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和我结婚,这是威胁》 第1章 《请和我结婚,这是威胁》作者:蜣螂【完结】 文案: 外烧内纯绿茶狗攻x高岭之花傲娇女王受(排雷在下方) 权势滔天富得流油拥有绝对完美人生的白念安在十七岁犯了个错——和司北玩了三个月的听话游戏。 雨天。 一个白净高挑的少年鼓起勇气往他的书桌里放了一封淡粉色的情书。 那是司北给白念安的第十四封情书。 白念安看了,撕了。 只记下了那句“我真的好喜欢你。” 深夜,他拨打了那通电话。 白念安问:“真的喜欢我?” “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 雨声夹杂着少年清晰又冰冷的声音:“喜欢我的话就陪我玩一场游戏。”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沉默了许久,司北哑着声,青涩的爱慕逐渐变得扭曲,他朝着听筒那侧—— “这样的话,你也是属于我的吗?” “当然不,我不属于任何人。” 三个月的游戏点到为止,他特意挑了天司北最喜欢的雨天拨打了过去—— “玩腻了,我们结束。” 那天的雨实在是大,盖过了司北的抽泣,听筒那侧的人满口胡话居然在说什么? 舍不得他?很喜欢他? 分开就要恨他一辈子? “恨我?你这么无聊又贫瘠的人生被我玩弄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吧?” 哔——电话挂断,是司北先。 自此,雨天成为了白念安最厌恶的天气。 二十三岁,又是一天雨。 白念安一夜q了。 对方拿着白念安的视频上门威逼,本做好了豁出去大半家产的准备。 司北却半跪在地,恶犬露出虚假的虔诚。 “白念安,我要你和我结婚。” “定期三个月。” 这次,换我丢下你。 这是一场关于欲望、信任、权力与自我探索的游戏。 在某个癫狂、朦胧,隐晦的瞬间。 有爱产生。 排雷:1不完美人设。 2酸甜口。 3很狗血很俗,披着边台的噱头搞纯爱的一本书。 4攻受人设非传统双男主刻板印象,喜欢看狂攻x娇受的宝宝老师可以退出此文。 5这本就是两个人看似玩的花但实际上身心高度双洁的老传统书籍。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美强惨 暗恋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主角:白念安 司北 配角:小白 小司 一句话简介:恋痛是人的本能,所以我爱你 立意:不要成为爱里的胆小鬼 第1章 跪下,道歉 “昨晚掐我掐的爽吗?” 白念安的睡眠极浅,在听到一个不属于自己房间内的声音响起时,他瞬间睁开了眼。 整具身体几乎要散架,头疼欲裂,白念安只用了不到五秒的事情判断出—— 他一夜情了。 “怎么不说话?昨晚你让我跪下的时候可是兴奋的不行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倚靠在床头,咔哒一声响,柑橘香气的爆珠在他口中迸裂开,细微的香气在床上游走。 看着白念安慢条斯理的穿好衣物,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到他,这根事后烟似乎抽的也没那么尽兴了。 与白念安那张斯文清秀的脸与之相悖的气质是冰冷的,却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嘴角勾起淡然的笑意。 “如果我对你的身体或者精神造成了损伤,拨打这个电话,金额你会满意的。” 他不由得被男人的一头凌乱的红发吸引住了几秒钟。 身材不错,纹身太多,脸上还有奇怪的钉子。 这张脸熟悉又陌生,勾起了他对于某个极其“讨厌的人”的回忆。 好奇怪,明明不是他的菜。 那道目光在男人脖颈上的左右三道鲨鱼腮割皮纹身多停留了几秒,一圈痕迹未褪,割皮纹身一受刺激就泛红更为明显了。 出于礼貌,白念安又道:“你可以多休息会儿,酒店我会帮你续费。” 这次的事情荒谬至极,白念安有信心让自己的生活再度回归正轨,他才转过身,在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之下,男人圈住了他的右手手腕,冰冷的尾戒烙在他的皮肤上。 好恶心。 白念安不喜欢别人这么冒犯他。 “你——” “你还真是低下的道德感啊……”男人几乎咬牙切齿。 不知分寸紧紧束缚着他腕骨的手收缩紧,力气很大,白念安忽然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浑身痛的要散架了。 “白、念、安。”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玩意儿了?” 这话里是包含着羞愤或者是恨意吗?白念安分不清,他更惊讶于这个男人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短暂的那几秒钟,白念安数干净了男人左四右三个的耳骨钉,右眉骨一颗,嘴巴张合时闪动过的银光,那应该是一枚舌钉。 他的生活不可能会与这样的人有交集,白念安下了判断。 直到白念安看向那双眼,纤长的睫毛随着一声短促的呼吸颤了下。 “差点没认出你来,真是好久不见。” “司北。” 在白念安轻唤出他的名字时,司北立刻松开了那只冒犯过度的手。 很慌乱,又狼狈。 司北拿起那张简约的烫金名片,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串电话号码,他笑里夹杂着讥讽:“看你处理这种一夜情这么娴熟,这几年没少玩吧?” 白念安目光扫过摆放在床尾的裤子,发现了口袋里的那一小角,他反讽了回去: “随身带套,你也不赖。” “是不赖,毕竟本来也不是为你准备的。” 对于司北的牙尖嘴利白念安有些出乎意料了,毕竟在六年前,在他们的十七岁。 司北只是一条,蠢狗。 “蠢狗”一把撩开盖在腰间的薄被,白念安下意识想回避视线但忍住了,上面的绳痕他再熟悉不过,但似乎昨晚因为醉酒手上无力,所以留下的印记极浅。 许是白念安的完美主义在作祟,他并不满意。 那寸极窄的腰身侧边盘旋着蛇纹身,蛇信子吐露在了人鱼线上,而距离蛇舌不足一厘米的地方还有颗红色小痣,如渴望摘下那颗红色禁果一般,白念安错开了视线。 “纹身不少啊。”白念安不介意和司北叙个旧,他又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搞这些了。” 司北站在浴台前整理了下头发,冲了把脸后,透过镜子和白念安对上眼:“十七岁。” 十七岁? 白念安才想开口说十七岁的时候没见司北身上有纹身,随即他又才意识到。 那份回忆在十七岁的占比也才仅仅小半年的时间。 回合制的问答开始轮到司北:“你断片了?” “我是需要想起来什么吗?”白念安侧过身,他整理了下腕表,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淡。 “春宵一刻值千金呢,想不起来不觉得可惜吗?” 司北语气轻飘飘的,他眉骨处新打的钉子有些泛红,看样子是发炎了。 “可惜?和你吗?” 白念安低低的笑了会儿,他无奈的摇摇头:“和你玩的很开心,房间我会多续一天,你好好休息。” “再见。” 最好一辈子都别见。 关上门后白念安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冷却,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他顺风顺水的活了二十三载,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几乎从未行差踏错一步,白念安深呼吸了口气,不过是风流一夜,他倒也希望那条蠢狗识趣些,离他越远越好。 从关上门的那瞬间,这件事翻篇。 几分钟便整理好心神的白念安才出酒店,迎面走来两个年轻靓丽的男孩儿,穿着打扮与司北类似,不是他想听,实在是距离太近。 “司北是在这儿吧?” “好像在3077。” “好开心,终于要见面了。” …… 廉价的脂粉香气让白念安蹙起了眉,远处的迈巴赫s系飞驰而来,停稳后,一个鼻梁骨有道刀疤的男人下车,他微俯下身,垂着眼拉开了车门。 “白总,新出的音乐企划方案放在车上了。” 白念安淡淡的“嗯”了声,他坐上车,目光扫过正对着他的酒店大堂,那两个花枝招展的男孩儿偷偷绕过工作人员直奔电梯,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也难怪,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 所以司北是和他缠绵一夜后,花着他的钱,用着他续的房,然后马不停蹄的又招来两个鸭子。 恶心。 肮脏。 一想到和这种人做过他就想吐。 白念安许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他一怔愣,笑出了声儿。 这没什么啊,一个生活在下城区最底层,天天啃冷馒头喝自来水,穷得每一件衣服都起球,每年到过年那会儿才会自己下馆子吃顿肉饺子的人,长大了能有什么好作为? 第2章 万恶基于穷。 更何况他还是个孤儿。 雨水萧瑟,拍落在车窗上,滑落过那张仅从表皮看格外清秀乖巧的一张脸,今年的春寒潮格外的长,经常晴天放雨,而雨天是白念安最讨厌的天气。 因为他和司北相遇在雨天,分离也是。 这时,白念安想起了自己讨厌司北的第一个理由。 ——司北与他格格不入,以至于在人群里,白念安可以精准锁定住司北的那张脸。 2020年,夏末。 “为配合市政府工作,我校从本学期起,引入同校区高中20名学生作为插班生,加入同届2021,成为我校的一份子,请各位同学热烈掌声欢迎。” 可容纳的下上千人的会场开始喧哗不安,白念安坐在首席,可以很清晰的听见身后闲杂的议论声。 “啊……说的好听,其实只是引入进来做噱头的吧?” “前段时间教育局不是宣告了吗?不允许阶级化教育,枪打出头鸟,咱学校是被当试点了。” “要我和这些人一起读书不如去死好了。” “为什么一年花六十万要和分文不掏的这些人在一起念书啊?” 对此,白念安没有任何看法,因为他清晰的知道,他的人生在未来很大概率不会和背后这群鼠目寸光的人交集,更不会和台上的那二十人有任何牵连。 他整理了下领结,站起身,朝着身后淡淡地扫了眼,嘈杂的、包含恶意的议论声瞬间少了一半。 “接下来有请高三1班白念安作为代表迎接新生,并为新生佩戴上首顿的校徽。” 十七岁的白念安,风光无限,或许对于一个过于顺风顺水的人而言,总是要发生些什么才知道自己讨厌什么。 这一天白念安发现,他最讨厌丢脸。 精准锁定住用于报道校新闻并向家长直播的摄像头后,白念安板正着腰杆,朝台上迈出第一步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狠撞了下,那道急促的身影越过他朝前迈出几步。 啪—— 白念安朝着地板直直摔了上去,脸朝地。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鼻腔朝外涌出,那几台不识相的摄像机瞬间锁定住难堪的白念安。 惊诧的叫声与笑声冗杂在一起,在白念安的耳旁无限放大,而那个“肇事者”半跪在他面前,伸出手想搀扶住他。 “别碰我。” 白念安声音压得极低,一双明眸瞬间迸发出阴冷的威逼,这眼神显然是把对方吓退了。 “对、对不起,我、我、我——” 是个结巴? 白念安用手帕擦干净鼻血后,再次抬眼时,他弯起眼,轻轻拍拍“肇事者”的肩膀,摄像头再次焦距在他的身上。 “没事的,不用紧张,快点入列准备授徽仪式吧。” 首顿的授徽仪式一向都是有当届最优秀的学生执行,不仅是要全科目综合第一,还会考量该学生的品行,白念安几乎是蝉联了三年优秀评比,这样全校瞩目的时刻且还在直播,却被一个穷小子搅和黄了。 白念安看着那人急匆匆入列,满脸心虚的模样,他冷冷的扫过去,对方又立马回避开视线。 果然,这么心虚,就是故意的吧? 授徽到“蠢狗”跟前时,他捻起那件洗的都有些泛白的白衬衫把徽章别了上去,透着股奇怪的、淡淡地香气扑面而来,白念安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我、我是司北。” 奇怪。 白念安掀起眼皮,他才仔细打量少年,骨相锋利分明,高鼻薄唇,显然一副负心薄幸的渣男相,可眼睛和打了两盏灯泡一样亮闪闪的盯着他。 就,怎么说呢,感觉像是危险凶狠的德牧在看向白念安时瞬间变成了一只马尔济斯犬一样迥异。 好奇怪的人。 白念安岔开视线:“好好听校长致辞吧。” “嗯嗯!” 司北光是回答还不够,还重重的点了点头,差点给白念安脑门子磕上去。 摄像机现在全面集中在滔滔不绝的校长身上,而他们站在队列的犄角旮旯,白念安虚了虚眼睛,露出一脸凶相:“刚刚那事儿,咱俩没完。” 司北比白念安高出一个头,朝下看时白念安又怒瞪了他一眼。 “好的,没完。”他诚恳的应答。 ? 白念安很难以置信,这蠢狗是在挑衅他吗? 授徽仪式结束后,考虑到白念安才受过伤,带领新生参观首顿的职责就落在了其他人身上,他这才抽出时间在更衣间才处理完鼻腔残留的血迹。 白念安左右反复确认了遍自己的鼻梁骨没歪,他这才松缓了口气。 更衣室空无一人,门外被礼貌的叩响三声:“白念安,有人要找你。” 门被拉开后,白念安看见了一张笑得顽劣的脸,个高儿,好好的首顿制服在他身上穿的流里流气的。 白念安上下审视了番那人,带着嫌弃的口吻:“靳昭成,你要再这么穿校服,我就把你买a评级的事情捅到你爸妈面前去。” “是是是,班长大人。”靳昭成把身后一脸窘迫的司北推到了白念安跟前,笑嘻嘻的拍了把司北的肩膀:“兄弟加油,让白念安吃瘪的,你还是第一人。” “滚。”白念安压低声踹了脚靳昭成。 咔哒——门锁落下,更衣室得以片刻的宁静,以至于与他相近的呼吸声也变得嘈杂了起来,极其贪婪的,靠近白念安的脖颈后侧,嗅到了他的气息。 “你闻我?” 他警觉的捂住后脖颈,转过头怒瞪着司北:“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恶心。 白念安还是没说出口,万一这人是什么大嘴巴,出去污蔑他的名声就实在不值当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一个底层一白二净的穷人,难不成还能在首顿翻出一片天来? “你让我丢脸丢成那样了,我还没找你事情,你反倒找上我来了?”白念安坐在更衣室上的椅子,高翘着二郎腿,眼神丝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过司北。 司北手上紧紧捏着一包碘伏棉签,他还是结巴:“我、我、想给你这个。” “就这样?”白念安单挑一边眉,扫视过那袋廉价的碘伏棉签,外包装还皱巴巴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翘着的那只腿轻轻晃动了两下,白念安沉下脸:“给、我、道、歉。” 司北并没有白念安想象中的硬骨头,立马弯下腰朝着他鞠了一躬。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都是我的错。” 哈?居然这么听话? 白念安嗤笑了声,清秀白净的脸庞一点一点展露出顽劣的姿态,他轻飘飘的开口又道:“那这样,你跪下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少年呆愣了一瞬,看了眼白念安的脸又迅速的躲避开视线。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不愿意做吗?那算了,我也不接受你这种人这种程度的道歉。” 白念安起身就走,才迈出一步,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衣物窸窣的声音。 “这样……可以吗?” 第2章 收下我的情书 司北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仰着头,虽是跪着的,可自上而下俯视去,埋在眉骨阴影之下的下三白眼显得更凶了些,背着光,一点光亮都不见的双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了过来。 白念安移开视线这才看见了司北右侧耳廓上的一枚耳骨钉。 “你是疯子吧?” 白念安当然没接触过这类底层穷人,也不知道他们骨子里的骨头值几斤几两。 但让跪下就立马跪下和狗崽子一样的人一定是不正常的吧。 “以后看见我就绕道走。”白念安拉开门,才发现上了锁,他又迅速拧开门,背影很慌,很乱,直奔着数米外的卫生间走去。 今早上的是生物实践课,可白念安唯独缺席,这也是他首次没有任何预兆和招呼下不参加课程,生物老师统计了人数后,开始让人分发做实验的刀具。 “你们有人看见白念安吗?” “没有。” 班上和白念安玩得好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崔旻推了下靳昭成肩头:“诶,你都没见着吗?” “没啊,我——” “他在卫生间。”实验室后门传来了清朗的声音,司北气喘吁吁的,朝着生物老师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老师,我以为生物课都是在教室上的。” 靳昭成隔着一段距离上下打量了番司北,看样子好像也没和白念安发生什么冲突。 可惜啊,他还蛮期待的。 与靳昭成一同而去的目光大多都是“好奇”,一种天真的、如利刃一般的好奇心,好奇一个从普通底层的高中而来的学生,细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首顿绝大多数学生都很少出繁华的上城区,更别说闲的没事去下城区逛一圈,那如同下水道老鼠居住的地方,开车时都恨不得绕原路,避之不及。 第3章 司北来自下城区普通高中的事情已经在年级内传开了,一道道目光中还有些不怀好意的人。 “等一下。”其中一人呵止住司北即将进入实验室的步伐。 “你没穿戴脚套和实验服吧?不知道实验需要在无菌环境下进行吗?” 司北垂下眼,盯着自己刷得雪白的白色运动鞋,他缩回了那一步。 “这些东西要在哪里领取啊?” 还是那个人,尖细的嗓音穿透过教室:“算了吧,你就算穿上实验服也满身细菌不是?” “还是别进来了。” 要说前面那句是好意提醒,后面这及其明显的嘲讽司北还是听出来了。 “霍兴文,不许这么对新同学讲话。”台上的老师打量了番司北,他垂下眼,打开多媒体视频:“你就先站在门口旁听吧。” “同学们,现摆放在你们眼前的是实验专用的培育鼠,它们肩负着灌溉知识的使命,也请你们务必尊重它们……” …… “同学,请让一下。” 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司北转过身,看见了不太一样的白念安,身着洁白的实验服,胸口处挂着001的牌号,半张脸被盖在实验用的口罩下,瞪人时圆溜溜的一双眼凶着他。 在吸引到实验室里的众人后,那双眼又变得笑眯眯的,司北被罚在门口旁听的低落心情瞬间阴转晴。 白念安笑,他也笑,露出了一侧尖尖的小虎牙。 走过他身边时,又听到白念安压低了声及其小的说了句:“笑什么笑,蠢货。” 白念安于最后一排落座,很奇怪的是几乎所有人在白念安来到后默契的闭上了嘴,也包括那些嘲笑司北的。 解剖环节是白念安最喜欢的部分,他本应该沉下心,享受着皮肉在手下轻易绽开的过程,破天荒的,白念安居然静不下来了,脑子里闪回过在更衣室里的情形。 他跪下来了,与外貌截然相反的乖巧。 背着光,那双看向自己的眼没有一丝光泽,镶嵌着廉价切割玻璃钻的耳骨钉旁是蔓延至脸颊的绯红。 双膝跪在冰冷的地皮上,不太自然,所以手紧紧拽着白衬衫的一角。 一个让他大庭广众之下丢失脸面的,这么一个人,居然在那瞬间做出的所有动作,都让白念安某种不可言说的欲念直窜头颅。 他这是怎么了? 白念安拿着解剖刀的手在颤抖,正如他十分钟前在厕所一样,浊白粘稠的液体溅湿在指骨间时,一样的令人难堪。 这一定只是凑巧了,只是凑巧他身体萌发出一些邪念时,司北恰好跪在了他面前。 绝对不可能是看见了一个人给自己下跪而产生的强烈生理反应。 绝.对.不.可.能! 老师正在台上放映解剖视频,白念安转过头瞪了一眼正在看他的司北。 司北呆愣愣的笑着看他,指了一下自己,比了个“我?”的口型。 一个纸团低低抛到了司北的脚边,他弯腰捡起,打开后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入目—— “离我远点,也不许对着我笑。” 认识司北的第一天,白念安丢了脸,但是他忽然不想报复了,他想逃。 白念安的完美人生不允许一分一毫的偏差和脱轨。 可白念安所在班级只有寥寥三十余人,想避开和司北见面简直是异想天开。 就例如,才下了实验课,班主任岳岑就把司北安排在他左边靠窗的课桌。 并叮嘱:要好好照顾这位来自下城区学校的插班生。 首顿的老师自觉比普通学校老师高人一等,好似专柜卖奢侈品的柜哥柜姐一样将自己也视为奢侈品一体,咬重的“下城区”那三个字,让更多人对司北戴上了有色眼镜。 白念安转眼去观察那少年的脸色,好像没什么变化,和块木头一样。 有关于白念安的“纸条警告”,司北都做到了,做的很好,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不和白念安搭话,也不会对着他笑。 只是在白念安看过去之前,他笨拙的慢一步收回目光而已,这种视奸行为让白念安及其的不自在,而在这一个月里的迥异心情里,他的耐心容忍到了极点。 下课时间,班上没几个人,白念安压低声:“你是看不懂我写的字吗?” “你只写了离你远点,不对你笑,可我现在只是看着你。”司北目光丝毫没有收敛的架势,还是那副温吞样子,看着就来气。 他又问:“只是看看都不行吗?” 白念安愕然,这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可是他白念安才是最大的道理。 “不行,你不许看也不许和我说话,更不许离我很近,不然你没好日子过。” 司北眉一挑,踌躇了会,道:“那我也可以过坏日子的。” “真是有病!” 白念安几乎脱口而出,他背脊骨发凉一片儿,看到教室里没什么人后他松了口气。 “你不会是记恨那天我让你跪了一下,来故意恶心我吧?” “我怎么可能记恨你?”像是听到了破天荒离谱的事情一样,司北立即反驳了回来。 “我——” ? “你说啊。”白念安上下打量了番司北,这人不会是想借机碰瓷想捞点好处? 也对,下城区的穷人想捞什么,只能是钱呗。 细想下来,他让司北对着自己下跪这个举动是有些冲动了,万一这人不怀好意到处宣扬,破坏他名声就得不偿失了。 司北磕磕绊绊的没说出口,白衬衫的下衣摆都被那双手揪得发皱了。 一只白皙冰凉的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了,你今天放学别走。” - 阳光透过银杏叶间的缝隙,裁剪下一块块斑驳,不算毒辣的太阳,遥看过去模糊的光晕结成了巨大的一团,蝉鸣肆意声张。 一滴,两滴。 雨水落下,可晴天依旧。 司北坐在钢琴室,这是白念安通知他的地点。 红木地板随着脚步的靠近发出轻轻吱嘎声响,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白念安走近,他掏出一纸信封,里面厚厚包裹了不下三万块钱,递了出去。 与白念安递出去的钱随之交臂递过来的淡粉色信封闯入了他的视线,司北双手紧紧捏着那封信,紧张的垂下眼不敢看白念安一眼。 “请你收下我的情书。” “我喜欢你,白念安。” 砰—— 厚厚的一沓钱掉在了红木地板上,发出闷响。 这心情怎么说,就和太上老君耗费七七四十九天炼制大保健丸,白念安吃下后正准备统领全人类反抗邪恶大反派时,转角处走过去才发现大反派是个金毛小狗。 还没碰,小狗哈着气笑嘻嘻的蹭了下白念安的手。 和太阳雨一起落下的是在钢琴室飞扬起的纸屑。 轻飘飘的,滑落过司北的肩头,然后坠了地下。 干脆利落撕毁情书的白念安神色异常的冷漠,瞧不出一点其他情绪的端倪。 “钱收下,嘴闭好。” “走了。” 白念安拉开钢琴室厚重的门,从逼仄的缝隙吹拂而来的风迷住了他的眼,身后那人很模糊的说了句什么。 没听清。 “你说什么?” 白念安微昂起头,看着司北把撕了个稀碎的情书捡起来,那张脸不再木讷,扬起笑,露出右侧一角尖虎牙。 “我说没关系——还会有下一封。” - “疯子。” “您说什么?”宁岩停稳车后,神情有些愕然,虽然他这位老板独处时常常阴沉个脸,但开口骂脏话这样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见。 白念安收回思绪,他没有这个义务去回答一个生活助理的问题。 很无厘头的,白念安看着远处的那一抹日晕。 原来今天也是太阳雨。 下了车后,白念安漫不经心的问起:“对了,昨晚你见到我的最后一面,是在哪里?” 虽然和司北很草率的一夜情了,可白念安还是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公司庆功宴上滚上了司北的床单上? 且一点记忆都没有保留下来。 宁岩吞咽了口唾沫,踌躇片刻:“车里,我开车送您回家,半路途中你突然要我停车,让我不要跟上来。” 他跟着白念安三年有余,虽然这人阴晴不定,难以揣摩,但好在工资开的大方,宁岩可不想说错话,干错事,最后被白念安一脚踹了。 “昨晚是在哪里停下的车?” “下城区,一条暗巷口,太晚,我也记不清是哪个路口了。” 下城区……昨天年会的地点设立在蓝怡山上的别墅群,回家的话也确实会路过下城区。 想到那片儿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白念安忽然有些烦躁。 他关上车门,走出去每两步,应该去停好车的宁岩忽然追了上来。 第4章 叮—— 宁岩伸手拦住电梯门一侧:“还有这个,您落在车上了。” 薄薄一片儿冈本黑金款tt被一根筋的宁岩直愣愣的递了过来,上面还粘了个小便利贴。 【aaa同城速约小北:199xxxx2573】 【还会再见。-】 白念安也不懂这人说的哪门子下次,他将那张便利贴揉作一团。 “这种脏东西以后不要往我面前递了。” “脑子不够用就去脑科医院挂号,公司报销。”白念安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叮——电梯门关。 白念安没有乱扔垃圾的坏习惯,他将那一小团纸紧握在手心里。 这架只通往顶楼的电梯在一分钟后再次打开,白念安不习惯家里有人,每天都是宁岩雇佣钟点工上门打扫,专挑白念安不在的时间段里处理家务。 那些干惯了的钟点工清楚白念安的脾性,他不喜欢家里出现任何人的影子,所以在白念安上来之前就乘坐普通电梯下去了。 冰冷的水溅湿在白皙的身段上,白念安习惯冲冷水澡了,可以快速令大脑清醒,保持一天的好状态。 腹部的刺痛让白念安不由得的瑟缩了下,他打量过去,左腰侧一道很深的红痕十分醒目,是一个牙印,没有渗血,但下力也是很大的。 不仅是腰腹,他的下半肢几乎和散架没什么区别,在冷水的刺激下尤为明显。 “疯子……”白念安低声咒骂。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次的“意外一夜情”,多半是司北从哪里冒出来使了坏心眼。 做这些是为什么? 报复他吗? 这个猜测在白念安打开那封装有天娱新年最新s级音乐企划的策划书时,被他彻底肯定了下来。 司北就是想报复他。 因为在策划书的第一页,最醒目、且用黑体加粗的昵称——节目音乐指导:司北。 第3章 和我结婚,这是威胁 先是被戏耍之后产生的愤怒,继而白念安开始质疑事情的真实性,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打开电脑,搜索了关于“司北”的关键词。 【劲爆!devil主唱司北深夜与不明身份男子出入停车场,肩靠肩举止亲密!】 【司北26年6-9月巡演日程公开,3.19将在维多利亚港开启签售会,一票难求!】 【细数r&b才子司北过往十三段暧昧情史。】 白念安眉一挑,向下滑动,花了二十分钟他便对现在的“全新”的司北有了了解。 火遍东亚的r&b歌手。 作曲天才。 情场浪子。 还有“不要命的疯子”。 白念安看向那条去年火爆了的词条【司北挑战无降落伞跳伞。】 视频里司北赤裸着上半身,一头漂亮微卷的红发被7600米高空的狂风吹得凌乱,他露出笑点头向镜头示意,随即他抬手,用唇点了下并在一起的食中指,最后放在心口处。 在没有佩戴跳伞装备的情况下,他背靠着夕阳和云层指着镜头欢呼—— “the world is my oyster!” 这是莎士比亚的诗,下一句是“我将以利剑开启”。 看着视频中的那抹黑点一点一点的消失,白念安的瞳仁短暂的颤了下。 在过去的这几年,与“司北”这个人所牵连的关键词不仅是音乐,还有各类挑战人类极限的户外运动,数十次,他都与死神擦肩而过。 白念安面无表情的关闭了搜索页面,他拨打了这次运营策划部负责人的电话。 “《声动》2026的导师需要换一下人。” 卢云有些愕然,白念安什么时候会插手天娱的事情了? 天娱虽是所属ares财团的子公司之一,也算得上国内的顶尖造星公社,可这么些年一直都是由白念安好友靳昭成负责代运营,许多较大项目只需要送给白念安过个眼签个字而已。 她紧张的试探道:“一共有五名音乐指导,您是想更替谁呢?” “devli的那个主唱。”白念安不想说出司北的名字,这样听起来好像他们很熟悉一样。 “可是合同昨天已经是签订好了的,在节目录制期间司北先生如果没有做出劣迹行为,影响到了天娱利益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解约的。” 白念安忽的轻笑出声,随即他又想起了今早在酒店前台见到的两个鸭子,问:“召妓违法□□,算不算劣迹?” “嫖——”卢云压低了声音:“白总,这个是需要实质证据的。” 白念安眉一挑,他可不信一个瓢虫嫖一次就能收手,想到这他不由得有些反胃。 考虑到白念安基本上不打理天娱,自然对于“劣迹艺人”没什么概念,卢云提示道:“不过白总,您确定要爆料吗?司北从各方面综合考量都与这次的音乐企划很适配,而且还是他第一次上节目,到时候收视率和关注度一定只高不低。” “而且……他本人对于这次的节目很有兴致。” “他当然会很有兴致。” 报复他白念安可不得有兴致? 一想到再一次抓住了司北的把柄可以肆意玩弄,他心情愉悦到不行了,语气都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后续宁岩会和你对接。” “辛苦了,小卢,耽误你正常工作了。” 早就听闻白念安在恶臭的商人圈里算股清流,为人亲和,从不摆架子,可真见识到后卢云竟有些心惊胆战。 她迎声顺着道:“不耽误的,不耽误。” 哔—— 电话切断。 宁岩作为白念安的生活助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他也是三年前由白念安的母亲白祥君从部队退役队员中亲自挑选的人。 收到白念安传唤后,他坐电梯上了顶层。 宁岩走到窗边,将幕帘拉了起来,又将沙发旁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打开,他知道白念安在雨季最容易懈怠,也最讨厌黑暗里没有一盏灯。 具体原因他不知道,也不归属于他生活助理的管辖范围之内。 “下午的日程发您电脑上了,我在楼下等您。” 宁岩才走出去没几步,背后的白念安忽然张口:“宁岩,帮我做件事。” “您想做什么?”他问。 “监视一个人。” …… 已经凌晨两点了,宁岩还蹲守在一家酒吧前,据他搜集来的消息,今晚司北会来新开的p-x bar驻场,传闻中这家酒吧的老板是司北的少年好友。 所以哪怕已经很晚了,酒吧里依然火爆,人头攥动。 宁岩带上顶鸭舌帽,他跟着一群穿着靓丽的青年朝着酒吧另一侧的甬道挤入到了后台的休息室,透过那一小缝隙窥探了进去。 红皮沙发上,男人瘫在角落,仰着头,嘴边一杆烟燃烧着火星在空气中迸裂,蓝灰色的烟雾将他缭绕。 脖颈上左右三道割皮纹身很显眼,在来之前司北喝了些酒,像是上台前的仪式,但他有些轻微的酒精过敏,表现在过敏时会异常发红的脖颈两侧的“鲨鱼腮”。 时间到了。 隔着数米远就能听见有粉丝高喊着“司北”的名字,伴随着高亢的尖叫声,柑橘味的爆珠被掐灭在某个角落。 音乐异类。 这是外界对于司北的评价,异类的是他身上闪耀着的十三颗钉子,充满个人色彩的纹身,以及完全不顾粉丝死活的已经烂掉的私生活。 千人喷万人唾骂。 可没人否认过他是个r&b天才。 在拉开门视若无睹的越过粉丝拥堵着的“人墙”,穿着稍显正式的宁岩显得格格不入,司北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背着把电吉他踏上了台。 死一般寂静的黑降临在此刻,沉而重且尖锐的电吉他声通过扩音器游荡开来,数十道光在此刻瞬间聚拢在司北的身上,没有提前和酒吧的乐队磨合,短暂的错乱了几秒后被他的独奏瞬间压住,全场发出暴雨点激荡的尖叫声。 挑逗深层次的情绪,带着浓郁的悲伤色彩的后摇,感性至上的旋律将这一群,神秘的、欢腾的、奇怪的人类聚在城市的一脚,去往精神的高压地。 宁岩站在台下,他随手拍了几张司北的演出照,多选,发送给了白念安。 【今天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行为。】 白念安点开那张照片,扫一眼又退了出去,从那天起,已经连续监视司北近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司北不是在家里待着,就是在录音棚,要么就是跑到一家下城区的汤饭店吃饭喝烧酒,身边除了经纪人和一个浑身纹身的男人几乎没什么人陪同。 白念安左右滑动了一番,只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司北每次出门都穿的及其光鲜亮丽,细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有它自己的弧度,几十张照片没有一套重复的衣服,这么看下来,白念安都要怀疑是不是宁岩摄影技术太好。 给这小子拍的人模狗样的。 第5章 又过了半个小时,宁岩又发来了新的照片。 有些模糊,那个视角应该是和许多粉丝拥堵在一起,墨镜半挂在司北的鼻梁骨上,他歪着脑袋,贴近镜头,对着照片另一侧的白念安抛了个wink。 空旷暗黑的房间里亮了数盏暖黄色的灯,冰冷的雨水又一次的拍打在了落地窗上,宁岩来了通电话。 “没跟住,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是因为你被发现了,蠢货。” 白念安真是不明白他母亲怎么想的,把这种傻大个往他身边送,不是说在军队待过的人反侦察能力都能强吗? 怎么会有人西装革履的跑去看音乐演出? “白总……”宁岩踌躇片刻,远处一道惊雷劈下,雨下得更大了。 “人我跟丢了。” 白念安应该在这通电话之后入睡的,他并不担心司北发现后能翻出什么花样儿来,毕竟他也没有见过宁岩,也不知道是他的人。 可他睡不着,因为在电话挂断十分钟后,一张视频截图通过短信的形式发了过来。 图片里的白念安躺在床上,衬衫被解开了两三粒扣子,露出截发红的肌肤,这种神态,这种氛围,说句艳照都不为过。 白念安扫过那串“199”开头的电话号码,一种难以遏制的怒火窜上心头,比起自己被拍下艳照,他更愤慨的是:为什么司北活成了这副德行? 被这股情绪冲昏头脑后,白念安决定先试探司北的目的,他拨通了那串电话。 白念安打了两次,无人接听,在第三通电话只响了五秒没反应后,他又按下了挂断键。 这人现在是在自己面前摆架子吗? 和玩弄他似的,司北在这时来了电话,听筒那侧的雨声很大,白念安打开冰箱喝了口冰水,他没有先开口。 “开门。” “跟.踪.死.变.态。” 司北咬字及重,但却听不出什么情绪,白念安唯一能肯定是那一定是威胁的口吻。 顶楼一般只有地下通道的vip电梯刷卡才能到达,另一种能上来的途径就是输入密码,所以司北到底怎么上来的? 白念安拉开门,扑面而来冷气让他打了个颤。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现在需要的是保持极度冷静去处理这桩麻烦事。 他的态度很好:“进来吧,外面很冷。” 司北脱下外套,随意的撇在了一边,他懒洋洋的窝进了沙发一角:“渴了,我要喝水。” 这拽的和二五八万一样,到真有点“威胁者”的姿态。 外面的雨还在下,白念安拉开了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幕帘,整座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的透过雨珠映照入房间内。 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罐装水,放在了司北面前。 “你是怎么上来的?”他问。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司北喝了口水,太冰有些刺激,他皱了下眉,想说什么却还是一口吞了回去。 见白念安的脸色不算好看,司北慢悠悠的站起身,一步一步靠近那人,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水让白念安露出厌恶的神色。 他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司北的胸前:“别靠我那么近,我嫌脏。” “嫌脏?”司北双手越过白念安撑在了他身后的展示柜上,轻佻的笑笑又道:“那天晚上你可不这样的啊,白念安。” 司北没有丝毫收敛,他俯下身轻轻用鼻尖蹭了蹭那只抵靠着胸口的手,在即将亲吻上白念安的手腕骨时。 “啪——” 很轻柔的一巴掌,像在调情。 被威胁着的白念安扇人都这么没力气吗? 司北被用力推了开来,那双压抑着怒火的眼眸瞪了过来:“我说了,我嫌脏。” “威胁人就该有威胁人的姿态,少跟条狗一样在我面前发/情。” 白念安再次拿起那罐冰水,他抿了口,随即坐在沙发上微昂起头,而在他身后不远处挂着一个巨大的北美灰狼的头颅标本,此刻,眼眸炯亮的与白念安一并看了过来。 “开个价,多少钱可以买下你手里的视频。” 司北被扇了一巴掌丝毫不觉得恼怒,他走过那排巨大的展示架,每一小格都放着蝴蝶标本,被掏空躯干后被关在着一方天地,展示尘封的美丽。 他侧过身问:“我威胁你,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不骂我?”司北有些惊讶于白念安的好脾气。 他有些不爽,但说不清哪里不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我是你,只是简单拍一段让人身败名裂的视频就可以过上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当然也会干。” 当然,这套说辞也只是哄骗司北玩玩,等他找到了司北找鸭子陪睡的证据,他会让这个不知天高的蠢货知道和他白念安对立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明天他还有行程,没工夫和司北耗。 “开价,拿到钱后滚出我家。” 司北轻轻用手指敲了下展示柜中禁锢蝴蝶的玻璃匣子,他仰着头又扫过了那一排排,最后轻轻叹了声气。 转过头,又挂上轻浮的笑容。 白念安这才发现,司北右侧的虎牙没有了,也很正常,很多艺人在出道后会整牙整容,比比皆是。 “我如果说我想要的不是钱呢?”他径直走到白念安的身旁,半跪在地上,背靠着光亮的双眼忽地亮起。 “白念安。” “我要你和我结婚。” 第4章 埃尔德雷奇结 …… 大脑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崩坏,白念安的完美人生正如十七岁的那天下午一样,发生变动,朝着一个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坠落而去。 司北的态度也变得更强硬了些,即使他此刻正在仰望着白念安。 “视频我设置了十多家媒体网站自动发送,密码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砰!一声巨响,白念安将桌边的玻璃杯砸碎,他举起一块碎片抵在了司北脖颈处,一道殷红顺着脖颈向下流。 “你知道吗?我今天杀了你,明天也一样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好啊。”司北迎向那块尖锐的玻璃碎片,伤口因摩擦血液流得更多了。 “不过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人设崩塌了的话,你会比死更难受吧?” 他贴近白念安的耳旁:“这样算不算作是殉情呢?” 那张本就极具攻击性的脸露出癫狂的笑,那是一种复仇初尝甜头的快感。 司北是铁了心想报复白念安。 居然能想出来和他结婚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结了婚,恶心了他,离婚还能分走财产。 啪嗒,碎片被撇在了一旁,白念安冷着脸掐住司北的脖颈,指尖轻轻按压陷入那寸伤口之中。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惹人嫌。” 司北愣了下。 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随即他又悻悻地笑着说:“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时间不等人哦。” 白念安泄了口气,他所谓的“不雅视频”还在司北的手里,这人多半还留了后手,这才这么自信的上门威胁他。 他松开手,缓下语气:“结了婚然后呢?那些视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全部销毁。” “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会把源文件统统交给你。” 司北轻轻捏了捏白念安的小指骨,和摆弄什么玩意儿似的。 “不过你现在信不信其实都没有选择,不是吗?” 糟糕透顶。 这种自己命运又一次被他人掌握的感觉。 简直糟糕透了。 “你只有三天考虑的时间,未婚夫。” 司北半跪在地上,亲吻上他的手掌心,那模样倒真像个什么很虔诚的信徒。 等手中湿润的痕迹干透,短暂的大脑宕机了几秒钟后。 白念安站起身,他走向房间里的另一个尘封的角落,这个区域甚至地面上都落了灰。 雨下的更大了,房间被远处快速闪过的雷电劈成了两半,一半在明,白念安在暗。 门把手被轻轻按压下,又再次因惯性弹了回去。 ……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白念安远离了那道门,他打开手机,还是那串号码发来的图片,是一个生锈了的计时器,看着有些年头。 倒计时上的时间开始流转:71:50:31 199xxxx2573:已经迫不及待期待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啦! 199xxxx2573:^_^ 白念安被这种语气都恶心的想吐了,今天能被司北击溃的一败涂地,无非是他没有抓住司北的小辫子,相当于对方开着极速悬浮磁列车从白念安的小绿皮火车身上来回碾压,而白念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辆死悬浮磁列车又发来了讯息。 199xxxx2573:回复我。 199xxxx2573:快一点。 像是忽然想起来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威胁者”一样,没隔几秒,又发来了一长串。 第6章 199xxxx2573:倒计时:三分钟 199xxxx2573:我想想啊,标题叫什么呢?ares财团主理人一夜春宵,不雅视频爆爆爆! 白念安莫名其妙笑了出来,他真的想把司北送到精神病院,检查检查是不是脑子哪块没发育完全出了问题? 三分钟都快结束了,他回复。 :快点去死。 一颗石子高抛入了湖底,泛起层层涟漪,却一点水花也没有溅出来。 司北没有回复那条消息,他熄了屏幕,平躺在录音室里的一张吊床上。 很奇怪吧,宽敞闭塞的录音室被隔音棉包裹着,专业的制作音乐设备后吊着张大大的、可以包裹的司北整个人的吊床。 他喜欢轻飘飘的、失重的梦境,哪怕睡一半因为乱动掉下来也没关系。 录音室的门被推开,大汗淋漓的男人穿着粗气,他瞪着司北:“你是不是又闹着玩呢?” “你要结婚!?” “怎么这么大夜跑过来,早知道我就先斩后奏了。” 松散的红发被司北一手撩拨了上去,眉骨上的恶魔钉闪动着细小的光泽,这是他才打不久的钉子,因为钉子的尺寸不合适老是反复发炎。 他“嘶”了声儿:“给我拿个冰袋。”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要结婚是几个意思?” 苏承西压根就没有扯到“结婚会影响事业”诸如此类的话,司北这种业内奇葩几十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 粉丝的唯一要求就是:活着,别违法乱纪。 “你能不能别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跑祸害人?” 司北叼了根万宝路红,爆珠在唇齿间碾碎,空气中弥漫着股柑橙香气,他吐出口白雾慢悠悠的道:“一时兴起又如何,人生不就是很多个一时兴起组成的嘛。” “你太任性了,司北,你根本不懂婚姻是多沉重的东西。” 苏承西这话说的很客观,司北的一时兴起在他们协作一起闯华语乐坛的这几年里他见识太多。 一时兴起在演唱会开始之前跑去纹身,纹到一半呲牙咧嘴的冒着血珠跑来唱歌。 一时兴起一口气在脸上打了九颗钉子,最后脸肿的和猪头一样走大街上都没人认识,还因为发炎愈合不了最后全部卸了下来,只保留了舌钉。 一时兴起在一天之内跳伞六次,跳到呕吐,最后还要故作轻松的说一句“怎么没死成呢”这样的话。 一时兴起的在许多个夜里订好机票,然后第二天当苏承西叫他起床时,司北已经在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的海上迎着即将到来的飓风冲浪了。 现在又告诉他要一时兴起的跑去结婚? 苏承西叹了口气,娴熟的从小冰箱拿出袋冰袋抛了过去。 “结婚对象是谁?” 司北兴奋时眼眸的颜色总会变得更浅,他直勾勾的盯着苏承西。 “我的初恋男友。” - 四月一日愚人节。 这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白念安当然知道这次的地下婚姻如果被挖掘出来百害而无一利,但他需要时间。 需要一段时间去抓住司北的错处,将必输的天平扳过去。 司北比他更早到一天,因为在白念安登机时,他在网上看见了“司北加州浮潜事故”的相关报道。 没有照片,只有寥寥几字的报道,下面评论最高的一条是—— :好奇怪,总感觉他是在故意寻死。 这条新闻没了后续,从s市到美国加州需要十一个小时半,白念安没有睡,只是侧着身,透过那一片窗户观测海平面之上的云朵。 下了飞机,宁岩比白念安更早到一步,他接过白念安手中的小型行李箱。 他一愣,指了下白念安的下唇:“白总,这里出了点血。” 白念安才兀然缓过了神:“没事,飞机颠簸不小心碰了下。” 飞行模式一关闭,那个199开头的烦人精就来了消息。 199xxxx2573:要在结婚之前来一场浪漫的求婚仪式吗? 199xxxx2573:我在这里等你。 可憎的威胁者又发来了条定位,是在南卡罗来纳州的克利夫兰市,教堂的名字叫做西姆斯教堂。 距离白念安所在的加州3773.09公里。 一种强烈的憎恶油然而生,因为司北实在是“自由”的过了火,是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自由。 莫名其妙的去浮潜,莫名其妙的出事故,又莫名其妙的发来一个教堂的定位,邀请他跨越三千七百公里,坐六个小时飞机前去举行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 这种妨碍了其他人的自由,压根不是自由,他只是想折腾白念安,报复白念安。 坐上车后,白念安合上了眼。 宁岩小心翼翼的通过后视镜打量白念安的神情,问:“私人律师已经请好了,在酒店等您。” “是先去见律师还是?” 白念安拧紧眉:“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宁岩怔住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觉得我会和疯子一样才坐完十一个小时的飞机,又要坐五六个小时去赴一个疯子的约吗?” “说话前学不会思考就闭嘴,做你该做的事情。”白念安发了一通脾气后再次合上了眼,这几天他就没有好好睡过觉。 *西姆斯教堂 巨大的十字架背靠着一轮从云霞中冒出头的日晕,司北坐在第一排,他看向教堂最上侧的标语。 “iwill lift up my eyes to the hills...” “我举目向山。” 司北等了十四个小时,他想,白念安要是赶不上日落,也可以赶上日出。 他打开手机,页面是白念安在下飞机后的第六个小时,凌晨时分给司北发来的消息。 坏脾气的未婚夫:威胁我才得到的婚姻,大可不必弄得这么浪漫。 咔哒——一块形状迥异的石头发出了声响,司北把那块半个拳头大的石头塞进了白西服口袋里。 白念安说得很对,可是下三滥的手段和浪漫不冲突,他只是不想来而已。 - 白念安这张脸在国外也颇有知名度,且不说他大学期间在ares美国分部实习时就已经有名气了。 所以这场“地下婚姻”只能是宁岩拿着两人的资料来回跑,最后在律师那拟定了婚姻协议,接下来只需要等司北到,请牧师当场公证,过上个几周结婚证才会寄到国内。 白念安坐在律师所的茶室里,他第四次看了下腕表。 下午三点半了,距离他向司北约好的十二点半见面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加州很热,茶室的采光也很好,正是因为采光太好了,所以整个房间都变得燥热难安。 白念安拉了下领带口,向宁岩说:“我出去透口气,他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才想着吹吹风放松一下,白念安站在建筑物的第二阶台阶上,他愣住了。 司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辆红色柯尼塞格,停靠在路边很惹眼,他下了车,摘下墨镜,极其绅士的走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 一个长相很典型的abc亚裔女性从副驾驶下来,笑得春光满面,她抱住司北,轻轻贴了下那人的脸,随后便走了。 司北再次拉开车门,一手握住了用极繁蕾丝花边包裹好的花束,还没等他从车里出来,白念安的电话却来了。 “三十秒,再不出现在我面前,这个婚就别结了。” “草。”司北顾不上那束卡在座位中间的花了,他没有拿,更多原因是因为其中有一束铃兰蔫儿了。 他想,白念安那么追求完美的一个人,收到的花理应是完美的。 茶室内的气氛很诡异,白念安偏过身子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宁岩从文件袋拿出两份纸质婚姻协议,推给了司北。 司北看都不看,拿起笔想签下自己的名字。 宁岩友善的提醒:“司北先生,虽然是在美国公证的婚姻,但协议是具有法律效益的,所以还是请您仔细一点,先看看条款,有不满意的也好商议。” 司北很敷衍的翻了几页,偌大的茶室内响起了一声冷嗤。 “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吧,离婚后所分割的财产也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到时候钱不够了,你还可以继续来威胁我啊。”白念安目光一转,说出口的话和淬了毒一样:“毕竟你就是这么下作又多变。” 在他们结婚的这一天,迟到三个小时,又和一个女人当着他面纠缠不清。 算了,白念安劝慰自己,平静下来情绪后,他又觉得没什么了。 司北选择在愚人节这天结婚的目的很明显,这场地下婚姻连同着白念安都一样是个笑话。 “白念安。” 司北莫名其妙的问出了个问题。 “你喝醉后也会撒谎吗?” - 这场婚姻协议签署环节及其别扭,在司北忽然提出“离婚后不要钱”这个想法后。 第7章 白念安冷不丁的问:“不要钱你想要什么?” 和不过瘾一样,他又直戳司北的心窝:“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装清高?” 司北眉一挑,只好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紧紧挨着“白念安”三个字。 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也是第二次他看见的白念安龙飞凤舞,不加遮掩的字迹。 第一次是,白念安瞪着溜圆的眼睛,身着不太合身的实验服,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坐在最后一排,很凶的朝着他丢了个小纸团。 “离我远点,也不许对着我笑。” 后面还跟了个凶神恶煞的小表情,和白念安一样。 啊,可爱爆了。 十七岁的司北那时候这么想。 结束后,白念安先走一步,他似乎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司北多待。 - “hi.” 司北朝着位于右手边才坐下的白念安招招手:“又见面了。” 白念安想跳飞机的心都有了。 他还是下意识的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司北很夸张的撩拨了一下红头发,“哼哼”了两声儿:“拜托,你老公一场演唱会就能收入上百万,坐个头等舱这不轻轻松松?” 白念安正想讥讽回去,整个机舱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漆黑中仅有几抹模糊的荧色指示灯闪烁着,他呼吸一紧,双手紧紧攥着座位两侧的扶手。 飞机升降时都会进行暗舱操作,合计十一分钟,目的是为了让乘客提前进行暗适应过程。 忽然,冰冷的金属质感贴近了他的指边,轻轻勾住了他的一节指骨。 “胆小鬼。”轻盈的笑意和落在了白念安耳旁一样。 白念安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开了,狂跳不止的心脏逐渐平稳,随着飞机升空结束,灯被再次打开。 这光亮来的猝不及防,司北勾着他手指的手还没收回去。 白念安注意到司北戴在小拇指上的尾戒,很奇怪的款式,没有形,可能是有段时日了,戒指的表面还抹掉了层漆。 “还不松开吗?”白念安问。 “就不。” “我们现在可是合法夫夫,我不仅现在要牵你的手,还要亲你的嘴,晚上还要睡你家的床。” 白念安忍住脾性,他僵着表情:“你拦住人家过道了,蠢猪。” 司北立马把手抽了回去,那个空姐笑得很诡异,低低的对着他说了句“sorry.” 白念安心情稍微舒畅了些,他拿出眼罩蒙上自己的眼睛:“别打扰我。” “你不拒绝的话,我今晚就拎包入住咯。” 白念安撩起一边眼罩,冷冷的瞥过去:“我如果拒绝呢?” “那你明天就会上各大报纸头条。”司北眯起眼笑,很欠揍的模样,他伸出手拍拍白念安的脑袋。 “睡吧,安安。” 白念安一怔愣,他迅速将眼罩遮盖下来,偏过身子倚靠在角落。 听到很久远的称呼,和被过去的回忆号召没分别。 大概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听到了一侧很轻微的鼾声,白念安这摘下了眼罩,他没转过头,因为不知道司北会不会突然醒来。 只是透过那一小片玻璃窗窥过去。 司北还真是随意,不知道从哪里套出来了一顶冷帽,朝下一拉,遮盖住了半张脸,露出的那截红发衬得他皮肤更白皙了些。 睡姿大大咧咧的,嘴角还挂着抹口水,穿着也十分诡异,是白念安偶尔在大街上所看见的很年轻,很前沿的穿搭。 总之,他欣赏不来。 他一直都是一个相较传统的人,至少在婚姻这方面,在过去白念安是觉得只要合家人心意,搞那种俗套的包办商业联姻也无可厚非。 白念安有自信做个好丈夫。 但是在这个很适合开玩笑的日子里,他和司北结婚了。 白念安尽力劝慰着自己,这只是一次满足司北报复心的交易,可他还是止不住的想斥责。 为什么结婚当天,司北要穿的这么不正式? 而自己又为什么打了个埃尔德雷奇结? 他极其不耐烦的拉扯开这复杂的领结,最后一整条领带和恶意发气一样甩在了司北身上。 司北莫名笑了下,白念安心一跳。 他转过头,看着司北只是翻了个身子侧到另一边睡得更香了。 第5章 坏狗 诡异的是,司北似乎料定了白念安不仅会和他结婚,还会允许他拎包入住。 因为比他们先到一步的,居然是一辆货拉拉。 几名工人一见到着熟悉的名人面孔,行李还没搬呢,纷纷上来合影。 “我儿子喜欢你,家里全是你的海报嘞!” “来,大歌星,合个影。” “茄子——”司北乐呵呵的配合工人拍照签字。 白念安没耐心陪着司北应付这些人,他率先坐电梯上了顶楼。 他本来想着司北说了只结婚三个月,却没想这人搬行李和搬了一辈子的分量一样。 几乎是举家搬迁,光是五花八门的衣服包包还有一些中古首饰就收纳了五大箱子。 才放进了客厅,几个工人又费老劲儿搬进来了好些吉他,白念安只是在卧室换了套衣服,转过头客厅里已经摆了十几架吉他了。 像是知道他看见了和会生气一样,司北还给吉他按照大小,颜色深浅,整整齐齐的靠着面墙摆好。 这还不够,随着声高亢的狗叫和夹杂在其中的小猫叫声,白念安瞪大了眼。 “你要是敢带着小动物进家门,你就给我滚!” 白念安索性不忍了,他再不制止,谁知道这人还会带点什么玩意儿进家门。 还是晚了一步,门口一人一猫一狗眼巴巴的望着白念安。 而搬货的工人已经乘坐普通电梯下楼了。 猫是白色异瞳波斯长毛猫,狗是白花花的萨摩耶,两团白衬得中间的司北格外华丽花哨。 更看不惯了。 “我说了,我这里容纳不下小动物,你要么找个地方安置,要么就打包着这些东西一起滚。” “小白不要听!是恶言恶语!”司北极其幼稚的捂住了那只萨摩耶的耳朵。 “你叫他什么?” 接着司北趁着白念安不注意的动作,拍了拍萨摩耶的屁股。 萨摩耶屁颠屁颠的飞奔向白念安,呲着个大舌头舔了上去。 白念安哪里禁得住这种百斤大胖狗冲撞,他摔倒在地上,被萨摩耶舔了个遍,尾巴都摇成螺旋桨摇上天了。 而另一只优雅的白色波斯猫淡淡的路过全世界,找了个松软的沙发开始假寐。 等白念安被这死狗的口水都腌入味儿了,司北慢悠悠的装作一副担心的样子走过来。 “小白乖乖,不可以这样。” 此小白非彼小白,白念安恼怒的蹙起眉头:“离婚!我忍不了你。” “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破烂儿给我搬出去!” 司北瞪大了眼:“这才哪到哪?而且就算咱俩离婚也是要等结婚证明下来,才能去办理离婚证的好不好?” “而且,你名声就这么不要啦?”他亮出所谓的白念安的艳照,只是一张视频封面截屏,明晃晃的扎进了白念安的双眼。 白念安下意识的回避开目光,他看不了一眼自己那样失态的模样,即使断片断到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白悻悻地从两人之间跑了开来,司北顺势一手圈住白念安的手腕按在地面。 “继续说啊,继续骂我啊?” 他嚣张极了。 白念安的皮肤在阴暗处会显得更为白皙些,泛着些青,冷着脸的模样和瓷娃娃一眼,只是轻轻蹙了下眉头,司北便立马松开了手。 “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对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客厅,白念安缓缓抬起渗着阴冷的眼,自下而上的扫视过去:“我说了,威胁人就该有威胁人的姿态,你多余的情绪只会让我觉得分外恶心。” “所以别装了好吗?” 白念安推开了愣神的司北,快步冲去了浴室。 还在倒春寒,温度本不稳定,今天又是个大风天,白念安硬是硬着头皮又冲了个冷水澡,他垂着头盯着自己扇过司北的手,水珠顺着他的指尖向下抖了几下便坠落。 在扇过去之前,他翻腾的愤怒无法克制,凭什么一个拿着他不雅视频威胁他的伪君子,却露出了一副心疼他的表情? 在扇过去之后,大脑宕机到只剩下了一种感觉——爽。 白念安回想起自己这样特殊的心理,最开始并不是因为司北而激发的,只是又一次跟着母亲去球场时,邻家结谊的好友带着自己的一条杜宾前来,可能是社交教育并没有做好,见到陌生人就开始狂吠。 于是那个妇人蹲下身,对着狗的一侧脸抽了过去,只是轻轻的一巴掌,威猛的杜宾便发出悲切的呜咽。 第8章 而那时候的白念安,才十一岁。 便学会了训狗的第一件事:在面对呲牙的恶犬时,抽一巴掌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这一套他在十七岁时就照搬到了司北身上。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上手这一巴掌,心情竟能变得如此……轻盈。 门被叩响了一声,白念安才擦干头发,隔着一扇门他听见司北问:“你性冷淡吗?” “不。”白念安回答的一本正经。 “你老公也不。” 莫名其妙的一句,白念安有些搞不懂这人要干嘛了? 过了会儿,听着浴室内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司北又问:“浴室有镜子吗?” “你到底——” 很好,白念安低估了此人的不要脸皮的程度。 门被拉开,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气让白念安蹙起了眉。 只见司北一手拿着两盒冈本极薄0.01,一手拿着瓶润滑油,一脸坏笑。 热腾腾的水汽钻进了浴室里,包裹着白念安的身体,他朝后退了步,这个时候如果问出“你想干嘛”实在是蠢。 白念安走过司北:“我很累,别来烦我。” “倒计时六十分钟。” 司北冷不丁的开口,可能是才洗过澡的原因,脖颈上的割皮纹身也开始泛红,很明显,左右三道和鲨鱼腮还真有几分相似。 白念安向着卧室走去,没停下脚步。 “倒计时五十九分钟。” 白念安转过身,司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背后,又是那股很齁人甜腻的花果香,他一只手环住白念安,落在了卧室的门把手上。 “这条编辑好的微博里面有你的视频,五十九分钟之后就会自动发送。” 司北在上学时期就比白念安要高不少,现在更是压一头,将他直逼角落,禁锢在昏暗之中。 紧接着,他又用挑衅的语气开口:“怎么样?白念安,现在算是有威胁人的姿态了吗?” 白念安抬起下巴,未吹干的水珠顺着发尾流淌进深黑色的丝绸睡衣。 没说话,司北的呼吸却不由控制的停滞了瞬。 “所以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一语双关。 司北体能很好,白念安有很清晰的感受到,他强行将翻涌在喉腔的呜咽吞下。 “别咬唇了。” 司北忽然停下,板正他的脸,目光落在白念安下唇的一圈齿印。 “我不会和你接吻的,所以别咬了。” 白念安拍开司北的手,面露厌恶之色:“快点做,少说这种没用的话。” 司北俯下身,头埋入了白念安的胸膛前,松散的发丝撩进身下人的耳间。 “白念安,说点让我兴奋的话。” 白念安一手攥紧了湿热的被单,正欲发作。 “不要拒绝我,这是威胁。” 司北点开计时器,刺眼的光芒提醒着白念安,还有最后五分钟。 “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听不明白吗?” 每没入一寸,盘旋在腰骨上的红色小痣在白念安眼中就越发模糊,而那颗痣之上是蛇纹身,纤细、柔美又冰冷,洞穿他被压抑的欲望。 “五分钟,我s//he不出来,你也玩完了。” 字字句句,和羞辱没什么分别,白念安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双手禁锢在司北的脖颈上,眼神中和淬了毒一般阴冷,手下越重,司北的脸开始泛起潮红。 “去死——” “贱/狗。” 那双铅灰色的眼眸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随着一阵抽搐后,司北接住了颤抖着的白念安。 率先缴械的不是司北,却是白念安,瞳仁短暂的失焦,呆若木鸡、又茫然的看着头顶的那盏吊灯,只对司北牙尖嘴利的那张脸,也只有在这种时刻…… 才可爱那么一点点吧? 司北还是没忍住。 白念安扯过一角被子搭在了自己的下身,他伸腿踹在了司北的胸膛:“快点把东西撤回。” 司北圈住白念安的脚踝,很奇怪,白念安那么有钱,伙食也不差,怎么这么摸着身上还没几两肉。 他装模作样的按了几下屏幕:“取消了。” 司北把手机一抛顺势躺下,他把烟才叼到嘴边,白念安立马捏住甩到了地板上:“不许在我房间里吸烟,脏死了。” 本想着司北如果再任意妄为,威胁他,白念安就翻脸,这个脸他也不要了。 没想到司北只是“哦”了声,拿着烟盒去房间外了。 刚刚被司北直接推上了床,一切都来得太快太汹涌,事后一个人躺在这时,白念安才发觉这个房间居然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有亮。 几个房间的露天阳台都是打通的,司北在阳台外来回踱步,停留在了白念安卧室的那侧阳台,隔着玻璃,他看不见白念安,白念安却可以看见他。 一抹明亮的火苗儿窜起 ,点亮了白念安的眼眸,被黑暗笼罩住的无措忽然安定了。 司北一抽烟就停不下,受到尼古丁的刺激下,哪怕手抖,也将半包烟全抽完了,等白念安冲洗完后回到房间司北还在抽烟。 没有节制,想做什么就做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第6章 下城区 此时,白念安想起了他讨厌司北的第二个理由—— 他讨厌司北什么都没拥有,却有自由。 白念安拉下了床头灯,暖黄的色调映照在他凌乱的头发丝,雨水的湿气顺着扇琉璃窗攀爬进来。 又是雨天。 白念安拉开卧室门,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还是让他打了个颤,这时候他似乎还没有那么讨厌雨天,只是单纯的觉得雨天会有打湿裤脚的风险。 他一丝不苟的穿戴好了校服,站在门口的管家正笑眯眯的看着白念安。 “少爷,夫人在楼下等您。” 白念安闷闷的“嗯”了声儿,他朝楼下望了圈,心揣回肚子里后,问管家:“她今天心情还是不好吗?”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白念安轻咬住下唇,他在紧张时总有这个习惯。 “是不是因为我成绩总分比上一次低了六分?” 可是他还是第一名,名次并没有掉欸,白念安很想为自己多“狡辩”上这么一句。 可是退步就是退步,永远不能向下比较,要向上,向上一次的实绩去比较。 饭桌上出现了个身影,女人神情庒肃,朝着楼上瞥了眼:“白念安,逃避不是个好习惯。” 餐桌上的食物都是经过营养师根据白念安每周的身体状态调配好的,很健康,也枯燥无味。 白念安还是表现出很好吃的样子,把餐盘里的食物吃了个干净。 今天白祥君没有提前一步先走,还在餐桌上,她看报时总会带着个挂链眼镜,鬓角生起的几根白发没有刻意去打理。 按照白祥君说的话,拥有实权的女人是不会苛求自己的外貌的,白发也应当归属于她的荣耀之一。 白念安知道这个时候她肯定是要说些什么的,他规规矩矩坐着,脸上挤起乖顺的笑容:“哥哥最近怎么样了?听说香港那边最近不是很太平,要不要把哥哥接回来治疗啊?” 白祥君的目光柔和了些,她放下报纸:“不用,那种程度的暴乱也只能在底层闹闹了。” 她捻起一页纸,简单的扫了眼后,问:“周二晚上家教课程为什么缩短了一个小时?” 白念安的眼神有些飘忽:“靳昭成找我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 “他月考漏考了,线上补考要个人监督……” 白祥君抬起眼,神色沉了下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紧张就开始咬下唇。” 白念安的心空了一拍,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了。 “秦叔,重新再安排家教老师面试,那位许老师就辞退吧。” “为什么?”白念安瞪大了眼:“那个许老师教的很好的。” 白祥君步子一顿,漠然的转过头:“教的什么很好?教你撒谎很好是吗?” “白念安,你记住了,是你的任性妄为害得这个人丢了工作,如果你学得会管住自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念安紧紧扣住餐桌一角的繁花蕾丝,他很快的调整好情绪,低下头:“对不起母亲。” “都是我的错。” 白祥君从来不会理会他的道歉,等白念安收拾好情绪抬起头时,那人已经走了,他松缓了口气。 随后他气冲冲的走到生活助理的身旁,一脚踢上厉东的小腿,这才出了口恶气。 厉东人高马大又结实,被踹了一脚也稳如泰山,一手拎着白念安的书包,微微欠身:“该出发了少爷,今天下雨天应该会堵车。” 怀揣着一肚子的火,白念安上了车,早知道就不和靳昭成跑去看比赛了,这混小子真是个泼皮无赖,估计激白念安,说他要是不去就是孬种一个。 第9章 低调的迈巴赫黑色系停靠在一条正在等红灯的路口,雨才停,水珠半挂在车窗上,但也能勉强可以看得清外面,随着几声机油的低鸣,眼前掠过了一道鲜亮的身影。 是司北。 还有一个红发女人,一头长发微卷,没怎么打理,随意的束在背后,骑摩托的姿势很专业,目盯前方的红灯,仅仅只露了半边脸都足以窥得女人的美艳。 而司北坐在摩托车后,百无聊赖的晃悠了下腿,他侧过脸,仅仅隔着半米远,两人隔着车窗对上了视线。 和一条瞬间焕发生命力的小狗一样,他亮起眼,虎牙尖露了出来,隔着玻璃隔着雨雾,声音穿透了进来。 “早上好啊,好巧耶!” 厉东犀利的目光通过后视镜打量了过来。 他问:“您新交的朋友?” “不是,不熟,只是一个班的。”白念安迅速转过头,再一次对司北的热情视若无睹。 “一会儿见!”司北又兴奋的朝白念安眨了眨眼。 随着“啪”的一声响,一封粉色的信拍在了车窗外,因为有雨水的缘故,结结实实的挂在窗上,进入了白念安的视野。 …… 厉东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审视,白念安强定心神:“这个信封应该是过阵子外出和其他校区的联谊的报名单。” “班上的人都是统一要递交给我的。” 谎话里搀着真,白念安也有底气了些,他开了一半窗,将那封半湿了的信封拿了进来,然后紧紧的攥在手边。 司北这个混蛋……谁没事当着大庭广众之下送情书啊? 这个月都第几次了?白念安每一封都撕毁的干干净净,这人居然坚持不懈,隔阵子就送一次。 太任性了。 白念安决定这次给司北一点教训,谁让这个人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色? 他发消息给了靳昭成。 :帮我教训一个人。 靳昭成回复的很快:要教训的狠一点吗?小小白。 白念安思虑了会儿,他只知道靳昭成素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接触,但只是打一顿而已,狠也应该狠不到哪里去吧? 他回复:要超狠,打得他见到我就绕道走的那种。 发完这条讯息后,白念安洋洋自得了起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而司北就是他完美人生路途中的一颗小石子,一脚踹开就好。 上完最后一节课,白念安找好托词给厉东联系,说是学校里有些疑题想解答,让他再等一等。 司北有些狐疑的盯着白念安,他没想到白念安居然会主动找上他。 “你看了我的情书了吗?” 他直愣愣的指着白念安口袋里露出的那粉色一角:“这次你没撕欸。” 和捕捉到了某些希望一样,他凑近了一步,扑面而来的皂角清香环绕在白念安周身。 想让鱼儿上钩总得要鱼饵不得? 他仰起头,笑眼弯弯的点了点司北的胸口名牌:“嗯,看了的,不过在答应你之前,你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好。” “现在就走吗?”少年的口吻很果断,甚至没有问一句“要去哪里?” 司北离得近,个头比白念安高一截,垂下眼盯着他时候含着些笑意,藏都藏不住。 白念安眨巴了下眼,他别过头:“对,现在就走。” 靳昭成发来了个定位,那是位于上下城区的交壤处,非法滞留的外国人居多,只需要给点钱就能办事儿。 按照计划,白念安途径那条小巷口只需要找个推辞把司北丢下就行,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一想到司北要被那群人打得鼻青脸肿,白念安暗自窃喜,他期待着司北一身狼狈的倒在地上,祈求着他的原谅。 如果可以的话,再踩一脚司北更美不过了。 “你笑什么呢?”司北问的直接,他们已经向着下城区走了二十来分钟了。 白念安收敛起笑容,拧起眉头:“干嘛,还不让笑啊?” “没,只是你笑得很可爱。” …… 这混小子疯了吧?他是男人,男人可什么爱? 白念安即将出口的讥讽还是忍住了,都快到了,可千万别打草惊蛇。 整个s市是朝着下建设的,穿越过日落大道朝下城区走去,许多老弱病残领取着低保基金的各种类人群聚集在此。 白念安转过头,一块闪烁着红色霓虹灯牌半吊子倚在酒吧上方——welcome to the city of angels. 欢迎来到天使之城。 这是s市的别称,可当踏入下城区的第一步,白念安宛若看见了地狱。 一个个由破旧衣物搭建起的小帐篷排列成一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糖浆与胶水混在在一起的气味,一双双骨瘦如柴的手从帐篷内颤颤巍巍的探出,挥动了两下,才驱散开因垃圾堆砌盘旋在帐篷旁的苍蝇堆。 一声车笛长鸣,数十辆摩托车环绕着大道狂奔,紧随其后的警笛声响彻云霄。 白念安下意识的离那条毫无秩序的大道远离了些,肩头正好撞到了司北身上。 “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奇怪?”司北笑着问。 “还行。” 简直奇怪的要死!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颓靡的地方,白念安又忍不住再心里嘀咕。 每个人的脸上都寻找不到一丝朝气,行走在路上和游魂一般。 司北倒是很看得开:“这里的人都很好的,咱们刚刚路过的那家酒吧,每天晚上都会举行派对,还有摩托比赛。” “赢了有好多奖品。” 白念安眨巴眨巴眼:“什么奖品?” “可以免费喝一周酒。” ……果然,白念安挑了下眉,他不应该对下城区的东西抱有任何期待。 他转过身,走入一条弯弯绕绕的小巷口,胸膛内侧具有节奏的打着重拍。 “我去前面便利店买点水喝。”白念安轻咬了下唇,又道:“你不用跟着我。” 突然,他的手腕被司北圈住,白念安的心空了拍。 这人不会发现什么端倪了吧? 可司北只是笑眯眯的,轻轻捏了捏白念安的手腕骨:“下城区很乱,你一个人要小心点。” “好。” 蠢货,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第7章 2626 …… 白念安左右晃荡了两圈,他掐好时间点后,悄悄摸摸的来到了小巷口,头朝着里面一探。 人不见了! 他眨巴眨巴眼,有些发蒙,莫非这人是察觉到了提前跑路了吗? 白念安想走近再瞧瞧,他放慢了脚步,试探性的叫了声:“司北?” “唔!” 白念安高三的时候才178,人又瘦又孱弱和个小鸡仔一样,轻而易举的被拉进了个隐蔽的犄角旮旯。 他的嘴被捂着,大半个身子都被对方的一条胳膊环着,牢牢禁锢。 “嘘,别说话,那些人应该还在附近。” 司北的声音贴近耳边时很低沉,那口热气拍打在白念安的颈后,和轻舔舐过一般。 太冒犯了,这人怎么敢的? 白念安张口对着司北的手指就咬了上去,血液的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司北一言不发,被咬住的那只手开始发抖。 “纪到疼就松手。” 白念安被捂住嘴,声音都模糊不清的,很奇怪,一直贴着他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 夏日,穿的都很轻薄,白念安很清晰的感受到有什么抵在自己的后腰间。 “你——” 砰的一声,白念安挣扎开,他一脚踹上那扇铁门,新鲜空气的涌入让他的大脑瞬间变得清醒。 他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左手鲜血淋漓,气喘吁吁,脸红的不像话,甚至大半个露出的脖颈也红了。 司北用背包捂住了自己的下身:“我没有,我是说,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司北的辩驳,力气不大不小,这一巴掌下去,他居然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栗。 “真是龌龊。” “你让我觉得恶心。” 白念安一把将司北推到了墙上,脸上的绯红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别的原因,他一把揪住司北的衣领。 “以后不许再给我表白,也不许给我送情书。” “再送你就是今天的下场!” 白念安几乎是吼出这些话,他单薄的身体因过于激烈的情绪开始颤抖。 可司北永远出乎意料,永远超出白念安的所有设想。 他开口:“可是这是我的自由。” 白念安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呛笑了声儿,极其轻蔑:“像你们这种住在下城区饥一顿饱一顿的人,有什么自由可言?” 司北似乎是被这样的话伤到了,他垂着眼朝着下看,一言不发。 白念安更气了,做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呢?搞得他成了罪大恶极的犯人了一样。 第10章 咕—— 这个“饥一顿饱一顿”的人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肚子发出了诡异的叫声,司北面露囧色。 “我送你回上城区吧,这里不安全。” 白念安用手指头戳了下他的胸口,很用力,道:“我刚刚给你说的话你记住了没?” “记住了。” 司北点点头,凌乱的头发丝儿也顺着摇了摇,吸引了白念安的注意。 紧接着司北又道:“如果是被打一巴掌送一次情书的话,也很划算。” “我不怕疼,但是我受伤了很容易伤口发炎,只要不要用利器打我就行。”司北的表情一本正经,他比白念安高不少,和白念安说话时总是不自觉的微微弯着腰。 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和个卑微屈膝的哈巴狗一样。 “哈巴狗”说出口的话实在是震撼,白念安一手给司北头顶上“拍”上去,把那根头发丝儿捋顺。 司北感受到那份温热的距离后,说话都开始变得磕磕绊绊:“你、你、你——” “我不喜欢喜欢我的人很邋遢而已。”白念安心觉得是自己的力度太柔和了,给这小子造成了误会。 他又重重的敲了下司北的头:“这样的话很丢我脸。” 本阴冷的小巷在雨后的夏季里开始闷热了起来,让白念安几乎透不过气,他不断的劝慰自己,只是一次失败的教训,对付这样的狗皮膏药他有的是法子。 “找到了!他在这里!” 很蹩脚的中国话,吓得白念安心里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腕被司北牢牢圈住,那股大力拖拽着白念安朝着外街跑出去。 倒春寒时节的雨不讲道理,骤雨说来便来,他们冒着雨向着未知的目的地前进,身后紧紧跟着三四个中东壮汉,一看就不好惹。 靳昭成找的这帮子人也太专业了,跑的忒快。 白念安体能不行,很快就跑不动了。 司北察觉到了这点后立马停住了脚步,他朝另一个小巷口躲避进去,在那些人即将快步跑入这个巷口时,司北伸手一推,一排排用来夏天编织凉席的竹子被全部放倒。 笨重的中东人被几根竹子绊倒在地上,吆喝声连天,司北肆无忌惮的捧着肚子大笑,小虎牙尖露在外面,随后他很嚣张的对着那几个人比了个国际手势。 “loser” 比完手势见人又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来了。 “快快快,跑跑跑。” “都怪你,非得装逼。”白念安累的想要原地躺下了,他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事儿啊? 跑出几条巷子后,后方没人再追逐了,两人终于缓了口气。 “不是,你不觉得很好玩吗?”那双眼很亮,一侧的虎牙尖露出多了几分少年稚气。 “和城市大逃亡一样,多刺激啊。” 白念安拧起眉头,他侧过脸,不去看那双明亮的双眼:“幼稚,浪费我时间。” 忽然,卷着股皂角清香的衣服越过白念安的头顶,为他遮蔽住了那一小片阴湿的天空。 司北朝着他贴近了一些,确保白念安淋不上一点雨。 难以想象,被他打了也被他骂了,居然还能这么自然的倒贴上来,这人难道就没自尊心吗?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不看看吗?”白念安脸色一沉,他点开那条讯息。 厉东:少爷,夫人今晚回家里吃饭,您人现在在哪里? “糟了。”白念安拿着手机的时的手都在打颤,他瞪了眼司北:“滚,不想看见你。” 司北整个人沉浸在和白念安相处的甜蜜海洋里,他察觉到白念安的步伐很匆忙,赶忙问:“你很急吗?要去哪里啊?” “不用你管。” 白念安茫然的站在大道旁,紧盯着飞驰过去的每一辆出租车,上面都亮了“载客”的标识。 也是,现在是高峰期,打车的话说不准还会堵在路上。 都怪这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耽误了白念安时间,现在他要在十分钟之内赶回首顿,这样谎言才不会被戳穿。 白念安快步走在朝上的街区,说来很可笑,这上城区前往下城区的路途十分轻松,可折返回去却走的很累。 向前看,一座座近200米高的摩天大楼直冲云霄,埋没在雨雾之中。 似乎只要朝前走一步,威尔希尔中心内高奢的香水和满街的车水马龙近在咫尺,而上城区的太阳总是很晚落下。 巨大的轰鸣声撕碎了雨幕,一跃而前,截停住了白念安,他抬头,包裹在摩托车头盔里仅露出的一双眼闪烁着,盯着他,连同着狼狈。 司北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的将白念安被打湿的碎发朝后捋了过去。 “上车,我送你回去。” 包裹着甜腻花果香气的头盔套在了白念安头上,他身形本就清瘦,被这大头盔一罩,头大身子小,和个大头娃娃一样,冲着司北呆呆地眨巴了下眼睛。 “你还会骑这个?” 摩托车通体火红,在昏暗的下城区氛围里显得格外扎眼又跋扈。 紧接着白念安又问:“你不会想报复我吧?” “什么?”司北戴着头盔没听清。 白念安闭上了嘴,他很笨拙的想抬起腿跨上摩托车后座,失败告终,他尴尬的放下一只腿。 “我不坐了。” 这车底座也太高了!这根本就不符合人类设计。 烂车! 白念安才想摘下头盔,忽然他身体一轻,司北轻而易举的架着他的腰直接托上了车后座。 随后司北单跨上车,他将头盔镜盖上,整个身子朝着车前身俯低:“去哪儿?” “回首顿。”白念安的脑袋懵懵的。 “扶好我的腰——” 白念安惜命,他索性一咬牙两只手死死圈住了司北,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司北一顿,他把白念安的手调整了下位置,语气很奇怪:“扶着侧腰就行……” “哦。” “十分钟只能能到——” 很快,白念安说不出口话了。 鲜亮的一抹红在雨夜中疾驰,穿梭过中州大桥的车流间,狂风在白念安的耳旁作响,他浑身战栗紧闭着双眼,双手紧紧捏住司北的腰间,用力扼住身体因恐惧而叫嚣的洪流。 “白念安。” 不知道是司北叫了几声儿,他才回过神。 “抬头看看。”司北又说。 “不要害怕。” 许是好奇司北这样做的目的,白念安还是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了那片夜空,不被上城区所污染,在雨后明亮透彻的夜空,大片的星光向着他眼眸中涌入。 仿佛在白念安望向那片星空时,那片星空也应属于他。 “在下城区,每一天都可以看见这样的星星,很不错吧?”司北的语气很轻松。 白念安沉默了会儿,他忽然问:“只是这样就够了吗?” 只是看一看星星就开心了吗? 与其浪费宝贵的时间去仰望星空,还不如多投入一些时间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司北似乎没听清,这话茬也落了地。 在快到达首顿时,白念安让司北停下了车,要是被那个一板一眼的厉东看见了,那可太不好解释了。 他晕乎乎的,双脚坠地的一瞬间身体里的暖流才逐渐回温。 首顿门前有成片的流苏树,在夏日里随风轻动,绿白在枝桠几乎和浪潮一样将他们吞没。 司北摘下白念安的头盔后,他自顾自的开口:“不够。” “你说什么?”白念安的头脑几乎被大风吹得宕机了。 “我说,和你一起看星星的时间太短,一点也不够。” 司北再次将头盔镜盖了下来,闷在里面的声音传出:“下次再一起看星星吧,白念安。” 一阵机车的轰鸣声作响,带起了一阵风,司北走了。 白念安眉头皱在一起,下次?还有个屁的下次!这个死变态居然对他抱有非分之想。 真恶心。 他摇摇晃晃的走向停靠在首顿门前的迈巴赫,才松缓下的一口气在坐上车后瞬间被吊了起来。 白祥君坐在车内,正闭上眼养神,听到动静后,漠然的视线朝着白念安打量了过来。 “这么弄得浑身雨渍?” 白念安提着的一口气瞬间落了地,看来是没有被发现。 “伞借给同学了。” 白祥君淡淡的“嗯”了声,一般只要牵扯到白念安帮助同学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去细究。 学会做“假慈善”是白念安的第一课,而白祥君给他灌输的第一个理念就是——善良的穷人做一辈子好事不如有钱的富人做一次。 人们会忽视低阶层泛滥的善良,却捧高富人偶尔折下的腰肢。 假慈悲也好,伪善也罢,都只是修饰精巧面具的装饰品。 “听说你们学校来了一批下城区的孩子?”白祥君漫不经心的问起。 第11章 白念安心虚,生怕司北和他纠缠的事情暴露了出来,他点头:“嗯,来了二十名。” “都……没什么,都是很普通的人。” 明明最不普通了。 臭不要脸的上赶着送情书,时不时就说出些让人惊掉下巴的话,还会很娴熟的骑摩托车,和风一样,琢磨不透,也拿捏不稳。 白念安的思绪又开始飘飘然了。 “没事可以接触接触,如果是被学校媒体记录下来,以后等你真正曝光在社交媒体下了,还是很有益处的。” 白祥君轻轻笑了两声,她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当然,还是要保持好距离,那些人仇富情绪很重的。” 很重吗?白念安眨巴了下眼,只点头:“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条黝黑的隧道,白念安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紧紧靠在了角落,双手握住拳。 “还是怕黑?” 白祥君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像是关心,她又道:“自己能克服吧?” 白念安后背渗出冷汗,他睁开眼逼迫着自己适应眼前的黑暗:“只是刚刚有些困,现在好多了。” 蹩脚的谎言。 白祥君不再回应他了。 回到房间后,白念安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他一头栽进了沙发椅里缩成一团,因重量的反扑,椅子轻轻摇了摇,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白念安打开微信,看见了一条“好友申请”。 【2626通过高三一班群聊申请你的好友。】 2626……好奇怪的昵称。 白念安点开2626的头像,是一把吉他,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吉他上还挂着一只破破旧旧的小白猫玩偶,看得出来时代很久远了,像素很模糊。 好友申请再次弹出。 白念安通过了,他平时不与人网络社交,总觉得是在浪费时间,除了偶尔回复一些靳昭成的消息。 2626:我是司北。 果然,白念安无奈的蹙起眉,他才想点击“拉黑”按键时,司北又一次来了消息。 2626:你摸摸你的右侧裤子口袋。 白念安从口袋里随手一掏,一张颇有后朋克设计感的门票出现在他手中,上面写了一长串邀请演出嘉宾之中,有司北的名字。 这是个地下酒吧,开在下城区,于这周六晚上八点半开始演出。 这人居然还会唱歌吗…… 一种奇异的心情蔓延上白念安的心头,得以窥见从未见过的世界的新奇,让他居然有些跃跃欲试。 2626:周六有我的演出,我想见到你,安安。 安安……这到底是再说晚安还是什么? 白念安的思维及其敏锐,他打开手机键盘设置为九宫格,然后按下“2626”,跳出的第一个文字选项就是“安安”。 这混蛋,肯定经常和人在一起搞暧昧吧?白念安忽然想起来了那天在机车上看见的红发女人。 他回复:没时间,不去。 :睡了。 第8章 不败之地 白念安把没来得及撕掉的情书拿了出来,淡粉色,上面还留有细闪,在昏黄的小灯下熠熠生辉。 过了半分钟,白念安果断的将这封还未来得及拆开的情书撕了个粉碎。 司北的第四次告白,以失败告终。 - 司北的家位于下城区靠近蓝怡山的某条小巷,是一个小型废工厂改造成的“家”。 谈不上温馨,因为除了他空无一人,雨后的飓风总是敲打脆弱的门窗,那扇窗户破了一次又一次,他也懒得修理了,晚上多盖床被子也够活。 车才停靠在路边停稳,司北就被女人用手隔着头盔捶了下:“车速提那么快,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海藻般的红发随意散落在身上,衬得皮肤更白,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眼下泛着乌青,气质颓靡又冷艳。 她倚靠在“家”门口,蓝灰色的烟雾缭绕在她的周身,司北摘下头盔后立马蹙起了眉。 “苏瑜鱼,你能不能别在我家门口抽烟,难闻死了。”他说着就把苏瑜的烟掐掉,踩在了地上。 “你手上的血怎么回事?谁给你咬的?” “白念安咬的。” 怕苏瑜鱼担心,司北举起双手,转了一圈:“其他地方毫发无伤。” 苏瑜鱼带上头盔调节好安全扣,她转过头问:“这次又失败了吗?” “算也不算。”司北的耳朵尖莫名其妙的又红了。 他又开始想到白念安摸他头了。 “哦对了,你把门票给院里那几个送了没?”苏瑜鱼冲他眨巴眨巴眼:“他们一听你要演出,开心的魂儿都没了,天天发消息问我。” “给了的,我还给院长了一份儿,她不来。” 司北和苏瑜鱼同为蓝怡山福利院出身,同年丧父丧母,又是同一年被送去了下城区最偏远的福利院,可苏瑜鱼比司北大,自小时候就强迫着司北叫她姐姐。 司北不愿意,就被苏瑜鱼按着揍。 打着打着就愿意了。 司北看着女人泛青的眼眶,才道:“好好睡觉,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供养自己。” 苏瑜鱼拿出一块劣质粉饼开始往脸上填妆,将露出的疲色遮住,以很大人的口吻说道:“没事,再努力两三年。” 她轻轻哼了声,露出些鲜少的少女骄横:“等你们都上了大学,能兼职赚钱了,我就等着享福了。” “这叫小成本大回报。”司北几乎和苏瑜鱼同声异口。 这句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从苏瑜鱼供给他和福利院那几个读书开始,每年都能听她这么说一回。 “臭小子。” 苏瑜鱼不和司北置气,她一踩油门,飞驰而去,口袋里的烟却掉落在了地上,司北弯下腰拾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裤腰包。 等下次见苏瑜鱼再还给她吧。 司北点开微信,他点开了备注为“安安”的聊天框,刷新了下,再没有其他的消息了,随后他又点进了白念安的朋友圈。 有些出乎意料,朋友圈居然是尚未开通的状态。 而个性签名却透着一股奋斗中年人的味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偷偷窥探白念安的生活似乎也格外有趣,像是从一块泛着苦的蜜饯儿一点一点抽拉出“甜”的那一部分。 司北又点开了白念安的头像,是微信初始头像,微信名称也是空白没有任何特色。 夜里,很小声的叹气与悬月一起沉了下去。 这样的窥探并没有带来太久的蜜意,反之司北觉得,白念安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形象又一次拉远了一步。 - 周六。 生物钟促使原因,白念安在周六会很早睁开眼睛,然后再回笼觉睡回去。 可他今天没有。 白念安看了眼周六的日程安排,早上九点开始家教老师上门,五十分钟一节课,中间休息十分钟,连着上三节后吃饭。 午休一小时后要去运动,测量近期身体指标,做个血液检测。 下午开始的课程比较轻松,一般都只是一些艺术品鉴课程,音乐、名画、收藏品等,都是从国外请来的学术教授,氛围也很轻松。 课程会一直持续下午五点半,吃过饭后白念安听从白祥君的安排去练琴。 练到八点半至九点后,他才能拥有一小部分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不过白念安在这个家也是曾有过轻松的生活的,在他七岁之前,在他的哥哥没有生那一场大病之前,在他的父亲没有离家出走之前。 那时候他只是个白家上下所有人托举在手心里的小朋友。 “老师,今天的课程都提前上吧,休息时间也都可以取消掉。” 白祥君为他请的家教老师都居住在一楼的客卧,为的就是白念安无论多晚,遇到的难题都可以去解惑,工资也开的相当高,几乎是外面市场价的五倍。 新来的郑老师是个博士后,因不适应社会环境,在大学助教三年后被白祥君挖掘到了白家做家教,今天是他为白念安上的第一堂课。 每上一节课,白念安都在计算着能节省多少的时间,三节课就是三十分钟,下午的课程也都被他赶了时间,这一天几乎全天无休。 到晚间从厉东口中得知了白祥君出差的消息,似乎一切都在把白念安朝着那场开在肮脏地下酒吧的小演出推去。 七点,距离演出开场还有一个半小时,如果现在过去的话时间很充足。 白念安坐在床边,他看着那张放在自己枕头下一夜的门票。 做了一天准备工作的人,把自己很刻意的打扮了一番的人,现在居然找不到一个出发的理由,找不到一个浪费自己宝贵时间的理由。 七点二十分,白念安想起了白祥君在他七岁时,泪流满面的半跪在他的面前。 那个如钢铁般坚韧的女人,告诉他:“小安,妈妈未来的希望只有你一个人了。” 第12章 “一定要听妈妈的安排,好吗?” “你是我生的孩子,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七点三十分,白念安坐在了那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前,而那张门票被撕成碎片进了垃圾桶。 - 梦醒了。 白念安的身体几乎散架了一般,他的身体从以前就不算好,吃的再多,也补不进身子骨里,身形清瘦又纤细,只要轻而易举的被折腾一下就要缓解许久。 想到这,白念安觉得这三个月简直漫长的没有尽头了。 床边空落落的一片,他想起来自己冲完澡后把门反锁了,也不知道司北昨晚睡的哪里? 白念安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水,强行给自己的困意醒了神,他看了一圈客厅,司北搬进来的东西都还在,猫也在,讨厌的狗也在。 桌子上放了个已经削光了皮但却氧化了的苹果。 一股黄油的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白念安走进去,看见了上身赤i裸,裹着一件粉红兔兔围裙的司北正在煎蛋,也不知道是几点就醒来了,居然还有功夫给自己捏了个发型。 这一身纹身和粉红兔子围裙丝毫不搭调,看着迥异又伤风败俗。 “你这穿的什么啊,难看死了。”白念安才想将冰水一饮而尽,司北夺去他手中的罐子丢进了垃圾桶。 温暖的陶瓷杯强硬的塞入了白念安的双手间,他看着晃晃悠悠的热牛奶有些发懵。 “故意恶心你的。” 司北朝着他抛了个wink:“来吃饭,宝贝儿。” 白念安背对着司北小尝了口牛奶,不算很甜,还有股淡淡的黄油香气,是黄油煎过的熟牛奶。 他记得司北好像以前厨艺就很好,那时候白念安还感慨,没有父母的小孩真的很可怜,做饭都得自己做。 结果这人却说什么:还好父母死掉了,不然他就练就不出这样的好厨艺。 打小就神经病,所以司北做什么事情他都不意外。 包括他把留给白念安的那一份鸡蛋裁剪成了小猫的形状,上面还有海苔碎拼成的眼睛和胡须,他也丝毫不意外。 但却不包括司北在吃完自己的“小猫边边”后,突然问出的一句:“过阵子要不要来看我的演唱会?” “一票难求哦,你要是想来的话我可以让你走个后门儿。”司北的语气依然吊儿郎当的。 这语气搞得跟白念安要求着要去演唱会似的。 害得白念安的刀叉都差点拿不稳,他哼笑了声儿:“我没那么多时间能浪费在你身上,和你结婚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司北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呆滞了一瞬,随后他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也是,毕竟那时候,我第一次邀请你来的时候你也没有来。” 他兴致勃勃吃着那些边角料,看起来蛮不在意:“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会来呢,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白念安忽然开口。 “只是你总是对我产生虚无又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所以你才会受伤,才会报复我不是吗?” “以这种下流无耻的方式?” 白念安的情绪在司北面前总是无法控制住,在司北面前他总是成为了“作”的那一个人,成为了“先甩脸”,“先阴阳怪气”的那个人。 成为了一个不是白念安的白念安。 “受伤?”司北抬眼漠然的看向白念安:“你也知道我受伤啊?” “你有给我说过一次对不起吗?” 刀叉摔在餐盘上的刺耳声响彻在整个客厅,白念安阴沉着脸扭头就走:“不吃了,以后也不用给我做早餐。” “我吃了都觉得恶心。” 砰——白念安大力关上了衣帽间的门,他率先一步躲进了这个房间,就仿佛此刻他立于了这次争吵的不败之地。 他又一次的赢了。 第9章 到过这里吗? 衣帽间的门被叩响了两声,白念安没有回应。 等他收拾得体后,转过身,一张巴掌大的纸质票被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被司北从门缝儿里塞了进来。 司北总是这样。 无论白念安心里的那道缝儿多狭隘,他总能凭着本事闯进来。 相比起六年前的那张劣质纸张做成的门票,这张则显得精致多了,烫金纹路,简约又大气,不在地下酒吧,而是在亚洲第一的会馆举行的演唱会,从演出嘉宾之一到人声浪潮仅为他一人欢呼,这条路司北走了六年。 指尖轻轻的在那两个字上轻轻的抚摸而过,白念安看得有些失神。 白念安推开门,发现司北已经走了,桌上被他弄得一塌糊涂的残骸也已经收拾干净。 那只萨摩耶正在阳台晒太阳,浑身雪白的异瞳波斯猫懒懒的赖在老窝不动弹。 白念安很少接触到小动物,他总觉得沾染上动物毛很难打理,会不卫生。 他走过去,手悬在了那只小猫头上,那团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仰起看了会白念安,随之理都不理他,调头到沙发的另一个小角落继续窝着了。 白念安冷哼了声儿,这一猫一狗真是和他主人一样的讨厌。 - 白念安有关于情绪动荡的处理方式极其极端,他会将自己的日程全部塞满,让身体和脑力疲惫到极致,就没有其他功夫塞下其他的人了。 参加完“萤火”慈善晚会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白念安十八岁时,白祥君赠与他一张空头支票作为他的成年礼。 那时候的白念安可以用这张支票去享有这个世界的一切。 可他只是兑现了一千万,建立起了一个慈善组织,并取名叫“萤火”。 这段不值得一提的佳话现在还在刊登着白念安人物志采访中被媒体大肆宣传。 有些醉,白念安倚在车的最角落,宁岩到外面去给他买醒酒药去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起,白念安点开那条好友申请。 结婚第一天,他们大吵一架。 结婚第二天,他的“另一半”发来了微信好友申请。 申请消息里写着:你老公。 白念安通过了,不通过的话下一条申请消息应该会写满威胁他,要他身败名裂的话。 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复跳动了好多下,过了好几分钟,那个昵称为“b”的微信用户才发来了消息。 b:吵了一架也能zuo/爱吗? 要不是白念安没喝太醉,他都要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他头晕目眩,打字都打不利索,这个宁岩怎么买个醒酒药都要这么长时间? 白念安手指尖没个留神儿,本想简单粗暴的回复个“滚”过去,等他聚焦好视线看向那条他发出去的讯息时,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亲亲x3 ? 三个撅嘴的欠揍小黄豆就这么发了过去,白念安从未如此慌乱过,他长按想撤回,司北却猝不及防来了电话。 砰砰砰—— 车窗在此时被敲响,一张嚣张的脸出现在白念安的眼前,仅隔着一层玻璃,那人对着他比了个口型“开门——” 这个疯子,现在是在大街上,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或者是白念安身后随时都可能有“小尾巴”出现吗? 随手拍下的一张照片都可能会在明天早上引爆整个s市。 白念安半降下窗,阴沉着脸压低声道:“你不知道这什么场地吗?身后如果有狗仔怎么办?” “我又不怕记者拍到,被拍到了也是说我麻雀攀上凤凰枝。”司北咧开嘴,笑得开怀,他问:“欸,白念安,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嫁入豪门啊?” 白念安微微眯了眯眼,这人也真是有意思,早上才被他这么折辱一番,这才过了多久,又立马倒贴了上来? “你还真是没皮没脸,是不知道尊严两个字怎么写吗?”白念安哼笑了声儿,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在路边霓虹灯的照耀下,眼神自下而上的打量过去,足够的淡漠和轻蔑,只是这一眼,瞬间刺激到了司北。 他半趴在车窗口,甜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白念安很不喜欢这股味道。 司北却亮起了手机屏:“我是不知道尊严怎么写,但是我知道亲亲怎么写。” 那三个刺眼的小黄表情和在白念安面前打架一样,他别过头去:“不小心手抖点出去的,你别自作多情了。” “白念安,亲我。” 司北扣上了卫衣帽子,暗处的一双铅灰色的眼眸泛起星点笑意。 “这是在威胁。” 这个宁岩,买个药死哪里去了?要不是白念安喝酒了,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开车走人。 “你不要总是这样随心所欲好吗?” 他缓和下语气,现在和司北杠上没有任何好处,拖得时间越久他们越有可能被狗仔拍到。 司北含在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冷却了下来,连同着语气也有些生冷:“随心所欲?” “你以前不也这么随心所欲对待我……” 第13章 话还没落地,白念安拽着他的卫衣帽子往车窗里一拉,闭上眼吻上了上去,准确来说不是吻,只是极其干涩的碰撞了下,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司北的犬齿与自己嘴皮碰撞的声音。 白念安的口腔内开始泛起些血腥味,他很恶心这样的味道。 讥讽的话还没说出口,白念安转过头却愣住了,那张被卫衣帽子包裹着的一张脸此刻涨红一片。 脸颊。 耳尖。 甚至眉骨处发炎的伤口。 脖颈之上的割皮纹身。 都红了个透。 一个满是纹身穿孔的红发男人居然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矫揉做作又纯然的表情? 司北直起腰身,他的大脑近乎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问道:“要我开车送你回家吗?” “滚。”那扇车窗缓缓上升。 “好的。” 司北滚了。 可那股淡淡的甘菊香气萦绕在司北的唇边,挥之不去。 白念安身上的味道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需要贴的很近才可以闻到那么一点点,不算是记忆很深刻的香味,司北每次想捕获的更多时,伸手却落得一场空。 只是短暂的分开两分钟,他便分外的贪恋白念安身上的气息。 不安,一点一点弥漫上司北的心尖,他丢下说要一起聚会的乐队成员,驱车回到了顶楼。 卧室门没有反锁,看来白念安应该没有很生他的气。 推开房门,那个清瘦的身影正坐在床边,身上冒着些许水汽,那股甘菊香气变得浓了些。 白念安一手拿着镜子,另一只手拿着碘伏面前朝着口腔里探去,被磕破的地方是个死角,很隐蔽,很难处理。 探进去许久,依然没有摸索到伤口处,白念安的火一瞬间的窜上头颅。 他把一大堆棉签丢在了司北身上:“我明天是要出去见人的你知道吗?” 司北松缓了口气,还好白念安脾气还没差劲到拿镜子砸他。 这么想着,白念安还真举起了镜子想朝着他丢过来,司北又不是铁做的,他立马举手投降:“对不起,错了。” 下次还犯。 “滚过来,给我涂药。” 白念安长叹了口气,他在外风评一向很佳,从无绯闻,突如其来顶着个肿嘴巴去公开场合参加会议,谁知道会有多少媒体对他的私生活进行揣测。 说不定还会把司北这个“地下婚姻对象”牵扯进来。 如果这一切暴露在了白祥君面前,他无法去想象那个女人失望的眼神。 他闭上眼,枕靠着床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还留有几滴水珠,顺着走势朝下滴落去。 白念安的脸在少时算的上乖巧,是打眼一看就觉得“乖孩子”的模样,随着年岁和履历的增长,褪却了婴儿肥后多了几分清冷,尤其是阴沉着脸时,就连骂人也变得赏心悦目。 司北洗干净手后,他用指尖探入碘伏瓶里蘸取了些,手才捏上白念安的下巴,那人眉头一蹙:“你又想干嘛?” “涂药,你别动。” 白念安还没反应过来,司北的一根手指已经进入了他的口腔内,常年演奏乐器的指尖上生长着一层薄薄的茧,轻轻摩挲过湿滑的内壁时,有些痒,又有些疼,无法忽略的触感让他口腔都变得发酸了起来。 “是这里吗?”司北的声音沉沉,仿佛响在耳畔。 “嗯。” 白念安和卸掉了钳子的小螃蟹一样,横也横不起来了。 因为司北的手法真的很专业,一点一点的将碘伏渗入伤口处,绕圈、打转、按压进去,弄得白念安晕乎乎的,都快靠着司北的手掌心要睡着了。 他的口腔里这时却突然被塞进了一小块冰。 见白念安下意识想吐出来,司北一只手捂了上去:“消肿的,含一会儿就好了。” “哦。” 白念安嘴巴不大,那一小块冰块在他嘴里存在感十足,鼓鼓的在右侧,看起来像是在冲着司北生气一样。 虽然也确实如此。 司北在浴室处理完手上属于白念安的口水后,他莫名其妙的隔着段距离发问:“你亲人这么没水平,还把错怪到我头上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念安口齿不清的反问回来。 司北擦干净手,他倚靠在浴室门边,笑着问:“你这技术这么烂?不会这几年没和人亲过嘴吧?” “你知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白念安单挑了下眉:“动物,管不住自己的欲望,但是人,可以。” 看着白念安鼓着一边腮帮子对着自己说这么一本正经的话,哪怕含沙射影说司北不是人,他似乎也生不起来气来。 “可是有些时候人还不如小动物自由。” 司北说出这话就有点后悔了,他知道白念安是最不自由的人了。 可那人似乎没什么反应。 白念安将冰块吐了出来,他看了眼时间,随后跟条毫无欲望的咸鱼一样躺在床上。 “要做就快点做,我明天要早起参加个会议。” 司北忽然反应过来,他眼巴巴的半跪在床边,头贴近白念安的耳边:“那你刚刚说的话意思是,你这几年没和人亲过嘴吗?” “白念安,你脾气这么差劲,六年了不会还没谈到恋爱吧?” 语气轻悄悄的,却透露着极大的侮辱性质。 白念安想起粗略看过的司北相关的足足十三条绯闻,一股莫名如同小孩子一样的胜负欲油然而生。 白念安露出让人琢磨不透的讥笑:“这么好奇啊?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行呗,给我开个前夫哥研讨会,我和他们讨要一下对付你的要领。” 司北语气轻佻极了,似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在外留学的时候谈过两个,一个是德国人,一个是亚裔,德国的那个谈了七八个月,也算是邂逅一场,那个亚裔的谈的久,谈了差不多两年半,只可惜因为未来的方向不同了,所以没有选择继续在一起。” “不然……”白念安上下打量了番不伦不类的司北:“不然现在能有你什么事儿?” 白念安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一点都看不太出说谎心虚的模样。 “回到国内呢,家里有介绍了位,兴趣爱好都很投机,长得也不错,好像也是从事音乐方面的,不过……” 白念安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嘴被司北用手牢牢的捂住。 “生气了吗?真没出息。”白念安的嘴巴被捂住也无法消停。 他欣赏司北那副纨绔的模样被一点一点撕碎的,逐渐变得狰狞的时刻。 欣赏还未片刻,司北忽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上了床,顺势抬起了白念安的一只腿夹在了肩膀上。 眼神直勾勾的向下扫去。 “你还不知道吧?” “每次你骂我的时候,比你嘴巴更硬的,是这里。” 司北轻轻用指尖按压了上去,他观察白念安一向很细致入微,只需要做一次,就可以记住白念安身体上的所有敏感点。 “死、变、态——” 白念安想抽开自己被钳住的那只腿,却被司北一只手捏住了脚踝。 “你他妈要做就快点做,我没时间陪你玩文字游戏。” 司北见此状更得寸进尺了,他撩开白念安的睡衣,细密的吻一点一点攀爬至脖颈间,又停留在他的耳旁。 “好的,master.” 白念安竭力压制的□□瞬间一发不可收拾,可他似乎错判了司北今晚的气焰和恶趣味。 极重,极深到顶点还不够,还要一遍一遍的用轻飘飘的语气逼问白念安。 “你对他们也和对我这样一样吗?” “谁?”白念安的意识都有些不清了。 “他们。” “你的前任。” 白念安不知道怎么应答,司北也不给他留有余地思考的机会,那张脸冷冰冰的,蕴藏着些怒火,轻轻吻过白念安额间渗出的汗水,蹭了蹭,趴在耳边厮磨。 “回答我,安安。” 白念安没回答上来,司北和玩什么游戏一样乐此不疲。 他喘了口粗气把白念安搂入怀里,眼眸中透露着股子狠劲儿:“真他妈嫉妒的要死。” 结束后,清醒些许的白念安抬手就是给了司北一巴掌,他被瞬间扇的有些耳鸣,头偏了过去。 司北知道自己做过火了,也知道白念安是真的生气。 他依上白念安的手掌心,蹭了蹭:“老公吹吹,别给我们安安手掌心打疼了。” 什么哄人的话从司北的嘴巴里出来都变了味,贱嗖嗖的。 于是他另一边脸喜提了更响亮的一巴掌。 第10章 两手空空 司北捂着自己两边微肿的脸躺到在白念安身旁,和条食欲被满足了的恶犬一样,眼眸亮闪闪的盯着他。 “诶白念安,你这种小古板还真能和人谈成恋爱啊?” 第14章 “那你和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会说甜言蜜语吗?” “你会对他们撒娇吗?” 司北的问题多到没完没了。 已经凌晨一点了,白念安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没有意义的聊天上,他侧转过身,背对着司北一言不发。 酸痛的快要散了架的腰忽然被司北拧了一把,和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巴巴的凑过来。 “快点回答我,你会对他们撒娇吗?” 白念安知道自己要是不回应这个问题今晚怕是睡不成了。 他一本正经的开始剖析:“撒娇示弱这样的行为在恋爱中都是基于想索取什么才会做的事情。” “我什么都拥有,什么都不缺,所以我不会给任何人撒娇。” “绝对、不会。”白念安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 “嘁。” 司北轻哼了声儿,和参破了什么天机一样嘀咕了句:“装什么啊,你以前不是经常对我撒娇。” 白念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转过身一脚给司北踹下了床。 “你家暴我?”司北很夸张的把嘴巴张成了“o”的形状。 已经凌晨一点半了,白念安深吸一口气,他要保持冷静,不能这么陪着司北闹下去了。 “说吧,我怎么样才能睡个安宁觉?” 司北眼眸一亮,和狗爬似的半跪在床边,趴在了白念安的腿上,他指了指自己:“对我撒个娇,我保证今晚再不多说一句话。” “离婚吧。” 白念安摆烂似的往床上一躺,他闭上了眼:“视频你爱怎么传播就怎么传播。” 他凭什么要对着这么一个下三滥无耻无底线无尊严的讨厌鬼撒娇? 不如让他白念安死了来的痛快。 “喂——李记者,我这里有份知名企业家的大大大大丑闻,有没有兴趣想——” “唔...” 白念安紧咬着下唇,怒瞪着司北:“挂了。” “就没拨出去。”司北亮起屏幕。 他问:“还离不?” “不离。” “这才对嘛,咱俩离婚也只能我主动来提,你是没资格的。”司北对着白念安摇了摇手指头,一脸嘚瑟样儿。 “怎么撒?” 白念安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要凑近他的脸庞才能听得到的程度,那张脸阴沉的可怕,仿佛下一秒要把司北生吞活剥。; “跟着我念。”司北清了清嗓子。 “司北葛葛~” ? “是葛葛↓↑~” 要不是司北这么幼稚,白念安都快要忘了这人比他还要大些。 哽在喉咙间的话酝酿了数十遍,说出口难如登天。 但是白念安想了想,只是一句话而已,说出口也不会掉块肉,满足司北短暂的报复心理,这不就是他们婚姻的始发点吗? 司北作为“威胁者”只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利,而他作为被“威胁”的那个人,只需要照做就行,他们只是身处于不同的位置肩负着不同的职责罢了。 白念安能这么不适应只是因为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几乎从未处于关系中的下位者。 命运起落沉浮乃人生常态,白念安要沉住气,才或许有反将一军翻盘的可能性。 忽然,白念安的脸色不再阴沉,很平静的问道:“只是叫一句哥哥,就这样就够了吗?” 不,司北一定会挑他刺,然后继续想法设法的折磨他。 还没等那人开口,白念安面无表情,他盯着司北的眼睛:“我现在很困,可不可以让我先睡觉呢?” “好吗?” “老公。”他的声音很轻,在这种静谧的时刻居然能听出几分温柔。 在对方降低期待值时突如其来的给予兴奋阈值的最顶点,这是谈判时惯用的套路,原本得不到的东西结果得到了更多,对方不仅会一口成交还会感激涕零。 这一套在司北身上很是适用。 司北又露出了白念安亲他后的那副表情,整张脸红的能滴血。 “嗯、嗯,你睡吧,我、我不打扰你。”司北说话磕磕绊绊的。 太会装了,要不是白念安知道这人什么秉性,他倒真的觉得司北是一朵纯情小白花。 白念安倒头就睡,也没有很快的入眠,因为司北背对着他睡时发出了很小声的窃笑。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司北呼之欲出的雀跃。 只是报复他就能开心成这样吗? 蠢货。 - “ares将于四月底公开h-god芯片研发机密”,可白念安今天在董事会上宣布了则通知后,便火速登上了热搜第一。 两年前,白念安空降ares后大刀阔斧的将财团内的废弃产业砍半,又将60%的产业都朝向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区块链等前沿科技领域去转型,但也保留了守旧派的传统行业的根基,在短短两年时间ares本就卓越的市值在翻了三番,在ai研发更是走在了世界前沿。 由ares财团资助的h-god智能ai算法芯片更是在这一领域做到了垄断级别,成为了国家级别的专利项。 可白念安要将这样的前沿技术公开分享给全世界,这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ares完全可以靠着芯片出口其他外企来赢得巨大的盈利。 会议结束后白念安拒绝了多家媒体的邀约采访,他步履有些匆忙,上了车后白念安看了眼腕表。 他问宁岩:“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备齐了,贺卡也写了。”宁岩一脚油门踩到底,他知道这场定时举行的“家庭聚餐”白念安不能迟到。 白念安打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里面放着一块百达翡丽cubitus系列腕表,方形表盘设计,铂金蓝盘闪耀着细腻的光泽,是25年后的新款,不菲的价格也应该足以表现得出白念安的真诚。 贺卡上的字迹是宁岩刻意模仿他的,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白念安看着那及其官方的八个字,他轻轻哼笑了声儿。 快到东山墅了,宁岩冷不丁的问:“您今晚不回去要不要告诉司北先生一声呢?” “不用。” “我没有这个义务。” 白念安掀起眼皮,很不耐烦的透过后视镜对视上宁岩的眼。 “你最近做事情真的很没效率。” 宁岩知道白念安说的是昨晚他去买醒酒药迟迟未归的事情。 “抱歉,白总。” 宁岩踌躇了会,在这个尖锐的节骨眼上忽然开口:“白总,我想申请请三天假。” “我已经很久没去医院探望过我女儿了……” 宁岩妻子意外亡故,女儿从出生时就有先天性罕见病,因icu的仪器费用高昂,他这才从部队上退下来成为了白念安的生活助理。 报酬不菲,但是私人的时间却很少。 白念安爽快的答应了,虽然宁岩这两天让他很恼火。 - 车辆停靠在这座令几乎所有人心生向往的东山墅,而别墅中心由苗兼主设计的名墅,在三十年前前被一位商界一跃而起的新星买下,那位神秘的华人女性在丈夫与情妇离家出走后,正式的从幕后走到大众视野里。 诸多揣测在白念安七岁那一年如潮水一般涌向他的母亲。 包括着那些具有恶意的,例如:情杀夺财。 那个男人“出轨成性”被拟定为“风流倜傥”。 “狼狈出走”被美传为“为爱奔赴自由”。 一去再无踪迹,再不回首,反倒还成了白祥君情杀毁尸灭迹。 白念安记忆很深刻。 当白祥君听见这类传闻只是嗤之以鼻的笑一笑,无奈的说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出现一名杰出女性,就会出现数不清的污名化帽子扣上来。” 这样具有恶意的传闻仅仅只维持了一个周,随后那些传媒公司在业界销声匿迹。 等白念安到达时,家庭聚餐才刚刚开始,人数寥寥无几,坐在餐桌正中央的是白祥君,以此从左排开第一个是白念安的大哥——白迟。 对,就叫白迟。 这是他们那个煞笔爹随口一想登记在户口本上的名字。 “念安!” 白迟许久未见到他,面露惊诧之色,他把白念安拖到自己跟前的座位按下:“你怎么又瘦了,快快快让哥看看。” 白迟逮着白念安一会抓一下肩膀,一会又捏了捏他的手腕骨。 “你现在身体还好吗?感觉你少说比上次见面瘦了五六斤。” “可能是最近比较忙吧。”白念安眯起眼笑,他将带来的礼物推送到白迟跟前。 “哥,生日快乐。” “快乐快乐,大家一起快乐。”白迟没有拆开那个礼物盒,随手放在了一边。 一张长桌,围绕着基本上都是白家的长辈,小辈一般都不太愿意来参加这样的场合,都只是携带礼物意思意思,恭贺白祥君的这个大儿子生日快乐。 第15章 白祥君一言不发,只是笑着看着白迟,隔一会儿给他的汤底夹块肉。 白迟又开始忆往昔了,他一向爱说笑:“你们别看念安不怎么爱说话,他小时候话可多了,还特叛逆。” “我记得几岁的时候来着,六七岁吧,交了个小乞丐朋友还把人家领到了家里来玩。” “藏在家里好久我们都没发现。”白迟自顾自的笑着,又力道不小的拍了拍白念安的肩膀。 “我们念安心地最善良了,从小品学兼优,什么都是第一。” “只可惜我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和你争个高下。”白迟的手一直不安分的在他的后背敲打着。 他身体本来就单薄,被拍的直咳嗽,引起了整个餐桌的人凝视了过来。 很奇怪,明明白迟是在夸耀他,可为什么这一道道目光和尖刺一样,弄得白念安很不舒服,他下意识的朝着白祥君的脸色扫了眼。 白念安端起酒杯,笑眯眯地朝着白迟敬了下:“哥要是身体好的话,那这些第一名肯定不会是我的。” “一切一定会是你的。” 看见白祥君的脸色稍缓和了下,白念安才一饮而尽。 “你看你说这话都小肚鸡肠,我可没心思和你争。” “不过世事难料啊,你小时候对做生意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那时候天天嚷嚷着什么?要去做什么学家?还要飞到其他星球去,可有意思了。” 白念安脸上一僵,他记不清了。 他真的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大概是童言无忌吧。” 白迟露出意满的笑容,他相较于白念安要热情开朗多了,在白家这个严肃的氛围里很吃香,许多人心中的天平总会不免得的朝着白迟偏向过去。 即使有些时候知道白迟说的话不对,也没人去制止。 “行了,长辈都在,你们两个嘻嘻哈哈的不成样子。”白祥君打断了这以玩笑开场的满地鸡毛。 “错了错了。”白迟贴近了下白祥君,和小孩子家家一样露出纯然的笑容。 白祥君的原谅在白迟面前永远是轻而易举的。 餐桌上,白迟向白祥君讨要生日礼物,一枚十四克拉鸽血红为主体手工制作的胸针佩戴在了他的胸口。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平安符,针脚很精巧,大概是白祥君亲自缝制的。 “小迟,你只需要快乐自由就好。” 白念安再次将杯中酒饮了个空,一旁站着的佣仆想继续为他续酒。 “不用了,谢谢。” 每次回到这里的心情都会让白念安产生种错觉,他什么都拥有,但却两手空空。 第11章 长发公主 白念安的房间在二楼,他借着露台的晚风醒醒酒,想来刚刚自己因为一点情绪波动就生生喝了好几杯酒,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幼稚。 是和司北待了几天所以被“传染”了吗? 也不知道白祥君会不会生他气。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白念安盯着那个昵称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开微信,点进了那个小红点。 讨厌的人:贪吃蛇大作战,助我一命! 一个游戏小链接,像是随手一发,只是凑巧点到了白念安这里来。 记忆里司北很喜欢玩这个游戏,最开始很菜,后面突然有一天能连着打几个小时不死,还登上了国榜第一。 白念安当年觉得这人没救了,只是表白被拒绝了四次便萎靡不振,这也太没毅力了。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喜欢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 白念安才熄了屏,司北又发来了微信,是一张截图,司北的昵称在国榜第一。 “幼稚死了。” “讨厌的人”又来了条微信。 :不回来吗? :嗯。 白念安的嘴一向不饶人,他也不介意隔着屏幕恶心司北一把,紧接着他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今晚不能折磨我了,你很失望吧? 讨厌的人:是很失望,所以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楼下的鸣笛声骤然响起,白念安心里一惊,他朝着楼下看过去。 一辆杜卡迪v4停靠在路旁,微风清徐,吹过男人的红发,耳骨钉在路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司北仰着下巴,嘴里叼着根烟,蓝灰色的烟雾在他周身还没成型,便被撕碎在狂风之中。 白念安的心瞬间的一抽空。 男人和挑逗似的昂扬了下头,语气散漫:“去看星星吗?我的长发公主。” 司北知道白念安不是长发,也不是公主,却也和故事中的长发公主一般囚于高楼之上。 “我如果说不呢?” 白念安的心跳的快要炸了,快要跳出来了。 他想离开这里,但不想跟着司北。 他想司北索性别来,却也害怕司北此刻转头就走。 隔着仅仅几米的距离,他们对望,白念安的双手死死地扶在露台边上,用力到指节都开始泛白,他又开始咬下唇了。 这个细微的变化被司北捕捉到,他忽然不想为难白念安了。 “不,不就算了吧,真可惜,我碰巧知道有一个天文馆在夜空晴朗的时候可以看见许多星星。” “真的很可惜的,白念安”司北又重复了一遍。 这样的情形白念安在多年前也曾经历过,一样的露台,一样的雨后晴天,少年嘴边叼着根柑橘味的棒棒糖,和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叫着他夜半出去玩。 那个故事里的长发公主放下了长发。 白念安也下了楼。 他和做贼一样拉拉扯扯的把司北拉到一个小角落。 “你是跟踪狂吧?居然敢到我家楼底下来?” 黑暗中白念安的眼眸却亮闪闪的:“你信不信我把你抓到安保处,说你私闯民宅!” 他恶趣味的吓唬司北:“到时候把你抓起来,你就给我送不了情书了。” 对于十七岁的司北而言,不能给白念安送情书简直相当于天塌了一样的大事,他有些着急,拽着白念安的睡衣角。 “我只是发现了个好东西,想分享给你而已。” 话未落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呐喊:“你谁!站在那干什么呢!” “糟了。”东山墅的保卫科可不是盖的,个个都是军队上退役下来的能人,跑是肯定跑不过那些人的。 白念安慌乱中一把拽住了司北的手。 “别出声,跟我来。” 白念安家中的后车库有道暗门,是储藏有年份的红酒的,平时也只有保姆出入这里,用来短暂藏匿一下司北是再好不过的了。 通往地下室的甬道十分狭窄,白念安与司北偷偷躲在那一小角落,将门拉开一个小缝儿透着风儿窥探外面的情形。 许是第一次破例做“坏”事情吧,白念安的心跳得砰砰砰的不停,但他没注意,因为身旁的司北心跳比他的还要更大声。 “白、白念安。”司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力:“他们走了吗?” 白念安转头一看,头直接枕靠在了司北的胸膛前,他这才发现两人挤在这只能一次性通过一个半人的甬道是多难的事情,只是司北用两只手撑在墙上在勉强隔开了他们的一点点距离。 声控灯在这时忽然熄灭了,那股奇异的皂角香气又一次环绕在白念安的身边,门外的嘈杂声还没停。 白念安说:“再等等吧。” “我们要不要下去?下去会宽敞一点。”司北额角渗出冷汗,就这么低下头看白念安,真的是小小一个,又清瘦,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甘菊香气,应该是才洗完澡吧,轻轻撩拨过他脖颈的发丝都留有湿气。 白念安摇了摇头,发丝又一次的蹭过司北。 “这个地窖很多年了,再往深了走可能会吸入一些不好的细菌,平时他们下去都会带面罩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狼狈紧张的也只有司北。 百无聊赖,白念安忽然问:“你今天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看、看星星。” 声控灯又一次亮起。 他仰起头,鼻梁骨不小心点了下司北的下巴,那人迅速偏过头,脸上潮红分外惹人注意。 “看星星?” 白念安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最近雾霾很重的,哪里来的星星?” “我有个法宝。”司北忽然笑起来,右侧的小虎牙也露了出来:“下城区有个爷爷给我借来的,说是可以看星星,我今天把他带来了。” 司北手一动,一个黑色包包出现在白念安眼前。 “只是看星星吗?”白念安一挑眉,这阵子白祥君不在家,要是这个蠢狗只是单纯的找他看次星星,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你要是敢玩那种看着看这个星星忽然给我递情书表白的把戏,我转头就走,知道了吗?” 白念安眉头一拧,很凶的瞪了眼司北。 像是诡计被戳穿一样,司北心虚的笑笑,他把口袋里的情书往深处藏了藏。 第16章 “怎么会呢,我没有那么老土。” 他微微俯下身,头贴近一点点白念安,问:“上次我的演出,你怎么没来啊?” 地下室的空气很闭塞,让白念安的脸也不由得的变得滚烫。 他别过头,语气很冰冷:“只是不想去而已,再说了,我又没有答应要去。” “哦。” “好吧。”司北点点头,也是,白念安从来没有答应过他要去。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司北和打不败的常胜将军一样,短暂的神伤后又露出了笑容。 “很多次也不去。”白念安的语气忽然变得很生硬,他推开了司北,硬生生的从甬道走了出去。 “人都走了,白痴,别在那发愣了。” 白念安左顾右盼一圈,他得快点把这个粘人精应付过去:“就这么一次,以后不许再随便来找我了。” 司北猫在白念安的身后,两人鬼鬼祟祟的从侧门进入,这个点别墅内的灯几乎全灭,而佣人房距离他们的所在地还有一段距离,只需要绕开家中的监控,就可以顺利的将司北带进来。 这样的事情白念安似乎不是第一次干了,迥异的熟悉感让他有些狐疑,东山墅后有一片小型人造湖,在往上是一片儿才冒尖儿的绿草坪坡,走到最高点可以一览无余的仰望整片天空,是一处绝佳的观星地点。 白念安生怕被人发现,他拽着司北的手朝着那片绿草地飞奔而去,穿梭过被清风吹拂起的流苏树下,月色见缝穿针似的倒影他们的影子。 一高一矮,起起伏伏。 跑到目的地后白念安气喘吁吁的欢乐好久。 司北看着他的样子偷笑了声儿。 “笑什么?这还不都怪你,打扰我睡觉。” 不谙世事的少年忽而趴近白念安的耳旁,细小的呼吸声挂蹭过他耳尖上的绒毛,静悄悄的。 他说:“咱俩这样,感觉像在私奔。” 极其暧昧的话,却被司北这样敞亮的说出了口,就仿佛他从未对白念安有过私心一样。 砰—— 白念安紧紧咬住了下唇,他一把将司北推开,杵在原地像根笔直僵硬的火柴棍。 “不要乱讲话,喜欢人也是要有礼貌一点的。” 司北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礼貌了,被白念安推开的肩膀,现在有些疼。 “你喜欢礼貌的人吗?”他问。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是个白念安从未设想过的问题,因为白祥君曾教导过他。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喜欢没用,爱没用,互相爱也没用,时间压根熬不到那儿去。 他父亲在最爱白祥君的那年也是做过惊天动地的蠢事的,在绝对的父权为主导的家族中,让白祥君生出的两个孩子都冠以母姓。 那顶集齐了这个世界上所有色系钻石的婚嫁冠冕现在还放在白祥君的卧室保险箱里。 那场被人盛传的世纪婚姻和被羡艳的爱情,以父亲带着小三仓皇而逃的背影这样唏嘘的结局结束。 白念安心觉着自己是应该正面的给司北一个正式拒绝了。 他决定刁难司北。 “司北,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也没办法向你回馈相同的感情,而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泛起些不屑:“而且我们才认识多久,我不信一见钟情的。” 司北安装小型天文镜的手忽然一顿,他转过头,表情鲜少的僵住。 “原来你真的一次都没有看过啊……”他的声音很小,撕碎在风中,传到了白念安的耳边只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司北的表情有些冷。 “装好了,要来看看吗?” 第12章 慷慨信徒 那台破旧的天文望远镜伫立在草坪上,三角支架很旧了,不怎么稳,司北就一手扶着镜头,他眼眸亮起,观察着白念安的表情。 “怎么样?看见了吗?是不是很美?” 那天他们通过一台廉价的望远镜所观测到的第一个行星是土星,行星环环绕着那颗巨大的、死寂的星球,那一抹光亮倒映在了白念安的瞳孔之中。 “白念安,你知道银河系有多少星星吗?” 司北比了个“1”的手势:“一千亿颗恒星。” “宇宙里这样的星系比地球上的沙粒还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双铅灰色的眼眸如野火吹不尽的火焰一般,虎牙尖明晃晃的露出一半儿。 白念安愣住了。 “意味着我们很渺小,因为渺小,所以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说。” “我们是自由的,白念安。”司北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贴了下,很合分寸的,只是碰撞了下白念安的肩头。 一颗种子在白念安的心底扎了根,生了芽。 他有些恍惚,甚至组织不了怎么拒绝司北喜欢的言语,面露些嫌弃的推开了望远镜。 “你这什么机器啊,看着和马赛克一样,不如去天文台。” “天文台?咱们这里好像没有天文台吧?”司北眨巴了下眼,s市内寸土寸金,每一块地皮都有自己的使命,自然不会特意腾出一块地方去建立一座几乎没什么人关注的天文台。 白念安其实也没去过天文台,不如说他以前几乎从来不会抬头去看夜晚的星空,那样也太显得闲情逸致了。 他极其别扭的嘟囔:“反正你这就是台破机器,我今天看的一点也不开心,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献殷勤了。” “去天文台就会开心了吗?”司北忽然问。 “会吧。”白念安随口给予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怎么,你能平地起高楼给我建一个出来啊?” 白念安看着那张较真的脸,他挥挥手,沿着湖边走了两步:“再往后走十来米有堵墙,翻出去就到大道上了。” “安安。” “嗯?”白念安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应,好久没有人这么喊过他了。 当他看见了少年眼眸中闪烁的狡黠,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安安,早点睡。”司北和得了逞的恶犬一样,步伐轻盈的走了。 “这疯子……”白念安回想过去一个小时发生的事情仍觉得不可思议。 他居然在大半夜带着一个根本算不上熟悉的人,进入了家门,摆脱了所有监控设施,然后在湖边看星星吗? 一种莫大的畅快涌上心头,与坐过山车达到最顶端一般,他开始下坠,从未有过的感受让白念安失了衡,变得不安。 白念安从睡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 柑橘香爆珠女士烟,很细一杆,夹在两指间被点燃,白念安抽烟很娴熟,包括如何让烟头不被发现,隐蔽身上浓重的烟味儿他都颇有妙招,从没让白祥君发现一次。 白念安十七岁时的烟瘾很大,一抽就是大半包,直至尼古丁的镇定已无法发挥作用才停止。 手机屏幕亮起,司北发来的消息很扎眼。 2626:看看你的左口袋。 白念安拉开自己的口袋,淡粉色的信封被塞在了深处。 这什么时候塞的?白念安蹙起了眉头,这是司北给他送得第几封来着? 2626:不好意思咯,我就是这么老土。 2626:呲牙笑x3 那信封在此刻,这个混沌不清的时刻,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吸引着白念安将其拆开。 跨越了红线,就等于跨出了安全区,一切都由不得白念安掌控。 湖边燃起了一团火光,白念安把那封信烧了,他盯着那些飞舞的灰烬,星星点点里再也找不出一个字的雏形。 司北的第六次告白,以失败告终。 而这时,白念安忽然想起来了他讨厌司北的第三个理由——司北总在诱使着白念安做出一点都不白念安的事情。 - 白念安每次喝太多就会引诱牙齿神经性发炎,最近还多了新的症状,脑仁疼得难以忍耐,只能吃布洛芬来遏制这阵痛。 夜半,他实在痛的是睡不着了,打开手机一看,司北居然连着玩了四五个小时的贪吃蛇大作战。 几乎是隔半个小时分享个复活链接,周而复始,这人明显是闲的蛋疼了,每次死了就要复活,复活了一定要坚持玩几个小时,直到手都抽筋才结束游戏。 白念安没回复,也没助力司北复活,他捂着腮帮子转头就睡。 陪着司北熬着通宵的也只有苏承西一个人,他坐在红皮沙发上,头朝着司北肩膀上一偏,盯了眼他的屏幕。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开放天文台了?” 好巧不巧,一条几乎霸屏的贪吃蛇怼上了墙头,司北把手机甩到一边儿,他活动了一下手骨。 “已经没用了,不如公开给别人看,我还能赚点门票钱。” 苏承西冷嘲热讽的:“那么大的一块地皮,花费了四年建成的天文台,你十块一张门票卖出去,从秦始皇开始卖都回不了本好吧?” 第17章 司北眉一挑,发炎的眉骨钉处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他说:“那就从部落时期开始卖,总能回本儿了吧?” 苏承西作为经纪人只是心疼司北的血汗钱而已,一场一场巡演攒下的所有演出费全部砸进了天文台的建设,结果这小子就压根不是什么天文爱好者。 天文台修建成了那么长时间,司北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你最近就没发现吗?老有人跟你车,你风评都烂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想挖你料。” 苏承西关切的问道:“要不要我替你解决一下?” 司北把冰袋浮上了发炎处,对于这些狗仔跟拍他一向都是孰若无睹:“不用,人家就干这行,也是要吃饭的,拍就拍了。” “行,你潇洒你不在乎,等哪天真的栽倒在这些狗崽子身上你就知道了。” 苏承西没好气的哼了声,他做过最苦最累的活儿就是做司北的经纪人,和玩扫雷游戏一样,时时都要担心司北会不会给他炸个惊天大雷出来。 他生生倒抽了口气,八卦的问起:“不过你这才结婚没几天就跑到这儿来窝着,玩腻了?” “想离婚了?”苏承西眼眸投射出独属于商人的精明。 等司北一离婚,下次巡演他就可以营销一波“男友”人设,吸引一波购买力强劲的女友粉男友粉岂不美哉? 司北拍拍衣服上不小心沾染上的烟灰,他掏出烟盒里最后一杆烟,柑橘味的女士香烟含在嘴里,爆珠被咬破,香气四溢。 他得意的挽起唇,亮出一张截屏,一个昵称为“generous believer”的id荣登贪吃蛇大作战全国榜一,这是司北今晚的战绩。 “不离了,我要回家乖乖等我老婆回来。” - 停车场。 很小声的呜咽吸引了司北的注意,一个穿着朴素卫衣的女生蹲在角落,她揉着眼睛,将头埋在膝盖间,微小的抽泣在此时显得格外瘆人。 “你好,哪里很不舒服吗?”司北隔着半米距离,他压了压自己的鸭舌帽,苏承西千叮咛万嘱咐给他扣上的,说是即将巡演,不能再出什么黑料了。 那个女生仰起头看见司北的脸先是一愣,继而支支吾吾的:“我……我肚子疼。” 司北头一偏,看见了女生沾染在下身的血渍。 现在已经很晚了,阴森森的停车场,一个来着生理期的女生不回家在角落哭泣,很难不联想到这是个圈套。 司北心里门儿清,他环视了圈停车场,听见了几声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拴在女生的腰间。 “跟着我来吧,停车场出去就有个便利店。” 女生跟在司北的身后,上了副驾驶,她小心翼翼到身体都在颤抖。 看着司北走进便利店,在那两行生计用品中晃悠了两圈,很仔细的选择了一款夜用防侧漏的,还有一款日用。 小时候福利院女孩儿居多,有时候情况急,司北会帮着去外头卖卫生巾,所以对于女性用品还是较为了解的,奇怪的每次超市都要给他个黑口袋用来“窝藏”这些用品。 司北从来不用,这些用品不过是最平常的东西了。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看仔细他的脸后面露欣喜,最后求了张合影和签名才把司北放走。 那个女生拿到卫生巾后,神色有些诧异。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小:“他们说缠上你后拍了照就可以给我钱。”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他压低帽檐,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万一呢,万一你是真的不方便怎么办。” 司北就是这样。 面前有个99%跳下去有危险的圈套,可他也会为了那1%去赌一把。 他拉起一角拴在女孩儿腰上的衣摆,拿出签字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拿去卖吧,应该比他们给的钱多一点。” - 果不其然,第二天司北的名字便登上了文娱榜第一名。 【司北深夜与女子幽会,街头拉衣摆甜蜜互动。】 照片里司北背靠着漆黑色的车身,他眼底看着谁都会带着淡淡的笑意,朦胧的像素作祟,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格外多情。 站在司北跟前的白裙女孩腰间拴着他的衣服,没露脸,一头黑色长发轻飘飘的,让这张照片变得更有氛围感了些。 司北不算光荣的十三段暧昧史浓墨重彩的又添了一笔。 即使他连那个女孩儿的脸都没记住。 只知道很白,和白念安的肤色一样白。 个头很小,白念安的个子也很小,才178。 很瘦,和白念安身上一样挂不了二两肉。 所以很瘦很白身高178的白念安现在在干嘛呢? 会吃他的醋吗? 第13章 可以给我口 宁岩还是没有在医院里安然的陪同女儿度过三天的闲暇时间。 白念安把那则报道甩在了桌上,他抬手按下按钮,办公室内的玻璃变为不可视,他这才面露愠色。 “事情的处理是有主次的,既然都请假了为什么不安排其他人继续盯着他呢?” 这样的绯闻可能在外界看来没什么,可对于白念安而言,如果深挖一些,发现了“召妓”的猛料,他就可以彻底的从这场婚姻脱身。 这阵子以来唯一能发现点什么的机会似乎也只有昨晚了,可宁岩却不在身边。 宁岩踌躇了会儿,他看清了报道上的照片和标题。 问:“要我去联系公关处处理一下这些绯闻吗?” “为什么处理?”白念安眉一挑,神色有些微妙:“你不会以为我今天冲你发火是因为我在意那些绯闻吧?” “没、没有。” 宁岩迅速低下了头。 啪——白念安手一挥,桌上的摆件着了地,他克制着自己的音量,硬生生挤出了个“滚”字。 在过去为白念安工作的三年里,明里暗里也清楚这人的脾气并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温良,可直面给感受白念安的怒火时,宁岩心里还是犯怵。 “抱歉白总。”他朝着白念安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白念安本就对这样的婚姻不抱有任何期待,即使他们挂上了 “合法伴侣”这样的标签,即使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每晚都睡在一张床上,做尽了亲密的事情。 他捻起那张将照片篇幅张贴到最大的娱乐报纸,司北垂下眼,唇角弯起,一手牵起了那暧昧的衣摆。 这或许也是司北报复他的其中一环吗? 不,不是的。 毕竟在司北和他结婚之前还有媒体陈列出的过往十三段暧昧史。 白念安嗤笑了声儿,他把报纸揉捏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随即便立刻投入在了工作之中。 接下来连续三四天,白念安都没有回到家过,他在蓝怡山附近很多年前买过一套小公寓,清扫出来勉强可以住。 只是从公司到蓝怡山需要开车至少一个半小时,这倒是折腾美了宁岩。 配合国外分部开完线上视频会议后已经很晚了,白念安揉了揉太阳穴,他看了眼腕表,宁岩正在门外等候。 “威胁者”忽然发来了则消息。 讨厌的人:这么久不回家,你外面有人了? ? 真是倒反天罡。 :什么事? 白念安还是保持了风度,他给司北留三分薄面。 讨厌的人:结婚证书到了,你要回家看看吗? 讨厌的人:顺便要给你个东西。 不就是两本证吗?这有什么好看的?白念安蹙紧眉头,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这个要给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才回复了个“嗯”。 门外的宁岩忽然开口:“白总,青关那边的老总想邀请你吃个私人宴。”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这饭点未必也太迟,白念安盯着那条亮着小红点的聊天横框。 讨厌的人:我等你。 “非得今天?”白念安问。 “那个助理说比较急,推不太掉。” 青关是ares旗下高端芯片的新合作伙伴,预计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家财团都是要并肩前行,携手共赢的。 既然这么晚,这么急来邀请他吃饭,白念安也不好驳人家面子。 “走吧。” - 手机屏幕长亮着,一条编辑好并没有发出去的消息很刺眼。 “三十分钟之内不回家,我就把你的视频发表出去。” 距离司北打出这行字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他有些害怕发出这条讯息。 如果威胁没有任何作用,那司北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桌上摆放着两杯已经醒过的葡萄酒,盘子里的菜已经冷却,上面凝了层令人反胃的油水。 白念安的那份牛排没有任何油边,他记得白念安是闻一口肥肉都会吐的人,爱挑食,过于辛辣的不吃,没滋没味的不吃,有一点点腥味的不吃,不吃植物油,不吃凉拌菜,不吃菌菇类,不吃紫甘蓝,不吃葱姜蒜,不吃任何需要脱骨的肉类,只是因为觉得麻烦,浪费时间。 第18章 真的是很难伺候的人啊……因此,司北犹豫做什么晚餐时想了很久。 从下午结束排练后,他先是回到家拿了寄来的结婚证书,打开包装的那一刻司北的心都颤了颤。 蓝金色的包装,烫金纹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证书的第一行,是他们名字的音译。 “bai nian an.” “si bei.” 紧紧靠在一起。 - 白念安很讨厌熬夜,即使工作超出负荷,他也尽力不让自己超过十二点钟睡,这会让他第二天的许多计划出现一定的变动可能性。 昏昏沉沉的从电梯走出来后,白念安揉了揉太阳穴,青关那边的老总董秦阳大半夜叫他吃饭,居然只是为了走个后门,让白念安在研发部门腾开个岗位,好让董秦阳的女儿进去磨练磨练。 ares的芯片研发部门,能进去的人都是全球高科技人才之中的凤毛麟角,这让白念安一时间有些犯愁。 砰! “欢迎回家!” 彩带轻飘飘的从各个角落掉落了下来,甜腻令人作呕的廉价香气扑面而来,几架闪烁着的彩灯刺过白念安的眼,几乎都能把墙震三震的音乐彻底将他仅有一丝的困意全部清扫干净。 那个在门口拉响彩带的醉鬼白念安眼熟,是司北乐队成员里的架子鼓手。 一股怒火直飙头颅,白念安走了进去。 七八个不伦不类的人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地上瓶瓶罐罐摆了好些空了的酒瓶,桌子上还摆放了一个被削光皮的苹果,已经氧化的不成样子了,整个屋子被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 而司北,他的合法伴侣,在这一天邀请白念安回到家里。 嘴上说着上面“我等你”这样冠冕堂皇的温情话,却让白念安回来看到了这副情形,在外和人暧昧还不够,还要把这些烂人邀请到家里,是为了再次凌辱一次他吗? 在联系宁岩上楼把这些人都清水儿的甩了出去后,白念安仅存的一丝理智彻底崩盘。 他走到窝在沙发角落的司北面前,一脚踹了上去,踹的地方靠近月牙盖,稍一用力便又麻又疼,醉鬼很快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才回来。”司北的语气居然听着有些怨怼,紧紧抱在怀中的两本证一时间没拿稳,掉落在了地上。 司北才想弯腰去捡,才触及到他们的结婚证,一只擦得锃亮的黑皮鞋碾上了他的指骨,力气不小,牢牢地将司北的手踩在脚底。 他的酒彻底醒了,看了一圈被自己还有几个朋友糟践过的客厅,白念安生气也不奇怪。 “你要冲我发火可以,但是能不能别踩这个?” 司北说的是他们的结婚证,上面已经有了半边鞋印了。 白念安嗤笑了声儿,他脚下更用力了些:“怕什么?就算你的手弹不成吉他了,不也还有离婚后分到的财产供你挥霍吗?” 他眼中淬着毒,冰冷的感受不到一丝情绪,白皙修长的指节插入司北的发间,随后朝后一抓,动作很粗暴。 “太久没教训你了,是忘了当年是怎么给我做狗的吗?” 那只手精准的扼在了司北的呼吸道,命脉轻而易举的被白念安掌握在手中,他确实很生气,力气也越发大了些。 “我不管你之前多滥情,多朝三暮四,既然他妈的想□□就管好你的下半身,别让我再看到你的一条绯闻。” “我嫌恶心。” 白念安看着那张逐渐涨得通红的脸,窒息到一句话都反驳不出,窒息到眼边还凝了滴快要落下的眼泪。 可司北却笑了,他眼底乍起兴奋的暗光。 “你吃醋了吗?白念安。” 一天之内被两个人明里暗里的这样质疑,白念安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松开了手,微皱了下眉头。 “没有。” “没有?那你回到家,不生气我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也不生气我随便带人进来,只冲着那条假绯闻生气,你不觉得这话有些证据不充分吗?” 司北得寸进尺般,他轻轻靠上白念安的小腹,隔着层层叠叠的西装革履,烙印了个吻。 自上向下看过去,凌乱的红发随意的散落在额前,那双眼极具侵略性的看向白念安,像条恶犬。 脖颈上被掐过的印记赫然,大概是要留下淤青的。 白念安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他挽起唇:“我不想和你争执,如果你觉得你的嘴巴实在太闲。” “可以给我口。” 口到一半时,白念安仰着头稳了稳呼吸,他打开那两张结婚证,平平无奇,并没有任何特殊。 他开玩笑似的问:“你不会又喜欢上我了吧?” 白念安的问题是有依据的,司北过去雷打不动的执着,真让他会觉得这人是个会一边进行幼稚的复仇一边又爱上他的蠢货。 司北忽然一顿,他很无语的抽了下嘴角。 “你的嘴巴怎么比你的鸟更硬?” ? 白念安深感羞辱,可这毫无逻辑的话他居然找不出一丝反驳的理由。 他抬脚把跪在地上的司北踹开。 “滚。” “技术烂的要死。” - 第14章 恋痛者 司北酒劲儿醒过来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房间空荡荡的,昨夜被弄乱的房间今早就被白念安叫人收拾好了。 手轻而易举就能触摸到床的另一半,一片冰冷,床头柜上还放着杯白念安没有喝完的冰水,冰霜向下流淌着,晃晃悠悠映照出有些焦灼的一张脸。 他点燃一支烟,半倚在床头边,接通了来自苏承西的第三十四通电话。 “干嘛?”司北的声音有些哑。 “你要参加的那个音乐节目下午要对台本,你忘了吗?” “人家把电话都给我打爆了,说没见着你人。” 苏承西又气又无奈,他早该料到的,从昨天晚上司北莫名其妙叫乐队的几个人聚会开始,就注定这人第二天醒不来会耽误事情。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司北拆开眉骨上的一对钉子,发炎的伤口久久没有愈合,钉子一拆下,丝丝血水顺着眉尾流下。 显然,这里穿刺失败了,司北应该去换一枚尺寸更合适的,不那么磨损伤口的钉子,或者是放着不管等伤口愈合,再去重新穿刺。 可他用酒精浸泡过钉子后,又重新穿了回去,灼烧的痛感隔着骨头直直锥头颅。 司北本应该觉得痛的,他触摸上脖颈上被白念安纤细的双手留下的斑斑淤痕。 弥漫着淡淡甘菊香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声儿不可置信却也兴奋的轻笑。 他真的要恨死白念安了。 - 司北本来不想遮遮掩掩的,苏承西在楼下一接到他,看见他脖颈上的一圈淤青,紧急的从车里拿出条围脖给司北套上。 “你他妈睡死睡糊涂了,口罩帽子也不知道戴一个,还有你那脖子上是什么玩意儿?”苏承西和有那个路怒症一样,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 “你俩是晚上上床呢还是打架?那一圈得什么时候才能消,本来风评就不行,传出去了你还做人不?” “这是爱的印记,你懂什么啊?”司北把围脖调整了好久,才凹出了一个没那么土的戴法。 “爱个毛,我给你说,你那个初恋男友要是再这么对你,我就去他公司谈判,哪有人在床上那么折腾人的?” “当你没人撑腰了是吧?” 一辆惹眼的法拉利别了苏承西的保姆车,顺势飞快的朝前奔去,要不是他手快及时刹停,还真给人碰上了。 “我*你*爹*几*拔!” 苏承西朝着那辆法拉利比了个中指:“开这么快赶着给你爹上坟是吧?” 司北默默地带起了耳塞,不出意外苏承西是要开一路骂一路的。 天娱是归属于ares财团下的分部,在苏承西替司北接下这个节目之前,他是不知道的,刚巧的是苏承西前脚谈好了这项目也签了字,当晚,白念安给他打了通电话。 当晚,他们睡了。 “诶,你知不知道谁给你把热搜撤了吗?” “热搜撤了?”司北打开微博,来回刷了圈,有关于他的那则绯闻消息还真是一点都没见着,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车才停稳,苏承西转过身:“一晚上下四条你的黑热搜,这可花了不少钱。” “你不会背着我榜上大款了吧?” 这圈子里为了名为了利傍大款的比比皆是,司北又不是什么清高的好货色。 一听这话,司北眉一挑,眼底一点一点涌现上不可说的愉悦:“那我可得好好谢谢我的大款了。” “你小心点吧,别被你家里那位知道了。” 男人的表情很坚毅,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到时候他要是带着人来捉奸,我就往大款身上一躺,告诉他你是来送套儿的。” “捍卫好艺人的清白,我义不容辞!” 第19章 打开车门,他轻飘飘的笑着道:“我那位大款儿可不好你这口。” 天娱到底还是国内超一线造星工厂,一进公司大门儿熟面孔都不少,司北出道的早,那些人见到他都会处于礼貌鞠躬,打了一路的招呼手都酸了才到目的地。 导演还没来,让司北一个人在休息室里歇着。 门口一道身影闪过,司北本不应该注意到,门外传来了几个工作人员打招呼的声音。 “靳总,您怎么才到,这个月都迟到几回了,让总部那边知道了肯定又要挨一顿批。” “没事儿,让白念安知道了我也能应付。” 贪吃蛇才开局,听到“白念安”三个字立马死了,司北朝门口望去,他一头红发,个子高挑,窝在沙发椅里格外的扎眼。 靳昭成几乎是同步与他的视线相撞,男人歪了下脑袋:“你是?” 一旁的员工正准备介绍,那人却直截了当的开口:“司北。” 其实司北很想以“白念安老公”自称,但他不想太早死。 看着那张愕然的脸,司北眉一挑,嘴角扯了扯很无奈一样:“好久不见,老同学。” 靳昭成头上冒出了个大大的问号,他没办法把过去淳朴小土狗一样的司北和现在前卫时髦的红发男画上等号。 站在靳昭成身旁的男员工八卦的竖起耳朵:“你们居然认识吗?” “嗯,认识。”靳昭成嫌少的神色僵硬。 “何止是认识。”司北眯起眼笑笑。 “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叙旧了。” 司北置若罔闻,他打开镜头摘掉围脖露出些淤痕。 拍照,发送 - 收到司北消息的时候,白念安正在坐在会议室主位上听cfo正在汇报第一季度的财报季表,ares与青关的首次合作一经传出,有关于ares旗下的所有产业几乎一片红市,算是自白念安接手财团后最高的一季度营收。 手机再次响了下,打断了cfo的发言。 白念安打开手机,见是司北的消息,深呼了一口气才点了进去。 一张照片,一句话, 照片里的司北只露出了半脸,脖颈轻抬起,上面白念安留下的一圈淤青赫然入目,他的嘴巴只张开了一点点,隐约还能看见舌头上的那枚舌钉。 讨厌的人:因为你,我工作都工作不了。 白念安又放大了那张照片,这才看见淤青下侧还有一个草莓印。 “白总……还,继续吗?”cfo露出尴尬的神情,鲜少见到白念安在公开场合上跑神。 白念安将手机倒扣,他戴上眼镜:“抱歉,继续吧。” 和堆积的炸弹一样,见白念安没回复,司北就开始狂轰乱炸。 讨厌的人:我现在一天很贵的,你赔我钱。 讨厌的人:这草莓印子没三天下不去,你吸了就给我负责。 讨厌的人:白念安,你到底把你老公当人看不 讨厌的人:我现在也是有正经职业的好吗? 讨厌的人:我一天正常工作少说赚60万呢。 一场严肃的会议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震动声吵得不得安宁,白念安有些歉疚的笑了笑。 “稍等,大家先休息五分钟。” 随即,白念安打开手机,他脸一沉,但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太好发作。 :我在开会。 :你消停点。 过了三五分钟,在白念安即将把手机关机,全身投入在会议之中时,司北发来了消息。 讨厌的人:哦,你真不讲道理。 讨厌的人:哭哭jpg. …… 一个最不讲道理的人说他不讲道理。 白念安冷着脸关了屏幕,整个会议室都处于极其紧绷的状态,他又松缓下语气:“继续吧。” 会议结束后,白念安再次打开手机,聊天页面空荡荡的,司北再也没有给他发出一条消息。 门忽然被猛地推开,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进出他办公室门的只有一个人——靳昭成。 他风风火火到进来,直接窝进了沙发里拿过宁岩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后开口:“白念安,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谁?” “你还记得你上高中,就是高三那年欺负的那个穷小子吗?” 靳昭成眯起眼,回想了下那时候的司北:“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还打了个耳钉,跟个小流氓似的老缠着你。” 白念安早该料到,司北在天娱参加节目,一定会遇见靳昭成,他装作思考了会儿。 道:“不记得了,忘了。” “就是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表白了十四回的那个人。” 这样直白生硬的话一经说出,和打了白念安的脸一样,这样他想装作不熟都不行了。 “啊,那个人啊,有点印象,怎么了?” 靳昭成快速拿出手机搜索出来图片,比划给白念安:“人现在大翻身啊,成歌坛顶流了还,我今天到公司寻思闲的没事儿转转呢,结果看见了他来公司对台本儿。” “我去,那身段,那红毛儿,还有那纹身,你看见了肯定吓得掉大牙。” 靳昭成反复看了看那张照片:“你说一个人,怎么过了六年变化能这么大?我当时看见邀请嘉宾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重名儿呢。” 靳昭成认不太出来很正常,毕竟白念安在一夜情之后的早晨,也一样没有认出司北。 白念安抿了口茶,手指轻轻敲打在茶器上:“所以呢,你跑过来给我说这些,是觉得我很闲吗?” “不是啊,是因为我很闲而已。” 靳昭成一脸懵懂冲着他眨巴了下眼睛,他生的很正,和白念安那张素净清秀的脸庞不同,掺杂了四分之一的斯拉夫人血统,让他眉眼明朗又开阔,常常浸泡于酒色情爱之中,气质却有些颓靡。 靳家产业有他大哥顶着,他也不介怀,天天跑到ares财团下的娱乐公司待着,也算是混着风生水起了。 白念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看了眼腕表:“没事就走,我一会还要出去一趟。” “白念安。” 靳昭成很少这么严肃的叫他名字:“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这什么问题?”白念安不由得的心虚,会不会是司北做了什么,让靳昭成怀疑两人的关系了吗? “你要是不提,这人我都想不起来,还谈什么讨不讨厌?” “还有——”白念安蹙起了眉头:“再不敲门进我办公室,我就让人把你指纹取消了。” “知道了知道了。”靳昭成松了口气。 他半趴在沙发上,拖长了音调:“咱俩都好久没出去聚聚了,你都不陪我玩儿了。” 他转过眼,看着白念安打开自己的日程表校正,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现在这样真的开心吗?” 又是这样的问题,又是这样的口吻,活得开心不开心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一阵沉默之后,白念安掀起眼,阴冷的压迫感隐隐约约的缠绕上靳昭成的心头。 “不同的位置上各司其职,谈什么开心不开心?如果你争气一点,你家里的产业也不至于连一半都不分给你,全给你大哥经管,你也不至于闲成这样不是吗?” 靳昭成愣了愣,他已经习惯白念安这张嘴了。 又毒,又不留情面。 却在除却他之外的所有人展露一副温柔皮囊。 没错,白念安这样最烂的一面理应只在他面前展露才对。 他笑嘻嘻的走到白念安面前:“这不是有你养我吗?小白总?” “我勤勤恳恳在天娱打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好不好?” 下午14:30。 白念安要出发了。 靳昭成连忙从沙发上起来,他知道白念安这个每天按着时间日程走的习惯,和有那个强迫症一样,不允许人插足他的日程表里一分一秒,更不会更改。 他极其夸张的拉开门,欠了下身:“白总请。” 白念安整理了一下领结走过靳昭成身边,开口道:“我养不了你一辈子,把你用在给嫩模花钱的心思,不如用在怎么对付你家里那个“好”大哥。” “我这里不留人,你也出去。” 靳昭成撇撇嘴小声嘀咕了句“凶死了”,上下打量了圈又道:“你怎么现在越来越瘦了。” “有吗?” 白念安扣上袖口,才发现确实手腕骨小了一圈,这件衣服明明才买不久。 “可能是最近有些累吧。”白念安在心中默默地记上司北一笔。 - 第15章 十年 三年一度的国科技展览大会于今天在s市举行,白念安与ares技术研发部一同前往参加展览,结束后已经将近傍晚。 s市环海建设,前往上城区的路会经过一座长达三公里的大桥,轻风挤入窗户缝儿里,逼得白念安清醒了些。 这个点是s市的下班高峰期,下了桥便堵着了,两边繁华的商业区域熙熙攘攘,行人匆匆,白念安才想关上窗户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第20章 “弹着琴,唱你爱的歌,暗恋一点都不痛苦。” “痛苦的是你根本没看我。” 这是周杰伦的等你下课,二十多年前的旋律今日听也触动人心,可这不是原版,白念安降下半窗看向那块与他相近的巨大的电子屏幕。 那张脸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青涩的模样很近似十七岁的司北,陌生是因为和现在的司北差异过大。 这栋专门售卖专辑的大楼会一天12h反复播出各类音综,也恰好白念安的车堵在了跟前,也恰巧他抬起了头,看见了恰巧十八岁去参加音乐节目的司北。 少年穿着朴素,一头黑发略显毛躁,左耳边的耳钉多了一个,高清摄像头下那枚新打的耳钉周边一圈微红,那是未痊愈的发炎伤口,翻唱完这首等你下课之后有些紧张的垂下了头。 漂亮的主持人调笑着率先给司北鼓掌:“唱的真好啊这位选手,看得出来是资深jay迷了。” “我是方大同歌迷。”司北直愣愣的说道。 白念安“噗嗤”笑了出来。 “蠢死了。”哪有人能这么没情商。 主持人先是一愣,随后打了个哈哈:“那7号选手为什么在今天选择演唱jay 的这首歌呢?” “唱的这么认真,是因为之前有过暗恋的人吗?”主持人想做些节目效果,这时候的司北靠着网络翻唱已经有些名气了,能拨出些水花儿来一定更有热度。 司北沉默了会儿,额前的几根碎发遮住了他的眼。 他点头:“是的。”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7号选手那时候暗恋了多久呢?” “十年。” 许是忽然不堵车了,宁岩一脚油闷下去,离心力让白念安的心骤然紧了下。 他火上来了:“你起步这么快是想死吗?” 宁岩懵懵的眨巴了下眼,他不就是正常起步吗? “抱歉白总。” 白念安把降下的窗户关了起来,他闭上眼,想休憩一会儿,可脑子里反复掠过荧幕上的那张脸,那双眼。 盯着白念安,告诉他,在白念安之前司北还暗恋了其他人,还暗恋了十年。 按照这么算,在给他表白之前喜欢过别人十年,那就是从七岁开始暗恋了,七岁能懂个什么?那能叫暗恋吗? 白念安闭着眼嗤笑了声儿,真有意思,这人不喜欢人是不是会死? 宁岩额角渗出些冷汗来,他的大老板怎么结了婚之后就开始喜怒不定的…… 难怪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手机震动了下,白念安犹豫了会儿还是打开。 讨厌的人:报告老婆,今天工作上有些忙,要晚一点回家哦。 讨厌的人:不要担心,不要想我。 讨厌的人:我走之前给你做了奶油面包汤,放的低卡糖,热热喝了,不要担心会引起牙疼,就放在冰箱的第二层。 似乎是笃定了白念安不会吃他做的饭似的,聊天框又出现了条新消息。 讨厌的人:喝了,给我拍照,今晚就不做—— 那个“做”后面还有一个很夸张的黄色小爱心。 …… 白念安看着自己手上准备倒进垃圾桶里的那一碗汤,又看了眼消息。 讨厌的人:别偷奸耍滑,小白和小小白会替我监督你。 “汪!” 这狗和他的狗主子一样讨厌,屁颠屁颠的跑来朝着白念安狂吠。 “真烦。”白念安打开日历,距离他们离婚还有七十九天。 再忍忍,他想。 那一碗热腾腾的蘑菇汤摆上了桌,白念安点开邮件,确定没有任何需要自己处理的工作了,他轻轻抿了口。 小白眼巴巴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白念安搅合两下把勺子递了过去,在小白的大舌头无限接近那口汤时,白念安又迅速喂进自己的嘴巴。 “叫你爱告状,坏狗。” “汪呜~”小白失望离去。 白念安心情终于好些了,他打开手机,对着只留了一口的餐盘拍了过去。 讨厌的人:要露出你的脸拍,你就拍个空盘子,我怎么知道是你吃的还是狗吃完的,怎么知道是你拍的还是狗拍的? “有病。” 这话简直是毫无逻辑,白念安才想装死不回复,手机再次震动了下。 讨厌的人 :是在威胁你哦。 …… 司北才和编导对完台本又被苏承西拉去红房子定了下之后巡演的舞美基调,一晚上忙得和陀螺一样不停歇,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儿,他窝进沙发里,点燃了支烟。 叮咚—— 手机响了下。 小安小乖:发来了一张图片。 司北迅速直起了身,他点开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白念安身着纯白色睡衣,清瘦的身子甚至占不完全整张照片,他坐的板板正正,一只手对着相机按钮,另一只手扶起餐盘,向司北展示空碗,没拍到全脸,仅仅露出的下巴上面还挂了一点点汤渍。 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马撤回了照片,重新发出来一张时嘴角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了。 司北哼笑了会儿,笑着骂了句“呆子”。 他回复:乖宝宝。 小安小乖:乖你妹。 小安小乖:滚。 司北觉得很有意思啊,白念安这个人,每次说这种脏话的时候不带他爹不带他妈,也不带他姐,就带不存在的人,骂了和没骂一样。 长着最毒的嘴巴却是个最礼貌的人。 他点开相册,滑动到最下面的私密相册,输入了密码。 一个长达九分五十二秒的视频弹了出来,司北才点进去看了两分钟,苏承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头朝着他旁边一靠。 “傻笑啥呢?” 司北立马把手机熄了屏。 “你烟都快烧没了。”苏承西一手给司北掐掉。 “他们都商量完了?那我就回家了?”司北现在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打个地洞出现在白念安面前。 “差不多。”苏承西瞟了眼司北眉骨上愈发红了的伤口,道:“大小不合适就摘了呗,非得戴,一直发炎感染了怎么办?巡演不得影响形象了。” “我喜欢这枚钉子。” 司北抬手轻轻碰了碰那处钉子,刺痛便隐隐传来,他摇头:“而且哪能什么东西不合适就立马丢了?” 只是不合适,又不是不喜欢。 “说不定我戴着戴着就合适了。” “这不就是在折磨自己吗?”苏承西不解。 司北起身挎上吉他,他拍拍苏承西的肩:“走了,我老婆催我回家。” - 白念安才吹完头发,他走进卧室,空旷的房间里多了个极其显眼的摆件,放在床头,是他们的结婚证书。 烫金纹路撰写着虚假的誓词,诞生在开玩笑一般的日子,甚至白念安的字迹都极其潦草,可司北把这样的结婚证书规规矩矩的裱了起来。 静静地,摆放在床头的那一小角。 白念安愣了愣,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司北发行的歌。 他环绕一圈房间才拿出手机在音乐app上输入了“司北”这两个字。 白念安微睁大眼,他知道司北的人气很高,但是没想到光是在这样的音乐软件上,他的粉丝数量居然有1334.5万。 随意滑动了下,最近发表的一张专辑名称叫做“generous believer” “慷慨信徒” 白念安点开了其中一首名为“想烦你一下而已”。 这歌名很有司北的味道,意料之内的意料之外,不拘束在任何既定世界规则里。 当歌词滚动到“情愿回到你身边”时—— 门忽然开了。 砰!!! 司北才进卧室,被猝不及防的被白念安按在了门上,他的后背生生和硬门板来了个碰撞。 白念安捂住他的耳朵,神色慌乱,很紧张的多眨了两下眼睛。 “干、干嘛啊你。”司北整个身子都很僵硬,因为白念安是完全贴在他身上的,几乎是以“投怀送抱”的姿势。 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就是砸的司北背有点疼。 白念安堵死了他的耳朵:“别动,别管。” 要是让司北知道白念安偷偷在背地里听他唱的歌,这货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而白念安为数不多的脸面将一扫而空。 这破歌儿的时长怎么这么长?在司北满面通红的说了句“别闹了,你真没必要这样——”后。 白念安吻上了他的唇,没有伸舌头,但是司北堪比红柿子一样的脸变得更红了。 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更深入。 听到耳边的歌声停了后白念安这才把手放了下来,他退后了一步,司北沉甸甸的身子朝着他肩膀倚靠了过来,头埋入了他的颈窝里喘着粗气。 “你在干嘛啊……”他的语气很无奈。 寂静的房间里交织着的是两颗快速搏动的心脏,白念安沉思片刻。 第21章 他说:“想烦你一下而已。” 看着司北怔愣的表情,白念安生硬的转过身,走上两三步到床边,掀开被子,板正躺下,将被子一把捞过头部,遮盖住大半张脸,仅露出在外的是红透了的耳尖。 第16章 永远的第一名 司北没有说话,洗漱好后他躺在床上,冷不丁的问了句:“白念安,刚刚你只是想玩弄我吧?” “和以前一样。” 白念安背对着他,闷闷的“嗯”了声,似乎连一个字都不愿意给司北多说。 第二天,白念安醒了,司北还在睡。 他走到客厅,发现了桌上的苹果,又是苹果。 白念安走近一看,那苹果完全氧化的不像样子,肯定是不能吃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还有长长的一段苹果皮。 “真是浪费。”他小小叹了口气。 “削了又不吃。” 白念安把苹果丢进了垃圾桶。 这时。 白念安忽然想起了自己讨厌司北的第四个理由—— 司北三分钟热度,是个太爱放弃的异类。 - “司北——怎么后面这几道大题又不写。”数学老师扶了下眼镜,不可置信的左右翻看了下,确认了司北这次月考后面的附加大题一字未动。 “都不会,老师。” 司北回答的理直气壮。 “不会的题你不知道多看看,多想想,一个解字都不写,一分都不想要吗?” 司北不解,不会就是不会,写也是零分,不写也是零分,为什么非要浪费自己的脑子在这上面。 “好吧,我下次写个解。” 堂下好些人被逗得直乐呵,数学老师一敲桌子,被堵得够呛:“你——” 首顿的教师素质都不错,鲜少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火,他深呼吸了口气:“你不会的不知道来办公室主动问?” “不敢。”司北其实是觉得麻烦,他对于学习没有任何欲望,以前在下城区上学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麻烦事情。 “那你不知道问问身边的白念安吗?” 所有人的聚焦点忽然到了白念安身上,他掀起眼皮,露出了个很标准的微笑,朝着台上的老师点头。 “我会多帮助他的。” “你们都看看人家,看看人家白念安多自觉多听话,你们要是有他一半省心就好了。” “之后白念安就专门负责你的学习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不会的都问他就行,这样安排没问题吧,班长?” 中年男人扬了下头,看向白念安,一句“班长”的称谓强调了他身上的职责。 “好的,没问题。”白念安温顺的点点头, 那个中年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认为自己给司北找到了个学习的“好归宿”。 由首顿从外普通高中引入的20名学生算是教导处的重点观察,这些人成绩不能太高,显得首顿原校生太草包,成绩也不能过于低,显得学校不用心,会引起外界的揣测。 而这二十名中只有司北一个人吊车尾,入校才一个多月,在其他十九名插班生适应了首顿学习节奏时,他的名字响当当的挂在了年纪倒数的榜单上。 而现在,这个大麻烦被甩到了白念安手里,司北成绩进步,他脸上有光,退步,证明白念安能力不行。 这样的事情如果被白祥君知道了,会不会对他失望呢?白念安下意识的咬住了唇,全然没注意司北的眼一直在看向他。 忽然,一旁的桌椅起了动静,司北站了起来。 “老师,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你说什么?”那个男人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而且白念安明显很不情愿,你们都没人看见吗?” 司北的话掷地有声,一阵风起,从窗户缝儿里挤入的狂风吹动了少年的衣角,他居高临下,看了眼白念安。 “不愿意的事情,那就一件都不要做。” 他说。 “你给我滚出去,罚站去,我管不了你了!” “好的。” 司北拎着包就走出了教室。 短暂的师生冲突在每个班级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老师说出口的话不奇特,司北的反抗也稍显拙劣。 就是这样发生在数千万平淡日子里的小插曲,被淹没在夏日中的蝉鸣里。 却成为了白念安少年时代唯一的英雄主义。 他第一次的……不那么讨厌司北了。 也是在那天,白念安撕毁了司北递上来的第七封情书。 没理由的,白念安问司北:“我撕了你那么多情书,拒绝你了那么多次告白,你都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司北娴熟的从白念安手中接过情书的碎片,又道:“你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做自己而已。” 白念安沉默了阵,他挎着包怼过司北的肩头,没好气的道:“花言巧语!那只是你没自尊心也不要脸,起开,别挡我道。” 隔着数米远,白念安就看见了白祥君的车,他整理了下衣领和头发,快步朝着那辆红旗走过去。 好巧不巧,白念安才上了车,窗外就飘起了小雨,隔着车窗他看见了那抹模糊的身影,这雨来的猝不及防,司北也没有带伞,单单扣了顶卫衣帽子朝着门外走去。 又是那个红发女人,她总是接送司北上下学。 “新认识的朋友?”白祥君的声音冷不丁的在狭小空间内响起。 “不是,不是朋友。” 白念安的弦都绷紧了:“是今年学校从其他普通高中引进来的插班生,一个班上,不算特别的熟悉。” “难怪,看起来很普通。” 这语气很微妙,基于不屑于多嘴,但也不愿意高看司北一眼,白念安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强烈的轻蔑。 他脑子一轴,莫名其妙的道:“他不普通。” 这话一出,白祥君有些疑惑的“嗯?”了声,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没、没什么。” 白念安和棒打的缩头乌龟一样,他转移开话题从书包里拿出了张成绩单,双手递给了白祥君。 “这是月考成绩单,今天才发下来的。” 白念安的咬了下唇,眼尾弯弯,眼中浮现出罕见的期待:“这次的总分比之前的都要高。” “老师夸我进步很大。” 他生的乖巧,十七岁时脸颊肉还没褪干净,在威严自成一派的白祥君面前温顺的和个小羊羔没区别。 白祥君拿过成绩单,上下扫了眼,首顿试卷校正分数都比较细致,细致到哪个板块扣了分都会一一标注出来。 女人的目光停留在了语文那一栏:“这里怎么扣了三分,不是让你丢分尽量在两分以内吗?” 白念安紧咬住下唇:“后面的时间有些赶了,扣的是书面分。” “那就从这周开始周六天多增加两节硬笔书法课。” 轻飘飘的,那张几乎完美的成绩单落在了座位一旁,白祥君再不看白念安一眼。 “不愿意的事情,那就一件都不要做。” 兀然间,白念安的脑海里浮现了这句话。 那一个“不”字,噎在他的喉管间,犹豫了许久也没有吐出来。 “好的。” “我下次会做的更好的。”白念安隔了会儿冷不丁的补充一句。 没有任何回应。 坐在前座的司机在后视镜之中与白念安的视线相碰撞,那流露出的一丝怜悯刺激的他一激灵。 “还有。” 白祥君扫了眼白念安今天佩戴的暗红色领结:“这个领结不好看,丢了吧。” 可是白念安还挺喜欢的,他没说话。 “每天的衣服给你都搭配好了,照着穿就行,这也很难吗白念安?” “对不起。”白念安紧咬住牙根,到底还是十七岁的少年,委屈的眼泪在眼边打转也没落下来。 他记得白祥君说过,哭,是软弱的表现。 “下次不会这样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苛责又以沉默结束。 回到房间后,白念安气冲冲的将领带结用剪刀剪碎,随后丢进了垃圾桶。 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了下,他打开,一连串的消息开始跳跃。 2626:刚刚在班级群里看到你的成绩单了。 2626:又是第一! 2626:好厉害啊,白念安,呲牙笑x3 啪嗒—— 后面弹出的消息有些看不清了,白念安用袖子擦拭了下屏幕,可是却越擦越模糊。 翘首以待的第一次被夸奖居然来自于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 白念安最讨厌流泪了,明明做的不够好的是自己,如果这次考试把控好时间,再把字写的规整一点,该得到的两分再得到,白祥君会不会就会夸他了? 是的,只是做的不够完美而已,都是他的错。 白念安用力的用衣袖抹去眼泪,等看清楚时,他居然已经手误了好多次,发出去了好多“委屈”的小黄豆。 第23章 白念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北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白念安用的“便签讨伐”在发现了四张之后还没有停止。 他又在玄关的柜子上发现了个礼物盒。 司北仅用一秒就判断出来了这是给他的,因为盒子是红色的,和他的发色一致,张扬又扎眼。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礼物盒,一枚红钻镶嵌的耳钉出现在眼前,璀璨的钻石火彩无需灯光照耀都格外吸睛。 压在礼物盒下方有一张购买凭证,上面的美元兑换成人民币差不多二百万。 嚯,还真是大气。 真把他的三天买了下来。 快要走时司北才发现了玄关处的垃圾桶里有一团纸,他将皱皱巴巴的便利贴捋平,上面写着—— “讨厌的人倒欠我20万。” 司北沉默许久后,他笑了会儿,连锋利的眉眼都变得温柔。 说:“他……是个柔软的人。” 采访持续了许久,司北有些乏力的打了个哈欠,他看了下时间:“今天就到这吧,我下午还有工作忙。” 结束采访后和阿权打了个照面,司北收起了自己一个小时前的咄咄逼人。 “和你提起这些没别的意思,你知道的,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我们。” 司北的拍了拍阿权的肩膀:“如果能看见你们现在过得好,她比谁都高兴。” 走出大楼后,雨又落下了,司北站在避雨处等苏承西开车来接他。 他打开日历,数了数日子,三个月居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了。 距离司北和白念安离婚的倒计时还有65天。 “威胁者”给白念安发去了消息。 讨厌的人:今晚也要很晚才回家吗? 第18章 一束白铃兰 等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夜深了,白念安和青关的应酬才散,饭桌上没留下几个人,董秦阳公私不分,居然在谈正事时给白念安介绍了他的女儿——董琢。 话中明里暗里都在督促白念安尽快把董琢安插进ares技术内部。 白念安并非没有去了解过董琢这个人的学历背景,学的专业和ai压根打不着边儿,进去了都得被人笑话。 身旁有人朝着他靠近一步,白念安立马跳出了和司北的聊天页面。 他仰起头,见来人是董琢,醉意被驱散大半。 董琢和董秦阳长得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很漂亮一姑娘,饭局上说话也很有分寸,所以白念安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坏印象。 “小董,怎么还不走?”他问。 董琢露出窘迫的神情:“我爸……我爸让我来送送您。” 白念安才想起来他又给宁岩批了假,今天只能叫代驾回去。 他挥挥手:“不用,我结完账找个代驾就行。” “可是我爸说……必须我送你回去……” 爸宝女是吧? 白念安攥紧了拳头,他喝醉酒似乎嘴上总是没个把门儿的,差点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扬起笑:“好,那你送吧,辛苦了。” 董琢看着男人清浅的笑容愣了愣神,可依旧不自在,她点点头:“好、好的念安哥。” 听到这称呼白念安没有太大反应,可这女孩儿的车技实在是一般,胃里翻江倒海,他差点晕死在后车座上。 下了车后酒劲儿才慢慢的上来,白念安维持的最后一丝神智给董琢道了谢,并给她叫了辆车。 等车时董琢忽然鼓起勇气,开口:“念安哥平时忙不忙呢?” “还行。”白念安挑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那要不要找个机会一起出去玩一玩?看个电影。” 董琢和打卡什么任务一样,语气里一点都没有想和白念安出去玩的意思,可还是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出来。 白念安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下,算起来他已经快十个小时没有回复司北的消息了。 “我现在有些晕,后面有机会见面再聊这些吧。” 打的车到了跟前,白念安拉开车门,笑着道:“这是我的号码,到家之后给我报个平安,今天谢谢你送我了。” 董琢双手接过那张私人名片:“下回见,念安哥。” 目送那辆车驶出了百八十米外,白念安长舒了口气,被酒精麻痹的神经这才彻底松懈了下来。 温热的唇忽然点上了他的耳边,惊得白念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念安哥,怎么不回复我的消息呢?” 扣着鸭舌帽的男人微俯下身,鼻尖轻轻往白念安的后脖颈探了探。 “你这是喝了多少,念安哥。” 司北还想再调笑两句,他也做好了白念安对他恶言相向的心理准备。 话还没说出口,白念安晃晃悠悠的转过身,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疼……” “你说什么?” “头好疼……” 司北扶着白念安的肩膀,那双眼不再提防警戒,冰块化成了水,瞳仁随着粗重的呼吸颤了颤,在他的脸上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流连过去。 最后那道视线落在了司北的左耳上,那枚闪耀着的红钻耳钉。 “好漂亮。”白念安说。 轻轻的,白念安揪着司北的衣角,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然后,吻上了他的耳尖。 和空气一起凝固住的是司北脸上的表情,他深吸了口气,胸腔都是颤的。 司北一把掐住白念安的脸:“你玩死我得了,白念安。” 有时候司北挺恨自己没什么出息的,白念安什么都不需要做,随便勾勾手,他感觉自己真的能像狗一样爬过去。 算了,他老婆是全世界最有出息的人,他没出息一点能怎样? 司北一把捞起白念安的腰,直接扛在了肩头,朝着电梯口走去。 “白念安,刚刚那女孩儿谁啊?你们聊什么了?” 他到楼下买烟,偶遇上了白念安给人打车,怕暴露隔着段距离偷听,却什么都没听见。 白念安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了,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回家说,回家说。” “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你?” 电梯门开,司北很小心的把白念安放在了床上,他半跪在地上歪了下头,看着昏昏欲睡的白念安,又问了一遍。 “和你聊天的女孩是谁?” “董琢,22岁,毕业于华南大学化学系。”白念安念了一遍看过的董琢资料。 他絮絮叨叨的继续向下说:“青关科技老板女儿,家里是海口人。” “我们……聊……电影。” 白念安的记忆开始混沌了,那个女生后面给他说了什么来着? 忘了。 “我给她打车……女生一个人走,不、不安全。” “我打得商务座,大豪车。” “花了我189。” 司北“嘁”了声,他一把拍开了白念安放在他身上的手。 “哦,和人家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聊人生聊理想聊抱负聊电影,然后还给人打豪车回去。” “咱俩以前花前月下的时候,你怎么没给我打个豪车送我走呢?骑你那个破山地车,还非得要让我坐前头,当时给我磨得屁股疼你知道不?” 白念安那破车儿就没后座儿,硬让司北坐前面窝着,那时候他居然还觉得特浪漫。 白念安恢复了点神智,他嗤笑了声:“咱俩以前还花前月下过?” “嗯呢!”司北拆解开白念安的领结:“你记性真的很差,白念安。” 身上衣服被三下五除二的脱掉,司北用被子把白念安卷成了个小卷,手在被子上拍拍。 又道:“别发疯,别乱喊,别哭,别嚷嚷这里疼哪里疼,我不想再应付一次酒鬼了。” 只露出了个头的白念安很小声的说:“我又不这样。” “看,我就说了吧,你记性很差。”司北耸了下肩。 “我记性很好啊,看过的书,做过的题我一个都不会忘。” 白念安很一本正经的反驳了回去,他最讨厌别人说他不行了。 他的鼻梁骨被司北轻轻刮了下:“可是你总是忘记我。” 白念安的思绪被完全掏空,说出口的话也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以后不会了。”他扬起一根小拇指,朝着司北勾了勾:“我们拉勾。” 司北才伸出手指,白念安又轻轻拽上他的头发丝儿:“你怎么染红头发了?” “还有这里,怎么红红的,疼不疼啊?”白念安迷迷糊糊的摸上司北的眉骨钉,这样硬质的金属打入皮肉里,真的舒服吗? 温热的触感久久地停留在司北的脸边,他很无奈的朝着白念安的手掌心里蹭了蹭。 他想开口说:有点疼的,到了嘴边也只是说:“不怎么疼,我很能忍。” 那只白皙的手乱晃悠了下:“可是我会疼欸——” “你说什么?”这话太含糊不清了,司北摇了摇白念安的手:“喂,白念安,你刚刚说什么了?” 第24章 回应司北的是极其微小的鼾声,他无奈的呛笑了声儿:“小猪一样。” 他倚靠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床头的那盏灯以及摆在旁边的结婚证书,司北又一次的点开了那个视频。 - 白念安头疼欲裂,他想活动一下手脚却施展不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个卷,躺在床上和个毛毛虫一样。 这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他揉了揉太阳穴,也没有缓解疼痛,白念安拉开床头柜,里面瓶瓶罐罐放了许多止痛的药片。 随手拿起几个空瓶晃了晃白念安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吃空了这么多瓶,里面一颗都不剩了。 算了,忍着吧。 现在才七点,房间里以及没司北人影了,白念安查看了下身体部位,没有印记,也没有酸痛的感觉。 他冷笑了声儿,这人也勉强当了回人了。 桌上摆放青菜粥,一旁的小餐盘还有两个卤味茶叶蛋,连皮都剥好了,白念安捻起勺子搅合了两下,还冒着热气儿呢。 小白摇着尾巴走到白念安跟前,呲个大舌头,口水都往地上滴。 白念安用指尖轻轻点了下小白的头:“你主人呢?” “汪呜。” 听不懂。 可能真的是被司北影响了吧,他居然在尝试和一只狗进行沟通。 没有便利贴,也没有威胁的短信,就只是做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白念安呆呆地站定在桌旁。 是给他做的吗? 吃了这碗粥会不会显得他很自恋? 白念安很少正常吃早餐,大多都是喝一杯冰摩卡用来醒神,他搅合了几下,有些为自己的犹豫感到可笑。 司北只是来折磨他的,谁会为了折磨一个人给他做早餐呢? “怎么不坐下吃?” 冷不丁的,司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念安猝不及防的被按在了椅子上,那只纹着大片荆棘藤的手贴在了碗边,和仿佛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一万遍一样自然。 “还是温的,快吃吧。” “我刚刚去健身房了,下午有个音乐杂志要拍。”司北另一只手提着零食,拉开冰箱,各个颜色的包装袋和给冰箱里上了色一般,极其扎眼的融入了进去。 关了冰箱后,他转头又笑着道:“我从健身房回来路上遇见一个老头儿,非得碰瓷儿,说我的车挡住他卖花了,要我赔他一个小时的损失。” “现在这些人还真是强买强卖啊。” 白念安喝了口热粥,他厌烦的皱起眉:“以后遇到这些人可以直接联系城管的,不遏制这种风气,以后大街上连车都停不成。” “哇,好狠毒的白念安。” 司北啧啧两声儿摇了摇头,他说:“不过我可没你这么狠心。” 一大束包装精致的白铃兰出现在白念安的面前:“所以我顺手买回来了。” 白念安真的是个很苛刻的人,司北的一句“顺手”让他浑身不爽利。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拉开椅子后直接忽略过司北:“我不喜欢我家里的东西太多,太满。” “等我们离婚了,你拿着分割的财产想去哪里购置房产都可以,随意发挥你廉价的同情心把那些人全部的花买回来都随你便。” “但是在我这里,在我的家,我不允许。”白念安的神色漠然,像是真的很厌恶那一束纯白的铃兰一样。 司北愣了愣,没说话。 等白念安转过身时,人已经不见了,只留那一束花丢在了垃圾桶里,随后玄关处的门被大力打开又关闭,司北走了。 他不懂司北为什么要发脾气,白念安只是很讨厌顺手的东西而已。 搞得他很想要,搞得他非得要,搞得司北只是送他一束花就和恩赐一样。 他也不是很想要这么一束花。 讨厌司北的理由真的数都数不清了。 第19章 “家” 很快,白念安后悔了。 在他去海口出差五天回来后,整层顶楼和换了样儿似的,司北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几十副五颜六色的儿童画,挂在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不仅如此,还有土的爆棚的星星灯,张灯结彩的到处都是,乍一看家里和要过年了一样。 白念安呆滞的走近一步一看,几乎目所能及的每个角落都放着各式各样的小黄鸭玩偶,大大小小几十个。 要不是小白到门口迎接他,白念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楼层了。 很快,始作俑者听到了动静从卧室杀了出来,他拿着个大喇叭,打开开关—— “欢迎老婆回家!”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房间里的小黄鸭同一时间开始叫:欢迎老婆回嘎! “老婆出差辛苦了!” 五十只小黄鸭:老婆出差辛苦了噶! 白念安气得脸都僵了,耳边聒噪的鸭子声音才停住,司北又很夸张的拿着喇叭大叫:“惊喜吗?意外吗?够不够满满当当!!” “惊喜吗!意外吗!够不够满满当当!”那些死鸭子又开始叫了。 司北看白念安呆住了,他又把喇叭放在了嘴边,还没出声,白念安走过去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凶狠的瞪着他:“你再给我叫一句,我就把你和这些鸭子一起赶出去!” 没想到这次司北意外的犟,他圈住白念安的手腕撇开,随后对准着喇叭大喊:“你丢啊,你把我们都赶出去好了,反正这里是你的家,是你白念安的家你想怎么着就这么着。” 等着那阵子小黄鸭聒噪的声音一停,白念安把司北扯进了卧室里,耳根子这才清净了下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赶出去?” 白念安连续五天的高强度出差,人又瘦了一圈,光是大声说话他都觉得很累了,回到家司北又这样恶意折磨他。 “你赶啊,你现在就赶。”司北也不退步,他又道:“反正你也从来没觉得我是这个家里的人。” “你说什么?”白念安无法理解司北的脑回路:“你为什么能是我家里的人?” “我们结婚了不是吗?”司北本不想说这句话的,他的嘴比脑子快了一步。 这话一出,他倒像个什么盼老公回家的怨夫一样了。 “我、我们结婚了,在法律层面上,我们就是伴侣关系就是家属关系,我就有这个权力把家里塞得满满的。” 司北极其幼稚的用手指了指地下:“所以这里,也是我的家,是我们共同的家。” 白念安大脑宕机,蹙紧眉头:“你到底在这说什么呢?” 什么结婚,什么伴侣,什么我们的家? 还有…… “你为什么,哭了?”白念安想说出口的话瞬间被搪塞住,那行挂在左眼下的泪痕实在是扎眼。 在隐晦的那一瞬间,无法被察觉的,白念安的心都要跟着折了。 “没有。”司北捂住眼睛:“只是被冷气熏得眼睛疼,你别自恋,我现在是不可能为你掉一滴眼泪。” 白念安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他知道司北就是为了折腾他故意使这一出,结婚一个月了,他应该习惯这样的“惊吓”。 “说吧,这一次你又想让我干什么?做什么才能把你的那些破烂儿给我弄走。” 还在捂着眼睛的司北忽然放下一只手,露出一半眼睛咧开嘴笑着问:“什么都能答应吗?” “不答应你不是还要拿着我的视频来威胁我吗?” 白念安很累,他现在只想倒头就睡,这次的出差之旅也不算顺利,材料商要价太高且不好打交道,光是谈判就耗尽了他太多心神。 司北想的时间太久,他不耐烦的皱起眉:“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要是想不出我就先睡了。” “欸欸欸,别啊,我想到了。”司北和粘人的狗一样贴了上来,露出讨好的笑容。 “送我束花,就当给我赔罪了。” ? “我凭什么给你赔罪?”白念安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淡然的脸庞嫌少露出这样的大表情。 “你把我的花丢了啊。”司北眨巴眨巴眼。 “是你自己丢的好吗?” “那你要是那天收下的花我至于丢吗?而且你出差了五天,不给我说,也不给我发消息,所以你得给我赔罪,给我赔花。”司北和个泼皮无赖一样,瘫着手耸了下肩膀。 “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人是你,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也是你,你现在做的这些只是想折磨我,想恶心我不是吗?” “还有我凭什么要给你报备我的行程?” 白念安一把推开了司北,才走出去没几步。 “哦,那我发送了。” “取什么标题好呢?” …… “你好,现在还有白铃兰吗?” 这是白念安开车到访的第六家花店,店主摇了摇头,说:“现在这个季节铃兰很难进货的,估计你在市内都找不到一家哦。” “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多余的白玫瑰——” 第25章 “不用了,谢谢。”白念安一脚油门踩下,从车窗外掠过发间的风都没办法抚平他焦躁的心情。 现在这个情况是白念安最不愿意看到的,鬼知道司北只点了一次鸭子就再也没动静了。 派出去的无论是宁岩还是私家侦探,拍下来的照片都没什么爆点。 白念安把车停靠在路边,他拉开隔板取出了一包未拆封的烟,还是他年少最偏爱的那款女士柑橘细烟。 踌躇了许久,他还是打开包装,在爆珠于牙间碾碎的那刹那,白念安愣住了。 这苦涩的柑橘香气像是触发过去记忆的开关,香味出来的那瞬间思绪被拉回了很久以前的某一天。 即使白念安再也回不去了。 - “这次也不看吗?” 白念安回过神来,他居然在体测的时候跑神了,不过还好没有耽误记秒,他在记录表上写下“2分17秒”。 “结束,接下来去排球馆继续上次的下半场比赛,都把各队的人分齐。” 首顿的体育老师都是国家队退役后特聘的,薪资高,事儿不多,所以许多体坛明星都愿意来首顿混个薪水养老。 “班长,一会把电子版发我邮箱就行。” 白念安唇角弯起一点弧度:“好的老师。” 那道声音又在耳边重复了一遍:“白念安,你不会留着真的想看他的情书吧?” 靳昭成怼了下他的肩头:“那小子都送了你一早上了,你怎么现在都不撕。” 那双深邃的眼眸涌现几丝不悦,又道:“你不会真的在考虑要答应他吧?” “怎么可能?” 白念安收起了记录册和笔,他垂下眼看着口袋里露出的那一小角,淡粉色在阳光下还透着细闪。 他顿了会儿道:“我一会,一会撕。” 这是司北入学近两个月以来的第九次告白,也是第九封情书。 “嘁,我还以为你喜欢上他了呢。” 靳昭成这个口吻很怪异,落在白念安的耳旁让他本就焦躁的心更一发不可收拾,似乎非得撕毁这封情书才能以证明“清白”。 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了:“那只是你以为,别强加在我的意志上。” 跳脱了自证陷阱,还没等靳昭成再次开口说话,不远处的欢呼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司北在第一小队作为主攻手,一向鬼点子多的他大力跳起,做出了个暴扣的前摇动作,逼得对面所有人朝着后方防守,盯死那颗排球。 啪嗒—— 那颗球并没有被暴力扣下,而是轻飘飘的越过了网,落在了网后无人防守的地方,司北打了个极脏的吊球。 球场上发出激昂的欢呼声,司北得意的露出虎牙尖,朝着对面的那一小队扬了下头,而霍兴文就在其中,气急败坏的像颗红柿子头。 “你等着!” 霍兴文很没竞技精神的朝着司北比了个国际手势。 白念安“扑哧”笑了出来,不过他很快收敛起了笑意,又恢复高高在上,漠不关心的模样。 真是个好玩儿的人。 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这样的想法出现的一瞬间,白念安被吓了个激灵。 “我去登记数据,你帮我报备一下。” 白念安急匆匆的拿着记录册朝着排球馆外走去,雨后晴天格外的晒人,他虚了虚眼睛有点困倦。 多久没睡个好觉了?准确来说白念安从上了高中起就没有正常睡眠过,每天的课程安排结束后还要完成学校的作业,时间能挤出一点还要用在练琴上。 每天都保持在凌晨一点半睡,早上六点半起,在吃早饭前还必须要去运动,其实白念安最讨厌运动,那种大汗淋漓心跳加速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第一名。 优秀学生代表。 班长。 ares财团未来继承者。 这些标签积压在白念安身上,让他与有荣焉又疲倦不堪。 天气格外的热,白念安的眼皮都很沉重,他抱着电脑到天台荫蔽处坐下,这样浑身的燥意才能被驱散几分。 电脑屏幕上登记的数据逐渐一点一点变得模糊,手似乎都找不到下一个数字的定点,白念安头一栽,落入了云朵之上,轻飘飘的,他听见了太阳在叹气,可怜他似的,朝着他的脑袋上轻轻挥洒了点阳光。 白念安睡死了过去,没有做梦,没有任何意识,就只是躺在了一片温热处,短暂的松懈了弦。 从下午两点直至傍晚,下课的铃声响了四次他才猛然睁开了眼。 完了。 第20章 我最讨厌你 白念安抱着电脑才想起身,一只手从后蒙住了他的眼,用了些力气将他再次推到,稳稳地,他再次枕在了那人的腿上。 “累了就再睡一会儿。”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与司北正巧垂下的那双眼对上,所以他是枕在司北腿上睡了一下午吗? 真是疯了。 这人肯定会很得意吧。 可白念安从司北的严重找不出一丝轻快的情绪,只是轻轻皱着眉,看着他,用手指紧贴上他的额头。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在嫌弃他吗? 白念安把司北的手拍下,他直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你一头栽下去的时候早就脑震荡了。” 白念安心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没有司北多管闲事的话他可能一头就会砸到水泥地上。 “谢谢。” 他的表情有点呆呆的,许是才睡醒脑子还没转过来,不对司北挂着脸的白念安,简直就是一只小白兔。 司北别开脸,耳根子红了个透,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巾平铺在地上。 “再休息会儿吧,课还没下,你现在回去有点不太合适。” 没什么逻辑的理由,但白念安还是坐下了。 他想司北这人也太狡猾了,铺下的纸巾都是靠着自己的,导致白念安坐下后会和司北的肩头抵在一起。 胸腔内的燥意越发不可收拾了,他忽然很想抽烟,白念安抽烟这个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靳昭成都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抽过烟。 回想起来那天真是奇怪,白念安就那么若无其事的拿出口袋烟盒里的最后一杆烟,他叼在嘴上,又在口袋里摸索了下火机却找不到,本想把烟折断不抽了走人。 一抹火星映照在他的眼前,是司北为他点燃了那只烟。 咔哒——爆珠被碾碎了,苦涩的柑橘香气萦绕在两人间。 “你也抽烟吗?”他看了眼司北放回口袋里的打火机。 “我不会。” 这个答案出乎白念安的意料,司北向来坦诚:“以前跟着我姐姐学过,没学会,她就不教我了。” “你还有姐姐?”白念安挑了下眉,莫非天天接送司北的那个红发女人就是他的姐姐吗? “一个福利院长大的,比我大我就叫她姐姐了。” 白念安弯起唇,看了眼司北红透了的耳尖。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想捉弄一个人,温良的假面被撕开一角,和成瘾了一样,白念安进一步的贴近司北的耳边。 “要我教教你吗?” 还没等司北反应过来,他的嘴被捂住了,那支烟生硬的塞入了他的嘴里。 比这浓烈的烟草味先一步到达的是白念安身上需要离得很近才能闻见的清香,他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烟头湿润的那寸与他的唇齿交融在一起片刻后,又迅速分开了。 一口烟直接呛入了鼻腔,司北的头往旁边一偏开始剧烈咳嗽,眼泪几乎都快咳出来了。 白念安笑得很大声,他几乎都快笑仰在地上地上了,一张脸笑得通红,重压在心头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不要直接……”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执着烟的那只手又被温热覆盖住,司北迎了上来,叼住了那根快要熄灭的烟,唇轻轻贴上的白念安的指缝间。 “是这样吗?”司北缓缓地掀起眼皮,盯着白念安。 苦涩的烟雾一点一点吐露在两人之间,从朦胧到清晰,白念安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贴上来的,我只是——”司北和碰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立马弹开。 白念安那天才知道,原来司北很害羞的时候,不仅是脸、耳朵、脖子会红,甚至皮肤都瞬间充血泛红,隔着胸腔那一头的心跳声吵得没完没了。 他放下手,那杆烟也滚落在一旁,熄灭了。 “我只是教你抽烟,你不要误会了。” 司北站了起来,背靠着无尽的晚霞边,天台的风吹过他笨拙打理过的发丝,那片阴影笼罩住了白念安。 “白念安。” 司北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离得很近的时候,也难怪他能被邀请去地下酒吧表演,还是压轴嘉宾。 第26章 “干嘛?”他问。 “还可以再教教我别的吗?” 砰砰—— “教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我。” 又是这样的感觉,这样被需要的感觉,被依恋的感觉,这种白念安不需要讨好,不需要做到事事完美,不需要披上假面也依然被选择的感觉。 司北像是天生就该来喜欢他的一样。 白念安搪塞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与他在题卡上解析过的所有大题都不同,它没有逻辑可言,捋不清,弄不懂,看不透。 于是他推翻,只由着性子来。 “你到底在我这里想得到什么?” “你。” 司北没有丝毫犹豫。 “我不会属于任何人。” 白念安不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爱,一切的始发点,要么为财,要么为色,仅仅只是为了他这么一个人吗?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恒的爱,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多想想你自己的未来吧。” 白念安上下打量了番司北,唇角弯起讥讽的弧度:“而且你的爱并不是免费的,只是你拥有的少,所以显得你的爱很廉价了。” “你错了。” “我的爱一点都不廉价。” 白念安真的很讨厌司北身上这种莫名的自信,他永远不会回头,坚信自己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所作所说的一切全都顺着自己的心意走。 与白念安十七年来所有习得的观念相悖。 他掏出口袋里的那封情书,又一次当着司北的面撕毁:“你说的对。” “或许我是错了,但那又怎样呢?” 白色的纸屑飘落在风里,白念安果决的离去,他才迈出一步,手腕被司北牢牢圈住,动弹不得。 “你一点点心动都没有过吗?”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几乎是哽在嗓子眼的话吐了出来:“一点点都没有吗?” 白念安僵硬的转过头,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第一次看见司北发红的眼眶,挂在脸颊上的泪水后,他是如何仓皇而逃的。 他逃离了天台。 来到了无人处,缓慢的,一点一点的靠着墙跌坐在了地上。 白念安想抽烟,但是没有烟了,他的手在颤抖。 司北说的对,白念安是心动了,但动的是哪门子心思呢? 灼热的视线向下偏移,和第一次见到司北,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跪下后一样的反应。 他彻底的兴奋了。 也是在这一天,白念安第一次接纳了他恶劣的一面,他的确想看司北和狗一样臣服在自己面前。 对,他只是想玩弄狗一样玩弄司北而已,只是想欺负司北而已。 绝对不会是喜欢。 这时,白念安想起来了自己讨厌司北的第五个理由—— 他讨厌司北的眼泪,会让白念安无可奈何,一再退让。 在驱车一小时后,白念安才在邻市快要关门的花店买到了白铃兰,那个老头儿一边打包花束,一边念念有词的:“这花没几个人喜欢,今天居然有两个人来买,一个大清早来,一个大半夜来,还真是有意思。 那束花打包递到了白念安的手上,老头儿乐呵呵的笑着又说:“不过这花的寓意好。” “什么寓意?”白念安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 “幸福归来。” 那束包装妥帖的白铃兰随手塞进了司北怀里,他又一次近距离的闻见了司北身上甜腻的香气,耳廓上那颗红钻钉闪耀着火彩,很迷人,很适合司北。 “你还真戴上了。”什么话从白念安嘴里听着都像是带刺。 挺好看的。 他想说。 “怎么,不是你主动送给我的吗?还不能让我戴啊?”司北理了理白铃兰,插入了花瓶里。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那束花,还费神准备了个小喷壶朝花上喷了喷,保持湿润度。 又拿着手机对准那束花出片了好几张,最后被白念安全部删除,理由是有可能存在暴露两个人地下婚姻的风险。 洗完澡后司北还没有睡,倚在床头上拿着个本子在写些什么,看见白念安出来后又迅速合上了本子。 “今晚做不了,我要赶明天早上九点钟的飞机。” “你又要走?这次又要走几天?”司北的神情很古怪。 “三天,去大溪地参加个婚礼。” 白念安拿起摆在床头的杯子,他才喝进去一口便皱起了眉头,不是冰的,是温开水,他不耐的开口:“你能不能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还有,你没事动我衣帽间的衣服干什么?” 白念安出差期间几乎忙的抽不开身看一眼手机,他的衣帽间里衣服手表价值都不菲,所以在隐蔽的角落安置了摄像头,以防外来入侵。 安装了三年都没收到一条入侵消息,却在白念安走的第一天晚上,监控器拍到了司北走进他的衣帽间,把白念安的衣服取走了一大堆,第二天早上又一件一件挂回来。 白念安走了五天,司北就这么干了五天。 司北沉默了,他狐疑的盯着白念安:“你监视我?” 司北愤慨的异常,甚至耳根子都红了起来:“为什么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 “我只是在问你拿走我的衣服去做什么?”白念安觉得沟通好无力,他深吸了口气。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以后不许乱动我的东西,我嫌脏。” 司北罕见的不和白念安搭茬了,也不解释个缘由,白念安躺在床上背对着那人,夜半时身边忽然一轻,再转过身司北已经消失了。 一辆杜卡迪v4冒雨驰骋,穿越过大桥后来到了整个s市内价格最高昂的墓园,司北几乎是闭着眼摸着黑都能找到最终目的地。 墓碑上之篆刻了五个字“苏瑜鱼之墓”,司北赚了许多钱后找人做了法事,把苏瑜鱼的墓从蓝怡山下的一个小山坡迁移到了这里。 他想,苏瑜鱼那么喜欢光鲜亮丽的东西,也应该会喜欢这里。 苏瑜鱼离开的这么些年,司北只要心里憋屈就会到这片墓园自言自语许久,因为他身边没什么人可以说话的。 司北成功的太早,从十八岁开始在互联网上声名鹊起,签约公司后发表第一张专辑就成为了“怪物新人”,让消沉已久的华语乐坛再次焕发生机。 而太快接触到娱乐圈的名利场让他无措又恐慌,没有同龄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能说上话的经纪人苏承西比他大了半轮,一心只操持事业,开口工作,闭口也是工作。 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整宿整宿的熬着,录歌到凌晨,一个人从狭小逼仄的下城区地下室搬到了上城区高昂的别墅里。 于是有一天,司北忽然想,如果他能有个家会不会好些呢? 也是在那一天,醉酒后的白念安找上了他。 自和白念安结婚后这是司北第一次到苏瑜鱼的墓前,他随意的坐在地上,拿出两个杯子倒满酒。 司北举起自己的那个杯子碰了一下苏瑜鱼的杯子,烈酒晃荡了几下,撒在了光滑的石碑前。 “苏瑜鱼,我结婚了,祝我新婚快乐。” 司北一饮而尽,他有些酒精过敏,强行喝酒身上就会发红。 他又倒出一杯酒,道:“我还是回头去找白念安了,其实不是我找的他,是他找的我先。” “没想到吧,我现在居然也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司北笑笑,他停顿了会,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僵硬掉:“可是这个家好像和我想象里的有点不一样。” “一点都不温暖。” 他踉跄的在地上攀爬了几步,枕在那块石碑上,很小声很小声怕是扰了地下人清净一样的说:“姐姐,他好像一点点都不喜欢我。” “他骗我。” 司北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小白猫玩偶,巴掌大个,上面还有缝缝补补的线条,看起来破烂但却格外白净,看得出来是小心翼翼呵护过的。 他轻轻捏上那个小白猫的躯体,卡壳的声音卡带缓慢的运作起来,在寂夜里,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姓白,这只猫也是白色的,我把它送给你,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哟。” 司北听了几遍不敢继续摁了,上次维修时那个师傅就说了,这种玩具寿命有限,能维持十余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说不定多用几次就彻底坏了。 这样司北似乎就与十年前的白念安又一次说了再见。 白念安忘记过他,一共两次。 一次在六岁,一次在十六岁。 - 白念安的睡眠很浅,快要天亮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圈住了他的腰身,扑鼻而来的酒气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司北的力气很大,轻轻一用力白念安整个身子就被牢牢圈住,紧紧压迫着他的胸腔,连呼吸都在痛。 就只是抱着,一言不发。 过了十来分钟,司北抵在白念安的后背,憋了好久说了句:“我最讨厌你。” 第27章 第21章 乌托邦1 讨厌……吗? 白念安望着窗外的无尽海洋愣了愣神, 他今天要去参加霍兴文的婚礼,其?实白念安并不想去,但ares的地产业务还和霍家?有所牵扯, 只能去应付几天了。 他的思绪又开始回?到天亮时分, 司北抱着他说的那句话。 真的那么讨厌吗?还用了“最”这么一个量词。 可是?为什么要一边说讨厌,一边又要抱紧他到无法呼吸。 从?他们一个多月前结婚到现在,司北威胁白念安从?来不得要领, 只会威胁他多吃一点饭,多喝点热水,每天必须在八点半之前回?到家?,在外应酬很晚要报备,最过分的不过是?让白念安赔一束花。 白念安不敢细想, 踏出那条红线外, 一切都将开始倾斜, 他会变得不像自己?,还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和十七岁那年一样。 “算了。”他不自主的说出这句话。 奥特?玛努峰之下, 南太平洋的微风轻拂而过, 玻璃海清透的几乎能见底,这场在大溪地举办的婚礼将会持续三天, 白念安就当短暂的放松片刻了。 婚前晚宴在傍晚开始,场地都布置好?了,位于白念安休憩的水屋五百米开外。 他提前了五分钟到达,晚宴上的人已经很多了, 霍兴文看?见他率先招了招手?:“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白念安走过去,他弯起唇客套着:“大溪地很美,你选这里结婚真是?用心了。” 他拿出了个红丝绒礼盒:“新婚快乐啊, 兴文,这是?一点薄礼。” 霍兴文打开礼盒,看?了眼那块色泽鲜艳的鸽血红,眼睛和冒光一样:“白总现在做了ares的主就是?财大气粗。” 没教养的蠢货,居然当着他的面打开礼物。 多和这人说一句话白念安都嫌丢人,他从?服务生手?边拿起一杯香槟碰了下霍兴文的手?中杯。 “新婚快乐,兴文。” 可霍兴文似乎不打算放过他,那张油腻的脸眉飞色舞的开始讲:“今天我还邀请了个人来,你绝对想不到他是?谁。” 白念安眉一挑,反问:“是?我熟悉的人吗?” 霍兴文悻悻一笑:“你忘了?那小子和你结过梁子。” “喏,他人来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白念安顺着霍兴文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司北倚靠在调酒台,神色很冷,正?垂着眼在看?手?机,另一只手?接过调酒师手?中才调好?的一杯教父。 那是?所有人未曾见过的司北,红发,个高腿长,裁剪得当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优越的身形,拎着杯子的左手?背,大片荆棘藤一直蜿蜒指骨以下,末端环绕住了食指,侧过身就能看?见脖颈间左右三道的“鲨鱼腮”,已经很浅了,这种割皮纹身持续不了多久。 一身野蛮又冷漠的劲儿吸引了在场许多人的侧目,到底还是?明星,走到哪里都出类拔萃引人注目,不一会儿就有外围的工作人员拿着海报到司北跟前求签名合影。 他在线下对粉丝一向和善,配合好?拍照后?,目光一转,直勾勾的朝着白念安盯了过来。 “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打扮的和个花孔雀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结婚呢。” 霍兴文的嘴巴一股子酸味儿,小声和白念安念叨着:“你认得出来他是?谁吗?” 白念安干呛了声儿,他轻抿了口酒,回?避开司北的视线。 “是?谁?看?起来好?陌生。” “司北啊,上学那时候对你死缠烂打的司北啊,之后?还被退学的那个人。” 白念安蹙紧眉,他问:“退学?他在首顿没有念完书吗?” “哦,你高三后?半学期出国了不知道这事儿,我记得就前后?脚吧,听说是?家?里人死了,没钱供他继续读书。” 白念安意?味深长的“哦”了声,这些事情?他确实不知道,那时候他被白祥君送去了瑞士,之后?大学又无缝衔接去了美国,毕业后?才回?到国内。 霍兴文肥腻的一张脸堆起了讨好?的笑容,他悄悄耳语:“而且我当时还帮你小小的收拾过他,在你留学之后?。” “不过还真没想到啊,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要不是?我老婆是?他的歌迷,我才懒得请他来,简直是?脏了我的婚礼现场,不过他居然敢来我是?没想到的……” 霍兴文的眼神和淬了毒一样在司北身上打量,一旁的白念安沉默许久后?,问:“你当时怎么欺负他的?” “还能怎么着,反正他无依无靠的,也没人会帮他,没事就拉去地下停车场修理一顿呗,这小子怂的不行,连反抗都不反抗的……” “我和李扬那几个人当时还找上了他家……” “这小子居然住在一个废弃仓库……脏死了……” 原来是?这样……白念安耳边的话断断续续的开始衔接不上,捏着杯子的手?使劲的都有些泛白,他知道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与他无关。 欺负人是?霍兴文下的抉择。 被欺负了不敢反抗当个软柿子任人欺凌是?司北的抉择。 就算再不爽霍兴文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他也应该隐忍下来,毕竟ares的房产板块一直和霍家?有接洽,对比那些不足挂齿的陈年旧事利益至上才是?明智选择。 霍兴文一挑眉,问:“怎么样?哥们够义气吧?” 白念安“嗯”了声,霍兴文自讨没趣,他忽然拿起话筒开始活跃气氛。 “今天到场了个大歌星啊,不知道你们都认识吗?” 他嬉皮笑脸的走近司北身边,很热络的揽住了那人的肩膀。 司北的脸色谈不上难看?,霍兴文便更蹬鼻子上脸了,他把话筒递到了司北嘴边:“老同学,现在请你为我的婚礼献唱一首要收费吗?” “毕竟我们之前也算有点交情?不是?吗?” 司北算得上公?众明星人物的顶流梯队,现场不少?直播婚礼现场的娱记都把摄像头对准了他。 这些人想捕捉的并非是?司北的那一首歌,而是?司北今天会犯下什么错,好?在明日的头条上大肆宣扬一番,吃上一口人血馒头。 那支话筒冒犯的抵在了司北的下巴上,穿越人群中,司北看?向了白念安。 “你想听吗?”他在问白念安。 “想啊,我们大家?都想。” 霍兴文呲个大牙,还在庆幸司北和以前一样的窝囊。 没等到白念安的答案,司北的不悦呼之欲出,他正?想拿起话筒给霍兴文的头砸上时—— “不好?意?思,他不唱。” 所有看?大戏的人目光集中在白念安身上,有些人可能不认识司北,但白念安这张脸几乎在场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领域宽广且扎实的ares财团第?一把交椅,实际掌权者,一个从?小优秀到大被年轻一代家?里人盛传做对比的第?一人选。 完美到无可挑剔,令人羡艳向往又嫉妒。 从?不行差踏错的白念安忽视过耳边的非议,他放下酒杯,走到了霍兴文面前,弯起唇,目光轻轻扫过接触在司北身上的那只糙手?。 “司北两个多月以前就和天娱签约了音综协议,在这期间他不参与任何非商业公?演。” 白念安眯起眼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兴文,这回?恐怕要扫你兴了,毕竟你也不想惹麻烦,对吗?” 霍兴文当然知道白念安的“麻烦”不是?开玩笑的,早在学生时期他就领悟到了。 他讪讪的笑了笑,用极低的声音在白念安耳边道:“给我个面子,念安,就让他唱一首。” 白念安圈住司北的手?腕,在众人愕然的情?形下,把那人带到了自己?的身边,脱离了霍兴文的手?掌心。 虽然白念安一言不发,也没有回?应霍兴文,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行为无疑于在说“你算什么东西?我需要给你面子”这样的话。 人群里几声没憋住的讥笑格外刺耳,霍兴文面儿上挂不住,他瞪了眼司北。 “一个卖唱的,有什么好?稀罕。” 看?不下去的一些人忙不迭的出来松快气氛,这场闹剧才暂且翻了篇,白念安松开了圈住司北的手?腕的手?。 “说你是?卖唱的呢,你没反应你是?死人吗?” 合计着司北只在他一个人面前张牙舞爪,在其?他人面前就成了软柿子。 司北眼底浮起些许笑意?,两人站在人群的最边缘,他静悄悄的贴近了白念安的耳边。 “因为注意?力全在你身上。” “我老婆刚刚帅爆了。” 白念安不动声色的离远了一步司北,咬牙切齿的小声道:“我警告你,现在是?公?共场合,你要是?敢乱来你就死定了。” 司北心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要乱来,在霍兴文揽住他肩膀的那一瞬间,他会选择拿着话筒在那个傻逼头上敲鼓。 第28章 可他现在是?有家?属的人,说什么都不能连累白念安,这是?他作为老公?的职责。 司北静悄悄的,朝着白念安凑进一步,两人紧密的贴在一起,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司北轻轻钩住了白念安的小拇指。 “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他们谁也不知道我们是?结过婚,亲过嘴,上过……” 司北忽然很痛的“嗷”出了声儿,他犯贱凑过去的一截小拇指被白念安狠狠的捏住,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的。 “错了错了错了。” “滚!” 白念安不爽极了,他离开了晚宴。 不爽的不仅是?司北厚颜无耻的当着这么多人面挑逗他,更多不爽的是?自己?的行为。 他居然冒着地下婚姻暴露的可能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编造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为了让司北不受霍兴文的欺凌。 或许这只是?一种处于人道主义的补偿吧。 毕竟霍兴文也说了,是?为了给白念安初出气才去欺负的司北。 对,只是?补偿。 再无第?二种可能性。 第22章 乌托邦2 大溪地群岛的水屋是?当地的特色, 居住一晚的价格不菲,淡季在4万左右浮动,这次霍兴文选择这个岛屿结婚怕不是?下?了血本。 结果婚前晚宴第一天就被司北白念安折辱了面子, 据说在他们走之后, 霍兴文气急败坏,私下?闹了好久才停歇。 入了夜,水房外传出急促的敲门声, 这座群岛每年会接待许多旅客,安全系数倒是?不用担心,白念安放宽了心,他才打?开?了个门缝儿。 更危险的人?物出现了。 “白念安!” 司北推开?门直接扑到了白念安身上?:“我房间里有蛇!” 要不是?白念安实在没那么本事,司北怕不是?要挂在他身上?,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白念安使劲儿把司北推开?, 他手疾眼快的拉下?窗帘, 锁好门窗,低声呵斥道:“有蛇就有蛇, 你跑我房间里干什么?” “嘘——” 司北捂住了白念安的嘴巴, 他看了眼窗外:“这里有好多海蛇, 咬一口不得了啊。” “靠,门外有蛇在叫!” 司北掀起被窝就往里面钻, 近一米九大个儿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白念安狐疑的蹙紧眉头,他拉开?一角窗帘,外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后知后觉的僵着身子转了过来。 “海蛇上?岸?” “这玩意儿上?岸会死的。” 司北动作?还挺快, 进被窝还没几分?钟,外套都?脱了,枕靠在床头悻悻地笑了笑:“那就是?响尾蛇。” “响尾蛇在沙漠生活, 蠢猪。” 白念安拉开?个门缝儿,神色不悦:“穿上?衣服,出去,别?来烦我,我晚一点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我不要,我不出去,我不要一个人?睡觉。” 司北一头闷进被子里,白念安好像下?午在这张床上?睡过,枕头上?都?有股淡淡的甘菊香气,这就是?家的味道吗? 好安心…… 白念安走到床边,一手拖拽住司北的左手:“出去,你出去你爱找谁找谁睡去。” “我不,我就和你睡。” “而且我是?已婚人?士,我不和我老婆睡我和谁睡。”司北把被子盖过头顶,任白念安怎么拖拽他都?不起身。 “而且你不是?最讨厌我吗?这么讨厌你就和你暗恋了十年的初恋睡去!”白念安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的大脑一瞬间的宕机了,无法思考了。 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司北迅速掀开?被子,闷在被子里只能听清楚几个词儿:“你说什么?你、你、你刚刚说什么十年?” “没什么。”白念安额角渗出几滴冷汗。 他试探着:“你……你刚刚没听见?” “没。”司北很反常,他抓着白念安的手:“你把你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什么十年?你想起来了什么?” “你说什么啊,我忘了什么了?” 白念安想抽开?手却没办法,司北的力气太大了。 忽然,他的手不小心触碰上?了司北左小臂的里侧,那片纹了大片荆棘藤的地方又一道伤疤,大概十厘米,几乎斜着贯穿了整条小臂,只不过被纹身遮盖住了,司北也很少露出所以白念安这些日子压根没发现。 得到了这个答案后司北松开?了手,他掀开?被子又躺了回去,背对着白念安,一句话都?不说了。 司北从以前就很喜欢弹奏吉他,平时很爱护着手,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什,怎么会有那么长一道伤疤? 白念安很好奇,他问:“你左臂的伤口怎么回事?” “狗弄的。” 白念安还真?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真?的是?狗吗?如?果是?狗的犬齿弄伤的话,伤口不应该这么平整。” 司北又不说话了。 “你在生我气?”白念安嗤笑了声儿:“你来烦我我还没生你气呢,你凭什么先对我生气?” 司北又往被子深处拱了拱,露出的那截脖颈上?还有一周前白念安留下?的淤青。 怎么还没褪……白念安的神情有些微妙。 淤青一侧,靠近耳朵的那边居然还有个纹身,一个涂鸦小猫头,莫名的,白念安觉得有些熟悉。 他看了眼视奸,道:“我现在要准备开?会了,麻烦你就这么继续保持沉默,不要出镜,也不要出声。” “否则咱俩就等?着一起上?明天的头条吧。” 白念安端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戴上?了耳机,他调整好摄像头,道:“可以开?始了,eason。” 长达一个小时半的回忆身后都再无动静,白念安的思绪抛了锚,这人?也真?是?心大,这么吵的情形下居然也能睡好。 他降低了声音的分?贝,听完cfo报告完后才准备开口时,一只手靠近了白念安的腰部,戳了戳。 白念安咳嗽了声,他攥着拳抵在下巴上,神色及其不自然。 cfo隔着屏幕迟疑了会儿问:“白总,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了,需要休息一下?吗?” “稍等?。”白念安关闭了麦克风。 镜头外,司北半跪在地上?,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抵靠在白念安大腿上?,歪着脑袋:“白总,需要休息一下?吗?” 白念安扭过摄像头,咬牙切齿的道:“你疯了吗?被看见了怎么办?” “可是?你都?开?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一个人?憋得慌。” “憋得慌你就去死。”白念安一脚踩上?了司北的胯骨,却抽不回来,他的腿被司北牢牢圈住。 司北晃悠了下?白念安的腿,和小白平时缠着他要吃零食一样,死乞白赖的说:“陪我玩,陪我玩。” 一阵沉默后,白念安微扬起头:“你确定吗?” 不祥的预感攀爬上?司北的心头,他吞咽了口唾沫,只是?想打?扰白念安,让他歇息歇息别?这么累,这人?怎么这么冷酷? “我——” “那你跪下?吧。” 白念安再次转眼确认了摄像头和麦克风,漆黑的瞳仁泛上?星星点点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盯着身处下?位神色愕然的司北:“怎么不笑了?” 那只白皙的都?能透出青筋的手轻轻拍打?上?司北的脸,指尖划过那张脸停留在下?巴处,挑了起来:“不是?要玩玩吗?那就和以前我们玩过的小狗听话游戏一样。”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啊……” 停留在司北腰胯骨的脚朝着正中心移了过去,踩上?去时司北忽然弓起了腰,倚靠在白念安的那只腿上?跪了下?来。 他没办法抗拒这样的命令,在许多年前白念安在那通电话里说过的“喜欢我就给我做狗”开?始—— 去接受白念安给予他的痛楚时,那张脸兴奋的表情同样也是?司北的催化?剂。 司北几乎从不反抗白念安的任何命令,哪怕是?那时候让他跪下?来,看着白念安自泄。 青涩的感情变得畸形,司北再后来都?难以分?清,自己的妥协到底是?还喜欢白念安,还是?纯粹的喜欢给他做一只听话的狗。 他恨白念安。 司北垂下?头沉默了片刻,直至白念安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怎么?玩不起了?” 再次仰起头时,又是?那种看了让人?火大的轻浮笑容:“玩啊,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咯。” “你以前不就这样吗?想对我做什么事情就做,也从来不过问我的意见。” 白念安最讨厌司北提以前了,一股无名烦躁的怒火直飙头颅:“你为什么老是?翻旧账?” “你不是?最洒脱最自由了吗?抓着过去不放有必要吗?” “有意思吗?” 第29章 白念安的语气平静的不像话,他很累,头也很疼,和司北多争执一句都?需要提一口气,他想司北还真?是?变聪明了,找到了报复白念安最好的方式。 那就是?不停围绕着白念安打?转,反复的提及过去他们发生的种种。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尝试着冷静沟通:“六年了,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要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吗?” 白念安转过身,端正坐姿准备继续开?会。 在他调整好摄像头之后,司北忽然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在打?颤:“我就是?过不去,因?为委屈的是?我,不是?你。” 镜头里,白念安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他盯着屏幕,身后掠过了个身影,视频会议里的其他成员一愣,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司北离开?了水屋。 白念安轻咳了声,他戴上?眼镜,冷声道:“休息结束,继续。” - 夜晚的大溪地也别?有一番风味,海边开?了许多极具情调的酒吧,那些陪侍女郎看见了司北都?纷纷抛出橄榄枝,邀请他前去酒吧喝一杯。 司北没有拒绝,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水屋有蛇是?假的,不想一个人?睡觉是?真?的。 不过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的白念安的温存,司北只需在睡不着的夜半翻个身,就可以牢牢地把白念安拥入怀里。 他戒不掉了,所以像个疯子一样撒泼无赖不要脸皮也要和白念安一起睡。 可是?司北好像又一次的搞砸了。 海风徐徐,吹过他的发,酒杯里的冰块再次消融了片,往里又陷了陷。 “hi,一个人?吗?” 轻佻的声音忽然响起,戴着墨镜的青年男人?指了指司北对面的座位:“我看外面都?没座位了,想坐在你对面吹吹风,可以吗?” “随便?。” 司北端起酒杯朝椅背靠去,轻抿了口鲜榨果汁。 “好高冷啊你。” 司北打?量了番这个小年轻,晒得相当健康的小麦肌肤,穿得花衬衫小短裤,还挂了个克罗心项链。 凭借着他的嗅觉,司北立马判断了出来:这人?是?个gay。 这里观日出的风景最好,司北不想轻易放弃这个座位,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模样为矿石,圆滚滚的东西,轻轻一打?开?,里侧亮起了盏蓝色小灯,照耀着内侧规规矩矩放着的两枚戒指。 一大一小,看起来登对极了。 司北悄悄摸摸的给自己的无名指戴上?戒指,随后又很不经心的拨弄了下?头发,那枚戒指上?镶嵌的红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噗嗤。”小年轻笑了出来。 “帅哥,你真?有意思。” 小年轻紧贴着桌边,冲着司北眨巴了下?眼睛:“谁说有守门员就不能进球了?” 司北扯了下?嘴角,想来这人?应该也不认识自己。 “我老婆脾气很不好的。” 意思是?“你小心一点”。 小年轻和听不懂人?话一样,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脾气不好,我脾气好呀。” 男人?的手想进一步攀上?司北的指尖,还没触及,被司北甩开?:“脾气好我让你去死你去吗?” “做不到就滚。” “你好凶~哦~不过你身上?纹身好有特色,我可以摸摸看吗?”被司北凶过的小年轻似乎更兴奋了。 司北瞬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该死皮赖脸的和白念安待在一起,也不至于出来受这个罪,现在日出也看不成了。 他一口气把果汁喝完,结清了账单后听见几个陪侍生在一旁议论。 “去提醒外面的客人?到屋内尽快饮酒,早点清完场下?班,哎真?倒霉,谁知道台风转了个弯儿就要上?岛了。” “老板知道了肯定要发脾气。” “也没办法啊,十二级台风呢,不断电都?是?幸运的了。” 司北愣了楞,他问陪侍生:“岛上?没有备用电源吗?” 陪侍生摇摇头:“这次台风上?岛太急了,估计很多地方都?来不及准备吧。” “先生您还是?早点回酒店,一般是?不会很危险的。” 司北拿出两张大额法郎放在了桌上?:“谢谢。” 他才出酒吧,门口几个神色慌乱的中国面孔向别?处望去,手里还拿了个相机,司北不管那么多了,他朝着白念安的水屋走去。 到了地方他叩响房门,三下?又三下?。 没人?回应。 第23章 乌托邦3 门也没有上锁, 被他轻易的推开,屋内空荡荡的一片,笔记本?还没关, 桌上白念安泡好的红茶已?经冰凉。 司北拿起摆在?笔记本?旁边的那只钢笔, 盖帽和笔身分?离,整个桌面的杂乱也没有收拾干净,这绝对不可能是白念安做出的事情。 白念安平日里在?家摆放水杯, 都要把杯柄调整到他最喜欢的角度。 司北拨打了白念安的电话,无人?接听,他立马发去了消息。 b:去哪儿了? b:回我的电话,你只有三分?钟时间。 b:不回我就把你的视频全部发出去。 在?水房待着的那三分?钟变得无比焦灼,司北的心跳突突的, 三分?钟过了, 白念安还是没回复消息。 这不对劲, 白念安为了自?己的名声做了那么多妥协的事情,怎么可能连一通电话都不愿意给他打过来。 司北联系上酒店经理, 用法语艰难的沟通, 对方看了他的相?关证件才点头给他调取出监控视频。 水房门前的监控只能拍的到出门的人?去哪个方向时间, 时间线向一个小时半之前回拨,司北先是出了门口,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白念安紧接着出门,和他走?的同一个方向。 司北迅速朝着那片酒吧街奔去,开始起风了, 整片沙滩都没什么人?,一望无际的只有大片的白沙,海浪一潮接着一潮拍打在?司北的脚踝。 台风快来了。 临近的海岸还停留了几?艘小型船艇, 司北走?过去想问问工作人?员,他揽住了其中?一个正在?捆绑船舵的男人?。 “你好,请问有见过这个人?吗?” 司北在?随身紧贴着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塑封好了的拍立得。 有些年头了,白念安的脸都不算太清晰。 “这个人?啊,你稍等。” 大溪地的中?国游客居多,所以当地人?也会几?句简单的中?国话,男人?又叫来了个人?,指着照片叽里咕噜的法语念叨了两句。 那个被叫来的人?挠挠额头,道:“这个人?,刚刚一个人?开着快艇,出去了。” “现?在?台风都要来了,你们?居然还能给客户放船吗?” 那两个人?没听懂司北说的什么,只是耸耸肩,做出很无奈的表情。 “朝着哪个方向?”司北问。 男人?指去的方向是大溪地群岛尚未开发的一小块岛屿,鲜少有人?登岛游玩,就算去也是白天当地人?组织着一起去。 这些人?只考虑赚钱,从?不估计客户的安危,签定?好免责协议后司北上了快艇,这种小型快艇的自?驾证书他前两年就考过了,操作相?对简单,只是台风夜海上的风险实在?太大,稍有不慎,小体量的快艇就会被海浪掀翻。 也不知道白念安怎么想的,居然这么大半夜跑到一个孤岛上去。 海浪重重撞击在?驾驶室的玻璃上,司北对于这种极端情况很能适应,他拉下电力阀,快艇的尖端撕开了再次掀起的波浪,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片孤岛行驶去。 司北下了快艇后,他高声喊了声“白念安。” 整片孤岛因未开发,几?乎没有一盏明灯,仿佛与另几?个岛屿不在?同一个世界,司北拿着手?电筒到处照,台风即将上岸,他的呐喊在?此时显得微不足道。 这种极端天气也不指望手?机的信号能正常了。 手?中?的手?电筒很快就失灵了,司北的手?机也没多少电,他穿过椰子树林,抵达深处时,台风已?经到达了最高级。 极其狼狈的,司北朝着不远处的石壁走?过去,躲进了岛上建了许多年的防风洞里。 “是谁?” 微弱的声音传到了司北的耳边,他朝洞穴里侧走?了两步,此时,洞穴外?一道惊雷闪过,整个洞穴被点亮了,司北看见了一张彷徨的脸,那张脸说一句惨白都不为过,躲在?洞穴的最深处瑟瑟发抖。 “白念安?” 司北三步做两走?了过去,他半跪在?地上,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了只防风灯点明。 白念安身子抖得厉害,死死咬住下唇,控制住自?己已?经乱掉的呼吸节奏,说:“你怎么过来的?” 第30章 “游过来的。”司北没个正形儿,他把那一盏小灯塞进了白念安怀里。 “还好没有被淋湿。”他提前预料到了手?电筒不防水会失灵,问船员要了盏防风灯,不易受雨水影响。 在?司北来之前,白念安已经陷入这片黑暗里将近一个小时。 那双纤细的手?捧着灯抱在?自?己的怀里,他不想抬眼看司北一眼,这太丢人?了,开船出来散心却开进了孤岛,还倒霉的遇见台风天,回也回不去。 司北拧干了自己的外套给白念安披上,他坐在?一旁,紧贴着白念安,问:“为什么来这?” “出来散心。” 白念安很小声的打了个喷嚏,他别过头,拧着眉头:“你怎么来这了?” 司北莫名的哼笑了两声儿:“我不来这,你今晚就要摸黑四五个小时,你这是什么话?” 白念安转过头,瞪着司北却又欲言又止,他顿了会说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上很忙呢。” “忙什么?忙着找你好吗?” 司北伸出右手?,手?腕内侧鲜血淋漓,只是敷衍的用衣服布料简单包扎了下。 他委屈的不行:“我为了找你,穿过那片到处都是滑腻腻的石头的林子,还被树枝划了这么大一口子,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血水顺着衣服布料还在?往地上渗,白念安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把司北的手?拍开:“活该。” 莫名的,白念安又想起了司北几?个小时前离开水房时说过的话—— 委屈吗…… “手?拿过来。” 司北伸出离白念安最近的左手?,那人?很无语一样,伸手?把住他受伤的右手?,把潦草的布料掀开。 伤口不算很严重,但也是见了血的,谁知道这座没开发的小岛到底干不干净,有没有毒,要真的这么拖延下去肯定?是要发炎感染的。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距离日出还有四个小时。 没有任何迟疑,他俯下身轻轻用唇贴上了那寸伤口,湿润的津液混着腥味混在?他的口腔里,强忍着不舒适,直至口腔内的湿润匀净的打湿那一小片儿。 “你、你、你干嘛啊?” 司北极其夸张捂住嘴:“宝宝,你是想和我在?野外?天雷勾地火吗?” “你有病吧?” 白念安狠狠的擦了擦嘴,出于不丢失风度,他忍着没有呸呸呸。 “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情况下,口水就是最好的消毒剂。” “真的?”司北眨巴眨巴眼,他撅起下唇,指了指:“那我这里也需要消毒。” “真是有病。”白念安用手?捻起那块破布丢掉一旁:“还有你这包扎的什么?和狗啃一样。” 他有些犹豫,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因为是贴身所以暂未被浸湿,白念安折叠了好几?下覆盖在?司北的收口处,最后打了个小蝴蝶结。 “你怎么随身还带个小帕子?” “你别管,别烦我。” 白念安又打了个喷嚏,他的声音也有了鼻音:“自?作多情,我又没逼你上岛找我,手?要是真的严重了,弹不了吉他你饭碗都得砸。” 司北个高儿,坐在?地上缩成一小坨看着也一大坨。 他大鸟依人?的依偎上白念安的肩头:“你是在?关心我?” 只要白念安不理他,司北就和发疯的狗一样,他又怼了下白念安的肩头,没多少肉的肩头硌得他生疼。 “你怎么又瘦了?” “最近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司北侧过头:“白——” 身旁那人?几?乎无意识的栽了下来,枕靠在?司北的腿上,和数年前那个傍晚一样,收起锋芒的白念安,只是酣睡在?他的身边,一声不响,甚至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嘴上不饶人?的白念安睡觉倒是安分?的很,那时候的司北想。 司北轻轻贴上白念安的额头,滚烫一片,这是烧到多少度了? “白念安?” “白念安。”司北轻轻摇了摇那人?,没动?静。 防风洞外?飓风狂作,司北一个人?是可以回到快艇上,可白念安不行,这一把骨头架子,瘦成这样不被风吹跑就不错了。 司北只能物理给白念安降温,用冰凉的手?背轮换着贴上白念安的额头,几?乎三四个小时他没有停歇,可高烧还没退下。 和只困倦的小兽一样,在?感知到抚摸后又往司北的掌心钻了钻,白念安半梦半醒的睁开眼,昏黄的防风灯被他搂在?怀里,眨动?着的眉睫都晕上了层光晕。 他烧糊涂了,口中?喃喃,问:“我真的脾气很不好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司北低低的笑?了声。 他确实找不出全天下比白念安脾气更不好的人?了,冷着脸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可他也找不出全天下比白念安更会掩盖柔软的人?了,就比如此刻,比如醉酒时,都可爱的不像话。 他点头回答:“恩,特别不好。” 白念安很小声很小声“哦”了下,他紧咬住下唇,又切换成闷葫芦状态,他无意识的握住司北那只被纹身覆盖的左手?,指尖不停的在?那片纹身上来回滑动?。 这个地方刚刚被别的男人?碰了。 “也没事,脾气再不好,你再忍57天就解放了。” 白念安烧的糊涂,却对离婚的日子数的清清楚楚,一天不差。 司北仰着头,喉结滚动?了下:“是,只能折磨你57天了,真可惜啊白念安。” 他放下了司北的那只手?,再次合上了眼。 第24章 胆小鬼 白念安是个胆小鬼。 他的会议是突如其来的终止的, 他甚至来不及和会议的其他人说一句缘由。 他出了水房,朝着司北离开的那个方向,那抹身影走得?很慢, 距离白念安不远不近的位置, 跟随着司北来到了那家?开在海边的音乐酒吧。 在距离司北两米远的地方,白念安坐了下来。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司北的一句“委屈”而追了出来。 白念安背对着司北坐在那个位置, 很怪,也不喝酒也不点单,吸引了许多陪侍生?的注意。 在听?到司北开口说出那句“我老婆脾气很不好?的”后,白念安没有勇气再继续待下去了,他甚至没有勇气站在司北面前质问一句。 可是既然?结了婚不就应该保持忠贞吗?即使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白念安想, 司北没有家?的, 他没有家?人, 没有父母,从记事起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福利院里?了。 没人教他婚姻应该是怎么?样的, 这?个人也碰巧从来浪荡自?由随着性子来, 所以他可以在他们?结婚期间闹出第十?四次的绯闻, 也可以在和白念安大吵一架后在酒吧和另外的男人暗送秋波。 所以这?不该怪司北。 这?么?想来白念安实在是大度的毫无底线,他居然?容忍了一个在外点鸭子, 闹绯闻,接近他报复他,和他结婚却总不忠的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十?二级的台风哪能说停就停,风势渐渐小些?了, 司北提议:“出去看一圈吧,这?片海域我之前来冲过浪,也是有人登岛观光的, 说不定能找到更安全的避风点。” 他们?这?个防风洞造势不好?,积水逐渐向下灌去,要是倒霉遇上了海啸,他们?确实出都出不去。 白念安仅有最后一点理智点点头,他烧的更烫了。 有些?不想动,司北戳戳他的脸:“起来,积水要灌进来了,我们?要换地方了白念安。” 白念安躺在司北的腿上,他转过身朝着司北腰腹间蹭了蹭,含糊其辞:“不要。” “什么??没听?清。” “头好?痛……” 司北叹了口气,白念安只要身上有些?地方疼起来了,就和小孩子一样,很难伺候,这?一点他许多年?前就见识过了。 他哼哼笑了两声,想逗逗烧糊涂了的白念安:“想要我背你吗?” 埋在腰腹间的头很迟钝的点点,发出“嗯”这?样的气音:“背我,我不要走路。” “那我是谁?” “司北。” “no,回答错误。”司北摆摆手指。 “我是你的亲亲老公。” 白念安咧嘴干笑了两声,累的眼睛都是闭上的:“你好?恶心啊。” 司北见白念安笑了,他扶着白念安的腰站起身,将外套严严实实裹住白念安,帽子也扣了上去,背在后背上颠了两下:“走咯,抱着我的脖子别松手。” 司北的户外经验很丰富,这?样的岛屿如果有建筑物不会建立在雨林深处,潮热又多虫,很大概率是朝着东边的崖壁附近建立的,位势高,海水不易倒灌又安全,风景也不错。 就这?样背着浑身滚烫的白念安走了大约三四十?分钟,在风势又一次席卷而来时,司北找到了间树屋。 第31章 奇妙的是这?样修建在孤岛上的树屋居然?也没有很破烂,他先是礼貌的轻叩了门,见没动静又将半关半开的门推开,屋内陈设齐全,司北想将白念安放到那张床上,身上那人却死死圈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不要丢下我。” 白念安紧圈着他脖颈的手又一次的受紧,脸朝着司北耳后蹭了蹭:“我看不见……” 司北这?才发现这?间屋子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拍拍白念安的手:“白念安,刚刚给你的那盏灯呢?” “硌疼我了,丢了。” …… 没办法,司北只能背着白念安在树屋里?寻找能用?的物品。 在一个满是灰尘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急救包,还有一团轻薄的被子,看样子是上一个困在岛上的人留下的,因为还留了个便利贴: “包里?些?物品,希望可以帮助到你。” 司北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根半残的蜡烛,他点燃那根蜡烛放在床头柜上。 “现在不黑了,不怕了,可以下来了吧?” 因为高烧不退,白念安的呼吸都格外的滚烫,没回应司北,但是身体也一点一点放松了下来。 他才将白念安放上床,想在树屋里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手腕却被死死圈住,司北转过身。 摇曳的火烛下,白念安半睁着眼,睫毛上晕了层微弱的光,声音沙哑的又重复了一遍:“不要丢下我……” “我没有丢下过你啊。” “不要丢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变得?微弱,司北凑近一些?。 “妈妈……” 白念安闭上了眼,他陷入了一个混沌的梦境里?。 七岁,在母亲发现父亲出轨的那一天,平和的家?里?第一次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喝。 白祥君砸碎了家里所有能看到的一切,一旁的齐哲明?居高临下,神?色漠然?的看着女人变成了个疯子。 看着白祥君冲进卧室里?高高举起了那尊冠冕时,她顿住了,镶嵌着这?个世界上最璀璨的宝石的冠冕滚落在地,她顺着墙壁缓慢的跌坐在地上,捂上了眼睛。 那是白念安第一次看到白祥君的眼泪。 他才七岁半,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明?白这?样相爱的人会走到这?样面目全非的田地。 白念安蹲下身,用?衣袖擦擦冠冕的钻石,递给了白祥君。 “不要哭,我捡起来了,妈妈。” “没有摔坏的。” 白念安蹲在地上,稚嫩的小手轻轻钩住了白祥君颤着的手指,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陪着心已经碎掉了的女人。 房门外传出了一声女人的娇呵:“齐哲明?,你到底走不走,你拖什么?呢?” 白念安探出脑袋,看见了一个身着粉裙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的旋梯上,而齐哲明?犹豫的神?情让年?仅七岁的他,第一次谋生?出了“这?个家?要散掉了吗?”这?样的念头。 那时候白念安还不懂出轨是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齐哲明?追出去了,可能一辈子就不会回头了。 那妈妈会多伤心?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白念安追了出去。 短暂的一两百米,白念安跌倒了三次,身后传来白祥君的怒喝都没有让他停止住步伐,他一头扎进了齐哲明?的怀抱。 “不要走——不要离开。” “为什么?要吵架,和妈妈像以前一样和好?好?不好??” “哥哥还躺在医院里?呢,他也不要没有爸爸,你不要和这?个阿姨走好?不好??” 白念安紧紧圈住齐哲明?的腿,忽然?,他的身体被大力拖拽了过去—— 啪! 白念安的脸颊瞬间出现了道红印。 “没骨气的东西!谁让你出来找他的!” “你说就说,你打他干什么??”齐哲明?蹲下身抚摸上白念安红肿的脸颊:“疼不疼啊安安,爸爸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白念安,滚过来。” 白祥君气得?浑身战栗,她又一把推开了齐哲明?的手:“齐哲明?,从你出轨的那一刻起,我的家?产,我的孩子,不会有一个属于你,你也没有资格回来看他们?。” “阿君,我好?歹也是——” “滚。” 白祥君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落下眼泪,她冷漠的扫过那个女人:“你或许觉得?你们?现在为了爱情私奔,冲破世俗眼光很伟大对吗?” 她无奈的含泪摇了摇头:“只可惜爱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白念安被拖拽住的那只手臂几乎都要碎掉了,他害怕。 为什么?要吵架?为什么?爸爸要走?为什么?妈妈要这?么?伤心?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凶还要打他? 白念安害怕的浑身战栗,他瘪起下巴回看了一眼齐哲明?,只看见了背影,又抬头看了眼白祥君,看见的却是滑落到下巴的泪痕。 大门一关,白祥君散落了满地的自?尊心和怒火无处发泄,他拖拽着白念安,歇斯底里?的怒吼:“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 白念安的肩膀被大力摇晃着,他哭到说不出一句话。 那张失去理智的面孔变得?陌生?又可怖,被紧紧抓住的肩膀很疼,白念安瘪着下巴嚎啕大哭:“疼……疼,我好?疼,我害怕,妈妈。” 他张开手想朝着白祥君怀里?走去,以前他犯错的时候只要抱住白祥君,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妈妈,我害怕——” 等?着白念安的不是一个回拥,他被推倒在了地上。 “哭哭哭!你除了哭还要什么?用??我问你为什么?要追出去?你是不是也不想要这?个家?,是不是也要离开我?” “是不是也要背叛我!” 白念安哭得?更大声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白祥君一手拖拽起了他整个身子。 白念安摇头,他很害怕,又点头,颤着声说:“我、我不应该哭。” 女人愤恨的眼眶里?布满血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冷漠的开口—— “回答错误。” 一片狼藉的“家?”传来孩童的尖锐啼哭,失去理智的白祥君,面临突如其来的离婚提议,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宣泄,没来得?及质问,她的爱人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只能把这?样的痛楚分给白念安一半。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白念安哭得?都有些?发懵了,面前的一片黑暗吞噬了他的视野。 小孩子对黑暗的恐惧是天生?的,他抓住白祥君的裤脚:“妈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要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思考出一个答案为止。” 砰—— 第25章 手帕 门被关?上了, 窗户几?乎要被飓风敲碎了。 白念安气喘吁吁的望着天花板,脸色苍白,面前的黑暗让他分不清了。 他到底在哪里? 刚刚那个梦境是什么? 还是—— “你?醒了?” 咔哒——一抹光亮出现在白念安眼前, 司北转过身, 用?打火机点燃了那剩下一截的蜡烛,树屋的这一小角落才勉强被照亮。 白念安问的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哪儿?” “树屋,应该是以前原住民搭建起?来的。” 司北的手贴上白念安的额头:“退了点烧, 热水没白喝。” 他一边整理裹在白念安身上闷汗的被子,一边问:“你?刚刚一直在那说什么梦话呢?” “梦话?什么梦话?” “就是一些?,不要一个人,我害怕别丢下我什么的。” 司北狐疑的蹙紧眉头,白念安这么傲慢的性子居然以前还被人丢下过吗?还害怕过吗? 那张素净白皙的脸有?些?懵, 摇摇头:“不记得了。” “好多都……不记得了。” 白念安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偏头痛又开始犯了, 司北欲言又止,看起?来还想问下一个问题, 不合时宜的“咕——”的一声?, 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白念安和奴役奴隶一样, 道:“饿了,我要吃的。” “外面台风天我去哪里给你?弄吃的?"司北很不爽, 他忙前忙后两?个钟头,白念安醒了一句谢谢都不说,直冲着他要吃的。 白念安哼笑了声?儿:“在新闻里看你?一会?儿去登山,一会?儿去冲浪的,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一点吃的都找不到。” “你?这么关?注我?” 司北眉一挑,才甩下的脸又变得笑嘻的, 他戳了下白念安的脸颊:“诶,你?暗恋我啊?” “我?”白念安指了下自己。 又指向司北:“暗恋你??” 第32章 随即白念安像发烧把脑子烧坏了的一样大笑了出来,眼角都冒出了泪花。 “对啊,不然你?为?什么一边做梦一边还要叫我的名字,还要我抱着你?哄你?睡觉,口?水都流我脖子上了。” 狭窄的小床上两?人并肩坐着,距离本来就近,司北朝着白念安凑近点:“喏,你?看,我衣服上还有?你?口?水印。” 白念安的脸蹭的下红透了,他一只手别过司北的脸:“滚啊,本来就挤,你?再乱动床都要塌了。” “嘁,矫情鬼。” 白念安多少年没听到这称呼,他气得胡子瞪眉毛:“滚下去,你?说谁矫情呢?” “你?,就你?,再说了我找到的地方?,我把你?背回来的,你?凭什么让我滚?” 就一米宽多一点的小床被两?人占满了,司北和个黏人的大型犬一样把白念安圈入怀里,头埋入了那截纤细的小腹间,嗅了嗅:“白念安,你?知不知道你?瘦的每次我进去的时候你?这里都要凸起?来一块了?” 司北一只手轻轻掐在那寸腰上比划了下:“细狗,多吃点饭吧你?。” “滚——开——”白念安作为?男人的尊严油然而生。 “摸了一下你?腰,你?至于吗?” “把你?的手从我屁股上拿开,司北。” “嘿嘿,发现了。”司北笑得还怪不好意?思的,他想这么干好久了。 见司北从口?袋里摸索了两?下,一个包装袋皱巴巴的小面包递到了白念安面前。 “你?不是说没吃的吗?” “不吃算了。”司北立马收回去。 “哦。” 过了好一会?儿,白念安的肚子都要打雷了,居然憋着不肯开口?服一下软,司北轻叹了口?气,他拆开包装纸,一把塞进了那人的嘴里。 “我也没有?很想吃。”白念安鼓着腮帮子嚼嚼嚼又说:“是你?塞给我的。” “是是是,都是我求着你?吃的,小白大人。” 司北就只是枕靠在白念安的腰上,很小声?的说了句:“威胁你?,现在摸我的头。” ? “干嘛,为?什么要摸你?头?”白念安嘴巴小,面包还没嚼完呢,说话也很含糊:“你?是什么小狗吗?” “快点摸,不许问。”司北的语气听着还挺凶。 白念安犹豫了片刻,才抬起?手,深呼吸了口?气,掌心与指尖轻轻揉进了司北的头发丝里,他有?节奏的轻拍上。 他以为?自己应该是淡定的,可手居然抖了起?来。 “诶,白念安,你?说咱俩这样是不是特有?家的感?觉?”司北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仰起?头看着白念安,烛火点燃了那双眼,在昏暗里看着格外明亮。 白念安有?些?失神:“家……” 他对于家的定义是模糊的,大概是传统意?义上,拥有?父亲母亲的家才算作家吧,只可惜他们那个家在白念安七岁时就已经散了。 甚至白念安现在已经想不起齐哲明的脸了,记忆蒙上了层面纱,可那时的痛苦却与连绵不绝的雨一样,总是在梦境里给予他当头一棒。 白念安耸了下肩,很无奈:“你觉得是家,那就是吧。” “真、真的吗?” 那双眼变得更亮了,就连瞳仁都颤了颤:“真的家吗?是我和你的家?” 白念安不明白,只是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短暂的成立了一个小家,这有?什么激动的? 他点头:“嗯,算是家。” 司北得到这个答案后盯着他的瞳仁都颤了颤,那神情很复杂,白念安只能读懂司北是开心的,但好像又是委屈的,定格了几?秒后又把头埋进了他的腰间。 “怎么不继续摸了?”司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睡吧。” 白念安罕见的语气变得轻柔,那只应该再次落在司北头上的手悬而不下。 树屋里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两?个人的呼吸都默契的轻了些?,司北清醒着,他睁着眼,深呼吸了口?气。 “其实我——” “他们在这里!!!!”窗外响起?了三四人的声?音。 司北恍惚了瞬,几?乎是被大力推开的,白念安迅速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那张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漠然,盯着他。 “不要乱说话。” 司北低垂下眼,淡淡的“嗯”了声?。 这些?人是他登岛之前联系的救援队伍,看来是趁着风势小了上了岛,上了救援船后白念安才松了口?气。 他接过救援队递过来的热水和毛巾,失温的身体才一点一点恢复,白念安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司北,只是视线交错上,两?人又迅速的移开。 仿佛在树屋里片刻的温情只是一场梦境。 “二位是什么关?系呢?”工作人员正在做登记。 “朋友。” “不认识。” 司北和白念安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工作人员狐疑的蹙紧眉头:“到底什么关?系?这个是要明确登记的,而且这片岛屿未开发,没有?导游带,上去是违法的知道吗?” 白念安轻咳了声?儿:“和他是,不太熟悉的朋友,碰巧在岛上遇见了一起?躲台风。” “您是说,您和不太熟悉的朋友恰巧在台风天气里同?时出发,还在岛上碰巧遇见了彼此,然后一起?躲台风等待救援是吗?” “嗯,是的。” 白念安很不爽这个工作人员的态度,隐约好像还看见了这个人翻了一个白眼。 司北隔着段距离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儿,气得白念安头疼。 “您好,船上医用?品里有?布洛芬吗?” “没有?。” 工作人员登记完后,又道:“下了船麻烦支付这次救援费用?以及罚金。” “这是账单。” 随后,舱门一关?,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白念安和司北两?个人。 白念安扫了眼司北受伤的手臂,刚刚已经被医护人员处理好了,他皱起?眉,问:“我给你?的手帕呢?” “什么手帕?”司北有?些?懵,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哦,你?说你?给我包扎的那个小手绢啊。” 他在身上摸索了番,没有?找到。 “诶,我刚刚还放口?袋里,怎么不见了?”司北在船舱内四处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他耸了下肩:“你?的东西应该都挺贵的吧,等我回去了给你?买——”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白念安打断了他的话,那张脸变得煞白,他怒瞪着司北:“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司北愣住了,他不懂只是丢了个手帕,白念安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恶言相?向。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给你?买啊,只是一个手帕而已,你?至于吗?” 又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又是这样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白念安气得浑身发抖,他伸手拍落桌上的那个玻璃杯:“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飞溅起?的玻璃碎渣划伤了司北的手骨,他一愣,看着手骨下渗出的血,点点滴滴,落在了地板上。 他抬眼,眼边凝着的泪缓缓落下。 “你?哭什么?你?委屈什么?被弄丢东西的人是我,不是你?,什么叫我至不至于?” 司北深呼吸一口?气,他用?力抹掉眼泪:“对,你?说的都对,我被你?这么辱骂我就不该委屈,你?太他妈心狠了白念安。” “从以前开始,你?对我说过所有?的重话,我都没有?一次想过要对你?说出口?。” 他逼近了白念安一步,一只手钳上了白念安的脖颈,只要稍微用?力,那张苍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你?松手!会?留痕迹的!” “我今天就是留了痕迹又怎样?”司北想起?白念安在树屋里避他如蛇蝎的样子,他控制不住的手下更用?力了些?。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威胁着结这个婚很委屈?可是这次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因为?缺氧,铮铮耳鸣要了命一般朝着白念安的大脑钻去,他颤着手想推开司北:“松手——” “我真的恨你?。”司北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后,灼热的泪水滴落在白念安的手腕骨上。 白念安愣了愣,他放弃了挣扎垂下手,怒瞪着司北:“恨我,那就杀了我。” “做不到你?就是个孬种,孬种就活该被欺辱,都是你?活该,你?就该认栽。” 司北讥讽似的笑了笑,他松开了手,看着白念安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狼狈不堪。 他点燃一支烟,半拉开了舱门:“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咱俩的日子还长,白念安。” 砰! 门被重力关?上。 白念安过了许久才把呼吸稳住,他对着仅有?一扇的玻璃窗看了眼自己满是红痕的脖颈。 第33章 啪嗒—— 泪水轻触在甲板上破裂的清脆声,白念安身上没力气,又一次跌坐在地上,他想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干眼泪,让自己的狼狈点到为止。 一片柔软触及到了白念安的手心,他一怔愣,从口袋里掏出了沾有血迹的手帕,而在那张白手帕的右下角,醒目的刺绣入了他的眼。 “蓝怡山福利院” 手帕为什么会在他的口袋里? 第26章 两个秘密 白念安想起来了, 刚刚医护人员包扎的时候,是他从司北的口袋里拖拽出来的,只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他为什么忘了? 停止思考的大脑仿佛蒙上了层雾, 他触摸上那片凹凸起伏的刺绣,是很陈旧的一方手帕了,即使这么多年他很小心的保存。 白念安有个两个秘密, 第一个是,他在经历了七岁那年被连着关在地下室一周后,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医生对此的解释是严重的ptsd会导致白念安会忘记一部分伤痛的记忆,他甚至想不起来父亲出轨那天的情景。 也有突然痊愈的可能性,这个概率甚至很高, 但白念安却这么多年却没有想起来。 只知道在白祥君口中以及过去的报道里, 白家在很多年前资助过蓝怡山福利院, 白念安在六岁时也去参加过慈善捐助,被当时市内的媒体高调宣传了好一番。 而这块手帕是当时保留下来的, 至于赠与者是谁, 白念安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知道这对他很重要,这么多年一直贴身携带。 白念安松了口气, 那这样算是他冤枉司北了。 他立起衣领掩了掩脖颈上的痕迹,打开舱门,朝外看了眼,风雨渐渐平息了, 那道高挑的身影伫立在甲板最前端,红发被吹得凌乱不堪,蓝灰色的烟雾才吐出就被海上的湿气熄灭。 白念安向前迈出一步, 他应该说些什么呢? 虽然我误会你了,可是你也不应该掐我脖子不是吗? 十几个字在他的口中反复酝酿,修修改改,在鼓起勇气说出口时。 白念安眼看着司北把未抽完的烟烫在了手心里,留下了一枚烟疤,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极其细微的,短暂的,男人进行了一场精神上的自我扼杀,烟头焊的更深了些,司北才轻皱起了眉。 他走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了司北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 似乎是没有料到白念安会追出来,司北愣了愣。 他甩开了白念安的手,烟头也滚落在地上:“不用你管。” 脖颈上的淤青无法忽视,这似乎是比烟头烫在手心里更痛的事情,司北紧紧蹙起了眉头,他想开口道歉。 “对不——” “我们是家人不是吗?为什么不要我管?”白念安紧张的下咽口水,他看着司北的手掌心才发现,这烟疤并不是第一个。 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醒目又刺眼。 难怪司北用手触碰他时总是触感很粗糙,白念安太爱逃避了,以至于他结婚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打量过司北的身体。 司北愣住了,他忽然抬手拧住自己的脸。 “这不是梦?” 白念安立马甩开了手:“不是你说的吗?现在装什么傻?” “什么我说的?”司北很懵的眨巴了下眼睛。 “你在树屋里说的啊,我、我们是家人,有家的感觉什么的。” …… 在快速搏动的心跳声中,风声都过之不及,甲板上的两人陷入默契的沉默里,司北有些吃惊的发问:“你当真了?” 白念安不是迎合,而是真的觉得他们有一个小家吗? 察觉到自己的话会引起歧义,司北又磕磕绊绊的道:“我、我以为你,我是说我以为你不会把我说的话当真。”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玩我吗?”白念安不悦的蹙起眉,他拉下衣领一角:“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什么?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还控制不好情绪。” “你这个叫家暴你知道吗?” “家暴……” 有家才算得上家暴吧? 司北夸张的捂上了嘴:“白念安,看来你真的很想和我有个家。” “滚啊。” 司北悻悻的笑了笑,他轻轻捏了捏白念安的脖颈:“回家我给你涂药,保证你第二天就好。” 距离小岛越来越近了,下了岛,他们就会结束了这次荒诞的“旅程”。 司北看着不远处逐渐清晰的岛屿,他说:“下了船我们是不是要当陌生人了。” “不然呢?” 沉默了许久,白念安咬住下唇:“不然你还想当什么?” 司北一向爱一时兴起,那双明亮的眼闪动着光彩,他垂下眼看着白念安,耳尖通红了。 “上岛之前,我们接个吻吧?” 那句“这是威胁”还没有说出口,司北的脖颈被强硬的掐住,压了下去,碰上了那片温软的有些冰凉的唇。 一个不算太深刻的吻,白念安甚至连司北的那颗舌钉都没有触及到。 白念安睁着眼,目光细细打量过男人纤长的直睫,因为紧张甚至眼皮都在发抖,整个身子僵的不像话,从耳根开始蔓延的绯红让冰冷的风雨都变得灼热。 他推开了司北,大喘气了很多下。 “这只是你威胁我而已。”白念安强调。 “可是我还没有说——” “闭嘴。” 白念安头转向了另一边:“要靠岸了。” 下了船后,霍兴文的婚礼也早早散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伫立在岸边,是宁岩。 白念安走近,他展开提早准备好的衣服披在了白念安身上,将一个黑皮本递了过来。 司北只是隔着很远看了眼,上面的条条框框里几乎排满了接下来的日程,原来都成大老板了也要这么累吗? “下午一点半的飞机,去海口。”宁岩看了下时间,又道:“时间有些仓促,您需要多休息会儿再出发吗?” “不用,一切日程正常进行。” 话音刚落,白念安轻咳嗽了声儿,他下意识瞟了眼司北,那人皱着眉看着他。 他看了圈水屋附近的人,没有认识的。 白念安问:“你这么看我干嘛?” “晚上还回家吗?”司北问。 白念安扫了眼日程表里的最后一个时间点:晚上八点半要去参加董秦阳组织的一个竞标会,也在海口。 海口回到s市最晚的一架飞机是在十点十分,落地在晚上的十一点二十。 太晚了,不如在海口好好休整一晚上,而且明天早上他还要去海口邻市走一趟,回一趟家的话计划完全是会被打乱的。 白念安思考良久,语气稀松平常:“不回了,忙。” “好吧。” - 结束今日的最后一个行程时已经九点半了,白念安坐在后车座,他打开窗想散散酒气,空气中漂泊的咸湿气息让他清醒了些。 宁岩将提前买好的醒酒药递了过来:“白总,接下来我们回酒店是吗?” “按行程走就行,明天早上八点钟在酒店楼下接我。” 白念安忍着苦喝完了那一小袋药,随即倒在角落昏昏欲睡,他迷迷糊糊的念叨了句:“帮我问问陶医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的。” “现在几点了?” 宁岩看了眼腕表:“九点三十四分。” 他揣摩不透白念安的心思,本不想多嘴,看着白念安忽然望向窗外,久久地愣神。 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人来人往,这里是海口的市中心,距离他们的酒店还有八百米,而前方截停他们的红灯正从17开始倒计时。 16 “那,初吻是在什么时候呢?” 巨大的电子屏幕正在播出最新关于司北的采访。 “十七岁。” “地点呢?” 6 司北想了想,他说:“开往蕤山的一架电车。” “那——是谁先主动的?” 3 对啊……当时是谁先主动的来着? 闷热的夏雨季,长的没有尽头,列车两侧的绿荫朦胧梦幻的不像话,阴影一层层,一叠叠的笼罩在他们的脸。 进入隧道光亮被吞没的那瞬间,又是谁主动吻上的呢? 2 1 “这次的大型联谊会在蕤山举行,为期一天,欢迎各位同学参加游玩,多与外校学生交涉,宣扬首顿校园文化,学校社团也会……” 到了夏日最炎热时,整个班的人昏昏欲睡,这样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他们都已经参加腻了,无非就是到处吃喝玩乐,游玩山水,看看烟花最后声情并茂的写一写作为感想,宣传一下上城区七大院校,甚至整个游园祭还会有记者全程直播。 第34章 “这次两人为一个房间,班长安排一下抽号事宜,登记好后到后勤处报备。” “好的。”白念安走?上台,他?淡淡扫了圈班里?众人的表情,有几个格外?兴奋,其中一个就包括霍兴文。 眼神和淬了毒一样瞪向了司北,白念安挽起唇,看来这次联谊有点意思了。 他?从抽号台里?拿出了两颗球。 “司北。” 正在玩贪吃蛇分不出神的司北一听到白念安叫他?,立马抬起了头,很笨拙的高喊了声:“到!” 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白念安,露出一侧小虎牙,看着真是蠢死了。 白念安眉头一蹙,他?竟恶劣的想买条狗项圈给司北套上,一定很适配。 “霍兴文。” 白念安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你们俩这次联谊住一间房。” 霍兴文兴奋的不行了,到讲台上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司北却?撑着脑袋靠在床边看着白念安笑。 好像一点都不清楚接下来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 蠢货。 第27章 动摇 联谊当天, 一个班分为两拨走,首顿的学生非富即贵,学校自然不敢安排什么破铜烂铁, 挤得要死的大巴车载学生。 白?念安组织好队形, 做好收尾工作后最后一个上车,而留给他的座位很?显眼,一个是在班级里孤立无援, 几乎从不和人社交的司北身旁。 还?有一个是最后一排靳昭成身旁,他朝着白?念安挥了下?手:“这儿。” 走过司北身旁的空位时,白?念安低头一看,一封熟悉的粉红色情书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放在座位上。 他迅速把?情书揉作一团坐了下?来。 压低声凶了过去:“你是傻逼吗?这么多人你表什么白??” 司北很?委屈似的瘪了瘪嘴:“谁叫你这阵子都不理?我的。” “无视我、不看我、冷落我,拿到我的试卷帮改还?一点都不用心?, 改完就丢地上。” 司北话是硬气的 , 语气却很?窝囊, 他轻哼了声:“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白?念安露出嫌恶的表情:“你一张卷子一百五十分的题你空了一百二十分的,你要我怎么用心??” “那你丢我卷子怎么说?” “我那时——” 手滑。 “我就是故意的, 你有本事别喜欢啊?”白?念安眉一挑, 微昂起头倨傲的不像话。 白?念安期待司北能争气点, 有骨气些,大声告诉他:我就是不喜欢你了! 没想?到司北弯起唇, 露出一侧明晃晃的虎牙尖:“怎么办,更喜欢你了。” 白?念安把?怀里的背包重?重?塞进司北的怀里:“癞皮狗!” “你把?包塞我这里干嘛?” 白?念安瞪大了眼,这人是看不懂自己正在欺负他吗? 更气了。 “好好给我拿着,弄丢了你赔得起吗?” “赔不起, 倒是可以把?我自己赔给你。”司北忽然靠近了一些白?念安,那双铅灰色的眸子倒映着窗外?的光景。 悄声在他的耳边说:“赔一辈子好不好啊,小白?同?学。” …… 白?念安最讨厌司北轻飘飘的说出这样的话了, 总是吊儿郎当,总是不正经。 他真的明白?一辈子的定义是什么吗? 他真的明白?这样的感情分量有多重?吗? 司北一点都不懂,他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然后把?白?念安的一颗心?搅合的稀巴烂,又心?满意足笑着被窗外?翱翔的飞鸟吸引去了目光。 忽视掉了白?念安此时红透了的一张脸。 白?念安伸手就把?自己的背包拿了回来:“不要碰我东西?!” 随即他朝着最后一排走去,车厢内的议论声不决,都在为白?念安打抱不平。 “下?城区的人真没教养。” “就是啊,白?念安是看他落单才坐在旁边的好不好?” “狗咬吕洞宾。” …… 甚至霍兴文都向着白?念安使了下?眼色,大概是司北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意思。 白?念安木着脸带上耳塞倚靠在窗边,他时不时瞟一眼坐在四五排前的司北,和没事儿人一样忽略了周遭的恶意,戴着个头戴式耳机,轻声哼着歌。 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拥有,所以不在意、放得开,活得轻盈吗? 第一次,白?念安心?生出了嫉妒的心?情。 司北越是这样,他渴求破坏的欲望就越强烈,想?把?司北踩在脚底下?,看着他俯首称臣,是要白?念安短暂的远离一步,都要追上来奢求他留下?来的程度。 一只手在白?念安眼前晃了晃,是靳昭成。 他摘下?一只耳塞:“干嘛?” “你是要把?人家后脑勺盯穿吗?”靳昭成呛笑了声儿:“一点都不像你了啊,以前看你再怎么讨厌一个人都不会闹到人前。” “你这是怎么了?” 白?念安扫了眼面前少年的这张脸,靳昭成值得他信任吗? 如果把?自己这样肮脏的心?思袒露在他面前,一定会被吓跑的吧? 虽然白?念安并不在意这样的友谊,他打小和靳昭成一起玩也只是白?祥君安排为先?,白?靳两家商业板块往来较多而已。 他扭过头,冷冷道:“没什么。” “你——” 靳昭成忽然抓住了白?念安的手腕,他的语气很?奇怪,话到嘴边却忽然停下?。 “算了。”靳昭成泄了口气。 他说:“你知道的吧,我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高中毕了业,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一面。” “所以你也没必要……这么讨厌他吧?” 靳昭成在耳边絮絮叨叨半天,白?念安只听进去了一句“高中毕了业,可能一辈子再见不到一面。”这样的话。 是啊,高中这最后一年转瞬即逝,毕业后白?念安大概率是要去国外留学进修的,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他和司北进入了告别的倒计时。 白?念安是该感到庆幸的,等去了国外?,司北的情书就再也递不到他面前了。 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在他面前整天叽叽喳喳,坚持不懈的向他告白?,又在他每次考到第一名后发来“好厉害啊,白?念安”这样的垃圾讯息。 再也没有了。 “嗯,你说的对。” “我确实没必要那么讨厌他。” 白?念安转移开视线,戴上耳塞重?新倚靠回了那个角落,他抽回了手腕。 “不要随便?碰我,我不喜欢。” - 到达蕤山后已经入夜了,能明显感受到这里相较于s市更清凉些,没那么闷热,这场长的没有尽头的梅雨季还?在持续,绵延不断的小雨从白?念安下?车开始就一直下?个没停。 首顿的财力还?是相当雄厚的,包下?了蕤山景点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供学生住宿,白?念安作为学生会会长辅助后勤处一起下?发房卡,清点人数。 排到霍兴文时,他吊儿郎当的一把?揽住了司北的肩膀:“走啊,今晚咱俩好好唠唠。” 白?念安不经心?的扫过那只和司北亲密接触的胳膊,霍兴文又矮又壮,这么够着高挑的司北显得格外?滑稽。 司北眯起眼笑笑:“好啊,没问题。” 蠢货! 一点都没看出来霍兴文的目的吗? 白?念安强压下?情绪,他将?房卡拍上桌:“今晚安排了五名后勤老师执勤,你们有什么事情找老师解决就好。” 司北的神情有些微妙,他挽起唇,一只手还?反搭上了霍兴文的肩膀:“能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是同?学。”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索性不理?司北了,他看向后排的同?学:“下?一位。” 配合好后勤老师做完工作后已经很?晚了,一个模样和蔼的女老师朝着白?念安竖起了个大拇指。 “做事很?仔细,不愧是我们首顿的第一名。” “谢谢老师。”白?念安笑笑,又道:“收尾工作我也会来后勤部给你们帮忙,早点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女老师拿出口袋里的房卡递给白?念安:“这是你刚刚叮嘱我的,是要西?走廊最后一间隔壁的房子是吗?” “谢谢老师。”白?念安拿过那张房卡。 “你也可以不去那,那边窗户靠近后花园的植被,晚上蚊子多,还?有点闷热。” “不用了,就这间吧。”白?念安看了眼腕表,距离司北和霍兴文进去那间房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没有任何动静,这个蠢货被打了就连开门呼救的行动力都没有吗? 白?念安步伐匆匆,他朝着走廊最尽头走去,四周环视了一圈,确定没人看他后贴近那扇门,听着里侧的动静。 毫无声息。 第35章 一只蚊子的嗡叫都没有。 咔哒—— 门被猝不及防的拉开,白?念安脚下?没站稳扑进了沁满了清香的怀抱里,是司北的味道。 他猛地一抬头,看到的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司北,相反,这人才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干,身着干净的白?t,一脸狐疑的看着白?念安。 问:“来找我吗?” 白?念安立马直起身,他摇摇头:“不找你。” “那……”司北往后退让一步,露出了房间里的一角:“找他?” 地毯上躺着浑身青紫的霍兴文,没挂血,司北折磨人的手法很?考究,但这伤一定不轻,霍兴文嘴巴里被塞了块破布,发出的哀叫微乎其微,难怪白?念安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白?念安懵懵的眨眨眼,他指了指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肥猪”,问:“你会打架?” 之前靳昭成找的那一伙人司北不是见到就跑吗? 怎么现在折磨起霍兴文反倒是得心?应手了?据他了解,霍兴文虽然蠢,但也是学过散打的,矮壮矮壮蛮劲儿大,不算好对付。 司北垂下?眼想?了想?,道:“不太会,最近才学会的。” 生怕白?念安不信,司北又补充道:“刚刚很?凶险的,我差点也打不赢他,谁知道一到房间里他就和个疯狗一样往我身上扑。”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白?念安轻哼了声:“活该。” 忽然,楼梯间传来细碎的声音。 “是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吧?” “兴文怎么还?没给消息,不会出事儿了吧?” “那咱们还?去收拾司北吗?” “走,去看看。” …… 在那几道黑影走出来时,白?念安拉住司北的胳膊迅速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黑压压的房间里没有一盏灯,通电需要插入房卡,白?念安在口袋里翻找:“我房卡呢?” “会不会掉到外?面了?” 司北僵着身子紧贴在门上,白?念安离他很?近,近的只需要垂下?头就可以闻见白?念安后脖颈的甘菊香气。 淡淡的,不起色的,需要贴的很?近才可以闻到的香气。 “你在干嘛?”白?念安忽然仰起头。 刚刚他感受到后脖颈凉飕飕的,是错觉吗? 司北猛地仰起头,哐当一下?在门板上碰了个结实?,他捂住嘴,但还?是痛的呜咽了出来。 “欸,这门里怎么有动静?” “司北不会就藏这儿吧?” 仅仅相隔一扇门,白?念安的呼吸都放轻了,要是被那些人发现司北在这里,这浑水白?念安是要被硬拉下?去了。 他蹙紧眉头,食指轻轻抵在了司北的唇上:“嘘,不要叫。” 司北下?咽了口唾沫,压低声抱怨:“疼……” “忍着。” 白?念安的语气很?淡定,可手却止不住的发抖,没有一盏明灯的室内,黑暗近乎吞没他整个身体,在闷热的雨季里额角竟渗些冷汗来。 门外?的人还?没走,司北就算再愚钝也发现了白?念安的不对劲,他俯下?身,一只手扶在白?念安的胳膊上。 “怎么在发抖?” 白?念安身体有些发软,他朝前一栽,头轻轻倚靠在司北的胸口处,他这才发现原来司北高他这么多。 他的声音很?小:“不要你管。” 说着这样的话,白?念安的双手却紧紧的拽着司北的衣角不松手,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丢掉的记忆又开始闪回。 父亲和情人远去的背影,母亲歇斯底里的泄愤,还?有被关在地下?室七天的绝望。 头好疼…… 白?念安忽然想?起了白?祥君曾严肃的教导过他:“依赖,是弱者的通病。” “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是不屑于依仗任何人作为倚靠,那很?丢人。” …… 白?念安强撑着吊起精神,他才直起身子,清瘦的随手一揽就可以抱个满怀的身体,他被司北强行抱在了怀里。 和哄小孩一样,那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在白?念安的后背。 “没关系,害怕也没关系。” 修长的指节轻轻顺过白?念安的后脊骨,凸起的一节节骨头和山丘一样,咯疼了司北的手,他笑得无奈:“好瘦啊,白?念安。” “有机会你到我家来,我给你包饺子吃。” 疯狂搏动的心?脏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抚慰而安定下?来,反而跳的更快了,不知道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是怎么,白?念安居然真的不害怕了。 他想?他只是利用司北的怀抱逃避痛苦而已,这并不算依赖吧? 轻轻的,白?念安的双手搭在了司北的腰间,绕到后背,两人最后一丝维持的间隙被融合。 他闷在司北的怀中,超小声的说:“再抱紧一点。” 第一次,白?念安觉得这样的黑暗不足为惧。 第28章 “恋”痛者 那几个人似乎是发现了霍兴文的?惨状, 隔着门都能听见一声?哀嚎:“肯定就在这附近的?房间,我刚刚听到关门声?了!” “把这小子给我找出来!” 紧接着门再?次被敲响,白念安瞟了眼浴室:“进去待着, 不要出声?。”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 他打?开个门缝儿,眯着眼笑笑:“这么晚了,一定要在走廊内弄出这么大动静吗?” “霍兴文。” 霍兴文前一秒还嚣张的?不知天高地?厚, 下一秒规规矩矩的?放轻了声?调:“这不是想帮你欺……” “你在说什么呢?”白念安当机立断的?打?断了霍兴文的?话:“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很晚了,我睡眠很浅,请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白念安鲜少流露出这样尖锐的?攻击性?,霍兴文忍下满腔怒火:“走,以后多?的?是机会!” 咔哒—— 门上了锁, 白念安长舒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才转过身, 就撞到了司北的?胸口,这人冷不丁的?又冒出来:“我帮你出去找房卡吧。” 司北才将门拉开一个缝儿, 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不用找了。” “啊?” “应该是丢到后勤的?那个房间里了, 现在门上锁了, 会打?扰老?师休息。” 白念安低垂着头,从司北这个角度看去真的?是小小一只, 他觉得很好玩,这么清瘦孱弱的?白念安,老?能在气势上压人一头,把那几个蠢货吓得说话都磕绊。 他又微微弯下腰, 悄声?问:“那怎么办?你不是很怕黑吗?” 白念安别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打?开了手电:“这个应该能撑一会儿。” 司北看着自己?被紧紧拽住的?衣角, 他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白念安不耐的?蹙紧眉头,这蠢货,是看不懂他什么意思?吗?这个门是非不出不可吗? 又被霍兴文那几个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举着手电在屋内环视了圈,抽拉出几个沙发垫子铺在地?毯上,他打?量了下司北高挑的?身形,又从行李箱拖出被压缩好的?两个枕头,隔着老?远给司北抛了过去:“酒店的?用品很脏,过来给我把被褥全部换了。” “那个枕头你拿着用吧。”白念安又冷不丁的?补充一句。 “哦,好吧。” “我进去洗澡,你——”白念安虚了虚眼:“不许偷看我。” “怎么可能!”司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气到了,一张脸变得通红:“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刚刚还偷偷闻我?” 白念安翻了个白眼,偷偷闻他后脖颈这是第二回了吧? “对不起……”司北的?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死变态!”白念安拉开浴室门火速钻进去,在里面反锁了两圈。 听着仅隔着一面玻璃的?水声?,司北紧张的?手都有些抖,他慢条斯理?的?从白念安行李箱里拿出四件套,平平无奇的?纯灰色,没有一点印花,看着就很像大人睡的?那种?。 不愧是白念安,用的?四件套都这么有品位。 司北这时候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在超市29.9大促买的?小熊被单,不自觉的?脸都有些发热。 乖顺的?小佣人把四件套齐齐整整的?换好,为了让白念安睡得好点,司北还想弹弹棉花,弹得没两下可能是力道有点大,枕头忽然爆出了一大团绒,飘得满房间都是。 “你在干嘛?”白念安一边擦头,一边看着一房间的?狼藉蹙起了眉头。 “你把我枕头弄坏了?” 白念安走过去确认了好几遍,才肯信这个蠢货居然真的?把他的?枕头弄散了。 “我——” 第36章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叫你换个枕头被单都要弄成?这样?” 白念安一股气窜到头颅顶,他把空空的?枕套丢到了司北身上:“都成?这样我还怎么睡啊?” “我只是想……想……弹棉花。” 后面那几个字小的?险些白念安都没听清,他扯着嘴巴皮“哈?”了声?。 白念安觉得无语又好笑,那股气儿瞬间又下去了:“蠢死了,这是天鹅绒的?枕头,谁和你一样睡棉花枕头?” 司北杵在那和根钉子一样,垂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会很小声?的?辩驳:“我又没睡过天鹅绒枕头。” 本以为白念安还要对他继续冷嘲热讽,那人坐在床边,插着手冷哼了声?儿道:“弄坏了我的?枕头,你要补偿我。” 司北一听有回转的余地立马竖起耳朵:“什么?” “我累了一天,不想自己?吹头发。” 这话一出,司北愣神?了好久,等白念安催促:“干嘛,你不要补偿我啊?” “补、补偿。” 司北琢磨了好久那款戴森最新款吹风机怎么用,他眼巴巴的?转过头:“这个吹风机好像坏了。” “都是冷风。” 好的?吹风机不都是冷风吗?想来司北也没用过这种?好东西。 白念安轻咳了两声:“没事,冷风能吹干就行。” 房间里唯一的?备用电源被用来插吹风机了,白念安手里紧紧攥着开着手电筒的?手机,他也不知道这点光亮很持续多?久,但只要在手机没电之前睡觉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司北的?手指很修长,骨节不算大,是很适合弹奏乐器的?一双手,轻轻没入白念安的?发丝间,动作?轻柔,紧贴着他的?头皮朝后撩去。 出乎意外的?,手法还不错,白念安闭上了眼。 指尖轻碰过他耳尖时,白念安瑟缩了下,才酝酿了怎么欺负司北的?话,才睁开眼,他愣住了。 少年额角渗出些热汗,脸红的?不像话,细微感?受下来触碰着自己?头发的?那只手都在颤抖,静谧的?空间里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并不流畅的?呼吸。 白念安只要看见这样的?表情,就克制不住的?想捉弄司北。 “你把我耳朵弄疼了。”冷不丁的?,他直说出口。 司北紧张的?看过去:“啊?我刚刚没有用吹风机碰到啊?” “碰到了,是你没注意而已。” 白念安捂住自己?的?一边耳朵:“好疼,疼死了。” “对不——” “能不能不要说对不起了。”白念安拧起眉,他目光流连在司北那张脸上,一点一点,视线攀爬至少年的?耳尖,在那颗黑色耳钉之下还有个漂亮的?位置。 “因为你弄疼了我,所以我现在也要弄疼你。” 黑夜里的?躁动被无限放大,白念安站起身凑近了司北一步,那人跌坐在床边,垂着头看不太清表情,稀碎的?发丝遮住了那双铅灰色的?眼眸。 白念安这才发现司北的?头发似乎每天都有精心打?理?过,贴近了还能闻见廉价的?护发精油的?香气。 只是因为他之前说过的?话吗? 愉悦的?笑意在眼底一点一点浮现,好好奇……弄疼司北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还会和那天一样哭出来吗?像只弃犬。 在白念安贴近耳边时,司北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类似于订书机一样的?小玩意儿。 “白念安,你要给我打?个耳洞吗?” “啊?”白念安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想着我给你打?个耳洞?” 司北紧咬着牙根,他双手撑在床上没撑住,朝后倒了倒,像是某种?犬类露出肚皮任人把玩一样,语气很别扭的?开口道:“你不是说,也要弄疼我吗……”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白念安没有给人穿过孔,有些跃跃欲试,他单一只腿抵在了床边,刚好卡在司北的?两腿间,身体向前倾去,沁人的?甘菊香气扑面而来,司北偏过头,露出左耳廓。 细致观察下来白念安发现司北的?耳廓很漂亮,尤其是耳骨处,他用小型穿孔机比划了下,指尖轻轻点在少年的?耳骨处。 “想要这里……” 白念安的?指尖轻轻朝着耳垂下撩了过去,停顿在上:“还是这里?” 司北紧闭着眼,他身子绷得僵直:“都、都行。” “哼,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白念安挽起唇,伪装了数十年的?“乖孩子”第一次彻底撕下面具,露出恶劣的?那一面,他毫不手软,对着司北的?耳骨强硬的?将穿刺针打?了进去。 身下人只闷闷轻哼了声?儿,身体短暂的?战栗后又停止,啪嗒——一滴血落在了白念安的?手骨处,殷红的?血迹绽放在白皙肌理?上如山茶花一样颓靡。 司北仰起头,松散的?发丝下那双眼泛着些泪花,他仔细观察着白念安的?表情。 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这样,你会开心吗?” “什么?”白念安回过神?来。 “没什么,看你刚刚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司北摸摸耳朵,白念安的?技术一点都不好,动作?又慢又重,这处伤口怕不是要发炎许久了。 他这种?易发炎体质是最不适合穿孔纹身的?了,只要出现伤口破损,留疤和感?染的?风险都比常人要高许多?,也不容易愈合。 对于司北而言,打?耳钉像是一种?痛苦的?仪式感?,他的?第一枚耳钉是决定来到首顿,来到白念安身边表白心意而打?的?。 而第二枚耳钉,是—— “开心。”白念安的?眼眸亮闪闪的?,他露出笑,难以掩饰的?愉悦让司北也愣了愣。 白念安又一次的?想起儿时的?那个下午,一条威猛的?杜宾只是被主人轻轻扇了一巴掌便发出小声?的?呜咽,瞬间的?臣服,那样的?快感?刺激时至今日都让白念安历久弥新。 他需要掌控些什么,宣泄些什么,做一些极其低劣的?事情,这样白念安压抑的?生活才得以缓出一口气。 他期待着:“你呢?这样对待你,你觉得怎么样呢?” 司北没办法拒绝这样的?白念安,那双漂亮的?杏眼闪烁着期待的?光,鲜活又靓丽,他下咽了口唾沫,迟钝的?点点头。 “回答我。” 白念安的?语气忽然变得强硬。 “不要点头或者摇头。” 司北点头,迟疑了会道:“很喜欢。” 潮热黑暗的?房间里的?一次询问,一次妥协,将摇摇欲坠的?青□□恋生拉硬拽的?落了地?,变得畸形又不堪入目。 白念安的?眼眸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觉得好玩吗?” “好玩。” 秉持着打?狗给一巴掌给颗甜枣的?原则,白念安轻轻拍了拍司北的?脸:“好好表现,说不定下一次我可以看你的?情书。” 司北微微瞪大了眼,他露出一侧的?虎牙尖,笑着问:“真的?吗?” “你现在是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吗?” 白念安偏过脑袋,他把耳钉推送进那寸伤口,目光贪婪的?欣赏着司北痛楚又讨好的?神?情。 “这是我给你打?的?,不许摘。”白念安轻轻按压上了那寸伤口:“痛也不可以摘。” 司北懵懂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所以你真的?有——” “嘘。”白念安食指抵在了司北的?唇间:“好多?事情说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今天白念安一直在回想靳昭成?说过的?话,高中生涯确实也快结尾了,他何不在这最后的?一段时日里找找乐子? 白念安慢条斯理?的?拿出湿巾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他看了眼为司北打?好的?地?铺。 他把完好的?那一只鹅绒枕头塞进了司北怀里:“拿着枕吧,我睡眠很浅,你不要吵我。” “那你用什么?” 白念安摆出一副“为什么问这个”的?表情,他说:“你不是说你没有枕过天鹅绒吗?” 司北眨巴眨巴眼,他的?脸又变得红扑扑的?很用力的?点了下头。 看来白念安是真的?有点喜欢他了,居然愿意分享出自己?的?枕头。 怀揣着这个美好愿景,司北睡地?上都喜滋滋的?,他捂住嘴憋着自己?不发出窃笑影响了白念安休息。 一个小抱枕从床上朝着他砸了过来:“是不是非得要我把你赶出去?” “不笑了。”司北很小声?的?回应。 恰到好处的?,白念安和司北的?手机电量耗到了最后,屋子里的?两盏灯源瞬间熄灭,他们再?次陷入了黑暗里。 白念安没有睡着,周身的?黑暗不断朝着他挤压,明明身处于空旷的?房间里,他却?觉得自己?的?呼吸空间越来越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白念安的?喉咙,脆弱的?气管发出吱嘎响声?。 第37章 他没办法呼吸了。 “白念安。” 司北的?声?音很模糊:“要我牵着你的?手吗?” 一只战栗的?手伸出床沿外,白念安的?手骨很漂亮,一看就是经常练琴的?手。 而司北骨架要比白念安大不少,一只手就可以把他的?手全部覆盖住,牢牢的?,炽热的?手掌心紧紧贴着白念安,将他从溺毙的?幽室里打?捞了起来。 白念安清醒些后才想抽回手,却?被司北进一步的?握了回去。 “就这样睡吧。” 白念安没有抽回手就已经算是回应了,过了许久,房间内响起很轻的?鼾声?,他侧过身贴近床沿躺了过去,司北怎么打?地?铺都能睡得这么香?这么快? 这个人是一点烦心事都不会有吗? 好嫉妒。 于是白念安紧掐了把司北的?脸,随后缩回了自己?的?被窝,那人瞬间惊醒后只听见了句:“起来重睡。” “你幼稚死了,白念安!” 就这么叫了一句,司北转过身又睡着了。 白念安轻哼了声?,真没意思?。 第29章 流苏花开 第二天白念安才睁开眼, 他迷迷糊糊的捂着眼睛在床上沙哑的喊了声:“秦叔,现在几点了。” “我?不是秦叔,我?是司北。” 才沐浴后的清香扑面而来, 未干的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在白念安的手腕骨, 他一惊,瞪大了眼。 司北头顶着块白色浴巾,上身赤i裸, 露出窄却劲实的一截腰身,清晰的人?鱼线两侧青筋正突起,在那之下还有一颗明晃晃的红色小痣。 一双明亮的眼眸眨巴了两下,盯着白念安傻笑 白念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抓住被子朝着司北丢了过去:“你要不要脸啊?” “啊?” “你勾引谁呢?” 白念安看起来真的好生气?, 白皙的肌肤瞬间变得潮红, 瞪着司北:“你大清早的不穿衣服你几个意思?我?警告你, 别以?为?我?们昨晚聊了几句天就可以?变得很亲近!” “太?龌龊了!” 司北很听话的用被子捂好上半身:“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就这么轻浮吗?你是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吗?”白念安起床气?本来就重,他心跳的突突的, 多半是司北气?得! 司北垂下头, 他又把被单朝脖子上掩了掩, 那模样倒真像白念安怎么着他了一样。 他很小声的说:“没?有,我?衣服只带了一件, 想着早起搓一搓晒一晒就能?干的,谁知道这个地方这么潮,我?早起洗完都凉了两个多小时了都没?干……” 到后面司北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白念安的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 他冷哼了声:“你不要在我?面前玩这种伎俩, 我?不吃你这一套。” 白念安狠狠在心底唾弃了这人?,顺眼不过一晚上,他又开始讨厌起司北了。 司北把湿漉漉的白t套在身上, 白念安眉一挑。 好手段。 和他明的不行来暗的。 司北提溜着一个被塑料袋包裹起来的纸碗,放在了床头柜处:“给?你买了早餐。” 奇异的味道透过塑料袋飘了出来,白念安蹙紧了眉头:“这什么啊?” “豆腐脑和油条。” 白念安很想再继续追问下去这是什么?但这似乎显得他很没?文化,毕竟他基本不接触外食,吃饭都是家里雇佣的厨师搭配好的餐食,每次做体检后营养师还会根据他的身体数据调配新的食谱。 但白念安很难长胖,也很难增肌,医生说是先天体质问题。 他看了眼那油腻腻、被红油浸透了的纸碗,还有那根金黄金黄的油条,看着邦邦硬。 白念安问:“你特地给?我?买的?” “不吃早餐对胃不好吧?我?六点多在附近转了一圈,只看见了一家早餐铺。” 其实这家酒店早上会提供自助早餐,白念安把话吞进了肚子里,他洗漱好后头探出浴室门口,打量了下坐在沙发上的司北。 白念安咳嗽了声:“给?我?端过来吧。” 司北听话照做,他掰开木筷子把上面的倒刺搓干净,递进了白念安手里。 白念安很小口的吸溜了口豆腐脑,司北坐在对面又指了指油条:“泡着吃更好吃。” 什么啊……这不就垃圾食品吗? 白念安把油条浸没?进去泡了会,他尝了口,红油都进了油条里,辣味充斥在他整个口腔内,痛的他想倒灌一斤冰水入肚子。 可司北似乎很期待一样,他探头探脑的贴了过来:“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白念安拖着被辣哑了的嗓子闷哼了声儿:“嗯,还行,挺、挺好吃。” “真的?”司北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碗,摆放在白念安跟前。 “这里还有一碗,都给?你了。” …… 靳昭成见到白念安时爆发出了很尖锐的嘲笑:“你嘴巴被谁啃了吗?怎么红成这样?” 看见房间内走?出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硬掉。 “你们这是……?” 走?廊现在人?很少,没?人?注意到司北是从白念安房间里出来的。 白念安轻咳嗽了两声:“他昨晚和霍兴文起矛盾了,我?暂时收留了他一晚上。” 靳昭成又扬起笑:“真好心肠啊,小白。” 白念安并不理会靳昭成的阴阳怪气?,他转过头,没?好气?的开口:“你别跟着我?,这种聚会你参加也没?什么用,不如?去后勤处给?老师帮衬下。”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一穷二白没?资源没?人?脉的穷小子去和那些公主公子哥打交道只会被排挤,更何况霍兴文还专盯着司北。 司北木讷的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靳昭成看着那道身影,他眉一挑,道:“你不用担心霍兴文会欺负他,那小子现在还躺床上下不来呢,等回市内了,这人?估计在首顿留不住了。” “我?没?担心。”白念安拧起眉:“留不住就留不住,我?不在乎。” 白念安步伐加快了些,靳昭成跟在身后懒懒的开口:“也是,毕竟他都那么烦你了。” “这种底层人?的喜欢是最容易变得了。”靳昭成嗤笑了声:“这可是你之前向我?吐槽过的话。” 他有说过这种话吗?白念安有些心烦意乱:“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靳昭成耸了耸肩膀:“只是作为?朋友不想你误入歧途而已。” 这话说的中肯,但白念安总觉得有些怪,他摆摆手:“你不用管了。” …… 一天,转瞬即逝,忙于社交场合的白念安几乎用了一天的脑子,许多压根不够熟的外校学生和他攀谈,他也要笑脸相迎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类场合白念安也不是没?有参加过,以?前就没?有今天这么累,因为?他的脑子被一个严峻的问题困扰住了—— 如?果?司北因为?殴打霍兴文被首顿开除怎么办? 活动结束后将近傍晚,活动老师组织着学生到空旷场地集合,乌乌泱泱的人?群中白念安一眼就看见了司北所?在,他帮着后勤老师搬完最后一批海报,与一旁一起帮忙的同学笑着在聊些什么。 这个人?真的是什么都考虑不周全,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居然还有心情?和其他人?哈哈嘻嘻嚯嚯嘿嘿的。 一只手轻拍上了白念安的肩膀,是靳昭成。 “电车马上就要到了,我?给?你占个好位置。” “不了,我?还有事。”白念安话一落,就挤入了人?群里,这让靳昭成很难再找到。 直到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司北周围,白念安就那么站在人?群中,没?有朝着那个人?走?近一步,却也没?有后退。 白念安在等着司北发现他。 果?不其然,只是稍微凑近了那么一小步,那少年?露出一侧的小虎牙尖,朝着白念安挥挥手。 开往蕤山深处的绿色复古电车停靠在一侧,每一截车厢都是限定人?数的,白念安和司北不约而同的挤入了第六截车厢里。 忘记那天是谁先招呼谁坐下的,只知道他们在最后一排落了座。 这条路线开通了许多年?,几乎是所?有人?来蕤山必打卡的一条线路。 电车开始发动,白念安不自觉地倚靠在一旁巨大的玻璃窗上,让冰凉的玻璃一点点冷却掉他的热意。 他问:“如?果?霍兴文家里人?找你事情?,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也有家里人?的,我?有我?姐姐啊。”司北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念安和他说不清楚,霍兴问家里有权有势,只要多费些功夫就可以?让司北压根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这根本不是有没?有家里人?撑腰的问题。 第38章 再说了,殴打同学本来就是很严肃的事情?,司北家里人?不批斗他一顿就很不错了。 “哎哟,眉头皱的好紧哦,白念安同学。”司北轻轻用手点点白念安的眉间:“放松点,不要错过窗外的风景。” 白念安这才反应过来这趟车已经?发动了,他抬眼往窗外瞥去,大片被阳光穿透过的绿荫从他们身旁掠过,流苏花被风一吹,白色的细小花瓣随风飘摇,没?有归处。 好美…… 白念安的目光定格在玻璃窗上的反射,看向了那张脸,虎牙尖明晃晃的亮了出来,很小声的“哇”了声。 “好吵……” 白念安说的是自己的心跳。 司北却从包里拿出了个头戴式耳机,他轻轻套在了白念安的耳朵上,点击了播放键。 “这样好些了吗?” 更吵了。 司北贴的极近,几乎近在咫尺,白念安的目光从那人?的发丝间一点一点的下移,最后定点在了那片唇上,可能?是因为?忙活了一天吧,看着有些干涩。 前奏结束。 耳机里的第一句歌词响起:the stars must be your light tonight. 电车进入了隧道。 白念安吻上了司北的唇。 胆怯而又盛大的心动,随着流苏花盛开的那个季节发出了芽。 原来是初恋啊。 这是白念安不得不讨厌司北的第六个理由——这个笨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怎么那么闪,和装进了星星一样。 红灯结束了。 快速向前驶去的推背力让白念安从回忆里生硬的抽离了出来。 他没?对宁岩发脾气?,呆呆的用手轻轻点上了自己的唇。 原来那时候……是他主动吻上去的啊。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迟疑了会儿,做了个决定:“去机场,定回去的最后一班的机票。” 手机震动了下,一条来自“讨厌的人?”的讯息发来了贪吃蛇大作战复活点击链接。 自从他们婚后,司北已经?发过来很多条这样的链接了,白念安拧起眉头。 他回复:真菜。 第30章 马丁d200 这趟深夜飞往s市的飞机白念安险些赶不上?, 出机场后拖着疲软的身?体驾车二十分钟回到了—— 他们的,家?? 白念安宕机了的脑子浮现了这个词汇,他不由得的嗤笑出声, 按下了顶层的电梯按键。 从地下车库到顶楼的直梯只需要五十六秒, 这短暂的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白念安的心却跳了一百二十下。 小白和?小小白趴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小白率先冲了过来,白念安冲着它“嘘”了一小声, 这狗鬼精鬼精的,一听就懂立马噤声不乱吠。 主动回到这个家?,在白念安眼里和?当年主动吻上?司北的唇没有任何区分,这是他踏入歧途的第一步。 他抬手?,轻轻叩响了卧室门。 无人回应。 白念安下压门把?手?, 屋内仅留着的一盏小灯闯入了他的视线, 床上?很乱, 乱七八糟堆砌在一起的衣服被揉作一团,被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弓着腰, 头埋入了那些衣服里, 如同一只被掏空了的虾壳。 迈入房门内的一只腿顿了顿,白念安轻声关上?了门, 他走到床前?,蹙着眉抽走了那些被司北抱的皱皱巴巴的衣服。 “你连着好几天到我衣帽间取衣服就是为了干这个?” 太奇怪了。 司北为什么要抱着他的衣服睡觉? 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北缓缓地抬起头,他推开了那些衣服, 立马直起身?子背对着白念安。 “我只是缺个抱枕而已。” 白念安心情很好,他哼笑了声儿?:“我可不蠢,这种行为在动物行为学上?叫做筑巢行为, 是指雌性在离开雄性时,会钻入留有伴侣气息的物品中寻求安全?感——”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司北转过身?,猝不及防的,他的唇被一片温热的柔软贴了上?来,白念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背后。 并不深入的一个吻浅尝辄止。 “意思是,你想我了。”白念安的眼梢都带着笑意。 玩弄的笑意。 司北嗖的一下弹开,他捂住唇:“谁想你了,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 白念安笑得仰倒在了床上?,那副恶劣的嘴脸时隔多年又一次展露在了他面?前?。 司北太熟悉了,白念安就是故意在玩弄他,和?过去一样。 “你笑什么?都说了没有想你,而且我这就是出于报复心,想恶心你,你越不让我动你的的衣服,我就要动。”司北居然耐下心来开始陈列他“不想”的佐证。 白念安扬起笑容:“那这次亲你就当我被恶心到的反击吧。” 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在这个时刻找出了一致的借口。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吗?”司北轻咳嗽了两?声,又挂上?轻浮的笑:“不会是特?意……” “只是临时有事情需要我回来处理而已。”白念安眉一挑,他随手?捞起一件自己的衬衫,淡淡的甘菊香气和?司北身?上?讨人厌的甜腻香混在一起,居然意外?的协调。 他一手?把?那衬衫甩到了司北身?上?:“弄皱了的全?部给我恢复原状,当然我也不介意你给我买新的,毕竟你还欠了我二十万。” 司北耸耸肩,故作很轻松的样子:“区区二十万,你老公有钱的不得了。” 白念安扯了下嘴角,他本应该不屑于和?司北斗嘴,可他还是很幼稚的回怼了回去:“你这些年赚到的钱加起来连买ares百分之一的股份都凑不全?。” 司北顿时有种,分手?后没等到风水轮流转,前?任却越过越滋润的挫败感。 “不过你也可以?提前?和?我离婚啊,我也可以?考虑多分些股份作为赔偿给你。”白念安轻飘飘的话落下,便进?了浴室。 司北嘁了声,他规规矩矩的把?衣服熨烫好后重新挂回了衣帽间,一边挂一边嘟嘟囔囔的对旁边的小白说。 “叛徒!他回来你都不提醒我,明明你叫一声我就能醒来。”司北揉了把?小白的脸:“明天不陪你玩飞盘了。” 小白呜了声儿?用头蹭蹭司北的腿。 看着那些沁着白念安身?上?味道的衣服齐齐整整的陈列了一排,司北又再?次把?头埋入了衣服堆里。 几乎每一个白念安不在家?里过夜的晚上?,司北都会抱着白念安的衣服睡觉,闭上?眼,鼻间萦绕的是那股温暖干净的淡香,他被这样的香气包裹着,就好像是白念安还在他的身?边。 司北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这一点是白念安和?他结婚后第一晚不回家?时他发现的。 他低垂下头,转了转小拇指上?的尾戒,又从贴身?的裤腰包里拿出了天然矿石打造而成的戒指盒。 衣帽间的门被敲响了两?下,白念安倚靠在门边,他轻咳嗽了声儿:“手里拿的什么?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司北扯了下嘴角:“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和?保护什么宝物一样,司北又放回了口袋里,白念安昂起头抚摸上脖子上未褪的淤痕。 “拜你所赐,我今天闷在高领衣里了一天。” 见?司北闷闷的不说话,白念安又道:“不是你说的吗?回家?了要给我脖子上?涂药。” “你说话这么不作数?” 司北眼睛一亮,他的大脑和?安装了什么关键词提取器一样,一听到白念安提到了“家?”这个词汇,低沉的阴霾一扫而空。 “好嘞,宝宝儿?。” 看见?一向不爱搭理他的小小白躺在沙发上?假寐,白念安硬生生挤过去,和?小小白紧贴着,那只漂亮的波斯猫很生气的叫了声,窝窝囊囊的去了别的地方。 “你怎么连小猫都欺负。”司北哼哼笑了笑,他俯下身?摸摸小小白的头:“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白念安仰躺在沙发上?,他闭上?了眼,一副要人伺候的样子:“你手?劲儿?还挺大,我疼了一天了。” “我~疼~了~一~天~了~”司北夹着嗓子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是经?常和?你家?里人这样撒娇啊?这里疼哪里疼的。” “娇气死了。” 破天荒的白念安没有生气,很无奈的扯起嘴角:“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 司北有些吃惊,白念安居然今天愿意和?他好好说话,他坐在地毯上?把?活血化瘀的药膏在手?里搓热,轻轻贴在白念安的脖颈上?,打圈按摩。 “长大了还在家?里人前?面?这样吗?” 白念安沉默了大概三十秒,那三十秒里,小白在一旁吃磨牙棒,小小白躺在猫爬架上?打哈欠,不远处精巧的虚拟橱窗火焰正在跳跃,背后大约有291只的蝴蝶标本墙在月色下闪耀着光泽。 第39章 生动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高飞。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倒映着司北的脸,白念安说:“不会了,也是很小的时候就不会了。” 出乎意外?的答案,司北总以?为白念安的坏脾气应该是家?里人惯出来的。 “那你也太厉害了吧,白念安,那么小就那么独立了?”司北用很夸张的语气说出口,他做作的捂住了嘴。 又是这样没正形的样子,白念安轻哼了声,他偏过头,看向摆放在桌子上?的那颗苹果。 一颗被削了皮,已经?氧化的惨不忍睹的苹果。 司北立马把?苹果丢进?了垃圾桶:“忘记丢了,我以?为你不回来来着。” “你为什么总是削一颗苹果又不吃?”白念安问?。 “和?自己打赌。” 真是个奇怪的理由,但是放在司北身?上?似乎也不奇怪了。 当白念安问?出“赌注是什么?”时,司北沉默了,他将手?擦干净后站了起来:“睡一晚上?就消的大差不差了,早点睡。” 因为白念安很讨厌家?里留有烟味,司北抽烟总是在露台抽的,从这里朝前?望,整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尽在他的脚下。 晚上?11:55分。 他叼起一杆烟,反复琢磨今夜反常的白念安。 思来想去又觉得可笑,从过去到现在,白念安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掀起他心中的波澜。 可那张脸永远毫无波澜,面?不改色,就连猝不及防的在电车上?夺走他的初吻后,白念安也是露出淡淡的笑意,继续转头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流苏花。 轻飘飘的对着他说:不小心碰上?了。 不小心碰上?还能不小心伸出舌头吗?! 晚上?11:59分。 司北走到阳台的另一边,那面?需要趴很近才能看见?卧室里的玻璃冰凉的贴在他的脸上?,白念安站在床头柜旁,从柜子里拿出了个小罐子,随即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又喝冰水,明明他给床头放了个盛着温水的陶瓷杯。 真的那么讨厌他吗?倒的水都不愿意多喝一口。 凌晨00:00分。 司北打开手?机,几乎是一瞬间屏幕都被各大社交平台的消息灌满了,来回刷个不停,他落寞的垂下眼。 凌晨00:01分。 司北把?烟头又一次按入了手?心里,身?后传来很吃力的动静,很细微,可他捕捉到了。 他才转过身?,看着白念安喘了口气儿?站在阳台口前?,一拥而入的风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神情还是那样的冷漠,可耳尖却是红的。 白念安用脚踹了下那台沉重的吉他,嘀咕了句:“是我不用的,送你了。” 手?工描绘的银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贝母打造而成的齿轮图案造型独特?,这是纪念马丁生产两?百万的限定吉他,全?球限量50架,据司北所知,国内拥有这把?吉他的不超过三个人。 他的心颤了颤,压抑不住的欣喜几乎蓬勃而出。 “还有……”白念安咳嗽了声儿?。 “生日快乐。” “什么?”司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刚刚有风,没听见?。” “生日快乐。”白念安这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口的。 “你说啥?” 白念安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着司北砸了过去:“耳背就去治!少?在这糟践人!” 司北眼眸亮闪闪的冲着白念安眨巴了两?下,他指着那把?吉他:“真、真是送我的?” “你居然能记得住我生日。”司北捂着嘴,发出“呜呜”的虚假气音:“老公好感动,我们安安长大了。” “你想死是吧,司北。”白念安随脚一踹,那吉他倒在了地毯上?发出了沉重的鸣叫。 “只是叫宁岩处理废品的时候发现的,才不是生日礼物,而且这几天大街上?到处都是你的生日预庆祝,我又不瞎。” 白念安甩甩手?,他累得不行不想和?司北再?搭茬了:“反正随你怎么想,我睡觉了。” 司北挽起唇,大大咧咧的走过去整个人枕靠在白念安身?上?,把?那人推送着往卧室走。 “陪我们白小安睡觉觉咯。” 第31章 约会 “你恶心不恶心你。” “这不是想你了嘛?”司北蹭蹭白念安的脖颈, 虽然他现在?亢奋的想做些?其?他事情,但考虑到?白念安高低会给他几?巴掌,想想还?是算了。 白念安推开他, 边钻进?被窝边说:“虚伪!” 司北和黏死人不偿命的狗一眼, 一上床就从背后结结实实的环着白念安的腰,头枕靠在?他的后背,蹭了又蹭, 打扰的他不得安宁。 “你到?底想干嘛?”白念安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儿?来。 “我生日,我最大,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儿?。” 白念安应付道?:“什么?” “嘁,说了你都不同意,我还?是不说了。”莫名其?妙的, 司北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和小孩子一样松开了白念安, 挪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他睡。 这人,才过了二十三的生日, 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真讨人嫌。 白念安用脚踹了下司北的后背:“欸, 有你这样说话说一半的吗?” “不说了, 反正你一定会拒绝我。” 其?实白念安也很好?奇,司北为什么不用威胁人的那一招儿?了, 明明他只需要说出口,白念安就一定能做到?。 “不说了?那算了,本来还?想大发慈悲的答应你呢。” 果然,憋不住事儿?的司北又笑嘻嘻的拱进?了白念安不算宽敞的怀里, 他抬起眼,睫毛眨了眨。 “我想你今天抽出一天时间陪我约会。” 要是司北朝着他要钱倒是最简单不过了,偏偏这个人选了一个最难、最麻烦的。 白念安沉下脸:“不行, 我的行程都是安排好?的,没办法?改,我也不想改。” “可是我今天过生日。” “你忌日我都不会更改已经定好?的计划,睡觉。”白念安嫌司北黏的太紧了,他强硬的把那人推开。 声音冷冰冰的又道?:“你也别摆出那副委屈的表情,看?着烦。” 而且司北一肚子坏水,谁知道?“约会”过程中会耍什么心眼,以来折磨白念安。 最重要的是,白念安已经定好?的日程计划是不会因为谁而更改的,一切都要仅仅有条,秩序不紊的进?行,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乱他的计划。 这样的答案在?司北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指望白念安能一口答应下来陪他约一次会。 还?好?他有杀招! “视频定在?什么时候发布呢?要不就现在?吧,吃瓜网友都别睡了。” 司北哼着歌,他打开手?机朝着白念安瞟了眼。 那人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没忍住,司北的腰子被狠狠踹了一脚。 随即白念安一言不发的背过身用被子盖过了头,得了,这是真生气了,司北放下手?机掀开被子头往里一探。 “真的要睡了吗?” “你再多说一句!我明天一定不去!”白念安把司北顶出了被窝,但因力气太小而失败。 黏人狗又贴了上来:“安安。” “你又想干嘛?” 司北嬉皮笑脸的吻了吻白念安的耳尖:“和你说晚安啊,不然你以为?” 啪! 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司北捂着脸老实的到?另一边睡了。 - 宁岩老婆死很多年了,他几?乎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围绕着白念安和躺在?icu岌岌可危的女儿?打转。 婚姻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一点一点模糊。 可自?从他的大boss婚后,一切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例如,白念安的情绪在?他上岗三年期间从不外泄,即使生气也只是阴着脸不言语,出于工作需求又会很快的调整好?状态。 可司北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还?是早上八点半,从顶楼而下的电梯准时开启,白念安黑着脸从电梯里走出来,直奔着停靠在?门口的迈巴赫后车座走去。 紧跟着在?后的司北,白念安的合法?丈夫。 那个红毛咧开嘴笑得很开心,他把墨镜带上,朝着白念安摆摆手?:“约好?了,十一点见,不要迟到?哦。” 什么十一点,宁岩愣了愣,他笨拙的大脑几?乎可以把白念安的每天日程,细致到?每一分钟都熟记于心。 今天八点半到?十点半是要抽出两个小时去陶医生那会诊,十一点前往ares在?外市的分部考察,机票都订好?了的,难道?是日程的变动没有提前和他通知吗? 上了车,宁岩通过后视镜打量了白念安的神情,他紧张的下咽唾沫,因为那人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白总,这是今日的日程安排。”他将黑皮本递到?了后座。 第40章 宁岩并未提出要更改今日安排的事情,因为在这三年,只要既定下的计划,白念安都秩序不紊的全部做好,即使在偶尔生病的特殊情况,也强行提起精神投入在工作之中。 他是ares向外的一张名片,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整个ares财团股份起伏,定然不会因为结了婚就有所更改。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白念安很讨厌司北。 “白总,您来见陶医生的事情需不需要给白董说一声?”宁岩将车停靠好后,又道:“一般来医院,家人陪同可能会更好些……” “不用。”白念安的语气很生硬。 他看了眼腕表,又道:“十点半准时来接我。” “好的。” 白念安迈入这家医院的步伐并不轻盈,他已经很久没有体检过了,ares旗下的科研团队和青关合作才刚开始筹备,需要他操持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一年里几乎是从年初忙到了年尾。 洁白冰冷的走廊上飘着一股刺鼻的消杀味,白念安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白迟生了病后几乎是泡在医院的icu里,那时候的小白念安经常在家里看不到母亲的身影。 想白祥君了,到医院里来偷偷瞄一眼,然后坐在走廊两侧的椅子上写作业是常有的事情,即使每一次被撞见都被批一顿然后送回去。 久而久之,白念安开始适应孤独。 走过这个拐角,就是陶医生的办公间。 这是白念安的老熟人了,从国内最顶尖的心里团队里退任后,到了这家私立医院赚些退休费,当时也是他引荐到这里来的。 陶谦看到白念安,将才沏好的茶水推送到桌边:“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啊。” 白念安挽起唇,坐在了陶谦的对面,他并没有喝那杯茶水,这些年来他只偶尔来复诊,这杯茶也喝过几次。 陶谦的沏茶技术实在不敢恭维,白念安填好到访表后长舒了口气:“最近好像出现了新症状。” 陶谦几乎是从白念安小时候第一次应激ptsd就开始接手,对于白念安的病情了然于心,这些年经过他的治疗,白念安虽未痊愈,但是相较于小时候濒临休克死亡的应激反应要好上许多。 他转了下手中笔,道:“你是说你短暂的失忆过是吗?” "很短暂,准确来说只是我忘记了我的行为……"白念安回想起在船上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时的感受。 “我想不起来我当时到底做了什么,脑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白念安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形容是否准确。 陶谦问:“最近有经历什么带给你巨大情绪刺激的事情吗?” 白念安忽然缄默不语,过了许久,他盯着陶谦的那双眼:“我们之前应该有签约过保密协议吧?” “当然,合同我还保留着呢,而且就算不签我也会严苛的保密患者秘密。” 白念安直截了当的开口:“我结婚了。” ? 陶谦眉一挑,他当然知道白念安是什么人,这样具有影响力的人结婚,电视报纸一定会报道,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惊愕之后,陶谦道:“新婚快乐。” “结婚这件事对你带来了情绪上的刺激,这个刺激是?” “开心吗?”他加重了语气。 白念安一点一点放松下身体,他嗅了嗅陶谦点燃的安神香,摇了摇头:“不是的。” “我一点都不开心。” “那是?” 白念安很小声的说了句:“很生气,很讨厌,很恨这个人。” 陶谦的神情变得讶异,白念安居然也会流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吗?即使只是在表达愤怒。 他说:“那这么看来在你眼中对方并不是个什么很好的人,是因为这一点对你最近造成了情绪上的冲击吗?” “是的,只有这一件事情。”白念安流露出很明显的嫌恶情绪,陶谦继续记录下来。 他问:“那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讨厌呢?” “威胁我,强迫我,让我做很多我不情愿的事情。” “可以详细举例子说明吗?”陶谦的声音很平缓,作为一个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他最擅长的就是引导着患者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话。 他又道:“你可以大胆的说出口,在这里,在这个房间里我们都是相互坦诚,无需有任何余地的。” 白念安紧紧攥住拳头,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一定是提起司北时被气得,他社深呼吸了口气:“这个人总是装作很可怜的样子,搞得我欠他一样。” 白念安盯着桌上不停摇摆的摆件,道:“他很会威胁人的,拿着我的把柄不放,要求我不出差的时候每天都要回家,回到家里之后还强迫我,强迫我吃他做的饭,不吃完就不让我做其他的事情。” “而且他很不注重私人空间,总是越界,我有喝冰水醒神的习惯,他很多次都把我的水倒掉,换成了温水,就这样子针对我的小事情不知道每天要发生多少次。” 对于司北的不满,白念安几乎都要说不完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对着陶谦说出这么多话,那个上了些年岁的中年男人逐渐流露出震惊的情绪。 白念安又接着道:“而且他在床上精力很旺盛,和控制不住发情的动物一样,每一次都要折磨我到很晚,我拒绝了他就想方设法的威胁我,折辱我。” “还会经常指使我做事情。” 陶谦记录下后,问:“比如呢?” “让我大半夜的去给他买花,一束破花而已,他居然收到之后还一个人偷哭,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对吧?”白念安试图在陶谦身上寻得一点认同。 很可惜,他并没有捕捉到那样的情绪。 “哦,他还会逼着我每天晚上抱着他睡觉,说什么,这样才会有家的感觉?”白念安回想起那样的场景,不经的嗤笑一声:“我只是被胁迫着和他结婚而已,这算什么家?” “那你既然这么憎恶他,为什么不离婚呢?” “只是有一个不能离婚的理由而已,不过也快了,我们会在54天之后离婚。” 陶谦虽然很想继续深挖下去,但白念安似乎不愿意配合了。 他忽然开口:“总之,先解决一下我会忽然短暂失忆的问题吧,我和这个人分开也是迟早的事情。” “还有就是……”白念安揉了揉太阳穴:“我最近头很痛,吃止痛药只能等药效发作缓解一小会儿。” “头很痛?”陶谦眉一挑,这样的症状白念安以前似乎没有出现过,他问:“这样的头疼有规律可循吗?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没有规律,大多数都是在深夜,有时候工作忙起来了头疼也可能加剧,但是也有的时候很多天都不疼。” 有些事情陶谦不敢轻易的下决断,他只是个心理医生。 他又问:“大概持续了有多久呢?” 白念安想了想,似乎就是恰好和司北发生那一夜关系后,他开始间接性的头疼。 “至今大概近三个月。” 陶谦推了下眼镜,他从抽屉里翻找了会儿,拿出了一张陈旧的名片:“我认为你这应该不是心理原因导致的。” “什么?”白念安耳鸣的有些没听清,他的头疼开始加剧。 陶谦的话变得越来越模糊,白念安看着那口型极力的想去辨认,可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嗡—— 砰! 白念安的头猛地碰上了车前座的靠背,他的神才彻底缓了回来,茫然的睁开眼,他居然已经回到了车内。 而与陶谦的后半段谈话白念安几乎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他晃了晃头,踉踉跄跄的想从后车座下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您没事吧?白总。”宁岩一脸惶恐的跑了过来,确认了白念安身上没有伤口,他长舒了口气。 “刚刚是我没注意,冲撞了人,您稍等我去处理一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白念安愣了愣,他茫然:的看向宁岩,那人同样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 ……? 第32章 愿望 “白总, 您没事吧?您刚刚让我按着您发的定位出发啊……” 白念安打开手机扫了眼,他确实给宁岩发过去了定位。 “算了,先处理眼下吧。”白念安朝着车前身走去, 一个穿着简朴散发着浑身汗臭味的男人扑倒在他的脚边。 “疼……疼啊, 你们撞到我了,我好疼啊。” 男人佝偻着身,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几张病历单, 他见白念安不说话,渗着冷汗偷瞄了一眼白念安。 又极其夸张的“哎哟”了好几声儿:“我不行了,我腿好痛,你们撞到我腿了。” 第41章 老实人?做坏事总有一种滑稽的虚假感,白念安此刻的心情很?不爽利, 他左右看了圈没什么人?的街道, 一脚踩上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单子。 “是吗?把你?的裤管撩起来我?看看伤势严重吗?”白念安眯起眼笑笑:“如果很?严重的话, 我?今天会陪着你?去医院,全程陪着你?做完检查, 该手术手术, 该治疗治疗, 一切费用我?出,如何呢?” 男人?迟钝了会儿, 仰起头露出笑,眼边挤满了油腻的褶子:“其实,也不需要那么麻烦,如果您比较忙的话……” 他朝着白念安搓了搓手指:“给点这个, 我?自?己去检查,也不耽误您时间,怎么样呢?”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 他只是恍惚了下,没想?到都快到十一点了。 “别在我?车前挡道,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这里。”白念安懒得和?这种大街上碰瓷儿的人?计较。 “先生!”男人?忽地大吼了声儿:“我?不需要很?多,2000,您看两千行吗?我?自?己打车去医院看就行。” 男人?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浑然没觉得自?己的诡计被戳穿。 白念安眉一挑,他转过身?:“我?凭什么要给你?钱?” “有手有脚的跑到大街上碰瓷儿,社?会正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世风日下,你?要不想?努力想?躺平也可以。” 白念安摆了下手:“宁岩,报警。” “入了局子也算是能包上饭了不是吗?”白念安嗤笑了声儿,他居高临下的看过去,男人?只低垂着头,连回怼都失了气力。 人?在极度的压抑下迸发出情绪只需要遭遇一件小事。 男人?跪在地下将病历单一张一张的收好,行动?很?慢,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水,挥洒在了面?前的那张单子上,滚烫的烙入了那一行字上。 白念安这才看清了。 “郑芊芊,九岁。” “脑肿瘤恶性。” 男人?边捡边对着白念安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太?累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怎么凑钱、我?怎么凑,都不够。” “都不够……”男人?崩溃的匍匐在地,把那一摞病历单抱入怀中。 白念安面?无表情,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仗着自?己可怜为所欲为? 搞得此刻后知后觉揭开真相一角的白念安和?有罪一样,明明摊上烂事,被浪费时间的是他。 这样复杂又熟悉的感受让白念安几乎失了理智,对着一个即将失去女儿的父亲恶言相向。 “如果你?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知道父亲在外面?干这种勾当,一定会引你?为耻。” 宁岩站在一旁微微睁大了眼,转瞬而?逝的愕然被他藏在了眼底,他小声提醒道:“白总,现在大街上人?多了,您回后车座,后面?的我?来善后。” 白念安淡淡的“嗯”了声儿,他回到车里,看着宁岩耐心的将男人?扶起,搀扶到一旁的座位坐下,居然还?大发慈悲的自?掏腰包给男人?扫了些钱。 等宁岩回到车上后,他小心翼翼的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白念安的脸色。 闭目养神的白念安忽然开口:“付过去的钱找公司报销。” “啊?” 宁岩听清了,没有反应过来。 白念安看向坐在车站前抹泪的中年?男人?,他说:“你?女儿不也在生病吗?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钱是很?金贵。” 过了好一会儿,白念安转过眼歪了下头:“还?愣着干嘛?发车。” 宁岩这才晃过神来,他看了眼腕表:“白总,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咱还?去吗?” “我?看了眼导航,那个游乐园在下城区蓝怡山附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白念安打开手机,他已经迟了将近二十分钟,可司北却一条消息也没有发来,这不符合常理。 要去游乐园的是司北,不过问一句的也是司北, 他忽然不想?去了。 “开车回公司,工作照旧继续安排。” “好的。” - ares总部。 “因大气环流的影响,s市将迎来百年?难遇的长期倒春寒,气象组织初步预测这场低温降雨会断续出现两个月之久……” 许是烦躁,没等主持人?讲完话电视就被关闭,被擦得锃亮的落地窗外,城市夜景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建筑物在夜色下的内透如星星点点的灯光,倒映在白念安空洞的眼底。 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为了缓解头疼,白念安加大了布洛芬的剂量,他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去陶谦那一次,再度短暂的失去记忆这样的事情太?荒谬,如果让外界流媒体寻找到蛛丝马迹,牵一发而?动?全身?,会直接影响整个ares未来的发展。 雨珠拍打在窗外,模糊了那张脸,白念安再一次打开了手机,司北还?是没有发来消息。 看来今天这场“约会”,他和?司北都默契的选择不去。 可白念安还?是没有松下这口气,他给宁岩打去了电话:“司北的车到车库了吗?你?看一眼监控。” “没有,从早上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没有回去……没有回去会去哪里呢? 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五分了,虽然想?象中的司北应该是浪荡的没边儿,混迹于各大夜场的形象,可婚后司北也确实每天按时的回家?。 去做那个等白念安回家的老实本分的丈夫。 哔——电话猝不及防的切断。 白念安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车钥匙上。 回家?和?去蓝怡山的路径截然相反,他朝向着那个正确的方?向行驶还?没十分钟,白念安踩了急停,他再次打开手机,司北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过来。 不是很?殷切的邀请他约会吗? 为什么现在又突如其来的冷落人?? 雨夜中,漆黑的车身?干脆利落的在转角口回飙了过去,随后迅速朝着蓝怡山的方?向行驶而?去,撕碎了这场雨幕。 司北早上发来的定位位置很?偏僻,位于蓝怡山下的一家?废弃游乐场,据白念安了解,这家?游乐场已经废弃十余年?了。 过个生日非得挑这么一个鬼地方?吗? 等白念安下了车,雨渐渐已经停了,面?前的这个游乐场很?显眼,因为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游乐园各项设施闪烁的亮灯都已经亮起,不用猜,一定是司北的杰作。 这家?游乐场很?小,十多年?前是专为青少年?或者儿童打造的一家?游乐场,白念安没记错的话,这个游乐场还?是出自?白祥君多年?前做慈善捐款的项目之一。 他来回走了好几圈都没有见到司北,白念安嗤笑了声儿,嘲弄自?己这样的蠢行为。 背后的旋转茶杯忽然开始启动?,如陈旧的八音盒一般开始奏响起鸟之诗,白念安转过身?,浑身?淋了个透的司北蹲坐在其中一个大茶杯里,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而?茶杯前的那个小台上还?摆放了一个快要融化的蛋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给你?说的是早上十一点,不是晚上十一点吧。”司北的怨气大的不行,他亮起手机屏幕。 “你?知不知道再过十分钟我?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白念安愣了愣,原来这个笨蛋真的会在这里等整整一天,都淋成了落汤鸡都不走。 他绷着脸,道:“我?看你?没给我?发消息……” 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思来想?去也是自?己的不对,白念安走到那个设施里,把外套脱下丢到了司北怀里。 “你?套上这个吧。” 司北拧起眉把衣服盖在身?上,嘴边嘟囔着没完:“骗子,说话不作数的骗子,老是这样玩我?!” “我?买的蛋糕都快化了,口感都不好了,都怪你?!” 司北在这里蹲了一天,更多的情绪是对白念安的怨怼,可再见到白念安后只剩下委屈,他的眼泪是今夜最小的一场阵雨。 白念安心觉着自?己也是被淋湿了。 他嫌弃的扫了眼茶杯里的少量积水,好脏……还?是在风口处,这人?是怎么在这里待一天的? 白念安学着司北的样子蹲了进去,坐在一边,他想?抬手抹去司北的泪水,可手不听使唤的朝向蛋糕一伸出,一抹奶油点在了司北的鼻尖上。 “还?哭,再哭真的化了。” 他看了眼腕表,距离凌晨还?有最后五分钟。 白念安一向应付不了人?的眼泪,他说:“抓紧时间许愿。” “今晚许的愿望,只要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会实现的。” 司北不哭了,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看着白念安:“真的?” “真的吗?” 白念安又看了眼时间:“倒计时三分钟。” 第42章 “我?许许许许许!”司北到处翻找蜡烛,只在小茶杯里的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了一支蜡烛,要断不断的,完全被雨水泡透了,怎么点都点不燃。 “看来今天是许不了愿了。”司北的语气有些落寞,他明明期待了好久,选的蜡烛还?是一个星星的造型。 忽然,一只手轻轻没入他的发丝间,将头扭了过去,白念安的目光沉静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沉默了会儿,开口—— “你?可以向我?许愿。” 白念安眉一挑,很?臭屁的说道:“你?知道的,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也什么事情可以做好。” “满足一个愿望而?已。”他尽力将司北低落的情绪哄抬起,白念安耸了下肩:“对我?来说轻轻松松。” 可能是机器故障,他们坐着的小茶杯开始缓慢的绕圈旋转,昏黄的星星灯之下,白念安看清了倒映在司北眼底中的自?己,表情镇定,可耳尖却红的不像话。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考量清楚说出口的话。 白念安开始为自?己的话找补:“当然,也不是——” “不要再忘记我?了。” 铅灰色的瞳仁都在发颤,隔着段距离都可以听见那快速搏动?着的心跳。 司北表情罕见的严肃,他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忘记我?。” “就这样吗?”白念安嗤笑了声儿。 他还?在期许着司北说出一些不可能的事情,结果只是这样的小事。 难道这人?还?是在为几个月前他们那一夜之后白念安没有认出他耿耿于怀吗? 这也太?小气了。 白念安点了下头,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好,答应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司北比了个“2”的手势:“还?有第二个愿望——” ? “陪我?玩那个!” 白念安顺着司北手指过去的方?向看了过去,窜入云霄的跳楼机黑压压的伫立在不远处,看着就已经足够的心惊胆战了。 “我?不。” 白念安果断的拒绝:“这地儿失修这么多年?了,要死你?一个人?死去。” 司北勾起不屑地笑容:“不敢啊……” 第33章 安安 …… 被?精准拿捏心理的白?念安恍惚了下, 人已经在跳楼机最顶端了,停滞着,他不敢看下方一眼, 只能呆愣愣的盯着司北的侧脸, 那人察觉到视线之后转过头。 夜风呼啸,凌乱的头发丝儿朝后扬起?,一侧的眉骨钉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那双铅灰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白?念安。 很小声的落在他的耳边:“白?念安。” “刚刚你说你不会?忘了我,是真?的假的?” 白?念安沉思了会?儿,他说:“我不会?忘记一个?我讨厌的人。” 那只纹着荆棘藤蔓的手?牢牢与他十指相扣,甚至用力的让彼此都感受到疼了,也没有松手?。 司北垂下眼, 轻轻吻上了白?念安的手?背, 他的手?在兴奋的发颤。 “再忘记了的话, 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 “什么?” 砰! 白?念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跳楼机迅速的向下猛地坠落, 他没办法把目光从司北的脸上移开。 那张脸没有露出一丝胆怯的神色, 甚至整个?身体都是高度的放松, 白?念安才想起?来司北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与死亡擦肩而过, 生存概率极低的危险项目他都统统尝试过,怎么可能会?害怕跳楼机这?样的项目? 紧握着他的那只手?很粗糙,掌心间的烟疤似要?穿透过他的肉、他的骨,烙印进一个?更隐秘、更深层次的地方。 极其隐秘的, 不令人察觉的,白?念安轻轻用掌心蹭了蹭那几个?狰狞的烟疤,虽然他知道不会?有任何作?用。 落了地后, 白?念安扶着一旁的电线杆,强撑着让自?己发软的双腿继续工作?,他深呼吸一口气,把翻涌的吐意下咽了回去。 这?些东西还真?不是人做的,难怪司北这?个?狗可以这?么好的适应。 缓好后白?念安作?出很无所谓的样子:“说吧,下一个?想玩什么?” 跟着司北连着玩了三遍海盗船,两遍高空秋千,最后一遍又玩了跳楼机后,白?念安撑不住了。 下跳楼机后白?念安的腿都在打?颤,为了让自?己的双腿继续运作?起?来,白?念安紧紧扣住了司北的手?找准了个?发力点,他指了下旋转木马。 “不想玩旋转木马吗?” “看着……好像也挺好玩的。”白?念安给予了这?个?儿童版旋转木马最大的肯定。 司北莫名的开始扭捏起?来,轻轻怼了下白?念安的肩头:“你今晚还怪浪漫的。” ? 为了不继续体验那些高空项目,白?念安黑着脸应和道:“爱坐不坐。” “做做做!” 司北打?开了旋转木马的开关,和个?大型八音盒一样,在闪烁的灯光下,陈旧的机器开始运作?。 白?念安才走进去一步,他的双腿忽然腾空,一双有力的手?架着他的腰肢高高托起?,随后他坐在了“小白?马”身上。 司北仰着头看向他,歪着头笑着说:“你好啊,我的白?马王子。” 虽然司北和过去判若两人,可那双眼睛看向白?念安时总是闪烁着,又明亮。 白?念安忽然觉得旋转木马不好玩了。 他刚想滑下去,腰忽然被?司北托住:“干嘛?害羞了?” 白?念安把住司北的手?腕骨,他拧起?眉:“谁是你的白?马王子。” “那你是什么?”司北反握住白?念安的手?臂,笑着又道:“你是等王子拯救的公主啊?” “我要?回家,你放我下去。” “就不。”司北牢牢地将白?念安的出路堵死。 白?念安自?知摆脱不了司北,他挂着脸:“我今天?已经配合的很到位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要?是要?脸,当年就不会?给你写十四?封情书好不好?” 眼前的白?念安随着机器的运作?起?起?伏伏,忽远忽近,脸上复杂的神情简直精彩极了。 司北忽然起?了坏点子。 他说:“读过童话故事吗?一般公主要?醒过来都是要?被?王子亲一口才行的。” 司北点点自?己的唇:“亲亲我。” “亲亲我,我就放你下来。” 肯定是又被?司北气着了,白?念安的心跳快的不行,他深深又吸了口气,打?算亲一亲应付了事。 才俯下身,这?个?白?马座椅开始朝上升,白?念安扑了个?空,他睁开眼,看着司北一脸玩味的笑着看他。 一定是失误。 白?念安又一次吻上去,这?个?白?马座椅又开始上升,而面?前的司北忽然噗嗤笑了出来。 ? 白?念安敏锐的捕捉到了司北手?上的那个?小遥控器。 居然敢玩他? 啪的一声响彻天际。 司北今晚悟到了叫醒公主的不一定是吻,也可能是来上一巴掌。 远离了城市光污染的蓝怡山晚上星星很多,路边常年失修的灯忽明忽暗,是司北先提出的四?处走走,理由也拙劣的可笑,居然说自?己坐多了高空项目,胃不舒服。 白?念安忽然变得很困倦,险些栽了一跤被?司北一只手?拽了回去,那人的语气很焦急:“没事儿吧?” “嗯?”白念安下意识的摇摇头。 又走了大概十来米,司北忽然停下,白?念安茫然的抬起?头,一块破旧的牌匾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上面?的字也都掉了漆,看着很有年头了。 只模糊的能看清楚几个字。 “这?是蓝怡山福利院吗?”白?念安开口问。 司北一顿,他沉默了很久深呼吸一口气后反问:“你知道这?里吗?” “你……来过这?儿?” 白?念安点头:“来过啊,很小的时候。” “大概六岁。” “那你还记得什么吗?” 司北的表情很怪异,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惧。 “不记得了,只知道之前和家里人到这?里来做过慈善,怎么了?你小时候待过的福利院不会?就是这?家吧?” 司北沉默了。 白?念安觉得这?想法荒谬的可笑,他认识司北的时候,那人好像已经脱离了福利院很久了,也从来没有给他主动?提及过小时候的事情。 已经很晚了,回去路上还有段路程,可白?念安却?不像刚刚一样急着走了,这?破落的院落如漩涡,吸引着他走近窥探一角。 福利院已经倒闭许久了,荒草包裹着这?不大不小的平房建筑,往里走两步,房屋两旁挂满了爬山虎之下还有几幅幼稚的油漆画,在这?里没什么娱乐设施,院里的小朋友经常会?在墙上涂涂写写。 第43章 白?念安想凑近看清些,一只手?忽然蒙住了他的眼睛。 “算了,不看了,我们回家。”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白?念安摸不着头脑,他拍下司北的手?:“没规矩,手?都没洗就碰我。” 那行用小刀篆刻的文字距离白?念安咫尺之间,他只需要?俯下身扫一眼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也没什么看头,都是些乱涂乱画,走吧。”白?念安都走出了五六米开外了,听见身后没什么动?静。 他回头看,高挑的身形屹立在路灯之下,低垂着头,背都没挺直,轻轻的,司北用手?抚摸上那堵墙。 “很晚了,我真?的没工夫陪你耗了。”白?念安在催促。 他没有精力继续开车,在这?弯弯绕绕的山路间疲劳驾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白?念安一上车就窝在副驾驶睡着了,即使那个?座位调整的幅度并不是他最喜欢的。 司北目视着前方,他的指尖还留有那一小行歪七扭八篆刻的触感,这?些年来提醒着他:回头看看,再回头,看最后一眼。 车开的很平缓,冲进了又一次落下的雨幕里,雨水生硬的砸在车窗上,很吵,很闷热。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妈妈,刚刚我们在那个?破院子里见到的都是什么人啊,好多小朋友,他们都是一个?妈妈生的吗?” “不是的,我们刚刚去的叫福利院,里面?的小孩子都是没有爸爸妈妈,是被?收留在那的。” “那他们的爸爸妈妈不回来接他们了,他们是不是就没有家了?”小孩的问题总是格外的多。 窝藏在后备箱的司北“窃听”着这?场对话,准确来说,他也很好奇自?己要?是真?的去了福利院,是不是也算作?没有家的孩子? “对呀小迟,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事情,现在我们要?去接安安,然后回家,爸爸今晚出差就回来了,吃完饭还要?去机场接他。” 小迟窝在女人的怀里,他仰起?头露出一排小牙:“那爸爸回来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和妈妈睡觉了?” “你可以和安安一起?睡呀,晚上也不用害怕的。” 小孩说话童言无忌,噘着嘴道:“不要?,他话太多了,老缠着我说个?没停。” “你是哥哥,要?多担待小安,这?种话不可以当着他的面?说,知道了吗?” 小安…… 安安…… 司北缩在车的后备箱里蜷缩着,他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这?个?名字,还不知道大名呢,但是他已经觉得很好听了。 听起?来像个?很乖巧的人。 车辆停靠在什么地方,司北不知道,这?狭小逼仄的空间几乎压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但是他还得再忍一忍。 这?条下城区通往上城区的路为什么如此漫长,起?初司北是不知道的,直到他为了喘口气,掀起?一角后备箱的垫板,冰凉的、夹杂着雨水的风灌入他的鼻腔之中。 “安安,你的伞呢?早上不是给你装到书包里了吗?” 就在那夹缝之间,一张素净白?皙的脸闯入了司北的视线,他头发被?雨淋的半干不干,眼眸闪烁着,很兴奋的对着女人开口道:“我想试试淋雨是什么感觉啊。” 第34章 无人知晓的我 “真的是, 以后不许这样了。” 可以听得?出女人还是有些生气的,但?面对着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孩还是忍住了苛责。 “哥,给我说说那?个福利院长什?么?样子呗。”小孩兴致冲冲的贴近, 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后排扫了眼, 司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放下的书包遮挡住了司北的视线,看来是没有发?现的,司北长舒了口气, 又偷偷地窝藏进了后备箱。 原来这个安安一点都不乖,是个有伞不撑非要淋雨的怪孩子。 司北原先的计划就是逃离福利院,他一个人在地下室住的好好的,突如其来一帮人闯入他的家,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紧接着就要把他送到一个全是小孩儿的地方?。 还有车上的那?个小孩, 胡说什?么?八道, 他一个人的家怎么?就不算家的,一定要有爸妈在才算家吗? 这个小孩一定不知道一个人吃完一碗鸡蛋清油面有多得?劲儿, 都不需要给别人分的。 司北想?到这轻轻哼了声儿。 坐在前面的小迟忽然一激灵:“妈妈, 为什?么?今天?的车一点都不香啊, 有股难闻的味道,我想?吐……” 说完这话, 小迟捧着前面的呕吐袋开始吐,他体质一直不怎么?好,晕车也是老毛病了,司机一般都会在车上准备好呕吐袋和清洁用品。 小迟在后车座吐得?不成样子时, 司北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奇怪,他三天?前才洗过澡啊。 车再次停稳后, 司北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声音,那?个晕车的小孩被急匆匆的抱着走了,他立马直起了身子前后左右的打量了圈,才准备开后车门?下去,前座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一般我们家的狗狗才需要从?后备箱门?钻出去。” 那?个叫“安安”的小孩,转过头,手里拿了本放风筝的人,已经看了一大半了。 司北从?包里掏出了把生锈了的玩具刀,指着安安:“你,你要,你要是敢、敢、敢——” 他紧张的时候会高度结巴,这话让安安替他说了:“就吃不了兜着走,是不是啊?” 安安伸手轻轻在司北鼻尖上一弹:“这位小朋友,你电影看多啦?” “谁是小朋友?”司北气得?一激灵,立马想?站起来证明自己比安安高。 砰的一声,头撞到了车顶上,他“嗷”的一下就蹲下来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吃到痛就开始哭,躺在后备箱里来回翻滚的呜咽。 “哭什?么?啊,我又不会哄你。”安安做出很大人的样子,他捂住耳朵却还是能听见司北的哭声。 “你欺负人!欺负人!” 安安很无语的把书放下,很认真的说:“我哪里欺负你了,你一看就比我小啊,还长得?这么?矮。” 两人隔着个座位开始对账,司北噘着嘴说:“你有本事下车和我比一比,我在我们那?个,那?个……” 地下室说出来也太丢人了吧? 司北忽然叉着腰,全然忘记了今天?他是要从?车上下来,迅速回家的计划。 “那?个小区里,我比他们都高!” 那?个叫安安的小孩也不服输,他走下车拉开后备箱,把这条不服输的“小狗”放了出来。 两人往地上一杵,司北居然比这个安安矮上半个头。 “喂,不许垫脚,你犯规了。”小安裁判率先发?出质疑。 好了,这下是矮了一个头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司北,又瘦又小又矮,看着和个小老鼠一样,穿的衣服也很奇怪,上面沾着点油漆点子,还写了个大大的“佳满园装修”,裤子似乎也不是小孩子穿的。 总之,完全就是个小乞丐嘛。 “安安——” 一个身着白色西?装裙的女人从?台阶下走来,四处张望:“我现在没工夫陪你玩躲猫猫,回家吃饭,吃完饭我们要去接你爸爸。” 女人挥了下手,对着身边的佣仆说:“把他找出来。” 安安立马拉着他的手躲在了地下车库里,他比划了个“嘘”的手势。 “要在这里等我哦。” 司北拧起眉,问:“为什?么??” 那?个白净的小孩笑着露出排牙,很坦然的说道:“因为从?我上车开始,你就在后面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等我,一会我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 说罢,地下车库的门?被关上,司北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肚子也确实很饿,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吃到很好吃的鸡蛋面呢? 司北小心翼翼的直起身,他环绕了圈,捂着嘴目瞪口呆。 这里是又一个停车场吗? 怎么?车这么?多啊,大大小小都有十来台,还有些车被黑色的布蒙着的,司北有些好奇,走到那?辆车前轻轻一拽,刺耳的警告声兀然响起。 “完了完了完了。”他立马蹲回了安安给他安排的小角落捂着头蹲着。 一阵嘈杂声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隔着老远响起:“你们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刚刚是我不小心碰了安全锁。” “小少爷,您还是让我们进去检查一下吧,最近盗窃事情不少的。” “没事的,放心吧,车库里老能跑进一些小猫小狗的,我刚刚就看见了。” …… 过了好一阵儿,地下车库的门?再次被打开,一股淡淡的甘菊清香扑面而来,安安头顶着一块黄色毛巾,头发?上的水珠都还没吹干净,他蹲到司北面前,戳戳他的头。 “喂,你埋着头干什?么??好像只鸵鸟啊,胆小鬼。” 第44章 那?张脸抬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流下来,更像个小乞丐了。 安安开始自顾自的给司北科普起来:“不过你可不要以为鸵鸟躲起来是真的因为害怕哦,大多数时候是为了把还在蛋里的小鸵鸟翻个面保证均匀受热,或者是觅食,他们双腿肌肉很发?达,跑的和车一样快呢!” “总是躲起来不如主动出击哦,这位小朋友。”安安又露出口白牙,眼眸闪烁着歪着头看司北:“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鸵鸟吗?” 司北猛地吸了下鼻涕,磕磕绊绊的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锁,锁,要多钱,我出去打工,赔你们就是了,你们不要把我送回福利院好不好?” 司北可怜巴巴的,纤长的睫毛上挂了些许水珠,肆意的卖着可怜样儿。 安安想?了想?,他说:“那?你陪我玩,我就不找人抓你了,好不好哇?” “玩?怎么?玩?”司北眨巴了下眼。” “这栋房子有个小阁楼,我把你养在里面,每天?来找你玩好不好?”安安露出孩童般顽劣的笑容:“就和养小狗狗一样。” 司北问:“你每天?都会给我送吃的吗?不然我怕我饿死在那?里,我不想?死……” 说着,他又开始掉眼泪。 “你好爱哭哟,你是我见过最爱哭的人了。”安安耸了下肩膀:“那?我勉为其难哄一哄你吧。” “啊?” 还没等司北反应过来,一只纤细的手越过他的头顶,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边摸摸他的头,边说:“好了我现在在哄你,所?以你不能哭了哦。” 司北瘪着下巴点点头,他哪里被人哄过哦,睁开有记忆开始,通过邻里邻居的嘴里得?知。 他并不是在爱的期许下出生的,只是两个初尝情事的人年?轻时犯下的错,在没有学会责任的年?龄时就生下了司北,艰难养了两年?后遗弃在地下室一走了之。 那?是司北第一次被人抛弃。 不过虽然邻居都很穷但?却也心善,今天?给司北送鸡蛋,明天?有人给他送水果,一来二去这些人尽了绵薄之力,还真让这小孩长大了。 后来司北一个人去国家补助的特殊幼儿园上学,一个人从?幼儿园下学,回到家里踩着小板凳在高灶台边给自己下一碗清油面,生日的时候给自己多加一个鸡蛋,这就是他的日常。 有时候被别人欺负了也会偷偷躲到被窝里哭,哭够了哭完了就抱着个脏小熊睡去,这样被人哄,被人摸摸头,他竟然是第一次体验。 “砰”的一声响,安安整个人朝着地板倒了过去。 司北牢牢地圈着他的腰,钻进安安的怀里,说:“你如果养了我,就不要丢下我。” 不要和他的爸爸妈妈一样。 毛茸茸的发?丝在安安的脖颈间蹭了蹭,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好吧好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司北撅起嘴,很不信的样子,他竖起小拇指比在了安安面前:“和我拉钩,不要骗我。” “拉钩哪有发?誓管用啊。” “发?誓是什?么??”司北呆呆地问。 “你不知道吗?就是电视剧里,很多人发?誓说要爱对方?一辈子,爱不到一辈子就要被五雷轰顶,暴毙而亡!” 安安虚起眼睛,挑了下眉:“怎么?样,我对你发?誓好不好啊?”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钻到了安安怀里,很小声的说:“我不要你死……” “好好,不死不死,那?我们拉勾好不好哇?”安安把小拇指伸了过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仁闪动着光泽。 “我叫司北,他们都叫我小北。” 他的小拇指被搭上后晃了晃后盖上了个章,那?个说要养他的漂亮小孩弯起眼,笑着说: “白念安,黑白的白,思念的念,平安的安。” 第35章 “家” 司北上大班的时候天?天?睡觉, 哪里懂这几?个字怎么读怎么拼,他有?点?羞怯地开口:“我还是叫你安安吧。” 白念安比出了根食指左右摇晃了下:“你这么瘦,这么小, 你要叫我安安哥哥。” 他站起身, 叉着?腰,在白家当老小他早就当腻了,由于开智比普通小孩都早, 白念安才六岁就已经上二年级了,又成了班里最小的。 白念安轻哼了声?:“快点?叫,叫我哥哥,我带你吃好吃的火腿三明治去。” 司北又撅着?嘴,很小的“哦”了声?。 他紧紧拽着?白念安的衣角, 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叫了句:“安安哥哥。” “我想吃玉米肠的那种。”司北肚子饿的咕咕叫, 他在福利院和院长耍脾气说要回家, 一个人窝在角落饭都没吃一顿。 白念安眨巴眨巴眼?,领着?小小一只的司北悄咪咪的进了暗门, 钻过地窖, 再拉开门就直直通往了家里的开放式厨房。 这个点?家里已经没人了, 白祥君戴带着?白迟去了机场接人。 两?小只费老劲从食物储藏柜里搬出来了半米高的火腿,放在了案板上, 司北的眼?睛瞪得好大。 “这个是玉米味的吗?” 白念安懵懵的又眨巴了眼?,他实在不懂司北嘴里说的玉米味火腿是什么东西。 他用刀小小的割下一片,司北才想用手接过去,白念安朝后移了步:“no.” “去洗手, 洗完手才可以拿食物。” 司北很重的点?了两?下头,屁颠屁颠的跑到水池旁洗了洗手,在衣服上擦干净后朝着?白念安摊开小手:“现在可以了吗?安安哥哥。” “good boy.” 叽里咕噜说啥呢?司北不懂, 他拿过白念安手上的火腿片,一种奇异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呲出舌头吐在了手里,皱着?脸:“yue!好奇怪哦!” “奇怪吗?你刚刚吃的拿一下小片要两?千哦。” 司北又把剩下的那片塞了回去。 白念安不会做三明治,准确来说他想学着?家里厨师一样给司北做个小狗图案的三明治,尝试三次失败后他叹了口气。 转过身发现,那些失败品边角料消失的干干净净,司北雀跃的踮着?脚了两?下:“安安哥哥,你做的真好吃。”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呢?”司北很乖巧的把两?只手并在一起摊给白念安。 “不可以哦,你已经吃很多了,再多容易积食不消化?,晚上你就睡不着?啦。” 司北垂下头,一听到吃不到瞬间蔫儿巴了:“好吧……”一只脚在地毯上杵来杵去,整个人靠在厨台旁扭得和一根小麻花一样。 真的是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 “最后一个。”白念安把一个小狗造型塞得满满当当的三明治放在盘子里递给司北。 “谢谢安安哥哥!”司北又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慢点?吃。” 白念安拍了拍司北的头,他给自己开了瓶酸奶,眼?看着?那人眼?巴巴的朝着?他手里的酸奶看过来。 “这次真的最后一个了。”那瓶酸奶又到了司北的手里。 吃完后,司北跟着?白念安绕过了监控,到了一个满是白念安身上香味的地方,还有?一个特别?大的缸子。 “这个是洗头的,这个是洗身上的,这个呢是洗你的贴身衣物的,记住了吗?” 白念安放好水后指了下浴缸:“要小心哦,你也不要怕,摔倒了会有?警报提示的,我就在门外?。” 司北躲在白念安身后,他生怕离开那人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拽着?白念安的衣角摇头:“我不要一个人。” “安安哥哥……我一个人会害怕。” 白念安那时候总对司北妥协,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闪烁着?,挂着?泪看着?他时,他总有?一万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一样。 “好吧好吧。”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妥协了多少次了。 白念安比司北个头高,睡衣穿在司北身上也不合身,不是袖子多一截,就是裤子长一管。 门忽然被?叩响了三声?,是齐哲明。 “安安啊,睡了吗?爸爸回来了,不出来见一见爸爸吗?” 白念安一下子捂住了司北的嘴,很小声?的“嘘”了下。 他扯着?声?回应:“明天?可以吗?我好困哦……” “安安啊,下次用完厨房要叫人收拾哦,不然妈妈会生气的。”男人的声?音轻柔又谦和,穿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司北愣了愣,原来安安哥哥的家,和他的家是不一样的,原来安安哥哥的家人都会在睡觉前到门口给他说晚安。 应付完家里人后,白念安和装饰娃娃一样,翻箱倒柜的拿出了自己去年的衣服,足足十来件,全部推在了床上。 “我现在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身上没有?钱哦,只能委屈你穿我以前的衣服。”白念安随手拿出了件白色卫衣在司北面前比划了一下。 第45章 “等?我长大了,会赚很多很多钱,到时候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多衣服穿,好不好哇?” 白念安自顾自的说了好些话,家里的氛围固然好,但是很多时候都没有人陪他认真说说话,白迟更喜欢和其他人玩,父母又太忙,同龄的小孩子又嫌他话多。 想到这,白念安忽然一顿,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打量了下司北的表情?。 那人瞪着?大大的一双眼?,亮闪闪的还露出一旁的小虎牙:“安安哥哥,你也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啊。” “谢谢你。”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话多呢……”白念安笑?得很奇怪,透露出与年龄不符合的哀伤。 “话多的话多好啊,这样子家里就不会冷冷清清啦。” 司北伸出手拿过那件衣服抱在自己怀里:“那我们说好了哦,等?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就要给我买好多好多好东西。” 听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两?小只悄悄地朝着?阁楼走?去,这里似乎很少有?人来,门口都积了浅浅的一层灰、 吱嘎声?响在夜里响起,白念安推开小阁楼的门,点?亮了挂满在四周墙角的星星灯。 靠近天?窗的地方放了张小床,这里存放着?白念安看完的书籍,还有?几?个闲置了的天?文望远镜。 司北跟在后面?哇了一声?,他一下子扑上了那张柔软的小床,裹着?蚕丝凉被?来回翻滚了好几?圈,又站起身蹦了两?下。 “真的可以弹起来欸,安安哥哥。” “你这么和小小白一样。”白念安捧着?肚子笑?:“它平时就喜欢在床上这么打滚呢。” “小小白是谁?”司北问。 “我家里养的一只波斯猫哦,改天?带你认识它。” 司北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才吹干净的头发乱糟糟的飞起,脏兮兮的小脸也被?白念安收拾的很妥贴,他露出一侧小虎牙。 “安安哥哥,你晚上会和我一起睡吗?” “不会哦,我有?我自己的房间。” 白念安走?到跟前,他学着?父母给自己掖被?角的样子给司北裹得严严实实,随即用很小大人的口吻说道:“你不要乱跑哦,除了我上过来找你,你是不可以下去的。” 司北半张脸藏在被?子里,懵懂的点?点?头:“我会听你的话的,只要你不要丢下我……” 白念安在房间里搜罗了一大圈儿童绘本,这些都是他三四岁的时候看过的了,他摆放在司北面?前,又娴熟的从一个藏着?的小匣子拿出了好些零食饼干放在床头。 “这些书,这些吃的,我都给你,无聊了的时候你还可以用那台小电视看看动画片,等?我下学后补完课老找你玩好不好呀?” 白念安露出稚气的笑?容,他也怕招待不好司北,让这个可以耐下心来听他说话的小家伙跑了怎么办? 躲在被?子里的司北忽然很小声?的哽咽,还伴随着?身子一搡一搡的动静,白念安歪下头凑过去。 “哭了?” “是还饿吗?我可以继续给你好多好吃的,不要哭好不好?” 白念安也是第一次应对别?人的眼?泪,很多时候白迟故意找他事装哭,他管都不管,可是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好像真的很难过,让白念安手足无措。 他又在阁楼内搜罗了好一圈好吃的全部摆到了司北面?前。 “都给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司北一边用手抹泪 ,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放在眼?睛上来回抹了两?下:“对、对不起,我,不也不想,不想……” “为什么要哭呢?”白念安扫了眼?那张手帕上的刺绣。 蓝怡山福利院……好熟悉的名字。 司北瘪着?下巴,抬起头,泪水晃晃悠悠的凝在眼?边:“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怎么会是在做梦呢?” “我……”司北吸了下鼻涕,呆呆地看着?白念安:“我真的有?家了吗?” “这里真的真的不是梦吗?安安哥哥。” 白念安扑哧笑?了出来,他伸出手轻轻捏了下司北的脸颊肉。 “嗷,好痛!” “梦里面?是感受不到痛的哦。”白念安解释道:“不过这个说法是不严谨的,如果陷入了噩梦之中难以醒过来,心脏会有?绞痛的感觉,甚至有?极少数的人遭遇重大打击后陷入梦魇,最后真的心梗而死了,医学上有?个说法叫做应激性心脏病,也叫心碎综合症。” 叽里咕噜说完这么一通后,白念安自觉的捂住了嘴。 他怎么又开始话多了,肯定招人讨厌了吧?白念安再次小心翼翼的抬眼?望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司北那双眼?迸发出亮光,像是房间里挂在四周的星星都统统塞进了那么一双眼?睛里。 他裹成个春卷一样的毛毛虫朝着?白念安挪近,笑?着?看白念安:“安安哥哥,你就是全天?下第一名聪明的人。” “不过我才不要心碎呢,那样好难受哦。”司北捂着?心口说:“以后谁让我心碎了,我就会讨厌他一辈子。” “一辈子都不要理他了。” 白念安相当肯定的比了个大拇指:“支持你。” 初相识,一来二去,不搭调的两?个人聊到了凌晨好几?点?,白念安的话是真的好多,抱着?那些书籍给司北念叨了好一阵,想到哪里说哪里。 最后司北实在困得不行了,撒撒娇说自己要睡觉,白念安这才停下。 第36章 天狼星 从?那?天起, 司北学会了等待。 他被白?念安窝藏于阁楼之上,每天醒来可以看见一盘逐渐精致的小狗三明治,晚上白?念安补完课会带许多好吃的来找他, 随后两个人?一起聊到深夜, 大多数都是白?念安一个人?说,司北只需要?听然后偶尔插嘴几句就好。 司北不爱看动画片,也读不懂那?些话本, 更不明白?怎么玩天文望远镜,可只要?知道每天晚上可以雷打不动的见到白?念安,似乎等待也成了一种轻飘飘,朦胧又摸不着的东西?。 这天晚上,白?念安来的格外的晚了些, 司北蹲坐在阁楼门口都快哭了的, 他眼巴巴的朝着外望, 不敢踏出门一步。 最后接近到凌晨才等到了白?念安,他径直扑了上去, 头埋进了白?念安的怀里嚎啕大哭。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白?念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紧急的“嘘”了好多声:“没办法啦, 我今天过生日?,跟着爸爸妈妈去了爷爷奶奶家, 回来就这么晚了的。” “生日?……”司北眨巴了下眼,他瘪着下巴说:“原来你的生日?不是一个人?过的啊。” “你没有人?陪你过过生日?吗?” 白?念安有些愕然,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当、当然有了,我只是不知道我的生日?什么时候而已, 所以我都是每年的一月一日?过。”司北尽力表现着自己不那?么可怜的样子。 他昂着头又继续补充:“我过生日?的时候是吃一碗有鸡蛋的面条,你过生日?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啊?” “我过生日?的话一般都是和家里人?一起过,会收到家里人?还有朋友的很多礼物。”白?念安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眼里多了几分司北看不懂的情绪。 “原来生日?是要?和家里人?一起过的啊……”司北恍然大悟。 司北左右晃荡了圈,他小步跑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方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手帕,这是他进福利院的时候院长给?他的,说是很好的什么丝?做的,总之肯定是好东西?了。 这也是司北唯一拥有的,他一直都贴身携带。 司北将那?方小手帕递了过去:“安安哥哥,这个可以送给?你吗?就当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白?念安没记错的话,那?方小手帕似乎还被司北擦过鼻涕。 他拿过手帕,很珍藏似的揣进了口袋里:“谢谢哦,我很喜欢你送的生日?礼物。” “真?哒?可是它只是个小手帕欸……”司北对这样的礼物很不满意,但是他似乎也拿不出其他的东西?了。 小孩子脾性一般的他开始拧巴起来,伸手问白?念安要?:“安安哥哥你还是给?我吧,等我长大赚了钱,我再给?你买好多礼物。” “不要?,我就要?这个。”白?念安朝后退了步,护好了那?张小手帕。 “为什么嘛……那?个东西?一点都不好。” 白?念安回应的理所当然,他挺起胸,又作出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因?为那?是你唯一拥有的东西?啊,当然很珍贵了。” “反正?我收下了,你不许反悔。” 白?念安拉起司北的一只手,说:“你前几天不是说好奇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我现在就带你去瞧一瞧。” 第46章 快要?迈出那?道门时,司北顿住:“你不会是要?把我赶出去吧……你是不是养腻我了,觉得我吃的太多了。” 白?念安微微瞪大了眼,这小家伙怎么一天被人?抛弃的戏码要?上演八百回。 他太小,不懂承诺的重量,所以轻而易举的说出了口。 “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永远都不会。”白?念安又强调了一遍。 今夜的东山墅很宁静,喝的有些大了的白?父白?母很早就睡了,白?迟更是一沾枕头很难醒过来,白?念安挽着司北的手穿梭在后花园那?片人?造湖旁的小路,月光穿透过斑驳树影映照上孩童天真?的笑颜上。 彼时他们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星星有多遥远。 那?台比他们都还要?高的天文望远镜伫立在那?片湖泊前,朝向宇宙,昂扬起了头。 白?念安调整好角度后朝着司北挥了挥手:“过来。” 司北被抱上了那?个小椅子,他朝向取景器里窥去,耀眼的小行星似乎近在咫尺之间,璀璨的星光穿梭过亿万光年到达他们的眼前。 “这是天狼星,是一颗位于大犬座的恒星。” 司北的瞳仁都在发?颤:“它怎么这么亮啊?” 见司北对星星这么感兴趣,白?念安咧开嘴笑着答:“因为它本身的亮度就很高哟,是目前人?类发现的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之一,它离地球也很近,才8.6光年。” “光年?”司北眨眨眼,一脸懵:“安安哥哥,光年是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速度会比光快,所以过于遥远的事?物,人?们都用光年来统称。”白念安对准了另外一片星云,他和个小老师一样接着道:“就像是这片星云,他距离人?类有上千光年的距离,在他的光亮到达我们眼球的同时,其实光年之外它已经消亡了,到达了生命终点。”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具有滞后性的,当你见识了这颗行星的璀璨时,其实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白?念安用了个司北很容易理解的词汇:“死掉了。” “那?听起来真?的是很难过的事?情。”司北垂下眼,变得闷闷不乐。 白?念安见这状况不对,他连忙道:“你没生日?的话,我给?你定一个生日?好不好?” “好哇!” 小司北瞬间又变得兴致勃勃,悬在空中的腿都开始止不住的摇晃起来:“我也要?有生日?咯。” 白?念安再次将望远镜对准了那?颗人?类肉眼可见最闪耀的行星——天狼星。 “这颗星星的赤经为06h 45m 08.9176s,赤纬为-16°42'58.0176。” “以后你的生日?就定在六月十六好不好?”白?念安摸上司北的头,一股脑的把小孩的头发?丝揉的乱七八糟的。 司北吸吸鼻涕:“我也有生日?了吗?我也有人?陪我过生日?了吗?安安哥哥。” 当那?双眼睛望向他渴求着那?么一个答案时,在司北身上白?念安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需要?的感觉,起初他只是想窝藏着司北在阁楼上听自己讲话,来填补家里小狗去世后的空白?,可是渐渐的,白?念安想要?的似乎更多了。 要?是这个小孩可以一直幸福就好了,他忽然想。 “不许哭。”其实白?念安的眼睛也有些发?酸,也许是风吹的。 司北瘪着下巴垂下头,牵着白?念安的衣角,一股脑的把眼泪全抹上面了。 “你又这样,小邋遢。”白?念安朝着司北额头上弹了下。 “安安哥哥,那?、那?我下次过生日?的时候,你、你要?陪我哦、”司北哭得一搡一搡的,但是这次的眼泪好像与以往不同。 “好啊,到时候我给?你送生日?礼物!你要?好好收好。” 白?念安衣服被司北弄得皱巴巴的,他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大大咧咧的躺在草地上,仰望着那?片夜空。 司北小心翼翼的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去,看着他的星星,问:“安安哥哥,你还没说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是天文哦,我想做一名研究浩瀚宇宙的天文学家!”白?念安谈起梦想时,表情格外的生动又兴奋。 “我想知道宇宙之外是什么,想探寻下一个人?类去往的宜居星球,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坐太空飞船逃离出银河系。” 白?念安又转过头,看着司北,道:“你知道的吧,我们家很有钱,我妈妈很厉害的,到时候可以让她给?我很多钱,我开一个专门研究宇宙航天的公司,到时候你就来做我的小助理,我每个月给?你好多好多钱,然后还会给?你包饭吃,怎么样?” 白?念安又在说一些司北听都听不懂的事?情了,他极其细微的小动作,朝着那?人?身边挪了挪,眼巴巴的望着白?念安。 “安安哥哥,那?你去了外太空,还会带着我吗?” “这个嘛……”白?念安深思了会儿,不经心的虚起眼睛:“前天教你的拼音学会了吗?” 司北和泥鳅打挺一样瞬间移位了好几步,揉着眼睛卖弄可怜:“哎呀,我好困呀,我要?回家睡觉了。” “嘁,那?我就不带你了。”白?念安偏过去头,又冷哼一声。 司北也是,上个幼儿园是一点东西?都没学到,最基础的字都不会写?,还要?白?念安从?基础教起,这以后还怎么来当他这个大天文学家的助理? 当然啦,这里面占有很大水分的是白?念安想当小老师。 司北老老实实的又挪了回去,他拿着个小树枝,在地上画了好一会儿。 “我没有学会你教的,但是我学会这个了。” 白?念安直起身看了过去,他怔愣了瞬。 那?片空地上写?着三个字—— 白?、念、安。 方方正?正?的字体,很乖巧的铺张在地上,司北已经数不清写?了多少遍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他又拿着个小树枝在白?念安三个字旁写?了“司北”两个字,紧紧地,很小的两个字贴在一旁。 写?白?念安的名字写?的整整齐齐,写?自己就和鬼画符一样,司北看着都不好意思。 白?念安一把摸过他的头顶,手扶在了司北的手上,替他握住了那?只“笔”。 “要?这样落笔,才更好看。” 白?念安利落的在地上写?下了司北的名字,走势锋利又大气,正?如他现在拥有的宝贵孩童心气一样,不知收敛。 “哼哼,好看吧?”白?念安很是臭屁的哼了好几声儿,昂扬着头等着司北夸他。 白?念安那?时候才七岁,但已经生的很好看了,笑起来时会微微上扬的眼梢,皮肤素净又白?皙,瞧不出一点毛孔,鼻梁骨很像他的母亲,精致又挺直。 回忆里的白?念安和晕上了层朦胧的光一样,就是这样的白?念安,足够的柔软却又强大。 司北从?那?时就在心底暗自发?誓,他一定要?成为和白?念安一样自信洒脱的人?,一样闪闪发?光的人?。 他愣了许久,看着白?念安。 “好看……” 第37章 骗子 接下来的日子司北几乎是数着过去的, 他从未想?要时间能过得这么快些。 他一会?儿坐在床上翻看着已经看完了的书籍,一会?又悄咪咪的蹲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就这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最后窗外?响动了翻, 司北立马转过头?去。 那扇小窗被敲了敲,白念安半弯着腰示意?司北快点开窗。 窗户一开,白念安松了口气:“你再慢一点我就要从梯子上摔下去啦。” “今天?为什么不从门这里?进?”司北眨巴眨巴眼?。 “家里?最近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处监控, 听我妈妈说……好像是抓、抓什么、哦想?起来了,抓奸。” 白念安挽起唇,笑着问:“你知道抓奸是什么意?思吗?” 司北摇摇脑袋,他哪里?懂:“听起来不像是好话,肯定你安安哥哥你家里?进贼啦。” 白念安点点头?:“应该是的吧, 不说这个了。” “当当当当!”一个品相近乎完美的曲奇小蛋糕出现在司北面前:“怎么样, 可爱吗?” 上面晃晃悠悠的插了根星星蜡烛, 在寂夜里?闪烁着光芒。 司北捂着嘴,小声的“哇”了下:“安安哥哥, 这就是你说的过生日的时候要吃的生日蛋糕吗?” 白念安反复观摩了下那个巴掌大的小蛋糕:“怎么了?看着不像吗?” 见司北迟疑了会?儿, 白念安不满的噘着嘴:“喂, 这可是我在学?校的烹饪房做了十几遍才做成功的小蛋糕。” “我手都被烫伤了!你看。”白念安伸出右手,上面的一个很浅很浅已经被处理?过的小烫疤很醒目。 “吹吹你。”司北很小口的朝着白念安手边吹了凉气儿。 第47章 白念安看了眼?表, 距离16号只有最后一分钟了:“快快快,点蜡烛许愿了。” 星星蜡烛点燃的一瞬间,炫丽的烟花迸射开来,点亮了这间小阁楼, 司北瞪大了眼?,但又害怕,紧紧地依靠在白念安身旁动都不敢动。 “发什么呆啊, 快许生日愿望。” “我许愿……”司北双手合十,白念安却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出来哦,要不然不会?实现的。” 司北犹豫了会?儿,说:“那如果我是向?你许愿呢,安安哥哥。” “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白念安噗嗤笑出了声:“干嘛啊?人家许愿都是向?着神明祷告的,你为什么要朝着我许愿啊。” “当然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做到,做什么都是第一名,所以你的愿望我当然可以实现的轻轻松松啦。” 白奶男再次点燃了那只蜡烛,跳动的火焰倒映在他的双眼?里?,包括司北。 他说:“那就向?我许愿吧。” “会?实现吗?”司北问。 “会?吧。” 司北闭上眼?,双手合十,向?着他的神明许愿—— 希望安安哥哥可以如愿以偿,实现自己的梦想?,然后带着我一起去外?太空,我们要一起流浪宇宙。 司北睁开眼?,他想?吹灭那根蜡烛,却被没能关紧的窗户刮起的一阵风替他吹灭了,阁楼里?陷入了黑暗之中,雨水拍打在琉璃窗之上,六月天?司北竟觉得开始冷起来了。 白念安抬起手,一只用不织布做成的白色小猫吊坠出现在司北眼?前:“你的生日礼物,要收好哦,不可以弄丢了。” “我可是抽出学?习时间绣了好久呢。”白念安把小猫吊坠塞进了司北手里?,说话居然开始磕绊起来:“我、我先下去了。” 司北有些懵懵的,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晚安,明天?见哦。” 等白念安走了后,司北窝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小玩偶吊坠,生怕碰坏一点,虽然这种?布料按理?来说很难人为破坏的。 司北望着天?花板,床头?柜旁摆放着的是白念安特意?为他买来的八音盒小灯,轻轻一拉,就可以听见悦耳的鸟之诗,供着他在每一刻等待白念安的时候打发时间。 他抱着那只小白猫玩偶入了眠,又贪心的不知道对着谁许了愿。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 转折点是出现在那片可以从阁楼上看见的后花园,白迟又逃课了,他一个人偷偷猫在后花园里?,躲避着白祥君的呼喊。 与此同时,司北也躲在窗边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窗外?的世界,那个小孩上一秒还拿着捕蝶网到处飞扑,下一秒却直接栽进了花坛里?,吓得司北神经一紧。 过了好久,白迟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不会要出什么事儿吧……司北咽了口唾沫,决心再观察观察,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人发现那个死角区域里的白迟,那小孩和死掉了一样毫无?声息。 司北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他记得白念安告诉过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可是那个小孩是白念安的哥哥啊,出了事情,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司北冲出了阁楼,他急匆匆的朝着楼下走去,遇见的第一个大人是模样姣好的女人,不知为何,那双眼下乌青一片,惊愕的瞪着司北。 司北拉起女人的手:“后面、后面有个小孩、他、栽进去了。” “在哪儿!” 女人用力抓住司北的肩头?,几乎要将他捏碎了的。 “后面、都是花的地方。” 后面的事情司北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白家陷入了混乱里?,飞来了一家直升机,载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白迟而去,无?暇顾及这么一个陌生小孩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司北怀揣着侥幸心理?,一个人又回到了阁楼之上。 他期待着白念安会?在他拨弄第四十七次八音盒灯,听过第四十七次鸟之诗后回来,就像从前一样。 可是没有。 司北一个人猫在角落了一天?一夜,白念安都没有回来,整个白家仿佛陷入了死寂之中。 他不敢下楼,怕被那些佣仆看到后就不要司北再次上阁楼了,这样安安哥哥回来见不到他了怎么办? 四天?三夜,司北几乎滴水未进,只吃了一些房间里?的零嘴,他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模糊间他听到了剧烈的争吵声,似乎是白念安的爸爸妈妈的声音。 过了会?儿,司北听见了一个小孩哭泣的声音,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整个东山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里?。 再后来,他因长时间没有进食进水陷入了昏迷里?。 - “阿权,你不许动人家的东西!” “就是玩一玩嘛,嘁,不就一个破娃娃,缝的丑死了。” 那个“破小白猫”吊坠又塞进了司北的手里?,塞的力度实在是大,居然让他听见了白念安的声音。 “我姓白,这只猫也是白色的,我把它送给?你,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哟。” …… 司北苏醒了,白花花的病房与昏暗的阁楼形成鲜明的对比,刺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个正值壮年看着很亲和的女人坐在床边,见司北醒了过来才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很奇怪,只是饿了几天?导致昏迷,输几天?液恢复身体机能就行,可司北却足足昏迷了一个月,医生对此的解释是患者潜意?识里?在逃避现实,不愿意?面对。 司北呆愣愣的望向?窗外?,他难以发声,嗓子几乎干涩的无?法开口。 “不能急着说话,来喝点水先。”女人倒了杯温热的水递给?了司北。 啪嗒! 水杯被打翻在地。 司北定了定神,看清楚了女人的工作胸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蓝怡山福利院院长柳文青” “我不要跟你回去!”司北拖着沙哑的声音,他的身体已经缺水到流不出一滴泪来。 柳文青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司北算是她经营福利院这么多年遇见过最硬的茬儿。 初到福利院已示反抗竟然可以连续接近小一周不吃不喝,也不和任何人交流,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听。 柳文青只能软着来:“小北,你年龄太小了,你的爸爸妈妈我们也联系了很久都没有下落,福利院不是不好的地方,没有家的孩子都会?……” “可是我有、我有家的……”司北布满血丝的双眼?颤着的,他拽住柳文青的手:“我真的有家的,我还有家人。” “他叫安……不是,他叫白念安,我们在一起生活,他给?我做饭,教我看书写字……”司北瘪着下巴,委屈极了但还是很认真的跟女人解释:“他还给?我过生日,安安哥哥只是有事情,他不会?不要我的。” 柳文青不忍的扭过头?,他叹了口气:“你说的白念安,今天?应该和她母亲在福利院进行慈善捐助活动,你如果想?见他的话,就去吧。” 司北扬起笑容,那颗明晃晃的虎牙尖露在外?,他在离开病房前忽然想?起了白念安说过的,要做个有礼貌的小孩。 于是他对着柳文青鞠了一躬:“谢谢院长阿姨。” 这家医院距离福利院并不远,在柳文青的指引下,司北终于赶到了现场了,福利院被布置的很隆重,大门口挂了横幅——欢迎ares集团主理?人著名慈善企业家白祥君女士到访。 司北没有很急着进去,他对着一个小水坑的倒影整理?了好久头?发和衣服,一会?见到的不仅有安安哥哥,还有他的妈妈,说不定司北只需要表现的听话一点,就可以又回到了他们的“家”。 白祥君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致力于慈善基业,蓝怡山也是她重点帮扶的项目之一,现场到了许多媒体,对着台上几个小孩正在诗朗诵进行特摄,不少记者等候在外?场准备采访环节,整个福利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司北小小矮个挤在人群中,他左右寻找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个挺直着腰杆,坐在第一排的白念安身上。 一个月没见,白念安似乎也瘦了些许,是因为也很想?他吗? 司北憋不住笑,猫着腰到了白念安身旁,轻轻拽了拽那人的衣袖。 白念安转过头?,司北立马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要出声,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 那天?的人声格外?嘈杂,可白念安的话落在耳边却掷地有声。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白念安看着那双不算干净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不愿松开,他有些厌烦的蹙起眉头?,生硬的把手撇开。 “不要碰我。” “安安哥哥……”司北的声音几乎小的都要听不见了。 第48章 坐在白念安身旁的女人轻飘飘的朝着他扫了眼?,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将司北带离了现场。 他呆愣愣的望着那个背影,从始至终,白念安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一次都不。 那个说永远不会?抛弃他的白念安食了言。 白念安是全天?下最可恶的大骗子。 第38章 一颗钉子 抵达地?下车库时已?经很晚了, 白念安睡得很熟,凑得近了些还能?听见及其微弱的鼾声。 “诶,白念安, 醒一醒。” 司北圈着那截手骨晃了晃, 没什么反应。 他打开车灯凑近了些看?着白念安,距离近到可以?看?清楚那人脸上的一层小绒毛,眉头紧紧皱着, 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司北抬起手,想抚平白念安蹙着的眉,在靠近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停住了。 “算了。” 也难得白念安能?睡这么熟。 投喂了白念安一个多月,还是太瘦了, 抱着轻飘飘的像根羽毛, 风一吹就?能?跑。 vip车库停靠的车辆本就?不多, 所以?多的那一辆格外显眼,司北把白念安的头朝着自己的脖颈掩了掩, 尽可能?让那张脸不暴露在外。 已?经到了家门口, 里面的小白听到动静, 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主动开了门。 “诶,好?乖乖。”司北腾出一只手rua了把小白的头。 白念安和?八爪鱼一样攀着他, 也不松手,司北拍拍那人的后背:“喂,白念安,到家了。” 白念安是硬生生的被司北吵醒的, 他拧着眉:“你蠢狗吗?我睡着了你把我放下来就?好?了啊,就?一定非得把我吵醒是不是?” 其实他起床气也没那么重,以?前秦叔或者白祥君叫他起床也很少发脾气, 可是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司北,白念安就?有些控制不住。 司北眉一挑,搂着白念安腰的一双手索性松开,他摊开手:“我是蠢狗,那你是什么?” 那双眼上下扫视了一圈白念安:“八爪鱼吗?” 这条“八爪鱼”不仅手死死圈着他的脖颈,双腿也缠在腰上,隐隐约约还蹭上了个很不可言说的部位。 白念安噎住了,他正准备从司北身上下来,才?软下去的腰再次被司北单手抬了回?去。 “你干嘛?”白念安很懵,现在是凌晨两点,这个惯会发情的疯狗不会要和?他大?干一场吧? “看?不出来吗?”司北掀开被子?,把白念安塞了进?去。 白念安还没来得及离远些,司北挽过他的腰直接拖了回?去,另一只腿还跨过去压在白念安的大?腿上,几乎是把他圈死了。 司北吻了下白念安的耳尖:“狗狗在黏着你呢。” “咦,恶心。” 白念安的耳尖很敏感,他瑟缩的动作被司北捕捉到。 “想试试吗?”司北的声音沉沉,撩拨过他耳边的发丝,像条冰凉的小蛇在白念安身上游离,他不得不承认这种诱惑性让自己偶尔会丧失理智。 “试试你最喜欢的阿。” 这人说话倒是轻巧,还给他卖起关子?来了,白念安转过头,道?:“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说清楚了,再多一句废话,今晚你睡沙发。” 司北伸出舌尖,之前的小蛇舌钉被摘取了,只留下一些浅淡的痕迹,他做出很无辜的表情:“只是想让你帮我穿个舌钉而已?,凶死了……” “你打了这么多钉子?,自己不会吗?” 白念安眉一挑,合理的质疑司北是在色/诱他,谁没事?伸个舌头出来,眼巴巴的看?着人。 太心机了,需要给点教训。 白念安看?了眼时间,又道?:“你先告诉我怎么弄?” 司北眼睛一亮,腰身立马挺起来了,这事?儿也怪他,一个人蹲在游乐场里太无聊,没事?儿就?开始玩钉子?,玩脱了,等到家后穿孔处都愈合的差不多了。 他哼着歌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刮工具,白念安静静的看?着。 看?着司北从卧室床头柜里拿出了一盒火彩出色的舌钉钻,又从靠近门口的那个储物?柜里拿出用于打孔的工具,最后又蹲下身在衣柜最下层的小柜子?里找出来了几包消杀用具和?手套。 房间里换了新的彩色挂画,窗帘旁摆放着两台蒙着尘布的吉他,用于临时办公的小书桌很凌乱,在那本记满了时间行程的黑皮册旁摆放着司北的乐谱和?歌词本,外面那只傲慢的波斯猫偶尔发出的娇嗔,都在提醒着白念安—— 他的生活正在司北一点一点的填满,在每个他不曾注意的角落。 很奇怪,白念安居然习以?为常。 就?好?像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应该这样了一样。 白念安将身上累赘的衣物?脱掉,只留件白色内衬,他倚靠在床头,看?着司北在一旁和?小孩子?一样挑选新钉子?。 他眼神飘了过去:“左下第?三排第?二颗不错。” 白念安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是给予建议,司北知道?,这是在下达命令。 “我就?不,我就?喜欢花里花哨一点的。”司北选了最角落的一颗亮眼的猫眼钉。 “噗嗤——” 白念安突如其来的发笑让司北有些琢磨不透。 带好?手套后,白念安坐在床边,他掂量了下那支穿孔针,在床头灯的映照下泛着圈银光,他当然没有给人穿过孔,司北还郑重其事?的给白念安翻出了好几个穿孔视频作讲解。 “跪下吧,速战速决。”白念安拉了下手腕骨处的手套口,垂下眼,嘴边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司北规规矩矩的跪在他的面前,仰着头,伸出了一小节舌尖,由于绷直着太过紧张,竟还在颤抖。 白念安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自下而上的流连去。 喉结。 下颌。 鼻尖。 眼睛。 再回?到舌尖。 他有些不满,不曾参与司北过去的六年,穿过的每一个孔,戴上的每一枚钉子?,似乎都与白念安无关。 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脑子?里在想着谁呢? 感到痛苦的时候表情又被谁看?见了呢? 好?烦躁。 辅助钳夹上了司北的舌尖,力气很大?,朝外拖拽了一寸。 是和?那个暗恋十年?的初恋有关吗? 穿刺针对准这那处旧创口。 十年?和?几个月,怎么比都比不过吧? 这不公平。 白念安手不稳,朝着那处创口上面一寸刺了进?去。 是全新的、独属于、被他创造出的疼痛。 司北疼得几乎都要哭了出来,连同着鼻梁骨都红了小片,他颤栗着,想后缩却碍于穿孔针在白念安的手上,只能?无助的朝着对方依靠了过去,发出极其压抑小声的呜咽。 他“呜”了好?几声,口齿含糊的道?:“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我就?不,我就?喜欢看?着你痛。”白念安得逞了,他还在记十分钟司北违背他命令的仇。 总得找个机会报复回?去不是? 随后白念安开始学着视频里穿孔师的手法给司北上钉子?,他学的很快,虽然这次有故意恶心司北的成?分,但整个穿孔过程还是十分完美的。 结束之后司北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他大?着舌头问:“怎么不从旧孔直接穿进?去?” 白念安用手贴了下放在床头柜盛着温水的杯子?,配着颗布洛芬一饮而尽,敷衍回?去:“手滑了。” 睡之前白念安忽然开口问:“你以?前还给别人写过情书吗?” 司北本来都半梦半醒的睡过去,听到这话又突然睁开眼。 “没啊,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事?。”白念安把被子?捂上半脸:“睡了。” - 筹备已?久的音乐综艺《m-usic》终于开始进?入直播阶段了。 清早的,话题中心为“司北”的热搜条一跃而上,挂在了热搜第?二。 而热搜第?一是白念安——ares财团与青关集团联合发布融合r1模型全新生态ai,名为“ocean”。 司北坐在后台,一旁的化妆师正在给他整理发型,他点入了那个直播。 白念安背靠着巨大?的led屏幕,手里拿着个小遥控器,面对着各界大?亨落座于下方也丝毫不怯场,脸上始终挂着谦和?温柔的笑意。 长达两个小时的ocean ai讲解全程脱稿,司北点进?去时已?经步入了发布会的尾声。 “ocean ai的存在是推进?未来全球ai技术产业的发展,我们不会将任何一款ai产品视作为竞品,我们坚持开放开源的技术路线,开源共享,只为推动人工智能?技术在全球的普遍应用,感谢前来参加这场联合发布会的每一位伙伴。” 随即白念安朝着台下欠了欠身,整个发布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爆裂的鼓掌声。 第49章 储备蓄力几年?之久的ocean ai终于落地?,ares财团也在今日正式完成?了高科技企业的完美转型,成?为了未来ai行业领军国?内的前锋者。 聚光灯下,一个身着西装裙的女性拿着束花上台,白念安看?着董琢一愣,不过一秒,他挽起唇欣然接过那束花。 “谢谢。” 董琢的表情有些无奈,朝着台下董秦阳的方向瞥了一眼,这样的神情被白念安捕捉到了。 他笑问:“董小姐,还需要我配合你些什么呢?” “我爸、不是,董总说让我和?您合个影。”董琢是个被家庭保护过了头的乖乖女,鲜少来这种人多严肃的场合,因此显得有些胆怯。 “那就?看?镜头,脑子?里想想台下的人都是一群大?蠢驴和?大?白菜。” 董琢小吃了一惊,这样儒雅有礼的男人居然会开出这样的玩笑话,她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对准着镜头,身子?以?轻微的幅度朝着白念安身旁靠了一下。 咔嚓! 第39章 坏狗 “嗯?你怎么还开始研究起这些商业直播了??” 化妆师孔婧是司北用了?很多年的?人, 她有些好奇的?发问:“这两人看?着还挺登对。” 司北蹙紧眉头反问:“怎么登对了??你给我说说?” 他?倒要听听他?合法的?丈夫是和别人是怎么个登对法? “这女孩儿给这个人送花儿欸。”孔婧眉一挑,他?也不怕司北发火,工作?室的?人谁不知道这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发火也是, 上一秒还蹭蹭冒火,下?一秒就能发来一条游戏组排邀请。 “送花儿怎么了??这种场合送花也很正常阿,我粉丝也经常送我花, 总不能我和我的?粉丝也能金童玉女吧?” “噗——”孔婧毫不吝啬自己的?讥笑,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的?:“北哥,你下?辈子都和这个词儿沾不上边哈。” 孔婧俯下?身,他?发放大了?手?机屏幕按下?了?暂停:“你自己看?阿,这种正式场合送玫瑰花, 这放在谁哪里不多想?” “而且……”孔婧数了?数:“好像还是九十九朵红玫瑰。” “九十九……代表着久~久~爱~” 司北紧咬着牙根, 嘴巴撅老高, 都能挂二两香油了?,孔婧还没?识趣, 她翻找了?一圈最?新出炉的?白念安董琢的?合照, 举到司北眼前。 “看?吧, 评论区已经开始有人磕起来了?。” 司北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嘟囔了?句:“这有什么好磕的?, 万一人家有家室呢?” 孔婧嬉皮笑脸的?挥挥手?:“啧啧,北哥,你一看?就不了?解这些富家公子哥儿,家里有一个怎么会?够呢?” “正所?谓家花屹立不倒也不影响外面彩旗飘……” 突然出现的?苏承西一把?捂住了?孔婧的?嘴:“欸哈哈哈哈, 小?孔阿,司北的?首饰好像落车上了?,你去找一找吧。” “我话还没?说——” 孔婧被苏承西一个眼神呵斥而退, 很小?声的?“哦”了?下?就走了? 节目录制的?后台只剩下?司北和苏承西两个人了?,看?着司北拉拉个脸,苏承西坐在一旁打趣:“你要下?田耕地阿,要上节目了?你拉拉个驴脸给观众看?阿?” “给你看?,行了?吧?” 司北没?好气?儿的?对着消息框敲敲打打。 b:白念安 b:现在 b:立刻 b:马上 b:把?那束花给我丢到垃圾桶去 b:不然我真的?会?把?你的?视频po网上去! b:怒x3 “嗯?靳总,您怎么来了?。”苏承西站起身把?正在发消息的?司北护在身后,手?轻轻拍在了?身后人的?背上。 靳昭成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这不是节目马上开播了?吗?来看?看?我们的?大明星状态如何?” 无事不登三宝殿,靳昭成在司北心里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司北把?手?机倒扣在桌前,他?伸手?撇开苏承西,犀利又具有攻击性的?下?三白眼缓缓抬起,看?向靳昭成。 “有何指教?啊?靳总。” 靳昭成上下?扫视了?圈司北,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司北左耳处的?第二颗耳钉上。 “你这颗红钻质感不错啊……”靳昭成处事向来圆滑又亲和,很少出现这样表情僵硬又复杂的?时刻。 他?又道:“尤其是在晚上,这么漂亮的?一颗钻石真是想藏都藏不住。” 司北不耐的?拧着眉头,他?没?有时间和靳昭成在这里打哑谜。 “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先?去找导演了?。”司北才起身,靳昭成还想拦着他?继续说些什么时,苏承西挡在了?中间,他?很高大,也很壮,截挡住了?飘过去的?视线。 “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和我先?沟通,我家艺人在生气?的?时候最?胡搅蛮缠了?,靳总还是不要去吃这个瘪的?好。” 此时这个生气?起来最?会?胡搅蛮缠的?司北蹲在马桶上,他?看?着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怒火直直窜上了?大脑,他?又狠狠敲了?几个字过去。 b:今晚我不回去了?。 - 手?机再次震动了?下?,白念安无暇顾及,他?抬手?,忽略了?司北发来的?讯息,将手?机铃声调节为静音。 “上次给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发布会?结束后,白祥君一通电话把?白念安叫了?回去,她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白念安,眼神中蕴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怎么不说话?” 白念安紧捏着手?中的?汤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自他?上任ares 之后白祥君嫌少管辖他?的?公事。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私事?他居然忘了吗? 白念安轻咳嗽了下:“没有,还是想多考虑的?,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情。” 他?会?短暂失忆的事情白念安不打算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白祥君,他?的?母亲。 一定会?像是弃子一样丢弃一旁,就和那一年一样。 白祥君掀起眼皮,眉头蹙了更紧了些:“我给了你三天时间考虑,只是邀请人家出去吃个饭,相互了?解一些,能是什么大事情?” 果然……白念安一点都想不起来,如果是三天之前的?话,应该是在医院会?诊之后白祥君给他?打过来的?电话。 白祥君用餐巾擦了?擦唇角,又道:“董秦阳这个人虽然滑头强硬了?些,但生的?女儿倒是不错,看?着乖巧又温顺。” 白念安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些…… 他?喝了?口汤,垂下?眼道:“过阵子我再约她出去吧,最?近很忙。” “到底是因为忙?还是故意推辞?”白祥君怒不可遏。 “如果你一开始找我谈话的?目的?就只是想让我和她见面接触,你大可以直说,我也会?照做。” 这样的?咄咄逼人白念安体?验了?不知多少次,他?依旧面无表情的?又道:“毕竟你也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 女人愣了?愣,她站起身,嘴里的?话不给白念安留任何情面:“算了?,我也能预料到你会?让我失望,要不是白迟生病……” “我会?和她见面。” 白念安心知肚明自己只是白祥君操控的?、圈禁在规则之内的?傀儡,但当听到这些话他?还是会?胆战心惊的?害怕自己被丢弃。 那间没?有一丝光亮的?地下?室从来没?有敞开过门。 他?依然身处于那个地狱里。 而白祥君只需要寥寥数语,白念安就没?有一丝气?力弥足抵抗,他?妥协了?:“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我都听你的?。” 白祥君冷静片刻,缓下?了?语气?:“晚上还留这吃饭吗?” “不吃了?。”白念安站起身,他?的?腕表忽然脱落摔在了?地上,脆弱的?表盘不经磕碰,裂成了?好几块。 一旁的?秦叔连忙捡起那块表,道:“我叫人去送回表行维修一下?,到时候给您送上门。” “不过……”秦叔上下?打量了?一圈白念安:“表带是不是要更换成再小?一码?您看?着瘦了?。” 这是第几个人察觉到白念安瘦了?些? 总之,这些人里面不会?有他?的?母亲。 白念安别过头,挥挥手?道:“不要了?,坏了?的?东西就坏了?吧。” - 宁岩跟着白念安忙活一天,驱车到地下?车库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他?看?着摆放在后车座的?红玫瑰,问:“白总,董小?姐送您的?这束花怎么处理?” “我拿上去吧。” 第50章 白念安想打开手?机看?看?几点了?,但似乎没?电关机了?,他?一手?捧着来自保加利亚价值不菲的?九十九朵红玫瑰,站在门口,没?有按下?密码锁,也没?有敲门。 因为在过去这段时日里,司北大多数都会?听着门外电梯“叮!”的?一声,然后迅速到门口给白念安开门迎接。 说些没?皮没?脸的?骚情话,例如:我们安安辛苦一天了?,快来让老公啵一口来治愈你。 白念安在门口站了?长达一分钟,门还是没?开。 他?嗤笑了?声儿,自问自的?说道:“我在干嘛啊……” 可能司北是睡了?,没?有注意电梯很刺耳的?那声“叮!” 白念安打开门,他?把?红玫瑰放在玄关处,不经意的?开口道:“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小?白,隔着老远奔过来开始舔白念安的?手?:汪汪汪!! 叫的?格外有怨气?,咬着白念安的?衣角拖拽到自己的?特大号狗盆边边上,又汪呜了?声儿。 白念安这才发现房间里猫砂没?铲,狗粮也没?有添,他?快步走向卧室门口,一推门还是没?见到司北。 还没?有回来吗…… 白念安没?办法,他?只能给司北收拾这堆烂摊子。 他?捂着鼻子给小?小?白换了?猫砂,又被小?白拖拽至门口,显而易见,这狗要出去玩。 白念安本来就瘦,被这一百来斤的?萨摩耶几乎是拖着走的?,人在前,魂在后面飘,他?没?养过狗,不知道遛狗的?最?终目的?是给狗捡屎。 厚厚裹着好几层手?套捡屎的?时候,白念安在心底骂了?司北一万遍。 他?拿出充好电的?手?机,上下?滑动了?一圈,居然全是司北的?消息。 白念安紧绷着神经在微博上搜索了?自己的?词条“白念安一夜情”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司北做事倒也没?有那么鲁莽。 最?后一条消息延迟了?好一会?儿才弹出来,白念安点了?进去,这已经是七八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了?。 讨厌的?人:今晚不回去了?。 这好像是自他?们结婚以来,司北第一次不回家。 又是要准备一个多月之后的?巡演的?事情吗?白念安无意间关注过司北接下?来的?行程,在综艺里担任评委和全国巡演交错进行,忙一点不回家也是正常的?事情。 白念安酝酿了?许久,觉得自己理应给司北一个回应的?。 他?牵着小?白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删改了?好几个字才回复了?过去。 :知道了?。 看?着对方的?昵称闪烁了?几下?,显示正在输入中,却一条消息也没?有发过来,白念安西心觉着自己是太累出现幻觉了?。 脚边的?小?白吃完白念安给它买了?第三杯动物食用奶油后,极其亲热的?蹭了?蹭白念安的?小?腿。 “吃饱了??那我们回家吧。”白念安摸摸小?白的?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rua上去,手?感意外的?不错,像个蓬松的?小?蛋糕。 牵着小?白回到家后,小?狗趴在了?门口,不让白念安关门,它嗷嗷交了?一路把?司北的?拖鞋叼了?过来,趴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白念安。 “嗷呜~” 白念安愣了?愣,他?朝门口望去,又转过头蹲下?身:“想他?了??” “汪!” “给你吃冻干不要在这里趴着了?好不好?” 小?白立马又扬起笑脸,尾巴摇的?和螺旋桨一样坐在了?已经空空如也的?狗盆边上。 白念安哭笑不得,这一狗一人,真的?是一个德行啊……来如风去如风的?。 回到房间后,白念安第一次感觉到这房间里独属于司北身上的?香气?这么厚重,几乎压得他?喘不上气?来,甜的?发腻的?味道让白念安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他?再次打开了?手?机,司北没?有回复他?,可朋友圈动态却更新了?一条。 没?有配文?,只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距离很近,自下?而上的?角度拍过去,红发醒目耀眼,上身赤i裸挂着把?电吉他?,他?笑着,仰着脖颈,一只手?高举着指向聚光灯,张扬又不知收敛。 真的?是如火一般的?人。 紧接着不合时宜的?一条热搜弹了?出来:司北忽然现身地下?酒吧领唱与粉丝互动。 白念安眉一挑,原来不是工作?,是跑出去玩了?啊…… 坏狗。 第40章 输家 白念安早上再起来时, 发现放在玄关处的红玫瑰忽然消失了,他没在意,可能是聘请的钟点工上门打扫时顺手丢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离家出走”的时间比白念安想?的要更久些, 而距离司北不回家起已经一周了。 白念安再次从车上下?来时, 下?意识的朝着车旁边的车位瞟了眼,司北还是没有回来。 宁岩顺着白念安的目光看过去,他立马接话:“需要我联系司北先生吗?” “联系他干什么?” 宁岩心里咯噔了下?, 碍于白念安也许会发火的可能性,他还是闭上了嘴。 没想?到白念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辛苦你跟我跑了,明天抽个空去看你女儿吧,我自己开车。” “谢谢白总!”宁岩朝着那个背影鞠了一躬。 再次站在这扇门前,白念安没有再等?了, 他打开了门, 自然的蹲下?接住了小白奔过来的怀抱。 经验所?得, 如果他不蹲下?的话小白一定会把他撞倒。 房子里还是空荡荡的,比一周之前更冷清了些, 打开卧室门甚至连司北的气味也淡得几乎闻不见了。 玩腻了吗…… 白念安愣了愣, 为?自己突发奇想?的想?法感到惊异, 他是在落寞吗? 这难道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吗? 这场滑稽的地?下?婚姻似乎可以提前结束了,白念安拨打了律师的电话:“帮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您不是说还有一阵再准备吗?” 白念安客套式的笑了笑, 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 司北都腻了,不回家了,这一周也从来没有给?白念安发过一条消息,这些日子有关于司北的行程白念安都是在网上一条一条热搜看过来的。 今天参加这个音乐节。 明天跑到周边小岛度假滑翔伞。 后天又跟着乐队成员街头聚会被?拍到。 既然这样, 与其在司北主动提出离婚之前,不如白念安先一步。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都要赢, 什么也都要第一名,结束这段婚姻他也要率先一步,仿佛白念安永远会屹立于不败之地?,永远高高在上。 白念安今晚不打算在主卧睡觉了,那股淡淡的独属于司北身上的味道让他厌恶,几乎一周,他都困扰到无法安眠。 在书房看了会书之后,白念安忽然今晚不想?出去遛狗了,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当看见小白嘴巴叼着牵引绳乖巧的趴在腿边时,亮闪闪的眼眸看向?他时,白念安总是会妥协。 他叹了口?气:“怎么和你主人一模一样的。” 遛狗回到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白念安才?洗完澡,急促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电显示“讨厌的人”。 一周都不回家了,这个点给?他打电话是想?干嘛? 白念安沉下?脸迅速挂掉,和催命的鬼一样另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听电话的那一秒,听筒那侧传出了极其尖锐的鬼哭狼嚎—— “这感情~不值得我~犹豫~” “不值得~我考虑~” “不值得~哇!”一个知?名歌手扯着大白嗓唱了几段忽然哭了出来,与这丢人的哭声一起混杂的还有酒瓶摔碎在地?,一旁人起哄,以及大声的伴奏乐声。 白念安停顿了几秒,这个打他电话的人似乎去对付司北去了。 再次接听时,苏承西只听见了听筒那侧冷冽的男声:“定位发我。” - 苏承西已经累到极点了,这一周司北和不要命了一样给?自己安排死亡行程,忙活完工作又立马到处吃喝玩乐不停歇。 放别的艺人身上苏承西肯定是不管的,但是司北不一样,深究到过去传出来的十几段绯闻,都是对家艺人公司安排的陷阱,明知?道那些女孩男孩压根没有难处,但司北就?是硬要做个蠢好人。 名声败坏,也害怕自己后悔。 害怕后悔,所?以永远一时兴起,及时行乐。 苏承西点燃了只眼,看着一旁蹲坐在电线杆旁的司北,醉的一塌糊涂,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也会很羡慕司北这样的人。 第51章 活成这样是不是这一辈子也不算遗憾了? 他抬脚轻轻踢了下?司北的鞋边:“欸,刚刚我可给?你家里那位打电话了,那个语气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人,你这一天跑到哪里找的结婚对象?我发完地?址一句道谢都不带说的。” “你说你这初恋男友答应和你结婚,是不是为?了图你钱啊?”苏承西眉头越皱越深,眼里满是如老?父亲一样的担忧。 司北脸贴在电线杆上,眼皮子沉得都抬不起来,他脸涨得通红,嘴里含糊其辞:“不是啊……不是。” “不是图钱……” 随即司北撅着嘴很骄傲一样的说道:“而且我们安安还是大富豪,大富翁,长得还好看。” 苏承西扯着嘴皮子笑了声:“是是是,人大富豪能有时间和你纠缠,你是真的醉了。” “那你说说,你和他结婚到底图什么?” “唉……” 司北叹了口?气跌坐在地?上,他双手撑地?,仰起头看向?城市星光点点,这条街没什么人,谁也没有把这个醉鬼和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联想?到一起。 他忽然问苏承西:“你如果和你老?婆赌气,离家出走花天酒地?,你老?婆会怎么做?” “别说我离家出走花天酒地?了,我光是这几晚上陪着你在外面浪,我回家都胆战心惊的,距离掉一层皮也不远了哈。”苏承西打开手机对准着司北拍了张照片,立马发给?老?婆报备。 他注意到司北左手的尾戒,突然问:“不是都结婚了吗?怎么还带着尾戒。” 司北沉默了好一会儿,举起手里的酒瓶把最后一口?烈酒滚入肚皮,打了个酒嗝睡到在电线杆旁了。 不远处飘来了片儿黑云遮挡住了今夜的月色,一辆玄黑色的宾利反了个弯儿疾驰而来吸引了苏承西的注意力。 车上下?来了个男人,冷着脸,眉头轻轻蹙起,在见到坐在地?上的司北是黑色的眼眸闪过不易觉察的怒火,随即很快掩盖在眼底。 “你好。”白念安知?道这个人是司北的经纪人,他也不打算隐瞒这段关系,一张极简的名片递了出去。 “白念安。” 苏承西微瞪大了眼,他吞咽了口?唾沫:“白念安?” “是的。” 白念安上下?打量了番男人,眉一挑扬起笑容:“就?是你想?的那个白念安。” 苏承西愣了愣,那种无法抵御的疏离却又吸引人的魅力呼之欲出,矛盾的气质让一个陌生人都想?接近白念安,窥探冷面下?一丝一毫的柔情。 “啊……我是他、他的经纪人,我叫苏承西。”他回避开视线,又道:“不好意思,今晚要麻烦你了,本来想?继续带他回我家的,他就?是不回嚷嚷着要给?你打电话。” 继续……回? 不回家的七天一直留宿在其他人的家里吗? “没事,不麻烦,我毕竟是他家里人。”说出这些话时白念安的语气很平静。 他沉默了片刻,走到了司北面前,手掌覆于那人头顶,腕间缓缓施力后压,强迫半梦半醒的司北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没有外露出一丝怒气,只是轻飘飘的开口?问:“知?道我是谁吗?” 司北眼前朦胧一片,但还是没忍住的朝着白念安冰凉的手掌心里钻了钻,嘴里喃喃自语。 “回家……回家……” 漆黑的眼底浮现出几丝不耐的情绪:“回哪个家?你自己的家?还是你经纪人的家?还是你这几天在外面浪荡结识的别人的家?” 白念安冷嗤了声儿:“你得详细的告诉我啊,别给?你送错地?方了。” “我不跟你回。”司北眨了好几下?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白念安的脸,他嘴上说个没停:“反正你也不在乎我。” “行,那我走了。”白念安头不回的朝着车上走去。 就?当他大晚上闲的蛋疼不睡觉开车四五十分钟过来是被?狗咬了。 苏承西额角渗出些许冷汗。 完了。 司北完了。 难怪这段时间工作一结束立马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合计着家里有位不好招惹的活神仙,这气场能压死人。 正愁着怎么替司北解释的时候,“醉鬼”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一脚踹上那辆看型号2200万上下?的宾利车上。 “你走吧,我也不会回那个家了,你就?跟着你的彩旗妹妹一起飘——” “呕!”司北捂着胃一头栽倒在了白念安的车头上,摔得挺重?,额头都红了一大片儿。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叹了口?气:“麻烦你把他抬上副驾,我抬不动。” “哦、哦!好的。”苏承西马不停蹄的捞起司北,打开车门迅速塞了进去,他点头哈腰的对白念安笑着说道:“麻烦你了啊,他也很少喝醉的,毕竟酒精过敏。” 白念安疑惑的蹙起眉头:“过敏?既然过敏为?什么还要他喝酒?” “好像确实是遇到了不太开心的事情,你多担待。” 白念安颔首点了两?下?头,随即驱车而去,司北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上了车后就?一直背对着他。 “什么彩旗妹妹?你到底怎么了?” 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留宿在别人那?为?什么不联系他?为?什么打了电话让他来又让他走?为?什么要这么戏耍他? 一连串的问题被?白念安一个接一个吞下?肚子,他降下?车窗,卷着股热气儿的风让他变得也不再清醒。 白念安又问:“为?什么酒精过敏还要喝酒?你知?不知?道如果严重?过敏堵住呼吸道是会窒息死亡的。” 司北依然不理他,快一米九一大个子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也不算招人心疼,可白念安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司北走进卧室拿了被?子枕头朝着沙发走去。 白念安决定今夜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再多管一次闲事,他剥出了两?粒醒酒药放在手心里,看着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司北,手轻轻摆正那人的下?巴。 “把药吃了。” “我不吃。”司北别过头,把白念安的手撇开。 忍耐值到了头,白念安又倒出两?粒药,这次直接塞入了司北的下?巴,他用虎口?捂住了那人的嘴,稍微一用力,痛的司北咬了回去。 “吞下?去,清醒一些再和我说话。” 虎口?处渗出丝丝殷红的鲜血,顺着白念安的手腕骨滴落在了地?毯上,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司北喉咙一滚动把药吞了下?去才?松手。 司北胡乱擦了下?嘴唇,半趴在地?上咳嗽了好多声,咳到眼泪一滴一滴的向?下?砸去。 “喝点水。” 白念安缓下?语气,他想?伸出手摸摸司北的后背,却半途停下?,把手中的那杯水放在一旁。 “你经纪人说你难受,谁欺负你了?” 此刻白念安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开始盘算着娱乐圈里偶尔能听闻到的一些秘闻,类似于对家的各种黑通告,低劣手段,或者是制造些一些假新闻。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欺负的话,他也不介意插手一次。 毕竟司北如果总是因为?这些喝酒的话,对白念安也是一种麻烦,归根到底,他是为?了自己好。 “你。” 司北的话掷地?有声。 这些天他尝试着冷落白念安,可没有被?认真回复的消息,和空荡荡的电话弹窗,还有现在这样冷漠的表情,都在提醒着司北难过的只有他自己。 他的情绪被?还未拆分开的酒精刺激的七零八碎,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把别人送给?你的九十九朵玫瑰花还带到我们的家里来,我出去这么几天,你一次都不问我。” 司北哭得脑子都糊涂了:“我们还没离婚呢,你知?不知?道结婚的两?个人只能是彼此的,哪怕你再讨厌我,不喜欢我,不爱我,你也是我一个人的。” “白念安。” “嗯?” 随即他迷茫的仰起头,问出了一个让人发笑的问题:“你、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司北瘪着下?巴,脸涨得通红,哭得要多丑要多丑,滑稽到白念安想?笑出来。 “扑哧——” 白念安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松快了出来,他抽出好几张纸司北的脸上擦了擦,擦完一张还要再扯一张。 司北的眼泪和取之不尽的海一样,看样子真的是很委屈。 “我错了行吗,别他妈哭了。” 白念安的耐心消耗到最基本的素质也不想?保持了,他压不住唇边的笑意,又擦了把司北的眼泪。 “所?以玫瑰花是你丢的?” 司北枕进白念安的腰腹间,抱的紧,很小声的说:“红玫瑰一点都不适合你,当然丢了,你不会捡回来了吧?” 第52章 司北和防着什么一样,在偌大的客厅看了好一圈,都没找到那束碍眼的九十九朵保加利亚红玫瑰,他松了口?气,也不枉他和做贼一样大半夜来丢花。 白念安眉一挑,问:“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话一出,司北立马推开了白念安,喝的迷瞪儿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我吃醋?谁吃醋了?我像是会吃醋的人吗?你开玩笑呢吧,吃醋的事情我不可能会做的,这种事情很幼稚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只是膈应别人的东西进到咱家门,我有心理洁癖,你能明白吗?” “好,下?次有花我还收。” “你敢!” 司北拔高了声,瞪了过去:“白念安,你不过了是吧?” “真的不是因为?吃醋吗?”他的语气罕见的没有那么强硬,也不自信。 “不是。” “那就?好,不然也太荒谬了。”白念安忽然释然的笑了。 他才?转过身,一直没作声的司北忽然拽住了白念安的衣袖:“如果我说就?是吃醋了呢?” …… “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白念安回决的很彻底,头也没回的进了卧室,像是逃。 他不相信一个被?伤害的遍体鳞伤的人可以不计前嫌的继续爱上自己。 夜半,床边的位置忽然沉了沉,卷着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白念安浸于黑暗的心才?没有那么惶恐。 “铁石心肠!” 司北的语气听着好像还是在生气,白念安没理他,动都没动一下?。 “大骗子!” “把我诓着结婚又不负责!”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白念安刚想?转过头问,耳边已经响起很轻微的鼾声了。 可能是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司北睡得很快,又沉,这一次也没有紧紧抱着他。 白念安调高了床头灯的亮度,他转过身,自下?而上的仰望着司北。 这样的角度与记忆里重?叠在一起,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白念安是永远的第一名、优胜者、赢家。 当他吻上司北的那一刻,那块坚守的不败之地?瞬间倾颓,白念安又一次的沦为?了输家。 可白念安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是,回忆起他过往循规蹈矩的人生中,所?有东西都是暗淡无光,而司北却是一道靓丽到难以错目的彩色。 这是他讨厌司北的第七个理由—— 第41章 靠山 一抹鲜亮的红闯入视线, 刺破了灰暗的雨幕,隔着段距离停在了车旁。 白念安捂着脸朝里挪了挪,又不自经的想朝窗外打量过去, 才凑近瞄一眼?。 啪!的一声, 一张便利贴拍了上来,龙飞凤舞的字迹刺入了白念安的眼?。 [夺我初吻,请负全责!!!!] “死疯子……” 又来这套! 这段时间司北和一只冤魂不散的鬼一样缠着他, 送完情书又塞各种小纸条,追着他问那个吻到底怎么回事。 白念安降下车窗把便利贴火速取了进来,司机通过后视镜瞄了眼?,他不悦的蹙起眉:“只是张小广告,风刮过来的。” “好的少?爷, 您交给?我, 一会我丢掉就好。” “不行。”白念安把那张粉色便利贴妥帖的折叠好塞进口袋:“我要自己丢。” 他和没了骨头一样贴在冰凉的窗户上, 任由渗人的凉意点点消磨了忽起的躁动,这几?天白念安总睡不好的, 老能梦见?那天的情形。 司北一开始很懵, 朝后躲了下, 他真的很高,只需要稍小动作白念安就有些够不着了, 最后还是白念安拽着他的衣领才重新吻了上去。 触感?嘛…… 白念安轻轻咬住了下唇。 好像也?没什么很了不起的。 “嘁。” 白念安故意从侧门走进去,他知道?司北一定杵在正门等着和他“算账”。 可事情出?乎白念安的意料,从侧门这个角度看向行政楼二楼,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其中一个很显眼?的是霍兴文。 他差点忘了司北不仅打了霍兴文,还把人五花大绑在房间里,出?了这种事情, 休养好了的霍兴文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霍家他多少?有些了解,走了大运彩票发?家,赶上了房产行业热潮吃到了第?一口螃蟹,有钱且没素养,胡搅蛮缠很有一套,高一那会儿霍兴文欺负外班同学,给?人打的怕都爬不起来,最后说是道?歉赔偿,过了没几?天那男孩儿就退学了。 横行冲撞的恶霸一样的人物,只在惹到白念安那回栽了一次。 白念安回到班里,环视了圈儿,目光落在了隔壁桌司北的位置,空荡荡的,看来是已经被请过去喝茶了。 肩膀一沉,靳昭成?站在他一边儿,戏谑开口道?:“看吧,我就说这小子要完蛋,霍家人可不是一般记仇……” “估计以后在这地儿混不下去咯。” “不会。”白念安看了眼?腕表时间,弯起唇道?:“他混不下去算我没本事。” “你要干嘛?” 白念安回答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答案:“去负责啊。” - 司北在二楼拐角处站了许久才等到了女人,张扬的红长发?闯入眼?帘,她?才下完晚班,来的急匆匆,妆还没卸,眼?边晕染的烟熏色平添了些戾气。 她?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只道?:“带路。” 司北跟在苏瑜鱼的身后垂着头,快要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他朝着校门口瞟了眼?,白念安站在路边点燃了支烟,另一只手持着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司北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今天这件事如果?没有处理好,很可能早上的那一面是他和白念安的最后一面。 办公室里,坐在主位揉着太阳穴装死的校长,一旁沙发?上坐着的一对中年夫妇,穿金戴玉,做派豪横,而另外一个位置上坐着不算安然无恙的霍兴文,正一脸得意的向他扬了下头。 嚯,这做派。 校长率先站起身相迎,他眯起眼?笑着握住苏瑜鱼的手:“你好,我是首顿的副校长,王顺阳。” “请问你是司北的……” “姐姐。”苏瑜鱼抽回手,看了一圈办公室里似乎也?没有留有一个位置给?他们,她?嗤笑了声儿:“也?算作他的监护人。” “可是我听说他是孤儿院……” 苏瑜鱼眉一皱,手一挥:“小北,搬把椅子过来。” 司北去隔壁办公室拖了把椅子给?苏瑜鱼放在身后,女人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这位王校长,您是在期待一个孤儿今天独自前来任由你们欺负吗?” “那不好意思,他有家人。” 苏瑜鱼拍下一张临时监护人责任书到桌上:“今天什么仇什么怨,冲着我这个成?年人来,别为难小孩。” 王顺洋下意识的朝着霍兴文父母那瞟了眼?,见?脸色不佳,他道?:“苏小姐,今天霍兴文家长来到这里还是想和你们调节的,麻烦你们摆正态度,毕竟是司北对霍兴文动了手。” “摆正态度?” 苏瑜鱼眉一挑:“我以为我们今天到这里是相互检讨一下孩子教育问题,为什么会发?展到双方互殴这个地步,看来这位……” 她?上下打量了眼?肥头大耳的霍兴文:“这位小朋友有撒谎嫌疑啊……” 一个装着茶叶的杯子朝着苏瑜鱼脚边摔了过来,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她?的丝袜,按耐不住了的霍兴文父亲霍志明率先发?难。 “他妈的说谁撒谎呢?我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是眼瞎是吧?”霍志明冷哼了声,浑身横肉都抖三抖:“听说还是从下城区转到这的,也?难怪素质这么低。” “那我弟弟被你儿子打成这样了又怎么算?” 苏瑜鱼伸手一拉,司北的腰腹露了出?来,大大小小的淤青几乎遍布于整个腰身,惨不忍睹。 霍兴文兀然愣住,他立马站了起来指着司北:“你放屁!我那天晚上哪里打你了?” “你把证据给?我抬出?来!” 苏瑜鱼挽起唇呛笑了声儿:“所以啊,你们也?把证据拿出?来,证明小北当晚也?动了手。” “你!”霍兴文一时间被塞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监控吗?有当事者目睹吗?”苏瑜鱼眼?底渐渐浮现起戏谑的笑意:“谁知道?你身上的伤口哪里来的呢?” 苏瑜鱼摊开手,看向那个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孩子们打打闹闹多正常,谁也?没占谁便宜,闹大了都不好看不是吗?” 霍志明目光一转,瞪着霍兴文:“你到底有没有撒谎!到底是被打还是互殴?” “你是我爹你不信我?”霍兴文一脸无辜。 苏瑜鱼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他当然知道?当晚司北毫发?无伤的从霍兴文房间里出?来了。 第53章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晚,回来之后司北就联系了苏瑜鱼。 没权没势又没钱的人就是要靠下等手段过活,这是苏瑜鱼的生存之道,她叫了摩托车队里几个手重的给司北打了一顿,确认了当晚没有监控和目击者后,这才今天有底气和这些人胡搅蛮缠。 可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她心虚的表情被霍志明瞬间捕捉到。 他嗤笑了声儿,站了起来:“好啊,和我玩这一套,我看这事儿也没什么可调解的!咱们法庭上见!” 霍志明朝着王顺洋开始施压:“这种劣迹学生就是首顿的污点,你说是不是呢?王校长。” 王顺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几年首顿的建设霍家也出了不少钱,站边哪边简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缓和下语气,道:“苏小姐,既然你们不愿意道歉,也不愿意承认错误,我看你年龄履历也不算大,不知道这样的恶劣事件的后果,我们学校也不能容纳下这样的学生了。” 司北心里一紧,他将欲言又止的苏瑜鱼拦在身后。 “一定要我退学吗?” 王顺洋将早就已经打印好的退学申请书放在了桌上:“和你姐姐好好去找个律师吧,实在没钱找学校法务部也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那如果我要是道歉呢。” 霍兴文油腻的那张脸堆砌起小人得志般的笑容:“行啊,不过我要你跪下给我道歉,只是想口头上可不行……” “这死胖子真是脸都不要了……”苏瑜鱼很小声的拽着司北嘀咕。 “你说谁胖呢?!” “她又没点名道姓,你急什么?”司北把苏瑜鱼护在身后,这间房子里的每个人都上下审视着他们,看着他们滑稽的、拙劣的把戏,最后施压重权更改一切。 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没有想过好好调解,估计司北跪地上道了歉也无济于事。 难道早上那一面,会是和白念安见的最后一面吗? 他的第十三封情书还没递出去呢。 “兴文,别跟这种下等人计较!有妈生没妈养的狗玩意儿。” “老不死的,你说什么呢?”司北拎着拳头就走了过去,苏瑜鱼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拦住了他:“小北!” 场面一触即发时,伴随着三声敲门声,温润的声音撕开了序幕:“打扰了。” 戴着金丝眼镜,身形高挑的男人看了眼腕表径直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几人间扫了圈,最后落在了苏瑜鱼的身上。 “苏小姐,我来迟了。” “你又是——” 霍兴文才开口,他的嘴被霍志明一把捂住:“闭嘴!” 男人护在了苏瑜鱼跟前,向着霍志明递出了张名片:“免贵姓邵,邵越。” 烙印着烫金纹路的名片被霍志明双手接过去,他压住正沸腾着的怒火:“邵律怎么会来这里?” “啊?”邵律眯起眼笑笑:“您看不出来吗?我是这次即将开始的司法纠纷,苏小姐的代理律师。” “哟?哪里来的野路子律师?你知道我爸——” 霍志明一个眼神过去,霍兴文这才再次闭嘴,他年龄不大,涉世未深,准确来讲以霍家这样的暴发户背景还暂时没有接触到s市最富有盛名的司法世家—— 从邵越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辈起就开始做官,爷爷更是参与过开国初期法典的制定,子子孙孙也极争气,不是出名的省级检察官,就是律师,更有几个现在是国内最顶尖的外交官。 而作为邵家最小的儿子,邵越所管辖的律师团队可以称之为s市甚至全国的必胜客,迄今为止邵越的诉讼胜率保持在99.8%,当然请这么一个律师价格也是十分高昂,外传一场诉讼打下来邵越至少要收费七百万以上。 就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居然来到了首顿,为一对下城区的穷姐弟辩护。 霍志明囫囵吞枣一样糊弄了两句:“就这么了了吧,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互相打着玩而已。” 像只落荒老鼠一样,霍志明拽着霍兴文就朝外走,还没走两步,邵越看了满地碎片,忽然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事不能了。” “苏小姐被你恶意中伤,这是其一,在我到门口前亲耳听到了你对她及弟弟进行了言语上的侮辱,这是其二,霍先生就打算这么了了吗?” 邵越眉一挑,他胜券在握:“是我们法庭见,还是你现在私了?” 霍志明的后背此刻都在冒冷汗,他可是听说这个邵越可是靠着一张嘴能把告方告得倾家荡产,自此销声匿迹。 “爸……到底怎么回事……” 霍兴文也不复刚刚的嚣张气焰,像个打了霜的茄子。 “还看不出来吗?这小子有靠山!”霍志明在门口拉扯了番,还是转过身,走过邵越向着苏瑜鱼生硬的开口道:“对不起,苏小姐。刚刚是我冒失了。” 苏瑜鱼从始至终都处于懵懵的状态,她大脑放空笑了几声儿:“没事儿没事,都是小问题,你也是闹着玩的,哈哈……哈?” 邵越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苏瑜鱼。 多好的讹钱机会!怎么不珍惜! 霍志明拽着不情不愿一脸愤恨的霍兴文走出了办公室,他的蠢儿子一边走一边问:“爸!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道歉!我不服!” “你是只看见了个邵越,没看见背后的人!”霍志明很铁不成刚的戳了下霍兴文的额头:“都说了,他的靠山咱家惹不起。” “那靠山到底是——” 话未落地,两人走过那个转角,一张清秀乖巧的脸闯入了视线,白念安走了过去,眼底含笑,上下打量了番这对父子的窘迫,从不在外人面前显山露水的一双眼此刻充满挑衅。 霍志明能闯出今日的名头,敏锐的嗅觉是绝不可失的。 他神色一紧,呵斥了句:“以后你别给我招惹那个叫司北的,再不给我安分点,我就把你送去国外!” - 办公室内,邵越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了个创可贴,他蹲下身,轻声道:“冒犯了,苏小姐。” 邵越将创可贴覆盖上那寸着实不浅的伤口,他想从口袋里再拿出张名片,才发现没有多余的,随即利落的将桌上的退学申请书撕下一个小角,飘逸的字迹烙印在上。 “这是我的号码,以后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苏瑜鱼眨巴眨巴眼:“我们今天没叫律师啊……不过还是谢谢你帮了我,收费是多少呢?” 邵越看着那张脸扑哧笑了出来,他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苏小姐。” “首次消费给你打个折扣。” 邵越把添加好友二维码摆了出来:“转我七十就好。” 苏瑜鱼离开前不知道感慨了多少句真便宜这种话,最后还是司北把她拽出了办公室,才没有继续和邵越东拉西扯。 目送人离开后,邵越悠哉游哉的在门口晃悠了圈,道:“出来吧,小白白。” 第42章 “骗” 白念安伸出头左右看了圈:“都走了?” “早就走了。”邵越垂眼看了下手机, 毫不客气的把苏瑜鱼发来的红包收了。 “嚯,发了一百。” 邵越朝着白念安摊开手:“剩下的六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怎么支付啊,小白老板?” 白念安拿出了把车钥匙放邵越手心里:“你不是一直想开这车吗?算我租你了。” “真阔绰。” 邵越掂量了下那把略有分量的ssc车钥匙, 他平日里没什么别的爱好, 就单纯追求刺激,听说这车跑起来的时候后坐力很得劲儿,他问:“你和那男孩儿什么关系啊?这么帮他, 还不想让他知道。” ‘ “没关系,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白念安不自觉朝着楼下的那道身影瞥过去,和通了心灵感应一样,司北也转过身,白念安和躲瘟神一样蹲了下来。 看这反应, 邵越弯起唇:“只是, 普通同学?” 戳穿心事一样, 白念安的脸兀然红了起来,他茫然的抬起眼看着邵越, 一言不发。 邵越比白念安大上七岁, 交情不算深, 印象里他还在玩的年龄的时候,白家这个最小的儿子就已经忙碌在各个行程中, 很少和他们打成一片,甚至白迟都比白念安相比较联系更热络些。 偶尔在一些社交场合交谈几句也只是过个场,白念安过于早熟的谈笑风生让他印象深刻,原来是个比他还大人的小朋友。 这表情……像是忽然活起来了, 让邵越意识到这个小大人也不过十七岁,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中。 他收回了不算礼貌的目光,轻咳了声:“我刚刚看那个男孩腰上都是伤, 你要不去关心关心?” 第54章 邵越揉了把白念安的头:“只做个躲在暗处关心人的木头是不会被人看见的。” “走了。” 邵越摆摆手,只留一脸懵的白念安蹲在原地。 下课铃响了,大批学生涌向后校食堂,白念安打开?微信,犹豫了很久把司北加了回?来,好友申请才?过去,三秒不到立马同?意。 他原地踌躇了许久,停留在那小方框里的字还没有?发出去,光标的闪烁在白念安的眼底越闪越快,几近从他的嗓子眼跳出来。 2626:你?在哪?我去找你?。 白念安这才?点击了那个发送键。 :天?台见。 司北奔走了一路,最后跑上了天?台,隔着老远又跳又喊的给白念安打起了招呼。 “白念安!!!” 他情难自抑,不知道轻重,跑过去把白念安抱进了怀中,很紧,力?气很大,让白念安都喘不上气了。 司北并没有?被推开?,他咧开?嘴笑着说:“我给你?说,我刚刚都快被吓死了,那个霍兴文他爹说要告我,校长还让我退学,你?猜怎么着?” 白念安眨巴眨巴眼,司北摇了摇他的肩膀:“猜啊,你?快猜,你?不要不说话,我都好久没和你?说话了,你?快点和我说话。” “吵死了。” 白念安别过头,敷衍回?去:“还能?怎么着,你?现在是要被退学吗?不上学了是很开?心吗?” 不见到他也会很开?心吗? 天?边降下了一场雨,不算大,乌云没有?遮盖住太阳,雨水里的热气儿?都还没散透,轻薄的雨滴飘摇在天?台上,晴天?与雨天?同?时相遇,这是太阳雨。 白念安把这样小孩子气的话吞进肚子里:“所以你?到底要和我说什——” 话未落地,一件白色运动外套越过头顶,白念安被笼罩进朦胧里,司北圈住他的手腕朝后拉了一步才?勉强挤入了窄长的房檐之下。 白念安偏过仰起头,看着司北露出了一侧虎牙尖,贴的近,还能?闻见那股已经习惯了的皂角香气。 司北把衣服朝向白念安的肩膀一侧倾斜了过去,说:“说什么?当然是还能?再见到你?很开?心啊。” “我刚刚差点以为我们今天?早上的那一面是最后一面。” 司北的肩头轻轻碰了下他的肩头,很侥幸一样的叹了口气:“真?的吓死我了。” “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不在一个学校里了,我又不是死了。” 白念安不动声色的碰了回?去,他不服输,凭什么司北能?撞他一下,他不能?撞回?去,于是两个人在雨幕中伫立,紧紧贴着。 司北愣了愣,他眨巴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也愿意和我见面吗?” “你?不要自作多情。”白念安忽然想起来了邵越给他说过的话。 白念安把揣在口袋里的,揉捏的皱皱巴巴的棉签和药塞进了司北的手里。 “听说你?被霍兴文揍的很惨,拿着用吧。” 司北反复看了圈上面的全英文说明:“这什么啊?” “药啊。”白念安拿过那支药,嘴里念叨着:“蠢猪,这么基础的英文都看不懂,活该被打。” “我又不是被英文单词揍的。” 白念安觉得这个人无药可救了,他把司北拖到了楼道内侧,又反应过来刚刚明明可以到这里躲雨为什么要站在外面。 难道亲过嘴的人也会变得越来越像? 为什么不是司北变得越来越聪明,而是他变得越来越笨了呢? 变得越来越不像白念安了。 就比如,白念安戳了下司北的腰腹,道:“衣服撩起来。” “啊?”司北朝后退了步,被白念安抵在了墙边。 他紧紧扯着衣角,t恤起了些球,皱皱巴巴的向下拉去,被打湿的廉价布料下隐约看得见肌肉线条。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白念安取出一根棉签,蘸取了些膏体,他的耐心快要被消磨尽,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里给司北上药。 司北慢悠悠的单手撩起衣服,他的腰身瞬间绷直了,表情透露着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一天?多做做仰卧起坐,这样腹肌看着能?更好看些。 白念安才?没有?想那么多,他一边朝淤青上涂抹药膏,一边说:“这个药膏要厚厚敷一层,然后用手搓热,不然没有?效果,一天?两次,你?自己涂的时候不要嫌麻烦了事,还是很管用的。” 药膏涂抹完后,白念安的指尖轻轻落在了伤口处,缓慢的按压在上来回?打圈,司北的腰因为太紧张朝后缩了缩。 “别乱动。”白念安眉头一皱,不暇思索的朝着他的侧腰拍打了过去,没有?把控好力?度,那节腰身赫然出现了片红印。 头顶上发出了类似于小狗一样的哼唧声,呵了声儿?:“疼。” 白念安一愣,抬起了头。 司北嘴巴叼着衣服一角,双手遮挡在下,整张脸红的和个柿子头一样,慌乱的避开?了白念安打量过来的目光。 他们的距离近到白念安甚至都可以看清楚司北左耳第二颗耳钉处正?在发炎的创口。 还没有?养好吗…… 白念安重新?拿出了根棉签蘸取了膏药,轻轻涂抹上司北的左耳,那么小的伤口似乎不需要用手搓热。 “呼……”吹过了司北的耳廓。 白念安呼出的热气走足以将他融化在这个地方。 司北不能?拒绝,不能?反抗,甚至不能?表现的太紧张。 像个玩物,在白念安一时兴起的时候他只能?受着。 “为什么要用手遮挡住这个地方?”白念安的目光一寸一寸下移,勾起戏谑的笑:“只是给你?涂一涂药膏就这样了吗?” “你?脑子里想的东西好龌龊啊……”白念安把棉签轻压上那颗廉价耳钻上。 “脏死了。” 司北慌忙的把衣服扯了下去,这次他扯得更过分了些,领口都拉的变形了,支支吾吾的很认真?的回?答白念安:“没有?,我每天?都有?在洗澡的。” 白念安上下打量了番司北的衣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运动外套和t恤,洗的褪了色还起球,外套口袋里的一封粉嫩情书?露出了一角。 这应该是,要给他的第十四封情书?了吧? 白念安顿了好一会儿?,即使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来了他也没有?走的意思。 “我们不回?教室吗?”司北再次扯了扯衣角,他的表情比刚刚自然多了:“还是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能?对你?说什么?”白念安朝后退了步,眼看着司北把那封情书?朝口袋里掩了掩:“不应该你?要对我说些什么吗?” 白念安看着司北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心跳几乎要跳了出来一般。 “谢谢。” ? 司北整理?好衣服后就开?始朝下走,走两步回?头看一眼:“我走了哦。” “真?的谢谢你?的药膏了。” 白念安晃过神来后不可置信的笑了声儿?,刚刚那么好的独处机会,那么好的表白时机,司北居然错过了吗? 是断定他还会拒绝吗? 也有?可能?是觉得雨水打湿了情书?缺少了那份仪式感。 嗯,一定是这样。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下了一层楼,在回?到班级的转角处起了阵风,几张粉色碎片飘落在他的鞋边,是从拐角处的垃圾桶上飘出来的。 他蹲下身,随手捻起来了几张纸屑,上面有?字的只有?一张。 “骗”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空白的。 白念安把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的那个垃圾桶,被撕碎了的情书?丢弃在里面,要想全部凑齐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他才?走过去一步,一个年迈的清洁工阿姨叫住了他。 “同?学,垃圾桶已经满了,你?把你?手里的垃圾放这里面吧。” 一个巨大的塑料口袋被撑开?,女人又道:“来,放这里面,我一起拿去清理?了。” 白念安把那几张碎片放入口袋:“这些不是垃圾。” 他又机械性?的挽起唇:“辛苦阿姨打扫了。” 回?教室穿越过走廊的路上,白念安一直在想: 司北为什么要撕掉情书?? 既然是情书?,为什么里面会塞进“骗”这样的字。 白念安又不是没有?看过别人送给他的表白信,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每年的特殊日子这样的情书?络绎不绝,他不看或者是出于好奇看了也从不回?应,礼貌的拒绝爱慕者。 可是那些情书?无一例外都是些如何喜欢上他,仰慕他的话。 正?苦恼时,走过后门处朝教室里望了眼,先行一步着急回?教室的司北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心真?大。 第55章 白念安路经过司北身旁时,无意的踹了脚司北的凳子,看着司北被吓得忽然直起腰假装听讲这才?解了口恶气。 第43章 越轨 距离那场太?阳雨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里司北再也?没有递出情书,甚至对白念安都没有过去热情了,很多时候他无意?之间瞟过去时司北只会躲开视线, 一言不发。 放在以前早就?呲个大牙说些有的没的的话了。 白念安打开那方小手帕, 几张碎纸屑未起一点褶皱被?他保护的很好,他又一次拿起。 骗…… 骗什?么? 骗他吗? 为什?么一封情书里会有这样的字眼? 为什?么只表白十?三次? 白念安呆滞着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字,一笔一划的开始扭曲, 每一句都是他心中的疑惑。 “你在干什?么?” 女人站在白念安身后,眼神轻飘飘的朝着那些不起眼的碎屑扫过去:“要时刻保持干净整洁,你桌上都是些什?么垃圾?” 白祥君手一扫,连带着那块小手帕也?一起进了垃圾桶。 白念安埋着头很小声的说:“不是上次给你说了吗,进我房间要敲一下门……” “这栋房子都是我的, 哪个房间我不能进?”白祥君这话霸道的很。 女人似乎很疲惫, 眼下泛着一片青, 她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忽然问起:“你在首顿感觉怎么样?有想法换个新环境吗?” “挺好的。” 白念安有些忐忑, 白祥君很少主动问起关于成绩之外的事?情, 怎么突然提起了换新环境的事?情? 他竭力表现的自然些, 道:“我在学校里已经呆习惯了,可能去其他地方有些……不太?适应。” 话说到最?后变得越来?越小, 对于白念安而言去哪个新环境他都有自信做到最?好,没底气是因为说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不愿意?离开只是因为一个人。 “我不想离开首顿。”白念安强调了一遍。 白祥君揉了揉太?阳穴,说出了个噩耗:“你哥哥又复发了,这次从维港准备转去瑞士治疗, 一会就?出发,也?就?是说——”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陪在你身边。” 白念安轻蹙起了眉头,有些担忧:“上次那个医生?不是说可以保守治疗吗?怎么会突然……” 白迟的病归属于器官衰变的罕见, 很小的时候医生?就?诊断,有可能活个二?三十?,也?有可能明天着的一阵风就?病倒了。 也?是从白迟生?病后,白祥君便将所有重心全部放在了白迟身上,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满足白迟的每一个愿望。 女人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但也?尽力解释着:“情况没办法预估,瑞士那边的学校我也?联系好了,你确定不过去吗?” 白祥君站起身,犀利的目光压迫而来?:“还?是有什?么东西把你留在这里了?” 看见白念安愣了愣,白祥君这才说出了自己得知?的情况:“听司机说最?近老有一个开摩托车的小流氓在你上学路上骚扰你,是怎么回事??” “不是骚扰,只是……只是在学校里交的朋友,有时候早上路过会打招呼。”白念安边说心里边唾骂那个傻大个,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朋友?” 白祥君嗤笑了声,沉思了会道:“等你以后接手了ares,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似乎是出于补偿心态,白祥君松缓了语气道:“别让我对你失望。” 这样的话白念安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可不管是重复多少次,都一样沉重,蜷缩着的手心一点点张开,那张皱巴巴的小纸片静静地躺在正中间。 当楼下车辆启动的声响逐渐远去,直至这栋别墅归于死一般的平静,白念安确认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黑白分明的眼仁泛起点点压抑不住的兴奋,他从书包最?里侧掏出一包抽了一半的柑橘女士烟,随即躺在沙发椅上吞云吐雾。 这是白念安的片刻自由。 白念安环顾了一圈房间内,他又把腿翘起来?搭上了书桌上,做出了副地痞流氓的纯真样子。 那些被?他攥了一个多周的纸屑被?随意?抛起,洒落在桌上,那个被?白祥君管辖严苛的地方,此刻凌乱一片。 长达十?年被?拴在了所谓正确的道路上,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跳了进去,导致白念安只要稍微做些坏事?便和上了瘾一般。 他越了轨。 电话拨打过去不过五秒,便立马被?接通,听筒一侧传出了嘈杂的切菜的声音,还?要热水沸腾的咕噜声响,看样子司北正在做饭。 似乎是没料到是白念安的电话,看清楚昵称后,听同一侧的声音瞬间消失,只有司北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突突响。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白念安打开角落的一个抽屉,翻找了一圈,才拿出了一把柠檬糖。 他拨开包装,一把塞进了嘴巴里,声音的含糊的开口:“司北。” “啊,我听着呢。” “我牙疼。” 白念安摸着右侧的后牙处的腮帮子,他没撒谎,自己是有神经性牙炎的毛病,有时候吃太?多冰、太?多糖,都会诱发牙炎症,一痛就?是好久。 “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白念安扯着毫无根据的谎言:“我找不到在哪里买药,你要买药给我送来?吗?” “行,你发定位。” 司北的行动力很快,话音刚落,听筒那侧门锁已经落下了,听起来?是一把笨重的铁锁,真是好原始的方式。 白念安忽然对司北的家产生?了好奇。 他在地图上翻翻找找,找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街道给司北发了过去:“就?在这,你快点来?。” 他捂着腮帮子,拖着声音说:“因为真的很疼。” 嘎嘣——电话才挂断,白念安咬碎了口腔内塞满了的柠檬糖。 那个定位距离司北不算近,就?算搭车过来?也?要一个小时左右,白念安打开冰箱,猛灌入了一瓶冰水,这下双重刺激之下,他的牙根终于开始隐隐作?痛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不然多不尊重人。 那条街距离白念安很近,出了东山墅八百米开外的一条僻静街道,绿叶银杏仲满在两侧街道,他拿出几张纸垫在了地上,犹豫了片刻又给自己旁边的那个位置也?铺了几张纸巾。 铺完后白念安又不动声色的把那几张纸拉的距离自己近了些。 第一次干这事?,他很心虚,左右顾盼了好一会儿。 晚上近十?点,白念安本应刷题或者?练琴的时间,他却坐在无人街道一侧,等待着一个喜欢他的人出现。 是亲了嘴就?会变得越来?越像吗? 他不仅变笨了,还?变得大胆了,可面对这样的改变白念安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就?好像他本应该就?是这样快活自在的人一样。 黑色重型机车从几百米开外疾驰而来?,在看到坐在路边孤零零一个人的白念安时,立马刹停在一侧。 开车需要一个小时出头的路程,司北居然三十?五分钟就?赶到了,手中还?提溜着白念安指定医院里的指定药物。 摩托车停下来?的一阵风卷走了白念安精心铺在身旁的白纸,司北坐在了他的身旁,又远了一点。 白念安看着那几张纸无辜的飘落在不远处,道:“怎么不把摩托车骑我脸上呢?” “这不是着急……”司北的声音小的听不见。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牙疼?这个药涂上了就?会管用吗?”他忧心忡忡,盯着白念安右侧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看过去。 只鼓起了一侧,这么看着白念安像个储存粮食的小松鼠。 白念安察觉到那道视线,他捂着腮帮子嘴里嘟嘟囔囔:“你把药先给我。” 他拉开那个小塑料袋,左右翻看了圈,忽然愣住:“棉签呢?” “你这要我怎么上药?” 司北大脑忽然宕机住:“你电话里没有说要棉签啊……” “说了的。”白念安眉一挑:“你是不是嫌麻烦,不给我买全,是不是觉得我大晚上的让你买药很奇怪。” 他索性把那么些药全部塞回司北的怀里:“不要了!让我疼死算了。” 白念安也?没说做走,他环着膝,坐在地上小小一只,右侧腮帮子高?高?鼓起,眼神恶狠狠的剜了一记司北。 “噗——”司北忽然笑出了声。 ? 白念安的发丝忽然塌陷了下去,司北温热的手心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同此刻的白念安一样,那只手也?很紧张,笨拙的安慰上人:“对不起嘛……可能是我太?着急忘了的。” 细细打量过去,司北现在这种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开始害羞了的表情,明明还?喜欢他啊。 第56章 为什?么第十?四封情书迟迟未到? 是嫌弃他太?难追打算开始抽离了吗? 本想着借机问一问偶尔捡到的情书碎片里为什?么有一个“骗”字,此刻白念安却打消了这个想法,像个潘多拉的魔盒,打开这个匣子—— 到底谁充当了骗子这个角色? 白念安抬手撇开司北的手:“没事?。你也?不用对我道歉,我只是没办法了,我妈妈和哥哥去了瑞士,家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没有人照顾你吗?”司北蹙起眉头,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神情。 和那天在天台上,昏倒后的白念安再次醒来?所见到的神情如出一辙。 “算是吧……算是没人照顾的。” 东山墅白家光是佣仆加起来?就?有四十?余人,再不说还?要生?活管家、司机、辅助老师等人,这些人从白念安很小时候开始守着这偌大的房子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照料,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白念安越了轨,撒了谎。 “没事?,我自己每天应付应付应该也?是可以的。”白念安低落的垂下 眼,余光打量去司北的表情变化。 他很难形容此刻这种狂喜不已的心情,看着司北为他忙前忙后,浪费情绪浪费时间,白念安都甘之如饴,好像是在证明些什?么一样。 十?七岁的白念安没有领悟到。 他只觉得玩弄司北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白念安不动声色的凑近司北的耳边:“要去我家里坐坐吗?” 第44章 欲壑难填 澄亮的眼眸忽闪着, 近距离看似乎还在颤着的瞳仁,司北的呼吸都变得轻了些。 他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和那个闷热的下午,昏暗的车库中, 紧紧圈住白念安腰身的他一样, 都无法拒绝。 司北再次跟着白念安走入了那扇门。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白念安的卧室,以?前在阁楼上几乎从来没有走出去过,房间很亮堂, 几乎是把所有能点?亮的灯全部点?亮了,床头柜旁还有根香薰蜡烛快燃尽,甘菊香萦绕在司北周身,他表情更不?自然了,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们亲了, 还是伸舌头的那种, 可是这?么在一个房间里会?不?会?不?太好?司北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点?了。 白念安忽然开始脱衣服,司北砰的一下在转过身时碰上了门。 “别出去。” 司北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那只?手缓缓落下, 背都变得僵直, 白念安嗤笑了声儿:“换个睡衣而已?, 好了,你转过来吧。” 司北乖乖照做, 可眼神却不?敢朝向白念安看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冷不?的响起声音:“站门口当保安我可不?给你日结工资。” 白念安坐在沙发椅上,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游戏手柄,这?些都是白迟平时玩的, 司北那么爱玩游戏,肯定也会?喜欢这?些。 司北紧张的朝前挪了步:“其实我可以?免费。” 蠢货。 白念安眉一挑,朝着身边的位置瞟了眼。 “过来给我上药。” 虽然白念安的腮帮子已?经消肿的差不?多了, 也不?算疼,可是他就是想折腾一下司北。 沙发椅不?算大?,除了靳昭成偶尔会?来他房间里坐会?儿,其余基本用不?着,两个人挤在这?里还稍显拥挤。 司北的腿轻轻抵靠在了白念安一旁,他这?才发觉白念安包裹在丝绸睡衣下的双腿这?么纤细,平时穿校服都有些瞧不?出。 骨架似乎也很小?,哪怕是大?腿根最深处司北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握住…… 啪嗒—— 手里已?经蘸取好膏药的棉签落了地,司北才回过神来。 “我重新取。”他慌乱失措的重新拿出一根棉签。 “笨死了。” 白念安吞咽了口唾沫,朝着司北张开了嘴。 他的嘴巴不?算大?,是很标准的花瓣薄唇,颜色很浅,才打开的电子荧幕太久没操控弹回了主页,整个房间陷入了片缱绻的红里。 司北平日里打嘴炮习惯了,真让他触碰白念安,一颗心已?经在夜里吵闹的不?行?。 修长?的指节蜷缩在一起轻抬了下白念安的下巴,为了可以?看的更仔细,司北站起身半弯着腰贴了近去。 不?算长?的棉签轻探进去,光线实在太昏暗,他有些找不?准地方,在不?小?心捅到了其他地方时,枕靠在他手心里的白念安发出了极其小?声的轻哼,眉头皱在了一起。 手中的棉签没拿稳再次落了地。 “我,我重新——”司北这?才发现仅剩下的两根独棉签全被?他浪费了,他站起身:“我现在出去给你买,你等一下。” “不?用了,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你。” 白念安耍起了脾气?,他冷哼了声坐在边边角角,强硬发起炎的牙还在隐隐作?痛。 他也不?清楚自己今晚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只?是玩弄吗? 其实想要的更多吧。 白念安点?燃了支烟,后仰着脖颈吞云吐雾,桌上的碎屑没有收拾,脱掉的衣物随意的撇在地上,他高翘着二郎腿搭在了面前的矮桌上。 在司北面前,白念安可以?尽情做个脾气?烂的坏小?孩。 司北顺势半跪在地上,他轻轻扯了扯白念安的睡衣一角:“不?再涂一涂药吗?” “不?。”白念安拒绝的很强硬。 “可是你刚刚回来路上不?是说?,不?涂好药的话第二天就会?发烧吗?” “等你买到都多晚了?我家里就剩这?点?棉签,你还全给我浪费了。”白念安把烟头碾在一边,他勾起顽劣的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要我今晚好过。” “没有。” “我怎么可能这?样。”司北反驳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念安脖颈前的睡衣扣松开了两颗,白皙的肌肤露在了司北发视线内,刻意躲开的目光让白念安很不?爽。 “你不?是平时对我很大?胆吗?” “嗯?”司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缠着我,上赶着舔我,给我送情书,给我表白,还动不?动就开我玩笑,怎么现在哆哆嗦嗦的,还不?敢看我?”白念安晃悠着腿,脚尖的拖鞋晃荡着落了地。 “没有不?敢看你。” “那就不?要不?看我。”白念安的语气?更强硬了些。 司北避开的目光自下而上的扫了过去,白念安身形单薄几乎是陷在了沙发里的,单薄的胸腔上锁骨平而直,没什么痣,身上素净又白皙。 “这样会着凉的。” 三伏天,虽然常下雨,但也凉不?到哪里去。 司北还是衔着那只?拖鞋,轻轻捏住了白念安的脚踝,将那只脚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把拖鞋套了进去。 白念安脚尖轻挑了下,拖鞋又落了地,他忽然开口问:“为什么不?给我继续送情书了?” 见司北一愣,白念安忙不迭的补充:“我只是好奇,毕竟你之前骚扰的很勤快不?是吗?” 司北眨巴两下眼。 今天的白念安为什么这?么奇怪?话变得那么多,还愿意和他这?么亲近,甚至体恤他大?半夜跑出来邀请到家里来坐坐。 “以?前……以前只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现在不?想了。” 既然白念安都忘了,他何?必固执的旧事重提,那种出于?怜悯才施舍出的感情司北也不?需要。 司北规矩的把那只?拖鞋摆在了离白念安近一些的地方,他的语气?很平静:“以?后也不?想了,我们就这?样就好。” 这?样的话基于?白念安是一个绝对危险的信号。 司北要放弃对他的喜欢了吗? 舌尖轻抵在那颗红肿了的牙根上,疼痛让白念安变得更理智,虽然他真的很想问问司北,既然决定不?喜欢了,不?告白了,还在他面前惺惺作?态干什么? 白念安冷下脸,倚上靠背:“随你便,我不?在乎。” “我知道的。” 司北垂下眼,他知道现在自己该走了,可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句:“如果你真的在乎,你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忘了我的。 这?样的话太沉重,司北酝酿了许久还是一口一口吞入了腹中。 “我还是出去给你买些医用棉签吧。” 他才转身,白念安冷不?丁的开口:“谁允许你走了。” 没有询问,只?是简短的陈述句,命令司北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白念安仰起头,他其实很讨厌仰视司北,这?样会?促使他内心某个无法平衡的点?更加剧。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司北对着他穷追不?舍,现在怎么反倒是白念安不?适应这?样的疏离了呢? 第57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这?儿当什么了?” 白念安紧咬牙根,站起身步步紧逼,司北退了好几步摔倒在了床上。 纤细的手拽着司北的衣领朝着下颌摸去,用了些力,抵住了身下人的咽喉,白念安居高临下的看过去:“让我现在疼的这?么难受,都怪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司北欲言又止,确实是他过于?紧张导致白念安现在药都抹不?了。 “因为你一点?都不?听话,所以?我现在要惩罚你。” 白念安的睡衣很单薄,以?至于?他跨坐在司北的腰间时可以?清晰的感触到肌肉的收缩与炽热。 他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从第一次看见司北跪在他的面前时,注定了他的欲壑难填。 白念安扯着领子吻了上去,他的吻技很生?涩,口腔内残留的柑橘清香将两人的距离愈发拉近,他顺势掐住司北的脖颈,几乎胡啃一通,没有控制力度,见了血才甘心。 司北的大?脑一片空白,要是第一次可以?用不?小?心碰上所以?伸出了舌头这?样来解释,那这?次算什么? 他喘息了口气?,双手陷入了白念安的大?腿深处,与司北想象中的不?一样,更软了些,一样的又是,他真的可以?轻而易举的圈住白念安浑身上下的任何?一个部位。 “真龌龊,你一天天脑子里都藏着什么脏东西啊。”白念安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朝下身看了眼。 看来他也不?是清高的好货。 司北拖着白念安的大?腿骨超前挪了下。 “对不?起,应该硌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像是泄了气?。 “从你进这?间房间的第一刻起我就察觉到了。” 司北抬眼,晃了晃神,白念安面色潮红,瞳仁都变得失焦,实在好看,俯下了身在他的耳边低语:“有梦到过我吗?” “啊?”司北的思绪被?搅动的一团乱麻,他磕磕绊绊的回应道:“没、没,没有梦到过。” “真的吗?” 那双充斥着兴奋的黑眸似乎已?经寻求到了答案,但还是问:“没有梦到过春梦吗?” 司北踌躇了会?,摇了摇头:“是别的。” 白念安好奇的歪了下脑袋:“告诉我。” 少年的脸居然比接吻时变得更红了些,极其羞怯的偏过头,紧紧蹙着眉头:“梦见……我们一起抱着睡了好久。” “详细一点?。” “你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告诉我再也不?会?丢下我。”司北的话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白念安嗤笑道:“这?什么啊?你这?个梦也太奇怪了。” “那样的事情我才不?会?做,你指不?定是认错了人。”他又开始自诩高明的试探了起来。 司北忽然不?给他递情书了,会?不?会?是心里有了其他人呢? 可司北的脑回路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眨巴了下眼睛,有些懵的问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想让他主动?这?人还真是狡猾,白念安冷哼了声不?做回答。 忽然,那张脸凑近了些,在他的唇角烙下一个吻。 “给我写第十四封情书吧,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第45章 大梦一场(入v三更) 司北微微睁大眼, 他露出了一侧的虎牙尖,声音都在抖:“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真的会给我一个答案吗?” “会的吧。” 白念安没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司北和一条霜打的茄子似的迅速恢复状态, 眼睛跟俩大灯泡一样闪烁着, 白念安都觉得这房间需要熄几盏灯了。 要是这别墅里养的有鸡,现在就已经开始打鸣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司北呆呆地走近几步,他又眨巴几下眼:“什么眼神?刚刚你不是说要我看着你吗?” 猝不及防的, 司北和打了鸡血一样开展攻势,他个儿高,凑近时压迫感十足,白念安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你脸红了诶。” 冰凉的手背轻轻贴在了白念安的脸颊上:“是因为没有上药开始发烧了吗?” 白念安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嗯, 头是有点晕晕的。”白念安的声音微弱, 外?面的雨还在下, 他却又一次的燥热了起来,轻轻的, 他把司北推了开来。 “外?面的雨很大, 我不介意你留下过?一夜, 但是你要是要回去的话也可以,也没有很想?留你在这里。” 说完这话白念安掀开被子滚进了被窝里, 足够大的一张床包裹着他单薄的身子,还空出很大一块在身旁。 他忽然想?起了司北似乎是在做饭的时候接听了他的电话,刚刚好像还隐约听见了司北很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 白念安说:“一楼厨台旁边的冰箱里放着些鲅鱼饺子,你如果?饿了的话可以自己取煮一些吃, 只能这么将就了,我们家的食材采购一般都是第二天早上回来。” “鲅鱼饺子?”司北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没吃过?啊?不至于?吧。”白念安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鲅鱼馅儿的饺子不多见, 他又道:“饿的时候就别挑了,那个馅儿挺好吃的。” “没有吃过?。”司北的语气很平静:“之前有个邻居家的小孩给我说,饺子是家里人?团团圆圆的时候在一起吃的,如果?一个人?吃饺子的话,说不定就会很快的见到他们。” “所以呢?为什么不吃?”白念安觉得这理由玄乎的可笑:“你不想?要他们回来吗?” 司北果?断的摇头:“不要。” 少年的目光沉静到捕捉不到一丝情?绪,可白念安在那一夜感受到了巨大的悲怆。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丢下我的人?,我一个都不想?原谅。” 司北察觉到这话题似乎有些太沉重了,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侧虎牙尖:“不过?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可能他们回过?头抱一下我,我就可以原谅了。” 白念安笑不出来,他忽然很想?实现司北口中那个荒谬的梦境,他腾出了一片足以睡下司北整个人?的位置。 他应该暗示的很明显了吧? 既然司北都梦到了那样的场景,他也可以做一次好人?来圆满这样的梦。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念安转过?身子,看见司北坐在地上,靠近床尾的地方?。 和条守护主人?的狗狗一样,头靠在了一边:“你睡吧,我守着你。” “如果?再晚一点烧的更?厉害了,我可以送你去医院,不舒服的时候喊我的名字就好。” “只是一点小病而已,我没那么脆弱。” 白念安别扭极了,他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照看。 司北整理了一下被子,道:“没说你脆弱,就当我愿意这样吧。” “睡吧。” 白念安的心又一次的晃了晃,自从白迟得了那样的病后,他偶尔的一些小打小闹一样的病在这个家里似乎没有人?关注了。 他记得很小时候还没适应面对?黑暗的应激反应,白念安也是想?过?去依靠妈妈的,只比门把手没高不少的他,在深夜打开了个门缝儿。 白祥君并不在房间,在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一抹温馨的暖色乍得在深夜里亮起,同样的一扇敞开的门,白念安悄悄地走了过?去,看见了白祥君坐在哥哥的床边唱着歌谣,擦拭过?的泪水砸进了他的心里,烧穿了个小洞。 原来白迟不需要索要,也有人?主动?的去推开那扇门。 模糊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令人?心安的暖黄色映照着他,原来是司北推开了他的这扇门。 “你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的样子。”距离隔得远,司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白念安瘪着下巴,很快的又倒了下去,被子盖住了整张脸,闷闷的说着谎话:“我以前生病的时候我家里人也会很照顾我的,你这样真的一点都不特?殊。” “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我不特?殊。” “你别觉得我很吃这一套。” “好好,知道了,你不吃这一套。”司北附和着,和哄小孩一样。 白念安又很礼貌的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照顾我。” 这夜白念安睡得最沉,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认识短短几个月的司北身上,寻求到了梦寐以求的安全感。 “安安。” 有人?在他的耳边说。 是在让他睡下去,还是唤醒他呢?白念安分?不清。 他再次睁开了眼,转过?身去,屋里的酒气散了很多,外?面的雨还在下,分?辨不清到底天亮了没,白念安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凌晨四点半。 司北背对?着他,身上的被子几乎都被白念安一个人?卷走了。 “你叫我干嘛?”白念安蹙起了眉头,没等到答案后他才顺势躺下,司北又喃喃了句。 第58章 “安安。” 白念安推了一下司北的后背:“有话就说,别叫的这么亲切。” 司北继续沉默,白念安也没有耐心继续单方?面沟通下去了,他倒头继续睡。 补觉了大概两?三个小时,当白念安收拾妥帖准备走之前,司北都倒在床上没有醒来,床头摆放着两?块微微焦了的吐司面包,上面涂了一层司北最喜欢的牛油果?。 走之前上门清洁的钟点工正巧和白念安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今天走的这么迟。”中年男人?微微欠了欠身,他在这里工作一年有余,从那个叫宁岩的男人?口中得知,白念安不喜欢在家里和人?打照面,所以每次都是等白念安走之后,他才上门。 “我现在就出去,实在不好意思,白先生。” “等一下。”白念安忽然开口,他朝着卧室里瞄了眼:“今天就全天留在这里吧,家里有个醉鬼,需要你多照顾一下,多出的几个小时结算去找宁助理。” “好的白先生。” 钟点工朝着门里望了眼,床上的司北赤着上半身,头埋进了枕头里,和感应了有人?看他一样,蹬了脚被子,腰身又露出了半截。 白念安挡在了钟点工面前,他把卧室门关了起来,面色有些不悦:“有什么动?静联系宁岩。” “算了,你还是联系我吧。”白念安把自己另外?一个私人?号码写在了便签上。 “好的白先生,我会照顾好您的朋友的。” 这话怎么听都不算顺耳,走到玄关处时白念安才想?起来了这个人?签了保密协议的。 他转过?身,再三思虑了番开口:“不是朋友,是我爱人?。” 咔哒—— 白念安一颗心跳得发狂,他刚刚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不过?从法律效意上,司北确实是他的爱人?,不过?陈述事实而已倒也没必要慌得转过?头就撞上了门,逃一样的离开了顶楼。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还好不是很重,一会儿拿冰块镇定消红就好。 比白念安先到一步ares的居然是靳昭成?,罕见的穿得很正式,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听到了门轻关上的声音也没有转过?头打招呼。 “不在天娱好好待着,大清早到我这干什么?” “你让宁岩先出去,我有事情?要问你。” 白念安嗤笑了声,他看了眼时间,坐在了靳昭成?对?面:“到底什么事情?,把你弄得这么严肃。” 靳昭成?打开了个文件夹,将照片放在了桌上朝着白念安推了出去。 “这是狗仔最近拍到的,这人?精的很,知道司北最近在参加天娱的节目拍摄,居然找上我来勒索,我花了不少钱才压下去。” 白念安愣了愣,他翻开那些照片,似乎是那次他喝醉了酒,董琢送他回来后,和司北在楼下的照片,距离很远,拍摄的也不算清楚,只是司北的红发过?于?扎眼,如果?拿出去造谣是有些威慑力?的。 平平无奇的照片,也没有暧昧互动?,白念安一颗心落了地,靳昭成?却率先发问:“你们现在还有交集吗?他是不是又缠上你了?” 靳昭成?的神情?算不上好看,他似乎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对?司北这个人?格外?的有敏锐度,白念安想?不太起来了,只记得靳昭成?有段时间老在他身边说司北的坏话。 他把照片放置一旁,想?了想?:“只是在楼下偶遇聊了会天,毕竟之前也算是同窗了几个月,我总不能视而不见。” 白念安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不过?他变化真挺大的,我刚见到都没认出来。” “只是这种程度的照片就被狗仔勒索了吗?”白念安冷笑了声:“不过?天娱也确实和他在合作阶段,以后这样的照片还是都按下吧。” 靳昭成?得到了这个答案后,平缓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崩掉,他附和着白念安:“是,你说的对?,这种程度的照片的确不足以来上门勒索。” “那这种呢?” 啪的一声轻响,靳昭成?藏起来的压轴戏码抛了出来,他知道白念安不愿意和他说实话,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白念安拿起那几张照片,是前几天在地下车库拍到的,其中一张是司北抱着他按电梯时的背影,那枚隐于?幽暗环境下大放异彩的红钻耳钉在照片里格外?引人?瞩目,而白念安的脸由于?埋进了司北的脖颈间,所以将脸挡的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来是他。 他又反复看了好多张,奇怪的是,这些照片几乎都能清晰的拍下司北的脸,而白念安不是被挡着脸,就是被司北笼罩在身前,规避在镜头下的死角处,就算爆出去,那些人?也牵引不到白念安的头上。 看来这些照片的矛头所指不是白念安,而是司北,可他还是松不下这口气。 “你套我话?”白念安抬起眼,眉头紧皱,真是不爽至极,他忽然顿悟到了一件事。 那时候,似乎也是靳昭成?横插一脚,才让白念安临时起意改变了抉择。 “因为你只要关于?这个人?就从来不会对?我说实话。” 靳昭成?的情?绪难以自抑:“就像是你当初口口声声的告诉我你讨厌他一样。” 见白念安冷着脸,靳昭成?又缓下了语气:“我知道这样做是我的不好,但是我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是在关心你,不然我也不至于?花几百万去买几张破照片。” “我是在保护你啊,念安。” 白念安长?舒了口气,他六七岁那会儿靳昭成?就爱缠着他,两?个人?虽然很多话题扯不到一起去,但也算是相处这么多年了,最基本的感情?还是有的。 “也不算他缠着我吧,只是由于?一些事情?,我们只能暂时的生活在一起。”白念安算了下时间,道:“大概还有四十来天。” “生活在一起?” 靳昭成?无法理解这句话。 “我们结婚了,也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在美国已经公证过?了。” 白念安说出来的同时松缓了口气,他居然有几分?窃喜,仿佛自己已婚人?士是个天大的喜讯一样。 他哼笑了声:“你也不用给我送祝福,我们只是合约婚姻,到了时间就会离婚的。” “我——”靳昭成?隐忍着不发脾气:“我给个屁祝福,你想?什么呢?” 那双眼泛起了些不引人?察觉的狠劲儿,靳昭成?又道:“你要是对?付不了这种癞皮狗,我就帮你对?付,反正这些照片你也没有露脸,拿着照片威胁他就行了,他巡演在即,这种时候出现绯闻风波,损失可不小,很可能巡演都开不下去。” 靳昭成?步步紧逼,又道:“不过?他怎么威胁你的?你到底为什么和他结婚,你和这种人?结婚有什么好处?被爆出去了你就等着ares的股份市值人?间蒸发吧。”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白念安头都大了,他低估了靳昭成?对?司北的恶意。 他也总不能给自己的朋友说:意外?一夜情?后被人?拍了不雅视频上门威逼结婚在一起过?日子九十天。 这种烂俗狗血剧情?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按照靳昭成?的性子,一定会拿着这些照片把司北的人?生搅和的稀巴烂。 天娱在靳昭成?的“苦心”经营下虽然在走下坡路,可还是一直处于?龙头前列地位,想?引导着舆论风向雪藏一个初出茅庐不过?五六年的歌手简直轻而易举。 白念安思来想?去,找到了个合适的理由:“上学?那会儿确实有些事情?没告诉过?你,我当时和他玩过?一个游戏,折磨了他好一阵儿,大概也就三个月吧。” “他喜欢我,所以我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白念安扯着嘴角笑了声儿:“挺有意思的,简直是和狗一样。” “这就是你和他结婚的理由?”靳昭成?狐疑的蹙起眉头。 “对?啊。”白念安仰靠在沙发背,长?舒了口气:“你知道的吧,我的人?生是被既定好的,既然有个玩物自己送上门来,我何必拒绝。” 靳昭成?依旧是半信半疑的神情?,拧着眉默不作声,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关切白念安的私事,可白念安开始开口道:“前些日子才拟定好了离婚协议,等到了时机一切都会结束。” 白念安站起身,从书桌旁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个文件袋,把一摞厚厚的离婚协议甩在了桌上。 “我会保持清醒的,你也不用为了我这么操心,六年前我只会做正确的决定,六年后也是。” 看到实打实的离婚协议后,靳昭成?这才松了口气,他不甘心,他清楚的知道以白祥君的处事风格,白念安以后的婚姻一定会被作为利益最大化的牺牲品。 靳昭成?花费了许多年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既然他陪在白念安身边十多年都没办法走到白念安的身边,那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可以堂而皇之的享有白念安的爱。 第59章 尤其是司北。 一个肮脏的,来自下城区最底层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眼前一只白皙的手来回晃了晃,把靳昭成?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你这眼神要吃人?啊?” 白念安哼笑了声,他取出了张支票插进了靳昭成?的西服口袋里:“买照片花的钱我全部报销,我也不介意给你多点零花。” “嘁,那点钱我都懒得找你报销。” 靳昭成?在靳家的位置很尴尬,一个手无实权的纨绔,虽然是小儿子但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全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他的完美大哥。 白念安对?这人?多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怜悯,却从未说出口。 他们都是一样被爱忽视过?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想?偏执的抓取些什么,却两?手空空。 作为朋友,他也只能借着让靳昭成?管理ares旗下的公司的名头,让靳昭成?好过?点。 白念安的手机弹出了封新邮件,是天娱的cfo传来的,他起了兴致点了进去,看见了满目飘红的负增值。 “这季度怎么又负增益?你——” 靳昭成?也瞄着了那不算好看的季度财报,揣着支票就往外?走,拉开门后悻悻的笑了笑,挥了挥支票。 “零花钱我拿走咯。” 砰! 门关上后,白念安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他瘫软在沙发上松了口气,靳昭成?实在不好对?付,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头脑很精明,惯会用愚笨来掩饰自己的野心。 没想?到这次居然被人?威逼上了梁山,束手无策,把和司北已婚的事情?暴露了出来,不过?他还算信任靳昭成?。 这么些年他也没有对?白念安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无非就是花他几个小钱。 他捻起了那张照片,不得不说这个狗仔偷拍有得一手,构图也不错,有一种暧昧缱绻的氛围感? 白念安很幼稚的搜了司北上一段暧昧的词条,把那张司北和女孩站在街边的照片和这张做了对?比。 嗯,还是他们更?般配一点。 察觉到自己心中微妙的喜悦,白念安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僵硬掉,他居然荒谬的将两?个字混为一谈。 他们…… 真是太荒唐了。 白念安没有和一张照片置气,他拉开那个保险柜,把那张照片封存在了里面,光照进去的那一刻,一张陈旧的、被撕碎了又重新粘合上的旧门票映入了他的眼。 地下酒吧的门票审核并不严格,一张被胶带粘贴缝补的烂门票也一样可以入场这件事,是白念安十七岁那年知道的事情?。 司北邀请他的第一场演出,他去了的。 与鱼龙混杂的地下酒吧格格不入的是少年崭新的白衬衫和一把破吉他,他在台上唱着为白念安写下的歌。 那首纯的没边儿了的抒情?歌唱到“这个世界少了个爱你的人?,于?是我出现了”的时候。 白念安的耳边只剩下了心跳声。 他讨厌司北,是年少时撒过?最荒谬的谎言。 门被轻叩三声,宁岩提醒道:“白总,时间快到了,萤火代理人?问可以在会上安插一个小采访吗?” “可以,你提前去确认一遍采访议题。” 今天是萤火助孤慈善基金会成?立六周年,作为基金会的创立者白念安每年这个时候即使再忙,也会前去参加周年庆典。 这次的活动?设立在了s市最大的孤儿院——遗星孤儿院。 这名字是白念安十八岁那年取的,意为每一个散落在人?间没有父母的孩子都是孤高天远的一颗星星,无人?簇拥也一样闪耀。 低调内敛的迈巴赫缓慢的驶入那条小道,门口两?旁被各家媒体?围堵的水泄不通,高强度的闪光灯环绕着车身,现场的保镖维持着秩序,今天现场也会来不少s市的名流达人?。 男人?身着裁剪精良的英伦正统西装,发丝乌黑,衬得皮肤白玉一般,五官清隽,鼻梁骨上架了副金丝眼镜,人?看着没有几月前精神,多了几分?被金钱堆砌起来的倦怠,气质更?盛,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白念安挽起唇,无视过?聚焦于?他的镜头径直向布置好了的露天会场走去。 遗星之名遍布在全国各地,大至s市这样的超一线国际都市,小到叫不上名字的山沟沟里都设立了孤儿院,为许多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小孩提供了温暖的港湾。 当然,每年的开支不下亿,但这对?于?白念安只是九牛一毛。 来的大多都是些熟面孔,白念安简单的和几个萤火资助人?打了招呼后便落了座,他旁边坐着个估摸着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手中拿着根棒棒糖,不着地的双腿来回晃悠,穿着的短袖胸口处还挂了个胸牌。 原来叫呆呆啊,好奇怪的名字。 这样的套路安插白念安最熟悉,安插个小朋友和他亲密互动?,拍几张照片再不费脑袋瓜的写一些凸显白念安亲和力?的夸赞之词,直接预定了今夜的热搜前列。 白念安斜眼瞥了眼小男孩,吃的满嘴糖霜的小邋遢也斜眼看着他。 “可以帮我拿一下吗?哥哥。” 小男孩挤出了个官方?笑容,白念安也回应了个假笑:“好啊。” 他尽力?让自己更?亲和一点:“呆呆是要把棒棒糖分?享给哥哥吗?” 那个名叫呆呆的小男孩,弯腰把他的奥特?曼鞋子魔术贴拉开又再次粘贴上。 他扬起笑脸,一侧露出了小虎牙:“不是啊,你嘴巴好馋啊,小孩子的东西你也要。” ? 死小孩怎么不按照剧本走。 “呆呆——” “呆呆啊——” 会场内响起了一道担忧的女声,一个身着粉裙的女人?出现,着急忙慌的拽着呆呆的手:“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不是你刚刚说的不要我吗?”呆呆扬起笑容:“所以我现在是孤儿了。” 白念安不自觉的嘴角抽搐了下,他强撑着笑意让人?送走了这对?母子,这才结束了这始料未及的乌龙。 “拜拜,馋嘴子哥哥。” 身后响起了那笨蛋小孩的声音,白念安只好转过?头,假惺惺的回应,他才抬起手,熟悉的画面撞击上了他的头颅,身体?不自觉如同被冰封了一般。 一样列在两?旁的观众席,中间的红地毯鲜红又乍眼,那脏兮兮的小孩被黑衣男人?强硬的拖拽了出去,声泪俱下。 “你个大骗子,我恨你!” 耳鸣绵长?而又刺耳,白念安久久无法缓神,他的胸口犹如被千斤石压住,无法松快的喘上一口气出来。 还没弄清楚这样的记忆来源于?什么时候,白念安竟悲痛的想?要忏悔落泪。 “白先生——” “白先生?” 坐在最后几排的一名记者站起身拿着话筒再次开口:“白先生,这个问题您是暂时没有头绪吗?” 迎面吹来的一阵清风,白念安缓了回神,他又可以呼吸了。 白念安迅速调整好状态后,他拿起话筒:“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听太清楚,可以重新复述一下你的问题吗?” “好的,那我再自我介绍一遍,我是名流传媒公司旗下的记者,阿权,同时我也是您母亲资助的蓝怡山孤儿院里的被资助者。” 蓝怡山孤儿院…… 对?,刚刚脑海里闪回的画面似乎就是发生在蓝怡山孤儿院的现场,而那个小孩应该也是蓝怡山孤儿的其中一个。 白念安瞬间起了兴趣:“我母亲看到她资助的小孩成?为了一名记者一定会感到骄傲,谢谢你今天来到遗星的现场。” “虽然蓝怡山孤儿院很早之前就闭院了,但我们这些从孤儿院出来的人?一直都很感谢您的母亲。” 四周的闪光灯高频运作着,记录下了这一刻。 阿权神采奕奕,他看着提前准备好的问题:“想?问问白先生,创立萤火助孤慈善基金会的初心是什么呢?” 又是这样的问题,白念安已经回答的有些厌倦了。 他忽然不想?给予一个太官方?的答案,可能是这个叫阿权的男人?是出自那家孤儿院的由头。 白念安想?了想?道:“其实初衷很简单,说起来有些荒谬,只是学?生时代的一次交谈触动?了我,具体?讨论的东西我忘了,但是当时——” 他顿了顿,细细体?会了一遍那天夜里司北提及父母时神伤的表情?,白念安蹙紧了眉头,泄了口气才说出口。 “是在心疼。” 蹙着的眉宇舒展开了,白念安豁然开朗,原来那时候是在心疼啊。 所以有了想?抱住司北,实现那个一边拍着背一边说着再也不会丢下你的梦境。 白念安很聪明,但也愚钝,他聪明到只要过?一遍的题目再也不会做错,愚钝到无法疏解数年的感情?,今日才得以拨开一角。 第60章 周年庆典结束后已经很晚了,白念安打开手机弹出了数条消息,唯独没有司北的。 其中一条很显眼,是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 尾号0088:里面的那位先生好像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我给他做的饭他一口不吃。 又开始闹脾气,白念安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树影,开口说道:“再开快一点。” 宁岩看了眼已经飙升至一百码的速度表,沉默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回到家之前那名钟点工已经走了,白念安忽略过?热情?扑过?来的小白径直走向了卧室,他起早给司北坐的牛油果?吐司上面留了个压印,只吃了一口。 床上的司北七仰八叉的睡着,没个正形儿。 白念安走过?去想?叫醒司北,才摸上额头,烫得他迅速抽回了手。 “怎么这么烫?” 难怪一睡不起,也不吃饭,合计着在家里烧了一天。 白念安拿出临时医药箱,翻找出了个电子测温仪,对?准司北的脖颈测了下。 “39.8°” 他不由得怨怼起那个钟点工,人?在床上不声不响不吃饭的躺了一天,一点常识都没有,都不知道问问情?况。 思来想?去白念安更?怨的是自己,凌晨四点那会居然没觉察出来一个已经烧的糊涂了的人?正在梦呓。 “司北。”他声音很轻柔,拿出了降温帖覆盖上了司北的额头:“起床,你现在发高烧了,不能这么睡下去了,会休克的。” 白念安看了眼时间,他叫的私人?医生应该十来分?钟之后就到,医生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白念安叫司北保持清醒,继续昏睡下去,休克就要联系急诊了。 叫了半天司北还没反应,只是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安安。” “我不是在和你道晚安,不许睡了,起床等医生过?来给你挂盐水。”白念安自己生病都没人?照顾,他自然也不太会照顾别人?。 白念安狠下心,一把拧上司北的脸颊。 “疼疼疼疼疼——” 司北一下子睁开了眼,面前的灯晃眼的可怕,他又迅速变成?了眯眯眼,看着可怜巴儿的说:“我这是在哪儿啊?” 他烧糊涂了。 白念安迟疑了下,不会这么烧下去要变成?傻子了吧?他再次打开手机催促了下医生。 他撕下司北额头的降温帖,换上了新的:“你现在在家。” “我们的吗?”司北直愣愣的问,他的眼皮子耷拉着快要合了起来。 白念安怕他再次睡着,开口道:“是的,你在我们的家,家里还有一只肥狗和小猫。” “哪里肥了,小白只是毛很蓬松。”司北瞬间又清醒了些。 白念安实在没办法和他解释一只萨摩耶一百多斤,洗个澡都是实心,扑过?来都能把人?扑到的狗有多胖。 他只能顺着眼前这个病号说:“是是,不胖,只是毛发蓬松。” 看着司北又要心安理得稀里糊涂的睡去,白念安忽然摊开了司北的手掌心,他的指尖轻轻摩挲过?掌心出的烟疤,层层叠叠,新的盖住旧的,狰狞的无法入眼,其中有一处还没开始结痂。 是离家出走那几天弄伤的吗? 白念安拿出一个创可贴粘了上去,他轻轻拍了拍司北的手,指尖在那些疤痕上打着圈圈。 “为什么总是要把烟头按进这里,不痛吗?” 司北半睁着眼,他点点头:“有点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许睡。”白念安又给司北换了个降温帖,那人?才勉强的又恢复神志。 “那回答了问题可以睡觉吗?”司北捏了捏白念安的小拇指,与此同时摆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魏医生:大概还需要五六分?钟。 白念安坐在床边,用手擦拭了下司北额角的汗。 他说:“是的,你要回答我三个问题,回答完你才可以睡觉,要经过?大脑思考,要诚实一点。” “不行,我这样也太吃亏了。”司北拒绝了这个提议。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即使倦怠可还是明亮的一双眼看向了白念安:“我也要问你三个问题。” 白念安迟疑了片刻,为了不让司北昏死休克过?去,他只能点头答应:“别太过?分?就行。” 司北勉强坐起身,靠在床头,眼前的白念安和一大堆朦胧的光圈融合在一起,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极度脱水的情?况下,他张口都变得困难,但还是应允了下来。 “行,不会太过?分?的。” 白念安又一次触碰上司北的手掌心:“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总是在手心里烫烟疤?” 由于?发烧,司北的思绪组织了许久,他说:“我喜欢伤口反反复复的发炎。” “为什么?” 司北咧开嘴笑了下:“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不算。”白念安今晚霸道的很,没好气的白了司北一眼后,又把手背靠上去擦拭掉他脸上的冷汗。 “因为疼的时候只用记住疼,不用去记住别的事情?,这样……”司北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这样会更?快乐。” 司北看着白念安沉着张脸,故意打着哈哈:“就像你一样啊,记性差多快活的。” 白念安懒得和病号一般见识,见司北这么坦诚,他深呼吸了口气:“该你问了。” 司北仰着头看向眼前闪烁着光泽的法式吊灯,他格外?珍惜白念安诚实的机会,想?了许久才开口问:“你对?那个女孩有感觉吗?” ? 白念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哪个女孩。 “保加利亚红玫瑰,长?发飘飘,穿着白色西装裙,一看就是很乖巧很有教?养,和你合影的时候还靠近——” “唔。”司北一说话就没完没了的嘴巴一下子被白念安捂得死死的:“我想?起来了。” 白念安还以为司北要问出什么高深莫测的问题,他干脆的回答:“没感觉。” “第二个问题,该我了。”白念安左思右想?,还是问出了口:“那天你说你削苹果?的时候是在和自己打赌,你的赌注是什么?” 司北不暇思索的脱开而出:“爱。” “我所有的爱。” 司北是个极其幼稚却也固执的人?。 他喜欢打赌,和自己打赌。 赌削苹果?时不会断掉的苹果?皮,赌随手捻下的花瓣数量是单数的,赌即将上升的电梯中途会停留几次,赌下一面见到的人?是男是女,赌抬头望向的月亮几分?残缺,赌自己能否在希望冷却前玩贪吃蛇登顶全国第一。 于?是司北十七岁小心翼翼的削得了人?生第一条完整的苹果?皮。 赌注是,苹果?皮不断他就继续喜欢白念安。 白念安疑惑的蹙起了眉,他实在听不懂司北想?表达的是什么:“你没骗我吗?” “没有。” 司北眉一挑:“你的第三个问题的机会也用完了,现在该我了。” 人?不能出尔反尔两?次,白念安隐忍下正欲发作的怒火,点了下头:“说吧。” “今天工作的时候,想?起过?我吗?” 白念安竟然有些懊恼为什么司北只问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他在期待,又是恐惧,欲跨越过?安全线的步伐迟迟不肯落下。 算了。 白念安坦然的回答道:“想?过?。” “我又赌赢了。”司北说的话让白念安完全摸不着头脑。 得到答案后,司北的意识又开始涣散,他朝着白念安的大腿上忱了过?去,眼皮如灌了铅一样的向下沉去。 白念安晃悠了下他肩膀:“别睡,你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呢。” “留着以后……”司北环着白念安的腰肢,力?气很大,几乎要与他融为一体?。 “以后再问你的时候,你一定也要像今天这么诚实。” 白念安答没答应司北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夜半时被人?抱着,有个人?一边拍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 “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十七岁时落空了的梦,被二十三岁的白念安实现了。 第46章 倒计时三秒 白念安今天出发的很迟, 他反复确认了司北体温已经恢复正常,还好魏医生来的及时,体温再往上升大概率是要进急诊的。 他将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放在了恒温仪上, 以防司北忽略掉, 上面还贴了个便签:喝掉。 阻止白念安晚一步出门的还有这乱七八糟的桌面,床头柜上摆放着司北看腻了的钉子?,还有大大小小五六件饰品, 一看就是回?到?家图方便摘下就不归回?原位了。 他拿出司北收纳首饰的几?个盒子?,按照颜色深浅排列了进去,整理好后?,伸手在熟睡着的司北额头上弹了一下。 “懒虫。” 第61章 新来的钟点工是个面善和蔼的女人?,厨台忙活完后?见白念安出了卧室, 朝着他鞠了一躬。 “您好白先?生。” “麻烦你多留意一下他的状态。” 白念安不由得的感慨宁岩的办事效率, 前脚才开了那个木头一样的钟点工, 后?脚就上门了看着更周到?的。 “好的白先?生。” “您放心好了。” 许是事儿赶着事儿,今天白念安注定是要出门晚的, 打开门, 放任酒精过敏在外胡来喝酒喝成醉鬼一样, 又引起发烧的罪魁祸首苏承西居然大清早就等在门外了。 “司北在里面吗?”苏承西想朝着门里探头进去,白念安利落的关上了门。 “他不见人?。” 苏承西亮起手机屏幕:“这两天我给他打了几?百通电话了, 一通电话都不接,他再爱喜欢乱来也不能对整个团队不负责不是?” “喜欢乱来?”白念安蹙起了眉头:“据我所知,经纪人?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管辖艺人?的人?身安全,你明?明?知道他酒精过敏还放任他喝酒, 是不是觉得现在没有出大事,才冠冕堂皇的反过来指责他?” 这些事情本应该和白念安没有太大关系,他只是讨厌自己的家里差点死了个人?而已。 他言之凿凿, 说?的苏承西一愣一愣: “我看他现在变得这么?坏说?不定就是你们这些人?带歪的。” 苏承西抬手反向指着自己:“我?” “带坏他?”他又朝着白念安身后?指了过去。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白念安转过身,看见身后?的司北赤着上半身,发丝凌乱,腰间?蛇,左臂荆棘藤,后?背脊赛博符文?,耳后?却纹了个卡通小白猫,大病一场后?气质更显颓废。 这个怎么?看都不算做是“好家伙”的男人?正笑盈盈的垂眼看他。 “我老公说?的言之有理。” 司北眉一挑,乖张的冲苏承西眨巴眨巴眼:“所以以后?那种?地?方不要带我去了。” 白念安抬手拉了下司北脖颈间?的银链,力度不小,语气不善:“乞丐还知道蒙块破布,滚进去把衣服穿上再见人?。” “遵命。” 门再次关上,苏承西诧异的瞪圆了眼,他栽培司北五年都没这待遇。 等司北穿好衣服开门,白念安早就走了,他忽略过苏承西问:“走了?” “你一进去就走了。”苏承西“嘶”了声儿,他瞪着司北:“你丫两天不联系人?几?个意思?知不知道品牌方pr都快把我催爆了,有杂志要拍摄你不知道啊你?” 苏承西拨弄开司北散乱的头发,确定了这张脸没事儿,又掀开司北的衣服来回?看了圈儿后?,舒了口气。 “还好身上没印儿,快点洗漱,车再多待楼下一会儿就有狗仔来跟拍了。” 司北又一次忽略了苏承西,低垂头看着屏幕给白念安发了条骚扰语言:“你昨晚不睡觉在我旁边叽里咕噜说?啥呢?” “我怎么?一句都没想起来。”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苏承西深吸了口气,把一肚子?火压了下去,这两人?没礼貌又唯我独尊的德性简直一模一样,臭味相投,也难怪能结成婚。 这样眼里只顾着自己的两个人?真的能看得见彼此吗?苏承西想的深了,这不是他应该思考的范畴之内。 - 车上,苏承西看了眼正在补觉的司北,没忍住还是开口道:“这次来给你拍摄的主摄影师你知道是谁吗?” “谁啊?” “祁连风。” 司北狐疑的蹙起眉头,他当然听说?过这个摄影师,只拍感兴趣的人?,,每一个在他相机之下的艺人?最后?都成为了各自领域界的顶流,他的趣号“娱乐圈伯乐”广为流传。 “他来主拍我吗?我听说?这人?不上赶着给人?拍照啊。”司北莫名觉得这里面有些玄乎。 “你不用想那么?多,娱乐圈的怪人?还少吗?”苏承西眉飞色舞的又看向后?视镜:“你知道祁连风的那个秘闻吗?” 司北一听见八卦来了兴趣,他摘下面膜:“什么?秘闻?这人不是很低调吗?” 苏承西回?忆起,他虚起眼睛:“好像是五六年前那时候吧,就你上高中那会儿,我才入这行,听我老师给我说?的。” “那时候祁连风靠着家里人才开始起势,拍摄第一步作品集,有一个模特在拍摄过程中拒绝了祁连风的要求。”苏承西连连啧了两声儿:“说起来这人还真狠啊,当场举起相机就往人?脸上砸,那个模特被砸的面目全非,女人?面目全非……” “你猜后?面,这个祁连风干嘛了?” 司北面色沉重,他摇了摇头。 苏承西倒吸了口凉气:“他居然开始大笑,说?什么?就是这个感觉,立马换了新设备开始跟拍。” 后?面的故事司北大概知道了,祁连风拍摄出了惊世出道之作——<血莲> 一举成名。 “那个模特呢?后?来怎么?样了?”司北问。 苏承西嗤笑了声儿:“谁知道呢,祁连风只说?赔了钱,道了歉,那个模特的公司也发了声明?,说?和解了不追责,没过多久那个女孩儿就退圈了。” 看司北一脸认真的样子?,苏承西补充道:“你也别对人?多有意见,我也不知道当年这事儿真假,不过嘛,当时因为工作原因去过一次那个展子?,那个照片里的女孩儿看起来瞳孔都失焦了的啊……” 司北面无表情,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圈子?里的牛鬼蛇神,人?一旦有了钱,恶只会变得更恶,压根经不起细看,再凑近一点会发现张张光鲜亮丽的脸都是烂的。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特不是滋味儿。 雨天。 《wild》拍摄现场。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人?到?来,苏承西抖落了下撑着的那把伞,递给了站在门口的另一个工作人?员。 他扬起笑朝着不远处半扎长卷发的男人?打了招呼:“祁sir,好久不见。” “不好意思,下雨天堵车,来的晚了些。” 祁连山头也不抬,也不打招呼,他撇开了苏承西,在见到?身后?的司北时,他兴致蛊然的挽起唇:“看着比照片上更好看些。” “承西,看来你家艺人?不上镜啊。” 祁连山的目光锁定在司北身上,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个遍。 “看够了吗?”司北直愣愣的开口问:“要不要我脱了衣服再给你看一遍?” 欣赏与凝视的目光司北还是能分得清的,这人?看他的眼神儿就像是审视什么?摆件儿似的,他忍不了,也没必要忍。 “嚯。脾气这么?爆。” 祁连风扫了眼司北的红发:“真巧,我的第一个模特也是红发。” 男人?眯起眼笑了笑,手按在了司北肩膀上,轻轻揉捏了下:“那姑娘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去做造型吧,我保证,我会给你拍出你的人?生照片。” 虽然祁连山是个怪人?,但不得不说?他的审美天赋极高,量身定制好的许多造型超前又特立独行,是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他祁连山的作品而准备的。 司北不关注摄影圈子?,也没有看过这个人?的作品。 但他敏锐的察觉到?,祁连风所准备的几?乎都要他赤裸着身体在外,这很奇怪。 脱掉衣服会拍的更好? 进入片场前,司北问了苏承西一个问题:“看不顺眼可以揍上去吗?” 苏承西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祖宗诶,钱都往巡演场地?里砸进去了,我可没钱给你去赔医药费和违约金。” “做什么?事情你给我冷静三?秒。”苏承西太明?白司北的这个德行了,要不是才华出众,靠嗓门靠创作吃饭,这个鲁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早就在娱乐圈被雪藏了。 “知道了。” 走进片场后?,司北才发现现场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几?乎被清场了,他走到?打光灯下,问:“那些人?呢?” “你的经纪人?应该没有给你说?过我的拍摄习惯吧——” “由我主导的摄影,不能有第三?个人?存在。” 看着那张得意的脸,司北第一次体会到?了,钱难赚,屎难吃。 一开始祁连山还是很正常的,司北也极力配合,和拍着拍着这人?和嗨了一样,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兴奋。 “衣服再拉开一点。” “眼神,眼神给到?我,要有欲望,不要一脸和死了亲娘一样的表情。” “纹身,侧腰的纹身露出来。” 男人?放下手中的机器,朝着司北走了过来:“我调整一下姿势。” 还没等司北开口,祁连风的手先?搭在了他的腰间?:“你的腰太硬了,不能这么?僵,试着放松下来……” 第62章 摄影师给拍摄模特调整姿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男人粗粝的指尖在司北的纹身上冒犯的来回摩挲,难舍难分,言语间还带着些挑逗:“这条蛇真漂亮,什么时候纹的?” “3” “你真会开玩笑,三岁的时候就纹身吗?”祁连山抬起眼,他抛出了橄榄枝:“不过你知道那些被我拍过的明星,为什么个个成了顶流吗?” “2” 司北掀起眼,狠戾的模样让人胆战心惊:“我在倒计时啊,傻逼。” 在说出那个“1”之前,来的更快的是司北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祁连风的脸上,男人往后跌坐而去,裤腰包里藏着的一盒避孕套掉在了地上,这下更坐实了司北内心的想法。 眼前这个人就是借着拍摄之名威胁人猥亵人的死人渣。 他不屑于和这种人合作。 祁连风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打击,高高肿起的侧脸狼狈不堪,他却笑了,对着那个背影说: “敢走出去你会为了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的。” 司北顿住,他转过身走了回来,朝着祁连风摸过他的那只手踩了上去,男人发出悲切的哀嚎,撕心裂肺。 他蹲下身拍拍祁连风的脸,露出了个顽劣的假笑:“好了,现在不后悔了。” “谢谢提醒。” “要吃官司,还是赔违约金,我照单全收。”司北松开了那只踩得面目全非的手:“合作愉快,祁摄影师。” 第47章 喜欢的抉择 苏承西在门外等着, 等到了手上布满血渍的司北,他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司北。 “你!” “你干嘛了?”他压低声问。 祁连风在片场里面哀嚎, 大喊着让叫救护车。 紧接着听到动静的工作人员纷纷涌入, 不少围观者举起手机拍了下来,苏承西还没来得及询问具体缘由,司北叼着根烟就走出拍摄现场。 他一路追了出去, 还是没赶上,司北驾着车扬长而去,独留苏承西一个人应对这些烂摊子。 - 一辆低调不起眼的梅赛德斯停靠在ares财团大楼下,在停靠了几乎两列的名车前显得微不足道,车贴了防视膜, 从外看不进里面来, 司北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更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却什么都不做。 他将手机开机,早上发给白念安的语言显示已读未回。 司北知道自己不能夹着尾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他给苏承西拨打过去了电话。 “你终于肯开机了。”苏承西的语气很奇怪, 居然没有骂司北:“在哪呢?” “不会又跑到国外了吧?” “没有。” “还是又跑到你那个天文台坐着了?” 司北关闭掉音乐, 扯了下嘴打趣道:“嗯呢,坐天文馆门口收门票费赚钱呢, 给那个傻逼赔医药费呗。” “什么医药费,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司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话了,那个祁连风似乎也不像个不记仇的人啊,在他走之前还嚷嚷着要让司北身败名裂, 再也爬不起来呢。 他又问了遍:“你是说,那个祁连风说不干我事儿?” “对啊,他说身上的伤都是调整设备的时候, 不小心从梯子上栽倒的,虽然我看着不像……”苏承西冷冷的嘶了口气:“看着像是被人打的。” “不会真是你吧?” “是我。” 既然对方都不追责,面对苏承西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摸我,我打他,天经地义。” “什么?”苏承西拔高了嗓门:“你没开玩笑吧?要真是你打的,他有一万个由头刁难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计较?” 事出反常势必有妖,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那么多都拍下了司北夺门而出的视频,目前网上居然一条都没爆出来。 这太奇怪。 “谁知道呢,之后再说吧。” ares大楼位于市中心,到了傍晚车来车往,司北瞅着点儿一到,就给白念安发去了消息。 b:【从你公司楼下路过,要一起回家吗?】 已读的快,回复的却很慢。 司北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时。白念安发来了一个定位。 安安小宝小乖:【来这里也能顺路吗?】 定位位于距离s市车程四个小时半的维港。 “草。” 司北眉一挑,他还以为这些集团总裁都只用在办公室里和人喝喝茶,看看文件,动不动再去高雅一下打个马球高尔夫。 怎么就白念安这么忙? 内敛低调的梅赛德斯打了个急弯儿,一旁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b:顺。 天涯海角也顺路。 - 有人说维港的夜景无与伦比,可白念安却认为此刻悄然落下的蓝调时刻才最无可比拟。 将黑非黑,似蓝非蓝,可见度较高的群星也闪耀在云边,那是天狼星。 白祥君今天身体不适,白念安代替她前来参加好友的金婚party,在足以承载上几千人的皇后号上,这里大多数人都是白祥君的合作伙伴或者是年轻时结交下的朋友。 和今晚的主角夫妇简单攀谈道贺几句后,白念安拎着酒杯到甲板寂静的一侧,抬起头仰望夜空中最闪耀的那颗小行星。 “小安?” 白念安僵住了,熟悉的男声又一次的在身后响起:“是你吧?” 他转过身,一个留着络腮胡,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眼神一亮,走近一步将他搂入怀中。 “真的是你,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男人有些哽咽,手在白念安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怎么这么瘦,之前在报纸里老看见你……” 白念安后退了一步,表情僵硬,他无法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关怀。 面对一个背叛家庭,背叛他的母亲,十余年来从未来见过他一面的“父亲”,白念安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嗯,真是好久不见。” 白念安上下扫了齐哲明,他能认出来并不是对这张脸还有印象,而是男人眼神中呼之欲出的愧疚。 齐哲明有些讶异:“你变了好多啊,念安。” 他才想热络的抬起手落在白念安的肩膀上,却被白念安侧身一躲,他的笑容依然不失风度:“是变了很多,也不是很喜欢别人碰我。” “爸,他是谁啊?”一个模样姣好,笑容开朗的少年走了过来。 按照时间推算,眼前的这个青年应该十七八左右,正值人生最耀眼的时刻。 “欸——你、你应该是念安哥吧,我老听我爸提起你。” 少年似乎认出来了白念安是谁,他热络的抬起手,迅速抓住了白念安的手握了握:“那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哥哥的。” “你叫我齐长乐就好。” 真是个好名字。 白念安大脑宕机,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复杂的局面。 为什么一个背叛了家庭的出轨者,可以出现在这里,可以家庭美满,幸福康乐,甚至生出来的孩子身上——多了一种白念安没有的东西。 齐长乐很健谈,一双眼闪烁着看着白念安,露出笑:“我从小就老听我爸说你多优秀,最近又参加了什么大赛,获了什么奖,” “我家里就我一个,所以当时特别想找你玩,但是我爸不让,今天居然可以在这里遇见你欸。” 白念安恍惚了下,把手抽回:“是,我也没想到。” “白阿姨呢?”齐长乐来回张望了一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吗?” 听到这话,白念安兀然才反应了过来,这个小孩原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插足者,自己的父亲是个堂而皇之背叛家庭的男人。 所以才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厌恶又无语的单纯。 白念安把手抽回,神情不悦:“我们没有那么熟悉,不要碰我。” 这小孩手劲儿大,白念安一个惯力朝后跌了几步,手中的酒杯倒在了地上,玻璃渣飞溅了起来。 齐哲明迅速将齐长乐护在了身后,一脸担忧的上下打量:“没事吧?乐乐,碎片有没有溅到身上?” 看着齐哲明那关切的深情,这一刻白念安才明白了这个少年身上多出的那样东西是什么——爱。 原来被爱滋养成长的孩子是这样的啊…… 就只是多了这么一样东西,却让白念安自惭形秽,在见到齐长乐的第一眼起就想逃离。 他甚至孩子气想过当众告诉齐长乐事情的真相,可白念安做不到。 齐哲明还是将齐长乐护在身后,道:“不好意思啊念安,小孩不懂事。” 第63章 血滴顺着手背缓缓落在?了地?上,一条三四厘米的口子看着骇人,白念安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没事。” “折腾成这样了,你们就?轻飘飘的掀过去吗?” ? 司北从白念安的身后走到身前?,高挑的身形护住了他,将白念安笼罩在?安心?的阴影之下?。 白念安神经一瞬间的紧绷了起来,他拉扯了一下?司北的衣角:“你想干嘛?” “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司北冲着白念安眨巴了两下?眼:“而且我现在?在?你的分?公司旗下?录节目,怎么着你也是我半个老板不?是?” 将沉默视作默认后的司北势头更足了,他犀利的开口:“让你孩子给他道歉。” 齐哲明看着这个红毛,有些摸不?着头脑:“先生,我看你是误会了,念安也是我的孩子,我们也没有冲突的。” 司北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瞪圆了眼:“这我岳父?” 白念安懵懵的点头又摇头。 司北又换了个说法:“对你好不??” 白念安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司北底气?更足了,他冷哼了声:“你也知道他是你孩子,他手背那么大一个口子都看不?见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他的父亲?” “这位朋友,如果是白念安要求我的孩子道歉,我一定会让乐乐道歉的。”齐哲明也杠上了,他又道:“你也只是他的员工,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是在?欺负他没人撑腰吗?” 司北迅速的抓住了逻辑漏洞:“你明知道这种事情很难当事者开口,开口了你会指责他小气?,不?开口他就?要吃这个哑巴亏,现在?别人开替白念安开口你又说多管闲事。” “理由全让你一个人找完了不?是吗?” 司北咄咄逼人,眼中迸发?出些许狠戾,朝着齐哲明走近了一步,眉一挑又道:“而且你在?碰他的第一次,他就?说了不?喜欢别人碰他,可?是你还是放任你的儿子又一次捏住了他的手,不?是吗?” 齐哲明被这一套说辞怼的哑口无?言,这人嘴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精准的找到每一个逻辑的漏洞,弄得?他下?不?来台。 前?甲板无?人,司北的声音也拔高了些,他转过身看向白念安。 “您需要他的道歉吗?白总。” 夜风徐来,白念安紧咬着牙根,他不?应该跟着司北一起胡闹的,在?这里?和这样的人斤斤计较,如果被人拍下?,被传出去了更是麻烦事情一桩。 他开口,回?答却转了个弯儿。 “需要。” 齐哲明的神情很复杂,低沉的一句“对不?起”后,拉着齐长乐便和逃一样离开了甲板。 一块石头忽然落了地?,这是齐哲明欠他的,欠了那个年仅七岁就?遭遇了家庭变故,父亲缺位的白念安一个道歉。 白念安在?这一瞬间似乎被托举住了,他不?再?羡慕齐长乐,仿佛那个少年拥有的东西他也有。 司北“哼”了声,咧开嘴笑了出来:“怎么样?够不?够英雄救美啊?够不?够帅?” “我和人吵架很有一手的,平时吵不?过你都是在?让着你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条丝绸手帕给白念安包扎伤口:“做的很好嘛,有委屈就?要说的。” 白念安不?经意的吸了下?鼻子:“可?是那不?是一个正确的抉择,还是太鲁莽了,还好没什么人看见。” 铅灰色的眼眸映入了粼粼波光,闪烁着,司北抬起眼笑笑说:“可?是人不?能总做正确的抉择啊,偶尔也要做喜欢的抉择的。” 维多利亚港湾的夜风足以让人头脑发?涨,丧失理智,白念安沉默了许久后,他走近一步,双手圈住了司北的腰,头埋入了那人的怀里?。 “帅的。” 他回?答了司北了那个问题。 这是白念安偶尔做出的喜欢的抉择。 第48章 一张照片 司北愣了会儿?, 无奈的嗤笑道:“你要?玩死我啊,白念安。” 他手稍一用力,将白念安的腰肢拖住放在了甲板桅杆上, 与他保持着平视。 “放我下来。”白念安紧紧攥着司北的衣袖。 “就不。” 司北轻轻捏了捏白念安的腰, 手绕过去托住了白念安的背脊骨。 他说:“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我也没害怕。” 话是这么说的,可白念安的手却没有?松开一下,他偏过头, 不去看那双盈满了笑意的眼睛。 “好可惜啊。”司北忽然?开口:“这样的氛围不亲个,都有?点辜负了。” 司北忽然?想玩些?情趣,他知道白念安最喜欢什么,看着他像条狗一样围着打转,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应该都会感到愉悦。 白念安的手腕被司北圈着, 轻轻掐在了脖颈上, 海风呼啸, 凌乱发丝下的那双眼不知是悲哀还是兴奋,闪烁着光。 “今天开心, 奖励你和以前一样玩一次这个游戏。” 司北半埋入了白念安的怀里, 头轻轻的蹭了上去:“我归你了, 仅限今晚。” 白念安眉头轻轻蹙起,低垂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套牢在了司北的脖颈之上。 疯狂搏动的血与肉撞击着, 生硬挤入了其中,那美曰其名命运的指纹里。 这是白念安以前最喜欢对待司北的游戏,掐的他喘不上气,眼泪纵横, 全部倒映进了一双兴奋的眼睛。 那双纤细的手上移动,捧住了司北的脸。 低下头,吻了上去。 前甲板无人, 背靠着十余米开外的悠扬琴声?与热闹,他们隐匿与黑夜里,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他吻过司北的唇,脖颈,再到耳后,感受到了压抑着颤抖的身体?,最后白念安圈住司北的手,落在了那凹凸不平的痕迹之上。 司北猛地抽回了那只手,他脸唰得下变得红透了,都快和他的头发丝儿?融为一体?了,像个小?番茄。 “你怎、怎么,突然?这么亲我?” 白念安以前也不是没有?亲过他,有?些?时候应酬了,喝醉了酒,哪里都要?亲上一口,留下浅浅的牙印,可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这么亲司北还是第一次。 他有?些?讶异:“你不会活不长了吧?这么反常。”司北捂住了嘴。 白念安仰起头,眉一挑,纤细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司北的鼻梁骨上,重重刮了下。 “不是你说这里氛围很好,很适合接吻吗?” 他耸了耸肩,语气散漫:“可惜了,本来想着这么好的气氛再和你干点别的,既然?你这么破坏气氛的话……” “噗——” 司北突如?其来的笑打断了白念安的话。 他看着白念安坐着的桅杆下五颜六色的闪灯随机切换着,笑的上不来气儿?:“白念安,你的屁股在发光耶。” …… 啪! 白念安跳下了桅杆,司北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的半张脸,桅杆下的五光十色在他的脸上变幻着,精彩的很。 “找抽!” 司北捂着半张脸,很小?声?的念叨了句:“小?气鬼,玩笑都不让开。” 白念安环看了圈四周,夜艇快要?靠岸了,这场party也即将结束,他问:“不过你突然?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你别告诉我真的顺路。”白念安拧起眉,嗤笑了声?:“不会真的闲的横跨几百公里过来只为找我事情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司北想起祁连风那件事还是有?些?烦躁。 他不怕祁连风不来找事情,可偏偏是祁连风不来找事,完全摸不透对方的动机。 司北想了想忽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我自己的事情,影响到了你,你会怎么做?” 他深呼吸了口气,缓缓的掀起眼,试探着:“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不知道。”白念安觉得这样的站边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怎么样去解决司北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所以他站在哪一方都无所谓。 “你做什么事情了?”白念安蹙起眉:“惹祸了?还是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经纪人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这样的答案在司北的意料之中,他不避免的落寞,咧开嘴笑笑:“啥事儿?没有?,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我的那些?事情影响到你的。” “行?。”白念安莫名的想与司北置气。 这无所谓的态度似乎从一开始就笃定了他白念安会无动于衷,会置之不理。 算了,他想。 巨大的游轮停靠在岸边,船身不稳的摇荡了两下,这场持续了三个小?时,各界名流出没在其中的派对结束了,白念安将领结整理了一番。 “一起回家吧。”他说。 司北愣了愣:“什么?” 第64章 “不是你说的吗?接我回家,这么快就不作数了吗?” 司北重新和打满了鸡血一样,露出了个笑:“好嘞,白老板。” 维港沿海的街道大多都是外国人,两人并肩走着,一高一低的影子在地上起伏着。 这座城市距离他们的家很远,繁华落尽的街头人烟稀少,没人认识司北,更没人认识白念安,一起踏出的脚步不知道是谁走的更慢。 去往车辆停放的十分钟路程居然?足足走了二十分钟。 临近拐角处,一个小?丑模样的外国人跳了出来,对着他们表演了《小?丑3》里的经典下楼梯片段。 司北“嚯”了声?儿?:“这小?洋人不会咱俩看了一眼就要?收费吧?” “不会的,小?黄人。”外国人操着蹩脚的中国话回答了司北的问题。 “你听得懂中文啊?”司北瞪圆了眼。 “扑哧。” 白念安见司北吃了一瘪痛快的笑出了声?,司北皱着眉拉扯了下他的衣角:“别笑了,你胳膊肘怎么不向着你老公拐?” 那外国人似乎也不计较,他朝着白念安做了个王子礼,结束了表演。 “维多利亚很美的,不过我的入境签证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你们可以给我拍张照留个纪念吗?” 司北为补救自己的无礼,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老外拿出了个小?型的卡片机,递给了司北,要?说不说司北不愧是能混进娱乐圈的人,拿着个卡片机给那老外出了一整套片,还包含了动作指导和提供情绪价值。 开口“good”闭口“handsome”。 被哄好了的小?老外看着仅剩下最后一张的卡片机,道:“最后这一张留给你们?” 他伸出手指了指白念安和司北。 白念安果断拒绝:“不用了,谢谢。” 其实白念安很讨厌拍照,从小?出席各种公开场合,那些?相机都恨不得怼到他脸上去,所以他私底下不自拍,也不他拍,有?些?事情留在脑子里就好了,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颇有?信心的。 他都走出十来米远了,转过头看,司北和一条风雨里撅着腚子和主人来回拉扯不回家的柴犬一样。 白念安理都不理,走出二十多米远又回头看了眼。 三十米…… 白念安气势汹汹的杀了回来:“你这种行?为和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司北眨巴眨巴眼:“我又没叫你回来,是你自己回来的。” 见白念安立马要?发火了,司北双手合十,苍蝇搓腿一眼来回倒腾了两下:“白老板,赏个脸和我合个影行?吗?” “求你求你?” 原则上白念安很讨厌拍照,但?是他很难对着这样的司北说不。 “只准一次。” 白念安站在司北旁边,背靠着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波涛起伏,月色也折腰一起沉醉在了其中,与繁华一起沉沦了下去。 两人的距离依然?保持着僵硬的一拳距离,谁都没有?更进一步。 司北撞了下白念安的肩头:“欸,和我一起比个心呗。” “这样拍着多无聊。”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现?在早点结束,早点回去,他还可以短暂的补觉几个小?时。 他妥协了,伸出左手极其僵硬的比出了个半心,与司北的另一半合在了一起。 “three” “two” “one” 卡片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冰凉的触感落在了他左手上,白念安垂下眼看过去,他的心忽然?颤了一颤。 一枚低调内敛的铂金戒指稳稳的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在戒指的最中间,凹下去小?洞间镶嵌了一颗红色小?钻,仿佛是司北订正?在他指骨上的一处血孔一般。 尺寸正?好,刚刚合适。 “你——”白念安有?些?失语,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憋了半天,他无奈的叹息:“你还真是乱来啊……” 一场只剩下四十二天寿命的婚姻,要?什么戒指啊? 还是说……白念安不敢想,他抬起眼定了定神看向司北,一言不发。 司北也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戒指给白念安套了进去,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今晚的氛围难得呢? 两人避开的目光又一次交错在了一起,缠绕着的呼吸都一起变轻了,白念安的耳尖通红的不像话。 “不喜欢的话你也可以丢掉,反正?我也是随手一买,没想到和你尺寸挺合适。”司北紧扣着手,他心里揣揣不安。 “改天吧。”白念安大脑宕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这么丢这儿?,被人卖了不是便宜别人了?” “而且也不是不喜欢。”最后这句话小?得和蚊子一眼听都听不到了。 “你说什么?” 司北弯着腰贴近了一步,险些?给白念安亲上,近在咫尺。 啪的一下,白念安轻轻拍上了司北的另一边脸:“我说你烦死了。” 第49章 给我做狗 “烦死了”的司北没有和白念安计较这句话。 哪有人会一边红脸一边说出讨厌这样的话啊, 全天下?也只有白念安这样了。 卡片机不能立即成片,那?个热情的老外留下?了白念安的住址信息,表示自己环游完东亚几个国?家后会给?他们邮寄过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白念安几乎没有睡着, 他倚靠在旁, 垂着眼?凝视着那?枚套牢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白念安转眼?,看?向司北空落落的手指,他问:“你之前小?指不是戴着戒指吗?怎么?摘了?” 那?是代表着不婚主义的尾戒, 白念安知道。 “想摘就摘,我乐意。”司北哼笑?了声儿,其实只是戴的时间久了,拿去保养了。 白念安轻轻摩挲过那?枚戒指,目光又飘向了窗外。 奇怪的人。 不是说要报复他吗?送什么?戒指啊…… 还把?小?拇指的戒指摘下?了, 是在暗示吗?暗示白念安也要学?着司北一样俗气的送一枚戒指? 头脑被司北无厘头的举动弄得乱七八糟的, 白念安硬生生是撑到了家才松缓下?脑神经。 司北洗完澡后出来?, 看?见了倒在沙发上那?单薄的人,白念安的头发半干半湿, 头埋进了柔软的背枕间, 缩在沙发的一角小?小?一团。 司北走了过去, 手轻轻搭在了白念安的发丝上,他轻叹了口气, 坐在地毯上的小?小?白很不满白念安占据了它的地盘,刚想开口“喵”一声。 “嘘。” “一边玩儿去。” 司北也是赚了钱后才发现,原来?有钱人用的吹风机完全是听不到一点噪音的,修长的指节没入了白念安的头发丝里轻轻拨动。 白念安没有一点动静, 司北有些讶异,睡这么?熟吗? 吹干后他放下?吹风机,好奇的凑近打量起白念安的脸。 白白净净。 脸比十七八那?会儿瘦了些, 尤其是脸颊肉都看?不太出来?了。 睫毛不算浓密,但是却很长,尾端轻轻翘起,和爪子一样在司北的心口上挠了下?。 上面还有一点点细小?的绒毛,长得和个尖酸刻薄的水蜜桃一样。 要不是长得这么?好看?,嘴巴这么?刻薄早就够别人打死一万次了。 司北扑哧笑?了声儿,他又凑近了些,看?见了那?双黑色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的笑?脸,笑?得很不值钱。 他立马捂住两侧脸:“我只是看?你睡着了,过来?叫你。” 白念安慢慢的直起身环视了四周一圈,他眼?神发懵,迟疑了很久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司北举起吹风机晃了晃:“你不是吹头发吹睡着了吗?” 白念安揉了揉太阳穴,他只记得自己洗完澡后正在吹头发,明明是在浴室里吹的,怎么?跑到沙发这里来?了。 又是和上次在医院里一样,头痛之后再次清醒过来?已经到了其他的地方了,而之前的记忆一概想不起来?。 他的身体一轻,白念安睁开眼?,司北环抱着他颠了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晚一点出发。” 白念安没有抵抗,他有些累,闷闷的靠在司北怀里“嗯”了一声。 靠近白念安那?边的床头灯亮度一天比一天调节的暗了些,他才发觉,转过身,白念安就当个睡糊涂了的小?孩一头枕靠进了司北的臂弯间。 过了许久,他睁开一只眼?,偷偷看?着司北。 那?张微侧过去的脸与过去的许多日子里重?叠在一起,司北睡觉很多时候都很轻,所以?很多时候白念安偷看?时都尽可能让自己的呼吸更平缓些。 他不想让司北发现自己偷看?。 就像是白念安在过去从未承认过自己喜欢司北一样。 第65章 一旦司北发现白念安爱的太多,是不是就要开始不重?视他了? 白念安抬手,指尖落在了司北的脸颊上,用力?一戳。 名为初恋的青涩果实摇摇欲坠,从窗外的苹果树上坠在地上,汁水四溅,酸甜的气息弥漫在那?个夏天的尾巴里。 司北被白念安戳醒了。 朦胧的视线中和梦一样,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只留下?了他和白念安。 那?人举着情书,嘴角的笑?容乖张又得意,像匹斩获猎物的豺狼,嘴里的话说的轻巧至极。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晚等着我的电话吧。” 司北被刺激的一激灵,他抱着书包站起身,很重?的点了几下?脑袋,露出了一侧虎牙尖。 “我、我会的!” 司北走出教室的步伐都有些“俏皮”,想一蹦一跳的又怕白念安嘲笑?他似的,挽着形象。 “噗嗤——”白念安无奈的笑?了出来?。 什么?嘛……总是露出那?副真挚的表情,不会真的以为看了一封情书就能永远了吧? 白念安一直都清楚,司北什么?都没办法拥有,所以?显得他珍惜每一份停留在身边的善意。 可他不同。 在白念安所拥有的一切里,感情是最容易丢弃的东西了。 十七岁的他清高又狂妄,白念安坚信着在未来?,一定?会有同样的一双炽热的眼?,一份真挚、足以?与他并?肩而立的感情出现。 至于司北,只是他年少时自甘堕落犯下?的错。 玩一条来?自于下?城区的狗,他不需要太多借口。 白念安打开情书,司北的字写的很拘谨,和小?学?生一样工整又方正的豆豆字,洋洋洒洒三大页。 和他以?前收过的区别不大,大概就是一些是如何?的喜欢他的,在心里他又是个多么?多么?好的人,最后附加几句真挚的表白。 白念安轻轻抚摸上那?些凹陷下?去的字,指尖停留在最后一行—— “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削了第一个完整的苹果。” “我喜欢你,白念安。” 落款“司北”两个字和蛰手一样,还没触及,白念安就把?那?封情书撕了个粉碎,比之前撕过的数十封都要彻底。 “你在干嘛?” 靳昭成的声音在后门响起,白念安迅速将碎片塞进了背包里:“没什么?,做了个测试成绩不太理想。” “你骗人。” 靳昭成直愣愣的开口质疑:“你就十六岁那?时候考得成绩差了些,那?次还是因为你发高烧参加考试。” 白念安背起背包,他拍了拍靳昭成的肩膀:“骗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别问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看?比赛吗?我陪你。” 以?前靳昭成死乞白赖的求上半年白念安才赏脸一次,这一次居然这么?痛快,他立马咧开嘴:“我看?你是白阿姨在国?外,飘了吧?” 白念安一反常态,勾起顽劣的笑?:“对啊,就是飘了。” “不得了了,白念安。”靳昭成瞪大了眼?:“你肯定?忘了你十六岁那?一年,被白阿姨逮住了可别把?我拖下?水。” “十六岁?”白念安转过头,好奇的反问:“我是十六岁怎么?了?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靳昭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随意糊弄回?去:“没事,都是些小?事情,你不记得的话就算了。” 靳昭成口中的“比赛”其实就是聚集于下?城区的斗摩比赛,这项活动在s市是不合规的,但架不住主办方的背景大,且有许多有钱人爱好往里面砸钱改造摩托装备。 每次比赛只有一回?合,一排十二名赛车手,骑乘着各个“赞助人”出资改造的高速摩托,在长达13km的环山公路赛上进行飙车,这不仅是普通赛车,在飙车的过程中会来?回?对抗,据统计,每一场赛事都会死上3-4人才罢休,幸运点跌下?山崖也是高位截瘫。 总的来?说这些黑赛事玩的就是高风险,高报酬。 下?城区的亡命之徒在山底卖命,上城区的有钱人带着面具坐在别墅大型观赏台上观看?赛事,看?见有些人身体被摩托车轮搅入其中还会兴奋的举起酒杯高喊,以?来?刺激自己被拔高了的阈值。 白念安只来?过这里一次,他并?不太感兴趣,但也不反感。 一群人拿命换钱,一群人拿钱买快感,这是一场平等公开的交易,谁也不用对不起谁。 白念安窝在露天泳池一侧的沙发里,带着一张黑色面具,靳昭成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他看?了眼?腕表,差不多也要走了。 一缕靓丽的红卷发闯入了白念安的视线,他一愣,随后听到了女声在耳边响起:“小?朋友就不要来?这种场所哦,喝完这杯果汁就下?山吧。” 白念安这才发现自己的校服外套还没脱下?来?,他抬眼?,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是司北的姐姐,那?个在校长办公室里大放厥词,撒泼无赖的女人,苏瑜鱼。 原来?是这里的陪侍生啊…… 白念安点了下?头,从内衬里拿出两张现金塞进了苏瑜鱼的手里:“谢谢提醒。” “收买我也没有用哦。”苏瑜鱼把?钱又塞回?了白念安的手里。 …… 白念安有些无奈:“这是小?费。” “那?我收下?了。”那?两张钞票被很快的卷进她的手心里。 苏瑜鱼眨巴了下?眼?睛,她脸上的妆容很浓,尽力?的去掩饰还未成熟的那?份青涩,白念安看?得出来?,她的年龄也没有很大。 “我等我朋友回?来?就走。”白念安扬起了个礼貌的微笑?,即使苏瑜鱼隔着面具看?不见。 比赛快结束了,人流也没有刚刚那?么?多了,苏瑜鱼指了指白念安身旁的沙发:“我可以?坐在这里休息会儿吗?” “可以?。” 白念安不动神色的朝着边边挪了挪。 “姐!!!”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熟悉至极。 白念安才抿了口果汁儿,他差点喷了出来?,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立马放下?杯子站起身。 “不等你朋友了吗?”苏瑜鱼问。 “不了。” 白念安落荒而逃,他可不想让司北发现自己在观看?这样“残忍”的游戏,有损他的形象。 他抵靠在冰冷的瓷石上长舒了口气,眼?前一个穿着靓丽的贵妇人牵着只大型蓝湾牧羊狼犬走过,那?只护主意识极强的狗冲着白念安犬吠了两声。 “stop!” 金发碧眼?的妇人冲着狼犬的脸部扇了过去,只需要一声呵斥,那?只狼犬便匍匐在地做出低下?的姿态,嘴里呜咽着。 童年记忆深刻的一幕再次在眼?前重?演,白念安隐匿在内心深处的控制欲望再一次迸发了出来?。 “游戏”两个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双沉而深的眼?眸里泛起兴奋之意。 游戏…… 游戏。 能不答应司北的告白,还把?人乖乖留在身边任人摆布的方式白念安似乎找到了。 在和靳昭成结伴路过那?一对坐在泳池旁谈话的姐弟时,白念安竖起耳朵也只听到了什么?…… 兼职。 邀请模特。 苏瑜鱼说起时神采奕奕,仿佛人生开启了新闸口,一条通往光明的路径。 深夜。 白念安躺在沙发椅上,做了一半的题晾在一旁,手指对准着那?个即将拨打出去的通话键。 哔—— 拨出去的电话被瞬间挂断。 白念安手中把?玩着的笔甩到了地上,他又一次拨打了过去,这一次司北秒接听。 “你敢挂我电话?”白念安拔高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按到了,我太紧张了。” “蠢——”白念安把?脏话吞进了肚子里,他深呼吸一口气:“以?后再敢挂我电话你就死定?了。”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司北说着还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司北又卖上乖了:“你的意思?是,以?后经常会和我打电话吗……” 白念安也没有反驳回?去,沉默了许久。 他问:“真的喜欢我?” 司北忙不迭的应答,和条乖乖狗狗一样:“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 雨声夹杂着少年清晰又冰冷的声音:“喜欢我的话就陪我玩一场游戏。” “啊?”司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递出去的不是情书吗? “什么?游戏……”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允许反抗,不允许拒绝,不允许迟疑。” 白念安挽起唇,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些:“做我的狗,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听筒那?侧沉默了许久,白念安的心也变得揣揣不安,他不确信司北是否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第66章 随即,司北哑着声,青涩的爱慕在这一天变得扭曲,他开始了被驯化的第一步,朝着听筒那?侧—— “这样做的话,你也是属于我的吗?” “当然不,我不属于何?人。”白念安有些不耐烦了:“再犹豫,我就挂你电话了,之后也别想着和我产生任何?交际。” “答应你。”司北的语气显得很急切。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哈……”白念安泄了口气,他拿开手机笑?了许久,重?新整理了下?语调又再次贴近:“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第50章 第一天 白念安几乎兴奋的彻夜难眠, 听着?门?外秦叔扣门?的声音,他才兀然从妄想中清醒。 “小少爷,到时间了, 该起?床了。” 他拉开门?, 黑白分明的眼眸神?采奕奕,要不是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都看不出来白念安熬了个通宵。 “秦叔, 晚上司机不需要来接我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他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白念安洗漱好后,穿好校服就出了门?,手里提溜着?才做好的早餐。 看着?那道背影,秦叔有些忧愁, 最近白念安的许多举动都太反常, 白祥君忙着?在?瑞士照顾白迟, 除非发生些什么?大事情,他是不会事无巨细的汇报过去的。 毕竟在?他们眼中, 白念安是个万里挑一的自?律乖小孩, 是不需要太多管辖的。 众人?眼里的“乖小孩”白念安正倚靠在?后车座, 拿起?手机翻找了两下,点?进了司北的聊天框中。 :上次送你的那套校服, 记得穿。 司北回复的很慢,白念安有些不耐烦了。 手机再次亮起?是在?三分钟后。 2626:穿了的,今天就穿了。 :以后回复我的消息,要在?三分钟之?内。 不是请求, 也没有询问,单纯的命令下达,司北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2626:好。 白念安这才勾起?满意的笑容, 可这还不够,但他不急。 驯化?一个人?也需要耐心?和时间。 车停靠在?校门?口,他正了正领结,将浮于其表真切的笑容掩盖了下去。 白念安当然不会蠢到在?学?校里明目张胆的和司北往来,被其他人?知道了他和下城区的人?有交集,指不定的在?背后戳他脊梁骨,传到白祥君耳朵里就不好了。 可司北似乎不这么?想。 在?去往实验室的路上,白念安走在?末端,被一阵大力拖拽进了一旁的器材室。 砰的一声,器材室的门?被关上了。 “你干什么??不知道外面?全是人?吗?”白念安动了动被紧捏着?的手腕,表皮变得有些红了。 他更恼火了,语气不耐:“到底有什么?事情?” 司北垂着?头,满脸写着?“不开心?”三个大字。 “是你说?的要我做小狗对吧?” “对啊,难不成还是我给你做狗啊?”白念安嗤笑了声。 司北垂下头很小声的嘀咕:“可是天底下哪里有主人?养狗还不理狗的。” 今天一天,白念安都忽略着?司北,他递出去的好吃的好喝的,砸过去的小纸条全部?被拒之?门?外。 甚至比以前?更冷漠了,他还以为答应了那个奇怪的请求,他与白念安之?间就可以发生质的改变。 白念安嗤笑出声,眼底的轻蔑深不见底:“所以你是觉得,你答应了做我的狗,我就要上赶着?对你无聊的举止做出回应吗?” 司北的表情太好读懂了,从“不开心?”转变成了“那不然呢?” 白念安拉了拉少年身上刚好合身的校服,司北身材比例很好,首顿的藏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吸睛,在?他今天从车上下来时就发现了。 学?校里的不少小女生都对着?司北暗送秋波,这个傻子感知到了一点?善意,就巴不得的十倍奉还,一路上问好了不少人?进了校门?口。 “游戏有几项规定。” 他抬眼,手掌轻轻拍上司北的脸,轻轻两下,那块皮肉便红了一小块。 白念安走近了一步,司北就退了一步,他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第一,在?学?校里不能和我说?话,也最好别给我打招呼,收起?你那一套送吃喝玩乐的把戏,我不需要。” “第二,不许和这个学?校里的其他任何人?有私交,一句招呼都不能打,一个笑脸都别给。” “第三,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允许反抗,不允许质疑,不允许迟疑。” 白念安眉一挑,语气冰冷:“你现在?就是在?迟疑。”他拉开门?,随意切割着?这段关系。 “既然这么?不情不愿的,那就结束游戏吧。” 砰的一声响,司北单手按在?了门?上,从身后笼罩着?他的黑影将白念安围堵住。 那道黑影缓缓降下,沉重的一声闷响,白念安转过了头,那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角不放。 司北跪在?地上,紧张的瞳仁都在?颤抖:“对不起?,我不会这样了。” “只要你……不丢下我。”司北紧紧攥着?白念安的衣袖,骨节都开始泛白,他缓缓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用脸蹭上那人?的手骨:“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白念安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止不住兴奋的战栗。 他俯下身,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司北的嘴角。 “这是奖励你的。” 司北瞪圆了眼,脸颊变得通红,他直起?腰身,身后要是真有尾巴怕不是要摇成螺旋桨上天了。 白念安抬手,司北以为是摸他的头,不由得的朝那个方向靠近,可白念安只是拉开了门?,转过身道:“五分钟之?后再出来。” 捕捉到了司北神?情中的落寞,白念安还是选择了没有继续满足他。 走在?长廊内,他的步伐轻盈,一种莫大的快感在?他的身体间流窜,相较于□□,那种精神?上的满足无法比拟。 牢牢掌握玩弄于股掌间的瞬间,弥补了他心?中的那一小块空洞。 白念安不用至美至善,不用挂着?虚假的笑容,更不用扮演着?乖孩子的角色,他坏到骨子里也会有这么?一个人?只做他一人?虔诚的信徒。 哔—— 计时器响起?,恰好卡在?五分钟,一秒不多也不少,司北从器材室才出来。 白念安站在?转角处不起?眼的地方,他“哈?”了声儿不可置信:“这么?听话吗?” 他打开手机,对着?那个已经删干净了的聊天框发出了条消息。 :放学?不要走,等我。 :后门?见。 - 夜幕将至,白念安站在?那株流苏树下,他记得在?几个月之?前?,也是在?这么?一颗流苏树下。 司北对着?他说?:以后再一起?看星星吧。 他当时回应的什么?来着??总之?一定不会是好话。 白念安仰起?头,上城区几乎没有星星,严重的光污染导致星星的可见度很低,可最闪耀的那颗天狼星还是可见,悬挂在?天边,耀眼夺目。 一辆火红色调的摩托刹停在?白念安跟前?,司北气喘吁吁的摘下头盔:“我没来晚吧?刚刚班导找我有事情。”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他虚了虚眼:“不哦,你迟到了。” 司北立即露出了失措的表情,又拽住了白念安的衣服一角,他一整颗心?几乎吊在?了嗓子眼。 “骗你的。”白念安笑了出来,他亮起?手机屏:“还差两分钟迟到。” 之?前?白念安有些跨不上车,这次司北借的是稍矮一点?的复古摩托,很轻松就上了车,他把唯一的头盔按在?了白念安头上,问:“我们去哪儿?” “去你家。” “不行。”司北果断拒绝了他,他家里好多东西都没有收拾,而且又破又小,怎么?能带白念安去哪种地方? ? 这是今天司北第二次不听他的话。 “好,拜拜。” 白念安摘下头盔转头就走,任司北追在?后面?怎么?叫他名字都没有用。 司北索性一手拽住了白念安:“你别走,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家里……我家不是很好的地方。” 白念安一把甩开了那只手,他的眼神?很淡漠,那是司北最害怕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丢掉一样。 “你的对不起?很值钱吗?”白念安嗤笑了声:“我不是非你不可的,只是看你坚持不懈的喜欢我这么?久,我才愿意和你走近。” “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人?待在?我身边。” “可是我家里真的不太适合招待人?……”司北最后做着?挣扎。 “那你也不太适合我。”他转身的很果决,不做留念,心?里却数着?倒计时。 第67章 3 2 1 “好吧,我带你去。” 白念安露出笑,在?转过身时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模样:“行吧,我刚好饿了,我要吃你做的饭。” 在?到达之?前?白念安有想过司北会住在?下城区的老破小,再不济也是个小区地下室,他打量了番面?前?这个破破烂烂濒临坍塌的小仓库,浓重的铁锈腥味在?空气中铺张蔓延,刺激的白念安想吐。 他紧捏起?鼻子,皱巴着?张小脸:“你住这里冬天不会冷吗?” 司北没觉得自?己过的有多惨,至少有个落脚处,他的语气很平静:“冬天的时候多拿几张报纸糊一糊就好了。” 咔哒—— 厚重的门?锁链落下,他有些犹豫的转过头:“你确定吗?” 白念安抬脚就是一踹:“快点?,马上要下雨了,你要淋死我啊。” 司北捂着?大腿,白念安力度不小,踹的他生疼,他不由得的小声嘀咕:“开门?就开门?,你怎么?还踹人?,我就没见谁家里人?养狗还连踢带踹的。” 顷刻间,晚间播报的骤雨下了起?来,站在?门?外的白念安瞬间被这雨淋了个透顶。 笨重的门?锁终于被解开,司北也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他进仓库火速把晾晒在?一根天线上的内裤收了起?来,又把床头的一个厚重的本子藏起?,最后才响起?已经成了落汤鸡的白念安,司北拿出条干净毛巾抖落了下。 他打着?哈哈,把毛巾递过去:“你看这事儿办的,这雨说?来就来,不给人?一点?反应。” 白念安沉默的伫立在?原地,他很小声的打了个喷嚏,拿过司北递过来的毛巾开始擦头。 一边擦,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见白念安又要走,司北迅速跟上:“别走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家里的这个门?需要反复开好几次,外面?在?下雨,你要走也晚一点?走行吗?” 白念安一言不发,走到门?口时伸手把跟在?旁边的司北一推。 司北上了当,啪的一下,仓库门?被关上,白念安得意的哼了声儿:“坏东西,淋不死你!” 外面?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拍门?,也没有说?话,只是等着?白念安消气。 等门?再次打开时,司北愣住了,白念安只穿了件t恤,上面?的乐队图标他很熟悉,关键是下身居然没有穿裤子,纤细又笔直的腿露在?外,脚上踩得还是他的小熊棉拖鞋。 白念安很白,甚至都没有什么?汗毛,皮肤光洁的不像话,甚至那双破拖鞋被他穿着?也格外的好看,司北立马转移开目光。 他嘴上磕磕绊绊的打着?绊子,明知故问:“你、你、你穿的谁的衣服?” “你的啊,不、不、不然我穿湿衣服啊?”他露出坏笑学?着?司北结巴。 “不过这件衣服真的好长啊。” 白念安往上提溜了下那件又宽又长的白t恤,衣服边缘逐渐逼近大腿根,司北迅速扯了下去:“不可以这样!” 他义正言辞的说?出口,一整张脸变得通红。 “我们才第一天,这样子是不合适的!” 虽然在?司北眼里,白念安提出了做只听话小狗这样的请求很怪异,但他还是觉得他们是在?谈恋爱。 只不过是在?谈一场怪异的恋爱而已。 白念安冷哼了声,他放下衣服:“嘁。你想看我还不给你看呢。” 司北装什么?纯情啊? 他的目光落在?了司北床头的那个小柜子上,刚刚他“无意”翻找过了,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司北居然偷拍过他,而且不止一张。 各个角度的,趁着?他午休或者做题专注时的抓拍,每一张都打印了出来,还在?塑封上画了很恶心?的爱心?,柜子里还放了很多没有用过的塑封胶纸,量很大,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他心?情莫名的很好,也不和司北计较了,白念安坐上司北的床,双腿摇晃着?:“饿了,我要吃饭。” 看着?白念安坐的那块地方,司北走过去,他双手扶着?白念安的腰轻而易举起?,把人?挪了个位置,放在?了一张皮质松软的椅子上。 “别坐那,挺脏的……” 白念安眨巴眨巴眼:“没有啊,你家里虽然又破又烂又差劲,但是还是很干净的。” 司北的脸变得更红了些,他闷头转过身开始洗菜切菜。 冷不丁的,仓库内响起?轻巧的声音,司北转过身,看着?白念安手里拿着?一摞照片,露出了个顽劣的笑容:“不过……这些照片,你都拿来做什么?的啊?” 第51章 妒 司北垂着头, 拿着菜刀的?手都在?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把水龙头的?阀门又调大了些。 可白念安偏不依他:“不告诉我, 你在?心虚。” 司北的?耳尖愈发红, 双手冲刷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让他保持了些清醒。 白念安怎么?谈了恋爱……这么?爱捉弄他? “好,不回答我。”白念安赌气似的?哼了声:“那我就全撕掉了, 反正你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等我——” 关掉水,快步走了过来,单手轻轻捞起白念安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床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司北把藏在?床头柜下一层的?照片全部取出来,这是他的?最后几张念想了, 他全部塞进了白念安手里?。 “想撕就撕, 都随你。” 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司北的?眼眸, 有些捉摸不透,他起身, 从一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了条宽大的?裤子。 “脚。” “干嘛?”白念安吞了口唾沫。 司北用手背贴上了白念安的?膝盖, 刺激的?他往里?缩了下。 “知?道冷了吧?” 司北把白念安挂在?脚尖的?两?只小熊拖鞋拿下, 托起脚掌,把裤子套了进去?, 仓库透风,外面又在?下雨,让白念安淋了雨本来就够自责了,不能再生病感冒了。 宽大的?工装裤白念安都有些挂不住腰, 但也不至于掉下去?,司北的?手将裤子扶上腰间时停留了一瞬间,他迅速拉开距离, 半跪在?地上仰望着白念安。 认真的?开始回答白念安的?问题:“之前没?有想过你会答应我,所以那些照片都是我偷拍下来想留作纪念的?。” 他垂下眼,抬起时又变得闪烁:“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一瞬的?沉默之后,白念安避开那道视线,他指向灶台:“火没?关。” “糟了!” 司北来了一套紧急措施,还是没?妨碍他炒菜用的?大铁锅被烧穿了个洞。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白念安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一个人长?这么?大的??做饭都能分心? 司北长?吁了口气:“没?事?,我还有个煮面的?小电锅。” 他拿出了那个粉色掉了漆的?小锅,插上电源后给白念安下了一碗清汤面,最后又煎了个太阳蛋盖在?上面。 白念安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条,问:“你吃面不吃肉啊?” 司北有些紧张,紧扣着衣角坐了下来:“我、我还没?来得及买呢。” “你要?是想吃肉下次提前给我说,我去?附近菜市场给你买,你喜欢吃什么?肉啊? 撒谎。 这个人真的?什么?都写脸上啊,白念安收回目光摇摇头:“不用,我不喜欢吃肉。” 司北把白念安的?那碗面搅合了下,推到跟前:“吃吧。” 每月政府补助孤儿的?费用额度其实不小的?,但是到司北手中只剩下了800左右,他要?省吃俭用还要?交这个仓库的?租金才能勉强度日?。 他默默在?心底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赚好多钱,给白念安吃好多好吃的?,但是思来想去?,他打十辈子工,可能赚的?还不如ares财团的?零头。 司北试探着问:“你平时在?外面吃一顿要?花多少钱啊?” 白念安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在?这里?吃饭,他可以畅所欲言,不需要?拘着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他嘟囔起腮帮子,想了想:“没?看过金额。” 司北很小声的?“哦”了下,他侧眼偷偷看向白念安,吃饭和做题一样认真,沉默,面无表情?。 他悄悄拉近了下凳子,离白念安近了些,继续埋头吃面。 司北忽然亮起一侧虎牙尖,笑着问:“感觉这样在?一起吃饭,像是在?家里?一样。”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不也能和人一起吃饭吗?”白念安有些不理解。 “不一样的?,那时候在?孤儿院待着,每天睁眼闭眼都看着和我差不多一样大小的?小孩儿,感觉每一个人都在?提醒我,我没?爸也没?妈,我们?都一样可怜。” 第68章 司北絮絮叨叨的?,想了想又道:“可是我不喜欢别人觉得我可怜,明明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 还挺清高。 白念安吃的?留下了个汤底,他擦干净嘴道:“家庭也没?什么?好向往的?。” 再爱也会不忠、背叛。 再幸福的?家庭也会在?这背叛的?一瞬间倾塌。 他抬眼,晃了晃神,看着司北几乎把头埋进了碗里?,哽咽许久才说:“是,是没?什么?好向往的?。” 那天白念安才知?道,原来一向直率的司北触及伤心事也是个爱说反话的?人,他们?都一样的?爱逃避、拧巴的?不讨喜。 白念安悬着的手落在了司北的头顶,很粗暴的?揉了下:“我不喜欢你哭,以后不许哭了。” “怎么?哭都不……”司北被一个眼神呵住,闭了嘴。 “哭也没?有用,只有弱者才会哭好吗?”白念安压下眼又补充道:“以后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哭。” 一想到司北向别人示弱,袒露脆弱与眼泪,白念安就嫉妒的?要?死了。 他伸手朝着司北额头弹了下:“哑巴了吗?说话。” 司北捂着额头,嘴里?嘟嘟囔囔:“知?道了知?道了。” 等着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司北骑着车载白念安回到了上城区那栋别墅前,临走时,他才想开口—— “白念安!” 靳昭成从一辆车上下来,满身酒气,看样子是才从外面浪回来,他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逮着你啦。”他一把将白念安从司北身旁揽了过去?,惊讶的?开口又道:“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呢?” 白念安很无所谓的?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又来缠着我了。” 遵守着白念安告诫过他的?守则,司北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一旁的?靳昭成来了兴致,开口便是羞辱的?话:“家里?没?大人教过你教养两?个字怎么?写吗?” 他当然知?道靳昭成是个孤儿,尖锐的?话语直击人心,那双下三白眼抬起,盯着靳昭成,收敛起的?攻击性顷刻间锋芒毕露。 白念安往前走了一步,靳昭成结识的?不入流的?地痞流氓可不少,司北没?必要?结下这个梁子。 “再不走我叫安保了。” 司北戴上头盔,他发动了机车,转过头拽了下白念安的?衣角,当着靳昭成的?面。 “别感冒了,需要?药给我打电话。” 暧昧不清的?一句话,他任性的?违背了白念安的?意愿,和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印记一样。 看着那道身影缩成了一个小点,靳昭成嗤笑了声:“他凭什么?碰你?真把自己当作什么?人?” “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收拾!”靳昭成气不打一处来,他伸张着自以为是的?正义:“要?不要?我再叫一帮人把他揍一顿?” “不用。” 白念安脸沉的?可怕,转头就走。 靳昭成穷追不舍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你生气了?你因为那小子和我生气?”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他转过头挤出了个笑:“没?有啊,我只是很累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找你玩啊。” “不玩。” 砰! 大门紧闭。 白念安当然可以和靳昭成虚与委蛇,但是他就是不想,只能他欺负的?人凭什么?被别人欺负。 最可气的?还是司北的?态度,淡淡然的?走了,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他极度厌恶每个无法掌握的?瞬间,在?那迷失的?一秒,让白念安惴惴不安。 临近深夜,白念安又一次的?打开了手机,司北居然回到家不给他消息吗? 他转了一圈笔,还是按下了呼叫键,拨出去?了三秒钟再挂断。 过了大概两?分多钟,司北回拨了这通电话,白念安没?有接听?,重复拨打的?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回响了至少三十余次,他才大发慈悲的?接通了。 “干嘛?” “我晚上在?忙,怎么?了?” 司北有些气喘吁吁的?,听?筒那侧的?环境音很嘈杂,似乎有什么?人在?欢呼。 “点错了。”白念安蹙起眉,仔细听?了听?那侧的?噪音:“你在?哪?在?干嘛?为什么?出去?不给我汇报?” 还没?等司北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那边又传过来了高亢的?女人声音: “小北!快来玩啊,傻愣在?那干嘛啊?” “恭喜啊,阿北。” “恭喜。” 司北有些招架不住了,很小声的?对?白念安说:“你稍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晚一点给你拨过来。” 哔—— 电话被挂断。 不爽。 司北在?哪里?鬼混?身边那些女人又是谁?为什么?叫他那么?亲昵?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忙活到大半夜?又是什么?人让他能挂断自己的?电话?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半响,白念安笑了出来。 “欠收拾。” - 白念安很擅长?掩盖情?绪,接下来的?一周他除了偶尔让司北跑个腿,刁难一下也没?有别的?举动了。 一颗燥热的?心在?蠢蠢欲动。 在?拿到钥匙之后落了地,白念安转着钥匙,点燃了支烟给司北拨打过去?了电话。 “在?哪儿?” “在?乐队呢。”司北有些兴冲冲的?道:“我给你说哦,我最近认识了……” “闭嘴。” 白念安将烟头熄灭在?一旁,他怕自己再听?到一句话就要?按捺不住怒火。 “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一会给你发定位。” 司北傻乐呵的?笑了会儿:“什么?惊喜阿?” 白念安看了眼时间,规避了问题:“四十分钟之后见,不要?迟到。” 哔—— 游戏正式开始。 第52章 白掌 白?念安比司北先到一步, 位置坐落于首顿旁的学区房并不便宜,全?价购入这?套精装房大概在320万左右。 走的他的私人款项,所以远在瑞士的白?祥君并不知?道。 司北站老远就开始和他打招呼, 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迎面?扑过来了一阵白?铃花香,很淡,是需要凑得很近才能闻到的味道。 “新香水?” 白?念安皱了皱眉:“谁给你?买的?” 司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我姐姐。” 平静的目光突然?开始审视起来, 自上而下,才发现?司北一身新行头,虽然?不是什么牌子货,但?质感比以前的衣服好很多。 右手边上还带了块与他气质一点都不匹配的瑞士表,仿的, 地摊货100左右, 真货提前半年找人定制下来大概190万左右, 就在白?念安的手腕上。 司北扬起笑容,露出侧虎牙, 他被白?念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样?我今天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又?提起苏瑜鱼:“我姐姐最近找到了个很好的工作, 这?是她发了工资给我——” “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不要给我分享。”白?念安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司北的话,那人有?些懵。 他转头按下了电梯:“愣着干嘛, 上来。” 电梯是一梯一户式,白?念安刷了卡,短暂的十多秒后停在了十七层,司北一头雾水。 他问:“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啊?” 白?念安停在了一扇门前, 他转过身,弯起唇道:“现?在你?可以打开你?的家门了。” 一串钥匙亮在了司北面?前,清脆声响和砸在了他的心上一样, 有?些磕磕绊绊的问:“什么?” “我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再也不用住在那种破地方了。” 想过去过夜都有?些不方便。 这?句话白?念安没有?说?出口。 “谢谢你?。” 他被猝不及防的拥入了怀中,那颗紧贴着他单薄胸膛前的心正在狂跳,很显然?司北并不清楚之后自己进去会?面?对什么。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白?念安只是花了点小钱准备了一个关住司北的牢笼,摆放的微型摄像头以及被布置好了的,他给司北打造的“地下室”。 那间暗房挤不进一丝光,关进去三?天一定会?乖乖听话。 接下来的每一天白?念安都会?打开门,给拴上狗链子的司北一口一口喂饭和训诫,直到他说?出自己的错处在哪里。 一切一切,他都预想好了的。 盈满了泪水的眼闪烁着,喜极而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人的泪水,恶心又?下作。 又?很可爱。 白?念安抬起手,擦拭过司北的眼泪:“别哭了,鼻涕虫。” “只是送你?套房子,感动个什么劲儿啊你?。” 第69章 长这?么大一个儿,天天缩在他怀里哭哭哭的,这?算什么嘛! “这?不一样,这?是我、我们的家,我和你?的。” 就像是回到了六岁时被束养的阁楼间,白?念安又?一次的让他感受到了家的具象化。 司北猛地吸了下鼻子,止住了眼泪,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他拿起钥匙超小声的问 :“那我打开门咯?” “开。” 咔哒—— 门锁被轻而易举的扭开,和那间小仓库一点都不一样,每一次司北都要一圈一圈的绕开那笨重的门锁,然?后反复拿着已经生?了锈的钥匙扭好几次才能开。 这?套大概220平左右的大平层,家具设施全?部都是按照白?念安的喜好,每一个小角落都有?盏小射灯,衬得房间温馨又?光亮,司北和只兴奋的猴子一样来回撺掇。 一会?走到这?间房:“我可以睡这?里吗?” 一会?又?走到另一间:“我还是睡这?里吧,我喜欢有?飘台的房间。” 司北又?打开了大冰箱:“哇,居然?是三?开门冰箱。” 窜来窜去,他又?扭开了一扇绝对不能打开的门。 砰! 白?念安把那扇即将拉开的门强制关上:“这?间不可以。” “为什么?” 司北眨巴眨巴眼:“我刚刚看里面?好像有?……” 好多他不认识的东西,司北不是很懂,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之,不可以打开。”白?念安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他甚至也不太懂自己。 为什么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他却收了手? 司北乖乖的松开了手,点点头:“好,我只听你?的。” 白?念安愣了愣,看着那张脸,那双眼倒映着绝对的忠诚与真挚。 司北的喜欢颇有种你纵火我倒油,你?杀人我递刀,你?要向着西我绝不向东的果断,就好像爱了他许多年,偏执的令人生?畏。 是他不需要驯化就轻而易举拴住的一条狗。 一个粗重的有些暴力的吻落在了唇上,是司北先,他将白?念安的手扶上了自己的脖颈,在窒息中深吻,上了云端。 客厅的沙发很宽大,白?念安半个身子窝在其中,他弓起身子,手探入了司北的发丝间,紧紧缠绕住。 “开心疯了吗?” “你?想干嘛?” 司北埋入了白?念安的手腕骨内侧,吻了下,像是在求着白?念安允许他更进一步。 白?念安点燃烟,他后仰着脖颈深吸了口,略带告诫的意味:“你?要是敢弄疼我,你?就死定了。” “死掉了就没有?人做你?的小狗了,嗯?” 最开始有?些不适应,白?念安顺着本能紧紧按住了司北的头,他的手腕被拖拽开,腕骨压在了沙发上,陷了进去。 被司北紧捏住的那一圈泛着红,没有?挣扎,像是顺应着接下来的恶意挑逗一般。 这?种允许无疑于是给予司北的嘉奖,更费神?卖力了些,在身前起伏。 紧闭着的幕帘透出了几道朦胧的光,照亮了昏暗房间里的暧昧缱绻的一角,摆在桌面?的是一盆白?里透着点粉调的白?掌晃了又?晃 ,晶莹的水珠滴落在上,紧紧包裹着那株白?掌的根。 那萦绕直上的烟雾轻触上白?掌,枝芽根部的小口顺着本能闭合了,又?一次被强硬的撑了开来,让烟雾钻入其中,紧紧连接着根部的绿枝不由得的挺了起来。 房间内的声音变得更嘈杂了。 始终还只是个生?手,尖锐的那一角偶尔还会?蹭过,有?些疼,受着疼的白?掌只是往回缩了下。 继而,白?念安深呼吸了口气,点燃了第二?根烟。 过了十多分钟,白?掌边上垂涎的水滴落了下来,司北和讨要什么赏赐一样扬起了头,眼神?闪烁的看着白?念安。 “感觉怎么样?” 白?念安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腰腹又?抽搐了下,他看着司北嘴边还挂着些,抬手取出好几张纸糊了上去。 “脏死了,你?还包嘴里。” “快点吐出来。” 监督着司北好好漱完口,白?念安拖着已经被掏空了的身体走进卧室,他一头闷上了床。 司北找了好一圈才找到白?念安,他眨巴两下眼:“你?怎么一次就累成这?样了?” 问出这?种话司北绝非恶意,但?怎么听都怪嘲讽的。 白?念安拿起枕头丢了出去:“不会?说?话我可以找个别的东西把你?嘴巴堵上。” 司北歪了下脑袋,凑到跟前去,好奇的问:“什么东西啊?” “口球。” “戴上后你?说?不出口一句话,还会?一直分泌口水,时间久了你?的两侧腮帮子会?酸胀无比,摘下后你?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双黑眸泛着戏谑的意味,瞟了过来。 “要试试吗?” 司北双唇抿在一起,他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嗯嗯嗯!” “你?骂我死变态?”白?念安一下子就从床上弹起来了。 司北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脸上就差没把“我在撒谎”写脸上了 ,见白?念安生?气,他凑近,半跪在床边,头枕一边。 “嗯嗯嗯嗯。” “你?说?什么?”白?念安狐疑的蹙起眉头,他拍了下司北的肩膀:“好好说?话。” 随即司北亮出一侧小虎牙,凑近了白?念安的耳朵:“我说?——” “好喜欢你?哦。” 白?念安把那张脸生?硬的推开,他较真的扣上了字眼:“你?骗谁呢?你?这?是五个字儿。” 大夏天的,他把司北推开之后一个人钻进了被窝里,被子越过了头顶,变成了一个谁说?话也不理的闷葫芦。 “那你?休息会?儿吧。” 门被关上,白?念安迅速掀开了被子,闷葫芦一张脸涨得通红,耳边徘徊的都是司北说?的“好喜欢你?哦”这?句话, 这?招儿在哪学的? 谁教他的? 偷偷在外面?鬼混的日子已经坏成这?样了吗? 白?念安拉开盖住下身的薄被,他长舒了口气。 谁说?他一次就不行了? 白?念安打开手机,点开了那款监控软件,全?方位监控这?件房子里的每个角落,包括浴室里。 似乎是出了些汗的,司北到了浴室准备冲洗,白?念安又?切了个近景摄像头,近得可以清晰的看见司北脸颊上逐渐泛起的潮红,以及吐露出的浊气。 少?年靠着冰凉的浴室墙面?,嘴里叼着白?t的一角,露出的腰腹肌肉紧实又?清晰,偶尔能露出一角的手起伏着,蜿蜒而下的人鱼线很漂亮,紧靠着腰骨下侧还有?一颗红色小痣。 再往下…… 看不见了,是死角。 白?念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司北的那张脸上,袒露在欲望面?前的司北脱离了那份乖巧,紧皱着眉,脸颊未褪的青涩与雄性?荷尔蒙混乱交错,散发着奇特的魅力。 他又?想把司北关起来了,关在一个只能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地方。 “哈……” 他一口气终于泄了出来。 而司北还没有?停止,白?念安都在外面?的房间来回溜了三?个弯儿了,那人还在浴室里没有?出来。 他忽然?一下子领悟到为什么司北会?问他那个问题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果然?是有?壁垒的! 第53章 lie 司北走出了浴室, 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他看着坐在沙发上?以审视的目光扫视过他的白念安,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半湿半干的发丝贴在额前, 被水浸湿透了的衣物下隐约透出了腰间?充血的青筋。 他吞咽了口?唾沫, 道:“我?以为你要?睡很久呢。” “哪里有你洗澡的时间?久阿?”白念安嗤笑了声儿,扯了下嘴角:“大色魔!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一个多小时。” 司北一下子唰得脸红了,视线左右偏移, 就是落不到白念安的脸上?:“我?、我?没,你说什么呢。” 他很少出声音的,更?别说白念安还?在,他哪里敢出声? 一个荒谬的想?法蹦了出来,司北咳嗽了好几声:“你不会在房间?里装摄像头来监控我?吧?” 只是个玩笑话?, 白念安却火冒三丈:“你觉得你配吗?我?还?装个摄像头来监控你?你干什么关?我?什么事情?” “哦……我?这不是玩笑话?嘛。” 白念安还?在生气, 司北走近摇了摇他的衣袖:“别生气嘛, 我?们?一会出去?吃饭好不好?或者我?买菜给你下厨?以后中午午休就来这里休息?” “你以为我?跟你过日子呢?过家家呢?还?每天到你这里来午休?” “哦,好吧, 那?你不要?来午休。”司北只能顺着白念安的话?说, 可这句话?似乎让对方更?不爽了。 第70章 他小腿惨遭白念安踹了一脚:“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听, 我?就要?来,我?天天来, 你给我?把饭做好,再敢给我?吃那?种难吃的清汤寡水面你就死定了!” 素净的一张脸被气得发红,瞪着司北,像条无毒的小猪鼻蛇。 司北俯下身?, 捧着白念安的脸吻了上?去?,又蹭蹭尖:“安安,你真可爱。” 啪! 白念安几乎是下意识过去?的一巴掌, 手掌心上?酥麻的快感如电流一样窜上?头脑,他的力气不是很大,司北歪着头愣了片刻,又再一次贴了上?来。 “你喜欢这样对我?,是吗?” 初次在白念安展露出的侵占性使得司北又近了一步,他轻吻上?白念安的手掌心,又蹭蹭,缓慢的抬起那?双下三白眼直勾勾盯了过来。 “不离开我?的话?,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那?时候白念安并未感受到冲出阈值的兴奋,恍惚间?他从那?双铅灰色的眼底读懂了另一种悲怆,就好像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一样。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司北的脸,轻描淡写而过:“你清楚自己的定位就好。” 白念安看了眼腕表,道:“我?该走了,以后不一定经常来这里,但是我?来的时候你就一定要?在,不要?乱跑,不要?往家里带人,也不要?给外人炫耀。” “几点出门,出门做了什么,几点回来,一切细节你都要?主动向我?报备。” 白念安平静无波的一双眼刺破了司北的惊骇:“再发生和上?周挂我?电话?一样的事情,你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运了。” 司北愣了愣,他想?说些什么,才往前走了一步,一阵疾风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门被打开后大力的关?了过来。 白念安走了。 后来的日子完全偏离了白念安最初的预想?。 他一如既往的开始“奴役”司北,会在自己凌晨做完题后打电话?,只为了要?吃上?城区郊区的一家24h面包房的贝果。 会在任何一个兴起的瞬间?,告诉司北他的牙又开始痛,这样子司北就可以满城跑,去?购买他指定的药物。 会在自己因为司北日常的疏漏生气时,不和他说一句话?,对视一下,甚至过了头还?要?把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司北也会顺着白念安提前留好的“狗洞”悄悄联系。 只不过司北日常刷屏似的发来的消息白念安几乎从不回复,或者只是挑选几条自己感兴趣的,他回复的越少,司北越是积极。 司北从不拒绝,也不质疑,那?种要?了命一样的讨好,掏干自己的钱包只为了让白念安开心开心,也确实做到了。 只是白念安被毫无底线的退让完全惯坏了。 白念安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午休,司北上?学前就会准备好要?做的菜,中午跟着他后面回来,在厨房忙活好半天,最开始不太了解白念安的口?味,做出去?的菜老被打回去?重做。 后来他多做了几次,把白念安的忌口?全部记在了本?子上?。 过于辛辣的不吃,没滋没味的不吃,有一点点腥味的不吃,不吃植物油,不吃凉拌菜,不吃菌菇类,不吃紫甘蓝,不吃葱姜蒜,不吃任何需要脱骨的肉类,只是因为觉得麻烦,浪费时间?。 即使偶尔他也能看得出来白念安在刁难他,但是也没什么。 漂亮的人脾气差一点也别有风味,司北这么想?着,又偷偷瞄了白念安一眼,他身?上?穿的粉色兔子围裙还?是白念安买的。 好恶趣味。 司北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一想了。 “你看什么呢?”白念安坐在客厅有些不耐烦了:“今天做的好慢,算了我?不吃了。” “不是,马上?就好了,几分钟的事情。” 司北拿着汤勺朝着白念安正往卧室走的背影追了过去?:“中午饭得吃,咱们?下午还?有体测呢。” 他拽住白念安的手腕:“赏脸吃一口?啊。” 司北又摇了摇白念安的手腕:“下回的,我?做快一点行了吧?” 软磨硬泡之下,白念安才又回到客厅,继续沉着脸看电视,过了会儿司北端出了两个碗,放在了桌上?,他摘下小围裙。 “吃饭,吃快一点还?可以午睡一会。” 白念安坐在餐桌前,他眉一挑:“饺子?” “是的,是你说的鲅鱼饺子,我?不太会包,也是第?一次学。”司北眼神亮闪闪的,把饺子推了推:“就是卖相一般,味道应该很不错的。” 白念安咬了一口?,他“嘶”了声儿,吐出了饺子:“你要?烫死我?啊?” 几番折腾之下,司北把汤饺换成?了干饺,哄好了白念安后才吃上?饭。 白念安随便吃了几个之后,到最后一个饺子,他吃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赶紧吐了出来。 “这什么啊?”白念安看着那?枚硬币:“你往里面包硬币干什么?” 司北故作玄虚的捻起硬币:“恭喜你,获得大奖。” “什么?” “凭借此?幸运硬币可以获得一件礼物!” 再过几天就是他们?恋爱的一个月纪念日了,司北的心跳的砰砰砰的,他扬起笑:“你有什么喜欢的,但是没有的东西?” “你全身?上?下乃至这套房子都是我?置办的,你觉得我?能缺什么呢?” 司北失落的垂下眼,握住筷子搅和了几下汤底:“好吧。” 狡猾,装出可怜样子给谁看呢? 白念安蹙起眉,过了会还?是缓和下了语气:“非要?送的话?,送我?一支笔吧,我?平时做题最费笔了。” 这种玩意儿大街上?随处可见,司北也买得起,白念安这样考量,他放下碗筷,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吃完了就进房间?吧,不要?浪费时间?,我?没有耐心等你。” 这是司北默许了的游戏,在那?间?房里,白念安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自尊心和耻辱心被按在地上?摩擦,也绝不能拒绝。 他拉下衣领,脖颈出的淤青还?没有消退,这是白念安最近的新癖好——窒息游戏。 咔哒——门又一次被关?了起来。 - 靳昭成?的生日聚会上?,作为四处交际惯了的公子哥儿,请来祝贺的人不在少数,一群少男少女努力扮演着大人的模样,在青涩稚气与成?熟间?徘徊,透露出一种滑稽。 有几人听闻白念安也来了想?赶上?来攀枝儿,被靳昭成?拦了下来,他打着哈哈:“你们?俩这是干嘛?今天我?过生日欸,不应该寿星为大吗?” 靳昭成?说着俏皮话?,朝着人抛了个wink:“晚一点有很精彩的表演的,不要?错过哦。” “什么表演阿?”其中一人被勾起了兴致。 靳昭成?眯起眼笑笑:“斗摩,听说过吗?玩命的游戏哦,给你俩打个折扣,五十万就能入注。怎么样?划不划算阿?” “嘁,朋友都吭,什么人嘛!” 两人结伴悻悻的走开了,这种等级的富二代们?只是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上?腰包里掏不出什么流动资金出来。 一个黑衣男人走了过来,在靳昭成?耳边低语了几句:“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比赛开始。” “做的好。”靳昭成?安抚性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白念安今夜兴致缺缺,他反复打开手机,他安装的监控器足够隐蔽,这种小微监控器没办法通点续航,只能定期换新换电池,恰好今天,几乎所?有设置全部黑掉了,只留下了客厅的那?一个。 傍晚时对准着司北的脸,那?人接了通电话?,神采奕奕的亮起双眼:“我?、我?真的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凶悍,司北有些歉疚的挠了挠头:“上?次那?回事就是个意外,我?只是骑车上?山找我?姐姐,误打误撞而已。” 过了会,司北对着听筒那?侧道:“你们?这个结算应该很快吧?” “不不不不是的,老板,我?不是催您,我?只是、只是想?要?更?多而已。” 后面司北来回踱步到了其他地方,白念安有些听不见了。 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下的司北,对着听筒那?侧说:“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只要?给我?钱就行。” 司北出了门,那?个监控器再也没有拍到他回到家的丝毫动静。 白念安太低估了司北的虚荣心了,他都有了套房子了,平日里出去?做什么都是白念安刷卡,他还?不满足,还?对着别人说出那?么下贱的话?。 做什么都可以? 白念安打开手机,明知故问。 :在家? 司北回复的很快,但也在三分钟的时限以内。 小北狗:在的,你晚一点要?来? 骗子。 :嗯,晚一点要?来。 第71章 这是白念安最后一次给予司北的机会了,他在逼迫司北诚实。 小北狗:今晚不了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照顾不到你。 白念安沉默了许久,他将手机放在一旁,仰头习惯性的望着那?颗天狼星。 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想?起来了白祥君总给他说过的,关?于自己父亲出轨背叛的事情,一切都是从一个谎言开始,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他憎恶一切形式的谎言。 第54章 苏小姐 白念安没什么太?大情绪, 他宽慰着自己,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会背叛他的只有自己。 他很?少喝酒,今晚却喝了不少, 靳昭成打量了番他的脸色, 给白念安杯中空了的波摩1953添了半杯。 “你最近干嘛呢?看你上课也心不在焉的,到了中午头就?一出?去两个小时不回来?” 白念安抿了口酒,抬眼冲着靳昭成笑了笑:“心不在焉又怎么了?这个月我不还是第一名吗?这就?够了。” “装。”靳昭成扯了下嘴角。 白念安瘫在那一角, 下巴扬起,朝着靳昭成点了下:“你要是姓白,你也可以这么装。” 似乎是真的喝醉了,白念安又笑了好多声,白皙的脖颈泛起些红, 偏在一边, 笑得肆意又跋扈, 靳昭成看愣了神。 他伸出?手,情不自禁的贴在了白念安的脖颈最脆弱的地方。 “你知道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不知道。”白念安有些想吐了。 “白念安。” 靳昭成莫名其妙的叫了声他的名字, 白念安拍开那只紧贴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全是酒味, 离我远一点。”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洁癖, 别?人碰一下你的东西,回过?头都要直接丢掉。” 靳昭成眉一挑, 又朝着醉鬼笑着问:“你说你以后?谈恋爱,不会也这样吧?别?人要真的是碰了你的人,你的东西,你会怎么样阿?” 白念安眼底涌上些锋芒, 半开玩笑的说出?了真心话:“当然是丢掉啊。” 不远处传来了人声鼎沸的欢呼声吸引住了白念安,他看了过?去,手中的酒杯摔碎在旁。 “嚯, 司北居然在这里。”靳昭成这语气似乎并不意外:“还挺受欢迎。” 那些年轻的女孩男孩围绕着个身?形高挑,脸上表情有些羞怯的少年。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的,他是今晚斗摩的赛车手。” “赛车手怎么连吉他也弹得这么好阿?” “友情演出?,只是友情演出?活跃一下气氛。”那个红发女人有些无奈,鬼知道为什么今天?老板非得要司北当台演出?一次,她努力的想把?这群喝醉了的小醉鬼从?司北身?旁撇清。 可司北今晚被后?台几个时髦的陪侍生收拾了一番,伫立在人群里实在是夺目的不像话,在这种纸醉金迷暧昧的场合里吸引人是最惯见的事情。 司北的身?边吵吵嚷嚷,有些喝醉了的少男少女朝着他身?上贴去,手轻轻的剐蹭过?他放在吉他弦上的手骨,司北才想缩回去,几张钞票和变魔术一样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是你今晚的演出?小费,大歌星。” 他愣了愣,把?钱揣进?了口袋里,对着那个男孩挽起唇笑着道:“谢谢你的支持。” 短暂的吉他独奏结束后?,司北被苏瑜鱼拉扯到一旁:“上次去仓库找你怎么不见你人?跑到哪里野去了?” “没有,我——”司北想到了白念安的告诫,迂回了个弯儿道:“只是碰巧不在而已?。” 苏瑜鱼扯了一下司北腰间挂着的号码牌“6”:“你真要去参加?今晚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跑过?来办生日宴,斗摩的人可不少,还有那几个疯子也在里面,你不怕死?阿?” 司北冲着苏瑜鱼眨巴眨巴眼:“姐,我上次上山找你不就?轻轻松松超过?他们拿了第一?再拿个第一简直是小case。” 女人还是不放心,拉拉扯扯的想摘掉司北的号码牌:“没钱你问我要阿,非得赚这个钱——” 司北立马捂住号码牌,往远处看了眼:“好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拿到奖金了给你买包!买口红!” 她看着那道背影,叹了口气,心里隐约有些揣揣不安,最近苏瑜鱼时常觉得心慌,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她白天?做模特,晚上来这里打工,身?体本?就?很?疲惫了,腿有些不稳朝着后?面跌了下。 一只有力的手扶在了苏瑜鱼腰间:“小心。” 很?绅士,那只紧贴着她腰间的手握住了拳,男人轻而易举的托住了她的失衡。 “邵大律师?”苏瑜鱼惊喜的瞪圆了眼睛。 邵越愣了愣,今天?的苏瑜鱼与那天?故意扮凶的妆容有些不同,没有烟熏妆,没有上挑的夸张的眼线,让他都有些认不出?。 原来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月牙儿是弯着的。 苏瑜鱼见到仅有一面之缘的“熟人”兴奋极了,指了指自己:“我啊,委托你做过?律师的那个人。” 见邵越还在发楞,苏瑜鱼又晃了下手机:“我们加过?微信的哦。” 她打开手机来回翻找,在那一排排兼职列表之下拖拽了好多下才是邵越,男人眉一挑,他伸手按了下手机侧边的关闭键。 “我记得你,苏小姐。” 苏瑜鱼今天?身?着着工作服,老板指定她打扮成魔法少女去给客人倒酒清酒。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不自然的甩了甩:“原来你记得我啊,我看你一直看我不说话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呢。” “我会记得每一个委托人。”邵越扫了眼苏瑜鱼今天?的穿搭。 “上次是西部?女郎,今天?扮演的是魔法少女小樱吗?”邵越看得出?苏瑜鱼对服装有些不自然,他缓和下语气,认真的夸赞道:“很?好看,这种张扬的粉红色很?适合你。” “是吗?”苏瑜鱼又一次瞪圆了眼,问:“什么魔法少女小樱啊?我怎么没听过??” “没看过?吗?那可能是我家里的几个小妹妹都比较喜欢看。” 邵越家里女性的前后?辈居多,在女人堆儿里长大的他没少耳濡目染,那些小豆丁一样的小女孩都爱看魔法少女,芭比娃娃之?类的。 苏瑜鱼小小的“哦”了声,原来她今天?扮演的是个小朋友都喜欢的角色。 “以后?等我闲下来了再看看吧。”她扬起笑容,眼梢又一次的弯起,扬起下巴:“我现在可是在忙事业的。” 随即她又眯眯起眼,说起俏皮话:“不过?你我还没看出?来嘛,接一次诉讼才七十块,还敢到不务正业到这种地方。” 邵越的唇角有些压不住,他呛笑了声,说着可怜话:“是啊,被你看出?来了,我攒了好多个七十才过?来的,你不要戳穿我嘛。” 苏瑜鱼偷偷望了一圈,保安没有盯着她们这些陪侍,她迅速拿起一只干净酒杯给邵越倒了杯酒,一把?塞进?了男人的手里。 “拿着喝,算我请你。”苏瑜鱼朝着他抛了个wink:“走了,我要忙事业去。” 苏瑜鱼才走出?去一步,她身?后?的魔法少女裙的蝴蝶结带忽然被扯住,有些发懵的转了过?来。 邵越收回了那只冒犯的手,指了指她的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受伤。” “我随身?带了创可贴,需要吗?” 不远处的安保朝着苏瑜鱼使了个眼神,她拖不得了。 “没事,这种程度不算什么,还有啊,小邵律师。”苏瑜鱼拧起眉头,一脸娇憨样儿:“你把?我的蝴蝶结都拽乱了。” 邵越立马放下酒杯,走近一步:“冒犯了。” 他人个儿高,比苏瑜鱼高了一个头不止,俯下身?耐心的给她系起了蝴蝶结,邵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瑜鱼被高跟鞋磨破了的后?脚。 系好蝴蝶结后?,邵越扬起笑:“好了。” “哇,真漂亮。”苏瑜鱼朝着身?后?看过?去。 那双藏着笑的眼睛又弯了起来,邵越小声的呢喃道:“是啊,真漂亮。” 充满着事业心的魔法少女再次进?击,身?后?的蝴蝶结随着步子左右一甩一甩的,邵越收回了目光。 砰! 一声哨枪响起,斗摩开始了。 巨大的吵嚷声让白念安从?愤慨的情绪里剥离出?来,他神色不悦,缓慢的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眼前巨大的电子荧幕正在直播今晚冲刺而出?的斗摩现场,一共又二十名选手,前后?从?那条白线冲了出?去,为了直播可以更清晰一些,沿路都设置了夜光灯。 一架又一架飞驰而过?的赛车手来回漂移,白念安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往荧幕扫了眼,近景刚好切到了六号选手,与其他三人并排第一,带着头盔看不出?是谁。 第72章 耳边嘈杂一片,都在议论。 “这个六号是谁啊?” “不知道啊,好像是新选手。” “压弯处理的也太?漂亮了,不会今晚他夺魁吧?” “完了,我钱都砸给二号了。” …… 白念安停留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看完这场比赛,看看这个六号会不会按着众人揣测的那样夺得第一名。 长达13km的路程即将走完,而斗摩也即将到达了高潮点,排在七八名开外的摩托车开始没了命的猛冲撞,仅过?了一个弯路,就?飞出?去了好几辆,赛车手摔下去的一瞬间就?没了意识了,软趴趴的倒在一旁和一滩烂肉无疑。 这就?是斗摩,前期靠速度技巧,后?期靠着谁的骨头更硬,命更大。 最后?的连环急速弯路,六号偏过?身?,几乎与车身?融为一体一般冲着地面俯压下去,头盔在地面蹭出?了片片火花,处理着弯道时速度要缓下来,可他没有,为了保持第一名,连着几个弯道都没有降下速度,一瞬间将身?后?紧咬着不放的那几名甩了开来。 “我去……这人才是真玩命。” “这放下要是没掌握好,直接飞下山崖很?有可能啊。” “没话说,今晚这一局就?认栽吧。” 话音刚落。 砰! 一声巨响。 六号摩托被身?后?突然追上来的二号撞击在一旁,车手来回翻了好几个滚,他双手捂住头部?做了好几个缓冲坠在了山路旁,距离万丈深渊仅一步之?遥。 “哈哈哈哈!”那个赌二号的人忽然笑了出?来:“吓我一跳,今晚又要赚翻了,这个六号要是摔下去就?好了。” “陈少,你心真狠啊……” “都赚了钱,还想让人家死?。” 看来游戏结束了。 白念安收回了视线,他给靳昭成发出?了消息,说明了自己的不辞而别?。 才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又响起了如浪潮一般的诧异的声音。 后?面的事情白念安不知道了,他也不想关注。 白念安上了车,司机是新聘请的,在白祥君回来之?前只会听从?他的话,他垂下头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聊天?框,幽暗的黑眸又一次的沉了沉。 思来想去他还是发了出?去,消息发出?去了三分钟,石沉大海。 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停靠在白念安的车旁,他的窗户被敲响,看见了熟面孔。 “果然是你。”邵越扬起笑,朝着他打了声招呼,好奇的问道:“你和上次的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挺好。” “那就?好,我看你——”邵越半开着玩笑,压低声音的调侃:“喜欢他的很?呐、” 白念安心情本?来就?不佳,遇上个在他眼里满嘴爱跑火车的邵越更是不爽,不客气的道:“邵哥,你还是不要乱揣测。” 沉默了许久,白念安忽然抬起眼,问了一个完全不白念安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种大少爷愿意为了他低三下四的跑来打电话求我出?马,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邵越女人缘很?少,不管是家里的姐姐妹妹,还是上学时候的女同桌,都喜欢和他倾诉少女心事,这让他对感情这方面看得很?通透。 他又借着劲儿点拨了下白念安:“你的自尊心都为他出?卖了欸。” 彼时的邵越完全没想过?自己“好心肠”的拨开云雾,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 白念安忽然笑了出?来,在正面意识到自己喜欢司北后?,一种莫大的恐慌油然而生。 越喜欢,越想掌控。 越无法掌控,越失控。 他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撒谎精丢掉自己的自尊心吗? 白念安看着那条发出?去石沉大海的讯息,几分钟之?前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等司北在外面玩完,他们坐在一起谈一谈。 那几个字在白念安的眼里逐渐变得扭曲,啪嗒——水珠落在了屏幕上,将那几个字遮盖住,却放大了。 :牙有点痛。 白念安仰起头,关上了窗户。 原来没有下雨啊…… 当邵越提溜着盒子上了山,这场生日宴会已?经快散了,只留下一些工作人员收拾残骸,苏瑜鱼顶着一张哭花了的妆容与他擦肩而过?。 邵越拉住了苏瑜鱼的手腕,伞举过?了她的头顶:“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苏瑜鱼这才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孔,她哭得一搡一搡的:“我、我弟弟、我弟弟出?事故了,已?经送到医院去了,我要过?去、过?去看他。” 邵越垂眼看了看女人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的脚,他打开礼物盒:“穿这双鞋去吧,不然会很?不方便,会崴脚。” “我不,我赶时间。” 苏瑜鱼急得不成样子,急着要去打车,穿着恨天?高沿着下坡路走很?容易崴脚,邵越跟在后?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双手托住了苏瑜鱼的腰,轻而易举的将人架在了那辆迈巴赫车前盖上,邵越注视着那双眼:“冷静一点,苏小姐,你弟弟受伤了,后?面是需要你的照顾,但是如果你也受伤了,你还怎么照顾他?” 苏瑜鱼的妆容几乎都哭没了,露出?了张颇有些小女生稚气的脸,她蔫儿巴巴的点点头。 邵越深呼吸一口气,俯下身?将苏瑜鱼的小腿轻抬起:“冒犯了。” 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被丢弃在一旁,苏瑜鱼又瘪着下巴,眼泪汪汪:“鞋子不能丢,要还回去,有押金……200块……” 邵越给苏瑜鱼穿好鞋子后?,妥妥的系好鞋带,把?那双高跟鞋收纳进?鞋盒递给了苏瑜鱼:“现在好了吧?” “鞋子还算合脚吗?” 苏瑜鱼儿懵懵的点了点脑袋:“钱我会给你的。” 还真是个事事分明的主?儿啊……邵越点了下头,那双价值不菲的白网运动鞋7万,在他嘴巴里迅速贬值。 “好,一共70,不过?你得付我100。” 苏瑜鱼拧着眉,才想问为什么,邵越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眼底的笑意深不见底:“额外的三十是我的司机费。” “上车吧,苏小姐。” 第55章 撒谎精 苏瑜鱼见到司北时, 是在?医院的走廊间?,少年头上裹着一圈纱网,两?边手臂都受了大?小不一的伤, 他沉默着, 仰起头听着医生叮嘱。 “我说你们小年轻就是爱寻求刺激,上一个机车事故的送到急诊还没到半分钟就没气儿了。” “你这?还好,只是脑震荡。” 那?名女医生看完司北的诊断单后, 又道:“你家里人什么时候到?” “来了。” 苏瑜鱼下意识护在?了司北面前,她捧起司北的脸左右看了圈,确定了人死不了也没什么大?事后,重?力的打了下他的肩膀:“非得骑!非得赚那?个钱,你才多大?, 有那?么缺钱吗?!” 司北固执的拧着眉, 顶嘴了回去:“有。” “你!” 司北的眼眶红了一圈, 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别过头悄悄把眼泪抹了干净。 苏瑜鱼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把怒火一口一口吞入腹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不能做的事情随着意愿非要做, 不达目的不罢休, 任谁的话听不进去。 这?时,她忽然想起司北小时候, 逃离了孤儿院几个月之后被送回来后,连着大?半年的时间?,动不动就翻墙出去,走上二十多公里去上城区, 压根管不住。 锁在?房间?里可?以?翻窗出去,放出来一个不注意就立马翻过栅栏跑出去,似乎也知道自己?无?家可?归。 每一次去完上城区, 又徒步灰溜溜的走回来。 苏瑜鱼当时和?司北并不相熟,她又实在?好奇,和?同在?一个孤儿院的好朋友阿权约着一起悄悄跟踪司北。 一路跟上了上城区的一栋别墅前,看着司北猫在?别墅车库旁的小角落,偷看从车上下来的小孩走进别墅,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出去打招呼,有时候是自己?看完就走,有时候是被安保“请”了出去。 那?天是苏瑜鱼第一次和?司北产生了交集,一如既往,小小的司北从犄角旮旯走了出来,他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紧攥着拳头,嘴里骂了句:“骗子。” 他完全没有注意从车库里走出的女人,神情不耐的白祥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司北。 “又是你?” 司北扭过头,他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两?步。 随即他忽然想,如果讨好面前的这?个阿姨,会不会她就会喜欢自己?,然后他就可?以?搬进这?里和?白念安一起生活了? 年幼的司北走近一步,他仰起头,露出一侧小虎牙尖,努力的讨好着。 他才抱住白祥君,就被一把推到了地上,女人怒目圆瞪,看了眼自己?被弄脏了的西装裙。 第73章 “人呢!现在?做事这?么懈怠了吗?让这?种人跑到我家门口?” 白祥君嫌恶的皱起眉,看着脏兮兮的司北:“真是不知道我儿子怎么能愿意和?你这?种不要脸皮的小孩玩!” 她转过身,烂摊子交给了两?个黑衣男人解决。 小司北懵懵的抬起双手,擦伤一片,他吸了下鼻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朝着白祥君的背影喊:“我没有不要脸,是他说要养我的!” 随即被安保粗暴的架了起来朝着外面拖出去。 “放开他!”苏瑜鱼从旁边的小草堆里钻了出来,她凶狠的一脚踹上了那?个男人的小腿。 “你是他什么人?你管得着吗?” 苏瑜鱼一把拽住了司北的手,护在?了身后:“我是他姐姐,你们谁也不许欺负我弟弟。” 一听是家里人来了,两?个男人只好作罢,他们也只是个打工的,在?老板面前演演就差不多了,但还是严肃的告诫司北:“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这?里的人你是惹不起的。” 司北拧起眉头,把苏瑜鱼的手大?力甩开。 “谁是你弟弟!你不许占我便宜!” 这?是司北对苏瑜鱼说的第一句话,那?个个头比他高了不少的小女孩转了过来,话不多说的把司北揍了一顿。 之后在?孤儿院的日子里,苏瑜鱼不知道揍了他多少回,直到司北愿意开口叫姐姐为止。 后来苏瑜鱼才理?清,她那?时候父母才双亡不久,来到孤儿院后挑了个顺眼的揍了一顿,逼迫着司北叫她姐姐这?种事情,其实也只是想要个家而已。 苏瑜鱼沉默了许久,她抬手揉了揉司北的头:“算了,你还是慢一点长大?吧。” 这?个世界不缺大?人。 医生上下打量了番苏瑜鱼的穿着,道:“家里父母没有时间?过来吗?” 苏瑜鱼耐下心?来解释:“我是他成年之前的临时监护人,都是在?一个孤儿院里长大?的。” 邵越愣了一愣,看着苏瑜鱼强撑着精神和医生解释的侧脸,收起了自己?瞬间?迸发出的怜悯,某种程度上,自以?为是的怜悯也是一种傲慢。 她向上生长,坚韧洒脱,不需要任何人傲慢的怜悯。 苏瑜鱼和医生解释清楚之后才想起邵越,她转过身,将外套脱下换给了邵越。 “谢谢你邵律师,晚一点我会把钱转给你。” 邵越看了眼腕表,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瑜鱼半开着玩笑,冲着邵越眨眨眼睛道:“那?这?次还需要收费吗?邵大?律师?” “收费不贵。”邵越朝着她比了个“1”:“请我吃一顿饭来报答我。” 一顿饭怎么着都比打个车贵,不划算。 苏瑜鱼果断拒绝:“那?算了,我们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邵越又比了个“2”:“那?这?样,请我吃一顿饭,之前的200块一笔勾销,怎么样?” 苏瑜鱼嗤笑出声,眼梢飞扬:“还有这?种好事情啊。” 她伸出了个“布”抱住了邵越的“剪刀”。 “成交。” 回去的路上司北倚靠在?窗边没有睡着,他的手机屏幕被摔的四分五裂,他反复按开机键都没有用。 看着窗外,司北突然一激灵的直起身子,他拍了下窗户:“就停这?里吧,我还有事情。” 苏瑜鱼瞪了过来:“这?个时间?不好好回家休息,你还想去哪里?” “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放我走吧,嗯?”司北眼巴巴的央求了好久,才把他放下了车。 苏瑜鱼降下半窗,把司北的背包甩了出去,她亮出一把钥匙:“以?后不借你车了,给我找那?么多事情。” “知道了。” 司北心?思压根不在?这?,他背着包就跑,大?街上,薄雨轻飘在?头上时他在?三伏天竟生出了寒意, 那?家开在?上城区洛林大?道的店铺还没有熄灯,金灿灿闪烁着璀璨灯光的店铺格外显眼,司北驻足在?那?面展示商品的橱窗柜,玻璃映着他的脸。 一个身着得体西装的老头从店里走了出来:“马上要闭店了,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呢?” 司北朝着橱窗里最昂贵的那?一款指了过去:“我要这?个。” 斗摩比赛司北并没有输,他只迟疑了大?概十多秒,想到那?笔丰厚的奖金,他强撑着爬了起来再次出发,在?最后一个压弯时超过了那?个二号,以?及其微小的差距拿了第一。 比赛结束后他就晕倒在?旁,头部的重?创血液几乎把头盔内部浸透,再睁开眼睛,司北就已经?在?医院了。 斗摩赚的就是快钱,比赛结束后就结了款,由于?司北是违规未成年参赛,斗摩负责人也需要担风险,一笔钱瓜分出去剩下的到他手上也才八千块。 不过也够了,他看着背包里的那?一袋牛皮纸,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的全是现金。 7999给白念安买礼物,剩下的一个钢镚儿被他塞进了口袋里。 和?蔼的店主又走了出来:“眼光很好啊,小伙子。” 司北把手擦干净后才拎过来礼物袋,店主又给他递了个小贺卡:“这?个送你,既然是送礼物还是要有些仪式感的。” “谢谢!” 司北雀跃极了,店主的话他听进去了,这?个时间?点去打扰白念安送礼物实在?是有些草率,背包里沾着带有血迹的头盔,司北迟疑了片刻,怕弄脏了还是把礼物盒放在?了背包侧面,左右看了圈后才安心?背上了肩。 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与他擦肩而过,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司北今天很开心?,就算是路过的一条狗他都会兴致勃勃的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哥。” 男人没搭理?他,径直朝前走去。 捻手捻脚的回到家后,见房间?里没有白念安的踪影,司北才松了口气。 站在?浴室镜子前,他的视线聚焦在?自己?的脖颈处,司北拉下衣领,那?圈淤青已经?淡了许多,他的心?忽然空了拍。 最开始司北是不愿意也不乐意的,他理?解不了为什么白念安要这?样对他。 可?随着身上的印记越来越多,一种莫大?的安心?让他落了地,这?意味着司北在?白念安身边幸存,他不愿意被丢弃,哪怕是以?这?样畸形的形式赖以?生存。 他脱下衣物,赤裸面对着自己?的欲望。 双手缓缓抬起,掐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将那?不可?见的项圈加深,脖颈间?的青筋凸起几根,眼眶边因窒息而凝着的泪垂了下来。 重?获呼吸后司北不由得的咳嗽了许多声,他气喘吁吁,看着脖颈上的一圈红痕赫然,他笑了出来。 这?样…… 这?样就可?以?和?白念安永远纠缠在?一起了吗? 头部才受伤,司北只能冲洗身上,说不疼是假的,被撞飞的那?瞬间?要不是他反应快即使护住了头盔,做了缓冲,真摔下了山崖,他脑袋仁早就四分五裂了。 他扶着头,有些晕的定了定神,再次睁开眼,昏暗的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了个人。 咔哒—— 金属材质的打火机打开,一簇火苗照亮了白念安低垂着的眼,看不太清情绪,叼着根烟,牙齿轻咬住,柑橘香气的爆珠飘香四溢,那?抹火星在?夜里燃烧。 仰着头,深吸了一口白雾,盘旋,腾空,在?房间?里飘散。 白念安摘下腕表甩在?了桌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第56章 “地下室” 司北走近一步, 乖乖的拿起那?只表看?了眼时?间,分秒不差的报给了白念安。 “凌晨一点四十八分二十六秒。” “去哪儿了。”白念安在明知故问,他倒是要看?看?司北还能撒多少个谎, 骗他多少次。 “我……”司北忽然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确实是给白念安撒了谎的, 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早些睡。 他迟疑了片刻,道:“我出去买东西了。” 撒谎精。 白念安虚了虚眼,他笑了出来?, 单薄的身体颤得?厉害,他朝着天花板仰望,不经意间用另一只手将?眼泪向上抹去。 “好啊,既然你说你买了东西,拿出来?吧。” 司北不知所云的问了句:“非要今天吗?” 他的贺卡还没有写呢, 这么唐突的送出来?是不是太?没仪式感? 啪! 玻璃杯摔碎在司北的脚边, 碎片飞起, 划破了他的手骨。 “让你拿就拿,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白念安缓慢的掀起眼, 质疑道:“还是说, 你根本?拿不出来??” “还是说, 你撒的谎……”白念安站了起来?,咄咄逼人, 步步紧逼,不给予司北一点缓冲的空间:“圆不回来?了?” 第74章 司北一怔,他后退了两步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语无伦次的又道:“我买了的, 我拿给你看?。” 他露出讨好的笑容把挂在玄关处的包拿了下来?,手在左右侧包摸了圈,没有找到, 司北又打开背包,取出了头盔,下面空空如也。 礼物盒呢? 司北忽然想起了那?个走在街上撞到自己?的男人,是看?着他买了东西故意撞上来?的吗? 来?不及愤怒,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一片黑影将?司北笼罩住,他的心骤然一紧,白念安的手轻捏在他的后脖颈上,俯下身,耳边轻语:“你他妈又骗我。” 呲—— 快要燃尽了的烟头碾在了掌心间,那?双黑眸侧目欣赏着司北痛苦的表情,手从后脖颈绕到了正前方,抵在了那?圈红痕之上。 脖颈间那?只纤细的手一紧,司北几欲无法?呼吸:“我真的买了,我真的给你买礼物了。” “到现在你还在撒谎?还不肯说实话?你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买的?我亏待你了?就这么缺钱?非得?跑到那?种地方去卖笑?” 愤慨到扭曲的一张脸,脑海里都?是司北身边环绕着各色男女,莺莺燕燕,还有司北收下钱的那?个瞬间,冲着别人开怀的笑了出来?。 “是不是只要别人塞给你钱,你就能对谁都?笑?”白念安松开了那?只禁锢着的手,走到沙发?上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个背包拿了出来?。 啪!钱抽打在了司北身上,一沓接着一沓,锋利的纸币划过少年的脸颊,血珠渗出,将?微末的那?一点自尊心踩得?粉碎。 “笑啊?!你不是拿了钱就可?以对谁都?笑吗?和?个贱骨头一样。” 白念安用力拖拽着司北的头发?丝朝后仰去,他把一捆钱塞入了司北的口腔里:“是不是还很享受别人围着你打转?很享受别人看?着你的目光啊?” “对不起……” 司北除了说对不起和?忍受着白念安的折辱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可?白念安对司北的信任已全然崩塌,在司北撒下的第一个谎时?,他还祈祷着司北只是出去玩玩,没想到下一秒抬眼就看?见了司北在混乱的人群里与人谈笑风生。 “今天有人问我,如果我的东西被人玷污了,会怎么办?” 白念安嗤笑了声:“我告诉他我会丢掉。” 司北听到“丢掉”两个字,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应激反应:“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的,我以后不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给你准备惊喜,我可?以带你去那?家——” 话被打断,白念安手下发?力,死死掐住了司北的脖颈,逼迫他无法?开口。 “看?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既然这样,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从这里滚出去,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一眼。” “二——”白念安松开了手,目光定在了那?扇他不让司北打开的房间:“自己?走进去。” “接受惩罚。” 司北犹豫都?没有犹豫片刻,迅速站起身,他的小腿被白念安踹了一脚,力气不小,又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谁让你走着过去了?”白念安居高临下,踩在了司北的背脊上,将?他的自尊碾成渣,扯出了个顽劣的笑容,:“爬过去。” “要像条狗,明白了吗?” 咔哒—— 紧锁着的门被打开,没有一扇窗,完全密闭的空间里,黑暗扑面而来?,司北才转过身,他的脖颈上被套牢了金属项圈,冰冷的、沉重的几乎把他压垮。 站在光明处的白念安神情依然冷漠,居高临下的俯视而来?,他牵着“狗链”的另一端。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这扇门。” 司北刚想开口,脖颈间的锁链猛地一紧,白念安俯下身凑近一步:“不过你要是想离开随时?可?以,这是开锁的钥匙。” 那?串钥匙被白念安随意甩在了地上,他又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恐慌到几乎颤抖的瞳仁闪着泪意,司北只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反省到你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为止。” 白念安后撤一步,他的手腕骨又一次的被司北抓住,那?人仓皇说道:“我不应该撒谎,是吗?我不应该对你撒谎,我应该诚实。” 今晚酿成的恶果绝非只有几个谎言那?么简单,可?白念安也理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生气。 或者?是说,指责司北说谎只是一个发?泄的借口吗?他不敢想。 沉默了许久,白念安甩开了手:“回答错误。” 砰! 司北被推进了白念安为他铸就的“地下室”里,一个做错事情的人,一个需要听话的人,就应该这样对待。 白念安没有任何动容的余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至天亮也没有睡着,监控器里司北只是猫在一个小角落,哭累了就睡着了,和?以前的他一样。 三天。 司北都?没有从那?个几乎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走出来?,白念安没有送过一次饭和?水,这是他的惩戒,不吃不喝三天也死不了人。 他和?往常一样进行着自己?全天的安排,但却高频率的查看?监控视频里的司北。 这三天白念安曾无数次的设想,要是司北真的走出来?了呢,要是他真的容忍不了自己?的坏脾气,转身离去了呢? 门?被打开了,司北走了出来?,瘦了一大圈,眼圈乌青,看?样子这几天也没有睡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白念安一手造成。 看?着视频里的那?个身影,他的心忽然一紧。 司北打开冰箱,拿出了个苹果,又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返回了房间。 白念安嫌恶的蹙起眉,赌气似的收起手机,看?来?司北还是没有听他的话,居然敢擅自出了那?扇门?。 怀揣着一肚子气,白念安结束完课程后立马回到了这里,他推开门?,径直朝着关着司北的那?个房间走去,手悬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算了。 白念安蒙蔽住了自己?的双眼,这一次他打算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房间里的灯兀然被打开,司北依旧缩在那?个角落,他右手拎着把刀,左手里提溜着一个苹果。 一个削干净了的苹果,皮肉一圈圈缠绕落了地,是完整的。 白念安走近两步,他伸脚踹了下司北:“别装死,才三天而已,死不了的。” 司北依旧垂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和?白念安生闷气一样,让人窝火,白念安脚上的力度更大了些,踹翻了司北。 啪嗒——司北手中握着的那?把小刀坠在了地上,浑身软绵无力的晕了过去,接着光白念安才看?清了司北后脑勺的血痕,伤口溃烂,看?样子已经发?炎了。 “司北?” 手碰上额头时?被灼烧了下,司北浑身上下烫的可?怕,看?样子是由于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的发?炎感染高热不退。 白念安把人背了出来?,很吃力,那?颗滚落在地的苹果轻触在他的鞋边被一脚踢开。 费劲儿了许久,白念安才把司北背到卧室,他踌躇了许久还是叫了私人医生上门?。 白祥君在医院高层里也有不少关系,带着司北直接去医院到时?候被盘问起来?就不好解释了。 医生来?的很及时?,白念安看?着一屋狼藉,把门?虚掩了掩,扬起笑道:“杨医生,麻烦你看?一下我朋友怎么忽然晕倒了,今天来?找他玩,一进门?就这样了。” 杨医生点点头,没有一丝疑虑,他站在床边,带上手套摸索着司北后脑勺的肿块伤口,又掀开脖颈间的衣领,淤青与血痕缠在一起,看?着可?怖。 他长舒了口气:“不是因?为后脑勺的问题,他应该是前几天受过伤,后面的创口已经处理过了,按时?上药就行。” 杨医生又抬起司北的一只手,指着那?道伤口道:“你看?,这个伤口看?边缘已经都?三四天了,可?是最深处还是没愈合好,边缘微微发?红发?肿。” “这说明什么?”白念安蹙紧眉头问。 “这说明你朋友是个很容易发?炎的体质,伤口也不容易愈合,平时?不好好处理很容易感染的,这就是这次高烧不退的原因?。” 男人叹了声气,又道:“也不知道这孩子摊上了什么样的家里人,居然把人折磨成了这样,今天你再发?现晚一点,估计就烧休克了,那?可?是要命的。” 后面杨医生张开闭口说的话白念安有些听不清了,目光凝重的落在了那?张熟睡着的脸。 冷不丁的,他很反常的回怼道:“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对吧?” 男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他狐疑的抬起头,愣住了。 第75章 白念安的脸上布满交错的泪痕,眼圈湿红了一片,哭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透过那?双惊愕的眼,白念安抬手触摸上脸颊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他仓皇逃离:“我还有事,医生你看?着给他开药打针吧。” 打开门?时?,他步子一顿,转过身道:“如果他问起,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夜深,刻意放在桌子上很远的手机几乎震动了一晚上。 杨医生:他醒来?了。 杨医生:在吃饭了。 杨医生:吃的少。 杨医生:挂完盐水了,烧也退了。 杨医生:又睡了。 杨医生:现在又醒了,上了个厕所,又躺回去睡了,我问他身体的情况也不说话,只看?着窗户外面的天发?呆。 手机又一次的亮起,杨医生发?来?了凌晨的最后一条消息:看?着情况稳定了,我明天再来?给他挂盐水,用药事项我放桌上了。 白念安迟疑了片刻,回复了个“好”。 他站在窗边拉开幕帘,上城区看?不到什么星星的,光污染实在太?严重,也不知道司北不睡觉看?天上在看?什么? 吃得?少,不睡觉,不说话,连他的名?字提都?没提。 白念安冷哼了声,沉下脸,明明只需要遥控器点一下就可?以关闭的幕帘,被他猛地一拉,力气太?小,只合了一半。 他更生气了,朝着帘子踢了一脚,轻飘飘和?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 司北想让他上赶着哄,白念安就偏不,他才不要低头,才不要做输家。 手机又震动了下,他喝了口水后点开。 一条垃圾短信,司北还是没来?消息。 “操。” 第57章 看星星 大晴天。 突转骤雨, 白念安站在房檐下点?燃了只烟,每周白祥君都会和例行公事一样给他打一通电话。 往日都很简短,四十秒都不?到就会结束, 大概就是问一些最?近的成绩, 总分,再告诫白念安不?要胡来,要严以律己。 可今天不?一样, 白祥君很开心,语气?都是雀跃难抑的:“你?哥哥病情稳定下来了,可能还需要在这里待几个月,医生说可以试试最?新?的干细胞技术来延长寿命。” 白念安只愣了愣,白祥君有些不?满:“怎么不?说话?这种事情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他强硬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 附和着笑了笑:“没有, 挺开心的。” 白念安走到书桌前, 拿出了张模拟考试的成绩单,他挽起唇, 有些期许:“我最?近其实?……” “妈——” 听筒那侧传来了白迟的声音, 他总这样, 很大一人了还喜欢赖在床上嗷着嗓子喊妈,撒泼打滚最?有一套。 白念安厌恶的蹙起眉, 他最?讨厌这样的行为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 哔。 电话果断挂断,机械的女声用英文重复播报了许多次,随着一声刺耳的“嘟”,白念安和全世界失去了联系。 他面无表情, 把那张几乎完美的成绩单揉成一团塞进了抽屉里,而那个抽屉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团。 白念安把自己的不?安不?堪与不?被认可的那一部分全部锁进了柜子里,此刻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司北。 司北一定会亮着眼睛“哇”好?多声, 告诉白念安你?真厉害,又是第一名,还会一时兴起的缠着他讲题,但每次讲到三分之一司北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白念安一开始会很生气?,气?多了他只是凝视着,反复地在心底问着司北。 活成个笨蛋也没关系吗?因为是笨蛋,所以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在一间破仓库里苟活十七年,偶尔吃一顿鸡蛋面就能幸福吗? 也因为是个笨蛋,所以撒起谎,做错事情来都满是漏洞,对吗? 就是因为太笨了,所以被人玩弄戏耍也不?愿意松开手?,是吗? 可哪里会有人喜欢的这么坚定?白念安又反问自己,他放下了那只触碰在司北脸上的手?。 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写下了自己讨厌司北的第八个理由?—— 司北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 白念安来的很突然,这些天学校里的老?师也没有问起,同学也没有提起,所有人都把司北视作一个透明?人,只有偶尔的几个“姐姐”的电话打来,全部都被司北挂断了。 他踌躇了会,手?还没按下门把手?,门率先从里打开。 司北似乎是没有预料到白念安会来,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个苹果,苹果皮只削了一半,断了。 “你?这几天就吃苹果吗?”白念安避开视线,他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来的有些急,下车时都没打伞。 司北把那段断了的苹果皮藏了起来,闷声道:“也有吃别的。” 又撒谎。 这几天司北就没怎么出过卧室,除了去冰箱里拿几个破苹果和上厕所以外?,这完全是自虐式的耗尽自己。 白念安忍耐下性?子,深呼吸了口气?:“穿衣服出来。” 咔哒——门被关上。 白念安还是坐在那个位置,那天质疑司北的位置,有些不?自然,他朝沙发?的另一侧挪了挪。 只是换一件衣服而已,司北在里面磨磨唧唧十余分钟出不?来,白念安没有上赶着催他,反之很耐心的在客厅里等着,又过了七八分钟,等来了大包小包的司北。 他来的时候从那个破仓库里带的东西就不?少,比如一把烂吉他,一个陈旧的白色玩偶小猫,还有几本歌词本,白念安偷看过,里面全部都是写给他的情歌,害得他大半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踹醒司北让他重睡。 还有许多衣服,司北说丢不?下的原因是因为很多年了,舍不?得。 原来是个念旧的人,白念安那时候下了定义。 现在这个念旧的司北提着大包小包,说这是要走的架势,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了眼白念安,转过去后又瘪着下巴。 “再见。” “站住。” 白念安怒从心上来,一大堆破衣服破娃娃破吉司北就舍不?得丢下一件,现在他还没开口,司北倒是先一步的把他丢下了? “你?——”白念安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哦,还有这个。” 司北慢悠悠的转过身,他哭丧着张脸,从口袋里掏了好?多下,把那串钥匙放在了桌上。 “其他的都是我自己的了。”司北蔫儿?巴的,连白念安看都不?看一眼就转过了身。 “别走。” 司北几乎是生理性?的服从,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白念安眼见糊弄不过去,又道:“我的意思是,你?走之前我可以请你?吃顿饭。” 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白念安怕自己再晚到一会儿?,司北真的能把自己饿死在床上。 “好?。” 司北没有拒绝他,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好?好?告别。 - 位于s市中心的空中餐厅,以高透度盘旋而上的车轨电梯出名,每到夜晚,顶楼都被豪车占据,能来到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是整个市内搞浪漫的绝佳去处。 不?过今夜的sky club从下午开始清场,到晚上时只留下了私人厨师和两名陪侍生站在一旁,而包下这么一顿无人晚餐,一小时需要60万。 白念安没什么胃口,他看着司北狼吞虎咽和没吃过饭一样。 他这张嘴刻薄惯了,所以说好?话听着都让人不?舒服:“慢点?吃,没有人催你?。” “还是说你?很想快点?吃完,然后和我一拍两散?”白念安直截了当的问出,见司北嘴边挂着几颗海籽愣了愣,他笑了出来:“开玩笑的,你?继续吃吧。” “我没有想和你?散。” 司北又塞了口肉进去,其实?这种顶级餐厅做的菜也就一般般,不?如他自己下厨做的好?吃,只是环境好?而已,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s市,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他并不?享受这种感觉,人与人之间还是平视平等时最?好?,这样发?生什么都不?算太复杂了。 如果他们平等,司北就可以直接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样狠心?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为什么在白念安这里他一点?容错率都没有? 为什么可以连续这么多天不?来看他,也不?慰问,见了面第一件事就是要赶他走? 为什么不?信任他? 但因为他们从来不?是平等的,问出这样的问题显得太滑稽了。 司北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可能不?信,但是这样的情况已经第三回了,所以我习惯了。” 他没有把父母丢下自己的那次算上,那时候司北没什么记忆力,和他们也没什么感情,只是一团没有开智的垃圾,想丢就丢了。 第76章 “你?在说什么呢?”白念安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司北又一大口塞肉进去,含糊的说:“还真塞不?住,我就是想说,反正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你?把我关在里面我一点?都不?害怕,就是太渴太饿了。”司北转过头?,第一次贪婪的去嗅顶楼之上的风,是比下城区的清新?多了。 “为什么不?害怕?”白念安问。 “我家……不?是,我的那个小仓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是黑漆漆的,发?电机给不?给力全看天意,后来换了台新?的才好?点?,但是已经习惯那种环境了,有时候灯太亮了我还睡不?着。” 没有想象中的怨怼,甚至比平时更平静,有种快要死了前的大彻大悟,大摆大烂一样,白念安看的很不?顺眼。 “所以和你?睡觉的时候,我老?是后半夜才睡着,想来想去咱们两个一个喜欢暗一个喜欢亮灯睡觉,还真是不?合适。” 扯来扯去,司北吸了下鼻子,很是不?服气?一样,转过头?,露出了截脖颈,上面白念安亲手?留下的淤痕已经很淡了。 今夜之后,司北会在痕迹消失之前忘记他吗? 白念安没有自信,拧着眉头?道:“你?好?像对于我怨气?还不?小。” “废话,当然有怨气?。” 司北嘴里继续嘟囔着:“坏人。” “坏透了。” 他脸涨得通红,什么话都说出口:“你?只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家境好?,所以没有人打你?而已。” 哈?露出真面目来了吗? 白念安怼了回去:“那是你?投胎技术技不?如人,你?要是姓白,指不?定活成什么样儿?。” “而且本来就是你?先对我撒谎的。” “你?就没有对我撒过谎吗?”司北收敛起笑,那眼神很较真,又藏着些白念安读不?懂的情绪,看样子又要开始哭了,他拿出张纸糊在了司北脸上。 “公共场合,你?给我注意一点?,蠢猪。” “骂,你?就接着骂吧,骂死这个全世界最?喜欢你?的人吧。”司北仰着脖颈,皮肤红的有些不?正常了:“而且你?都把我丢下了,我现在怎么丢人都丢的不?是你?的人了。” 这状态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白念安转眼才发?现一旁放着的葡萄酒什么时候都被喝的干干净净了?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 司北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他不?太会喝酒,轻微的酒精过敏让他上头?很快,他头?没回,却朝着白念安挥挥手?。 “我走了。” 看着那个背影,白念安几乎是下意识,不?过大脑的反应,他拽住了司北的手?腕: “不?许走。” 司北被这么一只冰凉的手?牵绊住,他有些懵:“你?说什么?” 白念安鼓起勇气?:“我说,我不?想你?走。” “你?、你?、你?不?会是在挽留我吧 ?”司北紧张的嘴巴都在打绊子:“我没做梦吧?” 笨死了。 笨死了。 笨死了! 本来今天就没有想赶人走,司北非要在这里自导自演一样上演苦情戏码! 又笨又狡猾! 白念安牙根都快咬碎了,瞪了过去:“那你?走吧,随你?便,反正在你?眼里我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 “我一直都没觉得你?是个好?人啊……”司北嘟囔着,越说声音越小。 白念安越听火气?越大:“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也、我也给了你?很多东西的好?不?好??” 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白念安都给了司北。 “可是你?把我关起来。” “那是你?对我撒谎。” “你?三天不?给我饭吃。” “我说了,那是因为你?撒谎!你?做错事。”白念安没办法控制情绪了,在司北面前,他总失控。 “我养病的时候你?都不?来关心我。” “我都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来的好?不?好??” ……? 司北歪了下脑袋,他清醒了些:“真的吗?你?偷偷来看过我吗?” 白念安的话被套干净了,他确实?这几天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跑过去,观察司北的状态,也买了很多补品放在冰箱里,司北是一眼都没看着,所以他憋了一肚子火。 司北俯下身,眨巴眨巴眼,目光朝着白念安越来越远离的脸颊追了过去:“就是那种吗?我睡着了,你?偷偷溜进来,然后对着我的轮廓一遍遍描摹,是那种吗?” “你?有病吧?”白念安顾不?上羞耻了,他只觉得司北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 “我看小说里都那么写。” 少年终于扬起富有朝气?的笑,露出一侧小虎牙:“欸,你?这算不?算是追夫火葬场啊?” 白念安眯起眼笑着说:“你?再多说一句,我真的会把你?送进火葬场哦。” 虽然餐厅清了场,人不?多,但是他还是丢不?起这个人,白念安迅速起身,把司北收拾好?辛辛苦苦打包过来的破行李踹到一旁。 他拽着司北的手?腕,朝着餐厅后方?一片宽广的场地走了过去。 “我东西还没拿呢。” “一会有人帮你?拿。” 白念安的心砰砰乱跳,越走近,起的风越大,几排射灯自上而下的照下来,司北虚了虚眼睛,这才看清。 面前停了一架已经落了地的直升机,纯黑色的机身闪耀着光泽,螺旋桨快速转动着,将他的衣角吹得翻飞,站在直升机前的两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朝着白念安鞠了一躬。 司北有些迷茫,指着这架飞机,问:“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走在前的白念安转过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凌乱,漂亮的双眼倒映着他的脸,藏在风里的话很小声,但足以听清: “带你?去看星星。” 第58章 不完美的理由 旋翼和?发动机的声音过于聒噪, 白念安丢给司北一个航空耳机:“戴上。” 直升机后舱本就狭小,再加上前方的隔板将驾驶员和?他们?隔了开来,空间就更?小了, 司北和?没了骨头一样倚在了白念安身上, 难缠的很。 随着一阵失重的体感,直升机朝着阴沉的天空飞去,白念安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像是把命交由给了另一个人。 可司北不一样,直升机升空平稳后,他趴在窗边,身子倾斜的恨不得从后舱一跃而下?,看的白念安太阳穴直跳, 他拽着司北的衣角。 窗外挤入的狂风将司北的发丝吹得乱七八糟的, 他展开双臂伸了出去:“要是从这里高空跳伞下?去一定很刺激!” 白念安眉一挑, 问:“你喜欢极限运动吗?” “喜欢啊,我给你分享过好多极限运动的视频, 之前也给你说过。”司北顿住, 他笑了笑:“你记不住也很正常, 毕竟你记性很差。” “谁说我记性差?”白念安深感被侮辱:“只是你分享的太多,我可没时间一一全部看完。” 司北一天啥也不干, 就能给白念安分享六七十条短视频,大多都是一些诡异抽象的视频,看完后会污染大脑的程度,后来白念安索性就不点进去看了。 不过他确实很少了解司北, 竟然不知道?他除了写歌弹曲,还有?极限运动这样的爱好。 少年的神情有?些落寞,白念安轻咳了声儿:“不过我现在有?时间, 你可以告诉我你都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 他微抬起?头颅,做出高傲的姿态:“仅限今天,过了今天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司北摘下?航空耳机,他索性也把白念安的也摘掉,凑近他的耳边,鼻尖轻蹭过,悄声说:“感兴趣我喜欢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吗?” 湿热的、温暖的抚慰着白念安的耳尖,他一激灵,移开了些:“少干这么放浪的事?情,你要说就说,亲我耳朵干什么?” 白念安的脸此刻比一个酒精过敏的人还红,司北开怀大笑,他不懂得收敛,脸上挨了一巴掌后开始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 “安全带系上,要我说几次。”白念安又?瞪过来。 “哦。” 司北系好后捂着脸搓了搓:“下?手真?重。” 白念安叉着手,看向窗外的夜景乌云密布,朦胧一片,s市近来天气一直不算好,进入了超长百年难遇的倒春寒雨季,在这座城里今夜看星星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现在可以说了。” 这是白念安今夜第二个不明智的选择。 他看向那双眼:“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还有?。”白念安的发丝被风吹着有?些凌乱,露出了双闪烁着的眼眸:“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第77章 其?实白念安猜也猜得到,无非就是,他有?钱,长得好看又?优秀,成?绩好做什么都可以做到第一名,过去喜欢过他的人都这样,司北不算个例外。 他忽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算了,猜也猜得到。” “猜到了?”司北眨巴了下?眼睛:“看来你知道?自己是个柔软的人啊。” “你说什么?”白念安偏过头。 “你知道?蚌壳吗?外壳坚硬,内里柔软,受到威胁的时候还会释放微量毒液捍卫自己,所?以我说你是个柔软的人啊。” “然后呢?”白念安狐疑的皱起?眉,有?点不确定:“你是在骂我吗?” “我骂你干什么啊?” 司北笑了出来,小虎牙尖压在下?唇凹下?去个小角:“不是你让我说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而且我就是很喜欢你的柔软啊。”少年又?离白念安近了步:“你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在白念安的世界里,柔软与弱小挂钩,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形容,却在司北的嘴巴里变成?了褒奖的含义。 迟疑了片刻,白念安吐露心声:“不喜欢,这样的话,会显得我很脆弱。” “脆弱又?怎么了?脆弱是很不好的吗?”司北懒散的倚靠在窗边,又?将手伸了出去,对白念安说:“是人,就会坚强又?脆弱,柔软又?强势,又?好又?坏,又?简单又?复杂。” “你是人,又?不是神。”他弯起?唇,向着白念安眨眨眼睛:“对不对?” 白念安不懂,他的蚌壳紧闭着太久了,久到他真的相信了自己无所不能,坚无不摧。 久到他习惯了坚守着自己的完美主?义,讨厌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不完美的时刻,所?以司北出现,一个冒失到在重大场合摔倒又站起的不完美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他不是讨厌司北身上的冒失,而是羡慕。 他垂下?眼,算是默许了司北的答案,白念安又问:“可是我没有对你……对你很柔软吧?” 说来惭愧,其?实白念安也很清楚自己是如何对待司北的。 司北耸了耸肩膀:“都说了,你的记性真?的很差。” 差到把曾经的自己也忘却。 “还有?呢?”白念安问。 “还有?嘛,我觉得你——”司北犹豫了片刻,他恒量好自己的形容词:“你又?是个很纯真?的人。” 怎么司北了解到的他,和?白念安了解到的简直大相径庭。 他的手贴在司北额前:“你酒是不是没醒?” 司北抓住白念安的手腕骨,轻轻捏了捏,抬起?眼又?耍贱:“不纯真?吗?最近一做完什么测试题得了满分,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出来,拿着你的试卷给我炫耀。” 他虚了虚眼睛,故作高深莫测:“白念安,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夸你呢?” 每次司北大夸特夸的时候,白念安老?露出僵硬又?腼腆的笑,还是偷偷的,特装的说一句“这算什么,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 “简直就是小孩子啊。”司北甩了甩白念安的手。 “就这些?”白念安不想和?司北计较,又?问:“没有?其?他的了吗?” “有?啊。” 司北坦坦荡荡的说出口:“我喜欢你的另一面,坏的那一面。” “为什么?” “因为这一面只有?我才能看见。” 不是第一名的白念安,不是好班长的白念安,不是乖小孩的白念安,不是永远活在被期待里的白念安。 是只在司北一个人面前使坏的白念安。 独一无二,只属于他。 白念安的神情很微妙,甚至紧张的下?唇都在发抖,他问:“这样你也喜欢?” “因为是你这样,我才喜欢啊。” 司北总是坦诚的、明亮的、爱恨不掩瑜的,对于他来说喜欢不需要多么伟大的理由,所?以白念安是个坏小孩也没关?系。 白念安暗暗轻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这不是梦境,才回了神,他自以为是司北会说出口的那些话都没有?兑现。 司北只是在褒奖他的灵魂。 白念安的目光定在了那只伸出窗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迎接着风的怀抱,而在那只手掌心侧,有?一枚被他烙印下?的烟疤,很深,也才愈合,大概是要跟着司北一辈子的。 他有?些窃喜,至少属于白念安的那一部分会永远的留在司北身边。 白念安心情变得很好,他把手抽了回来,用?指尖剐蹭了下?那人的鼻尖:“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司北百无聊赖的看向灰蒙蒙的天,问:“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星星吗?” “最近天气都不太好,星星一颗都看不见的。” 听着耳麦里另外一个频道?的人声,白念安弯起?唇,等待着直升机穿刺过最后一片灰云,他打开了后舱舱门,狂风直入,吹得他们?迷失了眼前的视线。 司北只听见了耳边响起?少年清亮的声音:“谁说看不见?” 再次睁开眼,大片蔓延在天边的极光跳跃着朝着他们?走来,像姑娘奔向恋人的裙摆,可见度极高,在那片绿野之中还夹杂着几片红色极光,交织舞动,缠绕不息,星星在此刻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这是哪里?”司北被震撼的瞳仁都在战栗。 “国内靠近北极圈最近的地方,莫洛克。”白念安对这风景显然不感兴趣,目光定在司北的笑容上,见少年小小的“哇”了声儿,白念安在心底冷嗤,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恨不得飞出去飘在空中看吧? 他不由得的挺起?胸膛,咳了声儿:“如果你不走的话,这种风景你想看天天都可以看到。” “什么肘子天天都可以吃到?” ? 风太大了,司北压根心思没往白念安身上放,要不是安全带束缚了他,司北怕不是要站在机舱顶看极光。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重复自己酝酿了一天的“演讲稿”。 突然,温热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唇边,司北吻了上来,和?他一贯的亲吻方式一样,浅尝辄止。 铅灰色的眼眸闪烁着,说不清的喜悦:“我原谅你了,白念安。” 司北又?贴近,笑着问他:“不过如果我原谅你了,亲两下?也可以吗?” 果断的,白念安朝着他的唇轻啄了下?,露出了稚气的笑容:“亲三下?也可以。” 第59章 玛丽苏(双更) 莫洛克常年风雪交加不宜久留, 返程的路上司北靠着白念安的肩头上昏睡了过去,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的, 白念安想松开活动一下筋骨都不行。 手?腕骨相?贴在一起, 白念安才注意到他和司北骨架上的差异,看起来是有些悬殊,司北的力气也很大, 大到他被束缚到无法松手?。 白念安的心砰砰跳,有什么要脱离开他坚硬的蚌壳朝外呼之欲出了,他再无法站在制高点上随意捏造司北的坏;来欺骗自己,因为?司北只是想要爱。 仅此而已。 指尖轻触及在司北的脸颊之上,轻戳一下, 司北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朝阳于寂夜中撕裂开来, 刺眼的光晕让他迅速清醒了起来。 少年努力的咧开嘴,露出了个笑容。 脸颊。 耳边。 脖颈。 红成?了一片。 还是那个仰望着的角度, 白念安紧张的下唇都在颤抖, 深吸了口气, 沉静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诧异。 兴奋。 幸福。 开心。 热泪。 都倒映在那么一双眼睛里。 “我愿意。” 初恋,就像是初智齿。在水波无惊的这?一天, 白念安压抑许久尚未生长出的智齿——终于开始发?芽。 隐隐作痛。 后来他凿开牙床,血与?肉连根拔起后。 又会在某天没?有雨的清晨,感受到了那一处空洞。 司北被白念安戳醒了。 可他似乎又在梦里。梦里的白念安手?带着那枚红钻戒指,素净消瘦的脸颊泛起些怪异的红。他还是如过去一样咧开一个生涩的笑容, 紧张到呼吸都在颤抖。 与?十七岁模糊在耳边的话重叠在一起—— “如果给你一个和我恋爱的机会,你愿意吗?” 已经和他结了婚的白念安现在居然在发?起和他恋爱的请求? 司北用力朝着自己的额头弹了下:“好疼。” 要不是白念安更消瘦的身影和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司北都要一度以为?他回到了十七岁, 回到了那架直升飞机上,在朦胧的朝阳出现在眼前时,这?场走了弯路的初恋才正式开始。 白念安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高傲。 见司北犹豫,白念安眉头一皱,他看了眼腕表已经迟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第78章 “等一下。”司北圈住白念安的手?腕。 “你、你,你要和我谈恋爱?” 司北立马从?床上下来,不可置信的又问:“你为?什么要和我恋爱?” 他呆头呆脑的指了下自己:“你真喜欢我啊?” 做决定时突然的,可白念安也是请了个大早开始收拾自己,西装革履,系的还是他们结婚时的埃尔德雷奇结。 他伫在原地和个木棍儿一样笔直,沉闷的“嗯”了声儿。 “你真的喜欢我?” “嗯。” “你真要和我谈恋爱?还是有可能会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 “一辈子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没?办法给你承诺,但是……是有这?个可能性的。”白念安一本?正经的回应,像在和生意伙伴谈合作。 司北又走近了一步,手?紧紧捏着白念安的手?腕,有些痛,但他没?有挣扎开。 那双铅灰色的眼眸闪着泪光,压抑在喉管的声音颤抖着:“那你这?次会丢下我吗?” “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在玩我吧?” 司北露出与?那时候截然不同的神情。 犹豫。 焦虑。 悲怆。 质疑。 较真。 白念安一瞬间?仿佛窥探到了时间?在司北身上留下的痕迹,他们都不复少年时了,他理应变得更成?熟。 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他手?一甩,拧着眉头:“谈不谈,你就一句话。” “谈,谈啊,我谈。”要不是额头的痛感很有存在感,司北真的要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了。 只是睡了一觉,白念安忽然要和他正经谈恋爱? 但这?似乎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毕竟那时候他也是一觉醒来后,白念安对他说出了相?差无几的话。 两个人都不知道在床上睡过多少回了,可白念安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他又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 “等一下。” 司北拽住他的手?,支支吾吾的问:“那我们现在、现在算是,我,你,那我现在是你老公还是男朋友啊?” “狗。”白念安说出口的话让司北心底一惊,得逞后他弯起唇道:“开玩笑的。” “不过你怎么这么突然,我才睡醒……” 他又不满的小声嘀咕:“好歹也要浪漫点吧,两个人一起吃个饭,看会风景,再看看烟花然后送个礼物后再说这些话。” “我都没?收拾,这?种时刻一张照片都没?留住。” 白念安眉一挑,语气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乱七八糟,天马行空。 也不怪白念安会觉得司北奇怪了,他打?小连爱情剧都没?看过,言情小说更是杜绝门外。 可司北不一样,他在福利院里和苏瑜鱼相?依为?命,苏瑜鱼看什么,他就看什么,经常抱着泡沫幻想爱情小说哭的死去活来。 两个截然相?反的人命运却在这?么一个平静无风的早晨里交汇在了一起。 趁着白念安还没?走,司北钻进浴室里刷牙洗脸梳理头发?,一路跑到了电梯口将白念安拦了下来。 “别闹了,我今天已经很……” 猝不及防,白念安的话被打?断,不被给予任何缓冲的余地,司北单手?蒙住白念安的眼,他垂下头朝着露出截白皙的脖颈吻下去。 蜻蜓点水,被桎梏在他怀里的白念安被刺激的一激灵,这?酥麻的痒意只持续了不到几秒钟,司北便松了开来。 他替白念安按下了f1的按钮,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瞬间?,司北露出了侧虎牙尖,微仰起头看向白念安。 “下次接吻不会这?么纯情了。” 随即他对了个口型:“晚上见,安安。” - 电梯门开,已经等了一早上的宁岩松了口气,见白念安轻扶了下脖颈,神色微妙的从?电梯间?走向车。 “白总,早。” “早。” 宁岩愣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话了,过去三四年他每天早上都会和白念安打?招呼,但从?来没?有被回应过。 白念安率先搭茬:“上回你说要请个小长假是吧?” “啊、是的白总。”宁岩心底一紧,他女儿最近病情稳定,前几天已经转普通病房,所以他想休一段时间?长假,专心陪伴女儿出去旅游。 可在宁岩入职那天起,合约的条款里就规定了请假不得超过三天,因为?白念安不习惯不熟悉的人开车,所以他这?几年鲜少请假,甚至过年时都陪着四处出差。 后视镜里的男人低垂头,嘴角诡异的弧度让宁岩心底一惊:“白总……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没?有。” 白念安又道:“假期下午就批,出去玩的一切费用找财务总监报销。” 宁岩揣摩不透,他压住不自觉上扬的嘴角:“谢谢白总,那我给您安排备用司机。” “不用。” 白念安放下手?机。 雨水拍打?在窗户之上,沁凉中混着股青草的芳香,他第一次开始欣赏起雨珠溅起的模样,四散开,像把?摔落在地上没?了把?儿的伞。 “今晚我要去接个人。” 宁岩颔首,神情惶恐,他似乎也没?有问白念安晚上的安排吧?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 手?机被放在一旁,熄灭的一瞬间?,白念安侧目又看了眼消息页面。 :几点忙完,我来接你。 幼稚鬼:去哪里啊? 幼稚鬼:小狗亲亲jpg.x5 幼稚鬼:今晚录完节目大概八九十点左右吧! 白念安回复了句“好的”后,他正准备关?上手?机,最后还是点开了自己空空如也的表情包栏里,左右翻动了圈没?有找到表情包。 最后还是发?过去了最原始的小黄豆表情包。 :微笑x5 幼稚鬼:你凶我干嘛。 白念安狐疑的蹙起眉头,他举起手?机给宁岩转过去:“他这?是什么意思?” 宁岩看着那一串死亡微笑额角渗出几滴冷汗,他说:“这?个微笑在互联网上代表着不友善的意思。” 他翻开手?机,笨拙的来回翻找,最后自信满满的给白念安指了个新的小黄豆表情。 “就这?个,回复过去就行。” “哦。”白念安照做。 :呲牙笑x5 司北沉默了阵后,回复了过来。 幼稚鬼:你真诡异! 宁岩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后视镜里的白念安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有些烦闷的看向窗外。 手?机再次亮起,白念安迟疑了会又拿起,紧皱的眉瞬间?平了下来。 幼稚鬼:呲牙笑x5 司北在学?他。 晃了神,后视镜里的白念安居然又笑了出来,宁岩深感不妙:“白总,要不我还是不请假了。” “最近您也挺忙的,这?个时机不太好。” “不用。” 车停稳后,白念安整理好表情后,对着宁岩说:“辛苦了,好好享受假期吧。” 宁岩把?车停入车库后,一脸愕然的看着那个背影。 完了。 老板疯了。 - 白念安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时不时的打?开手?机都会有司北的最新消息。 幼稚鬼:来拍排练舞美(帅照x2) 幼稚鬼:在适应你给我买的新吉他。(吉他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小视频x2) 幼稚鬼:中午吃的韩餐。(超高俯视角度全景工作餐) 幼稚鬼:来录节目,遇见你朋友了,他莫名其妙瞪我一眼。 幼稚鬼:哭哭狗jpg. 白念安还是不太会恋爱,也不太擅长表达,他来回翻了那几页,引用了司北发?来的韩餐照片回复—— :不健康。 :少吃。 司北似乎很开心,立马秒回了过来,发?的还是语音条。 白念安面无表情的点开语音条,空旷的办公间?响起了司北的声音。 “好的,主人。” “白总,我进来了?” 砰的一声,白念安慌张的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他轻咳了声:“进。” 来人不是代替宁岩的副助,而是董琢,她?身着灰色西装裙,收拾妥帖,胸前还挂着ares科研室的工牌。 她?手?里提溜着两杯咖啡晃了晃,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了,才道:“念安哥,这?是我出去吃饭顺便买来的咖啡,你要不要来一杯?” 白念安才想起是董琢被安排进ocean a团队里的第四天。 他站起身结果咖啡,谦和的笑挂在嘴边:“有心了,小董。” 白念安客套的问道:“来的这?几天适应吗?有没?有遇到一些问题?” “没?有,同事们都很好相?处,不过我这?方面完全是个门外汉,我爸把?我送过来也就是给我找个事儿做,充当吉祥物而已。”董琢俏皮的朝着白念安眨巴了两下眼睛。 第79章 白念安的直觉很敏锐,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董琢有这?个心上门和他含蓄,几天前加入科研室的第一天就会来了。 见过几面后董琢也没?那么拘束了,她?来回在白念安的办公室里打?转了圈儿:“念安哥,你喜欢白铃兰?” 摆放在一旁的中古花瓶里叉着束白铃兰干花,已经放了有一段时日了,见董琢的手?轻轻拨弄过那束花,脆弱的花瓣落在桌前,白念安眉头一紧,又迅速恢复平静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喜欢。” “花艺大多都是用的活花鲜花,念安哥你这?花枯的枯,死的死,桌上还有摆放久了的痕迹,但是却没?有丢,那这?束花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吧?” 见过董琢的这?几面,女孩总是以温吞的姿态示人,很少露出敏捷的锋芒,今天却像是变了个样儿了一样,更自信了些? 白念安没?有否认:“是的,因为?是很珍惜的东西,所以平时都是很小心的去对待。” 犀利的目光停留在桌面上飘过来了几片残片,都是被董琢不小心碰下来的。 白念安将可视玻璃调整为?雾化模式,他隐约觉得董琢应该有话要对自己说。 “白铃兰的花语,幸福归来,这?可不像是普通朋友送出手?的花啊……” 董琢似乎还想进一步的摧残花朵,白念安率先将花瓶移了位,风轻云淡的笑容没?有一丝崩坏:“董小姐有什么想说就说,不用在我这?消遣一束无辜的花。” “既然你也直话直说不和我绕弯子了,那我也不和你玩花花肠子。” 董琢收敛起温吞的假象,露出原本?倨傲漠然的面目:“你应该也和你母亲聊过了,我父亲私下也和他面谈过几回,许多事情只是明面上没?有表露出,但这?场商业联姻已经是快要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捻起那一小片花瓣,手?腕处用银质别针串成?的手?链引人注目,董琢轻飘飘的把?花瓣丢在地上,道:“所以我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地之前,你别在外面乱来,我不管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外面养了谁,在结婚之前都不要爆出,我这?个人比起那些情情爱爱更看重的名誉与?金钱。” 白念安沉默不语,他没?有回应,在董琢尚未亮出自己的底牌之前。 一个装在塑料盒子里的内存卡被董琢推了出来:“爱情至上只有傻瓜才会信奉。” 董琢拉开门,她?回首又露出了个纯然的笑容:“对了念安哥,如果我爸向你提起,你就说这?几天我一直在和你接触哦,我们之间?相?处的很融洽,不打?扰你了。” 女孩没?礼貌到这?种程度,白念安却还是压抑下自己的脾性,露出笑:“一定。” 咔哒—— 门关?上后,白念安的表情一点一点冷却下来,面无表情的拿出内存卡插入了读卡器中,只是一段一分多钟的音频,他点了进去——居然是司北的声音。 开门声。 一小声犬吠。 “嘘嘘嘘嘘!家里没?人吧?你别给我乱叫。” 随即便安静了下来。 “还把?花放玄关?处,故意摆给我看的是不是?明明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在外面和人拉拉扯扯,眉来眼去,花心大萝卜!” “我现在就丢了,气死你!” “嘶……真丢了白念安会不会骂我?”司北很认真的思考了几秒:“不管了,骂我骂的还少吗……” 随后门又被关?了,司北一路轻哼着歌,把?花丢进了楼下垃圾桶里。 “嘁,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哔—— 结束。 原来那束玫瑰花是司北拿去丢了的,白念安紧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也难怪司北连着好几天不回家。 所以董琢是在花束里安装了录音笔,才拿到了这?份对白念安极其不利的证据。 前有不雅视频后有录音笔,中间?还有一个知道他结婚了的靳昭成?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等待着处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白念安深呼吸了口气,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抽烟的想法。 不过他有些揣摩不透董琢的真实意图,不过看着董琢说那些话牙痒痒的神情,仿佛那句“爱情至上是只有傻瓜才会信奉”是给自己说的。 凭借直觉,白念安觉得这?些事情里应该另有些隐情。 白念安闲来无事又听了一遍司北的那段音频,听完后无奈的笑了笑。 这?人真是幼稚死了,丢个花自言自语了一大串,直接给别人送上证据确凿的“罪证”。 “笨死了。” 白念安打?开自己提前拟定好的日程表,翻到了今夜提前规划好了的行程,潇洒的在上面打?了个大大的“x”作废,最后在右下侧写下了几个字—— “去玩浪漫。” - 司北给白念安发?的消息是晚上的八九十点结束录制节目,白念安从?七点就开始在天娱的楼下等待,他换了辆车,朴素无华的benz,停靠在路边不会太吸引人注目。 可是司北的嘴巴似乎永远不怎么靠谱,说的八九十点,结果录制完节目已经十一点了。 看着那人从?一楼大厅被人簇拥着走出来,穿得骚包,又是白念安看不懂的时尚了,但似乎把?旁边的一圈接下班的粉丝迷得够呛。 司北停留了好一会儿,收了一大堆信和礼物,又笑盈盈的给粉丝挨个签完了名,走一米停留十分钟的速度朝着白念安的车走来。 身后的粉丝起了些疑心。 “那是谁的车啊?怎么都没?见过?” “应该是苏哥的车吧。” “不是啊,平时苏哥都是保姆车接送上下班的……” 司北立马钻进了副驾驶,把?安全带拴上:“快快快,快走,别被他们反应过来了。” 白念安阴着脸,迟迟不发?动车子,剜了眼司北:“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多久了吗?你嘴巴里说的话能不能靠点谱?” “说的八九十点,我等你等——” “唔。” 白念安的嘴被司北堵住,那人作出一副可怜样子:“错了,错了。” “下次我肯定靠谱点,好不好?”司北摇了摇白念安的胳膊:“走吧快走,一会被缠上了今晚什么都干不了了。” 司北用这?套诡计拿捏惯了白念安,那时候他们谈恋爱也是,动不动求一求,直接载着白念安四处飙车,有时候玩嗨了还故意不掌握方向吓白念安,挨了好几个巴掌才老实。之后再也不在骑摩托车时寻求刺激了。 但白念安总是拿这?样的司北没?办法的,他沉默的愣了愣神,一脚油门踩到底飚了出去。 司北格外兴奋的放起了歌,跳跃迷幻的后朋克曲风回荡在整条路上,他打?开车顶天窗,把?小半个身子伸了出去,一只手?把?怀里窝藏了许久的一瓶威士忌拉坏拉开仰头喝了起来。 还好这?是深更半夜了,空旷的路上压根见不着什么人,白念安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司北去了,反正没?素质伸出天窗外大半夜大声喊叫唱歌被拍下丢人的也不是他。 他眼底泛起星点愉悦的情绪,看着司北又坐了回来,露出稚气的笑容朝着白念安脸颊上很响亮的亲了口。 “谢谢你陪我玩。” “打?扰司机驾驶,你这?是在犯罪。”白念安的语气很正经。 司北眨巴眨巴眼,笑着问:“你这?么有钱,如果我真的犯事儿了,你应该也可以捞我出来吧?” “你还真以为?钱是万能的?”白念安有些不可置信。 “小说里都那样啊,霸道总裁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在a市里横行霸道,杀个人也轻轻松松弹指一挥间?!” 司北说的绘声绘色:“而且动不动给女主角送鸽子蛋大的钻石首饰,还带人家看漫天烟花,燃烧一分钟花费几十万的那种,还有——” “闭嘴,再打?扰我开车你就滚下去。” 莫名其妙白念安的脸色越发?阴沉,吓到了司北,他朝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下,拉上了拉链。 车停稳在无人的码头,一艘游艇晃晃悠悠的停靠在一侧,当司北从?台阶步步朝上走去时,驻足在甲板上的那一秒,无垠的海波在月光下波动粼粼。 一声尖锐的爆鸣声从?地面上,接二?连三在空中凝聚成?星星般的小点。 砰! 环绕着正片海域的有烟花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司北瞪大了眼,他转过头,一串镶嵌了满红钻的项链从?白念安的手?下掉了下来,下方的吊坠更是尺寸不小的鸽血红,做了简单的吉他环绕镶嵌的设计,在无尽的烟花之下熠熠生辉,映入了司北诧异的一双眼里。 白念安清了清嗓子,神情很不自然,但又认真:“你犯事儿了我不一定能捞你。” “但是——” 那颗红宝石又在司北的眼前晃了又晃。 第80章 “一分钟几十万的烟花和鸽子蛋大的首饰,我都可以给你。” 第60章 小狗狗 “噗!!!!” 司北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白念安, 你真来霸道?总裁爱上我这一出啊?” 那张木讷着的脸闪过?一丝疑惑,白念安看了看手中提溜的项链:“你不喜欢?” “不喜欢我就丢了。” 他脸一黑,手腕被司北捏住, 那人进一步, 白念安就退一步。 “你干嘛?” 白念安合理认为司北刚刚的行为就是在嘲笑他,好说?歹说?他也是靠着一目十行的能?力,偷偷在开会的时候补了两本黄江小说?里的玛丽苏文学, 可司北的反应却?一点都不像里面收到惊喜的小白花。 司北单手饶过?他身后扶住白念安的腰身,还是过?去一样微微俯下腰身,脸轻蹭在白念安的手腕骨处:“没有啊,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再凑近些,司北的鼻尖轻蹭过?白念安的鼻梁:“送小狗链不亲手给小狗戴上吗——” “主、人。” “看来你不想吃饭了?” 白念安眉一挑, 但却?极其郑重?的将那条项链套在了司北的脖颈处, 闪耀的红宝石晃了晃, 像是空拍的心跳,骤然?跳了那么两下。 “饭还是要吃的。”司北眼睛一亮:“能?这么浪漫的时候可不多。” “也不是不行。” “啊?” 白念安一本正经的站在原地分析:“ares股份我持有63%, 属于我的可流动资产和不动产估摸着能?有差不的上百亿, 就这样每一天放烟花送礼物在游艇上吃饭, 可以?吃到你入土。” 他木讷着一张脸,似在真的很认真的去分析司北的提议。 司北咽了口唾沫:“其实偶尔吃点家?常便饭也不错。” “家?常便饭的话, 咱俩能?在一起吃一百辈子。”白念安和个机器人一样又补充道?:“如果是吃很好很好的话。” 司北夸张的长大嘴,语气听着阴阳怪气的:“什么?你是说?你想和我在一起一百个一辈子?~” 一辈子…… 好遥远的词。 更何况是一百个一辈子。 白念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沉默了会,忽略过?这个话茬:“吃饭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司北开心的过?头?,一点都没深想,走过?去时他才发现了一束摆放在椅子上的白铃兰, 包装精美,法式手工蕾丝包裹着,莹白的花瓣在烟花下被渲染上色彩。 “送我的?” “这次可不要偷偷拿出去丢了。”白念安弯起唇,调侃道?:“小肚鸡肠,因为一束花和做贼一样回?来又丢掉。” 司北“嘁”了声,他扯了下嘴角,还是不服气:“你说?说?,你看看谁家?有家?室的人把别人送的花摆在家?里,还摆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地方?” “气得人有家?都不想回?去了!” 司北吹胡子瞪眼睛的,气得很,在一旁手都要抡出火星子的厨师端上来了第一道?菜。 “山药泥蓝莓甜点,内放置了高山小人参去腻味,助消火。”陪侍生在一旁介绍。 ? “扑哧。”白念安笑了出来,难得的哄了司北一回?:“行了,下次我直接丢掉就行。” “你居然?还想着收??”司北不可置信。 “那我要怎么做啊?要我收到花之后就立马当着人家?面摔倒地上,再抬脚踩一踩吗?那也太不绅士了。” “你——” 白念安抬起手给司北倒了杯纯鲜榨果汁:“行了,喝点润润喉,聒噪死了。” 这顿饭吃的一点也不安静,司北喝了果汁儿后话变得更多了,说?得无非就是一些工作上的趣事,今天发现的新?新?奇的玩意?儿,从一个话题落点再到另外一个只需要一秒钟的瞬间,前后毫无逻辑,却?让白念安真的听了进去。 他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极限运动?” 喋喋不休的司北忽然?缄默,道?:“就,就喜欢刺激呗。” 在一起同床共枕一个多月,他们却?和才认识一样,坐下心平气和的开始探知对方的“底细”。 “你现在呢?现在有什么爱好?” “没有。” 白念安果断的回?应:“偶尔会收集一些蝴蝶标本。” 是因为太忙了吗…… 司北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道?:“那你不忙的时候呢?” “发呆。” “什么都不想吗?” 会想你。 白念安必须也得承认,过?去的这五年里,他无时无刻在每一个闲暇的日子里,都会想起司北。 大概是枯燥无味日复一日的青春里白念安是灰色的,唯有司北不一样。 司北是彩色的,所以?值得他浪费时间发呆去想一想,以?前白念安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只是想司北了,捎带思?念了过?去的自己。 许久,那双沉静的眼没有起一丝波澜,转移开了话题: “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 司北的声音变得迟缓了起来,呆呆的拖长了音节:“有——有吗?” “我的脸很红吗?” 他伸出手拉住白念安的手朝着自己的脸颊捧着:“你摸摸,摸一下。” 摸上去滚烫一片,白念安看向一旁的陪侍生:“鲜榨果汁里有勾兑其他的东西吗?” 那个男孩儿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上桌之前兑了一些高纯度的蒸馏果酒,大厨说?这样的口感?会更丝滑。” 白念安看向那个法国大厨,男人朝着他笑了笑,似乎是很满意?他今晚供应的餐品。 用拗口的中国话对他说?:“不客气,先生。” 司北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轻微的酒精过?敏再加上海风吹了会儿了,醉的更快,现在已经开始不安分的蹭白念安的手了。 “清醒点。” 他轻轻捏了捏司北的耳垂:“司北?” 司北黏在了白念安身上,甩都甩不开。 游艇已经行驶到海中央了,现在说?要下岸去买解酒药简直是无稽之谈。 “先生,如果需要休息的话房间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白念安费力托着比他高不少的司北艰难前行,陪侍生想搭把手:“我来吧,先生。” 他把司北的身子朝着自己身上又揽了过?去:“不用。” 门被关上后白念安才松了口气,他总觉得刚刚那个服务生似乎在哪里见过?面,不过?今晚游艇上一切相关人员都签订了保密协议,也关闭了所有的监控设施,应该是没有任何风险的。 灯才亮起一盏,随着海浪的猛烈撞击,游艇晃了一晃,白念安一时间没站稳差点摔倒时,他被司北牢牢的接住,托住了腰身。 司北这状态可不像是完全醉了,丝毫没有受影响。 “你没醉?” 白念安转过?身,他的唇忽然?被堵住,司北的另一只手紧扣住他的腰身压在身前,混杂着些醉意?的吻并不轻柔了,落在他的唇上、耳后、下巴处,最后恶趣味的轻舔过?白念安的喉结。 司北趴在他脖颈间闷着声笑了会,抬起眼,直勾勾的袒露自己的欲望:“我说?了,下次接吻就不会太纯情。” 房间是环海景式的,白念安挑选了许久,透过?那层玻璃可以?看见寂夜里的星空与海波,包括——他失焦了的瞳孔。 冰冷的玻璃面紧贴着白念安,有些疼,但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咽在嗓子眼里的话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撕碎,拼不出来一个词,一个字。 白念安紧咬住下唇,哑着声:“疯了吧你。” “轻点。” 司北和没听进去人话一样,一侧半的蛇纹身露了出来,蛇信子在昏暗的光之下栩栩如生,衔着腰骨上的那点红色小痣,偷偷的,将禁果蚕食一口。 他轻轻一捞,盘在半身上的不再是纹身,而是白念安的腿。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他压抑住自己呼之欲出的破碎的声音。 说?司北不清醒吧,他居然?还会护住白念安的头?。 说?清醒吧,白念安让轻一点硬是不。 “换个地方,这里太冷了。”冷到放大了白念安所能?感?受到的一切,他不想沉沦进去,这样痴迷的感?受是不安的源头? 司北把白念安放在了床上,浸了些汗水的红发凌乱的朝后一捋,露出双下三白眼,自上而下的扫视过?白念安。 他知道?白念安有些疼的,力度却?不减。 于是司北更得寸进尺了,笑着伸出手按住那人微微凸起的部位,薄脂细骨,仿佛他再用力一些就能?显出了形来。 “说?爱我啊,说?一句我爱你,我就轻一点,怎么样?”他露出顽劣又乖张的笑容。 不过?司北似乎又不太满意?这个了,他又道?:“这样吧,你还说?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生生世?世?永远都不分开。” 第81章 “不行。”司北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再多加一句,想和你在一起一百辈子也不够,好爱你啊老公,我爱你。” “你——”白念安另一只脚踹上司北的胸膛,却?丝毫撼动不了,他拧眉嗔怒:“你再这样,明天我不理你了。” 这就是和司北谈恋爱的代价吗?放狠话都要三思?而后行,思?来想去居然?只能?以?这样幼稚的理由来威胁人。 可司北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服软了,趴在白念安身上抱着他,声音轻柔的和在撒娇一样:“对不起嘛。” “什么都答应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 白念安紧扣着司北的臂膀,指甲深深陷了进去:“那你倒是先给我出来啊。” “不要。”司北轻轻咬了口白念安的肩膀:“你不是老说?我是狗吗?犬类□□是会成结的,开始成结就出不来哦。” “安安。” 司北咬上了白念安的脖颈,停在耳边,轻悄悄地说?:“我们要一起生好多个小狗狗。” …… 疯子。 第61章 反方向的钟 “白——念——安——!!!” 这声?音像是被笼罩在玻璃罩里, 闷着听不太清,白念安半梦半醒把耳朵堵上。 “看我看我,白念安!” ? 这好像不是梦? 白念安慢悠悠的直起身, 他身上不算太痛, 司北昨晚结束后给他揉了很长时间,趁着他迷迷糊糊的做了套自诩的“大保健一条龙”服务。 随意套了件睡袍后白念安伸了个?懒腰,他掀开落地窗帘寻找着声?音来源, 升降幕帘才缓缓打开,白念安打开窗走到甲板桅杆前?,一抹红闯入了他的视野。 司北踩在冲浪板上,腰间只挂着根安全绳,前?方?拴着艘快艇以极快的速度带着他在海上驰骋。 他上身赤裸, 露出健康的小麦肤色, 下身一条花哨的沙滩裤, 上面还印着白色小猫的图案,与气质极度不符。 一头凌乱的红发朝后捋去, 鼻梁上挂着幅墨镜, 见到白念安抬手吻上自己的双指, 把吻抛了过来:“亲一个?。” 肆意又不羁,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 白念安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 司北将墨镜架在头上,仰着头点了下:“怎么样??是不是被你老?公帅呆了啊?” 白念安走进房间片刻又走了出来,他抬手,一枚硬币朝着司北抛了出去:“赏你的, 杂技表演的不错。” “你侮辱我?” “你还差这一次吗?”白念安装作无辜眨巴眨巴眼。 “我要和你离——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司北没掌握好方?向?忽然淹入了海里,一点影子都没见着,白念安抛个?锚回过神?人就?不见了。 他心里一惊:“人呢?” “司北?” “司——” 咔哒, 门被打开了,浑身湿透了的司北披着个?毛毯走了进来。 他得逞的笑笑:“这么着急?不会想跳下去和我殉情吧?” 白念安松了口气,沉下脸:“殉情,想得美你。” “真的?” 司北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我可没你这么绝情,要是有天你死了,我指定去ares楼顶殉个?情,再让苏承西狠狠讹你们白家一笔。” “你当法务部是吃干饭的。” 白念安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要是一个?人真的能为了另一个?人去死,那这样?的爱也未必太沉重?了,他更不信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上下打量了番司北身上的淤青咬痕:“又断片了?” “说起那个?酒,我真的要投诉了,怎么会有厨子想着在果汁儿里掺酒水?害得我昨晚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司北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对于?酒精过敏的愤怒,全是对于?记不清和白念安上床细节的懊悔。 “太可惜了,我之后说不准会慢慢想起来的。”司北仰头喝了口水:“但愿如此吧。” 白念安缄默片刻:“还是不要想起来最好。” 他和司北一起坐过两次船,心情截然不同,在司北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吻别。 “我在家等?你。” 司北悄悄勾了勾白念安的手:“下次按照我的方?式再约会一次吧。” “你的方?式?” 白念安眉一挑,轻哼了声?:“看我时间吧,不一定有空。” 从游艇再到岸上本应因为不适应身体变得更沉重?,白念安的步伐却愈发轻盈,他终于?为了自己做了次喜欢的选择。 才坐上车,司北来了讯息。 :才离开你五分钟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附带了张图片,司北坐在保姆车里,手里拎着条白念安不要的领带,和条小蛇一样?缠绕在男人的手腕骨上,一路到了指节垂下来了段。 :找到罪魁祸首了。 看来司北意有所指,他手腕处的淤青就?是被白念安拿着领带蓄意捆绑出来的,白念安眉头一紧。 :变态,这个?也收着。 :你懂什么?这可是你的作案工具,这次你要是敢丢掉我,我就?把小视频和你的恶趣味全供出去。 :让你身败名裂^o^ :幼稚。 白念安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司北的备注变了。 “全世界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字数多到放都放不下了,白念安点开了司北的头像才看见:“最爱的老?公?” 不用问,肯定是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司北改的。 他才想点进去修改,却发现了末端还未展开的一行字:改掉了我会很难过!q^q “小把戏真多。” 白念安索性关上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他降下半窗,嗅着沿海咸湿的清风,空中飘着些?冒着凉气儿的雨,这场百年难遇的倒春寒居然持续了足足两个?多月,真是罕见。 他看向?弥漫着雨雾的天际,叹了声?气,白念安还是很讨厌雨。 “白总,这是今天去清洗车时发现的一张名片。” 顶替请长假的年轻司机朝白念安递出了张皱皱巴巴的名片,白念安拿了过来:“滨海脑专科医院……” “在车的哪里找到的?” “后车座的夹角,很难发现。” 白念安将名片仔细打量了圈,确定了自己对这张小卡片没有印象,会不会是宁岩的? 不可能,宁岩不会犯把私人物品落在车内的低级错误,那就?只能是他自己的了。 “这个?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白念安沉下脸,将名片塞进了口袋里。 又是和船上那次一样?吗?短暂的头疼之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脑海里捕捉不到一点记忆碎片。 后来去陶医生私诊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这真的只是在岛屿那次短暂的ptsd之后的后遗症复发吗……白念安深呼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焦虑毫无用处,只要问题在于?白念安自己身上,他就?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处理?好一切。 ares财团写字楼下,白念安才下车,一个?浑身雨渍的男人因走的太快撞上了白念安的肩头,他人本就?清瘦,差点被撞倒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 好耳熟的声?音,白念安掀起眼打量起“罪魁祸首”,原来是上次在医院门前?碰他瓷儿的人。 还是和大半个?月之前?一样?的衣着,腰上拴着条安全绳,另一只手拿着清洁用具。 前?台的安保赶了过来朝白念安鞠了一躬,见他面色不善,于?是对着那个?中年男人吼道:“刚刚不是给你说了吗?停止清洁作业,下雨天太危险了。” “不行啊,小哥,求你通融一下让我再上去擦干净最后一块区域,不然我们那个?工头不给我钱的!” 这男人的膝盖似乎和不值钱似的,上次对着白念安下跪,这次作势要给安保下跪。 “等?一下。” 白念安站在雨幕间,雨滴拍打在笼罩着他的黑伞之上,冲刷掉男人眼角的泪水,他的语气还是傲慢的:“下雨天禁止高?空作业,这是常识,改天再来吧。” 男人还在挣扎,白念安沉静的又道:“给你女儿赚钱看好病的前?提是要好好活着。” “你……”男人认出了白念安:“是你。” 最后不知是听进去了白念安的话还是没有力?气继续闹了,男人一言不发。 白念安抬步要走,没走两步又顿住,对着一旁的安保低语:“下次他再来的话,给他三倍薪水。” “是。” 雨声?渐小,白念安回头望了眼,冰冷的钢筋丛林间,男人匍匐在道路上,脆弱干瘦的背脊骨似乎一戳击碎,毫不克制的呜咽声?撕碎了平静。 白念安疑惑的蹙起眉头,与其在这里耗费无用的眼泪,不如展开下一项工作赚取医药费来的有用吧? 第82章 一个?诡异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白念安才不要成为反复吞咽悲痛的人,那太脆弱。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到了这种境地,白念安一定会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独自舔舐伤口,总之,他是不会让任何人亲眼目睹这一切的。 叮—— 特?殊陌生的来消息提示音响起,白念安又打开手机点进了司北的弹窗,几乎刷了一屏幕的玩乐笔记分享。 “双人滑翔伞……带着你的伴侣来一场浪漫的滑翔体验吧。” “双人蹦极,听说一起蹦过极的情侣会一辈子不分开哦……” “双人悬崖秋千?快和你的爱人在这里荡出浪漫?” “荡出……激情?” 白念安越往下翻,眉头蹙的越深,司北清一色的给他分享了一大堆双人极限运动挑战,再不济还有一些?小孩子玩的。 蹦床乐园。 电子音乐节。 解压情绪室。 叮——司北设置的特?殊提示音效再次响起。 全世界最……爱的老?公:有选好的吗? 全世界最……爱的老?公:柴犬憨笑jpg. 白念安眉一挑,回复:你现在手段还挺高?明。 全世界最……爱的老?公:什么手段。 :凶杀手段。 :想让我死就?直说,别来这出弯弯绕绕。 白念安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司北如此痴迷于?极限运动,只是为了寻求刺激吗?这样?的疑虑浮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最终,最后几天在白念安的不断拒绝下司北还是败下阵来,重?新筛选出来了几个?能去的场合,至少不会太打眼。 毕竟知名财团主理?人和问鼎歌坛的流量歌手在一起出门约会,怎么听都是高?危行为。 一旦暴露,ares股市蒸发上亿都是最轻了的,司北接下来的巡演也会受到影响。 但就?是顶着这样?的压力?,白念安还是咬咬牙配合了司北,他紧皱着眉,捏起衣服一角:“我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咱俩就?这样?走在大街上,谁认得出?” 镜子前?,白念安身着一套黑白运动校服,鼻梁上架着副书呆子眼镜黑框,头发也变成了顺毛耷拉在眉眼间,肩膀上还背了个?空包儿。 俨然是一副乖乖少年的形象,他懵懵的看向?司北:“你这又是什么打扮?” 鸭舌帽,大墨镜,一身前?沿装备,还背了把吉他。 司北俯下身凑近,揉了把白念安的头:“我今天扮演的是拐走乖乖学神?的大恶霸。” 第62章 小孩 白念安想到过司北安排行程会很不靠谱, 但是却没有想过这么不靠谱,两个人出门车都不开,步行了?好一会儿才达到目的地。 他呆愣愣的看着地铁站人来人往以及眼前不断开关的闸口, 那些人拿着手机biu一下, 闸口一开就进去了?。 “你坐过吗?” 白念安眉一挑:“坐过一次。” “哦?”司北有些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坐地铁出门?” 白念安伸出手指向地铁口的广告牌,左下角落款着“ares集团赞助”,他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开口:“这趟地铁第一次运行的剪彩仪式小时?候来参加过。” “当时?坐过一次, 体验一般,环境太嘈杂了?。” …… 轻飘飘的语气?净说这种?想让人去死?的话。 司北丝滑进站,白念安学着他的动作,用手机背面碰了?一下地铁闸口处,毫无动静。 他轻咳嗽了?声, 再次把手机碰上去。 “啧啧啧。”司北越过栅栏把他的手机拿了?过去:“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没了?你我只会开车经过这种?地方, 进都不会进来好吗?” 司北“嘶”了?声儿:“你说以后?会不会上演那种?戏码?” “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架在鼻梁骨处的墨镜朝下一托, 司北露出双眼眨巴眨巴:“要?是你妈妈发?现了?我们的事情,会不会背着你约我出去, 给我泼一身的水再甩给我五百万, 咳咳——” “拿着这五百万, 离开我的儿子!以后?不要?让我再发?现你勾引我儿子!”司北捻起嗓门模仿女人的声音。 “扑哧。” 白念安一反往常的笑了?出来,他一点都不生气?:“五百万打发?你绝对打不走。” 他仰起头, 眼镜框下的双眸闪烁,抬手刮了?下司北的鼻尖:“毕竟你是被拒绝是十三四次还赶不走的赖皮狗。” “嘁。” “你也就仗着我喜欢你。” 司北很自然的挽着白念安的手上了?地铁,这条地铁线一如既往的拥堵,他们靠着窗边, 看着人来人往。 司北知道白念安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他将白念安堵在一个小角落,用身子笼罩住他。 窗前倒映着白念安的侧脸, 司北看过去,忽然开口:“有时?候想想,如果你是很普通的人就好了?。” “为什么?”白念安不解。 “如果你是普通人的话就会经常坐地铁,说不定我们就不会隔了?那么久才相遇。” 地铁站停,门闸打开,司北朝着门外拐角处的一块空地指了?过去:“十八十九岁那会儿我老?在那块弹唱自己?写?的歌。” “要?是能碰巧遇见你的话,我们会早一点见面,早一点再在一起。” 白念安偏过头去:“没有走过的路,谁也不知道的。” 兀然,他抬起眼小拽了?下司北的衣角,道:“不过如果你愿意给我说说你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也是可以听一听的。” 那双眼瞬间变得不落寞了?,白念安转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听着司北在耳边喋喋不休,这人也太好哄了?,真是小狗一样。 “反正那时?候我没经纪人嘛,参加了?节目虽然有点曝光量但是也没有人愿意来签约我,所以我就把市内大大小小地铁站和街上都站了?个遍。” “没人刁难你赶你走吗?”白念安忽然问。 “有啊,可多?了?,有些看不惯街头弹奏的人上来就给我小摊子掀了?。”司北不由得傻笑起来,又?道:“还有一次,我急得想上厕所,拜托一个叔叔帮忙给我看摊位,我一回来,这人居然把我吉他和钱全卷跑了?。” “我一出卫生间,他看见我拔腿就跑,我就追,我们两个和玩那个地铁跑酷一样,折腾了?一路,好巧不巧他跑到了?另一个站点进了?地铁,真的是差一秒,差一秒我肯定挤进去暴揍他一顿!” 司北神情坦然到仿佛只是再说一会要?吃什么一样平静,又?说:“哎呀,反正那时?候真的喝凉水都塞牙。” 他傻呵呵的笑了?笑:“说起牙,我就是追他的时?候摔了?一跤,给我虎牙直接摔飞出去了?。” 白念安垂下眼,没有说话。 “噗——” 司北笑了?出来,浑身都在抖:“在市内补一颗牙要?好几百呢,我缺牙巴了?好几个月,才抽出闲钱去补牙,那阵子唱歌还漏风,好多?人以为我是残疾人,结果打赏还更多?了?,你说好笑不?” “不好笑。” 白念安紧绷着张脸:“没什么好笑的,你也不要?笑。” “你生气?了??”司北收敛起来,他本意也只是想逗白念安笑而已。 毕竟以前白念安是最喜欢把司北弄得惨兮兮的,还总是笑得最开怀。 “我还以为我这么说你会开心笑一笑呢。” 白念安的沉默让气?氛一度尴尬了?起来,他拧着眉:“蠢死?了?,贵重物品轻而易举的交给别人去保管,你当然可笑了?。” “我也是很有脑子的好不好?”司北把吉他包放置在与白念安间的那个缝隙:“我后?面一路查监控,蹲点在他进出地铁的那个道好久,把我的贵重物品找回来了。” 他举起拳头:“还把他揍了?一顿,出了?口恶气?。” 白念安垂下眼看去,一个破旧的小白猫挂在包上,虽然已经看得出缝缝补补很多?回了?,可是还是保持的很干净。 这破娃娃司北基本都不离手,出门背包就挂包上,平时?还不让小白叼着玩,管的严的很。 白念安虚起了?眼,他捏起那个小猫头:“你这是谁送你的?” “以前……”司北想了?想,道:“之前随手买的,不是谁送的。” “行。” 白念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投射玻璃窗上的小白猫玩偶。 很奇怪,司北撒了?一个谎,可白念安戳不破。 以过去司北没有成名之前的经济条件,怎么会买得起一只jeffcat联名的留声玩偶? 会是谁送给他的呢?白念安问不出口了?,以这样的疑心去打破好不容易重新?拥有的宁静,这太奢侈,他又?一次把自己?吞咽了?下去。 第83章 忽然,轻轨钻入了?个隧道,整截车厢都黑了?下来,白念安紧扣着衣角,这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可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黑暗,只有他是人群中?的异类,只要?他露出怯懦的一瞬间,就会有数道目光袭来将他分食。 “白念安。” 耳边的声音沉沉,唤回了?他过于紧张的神经,司北把他扳正了?过去,面向窗外:“什么都不要?想,去用眼睛去感受。” 风声潇潇,突然乍起的白噪音之后?,他们穿梭过了?那条隧道。 雨中?朝阳悬挂在一片湖泊之上,霎时?间世界都安静了?,白念安的心也逐渐平和下来。 他不是第一次看朝阳,看雨幕,看湖泊。 这样的景观也谈不上多?奇特?,只是多?了?个人…白念安朝自己?的左手看去,司北紧紧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再多?了?只紧紧安抚着他的手而已。 - 司北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依旧不靠谱,甚至白念安很厌恶这类场所。 他紧紧蹙着眉朝上仰望四个大字——奇奇乐园! 游戏厅里清一色全部都是七八岁到十四五的小孩儿,他们这样的组合站在门口简直格格不入。 司北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了?,过去直接刷卡领游戏币,整整五百个币放入一个小桶里。 白念安完全不能理解司北的脑回路,开始冷嘲热讽:“幼稚,给这里面砸钱的都是傻子,商家稳赚不赔,而且每一台机器都是被程序——” “唔。” 他的嘴巴被司北捂住:“小嘴巴。” “有些时?候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用考虑赚不赚,赔不赔的事情。”司北把那一桶塞进了?白念安怀里。 “你的开心永远是第一名。” 那双藏在平光镜下的黑眸闪动了?下。 奇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会把他的开心排在第一名? 白念安一手抓取几个币,问:“你想要?哪一个?” “这个。” 顺着司北指过去的方向,一大堆丑的出奇的小狗堆满在娃娃机里,白念安眉头一皱:“你审美怎么老?是这种?花花绿绿的。” 说着,他把游戏币塞了?进去。 叮—— 游戏开始。 吊起。 失败。 吊起。 失败。 吊起。 失败。 白念安额角青筋直突突,塞游戏币的动静都大了?不少?,他仔细校准好位置,啪的一下按下按钮。 吊起。 失败。 …… “我不玩了?。”白念安还和这台机器里的玩偶较起劲来了?,他也不换其他台,在这台娃娃机里砸了?一百多?个币都颗粒无收。 他气?鼓鼓的,素净的脸都变得绯红,用力把游戏币往司北手里一塞:“破地方,破游戏,我就说了?都是概率游戏而已,技巧抵不过程序的变——” 叮! 出货啦! 司北随手调整按下去后?“胜利”的声音打断了?白念安的话,他拿出自己?掉起的小白猫玩偶显摆了?下,故意拖长了?音节。 “原来我们做什么都要?第一名的白念安,只要?一开始玩就不行了?。” 他眨巴两下眼睛:“不愿意放开了?玩的话,是不是还要?哥哥给你买本试题在这里做啊?小古板?” ……? 收拾游戏台面的店员抬起头四处望了?圈:“我怎么刚刚听到有人惨叫?” “惨叫?没有啊。” 第63章 台上台下 游戏厅声?音很嘈杂, 休息日里进出玩乐的人很多?,只有一对?特别出挑,头顶鸭舌帽的红发“混混”一样的男人捂着一边脸, 对?着另外一个穿着学生校服的乖乖男客客气气的指导娃娃。 可能是白念安对?于游戏真的没有太大的天赋, 可他对?于胜利的欲望却有着极高追求。 一桶五百个币都用完了还没钓到司北心?仪的丑小狗。 店员看着干着急,拿着钥匙来?回说了好几次:“我们可以直接取出来?的,积分已经够了的。” 无一例外都被白念安礼貌拒绝。 司北抱着空桶正准备续上, 身后传来?了一声?很小的尖叫:“钓上来?了!!!” 他转过头,白念安咧开嘴,眼梢都笑弯了,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原地蹦起来?的动作,只是踮起脚摇晃了两下, 冲着玻璃窗里那只丑小狗指了指。 还是顾及面子没有大喊出来?, 很悄声?的冲着司北说: “我钓上来?了。” “我成功了。” “快来?拿。” 总是沉寂不见波澜的一张脸开始呈现出各类复杂的、欣喜的、兴奋与有些羞怯的表情。 恍惚间, 司北似乎真的窥见了另一个白念安,另一个本该属于他的青涩的十七岁。 他放下小桶, 压低了帽檐, 走过去拿过白念安手中?的那只笨笨狗, 轻轻一个吻落在了白念安的脸颊上。 “你太可爱了,白念安。” 白念安一点都没想?搭理?他的意思, 左顾右盼一圈,指向了两辆摩托:“走,玩那个去。” 他很擅长学习,刨除钓娃娃以外的游戏项目都玩的不错, 上手教一遍就可以学会,两遍就可以碾压式胜利。 泡在游戏厅里将近两个小时,白念安走到哪, 司北就端着游戏币跟到哪,他很有耐心?,甚至有些看不够。 司北戴上vr眼镜,在游戏麦里对?白念安讲话?:“你小时候不经常来?这?吗?” “啊?”白念安愣了愣,反应过来?:“没来?过,其实我都不知道都这?种地方存在。” “我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都爱带小孩来?这?里玩,反正我小时候有事?没事?就过来?站在旁边看人家玩,后来?逃课来?看被我姐姐抓包了,被她揍了一顿。” “不好好上课跑出来?玩,被揍一顿也是活该。” 司北哼笑了好几声?,想?起了过去:“不过我姐姐老心?软,打了我一顿之后又?出去赚了好多?钱让我放假再来?玩。” “她现在怎么样啊?” 白念安全身心?投入在围剿丧尸里,耳麦边声?音沉沉:“她也丢下我走了。” victory!游戏结束。 “你说什?么?”白念安卸掉耳麦:“刚刚太吵了没听清。” “没事?。” 司北没戴墨镜,不远处的小声?议论落在了他的耳边: “那个红发……” “是不是啊,没太看清。” “不会吧,旁边怎么还跟了个学生。” 司北压低帽檐带好墨镜,扣住白念安的手向外走:“走,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起初白念安并不太懂为?什?么司北要这?么安排,等?到了这?里,他忽然明白了,司北只是带着他回到过去,走过自己走过的路。 下城区的地下酒吧近些年倒闭了不少,包括这?一家,司北第一次公开演出的地方。 “你没来?过这?里吧?”司北拿出钥匙解开沉重的锁链,又?道:“我第一次演唱自己的歌就是在这?里,当时给?你邀请券你不来?。” “哼,那可是我给?你保留的vvvvvip座位。”司北说起以前的事?情总是没好气,白念安面对?以前的事?情也总是沉默。 他又?一次踏入了这?里,犹如昨天,白念安拿着几十张碎片拼凑在一起的门票一路狂奔而来?,冲进了人潮里,赶上了司北演出的后半段。 那个司北口中?的vvvvvip座位其实也只是第一排,距离舞台最近的一个小台子前,只需要伸出手就可以和表演的乐手互动。 白念安拧紧眉头:“和你才认识没几天就跑过来?看演出,那样也太轻率了。” 就好像白念安上赶着来?看一样,虽然他就是上赶着来?了,一个人猫在最后一排听完了全程还录了像,那段录像带时至今日还保留在白念安办公室里的保险柜中?,和那张撕碎了的门票一起。 司北的口吻吊儿郎当的:“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很多?事?情明明就是很简单的,是你自己非得想?的太复杂,就算来?了其实也没有人觉得你轻率。” “而且我那天还唱了——” “算了。”司北欲言又?止。 他努力调动好情绪扯出了个笑容:“今天再给?你表演一次吧,这?种好事?可不多?。” 司北摇摇手指,一脸嘚瑟:“我现在唱歌都是按分钟计费,一分钟30万哦。” “付多?点钱是不是可以让你把嗓子唱哑,从此以后变成一个哑巴。”白念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以后我还能清净点。” “好恶臭的资本家嘴脸!” 白念安懒得搭理?他,咔哒——一声机械的清脆声?响,整个地下酒吧亮了起来?,比六年前更陈旧,潦草的布局和朽木灰尘冗杂在一起的味道将他们包围,头顶旋转着的大灯将灰尘的形状勾勒出,暖黄色的基调居然显得更梦幻。 第84章 司北掀开了蒙在台上的好几块布,早知道里面乱成这?样,他就提前找人过来?收拾了。 他一边倒腾音响设备,边搭茬:“这?里以前就是地下爵士酒吧,有很多?黑人歌手会过来?驻唱。” “教你唱歌的就是这?些人吗?”白念安站在台上,他掀开一角被蒙着的钢琴,居然是一架老式斯坦威,看来?开这?家酒吧的老板还是有些实力的。 “ 不是,我都是自学的,我嗓门儿不适合黑人唱腔,真学人家我就废了。” 一声?空灵漫长的琴调响起,白念安按下了黑白键,短暂的试了琴,司北瞪大眼:“你会弹钢琴?” “会。” 白念安又?把那块布蒙了上去:“但是我不喜欢。” 他坐上了司北擦得干干净净溜光水滑的vvvvip座位,翘着二郎腿朝台上看了过去:“唱吧,这?一次我会好好听的。” 要不说有钱人气质培育的好呢,白念安往那一坐地下破烂酒吧直接变成了悉尼大剧院。 司北收起想?要调侃的心?思,他可不想?右脸再来?一巴掌了。 没有太多?乐器设施,只是一把吉他,一台经年不用的站桩话?筒,司北和拴着什?么吉祥物一样,把那个小白猫拴在了吉他前段,这?是他演出的习惯,系好后又?拍拍小猫头。 司北仰起头,露出侧虎牙尖儿,在嘈杂的地下酒吧里他身着正式的白衬衫显得格格不入。 他又?一次、再一次的朝着台下扫去,还是没有在那个空位上见到白念安的身影。 片刻的惋惜后他撩拨了下琴弦,一首清唱的时间将聒噪的地下酒吧的浮气平息,带领着观众走向了精神世界的后高地。 这?是司北写下的第一首情歌,少年生涩略带着点紧张的唱腔犹如雨后坠在地上的青苹果,是初恋的味道。 是隐秘的、酸涩的、偷偷窝藏在口腔里才冒尖的初智齿。 最后一个字落在地上,悠长的琴弦回荡在泛着光的灰尘里,司北露出了个满足的笑容,说出了六年前在台上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首歌献给?永远的第一名,白念安。” 永远的第一名吗……白念安眉头轻轻蹙在一起,他朝着下眨眼了许多?次才将眼泪消化干净。 这?条从台下走到台前的路,白念安用了六年的时间。 他到底算哪门子第一名? 从不落泪的人一定不懂得如何收敛眼泪,白念安的哭腔很明显,司北立马撂下吉他跳下台。 他轻捧上白念安的脸,把那副碍事?的黑框眼镜摘了下来?:“怎么哭了?”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司北不知所措,他又?缓下语气:“还是我今天安排的东西你都不喜欢?觉得委屈了?” 白念安呆愣愣的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说,眼边的泪水颗颗滴落在司北的手腕骨,烧穿了他的骨头,他的心?几乎都要折了。 半晌,白念安瘪着下巴,把眼泪全部抹在司北的衣服上,闷着声?儿:“我牙疼。” “什?么?” 白念安仰起头,他捂着一边的腮帮子:“我牙好痛,司北。” 这?是只有司北一个人才能懂的话?,紧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白念安,你是在给?我撒娇吧?” “其实你就没有牙病。”他用指尖轻轻戳了戳白念安的脸颊:“你这?是撒娇病。” 可给?司北聪明坏了,他耸了下肩:“我可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哦。” 最早可以追溯到白念安第二次“奴役”他深夜送药,哪有人犯着牙神经炎口齿清晰的给?司北讲题到深夜,最后还顺理?成章的让他夜宿家里? 不仅这?样,白念安很多?不合理?、折腾司北的行为?,也只是想?和他见面找的托词。 可司北也没聪明到在十七岁时就顿悟这?些,直到他们六年后再次见面—— 他把白念安的眼泪一一收拾干净,最后又?调笑着说:“你再哭我就上嘴舔了。” 这?招儿对?于有洁癖的白念安比什?么都好使。 啪。 司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然后右脸又?被轻扇了一巴掌。 第64章 鸣叫 出地下?酒吧时?天色渐晚, 一辆杜卡迪v4停靠在门口,已?经走远了的纹身男朝着司北吹了个口哨。 “玩的开心,小北。” 白念安扶了扶眼镜框:“谁啊?” “经常给我保养车的一哥们儿, 看着吓人, 家里收养了好一窝小猫,小小白就是我从他那领养回来的。” 司北给白念安带好头盔,他刚想和以前一样把白念安架起放车上, 那人长腿一迈垮了上去。 “哟,长个儿了。” 其?实白念安上去的还是很吃力,他紧绷着腿闷声“嗯”了下?。 “又去哪儿,天都要黑了。” 头盔镜被?司北伸手盖上,屏蔽了外界嘈杂的声音只有司北是清晰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白念安坐在后面, 他把被?司北弄得皱皱巴巴的校服捋平, 忽然, 机车一动,一顿, 他直接栽向司北的后背。 “扶着我的腰, 别抛锚。” “哦。” 居然不?生气吗……司北扬起嘴角还没一会儿, 一股巧劲儿捏上他的腰骨,狠掐了把。 “下?次再?敢这样, 你就和你的这个破铜烂铁一起滚出去。”白念安踹了脚司北的小腿:“还不?快开。” 穿梭过?通往上城区的跨江大桥,司北骑得不?快,很稳当,白念安闷在头盔里昏昏欲睡, 按理来说这个点儿他不?应该犯困的。 疼痛不?是突发的,先是从眼球以上的骨头放射性疼,在逐渐偏移到左后脑勺, 紧接着白念安的背部又开始疼了。 他紧紧攥着司北的衣服,扯了扯,听着司北雀跃的声音响起:“快到了,别急别急。” “一会儿下?了车带你吃好吃的。” 白念安不?算多能?忍痛,可他也不?想让司北扫兴而归,他拧住大腿,试图用更刺激的痛意来压抑住。 可随着熟悉的耳鸣渐起,白念安懵了,他仿佛在这瞬间只身踏入了凛冽丛林之?中,漫天飞雪将他包裹,只身不?知走了多久才到尽头,暖意再?回到身体后,一张纸忽然包裹住他的鼻腔。 “怎么流鼻血了?” “别仰头。” 耳鸣声渐渐小了,红色的劣质牌匾映入眼帘:怡山麻辣烫。 白念安任着司北在旁边干着急,一张又一张纸把他止不?住的鼻血擦干净。 “是不?是刚刚把辣椒给你放多了?” “还是最近闷得很上火了?” 半包纸都快抽光了,白念安鼻腔都感?到痛才停止。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司北:“我们这是在哪里?” 司北招呼老?板重新做了份不?辣的麻辣烫,他推到白念安面前,眨巴眨巴眼:“蓝怡山啊。” “快点吃,一会十一点好像有骤雨,吃完我们就回家。” “十一点了……?”白念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从地下?酒吧出来的时?候傍晚才刚过?去,大概七点半左右。 怎么一下?子就十一点了? 和前两次有所不?同,第?一次白念安只丢失了几分钟的记忆,第?二次不?到一小时?,这一次他居然忘记了前后将近三个多小时?的所有事情。 “噗嗤。” 白念安忽然笑了出来,他觉得这些事情简直是不?可思议。 “笑什么?”司北细致的把木筷上的刺儿挑干净后递给了白念安:“这份不?辣,吃吧。” “算了,我不?吃了。”白念安实在没心情。 司北皱起眉:“刚刚在里面饿的肚子咕咕叫,说要吃饭,结果现在又不?吃。” 他娴熟的把白念安那碗倒进自己的碗里,司北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 “怎么样啊?你现在眼睛还痛不?痛?” 白念安条件反射的“嗯?”了声儿:“我刚刚说我眼睛痛了吗?” “你看你,你又开始赖账,刚刚在里面眼巴巴的流眼泪的是谁?哭得眼睛都疼了还硬说自己没有哭。” 司北放下?筷子,他“嘶”了声儿:“你翻脸这么快,不?会刚刚答应好我的事情也要赖账吧?” 面对考量的目光,白念安心底骤然一紧:“什么……事?” 司北懵了下?,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更多的是落寞:“白念安,你再?这么捉弄人我真的会生气。” “知道了。” 白念安努力的维持表面的平静:“快吃吧,吃完我们回家。” “不?吃了。”司北和小孩子赌气一样,把碗推到一边儿。 幼稚死了。 白念安嫌弃的蹙起眉头,他伸出一根小拇指:“拉钩行了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刚刚都已经拉过一次钩了,我现在已?经不?信你了。” 第85章 很突然,白念安越过?桌子俯下?身在司北脸颊上亲了口,他目光沉沉:“会做到的,你不?要怕。” 不?止一次了,在司北身上白念安总能?感?受到“害怕”。 是耍小性子也要回头展望白念安有没有真的走掉的仿徨,如果察觉出对方的一丝动摇就会上赶着服软。 和被?丢掉过?许多次的小动物一样,白念安的心隐隐作痛。 回去的路上走得远了,白念安转身朝着渐行渐远的蓝怡山望去,一座庞大破具有设计感的建筑物驻足在山的西南方。 这样的建筑物在整个s市不?奇怪,可它却?建立在蓝怡山这种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下?城区? “真奇怪……”白念安自顾自的念叨着。 “什么?” “真可爱?” “我刚刚生气真可爱吗?”司北又开始空耳说瞎话了,这次白念安意外的没有生气,语气沉静:“嗯,你真可爱。” “我说的可是动词。” “什么动次打次。” …… 真是命运戏弄大文?盲。 他当时?辛辛苦苦给司北讲的课程真的是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白念安忽然问起:“你当时?为什么要从首顿退学?” “想赚钱啊。” “当时?才十七八,你赚什么钱?” 在途径一片墓园时?司北放慢了速度,他朝着一个方向点看了过?去:“当然是赚钱给我姐姐买更好更大的房子。” “你和我结婚的事情她?知道吗?”白念安忽然问,不?过?他有些疑惑,因为除了口头上提一提苏瑜鱼,司北好像没有透露过?任何关于那个女?人的讯息。 司北沉默片刻,道:“知道的,结婚没几天我就去找她?说了的。” “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 一个在地下?长眠了六年?的人是不?会张口说话的。 司北仰起头,他打开头盔镜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又道:“不?过?她?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我今天给你说过?的吧,我姐姐是个心软的人。” 白念安抬手轻轻蹭了蹭司北的发丝:“看来你染这个发色真的是因为你姐姐。” “我还以为你还在叛逆期呢。”白念安自顾自笑了声儿。 回到家后司北异常的沉默,没停留多会儿,凌晨时?分白念安感?到身边一轻,司北出去了。 在外跟着司北游荡了一天的白念安很想睡个好觉,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离开了司北他竟然没办法深度睡眠,就连房间里的灯他都要调亮好几盏。 天快亮了,司北推开卧室门,浑身酒气扑面而来,他径直朝着床上倒过?去伸手揽住白念安的腰,深埋入在他的脖颈间。 有些痒意,白念安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还没出声,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听见司北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都怪我。” 白念安不?是个很擅长挖掘他人痛处的人,他想如果司北愿意,迟早有一天会说出口。 他安抚上司北的头,拍着司北的后背:“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 ares总部。 这个月已?经是白念安第?二次这么晚来了,所有定?下?的计划全部被?延后打乱,秘书室忙作一片。 透过?玻璃窗朝里望有团模糊的身影,还不?仅是一个人。 白念安推开门,坐在沙发上离得很远的两人同一看向他。 “我这还真是热闹。” 一个看不?惯他结婚,一个威胁他离婚的人居然同聚一堂。 “中午了,董小姐,能?请你吃个饭吗?”白念安挑了个大麻烦打算出公司处理。 靳昭成拉下?脸来:“我也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好不?好?” “说的你好像哪次找我有正事一样。” 咔哒——门被?关上,靳昭成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他紧咬住牙根,不?过?比起司北,他还是更看得惯董琢一些。 至少家世容貌都可以和白念安匹配,有了青关的鼎力支持,ares芯片未来在国际上的发展可以说是势如破竹,这是强强联合。 不?过?他这次来不?仅是想试探下?白念安的态度,更多是…… 靳昭成左右滑动了番手机里的几张照片,司北仰躺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拎着瓶儿酒,而另一边,一个模样姣好打扮前沿的少年?倒在司北的怀中,纸醉金迷之?中这样的暧昧十分突兀。 和白念安相处这么些年?了,那人的性子靳昭成还是很了解的。 眼底容不?得一点沙子,对于背叛和隐瞒更是深恶痛绝,情感?洁癖到一尘不?染的地步。 靳昭成可不?信司北能?成为白念安守则前的例外。 他轻哼着歌在白念安办公室里转悠了圈儿,左找找右翻翻,最后打开了白念安的日程黑皮册,想从里面找出点空闲时?间再?来骚扰白念安。 来回翻了好几页,靳昭成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 第65章 这个世界没有监狱 几乎之后的每一页, 每一天,在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下白念安都用手写批注了很多行小字。 “送司北区吉他行调音。” “答应司北一起去超市买菜做饭(要带帽子)” “这天录制节目,去接人, 又说是八九十点。” “送司北去红房子练歌。” “带小白去洗澡, 还有小小白的毛发护理。” “小白又想吃星巴克的动物?奶油了,回家记得捎带,还有司北的青苹果蛋糕。” …… 在白念安数不清的闲暇时间里?几乎都被司北一个人贯穿始终。 靳昭成一口气?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天是空白的, 只有寥寥几个字。 “不会是最?后一天。” 靳昭成双拳紧握,指尖握得泛白,白念安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和司北离婚,他居然?为了一个外人骗自己? 男人点燃一支烟,以前白念安不会允许他在办公室里?抽烟的, 烟快燃尽之前被靳昭成碾入在最?后一页那一行字上。 片刻, 便被烧穿了好几个大洞。 靳昭成又恢复了漠然?的神情, 如果白念安非要和男人在一起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他, 明明他才?是白念安的特例, 司北算什么东西? 哔—— 电话被接起。 靳昭成眉一挑, 道:“上次说的事情,我答应你?。” - 饭桌上, 白念安收到了靳昭成的来电。 “什么事?” “刚刚抽烟不小心给你?桌上几样东西弄烧着了,给你?说一声,要不要我现?在让助理重新拟定份?” ……白念安沉默片刻,有些无奈:“你?都别动, 我自己处理就行。” “行。” 挂断电话后白念安松缓了口气?,董琢却?以异样的目光看向?他:“看来你?招蜂引蝶的不止一个人,家里?那位知?道吗?” “董小姐挖苦起人来还真有一套。” “你?还没有处理好吗?”董琢侧了下头, 面对着眼前的满汉全?席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又道:“我说了的吧,把你?婚前一切乱七八糟的关?系弄干净。” “我不想有任何损失利益的危机存在,如果你?做不到,就自己向?两?家长辈说清楚。” “说什么?”白念安明知?故问,他在试探。 董琢加重了语气?:“说咱俩不合适,走不到一起去,让他们别再撮合了。” “行,好的,我今天就回去拟定离婚协议。” 白念安说着,开始打开日历挑选起日子:“那我们订婚的时间……” “你?!”董琢再也沉不下气?了:“谁要和gay结婚,你?们这些人为了传宗接代还真是无耻!” 白念安放下手机,他很享受一切行为、语气?、动机都顺应预料以内的发展。 他将目光定在了董琢的别针手链上:“董小姐这样,你?的家里?人知?道吗?” 董琢本松弛的面目忽然?一僵,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针饰品在国际上的寓意是,如果你?是性少数、同性恋群体?,可以在遇到任何危机时寻求佩戴别针的人的帮助,他们会无条件的帮助你?。” 白念安气?定神闲,抿了口茶,冷冽犀利的目光扫视过董琢:“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同时,还代表着同性恋群体?。”白念安放下茶杯,又道:“而你?,一个口口声声利益至上的人,带着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廉价手链,你?觉得我会信它没有任何含义吗?” 女人瞬间闪过的慌乱让白念安的揣测一锤定音,他收敛起谦谦君子的模样,倚靠在后背,歪了下头看向?董琢。 “我对你?想不想结婚,有没有同性伴侣不感任何兴趣。” 第86章 白念安将董琢手边的喝空了的杯子拿起重新倒入,那一辈散发着沁香茶意的绿茶推向?女人的手边。 “之后两?家长辈的事情我会协调,在此之前也麻烦董小姐抽抽空和我演一演戏,这样我和你?都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你?说呢?” 白念安的思?路逻辑相当清晰,与其果断拒绝这门撮合,不如先将就着演一演,毕竟没了董琢,还会有其他的王琢、李琢的。 话挑的明明白白,董琢彻底松弛了下来,她蹙起眉问:“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决,为什么不向?家里?公开,和我在这里?做戏有意思?吗?” “还是说……你?也不敢确保你?和他未来的处境?” “这个世界上唯一确保不了的就是爱。”白念安摸不清,他不知?道司北时隔五六年回来和他重修旧好的目的。 如果真的爱,那为什么要时隔这么久? 就算真的爱,这样的一时兴起能持续多久? 他不敢想,所以一直质疑,但?思?来想去白念安也明白,最?拿不出手的其实只是他自己的爱而已。 忽然?,他嗤笑?了声:“算了,我们直接没必要聊这些。” 董琢愣了楞点头道:“我的所有证件和护照全?部被我老爹扣押下,在他确认我和你?密切接触前应该都不会还给我了。” 她站起身?,朝着白念安递出一只手:“在我重获自由后,合作终止,这段时间你?也免得叨扰,怎么样?” 自由……又是这个词,白念安没有握住董琢的手,问了个极其冒犯的问题:“自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啊……”董琢想了会,他反驳了回去:“不,其实根本不存在自由这一说,重不重要也没有那么要紧。”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监狱。”这是出自《悉达多》的一段话。 她扬起笑?,没有了最?开始的拘谨和后来故作气?焰的嚣张,而是张扬的,属于这个年龄的朝气?蓬勃而出。 这样的气?质白念安只有在司北身?上见到过。 在董琢走后白念安独自一人在房间内待了许久,一种强烈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的安全?区第一次开始分崩离析,这让白念安分不太清,到底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耳鸣,又一次的开始了,白念安扶着墙边走了出去,宁岩见情况不对立马搀扶住了他。 “白总,您没事吧?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白念安摆开宁岩的手,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道:“不用,我吃几片布洛芬就没事了。” 每年一度的全?国商联协会第五十七届地址选定在了邻市,白念安作为s市内唯一代表芯片科技的企业家受邀入列,成为了历史以来最?年轻的参选者,对于白念安,对于ares都是相当重要的时间点了。 会议是连续展开的,几乎眉头白念安都需要压缩好自己的时间前去参加,没有办法缺席。 他娴熟的从后车座的储备箱拿出了瓶药,反复倒了两?下里?面居然?是空的。 “抱歉白总,我今天才?复工,还没来得及补给药品,我现?在就——” “不用了。” 白念安开始冒起冷汗,这次发作的体?验和前几次不同了,更痛,更难以忍耐,他掐住自己的大腿,保持镇定。 “出发吧,顺便帮我预约一下陶医生。” “好的。” 痛感缓解些许后,白念安倚靠着车窗边缓缓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电话已经被司北打爆了。 “白总,司先生的电话打到我这来了。”宁岩停好车后把手机递给了白念安。 才?接听,那阵传来了巨大的吵闹声:“白念安,你?去哪儿了?” “我回到家也不见你?人,去公司也没看到你?,给你?打电话发消息都不回复!” 完全?是小孩子耍脾气?一样,语气?谈不上绝对生气?,但?一定是绝对撒泼。 白念安扫了眼宁岩,男人很自觉的下了车守在一旁,他这才?清了清嗓,道:“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忙。” “现?在准备去新港参加个会议,邀请来的突然?,没给你?说。” “那你?今晚回来不?”司北问。 白念安看了眼时间,现?在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开完会怎么着赶回去都要凌晨了。 他诚实应答:“回不了,最?近我可能回去的会很少,很忙,有事情你?还是给我信息就好,电话不要随便打了。” 司北也不是那么的不讲道理,只是他的分离焦虑实在过于严重,平时就算是在工作也要在网上黏着白念安,这样突如其来的出差他还有些不习惯。 听筒那侧沉默了许久,白念安缓下语气?道:“衣帽间里?的衣服随便你?拿,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皱了也无所谓,你?放在一边就有人收拾,再不济重新买就行了,可以了吗?” “好吧。” 忽然?,司北兴起似的问:“那如果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回来吗?” “会的。” 白念安爽快的答应了。 新港的海夜里?泛着荧蓝色的光,一浪浪,一卷卷的拍向?海岸线,白念安眼底含着笑?,看着海边手舞足蹈的几个年轻人。 如果司北在这里?的话,见到了这么漂亮的蓝海一定会和猴子一样在海边来回窜。 半晌,他对着听筒那侧的人说,声音沉沉:“我想你?了。” 海风塞进?窗户缝儿吹醒了白念安的神智,他不想改口,也不想回避,再次重申口中的话。 “我好想你?,小狗。” 第66章 琴 这里的?天气比s市要热不少, 更潮,更闷热,这让白念安很?不适应。 凌晨时分, 他又一次睁开了眼, 轻叹一口气后将房间内所有射灯全部打开调节成柔和?模式。 白念安在空旷的?房间内来?回踱步,他打开手机,和?司北说出那样的?话后电话被迅速挂断, 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应。 空白的?对话框删删改改,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他却没办法问出口。 进一步又进一步,只会?被不珍惜吧。 白念安将手机甩到了床上,他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理清思绪没有任何缓冲, 他给司北又打过?去了电话。 那边才接起没到三秒钟, 白念安语气极快:“打错了。” 哔。 他果断挂断, 然后数着秒数。 3 2 1 叮咚—— 响起的?不是手机铃声,是门铃。 白念安心跳的?突突的?, 伸出去握住门把的?手还在抖, 他拉开了个门缝儿?看见了张陌生?面孔。 身着工作服的?男人眯起眼笑道:“先生?, 一会?可能会?短暂的?停电半小时,实?在抱歉由于高?温预警酒店的?供电出了些问题, 一楼大厅有备用电源可前去水疗休息,还有丰富的?菜系提供。” 男人话音刚落,整个套房便黑了下来?。 白念安抓紧了门把手,他拒绝了服务生?说的?拿些蜡烛来?的?提议, 因为他心知肚明,光靠着那么一抹光源是没用的?,他被关?入的?并?不只是地?下室。 每一天白祥君都会?走入地?下室, 问他—— “你错在哪?” 不应该哭。 不应该脆弱。 不应该追出去。 不应该做一个在受挫时就撒娇蒙混过?去的?人。 也不应该背叛白祥君。 这场不幸的?婚姻最后的?买单者是七岁的?白念安。 他的?身体完全被凝固在原地?,动不了,大脑自动按下了播放键,白念安掐住大腿,尽力?调整几乎要闭塞的?呼吸。 手几乎抖到都有些掐不住骨肉,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捏了上去,自虐式的?,即使这个房间空无一人,白念安也不愿意把痛苦全部摊开来?,摆出来?,哭出来?。 这样的?不被允许早就深入他的?骨髓里。 骤然间,白念安想起了十七岁的?末雨季。 他和?司北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是白念安第一次谋生?出了想歇斯底里哭一场,拿出所有勇气,将自己剖开完完整整去站在司北面前,毫无保留的?,他把伞掀开,对上了一双心如死?灰般的?眼睛。 司北转过?头,与他擦肩而过?。 错过?了一场小雨的?潸然。 白念安那时候太混蛋了,自负,又任性?,不愿意也不想去考虑司北。 他总觉得自己勾勾手之后再俘获司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他冲着司北的?背影说出了最狠毒的?话:“一条狗还有上脾气了。” 那道身影停都没停一下,白念安也赌气的?转过?身,他们背道而驰,总以为还能再见的?明天,下一面竟是六年后。 第87章 白念安还欠一句司北对不起。 砰—— 砰砰。 砰砰砰! 这敲门声几乎都要失去耐心了才勉强将白念安拉了回来?。 他睁开眼,仍然是一片黑暗。 白念安摸着黑走到门口,他调整好脸上的?笑容,压下扶手打开了个缝儿?,兀然门被大力?的?推开,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夹带着些海风的?咸湿,他被拥入了个结实?的?怀抱里。 “来?的?晚了,本?来?应该早半个多小时到的?,不小心和?人剐蹭了。” “你怎么在这儿??”白念安推开他,他深呼吸了口气,又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司北又死?乞白赖的?贴了上来?:“不是你说想我吗?” s市距离海港少说也要摸黑开车两个多小时,难怪立马挂了电话不见人影,原来?是在开车。 白念安推开些,皱着眉:“抱太紧了。” “不要,我就粘着你。”说着司北又搂得更紧了些:“不过?你们这儿?怎么回事?就一楼大厅亮了灯。” “停电了,估计要晚一些才恢复。” “还有,我敲了十几分钟门你怎么不开啊,打电话也不接。” 白念安愣了愣,他点开手机,几十通未接来?电和?讯息,松了口气:“没事,刚刚只是睡着了没有听见。” “你睡觉不会?这么沉的?。”司北的?眼神忽地?变得犀利起来?,他半俯下身柔声问:“你状态感觉不太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念安鼻子一酸,他庆幸还好停了电,不然司北一定会看见他的眼泪,然后笑话他。 “没事。” 他拧过?身,转移开话题:“我们去一楼吧,坐会?儿等电力恢复了再上来。”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司北牵过?白念安的?手,他很?喜欢十指相扣,这种严丝合缝难以甩开的牵手姿势给予了此刻的白念安莫大的安全感。 不由得的?,他也紧了紧司北的?手:“刚刚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刹停的?时候后面那个车突然追尾了,碰了下,已经交给苏哥处理了,我又打了辆车来?的?。” 白念安默不作声的?感受着这份衔接在手上的?温度,他们走在一条几乎没有一盏灯的?长廊,没有人能认识他们,也没有任何人出声打扰。 一个荒谬到都有些不可信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如果是和?司北牵着手的?话,这条黑的?没有尽头的?长廊一直走下去也没关?系。 下到一楼,朝着大厅方向走去时路过?了一间休息室,司北突然停住,他指过?去:“这里面有一架钢琴欸。” 这应该是司北第二次提到钢琴了,白念安眉一挑:“你感兴趣吗?” “进去看看呗,我看大厅那人挺多的?。” 一到人多的?地?方两个人就要装作不认识这成为了共识。 白念安推开门,这类五星级酒店一般都会?设立几台钢琴,一架在大厅,另外一架在休息室里供人消遣。 休息室紧靠着一片稀疏绿植,皎白的?月光映照进,照亮了一排黑白琴键,司北随手按下了个白键,悠长的?琴音回荡。 “会?弹?”白年安问。 “只会?一首两只老虎。” 那双眼眨巴两下,咧开嘴笑:“你不是说你会?吗?来?试试手?” 白念安沉默片刻,不作声。 钢琴于他只是年少时满足白祥君虚荣的?工具,他获得的?奖项越多,白祥君面上越有光,冠上“少年天才”之名的?背后是他不断地?被压榨时间关?在琴房,日复一日的?努力?成果,所以白念安从不向外宣扬自己会?钢琴。 如果在众人拥簇下弹响一曲,他一定会?当?场恶心到吐掉。 因为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在白念安成人之后他便碰也不碰一次了。 司北在旁边又开始推搡他:“试一试,试试,我好好奇你弹钢琴什么样子?” 白念安发出了声极小的?叹气:“就一次。” 钢琴椅宽敞的?足以坐下两个人,白念安调好音后沉思片刻,一旁的?司北歪头:“你不会?太久没弹都不会?了吧。” “只是在想弹什么。” 半晌,白念安深呼口气把左手放在了琴键上,由于常年练琴他的?指节纤细修长,每一骨节的?漂亮程度如精心雕刻过?,他又一次试音。 即使多年没有弹奏白念安的?执法依然流畅,那是几乎出于身体本?能反应。 司北坐在一旁偏过?头,那人背脊挺立,只微微颔首,垂下的?睫毛纤长笔直,在重音节落下时还会?轻颤两下,莹白的?月晕打在白念安身上,一高?一低的?身影靠在一起。 “怎么只用一只手弹?”司北问。 随即,一个转音后,白念安忽然摊开另一只手,侧过?眼,目光沉静:“因为要牵住你的?手。” 司北一愣,把手伸了出去,他的?手被白念安握着,只伸出去的?一根手指也参与了这宁和?平静的?琴奏里。 白念安和?循序引导的?老师一样,握住那只僵硬的?手指精准的?按压上几个重复的?钢琴键。 在悠远轻柔的?琴音里,他们被定格,白念安关?于钢琴的?回忆亮起了那么一小部分,又是司北,也总是司北。 乐章的?终端,落下的?音键逐渐舒缓下来?。 他转过?头,眼梢弯弯,难得的?露出这样不加以掩饰的?笑容:“弹得不错,我的?钢琴副手。” 一曲终,司北的?脸也红成了快和?头发一个颜色。 白念安很?疑惑的?蹙起眉,他抽出手贴上司北的?额头:“怎么了?发烧了吗?” 闷红着脸,司北质问出:“你这招儿?从哪里学的??之前还给谁这么说过??这种事情还和?谁一起坐过??” 白念安虚起眼,他还没质疑过?司北以前的?那些情情爱爱呢,这人还质疑起他来?了? 他冷哼了声儿?:“海了去了,记不清了。” 本?以为司北能硬气一把再继续质问,落到耳边窝窝囊囊的?只有一句:“那你答应我,这次就是最后一次。” “白痴,你就这点出息。” 白念安没好气的?弹了下司北的?额头:“我才不答应你。” 一夜,司北啥也不干就趴在白念安耳朵旁边念叨,说一些尽是小孩子撒泼一样的?话。 白念安被吵得翻了,他转过?身手才抬起,司北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你干嘛?我不烦你了行了吧?” 白念安无奈的?叹了声气,那只手落在了司北的?头顶上。 “这次不会?是最后一次。” “以后只要你想听,我们就可以有很?多次。” 白念安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后悔了,这样的?话说出口太沉重,太有分量,他怕司北太认真,又怕他不认真。 胡乱揉了把司北的?头发,他又背过?了身:“睡吧,别想了。” 半晌,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身边人没太大动静,只是小心翼翼的?触碰上了白念安的?手,将他的?小拇指轻轻缠绕住。 “拉钩。” 司北又自顾自的?盖了个章,很?幼稚。 他说:“白念安要给我弹一辈子琴,不许变。” 好幼稚。 白念安紧皱着眉把章盖了回去,拉紧了那只手:“睡了。” 第67章 今日海港无雨 白念安合理怀疑司北是否真?的有个分?身, 要不然怎么会市内市外两头跑,天蒙蒙亮开车回去配合工作,结束后又开车两个小时半过来?骚扰白念安。 本来?白念安出差时想起不用晚上被折腾就松了?口气?, 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周, 在临近十一点钟,白念安算准了?司北来?的时间,他端坐在书桌前, 拿起一本书,戴上了?眼镜。 就这么“专心致志”的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那扇门还没?动静。 白念安拿起手机,才看见了?那条未读消息。 :最近有点忙,过几天再来?找你。 看来?是真?的很?忙, 忙到白念安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能上网去搜, 他点开了?“司北”相关词条。 基本上都是和每周播出的音综节目和巡演挂钩, 倒也没?什?么新意,只有一条小爆的热搜引起了?白念安的注意。 “神秘嘉宾将在周六踢馆《声动》。” 踢馆? 白念安眉头一紧, 虽然他从不插手天娱的经?营, 但每一次的节目策划案他都有看过的, 这节目到后半段压根就没?有踢馆这一环,怎么想都对?已经?晋级成功的选手有失公平。 他给靳昭成拨了?过去, 两次,对?方都显示正?在忙线中。 第88章 “这么忙?” 会议即将开始,今天拟定的是沿海金三角区域的出口经?贸变策,其实许多都和ares主营业挂不上钩, 但人际交往大于来?参会的意义。 白念安的位置位列于第三排,在现场各界大亨里他最年轻,位置可以靠这么前不少人也高看他一眼, 还有些上了?些年岁的人问起过白祥君的身体近况,简单寒暄几句他又坐下。 被调节成静音模式的手机放在一旁,会议进度到后半程,白念安竟然有些犯困,他下意识的拧上大腿逼迫自己清醒些,这样的小动作却不小心掀走了?面前的一支笔。 滚落在地,好多圈,就算白念安去弯身捡也够不到。 而他的裤管却被溅起的墨汁弄脏了?。 白念安的心骤然一紧,他紧咬着牙根,内心抗拒着即将到来?的风雨,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这次出差来?的赶巧,预约好了?的医生一再推辞,白念安头疼起来?只能靠更大剂量的止痛药来?控制,而他今天刚好没?有带药。 会议大堂两侧站满了?人,各大媒体的代表记者扛着摄影机直播现场,黑压压的犹如眼睛一样的镜头从白念安脸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右腿已经?被他掐的失去了?痛感,他又换另一只腿,努力保持着镇定与风度。 一个大型科技集团的主话事人,一举一动都是媒体的焦点,白念安在要是在这撑不住了?,等他缓过神后面临的就是蒸发的市值和舆论的风波。 靠着自残一般的小动作白念安坚持完了?这场会议后,他连站起都有些困难,一只手支撑着他站起,是宁岩,他的表情很?凝重。 “白总,我找到了?。” …… 回到车里后,宁岩从一个包裹着厚重牛皮纸的纸袋里掏出了?一沓照片。 在递给白念安之前,宁岩的手又一顿:“白总,您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白念安最讨厌这种废话了?,脏东西都到他面前来?了?,他怎么会坐视不理? 拆开沾了?些雨渍的牛皮纸后,一沓颇有分?量的照片没?拿住,散在后车座里,宁岩立马道:“我帮您捡起来?。” “出去。” 宁岩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白念安那盛着怒火的眼缓缓抬起,他才立马下了?车守在一旁。 白念安半弯下腰,将几十张照片笼络在一起,一张不落的重新放回手心里。 照片拍的很?模糊,也很?朦胧,一张张翻到了?最后,白念安才看清了?三人的脸。 司北坐在中间仰着脖颈抽烟,那两个模样姣好的小男孩倚靠在他的身边,对?着镜头比出了?个耶,举止亲密,眼神暧昧。 只看清的这一眼,白念安就认出来?了?。 这是他和司北时隔六年第一次打过照面后,在酒店大厅看见的那两个鸭子?。 在婚后白念安曾让宁岩去收集司北违法召妓的证据,所以宁岩在第一时间拿到照片后才会对?他说“找到了?”。 找到证据就可以威逼司北交出视频和他离婚,这是白念安最初的想法。 目光下移,在一堆照片里找到一张另一个角度的,可以清晰拍到司北的侧脸,以及——那枚即使在黑暗中也依然闪烁着迷人火彩的红钻耳钉。 那一瞬间的侥幸心理,此刻都成为了凌辱在白念安身上的利刃。 这就是背叛的滋味吗? 白念安笑了出来,他弯着腰,捂着剧痛的腹部,原来?酣畅淋漓痛快的笑出来?也是会痛的,痛到无法呼吸,痛到干瘪的腹部被挤压出丝丝酸水,痛到从口腔里畅快的吐了?出来?。 意识模糊时白念安回想起了那年母亲的歇斯底里,他似乎有些懂了?。 再次醒来?,白花花一片的天花板刺入了?他的眼。 手很?痛,沾染在衣服上的呕吐物已经?被清洗干净了?,但还是有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病房里没?人,白念安拔掉碍事的针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的脸色太平静,甚至在和护士擦肩而过时礼貌的说了?句“借过”,怎么看都像个探病的而不是生病的,所以在没?有任何人的注意下白念安走出了?医院。 好在内衬没?有脏看着还算体面,白念安松了?口气?,他走到临街的一家小卖部买了?盒年少时最爱抽的烟。 白念安戒掉烟不是自己想,他的大部分?压力只能通过去做许多这样看起来?“恶劣”的事情去排解,过量的抽烟有时候会让他产生幻觉,可以看到自己想看见的人。 只是有天排解的过了?头,他居然不间断的抽了?三四?包烟导致尼古丁中毒昏厥,被白祥君发现后送去医院,在他醒来?后得?到的不是慰问,而是一巴掌。 “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祥君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哭了?的。 自那之后白念安戒掉了?烟,也再也见不到司北了?。 白念安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边,干燥的柑橘香在口齿间崩开,轻呛了?好几次才勉强吸入鼻腔,他打开手机,密密麻麻的全是司北发来?的消息和来?电。 点进去,来?回翻动了?下,最后定在了?最后那一句玩笑话。 :再不回复咱俩就离婚!哭哭x3 白念安很?想在这时候回复个“好”字,但是他知道提前和司北掀桌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在此刻他没?有一丝愤慨,从最开始白念安就知道司北是回来?报复他的。 是白念安选择的重新开始,也是他自甘沉沦进去,更是他被片刻的幸福冲昏头脑,失去了?判断能力。 是白念安该。 只是司北的报复方式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明明他也知道的,白念安最讨厌背叛。 思来?想去白念安还是决定怪自己,就当偿还了?十七岁做过的所有错事。 第一通电话,白念安打给了?司北。 和闹小脾气?一样,故意卡着挂断前的最后一秒才接起,司北问:“你也知道给我打电话,要不是我现在在忙,不然一会立马过去突击你。” 白念安把烟头碾在脚下,面无表情:“最近还是少来?吧,忙。” “啊?晚上也要忙吗?” “是的。” “我就在你旁边待着不打扰你。”司北有些懵,还是缓下语气?又道:“我这次真?的不打扰你。” “不方便。”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没?有那么冰冷:“大概一两周之后吧。” “那我可以抱你的衣服睡觉吗?” “随你。” “你怎么了??”司北从细枝末节里察觉出白念安的不对?劲。 “你不要来?。” 白念安当然知道司北的性子?,他又强调了?一遍:“不要擅自过来?,这样真?的很?烦。” 哔—— 白念安挂断了?电话。 第二通,他打给了?邵越。 “你现在还接离婚诉讼吗?” “你结婚了??”这是邵越的第一反应,六年过去他的声音变得?沉稳,却又少了?几分?意气?。 “嗯,你认识。”白念安又点燃一杆烟,道:“苏瑜鱼还记得?吗?” 听筒那侧沉默许久后,才道:“嗯。” “他的弟弟司北,我和他已经?结婚两个月了?。” 邵越并不意外,但他还是问:“想好了??” “嗯。” “怎么快怎么来?吧,该分?割的分?割,该公证的公证,报价你随意,别透露风声,拟定好协议后寄来?就行。” 邵越本着专业的态度问:“走司法程序离婚的话,是需要提前通知对?方的。” “不要通知。” “为?什?么?”邵越有些好奇:“既然都走到了?离婚这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念安仰着头吐出口白雾,单薄的身体伫立在灯光下,清风微动,吹过他的衣角,白念安再次睁开眼:“他太任性了?。” 白念安怕司北要是真?的任性的闹了?起来?,他连这种事情都会选择原谅。 他将不知道抽到第几根的烟熄灭:“尽快准备吧,有事和我联系就行,谢了?。” 结束完通话白念安长长的呼出了?口气?,宛若泡沫的美梦应该要结束了?,他越了?轨的人生将再次回到安全区,他的世界也不再会有司北这个人。 这么想,白念安的心情忽然变得?畅快起来?。 啪嗒—— 忽然,白念安的指节一颤,他低下头,又是一滴水珠落在了?那枚戒指上。 今日海港无雨。 第68章 烟 白念安又开始抽烟, 持续了一周,每天结束工作后都会定点去街对面的便利店买上一盒。 他沉浸在工作中?,只偶尔抽空回复下司北的消息, 不频繁, 也不主动,更?不说有多?热络。 第89章 天气意外的燥热,这种气候最容易勾起人心最深处的躁动, 白念安今天也格外的烦躁。 亮起的屏幕在黑夜里?格外突兀,看清楚尾号后白念安心底一颤,他清了清嗓迅速回拨了过去。 “刚才在忙。” “这次参会怎么样?海港出差还顺利吗?”白祥君的语气平缓,听起来心情不错。 “顺利。” “还见到了锖南叔叔。”白念安提及,又道:“他问起你的身体, 还有哥的, 让我代他给你们问个好?。” 白祥君冷笑了声儿:“这人哪是挂念我呢, 你应该不知道吧?陈锖南是小琢的亲舅舅,他没孩子也没结婚, 所以一直都很看重董琢。” “看来你和?董琢相?处的很不错啊……”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白念安不知道董琢在那边绘声绘色的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只能应承:“还行。” “周六我已经?安排董琢来海港了。” “她来干嘛?”白念安手中?的笔落在地?上滚动了圈,随即他又调整语气道:“最近很忙, 如果?来的话?我怕我照顾不周。” “地?点我一会发给你。” 哔。 电话?被?切断,白祥君想要他做的事情从?无转圜的余地?,以前?也这样。 白念安瘫倒在椅子上,他朝落地?窗下望去, 海港的夜景不如市内,这个点儿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董琢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监狱。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难以琢磨。 抱着这个疑问他想自己?是应该去见见董琢,这是白念安第一次这么迫切想到得到这个答案。 高亢的机车快速冲过, 海港对于机车的管辖并不严厉,每一夜都有混球在楼底下经?过将他吵醒,似乎就是不想让他安宁。 白念安朝着楼下一望,一抹红快速掠过,他的心兀然一跳,看清楚车牌号后他又瘫倒在椅子上。 “原来不是啊……” 算起来司北已经?有两天没联系他了,白念安才在搜索框里?打出“司”,他就停住了。 既然已经?是要离婚的关系了,他又何必这么在意? 此刻司北人在哪儿?身边是谁?心情又如何,这一切都和?白念安无关。 他退出页面将司北的消息设置了免打扰,随即继续投入在即将开始的视频会议里?。 - 周六。 董琢比白念安想象中?来的还要晚些,她大方落座:“来晚了,路上有些事情。” “没事,我也才到不久。” 董琢半开着玩笑眯起眼:“演个戏还这么积极?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白念安。” 虽然她成?年之前?一直都都在国外,但白念安这个名头?已经?在圈内传了个遍,履历漂亮的不像话?,是每个上层家庭心目中?的优秀标杆,这样的人,这样规范的人生是不被?允许行差踏错的。 可白念安却隐婚了,还和?一个男人。 现在居然还要和?自己?的相?亲对象演一出戏码来哄骗家里?人。 想到这董琢笑了出来,她不客气的剜下一块布朗尼:“好?无聊啊,你好?像不怎么爱说话?。” “就当是默剧好?了。”白念安伸手将一旁摆放的蓝莓山药推向董琢,他心情实在不爽,只要能堵住董琢的嘴就好?。 董琢哼笑了会儿:“你也真够沉闷的,和?你结婚的那个人都不嫌你无聊吗?” 沉默。 持续了很久,直到耳边的大提琴音都被?衬托的枯燥。 男人无奈的叹口气:“会吧。” “觉得你无聊还和?你结婚,那他真的很爱你咯?” “他和?我结婚有别的目的而已,谈不上爱。”说这话?的白念安目光闪动了片刻,他别过头?,看向窗户映照着的那张脸,笑着却比哭难看。 承认这样的事情真是太狼狈了…… 不过董琢似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他结婚但却不持有反对意见的人,再加上两人还是合作关系,这让白念安逐渐放松了警惕。 “目的?什么目的?”董琢卸下伪装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八卦的心蠢蠢欲动,问:“你们结婚居然不是为了爱吗?” “他和?我结婚……是因为想报复我。” 董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问:“你一开始不知道吗?” “知道。”白念安紧咬着的牙根都在发酸,他一边懊悔自己?的喋喋不休,一边又忍不住的想朝外倾诉。 他倒了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动作豪迈的都不像白念安了。 “他一开始就给我说了的,还约定了离婚的期限,说三?个月之后换他丢下我。” 董琢和?给小姐们儿撑腰一样:“那你知道他有这目的,你还和?他结婚,你傻啊你。” “只是他威胁我,不然我怎么可能和?他结婚。”说着白念安又将半杯酒滚入腹中?。 “威胁你什么了?” 白念安还没醉到丧失理智,他耸了耸肩:“都无所谓了,反正我是要和?他离婚的。” 董琢听着连连摇头?,这样的白念安和?传闻里?的截然不同,这种感觉就好?似看着一颗枯木回了春,至少有了人的气息。 她冷嘶一声,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不对吧,他真有那个胆量威胁你的话?,你真的能束手无策?” “ares公关可不是吹的,又不是穷极末路了,你怎么可能答应和?他结婚?” 看着白念安罕见的有些无措的脸,董琢反应了过来:“你不会也是想和?他结婚的吧?” “不是。” “只是他手段太高明而已,我斗不过。” 白念安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宁愿承认自己?输,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想和?司北结婚。 董琢叹了口气歪着头?道:“我还以为你顶着录音的压力也不离婚是因为你爱他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哎……” 长长的叹气落了地?。 砰的一下,白念安的头?突然栽倒在桌,吓得董琢一惊,她立马起身查看白念安的状态。 “诶,你没事儿吧?我一会儿还要和?我女朋友约会呢,你可别耽误我事。” 董琢拿起一根筷子戳了戳白念安的脸,看来是真醉的不清醒了,半睁开的眼睛居然含着泪。 白念安又轻轻叹了声气。 “哎。” 最后醉的不省人事的白念安还是被?宁岩接了回去,等到车上时他已经?清醒大半了。 海港的出差日程早就结束,距离他定下的回s市的行程也过去了两三?天,白念安依旧没有动身。 说来也可笑,明明被?背叛的是他,可和?窝囊废一样的躲藏起来的人也是他,白念安甚至没有质问的勇气。 这到底是为什么? 事已至此,白念安只能调节好?状态,等待着离婚协议拟定好?,最后再体面以赢家的姿态结束这段关系。 这一次,他不会输,可属于他的满身荣耀也注定无法到来。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冷着声道:“回吧。” “啊?”宁岩没反应过来:“白总……这个时机似乎不太好?。” “我回家还要什么时机?那个家到底是我的还是他司北的?”白念安和?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 宁岩举起手机,简单利落的四个字映入白念安的双眼—— “司北,抄袭。” 白念安转过目光,不耐烦的拧起眉头?:“我有告诉你去关注他的消息了吗?” “以后这种垃圾消息不要再拿给我看了。” 宁岩颔首听着白念安的痛批:“是。” 司北巡演在即,这类黑稿一抓一大把,之前?白念安搜的时候就看见了不少黑词条,他没必要放在心上。 点开被?免打扰不知道多?久的消息框里?,白念安目光定在了司北的最后一条消息。 :你今天也很忙吗? 时间是被?爆出抄袭黑料之后。 白念安眉一挑,这人心也真大,这么严峻的事情不先想着处理好?,居然第一时间给他发消息。 对方输入中?弹了好?几下,白念安的神经?一瞬间的紧绷了起来。 :算了,不打扰你了。 他眉头?一拧,指尖颇有些重的敲了行字:算你识相?。 最后还是没发出去,白念安已经?没必要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 一晃半个多?月没有回来了,站在门口时白念安还有些恍惚。 明明上一次站在这里?时,门会被?提前?打开,一人一狗和?没见过活人似的全部扑上来,小小白会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望,最后在白念安吃饭的时候才过来蹭一蹭他的腿。 现如今推开门,一片死寂。 人、狗、还有猫全不见了。 留下的只有一颗摆在桌上被?削了皮的烂苹果?。 第90章 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以为回到家里?司北就和?上次一样弄得一地?鸡毛,要哭要喊的指使白念安去买一束花赔礼道歉。 白念安窝在沙发里?,房间内只留了几盏射灯,他过了许久才点开了那段被?上百万转载的视频,标题写着“司北被?指抄袭恼羞成?怒,录制节目间大打出手。” 这视频断章取义,没有给人任何缓冲余地?,只见司北表情极其难看,从?评委席跨步而上,走?到那名选手面前?,拎着拳头?就打上,现场爆发出极其嘈杂的尖叫声。 随即主持人打着酱油想拦住司北,说了句“何必呢司老师,一首歌而已,您的创作能力我们还是相?信的。” 那台几乎都要怼在司北脸上的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刻,他转过头?,冲着镜头?比了个国际手势—— “去你妈的。” 司北离开了录制现场,之后便不知所踪,根据工作室的紧急声明也没有人知晓他到底去了哪里?。 白念安踌躇片刻,指尖停留在拨打按键上,他深呼吸正准备点下去,门却响了。 一身运动衣带着墨镜鸭舌帽的司北牵着小白走?了进来,见到白念安有些意外的一顿。 “回来了。”最平静的口吻,司北摘下墨镜和?帽子随意揉搓了下头?发,又将小白的狗绳解开。 他拍了拍小白的屁股:“去休息吧。” 随即司北进了浴室,大概十多?分钟,他头?顶着浴巾走?了出来,一身水汽,淡然自得的站在镜子前?开始穿戴钉子。 那副模样和?视频里?的司北简直判若两人,白念安都在怀疑视频是不是ai合成?了,不过他有预感司北有些话?想对他说,所以他没有离开。 是什么呢? 任性的吵闹,还是埋怨或者是撒娇? 在回来之前?白念安就已经?做了长足的铺垫,不管如何,他一个字都不会听,也一个字都不信。 司北顶着头?半干的头?发走?了过来,他坐在白念安身旁,长长的吁了口气。 沉默,又是沉默。 是在和?他玩什么比谁耐得住性子的游戏吗? 终于,司北突然开口:“大会结束了?” “嗯。” “这几天是不是特别累特别忙啊?”司北的语气很轻柔,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讨好?? 白念安的转过眼,对上那双闪动着的眼眸,那是一个几欲要哭出来的神情。 察觉到白念安一闪而过的烦躁,司北迅速收敛起泪意,他别过头?道:“我最近这几天除了遛狗应该都在家,你有什么想吃的给我说,我好?好?做几顿饭犒劳你。” 白念安有些弄不懂他了。 他站起身应付道:“吃什么都行,我最近很累,一会还有事情忙,今晚我就书?房睡了。” “好?。”司北只点头?。 白念安才走?出去没两步,他的衣角忽然被?拉扯了下。 看吧,果?然装不下去了。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当白念安转过身迎接无休止的吵闹时,司北把他的手机递了过去。 “你的手机。” 屏幕是亮着的,可以清晰的看见司北那行聊天框后的免打扰标识。 司北迅速按了息屏按钮:“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白念安拿过手机,眉一挑:“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 “我如果?问,你会回答我吗?”司北抬起眼,定定的看向白念安。 这时他才发现司北眼下的乌青,绝非是一夜没有睡好?造成?的。 可白念安的思绪早就在看见那些照片时就失了偏颇,他下意识的认为司北只是趁他出差,花天酒地?过了头?,有黑眼圈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回答:“会。” “这次,你会丢下我吗?” 第69章 一叶障目 白念安咬紧牙根劝诫自己, 快要离婚了没必要和司北在这里拉拉扯扯,可他还是没忍住爆发了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这种话?摆出这种表情?” 司北一怔,他还没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白念安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可司北也?不需要知道, 毕竟十?七岁那年他们分开也?毫无预兆,所以他不问原因,只问结果。 他背过身片刻, 又转了过来努力扬起一个笑脸:“那些事情我会处理的?,不会波及到你,你不要生气了。” “装傻是吧?” 白念安被气到直发笑:“算了,随你便。” 他径直朝着书房走去,啪的?一下?把门关上。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书房的?门被叩响, 司北也?算是识趣, 只敲了一次就不敲了,白念安才懒得搭理他, 带上降噪耳塞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可是到底心?还是不静的?, 白念安听着门外的?动静, 玄关处的?门拉开又小心?翼翼关上,司北出去了。 外面的?狗仔成?队等着围剿他, 这个点儿司北能去哪? 白念安打开门,一个小餐盘摆在门口,放了杯温水和做好?的?牛油果吐司。 “虚伪。”白念安抬脚一踹,餐盘直接被掀翻在地。 他宁愿司北和他撕破脸, 也?不想?看着司北在自己面前?作戏,令人作呕。 久违的?,白念安打开电视, 他随机切换了几个频道,最后选择了档深夜栏目解闷儿。 小白也?感受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垂尾乞怜的?到白念安跟前?露出了个委屈的?表情,白念安瞥了眼,心?情更烦躁了。 这狗和他主人一个德行,一脸委屈的?样子搞得他白念安真的?多欠他似的?。 “一边儿玩去,别来烦我。” 小白呜的?一下?跑开,白念安又朝着沙发的?另一侧倒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荧幕,突然?,“娱乐速递”四个大字弹了出来。 “本台记者?捕捉到歌坛顶流小生司北深夜外出画面。” 一段晃晃悠悠的?跟踪视频被放了出来,视频就十?多秒,拍下?了司北骑着那辆杜卡迪v4以极快的?速度冒雨前?行,以至于后面拍摄的?狗仔才坐上车准备追击,那抹红影早已消失不见?。 视频放出后那位男主持人开始对着司北评头论足:“看来我们的?“大歌星”心?情确实不佳,在街区高速飙车,这是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不仅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大街上的?群众的?安全似乎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啊。” 白念安呛笑了声?儿,这人三言两语就把司北驱车直接上升到了会危及他人生命的?不负责行为,语言还真是一门艺术。 目测再过半小时就会有热搜重新登顶,新一轮的?讨伐又将开始。 这烂摊子白念安才不会管,他面无表情的?切了频道。 “流量歌星一夜之间跌落神坛……” “司北指认参赛选手抄袭尚未有证据出示……” “事件发生将近十?二个小时司北工作室仍未做出声?明。” “wild杂志工作人员透露司北曾在在片场霸凌工作人员,殴打视频流出。” 白念安停了下?来,极短的?一段视频,拿着摄影机的?男人在地上扶着自己的?手哀嚎,嘴里叫骂着司北的?名?字。 而司北丝毫没畏惧镜头,冷着脸走了出去、 看着那一条条辱骂的?弹幕滑过去,白念安愣了片刻,墙倒众人推,站得越高摔的?越惨,这也?是他做事的?基础原则,就是为了不给任何人推倒自己的?机会。 可司北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留下?的?把柄太多,又控制不住情绪,这一连串被引爆被全网讨伐也?活该,毕竟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最不重要的?是真相?。 想?着,白念安狠狠按了下?切换键。 有关于司北的?报道数不胜数,连续按了十?好?几下?都和鬼一样缠着他。 直到悦耳的?播音腔响彻整个房间:“接下?来让我们盘点情场浪子司北的?十?四段暧昧情史。” 啪! 遥控器朝着屏幕垂直砸去,力气极大,砸花了屏白念安才出了口恶气。 他没有回房间,窝在沙发的?最角落睡了过去。 白念安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家后立马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从书包里掏出了个精美礼物盒,拆开包装后,一个手工制作而成?的?白色小猫头玩偶挂件被拎了出来。 他轻轻按压,机械音响起:开始录音。 白念安深呼吸了口气,露出一排冒着稚气的?牙齿:“我姓白,这只猫也?是白色的?,我把它送给你,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哟。” “猫猫不会丢下?你,我也不会丢下你的哦~” 又再按下?去:录音完毕。 录完音的小白念安哼哧哼哧的?爬上楼,小心?翼翼的?躲开所有监控,推开了那扇阁楼间的?门,刺眼的?白光映入白念安的眼,他轻轻皱了下?眉。 第91章 天亮了。 白念安的?头很痛,他艰难的?从沙发爬了起来,才想?活动下?筋骨,冰凉的?水珠垂落在他的?手腕骨上。 这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究,门开了。 白念安立马把水珠抹去,整理了下?头发后站起,冷着张臭脸:“动静这么大,你是想?吵死我吗?” 司北迷迷糊糊“嗯”了声?。 “能住就住,不住就给我滚出去!” 白念安说完就进了浴室,他又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司北什么抱怨的?话都没有说,直接进了卧室。 他转过眼看向镜子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头顶一根睡毛金鸡独立,嘴边还有没有处理干净的?口水。 怎么睡个沙发给自己睡成?这样?他一想?刚刚自己顶着这幅样子放狠话肠子都悔青了。 算了,都要离婚了谁还在意形象。 走之前?白念安打开卧室门,朝着里说:“我进来了。” 司北没有理他,随即白念安反应过来整套房子都是他的?,他进房间打什么报告? 于是白念安推开门,走到桌前?随手抽了份纸质文件,抬眼朝司北瞥了下?,这人不知道是去哪里花天酒地放飞自我了,浑身酒气,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就睡,连他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这是索性连装都不装了,白念安把大力关上,以来证明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上车后白念安又在懊悔自己的?幼稚,明明他应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等待离婚协议拟定好?,果断的?结束这段关系才是。 可自他回到家里之后做出的?所有行为都像是小孩子撒泼一般,毫无由?头。 白念安揉着太阳穴叹了声?气:“叫杨医生上门看一眼他的?情况,别死家里了。” “好?的?。” 宁岩吞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试探道:“您和司先生和好?了吗?”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和他和好?了?”白念安紧蹙起眉,司北都干出这么僭越的?事情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和司北和好?? “我看您要叫医生看看他,还以为您和他谈过了呢……” 一提及司北,白念安就和吃了炸药一样:“谈?我为什么和他谈?证据不是都确凿了吗?” “还有,我叫医生只是不想?我家里死过人,影响楼盘市值。” 宁岩闭上了嘴,再这么探讨下?去他饭碗就保不住,不过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白念安会这么不信任一个人?像只战战兢兢的?猫,一点风吹草动就迅速应激。 本想?接着高峰期堵车可以小憩一会的?白念安被铃声?吵醒,不是他的?手机是宁岩的?。 男人迅速挂断:“抱歉白总,我现在就静音。” 那一串尾号有些眼熟,再次弹出时,白念安开口:“接吧。” “你好?,宁秘书,能不能把电话转接一下?给白先生?” 宁岩踌躇不决的?看向白念安,得到允应后才把手机递了过去。 “有事吗?” 听筒那侧的?苏承西开门见?山:“司北还在家里吗?我敲门怎么没有人开?” “在。” “那麻烦白总叫一下?他,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对他的?不实编排,得尽快安排道歉声?明会,情况紧急,麻烦白总了。” 白念安阴沉下?脸:“他是你手下?的?艺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承西很敏锐,他质问:“你们吵架了?” 沉默即是答案,苏承西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又道:“麻烦您了,白总,毕竟事情出现在你们ares旗下?的?直播节目里,处理好?了对大家都没有影响和损失。” 白念安眉一挑:“你威胁我?” “怎么会呢,白总,我说实在的?这小子我也?带了很多年了,他就和一头倔驴一样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么些年能管住他的?,也?确实只有你一个人。” “所以,拜托了。”苏承西的?态度很诚恳,但这不是打动白念安的?理由?。 哔的?一声?,白念安无情的?挂断电话,可苏承西说出口的?话还是令他在意。 什么能管住他的?只有白念安一个?真能管住的?话司北会瞒着他在外和鸭子厮混吗? 宁岩额角冒出几滴冷汗,询问:“白总,您看需要安排公关部干涉吗?” “等情况再缓一会儿,现在时机不太对。” 这场网暴盛宴正如火如荼呢,要是在这时候公关处理一定会引起群众的?反对情绪。 等热度到达最顶点后,群众热情开始衰退,再在开始大面积洗白,发通告效果一定更好?,有些时候抓取的?就是人性中的?那一小点愧疚心?。 车才停稳,一辆高调的?红跑疾驰而过停在了白念安的?车旁。 靳昭成?倚靠在车门边,摘下?墨镜朝白念安扬了下?头:“给你带来好?消息了,白大老板。” 第70章 雨还在下 鉴于?靳昭成在白念安办公室乱作一通, 这次他?们谈话的场地是ares顶层的茶室。 青烟缭绕,遮盖住白念安的一半眉眼,他?将烟叼在唇边, 靳昭成神色一动?:“怎么还开始抽烟了?” 说着他?立即起身想为白念安点燃, 伸出去的手被挡在一旁。 白念安垂下睫,烟头对准这一旁的焚香,深吸一口, 白雾吐在了靳昭成的脸庞。 “坐下。” 靳昭成一顿,有些不明白念安为什么会拒绝他?。 “你是要我仰着头看你吗?”指尖轻轻敲打在雕花木桌上,一下一下,迫使着靳昭成老?老?实实的坐回?座位。 他?尴尬的干笑几?声:“你还在生上次弄乱你办公室的气啊?” “你说的好事情不会是你的登门道歉吧?” “上次的事情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 我就是手笨, 不小?心弄坏的。”靳昭成咧开嘴笑着道:“对不起嘛, 白老?板。” “给你弄坏的东西我找更好的给你顶替上了。” “嗯。” 白念安轻咬上已经粉碎了的爆珠,柑橘味溢满在口腔内壁, 黑色瞳仁微微转动?, 标准的一张扑克脸, 喜怒都不摆在人前?,这让靳昭成的忽而一悬。 他?试探着问:“司北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见白念安还不愿意搭理他?, 靳昭成退了一步:“哎呀,我知道你觉得我看不顺眼司北,对他?有意见,可是我这次来是帮他?的。” 白念安眉一挑:“帮他??” 靳昭成眨巴眨巴眼:“真的, 他?本来就和天?娱是合作关系嘛,这次事件肯定?对《声动?》事后的收视率有影响,为了赚钱我当然要帮他?了。” 随即他?又嘟囔:“好说歹说也是我投资的项目, 都快到决赛了,热度最高的时候出这种事情,我不追他?责都不错了……” “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司北的事情白念安确实不想插手,很?容易就牵扯到他?身上,甚至会直接暴露他?和司北隐婚的事情,现在靳昭成有这个心,通过天?娱去运营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 靳昭成拿出了一张精致的邀请函:“现在能扭转他?名声的唯一手段就是多参与慈善,再?配合上公关运营,不出意外两周以内这件事情就会平息。” 他?耸了下肩膀:“你没太涉猎娱乐圈可能不懂,现在网友都是鱼的记忆,做点好事让死忠控评宣传就好了。” 白念安拿起那封邀请函,是近期国内如火如荼宣传的承泽慈善拍卖会,卖家所?得所?有收益将捐献给山区留守儿童,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公证,含金量极高,司北要是在这种拍卖会露个面,不用宣传,自有大儒为他?辩真经。 “好好收着吧,拿给他?。”靳昭成没得便宜也卖乖,又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你要是不乐意给他?,我就收回?去咯?” 他?才想拿走,白念安手往后一撤:“知道了。” 邀请函上的烫金纹路泛着光泽,白念安沉思片刻,他?抬起眼:“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靳昭成脸一僵:“什么?” “我决定?公开我和司北的关系,再?抽个时间去北欧那边举行婚礼。” 白念安眯起眼笑笑:“怎么样?算不算好消息?” “你疯了?!”靳昭成沉不住气,他?咬牙切齿:“他?都背叛你了,你居然要和这种人公开?你是要骗自己一辈子吗!” 啪! 颇有些分量的邀请函拍到了靳昭成的脸上,看着男人左脸上的红印,白念安泄了口气:“寄来照片的人果然是你啊。” 靳昭成瞬间反应过来:“你诈我?” “你心里要是没鬼,我怎么能诈得出来?”白念安拧起眉头,将烟头熄灭在一旁的檀木盘里,火星在他?的指尖下迸裂开。 第92章 “嘶。”白念安撤开了手,原来被烟头烫这么一下这么痛…… 靳昭成开口解释:“我也是意外发现那些照片的,再?说了,要不是他?不轨在先,我能找得到吗?” “我也没说要怪你,你解释什么?” “你……你不生我气?”靳昭成吞咽了口唾沫,他?越来越揣摩不透白念安的心思了。 白念安站起身,他?整理好领结,道:“你不是也说了吗?为了我好。我倒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意外”的拍下这些照片,然后隔了很?久才通过别人的手给我,让我这一个多月被玩的团团转——” 那双漆黑的眼仁没有一丝感?情,盯着靳昭成,露出了个荒唐的笑:“真是谢谢你啊,靳昭成。” 砰! 茶室的门被大力关上,白念安走在昏暗的长廊上,他?身姿挺立,神情淡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回?到办公室后拨打了通电话。 “查一下最近要举办的承泽拍卖会的具体?流程,要详细些,里面出售的展品也要一一核查一遍,没问题的话联系内部人员腾出一个邀请函名额。” 宁岩有些不解:“是您要参加吗?” 白念安无力解释:“拿到邀请函后给司北工作室的人送过去,叫那个什么苏之后不要再?打扰我。” 挂断电话后白念安脚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头又开始痛了,他?手忙脚乱的拉开第二层抽屉,里面摆了许多瓶瓶罐罐。 白念安服用止痛药物?的剂量越来越大,最开始只需要吃一粒就可以管很?久了,现在居然要七八粒,预约的看诊也因为工作的事情一推再?推。 服下药后白念安松了口气,他?闭着眼等待药物?起效。 一片混沌间,白念安有些害怕了,下一次,再?睁开眼他?会看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又忘记了什么?一切都是未知的。 这是第一次白念安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很?久了。 从未有人真正的到达过他?的身边,无论是爱情,还是友谊。 手机发出极其刺耳的提示音,将白念安唤醒。 天?色已晚,此时的他?坐在后车座,宁岩正在喋喋不休着什么。 白念安垂下眼,他?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发来消息的人居然是白祥君,除非要紧事白祥君鲜少主动?联系白念安,这个点儿怎么会主动?发来消息? 他?点了进去,看清楚消息后视线又变得模糊。 :我最近好像又犯老?毛病了,忘记之前?医生的联络方式了,你那有吗? 白祥君回?复了一串陶医生的电话号码,除此之外只施舍了一句话。 :别被媒体?拍到。 宁岩正在汇报拍卖会的情况,察觉到身后那人已经沉默许久了,他?转过身,愣了愣。 白念安的眼泪几?乎都有些兜不住,他?瘪着下巴,尽力克制着哭腔,拿着手机的手还在发颤。 宁岩以为这样心气傲慢的天?之骄子只会一辈子顺风顺水,受不得一点委屈,原来白念安也会哭啊,他?有些不知所?措:“白、白总,纸给你。” “我现在就下车!” “等一下。”白念安还是将眼泪憋了回?去:“我想问你个问题。” “您说。”宁岩不由得的蹙起眉头,算起来白念安比他?小?十来岁,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 意识到白念安才不过二十三宁岩心底忽然抽了下,他?又笨拙的安慰:“很?多事情憋着可能会更难受,说出来说不定?会好些……” 白念安紧咬着下唇,表情极为认真:“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宁岩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或者是说他?压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他?挠挠头,道:“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吧?可是孩子生下来就是要被爱啊,不然生下来干嘛……” 白念安忽的笑了出来,他?朝着窗外仰望,将眼泪朝着上擦干抹净,可是却怎么也擦不净。 今天?,白念安才从包裹着自己谎言里抽出身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 啪嗒—— 雨珠砸在地上,碎掉了。 - 司北再?见到白念安时,他?一身狼狈,浑身都被暴雨冲刷了个遍。 他?才加热好的汤被立马放下,拿出条干浴巾裹在白念安身上:“宁岩没送你回?来吗?怎么浑身湿透了?” “我自己走回?来的。”白念安的声音很?小?。 “怎么突然想着自己走回?来?心情还是很?不好吗?还是最近公司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白念安仰起头看着司北,看了许久,他?在琢磨司北的情绪。 急切。 担忧。 哀伤。 还有心疼? “噗嗤。”白念安笑了出来,单薄的身体?经不起折腾,猛地咳嗽了好几?下才停下笑。 他?问:“你现在也是在作戏吗?” “什么?” 司北怔愣住,他?不懂白念安嘴里在说什么,于?是又问:“什么作戏?” 白念安多希望司北现在可以向他?说明一切,把那些脏事烂人全部拖出来洗的清清白白,哪怕是报复也可以,他?都认了。 一来二去,扯清扯平,或许他?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白念安又开始妄想。 但白念安怕了,那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他?不敢再?读下去,读到最后白念安怕那东西不是爱。 “算了。” 白念安露出了个很?难看的笑容,他?窝在了司北怀里,闭上了眼,很?小?声的问:“能不能说一句我爱你?” 骗我也没关系。 第71章 爱哭鬼 时隔半个多月, 这是司北第?一次抱紧白念安,他的手抚摸上?那人的背脊,一瞬间, 司北僵住了。 “我爱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白念安却哭的更厉害了, 感到幸福这件事,基于他已经变得真假难辨了。 他推开了司北,扫过那一桌做的完美?无缺的饭菜, 每一道?都?是白念安喜欢的,甚至连摆盘都?精心设计了角度,司北的讨好欲盖弥彰,是知道?自己做错事后?的补救吗? 可是已经晚了。 白念安将紧紧攥在手中的拍卖会邀请函放在桌上?:“把身边的事情?都?尽快处理干净吧,详细的公关流程我已经让人和你经纪人沟通好了, 这一次不?要再搞砸了。” 司北的思路让人捉摸不?透, 他问:“你也不?信我吗?” “你是不?是也不?信我?觉得我倒打?一耙, 欺负一个小选手说他抄袭我?” 司北这些年被黑是常有的事情?,他一向我行我素只拿作品说话, 所以那些网络上?的声音他一直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白念安的看法。 沉默半晌, 白念安露出了个牵强的笑容:“信不?信的,有那么重要吗?” 白念安觉得很不?可思议, 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司北居然?还在他跟前纠结这个? 他冷笑声,语气变得生硬:“就算是我信你,然?后?呢?能解决任何事情?吗?能改变现在的现状吗?你有这个功夫和我探讨这个, 不?如联系你经纪人立马开始商量解决方案。” 看着?那张憔悴的脸,他咬住了唇,还是很无奈的缓下了语气: “司北, 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你二十三?了,做事情?之前不?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好吗?” “可是那些事又都?不?是我的错!”司北辩驳了回?去:“既然?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承认错误?” “可是你打?了人,打?人就是不?对的。”白念安试图和司北讲道?理。 “我打?人是因为那些人欠揍,欠打?,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 白念安瞪大了眼?,他将怒火吞了下去:“行!随便你,我和你无话可说,你就永远这么幼稚下去吧,你看看会不?会永远都?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指着?司北,声声掷地有声:“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在外面闹腾,再给我添麻烦——” 那句“咱俩就离婚”白念安还是没舍得说出口,他拧着?眉偏过了头:“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假死了。” 司北瘪着?下巴,眼?巴巴的又看了过去,没有白念安的允许他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他说:“可是你还欠我一句话。” “什么?” “我刚刚对你说了我爱你,所以你也应该回?我一句我爱你。” 蠢货。 这种话也要拿出来讨价还价。 还要那么认真的,和条需要主人抚慰的狗一样看着?白念安,就好像真的很看重那一句“我爱你”似的,没了他不?能活似的。 白念安看向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多出来的插画、装饰品、几架显眼?的吉他挂在墙上?,角落里的豪华猫窝,橱柜上?还有摆得乱七八糟的首饰收纳盒,以及衣帽间多了许多他无力欣赏的衣服,那股甜腻的花果调香水他也早就闻习惯。 第93章 这些东西会在某一天?瞬间撤离,蒸发在他的生活里,就好像司北从未来过。 白念安不?得不?佩服司北的手段高明,居然?面对他做戏做到这种份儿上?。 他扯了下嘴角,歪着?头笑问:“行啊,你既然?想听我说我爱你,那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比如瞒着?我的事情?,想告诉我的事情??只要你公开坦诚,我动动嘴皮子也无可厚非 。” 白念安是已经想起来什么了吗……? 司北思考了许久,叹声气道?:“很多陈年旧事提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有时候忘性?大也是一件好事情?,我也已经不?想说了。” 考虑到白念安出差半个月瘦得都?要脱相了,他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是现在吃,还是我再热一热?” …… 陷入冰点的沉默之中,白念安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书?房。 砰! 他关上?了那扇沟通的门,那是白念安给司北的最后?一次机会。 - 又是凌晨时分,司北攧手攧脚的走到玄关处,他全副武装的包裹着?自己,打?开手机想给白念安汇报自己要去哪里。 可看着?空荡荡没有任何回?应的聊天?框,他还是决定写个便签好了,至少这样不?会期待白念安的反应。 绿色便签被塞进?了书?房里,和个小老鼠一样来回塞了好几下想引起白念安的注意,他走过去拿起那张便签。 “我出去散散心,晚点回?来。” 下面糊了好大一团,用笔几乎盖完了。白念安举起便签放在灯下才看清。 “是去找姐姐的。” 姐姐……? 白念安只见过苏瑜鱼三?面,印象不?深,只记得女人一头红长卷发靓丽又张扬,冗杂了过早的成熟在那张还残存着?些稚气的脸上?,是一种矛盾的漂亮。 司北几乎不?在白念安面前提及姐姐的事情?,他还以为苏瑜鱼已经不?在市内了。 啪嗒。 纸团没有丢进垃圾桶,白念安泄了口气。 此时邵越给他发来了讯息—— :离婚协议已经拟定好了。 - 小雨渐停,阴霾未散。 “你看,那个骑摩托车的疯子又来了。” “啧,小徐,给你说几遍了,在这里做扫墓人就不?要管那么多,好好守你的夜就行了。” 休息室里嘈杂的议论声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小徐扣着?个帽子朝外望了望。 男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毫不?客气的刷卡直入,在临近那块全墓园最豪华,最宽大的墓地前,先整理头发,再整理衣服,最后?坐在墓地旁摆好几盒上?城区最高档的点心。 司北又开始对着?墓碑自言自语:“苏瑜鱼,我又来了。” “你是不?是还挺好奇我为什么最近老来?” 一阵夜风掠过,轻打?在司北的指尖,就当是苏瑜鱼的回?应。 “我太无聊了,没有人和我讲话,苏承西只和我聊工作,白念安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不?理我,小白和小小白听不?懂人话,手机我都?不?想碰,因为最近老有人打?电话来骂我。” “你肯定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骂我吧?”司北自说自话的歪了下头,他拆开小点心,分开两半,和小时候苏瑜鱼对他一样,大的给对方,小的留给自己。 他一口塞嘴里,嘟囔着?又道?:“有个混球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我的手稿,居然?标榜自己是原创,唱的词儿,调调都?一模一样,那可是我第?一次在地下酒吧唱的歌,也是写给白念安的第?一首歌诶,不?过当时也没人录像,没有证据指认他抄袭我。” 司北捏紧拳头,虚了虚眼?:“所以我就在节目上?打?了他,这王八犊子,我当时给他一拳都?是轻的。” 风变得更大了些,司北松开拳头耸了下肩膀:“之后?我就被全网喷咯,说我耍大牌,职场霸凌,有暴力倾向,居然?还有的人说我什么…超雄?” 他不?耐烦的把点心往盒子里一按,没了胃口:“而且白念安也不?信我。” 司北盘腿坐着?,腰弯了又弯,本高挑的身形远看着?却缩成了一小团,低低地叹了声气。 他伸出手朝着?墓碑点了下:“你也不?理人。” “你是不?是也在烦我?白念安最近也很烦我,我们好像回?到了以前,我真的好想问他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不?想和他见面? 为什么突然?烦他? 又为什么要他说了我爱你后?,再把他推开? “但是我不?敢啊……那年我也就赌了一回?气,也就不?理他了一次,之后?他就真的把我抛下了,六年啊……苏瑜鱼,我真的害怕,我害怕我再闹一次,我们这一辈子就错过了。” 他仰着?头,看向那片阴霾天?,淅沥小雨飘在了司北脸上?,他压抑住颤抖着?的声,问:“你说我为什么总被人丢下呢。” “为什么我永远都?是那个被人放弃的人呢?” 父母。 姐姐。 白念安。 每个人都?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后?丢下他在回?忆里,以至于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想放弃自己了。 火星发出的滋啦声响惊扰了这个雨夜,司北努力挽起了个笑,泪水顺着?他的眼?边滑落,他紧紧靠着?那块墓碑,哽咽了许久还是哭了出来。 “姐姐……我不?要一个人。” “你回?来好不?好?” 又是一阵轻风掠过,缘是苏瑜鱼也在叹息。 也在可惜,为什么在离开之前没有教?会司北学会爱自己?因为她自己也没学会。 …… 隔着?老远,小徐又听见了男人的哭泣声,他连连啧声,叹了口气。 “这得多委屈啊,天?天?跑到死人面前倾诉?” 他的头被敲了下,一把胡子的老师傅道?:“做好你的事情?,少多嘴。” “你没看见墓园外围堵的那些人吗?” 小徐转过眼?,看见好几辆跟踪而来的面包车停靠在一旁,透过玻璃都?可以看见那一个个闪着?精光的眼?睛,宛若要将那个男人生吞活剥了。 每一个都?暗自发誓,势必要拍下这位大明星最狼狈的一面。 他们没有得逞,因为一个头顶保安帽,手拿扫帚的年轻人冲了出来,冲着?那几辆车大骂:“死人躺的地方也敢骚扰,不?怕鬼压床啊你们!” “再不?滚,我可就叫人了,这可是私人墓园,你们算什么东西!一会夜深了,阿飘缠上?身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可能还真是怕了鬼了,几辆面包车嗖的下跑没影儿。 小徐回?到休息室里,停在门前的摩托车不?见了,那个爱哭鬼好像已经走了。 他才一抬眼?,吓一跳,今晚的突然?到访还真不?少。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年岁大概三?十左右,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眯起眼?笑着?问:“来送束花,待一会儿就走。” “送谁的?”小徐一板一眼?的开始登记。 “苏小姐。” - 第72章 一个红发女人 “苏小姐?” “发什么呆呢?” 一束六瓣百合被邵越从?背后拿了出?来, 简约的?法式手工蕾丝包边,粉白花瓣上还悬挂着露珠,这种冷门花束在各大花店很?难购买, 不过邵太太好园艺, 邵越学成后自己水培了株。 苏瑜鱼埋在手机里的?脸抬了起来,她瞪大了眼:“邵律师一会是准备要和谁约会吗?还带束花?” 邵越愣了瞬,随即他笑了出?来:“是要准备和人约会的?, 所以你帮忙看看我这束花准备的?怎么样?” “还不错。” 苏瑜鱼仔细又看了圈:“花是好看的?,不过是什么品种啊?” “六瓣百合,也?叫做六出?花。” “第一次见诶。”苏瑜鱼招了招手:“快进来吧,吃好喝好你快点约会去,不要让女孩子等太久。” 她朝着老板扬了下头:“两位。” 狭窄逼仄的?小巷不断有?电动车驶过, 邵越朝上迈了个台阶, 走进了这家连名字都没有?的?麻辣烫店, 似乎已经开了许多?年了,现有?的?桌子椅子上都结了层油渍, 老板热情的?用抹布擦了好几个来回也?无济于事。 “谢谢。” 邵越坐下将花放在另外一个椅子上, 苏瑜鱼坐在他对面, 几缕发垂下,遮盖住了一部分脸。 看样子又是才结束了兼职, 被涂抹的?纤长睫毛颤了颤,再次抬起时是对上邵越的?眼睛。 “我这样看手机是不是不太礼貌啊?”她忽然问。 “那我闲的?无聊看你,你会觉得不礼貌吗?” 苏瑜鱼没绕过来弯,她只摇摇头:“不会啊, 这家店好像也?就我最好看了。” 第94章 她弯起眼梢哼哼了两下,将手机屏对着邵越晃了晃:“我在和一个摄影师聊天呢,他看了我的?公式照说周天可以安排拍摄工作。” “你还兼职做模特?” 苏瑜鱼放下手机点点头:“也?不算兼职吧, 这是我第一份正式模特的?工作,如?果表现力?好些,有?了代表作品以后也?不用干那些杂七杂八的?兼职了。” 生怕邵越听不懂似的?,她又补充:“就是有?了正式工作,就和你一样,可以稳定下来了,现在这行业竞争也?很?大的?,我也?是投递了好多?次才被选上。” “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多?兼职?”邵越的?切入点听起来很?奇怪。 苏瑜鱼疑惑的?蹙起眉头:“赚钱啊。” “而且我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养活,也?不算养活吧,需要提前?给他们准备大学学费。”苏瑜鱼掰着手指头数:“小北啊,阿权啊,还有?小静他们。” 邵越问:“这些人不应该福利院的?人管理吗?” 苏瑜鱼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其实?本来不应该我管的?,只是院长身体不好了,没时间经营福利院。再加上之前?资助的?那个叫什么集团突然停止合作了,他们都是快要上大学了,总不能没有?钱吧?” 听着苏瑜鱼唠着福利院的?家长里短,邵越得知,在那三四?个需要供给的?孩子里司北和苏瑜鱼最亲,提到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她清楚的?知道每个人的?脾性和有?所擅长,细致到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在院长因?病一蹶不振的?日子里,她比起做姐姐更像个母亲。 苏瑜鱼忽然眨巴眨巴眼,她露出?笑,一脸憧憬的?模样:“到时候他们上了大学,我说不定也?可以进去逛一逛。” “那你呢?” “你不想上大学吗?”邵越问起。 苏瑜鱼脸上的?笑意只僵住了一瞬,她摆摆手笑说:“我可是要搞事业的?,上学太浪费我时间了。” 邵越挽起唇,表情出?奇的?真挚,他夸张的?做了个抱拳动作:“苏总,以后苟富贵了,千万不要忘了我。” “那当然,等我干模特出?了名,开了自己的?模特公司,直接把你请来我公司的?法务部。” 苏瑜鱼说起未来的?憧憬眼睛都好似在放光,她坚信自己无所不能,挺直着腰杆,每一节骨头缝儿都焕亮着生机勃然。 她抬手在邵越面前?晃晃:“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邵越收回目光看向别处,他摸摸下巴思考了会:“我可不轻易跳槽,到时候得看你的?诚意了。” 苏瑜鱼俏皮的?弯起眼梢,直勾勾的?盯着男人:“报酬不菲哦,肯定比你几十几十的?赚诉讼费多?。” 老板端来了双人麻辣烫套餐,笑说:“慢点吃啊两位,今天晚点打烊 。” “好嘞,谢谢老板。” 苏瑜鱼抽出?三双一次性筷子递给邵越一双,她今天兼职赶得紧,还没来得及吃饭,饿了一天头晕昏厥。 她掰开一次性筷子拿出其中一根,利落的?将自己的?卷发盘起,斜着别在一旁,一缕刘海垂落下快要触及红油。 “你帮我薅着,我先别好头发。” 邵越愣住了,他迅速反应过来:“啊,嗯好。” 他伸出只手接住了苏瑜鱼的那截刘海,指尖轻碰上在女人的?脸颊,触碰到后又蜷缩起手指。 轻盈的?发丝随着苏瑜鱼的?小幅度动作左右摇摆了下,在邵越的?手掌心撩拨而过,他的?手忽地变了僵了些。 “好了!”苏瑜玉费老大劲儿才把头发弄好。 她抬起脸,下巴刚好轻触在邵越的?指节上,看着像是把脸托在了男人的?手上。 苏瑜鱼动作一僵朝后躲闪了下:“不好意思啊,我吃饭的?时候习惯把头发扎着,老忘记戴皮筋。” “没事。” 邵越的?手掌心好似在发烫,他岔开了话题:“如?果你真的?想去大学看看的?话,这周天我母校刚好召开周年庆典,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真的??”苏瑜鱼眨巴眨巴眼:“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当然,到时候还有?白日焰火,晚上还有?无人机秀,都蛮好看的?。” “不过我周天也?不一定诶,不知道拍摄结束几点了,而且还有?其他兼职……”苏瑜鱼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邵越宽慰道:“没事,如?果你工作的?地方能离得近些说不定也?可以看见。” 他其实?很?不能吃辣,吃一口喝一口水,再用纸巾擦一擦嘴,为了保持最基本的?形象他吃的?很?慢,大多?数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看向苏瑜鱼。 她的?吃相很?豪横,吃的?很?急,很?认真,喜欢吃先吃菜,会把肉留到最后吃,这种“先苦后甜”的?小动作让邵越的?心忽然软了那么一小片儿。 邵越观察苏瑜鱼总是很?仔细,或许出?于职业习惯,或许出?于其他。 走路时会先迈左脚,有?点颠着,步伐很?轻挑,膝盖会稍稍下弯抬起。 习惯性的?会把头发散开全部放在左边,露出?右侧的?肩颈线条,刻意装饰出?的?妩媚成熟是扎向他人的?一根刺。 鲜红的?美甲比上次见更长了些,右手边的?小拇指甲片有?些松动了,大概是和苏瑜鱼喜欢握筷子很?紧挂钩。 苏瑜鱼吃饱后倚在靠背上,她摸摸肚子:“我如?果现在打嗝的?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如?果你打个嗝能让这个世界死掉一半人的?话那确实?不太礼貌。” “邵律师你真是我见过最幽默的?人了。” 苏瑜鱼丝毫不吝啬夸奖:“你们做律师的?嘴巴都这么厉害吗?” “不,只是我的?厉害。” “是是是啦,你最厉害。”苏瑜鱼咧开嘴,吃饱喝足后她格外开心,生活就是这么被一点一点的?小幸福填满的?。 邵越轻笑了声?儿,心觉苏瑜鱼直率的?有?些可爱,他自觉地起身,站在街边等着那人出?来。 一阵薄荷清香从?后向前?扑了过来,苏瑜鱼站在他身旁,嘴角叼了根烟,蓝灰色的?烟雾缭绕在她眼前?,她朝邵越递了过去:“来一根吗?” “我不抽烟。”邵越婉拒了,他不依赖任何?可能会成瘾性的?物品,偶尔有?些应酬喝酒也?喝的?很?适量。 苏瑜鱼把才点燃的?烟熄灭在一旁。 “不爱抽烟的?人肯定也?不爱闻,走吧,我送你上车,送完我也?回家了。” 邵越有?些不知所措,印象里好像只有?男人会对女人说这样的?话。 苏瑜鱼抬手拆下了那根筷子,长发散了下来,忽起一阵风,数不太清的?发丝轻轻拂过了邵越。 脸颊。 鼻尖。 耳尖。 苏瑜鱼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他笑,眼梢弯弯,似乎是觉得这场景实?在好笑,她边笑得停不下,边说对不起。 夜风不止,这一刻世界都仿佛停止了,邵越生硬的?转过身,他朝着小巷口走去,步伐不算快,却很?突然,才走到车前?,苏瑜鱼跟在身后忽然吃痛的?叫了声?儿。 “这怎么这么疼啊?” 她抬起手,才发现一根木筷的?小茬子戳在了指骨上,扎入的?很?深,稍微一动就会痛。 邵越拉开车门:“先上车吧。” “啊?” “我车上有?个小医箱,可以帮你处理下。”邵越垂下眼看了看,他没有?贸然碰上苏瑜鱼的?手,但?这根木刺确实?扎的?很?深。 上了车后,邵越拿出?了个崭新的?小药箱:“拔除消毒可能有?些痛,你忍一忍。” “你就放心弄吧,我很?能忍痛的?,工作的?时候小损小伤都是常有?的?事情。” 苏瑜鱼大大方方的?把那只手伸了出?去,她的?指节很?漂亮修长白皙,微凸起的?青筋在灯光下格外明显,是很?有?力?的?一双手。 邵越朝上喷了些消炎喷雾,将镊子用酒精棉片擦干净,他轻捏住苏瑜鱼的?手指,挑出?消毒一气呵成。 最后他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创可贴,苏瑜鱼咯咯的?笑了两声?儿:“邵律师看来是经常乐于助人咯,随身带的?装备还挺齐全。” “之前?不经常。”邵越取出?了卡通小猫样式的?创可贴裹了上去,包扎好后他抬起眼盯过去:“不过希望这些东西以后不要再用到了。” 即使触碰的?手在轻颤他也?没有?松开,只是轻轻捏了捏苏瑜鱼的?指节,沉静而稳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苏小姐,麻烦你呢,请保护好自己。” “不要再受伤了。” 苏瑜鱼脸一热,原来凑近听邵越的?声?音这么好听,她撤出?手,道:“我、我已经不疼了,你快去约会吧。” 第95章 “我的?约会已经结束了。” 邵越将那束盛开依旧的?六瓣百合再次拿了出?来,他没有?立马塞到苏瑜鱼的?手里,因?为邵越始终认为愿不愿意接受这么一束花是苏瑜鱼的?自由,他更不会借此送花要求苏瑜鱼与他继续发展下一步。 于是他反复斟酌才开口:“周天的?白日焰火会很?漂亮,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苏瑜鱼完全愣住了,那个总是淡然自如?的?男人耳尖通红,看向她的?瞳仁都紧张的?发颤。 她慢半拍的?问:“你是想和我约会吗?” 邵越慢半拍的?回答:“虽然有?些老套,但?是——” “我对你是一见钟情的?。” 初次见面,邵越其实?到的?很?早,他应该更早些进去的?,可他太失态了,只是透过那个缝隙见到苏瑜鱼的?第一眼,邵越就迈不出?第二步了。 有?些毛躁的?红卷发及腰,不算清瘦,甚至可以说是极具力?量感的?身材,她护住了少年,即使身体害怕的?都在打颤也?没有?退缩一步,她张口闭口说些什么,邵越并听不太清。 这一刻,是独属于邵越的?希区柯克变焦,他一眼万年。 “不可以。” 啪,干脆利落的?一句拒绝打断了邵越的?思绪。 苏瑜鱼拧着眉,很?认真的?说:“我每天都有?兼职安排,很?忙,我没有?时间和你约会。” 她的?生活几乎被工作占据主导地位,所以苏瑜鱼对于爱情并不憧憬,准确来说挤不出?时间去谈情说爱,这些年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绝大多?数都被苏瑜鱼一口回绝。 “好的?,我尊重你的?决定。”邵越被拒绝后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不过我很?擅长等待。” “什么?” “你拒绝的?理由是忙,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说明你的?确因?为现实?因?素没有?办法和我约会,不是因?为反感我。” 邵越的?逻辑滴水不漏,他扬起笑,又道:“所以我只需要等着你就好。” “等我?”苏瑜鱼眨巴眨巴眼。 “等你愿意腾开一点时间交给我啊。” 邵越点开了车载蓝牙,心情看起来似乎很?愉悦:“放自己喜欢听的?歌吧,我送你回家。” 苏瑜鱼大脑发蒙的?放了一首“好运来”,这是她的?闹钟铃声?,她无比迷信的?认为这首歌可以给她带来真正的?好运,不过的?确如?此,在换上这首歌做铃声?的?第一天,她就收到了一个工作室的?拍摄邀约。 “手滑了。” 苏瑜鱼立马切换了别的?舒缓音乐,邵越开车很?稳当,这段回家的?路段格外漫长,到达下城区最著名的?“棺材楼”后,她捧着那束花:“既然是送我的?,那我就拿走了?” “当然可以。” 目送苏瑜鱼下了车,邵越打开车灯为她照亮前?方的?黑暗。 鬼使神差的?,一向克己复礼的?邵越做出?了不符合他基调的?事情,他忽然下了车朝着那道背影走近了几步,两人保持在两三米远的?距离。 “我还想再见到你。” 苏瑜鱼转过身,深夜里的?雾气太大,邵越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有?些后悔说出?了这么冒犯的?话,可苏瑜鱼似乎不计较,她露出?笑倒着走了几步,声?音穿透过雾气到达了邵越的?耳边。 “我想了想吧,白日焰火我确实?没见过,所以……” 那只包扎着小猫创可贴的?手冲着他摇了几下:“我们会再见的?。” 上帝是个好编剧,命运是个好推手。 邵越和苏瑜鱼的?第四?次见面是在一个艳阳天,他蹲下身,手轻轻拍在了那座矮矮的?坟头,很?久都没有?移开手。 “又见面了,苏瑜鱼。” 他露出?了个牵强的?笑容:“不过你说的?见面,怎么是这样的?见面啊?” 邵越从?口袋里拿出?了盒创可贴,放在了苏瑜鱼的?墓碑前?。 “下辈子不要再受伤了。” “很?痛。” 快节奏的?生活里有?关于苏瑜鱼的?报道只一晃而过,成为市民的?饭后谈资也?不过夜晚的?一瞬间。 夏日,雨天,夜里。 违规高?速行驶的?苏瑜鱼因?操作不当,连着机车一起坠下了山崖,等找到时已然面目全非,奄奄一息,最后在一家破旧的?下城区医院里抢救失败身亡。 砰—— 砰! 蓝怡山上,围绕着那座不起眼的?小坟头,一分钟几十万的?白日焰火足足绽放了七天,而坟头上放着束已经枯萎了的?花朵,插在其中的?卡片被山风吹开,滚落在了一旁。 卡片被浑身血渍的?少年捡起,他的?左小臂内侧被划伤,数十厘米的?伤口不断地向外渗出?血,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少年坐在小小的?墓碑旁,那张脸上找不出?一丝生气,任由自己的?血肉被一点一点掏空。 他小小的?叹了口气,打开了那张小卡片,飘逸的?字迹在司北逐渐模糊的?眼里变得清晰—— “下次与你邂逅,又要等到十二万亿年之后。” 下面的?那一行字被雨水冲刷得几乎瞧不见了,少年举起鲜血不止的?左臂,将卡片高?高?抬起,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苏瑜鱼,我们还会再见。” 十二万亿年太遥远,他们再次相遇,以另一种形式。 瀑布般的?红发朝着地面四?散开,洁白的?肌肤被血浆包裹,伤口与淤痕相互交织,那双笑时眼梢弯弯的?盯着镜头,瞳孔涣散,濒临死亡的?美感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而她的?右手上还粘贴了个极为滑稽的?小猫创可贴。 “一个红发女人。” “摄影人像大师祁连风的?镇馆之作,以极强的?镜头张力?和肢体语言,为祁先生奠定在摄影界的?初始地位!” “700万起拍,最终买家可上台与祁先生合影留念!” 开拍铃响起—— 第73章 到此为止 “3000万。” 一口将价叫死的来自?于倒数第二排的男人, 红发,高举起的左手缠绕着荆棘纹身,狰狞的疤痕露出在?外, 那双毫无生?气的眼死死地?盯着台上。 混乱、癫狂与愤慨全部压抑在?那双眼睛之下, 一切在?心底盘旋着的谜团烟消云散。 苏瑜鱼才出事没过几天就结了案,当时司北就对?警方的调查结果感到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行驶经?验丰富,谨慎惜命的人会?冒着大暴雨上山飙车? 原来这张照片才是苏瑜鱼的死亡第一现场。 而凶手, 正安然无恙的坐在?幕后等待着上台合影接受赞誉。 拍卖师倒是第一次见着飞价这么狠的买家,高亢的声音回荡在?会?场: “3000万,一次!” “3000万,两次!” “3000万——三?次。” 拍卖师手一挥动一锤定?音,露出标准的微笑:“成交!恭喜17号位先生?!” 这场慈善拍卖会?是历年来举办规模最大, 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 不少眼尖的记者认出了司北, 纷纷将直播摄像头对?准那个扣着鸭舌帽的男人。 司北站了起来,神情睥睨的环着这一圈扫了眼, 最后定?在?了从幕后走?到台前的祁连风身上。 男人堆砌起虚假的笑容, 站在?“苏瑜鱼”的身旁, 接受着响彻会?场的赞誉声。 距离越近,苏瑜鱼死前受过的凌辱就越清晰, 司北的拳头也攥的越紧。 传闻里,摄影师掐紧了模特?的颈部,等到瞳仁涣散了才定?格下这一幕。 但?是苏瑜鱼送到医院时还有气息,也就是这个畜生?要是大发慈悲的选择先送进医院, 或者做做急救措施,苏瑜鱼也不会?死。 她明明坚持了那么久…… 她明明还给司北炫耀自?己结束工作?后要去参观大学?的事情。 她明明不应该死在?自?己热爱的镜头下。 从司北走?上台时,整个会?场的气氛便变了味儿, 他站在?祁连风跟前,神色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司北偏过头,拿起那尊“艺术品”,露出笑容:“圣经?里有一句话听说过吗?” “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祁连风轻“呵”了声儿,扯着嘴角挑衅:“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有种来打我?啊?” 砰! 司北举起那个相框朝着祁连风头上砸了过去,鲜血四溅,迸射在?他的脸上:“杀人偿命我?还要给你挑个地?儿?” 砰!又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祁连风被砸到在?地?上,玻璃片嵌入皮肤里火辣生?疼。 这突发的袭击让会?场各个角落尖叫声此起彼伏,人头攒动,这次的拍卖会?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安保为了防止更严重的踩踏事件发生?,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来管台上的司北。 第96章 他捡起相框甩到了一边,一脚踩上了口吐鲜血的祁连风,隐忍了许久才露出的癫狂的笑:“怎么样?够不够有种啊?” 祁连风的目光飘移到拍卖会?的第二层楼,随后他忍着剧痛又转过视线,眉飞色舞的笑说:“狗东西,你他妈玩完了!” “看?来你是一点愧疚的心都没有。” 司北仰起头哈了口气,沾满鲜血的一双手在?地?上捡起玻璃碎片,这一举动把祁连风吓得够呛。 “还不出来吗!”他恐慌的开始大叫。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大汉,才想护住祁连风,司北长腿一迈把人踹出去三?四米远碰撞到音响上,骨头和散了架一样再爬起来都难。 剩下的三?四人一起提前准备好的棒棍走?了上来,和司北这样的人打架最费劲了,他打你,你痛不欲生?,你打他,像是很能吃痛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没几招儿就把这群业余的撂翻在?地?,司北抬手碰了下受伤的额角,鲜血直流,他不耐的蹙起眉头一脚踹过脚底下的男人:“打人别他妈打脸啊,我?也是靠脸吃饭的。” 祁连风被吓得腿软打滑,和猫抓老鼠一样,他在?前面爬,司北在?后面悠哉悠哉的跟了上去,最后抬脚踩在?了男人的腰上。 稍一使力,祁连风痛的大叫,司北歪着头问:“刚刚没听清,你说谁完了?” “小畜生?!”祁连风气喘吁吁,痛的哼哧哼哧的:“老子说的就是你!你就等着完蛋吧,你看?谁能保的住你!” 司北忽然一顿,他紧咬着牙根:“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我,我?只要你死。” 闪光灯亮起,他摆正祁连风的脸,露出顽劣的笑:“来,笑一个。” 那把玻璃渣几乎都要塞进祁连风嘴里,从背后袭来的木棍精准无误的砸中了司北的后脑勺。 他愣了片刻,温热的触感从发间一直流淌到后脖颈,全身泄了力气直直的倒了下去。 得了手的男人朝着一旁啐了口:“真以为别人身上没点儿功夫?” 祁连风瞬间活脱儿了,他立马站了起来接过棍棒朝着司北身上砸:“小畜生?!和我?斗?” “下城区靠卖唱爬上来的孙子,嚣张个什么劲儿啊你?” “让我?愧疚?”祁连风扯着嘴巴皮笑了出来:“为我?的艺术献身是给她的恩赐啊。” 狠劲儿踹了好几脚后,司北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他木讷着脸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是医院的长廊间,他匍匐在?地?。 面前的红光乍起,门被推开,手术台上的女人削薄一片,变成了融化在?夏日里的冰。 耳边的机械女生?响起最后一遍播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抬起头,医生?搭上司北的肩膀,说出口的话那样沉重:“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就这一晚上,司北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 那天他发誓,抛弃过他的人司北绝不会?回头看?一眼。 司北陷入昏迷里,足足九天。 他反复缠绵在?过往的回忆里,时不时说出口的梦呓会?在?夜半被抚慰,无论?多晚,司北都被搂入在?单薄的怀抱里。 梦里有个人轻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再次熟睡。 第十天。 司北睁开眼睛,熟悉的天花板映入他的眼,一旁的支架挂着维持他生?命体征的葡萄糖,房间里空无一人,他躺的太久,起身时还有些头昏脑胀,要不是之前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做复健可能都需要一段时间,他拔掉针头走?出卧室。 确定?了,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了,就连小白和小小白都消失不见。 司北独自?坐在?沙发上,房间太安静,无限放大的秒针转动声又太吵,他打开了电视机把声量调到了最大。 本?以为铺天盖地?的应该是自?己的打人丑闻,来回按了个遍,居然一家媒体也没有报道,司北拿起才充好电的手机。 他深呼吸一口气才点开博客搜索了有关于自?己的词条,还没来得及看?,门铃响了。 通过视频显示器看?清楚脸后司北松了口气,是他们这栋楼的专属快递派送员。 “白先生?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司北拿过那个被包裹紧实的牛皮纸,快递员抬眼问:“白先生?在?家吗?这个快递是需要亲签的。” “不在?家。” “不过我?是他亲近的人,你放心给我?就好了。” 快递员露出了个职业假笑:“好的,派送完毕,祝您生?活愉快。” 司北对?于里面装的什么一点也不好奇,他也知道如果擅自?打开了白念安一定?会?生?气。 文件袋被乖巧的摆放在?一旁,司北还下意识的拍拍两下文件袋,呆滞的目光继续盯着荧幕,听着报道里主持人的声音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温暖些。 “就在?刚刚,有相关媒体爆出ares董事白念安于一周多前和一女子餐厅相约,举止亲密。” “记者联系到ares前任董事白祥君,从口中得知白念安正与青关集团千金董琢拍拖有段时间了。” “郎才女貌,门户登对?,似乎好事将近啊……不过具体还是要看?ares公关宣发为准。” 夜色四合,窗外繁华喧嚣,一对?男女坐在?餐桌上不知聊的什么,照片里的白念安笑得开怀,就连眼梢都弯起。 司北把遥控器放在?桌上,他按了暂停,那些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分析戛然而止。 目光转向放在?一旁的文件袋里,司北木讷着脸拆开封条,一圈圈线绕着他的指尖泄了下来,里面摆放着的是已经?拟定?好了的离婚协议,很厚一沓,张张削薄的纸快要把他分割的粉碎。 白念安很大方,名下的不动产分出去了49%给到司北,甚至就连有市无价的ares原始股都赠与司北了17%,也难怪一纸离婚协议能这么沉甸甸,沉得司北都直不起身。 离婚协议的拟定?时间是在?白念安出差期间,也是那段时间忽然对?司北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并勒令他不能出现在?海港,原来是怕他误了这桩天赐的好姻缘。 “谁让你打开的?” 冷不丁的,微带薄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马上快八点,这确实也是白念安正常回来的时间。 司北僵着身转过去,紧攥着离婚协议的手抖得厉害:“所以你给我?说你忙,不让我?过去找你,是因为你和她在?一起?” “你说话,你哑巴了是吗?!” 让司北和他承受一样被背叛的痛苦白念安应该开心才对?,可他却说不出口一句讥讽的话,也不想多做解释。 他别过头冷静自?持的开口:“我?很累,没时间和你掰扯,你爱怎么臆想都随你便。” 白念安平静的表情让司北更抓狂了,他没办法从那张脸上读出来一分真心。 他指着白念安,歇斯底里的发泄出:“骗子,你个骗子!你不爱我?就直说,一边说爱我?一边又和其?他人纠缠不清,是不是觉得把我?玩的团团转很有意思?” “被我?玩的团团转?”白念安被反咬一口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你好意思和我?说这种话吗?” “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他走?近司北一步,伸出手指杵在?那人的胸口上:“职场霸凌,节目殴打选手,拍卖会?斗殴,桩桩件件你心里是不清楚吗?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你是不知道吗?” 每用力的说出一个字白念安的大脑都近乎缺氧,他拧着眉头质问:“你活成了什么样的烂人你心里没数吗?” 司北虚起眼不可置信的冷笑了声:“我?烂?” “我?烂?”他捂着肚子笑了出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每个正形儿的样子,司北扯了下嘴角:“那你呢?你的未婚妻知道你结婚了吗?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被我?上吗?知道你在?我?身下是什么德性吗?!” “啪!” 白念安被气得浑身战栗,司北脸上的红印瞬间肿起,他无力的推搡过去:“对?,我?就是这个德行,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知道我?就是这么烂,这么坏,可是和个贱骨头一样上赶着上赶着舔我?的不也是你吗?” 司北忽然愣了许久才开口,他控制住自?己的哽咽:“你太自?私了,白念安。” “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喜欢你,你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他。” 对?痛感逐渐麻木的司北竟然感到脸颊上火辣辣的一片,他的自?尊心又一次被白念安践踏的粉碎,他抬起眼,严重脱了水身体居然能挤出一滴眼泪来。 “哭?” 白念安瞬间被这滴眼泪刺激到了,他拖拽着司北的衣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委屈?你凭什么哭?” “司北,都这种地?步了,你他妈还在?装什么!?你到底在?委屈什么!” 第97章 啪的一下,数十张照片拍到了司北的脸上:“你说我?玩弄你?你没有玩弄我?吗?” “你演戏的样子实在?是让我?恶心!”白念安拖着沙哑的声音,他已经?分不清眼下的酸楚到底是因为没日夜操劳后的疲惫,还是此刻只是想痛哭一场了。 司北拾起那些照片,看?清楚照片里环绕在?身旁的那两人后他笑了出来:“你调查我??” “是。”白念安果断的应声:“你召妓的证据链确凿,你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就把视频源给我?,我?保你之后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影响。” 白念安把笔甩在?了桌上:“然后签完字从我?的家滚出去,我?和你无话可说。” “召妓?” “召妓……?”司北又重复了次。 只是几张照片他就被白念安扣上了这顶帽子,再看?几遍也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做事从来缜密细心的白念安只需要稍稍费些功夫,就可以把这两个人的底细全部查出来,不过一直缠着他的私生?饭而已。 白念安只是不愿意去查出真相,或者是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自?己。 他忽然开口问:“白念安,你真的信我?吗?” 白念安巧妙的回避这个问题,他反问:“我?有必要信你?这不就是你会?做出的事情吗?” 他讥讽的笑了出来:“别给自?己扣深情的帽子了,从你背叛我?那天起,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司北很无力,他忽然说不出话了,杵在?原地?呢喃的又重复了次:“在?你眼里我?就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是吗?” “是的。”白念安指着司北,句句朝着他的心窝子扎过去:“你太幼稚了,太鲁莽了,司北,你就是会?为了一时兴起不考虑后果只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比如这次,你上台为了一点小事泄愤的时候,你有考虑过我?吗?你有想过怎么面对?我??” 那双黑瞳颤了又颤,白念安紧皱着眉:“你没有的,就像你做出那样肮脏的事情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我?。” 看?到底都觉得冷透了的眼剜向司北,白念安取下无名指的戒指,举在?司北面前,闪动的火彩也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不堪。 “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了,我?嫌恶心。”他把戒指随手撇在?了一旁,滚落到司北的鞋边,抵了下然后迅速失了力倒在?了地?上。 司北朝后退了几步,最开始他是想解释的,可是他一想到白念安居然是这么看?待他,看?待他的感情的,意识到这点后司北选择了闭嘴。 他瘪起下巴,眼泪兜在?边上打转,问:“你真的爱我?吗?白念安。” 白念安又被气到了,他和司北掰扯道理,撕破他的伪装,这个人居然一个字也不解释,是默许了吗?是承认了吗? 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解释,一个问题也不回答,现在?纠结爱不爱的到底还有什么用? “你现在?问这种问题就是在?犯规。”白念安别过头避开司北的视线,他尽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现在?你解了恨,也拿到了钱,我?不欠你了。” “还不够。” “你说什么?” 司北大病初愈,苍白肌肤冒着青筋,直勾勾盯着白念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他双手紧捏住白念安的肩膀:“我?说还不够,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 白念安后撤一步,他的肩膀被紧抓着,看?着那双满是红血丝和泪水的眼,司北还不打算放过他。 巨大的酸楚涌上心头,这些日子里白念安几乎以自?虐式的每天翻看?那些照片数十次,他劝诫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原谅,不要歇斯底里的弄得一地?狼藉,和他母亲当年一样糟糕。 可他还是没忍住,没有人能在?爱里不变成一个疯子,白念安用力地?捶向司北的胸口:“我?还欠你什么!我?他妈还欠你什么?” “你说是要报复我?才和我?结婚,那你结了婚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哄骗我?开始信你了又背叛我??” 钝痛感从肩膀直达胸口,几乎把白念安撕碎了,他气得浑身战栗,又一次的质问:“背叛了报复了你如愿以偿你就滚啊!为什么还要哭!为什么还觉得委屈!” 司北的力度不减,他瘪着下巴,泪水一颗颗朝着白念安的手腕骨上砸去,滚烫无比:“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说,我?到底还他妈欠你什么!” 经?年压抑的委屈在?此刻宣泄了出来,在?这场没有输赢的争吵里,司北哭得像个小孩,他松开手朝后踱了几步,哭得上不接下气指着白念安:“你——你在?我?人生?最低谷,最需要你的时候丢下我?,用那么荒唐的理由来抛弃我?!” 那些已经?结了痂的陈年旧伤,已经?过了时效性的痛苦,第一次朝向白念安摊了开来,司北指着自?己:“你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丢到过去里,你伤害我?,对?我?的身体加以虐待。” 白念安几乎被定?在?了原地?,这些血淋淋的事实掀了起来,这一刻他无地?自?容,因为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的都在?为过往忏悔,他的十七岁做了太多后悔的事情。 司北的泪几乎都要流尽了,他忽的笑了出来:“白念安,你知道吗?那些东西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一点都不,我?只是当时喜欢你而已,所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了。” “六年,我?每天都在?反复咀嚼你给我?的伤害,我?发誓我?也要成为和你一样绝情自?私的人,我?再也不要回过头找你了。” “可是你还是赢了。” 司北笑着叹了口气,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凝在?眼眶边的泪水滑了下来:“因为我?爱你白念安,所以你赢了。” 他后退了两步,毫无生?气的脸上扯出了个笑容:“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平等,之后你可以继续和没事人一样又把我?忘掉。” 那个放着不雅视频源文件的u盘被甩在?了白念安手边。 “游戏结束了,白念安。” “我?们到此为止。” 砰!门被大力关上,白念安和那枚戒指一样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他窝在?角落弯下了腰,像只被掏空了躯干的虾壳,呆愣愣的看?着这满地?狼藉,胸口隐隐作?痛。 原来被抛弃是这样的感受…… 他又长长的叹息一口气,捂住了心口。 好痛。 隔着层布料膈应着白念安的u盘被他拿起,比想象中的要轻薄太多,却也让他更沉重,他得到了自?己最初想得到的一切,却好似一无所有。 沉思片刻,白念安还是起身走?进了书房,把u盘插入在?电脑一侧,他决定?删除这条“不雅视频”,拔除掉这颗定?时炸弹。 文件夹被打开后视频弹了出来,白念安没有点击删除,他保存了下来。 白念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面临有关于司北的一切选择里,他都是事与愿违的—— 咔哒。 鼠标键清脆的响动了下,他点开了那个视频。 第74章 最初的记忆 “项目今天就竣工了, 您要来把个关,再看一看吗?” “不?用,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你做事我放心。” 听筒那侧的人?男人?又旁敲侧击的问:“司先生, 我女儿对于天文还?挺感兴趣的,之后开馆了可以带她来看看吗?我们自己买门票就行?。” “不?行?。” 司北果断拒绝了:“这是私人?天文馆,之后也不?会有任何人?进入。” 他挂断电话, 摄像机还?在录着,镜头里的司北扣着顶冷帽,眼神?犀利冷漠,拧起眉:“还?录呢?” “承西哥说要录一日vlog的……这一日还?没过去呢……” 司北敲了下车窗:“下车。” 他才走下去,镜头又跟了上去:“北哥你等等我。” 司北把那个小相机一拿, 车门一关把小助理推了回?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天天跟跟跟的, 烦不?烦,下班吧你。” 他拿起相机对准小助理的脸拍过去, 那个才出社会不?久的男大学生立马把脸捂住, 隔着玻璃窗:“北哥你干嘛。” “现在直到被拍很不?爽了吧?”司北冷着脸, 那双下三白看着凶悍 :“给苏承西说一声,少?安插这种窥探我生活的策划, 我不?喜欢。” 他手一挥,对司机说:“把人?送走。” 司北下车很冲动,没注意车开到了哪儿,他拿着小相机来回?晃悠了圈儿:“这他妈哪儿啊?” 镜头垂直着地面左右摇晃了圈,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 司北陷入了许久的沉默里。 哔——他挂断了。 砰! 砰砰。 镜头忽然晃动了下,在嘈杂路边也能听见剧烈的心跳声,没拿稳, 手机差点摔在了地上。 第98章 司北朝前走了两?步,自言自语似的:“假的吧?” 手机铃又响起,凌晨时分显得实在诡异,司北火速挂断。 “草!” 又是一通,接二?连三的来的没完没了,他挂了又打来,反反复复的挂断接近十几通。 “被盗号了?” 对方保持着被挂断后三秒一通的频率再次打了过来,司北拿着小相机的手垂了下来,很无奈的叹口气。 “干嘛啊……这是。” 在这通电话即将结束之前,司北接听了,他清了清嗓子,沉下声还?没开口—— “我牙好痛。” 白念安的声音很含糊,却清晰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在司北的耳边,他才平稳住的心跳又一次的快速搏动,几乎突突到了嗓子眼儿,而听筒那侧的含糊的声音又一次开口: “司北,我牙好痛哦。” 哔。 电话又被挂断。 紧贴着耳边的电话太冰冷,或者是说,是司北的体温骤然上升,整个脸几乎都红透,镜头再次晃悠了下,紧接着是打火机开合的声音,犹豫不?过三十秒,司北拨了回?去:“你在哪?” 混乱,不?知?道?白念安在干嘛,那边声音居然杂乱成那样子,车门关上的瞬间整个世界都消停了。 司北确认了下自己的电话没有被挂断,他又问:“你在哪里?” “家……”白念安的声音很小,小到需要再重复一次才可以听到。 镜头忽然被抬起,在沉默中响起一阵火星腾飞的声音,最后被强行?按了下去,剧烈的抖动之后司北深呼吸了口气:“既然到家了,就回?去吧。” “那你开门啊……” “我到家了。” “你到底到的是哪门子家?” 司北的心猛地一紧忽然有了底,他望向路边的标识:“不?要乱跑,等着我。” 听筒那侧的白念安还?和以前一样傲慢,不?着边际的说了很含糊的话:“你快一点……” “我现在好痛,耳朵也是。” “牙齿也痛。” “头最痛。” 紧接着没声儿了,司北对准着路标指向跑过去,说来也巧,今天他临时下车的地点居然距离“家”很近,穿梭过四条单行?马路,走过两?条窄巷,越接近他的步调越慢,几近沉重,司北停了下来。 “你不?要玩我,白念安。” “如果你还?是在玩我的话,我现在就走,咱俩不?要见面。”司北的语气很生硬,语气却很不?稳,他又强调了一遍:“如果又只是满足你的私欲的话,就不?要来找我,我不?会和你——” “我想你。” 又是沉默,司北的手放了下来,正好怼到了歪着的镜头前,对白念安的备注仅是四个大字——不?要回?头。 “我来了。” 他气喘吁吁,步履匆忙,一口气从马路边跑到了小巷口边,穿堂风迎面袭来,拐过那个巷口,飘忽不?定的雨水落了下来。 仓库前的一盏老灯下,白念安双手环膝,坐在路灯下,那灯忽暗忽明?,黑的时候他就闭上眼,亮起来的时候司北站在了他的跟前。 白念安瘦了,头发比以前短了些,蹲坐着并看不出来个儿长了没。 被这双眼睛注视仿佛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他张口对司北说:“你来的好慢。” 捂着腮帮子,依旧还?是不?入流的小把戏:“我牙好痛。” 离得还?不?算太近都能闻见浓烈的酒气,司北问:“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没人?管你吗?你家里人?呢?司机呢?” 白念安捂着脸撅着嘴,搞得司北欠他一样:“你都不?关心我牙疼不?疼,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行?,那我走。” 司北正准备转身,那盏老灯忽然黑了,他很烦躁的叹了口气立马转过去蹲下身握住了白念安的手。 灯再亮起,一双澄亮的黑眸望着他:“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司北立马松开了白念安的手,也没起身,他别过头:“反正你也不?会在意我讨不?讨厌你不?是吗?” “在意。” “你说什?么?”司北语气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白念安忽然摇头不?肯重复,紧紧揪着司北的衣袖不?松手:“我如果说的多一点,你就不?会在意我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司北紧捏着白念安的手腕,开口质问:“说一半又不?说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又在玩我?” 他的语气很凶,司北从?没有对白念安这么凶过:“为什?么说得多了就不?会在意?” “你总不?能只对人?敞开一半的心,还?要人?家对你掏心掏肺吧?”司北最讨厌白念安忽如其来的沉默,这种时刻他除了不?断地去说,不?断地去问,别无他法,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比白念安更难对付的人?了。 “你不?要不?说话。” “我爱你。” 那双黑色的眼仁看着他,薄雨瑟瑟,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七岁,他们坐在直升机上看莫洛克的极光,那时的白念安也是这样看着他,说想要和司北重新开始。 白念安的变化?实在是大,年少?时的他求一个人?原谅都是趾高气昂的。 而现在,睫毛上悬着泪滑落到下巴,瘪着下巴仿佛受了委屈的人?不?是司北而是白念安。 他说:“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不?要一个人?。” “我讨厌一个人?。” 颠三倒四,白念安就这么重复着,好像是在怪司北丢下了他一样。 他的下巴被司北抬起一些:“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司北轻笑了声:“我看你真的是喝大了。” “你是在求我和你复合吗?” 白念安很轻微幅动的点点头:“嗯……” 司北的语气很轻快,半开玩笑:“你以为你服软我就信你了?白念安,这么几年没见你怎么还?学会花言巧语来骗人?了?” “我爱你。” 司北的呼吸一滞,他无比确认且肯定白念安此?刻完全是不?知?道?在对着谁说话:“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可下一秒,沉静又有些含糊的声音落在耳边:“我爱你,司北。” 司北和静止住了一样,忽然,他站了起来很诡异的在路边走了圈,又回?到了白念安的身边。 他捏了捏白念安的脸:“你知?道?你是谁吗?” 那张脸红成一片,目光呆滞,半睁着眼努力的抬起头看着司北,完全放松了警惕,头时不?时的要垂下打瞌睡,司北把手伸过去托住了白念安的脸。 和逗小孩儿一样的打趣:“说,你是谁。” 白念安莫名?其妙的举起的三根手指:“我是——白念安。 “你爱谁?” 白念安迷迷糊糊的蹭上司北的手心,他皱起鼻子:“你换香水了。” “别撒娇,被耍赖,回?答我的问题。” 白念安直起脑袋,很努力的挤出一个严肃的表情:“我爱你。” 他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那句话:“我爱你,司北。” “草。” “你这喝大了也太听话了吧?”司北“哈”了声儿,这太不?可思议了,白念安居然任他摆布吗? 司北走近一步,他露出顽劣的笑,轻声问:“是不?是我现在让你说什?么,你就会说什?么啊?” “嗯嗯。” 这反应着实吓到了司北,他立马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明?明?没有喝酒,手心儿却绯红一片,手背突出的几根青筋突突直跳,他试探着:“说,我是小猪。” “我是小猪……” 司北笑的停不?下来,他又引导着:“说,我是笨蛋。” “我是笨蛋。” “白念安,你喝醉酒怎么这么好玩啊?”司北又轻抬了下他的下巴,他问:“真的什?么都愿意说?” 白念安和刚刚的反应如出一辙,呆呆的点点头:“嗯嗯。” “行?。” 司北语气轻佻,他拿出小相机将镜头对准白念安的那张脸:“等醒酒了就抱着相机后悔去吧你。” “站起来。” 白念安乖乖的站起来,要死不?活的倚在路灯边,司北轻啧一声:“好好站,都出镜了。” “哦。”白念安调整好状态杵在原地像个兵。 司北清了清嗓,咳咳两?声:“说,骗了你很对不?起。” “骗了……骗了你很对不?起。” 司北盯着取景器,昏黄路灯下,白念安的那张脸依旧素净白皙,即使喝了酒也没有太多绯红飘上来,目光沉静如水,要不?是醉得开始说胡话,他压根想不?到白念安是喝醉了的。 他吞咽了口唾沫,镜头抖了抖:“说你丢下我很后悔。” 第99章 白念安像是被触及了伤心事,眼泪直在眼眶边打转,他走近一步。 “丢下你,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草。”司北的小相机晃了晃:“你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我怎么不?按照……” “我没让你说这句。”司北又再次拿稳镜头,白念安的脸距离他又近了些,隔着镜头与他对视。 司北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声音都在发颤:“说你,你——你再也不?会放弃我。” “再也不?会了。” 司北索性把自己想听的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说你再也不?会玩弄我了。” “我再也不?会玩弄你了。” “最后一句,说你再也不?会忘了我。” “不?会再忘记你……”白念安忽然痴痴傻乐呵:“你怎么那么多不?会啊。” 夜风轻徐而过,取景器滤镜下的白念安朦胧一片,仿佛一场触不?可及的梦,司北一而再,再而三发确认,也无法安心。 司北紧皱着眉,深呼吸,镜头再一次对准了白念安,:“白念安,如果你没有玩弄我的话,就把刚刚的那些话全部再说一次。” “我不?会再骗你。” “不?会再放弃你。” 一步一句,那双眼距离镜头也越来越近,明?亮的黑眸闪烁着水光,几乎要将司北溺毙其中,他的声音也逐渐放轻:“丢下你,我很后悔。” 镜头开始有些抖动,比白念安声音更大的是司北极快加剧的心跳声。 定格在此?刻,取景器中几乎被白念安的整张脸占据,那人?对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认真的保证:“我不?会再玩弄你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司北呆愣在原地,他的相机被白念安拿了下去,他猝不?及防:“你还?忘了一句——” “我爱你。” “唔。”司北被白念安强吻了,镜头乱七八糟的摇晃了好多下后,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 他气喘吁吁,大脑一片宕机但没忘了威胁人?,树立起自己的尖刺:“你这次要是敢出尔反尔,我真的会恨死你,我真的会报复你,我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白念安太久没有回?应了,镜头一转,居然睡着了,只是很生硬的倚靠在司北的怀里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他凑近。 “和以前一样缠着我,求你。” 这是白念安堂而皇之的私心,蛮不?讲理又毫无逻辑可言,可慷慨的信徒还?是开口应允,千千万万次。 “好。” 陆陆续续拍摄到了酒店,再到床上,最后对准了白念安的脸,他忽地蹙起眉头想要关闭视频,却发现已经到了最后一秒。 哔—— 视频结束了。 第75章 一子慢 太晚了。 这是白念安看完视频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亏欠又添一笔,却从未对司北说出口一句对不起。 不知道司北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他结婚,喝醉后的一句句承诺和现实割裂, 承诺出去?的白念安一件都没?做到。 那些偶尔失落的眼神, 突发?问出口的问题,一次次无厘头?的忍让在白念安的脑海中?闪回,回忆在此刻都连成线, 未来得及抚平的伤疤结了痂,他想去?抚平却太晚了。 白念安窝在椅子里?,单薄的身体蜷缩在旁,如一只?被掏干了躯干的虾壳,他捂住眼睛, 偌大?的房间里?响起压抑着的哽咽。 “对不起。” 他对着空气说话, 如鲠在喉, 数不清道不明的歉疚迸发?出来,哭声跟着透明的胃酸一起呕吐了出来。 他又说:“对不起……” 白念安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 密密麻麻的痛感叠加在一起, 变成千疮百孔的危楼, 在他绝望的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痛苦可能还不足司北的百分之一是,这栋楼顷刻崩塌。 他撕心?裂肺, 一个一个字追悔莫及。“对不起。” 再?没?有人会应答白念安的话。 他们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 - 白念安又梦见那个小孩了。 简陋的院落内铺满了红毯,几行企业家?排排坐,站在两旁的记者高举着摄像头?对准着每一个人,白祥君扯了下他的衣角。 问:“药吃过了吗?” “吃过了。”这时的白念安正在服用?治疗ptsd的药物, 依赖疗愈脑部创伤。 白祥君又小声告诫:“面对镜头?要保持微笑。” “好的母亲。” 身后闹哄哄一片,白祥君再?次转回了头?,她不耐的蹙紧眉头?:“白念安, 直播现场你不要给我丢人。” 白念安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衣角被紧紧攥住,随之那个女人也朝他递来了冰冷的目光。 他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了某个抉择便会成为白祥君的弃子。 白念安转过身,那个小孩泪流满面却看不清脸,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歇斯底里?的质问,一句句字字泣血。 “骗子!” “你为什么不要我?” “你为什么忘了我?” “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 “你不是说要养我一辈子吗?” “我恨你。” “我恨你!” “对不起……”白念安呢喃,他想冲破人群的阻拦抓住小孩的手却愈来愈远。 “对不起。” “对不起!” 强烈的耳鸣钻进白念安的脑仁,他被生?拉硬拽拖出了淌着痛苦的河流。 梦醒了。 白念安睁开?眼,刺鼻的消杀味涌入了他的鼻腔。 他呆愣楞的环绕一圈,问:“这是哪里??” “白总。” “我们在医院。” 宁岩快步走到了床边,面露忧色:“你没?事吧?头?还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倒了杯温水递过来:“现在还想吐吗?” 白念安看了眼自己正在输液的胳膊,他摇摇头?:“我没?事。” “你怎么给我送医院了?” 明明他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宁岩蹙起眉头?:“早上想向?您汇报下调查的事,发?现您晕倒在书房后就先带m来医院了,不过全身检查报告要过阵子才出来。” “还做了全身检查?”白念安嗤笑了声,原来他已经昏死到这种地步了吗?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个老实男人挽起个笑:“白总您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刚刚也通知白夫人了,她一会就到。” ……? 白念安一僵,仰起头?确认自己没?听错,但还是又问一遍:“你说你叫了谁来?” “白、白夫人啊……”宁岩脸上的笑一僵。 “我晕倒了你叫她干什么?”白念安真想打开?宁岩的脑子里?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宁岩家?庭观念很重,即使妻子早逝,可还是秉持着传统观念:“可是司先生?也不来,人生?病了总得要家?里?人陪着吧……” 白念安彻底僵住了,他迟疑的转过头?:“你还给他说了?” 宁岩目移到别处,冷汗从额角滴落下:“我……我以为您和司先生?,和、和好了。” “滚出去?!” 白念安很少对宁岩发?火,他自暴自弃似的朝着男人身上丢了个枕头?,不痛不痒,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白夫人?”宁岩朝着女人鞠了一躬:“我先出去,你们先聊。” 白念安身子一僵,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女人,扬起笑对宁岩点了下头?:“辛苦你照顾念安了,小宁。” 宁岩又朝着白念安鞠了一躬:“对不起白总,是我做事没?有考量!” 随即病房的门被轻关上,白念安明白自己不应该期许着什么,可这也确实是第?一次白祥君在他生病时来看望。 “母亲……”他扬起眼。 “啪!” 白念安的头?偏了过去?,左脸赫然出现一个红印,他的输液管也被打飞出去?。 随后一沓照片和文书全部砸在了那具单薄的身体上,锋利的边缘划破了白念安的自尊,血流不止。 “你居然和一个男人结婚?还已经结了近三个月?!” 白祥君指着那些照片,手都在打颤:“你知不知道那些媒体早就盯上你了!今天拿着照片找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老脸丢尽了!” 又是一沓照片拍在了白念安身上:“要不是花钱压下去?了,今天你的这些照片就要传遍市内!”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白祥君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白念安平静的扫视过每一张照片,也只?不过是偶尔一起下楼遛狗,一起坐车的照片而已,谈不上多亲密。 但白祥君疑心?一向?很重,顺藤摸瓜发?现他在国外已经公证结了婚的事情?,对于她简直轻而易举。 第100章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张勾不起任何回忆的照片,司北和他坐在长阶上,面前是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 白念安通过镜头?窥得星空一角,而司北却看着他。 这是哪里?……? “说话!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吗?”白祥君又一次的吼出声。 鲜血顺着胳膊染红被单,白念安愣了愣,他抬起眼:“我需要给你个什么交代?” 白祥君额间的青筋冒起:“我花费时间精力还有金钱栽培你,让你过上了很多人享有不到的人生?,让你拥有了比别人更好的资源——”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想要这些吗?” 打断女人的不是白念安的话,而是挂在脸颊上的那滴泪,他的表情?永远平静,支持蹙了下眉头?:“其实你从来没?有原谅过我吧。” “不对,应该是你从来没?有原谅过齐哲明,你恨他,你也恨那天追着跑出去?的我。” “你在说什么……”白祥君怔愣了一瞬,被提及到这段往事,她的怒火瞬间飙升到极点:“谁让你提他的名字了!” 白念安的腰塌了下去?,身体清瘦的连最小码的病号服都有些撑不起,他露出了个无奈的笑:“不是这样吗?” 叹出去?气并没?有让白念安轻松一分一毫,他看着那双眼睛:“这些年?我麻痹自己的很成功,我不去?想你对我和哥哥之间的差异为什么这么大??我还一度给你找过理由,你只?是心?力交瘁,太忙了,或者是说——你不懂怎么爱?” 白念安挽起的唇角都在颤,那双黑眸闪动着将委屈一口口吞了下去?,却说了出来:“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只?是不爱我而已。” 这一事实时至今日?都刺痛着白念安,过去?的二十多年?,他都倚仗着想要得到白祥君的目光和肯定而活。 要努力要听话要优秀,要成为她的勋章,她的荣耀,她得以利用?的趁手工具。 可是他从来没?有成为白祥君的孩子,因此,白念安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白祥君僵在原地,瞳孔紧紧颤着,她从未想过白念安会这么直白的戳穿,可骨子里?的强势绝不会允许她低头?:“看来这么些年?你对我的怨气很大?啊?要不是你哥哥生?病了,我何必指望你!” “你也只?能指望我不是吗?”白念安忽然强硬了起来。 或许是自知理亏,白祥君居然缓和下了语气:“你现在生?病了,糊涂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些。总之,你既然已经主动放出了要和小琢订婚的消息,就快点把烂摊子处理好,及时止损。” “噗嗤。”白念安笑了出来,他猛地咳嗽了好多声,笑得眼边的泪都滑了下来。 “你笑什么?” 他平静的取出一旁的碘伏棉签和创可贴简易包扎了伤口,处理好伤口后,再?抬眼,锋利的目光解剖开?白祥君的无措,横刀直入:“董琢已经出国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也不会回国了。” “什么意思?”白祥君皱起眉:“怎么就不能回来了?不是你给媒体放出的订婚消息吗?” 这消息一出,基本上占据了市内所有主流媒体的板块,几张“约会”照片被传得风风火火,成为了近期人们的饭后谈资,以白念安的公众影响力,这确实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白祥君不愧是见过各色手段的行家?了,她眉头?一拧,质问:“你是在用?订婚的消息去?遮盖他的丑闻?那些照片是你故意找人放出来的?” “是。” 女人一时间怒急攻心?,抬起手后又放下,她指着白念安:“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糊涂到这种地步,你知不知道之后媒体挖掘出董琢的事情?后,对你有多大?的影响?舆论会放过你吗!董秦阳以后还会和你合作?吗!” “我知道。”白念安垂下眼,神情?依旧很平静:“做这些事情?之前所有的后果我都想过。” 白祥君恨铁不成钢一般:“知道是错误还做?白念安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和魔咒一样烙印在白念安的心?底,再?听见时仍然浑身一颤。 白念安忽然想起他和董琢的最后一面,拿到护照身份证的女孩儿在机场与他告别,她拉下墨镜对着白念安眨巴眨巴眼:“上次你问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监狱是什么意思,我当时没?有回答你。” “其实呢,人都是被自己困住的,待在一间上了锁的监狱里?,你是不是觉得只?需要打开?锁,迈出去?就可以获得自由?” 女人露出明媚的笑,长发?也随之晃动:“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监狱啊。” 没?有监狱,没?有锁,只?有自作?囚牢的,只?有不肯迈出第?一步的白念安自己。 忽然,白念安露出了个释然的笑:“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在说什么呢?”白祥君的不耐已经到了极点,但更多是无法掌控之后的不安,她试着强调,重复吹起那声狗哨—— “别再?让我失望了,白念安。” 白念安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下的泛青还未消下去?,却看着神采奕奕:“我不需要再?在意你的想法了。” 他套上外套,语气轻飘飘又坚定:“我不想在意你的褒奖或者贬低了,母亲。 那一抹在十七岁被司北勾了出来的新意,终于在这一刻从骨头?缝儿间蓬勃而出。 这是新生?。 “你!”白祥君第?一次脸上露了怯,她想说些什么,可似乎什么都来不及了。 花费数十年?精心?铺设的轨道被白念安亲手推翻,他没?有给白祥君任何缓冲的空间,拉开?门转头?就走。 漫长的走廊男人的脚步实在轻盈,白念安不由得的为自己感到高兴。 但当他意识到这份心?情?再?无法传递给司北,眼泪也跟着笑容一起下来了。 白念安还是有些累的,他的眼球很干涩,很多话反复听了又听再?能进入脑子里?,他皱起眉,又问了遍:“你刚刚说拍卖会上的那张照片模特是谁?” 宁岩有些疑惑,以前白念安可是过目不忘,很多事情?过了一遍耳朵就可以熟记于心?,最近这是怎么了? 于是他再?次重复:“我查了下,那张照片的模特是司北的姐姐,苏瑜鱼。” 听到这个名字,白念安几乎浑身打了个寒颤:“苏瑜鱼?” “是的,这是苏瑜鱼的资料。” 薄薄几页,白念安拿到手上感受不到任何分量,他打开?第?一页。 苏瑜鱼 年?龄:21岁。 “怎么可能才21岁。”白念安眉一挑:“这是多久之前的资料了。” 他朝后翻几页,当看见最后一行“因机车事故享年?21岁”时,一切在白念安脑子里?的疑虑瞬间落了地。 难道司北拍卖会闹事也是因为这个? 宁岩又拿出一份案卷:“这份案卷是苏瑜鱼机车事故的记要,事故发?生?之后大?概三天就结案了,以行车不当事故做的处理。” “三天就结案了?” 白念安翻找出那张在拍卖会上的照片,问:“这张照片的拍摄日?期是什么时候?” “2020年?7月21号,也就是在这场事故之前的三个月,警察去?调取拍摄照片也核查了时间,确实是三个月之前来兼过职。” 直觉告诉白念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看向?卷宗上苏瑜鱼的死亡时间:2020年?10月21号,拍摄的时间和出事故的时间刚好相隔了三个月。 白念安僵持了很久,将那口气儿叹了出来,他眉头?蹙的紧看向?窗外的小雨淅沥。 “怎么了?白总?” “没?事,送我回公司吧,我要去?拿个东西。” 白念安的侧脸映在窗上,雨水顺着眼睛滑落在下巴,坠了下去?,他叹息,因为这个世界上爱司北的人又少了一个。 摆放在办公室最边角的保险柜平时白念安都不让人碰,这位置很偏,偶有落灰,他都会亲自擦干净,但却很少打开?。 零零散散摆了一地的物件儿。 日?记本。 dv机。 一张被撕碎又粘合起来的老旧门票。 数不清的碎纸屑,还有一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 到底手机牌子过硬,六年?没?有打开?竟然没?有坏,充了会电就亮起屏幕。 屏幕碎了个彻底,但还能看。那年?他去?往瑞士没?多久被白祥君发?现过度吸烟的事情?,尼古丁中?毒致幻后他总能听见一个电话不断响起,随后白祥君怒急攻心?把手机摔下了楼。 白念安出院后才想起手机的事情?,捡回来后已经不能用?了。 卡了好久才加载进入的通讯记录,备注为“讨厌鬼”的来电在短短的2个多小时内打了129通。 冥冥之中?有种预示,提醒着白念安他又错过了什么。 第101章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点开?了短信栏里?的小红点。 :我没?有姐姐了,白念安。 那晚司北歇斯底里?说出口的话一一应证,至此白念安才感受到了时间的重量,当他想转过身陪在每个司北需要他的时刻,那个人却早就不在那了。 忽然,白念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他瞥向?司北发?来短信的时间。 2020年?7月21日? 23点49分。 可是为什么调取出的结案卷宗里?写的是2020年?10月21日?发?现尸体? 越靠近真相,白念安便越信服自己内心?的猜想——苏瑜鱼是被人蓄意杀害,而不是事故死亡的。 “宁岩,联系邵越。” 宁岩狐疑的挠挠头?:“白总,又突然联系邵越律师干什么?” 邵越给白念安拟定离婚协议的时候,宁岩可没?少跑。 那个大?名鼎鼎的邵越睡在家?里?要么抽烟要么喝酒喝得伶仃大?醉,虽然工作?时是很认真,也不会出任何纰漏,但沉默寡言很难相处。 已经话少到比白念安都少的地步,恐怖如斯! 白念安把牛皮纸袋塞进了宁岩怀里?,周身散发?出骇人的薄怒,眼神冷冽:“让他给苏瑜鱼翻案,还逝者一个公道,也——也可以。” 他忽然顿住,哽在喉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也可以让惦记逝者的人心?里?能好受些。” 第76章 反叛 “你?说的是司先?生啊?” 宁岩愣头愣脑的眨了眨眼, 忽然大胆的揣测起?来:“白总,您是在哄司先?生吗?” 虽然不?知道白念安在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变化却翻天覆地,面对宁岩的追问, 他也不?生气, 只是露出?了个无奈的笑?。 “哄他吗?” 白念安摇了摇头,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弥补司北,也仅此而已了, 再多?的奢求他想都不?敢想了。 从不?和身边任何人交心的结果就是,在这种时刻白念安居然只能和自己的司机吐露心声。 他垂下眼:“我对他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不?想让他原谅我了。” 那张单薄白皙的脸居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看着宁岩,目光闪烁:“不?过他这次终于选择了自己, 我很高兴。” 白念安总是在过去痛斥司北自私, 自大, 从不?为其他人考虑,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但?事实是, 司北的第一位永远是白念安。 宁岩扯了下嘴角配合白念安点点头:“高兴高兴, 白总您高兴就好。” “你?不?信我?”这人的敷衍都呼之欲出?了, 白念安不?得不?这么怀疑。 宁岩一辈子老实巴交,哪里学得会撒谎。 他的神情哭笑?不?得:“没有啊白总, 我信的,我信你?真的为司先?生没有选择您开心。” 白念安眉头一紧,牙一咬:“我真的挺高兴的,你?不?要越过界随意揣摩其他人的感情。” “好的好的, 高兴高兴。”宁岩又咧开了一排大牙,看着白念安紧绷着的下唇,那张脸真的和高兴挂钩吗? 他又试探:“还是不?高兴?” 那张故作轻松的脸瞬间?垮掉, 白念安和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说出?:“对上司越界,罚款2000。” 宁岩唰得下脸变煞白,那个刻薄嘴硬的资本家?却扬起?笑?容,玩味的开口:“现在高兴了。” 宁岩:…… - 这套独栋红房子屹立于文化街区的最中心,是司北工作室的所属地。 过去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有大批粉丝有秩序规划的在楼下期待司北的出?现,而现在却空无一人,鲜艳的红墙都失了色。 苏承西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按开了指纹锁,一抬脚就踢到了个易拉罐,他啧了声儿:“喝喝喝喝喝,一天到晚喝个没停。” 他一路走过去,嘴上一边叫骂:“酒精过敏都喝成不?过敏了,不?就是离个婚你?至于吗?” 苏承西打开那扇被?锁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门。 走进去,满屋狼藉,全?是喝空了的酒瓶,酒精在屋内发酵的气味扑面而来,司北半趴在沙发里,头发凌乱,胡青都没剃干净,仰起?头看了眼来人后继续倒头就睡。 苏承西拿出?了条毯子盖在司北身上,随即他又把紧闭着的窗帘窗户全?部拉开,这才透出?了口气。 他倚靠在窗边点燃支烟,问:“你?到底还要这么颓废到什么时候?” 司北果然没有睡着,他掀开毯子露出?双疲惫的眼盯着天花板:“等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了我就不?颓废了。” “放你?出?去打打杀杀你?就乐意了?”苏承西气的把剩下半根烟直接掐了:“要不?是我把你?锁着,你?他妈早跑出?去又找祁连风事了,要不?是——” 苏承西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刺痛司北了,他手一挥:“不?过你?得快点恢复状态,都快一周了,我还赚不?赚钱了?天天砸钱给你?公关?养你?这个闲人儿。” 他知道苏承西在使激将法:“我现在就一劣迹歌手,没人信我,你?可以?重新找个摇钱树了。” 说完话他又闷进被?子里,发出?极其虚假的鼾声,意思是让苏承西赶紧滚。 “你?是不?是这阵子都没看新闻的?”苏承西缓下语气打开手机随便念了条社会人闻热搜:“名流律师邵越时隔多?年再出?山为苏某鱼平反事故案件。” 司北用迟钝的脑神经思考良久,他立马直起?身拿过苏承西的手机,这词条的讨论度空前火爆,实时里一条条弹出?的都是对重启案件彻查的支持。 “听说你?姐姐之前和这个邵越有交情?不?过也挺意外?的,这可是邵越啊,律师生涯胜诉100%的那个邵越。” 苏承西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他眼神冒光:“这人五六年前还没退居幕后的时候诉讼费一场就高达七百万啊,你?姐姐生前和他关?系很好吗?” 司北有些讶异,这70块的邵律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背景了? 他摇摇头:“关?系也不?算很好吧?不?过我姐当时确实嘴上提到过他几次,两个人压根见面都没见过几次。” “嘶,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承西摸了摸下巴:“不?会是白念——” 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氛逐渐低压,看着司北变得阴沉的脸,苏承西很自觉的捂住了嘴巴。 “不?提了。” 司北冷呵了声,他耸了下肩膀坐会沙发上:“无所谓,你?爱提就提,我不?在乎。” “行?呗,不?过你?也该乐一乐了,那个辜负你?的负心汉一周前还进了医院。” “医院?他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司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他随即咳嗽了几声:“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就你?睡着的时候他那个小助理给我打电话,让你?去看看他。” “然后呢?”司北眨巴眨巴眼睛,那一副懵懂的样儿苏承西都觉得这人身上的纹身都白跟了他。 苏承西手一摊:“然后我就拒绝了啊。” 司北:…… “你?干嘛?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苏承西嘴一咧,笑?得贱嗖的:“不?是说再也不?回头再也不?爱了吗?你?这么担心人家?干嘛?” “呵,我担心?”定着一头乱毛的司北指了下自己:“我才不?担心呢,你?懂什么叫做分开之后不?希望前任过得比自己好啊?” “我这是开心,我这是高兴。”司北加重语气,反复强调:“只是高兴而已。” 苏承西白了一眼,他懒得和参与这种幼稚鬼的游戏:“好好捯饬捯饬吧,我安排了明天的发布会。” “什么?”司北明显抗拒的反应。 男人的脸却沉下来,他不?容司北在这种事情上还胡闹:“演唱会合作的品牌方现在要和你?解约,不?仅是解约,你?这次两次打人的冲动事故,给品牌抹黑带来的负面影响还得赔付违约金。” 苏承西比划了个“5”出?去:“五个亿。” “五个亿?”司北眉一挑,心底暗骂这帮龟孙,求着他代言的时候天天围堵苏承西,只求见他一面,现在虎落平阳了,张口就是五个亿,是代言费的十倍! “是,我说要不?然就把你?之前霍霍两个亿建成的天文馆卖出?去,凑一凑也行?……” 苏承西眼底的笑?意琢磨不?透,他看着似乎也没那么着急。 果不?其然,司北拒绝了他这个提议:“不?行?,不?能卖。” “为什么?卖出?去了加上你?的一些不?动产五个亿肯定是够了的。” “反正?不?能卖,那——那个天文馆对我很重要。”司北第一次露出?那样的眼神,他试探着问:“就没其他方法了吗?” 第102章 苏承西扑哧一笑?,他手一摊:“当然有,和我参加明天的发布会,对两次殴打人的事件做出?解释和道歉,品牌方那边看舆论而定可以?暂时不?解约。” “可是你?明明知道是他们先?来招惹的我。” “你?有证据吗?”苏承西问,罕见的露出?较真的样子:“如果你?现在可以?拿出?那个人抄袭你?的证据,我立马找人告他。” 他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司北看了眼却一愣,那个样子和苏瑜鱼知道他又鲁莽做错事后无奈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苏承西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有你?的坚持,也知道你?只要选择坚持什么就会一直头铁下去,但?是有些时候为了大局放弃一些什么并不?丢人,小北。” “而且我信你?,我知道你?的委屈,工作室的每个伙伴都是信任你?的。” 司北瘪着下巴,许久他别过头:“知道了,两个大男人你?弄这么煽情干嘛。” 苏承西冷呵一声:“你?别以?为我之前没听见你?夹着嗓子和你?家?那位发语音。” 他轻轻咳嗽两声,开始模仿:“安安~还在开会吗~刚刚化妆师用甲板不?小心把我烫了下,好疼哦。” “呜呜,老婆呼呼。” 苏承西的嗓子都快夹冒烟儿了,司北朝着他丢了个抱枕,一张脸不?知道羞的还是气的,绯红一片儿。 “都说了,让你?别提他。” “嘁。”苏承西扯了下嘴角:“你?这下真是认真的?真的要打算和他分开?我怎么觉得你?这还念念不?忘呢?” 司北立马直棱起?来了:“放屁!我才不?对他念念不?忘,这次他跪着来求我!我都不?会回头一次的。” “行?,这你?说的。” 苏承西伸手薅了下司北的红毛儿,又把那张颓靡的脸来回看了圈儿:“要不?是底子好,粉丝见你?这鬼样子包脱粉的。” 他又拍了下司北的头:“也别打理了,就这样上发布会,看着可怜兮兮的招人疼。” 司北抱着那罐酒精度数3.5的鸡尾果酒喝了口,拍开苏承西的手:“摸狗呢?” “唉,你?要是真能像狗一样乖巧就好了。”苏承西把司北手里的酒瓶一撇:“行?了,人家?为情买醉是真醉,你?就知道喝点这涨一肚子尿。” 被?戳穿后司北更烦了,他拉开一罐度数7.5的猛喝一口,被?这股冲劲儿辣得直皱眉头。 苏承西转过来他又迅速变脸,那人又念叨了嘴:“早点睡,明天……明天估计有场大战。” - 可即使苏承西预判到了明天会不?太好对付,当日的热度还是空前的吓人。 因为之前司北传出?了些绯闻黑料等,工作室从未下场处理过,都是任其自己发酵。毕竟司北着不?靠谱的人设立在这,作品质量又过硬,所以?才能再乐坛经久不?衰,成为了新生代的一棵常青树。 不?过这次召开发布会的操作还是惹得各界关?注,发出?通告后不?过半小时七八条热搜齐齐飞到了前列,下面的一些评论大多?都是些辱骂。 :这哥血条真厚,这些事情换在别人那早塌了吧? :呵呵,这个爱男的世界。 :疑似指认人家?抄袭是假,想打人泄愤是真哈。 :赚不?了钱了现在知道急了。 :道完歉就退圈,王八犊子。 :他不?会是超雄吧?kkkkk^ ^ 苏承西伸手把司北的手机按了熄屏键:“不?是不?在乎这些舆论吗?你?看什么?” “好奇而已。”司北别开眼,即使捯饬了一番可还是盖不?住泛着青的眼下,和消瘦的脸颊。 心气是不?能再生的,司北轻叹声,他恍惚间?又想到了苏瑜鱼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不?缺大人,所以?你?可以?慢一点长大。 他整理好衣装,从后台大步跨上几阶台阶,站在了高频闪动的灯光下,司北神情冷漠,一副桀骜的模样从左至右扫视了会场前拥堵着的各家?记者。 即使苏承西已经安排了数十名保安保护司北,可还是架不?住那些人想要再近些,更近一点,近到一定要捕捉到男人的第一滴泪、歉疚和狼狈。 要不?是司北一米九,人高挑又结实,怕不?是要被?这些冲动的记者撞倒在地。 :司先?生,你?是否持有抄袭者抄袭你?的证据! 麦克风挤到了他身前,司北扶稳后:“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说明抄袭不?成立,您是否承认这个事实! 司北微昂起?头,他没有立即作出?回应,而是极其诡异用目光在会场扫视了一圈,还真是各家?媒体都到齐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没有工作证的人,不?知道是这么混进来的…… 那支没有礼貌的麦克风差点怼到他的下巴:“司先?生,那首歌真的是您创作的吗?如果不?是的话请给那位无辜的选手道歉!” 会场忽地开始躁动起?来,那些自诩正?义的长枪毫不?客气的扎向他,司北仰起?头哈了声儿。 “傻逼。” “司先?生,您刚刚说什么?” 那只布满荆棘刺青的手拿过话筒,他盯着那个一直在挑事无礼的男记者:“明明听见了,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记者完全?没意料到司北居然能这么嚣张,盛气凌人的样子像是有人撑腰一样,他自觉的闭上嘴巴。 司北看着不?远处玻璃窗上倒映着的那抹红,那是和苏瑜鱼一样的发色。 但?因为不?公而掩盖的真相,这一次绝不?会在他身上重演。 司北举起?麦克风,会场间?响起?了短暂的电子设备的鸣响,瞬间?,鸦雀无声。 他仰起?头,正?如少年时一样的桀骜张扬:“首先?,在公开场合情绪化殴打人,是我的错,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没有做好正?确规范的引导,向各位道歉。” “对不?起?。” 司北朝着会场所有人鞠了一躬,再直起?身时,他的眼神变得犀利又冷冽:“但?是,他没有抄袭我未公开曲子的事情——” “我、不?、认。”司北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掷地有声。 面前高频闪动着的摄像机对准着此刻他的脸,镜头里的司北眼神决绝又坚定:“接下来我将不?计一切代价搜集被?抄袭证据,将抄袭者垂死并且追究到底。” “我也将捍卫自己的权益,一步,也不?会退让。”他咬字极重,气场震慑着在场所有人陷入沉默之中。 没人料想到司北的态度会这么强硬,底下的记者也被?吓得一愣,没人敢张口问第四?个问题,生怕这个硬脾气拿起?麦克风就砸过来。 苏承西站在后台急得跳脚,司北这样做的话赔偿金五个亿怕不?是没跑了。 他也是信了司北的邪,居然真的信这个叛逆的无法无天的混球会服软承认错误。 司北再仰头,发现二楼的白念安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心兀然空了拍。 这些记者瞬间?被?司北的这番话点燃了,人声轰动,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响起?来了个声儿:“你?不?会是想事后收买那个小歌手自认抄袭然后替你?洗白吧!” “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很常见了!” “就是啊,谁知道你?们工作室会不?会之后冷处理。” “请还那名选手一个道歉!一个公道!” 这声音此起?彼伏,在拥堵的人群里很难找到,但?能肯定的是一定不?会是记者,很显然目的就是来闹事的,看来是有人还是不?肯放过他啊。 “道歉!退圈!” “道歉!退圈!” “道歉!退圈!” “道歉!退圈!” 由几声变为十几人对司北的围剿,让这场面逐渐失控,苏承西站在下台朝他挥手:“下台!你?别冲动!下台再说!” 忽然,手中的麦克风不?受控制的又一次鸣响起?来,在场的记者纷纷捂住了双耳。 得以?片刻的安静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穿透过人群响起?:“选手陈恩生抄袭证据找到了。” 一个戴着头盔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西装革履,体格健硕,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司北面前,将一台款式陈旧但?保存得当的dv机放在了桌上。 “麻烦播放dv机里的视频,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头盔做了防窥处理,所以?司北判断不?出?来这个男人是谁,一种诡异的直觉袭来迫使他抬起?眼。 会场的大门外?,迈巴赫exelero停靠在侧,在那扇窗缓慢升起?的最后一刻,司北也只捕捉到了几根头发丝儿,他的心空了拍。 车即将发动,司北把dv机抛给了苏承西:“交给你?了。” 第77章 一部旧电影 新建立的跨江新桥并没有太多车辆, 一抹红色车影疾驰而过,机车上?的男人俯低身,后车位在?加速的一瞬迸发?出蓝色的火气, 以极快的速度在?各个?车辆前?穿梭, 直到锁定住了那?串尾号“7777”的迈巴赫。 第103章 一道巨大的机车轰隆声劈开了这雨夜,在?车辆下?桥右拐时,机车半贴近地面一个?飘逸刹停在?车前?, 司北提前?算好?了距离以及司机的反应速度,即使这样,哪里价值3.3亿的exelero还是?被他?的车撞了个?小坑。 “白、白总,您没事吧?” 那?个?年轻的小司机懵住了,他?立马回头查看, 但?所幸白念安没有受伤, 只是?脖颈处被临时系好?的安全带划出了道红痕。 白念安微眯起眼, 他?紧张的眼皮都抖三抖,从那?股升起的白色烟雾前?走出了个?人影, 戴着头盔走到车窗前?, 被荆棘刺青缠绕的手不?紧不?缓的敲了三下?车窗玻璃。 闷着的声透过车窗传了进来:“白念安, 我知道是?你。” “开门。” 小司机眨巴眨巴眼,怎么顶替宁岩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情, 他?问:“白总,这不?会是?您朋友吧?” 看起来不?像是?有事,像是?来找事。 这气势,这语气, 感觉真开了门能把白总拖拽出来暴走几顿丢进江里去。 “是?、是?来寻仇——” “是?我前?夫。” 白念安打断了他?的话,他?也不?怕这小司机大嘴巴,泄密了保密协议里的金额他?打八辈子工也还的够呛。 他?还没反应过来, 司北打开头盔镜,一双冷冽的眼透过车窗盯向白念安。 “是?要我砸开还是?你自己开?白念安。” 即使车窗做了防窥处理但?不?妨碍他?精准锁定住白念安的位置,和一条狗不?远千里也能挖掘出自己的宝藏骨头一样。 “开、门。” 白念安紧掐着自己的大腿,他?维持表皮的体面:“你下?去吧。” 见小助理很迟疑,他?放缓语气宽慰:“没事,他?不?伤人。” 小助理心惊胆战的下?了车,他?瞥了眼司北,司北也看了眼他?,那?双下?三白眼看着骇人,像是?能把他?剥皮抽筋了。 怎么白总的前?夫凶成这样子…… 他?的怀里一沉,司北把头盔抛了过来—— 砰。 随后一声不?重不?轻的关门声吓得小助理一颤。 男人带着一身冷气扑面而来,过了眉的红发?被薅了上?去。 他?瘦了,瘦得更尖锐更有棱角了,像一把随时出鞘的利刃,划开了他?们时隔多日的第一面。 因为参加发?布会这种正式场合所以司北把钉子全卸了,这么看来这张脸和十七岁时没太大差别…… 白念安别过头,他?太紧张所以不?敢去看第二眼,也不?明白司北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宁岩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的,可白念安非得绕路来看一眼,被抓包了也是?有可能的。 刚刚关窗户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吗…… 果然司北还是?不?想见他?的吧。 白念安辗转踌躇,他?轻咳了声:“只是?路过。” 司北的沉默被白念安理解为找他?算账之前?的酝酿,他?又很善解人意的开口试着引导:“有话就?直说。” 男人不?可思议的看了眼他?,扯下?嘴角嗤笑了声:“路过?你骗鬼呢?” “你的意思是?你刚好?开车路过地方偏远的会场,又刚好?开车停在?门口降下?半窗,转头一看又刚好?看到你的前?夫开发?布会吗?” 这一口气说出口的话让白念安有些无地自容,他?有些后悔过来了,连他?生病都没有过来看一眼的司北,怎么可能会想见到他?? 他?垂下?眼,紧紧咬住下?唇:“之后不?会再?见你了,今天是?最后一面。” “真狠啊。” 司北又笑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心狠?” 白念安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在?反复斟酌,他?又一次吞咽又吐出,鼓足勇气看向司北:“路过你不?信,说不?见你说我心狠,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你什么意思?”司北突然强行捏住他?的手腕,两人的距离被拉近,他?又重复的问:“你说清楚,你现在?什么意思?” 白念安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的身体很僵,手很痛,却?不?想挣脱开。 如果司北说还能再?见,白念安一定会向他?说出那?三个?字。 可他?心存妄想,想说出我爱你来挽留,又心有芥蒂,怕一句对不?起太对不?起司北的那?些年。 不?过他?现在?却?很懵,有些不?解:“什么什么意思?” 那?只擒住他?的手更用劲了些,白念安被牵制的几乎都要跌入司北的怀中,耳旁的声音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帮我?” 果然……被猜到了吗。 白念安被紧捏着的那?只手泄了力,淡然的甘菊香气朝着司北拥了过来。 他?一愣,立马把紧捏着的手松了开来,表情稍显局促和慌乱的拉开距离,质问: “为什么要把证据送过来,为什么要帮我?”司北依旧不?依不?饶:“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这语气听?着,司北看来今天是?非得讨要个?答案不?可了 白念安从一开始也没想糊弄,他一板一眼的开始分析:“现在?各家媒体都盯着你,这次发?布会还有线上?直播,所以真的是最好澄清的机会。我只能以这种形式把dv机送去,之后再?不会有这么好的时机去发?布视频了。”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变小:“之后宁岩会和苏承西联系,让个?你的素人歌迷认领一下?那?段视频的拍摄——” 这样的回答司北似乎一点都满意,他?打断白念安的话:“我问你为什么决定和我离婚了也要来帮我?” “不?是你说什么都不欠我的了吗?为什么这一次还要来帮我?!” 白念安还是?不?敢看司北的脸,他?紧紧掐着腿,让声线尽可能的没有那么抖动:“对不起。” “之前?的很多事情,都对不?起。” 那?双铅灰色的眼仁吞没在?雨中,泛起一层雾气,他?的眉头轻轻蹙着:“然后呢?” 罕见的,白念安居然露出那?么真挚的神情,眼神飘忽的盯着他?,说:“之后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给宁岩打电话。” 他?强行抚平内心的波澜,紧咬着牙根,可却?难藏哽咽,最后瘪着下?巴扬起眼:“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司北对上?那?双眼后僵的和木头似的,他?的视线不?定,从白念安的眉再?到眼下?的红润,绕过鼻尖骨最后停炉在?了那?片薄唇上?。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距离,逼仄的空间变得灼热起来,司北咽喉一紧,忽然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来了。 “你还真是?会装可怜啊……” 白念安忽然别过头,他?的眼泪直流下?:“今晚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你下?车吧。” 司北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也不?会有好?语气:“行,这是?你说的。” 他?扣开车门,见白念安没有动静,司北又冷嗤了声:“有时候真恨你不?是?个?十恶不?赦的混球。” 司北最痛恨的是?白念安坏得不?那?么彻头彻尾,把自己最坏的一面和最好?的一面都毫无保留的给了他?。 偏偏这些坏里可能还夹杂着几分真心,所以他?走不?了,也恨不?了。 可现在?白念安也不?给他?机会继续耗着了。 司北才拉开门,白念安忽然伸手用力将他?退了出去,和遮掩着什么似的。 砰。 门被大力关上?,司北背着身僵在?原地。 极其有眼力见儿的小助理把那?顶头盔放在?机车上?,这个?危险分子不?知道一会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司北才转过身,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疾驰而去,跑得比兔子都快。 他?一愣,身边的流苏花树开的正盛,却?忽地被司北抬脚猛踹了下?,洋洋洒洒的花瓣儿落了下?来。 “靠。” 他?又被白念安赶走了。 那?辆疾驰而去的迈巴赫行驶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小助理见甩开了那?个?所谓的“白总前?夫”后,他?松了口气。 “白总,我下?车检查一下?。” 白念安默不?作声的倚在?角落,紧咬住下?唇,他?的眼早已泪水决堤,太快的赶走司北只是?不?想让这最后一面也如此不?体面。 小助理查看了下?后忧心忡忡的敲敲他?的窗:“白总,被撞了个?小坑。” “真的不?用找他?追责吗?” 粗略评估一下?,这辆exelero的维修费在?百万上?下?了,小助理心疼得紧。 白念安却?摇了下?头:“算了,他?也就?闹闹小脾气。” 小助理扯了下?嘴角,要不?是?他?停的及时,司北的机车都要骑到他?们头顶了,这也叫“闹小脾气”。 第104章 白念安深呼吸了口气,他?闭上?眼:“回家吧,我的头有些痛。”、 - 爱闹小脾气的司北气冲冲的开着车回到了红房子,他?对着苏承西闹了一通大脾气。 “我不?用他?给我的证据,我要自己找!”司北又窝进了沙发?里,他?浑身湿透了,气喘吁吁,恶狠狠的朝着沙发?枕上?揍了两拳。 “想靠一件事情就?抹平所有,就?和我扯平,就?不?欠我了?” 沙发?枕咻的下?被揍得飞起然后打落在?地:“门都没有!” 苏承西走近细细嗅了嗅司北身上?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又用手指贴了下?司北的额头。 “嘶,没喝酒也没发?烧啊?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司北扭过头,不?耐的拍下?那?只手:“你把证据公布了?就?在?发?布会现场?” “对啊。”苏承西点了下?头。 “都没仔细核查过吗?证据确定没什么问题吗?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出去了?” 面对司北的一套三连问,苏承西明白这人不?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澄清方式,而是?无法忍受这样的证据来源于白念安。 苏承西忽然“啊”了声儿,他?转过头:“对了,上?次你让我核对的邵越身份我确认好?了。” “是?一个?人吗?”司北直起了腰身。 “你猜的没错,现在?这个?为你姐姐主持公道的名律邵越,和五六年前?你们花七十块钱请的邵越,确实是?一个?人。” 他?的语气很轻松,抛下?了个?重头炸弹:“而且我还联系了邵越,当年他?愿意帮助你解决霸凌事件——” “是?因为白念安找了他?。” 每蹦出的每一个?字儿都足以让司北的身体更僵一分,他?大脑嗡嗡作响,没办法抽出一丝多余的气力来思考。 苏承西脸上?的笑容很耐人寻味:“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瞒的可真好?。” 他?熄灭了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又将房间里的投屏幕布降下?,一个?沉甸甸的小机器被塞进了司北怀里。 “卡插上?,你自己看吧。” 取下?卡。 插入。 蓝屏了。 调试片刻。 又是?花屏,但?却?可以听?见声音。 “今晚的最后一首歌,送给一个?不?会来的人。” “安安” 这是?歌名吗? 镜头一颤。 落在?地上?。 再?捡起。 擦拭镜头片刻。 聚焦好?的取景器下?出现了一双眼,睫毛纤长微弯,凑得很近,朝着镜头探了探头,很认真的把镜头擦了又擦。 随着动作的幅度偶尔还能看见脸上?飘着的绯红,连着耳尖一起,少?年的雀跃忐忑扑面而来,但?只是?站在?人群的最边角,赶上?了司北今夜的最后一首歌。 十七岁的白念安不?算高挑,站在?外围踮起脚了三四?分钟,努力将台上?的司北的每一秒都捕捉到。 青涩的歌词,拙劣的韵脚,但?整体编曲出彩又抓耳,这是?司北为白念安写下?的第一首歌。 或许正因为白念安没有出现在?眼前?,他?丝毫不?拘束,一只手高举着,仰着头露出侧虎牙尖笑着,肆意张扬,仿佛此刻世界都在?他?脚下?。 司北目视前?方,那?视线穿梭过人群和欢呼声,碰撞上?那?不?起眼的镜头—— “下?次不?会再?让你逃了。” 最后三个?字比着的口型是?“白念安”三个?字。 镜头一顿,生怕被发?现了一样,迅速被捂在?了衣服里,紧贴着胸口。 砰。 砰砰。 司北听?到了快的已经不?正常了的心跳,一路小跑的脚步声停下?,视频的末尾收音了句小小的一句—— “疯子,我才没有逃。” 哔。 视频结束。 …… 司北沉默,反复拉了好?一段儿定格在?白念安出现在?镜头里的那?双眼。 在?脑子都还没有处理好?白念安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第一次演出这件事时,居然冒出了“白念安这样看镜头好?可爱”的诡异想法。 居然来过…… 原来来过。 司北捂住嘴瞪大了眼,那?他?误会白念安拿这件事反复控诉的时候,白念安怎么不?解释? 还有为了他?请律师帮忙解决问题也是?,为什么白念安都不?说? 司北用他?并不?多智慧的大脑思考出了个?真理:白念安喜欢偷偷的喜欢。 他?迅速适应了白念安的这一心理活动,迅速又得出了个?理论:要和他?离婚,赶走他?,还说要和他?再?也不?见的白念安此刻也正在?偷偷爱着他?。 没错,他?爱我! 第78章 解离 司北无比笃定的直起腰, 点?下头,颓废已久的一张脸扬起笑。 要是他有尾巴的话此刻已经螺旋转动飞上?天了,临近深夜, 他急不可耐的想要见到白念安, 于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到了白念安家门?口。 为?了保持最基本的礼貌,知道密码也录了指纹的司北还是选择按响门?铃。 他紧张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白念安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是开心 ?还是不解? 听到司北即将坦露的炽热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到时候哭得一定会是自?己?吧,毕竟白念安很少掉眼泪。 一个偷偷爱着他的人一定也只会偷偷哭, 想到这司北忽然明?白白念安为?什么会那?么迅速的把他推下车。 他已决心无论今晚白念安说多伤人的话,做出?多决绝的事他都绝不离开。 砰砰砰。 门?被礼貌的敲响。 司北垂下头看着地面,身后?馥郁芬芳的花束不凑巧的掉了片叶子,很不敬业。 但是白念安爱他,所以也不会计较这样?一束不完美的花。 砰砰砰。 司北看了眼时间, 这个时间白念安应该是还没睡的, 还是说不在家出?差了? 他手捧鲜花, 攧手攧脚的推开了门?,玄关处白念安的拖鞋不在, 看来是在家里?的。 “老婆?” 司北叫习惯了, 他扇了下自?己?的嘴巴。 “安安?”司北在客厅没有找到人, 电视机播放的音量很大,里?面播放着董秦阳出?面澄清订婚事宜的播报。 桌面上?摆放着一盘满当当的红苹果, 一旁的酒瓶零零散散滚落在地上?。 司北心里?跳了下,主次卧都没有找到人,顺着细碎的水波声他走到了浴室门?口:“白念安,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只有流淌着的水顺着里?面一点?点?渗了出?来,司北一慌神?,他一脚踹开门?。 圆形浴缸里?泡着人, 地上?散落的白色药片被水稀释,那?具单薄的身体渐渐下沉,只留着半张脸没有淹下去。 “白念安!”司北冲了进去,他一把将白念安捞了起来,侧耳靠近那?人的胸膛。 泪水灼热,顺着脸颊滴落在白念安发冷的脖颈,这呼吸和心跳声都太微弱。 “白念安,你清醒一点?,我、我现在叫、叫救护车。” 司北横抱起白念安,他的胸口又一次的被穿过。 太轻了…… 脸颊没有丝毫血色,褪去了西装革履下的身体瘦可见骨,右侧大腿上?遍布着淤青大小不一,有些轻有些重,印象里?的白念安绝不是一个靠自?虐以来获得安全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北只能冷静下来,联系了市内顶尖的医护急救队,用不着五分钟直升机就会落在停机坪。 等?待的这五分钟里?,他为?了确保白念安不继续失温,用厚重的被褥裹在那?具轻飘飘的身体上?。 司北近些年除了工作就是在世界各地进行极限运动,苏承西为?确保他一条命不搭进去都会派紧急医疗团队跟着,一来二去司北也学会了些皮毛。 他掰开白念安口齿发现了已经融化了的药片粉末,确认了白念安吞了药,司北的泪水又忍不住滚落下。 他问:“你怎么能想死呢。” 司北颤着手,心一狠用小刀划开白念安的手,短暂的放血可以减轻药物循环。 他捧着那?只手,用脸贴上?去:“白念安……” “白念安我们还没说清楚呢。” “醒醒。” “醒醒!” …… 抢救室外司北坐在走廊椅子上?,过于紧绷着的身体以细微的幅度抖着,他双手交叉着头垂在其上?,一言不发。 “是白念安的家属吗?” 冷不丁的询问吓得司北一抖,他仰起头:“我——” “我是他家属。” 第105章 护士把收费单递交给司北:“病人马上?出?来了,一会还要去做个全身检查,麻烦把费用先一清。” “快出?来了?”司北眼睛一亮,他想多打探一些白念安的情况。 刚想开口,急救室的门?“咔”的响动,司北立马迎了上?去,他站在门?口凑得近,非得医生推他一把才?知道让道。 一位看着年龄颇大的主治医生卸下了口罩,她笑笑道:“是白先生的家属吧?什么关系啊?” 司北不假思索:“丈夫,他是我丈夫。” 那?个医生嘴巴忽然“o”了下,神?色迅速恢复平静:“初步推断病人是服药过量导致昏迷,不过来之前做了紧急措施,洗过胃之后?暂时没有大问题了。” “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吧。”医生没走两步突然转过头,把一个玩偶挂件塞进了司北手里:“在病人手里发现的,准备洗胃的时候他一直攥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个白猫挂件是司北落在家里?没来得及拿走的,怎么会到了白念安手里?…… 难道是因为想起—— 见司北呆愣的那?个样?子,医生又多嘴的提醒:“不管是什么原因吞的药,当下最需要的是要安抚住他的情绪,多和他聊聊天吧。” 白念安的病房位于顶层,环境好也僻静,适合养病。 还能再见到活着的白念安,司北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他半拉开门?—— 那?道清瘦的背影站在窗户边上?,他拉开窗,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白念安!!” 司北猛冲过去,一把搂上?白念安的腰高举起,直接把人砸到了病床上?。 白念安被这冲击磋磨的浑身疼痛,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司北!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司北不管不顾的埋入他的怀里?,一抽一抽的开始哭嚎:“你不许死,你不许再想着自?杀,你就这么死了以后?我怎么办!” “我还有好多话没给你说呢,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呢。” 这段压抑忐忑的时间居然只过了两个多小时,司北却?觉得过去了两年,他瘪着下巴,泪水颗颗砸向白念安的脖颈间:“我错了,我错了白念安,我不应该那?么凶你的,我、我——” 司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又朝着那?单薄的胸膛拱去,脸上?的钉子轻轻刮过白皙的肌理留下道道痕迹,白念安几乎要被搂抱到窒息了。 他嗤笑一声,朝着司北背上?捶去:“你咒谁呢?” “谁想自?杀了?” “啥?” 司北忽然从他的怀里?仰起头:“你没想死?” “我为?什么要死?”白念安嗤笑了声,他不想维持着这种被人压的糟糕姿势,一会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他尝试着顺顺小狗毛:“快点?从我身上?起来,一进来就把我抱摔在床上?算什么事儿?” 司北抱的更紧了:“不要,我不信你,你现在和我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好窒息…… 司北对自?己?一米九一百来斤是一点?数儿都没有。 他轻咳了声:“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自?杀?” “还能因为?什么?”司北睫毛上?挂着泪,鼻尖红成一片儿,极其认真的朝他说道:“当然是因为?你离不开我。” 白念安:…… “你为?情所困,为?爱自?杀。” 白念安:? 他冷嗤了声,指着自?己?:“你觉得我会为?了爱情自?杀?” 埋在怀里?的司北眨了两下眼,点?头。 “我自?杀?”白念安瘦了做表情变得更刻薄了,他扯了下嘴角指着自?己?:“我有钱有事业有相貌有理想,有三位数都数不清的不动产和两个地库都装不下的车,我是得过的多不如意才?会想不开自?杀?” 他用力把司北推开:“起开,我还没死都要被你压死了。” 咔——门?再被推开,为?白念安洗胃的杨医生推了下眼镜,张大了嘴。 他的病号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倒水,病号家属半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擦泪。 司北和没看见人似的,又从床上?挪到了沙发上?,紧贴着白念安,大鸟依人的靠在人肩头。 “白念安,你能不以后?别?偷摸爱我了,行吗?” 杨医生把门?拉了回去:“打扰了,我一会再来。” 白念安反射弧极快,给司北来了个肘击,直接推开:“真是有病,当着人面前说这种奇怪话,你害臊不。” “不害臊。” 司北还是紧紧贴着他,一会摸摸他的手,一会又贴近胸口听听,一会儿又吹下他的耳朵,弄得白念安想喝口热水都不清净。 他还没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只是想放松下泡个澡怎么就直接进医院了? 司北又是怎么回事? 身体的沉重告诉他这并不是梦,白念安小心翼翼的瞥过去,是又记忆错乱忘记什么了吗? 他试探着问:“你不生气了?” 那?双眼亮闪闪的望向他,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掐在白念安的腰上?了。 “我爱你。” 他被托举在上?,司北自?下而上?的一点?一点?又埋入他的胸膛。 “我爱你……” 天微微亮,房间里?还很模糊,他们坐在沙发上?。 听薄雨轻轻拍打在每片树叶上?的声音。 朝阳初生,雨声渐停。 白念安只能看见司北的脸。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 “两位,打扰一下。”冷不丁的,白念安的话被打断。 杨医生轻蹙着眉头,缓慢抬起眼看着白念安道:“全身检查结果出?来了,有件事需要和直系家属沟通一下。” 第79章 不想忘记 他的心突然跳了下, 下意识的想攥紧司北的手,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用担心我的状态,直接和我沟通也是一样的。” 司北感受到那份不安, 他轻拍拍白念安的手:“你身体还没恢复呢, 我先去和医生沟通一下吧,应该也没什么。” 他的手被紧攥着,白念安执着的站起身:“不用, 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杨医生迟疑了会后?,郑重的对白念安说:“你才?洗过胃需要休养,还是让他来吧。” 白念安一愣,他的手被反攥着,十指紧扣。 司北露出了个笑:“我们一起去吧。” 片刻着陆在地,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他懵懵的点?了下头:“好。” 司北给他披上外套, 又把那杯热水塞回白念安手里?,问:“一会聊完, 我回家给你熬粥, 养一养胃。” “等你出院了, 给你做好多好吃的补一补!” 司北走在前絮絮叨叨的,白念安用有些好奇的眼光看着那只挽着他的手, 原来生病的时候被人照顾这样的感受…… 他不由得的紧了紧司北的手,小步的跟了上去。 “好。”白念安小声的回应。 去往会诊室的路上白念安心里?和打?鼓一样,直到落座在医生面?前这份紧张也没有缓解。 忽然,一只手轻拍上他的脑袋, 摸了摸:“别害怕,我在这。” 取代杨医生问诊的是个面?善的男人,很?年轻, 大概三十多岁,摆在桌上三角名牌上详细的介绍了医生的信息。 “脑科主任医师汪涛” 白念安看见“脑科”两个字,脑海中立即闪回了帧画面?。 也是差不多的诊疗室,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去脑专科医院里?检查一下,还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忘了。 他又忘了重要的事情。 还是说那只是个梦境? 耳鸣又开?始了,白念安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身体的主导权,他站在高?处,又像是被闷在水里?,在凛冽的雪天独自踱步。 看着孱弱的自己佝偻着背,一点?一点?被医生引导着说出自己的症状,表情平静的像是在阐述着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我经常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 “和梦境一样,转眼就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有时候需要……需要听很?多次别人的话?才?能记住。” “头很?痛,耳鸣起来眼球也很?痛,刚开?始吃一些止痛药可?以控制住,后?来吃多少都不管用了。” “但是我只是想平静,我只是想静下来而已。” “我需要平静。” 白念安此刻仿佛活在了梦中,一切环境包括身体都令他感到陌生。 看不清司北的表情,也听不懂医生嘴里?说着的话?了,反应过来后?,那双颤着的眼仁转过去,看着司北。 “要不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司北的表情忽然变得震骇,面?部肌肉轻微的抽搐,慌乱失措的握住白念安的手,他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106章 看着医生和司北的表情,以及桌面?上记录的满满当当的会诊纪要,白念安这才?反应过来。 他露出了个牵强的笑:“我是又忘记了,对吧。” 司北紧牵着他的那只手都在抖,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白念安的这一面?。 他开?始自责,如果早一点?发现,观察的再仔细一点?,及时发现了白念安的病情就好了。 “你现在还好吗?” 司北忧心忡忡:“如果很?难受的话?,我们改天再来也可?以。” 白念安摇摇头露出歉疚的神情,和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不好意思医生,可?能要麻烦你再重新?讲一遍。” “没事的,忘记了咱们再说一遍就行。” 汪涛从事这行业十余年,职业素养极高?,他拿起病案开?始简要概括:“你这个情况简单概括就是由于长期精神压抑导致的解离型失忆症。” “解离……”白念安无奈的嗤笑了声,真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病理专用词会用在他身上。 “解离型失忆一般都是出现在重焦重抑患者身上体现出来的,压抑到麻木只能通过失忆来规避痛苦。” 汪涛拿出白念安的脑部ct递了过去:“这次能发现是因为?你的情况已经严重到影响了你的大脑,海马体体积缩小,前额叶皮质功能也开?始下降,进一步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杏仁核发生结构性的改变。” 白念安和有些不满似的,小声反驳:“可?是我明明还是很有精力的,就没有误判的情况吗?” 汪涛老能遇见这种得了病不承认病的患者,早就习以为?常:“你这样想很?正常,因为?你的病史少说也要有十余年了。” 汪涛将打?印出的病历单摆放在他的面前:“我看过你之前在其他医院的备案,七岁时遭遇重大打击确诊ptsd。” 白念安垂下眼,拧着眉头:“是,七岁那年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 紧紧拧着大腿的那只手在发抖,那张脸此刻的情绪呼之欲出。 挣扎。 痛苦。 压抑。 懊悔。 白念安直到此刻情绪都无法真正的疏解开?来。 男人缓下语气,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们每个人能承受痛苦的阈值是有限的,忘记是你在极端压力之下正常的求生行为?。” “而且……那时候你才?七岁。” 汪涛的桌上摆放着一家人的合影,里?面?的小男孩儿也大概就七八岁大。 他叹了口气,再次放缓语气:“七岁,从七岁开?始患有心理疾病,不加以控制从ptsd转型为?重焦重抑——” “或许你很?早就开?始适应这样痛苦压抑的心理状态了,才?以为?是正常的。” 心如槁木,原来所?谓的平静只是痛苦到麻木了而已。 意识到这点?的白念安忽然呼吸一滞停,他的心空了好几拍。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汪涛为?了缓解着低气压,他立马给出治疗方针:“也不用太担心,可?以先进行mect物理干预搭配tms,相信很?快可?以缓解解离失忆的症状。” 司北不懂这些专业的术语,可?白念安清楚。 他问:“电疗很?大概率会造成记忆不可?逆,是吗?我还是会失忆,对不对?” 汪涛沉默了阵后?,道?:“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绝对的保证,很?多患者在经过治疗后?没有失去太多记忆,有些经过几次疗程就会忘记以前的所?有事情……” 男人推了下眼镜:“这个完全是没办法评估的,不过看你的脑部ct以及目前的情况,做电疗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白念安似乎很?抗拒失去记忆这样的事情,他执着的又追问:“我就不能自愈吗?” 汪涛轻叹了口气:“白先生,你真的能保证自己每次解离发作都能安全吗?就像是这次——” “听你爱人讲述,他再晚到一分钟,你可?能就溺死在水里?了。” “我拒绝。”白念安罕见的控制不住脾气,他笃定的又一次开?口:“我拒绝这个提议,我不治了。” 汪涛和司北大眼瞪小眼,司北有些无措:“怎么了?是害怕疼吗?” 白念安缄口不言,他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冲动的不像话?。 “不好意思汪医生,我和他沟通一下。” 司北跟在他身后?到了空旷的消防通道?,看着白念安贴近那扇窗,他心里?猛地抽了下,单手将那人揽了过来搂入怀中。 “没事的,如果你不愿意做的话?就不做,我们可?以去国外看更好的医生。” 白念安哽咽许久,声音都在颤抖:“那个医生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了。” “是怕疼吗?”司北低声询问,伸手轻剐蹭过白念安眼下的泪珠,笑了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你哭。” “还怪好看的。” 恰好的玩笑话?并没有缓解气氛,白念安垂着头,泪水成串的朝下坠落,他甚至不敢看司北的眼睛。 他说:“我不想忘记你。” “什么?” 司北忽然懵住了。 “我不想再忘记你了。” 司北知道?白念安不会说废话?,这一个“再”字重锤在他的胸口,他定在了原地,铅灰色的眼仁颤着。 “你想起来了?” 白念安眼眶边泪水涌出,他如鲠在喉,只点?点?头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昨晚当白念安拿起那个玩偶轻捏了那么一下,稚嫩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声音将他的回忆全部勾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在过去他们有着那么厚重的联系。 他丢下司北,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 白念安习以为?常的把所?有情绪吞入腹中,可?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对不起。” “对不起……” 白念安完全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他和小孩一样嚎啕的哭了出来,倚在了司北的胸口处:“对不起,我总是把你丢、丢下,我说的事情,一件、一件都没有做到。” “对不起。” “但是我、我不想要再忘记你。” 司北曾无数次渴望过这样的瞬间?发生。 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儿,如果他的痛苦需要白念安加倍的代偿。 被忘记又如何? 司北把白念安搂入怀中,轻轻拍上后?背:“没事的,忘记也没关系,没关系的白念安。” “你忘记一次,我就可?以重复一次,忘记一百次,我也会告诉你一百次。”司北深呼吸一口气,触及到的背脊骨如山丘,划伤了他。 “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你当时也只是在保护自己,不是吗?” 白念安哭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只摇头,重新?拼凑着语言:“我,我不想再、再忘记了。” “没事的,就当我们再重新?再遇见一遍。” 司北努力扬起的笑容成为?了击溃了白念安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些伤口白念安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再次被动的忘记一切吗? 情绪一旦被拉了个口,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第80章 雨止(完结章) 随即白念安逃了出去, 司北想起身追出去却被站在门口的汪医生拦住:“没事的,外面都有医护人员看着,还是尊重病患意愿的好。” 不知道走了多久,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白念安又不记得了。 他确实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路过问诊台时还听见?了议论声。 “打?了吗?家属还没有来吗?” “没有啊,昨晚就打?了, 白先生家属都说忙,要不然怎么会让不是直系家属的人签单子?。” “唉……看着好可怜啊。” 白念安背靠着冰凉的墙面许久,叹了声气,还是避开了那个?问诊台,朝着另外一个?科室长廊走去。 本就是寻个?安宁, 可他似乎来错了地方, 面前看着像是父女两似乎在拌嘴。 “你是谁?” “我是爸爸啊, 小?芊。” 那个?名字叫做小?芊的女孩身着病号服,看着像是住院住的很久了, 衣服上都起了些毛球, 头部被白色纱布包裹着, 身形消瘦。 小?芊歪了下脑袋:“可是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男人耐心的解释,从口袋里拿出了张照片:“不像的, 你像妈妈,和?妈妈长得一样漂亮。” 白念安扯了下嘴角,这真的不是人贩子?吗?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他打?算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那男人朝着白念安方向?瞥了好多眼。 “怎么是你?” 白念安狐疑的蹙起眉头,转眼仔细打?量了番男人,他这才想起这人是之前碰他车讹人, 还冒雨想高空高危作?业的那位。 第107章 那……白念安看向那个偷偷藏在男人身后的女孩:“这是你女儿?” 那个叫芊芊的女孩儿很认生,立马钻进病房躲了起来。 郑业强叹了口气,歉疚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她以前不这样的。” 他坐在相离白念安一个空位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个被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不明物,在白念安面前晃了晃:“吃点吗?” 见白念安不搭茬,他自顾自的啃起了自己的窝窝头。 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门,他问:“你女儿现在病情怎么样?稳定了吗?” “才做完手术,需要观察很长一段时间才行。”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不知道已经分崩离析多少次才获得了这样的语气。 他又怕白念安误会似的,摆了摆手:“你可别多想,我只是憋闷的很想找个人说话,身边已经没人愿意和我联系了。” “我没有……”白念安蹙起眉。 男人扬起笑,他挺着胸膛:“不过我也没有继续讹人了,你说得对,如果我女儿知道了她的手术费是那么来的,心里也会不好受。” 白念安垂下眼,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他忽然问:“她刚刚怎么不认识你?” 郑业强一脸呆愣,随即他别开头望向别的地方,又咬了口窝窝头,口齿不清的说道:“手术后遗症,她会反反复复的忘记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白念安瞬间僵住,他偏移过脑袋,死死盯着男人的那张脸。 执着的寻求个答案:“被忘记……痛苦吗?” “嗯?”郑业强有些懵,他收拾好吃空了的塑料袋放进包里:“这有什么好痛苦的。” “她只要活着,忘记我几千几万次都可以,只要我活一天,我就能告诉她一次,我爱她。” 白念安深吸的那一口气都在发抖:“可是我答应过一个人,我答应过不会再忘记他了。” 他摇头:“我不想再食言了。” 要他又一次冒着风险把司北留在过去,白念安做不到。 郑业强看了眼白念安半露出的病号服,他咧开嘴笑笑:“你生病了吧?” “嗯。” 他站起身,朝着病房门里望了眼,确定郑芊芊睡下后,郑业强忽然挠挠头袒露了实话。 “其实我那天大暴雨非要上去高空作业,其实是想走意外赔偿,这样我女儿的手术费就齐了。” 白念安的眼颤了颤,他面无表情:“我知道。” “你知道啊。”郑业强更害臊了,他讪笑道:“不过也谢谢你拦下我了,不然我女儿失忆了连个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爱她的人都没有。” 白念安愣了一愣,他语塞住。 郑业强那风吹日晒过的糙脸硬是露出了几分不自然:“所以……不要死,死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别人表达爱的资格也会夺走。” 男人可能是第一次说这么文绉绉的话,他转头就走,白念安却把他叫住。 “等一下。” 白念安紧紧揪着自己的外套,那上面还沾有司北的气息。 他拧着眉头,极其不自然磕磕绊绊的开口:“之前对你说了、说了不太好的话,对不起。” 郑业强爽朗的咧开嘴笑了出来:“没事啊,你不是也给了我一份薪水是市场三倍的工作吗?其实我知道的。” 不是让人悄悄瞒住了吗? 白念安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他一言不发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的极快,还顺了拐。 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那个大嘴巴从公司里揪出来。 走廊尽头,司北正在等着白念安。 忽然,他的腰身被紧紧圈住,瘦成一条小咸鱼的白念安贴着他,声音弱弱小小的:“你要是敢趁着我忘掉你去和别人好,我就打死你。” 司北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松弛了下来,他轻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敲了下白念安的头:“你要是敢忘了我之后去和别的男女人餐厅约会,我就把你的深情告白传到网上去。” 他刮了下白念安的鼻梁骨:“让你丢人丢大发。” “你又威胁我?” 司北嗤笑出声,他得意洋洋:“我要是没点这手段,怎么能让你和我结婚?” 白念安也不气恼,他扬起笑:“那就算你手段高明咯。”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司北有些好奇,白念安只是一个人静了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那人仰起头,澄亮的一双眼里蓄着泪水,冷冷哼了声儿。 “等我手术结束后再告诉你。” 司北没有再接着追问了,他神情一晃而过的黯然。 在白念安独处的一个小时里,他在医生口中了解了mect电疗法,在过往几百上千的案例里,绝大多数病患都会忘记过去。 这个失忆或许是短暂的,或许会持续数几十年。 这个答案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但还好,他们还有一辈子可耗。 司北弯起唇,紧紧将白念安搂入怀中:“好,都听你的。” - “ares最大股东白念安于今日暂时卸任,具体原因不明。” “歌坛才子司北于今日发布休养公告,演唱会无限期拖后。” 一早上,连续报道出的两则爆炸性消息都没有惊扰此刻的平静。 司北坐在手术室外,高悬着的电视机并没有吸引他的注意,距离白念安进入手术室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解离症状出现几乎毫无规律,为保护白念安人身安全只能尽快安排手术。 他的听力在此刻格外敏锐,可以听见隔着层墙的雨声以及手术台上鸣叫着的仪器声。 每落下一声,他的心脏便猛地抽动一下。 红灯转绿。 突然,司北什么都听不见了,负责白念安手术的专家出来对着他说了些什么,让他原地等待。 医生带着他去特定观察病房,那长廊太长。 走了多久,他不知道, 久远的像是将时间折回,他也能看见雨中躲避在流苏花树下的白念安,单挎着个书包,眉头一拧,把书包塞进司北怀里,怪罪他来找的太迟了。 下雨,街上没有多少人,他们被蒙在树荫里。 那双眼倒映着清透的绿影,自下而上的仰望着他,校服领口处的一角还被雨水浸透。 砰砰。 医生敲响了门。 洁白的房间被大片绿荫侵占着,雨水淅淅沥沥打着窗户,树影沉不住重,一晃,床上那人视线也跟着一动。 像个初生者,他打量起这个世界。 眼中消散了一直以来包裹着自己的锐气,浅色的病号服透着薄薄的层光,纯白无瑕。 直到司北捧着束白铃兰坐在床前,白念安的视线才一点一点挪回。 其实在进来之前司北就已经在医生口中得知了答案,白念安的手术干预很成功,也就是说—— “我爱你。” 白念安开口,双目澄亮,定定的看着他。 砰砰。 是心跳的声音。 那双灌满了绿影的眼实在美丽,司北被大骂一通也盯着没了神儿。 突然的凑近,他们各自想着上次的吻在哪里。 十七岁的白念安把手指比在了他的唇上,眉眼间生气盎然,轻轻的小哼一声。 “哪有你这样突然亲人的,一点缓冲都没有。” 砰砰。 司北圈住白念安的手腕骨,将那只纤细的手套在自己的脖颈上。 凑近显得冒犯,垂眼又尽显虔诚。 他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吻你了。” 接下来是每日的天气晨报。 在开始之前,身着夏装的主持人赋加了些前缀。 “这场自三月底持续到七月初,长达三个月打破纪录了的倒春寒于今日结束。” 这场雨,停了。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