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 我女朋友不可能毁灭世界》 第1章 [bg同人] 《（综英美同人）我女朋友不可能毁灭世界》作者：布织鸟不知【完结】 简介： 又名：女朋友今天也要毁灭世界怎么办？ 如果我说这是一个简单的恋爱故事，会有人相信吗？ 总之不管有没有人信，哥谭的小红鸟坠入了爱河之中，对方是新转入哥谭中学的学生。 转学生身份神秘，拥有着黑头发和——紫眼睛，好的当这个配置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人松了一口气。 总之这场难得阳光正常的恋爱正在稳步前进的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有些预想不到。 一次意外 哥谭的小红鸟遇见了二十年之后的自己，在对方的口中得知。 二十年之后的世界即将毁灭，而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现在自己的女朋友？！！ 看着身边弱小可怜又无助艾丽娅，他陷入了沉思。 “女朋友是毁灭世界的大魔王怎么办！！！” cp：小红鸟 内容标签：英美衍生 西方罗曼 甜文 超级英雄 日常 救赎 主角：艾丽娅 鸭鸭侦探 一句话简介：只是简单的恋爱故事罢了 立意：去寻找真实的自己吧 第1章 “你的名字是？” …… “艾丽娅。” “我是艾丽娅。” 像是安静的玩偶一般，拥有黑色长发和紫色眼睛的少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学校的档案中没有你的名字。”女警拿着手中的名册，上下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很漂亮，也很安静，但是在开口说话之前，女警总觉得眼前的人像是某种没有生命的玩偶，空洞而又空白，就连眼睛也只是看着远处，没有一丝光亮。 如果不是知道疯帽匠只喜欢金色长发的女孩并且上周刚被关到阿卡姆，女警恐怕要以为眼前的女孩也是受害者之一。 “你确定你的名字是这个吗？”女警追问。 听完这句话，少女歪着头发出“哎”一声的疑问，她披着警局刚刚发放的毯子，长长的头发有几分散乱，现在被粗暴地拢到一起。 “那……”她看上去有点呆，“那我应该叫什么？”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活人了。 “孩子，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就要和我们回警局一趟了。” 女警的话语带着几分警惕，但对上那双好看的紫眼睛，她下意识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 不，这不是一个微笑的好时机。 她垂下眼，又再次核对了一遍手中的名册，那里并没有一个名为“艾丽娅”的名字。 没有说话，低着头，像是有几分无措。 这样的僵局很快被打破。 “艾丽娅……艾丽娅小姐是前段时间刚转进哥谭中学的学生，”一个穿着西装的胖男人匆匆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了手机。 来人是哥谭中学的校董之一，他身上的衣物昂贵考究，此时却也看起来十分凌乱，像是经历了剧烈的运动。 不过根据现场勘查情况，最初的爆炸地点来自于中学的办公楼，所以一切倒也情有可原。 圆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不一会便调出了一份文件，他将手机放在了女警面前。 “前段时间哥谭中学的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部分转校生信息没有记录。” 胖男人的脸上挤出一个符合社交礼仪的笑容，眼睛扫过女警身边的人。 名为艾丽娅的女孩却看着远处，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 女警耸了耸肩，在名册上随意地写下标注，便放眼前的女孩离开了，现场还有不少事，可不能在这里耽误。 “好的女孩，现在回到自己的班级集合点吧，待会会有人来找你们的。” 胖男人将手机放回怀中，又掏出手帕来，擦了擦一路跑来流下的汗水。 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艾丽娅的身上，他看见对方走到操场附近，不远处的金发女孩跑了过来，将黑头发的女孩抱在怀中，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场面。 不知为何，他松了一口气。 时间线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今天，是哥谭最普通的一天。 是的……很普通。 今天是哥谭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木质的地板上。 嗯，很正常的一天。 艾丽娅这么想。 上学的时候遇见了疯疯癫癫戴着小丑头套的人，他们聚集在家门口的小巷似乎在密谋什么，被从天而降，穿着红夹克戴着红头罩的人一顿暴揍，哀嚎声响彻云霄，让在小巷口买早餐的艾丽娅好奇的瞅了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艾丽娅的目光，唯一站着的红头罩瞪了她一眼……所以一个头罩为什么能传达这么多的情绪？算了不管这里可是哥谭。 ‘别多管闲事！’总之，对方似乎想传达的意思是这个。 于是嚼着墨西哥口味爆辣三明治的艾丽娅乖乖离开了现场。 很正常的，艾丽娅这么想。 作为一个刚来到哥谭不久的人，艾丽娅相信自己能够很快融入这个城市，即使这座城市总是给予她一些额外的惊喜。 “轰——” 坐在教室后不久，远方的教学楼传来了爆破声，身边的同学露出“终于可以放假了”的快乐表情，然后猴叫着冲出了教室。 艾丽娅看着对方一溜烟消失的身影，陷入短暂的思考。 很正常的，艾丽娅这么想着，被身边的大小姐抓着一起离开教室。 但她们走的有些晚了。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爆破声再次从头上传来，耳膜与大脑在震动中发出疼痛与警报。 但顾不上这么多，眼看一大块天花板落下，艾丽娅身边的大小姐发出了女高音一般的尖叫。 不知道从哪爆发出的力气，让艾丽娅把对方推到教室门口，而自己因为作用力磕到了讲台旁。 好痛—— “——” 厚重的天花板隔绝了向外的通道，某种巨大的阴影将艾丽娅笼罩起来。 是的，这很正常。 或许？ 等意识回笼，艾丽娅发现自己意外的还行？ 天花板与墙壁似乎形成了某种夹角，眼前是讲台与课桌，将艾丽娅困在了一个三角空间中。 这对吗？ ……艾丽娅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想吐槽的欲望咽下，开启了自己兢兢业业的自救之路。 现在身后是墙壁，还算坚固，通向教室门口的路被砸下来的天花板阻断了，这个小空间的支撑点似乎只有眼前的桌椅与讲台。 艾丽娅试着去推眼前的桌椅和讲台，但是刚一用力，头顶的天花板便也发出了声音与动静，艾丽娅收回了这样的心思，她怕这一点支撑也消失的话，仅剩不多的容身之所也会怦然倒塌。 那还能咋办…… 好在这里还算明亮，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艾丽娅靠在墙壁上，总感觉角落中似乎有什么明亮的事物在闪着光。 她忍不住看过去，那是…… 嗯，很正常的。 发出同样感叹的，这里还有一位。 坐在教室里，感受着脚下地板震三震，听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感受着不远处楼栋的爆破动静，提姆不语，只是一味地喝手中咖啡。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有种打工人连续加了一个月的班好不容易放假结果第二天就被公司叫回去继续加班的命苦感。 这么一想，就连手里的咖啡也变得平淡了起来。 好的，现在出场的角色不应该是学校学生提姆德雷克，超级英雄红罗宾闪亮—— 打住。 都在哥谭了就别期待有什么闪亮登场，那玩意看起来太过于浮夸太过于闪亮太过于大都会，不想被哥谭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拍下来放在家庭之夜社死的话，还是阴暗一点吧。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打包丢开，提姆，哦不对，红罗宾随手捞起来了一个差点滚下楼梯被扎成刺猬的倒霉蛋。 倒霉蛋是前两天从大都会转学过来的，很明显面对此等画面没有任何经验，不然也不会惊慌失措到滚下楼梯。 不过从大都会转学过来？怎么想的？ 说的好像哥谭安全……好吧，单从战斗动静而言，好像的确没有隔壁那么离谱。 可恶啊，哥谭居然被小看了吗？ 天空中快速地掠过几个熟悉的影子，朝着爆炸的源头那去了。 兢兢业业的义警投身于又一场阴谋之中。 所以哥谭真的不给他们颁发一个好市民奖吗？ 也许是前一天没有休息好，又或许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他总觉得今天自己的思维格外活跃，那些在脑海中闪过的思绪，像是在阳光下悦动的灰尘一般，听起来轻飘飘，却又繁杂的沉重感。 心跳的很快。 就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 第2章 即使带着这样多的思绪，红罗宾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顿。 将战斗转移到人少的地方，他们逐渐来到了一件无人的教室桌椅散乱了一地，半个天花板落了下来，可以看得见楼上的场景。 出拳，收拳，这些超级反派的便宜手下总是很好收拾，但又总是数量繁多，有点想要以量取胜的意思。 （不过要是质量上去了也会给他们添不少麻烦就是……） （那种场面还是别出现吧……） 嗯，解决了。 在将教室中最后一个人击倒之后红罗宾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周边环境有些让人眼熟。 这不是他平时上课的地方吗？ 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红罗宾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 有人？ 红罗宾下意识看向了教室的一角。 那是爆炸的产物，从天而坠的天花板落在了教室的角落，哪里还堆积着教室桌椅的残骸，这样的事物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牢笼。 耳边传来的细微动静则是在提醒红罗宾，此时这个牢笼中，正囚禁着什么。 或许是还没来得及撤退的学生，或许是这群□□其中比较倒霉的一个，可无论究竟是谁，勤劳的小鸟总是要找出一个结果。 他走上前，透过灰尘与碎石，透过弯曲的桌腿与折断的木板往里看。 玻璃早在最开始动静中碎成一地，战斗靴踩上去的声音听上去沉闷而又清脆，不多时，他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眼睛。 今天的阳光很好，即使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中，阳光依旧挤进了那些缝隙，照亮了那一点特殊的色彩。 ——看起来轻盈而又明亮。 第2章 那只红色的小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对，即使只是一瞬间，这点微末的情绪也依旧被艾丽娅捕捉到了。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之前。 总感觉……眼角看见了什么发光的东西。 艾丽娅转头，顺着发光的位置看过去，漂亮的细碎的，闪着光的。 ——太阳的光辉，在灰尘中晕开了一点别样的色彩。 哦，是玻璃啊。 一瞬间有些失望，毕竟这个年龄的正常人，谁没看过几本小说几篇漫画，艾丽娅刚刚还想着万一是异世界转生或者是系统什么的就好了，实在不行隔壁治愈系少女漫的白色奸商也不错啊！！ 魔法啊希望啊什么的一定会存在的对吧！ 结果只是块普通的玻璃，哦，不止一块。 因为爆炸而碎裂一地服玻璃，就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看得艾丽娅有些手痒。 反正……普通人也只能在这里等待救援的吧。 人紧张的时候总是会做出自己不理解的事情。 等回过神的时候，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那些尖锐而又透明的事物在手心重叠，触感冰凉，艾丽娅感觉自己捧着一捧碎裂的冰。 一片又一片。 会形成好看的形状吗？ 艾丽娅选择将那些碎一地的玻璃搜集起来，然后……然后开始在地上玩拼图。 反正都出不去了，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干…… 哎这个凑一凑是小鸟的形状，那个拼一拼是朵小花，艾丽娅是一个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这样简单且弱智的小游戏意外的缓解了她的紧张。 然后，然后艾丽娅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了。 总所周知，人在做自己事情的时候，是很难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的。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艾丽娅根本没有发现这件教室再次进来了人，并发生了一些物理上的碰撞，只是一味地拼着手中拼图。 在给地上的小鸟添上最后一片羽翼，手中的碎片也售罄一空，艾丽娅如梦初醒。不对啊，怎么玩起来了？ 这样想着，艾丽娅久违地回到了现实，听见了那沉闷而又清脆的声响，她下意识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看到了一双…… 白眼……对，白眼。 就，超级英雄面具，眼睛那部分，叫什么来着？ 绞尽脑汁，艾丽娅试图在空白的大脑中找到一个形容词。 “你还好吗？” 透过缝隙，艾丽娅发现眼前的义警穿着一身红黑色的战斗服，胸前还有着黑金色的表示，按照她来哥谭第一天就被科普的义警小常识，眼前的这位应该是…… 红罗宾？ “还好……”说到一半艾丽娅突然反应过来，“应该也不能说还好？我被困在了这里没办法出去。” “好的，请稍等。” 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响，红罗宾似乎拿出了什么，代替那些桌椅撑住了上方的天花板，总之不久之后，伴随着奇怪的声响，总算眼前一亮，像是从异世界回到了现实那般安心。 她也得见了这位义警的全貌。 是红色的，像是小鸟一样存在。 即使对方的体型与身高，完全不能用小一词所概括。 但莫名的，艾丽娅就是这么觉得。 艾丽娅放下手上的玻璃碎片，连忙爬了出去，她看见红罗宾的手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在意，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不知道……”艾丽娅站稳，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刚刚出来的位置。 准确点来说，红罗宾看着那些地上的玻璃拼图。 正常人被压在墙壁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惊慌失措？总之在面对这样死亡威胁下，应该很少有普通人能够保持理智，更别说能做点别的事情了。 一开始红罗宾并没有看清楚哪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直到这位被压在天花板下的倒霉蛋丢下了手中的玻璃碎片，他在注意到那是什么。 有些事物，一旦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的话就很难回得去了。 比如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那只是一堆碎玻璃，在意识到之后，那就是用玻璃拼成的各种抽象图案。 爆炸的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前，也就是说这人被关在这里一个小时了不仅迅速扭转了心态还在玩拼图。 这种精神状态也已经超越了哥谭百分之九十的人。 是个阿卡姆预备役的好苗子jpg 不，凡事不能往坏处想，或许还有特别心大，或者特别粗神经的家伙吧，毕竟连海啸来了都有人在海滩上堆沙堡是吧？ 莫名的，艾丽娅有些心虚，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总之灰溜溜地被红罗宾从危房中带了出来，还被指明了安全的地方，艾丽娅刚想再次道谢，结果发现对方转头就无。 ……超能力吧，绝对是超能力吧！ 艾丽娅流下了羡慕的泪水，顺着人流走向了操场的集合点。 然后转头就被点名的女警逮到了，看她这么狼狈还给艾丽娅披上了毯子。 不热，真的不热，警察姐姐你抬头看看那阳光！ 但艾丽娅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历经了一些小插曲，艾丽娅被金发的大小姐抱在怀中。 大小姐泣不成声，哭得像是艾丽娅家隔壁二百多斤的金毛，上一次听见这样的哭声，还是在金毛因为太胖了被主人禁止零食的时候。 当然，并没有说大小姐胖的意思，只是如果大小姐再不松开，艾丽娅就要窒息在她宽广的胸怀之中了。 好在大小姐及时发现，不然她就要跟着近在咫尺的走马灯一起消失了。 班上的同学们都凑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讨论着这次究竟有多么惊险。 “真不敢想象学校的安保措施居然这么差！”——这是大小姐。 “哦天呐，我刚刚被罗宾救了，他居然这么矮一只的吗？”——来自于班上牛高马大的橄榄球球员。 “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一起活下来了，玛丽，看在上天的份上，你愿意接受我吗？”——这是趁乱告白的某人。 “天呐，我愿意！”——这是接受了的某人。 “我要回大都会！！”——这是前几天刚从大都会转学而来的倒霉蛋。 “有谁有点吃的吗？我有点饿了。”——这是艾丽娅。 叽叽呱呱叽叽呱呱，除了那位从大都会而来的倒霉蛋，感觉在场的人都习惯了这样的戏码，现场吵闹的像是一次集会活动。 介于不远处还有警车在发放热可可，艾丽娅觉得这更像是春游。 如果忽略掉背景那战损版教学楼的话。 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在接过两杯热可可的时候，艾丽娅这么意识到。 视线轻飘飘的，很不容易被人发现，就像是树枝交错间掠过一只飞鸟，等人望过去的时候，只剩摇晃的林叶，还有枝桠细微的声响。 提姆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作为一个人类，不记得学校新转来的学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关注他人的家伙。 第3章 但如果这个人转校生是你的同班同学呢？ 这个时候哪怕是再不关注外界的人，也多多少少会对同伴同学有点印象吧，更何况看样子这位转校生在几天之内和班上同学打好了关系。 但只有你没有任何印象哦。 只有你—— 老实说，这是对于提姆来说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换回校服回到人群中，把自己伪装成无数普通学生的间隙，他已经把一些最基本的资料从数据库中调了出来——是的，红罗宾向来就是这样迅速而又可靠。 女孩的名字叫做艾丽娅依顿，于一周前从国外转学进入哥谭中学，母亲就职于哥谭一家私立医院…… 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可越是没有问题，问题越大了去了。 ：= 提姆回忆这一周上课上课的日常，没有在记忆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到这个女孩。 那么，有问题的只可能是对方了。 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这些思绪又相互交错编织，最后形成一张缜密的大网，在提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的眼睛依然追随着人群中那个影子。 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做到这一切的？ 女孩的外表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只是比同一年龄的人看起来更加年幼一些，像极了某国少女漫中那些可爱单薄的纸片人。 在接过两杯热可可的时候，女孩眯眼皱眉，快速地将热可可放在一边。 没有看出有接受过训练的痕迹，怕烫。 看起来好普通，提姆坐在长椅上，微微向后靠。 女孩捧着两杯热可可穿过人群。 哎？ 人呢？ 目标在眼皮子底下消失，提姆一瞬间坐直了。 “你为什么看着我？” ——有人在他身后，这样说着。 第3章 不要管，视线会自己挪开。 艾丽娅吹了吹被热可可烫到的手，努力装作没有发现。 不要管，视线会自己挪开。 甩了甩手，捧起两杯热可可。 不要管，视线会自己挪开；不要管视线会自己挪开不要管视线会自己挪开不要管不要管不要管…… 但是无论在内心中念多少遍，视线依旧没有挪开，就像是午睡时总是在窗边吟唱着什么的小鸟一样。 不是很难受，就是…… 为什么要看我？ 艾丽娅有些受不了了。 于是她找上了罪魁祸首。 可是对方露出的表情，则表现的更为惊愕。 “你，”他转头看了一眼远方，又转回来，“你是怎么？” 艾丽娅眨眨眼，走到长椅的另一边坐下，顺手将那两杯比较烫的热可可放在了二人中间。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看久了还是会很吵的。” 她表情认真的，这样说。 男生瞪大了双眼，但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说：“我以为已经很不明显了。” “是的，”艾丽娅点点头，“但是我感觉到了，哦对你喝热可可吗？” “喝。” “……” 紫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把两杯热可可其中一杯给他的意思。 “那边可以自己拿哦。” 话题转变的很快，提姆只能迅速跟上，并努力将话题拉回原地。 “你过来……是想让我不要再看你了吗？” 话还没说完，女孩的紫眼睛眯起来，露出了一个‘那不然呢’的表情，然后皱眉将两杯热可可往自己那边挪了挪。 ……他没想喝她的热可可。 “那你不想问我为什么看着你？”提姆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你说。” 艾丽娅吹冷了一杯热可可。 他没见过这样的家伙，仿佛现在他们谈论的是天气是午餐是课后作业，反正就是一些轻松而又愉快的事物。 “我在想，我们好像是同班同学。” “但是……我好像之前，没有见过你？” 女孩喝热可可的动作暂停了，她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可是，普通人也不会全部都记得班上的人吧。” 对呀，所以因为这个问题而困扰的家伙，现在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人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他倒也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困扰了。 n重身份主业红罗宾副业学生偶尔还得兼职总裁提姆：…… “因为这个问题呀。” “那，我是艾丽娅依顿，刚从国外转学过来，你好呀。” 面前的人果断忽略了他们之前那段奇怪的对话，开始做正式的自我介绍。 提姆这才看清楚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睛，刚刚隔着战术眼镜和天花板残骸的那次不算，或许也算？只是没有这么清晰，也没有这样…… 明亮。 阳光很刺眼，紫眼睛中折射出的光也同样刺眼。 “提姆德雷克。你的同班同学。”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伸出的手被轻轻地捏住，上下晃了晃。 “好，那我们现在就认识了！”女孩笑著这样说。 “以后就不会注意不到我了！” 艾丽娅自觉今天新交了一个朋友，非常快乐的回到了原地，还拿到了两杯热可可。 金发的大小姐名字叫做戴拉，她刚给家里打完电话，转头看见艾丽娅抱着两杯热可可乐呵呵地跑回来。 “警局发的热可可这么好喝？” 非常注重身材管理对甜食摄入非常严格的大小姐有些跃跃欲试。 “不是，不是。” “艾丽娅刚刚交到新朋友了。” “新朋友？”大小姐有些好奇，不过并没有感到奇怪，毕竟眼前的女孩刚转学没多久也和她成为了朋友…… 当时也就花了……几天来着？ 戴拉很快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你又跑去和谁交朋友了？我跟你说这里不是谁都是好人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交朋友，你得——” 艾丽娅指了指不远处长椅上的提姆，对方也看着这边，笑着和戴拉打了个招呼。 …… “我得什么？”艾丽娅好像没听清刚刚戴拉说的话，于是重复了她最后的几个单词。 “……”戴拉闭上了嘴，拎着艾丽娅走到了一个角落。 “怎么一下没看住你就和提姆德雷克成为朋友了！” 戴拉看起来有些抓狂，好看的金发微微炸起，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 艾丽娅蹲在角落，直到现在她都没忘手里那两杯，哦不，现在只剩下一杯的热可可。 两个纸杯叠在一起，热可可的温度开始有些感觉不到。 “唉？很奇怪吗？” “啊不，只是对于一些卷王的憎恨罢了。”大小姐捂着脸，试图让自己不要去回忆一些被碾压的日常。 “那？他是坏人吗？” “倒也不是，”大小姐放下手，“只是一些个人恩怨罢了，他人到还是不错的。” 并不知道是不是艾丽娅错觉，她总觉得能听见对方后槽牙摩擦的声音，最后几个字也带着些不情不愿的味道。 操场上有哨声传来，老师和警员们召集学生们集合。 校园外停了不少轿车，都是家长开来接孩子的。 这次恐怖袭击案在一爆发的时候就被哥谭新闻报道了，家长们看见消息便纷纷赶来了现场，还好有警员在维持秩序，不然很多人就要拎着枪直接进来和歹徒搏斗。 对，这很哥谭。 好在这次并没有人死亡，受伤最严重的人是在撤离中滚下楼梯把自己摔骨折的学生。 在一一排查没有漏网之鱼后，警局把那个骨折的倒霉蛋送到了医院，剩下的人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至于战损版的学校……估计要经过重新的装修才能继续来上课了，不过这部分的战损似乎被校董之一的韦恩给包了。 艾丽娅看见一个黑头发很高的人路过，然后被媒体给包围住。 “真的吗？你一个人可以吗？” 戴拉坐在家里的车上，据说这车很贵，一出现身边不认识的同学都倒吸了一口气。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艾丽娅的手被拉着，她摇摇头。 “我家离学校很近的！走走就到了！” 用了老大劲才说服大小姐，看着黑色轿车离去的背影，艾丽娅才终于松一口气。 “艾丽娅！”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提姆。 艾丽娅转身，看见她刚刚认识的朋友招了招手，然后小跑着过来。 她注意到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很年轻，灰色的外套，和提姆拥有着相似而又不同的蓝眼睛，他靠在车子外面，正在看着这边。 那个人……似乎很开心？ 在开心之余，他投过来的目光和提姆的目光很像。 第4章 人也和提姆很像，是一种除去外表之外，更加深层的东西。 又有些不同？艾丽娅想。 有些描述不出来。 艾丽娅无法分辨这种‘不同’来源于何处，只能将其归结为人类的多样性？ 哪怕是兄弟，哪怕是相似，哪怕是一样的东西，也会有着细微的差别。 “嗯？有什么事吗？”艾丽娅将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开口问。 “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吧！”提姆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刚刚忘记了！” “联系方式？” “对呀！” 女孩眨眨眼，像是检索信息突然卡住的网络，但很快她检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哦！我记得朋友是要交换联系方式的！” 那样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是刚刚想起。 她下意识模仿提姆的动作，摸向自己的口袋中，却掏了个空。 哪里什么都没有。 “唉？” 她好像很困惑。 “是手机掉在教学楼了吗？”提姆看对方动作又卡住了，上前一步，“这可不好找，教室都那样了。” 提姆紧盯着艾丽娅。 “应该……是掉在教学楼了？” 艾丽娅抬起头，“大概？” “没事的，那等之后我们再交换吧！” “……好！” 他看了一眼艾丽娅身后，“戴拉先回去了吗？那你？” 没有人来接你吗？ 他本想这么问，但这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我们送你回去吗？”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人与车。 “那是迪克，他很和善的。” 似乎为了验证这句话，那个不远处和提姆很像的人也向这边抬抬手，似乎是在打照顾。 “不了，”艾丽娅摇摇头，“我想一个人走走。” …… 二人简单的僵持了一会，是提姆先败下阵来，为了不给她留下点奇怪的印象，哦不，好像已经留下了。 “好吧，那注意安全，夜晚的哥谭那知道的，总是不太安全。” “有吗？”艾丽娅停顿了一下，回想起了早上家旁边的小巷，又补充到：“好的，我会注意的。” 是奇怪的人。 提姆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随着走动的动作而轻微晃动。 看上去很轻飘飘，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片。 “那是你的同学？” 身边开着车的迪克这样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与欣慰，他很乐于看见兄弟有着这样青春的画面——虽然他也没有年长到哪里去。 并非像布鲁斯那样，一起手就是收集对方的信息，驱使迪克这样开口的动力，只是为了关心弟弟妹妹罢了，当然，并不是说前者的出发点不是出自于关心。 只是……太过于生硬。 “嗯。” 提姆听见自己说：“是新转来的同学。” “那孩子看上去挺可爱的，”开着车，迪克话语的尾音上扬，“或许你应该约她出去几次？” 车开的很快，在谈话间便离开了市区，飞驰在回韦恩庄园的路上。 窗外传来呼啸的风声，灯影林光在视网膜中拖曳出一丝残影。 “我想我会的。” 提姆垂下眼，这样说道。 第4章 哥谭的夜晚很热闹，也很冷。 城市的昼夜温差总是有些超出人想象，从高楼大厦中挤出的风总是猛烈而又迅速。 但是这样的温度艾丽娅来说有些刚刚好，她不太喜欢过于热烈的阳光，总觉得那样的照射下，一切都变得亮晶晶，好看的同时也格外刺眼。 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盯着手机，有些亮的屏幕像是蜡烛散发的小小光芒。 那人是什么呢？ 人是飞蛾，艾丽娅这样想。 家里空无一人。 艾丽娅开门的声音是寂静中唯一的动静。 很正常，夏洛特，也就是艾丽娅的母亲，此时应该是在加班，在这样一个城市做医生，总是十分忙碌，从搬到哥谭的第一天开始，她们就基本上在家碰不上面。 只有在客厅茶几上留下的生活费，能证明这个家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冰箱上贴着一张纸条，应该是母亲出门前留下的，艾丽娅没有开灯，只是关上门走过去，借着屋外的灯光查看着纸条上的字迹。 很简短，只是通知艾丽娅今晚会很晚才回来，让她早点休息，做好的晚饭在冰箱中，记得吃晚饭。 晚饭…… 艾丽娅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几乎一整天摄入的食物，除去当早餐的墨西哥口味三明治，应该就只有警局倾情提供的热可可。 或许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艾丽娅并不感到饥饿，只是有些累，但她也不想回到房间。 只是不吃晚饭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艾丽娅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沙发上，她想等夏洛特回家。 因为……有想要说的话，想对夏洛特说。 完整的资料很快被提姆拿到了手中。 夏洛特依顿，哥谭医院前段时间高薪聘请的外伤科医生，结过一次婚，拥有一个女儿，现与前夫离婚，带着艾丽娅来到了哥谭。 照片上的女人拥有者一头黑发，或许是亚裔混血的原因，她看起来格外年轻，不像是有一个能读中学的女儿，但和艾丽娅的照片放在一起就会发现，二人的眉眼看上去如此相似。 艾丽娅的父亲则是一名欧洲的牧师，资料上显示夏洛特在欧洲留学的时候与对方相识，并很快坠入爱河，不久之后便有了孩子。 这段婚姻来的快，结束的也很快，在艾丽娅四岁左右，夏洛特与对方离婚，便带着孩子回到了美国，凭借着高超的医术很快站稳了跟脚。 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提姆对着电脑翻阅着资料，伸手摸向一边的咖啡杯，等拿起杯子之后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那满满一杯的咖啡早已被他消灭。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墙壁上时钟的指针早已跨过了十二点，现在再下楼去续杯，一定会得到阿福的制裁。 提姆叹了一口气，坐回原地后，又将注意力放回电脑的资料上。 看着看着，提姆滑动鼠标的动作逐渐变慢。 这个频率……是不是有些高了？ 在艾丽娅的资料下方，拥有着转学的记录，如果只是普通的转学，这并不能吸引提姆的注意力，但是这个数量…… 在记录中，艾丽娅早期并没有在学校就学的记录，只是记载长时间处于家庭教育。 从七年级开始才拥有在学校的就学记录。 但也就是这几年中，作为一个十二年纪的学生，拥有着数十条转学记录，这个频率是否有些太不正常了？ 最长的时间一个学期，最短的时间三个月。 这位名叫夏洛特的女性就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不断地将艾丽娅从一个地方带到另外一个地方。 或许是直觉，提姆决定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艾丽娅的上一个学校是纽约的中城中学，似乎夏洛特在那个时候与学校中的某位老师发生了冲突。 那位老师的社交账号更新了一条仅自己可见，里面的内容是痛斥某位家长对于自己孩子的保护欲太重，已经影响到他们正常上课。 但不久之后，在艾丽娅退学那天，这位老师的社交账号再次更新，是庆祝那位麻烦的家长带着孩子转学离开。 时间一致，对方教授的班级也是艾丽娅的班级，所以提姆能够确定，那位对孩子‘保护欲过重的家长’就是夏洛特。 只是……保护欲过重？ 提姆想到女孩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而周围都是来接学生的家长。 如果一个家长对孩子保护欲过重的话，真的会连这种场合都不出现吗？ 而艾丽娅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件事？ 回想起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紫色眼睛，提姆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同时也存在着些许的兴奋。 像是童年时第一次，随着小说中的侦探一并去解密，那样的雀跃。 他打开手机，街道简图出现在页面上，那个小小的红点在她应该在的位置。 深夜的韦恩庄园是安静的，即使提姆知道，这个家现在乖乖上床睡觉的人寥寥无几。 这次的校园袭击案出乎意料的简单，最先的爆炸来自于两个被欺负的学生，他们在购买武器的时候，与某个极端帮派搭上线，共同谋划了这次的袭击。 不过那两个被欺负的学生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在他们的设想中，最先出现的爆炸顶多动静大杀伤力小，等无关紧要的人跑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找上平时欺负自己的几个人，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 只可惜一切并没有如他们所愿。 第5章 …… 把人交给哥谭警局之后，红头罩就连夜开始回去整顿那些帮派了，蝙蝠洞也有布鲁斯和休假回家的迪克看着。 至于达米安……他前天刚被丢到了堪萨斯小乔家，就让孩子在乡下撵猫逗狗吧。 最好别回来了，提姆内心的一个声音，小小的，恶狠狠地这样说。 提姆将自己摔在床上，感受着那种要陷进去的触感。 突然，有些不自觉地想吃甜食。 提姆决定将这一刻的想法留到明天早上。 或许…… 他可以来一杯热可可？ 直到很晚很晚，客厅的灯才终于亮起。 “……你，你怎么睡在这里？”女人看上去十分疲惫，一手将包挂在玄关，一手脱着外套。 夏洛特看上去十分意外，看见艾丽娅慢慢从沙发上爬起来，抿了抿嘴，并没有上前。 “这个点你应该回去睡觉，”夏洛特一边说着，手却下意识打开一边的冰箱，却在看见里面丝毫没有动过的食物时，脸色一变。 “你没吃饭吗？” “唉？”艾丽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我不饿唉，不可以不吃吗？” 夏洛特很明显被吓了一跳，迅速将冰箱门关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 声音很温柔，轻轻的，带着些不自觉流露出的痛苦与谨慎。 “不吃……不吃晚饭的话对身体不好，胃会很难受的。” 艾丽娅看着她，似乎有些困惑，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可是我的胃没有难受？” “现在不难受也后也会的，乖，”夏洛特又打开冰箱，将饭菜从里面端出来，“我给你热热吧，不吃晚饭可不行，大家都是会吃晚饭的。” 紫眼睛追逐着夏洛特的动作，她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了下来。 夏洛特听见身后的动静，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她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厨房传出了食物的香味。 “妈妈。” 身后艾丽娅突然说，“我在学校里交到新朋友了。” “那很好啊，”夏洛特没有转过身，手上依旧忙碌着，“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一个一直在看着我的人。” “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女孩的话语很认真，一字一句地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说今天学校爆炸了，自己被压在了天花板下面。 她说用玻璃拼起来的图案很好看。 她说警局的热可可很好喝，她一个人喝了两杯。 夏洛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听着艾丽娅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的手松了松，却又很快握紧，将饭菜铲到盘子中。 热过一遍的晚饭被端了上来，放在艾丽娅的面前。 “然后呢？” 温柔的母亲在她的对面坐下。 “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新朋友说，想要和艾丽娅交换联系方式。” 咽下一口本早就该被消灭的晚饭，艾丽娅抬头看向夏洛特。 夏洛特呆楞了一下，加班后的大脑本就有些运转不过来，更何况艾丽娅的话语本就有些跳脱。 她垂下眼，深呼吸一口。 只是艾丽娅却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又低下头，认真地消灭着眼前的食物。 “啊……这样啊。” “是想要手机和朋友联系吗？” 艾丽娅点点头。 “那好啊。” 原来是因为这种事情……夏洛特松了一口气，在艾丽娅吃完饭之后收拾好厨房，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她又听见艾丽娅在她身后说。 “妈妈晚安。” “……晚安。” 艾丽娅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 这种轻飘飘的情绪，是什么呢？ 是开心吗？ 这样的情绪要告诉妈妈，但是太晚了，还是之后说吧，艾丽娅眯起眼，将自己埋在玩偶中。 胃部传来沉甸甸的感觉，还有另外一种她早已习以为常，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有什么甜甜的东西从嘴里流了出来，鼻腔也无法呼吸，艾丽娅却只是在苦恼自己不小心弄脏了床单，不过没关系，可以等到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再清理。 今天晚上要睡觉了，等明天起来，又是最普通的一天。 第5章 夏洛特的确答应了艾丽娅，但等艾丽娅真正拿到手机那天，也来到了回校园上课的前一日。 是的，哥谭的装修队就是一个这么神奇的东西，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学校修缮好并重新投入使用，怎么不算一种哥谭速度呢？ 不管怎么说，在得到回学校的消息之后，艾丽娅还是很开心的。 那么，在回到学校之前，先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还回去吧。 抱着满满一打漫画，艾丽娅来到了家附近的图书馆。 “啊，又见面了。” 在将漫画塞回到它们应该回到到位置之时，她听见身后有人这么说。 好高。 艾丽娅抬着头，看着与自己相隔甚远的位置。 要去找椅子吗？ “我来帮你吧。” 艾丽娅手中举着的书籍被人接过去，然后从善如流地塞到更高的书柜里面，那是那本书本来就应该待着的地方。 啊。 “是你。”艾丽娅顺着那双好看的手，看向它的主人。 “是我哦，”那双好看的蓝色眼睛微微眯起，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那几本书也给我吧，我放上去。” 第三次见面，他看起来还是这么亮晶晶的唉。 艾丽娅这么想。 图书馆的角落，艾丽娅抱着准备租借的漫画。 “你为什么……” 女孩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盯着提姆看了一会。 那并不是什么异样的眼神，只像是一只蝴蝶飘忽着飞过来，然后缓缓落在了提姆的身上。 ——“哦，你想见我。” 艾丽娅用肯定的语气这样说。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话语如果放在正常的社交里面，会显得多么自我意识过剩，又或者有多么突兀多么冒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提姆想，她似乎只是把自己所看见的东西说出来，并不在乎……又或者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更何况，艾丽娅并没有说错，提姆出现在这里，的确是为了见她。 思想在脑海中转了几个弯，提姆决定放弃一些无用的试探与谎言，他点点头，从艾丽娅租借的漫画中抽取了一本。 “是啊，我想见你，所以来找你了。” 提姆看了一眼封面，是某国享誉海外的热血少年冒险漫画。 有些意外，但如果放在艾丽娅身上的话，又有些合理。 如果艾丽娅是正常人的话，接下来一定会出现“你为什么想见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但很显而易见的，艾丽娅不是什么正常人。 女孩的手翻过一页漫画，漫画男主戴着草帽傻笑的画面出现在那双紫色的眼睛中。 从外表上看的话，艾丽娅更像是东亚通俗小说中会出现的文学少女，那种奇异而又神秘的存在，身上拥有着诺大的谜团，等着人去探索。 嗯……结合现实来看，怎么不算呢？ “嗯。” 提姆等来了艾丽娅的回答。 她甚至没有抬头，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提姆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来见你吗？” “你平时都来这边借书看？是只看漫画吗？还是会看些别的书？” “戴拉她们一般不是有派对吗？你不参加吗？” 在一系列的追问下，艾丽娅终于抬起了头，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恼，她看向提姆的身后。 提姆听见了脚步声，顺着艾丽娅的视线望过去。 ——怒气冲冲的图书管理员向着边冲了过来。 第一次因为太吵被从图书馆赶出来，这种感觉很奇妙。 提姆抱着漫画站在路边，没想到事情还有这种展开。 “没有参加。” 一转头，他发现艾丽娅坐在了路边的长凳上。 “都会看的。” “但是更喜欢漫画。” “等这边的书借完了，就去别的。” 艾丽娅看着提姆，表情很认真，她说话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听起来很轻。 “至于，你为什么来见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提姆总共才见过艾丽娅两次，但每一次，哥谭似乎都是这样的好天气，阳光像是一层薄纱，将少女笼罩在其中。 “你不是说了吗？” 艾丽娅的眼睛很漂亮，无论见多少次，提姆都会这么觉得。 “你想见我，”她说，“所以就来了。” 第6章 艾丽娅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又低下头去看漫画了，这一次提姆安静了很久，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长到艾丽娅终于想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 她一抬头，只看见提姆坐在了自己身边，一只手抱着她的漫画，另外一只手捂着脸，黑色的发丝从指缝中流落，还有依稀可见的，染上绯色的皮肤。 “你怎么了嘛？”艾丽娅凑过去，伸出手拨弄了一下对方的发丝。 “我在书里见过，唔，这个，好像晒伤会皮肤泛红，我们要换个地方坐着吗？或者我去买晒伤药？” “还是说……” “不是！” 提姆打断了艾丽娅的发言，他现在似乎看上去好一些了，只是那些红色的痕迹还有不少残留。 “不是晒伤，只是有点热而已！” “真的吗？” “真的！” 艾丽娅静静地看了一会提姆，头歪到一半，连带着黑色的长发也垂在一边的肩头。 她好像接受了这番说辞。 “你刚刚说想起来了，是想起来了什么吗？” “是的！” 紫眼睛亮了一下，她掏了掏口袋，拿出了手机开始解锁。 “来交换联系方式吧！” 亮晶晶的。 艾丽娅将手机举到提姆面前，很信任，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样全然的……让提姆很是手痒。 但作为一个义警，同时也是哥谭为数不多的良心，他是不会…… 他会的。 艾丽娅高高兴兴收回手机，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往上面放了什么，又或者……她真的在乎吗？ 但是还有点想问的问题，提姆刚想开口，却感觉有些异样。 一种冰冷的触感从脊背爬上，敏锐的红罗宾一瞬间代替了普通人提姆，从夜晚无数次战斗中催生的直觉响彻大脑。 它在提醒自己，这里有危险。 有人在看着这边。 心脏在剧烈狂跳，神经一瞬间被紧绷到极致。 面对的敌人似乎有些超出认知，只是这种危险的感觉像是针尖一般，扎向了红罗宾。 提姆站起身环顾四周，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自然地将少女护在身后。 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是精妙的仪器，检索着，搜寻着一切可能带来危险的事物。 可是什么都没有。 人群在街道上走动，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就连阳光与空气都如此和谐，仿佛他一瞬间的感知是错误的。 只有依旧在剧烈跳动。 提姆无法分辨，这份恶意与危险究竟投向的人是谁。 是艾丽娅？ 还是他？ 抑或者都有？ “怎么了嘛？” 无自觉者发问了。 “你有没有觉得……”话说到一半，提姆意识到这似乎是不能说出来的话，无论是这份危险，还是提姆自身所隐藏的事物。 他停顿了下来，但艾丽娅没有。 “有没有觉得？” 艾丽娅重复了一遍他说出的话。 “刚刚看见有奇怪的人看你，应该是想要过来搭讪。” 面不改色的，提姆试图这样一笔带过自己的异样。 “你也知道嘛，这是哥谭。” 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松。 “有人在看我？”艾丽娅眨眨眼，环顾四周，又将视线挪回了提姆身上，“可是我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哈……可能……” “除了你的目光。”艾丽娅继续说了下去。 “除了你在看我之外，我没有感觉到其他人了。” 刚恢复的心跳，又以另外一种姿态剧烈跳动起来。 提姆露出了挫败的表情，为什么？ 艾丽娅看着对方像是泄气的人偶，将自己摔回到长椅上。 “你总是说这样的话。”他的声音很小，“为什么总是这样说话。” 带着几分抱怨，他又把脸捂住了，似乎不愿意面对现实，但很快又把手放下，瞪着那双好看的蓝眼睛，凑到艾丽娅面前。 “你是会对所有的人说这样的话吗？” 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他这样说。 好看。 蓝眼睛，好看。 这是艾丽娅的第一反应。 但是莫名的，这段对话有些眼熟。 哦，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借过的少女漫里面，似乎有过类似的对话，当时的男主陷入修罗场，其中一位女主也是这样的分镜，说着这样的话。 哦，那她知道怎么回复了。 “没有，”艾丽娅似乎找到了熟悉的领域，“我只对你这样说过。” 是的，这是实话。 “因为……” “因为？”提姆看着艾丽娅，有些不自觉地，开始模仿对方。 “因为提姆是我的朋友！” 艾丽娅喊着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冲了上来，有点不是很顾及他的死活。 …… 不愧是她啊。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这样的想法总是能出现在提姆的脑海中。 “而且，你是第一个。” “能够看见我的人。” 艾丽娅这样说。 第6章 被看见。 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拥有双眼的人，在能够睁开眼睛，去注意到某件物体的时候，便达成了看见的这个事实。 察觉，注意，观察，洞悉。 看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这个概念也无处不在。 艾丽娅的手机很新，根据购买记录来看，应该是刚拿到手。 里面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包括在学校中看起来关系十分好的那几位同学。 就连社交用的软件，也只有在提姆的推荐下刚安装的软件，新注册的账号还顶着初始的头像，虽然很快就被换成了一只紫色蝴蝶的简笔画。 还挺合适。 真的很难以想象，在互联网发展的今日，还有生活在大都市并且没有接触过手机的人，简直就像是现代的山顶洞人一样难找。 她身上的谜团似乎更加复杂了些，但提姆并不着急。 他似乎有了点头绪。 但对于另外一件事，提姆却有些无从下手。 在街道上那一瞬间的感知绝非错觉，只是对方的恶意来的快走的也快，一瞬间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拥有着很高的反侦察能力。 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吗？ “很高兴提姆少爷终于停止摧残家里的咖啡机。” 阿福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但是，不知道提姆少爷是否还记得，关于明天就要回去上学这件事？” “或许现在的你不应该在蝙蝠洞？” “这个嘛……我马上就去休息，马上就去。” 提姆决定不要惹这个家真正的一家之主，将手中的热可可一饮而尽。 “把这些收个尾就好！” 他刚准备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留在蝙蝠洞的时间。 但穿着西装的老人早已看见屏幕上的一堆资料，在粗略的扫视过后，阿福向提姆投过去了不赞同的目光。 提姆顿感不妙，正准备张嘴解释。 “我想，了解一位女孩的方式应该是去多和对方接触？” 而不是在这里把对方的底细翻个底朝天？ 即使没有说出下面那句话，但提姆哪聪明的小脑瓜已然全部明白。 缩成一团的小鸟试图发言：“不是这样的……我今天还去见了她……” “那看来，这种行为即将成为韦恩家的传统？” 阿福转身，对着左脚刚踏进蝙蝠洞的一团黑漆漆说。 “你觉得呢？韦恩老爷？” 刚进入蝙蝠洞的布鲁斯韦恩—— 不是？这是怎么了？ 艾丽娅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会躲着夏洛特，因为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被看见的，如果被看见的话…… 会引来一些麻烦？ 她打开门，看见了一个很高很高的身影。 “你，确定没事？” 长得很高，几乎要将门框都占满的人这样说。 他也有着蓝眼睛，但不是黑发，不，应该说出去额前的挑染之外，也算是黑发？ 明明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耐，但艾丽娅觉得，或许。 这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 事情要回到几十分钟前。 今天的计划被打乱了，艾丽娅本来打算早早的借完书就回家，但遇见提姆这件事完全扰乱了她的步伐。 但是很开心。 艾丽娅摸了摸手机，里面唯一的，仅有的联系人，是她的新朋友。 和以前那些不一样，是可以记住她的存在。 他还说要给艾丽娅带图书馆没有的漫画与小说，他们可以一起看书一起交流。 好开心，抱着书回家的艾丽娅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第7章 电梯间似乎遇见了邻居，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强壮的人，强壮到就算他一个人能够殴打家旁边小巷中那群奇怪的家伙，艾丽娅也绝对不会感到任何奇怪。 得益于夏洛特的医生职业，她的收入十分可观，这也是她们能够在这栋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安全性都很不错的公寓租房的原因。 但自从搬过来，艾丽娅见到这位邻居的次数，可谓寥寥无几。 就算见到了，也只是像现在一样，稍微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 但不知道是不是艾丽娅的错觉，对方似乎一反常态的，看了艾丽娅好几眼。 是不含恶意的，只是带着好奇的眼神。 察觉到了，但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需要注意到的事情。 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 只是艾丽娅没有想到，本该平静的夜晚，出现了一些小插曲。 清洗床单的时候又被夏洛特看见了，她的表情像是陷入了诺大的痛苦。 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会出乎人们的预料，就像是此时。 艾丽娅坐在浴室，床单与被褥被浸在水中，那些从她身体里流出的东西在化学清洗液的洗刷下，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是几乎就要看不见的程度。 但也只是几乎。 更多的是艾丽娅身上的那些，从咽喉中，从鼻腔中，从双耳和眼中流出的，已经几乎要干涸的，凝固的褐红色痕迹。 女孩身上的白裙也同样染上了这些存在。 “啊。” “妈妈回来了。” 像是才意识到一样，艾丽娅笑着打了招呼，丝毫没有感觉到这样的画面有多么惊悚。 女人张了张嘴，只能从咽喉的缝隙中挤出一丝尖叫。 “对不起，是吓到妈妈了吗？” 艾丽娅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恍然大悟。 伸出手擦去那些痕迹，艾丽娅发现夏洛特几乎快要站不住，便站起来想要扶住她。 被水打湿的白裙黏在小腿上，带来并不舒服的感觉。 一步一步走过去，对面的人却更显得惊恐。 还有痛苦。 与愤怒。 “你不是我的女儿！！” 刺耳而又尖锐，她从咽喉中挤出了这句话，双手推开了走上前的艾丽娅，不顾对方摔倒在地，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夏洛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谁！！”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艾丽娅撞倒了边柜，摆放在上面的花瓶落了下来，与浅紫色的香雪兰一并摔碎在地板上，从花瓣中，人的手在其中颤抖的摸索着，最长也是最尖锐的那一块陶瓷碎片，被紧紧握在掌心。 混合了水的味道，花香开始变得清澈。 “妈妈？” 在女人的推搡下，艾丽娅躺在地上，好看的，像是丝绸一般的黑发在地上散落，不规则的白色瓷片与花瓣交错在其中，紫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像极了停在枝头，稍作休息的某种旖丽虫类。 虫类的复眼倒映着几近癫狂的女人。 她说。 “妈妈？” “瓷片很锋利的，不要割伤了手。” 话语很包容，像是面对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 即使尖锐的瓷片近在咫尺。 女人的动作定住了，她又露出了艾丽娅看不懂的神情。 “你不是……” “你不是……” 雪兰香的味道开始变得浓郁。 打断这一僵持画面的声音，来自于不远处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似乎唤回了女人的神志，她的目光落在艾丽娅的长发上，又缓缓飘向少女纤细的脖颈。 嘴唇。 鼻梁。 最后在那双像是被花瓣被揉碎了的紫色眼睛中，她找到了自己。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夏洛特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没事吧。” 高个子蓝眼睛这样问艾丽娅。 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隙，但通过身高，杰森还是捕捉到屋内碎了一地瓷片。 少女的长发很乱，身上的衣物也被水打湿，纤细的小腿上有几道瓷片的划痕，此时正缓缓地向外渗出鲜血。 这里的房子隔音不是很好，在房间内的时候，杰森就听见了女人的尖叫，混乱无序的嘶吼，还有易碎品被打碎的声音。 在哥谭，这种事是很经常发生的。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作为红头罩的他会揣着枪闯进家门，用武力用拳头，再加上一些威逼利诱。 帮派的统治者同时也是反英雄红头罩，是哥谭儿童妇女的守护神，这是一件大家都知道，但并不会摆在明面上诉说的事实。 “没事的。” 纤细的少女露出了微笑，她看上去很平静。 “艾丽娅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 “吵到你了吗？很抱歉。” “……” 高个子的男人没有说话，有一种蕴藏在他体内，像是不息的火焰那般的事物，又开始缓缓燃烧起来。 是愤怒。 痛苦的，像是要将自己也一并燃尽的愤怒。 艾丽娅这下才发现，男人的眼睛并不是全然的蓝，而是一种晕染了绿色，更加混沌的色彩。 但依旧透亮，十分好看。 “你，记得包扎伤口。”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样对艾丽娅说。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门，后退一步。 “……嗯，好的。” 艾丽娅不明所以，但依旧点点头，将门关上。 男人的步伐沉稳而有力，伴随着一声短暂的关门声，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艾丽娅回头，看见仍呆在原地的夏洛特。 “妈妈，人已经走了。” 夏洛特没有理她，边柜在刚刚的动作中也倒在地上，抽屉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掉落在地。 那是一个相框，相框中亚裔的女人抱着与她眉眼相似的孩子。 女孩拥有着茶褐色的眼睛，和母亲一样，在阳光的闪烁下显得格外温暖。 “妈妈。” 虫类依旧在发声。 明明是清浅的花香，夏洛特却感觉自己要被这种气味要被淹没了一般，大脑混沌而又疲惫，但她撑着最后一丝精神，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相框。 “你已经很累了，妈妈。” 相框先一步被拾起，少女纤细的手擦去上面的灰尘。 紫眼睛的艾丽娅这样说。 第7章 现在纠结的人轮到了杰森。 对于一个可怜的被家暴的学生，一般红头罩会怎么做？ 威逼利诱，或者直接把枪塞到施暴者的嘴里，大多数人都会妥协，小部分不妥协的人，红头罩会生体力行地好好教育对方。 反正最后都会妥协。 但对于艾丽娅，作为杰森却有些犹豫。 用通俗一点的话语来，就是。 我领居家被家暴的女孩子是我异父异母兄弟的暧昧对象，无论是自己过去帮忙还是喊某只还不清楚状况的小红鸟帮忙，似乎都有些奇怪。 杰森打开了群聊记录，看着某只金毛在群内发的照片。 无论从氛围感还是画面构图都看上去十分唯美，活像是这段时间又在网络上流行起来的青春电影。 画面中的二人相互对视，广场上的白鸽飞起，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层朦胧而又美好的滤镜。 史蒂芬妮：路过，似乎——某人开始有情况了？ 卡珊似乎与史蒂芬待在一块，她的消息也很快蹦了出来。 卡珊：看见了。 卡珊：提摩西的脸很红。 群内安静了片刻，但很快又沸腾了起来。 迪克：哦天呐，你终于约她出门了！ 迪克：好欣慰呜呜呜。 达米安：…… 达米安：tt 等杰森看见的时候，时间早已来到了两个小时后。 一拳将某个帮派不知死活的小啰喽干倒在地，口袋中的震动一直没有消失。 或许他得找时间开个静音。 靠在墙上，杰森打开手机开始爬楼。 群内的话题很容易跑偏，他们早已从提姆的感情生活转移到其他不知道什么奇怪的东西上去了，但杰森还是艰难地爬完楼。 他就知道最近哥谭实在是太过于平静，导致这群家伙 等等。 定睛一看。 照片里面那个略感眼熟的女孩，不正是前段时间隔壁刚搬来的邻居吗？ 因为并没有正式打过招呼，杰森此刻想起艾丽娅，脑海中也只是闪过一个淡淡的影子，似乎是一个安静的，很内敛的女孩？ 结果回家的电梯里就遇见了，和照片上一样，女孩拥有着漆黑的长发，纤细地就像是能被一阵风吹走。 第8章 她看上去心情很好。 杰森记忆中浅淡的影子也在此刻逐渐具像化。 不过，不管是新邻居还是疑似小红鸟的新女友，都和一般路过的领居红头罩没什么关系—— 小红鸟：…… 小红鸟：谢谢，我知道了。 杰森：ok。 小红鸟：为了表示感谢，你最近在追查的那个走私案的线索…… 杰森：不！需！要！ 杰森的拒绝并没有任何用，几乎在发出这段话的下一刻，文件便打包传输到了他的手机上。 愤怒的杰森差点没将手机捏碎。 该死的黑客！ 该死的小红鸟！ 开始下雨了。 艾丽娅走到学校附近的时候，天空开始变得灰暗。 有经验的哥谭学生见到这种情况早已开始了狂*奔，争取在下雨之前赶到教室。 但很显然，还并未完全融入这座城市的艾丽娅，显然没有意识到什么。 她很喜欢手机的功能，可以将看见的画面定格在其中，就像是拥有了这短暂的一刻。 总之在回过神的时候，很远很远的天空上方，便有东西开始不断地下坠。 鼻尖和头顶开始变得湿漉漉，艾丽娅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对着路边不知名的粉色毛球花开始道别。 然后慢吞吞的，继续走向学校。 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是因为下雨的声音吗？ 嘈杂的，延绵不绝的。 艾丽娅早已经背下了去学校的方向，所以可以短暂的放空大脑，但是身体继续前行。 “艾丽……” 妈妈好像冷静了一点，但是她又开始伤心了。 “艾丽娅！” 哦对，家里的花瓶和相框都摔坏了，艾丽娅要去买新的白瓷瓶和相框。 “艾丽娅！” 一瞬间，艾丽娅被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在落下的雨水间隙，一只手穿过细密的帷幕，抓住了她的手臂。 黑色的伞挡在了她的头上，艾丽娅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比她高很多，在即将脱离名为少年的称呼，走向青年的提姆，他实际上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纤细。 握住她手臂的那双手很大，也很用力。 但并没有弄痛艾丽娅。 “湿漉漉的味道。” 从雨水之中够脱离出来后，艾丽娅觉得自己闻到了一些别的气味。 “因为你浑身都被打湿了，”提姆脱下外套披在艾丽娅身上，“不过一般来说，不应该是雨水的味道吗？” “不。” 他露出了头疼的表情，“我怎么又被你带偏了。” “因为雨水的味道是一样的，但是每个人身上湿漉漉的味道都不一样。” “不一样？” 艾丽娅点点头，凑近了提姆。 几乎能感觉到少女的气息，提姆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艾丽娅稍稍凑近，又很快离开。 “是冷咖啡的味道。” “还有一点点，可可的香气。” 太近了。 从车中看见艾丽娅的时候，他就做好二人共撑一把伞的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 原来这样的距离，也足以扰乱他的思绪。 少女的长发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像是鸟类被浸湿的羽毛，脸颊边的一两搓长发黏在瓷器一样的肌肤上，像是某种瓷器奇异的花纹。 从看见的第一眼开始，提姆就意识到艾丽娅很漂亮。 校园废墟中，被瓦砾墙砖牢笼困住的，漂亮的雪青色蝴蝶。 雨声好吵，但是也好安静。 “你没带伞吗？” 为了打断这安静的氛围，也为了防止自己继续沉浸其中，他先一步开口。 但这是一个糟糕的话题。 “呃，我的意思是，哥谭总是很容易下雨，平时可以带把伞出门。” 完了，这下更像是在命令对方干些什么了。 “我还挺喜欢下雨的。” “会有很好闻的空气。” 艾丽娅这样说，她似乎并没有明白提姆的窘迫，只是用平常说话那那样的语气，静静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这样才淋雨的吗？ 不，提姆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想法，在短暂的接触中，他似乎摸到了和艾丽娅相处的诀窍。 那就是——直接开口。 “为什么淋雨呢？” “不可以吗？”艾丽娅有些不解，“淋雨也很正常吧。” 为了配合艾丽娅的步伐，他们走的很慢，沙沙的雨声像是孤岛的海水，温柔而又缓慢地将他们包围。 “但是淋湿了的话，会生病的。” 少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 “你说的对，”艾丽娅点点头，“生病会很麻烦的。” “为什么淋雨的话。” “因为没有带伞？” 在雨中漫步向来是文艺片会出现的内容，而少女的模样也同样是同类型导演的所爱，那种带着故事感的脆弱很容易捕捉别人的眼球。 但此时，文艺片的女主角是这样的说的。 “因为没带伞被淋湿了，所以准备慢慢走过去。” 因为无论是跑过去还是躲雨，反正身上都已经淋湿了，就……无所谓了。 嗯，一种十分超前的精神状态。 提姆有些乐了。 学校就在不远，很快二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学校看上去很完整。 所以说哥谭的工程队堪比魔法，只是短短数十天，这里已经修建地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那日发生的痕迹全然消失不见。 金毛大小姐戴拉看见二人一起进教室，链上的笑容僵硬了，很快她露出了“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然后对着提姆翻了个白眼。 “拜拜。” 艾丽娅突然这么说。 提姆刚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身边的艾丽娅被一阵风卷走了，风的组成是大小姐戴拉，还有她身边跟着一起的女孩们。 “天呐你怎么淋湿了！” “哦我的小可怜！” “我有毛巾，还有衣服！”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与身影将艾丽娅淹没，只留下站在门口的提姆。 女孩们真是奇妙的生物。 天知道她们为什么能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掏出换洗衣物还有吹风机，别问，问就是女孩子们的奇妙魔法。 总之再次看见艾丽娅的时候，她已经变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如果不是上课铃阻止的话，那头顺滑的黑发恐怕也成了女孩们手中的玩物，被编成各种各样的造型。 只是戴拉似乎没有考虑到她们身形之间差距，一如前文所说，艾丽娅很娇小，但戴拉是标准的美国甜心，身上拥有着让人艳羡的肌肉线条。 所以很显然的，那件穿在艾丽娅身上的蓝白色衣服十分松垮。 艾丽娅甩动着长长的袖子，突然抬头。 “我有翅膀了！” 看起来关系很好，不，倒不如说有些好过头了。 提姆收回嘴角的笑意，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又开始下意识的去观察艾丽娅。 她表现的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女孩，拥有着不算特别好的家人，在学校拥有着好朋友，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可如果真的那么普通，那所谓的违和感比啊不会出现在艾丽娅身上。 提姆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很希望艾丽娅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回想起几天前，伪装校务人员给戴拉打去的电话。 在询问之下，戴拉说的是。 “艾丽娅依顿？你确定没有打错电话？” ——“这名字我听都没听过，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第8章 他并不应该这样。 内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这样说。 在很平常的一天度过之后，夜幕如愿以偿降临了。 哥谭市的夜幕上方，飞过几个熟悉的影子，蝙蝠系的义警们如约而至，只不过今天是很安静的一天。 没有小丑，没有越狱，也没有外星人入侵。 义警们早早的结束了今日的夜巡，但其中红色的一只小鸟，悄悄地偏离了平日夜巡的航线。 它穿过了几个街区，来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 小红鸟的羽翼很轻灵，落在窗台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他很确信自己不会吵醒屋内的少女，但又有些期待。 借着月光，小红鸟朝里面看去。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追寻的影子。 她似乎没有睡觉关窗帘的习惯，就连窗户也只是随意的关上，里面的防盗锁没有落下。 只要轻轻的一推，小鸟就可以飞进去，飞到她的身边。 但很快，他鼓起脸，这个时候的义警先生才显露出一些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气。 因为艾丽娅完全没有一个生活在哥谭的人该有的警惕。 第9章 不仅仅是房间的窗户没哟落锁，就连一边客厅的窗户也没有。 这样在哥谭，无异于在告诉所有人：快来偷我吧快来偷我吧！ 不过…… 他想到了艾丽娅的邻居，正是整顿了哥谭□□的家伙。 一般人也不会想偷到杰森的头上吧。 提姆这样想，稍稍安心了一点，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外，借着街道上昏暗的灯光，还有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他看见了屋内的景象。 艾丽娅的房间很简单，不像是这个年龄的青少年该有的模样。 在提姆认识的人范围之内，包括他自己，屋内也绝对不会那么简洁；达米安曾经因偷袭来到过一次，从那之后，他用‘哥布林的巢穴’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房间之乱；迪克就别说了，一个白天当警察晚上当义警的单身汉，就别期望他的屋子有多整洁了。 这么一想，会努力收拾自己房间的，这个家竟然只有达米安和杰森。 至于卡珊和史蒂芬妮…… 女孩子的房间他没进去过，但是从网络上大量的信息来看，多少也是偏可爱与温馨的状态。 但艾丽有有些不同，房间的简单与刻板印象的整洁不同。 而是除去必需品之外，其余全然没有的状态。 而一墙之隔的客厅，则显得格外正常，像是任何一个温馨而又普通的家庭。 艾丽娅像是家具城中的样板间，不，或许那些样板间都相比之下更加的温馨一些。 透过窗户，提姆看见艾丽娅躺在床上。 被单的颜色是深色的，漆黑的长发看起来就像是要和床单被子融为一体，在月色下，肌肤被被照得更加白皙，就像是冬日的第一捧新雪。 总有一种她即将融化在深色大地的感觉。 女孩的呼吸很平稳。 在一呼一吸之间，抚平了提姆本就因为夜巡活动而迅猛的心跳。 这样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呢？ 世界第二侦探少有的，有些摸不清楚自己的感受。 究竟是好奇，想要揭开一道谜题那样纯粹？还是他始终都在回避的那种情感。 但他唯一知道的是，在夜巡的时候。 在沉浸于哥谭夜晚的时候。 他想看见艾丽娅。 于是他来了，落在了她的窗外，只是想来看看她。 现在这样，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想做些什么了。 这段时间提姆联系过很多人，用各种各样的身份，用各种不同的理由，他追着那些信息上的记录，试图探寻，无一例外的，他所有的问题都指向艾丽娅。 “你还记得那你教过的学生艾丽娅吗？” “你的同班同学中，有过一个紫眼睛的女孩吗？” “或许你还记得……” 但所有人的回答都如出一辙，没有人记得名为艾丽娅，也没有人记得他们的生活中出现过一位黑发紫眼睛的女孩。 就连那位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大发牢骚的教师，也忘记了这件事。 提姆测试过，只有当绝对的证据，比如合照这种东西摆在他们的面前，对方的脑海中才会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 “哦，或许？” “抱歉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但很快，这个模糊的影子也会消失。 枝头的蝴蝶飞走了，叶片摇晃了一会，然后复归宁静。 ——“你是第一个。” ——“能看见我的人。” 那天，艾丽娅这样对提姆说，那么反过来的意思就是，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被遗忘，会被忽视。 那么结合戴拉的表现与说法，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艾丽娅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会让他人逐渐忘却自己…… 而第二种…… 提姆听见了枪械上膛的声音，很轻微，但在寂静的夜晚中十分明显。 提姆一瞬间警觉了起来，但同时； 耳麦中传来沙沙的声音，有人调至了他的频道。 “喂，大半夜蹲女孩子窗外不好吧。” 现实的声音与耳麦中的声响重合，提姆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窗台上，他还穿着几个小时之前提姆所见过的红色夹克和战术服，只是头上的头罩被取了下来。 提姆从来不知道，原来杰森也会露出布鲁斯同款的“不赞同眼神”。 但是今天他见识到了。 杰森朝着提姆挥了挥手，哦对，他手上还拿着把枪，看来就是它刚刚发出了声音。 此时的他看起来正气凛然，有种要为被偷窥的无辜少女而大义灭亲的即视感，虽然下一秒这样正经的气氛就有些绷不住。 他很好心的打开窗，给窗外的小红鸟留了条缝隙。 “说吧，”话语毫不客气，但杰森给提姆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我们乖巧的鸟宝宝来这干什么？” 杰森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像是领地的领主，高傲地质问着外来者的目的。 不得不说，这一点他和布鲁斯还是挺像。 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估计对方就要炸毛了。 等等…… 提姆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杰森不也是一个很好用的试验体吗？ “你，认识这个女孩吗？” 说话间，他从手机中调出艾丽娅的照片，放在杰森眼前。 “这是……”杰森眯眼，在大脑中搜寻关于这张面孔的记忆，可越是想要找到线索，前方越是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挠一样。 终于，在过了很久之后。 杰森长舒一口气，像是在脑海中与人搏斗良久，他说。 “我的邻居？” 黑夜中，窗外吹过一阵迅猛的风。 忽然，艾丽娅睁开双眼，看见了洁白的天花板。 即使在屋内，她也能感受到风的味道，哥谭的风要比纽约的更加潮湿寒冷，预示着明天又会是一个雨天。 如果是雨天的话，得带雨伞过去了。 还得把提姆的外套还给他，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加戴拉的社交账号，希望之后不要被对方当作奇怪的人删掉。 要给艾丽娅和夏洛特重新买个相框吗？之前的木质相框落在地上出现了裂缝，感觉很摇摇欲坠。 图书馆的书…… 真是奇怪。 哥谭真是奇怪的地方。 这里的人，这里的事物也都很奇怪。 艾丽娅突然笑出声，眉眼弯弯，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在别的地方读书的时候，她的生活有被这样琐碎的事情所占满吗？ 似乎没有，但哥谭真是个神奇而又奇怪的地方。 比如一直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无时不刻都没有消停。 熟悉而又难忘的视线，痛苦与复杂交织，那样的视线是很沉甸甸的事物。 窗户的影子照在地上，十分朦胧。 影子逐渐变化，成为了奇怪的形状，它拥有着巨大而又半透明的鳞翅，头部触角缓慢地移动着，像是在找寻某物的存在。 窗外什么都没有，在风刮过之后，街道上又恢复了夜晚的寂静，月亮挂在半空，显得格外明亮。 熟悉的气息就在这不远处。 提姆就在附近。 艾丽娅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也是那股熟悉视线的来源之一，但他不一样，他的目光和其余的人不一样。 是温柔的。 是想要诉说着什么的。 至于其余的人…… 哦，不对。 艾丽娅脑海中打上一个大大的叉，将其中一部分东西分离出去。 那是人之外的某样东西，在阴影中蛰伏已久，却从未现身过，让人着实有些琢磨不透它想要做什么；只是看着吗？ 剩下最后一个…… “呼。” 像是不愿面对什么，艾丽娅闭上眼，将自己埋进被窝的更深处，今晚夏洛特又在医院加班，自上次过后，她的情绪安定了很多。 夏洛特总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爆发，在这之后又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这次被邻居发现了，万一闹大了就不好了。 还好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 从前的夏洛特很难过，现在的也是。 但艾丽娅有些分不清，究竟对她而言是从前的痛苦更好，还是如今的难过更好一点呢？ 人总是会对没有选择的道路抱有幻想吧。 第9章 “今天没有看漫画吗？” 提姆在艾丽娅身边坐下。 “嗯，说是作者停刊了，要等到……” 艾丽娅歪着脑袋回忆：“要等到下下周才恢复更新。” “那还要很久呢。” “是的。” 清晨的时候果然下了雨，但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空气很闷，只有偶尔能刮过了风才能才来一丝空气的流动。 草坪上还是湿漉漉的，不然一般艾丽娅会坐在草坪上，或者躲在树荫底下看书。 第10章 “弗兰肯斯坦……你喜欢看科幻小说吗？” 在此之前，提姆每次看见艾丽娅看书，基本上都是漫画，他还以为对方是对漫画。 “在网络上，看见有人推荐。” “所以去学校的图书馆借了。” 艾丽娅将书签夹在书中，那是一片蝴蝶形状的金属片，是她眼睛的颜色。 提姆送的。 书本拥有着白色的封面，蓝色的油墨在上面绘制成心脏的图案，艾丽娅垂下的发丝也落在书本上，像是丛生的海藻。 “你觉得这本书好看吗？” “嗯……”艾丽娅第一次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而是沉思了许久，“我不知道。” “如果是提姆的话，会选择什么样的视角去这个故事呢？” “人类？” “还是怪物？” 空气逐渐安静了下来，提姆能够感觉到，艾丽娅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可是还没有等提姆开口，她便开始自问自答。 “如果真的遇见怪物的话，人类大多数都会站在自己的那边吧。” “可是怪物也不想自己是怪物，他从人类之中诞生，能够拥有和人类同样的感情，可是外表的不同造成了它永远都是异类。” “哦，就像是那只叫做巴尼的小狗。” “小狗不明白，明明它也是人类的孩子，被人类抚养长大，能够交流能够感受到情感，那为什么它不是人类呢。” “如果不懂得话语，无法被接受。” “但了解了人类的思维逻辑，便没有办法回到从前的模样，那样也太痛苦了吧。” “或者怪物也想问。” 那双紫色的眼睛，像是蝴蝶翅膀一般的紫色双眼，现在像是被揉碎了一半，蕴含着要让人窒息了的难过。 “为什么我不能只是怪物，为什么要求我像人却没办法接受我呢？” “……” 风来的很急促，卷起了艾丽娅的长发。 她像是要被发丝所包裹了一般，黑色的长发泛着奇异的紫，像是要将人吸进去的漩涡，提姆试图在风中捕捉到艾丽娅，却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消失在面前。 他的心跳一瞬间变得很快，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她就在自己的面前。 触手可及，却又相隔甚远。 他见过这样的情绪。 也同样明白这样的彷徨。 提姆的朋友——康纳就有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茫然与无措。 不属于人类，也并不完全属于外星人。 出生于实验室的康纳不属于两者中的任何一边，但或许他更加幸运，比之怪物，他拥有着和人类无异的外表，比之艾丽娅，他遇见了克拉克等人。 提姆伸手。 他抓住她了，就像是用双手拢住了一只蝴蝶。 少女的手臂很纤细，也很容易被钳制住，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提姆终于又能在悲伤中找到艾丽娅。 “你……” 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对上那双紫色眼睛的时候，将一切冠冕堂皇的话语都咽下。 “这本书你看完了吗？” “唉？”艾丽娅眨眨眼。 “只看了一半，但是今天可以读完。” 她如实说道。 然后下一秒，她手中的书被抽走了，提姆径直将书本翻到最后一页，然后草草的扫视了一遍。 他把书丢到一边。 “你知道结局是什么吗？” “什么？” 蓝色的眼睛中倒映着艾丽娅，像是高而远的天际。 “那个怪物。”提姆深吸一口气，手向上移动，捧住了艾丽娅的脸。 “那个怪物最后想通了。” “它不再纠结自己究竟是人类还是怪物，也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无论在哪一边，它都是它，世界上最特殊存在。” “不被接受也好，没有同伴也罢。” “他离开了人类，踏上了自己的旅途，悲伤与孤独被沿途的风景所填满。” “就算只有自己也没关系。” “抱着这样的想法，怪物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少女的表情有些错愕，她似乎有些不解，困惑几乎要从她的眼中漫出来，填满整个世界。 但提姆只是继续说下去。 “然后，” “有一天，他遇见了理解自己的人类。” 提姆感觉自己很奇怪，想要说很多的话，但越说越多，却逐渐偏离自己想要表达的事物。 但是他相信，眼前的人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总之！” “这是一个很棒的结局！对吧！” …… 艾丽娅瞪大双眼，不熟悉的热度窜上脸颊，像是要连着提姆的手一起灼烧了一般。 不，提姆的手也很烫，她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温度更高一些了。 “……” 她的声音很小，提姆一时间有些听不清。 “你说什么？”他凑近了。 “太近了。” 要融化了。 艾丽娅这样想，也这样说出来了。 被提醒的那人这才意识到，二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已经完全超过了应该有的社交距离。 提姆缓缓松开之间的手，在收回的时候，指尖与发丝相互纠缠，看上去格外暧昧。 “艾丽娅。” “嗯，我在。” “你……”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又为什么会有这样分发言？ 你又为什么而感到痛苦？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堆积，他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也有很多想要揭开的谜题，最初诞生的好奇却在此刻被抛之脑后。 那些重要吗？或许吧。 但此时此刻，提姆觉得眼前的艾丽娅，或许她比那些想要解开的谜团更加重要。 ——他沉沦于此时。 “你想去游乐园吗？” 最终，提姆开口，说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唉？游乐园？” 就算是艾丽娅，有的时候也无法理解这快速跳转的话题。 她眨眨眼，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提到这个。 “嗯，游乐园，你想去吗？” “……只在漫画中看过，但是，”艾丽娅沉思片刻，点点头，“应该还是挺想去的吧。” 一段明了的感情，需要一个好的开始。 提姆这么想，在心中暗暗做下计划，他并不知道艾丽娅究竟对他抱有什么样的心情，但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将自己的情感告知于对方。 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吸引了。 从校园废墟的第一眼开始。 那轻盈而又明亮的蝴蝶，便悄悄爬过了他的心脏。 “那，”他听见有人的声音是掩藏不住的兴奋，“约定好了。” 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又带着些许的陌生。 “这周六我来接你！” 原来是他自己。 艾丽娅点点头，依旧坐在原地，她手上的那本书也被提姆带走。 游乐园吗？ 似乎是很好的地方。 在一时脑热答应之后，艾丽娅才想起来，夏洛特是不允许她去特别远的地方的，就连平时出门借书也需要报备。 到底要怎么样呢？ 还有……虽然提姆没有发现，但是刚刚那些视线又出现了。 悲伤，感慨，和怀念。 还有憎恨。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将这些情绪揉杂在一起，然后投射在她的身上呢？ 似乎每次她和提姆待在一块的时候，这个视线的主人，他的情绪都会有很大的波动，然后又很快的消失在艾丽娅的感知之内。 一朵花落了下来。 是洁白的，不知名的花朵。 每一片花瓣都包裹着嫩黄色的花心，它开的很漂亮，散发着很浅淡的清香。 ‘艾丽娅——’ 艾丽娅抬头，钢筋混泥土铸成的楼栋静悄悄的，每一扇窗户都紧闭，快到放学的时间了，窗后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人在此停留。 这朵花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它不属于这里。 但有人为她带来了一朵花。 ‘艾丽娅——’ 从阴影中，有奇怪的声音传来，矇昧而又混沌，像是风穿过细小的缝隙那样，但仔细听去，那些声音逐渐开始成型。 ‘艾丽娅——’ 漆黑的影子逐渐长出鳞翅，它飞过地面，想要靠近艾丽娅。 “嗯。” “我在这里。” 第一次，艾丽娅回应了这个声音。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少女站在原地，那从阴影中诞生的某物与越发暗淡的环境逐渐融为一体，像是要将艾丽娅所吞噬一般。 可她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靠近的某物。 “艾……艾丽娅。” 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一般，它发出了声音。 第11章 “不要去……” “？” 艾丽娅蹲下，靠近阴影中的某物。 “不要去……艾丽娅不要去。” “艾丽娅，危险；艾丽娅不要去……” 话语一直在重复相同的内容，像是要把这句话深深刻在艾丽娅脑海之中。 楼道中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离她们越来越近。 在即将经过拐角看见这奇异的一幕时，阴影一瞬间消散了，就连天空也恢复原本灰蒙蒙的模样。 来的人是提姆。 “我把书还回去了。” “马上要放学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 艾丽娅点点头，走上前，来到了提姆的身边。 只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她转头，目光在阴影的角落中停留了一秒。 第10章 游乐园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艾丽娅没有去过，只是在漫画中，在小说里，通过一些零星的剧情与场景，得以窥见其中的模样。 但……似乎是能够让人快乐与幸福的地方？ 第一次，艾丽娅没有乖乖入睡。 她靠着床边，坐在地板上，并不熟练地在手机中打下一字一句。 ‘去游乐园要准备什么？’ ‘去游乐园需要带什么？’ 搜索框内出现了很多相似的问题，看来许多人都拥有着相似的困扰，大家将烦恼倾诉在陌生的网络世界，试图寻找着问题的解决方式。 艾丽娅没有开灯，屋内昏暗暗的，浓郁的阴影几乎要将她笼罩住，唯有手机屏幕带来一小片光芒。 窗户没有关紧，微风从窗沿的缝隙中悄悄吹进，为沉闷的室内带来一点流动的空气。 它吹散了浅淡的香雪兰气味。 “咔哒——” 手机被艾丽娅放下，双手环抱着曲起的腿，下颚抵住膝盖。 她的脑海中十分繁杂，很多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艾丽娅无法抓住，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想越多的后果就是，心脏的位置沉甸甸的，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郁气。 “真的……要去吗？” 突然，艾丽娅这样问自己。 第一次，她突然开始恐惧，恐惧着即将到来的明天，恐惧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只是好像遇上了提姆的事情，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平常，让人很难用平常心去对待。 让人…… 艾丽娅咀嚼着这两个字，在恐惧之余，一种奇妙的开心也涌上了她的心头。 不知不觉，她也开始已人类的视角看待自己，这是一件好事吗？ 只是在提姆的身边，就好像自己也是普通人一样，不用去面对那些异常，也能忘却自己的特殊之处。 …… 嗯，就这样吧。 忽略掉阴影中存在的某物，艾丽娅站起来。 她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提姆有了新女朋友。 提姆要和新女朋友在游乐园告白！ 今年的圣诞节家里要新添一位成员了！ 众所周知，韦恩庄园中是不存在秘密的，当你越想隐瞒什么，这件事就越会被你爱管闲事的兄弟姐妹以及长辈们察觉到。 但提姆是个例外。 师从于世界第一侦探，被编剧打上‘世界第二侦探’标签的那一天，他便从自己的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 换句话来说。 很多兄弟姐妹能够察觉到的东西，恰恰是提姆想要给他们看到的。 至于那些不想给他们察觉到的，就连布鲁斯也很难窥探一二。 和艾丽娅的约会这件事，他甚至连演都不演。 于是提姆的手机，短暂的迎来了信息爆炸的时刻。 迪克第一时间打来的祝福的电话，随着是一堆恋爱中的小窍门，向来在女生中拥有超高人气的格雷森警官，也同时是女难体制爆表夜翼拥有很多奇怪的经验…… 处于一种实用也不实用的状态吧。 史蒂芬妮发来了网络上指导约会的畅销书，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本书的作者直到现在还是个可怜的单身汉，提姆在阅读过后决定感谢她的好意。 但书就算了。 卡珊推荐了哥谭年度排行榜第一的冰淇淋店，这个可以在游乐园结束之后带艾丽娅过去…… 提姆谢过了卡珊。 …… ………… 从堪萨斯农场中回来的达米安没有任何想法，弱小的德雷克成迷于无聊的恋爱之中，果然蝙蝠侠的衣钵只能由家中最强大最靠谱的他继承，但秉承着表面的兄弟情谊，他还是愿意借出自己的少女漫画，来供德雷克参考。 然后回到图书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漫画有被动过的痕迹。 该死的德雷克！居然敢乱动他的漫画书！ 现任罗宾熟练地抽出了自己的刀，准备冲向德雷克的哥布林巢穴。 ——然后在半路被韦恩家唯一的大家长偶遇，刺杀无果。 “或许应该穿正式一些？” 阿福手拿着深红色的西装，正在为这身衣服搭配合适的领带，身后提姆传来了些细微的动静，他头也没回。 “提姆少爷，请放下手上那杯咖啡，就算现在把手收回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也来不及了。” 深色的西装应该搭配上一条明亮一些的领带，看上去才更加符合这个年龄。 他这样想着，从收纳中翻出一条明黄色的领带。 回过头，对上提姆有些心虚的表情。 “您今天应该早点休息，在约会途中突然睡着是对女方的不尊重。” 这位将优雅与礼仪克进骨子里的老人，这样对他说。 全场最无所事事的人，是坐在沙发上，正在在看报纸的布鲁斯。 如果忽略掉他已经对着同一页翻看了两小时的事实，或许他的伪装还能更好一些。 当然，他也有为提姆的约会而努力，在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他就想为提姆包下整个游乐园只为这二人服务。 但是被阻止了。 有人会说，啊这次百特曼看上去还行啊，没有把对方*翻个底朝天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不，不是的。 安静坐在这里的布鲁斯才是假象，真正的蝙蝠侠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然后被阿福无情镇压。 布鲁斯看着不远处的提姆，或许所有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回忆过往，就像是第一次发现那样，他突然意识到那个背着相机找上门的孩子变成了如今的青年。 哦不，还有几个月才成年。 他垂下眼，喝了一口茶。 这样很好。 “真不知道韦恩老爷什么时候能领回来一位庄园的女主人。” 布鲁斯抬头，不远处的老管家笑著看向这边，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情绪。 “可别输给孩子们了，你说对吧，韦恩老爷。” 一边的提姆见阿福注意力转移，已然悄悄跑路。 只留下自己无助的老父亲。 “你确定要这么做？” 回到房间，这里却早已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杰森还带着他那顶红头罩，只是身上的衣服略脏，也对，前段时间韦恩庄园升级了防护措施。 所以这家伙到底怎么进来了，他好像没听见有警报声。 “鸟宝宝也有叛逆的一天？” 他的语气十分不客气，但提姆已经习惯了。 毕竟别人上有老下有小，他是上有杰森下有达米安，这两比格天天就只知道逮住他一个人薅，时间一长提姆只会自动进化成忍人。 当然，忍人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 就比如达米安头上那道刻苦铭心的伤疤……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自从上次之后，杰森也意识到自己邻居的不对劲，在明里暗里观察着这对母女，但最终都一无所获。 除了在篡改他人记忆这件事之外，艾丽娅和夏洛特表现的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人。 一切表现得那么正常，就像是所有的异常都不存在一般。 虽然杰森身上的大种姓之刃没有任何反应，但他也并没有放下任何警惕。 只是转身就看见自家兄弟要和对方约会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赞同。 “好吧。” 他放弃的很快，同时他的内心也清楚，提姆并不是什么一两句话就能劝回来的人。 提姆向来是家人中最让人安心也最成熟的那个，或许在这件事上，他也有自家的考量吧。 杰森耸耸肩，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剩下的就教给他自己吧。 红色的身影很快离开，在临走之前他顺便去厨房摸走了一周份额的小甜饼，还有不知道谁囤在角落的零食。 不过第二天史蒂芬妮的暴怒，大概预示了她就是那堆零食的主人。 没有让搅局者找红头罩的麻烦，已经是卡珊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第12章 只是，就连提姆自己都觉得。 第二天游乐园的约会并不会这么顺利，他有些奇怪的预感，就像是总会有事情发生。 而当来到那一天的时候，所发生的一切也验证了提姆的猜想。 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这个时候的哥谭不会太晒，很适合在游乐园中玩的稍晚一些，然后二人再共进晚餐。 可事情的发展绝对不会如人所料的那样。 警报声在蝙蝠洞中响起，阿卡姆再一次被突破了防线，与往常不同，这一次里面的犯人将时间选择在了早上。 史蒂芬：“是一场联合行动，见鬼的，到底什么时候黑面具和毒藤女搭上边，他们不是因为政治正确关系一直不太好吗？” 卡珊：“还有企鹅人。” 达米安跃跃欲试：“鳄鱼人归我。” 所有人都迅速地各司其职，包括提姆，他来不及多想，只是像平常一样换上战斗服，将自己快速地投入这场战斗之中。 街道上早已一片混乱，夜翼还在赶过来的路上，红头罩早已到达了现场。 提姆逼着自己去忽视一些事物，只是在心里，有一块地方仍旧在不住地担忧。 太巧了。 一切都太巧了。 可是这究竟是巧合是意外，还是…… “红罗宾。” 他的导师，他的养父坐在身边，念出了他的代号。 这是蝙蝠侠式的关心，他明白，也同样越是明白，也越是不能在此刻掉链子。 艾丽娅在游乐园，这里应该波及不到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她会很安全的。 “没事的。” 他这样说，不知道是在回应蝙蝠侠，还是在安慰自己。 “没事的。” 提姆这样对自己说。 第11章 好像……出什么事了？ 艾丽娅还是穿着那条白色长裙，只是今天，她的头发学着网络上的教程盘起来，看起来比平日中更加清爽利落一些。 顺带一提，在长发上点缀的丝带，也是提姆送的。 好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的生活就已然被对方占满。 好像来早了一点点，艾丽娅坐在长椅上这样想。 远处的哥谭市区上方，出现了阵阵黑烟，这样远的距离，就连爆炸声传到耳边的时候，也显得格外微弱。 但即使是这样的动静，也吸引了游乐园的不少人。 似乎是一家三口出行的人正在庆幸，此时他们不在市区；而有些人则显得格外慌乱，他们掏出手机开始拨打家人的电话，在漫长的提示音中等待者家人的回答。 而有些人则显得十分焦急，现在就准备离开游乐园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们想要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与他们共同面对。 而艾丽娅，她只是坐在原地。 手机震动了一下，里面是提姆发来的消息。 “我这边可能要晚一会！很抱歉！” 今天的天气很好，高而远的天空飞过一只只鸟类，风中带着温柔的气息，吹动了她洁白的裙摆。 午后的日光十分明亮，即使是在哥谭这样的地方，游乐园也和其他城市的并无多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里的游乐园会卖蝙蝠侠的限定周边？ 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缓缓来到了艾丽娅的面前，做出了一些可爱的动作。 可她并不是很明白这些动作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在原地转圈。 过了好一会，可爱的玩偶似乎投入想到了什么，以拳击掌。 它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随后不久，他为艾丽娅带来了一朵花。 是白色和紫色的香雪兰，用粉色的丝带扎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明艳。 看惯了香雪兰在花瓶中的模样，艾丽娅感觉眼前的花束格外不一样。 “谢谢……” 紫眼睛的少女眉眼弯弯，这样笑着说。 在露出这样的笑容之后，不知为何，眼前穿着玩偶服的人站在原地不动了，透过玩偶服的缝隙，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艾丽娅，沉默地看着。 然后在艾丽娅再一次抬眼的时候，它消失在艾丽娅的面前。 他似乎做了什么很难以抉择的决定。 提姆到底要什么时候来呢？ 云层缓缓划过天空，艾丽娅抱着花束，她脚下的阴影在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缓缓爬上了她的耳边。 还是那样细小微弱的，无法组成完整语序的句子。 只是这次，阴影显得更加具体，诡艳的花纹凝成实体，蔓延在艾丽娅洁白的裙摆上。 “艾丽娅……” “快走……” “离开这里……” 艾丽娅只是摇摇头，发带垂在肩上，温润的珍珠点缀在发带的尾部。 她抬头，静静地看向远方。 而这次，在人群之中，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提姆……？” “嘿你今天没事吧！” 迪克此时脱下了面具，在提姆的身边坐下，顺便为他身上的伤口搭把手。 “好像你是有约会来着的，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他看了看时间，早已来到了下午四点，与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两小时，现在赶过去的话…… 希望提米不会被女孩子删巴掌吧，作为长兄的迪克在心中默默祈祷。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迪克的手上动作一点都没停，当义警当久了，他们家的人都拥有着一手熟练的包扎技巧。 受伤时难免的事情，但很少看见红罗宾会像今天一样焦躁不安。 但还好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些越狱的家伙被全员出击的蝙蝠家族送回了阿卡姆。 但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提姆换下战斗服，安全屋中有他早就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待会可以直接从这里出发去游乐园，顺带一天他最终选择的衣服还是阿福准备的那套，总之就是十分合适。 今天……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 顺利的就像是走在某人规定好的剧本上，而对方出演这场戏的目的，只是为了将他引开。 ……不行，不能想更多了。 提姆整理好衣物，伸手接住迪克丢过来的花束。 那是被粉色丝带包好的，里面盛开着紫白色的香雪兰，他在花店订购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十分适合艾丽娅。 “——” 迪克吹了个口哨，“等你的好消息哦！” 说罢，他捅了捅身边的杰森，示意对方别只是坐在一边不说话。 “……” 杰森掀起眼皮，将汉堡塞进嘴里。 “一切顺利。” “提姆？”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太阳，看起来灰蒙蒙的。 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视线再次出现在艾丽娅的感知之内，朝着那个方向，艾丽娅看过去。 在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是提姆，他站在人来人往中，穿着从未见过的黑色大衣，那双蓝色的眼睛依旧像是天空般澄澈。 和平时的题目似乎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看起来还是有些区别，对方比现在的提姆，看起更高一些，也同样更加疲惫，岁月在他身上冲刷过无数痕迹，可他穿过时间，来到了艾丽娅面前。 就算是艾丽娅，看见此时的提姆，也不自主的有些犹疑。 紫色的眼睛眨了眨，远方的人没有消失，反而在视网膜内显得更加清晰了些。 那是他吗？ 是的，拥有着和提姆一样的气息，只是更为苦涩与悲伤，像是被浸透了一般。 艾丽娅突然感觉有些悲伤，往常的每一天，从提姆身上传过来的情绪都是多样的，但唯有这一次，对方的悲伤与痛苦像是要将自己淹没一般。 好痛苦。 可是，究竟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提姆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对方要用如此悲伤的目光看着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丽娅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抱紧了花，却又忍不住在下一秒站起来。 她想要上前，想要去到对方的身边，想要听对方诉说着所经历的一切。 可是她刚迈开步伐，那个提姆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头离开。 唉？ 为什么离开了？ 艾丽娅朝着提姆消失的方向走去，动作间并没有注意到，手机上收到的最新消息。 “对不起！我快到了，你在哪？” “艾丽娅，今天真的很抱歉，但是请回复我的消息……” 眼前的事物吸引了艾丽娅的所有注意力。 她的眼中只身下那个漆黑的身影，别的什么东西都再也注意不到，也再也顾不上了。 像爱丽丝追逐着兔子先生一样，艾丽娅挤过人群，追逐着那个漆黑的身影。 第13章 可是无论艾丽娅想要怎么追上对方，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在眼前却无法触摸。 渐渐地，身边的人少了，就像是真的掉进了兔子洞，原本身边的欢笑在逐渐远去，艾丽娅跟着提姆，逐渐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 另一边，提姆给艾丽娅发出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不知为何，他的心投入漏跳一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手机上艾丽娅的定位原本一直在游乐园的广场上，此时却开始逐渐偏离，不知道走向什么地方。 “艾丽娅，快接电话……” 未接通，无论播出多少个电话，对方始终是未接通的状态。 那种不好的预感在此时应验。 相隔着数十步，就在艾丽娅以为还是追不上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 “提姆。” 艾丽娅这样喊他。 “嗯。” 空空如也的小道上十分安静，另一个提姆轻声回应了艾丽娅。 “好久不见，”他终于转过身，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双目直直的看着她，“好久不见，艾丽娅。” “好久不见……吗？” 艾丽娅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喜欢我送的花吗？” “是你送的吗？”艾丽娅用手拨弄着花瓣，笑了起来，“我很喜欢。” 在这两三句的话语之中，另一个提姆走进了艾丽娅的身边，伴随着步伐的接近，艾丽娅突然发现，原来岁月早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所以。 是未来的提姆吗？ 艾丽娅！ “有没有见过一个黑头发紫眼睛的女孩？！” 刚来到游乐园，手机上的定位仪便失去了作用，提姆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来找人，他抓过一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似乎对那个一直坐在广场的女孩很有印象，但问起去哪了，却有些说不出来。 “鬼屋后方的消防通道。” “监控显示她好像去了那边。” 耳麦中，同样作为黑客的芭芭拉依旧调取了游乐园的所有监控，此时正在逐一排查。 在来的路上，他寻求了家人的帮助。 芭芭拉：“她好像跟着一个人过去的，但是那个人反侦察很厉害，监控拍不到正脸。” “好的，”提姆说，“我这就过去。” 艾丽娅。 在心中，他不住地默念这女孩的名字。 求求了上天。 请一定要保护她…… 一定要…… “啊……” 艾丽娅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说不出话了，那双好看的紫色眼睛无助地瞪大，像是要将眼前的人映入脑海一般。 从她胸口涌出的鲜血缓缓下落，白色的裙摆逐渐渲染上鲜血的色彩。 一把匕首就这样穿过了艾丽娅的心脏，而驱使着这把匕首的人，正是提姆德雷克。 他抱着艾丽娅，那朵赠予的花束落在地上，被碾碎，然后沾上鲜血。 本该在下一秒开始愈合的伤口，因为那把匕首的存在，此时正像是正常人一样，开始不住地涌出鲜血。 “为什么？”艾丽娅这样问？ 剧烈的疼痛让她有些说不出话，艾丽娅此时开始逐渐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哪个提姆。 可是……他不是说过吗？ 怪物总有一天，是能够找到理解自己的人…… “对不起。” 黑色衣服的提姆这样开口。 他说：“是我骗了你。” 提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样看着艾丽娅。 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蝴蝶。 他看上去，好痛苦啊。 艾丽娅这么想。 涌出的鲜血让她感到有些无力，但是艾丽娅能够感觉到，自己被轻轻地放下，那双手替艾丽娅抚平了散乱的头发。 温柔的，带着某种诀别的意味。 而远处，有慌乱的脚步传来。 熟悉的声音在呼喊着。 ——“艾丽娅！！！” 第12章 “其实……” “我骗了你。” 到处……到处都是鲜血的味道。 像是要让人窒息一般，鼻腔中，呼吸道内，到处都是铁锈的味道。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猩红。 少女洁白的裙摆，如海藻般的长发在水泥地上蔓延，零落一地的香雪兰花瓣。 所有的…… 所有的一切都被少女胸口逐渐涌出的鲜血所染红。 “提……提姆。” 她听起来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对啊，这样的疼痛，要怎么样才能忍受呢？ 少女的鲜血是灼热的，他几乎感觉自己要被烫伤了，可她的手又是冰冷的，无论提姆无论怎么握紧，都无法将自己的体温传达过去。 “不要说了，艾丽娅。” “马上就到了……” 谎言。 提姆从未憎恨过自己的大脑，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就算心痛地快要死去，某种刻在他骨子中的本能依旧在运转着。 像是某种冷血的机器。 那些说出的话语早就不知道是在安慰艾丽娅，还是自己。 这样多的鲜血，这样的致命伤。 ……别想了！ “对不起。” 艾丽娅说。 “其实……” 怀中的少女突然咳嗽了一声，这轻微的动作加深了伤口鲜血的涌出，但她还是抬头看着提姆。 “其实那本书……我早就知道结局了。” “所以……” 突然安静下来了。 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睛，像是宝石一般闪着光的的存在，此时就像是凝固的紫色颜料，混杂了灰暗的色彩。 那只在他心头悄悄爬过的蝴蝶，在此刻飞走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很模糊，他听见很多声音，救护车的声音，游乐园的警报深，人群的尖叫与走动声，但他眼前却始终一片模糊。 他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也观察不到。 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那片凝固的紫在他的视线中央，久久未曾离去。 有很多人在他的身边来来往往，有些人试图分开他和艾丽娅，但都无法将二人分离。 像是一尊石像，从被创造的最初开始就是如此。 最后将提姆的手松开的，是他的养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拥有着同样双眼的布鲁斯。 “提姆。” 拥有过同样痛苦的男人，眼中是感同身受的悲伤。 “——” 说实话，提姆并没有听清楚布鲁斯说了什么，大脑就像是被棉花占满，无法处理任何事情。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意识自己的泪水早已干涸。 自那天之后，提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 很长，很长。 就连达米安都没有打破这份沉默。 然后有一天，在一个清晨，他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还是穿着那身阿福为他选择的深红色西装，只是上面的血迹早已被揉搓干净，没留下一点痕迹。 深红色西装的胸前，别着一朵快要枯萎的紫色香雪兰。 提姆表现得像是和往常一样，在离开家门的时候还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 他要去的参加艾丽娅的葬礼。 一个简陋的，并没有多少人参加的葬礼。 在艾丽娅的死讯传开之后，恐怕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是她身上的谜团，而是出现在她身边的提姆。 至少对于外界而言，韦恩少总出现在同学的死亡场所，哪怕是在蹩脚的新闻社都知道怎么炒作——但很快，这些消息都被压了下去。 在学校和艾丽娅有过接触的人眼里，死去的只是一个不熟悉的班上同学。 几乎所有人都对艾丽娅没什么印象。 似乎能和提姆谈论起艾丽娅的，就只有她了。 ——夏洛特穿着黑色的丧服，头发高高盘起。 她的表情很奇怪，比起难过，更像是一种茫然，就像是她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提姆还是发现了，从对方泛红的眼角，从她已经用指甲刺破的掌心。 即使不明显，也并未表露出来，可是她的身上也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痛苦始终缠绕着这个女人。 “我没想过她会死……” 夏洛特张了张嘴，眼睛死死盯着那黑色的棺木，仿佛要穿过它，看着里面存在的某物。 “明明那么多次，明明她都活下来了。” “为什么她会死？” “对不起。” 提姆站在她的身边，这些混乱无序的话语飘向他的脑海。 “是我没有及时——” “你为什么要约她出去！！” 他的话语被打断，此时此刻，夏洛特才终于表现得像是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她尖叫着，嘶吼着，甚至锤打着眼前的人。 第14章 “都怪你！！” 她的声音在悲痛中变得更加怪异，就像是失去幼崽母兽的悲鸣。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的话，艾丽娅就还会在我的身边！！” 女人的手死死攥着提姆的衣领，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消失在她黑色的西装之中，激烈的动作下，那本该一丝不苟盘好的长发，此时也逐渐散落在肩头。 也正这头黑色的长发，让提姆突然意识到，夏洛特和艾丽娅真的很像，特别是眉眼之间。 只是艾丽娅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哪怕是在死亡来临之际，在那样的痛苦之下，她也只是皱着眉，流露出了近乎温柔的悲伤。 那个时候的艾丽娅，究竟在想什么呢？ 看着珊珊来迟的自己，会痛恨吗？会不甘吗？ ——可事实是，直到那个时候，她还在道歉。 为了曾经欺骗过他的这件事实。 为了那本书…… 女人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不，或许更像是将这份悲痛努力演戏啊。 失态之后，夏洛特很快松开了提姆的衣领，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跌倒在地，此时的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形如槁木，心如死灰。 灰褐色的眼睛找不到任何可以注视之物。 “这已经……”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埋葬自己的女儿了。” 她这样说着，努力站起来，抓过地上的泥土，为坟墓添上最后一捧。 夏洛特离开了，失去魂灵的人拖着仅剩下的躯壳，她一次也没有回头，就这样安静地离开了墓园。 这是提姆最后一次见到她。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就像是韦恩家其他人一样，他们总能从痛苦中走出来，身为红罗宾的提姆也不曾例外。 他很快回到了夜巡，生活似乎逐渐走上了正轨，每天照样学校——公司——庄园三班倒，一杯又一杯咖啡往嘴里灌。 提姆还是曾经的那个提姆，也会和大家说说笑笑，会暗暗给家中最小的弟弟使点绊子。 只是在很偶尔的时候。 红色的小鸟会掠过深色的天际，穿过街道，越过高高的楼层，最终降落到某个熟悉的地址。 屋子里空荡荡的，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葬礼过后，夏洛特便离开了哥谭，她似乎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于是这间公寓空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新的住户。 但一段时间之后，有人将这件公寓买了下来，并且没有做任何的翻新，只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里面的模样。 还是那样简洁的屋内，还是深色的床单与浅色的窗帘。 已经完全是一个青年的小红鸟远远地看着屋内。 就像是期待着窗台里，会走过有一位黑发紫眼的姑娘，她很喜欢书本，所以下一次，他会带来不一样的书本送给她。 香雪兰依旧在白瓷瓶中盛开着，芬芳依旧。 他盯着窗台看了很久，直到天际泛白，街道上出现了行人的声响。 那里什么都没有。 小红鸟在窗台落下一朵花，然后灵巧的飞走了。 他不是没有想要探寻艾丽娅的过去，也不是没有想解开她身上的谜团。 只是…… 这些似乎早就没有意义了，一切都在那天的游乐园早已结束了。 在往后的岁月中，无论用什么办法，提姆始终没有找到杀死艾丽娅的凶手，对方就像是消失在海洋里的一滴水，悄无声息地将一切掩盖在汹涌的海洋之中。 时间过去的很快，春去秋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哥谭这座城市被皑皑白雪所覆盖。 当他终于有勇气站在墓碑前的时候，提姆才意识到，在心上的伤口从未痊愈，只是他习惯了这种疼痛。 ——永无止境。 【badending】 【春日尽】 【不知不觉的时候，春天即将过去，在枝头停留的蝴蝶，似乎再也不会飞回来了。】 ——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未曾发生，所失去之物也只是众多遗憾之一，就这样快乐的，幸福的，度过此生吧。】 【这是祝福，也同样是诅咒。】 —— “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了吗？” 少女的声音传来，黑色衣服的男人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良久，他点点头。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这句话并不假，可是却那么苦涩。 “对，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男人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他继续迈开步伐，一步又一步，继续坚定地向前走去，直到某入最深沉的黑暗，再也不见任何踪影。 第13章 “提姆……” …… ——“提姆。” “看着我孩子！” ——“其实我早就知道……” ——“那本书的结局。” “提姆！” 如梦初醒般，提姆一瞬间回到了现实。 只是耳边，女孩濒死的絮语还在耳边回荡，与男人的话语交织纠缠，停留在耳边。 就好像，他还停留在那地狱般的一幕。 血液，长裙，落下的香雪兰花瓣。 还有那个离开的黑色身影。 看见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曾经，那个看着亲人离去无能为力的孩子。 接下来的记忆开始模糊，很多事情就像刻入了骨髓，下意识的行动并未深入脑海。 但此时，他坐在医院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看起来十分担心他，见提姆终于有回应，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去休息吧。” 布鲁斯的手放在提姆的肩上，像是要以此传达一些力量。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已经很累了。” 而提姆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干涸的血迹，就好像还能感受到一丝温度般。 过了很久，就在布鲁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让我在这里吧。” 心口一下一下地开始发疼，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 伴随痛苦而诞生的，是悔恨是自我憎恶。 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发生在她的身上，为什么自己偏偏又会在那一天…… 如果自己迟来一步，是不是就要面对艾丽娅的尸体？ 提姆不敢做这样的设想。 “我想陪着她。” 他抬头，看着手术室的灯光依旧亮起，里面的人生死未卜。 “……” “好。” 布鲁斯显得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提姆的要求，他深知这个孩子的本性，看似温和好说话的外表下，实则比谁都要倔强。 就算是强硬地把人带走，恐怕他也会自己回到这里。 只是……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警员。 提姆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游乐园当天的监控很奇怪，所有艾丽娅出现的视频都出现了问题，只有当时芭芭拉调查的那一部分仍旧完好无损。 但也仅仅只是部分完好，其余的都被人销毁了。 还有阿卡姆的越狱事件，看似是里面的疯子一时兴起，但谁又能保证这其中无人作梗？ 一切都太过于巧合。 那么幕后之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杀死那个女孩吗？ 布鲁斯的眼睛看向手术室。 他知道里面那个孩子似乎与常人有所不同，可这些不同并未上升格外需要人注意的程度。 在这个外星人和异常生物遍地走的时代，人们对于各种奇异的存在具有很多的包容性，再加上艾丽娅之前也从未有过伤人的记录。 蝙蝠侠在漫长的岁月中，获得了很多东西。 家人，朋友，快乐…… 他失去的太多，所以剩下的格外珍贵。 在这些剩下的珍贵之物中，他学会了放手与包容。 但同样，他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这种痛苦。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他们了如指掌。 为什么会是他呢？ 又为什么会是自己？ ——“你会后悔的。” 未来的他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离开了。 布鲁斯和众人将位置留给了提姆。 在思绪终于回笼的时候，他的大脑才有力气去运转，在游乐园的画面正在脑海中一幕幕上演。 本应该怀疑的，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是他人的伪装又或者是什么新的陷阱。 可是，在见面的第一眼提姆就确信。 那就是自己。 可是，如果是自己的话，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究竟未来发生了什么？才使得自己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回到现在去做这种事情？ 第15章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闪过，提姆没有任何头绪。 但也同时，那算得上荒诞的一切忍不住让自己感到发笑，只是这样的笑意涌出咽喉，带来的只有苦涩。 不属于他的罪孽被强加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背着一座沉默哑然的山。 究竟要如何，才能面对这一切。 走廊内静悄悄的，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就在他以为这种沉默要伴随着他直到永远的时候。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提姆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是一位女性，对方乍一眼看上去就和艾丽娅十分相似。 这张脸他十分熟悉，早在调查艾丽娅的时候，身为母亲的夏洛特便也得到不少的关注。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次的见面，会以这种方式。 “她……” 女人像是急忙跑过来的模样，在手术室外大喘着气。 夏洛特本该是最熟悉这家医院的人，可是她来得很晚，在医院值班通宵的女人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又接到女儿入院的消息。 她看上去很疲惫，带着彻夜未眠的黑眼圈，身上的衣服也是未换下的白大褂。 那双灰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最终，像是做了莫大的抉择。 “我要带她走。” 很突然的，夏洛特这样说。 她像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也并不在乎手术室中抢救的人是自己的孩子，夏洛特看上去十分冷静，表现得理所应当，就像是要带走一件物品。 一件全然属于自己的物品。 话音刚落，夏洛特不顾身边的提姆就走上前。 一瞬间，提姆就瞬间明白了夏洛特想要做什么。 ——她要闯入正在手术的手术室。 ——她要带走正在被抢救的艾丽娅。 这位在医院中工作了十多年的医生，此时违背了自己的多年的职业操守。 可是…… 很奇怪，她的态度看上去十分奇怪，并非出自于厌恶与痛恨，反而更像是想要掩盖什么，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夏洛特也同样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她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痛恨艾丽娅的人，或许通过此时此刻，外面世界的人注意到艾丽娅身体的异常。 这难道不是自己能摆脱她的好时候吗？ 可下意识地，她第一个想法便是想要带着艾丽娅离*开。 就像是无数次的决择中，夏洛特会不停地带着她转校，却从未想到丢下她这个选项。 我真是疯了。 是啊，我早就疯了。 没有办法全然将那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办法全然接受作为不是人类的她。 只是日复一日掩耳盗铃，给对方灌输着要成为一个人类这样的想法。 就好像这样下去，她的女儿就能回来，一切就能回到最初的模样。 在漫长的岁月中，夏洛特也早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只是现在，作为一个母亲。 她要带自己的孩子离开。 “等一下女士。” 同样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青年见她直直走上前，便连忙想要阻拦。 在来的路上，夏洛特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艾丽娅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就是因为眼前的人。 但现在有更重要事情，所以夏洛特并不打算管他。 “不，请等等！” 见夏洛特绕过他继续走向手术室，她似乎下定决心一定要打断这场手术。 提姆拦住对方，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身后手术室的大门便传来了一声闷响。 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与夏洛特十分熟悉，刚一走出来就发现了正在僵持的二人。 “伊顿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里面的女孩……”夏洛特急忙走上前，“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猝不及防被抓住，他从未见过在医院中雷厉风行会如此失态，但还是结结巴巴的张嘴。 “里面的女孩？她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只不过受伤太重，估计要在医院观察很长一段时间。” 很平常的话术，就好像里面躺着的人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 医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夏洛特一瞬间产生的差异，他继续说下去。 “还好送诊及时，再加上第一时间就有人帮忙止血，这才不至于让那个女孩失血过多……不过那样的伤口，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万幸。” 说着，医生身后的手术室再次打开，几位医护人员推着艾丽娅出来，他们要将她送到观察室。 “接下来还要观察很长一段时间……” 夏洛特松开医生的手，连忙来到病床前。 那个相伴无数日夜的人正躺在床单中，虚弱而又苍白，像是要和纯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了似的。 她从未见过艾丽娅有过如此的场景。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怎样对待艾丽娅。 伤口也好，苦痛也罢，都无法在她的身上留下长久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她本应是开心的，开心对方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 也同样作为一个普通人而死。 可这一幕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恐慌。 为什么她会如此痛苦。 “艾丽娅……” 夏洛特忍不住呼喊她的名字，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十多年前，勉强拥有着人类孩童模样的艾丽娅缓慢走向夏洛特。 她的身后，鲜血与黑色的液体交织，地面上繁复而规律的花纹形成了夏洛特看不懂的模样。 死去的男人瞪大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妈妈……” 怪物拥有着和女儿同样的外表，除了那双眼睛，那双浓郁地紫色双眼，像是旋涡一般要将人吸引进去。 “妈妈。” “……” “我在这里……妈妈在这里。” “我在。” 多年前的夏洛特抱紧了那个孩子，就像是抱紧了自己的希望。 第14章 究竟…… 什么才是爱呢？ 最初的开始，来源于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嘴里呼喊着某人的名字。 带着浑身的伤口与血腥味，女人拖着沉重的身躯来到‘它’的面前。 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小小身躯无法回应她的期待，于是那种哭喊从悲伤，转换成了痛苦与绝望。 血液的味道，冰冷的肌肤，滚烫的泪水。 还有那几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没的，名为悲痛的情绪。 痛苦，绝望，死亡。 还有欣喜，新生。 ——与恐惧。 这一切的一切。 都组成了艾丽娅对爱最初的理解。 在很小的时候，她曾经看过一本书。 洁白的纸张上印刷着色彩缤纷的图案，艾丽娅对这些和自己相似而又不同的存在很有好感。 细密的文字排列得十分整齐。 书上说，大多数昆虫都拥有着趋光性，蝴蝶也不例外。 即使和飞蛾拥有着相似的外型，但它们并不会做出类似于飞蛾扑火一般的事实。 只是本能地，利用这这种事物让自己飞得更远。 艾丽娅就是因为爱这种东西，而诞生的怪物。 可即使因此而生，可艾丽娅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无法理解这种事物的存在究竟为何。 疼痛…… 身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抽走。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像是这样的疼痛，像是来自于灵魂的内部。 如果说，一般的伤口或者任何意义上的伤害，只是在溶解她名为人形的外表，并不会触及于她的本质。 那么，那把刀—— 未来的提姆手中拿的那把刀，在穿过艾丽娅胸膛的时候，像是触及了她灵魂的本质，从内部开始瓦解。 所以她才没有办法让自己的伤口愈合，像是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伴随着致命伤与痛苦而死。 艾丽娅睁开眼。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充斥着鼻腔。 是医院啊。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地方。 她曾经在医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并非是以病人的身份，在艾丽娅成为艾丽娅的那一天起，人类的病痛基本上与她无缘，在外人的眼中，这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小孩。 那时候，已经成为单亲母亲的夏洛特决定拣回自己的事业，即使艾丽娅是一个非常好带的小孩，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她也不能将艾丽娅一个人丢在家中。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估计很快就会什么家庭委员会找上门。 用的还是虐待儿童的名义。 但好在当时夏洛特所在的医院包容性还不错。 第16章 大多数人对她带着孩子上班的这种举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部分人……这部分人见在见过艾丽娅之后，也都没了什么想法。 在鼻尖始终萦绕不去的消毒水气味，组成了艾丽娅童年的大部分底色。 医院是很奇怪的地方。 这里能品尝到很多不同的情绪，最直白也最晦涩交织的爱与恨在这里上演。 还没来得及回忆从前所发生的事，身体上的疼痛将艾丽娅拉回了现实。 她醒过来的时间是在深夜，病房内没有开灯，屋内的光亮来源于窗外的月光。 病房内只有她一个人，医院在夜晚的时候总是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查房的护士才会带来些许的脚步声。 好痛哦。 像是第一次接触到痛觉这个概念的孩子，艾丽娅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准备像是平常一样做起来，可刚有这个念头，像是要将身体都撕裂的疼痛便将艾丽娅又摁回床上。 好痛哦…… 她这样想。 身上的仪器继续发出平稳的，运转着的声音。 听起来十分催眠，但是艾丽娅却并没有一丝睡意。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睡饱了，有点想起来找点事干。 但此时的她只能躺在床上，瞪着眼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说起来，好像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艾丽娅下意识去追逐着梦中的场景，却突然愣住。 ——在此之前，她从未做过梦。 窗外又刮起了风，伴随着风的声音，一只红色的小鸟落在了窗台上。 几乎每一晚，或早一些，或者更加晚一点，但他总会来到这里，也不进去，只像是一个沉默的陪伴者。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成为一座雕塑，安静地守在这里，只为了等待某人从睡梦中醒来。 …… 红色的影子晕染出模糊的色彩，在接近夏日的季节中，这样的夜晚也总是带着些许的凉意。 艾丽娅。 他靠着窗沿，在月光下咀嚼着这个名字，月光照不亮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件物品，阴影从无数角落中诞生。 提姆在与自己的本能做斗争。 究竟是放手？还是在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继续和艾丽娅相处。 他并不相信自己没有给自己留后手，哪怕那是相隔了二十多年的岁月，来自于时间彼段的另一个自己。 可是…… 他不想放手。 参杂了苦痛的爱意，像是锁链一般狠狠困住了他。 小鸟的手中拿着可以解开锁链的钥匙，却丝毫没有飞走的意思。 说回艾丽娅昏迷的这段时间。 哥谭市一如既往地运转着，毕竟哪怕是阿卡姆众多超级犯罪的联合越狱，对于哥谭人来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快速赶到的蝙蝠侠将伤亡降到了最低，最后将那群超级犯罪打包押回了阿卡姆—— 是的，这同样也是哥谭的日常。 但是在那之后，一些人，特制在哥谭进行一些非法勾当的家伙，开始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而不对劲的来源，是红罗宾。 红罗宾的行动最近总带着一些焦躁不安，这样的情绪在夜巡中暴露地十分明显，那些在夜间作乱的家伙连夜更新了情报，将红罗宾的危险系数直接拉满，放到了和那个拿着剑的罗宾几乎相同的位置。 家中不是没有人担忧过提姆这种行为，但面对他日益加重的黑眼圈，还有越发沉默的状态，谁也不好说些什么。 迪克想要和提姆谈谈，他总是这样想到什么便直接付诸于行动的家伙。 在更早一些的时候，二人的确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那段时间很愉快，提姆总会将各种烦恼都与大哥诉说。 虽然这一切早就结束在达米安来的时候。 但迪克觉得，自己还是能够与他好好聊一聊的。 “……” “我知道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提姆的表情并没有任何说服力。 至少在迪克看来是这样的。 红色的小鸟看着远方，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像是被风吹起的一片柳絮，总是随着空气的流动而飞向各种地方，久久落不到地。 半晌，提姆张嘴。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迪克有些头疼。 说实话，在前有杰森后有达米安，左有史蒂芬右有卡珊的情况下，提姆简直算得上这个家最乖巧的孩子。 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迪克从前自己就是个问题儿童，对付达米安自有一番手段。 但对于提姆这种表面乖巧实际上一生反骨而又倔强的家伙，着实有点难办。 第二个摩拳擦掌准备上前的人是史蒂芬。 她几乎算得上这个家中最了解提姆本性的家伙了，只是这次，就连她也无法理解提姆所在意的事情。 只是模糊的，她能感觉到。 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而提姆，似乎将一切问题归咎于自身。 家中的孩子们叽叽喳喳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布鲁斯的半默许状态下，大家都或多或少包容了他这种行为。 因为提姆总是理智的，他会回到之前的状态，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这是家里所有人的共识。 果然，在大半个月之后，红罗宾又开始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唯一的受害者只有那段时间哥谭市出没的超反们，不过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红罗宾终于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或许。 是他在外面呀。 艾丽娅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第二便是—— 为什么超级英雄穿着那么花里胡哨的衣服，却总是能够以莫名其妙的状态与黑暗融为一体。 真的不会被看见吗？ 还是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就装作没看见？ 一声极轻的叹息声就这样消失在夜晚中，小红鸟离开了。 病房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声音的主人由远至近，最终来到了艾丽娅的病房门口。 她似乎很犹豫，但纠结了再三之后，还是将门轻声打开，小心走了进来。 是夏洛特。 她走过来，在艾丽娅的病床边坐下。 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艾丽娅的手，她很小心地绕过了各种仪器，将艾丽娅那只正在输液的手包裹起来。 夏洛特的体温正在逐渐传输过来。 此时的她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正常的母亲该有的样子。 只是艾丽娅能够察觉到，对方的身上那种消失了多年的东西，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 夏洛特一张嘴便要哽咽，她的声音很小，一阵风就能吹散。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如果你真的是普通人就好了。” ——像是普通人一样，迎来自己的结局。 泪水落在她自己的手上，顺着指节的缝隙，来到了艾丽娅的手背。 艾丽娅却一瞬间明白了。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那个提姆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第15章 “这次。” “你做到了吗？” 时间似乎在少女的身上停滞了。 手上，身上，到处都沾染鲜血的男人有些恍惚，在做出那些事情之后，连带着他的精神与意识都绷紧。 此时看见她，提姆下意识想要走上前，视线在下一秒触及对方紧闭的双眼，还有她身上的黑色裙摆，他所有的动作都挺住了。 是她。 不是她。 “看来是没有。” 少女歪了歪头，黑色的长发散落身后无风自动，像是黄昏过后即将散开的夜色。 一只手抚上了提姆的脸，少女本该纤细洁白的指节上，此时却遍布黑色的奇异纹路。 她始终闭着双眼，却表现得依旧像是能看见你对方似地，缓缓向提姆凑近。 她的外表本就十分好看，那些黑色的纹路从衣物下方蔓延至全身。 洁白纤细的脖颈处也拥有着同样的花纹，像是某种受伤的痕迹，但在少女的身上更显的诡谲艳丽。 “为什么？” “为什么犹豫了呢？”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她说话的风格还是和之前一样，不紧不慢，像是午后的闲聊，二人坐在草坪上漫不经心地去谈论那些漫无边际的话题。 微风总是能吹起她的长发，白色的裙摆偶尔擦过他的膝盖。 蓝色的眼睛与紫色的眼睛中，二人总是能找到彼此。 记忆中的美好时间早已被时光掩埋。 现在…… ——深渊的魔女。 世界上仅存的幸存者，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在他们嘴里，这个毁灭世界的存在掩盖更加狰狞可惧，不应该是如此一个少女的模样。 第17章 可从她身上所四散开来的，那不详，那死亡的气息却在不停地提示所有人，她就是将世界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就像是孩童拨弄弹珠般的天真与烂漫。 当这个名字最初响彻于整个世界的之时，便伴随着无数的鲜血与死亡。 一整座城市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从遥远的卫星图上看，那里只剩下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大洞。 黑裙的少女漂浮在城市遗址上方，直面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红蓝色身影。 正义联盟与复仇者剩余其他人，也同样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现场。 然后他们看见了—— 大片大片的紫色蝴蝶，几乎要占据所有人视野的中心，这片紫色的漩涡将他们的明日之子困在其中。 超人强有力的拳头从前能破开一切阻拦他的事物，此时却被包裹在漩涡中心。 “你来做什么。” 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又恢复到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躲开了艾丽娅越凑越近的脸，向后退了一步。 “我是来提醒你的。” 少女没有继续上前，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并不是只有你们找到了过去。” “也并不是只有你们，想要用这种方式改变现在。” 太阳即将落下，她脚下的阴影逐渐拉长再拉长。 有什么东西顺着提姆来的方向，飞速地向前而去。 “最近医院这边总是有很多蝴蝶。” “因为夏天快到了吧，外墙上的花也开了。” “不过很多都是紫色的蝴蝶，还挺少见的！” 两个护士闲聊着从走廊上走进病房，其中一位打开门，便看见黑色长发的少女坐在窗边。 一只拥有艳丽的紫色花纹的蝴蝶停在少女洁白的指尖，那双同样色系的眼睛也同样好奇的盯着它。 两只旖丽的生物在互相观察着彼此。 这一幕被笼罩在阳光之中，格外明艳灿烂。 脚步声，房门打开的声音都没有赶走的那只蝴蝶，在少女抬头的下一秒，轻轻飞离了她的指尖。 “艾丽娅在和蝴蝶说话吗？” 稍矮一些的护士笑着这样说，她有着好几个孩子，其中也有和艾丽娅年纪差不多的存在。 所以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她来查房的时候总愿意和艾丽娅聊会天，活跃一下气氛。 艾丽娅点点头。 “是的。” “这样呀，”护士放下手中的药物，抬起艾丽娅的手臂，确认上面的滞留针没有出现松动，“那蝴蝶说了什么呢？” 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语气。 但如果对方需要的话，艾丽娅并不介意配合对方。 况且她并没有说谎，那只蝴蝶的确传达了许多讯息。 “她说。” “艾丽娅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我也这么觉得。” 男孩子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二人望过去，门半开着，从门缝中挤进来一个头，身体还被挡着一半。 看见艾丽娅朝这边看来，提姆对着她眨眨眼，然后从门缝中进来，悄悄将门关好。 他的动作有些奇怪，看上去遮遮掩掩的。 护士露出了一个我懂的微笑，快速的换好药之后，将屋内留给了二人。 “你，”艾丽娅凑过去，“你在藏着什么？” 提姆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弯腰下用额头轻点对方的额头，随后一触即离。 “漫画？” “昨天不是才给你带了吗？一系列的呢，这么快就看完了？” “这倒没有，不过你哪来这么多少女漫和小说的，你也不像是会喜欢看的家伙。” “这个嘛……看起来不像吗？” “你看起来像是被工作抽干了灵魂，明明还是个学生。” “呃啊啊啊，”提姆怪叫着使用了头槌，动作看起来很重，但实际上艾丽娅感受到的，只有对方亲亲的触碰。 “总之不是书本，你再猜！” “不是书本的话……你又带花来了？” “前天刚被丢出去一批，护士长当着布鲁斯的面说如果再带花过来，丢出去的就是我了。” “那没办法，谁让他把走廊和医院大厅都塞满了。” “那你还猜是花！” “……” “是什么呢？” 少女仰起头，从提姆这个视角来看，很容易就看见，在她宽大的病服之下，那里层层叠叠裹满了绷带。 在前不久，那里还涌出几乎要将他烫伤的鲜血。 “到底是什么呢？” 艾丽娅靠在了他身侧的一边手臂上，小声的说。 “告诉我好不好。” 少女抬头望向提姆，然后眨了眨眼。 一瞬间提姆感觉自己烧了起来，无论是脸颊还是耳尖，都感觉被烫伤了。 “呃……” “嗯？”罪魁祸首做出了不理解的神情。 “不许蒙混过关！” 被戏耍到红温的家伙有些气急败坏，伸出了自己邪恶的双手，捏住艾丽娅的半边脸。 “似冰淇淋吧。” 被捏着脸的艾丽娅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眯起眼。 “瓦，闻到了冰淇淋的味道！” 是的，在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提姆发现艾丽娅很喜欢甜食。 甚至在某次植物园的参观中，能看见这个家伙悄悄躲在角落里面，似乎在嚼着什么。 提姆走过去和她一起蹲在角落里面，发现她手中捧着几朵不同颜色杜鹃花。 干啥呢这人。 味道很奇怪，是草木的味道，但是在花蕊的根部，那里能够尝到一丝甜味…… 但是说到底，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发现这种事情？ 是什么采花蜜的小蝴蝶吗？ 这是被猛然塞了一口杜鹃花之后，提姆的感想。 然后他转身，对上了那双紫色的眼睛。 ‘好吃吗好吃吗！’ 那双眼睛这样问他。 提姆嚼嚼，嘴里鲜花的味道被咽下，他点点头。 还是一只紫色的蝴蝶。 奇怪的蝴蝶塑在他脑海中又加深了印象。 蝴蝶喜欢甜食。 医院的饮食向来清淡，虽然艾丽娅接受十分良好，但也架不住天天是这么些玩意。 看她的情况，估计还得住上一段时间的医院，所以提姆背着所有人，悄悄偷渡进来了一点冰淇淋。 艾丽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只能吃一点哦，要是被夏洛特发现我就完了。” 提姆拖过一边的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到时候她会把我挂在医院门口示众，告诉所有人这就是给病人偷渡零食的结果。” “她才不会——” 艾丽娅咬着勺子笑起来，身体一抖一抖地。 “妈妈哪有这么可怕。” 但很快，她突然顿住了，像是扯到了伤口似地，突然低下头。 “又开始痛了吗？” 提姆连忙站起来，一只手扶住艾丽娅的脊背，另外一只手操控病床抬高，好让艾丽娅靠住。 “……” 艾丽娅缓了很久，摇摇头，最后深吸一口气。 “冰淇淋要融化了。” 她这样说着，包装盒上流下的水珠在手心中堆积，最后滴落在白色的病床床单上。 “好快啊。” 提姆一瞬间明白了艾丽娅未说完的话语，是啊，艾丽娅在医院中待了很久，外面的世界也从暮春缓缓来到夏日。 白天的时候，温度会很高，但夜晚还是微凉。 只是说话间这一小段，手中的这盒冰淇淋就有要融化的趋势。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 艾丽娅咬着冰淇淋，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好想出门吹风啊……” “等你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真的吗？” 少女靠在他的肩头，提姆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是真的，”提姆听见自己说，“我答应你，绝对不反悔。” 第16章 “太热了。” “这段时间温度怎么这么高？” 声音从老旧的居民楼中传来，自从第一步踏进这栋楼里，男人的抱怨声便一遍遍地在楼梯间回响。 他贴着墙壁，穿过堆满杂物的走廊，这里住着不少人，东西也堆叠地满满当当。 男人吸紧肚子，深怕碰掉了什么东西，造成大面积的塌方。 这栋楼没有电梯，有的只是室内狭小而不断上升的木质楼梯，走在上面的每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发出奇怪的抗议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忍不住抱怨出声，却在又一个拐弯过后撞上楼内的居民。 “穷人的地方。” 半大的青年嚼着早已没味道的口香糖，上下扫视了一眼男人，然后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第18章 男人懒得和这种小孩计较，只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纸条，他看着纸条上的地址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向上爬。 桑切斯是一家业务公司的员工，在哥谭这个鬼地方，他们公司是难得一见的正常有执照的公司。 当然，只是相对于正常。 平时上班也是普通地跑业务，当然，在哥谭，普通的跑业务也能变得十分惊险刺激。 桑切斯来到这里，是接到了上司的命令，和他同一个公司的业务员威廉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虽然说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对方的失联刚好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很大很大很大。 从老板的脸色看来就知道这件事不妙了。 在听见办公室叮叮当当一顿发泄的声音之后。 老板下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还剩半口气一律拖到公司给他工作到填补完这个损失。 于是倒霉的小职员只能顺着在公司抄录的位置，来到了这老旧的居民楼。 这栋楼一共有八层，而威廉所租的房子来自于最顶楼的阁楼，那里十分便宜，但走上去也十分折磨。 桑切斯哼哧哼哧，废了老大劲才爬上顶楼，迎面遇上了个黑色衣服的老年人。 那双老而浑浊的眼上下打量着他，站在楼道上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半晌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你谁？” “来干嘛的？” 桑切斯生怕被误认成小偷什么的，连忙把公文包放下举起手。 “我是威廉的同事，有一些工作上的……” “威廉？” 他的声音高高扬起，“威廉贝克尔？住最里面阁楼的那个小子？” “对对对！就是他！” 桑切斯连忙肯定，“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家吗？好像手机联系不上。” 老人摇摇头，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向下走。 “不知道，好几天没见过了。” 一边走着，老人嘴里似乎还嘟囔着什么，只依稀听见“睡觉”“时间”“夏天”之类的词汇。 他看着老人下楼的背影，转身爬上了八楼，向着楼道中最里面的位置走去。 走廊上不通风，空气闷闷的，虽然有很多人生活的痕迹，但这里的灰尘一点也不少，或者说有点太多了。 桑切斯的呼吸都要小心很多，生怕从这里出去后，呼吸道要被感染了。 终于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那是一扇木门，拥有着聊胜于无的防盗能力。 “威廉？” “你在家吗？” 桑切斯敲了敲门，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但同时也放心了一点。 因为同时他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气味，还是沉闷的灰尘的味道。 “有人在吗？” 在连续喊了十多分钟之后，桑切斯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人会突然经过之后，他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来几根铁丝，还有张卡片。 是的，这里可是哥谭！ 一小时后。 居民楼的楼下停满了车，救护车警车挤满了这条并不宽敞的道路。 门口与道路两侧被拉了警戒线，还有警察在驱赶着路边看热闹的众人。 不久，威廉被医护人员从里面推了出来。 他紧闭着眼，呼吸顺畅，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般。 可是从头到尾，这么大的动静，却始终没有让他清醒过来。 “你怎么发现他一个人晕倒在家中的？” “他没锁门。” 面对哥谭警官的询问，桑切斯不慌不忙，这样回答。 警官上下打量了一下桑切斯，将他的证件递过去，眼前的人没有任何问题，来的理由也十分充足，就算门口的确有过被撬的痕迹，也没造成什么后果。 “算了你走吧。” “好嘞！” 等桑切斯走远了，站在老警官身边的见习警官有些好奇。 “就这样让他走了吗，万一有问题呢？” “如果只是普通的入室抢劫和凶杀案，这小子准没跑了。” 老警管刚说没几句，身上的传呼机又响了起来，在几个街区外又有同样的报案，他们得马上赶过去。 “要我看……” “这次哥谭应该又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家伙。” 他摇摇头，等救护车开离之后也上了车，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有很多人昏迷了。 不，甚至无法用昏迷这种词语来形容。 因为所有身上有这种症状的人，他们都只像是睡着了。 医院的医生做过很多检查，这些昏迷的人，他们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样，没有内伤外伤，没有中毒中药的痕迹。 其中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更是健康的不像话。 ——除了没有办法醒过来之外，他们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会是魔法侧的东西吗？” 蝙蝠洞中，提姆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能够监控整个城市的蝙蝠侠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的不寻常，所有人的体检报告和实时动态都同步到了蝙蝠电脑上。 “扎坦娜已经在过来的路上，预计三小时之后到达。” 身边是布鲁斯侠低沉的声音，还有键盘被不断敲击的响声，只是听上去，对方使用的力气很大，键盘估计过两天又得换了。 很明显地，他能够察觉到此时的蝙蝠侠，对方的话语中压抑着什么情绪。 ——是愤怒。 ——一直长久燃烧的，不灭的愤怒。 那是理所应当的。 提姆这样想。 今天的蝙蝠洞静悄悄，比平时清冷了不少，虽然除了吵架之外，这里平时也算不上热闹。 他喝了一口咖啡，突然察觉到少了什么东西，今天似乎少了点刀光剑影。 对哦，某个恶魔崽子不在。 是的，达米安也成为了这次不幸中招的成员之一。 在蝙蝠家惨绝人寰的作息时间中，能够拥有相对健康的生物钟，达米安算得上家中的一股清流。 今天早上，韦恩庄园中少了一个摧残园林的身影，那一堆前缀是蝙蝠的小动物也没有迎来自己的主人。 最先察觉不对劲的人，是阿福。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动物，也是阿尔弗雷德猫 阿尔弗雷德猫跳上了厨房的桌台，挠了挠阿福的衣袖。 也不知道一人一猫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总之达米安昏迷的事情就以这种状态被所有人知道了。 提姆没有什么感想，他是这个家里最想要恶魔崽子消停的人，但现在看着对方这样…… 有点爽，说实话。 下意识在旁边来了张自拍当留念，提姆又投入到紧张刺激的义警工作之中。 毕竟无论怎么看达米安不爽，但孩子是无辜的啊（捧读）（正气凛然） 魔法侧的事情交给了布鲁斯和扎坦娜，蝙蝠家剩余的人还是要继续夜巡。 提姆飞翔在哥谭上方，今天的哥谭也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在他阻止了三个抢劫四个小偷五个耍酒疯的醉汉之后。 是的，这种程度在哥谭已经算得上小意思。 在天微微泛白的时候，提姆照例来到了哥谭医院，准备在那个熟悉的点位落下，然后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等等，人呢？ 提姆瞬间被吓清醒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刷的一下就打开了窗户。 病房内没有任何人。 那个本应该在床上睡着的少女，并没有待在她应该在的地方。 床边没有拖鞋，人也不在病房内的厕所中，窗户和门没有暴力破开的痕迹，所以艾丽娅大概是自己离开的。 还有一点余温，说明在不久*之前，艾丽娅还在这里。 这段时间艾丽娅的身体好了很多，医生说可以稍微在医院中活动一下，但是还是不能剧烈活动，不然伤口还是有崩开了的可能性。 所以艾丽娅会在午后的某个时间，在医院中散散步，和遇见的所有人聊天。 但是这个时间？ 不太可能吧。 提姆回想着前天和艾丽娅的见面，那天他们聊的很开心，没有任何的异常。 那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只要关于艾丽娅的事情，他的神经一瞬间就会被崩到最紧。 但好在定位仪上有显示艾丽娅的位置，还在医院中，甚至就在离提姆不远的地方。 代表着艾丽娅的那个小红点还在不断地挪动，她似乎想要去什么地方。 提姆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扶着墙壁，几乎算是走一步歇一下的状态。 穿过医院的走廊，艾丽娅在一个病房在停了下来，在确认病房门口的名字之后，她悄悄地开门进去了。 等等……这个地方？ 提姆想起来了，这里住着和达米安有着相同症状的人，这段时间这些人出现了很多，每个医院都接受了这样的“病人”。 第19章 他记得，住在这里的人是…… “戴拉。” 少女的声音出现在病房内，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金发少女。 对方紧闭着眼，呼吸顺畅，像是沉沉睡了过去。 第17章 早上的时候，艾丽娅便感觉到医院似乎又什么不同。 不是窗外的风景，不是来往的人群，也并非这些日子中任何习以为常的事物。 那种东西突兀地，就这样出现在了医院之中。 这段时间，艾丽娅的身体在慢慢恢复，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能够感觉到身体中的东西在愈合，能感觉到疼痛，甚至无法控制手与脚的行动，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越发像人类靠近。 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感知能力，愈合能力也开始逐渐变得迟钝。 艾丽娅对这些事情接受十分良好。 她一直在回应着别人的期待，如今自己正在往那个方向前进，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还在同一家医院，她和夏洛特所见面的次数，竟然比她还在上学的时候要少很多。 她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见自己。 说回现在。 艾丽娅从今早起来的时候，便感觉到有奇怪的东西在不远处。 她没有办法感知到那究竟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那种事物有什么威胁，可是对方的存在就像是在纯白的纸张上，滴了一滴黑色的墨水。 让人很难不去注意这种东西。 更何况，艾丽娅能够感觉到其中参杂了熟悉的东西，但也只能模糊的感知，无法窥见其真实的模样。 护士送来了早餐，还是那位喜欢和艾丽娅聊天的女士。 “今天医院怎么了嘛？大家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护士替艾丽娅换药，听见她的问题，头也没抬便打开了话匣子。 “对呀，今天可忙了，接连送来了好几个病人。” “不只是我们医院，哥谭很多医院和诊所都有这种病人。” 哥谭市的医护人员之间的消息都是互相流通的，里面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大多数时候都是各种新闻和八卦。 哦对，还有无奖竞猜。 医生或者护士会把犯罪人员的受伤情况发在群里，让大家猜是哪个义警送过来的，虽然猜对猜错都没有奖励或者惩罚，但大家都有些乐在其中。 而这次出现的事情也同样在群里引发了很多讨论。 大家都在猜会不会出现新的超级反派，还有蝙蝠侠究竟什么时候能解决这次的危机。 但大多数人也顶多是在群里口嗨一下，毕竟又给自己增加新的工作，换谁的精神状态都不会太好。 “最近艾丽娅也要小心一些哦，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即使通知我们。” “散步的时候就尽量别靠近隔壁c栋了。” 好的，待会就去c栋看看。 艾丽娅这样想着，表面上还是一副乖小孩的模样，点点头，将最后一口牛奶塞到了嘴里。 然后目送护士离开。 穿好鞋，艾丽娅开门走出去。 顺着医院指示灯的方向，她很快找到了去c栋的走廊。 她本以为这是一件很顺利的事，但很快艾丽娅想简单了。 因为自从她走出病房门外的第一步开始，就似乎有什么大宇宙的意识在阻止她继续前行，在地图上看不到两厘米的距离，换算成现实，加上上楼下楼的时间，总共不到十分钟。 但艾丽娅花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到达。 第一次，艾丽娅刚下楼，便发现一个小孩从走廊的另一端窜了过来，速度之快让人的眼睛只能捕捉到残影。 然后“啪唧”一声，小孩倒在了地上，和艾丽娅对视三秒，嘴一咧就开始鬼哭狼嚎。 艾丽娅沉默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对方。 “这里不可以睡觉哦。” 说完，她想要绕过小孩，但是被在地上蠕动的小孩抓住了裤脚。 艾丽娅：…… 她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负重前行，但是对方的家长最后赶到。 看见自家孩子中气十足的哭声，和看起来十分虚弱苍白的未成年少女，家长一瞬间锁定了罪魁祸首。 家长拍开了孩子的手，然后把小孩掀了出去，对，掀了出去。 小孩的哭成变成了奇怪的高音。 艾丽娅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妙，这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她刚准备偷偷溜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医护人员出现的刚刚好，其中有认识艾丽娅的人急忙上前，防止小孩二次冲撞。 就这样，她被人送回了自己的病房。 第二次，艾丽娅确定周围没有奇怪的小孩了，她又艰难地下楼，继续前往c栋。 一开始的时候还十分顺利，但艾丽娅走过一个转角，便和迎面而来的夏洛特突然撞上了。 “你怎么会在这。” 夏洛特合上手中的病历本，发出咔哒一声。 “……” “想要探索医院没有解锁的新区域。” 被那双眼睛看着，艾丽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夏洛特好像叹了一口气，然后放软了声音。 “这边来了很多新病人，这段时间一直有些顾不上你。” “人多手杂，你自己小心一点。” 艾丽娅盯着她白大褂的衣摆，点点头，正以为对方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夏洛特招手喊住了一个护士。 等等…… “马上吃午饭了，你先回病房休息吧。” 刚从病房里出来好不容易才来这里艾丽娅。 艾丽娅：“等等！” “无论有什么事，”回到工作状态的夏洛特冷酷无情，“先吃午饭回去换药再说。” 然后转身离开，不管身后艾丽娅的哀嚎。 就这样。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不是越狱到一半就有突发事件，就是到达了c栋，朝着目标的楼层过去的时候，被护士发现，以“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哦”的话术送回了病房。 艾丽娅觉得有东西在针对自己。 直到月亮高高挂上枝头，艾丽娅都没有顺利到达过一次c栋。 “不是。” “那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在？？？” 怒火涌上了艾丽娅的心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如果白天拥有太多的意外，那晚上总不会有人影响自己了吧！ 她瞪着眼睛，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然后浅睡了一会，在某只小红鸟来到之前努力爬了起来，准备前往c栋。 这一次出奇意料的顺利，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艾丽娅就靠着自己的感知，察觉到病房里面的人是谁。 ——戴拉。 戴拉的外表是很典型的美国甜心，得益于那头漂亮灿烂的金色长发，看过去第一眼就很容易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再加上身边总是跟着一群小姐妹，所以对她了解不是很深的人，总是会对她有些刻板印象。 比如恐怖片金发清凉风美女，校园剧金发啦啦队长什么…… 但说实话，在相处的这段时间中，艾丽娅还挺喜欢她的。 并非是她能力的作用，而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应该没有人会讨厌一个热情而真诚的人吧。 和精致的外表不同，艾丽娅更觉得对方更像是一只金灿灿的小狮子。 漂亮而又威武。 “如果，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就好了。” 艾丽娅坐在戴拉的床前，看着对方。 她的话语很快消散在了黑夜中。 虽然已经开始变得迟钝，但艾丽娅还是用自己的感知扫过她的全身。 “你在这里。” “是要做什么吗？” 红罗宾的出现似乎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艾丽娅浑身上下此时微微亮起，散发着浅紫色的光芒。 在黑夜中，就像是聚拢的无数星星。 红罗宾见她没有回答，便只是悄悄退到一边，并没有上前阻止。 他相信艾丽娅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哪怕她们之间的回忆所记住的人，从头到尾只有艾丽娅一个。 哦不，还有提姆这个局外人。 那些紫色的光点落在了戴拉的身上，然后像是落在地面的新雪一般消失不见。 艾丽娅的身体晃了晃，但不远处的红罗宾借住了她。 “怎么样了？” 她看起来有些虚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如同刚出生的雏鸟般，她的身体不停地在颤抖，似乎在忍受剧烈的疼痛。 “……” 艾丽娅顺着对方的力道，靠在他的身上，像是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有察觉到不远处的动静。 有人来了。 应该是准备查房的医护人员。 他们要快点离开这里了。 红罗宾一把将艾丽娅抱起，来到病房的窗前，打开出去再关上一气呵成，就算身上带了个艾丽娅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第20章 这边的艾丽娅却在想。 原来是用工具荡过去的呀……她还以为这群人真能飞呢。 这样的话，不就和纽约的好领居一样了吗，那为什么这群人说自己是鸟是蝙蝠而不是蜘蛛2.0呢？ 因为对方有版权吧。 艾丽娅吹着夜晚的风，然后转眼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就不能撑到下一章再回吗？ 一种奇妙的憋屈感涌上心头jpg “早点休息。” 红罗宾将她放在床上，轻柔地盖好被子，他看起来什么都不想问，不想问为什么艾丽娅会出现在哪里，也不想问她为什么看见自己并不惊讶。 “你不问吗？” 艾丽娅窝在被子中，有些好奇，那双亮起来的紫色双眼到现在都没有暗淡下去。 不，最好永远都不要那样。 “明明你也很好奇不是吗？” 红罗宾却突然蹲下，将自己趴在艾丽娅的床边，歪着脑袋。 “现在太晚啦。” “我想要知道什么的话，你明天会告诉我的对吧。” 他脱下战术手套，食指点了点艾丽娅放在外面的手臂。 “……” “不会告诉我吗？” 他看起来有些委屈了。 艾丽娅凑过去，贴了贴他的脸。 “当然会。”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第18章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如果人可以一直沉浸在美梦之中，那你会选择醒过来？还是就此在美梦中沉沦。 没有人能够给出回答，至少在他们从未经历这些之前，任何肯定的回答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假设。 你会丢下你的家人吗？ 你会抛弃自己的所爱之人吗？ 如果告诉你，你顺风顺水的人生，完美的家庭，所有的欢乐都是虚假的，那么你会作何感想。 虚假的幸福和痛苦的真实。 在真正降临之前，没有能够做出真正的抉择。 像是玻璃一样的制品被摔碎在地上。 蓝色的眼睛从睡梦中睁开，当那双眼睛倒映着现实的一切之时，他才明白自己早已失去了一切。 母亲，家人，妻子，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所有的声音都在脑海中铭刻下深深的烙印。 然后化作愤怒与痛恨。 下意识的反应，是摧毁眼前所见的一切，哪怕在现实中，他们也是名义上的至亲至爱。 蓝色的眼睛被红色的激光所覆盖，即使耳边环绕着所有人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他也只想充耳不闻。 摧毁。 毁灭。 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早就玩腻了不是吗，这过家家的英雄游戏。 “他们，被困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扎坦娜说。 躺在床上的孩子紧闭着双眼，没有那双绿色的眼睛，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与他的父亲拥有着极其相似的外貌。 达米安的呼吸十分平稳，和平时睡觉并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就这样再睡下去，布鲁斯毫不怀疑某一天庄园会被刺客联盟的人占满。 扎坦娜收回了自己的手，随后坐直身体，抬头对上那熟悉的苍蓝色双眼。 布鲁斯看上去很疲惫，恐怕在事件发生之后的这几天，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 ——不过他平常也是如此。 拥有黑色长发，魔术师打扮的女人，即是享誉世界的魔术师，又是魔法侧知名的魔法师，还同样是布鲁斯的童年好友。 就像是霸总家出事总会喊的医生一样，韦恩家一旦出了什么关于魔法的事情，扎坦娜总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这次，似乎并非只是魔法的作用。 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眼睛前。 “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 同一时间中，提姆坐在艾丽娅的身边，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从窗外飞过来的蝴蝶落在艾丽娅的指尖，好看的鳞翅在太阳的光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它晃晃悠悠地再次起飞，落在了艾丽娅的黑发上，假装自己是少女头上的头饰。 从踏入这个房间开始，提姆便发现这里有很多蝴蝶，各种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蝴蝶聚集在这里，或落在艾丽娅的身上，或停留在她不远的地方。 这样的场景，在医院中竟然没有人觉得奇怪。 也对，提姆想。 如果是艾丽娅的话，估计没有人会觉得她奇怪。 毕竟脑海中能够拥有她记忆的存在，也只能算是少数。 “它们有一部分。” “飞到了戴拉的病房。” 艾丽娅缓慢地说，她闭上眼，似乎在倾听蝴蝶们的絮语。 在鳞翅翻飞的动作中，响彻着只有她能懂的东西。 在西方传说中，蝴蝶总是能与灵魂一次扯上关系。 以此相关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直到如今还有很多人在亲人离世之后，将徘徊于他们坟墓前的蝴蝶，当作他们灵魂的化生。 可用科学的角度来说，蝴蝶具有食腐性，为什么坟墓前会出现它们，恐怕是尸体的味道在吸引这群小家伙。 “蝴蝶们说。” “那里有灵魂的味道，而且快要消散了。” “这和另外一个世界有什么关系吗？” 和艾丽娅聊天总有一个坏处，就是很容易话题被带偏，并且顺着对方的思路继续话题。 “……” 艾丽娅露出了看白痴的眼神，然后被提姆伸出手制裁——他捏住了她的脸。 “不要这么着急……我索我索。” 他的动作惊走了一片蝴蝶。 提姆总是不受这群小家伙的喜欢，就连停在窗口的几支，在看见他的出现之后，也悄悄地飞走了。 “因为困住他们的东西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此界的灵魂被带往了其他的地方，在离开身体之后，就像是脱离了水源的鱼儿。” “虽然还能在沙滩上勉强苟活，但很快就会被太阳晒死。” “……” 艾丽娅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嘛？”提姆看见艾丽娅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像是在困惑，在不解。 “艾丽娅……”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艾丽娅没有感觉到痛苦的气息。” “灵魂的消散与改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说着，艾丽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层层叠叠的纱布之下，还拥有着没办法完全愈合的伤口。 那一天，那把刀触碰的并非只有□□，还有艾丽娅的灵魂。 房间内一瞬间沉默了，艾丽娅的动作没有逃开提姆的双眼，他很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心脏就像是高高跌落在谷底。 其实提姆很想问艾丽娅一个问题，究竟在那天，她知不知道是未来的提姆想要杀死她？ 如果知道的话，那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够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作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她难道不该恨吗？ 难道不该远离他吗？ 难道不应该就此与他再无瓜葛吗？ 提姆的内心五味杂陈，他一只手轻握着艾丽娅手，另一只手的指甲却刺痛了自己的掌心。 那双被艾丽娅夸赞过无数次的眼睛，此时晦暗地像是小巷中泥泞的污水。 卑劣的，令人作呕的。 即是在面对于这样的情况，即是心中满怀愧疚。 面对艾丽娅的时候，他也忍不住观察着她，不断推测不断试探着。 他是属于她的罪人。 可是，就算是拥有着这样的罪孽。 提姆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数，艾丽娅手中的温度从他的触碰中传达到了自己身上。 他不想放开。 他的脑海中没有离开这个选项。 就算，哪怕艾丽娅有一天选择离开他，恐怕自己也会成为自己曾经最讨人厌那种类型的前男友。 他会偷偷看着艾丽娅直到永远，直到她步入新生活，直到她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就算到那个时候…… 提姆握着艾丽娅的手一紧。 他还是不想放手。 就算真的有一天她不需要自己了…… …… 艾丽娅并没有多想什么，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身边的提姆。 她感觉对方似乎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而且背后涌起了一股凉意，艾丽娅决定不能让对方再散发奇怪的思绪了。 她握紧了提姆的手，将他缓缓拉到自己的面前。 提姆顺着艾丽娅的力道，身体不断地向前倾。 小红鸟依靠在蝴蝶的怀抱中，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她们也许在做一场美梦。” 蝴蝶似乎察觉到他的沮丧，将他抱在怀中，一种带着温热而又柔软的香气将他包围。 第21章 像是坠入了奇怪旖丽的花丛。 被温柔地，接纳与包容了。 “可是梦的背后，是她们的灵魂在渐渐消散。” “如果要救他们的话，得快一些了。” “不然的话。” 蝴蝶的下巴靠在了小红鸟的头顶，手一下有一下没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很好摸。 “留在那里沉睡的。” “就会只有他们的躯壳。” “事情有些不妙了。” 美丽的，强大的，像是古希腊艺术家所雕琢石像的化身，神奇女侠为蝙蝠侠同样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那就是他们联盟的主席，也同样是地球上最强大的外星人，大都会的明日之子——超人。 也同样沉睡在梦境之中。 说实话，超人中招倒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氪星人是出了名的没有法抗，每次大事件如果不用这种方式把他ban了的话，估计都能被超人一命速通。 听见这样的消息，蝙蝠侠却意识到了一些更大的危机。 虽然大都会和哥谭相隔距离不远，是地理位置上的兄弟城市，但二者相来井水不犯河水。 就像是在哥谭逍遥的超级反派们很少会去大都会找麻烦。 同理可得，佐德和超人在大都会打得死去活来，也不会影响到哥谭人办点日常生活。 但这一次。 在目前所有的统计中，哥谭出现的人最多，但如果连常驻大都会的超人都出现了同一症状，那么是不是说明大都会也逐渐出现沉睡的人。 必须得尽快解决这件事……在更多受害者出现之前。 但目前扎坦娜依旧有些不知从何下手，只能等康斯坦丁赶来之后，二人共同想想办法。 “我能感觉到，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戴安娜站在布鲁斯的身边，她手上的真言索套散发着明亮的金色光芒。 “布鲁斯，我有预感。” “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正在窥探着我们的世界。” 冷静的声音在陈述着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她毫无畏惧，但作为一个战士，她的周身已环绕着凌然的战意。 “……” “我知道。” 漆黑的雕塑怀抱着满腔的怒火。 “让他们来吧。” 他这样回答。 第19章 桥梁。 灵魂与灵魂的沟通是需要桥梁的出现。 一个世界与另外一个世界的出现也同样需要桥梁。 用各种各样的词汇去形容，都无法改变其本质中所含的意义。 只有很少数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会连这种沟通的媒介与桥梁都不需要，直接触及事物的本质。 但很巧的是，艾丽娅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嗯……” 一遇到正经事，艾丽娅总有些书到用时方恨少，要准确的地形容自己能力的范围，着实有点复杂。 不过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艾丽娅从未真实而又系统的去了解自己的能力。 “简单来说，我可以像是橡皮泥一样。” 艾丽娅伸出两只手，在半空中划拉划拉，试图比划出一些形状。 “因为我的感知很敏锐呀。” 这句话倒是没错，但艾丽娅总会在奇怪的地方十分迟钝。 “很容易就能看见事物的本质，就算当时没有了解，但是只要足够多的时间，就能慢慢理解了。” “所以在努力去感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后，我就可以把自己模拟成对方的状态。” 她眨眨眼。 “哦对，这就是我不需要桥梁的原因。” 按照这种说法的话，大概就是一台电脑出现了病毒，无论从外部还是内部都无法杀毒，甚至物理手段……只是打个比方，倒也真没必要用物理手段。 但是艾丽娅能够模拟病毒，然后直接潜入对方的控制台，然后偷家。 哦，提姆恍然大悟，从艾丽娅破碎的话语中整理出来自己想要线索。 但是。 提姆突然想到了艾丽娅刚刚所说的话。 “你刚刚说，你能够很容易就能看见事物的本质？” “对呀，怎么了嘛？” 艾丽娅歪头，有些不解。 “所以……” 艾丽娅眨眨眼，乖巧的等待着提姆将后半句话语所说出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红罗宾？” “……对呀。” 少女看上去表现得十分坦然，如果忽略掉她一瞬间的停顿。 这种蝙蝠侠第一次见超人，就被看穿了面具下自己是谁的挫败感，提姆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但还好，不是隔壁乐高被看穿了裤衩。 那个作为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丢脸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小红鸟遭受到会心一击，再起不能，用尽最后力气拽住艾丽娅的衣角，有些忿忿不平地反问她。 “……” 艾丽娅又暂停了。 提姆好像能看见对方大脑上有一个视频缓冲中的符号。 但很快某人就缓冲完毕。 “因为这好像是一个秘密，不然也不用在救了我之后，偷偷回到学校厕所换衣服。” “然后假装自己刚从教学楼里面跑出来。” “哦对。” 艾丽娅他人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当时不好问，所以你是怎么做到一转身就消失的，我一直以为你会飞。” 想在一见钟情的对象面前耍帅用钩爪枪连滚带爬躲进学校废墟aka红罗宾提姆：“……” “我们不提这个。” 少年鼓起脸，装作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所以你什么都不说，看我在你的面前演了这么久都没有戳穿。” “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出现了，提姆式的阴暗念念碎。 “因为看大家都不不知道你是红罗宾的样子，所以干脆懒得说了。” 艾丽娅连忙打断对方这个状态，她的表情十分认真，“毕竟感觉在哥谭这也挺常见的。” 到底哪里常见了…… 提姆在内心偷偷吐槽，然后又突然想到。 ……等等。 不会吧。 提姆想到了艾丽娅的邻居，也正是蝙蝠家另外一位叛逆小伙——aka红头罩杰森。 如果按照时间来说的话，那岂不是在她搬家的第一天，杰森就直接掉马了？ 提姆恍然大悟。 啊……那怪不得她说挺常见的。 发现有人在自己前面倒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一点心理安慰。 “嗯……” “提姆，”艾丽娅突然喊他的名字，“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少女唇边的笑意被收回，紫色的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像一潭寂静的深水。 下意识想要拒绝。 那是作为提姆，而并非红罗宾的本能在作祟。 但作为超级英雄的红罗宾，却无法拒绝这件事。 很简单不是吗？ 她拥有这样的能力，隐瞒了所有人包括他在内的强大能力。 她想要帮助他人。 这很好。 但是……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超级英雄和普通人总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因为担忧，因为恐惧，也因为爱。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像之前一样装作自己是个普通人，而是一点一点把自己暴露在他的面前。 难道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吗？ 明明被蝴蝶纷飞的模样所吸引，但却在蝴蝶落于他掌心的时候，忍不住合紧双手。 任由蝴蝶在他手中扇动翅膀，就算感到不舒服，他也绝对不会将手松开。 因为一松手，蝴蝶就要飞走了。 如果…… “好。” 他听见自己说。 “你想要怎么做，告诉我，我来帮你。”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他陷入一场旖旎而又繁复的花梦，并且愿意沉沦其中。 “……” 艾丽娅陷入沉思，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帮忙。 但是对方都这么问了，那应该是很期待的样子？ 但是…… 真要对方做点什么，艾丽娅是一点都说不出来。 但是提姆还在看着自己唉，还是一副很期待的模样唉。 谁能拒绝一只想要帮忙的小红鸟？ 反正艾丽娅是没有办法，那么剩下只有—— 死脑子快想啊！ …… 两个人就这样凝固在原地，开始大眼瞪小眼。 “要不。” …… 过了半晌，艾丽娅试探着开口，不知为何，提姆总觉得她有点大脑过载，马上就要头顶冒烟的程度。 “要我干什么呢？” 提姆感觉有些好笑，但继续凑了过去，歪着脑袋问她。 第22章 蓝色的眼睛，好漂亮，像是流淌着白云的天空一样。 啊说到天空就想到白云，说到白云就想到—— “你去找点卫生纸撕着玩吧。” 艾丽娅思维一劈叉，张嘴就喜欢说点奇怪的东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然不妙了起来，对方的眼睛开始逐渐变得凶狠。 人，你拒绝了小鸟的帮助，还狠狠嘲讽了对方。 鸟很生气，准备去啄人。 “好的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顶着脸上的牙印，艾丽娅握着拳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嗯哼，什么呢？” 提姆满意的点点头。 “叫醒我。” 艾丽娅伸出手，那里微微散发着紫色的光芒，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缓缓出现，像是冬日凝结成的冰雪。 雪青色的晶体在少女白皙的手掌中出现，是很漂亮透彻的色彩。 “这是什么？” 提姆接过了晶体，只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是我的一部分。” 艾丽娅这样说，但却并没有解释太多，“如果你决定事情不妙或者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用它叫醒我。” “我们现在开始吧！”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展开一场冒险。 不，以这家伙平时看的书来说，说不定真当成某种探险了。 “还是晚上吧。” “待会就有人过来查房了，晚上我再来陪你。” 艾丽娅点点头，把自己又塞进被窝之中。 提姆关上病房的门，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走廊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静悄悄的。 在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停下来，对着身后某个方向。 “你是故意被我发现的。” “对。” 走廊的另一端，缓缓走出了另一个提姆，那是来自二十年之后的提姆。 男人看上去的模样远远比上一次要狼狈许多。 提姆袖子中的武器缓缓滑落在手心，不远处便是艾丽娅的房间，他得确定…… “这次我不是来杀她的。” 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靠在墙上，露出了十分疲惫的模样。 “这次不是，那下次就是了？” 提姆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半分警惕，反而更加剑拔弩张了起来。 他从未忘记过那天，女孩的鲜血在自己的手上渐渐冷却，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艾丽娅就会永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你是个失败者。” 提姆这样说。 “你无力去改变未来，所以将一切赌在了你的过去。” “因为你的失败，所以你把一切的责任推到里面那个无辜的女孩身上。” 他的怒火，从艾丽娅出事的那一天就压抑的怒火，终于在此时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对象。 “你还有脸来到这，来到她的身边？” “……” 男人始终是沉默的，他就像是面对过无数次的诘问，早已习惯了这些问题。 或许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在心中，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些问题吧。 “大家都死了。” 短短的一句话，打断了提姆想要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所有人都死了。” 一字一句，男人的话语不紧不慢，但十分沉重的，为提姆揭开了来自于二十年之后世界的残酷真相。 “如果我说，这一切的原因，一切的根源，就是来自于艾丽娅呢？” 第20章 “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另外一个自己如是说道。 压抑的，沉默的。 所有的一切，情感，动作都被彻底看透，提姆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片空白，被人从上方高高地俯视。 这种不适感弥漫在提姆的心头。 就像是面对一谭幽深的死水，在散发着沉闷腐朽味道的同时，水面能够依稀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令人作呕。 但忍不住，提姆顺着对方给出的信息，开始逐渐深入思考。 脑海中像是有一万个问题。 这怎么可能？艾丽*娅怎么会成为二十年后毁灭世界的源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毁灭世界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吗？ 艾丽娅身上的确还有很多未解开的谜团，但她会是自己口中，那个二十年之后毁灭一切的魔女吗？ 艾丽娅。 女孩在阳光下低着头看书。 日光明媚叶影浓郁，可在回忆中，提姆的眼睛并没有忘却艾丽娅当时的目光，少女那空洞而又冰冷的双眼。 像极了虫类的凝视。 那些诡异的阴影，少女拙劣的模仿普通人的生活，和那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语。 柔软的微笑，亲昵的举动，跳脱的脑回路。 他不断回忆这段时日二人的相处，不禁有些悲哀的发现，他似乎所了解的艾丽娅，只是对方身为人类的一部分，那另外一部分呢？ 不属于人的那一部分。 旖丽而又危险的，只要一念之间就能够改变他人的记忆与思维。 隐藏在柔美纤细的躯壳之下的艾丽娅，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她要维持着人类的外表，又为什么隐藏在人群之中？这些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提姆只能在相处的过程中，通过对方的言行去猜测一二。 他从未无视过少女身上的非人感，他只是…… 引导对方，让她看起来更像人类，究竟对艾丽娅是一种帮助呢？ 还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傲慢呢？ 可是…… 他曾在那双眼睛中也看见过名为悲伤的情绪，并非作伪，而是切实的痛苦与悲伤。 ——“有一天，怪物遇见了理解自己的人类，” “其实……我早就看过结局……” 穿过少女胸膛的刀柄上，闪烁着一块紫色的奇异晶体，伴随着她的一呼一吸，紫色的晶体也慢慢黯淡下去，像是接受了剧烈的撞击，它的身上遍布裂痕。 ——“这是一个很棒的结局。” 他撒谎了。 而她相信了。 那一瞬间，从少女的体内闪烁出无数的黑影，整个世界像是突然变化成另外一个世界，另一个更加绚丽而又腐烂的世界。 无数的阴影散开，世界就像是刮起了一阵阵狂风。 在迷乱与黑影的间隙，提姆发现艾丽娅的身体在不断闪烁着，开始变化重组。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怀中所抱着的，并非是少女的身体，而是某种拥有诡艳鳞翅的巨大虫类。 “——” “提姆……” 虫类的哀鸣与少女的话语重叠。 可他没有放手。 提姆只是抱着它，等到一切恢复平静。 道具上的晶体化为零碎的粉末，最后消失在空中，再也不见任何踪影。 “我们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像是诅咒一般，对方的话语在脑海中盘旋，艾丽娅的模样与另外一个自己的话语交织纠缠，却将他的思绪拖向了更深处。 嘴角忍不住勾起几抹自嘲般的笑意。 不愧是未来的他，实在是太过于了解现在的自己。 如果站在未来的角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不是真的走到了绝境，恐怕他也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改变未来。 ——可是，就算是这样。 最后的提姆回答了什么呢？ 他说。 “我不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不会以这种方式去获得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十七岁的少年站在二十年之后自己的面前，说出了这样的结论。 多么耀眼啊。 少年意气风发，此时他还拥有着一切，拥有着与未来，与命运抗衡的勇气。 “好吧。”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又是那种悲伤的眼神，另一个自己这样说道。 “唉？” 艾丽娅躺在病床上突然睁开眼睛，她皱起眉，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少女缓缓坐起来，伸出手看似在发呆。 掌心的纹理十分清晰，耳畔还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嗅觉里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去。 但是感官的一部分，像是被屏蔽与剥夺了；这种滋味很难形容，就像是生病之后突然感受不到食物的味道，明明身体的某部分还在运转，但是却对所触碰的事物没有任何反应。 有一种，被蒙起来的感觉，好奇怪。 艾丽娅想要爬下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屋内的阴影一瞬间加深了许多。 窗外的阳光也黯淡了许多，病房内看起来阴沉沉的。 习惯性地，艾丽娅将自己的感知融入其中，这一次却有些适得其反。 “气息……感受不到了。” 艾丽娅感觉自己一瞬间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如果非得形容的话，就像是在昆虫馆参观的时候，那些被关在玻璃罩中昆虫的感受一样。 第23章 自己被限制在某个有限的空间。 她走向门口准备开门，手中已经凝结出旖丽的光芒，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细微的轻笑。 笑声只有短短一下，却让艾丽娅浑身寒毛竖起。 不舒服，好讨厌。 艾丽娅下意识转身，却看见洁白的病床上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 漆黑的，散发着让她难受东西。 她走过去，只是短短几步，世界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窗外的阳光明媚，树影在微风中摇曳。 窗台上，几只拥有着美丽花纹的蝴蝶静静的落在那，看似恬静安详，但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它们早已被扯的七零八落。 就连鳞翅也变为碎片，像是被人狠狠玩弄揉碎后的场景。 终于走到病床前，艾丽娅才看清了那黑色的物体。 ——那是一朵花。 ——漆黑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花朵。 换上红罗宾的装束之后，他来到正义联盟大厅。 这里聚集着不少人，大家都看起来神色不妙。 自超人也陷入沉睡之中，蝙蝠侠突然意识到，或许此次事件并非只争对于哥谭。 大部分的超级英雄都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城市，在众人的统计下，他们才发现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最后汇聚成为了一个多么夸张与恐惧的数字。 直到目前为止，不仅仅是普通人，还有一些常驻于地球的超级英雄也同样联系不上。 复仇者联盟也传来了讯息，他们的钢铁侠也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就这样陷入了再也无法醒过来的睡眠之中。 “黑色慈悲花。” 从外星匆匆赶回的哈尔乔丹认出了这种东西，但也同时感到十分奇怪。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包括某只看上去脸色不妙的黑漆漆，等等对方不是戴着面具吗，为什么自己能看出对方的表情？ “我曾去过一个已经毁灭的星球，”世上最伟大的绿灯侠摇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拉回。 “那里的遗迹中，我见过这种花的记录，那个星球上的人似乎曾经试图种植和培育这种花。” “但——” 他耸耸肩，“那里已经毁灭了。” 蝙蝠侠：“是因为什么原因毁灭？这种花吗？” “不，更像是经历的某种战争，整个星球在对方的武力摧毁下消失了。”哈尔乔丹回忆着，他对那个星球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宇宙中每天都有星球生活在战争中，就算是绿灯军团，也不能保证救下所有人。 有很多星球在等他们来到之前，便只剩下断壁残垣，更有甚者连星球的存在都被抹除。 哈尔乔丹只能铭记，将一切铭记在自己的心中，化为更加坚韧的信念。 所有的话语被红罗宾一一记下，他将自己藏在人群之中，不一会便找到了此次的目标。 对方正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黑色的长发挽至身后，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寒光冷冽，她看起来像是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利器。 博学，强大，在地球上历经了无数岁月，那双蓝色的眼睛见证了过去与现在，如果说哈尔乔丹是宇宙中的万事通，那么地球上的事物，去询问那位博学的女侠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如果连她也不知道的话，那基本排除了艾丽娅来自于地球这个选项。 红罗宾这样想。 那到时候再去问问绿灯侠也不迟。 不远处，蝙蝠侠还在和绿灯侠交谈，正有些无暇顾及这边。 经过二人的讨论，基本可以断定，那个星球对于黑色慈悲花的研究只停留在构想与实验上，并没有产出能做到像是现在效果一样的物品。 康斯坦丁带着一身浓郁的烟味走入联盟大厅，他似乎朝提姆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快速走到蝙蝠侠与绿灯侠二者的中间。 在与扎坦娜的研究中，基本可以断定所谓的‘黑色慈悲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甚至于另一个宇宙。 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宇宙。 “戴安娜女士。” 穿过众人，小红鸟落在神奇女侠的身边。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如同古希腊雕塑家精心雕塑的女神像却突然抬头。 “我感觉到了，你身上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小红鸟眨眨眼，从战术包中掏出了艾丽娅给他的紫色晶体。 “您还是这么敏锐。” ——“可以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吗？” 第21章 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一样。 艾丽娅就这样高高地，从兔子洞落下。 这是一个漆黑的世界，说是漆黑也不尽然，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从黑暗中看出一点不一样的色彩，像是宇宙深处点缀的星云，又恍若梦境般灿烂。 它们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十分遥远。 却又触手可及，在艾丽娅的指缝中划过。 那些包裹在星云中的细碎情感，也迅速从艾丽娅的感知中渐渐远去，快速到她还没来得及去理解那些复杂的情绪。 但是这里的味道，和她当初在戴拉身上感受到的东西，是一个味道。 明明说好要等提姆过来的。 她倒是无所谓，但提姆每次计划被打乱，都会露出很恐怖的神情。 罢了，等到时候出去再说吧。 以及——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落地啊。 艾丽娅感受着自己不断向下坠，继续向下坠，心中一刻也不停地，在默数着数字。 从一百层楼那么高的高度下坠，也不至于这么久吧…… 45……46…… 就算是梦游仙境，也不至于掉落的时间这么长吧。 长发朝着上方飞舞，看上去十分凌乱无序，唯一的一点光亮在上方很远很远的地方，随着艾丽娅坠落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一点亮起的光也越来越远。 78……79…… 耳畔没有风声，在这种似乎要一直一直坠落失重感中，艾丽娅很快适应了。 有点困。 ……150……151 实在不行让她先掉着，自己先睡一觉，毕竟大晚上出去遛了一圈然后没睡多久就被护士喊起来吃早饭换药，稍微溜达一圈就到中午准备睡午觉的时候提姆就来了。 ……所以超级英雄不需要睡眠的吗？ 虽然她也不是特别需要就是了。 465……466…… …… 到底要掉到什么时候！！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艾丽娅就感觉下落的速度减缓了不少，随后缓缓落在了一个平面上。 非得骂一两句才行吗？就像是某知名四字游戏的网速一样，骂之前卡的要死，骂完之后顺畅无比，纯纯一个受虐狂。 艾丽娅坐在地面，姑且将脚下的平面当作地面，她缓缓从地面上爬起，独自一人面对这个奇异的世界。 从她身上散发出幽幽荧光，可是这点光亮无法照亮整片黑暗，只是盘旋在艾丽娅的周围，为她照亮身边的一小块区域。 这里拥有着很多不同的味道，各种各样的情绪参杂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远方像是被迷雾所笼罩，当艾丽娅行走在其中的时候，总能听见其中传来的絮语，像是一阵微弱的风，又像是一阵叹息。 这里就是那朵花的内部吗？ 这个时候，让她来到这里，是有什么目的吗？ 艾丽娅走了一阵，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无论朝哪个方向走去，眼前的场景始终没变，永远都是一片漆黑。 头顶上也是，从她坠落下来所见的那点光亮，早已消失在了头顶。 在原本的计划中，艾丽娅打算伪装成戴拉的一部分，以此来偷渡到她的梦境中，看一下能不能从内部瓦解梦境的存在。 只要保证灵魂没有受到那朵花的控制，应该就能苏醒了吧。 毕竟如果对方做得到的话，完全可以在把灵魂抽走的时候直接对其下手，而不是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人家还附赠一个美梦呢。 总体而言……还算无害？ 哦，除去会影响到灵魂这一点。 要是能做成一个装置，让那些失眠的人晚上联通，直接美美睡个好觉，再到白天的时候被叫醒。 新型的安眠药，就此诞生！ 天那，我真是一个天才。 艾丽娅点点头，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之中。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世界，寂静的，只有艾丽娅的动作才能带来一丝细微的声响。 但是这里也承载着许多人梦境，拥有着无数甜美而苦涩的情绪，无边无际的编织在一起。 “……” “该死的。” 坐在血泊之中，达米安遍体鳞伤，但他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长刀。 在他不远的地方，倒着众人的尸体，尸体流淌出的鲜血逐渐汇聚，将韦恩庄园大厅的地板染红。 第24章 那里倒着所有人，他的父亲，他的兄长……阿尔弗雷德，甚至是家中那些被他精心照料的动物们。 黑猫的皮毛显得格外潮湿，德牧黑白分明的双眼还倒映着主人的模样。 但是过不了多久，它们，还有他们，都会重新站起来，维持着名为过家家的戏码。 这已经是达米安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的画面。 真令人作呕，明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但却披着他的家人，他的朋友的躯壳，以此来迷惑自己。 “tt” 他快速转身上楼，找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拿出医药箱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 在最初的时候，达米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还是和往常一样上下学，被迫坐在教室中听着那些自己早就理解的知识。 夜晚还是一样的夜巡，然后打击犯罪，跟在父亲的身后做着自己的事情。 明明一切都在正常运转，可达米安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他很少依据直觉去做某件事，在这一方面他像他的父亲，总是喜欢做十足的准备。 ——谋而后定。 至于为什么他能够发现自己被困在梦境中，可能是因为…… 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就像是昆虫被包裹在温热而又甜美的蜜糖中，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糖浆早已冷却将它包裹。 在刺客联盟度过的岁月中，那种总能在危险来临时刻所预示的东西，响彻在他的脑海。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得改变现在这种状态！ 也就是从他有这个想法的一刻，梦境完美的表象被打破，眼前的景色开始一瞬间变得扭曲。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变化很容易就被达米安所捕捉到。 这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 脑海中某个被刻意遗忘的部分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对啊，他和父亲不是还在调查哥谭最近众人昏睡的原因吗？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后续。 他怎么会连这个都忘记…… 还是说…… 达米安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的纹路清晰可见，一切看起来如此真实。 达米安向来很聪明，一瞬间就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说众人昏睡不醒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那么他现在所处的幻境应该就是众人昏睡之后所见的一切。 现实中的他应该在庄园中陷入了昏睡，或许父亲早已经发现了，正在积极寻找办法。 那么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找办法从这个奇怪的地方脱离。 达米安的大脑正飞速运转，回忆着这段时日以来所有的记忆，除去日常生活之外，让他感觉到不正常的源头，正是自己的生活过于顺利。 班上那群低智商的小孩没有想拉着他展开一些过家家的小孩游戏；新买的少女漫画没有被德雷克偷渡给他的小女朋友；就连夜巡也十分顺利，哥谭夜晚的犯罪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 会回应对方的所求之物吗？ 达米安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只有弱者才会沉迷于这种软弱的事物！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直到这里，他也没打算和自己的家人动手，虽然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梦中，对方也并非切实的存在。 但是，有东西在阻拦着他。 似乎是发现自己的伪装失去了作用之后， 它开始演都不演，依然顶着达米安家人的脸，开始进行一些劝说。 话语也都是达米安在刺客联盟中听腻了的那一套。 无非就是精神暗示加上威逼利诱，年纪尚小的达米安嘴角勾起霸总的笑意，面带三分轻蔑三分讽刺一分凉薄看着眼前的布鲁斯。 对方做出一副老父亲慈爱温柔纯良的模样真是违和，放在同人文中要被骂ooc一百遍的程度。 语言无法打动达米安，有些东西便希望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让他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最开始的攻击达米安还能对付，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家世界级的格斗大师可不止一个，在交手的过程中，达米安逐渐下了死手。 这是不可避免的。 他的刀劈下，鲜血溅到脸上。 这是无可避免的。 他反手，长刀穿过不知道是谁的胸膛。 达米安的怒火始终燃烧着，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每一个倒下的人都会在不久后缓缓站起，伤口消失不见，仿佛那些倒下的画面，只是为了击溃他而演出的一场好戏。 好痛苦，好沉重。 这是他第一次挥刀的时候，拥有这样的感想。 躲在角落中，达米安紧急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绷带很紧，让他可以暂时忽略自己伤口的疼痛。 还有什么办法…… 他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必须要从这里清醒过来。 疼痛无法让自己醒过来，理智也无法让梦境消散，难道他就要像现在一样，像一个小丑上演着一出有一出好戏。 洁白的绷带被鲜血染红，失血过多带来了一丝头晕目眩。 不行…… 这些只是小伤，他还没有到达极限…… 眼前开始出现一片朦胧，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的耳边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战斗的时候，始终环绕在耳畔。 “这里……好像比其他地方更亮一点？” “是错觉吗？” 但刚刚的他无暇顾及，现在冷静下来了，他发现那些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在真正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 “唉？” 艾丽娅站在原地，看着几步远的地方，那里一个小孩到在了地上。 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她似乎曾经在书里，在手机上，甚至是新闻中也有见过类似的画面。 “哦，对。” 她以拳击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碰瓷。” 艾丽娅点点头，十分确信的说。 第22章 正义联盟大厅内，精密的仪器监控着所有昏睡过去的人。 突然，其中一个响起来警报，众人向着声音所代表的位置走过去。 那是代表着达米安的生命指标在发出警报。 达米安的身上出现了很多伤口。 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些细密的伤痕，他身上也陆续出现了很多淤青与战斗过的痕迹。 扎坦娜的魔法只能略微感知到对方的状态，但始终无法对灵魂在另一个世界的达米安起到一些帮助。 伤口越来越多，鲜红的鲜血不断涌出，打湿了洁白的床单，将一切晕染成鲜血的颜色。 常规的手段并无法让他的伤口愈合。 这些伤口是直接从灵魂发射到□□，在所有晕倒的人中，只有达米安拥有这样的反应。 “他的灵魂很特殊。” 康斯坦丁的身上永远都是浓郁的烟味，就连此时也不例外。 他从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来自于地狱的味道。 这种气息也同样来自于自己身边老朋友蝙蝠侠的身上，毕竟在现代还能效仿厄尔普斯去地狱捞人，这种事情可不常见，更何况他和那位故事中英雄不同的是，他成功了—— 只有在地狱中走了一遭的人，灵魂才会与他人不同。 这或许就是达米安成为了例外的原因。 但是…… 鲜血还是没有止住，如果按照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恐怕这刚从地狱归来的小子，又得过去一趟了。 只不过这次…… 康斯坦丁看了一眼身边的蝙蝠侠。 话语中的意思已经传达到，而聪明的侦探已然懂得了其中的含义。 …… 他的孩子向来特殊而又聪慧，在这种地方也不例外。 只是……布鲁斯的心沉重的落了下去。 以达米安的性格，发现自己被控制在梦中，必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这些伤口恐怕也是他在梦中清醒过来之后，与什么东西战斗所造成的。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时，达米安的呼吸却突然平稳了下来。 那些涌出的鲜血一瞬间减缓了流淌的速度，伤口处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最开始那些荧光十分微弱，也十分不起眼，但只是过了一小会，那些微弱的光点逐渐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股紫色的光亮。 然后达米安身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愈合，最后消失，只留下一些伤口存在过的浅淡痕迹。 这一场景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就像是有人突然出手相助，但无人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会突然出手相助。 蝙蝠侠的警惕心下意识开始运作，不断地分析这一现象和幕后之人的一切。 第25章 “我知道她是谁。” “请不用担心。” 在一片寂静之中，有人打破了僵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达米安的身上转移，来到了大厅的一角，少年站在神奇女侠的身边，他们像是刚刚结束一段对话。 红罗宾向前走了几步，身后黑红色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抬起眼，拥有着和他导师如出一辙的冷静。 在他的怀中，手机正接收着一条又一条监控设备自动发出的讯息，监控目标消失之后，设备会自动发出讯息来提醒提姆。 蓝色的双眼穿过人群，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身影。 最后一点紫色的荧光消失在半空中，达米安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完全愈合。 提姆张嘴。 他说。 “请相信我。” 另一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身上有着提姆浅淡气息的小孩要碰瓷她，但是看见对方倒在自己的面前，好像也不能直接丢下不管。 至于对方要是醒过来还是想碰瓷的话…… 艾丽娅：没事的，我自有我的解决办法！ 在遇见达米安之前。 她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久到已经熟悉了黑暗，即使不用身边闪烁的荧光，也能用自己的双眼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些事物的存在。 这里应该是那朵花的内部。 也就是这朵花，便是造成无数人陷入睡梦无法醒过来的真凶。 是吗？ 艾丽娅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就像是侦探小说中推论的结果虽然没有错，但是着其中一定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物。 是什么呢？ 一时半会想不通其中自己忽略的地方，艾丽娅继续向前走去。 这里承载着许多人的梦境，无一例外地，所有人的灵魂都能在其中感受到快乐与美满。 所以绝大部分的人也并不会，也并不愿意从睡梦中醒过来。 艾丽娅本想在其中找到戴拉的梦境，可是这里的梦境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那个才是戴拉。 稍微叹了一口气，她只能选择用最原始也最费力的办法。 那就是，一个一个找过去。 温馨的房屋内，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他们正在共进晚餐，美食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屋子。 他们交谈着日常，欢声笑语充斥着屋内。 “不对等等你谁？” 一家三口中的母亲看向艾丽娅，发出疑问，她身边的二人也发出同样的疑问。 黑发的少女抬头看向他们，她刚刚打开客厅的门，直接走了进来。 她表情坦然自若，完全没有丝毫闯入别人家的自觉。 面对他们的疑问，艾丽娅沉默片刻。 “没事的请不用在意我。” “我只是路过。” 路过？从别人家里路过吗？ 男人刚想报警，却发现少女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动作，向屋内走去。 不是认识的人啊…… 艾丽娅这么想，便没有再管他们，只是穿过客厅，随意打开屋内的另一个房门。 门后的世界是一片草地，孩子们在公园的草坪上追逐打闹，天空中有飘起来的气球。 远方孩子们的家长正一边交谈着，一边看向这边，随时注意着孩子们的动态。 “那个姐姐为什么穿着病号服就出来了？” “因为她是病人？” “那她为什么不在医院吃药，可以出来玩啊……” 突然出现的少女引起了家长们的注意，她们迅速来到了自己孩子的身边，生怕再管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但少女只是穿梭在他们的中间，她仔细看过每一个人的脸，在这里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于是艾丽娅继续向前走。 并非所有人的梦境都是现实的倒影，还有一些人的美梦，来自于许多现实无法完成的幻想与寄托。 艾丽娅穿过富丽堂皇的城堡，里面穿着精致的男男女女正在开舞会，悠扬的音乐流淌在舞会上。 但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打破了这一优雅的氛围。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王子的晚宴上！” 穿着全套盔甲的骑士抽出长剑，将一众贵族护在身后，剑尖直指眼前的少女。 但很快众人发现惊奇的一幕，少女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下一秒的艾丽娅又出现在云雾环绕的天际，艾丽娅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 她的身边便飞过去一个红色的身影。 “这位道友，借过——” 少年踩在剑上，只是瞬息之间，便飞越千山万水，她的视线内也只身下一个红色的小。 艾丽娅陷入思考。 这集她看过，好像是某个国家特产的小说风格类型…… 之后找几本来看吧，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就这样，无数人的梦境中穿梭过一个黑发紫眼睛的少女。 她看起来格格不入，却又理所应当的出现在众人的梦境之中。 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但却始终没有找到。 有点累了…… 艾丽娅蹲在一个角落，这次不知道是谁的梦境，地点是她熟悉的哥谭，但与现实不同的是，这里熊熊燃烧着剧烈的火焰。 在无数梦境中打开通道，这一行为艾丽娅已经运作的炉火纯青，但她的能力大不如前，在这么频繁的使用下，也难免感到有些疲惫。 不过疲惫这种感受，对她来说也十分新奇。 空气中是灼热的气息，火焰将整个哥谭全都吞噬，她能看见在火焰中，闪烁过无数的影子。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又或者是些男女老少，他们的身影在火焰中不断闪现，艾丽娅却始终有些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但只要她想走进火焰之中，那些身影又会很快的消失。 就像是梦中的某人在操控着这一切，故意不想让艾丽娅看见一样。 “哈……” 又是一声笑声，恍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很近的地方发出的动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男人的笑声越来越大，越发越癫狂。 艾丽娅环顾四周，想要找到笑声的来源，却在她转身之际，一只惨白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是谁在小丑叔叔的梦里，又是谁在火焰中看见了那些东西——” “天哪！”男人做作的惊讶声在艾丽娅的耳边响起。 艾丽娅感觉自己耳边的一缕长发被挽起，然后捏在了男人的掌心。 “是一只……漂亮的，单纯的。” “——小蝴蝶！” 艾丽娅想。 她大概知道这是谁的梦了。 第23章 在不久之前。 留守在哥谭的红头罩便收到一条讯息。 讯息来自于钟楼的神谕，她监控着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就连阿卡姆也不例外。 ——小丑陷入了昏迷。 被蝙蝠侠关入阿卡姆的深处，这位许久没有消息的老朋友终于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谁也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毕竟就连上一次联合越狱，都没有出现小丑的身影，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更大的危险。 红头罩接受了这条讯息，谁也不知道那个面罩之下的表情究竟是什么。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依旧是熊熊燃烧的世界，但火焰离他们稍微远了一些，像是有意识一般，将小丑与艾丽娅二人包裹在其中。 “我认识你。” 艾丽娅看着传闻中的男人，这样张嘴。 “你是小丑。” “原来——” 奇怪的语调在耳边响起，映入眼帘的是那头标志性的绿色头发。 好亮啊…… “嗯哼……原来是一只美丽而又无聊的小蝴蝶。” 他的表情十分奇怪，眼尾分明不含任何一丝笑意，但嘴角却高高勾起，脸上那堪称狰狞的装束与笑容结合。 嗯，是哥谭能止小儿夜啼的程度。 “嗯……” “谢谢。” 艾丽娅歪着脑袋，这样道谢。 恐惧向是小丑的兴奋剂，混乱是他的赞礼，他乐于见到哥谭市民对他的恐惧，也乐于制造无数的混乱。 哥谭的聚光灯之下，他是当之无愧的犯罪之王。 但眼前的女孩什么都没有，像是一面墙壁，无论再怎么大声喊，最多也只有自己回音。 不，又或者是一面镜子。 没有自己的存在，只会倒映着他人的镜子。 这位疯狂的犯罪者，从某种程度上拥有着和艾丽娅相似的能力，只不过*不同的是，艾丽娅依靠自己的能力，而他依靠的是渊博的心理博弈。 第26章 只是一照面，他就基本看穿了艾丽娅此人的状态。 是无聊的。 只会依照着他人的祈愿所驱动的空壳。 这样的存在…… “……” 短促的笑声从他的嘴角流出。 用来给小蝙蝠添乱似乎是一些不错的选择。 他嘴角勾起的笑容越来越大，脑内早已铸就了一些奇妙的计划，小丑相信眼前的女孩会是他的又一杰作。 “让我猜猜……” “小蝴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表现得像是一个温柔的长者，又或者是一个知心朋友，即使这几个词无论如何都和他扯不上关系。 “让我猜猜，那些冠冕堂皇的超级英雄，现在应该很束手无策吧。” “真是可怜……” “就这样沦为了英雄荣光下的牺牲品。” 话语十分温柔，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他惨白的手松开艾丽娅的长发，轻轻划过少女的脸庞。 “告诉我小蝴蝶，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人的死活对吗？” “你只是被他人所期望如此，所以才这么做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你最真实的模样……” 艾丽娅：…… 她皱着眉，身体上的疲惫让她完全没有注意对方说了什么。 艾丽娅：这人叽里呱啦说啥呢。 刚刚那一大堆的话，就这样轻轻擦过了她的大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二人大眼瞪小眼。 “如果你没事的话，”艾丽娅向后退了一步，看来这里应该也找不到戴拉的踪迹，总之得马上离开去往下一个梦境了。 “那我先走了。” 艾丽娅表现得十分礼貌，在后退几步之后，向对方打了个招呼，招招手，就这样离开了。 眼看少女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一种无力感充斥了小丑的身躯，回忆起刚刚自己所说的那一堆，竟然有种对牛弹琴的美感，他还是第一次…… 哦，不对。 第二次。 第一次是去大都会添乱的时候，那个该死的红蓝外星巡回犬，也像是这个女孩一样，完全没关他在说什么，直接一拳就上来。 在哥谭待习惯的小丑：不，这不对吧。 不应该是他大放厥词，然后对方为了让他不要伤害人质进行一些谈判，最后…… 超人：听不懂叽里呱啦说啥呢，一拳秒了。 但是……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愈演愈烈，梦境中的世界开始一点点崩溃重组。 周遭的火焰越烧越旺，像是要将他所吞噬一般，火焰中闪烁着人的影子，那些身影不断闪烁，最后汇聚成一个他最熟悉的模样。 漆黑的，愤怒的。 他永恒的宿敌。 ——小丑想到了新乐子。 艾丽娅不喜欢火焰，就像是她不喜欢夏季一样。 太灼热了，温度过高的地方会让她有些难以忍受，她更喜欢安静或者凉爽一点的地方，刚刚被火包围已经算是在她接受范围的极限。 至于对方说了什么…… 嗯，应该是不太重要的事情。 她回到了黑暗中，蹲在地上稍作休息，这种疲惫并非来自于身体，而是发自于灵魂的深处，在梦中世界一个个跳跃过去，还是对她有些考验。 就像是用了一件不趁手的武器，虽然能用，但并没有办法十分熟练。 如果是之前呢？ 艾丽娅突然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指纹清晰可见。 光点依旧徘徊在她的身边，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刚刚一个一个找过去的办法有点太奔了……但是好像这个最实用。 但是不用这种办法的话……那要怎么办呢？ 在这里的感知能力变得十分弱，她没办法像现实世界那样从很远的距离就感知到某人的存在。 艾丽娅蹲在原地苦思冥想，时间过去良久……似乎也没有多久，这里时间的概念也被模糊，她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直接找到戴拉的办法。 身体上的疲惫还未散去，她准备在休息一会，但很快，艾丽娅突然抬头。 感觉到了。 远处的黑暗中，似乎传来了什么。 就像是沙漠夜晚中远远亮起的灯光，又像是林中的萤火虫，它们好像存在着，但又给人种不存在的错觉。 还有一些细微的声音，从那里发出。 艾丽娅的手掌在耳朵旁形成一个弧形，以便更好地接受那些微弱的声音。 可即使在这样寂静无声的世界中，那些声音也无法完全被艾丽娅捕捉到，她听不真切。 真奇怪。 比刚刚出现的那个小丑还要奇怪。 虽然远远地，但是艾丽娅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这里所有人都沉浸于美梦之中，或许有些人能在梦中清醒过来，但是…… 艾丽娅闻见了鲜血的味道。 这里到处都是灵魂的气息，这样突兀的鲜血出现，艾丽娅很容易便找到了气味来源的方向。 她缓缓走向那个不知道是谁的梦境，越是靠近那个地方，艾丽也也能感到这里快要被照亮了。 好奇妙啊。 “这里亮亮的唉。” 艾丽娅这样说着，伸出手去触碰这个特殊的梦境。 然后眼前的画面一转，她看见一个小孩倒在了自己面前，对方看上去十分狼狈，就算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她能明显感觉到，在小孩昏迷之前，他似乎看见了自己。 碰瓷。 艾丽娅鼓起脸。 这绝对绝对是碰瓷！ 她蹲下戳了戳小孩的脸，嗯，很软。 但小孩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呼吸也十分微弱。 小孩的身上有着十分浅淡的，属于提姆的气味，还有一股似曾相识，但是艾丽娅有些想不起来的感觉。 在二人相处的时候，提姆偶尔也会提起自己的家庭，虽然其中有很多一部分能够从哥谭大大小小的报纸上窥见，但是比起用那些方式了解他，艾丽娅还是喜欢听提姆自己提起。 总结就是—— 他家有四个兄弟，三个姐妹，大家个个身怀绝技。 大哥在隔壁城市当警察，是情场浪子；二哥目前正在绝赞离家出走中……黑发的女孩不善言辞，喜欢躲在角落吓你一跳。 …… “还有一个呢？” 提姆：“？” 艾丽娅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本上挪开，然后看向对方：“你不是有四个兄弟吗？只说了三个。” 还有一个呢？ 提姆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嫌弃的表情。 然后是一声叹息，有一种活人微死的美感。 大概……就是这个小孩了吧。 艾丽娅的手依然没有停下，继续揉搓着小孩的脸蛋，很好摸，小孩的脸蛋都这么好摸吗？ 等等不对。 鲜血涌出的越来越多，小孩躺在地上有点发凉。 提姆，你弟好像有点死了。 艾丽娅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努力开发自己的能力。 毕竟过去的十多年内，自己的能力大多处于一个落灰的状态，她也基本上没有想过去运用这些力量。 但是……眼前的小孩有一种她再不努力就会随时去世的感觉。 要不还是试试吧…… 艾丽娅身边的光点逐渐浮现更多。 她坐在地上，试探着用自己的力量将小孩全身包裹住。 感知，观察，模拟，同化。 最开始的时候并不熟练，但很快，那些紫色的光束将小孩笼罩在内，她的能力在模拟人体自身的愈合能力，但却是以其千百倍的速度，让伤口愈合中。 没有人教过艾丽娅怎么做，但她一上手就知道如何运作，就像是这种东西早已深入骨髓一般。 小孩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他的眼皮动了动，似乎马上就要醒过来。 艾丽娅趁着脸凑近。 除去远远地见过提姆的家人几次，她还是第一次和他的家人有这么近的距离。 好好奇啊，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样的感觉。 小孩缓缓睁开了眼睛，是和提姆不一样的，十分苍翠的颜色。 像是春天的园林，树枝上新长出的枝叶，又或者某种被精心打磨过后的矿物，总之也是十分好看的色彩。 见小孩醒了过来，艾丽娅清咳一声，正准备做个自我接受。 然后—— “为什么！” “要拿刀砍我！！！” 第24章 “放开我！” 绿眼睛的小猫炸毛了，他冲着艾丽娅又是龇牙又是叫喊，还蠕动着身躯，想要从她面前逃开。 场景有点好笑。 但一想到刚刚他挥刀的对象是自己，艾丽娅好像也笑不太出来。 第27章 在对方暴起伤人的一瞬间，艾丽娅觉得自己全身的潜力都瞬间爆发了出来。 可恶啊，她明明是柔弱的法师好不好，现在也能算半个奶妈但是就这样面对一个刺客是不是对她不太好！ 艾丽娅刚想动手，从她阴影中诞生的某物突然出现在二人之间。 “咿哑——” 那是一只胖乎乎的，拥有漂亮羽毛的生物，还有着和艾丽娅相同颜色的紫色豆豆眼。 那只生物对达米安实用了头锤！ 达米安闪避失败！再起不能！ 他的眼前闪烁着星星，倒地一回合！ 艾丽娅在一边把自己的能力具象化成一条绳子，见对方倒下了，好机会！ 于是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达米安被捆成了一长条……好吧，也不是很长，总之大家意会一下。 被捆住之后，他很快恢复了意识，达米安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偷袭了，他恶狠狠地看向罪魁祸首。 …… 像是某种童话中才能出现的梦幻生物，被少女的双手缓缓捧起。 全身漆黑，却在灯光的折射下，羽毛的末端散发着奇妙的紫色光芒，羽毛明明是毛绒的质感，图案与花纹却更像是蝴蝶的形状。 还有那紫色的，像是宝石一般的双眼， 它窝在艾丽娅的手中，双眼眯起，蹭了蹭她的手指。 “艾……艾丽娅。” 奇怪的声音从它的身上传来，却在传入二人的耳中，形成了艾丽娅的名字。 “哦，原来是你呀。” 艾丽娅想起来了，是在约会的前一天，这个小家伙也同样出现在了她的影子中。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它，甚至没有办法凝聚成实体，只能通过破碎的话语来和艾丽娅交谈。 在那之后……艾丽娅就没有见过它了。 这么一说，难道小家伙一直藏在自己的影子里面吗？ 等等，这小家伙好像没有嘴，那它是怎么说话的？ 艾丽娅戳了戳手中的奇妙生物，然后把它翻来覆去地查看着。 手感很奇妙，软软的像是水袋，但表面附着着一层羽毛，在左右翻开羽毛的间隙时，还能看见一些细碎的闪光。 它随着艾丽娅的动作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是被摸的十分舒服，虽然艾丽娅的动作并不轻柔。 所以…… 嘴呢！ 到底是怎样发出声音的…… 艾丽娅这样想着，却感觉一道愤怒而灼热的视线传来。 躺在地上的达米安早已忽视了头锤自己的罪魁祸首，将一切责任推到了艾丽娅的身上，至于那只无辜的小动物。 它只是被一时间迷惑了！ 伟大的蝙蝠侠之子现任罗宾要拯救无辜的神奇动物！！！ 很显然，躺在地上的达米安完全没有捕捉到重点，比如眼前的少女，就是提姆宁愿和他决斗也要偷渡少女漫画去讨好的那个家伙。 不过他知道了也只会更加愤怒，只是这种愤怒会悄悄转移目标，挪到梦境外的某人身上。 黑眼圈浓厚散发着阴郁气场眼中盯着仪器不断分析紫色晶体的提姆。 “——” 措不及防打了个喷嚏，然后他背后一凉，有些不详的预感。 “我记得你。” 达米安怀中抱着小动物，这样对艾丽娅说。 艾丽娅发现了这小子的破绽。 对方虽然愤怒，但是在感受到身上伤口痊愈之后，明显态度好上了许多，但依旧没有放下警惕，还是一副只要艾丽娅有任何异样，他就立马摔杯为号直取她项上人头的感觉。 嗯……不是感觉，他就是会这样做。 但是…… 艾丽娅把小动物挪到左边，这小子的眼睛也挪到了左边，然后她迅速放在右手，他的眼睛也一瞬间挪到了右边。 很好懂啊很好懂。 总之把未知生物放在了达米安身边之后，对方就慢慢地退出了狂暴模式。 小黑脸明明十分开心，却还是要端着冷静自持的外表。 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两人开始了友好相处。 “你是德雷克的女朋友。” 达米安这样说完，然后看见眼前的少女呆滞了一下，就像是卡顿的电脑无法处理他话语中的信息量。 哦，她脸红了，耳朵也红了起来。 等等，为什么冒烟了，不会出事吧这人。 要是出事了艾格尼丝就是他的了。 是的，在将这只小动物抱在怀里的一瞬间，达米安就为对方取好了名字，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但无论是什么，最后它的代号都有“蝙蝠”二字的前缀。 家人们！捡到只小动物！ 它想跟我回家！！ “……暂时……” 艾丽娅这台老旧的电脑终于处理好了信息，她用手拍了拍依旧灼热的脸颊，然后抬起头。 “暂时还不是……还不是女朋友。” 这下陷入沉思的是达米安，他没想到德雷克一副要为她要死要活的模样，结果两人到现在连情侣都不是。 等等…… 那德雷克房间里面被贴了一面墙的照片算什么？ 还有他路过的时候无意瞥见对方电脑上二十多个的摄像画面，全都是艾丽娅病房内的不同视角，那些又算什么？ 他当时还以为这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不理解但尊重。 但现在其中一方告诉他，两人直到现在都不是情侣。 达米安：…… 算他跟踪狂吧…… 等警察以这些名义把德雷克抓走，他会以蝙蝠侠之子的身份接手他所有的工作。 跟踪狂德雷克就这样安心的去吧。 就在二人交谈的这段时间中，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 哦对，属于达米安的梦境还没有完全结束，那些所谓的家人正从鲜血中重新站起来，在诺大的韦恩庄园找寻着他的痕迹。 “帮我照顾好艾格尼丝。” “啊？谁？” 说完，达米安没管艾丽娅的困惑，将小动物放在了她怀中，下意识将她们护在身后。 小小的身影在无数夜晚，也学着他父亲的模样，将危险与普通人隔绝开来。 身后的艾丽娅和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你的名字叫做艾格尼丝？” “咿哑——” 小东西闭着眼，使劲摇着头。 沉重而又拖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是很奇怪的声音。 达米安神情凝重，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在一次一次的战斗中，他能感觉到那些伪物越来越强，只是自己面对都十分棘手，更何况还要…… 他瞥了一眼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艾丽娅。 最终，达米安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唉？” “是那朵花的味道？” 身后的艾丽娅突然发出声音，她紧紧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歪着头，脸颊还和那只不知名的生物贴在一起。 她抬起眼，瞳孔边缘的颜色仿佛动了动。 “花？” “什么花？” 饶是达米安，也忍不住被她这一句话打断了思路，下意识反问。 也正是这一瞬间，不远处的防护被一瞬间突破，蝙蝠侠模样的人眨眼来到了她们面前。 达米安想要抬刀格挡，却有些来不及。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就此遭到重创的时候，达米安感觉周身的一切都变缓了，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他们消失在了蝙蝠洞。 随着梦主人的消失，这个被构建在达米安梦境之上的世界，也逐渐开始崩塌，化为一片片黑色的花瓣，最后与黑暗融为一体。 艾丽娅将达米安也带到了那个纯黑的世界。 “……” 眼前场景的变换让他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达米安还保持着那个要战斗的动作。 “这……” “这是哪？” “是缝隙，梦和梦之间的缝隙，也是那朵花的内部。” 艾丽娅抱着小动物，为达米安解释道。 “就是一朵，嗯，大概这么大，外表还挺好看的花朵。” 她比划出一个大小，呈现在二人中间，漆黑的世界里，达米安只能借助艾丽娅身边的光点，才能看清楚。 接下来的时间中，艾丽娅向达米安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她在医院中感受到奇怪的气息，再到她为什么来到达米安的梦境，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虽然中间说到小丑的时候，艾丽娅被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遍。 但最后二人开始排排坐进行一些理性分析。 “因为你的灵魂并不纯粹？所以才能在梦里醒过来？” 艾丽娅凑近闻闻，一只手抵住下巴。 “好熟悉啊，在哪见过呢？” 想不起来…… 和身边的人不同，达米安却想到了另一个方向，艾丽娅说自己是被那朵花带进了这个世界，可达米安在此之前，可没见过什么奇怪的花朵。 第28章 在她嘴里，所有现实的人都只是沉睡。 可他的梦境早已结束，人却没有随之在现实中苏醒，那么是不是说明得用其他的办法才能阻止那朵花带来的效果…… 根据艾丽娅所说，这朵花是来自于另一个宇宙…… “那个……” 艾丽娅戳了戳他的手臂。 见达米安没有理她，艾丽娅不厌其烦，又戳了了很多下。 “你要干什——” 在他发火之前，小动物被塞到了怀中。 她说。 “有一个刚刚就很在意的地方。” “能陪我去看看吗？” 艾丽娅指向了一片黑暗。 第25章 黑暗里，有人行走在其中。 “就是……” 少女的话语有些延迟，她在努力将自己所注意到的事情穿成一道完整的线索，然后呈现在达米安的面前。 “因为这朵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它的身上会有一点别的世界上，和我们世界不一样的气息。” 艾丽娅拉着罗宾制服的披风一角，继续向前走去。 达米安怀中抱着小动物，皱着眉跟在艾丽娅的身边。 “之前因为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了，再加上这里是花的内部，花的味道，还有梦境的味道会挤压我的感官。” “所以稍微的，没能感知到那股不同于我们世界的味道。” 艾丽娅突然在原地不动了，似乎在分辨方向，但很快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事物。 她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刚刚，那朵花。” “它出现在了你的梦中，”艾丽娅恍然大悟，“哦，因为你醒过来了，它想要你再次沉睡过去。” 也就是在刚刚，艾丽娅才从无边的世界中，感受到了唯一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气息。 无数美梦中唯一混乱无序的存在。 德雷克的女朋友。 是奇怪的人。 达米安面无表情，手中摸小动物的动作却一刻未停。 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她绝对绝对不会与任何一种要需要解说的工作相关，不然没有人能够从她破碎的话语中拼凑出自己想要的内容。 而且还拥有着奇怪的能力…… “找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艾丽娅能够远远的看见，前方突然亮了起来。 像是在为二人指引方向，黑暗中的事物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一团红蓝相间的迷雾在黑夜中缓缓亮起，像是被揭露了掩盖它的保护色，这团迷雾此时看起来像是群星的聚集体，有一种浩瀚而又震撼人心的美丽。 少女伸出手，那团舞温柔的落在她的手上，丝丝缕缕，却没有实体。 它自出现在二人面前，便开始越发明亮，像是要将整个黑夜都照亮一般。 这样的存在，是某人的梦境。 也是某人的灵魂。 是无数魂灵中最为特殊，也最为美丽的，澄澈的，而又光明的灵魂。 这世界上所有人在看见这样的光景之后，都会将这样的灵魂与现实中的某人相连接。 因为实在是过于又代表性了。 ——超人。 大都会的明日之子，浩渺天空中飞过的红蓝色身影。 是啊，本该如此的。 那人的灵魂符合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形容，就和眼前明亮如同群星般的存在一样。 就在达米安因为眼前的场景而深深感到震撼之时，艾丽娅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这里存在的灵魂，有着其他的味道。 难道说眼前的灵魂并不是超人吗？ 不。 艾丽娅想，或许是因为这里还有别的味道。 还有一些别的存在。 一些……和他相似，但又不同的存在。 “我要进去一趟，”艾丽娅歪着头，对身边的达米安这样说，“你是和它一起在这里等我吗？” “还是……” “我和你一起。” 达米安想也没想，便否决了对方的第一个建议，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直接出击。 更何况他们要去的是超人的梦境，虽然他一向对这个众人口中的大英雄无感，但事情既然牵扯到他们的世界，那他也不能不管。 还有就是…… 达米安看着艾丽娅的背影，这个在资料上十多年只是普通人的存在，现在又为什么会展露自己的能力。 这件事德雷克究竟知不知道。 他该不会被女人给骗了吧！ —— 医院丢了个病人这种事情，在哥谭不算什么大事。 哪怕这个病人是医院的家属，在对方的嘴里，自己的孩子十分乖巧懂事，并不是会离家出走的类型，警察也只是重复着老掉牙的套话。 毕竟这个年龄的小孩，在哥谭不去搞点大事都能算得上乖巧懂事。 运气好一点的过几天接受了社会的毒打就回来了，运气不好的话，估计在不久之后的社会新闻上，就能找到小孩的身影了。 夏洛特从小在哥谭长大，深知这里公安系统的尿性。 在塞给老警探一打钞票之后，终于换来了对方稍稍认真的脸。 可是真要找到对方…… 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今天的病人数量少一些，夏洛特很早就下了班，准备顺路去看看艾丽娅，再回家去收拾一些生活用品，到时候再带到医院里来。 但是再打开门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现在这个时间并不是艾丽娅平时散步的时间，夏洛特看着落在屋内的手机，心中逐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在问过所有医护人员，他们的回答都如出一辙，都认为艾丽娅应该待在屋内没有出来，今天也诶呦见过她。 她心中的预感逐渐成真，便跑到医院的监控室中，要求查看监控。 上面显示，在提姆德雷克离开后不久，艾丽娅的病房内便再没有人进去过。 可艾丽娅就这样消失了。 莫大的恐慌一瞬间将夏洛特笼罩。 是有人发现艾丽娅的能力之后，将她带走了吗？ 可是屋内没有任何痕迹，夏洛特也不敢断定当时究竟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是熟悉的人吗？ 可是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艾丽娅又这么会莫名其妙跟着他人离开。 警察走之后，夏洛特的身边围满了安慰她的人。 可是面对这种场景，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十分苍白。 很快众人便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夏洛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艾丽娅究竟会出现在哪，只能按照原计划回到家。 “吱呀”一声，防盗门很快被打开了。 医院这段时间十分忙碌，再加上艾丽娅也不在家中，一打开门，夏洛特便闻到了一股灰尘的味道。 屋内的空气闷闷的，夏日还未完全到来，温度却已经升了上去，走回来的路上她出了一身汗。 下意识想要穿过客厅，来到落地窗前将窗户打开。 夏洛特却看见客厅的边柜上，摆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在那天夜里，这个白色的瓷瓶便早已被打碎。 …… 抽屉中，相框里黑发的女人抱着同样黑发褐眼女孩，这张照片也被完好无损的放在原地，那原本被打湿的痕迹被小心擦去。 夏洛特的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活了四十多年的女人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恐慌，她下意识在屋内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入眼却只有落灰的家具。 如果…… 如果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 那该怎么办？ 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 她曾经的恐惧，崩溃与憎恨并非作伪，她只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变成了那样一个怪物。 但是…… 在看见艾丽娅躺在手术室的时候；看见对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在看见那个女孩有自己的朋友，一步一步走向正常人生活的时候…… 那样的心安，那样的欣慰，难道就是虚假的吗？ 一滴，又一滴。 落下的泪水将相框上的照片模糊。 屋内有人发出了悲鸣。 夏洛特决定将相框收拾起来，如果这一次艾丽娅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那她…… 或许，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们会好好谈一谈，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如果对方可以原谅她…… 就在夏洛特准备站起来的前一刻，她身后的门开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在她的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停下。 夏洛特转身，只看见—— “把手举起来！” “你们是谁从哪来要干什么！” 穿着朴素衣服的中年妇女举起猎枪，直直的对着艾丽娅和达米安，只要二人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眼前的人便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堪萨斯的民风淳朴。 第29章 这里是一个谷仓，而从天而降的二人，又体会了一把高空降落的快乐。 当然，谷仓的屋顶上，那个可以看见外面天空的大洞，也同样是二人所造成的。 你见过叉稻草的草叉吗？ 就是那种尖尖的，叉进草堆里面，也同样是对猎魔人宝具。 当然我们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草叉，而是被整理好，放在草仓中，被堆起来像是小山一样高的稻草堆。 哦，也可以说是稻草人的老家。 艾丽娅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很硬的海洋，是指身下的稻草堆很硬，但是自己又被稻草堆淹没了。 身边不远处的达米安也是这种情况，但对方记得把小动物举起来。 所以现在唯一一个脱困的，是那只黑色的不明生物。 它似乎想过来帮忙，但是一个没站稳，从稻草山上滚落了下去，在地面上弹了几下，不知道消失在什么角落里。 草仓的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穿着便携而又利落的服装，手中拿着一把猎枪。 “我警告你们！” “别想趁这个时候来使坏，我手里的猎枪可不是好惹的！” 等二人从稻草堆中扑棱出来，只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还没等艾丽娅说些什么，身边的达米安则抢先一步。 “玛莎女士？” 那位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的妇女看向达米安的方向，手中的猎枪没有放下。 她挑挑眉，看上去十分帅气。 那双眼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浑浊，反而越发清明。 “你认识我？” 第26章 “好痛苦啊。” 黑色长发的少女蜷缩在冰冷的荆棘王座上。 即便她的年龄早已无法用少女这个词来形容，世界上所有人早已见过她非人的模样，可她仍然固执的保持着这样的外表。 就像是只要停留在这个时候，就可以抓住些什么一样。 自我欺骗，也自我蒙蔽。 “好痛苦啊……” 巨大而又美丽的虫类这样说，黑色的长裙从座椅上缓缓滑落。 男人的脚步声出现在耳边，少女却始终闭着眼，她的精神已经十分衰弱，即便是不需要睡眠的生物，也总得有休息的时候。 可是从很早以前开始…… 黑色的长裙就像是蝴蝶的鳞翅一般，在洁白的大厅内铺成好看的形状。 这里原来是正义联盟大厅，这里曾经走过无数的英雄，也见证了一切的变化。 可如今，正义联盟的牌匾早已被摧毁，英雄也不见踪影，这里空无一人。 在大厅中央的，只是一个失去了心脏，失去了一切的，可悲而又可憎的怪物罢了。 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了正义联盟大厅，他熟练的穿过遍布大厅的黑色荆棘，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一个可笑的失败者。” 过去的自己如是说道。 提姆自嘲地笑笑，那是他没有见过更加可笑的。 你知道更可笑的是什么吗？ 他走进了，来到了她的身边。 是—— 即便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即便那些无数次怀抱着想要杀死对方的决心，可是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在听见对方声音的时候。 他体内的理智也一瞬间的崩塌，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提姆遍早已走过去，将少女模样的怪物抱在了怀中。 不要说话了。 他的脑海内，有一个声音在愈演愈烈。 不要再出现了。 近乎是呐喊般，他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声。 只是静静地，他用头抵住少女的头，像是曾经他做过无数次那样。 在无数次大脑的拒绝外，他还有无数个可是。 可是…… 可是移不开目光，可是他没办法停止去想她。 回忆的片段在脑海中交织，所有的情绪，恨意，痛苦，悲伤，快乐……所有的一切都被拧在一起，没有人能解开。 “我去见过她了。” “她和……一点都不一样。” “这次。” “有努力杀死我吗？” 怪物仍旧闭着眼睛，声音很小，就连呼吸也能将她的话语吹散。 “嗯。” 提姆点点头，像是回到少年时代二人的闲谈一般，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 “我在很努力了。” 他们沉默地拥抱，像是两枝将死的植株，这样互相纠缠着。 属于他们的未来永远不会再来了。 堪萨斯的天气永远都是那么好。 和哥谭常年阴雨不一样，这里的天空高而远，配合着一望无际的农田，更显得格外辽阔。 这里的风也格外……凶猛。 两个人被名为玛莎的女士从草仓里拎出来之后，一出门，便被狂风劈头盖脸狠狠锤打了一番。 那只不明生物还差点被吹走了，还好达米安眼疾手快。 如果说哥谭的风来自于城市的夹缝，是不是突然偷袭你一下。 那堪萨斯的风*就是一个从远处来的大嘴巴子，速度很快，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风已经一个巴掌呼你脸上。 真奇妙啊。 不愧是神奇的堪萨斯。 而不远处达米安则进展有些不妙，在这位和现实中的玛莎肯特都别无二致的女士，却对眼前的达米安没有任何印象。 是的啊，她的确有个儿子叫做克拉克肯特，儿子也的确与一位名露易丝的女性喜结连理喜结连理，甚至他们有两个孩子。 其中大儿子康纳肯特是收养的，小儿子乔纳森肯特则是露易丝所生。 所有的背景都对上了…… 可是在这个梦中的世界，似乎肯特家与韦恩家一向没有来往，玛莎也从未见过眼前的男孩。 只是现在夏季到来，总有些坏小子喜欢躲在农场角落里抽烟，烟头会引起火灾，所以阿兹听见谷仓中有动静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拎着枪过来了。 艾丽娅：“不怕走火吗？毕竟是为了防止谷仓着火。” 达米安：“她没有上膛……不，那把枪里面根本就没有子弹。” 哦，原来如此，所以刚刚那把枪都快顶脑门上了，但小孩哥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和之前刚醒来看见她就炸毛的家伙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玛莎是一个很好心的人，见二人不是她想象中的混小子，便邀请二人到她们家做客。 “啊？”艾丽娅指着自己，“就算我们刚把你家的天花板撞个大洞吗？” 很帅气的玛莎点点头，然后表情略带困惑：“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场景见过呢？” “好像曾经也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撞破了谷仓的天花板……” 思索半天，她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索性将一切抛在脑后，热情地邀请二人。 艾丽娅点点头走上前，落在二人身后的达米安确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 不会吧。 ……不会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吧。 他的内心涌现出一股猜想，但始终没有结论。 远处而来的风吹过狂野，丛林，麦田都发出了细密的沙沙声。 莫斯维尔的小镇上，这里居住着肯特一家，自小在小镇中长大的肯特夫妇，早已到了能做爷爷奶奶的年龄，他们拥有一个孩子，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个三层的小楼中逐渐挤满了家人。 即使偶有分别，但家人总会团聚在一起。 肯特的家是一个很温馨的地方， 踏入家门的时候，脚下的木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空气中有很香甜的味道，是好吃的苹果派。 在餐厅对面的墙壁上，这里贴着很多的照片。 有肯特夫妇的，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有克拉克和露易丝的照片……当然，放在嘴中的是一张所有家人的合照。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一点和韦恩庄园的照片墙一样，世界最佳拍档的默契在此刻格外统一。 只是…… 在现实的世界中，这里也存在着他，达米安的照片。 不仅仅是达米安，家里所有人的照片都在这面墙上出现过，肯特家的关系一向与韦恩家精密。 或许这样的友情会一直流传下去。 但现在，梦中世界的这面墙上，没有任何他，或者韦恩家其他人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都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就仿佛那些从未发生。 “你在找什么？” 艾丽娅站在了他的身边，手上还捧着玛莎倾情提供的苹果派。 好吃，嚼嚼嚼。 “没什么……”达米安摇摇头，“你呢？你说这里有你很在意的东西，现在找到了吗？” “没有。” 艾丽娅继续嚼嚼嚼，你说这苹果派，嚼嚼，怎么这么好吃呢，嚼嚼。 第30章 “那你还这么悠闲地在这里吃东西！” 达米安觉得手有点痒，但忍住了。 “嘿！” 屋外传来了汽车熄火的声音，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了屋内。 “玛莎你猜猜我从小镇上带回来了什么？是你上次心心念念的……” 中年男人的声音十分爽朗，语气兴奋，话到嘴边，看见艾丽娅和达米安的时候，话语下意识停住了。 “我们……有新客人？” 过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一边结结巴巴地开口，一边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二人。 不怪他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如今艾丽娅和达米安二人，无论怎么看都和正常搭不上边。 艾丽娅在进入梦中世界的时候，还在医院休养，身上是全套的病服；身边的达米安则更加夸张，小孩哥身穿着哥谭罗宾夜巡的那套衣服，全套带披风的那种。 哦对，他身上的武器也还在，所以那两把明晃晃的长刀，现在处于一个很显眼的状态。 …… 总之感谢玛莎，没有把俩个人当作什么奇怪的家伙。 虽然艾丽娅觉得，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可以完美融入哥谭街头，但是在堪萨斯的乡下，这样的打扮还是有点略微超前了。 总之再次感谢玛莎，看见这两个家伙还没有开枪！ 艾丽娅看着中年男人努力保持一种坦然自若的模样，缓缓走进了厨房。 然后厨房出现了一些小声的嘀嘀咕咕。 “这两小孩哪来的？为什么打扮这么奇怪？” 玛莎思考片刻，想起了草仓上那个大洞：“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有那些打扮，应该是现在小孩流行的款式？” “小乔不也整天拎块窗帘当桌布吗？” “从天上掉下来的啊……”乔纳森恍然大悟，然后察觉不对，“为什么这个场面如此眼熟。” …… 艾丽娅和小孩哥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塞下一块苹果派。 其余的事情待会再说吧。 第27章 梦中世界的超人，和名为克拉克的记者。 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得知二人来到农场似乎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克拉克，玛莎给对方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很巧的是，对方似乎刚好有假期要从大都会回来一趟，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在听见有人要找他也是摸不着头脑。 于是玛莎向克拉克描述了一下艾丽娅和达米安的外貌。 对方更加困惑了。 过了几个小时，一辆车停在了门外，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坐在二人眼前的男人十分高大，好像快要和门框一样高，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脸上带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穿着黄黑相间的格子衫，手捧着一杯热可可。 啊，热可可。 有品。 似乎是注意到艾丽娅的目光，男人转过身，朝着这边露出了一个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微笑。 ……有点违和，但也不是很违和。 艾丽娅喝下一杯热可可，她的身上换下了那套显眼的病号服，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碎花长裙。 看起来很十分日常。 身边的达米安则是换上了小乔的衣服，二人身高体型差不多，穿上去十分合适，总算是摆脱了那套一看就喝普通人沾不了边的夜巡服。 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哥的表情似乎有点嫌弃，嘴上还念着“肯特家的品味……”之类的话。 面对着那张脸，艾丽娅想。 明明只要什么都不做，或者流露出更加严肃一类的神情，那张脸就会像是古希腊艺术家所雕铸的石像一般华美而具有威严。 这样的存在，难道不是高高在上的，不近人情的梦？ 但为什么，他露出笑容的时候。 看上去十分温柔。 像是落在人身上的阳光般温暖，又像是脚下的大地般宽容。 就像是同时拥有了神性与人性。 这样的存在，变身成超人的时候，会表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呢？ 艾丽娅有些好奇。 她开始好奇超级英雄这种事物了。 这些人，提姆也好，超人也罢，甚至于身边的达米安都十分有趣。 曾经的她不关心英雄，只是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世界，只是在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探出头来，往外面的世界悄悄看一眼。 然后又回到那个角落。 她曾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这样，但有人改变了她。 …… 在她的能力里，那些虚假的记忆中，有人记住了她，接纳了她的不一样。 即便是谎言，但是那个人对自己说。 ——“会找到的。” ——“怪物会找到理解自己的人。” 所以她愿意相信他的话语。 即便是谎言。 艾丽娅将手中的热可可一饮而尽，却仍然觉得有些地方空落落的，脑海中总是闪过一些片段，那是过去的回忆。 嘴里的甘甜还未消散，便已觉得苦涩。 这大抵，就是思念的味道吧。 “不，你就是超人。” 身边的达米安还是紧绷着一张脸，他看起来很紧张，快要炸毛了。 显然眼前的事实还是有些挑战他的认知。 克拉克肯特怎么可能不是超人呢！ 那个从外星而来，落在地球上被人类所收养，长大后每天在全世界各地救人，时不时拯救一下世界的大蓝个，怎么可能不是克拉克肯特？？？ 而对面也同样解释了很多遍。 “不，”克拉克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眼睛用力闭起，然后缓缓睁开看着达米安，“我真的不是超人。”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换一般人早就放弃了，但达米安是个倔小孩，而克拉克也足够有耐心。 “我的确是被玛莎收养的，但我不是什么外星人，更不可能是超级英雄。” 男人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无奈，他拿起餐桌上的遥控器，对准电视机按下，黑色的屏幕立马闪烁出彩色的成像。 实时新闻的报道上，超人的身影出现在夏威夷，救下了游艇故障而遭遇海难的几人。 “你们看，超人在哪呢。” 男人摊摊手，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 “录像。” 达米安依旧对自己所认定的事实坚定不移。 “录像、造假、或者找人扮演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连眼前的新闻报道都是虚假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但是……” “他没有说谎。” 艾丽娅打断了达米安的话语，杯子中的热可可已经被喝完，她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 她将瓷杯推上前，看着克拉克说。 “我可以再来一杯吗？” 这是要和达米安单独谈话的意思。 男人点点头，拿着杯子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如果你想在这里讨论什么的话，最好注意超人的超级听力。” 达米安说。 “无所谓。” “因为他没有说谎。” 艾丽娅慢吞吞的，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问一千次一万次，对方也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要不试试把刀放在对方的脖子上，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回答？” “只能？” 达米安则是抓住了艾丽娅话语中的某些条件。 “只能是指……在某种条件下，他只能认为自己是克拉克肯特，而并非是超人？” “他的意识被分成了两半？” 小孩哥皱着眉，似乎遭遇了无法理解的事情，但还是继续向下分析。 怎么会有人能够将自己分为不同的两半呢？一半高高飞于天际，一半站在地上脚踏实地，而这两者矛盾的存在相结合，便是代表着光明的明日之子。 “或许？” 艾丽娅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下去，觉得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她穿越过无数人的梦境，梦里的世界本身就是多样的，有人在这里倒映现实，有人在梦中追寻异常。 不少人给自己梦中的定位也十分模糊，可能上一秒还是普通人，在学校中上课，可能下一秒又会转化为其他身份。 这么一想，超人将自己的意识分为两半，每一半都是不同的存在，并且坚信二者不是同一个人。 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但现在二人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 “在这里问是没有结果的。” 艾丽娅看向电视上的画面，超人抱起了一个溺水的女孩。 “我们得去找他。” 外面的世界依旧在照常运转。 达米安的身体状态好上了不少，这无疑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蝙蝠侠和红罗宾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投入了各自的工作哦，他们会针对这件事，针对艾丽娅有一个谈话。 第31章 但不是现在。 得等到一切结束之后。 大都会上方失去了那个红蓝色的身影，但好在还有超级少女卡拉和超级小子康纳在维持着大都会的照常运转。 对于那位明日之子的不见，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或许超人去宇宙执行了点别的任务？ 但有人似乎不这么觉得。 莱克斯卢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眼神阴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一夜未眠。 在昨日的凌晨，有人给他发来一条邮件。 邮件里面是一些资料和一个视频，资料中讲解的是一朵名为黑色慈悲的外星花朵，卢瑟只是看一眼，就察觉到这和最近哥谭出现的病症一模一样。 如果只是到这，那还没有什么问题。 无非是一些英雄们能解决的事情，或许等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状。 ——但在那个视频中，有人用录像机记录下来了一些东西。 是超人，但却不是他们所熟知的那个超人，视频中的他看起来和平日大都会所见的那位并没有什么差别，外貌，制服都如出一辙，其中似乎有细微的偏差，但卢瑟猜测，或许是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宇宙。 所以才会有这些细微的差别。 在录像中，从黑色慈悲花中苏醒的超人，看起来似乎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光明而又正义。 但就在不久之后，他也是顶着同样的一张脸，杀死了所有人。 其他的超级英雄至死都以为，超人像是之前那样被控制了。 他们的鲜血换回的并非是超人的理智，而是某种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 那就是。 ——自始至终，超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一个怪物，在蛰伏了多年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向人类下手。 人类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反抗？ 视频到此结束，留给人无尽的悬念。 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莱克斯卢瑟知道这封邮件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邮箱中，他很聪明，一瞬间就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想要他做什么。 无非就是提醒他，如今他们宇宙的超人也同样陷入了黑慈悲之梦，他应该早做打算。 他讨厌按照别人的剧本走。 但……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 人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窗外的天空依旧明媚，炽烈的光照在大地上，使得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但越明亮的光，越是能蕴藏最深刻的阴影。 ——有些恶魔，注定从天上而来。* 第28章 “在见到超人之前,你想做些准备？” 在达成共识之后，艾丽娅和达米安向克拉克等人提出了告别。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农场，这么快又准备离开,但是人很好的肯特家还是为他们送别。 人很好的克拉克甚至将他们送到了小镇上，想要出一点车费让他们回到哥谭。 但是被达米安拒绝了,他背着玛莎送给他的背包，里面还装着那套罗宾得夜巡服，他从里面掏了掏拿出一张黑卡。 就是那种，小说或者漫画里面,霸总通用的那种。 哇,这还是艾丽娅第一次见呢。 但是……东西是从哪掏出来的，战斗服身上的小包吗？总感觉那里是什么迷之空间，什么都能装得下。 很好奇,想看。 无视掉她亮晶晶的双眼，达米安准备上车—— 公交站司机看着黑卡，沉默片刻：“这里可没有刷卡机，只有现金才能用哦。” 小镇上的公交大多数都是老式投币的类型,司机耸耸肩,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达米安：“……” 艾丽娅：“……” 就算是超级英雄，也不可能随身揣着一堆硬币,不然叮叮当当地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融入黑暗,但这可难不倒达米安，蝙蝠家的人总有一些万全的准备。 他很快从包中又掏出来一些零零散散的纸币,面额都不小，达米安直接抽出一张塞了进去。 是足够她们坐上车来回十趟的金额了。 不愧是霸总小孩哥！ 成功上车！ 艾丽娅坐在座椅上，突然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达米安闻言也皱着眉，他的脑海中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听见艾丽娅这么问，下意识给自己的计划查缺补漏。 有吗？ 有吧…… 那是什么呢？ 艾丽娅和他大眼瞪小眼，满脸困惑，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却突然看见达米安微微瞪大眼，一只手指向了她的身后。 公交车上的窗户半开着，边缘的位置有一小团黑色的固体。 有点眼熟。 有奇怪的声音在风中凌乱。 “咿——” 不知名的生物被狂风拍扁在车窗外，紫色的豆豆眼泛着泪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它死死的扒在那里，那好看的羽毛也被风吹的乱七八糟。 “——” 它的身上还有几根稻草，夹杂在羽毛中格外显眼。 哦，原来是忘了这个。 仔细想想，好像从草仓开始就不见了它的踪影。 将小家伙从窗外解救了出来，它眼泪汪汪的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此时，就算是语言不通，二人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是控诉。 一种奇怪的默契让二人都别开了眼，不去看眼前被吹成毛球的小团子。 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所幸车上的人很少，艾丽娅她们又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中，所以即使是刚刚那样的动静，也并没有人注意到。 言归正传，艾丽娅抱着小动物一边顺毛，一边侧过头看着达米安。 “接下来是直接去大都会找超人吗？” 达米安却摇摇头，“我们得做些准备。” 毕竟他们要面对的并非什么普通的敌人，而是正义联盟的主席，也是地球上的最强战力。 不做些准备的话，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 说到底超人的灵魂分为两半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是他们的猜测，如果针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那超人大概率不会对他们动手，接下来只是一些沟通上的问题，但如果…… 但如果不是呢？ 又或者超人被艾丽娅口中所描绘的那朵花控制，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在他的梦境中，当他从那个世界清醒过来之后，眼前的人都向他发动了攻击。 如果同样的场景，对方是超人的话…… 达米安看了一眼身边的艾丽娅。 德雷克的女朋友的确拥有奇怪的能力，即使无法完全信任，但目前双方仍然站在同一战线。 并非是对她的轻视，只是他们此刻对上的人，是那个超人。 ……先不想这些有的没的，总之得回到哥谭一趟，至少在那里才算得上蝙蝠家的主场。 将梦境构筑的如此贴合现实，那么在哥谭，也一定有氪石对吧。 你说对吧，超人。 大都会与哥谭市兄弟城市，双方仅仅只隔着一条江水，如果快的话去到哥谭的距离甚至只用几小时。 但偏偏这么近的距离，却孕育了截然相反的两个城市。 至少在哥谭中，是很难见到这样好的天气。 亲眼见到大都会的时候，才能明白这座城市为什么被称之为明日之城，它符合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对大城市的想象。 高楼林立，后现代主义的建筑风格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科技感，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都挂着笑意。 这里的一切都是明亮的，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似乎也格外偏爱这座城市。 日影浓烈，阳光是温暖的。 达米安却觉得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这里的时间有问题。” 他在脑内计算从他们掉入草仓开始，再到肯特家等待克拉克的到来，再到如今二人已经身处于大都会，其中过去的时间足够让眼前的场景切换到夜晚。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白昼璀璨，太阳高高挂在天空。 “……” 站在他身边的艾丽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达米安却突然反应过来。 “你早就知道了？” 艾丽娅点头，耳后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垂在胸前，她的表情平静，并没有为达米安的话语而感到任何一次诧异。 她回想起穿梭过的无数梦境。 “梦境本身就是多样的，有人喜欢夜雨，那么对方的梦境可能永远夜色繁重，雨声淋漓。” “也有人喜欢黄昏，那么他的梦中永远只会残阳如血，夜幕将至却未至。” “这是很正常的事。” 她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说什么常识一样。 第32章 “毕竟这里有不是现实，不符合常理其实才是正常的。” 达米安：…… 他炸毛了：“这种事情你倒是说啊！” 艾丽娅困惑：“你也没问啊！” 拳头硬了，这是德雷克的女朋友不能动手这是德雷克的女朋友不能动手这是德雷克的女朋友不能动手但是可以等出去之后…… 都怪该死的德雷克！ 等他出去了…… 另一边。 “哈啾——” 坐在蝙蝠洞的德雷克打了个喷嚏，一瞬间感觉身后涌起一阵寒意，下意识向后寻找某只蟑螂刺客。 等转身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才想起来。 哦，那小子还躺在瞭望塔呢。 在哥谭，蝙蝠侠不在的这几天，那些阴影里蠢蠢欲动的家伙再次迈出里试探的脚步，于是这段时间超级英雄大加班，夜翼红头罩红罗宾搅局者蝙蝠女轮番上阵。 本该在瞭望塔的红罗宾也回来轮班了。 家中自认为最靠谱的小孩上一面刚落地哥谭，下一秒就在街头小巷和腹语者双面人进行了一场激烈交战，晚间还要面对稻草人和飞蛾人。 酱油王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给我滚回去！ 好不容易忙到晚上回蝙蝠洞，还得坐在监控前盯着街头巷尾。 毕竟除了他之外，家里其他所有人早已重复了这样的日常很多天。 提姆意外成为了家中还能继续战斗的家伙。 阿门（双手合十）。 这群天杀的家伙能不能在这种时候少添点乱，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他要把这群家伙统统喂给鳄鱼人。 然后一起毁尸灭迹（阴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让他可以看清楚手机发来的讯息，手机屏幕的背景是某次他抓拍的艾丽娅，对方坐在图书馆的场景。 打开之后，里面传来的讯息来自于未知号码，上面写着。 ——你想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来自未知通讯人。 一个黑客的本能就是下意识追踪对方的来源，过程十分顺利，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对方的ip位置与来源。 这样的操作简直就是在放海。 更何况，提姆早已知道是谁发来的这条讯息。 那个来自未来的自己。 大都会居然有前往哥谭的观光大巴唉！ 虽然坐的人很少，但对于艾丽娅来说十分新奇。 不过也十分合理，毕竟她们要去的地方是哥谭，那种民风淳朴的地方还坐着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观光车，怎么想都不合理。 车票钱照例是达米安付的，她们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观光车缓缓驰向目的地，在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窗外的风景开始不断变换。 “你看起来很喜欢小动物。” 艾丽娅给小动物顺毛的动作不算熟练，中间羽毛打结的部分没有梳开，常识几次之后反而更加乱了。 达米安看不过眼，把小东西抱起来。 他的手法比艾丽娅好上来不是一星半点，不一会小东西在他的手下眯起眼，看上去十分舒服。 “……” 达米安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很用心的，用不会弄疼对方的力道，帮它将乱掉的羽毛全部梳顺。 看来是很喜欢了。 艾丽娅点点头，看向一边的窗外。 那里仍然是桥上的场景，眼看就快要穿过整个大桥来到哥谭—— “唉？” 艾丽娅轻轻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第29章 窗外的风景,仍然是快速掠过的钢铁丛林，联通海洋的河流漫无边际，远远地消失在了天际。 很正常,她们乘坐的观光车就是应该穿过这一切，走进那个阴郁的城市。 但是错了。 她们前进的方向是错误的。 不远处道路的尽头,并非她们的目的地，而是她们所出发的大都会。 明日之城就在不远处，随着观光车的接近，那熟悉的高楼正缓缓向二人走来。 达米安也看见了同样的画面,他将怀中的生物塞给艾丽娅,然后穿过观光车的过道，走向不远处的司机。 “你现在要开到哪去？” 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形微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拿着已经被咬了一口的披萨。 “大都会啊。” 说完，他仿佛才有空似地瞥了达米安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披萨。 “你没看清吗？路标上不是说了,这是从哥谭到大都会的观光车。” “怎么？” “上错车了？” 中年男人的语气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在其中。 不可能！ 达米安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望去，在二人上车之前他就有再三确定过,不可能会出现对方话语中自己上错车的情况。 哪怕……哪怕退一万步,就算他不小心看错了，难道还有两个人一起弄错的时候吗？ 在察觉到这件事的一瞬间,他感觉身边暗了下来，天空中的烈阳被隐入厚厚云层，一切本该明亮的城市此刻都黯淡了下来。 此刻被一瞬间拉长，浓厚的云层仿佛没有尽头,掩盖着照亮世界的万物。 这份阴影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她们下车回到了大都会，周围才又出现了亮光。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依旧正常运转着。 “……” “要再试试吗？” 站在他身边，拥有紫色眼睛的少女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达米安总觉得她的双眼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是在看过去的时候，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当然。” 达米安皱着眉，再次和艾丽娅一起上来去向哥谭的公交，这次在上车之前，二人仔细确定了车开往的方向。 其中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二人再次坐在车上，只是这次没有选择像之前一样坐在角落里，而是坐在前排，这样能够更好的去观察。 车辆行驶的很平稳，风景在前进的路上疯狂倒退，拖拽出无数的残影。 然而就是在视线移开的一瞬间，天空再次黯淡了下来。 车辆最前方的目的地也从哥谭变更成大都会，就像是刚刚一样，切换地十分丝滑。 她们一起尝试了多次，但每一次，无论在上车前如何确定，无论在车上观察的多么仔细，她们总会回到大都会。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异样，白昼之城中的所有人就这样快乐而又普通地活在这里。 ——仿佛一场永不落幕的戏剧。 “我现在很好奇一件事。” 在又一次下车之后，艾丽娅陷入沉思，看着远处隔着一条江河的哥谭，远方的城市在此刻看来，就像是遥远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及。 “什么？” 少女的声音有些小，达米安一瞬间没有听清楚。 当他转头之时，却只看见艾丽娅离开的背影，她走出公交站，正穿过停在桥边的无数车辆，前往的目标竟然是充满着车流量的跨江大桥。 “喂！你要干什么！” 他快步追上，试图抓住艾丽娅。 然后达米安听见她说。 “我很好奇的是，既然没有办法离开大都会，究竟是这个大都会之中有什么东西困住了我们。” 从刚才开始，这里的世界就给艾丽娅一种违和感。 就好像眼前的事物并不是眼睛所见的那样。 有人挡住了她所见的东西。 艾丽娅走无视了桥上行驶的车辆，走向远处的哥谭。 一路上疯狂有人鸣笛，提醒着这个黑发的少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她视若罔闻，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还是说，这个大都会。” “根本就没有外面。” 眼前的景象很正常，所有的生物都会相信自己的所见之物并且深信不疑，所以那些鸟儿会撞上高楼的玻璃，蝴蝶总是会被绚丽的假花所吸引。 她也不例外，在感知远不如从前的时候，会过分相信眼前所见。 所以…… 不能用眼睛去看。 她闭上眼，抛却了眼前所见事物对自己的影响。 “……” 少女的周身又开始散发着，在黑暗中所见的那些光点，达米安猜测那是对方感知世界的一种方式，也是她能力的外在表现之一。 她说的没错，现在无非就是这两种可能。 那这样的话…… 达米安突然想到，如果现在的大都会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超人会察觉不到呢？ 在来到大都会之前，他们在电视机上面，还能看见超人在夏威夷救人的新闻，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作假的可能性。 但如果不是作假，真的无法离开大都会，这个事实是只针对与不属于超人梦境的他们，还是说超人也一并被梦所影响。 第33章 在这其中，超人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无数的思绪在达米安脑袋中闪过，他跟在艾丽娅的身后向前走去。 虽然并不知道她要用什么办法，但总之先试试。 然后达米安看见—— 就在黑发的少女走上跨江大桥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并非是那种太阳被云层遮住了的这种浮于表面的变化，而是世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 “……” 风声，人群的嘈杂声，汽车鸣笛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静音键。 然后—— 日影发出了极速的变化，维持光明表象的伪装被打碎，浓郁的颜色瞬间将眼前的一切覆盖，就像是往洁白的画卷泼上漆黑一团。 少女仍旧在继续向前走去。 但她很快停了下来。 前方已经没有任何道路。 钢筋水泥所构筑的跨江大桥，只剩下不到一半。 入眼所见的世界，也和他们刚刚所看见的大都会完全不一样，大桥上还停留着不少的车辆，从高空坠落的大桥残骸一半落进了江河之中，另一半还苦苦支撑着名为桥的形状。 联通哥谭与大都会的桥梁就这样，像是被人从中间斩断一样。 江河是红色的，远处的天际也是猩红一片。 到处都是血液的味道，身后的大都会，远方的哥谭早已沦为废墟，无数人的尸骨都在肉眼所见的地方。 ——这是一个阴冷而又寂寥的世界。 那些刚刚还在向艾丽娅鸣笛的司机，此时也倒在了车辆上，早已干涸的鲜血洒在漆黑的柏油路上，洒在透明的车窗上。 “这里是……” 这里安静地可怕，达米安几乎是一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两把长刀被他抽出，他一边观察着眼前所见的一切，一边向艾丽娅靠近。 或许这就是对方的能力，可以看穿事物虚假的表面，去探究那被掩盖的真相。 “这才是超人梦境真实的模样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也想不到，正义联盟的主席，大都会的明日之子，既然会有这样的梦境。 一种奇怪的异样感充斥着达米安的身心。 “其实……” 像是知道达米安在想什么，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艾丽娅终于张嘴。 即使闭着眼睛，对方似乎也能看见眼前的一切。 “这里并不完全是超人的梦境。” 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深呼吸了几下，身边紫色的光点闪烁，然后缓缓消失。 艾丽娅睁开眼，随着她的动作，世界所发生的变化也逐渐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日光依旧，人声鼎沸，只是在见到了那样的画面之后，再看眼前的这番景象…… 只觉得十分虚假而可笑。 见艾丽娅不舒服，再加上跨江大桥上车流量众多，二人只能先离开这里。 “你刚刚说，这里不完全是超人的梦境？” 艾丽娅点点头，“之前不是说，感受到了不属于我们世界的气息吗？” “这些气息的来源是超人的梦境，”二人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在你的梦境中，那些东西因为你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而对你发动攻击……” 达米安秒懂：“那么它也一定影响了超人的梦境。” “是的。” “那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达米安皱着眉，他一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试图从其中找到一些不对。 可现实并没有如他所愿，哪怕经历了刚刚的事情，这里的人也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 是根本不怕被发现吗？ “……并不是。” 艾丽娅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超人的梦境，更像是和其他什么东西缝合在了一起。” …… 一种表象十分相似，内里却孑然相反的事物。 “他们的灵魂被困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艾丽娅小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她当初是这样对提姆说的，那么反过来说明…… 灵魂。 花。 她抬起头，内心有了猜想，艾丽娅刚想把自己内心所想告诉身边的达米安—— “能够告诉我吗？” “你们究竟刚刚做了什么？” 伴随着人群的惊呼，一个从天而降的影子落在艾丽娅和达米安的面前。 艾丽娅抬头望去，那个红蓝色组成的身影占据了她瞳孔的所有。 而她只看见。 ——那人随风而起的红披风，遮住了天上的太阳。 第30章 现实世界中。 属于达米安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变化。 即是他现在只是躺在床上,但达米安的身体突然开始心跳加速，呼吸也在一瞬间变得急促，就连肌肉也变得紧绷。 他床头的检测器发出了“滴——”的警报,吸引来了瞭望塔的众人。 这种反应蝙蝠侠见过。 只有达米安在面对敌人，而且是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之时,才会出现的反应。 “他在恐惧。” 火星猎人也同样注意到了这边，他缓缓飞到达米安的身边，通过心灵感应去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他刚回到地球不久，但为大家带来了很多黑色慈悲花的资料。 在艾丽娅消失之后,她存在的病房出现了一朵黑色的花,那朵花被红罗宾带回了瞭望塔，众人才得以窥见这朵花真实的模样。 又是不久之后，艾丽娅的母亲夏洛特被邻居发现晕倒在屋内,送往医院之后被诊断为伤心过度和工作时间过长没得到好好的休息，身体并无大碍，但目前还在医院中休养。 经过一系列检测，那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康斯坦丁没有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异样。 只是停留在她们的家中的时候,这位魔法师静悄悄地点了一根烟。 “那个女孩很强大。” “比我们任何人所想象的更加强大。” 可无论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越来越多人被困在梦境之中才是更加要紧的事实,于是那朵黑色慈悲换成为了众人的突破口。 “这朵花被改造过。” “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在经过检测过后,扎坦娜下了这样的结论。 而这两种结论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现在只不过是印证了蝙蝠侠的猜想。 那个早已毁灭的星球的确留下了不少黑色慈悲花的资料,但和现在众人所见的黑色慈悲花，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资料上记录着，黑色慈悲花只能针对于个人，而且所有被黑色慈悲花所寄生的人,他们的胸口都会出现黑色的花朵。 所记载的内容与现实形成了极大的冲突，至少从面前的症状来看，这么多人包括超人在内，无缘无故昏迷之前，可都没有什么黑色花朵的痕迹。 “另外的世界……” 是平行世界的产物。 神奇女侠与蝙蝠侠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在很早的时候，他们的世界也曾经来过一个外来者，另一个名为克拉克肯特的超人，他来自于平行宇宙，在那个世界中，大部分的超级英雄和反派都只是漫画角色。 哦对，那个超人称自己为至尊小超人，他说编辑这么给他取的，虽然很中二还是挺喜欢的。 “我去过很多平行世界。” 那个和克拉克相似而又不一样的存在这样说。 “你们的世界很特别，和其他的世界都不一样。” “具体在哪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似乎有一种力量存在于你们这里，和那些注定凋零的世界不一样，也和那些照常运转的世界也不一样，你们更像是介于二者之间。” “在多元宇宙与黑暗多元宇宙中，你们宇宙是特殊的存在，这份的特殊最终会吸引来无数人。” “有好人，但更多的是那些黑暗中的疯子。” “祝你们好运吧。” 在离开之前，至尊小超人这样对着正义联盟的众人说。 而现在，不属于他们世界的东西已经摆在眼前，像是为印证曾经至尊小超人的话语。 “还能感觉到什么吗？” 火星猎人摇摇头：“他的灵魂已经被带走，我只能通过身体感知到细微的情绪。” 所以达米安究竟在梦中见到了什么敌人，那个红罗宾口里的艾丽娅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就在众人面对这样的难题之时，属于蝙蝠侠的私人频道，有人偷偷发来来一条讯息。 “可以告诉我吗？” 怒火，痛苦，悲伤，绝望，欣喜，无措…… 那个人的身上换来了无数的情绪。 “为什么世界突然变成了那样？” “以及……” 还有审视。 “什么叫做，我的梦境？” 第34章 啊…… 出现了。 这种偷偷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结果被对方当场抓包的感觉艾丽娅也是头一回体验，怎么说呢…… 有点尴尬。 突然开始坐立不安了怎么回事呢？ 艾丽娅别过眼，却发现身边的达米安却并没有这么轻松，他像是一根绷到极致了的琴弦，手中紧紧抓着长刀不肯放松。 他看起来如临大敌，但身体却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条件发射，在刺客联盟的教导中，弱小即是原罪，弱小的人死于强者之手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父亲不一样，阿福也不一样，韦恩家所有人在生活中所教授的事物，都和刺客联盟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不一样。 得活下去。 “我的孩子，你的生命很重要。” ——父亲这样对他说。 从地狱走来一遭之后，他的家人是这样告诉他的。 所以他必须压抑自己的恐惧，克制自己攻击的欲望，哪怕眼前的人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你可以做到的，达米安。 他这样告诉自己，却抬头看见了少女的背影，同样是逆着光，但那头黑色的长发将他挡在了超人的视线之外。 艾丽娅站了起来，走到了超人的不远处。 她的瞳孔边缘的颜色像极了盛放的紫罗兰花海，一半在阳光中格外轻盈，一半在阴影中拖拽出浓郁的色彩。 艾丽娅身上的色彩过于厚重，黑色如夜，脸色苍白若雪，反而显得人格外朦胧，像是要随时融化在光影之中。 少女闭上眼，再次睁开。 众人的惊呼一瞬间被打断，停在原地的路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而停留，但好在大家都没有为此而深究，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没有人记得刚刚的异常。 就连那高高飞于天际的超人，也一并被遗忘在了脑后。 所有人都同时忽视了超人的存在。 “你拥有刚刚那些记忆。” 在世界的喧闹中，艾丽娅抬起头这样对超人说。 “按照你的意思，我似乎不应该拥有那些记忆？” 在未完全确定眼前的人是敌人之前，超人总是拥有着十足的耐心，更何况眼前的两个人似乎是未成年，他对于孩子总是有着更多的宽容。 超人缓缓落在二人的面前，他拥有着一张和克拉克十分相像的脸。 为什么说是相像而不是一模一样呢？ 二人的身上拥有着不一样的气质，若是眼前的超人换上普通格子衫，再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或许应该再加一些生活气息与一些更加柔软的事物，对方会更加贴近克拉克一些。 人间的神明或许就是因为有了这些事物，才不会高高飘向天际，他才会落于地面，与众生同喜同悲。 那如果超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克拉克呢？ 克拉克是只拥有凡人记忆的普通人，那超人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至少现在来看，眼前的这位超人表现的与现实世界的超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格外困惑与迷茫。 超级听力无时不刻让他注意到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他能够感到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身边，然后拯救他们。 可就是在不久前，他飞跃了太平洋，准备前往非洲大礼的某国时—— 天空一瞬间变了颜色。 死亡的气息比任何一种感知先缠上了他。 眼前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血雾，他浑身都是鲜血的味道，当卡尔低头看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太平洋的上方，而是大都会的废墟之上。 明亮的大都会，美丽的大都会，这个他所爱的城市此刻只剩一片寂静。 往日人群的喧闹早已不见，高耸的大楼变成了一堆废墟，空气中到处都是是尸体与鲜血的味道。 究竟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只是一瞬间，大都会就变成了这样？ 在还没有为此感到悲痛之前，首先感受到的情绪是荒谬，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荒谬。 大楼倒塌的痕迹，尸体死去的模样，每一处战斗的景象都映入超人的脑海。 即使是面对这样的画面，他的超级大脑还是在不断运转。 而每一处的推论，指向了一个更加荒谬的结果。 …… 一片寂静的世界，他听见了两个人的心跳声。 心跳声很平缓，一下一下，正在规律地跳动着。 还有人活着？！ 还有人活着！ 就像是地狱中的人看见了天堂垂下的一缕蛛丝，超人迫切的想要找到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他正准备找到那两个心跳的位置，眼前却发生了再次的闪烁，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就好像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是那样的绝望，甚至是感官留下的痕迹都还为远去。 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你不会想在这里和我们谈这些吧。” 那两个心跳的其中之一，拥有黑色长发的少女这样对他说。 “我猜。” “你现在应该很想和我们谈一谈。” ——“而正巧，我们也是。” 少女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31章 这是,在某个过去所发生的事情。 雨水从遥远的高空中坠落，然后又没入地面。 …… “艾丽娅……” 她闭上的眼缓缓睁开，那些在身上,几乎要将她淹没的鲜血早已干涸脱落，不见任何踪影,只是哪股血腥味，依旧徘徊在鼻尖，久久无法散去。 一只蝴蝶落在了她的指尖，又很快扇动着翅膀远去。 “我知道你在这里。”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最终来到了她的身后。 提姆总是能够找到她,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她身在何方。 天空是灰暗的，低低的压了下来,就连狂风也吹不散浓郁而又沉闷的云层，浅淡的日光更是被其阻拦。 世界是一种黯淡的颜色。 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无人的墓园中，阴影在这里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存在感。 前夜下了整晚的雨,空气中到处都是潮湿的味道,冬日还未完全到来，风中却早已带了些刺骨的寒冷,被夜雨打落的碎叶被随意地堆叠在路边。 这里出现的脚印本不该这么多。 但所有的人都在寻找艾丽娅,寻找着这位众人眼中的罪人，一切的罪魁祸首。 当日超级英雄们的所见所闻早已传开,那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城市更是被无数新闻媒体争相报道，大书特书，无数的揣测或主观或客观，那些文章直到现在都高居各个网页的榜首。 当然,伴随着这些新闻的出现，还有那些猜测与忌惮一并传开的。 ——是超人的死讯。 在艾丽娅消失在众人面前之后，所有超级英雄的第一反应就是去营救被蝴蝶所裹挟的超人。 但大家都犯了难。 那些蝴蝶很难清除，密密麻麻地趴在超人的身上，紫色的鳞翅上拥有着奇异的花纹，像是一双双空洞的双眼，当这些眼睛重叠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在场的超英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完全让那些蝴蝶飞走。 直到某人来到了超人的面前，那些蝴蝶才四散开来，变为漫天的光点。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那人双目紧闭，就像是睡了一觉，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正义联盟的主席，地球的明日之子再也醒不过来了。 超人死亡的消息很快被传开，从外星游玩归来的康纳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作为他多年的好友，提姆深知康纳会做什么，所以在对方沉默地压抑着怒火准备离开瞭望塔的时候，他挡在了康纳的身前。 “你找不到她的。” “你知道的，如果是她的话，只要她不想被人找到，那没有人找得到她。” 提姆这样对他说，然后下一秒飞了出去。 感谢对方还记得自己只是个柔弱的地球人，即使是这样愤怒的场景，也没有一拳将提姆打成肉泥。 在飞出去的时候，提姆是这样想的。 “我应该知道什么？” 康纳反问对方，然后一眨眼来到了提姆的面前，衣领被揪起。 “知道我的朋友杀死了我的父亲？” 直到现在，对方的话语中，还愿意将艾丽娅称作朋友。 只是这样，则显得更加痛苦与愤怒，正因为是朋友，所以眼前的一切在显得更为可笑，正因为是朋友，所以…… 所以他才会更加痛恨某人的存在。 在完全褪去了平时那副模样之后，他此时发怒的神情，像极了那位已逝之人。 “还是我的只有想要阻拦我，去找杀死我父亲的凶手？”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不行，提姆知道康纳此时早已听不进去任何话语，说更多只是火上浇油。 第35章 但即使是这种时候，提姆也想反问对方。 在他的眼中，艾丽娅真的是那种人吗？真的会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真的会是杀死超人的凶手吗？ 但是他不能问，也无法说出来，对于受害者的家属，此时再说更多，也只是往对方的心里，狠狠地捅上一刀。 因为艾丽娅杀死超人，这是所有人所见的事实。 “……” “……” 二人沉默了许久，像是突然意识到不该把气撒在提姆的身上，康纳居然是二人先退一步的那个。 他松开了对方的衣领，垂下眼，目光寂寥而又悲伤。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许多情绪揉杂在其中，让他无法思考。 但最后，康纳开口。 “我们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不是吗？” 像是在劝告提姆，又像是在对自己这样说。 “或许这才是现实。” “接受吧。”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大，以及吸引了很多人注意这边。 康纳转头向渐渐靠拢的众人摇摇头，示意这边并没有出事。 那双蓝色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提姆，里面倒映着无数他此时不想看明白的情绪。 在离开的时候康纳拍了拍他的肩，脚步声缓缓远去。 他没有办法阻止康纳。 就像是他没有办法反驳对方的话语那样。 因为那座城市到处都是艾丽娅能力留下的痕迹，超人也是在众人面前与她战斗，最后死于她的手下。 所有人都将其作为既定的事实，就连自己在这其中也遭受了不少奇异的态度。 一方认为提姆对艾丽娅有所包庇，他也可能是罪魁祸首之一，但另一方，也是正义联盟其中绝大多数人的态度，就是艾丽娅从始至终欺骗了提姆。 他也不过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当艾丽娅的悬赏与警告遍布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也早已失去了她的容身之所。 就连曾经作为艾丽娅母亲的夏洛特墓前，也被无数人泼上来油漆，写下了侮辱性的词汇。 那些摆在墓碑前的香雪兰被碾碎在泥土中，却仍旧散发着鲜花的清香，当初放在这里的人有多么珍重与小心，如今便有多么不堪。 墓碑上的女人没有一丝笑意，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直到一只手捡起了泥泞中的香雪兰，她的手抚平了柔软的花瓣。 那朵花被小心地，再次摆在了墓前。 天空又开始下起雨来了，当风吹过林间的缝隙，带来寂寥而又遥远的异响。 “你在这里。” 踏着漫天雨幕而来的男人站在墓碑之前，他一身黑衣，与墓园的场景却十分和谐，恍若一体。 墓碑上的痕迹被擦去了很多，但仍旧留有不少颜料的痕迹，看得出来擦拭的人很努力，但最后有些无能为力。 在墓碑之后，艾丽娅双手抱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恍若无数个午后悠闲的日常。 “你找到我了。” 她的声音很小，黑色的长发被打湿垂在脑后，紫色的双眼是从未见过的浓郁色彩，她的眼睛总能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辉。 像是某种绚丽的虫类。 “是的，我说过，”努力想要摆出平常那副神情，提姆扯了扯嘴角，却失败了，“我总会找到你的。” “那你为什么而来？” 艾丽娅轻轻的，靠在了墓碑上，如若孩童时期无数次靠在夏洛特的身上，“是为了杀我吗？” 只是在记忆中，女人从未如此安静地在她身边。 夏洛特总是想要离开她，如今倒是用另一种方式如愿了。 “不是的——” 提姆刚想解释，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语。 血花绽放在少女的身上，还有对方那双错愕的眼睛。 接下来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混乱，浓烈的色彩占据了他眼前的所有画面，碎裂的墓碑，流出的鲜血，紫色的蝴蝶在眼前组成了一副诡异而和谐的画面。 直到有人对他说。 …… “干得漂亮。” “我们就知道你可以把她引出来。” …… ………… 冬天要来了。 在呼出的白色气息中，提姆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缓缓下坠，绵密的雨将他笼罩在其中。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想法。 本来约好了今年冬天带她回家参加圣诞晚宴的…… 现在看来，好像没办法了。 青年的大脑难得一见有些空白，他想不到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黑色的大衣口袋中，一个方形的盒子仍旧存在着，只是现在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本来是想…… …… ………… 只是现在看来。 那些都没有意义了。 提姆醒来是在自己的床上，但他总觉得自己还在那片雨幕之中，似乎还能闻到雨水的气息，身上衣物被打湿的重量…… 以及，口袋中某物的存在。 现在的时间很早，还属于凌晨，但夏天的白日总到达的格外迅速，就算是这个时间，也不妨碍有一束光亮从窗帘的缝隙中穿过。 丝丝缕缕地照在漆黑的屋内。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悲伤而又冗长的梦。 就连现在，那种切实感受过的苦涩还留存在自己的舌尖，久久未曾散去。 屋内有些闷闷的，提姆决定将窗户打开通通风，顺便吹散自己混乱的思绪。 可外面的世界也是一样的沉默，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声，于是着有什么事物即将从几万米的高空坠落。 “啪嗒。” 一滴雨落在了地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连轴转的工作早已吞噬了提姆对时间的感知，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他突然意识到。 夏天已经来到了。 第32章 “因为这里,存在的并非只有你。” “而是混合了其他存在的，被强行拼在一起的东西。” “是不一样，而又相似的事物。” 星球日报的天台上,艾丽娅坐在最边缘的位置，她喜欢这里,因为能晒到太阳，而且吹过来的风很舒服。 见超人露出不解的神情，少女歪了歪头，然后眨眨眼。 “你没有意识到吗？” “这个大都会并没有外面,时间被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东西,也丝毫不在乎对方听见之后是否能接受这样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话题继续下去。 艾丽娅思考了一会,又突然说。 “可能是因为，这并非完全是属于你的梦境的原因？” “……” “……” “梦……？”超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艾丽娅：“唉？没听懂吗？” 唯一知道实情以及大概明白艾丽娅在说什么的达米安，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不是，哪有这样的前情提要啊？！ 就像是某种动漫或者电影出第二季的时候,直接把前面的剧情完全跳过。 到底谁看得懂啊？！ …… 他就知道！这家伙就不适合和任何人进行交谈,你看现在对面的超人露出了那种奇怪的表情！ 还有这是能说的吗？为什么一上来就像是自爆卡车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哦对自爆卡车还能爆炸,但是知道有人能从对方的话语中提炼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你是说,现在这个世界，是属于梦境的世界？” “而不是现实。” 居然真的有人听得懂…… “你说的大都会没有外面？是什么意思,我刚刚还在——” “现在呢？” 艾丽娅的睫毛打下一层浅薄的阴影，那片紫色显得更加浓郁了，她的瞳孔像是某种昆虫的鳞翅，折射着太阳的光辉。 大都会依旧处于喧闹之中,但在超人的超级听力中，世界却变得异常安静。 就像是少女话语中的那样，除去大都会之外，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声音都瞬间消失了。 大都会就像是一座孤岛，被关在水晶牢笼中，过着虚假而又美好的生活。 …… 可这样不是很好吗？ 有一个声音这样对他说。 无论是继续玩着过家家的英雄游戏，还是去面对真实的自己，只要在这里，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真实的。 自己？ 脑海中的记忆开始翻腾，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海中出现，顺理成章地与自己的记忆缝合在一起，直到再也不分彼此。 好痛苦。 超人跌落在天台的一角，他看起来状态不对。 达米安站在了艾丽娅身前，他早已换好罗宾的装束，黑色的斗篷垂在身后，被风吹起的时候像极了某种鸟类羽翼的衍生。 第36章 那随风而动的斗篷在一瞬间吸引了超人的注意，他似乎在某个瞬间想起了什么。 但很快，他的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眼前一切的画面都在交织纠缠，明亮的大都会与沦为废墟的大都会在娅年交替闪烁，人群的嬉闹声与代表死亡与恐惧的尖叫重叠。 那双蓝眼睛逐渐爬上红色的光。 “小心！” 达米安瞪大眼睛，他早就感觉不对劲，从一开始便在戒备着超人的所有动作，他将艾丽娅迅速扯到一边，下一秒激光便来到了她本来的位置，削去了艾丽娅的一缕黑发后不断向前，击中了不远处的高楼。 高楼的玻璃瞬间炸开，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从半空中落下。 地面的人群发出一声声惊呼。 “天哪！” “超人救命啊！！” 这些声音被传到超人的耳中。 超人刚想站起来，却再次倒在地上，他的身上逐渐出现了黑色的花纹，仔细看去，竟然像是一朵朵绽开的黑色花朵，那些花朵在他的皮肤上蔓延开来，很快爬上了超人的脸颊。 达米安：“他……” “他想杀了我们。” 艾丽娅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只有满怀的愤怒与杀意，有些奇怪，这些情绪一瞬间便出现了，还有那些花…… 但眼前很显然并非想这些的时候，在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超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咽喉，被一只手死死扼住。 毫不怀疑，只要对方再用一点力气，艾丽娅感觉自己就会被折断骨头，掐碎咽喉。 她看见了那双愤怒的眼睛，即使在这种时候，超人的双眼也依旧那么明亮。 绿色的烟雾出现在了超人的周围，拯救了艾丽娅即将被摧毁的表象。 但她刚落地，几步远的达米安便被缓过来的超人盯上，飞身过去便是重重的一拳—— 那只一直在达米安怀中的不明生物突然变换了形态，像是漆黑的盾牌一般挡在了二人之间，但超人的力度很大，达米安还是飞了出去，一直撞击到不远处天台的墙壁才停下。 超人的第二拳没有挥下，他的手臂出现了紫色的光。 转头，不远处的艾丽娅调整自己的状态，正一只手捂着咽喉，一只手使用能力阻拦着超人。 …… 见超人看向她，艾丽娅却露出一个微笑。 ——你的对手是我。 没有声音，少女张开嘴，却将自己的话语传达出去。 …… 二人再次回到了那片黑暗。 达米安受了很严重的伤，在超人的攻击下，即使有不明生物做了缓冲，但最后还是撞击到了墙上。 他的意识十分清醒，身体的所有变化都不断地传递到脑海中。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与超人搭档了这么久，却仍然对一切抱有怀疑，对一切都保持着警惕。 因为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们，不，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所有的人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遇上像是超人这样的存在，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达米安身上的伤口很快在艾丽娅的能力下复原。 对比超人的梦境，此刻这片安静的黑暗才更加具有安全感，二人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在进入超人梦境之前所看见的亮光，此时开始进行变换，阴影与黑暗开始蔓延在那某光束之上，不，或许从一开始，那些黑暗的事物就一直存在着。 只是灵魂的光亮格外明亮，总让人忘却了那些黑暗。 “……” 达米安转头，发现艾丽娅捂着自己的咽喉，上面有一道骇人的淤青，是刚刚超人留下的痕迹。 但很快，紫色的光芒从少女的手中亮起，那些伤痕也很快复原了。 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超人的梦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她张了张嘴，确保自己能够发生。 “在……超人到达之前，有些东*西我就想说了，但是被打断了……巧合？还是不想让你知道？” 黑暗中，那些熟悉的光点再次出现。 艾丽娅稍稍喘了一口气，她现在时候真的感觉有些不舒服了，很累，四肢也没有力气。 “我刚刚想对你说的是……” “既然那朵花，在这个世界能将你的灵魂带到此地，那么别的世界，它是不是也有可能曾带走过其他人的灵魂，而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那一抹灵魂的残影留在了梦中世界。” “直到被保存到了现在也没有消散……” “而现在，那朵花来到了我们的宇宙。” “能够影响超人梦中世界的，除去那朵花，便只有他自己，但是他的世界被改变了，被另一个灵魂留下痕迹，那是和超人相似而又不同的存在。” “相似而又不同？……平行世界的超人？” 艾丽娅恍然大悟：“正因为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所以他也能改变梦境。” 她顺着这个思路，将脑海中对于另一个存在的印象一点点描绘出来。 “对方来自于更加黑暗，更加残酷的世界，所以他梦中的反映也会不同，之前我们一直认为是超人的灵魂被分成了两半，但是我们错了。” “一开始就是两个人。” “他的灵魂是完整的，只是被另一个灵魂与那朵花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黑暗中，少女突然停了下来。 “那么……” 她看上去有些茫然，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显得更加惨白，像是一具尸体。 暴怒地要将二人杀死的超人，还有微笑的，会帮助二人的克拉克。 “谁是我们那个世界的超人呢？” 在黑慈悲的内部，毕竟不是现实，艾丽娅的感知能力有限，但两个相似而又不同的存在摆在面前，一时半会她也没有办法分辨出哪个是真正的超人。 “如果……” 身边的达米安突然说话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是说如果。” “如果放任超人就这样沉睡在梦中，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他会被梦境吞噬，而那个不属于我们世界的灵魂，会从他的躯壳中活过来。”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人得逞了。” “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梦境中那样，被超人摧毁。” 达米安的咽喉有些干涸，但最后几个字依旧被他挤了出来。 …… “很有可能。” 艾丽娅说，“因为他已经这么干过一次了。” 血色的天际，被鲜血浸透的大地，到处都是人的尸体，到处都是流淌的血液。 漫无边际的恐惧笼罩着这个世界，曾经的守护者向被守护的人举起屠刀。 有人至死都在呼唤着，祈求着明日之子神志的回归。 ——“在他原本的世界中。” 第33章 “……” 达米安的第一反应是。 “你这不是表述的很流畅嘛,原来你能好好说话啊。” 皱着眉，艾丽娅看起来十分困惑。 “好好说话？一直都在好好说话呀。” “我之前没有表述清楚嘛？可是那些你不是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不代表——” 达米安说到一半又停住，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在那两个人之中找到真正的超人吗？以现在的状态,如果我们再次回到梦境之中，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被那个家伙发现。” 虽然可以用艾丽娅的能力躲进这里,但一直在这里也没有办法找到真正的超人，如果是父亲的话，他会怎么办？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小孩哥皱着眉，却始终没有想好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就像是一拳砸进了棉花之中,不对,氪星人可不是什么软绵绵的棉花。 “所以……” 艾丽娅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让对方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所以你必须回到现实。” “不可以！” 达米安下意识拒绝，猛地抬头,对上了黑暗中的另一双眼睛。 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说之前艾丽娅总是像一片迷雾，让人总是捉摸不透，看不清迷雾后究竟隐藏了什么,那么此刻,这片迷雾却突然有了实体。 “我不会懦弱到需要别人保护我！” 达米安卸下自己腰间的战术腰带，将里面的物体一个个掏出来。 “我也绝对不会临阵脱逃！” 随着他的动作,地面上摆放的物品也越来越多,以及完全不是那些小包能装得下的量。 艾丽娅拿起地上的一小罐除鲨剂，陷入沉思。 应该记忆没错的话,哥谭义警的活动范围并不包括深海的对吧，为什么在陆地上要准备除鲨剂？ 第37章 还有这一地的…… 她会想起每次提姆都能从奇怪的地方摸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果然你们蝙蝠家都是有异次元口袋的吗？ 但很可惜，氪石武器在其中的占比很少，除去刚刚用去的那一个之外,达米安所剩的寥寥无几。 “我可以暂时将你和这个世界剥离开来，你的灵魂在脱离之后便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达米安性格倔强，但是他此时碰上的，是另一个绝世大犟种。 艾丽娅才不管对方的心理状态如何，她的想法很简单，把这个小孩丢出梦中世界，然后把超人梦中的情况告诉正义联盟。 如果在梦中世界没有办法阻止超人，那么到时候就算那个平行世界的超人占据了他的身体，外面世界的众人也早有准备。 打架打不赢。 难道我还不会摇人吗？ 艾丽娅自认为这么多年的漫画书与小说没有白看，想出了不团灭的最好办法，但是她似乎忽略了某些青少年该有的心理状态。 就像是现在，她完全无视了达米安的抗拒，准备从身后把对方拎起来。 达米安躲避大失败，被艾丽娅从身后逮住了披风，虽然挣扎的距离，但她根本没当回事。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给我听人话啊！” “我都说了我——” 达米安感觉自己像一条在陆地上扑腾的鱼，怎么也回不到水中。 “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要怎么和德雷克交代！” 无奈之下，他只能祭出自己的杀手锏，试图用远在他乡的德雷克莱说服这个根本不听人话的家伙。 果然，对方的动作停了下来。 “嗯……” 很快，艾丽娅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没事的，毕竟在这里出事了之后你会死，但是我不会。” “哦对，”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弯腰凑向前，“这段话不要对提姆说哦，他会生气的。” 嘴角明明还是带着笑意，但眼中的神色是冰冷的。 是威胁吧，绝对是威胁吧。 为什么这人面对提姆的时候，总是能露出一些奇怪的神情。 达米安刚想张嘴讨价还价，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对劲。 这个漆黑的世界中，有什么东西在被改变。 最先出现的，是花瓣被揉碎的味道，一股奇异的香甜伴随着草木汁的苦涩突然出现在鼻腔中，并且逐渐愈演愈烈，达米安几乎要窒息，但艾丽娅却没有任何表情。 远处如同星云般的存在被搅乱，连带着脚下的平面也逐渐开始震动，就像是身处于汹涌的海面，随时都会被袭来的浪花所掀翻。 “这到底——” 他话还没说完，看向一边的艾丽娅，对方正闭着眼睛。 不对，现在所有的一切，正是对方弄出来的。 脚下的地面逐渐亮起，就像是海面升起的明灯，可现在来看，那些明灯却是一只只飞起的紫色蝴蝶。 明明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但现在并无人去观赏，在这样的世界中，只显得更加诡艳阴森。 艾丽娅身上那种难以言喻的非人感，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你……” 艳丽的蝴蝶一瞬间扑面而来，达米安下意识闭上双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看见了一盏明亮的灯光。 周围的场景十分熟悉，是正义联盟的瞭望塔。 他躺在床上，身边是仪器在发出规律的响声。 达米安回到了现实。 在目光所能企及的地方，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对方正背对着他，与康斯坦丁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或许我们应该……” 这段时日内，联盟众人使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让人醒过来。 扎坦娜从古老的魔法书中找到了一种法术，能够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但是这种方式太过于粗暴，稍有不慎会对灵魂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灵魂是很特殊的存在。” “直到现在，没有人能够完全摸透灵魂的组成……”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眼下外面的世界依旧保持着正常运转。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现在的和平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二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声音，像是有物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蝙蝠侠与康斯坦丁同时望去，却看见原本正在睡梦之中的达米安，他摔倒在了地上。 一旁联通着达米安的仪器被粗暴扯开，地上的人在努力爬起来。 ——“父亲。” “我回来了。” 绿眼睛的少年抬头，这样对达米安说。 “艾丽娅……” “艾丽娅想要，做什么呢？” 拥有黑色羽翼的奇怪生物倚偎在艾丽娅的脚边，几乎又要与她的阴影融为一体。 如果达米安还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里早已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原本的世界漆黑一片，天空与脚下的大地没有任何边界，只是暧昧地衔接在一块。 而如今，这里像是一块被打碎的镜子迷宫，原本世界被分为一小块一小块，碎裂的边缘还坠着深紫色的晕染。 像是颜料一般，那些紫色从缝隙中溢出来，然后滴落在地面，被艾丽娅一脚碾碎。 “原来你能交流啊。” 艾丽娅听见声音，歪了歪头。 眼前的所有镜像中，在第一眼望过去的时候，无论那个角度都能照进少女的身影，但仔细看的话，那更像是某种事物对少女的模拟。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只当个吉祥物。” 没有人的时候，艾丽娅才会稍稍褪去名为人的表象。 “奈梅拉……奈梅拉想要在艾丽娅的身边……” 像是初生的孩童，那个称呼自己为奈梅拉的生物一直跟在艾丽娅的身边。 “我知道，你身上一直都有我的味道。” 艾丽娅点点头，“很浓很浓的，让我想要忽视掉这件事都很困难。” “你和那个提姆来自于同一个世界吧。” “说实话我一开始只想找到戴拉的……” 她叹气，露出了稍稍苦恼的神色，“没想到被卷进了这么多麻烦之中。” 但是…… 艾丽娅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就像眼前这只来自多年后的小动物。 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不过她把小孩哥丢出去，倒也不只是为了让对方传递信息。 只是如果对方在的话，有些事情不太好做，有些话语不太好说出口。 “出来吧。” “从我来到这里开始，你就一直看着我不是吗？” “现在只有我们了，没有办法把我困在这里的话，或许现在出来也不迟？” 艾丽娅望向虚空的某一点，她伸出手，地上的颜料逐渐浮起来，在她的指尖汇聚，凝结成一朵又一朵的蝴蝶。 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镜子中的光影逐渐模糊。 提姆评价过她，外表像是多愁善感的文艺片女主，又或者是侦探片里面神秘的存在，但思维方式很直接，精神状态也十分超前。 嗯……艾丽娅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评价。 但学着拟人一点，似乎也不是坏事。 梦中世界十分特殊，在刚来的时候总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像之前那样一个一个梦境找过去十分麻烦，但也让艾丽娅逐渐开始适应这个不一样的世界。 “我们谈谈吧。” 她说。 “或者，等我把你抓出来。” ——“我们再谈。” 无数片碎裂的镜子中，倒映着无数艾丽娅。 突然，其中某一个存在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 第34章 “……” “可以不要用我脸吗？感觉有点奇怪。” 艾丽娅张嘴,皱着眉这样对它说。 站在艾丽娅对面的少女歪着头，却突然笑了。 “那这样呢？” 语调轻松利落。 看上去还挺好说话。 但下一秒，对方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并不是艾丽娅那双标志性的紫色瞳孔,而是更为平常的，和夏洛特一模一样的，棕褐色的双眼。 “……” 艾丽娅没有说话，只是心逐渐沉了下去。 她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好奇妙的,明明只是眼睛的不同,但对方身上那种非人感一下子便被冲淡了，像是日常中无数个擦肩而过的普通女孩。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如今你还能说这张脸属于你吗？” “还有艾丽娅这个名字？” “恐怕也不属于你吧。” …… 近似蛊惑的话语出现在耳边，镜子中的自己开始逐渐扭曲,艾丽娅却感觉自己听见了一阵哭声，撕心裂肺，穿过无数的缝隙与迷雾，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 第38章 她看过去,在镜子的折射中,看见了模糊的幻影。 欧洲大陆的极北，那里风雪交加,漫无边际的灰白色世界中,女人在雪中一步一步前行，她一边呼唤着什么,一边行走在雪域之中。 直到声音沙哑，广阔的旷野中也没有任何人回答。 夏洛特在呼唤着某人的名字，可在呼啸的风雪中，一切都被淹没。 啊……是那个时候啊。 只是一眼,艾丽娅就知道，这是之前的事情。 是在‘她’诞生之前的事情。 画面再一转，夏洛特来到了雪原上被废弃的小屋。 屋内十分明亮，无数根燃烧的烛火将屋内任何一个角落都照亮，而在屋子的中心，一个女孩躺在那里。 鲜血，整个屋子都被鲜血充满了。 不仅仅只是女孩的鲜血，还有在不远处，那个倒下的男人身上流出的鲜血。 很明显屋内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男人的心脏还直直插着一把刀，一旁的夏洛特跪坐在女孩的身边，仿佛失去了全身了力气。 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前夫，一个信奉邪教的异教徒，在失去工作之后丧心病狂到盯上了自己的女儿，在夏洛特上班的时候讲孩子带走。 只为将对方献祭给所谓的神明。 “她来晚了。” 让艾丽娅十分讨厌的，和自己相似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 时间好像暂停了，夏洛特的表情停留在接受现实的绝望，就连空气也一并染上了悲伤。 她蹲下来，擦去了母亲脸上流露出的泪水。 雕塑一般，被凝固的时间中，对方是冰冷的。 眼泪有苦涩的味道。 而接下来的画面，就不用观看了，因为所有的事情艾丽娅都已经知道了后续。 ‘神明’收到了祭品。 ‘祂’决定回应祈求者的愿望。 那个苍白的，空洞的，仿佛心脏都要一并死去的女人说。 她说。 “我想要我的女儿回来。” “回到我的身边。” ‘神明’完成了她的愿望，但上天就像是和女人开了一个玩笑。 她的女儿的确回来了。 但…… …… “她所祈求的存在。” “从来都不是你。” 那个讨人厌的声音还在说话。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还要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是觉得好玩吗？” “无论表现地再怎么平常，无论再怎么模仿人类，虚假的情感都不会成真，无法接受你的永远都无法接受你。” 她此刻的表情并没有一丝嘲讽，恍若真的在困惑这件事的本身。 “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被这些无聊而又虚假的事物蒙蔽了双眼，一直在自我欺骗罢了。” “就像是现在。” 她笑了，带着某种天真的残忍。 “你猜啊——” “妈妈的梦中，会有你的存在吗？” 艾丽娅却只是看着对方。 “我说过。” “我不喜欢你用这样的外表和我说话。” 伴随着她的话语，四周陡然摇晃了起来，那些碎裂的镜像世界缝隙中流淌出更多深紫色的液体，无数的蝴蝶从其中诞生。 那些代表着灵魂的星云也在不断颤抖。 一朵朵蝴蝶华为尖锐的刀剑刺向对方。 鲜血缓缓流了下来，那种阴森而又诡异的笑容瞬间化为黑色的花瓣。 艾丽娅向前一步，却恍若从云端坠落，陷入一场又一场无止尽的幻梦。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都是熟悉的气息。 ——是夏洛特。 熟悉的家中，柜子上摆着好看的白瓷瓶，瓶内插着盛开的香雪兰。 花很香，丝丝缕缕地香气飘荡在屋内。 门外穿来了欢笑声，很快门锁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是夏洛特…… 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如果能够长大的话，一定和现在梦中世界一模一样的女孩。 她们就像是看不见艾丽娅一般，直直地穿过了客厅中央的她。 牵手，拥抱，欢声笑语，那么开心的夏洛特，那么放松的妈妈，艾丽娅从未见过。 在她的记忆中，夏洛特看她的神色永远带着小心翼翼。 胸口处某一块地方突然痛了起来，很细微，像是被针尖炸过。 眼前的景象艾丽娅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算得上熟悉，因为这样的画面早就在她的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但不同的是，她以为自己会是其中的一个。 “这就是她想要的……” 一霎那，一种更加深沉的情绪将她裹挟住，紫色的双眼逐渐暗沉下去，在不远处幸福美满的画面中，她闭上了眼。 “是啊，这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眼前的景象再次被打破，又一块玻璃碎在了艾丽娅的脚下。 二人再一次回到了碎裂的镜子迷宫。 艾丽娅的双眼中再次染上愤怒的火焰，心中隐藏最深的事实被挖出来，还是以这种方式 “你果然拥有这种力量。” 她终于变换了模样，不再是黑发的少女，而是拥有着红色的披风，蓝色着装的明日之子。 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见怪不怪，丝毫不担心眼前的少女会连带着他一起毁灭。 “在众人的梦境中穿梭，可以轻易地来到这个世界，又很快离开，你的能力很特殊。” “从一开始你就可以摧毁这个世界不是吗？” “甚至于外面的那个世界，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 拥有如同太阳神子般的外貌，即使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他的神态也看上去十分温柔；可这种温柔注定是流于表面的，带着某种上位者高高在上的轻视于淡然。 像是终于甩开了名为人的一面。 或许这就是，他与艾丽娅他们世界超人最原始的区别吧。 “为什么不呢？” 超人说。 “为什么不毁灭这个，无法接受你，让你感到痛苦的世界呢？”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带着某种柔和的陷阱。 而艾丽娅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那为什么我又要这么做呢？” 超人露出一个笑容：“为了你的母亲，为了所有人。” “梦境与现实其实根本没有重要不是吗？就像是你一开始也并不是冲着拯救所有人而来的。” “你根本无所谓于这一切的发生与否。” “只是有人需要你这么做，你便去做了这件事。” “在这里，”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那样的神情中竟然带着几丝怀念，“在黑色慈悲花之中，人们可以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事物，在这里弥补一切的遗憾，所有人都是幸福的，快乐的。” 但很快，那样的神情发生了变化，憎恨似乎冲向了虚空的某一点。 “如果从这里被叫醒，梦中世界也会随之消失。” “所有人想要的一切，他们的生活，他们弥补的遗憾都会被杀死。”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数万亿的人们在耳边呼救，亿万生灵最终被毁灭。” “而抹杀这一切的存在，却告诉你。” ——“那只是一个梦。” 艾丽娅没有反驳他，只是垂下眼，像是在思索他话语的含义。 “至少是现在，你会打破夏洛特的梦境吗？” “你会让对方在见到朝思暮想，甚至愿意为其去死的女儿时候，告诉对方，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等她回到现实，要面对的，又是那个拥有着女儿外貌的，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怪物？” “而正是这么一个怪物，让她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告诉我，你会吗？” 他没有用艾丽娅这个名字，像是在提醒艾丽娅，就连那这个名字也从一开始，带着某种虚假。 “……” “我不会……” 艾丽娅看起来更加疲惫了，这种过去的努力全数被否定的感觉，实在是过于难受。 “很显然，你有了自己答案。” “那么告诉我，让所有人都沉睡在梦中，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吗？” 一只手伸到了艾丽娅的面前。 “而你，正拥有这种力量，可以让所有人弥补遗憾的力量。” 艾丽娅被动摇了。 她猛然抬起头，攥紧双手，指节青白。 那双紫色的眼睛像极了风中的烛火，在镜子光芒的折射下明明灭灭，似是要发动能力，却又有些犹豫。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梦境，现实…… 无数的词汇在大脑中翻腾。 她唯一知道的是。 ——她是为爱而诞生的怪物。 ——她也会为爱而死。 第39章 第35章 被说服了。 艾丽娅被对方说服了。 许多人的身影在她面前闪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但有很快消失，最后谁都没有留下。 在真实的世界中,没有人会接受她。 而在虚假的梦中世界，这里拥有着所有人想要的一切。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吧。 艾丽娅突然意识到,或许就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内心的动摇使得黑色慈悲花迅速找到了缝隙，一时间，那些镜子碎裂的角落中,有什么生根发芽,那些流动的紫色液体中，某种黑色的物质在其中蔓延开来。 “——” 是很细微的声响，一朵黑色慈悲花在永夜的世界绽开了。 那些花朵枝桠从梦境的缝隙中挤出来,层层叠叠地绽放在漆黑的世界中，它们几乎要与这里融为一体，却茂盛的生长着，似乎要将所有的魂灵一并吞没。 明明是寂静无声的世界,却恍若有一阵风刮过,吹起了无数花瓣远去，它们在更远的世界继续扎根于梦境,繁茂地生长着。 “我……” 像是过了一万年之久,紫眼睛的少女突然说话了。 “我需要做什么？” 世界是忽明忽暗的，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有的只是流淌的紫色液体，盛开的黑色花朵。 但眼前的人很耐心，他静静地，没有开口催促,只是看着艾丽娅，带着笑容沉默地看着艾丽娅，或许是他筹谋了很久的一切终要实现般，他根本不在乎艾丽娅眼下这点犹豫。 又或者是带着恶意的趣味，他想要看见艾丽娅挣扎的模样。 但无论如何。 他想要的一切。 ——现在都已经拿到了。 “好孩子。” 超人的眉眼柔和下来，笑着对她说。 “你只需要像是现在一样，继续让黑色慈悲花继续生长就好了。” “突破梦境于虚幻的界限，让这些花不仅仅只开在梦中的世界，外面的现实世界，在那里的所有人，也都该做一场美梦。” “你做得到的，不是吗？” 那么你呢？ 艾丽娅看着超人，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身后那个明亮的灵魂开始大片大片染上其他的色彩，像是群星般在这个空间飘荡的所有梦境，都被黑色慈悲花簇拥着，陷入一场又一场重复而又漫无止境的梦中。 黑发少女的发尾逐渐染上了别的色彩，那是一种浓郁而又无法描述的紫色，在明灭的世界中，在黑色的花朵中，它安静地反射出一种别样的光辉。 “滴答——” 艾丽娅感觉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下意识去擦，却发现流下的并非是透明的泪水，而是粘稠的，像是血液一般的黑色物质。 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将脸捂住，不让任何人看见现在她现在这副模样。 但将手举起的一瞬间，艾丽娅突然意识到，做这些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些黑色的物质从脸颊滑落，跌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而在梦境之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哥谭的某个街角。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多奇怪的花？” 清晨的上班族一转头，便看见街角的缝隙中挤出一丛丛黑色的花朵，不知为何，这些花在他看来，有些格外的吸引人。 等等，这里可是哥谭。 上班族后退一步，给自己戴上防护口罩。 一准又是毒藤女培育出了新的品种，还是离远点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远离了那些黑色的花朵，准备继续踏上上班之路，却在转角的时候，看见了不寻常的一幕。 街道上，楼层中被黑色的藤蔓爬满，一朵朵花开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中，而那些原本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如今都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在那些花丛中，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 仔细看去，那是一只只紫色的蝴蝶，它们的翅膀像是一双又一双眼睛，在光影的交错中盯着来者。 他装着胆子凑近了其中一个人，发现对方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与伤痕，他们就像是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 上班族下意识想要回到家中，却在站起来的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很快，他也倒在了地上。 瞭望塔。 从刚刚开始，世界各地的警报就响个不停。 各个城市所驻守的超英们都传来了消息，根据他们所说，他们的城市中突然出现了大片大片黑色的花朵。 那些花能够生长在任何地方，水泥地，玻璃，甚至是人类的身体上都覆盖着大量的花朵，它们以一种惊人的生长速度，蔓延在世界各地。 无论是用火烧，还是用各种药物，甚至于魔法都无法将这种黑色的花朵完全祛除。 其中有人的能力似乎奏效了，但那些围绕在黑色花丛旁边的蝴蝶便会一拥而上，将反抗的人困在蝴蝶与花瓣等牢笼之中。 而在简短的几个小时之间，又有不少超英失去了联络…… 哥谭已经完全失守，蝙蝠侠与剩下还清醒的人一同在瞭望塔上，坚守着人类最后的希望。 黑色花朵的基因序列在电脑上被分析着，那些紫色的蝴蝶也一并在内，被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的最新科技在电脑上不断演算着。 他们试图能找到彻底摧毁这朵花的办法。 蝙蝠侠一刻也不停地盯着显示屏上的页面，却突然听见了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 转身一看，夜翼倒在了地上，在实验室的门口，那些黑色的荆棘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从此，他陷入一场漫长的梦境。 黑色的花朵生长在地球的各个角落中，那些枝桠上的荆棘被温柔地摘去，温驯而又不容置疑地将所有人包裹住。 一场美梦在现实中铺开。 而美满的，无痛的新世界已经到来。 “你做到了。” “是啊，我做到了。” 少女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能被一阵风吹散。 她的表情依旧是愁苦的，带着浓厚的悲伤，初生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却显得少女更加苍白羸弱。 超人没有想到，原来眼前的少女就这么简单地，让黑色慈悲花开满整个世界，这么轻而易举地，撕裂梦中世界与现实的隔阂。 自他被杀死之后，一直栖身与黑慈悲的梦中世界，那里再真实也不过只是一个虚假的梦境。 而现在，他回到了现实。 接下来需要干什么呢？ 超人的脑海中倒映出另一双蓝色的双眼，早已不复平日般清澈，而是带着某种疯狂与混沌。 为了杀死自己，那个理智的男人将自己变成另一个怪物。 如今自己再现实中复生，那么…… ——也是时候该找上对方了。 艾丽娅却轻轻笑了笑。 超人有些奇怪，但任向前一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梦境，那个被自己所摧毁的，已经荒芜了的世界。 天空依旧带着血色，远方的城市只剩下断壁残垣*，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次操控梦境，也无法离开这里，回到梦世界的间隙。 他听见了很远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他的面前有大片大片的紫色蝴蝶飞过，像是一团绚丽诡艳的迷雾。 “我知道你在利用我。” “我不在乎这一点。” 是艾丽娅的声音，“但……” “就像你说的那样吧，梦中世界真的没有痛苦，也如此美满，所有人都应该沉沦于自己的梦境之中。” 她的声音很轻。 “你也不可以例外哦。” 话说完，紫色的蝴蝶渐渐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不留下一丝痕迹。 “你——” 超人想要抓住那一点不一样的色彩，却最终扑了个空，他的灵魂和黑色慈悲花融合了这么久，如今想要再次动用黑色慈悲花的力量，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都被困在了梦境之中。 哪怕将世界摧毁，梦境都会在下一秒重建这个世界。 就算使用了死亡这种手段，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口也会很快修复。 无法逃离，亦无法死去。 自始至终，他只会在这干涸了的时光中，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自己的梦境。 坐在哥谭最高的建筑上，艾丽娅静静地看着太阳再次降落。 这是所有人进入梦中世界的第一个夜晚。 她突然开始想念某人的存在…… 但是。 她将自己埋在花丛之中，闭上双眼。 对方也应该沉沦于一场梦境，过着美满的幸福生活，那……他的梦境会有我的存在吗？ 艾丽娅不知道，却在风中突然意识到。 春天早已经过去。 但—— “这个夏天永远不会结束了。” 她轻轻地，这样对自己说。 第40章 伴随着黑色花朵散发的某种香味，那双紫色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badending】 【仲夏夜之梦】 【美满的，幸福的，在夏日夜晚的梦境中，一起做一场梦吧。】 【期限是……】 【永远。】 —— 【当梦与现实再无差别，活在哪个世界似乎都无所谓。】 【只是……还有很多的话语未曾传达，还有很多场景未曾见到，那些微小的遗憾始终存在着。】 【这或许就是完美的梦中世界里，唯一的不完美吧。】 —— 第36章 现在是什么时候？ 似乎……是春季？ 对,现在就是春季。 在连绵不绝的雨水过后，哥谭难得一见来了阳光。 草坪上的花朵星星点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日光衍生出柔和的温度，在明媚的色彩中,蝴蝶晃晃悠悠地从眼前飞过。 这样的世界中，仿佛稍许有些显得违和的人，只有他一个。 “你在想什么呢？” 少女的声音传来，她纤细洁白的指尖拨弄了他额前的碎发,让提姆一瞬间回了神。 艾丽娅坐在他的身边,像是往常一样，手中捧着一本漫画书，紫色的双眼略带困惑与不解,却清澈地倒映出完整的他。 “看起来呆呆的。” 说着，她凑近了，眨眨眼，提姆清晰的身影在她眼中出现又消失。 一如二人的初见,看起来轻盈而又明亮。 “晒太阳就这么舒服吗？这样都能睡着。” 少女的话语像是在抱怨。 “是做噩梦了吗？” 鸟儿在枝头发出了清脆的鸣叫,天空中的云朵在规律的顺着某个方向前行，人群的喧闹从远处传来,太阳的光辉穿过树影,落在他的指尖。 “我只是觉得……” 他很迟疑地，这样开口。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阻止他,阻止接下来的话语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提姆还是将它说出来。 “我只是觉得，现在应该离开了？” 少女歪着头，很是不解。 “离开？你要回家了吗？” 听见她的话语,提姆停顿半晌，然后点点头。 “是的……我要回家了。” 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力道很轻，像是停留了一只飞鸟，一只蝴蝶。 抬头，少女的脸颊凑了过来，艾丽娅看上去很疲惫，像是被某种一直存在的苦痛折磨着灵魂，那双紫色的眼睛此时像是海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腾着。 “这里不好吗？” 她看上去很委屈，就连说出的话语都在隐忍着什么。 艾丽娅皱着眉，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提姆的手反握住了她的手，灼热的温度传递了过来。 “为什么要离开呢？”她终于说话了，却更像是自言自语，“这里什么都有，也没有那么痛苦，明明是很美好的世界。” “在这里活着，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为什么……” 艾丽娅说到一半终于沉默了下去，此时的她比起一个切实的人，更像是某种执念的载体，陷入了思维的极端。 泪水落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像是春季的雨水，又像断了线的珍珠。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那样艰难才坐下的决定，明明所有人沉浸于美梦不好吗？为什么此时的提姆却想要离开这里。 也离开她。 “对不起。” 艾丽娅的崩溃都是安静的。 在见证了她的泪水之后，提姆却只是将艾丽娅抱在怀中，轻轻的，像是拢住了一只蝴蝶，像是捧起了一朵花。 “对不起，没有早点意识到你的痛苦。” “没能早点去阻止一切的发生，没能去更多的了解你，去听你想诉说的一切。” …… 他的怀中，传来闷闷的声音。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提姆下巴抵住少女的头，一只手不停的，一下一下抚摸着艾丽娅的长发，那些带着些微凉的丝状物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带来了无尽的思绪。 但是，他只能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话语完全说出，以祈求能够传达到对方中。 “我们还没有赢来最糟糕的结局，不是吗？” “我该回家了，你也该回家了。” 不知怎么的，艾丽娅又想起了夏洛特的梦中，那个和自己外貌一样而又完全不同的女孩。 她没有家可以回…… 这句话面对提姆，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艾丽娅沉默片刻，却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黑色的长发飞速从他的指缝中划过。 少女鼓着脸，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将提姆推开，她此时的模样，看起来比以往要更加真实，更加鲜活。 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艾丽娅说。 “——” 他没有听清楚艾丽娅的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但提姆便猛然坐起，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的周围早已经没有了艾丽娅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黑色的花丛，花丛将他簇拥在其中，像极了童话故事中被拯救的公主。 提姆的身上还穿着红罗宾的装束，现在他所处的地点是熟悉的蝙蝠洞，只不过蝙蝠洞也生长着层层叠叠的黑色花朵。 视线的边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提姆低下头，将艾丽娅送给自己的紫色晶体从口袋中拿出，在漆黑的环境中，它幽幽地散发着光芒。 从紫色晶体出现的那一刻，围绕提姆周身的那些黑色花朵便开始迅速枯萎，然后化为粉末，消失在他的身边。 蝙蝠电脑即使没有人在操控，但依旧在正常运转。 而此时，已经来到了距离黑色慈悲花事件的一年后。 所以他在梦中睡了一整年？ 提姆换上了一身新的装备，上到了韦恩庄园，这里也生长着无数的黑色花朵，密密麻麻地，几乎要将整个庄园淹没。 但他前行的每一步，只要那紫色的晶体依旧散发着光芒，那么每一朵盛开的黑色慈悲花，都会一瞬间枯萎，然后消失。 庄园中还沉睡着许多人，每一个提姆都将其唤醒了。 大家共同面对阔别了一年后的现实。 一个月后。 世界上大部分黑色慈悲花都在超英的努力下，逐渐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即使有少部分人想要保存下来留作实验，但他们最终都没有得逞，黑色慈悲花只有部分被保留在蝙蝠洞和瞭望塔，其余的都被一一摧毁。 地球上的人们都被唤醒。 人们将这次的事件称之为—— 黑色安息日。 艾丽娅却始终不见踪影。 而她留下的那个紫色晶体在所有的黑色慈悲花失去作用之后，也逐渐变得黯淡了起来，像是一块普通的紫水晶。 正义联盟的众人在经过研究之后，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艾丽娅灵魂的痕迹。 根据推测，大家认为，艾丽娅的灵魂与黑色慈悲花进行了某种融合，而如今伴随着黑色慈悲花失去作用，很有可能…… 蝙蝠侠看着不远处手中紧紧攥着的红罗宾，还是有些不忍。 ——那个女孩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这种消息告诉提姆，对方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接受。 但是。 提姆说。 “她还在的。” “她还在这里，我还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双蓝色的眼睛倒映着宇宙的光辉，青年露出一个笑意。 “我会等她回来。” ——无论多久。 一年后。 世界开始逐渐正常运转，所有人的生活轨迹似乎都回归了正常。 学生们依旧过着上学放学的正常生活，上班族也依旧朝九晚五，就连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也恢复到之前到状态，在你追我赶之中度过。 只是在哥谭的某个街头，在医院下班之后的时光中。 你能看见一个黑头发的中年女性，她手中拿着一打寻人启事，游走在街头的各个角落中，给每一个她见到的人塞上一张。 寻人启事上的女孩拥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明明是一见就很难忘的人，但意外的是，没有人对这个孩子有任何的印象。 提姆去见过夏洛特几次，但聊到最后，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些干巴巴的安慰没有任何用处，在来了几趟之后，夏洛特给了提姆一张照片。 是艾丽娅中学毕业的时候，在学校拍下的。 然后某一天。 就在红罗宾即将开始夜巡的时候，那是哥谭一个很普通的夜晚，夏日的微风吹起红罗宾羽翼一般的披风。 突然，一只蝴蝶颤颤巍巍地飞了过来。 第41章 那是一只紫色的，拥有奇异花纹的小蝴蝶。 它顺着风落在了红罗宾的肩膀上，出奇意料的是，它没有飞走，只是扑棱了几下翅膀之后，安静地落在那里。 面具下的蓝色双眼微微睁大，然后红罗宾露出一个微笑。 他很轻的，将蝴蝶拢在自己的手中。 【openending】 【失乐园】 【神明的花园是快乐的，美满的，但也是虚假的，面对虚假的伊甸，人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失去某人的乐园，依然是快乐的吗？】 —— 【有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活在真实的世界吧，去走正确的道路，去做正确的事情，失去的一切无法挽回，但至少现在——】 【我们还拥有希望，拥有未来。】 —— 第37章 在回到家中的时候,夏洛特带回来一束新的香雪兰。 白瓷瓶中的花束有些枯萎了，几片发黄卷曲的花瓣落在边柜上，其余的花朵稍稍一碰,也‘簌簌’地掉落了几片花叶。 在将瓷瓶原本的花束抽出来，准备换上新买来的花束之时,她无意瞥见了一旁的相框。 相框里，是两个月之前她和女儿去照相馆新拍的照片。 动作与姿势完全复刻了十多年前的那张，只不过装的相框却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简洁的风格。 此时这张照片被摆在了柜子上，十分鲜艳。 照片里面的女儿笑的很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 之前？ 夏洛特的心脏重重一跳。 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她似乎……遗忘了什么？ 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她的身躯中滋生，从咽喉处开始滋生一种奇妙的苦涩,刚刚开始，她就像是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就连手中的花束落在了地上也没有发现。 她的疑问在脑海中不断下坠，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妈妈？” 身后,传来了女儿的声音。 棕褐色双眼的女孩似乎很困惑,为什么母亲只是换个花的时间，便突然呆在原地,就连手中的花束落在了地上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穿的是拖鞋,走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是‘啪嗒啪嗒’的，有很明显的声响。 但另一个孩子不同。 除非对方是故意弄出声响,不然无论如何，对方总是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的。 …… 家中。 凋零的香雪兰。 身后的脚步声。 还有名为女儿的存在。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当夏洛特转身的时候,却感到有些恍惚。 那个孩子担忧地看着她，明明是相处了十多年的面孔，但夏洛特总感觉有些违和。 “妈妈你怎么了嘛？” “是今天逛街太累了吗？” 像是某种茶叶一样，拥有着棕褐色双眼的女孩这样问。 那孩子蹲下，将地上的花束一支支捡起来。 经过刚刚那一顿折腾，娇嫩的花朵落下不少花瓣，但还好其中很大一部分并没有受损，紫色的香雪兰还是盛放的姿态。 她接过花束，像是往常一样，将花束放在瓷瓶中。 看着那些盛开的鲜花，她想，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很喜欢紫色的香雪兰，基本上每次周都会采购同样的花束。 就连街对面的花店老板看见她的时候，不用询问就能笑嘻嘻地掏出一束已经挑选包装好的花束。 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 夏洛特想，她对紫色这种颜色并没有过多的偏好。 她只是习惯性地想…… 在环顾了这个家一圈之后，夏洛特下了结论。 她只是习惯性地想，这个家多一点紫色，或许会更加好看。 —— “那你呢？” 艾丽娅这样问超人。 “你的遗憾是什么？” 她的眼睛闭上之后又缓缓睁开，卡尔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多了什么，但他有些说不上来。 只是本能地厌恶这对方那种神情，但在彻底实现自己的目的之前，他还得和眼前的女孩虚与委蛇。 但卡尔还未张嘴说话，艾丽娅便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美满，那么一直身处于其中的你，又为什么要追求多余的事物。” “一直沉浸在梦中不好吗？” 她突然笑了，“除非你需要做的事情，是连梦境都无法完全实现的。” 那些紫色的液体从梦的缝隙中流淌进来，逐渐汇聚在一起，不多一会整个梦中时间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紫。 “看来被我说中了。” 少女眉眼弯弯，看来她猜对了。 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的确有所动摇，因为在她穿梭的所有梦境中，每一个都看起来如此美满，每一个都似乎充斥着幸福。 嗯…… 小丑那个除外。 “如果梦境真的能弥补遗憾。” 或许她在某些时刻，艾丽娅会做出这种决定，但…… “从你的态度看来，恐怕这种说法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卡尔的眉头逐渐皱起，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根据那人的情报……不，那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可以相信的家伙。 艾丽娅的手放在胸前，那是心脏跳动的位置，一下一下，发出规律的声响。 她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她再是那个活在自己世界的艾丽娅，她想要改变，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活在世界上。 这就是她来到梦中世界寻找戴拉的原因。 戴拉是很好的人，她想要和对方交朋友，不是用之前那种能力，而是真正的和对方建立某种联系。 更何况。 艾丽娅的脑海中闪过某人的身影。 “还有人在外面等着我。” 她抬起头，看向面色不善的卡尔，非常坚定地说。 “所以我会回到他的身边。” “我答应过他。” “呵——” 卡尔发出了一声冷笑，那双伪装出阳光的眼睛再次覆盖上寒霜。 “原来是这些没用的东西，让你感到迟疑了吗？” 他那张温和的表面被彻底击碎，如同太阳神阿波罗般的面孔再次回归了神明般的倨傲。 “不过是些一碰就碎的蝼蚁罢了——你不觉得可笑吗，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却还是喜欢玩这些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这样下去——” 满怀着恶意的，像是毒蛇吐出了信子。 “你总有一天会会发疯般地毁灭整个世界，又或者是……”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你的一切，露出了讥讽的笑，但不得不说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和他很违和。 “死于你所爱的世界。” 艾丽娅想起了那个不一样的提姆。 对方在这副身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但…… 至少现在，她不想肯定眼前之人的话语，所以她没有出声，只是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 大不了之后找到那个提姆捅回去，毕竟她可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感觉到这样的痛苦，自然之后是要报复回去的。 “你说了很多，但是我懒得听，所以刚刚走神了。” “毕竟我和你不一样。” 艾丽娅眨眨眼，她其实有些好奇在这里惹怒了对方会怎么样。 会被杀死吗？不，如果对方有这种能力早就动手了。 “我的世界还有人等我，”她看着对方，“但你的世界就不一定了吧。” 是近乎悲悯的神色，只是在眼下看来，拨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挑衅。 卡尔：“……” 看着对方黑着脸，战术性拉开了和艾丽娅的距离。 啊，挑衅是有用的。 艾丽娅想。 这个超人的灵魂在黑色慈悲花中徙居了很长时间，足够他几乎与这朵花融为一体，所以他才能操控他人的梦境。 不过……就达米安和超人的态度而言，这种操控无法表露的十分直接？ 不然在梦境中，对方既然可以为所欲为，又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口舌来说服自己？还是说……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对方的目的从头至尾只有一个超人。 那么她们世界的那个超人梦中的情景，恐怕也是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当超人的灵魂完全沉沦在黑色慈悲花之中，那这个假超人便会取而代之。 这样的话，从外表上看，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异样。 再加上他是超人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哪怕有对灵魂与记忆都十分了解的人，恐怕也很难找出其中的细微的差别。 就像是现在，艾丽娅也没有办法将对方和超人梦中出现的两个人对上号。 究竟是和她战斗过的超人呢？还是老好人克拉克？ 等等…… 第42章 既然对方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超人，那这件事不是越小越好吗？ 毕竟正义联盟的主席受到伤害遇见敌人什么的已经是家常便饭，又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像是要把地球的所有人都涵盖在梦中？ 那朵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现在得到的信息还是有点少，推理能力也有些未来可期的艾丽娅有些琢磨不出来。 只现在而言，她觉得有一双手在幕后推动着一切。 她也好，提姆也好，还有更多更多的人。 她们都是对方手中的棋子。 艾丽娅讨厌这种感觉。 “你！” 卡尔冷冷地看着艾丽娅。 但转眼，他又想起刚刚在梦中所见的一切，露出来一个笑容。 “你说外面有人等着你，那么有谁呢？” “他知道你的真面目吗？如果你能这么笃定对方能够接受你，那么刚刚你也不会犹豫了。” “你在害怕什么呢？” “你又因为什么在害怕呢？” 他做出一副刚刚想起而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我想到了。” “是因为那个梦吧，你母亲的梦，哦不，我说错了，身为怪物的你，哪怕陪在了她的身边数十年，也无法得到她的承认。” “她宁愿在梦中选择一个虚假的，早已逝去的存在，也没有任何你的身影。” “多可悲啊。” ——“也多可笑啊。” —— 夏洛特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紧紧的看着手中的事物。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来，将手中的相框收进了柜子之中。 她来到女儿的房门前，敲了敲房门。 第38章 女儿的名字。 叫做什么？ 从不自觉地想要这个家增添一点紫色开始,那种违和感便一直围绕在夏洛特的身边。 然后在日常生活中，她总是将自己的女儿幻视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外貌一模一样,只有眼睛不同的孩子。 那个孩子和现在的女儿完全不一样，安静,没有什么存在感，却总是能吓夏洛特一跳。 在看见那个身影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很复杂。 痛苦，悲伤……以及一些自己想要说出口,却始终不敢的情绪。 但更多的是亏欠与内疚。 夏洛特在家中几乎要被自己的情绪给逼疯了,无论做什么心中都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她。 ‘快想起来。’ ‘不要忘了她。’ 可她是谁？ 女儿开了门，揉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夏洛特，她看上去很困,眼睛的一角都快被揉红了，但依旧强撑着站在她面前。 “妈妈怎么了嘛？” “……” 看见她一边打哈欠一边说话的模样，夏洛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但在女儿不解的目光中，她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明天！” “明天我去接你放学吧！” “好呀好呀！” 女孩乖巧点头,然后在关门之前，又给了夏洛特一个拥抱。 “妈妈晚安。” …… “晚安。” 没有人能够给夏洛特答案,她也始终被困在这个问题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中的困惑愈演愈烈,那个声音却始终萦绕在耳边。 但夏洛特似乎得到了答案，在第二天接女儿放学的时候，她听见—— “艾丽娅，明天见。” 艾丽娅这个名字的音节出现在耳边,夏洛特瞬间如遭雷击。 直到那个棕色眼睛的孩子坐上车的时候，她还未从这种奇怪的感觉中脱离出来，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揪起。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 这句话在耳边响起，夏洛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两侧湿漉漉的。 她定定的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一瞬间，她突然懂得来这段时间违和感的来源。 那个叫做艾丽娅的孩子，那个在现实生活中她亏欠良多的孩子，那个拥有着特殊双眼的孩子。 …… 天哪。 她究竟做了什么？ “……” 所以，这里并不是现实吗？ 夏洛特的目光垂下来，一点一点落在了身边的女孩上。 伸出手，将阔别了十多年的孩子抱在怀中，夏洛特只想时间能够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的话她就能陪在自己孩子的身边。 即使是梦境，即使是虚假的。 “好久不见。” “艾丽……” —— 听完达米安的诉说之后，瞭望塔的众人陷入一片凝重之中。 如果他说的没错的话，那么这次的黑慈悲之花事件，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超人，如果不是那个叫做艾丽娅的女孩去往了梦境之中，现在她又将达米安踢出梦境来传达讯息。 恐怕等超人醒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进入来对方的圈套。 蝙蝠侠将邮件中的视频与超人逐渐对上号。 虽然他对正义联盟中的所有人都来预防，甚至其中包括自己，但面对一个愿意伪装的超人，恐怕在识别出对方的真面目之前，恐怕巴别塔计划也无法顺利实施。 况且，真到了那种时候。 正义联盟的众人比起对方是出自于本心这样做的，会更加觉得对方是被控制了，这样反而面对超人无法全力战斗。 ……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 蝙蝠面具下蓝色双眼暗了暗，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今黑慈悲事件尚未解决，达米安的他人苏醒固然给了众人一点希望，但在知道他们可能面对的敌人是曾经的正义联盟主席之后，阴霾也不免笼罩在大家头顶。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神奇女性打破了僵局，她向来敏锐且一针见血。 “他，不，他们的目标绝对不止是超人。” 她看了一眼蝙蝠侠，对方马上心领神会。 “还有那个女孩。” “那个能在梦中世界穿梭，拥有奇异能力的女孩。” 不久之前，蝙蝠侠的助手红罗宾来到了她的面前，那是个一向很聪明的孩子，正义联盟里所有人都觉得，在几个孩子之中，他和布鲁斯是最像的。 或许某天，对方能接过蝙蝠侠的衣钵？ 当然，这也是个未知数，谁又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 但那个孩子来到自己的面前，掏出的那样东西却很不寻常。 —— 那是什么—— 在世间游走来不计其数的时光，见证了这个世界每一次变化的戴安娜第一次有些说不上来。 “但这的确是地球的产物。” “混沌的，久远的，被混杂在一起的众多力量。” “还有……”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少年的侧脸，有些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话说完。 红罗宾却露出一个微笑。 “没事的，请您继续说吧，毕竟——”他眨眨眼，“就算您现在不告诉我，我之后也会努力去找答案的。” “会费很多的力气，但最后结果都一样。” 并非是威胁，而是带着些抱怨与撒娇的语气，还有一丝丝恳求。 最终，戴安娜还是妥协了。 “是神明的气息。” 她皱着眉，将自己在那块紫色晶体上所感知到的一切说给提姆。 眼前少年的蓝色双眼闪了闪，似乎有些了然。 “但是——” “那是死去的神明才会发出的气息。” “现在的可能性就是，对方一直用这种气息掩盖自己的真实面目，又或者……” “她就是早已逝去之物。” 他们的谈话在角落，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或许那个往这边撇了一眼的蝙蝠侠可以算作例外。 很显然提姆也注意到了。 “嗯……青少年的小秘密不想让家长知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戴安娜摇摇头，“如果不问起，我是不会说的。” “但仅限于此。” —— “那个女孩很特殊，也很强大。” “所以……” 蝙蝠侠接上了戴安娜的话语。 “她也是目标之一。” “戴安娜。”蝙蝠侠来到了神奇女侠的身前，念出了这位默契的战友的名字。 “那个女孩，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瞭望塔的大门打开又关上，属于红罗宾的披风出现。 恐怕在不久之前他就接到了消息，随着夜翼刚刚一起来到了瞭望塔。 戴安娜将当时对提姆所说的话语，告诉了眼前的布鲁斯。 ——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艾丽娅似乎完全没有被对方的话语影响到，只是表情很认真的这样说。 “你好像那个趴人家门口偷听别人家八卦的碎嘴子。” 第43章 她露出一个微笑，少女这个时候表现的，倒是比之前更像是人。 之前的模样…… 一个空有力量的提线木偶罢了。 卡尔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边像是有一阵风刮过，随后脸颊出现一丝痒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扩散，从脸颊边缓缓流下。 他受伤了。 “你！”卡尔瞳孔一缩，却看见刚刚还环绕在艾丽娅身边的蝴蝶此时化为一道道利刃，转瞬便出现在眼前。 艾丽娅不需要向眼前的人解释什么，也不需要向他证明什么。 如果……如果她真的听信了眼前之人的谗言，按照他的想法将黑慈悲之花扩散到整个世界，那么下一个她动手的对象，就是眼前的超人。 补刀什么的顺手的事。 在漫画里面，就是因为太多次的斩草不除根，才会造就这么多的悲剧。 超人引以为傲的速度与力度都没有派上用场，一时间竟然处于下风，但他对面的艾丽娅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在老练的超人面前，她也讨不了什么好。 和快二人毫不留情地战到了一块。 整个梦中世界都被二人的战斗影响到了，处于强烈的震荡之中。 所有身处于梦中的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奇异的动荡，他们抬头看向远方，却始终不知道这种像是地震一般的动静究竟从何而来。 但很快有人发现，他们周身的世界开始逐渐塌陷。 就像是碎裂的镜子一样，一片一片，自己熟悉的环境开始逐渐裂开，然后一股奇怪的吸力从裂口出现，将一切都吞噬。 裂口黑洞洞的，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像是那无尽的深渊，将一切事物都囊括在内。 “救命啊！！！” “快逃！” 人们本能地在梦中逃离着这些深渊，拼了命似地想要逃到安全的地方。 奈梅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瞬间从艾丽娅的影子中出来，扑棱着翅膀来到了艾丽娅的身边。 “艾丽娅……” “大家的梦境要碎*掉了！” 艾丽娅抬头挡下超人的攻击，头也没转，“所以呢？会发生什么？” 它看上去很着急，“大家的灵魂，要是直接暴露在黑慈悲里面的话，会和黑慈悲融为一体的！” 艾丽娅瞳孔一缩，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像是雨水一般的紫色颜料落在超人的身上，每一滴雨都会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 眼看自己处于颓势，卡尔却突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在最开始战斗的时候，他就开始破坏无数人的梦境，等到梦境崩塌，灵魂与黑慈悲融为一体……到最后都会变为自己的养料。 到时候…… 这样想着，他已无战意，就这样消失在了艾丽娅的面前。 只留她一个人面对即将崩溃的梦中世界。 第39章 她有两个孩子。 一个早早的离开了自己的身边,另一个明明一直陪伴着自己，但更多的时候，她却憎恨着她。 真可笑。 明明这种仇恨,是无由来的不是吗？ 在两个孩子中。 前一个孩子的名字叫做艾丽。 后一个孩子的名字叫做艾丽娅。 明明只有短暂的音节之差，但两个人的人生拥有着并不相同的道路,早逝的得到了夏洛特无尽的怀念与怜惜，但如果没有艾丽娅，夏洛特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而是早在艾丽死去的时候,便随着她一起离去。 另一个孩子。 艾丽娅的存在,诞生于艾丽的鲜血，与夏洛特的眼泪中，在最开始的时候,她的存在是为了回应夏洛特的愿望而出现的。 一个巧合，神明听取了她的愿望，却给予了一个扭曲的产物。 或许在对方的眼中，人类就像是娃娃,一个没了,只需要给予一个类似的存在就好。 但她不是替代品，更不是仿冒品。 她只是她,一个特殊的孩子。 但当初的夏洛特面对着丧女之痛,眼前艾丽娅的每一次出现，都在提醒着她自己女儿的死去,提醒着她的无能为力。 于是她越发偏激，无数恶意的揣测在脑海中回想。 她想，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你，是我的孩子呢？ 她想,为什么你这个从女儿尸体上诞生的怪物都活着，我的孩子却死去了。 她想，为什么你要长着一副这样的面孔，就像是无时不刻地在提醒我，就是因为我的过错，所以艾丽才会被前夫带走，最后变成那样的结局。 她想，是不是我的女儿被献祭，只为了召唤你这样的怪物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夏洛特的脑海中，于是她将对自身的仇恨转移到艾丽娅的身上，在憎恶对方的同时，喜爱着那张和自己孩子相似的外表，却依旧畏惧着对方非人的那一面。 每天日落的时候，她都会祈求着这个长着艾丽模样的怪物死去。 但每天看见艾丽娅从屋子中走出来的时候，她又会松一口气，内心某种沉重的事物减少了。 然后她想。 你看，她果然是个怪物。 就好像只要这样说服自己了，那么她就能够心安理得的活在世界上。 但艾丽娅越来越像人了，她拥有了人类的喜怒哀乐，拥有了普通人所拥有的事物……可是这样的话…… 那不就证明着，夏洛特所做一切都是错误的吗？ 她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不断提醒着对方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存在，没有人会爱着一个怪物，也没有人会了解那样一个怪物，但她以为虚假的事物，却早已生根发芽，其中长出了真实的血肉。 夏洛特几乎要被逼疯了，本就被她忽视的，被抛在脑后的理智再次悄悄出现在心底。 提醒着她究竟做了多少错事，每一件都都历历在目，提醒自己是一个怎样的罪人，无数次那些曾经的过往都将她压垮，无数次她都想了解自己。 因为那个孩子，明明这么努力作为人类活着，她却一次又一次否定对方。 甚至于…… 她想起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家中看见的那个身影。 苍白的，虚弱的，同样也是带着悲伤与痛苦。 如果说她的艾丽娅是一个喜欢活在自己世界的小蝴蝶，那……那个出现的人，她的眼中是一片荒芜之地，再也长不出任何的新事物。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她吗？ 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才让那个孩子连未来都不在乎，也早已失去？ 她到底做了多少蠢事？ 她到底折磨了艾丽娅多久，才会铸就那样的过错？ 为什么在看见艾丽娅濒死的时候，才会第一次这么晚这么晚地意识到这一切？ 无数的疑问再次萦绕在夏洛特的心中，但此时此刻，面对世界的崩塌，夏洛特只是怀中抱着自己阔别已久的孩子，深深地轻吻着对方。 她下定决心了，下半生为赎罪而去，将自己曾经所做的那些蠢事弥补……无论艾丽娅究竟需不需要。 但在此之前。 “艾丽……” 她眼中含着泪，“等着妈妈好吗？” “妈妈要离开一段时间，可以吗？” 棕褐色眼睛的女孩不是很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只是眨眨眼，“妈妈要离开吗？” 夏洛特点点头，“不会太久的，你相信妈妈，妈妈很快就会来见你的。” 她并没有说谎，她想要从这个世界醒过来，回到现实，回到另一个孩子的身边。 在此之前。 ——在她赎完所有的罪恶之前。 —— “你突然能顺畅说话的设定，我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因为这种宠物设定的一般都是用来卖萌的，一开口说出流畅的话就感觉有些大事不妙……” “不过介于你不是白毛红眸，所以暂且可以忍耐一下……” 艾丽娅落在虚空之上，这里早就失去了任何支点，梦中世界开始变得混乱，无数人的灵魂在着混沌的世界中陨落。 只要他们的梦境彻底崩塌，那失去了身体作为栖身之所的灵魂，会本能地与黑慈悲之花产生反应。 倒也不是不能像送走达米安那样，直接开辟空间将对方的灵魂送回身体里面去。 但…… 艾丽娅抬头，看着漫天落下的星云，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即将陨落的灵魂，他们在漆黑的梦中世界划出一道道流光。 就像终将陨落在某地的流星。 直接打开一个通道把达米安丢回去都费劲，更别说这里…… 有这么多！！ 恐怕在没有吧所有人送回去之前，她就会累死在这里。 那就不是人应该干的活。 虽然她本来就…… 但是，或许还会有别的办法？死脑快想啊！！ 第44章 艾丽娅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感觉身边的奈梅拉扯扯她的衣角，顺着力道看过去。 永夜的世界中，有什么东西安静的发着光。 “那是……”她眯着眼睛，看向半空中的某物，“那是超人的梦境吗？” “毕竟只有他的跟个大灯泡一样。” 艾丽娅顿时察觉不对，“不对，为什么他的没有坠落。” 与众多陨落的星云不同，有一团依旧明亮的事物浮在半空中，依旧不紧不慢地发展明亮的光。 “对哦，”艾丽娅恍然大悟，“他的目标是超人。” 她想，如果平行世界的超人会在□□死亡之后，靠着栖居黑慈悲蛰伏这么久，那么他最应该提防的人也是自己，为了万全的准备，他会让超人一直陷入在梦中，而不是与黑慈悲有所接触。 不然万一之后历史重演，那就不好玩了。 不过思维这么一发散，艾丽娅还是很想看见超人打超人这个画面。 会看见吗？能看见吗？ 思绪紧急拉回。 照着这个思路的话…… 那么现在，唯一能够在这里稳定的，没有坠落的梦境。 那就只有超人的梦境——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艾丽娅点点头，又将奈梅拉塞到了自己的影子中，慢慢漂浮起来。 无数落下的星云朝着不见地的深渊落去，黑发紫眼的女孩却突然出现在星星的中间。 她捧起了一束束星光。 “只要，”艾丽娅说，“把所有人的梦境和超人的梦境串联到一起就行了——” 这活可比开传送门把大家的灵魂一个个踢出去要简单多了。 在无数坠落的梦境世界中，也有无数的人在此挣扎求生，他们攀附着身边的仅存之物，努力稳住自己不让自己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大洞吸进去。 但他们也都知道，此举不过是一时之计。 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那个黑洞会越来越大，最终将他们都吞噬殆尽。 “我还不想死……” “有没有人救救我——” “抓住了！不要松手！” 无数的声音在艾丽娅的耳边环绕着，她却只是叹了一口气，驱使着早已疲惫的身躯，穿梭在无数个梦境之中。 那一天。 所有人都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紫色蝴蝶，它们突兀地出现在梦中，又安静地托举起了所有受困的人群。 然后他们看见了一个黑发紫眼的少女，她出现在蝴蝶形成的紫色漩涡之中，明明是安静沉稳的颜色，却在即将崩塌的世界里显得格外耀眼。 她看上去很疲惫，动作却十分灵巧，明明是能被一阵风吹走的模样，此时却像是一座雕塑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看上去十分醒目，也格外让人安心。 因为自她出现之后，那即将崩塌的世界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就连那个黑色的大洞也开始逐渐消失。 世界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当他们再次抬头的时候，少女已然失去了踪影，众人却发现自己逐渐被一丛丛如同迷雾般的紫色包裹。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众人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座城市之中。 那标志性的城市建筑，还有那被阳光照耀，仿佛永无黑夜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之时，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明日之城。 ——大都会。 第40章 “他们的情况在逐渐稳定下来。” “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外面的世界几乎乱成一团,所有沉睡在梦境中的人几乎同时出现了问题，他们的各项指标开始逐渐变弱，严重的甚至出现了心脏骤停的症状。 但超人除外。 他呼吸平稳,身边的仪器也并未发出警报。 结合达米安话语中的信息，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蝙蝠侠与不远处的神奇女侠对视一眼,后者将手放在了自己的真言套索之上，准备一出现什么意外，就直接开始战斗。 提姆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只手紧紧攥着那紫色的晶体。 梦中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艾丽娅现在状况如何？ 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现在出现了这种状况…… 那是不是说明…… “等等,”扎坦娜突然出声,“他们的情况，是不是好一点了？” 众人闻声而去，却发现病床上虚弱的其他人似乎的确好了一些,仪器上的各项数值也开始回归正常，就仿佛刚刚出现的紧急状况都不存在一样。 而在提姆的手中，那块自从艾丽娅离开之后便再未有过动静的晶体，却在此时安静地散发着光芒一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艾丽娅？” 迎着众人的目光,提姆问。 “是你吗艾丽娅？” 晶体散发的光芒越发耀眼灼目,将瞭望塔的观察室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 —— 要累死了。 这是艾丽娅唯一的感想。 虽然中间不是没有“干脆就这样放弃吧”的想法，但是她又总是被下一秒出现的“来都来了”“事情都做一半了不如做完”这样的理由将自己说服。 奇怪的东方传统意外让她坚持了下来。 “这里是……” 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平安无数,明明上一秒还身处于那个濒临崩溃的世界,下一秒却被带到了大都会。 “谢天谢地！” “我看见了！是那个女孩，是那个女孩救了我们！” 人群中,一道高昂的声音突然出现，点醒来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 他们抬头望去，半空仍然还有不少蝴蝶，但更高处那里站着一个醒目的人。 劫后余生的人们欢呼着抱成一团,不断地向着半空中的黑发少女发出感谢的话语。 即使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 艾丽娅想。 下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有点吵。 好像在说什么，但是应该是不重要的东西，现在她应该在梦中找到两个超人的灵魂，不然的话，这个暂时稳固的梦中世界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艾丽娅只是将众人的梦暂且与超人的梦境联系在一起，这种行为并不能阻止黑慈悲之花…… 得快一点。 她这样想着，正准备前往肯特农场，却突然心念一动。 艾丽娅垂下眸看向地面的人群，那里人很多，不一样的面孔在交织着出现在她的眼前，但她第一眼就找到了那个人—— 是夏洛特。 亚裔女性被挤在人群之中，正担忧地向这边看来，她的表情和身边欢呼的人群不一样，所以显得格外突出。 “妈妈？” 她下意识喊出声，却又反应过来想要逃避。 但是远远的，她看见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几个口型清晰的表达了对方的话语。 “——” 艾丽娅的瞳孔一缩，表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 超人很快再次出现了。 艾丽娅和达米安二人从他的手中逃脱之后，他便一直在回想所有发生的事情，他不相信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但的确如他们所言，无论自己用什么方式，都没有办法再离开大都会了。 明明河道对面的哥谭清晰可见，但每次走过去，都会回到大都会，外面的世界仿佛不复存在。 可这件事说出去，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但怎么会是虚假的呢？ 这里的世界给予的所有观感都是如此的真实，日影斑驳，却公平的照射在每个人的身上，这里的四季会流转，新生与死亡在不断地轮回，故事发生在每一刻的角落。 耳边刮起的风如此真实，他所救起的每一个人传达出感谢的话语还在耳边。 这样的世界，如此具体而又切实。 又怎么会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虚假的。 所以比起去怀疑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超人更愿意去相信，是那两个突然出现的人，他们所带来的变化，改变了如今的世界。 偏执会带来盲目，而他这样确信自己的想法，却忽视了心中的某种躁动不安，也忽视了很多摆在眼前的证据。 但超人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切实的答案。 在听见那个特殊的心跳之前，世界发生的变化超出了超人的想象。 大都会在他的面前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陷入了某种漆黑无光的阴影，但下一秒，世界又恢复了原状。 但对于拥有超级听力的超人，大都会的任何变化他都一瞬间能够察觉到。 这个城市一瞬间变得空空如也，陷入了寂静之中。 人是城市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如果一个城市失去了人类，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这样的假说，却切实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安静的大都会仿佛一座玻璃罩中的模型，美丽而又虚假。 第45章 寂静只维持了相当短的一段时间，而后他的耳边，传来了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你到底做了什么！” 当那个红披风再次出现在艾丽娅面前的时候，她在内心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之中现在只有一个人搞不清楚状况，你猜是谁？ 然后艾丽娅果断蓄力，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超人发起迎面一击，有能量的加持，再加上蝴蝶作为遮挡，超人一时不察被打个正着。 和打铁一样的手感…… 有点痛。 艾丽娅颤抖着收回手，大量的紫色蝴蝶纷涌至超人的身边，将对方团团围住。 像是绳索一样，超人被蝴蝶们捆个正着，力道很大，他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挣脱出来，柔软的蝴蝶鳞翅一瞬间变得坚硬无比，超人有些地方甚至流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他是在梦的间隙和艾丽娅战斗过的那个吗？ 不是。 纯粹是个人恩怨罢了，毕竟之前对方暴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但对方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同样预示着，对方并不是那个在梦的间隙中与艾丽娅战斗的存在。 至于对方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不会的，而且就算对方继续装神弄鬼，艾丽娅也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在刚刚与另一个超人战斗的时候，她的蝴蝶在对方的灵魂上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梦中世界带来的伤害，可不是对方一时半会能掩盖掉的。 吃了之前的亏，艾丽娅学聪明了，这样的话，即使对方藏进了真正的超人梦中，那只要跟随着她离家的标记，对方就无所遁形。 闭上眼，艾丽娅感知了一下标记的方向。 是肯特农场。 既然找到了，那就不用在这里陪超人耗时间…… “你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那我告诉你。” “那些人，现在出现在大都会的那些人，都是和你一样被困在梦中世界的人。” “我现在需要去找一切的罪魁祸首，你要来吗？” 艾丽娅不喜欢当谜语人，所以直接张嘴，“来不来都行，但是接下来能不能不要打乱我的计划，这样会很麻烦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但是如果你仔细思考，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记忆并非那么完整。”她紫色的眼睛微微亮起，但超人看过去的时候，又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 “想起来吧，然后告诉我答案。” 紫眼睛的少女似乎很匆忙，在丢下最后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控制他行为的蝴蝶也随之散去，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你究竟是谁呢？” 她的话语不断在超人的脑海中回荡，像是揭开了一层始终围绕在脑海中的迷雾。 他……是超人，是卡尔艾尔……是来自氪星的遗骨…… 那些确定的答案不断飘过，但他总觉得，不应该如此，又或者着说，不仅仅如此。 地上的人们很快发现了飘在空中的超人，那个红蓝色的身影无疑给予了大家信心与安心，人们呼唤着超人的称号。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 但超人总感觉心中空落落的，面前摆着最简单的问题，自己却始终填不上答案。 肯特农场。 在艾丽娅再一次来到那个温馨的家中，却早已没有了那些人的身影。 无论是帅气的玛莎，还是和蔼的乔纳森，此时都失去了身影，唯有见过的，在此之前都被艾丽娅当成老好人的克拉克依然坐在餐桌旁，还是那个位置。 但对方并没有戴着那双眼睛，而是摘了下来，随手放在一边。 那张脸果然如同艾丽娅所想的那样，在失去了那份柔软的笑意之后，所有的矜傲都瞬间表露了出来。 但对方能够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似乎在等待着艾丽娅这件事，让她也没有想到。 难道他还留有后手？ 不对。 艾丽娅眨眨眼，敏锐地感觉到这里存在过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有其他的人来过。 是不属于他们的世界的存在。 第41章 “你找到我了。” “不坐下吗？”蓝眼睛的男人这样看着她。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卡尔的演技真的很好,刚刚还是拥有着如同霜雪般的距离，现在却对着艾丽娅笑了一下。 她想，怪不得之前并未对他有任何防备之心。 以貌取人这种第一印象真的要不得,更何况那副外表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 “……” “你说话方式好怪，不要搞的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一样。” “而且,我仍然认为，”艾丽娅只是继续站在门口，维持着刚刚开门的动作。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不想打的话，那就赶紧收拾收拾解除对梦的控制。” 艾丽娅表现的非常警惕。 在刚刚推开门的一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她所厌恶的事物在缓缓消失,随转瞬即逝，但艾丽娅依旧抓住了那一点不和谐的存在。 她浑身寒毛一瞬间炸起，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背后涌上来。 “咚咚。” “咚咚。” 心脏也开始不规则地,重重地跳动着。 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在艾丽娅的感知范围内，短暂的像是她一瞬间存在的错觉。 那种感觉……挺让人不舒服的。 “解除控制，”卡尔就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人发笑的话语，“就算解除了控制又怎么样,你不会以为你的世界还会回归到从前的模样吗？” “无数的人盯上了你们这个特殊的宇宙,越来越多的入侵者会到来。” “终有一日，这片土地,这个世界都会化为一片焦土,死者的亡魂充斥着整个世界。” “你以为这是结束吗？” 他笑得眼泪都要留下了，眼中却始终飘荡着渗人的恶意。 “不,”卡尔说，“这恰恰只是一个开始。” “你们的宇宙，从此永无宁日。” “……” 艾丽娅叹气，“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而且,”她紫色的双眼倒映着卡尔，“你是破防了吗？看来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让我想想……” 她笑起来。 “是刚刚出现在这里的人吗？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你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让我猜猜。” “现在的你，是一枚弃子了吧。” 少女的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专门往对方的心窝子里捅，“本来应该很顺利的计划，却偏偏有一个我这样的家伙出来捣乱，如果我是幕后黑手的话，我也会放弃你。” 她想激怒对方，如果能够引诱出对方所说的，更多的事物就好了。 卡尔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像是块黑炭。 他此时更像是某种光辉之物下滋生的邪灵。 卡尔的手攥紧，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身上的某一块皮肤开始逐渐发生异变，像是山峦的凸起，又像是某种生物的鳞片，从骨骼中生长的尖刺开始一点一点突破名为皮肤的界限。 但很快，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用意是什么，这样的挑衅如此稚嫩，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闪过，但卡尔依旧笑着。 那双蓝色的眼睛很快变得浑浊不堪，笑意依旧停留在他的眼眶中。 “轰——” 某种巨大的异动响彻在肯特庄园。 这样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 艾丽娅突感不妙，双手挡在眼前，只听见一阵巨大的声响后，那个超人的位置像是发生了爆炸，一股巨大的风浪来袭，将艾丽娅狠狠推向后方。 还好她反应及时，不然就会随着碎掉的房屋板砖什么的一起飞出去。 爆炸的中心出现了很多烟雾，让人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中间到底隐藏了什么。 但她能够感觉到，烟雾中的某物开始剧烈变化。 艾丽娅下意识在眼前凝结成屏障，但下一秒，巨大的像是小山一般的怪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尖锐的骨刺遍布了它的全身。 只从某些边边角角，还能看得出对方原来的影子。 不知为何，艾丽娅的屏障并没有起作用，对方身上携带的某种能力竟然能一瞬间影响到她本身。 但还好她闪躲及时，只堪堪躲过迎面的那一拳。 “为什么不起作用？” 她身边的蝴蝶想要像是在梦世界间隙那样，再次对卡尔化身成的怪物发起攻击，但每一只蝴蝶都在接近对方的同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对方的身上，有某种能够克制艾丽娅能力的存在。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艾丽娅虽然躲过了对方的第一波攻势，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却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第46章 眼看对方的拳头就要到眼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红色的披风挡在了艾丽娅的前面。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毁灭日？！” 超人，艾丽娅他们世界的超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为艾丽娅挡下了对方的拳头。 “啊？什么？”艾丽娅很茫然，“什么毁灭日？！” “这个怪物！” 超人将对方一拳锤飞，趁对方还没有回神的时候，他才找出一点时间为艾丽娅解释。 “这个怪物的名字叫做毁灭日，我在曾经与它战斗过。” “……”他沉默了一会，看向远方又逐渐站起来的毁灭日，“不是在这里。” ——“而是现实。” 话说完，超人又迅速地飞向前，与咆哮着冲来的毁灭日战到了一块。 整个肯特农场瞬间沦为二者的战场，现在反而能力被对方克制的艾丽娅只能在一旁围观。 “我的能力被对方身上的某种存在克制了。”艾丽娅远远看着战场，脸侧向一边，“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超人能战胜对方吗？” 很快，一个声音回答了她。 “超人的确与类似的事物战斗过，但最后的结局……是同归于尽。” 那个身影很低沉，来自于现实世界中的蝙蝠侠。 早在将所有人的梦境与超人梦境链接的时候，艾丽娅就用自己留在提姆那边的一部分，与现实中的正义联盟众人所联系上。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众人都能听见。 对另一个超人的试探，也是众人教她的。 艾丽娅本以为只要找到了另一个超人的灵魂，就能彻底解决这次的事情。 但是她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关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整个超人的梦开始在他们的战斗中变得十分不稳固，恐怕还没有分出胜负，二者的战斗就能将这里拆个七零八落。 在蝙蝠侠传达的消息中，艾丽娅知道了过去的一场战斗。 超人死于毁灭日之手，却也戴着对方同归于尽，在很久之后，超人才在曾经的氪星科技的帮助下得以重生。 “只是按照这样下去……” 艾丽娅看着远方的战斗，超人逐渐占了下风，毁灭日的力量很强大，更别说这还是有另一个超人所铸就的怪物。 “我们没有办法在梦中世界将对方战胜。” “但我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转变，黑慈悲之花的力量开始不断减退……”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蝙蝠侠再次与神奇女侠对上了眼神，后者点点头，像是同意了什么。 于是蝙蝠侠转过头，对着紫色的晶体开口，“艾丽娅。” “怎么了？想到办法了吗？” “你有没有办法，将毁灭日带到现实中来？” 提姆瞳孔一缩，瞬间懂得了蝙蝠侠的意思。 他看着不远处的紫色晶体，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现实？” 艾丽娅躲在草仓的废墟后面，“可是如果把他带到现实的话，那……” “等等，”她突然看向飞在自己身边的小蝴蝶们，那是由她的能力所构筑的生物，“好像也不是不行？” 黑慈悲之花的宿主只要回归的现实，那么超人也能在现实中苏醒过来，连带着对方梦中的那些人也能一并回归现实。 艾丽娅无数次在现实与梦境中构筑过这些小家伙，但从未意识到这是一种什么样可怕的力量。 但既然对方想要一个能够出现在现实中的实体，刚好艾丽娅能够满足对方的愿望。 只是艾丽娅不能确定，即使用自己的能力给对方构筑了实体，但对方身上始终有那种能够克制艾丽娅的存在。 如果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中的话，她并没有自信能够控制那副身躯，到时候如果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能做到就行，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蝙蝠侠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种忍不住去相信的力量。 让人很想跟着对方的安排做事。 “剩下的可以交给我们。” 现实中大家所做的预案现在派上了用场，只是原本，他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是苏醒之后的超人，现在切换成毁灭日也刚好。 但总归是一场恶战，他们需要在艾丽*娅带着对方回归现实的时候，第一时间将战场转移到无人区。 在确定好计划之后，蝙蝠侠去突然向旁边走了一步，似是无意地，将提姆露了出来。 聪明的红罗宾又怎么不知道导师这番举动的含义。 但情况紧急，他也只是对着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恋人匆匆留下一句。 “艾丽娅，保护好自己。” “还有，我很想你。” 很快，那边传来了少女的回答，她带着几分笑意说。 ——“我也是！” 第42章 匆匆达成共识之后,艾丽娅再次抬头看向战场。 果然，由卡尔变身成的毁灭日已然狠狠的压制住了超人，只听见“轰”得一声,伴随着巨大的烟尘，超人被对方狠狠地甩了出去。 “超人！” 艾丽娅大声呼喊着对方,而远处的那人点点头。 “困住它！”她身边的蝴蝶蜂拥而至，“我需要时间打开现实的大门，然后给予它实体！” 超人心下了然，虽然他刚刚在与毁灭日战斗,但超级听力却将艾丽娅的话语全部都捕捉。 现在已经无暇去顾及什么现实与虚假,这样的怪物就算是放仍不管，在这里就能算作安全了吗？ 他也不知道，但刚刚交过手之后,他知道仅凭着自己的力量，无法轻易的打败眼前的毁灭日……除非。 ——死斗。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超人便感觉到某种熟悉。 就像是这样的决定，这样的画面曾经在他的眼前演练过一般。 这样的念头闪过一瞬,然后他将自己的思绪拉回。 从未并肩战斗过的二人深知此时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将毁灭日遏制住，然后给予艾丽娅一定的操作空间,于现实与梦境的间隙中,给予对方实体。 但只是顷刻之间，毁灭日便注意到了艾丽娅的存在,伴随着紧促的破空之声，它的动作十分迅猛切破坏力十足。 艾丽娅险险躲过，上一秒她所待的位置此时已经变成一个大洞。 她的脑海飞速运转，身边的蝴蝶纷涌飞至毁灭日的面前,以扰乱对方的视线，将自己隐藏在安全的位置。 下一秒超人也赶到了面前，用尽所有力气阻止毁灭日的动作。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毁灭日那张已然扭曲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意，十分浅淡，却被超人立马注意到了。 这抹笑瞬间让超人明白，眼前的怪物，它还留有些许的理智！ “快躲开！”超人转身提醒艾丽娅，但为时已晚。 艾丽娅周围的土地瞬间变暗，像是在间隙世界所看见的那样，突兀的深渊出现在艾丽娅的周围。 然后从里面蔓延出无数的黑色荆棘，它们飞速生长着，像是触手一样打散了艾丽娅身边的蝴蝶们。 黑色的荆棘在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贯穿了艾丽娅的小腿，顺着出现的伤口不断生长于她的体内。 “呃——” 艾丽娅痛呼出声，一下子单膝跪地。 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着艾丽娅的所有感官，不受控制地，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 ……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一个面容模糊不堪的黑发少女这样问。 过了很久很久，才有另一个人回答她，艾丽娅同样看不清另一个人的面容，只是依稀觉得，对方似乎有一双似曾相识的蓝色双眼。 “我想要一切都结束。” 而后时间良久，有人再次发问。 “无论用什么样的代价吗？” “是的，无论用什么代价。” …… 画面一转，二人又消失不见。 而眼前燃起了熊熊烈火，几乎要将最深沉的夜晚都一并照亮。 火光没有尽头，却也无止无休地将眼前所见的一切吞噬。 但有一个影子出现在这片无边的火海之中。 她踏着火焰走来，身上浸满了鲜血，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 “你已经死了。”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很小。 “我杀死过你……” “所以你应该死去，而不是……” 火光中，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朦胧而又混乱，某种衍生开来的阴影依附在她的身上，随着火光的跳动，映出无数无序的身影。 就像是同时有无数人，围在她的身边发出难懂的窃窃私语。 她捂着脸，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第47章 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像是在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突然，那个人抬眼。 艾丽娅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紫色眼睛，隔着漫长的时光，二人遥遥相望。 然后，对方伸出了一只手，远远地，朝着艾丽娅的方向。 “——” “快醒醒！” 提姆的声音将艾丽娅从那无边的火光中拉回，艾丽娅如梦初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幻境。 又或者说，一场梦。 一场属于她的梦境。 “你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声音？” “这边的晶体光芒一瞬间变暗了，你现在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响彻在耳边，艾丽娅看向周围，却发现自己依旧被困在一丛黑色的荆棘之中，可是现在看来，黑色荆棘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像是被什么拦腰斩断，切口处还有明显被烧焦的痕迹。 她身上被贯穿的伤口很快恢复了原状，而远处的超人和毁灭日依旧在战斗中，只是她清醒的动静很显然远处的超人也察觉到了。 红色的激光与毁灭日的激光碰撞到一起，他们身边的事物也出现了像是艾丽娅所看见的那样。 看来身边的荆棘也是超人在战斗中，帮艾丽娅清理出来的。 “我没事……”艾丽娅站起来，“我刚刚，这里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但是现在已经解决了。” “没事的。” 外面的世界中，瞭望塔仍然处于一片紧张的氛围里。 那片紫色的晶体原本一直发着耀眼的光芒，维持着两个世界的正常对话。 但是就在刚刚一瞬间，晶体的光芒瞬间变暗，一直能够听见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 不远处的病床上，超人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伤痕。 那是与毁灭日战斗的痕迹。 但这次不同，如果超人真的在梦中与对方同归于尽，那么就算是氪星科技，也无法将他的灵魂再次带回来。 面对联盟领袖的死去，又或者与一个被替代的超人战斗。 无论哪一个结局，都是人们不愿意看见的。 但还好，在提姆不断的呼唤下，拉回了艾丽娅的神智。 “可是——” “没事的，计划能够照常运转。” 提姆的话语没有说完，艾丽娅便打断了对方的话。 “况且——我马上就能回到现实，有什么话还是等我们见面之后再说吧！” 她明白对方的担忧，也能想象出对方此时的神情，提姆一直是一个很拧巴的人，她知道现在对方在纠结什么，只是…… 或许还会有愧疚，以及更多的情绪，即使一些事情并不是他所引起的，但这并不是艾丽娅想看见的。 她走上前，介入了战场。 能够感觉到，从黑色慈悲花中传输过来的事物，并非只有那些碎片化的画面，还有一股能力。 现在看来，将这里当作某种奇怪东西储存点的人，似乎不仅仅只有幕后黑手一个，甚至还有…… 而现在。 这股能力恰好弥补了艾丽娅这段时日以来，她所衰退的部分。 而之前，在和毁灭日的接触中，艾丽娅一直以退避的态度面对对方，不敢硬碰硬也是碍于对方身上那股奇怪的能量。 其实比起那股从头至尾都让艾丽娅感觉并不舒服的能力，她更怕强行和毁灭日战斗之后，仅剩的能力并不能让她打开回归现实的大门。 而现在，艾丽娅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毁灭日似乎也察觉到了艾丽娅身上存在某种变化，他很快不再恋战，直冲冲地朝着艾丽娅的方向袭来，哪怕是露出破绽面对超人的攻击。 超人一如既往想要阻拦毁灭日的动作，却突然被艾丽娅的声音给打断了。 “让它过来！” 这一声音让超人的动作稍稍延迟了一下伸出，毁灭日便瞬间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那庞大的怪物眨眼间便来到了艾丽娅的面前，紫色的蝴蝶在它的视线内涌出。 但在如同迷雾般的蝴蝶丛中，他一瞬间便捕捉到了黑发少女身在何方。 ——那只长满骨刺巨大的手将艾丽娅握在掌心。 少女却没有挣扎，只是围绕在他们周边的蝴蝶越来越多，目光所及其之地，到处都是那紫色的存在，深深浅浅，如梦似幻。 等毁灭日反应过来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的身躯已无法动弹，蝴蝶像是锁链一般，彻底将毁灭日纠缠在其中。 “我知道你还未完全陷入这片疯狂。” “所以，我的话语你应该是能听见的。” 她依旧被毁灭日捏在手中，明明是那样的力道，艾丽娅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不紧不慢的开口说话。 艾丽娅似乎露出了一个笑。 属于艾丽娅的紫色光芒将对方笼罩在内，而少女的身后则像是镜像一般，逐渐裂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在梦境碎裂的边缘，像是霞光一般的紫色之中。 依稀可窥见现实的影子。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副躯壳吗？” “一副能够行走在人间的，强大而又无畏的身躯。” 少女原本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那双紫色的眼睛泛着奇异的光芒，而瞳孔的最深处，仿佛有什么事物在缓缓流动。 她神情淡漠，仿佛神明凝视着某种渺小之物。 艾丽娅说。 ——“那恭喜你。” ——“你要如愿以偿了。” 第43章 “那是什么？” 大都会的主干道上,有人停下脚步，指向半空中突兀出现的两个黑点。 他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人们不由自主地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看见天空中高高向下坠落的两个身影。 一个庞大而又怪异，另一个却娇小纤细,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但无论是哪个，他们都直直的从天空落下，向着地面的明日之城而来。 “天哪！” “有怪物！还有一个女孩！” “超人！！超人在哪！！” “快散开！他们要掉下来了！” 地面的人群发出一声声的惊呼，人们习以为常的呼唤着某人的名字,但是他们忘了,那个无数次飞在大都会上方的红蓝色身影，以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而在众人没有察觉到的地方，闪电侠已经开始将人疏散开,利用神速力将众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两个身影快速落下，其中庞大而又怪异的那个，在下落的途中一只手利用高楼作为缓冲，它的力道很大,在摧毁了无数杠精混泥土之后,安全着地。 但另一个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直到超级小子从半空中飞过,稳稳地接住了那个黑发的少女。 人群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便有序撤离,人们默契地将场地让给了即将开始战斗的超级英雄们。 艾丽娅再次感受了一把高空坠落。 其实一开始她想定位到瞭望塔，那块与自己有联系的位置,但很显然失败了。 丛黑慈悲中所获得的能力暂时弥补了这段时日以来自己所锐减的部分，但同样，在没有完全掌握的时候，强行给予毁灭日实体也耗费了不少。 所以这样一来二去……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然在空中极速向下坠。 啊，这集我见过。 不合时宜的，她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但与上次掉入兔子洞不一样，这次艾丽娅的下方并不是深不见底的黑渊，而是在梦中所见过的城市。 属于现实世界的大都会。 “嘿——” 一个红蓝色的声音出现在艾丽娅的身边，稳稳将她接住。 艾丽娅一阵恍惚，抬头却看见了一张与超人相似的脸，只是看上去更为年轻与青涩，明明已经是成年人的外表，却莫名有种不一样的少年感。 “终于见面了！”对方看上去很开心，“我是康纳肯特！提姆的好朋友！” 和超人一样，在这几句话的间隙时间中，对方身上那种疏离感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热情的像是堪萨斯夏日正午的阳光，十分耀眼。 艾丽娅移开视线，超人家的存在，都是这么耀眼的吗？ 等等，他刚刚说他是提姆的朋友？ “你知道我？”她突然发问。 “啊……” “因为我在他家见过……” 康纳刚想讲出自己的所见所闻，后背却涌起一股凉意，理智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原本想说的是，他在提姆房间的墙壁上见过很多艾丽娅的照片，但……但是从拍摄的画面来看，无论怎么样都算不上正常的吧…… 还有对方手机中可以事实查看的监控与定位。 正常人谈恋爱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兄弟，你好奇怪。 …… 康纳闭上了嘴。 第48章 “见过？”艾丽娅并没有管对方脸上那奇怪的神色，只是继续追翁，“见过什么。” 对方的眼神开始四处乱飘，嘴巴张张合合了很多次，也没有给艾丽娅一个准确的答案。 “——” 身后的高楼发出了剧烈的声响，一片烟雾中，某个巨大的身影出现了。 它的动作看上去并没有梦中世界那么流畅，仿佛像是新生儿第一次走路，又像是失去肢体的人再次拥有了可以操控的部位。 但总之，它也在越发快速的适应这幅新的身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超级小子康纳像是瞬间找到了救命稻草，将艾丽娅放在安全的区域之后，转身面敌。 艾丽娅总感觉对方离开的背影有些仓皇。 但的确如对方所言，现在并不是管其余事情的时候，敌人就在面前，而一众英雄也赶到了现场。 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现，如同黑夜时分空中划过的流星，又像是阴雨天空出现的闪电，带着迅猛的破空声一圈圈缠绕上毁灭日的身躯。 “轰——” 刚刚还在熟悉的这幅新身体的毁灭日一时不察，被重重的拉倒在地，掀起一地灰尘。 一个矫健的影子挥舞着长剑，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眨眼的功夫，神奇女侠便将手中的长剑刺入毁灭日心脏的位置。 这位来自亚马逊的女战士每一次出手都是如此的稳准狠，即便面对毁灭日尖锐的嚎叫，也只是将手中的长剑再刺进对方一分。 “我有多久……没见到过你了。” 但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毁灭日像是找回了一丝神智，那狂乱的吼声已然停息，话语从他的嘴里缓缓落地。 “戴安娜，我曾经的朋友……” 神奇女侠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有一丝一毫地放松，而是皱紧了眉，战士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突然，一股力量从毁灭日的身躯中炸开，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也掀翻了神奇女侠。 但她听清楚了，对方的话语。 “我如此清晰地记得……” ——“你在我手中惨死的模样。” 神奇女侠的确给对方造成了伤害，但不知为何，一股力量始终围绕在他的身边，漆黑的光芒十分猛烈，几乎要将整个大都会一并吞入黑暗之中。 天地雷动，世界在动荡中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本相。 那股能量带来的冲击几乎要将在场的所有人掀翻，就连本想过去帮忙的康纳也被狠狠的钉在原地，无法在前进一步。 他虽然拥有着人类的一部分，但身体的强度与状态与一般的氪星人无疑。 就连他也无法靠近如今的毁灭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漆黑的光束将对方笼罩。 “它的伤口，在一点一点复原。” 艾丽娅在某处的高楼，远远地看着战场，“那股能量……” 在她的身后，蝙蝠飞船同样摇晃着落在了顶楼的，舱门一打开，一个黑红色的身影便先大家一步，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艾丽娅——” 黑发的少女回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现在显然不是互诉衷肠的好时候，对方快速来到了艾丽娅的位置，和她一起看向了战场。 一阵冲天的狂风袭来，几乎要将人吹倒。 艾丽娅闭上双眼，却感觉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的牵住了她。 不知为何，只是一瞬间，艾丽娅这段时日以来的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仿佛有无尽的力量从他们双手交握的地方传来。 是安心的感觉。 黑色的身影也同样站在了二人的身边，猛烈的风吹起了蝙蝠侠黑色的披风。 “那股能量不来自我们的世界，它和黑色慈悲花一样，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他说，“而那个世界的结局……” 他很聪明，所以很容易就在这些线索中找到结局。 前有至尊小超人的提醒，后有邮件中的那个录像。 如今眼前的画面也不断地提醒他，或许那些平静终将被打破，早已有无数人盯上了这个世界 虽然蝙蝠侠对一切都留有后手，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巴别塔计划还有那些后续的一切，是否能阻止一个这样的超人。 那个世界的他成功了吗？应该是的。 他的双眼一刻也不停地看着战场，不远处的神奇女侠正在陷入苦战。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蝙蝠侠披风下的手却握著某种药剂。 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抱着某种牺牲的决定而来。 他不会让他们的世界，也迎来同样的结局。 “我想到了！” 艾丽娅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只见她对着提姆说，“你还带着我给你的那块吗？” “带了，但是……” 提姆掏出那块紫色的晶体，温热的，到艾丽娅的手中之时，还留有一些温度。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 “毁灭日的身体依旧是我能力的造物，我需要用自己的能力，去瓦解掉它的身体。” “灵魂有了载体，那么再次藏进黑慈悲之中必然没那么容易——” 紫色的光晕从少女的手中绽放，那一小块紫色逐渐变幻了形状，越来越长，最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把银白色的长刃。 在剑柄的位置，镶嵌着那块紫色的晶体，剑身覆盖着某种奇异的花纹。 提姆瞪大了双眼，只觉得那把剑十分的眼熟，内心闪过一种猜测。 ——只是这种猜测，荒诞而又可笑。 “艾丽娅！” 就在少女爬上阳台，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提姆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他想说的话语很多，内心也有无数的困惑，但此时此刻，面对自己的恋人即将奔赴战场，心中涌起的第一反应便是。 ——不要离开我。 ——请留在我的身边。 他想要这样对艾丽娅说，如果是作为普通人的话，这样的话语情有可原。 但他是红罗宾，他没有资格用这样的话语与担心将对方所束缚，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他也是那个，会为了别的事情，将自己陷入险境的人。 提姆伸出的手最终还是划过少女漆黑的长发，落在了她的脸颊边。 “保护好自己。” “还有，待会见。” 第44章 那是极为绚丽的一幕。 神奇女侠的臂环震荡出银白色的光芒,这股力量瞬间造成巨大的冲击，顺利将毁灭日击退。 她已经是所有超英中，目前唯一还能够与对方为之一战的存在,毁灭日几乎拥有着超人的一切能力，那股黑色能量带来的再生也十分棘手,让众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女侠手中依旧握着箴言索套，金色的绳索紧紧的梏着毁灭日的一边手臂。 她在阻止着对方前行的方向。 这位老练的战士在战斗中，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分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方比起正面与众人交战,它明显不想恋战，只是在战斗的过程中，它抬头看向虚空的某个点之后便确定了方向,如果不是火星猎人阻止刚刚那一突兀的举动，恐怕线下早已被对方逃脱。 它想要去向的方向—— 神奇女侠用力拉住箴言索套，手臂上青筋暴起，遏制住对方的动作,随后也顺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那里究竟有什么让对方在意的事物？ 日影明媚。 大都会被称之为明日之城向来不无道理,即使是如今这样的混乱的场景，日光也格外偏爱这座城市,在澄澈而又灿烂的天空下,高楼屹立在其中。 但很快，那更为迤逦色彩却逐渐充斥着所有人的眼眶。 是蝴蝶——大片大片的,拥有奇异花纹的众多蝴蝶纷涌而至，如同云雾般出现在空中。 那是如同幻觉，又或者是梦境才能出现的画面。 很快，那如梦似幻的蝴蝶逐渐散开,逆着光，一个较小的身影出现了。 那是一位少女。 黑色的长发随风而动，又如某种四散的青烟，她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即便迎着阴影，眼中也能散发着某种奇异的色彩。 但很快，便会有人发现，那反射在少女眼中的某种光亮，来自于对方手中紧握的长剑。 寒光一闪。 一霎那—— 少女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得上带着某种漠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为她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人感。 明亮的日影之下，她手中的长剑闪烁着不属于此世的光辉。 当艾丽娅的长剑落下之时，毁灭日还被箴言索套桎梏着一只手。 似乎是察觉到了威胁，在面对这样的画面，毁灭日竟然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堪堪躲过艾丽娅的攻击。 但它的一只手，连带着半边身躯，仍然被艾丽娅斩断，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第49章 此时它身躯中流淌出来的，并非是猩红的鲜血，而是某种代表着漆黑的，不详的液体。 只是让人看着，这些液体就足够让在场的人产生一些奇异的反感。 毁灭日那张脸早已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艾丽娅依旧能够感觉到，对方产生了一瞬间错愕的情绪。 它看向自己，却发现本应该快速复原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在观察战斗的过程中，艾丽娅能够察觉到，只要毁灭日受了伤，那它身上那种奇怪的能量便会飞速运转，来弥补着幅躯体所造成的伤口。 但此时，对毁灭日造成伤口的事物，却是源自于它身体塑造的本源——也就是艾丽娅的力量。 四散的蝴蝶此时又凝聚在了一起，向着毁灭日身上的伤口而去，向着毁灭日落在地上的残肢而去。 而那些流淌着的黑色液体，却不约而同地，被蝴蝶们绕开。 艾丽娅和神奇女侠对视一眼，默契地避开了那些黑色液体，想要用刚刚的办法，再次针对毁灭日进行攻击，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即使失去了部分身体，但战意依旧。 只是这次，不知是意外还是什么。 在战斗的时候，只是一小滴，那漆黑的事物穿过空气，落在了艾丽娅的眼角。 像是落下的泪水一般，漆黑的液体顺着少女脸颊的弧度缓缓下落，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纹路。 就仿佛，它本该在这似的。 “——” 艾丽娅用长剑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只手捂住发昏的头。 一只蝴蝶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脸颊旁边，吸吮着那漆黑的液体，但艾丽娅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被拉长。 然后—— 她被拖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非常狭小，非常黑暗的空间。 比起无边无际的梦中世界，它稍微走两步，艾丽娅就摸到了像是墙壁一样冰冷的存在，做好标记之后，她顺着其中一个方向前行。 拐角，还是拐角。 在走了四个拐角之后，艾丽娅摸到了自己留在墙壁上的痕迹，然后得出结论。 这是一个很小的，四四方方的空间。 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如果说梦中世界还有着少许的灵魂能够照亮那片黑暗，那么这里，连一丝光线都吝啬给予。 艾丽娅身边，那些在梦世界闪烁的光点又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只刚刚一亮起，艾丽娅便发现了墙壁上出现的痕迹。 墙壁是漆黑的，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痕迹，像是有人在上面书写着什么重复的话语。 但那些痕迹实在是过于潦草，艾丽娅实在是没有办法从那些东西中提取重要的线索。 只是从其中，她感受到了无数的情绪。 第一时间涌现在她感知内的，是一种无边无际的悲伤与茫然。 一只蝴蝶悄悄地落在了那些红色的痕迹上，试探着伸出触须，似乎能品尝到某种甜美的滋味。 那就继续看看吧，她走上前，观摩着每一面墙上那些文字。 但都一如刚刚所看见的那样，那些凌乱的字体重复出现在墙壁上。 —— “谁？” 漆黑的空间中发出了某种细微的响声，艾丽娅下意识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然后她看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身上被漆黑的锁链锁在椅子上，不知是不是错觉，艾丽娅总感觉在他的周围，在那片不寻常的黑暗之中，有无数的眼睛在看向他，看向椅子上的人。 艾丽娅走过去，想要看清对方的容貌，却无论如何都只能看见一片模糊。 继续观察，对方的身体也十分奇怪，像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来自于不同物体的部分，被全数组装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即使对方依旧维持着人形的外表，但他身上的变化总会影响到□□…… 在艾丽娅看来，对方更像是某种恶趣味的产物，怎么会有人将灵魂当成取乐的事物？ 虽然十分混乱揉杂，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在他的身上达到了某种统一。 “——” 一阵喧闹的声音从艾丽娅的四周响起，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有无数人说话，她有些听不清那些话语，但是…… 在这些混乱的话语中，艾丽娅捕捉到了某个让自己很在意存在。 那是一段笑声。 一段癫狂的，像是将整个世界都视为他取乐之物的笑声。 自从笑声出现之后，墙上的字体也开始逐渐排列成型。 艾丽娅注意到，那些红色的字体都是些代表笑声的无意义词汇，但在那些字体似乎在掩盖着墙上什么本来就应该存在的某物。 “who……” “am……” “l……” “我是谁？” 随着艾丽娅的努力分辨，那个坐在椅子上，始终被桎梏住的人发出了简短的低语，随后再也发不出如何声响。 而自从那些声音出现之后，随着时间的变化，他身上开始发生转变，那些原本不和谐的事物，从他的灵魂内部逐渐变得趋同。 也逐渐变成，艾丽娅如今能感受到的模样。 啊…… 该醒过来了。 艾丽娅的瞳孔一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就是此刻，她感觉自己一瞬间被拽回到了现实，她仍然身处于战场之上，眼前是毁灭日那张狰狞的脸，它朝着这边而来，挥出的一拳被神奇女侠挡住。 时间似乎仅仅只过去一小会，但她却有些恍如隔世。 她所见之物依旧停留在脑海中，艾丽娅的情绪有些复杂。 “……” 少女的脸颊依旧留存着黑色液体的痕迹，她伸出手擦了擦，力气之大让脸颊都泛起一片红色，却只是将那些痕迹晕开，像是某种骇人的伤疤一般，停留在艾丽娅脸上。 “你是可悲的生物。” 她皱着眉，脸上的神色近乎怜悯，话语中的却仿佛透露出无边无际的悲伤。 那双紫色的眼睛倒映着毁灭日的身影，逐渐与梦中的那个人重合。 艾丽娅从毁灭日的灵魂中，她看见了另一个茫然的怪物。 一个被利用的，被灌输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悲的死去的亡魂罢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究竟什么样的想法，才是真正出自于自己的本心呢？ 梦中世界的老好人肯特，咄咄逼人的卡尔，以及面前几乎失去理智的毁灭日，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艾丽娅再次架起长剑，却感知到空气中某种不寻常的事物。 有人以非常快的速度朝着这边而来，对方马上也要加入战场。 这样的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划过，那个熟悉的红蓝色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迎着日光降临，如同灰败的世界中燃起的最后一束火炬。 “我似乎有些睡得太久了。” “希望不会来的太晚。” 第45章 超人的出现瞬间扭转了战局,之后的战斗顺利的不可思议。 他很快与毁灭日战到了一块，在梦境中那是属于对方的主场，而在地球上,再加有神奇女侠的帮助，很快局势发生了变化。 毁灭日发出巨大的咆哮,带起一阵猛烈的风，想要向艾丽娅的方向扑去，但这也被超人迅速拦下。 难怪大家看见超人出现的时候，*会感到十分安心,如果每次战斗都能有这样的帮手存在…… 每次？艾丽娅突然意识到,的确是每次。 从超人出现在世人眼中开始，他表现的就像是尽善尽美的救世主，他拯救了无数人,挽救了无数遗憾，阻止过无数即将到来的悲剧。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人质疑过他的行为，怀疑他那副阳光之下内心究竟隐藏着什么。 但对方数十年如一日的行动早已给予了所有人答案。 人间的神明回归了人间本身。 他被人爱戴着,被称之为人间之神,却并非寺庙与教堂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切实地陪伴在人类的身边,于是人们爱其身一如爱自己。 艾丽娅不敢想象,如果对方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人类又该面对怎样的末日。 但还好，一切都尚未发生…… …… 不。 不对,艾丽娅想起了在自己的梦境中，所见的另一个自己，对方的记忆伴随着那股传输过来的能力，短暂的在艾丽娅的脑海中闪过。 虽然其中有很多破碎的画面,但艾丽娅的确看见了。 其中一幕…… 少女紫色的双眼暗了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她抬头，眼前的战场暂时还不是自己能够加入的程度，但刚刚对毁灭日造成的攻击很显然奏效了，现在的她只需要找准时机—— 终于，在某个战斗的间隙。 伴随着迅猛的风，还有空中无数飞舞的蝴蝶。 在超人和神奇女侠的帮助下，艾丽娅手中的长剑彻底刺穿了毁灭日心脏的位置。 第50章 一霎间，四周风停，万籁俱寂。 —— 毁灭日发出了最后的吼声，但在神奇女侠与超人的双重桎梏之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银色的长刃穿过自己的胸膛。 艾丽娅向其中注入自己的能量，很快，毁灭日像是小山一样的身躯，开始隐隐出现裂缝，每一道裂缝中，都散出紫色的光芒。 很快，毁灭日垂下了头，彻底没了气息。 这个被人拼凑，又被利用至死的魂灵，终于在此时迎来了一切的终焉。 一切都结束了…… 吗？ 突然一股漆黑的能量在毁灭日的身上炸开，这股能量带来的冲击将三人狠狠掀翻，周围的城市建筑与土地也在一瞬间被搅乱。 近一点的建筑已然在冲击下飞上天，远远地抛向不知何方。 仿佛就在这一瞬，从毁灭日的位置开始，它的周身都变成了可怕的绞肉机，没有任何事物能在这股残暴的能力下幸免于难。 超人的反应很迅速，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带着其余二人远离战场。 在稍远的高楼上，艾丽娅死死的盯着那股狂乱的能量爆发出来，这对她来说无疑十分难受，那股能量本身对艾丽娅具有克制作用，如今这般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她的不远处。 飞舞在半空中的蝴蝶杯那束黑色的光所吞噬，它们想要飞离这片危险的区域，却始终没能逃得过，被揉碎了翅膀，拆解了内里，融化在这片光芒之中。 “有什么东西……” “出现了。” 艾丽娅能够感觉到，在原本属于毁灭日的位置上，似乎出现了什么事物。 熟悉的，一道灵光闪过，艾丽娅瞬间想了起来，在超人的梦境中，在对方变成毁灭日之前，她就在那感受到了这股能量！ 漆黑的光束刺痛着她的双眼，但艾丽娅看见—— 一步，又一步。 有人气定神闲地从那漆黑的光束中缓缓走来。 空气响起轻微的，锁链碰撞的声音，隔着很远的距离，传到了艾丽娅的耳边。 特殊的战术靴在地上发出声响。 然后，那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了艾丽娅的视线范围内，他朝着艾丽娅的方向，用那张涂着猩红颜色的嘴，对着她露出一个极为夸张的笑容。 一瞬间，艾丽娅感觉自己浑身紧绷，那种被盯上了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她的脊背。 如坠冰窟。 “好久不见。” “我亲爱的——小蝴蝶。” 他的话语像是伴随着无尽的混乱，又像是隔着时间那般遥远，但总之，无论如何，他的声音都清晰地传递到了艾丽娅的耳边。 好久……不见？ 艾丽娅很确信自己的记忆中没有对方的存在。 但来不及等她深思，很快，那股漆黑的能量像是熄灭的火种，开始逐渐显露颓势，男人的身影只出现了一瞬间。 一切都没有这么容易结束，但眼前切实的胜利更让人安心。 空中飞过无人机，正义联盟也开始派出人开始打理战场，以及检索剩下那些有用的线索。 “哎？没有看见吗？” 艾丽娅眨眨眼，很诧异二人的回答。 但超人和神奇女侠对视一眼之后，双双给出了确切的回答。 他们也像是艾丽娅一样，当时紧盯着那束黑色的光，但二人并没有像是她一样，看见什么黑色衣服的男人，也没有听见对方所说的话。 “很显然，你已经成为了那些人的目标。” 神奇女侠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艾丽娅的肩膀上，她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艾丽娅一瞬间僵住了，但又很快放松下来，她很少和不熟悉的人有这样的距离，但意外的不讨厌，反而对眼前英姿飒爽的女人有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告诉我们，孩子，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就是……黑漆漆的，很高大，看上去……” 又出现了，艾丽娅贫瘠的叙事。 艾丽娅艰难地对着二人一顿描述，眼看着二人的神色越发困惑了起来，她才终于在自己记忆的角落中，想起了达米安那个时候露出的微妙神色。 真是辛苦了呢。 但艾丽娅很快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参照对象，那就是远处走来的蝙蝠侠。 他的身边跟着提姆，还有一个蓝色花纹黑色紧身衣的男人，但是比起打招呼，艾丽娅此时更想把自己的描述很好的表达给神奇女侠还有超人。 “就是这个！” 她几步跑到了蝙蝠侠的身边，无视了站在一旁提姆那期期艾艾的眼神，然后开始对着远处的超人比划。 “嗯……” “大概就是这么高，然后同样的黑色，但是对方看起来为什么更瘦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蝙蝠侠身后穿着紧身衣的那人突然笑了出来。 “然后，对方的脸上，眼睛那里戴了一圈很朋克的……那个词叫什么……” “铆钉？”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歪着头看眼前的蝙蝠侠，然后说，“嗯……你能笑一下吗？”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在说出去之后，现场的气氛似乎一瞬间凝固了。 蝙蝠侠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但远处的超人和神奇女侠开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就连站在蝙蝠侠身后的二人也有些绷不住。 迪克用手捅了捅身边的提姆，挤眉弄眼地做出口型。 ‘你女朋友真好玩。’ “不对。” 艾丽娅一只手摸下巴，皱着眉。 然后她又凑上前。 “或者涂个口红再笑吗？感觉那样更还原一点。” “好了我们大概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了，可以不用再为难他了。” 憋着笑意的声音从艾丽娅身后传来，转过身，超人的嘴角海残留着一丝笑意，但在蝙蝠侠的视线扫过来之前，他连忙收回了这一抹笑意，然后迅速转过头去。 超人：不嘻嘻。 一切似乎都走到了尾声，黑色慈悲花事件彻底结束，所有沉睡在梦境中的人都缓缓苏醒，迎接他们的，现实中等待着自己的家人朋友。 那些梦中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只是依稀感觉，在沉睡的这段时日中，他们似乎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在那里弥补了许多遗憾，也完成了现实中许多无法完成的事。 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中，他们还清晰地记得，有一位少女出现在了其中。 伴随着漫天的蝴蝶出现，轻飘飘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奇异的幻梦。 “所以他们一开始给我的代号是蝴蝶女。” “……” 一种沉默萦绕在二人之间，对着艾丽娅那双眼，提姆移开视线，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点头这个行为。 艾丽娅平静地吐槽：“有点土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提姆翻出网络上的帖子，“这个名字是来自于中文网站上，那里的人称你为蝴蝶姬。” “然后？” “然后被直接搬运过来。” 艾丽娅眯起眼，“还翻译的这么直白。” 提姆憋着笑，开始落井下石，“没有翻译成蝴蝶女士也算不错了，不过还有一种更好听一点的。” “这种名字居然还有更好听的版本吗？” “叫做蝴蝶骑士。” 所以到底…… 艾丽娅陷入沉思，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某个点，将自己和骑士联系在一起。 “因为那把剑？”一旁的提姆给出了提示。 “因为那把剑。”艾丽娅点点头。 “不过最后应该不是这个名字了吧。” 提姆眼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点点头，修长的指尖轻点手机屏幕，他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摆在艾丽娅的面前。 “最后在多家媒体，还有网上那些人的投票下，你的超英称号是——” ——追梦者。 ——dreamcatcher。 第46章 众所周知。 超级英雄是一个很忙碌且责任重大的职业。 当人们遇见困难的时候,要迅速赶往现场拯救需要帮助的人；甚至在危险来临之前，要敏锐地察觉到即将到来的一切，并做好面对危险的准备。 每个标志性的城市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超级英雄,比如哥谭的蝙蝠侠，大都会的超人,中心城的闪电侠，纽约的蜘蛛侠美国队长钢铁侠神奇四侠…… 等等，你们纽约为什么这么挤。 但总之，大部分的超级英雄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组织与协会,在最初的无序与散乱过后,超级英雄内部也有自己的行为规范…… “所以……” 艾丽娅拿着笔，面对着眼前的一张张白纸，陷入沉思。 “所以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写报告的原因。” 超级小子康纳坐在她不远处,面如死灰地盯着眼前一堆白纸，试图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提姆。 第51章 兄弟，救救！ 他寄予厚望的好兄弟面色安详地躺在人体工学椅上，双手合十,呼吸平稳,离他不愿的桌子上还摆放着高高堆起来的文件。 哎？刚刚不是还在工作吗？为什么突然就睡了。 “哦，我看他困的好像有点死了。” 女生的声音响起,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艾丽娅给出了答案,“所以就强行让他睡着了。” 她放下眼前的白纸，脸上带着点困惑。 “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说不行……不对。” 毕竟众所周知,蝙蝠家的作息向来丧尽天良惨绝人寰，其中又以红罗宾为首，在反人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回头，康纳有的时候都很想问。 到底你是外星人还是我是外星人。 康纳瞪大了眼睛。 “你的能力还有这种作用？” 艾丽娅点点头,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让人睡着的话，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物理伤害点满的半氪星人发出了羡慕的声音：“很简单吗？” “只要你不在乎是用什么方式让对方睡着。” 她这样说，然后举起了拳头比划一下。 会死的吧，就算是他这样的半氪星人一拳下去，对面就不是睡着了，而是永久的陷入长眠了吧。 人总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充满好奇，且总会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跃跃欲试，就像是法师总幻想着自己拿着刀冲在前排，物理战士也总有一个魔法梦。 康纳也不例外，虽然氪星人祖传的法抗低物抗高，但并不妨碍青少年对魔法这种东西总是充满着好奇与幻想。 康纳：“那你的能力还能做点什么呢？” 艾丽娅：“还能做点什么？” 康纳比划：“比如……飞起来？” “这个可以。” “哦哦哦哦好厉害！” “你在兴奋什么，你不是也可以吗？” “这……这不一样！” “飞起来这种事情还有不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你还会别的什么吗……”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安静的房间内，二人的对话逐渐从有一搭没一搭变得逐渐密集起来，话题也开始逐渐天马行空飞向宇宙怎么都拉不回来。 至少写报告这种事情，完完全全被抛在了脑后。 好吵。 这是睡到一半醒过来的提姆唯一的想法。 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但是他的感想是，康纳的声音像是有二十只比格在耳边‘werwer’这样叫，当然并没有说对方的性格是比格的意思，只是这样有精力的家伙实在是难得一见…… 就算是自己朋友，有的时候也很难不想…… 哦。 提姆一瞬间突然共情了他的导师。 但好在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所以在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很痛苦，不过他怎么会突然睡着？ 他的指尖落下一只紫色的蝴蝶，对方收起了鳞翅，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停留在他的身边。 现在提姆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睡着了。 那么在他睡着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艾丽娅和康纳的战斗报告一定快写完了吧，他可以过去帮个忙把他们的报告润色在家收个尾什么的。 …… “你们在干什么。” …… 也许是提姆阴森森的眼神过于醒目，艾丽娅和康纳背后瞬间一凉，转头看向提姆。 只见在二人的不远处，可乐瓶摆了一排，然后每一瓶可乐都以不同模样的方式安静去世。 有的在墙壁上炸出一道道深色的痕迹，有的上面出现了洞口，可乐还顺着洞口缓缓向下流。 不远处的咖啡机似乎也呈现了一个报废的状态，正在冒着浓浓的黑烟。 …… 那是他的可乐！！ 还有咖啡！ 知不知道从韦恩庄园偷渡可乐咖啡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到底有多难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阿福管不到的地方还不会被家里那群人偷喝！ 提姆瞪着眼睛，表情从阴森森逐渐变成呆滞。 然后那双蓝眼睛找到了罪魁祸首。 ——略显局促的红蓝配色大高个。 首先……其次……结尾，反正跳过这套流程，做错事不可能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艾丽娅，孩子平时看上去多乖多听话啊，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康纳肯特你个天杀的半氪星人带坏他家孩子！ “提姆身上冒黑气了唉。” 艾丽娅眨眨眼，某种涌上心头的求生欲让她捅了捅一旁的康纳。 再一转头，对方脸上满是惊慌。 “不，我觉得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应该不是那个问题……” “你们。” “报告写完了吗？” 在康纳眼中，此时的提姆危险程度堪比战场上的毁灭日，他在学校闯祸后被叫家长的莱克斯卢瑟。 哦，还有超人面对拿着战损报告的蝙蝠侠。 最后还是两个熊孩子还是被按在了桌子面前，开始安安静静写报告。 当然，还有人在讨价还价。 “可是，我又不是什么超级英雄，为什么我也要这么正式的写这些？” 艾丽娅下巴抵着桌子，说实话，在学校里面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写作业这种东西，反正一般人也不会拥有她的记忆。 “不，”提姆将最后一瓶抢救下来的可乐打开，喝了一口，“现在你是了。” 艾丽娅抬起头，投去一个困惑的眼神。 一只手落在了她头上，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帮她顺了顺那头漆黑的长发。 “在众人面前展现了那样的力量之后，就注定你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生活了。” 他的目光落下来，像是幽幽发光的某种沉静之物。 “但是我向你保证，这并不是会让你感到难受的变化。” 他说：“无论是正义联盟，还是复仇者联盟，又或者是各种超英组织中，或许大家的意见不一，或许有各种好相处或者不好相处的人……” “但都像是我曾经说过的那样，”提姆看着艾丽娅，突然笑了，“不用去管他人对你的态度，你只要作为你存在就好了。” 无数画面在提姆脑海中闪过。 “总有一天，会遇到理解你的人。” 他很认真地在说这些话，其认真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战斗，像是要通过话语，将一些更加深层的事物传递给艾丽娅一样。 这种感情该怎么说呢？ 沉甸甸的，像是一块石头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这个时候，艾丽娅反而不觉得对方的双眼像是天空了，反而更像是某种矿物被碾碎之后，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了近乎偏执的颜色。 “嗯，我相信你。” 直到目前为止，从梦中世界回到现实，艾丽娅露出了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提姆的手顺着艾丽娅的头顶，落在了她的脸颊旁边，少女传来的温度始终带着一些微凉，像是东方地区流行的玉石。 但她并不是冰冷的，也并非无法改变或者撼动的。 他将自己的思绪隐去，那双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艾丽娅的脸颊，只是微微变换了一下，然后发力。 艾丽娅的脸被捏起来一块。 艾丽娅措不及防被一把捏住：“唉？” 提姆眯着眼睛，但脸上的表情没变，还是那样温柔，只是现在看来，这样的温柔怎么看都带着点可怕。 就连在不远处赶报告的康纳都闷不做声，抱着纸和笔挪远了不少。 “我听达米安说，你们和超人战斗过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很像视频里面那种看见自家猫在危险地方，就夹着嗓子“咪咪，嘬嘬嘬”的家长。 但很显然，艾丽娅没见过这种套路，只是点点头，眼神清澈愚蠢。 “说好把自己的一部分交给我是让我察觉到危险把你拉出来，结果到最后都没有教我使用办法。” “在梦里十天半个月都不知道给我留个消息说状态如何了，后面反而能隔空对话，所以你之前是完全没有想起来是吗？！” “拿个剑就直冲冲地去打毁灭日，要不是超人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 “我。” 艾丽娅怔怔的，看着对方那双蓝色的眼睛中，落下的晶莹液体。 “让你担心了吗？” 提姆松开手，他并没有用多大劲，但还是在艾丽娅的脸上留下了红痕，他的手不断地摩挲着那些痕迹。 他越靠越近，直到自己的额头抵住艾丽娅的额头。 就连呼吸也逐渐交融在一起。 “嗯……” “我很担心你。” 坐在不远处辛苦赶报告万年单身的超级小子康纳：…… 一瞬间真的很痛恨自己的超级听力。 第47章 红罗宾和蝙蝠侠有过一次争吵。 第52章 不,那甚至并不能算作争吵。 争吵是猛烈的，像是城市间偶然挂起的狂风，甚至带着某种敌意的存在。 而双方都深知对方并未对自己带有恶意,而是出自于某种关心的话，这样能够算得上是争吵吗？ 或许那只是习以为常的,二人的观点各执一词，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诉说着话语。 但无论如何，最终，他们达成了共识。 总是这样的,蝙蝠侠看着这个和自己过于相似的孩子。 在他众多孩子中,提姆算是较为内敛的一位，不像是迪克那般开朗活泼，他像是天然的会忍耐痛苦,然后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我很好”“我没事”的模样。 即便那份痛苦原本可以不属于他。 他从前总是担心这个孩子过于成熟，也过于内敛，因为和自己过于相似，所以他深知提姆隐藏在乖巧外表下,有一颗不输于其他孩子的,从骨髓中便存在的反叛。 也同样的，他们都不会再自己所认定的事实上让步。 在经过大都会那一役之后,代表着艾丽娅的超英名——“追梦者”已然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虽然艾丽娅在这方面意外的敏锐,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些拍摄的镜头便被她的蝴蝶进行了一番遮挡。 每一张对艾丽娅的抓拍,都被蝴蝶遮挡了大半。 现在市面上直到目前为止，这位新晋英雄并没有任何一张全身照或者任何一张能窥见全貌的图片。 人们只能从各种边边角角中，去窥探这位年轻的超级英雄。 由于她出现的场景大多都有超人和神奇女侠，于是人们天然的将她的阵营划分在正义联盟之中。 随着互联网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人期待着新的英雄出现在人们视野的那一天。 但联盟内部，对于艾丽娅的态度仍旧值得商榷。 虽然很大一部分人乐衷与看见有新鲜血液的加入，但同样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在对方来路不明的情况下，艾丽娅表现出来的能力过于强大，并且牵扯的事情也足够多，需要处于一定的监管状态下。 这部分的代表着是谁？ 好难猜啊。 蝙蝠侠：…… 超人叹了一口气：“这个年龄的孩子很讨厌被看着的，况且对方还是黑慈悲这次事件的功臣，如果这么直白的话……” 那个女孩会记仇的…… 超人还记得在梦境中艾丽娅挥出去的那一拳，带着浓浓的个人恩怨。 闪电侠也接上：“毕竟还是女孩子，说话的时候不能那么凶。” 家中有孩子的几位都点点头，深知与青少年沟通的困难。 然后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蝙蝠侠。 蝙蝠侠：…… 看起来似乎默认了。 毕竟将艾丽娅的资料调出来，对方的现居住地显示出哥谭二字的时候，大家都默契地将这份差事甩给了蝙蝠侠。 坐在座位上的神奇女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似乎有些犹豫。 但最终，她还是开了口。 “如果你觉得很为难的话，或许亚马逊可以接手这个孩子。” 这位在世人眼中，几乎代表了正义与公正的女侠是这样说的，“这个孩子的确能力特殊，但我相信，在被众神所庇佑的亚马逊，她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她真的是已死去的神明，那早已逝去之物。” ——“那么终有一天，她的特殊会被发现，无数觊觎她力量的存在会蜂拥而至。” 那漆黑的，像是雕像一般的存在却说。 ——“或他们早已到来，只是我们都尚未发现。” —— 现任罗宾达米安：“那父亲是要收养她吗？” 不是……你的父亲并没有随便从大街上抢小孩的爱好…… 蝙蝠侠挤出两个字：“并不。” 不知道值不值得欣慰，达米安虽然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但在这种时候多多少少展现了一点并不存在的兄弟爱。 “那德雷克怎么办？” 提姆听见了会落泪的。 达米安扶着下巴，思考了一番，似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如果依顿愿意把艾格尼丝交给我的话，我允许她加入这个家，并且把德雷克踢出去。” 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吗？ 把提姆踢出去这个想法…… 而且。 如果能够具象化的话，恐怕蝙蝠侠的身后能出现两个巨大的问号。 “艾格尼丝是谁？” —— “啊……差点把你忘了。” 就在艾丽娅和提姆说话的时候，超级小子康纳试图给自己转移注意力，在屋内左看右看，却注意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你的影子，是在动吗？” 他把鼻子前的墨镜取下，眨眨眼，然后出声。 康纳指着艾丽娅的影子，三人这才注意到，对比起其余二人，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她的影子好像格外地黑，而且边缘也在不停地晃动，像是一潭黑色的池水。 提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表情十分严肃。 就在康纳点破了这件事的瞬间，艾丽娅脚下的阴影开始逐渐变得浓重，就像是放弃了伪装一般，开始急于恢复它本来的样貌，阴影在不断变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要从阴影中逐渐凝聚成实体。 提姆下意识将艾丽娅护在身后，武器握在了手里。 但身处于事件的中心，艾丽娅原本茫然的双眼却突然闪了闪。 黑发的少女却以拳击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差点忘了。” 她的话语太过于突然，另外两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艾丽娅—— 艾丽娅轻轻压下提姆护在自己面前的手，没管提姆与康纳那明显有点困惑的神色，只自顾自蹲下来，对着阴影中的某物说。 “奈梅拉，现在可以出来了。” 似乎得到了艾丽娅的命令，那阴影中的某物逐渐开始凝结成——一个黑色的球。 然后眼睁睁地，他们看见那个球，跳进了艾丽娅的怀中。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你变胖了？” 艾丽娅将那个球抱在了怀中，像是在对它说话，然后双手将它举起来，让身边的二人可以看清楚。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圆润的黑球，但凑近了之后，却能看见对方身上一些奇怪的花纹，表面是附着了羽毛吗？ 眼尖的二人察觉到，这种生物并非通体漆黑，更像是一种十分浓郁的紫色，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某些地方还散发着奇异的细闪。 但无论如何，这个东西完全看上去不像是地球的产物。 超级小子也很喜欢去宇宙闲逛，但他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到关于眼前这个生物的资料。 是新物种？ “这是……”提姆皱着眉凑近，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在艾丽娅手中显得十分乖顺的生物，一察觉到他的凑近，便显露得十分富有攻击性。 要不是提姆躲开及时，艾丽娅也死死地捏住了它的一角，这会这个奇怪生物就要直接突脸了。 只不过看样子，对方始终没有放弃，在艾丽娅的手中不断扑腾，像极了一条固执的鱼。 这条鱼似乎，对提姆拥有格外旺盛的攻击欲望。 “梦中世界带回来的。”艾丽娅捏住奈梅拉的一角，她没想到这个圆润的团子还富有拉伸的能力，可以从她的手里去攻击提姆。 “哦对，她的名字叫做奈梅拉。” “还挺可爱的！”超级小子康纳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的，他伸出手戳了戳奈梅拉，瞪大了眼睛。 好奇妙的手感，像是装满了水可以伸缩的袋子，但是表面上的羽毛软软的。 很像某种可以用来解压的捏捏玩具。 “是你取的名字吗？” “不是，它自己说自己叫这个的。” 见对方很感兴趣，艾丽娅直接将团子丢给了对方，但意外的是，奈梅拉并没有展现任何的攻击性，就好像在这个屋子内，它所不喜的存在只有提姆似的。 不过仔细想想，在梦中世界，它也并不排斥达米安的接触。 所以…… “你揍过它？” 艾丽娅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提姆，小声问。 “我说我没有任何关于它的记忆，你相信吗？” “……看对方的状态，我很难相信。” 就在三人玩的不亦乐乎之时，本来被康纳当成水球抛高高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奈梅拉却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黑色的团子瞬间炸毛了起来，然后不等落在康纳的手中，便滚到屋内的某个角落中躲了起来，动作丝滑流畅，躲藏的地方非常隐蔽，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完全发现不了那边有一个黑色的团子。 “唉唉唉？” 康纳很困惑，也跟着来到了角落，“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玩得好好的吗？” 第53章 可论他怎么试图将对方从角落中捞出来，最后都失败了。 “因为害怕？” 艾丽娅习惯性地将自己靠在提姆身体的一侧，然后说。 提姆面对康纳的目光，伸出手指向自己。 “我？” “不，它对你只有攻击欲望。” 艾丽娅歪着头，眼睛却瞥向了一旁的大门，有几个人即将来到这里。 其中就有让奈梅拉所畏惧的存在。 这样的念头刚闪过艾丽娅的脑海，这间屋子的大门便缓缓打开，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他们的老熟人。 超人与蝙蝠侠，神奇女侠三人出现在了这件小小的会议室。 他们是为了艾丽娅而来。 第48章 “嗯……”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在哥谭，和妈妈还有提姆在一起。” “我想要继续去学校念书。” 果然一如众人所料，艾丽娅拒绝了神奇女侠的邀请。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艾丽娅对于眼前高大帅气的女性十分有好感，无论是之前战斗中对方的凌冽,又或者是现在温和说话的模样，都格外令人注目。 总之，在他人说话前，艾丽娅总是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神奇女侠戴安娜。 但艾丽娅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她并非孑然一身，如果是之前*她，或许会犹豫这份决定,也或许会接受这份邀请。 但是她看见了—— 在梦中的大都会，她见到了梦中的母亲。 对方呼唤着她的名字，那样的担心并非作伪。 所以她想，她要回到现实,回到她所爱之人的身边。 那么艾丽娅要面对的选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待在哥谭，并且接受蝙蝠侠与正义联盟的监管。 “可以呀。” 她想了想,又加上。 “不过,这应该不会影响到我和妈妈的生活，对吧。” “她不喜欢我在她面前展露出那些能力。” “可以不要让她知道,可以吗？” 和预想中的排斥不一样，紫眼睛的少女眨眨眼，似乎很快接受了这一提议。 不，蝙蝠侠察觉到,比起没有意识到“监管”这个词汇之后所代表的含义。 对方更像是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她在乎的，是更加琐屑，在名为特殊的表象下，她所拥有的普通生活。 是不在乎？还是出自于对自己能力自信的傲慢？ 一切还有待观察。 在调出艾丽娅所有的资料过后，他本能的开始分析眼前这个特殊的存在，拥有这样的能力，又为何在哥谭中从未被他注意到。 难道正如提姆所言，她只是想要当一个普通人？ 他不会被他人的言论干扰自己的思绪，也并不会因为对方表象的流露，从而对一个人妄下定论，蝙蝠侠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带来的一切。 魔法并非他所擅长的，神明与传说也早已离解于现代之外。 一位死去的神明究竟所代表着什么事物，他远远不如那群法师与戴安娜所了解，但—— 眼前的少女正在看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睛中勾勒出一个漆黑而又高大的存在。 她看起来与街道上行走的任何一个普通女孩没什么不同。 但若是见过那场战斗，又或者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理解了她所代表了什么样的存在，没有人能够将这个女孩和普通二字所联系起来。 但只要。 只要眼前的女孩依旧维持着名为人的表象，那么作为一个侦探的分析就仍然存在作用。 只要她还认为自己是人类，那么她就一定存在某种情感与执念。 只要她还以人类为自居，那么一切的行为都可以预测与观察。 只要是人，那么必然拥有弱点。 而蝙蝠侠向来会抓住敌人一切显露出的缺陷。 但现在不同，如果将蝙蝠侠比喻成一台精密的机器，那么剥开冰冷的外层之后，表露出的内里，驱动他和机器唯一区别的是—— 机器是通过大量的计算而得出的结果。 ——而他。 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什么。 “没有人会让一个孩子离开自己的母亲。” 在众人面前，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他来到黑发的少女面前，这样对她说。 漆黑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翻飞，又缓缓落下，垂在地面。 “我向你保证。” “你们的生活会继续下去，但同样，这份平和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这就是我们提出监管你的意义。” …… 周遭安静了下去。 众人的目光集聚在蝙蝠侠，那个漆黑的身影之上，眼神有诧异，也有了然。 过了好一会，艾丽娅看着蝙蝠侠，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感受到了一丝丝难过的情绪，很浅，很淡，这一缕情绪并非来自于自身，而是站在她面前的，像是雕塑般的男人。 尽管艾丽娅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有这种情绪，也不明白，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对方却愿意许下承诺来帮助自己。 是的，是帮助。 艾丽娅想，超级英雄们真是一群奇怪的人，无论是眼前的人也好，超人也好，还有神奇女侠红罗宾以及更多更多的人。 大家都很奇怪，像是被体内的某种意念所驱使着前进。 是让她并不讨厌的，甚至说得上憧憬的存在。 在小丑的梦境中，对方说她是空壳人偶，是没有自己思想，被他人祈愿所驱动的事物。 艾丽娅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蝙蝠侠的身上。 那种意念究竟是什么呢？她想，或许还是有很多事情她并不明白，但……但或许总有一天，她也会理解的。 在沉默良久后，她说。 “你是一个温柔的人。” “你和他虽然很相似，但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在说起另一个人的时候，艾丽娅的眉毛皱了起来，像是在忍耐着某种不适。 “他是混乱的，无序的，乃至疯狂的。” “但你不一样，你是很好的，很温柔的人，即便你的体内燃烧着愤怒而永不停息的火焰，但你和他最大的区别……” “他是火焰的余烬，是被歪曲的真理，是和你不一样的存在。” …… 少女说完之后，点点头。 …… “是我的错觉吗？虽然感觉说了什么但是又感觉什么都没说……” “听出来了她在夸蝙蝠侠，但是然后呢？” 屋内的角落中，康纳眼神呆滞地吐槽，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提姆，却发现对方扶额苦笑。 提姆当然已经习惯了。 在那么多天的相处之下，提姆早就能通过对方的话语了解她真实想表达的意思。 当然，他也有很努力地帮对方进行一些社会化。 但是很显然，从梦中世界走了一遭回来之后，他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都退回到了原点。 此时也顾不上别的，提姆叹了一口气。 “艾丽娅，你的结论呢？” 艾丽娅闻声转头，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 “我不是说的很明白吗？” 提姆：“并没有哦。” “她的意思是，”提姆走上前，来到艾丽娅的身边，和她并肩站着，“因为你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存在。” “所以她愿意相信你。” “这不是和我说的同一个意思吗？” “完全不是。” 最终大家都愿意尊重艾丽娅的决定，将她留在哥谭继续自己的生活。 艾丽娅将自己在梦中的所见都被记录在册，即便未知的敌人依旧虎视眈眈，但人们的生活总要照常过下去的，他们能做的，只有在危险到来的那一天，做好万全的准备。 “真难得，她看起来和达米安相处起来不错。” 韦恩庄园中，迪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楼梯上，侧着身子看向楼下。 其实他更想说，居然达米安能够这么平和地与他人坐在一起。 大厅的地毯上，达米安手拿着梳毛器，正在对着一个黑色的神秘生物上下其手，艾丽娅坐在他的不远处，看着对方收藏的漫画。 那是之前提姆从家中偷渡漫画的续集，不过之后就不用他一点点偷渡了，艾丽娅可以直接来这边看。 但总之，这番场景看起来难得的和谐。 “……” “所以我们家要多了一个孩子？” 这是迪克得出的结论。 “并没有。”这是捧着电脑路过的提姆，他刚想要下楼却被对方拦住。 “而且她有自己的家人。” 又想了想，他再次补充道，“而且她也不一定想当义警。” “我们可没说她加入就要当义警，是你想吧！”史蒂芬妮缩在椅子上，从夜翼的身后一点一点挪出来。 她缩在椅子上挪动的模样，看起来像在韦恩庄园玩什么办公椅滑轮游行的游戏。 第54章 “不过她没加入看起来最遗憾的人不是你。” 金发少女指了指楼下，是达米安，他似乎听见了楼上的动静，朝这边看了一眼，发现了自己鬼鬼祟祟的兄弟几人。 虽然面色不显，但面对提姆的时候，他脸上浮现了一丝遗憾。 他在遗憾为什么父亲没有接受自己的提议。 提姆：…… “这小子怎么面对兄长这个态度！提姆上！我支持你教育他！”史蒂芬妮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却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搅局者就算在这种时候，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过老头子居然允许她在外面继续生活？我还以为这种在他眼皮子底下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异常被发现后，肯定又是调查关押一条龙服务。” 从厨房鬼鬼祟祟摸了点食物的家伙也来到了楼梯口。 但有一说一，他算得上在这个家中，除了提姆之外，和艾丽娅接触最多的人了。 毕竟是邻居嘛。 杰森也没想到，之前那个看上去柔弱的小女孩，居然拥有这么强的能力。 不过也合理，不强大的话，怎么能连他的记忆与认知一并改变。 叽叽呱呱吵吵闹闹，杰森被史蒂芬缠住，要求对方交代所有他知道的细节，一边听着，迪克还投过来几个‘孩子长大了’的欣慰眼神和爽朗笑容。 不是。 今天这个家，怎么人这么多？ 提姆这样想着，不禁有些头痛，但在这样的背景音中，他从楼梯上探头向下看，黑发的少女就在不远处。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艾丽娅也看了过来。 那双紫色的眼睛中带着微微的笑意，折射出了某种明媚的光彩。 那么特殊，也那么明亮。 第49章 “梦中世界,是什么样的？” 在送艾丽娅回家的路上，提姆突然这样问。 正义联盟在册的记录中，提姆翻阅过不少艾丽娅所写的报告,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提到了“梦中世界”。 在记录中，超人也提到过那个世界,但和艾丽娅所说的内容，出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他有些好奇，纸面上的文字终究和艾丽娅所说的存在不少区别，他想听一听在那个世界所发生的故事。 “嗯……我觉得,应该就像是宇宙一样。” 艾丽娅思考了一会,给出了答案，“虽然并没有去过宇宙，但我想,应该给人的感觉会很相似。” “漆黑的，漫无边境的，像是置身于最深沉的夜晚，但并非空荡荡的。”她说话的时候,目光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提姆其实很讨厌这种感觉,每当对方露出这种神态的时候，即使他就存在于艾丽娅的身边,也像是拥有着某种厚重的隔阂。 “但是很奇妙,无数人的灵魂齐聚在那里，像是夜晚中隐藏在云层中,不断闪烁的星云。” 身边女孩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地响起，她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但某一刻，他突然觉得。 那只意外停留在他手掌的蝴蝶,下一秒就要飞走了。 “听起来，”提姆露出一个和平常无异的笑容，嘴里却泛起了轻微的苦涩，“听起来，那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 艾丽娅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的确很奇妙。”她这样说。 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此时的哥谭还未进入完全的夜幕时分，天边还残存在夕阳留下的余烬，路灯却已经亮了起来。 在更晚一点的时候，这座城市才会陷入完全的黑暗，混乱与无序是属于夜晚的，而那些蠢蠢欲动事物，早已在阴影中蓄势待发。 “但是，”艾丽娅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提姆，表情十分认真。 提姆随着她的动作也站在原地，有些不解。 “怎么了吗？” 艾丽娅没有回答。 灯光打在少女的头顶，那头漆黑的长发在灯光散发着一种温暖的色彩，他就这样在街头看着她张了张嘴，尝试了好几次。 最后，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在梦中世界的时候，很想你。”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鼓起脸，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看提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艾丽娅的脚步在飞快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 因为另一个人没有跟上她的步伐，只定定的站在了原地，像一座石化的雕塑。 怎么了吗？ 她这样想着，转过头去，却看见提姆捂住了脸，头上像是高烧般冒出了热气。 唉？ 少女发出了很轻的一声诧异，然后倒退着走了回来。 艾丽娅凑过去，试图从那双手的缝隙中看见提姆真实的状态，但对方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意图，左看右看，却始终没有让她窥见一二。 艾丽娅：“提姆，是在害羞吗？” “……” “是吗是吗？” 不一会，他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既然知道了那就别说出来啊！” 但手掌下，嘴角的笑意却始终隐藏不住，那些阴郁的东西被一扫而空。 最后还是被哄好了，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开开心心的向前走去。 他们能够说的话题很多，甚至算得上有些无边无际，其中艾丽娅最关心的，是最近的漫画更新到哪了，但这段时间提姆也一直在忙，所以即使更新了也没有去看，不过没关系，刚好之后可以一起去看。 在经过某个岔路口的时候，绿灯亮了，他们走向马路的另一边，二人与另外二人擦肩而过。 那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整洁的白西装，在哥谭这样的地方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但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打扮的十分潮流朋克，在夜幕下，他也戴着一幅黑色的墨镜。 提姆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双目即使隐藏在墨镜之下，可他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艾丽娅的身上。 似乎并非掺杂恶意，而是出自于某种诧异。 像是根本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 但前方的绿灯闪烁，马上就要变换成红色，走过的人群就像是天然的屏障，将他们和另外二人隔绝开来。 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并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马路对面，静静地看向这边，他身边那个白衣男人似乎有些困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认识吗？” 提姆下意识将艾丽娅拉到自己的身后，挡住来自于他人的目光。 少女靠在他的身后，提姆的身形看起来虽然高高瘦瘦，却仍然能够将她挡个严实，艾丽娅探出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男人。 “没有印象。” 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大家的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一辆货车就这样从道路的远侧开来。 路边行人纷纷发出了抱怨的声音，但艾丽娅和提姆却发现，在货车遮挡住的一瞬间，那两个男人便凭空消失了。 密集的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一黑一白那两个身影。 “感知不到他们了。” 艾丽娅和提姆双手紧握，她另一只手捏住了提姆的衣角，双眼闭上又睁开，紫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应该是离开了。” 艾丽娅问：“没有感受到恶意，是发现了什么吗？” 提姆摇摇头，“那个黑衣服的人很奇怪……总之这段时间多小心。” “他们好像不是人类，”艾丽娅却丢下了一个炸弹，“只是在人间行走了太长太长的时间，如果不注意的话，很难分辨出来的。” 提姆：“不是人类？” “好极端啊，明明是这么不相同的存在。” “圣洁与堕落，黑暗与光明，死亡与新生，明明都是相反的存在。” 提姆暗暗记下了她所说的话语，准备将那两个人男人记录下来。 他低头，看见艾丽娅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艾丽娅低着头，却感觉自己脸颊旁的发丝被拨弄了一下，有些痒，她抬头看见了提姆露出一个微笑。 “先不管那些了，我早点送你回家吧。” 她点点头，二人很快离开了现场。 —— 在某处的高楼，那里缓缓落下两个身影，一黑一白，如同割裂的白天与黑夜，却十分和谐地站在一块，仿佛这样的场景早已上演了无数遍。 他们收回了身后巨大的羽翼，双眼却一刻也不停地，看着艾丽娅和提姆远去的方向。 似乎能穿过高楼大厦，看见那两个人的存在。 “克劳利？”白衣男人开口，他不明白为什么同伴拉着自己突然从大街上来到了这里。 “哈。”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远方，然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亚兹拉斐尔，你敢相信吗？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 对方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皱着眉：“味道？” 第55章 “是死亡的味道，地狱的味道，是早已逝去之物，回归人间的味道。” “究竟什么样的事物，才能骗过死亡的眼睛，重返于人世间？” 像是某种短暂存在的咏叹调，他的话语中蕴藏着及其复杂的情绪、 他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双金色的，像是蛇一般的双眼。 “她不应该存在于这里。” 他下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 如果是从前，提姆没想到自己能够和某人说上这么多的话。 就算咽喉传来抗议，但仍然觉得所说的话语不够多。 他本来早该在送艾丽娅到楼下的时候，就准备离开，但二人总有很多话语想说，哪怕是片刻的寂静，在对视一眼之后，总能想到些新的话题。 被一直压抑的思念化为潮水，冲刷着他的所有理智。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眼角，睫毛顺着她的眼睛，出现了好看的弧度。 心脏依旧在不停地乱跳，他还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但是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好像赶不上夜巡的时间。 “我……” “我想我该回去了。”他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也艰难地将视线从艾丽娅的身上移开。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轻笑。 是这段时间中，他经常能听见的声音。 属于艾丽娅的笑声。 “那，明天见。” 提姆转过头，却看见艾丽娅凑了上来，速度很快，他只能僵在原地瞪大眼。 脸颊旁边传来了轻微的触感，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事物擦过，然后很快就消失了。 总之等提姆回过神的时候，艾丽娅已经在电梯中，按好了楼栋的位置。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只能捕捉到对方的挥手告别。 如果日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提姆的心中，有一个很小的声音，是这样对他说的。 像是第一次拥有了切实可以握在手中的事物那般雀跃，也沉浸于这份喜悦之中，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夜晚的风吹过，街道上的纸巾与传单被吹起然后降落，在地面与空中发出“哗哗”的声响。 在夏天的夜晚中，这样的风只会带来一丝丝凉爽，夜巡的时候，他很喜欢站在高处吹风。 而现在，属于红罗宾的夜晚要开始了。 第50章 打开门,是熟悉的家中。 香雪兰的香气在屋内缓缓飘荡，味道让人十分安心。 但艾丽娅没有想到的是，夏洛特正坐在家中,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妈妈？” 艾丽娅的声音还没有落地，便感觉面前刮起了一阵风,等风停息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是熟悉的味道，她被紧紧的，但又十分温柔的抱住了。 艾丽娅早已忘却,上一次母亲抱住自己的时候,是在多久之前。 但即使是在遥远的过去，像这样温柔的被抱住…… “艾丽娅。” 母亲呼唤了她的名字，语气听起来十分复杂,她的头紧紧靠在艾丽娅的肩膀上，不多一会，那里便传来了温热而又湿润的感觉。 她的眼泪，拥有着很苦涩的味道,但是又带着某种释然。 “艾丽娅……” 她始终呼唤着这个名字,像是在抓住一团即将要消散的云。 “我在，”艾丽娅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缓过来,轻轻将手放在女人的背上,然后拍了拍。 “我在这里。” 这一天，她和夏洛特谈了很久,说了比过往十多年都要多的话语。 夏洛特说了很多声抱歉，像是要将过往与未来所做的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身上，艾丽娅能够注意到，对方看待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从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某种非人之物，逐渐变成了现在直直望过来的，充满了泪水的双眼。 对方眼中的那个奇异的本相，开始逐渐变换，她的眼中倒映着艾丽娅现在的模样。 她曾经是那么不愿意接受那份异常，却从未想过一切都由她开始。 在深夜来临的时候，艾丽娅让夏洛特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的神经紧绷了太久，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女人的双手始终握着她的手，掌心传来了些许温热的触感。 其实这样就很好。 艾丽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 哥谭的夜晚往往会被霓虹灯所照亮，天空看起来并非完全的黯淡，而是灰蒙蒙的，像是城市的上方笼罩了一层不远不近的薄纱。 曾经的她几乎不用睡眠，之前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人类，所以拙劣地去模仿普通人的行径。 现在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格外漏洞百出，只不过是仗着能够改变他人记忆与认知的能力，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差错。 艾丽娅坐在窗边，思考了一下。 远处的天空中，夜色为幕布，灯光打出了一个蝙蝠的标志，清晰地出现在了天空中，临近的几个街区逐渐传来了警车的鸣笛。 今夜的哥谭，又是一个紧张刺激的夜晚。 唔…… 有些无聊了。 艾丽娅有些忘记了，那些的夜晚中，她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度过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夜晚，是像现在一样凝视着窗外，直到白昼降临吗？ 可是，她已经不需要像是曾经那样，将自己隐藏在所谓普通的外表下了。 她已经被接受了。 艾丽娅垂下眼，一只紫色的蝴蝶从她的指尖分化出来，在空中挥舞着鳞翅，最后又缓缓回到了她的指尖。 但是为什么…… 内心还是会有些不安？ 说到底，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物，就连自己也不清楚。 黑慈悲的世界中，那股能力传递了过来，那是属于自己的力量，虽然不同属一个时间，但是这股能力融合的极好，反而缓和了艾丽娅能力的衰退。 但是，对方真的只是想要传递这个吗？ …… 艾丽娅回忆自己看见的画面。 她想。 那个被自己所杀死的人。 究竟是谁呢？ 窗外的风挤进了屋内，吹起了艾丽娅的缕缕发丝，还带来了些许夜风的味道，是凉飕飕的。 没有任何的头绪，另一个自己所传递来的消息太少了。 艾丽娅叹了一口气，坐在窗子面前，月亮高高的挂在半空中，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黯淡。 她的眼前开始逐渐浮现某人的身影，对方现在在做什么呢？ 明明，才和对方分开，还只是那么一小段时间，但是为什么？ 她开始想念提姆了。 “唉？” 艾丽娅以拳击掌，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她轻而易举地抓住了。 行动派说干就干，于是她掏出手机，开始搜寻网络上各个超级英雄的模样。 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都拥有各自的粉丝网站，许多愿意出现在人前的超级英雄都会在上面拥有大量的照片，其中有官方照片，也有来自粉丝们的投稿。 手机上的页面一个个刷过去，出现了很多艾丽娅认识的或者陌生的超级英雄，大部分的人都身着不一样的色彩，却都穿着如出一辙的紧身衣。 紧身衣。 艾丽娅：“……” 艾丽娅陷入沉思，艾丽娅恍然大悟。 “所以……大家都是要穿这样的衣服吗？” “我还以为只是个人爱好呢……” 继而艾丽娅陷入沉思，一只手摸着下巴，“既然这样的话……” 灰暗的房间内，那些紫色的光点又出现在了艾丽娅的周围，但这一次，却在出现之后落在了艾丽娅的手上，开始逐渐变换形状。 —— “嘿——今晚看上去心情很好嘛！” 耳边响起了夜翼的声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方正在两个街区外与飞蛾人搏斗。 是的，这是哥谭的日常。 但也不是那么日常。 自从黑慈悲事件开始后，哥谭很大一部分人陷入了沉睡之中，整个城市相对来说安定了不少。 虽然对比起其他城市来说，可能并不算得上安定，但是对于生活在其中的哥谭人来说，的确平静了不少。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种安定只是暂时的，但在那段时间中，的确给这群义警省了不少事。 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和很快就被打破了，在黑慈悲事件被完美解决之后，所有沉睡在梦境中的人都回到了现实，包括那位哥谭的犯罪之王——小丑。 在蝙蝠侠还在瞭望塔处理黑慈悲后续事件的时候，小丑便已经悄然离开了阿卡姆疯人院。 没有人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也没有人知道是在什么样的时间。 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他就这样消失在了阿卡姆之中。 等警报声响彻阿卡姆的时候，警卫来到专属于小丑的病房内之时，那里便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屋内，还有涂抹在墙壁上，那醒目而又换乱的涂鸦。 第56章 血红色的颜料从墙壁上缓缓流下，那串无意义的字符无疑在嘲笑着阿卡姆安保设施自以为是的完善。 在监控室的保安也早已被绑在了原地，他的脸上被画上了标志性的小丑笑容。 就在众人以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逃脱，并且牵连甚广的时候，阿卡姆其余的疯子们却显得十分奇怪。 就好像没有人接到了小丑逃狱的通知。 所谓的牵连甚广是指小丑一个人，还有监控室里面那个倒霉的监控员吗？ 被霸凌了，被冷暴力了。 整个阿卡姆疯人院都被小丑一个人悄悄霸凌。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在接到小丑越狱的消息之后，这群家伙本来在阿卡姆待得好好的家伙，突然开始暴动了起来，嘴里喊着“要坐牢大家一起坐”“不许有人偷跑”之类的话大家一起冲向了阿卡姆的大门口。 好像晚了小丑一步两步三步之后，他们的尊严也被对方扯下来踩在地上碾压了一步两步三步。 …… 哥谭人奇怪的尊严出现了。 但总之，等那束光打在夜幕上的时候，阿卡姆一次重大逃狱事件依然酿成了事实。 提姆：“……” 听完整件事之后的提姆：“不是，为什么啊！” 纵然这次大越狱的理由如此之离谱，但作为这个城市的活跃的义警，无论面对多么荒诞的场景与理由，他们也都要努力维持着这个城市的平静。 但今夜的中，大家都发现了，前段时间还要死要活的红罗宾似乎状态极佳。 前段时间的红罗宾脸色阴沉，周身的气氛差到简直可以凝结成一片又一片的阴影，当然，下手也是格外的稳准狠。 而今天的红罗宾明显活泼开朗了很多，他在路过冰山餐厅的时候甚至偷拿了冰箱里面的一瓶可乐，面对敌人的时候还开朗的让对方做选择题。 虽然是“昏过去之前你想保住自己的大腿还是双手”这样奇怪的选项。 …… 也难怪夜翼会在频道中说出那样的话。 毕竟平时在通讯器中噼噼啪啪说上一堆的人，可不止他和史蒂芬两个。 红罗宾：“……” “这么明显吗？” 话音刚落，他又和小丑的手下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次对方从哪找来的手下，居然比之前还要难缠许多。 小丑的藏身之地在哥谭城市边缘的某化工厂……怎么又是这个破地点？ 再这样下去的话所有哥谭内的化工产业都要迁出这个城市了，你说为什么呢，好难猜啊。 红罗宾这样想着，一长棍敲晕身边的人，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准备潜入化工厂。 根据频道中传来的讯息，他是第一个赶到这里的人，耳麦中的布鲁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从某个事件发生之后，面对小丑的时候，蝙蝠侠总是想要将孩子们与对方隔绝开来，似乎只要这样，就能避免某件事的重蹈覆辙。 提姆一向听从导师的指挥，但这次似乎出现了些许的意外。 从他一进入化工厂开始，小丑就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啊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猜猜。” “是哪只小鸟出现了？” 巨大的机械轰鸣声从红罗宾的身后响起。 第51章 陷入圈套了。 红罗宾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复盘这次事件从头到尾所发生的过程，从小丑最初的越狱，再到所有人都分散面敌,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赶到了化工厂。 一幕幕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很快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在对方的计划中。 而小丑这次越狱的目标，就是他。 ……为什么是他？ 几乎是同一时间，提姆身后的通行道被狠狠关上，离他最近的通风管道中开始缓缓喷滤出某种灰绿色的气体。 提姆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取出腰间准备好的空气过滤器,频道中静悄悄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看来这里的信号也被小丑切断了。 但同样也代表，布鲁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频道中的异常,从而快速赶过来。 他只需要坚持到那个时候…… 就在这时，之前那群明明被他打倒在地的家伙竟然再次出现在他的四周，他们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即使身上还残留着提姆长棍留下来的痕迹。 但这次出现的人,明显要比刚刚多上许多,证明从一开始，就有部分人在这里潜伏者。 这验证了提姆的猜想,小丑果然是冲他来的。 但是……为什么呢？ 一般来说,值得小丑如此大动干戈的家伙，应该除了布鲁斯之外……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他不愿面对的答案。 来不及思索这么多，眼前的人挥拳而至，提姆手中的过滤器被对方击飞,他只能努力屏住呼吸面对敌人，但行动到底不如之前一般顺畅。 在战斗的过程中，他还是吸进了不少那些灰绿色的气体。 不断有人倒下，但很快又爬了起来。 比起人类，他们更像是某种运转的机器。 很快，气体的反应便作用在他的身上，提姆感觉自己的四肢越发变得缓慢，就连眼前也逐渐出现了重影。 但这样至眩的药剂也同样带来的好处，那就是也同样减缓了他对疼痛的感知，直到被打趴带到小丑面前的时候，他也没有因为身上的伤口感到疼痛。 “让我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一只红色的小鸟。” “嗯哼，让我想想，红色的确引人瞩目。” “像是鲜血，像是烈焰，无论哪种红色，都让人十分喜爱……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的笑声在耳边环绕，像是某种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很快，他的笑声夏然而止，小丑亲咳两声。 烟尘满地的化工厂此时又变成了他表演的舞台。 “不过——” 他说。 “今晚的主角，可不是你这只小红鸟。” “是一只更加美丽的，更加令人怜爱的，如同天国洒下的光辉之物。” “我想，”小丑凑到了红罗宾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应该很熟悉这次演出的主角，那只美丽的小蝴蝶。” 此时提姆的大脑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无地的沼泽，他几乎要被拖入那片黑暗，但听见小丑的话语之后，面具下的眼睛任旧瞳孔一缩。 “你……” 他努力维持意识，纵然已经猜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存在是谁，但—— 提姆不想听见那个名字。 “你的目标是……” 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不要。 好不容易她才回到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他再次打破。 他不想…… 小丑却没有理会提姆此时内心的复杂，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双绿色眼珠的视线落在了提姆的身后。 “他的目标是我。” 少女的声音传来，是熟悉的声线，在几个小时的之前，她的声音还在自己的耳边清晰地响起。 但此时，她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比一片叶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动静还要悄然无声。 但她出现了。 是为他而来。 —— 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 梦中世界正在渐渐崩塌，城市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格外茂盛，像是燃起了最后的狂欢。 这里的模样，和众人所想的不一样。 所有人都以为，小丑的梦境必然存在着极度的混乱，那冲天的火光将黑夜照亮，整个哥谭都笼罩在他所带来的阴影之中。 但并并非如此。 如果有人看见小丑的梦境，必然会为其感到惊讶，因为这是一个悄然无声的世界，火焰静静地燃烧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它们只是静静的存在于这里，却沉默地吞噬着一切。 沉默而又安静的哥谭，燃烧着最为疯狂的火焰。 面对即将到来的深渊，小丑却显得有些气定神闲。 他从不畏惧死亡，也并不恐惧黑暗，这两样事物向来是他最好的伙伴。 火焰的燃烧渐渐传来一股静谧的花香，如若仔细看过去的话，那些在火焰中闪烁的黑影，都是由一片片花瓣所组成的。 梦中世界能够给他找的乐子实在是太少了，那好不容易打破这片无聊氛围的小蝴蝶却马上离开。 不。 小丑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某个方向。 黑发的少女突兀的出现在某处的高楼，伴随着她身边空气的波动，不仅仅是她再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还有大片大片，如同晚霞一般存在的蝴蝶。 而小丑能够敏锐的感觉到。 对方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有说过吗？与混乱为伍的人，向来讨厌光明之物。 第57章 似乎并没有说过，那在这里重新说一遍好了。 身为哥谭的犯罪之王，如果说哥谭的白昼属于正常的世界，那么夜晚的哥谭，则是属于他和小蝙蝠的游乐场。 在这片平分秋色的黑暗中，他最喜欢的玩具蝙蝠侠，也同样是他最憎恶的光明之物，代表了希望，代表了未来。 他曾经无数次摧毁了对方，但很显然，对方每一次都从泥泞中站起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小丑突然意识到。 他所爱的喜剧，便是不断地撕毁那些光明的存在。 而现在，又一个出现了。 —— “——” 空气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像是马戏团里经常会出现了，属于礼花炸裂的声音响起，从几人的上方，开始不断地落下彩带与碎纸片。 像是一场滑稽的剧目，在化工厂上演着。 提姆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但他的动作刚要行动就被小丑阻止了，只来得及匆匆撇去一眼。 那也就是那一瞬间，停留在视网膜角落的存在，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长发，紫色的双眼。 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将对方安全的送回家中。 而现在…… 顾不上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也顾不上越发酸软的四肢，抢在小丑开口之前，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 “快走！” “……快离开这里……” 刚要张嘴，却被打断的小丑脸上露出了不愉快的神情，那双绿色的眼睛终于舍得从艾丽娅身上挪开，落在了红罗宾的身上。 “嗯哼……看来有一个碍事的家伙。” 像是某种公式化会做出的行动，他的嘴角牵起一个夸张的笑容，手枪在手中转了转。 “让我想想……” 他向后一步，红罗宾失去支撑，重重的倒在地上。 在那双紫色的眼睛中，他看见自己的行动，黑色的枪口对准了地上的人。 在几近癫狂的笑声中。 “或许我们应该清理一些无关人员了。” 不明白，感觉被奇怪的东西缠上了，有点晦气。 艾丽娅是这样想的。 本来她的打算是弄好制服之后，在红罗宾战斗的间隙，突然出现在对方的面前，给对方应该不大不小的惊吓。 但是没有想到，这份惊吓到来的这么快。 虽然是针对她的。 要说自己什么时候惹上的小丑，艾丽娅自己的也不是和明白，和对方的接触除了梦境中的那一小会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接触了。 所以，为什么呢？ 她看着小丑，脑海中却意外将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另一个存在逐渐对上号。 猩红的嘴，夸张的笑容，虽然眼前这人穿着夸张的紫色西服，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黑漆漆的家伙会有的风格。 但所谓的外表也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说不定之后对方品味改变了，从高饱和度的西装转而喜欢上了黑色皮衣也说不定。 虽然这个爱好转变也相当剧烈就是了。 艾丽娅恍然大悟，以拳击掌。 “是你啊。”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话说着，她身后那群站着的人纷纷倒下，每个倒下的人身上寄居者一只只紫色的蝴蝶，灰绿色的气体仍然存在于空中，却似乎并未对艾丽娅造成任何影响。 不，还是有的。 艾丽娅感受着指尖带来的轻微麻痹。 “不过，”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眼前的小丑。 “在我们好好说话之前，或许。” 一阵猛烈的风刮来，吹动了少女黑色的长发，在昏暗的世界中，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透露着某种情绪。 如果提姆还清醒着的话，一定能够发现，现在艾丽娅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是打破了那份平静之后。 发怒的前兆。 ——“你应该表露出一段谈话所应有的态度。” 第52章 提姆睁开了眼睛。 他身在一片白昼之地。 到处都是白色的,冰冷，空旷，就连呼吸也带着某种刺痛鼻腔的寒意。 这样的世界几乎有些刺痛双眼,让他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接受这样的世界。 眼角几乎有泪水分泌出,但很快，那一抹湿意便消失在他的感官之内。 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一切的时候，提姆感觉自己的内心空荡荡的,他像是忘了什么…… 似乎。 那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得回到…… 回到哪？ 就在提姆出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清脆的一声—— “吧嗒。” 这个声音他听过，就像是哥谭每一个夏天，昏暗的天空中落下的第一滴雨水,它预示着即将来临的倾盆大雨。 在往后的数日甚至是数月中，哥谭总是被这样的雨水笼罩着，就连呼吸中也带着一种厚重的潮湿感。 是下雨了吗？ 他依旧呆站在原地，怔怔的看向天空。 雨水划过空气的声音是人类所捕捉不到的,但他依旧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坠落，即将来到他的面前。 第二滴雨水,落在了被天空洗涤一般的蓝眼睛中。 带来的感觉是微微的疼痛,还有从眼角缓缓落下，直至脸颊的冰冷触感。 就像是泪水一般。 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有一股力量驱使着提姆走起来，向前走起来，就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等待着他的到来一般。 他必须要快一点去见对方,所以要走起来，跑起来。 去向对方的身边—— “停下吧——” 有人在他的耳边这样说，是熟悉的声音。 朦胧的视线中，他似乎看见了另一双眼睛，像是清晨的薄雾，又像是夕阳的残影。 像是浸过水一般，又像是在烈阳下融化的新雪。 那双眼睛始终蕴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当他想要认真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了，只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纤细的身影。 “你是……” 他的心脏狂跳，不知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因为感知到某种命运的存在。 提姆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走了一只蝴蝶。 那人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于是转过身来。 是你啊。 提姆的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那个空荡荡的洞口被填补，一颗心也终于落的安稳。 只是在在他继续上前的时候，却感觉自己一脚踩空。 明晃晃的白昼冲刷了眼前的一切。 至此再无那人身影。 随即他陷入一片迷茫的黑暗，只远方有一抹亮色。 耳边还传来声音。 “是的，他现在没什么事，应该快醒了。” 微凉的触感从眼角传来，像是有人轻轻擦过他的眼角。 “为什么在落泪呢？” 少女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极了每次聊天会出现的语气，带着不解与困惑。 提姆好像没有说过，他很喜欢对方的声音，像是某种安静的春日。 他睁开眼，从那场异常明亮的长梦中挣脱出来。 少女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脸颊边，像是从地狱通向天堂的蛛丝，它安静的，就那样存在于视线内。 “嗯，他醒了。” 少女手中拿着的是属于他的耳麦，似乎在对着频道的另一边汇报着什么。 等等。 不对！ 提姆看见艾丽娅的那份安心感瞬间被恢复的记忆给冲淡，夜巡，小丑等一系列事情终于回到了他的脑海。 一个激灵，红罗宾坐了起来。 小丑呢那群敌人呢？ 身为义警瞬间警觉了起来，然后环顾四周。 提姆只看见了到了一地的人群，是小丑的那群手下。 但是那个最需要警惕的存在，却始终没有看见。 “你是在找小丑吗？” 艾丽娅看着他一番动作下来，终于开口。 提姆转身刚想说话，便看见艾丽娅伸出一个指头，指了指他们的头顶上方。 上面？ 提姆抬头看，便看见化工厂的天花板高高垂下来一条绳子，而绳子的末端，有人被紧紧捆住，像极了某种会动的蛆。 提姆眨眨眼，又转头看向身边表情无辜的艾丽娅，不对，对方脸上现在有个面具，但他依旧能看出来那是一个无辜的表情。 提姆：“究竟……发生什么了？” “我们说了几句话，”艾丽娅手指绕了绕耳边的发丝，“然后他生气了。” 话音刚落，提姆能感觉到，那高高挂在自己头顶的东西传来了抗议的声音，不过因为嘴也被堵住了，所以只能发出几声闷哼声。 哦，还有绳子荡阿荡的声音。 “那地上这群人……” 红罗宾指了指地上的人群，他这才发现那些人身上都覆盖着大量的蝴蝶。 第58章 “哦，没事的。”艾丽娅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瞥了一眼地上的人。 “他们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艾丽娅的话语中，整件事瞬间变成了幼儿园郊游的程度，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掏出食物来—— “你想吃东西了吗？”艾丽娅凑上前，透过面具看向提姆，她很显然不是很习惯有面具的存在。 “……” “唉唉唉为什么捂着脸？” “应该是感觉到了某种挫败。” 顺着声音看过去，紫色披风金色头发的搅局者蹲在化工厂的二楼，探着头看向这边。 也不知道她蹲了多久，但总之看起来兴致勃勃，有一种追剧的感觉。 她对着艾丽娅露出一个笑容，轻飘飘的落在二人的身边。 然后凑了过来。 还没等搅局者说点什么，一股没有人能够忽略的视线出现了。 啊，出现了。 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好谈话的地方，蝙蝠侠的视线也只是落在了红罗宾和艾丽娅的身上，然后转开了。 好吧，那是之后再谈的意思。 现在他们拥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被挂在空中的小丑。 “所以她一个人把这些全都解决了？” “是的……” “而你像个睡美人一样睡到刚刚才醒过来？” “……” “呵，柔弱的德雷克。” 路过的达米安发出了嘲笑，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怀中还抱着艾丽娅的宠物，那个唯独对他有敌意的团子。 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这群兄弟。 哦，并不是针对那一个，而是出现的每一个。 无论是和红头罩笑成一团的夜翼，还是走过路过没事就要开嘲讽的达米安，亦或是现在暗搓搓把他和艾丽娅隔开的史蒂芬妮。 喂！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眼色！ 放他去艾丽娅那边啊！ “我就知道你也会加入我们的夜巡！” 史蒂芬妮像是某种热情的大狗，就这样直接扑到了艾丽娅的身边，将她圈起来。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夜巡一起偷吃零食一起在背后蛐蛐这群家伙了！” 好热情，像是被阳光直直照射在身上。 艾丽娅起先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距离，但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之后，也放松下来。 “这套夜巡的衣服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嗯。”艾丽娅点点头，“虽然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要穿紧身服，但是……” 她的双眼中写满了‘不理解但尊重’。 唯一穿着t恤夹克的杰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感觉莫名其妙被排挤在外了。 但不得不说吗，如果从外形上看的话，艾丽娅给自己变出来这套衣服的确能完美融入这群义警。 总之就是，很有哥谭那味。 几乎算得上全黑的装束包裹着少女的全身，但如若仔细看过去，会发现那些黑色上流淌着某种细密的花纹，像是虫类的鳞翅。 垂在少女身后的披风是紫色的，但并非斯蒂芬妮那样纯正的紫色，而是带着某种偏光，在不同的光芒下会呈现深深浅浅的紫。 披风的长度只到少女的小腿中间，是不规则的形状，丝丝缕缕的垂下来。 她的神情看上去很自然，就像是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 不过，作为一名义警，想要在哥谭出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时期，这件事还要经过哥谭义警指定管理者——蝙蝠侠的同意。 史蒂芬妮摊手：“虽然看上去很可怕，但他心软的要死。” “如果不同意的话，”她嘿嘿一笑，“只要站在他面前不说话，然后露出这个表情——” 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变，眼角闪烁着几滴晶莹的泪水。 蛋花眼jpg 可怜巴巴jpg 艾丽娅：“……” 艾丽娅看不懂，艾丽娅大受震撼。 但对话的主角之一，蝙蝠侠现在正忙着将小丑还有一帮反派都打包丢回阿卡姆，很显然顾不上这边的艾丽娅。 只是面对合作了多年的警察局局长戈登的时候，对方看了一眼蝙蝠侠的身后。 “啊，怎么又多了一个。” 蝙蝠侠：“……” 黑漆漆也很迷茫，但是黑漆漆不说话。 但艾丽娅也被一起打包，带回了韦恩庄园。 艾丽娅：“不是，为什么！” 她看着眼前的白纸，像是看着某种仇敌，表情深恶痛绝。 “为什么在这里我还要写报告！”她看起来更加鲜活了，带着某种无能狂怒。 “欢迎加入我们——” 这是同样拿着纸张从她旁边飘过的史蒂芬妮。 现在的这句欢迎听上去格外真情实感，没有一丝快乐，只有感同身受的绝望。 提姆在艾丽娅的身边坐下，看着对方的脑袋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场景。 他想。 梦中的艾丽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是哪里不一样呢？ 第53章 是哪里不一样呢？ 拥有着同样的外表,但梦中的艾丽娅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难得没有选择咖啡的提姆给艾丽娅拿了杯可乐，冰块在杯子中不断打转,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艾丽娅向来很喜欢甜味的东西，在接过之后抿了一口,双眼眯起。 蝙蝠洞的灯光并不是很亮，但不知为何，却看起来比梦境中那纯白之地，还要更加顺眼与放松一些。 那片白色简直…… 就像是牢笼一般。 很突然,提姆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意识到,二者的差别究竟在什么地方。 梦中的艾丽娅，看起来似乎比现在的艾丽娅要更加年长一些，虽说从外表上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岁月带来的痕迹并非只有表面上的。 还有一些更加深层的，不易被人所察觉到的地方。 是什么呢？ 是眼神。 是充满了疲惫的，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厌倦的眼神。 几乎要被遗忘的,不是几乎,是刻意被提姆抛之脑后，关于二十年之后的事件,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但已经不同了不是吗？另外一个自己的嘴里,一切事情都是从黑慈悲事件所开启，但直到现在艾丽娅都好好地在自己身边。 所以未来应该改变了不是吗？ 那为什么？ 梦中的那个艾丽娅…… 身边的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他飞走的思绪,手上的笔稍稍停了一下，向这边看了看。 她有些困惑，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只是这么一小会，身上的气氛突然又改变了,味道闻起来十分苦涩。 在灯光下，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几乎要被睫毛投下的阴影所覆盖，看上去无端的给他增添了几分阴郁。 艾丽娅选择将那位和蔼的管家送过来的饼干，塞到提姆的嘴里去。 甜味是从舌尖泛过来的。 他的思绪也微微凝固，重新回到了现在。 “怎么了吗？” 她这样问，好看的发丝从肩膀上缓缓滑落。 提姆鬼使神差地，让那一缕长发落在了自己的手中，像是把玩着一片轻柔的羽毛。 但不由自主地，用了很重的力道，明明指节都因为用力泛着白色，但并没有因此扯到艾丽娅，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感。 “我只是在想……” 他想说些什么，目光沉了下去，那份阴影彻底将双眸掩盖，却在开口的瞬间，将话题转移开来。 “我在想，你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小丑那么破防。” 提姆抬起眼，再次说话的时候，显得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蓝色的双眼依旧那么明亮，倒映着少女的模样。 这是很正常的话题。 但也没有说错，提姆的确很好奇，在他昏过去之后，那个化工厂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不想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毕竟——小丑看上去是那么的不甘心，甚至带了点挫败，他那旺盛的表演欲遇上了一个并不捧场的观众，就连精心准备好的剧目都没有上演。 但是艾丽娅能感觉到，对方所说的话语，与刚刚所感知到的情绪并不一样。 她的视线在提姆的脸上多留了一会，然后又缓缓挪开，回到了充满字迹的纸张上。 “嗯……我想想。”少女的黑色长发依旧在他的手中，她似乎并不介意这一点，只是缓缓地，像是在讲故事一样，“一开始的时候，我好像认错人了。” “就是那个，黑色的光芒里面出现的人。” 拥有着同样的疯狂，同样苍白的脸，同样狰狞的笑意，就连灵魂也浸染着同样的色彩。 所以很容易认错的。 第59章 她拿起笔，在纸张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涂鸦，是笑脸的形状。 “然后我对他说——” “我感觉你这身衣服不太好看，还是那套黑色皮衣会比较有标志性，这样在漫画里面，才会有观众记得你。” “但是那一套和蝙蝠侠太像了，你真的不会被粉丝骂蹭热度吗？” “唉？” 在充满着灰绿色气体的化工厂内。 面对着将她团团包围住的人，还有远方笑着的小丑，艾丽娅只是平静地说出了这段话。 这是发自少女的内心真实感想。 “不过你可以提高一下审美？老是模仿自己死对头也不是个事。” 艾丽娅想了想，加上了一句。 远处小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有怎么会听不懂这几句话背后的含义？眼前之人将他和其他人混为一谈，并且后者似乎在她的世界中留下了更深的影响。 “哈哈……” 小丑笑了，被气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他打了个响指，那些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的人瞬间才冲上前，想要将艾丽娅捉住。 面对众人的突然发难，艾丽娅只是不慌不忙地一跃而起，然后落在某人的身上，她的双手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 “不是吗？” “啊，抱歉。”她像是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和另一个人并不一样，开始不慌不忙地道歉，“是我认错人了。” 不过很显然，在惹人生气这一块，只要艾丽娅想，就一定能做到。 因为她很快接上了一句。 “现在传统反派如果不转型的话很容易被市场放弃的，所以你也趁着自己还有热度快点转型吧。” “不然努力了这么久，结果最后连个宿敌的名号都捞不到，那就真变小丑了。” 光芒散去，那些小丑的手下倒了一地，连带着灰绿色的气体也逐渐消散了。 化工厂内昏暗的灯光闪了闪，少女的脸一半在灯光下，一半在阴影中。 很快，她露出一个带着点恶劣的笑容。 “你说对吧。”艾丽娅笑着说，像是在询问对方的意见，但微微上扬的尾音与话语中的笑意却带着刺人的意味。 因为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所以艾丽娅也更能知道，该如何戳别人的心窝。 但她的这一番话，却误打误撞的，让小丑破防了。 小丑为什么执着于蝙蝠侠，便是他一眼就看穿了，在披着名为正义的披风之下，那个人拥有着与自己相同的疯狂。 如同镜像一般，他们衍生出不一样的道路，走上不一样的极端。 也正因为如此，小丑才想要看见对方堕落的一面，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这本该是他剧目中最为完美的一出，应该在他所准备的舞台中上演。 但是现在。 一个伪物，又或者是一个拙劣的仿冒品想要登上舞台，抢走他的主演位置。 开什么玩笑！ 在小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只蝴蝶落在了提姆的手上。 艾丽娅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小丑身上。 对方快步走进，那张脸上的笑意也早已扭曲，或许他之前的确有着什么计划，但此时那些都已经被抛之脑后。 他看起来很想从艾丽娅的嘴里撬出来，那个仿冒品的更多信息。 “然后他就中招了。” 艾丽娅点头，结束了过去的回忆。 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笔下的动作也一直未停。 黑色的字迹遍布其上。 少女的长发在提姆的指尖缠绕，他捏着那一缕发丝。 然后轻笑出声。 他开始有些庆幸，当时在教艾丽娅用手机的时候，带着对方去漫画的论坛转了转。 要知道，虽然很多漫画论坛都逐渐开始粉丝化，但其中的确有不少人仍然在做分析与创作，社区环境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刚刚那些词汇。 估计全是在那里面学的。 但是用在小丑的身上，意外有种喜感。 不远处也传来了他人的笑意，其中以某位红色头罩男子的笑声极为突出，看来大家都没有走远，只是待在角落里面，偷偷地听着，并不打扰这对小情侣的相处。 但是现在，笑声有点大了。 恐怕众人都没想到，那个犯罪之王会用这种原因翻车。 红头罩甚至已经想好了下次见到小丑的时候，该用什么垃圾话面对对方。 “咳咳。” 蝙蝠洞中，传来了某人的轻咳，是蝙蝠洞的主人发出的声音。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面对极其严肃的大家长，大家纷纷选择作鸟兽散，猫猫咪咪地找理由离开了蝙蝠洞。 不一会，那个浑身漆黑的男人在蝙蝠洞摘下了面具，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看了提姆一眼，“现在怎么样？” “报告里面一切正常，从小丑手下身上提取出的物质还在分析中，目前在与之前的药物中做对比。” 布鲁斯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艾丽娅，这是想要与她聊一聊的态度。 提姆反应过来，但并不想要离开，他张张嘴似乎还是想要说些什么，他怕艾丽娅与布鲁斯会起冲突，但艾丽娅抢先一步。 “我写完了。” 她抬起头，举起手上的纸张，密密麻麻地写着报告，“要看看吗？” 艾丽娅的话是对着布鲁斯说的。 少女看起来很乖巧，但她今晚的所作所为，可和乖巧扯不上任何关系。 在心中缓缓叹了一口气，布鲁斯上前一步。 接过了那张纸。 第54章 最终提姆还是败下阵来,在一步三回头中，将场地留给布鲁斯与艾丽娅。 该如何与这个年龄的孩子相处呢？ 布鲁斯并不清楚，即使他早已经成为了几个孩子的父亲,但如何与他们相处，仍然是一个很难的时期。 他想试探着开口,却发现对面的女孩露出了一个笑容。 “刚刚。” 艾丽娅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你刚刚也在笑，但是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 她有些不解。 布鲁斯有些意外，但很快回想起了在瞭望塔给眼前少女所做的检测,对方的确能够感知到人类的情绪。 或许他们说话可以直接一些？ “因为遇见小丑,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从不远处拖过来了一张椅子，也同样坐下来，用几近平视的姿态与艾丽娅面对面坐着。 布鲁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任何人遇见小丑。” “正如我希望大家都能安全的生活着。” 他的语气很平缓，却带着最简单，也是最真诚的祝愿。 这样的情感，是苦涩的。 但这一点表露出来的味道,却像是海面上的冰山,其中更多凝结在看不见的地方。 “艾丽娅。” “你不能随意动用自己的能力。” “你也不能……”他的目光落在艾丽娅的身边，少女身上的披风垂在地面上,在昏暗的蝙蝠洞内反射着淡淡的油光。 “……” “这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曾在瞭望塔上说过，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想要回到哥谭继续上学，过你所喜爱的，普通人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与你的愿望背道而驰。” 他还记得啊。 艾丽娅想，原来对方还记得,在瞭望塔上，自己所说过的那些。 “可是……” 她坐在原地，手中拿着提姆刚刚递过来的杯子，里面还有一层浅浅的褐*色，冰块顺着杯壁滑下，没入她的手掌。 “可是我并不是普通人不是吗？” “就算努力的生活着，就算继续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根本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在眼下这个环节，艾丽娅反而有很多想要诉说的事物。 “我在很久很久之前……或者说直到不久前为止，都一直在过着那样的生活，也一直在担忧着，如果剥去那层伪装的外表。” “人们究竟喜欢的是什么？” 她茫然过，也犹豫过。 但是在屋内，看着高高挂在半空中的月亮，还有不远处的街区外传来的鸣笛声。 鬼使神差地，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因为我想要回到哥谭，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想要回到提姆的身边。” “所以在梦中世界，我拼命的想要回到现实，想要回到她们的身边。” “我做到了。” “所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安静的蝙蝠洞内听不见一丝声响。 艾丽娅说。 “我不想这样的生活被打破，所以我必须保护她们，保护这一切。” 空气是无声的，男人似乎叹了一口气，很轻微，也很短暂，短暂地让人以为，就连那一瞬间的叹息也是幻觉。 第60章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艾丽娅的面前。 布鲁斯很高很高，从他身上垂下的黑色披风几乎像是一块寂静的夜幕。 艾丽娅感觉头上重了重，但却是很温柔的力道。 “我无法评判哪种生活对你更好，只是出自于自身的所愿。” “我不希望有更多你这样年龄的孩子走上战场，即便那里已经有很多你这样的存在了。” “……” “这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会失去很多，那些普通的日常会离你远去，在这个中途你会受伤，会流泪，会面对很多你不愿面对的事情。” “即便是做出了很多的觉悟，但其中的残忍是你无法想象的，你会愤怒，会悲伤，很多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在愤怒的原因吗？ 艾丽娅想。 “谢谢你告诉这一切。” 她轻轻地说着，眯起双眼露出一个微笑。 “您做出了抉择，提姆也做出了抉择，大家也都是这样……” “只是现在……” ——“该我做出抉择了。” 漆黑的世界里，布鲁斯能看见，斑驳的光影在少女的眼中流动。 她和提姆在某种方面真的很像，同样外表看起来乖巧乖顺，也同样能说出震撼人心的话语，这样看来，提姆被她所吸引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很急。 提姆坐在大厅，时不时地往上看一眼，期待着那里会有点动静出现。 以他一分钟抬头无数次的动作来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在担心什么，但说实话众人都有些没底。 并不是不信任的意思，而是这个家和布鲁斯没有吵过架的人，实在是根本不存在。 迪克杰森史蒂芬妮三人就不用说了，哪怕是被喊过“乖小孩”的提姆，在之前都有过争执。 仔细数来……达米安也有过。 卡珊？ 卡珊真的能和对方吵起来吗？ 就连真正的大家长阿福都和刚出道的布鲁斯有过抄家，不过逐渐演变成了老管家的阴阳怪气还有英式幽默。 …… 这个家没散真神奇啊。 艾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急躁，在他身边蹭了蹭，试图安抚主人的情绪。 很快，书房的大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屋内探出身来。 是艾丽娅。 “情况怎么样？” 提姆瞬间站起来，差点吓艾斯一条，他走上前，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探查这次谈话的结果，但是却没有在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到任何情绪。 他身后的众人没有说话，但也都屏气凝神，用自以为隐蔽的目光看向这边。 艾丽娅趴在楼上的栏杆，伸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身后以史蒂芬妮为首，开始爆发了一阵欢呼声。 而提姆在这片喧闹中，只是抬头看着艾丽娅，一直看着。 他想。 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距离，有近一点吗？ —— 消失了。 正义联盟大厅之中，这个本该被遗弃的建筑里，本该到处都蔓延着黑色的荆棘。 他向来会穿过这片荆棘，走向更黑暗的地方，在那里找到一个熟悉的存在。 对方总是穿着那身和她外表来看并不协调的黑色长裙，如同无时无刻被永夜所包裹，即使再灿烂的阳光，也照不亮那片黑暗。 从很久之前开始，随着世界的变化，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这个宇宙再也没有其余活着的存在了，除了他。 为什么只剩下自己呢？是为了看见他痛苦的模样吗？又或者是为了惩罚他吗 为了惩罚他过去的犹豫，那些不应该有的踌躇，随着时间而消散的信任，还有自己给对方所带来的痛苦。 所以连死亡这样的仁慈也不曾给予。 她想要他见证一切，见证荒芜的未来，见证世界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 可是……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发泄怒火—— 提姆站在废墟的最顶端，眺望着远方，试图从其中找到某人的身影，天边即将迎来晚霞，是一种奇异的紫红色。 他不禁想到，似乎曾经的某一刻，血液在染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也同样是这种色彩。 在这里，他应该是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他的判断失误了。 未来并没有因为过去的改变而终结，而是变得更糟了。 提姆另一只手从怀中抽出，拿出了一把短剑。 短剑通体银白，上面勾勒着复杂的花纹，却唯独在刀柄出有一块紫色的晶体。 他曾经用这把剑差点杀死过艾丽娅。 而现在…… —— “你要把这个……”提姆看上去有些意外，但还是从艾丽娅的手中，接过了那把短剑，“送给我？” 他刚刚才看见艾丽娅将这把剑从自己的影子中拿出来，正有些不明所以，就看见对方闭着眼。 淡紫色的光芒很快笼罩了那把长剑。 它在被改造，又或者说，是重新被锻造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变成了提姆所见过的那个模样。 ……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仿佛身后就是悬崖，只要自己倒退一步，便会从悬崖坠落进深渊。 不行。 不能被艾丽娅察觉到。 他这样想着，看着那把剑被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给我的吗？” 他听见自己说。 “嗯！” 艾丽娅点点头，“因为夜巡很危险，所以要把这个给你。” “这样的话，无论提姆在哪，受到了什么样的危险，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那一瞬间情绪的转变。 艾丽娅以拳击掌，“就像是提姆在我身上和手机上安装的那些一样。” “只有你随时知道我在哪里也太不公平了……” 她看起来很坦然，但是，有点太坦然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并不正常。 所以怪谁呢？ …… 路过的阿尔弗雷德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提姆：…… 他为了缓解尴尬，于是干咳一声，眼神也逐渐溃散。 “原……原来你知道啊……”他张嘴，干巴巴地。 但下一秒，提姆还抱着某种侥幸心理：“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艾丽娅笑眯眯的：“什么时候吗？” “是一开始哦。” 面对她的笑容，提姆沉默片刻：“那你为什么没有说出来，或者说是……” 他比划半天，最后泄了气。 因为对面的艾丽娅又露出了那种，“虽然并不是很明白，但是我尊重你”的表情。 “不要在这种地方不理解但尊重啊！！！” 第55章 所以,在蝙蝠侠的默许之下。 很神奇的一件事发生了。 在大都会一战成名的追梦者，和超人还有神奇女侠都并肩战斗过的追梦者，无数媒体与新闻都没有挖出任何后续的追梦者。 就这样静悄悄的,在哥谭出道了。 世界的变化真是让人想不到啊（感叹） “总感觉不把代号改成鸟类，会很不合群。” “有吗？” 提姆话刚一说出口,他思考了一下，瞬间倒戈。 “好吧有的。” 然后他举起一根手指。 “那我觉得还是蝴蝶比较合适，毕竟大家都能飞——” “那还是算了吧，”艾丽娅果断拒绝,将提姆举起的手摁下去,“我觉得追梦者挺好的，翻译成捕梦网也挺不错。” “耶——” 史蒂芬妮笑嘻嘻地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凑到了艾丽娅的身边,卡珊在香港留学，芭芭拉整天又在钟楼里忙着忙那。 她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可以聊天的女孩子。 所以一看见艾丽娅，她就确定了，她们蝙蝠女子小分队又会多出一名新的成员。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他很心软对吧！” “虽然看起来——” “超级凶——” 史蒂芬妮说起话来语调很奇妙 “你教的招式,很好用。” 艾丽娅这样对她说,看见对方陡然亮起的双眼。 然后史蒂芬妮一个兴奋，将艾丽娅举了起来,就像是动画片狮子王那样。 虽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么轻松地将对方举起来。 “唉？”提姆瞪大双眼，“这样会难受吗？要不先放下来。” “捏哈哈哈哈哈哈——” 就连代号都被称作搅局者的史蒂芬妮显然没有那么听话,一边坏笑着一边开始逃跑。 但艾丽娅也没有挣扎，就这样被对方举着满屋乱窜，她们的身后还远远追着一个提姆，对方瞪大双眼,想要史蒂芬将她放下。 第61章 如果仔细看的话，提姆的背后还跟着达米安，他还没有死心将艾丽娅的宠物奈梅拉拐带回家这一举动。 但现在奈梅拉在哪呢？ 在艾丽娅的影子里面。 艾丽娅在哪呢？ 艾丽娅在史蒂芬妮手里，现在被举着满屋子乱窜。 时间过得很快，夏天的黎明到来的十分迅速，再加上这么一闹腾，天边已然微微泛白。 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夏洛特上班的时间了。 “其实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的……” 面对想要再次送自己回家的提姆，艾丽娅这样说。 “因为你送我回家，也得先开车送我到楼下，然后我自己扒窗户回去，但是如果我自己回去的话，就可以直接从窗户进去了。” 她的表情很认真，不明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我也可以直接送你到窗户那的——” 提姆有些油盐不进，坚持要送艾丽娅回去。 “不要，听起来好奇怪。” “是吗？我觉得还挺浪漫的，很像少女漫情节。” 真正的少女漫爱好者从提姆身后路过，翻了个白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总之等艾丽娅回到家中的时候，差点撞上了准备去上早班夏洛特。 “起得很早嘛！” 夏洛特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或许是急诊打来的电话让她无暇顾及这么多，在匆匆嘱咐了几句之后，她就离开了。 刚从外面回来，试图在冰箱寻找零食的艾丽娅：“是的……” 冰箱内照旧摆放着夏洛特准备好的食物，一盒盒包装好放在其中。 艾丽娅像是往常一样，从其中取出一盒，放在微波炉之中加热好，不一会，香味便逐渐漫出来，充满了整个屋子。 盘子有些烫，半空中飘荡着些许的白色气体。 尽管进食并不是自身所需要的，但十多年的行为让她习惯准时准点坐在桌子，开始摄入今天的饮食。 清晨，早餐，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早上。 即使是不用休息的艾丽娅，也不由得感叹，果然义警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在经过了这样的通宵战斗之后，对方还需要维持作为普通人的上班上学…… 难道他们真的是超人？ 在将食物吃完之后，艾丽娅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进食，到时候在班上如果引起了骚动什么的…… 但是过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 闹钟响起。 是上学的时候到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段，但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那种习以为常的灼烧感也不复存在。 或许在这一刻，艾丽娅才对自己生活中的某种变化稍稍有了实感。 与此同时，比起精神抖擞的艾丽娅，真正需要睡觉的普通人提姆则有点虚弱。 是的，别看他前面还有力气和大家打打闹闹，但等肾上腺素的刺激过后，只会带来无尽的疲惫与虚弱。 但即使这样，还是要去上学的。 …… 在捏住蝴蝶翅膀的时候，对方会有痛觉吗？ 提姆这样想着，轻轻松开了被拢在手中的蝴蝶，仍由对方的鳞翅在掌心扑朔，然后缓缓飞走。 会痛的吧。 用这样的方式将对方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要更轻柔，更加温和的方式。 捏住蝴蝶翅膀的感觉。 就像是牵住了艾丽娅的一缕发丝。 “你在想很奇怪的事情。” 半开的车窗被人敲了敲，指节与玻璃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从楼上下来，出现在眼前的黑发少女如是说到。 “所以会痛吗？”提姆打开车门，给自己挪了挪位置，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给自己找补：“我是说蝴蝶。” 艾丽娅歪着脑袋，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会吗？” “蝴蝶并没有名为痛觉的神经系统，所以就算被捏住翅膀，应该也只是本能的反应。” “能感觉到痛觉的并不是它们。” 她在提姆身边坐下，今天换上的是一身校服，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看她表现得如此日常，竟然显得有些恍如隔世。 “是你。” “你感受到了这种痛苦。” 艾丽娅并没有看过来，而是掏出了手机，长长的睫毛垂下，阴影打在眼眸之上。 然后提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用很轻柔的力道，捏住了艾丽娅的指尖。 是软软的。 “会痛吗？” 她没有抬头，只是晃了晃脑袋。 “不会哦。” 不知道为什么，提姆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从文件夹中掏出了一系列资料，摆在二人的面前。 “之前的资料我都查过了，你有几处学校的转学档案似乎有些问题，虽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但如果有心之人一点点搜查过去的话，一定会找出异样的。” 他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曾经也是被这些文件骗过去的人。 现在回想，他和艾丽娅所见的第一面之后，在面对警官的询问，艾丽娅恐怕也是用了某种方式蒙混过关。 …… 总之这件事被布鲁斯处理好了，毕竟韦恩家作为哥谭中学的股东，一个学生转学的程序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能解决好。 “之后在学校中，那种能够改变他人认知的能力，恐怕需要禁止使用了。” 艾丽娅没有异议，只是点点头。 突然，她想到了某个金色的身影，又突然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 耳边，提姆似乎明白了她的担忧，还在继续说话。 “就算不用那种能力，你也能够得到大家的喜欢。” 转过头，艾丽娅在那双蓝眼睛中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好。” “我相信你。” 虽然这样保证了，但提姆对于黛拉的性格其实有些摸不着底，毕竟交友这种事情，他也不能直接过去，站在对方面前把艾丽娅推出来。 “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之后好好相处吧。” 提姆可没忘记，在黛拉眼里，自还是一个人嫌狗厌的家伙。 到了学校之后，艾丽娅表现得像是一个刚转校过来的学生，在讲台上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坐到了她原来的位置。 没有人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也没有人察觉到这个刚转校过来的女孩，曾经与他们同班了一段时间。 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在下课铃声响起来的一瞬间，有人站在了艾丽娅的桌前。 “你——” 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每一根头发都是精心准备之后的造型，就连卷曲的弧度也十分自然好看。 做着满钻美甲的指尖在艾丽娅的桌前点了点。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在哪见过吗？” 黛拉嚼着口香糖，她很高，所以在坐着的人眼中看来，多多少少有些居高临下。 但艾丽娅并没有感知到那些不好的情绪，眼前的人是真的带着困惑，所以才来到了她的面前。 还没等艾丽娅回答，就看见对方弯下腰凑到了面前。 那张漫不经心的脸开始逐渐变换神情，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艾丽娅。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艾丽娅被打量地有些发毛，但是……就算是现在，她的能力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吧。 大概。 远处一直看着这边的提姆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正准备过来救场。 黛拉却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依据，然后一拍脑袋。 “我说难怪怎么这么眼熟！” “你和我推长好像啊！” 艾丽娅：“……” 艾丽娅：“啊？” 第56章 “你……推？” 对不起这个词汇和刻板印象中的美国大小姐黛拉实在是有些扯不上关系。 但黛拉像是天生就为了反刻板印象而出现一样。 在艾丽娅试探着反问后,她看见对方亮起来的双眼。 有种不好的预感。 黛拉却听见这句话后兴奋了起来，像是苦于找不到人分享，她几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把挂在椅子上的背包拿了过来。 背包是紫色的，从对方拿过来的角度看,是很正常的皮包，但黛拉手一转，包的另一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另一面拥有着透明的一层，可以轻易看见里面的东西。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种痛包。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里面出现了很多照片，有部分是打印出来的，有部分是直接从报纸上裁下的,还有玩偶与徽章，主题颜色是深深浅浅的紫色，所有的事物都被整齐地排列在包内。 …… 抛去一些东西不说，只谈这个排版与设计的话。 很好看。 如果里面出现的照片与报道,不属于艾丽娅的话,会更加顺眼一点。 第62章 但艾丽娅抛不开。 当初艾丽娅用蝴蝶遮挡了大部分来自于镜头的拍摄，那些边边角角的东西凑在一起,也能在大众的心中拼凑成一个模糊的形象。 这种行为只是出自于下意识的自保,她并不想直接出现在大众眼中，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所以在她的努力下,大都会出现的那个人，其实很难与现实中的艾丽娅联系起来。 现在…… 对方是发现了吗？ 不，并没有。 艾丽娅下意识反应过来，在对方的情绪中并没有找到除兴奋之外的事物。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分享。 “这……这些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提姆走到了二人的中间，缓冲了一下这奇妙的氛围。 很显然他也看见了黛拉的包，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在一旁对着艾丽娅挤眉弄眼。 黛拉才没理会提姆，只是将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开心心地为艾丽娅解说了起来。 “你刚转过来不知道，前段时间哥谭出现了很多事情……” 何止知道。 在场的三个人，每一个都是其中事情的亲历者。 有两个人知道事件的始末。 …… 在提姆与艾丽娅对视一眼的时间中，黛拉已经将故事从自己昏迷，讲到了在梦中见过的那个黑发少女。 像是幻觉一般，她的世界一瞬间崩塌，上一秒还沉浸在幸福中，下一秒就要面对世界毁灭一般的场景。 灰暗冲刷着视网膜内所有的一切，她从高空跌落，眼看就要坠落进最深的黑暗中，但就在整个时候，一股明亮的色彩出现在了眼前。 是蝴蝶。 是追梦而行的蝴蝶。 她被轻飘飘的托起，然后在睡梦中回到现实。 而在那个时候，她看见了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从那些照片的边角料中拼凑起了梦中那个少女的形象。 艾丽娅听着那些极尽赞美的词汇，凑近了提姆，小声问。 “这也是烦恼之一吗？” 她没觉得对方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更像是一种滤镜过后的形象，华丽而又虚幻。 但还是有些…… 提姆沉思片刻，正想解释不是这样的，但是仔细一想，在哥谭这样的地方，拥有狂热粉丝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说对吧蝙蝠侠。 他点点头，有些沉痛的默认了这件事。 艾丽娅沉默了，视线回到金发少女身上，在听着黛拉的话语时，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对方亮起的双眼，还有将玩偶放在脸颊旁时候的神情——她突然有些开心。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胸膛中原本正常运转的心跳，也开始逐渐变得轻快了起来。 “据我所知，正义联盟旗舰下的店铺，似乎还没有出关于追梦者的周边吧。” 提姆翻出手机刷了刷，也加入了战场。 “你这些是？” “哼，”黛拉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得意。 “当然是连夜找人定制的！” 想要。 提姆看着被对方放在脸颊边的玩偶。 他沉思片刻，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不知为何，艾丽娅总觉得对方的背后燃起了奇怪的火焰。 等等，你在燃什么？ 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对话框，向对面发了几条消息。 不过片刻，他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再抬眼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挂上了胜利的微笑。 “既然黛拉小姐这么喜欢追梦者，那么到时候韦恩产业下新超英系列也会有追梦者的出现。” “既然你这么喜欢追梦者的话……” “需要我送你吗？” 现在得意的人变成提姆了。 黛拉露出一个假笑，非常模式化。 …… 艾丽娅不知道这次交友算不算成功，但聊天聊到最后，黛拉和提姆的身后都燃起了火焰。 但也有好消息，黛拉与她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还互关了社交账号。 就是对方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句。 “你挑男朋友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全是个人恩怨，没有一点公正性。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黛拉讨厌你了。” 在韦恩庄园中训练室，艾丽娅长到宇宙边缘的反射弧终于明白了。 “啊？有吗？” 但当事人之一并不承认，还胆敢狡辩。 艾丽娅从地上爬起来，点点头，她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看起来十分利落干练。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里还在发抖，是身体在剧烈运动过后的反应。 在过去的十多年中，艾丽娅的所有行为都依靠着本能，至于身体锻炼什么的……她从未想过，毕竟只要让自己在正常范围就好了。 至于能力…… 在这里被经过一轮轮毒打之后，艾丽娅才明白自己的能力并非万能的，就算拥有保护自己的措施，就算恢复的能力远超旁人。 可是在这群面对无数超级反派的义警眼里，属实还是有些不够看。 因为就算是艾丽娅，也不知道接下来对方会使用什么样的办法，让自己束手就擒。 …… 又一次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的时候，艾丽娅的思绪有些飘忽。 负责训练她的一般是提姆，史蒂芬妮会偶尔过来帮忙，达米安或者迪克也会过来，不过前者一般直接拿着刀，后者表现得更为绅士。 至于杰森，在熟悉之后，知道艾丽娅基本不用进食也能维持身体状态，于是他心安理得的从艾丽娅这边薅零食。 偶尔他也会送艾丽娅回家，毕竟他也不经常在韦恩庄园中过夜，而是回到在外的安全屋。 布鲁斯的确默许了艾丽娅的加入，但同样也有要求，她必须被好好训练，能够到保护自己的程度。 艾丽娅的能力的确特殊，但在战斗中有无数的可能，即使强大如超人，亦或是神奇女侠，也有在战斗中因为疏忽而出差的时候。 她必须学会使用自己的能力，也学会保护自己。 看艾丽娅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罪魁祸首提姆从一旁蹭了过来。 “是受伤了吗？” 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训练室的深蓝色地板上，像是夜幕时分的天空。 他在艾丽娅的身边坐下，长舒一口气，手指有意无意的落在艾丽娅的手旁边，轻轻擦过。 “是哪里难受了吗？” 艾丽娅缓慢地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只是突然觉得，义警好辛苦啊。”她感叹出声，回想着刚刚战斗时的场景。 在梦中世界，面对像是超人那样的绝对力量，就算打不过也是一件很正常的时期，就算事后报复性的一拳，也只能让自己手痛。 但是…… 艾丽娅勾住了提姆的手指。 “你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提姆是这样，史蒂芬妮也是这样……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拥有着自己的一套战斗逻辑，但在细节之处又能看见互相存在的影子。 能够做到现在这样，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嗯……所以布鲁斯才让我们来训练你的。” “他在这方面十分严苛，因为他希望你能保护自己……” “他也希望能保护好你们。” 艾丽娅补上了后一句。 她听见了低低的笑声，在耳边持续了很久。 “呼——” 艾丽娅长舒一口气，迅速坐了起来，精神饱满：“我们继续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切都来到了正轨。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当艾丽娅习惯上下学，习惯在夜晚作为飞跃哥谭上方的一员时，才意识到时间过去的有多快。 时间已经从初夏来到了盛夏，这个季节的哥谭总是有些阴晴不定，但无论阴雨又或者阳光，总伴随着灼热气息。 温度渐渐上去了，就连风也不似往日般清凉。 哥谭也同样是一位沉默的包容者。 她包容，接纳了这位在夜晚中会出现在哥谭上方的新人。 黑暗的角落中总藏污纳垢，这座城市也依旧能迎来明天，迎来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但艾丽娅没有想到，正是在某天的清晨。 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男人打扮的十分考究，一身黑色的长袍垂至脚踝。 如果仔细看去的话，能够察觉到，艾丽娅的脸上依稀能找到与男人相似的地方。 他露出一个微笑。 “终于见到你了。” ——“我的孩子。” 第57章 “唉？” 艾丽娅见过满世界找爸爸的漫画,但是这种一上门就让她喊爸爸的家伙，就算是漫画也十分少见。 还是说这是什么哥谭新出现的行为艺术？ 第63章 比如随机上门认爹什么的？ 有点冒犯了吧。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对方是东欧长相,轮廓深邃，十分高大,拥有着褐色的短发，打理得很好，被一丝不苟得梳顺在脑后。 那双眼睛是一种池水一般的绿色，即使在阴影中也散发着光芒。 男人是一袭牧师一样的打扮,他表现的像是某种虔诚的信徒。 但那双作为信徒应该带着的虔诚双眼——此时却紧紧凝视着艾丽娅,像是凝视着属于自己的神明。 但那样的目光，并不让人感到舒服。 就像是抹杀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只是刻板地将自己眼中所看见的东西,强加在艾丽娅的身上。 那是一种极其冒犯的目光。 况且艾丽娅并不喜欢对方身上传来的味道，那并非气味，而是一种接近于本能的排斥。 但很矛盾地，艾丽娅能在对方的身体中找到一点似曾相识的存在。 是哪呢？ 艾丽娅没有头绪,但下意识地想要远离眼前的人。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看出艾丽娅的排斥,反而上前一笔，伸出手想要触碰他。 他的动作很快,但艾丽娅在这段时间的训练中,早已学会了面对各种突发状况，所以当男人伸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后退一步，躲开了对方的手。 “呵。” 男人却忽然笑了，他的神情还是那样温柔，像是他本有的机制并不允许他出现其他异样的神情。 但总之,这样的温柔实在是有些流于浮表，像是某种精致的假面。 但从始至终，艾丽娅并没有感受到危险的信号。 厌恶与危险，是两种不同的信号。 他不紧不慢的张嘴，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说话的瞬间，整个楼道中都黯淡了不少。 朦胧地像是一场噩梦。 “不认识我吗？没关系。” 那双绿色眼睛的视线又落在了艾丽娅的身上，像是林中隐藏很深的蛇类，冰冷而又隐蔽。 自以为是的虔诚转化成了某种更深的情绪。 他表现得像是孩子所期待的那样，一个温柔的父亲。 “你从小就离开了我的身边，对我不熟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对方笑起来嘴角的弧度，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但没等艾丽娅想起来，便看见对方后退了一步。 “替我向你的母亲问好。” 他依旧笑着*，嘴角像是固定好的弧度。 艾丽娅想起来了，为什么自己会对眼前这个男人熟悉而又陌生。 她见过他。 即使几次面都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甚至可以说得上混乱。 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诞生之初，在血液中泪水中，艾丽娅当时眼中所见之人，只有沉浸于悲伤之中的夏洛特。 她是为了回应夏洛特的愿望而存在的，所以也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另一个身影。 第二次，则是在黑慈悲的梦中世界。 她看见了在自己诞生之前的故事。 那个男人是一个已死之人，他应该死在艾丽娅的诞生之日，死在那片荒芜的雪原，伴随着一场寂静的大火，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 为什么对方现在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艾丽娅下意识想要追上前询问，但不远处的电梯已然关上，她依稀能从缝隙中捕捉到神父装的黑色衣角。 然后消失了—— 对方的存在，就这样在艾丽娅的感知范围内，消失了。 像是一滴水融入了湖泊。 看着空空如也的电梯间，艾丽娅皱着眉。 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以及所见的这个人。 绝对绝对，不能让夏洛特知道。 在红头罩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老鼠。 说是老鼠也不尽然，毕竟在鱼龙混杂之地，总有人想要偷偷干些红头罩不允许的买卖，所以他隔三差五就要敲打那群家伙。 但最近有些不同，新来的家伙并不做哪些违法的买卖，反而像是个大善人一般，为周边的居民提供者免费的食物与药品。 那人身穿着黑色的牧师服，是典型的东欧长相。 但他并非信仰着市面上所见的那些神明，而是更为不同的存在。 他虽然有进行传教这样的行为，但也并不强求。 红头罩观察了对方很长一段时间，也曾伪装成流浪汉亦或者赌徒上门过，但最终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从对方那获得的食物与药品很正常，其中没有检测出奇怪的成分。 一个看似无害的传教士…… 虽然这个无害仍然值得商榷，但从目前来看，对方并没有展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反而表现得像是一个老好人。 无论是不是真的老好人，但从哥谭这样地方长大的人，基本没一个善茬。 所以就算是以传教为目的，那群接受了帮助的家伙们最多也就是嘴上信仰一下，主打一个吃掉糖衣，炮弹还回去。 很好，不愧是哥谭人。 对方的证件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红头罩在名为赫克托麦考利的牧师档案中，发现了熟悉的人选。 对方在欧洲的时候，与一名叫做夏洛特的女性有过婚姻，甚至有一个孩子…… 等等。 那不就是—— “是的。” 红头罩的安全屋中，艾丽娅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苦恼，平时她可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很显然是真的陷入了困境。 “在我的印象中，对方好像是死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给众人多大的震撼。 “死掉了？” “我记得资料上只显示是失踪了……” 提姆从工作的间隙中抬起头，手上还一刻不停地敲着键盘，他眼下的黑眼圈已经快挂到下巴。 现在看起来有点死的人，反而是他。 是的，又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画面——鸭鸭加班。 学校夜巡公司的事情这段时间凑到了一块，于是提姆被工作殴打揉搓。 ——变成了扁扁的形状。 不过好在艾丽娅和提姆有约定，如果对方熬夜实在是太过分的话，就会强制让提姆关机去休息。 这样的行为得到了阿福的大力支持，甚至也想给布鲁斯来一下。 而提姆很明显现在，是踩在艾丽娅的底线上徘徊试探。 一小会，就一小会就去休息了。 然后三小时过去，他还坐在电脑前。 但现在艾丽娅没空理他。 面对杰森的好奇，她将自己在梦中世界里，夏洛特的记忆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她一向在这种事情上很坦诚，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时期。 况且，她也想知道这个多年前已经消失的人，为什么会重新回到人间。 并且来到了哥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赫克托在流了这么多的血，又面对这样一场大火的情况，应该早就死掉了。” “就算当时没死，在那样的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的地方，应该也很难活下来吧……” 艾丽娅很困惑，对方究竟是什么样品种的人类，才这么能活。 不过…… 她回忆起自己当时看见对方的观感。 对方现在，还是人类吗？ 但在杰森的视角中。 一个信仰邪教的传教士诱骗了一名异国他乡的留学生，然后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 好的，这个剧情实在是光是出现在小说里面，就能看穿是什么样的戏码。 “啧。” 听完艾丽娅的描述之后，杰森将自己头上的面具揭下，发出感叹。 “有点难杀啊这人。” “不考虑一下死而复生戏码吗？” “这种事情你应该比较有经验吧。” 工作狂魔坐在电脑前凉凉开口，很显然想要加入这个话题，准备趁艾丽娅不注意又灌下一杯咖啡—— 等等，提姆迷迷瞪瞪地看着手中的杯子，里面本该出现的液体凭空消失。 我咖啡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微微抬起。 在那双紫色的眼睛中，他看见了自己。 “到时间了，睡吧。” 紫色眼睛的少女这样对他说。 不行……还有…… 提姆刚想讨价还价，便像是被按下了关机键，两眼一闭倒在沙发上。 “哈——” 杰森发出了毫无兄弟爱的嘲笑声，不过也正常，对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继续工作，而是应该出现在床上好好休息。 至于剩下的工作，那就塞给布鲁斯吧。 反正和他无关（摊手） 不过很显然，自从大家知道杰森是艾丽娅的邻居之后，这里很显然成为了一个小型的聚会点，这个家早已不属于杰森一个人，而是大家共同的所有物。 第64章 所以经常能看见这里刷新出各种各样的神奇生物。 比如路过的红罗宾，比如路过的搅局者，比如过来薅艾丽娅宠物的罗宾，比如回家的艾丽娅。 以上只要两到三个聚集在一起，就会吵吵又闹闹。 杰森挣扎过，也换过锁，但还是阻止不了大家的热情—— 于是他很快放弃了。 就像现在，提姆倒在了沙发里面，上面盖着薄毯。 而艾丽娅坐在吧台附近，用充电线一边充电一边刷着手机，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穿着围裙的杰森：……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心死，为什么？” 艾丽娅又补一刀。 第58章 艾玛是在平民窟长大的孩子。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艾玛的母亲是一名流莺，肚子中的孩子不知道来自哪位客人，怀孕之后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总之稀里糊涂的将孩子生下后，便成为了今天这幅模样。 这是哥谭最底层很容易发生的事情,贫民窟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拥有着类似的身世，但无论如何，大家都顽强的活在这个城市中。 但艾玛是个女孩子，是随时会被盯上的女孩子。 所以在有意识的时候开始,她的头发就妈妈被剪得短短的,像是一堆杂草，穿着被针线改造过的旧衣服，这个年龄大小的孩子只需要稍微掩饰一下,便看不出什么性别。 即使这个孩子来自于意外，但是却依旧得到了女人全部的爱。 贫民窟的孩子喜欢报团取暖，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会很容易被被欺负。 所以艾玛在母亲去“上班”的时候,总是和认识的孩子们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玩耍，或者去做些正事。 即使这些正事也大多是偷盗,或者去垃圾桶寻找食物与资源这些行为。 但只要艾玛回到家中,回到母亲的怀中，她总是快乐的。 在控制街道的帮派被红头罩赶走之后,所以人都以为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上面的权力变动从来不会影响普通人的日子。 但红头罩有些不一样，他和他的手下没有挨家挨户的收所谓的保护费，而是修好了从未有人管过的电线与水管。 他控制的街道中,用非常强硬的手段，禁止了很多曾经默许的行为。 小巷中的瘾君子少了很多，流莺们也渐渐失去了踪影。 这是好事吗？ 艾玛不明白，但艾玛知道，母亲或者不用再去做那样危险的“工作”，也不用再被一个个上门的客人殴打。 母亲被安排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即使薪资微薄，但好在生活也上了正轨。 ……正轨？ 这个词在这里真是少见。 艾玛则是被安排进了学校——说是学校，但其实就是社区中几个房间拼凑起来的旧教室，几个熟悉的面孔在其中，乖乖等待着老师的到来。 妈妈说，等艾玛再长大一点，她们再多攒一点钱，就可以送到真正的学校去上学了。 可究竟什么才是正事呢？ 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算长大呢？ 她已经能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多成年人都没有她厉害。 这样也不算大人吗？ 妈妈被她逗笑了，笑着笑着开始咳嗽，像是有些喘不上气。 艾玛跑到桌子前倒了杯水，递给妈妈，在喝了水之后，她看上去好多了，嘴唇的水色灯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像是被包装纸包裹住的糖果。 “艾玛要努力长大……去读书，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母亲这样对她说。 “可是……艾玛想要妈妈陪在身边。” 妈妈的手很温暖，一下一下的落在艾玛的头上。 “我会在你身边的。” 即使摸不准这位新上任大佬究竟想要做什么，但他的行为的确让生活在这里的人稍稍喘气，街道变化了很多，即使在外面的人看来，这里还是一样的混乱。 但生活在其中的人才能知道，即使是宏观视角下微不足道的改变，也足以让其中的人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艾玛很感激他。 大家也都很感激他。 所以在偶尔，只是很偶尔的时候，艾玛看见对方，会将手中唯一的糖果塞给对方。 她给过很多人糖果，小伙伴，妈妈，偶尔会在天台出现的蝙蝠侠（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蝙蝠侠给她糖果），现在多了一个红头罩。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隔壁的街道搬来了一户新的邻居。 那原本是一个小小的店铺，做着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勾当，但自从红头罩来了之后——那家店的老板被从店铺中拖出来一顿狠揍，至此消失了踪影。 从那之后那家店便失去了主人，总是在店旁边盘旋的瘾君子也逐渐消失，门口的大门总是虚掩着，除了流浪猫和流浪狗会钻到里面过夜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会去那里。 不对。 还有她们这群喜欢到处乱窜的小孩。 在翻到点值钱的东西，或者是食物的时候，她们总喜欢在那家店里开始分赃，那是她们的秘密据点。 但估计之后她们的秘密据点应该就要消失了，据说一个有钱的东欧人花大价钱租下了那个店铺。 哦，人傻钱多的外地人。 艾玛躲在巷子后面，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 远处停留一辆货车，搬家公司的人正在他的指挥下，一点一点将东西搬进去。 大多数都是一个又一个沉重的箱子，上面用黑色的纸条贴着奇怪的花纹。 对方穿着一身很奇怪的装束，像极了那些捏着鼻子上门的人，那些人也穿着类似的黑袍，手中抱着一厚厚的书。 在说出那些晦涩而又冗长的句子之后，核心思想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要钱。 所以一般艾玛不会给这种人开门，除非对方带着糖果，又或者食物之类的东西。 那这个新搬过来的人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高大的男人似乎发现了看向这边的一双双眼睛，他转过身，朝着这边露出了一个微笑。 今天是哥谭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穿过楼层，从上方直直的落了下来。 可男人的笑意总带着一种奇怪的割裂感，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连周遭的空气也逐渐诡异的纠缠在一起。 那双眼睛—— “喂！”从艾玛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你们这群小孩在这干嘛呢！” 转过身，也同样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对方穿着红色的夹克，额前的刘海挑染着丝丝缕缕的白色。 他看起来脾气并不是很好，这群在贫民窟趋利避害早已习惯了的小孩一看见对方，便都离开了。 艾玛也是一样。 但艾玛总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见过。 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她还悄悄向后看了一眼。 她本想再看看那个红色夹克的男人，却在转头的时候，发现那个远处的男人还在笑着，像是海报上出现的固定画面，就连目光也没有挪开。 他只是看着艾玛的背影，一直看着。 艾玛不知为何，浑身打了个寒颤，然后追上自己的朋友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是——” 杰森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热心的家伙，开始打听刚搬过来的邻居，“刚搬过来的吗？” 他上下打量着赫克托，露出一个随性的笑容。 “你这身打扮，是信仰什么宗教？” 没等对方回答，他耸耸肩，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信仰什么都无所谓，我们这总有一群人来传教，这里很少有人信这些东西。” 他说的没错，越是混乱与蒙昧之地，越是容易诞生扭曲的信仰，但哥谭却有些不同。 这里的人比起信仰所谓的神明，不如去信仰夜空中飞过去的某个黑色身影。 你说对吧，蝙蝠侠。 不过曾经也有人打着蝙蝠侠的名义建立邪教——结果当然是被蝙蝠侠漆黑的铁拳打碎了所有的幻想。 当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杰森见过很多宗教人员，大多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时，就会急急忙忙地反驳他，然后试图说服自己，他们与其他宗教不一样的地方。 但眼前之人十分平静。 “没关系的。” “就算不信也没有关系，我们的神明是一个很温柔的存在。” “万物所能传达到她耳中的，无论是希冀，亦或是渴望，最终都会被神明所降下。” “在此之前。” “只需静静等待就好。” 赫克托的双眼落在了杰森的身上，又很快移开，看着那群孩子离开的背影。 “真是可爱的孩子，不是吗？” 在杰森又开口之前，他听见了对面那个男人如是说到。 “我也有一个孩子。”似是怀念一般的语气，“我离开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年龄。” 第65章 “她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不能跑跑跳跳。” “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孩子。” 他表现得像是一个普通的怀念孩子的父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连嘴角都缀着柔和的笑意，在阳光下，让人有些看不清那双眼睛所透露出的神情。 那样的语气十分温柔，只是寥寥几句便能勾勒出一个女孩的形象。 “那你的孩子呢？她没有跟在你的身边吗？” 杰森这样问他。 “她和她的母亲住在一块。” 赫克托终于收敛起了笑意，他说，“我很想他们。” ——“我无比怀念着。” ——“我们曾经相处的日子。” 他的怀中曾抱着一个幼小的身躯，穿过永恒的风雪，阳光在那样的环境下，也是冰冷的，充满着刺眼的光芒。 他将她引上死之路，但没关系的。 死亡并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新神降临之后，在这个世界被吞噬之前，长眠只是一种保护的手段。 我们仍然会醒过来。 在极昼之日，在至黑之夜。 第59章 在被毁灭的世界里,究竟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存在呢？ 艾丽娅就像是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半分踪影。 身处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中，每一刻都开始变得十分难熬。 当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当第一股寒流从他身边滚过的时候，提姆才意识到时间来到了冬季。 不,并非是这样的。 世界的变化并不只体现在人类的消失与城市的荒芜，大地逐渐被漆黑晕染，长不出新生的植被，就连守序的四时也在一天天的变化中,以一种极其混乱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眼中。 一种冰冷的事物逐渐覆盖了眼前的一切,即使还在白天，眼前也覆盖了如同月光般皎洁的霜雪。 “呼——” 就连呼出的气体中，也带着层层白雾。 他已经离开了大都会,现在准备前往更北一点的地方，旷野上的落日在天空中拖曳出火色的残影，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 听上去很寂寞，也很枯燥。 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在很久很久之前,似乎也有类似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响彻在耳畔,也是同样的落日,车辆在旷野上发出机器的轰鸣。 只是那个时候，耳畔还会响起少女的笑声,车辆的后座还有朋友扯着嗓子唱歌的声音，鼻腔中充斥着浅淡的花香。 是嘈杂的，细碎的。 十分充实。 仿佛触手可及。 在提姆习惯性透过后视镜看向身后的时候，一切都被打破。 车辆在道路上发出急促的声音,伴随着轻微摇晃，道路上擦出一道黑色的残影。 笑声不见了，歌声消失了。 就连鼻尖浅淡的花香，也被风吹散了。 只剩下窗外茫茫的迷雾，什么都看不真切，再一抬头，连远处的落日也早就消失在群山之中。 “——” 旷野上响起一声自嘲的笑，然后车辆准备再次启动，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一张纸拍在了车窗上。 风吹着，那张纸在提姆的前车窗上打了个滚，然后缓缓摊开。 那是一张传单，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在几年的风吹日晒之下都没有变色，而是保持着原有的色彩。 提姆没心思在这里看着什么传单，想要打开车窗将那张纸取下，却看见纸张又翻了个面，露出了不一样的颜色。 他瞳孔一缩。 那是一片迤逦的紫，蝴蝶的形状，一双双眼睛与手勾勒着蝴蝶的边缘，仿佛无数人托举着神明的诞生。 风还在刮着，传单上的蝴蝶也随风而动，像是下一秒就要展翅而飞。 他有印象。 从记忆的角落中，提姆快速找到了这张传单所代表之物。 那是在超人死去之后，一个莫名其妙兴起的宗教。 他记得那个宗教的名字是—— “蜕生。” 在很高很远的楼层上，提姆掏出手机查阅网站，然后看着上面的字，轻轻地说出了出来。 他还在以为对方的信息有多难查，但没想到这种一看就不对劲的宗教居然还有官网，网上一搜关键词就全出来了。 有你这样吗？ 提姆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月亮挂在二人的头顶，风很温柔地吹着，将二人不同颜色的披风拨到一起。 那样热烈的红色与流着光的紫，在黑夜为背景下，倒也显得十分和谐。 “蜕生，”艾丽娅重复着从他嘴里念出的两个字。 “蜕变，与新生。” 就像是蝴蝶所应该历经的路程一般。 可是…… 艾丽娅眨眨眼，她的指尖飞出一直蝴蝶，它扑楞着翅膀在风中摇曳。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艾丽娅眼中，她看着远方，那个小巷中的店铺，外面还亮着灯，就连窗户里面的人影也十分清晰。 赫克托坐在窗边翻着书，身上换下了常穿的那套神父装。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市中心位置附近的医院位置，夏洛特在哪里。 是的，在思考了很久之后，艾丽娅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夏洛特。 她不想两人刚刚变好的关系这么快就发生变化，也不想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的夏洛特再次沉浸于痛苦之中。 所以只能瞒着了。 但着并非长久之计。 艾丽娅不是没有想过用一些特殊的方式—— 杰森：“这个可以有。” 提姆发出尖锐爆鸣：“不要教坏她！！！” 还是提姆：“虽然不能用特殊的方式，但我们可以看看用常规的手段。” 然后几人熬了几个大夜，差点没把赫克托的底裤给掀翻。 但是很遗憾，对方的所有入关文件都是合法合规。 在这一点上，艾丽娅给出了相当高的赞同：“他的文件手续比我的还要完善……” 这不是假话，除去最开始失踪的那几年，对方的生活很快回到了正轨，日复一日的在大洋彼岸进行传教又传教的正常生活。 至于失踪的那几年——给出的理由是需要亲近大自然，所以去深山老林里面悟道，赫克托甚至提供了在森林哥中与熊搏斗的证据。 …… 作为一个新型宗教的头头，怎么不算有理有据呢？ 即便有晚风吹拂，夏日的余温还是带来了一点点燥热。 究竟为什么，一个失踪了这么多年的人，会选择重新出现呢？ “真是难缠——” 像是赌气一样，提姆这样说着，放下了手机，然后向一边倒去。 他半靠在艾丽娅的身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段时间中一下子窜了多高。 但总之是一个让艾丽娅十分羡慕的数字。 升高体重全面增长的情况就是—— 艾丽娅（想努力推开）：有点挤有点重了你。 “那个人的身上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艾丽娅努力回想，却没有任何印象。 并不是值得记住的存在，而是从街上擦肩而过的时候，偶然出现的气息。 “想不起来，但是——” 艾丽娅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恶意，只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就像是自己的身躯的反应与直觉呈现出错位。 感官一瞬间背离了自己。 是她过于依赖自己的能力了吗？ 提姆和布鲁斯也有说过，并不能过多依赖这种感知，否则总有人会想出办法利用这股力量。 她必须做到理性分析眼前的一切。 然后—— 蝙蝠侠罗宾特训小课堂开课啦！ 大多数时候只依靠着本能与直觉行动的艾丽娅：“……” 有点想逃，但是应该逃不掉。 逃不掉的后果就是被摁在座位上开始学习，仍由一群老师将自己的心得团吧团吧塞到自己的脑袋里面。 一三五理论知识，二四六开始实践，空闲的时间都被抓过去体训。 啊什么，你说体训只有一天好像看着还行。 不好意思。 这里说的空闲时间，是上完课之后的所有空闲时间。 学习学的艾丽娅带过来的花，在听了一天课都有点蔫吧了。 更别说她本人。 那双紫色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芒。 于是艾丽娅过上了，被知识毒打累了就抓去物理毒打的日子。 什么，你不用睡眠，太好了连睡眠时间都可以省下来—— 艾丽娅后退：“不，我需要。” 总之在蝙蝠家小课堂中，这个时候就体现了n对1的好处了，只要艾丽娅闲下来，就立马会被韦恩庄园中路过的任何一个人抓走。 救命，吃人了。 不对，阿福除外。 让我们赞美阿福（双手合十） “但是什么？” 提姆凑的很近，脸颊就在她的旁边。 第66章 艾丽娅习惯性地贴过去，二人的面具磕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动静，很快脸颊的温度也一起传来。 她很喜欢这样。 “说不上来，只感觉有些异样。” “但如果对方一直没有做出奇怪的事情，貌似也只能这样了。” “传教算吗？” “……哥谭警局会管吗？” “要不？”提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为自己一瞬间的想法笑出声。 他将头埋进艾丽娅的脖颈，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声音。 艾丽娅：“要不什么？” 她看起来很茫然，但还是等提姆恢复常态之后才问出声。 “要不你举报对方偷税漏税？” “……” 艾丽娅心动了。 他们在这里坐了一会，算作夜巡的中场休息。 高楼的风吹起来很舒服，但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 哥谭的夜晚算不上平静，即使阿卡姆的那些疯子被好好关在其中，那些原属于他们的势力也不可能永远平静下去。 提姆像是杂耍一般，踩在天台的边缘，风将他的披风吹起来，霓虹灯的余光点缀着这片他存在的夜晚。 几个月下来，他似乎与当初最开始相遇的时候有些变化，但看过去的时候，又总不知道变化在什么地方。 他最近似乎心情一直都很好，在这种时候也轻轻哼着歌，是简单的旋律，艾丽娅听几遍就学会了。 而这像是某种由他种下的习惯，在没有人的时候，艾丽娅也喜欢哼着这样简单的旋律。 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充实而又充满，仿佛每一天日落日升，都在期待着未来的来到。 耳麦中的通讯频道发出了细碎的电流声。 身边的提姆也对她伸出手。 ——“走吧！” 在另一个视角中，少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将手递了过去。 远处的高楼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一开始那里就就不存在着什么。 窗边的男人不紧不慢地翻过了一页书，灯光依旧，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些文字上。 只是在桌子上，一只紫色的蝴蝶在那里失去了所有生机，即使鳞翅还散发着美丽的色泽，可它再也没有动弹的能力了。 一双手将蝴蝶捡了起来，将它美丽的翅膀从身躯上剥离。 泛着光的鳞翅被小心翼翼地夹在书中。 灯灭了。 第60章 夏洛特总觉得最近有些不对劲。 但并不是一件坏事。 现在的她更加喜欢回忆从前了,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具体。 虽然并未影响工作时候的状态，她依旧是在医院中恪尽职守的医生,但在工作的间隙，回忆总是在做各种事情的时候偷偷飘出来,然后浮现在脑海中。 有坏的，但更多是好的。 是她之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 先是看见艾丽娅，对方一如既往地上下学，然后拥有了自己的社交,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孩子……不。 她之前也是这样生活着,只不过在当时自己的眼中。 对方所有的行为都被异化。 如果一点点回忆过去，就会发现艾丽娅大部分时候都和一个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在很多时候甚至为了顾及她的心情,很少在自己的面前展露那些异常。 只是自己无非接受对方身上一点异样。 那是她的错。 是她被困在昨天。 但还好，在梦境中的所见的一切让她决定去做一个正常的母亲，即使无法弥补过去的错误，她也想要艾丽娅在接下来的日子中过得更好。 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物质上。 所以她要努力赚钱。 在哥谭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出事,所以无论是出意外还是寿终正寝之前，她都要给对方留下一大笔遗产（不是） 竭尽所能地,让对方可以活的更加轻松一些。 或许…… 今天的医院并不是很忙,夏洛特难得能够正常的上下班，在与接班的医生做好交接手续之后,她便换下了那身白大褂走出了医院。 她准备去街角顺路带束花，再回家准备新的甜点给艾丽娅。 刚出医院，夏洛特习惯性地走上回家的路。 —— 眼角边擦过一个熟悉的影子。 夏洛特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 就好像刚刚所见的事物,是幻觉一般。 她背着包的手紧了紧，在稍稍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又慢慢地转身离开，只是这一次，并没有直接走上回家的路，而是走上了反方向的道路。 是错觉吗？ 那个人明明已经死在了那场风雪之中，是她点起的火焰，是她毁去了那个屋子的全部。 是她将那个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 艾丽娅，对，艾丽娅。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能给予自己涌起一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揣在兜里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像是多年前的噩梦又回到自己的身边，那样熟悉的视线。 她快速从怀中摸出手机，然后打电话给艾丽娅，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她努力假装自己的声音十分正常。 “嗨！艾丽娅现在放学了吗？” “要我去接你吗？” “嗯，已经放学了。” “不用了，我和同学在一起。” 艾丽娅站在偏僻的小巷里面，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即使有偶尔经过的人群，也像是忽略了这边一般。 黑发的少女单手拿着手机，言语不紧不慢，回复着电话那边的声音。 “想吃什么吗？甜食吧。” 是在日常不过*的聊天。 但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狠狠勒住了男人的脖子，是不会致死也不能让男人说话的程度，从黑暗的阴影处涌现出的紫色将男人的四肢狠狠捆住。 这样的画面与少女的话语形成巨大的割裂感。 “好的，我想吃纸杯蛋糕，会吃饭的。” “我马上就回来啦。” 似乎是面对亲人，女孩的声音很软，像是柔软的棉花，但她的另一只手狠狠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赫克托相信，只要脖子上的手再用少许力气，他就会直接在小巷中被拧断脖子。 这样美丽，这样凶残。 她本该是最完美的造物……可惜。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很恶心。” 黑发少女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那双被睫毛盖在阴影中的紫色眼睛直直看过来。 冰冷的，像是裹挟着尖锐的刀子。 像那年极北之地的大雪。 艾丽娅松开了他的咽喉，那些阴影中诞生的产物也逐渐消失在了影子中，男人倒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居高临下的，艾丽娅看着对方捂着咽喉，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等对方缓和了一下，她才很好心地开口。 “之前就很想说了，像你这种莫名其妙出现，还自说自话的家伙。” “真的很烦。” 有脚步声在小巷门口停住了，但艾丽娅稍稍侧脸，却没有停下，只是让阴影中继续出现绳索一般的事物，高高将男人吊起。 从这个角度，赫克托看不清那个出现的人，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听见艾丽娅说。 “不要让我在看见你接近她。” 或许就连艾丽娅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究竟流露出了多么不一样的神色。 阴影从上方打下来，沉沉的落在艾丽娅的半边脸上。 她以为自己流露出的神色是愤怒的，又或者像是恶鬼一般的恐吓。 但并非如此。 提姆不动声色地站在小巷口，看着艾丽娅将对方放下，又看着对方离开。 那样淡漠的神情，仿佛刚刚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 有说过吗？ 他是一个很容易被危险所吸引的人。 从很早之前便是如此，从他看着哥谭的夜空划过漆黑的身影，根据自己的观察与推测便找上了蝙蝠侠的家门那个时候还要更早前。 像是走钢丝一般，看着即将到达的远岸，一步一步向前。 危险与快乐并存。 而现在也是一样，他站在小巷口替艾丽娅挡住可能会出现的窥探，然后静静地看着对方向自己这边一步步走来。 然后少女抬眼的瞬间，从那双眼睛中，看见了自己。 艾丽娅从阴影中走出来，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撒了一身的碎金。 “他想要出现在夏洛特的面前。” “被我阻止了。” 她走到提姆的面前，刚松一口气，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眼，“你——” 为什么这么奇怪？ “怎么了吗？”奇怪的家伙反问道。 “没什么，”艾丽娅见对方神色如常，只是声音渐渐低下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第67章 提姆：“为什么要意外，其实挺正常的吧。” 他看起来很坦然，丝毫没觉得艾丽娅那样威胁别人有什么不对。 毕竟他作为红罗宾的时候也经常威胁一个两个三个反派和他们的手下，然后轻轻将他们送到医院里面去。 好像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只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就行，但是对于刚刚那个人…… 提姆想。 追梦者和艾丽娅本人在对方的眼中，似乎早就是同一个存在了吧。 这样的话…… 狂风呼啸，入眼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北美极北之地。 巴罗小镇。 这里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大地上出现了难以愈合的伤疤，露出了永痕积雪下方漆黑的冻土。 这里的城镇早就被毁于一旦，通向这里的道路也被彻底切断。 可这里迎来了一名客人。 一位不输于这里的，来自遥远彼方的客人。 “蜕变……” 提姆想起来了，在那段混乱的时光中，布鲁斯突然失踪在众人的世界里，哥谭多年来达成的平衡被一瞬间打破。 而就在整个时候，一个新兴的宗教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这就是蜕变。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宗教的教主死于艾丽娅的手上，但那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比起像是超人这样的大事件。 已经被称作深渊魔女的艾丽娅似乎无论再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就像是无人知道她为什么杀死超人，也同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艾丽娅选择对这个宗教下手。 在当年的调查与记载中，美洲北部的地方，这个宗教似乎流传的范围更广一点。 当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超人死去，蝙蝠侠失踪，神奇女侠也回归了亚马逊，正义联盟三个主要的话事人全部都离开了。 一时间正义联盟濒临解散，就算是剩下的人从中周旋，也只能维持表面的状态。 当年的提姆很忙，忙各种各样的事情。 蝙蝠家内部的事情，哥谭内部所发生的一切，甚至正义联盟与泰坦中出现的所有问题都一瞬间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在繁忙中不断麻痹自己。 在这片混乱中，他有想起艾丽娅吗？ 有的。 并且是无时无刻，只要在繁忙中稍稍喘气，思念就会追上他。 有过无数次的想法，就是放下手中的一切，然后去找到艾丽娅，然后询问一切的真相。 但不行，在这份痛苦的漩涡中，那些他所需承担的责任将他一步步压垮，然后看着艾丽娅与他渐行渐远。 很可笑的是，曾经想做过无数次的举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完成了。 提姆调出所有关于蜕变的资料，当年跟进这件事的人很少，再加上资料的丢失——但他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蜕变的某个大本营。 巴罗小镇。 也是艾丽娅曾经去过的地方，她在那里……杀死了很多人。 北方吗？ 提姆其实并不觉得她会出现在那里。 因为蝴蝶很害怕寒冷。 第61章 【……又失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 艾丽娅捡到了一本笔记,其实说是捡到也不尽然，她只是来到了这里，然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并不喜欢死亡,也并不喜欢杀戮。 但几乎没有人教过她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没有人告诉她怎样的选择才算是正确。 她的大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只有很少数的时候才会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 所有的事情不都是自己所做的吗？ 明明是自己选择来这个地方，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可是每每艾丽娅稍微清醒一会的时候,都会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就像是被推着向前走,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 残肢与散落一地，鲜血开始逐渐蔓延在屋内的地板上，地毯规整而又繁复的花纹逐渐看不出原有的色彩。 屋内静悄悄的,只听见来自于屋外刮风的声响。 刽子手在屋内就这样呆呆地坐了很久，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很不好看，但她看了很久。 当血液逐渐凝固成乌黑的颜色时,屋内的温度也开始逐渐下降。 烧的暖洋洋的壁炉正在缓缓熄灭。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但是逐渐冷下来的空气在提醒她，她应该离开了。 屋外大雪纷飞,她本应该很害怕寒冷,但随着力量的回归，本该十分贴近人类的身躯也开始逐渐异变。 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不用保持现在这幅模样了。 继续维持着名为人的模样，是觉得自己还能够做什么吗？ 还能回到过去吗？ 艾丽娅不知道，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就在推门想要离开的时候,冷不丁的，从书桌的角落有个小本子落在了地上。 鬼使神差地，她也不离开了，只是走过去捡起小本子翻开。 【……】 【我又梦见那个雪夜了。】 字迹很潦草，艾丽娅只能通过零星几个单词推测其中的含义——这是一本日记，其中大多是一些无病呻吟的东西。 但也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翻到最后，艾丽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情感的波动，眼角却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泪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泪水都变成了漆黑的液体，像是墨汁一般。 一滴，两滴。 漆黑的液体落在地上，与凝固的血液几乎融为一体。 “已经没有意义了。” 仍旧保持着少女外表的刽子手这样说道，她的话语飘散在空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里没有人，没有事物再记录下她的话语。 黑色的液体在少女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像是某种完美瓷器的裂痕，让她看上去更像冰冷的物品，而非活生生的人。 那双紫色的眼睛染上了晦色，缓缓闭上，再次睁开的时候，艾丽娅做了某个决定。 在壁炉的余烬中翻找了一会，零星的火焰在已经烧得灰白的煤炭上闪闪发光，本子里的纸张被一页页撕开，被丢到里面当做燃料。 很快，小小的，赤色的火苗在白纸上舞动，吞噬了黑色的字迹。 刽子手想，就这样吧。 眼看火苗烧得越来越旺盛，那一本日记早就不够当做火焰的薪柴。 该用什么当做燃料呢？ 雪花一片片落在黑色的发丝上，隔了很久都没有融化，就连睫毛上都凝出了些许的白霜，她穿的很薄很薄，只有一身黑色的长裙，在风雪中被吹出随意的弧度。 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了。 远处的火烧的很旺，洁白的天空出现了一朵朵乌云，乌云的源头是赤色的火光。 多年前的夏洛特。 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将那个小屋子烧毁的呢？ 艾丽娅不知道，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眼里什么都看不见。 “——” 远处响起短促的声音。 然后是鞋子踩进积雪里面，有人快速跑过来的动静。 似乎远远地没有确定，但凑近了看见这冲天的火光，还有涌入鼻腔中的血腥味。 即使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杀了所有人。” 是女孩的声音，有些熟悉，但艾丽娅想不起来了。 但她的声音还是唤醒了站在雪地中的那幅雕塑，只见她微微侧头。 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冲锋服的女生，对方过来的时候很急，险些摔倒在地，但很快稳住身子。 “嗯。”艾丽娅不曾否认过过自己任何一条罪行。 她只会安静地承认一切。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女孩冲了上来，或许是愤怒占了上风，她狠狠抓着艾丽娅的衣领，用尽力气摇晃着她。 女孩的眼角还闪烁着泪花，看上去十分晶莹。 “明明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女孩的哀嚎像是北国的风雪，被打散被吹散，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艾丽娅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崩溃，在那张脸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然后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她见过，在很久之前。 ——在很久之前的哥谭。 今天的艾玛在放学之后，也在旁边的街道疯跑，将自己的小伙伴呼唤的声音甩的远远的。 学习？什么学习？家庭作业？什么家庭作业？ 不存在的好吗？ 此时的她只有心心念念的小猫！ 家人们，她有猫了！ 她这几天闲逛的时候，从垃圾桶旁边捡到只小猫，最开始的时候小猫总是围绕在猫妈妈的身边——虽然后者早已死于汽车的碾压之下。 第68章 但艾玛将自己的食物——一块小小的面包撕了一般给那只灰扑扑的猫。 小猫很警觉，但也饿坏了，没等艾玛走开多远，就将食物叼到猫妈妈的身边，也不吃，就这样一声一声叫着，期望后者能睁开眼睛。 …… 叫声持续了很久。 艾玛想，已经够了。 她用一块破掉的毛巾将小猫包裹起来，然后把猫妈妈埋在了土里，小猫挣扎了很久，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然后小猫在艾玛的怀中，声音又逐渐变小。 艾玛知道，它会活下去的，就像是贫民窟任何一个流浪的孩子。 就这样，艾玛有了一名新的小伙伴。 很快艾玛就来到了目的地，在门口喊了几声。 “哼……哼哼……” 艾玛站在楼道口，哼着歌，她把小猫养在了家附近，这里有很多无人居住的房子，说是无人居住，但艾玛和小伙伴们在楼道中穿梭的时候，总能听见些奇怪的声响，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但艾玛将小猫放在了那栋楼中，想等过段时间再和妈妈说。 小猫很乖的，像是能听懂人话，不会乱咬人，吃饭也总是吃的很干净。 ……嗯，至少比她要乖很多。 希望妈妈可以同意！ 这样的话，在妈妈去上班的时候，她就可以在家里和小猫一起玩了！ 至于名字什么的……等妈妈同意养小猫之后，再取一个正经的名字吧！ 畅想着未来的快乐时光，艾玛嘿嘿笑了几声。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在楼道里面站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小猫的影子。 以往这个时候只要她在楼道中稍微站一会，或者喊几声，小猫就会发出动静，然后猫猫咪咪地从楼梯上跑下来。 去哪了？ 艾玛很好奇，于是走着楼梯上去，准备找找小猫。 原来那么小的身躯，也能流出这么多的鲜血吗？ 铺天盖地的，连所有的视野也装不下。 要怎么办？ 对，要去看医生。 艾玛想起来母亲总是咳嗽很厉害的时候，都会去医生那里买药，那小猫现在这样的话，只要吃药应该也能好了吧。 白色的皮毛被染着鲜血，但艾玛把小猫抱起来，就这样直冲冲地向外走。 然后她撞到了一个人。 穿着黑色的长袍，永远带着奇怪的笑意，最近刚搬到附近的那个男人。 “发生什么了吗？” 就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一样，不紧不慢地打招呼。 明明以及看见了女孩身上的鲜血，也同样看见了对方怀中那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小动物，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报以虚假的问候。 只是在那样的语气与神情之下，会很容易被误解成真心的关怀。 但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看不出这样的变化的。 “艾玛要去找医生！” 女孩留下了这么匆匆的一句，正准备绕开男人离开，却听见对方丢下一句。 “可是它已经死了，找医生也没有用的。” 女孩的脚步停了下来，头低低的。 她抱得更紧了，却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厚厚的冰，身体很冷很冷。 本就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开始一滴一滴落下，这样的温度落在冰冷的皮毛中，也无法带来任何一丝温度。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猫。 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很难说自己真正拥有着什么，好像一无所有才是他们的常态，所以一旦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都会紧紧抓住。 就算死也不放手。 怎么会呢？ 艾玛想，明明早上上学的时候，她还把自己的早餐给了小猫。 温热的，毛茸茸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怎么会在几个小时之后，就变成这样呢？ 她哭的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可能连这点动静都听不见。 她低着头的时候，赫克托收起了自己的笑意。 在搬过来的这段时间中，他摸清楚了这边常住的几户人家，也知道了自己所在地属于谁的管辖范围之内。 而眼前这个孩子，与当年他的孩子同样大小。 “如果我说。” 赫克托缓缓开口，在艾玛的面前蹲下。 绿色的双眼直直的望过去，像是盛夏的丛林。 “我能够让它活过来呢？” “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艾玛问他，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的午餐，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 “我没有钱……” 这是艾玛的第一反应。 “不需要钱，我们只需要做一个小小的交易。” “代价很小。” “小到对你而言，几乎微不足道。” 第62章 这是艾玛第一次进到别人家中。 她的家被妈妈布置的很温馨,但所有的东西都是被补了又补，修了又修，但妈妈很厉害,所有被修补的边角都有好看的花边。 艾玛很喜欢那样的家里，虽然格外逼仄,但小小的，只要她和妈妈在，就能将那个房间填满。 但是这个高大的男人带她来的地方……艾玛有些说不上来。 这里很宽敞，也有好看的花边,但看起来……就像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感觉下一秒“呜呜”的狂风就要从角落中刮出来，吹到屋子里面。 外面的天气明明这么好，阳光也格外明亮,但这里的屋内却一丝光芒也照不进来。 真……真的要继续向前吗？ 艾玛不知道，但走进这里的时候，一开始的冲动却早就不见了。 脑海中只剩下母亲平日对自己的叮嘱。 想回家…… 艾玛原本跟在男人的身后，此时继续向前的脚步却有些犹豫。 “你当然可以现在就离开。” 男人没有回头,却仿佛洞悉了她所有动作一般。 还是那样平静的话语。 “可是你就失去了唯一可以就你那只小猫的机会。” 说完,男人就走远了，并没有管身后的艾玛做什么样的选择。 可在艾玛看不见的地方,传教士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浅淡的微笑。 果然刚走出没几步,他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很快，赫克托将艾玛带到了一个漆黑的小房间。 房门关上的时候带来短暂的一声响。 黑色的传教士不知道做了什么,这个漆黑的小房间突然亮起来，艾玛能看见蝴蝶，很多很多的蝴蝶。 都是紫色的，不同品种,不同的花纹，但都是深深浅浅的紫色。 “对她说出你的愿望吧。” 耳边，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在响起。 艾玛能看见，挂在墙上的蝴蝶标本们似乎都动了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各种各样的画框中飞出来。 每一片鳞翅上，都像有一双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在无数双眼睛的凝视下，艾玛眼角的泪水缓缓掉落。 掉落在怀中小猫的皮毛上，与凝固的鲜血晕染在一起。 屋子的正中央是一个拥有着花纹的巨大桌子，上面摆放着很多蜡烛，一圈又一圈的，只在最中央空出来一部分。 那里放着一个很小的木雕，似乎是女孩子的模样。 “说出来吧。” 男人放在她身后的手轻轻一推，艾玛便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她看见了木雕上未成形的那张脸，在烛火光影的交错之下，那张空白的脸似乎也有了具体的形状。 …… 赫克托等了很久很久，他很有耐心，没有催促着女孩，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女孩走上前。 然后他听见。 ——“我想要小猫活过来。” 女孩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来，然后平静的房屋内开始挂起了一阵阵风，吹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只是在眼睛的缝隙中，似乎能窥见一只又一只迤逦的蝴蝶在半空中飞舞，就连烛火也舞动了起来。 艾玛闭上了双眼，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奇迹的诞生。 心跳的很快，她随着心跳开始一点一点默数着。 一下，两下…… 在数字变成一个孩童难以继续向下默数的状态时，风渐渐停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的室内开始出现一阵阵花香，像是身处于某种温暖的花室。 但这样香甜的气味，让艾玛有些喘不过气。 但身边的人并没有说可以睁开眼……为什么艾玛要听他的话？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她就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 画框中的蝴蝶们变换了形状，灯光似乎也亮了些，刚睁开的眼睛还无法捕捉眼前的一切事物，只是朦朦胧胧地感觉那些蝴蝶组成了人脸的形状。 是好看的。 但也带着说出不来的怪异。 艾玛还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却感觉怀中已然冰冷的身躯突然动了一下。 第69章 冰冷的僵硬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温暖的柔软的。 皮毛上凝固的鲜血还在上面，一缕一缕，像是结痂的疤痕。 “咪——” 她的猫。 白色的，拥有着淡黄花纹，绿色眼睛的猫在艾玛的怀中突然动了动。 然后抬头缓缓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赫克托能看见，在阴影处，那些紫色的力量正在一点点退散，回归于虚无之间。 充满着蝴蝶的屋内响彻着女孩的笑声，还有幼猫的叫声。 “……” 艾丽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掌中的纹路清晰可见，是每天都能看见的形状。 有些奇怪。 但具体是哪里感到奇怪，她却有些说不上来，眼前的沙袋还在轻微发出摆动，摇摇晃晃，看得她有些不耐。 她的动作一停，便吸引了同样在训练室训练的人注意。 提姆丢过来一个毛巾，艾丽娅头也没抬，刚准备像往常那样伸手接住—— “啪嗒。” 毛巾落在了地上。 “唉？” 她发出一声轻呼。 艾丽娅抬头，表情有些错愕。 深蓝色的训练室上，白色的毛巾看上去有些扎眼，但就在艾丽娅的脚边，只要稍稍蹲下来就能摸到。 毛巾还是温热的，带着些湿漉漉的触感。 在出汗之后用这样的毛巾擦拭会舒服很多。 为什么没有接住？ 艾丽娅看着手中的毛巾，是和平时一样的触感，她想了想没有结果，将自己的脸埋在摊开的毛巾中。 “是累了吗？” 提姆见证了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于是也停下手中的运动，擦着汗过来了。 少女的脸还埋在毛巾中，只听见闷闷地发出一声像是不赞成的声音，被高高束起的黑色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甩了甩。 “没有。” “我觉得比起我，”紫色的眼睛看了过来，“好像是你更加累一点。” 有吗？ 提姆下意识思考，这段时间他的生活早已经规律了不少，毕竟一到时间就会直接被艾丽娅拔电源，导致他想通宵都做不到。 但脸上的黑眼圈肯定是没有那么快消失的。 这个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脑海中规律的生活，和普通人之间究竟有多大的鸿沟。 “有的哦。” 一旁的艾丽娅放下毛巾，开始继续她的抹杀沙袋计划。 但不得不说，这段时日经过蝙蝠家每个人的训练，艾丽娅的动作现在看起来十分有模有样。 至少现在夜巡不需要照顾她，而刻意安排两人一组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中的每个孩子都过于特立独行，面对一个听指挥好说话而且不会对蝙蝠车虎视眈眈的艾丽娅，布鲁斯难得的有些松口气。 这样就说明，只要将艾丽娅安排进夜巡中，无论和谁组队都会有很好的效果。 艾丽娅和夜翼——靠谱大哥带新人。 艾丽娅和红头罩——除了要防止艾丽娅把对方的脏话也学过去，完全没问题哈没问题。 艾丽娅和提姆——除了家里其他人会抗议小情侣碍眼之外，这是一对完美拍档。 艾丽娅和罗宾…… …… 诸如此类。 不用面对家里排列组合式的吵架打闹真是十分省心啊。 布鲁斯在排班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随着艾丽娅逐渐在哥谭的夜晚活跃了起来，自然也引起了网络上很多人关注，其中大部分都被两种声音占据了。 其中一种来自于哥谭人——臭外地的怎么来哥谭行侠仗义了，我们有蝙蝠侠和他的小助手们就已经足够了！ 另外一部分很显然看不惯上面说话的这群人——在大都会出道怎么了，哥谭人难道就不能在大都会出道了吗，有本事你别让蝙蝠侠去大都会！ 总之网上掐成一团，变相的给艾丽娅的追梦者炒上了热度。 韦恩庄园顺应趋势推出了一系列周边，你别管网上舆论怎么样，你就说销量高不高吧。 然后艾丽娅就看见提姆特地空出了一面墙，开始摆放那些周边。 艾丽娅（试探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放弃）：…… 然后被得寸进尺的某人更换了一系列生活用具，如果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那些都是红罗宾的周边。 抱着那些东西回家的时候，夏洛特还以为她有了新的爱好，表示了十分的支持。 艾丽娅：不是的，我没有。 在这种细节上面，艾丽娅总觉得提姆有点过头，但很显然对方乐在其中。 应该也算正常吧，她这样想。 在旁边围观的杰森：不，我觉得应该不是。 但他转念一想，万一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什么的，他要是提醒就和阿卡姆关着的那位一样了。 还是算了吧。 又是一天夜巡，在给予那些小混混以安详的睡眠之后，这个夜晚也算是难得的平静——是指没有超级反派，帮派成员也学乖了没有添乱的情况下。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群喜欢在街头抢劫的飞车党又活跃了起来——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喜欢在夜晚出没，凌晨这个时间点是能抢得到谁吗？ 哦，可能是单纯的喜欢，和义警的交通工具们比速度。 “芜湖——” 飞车党在车上发出鬼叫，坐在后座的人手里拿着绝对不属于他们的女士背包。 还真给他们抢到了。 艾丽娅看准位置，从高楼一跃而下，一拳结束了今晚最后的行动。 在把包还给那位被抢的女士之后，习惯性地把人打包丢在警局门口，艾丽娅的动作已然十分熟练。 坐在红罗宾的车后方准备回到蝙蝠洞的时候，艾丽娅静静吹着风。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今天的身体沉沉的，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就一小会…… 她靠在提姆的背后，这样想。 只是睡一小会，应该没问题的吧。 艾丽娅闭上了眼。 第63章 提姆感受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重量,有些意外，但依旧开着车继续向前。 狂风在耳边一阵一阵挂过，但提姆的心跳声远远要比狂风来得更加猛烈。 他从未见过艾丽娅在自己面前睡着时候的模样。 …… 在窗户偷偷看的那次不算。 况且那次对方也没有睡着,只是躺在床上装睡而已。 所以不算。 他所见的艾丽娅大多都是清醒的状态，即使思维十分飘忽,但大部分时候都显得精力十足。 不像他，脸上总是挂着半永久的黑眼圈。 对于一个几乎不用睡眠与休息的家伙，见到对方这幅模样其实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等回到蝙蝠洞，艾丽娅还没有醒过来,于是提姆将她带到了休息室,放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 原本这边只有一些简单的设施，但随着家里人口越来越多，简简单单的休息室逐渐被改造,每个人往里面塞点东西，一个舒适的休息间就出现了。 这个沙发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的，但很舒服，在这里聊天看书的时候,大家总喜欢抢这个沙发。 睡得好沉,是很安心吗？ 艾丽娅很轻，放在沙发上的感觉像是放下一朵轻飘飘的花。 理智催促提姆要去做该做的事,但他放下艾丽娅之后没有离开,只是坐在她的身边。 看一眼，然后再看一眼。 是呼吸均匀的,安静的，就在自己身边的。 有说过吗？ 提姆在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离艾丽娅很远很远。 即便像是现在这样的距离——他的指尖触及到了如同鸦羽的睫毛，近的能感受到对方轻微的呼吸,红色的披风几乎将二人笼罩在同一片阴霾之下。 这里的灯光带着点惨白，总体是冷色的。 即使是他身上红色的披风，也似乎无法为少女染上一点暖色。 她好像天生便合适那种疏离的色彩。 艾丽娅身上的光芒一半被他挡住，另一半仍然暴露在清冷的灯光下，阴影从上打下来，在他的视角中，是很割裂，而又很微妙的和谐。 像是洁白的瓷器，像是火烧之后被制作成艺术品的玻璃。 无论从什么样的角度看来，都是脆弱而又美丽的存在。 想让人放在手心中好好保管，又想让人放上神龛好好供养，如同侍奉神明般高高在上。 但同样—— 提姆的指尖稍微转换了方向，像是往常那样，捏住了艾丽娅垂在椅子上的长发。 捏住蝴蝶的翅膀会疼痛吗？ 不会的。 可是那样的话，蝴蝶就再也不能飞走了。 他很喜欢捏住艾丽娅的长发一角，但这样的行为并未得到对方的反感。 就这样接受了。 第70章 就这样接受也是可以吗？ 不知不觉，提姆的动作发生了*变化，他从站着俯视艾丽娅，变成了半跪着靠在少女的身边，是以一种自下而上的视角去仰望对方。 像是信徒凝望着神明的塑像，在虚幻与现实中勾勒对方的轮廓。 而这一次，少女如同鸦羽的睫毛扇动了一下，神明睁开了那双眼睛。 “怎么了吗？” 她问。 “是哪里不舒服吗？”提姆很自然地将对方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中，又贴在脸颊边，“看上去很累。” 艾丽娅很喜欢这样的温度，很温暖，她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都是冰凉的。 艾丽娅彻底将眼睛睁开，然后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去了这件事。 但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就连刚刚像是潮水一般涌来的疲惫也完全消失不见，就好像一瞬间存在的错觉。 她摇摇头，然后舒展了一下身体。 “呼——” “只是很少需要睡眠，并不是完全不需要。” 她这样对提姆说。 “早点休息，明天在学校见。” 艾丽娅像是往常一样与提姆告别，她表现出的样子十分坦然自若，就连提姆也看不出来究竟是本身如此，还是所表现出来的模样。 “好，那我们明天见。” 并不是明天，指钟早就在夜巡的时候悄悄越过了十二点，夏日的太阳来的格外早，再过几小时就能迎来天亮。 但艾丽娅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对他说。 “待会见——” 飞快地回到家，艾丽娅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是错觉吗？ 不，并不是。 在进入梦中世界之前，她的能力就遭到了一定的削弱，不然便能够更快地察觉到超人灵魂的不一样。 但另一个自己所留下的能力又稍稍弥补了这一点，所以在与毁灭日的战斗中能够击败对方。 但是现在…… 那样的能力终究是有限度的，她的力量在一点点衰退，虽然是以很慢的程度。 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艾丽娅不知道，但如果按照她曾经的意愿来看，或许的确是一件好事？ 她曾经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再说回二十年后提姆，当初在游乐园之中对方的所作所为其实有双重保险，如果没有办法杀死她的话，也能让她的力量衰减到维持人类的状态。 她会像普通人一样活着，然后像是普通人一样，最终迎来自己的死亡。 这……是对方的愿望吗？ 如果是的话。 那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 艾丽娅在床上辗转反侧，她通过短暂的休息便填补了身体所需要的，现在躺再床上也没有用，最后还是缓缓坐起，来到了床旁边，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太阳升起。 街道像是撒上了一层层黄金，天空也逐渐亮了起来。 夏季是艾丽娅喜欢又不喜欢的季节，她喜欢温暖，但讨厌曝晒。 但哥谭的夏季总伴随着雨水，但下雨过后，空气总是闷闷的，闻起来很不舒服。 艾丽娅看着窗外看了很久，最后决定去洗漱。 想不明白。 那就不想了。 艾丽娅并不觉得拥有能力是一件好事，但也并不觉得失去能力是一件坏事…… 她的性格从某种视角上来说的确算得上随遇而安，但其实深究来看，更多的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从提姆或者布鲁斯的话语中来看，或许这是一种十分悲观的心理状态，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 她只是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一点便足够了。 过于遇见长远的未来，对她来说也同样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 天亮的很早，艾玛也醒的很早，那天小猫没有事情了之后，她便决定带小猫回家，很庆幸的是妈妈允许小猫留在家中，但也有要求，艾玛需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小猫。 可怜兮兮的艾玛带着可怜兮兮的小猫，就这样被妈妈一起用毛巾擦了擦，丢进了被窝之中。 醒过来的时候，脸颊旁边有毛茸茸的触感，然后像是毛毛虫一样，带来触感的主人开始乱动。 小猫发出又细又尖的叫声，在床上走来走去，时不时还爬到艾玛的身上。 但小猫很轻很轻，所以就算是完全爬了上去，艾玛也不会觉得被压的难受，只是感受着那样的重量，突然觉得很安心。 妈妈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就离开了出租屋，去上班了。 但临走之前，她给艾玛和小猫留下了牛奶和面包，虽然量不多，但足够一人一猫的量了。 见女孩没有动静，小猫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像是不把她喊起来决不罢休一般。 离上学的时间还早，如果是平常的艾玛，肯定会在床上磨蹭到最后一刻，才不情不愿地换衣服。 但今天有小猫，而且她答应好妈妈，一定要照顾好小猫，所以要早点爬起来。 艾玛一把抓住在床上四处蹦跶的小猫，一个起身便坐住了。 “早上好呀。” 她这样对小猫说。 见终于有人回应自己，小猫那原本又细又长的叫声开始逐渐变得柔和下来，它伸出舌头舔舔。 “好痒！” 艾玛眯着眼笑了，“是饿了吗？我们马上就去吃东西！” “——” 像是能听懂话一样，小猫回应了艾玛的声音。 艾玛抱着小猫刚想下床，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她围着小猫左看右看，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 是哪里呢？ 还是白色的柔软的，在头顶和尾巴拥有着淡黄色的花纹，小猫的大小也没有变化，可是艾玛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今天哥谭的天气很好，就算是这种常年不见光的房子，也能透出一点光斑——星星点点的光芒撒在小猫的身上，看起来格外暖和，那双眼睛正随着光影的转变开始出现不一样的色彩。 小猫刚想转过身继续给自己舔毛，却被艾玛一把抓住，把脸正对着艾玛——然后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最后还是松开了。 坐在桌子旁边——说是桌子，其实就是几个废纸板叠起来的一个放东西的小台阶，艾玛有时会在这边写作业。 在吃面包的时候，艾玛看着不远处填饱了肚子正在追着自己尾巴玩的小猫，她还在想。 是错觉吗？ 她总觉得小猫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紫色。 但现在看过去，小猫的眼睛还是原来的模样，并没有出现那样透亮轻盈的颜色。 嗯，果然是看错了。 第64章 “黛拉有想过之后吗？” 在教室中,艾丽娅突然开口问道。 “啊？啥？” 金色头发的黛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一只手捏着艾丽娅的长发，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背包中挑挑拣拣,找出几个零零碎碎的小发饰别在上面。 听见艾丽娅的问题，她看上去有些迷茫,头向一边偏了偏，头饰发出叮叮咚咚的碰撞声。 大小姐黛拉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迷上了手工装饰。 自从她有这个爱好开始，有些事情就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狂奔而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教室几乎要被她凭借一己之力而改变。 首先是桌子,学校配给每个人的课桌都是一样的深蓝色，边缘的金属被涂上了银色的油漆，是在上一次校园袭击案之后批量更换的。 虽然很多人都喜欢在桌上乱涂乱画,但一眼望过去的时候，还是很和谐的。 ——直到黛拉改变了这一切。 毕竟她在桌子的侧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贴满了珍珠与碎钻，只要光一打下去就闪闪发光,在地上反射出无数颜色。 就……很显眼。 像是你在路上骑车有人开远光大灯一样显眼的程度。 粉色与紫色的贴纸已经布满了整个桌子,据说连座位的底部都布满了花纹。 不过有一说一，座位倒是没有那么突出,可能是要兼具一些本身的实用性,所以她带来了一个很舒服的软垫。 在一眼望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被黛拉的座位吸引。 每一个从旁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停下来观看,班内的人有，无数假装路过的同校生也有，然后大家都被黛拉一边翻白眼一边赶走。 就连上课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忍不住回头,然后迷失在远光大灯的魅力之中。 老师们在进入教室的时候陷入了沉思，很显然有人想找黛拉聊一聊。 但是，在别的金发大小姐忙着与凶手搏斗，又或者拉帮结派搞校园霸凌的时候，黛拉只是迷上了拼贴与装饰，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艾丽娅又要来了。 艾丽娅：不理解但尊重jpg 第71章 最后大家都本着“算了这里都是哥谭了”这样的想法，逐渐习惯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很显然，大家习惯了，并不代表着黛拉对于美的追求就只停留在这里。 只是自己身上的衣服配饰还有课桌课椅，早已经没有办法满足黛拉，于是对方在沉思片刻之后，瞬间将手伸向了自己身边的小姐妹们。 这个年龄，能跟在黛拉身边一起玩耍的女孩子们也大多都是相同的性格，于是大家也都乐呵呵的被对方打扮。 总之现在轮到艾丽娅了。 外面的太阳很晒，教室里面却还算凉快，黛拉让艾丽娅坐在自己的前座上，自己趴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给对方编辫子。 教室里面没有其他人，今天的太阳格外好，大家都跑去晒太阳了，两个怕热怕晒的家伙就这样躲在教室里面。 黑发的少女就在她前方，凉丝丝的，像是流水一般缠绕在她的指尖。 似乎有些话语，是只能对固定的人说出口的。 在不知不觉中，艾丽娅将自己的问题对黛拉问出口。 而黛拉，她听见了艾丽娅的问题，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叼在嘴里的皮筋也一下了落在了课桌上。 啥？ “之后”和“未来”这样的话题，是她需要去考虑的问题吗？ 缠绕在指尖的黑色长发松开了，黛拉一只手收回，撑住下巴，故作一副沉思的深沉模样，“没有想过哦。” “完全没有吗？” 艾丽娅重复。 “也不是没有，就是……” “之后大概就是好好念完书，然后上大学，最后在老爸老妈给的基金和信托之下继续逍遥快活十几年？” 黛拉耸耸肩，有种无所谓的态度。 “哦，前提是我家不会破产，或者我闲着没事跑去创业，不然我的生活平淡且富足。” 艾丽娅转过身，看着黛拉。 平时的黛拉像是一团火焰，根本不顾别人怎么想的，只是自顾自的燃烧着，做着自己的事情，很有主见。 她第一次看见对方露出这样迷茫的神情。 但对方表现得很好，所有的迷茫与未知都被掩盖在那一幅随意的外表下，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不在乎一样。 如果不是拥有这样作弊的能力，恐怕也会被骗过去吧。 …… 那，就算被骗过去又如何呢？ 会有变化吗？ 这边艾丽娅的思绪飘忽，另一边黛拉也没到好哪去。 但黛拉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会做什么，她们这个家庭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不断试错，爱好一个一个换，可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想要特别想要做的事情。 与普通人想象的豪门恩怨不同，黛拉家中算是难得气氛不错，父母乐于见她尝试自己想要做的一切，但同样对她也十分放任。 活在当下成为了她现在生活的唯一主题。 “那你呢？” 黛拉的外表是纯正的美国甜心，金发碧眼，身材高挑好看，纵使在哥谭这样蓝眼睛浓度过高的地方，也显得十分特殊。 她的眼睛不同的点在于，与天空，亦或者蓝宝石之类的事物不一样，她双眼的那种颜色，像是油画中难以调和出来，那种纯正而又特殊的蓝色。 艾丽娅低下头，在她转身的动作里，那些本来已经被编好的长发又逐渐散开，安静地垂在了她身后，像动物收起的羽翼。 “没有。” 她思考了一会，也摇摇头。 艾玛在回家的路上，拐弯的时候没有刹住车，一头撞上了人。 “——” 她天旋地转地倒在地上，下意识会以为迎来一阵痛骂亦或者毒打，对于在这里生活的人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艾玛的手抱着头，想要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偷偷溜走。 “你没事吧。” “有受伤吗？” 是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关切，然后一双手伸了过来，带着温柔的力道将她扶起。 —— 艾玛有些描述不出来对方的模样，但她撞到的这个人和她一样是女孩子，拥有着漆黑的长发与一双紫色的眼睛。 对方打扮的很好，像是被摆放规整的纸张，每一个弧度每一页的文字都带有其本身的含义。 又像是小巷墙角绿意里面偶尔会冒出来的一朵花，在不多的土壤中看起来珍贵又稀奇。 “我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艾玛脸红了起来，然后大声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刚出声的第二秒便有些后悔，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几乎能听见街道回响着她的话语。 “你知道……”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对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艾玛没等到对方话语说完，便一惊一乍地从她身边飘走，向一只受惊的鸟。 艾丽娅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有些困惑的摸了摸脸。 她看起来很吓人吗？ 但她并没有多想，今天提姆放学之后要去一趟韦恩集团，于是艾丽娅决定在哥谭到处逛逛。 对，逛逛，没有什么目的，就单纯闲逛。 这是她最近给自己找的一点新爱好，在穿过人群的时候，在倾听各种各样声音的时候，会感觉十分安心。 也可以给晚上活动的时候踩踩点，记街道名和位置真的好麻烦—— 艾丽娅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纤细的身影没入城市的阴影之中。 那个姐姐—— “呼，呼……” 艾玛跑步的时候，总感觉心脏跳的很快，脑海中回忆对方长相的时候，只觉得对方十分眼熟，但她过完的人生过于短暂，记忆中也从未见过对方。 但她见过对方身上的装束，是隔着半个城市那边的存在，是和她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这样的话，又怎么会觉得眼熟呢？ 艾玛逐渐停下了脚步，悄悄回头看了看。 她早就在晕头转向中不知道将对方甩在几个拐角外了，现在怎么可能看得见。 但艾玛还是转身看着后方，就这样呆呆的看了很久。 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只能将其归结为记忆的错乱。 直到回家之后的夜晚，她躺在床上，看着月光透过来撒在屋子里面，小猫在那些光斑下穿梭。 小猫现在已经有了名字，被叫做‘咪咪’。 虽然听上去很不正式，也很随意，但却是艾玛认真想了很久之后才取的名字。 因为小猫也总是“咪咪——”这样叫嘛，所以艾玛感觉对方还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 咪咪很乖，像是知道如果太吵了会被房东发现，所以在晚上的时候，只会发出小小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是轻轻地。 玩累了之后，它会窝在艾玛和妈妈的中间，被两个人抱在怀中。 是月色的缘故吗？ 艾玛眨眨眼，看着小猫在有光的地方安静舔毛，不是错觉，那双眼睛逐渐变得了迷雾一般的紫色。 在黑暗的环境中，那样的紫色显得更加明亮。 好漂亮啊，一股困意袭来，艾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 就像是…… 就像是今天见过的那个姐姐一样。 第65章 做义警,成为英雄这件事，是会上瘾的。 艾丽娅这样对布鲁斯说。 “现在我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了。” 布鲁斯听见身边的女孩这样对他说。 是吗？ 布鲁斯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从不认为自己是一名英雄,甚至直到今日为止，他都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看做另一种规则外的产物。 在某一瞬间,他会觉得自己也是罪犯的一员吗？ 或许吧。 但他兢兢业业几十年飞翔在哥谭的上方，凭借的并非只是一腔热血，而是各种零零碎碎的事物。 街边的孩童，马路上的人群,高楼大厦中那些忙碌的身影。 那些哭着的,笑着的，愤怒着的，痛苦着的存在。 美好的,丑陋的，平庸的，出色的。 每一样都是他坚持下来的理由。 艾丽娅的夜巡很少和布鲁斯一起，更多的时候,她的披风会和同色系的搅局者靠在一起,和红色的红罗宾缠在一块，又或许和闪着蓝色反光条的卡里棍相互照应着,还有棕色的夹克外套,黄黑色的长披风。 和那位漆黑的斗士站在一块的机会很少。 但并非没有。 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站在对方的身边时候,都会被他身上庞大的情感所吸引，就像是无数个哥谭的夜晚，漆黑的雨夜中闪烁的霓虹灯一般。 雨水会溅在地面上，反射着光斑的色彩,然后将倒影中的世界全部模糊掉。 是好看而又微妙的颜色。 驱动艾丽娅成为义警的缘故其实很渺小，又很庞大。 回望过去的每次一行动，哪怕是黑慈悲事件，最开始她的目的也只是将黛拉唤醒，她并不在乎同样被困在梦中的其他人。 第72章 一切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正义感，也并非出自什么崇高的理想。 是渺小的，只需要活在自己世界就好的想法。 但庞大的定义却是布鲁斯所给予她的。 在夜晚的哥谭中，布鲁斯站在滴水兽上方，高高的风将他身后的披风吹成黑夜的形状。 他很安静。 沉默的雕塑在听完艾丽娅那些没有头绪，乱七八糟的话语之后，却开口说话了。 “你很厉害。” “你的想法也并不渺小。” 艾丽娅蹲坐在另一个滴水兽上，听见这话，转头看了看布鲁斯。 面对犯罪与面对其他人的蝙蝠侠是两种状态，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柔和一些。 她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对方将接下来的话语补充完毕。 “任何一件伟大的事，最开始的时候都微不足道。” “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想要保护自己的朋友，并且做出了切实的举动，这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像是雕塑一般，他站在原地。 但每一尊雕塑都拥有着其介绍与来源，他也不例外。 回到过去，更加久远的过去，他做出这一切的行动，也只是因为来自于本身的愤怒。 在更加年轻的时候，他这幅身躯之下所涵盖的内容便只剩下复仇与火焰，这简单而又复杂的事物驱动着他离开了哥谭。 也驱动着他再次回到哥谭。 那段时间是阿福最担心布鲁斯的时候，被管家当做自己孩子的男人就像是天空中远远的风筝，只要一阵风挂过，他便会被仇恨所带来的风不知道刮向何方。 这根纤细的线牵引了他过去多年，也同样知道现在仍然在地面守望者。 但时间改变了布鲁斯，时间所带来的产物也同样改变了布鲁斯。 艾丽娅也是一个风筝。 被家人，朋友，站在地上，遥遥牵引着的风筝。 如果地上的人松手，或许她就会被不知道从哪挂起来的狂风吹走，然后再也不见踪影。 她拥有很强大的力量，他曾经见过和她一样，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其中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战友也有敌人。 也有像她一样迷茫的孩子。 布鲁斯看着远方，哥谭的夜晚伴随着五彩的灯管，夜越深，这里的灯光越发明亮。 他的孩子们穿梭在这样的夜晚中——但清晨来临的时候，他们也总会回到家里，那个吵吵闹闹，但却所有人都在的家中。 他想。 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后他伸手搓乱了艾丽娅打理好的长发。 手感很好。 艾丽娅眨眨眼，只觉得对方身上那种带着些苦涩的情绪像是一瞬间被冲刷掉。 她好像明白对方话语背后的含义。 “被夸了。” 艾丽娅很开心，并没有计较自己乱掉的长发，只是从高空落下，然后一个蓄力，给了对面谜语人一拳重击。 然后对方飞出去了。 好开心啊。 她的脸上带着些笑意，但动作十分凶暴，伴随着谜语人飞溅出来的牙齿与鲜血，看上去有些奇怪的美感。 等等，到底谁是反社会？ 这是飞出去谜语人的第一反应。 但是无人在意哈无人在意。 谜语人算得上是哥谭比较标志性的反派了，这意味着每当对方一出场——就要面对一大堆拗口且费脑子的谜题。 就不说家里的各色小鸟了，就连蝙蝠侠也在对方的手中吃过不少苦头。 （是的，比如需要一晚上在哥谭跑来跑去就为了找到他藏起来的那些东西） （然后蝙蝠侠就也开着蝙蝠车在哥谭跑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在让谜语人回阿卡姆的时候，请对方吃了最喜欢沙包大的蝙蝠拳） 总之，这位是那种典型的“人只有在做坏事的时候不会嫌累”的家伙。 是喜欢给蝙蝠侠乱上添乱的，最后熬成一锅粥的那种类型。 也不知道哥谭这个地方究竟怎么回事，出现奇怪家伙的爆率远远高于其他地方……但这群家伙就像是家里打不死的小强，你看见一个的时候，暗中总会还剩一堆。 但艾丽娅和其他人不同，在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依照本能来行动的家伙。 她还有那几乎算是作弊的感知力。 所以谜语人在今晚的夜巡中，成为了她的随身挂件——毕竟是自己亲手藏的谜题，究竟在什么地方他完全知道，只要艾丽娅拎着对方过去溜一圈，就完全能发现。 像是某种开挂的gps。 好用的嘞。 “不——” 眼看自己的艺术被一个个破坏，谜语人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流程。 难道不是他先出现，然后放狠话，然后对方兢兢业业地找到，然后开始解题……虽然最后结局总是免不了被蝙蝠侠一顿暴打，但是他相信在切磋的过程中，他的谜语会有质的飞跃—— 有人开挂了！！！ 他发出尖锐爆鸣。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做！！！” 被捆成毛毛虫的谜语人在地上蠕动，看着艾丽娅从某个地板下面将他藏好的东西扒拉出来，然后看也不看的丢进了自己的影子之中。 很好，又一个威胁消失。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 但既然都找到了，那就不用管这么多了（爽朗） 艾丽娅拍拍手，准备把谜语人拎起来继续当做挂件，然后前往下一个地址。 但毛毛虫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努力躲开她的手。 “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在一顿扭曲的蠕动中，对方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喊。 “所以呢。” 艾丽娅不明所以。 说到底为什么要尊重这群超级反派啊。 “你不能这样对我！！” 毛毛虫再次发出了破防的声音。 他现在十分肯定，面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在很久之前也不是没有其他超级英雄来过哥谭，对他说的就是隔壁城市的超人，眼前这个家伙简直和对方一模一样！ 仗着自己有超能力就直接开挂作弊！ 臭外地的！！！！ （超大声） “很少看见谜语人有这么破防的时候。” 红头罩蹲在天台的一角，开始快乐录像，来自敌人的破防总是夜巡时候的一大乐趣。 “我就知道！”搅局者在一旁拍打着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一定会这样！” 她看上有点过于兴奋了，下手有点重，拍的红头罩向旁边挪了挪。 恭喜谜语人，在蝙蝠家又流下了高清4k画质的黑历史。 提姆吹着泡泡糖，将录像保存下来，准备等哪天闲着没事放阿卡姆循环播放。 哎嘿，好玩。 “其他地方的……”艾丽娅感觉到大家的动静，抬头看向上方。 “搞定了！” 提姆比出一个没问题的手势，在身边对着艾丽娅晃了晃。 “我这边的也全部清除了，”艾丽娅指了一下自己的影子，然后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毛毛虫拎在手中，准备飞上去—— 很重。 差点没拎起来。 艾丽娅眨眨眼，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没有像往常那样飞起来。 艾丽娅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再次尝试了一下，手中的谜语人被她顺利拎起来。 头顶上方的搅局者呼唤着追梦者的代号，大家都在上方等待着，没有人察觉到她一瞬间的迟疑。 不。 还有有人注意到了的。 艾丽娅低下头，手中的谜语人十分安静，完全没有像是刚刚一样还在挣扎。 但她看见。 在那绿色的帽檐下，有人的嘴角正在缓缓勾起。 哦。 被发现了。 第66章 艾丽娅给了谜语人一拳,拳头上包裹着淡紫色的光芒。 对方立马陷入了安详的睡眠之中。 大记忆修改术启动jpg “怎么了吗——” 她听见来自上方呼唤，有些远，分不清是谁的。 “没事。” 艾丽娅将谜语人拎在手中,像是往常一样落在几人的身边。 把这群人送回阿卡姆的任务一般落在布鲁斯或者夜翼的头上，夜翼不在的话,杰森会骂骂咧咧地跟上去，然后其余的人乖乖回蝙蝠洞。 或许这是这个家中年长的人都会有的通病？ 他们总是会努力将比自己年幼的存在保护起来——即使表现的方式是在这些细枝末节。 不过也有例外，达米安总喜欢跟在布鲁斯的身后，像是幼兽亦步亦趋地模仿者成年猛兽的行动。 然后被后者丢回家中。 第73章 然后有人无能狂怒了（不是） 然后另外一个人在他无能狂怒的时候拍照留念了（等等） 然后两个家伙就打起来了（好耶） 但今天像是为了帮艾丽塔熟悉业务,所以在她上去之后,大家都将目光落在了艾丽娅身上。 “你去过阿卡姆吗？”杰森将枪收起。 “她没有去过里面。” 艾丽娅还没有回答，便听见提姆抢先一步这样回答。 艾丽娅点点头，将谜语人挂在天台边,固定了一下，防止对方被一阵风吹下去。 但提姆说的没错，她最近在哥谭乱逛的时候的确去到了门口的位置，但是只是在那里逛了逛,虽然被当成奇怪的人很快驱逐了,但的确没有进到里面去。 哦，乖宝宝—— 杰森和史蒂芬妮投来了同样的眼神。 提姆轻笑了一声,看着艾丽娅歪了歪头。 这是要…… 然后金色头发的女孩一只手搭了上来,“桀桀桀”坏笑几声，然后指着远处的某个方向,像是逛景点或者逛商场一样发出豪爽的声音。 “走！带你逛逛！” 气氛很轻松，感觉不是在夜巡，而是要马上去郊游，下一秒就会掏出桌布还有阿福准备的零食,大家一起其乐融融的围成一圈。 为什么想象的画面大家还是穿战斗服…… “好。” 还没等艾丽娅说完，金发少女先一步蹦了出去，像是某种会飞行的金毛——对不起那个金色太抢眼了，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艾丽娅追在搅局者的身后，很快后方也有了动静，大家都跟了上来。 为什么慢了一会呢？因为提姆和杰森在用猜拳决定谁应该来背谜语人，不过根据“咚——”这样一声动静来听的话，输掉的人应该是杰森。 哦，艾丽娅还听见了对方小声咒骂的声音。 “不要学哦。”一身轻松的提姆从她身边飞过，然后丢过来了一个泡泡糖，应该和他刚刚嚼的是同一个口味。 “……”艾丽娅接过泡泡糖。 “不要学脏话哦。”提姆看穿了艾丽娅这一副阳奉阴违的模样，于是再次开口。 他了过来，不用看都知道面具下的双眼此刻微眯，表情严肃。 艾丽娅加速飞走了。 不听不听。 ——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能力挺好用的。 其实说实话，阿卡姆离她们的位置算不上很近，甚至可以用有点远来形容，但是这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先不说这是一群精力旺盛的青少年，再者这是一群接受了训练且精力旺盛的大猩猩。 所以大家就这样过去了，对，很快。 到达那边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哦，难怪没看见达米安，原来一直跟在布鲁斯身边呀。 迪克倒是不常在，不过就在隔壁城市，也差不多就是一脚油门。 所以这种不常在，其实有点薛定谔。 说回阿卡姆，其实和艾丽娅想象的很不一样。 漫画里面会将其描绘成阴森森的恐怖片现场，大片大片的阴影压下来，然后反派坐在其中露出诡异的笑容。 艾丽娅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毛毛虫，又将目光放回到建筑之上。 而在各种新闻报道之中，阿卡姆能够上头条的机会，大概只有它被越狱的时候，然后才能获得媒体的短暂关注。 在那种时候，一般出现的照片只有夸张的断壁残垣。 很刻板印象，很阿卡姆。 虽然看上去阿卡姆每天都在被越狱，但其*实真正生活在哥谭的话，并不会感到有多频繁，只是每隔几个月之后抬头一看。 哦，这群家伙又出现了呀。 然后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是特地跑出去围观的话其实很难受伤的，所有的战损也会有韦恩集团来报销。 不会真的有人跑去看热闹吧不要啊。 所以生活在这里的话其实感觉还好啦（摊手） 不对话题怎么又偏了，说回阿卡姆，这是艾丽娅第一次用这种自上而下的视角去看这座建筑。 真的来到这里的时候，艾丽娅才发现，眼前的这一切和新闻报道中，还有漫画里出现的画面——完全一致。 没有反转哈没有反转（摇头） 她甚至感觉一道闪电过去的话，还能惊起无数的乌鸦。 不过也有可能因为地域的特产不同，飞起来的也不一定是乌鸦，而是蝙蝠。 “有什么感想吗！”搅局者凑了过来。 “好……”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努力组织语言。 “好什么好什么！”金毛小狗眼睛发光，开始得寸进尺。 “好哥谭哦。” 艾丽娅顺着对方热情的态度，面无表情地说。 提姆别过脸，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把史蒂芬妮从艾丽娅的身边挤走，顺便十分熟练地牵住她一边手。 “里面的路线很复杂，会很容易迷路的。” “跟着我吧。” 他找了个借口，然后带着艾丽娅继续前行。 鬼扯！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让艾丽娅一个人迷路在里面！而且艾丽娅基本能感知到他们的位置—— 史蒂芬看起来很想上去很想把提姆物理意义上创飞，但她的帽子被杰森揪住，哦，后边还有一个负重前行的家伙呢。 “真看不惯那张得意的脸啊。”史蒂芬妮这样感叹，换来了杰森赞同的点头。 虽然在得知提姆恋爱，这两家伙也会同样为对方感到担心就是了…… 阿卡姆有很多分区，这里不仅仅有那些用精神疾病逃脱法律制裁的人，还有一部分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只不过分区不同，况且那群超级反派每天只想着和蝙蝠侠斗智斗勇，其实很少会闲着没事去找那群患者的麻烦。 算是某种大家都默认的规矩吧。 毕竟上一个用普通患者做威胁的人是黑面具，是的他现在已经被转交给了黑门监狱，估计再见到对方得过很久很久才行。 不过据说上个月布鲁斯刚去那边把安保设施翻新了一遍。 “好多啊。” 艾丽娅感叹道。 “而且都是熟面孔。” 是的，追梦者在哥谭出道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每季度超级反派们给阿卡姆冲业绩的时间，于是她算是半赶鸭子上架。 和反派们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 “hi~~” 红色头发的毒藤女微笑着倚靠在门边，对他们这里打了个招呼。 她对着艾丽娅眨眨眼，毒藤女一向对女孩都很友好。 小丑女搬到了和她一起的房间，据说她早就和关在最里面的那个人分手，据说当时闹得很大，小丑女甚至找到了布鲁斯诉苦。 有点可惜，没有看见那样的画面。 一定很好玩。 再后面就是什么双面人稻草人鳄鱼人什么的……企鹅人也在其中，不过他看起来待遇很好，就连房间的装修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哦，花钱买通了守卫，那合理了。 大老板在哪都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在把谜语人丢回自己的专属牢房之后，艾丽娅也基本上将这里的区域都记清楚了。 “就这样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艾丽娅坐在某个高楼的天台，抬头看着星空，突然有了这样的发言。 夏夜是很晴朗的，月亮挂在半空，云层缓缓飘过。 脸颊边传来了轻微的触感，是提姆把脸贴了过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了这样的习惯。 像小动物一样。 但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会的。” “一定会的。” 提姆不喜欢艾丽娅看着远方，但他很喜欢对方看着自己的模样。 艾丽娅轻笑一声，缓缓把双眼闭上，感受着夜风带来的凉爽。 静悄悄的。 又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了。 月光从上至下打在男人的脸上，周围烛火环绕着他。 屋内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而在屋内的正中央的桌子上，那本该被开膛破肚而死的男人却缓慢有了呼吸。 他的伤口在复原，新生的血肉缓慢缝合着这具已死的躯壳，烛火的光芒始终在摇动，那些被钉死在墙上画框中的蝴蝶发出了细微的，扇动翅膀的声音。 在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屋内的风声停止了。 赫克托缓缓上前，来到了男人的身边。 在他的身后，老妇人站在原地，闭着眼流出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她像是全然未察觉到刚刚屋内发出的动静。 又或者是，在期待着奇迹的降临。 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她嘴中所念出的词汇。 ——“请让我的孩子回到我的身边。” 她将这样只能用奇迹去实现的愿望寄托在话语之中，忐忑不安却又安静地等待着。 第74章 然后在黑暗中，一双紫色的眼睛睁开了。 第67章 能力消失的次数,开始越来越频繁。 能力消失的时间，也开始一点一点变得漫长。 艾丽娅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隐瞒者，但却是一个绝佳的守密人。 她适应训练与战斗的速度很快很快,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能达到布鲁斯的要求，并参与夜巡,便足以证明她的成长速度。 至少目前为止，在夜巡中，在日常生活之中，大家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提姆或许在某种细枝末节处有些疑问,但都被艾丽娅很好地掩盖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的夜巡中,艾丽娅使用能力的时间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会像是其他人一样，仅凭借自己的□□与道具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没有人觉得异样,或许是提前打过预防针的缘故。 是的，黑慈悲事件虽然早已远去，但带来的影响却十分深远。 同样也提醒着见过那场战斗的所有人——艾丽娅的能力不总是奏效的，在面对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敌人时,她也会像是普通人一样脆弱。 所以这便是布鲁斯愿意接受艾丽娅一起训练的缘故。 防患于未然。 而这样的想法正好给了艾丽娅所掩饰的机会。 布鲁斯在某天的时候,将一些研究报告放在了艾丽娅的面前。 那些报告来自于大多来自于黑慈悲事件中的所有。 其中有一份报告，是从死去的毁灭日身上所提取出来的物质。 艾丽娅翻阅着资料的手微微一顿。 那种物质存在于毁灭日的身上,在他们试图将这种物质从毁灭日身上分离的时候,它一接触空气的时候，这种物质就瞬间发生了转变,像是挥发的酒精一般，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但其中拥有魔法的人少数人能够感觉到，这种物质并非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而是被他们的世界所排斥之后,以一种难以解释的形态，回归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它们回归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黑暗多元宇宙。 至尊小超人当初留下的讯息还历历在目，正如他当初所言，他们的世界被来自于深渊的怪物给盯上，像是沼泽中伸出的一双手，试图将站在陆地上的人一同拖下泥泞。 但好在正义联盟面对这种情况也早有准备，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来保存这种东西。 在隔绝了与外界的接触之后，很显然它看起来安静而又无害。 此时它出现在报告中的照片上，实验室的灯光从上至下，将物质的边缘部分反射出一种严以言喻的清冷光芒。 就像是…… 某种金属的碎片。 艾丽娅坐在蝙蝠洞的一角，指尖在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她接着向下看。 这种疑似金属碎片的物质不知道因为什么，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都没有展现出异样，就像是它本身就是如此，表现得就像任何一块普通的物质。 只有在触碰到艾丽娅所构造的那些蝴蝶的时候，才会像是液体一般流动，最终缓慢地覆盖在蝴蝶身上。 然后一点一点将对方吞噬。 不，艾丽娅说话，只是在内心悄悄反驳。 并不是吞噬，而是同化。 在这段时间中，她有努力回忆当初战斗的所有场面，无论是一开始见到黑慈悲之花，还是来到梦中世界，乃至于之后与另一个超人又或者是超人变化成毁灭日的战斗中。 她回忆了很久，终于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丝违和感。 那就是——她并没有感到很危险。 能力的消失的确会给予一种被吞噬的感觉，但那种物质并没有给予她一种危险的感觉——直到在毁灭日死去之后，那个黑影出现在了艾丽娅的面前，才真正让她感到了危险。 吞噬会给予她一种危险的预感。 但同化不一样。 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又像是水漫到了咽喉才发觉的愚人。 像是一滴墨水融入了一瓶纯净水之中，仅仅只是一滴墨水并无法改变纯净水本身的样貌，而是会被稀释，改造成和现在想法的模样。 也许会有疑问，可在墨水滴进去的时候，这瓶水早已被它所改变，这样难道不是双方一起被改变吗 如果那瓶纯净水足够多足够大呢？ 如果这瓶水的名字叫做宇宙呢？ 如果。 艾丽娅想。 如果她去向那个世界，那些在他们嘴里称之为黑暗多元宇宙的地方。 她也一定会被同化，思想被碾碎，意志被模糊。 自己的能力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被这种来自于黑暗多元宇宙的事物所改造，变成了它们的同类。 况且…… 艾丽娅将报告放回到资料储存室，离开了蝙蝠洞。 ——她并不是唯一能够驱使这股能力的人。 “要听一个故事吗？” 艾玛最近很喜欢来赫克托这边。 或许是因为感激对方复活了自己的小猫，又或者是男人那种温和的态度，令人感觉十分的无害。 但总之，她很感激这个看上去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家伙，在每次放学之后的时间里，她总是带着咪咪来到这里。 小猫在屋内表现得很自然，很快不知道钻到了什么地方去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里似乎变得格外受欢迎，光是她在的这段时间以来，就有很多人按响门铃，然后缓缓走进来。 艾玛注意到，很多人都拥有着同样好看的紫色双眼，就像是那天见过的姐姐一样。 紫眼睛……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稀有呀。 那些人来到这里之后，很快便会去向里面的房间，像是在偷偷密谋着什么一样。 艾玛悄悄去听过几次，然后失去了兴趣。 赫克托表现得就像是教堂里面的神父，在一点一点倾听者对方的烦恼与痛苦，然后用以神的名义去赦免对方。 那个时候的赫克托，表情很不一样，他不再像是往常那样十分温柔，就连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 很冰冷。 像是风雪中的雕塑。 那些人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来去匆匆，从不会在这里过多停留。 房屋内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艾玛倒是很想给对方帮忙，但对方好像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只是站在书柜旁边安静地翻着书，桌子上准备了饮料和甜点，一旁还有专门属于她的小凳子。 很好吃。 小凳子也刚好能让艾玛坐下来。 既然不知道做什么的话，那应该做什么都可以吧。 艾玛想了想，从背包里面掏出来了作业，开始写了起来。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很奇怪。 艾玛和赫克托都拥有着褐色的头发，在屋内的灯光照射下，反射出了相同的色彩。 这样看上去，竟然有些难得的温馨，就像是普通人家里看着孩子写作业的父亲一样，只单从外表上来看，没有人会觉得有违和感。 但实际上，坐在屋子中的二人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是一种奇怪的事物将二者串联起来。 在写作业的间隙，艾玛听见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话一样。 ——“想听一个故事吗？” 艾玛瞬间抬头，她本就是坐不住的性格，让她安安静静写作业无异于使用酷刑。 但是作业必须要写的呀，不然晚上回去会被妈妈武力镇压，但她在凳子上挣扎了一个小时，也没憋出几个答案。 这知识怎么进不了脑子呢？ 但现在不一样了，是对面那个家伙先找上她的，可不是她自己想要偷懒哦，不管怎么样先听了故事再说吧！ 艾玛点头如捣蒜。 “听听听！” “你知道，毛毛虫最终会变成蝴蝶吗？” “这个我知道！” 【世间曾经存在于一只漂亮的蝴蝶。】 【是的，曾经。】 【人们将其样貌记录于册，勾勒其本身的模样，为其描绘最精细完美的画像，那是多么完美的存在啊。】 【在蝴蝶死去很久很久之后，仍然有人想要复原它本身的样貌，可大家都是丑陋的毛毛虫，又怎么化茧成蝶呢？】 【但有人成功了——】 “……” 艾玛张张嘴，又闭上。 她看起来很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这是咪咪的救命恩人不能吐槽对方只是语言有点障碍虽然这个故事很不知所云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绝对不能吐槽。 …… “……”赫克托看见女孩的脸上闪过无数表情，突然笑了。 他缓缓走上前，来到了艾玛的身边。 那双手拂过艾玛的头，是很轻的力度。 “我也有个女儿，她当初也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第75章 “她的头发是黑色的，像是永夜的天空，”他的眉眼间含着笑意，看上去很温柔，带着些怀念的目光。 “但是她和你不一样，她是一个比较喜欢安静的孩子，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当初他带着那个孩子离开的时候，对方不哭不闹，以为父亲会像是从前那样带着自己玩耍。 赫克托伸出手，擦去艾玛脸上的点心屑。 “那你的女儿呢？”艾玛听见自己问。 “她现在在哪？” “她？” “她变成蝴蝶了。” “是和传说中那只完美的蝴蝶十分相像的存在。” “但不够完美。” 赫克托这样回答她。 在角落中，那只名字叫做咪咪的小猫炸起了毛，拱起背部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男人。 但没有人能听见它发出的低吼。 只是在黑暗中，那双紫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第68章 艾丽娅没有靠近赫克托的店铺。 从始至终,一步都没有。 而赫克托也正如当初她所威胁的那样，再也未曾接近夏洛特与她的身边。 这让艾丽娅十分意外，因为对方曾经在夏洛特的记忆中,表现得是那样的偏执。 况且，人真的会对曾经杀死自己的存在毫无怨言吗？ 哦,这点她好像没有资格说别人。 但是这很好，两人就像是结下了一种奇怪的默契，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之中，但并没有再次见过面,大家都在过自己的生活,做着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 赫克托忙着宣传着自己的宗教，艾丽娅则是忙着当义警。 艾丽娅当然知道对方在背后谋划着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力量在慢慢地衰弱——但,那又如何？ 拥有这种力量会怎么样呢？她拥有这种力量同样过了十多年普通人的生活。 失去这种力量又如何？ 即使没有这种力量，她也依旧是追梦者，是艾丽娅，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也并不认为自己失去了这种力量之后,会找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会再次迷茫于自己本身。 况且，被训练过后的她,在战斗中能够使用的手段很多,再也不仅仅只是依靠着那些能力，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斗风格。 夜巡的时候她已经十分熟练，即使不在前线，也能在蝙蝠洞中补位，以便随时支援众人。 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期待着这样的生活能够永远继续下去。 只是…… 只是在很偶尔的时候，她从忙碌中脱身而出，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 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 她好像弄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这种东西究竟从何而来，她如果手中紧握的话，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呢？ 不知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格外珍惜着现在的时光。 而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义警于普通人这两个身份便足够让她忙碌，更加无暇去顾忌其他的东西。 哥谭的某个宗教逐渐发展成了规模，拥有了不少的信徒。 但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名为蜕生的宗教只是安静的存在于那里，就像是在蝴蝶破茧之前，需要一个能够庇佑他的场所。 很快，这个名为蜕生的宗教离开了哥谭，赫克托像是在哥谭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带着不少自愿离去的信徒们，集体前往了美洲的更北方。 他们要去向的，是一片白雪皑皑之地。 但值得让人注意的是，这个宗教中的大部分信徒都拥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有少许人身上还有奇异的花纹。 唯二两个不一样的存在，一个是赫克托，另外一个就是被称之为艾玛的小女孩。 女孩的手中抱着一只白色的猫咪，白色的皮毛上星星点点着橘色的花纹。 那只猫也同样拥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他们离去地很匆忙，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全部离开了哥谭。 但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有时间去顾忌这个看似普通的宗教了。 世界的危机就在眼前，超级英雄们挡在了普通人的前方，准备迎来战斗。 他们要面对的，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敌人。 来自黑暗多元宇宙的敌人。 ——前所未有的存在。 —— 她再次见到了神奇女侠。 那位众神之王的孩子，象征着一切美好词汇的半神。 在艾丽娅的身影出现在对方那双眼睛的时候，戴安娜的表情变了变，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且十分微妙的表情。 “你身上死亡的气息在逐渐散去。” 在对视了半晌之后，神奇女侠先一步开口。 “这意味着，你做出了选择。” “……是的。” 神奇女侠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艾丽娅的面前——她很高很高，从上方投下来的影子几乎要将艾丽娅整个人都笼罩住。 和之前所见的不一样。 那双眼睛戴安娜很有印象，即使在黑暗中，身处于危险的风暴里，也依旧闪烁着属于自己的光辉，如破碎世界中仅存的美好之物。 可是如今不一样。 那双眼睛依旧十分美丽，如同闪烁的宝石，如同花田的迷雾，却再也失去了某种色彩。 “我在很多很多年前，离开了我的故乡亚马逊。” 艾丽娅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向神奇女侠，对方却显得十分平静，像是她们一开始就在闲聊。 “我来到了人类世界，不断为其战斗者，继续引领着人类的步伐——但，这一切的代价是知道是什么吗？” 在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蓝眼睛中，黑发的女孩摇了摇头。 她看起来比之前长高了一些，头发为了方便行动也剪短了一点，脸颊的弧度也随着年龄的变化有了不一样的线条。 她似乎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我很少回到故乡了。” “即使我直到现在也怀念着天堂岛的一草一木，怀念着过去在那里的生活。” “这就是我所放弃的事物。” “很痛苦吗？” “没有办法回到故乡的话……” “如果这一切都值得的话，那就不痛苦。” 那双紧握着长剑的手将女孩的一缕发丝放置耳后，如同一位慈母对待不懂事的孩子，戳破了对方通的篓子之后却又无可奈何地为对方收拾残局。 “没事的。” “如果现在这一切是你真的所想要的事物，那就值得。” “况且——” 戴安娜的话语中带着低低的笑意。 “还有我们，整个正义联盟都在呢，还没到你们这群孩子先一步牺牲的程度。” “我不是孩子了……我今年成年了。” 艾丽娅小声地反驳。 “在我的眼中，就连那两位也只能称之为男孩，我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一切的事物终将迎来自己的结局，不必为此感到担忧。” “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近乎完美的半神为她送上了美好的祝福。 很快对方便离开了。 直到很久之后，艾丽娅才意识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神奇女侠的机会，而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还要面对很多很多场别离，或许她会为此一直感到痛苦，又或许会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中感到麻木。 但那都是很遥远的故事了。 “艾丽娅？” 正义联盟的大厅中，提姆站在远方，呼唤着她的名字。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恋人会站在原地，一直呆呆地看着神奇女侠的背影。 于是他缓缓走上前，来到艾丽娅的身边。 “没什么。” 艾丽娅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突然说。 “她真的好帅啊！要是当初选择去天堂岛的话，我现在应该也是神奇系的人了！” 少女笑着眯眼睛，似乎在畅想自己一手拿剑一手拿绳子的模样，提姆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十分新奇。 “如果真的去了，小心别让杰森偷你道具。” “唉？为什么？” “哦，他神奇女侠单推。” “居然吗！！” 【badending】 【无痛症】 【在失去痛觉之后，即使身上的伤口十分严重，也无法很快地察觉到。】 【出现在躯体表面的伤口是很容易被观测到的存在，但来自于身体内部的腐败却在一点点改变你本身的模样】 【即使是出自于自身的愿望，但……真的吗？】 —— “这是错误的答案。” “但好像……” “只能这样了。”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的话……” 第76章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明明周遭仍旧处于一片冰雪，但她行走过的每一步都伴随着不一样的色彩。 空间发生了扭曲与波动，但很快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 “下一个选择。” ——“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第69章 作为新在哥谭发展起来的势力,蜕生绝对是其中最为奇怪的产物。 其实在这样的一个城市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势力在不断交替，大大小小的帮派划分着这个城市,各个势力在其中十分混乱，却又以一种奇怪而又井然有序的状态运转着。 或许在很久以前,这座城市与其他城市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或许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潘多拉的魔盒就被打开了。 至于现在嘛…… 生活在其中的人：那能怎么办，凑合过呗。 但值得一说的是，比起其他城市来说,哥谭从此退出了属于自己的特产——超级反派！ 人生不够刺激吗？ 生活太过于无聊了吗？ 那就来哥谭吧！专业导游带领你5d体验！ 甚至还有专门定制的反派出道表演,可以近距离和义警接触的那种哦！ 哦对，忘记说了，打出以上招牌的旅行社现在已被查封,请各位来哥谭的旅客不要受骗哦—— 总之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这座城市从不缺超级反派，从大到小，从社会的底层到社会的高层,从普通人到□□,超级反派的数量时至今日仍旧在不断增多。 虽然其中有小部分你也不知道来干嘛的，但总之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可能是希望被蝙蝠侠狠狠制裁吧。 我真得好好教训你了jpg 还有在这些反派中,其中有不少人都撞了人设,但如何在大众和蝙蝠侠（重音）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那就得看自身的抽象（不是），和对哥谭造成多深重的影响了。 如果说这群超级反派非得有什么共同点的话…… 大家都是蝙蝠侠的毒唯这算吗？ 哦,还有大家都同样讨厌外地人。 而蜕生，刚好就是这群人最讨厌的“臭外地的。” 但不知为何，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蜕生却在哥谭站稳了跟脚,甚至有越来越发展壮大的趋势。 有很多人都试探过了赫克托，也有人假装找麻烦实则是为了收集情报而来到这家店。 但最后都无功而返。 “而且他很不像一个邪教组织唉！” 史蒂芬妮趴在桌子上，面前的蝙蝠电脑上显示着很多的画面，但无一都是对准了赫克托的店铺门口。 “一般来说，在哥谭的宗教难道不是随便找个地方聚众，然后开一些莫名其妙的会议，随机献祭几个信徒，然后抓点人干点奇怪的买卖吗？” “他这是在干什么？” “而且——”史蒂芬妮在桌子上翻滚着，突然抬头看了过去，“而且他还是在你的管辖范围内！” 视线的另一端是杰森，他刚把头罩取下来，放在一旁。 面对她的指责，杰森将三明治塞进嘴里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别开了眼。 是的，这是他的疏忽。 本来在计划中，他前段时间开始就要与赫克托接触，并试图给自己打造一个友好邻居的人设来接近对方。 但为什么呢？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凑巧的是，前段时间他刚得到线报，手下查了一批走私，本以为不是人口买卖就是一些其他的东西，没想到仔细一查是来莱克斯产业下的东西。 莱克斯产业啊……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打开一看—— 哇，仿氪石产物唉！ 哇，还有面对超人的武器唉！ 好稀奇啊（捧读） 所以为什么要从哥谭这条线路走私呢？你这不是活该被查吗？ 然后他拉着提姆熬了几个大夜，一路顺藤摸瓜找到了生产的工厂，为大都会与超人平静的生活再次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你说他干什么去了。 况且，面对那批仿氪石和对超人专武，这个在哥谭偷偷摸摸出现且从未有过违法记录的宗教简直不要太过于纯良。 “况且对方从头到尾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杰森翻了个白眼，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是哪个组织在哥谭没有任何违法记录呢？好难猜啊。” “首先排除蝙蝠侠。”倒在沙发中的提姆举手，然后又缓缓放下。 “我同意。” 杰森点点头，然后摊手。 史蒂芬妮学着杰森的样子也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回到蝙蝠电脑前，赫克托的店铺来往的人很多，她盯着看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异样。 “等等。” 有人阻止了史蒂芬妮刚准备跳转画面的动作。 “定格在那里。” 空格键被按下，发出一声短促的键盘碰撞声。 画面被定格在一个男人走进那家店铺的画面，那个男人身穿黑色的夹克，下半身是灰黑色的牛仔裤，上面还有不少的装饰。 看起来十分年轻，头上戴着金属饰品的帽子。 轮椅在地面上的发出的摩擦声音很小，但在蝙蝠洞现在的环境下还是十分明显。 有人从黑暗中缓缓出现。 “芭芭拉，你怎么来了。” 杰森看上去有些意外，毕竟从很久之前开始——自从小丑开枪导致芭芭拉再也无法站起来那次之后，对方虽然并没有放弃夜间的工作，而是转为了情报人员在幕后支援众人。 但大多时候，对方都待在布鲁斯给她准备的钟塔，而不是来到蝙蝠洞。 除非…… “是发生什么了吗？” 史蒂芬妮站起来走到芭芭拉的身后，将对方推到众人的面前，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在芭芭拉没有再次操控轮椅前行，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动作。 等她完全身处于灯光之下的时候，大家这才看清，橙红色长发的女人手中抱着一些文件。 远处瘫倒在沙发上的提姆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那边的光很暗，在黑暗中那双蓝色的眼睛几乎与黑色毫无差别。 “没事，只是找到了一些资料。” 话语看起来十分轻松，但对方的表情并非如此。 芭芭拉的情报能力在家中向来出类拔萃，在理性的同时，或许是因为女孩子更为细腻的缘故，她在分析资料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即使是提姆，在有的时候也需要从这位前辈的手上拿取一些资料。 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靠自己，但能偷懒谁不愿意呢？ 芭芭拉将手中的资料分发给大家，白色的纸张上还有一股新鲜的油墨味，看起来这些资料刚刚打印了不久就被带到众人面前。 ——是一份死亡报告。 “这份死亡报告来自于地下黑市的一位医生，之前因*为器官买卖所以我一直在关注对方。” “他做事很谨慎，也有自己的强迫症，不过没有的话可能我们也看不到这份报告了。” “一个月之前，小丑帮与黑面具的帮派产生了冲突，冲突的时间很短，等搅局者赶到的时候，其中大多数都已经散去。” “有少部分的人中弹，然后被送入了那个黑市医生的手中。” “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芭芭拉点了点屏幕上的人。 “身上两个枪口，死因失血过多，他的母亲花了很大一笔钱从黑市医生手里买回了孩子的尸体。” “然后……” ——他活了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死而复生这件事在这个家并不少见，杰森复活于拉萨路的池水，而这个家最小的孩子——达米安也从地狱走了一遭，然后被他的父亲带回。 前些年所发生的猫头鹰法庭事件也同样打了大家个措手不及。 名为琥珀金事物控制着一个又一个利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幕后操纵一切的猫头鹰法庭带来的阴影时至今日仍未从哥谭完全消失。 刺客联盟在其中也参与了不少痕迹，但随着拉尔斯的死去，刺客联盟归塔利亚掌管开始，这些痕迹便逐渐远离哥谭。 那位号称拥有不死之身的掌权者，最终还是迎来了死亡。 玩弄生死着，最终也逃不过死亡的阴影。 而现在…… 报告中的男人身负重伤而死的报告就在众人的手上，而蝙蝠电脑上显示的画面中，男人行走自如，正准备推开门走进去。 或许是长时间生活在枪林弹雨中，他的行动十分谨慎，在推门进去之前还左右看了看，也正是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们放置在那里的摄像头刚好能捕捉到清晰的正面。 和照片中的男人拥有着同样的长相，但死与生的对比向来强烈。 第77章 对方的家庭中并没有双胞胎，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需要照顾。 如果排除了假扮的可能性…… 蝙蝠洞中的氛围逐渐沉重了起来，所有人都意识到着代表着什么。 “这件事情要告诉布鲁斯吗？” 下意识的，有人说出了这样的疑问。 但换来的是又一片沉默。 说起来也十分巧合，前段时间布鲁斯因为一些宇宙所发生的事情便离开了哥谭，且不说能不能联系得上，就算能联系起来的话…… 等赶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一切都晚了。 顺带一提，这段时间的蝙蝠侠由几人带班，但今晚的迪克被警局一个电话打回了布鲁德海文，正好与芭芭拉到来的时间错开。 “那个店铺的主人。” …… 芭芭拉将目光投向了提姆，大家也随之看了过去。 这是一件很容易就被查到的事情。 提姆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资料。 “……” 艾丽娅稍稍叹了一口气。 也正是因为她发出的这一点动静，才叫众人发现了她。 “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黑色长发的少女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然后她上前一步，出现在清冷的光亮下。 第70章 “呵——” 寂静的环境中,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声笑回荡在蝙蝠洞中，留存了很久很久，仿佛只要一回头,还能捕捉到那某轻轻的笑意。 在芭芭拉说出那些话语之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艾丽娅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她只是安静地出现在了那里，安静的像是一朵花，一束光影。 气氛在艾丽娅出现的那一刻瞬间安静了下来，寂静爬上了每一个人的身边,这是一个很严肃的场景,在昏暗的灯光中，看上去也十分压抑，如果按照好莱坞大片的拍摄手法与故事逻辑,那这里应该出现一次冲突。 主角听见了伙伴的质疑，但出身并不是她能有所改变的。 但远方即将到来的危机依旧摆在了众人眼前。 来自于伙伴的不信任与怀疑，会成为主人公与团队分崩离析的一次契机，也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埋下一切的伏笔。 最后用所谓的命运将众人推至各个方向。 好的又一本刀子完成,美美收割一波观众的钱包与眼泪。 然而—— 很可惜,这是现实，并不是什么好莱坞大片。 有人踩在地板上的步伐十分轻盈。 伴随着那声未落地的笑声。 “欢迎你加入我们‘家人是反派小队’！” 现实中的史蒂芬妮只会振臂高呼,金色的长发在她的动作下,于昏暗的蝙蝠洞中不断闪烁着。 十分耀眼，像是金属所反射出的光芒。 “这个赛道可一点都不小众哦,现在想闯进来已经晚了！” “对呀，要不你两打一架，剩下那个去挑战恶魔崽子。” 杰森的风凉话总是带着一种哥谭特有的风味，但听起来很舒服。 “这种事情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 再一看周围,其余的人也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丝毫没有觉得艾丽娅的出现有什么不对，同样也没有觉得史蒂芬妮的话语与动作有什么不对。 期待某种好莱坞电影教科书一般冲突出现的观众可能要失望了，这里并不是什么好莱坞片场，蝙蝠洞纵然出现过无数次的争吵，但没有人会怀疑自己身边并肩战斗过的同伴。 ——向来如此。 纵使有过争吵与误会，他们也会一边喊着羁绊啊fookbatman啊什么的继续冲上去。 在战斗中达成和解。 然后被某只黑漆漆拎回蝙蝠洞。 常规操作了属于是。 说回艾丽娅。 艾丽娅虽然和大家相处的时间十分短暂，但这个家中的其他人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的性格与做事逻辑在很早以前便逐渐被摸清。 在夜巡的这段时间以来，也同样证明了这个女孩十分与他们合得来。 在夜巡之外嘛，大家也都很喜欢她。 艾丽娅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无论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对她诉说，当然也没有人能够从她嘴里撬出别人的八卦什么的。 她还是一个很好的吐槽搭子，对方过去的生活游离在普通与魔幻之间，她的吐槽角度总是离奇又刁钻。 哦对，芭芭拉虽说今天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她早已经在频道中默默听了很久的相声。 满分好评（点头） …… 还有很多很多发生的事情，都是他们所共同经历的故事。 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快融入了这个家中，似乎只要她想，没有人能够讨厌她，事实也的确如此。 就连阿福也会在准备小甜饼的时候，给艾丽娅那份塞了又塞。 导致其他人想要多吃一点，还得从艾丽娅这里薅。 布鲁斯也不例外，他平等的给家中每一个孩子都准备了零花钱——上次发到艾丽娅手中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给自己钱。 至于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史蒂芬妮甚至想着哪一天要是艾丽娅和提姆分手了，她可以把自己判给艾丽娅吗？ 提姆对此露出了一个微笑。 对不起，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他会像鬼一样狠狠地缠着…… 杰森：“喂，收收味。” 杰森：“你那阴暗的本性突然暴露了一下。” 那如果……如果你说这一切都是艾丽娅所假装的怎么办？ 就如同黑慈悲事件发生时，那寄到众人的邮箱中的视频那样。 无数人所信任的超人对他曾经保护的人痛下杀手，极度的信任必然会带来极度的盲目。 但……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只会得到众人的一声笑意。 这声笑意其实很毫无由来，但的确是众人的第一反应。 那还能怎么办？ 你是觉得布鲁斯没有后招吗？蝙蝠侠可是永远拥有着planb的男人。 况且，能够同时骗过这个家所有人，那说明对方伪装的实在是太成功了，而他们的心理学也需要再次打回去重修。 但在此之前，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艾丽娅依旧是他们的朋友，战友，还有同伴。 甚至是亲人。 韦恩家的亲情并非依靠血缘而将众人联系起来，而是一种更加无法形容的事物。 在艾丽娅融入他们的同时，他们也不断接纳着这个家的新成员。 更何况…… 谁家亲戚没几个反派啊。 是的，没错。 先不去管其他宇宙出现的那些什么吸血鬼之类的存在，光是这个世界，大家都生活在哥谭了，谁还没几个不正常的亲戚。 就比如搅局者的父亲线索大师，又比如芭芭拉的弟弟小詹姆斯戈登……毕竟超级英雄又没有审核，并没有说什么只要家中有人犯罪就无法成为超级英雄。 哦对，还有一位重量级选手，那就是家中最小的那位——目前跟着小乔去宇宙旅游的达米安。 刺客联盟的少主这种含金量就不用多说了吧，之前也是把哥谭弄得乱糟糟的一把好手。 更何况往远了说，在很多宇宙大家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好人这样的情况下，艾丽娅身边只有一个失踪多年，疑似去南极挖石油了的父亲。 虽然去南极挖石油的不一定是黑手党，但艾丽娅现在这个所谓的父亲一定是邪教教主。 “初次见面。” 橘红色长发的女人推了推眼镜，操控着轮椅缓缓驶向前方。 她的语气很温柔，拥有着一种斩不断的韧性。 这是艾丽娅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见到这位曾经的蝙蝠女侠，曾经她在网络上无数次刷到过对方当初夜巡时候的照片，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 而现在……她的目光微微向下。 轮椅代替了双腿，安静地出现在地面上。 恐怕这就是对方转为后勤人员的原因了。 “我是艾丽娅。” 黑发的少女点点头，也同样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伸出，放在对方的手里。 是很温暖的，和提姆的手触感很相似，但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掌心与指节都拥有着训练过后的茧，但女性的手一向比男性的柔软，指尖也被修成了好看的形状。 艾丽娅很喜欢这样的温度，也同样很喜欢对方如同夕阳一般灿烂的橘红色长发。 但说回到正事，那个死而复生的男人依旧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头绪吗？” 似乎察觉到艾丽娅在芭芭拉的头发上盯了很久，提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站在另一个方向发问。 看见对方的视线挪过来，他才显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第78章 “有。” 艾丽娅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些纠结的事情，这些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艾丽娅一直打断隐瞒的时期。 关于她和夏洛特的过往，那些早应该被埋葬的过去。 她不愿意将这段过往重新诉说出来，除去不知道大家能否接受一个非人的存在，其实更多的，是不愿意让众人再去打搅对方现在的生活。 夏洛特现在很好，从黑慈悲之花中再次醒过来后，对方便一改曾经的状态。 如果说之前的夏洛特像是被生活提着走的木偶，只有痛苦与悲伤的时候才会透露出自己的情绪。 那么现在的夏洛特，仿佛一夜之间灵魂回归了本身，那幅躯壳中掩藏的不仅仅只有痛苦与那些负面情绪。 是希望，与未来。 像是与某人做好了约定，约好在即将到来的明天前，过好每一天的生活。 艾丽娅很喜欢这样的夏洛特。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对方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过着她所期待的普通生活。 如果对方需要的话，她也可以在这样的生活中，扮演一个对方所期待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 …… 艾丽娅的迟疑被在场的人看在眼中，大家几乎也能猜到过去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然赫克托的记录上也不会存在那失踪的几年。 在沉默的这段时间中，其余几人交换了眼神。 似乎艾丽娅的举动也在意料之中。 但在场没有人逼迫她说出所有的实情。 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话语与行动。 “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吗？” 最终，艾丽娅面对众人的目光，也只是这样说道。 第71章 玩弄生死者,终将被死亡与新生玩弄。 ——“我能感觉到。” ——“从死亡所带来的喧闹与平静中。” ——“那扇门快要打开了。” “叮——” 昏暗的小巷中，这声近似刀剑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来自于男人的手上，紧接着一簇火燃了起来。 烟头被点燃,在吞云吐雾中，男人背靠着墙壁,寻找着暂时休息的可能性。 男人的名字叫做康斯坦丁，他多年来游走在死亡的边缘，知道他的人或许会更加习惯他的另外一个称号——地狱神探。 但现在，这位赫赫有名的地狱神探,只剩下满身的疲惫。 好烦,感觉浑身有恶魔在爬。 他平静的日常被一次又一次打破，不过对于这样的家伙来说，本身就不存在着什么所谓的平静。 只是…… 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情况格外奇怪。 作为一个游走在江湖的“骗子”,总有人通过各种门道找上自己，试图用恶魔附体以及邪灵蛊惑等缘由来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时至今日，地狱的大门从未对人间敞开，除去他们这群天赋异禀的家伙,谁也没有办法随意穿透那扇生与死的大门。 哦,还有蝙蝠侠，不过他也不是普通人,所以不能算在其中。 所谓的恶魔附体,很多人只不过是用这种方式展现自己的无辜。 越是没有什么，便越是想要强调什么。 宁愿将自己的罪恶推给恶魔,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 人类是这样的。 但从几个月之前，许多人陆续来到了康斯坦丁的面前。 他本以为又是什么所谓的“恶魔附体”，这群人与其纠结着恶魔什么的，还不如少喝点酒保持清醒,或许这样才能真正的远离“恶魔”。 但康斯坦丁有一项主业。 是的，就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既然这群人都送上门了，不如随便做个法搞点动静吓吓这些家伙，反正大多都是心理作用，等他把恶魔“收服”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不是。 等等。 宿醉过后瞪着一双黑眼圈的侦探看着被困在床上的少女，对方表情狰狞，双手被绳索捆绑在床头。 那份几乎实体化的死亡气息直接让康斯坦丁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是，真有啊。 我还以为假的呢。 你看这事闹的jpg 忽略掉一系列打斗，康斯坦丁果断选择将这个从地狱中偷渡而来的小恶魔丢了回去。 然后转身面对受害者的家属，表情十分严肃。 “这活很费劲，得加钱。” 仔细回忆起来的话，好像自己的忙碌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康斯坦丁瘫倒在小巷中，远处的积水依稀倒影着烟头明明灭灭的光点，而比小巷的阴影更加浓重的，是他眼下的黑眼圈。 你有没有为什么拼过命。 他现在有了确切的发言，有的，兄弟有的。 从那天开始，大大小小的事件便缠上了康斯坦丁，许多人来找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金钱的打动，这位地狱神探一瞬间以为自己登上了最受欢迎英雄榜第一。 不对，他不反英雄来着吗？ 有事找那群超级英雄去啊，找他干嘛！ 抱着这样的想法，康斯坦丁将一切抛在了脑后，准备去经常光顾的酒吧里面大醉一场，反正这段时间赚的钱已经足够了，所以…… 康斯坦丁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又一个恶魔以抱脸虫的状态扑在店老板的身上，还倒在自己经常坐的位置。 这下想当做没有看见都不行了…… 为了能够让自己早点休息，康斯坦丁开启了狂暴模式，这个时候他表现得倒像是一个正经的侦探了，一路抽丝剥茧，开始将已有的信息合并同类项。 然后他一路来到了欧洲某地的北部。 这里总是寒冷的，即使是夏天也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明媚，寒冷与阴霾永远围绕在这片土地的上空，等待着需要到来的时间，再缓缓落下。 康斯坦丁一路从大不列颠追杀到了这里，想着终于可以把通道修修补补然后再次过上平静的生活。 但一到这里，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一股力量。 好熟悉的，好像在哪见过。 他的眼前闪过一个黑发紫眼的幻影，然后穿过那转瞬即逝的影子，他的目光落在了这被烧毁的房屋。 烟瘾犯了。 他点上一根，在废墟面前缓缓长舒一口气。 在废墟的深处，倒塌的断壁残垣仍旧维持着房屋的形状，地板的颜色十分奇怪，明明周遭都拥有着被烟熏火燎之后的痕迹，但木质地板不知为何却逃过一劫。 只剩下漆黑的图案还停留在其上。 有人曾经在这里死去过。 再重复一边，康斯坦丁是一名侦探，从细枝末节中，他能够推断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这里死去的，并不只有一个人。 而地狱与现实的裂缝，却出现在了这里。 就算闭上双眼，就算剥离自己的五感，康斯坦丁依旧能看见——属于炼狱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几乎要透过那些裂缝来到人间。 ——然后他来到了哥谭。 是不是转场有点奇怪？的确有点，但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康斯坦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到裂缝修补好。 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他可以回到酒吧里面继续自己每天喝酒喝到醉生梦死…… 等等，为什么没有结束？ 经过多方的探查，他终于确定来自于地狱的裂缝不仅仅只有一个。 另一个—— 他拉着一张死鱼眼，蹲在角落里面抽烟。 总感觉现在进入哥谭，下一秒就会被逮住…… 【扎：布鲁斯最近去宇宙啦，应该不在哥谭，是有什么事吗？】 好的，现在没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显得有些愉快，将烟头碾碎之后，就这样走进了哥谭，开始继续自己的侦探工作。 ——然后一转头撞上了整件事最关键的家伙。 “对！就是你！” 艾丽娅眨眨眼，手指对准了自己。 “我？” “你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快步走到少女的面前，自己的双眼却没有像之前一样，从对方的身上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股奇异而又磅礴的力量，此时只剩如同萤火之光一般，出现在少女的身上。 “不对。”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艾丽娅见过对方，永远穿着一身风衣，看起来就像是街边的流浪汉没什么差别……这样的人也是正义联盟中的超级英雄吗？ “别，”似乎知道艾丽娅在想什么，对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 “一个江湖骗子罢了。” 艾丽娅记得对方这样说过，在蝙蝠洞的时候，也听过有人对于这位法师的评价——不过大多不是什么好话，提醒艾丽娅不要随意接近这位。 第79章 “你身上的能力正在消失，因为被其他人分出去了。” “我知道。”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你最终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会受伤，会老去，甚至会死亡。” “嗯……这个我也知道。” 男人的眼神开始转变，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奇动物。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快吸到尽头的烟丢到脚下踩了踩。 “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我也没说我不知道啊。” “那你应该也知道，复活死者这种行为是会打开地狱的大门，将人间与地狱重合的对吧。” “……” 少女脸上的神情终于变化了，她微微张嘴，眼睛也瞪大。 “啊？” “不是，你怎么这种事情不知道啊！” “我以为——” 不知道为什么，艾丽娅对着这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吐露了这段时间的心里路程，虽然对面总是拉着一张脸，还露出了“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给人做心理辅导”的表情。 但很显然，对方将这些话语听进去了。 然后她就被拎到了这家店的门口。 站在这里的时候，艾丽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就像是黑慈悲事件一样，如果不是那朵花的出现，恐怕像自己这样随遇而安的家伙，永远不会踏出向前的第一步。 有人在背后推动着她，需要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为什么呢？她并不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为什么必须要她前行，才能达成某种目的。 艾丽娅突然好奇了起来。 另一个提姆，那个试图杀死自己的提姆，对方来自于遥远的未来。 而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我们被包围了。” 在康斯坦丁再一次点起香烟的时候，艾丽娅这样说。 天边的残阳逐渐消失，只留下落日的余晖，小巷的路灯还没有亮起，但重重阴影却早已笼罩在众人的身上。 很安静。 左右两边的通道都被堵住了，将她和康斯坦丁二人团团围住。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极了一个又一个沉默的雕塑。 每一尊雕塑都拥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每一双眼睛中都倒影着黑发少女的模样。 “我亲爱的孩子。” “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来见我一面。” 面前店铺的门被缓缓打开，男人站在门口，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 “进来坐坐吧。” 第72章 “做出了选择却并没有理解选择背后的意义。” 所以最后导致的结局,其实并非做出选择的人能够承担的。 这并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可…… 这个世界向来如此。 没有人知道自己所做的选择之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所有的危险与未来，也并不会像是法律条例一般摆在那里，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也并没有可以参考的文献。 人总是会做出各种选择。 即使会看起来很蠢。 艾丽娅也是一样。 信息差的不对等向来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就像是她曾经以为这种能力的消失与否从来不会影响到自己。 但当时的艾丽娅，从未想过这种能力会给外面的世界造成严重的后果。 如果当时知道的话…… 不,如果一旦有这种想法，只会在思维的沼泽之中越陷越深。 人并非孤岛，也不可能永远只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过去已经无法挽回，现在需要做的,是究竟怎么将这一切弥补。 “——” 康斯坦丁吹了一声口哨,似乎对于团团将自己围住的那些人充满了兴趣。 身边的少女在他眼中，已然失去了那份特殊的能力，现在来看,这些能力并非消失，而是转移到了这群人身上—— 只不过。 缭绕的烟雾掩去了康斯坦丁晦暗不明的眼睛。 他们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在他看来，这群家伙的灵魂残破不堪，所谓的复活只不过是用那股力量强行从地狱中掠夺了死者的部分灵魂,如果不是那股力量不断地做填补,现在这群家伙或许连人类的形态都无法保持。 只不过是一滩死物罢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地狱与天堂的使者已经来到了这个城市，他们难道没有做些什么吗？ —— “——” 白色衣服的男人打了个喷嚏,作为一名天使,他才不会像是人类那样感冒，但刚刚一瞬间确定感受到了某种难受。 他将自己的反常行为归结为这个城市的异常。 “这个城市被关了起来。” 恶魔与天使行走在城市的边缘,却因为某种原因，始终无法再埋出一步。 像是隔着某种天堑一般，在城市的边缘散发着只有他们能看见的色彩，犹如世界初生的第一缕极光,在晦暗中发出明灭的紫。 天空快要暗下去了，在黑夜彻底来临之后，这样的色彩会变得更加明显。 这样的景观看上去十分震撼，在更高一点的地方俯视，这样的光芒几乎要涵盖整个城市，将哥谭笼罩在其中。 外界的人看不见这道屏障，也无法感知到。 即使是他们这样的存在，也只有站在其中的时候，才能感知一二。 时光不曾在神明与恶魔的身上留下痕迹，可久远的一切都早已被时间掩埋。 在第一次于街道上见面的时候，恶魔只觉得那个女孩的存在十分离奇，明明应该是早已死去之物，但却如同常人一般行走在大地上。 为什么？ 他们并不是只会盯着过去记忆的家伙，在人间走过的岁月格外漫长，所以在那股力量出现之前，比起熟悉，更多的是警惕。 …… 警惕之后，天使与恶魔才反应过来，等等，这个画面是不是出现过。 似乎在很久之前，在更久远的时间之前。 甚至是这个宇宙初生之际。 他们也有过类似的警惕。 只不过那个时候—— 但总之在哥谭的这段时日里，他们刻意与那位名叫艾丽娅的少女保持了距离，在对方感知不到的地方去观察着对方——但很快，他们发现需要观察的人多了起来。 越来越多，由死至生的人越来越多。 属于少女的力量被分了出去。 不是朋友。 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这么好说话了？ 每一个复活的人，他们的魂灵都残破不堪，像是一件被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衣服，只能维持着表面的模样。 那股于世界诞生就存在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修补者他们，让他们能够维持表面的形状。 可每一个死去之人的回归，都救活了无数仍然生存于这个世界上的活者。 这样的情感在宏观视角面前，庞大而又渺小。 “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路西法要过来找她了……” “不过面对这样一个新生的家伙，再谈以前的交情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对方了。” “说到底，她应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吧。” “毕竟被分成了两部分，属于自己的两部分还没有办法完全融合。” “还有……” “那个时候的她……有过名为思想与理智的东西吗？”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之中，二者逐渐来到了他们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然后—— “她到底关住这个城市想干什么？” “青春期少女嘛……总是难懂的。” “除了我们之外，再也没有人注意到有这样的界限，人类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到这里，或从这里离开。” “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她的目的并非是人，也并不是我们。” 恶魔从一开始手就没有张开，像是掌心始终拢着什么一样。 当他松开手的时候，停留在其中的，是一只小小的蝴蝶，恶魔将手身向前方，那只一直被笼罩在其中的蝴蝶也张开翅膀，缓缓向前飞去—— 知道它试图飞跃那如同极光一般出现的紫色。 蝴蝶如同溟灭的群星，消失在了二人的面前。 “她困住的人是自己。” ——“有人想要她死在这里。” ——“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 我们该去见见那位老朋友了。 早已死去的老朋友。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另外两个朋友的艾丽娅坐在赫克托面前，在对方的目光中，缓缓亲抿一口茶水。 好苦。 艾丽娅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将这种反应表露出来。 但是—— “是不喜欢这种味道吗？”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艾丽娅内心闪过的某种情绪变化，这样开口，表现得像是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 第80章 被看穿了。 艾丽娅一瞬间明白之前自己说出别人内心感受时候的反应了。 “嗯，不喜欢。” “你从小就是这样，喜欢甜食，经常被夏洛特不允许吃太多，偷吃被发现的时候总是哭的很惨，让人忍不住想要根据你的想法走……” 眼前的人开始回忆往昔。 是打算走感情牌这种方式吗？ “当时我总是偷偷给你带糖果，虽然分量很少，但你看见我来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那个时候你太小了，也太听话了……” 父亲在描述着过往的事情，却丝毫没有发现坐在他面前的女孩并非自己的孩子。 但有人发现了，在昏暗的屋内，外面的太阳落下后，猩红的火焰点燃了香烟，他低低地发出笑声。 他还以为这里的人有着什么样的阴谋，有着什么样挑衅与违反规则的意志。 只是现在看来。 对方只是愚人罢了。 一个只相信自己眼中事物的愚人。 只不过现在，这个所谓的愚人拥有了规则外的力量。 “……” 艾丽娅*叹了一口气。 “你想要做什么呢？在将那样庞大的力量分出去之后，复活了这么多的人。” “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复活他们吗？” 对方真的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宗教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人们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上面，然后从客观的事物上寻找主观的存在。 人们所求的事物，所崇拜的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一面镜子。 向神明渴求某物，不过是给自己的行为寻找某种借口。 就像是眼前的男人，他就用宗教的外壳将自己伪装，就像是可以用这个作为借口，来说明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他对妻子与女儿之间永远存在于某种爱意一样。 他捏造了一个这样的形象，给自己找到了合理化的借口——那就是如今的艾丽娅。 他从夏洛特身边抢走了女儿。 ——但现在“女儿”还在他的眼前，夏洛特的身边。 他哄骗着年幼的孩子离开母亲。 ——但现在他的孩子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不懂事的孩子并不会使用自己的力量。 ——于是他决定将这种力量剥离对方，使用在更“需要”的位置。 好傲慢，好自我的家伙。 他从不在乎夏洛特的痛苦，不在乎那个被哄骗离开母亲之后，又死在自己手中的孩子，更加不在乎如今坐在他面前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艾丽娅。 而并非艾丽。 夏洛特的这么多年的绝望与苦痛来自于女儿的死去，来自于身边这个和女儿相像的存在无时不刻都在提醒她。 就是因为她的一时疏忽才导致女儿被前夫带走。 最后得到那样的结局。 那么赫克托的存在，便只剩下傲慢。 他漠视着他人的痛苦，站在自我的制高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人。 哦，还要点评一般之后，用救世主的姿态去拯救别人。 艾丽娅讨厌这样的家伙。 上一个这样高高在上的家伙，已经在她的剑下彻底安眠。 她想，她才不是活在自己世界里面的人。 眼前的家伙才是。 第73章 赫克托并不在意艾丽娅的厌恶,他感觉到了——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并不在乎，他当然不在乎这一切。 他只是傲慢的诉说着自己的思想，试图将一切都包装起来,最后给予一个看似美丽的外壳。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黑发紫眼的少女这样打断对方，并不将那些流于浮表的话语放在心中。 “您的女儿。” “她的名字叫做艾丽。” “而我的名字,叫做艾丽娅。” 身后又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吃瓜是人类的共同性，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地狱神探也一样。 “你的女儿早就死去了，在十多年前的过去。” “被你杀死的,难道你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记呢？ 赫克托的表情一下子冷凝了下来,就像是食物的油脂在冷却之后所凝固的模样。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艾丽娅并不觉得如此。 她觉得对方反而十分清晰地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才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出这样的状态，人越是缺少什么，便越是会表现出什么。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相信着自己女儿还活着,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当初自己犯下的罪孽。 毕竟对于一个案件来说，没有受害者的出现，那么犯人所犯下的一切错误，都是不成立的。 屋外的人并没有如赫克托所说的那样缓缓离开,反而簇拥在了各个地方。 看上去十分危险。 “你真的以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当年的所作所为了是吗？” 赫克托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艾丽娅,在屋内的幽光之下，那双灰褐色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绿色。 像是虫类的外壳，又像是一潭死水。 在夏洛特的梦境中，艾丽娅能够确定他当初就是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可为什么对方复活了呢？ 是用了什么样的方式,还是有什么样的人帮助了他…… 几乎是一瞬间，艾丽娅的眼前就闪过了类似的一双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中所蕴含的情绪，比眼前这人所表现出来的，要疯狂太多。 “我不是艾丽，不是死而复生的产物。” “我和你不一样，和你制造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 “现在——” “你可以从你给自己铸就的梦中醒来了吗？” 艾丽娅看着对方，然后头一歪，像是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躲过了一颗向自己而来的子弹。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这间屋子瞬间变成了战场。 “他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康斯坦丁还是那一幅不着调的样子，“可能破防了？” “他这样笃定死者的复活，从一开始的例子就是来自于十多年前被自己所杀女儿。” “而现在你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误的。” “人的执念，可是很可怕的。” 他这样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紫眼睛的人们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安静地像是空壳人偶，而操纵这些人偶的线路，就紧紧维系在赫克托的手上。 那么引申到另一个问题。 如果杀死这些人偶的话，算是杀人吗？ 艾丽娅不知道，但在韦恩庄园训练的这么多天以来，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在战斗中保证不杀死对方，她敏捷地躲过来自于前方的迎面一击，又闪过身后的人拿刀的一刺。 对方手中的刀很快被打落，然后艾丽娅一个翻身缴械，男人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但很快，像是没有痛觉一样，那些人很快又站了起来。 她使用的力道已经和夜巡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时候对方应该早就已经倒下了——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一的办法。” “是杀了他们。” 耳边不知道传来了谁的声音，十分熟悉，但给艾丽娅一种时时刻刻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终结这一切的唯一办法。” “就是杀了他们。” “杀了他。” 声音有些吵，艾丽娅感觉有人在逼迫着自己做决定。 这是很讨厌的感觉。 不远处的康斯坦丁也陷入了苦战之中，他本想和平时一样用十分粗暴的办法来解决这些事，哪怕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这很正常，死者就应该有死者的归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异化的姿态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可他面前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康斯坦丁也不想因为自己下手太重，导致事后被蝙蝠侠找上门——那很麻烦的好不好！ 但总之，他在居民区穿来穿去，试图闪开这群穷追不舍的家伙。 “咪咪你要去哪——” “晚上就不要乱跑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躲到了似乎安全的地方，康斯坦丁坐在楼道里面，这里很安静，他甩开了那群人。 但刚坐下没多久，他就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还有猫爪挠门的声音。 门后的女孩死死抱着拼命挣扎的猫，从夜幕降临的时候开始，咪咪就开始表现得十分奇怪。 它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不停地发出叫声，看上去十分急躁，还试图想要撑艾玛开门的时候窜出去—— 当然，小孩的动作也同样敏捷，一下子便将猫逮住抱在怀中。 这段时间艾玛并没有到赫克托的店铺里面去，她的妈妈生病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妈妈，除去妈妈严格要求的上学，她基本上都在家中。 第81章 咪咪之前很乖的，妈妈生病的时候会贴在妈妈的身边，像是在再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对方。 就连艾玛有的时候忘记给妈妈吃药，它也会发出几声叫，然后将药片叼到艾玛面前，提醒对方。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妈妈早已陷入了昏睡，艾玛看着怀中的小猫，像是大人一样缓缓叹了一口气。 “——” 艾玛呼出一口白气，很快消失在空气之中。 那个女人。 那个黑发紫眼睛的女人早已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她，还有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切都完了。 艾玛感觉浑身一软，眼前也是一阵眩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了冰天雪地之中，看着房屋燃起的火焰，还有直冲云霄的黑烟。 她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幻听，有很多人的声音。 有猫的叫声，有妈妈的声音，有赫克托说话的声音—— 但最终随着耳鸣一起越来越响的，只有那个女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那个紫眼睛的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并非是默然的，而是带着某种遗憾的目光，报以最真挚的祝福。 可是…… 可是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去过自己的生活呢？ 艾玛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很早之前开始，她的生活，她的过去，就只有眼前的这一切。 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在哥谭和妈妈还有小猫所度过的岁月也早已模糊不清。 艾玛只知道赫克托对自己很好，像是对待女儿一样。 她不知道对方话语中，复活母亲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是虚假的话，那对方这么多年复活了这么多人，每一个人都从死亡回归新生，这些都不是虚假的。 但如果一切都是现实的话——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复活的人中，唯独没有自己的母亲呢？ 赫克托对她说过很多很多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话倒是一字不漏的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你母亲的事情……我很遗憾。】 【蜕生的确能够让人复活，但需要对方遗体的完整……你的母亲……】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会是下一个神明。】 【你会拥有力量，你可以完成自己所有想要完成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在不完整的状态下，她连超人都能够杀死，如果获得了完整的力量……那该究竟多强大，多特殊。】 【艾玛……你能做到的。】 【艾玛，你一定可以的。】 【艾玛……】 艾玛如梦初醒，感觉自己咽喉像是被扼住，一瞬间呼吸不过来。 房屋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着，里面的人是她坚持了这么久的原因。 而现在，一切都失败了。 或许从一开始，对方的话语就是谎言，又或者从一开始，某些奇迹就不应该存在。 只是执着了这么多年之后，她就像是为此而生。 盲目的信徒无非就是那几种结果。 要么像是赫克托一般越陷越深，要么就幡然醒悟，感叹自己多年蹉跎于此。 但艾玛将一切寄托在这上面，可即将铸成的高塔一夕之间被摧毁，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好没有道理。 好痛苦。 她的怀中还有对方给的防身武器，但这样的普通枪械，又怎么可能伤害得了那位如同神明般强大的家伙。 雪原上最终传来一声枪响。 黑发紫眼的女人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也依旧能听见这番枪响的声音。 她瞬间向后转去，似乎想要回到刚刚的地方。 但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住了。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在风挂过的雪原上，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最后她也是缓缓转身，然后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 再也没有回头。 第74章 而在火光吞噬了这个小镇之后,许多人来到了这里，试图从这堆废墟之中找到线索。 什么样的线索都行，这些人训练有素,从中翻翻找找，就连死者的尸体都没有放过——即使那些事物早就是一滩又一滩的黑炭。 在那之后,不少人来到又离开，在末日到来之前为止，这里还驻守着不少的人。 直到那件事情之后，这里才又回归了安宁。 而在很久很久的多年后,又有人踏上了这片雪原。 好冷。 感觉呼出的气体下一秒就要被冻成冰渣。 这里的时间像是被凝固了一样,远处无边无际的大雪覆盖了一切，好像在人类踏上这片大地的时候就是如此，它也从不会因为人类的来去而发生变化。 向来如此,未来也同样如此。 车辆抛锚了，但所幸抛锚的位置与小镇已经十分接近，接下来的路直接走过去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艾丽娅会在这里吗？ 说实话，提姆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某种预感让他来到这里,过去他就是凭借着无数次这样的预感找到艾丽娅。 希望这次也不要例外。 他继续向前走去。 从安全屋中找出了前往北方的装备,他在脑海中不断梳理着那些过往——即使记忆早已发白，但很多事情就像是身上留下的疤痕一般,,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对于留下伤痕的原因,从未远去。 在当年的资料中，蜕生这个宗教并没有留下活口，火焰几乎吞噬了整个小镇。 就算是再怎么来回的检查，都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远处的雪原上倒着少女的尸体,经过死亡报告的分析，她是自杀，凶器正是来自于她手中的枪械。 少女的名字叫做艾玛，哥谭人。 纵使有这样明了的报告在内，女孩的死亡是自杀，也有不少人始终觉得，她一定是被操控才选择自杀的。 至于操控她的人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究竟谁拥有着这样的力量呢？ 从火焰的废墟中，他们检测出了艾丽娅力量的大量残留，还有许多人的尸体。 每个人的尸体都被火焰侵蚀过，探查不出什么结果。 整个小镇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着的人，或许唯一知道实情如何的人，恐怕只有目前不知踪迹的艾丽娅。 不知踪迹…… 提姆在心中不断咀嚼着这个词汇，心中五味杂陈。 好像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只能看着艾丽娅的背影，看着对方不断远去的背影。 他好像从来都不够了解对方，也从来都没有接近过对方的内心。 像是自虐一般，在追逐对方的道路上，提姆像是苦行僧一般，在不断地自我询问，又不断地否定自身。 很多人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提姆却在追逐她的路上找到了某种安心的感觉。 不过，应该更像是游戏玩家的跟宠吧，纵使主人不管行走到什么样的地方，他总是能够跟上来，虽然很慢很慢，但程序规定好的话，无论她在哪，他也会去哪。 如果有可能的话，成为对方身边的奈梅拉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奈梅拉不会被轻易丢下。 可是…… 他是人类。 他会死去，也会老去，甚至在战斗中会受伤。 或许某天突然发生的意外，就连他追逐艾丽娅的这种行为，都会被剥夺。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呢？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提姆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其实是在说。 ——如果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停止就好了。 在很多时候，他也会有那种想法。 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那就在真正的末日来临之前，尽情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好吗？ 不好。 纵使有这样的想法，但提姆毕竟是提姆，他是那个会在年幼的时候追着蝙蝠侠的身影拍下一张张照片的孩子。 是那个察觉到蝙蝠侠的不对劲，便自告奋勇上门的人。 是能够被称之为最像蝙蝠侠的罗宾。 他不能仍由艾丽娅再做出一些事情了。 即便是在这样的世界。 即便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 月光很亮，没有人造灯的反衬，夜晚的世界也十分明亮，让他能够看清楚远方的风景。 在越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提姆的心脏也逐渐跳动。 那把在很久之前，艾丽娅送给他的短刀，上面紫色的晶体也逐渐亮了起来。 看来他猜的没错，艾丽娅的确在这里。 为什么对方会突然来到这里，这里对她而言，又代表着什么？ 提姆并不清楚。 但他远远地，看着冰天雪地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月光下，那黑色的长发格外明显，她似乎是跪坐在地上，黑色白色不断交织在一起。 她捂着脸。 第82章 晚风刮来低低的哭泣。 从很远的地方有人跑过来，然后带着熟悉味道的外套落在身上，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了无数次，现在也依旧发生着。 怎么了怎么了？ 是发生什么了吗？ 耳边响起了关切的声音，但这些声音却始终只是在耳边轻轻飘过，进入不了被塞满的大脑之中。 不要去看。 只要不看见他，就不会再为此感到难过。 不要去听。 只要不听见对方的声音，自己就不会为此而停留。 不要放下手，不要让对方看见。 她以为一切事情都会终结在自己杀死狂笑之蝠的那一刻，但她错了。 没有人教会她除了杀戮之外，还能够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所以当超人出现问题的时候，她杀死了超人，当蜕生出现问题的时候，她杀死了蜕生的所有人。 甚至是现在—— “你答应过我的。” 她的咽喉中终于挤出了话语。 在提姆的怀中，在她仅剩不多的世界里面。 “你答应过我的——” 她的声音现在像是某些动物的哀嚎了，又像是雪原上最为猛烈而又孤独的风。 “你答应会杀死我的。” 黑色的泪水从指缝中缓缓滑落，她始终不给身边的人看见自己的任何机会。 好任性，又好可怜。 提姆将她拥在怀中，感觉像是拥着一只濒死的蝴蝶，对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觉，只是神经上的反射还会带动着翅膀一颤一颤。 “……” “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样的世界吗？” 话语时能够刺伤别人的东西，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前，艾丽娅与提姆就约定好，绝对不用那种尖锐的话语去刺伤对方。 提姆一直记得这个约定，也一直都遵守着。 可是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放松。 终于说出来了。 终于能感受到我的痛苦了吗？ 怀中的艾丽娅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难道在这里。” “难道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难道还有比这更加无法挽回的局面吗？” 提姆很擅长用话语击破对方的防线，如今也不例外，见到艾丽娅的反应之后，他乘胜追击，将对方紧紧抱在怀中。 像是用这种方式确定对方的存在与否。 “有的……” 在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雪花从远方的天空飘落，落在二人的身上，落在艾丽娅的发间，落在他的指尖。 她的手松动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有的。”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没有……” “没有结束，就算直到现在一切都没有结束。” 艾丽娅的手放下了，黑色的液体留在脸颊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痕迹，那是她的从未干涸的泪水。 而提姆却伸手，小心翼翼地试图擦去那些泪水。 他的手被另一只手阻止了。 “他还在我们的身边，即使是现在。” “谁？” “是布鲁斯。” 艾丽娅睁开了双眼，提姆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本该是一双紫色的眼睛，单如今却变了，只有一只眼睛还保留着那如同云雾一般的紫色，而另一只…… 是一种及其诡异的绿色，仿佛最浓烈的颜料被覆盖在了上面，窥不见画卷本身颜色。 瞪大了双眼，他的瞳孔完全反射出了如此诡异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 艾丽娅没有回答他，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的神情在慢慢地改变，从那种如同承受了巨大痛苦一般的神情，再到一种内心空虚的茫然。 笑意在不知不觉中挂上了她的嘴角。 她被环抱着，身体却一直在抖动，像是仍耐着什么可笑的事实。 雪原上，她的笑声一直穿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艾丽娅站在天台的动作稍稍停顿，转身看向风刮来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听见了一阵奇怪的笑意，但很快，这股笑意便消失在了耳边，就好像一瞬间捕捉到的艾丽娅，都要以为这是幻觉一样。 她找了个地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成夜巡时候的装扮，却发现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与康斯坦丁走散了。 现在应该去哪？ 耳麦中的频道已经在运转，她这边的混乱应该大家都收到了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待会就会有人赶到这里…… 有点挫败。 明明说好这件事交给她来着，结果上一秒刚在大家的面前大放厥词，下一秒就这样被驱赶。 说到底应该是康斯坦丁的错误，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计划可言就是了。 但是这种被人打乱计划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第75章 有人闯入了蝙蝠洞中。 着并不是一件新鲜的事情,说出来似乎很难以相信，但的确有不少人通过各种方式绕过蝙蝠洞的主人来到这里。 但毫无例外的，当他们踏入这片区域的第一步开始,蝙蝠洞的警报就会传递到这个家中每个人的手机里。 然后属于蝙蝠侠的后备计划开始运行—— 但这次有些不一样。 那个人来到了这里，没有触发任何的警报,熟练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是谁呢？ 傍晚，随着电梯发出的轻微声响。 阿尔弗雷德像是以往那样，准备去往蝙蝠洞，为这个家越来越多的成员收拾烂摊子——虽然对他而言,那些他需要面对的烂摊子只不过是提姆藏起来的咖啡,那些永远不会放回原位的漫画…… 哦对，还有帮忙收拾家中孩子们总是乱丢乱放的夜巡服，否则到了夜巡的时候,大家总是会急急忙忙地换上不属于自己的道具与装备…… 还有很多，诸如此类，来自于生活上的小毛病。 他数十年如一日地做着这些事，从未觉得枯燥,反而从其中找到了不少乐趣。 比如收拾掉大家的垃圾食品的时候,所有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在他看来十分有趣。 又或者设置一些小惩罚,让这群总是我行我素的义警们长长教训。 但总之,面对韦恩庄园中实际上的一家之主，大家都习惯在他的手下讨生活的日子。 不过…… 阿尔弗雷德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孩子们一个一个来到这个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寂静的韦恩庄园开始变得吵闹，这里从一个空荡荡的庄园，逐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家。 这里有过欢笑,有过争吵，也有过辛酸与泪水。 这些琐碎的事物逐渐填满了空荡荡的庄园。 这么一想，这个家只有他和布鲁斯的日子，反而变得十分遥远。 曾经的他给一个刚出道的蝙蝠侠做后勤的日子也逐渐变得遥远，但相应的，那些一个又一个到来孩子们逐渐接过了他的工作，也逐渐接过了布鲁斯的工作。 孤独的孩子从此不再孤独。 他想，或许这样一直下去也很不错。 即使无法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来自于普通人的幸福，可谁又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呢？ 幸福的定义从来都不是单一的。 从布鲁斯走上那条道路开始，就注定他与普通人的生活无缘。 但阴差阳错之下，他也在这个过程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朋友。 这是一件好事。 阿尔弗雷德有的时候很恍惚，他像是一台老旧的dv机，始终不断运转着，记录着这个家经历过的一切，却在私底下，忍不住翻阅着曾经一切发生过的事情。 感觉时间过得很快，那个离家出走说是要周游各国的小少爷，如今也成为了一家之主，身边簇拥着子女。 他还记得迪克第一天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对方倒挂在大厅的台灯上神色如常，反倒把第一次当父亲的布鲁斯狠狠吓了一跳。 他还记得杰森的出现和离开，当时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他也不例外。 一位父亲失去了孩子，一位孩子失去了家人，这样的痛苦是难以去形容，也难以去开解的。 布鲁斯当年的做事风格越发激进，有很多次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在用这样的痛苦掩盖内心的崩溃。 阿尔弗雷德几乎要以为自己即将看见另一个孩子的自毁之路。 ——然后提姆出现了。 他挽救了这个岌岌可危的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尔弗雷德很感激这个孩子。 但同样他也能看出来，这个孩子过于理智，也过于敏感，像是下意识地，他会做出牺牲自己的举动，来维持这个家。 第83章 布鲁斯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都很担心他。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芭芭拉，卡珊德拉，史蒂芬妮，还有最晚来到这个家中的达米安。 在每一个孩子到来这个家的时候，都会发生不少的摩擦，但不久之后，他们总能找到最合适的相处方式，然后表现得像是一开始就是这样。 就像是现在，谁能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提姆和达米安曾经打的最凶，在其他兄长还会努力包容达米安的时候，当时的提姆可从未惯过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孩。 仔细一想，好像恶魔崽子这个称号，也从他嘴里喊出来的。 ……是吗？有点不记得了。 今天也在回忆过往的阿尔弗雷德推着打扫专用的推车，从蝙蝠洞的电梯之中走出来。 刚一踏出电梯，属于特工多年来的训练就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还有一股冰雪的气息。 地面上出现了大量的水渍，对方是从地下河来到这里的吗？ 阿尔弗雷德的猎枪从打扫车中抽出来，已然上好了膛。 顺着血迹的位置，他逐步向前，然后看见倒了一地的药物与绷带，对方现在似乎受了伤……但能在受伤的情况下，突破重重关卡来到这里…… 管家的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想，原谅他吧，他可是蝙蝠侠的管家，这么多年见识过的事件比一些人过去的一生都要精彩许多也说不定。 况且…… 蝙蝠洞的警报没有响起，而是在继续运作着。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绕过蝙蝠侠的安保设施吗？这不太可能。 除非…… 但无论内心有着什么样的猜想，阿尔弗雷德还是试图将蝙蝠洞有人闯入这一讯息传递出去，然后。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背靠墙壁，然后张嘴—— “韦恩庄园欢迎客人，但并不是这种不请自来的客人。” “这位不知名的来客……或许可以您并没有收到邀请函？” 那人就坐在不远处，蝙蝠洞的阴影角落，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阿福……” 对方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话语十分迟疑，像是时隔了多年之后，重新再次捡起某些遗落在记忆中的事物。 “阿福。” “是我。” 但在说出第一遍之后，对方再次开口就变得顺畅了许多。 也正是着短短的几句话，让阿尔弗雷德认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纵使声音发生了变化，纵使外貌也随着时间而被改变，纵使对方的神态与早上出门的时候相去甚远。 但一个长辈，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灯光的按钮被阿尔弗雷德点亮，冷白色的光芒打在男人的身上，黑色的短发，蓝色的眼睛其中一只紧紧闭着，鲜血有些已经凝固了，但有些依旧流淌着。 在他靠着的位置不远处，止血棉与绷带被丢了一地，青年很高，这样的场景让阿尔弗雷德幻视了一下布鲁斯第一次夜巡回来时的场景。 不，眼前的人看样子，情况要比当时的布鲁斯严重很多。 当年的布鲁斯内心始终燃烧着燎原的烈火，总是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眼睛也始终亮闪闪地。 而眼前这个成年版的提姆，他的情况非常不对。 几乎连言语都不用形容，他的身上长久的存在着一种名为悲伤与绝望的情绪。 疲惫而又孤独。 这似乎成为了他的代表词。 “提姆少爷。” 阿尔弗雷德放下猎枪，走上前帮对方将缠到一半的绷带固定，然后熟练的止血，消毒，对伤口进行缝合。 “向自己的家人寻求帮助，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他没有询问提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有问对方的伤口究竟从何而来，而是用另一种方式，温柔地示意对方。 你回到家了—— 所以可以不用硬撑着了，你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 这个*不知道来自多少年之后的提姆似乎很想反驳，但他张了张嘴，面对这张过去才存在的容貌。 他停顿下来。 然后低声的，带着很多很多没有诉说的委屈。 “我已经习惯了。” 不能将过去透露太多透露给他们，这样只会遭受到更难以接受的结局。 这是提姆几乎要刻在骨髓之中的反应。 在面对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几乎要将自己的烦恼全部诉说给这位睿智的年长者，就像是他还未成年的时候一样，就像是他还生存于某人的羽翼下方那般。 可是直到最后，他也只是垂下眼，将目光落在伤口的地方，像是那里有着什么更应该注意的事情。 “我没事的，阿福……” “……” 年迈的老人缓缓叹了一口气，他头发已经全白了，身体就像是生锈的机器，直到现在仍旧勉强运转着。 但他的大脑却没有随之老化。 几乎是提姆做出的第一反应，他就能从其中猜出未来的某种走向。 看来是并不好的结局。 这是他早已料到的某种事实，但当这种事实亲眼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只觉得格外的沉重。 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想诘问那位或许存在的神明—— 为何厄运总是找上他们？ 为何命运从来都不放过这一家人？ “辛苦你了。” 身为长辈，在孩子的面前。 他只是说。 “辛苦你了，欢迎回家。” ——“至少是现在。” 第76章 危险！！！ 很突兀的。 这样的想法一瞬间在艾丽娅的脑海中炸开。 艾丽娅下意识的摆出了进攻的姿态,然后环顾四周，找着可以撤退的道路。 她在跑路的时候窜进了周边的居民区，这里很安静,或许是哥谭的习惯，即使听见了门外有奇怪的动静,一般也没有人会出门查看。 她现在能使用自己能力的部分微乎其微，要合理运用，所以第一考虑的是使用那些蝙蝠家产出的小道具。 是谁？ 艾丽娅心脏一瞬间跳的很快很快，几乎要突破胸膛,暴露在安静的空气之中。 “滴答——” “滴答——” 是水落下的声音。 艾丽娅感觉脚下一空,然后感觉自己出现了奇怪的坠落感。 但所幸这次和之前不一样，就算是坠落的感觉，也只是停留在她身上一小会,很快她就落在地上，背靠墙壁对着远方摆出了防御性的姿态。 这里像是一个长长的通道，周边都是一种冰冷的惨白色，而艾丽娅所在的位置,就像是这个通道最后的死胡同。 光线从上方坠落下来,一点一点衍生到很远的地方。 水滴声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直到现在都出现在她的耳边。 艾丽娅站起来,缓缓向前看去。 明明是一片漆黑，但她总觉得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你……” 艾丽娅手扶着墙壁，手下的触感和普通的墙面没有区别，敲击下去的声音是沉闷的，周边乃至身后的墙壁都是如此。 对方将她带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通讯频道中并没有传来声音,也没有任何信号。 在哥谭，除非通讯工具严重受损，否则没有信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蝙蝠洞出品的东西没有那么脆弱。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被切断了。 被丢到陌生地方的惊慌艾丽娅一个没有，纵使失去了能力，那种近乎已经成为本能的直觉在告诉她—— 不用担心。 不用害怕。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由黑暗所衍生到的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突然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 很缓慢，很轻，但是却又一意孤行地向这边走来。 “我见过妈妈了。” “这里的她。”还是同样的外表，黑发的少女闭着眼，有些迟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有些不一样。” 艾丽娅身上穿的是漆黑的夜巡服，站在她的对面，看起来就像是一面镜子，但她们都知道，所谓的镜子不过是照应着两面的单向镜。 她们最终都只能从其中看见自己。 “是哪里不一样呢？” 听见自己这样问。 “……” 她看起来太悲伤了，就连身上的水渍看上去也像是悲伤所化成的，一滴又一滴地往下落。 艾丽娅想，她刚刚是身处在很冷的地方吗？ 因为除去悲伤的气息之外，还有一股十分寒冷的味道。 “她死了。” 过了很久，那个人说。 “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像是很久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她一边回忆过去，一边继续向艾丽娅走进，黑色长裙曳地，落下的水珠在地面上拖出深色的痕迹。 第84章 “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有点忘了那是什么时候。”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恼，然后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 “和这边的时间不一样。” “是在妈妈死后很久，黑慈悲才降落在那里。” ——“追梦者失去联络。” ——“重复一遍，追梦者失去联络。” 艾丽娅手中的通讯仪器没有收到任何的信号，自然也就错过了那些本应发到她手上的讯息。 【东区发生混乱……】 那是红头罩帮派的位置，根据监控来看，那里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人，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其中一些追着康斯坦丁在跑…… 等等为什么康斯坦丁手上还有一只猫一个小孩，他到底要干嘛！ 【夜翼从布鲁德海文刚赶回来，现在在支援的路上——】 迪克的声音很快出现在了频道之中，似乎透过通讯，还能听见对方开车时迅速的声音。 【b回复消息了吗？】 【还没有，对方还没有从宇宙中归来。】 但同样在外的达米安正在回来的路上，他似乎得到了什么情报……等等，从他那边来的情报。 该不会这件事刺客联盟也有参与的部分吧。 提姆思考了一下，决定将这件事的优先级靠后一些，现在最终要的是…… 【有谁的机器能检测到追梦者的位置吗？】 【她的信号从几个小时之前就消失在了东区，对，就是那个位置。】 坐标很快发到了提姆的手机上。 【不行……没有消息，最后定位仪的显示地方……】 【就在那栋居民区，但是刚刚搅局者在过去的时候查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红罗宾顺着神谕提供的位置来到了艾丽娅最后消失的地点，虽然通讯频道中搅局者来过这里，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有什么线索遗漏。 那是一处很普通的居民区，除去打斗的痕迹，这里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从这些打斗痕迹上来看，应该在场的家伙都没有办法奈何她，应该也不存在她不敌这群敌人，然后被控制带走的情况。 顺着脚印，提姆一点一点向前。 战斗过后，她想要离开这里。 但艾丽娅活动痕迹也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提姆皱着眉在原地站定。 她在这里停留了一会…… 是看见了什么吗？ 黑发的青年抬头，直直的看向远方，在一片漆黑的居民楼通道之中，惨白的光从上落下，远方是楼道的尽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 通讯频道中乱糟糟的，谁也没有发现，属于阿尔弗雷德的频道静悄悄地。 或许是早就习惯，这位长辈总是坐着后勤一类的工作，再加上所有人需要的资料都及时发到了手上。 一时间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也没有人知道，原本应该待在电脑前的阿尔弗雷德，此时正在清除地上那些血迹。 代替他在蝙蝠电脑面前敲敲打打的家伙，正是来自于二十年之后的提姆。 一开始他的动作并不是很熟练，像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接触到这些东西。 但很快，他就飞快地融入了进去——当然了，在过去很多年中，他都坐着这样的工作，日日如此。 总之没有人发现那短暂的异样。 身后的家人投来了欣慰而又难过的目光。 欣慰于他的成长，难过于他的未来。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去做什么。 无数的计划早就在实行的前一刻破灭，他想，如果是那样的未来，如果身边有她在的话。 似乎也不是格外难熬的事情。 但事实给予了他沉痛一击。 不是她离开了他的世界，而是他从来都不在她的世界，就连对她的痛苦所了解的部分都十分稀少。 那么…… 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吗？ 是还有想要见到的人？是有还想看见的事物？ 还是说…… “那真是……” 艾丽娅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很迟疑，也空荡荡地回响在长廊之中。 “一个很悲伤的未来啊。” 正是因为能够切实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悲伤，所以才对未来所发生的一切感到难过。 很多人都死去了。 在那个未来中。 也有很多人离开了。 想要活下去的人随着死亡一起被埋葬，想要死去的人却如同幽灵一般飘荡在这个世界上。 好残忍的命运。 她说了很多话，像是把过去多年无法倾诉的事实全部在艾丽娅的面前复刻了一边。 她说她看见了妈妈的尸体，在某日放学回家，以为会在家中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之时，等来的却是一个没有呼吸的夏洛特。 她在那里停留了很久很久，直到发现不对的邻居找上门—— 自那之后很多人都说她不正常，用放大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将其验证自己的猜想。 很多人说她不适合当义警，她需要被治疗。 从那个时候她才发现，或许人们就是没有办法接受和自己不一样的事物。 比起彻彻底底成为一个人类。 只要表面上展现的像是一个人类就好了。 红披风这样赞同了她的话语……他为什么能够赞同呢？他不应该鼓励她找到自己的朋友，找到能够接纳自己的人吗？ 她很敏锐，这是第一次有人察觉到光辉之物下埋藏的阴影。 如果停留在这里的话，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在她接受了无法融入人群的事实之后，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有人给予了温暖。 学着用人类的规则去制约自己的怪物，遇上了披着光辉表象的真正怪物——对方正在撕毁着这一层美丽的皮囊，露出狰狞的血肉。 不。 艾丽娅讨厌这样。 不要这样。 不…… 这是怪物第一次学着为人类而战，不是之前过家家似的玩乐，不是出于模仿性的行为，而是出自于对某人的约定。 …… 什么？ 你问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二十年之后那个几近荒芜的世界。 就是所有人迎来的结局。 第77章 “那……” “他是谁？” 像是在听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那样,艾丽娅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很冷静，也抓住了曾经自己所疑问的那一点。 如果忽略掉她的指尖已经刺入掌心，并且流下殷红的鲜血的话,或许她的冷静会更加有说服力。 什么嘛。 原来你也在痛苦啊。 “他？” “就是那个被你杀死的人。” “……是啊。” 沉默下来了，她牵过另一个自己的手,把紧紧攥住的拳头张开，少女的伤口已经没有办法像是之前那样愈合。 但在她淡紫色的光辉之中，那些伤口回到了未出现时候的模样。 这是可以愈合的伤口，但更多的伤口,是没有办法愈合的。 “他已经死了。” “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比起确定的事实,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好像只有自己相信了这件事,才能继续自己的信念。 “值得吗？” 放弃自己的能力。 “为他们。” 她没有为艾丽娅的问题给出确切的回答，而是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语。 她的话语中有遗憾吗？ 不，没有感觉到。 “不是为了他们，是我自己的选择。” 但还好艾丽娅明白那些话语的含义,她说出了这样的回答。 只是…… 艾丽娅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间,是的，这的确是她的选择……只是似乎这些选择导致了不好的后果,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是啊……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只是想要一个选择，仅此而已。” 又来了,像是叹息一般的说话方式。 “但是……” 深色的水渍在她的身后缓缓铺开，艾丽娅发现那并不是简单的水，而是混合了某种漆黑的液体。 她的身上还有血液的味道，那并不是来自于她自身的血液,而是另一个人的。 血液中有熟悉的味道。 …… 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吗？ 不要啊…… “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选择的。” 正如她所言，很多时候所谓的选择，其实是没有选择的，那些摆在自己面前的选项，从来都不是能够走上不同道路的分叉口——她的人生是一条荒诞的单行道。 只能盲目的向前走去。 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第85章 她是一个流浪者，在不断前进路上眺望着过去。 “……你来到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吗？” 艾丽娅像是在拥抱一片镜子一样，将对方拥在怀中。 很安静的。 像是一捧雪，太阳光一照射下来就要化掉。 也是潮湿的。 就连发丝中也充满了水汽。 鲜血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但还是有些明显。 那些蝴蝶再次出现在了她们的身边，如同华盖一般铺在她的身上，依靠着本能的行动在寻找着鲜血的来源。 好奇怪的感觉啊，但是并不讨厌。 她这样想。 未来的自己会变成这样吗？ 好痛苦啊。 如果某天真的会这样痛苦的话…… 怀里。 ——有点烫。 似有所感。 提姆从怀中找出那把短刀，那把艾丽娅送给自己之后，就当做装饰一样一直被他放在身边的短刀。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收在衣物的内部，直到那冰冷的刀身也逐渐染上人类的体温。 那个时候他总会觉得这是很温柔也很浪漫的一件事。 而现在，他竟然感觉怀中这样的温度有些灼热，像是在提醒着这件物品的存在感一样。 刚一拿出来，上面紫色的晶体正在微微发着光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闪一闪地。 像是在告诉着他什么重要的讯息。 向前走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提姆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夜很深，只有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光亮，走廊的两侧都是深色的门，紧闭着像是一堵又一堵的墙壁。 在安静的夜晚中，这样寻常的长廊也显得有几分诡异。 往前七步，可以走到走廊的尽头，退回十二步，他回到走廊觉得不对劲的开端。 他很少凭借着直觉做事，但这次似乎起了作用。 紫色的晶体在越往前的位置，光亮愈发频繁，也越发明亮。 越是靠近走廊的外端，光芒也越发黯淡。 ——艾丽娅就在这附近。 他们之前测试过，提姆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去感知艾丽娅的存在。 如果说之前的想法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提姆几乎可以确定，艾丽娅就是在这里，只不过是处于一个方位的不同世界。 她在这里，却又不在这里。 那问题来了。 究竟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打破其中的隔阂呢？ “直接用就好了。” 艾丽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有的时候，她说话真的很靠直觉。 提姆叹了一口气，这样想着，将短刀从刀鞘其中抽出。 刀身在冷白色的光芒下很亮，看起来也十分锋利。 要怎么做？ 他低头思索，然后看见一只蝴蝶就这样飞过他的面前，然后向前方不断延伸。 像是在指引方向。 提姆抬眼望去，只看见了远处惨白的墙壁。 他站在走廊的最远处，对着最里面的位置，将手上的刀刃以飞镖的形态丢出，刀身在旋转的时候划过好看的弧度，就连上面的晶石也越发明亮了起来。 “——” 空气也像是被这短刀划开了一般，出现了被扭曲过后的色彩与画面，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他依旧能捕捉到，那似乎是一个更加冰冷的世界。 空间被短暂地划开，然后又愈合在提姆的面前。 短刀消失了。 艾丽娅。 他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请让我找到你。 “艾……丽娅。” 像是孩童一般的声音出现在周围，艾丽娅下意识向着声音出现的方向看去。 从二人交错的阴影中浮现了一个圆润的形状，那双像是宝石一样的眼睛出现在球体上，缓缓向前移动，依靠在她的身边。 像是孩子见到了母亲，像是造物见到了造物主。 奈梅拉对待艾丽娅总是这样热切，也这样不加掩饰的喜爱。 艾丽娅也同样很喜欢对方，不仅仅是因为那样好玩的手感，还有因为—— 这是她的，她的造物。 即使不属于现在的她，但从对方身上所遗留下来的能力，所遗留下来的情感，在每一次艾丽娅与它接触的时候，都会感觉到。 就像是艾丽娅一次又一次重新塑造了它一般。 “艾丽娅……” 它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像只要这样念着，就能分担她们身上的痛苦了一般。 “你在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 “却又在推动着一些事情的加剧。” “你在害怕什么吗？” …… ——“你想要做什么。” 另一个艾丽娅直起腰，像是终于从自己的身上寻求到了一些勇气。 她还是闭着眼，但此时却缓缓睁开。 不是紫色，是一种混杂的绿色的奇怪色彩，像是昆虫表面的浮光，散发着奇异的颜色。 “你觉得。” “做错事的人，应该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呢？” 她终于在自己的面前开始袒露出不一样的地方来了，更加极端，也更加冰冷而又疯狂。 在看见对方的笑容的时候，艾丽娅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其实她的第一反应也是那样，只不过这是不能说出来的话语。 是偏向动物一样的直觉。 做错了事情……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呵……” 那双眼睛安静地没入阴影之中，但她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愈演愈烈，将这个不大的空间逐渐填满。 “——” 尖锐的，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艾丽娅皱着眉，对另一个自己有这样的姿态，心中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要干什么？” 在她再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把短刀划破了空气，突兀的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艾丽娅双手拉着她的肩膀，躲过了突如其来的刀刃。 尖锐的刀锋从二人交织的长发中穿过，削下来了其中不知道是谁的一缕，然后依旧快速的飞过，直至艾丽娅身后的墙壁。 刀锋没入雪白的墙壁，刀柄出紫色的晶石闪烁着光芒。 艾丽娅被短刀一瞬间吸引了注意力，头微微偏过去，然后条件反射一样看向了短刀出现的方向。 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眼前的一些事物就这样消失了。 提姆看见艾丽娅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少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错愕，她伸出双手，像是正面抱着某人，只是应该有人的那个位置，现在变成了一团空气。 不对是谁啊不要莫名其妙抱人家女朋友好不好！ 地上落下一缕黑色的发丝，短刀上的晶体在不远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少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太过于茫然，以至于呈现在提姆面前时候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了。 像是听人说话听到一半被打断的样子。 被打断…… 提姆心虚了一瞬间，眨眨眼，然后走上前。 “得走。” 艾丽娅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抓住了提姆的手，她抬起头，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提姆说话。 “得快一点。” “发生了什么？” “我们得赶紧赶过去——” 她看上去十分着急，借着提姆的力气站了起来，远处的短刀飞到了她的另外一只手中。 “如果不在这里阻止她的话——” “我能感觉到……” 艾丽娅的表情瞬间凝重了下来。 “会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 第78章 今夜的哥谭格外安静。 这是一件对于哥谭来说,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这个城市算不上传统的不夜城，但哥谭有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总之就是…… 哥谭的事你少管jpg “太安静了。” 红头罩这样想，街道上空荡荡的,像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提出了宵禁之类的举措，就连平时巡逻的警察半天也难看见一辆。 他落在某人的窗台,静悄悄地往里看去，那是温馨的一家三口，父母坐在沙发前聊着天，远处的电视机播放着应有的画面,孩童坐在地上玩耍。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可在红头罩看来，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 他是屏障外的人，屏障内的人也无从察觉到他的存在。 “试过很多次,我们没有办法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搅局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他的身边，“这种感觉……” “就像是把我们和普通人隔绝开来。” 这群义警现在感觉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了，另一个普通且正常，晚上不会有奇怪家伙的哥谭——听起来像是上面奇怪的冷笑话。 第86章 但或许这才是事实。 他,还有他们,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幕后之人困在了这一个异域空间之中。 他们能看见哥谭夜晚所发生的一切,但无法参与其中,他们被隔绝在一个与哥谭相似但又不同从存在之中。 “现在通讯中能联系到别人吗？” 不一会，耳麦中的神谕给出了回复。 “不行……所有来自哥谭外面的消息都被切断,我们的消息也同样发布不出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说明等别人发现哥谭的不对劲，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红头罩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搅局者动作有些呆滞,神情看上去也十分复杂。 她指着远方，那双蓝色的眼睛倒影出远处天空中不一样的色彩。 “那里……” “那是什么？” 红头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城市的边缘像是升起了屏障，那如同云霞一般的紫色混合着极光一般的绿色从地面升起，如同天堑一般隔绝了哥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刚进入哥谭，现在在这个屏障的附近——” 在频道里面说话的是夜翼，他赶回来的时间十分迅速，甚至在路上的时候就能看见哥谭边缘隐隐的光辉。 在进来一瞬间，他将讯息传递给了正义联盟，但之后通讯直接没有任何显示，他也不知道那样的消息到底有没有发出去。 “在不知道那是什么之前，先离远一点。” 还不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但一件事实就这样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们被困在了哥谭。 “追梦者已上线。” 耳麦中传来了艾丽娅的声音，她的出现让众人稍稍安心了一瞬间——毕竟在连事情都不知道发展到什么程度，就要先失踪一名战友，这也太影响士气了。 “东区！” “有什么东西在往那边过去——” 赫克托坐在沙发上，他并不意外康斯坦丁和艾丽娅能够逃离他的手下们。 那群人即使分走了艾丽娅的能力，但从某种程度，依旧和艾丽娅一样，是不完美的作品，换句话来说，即使他们都死在了对方的手下，他也不会觉得心疼。 这个城市会成为埋葬某人的坟墓，但她会是历史的丰碑，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从这里开始变化。 他会带领着所有人生活在无痛的世界中。 赫克托本想再次复刻曾经的场景，利用血亲的死亡带来神明的再一次降临。 可是那个女孩说自己并不是艾丽…… 没关系，他早有后备选项。 那个总是来到他店里玩耍的女孩，她看上去对眼前的这一切都十分适应，在接触了这种能力这么多天之后，她和她的母亲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这样想着，赫克托并没有察觉到空气的变化。 一种更加深重的黑色攀爬上了阴影，在他的四周生根发芽。 直到一朵花的出现，直到那朵花盛开，赫克托才发现他周身的变化—— “——” 店门口的玻璃发出碎裂的声音，猛烈的寒风像是灌进了这个不大的店铺，明明现在是夏天不是吗？ 他的眼睛在风中几乎要睁不开了，但他还是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走进了店铺的门口。 “好久不见。” “赫克托。” 来人闭着双眼，模样娴静优美，像极了一张色彩简单但构图打光都十分完美的画报。 “很抱歉，又要杀死你一次了。” …… “但，正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加遥远的未来。” “为了这个世界。” 在赫克托的眼中，少女被扭曲成了不一样的色彩……不，就像是他在火光中所见的那样，绚丽的神明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她是来给予奇迹的吗？ 赫克托瞪大双眼，一颗也不停的看着眼前的人。 不，或许在他人眼中依旧保留着人类形态的艾丽娅，在他的眼中早已是另一幅模样。 “原来……” 原来拥有这幅模样的她，才是最完美的形态吗？ 赫克托忍不住向前一步走去，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完美之物，但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对方也同样伸出手。 她的指尖凝结出的光芒是黑紫色的，带着一种寂静的死亡。 “让开——” 随着一道银光闪过，那紫色的光芒被击退，但带来的余波还是掀翻了赫克托，他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挡在赫克托面前的，是同样黑发紫眼的少女。 她皱着眉，还是夜巡的那身打扮，手中那把短刀也变换成了长剑，她的手颤抖着，在挡下了那样强大的力量之后，竟还有余力能够站起来。 像是镜子两端一样出现在面前的二人，现在却处于不一样的立场。 艾丽娅从没想到有一天还要面对自己的能力，不过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是自己的敌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熟悉的事物在伤害自己。 但她看见那双紫色的眼睛时候，只觉得太过于可悲。 “你也要阻止我吗？” …… 她终于说话了，那双眼睛睁开，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 她不再伪装，只是将自己表露在自己的面前。 “我以为，你能够理解我的。” 她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但却是朝着不好的方向—— 她从很遥远的地方行走而来，本身一意孤行，如果不在这里将一切斩断的话，那么就连这样岌岌可危的现在，也会消失——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阻止我？ 明明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最能理解的我人不是吗？ 明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我们共同拥有的未来。 “……因为你很痛苦。” 艾丽娅看着另一个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 “如果很痛苦的话，说明你并不想做这件事……” “就像是你不得不做出的无数选择那样，明明你也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不是吗？” 艾丽娅知道，只要自己让开，身后晕过去的赫克托就立马会死在对方的手下。 说实话，她并不在乎这个人如何，或许对方也并不在乎。 但她需要这股力量，需要这股来自于二十年前的力量。 只有得到它，她似乎才有勇气去面对一个已经十分糟糕的结局—— 可是…… 那个结局对于二十年前的现在，还十分遥远不是吗？ “一切，还有机会改变不是吗？！” 她双手握剑挡在前方，几乎是喊着出声，艾丽娅希望这些话语能够传递到对方的脑海中。 但…… 愈发耀眼的紫色光芒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你的未来……” 一直以来沉默的人终于说话了，她的眼中终于冒出来了些许的恨意。 “不是我的。” 没有人能够再阻挡她的步伐了。 ——就连自己也不可以。 艾丽娅感觉自己飞了出去，身后重重的撞击了一面墙，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全身动弹不得。 有什么办法……阻止对方？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就在这时。 “艾丽娅——” 男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牵着风筝的一根线，阻止着某人的随风而去。 但他来迟了，现在那个来自于二十年之后的艾丽娅，早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声音，也放弃了所有的理念。 只有杀戮，只有毁灭才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成为罪人又怎么样，走向*另一个结局那又怎么样。 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那些未来，那些远在天边的希望——她等待得太久了。 她要在彻底被逼疯之前，去将阻挡在一切前方道路的阻碍都清楚。 这件事也只有她能做到了！ 来自于二十年后的提姆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远远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期待着对方如同往常他每一次呼唤那般。 每一次呼唤，她都会回过头看向自己。 但这次没有。 他知道她做出了决定。 第79章 没有人能够阻止艾丽娅。 即便是她自己,即使便她曾经所珍视的一切。 在一个被绝望充斥着的躯壳面前，没有任何话语与理智能够传达在其中。 所以赫克托死去了。 她的目的达成了吗？ 并没有。 异空间的哥谭燃起了一场大火，紫色的火焰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远方的屏障将整个哥谭都笼罩在其中。 这个世界发生了任何事情，似乎都不会影响到另一个哥谭的日常,人们依旧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87章 但只要这股力量的支撑一瞬间结束，赫克托的死亡，还有那些一瞬家被艾丽娅所杀死的信徒们，他们的尸体也会回归真实的世界。 到那个时候…… 女人的笑声伴随着黑色物质的出现,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火光中,她的笑声被歪曲成了奇怪的声响，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火焰中是死一样的寂静。 【艾丽娅——】 二十年之后的提姆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他怀抱着已然癫狂的爱人，这样的拥抱持续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他失败了。 他们失败了。 回到二十年前去改变某件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即使看起来过去被改变了,但似乎眼前的局面仍旧在某人的掌握之中。 ——狂笑之蝠。 那个被艾丽娅杀死的存在,在二十前年的今天，对方还未死去…… 不对,提姆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锁链的声音从很远响了过来，他的胸膛一瞬间被穿透,耳畔响起了一阵不属于艾丽娅的笑声——那声音的主人是。 黑色的漩涡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里面出现，黑色的锁链缠上了她的身躯，艾丽娅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股吸力便将她带回了二十年后的世界。 他们就这样分离，然后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属于二十年后的人死在了二十年前，回到二十年前想要改变一切的人被囚禁在了二十年后。 而属于二十年前的世界，这里的人也逐渐开始崩溃。 艾丽娅还没有从攻击中缓过来，便感觉自己眼前开始一阵眼花缭乱，好像耳边有无数人吵闹，但是一瞬间又都安静了下来。 突然，一阵风挂过，阴影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红披风出现在了艾丽娅的面前。 他伸出手，光影的模糊之下，让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很远处的提姆向着这边跑来，一边跑着，一边似乎在说这些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做什么呢？ 艾丽娅不明白，很多奇怪的记忆在脑海中交错，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处在什么样的时间。 眼前的人是朋友吗？还是敌人？是威胁？还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与红披风并肩战斗的场景，和她杀死红披风的场景混在了一起，她无法判定究竟那一段记忆是虚假的，哪一段记忆是切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她握紧手中的长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天旋地转——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记得自己有需要击败的敌人。 可是谁呢？ 破碎的玻璃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在特定的角度下反射着艾丽娅的脸。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眼下流出了漆黑的物质——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觉得脸颊湿漉漉的原因，但这些黑色的物质又是什么呢？ 艾丽娅不知道。 她只感觉自己在一点点被这种漆黑的物质所改变，这是好事吗？还是坏事？ 没有人能够给出她答案，她只是感觉手中的长剑似乎要滑走了，于是再次握紧了一些。 “——” 有人在她的耳边似乎说了什么，声音很嘈杂，在响起来的时候，感觉身边有千万个人同时说话，她听不见对方话语中的含义，也听不见对方要传达的讯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人驱使着做出了动作。 她伸出另一只没有握着剑的手，放在了眼前的人伸出的手上。 她露出了笑容吗？ 不知道，但应该是有的吧，不然眼前的人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平和。 “你应该杀了他。” 耳边混乱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得清晰，有人牵引着那根线，对人偶下了最终的命令。 不要…… 她讨厌杀戮，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战斗，她也并不喜欢战斗。 她喜欢吹着不知道哪来的风，坐在安静的地方，然后翻阅着书籍，她喜欢身边有人陪伴，能够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只要能够感受到某人的存在，就已经足够让她安心。 所以…… 就算是为了某人的存在，她也不能够杀戮，不能够破坏那样的场景。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不是吗？” 目光一瞬间穿过了红披风，落在了远处的人身上，蓝眼睛失去了光辉，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 唉？ 眼泪在意识到来之前，就从艾丽娅的眼角滑落。 为什么…… 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 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艾丽娅看不清红披风的神色如何，她只是远远地凝望着，在废墟之中，死去的那只小鸟。 好陌生，好遥远。 陌生的不像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提姆，遥远的不像是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巨大的悲痛对她来说是种陌生的情绪，艾丽娅疼痛到一瞬间抽离了出来，她看着远方流淌的鲜血，甚至一瞬间怀疑自己所见是真是假。 “……” 眼前的红披风又说了什么。 但是艾丽娅还是如之前一般，听不见他说话。 那把银色的长剑最终还是穿过了红披风的胸膛，艾丽娅在这个时候才发现，眼前的人，对方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并非记忆中鲜艳明显的红蓝色。 而是更加深沉的，更适合夜幕中穿梭的红黑色。 …… 鲜血落在了艾丽娅的脸上，是温热的。 一双手落在了艾丽娅的脸颊边，是熟悉的力道，像是在拢着一朵蝴蝶。 抬头，是那双自己看过无数遍的双眼。 那双如天际一般高而远的蓝色眼睛。 为什么。 艾丽娅很想问。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为什么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在他的眼中，却始终没有看见名为憎恨的情绪。 为什么，恨我啊！ 把一切错误丢在我的身上就好了！ 为什么不恨我！ …… “乖孩子——” 那个响彻在艾丽娅耳畔的声音——他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扭曲的黑色的蝙蝠张开了猩红的嘴。 空间像是破碎的镜子，破开之后露出的画面是一片寂静而又空洞的黑，从那层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似乎透出了一双又一双眼睛。 这是圈套。 而有人乖乖按照他的剧本，正在上演着一出周而复始的剧目。 二十年之后的艾丽娅被死去的狂笑之蝠逼疯，她急切的想要改变未来，这反而陷入了狂笑之蝠的圈套。 他需要艾丽娅精神崩溃，他需要她回到二十年前，他需要她掠夺过去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样的话，属于二十年前的，那个还未被艾丽娅所杀死的他——就拥有着可乘之机。 这个宇宙的特别之处就是拥有着艾丽娅所掌控的力量，但现在，这股力量去向了遥远的未来，属于现在的一切都终将先一步凋零。 至于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只蝴蝶。 只不过是一具美丽的空壳罢了。 艾丽娅下意识接住了提姆倒下的身躯，她抱着爱人的尸体，感受着拥抱的身躯渐渐冷下去的温度。 “乖孩子乖孩子。” “我可怜的，美丽的小蝴蝶。” 他的话语中带着扭曲的怜惜，黑色的指尖勾起少女脸颊边的一缕发丝。 鲜血混合了黑色的发丝，在少女的脸上涂抹开来嫣红的痕迹。 他出现在了蝴蝶的身后，像是一片永不消散的夜晚，将蝴蝶，将远处的红披风，将地上流淌的液体，将空气中的尘埃一并用自身的阴影遮住。 蝴蝶退回到了茧之中，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力量让她从困住的牢笼中出来。 “……” 蝴蝶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她的身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来源，眼前的画面也越发模糊，就连远处即将迎来黎明的天际都要看不清了。 不，还没有结束…… 还有人在战斗，他的性命不可以牺牲在这种可笑的地方，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死去。 她不能接受所有的死亡都是无意义的。 她的长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是驱动人偶的最后力气。 “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 刺耳的笑声在耳边炸开，大脑中唯一盘旋着的，只剩下一片寂静的黑色。 紫色的眼睛被一双手蒙上。 这是结局了吗？ 这是的。 【badending】 【衔尾蛇】 【阴差阳错之下，有人做出了和曾经一样的选择。】 【纵使再怎么样挣扎，命运都会走向自己应有的结局，所有的努力似乎都是无用功。】 第88章 —— 【你需要用更加坚定的决心去改变。】 【即使改变的本身就带着痛苦。】 【未来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 第80章 “艾丽娅。” “嗯？” “你想要活在什么样的未来呢？” “我？” “是的。” “我想要……活在有你,有大家，一切都没有消失的那个未来。” 被黑暗遮住的双眼再次睁开，就连怀中沉甸甸的重量也消失在了她的手上。 艾丽娅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赫克托的店铺之中。 一旁的康斯坦丁嘴里叼着的烟才刚刚点燃，青灰色的烟雾缓缓从其中飘荡开。 “抱歉,我不能让你这样继续下去了。” 艾丽娅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拥有能看见本质的能力，在她看来，眼前的男人应该早就在十多年前就魂归地狱，如今能够存在于这里,不过是体内有某种物质在支撑着他的身躯。 这种东西……艾丽娅的脑海中想到了另一个她不太喜欢的存在。 ——小丑。 所以……一切都是有问题的,一切都在命运的波动之下，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这份力量不能让你再使用了。” “不然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艾丽娅前后情绪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但她现在的要求与话语,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与底线。 赫克托冷笑一声，站起来走到了少女的面前。 他很高，站到面前的时候，几乎是一种从上至下的角度去俯视对方。 但在那双眼睛里面,赫克托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如同一枚尘埃那样随处可见。 “是你亲手把这种能力送出去的。” “是我复活了那么多人，是我让他们的家人免于哭泣之中。” “是我铸就了他们接下来的幸福。” “是是是……然后你打开了现实与地狱的大门,哦对,你差点害死的人可比你复活的多了去了。”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气，将烟头丢到地下,然后用脚碾碎。 “我连续加班了不知道多少天，也都是因为你。” 见二人的目光都投过来，康斯坦丁知道没人愿意听自己的插科打诨，于是耸耸肩。 “没事,你们继续说。” 他似乎察觉到屋内还有什么，于是向里走去。 赫克托想要上前阻拦对方的行动，却被艾丽娅阻止了。 紫眼睛的少女眼睛逐渐明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那双眼睛亮起来的时候，连着空气中都出现了几声翅膀煽动的声音。 据说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1 一定有什么被改变了，所以眼前的少女态度才如此坚定。 可是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按照剧本在行动……至少那个人是这样告诉他的…… “那些都是假的。” 艾丽娅这样说，“就像是曾经夏洛特也以为艾丽回来了一样。” “总有一天，这些虚假的幸福都会被打碎，因为活过来的人都不是原来的人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画面，最终定格在夏洛特自杀后的场景。 黑发的少女看着与自己相似的女人永远闭上了双眼，然后彻底质疑自己身为人类的存在。 “怎么不算是原来的人？他们的灵魂……” “那些躯壳之中的存在的灵魂，究竟还剩下多少呢？” 艾丽娅抬头望向他。 “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名为赫克托的存在，究竟还有多少属于原来的自己呢？” 赫克托看见，在对方的眼睛里面，他看见了一个被烧焦之后的躯壳，漆黑的尸体如同被烧焦的死木，死去的灵魂依旧徘徊在这个世界上。 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绿色的眼睛，像是在提醒他。 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因为什么而活过来。 他的名字叫做赫克托……他是…… “你的名字叫做赫克托。” 在一片纯白的雪原之上，有人翻开了大雪堆积的坟墓，其实那根本算不上坟墓，只能算作某人仓促的埋骨之地。 冰雪会凝固一切，就连时间在这里也缓慢流淌。 即使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在雪原上出现的尸体并没有像在别的地方一样，出现任何分解的痕迹，只是维持着死去的原装，像一具被掩埋的雕塑。 直到现在有人将他从大雪之下挖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在雪停之际，对方的笑声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双手伸进了他的大脑，将刚刚复活思绪还十分混乱的赫克托的脑海，搅得越发混乱，所有的讯息都乱成一锅粥。 有人取走了一些东西，又有人从里面添加了一些外来的事物。 然后那个将他思绪搅乱的人，终于开始大发慈悲，帮助赫克托梳理他曾经拥有过的记忆。 即便他十分陌生。 但运行的机器又怎么会怀疑铸就自己的代码呢？ “他们不是原来的他们。” 屋外的人们没有离去，一双又一双紫眼睛透过墙壁的隔阂，目光直直的穿到里面。 “你也同样。” 眼前的少女还在说话，但赫克托所见的画面却越发显得狂乱。 少女的脸在他眼中变换了很多形态，一下子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一下子又变成夏洛特的形状，又或者迅速地变成了更多他记不清的人。 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重影，像是机器故障一般，出现红色蓝色的交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 让眼前还在说话的人住嘴。 他伸出手，看着少女的嘴一张一合，想要上前一步阻止她说出接下来的话语。 艾丽娅却轻飘飘的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赫克托的动作。 “你也同样不是原来的人了。” “不是吗？” 是的。 不是—— 他是赫克托，他出生在欧洲……他和夏洛特…… 屋内传来了更多的声音，艾丽娅目光从倒在地上的赫克托移开，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一开始很少，声音也很小，但是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些声音越来越到。 听起来像是哥谭混混抢劫首饰店砸玻璃会出现的声音…… 哦，没有什么歧义，只是找到很像罢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乱跑了！！” 这是飞奔的艾玛。 今夜不知道为什么，小猫看上去非常暴躁，一直在挠门想要出去，如果放在平时的话，艾玛稍微安抚一下就可以了。 但今天似乎格外不寻常，当艾玛凑近小猫的时候，对方竟然摆出了十足的攻击性。 它看上去像是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小猫之前很乖很乖的，看见艾玛会蹭过来贴贴，像是能够听懂人类的话语一般。 但今夜的小猫好凶。 在艾玛又一次想要靠近的时候，小猫伸出了爪子，在她的手背上狠狠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子，眨眼间鲜血便涌了出来。 小猫发出了声音，那是之前从未听过的声音。 这个时候它看起来不像是猫了，反而像是某种更加奇怪的事物。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变成了一片纯粹的紫色，配上雪白的皮毛，看上去更加可怕了。 “咪咪？” 艾玛还是想要上前，她们就算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众所周知都没有吵醒艾玛身后的母亲。 她已经陷入沉睡很久了，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会偶尔有精神清醒过来。 只不过这样的状况，倒也没有办法继续去上班，只能在家中继续休息…… 可现在住的房子都是靠着妈妈那微薄的工资才租下的……艾玛不知道未来要面对什么，她也不愿意去想最坏的结果。 现在还被自己一手带回家的小猫攻击……艾玛虽然十分成熟，但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她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害怕自己的哭声会吵醒身后的母亲。 她仍耐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生怕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咪咪……” 她伸出手，想要像之前一样，和小猫友好的打招呼。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忍耐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好委屈。 …… 白色的小兽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悲伤的情绪，它的声音停了下来，它的动作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艾玛的泪水让她花了眼，这会她就会看见，小兽眼中紫色的光芒在不断转变。 小猫来到了艾玛伸出的手边，嗅了嗅她的味道。 第89章 是熟悉的，温暖的。 是不会伤害它的味道。 它伸出舌头舔舔，抬头看向女孩那张已然被泪水哭花的脸。 想要像是往常那样，对着女孩眨眨眼，或者再凑过去用自己柔软的皮毛蹭蹭对方。 艾玛很惊喜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可一瞬间，似乎刚刚那样温馨的场景又消失了，月光与紫色的光芒不断交织，小猫再次变得狂躁了起来。 “——” 它狠狠地撞向门口，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将房门都撞穿一般。 “不要这样！” “不要伤害自己！” 女孩的哭喊唤不回小猫的理智，它执着的想要去向外面的世界——虽然就连它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去向那里。 终于，门开了一条缝隙，小猫顺着缝隙一瞬间就窜了出去。 “咪咪！” 艾玛呼唤着小猫的名字，它还那么小，它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外面的世界一定会伤害它的！ 确定身后的母亲还在沉睡之中，艾玛迅速起身，悄悄关了门，追着小猫的脚步一点一点向前而去。 她没有发现今夜的哥谭格外安静，也同样没有发现，前进的道路也格外眼熟。 艾玛只是追着远处那个不断奔跑的小白点。 快回来—— 快回到我身边—— 第81章 康斯坦丁只做了一件事。 就是将那些画框砸毁,将那些像是标本一样被困在其中的事物释放出来。 玻璃像是撒了一地的月光，在并不纯粹的黑暗中反射着稀薄的光芒，那些任然被钉死在墙上的事物却因为这些动静而影响了自身。 “你在……” “干什么？” 康斯坦丁一转身,发现原本应该站在外面和赫克托进行一番谈话的黑发少女出现在了身后。 她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要做这种事情。 “你不是在外……” 康斯坦丁刚想走进,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艾丽娅穿的衣服是学校的校服，而并非眼前她身上的一身黑色长裙，更别说对方身上那些湿漉漉的痕迹，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那股力量在康斯坦丁的眼中,也回归到了少女的本身—— 不对！ 这不是她！！ 一瞬间的警觉让康斯坦丁下意识后退,直到一个看似安全的距离。 而在此期间，少女的双眼微微睁开，露出了一双紫色与绿色冗杂的双眼。 她看着康斯坦丁看了很久,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哦。” “是你啊。” 她似乎还记得眼前的人是谁，但是对于记忆已经混乱的蝴蝶来说，再深刻的影响也只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一抹沉重的影子。 再多，就没有了。 “你……” 身为一个法师,康斯坦丁一瞬间在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某种奇怪的痕迹。 那是属于时间的痕迹，像是不输于这个世界的事物被强行拉到了这里。 “她没事的。” 艾丽娅来到了二人的面前,面对着两双拥有不同情绪的双眼,她只是缓缓走上前，来到了另一个自己的身边。 这下二人的中间更像是一面镜子了。 当她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康斯坦丁听见了空气流动的声音。 不。 他缓缓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墙壁。 上面挂着一幅又一幅蝴蝶标本，在少女出现的瞬间，那些本该死去的标本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它们挣脱着名为死亡的束缚，再一次扇动着已然被固定的翅膀。 万蝶振翅，带来了像是风一样猛烈的咆哮。 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绚丽的紫色，几乎要占据所有的画面，那些蝴蝶飞舞着，围绕在少女的身边。 而站在其中的两个人，却表现得格外平静。 这次伸出手的人是她。 她看着眼前的画面，一瞬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纤细修长的手抚上了少女的脸颊，是错觉吗？提线人偶在此刻竟然也有了温度，指尖传来的不仅仅只有那些记忆。 “——” 她看着眼睛依旧是一片澄澈的自己，不知为何突然发笑。 “原来是这样吗？” “我究竟……” 她看上去有些崩溃，但此刻，眼角流下的并非黑色的液体，而是一颗颗灼热而又晶莹的泪珠。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从对方的身上传递过来，宣告了一个荒诞的结局，也同样是在提醒她——她不应该来到这里。 记忆又回到了雪原上。 提姆说得对。 “未来已经铸就了，她不应该再将其执着于此。” 但…… 那个时候她的回应又是什么呢？ 她又一次伤害了自己的爱人，将对方置身于苦痛之中，然后一意孤行来到了现在。 被执着与仇恨所塞满的身躯，是无法看见属于过去的希望。 “我都干了些什么……” 空洞的心脏被愧疚与悲伤塞满，她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女发出了一声叹息。 一双手同样抚上了她苍白的，冰冷的手掌。 “我也做过很多错误的选项。” “你知道的。” 提线木偶开始学着安慰对方，用自己笨拙的话语。 “你也看见过很多次不是吗？” “但是至少现在……” 她缓缓走进了过来，像是一缕飘荡的轻烟，又像是落下的一朵花瓣。 “一切都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她几乎要被自己的话语所蛊惑了，泪水打湿了眼眶，就连近在咫尺的面容也变得十分模糊。 “真的还有吗？” 艾丽娅点点头，“还有的。” “我们都还有机会的。” 趁着她没有掠夺二十年前这份力量，狂笑之蝠的计划也并没有成功，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那股力量回归于艾丽娅本身。 尽管艾丽娅并不熟练，但身边有一个和这股力量共存了不知道多久的存在。 所以多多少少算得上是，有名为老师的存在。 只是二十年之后的艾丽娅，她的教学能力和二十年前的她同样堪忧。 “那你是用什么样的办法？” 二十年后的自己投来了清澈愚蠢的目光。 “全杀掉。” “……” “其实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你觉得呢？” 不远处的地狱神探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他看上去有点跃跃欲试。 “毕竟这群家伙都是已经死掉的人，所以……” “打住。” 艾丽娅果断放弃和眼前两个人思考同样的问题，她想了想，来到那些相框的中央，也就是祭坛的位置。 在很多年前，这里被放下了一个女孩。 那个时候的艾丽娅没有实体，没有思维，就连存在也无法用常理去丈量。 但她诞生了。 因为某人的爱与泪水。 因为某人流下的鲜血与执念。 她闭着眼，感受着残留在此处的执念于情感。 那是无数人在这里许下的愿望，他们的愿望将其他人的魂灵从地狱带了出来。 这是不对的行为。 因为复活的于那些躯壳中的魂灵并不完整，只是被执念与力量强行从地狱拖拽回来，只是拥有着记忆的过往残片。 所以他们会和之前的自己并不一样，因为真正的灵魂还被困在地狱，不完整的魂灵无法得到彻底的安息，也同样无法再次转生，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存活于人间的部分，即使拥有着过往的记忆，但最终他们都会成为那股力量的奴隶，不断地被驱使着。 灵魂是很容易被消耗的事物，当残破的魂灵在躯体中消失，剩下的痛苦会传递到地狱，他们会永远困在那里，如同被困在那里的无数恶魔。 ……如果将这样的真相告诉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还会想要复活他们吗？ 好残忍。 艾丽娅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力量也同样在折磨着其他无辜的人。 现在一想，自己之前所犹豫的所动摇的，全都是在针对于自身的痛苦。 像是一株只会自怨自艾的植株，完全忽视了火焰即将吞噬的其他草原。 “蝴蝶？” 艾玛看见了蝴蝶，很多很多的蝴蝶。 从远处飞过来的，出现在天空中的，如同巨浪般层层叠叠铺满整个天际，犹如火烧一般的晚霞，将黑夜点亮，无数的光芒出现在上空。 就连云层也被这种色彩所感染，冲刷着冰冷而又寂静的城市。 艾玛这才发现，自己明明站在繁华的城市道路中，周围却没有一个人。 这座城市就像是只有自己一般，她像是被整个世界都遗落了。 “……” 她是为什么…… 不对，艾玛摇摇头，从这番庞大而又绚丽的画面中挣脱出来，虽然她一度看这样的场景到如痴如醉的程度，但一直充斥着的担忧唤回了她的神志。 第90章 在见到这样极端的美景之后，人往往会产生无措的情绪。 艾玛也是如此，她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了，实在是太难以忘怀了。 她想，或许这辈子她都没有办法忘记这样的美景。 “——” 小猫在远处发出了奇异的尖叫。 艾玛转头望过去，发现那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倒了下来。 这样的画面似乎曾经见过一次……但很不一样，那一次的小猫身上，拥有着像是噩梦一样的血色，还有像是冰块一样的触感。 “不要……” 巨大的悲伤与无措感再次充斥着她的内省。 “不要啊……”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 有一个身影停留在她的面前，艾玛抬头，想要找到赫克托，想要让对方再一次复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 但出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赫克托，而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黑发少女。 她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艾玛有些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少女的背景衬着那片无边无际的紫色，黑色的长发如同夜幕般铺开，那双眼睛从上方凝视下来的样子—— 好冰冷。 也好遥远。 但同样如同天边那绚丽的，由蝴蝶组成的云霞一般。 让人移不开双眼。 “很抱歉。” 眼前的少女蹲下来，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艾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道歉，也不明白对方的歉意究竟从何而来。 只是在这番话语之中，她也感受到了某种悲凉，像是置身于遥远的冰雪之地。 “很抱歉未来对你这样残忍，很抱歉让你看见了那样的事情。” 黑发的少女在说出这样的话语之后，用手捂住了艾玛的双眼——而她也就这样愣愣地，仍由着对方的动作。 “好好休息一下吧。” “等你醒过来之后，一切都会结束的。” “你会幸福的活下去，不用在面对离别。” 艾玛倒在了她的怀中，女孩很轻，像是一片落叶。 来自于二十年之后的提姆来到了她的身后，刚刚他*已经见证了她所有的动作，也同样倾听了她所有的话语。 看着那双回归了紫色的双眼，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对她伸出手，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们该离开了。” 第82章 蝴蝶,都飞出来了。 那些拥有紫眼睛的人也闭上了双眼，回到了他们应该回到的地方。 艾丽娅手中握着一片漆黑的花瓣——这是二十年之后的自己留给她的。 总是赫克托使用能力的方式不对，但所有寄希望于这股力量,能够让自己家人回归的普通人来说，家人的再一次离去同样是一种残忍。 所以…… 手中的花瓣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紫色的火焰将花瓣所焚烧成一些黑色的残片，花香逐渐蔓延开来，伴随着蝴蝶的搬运，会去向它们应该到达的地方。 做一场梦吧。 做一场美梦,然后在梦的结尾,与自己的家人告别。 离别是很悲伤的一件事，但如若百年之后，以另一种方式知道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的执念被如此对待,恐怕会引来更多的悲剧。 远处的小女孩倒在地上，被搅局者抱住，然后送回了属于自己的家中。 或许等明天醒来的时候，就会有人上门,帮助她治疗她的母亲。 “可是悲伤也是难免的吧……” “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呢？” 艾丽娅有些想不通了,她叹了一口气，站在城市的高处,远远地眺望着这座城市所发生的一切。 还有远处那如同天堑一般,将整个城市都围绕在其中的光束。 哦对，这件事还没解决。 艾丽娅思考了一瞬间,感知内似乎存在了奇怪的东西。 对方正在朝着这边…… —— 哦，感知力回来了。 大片大片的蝴蝶从那件小屋子中飞出来，它们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飞出了那片将它们禁锢的美丽相框中。 能力的回归对于艾丽娅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感想。 只是一件属于自己的事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罢了。 “艾丽娅！” 远处有声音传来。 一个红色的影子划破黑夜，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 一切就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 以黑夜为背景，此刻的他是鲜活的，是还能够对她说出话语，露出笑脸的，就连那随着夜风所飘动的红色披风，此刻在艾丽娅的眼中，也显得十分鲜艳。 两段记忆……不，很多段记忆在艾丽娅的脑海中闪过。 那被银色长剑穿透的胸膛，那张染着血的脸，对方的在彻底失去呼吸之前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被鲜血浸透的红色披风直直的垂下，那双蓝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丝光亮。 就连那冰冷的触感，以及死亡的重量，都似乎还在艾丽娅的脑海之中，还在艾丽娅的触感之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记忆，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还能够存在于这里。 但是所有繁杂的思绪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 就连那些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那些蠢蠢欲动的烦躁也一瞬间被拂平。 艾丽娅安静地看着对方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现在显得有些慌乱。 一双手隔着战术手套拂上了艾丽娅的脸，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在哭呢？” 他这样问。 原来能够牵动他的，能够让他感到不知所谓的事物，仅仅是她所落下的一滴泪水。 但对于提姆来说，今夜格外地奇怪。 首先是艾丽娅不知为何，没有在平常的位置等待他处理完韦恩集团的事务之后一起回家，而是莫名其妙被康斯坦丁那个无良法师给带走。 提姆之前并不是没有与这位法师共事过，而正是因为有过交流，才知道对面这个家伙实在是不靠谱。 不过艾丽娅发过来的讯息并没有什么问题，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出事。 ——然后出事了。 不知道他们和赫克托起了什么冲突，那些在档案上全部已经死去的人都出现在了那里。 再然后就是他们被关到了另一个哥谭。 再然后就是日常用的频道中多了一个人，对方匆匆留下讯息之后，还把红罗宾专用的车给开走了…… 你开走了我用什么。 我飞过去吗？ 根据阿尔弗雷德的态度，他大概知道了开走他车的那个家伙是谁，但对于这样的举动…… 还是有些不爽。 但不管怎么样，紧赶慢赶，还是最终来到了艾丽娅的面前。 在看见泪水落下的时候，提姆发自内心感受到了慌张——对方为什么落泪，又在为什么而落泪。 是因为我吗？ 提姆不知道，只是急急忙忙地来到她面前，想要伸出手擦拭掉那些眼泪的时候，却发现隔着一层战术手套。 但泪水却似乎透过手套，灼烧到了指尖一般。 他的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像是隔着不知道多久的时光，像是不知道隔着多远的距离。 提姆很犹豫，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好像失去了你。” 他在说什么？艾丽娅明明还在自己的面前不是吗？ 她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双手还能触碰到她，自己的双眼还能看见对方。 “很多很多次。” 可是心中这股悲伤到难以言喻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抱歉。” 艾丽娅将放在脸上的手拿下，感受着透过战术手套，对方手指微微用力，也以同样的力道，握了回去。 二人像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至少这次不会了。” “我答应你。”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在雪原上。 也有人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回归到二十年之后的世界，在见证了二十年前的繁华之后，越发衬地那样的世界更加荒芜。 可是这一次，看见这样的世界，艾丽娅的心境多多少少有了变化。 身边的人静悄悄的，没有说话。 他也同样在等待着，等待着艾丽娅打破这份僵局。 那某浓烈的绿色与艾丽娅的双眼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但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达成了共存。 “我很抱歉，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终于说话了，带着连自己的都不知道如何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希望破灭之后，保持着原有的姿态。 第91章 她原来以为，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将战场带到二十年前，但没想到自己的所有举动都在别人的计算之内。 剧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只是依照着剧本行动的傀儡。 如果没有看见另一个自己身上所传递过来的记忆，那么现在的她已经酿成大错，她会被危机力困在二十年后，而失去自己力量的二十年前，狂笑之蝠会出现在哪里。 二十年前的世界会彻底沦为对方的游乐场。 “我都做了什么……” 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她看着自己的手，只是陷入一场又一场重复的噩梦之中。 艾丽娅也会做梦吗？ 不，她在很久之前，从来不需要梦境这种事物。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闭上眼，所有的画面都会出现在眼前，活着的人越来越少，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出现在漆黑一片的世界，将原本空荡荡的那里挤得水泄不通。 “——” 身边的提姆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样的动静在艾丽娅听来，更像是一声叹息。 “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提姆这样对艾丽娅说。 他所见的一切从来也都是不完整的，他曾经也相信过，只要杀死自己的爱人，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 比起近乎本能的直觉，他觉得摆在面前一条又一条的讯息更加可信。 他的世界，他的眼中，从未见过所谓的狂笑之蝠。 但从艾丽娅身上所有的蛛丝马迹中，尚且可以推算出，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家伙。 这么多年。 她都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敌人吗？ 后知后觉地，开始心痛对方独自走过的岁月。 然后有人这样对他说。 “不是一个人。” “也不是独自。” 他们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再也没有事物能够让二人分开。 或许从某一种程度而言，二人从未分别过，即使是过往的岁月中，二人的身份大多数以追逐者与被追逐的人这样度过。 但面对彼此，在爱意汹涌的同时，愧疚总是会悄悄蔓延上来。 “我很高兴，现在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 提姆垂下眼，另一只手伸过去，将艾丽娅松松的拢在怀中。 他曾经用别样的姿态说出了伤人的话语，他曾经以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对方给予自己的惩罚，作为最后的见证者，作为需要赎罪的人。 “可是……” “可是之后呢？” 艾丽娅依靠着对方的身躯，找到了世界上唯一可以安心的位置。 她并不是在害怕，只是依旧茫然，或许只要和身边的人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结局，她都有勇气去面对了。 呼啸的风吹过雪原，这样的世界是很安静的，却也十分嘈杂。 或许有一天，冰雪终会融化，这片荒芜的世界也终将会诞生出新的生命，但在此之前，这里会得到一个新的开始。 “我们已经把希望留在了过去。” “不是吗？” 第83章 艾玛在晕过去之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不，等清醒之后回忆起来，其实这个梦十分短暂,就连梦中的对话也变得十分剪断。 有的，只是一直缠绵在其中的悲伤。 还有某种微小的期待。 但那的确是一个十分温暖的梦境。 她梦见第一次见到小猫那天,小小一只，对着她哈气。 刚放学的小孩很闲，那个时候妈妈身体还很好，所以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外面玩耍。 猫,好凶,爪子也伸出来了。 但是因为太过于弱小了，所以就算是做出了攻击的姿态，看上去也十分可爱。 也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 更别说对于一个从小在哥谭摸爬滚打长大的皮小孩,区区猫爪，看她直接拿捏。 像是在玩家中的玩偶一样，小猫就这样全身上下被摸了个遍。 猫发出了哀嚎声，很大。 但是小孩不为所动,只是一味地吸猫。 然后猫接受了现实。 屈服在哥谭小孩的武力值之下,开始乖乖被摸。 但是有被投喂，所以又还好。 至少对方没有白嫖。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猫好像长大了一点,但是依旧是一个毛毛的白团子。 艾玛坐在楼梯上，看着猫一点一点爬过来,爬上楼梯，就好像这段时间以来，它从来没有长大一样。 不对……猫应该长大？还是不应该长大？ 她脑海中有些混乱，但是很快将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到脑后,伸出手想要像平时那样，将猫抱在怀中，感受着皮毛带来的柔软。 “我要走了。” 猫躲过了她的手，但是尾巴尖还勾了一下，像是在留恋，猫伸出爪子舔了舔，然后看着艾玛，用那双眼睛。 ——是紫色的眼睛吗？ …… 是吗？ 好像不是。 …… “唉？” 这是艾玛大脑暂停的声音。 “你会说话？” 暂停的大脑好像开始运转了。 “拜托，”猫好像翻了个白眼，然后表情也变得不屑了起来，“这里可是哥谭，猫会说话这不是很正常吗？” “很正常……吗？” 土生土长的哥谭小孩艾玛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是的，很正常。” 猫似乎不太想聊这个，给艾玛的疑问一锤定音。 “那……你要去哪呢？” 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的艾玛点点头，她坐在楼梯上，将下巴放在曲起的膝盖上面，双手环抱着膝盖。 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你不跟我回家了吗？妈妈还在家等我们呢……” “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和妈妈说，她要是没看见我们会不开心的。” 艾玛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猫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舔毛。 然后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了，很委屈，也很难过。 猫好像铁了心一样要离开她。 “是跟我待在一起不开心吗？” 艾玛低下头。 她好像没有把猫养的很好，她是烂烂的坏主人。 所以小猫要离开她，好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是要去找新主人吗？可是如果新主人欺负它怎么办，新主人会给猫买好吃的饭吗？ 应该不会饿到它吧。 有点难过。 她为什么还是小孩子呢？ 为什么长大这么慢呢？ 如果能够快一点长大的话，会不会好一点，是不是就能把猫养的很好，是不是在妈妈生病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不用在担心什么了。 好难过。 因为她没有办法那么快长大，因为她还没办法照顾好自己和妈妈，还有猫。 猫上前几步，蹭到了艾玛的身边，还是毛毛的触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它摸起来轻飘飘的像是一朵云，又像是一团棉花。 总之没有之前摸的时候出现的那种实感。 “才不是！很开心的呀。” “猫很喜欢你。” 它一边说着，一边在艾玛的腿边打转。 猫才没有忘记，刚刚他们还在外面，它要在小孩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毛毛，让全世界的猫都知道，这个野人是有猫的家伙。 蹭了一会，猫悲哀的发现，现在的自己是不掉毛的版本，就算再怎么蹭也落不下一根。 有点失望。 “猫很遗憾，没有把人养好。” “人现在感觉苦苦的。” 猫这样对她说。 “猫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猫也很喜欢妈妈。” “但是……猫必须要走了。” “不可以留下来吗？” 很小声，很委屈。 艾玛把脸埋在手臂里面，像是这样就能逃避什么。 “我们就还和之前一样……” “不好吗？” 猫好像叹了一口气，外面的天气发生了转变，似乎一下子从清晨或者傍晚这样昏暗的天空，变成了明媚的白昼。 光从楼道的窗户中透露出来，撒在艾玛的身上，暖乎乎的。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这栋楼的外面是一片纯白，黑色的藤蔓爬上了灰色的建筑，花朵开始缓慢生长。 清浅的香味伴随着花开，缓缓出现在空气中。 “猫也很想一直陪着你呀。” 猫甩了甩尾巴，用头轻轻撞了一下艾玛。 “但是猫早就离开了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艾玛，打开了她被忽视的记忆，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但是她很快闭着眼捂着脑袋，像是用这种方式，就不会看见那些画面，也不会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 第92章 但是这终究是无用功。 为什么会想起来…… 好痛苦啊。 那些记忆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连带着那些染着鲜血的皮毛，还有猫僵硬的躯体。 生命的重量是很沉重的，那是艾玛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重量。 只要一回想那一天，只要触摸到过去的影子，她的泪水有止不住。 “别哭啦。” 猫过来了，是带着倒刺的舌头，一点一点舔掉了她的眼泪。 “我本来就要离开的，只不过是多在这个世界上待了一会。” “……那能不能再多陪我一会。” 艾玛像是往常那样抱着猫，是很温暖的手感，但是很轻很轻。 死掉的猫是冰冷的，是很重的。 两者的手感是不一样的。 那为什么又会代表着同样的后果——猫会离开她的身边。 “在多陪我一会，或许等我长大了，我就不会难过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猫缓慢地眨眨眼。 “等到……” 等到她长高一点，长到像是妈妈那样高？ 还是等她不会再因为这种事而流眼泪的时候？ 艾玛想不出来，究竟要到多大才不会因为离别感到悲伤呢？是不是经历的足够多，才不会因此感到难过。 她不知道。 “那不如，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猫突然这样对她说。 “我在终点等你好不好。” “终点？” “就是，活着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途，可能要走很久很久。” “但是如果我在终点等你的话，是不是就会感觉好点？” “会好一点吗？” 艾玛重复着猫的话语，有些呆滞，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形容会不会好受一点。 花香越发地浓郁了，吸引来了不少停留在花朵上的蝴蝶，漆黑的花丛变成了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 “就像是你放学的时候，每次妈妈都会在家里等你。” 猫在循循善诱。 “这样的话，是不是上学的时候也会感觉不是很痛苦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 艾玛抱着小猫，脸颊贴在猫白色的毛毛上。 “你看，我没骗你吧。” 猫用肉垫推了推艾玛的脸，从她的怀中挣脱开来，跳到地上。 “时间好像到了。” “这么快吗？” 艾玛大惊失色，她知道她们会有别离的时候，但始终没想到，这份离别来的这么快。 “是的，因为天要亮了。” 猫的表情很正经，它就这样坐在原定，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艾玛，一眨也不眨。 “你也该回家了。” 楼道口突然迸发出一股及其刺眼的光芒，从那里吹来了一股猛烈的风，几乎要将艾玛挂到。 她眯着眼睛向前看，只看见猫的身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没入那片白色的光芒，再也看不见任何形状。 “再见……” 她的梦中再次涌入一片又一片瑰丽的蝴蝶，但这次带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也很柔和。 搅局者怀中的小孩落下了一滴眼泪，金色长发的少女似有所感低下头看了一眼，将女孩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她将女孩放在了她母亲的身边。 等到白天的时候，会有人上门帮助她们度过此次的难关的。 这一夜，哥谭很多人都做了类似的梦境，无一例外都是告别。 是已逝之人向生者的告别。 大家的反应各不一样，有的人似乎早已预见了这一结局，眼眶中凝满了泪水却忍着不落下；也有人仍旧心不甘情不愿，她们没有办法接受所爱之人的再一次离去。 但梦境十分温柔地让所有死者与生者都做了一次告别，用一种安静而又温暖的方式。 这并不是一场美梦，或许对某些人来说，甚至于十分痛苦。 但——在与家人告别之后，继续向前走去吧。 走到很远很远的时间之后，等待着与他们的再度重逢。 第84章 “老朋友——” “终于见面了！” 黑色的乌鸦和白色的鸽子出现在了艾丽娅的面前。 她就说这里还来了其他人。 他们穿过了那片如同云霞一般的蝴蝶,张开身后的翅膀，伴随着夜晚的风，缓缓落在了天台之上。 就像是小说或者影视剧中的形象,眼前的二人，倒是十分符合刻板印象中的天使与恶魔。 不同于身边提姆一瞬间做出警觉的态度。 艾丽娅则表现得十分平常,似乎早就知道二者会来到她的面前。 “你们是？” 提姆下意识将艾丽娅护在身后，手中的长棍一刻也不愿意放松。 刚刚混乱的局面还没彻底问个清楚，眼前又来了之间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伙。 哦对，他们还甩掉了当时他的追踪。 “如你所见。” 黑衣服的男人先一步上前,二者都已经将那巨大的羽翼收回,如果不是刚刚那一幕令人印象十分深刻，恐怕现在也会被对方一副普通人的外表所迷惑。 “我们只是来见见我们的老朋友。” “不，我觉得用朋友这个词实在是不太准确……” 白衣服男人的华云紧随其后,他们看上去十分熟悉。 “恶魔——克劳利。” 黑衣服的男人将自己脸上的墨镜微微掀起，露出了那双如同蛇类一般冰冷的双眼。 白衣服的男人则相对而言更加礼貌，在二人看过去的时候，他甚至如同老派的英国绅士一般行了个礼。 “天使——亚兹拉斐尔。” 天使与恶魔,真是稀奇。 蝙蝠洞对于地狱的了解大多来自于扎坦娜与康斯坦丁,但其中对于真正的天使与恶魔的记录十分稀少。 曾经的确有一位天使和康斯坦丁在其他城市闹出了大乱子，不过好在康斯坦丁最后结局了。 至于恶魔,多多少少还是能从一些教廷中出现的真实例子窥见恶魔的可怕,如今这二者都出现在了哥谭，还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有什么目的吗？ 提姆并不觉得艾丽娅会是他们口中的老朋友。 可笑,艾丽娅在认识他之前到底有没有朋友这件事，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 “艾丽娅。” 察觉到提姆的紧张，艾丽娅上前一步，从对方的身后走了出来。 只是她还牵着提姆的手,像是用这种方式让对方安心一般。 “你们，称呼我为老朋友？” “而我的记忆中，并没有你们的存在。” 黑发的少女对二者吐露了真名，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 对方知道她的过往吗？知道在更久之前，还没有成为艾丽娅的时候，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艾丽娅眨眨眼。 那样的话，那个时候她是她吗？ 黑发紫眼睛的少女有些想不通其中的逻辑，但她很快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况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归她不会被所谓的过去绊住脚步，也不会轻易听信眼前这两个人的胡诌。 她看着二人，从对方过来的方向，远处的城市为背景，紫色的光束依旧未散去。 她同样记得在不久之前，她和提姆在哥谭的街道上，曾经与这二人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当时对方的态度，似乎与现在有些不同。 当时这个黑衣的男人——也就是克劳利，似乎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带着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探究欲。 而现在的的他。 是终于确定了什么吗？ “当然——” “我的老朋友。” 黑衣服的男人张开双臂，漆黑的羽毛从天而降，他像是一个因为老朋友回归而真切感到欢乐的普通人。 “……” 白衣的男人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他皱着眉将一片飘向自己的漆黑羽毛吹开，表情有些嫌弃。 “其实我们并不是朋友。” 他终于纠正了克劳利那莫名其妙的自来熟。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很多很多年前，他们和眼前的存在的确有过一段同行的时光，但也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共存而已。 并没有所谓的友情，也并没有成为所谓的朋友。 天使与恶魔几乎是在这个世界诞生之初来到了这里。 那个时候地狱与天堂之主作为神族，还能够行走于人间，又或者穿梭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几千年前……不，是更加久远的，就连生活在其中的他们，也早就放弃了计数，只能通过尚且蒙昧的观感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天使与恶魔来到这个世界，是为阻止世界末日的再次降临。 在生命都尚且没有诞生的土地上，他们要在此等待着人类文明的诞生，要等待着命运之子的到来。 第93章 天使与恶魔的双眼，共同见证了这个星球的变化，也同样在久远的时光中，用双脚丈量了这片星球上的每一片土地。 这本该是一个很平静的过程，因为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是寂静无声的，但最终都会在结局彻底达成之前，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故事的转变，来自于这颗星球上第三类存在的诞生。 ——魂灵。 那起先并非是像现在这样十分绚丽的紫色。 而是一种如同清晨的薄雾一般的灰色，在太阳的光辉之下，空气中的水晶折射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其中的某一种颜色，唤醒了正在沉睡的某种事物，而那种颜色，正是魂灵所喜爱的。 或许正是这一抹光的出现，才让本该没有实体的事物逐渐凝结成了想要的模样。 至少等天使与恶魔发现的时候，此处已有了新诞生的事物。 那是早于人类诞生之前，早于陆地分裂之前才能诞生的存在。 “你是谁？”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在旷野的落日下，风吹赛了天边最后一朵云彩，灿烂的夕阳几乎要将整片大地都染得鲜红，如同地狱在天边撕裂开来了一个口子，映出落幕时才会有的盛大演出。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也的确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 恶魔伸出羽翼，想要丈量这片陆地让他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却没有发现身边的天使却恍若接受了神启。 ——“天父说。” ——“这是应该存在之物。” “她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等待着缝隙中的光芒所出现的那一刻。” 天使降下了神明的旨意，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与这个为止的事物共存。 她没有实体，但每一阵吹过的风都存在着她。 她没有形状，但每一片光芒所在阴影之处，都存在的她的气息。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如同神明所说的那样，静静地等待着某种事物的降临。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天使与恶魔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久到他们以为她永远都会是这般无形而又飘渺的形状。 然后在不知名的岁月中。 有一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啊啊。 恶魔似乎明白了什么。 恶魔看着依旧挡在艾丽娅面前的那个青年，他拥有黑色的头发，面具下的一定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他的鲜血一定是鲜红的，他一定带着对某人深沉的情感与记忆。 夜风吹起了他红色的披风，在万年之前，也曾有这样的场景出现在旷野之上。 所以，他也一定，能够为某人的存在献上生命。 不能怪克劳利没什么印象，他走过的时间太长太长，有的时候也十分恍惚，感觉有些事物触手可及，但真正伸出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如此遥远。 过去的记忆尚且需要时间才能想起来，更别说，在那些岁月中所出现的一粒沙子。 是的，他将突然出现的这个青年，视作一片不起眼的尘埃。 在几乎以万年为计数的时光中，这个在久远过去，相处了一小段时间的存在。 真的很难让恶魔想起来，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身边的天使，他应该也是同样的神情。 “他们认识你。” “除了上次，我没有见过他们。” 提姆对艾丽娅这样说。 眼前的家伙说到一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再也没有开口——仿佛生怕他从其中了解到什么讯息。 是敌人吗？还是…… 提姆试图将眼前的二人归类，却发现二人准备离开。 就这样离开吗？ “当然了。” 克劳利耸耸肩，“本来也只是因为地狱的事宜来到这里，不过既然下面那个法师在努力了，那就应该不用我们了。” “况且——” 亚兹拉斐尔张开了那双纯白的羽翼，他看起来表情有些开心。 “终焉之日并未再次到来。” “艾丽娅，你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大家一次又一次。” “你和之前很不一样了。” 纵使并非朋友，但作为同样在大地上行走了多年的同伴，他还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希望你能够不再迷茫。” 艾丽娅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提姆。 趁着对方不注意，她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 “不会的。” “顺带一提记得把外面那个围墙解决一下哦，一直使用这么大范围的状态，你不累吗？” 艾丽娅：“不累。” “没有关心你的意思，赶紧关掉。” 第85章 “我好像……” “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 随着天边如用云霞一般的紫色围墙消失之后,艾丽娅和提姆坐在天台的边上，听着耳边逐渐恢复的嘈杂声音。 两个世界再次并到了一起，他们回归到了本来的哥谭。 恶魔和天使离开了这座城市,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似乎只为了和她这位老朋友见面。 万年前的世界……似乎和现在很不一样。 没有名字，也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作为飘荡在世界的一股力量而存在。 那样是什么感觉呢？。 作为一只蝴蝶那样活下去吗？ 艾丽娅听出了天使与恶魔的未尽之语……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提姆的身上…… 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见过提姆？ 那同样生存在很久之前的她，还不是艾丽娅的她，是否也曾见过相同的人？ 但是比起更多之前的故事,首先要解决的,是现在她眼前的事情。 提姆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她的手。 艾丽娅悄悄看着提姆，对方脸上的面具也早就取了下来,此时正沉默地看着远方。 青年的侧脸洒满了月光，似乎在最初相遇的时候，那里还有一丝柔软的弧度，但是现在那微弱的弧度也逐渐消失。 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在悄悄变化。 现在的提姆和当初相遇的那个提姆,记忆中的模样开始重合。 夜晚的星星很亮，倒影在他的眼中,正在闪闪发着光。 风也很温柔,吹动了她的长发。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似乎才意识到,这段时日以来二人逐渐演变的分歧。 那是一种很难以察觉到，静悄悄存在的事物。 应该说二人在这种地方都有着奇怪的默契吗？ 又或者……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太相信彼此了，所以意外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比起其他人在吵架亦或者谈话中的分裂，艾丽娅和提姆则是在沉默中越行越远,险些造成了更加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样不就和打着‘为你好’的大人，做出的事情一样了吗？ 可是…… 恋人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艾丽娅想。 恋人之间，应该怎么样呢？ 似乎应该更加坦诚一些，更加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掷在这份情感之中、 而不是有所隐瞒。 艾丽娅很难形容提姆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她能感觉到对方很珍惜自己，也很在乎自己，但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隔着透明的橱窗，将对方视作玻璃内被保护好的珍重之物。 对，就是这样的距离感。 要怎么样…… “——” 这样想着，艾丽娅突然感觉自己的额头传来了一阵疼痛。 “好痛。” “我才没有。”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人说话了。 然后逐渐回过神，看见的是提姆没有收回的手指——看来那就是对方的作案工具，很疼，所以罪大恶极。 这是在干什么？ 艾丽娅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对方缓慢地凑近，动作虽然很慢，但是并没有给她做出能够反悔的余地。 一个吻轻轻落在了额头之上，是柔软的触感。 青年的指尖穿过如瀑布一般的长发，放在她的肩膀，然后缓缓向后，直到将少女完全抱在怀中。 以一种近乎怜爱的姿态，他克制住自己的动作，也克制住自己的力道，将这只随时能够飞向天际的蝴蝶，拢在了怀中。 和轻柔的举动不一样，青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压抑着将手指合拢，彻底困住怀中的蝴蝶，压抑着用力扯乱对方鳞翅的力道，只是用爱抚的姿态，去擦过那美丽的图案。 他是最希望艾丽娅能够留在自己身边的家伙，但同样也是最希望她能获得幸福的人。 所以两种极端的情感总是能盘旋在他的内心。 就像是曾经在蝙蝠洞的休息室那样。 他一边将自身的阴影覆盖在少女的身上，却在片刻之后以仰望神明的姿态去看向对方。 第94章 在知道更多事情之后，这种爱意在某种程度上也转换成了近乎憎恨的情绪。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的指尖捏住了艾丽娅一缕发丝。 会痛吗？ 应该不会的吧。 但是…… ——“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你也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我不说你就不问吗？” “那我不问。” 青年看上去像是故意在和艾丽娅犟嘴，总之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中还涵盖着些许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 好狡猾。 艾丽娅现在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个超级大坏鸟了。 还是那种很黑心肠的，喜欢看着她自己钻牛角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梳理着指自己的羽毛，然后等着她自己上钩的超级大坏鸟。 艾丽娅鼓起脸，有些郁闷。 然后她的脸就被提姆戳了戳。 他终于笑了，像是从前无数次那样，露出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情，然后抿嘴轻笑。 就在他想要张嘴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我……” “艾丽娅——” “提姆——” “你们小情侣恋爱能不能注意点！” 转过身，是正在向着这边招手的夜翼，也不知道他在那蹲了多久，反正他的身后，搅局者红头罩也在不远处。 等一下，为什么红头罩手里拿着零食，搅局者手里的爆米花又是哪来的？ 这几个家伙难道把刚刚那一幕当成下饭的恋爱剧了吗？ “好纯爱，我受不了了。”——史蒂芬妮。 “他们是小学生吗？”——杰森。 看来是的。 他们不禁准备了饮料零食，甚至像是看电影一样在一旁发出点评。 ——“给我也来点。” 这是没脸没皮没有任何羞耻心的艾丽娅，她走过去，自然地加入了观众席。 喂你满脑子只有食物吗！ 有没有可能你也是其中的主角之一！ 眼看自己的女朋友也背叛（？）了自己，提姆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孤军奋战的事实。 这个家要脸的人不多了，但恰好他是其中一个。 “所以我来提醒你们了嘛。” 家里似乎最有良心的大哥在一旁挠着头，笑着说。 但提姆才不会相信对方那张看似纯良的脸，指定憋着什么坏。 于是他掏出手机，果然发现刚刚的一切都被现场直播了出去，还是在有布鲁斯的那个群。 发出去的人是谁呢？ 好难猜啊。 …… 毁灭吧。 一瞬间小红鸟感觉自己正在被放在火上烤，他的耳尖都是些灼热的温度。 “哇，他看起来要炸了。” 这是正在嚼嚼嚼的史蒂芬妮。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红头罩。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说。 “你的预感没有错。” 冷静，他的电脑里还有全家人的黑历史，俗话说想要转移矛盾就需要制造更大的矛盾…… 好的就是你了！ 提姆那双猩红的双眼瞬间看向了杰森。 “杰森，你的花是史蒂芬浇死的！” 提姆突然很大声地说话。 “哈？” “不是你说这个干什么！” “史蒂芬你的游戏存档是迪克弄没的！” 提姆闭着眼，终于放弃治疗，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我的存档！！！凶手原来是你！！！” “啊这个……史蒂芬妮你听我解释！” 眼看场面即将乱成一锅粥，提姆作为其中最大的功臣，就连现场没有到的几位，他都在手机上一一针对了起来。 ——芭芭拉你前段时间丢失的资料是达米安拿的！ ——达米安你的蝙蝠牛前段时间为什么毛掉了一块，是因为史蒂芬想要剃毛剃歪了！ ——布鲁斯大家都趁你不在偷偷开蝙蝠车报废了一辆丢在角落！ 主打一个全程谁都在攻击。 提姆嘴角挂着狞笑，手却一刻也不停地在手机上打出讯息。 迪克眼前一黑，只想放声尖叫然后抓着自己的兄弟怒吼。 你要毁了这个家吗！ 已然上头的提姆才不管什么有的没的，他就这样在爆料的路上发了狠忘了情。 然后被被杰森和史蒂芬妮还有迪克的混战一起抓了进去。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不管怎么样先趁热喝了吧。 艾丽娅坐在不远的地方，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攻击的家伙，她看着手上的食物，又看着远方正处于一片混乱的几人。 “还回来吃饭吗？” ——应该是不回了。 第86章 似乎事情又告一段落了。 在打闹累了之后,大家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但一夕出现的‘尸体’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些本该早就归于坟墓的人，因为艾丽娅被分出去的能力又在这个世界上游荡了很长的时间,如今艾丽娅能力回归。 那些人也重归于死者。 该怎么办呢？ 虽然在场的义警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并不代表警局与外界的普通人知道这件事。 该如何解释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的死者？ 哦对,还有赫克托。 不对，赫克托反而是最不用操心的部分，他本来早已死在了十多年前，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变成了十多年前的一具焦尸。 能够直接团吧团吧丢哥谭港也不会有人察觉的那种。 等等杰森这个提议你是不是有点太熟练了？ 但总之,和布鲁斯联系上了之后,得到了对方的准许，就到艾丽娅出场的时候了——大记忆混乱术！ 你别说，真的很有用。 虽然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太好,但是比起同时出现的一堆死人所带来的影响，似乎着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这样的话戈登警长也不用加班了，可喜可贺。 虽然很多收尾工作是直到布鲁斯回到哥谭之后，才算是完美解决的。 但名为蜕生的宗教再也不会出现了,死去的人会回归坟墓,而不是继续在人间游荡。 至于那个叫做艾玛的孩子，艾丽娅去见过几次,她很聪明,也同样也很敏感，哪怕是隔着墙壁,隔着人群，对方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赫克托选择对方的原因。 她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另外一种方面。 或许在很久之后,她也会走上和常人不一样的道路。 但现在，她只是一个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孩。 艾玛和她的母亲接受了韦恩集团的资助，现在已经从那栋老旧的居民楼中搬出来，或许过不了多久，母亲的病就能够痊愈——因为操劳过度，再加上早年间留下的病根。 或许在普通人眼里看来并不是什么大碍，但对于一个贫困的家庭，是不允许有生病这种事的。 整个家都压在这个母亲的身上，所以才会一夕病如山倒。 ……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原因。 艾丽娅突然意识到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就是因为这种无法接受家人的离去，或许在未来，在另一个艾丽娅所经历的未来中，艾玛才会如此笃定地跟着赫克托离开。 她想要的只有一个希望。 所以在艾丽娅打破了那份希望之后，选择在那片无尽的雪原中自杀。 那个时候的艾玛，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艾丽娅想到了夏洛特，在她想要救出女儿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对方陪伴着，自己这个和女儿一模一样的存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脏，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痛感在她的神经末端反应过来。 是这种感觉吗？ 又或者她们所承受的痛苦，是现在她回馈给自己反应的千倍万倍呢？ 艾丽娅不知道，她很难去理解这种事物，纵使能感受到别人的情感，她有的时候也会有疑问。 她自身体会到的那些感情，究竟是属于自己的事物，还是来自于他人感情的投射呢？ 不知道。 但越是不知道答案，越是想要将这些困惑理清楚。 镜子也好，空壳人偶也好，用完全没有心的事物去形容自己，又或者将自己完全作为非人的事物。 这些都无所谓。 但总归，在名为艾丽娅这个名字的下面，在这幅样貌与身躯之下。 也应该存在着什么了吧。 也应该存在着那些名为联系，名为情感的事物。 “是在想什么吗？” 夏洛特来到了艾丽娅的面前，放下了早餐。 对于夏洛特来说，这是一个与平常无异的清晨，她昨晚刚在医院通宵加班，不久前才回到家中，准备等吃完早餐之后再去补觉。 第95章 不过在此之前，或许和女儿一起共进早餐，也是一段不错的时光。 她没有感觉到今天太阳升起与昨天有什么变化，自然也无从感觉昨夜在城市中所发生的事情——那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于遥远，即便两个故事的中心人物都与她息息相关。 在医院繁忙的工作中，夏洛特也会想起城市另一端的女儿，但或许在对方认为的世界中，她的女儿还乖巧地在家中，沉睡在梦境里面，然后等待着太阳升起，然后去上学，度过普通的一天。 无论是名为义警的世界，又或者是天使与恶魔，又或者是城市中突然出现的宗教，那都是与普通人无关的世界。 布鲁斯他们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吗？ 直到夏洛特的手在艾丽娅眼前挥了挥，她才从自己游离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走神了吗？” “嗯。” 黑发少女咬着焦脆的吐司边边。 “只是在想……” “或许……我也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想要和喜欢，这样的词汇是十分主观的存在。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艾丽娅并不懂执着是什么样的事物，有人给予她什么，有人拿走她什么，似乎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用能力伪装出来的日常是不一样的。 这意味着从未得到什么，也意味着她的能力消失之后，无论失去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现在不一样。 她开始贪恋这种奇妙的温暖了。 不再是那个无所谓他人的停留与离去，也不再无所谓他人随意的给予与掠夺。 她有了想要的事物——平生第一次想要抓紧的东西。 而这一切的存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啊。 她想到了。 是那一天，是她在哥谭中学被困在废墟之中，在那里无聊的用碎掉的玻璃拼凑各种事物的时候，她听见了打斗的声音。 然后战术靴踩在地面上，由远及近。 虽然隔着面具无法窥探到对方的神情，但艾丽娅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气。 那天的阳光的温暖，也十分明亮。 地面上的玻璃折射出无数彩色的光芒，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就如此，又或者是回忆所加上的滤镜，艾丽娅总感觉记忆中的那天格外轻盈而又明亮。 ——真是奇怪的人啊。 她这样想。 原来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艾丽娅回想着生活的变化，似乎的确是这样。 “啪嗒。” 是水珠落在桌子上的声音。 艾丽娅望过去，才发现是夏洛特的泪水，女人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角落下的泪水一滴又一滴。 “唉？” 流泪的人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茫然地看着黑发的少女凑上前，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夏洛特有些开心。 这是艾丽娅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语，也是艾丽娅第一次表露出名为喜爱的情绪。 她看得出来，此时的艾丽娅表现得很轻松，像是卸下来了什么称重的担子。 如果这就是她的改变……那是不是说明，她的罪孽也在某种程度能够减轻一点？ 因为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不是吗？如果她早一点放下心结，如果早一点将艾丽娅当做一个人类对待。 那是不是说明，对方真的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犹豫与踌躇这么久？ 夏洛特想起来了自己见过的另一个艾丽娅——一个来自未来的，更加了无生趣，似乎搅碎了灵魂都只能透出痛苦汁水的存在。 从见对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或许一切的开始，正是因为自己这颗导火索。 艾丽娅在她的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说起一开始的憎恨与绝望，似乎也是真的。 情感真的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东西。 可现在想来，或许她最应该憎恨的人，是死在雪原上的赫克托。 但她的仇恨并没有随着那人的死亡而散去，而是转移到了最为无辜的艾丽娅身上。 因为非人，所以无论怎么样憎恨都是可以的。 因为非人，所以无论怎么样被排斥都是可以的。 她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每一样都对不起眼前的艾丽娅。 …… “你应该放下那些事了。” 艾丽娅这样说，泪水像是已经痊愈的伤口，再也没有往下流露出鲜血。 是的，即使夏洛特并不知道那些在夜晚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告诉对方。 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用再因为过往而悲痛，也不需要再为曾经的一切感到绝望。 活下去吧。 快快乐乐的，走向生命的终结。 “我只是……有点开心。” 她这样对艾丽娅说，嘴角的形状姑且能够算是一个奇怪的笑容。 艾丽娅的话语，是在原谅她吗？ 夏洛特不知道，但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梦中曾坐下的许诺，她会努力的生活，直到生命的尽头与女儿重逢。 在此之前，她会作为一个母亲，弥补曾经对艾丽娅做下的一切。 “嗯。” 心跳很平稳，但艾丽娅对着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 她这样说。 “我也很开心。” “真的。” 第87章 布鲁斯从宇宙中带回来了一名老朋友。 同样拥有蓝色紧身衣和红色披风的大个子,但却来自于另外一个宇宙，是的就是之前出场过的——至尊小超人。 遇见他的时候，孩子正孤零零地飘荡在宇宙,像极了太空被遗弃的垃圾。 开着飞船路过的时候差点创上去，但面对一个氪星人,受伤的存在应该只有可怜的飞船。 也不可能将人丢在那不管，毕竟曾经也并肩战斗过。 虽然丢在那里不管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毕竟也能算得上战友。 虽然这个战友在曾经离开这个宇宙的时候丢下一大堆谜语，但姑且认为对方没有什么坏心思吧。 所以干脆跟着太空垃圾一起提溜回来了。 太空垃圾在最新的技术下转换成了新的能源,但氪星人只能丢到疗养仓里面去。 飞船上的治疗设施还算完善,毕竟能够对皮糙肉厚的氪星人造成伤害的存在少之又少，各项指标也很正常。 飞船上的布鲁斯：呼吸均匀……他不会单纯在睡觉吧。 超人点点头，表情严肃：好像是的,他真的在睡觉。 虽然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但面对这样一个氪星人，总不可能一巴掌呼醒让对方重睡。 或者掏出氪石……算了这个对队友也会打出真伤，孩子爱谁就让他睡吧,反正最后想知道的东西总能在瞭望塔问出来的。 超人点点头,操控着飞船继续飞回地球。 虽然飞船上的几人都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始终有些紧张的氛围。 像是山雨来到之前的大气低压。 而与此同时,被当做太空垃圾捡回来的至尊小超人克拉克在做什么呢？ 他睡梦中回忆往昔。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宇宙了。 也并非是其他人所认为的第二次。 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以为这是无数平行宇宙中的一个，并不起眼,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说到底，这是一件好事。 没有像是他一样的存在，至少这里的人存在于自己的世界，即使去向了很远的地方,也仍然拥有着可以回去的地方。 而不是被碾成灰，最后化为记忆中的一小段时光。 他来到这里其实纯属意外，在自己的宇宙毁灭之后，他穿梭在无数的世界，从而寻求着能够让那个已经寂灭的星球回归的办法，但都一无所获。 但在不断穿梭的过程中，他也同样了解了比常人能够了解更多的东西。 比如黑暗多元宇宙。 又比如和他一样，把自己的宇宙与玩崩的那个家伙。 这样说并不是从他们身上找某种共同存在的特点，而是在编辑部脑洞大开的情况下，像是他们这两人的存在，也是少有的。 狂笑之蝠，一个光听名字就很不妙的家伙。 他很期待对方如果去了编辑部，会怎样大闹一场了。 有看编辑部笑话的意思。 在对方还未对着多元宇宙伸出魔爪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这件事有了预感。 毕竟真的不做人啊，把小丑和蝙蝠侠缝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而且这样的话不久坐实了dc宇宙很黑暗的事实吗？ 罢了。 但当时的至尊小超人，也就是他，正处于一个自我放逐自暴自弃的道路上，毕竟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因为自己而毁灭，很难没有崩溃。 第96章 然后也干了很多不当人的事情…… 所以大家排挤他其实也很合理啦。 无所谓，既然你们不想和我玩，那我也不想和你们待在一块！ 不被接受就不被接受，那又怎么样！ 走了！！！（超大声） 然后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也就是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 这个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宇宙。 最开始的他在进入这个宇宙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妙，或许是因为这可宇宙来自于黑暗多元的气息太过于强烈，导致他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 快！现在告诉我黑化的人是谁？ 超人还是蝙蝠侠还是神奇女侠？ 或者大家一起黑化然后排排坐当坏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莫名其妙和对方打架。 很痛的好吗！ 对不起，对黑暗多元宇宙的拥有一些刻板印象，但总之警惕一些总是没错的。 然后在宇宙飘荡的他，遇上了一个过于正常的超人，还有一个过于正常的蝙蝠侠，还有一个过于正常的神奇女侠。 正义联盟今天也在正常运转中，没有出现内讧，也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哇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正常太阳光了。 唯一让至尊小超人觉得诡异的一点就是…… 这个蝙蝠侠会安慰人！！！ 尖叫！！ 要知道现在就连编辑部那群家伙都会把蝙蝠侠写成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角色，这个蝙蝠侠居然会关心别人，还会安慰别人！！ 等等哥们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这还是黑暗多元宇宙吗？这么阳光不太好吧？ 唉等一下。 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里……真的是黑暗多元宇宙吗？ 等冷静下来了之后，他才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里好像真的和之前去过的黑暗多元宇宙有很大不一样。 黑暗多元宇宙中，对于他来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气息。 形容不上来，但如果非得说的话，应该是一种客观意义上死亡与衰败的气息。 与多元宇宙对应，这里的宇宙就像是多元宇宙硬币的两面——一面走上光辉之路，另一面只能走向毁灭的结局。 这样粗暴地归类听起来似乎十分不靠谱，但事实的确如此，黑暗多元宇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从诞生的一开始，就必然走向毁灭的结局。 在新生与毁灭中产生的巨大能量，则归属于创世女神的手下。 但他却并没有在真正置身于这个世界的时候，感受到那种无时不刻存在的死亡衰败之气。 就好像这股力量只存在于这颗宇宙的最外端，在衰败的外表下，而内里却是一颗欣欣向荣的种子。 如果说多元宇宙与黑暗多元宇宙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那么这个星球，这个与众不同的星球的出现，则是一个例外。 当硬币抛出去之后，人们大多数时候只需要面对正与反的结局，但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硬币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 那就是直直的竖在地面上，像是有某种事物支撑着它，以此不偏向任何一方，在黑与白的世界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是至尊小超人的出来的结论。 这个世界能够得以运转，而并非像是黑暗多元宇宙里面的世界一起走向毁灭，正是因为有这股特殊的能力存在。 但同样，它也无法完全归类为普通的多元宇宙——因为只要失去了这股力量的支撑，那么这个宇宙的存在是否还能正常运转这件事，并不好说。 就像是一直生病的人需要吃药才能维持健康，贸然停药只会给身体造成更大的负担。 几乎是一瞬间，至尊小超人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独特之处，也明白这个宇宙注定无法得到一份本就来之不易的和平。 因为就算是他，在了解到事情的原委时，第一时间也是——如果拿到这股力量，是不是能够带回自己原本的星球？ 拥有能够支撑宇宙运转的力量。 无论是被创世女神帕图配阿知道，还是被黑暗多元宇宙中的那群疯子知道，就一定会引来各路的纷争， 没有人会放过这股力量。 也没有人会在乎这份力量所守护的宇宙。 这里会变成战场…… 他是这样想的。 或许这颗星球在不久之后，也会像是他的宇宙一样，被无法挽回地毁灭在世界上，就连存在也一并被抹削。 几乎是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他就感受到了一种悲伤。 这种悲伤就好像——那天他知道自己的宇宙再也不会归来了的时候。 因为他也意识到，或许这种能力的确能够维持一个宇宙的运转，但在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挽回一个已经注定的结局。 他的宇宙无法被这股力量带回来。 那双蓝眼睛一瞬间灰暗了下去，双手紧握，最后又缓缓放开。 他长叹了一口气。 这里的人都过于温柔，纵使面对一个像自己一样的外来者，都表达了十足的耐心与接纳。 他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和这里的人并肩战斗过。 那是一段让他足够开心的过往，也是一段十分难忘的时光。 只可惜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还是要踏上去拯救自己故乡的道路，即使希望渺茫。 在与温柔版蝙蝠侠还有阳光开朗版超人道别之际，他最终还是将一切托盘而出。 相信或者不相信，这都取决于他们，只希望在危险到来之前，这里的人能够有足够的准备。 他也不想在看见一个寂灭的星球了。 时至今日，名为克拉克肯特的存在仍然不知道。 究竟是和自己所爱的世界一同毁灭，还是如今踏上的这段旅程，哪一段对他而言才是更好一点的结局？ 恐怕这个答案，需要到很久很久之后，才能知道了。 第88章 上一秒还在和自己的友人告别,下一秒就被恐怖片女主抓住了是什么样的感想。 就算是超级英雄或者反英雄，这样的人生经历也是难得一见吧。 但好巧不巧，至尊小超人克拉克今天就体验了一把。 本想离开这个宇宙,但就差临门一脚。 他被一股力量困在了这个世界，然后被强行拖到了另一个空间。 至尊小超人被关在了黑漆漆的牢笼中,全身被捆成了毛毛虫无法动弹，准备用力的时候发现自己使不上劲。 往旁边一看。 好家伙，这是把他放氪石堆上去了。 绿油油的一片，不知道还以为是啤酒厂碎掉需要处理的玻璃。 这些足够让卢瑟狂喜的东西现在就被当做垃圾一样堆在一旁,安静地发着光。 环顾四周,这里的场景有点眼熟。 这个地方，这个设施。 感觉跟回到了老家似的。 等一下，这不是蝙蝠洞吗？ 虽然眼前大部分的场景都颓败而又混乱,俨然一副经历了大型战斗的现场，但是经过他紧密的探查，这里绝对是蝙蝠洞没错。 不是，蝙蝠侠你被偷家了你知道吗？ 快点来人救救啊,感觉下一秒自己这个氪星人就要吸入过量氪石粉尘患病身亡了。 他还不想死在这里,还是以这种方式！ 很想挣脱，但也不知道绑住自己的东西是个什么材质,折腾了半天连一条缝都没看见。 可恶,这样不就只能阴暗蠕动了吗？ 克拉克在地上翻滚，试图来到别的区域。 都在这里了要不等死要不找点线索吧。 他这样想着,然后转眼对上了真恐怖片女主。 黑色的发惨白的脸阴森的环境还有突然吹过的冷风。 被氪石强行变得虚弱的克拉克大脑一瞬间炸开。 不是！为什么！ 有人！在蝙蝠洞cos贞子啊喂！ “……” 长黑头发全身白的像是死了几天的女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对他说。 “不是贞子。” “是艾丽娅。” 贞子在自我介绍，但看上去并不是很通人性，再说出名字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只是眼睛依旧盯着这边。 蝙蝠洞的上方破了一个很大的口,也不知道上面的韦恩庄园还在不在，至少光线就从上往下直直的照射下来。 但至尊小超人在阴影的这一段，隔着太阳光，贞子站在阴影的另一端。 等对方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和贞子不同的地方在于—— 那双眼睛。 浓郁的像是紫罗兰花田中最艳丽的一朵，光芒落在她眼中的时候，也驱散了对方鬼气森森的某种气场。 他这才看清楚对方，少女意外的看上去十分无害。 像个人。 但也不是很像，更像某种瓷娃娃或者昂贵的人偶。 第97章 但是对方衣服上的痕迹……果然还是不太妙吧。 刚有这样的想法，紫眼*睛的少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白色的长裙上有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几乎从肩膀一直涵盖到少女的全身。 只有在裙角或者衣领的位置，才能看出这条裙子本来的样貌。 少女又向前走了一步，他看见对方的右手似乎拿着什么，在太阳光的反射之下，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一把长剑。 银白色的长剑。 只是现在剑身上，也出现了和裙子同款的污秽。 你用这把剑杀死过谁呢？ 又用它为什么而战呢？ 你守护住了应该守护的事物吗？ 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你。” 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那把被他一直凝视着的剑尖向前伸了过来。 少女还是一副无表情的模样，好像天生缺失了情感这种东西的存在，那样艳丽的紫色在那张脸上，显得有种意外的和谐。 只是看上去，更像是无生命的发条人偶。 克拉克不合时宜地想。 或许这样的人，这样冰冷的存在，看上去就算是在夺走他人的生命之时，也只有如水一般的淡漠。 “你也是为了毁灭这里，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她这样说。 是守护者吗？ 还是毁灭者？ 克拉克意识语塞，感觉自己有点无力。 不是，难道不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吗？ 啊？？？怎么又变成我要毁灭世界了，虽然之前我的缺德事也做了不少但是我已经收手了！！ 人要向前看！！！ “因为你是……” “外面的世界来的。” 罪魁祸首很好心的在解释。 “所以……你是吗？” 紫眼睛的少女一直盯着他，似乎只要他说一句不爱听的东西，那把长剑就会直接戳穿他的大脑。 好凶残一小孩。 “当然不是了！！！” 他通过扭动来反驳对方给自己强加上的侵略者符号。 他才不要莫名其妙背锅！ 况且…… 毁灭的世界只要有他的一个就够了。 然后他就被少女放开了。 一系列动作丝滑的有些不可思议。 “你就这样相信了？” 他爬着离那堆氪石远了一点，稍稍喘过气来，看向不远处坐在乱石堆上的少女。 “你没有撒谎。” 她只是用还算干净的裙角擦拭着长剑，看起来很安静，不过都这种程度了，为什么不去换件衣服呢？ “我能听见。” “也同样能感觉到。” 哦哦，魔法系开挂选手。 在不被对方列入危险范围之内的时候，紫眼睛意外的好相处也好说话，她似乎并不在意他在这个破旧的蝙蝠洞里面走走看看，发出一些动静。 蝙蝠洞连带着上面的韦恩庄园也早就变为了废墟，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无法使用……看上去断电了很久。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忍不住的克拉克试图搭话。 “蝙蝠家族的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逃避事实，毕竟从少女身上那股出血量来看，这里必然经历了一番恶战。 那几乎要将白裙全然覆盖的血液，究竟是来自谁的呢？ 敌人，亦或是朋友？ “很多人都离开了。” 阳光下，少女低着头，动作却停顿下来，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是蝴蝶的鳞翅。 “也有很多人都死去了。” “谁？” “什么谁？” “死去的人是谁？” “……” 紫眼睛的少女看着对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像是他的问题戳到了她的痛处，那本就苍白的脸一瞬间更加惨白。 看上去更加像是一具尸体了，除去她自己会动这点。 “……” 她张了张嘴，像是在回忆着那些痛苦的过往，最后还是给出了回答。 “布鲁斯。” “死掉的人是布鲁斯。” 并不出人意料的结局。 至尊小超人完全能够确定，自己依旧身处在同一个宇宙中，只是上一秒还与他们道别，提醒着他们要注意即将到来的敌人。 可是下一秒，却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里，得知了对方的死讯。 有些讽刺。 前面说过，当你并不是紫眼睛的敌人之时，对方实在是很好说话。 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就算是被戳到了伤痛，就算是一些比较冒犯的话语，她也会一一回答至尊小超人的问题。 不过问太多了也不行，发条人偶好像失去了动力，问的越多，对方沉默的时间也越长。 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怀中偶尔会抱着一个黑色的球类生物。 至尊小超人也在她的帮助之下，重新认识到了这个同一宇宙不同时间的新世界。 太过于荒芜了，也太过于寂静了。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人群的喧闹，城市的声音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一个寂静到可怕的未来。 但他依旧能听见某些细微的声响。 比如——心跳。 在韦恩庄园的废墟之上，黑色的丝线将断壁残垣前练起来，而最中央，漆黑而又巨大的茧内，似乎沉睡着某人。 “是提姆。” 名叫艾丽娅的紫眼睛是这样对他说的。 他的记忆中的确有着名为提姆的存在，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把其简单粗暴地归类成——蝙蝠家的小孩。 有印象，但不多。 “只有他活下来了。” “我也只能救他。” 艾丽娅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坐在地上的，她靠在那个巨大的茧上，像是热恋中的少女靠在恋人的身边。 她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坐着，只是安静的坐着，不用进食也不用睡眠，像是接受审判的罪人，等待着最后的执行官出现。 纵使在至尊小超人面前，艾丽娅大部分时候没有动用那些能力，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艾丽娅所使用的能力，就是支撑着这个宇宙继续运转的力量。 可对方究竟是是什么样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在变成这样之前，又都经历了什么？ 或许眼前的人能够告诉他？ 尽管他知道。 或许答案并非是他能够接受的。 第89章 他从少女的口中得到了片面的真相。 非常片面,却也在她的视角看来十分完整的一个故事。 也是一个十分悲伤的故事。 很多人都死去了。 ——因为她而死去。 很多人都离开了。 ——因为她造成的后果，导致大家分离。 她杀死了所谓的罪魁祸首。 ——但世界也早已沦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和艾丽娅聊天多多少少有些费劲，从这些话语中,至尊小超人能够感知到，她的世界似乎也并不是一个逻辑严密的存在,而是破碎的，充满着混乱的一切。 如同意识流的电影，在结尾的真相展开之前，谁都不知道前面的每个镜头所代表的含义。 所以很多真相,都是至尊小超人自己整合出来的,然后再去向眼前的人求证。 为此他走向了很多地方，但最终都会回到韦恩庄园，在那个漆黑巨大的茧中,寻找到少女的身影。 整合出来的真相虽然还留有部分漏洞，但似乎与真相十分接近。 他可以选择去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眼前看上去十分无害——仅仅只是从外表而言，对方的凶残早已在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 毕竟第一眼看过去真的很恐怖片现场。 用更加地狱一点的说法就是。 此人战绩可怕。 这个世界的超人死于她的手上,死于那股足以支撑宇宙运行的力量。 似乎那就是一切的开端——对于艾丽娅而言。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曾经所相信的人,会在下一秒露出与平时无异的笑容——然后带着那样的笑脸，对着眼前的普通人大开杀戒。 超人的速度很快,快到她几乎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早已尸横遍野。 人类又怎么能够抵抗神明呢？ 于是她与曾经的战友为敌，为了保护那座城市的所有人。 在对方略带遗憾的话语中,艾丽娅窥见了光明之物掀起的一角阴影。 也正是这一抹反差，推翻了曾经她所有的想象。 是噩梦吗？ 究竟曾经的超人才是假象，还是眼前的刽子手才是虚假的。 艾丽娅分不清，但她以命相搏。 然后在战斗中,那座城市被摧毁了，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第98章 所有人看见的，只有她杀死人间之神的画面。 因为光明之物的绝对性，所以摧毁光明之物的人，一定是来自于对立面的。 她从此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在还未荒芜的世界到处流浪，每到一处就会有人认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与排斥。 那座凭空消失的城市，即使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也是地球上一道明显的疤痕。 那深不见底的黑色仿佛要通向地狱，其中传来的死亡气息更是浓烈。 而杀死了人间之神的罪人，则理所应当被排斥，承担着所有人的憎恨。 ——纵使一切的真相都不是如此。 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手，断绝了所有真相被揭开的办法，也将艾丽娅与其他人推到两个极端。 再后来似乎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雪原，墓地，还有最后的决战。 她手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多，外界对她的误会也越来越深，但在流浪的时候，她的身后总是遥遥跟着一个身影。 那是牵着风筝的线，是她通向天堂的蛛丝。 但…… 那里还有她的位置吗？ 时间回到现在。 艾丽娅在叙述这些事的时候，看上去依旧神情冷漠，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似乎很想表达出一种悲伤的情绪，但双眼却依旧冷漠，情感为了保护自己而逐渐抽离。 至尊小超人倒是觉得，她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如果这个世界还能找得到的话…… 很显然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中，就算是至尊小超人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一个心理医生，于是他只能学着过往那些被安慰的话语来应对。 该说什么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她的世界已经被毁灭。 你需要振作起来。 好高高在上的安慰，况且就算振作起来了又有什么用吗？ 提姆德雷克还在等着你？ 不对啊，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在等对方醒来之后杀了自己赎罪。 但他绞尽脑汁，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但每一句，都是他人在安慰自己的时候，也同样说过的东西。 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或许这些安慰的话语被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飘飘。 ……但是作为当初的他，在听见这些的时候，只感觉到了一种傲慢。 ——你们无法理解我。 就像是他现在无法理解艾丽娅的痛苦。 有一种过去的回旋镖最终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我没事的。” 安慰他的人反而是艾丽娅，她能够感知到他人的情绪，自然也能感受到如今至尊小超人内心的纠结。 她看上去很平静，像是早就习惯了。 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飞快地将话题拉回，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所以，狂笑之蝠，最后被你杀死了？” “……” “是的。” 艾丽娅给出了准确的答复。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恍惚，像是下一秒又要逃回属于自己的世界。 “布鲁斯也死去了。” “我杀了他们。” 狂笑之蝠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她曾经以为只要杀死对方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但却忘了一件事，在彻底变成一个疯子之前，对方首先是蝙蝠侠。 或许就连死亡这一点，都存在于对方的计划之内。 算无遗漏，在艾丽娅的长剑刺穿对方心脏的时候，她看见了那纯粹而又扭曲的笑意。 一切都没有结束。 黑暗骑士团带走了死去的狂笑之蝠——然后那个本该死去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布鲁斯身躯内又活了过来。 熟悉的脸，熟悉的人来到了身边，内里却装满了腐臭的事物。 很难以想象艾丽娅是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存在。 布鲁斯对她来说是指引者，是导师，是曾经简单岁月中的一道影子。 也同样是提姆的父亲，是蝙蝠家族最重要的存在。 即使在被推上另一个极端之前，他也曾见过艾丽娅，想要将这个迷途的孩子重新带回家。 虽然最后失败了。 如果说艾丽娅有着绝对不想伤害的人，那么布鲁斯至少排到前几名。 能够遥遥牵着风筝的线，早就所剩无几，难道现在就连最后的一点念想，都要自己抹杀掉吗？ 第一名是妈妈，但是妈妈已经自杀了。 第二名是提姆，但是提姆已经成为了站在对面的人。 …… 是同伴吗？ 不是，因为那具躯壳内所存在的事物，早已经不是熟悉的人。 是敌人吗？ 应该是的吧……可是为什么对敌人下不了手，因为拥有着那样一副躯壳吗？ 要怎么做才能在两难中选择正确的答案？ 艾丽娅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战斗的时候，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对方皱起眉，露出了熟悉的神情，她的剑，她的能力稍稍偏移了一点。 而恰巧就是这毫厘之差，被复活的狂笑之蝠抓住，对方从这番犹豫中看穿了艾丽娅的纠结。 他伪装的很到位。 无论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亦或者狂笑之蝠。 几个人之间的切换犹如世界上最好的演员，毕竟他连自己都骗过了，更何况眼前的艾丽娅呢？ 究竟要怎么做呢？ 谁能告诉她？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呢？ 她不想这样纠结下去了。 灵魂的裂痕出现了，艾丽娅的犹豫和苦痛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但针对于她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那股从黑暗多元宇宙所诞生的力量在狂笑之蝠的手中，运用的像是自己的身躯一般，而艾丽娅正是蛛网上的蝴蝶，也是他手中被控制的提线木偶。 “让我们来换一个新玩法吧。” 拥有布鲁斯模样的怪物说。 拥有着狰狞笑意的人合上了艾丽娅的双眼，等那双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片浓郁的紫色中，却覆盖了一抹更加深层的灰暗。 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摧毁一个人呢？ 狂笑之蝠向来知道怎么做。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场完善的剧本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因为她的能力而始终运转着，那么就让她来亲手毁灭这个世界好了。 荒诞而又有趣的故事，就是要一遍又一遍地上映，才算有趣不是吗？ 黑色的人牵引着被控制的人偶，在世界的终末起舞了一次又一次。 伴随着鲜血，伴随着死亡。 脚踏着深渊的回音。 就如同那些注定湮灭的黑暗多元宇宙。 一起化为烟尘吧。 艾丽娅的意识被困在了黑暗的笼子中，只能透过那双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却无法对自身的行为有半分掌控。 啊，她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 他要她感受到绝望。 他要她亲手毁灭这个她始终为之而战的世界。 他要所有人憎恨她，包括一直都相信着她的提姆。 这就是我的惩罚吗？ 她想。 原来这里就是地狱吗？ 原来我一直身处在其中吗？ …… 救救我。 第90章 “他快要醒过来了。” “他会醒过来的。” 艾丽娅安静地听着那微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是不会停止的，是还在继续运转的东西。 是不会再死去，也不会再离开她的存在。 也是会替她迎接一切终结到来的人。 虽然十分抱歉,但是这件事只有对方能够做到了。 虽然十分抱歉，但最后最后再让她任性一下吧,让她选择自己的结局，选择自己的斩首官。 ——那也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坟墓。 故事讲到哪了？ 哦，是狂笑之蝠彻底将艾丽娅当做提线木偶的时候。 那真的是一件很难过又很悲伤的事情。 狂笑之蝠似乎格外喜爱那样荒诞的剧本，所以亲手杀死了自己所信任的家人,将其中最为忠诚的存在做成追逐主人的狂犬。 他需要帮手,于是在即将毁灭的黑暗多元宇宙中召集了不少帮手，许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让他们成为自己手下的刀刃。 新世界有新世界的玩法,于是一个被魔女所挟持所利用即将迎来死亡的蝙蝠侠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在一直相信的战友，和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之中做选择，你会选择相信谁呢？ 他曾经的老伙伴们果然上钩了，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以为明亮的事物必然带着温暖。 殊不知那是末日来到前虚假的黎明。 当自己的导师也差点死在艾丽娅的手上时,提姆德雷克的某种信念似乎一瞬间破碎了。 第99章 他远远地看着对方，像是在看着一座墓碑,又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会成为这样的人？ “……艾丽娅？” 纵使再怎么样呼唤,那双紫色的眼睛再也没有因为他而有过些许的波动。 纵使向前跑去，也无法到达对方的身边,无法触及到那熟悉的面孔。 看看我！ 请看着我！ 看着我，然后摧毁他最后一丝念想，将残酷的现实所给予他。 为什么不看着我！ 纵使流血，纵使重伤,自身的存在都无法获得对方一个眼神。 他倒在血泊中，看着少女的裙摆缓缓擦过，她依旧在杀戮中一步一步向前。 沾满鲜血的双手试图扯住少女的裙摆，却只是在上面再次留下一抹血痕。 她没有看他，就像那并不是值得注意的事物，是灰尘，是蝼蚁。 倒在地上的人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少女在走过他身旁的时候，眼角缓缓落下了泪水——那泪水如同漆黑的墨汁，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看上去更像是某种非人之物了。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死局。” 夜晚降临在这个世界，十分讽刺的是，在人类消失之后的世界，城市的光辉泯灭过后，这里的星星格外明亮。 今夜晴朗，就连远处吹来的风也是温柔的。 “因为……” 艾丽娅沉默了很久，就在至尊小超人都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缓缓开口。 像是一阵叹息般。 “因为那具空荡荡的躯壳中，布鲁斯的确还在其中。” 这是至尊小超人第一次看见对方有神情的波动，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似乎一个笑意就要出现在她的脸上。 但那双眼睛，却始终透露着近乎悲伤的情绪。 “我没有猜错，我的犹豫或许是正确的。” 她的眼前似乎又闪过那双熟悉的蓝眼睛，但很快又消失，只剩下远方无边无际的黑。 “布鲁斯的确还在那里。” 她说。 一个一直向下坠的故事似乎迎来了转机，如果按照正确的发展方向，应该是主角和他抓住这次机会，一举击败反派，最后解除误会，一切恢复平常。 但至尊小超人早已知道了故事的结局——这个荒芜而又寂静的世界。 艾丽娅的悲伤似乎也为这一瞬间的转机而敲定了结局。 “但……如果我当时能够做到杀死对方的话。” “或许布鲁斯就不会因为所见的一切而感到痛苦了。” 在很偶尔的时候，狂笑之蝠会沉默一下。 像是一瞬间抽离这幅身躯，又像是一瞬间为眼前的一切感到疲惫。 这种沉默十分短暂，但如若不是艾丽娅就处于对方的身边，否则她也是无从感知到的。 对于她来说，这种一瞬间的沉默在感知内，像是一瞬间变换成了另一个存在…… 另一个对于艾丽娅来说更加熟悉的存在。 在漆黑的囚笼中，艾丽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是怀揣着巨大的惊喜。 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长，她也同样欣喜于这样的变化。 微小的希望瞬间燃起，她也试图夺回自己的身躯。 或许是胜券在握，又或许狂笑之蝠是真的不在乎艾丽娅的那点动静，出其意料的，他并未将艾丽娅关在某个地方，或者限制她的行动。 生物的本能是什么呢？ 是吞噬。 想要活下去，生物的本能必然能够将食物一口一口咽下，那些不属于它的存在会逐渐在体内同化，变成属于它的所有物。 艾丽娅想，或许将一切交还给这股力量的本身，是不是就能够冲破外在的限制。 她没有选择了，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能够拯救她，拯救布鲁斯，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 ——即使她需要亲手撕裂，名为“艾丽娅”的存在。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艾丽娅将“自己”杀死了无数次。 抹杀掉自己的思想，抹杀掉自己的信念，抹杀掉自己的记忆，抹杀掉艾丽娅作为人的一切，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执念。 那些如同墨水一般的漆黑液体，再次从她的双眼中涌出。 她看起来就像是有着裂缝的人偶，诡异而又悲哀。 可是…… 即使是通过谋杀掉自己的方式，来挣脱牢笼的办法，艾丽娅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来自黑暗多元宇宙的力量稍许同化了一部分。 无数次杀死自己换来的结果，是虫类突破了那具身体的操控。 她，或者又名为“祂”的事物，彻底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艾丽娅。” 似乎曾几何时，也有人呼唤过这个名字。 “艾丽娅。” 不要再叫了，好吵。 “艾丽娅。” 几个音节组成的字符让祂无数次感受到心烦意乱，几乎是本能的开始顺着自己的想法，摧毁着眼前所见的一切。 “艾丽娅……” 闭嘴！ 不要再叫这个名字了！！！ 重叠在眼前的黑影始终没有退散了，一点银色的光芒却始终在眼前恍惚，明明暗暗的交界处，似乎有一张熟悉的脸。 可是…… 我不是已经杀死你了吗？ 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十分混乱的上演，画面一下子停留在长剑刺穿狂笑之蝠胸膛的时候，又一瞬间跳跃到提姆倒在地上时的场景。 一切结束了吗？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可究竟哪些画面才是真的，哪些画面才是假的。 分不清……但是祂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将眼前始终缠绕自己的事物毁灭。 腥甜的味道与雨水交织在一切，还有一股浓重的花香，大脑与身躯都感觉十分沉重，像是有无数只从阴影中伸出的大手，将祂的思绪拖入黑暗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冷了。 浑身动弹不得，但红色的液体顺着雨水往下落。 一滴，又一滴。 落在了她的眼中，却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眼前一直徐晃的重影在此刻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可入眼依旧是黑色占据了大部分。 身上传来很重的感觉，衣物早就被雨水打湿——但这份沉重来自于某人拥抱的温度。 向上看。 艾丽娅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是被雨水打湿的湛蓝，像是被水淹死的蓝闪蝶。 “布鲁斯……” 她像是刚刚才认出对方，看着那双蓝色而并非绿色的双眼，那张脸上也并未带着扭曲的笑意。 而是一种欣慰而又悲伤的笑容。 欣慰于他像是曾经所说的那样。 ——他一定会将这个迷途的孩子带回来。 但同样也悲伤与这一点。 ——实在是太晚了。 一切都终结在这个时刻，在这个早已无法挽回的这一刻。 那双手抚摸着艾丽娅的头，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按了按，像是父亲在安慰女儿一样——即使在过去谁也没有承认这一点，但布鲁斯的确在某个时刻，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 鲜血顺着雨水一点一点扩散，五感在回归之后，便再也无法忽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也同样无法忽视越发冰冷的布鲁斯。 但对方依旧维持着那个状态，像是不想让她意识到这残酷的现实。 但力量终有耗尽的一刻，男人的手似乎上一秒还放在她的头上，下一秒就重重的落在雨幕之中，那几乎占据了视野内全部的漆黑，终于还是像一座山那样轰然倒塌。 艾丽娅定定的，像是一座雕塑。 当黑色从她的视野中全然消失的时候，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了如同迷雾一般的灰色。 她杀死了布鲁斯，但布鲁斯却在最后一刻，用生命从怪物中呼唤她的名字，从而带回了她。 某种本就摇摇欲坠的事物，如今轰然倒塌。 但这样的倒塌却是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的。 可归根结底，一切的错误都是由她而起不是吗？ …… 有人跨过雨幕，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态来到了现场。 艾丽娅十分平静地对他说。 “是我杀了布鲁斯。” “我杀了他。” 她沉默地，像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审判官。 第91章 至尊小超人很快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件事艾丽娅并不意外,因为本身对方就是被她抓到这里来的，所以他的离开反而是一种必然。 如今的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行走在这样的世界中，没有曾经那些异样的眼神,也同样没有那些排斥的话语。 这样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在平静的背后,总是给予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像是在催促着她要去做什么，而且是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第100章 可是还要做什么呢？ 她在这样的世界还能做什么呢？ 艾丽娅靠在巨大的黑茧旁边，只是安静地听着那微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里面沉睡的人,是她唯一能够救回的存在,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幸存者。 这是一个好主意吗？ 艾丽娅不知道。 明明她身处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会感到难过，却依然想要一个人能够陪伴自己,哪怕是以一种强迫的方式。 醒过来之后，他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对待她呢？ 艾丽娅还记得在雨水中，那双蓝眼睛传达过来的情绪。 如果那样的情绪是憎恨的话，也不错。 她将自己埋在手臂之中,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 越来越多的蝴蝶出现在韦恩庄园的附近,这里就像是童话中的蝴蝶谷，断壁残垣还勉强维持着往日的形状,即使是这样破败的场景,在日光的照耀下，竟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好安静。 她这样想。 在这种时候,她也开始回想起了曾经的某些记忆。 那些琐碎的日常在此刻的脑海中，也显得像是舌尖上的一点微甜的糖。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她感觉听见了脚步声，像是有人跨过草丛向这边走来。 是谁？至尊小超人不是已经离开了这个宇宙吗？ 但脚步声始终没有停止，而是继续缓缓向前，他似乎对韦恩庄园的布局十分了解，在跨过断壁残垣之后，直直的来到艾丽娅的面前。 艾丽娅的双眼看见了已死之人。 但艾丽娅的感知却正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眼前这个人的存在也是虚假的。 真正的狂笑之蝠被她杀死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再没有复活的可能性，那些他手下的黑暗骑士团也同样迎来了他们本就应该有的结局。 创世女神无法降临在这个属于她的宇宙里面，这里早已被她与其他世界隔绝开来。 她会随着这个宇宙一起迎来结局。 那双紫色的眼中，开始染上一层如同春日一般绚烂的绿色。 而且在那片绿色中，似乎有人正在对她笑着—— “一切都没有结束。” 那个早已被她杀死的存在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出现在她的面前，似乎裹挟着旧日的噩梦，试着卷土重来。 而这一次，对方所要同化的对象，正是名为艾丽娅的存在自身。 她灵魂上的裂缝被看穿，然后被观察，被利用，噩梦顺着鲜血与情感，以死亡为媒介，就这样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狂笑之蝠在杀死小丑的时候，在他从蝙蝠侠彻底变成狂笑之蝠的时候，他曾一个人在蝙蝠洞中孤零零地待了很久。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又看见了什么呢？ 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才走上了这样的一条道路？ 艾丽娅无从得知对方的心情，双眼却像是违背了大脑的意愿，自动在眼前浮现了狂笑之蝠的模样。 还是那样的笑脸。 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一般，带着最纯粹也最深的恶意。 起先对方只是远远地看着，像是一座不会动的雕塑。 但自对方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天开始，艾丽娅就知道一切都不会结束。 即使是闭上眼，她也能感觉到，对方在以某种方式接近自己，驱动自己成为另一种事物。 这就是她杀死他所应该承受的东西。 艾丽娅有点自暴自弃的想，那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彻底解决眼前的家伙呢？ 如今这样的局面，即便杀死对方，面对这样的世界，她也没有赢，而死去的家伙也没有输。 像是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追杀对方到时间尽头，然后将一切都解决。 一瞬间，早已僵化的大脑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将这个宇宙与其他世界都隔绝开来，同样也说明，在这里运行的时间法则也同样能够归她来决定。 那么回到过去，并非一个伪命题，而是一个切实可以做到的事。 就算不能做到，那么回到过去多杀几遍对方，似乎也是一种可以消气的方式。 她想，或许自己能够改变如今的这番局面。 她一定要改变这样的世界。 哪怕是以过去为代价。 哪怕是以自己为代价。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也的确回到了过去几次。 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回想起来，大约是自己不够聪明吧，也没有办法将一切都串联起来，时间运行的规则纵使能在过去改变未来，但每一个选择所导致的最后结果，都是不可控的。 哇，这个时候更像是之前流行的文字游戏了。 但艾丽娅没有打通全图鉴结局的意思——好的坏的都出现在眼前，她有点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结局了。 手臂上神奇女侠挥剑落下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消失，艾丽娅回到了自己的时间线，回到了那个巨大的黑茧旁边。 她看见了又一个不太令人开心的结局。 而这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她问。 “提姆，如果是你的话，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 一如她所想的那样，没有人回应她，但艾丽娅并不在意，她身上的伤口很快复原，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这次不一样—— ‘想要……’ 艾丽娅像是听见了一朵花开，像是听见了一片叶子从枝头落下，风中传来了不一样的讯息。 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巨大的，黑色的茧开始缓缓裂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还有一个漆黑的团子。 …… 啊？ 啥玩意？ 艾丽娅以为提姆会从黑茧中醒过来，但是很显然中间似乎出现了什么差错。 但目前的状况就是这么个状况，提姆虽然恢复了心跳，也恢复了之前的一切生理状况，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醒过来。 问题来了。 这个团子是啥？ 手感不错，很好摸，但是这是什么？ 艾丽娅从中只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它似乎是自己能力的产物。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还是赶紧看看为什么提姆一直醒不过来吧。 感知内的提姆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像是缺少了某样东西。 一样还未被消抹干净的事物，被她好好的保存了下来了，如今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艾丽娅恍然大悟。 哦对，缺少一点灵魂。 差点把你忘了jpg 这个世界的确是存在天使与恶魔，也的确存在于地狱，在很久之前似乎有一黑一白两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着老调重弹的话语。 ……之后嘛。 果然，一切都被暴力消除过后的世界，就连地狱也是空荡荡的。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片魂灵在地狱中游荡，这里似乎本不应该如此空荡，一如书本中的介绍，这里应该充满着灵魂与恶魔，地狱的统治者也应该存在于这里。 但此刻，却安静地仿佛只有他。 他也不应该在这里。 这样想着，却仍然有些困惑。 如果他也不应该在这里的话，那他应该在哪里呢？ 人间？ 还是随着大家一起消散？ 可游荡过久的魂灵早已回忆不起人间的模样，也同样无从响起所谓的“大家”究竟是谁，他只是了无生趣般的，一直游荡在这样无序的世界里。 地狱的低端流淌着血河，像是沼泽一般，只要凑过去，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投身而去。 他也差点跌入那样的河流，在闭上眼等死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想。 已经是鬼了那还能再死一遍吗？好像不行的吧。 理所应当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他感觉自己被包裹住。 往下看，在心脏的位置，那里停留着一只小小的蝴蝶，是地狱未曾有过的色彩。 是你？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某人的名字，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雾，又或者一层磨砂玻璃，让他没有办法完全看清玻璃下那人究竟是谁。 但小蝴蝶的在身边的感觉，很奇妙也很安心。 像是一只追逐的风筝终于落在了自己的手心，然后再也不放开。 你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吗？ 不知为何，他很想对某人说出这样的话语。 但正在踌躇的时候，小蝴蝶却突然从心口出飞远了，直直的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你要去哪？ 他好像问过无数遍这个问题。 但每一次都没有得到回答，这次也是一样。 第101章 他只能远远地跟在小蝴蝶的身后，追逐着那一抹在地狱的紫色。 然后来到了一个楼梯。 楼梯很高，他几乎要看不见顶端的方向，但依稀觉得，那里似乎温暖而又明亮。 只是……那是他应该去往的方向吗？ 他有些不确定，只是站在阶梯的最下方，看着那一抹色彩。 小蝴蝶落在了上方的某个台阶，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前行。 ——“这是你应该回到的地方。” 她这样说。 “可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第一次开口说话，却十分顺畅。 蝴蝶沉默了，她似乎也意识到，在这样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什么‘应该’去做的，‘应该’去成为的。 但她又一次飞起来，鳞翅上方闪烁着人间的光芒。 “拜托了。” 她看上去很累。 “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 “我知道回到那里很痛苦，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伸出手，蝴蝶落在了他的指尖，他这才发现，那蝴蝶的鳞翅上方出现了小小的缺口，像是受伤的痕迹。 “可以为了我而回到那里吗？” 蝴蝶停在他的手中，没有再动弹。 他最后还是踏上了台阶，一步又一步，每走出一步的时候，原本空荡荡的大脑都会多出一些东西，像是在把原本丢失的事物塞回来。 那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相反，在接收了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身躯逐渐沉重了起来。 原本那种简单而又轻飘飘的感觉在逐渐消失。 向上，不断地向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的光芒逐渐亮了起来，就连地狱的景象也早就消失不见。 但他继续向前走。 小蝴蝶在他的手中，在他的怀里。 在不知道前进了多少步之后，一阵风刮来，他却只感觉手中一空。 他转头看向深渊，试图从其中找到那一片迤逦的紫，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 等再次回头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 一个阔别已久的怀抱。 第92章 “……” “很感谢你带来的讯息。” 艾丽娅看着眼前的至尊小超人,心中却忍不住将他和自己相对而言更加熟悉的那位做对比。 即使身穿着同样的衣服，，即便同样身为氪星人,他们依旧有着不少的区别。 是因为宇宙的不同吗？ 还是说经历的不同注定会塑造成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艾丽娅又想到了在黑慈悲事件中所见的另一个克拉克。 那个最后变成毁灭日的家伙，在被洗脑之前,又是什么样子呢？ 他的本性如此，还是也经过了某种后天的塑造。 又或者是另一个自己记忆中的狂笑之蝠？ 蝙蝠侠又要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做出那样的事情？ 感觉有些奇妙,像是站在了镜子前面,但每一面镜子都照射出不一样的自己。 这样的感觉，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二十年之后的自己站在面前,那样相似而又不同。 不过眼前的至尊小超人，给人的感觉倒是和超人不一样。 打个比方，如果说超人家都是犬类，那么她们这个世界的超人就是及其亲近人类的大金毛,本着没有坏人也没有好狗的状态,至今还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帮助他人。 但至尊小超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受过伤的犬类。 失去了家园之后，一直在流浪的,被伤害被猜忌,也无法对他人付出完全的信任。 哦，想到了那个词。 ——丧家之犬。 但似乎这个词并不好,感觉说出来会很冒犯别人，所以不说了。 “你……” 对方说话了，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这边，停留在艾丽娅的身上。 从身边始终飞舞的蝴蝶,再到黑色当初长发，目光应该是更多的停留在和蝙蝠家相似的战服上，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但似乎又很快的接受了这件事。 虽说二十年之后的艾丽娅也说过，自己当过一段时间的义警，但是真的见到了这个画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奇怪。 至少对他而言…… “你看起来，和二十年后有很大的不一样。” 他踌躇着，最终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 真的很不一样。 光是从外表，还有缠绕在对方身边的某种气场，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很难想象她们会是同一个人……他这样想着，但抬头看向艾丽娅的眼睛之时，却又模糊的意识到，或许这的确是同一个人。 那双眼睛真的很难以让人忘怀。 只是眼前的艾丽娅，怎么说呢。 看起来更像是拥有名为“人”的这个概念，而不是万念俱灰的像是一具游魂。 她看起来还好好的停留在陆地上，被身边的羁绊所牵联着，过着不错的生活，而不是犹如高空的某物，始终漂浮在云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生。 束缚住她的，正是名为人性的事物。 就算是看见那双演讲，一瞬间能够将他带到二十年之后的眼睛，在此刻看来，也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说现在眼前的的这双眼睛，看起来像是天边的云霞，清晨的薄雾，那二十年之后的…… 残破的世界，巨大的黑茧。 少女睁开又闭上的双眼。 还有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的话语。 此刻这些画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与眼前之人不断重叠，又不断分开。 像是凝固的颜料，像是被揉碎的花瓣。 像是没有生命的无机物，却依旧要按照运行规则一般运转下去。 明明是同一张脸，原来也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吗？ 大脑告诉他不要再想二十年之后的世界，可却是想要阻止自己，却那些经历的过往却始终缠绕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个无比寂静的世界……没有任何存在的声音。 那是一个被毁灭的世界……所有生灵都死却…… 只有…… 微弱的心跳。 好像有人在说话—— 是谁？ 是谁？！！！ 是…… ——“停下来。” 有人阻止如同洪水一般涌来的记忆，他的脑海再次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感觉自己还在另一个世界，但抬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身处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银白色的会议室，黑色战服的艾丽娅在对面，此时站了起来，一只手向前，指尖还有未曾消散的紫色光辉。 在她的身边，全都是些正义联盟的老熟人。 是啊，他在离开这个宇宙的二十年之后，准备去向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却意外又来到了这里。 然后在宇宙中被蝙蝠侠像是太空垃圾一样捡回来。 很难想象上一秒他还在故事中听见对方死亡的消息，结果下一秒就在现实见到了真人，还没等表现出惊讶的情绪，他就被一起带到了地球。 还以为自己又达到了哪个全新的宇宙，没想到自己又回来了。 据眼前的蝙蝠侠说，他前段时间才来到这里，本以为离开了，结果又回来了。 不是你这个宇宙怎么想走还走不掉了？ 难道这次还有人把他拉到这个世界吗？怎么看起来跟鬼打墙一样。 然后他试探着问出了，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名为艾丽娅的存在。 哈，果然有。 那见见吧，但是就轻避重的说了一些消息，并没有触及到二十年之后世界的本质。 毕竟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来算的话，她还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当做异类的话，那也太可怜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时空的乱流带来的影响吗……” 艾丽娅思考了一下，似乎得出了结论。 “又或者是被另一个我影响了。” “那样庞大而又错乱的情感，那样混乱无序的悲伤，如果是来自她的话。” “我并不意外。” 她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还用自己的能力舒缓了至尊小超人那错乱的情绪。 至少现在对于他而言，看上去十分冷静，并且有序了。 “很感谢你为我们带来的信息，这些很重要。” “你……看上去为什么那么冷静？” 艾丽娅停顿了一下，向身后看去，蝙蝠侠对着她点点头——是能够说的意思。 她又看向蝙蝠侠身边的红罗宾，对方也是同样的态度。 “如果你说的是二十年之后的我，那在你到来之前，我们已经有过接触了。” “在哥谭。”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差点酿成大错，但好在最后得到了还算不错的结果……” 第102章 “这也正是我们能够坐在这里继续交流的原因。” “……” 至尊小超人没有说话，他看起来像是期待着艾丽娅继续说些什么。 但艾丽娅也看着对方，她完全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多久之后。 “怎么了吗？” “你说话一直这样吗？” 他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我还以为是你二十年之后遭受重大打击之后才会变成那样……” “原来一直都这个风格吗？” “您完全没有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的意思吗？！！” 他看起来有点崩溃，为什么刚刚受过的折磨现在还要再体会一遍。 寂静片刻之后，会议室出现了几声闷笑。 所有人都将自己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畅想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个啊。” “你不要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 在来到这个屋子之前，艾丽娅就将一切对着提姆托盘而出，包括自己的身份，包括夏洛特的过去，还有二十年之后的自己所做的一切。 ……甚至是那个错乱的未来。 她并不觉得自己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做出和另一个自己一样的选择。 但寻着那些记忆的转折点，她也有想过，那的确会是她所做出的选择，也同样是她能够走向的道路。 那样几乎要被吞没的绝望中，艾丽娅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身处于其中的话，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无法评判另一个自己，也无法高高在上的说自己是否能够做的比她要好。 但是…… “我们无法预测未来，我们只能活在当下。” 就算是聆听了自己的死亡，知道了自己死于她手下，蝙蝠侠却依旧保持着那幅冷静的模样，像是长辈一样拍了拍她的肩。 “更何况你和她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不是吗？” “你选择在我们的身边。” “和我们共同抵御那样的命运。” 活在当下并不符合蝙蝠侠的一贯行径，但并不妨碍他用这样的话术去安慰一个年幼的孩童。 是的，在他的眼中，艾丽娅只是一个没有得到健康成长的孩童，即使拥有着这样的外表，但内心却始终停留在了某一刻。 所以导致她很多行为格外直接——换句话而言，就是并没有完全的社会化。 寄希望于她自己成长，又或者是她的家人，这都是不现实的事情。 她本来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她也是。 蝙蝠侠看着报告中的另一个艾丽娅，简单的照片上，拥有同样外表的少女却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他最熟悉的事物。 ——愤怒，以及悲伤。 第93章 第一次,拥有了名为畏惧的情感。 像是无法掌控肢体的末端，大脑的思绪一瞬间变得十分混乱。 站在窗前，双眼被窗外的事物所吸引。 艾丽娅正处于自己的世界中,就连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远。 “艾丽娅……” 似乎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声音很远，但似乎又很近。 “艾丽娅？” 是必须回应的人,是很重要的存在。 如梦初醒般，黑色长发的少女眨眨眼，从自己的世界挣脱出来，像是终于意识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 双眼从浩瀚的宇宙外挪开,身体也微微侧过去,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在见过至尊小超人之后，对方无可避免的显露出某种疲态，艾丽娅猜测在时间与宇宙的穿梭中,对方不仅仅只是见过自己。 或许就连那位幕后最后的反派都有可能见过，虽然至尊小超人自己并没有印象。 但对方的疲惫并非来自于身体，而是精神上的。 为了防止这位盟友过多的消耗自己，所以大家默契的给对方留有了休息的时间。 三巨头都在为即将可能到来的威胁去做准备,其余众人该回到自己城市的回到自己城市,在瞭望塔上继续工作的继续工作。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显得唯一一个没有正事干的家伙格外悠闲。 是的,说的就是艾丽娅。 因为她的特殊性，在商量过后,大家决定暂时将她留在瞭望塔。 在不知道用什么奇怪的理由骗过夏洛特之后，她在瞭望塔中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幽魂。 艾丽娅不好打扰在会议室忙碌的众人，于是在站走廊处，安静地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世界。 瞭望塔处于高空——或许用高空二字去形容不太合适,毕竟窗外的场景早已脱离了地球，之前并没有什么概念，只以为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但现在看来……真的很奇妙。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只觉得这里很像科幻小说里面的宇宙基地，但切实看过去的话，倒也满足了她对科幻小说的一切幻想。 而且……外面的世界很好看，也很吸引人。 窗外的世界是一片漆黑的，群星在画布上点缀，而在这片画布上最为明显的存在，则是那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原来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去，地球也显得如此渺小吗？ 原来……那就是她所生存的地方。 艾丽娅试图用新奇的事物，去掩盖内心所泛起来的波澜，就好像只要这么做了，就可以忘却那些烦恼。 和艾丽娅一起留在瞭望塔的，还有提姆。 在将达米安丢回去接手工作之后，他决定留在这里陪伴着她。 虽然工作还是不少，但好在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可以线上做好决策。 “艾丽娅……你是在害怕吗？” 提姆却没有放过她，只是安静地来到她身边，并肩站好，注视着她眼中所见的景物。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 艾丽娅的神情有些茫然。 至尊小超人说她与二十年之后最大的不同，是拥有着名为人性的事物，但仔细思来想去，她也不明白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 布鲁斯说她要去感受，去体会那些东西。 …… 纵使她的确能够感觉到众人的情绪，也能感觉到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布鲁斯内心的复杂与纠葛，因为感觉很沉甸甸。 但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个标签，可以很快的讲他人分类，但真正要到评价自己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讲自己的情绪分到哪一边。 “害怕？” 她很困惑。 “我是在害怕吗？” “因为你的脸色很苍白，而且手也一直在抖。” 提姆冷酷的指出了这一事实，然后上前一步，一只手拂过艾丽娅的脸颊，然后向下，牵住了她的手。 他说的没错，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那双手在一直颤抖着。 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艾丽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她感觉心脏的位置沉沉的，像是有一团乱麻拖着往下坠，不知道坠到什么位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地。 又像是踩在悬崖边上，只要稍稍往后退，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可是她并不害怕这些，无论是深渊还是悬崖，她都不害怕，只是拥有着这样的感受。 或许她只是在担忧……担忧一些更为模糊的事物。 “……” 提姆看着艾丽娅，只看着她，那双眼睛中现在别的东西，脑海中也不存在着多余的事物。 他只是出于本能的，很担忧着眼前的人。 这是她们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未来，纵使他之前在另一个自己那边获得了不少的信息，但终究只是片面的，带有个人视角的产物。 并不是说至尊小超人带来的讯息就一定合理，也一定客观。 他能从中提取出自己需要的部分，然后拼凑在一起。 他想…… 在那样荒芜的世界中，另一个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守着自己的尸体，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好悲伤好难过的故事。 更可怕的是这根本不是一个故事，而是某种事实。 某种存在的事实。 悲伤到那种程度的话，会恨不得死掉吗？提姆发现自己似乎摸到了二十年之后艾丽娅的思维逻辑。 “……” 好沉重的心情。 艾丽娅这样想，似乎只要一感受到这样的心情，就连自己也会变得奇怪。 蝴蝶的翅膀就像是被雨水打湿了，很沉重，再也没有办法飞起来，只能停留在某个地方，安静地蜷曲着鳞翅。 艾丽塔轻轻地回握住提姆的手，她纵使能够感觉到众人的情感，但其中很少有人能够用自己的情感牵动她的思绪。 第103章 提姆则是其中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那一个。 她其实很感谢自己的能力，即使无法李饥饿，也能够感知到，像是用一条细细的线将二人牵连，然后为他所动。 “提姆。” 于是她再次问起了那个问题。 “提姆想要什么样的未来呢？” …… 在浩瀚的宇宙中，在星河的见证下，艾丽娅那双紫色的眼睛终于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充满着对某人的情感。 连带着嘴角的那抹笑意也如此令人难忘。 提姆当然知道艾丽娅一向很好看，但眼前的场景却格外让人转移不了视线。 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亦或是听觉还残留着对方话语的痕迹，都在一一告诉他。 她还在这里，还在自己的身边。 那样的未来还未来临，一切都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我想要和你一起。” “有你的未来。” 一只手穿过发丝，放在少女的后脑，然后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向前，直到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就连温度也逐渐交叠，他温柔的，像是在轻吻一朵花的花瓣，害怕只要力度再大一点，就会让对方受到伤害。 从上方投射下来的阴影几乎要将艾丽娅整个人都笼罩住，长长的红色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垂下，几乎要将怀中的少女一并遮掩在其中。 在轻吻过后，他将艾丽娅抱在怀中，像是获得了阔别已久的珍宝。 力道很重，却没有任何想要伤害对方的意思，可爱欲总是带着某种天然的掠夺性，即使少女在他的怀中，却依然感觉到了某种不满足。 没有完全的在一起，却感受到了更多了离别，提姆对于这段感情很没有安全感。 在忙碌的间隙也总是想着，对方所投射而来的情感，是否只是出于某种模仿，就像是镜子的照射，而并非她的本意。 他很怕自己只是对着一堵墙说话，因为这样听见的回答只是某种回音。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 艾丽娅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背上，像是在给大型猫科动物顺毛那样，一下一下。 颈窝那里传来湿润的感觉，滚烫的液体透过战服的隔绝，只传来一些微弱的触感。 “在你身边的时候，很安心。” 在获得了记忆之后，艾丽娅稍稍能够体会到自己的心情了。 陪伴在黑色而又巨大的茧旁边，是一种别样的安心。 似乎只要期待着某件事发生，期待着某种可能变成现实，期待着某朵花的盛开。 那么一切都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是很轻松的心情，也是那混乱的时光中，她唯一能够感受到快乐的时间。 “所以，不用担心了。” “我会回到你的身边，一定会的，” “你也要答应我。” 艾丽娅的双眼都是提姆，在那片紫色中，终于印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无论发生什么。” “你也会回到我的身边，好吗？” 像是直觉一样，她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在需要一个结果，一件事情还未发生，但已经决定好的结果。 “嗯。” “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 “我也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不会离开你的。” 在浩瀚的群星之下，宇宙中的万物都在为此做出见证，命运的线将二者相互缠绕，然后缝合在一起。 第94章 “我觉得,他们快要到了。” 这是艾丽娅和至尊小超人对话中，似乎最为重要的一句。 说实话这样的结论有些没头没尾，因为在所有的讯息组合中,此时入侵这个宇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艾丽娅所掌控的那股力量,并没有被二十年后的自己所掠夺走，反而更加促进了艾丽娅与它的融合。 如今她能力的峰值，在检测中比当初黑慈悲事件中，显得要得心应手许多。 虽然其中的确有她在蝙蝠洞中特训过的缘由,但力量的强度与运用的合理性也同样息息相关。 目前为止所有事情的布局都有狂笑之蝠的影子,但也同样在证明着一件事——那就是对方根本不敢现身在这个世界。 所以只能不断地埋下伏笔，推动着艾丽娅与整个世界的命运，从而将她带到人们的对立点。 说到底,如果他能够在正面战场上能够胜过艾丽娅，那他根本没有必要做出这么多小动作不是吗？ 从至尊小超人那里得出的消息，艾丽娅可不止一次杀死了有备而来的狂笑之蝠。 “他……有预料到这样的场面吗？” “又或者说，难道这一切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红披风的超人十分担忧,从叙述来看,就连自己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也成为了对方所利用的一环。 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会在自己的躯壳中复活——然后用这双手,这幅身躯,去利用所有人的信任，最后再露出本性。 真是残忍…… “我并不觉得这也是对方计划中一环。” 神奇女侠则意见相左,根据目前所拥有的信息来看，在对方的布局中，黑慈悲事件并没有让他们失去超人，而在之后的所有事件中,也都得到了不一样的结果。 “或许……这是她们努力的结果了。” 战士看向了银幕，凝视着上面艾丽娅的照片，她一直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不错，也曾一度想要将她带回亚马逊——那里会有很多人喜欢她，接受这位外来的姐妹。 她无法想象对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想要连着自己的过去一并抹杀—— 但也同样证明了，那是一个好孩子。 只有好人才会将一切过错都归结于自身，只有好人才会因为他人的离去而崩溃，被内心的愧疚压垮。 比起一切都在狂笑之蝠的计划中，她更加愿意相信。 能够拥有这样的现在，能够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一定是艾丽娅在努力拼搏着，为她自己，也为所有人在命运中杀出一条血路。 “我们不能辜负她。” “也同样不能辜负那个未来，甚至于在那个未来中所有死去的人。” 神奇女侠这样说，她做好了准备——战斗的准备，为人类，为未来而战斗的准备。 二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会议室中心的那个人，多年并肩战斗的经验，让他们等待着这位正义联盟的智囊说些什么，做出点什么决定。 “……” 寂静的会议室中，似乎有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和平本就来之不易，他所担忧的一切最终还是成为了现实。 “我们会改变那样的未来。” “为了所有人，也为了我们自己。” 他看向门口的位置，似乎能够透过厚重的墙壁，紧锁的大门，看见瞭望塔走廊上的那个身影。 “也为了她。” 似乎是终于等到他们商量好，艾丽娅和提姆不知道手牵手在窗户前看了多久的宇宙群星。 但好在身边的人一直在科普，又或者说着那些在宇宙所发生过的事情。 他是一个合格的演讲者，因为做出这样的解*说，如果语言措辞能力不到位的话，就会变成干巴巴的演讲。 但从提姆的嘴里所描绘的，反而像是故事一样引人入胜。 总之听着听着时间就过去了。 然后艾丽娅听见不远处会议室开门的声音，那几人缓缓从其中走了出来。 看来是商量有结果了。 他们要面对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是的，除了用战争这样的形容词，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这次时间的严谨性。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人知道那些敌人从何而来，又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终结到来之前，他们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不会觉得很紧张吗？” 艾丽娅这样问蝙蝠侠，她并没有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过多的情绪，像是往常一样，冷静的仿佛精密运转的机器。 她感觉自己有些坐立难安，但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或许她也应该去给自己找点事干，但如果按照平常的日程表来说——是不是有些太不时宜了。 “会的。” 蝙蝠侠给了对方准确的回答，他从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黑发少女。 真是不容易，居然有小孩愿意找他谈心。 “但与其去惧怕每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危机，只有将当下的每一件事做好，才更有去面对的勇气。” “每一个超级英雄都经历过无数的危机，有些我们能够预测到，并且去改变。” “但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如此好运，更多的是我们并没有预测到，但是对方还是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他手下的动作没有停，很难想象有人能够一边说话一边做事，两边不耽误， 第104章 “事情总会发生。” 艾丽娅点点头，然后又问。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蝙蝠侠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他侧过身看了一眼艾丽娅。 然后把对方带到了瞭望塔的训练场。 好的挨打时间到了。 你面前可以选择的敌人有两个。 左边是神奇女侠右边是超人，自己选一个挨打吧。 艾丽娅：啊？我打正联三巨头吗？ 然后转头发现蝙蝠侠把她丢在训练场，自己回到了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工作。 总之日子在挨打和被挨打之中度过了，总体而言十分忙碌也十分刻苦铭心。 如果非得说有什么重要的记忆点的话……大概就是自己的闪避技能被迫点满了吧。 还挺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但众人所担忧的事实始终没有到来——或许这才是更加恐怖的一件事。 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众人的头上，却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 就算是艾丽娅也能感受到，大家的精神似乎在越发的紧绷，仿佛马上要崩断的琴弦。 不…… 或许这才是他们所拥有的日常。 艾丽娅只是突然意识到，或许在过去的十多年前，那些在新闻和报道中才会出现的大事故，其实身在其中作为参与者的超级英雄们，才会有更加深切的感受。 他们挺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高压，如根深蒂固的大树，始终在风雨中屹立不倒。 而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在大树庇护下的群草，所有的风雨都被大树所抵挡。 明明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只感受到了些许的雨露。 真是不可思议。 艾丽娅这样想着，在家中帮助夏洛特一起完成晚餐。 是的，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还是要好好上学的，也是要陪妈妈一起吃晚饭的。 毕竟一直用奇怪的理由休学，就算是工作再怎么忙碌的夏洛特，也会感觉到不对劲的吧…… 还是或者对方已经知道了呢？ 艾丽娅看着对方，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只是对着她笑笑，然后把勺子伸过来。 “这个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 “okok，那开晚饭！！” 与此同时，艾丽娅手机收到了通讯，是蝙蝠家内部的频道，电视上也出现了实时播报——阿卡姆疯人院在沉淀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再次迎来了大越狱！！！ 哇，感觉这个画面好久没见了。 似乎是知道今晚艾丽娅在陪伴着夏洛特，提姆特地发来消息说可以不用她来，安心在家就好。 【真的不需要我过去吗？】 【安心，这次大家都在，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待会晚一点过来收尾。】 【好的，稍等我一会。】 “红罗宾你居然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手机——” 有人这样咆哮着，然后一棍子被打倒。 不知道为什么，艾丽娅总觉得有些不安，她看着眼前的夏洛特，却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在伸手拿起汤勺的时候，她突然感觉之间有一丝丝的钝痛，像是被某种尖锐之物刺破了指尖，让她一瞬间没有拿稳。 但收回手的时候，却没有在指尖看见任何伤口。 是发生了什么吗？ …… 艾丽娅匆匆找了个理由，从家中离开，向着感知提姆的那个方向而去。 今夜的风很冷，夏日早已过去，秋日也即将迎来落幕。 冬天似乎快到了。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触感吗？ 只是她没有意识到，或许命运正带来了某种意外发生。 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阿卡姆越狱事件，谁也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在这样的关头，所有的巧合再次被推向了同一个方向。 差一点点。 真的只差一点点。 那差一点点就是她和提姆的最后一面。 没有尸体，就连灵魂也不知道飘向何方，就算是地狱也再无对方的踪迹。 她就连将对方从死亡中带回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这是一个更好的结局吗？ 她抬头看着众人，怀抱着对方留下的披风一角。 “这就是胜利的代价吗？” 有人在哭泣，声音十分尖锐，像是雪原上呼啸而过的风。 哭泣的人是谁？ 是身边的所有人。 也是她自己。 第95章 她好像被人抱住了。 可是这样的怀抱很陌生,不是熟悉的触感，也没有熟悉的味道。 是谁抱住了她？ 艾丽娅不知道，只是急切的想要挣脱这个怀抱,想要…… 她想要干什么？ 她又应该做什么呢？ 怀中是一片艳红，是熟悉的色彩,是每个夜晚都伴随在她身边的，陪她一起在哥谭的上方飞翔的人才拥有的色彩。 但是现在，用着这抹色彩的人却不在她的身边。 他在哪…… 艾丽娅下意识想要看向四周，想找找寻对方的存在,却被人紧紧抱在怀中,无法动弹。 在感知内也并没有对方，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艾丽娅不知道，下意识想要挣扎。 “艾丽娅……” “艾丽娅醒过来……” 她认得这个声音,是史蒂芬妮的，垂在眼前的紫色披风也同样证实了对方的身份。 艾丽娅感觉好像下雨了，灼热的，滚烫的事物从上方一滴一滴往下落,打湿了她的侧脸。 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空气的阻塞,也并没有感觉到风雨到来前的痕迹。 那落在她脸颊旁边的……是什么？ 顺着垂在眼前的金色发丝，她缓缓抬头,看见了一双被泪水充满的双眼。 蓝色的眼睛此时就像是被打碎的天空,史蒂芬妮咬着牙，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哀哀的呼唤着艾丽娅的名字。 她看起来好狼狈，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因为对方身上充满了伤痕，就连脸颊的旁边,也有不少擦伤的痕迹。 战斗结束了吗？ 为什么对方看上去这样的难过？ 又为什么要这样抱着自己？ 从怀抱的间隙中，她向旁边看去，发现众人都簇拥在自己的身边。 蝙蝠侠、超人、神奇女侠……就连穿梭在宇宙中的绿灯侠也来到了现场。 好多人啊，无论是见过的还是没有见过的，似乎都出现了。 但是…… 艾丽娅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披风，皱着眉看向身边的史蒂芬妮。 “提姆……提姆在哪里？” 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某人的消失，也下意识否定了自己所见的一切，只寄希望从同伴的口中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刚刚……” 艾丽娅试图描述自己仅存的记忆，抬起手指向前方。 “他刚刚还在这里，还在我的面前。” “我们不是赢了吗？” 好痛。 “我们不是已经阻止了那样的未来吗？” 心脏的位置，像是有人拿着小刀一下一下的用力。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像是要将自己的内里都一并破开。 为什么在接受了这样的痛苦之后，自己却还好好活着呢？ 为什么明明这样的痛苦，但却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 只是用痛苦去形容她的感受，有些太过于空泛。 艾丽娅感觉现在就像是有一层纱蒙在面前，隔绝了她和整个世界。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想。 是啊，为什么偏偏就在这种时候，就在事情要结束的一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瞬间，艾丽娅感觉自己去向了二十年后——那个已经被改写又覆盖的未来。 原来没有对方的存在，就像是世界都毁灭了一般。 胸口处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她应该更早意识到的。 也应该更早感到那里的。 这样的话…… 说不定…… 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阿卡姆疯人院的一次普通越狱，艾丽娅也不例外，但当晚内心传来的某种不安还是裹着她前往战场。 但这次，所有人都错了。 阿卡姆疯人院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被悄悄改造成了某人的游乐场。 当所有人都是正常人的时候，小丑这样的疯子就会成为其中的异类；那反过来呢？ 当所有人都被狂笑之蝠塑造成了自己那样癫狂的模样，哪怕是小丑在其中，也会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但狂笑之蝠并未去管他，而是带着某种恶意，将他关在了阿卡姆疯人院的最底层。 让他看见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却并不给他任何的参与权。 这同样也是一种傲慢，也同样是一种折磨。 小丑自认为狂笑之蝠只是一个他和小蝙蝠的劣化产物，但现在的他却要被永生永世的关在这里，看着对方上演一场场滑稽的剧目。 第105章 不是哥们，你要毁了他的游乐场吗！！！ 你这个外来物种给我滚出哥谭！！！ 被捆成毛毛虫的小丑在底层不断翻滚，试图想要找到解脱的办法——当然并不是死亡意义上的解脱，他只是想找到一个能够出去的办法，然后给对方解脱解脱。 是的，就算对着蝙蝠侠，也很难见到小丑有如此大的杀心。 不愧是你呢狂笑之蝠。 想要彻底将多元宇宙拉下深渊，首先的目标就是将这个多元宇宙中最为特别的存在攻破。 能够凭一己之力维持着世界的运转，就算是神明也同样在觊觎这股力量。 创世女神也不例外，她掌控者黑暗多元宇宙，也同样掌握着控制黑暗多元宇宙的危机力。 野心和欲望纵使是神明也能被其吸引，最为特殊的事物如若不能拿到手，那就将其摧毁，就像是无数个她不曾得到过的事物。 然后在黑暗多元宇宙中，那个意外诞生在世界上。 狂笑之蝠的世界也本该像是其他黑暗多元宇宙一样，诞生，然后消亡。 但那个意外造成的疯子先一步将自己的世界推向深渊，然后抬头，窥见了创世女神高高在上垂下的一缕目光。 他得知了自己世界，得知了所有黑暗多元宇宙最后的结局。 创世女神看不透这个人类，本以为会出现的绝望与荒诞会压垮对方，但——在对方的表现看来，他将其当成了一出剧目。 一出能够被他操控，然后上演更加荒诞剧本的故事。 何等高高在上，他也将自己当做了神明吗？ 创世女神十分好奇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于是选择让狂笑之蝠的剧本继续进行下去。 他穿梭进无数个即将毁灭又或者走向毁灭的的黑暗多元宇宙，然后在那里拉起一支队伍。 他给予所有人黑暗多元宇宙的真相，也同样给予所有人一个荒诞而又遥远的希望。 虽然从神明的视角看来，对方只是需要一堆为他卖命的手下罢了。 但他成功了。 在人走向极端的时候，只需要给出一个理由，就能够将对方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上面。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糟糕的时期？ 因为他们身处于黑暗多元宇宙。 为什么命运会如此坎坷？ 因为黑暗多元宇宙最终都会走向覆灭，这是一件既定的事实。 那……要怎么样才能改变这样的现状呢？ 一个又一个被命运逼疯的人，下意识的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们有的来自于深海，有的迷失在时间之中，有的被挚友背叛，也有的生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群人也是平行世界这么多的蝙蝠侠，最倒霉最离谱也最为黑暗的那一批。 他们的世界注定走向悲剧。 ——但，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的世界注定成为命运火车前行的薪柴？ 这样荒诞的命运，放在小说中都会被人唾骂，却是他们所经历的一切。 海洋中的悲鸣，困在时间中无法挽回的过去，又或者在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痛恨着自己为什么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 剧目一出有一出的上演，但毫无意外的都是悲剧。 但为什么明明同样生存在这个世界，其它宇宙为什么能够存活下去？又凭什么这样的命运只降临在他们的手上？ 在他人享受着与生俱来的安定之时，会有人在乎他们这些黑暗多元宇宙中所存在的薪柴吗？ 憎恨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叠加起来的。 狂笑之蝠做到了。 他一瞬间找到了大家的共同点，然后轻柔的，将众人的恨意挑拨出来，再拧成一股绳。 这会是他最尖锐的武器，但并非他唯一的武器。 他的目标是能够拥有那股力量，那股脱离创世女神手下，意外诞生的那股能力。 那个黑色长发紫色眼睛的少女，是所有多元宇宙中最为特殊的存在，也是无数世界中，没有同位体也没有仿照物的存在。 她就是她，唯一的，特殊的，存活在自己世界的幸运儿。 也是狂笑之蝠最完美的作品之一。 在意识到对方存在的时候，他旁观了对方的人生——一出犹如轻喜剧恋爱电影般的人生。 属实是无聊而又乏味，明明拥有那样的特殊性，明明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却只是沉浸于自己的情感与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 哦，虽然说出那些花言巧语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他的孩子。 ——但就是这样过于美好的画面，才更有值得去破坏的欲望不是吗？ 第96章 无法直接从源头上毁灭她,也无法在正面战场上完全胜过对方。 那个女孩的确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各种意义上。 他尝试过很多次，也用过很多种方式。 但对方似乎天然的拥有能够洞察人心的能力，无论一根针再怎么样藏在棉花里面,都会被对方感知到，然后埋下一颗细小的种子。 只要他出现在艾丽娅的面前,这颗种子就会在对方的心中不断生根发芽。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以敌人的形式存在，但少数有那么几次，他们之前并非朋友也并非敌人，是属于还能坐下来说两句话的程度。 明明是空壳人偶,却在塞入了人类的世界之后,也学着那样的方式在不断运转吗？ 他观察着对方，洞察着对方，像是见证一朵划开,最终的目的却是将这朵花还有身后其代表的一切都摧毁。 然后他想，影响一朵花生长方式有哪些呢？ 土壤。 水源。 阳光。 养料。 每一样的存在都在对方生长的时候起到了重大的作用，而需要一朵花正确的开放，则每一样事物都不可或缺。 直接破坏会获得对方的反抗,但如若这朵花在最初生长的时候,所需要的事物就已经腐坏了呢？ 从那样的世界成长出来的存在，一定和原本的她拥有很大的区别吧。 于是狂笑之蝠埋下了一粒又一粒的种子,每一粒种子都会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在艾丽娅的世界中，然后将她推向命运的某个方向。 ——他几乎要成功了。 一个众叛亲离,一个无牵无挂的空壳人偶，是最好掌握的，也最好操控的存在。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溺亡怨魂却突兀的发出一声笑,十分短暂，却又在寂静的空气中十分明显。 黑暗骑士团众人的关系算不上好，不，无论用好或者不好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都有些不准确。 他们之间只存在某种利益的枢纽，在初次之外的世界里，大家都拥有着不小的分歧。 溺亡怨魂也乐得看狂笑之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吃瘪。 “让我们来打个赌吧。” 脖颈处有着鳃，浑身充满水汽的蝙蝠侠笑着说。 “我赌你这次会失败。” “依据呢？” 有人收起了狰狞的笑意。 “嗯……直觉吧。” 溺亡怨魂耸耸肩，继续看着狂笑之蝠亲自上演的某场剧目。 他们的确低估了那个孩子身上所存的人性，也低估了对方内心的强大。 不是所有人在众叛亲离之后，还能够不受狂笑之蝠的蛊惑去报复世界的。 哦对，还有一个简短的后续。 狂笑之蝠被对方杀死了，不止一次。 真是可喜可贺。 “你真的有点小看对方了，不是吗？” “你从一开始，就将对方当做某种脆弱的，可以随意塑造的玩偶。” “这份傲慢毁了你。” “想要杀死对方，想要彻底摧毁掉对方的精神。” “需要更加努力——” 没有人知道狂笑之蝠去向了何处，也许是去见创世女神？但在此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的时候，他身上的某种事物的确改变了。 他更换了身躯——那幅身体来自于某个黑暗多元宇宙的蝙蝠侠，只是对方在那个世界格外强大，真正做到了如同神明一般。 然后他用这幅身躯，从创世女神的手中拿来了名为危机力的存在。 ——这股力量能够改变艾丽娅，又或者……将对方彻底同化。 他似乎做好了准备好的一切，然后悄悄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不会输给你的。” 少女站在他的对面，整个哥谭早已沦为了二人战斗的战场。 超人和神奇女侠在城市的另一端，面对着来自黑暗多元宇宙的众多来势汹汹的敌人，纵使之前早有准备，但依然处于下风。 绿灯侠还在宇宙中，无法轻易赶到，又有很大一部分超级英雄忙着撤离普通人。 超级英雄所要顾忌的东西远远要比普通人多很多，在危险来临之前，并不是只需要站在大家的面前就好了，而是需要去保护，去引导那些普通人。 第106章 巴巴斯托给予了狂笑之蝠改写现实的能力，这使得对方在之前的每一次事件中，都战局了上风。 每一个坏结局的出现，都证明了艾丽娅的猜想没错。 那些看似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其实在背后都有着狂笑之蝠的影子，那双从一开始就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艾丽娅也是近期才发现的，在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再加上另一个世界自己所传输过来的记忆——她在其中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之后，总会有部分记忆在同一个时间出现重叠。 恐怕二十年之后的自己也早已发觉到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的地方始终无法言说，艾丽娅只是自己凭借着直觉而行动。 狂笑之蝠能够更改现实，自然也就能更改艾丽娅所作出的决定。 那些结局…… 那些已经覆灭的了结局，或许就是自己不断与对方斗争的证明。 另一个自己见过对方使用过这种力量，所以被自身的本相所观测到了。 既然能够观测到，那距离理解或者模拟也不远了。 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能力的可怕，也一瞬间在庆幸这自己拥有这股力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些结局恐怕早已成真。 幸好…… “那些结局又有什么不好呢？” “不都是你做下的决定吗？” 只是一晃神，狂笑之蝠便来到了她的身后，用一种及其亲密的态度在她耳边细语。 长剑向后刺去，却只刺入了一片混乱的迷雾之中。 “……我不否认，我做过那些决定。” “就像是你也无法否认，你的曾经是是一名蝙蝠侠一样。” 需要回忆一下吗，艾丽娅说话的确挺让人破防的。 “您再怎么将自己当做独特的异类，都无法证明自己的特殊性，也无法抹杀过去的一切。” “即使是那些你现在最为不耻的，名为光明的事物不是吗？” 艾丽娅说着，环顾四周，试图在这片灰黑色的迷雾中寻找对方的存在。 迷雾隔绝了她的感知，用肉眼去找寻实在是有些不可能——于是艾丽娅释放出了大量的蝴蝶，每一只蝴蝶都投入了风暴之中。 每一只蝴蝶都是她的双眼，她的耳朵。 找到了—— 艾丽娅伸出手去触碰迷雾，却扑了个空。 她笑着，又开口。 “您又要躲回自己的世界吗？” “在被我杀死一次又一次之后。” 她看上去十分轻松，即使被风暴裹挟，却始终如同屹立不倒的青松。 天空逐渐被这样的灰黑色所晕染，如今的哥谭在远远眺望过去，恍若地狱一般的场景出现了。 大量的黑色蝙蝠出现在城市上空，每一个出现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来自黑暗多元宇宙的怪物们纷纷从世界的缝隙中涌入这个城市，数量十分多，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那样。 布鲁斯说得对，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危机。 而是一场战争。 一场她们必须赢的战争。 艾丽娅这样想着，一边放出更多的蝴蝶，无论是用来当耳目，又或者是用来支援他人都是很好用的存在。 她有些找不到狂笑之蝠的身影，但对方在感知内并没有离开哥谭，只是用一股力量将自己影藏了起来。 狂笑之蝠，不，如今应该称之他为至黑骑士。 他拥有的这幅身躯十分强大，远远超过超人亦或者是神奇女侠，在拥有了危机力的情况下，他几乎在多元宇宙很难拥有敌人。 但危机力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将艾丽娅吞噬，亦或者同化。 难道只有用到起源墙的碎片，才能够真正将对方杀死吗——可起源墙的碎片，是他用来对付创世女神的手段。 一把剑，闪着凌凌的寒光，剑身拥有着奇异的花纹，在剑尾却镶嵌着紫色的晶石。 即使在这样极度昏暗的环境下，那块晶石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而此时，这把剑被黑发的少女握在手中，而剑尖直指的方向，却是自以为藏匿很好的狂笑之蝠。 “在你来到之前。” “你给哥谭的水源下了小丑病毒，再然后引起了阿卡姆的越狱。” “你和小丑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想要看着这个世界燃烧起来的人。” 少女始终闭着眼，用双眼去找寻对方，只能得到昏黑的一片迷雾，所以她会用自己的能力去找寻对方。 “其实我很想问。” “然后呢？” 即使被长剑直指，至黑骑士却也不慌不乱，只是一个念头，长剑的剑身便逐渐出现裂缝，但属于艾丽娅的能力又不断修复着那些裂缝的出现。 像是二人以此在角逐一样。 至黑骑士笑着反问：“什么然后？” “一次又一次上演这样的剧目，难道不会看腻吗？” “真的将我打败之后，统治了无数多元宇宙之后，你又要去找什么样的乐子呢？” “一个按照你的意愿所燃烧的世界，在看腻了火光之后，你又想要看到什么样的东西呢？” “可等你想要看见的时候，一切都早已焚烧殆尽了不是吗？” 艾丽娅说着，眼前却闪过了某个人，某个场景。 她恍然大悟。 “啊……” “我突然明白了。” “你也是一个，空虚事物罢了。” “在这幅外表之下，其实什么都没有了对吧。” 第97章 这样的人。 在他的魂灵深处,也会存在着什么吗？ 蝙蝠侠与小丑，在狂笑之蝠的世界里面，又代表着什么呢？ 他明明已经不是前者了不是吗？为什么却仍旧执念着过去的称号？像是在挽留着某些早已不存在的事物。 那后者呢？他拥有着相同的疯狂,相同的危险，也同样执着于将整个世界燃烧,为什么呢？ 艾丽娅不知道，她只是根据自己的直觉，说出了那些或许存在又或许不存在的事实。 她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但眼下绝对不是说这些话,问那些问题的时候。 但—— 现在或许又是能够说出这些话,问出那些问题的唯一时机？ 在她内心处有一个角落，在小小的提醒她。 既然对方能够用某种方式，察觉到她灵魂上的裂缝,进而使用某种能力操控自己……那是不是说明，她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 能做到吗？ 艾丽娅不知道，她将长剑挡在面前，接下迎面而来的重击。 眼神一瞬间挪开,落在了剑身上——那里能够反射出她的双眼,那一抹奇异的紫色。 “你可以告诉我。” 她笑着问。 “现在的你……” “究竟是谁呢？” 话语中带着某种微弱的蛊惑性，像是在编制一场轻盈的幻梦。 对方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了,但这一瞬间的迟疑，被艾丽娅注意到了。 拥有所有黑暗宇宙中最为强大的,属于自己的身躯，又获得了危机力这样的强大能力的狂笑之蝠手上，艾丽娅从见面的一瞬间开始，就一直处于下风。 大家都有很努力想要摆脱敌人,来到他们的面前，为艾丽娅分担一点面对敌人的压力——但那些蓄谋已久的存在，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的轻易放过他们。 超人对上了蹂躏者，神奇女侠与拥有海王叉的溺亡怨魂战斗到了一块，还有红色死神死死就缠住的闪电侠…… 几乎是一片混乱的世界，天空阴沉，乌云像是夜幕一般，覆盖在人们的头顶，隔绝了阳光的存在。 城市的霓虹光辉照不亮这片昏暗，所有人都像是被困在了这样黯淡无光的世界。 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人们很难去第一时间分辨敌人与朋友，于是为了不弄伤队友，所有超级英雄的动作也逐渐受到了限制。 人们呼唤着彼此的名字，但这样的哥谭却像是处在了真空的世界一样。 话语无法传达，声音也无法传递。 朋友与亲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相隔甚远。 一瞬间失去视觉，提姆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装。 他的胸前，心口的位置，战服中保存了一块紫色的晶体，在黑暗的世界中散发着光芒。 纵使十分微弱，像是夏夜空中的萤火虫，但在此刻也聊胜于无。 他通过这微末的光芒，在黯淡无光的世界中得以缓慢行动。 然后一支蝴蝶落在了他的手上，散发着和他胸前的晶体一样的光线。 是艾丽娅。 现在对方在哪？又遇上了什么样的敌人？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还在阿卡姆疯人院面对着那些疯子，但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场战争，哥谭上下竟然难得一见的齐心协力，大家都想要离开战场。 第107章 所有的英雄都用最短的时间来到了这里——然后看见了天幕裂开的大口。 漆黑的，在天空中恍若一个又一个突兀存在的异类。 深渊来到了天空，对着人间张开了大口，倾倒出了黑暗中的一切。 那些属于黑暗多元宇宙的事物在通过那些裂口，源源不断的来到这个世界。 提姆的脑海中闪过那些场景，手握长棍，努力将思绪收回，面对着不知道又将从何而来的敌人。 “——” 他在混战中来到了韦恩大厦，这里十分安静，和平日完全不一样。 寂静的楼道，所有的灯光全都覆灭，但还好他记得韦恩大厦的所有通行道，现在只需要依靠身上那微*弱的光束，就可以离开这里。 通讯装置早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即使将频道再怎么调度，都只能听见沙沙的电流声。 但不能丢掉，先暂且放在耳边，万一出去之后有用了呢？ 至于夜视仪……在世界黑下来的一瞬间他就装备上了，但在刚刚的打斗中，一只酷似抱脸虫的东西扑面而来，等提姆挣脱的时候，连带着夜视仪也失去了踪影。 哦对，面具也是那个时候掉的。 不过既然没有普通人在场的话，那个面具的存在与否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看了一眼，他现在处于韦恩大厦的五楼，是办公区域，这里的逃生通道需要穿过办公区。所有的员工应该已经撤离…… “——” 前方，似乎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很难以去形容，并不是刚刚混战时出现的怪物，那些东西没有神志，遇见了只会一味的攻击。 但眼前这一个。 “——” 声音就来自于前方的转角，也刚好是需要穿过的办公区域。 听上去更加近了些，像是锁链和人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带着些衣物在地上的摩擦声。 有人在那里？ 紫色的蝴蝶缓缓飘向前去，像是在为他探路一般。 他的目光顺着向前探去，却只能模糊的看见似乎有人站在不远处，身影在黑暗中有些熟悉。 地面上碎裂的玻璃反射出些许的光芒，勾勒出对方的身影。 “吧嗒。” 像是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通过那些模糊的身影，提姆能够大概猜测出对方似乎比自己矮，头发短短的像是青少年。 蝴蝶终于飞到了前方，却在即将靠近那个人的时候，寒光一闪，蝴蝶落在了地上，翅膀与身躯分离，很快失去了光芒。 也正是这一动作，让提姆看清楚了——对方身着黑色的披风，在边缘处有着一圈黄色。 这个身高，这个披风。 “达……达米安？” 提姆有些不敢置信，按理来说，对方应该在城市的边缘，与大都会的交界处疏散群众，应该不太可能一瞬间来到这里。 他上前一步，却感觉自己好像踢到了什么。 是一串锁链。 长长的，顺着锁链的方向，似乎就是来自眼前人的身上。 对方似乎听见了声音，缓缓转过身来，青灰色的披风，狞笑着流着血的神情，却拥有着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这该不会，就是来自黑暗多元宇宙，达米安的同位体吧。 提姆大脑暂停了一瞬间，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面对这样的场景，对面来自黑暗多元宇宙的同伴，甚至于自己。 但…… “吧嗒。” 对方只是站在原地，在微弱的光芒下笑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提姆的脸上却滴落了一滴粘稠的液体。 是鲜血，那股明显的铁锈味混杂着不知道什么奇怪的味道，从上方传来，从周边传来。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将他包围。 向上看，他面对了一张同样狞笑着的脸，对方像是某种奇异的爬行动物，从天花板处向下看——这种场面，像极了生化危机的某个场面。 刚刚滴落在他脸上的那一滴鲜血，恐怕来源者就是对方。 前方，上方……还有后面，他被一群达米安包围了——虽然是黑暗多元宇宙限定版本，但无论哪一种都格外让人头痛。 每一个罗宾的身上都牵着一条锁链，像极了被牵着的某种大型犬类。 前方的罗宾朝着这边过来了，他的动作并不和平时的达米安一样，而是…… 一个荒诞的想法出现在脑内，荒诞的让他有点想笑，但很显然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他现在唯一需要的，是拿起武器面对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兄弟们。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杀死他们，像是曾经面对那些利爪们一样，因为对方是早已死去之人，所以下手可以很重，但面对他们…… 他们真的还活着吗？他们真的还能算作活着吗？ 提姆不知道。 但他希望这个世界的达米安，并没有成为他们的一天。 身处于同样的黑暗中，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装备齐全的超级英雄会使用夜视仪这样的东西，但也有人差点迷失在了黑暗之中。 只有少部分拥有特殊能力的超英们不受影响。 但很快，有光芒照亮了这个世界。 “这是……” 似乎是察觉到没有威胁，复仇者联盟的美国队长将手伸出，让一只蝴蝶落在了他的手上。 “追梦者的蝴蝶。” 在他身边的钢铁侠显然有些意外，他只在报道中见过这位超英，但并没有过多的了解，只是这紫色的蝴蝶着实有标志性。 “黑慈悲事件的关键角色……我记得她之后是常驻在哥谭。” 他们刚从纽约赶过来，从大都会经过的时候还好，却在进入哥谭的时候，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战机迫降，却在下来的时候看见了这样的画面。 紫色的蝴蝶大片大片的出现在城市之中，它们充当了这个城市暂时的路灯，在街道上，在墙面，在每一处人们都所能看见到的地方。 纵使黑暗在背后不断追赶着这个世界，但它们带来的光亮却仍然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提醒着所有身处于黑暗的人—— 一切都没有结束。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第98章 艾丽娅听至尊小超人说过。 关于他去到编辑部的那一回事。 创作者创作故事,应该也不会想到故事中的人，会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待这一切。 发现自己的一切行为，过去所有的不幸,都只是某人手下轻飘飘能够一笔带过的情节，说实话真的很崩溃。 造物主将其创造的故事背景,对于生活在故事中的人来说，却是切实所经历的。 几乎不用想象，蝙蝠侠为什么会堕落成现在的模样，那一定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她看着站在对面的狂笑之蝠,心中却有疑问。 创世神,又或者是编剧所给予对方的核心，究竟是什么呢？ 又或者从一开始对方就只是一个噱头，一个提供给蝙蝠侠的反派,只不过对于蝙蝠侠来说，这是最为棘手也是最为有压迫性的一个。 ——因为那是自己。 可是即使如此，就算是小丑这样的存在，你也能够从对方的行为和过往所做的一切中探寻到——他是有自己所在意的事物,也有自己所坚持的事物的。 即使这个事物名为蝙蝠侠,即使他所做的一切行为都违反常理，但却依旧可以从中追根溯源。 但是狂笑之蝠呢？ 对方并没有给艾丽娅那个问题的答复——他当然没有那样的义务,当着一个敌人的面剖析自己,然后说上一堆有的没的。 但—— “你是在逃避这个话题吗？” 艾丽娅笑着，表情十分诚恳,像是在包容着对方的回避——那种格外不懂事而又幼稚的行为。 “你一定十分在意吧。” 狂笑之蝠的笑容就像是被焊在了他那张脸上，说实话，艾丽娅从没想过布鲁斯的脸有一天能够被糟蹋成这样。 “空壳人偶也学着蝙蝠的那一套，开始转动你那小脑瓜了？” 他一转身没入了黑暗,再次出现的时候，碾碎了一只又一只蝴蝶，将手放在了艾丽娅的咽喉处。 “——” 咽喉被遏制住的感觉十分不好受，那他的手还在用力，黑红色像是血液干涸的指尖深深嵌入了艾丽娅的脖颈处，那里很快流下了鲜血。 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空气也越发稀薄。 艾丽娅的恢复能力很快，但耐不住对方的动作，还有他身上那股能力——来自黑暗多元宇宙的危机力。 他从刚刚开始，就对这股力量的使用显得得心应手，危机力像是从一开始就属于他。 “别忘了，那一套是谁教给那群小鸟们的。” “又是谁一遍又一遍的将他们杀死，那样的剧目我永远都看不腻。” 第108章 呼吸很困难，手上的长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双手不自觉的来到咽喉处，想要掰开对方的手，换来新鲜的空气。 但那股漆黑的危机力始终缠绕在他的身边，属于艾丽娅的紫色光芒，在一点一点对方吞噬，然后同化。 他在乎艾丽娅的力量吗？ 或许是在乎的，但同样无论是用办法，只要这股力量的载体消失，它的下一个载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 而在这其中，无论是完全使用危机力将这股力量同化，还是直接将这个宇宙拖入死亡，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么说，你还是挺在乎他们的……” 艰难的挤出了这几个字，艾丽娅看着对方，手向前，一路从对方的手腕来到小臂，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紫色的蝴蝶落在身边。 看起来就像是她抓住了对方一样。 “你说我是空壳人偶，你又何尝不是。” 几乎是抱着自毁的想法，艾丽娅将对方拖入了一片绚丽的紫色之中。 “喂，你没事吧。” 如果说提姆的动作尚有顾忌，那达米安的动作则十分干脆利落——他的刀快速的穿过另一个自己的胸膛，抽出来之后又转身向后刺。 另一个黑暗多元宇宙的罗宾被狠狠钉在墙上，却还是想要上前。 他的动作十分果决，就像是年幼时杀死无数个自己的克隆体那样。 “你不会觉得这种东西是我吧。” 达米安从他们的身上看见了很多东西，也同样看见了对方那样被训练之后的，像是凶猛的犬类一般的活动行径。 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意外，但好在通讯设备开始陆陆续续的恢复作用——你永远可以相信韦恩科技。 达米安早就离开了城市边缘的撤退部队，转身向着城内而来，他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人，正义联盟的复仇者联盟的，总之眼熟的不眼熟的都出现了。 而在城市中央，那几个天空中撕裂的大口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敌人。 如同末日一般，上天降下了神罚。 提姆的通讯装置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但他最后的位置是韦恩大厦，所以达米安过来了，但他觉得不久之后，家中其他几位应该也会在这里出现。 但他们得离开这里，因为韦恩大厦处于城市的中心地带，或许在另一栋楼中，神奇女侠或者超人就在战斗。 这里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加入的战场。 在暴风的中心，还有艾丽娅，他们不能让对方分心。 他应该离开。 理智是这样告诉他的，所有的判断所有的经验都在告诉他，他应该离开这里。 但提姆的内心却有一个声音，阻止着他继续向前。 “你怎么了？” 蝙蝠战机就在窗外，是杰森来接应他们，达米安上前了几步，却发现提姆没有跟上来。 “是走不动了吗？duckboy？” 战机的光从落地窗那照射进来，提姆的脸却沉在阴影中，那双眼睛却格外亮。 达米安皱眉，他和对方的关系一向算不上好，但也能摸得清楚对方的性格与动向——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要…… “我们必须离开了！” “我得去找她。”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开口，说出的话却代表着截然相反的意向。 更小一点的那个瞬间皱起了眉，是和他父亲几乎一样的神情，他们在这种时候格外相似。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父亲也不会允许你去送死的。” 普通人加入这样的战场，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程度，所以蝙蝠侠面前还在城市的中边缘地区，指挥着大家，不让那些黑暗多元宇宙的生物突破防线，威胁到除哥谭之外的城市。 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一旦出现问题，他就会换上那身衣服，用死亡的代价去驱动那套战甲。 就算是达米安也不得不承认，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提姆的确是最像父亲的那一个，但此时，他在说什么荒诞的话语？ “你疯了吗！！” 耳麦中传来了迪克疑惑的声音，也同样在催促着二人。 但此时达米安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快走了几步，抱着就算要绑，也要把这个人带到蝙蝠战机上的想法。 “达米安。” 执迷不悟的混蛋还在说着那些糊话。 “我不是去送死的，我只是……” “我只是必须这样做。”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前一步，来到光源之下。 达米安看见了对方那双眼睛，脚步不由的一顿——那是一双赴死者的眼睛，却如同漆黑天空中的月亮那样，格外明亮。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达米安突然意识到。 但是多么荒唐的决定，在此刻出现的时候又显得多么离谱。 “我之前就意识到了某样东西。” 做出荒唐决定的人在喋喋不休，试图让自己的兄弟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感受。 “从见到他开始。” “谁？” “二十年之后的自己。” “还有天使和恶魔所说的话……” 他像是回忆起了某样东西，脸上的神情……达米安很难形容那样的神情究竟是什么，只感觉对方像是突然解开了某个难题。 “不是他们说什么值得你这样去送死！” 达米安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揪住对方的肩头的披风，还在试图用行动阻止对方。 但是内心中空落落的，很没有底，直到现在他的理智也在告诉他。 他会去的。 我阻止不了他。 “……” 提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从黑暗中似乎诞生了什么事物。 ——是奈美拉，那个和提姆一起从黑茧中诞生的事物。 奈美拉一反常态，它之前很讨厌提姆，但现在却爬上了他的肩，乖顺的模样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如果我说。”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你会相信吗？” “……” 他不信，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信。 “这是我必须去做的，我必须去往她的身边。” 在这样的场景下，疯言疯语的人居然露出了一个笑意，如同归来者的笑意。 …… “……” “达米安？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迪克十分困惑，他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最小的弟弟却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神情。 悲伤？亦或者肃穆？ 像是在参加某人的葬礼，又像是为某人而哀悼。 不好的预感在内心加剧，他还是朝着达米安问出了那个问题。 “提姆呢？” 第99章 锁链缠住了艾丽娅的咽喉,像是古时候用绞架吊死罪犯一样。 但她的神情却并不痛苦，只是用手触碰了一下那坚硬的锁链，它们就瞬间如同幻影一般散去,恍若一切从未发生过。 身体的疼痛还没有离去，咽喉处还是传来了火烧一般的感受。 她面前的世界是一片被纱蒙着的世界,白纱层层叠叠，将所有的事物都笼罩在其中，但却又模糊的透露出他们本来的样貌。 很安静。 艾丽娅这样想着，向前走了一步。 稍稍凑近看的话,白色的纱到更像是一片迷雾,没有人知道迷雾之后掩盖着什么。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咽喉处的疼痛已然逐渐消失，就连那留下的伤痕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透着血色的白皙肌肤。 只有低落在身上的几滴鲜血,还证明着伤痕曾经存在过。 “这里……”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艾丽娅缓缓转身，然后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个熟悉黑影。 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被缝合在了一起，在艾丽娅这边的,是一片近乎迷雾一般的白色,而在至黑骑士那边，却是一片流淌的黑色。 黏腻而又斑驳,像极了凝固的血液,又像是流淌的墨汁，在那些事物的最表层,还能看见晕出的七彩，就像是汽油的表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丽娅总觉得自己能在那些光芒的反射之处，窥见一些别的事物。 比如过去的某个瞬间,比如消失的某个幻影。 “这里，是我的梦境。” 艾丽娅站在迷雾般的纯白之中。 “而那里，是你的梦境。” 至黑骑士端坐在漆黑的另一端，那些扭曲的漆黑化为一只又一只的蝙蝠，似乎要冲破黑与白的界限，来到属于艾丽娅的这边。 艾丽娅成功了，她咋情急之下仿照当初黑慈悲之花的能力，将对方一起拖入了她能力所构筑的世界。 这会是一件好的抉择吗？艾丽娅不知道，但继续硬碰硬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第109章 至黑骑士脸上的面具消失了，露出了一张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脸，可是无论怎么样看过去，神态都格外像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丑。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某人的躯壳中被塞入了不一样的东西。 纵使拥有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在那些片段中也有过交涉的部分，但狂笑之蝠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拥有了危机力。 “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狂笑之蝠？” “还是至黑骑士？” “无论哪个都可以，我可爱的小蝴蝶。” 男人嘴角的笑容失去了刚刚所见的狰狞，收敛起来的时候，竟然也和平时艾丽娅所见的布鲁斯有些相似了。 只是那双眼睛—— “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称我为。” “布鲁斯。” 艾丽娅眨眨眼，也在他的对面坐下，摇摇头，拒绝了这样的称呼。 “你不是他，所以这样喊你会很奇怪。” “我就是他，我们本来就拥有着一样的疯狂。” 一只手点了点地面上出现的蝙蝠标志，男人的话语中极尽温柔，像是在劝导不懂事的小辈。 “你，你们都有人都将他称之为英雄。” “但却同样忽视了他作为一个疯子的疯狂之处。” 他表现的似乎很了解布鲁斯，不，他了解是应该的，因为在很遥远的过去，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也拥有着同样的信念，做过同样的事迹。 艾丽娅安静地看着对方，也安静地听着对方诉说，她一向习惯于担当这样的角色，作为一个沉默的聆听着。 这或许是她能够去理解他人的唯一办法，但却并非她能够感知他人的唯一办法。 感知正在告诉她，对面正在说话的人，没有说谎，他只是娓娓道来某一个真相。 “目标人物消失不见。” 提姆的手机传来这样的信息，他在艾丽娅身上安装了定位这件事并不算什么秘密——至少双方对这件事都达成了某种共识。 他在告别了达米安之后，就一路向着定位上所显示的位置而去。 途径了很多人的战斗，那些来自黑暗多元宇宙的存在格外强大，也格外违反常理，想要杀死那些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提姆尚且还在顾忌对方，但在近乎机械的战斗中，下的手也越发重。 超人和那位变身成毁灭日的蝙蝠侠，他们的战斗几乎要覆盖在整个城市，那样的不死不休，稍不小心就连过去帮忙的队友也会受到牵连。 从高空坠落的碎石与建筑残骸十分多，提姆不能像是往日一般穿梭在各个屋顶，这样太容易被影响了。 罗宾镖引爆，一堵墙倒塌下来，将类魔压在下面，然后提姆似有所感，转身。 在前进的道路上，他再次见到了那位天使与恶魔。 风暴中，二人远远看着天际，如同使者在等待着神明的最终指示，他们游走在这个世界太久太久，从未想过这样的世界也有终结的一天。 这就是传说中的末日吗？ 如果世界的终结真的是这一天的话，他们也需要在此见证，见证着末日的来临。 但或许…… “你还是选择来到这里。” 恶魔转过身，似乎对提姆的到来并不意外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了，不是吗？” 手机上早就没有了艾丽娅的位置坐标，他们去向了另一个世界，提姆无法推测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哪一方作为主导，但他同样也能明白同一件事。 现在的艾丽娅，正在自己一个人面对狂笑之蝠。 “所有人都猜测错了，”天使说。 “所有人都将艾丽娅视为那股力量的载体，但她并不是。” “这世间万物都会有生与死的过程，就连神明也不例外——而她，在人类更早诞生的时候，也曾作为神明而存在过。”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思想，只是作为一股所谓的力量而存在。” “但我们相信，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她。” 天使与恶魔的目光落在了提姆身上。 “神明也会死去，但她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在原地等待着某种东西的降临。” “然后有人用同样的东西唤醒了她——虽然在我们看来，这些东西并不一样，但对于她而言，这没什么不同。” “是情感，也是爱。” “可就算是这个过去，也只是某一种可能，一个甚至需要你的死亡来达成的可能。” 天使的双眼紧紧地跟随着眼前的人，似乎在等待着对方做出抉择。 提姆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想这么多，但却也明白了对方的含义，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着天空，看着空中飞过的一只蝴蝶。 他不能就让对方一个人孤军奋战。 况且。 “你们早就知道了？” 他看着恶魔，对方挑眉。 天使却上前了一步。 “这只是一种可能，并不完全正确的可能……” 他看起来十分纠结，却也十分迟疑，凭自己的本心而言，天使并不想看他就这样去送死。 是的，在他看来，贸然加入这场战斗的行为，无异于去送死——如果失败了的话，可能会导致一个前所未有的毁灭。 如果失败的话…… 那……那样的过去，是否还存在呢？ “看来你们也不确定……” 在提姆的肩膀上，奈美拉停留在那里，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紫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光。 胸口的位置，那股从刚才就一直出现的光芒也闪烁了一下。 “艾丽娅……” “在那里——” 阴影中诞生的生物从肩膀上跳下来，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走了几步之后，它却被提姆一把逮住，然后被拎起来放在了天使的怀中。 “嗯。” “谢谢你告诉我她在哪。” 一双手拂过奈美拉，提姆的声音很温柔，同样也代表了某种决心。 “但是你不能去那里。” “就像是从二十年之后来到这里陪伴着她，你在我归来之前，也同样一直陪着她好吗？” “不然的话，那也太难过了。” 在那双紫宝石一般的眼睛中，折射出了无数个提姆。 微笑的，悲伤的，痛苦的，冷静的。 黑色的短发早已凌乱，有几丝垂在了眼前，天空昏暗透不出一丝光亮，但那双蓝眼睛依旧明亮的像是白昼。 浅笑着，他与奈美拉告别，也拜托天使与恶魔为自己的家人们带去最后一句话。 ——“抱歉。” 然后他转身没入了风暴之中，向着某个人的方向而去。 第100章 后面的事,艾丽娅有点不愿意回忆起来了。 但怀抱着奈美拉，她似乎又感觉自己好受了一点。 心脏的位置沉沉的，很重很重。 像是掉落在无底的深渊,直到如今都没有落地。 在被缝合的梦境中，艾丽娅试图窥探至黑骑士的内心,于是屡屡挑起话题，想要在言语中能够理解对方，然后摸清楚对方的灵魂。 这一行为是十分危险的，属于她的梦境能够直接反应出她灵魂的变化。 在几乎被同化的时候,她的梦境也逐渐变得一片漆黑,那些影藏在薄雾之后的事物被逐渐打散，然后凝聚成某种深邃而又凝重的物品。 话语并非只用来交流，还有很多别的作用。 比如蛊惑,比如误导。 然后她在几乎一片黑暗的世界中，听见了某人的声音—— “艾丽娅，我来了。” “我来到了你的身边。” 迷路的人被这样的声音不断牵引着，走出了那片黑暗,也同样走出了那片迷雾。 她并不是二十年之后的那个自己,也并没有像是那个自己一样失去了一切，旦也同样证明了一件事。 她不能输,她不能在这里失败。 因为一旦在这里失败的话,她会面对一个更加糟糕的结局。 那些在意的事物，那些所在意的人,都会因为这个结局而不复存在，她曾经被这些事物不断托举着向上，失败也会让这些事物消失，让她从此跌落万丈深渊。 梦境世界对比起一开始的时候,逐渐变得狂乱起来。 这里或许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牢笼，至少在完全杀死艾丽娅之前，至黑骑士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世界的。 “就像你曾经对克拉克做的那样不是吗？” 鲜血从少女的额头缓缓流下，一直眼睛闭起来，她几乎要站不住，却依旧支撑着自己。 “我说的，是变成毁灭日的那个克拉克。” “他被关起来，然后被灌输着某种思想，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回忆起自己本来应该有的样貌，而是按照某人规定好的程序，成为光明的反义词。” 第110章 在那个黑暗而又狭小的空间中，漆黑的墙壁上，铺满了红色的字体。 癫狂而又混乱，像极了眼前的人。 “然后你演了一出戏，又将他的灵魂关在了黑慈悲之中……” 艾丽娅的话还没说完，就一瞬间被击飞出去，这个世界是由狂笑之蝠和她的梦境缝合在一起的，两人都没有完全的掌控能力。 类比起来的话，就像是被拉到一个房间的两个玩家。 “你是在为他而哀悼吗？” 高跟皮鞋缓缓走进，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如同话剧演员般挥动着肢体，夸张而又充满戏剧性。 “你什么时候成为了这样通人性的家伙了？” 艾丽娅抬头，对方也被凭空出现的锁链狠狠捆住，然后被重重的甩到了另一边。 “哀悼……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 “仅此而已。” 其实还有想一些别的东西，但艾丽娅决定，似乎和眼前的人说了也没用。 艾丽娅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但对方很显然不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这两位。 所以打起来了也很正常。 但在这个被构筑的世界中，二人都有点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黑色与白色不断的交融在一起，或许谁都没有占上风，但深色却仿佛成了梦境的底色，属于艾丽娅的紫色也不断的被涂抹，被同化。 “你不担心吗？外面的世界？” “不担心。” “我相信他们。” 油盐不进的家伙这样说。 艾丽娅和狂笑之蝠的对话，并没有多少争锋相对的意味，狂笑之蝠也知道对方是一个很难以被改变思想的家伙。 在诉说了过去的所有故事之后，他等待着艾丽娅的反应。 期待着某种激烈的事物出现，因为情绪的变动往往是一个人的破绽。 但艾丽娅没有。 只认死理的小孩并不觉得这是你做坏事的理由。 只是在某一刻，出现了淡淡的遗憾，为至黑骑士，为对方那个注定走向黑暗的世界。 但对方的世界是他亲手摧毁的。 所以…… 艾丽娅其实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做好了如同二十年之后的自己那样，被困在某个地方的准备，但她没有想过，也有人为了她，能够跨过一路的艰辛。 来到了她的身边。 在几乎要被黑暗吞噬的世界中，一抹红色出现在了她的视网膜内。 “提姆？” …… “提姆——” …… 这场战争唯一的牺牲者，是她的爱人。 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红色的披风几乎将艾丽娅整个盖住，如同温暖而又柔和的初阳，在风暴过去之后，她唯一能够留下的事物，也只有这一片披风。 阳光再次冲破黑暗，将整个世界照亮，那些来自黑暗多元宇宙的存在，随着通道的消失，也回到了他们应该存在的世界。 但艾丽娅的脑海中，却始终闪烁着最后出现的的画面——仿佛只要*这样，只要暂停在某个瞬间，一切的事情都还未发生，一切也都拥有着可以挽回的机会。 巨大的某种情绪将她笼罩在其中，艾丽娅努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眼中却只有那一抹披风，那一抹被灰尘沾染了之后，依旧鲜艳的红。 但是它的主人在哪呢？ 直到最后的时候，艾丽娅也只是与对方短暂的对视过一眼，她似乎还能看见对方嘴角那某奇异的笑颜——带着某种释然的神色。 她也没有想到，原来那就是永别。 在史蒂芬妮的怀中，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感觉不到他了……” 少女的脸上是一片全然的空白，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感知内，那理所应当存在的东西。 现在突然不见了。 史蒂芬妮的泪水同样炽热，低落在艾丽娅的脸上。 可是艾丽娅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表现的如此悲痛，那样的情感几乎也要将她覆盖。 但是自己的心，却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低下头，却突然想到自己在提姆的身上放置了一块晶石，理论上说，只要顺着那块晶石的痕迹，无论提姆现在身在何方，她都能找到他。 找不到…… 为什么找不到呢？ 在即将到来的冬日，艾丽娅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冷，这样的感觉是从身躯内部感受到的，连带着体内的血液与骨髓也要一并凝结了。 好像……好像只要一伸出手，就能碰到某个答案。 但她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也无法接受那触手可及的事实。 …… 艾丽娅始终抱着那片红色的披风，被人带离了战斗的场所。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像一株即将枯死的植物，在角落中安静地等待着彻底化成虚无的日子到来。 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不想做。 这和她前段时间天南海北的寻找提姆的踪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战争过去之后，艾丽娅并没有参与到城市的修复工作中。 她只是坚信着某个想法，然后穿梭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中，寻找提姆的踪迹。 地球上没有，艾丽娅就去向外太空。 可是无论再怎么样寻找，她都没有感知到对方。 于是艾丽娅在又一个初夏，回到了哥谭。 这一次她看起来像是恢复了日常，在考取了哥谭大学之后，她安静地上下学，夜晚的时候充当义警。 她总是喜欢安静地坐在提姆最后消失的那个位置，然后一坐就是天明。 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晚风将她的披风吹起，期待着某一种鲜艳的颜色出现。 在往后的无数个日夜中，她总是路过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穿着校服，又或者身着战斗的服装。 “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艾丽娅。”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所有的事物都在向前走。 很多人这样对她说，但艾丽娅能够察觉到，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其实对方内心涌起的某种情绪，也在告诉所有人。 其实一切都没有过去。 伤痕永远都存在于他们的身上。 但至少，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让她感觉很满意。 因为这里处处都有对方存在的影子，只需要存在于这些阴影中放空大脑，就好像对方仍然存在一样。 又是一天夜巡结束，现在的她完全可以一个人夜巡，也有了自己固定的巡回路线，艾丽娅坐在天台，安静地看着天空中的群星。 好闪，好安静。 哥谭的超级反派现在看见她，已经不会喊着什么“臭外地的”之类的话语，而是直接乖乖放下武器，安静地被送回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追梦者的存在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和蝙蝠家其他人一起维持着哥谭的运转。 直到群星没入天际，远处也逐渐升起照样，艾丽娅也只是在那里安静地坐着。 该回去了…… 不然又要被阿福说教，虽然对方的话语十分柔和，但艾丽娅并不想一位老者为她担心。 艾丽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总是叹气会不开心的。” ——“还是说……是因为不开心所以才叹气的呢？” 有人在她的身后，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自顾自的，用轻松的语气在说话。 一只蝴蝶落在艾丽娅的手上，翅膀扇动，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令人感到开心的话语。 但艾丽娅的眼角，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却缓缓滑落。 那是她几乎要感到陌生的存在，明明在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都努力的记住他们相处的每一瞬间，但时间总是会冲刷很多东西。 话语，样貌，气息。 是不是某天，自己还在执着的事物都会从脑海中褪去，直到只剩下一个名字。 而她只是执着于那个名字，却连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都无从知晓？ 好陌生，但又十分熟悉。 身后的脚步声渐进，艾丽娅却感觉那是自己的幻觉。 明明不是假的，她的耳朵能听见，她的感知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却依旧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如果再次失去的话……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予希望才是正确的？ —— “我回来了。” 被温柔的抱住，是阔别已久的人，是阔别已久的呼吸与热度。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