光,可以啊。 姜满城得意:“那是,你爸我是什么人啊,眼光杠杠的。一眼就觉得这东西好卖!”这次可是长见识了,姜满城不怕花钱,住的是羊城最好的酒店之一,房间带电视的那种。也是因为看电视,才发现,那电视上偶尔是能收到对岸的信号的。 港台的电视剧里,牛仔裤、□□镜、花衬衫,可都是标配!人家穿着,怎么就那么好看呢!姜满城第一时间就觉得,在灰扑扑的京城卖牛仔裤和花衬衫,一定火。在京城四五年,可从来没见大家这么穿过! 当然,这次只带了牛仔裤,这不是资金不够,不能进花衬衫了嘛,下次一定两样都买。 父女俩的眉眼官司大家可都看到了,谁不好奇?一个个菜也不择了,一个劲儿打听两人在羊城的见闻。 “听说那边有游到对岸的,你们见了没?真能游过去,不怕淹死?” “哎呦,那是特区,满城和金花他们去的是羊城,不一样。你可真行,啥都不知道还瞎打听。” “就是,离的远着呢。满城,你们带什么回来了?卖不卖?给大家看看呗。” 得,三说两说的,顶不住大家的热情,姜满城和陈金花开始现场摆摊儿,卖起衣服来。牛仔裤一律二十五元一条,不论男女胖瘦,都是这个价。年纪大的,一见这裤子就嗤之以鼻,这不就是劳动布的工装裤嘛,一点儿也不好看。年纪轻的,一见就眼睛发亮,当场挤过去要买,还一副你们都不懂的架势,那表情,十分的欠揍了。 买了不算,还兴奋地回家当场换上,出来一个劲儿显摆。老人们见了,那嘴都能撇到天上去,一个个屁股蛋子箍的紧紧的,这就不是正经人该穿的衣服。有看不下去的,直接起身追着儿孙打,别提多热闹了。 之前,陈金花是不知道为啥男人非看中这种裤子了,火车上还发愁卖不出去咋整呢。两人去羊城,可是带了全家所有的积蓄,差不多两万块钱,还把姜楠空间里那些成色不太好的金货出手了,才进了两千五百条牛仔裤。这要是卖不出去,可就全砸手里了。 心里还忐忑着呢,没想到一摆出来,当即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好些人买了不算,还自发地呼朋引伴,给姜家拉客。当晚七点,裤子就卖了大半,这就已经回本儿了!以后卖的钱,可就是纯赚! 等匆匆吃了晚饭,兴奋地孩子们睡着了,一家人才细细算起账。 姜满城道:“牛仔裤批发价是十块钱一条。不是找不到更便宜的,是这家的布料最好,摸着最结实。做生意也讲究个信誉,当然是买质量好的,我就做主批发了这家。今天卖出去一千多点儿,已经回本儿了。” 陈金花犹自不敢相信,呢喃道:“这么贵的裤子,大家咋说买就买?价都不还,还抢着买,跟打架似的,生怕买不到,这怎么跟做梦似的。满城,你快掐我一下。” 要知道,如今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没有一百块,七八十都是高工资了。二十五块钱买一条裤子,实在是很奢侈的行为了。 说起来,不还价是姜满城坚持的。进货的时候,商家可能是觉得姜满城识货,买的也不算少,顺手送了些零碎的小物件,例如袜子、头花之类的。姜满城也机灵,还价他不肯,不过会送这些东西当添头,让大家也有占小便宜的感觉。有那不要袜子、头花的,坚决要还个一两块钱的犟种,对于这种人,人少的时候姜满城就同意了,不过人多的时候,明面儿上他是坚决不还价的。 他有他的道理:“咱们坚持这个价钱,一是目前卖牛仔裤的不多,咱们这是独家的生意,没人竞争,自然不还价也有人买。二来嘛,年轻人跟咱们的想法不一样。咱们看不上的衣服,那年轻人喜欢着呢,今儿大家也看到了,抢着买。咱们的目的是赚钱,自然是什么赚钱卖什么,怎么卖赚的多,就怎么卖。另外,金花,你记住,卖衣服不是按你的喜好进货,而是按大家的喜好。” 陈金花愣愣地点头,今儿冲击有些大,她得缓缓。 对于服装的流行风尚,姜楠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她就提点姜满城:“喇叭裤、大垫肩设计,还有无袖的a字裙,都是这两年会流行的。明年是奥运年,运动服肯定会流行......”八四年好像得的金牌不少?姜楠一边儿回忆一边儿说。 姜满城认真地听着,还偷摸拿出在羊城淘换到的对岸的时尚杂志,神神秘秘地说:“小楠,你看看这些书,按照上面的样式买,行不行?”牛仔裤他能接受,可书上有些衣服还是太前卫了,姜满城也不确定行不行。 姜楠看着那一页页彩照,惊喜极了,忙拿过一本翻起来:“行,当然行了!爸,港台那边的流行,一般会比内地早上一两年。这些杂志上的搭配不会过时,你和我妈就照着这个买,不会赔本儿的。” 她翻了几页,越看越喜欢。要么说时尚是个圈儿呢,如今看这些搭配,有些看着土,但有些还是很好看的,十分的经典。姜楠看了一会儿,问姜满城:“爸,您以后就卖衣服了?” 姜满城笑:“怎么会,当初爸调到建筑队,为了什么的?还不是为了以后能盖房子卖房子?放心,如今经济好了,大家有钱肯定想吃得好、穿得好,更重要的是,还得住得好。房子是国人的执念,早晚能自由买卖的。到那时候,我就进军地产业!不过那是个烧钱的行业,这不是得事先积累资本嘛。咱们不急,先赚钱总不是错的。” 姜楠点点头,见她爸有计划,也就没再说话。 这批牛仔裤卖得十分顺利,姜满城和陈金花先后在东单、后海等地摆摊。姜满城的花样多,从羊城带来了最流行的磁带,一边儿放歌曲一边卖牛仔裤,整个市场都没他这里热闹。不到一周的时间,第一批牛仔裤全部卖光。事后统计,利润翻倍赚还多。陈金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日一早起来,就嚷着再去羊城订货。 姜满城也没想到这么顺利,立马投入卖衣服的事业中。两人简单收拾收拾,匆忙又去了羊城。这次连本带利全部投入,进的还是牛仔裤,只是这次多了搭配的花衬衫和t恤。 京城的市场这么大,就是再卖两三次,都能卖完,而且这次他们有了新货,什么都不用愁。 熟能生巧,第二次去羊城,最花时间的其实是来回的火车。此时还是绿皮火车呢,慢得很,全程差不多要四十个小时。到了羊城去酒店歇一晚,第二天直奔老地方进货,一天就搞定,来回差不多七天,再次回到京城。 此时,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其他卖牛仔裤的摊位,不过两人的出货速度还是最快的。 一是姜满城嘴甜,两人又是京城第一批卖牛仔裤的,经常逛街的人都有印象,第二呢,两人的裤子质量好,还有搭配的花衬衫,样式也多,客源倒是一直不错。这次花了十二天的时间,把货全卖完了。 此时已经是八月末,印象中的八三年严打,也正式开始了。姜满城和陈金花收好摊子,支着自行车,听到喇叭里传出“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的声音。夫妻俩对视一眼,练摊生涯,估计得暂时结束了。 姜楠和周知行很快地忙起来,姜茶三人开学后,两人忙到直接住在了公安局,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姜满城和陈金花也不能外出了,留下来和文大妈一起,专职照顾三个孩子。 不是没听过邻居的闲话,其实说起来,从两人摆摊儿那天起,闲话就没断过,如今不能摆摊儿了,那闲话更是说到了明面儿上。这个说两口子这么大年纪了还瞎折腾,给子女丢人。那个指桑骂槐,对着自家闺女说做人不能见钱眼开,得保持心性安贫乐道。衣服都不知道穿了多久,洗得发白,却清高的不行,瞧不起两人摆摊做个体户。 也有那眼红的,偷摸打听两人赚了多少钱。这能让他们知道?两人诉苦那是一套一套的,什么来回一趟,又是火车票又是住宿费,还得吃喝,赚的顶多够覆盖这些花销的,哪儿有剩下的。两人做这个也不是图赚钱,就是不想闲着做个废人。如今国家提倡个体经营,那他们就积极响应号召,不说做多大贡献,反正不给国家添负担。都说的这个大义凛然了,谁也不能说两人响应号召是错了。 邻居们不知道的是,姜家的存款翻了五番!什么万元户,姜家现在是十万元户!老两口如今不急着赚钱,也是觉得,如今这治安条件,出去也不安全,还是在家老实呆着,等严打过去了再说。而且,如今这治安条件,两人也不放心文大妈一个人接送孩子。 在家了才发现,街上一天天闹哄哄的可热闹了。什么“公审大会”、街道办的“法律讲堂”,都得按时参加呢。 一天天的,广播里都是严打的新闻,时不时街道外还有卡车路过。车斗里,一个个犯人被押解着,胸前挂着牌子,上写姓名和所犯的罪行,就这么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游行示众。什么抢劫杀人,□□、流氓罪都有,甚至连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婆媳闹矛盾打架的都被拎了出来。 大喇叭一遍遍地读着这些人的罪行,那些不严重的,例如婆媳打架、小规模闹事儿的,游街一圈儿,批评教育一顿,也就放了。不过这么丢人,大庭广众的,估计得几年见不了人。 像是抢劫杀人、□□、犯流氓罪的,大半都得在高墙里度过,少说二三十年的呆在里面,严重的估计得枪毙。 每日几乎都有这一幕,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拨人。每日大喇叭一响,人群呼啦啦跟在车后面跑,热闹地不行。 姜满城和陈金花刚开始还领着孩子看,得让孩子们知道怕,知道不能胡作非为。可日子久了,都习以为常了,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同一时间,作为警察,周知行被借调到另一个灭门案专案组,负责案件的审问工作。接待的实习警叫小胡,据他介绍,“凶手”已经找到,只是一直否认是他动的手。警方呢,又还没找到死者家里丢失的财物,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直没能结案。 六零之筒子楼吃瓜看戏2.0 第172节 之所以想着调周知行过来帮忙,也是上次东城区的灭门案中,刑明特意提到,周知行在审讯工作中表现极佳。这边儿听说了,才特意申请的,希望能加速审问并结案。如今案子多,虽是灭门案,可也不能所有警力都扑在这上面,其他事儿还得办呢。 说实话,这个调动让周知行哭笑不得。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上次他是借助了系统啊,真没他什么事儿。果然,得到的同时,就得担负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功劳不是那么好立的。 这次的灭门案是怎么回事儿呢?很简单,为了钱。 被灭门的这家人姓连,是开放后先富起来的这一批人。虽然还在京郊农村住着,但是家里盖了二层的小洋楼,看着就气派,屋里洗衣机、电视、冰箱一个不缺,人人还都骑上了自行车,日子过得十分高调。 被重点怀疑的这位嫌疑人呢,是村里的二流子,名叫田涛,整日不务正业,偏还染上了赌瘾,输掉了一大笔钱。还不起,这不就想到连家了嘛。别人家可能没钱,但连家一定有。 赌红眼的人,什么道德啊底线啊,通通不放在眼里,只要能弄来钱,天王老子都照杀不误。案卷上推测,田涛为了还欠赌场的钱,趁着月黑风高,将连家的两位老人、主人连安夫妻以及两个孩子,一共六人,全部杀害。 当然,作案过程是警方根据现场还原的,作案原因也是在端了赌场的老窝后,赌场老板和村里人一起提供的。 据出现场的警察说,屋里都是血,墙上、地上、甚至房梁上,都被溅上了血迹。血腥气浓重到,就是老刑警,至今想起来还做噩梦的程度。 不过,被抓获的嫌疑人田涛,一直不承认杀人。据实习警小胡介绍,田涛的依仗,主要有三点。 一是田涛确信杀人时没人看见。当然,田涛不是这么说的,他的原话是“要是我动手,会被人看到?” 是的,田涛不是一般人,早些年是村里的民兵,跟着退伍兵队长训练过,身上是有真功夫的,而且具有较强的反侦察能力。要是他动手,真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二来呢,是警方推测,田涛自信没在现场留下证据,拒不承认杀人。这个也确实,现场虽然血腥,但除了被害人生活的痕迹外,真没发现其他人的蛛丝马迹。 第三,也是案子迟迟不能结案的原因,就是房屋内丢失的财物至今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田涛的家里,已经上上下下找过了三遍,都没有发现。田涛的社会关系里,父母家、岳父母家、兄弟姐妹,甚至亲近的朋友家里,都没有发现财物。这也是田涛至今不承认杀人的最重要原因。 不过警察抓田涛,也是有一句的,那就是一份口供,一份声称看到田涛杀人的口供。同时,在死者死亡的时间段内,田涛提供不出不在场证明,又在赌场欠了钱,还跟死者有矛盾。所有的所有,都让田涛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警察不抓他抓谁。 不过除了那份口供外,其他证据都说明不了什么,只要田涛不认,警察也奈何不了他。 周知行翻着案件总结,指着声称看到田涛杀人的那个名字,道:“连平?死者连安的大哥?他说亲眼看到嫌疑人田涛杀人了?” “对,这是当时的口供。”对面的实习警翻出一份口供,递过去道,“据连平说,当天他起夜上厕所时,看到一个黑影儿朝弟弟家走,觉得可疑,就跟了上去。然后看到这人爬墙进了他弟弟家,他担心出事儿,也跟着爬墙去看,结果恰巧看到了杀人经过。” 周知行点点头,将案宗往前翻,点了点案发时间。晚上十二点起夜,如今农村的夜里是没有路灯的,且这里是京郊,村民们还没有晚上开电灯的习惯。这么晚了,受害者一家又是睡觉的时候遇害,家里肯定没点灯,杀人肯定也不会开电灯,站在院墙能看到屋内的情形,怎么听着这么邪乎呢。 他没说什么,又细细将所有记录都看了一遍,沉吟道:“连平是被收养的?” 实习警小胡点点头:“对,连家夫妻结婚七八年没生孩子,着急嘛,就按照老理儿,收养了其他村的男孩,想着引孩子的,这男孩就是连平了。正好,收养了两年,夫妻俩生了连安。不过据村里人说,连家老两口也算厚道,没有虐待连平,一样好吃好喝的养着。只是连平不懂事儿,结婚后听媳妇儿撺掇,多次和连家老两口发生冲突,后来还赌博,输了很多钱,屡教不改,老两口寒了心,这才将连平赶出去单过的。周哥你看,这里写着呢。” 周知行边低头看,边用手指点着桌面,就是亲生的兄弟姐妹,都有矛盾呢,更何况是这种亲生的和收养的夹杂在一起,搞不好都不是关系不好,里面带着恨呢。他起身道:“去现场看看?” “行。”实习警小胡跟着起身,两人骑上挎斗摩托,突突突往京郊赶。也就一个小时吧,到了连家所在的村子,两人走访了很多村民,还花钱在村长家买了午饭。 当然,收获肯定是有的,那就是周知行怀疑,凶手不是田涛,而是自称看到杀人现场的死者大哥连平。 首先,连平也是赌场的常客。这个在赌场老板的口供里可以看到,也得到了赌场老板的亲口证实。而且老板声称,连平比田涛赌的还凶,欠了赌场五千多,根本不在连平的还款能力之内。连平如今可是没工作的,开放后连摆摊都不去,整日就是赌博,根本没有收入,拿什么还钱? 其次,连平和弟弟连安以及田涛的关系都不好。据案宗上所说,曾经不止一个村民看到,连平朝弟弟连安借钱,可连安不借,两兄弟因此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的情况都有。两人走访了这些村民,情况基本属实。 而连平跟田涛关系不好,主要是因为田涛当初那个民兵的名额,是抢了连平的。至少连平是这么说的,多次对村民抱怨,说田涛因为舔老支书傻闺女的臭脚,抢了他的民兵名*额,害他那几年都得下地赚工分,累得如今腰都直不起来。 不过有村民反驳说,“其实人家田涛当年真是不错的,长得又高又壮,又会说话,办事也有分寸,比连平更适合当民兵。” 也有支持连平的,“连平当年也高高大大的,而且田涛的婆娘就是老支书的傻闺女嘛,连平又没说错,说不得还真是抢了人家连平的名额,谁说得准呢。” 当然,如今两人都有些发福,往事不可追。 去了案发现场,周知行更加确定,连平在撒谎。站在院墙上,根本看不到连家屋内的情形! 为什么呢?因为连安财大气粗,跟村民置换了宅基地,将父母的宅基地、还有连安自己的换在了一处,两个宅基地连成一片,盖了一座大院子。 多大呢,就是白天,将屋内的灯都打开,坐在院墙上,都看不到屋内的情形,更别说晚上了。由此可见,连平一定在撒谎。 不过此时,就他和小胡两个人,周知行没将心里的怀疑说出来,等回到了公安局,周知行才跟组长提起。 组长请周知行坐,轻声道:“我们也怀疑过连平,但是连平家也没发现丢失的财物,他又说看到了杀人经过。恰巧呢,被连平看到的嫌疑人田涛,那晚起夜,这个很多人都看到了,也都能作证。田涛提供不了不在场证明,我们只能抓田涛。” 那关键就是找到那批丢失的财物了。周知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计划着怎么破这个案子。当日是能正常下班的,毕竟第一天借调,不能让周知行跟着加班不是。 下班后,周知行特意去接了姜楠,告诉她这个案件,他低声道:“要不咱们偷偷去见见这个连平?用系统试试,总得尽快找到东西,否则被处理了,更加说不清。” 姜楠点了点头,田涛虽然不好,可不能因为冤假错案坐牢。 两人看看日头,这时候还是秋老虎呢,天还不黑,估摸骑过去也就天刚黑那个时候,八点半左右吧。虽然这段日子夫妻俩很少回家,但谁让遇上恶性案件了呢。早一天抓到凶手,家里人也能早一日安心生活。 两人调整方向,往连家的方向赶。灭门案这么大的事儿,早在这一片传开了,感兴趣且胆子大的人特别多,连家村日日都有人过来瞧热闹,村里的人见到陌生人,都见怪不怪了。加上两人下班后穿的是便衣,混在人群里,并没引起村里人的警觉。 此时,连家“豪华别墅”前,已经站了三四个陌生人,对着屋子指指点点。姜楠和周知行围着别墅绕了一圈儿,没找到可疑的痕迹。 周知行带路,顺着记忆里的方向走,他说:“前面第五家,红漆大门的那个,就是连平家。” 弟弟住大别墅,哥哥却还住着泥土房,姜楠立刻知道周知行为什么怀疑连平了。 这个时候,村里人除非睡觉,否则家里的大门一直都是开着的。两人东看看西看看,尽量假装路过,姜楠的余光往院里一瞟,只见院里连平一家子正在纳凉,姜楠没多看,真就是一眼,若无其事地离开。 【宿主,已经接通连平的脑电波,正在分析连平的资料,还请耐心等待。】 出了巷子,两人骑上自行车,假装往村外骑,只不过全程慢悠悠的,全然不是来时的速度。不多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灭门案是连平做的,连安家的财物,藏在村东头的土地庙里,具体地点如下:后院杂物房的柴垛下方两米处。】 姜楠和周知行对视一眼,反正还没出村子,所幸直接去土地庙挖宝好了。两人迅速调转方向,朝土地庙骑去。 土地庙在半山腰,到达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里面静悄悄的,应该是没人。两人矮身进入,将自行车停在院内,朝后院的柴房走去。 周知行在杂物房找到一把铁锨,提了提,轻声道:“还挺顺手,我来挖吧。” 姜楠刚要点头,脑内立时传来嘀嘀嘀的警报声,突兀又刺耳,惊得姜楠忙双手捂住耳朵,同时四处打量。 【危险,宿主,察觉到1.0男宿主周知行有生命危险,还请尽快实施救援。重复一遍,察觉到1.0男宿主周知行有生命危险,还请尽快实施救援。】 姜楠手都抖了,忙一叠声地问:“什么危险,怎么救援,你说清楚?!” 周知行自然也听到了系统的话,忙停下动作看过来。 只听系统道,【救援方法,宿主需要支付十万吃瓜币,同时选择牺牲如下一种功能,才可救援1.0男宿主。功能一,吃瓜,功能二,联通脑电波,功能三,关闭系统商城。请宿主尽快选择。重复一遍,救援方法......】 周知行想也不想,赶紧道:“联通脑电波,小楠,选这个。” 也许,这个作弊利器能让二人更上一层楼,但是两人已经顺利留京,事业发展顺利,只要小心,生命危险也不会多,何不选择牺牲这个功能呢。吃瓜还能有吃瓜币,就是以后遇到危险,也能在系统里购买商品救命。说实话,吃瓜加商城的功能,是优于联通脑电波的。 姜楠点点头,选择了牺牲联通脑电波功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反应过来,是从土地庙后墙传来的声音。忙转头去看,原来是连平从墙上摔下来,旁边还有一把猎枪。 这是两人转悠的时候,认出了周知行,不放心,准备来土地庙转移财物啊。应该是在墙上时,看两人连铁锨都有,怕财宝被两人抢走,架起猎枪,准备提前结束周知行的生命。 乖乖,姜楠抚胸喘着粗气,怪不得说周知行有生命危险,系统果然厉害。 【恭喜宿主,1.0男宿主生命危险已经解除。】 姜楠舒了一口气,和周知行一起,上前将摔晕的连平绑起来,也不挖宝了,绑了人往派出所赶。财宝还是大家一起挖,才能说的清。 又是连夜行动,三日后连平招供,田涛被释放,又一个灭门案告破。三日没回家,下班时两人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个猪头,准备烀猪头讨好讨好三个熊孩子。 谁知到家了才发现,家门口竟然被连平的家属围起来了,周围一圈儿的人在看热闹。最中心的女人就是连平的妻子,叫于仙草,旁边还有人上手拽她,于仙草就是不起。 见两人回来,于仙草还哭上了,拍着大腿哭得不知道有多伤心:“那杀千刀的死了都不打紧,但凭什么小叔家的东西不给我们?我家孩子可是连安的侄儿,是姓连的!连家就剩我家娃继承香火了,东西就该给我们。” 好嘛,这是盯上连安的家财了。男人杀人,女人和孩子图财,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夫妻俩也是绝配了。 邻居们可算是长了见识,一个个指着女人说不出话。还是那个被村里人称作老支书傻闺女的人,跳着脚的骂:“你想要钱,找公安局的领导去啊,在人家周警官家门前坐着算怎么回事儿啊。你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无理取闹!” 地上的女人梗着脖子不理,一遍遍重复:“那是我们连家的钱,就得还给连家。” 这种情况就得报警了。好在大檐帽还是有震慑作用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被带走,家里终于清净下来。对于邻居的询问,姜楠和周知行能应付的就应付,应付不了的就呵呵笑,主打一个敷衍。 终于回到家,关上门后两人赶紧开始烀猪头。这个是姜满城拿手的,做饭的时候,两人也没瞒着,将系统救人的说了。 闻言,姜满城和陈金花只觉得庆幸,还有两个功能,许是还能再保姜楠和周知行两次。三个孩子回来时,见到父母,高兴的哇哇叫,黏人的不得了,睡觉都要一起睡,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许是真的度过了危机,之后的严打,两人再没遇到危险。而经过严打,街面上风气为之一肃。大家出去都安心许多,不用担心半路被抢钱,或者漂亮姑娘天一黑,门都不敢出。 观察了几天,姜满城和陈金花重操旧业,开始继续练摊。毛衣、呢子大衣、羽绒服,有时尚杂志熏陶,夫妻俩每次进货,都能引领京城潮流。 八四年,恰逢建国三十五周年,国庆是要有大阅兵的,一开年,两人就格外忙,加班成了家常便饭,今年京城的治安格外要紧,不容半点儿疏忽。 不过一有时间,一家人白天还是会一起出去玩,陪老人孩子嘛。最常去的就是友谊商店了,如今潘家园假东西太多,为了培养孩子们的眼光,还是去友谊商店最合适。 至于公园?那地方还是少去,为啥呢?如今气功热,跟疯了一样,满公园都是练气功的人,看着就怕人。躺地上的、趴着的、各种怪模怪样的都有,说实话,跟中了邪一样,渗人得很。 傍晚的时间,两人就陪着孩子和父母出去遛弯儿。 治安好了之后,连带的,小摊上卖假货的都少了,一家人偶尔也会买些鞋子、衣服。最多的还是蔬菜和水果,每次出去都不会空着手回家,总要买点儿什么才行。 同一年,中英联合声明发表,穿越过的都知道,这时候去香港抄底房地产,绝对是赚的。可惜,一家子没关系搞到签证,就是去了,也没那么多钱抄底。姜满城和陈金花继续练摊,同时开始看铺子,想要开个服装店,风雨无阻地赚钱。 等到八八年,心心念念的房产开发,在特区被提上日程。姜满城和陈金花去特区跑了一趟,回来却只字不提房地产开发的事儿。 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陈金花才悄悄对姜楠和周知行道:“不行,根本批不到地。”是啊,什么时候,这都不是小老百姓想插手就能插手的行业。 姜楠安慰道:“妈,咱们的服装店已经挺赚钱的了,而且还买了三个铺子,就是专门收租,都够后半辈子生活的了。您和爸就好好享受生活,不用为赚钱的事儿发愁。” 姜满城在屋里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想给闺女、孙子孙女赚下金山银山的,没想到空欢喜一场。好在闺女没怨他。 同一年,京郊农房的院落里,发现至少五具尸体,东城区所有警力出动。姜楠检查尸体时,被不远处的凶手伏击,系统预警,付出了商城功能才保住命。 而在周知行起身去追捕犯人时,谁也没有料到,凶手竟然是有枪的,姜楠牺牲了系统最后的吃瓜功能,才保住周知行的命。 至此,系统所有功能都没了,彻底从姜楠身上剥离,姜楠失去了穿越以来一直陪伴她的系统。 这日,回家路过花店,周知行特意进去买了花。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周知行安慰道:“别伤心,小统一定是去别的时空,找其他的宿主了。说不定以后还有个3.0宿主重生回来呢。” 姜楠笑的有几分勉强:“是啊,希望吧。” 也许,更有可能的,是她这个2.0宿主死后重生到另一个世界? 姜楠看向周知行,说不定和这个1.0宿主一起,去见见3.0。想着想着,嘴角的笑舒展开,不再郁郁寡欢。 她曾经和系统好好告别过,就在失去第一个功能的那一夜。那晚,主系统告诉她,楠木向阳而生,历经风雨,终能长成顶天立地的参天巨树。 没有系统,姜楠同样可以前行,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