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围之外》 第1章 《范围之外》作者:二蛋【cp完结】 简介: 他来参加我的婚礼 - 十八岁时周珩和辛望上床,睡过之后拉他去提车,说要给他包最大的红包。 辛望当时也是脑子一抽,没要车,要一套对戒,那戒指又不贵,亏大发了。 周珩听了他的要求笑了,用很戏谑的眼神看他,辛望便知道他是看透自己的心思。周珩太聪明,功课满分,人情加分,辛望一闭眼也是觉得自己出了步昏招,像欲擒故纵。 不过周珩还是买了,柜台上牵着辛望的手给他戴戒指。 “你想要的我都给,”他笑盈盈把第二只戒指也套在辛望手上,“范围之内。” 古早狗血渣贱,谨慎观看,不负责。 标签:渣攻贱受、古早狗血、虐恋、he、大纲文 第1章 辛望作为私生子回归家庭的时候一开始不得待见,也没人给他介绍世家复杂,在学校抽号小组作业时跟周珩一组了,回家才知道周珩是世家大公子如何如何娇贵。他那时候只觉得周家父母都挺大方,会送他昂贵的礼物,周珩本人脾气差一点,但作为朋友也还好。 直到有一回两人起矛盾,辛望一气之下说断交,回去被家里狠打一顿,才知道他是周珩的一个伴读伙伴,贴着周珩家里才会对自己上心。周家父母并非关心自己,而是认了他陪读的身份,洒洒水金钱关心。 辛望和周珩吵架也是因为周珩说了没把他当朋友,周珩只是不讨厌他,觉得他顺眼,要找个人盯着自己的话他想自己选。 这般以后辛望就老实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太早熟,闹矛盾是早来的叛逆期,眼下过去了就再不会出现了。他做好大爷的陪读,自己在本家是日子就好过,身边没大人,前程是要靠自己的。 这点叛逆后来又冒出来一点,大概有十分钟,因为真正的青春期来临,陪读就不止陪读了。 周珩问来是不来呢,你不来我也不说什么,但小望来,我给你包大红包。 周珩的脾气阴晴不定,脸则是确定的美,对身边人总归是有些特殊的,辛望会有一点情愫也不意外。辛望那时候还不够成熟,这点情愫被看出来的话还会羞恼。所以叛逆的十分钟里,扇了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知道是伺候老板呢,不准清高,底线退了再退。 难免意乱情迷,周珩也会喊他宝贝儿,睡过之后拉他去提车,说要给他包最大的红包。 辛望当时也是脑子一抽,没要车,要一套对戒,那戒指又不贵,亏大发了。 周珩听了他的要求笑了,用很戏谑的眼神看他,辛望便知道他是看透自己的心思。周珩太聪明,功课满分,人情加分,辛望一闭眼也是觉得自己出了步昏招,像欲擒故纵。 不过周珩还是买了,柜台上牵着辛望的手给他戴戒指。 “你想要的我都给,”他笑盈盈把第二只戒指也套在辛望手上,“范围之内。” 周珩不会跟辛望戴对戒。 好在那晚后周珩父母又给辛望包了红包,不算亏大。辛望接车钥匙说谢谢阿姨,一边儿周珩躺在他腿上吃冰棍,摸着他的手说:“这下你有三个戒指了,今晚戴哪个呢?” 辛望心里叹气,只能回家把那对戒指供起来,只戴车钥匙这个最值钱的戒指。 他们一起念高中,一起出国留学,辛望拿着和周珩一样的资源待遇,说不出一点不是。他的身份一变再变,床上的时候他是宝贝儿,有时候也是正牌男友,不过周珩有新的目标时他得退一步,只是好bro。他最后底线就是不当小三,好在周珩还有点人性,换乘速度快但不至于脚踏两条船。 周珩在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辛望也不闲着,追辛望的人不可能少,他也要谈。 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辛望有一点紧张,他告诉周珩有人追自己,周珩问他喜不喜欢。 “还可以,”辛望说,“他约我开房我会愿意去的。” 周珩笑起来,他正在切水果,切好了喂给辛望一块儿,说:“那就去,庆祝你谈恋爱,我要给你买什么好?” 辛望一边嚼嚼嚼一边思考,这回说想要开个店。 店面开业的时候要剪彩一下,周珩领着才交的新男友来。 正常情况,辛望不会在周珩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和他接吻,但这回是给他开了个店,他的底线就继续降低了,抛下了自己也新交的男朋友和周珩在厕所玩三分钟偷情小游戏。 也只是亲了一会儿,没别的,辛望在镜子前整理衣领,周珩就靠着他说悄悄话。 “小望,我需要时你得回来哦。” 辛望没有很快接话,等到周珩往他手里又塞了个新的车钥匙才点头。 作者有话说: 记得写惹祸精的时候评论里好多说渣攻贱受,我心想,这也算渣攻贱受吗?于是写了这篇。 想着写都写了,这么歹毒的东西不发多浪费,于是发了。 全文存稿了,日更到结束,不到2w字,over。 第2章 白月光肯定有,那是在高中的时候,有天晚自习出来周珩搭着辛望的肩说,旁边那个男生蛮可爱嘛。后来辛望就跟那个人做朋友,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透露出一点自己的心思,但白月光到底是看出来了他俩关系不算一般,没有夺人所爱。 后来他们去留学,留学期间不知怎的流行一种致死率很高的传染病,辛望比较倒霉,感染也就算了,还引起了视障的并发症。他什么都看不见,更别提给周珩父母汇报情况了。一般早熟的人少哭,但辛望实在是觉得自己要死在异国他乡了,于是躲在房间掉眼泪。 他后来每次回忆,都觉得周珩留下来照顾自己这件事很不可思议,因为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会死。难道因为他们是彼此的第一次,会有种奇怪的雏鸟的情节?但总之周珩和父母说是自己病了,辛望在照顾他。 周珩说:“大不了都死了,你不想和我死一起吗?” 在国外的时候辛望大部分时间都是正牌男友的身份,外人看来似乎就是他们分分合合,复合的时候周珩会戴戒指,那是在国外新买的。辛望反正是有一点雏鸟情节,第一次买的戒指不肯拿给周珩戴,只好买新的。 辛望什么也看不到,就紧紧抱着他,心想:你这种人渣,跟我死一起,也算我为民除害了。他摸着周珩手上的戒指,嘴上说:“我不想死……陪我,活着。” 最后虚惊一场,等回国的时候叔叔阿姨当是辛望在照顾周珩,如此不畏生死,又给包了大红包。辛望这回是真不好意思收,问周珩怎么还回去,周珩就笑话他配得感太低,将来怎么成大事。 回国以后要工作,又碰上白月光,辛望就无可奈何地摘戒指,他不好好牵线搭桥的话心里实在对大红包配得不了一点。 白月光就说,你瞧瞧,高中的时候你不让我跟他在一起,兜兜转转这不还是我,何必呢。辛望打哈哈说,哎呀,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吗,他那么有钱可以留学,你这么穷还是得靠高考啊。气得白月光在公司一礼拜没跟他讲话。 周珩知道这件事笑得前仰后合,问辛望:“生气没?” 辛望说:“哪敢哪敢。”心想,要是高中真让他俩在一起,周珩会不会就不出国了呢?周珩不出国他肯定也是在国内读,那样就不会被传染危险流感,他现在治好了身体也差很多……还莫名其妙留下一段满是吊桥效应的黑暗回忆。 辛望在和周珩还有白月光在小岛泡温泉的时候收到千金的好友申请,周珩靠着他问是谁,他说我要和xx订婚了。 白月光大叫:“什么?” 辛望和周珩的关系大家多少都知道,结婚除了利益交换基本没别的。但辛望觉得自己有这种名声,千金还愿意选自己,多少有点感激之情。当然也不排除就是因为周珩才选他,好吧,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他跟千金见了几次面,彼此印象还是不错的。千金说:“我不管你,你也不许管我,但我需要的时候你得在,明白吗?”辛望听见这句话觉得似曾相识,笑了半天,给千金也整得懵懵的。 订婚仪式都结束了,白月光还状况外,觉得很不可思议,问周珩:“他们真的结婚吗?” 周珩说:“对啊,我也要结婚。” 还是辛望又有点不忍心了,偷偷告诉白月光,周珩有可能会和某某集团的公子联姻,这是他父母给的消息。“多捞点,别吃亏了。”辛望这样有经验。 不过结婚当天,周珩身边的还是白月光,来往许多宾客围过去,辛望难得喝了不少酒。 还是卫生间,周珩牵他的手,把才在仪式上戴上的结婚戒指摘下来,笑嘻嘻说:“偷情三分钟吧,我跟他分手了。”说的是白月光。 辛望有点头晕,闭上眼睛让他吻,心里想刚刚敬酒的时候白月光问他幸不幸福。唉,他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过得挺糊涂。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千金有没有和她的小情郎偷情,他们应该不能在厕所吧哈哈…… 第2章 亲够了,辛望睁眼,周珩又牵着他的手把戒指套回了无名指。这戒指是他付款的,现在他戴,好像他结婚。 “小望宝贝,”周珩说,“你穿婚服真漂亮。” 辛望问:“我结婚你送什么。” 周珩听了把脸埋在他肩上笑:“我爸妈没少给礼金吧?讨债鬼,戒指都是我买的,你还要……”笑够了又说,“给,给,今天这么好看,都你说了算。” 想要什么东西呢?辛望其实很想知道周珩想要什么,就说先欠着吧。 第3章 周珩和辛望基本是前后脚结婚,辛望这边蜜月还没度完就来参加婚礼,他问白月光来不来,白月光大怒,说你们两个贱人都滚,谁也不要联系我。不过第二天公司上班还会见到,辛望就替他把喜糖拿了两份。 周珩结婚的是某集团少爷,大家多少都知道周珩和辛望关系特殊,虽然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基础,但到底下面子,所以对辛望很甩脸色。 少爷说真晦气,辛望早有预料,装傻吃凉菜,给一旁一起来的千金惹恼了,指着少爷大骂:“你说谁晦气?不给他面子算了,你敢不给我面子?”少爷吵不过她,脸都气绿了,弄得辛望又在偷笑。 辛望婚礼的时候周珩说他穿婚服漂亮,辛望眼里周珩穿婚服也靓,于是盯着看了一会儿。他看周珩手上的婚戒,很陌生,又看自己手上的婚戒,算熟悉了。周珩结婚的话他没什么可送的,他的人生大事处处有周珩和周珩家里的参与,但对周珩的生活,辛望觉得自己一点儿插不进去,毕竟他不可能舍得花那么多钱给周珩买婚戒做礼物。 他该难过吗?不知道,辛望在周珩的婚礼上没什么特别的感触,这似乎就是他人生里一件平常的事,朋友结婚,他象征性给了一点礼金而已。 倒是周珩看到他就摘戒指,问他蜜月去了哪里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又不清不楚地接吻。 辛望陪千金和她的小男友三人旅行了,说来他也陪着周珩和白月光去小岛度假,体验大差不差。辛望有时候感觉自己像个万金油npc,在天龙人的圈子里晃来晃去,见到资源就自动拾取,升级升了半天,永远见不到满级的影。 周珩倒没有出去度蜜月,他大摇大摆地敲门,和千金说:“我要借走他哦。”然后辛望就被周珩携带到不知名的景区,度过些荒诞的时光。辛望做的时候很爽,他总闭着眼,好像回想一段留学时的记忆,爽过后回到现实。 他现在很容易生病,洗个冷水澡就发低烧,躺在床上嘟嘟囔囔。 周珩趴在他边上,摸着他的无名指,他们出来的时候总要摘戒指,这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辛望还以为他这种人渣根本不在乎呢。 “要快点好起来。”周珩轻轻吻他的指节。 辛望咳嗽两声:“好起来干嘛,又做,不腻啊你。” 周珩笑起来,摸他的额头:“不好起来,你难受啊。” 辛望靠在周珩肩膀,有些犯困了,又闭上眼。他莫名其妙问:“你跟他睡过吗?”指的是结婚的对象。 这真的是很怪的问题了,周珩和很多人睡过,辛望也是,辛望就不会问周珩在和他接吻前一天有没有跟白月光睡。结婚对象好像有一点特殊,辛望心里这么觉得,如果都是商业联姻那就和从前一样,这已经是他贱的顶格了,有夫妻之实还来睡,他就觉得自己真在破坏别人的婚姻了。 “没有啊,我们都没在见面。”周珩问他,似乎是天底下最温柔体贴的情人在哄他,“小望,我和他睡的话,你是不是不开心?” 辛望经常摇头,经常说“不会啊”“哪敢啊我的老板”“给我发红包就行”,这回点头,说:“你要是跟他睡了,就别联系我。”他只需要思考两秒就能补充理由,“他脾气那么坏,回头再把我宰了,我老婆也没法老给我撑腰。” 周珩亲亲他:“我不能不联系你,没你怎么活呢?” 辛望感到退下去的温度又烧了回来,弄得他神志不清,脑袋痛得厉害,突然又掉了眼泪。他于是很快把自己用被子裹起来,可又控制不住地抖,说讨厌周珩。 “为什么……留学的时候你就没被传染上啊,”他抱怨,“真讨厌,只有我生病,现在还要发烧……” 周珩钻到被子里吻他,没有说话。 辛望回家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千金老婆笑话他:“哎呀,送回来了,这都给你榨干了,该去中医调理啦。”他叹口气,说哎呀,你给我点个生蚝补补好了,我明天就去中医院啦。 辛望觉得婚后每次与周珩见面都十分上火,他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自动判断是上火了,上火了就用中医放血疗法。放了一段时间得拿手串遮上了,他又开始害怕,求助西医吃上了药。吃上药情绪是稳定了,但对周珩也硬不起来,不见面会想,只好中医西医轮班治。 我去,哪天死了怎么办? 辛望觉得可能他在国外那一场病里就该死掉,现在就不会还要上班了。 人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辛望实在爆发不起来,没一点力气,看来是注定走向后者了。他现在晚上睡觉身上发冷,总要贴着周珩,睡醒了就看到周珩摘了他的手串。 周珩脸色不太好,但辛望觉得任何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这样,于是默默转移了话题。 辛望说:“醒这么早呢,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试着把手抽回来,抽不动,周珩牢牢抓着他的手腕,声音却不是那么强硬,还是很体贴温柔地问:“什么事呢小望?” 辛望说:“喜事,我老婆怀孕了。” 第4章 “老婆怀孕了。”周珩学他的口气复述了一遍,学得很像,然后又很疑惑,“和你有什么关系?” 辛望说:“当然有,我是她老公啊,家里人得多照顾下吧。” 周珩沉默了一会儿,辛望想把手抽回来说我们睡觉吧,好晚了,该休息。 周珩问:“宝贝,你怎么照顾她?” 宝贝?谁是你的宝贝,我吗?辛望突然有了极大的情绪波动,很奇怪,周珩明明经常叫他宝贝。他没有叫别人宝贝,只对辛望这么说,似乎是个独有的称呼。上床的时候叫,有外人的时候叫,在父母面前还这么叫,宝贝,宝贝……你就这样对你的宝贝吗?你的宝贝太廉价、太贱了。 还是说这个“宝贝”也是你的“范围之内”? 怎么照顾她?我怎么照顾你的就怎么照顾她啊!像中学帮你抄课堂笔记,大学陪你写小组作业,公司给你打下手……给你切柠檬做气泡水,在你的蚊子包上掐十字,做你随叫随到的床伴,结婚以及看你结婚啊。 “宝贝……”周珩又说,“你不要爱上她。” 辛望想,不爱她爱你吗?难道我爱你吗?我爱你吗? 如果爱你,我是不是不应该在十八岁和你上床呢?如果我告白,然后你拒绝掉,从此形同陌路,最多两年我就会忘干净了。 但辛望没有,十六岁时周珩问他要不要试试接吻,十八岁时周珩问他要不要上床,他都回答了好。因为十八岁生日那天,周珩喊他宝贝,他们的第一次上床在他的生日,于是此后每年生日都会想起,周珩也从来没有离开他身边,导致青春期的伤口一直摩擦,无法好转。 需要时间倒退,一切从头开始,恐怕要退到十二岁。在新转学来的时候他没有坐在周珩旁边,跑操摔倒时周珩没有带他去医务室,老师分配学习小组时他得提出不想和周珩一起。 需要反悔这么多事啊,每一次辛望都会收到奖励,周珩包的红包,周珩父母包的红包,自己主家的红包……那些红包他都收下了,现在让他退他也退不出来,又凭什么管周珩要范围之外? 辛望发现不是周珩握住他的手太紧,是他动不了,一句话说不出,一个指节弯不了,像被变成了有思想的木雕。 “别哭……”周珩小声说,“怎么做你能开心一点,不要哭。” 辛望不知道自己哭了,他是没了知觉,只能定定看着周珩。 周珩发现他的异常,轻轻抱住他,体温很温暖,不停叫他名字。 又过了十分钟,辛望终于恢复自由,推开他,干呕起来。周珩抚着他的肩,等吐停了,开始清理地上的呕吐物。辛望电话叫了保洁过来,他们换了房间,洗过澡,他又开始发低烧。 “我真是这辈子都让你毁了,周珩,都怪你。”辛望有气无力地说。他现在情绪又稳住了。 “当然怪我,”周珩说,“别流血了,多疼呢。” 辛望说:“那你也别跟我上床了。” 周珩没马上回答,他就拿身边的抱枕砸他,说:“你个淫魔!” 辛望恨不起来周珩,他不是白月光,白月光穷得有骨气,他半点骨气没有,早在第一次和周珩绝交被家里打的时候就典当出了自己的未来。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份未来里也包含爱情,只觉得卖了很高的价钱,足够他被家族重视、留学镀金、前程远大……到现在,他都站这么高了,爱情还鬼似的缠着他不放,求他赎回自己。 第3章 周珩把枕头捡起来,说:“不上了,我们就休息聊天,好不好?” “不要见面了……”辛望说,“你也知道,我生病了,这些事你和别人做好不好?” 周珩垂着睫毛,那张很帅的脸贴在他掌心,蹙着眉,好像他才是不被爱的人。“宝贝……”他说,“不要不见面,我不和别人做。” 除了要求,辛望很少主动吻周珩,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保住些体面,今晚他吻了周珩。 “先不见面了,见了你我难受。”辛望摸桌上的婚戒,给自己戴上,“你给我的东西太多了,再想让我开心会很难的,你已经给不起了,穷光蛋。” “……”周珩摸他的手腕,说,“好吧,你不要再流血,很痛的。” 隔天早晨,周珩送辛望回家,到门口站了一会儿,无名指上还是空着的。 第5章 很多时候辛望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苦大仇深,他堪称乐观,千金比他大两岁,所以他有时候会开玩笑叫千金的小男友二姐夫。不过千金怀孕以后也没让二姐夫住进来,只是新加了一位营养师。 辛望比所有人都期待这个小孩,非常认真地跟学胎教课程,不知道真以为孩子是他的,千金本人未必有他那么上心。他甚至有些替代性的产前焦虑,孕反也比千金激烈,时不时就恶心。 但总体上,因为不和周珩私下见面,加上药物影响,辛望的状态好了很多。 辛望没办法不和周珩见面,他的位置太特殊,被安排在同一家公司,是被豢养进玻璃温室里的漂亮生物,人人都知道他不能换。哪怕会议上坐得距离远一点都会引起许多猜忌,他得一直出现在所有该出现的场合。 想完全不见面要下很大的决心与代价,要完全抛弃周家和辛家给他的一切,只是他让周家如此放在身边厚待。割肉放血,都不知道流出来的是谁的血了。 要去参加饭局,他想坐前座,司机都不敢开门,僵持了两秒等周珩替他开了前车门。 辛望闭上眼,不想从任何反光里看到那张脸,反而听清了周珩的呼吸声。他竟然连呼吸都分的出来,大概是周珩脑袋靠着前排座椅,离太近了。 “小望,小望……”周珩这么轻轻叫了几声,辛望没回应,他就停下了。 饭局结束,周珩刻意喝了很多酒,因此脸颊有一点红,眼神也不算清明了。辛望能看出他故意的成分,没有管。 “别讨厌我了好不好?”他说话总是调情似的轻佻,两手拉着辛望总受伤的那只手,垫在自己的下巴,像要索取某种怜爱,“别让我见不到。” 辛望总是抽不出手,于是说:“周珩,我们已经在见面了,我没办法完全避开你,你不是也知道吗?” 周珩说:“不是这种见面,小望,你都不对我笑。” 辛望弯起嘴角:“在笑了,你眼神不好吗?” 周珩摸摸他的嘴唇,说:“你在生我气,是气我结婚吗?”周珩又皱起一点眉毛,问他。“为什么是现在生气,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辛望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没有拒绝他的吻。 他领周珩回了家,灯光白昼似的亮,锁上门他一件一件地脱衣服,直到一丝不挂。他跪在周珩的脚边,仰着脸询问:“你要这种见面,对吗?” 辛望干脆连遮伤痕的手串也摘下,丢到一边,脸贴在他大腿侧。他没了衣服太冷,濒死动物似的寻温度。“可以啊,你不是也知道我没办法躲开你吗?”他拉开抽屉,里面有用剩下的东西,“但我吃药了,起不来,你能满意吗?” 周珩把外套套在他身上,搂住他。 “不是这种见面……”周珩长睫毛刷子似的扫过他的脖颈,痒痒地诉说,“我想你开心的,对不起,你说我该怎么做?我们可不可以和好,你说什么我都能做到的。” 辛望想幽默地笑两声,但脸上做不出表情,他想笑果然周珩的每句话他都能料到。周珩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十分喜欢辛望,但也就是喜欢了,没到考虑毁掉婚姻、对抗家族、放弃未来的程度。其实辛望也觉得不该有任何人值得这样做。 辛望能清楚懂得,“为什么是现在生气”这句话的意思——这些你在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不就该知道吗?是不会戴对戒的,被家长默许的,没办法有未来的关系,当时为什么不生气不拒绝呢?辛望只能气自己,他也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的,少年以为自己不会有很多真心,会是一个足够冷酷清楚的大人。 “别为难我了周珩,”辛望在拥抱周珩的时候,永远会觉得温暖,“好累啊,你换一个宝贝。”他没有对周珩说过“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有别人”“你结婚我会很难过”,他没有说过一次“我爱你”,这样不会姿态太难看吧。“真希望我是你。” 周珩说:“做我不好的,小望就是小望好。” 辛望又说:“小心眼,有钱有权的日子都不舍得给我享受……幻想都不让。” “不是,”情人最会说的嘴轻轻说,“如果要交换,你还可以和更好的换。如果我能做主,全都换给你……辛望,你是哪种爱我?怎么爱你才能让你开心呢?” 辛望真是听不了一点“爱”了,听了十分恶心。 千金终于下了逐客令,说孕妇要休息。 “周先生,你不要影响我养胎啊。”千金打哈欠,“我老公太着急了,替我孕反呢,现在家里见不得其他男人。”她的肚子已经隆起,五六个月,周珩看了一眼他们,倒没多言,走得很痛快。 辛望忍到周珩走才吐,脚步浮得鬼似的在家里飘,到镜子前看到自己还披着那个避不开的人的外套。千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靠过去,脸轻轻贴到隆起的小腹,那里有个小小的、安静的生命,在母体的血和水里浮着,对降临后的未来一无所知。 千金问干嘛,他说关心一下宝贝。 宝贝,你生下来会是个幸福的宝贝吗?你的妈妈会很爱你吗,你的爸爸会很爱你吗,你的身份又是什么呢?不知所措的时候可不可以依靠家里,下不了决定时有没有人为你掌舵……会有人永远希望你开心吗? 辛望才流下眼泪,打湿了千金的睡裙。 千金会成为什么样的妈妈,她的小男友又会成为什么样的爸爸? “姐姐……”他低声叫,“……妈妈。” 千金嘟囔:“发什么疯,搞角色扮演啊,你这么投入都有点恶心了。” 辛望能做主的话,他想做周珩的妈妈,在周珩第一次犯坏前就狠狠打他一顿,教育他要成为一个正直的好人。 第6章 周珩小时候脾气不好,家里格外注意他的情绪稳定,在学校都担心出问题,要给他指定个“同龄监护人”。周珩不愿意别人指定,他自己选,新来的转校生很喜欢跟他一起吃饭,那就他了。 辛望比别的同学都好看,讲话的声音也动听,周珩耳朵不是很好,辛望是他能接收到最舒服的频率。 周珩定期体检的频率很高,辛望不会每次都一起体检,但是都得跟着。他检查的医院位置比较偏,路途长,辛望每次都会睡着,靠在他肩上,又培养了些肢体接触的习惯。 辛望大多数时候是个乖小孩,来自己家的时候很看家长们的眼色,有一点可怜的样子。但有的时候看不懂周珩的眼色,周珩小时候不喜欢他在和别人相处上花太多精力,辛望说大家都是朋友啊,他就说不是,我们不是朋友,你是我父母花钱给我找的……他们第一次吵架就是这样,后来辛望回去被打了一顿,再没和他红过脸。 周珩当然很快后悔了,父母不准他情绪太激动,所以辛望对他的所有要求都是顺从。 周珩说对不起,辛望说没关系,其实是我太激动了。 辛望有一点赌气又被家里打服了的样子,和周珩的相处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爸爸问要不要换掉呢,周珩又不想换,他会自己修好自己的伙伴。 看电影时有接吻的情节,辛望有一点不好意思看,身子转过来往他这边靠,他于是问辛望要不要试试接吻。 再然后一点点更过分,家里没有任何意见,辛望也没有。 辛望像一个外貌美丽性格满分的小型监视器,被放在他身侧,实时传输他的情报给家里。被欺负不会生气,被冷落不会伤心,但辛望在床上叫得“周珩”好像总比平时要好听,这又是他通过什么演化来的生物本能呢? 周珩其实讨厌父母,但没法讨厌辛望,这或许是一种雏鸟情节,早知道其实不该和他上床。 出国只和辛望一起,谈不上自由不自由,周珩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如果没有辛望看着,他可能确实会去跳海。 但辛望生病了,他短暂失去视力,监控坏掉了。他短时失明,五感和常人一样,并不能觉察周珩在身边盯着他看,因为看不到,伪装不了一点稳重冷静,露出一些很脆弱很需要帮助的神情。 第4章 “周珩……” 原来不确定周珩在不在的时候,辛望也会叫他。 周珩说:“我在啊。” 辛望一惊,擦掉一点眼泪,问他怎么在这里。 周珩说你不是叫我呢吗,我不在你叫谁? 辛望明明叫他名字,又颠三倒四地叫他走,说小心被传染,要是死掉就完了。但周珩本来也不怕死,他莫名其妙没被传染上,如果一起死了其实也好,可辛望很想活。 在确定了周珩真的不会走,也真的不怕被传染以后,辛望问他:“能不能离我近一点……我看不到,有点害怕。” 周珩听了就抱住他,辛望一边说有风险一边紧紧抓着他,不管不顾地接吻拥抱,求周珩不要将他抛下似的求欢。 辛望发了高烧,眼泪都烧干了。 “周珩,周珩……” 周珩说:“我在啊宝贝。” 辛望滚烫的脸贴着他的手背,脸上是自己所不知晓的狂乱与迷恋,如果他清醒,一定不许自己露出这种表情。 “我是你的宝贝吗?”辛望哑着嗓子问他。 “是,小望宝贝……”周珩抚着他的脸颊说,“你会好的,宝贝。” 医生说可能会挺不过去,周珩比自己想象中要难过。 危险期的最后一天,楼下很吵,不断有音乐传上来。辛望问他是什么,周珩看了一眼,告诉他楼下在办邓丽君的歌会。 “现在在放的是什么歌……”辛望拜托他抱自己过去,“我听过,怎么想不起来了……” 周珩查了一下,告诉他是《我只在乎你》。 “哦……”辛望发了会儿呆,低低地说,“周珩……我要是死了,你把戒指烧给我好不好?” 周珩摇摇头,告诉他:“我有一只耳朵听不清,小望,你以后要多对左边这只耳朵讲话。” “啊……”辛望仍看不见,伸手去碰他的脸,摸索哪边是左。 周珩低头,把耳朵送到他嘴边,说:“叫床也要叫这边。” 辛望的脸完全红了,但他点头,说知道了。 外面的音乐还在放,邓丽君唱到“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辛望就趴在他左耳轻轻念:“还是有点可惜吧,失去生命的力量会不会太沉重了,老歌真敢唱……”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辛望喃喃道:“靡靡之音。” 周珩抱着他,他的体温渐渐降回了正常范围,不过烫又温暖。周珩很突然地提问:“小望知不知道,我妈是我爸的表姐?” “真的吗?” 周珩点头,辛望就说:“现在知道了。” 他又乖又笨的样子,看来很需要人陪伴。 第7章 周珩喜欢叫辛望“小望”,但辛望似乎更喜欢被叫“宝贝”,所以周珩叫辛望“小望宝贝”,世间最好两全法,大家最好都开心。 叫“小望”,周珩心里有时想的是小狗汪汪,于是会逗辛望,问他“小望是谁的宝贝啊”。辛望大部分时间不理他,说他幼稚无聊。他平时比较安静,不点击对话框他就不会主动对话,与所有人保持一个聪明的间隔,受到许多人喜欢。而周珩不在“所有人”范围内,他可以负距离接触,这种时候,辛望就会变傻一点,贴着左耳回答“是你的”。 一起上床,两个人都会开心。 大概很早,一次饭桌上,父母就聊到了结婚,提到了哪家最合适。辛望也在桌上,他和周珩的关系也被摆在桌上明明白白,周家不把他当外人,就这样毫无避讳地聊,给他们都推荐了结婚对象。 怎么没人觉得奇怪呢?大家都默认小情小爱不如前程了,何况周珩和辛望看来也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那晚大概折腾得比较久,辛望趴在他身上说好累,觉得不开心。 “怎么能开心呢,宝贝?”周珩问。 辛望说:“比你先结婚吧。” 周珩思考了一会儿,于是辛望在他心口监听,辛望是他的家用医护设备,总在听他的心脏有没有异响。 他的表姑改姓换名,变成了他的妈妈,费那么大劲,但其实不结婚也不影响这一切,一个仪式有那么重要吗?周珩觉得他们结婚错,相爱错,生下自己更是延续错,不能结婚就不要结,就这么简单。 辛望结婚的话,应该会穿白西服,毕业舞会的时候他穿过一件黑色的,很好看,他们跳过第一支舞后有许多人邀请他。辛望也是一个世俗意义上优秀的结婚对象,有耐心,顾家,如果有孩子的话应该是个好爸爸。 “你心跳好像快了,”辛望爬起来,摁他手腕上的表,“再量一下数据吧。” 周珩伸着手腕和他一起等那一分钟,心率正常,是辛望太谨慎。 婚礼当天他看着辛望给千金戴戒指,两个人在宾客围观下拥吻,完成了商业上美满的结合,也似乎是一对璧人。辛望穿白色的婚服比想象中要美,但典礼没有想象中让周珩开心,很普通。 好在结婚后每次见到辛望他都觉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满足于已经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之后的生活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他和辛望将继续维持着这样不需要承诺、不需要仪式、没有死去活来的的稳定关系。 偷偷拥有,两全其美了。 他没想过辛望不愿意,小望总是顺从的,输入指令就服从的,有一些不开心也很好哄的。辛望开口要的东西,周珩没有不给的,辛望说想见他的话,他也会推掉一切事务,凌晨搭需要换三班的飞机跑回来见面,所以他觉得辛望不会不开心。 不知不觉,辛望已经坏到了一个他修也修不好的边缘,摇摇欲坠,看上去会比他先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的小望宝贝有补不好的伤痕了,瘦瘦的,能摸到坚硬的骨头,会流更多的眼泪,却无法露出开心的笑容了。上床竟然不是两个人都开心的事了,周珩从来只听小望嘴上说的,没有用心的想过,想这个最在乎自己心的人,心里在想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一直这样,这样偷情,我感觉自己挺下贱的。”辛望说,“我之前比较要脸,没好意思说自己贱……还不如早点承认呢。”他手腕上的伤口层层叠叠,不深不致命,只是一直在那里放着。 周珩的确是毫无廉耻心的人,他自己都是伦理之外的造物,哪里会觉得偷情是偷,他还觉得是两全呢。 “不是,”周珩的心率要报警了,“别那么说,我们不是在一起很开心吗?小望,你喜欢我吗?” 辛望从床头柜里摸出那个戒指盒。“你还问,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你不清楚吗?”他打开盒子,两枚戒指滚落到床底,嗡嗡转着在地板上舞蹈了一会儿,停下了,“那你每次从这里拿套的时候,没看到它们吗?” 周珩爬到床底去捡,地板打扫很干净,并没有灰尘,只有两枚戒指,一个在这头,一个滚远了。 他再爬出来,千金站在旁边笑:“刚刚好想踹你一脚,又怕动了胎气,瞧你给我们小望整的,这么不精神要影响胎教了。” 周珩看着她,又想到他们婚礼时画面,从洗手间出来,千金也这样笑着看他,然后从他那里牵走了自己的新郎。原来舞会上只肯和他跳第一支舞的星星,让他推着送到别人的八音盒里,为别人闪耀了。 这样不舒服的情绪,结婚后,辛望每次见到他和别人,都会有,不过辛望习惯在心里换算好价码再说出口,他犯贱是要体面的。而周珩从来没有换算回去,他甚至很难意识到有些话要换算。 “婚外情都是这样的,放轻松啦。”千金说,“我劝劝他,你哄哄他,过俩月就好啦,我们这种人不都要这样过来吗?” “我们这种人怎么样?” 千金眨眨眼:“不能随便跟小情人结婚呀。” 那还是有一点不一样,周珩其实是可以做到的。 他不需要结婚,但他需要辛望,辛望要什么,什么就是他必须有的。 这世界不能让小望离开他,如果要他们活下去,就应该一辈子把他们牢牢绑在一起;如果明知道世界上有辛望,却不能见面、不能拥抱、不能亲吻,那也太残忍了,他活不了。 第8章 辛望很听话,也不管是谁的,营养师给他带饭他就不吃食堂,和大家坐一起也吃小饭盒。周珩总想给他多加一点,营养师不同意,专业问题,他只好放手了。 不私下见面后辛望状态好了不少,且随着千金的月份越大,他笑容越多,已经是公司里大家都知晓的预备奶爸,总是在买东西给他未来的宝贝。他人缘好,同事下属们也给他推荐宝宝用品,只是周珩路过时大家会默契噤声。 辛望身上有太重的周珩印记,可以在某些相处中选择性忽视,但它永远存在,多讨论就会被触发。 所以周珩知道辛望逃不开,想走很难,工作婚姻家族全要断掉,到天涯海角,一个没有周珩的地方。然而周珩就在辛望心里,如影随形,世上不存在没有周珩的角落。 第5章 周珩有时候在想,辛望说“不想见”那样的狠话,其实也是知道总会见面,真要完全不见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他想小望的话,小望也会想他。 辛望在努力给自己一种平衡,忽略掉房间里的周珩,周珩就尽量顺着他的意思来。 年底的时候千金的孩子出生了,辛望非常开心,朋友圈里会发一些孩子的照片。孩子百日宴的时候周珩也去了,他看到辛望抱着孩子站在千金身边,觉得胸闷得厉害。周珩从没想过自己有小孩,但他偶尔有想过辛望的孩子。辛望从不掩饰他对小辈的宽容,过年的时候不管认不认识的小孩,都包红包,他对小朋友总是富有耐心和保护欲。 周珩才意识到这个孩子,抢走了辛望对他的注意力,后知后觉地不舒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别人不好干涉,前二十几年周珩一直是这样活着的,他不是有心要伤害辛望,只是总在专注于自己的人生。到辛望痛得不得不叫出声,他才知道,见心上人的眼神在别人那里多停留一秒,刀口都要深一寸,要爱人又不干涉唯有向内压迫。 他的手表开始报警,辛望便望向了他,那是一种多年养成的条件反射。 周珩呼吸有一点困难,很快找了椅子坐下,吃了缓解心律失常的药。他低着头休息的时候,辛望走过来,他很认真听着,脚步是快的。 “去休息室,你需要平躺。”他说。 周珩被辛望扶着进了休息室,很快医生过来做检查,辛望没再出现了。 周珩的身体其实相对健康,他健康作息,不熬夜酗酒,不情绪激动,最剧烈的运动大概就是上床,在定期检查下一直保持良好的状态。他的精神方面也比父母担忧的要稳定,因为总有辛望在身边。 周珩不想因为争夺注意力就伪装卖惨,他的身体最好真出现问题,好在这不难。 不过身体问题很难自己把握时间,他感到心悸的时候,是千金的生日会。依然是手表警报一响,小望就回头了,他犹豫着在这个场合要不要倒下,扶着墙缓了一会儿,眼前便黑过去了。 他醒的时候旁边是家庭医生和小望,小望的眼底是红的,看他醒了,大概松了口气。 “小望……”周珩碰了一下他的手,终于没躲开,“医生出去吧,我们说一会儿话。” 辛望不愿意看他,沉默着。 周珩说:“小望,抱抱我,好想你。” 辛望自然无法忤逆病人情绪地抱了他,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珩只好承认:“有一点。” 他们抱着,周珩恢复知觉的身体渐渐感觉出了辛望的发抖,他摸一摸辛望的后背,想说“对不起”。辛望先开口了,说:“你想害死我……我都要吓死了。” 周珩说:“宝贝,亲一下吧。” 他凑过去,辛望脊背紧绷着,并不是很愿意,却也没有躲。他眼神不算坚定,还残留着某种潮湿的惶然,似乎下一秒要推开周珩,但迟迟没动作,在被吻住时张开了一点嘴唇。 亲过后,小望的背塌下来一点,说:“别这样吓我了,你不会搞那套以死相逼吧,公司怎么办,叔叔阿姨怎么办?” “小望怎么办?”周珩看他嘴唇上被吻透的痕迹,缓慢地眨眼,“别的不用管,你最重要。” 辛望身上有恐慌、无助、茫然的情绪,周珩都尝到了,他后知后觉也感到了害怕。周珩从前不怕死的,在留学的时候辛望对死亡的恐慌才传染到他,他因为吃药的情感迟钝与性欲消退,不断需要刺激才能继续的及时行乐人生,无法对谁未来负责的想法,都被辛望改变了。 辛望改动了周珩的轨道——如果死了就结束了,死了就再也不会有辛望了。 “……哭什么。”辛望低声抱怨,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但给他擦了眼泪。“你没事我就走了。” 周珩眼泪落得更快了,他笑了一下:“怕死啦。” 他是想,辛望怎么这么容易心软,对于一个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还纠缠不休的恶人,居然还是冷不不下心肠,该受多少委屈。 第9章 不能怪周珩走偏门歪路,只是辛望本身就容易对他心软,两人中总要有强硬的一方才能拉回相交后错过的平行线,于是对于辛望的心软,周珩无法心软。 他把身体异常控制在一个尽量合理的范围,辛望便时刻关注他的脸色变化,不动声色地检查饮食。周珩从前习惯了这种关怀,真正犯病的时候才觉得辛望会很焦虑,明明自己身体也不好,却总处在他的心脏阴影下。辛望在留学时落下的病根都是拜周珩所赐,那时周珩并不足够喜欢辛望,也就没留下足够的后悔。 “阿姨找过我了,”辛望说,“别折腾了。” 周珩问:“她找你说什么?” 辛望笑笑:“还能说什么……让我继续做地下情人,会给我加钱,你们家也太大方了。” “……”周珩很难过辛望这样笑,便去拉他的手,“不要答应她,你要答应的是我,也不用做什么地下。” 周珩再去吻辛望,辛望静静任他抱着,没有迎合,只是被动地张开一点嘴唇。吻里能感受到的只有体温,是他心率紊乱后才可以得到的,一份限量的病号餐。他怕吃掉会消耗,可不吃又无法维持自己的机能,于是一口口试探着饮鸩止渴。 这次大概吻得比较久了,辛望轻轻推开了他,说别闹了。 “这不是已经在给你做了,”他低垂着眼睛,蹭了蹭自己的嘴唇,“我还能拒绝你什么?你现在想上我也可以。” 周珩听到这种话又觉得胸闷,但不敢表现,便摘掉了腕上的手表,放到床头柜抽屉里。他拉开抽屉的时候,让辛望看到了对戒盒子,辛望便皱起眉毛,很接受不了地站起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你留着它干嘛,本来就够贱的了,还总是提醒我。”他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只是冷冷地讲述心情,“怎么,周珩,难道你真有办法和我结婚吗?一个随叫随到的陪床机器,在你心里有那么重要吗?” 周珩脸色白起来,他呼吸急促了,抓着一点床单,辛望便坐回来了。 辛望把那只手表取出来,重新给他戴上,默默监测着心跳数据。 “是我不好,小望……”周珩抓住辛望伸过来的那只手,“不要那么说自己,我都有办法的,当然能结婚。” 辛望望向他,眼里有各种复杂的情绪,晃来晃去混合成一种微咸的液体。“这样有意思吗,周珩……”他吸了吸鼻子,脸侧过去,“我知道你说谎话都不打草稿,也只能听着,你要见面我也都配合了,到现在闹成这样,你不觉得难看吗?我都不敢和你发火,你怎么这样对我?你让我和别人结婚,我真的很跟你一起死了算了。” 周珩说:“你想跟我在一起……” 辛望气得更厉害了,以至于抖起来,胸廓剧烈地起伏,比周珩还像病人:“你在听什么!” 周珩去摸他的脸颊,湿漉漉的,他诚心诚意地道歉,拉着两人额头相抵。 “我愿意死,可是小望不是还想活着吗?”他轻轻说,“我没有闹,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之前也没想过和你结婚,对不起,我没问过你。” 周珩很多事都没细想过辛望,他总以为辛望不需要他说明。家族门第早教他一生一人是童话,于是欲归欲,爱予爱,辛望是辛望。他在辛望和别人上床、恋爱时想移开的眼睛,如果早早看清,想得到辛望一辈子就应该情欲爱欲一并交付,那他应该提早做到不惜代价。周珩总要辛望给自己下定义,从前却太过傲慢不愿意自己察觉,于是让这样的苦果侵染了许多日夜。 辛望啜泣的声音渐渐大起来,泪湿了一片衣服,周珩抚摸着他的后背,心口剧烈地痛起来。 “你结婚的时候我很高兴,是因为你穿礼服好看,你说要我送礼物,我高兴你有想要的,管我要,我也能给……给你戴戒指的时候也高兴,我不知道那是想和你结婚,如果早点知道就好了。” “我总喜欢你求我的时候,留学的时候你说下雪不想出门,让我下去超市买东西,回国以后你就很少那么和我撒娇了,我也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让你开心。” “……其实我也该知道吧,但在一起太久就觉得你对我好是理所当然,因为我对你也不差啊……老是不去想,你对我的好其实是钱买不到的那种。你生气我那时候也不懂,为什么十八岁和我上床是好,二十八岁就不愿意了……可我好怕你死掉,小望,你本来活得好好的,其实没我也应该很顺利,和我在一起,有两次都快死掉了。” 周珩摸着辛望腕上的疤痕,反反复复,今天愈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划开,那样痛苦,辛望忍了很久也没发脾气。 辛望眼泪止住了,把手抽回来,但没从他怀里抽身,只说:“不是撒娇,那是冬天懒的,回国勤快了。” 第6章 “以后不逼你了,对不起,总是要挟你。”周珩盯着他的脸,“你恨我吧,但不要死,我也好好活着。” 辛望站起来,说:“怎么才有办法。”他走了,周珩意识到他说“怎么这么久才想到有办法离婚”。 让辛望和千金离婚是有办法的,因为利益结婚,那就可以用利益分开。当时周母周父大概就是愿意划出去这么一块儿肉,帮辛望离了婚,让他可以安心地和周珩“在一起”,也省得周珩折腾发疯。他们还是没想到周珩可以离婚,所有人都轻视他们的感情关系,也包括曾经的他们自己。 周珩记得留学的时候一有假期辛望就要旅游,他喜欢到处打工旅行,如果没有周家,没有辛家,想必自己也会有办法穷游。 每天都有日落,辛望每天都拍,周珩送他贵的相机他觉得沉,反而喜欢那个小卡片机。 “我去那里拍一下天,你要在这里等我。”明明都是撒娇,辛望那时候爱笑,是他男朋友的时候喜欢挽他胳膊。 周珩再想起,那时候的暴雪,不愿意出门的辛望只在是他男朋友的时候抱怨。青春时期再奇怪的爱也不觉得累,辛望那时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觉得是爱回来,所以要东要西,小小惩罚自己不忠的男友,范围之内。 第10章 辛望和千金离婚的手续办过了,公示还要过段时间,他们约了一顿散伙饭,没有带千金的小男友。千金说不想他知道,会很麻烦。 “知道你走了,我身边这个位置他就要觊觎了。”千金说,“你们男人最会往上爬,我可不给他绳子。” 辛望就笑,调侃自己不能接着爬了好遗憾,离开前亲了亲宝宝。千金的小孩居然出乎意料的乖巧,已经认人了,没人教他怎么叫爸爸,他只会叫妈妈,于是妈妈妈妈叫个不停。他被营养师喂得太好,现在很大一只,千金总是嫌沉,恨不得让辛望带走,可辛望真说带走了,她又不舍得。 辛望的往上爬旅程就此打住了。 他一直以来都在往上爬,从私生子到少爷陪读,后来成辛家正经的少爷,然后又是千金家的上门女婿。如今辞职离婚一身轻松,竟然无所适从。 说来一开始他陪周珩,只是希望在家里下午茶的时候自己想吃的点心可以要第二块,后来早就可以一个人吃下午茶,却想不起来当时喜欢的口味。他人生的任务书上每页都写了周珩,如果选择只看自己,竟然一片空白。 他离开和千金的婚房,也不太想住跟周珩约会时的房子,于是找了家酒店。 躺了一个月,他开始整理自己过去的东西,翻到之前的随笔纪录说想去山脚下种花,感觉很像看了什么电影或者纪录片的一时冲动,但也算一个可以出发的目的地。 他住到民宿的隔天,信就送过来,辛望也不意外周珩时刻都能有自己的地址,没有扔掉,在晚上睡前拆开了。信件有一点厚,拆开看,字其实不多,周珩抱怨了几句他走之前和千金的孩子告别都没跟他告别,剩下一沓纸则是他自己的体检报告,显示最近的健康指数。 辛望每次大概记起是周珩体检的日子,就自然会有纸质报告寄过来。不需要他回信,里面附带几句周珩留下的话,说自己最近在忙什么,又问候小望在外面玩得开不开心,落款画一个简笔画的脸,开心的时候是笑脸,说想他的时候是哭脸。 立秋的时候周珩留言庄园里的树莓都熟了,虽然外面也能买到,但小望该吃自己家的,给他寄一些过去。辛望才在超市买过,又收了一箱,好在每天都吃他也不会吃腻,就也接受了。读书的时候旁边有家树莓纸杯蛋糕很好吃,周珩却不常买给他,说总吃的话他买回来就没惊喜。辛望就没有自己多买,但其实他吃不腻。 周珩打电话过来,问他树莓有没有坏,他说没有,就挂掉了。 由于不太确定自己的喜好,辛望就所有娱乐都掺一脚。他跟着画了唐卡,捏了泥塑,烧了陶瓷,去了教堂唱诗班,虽然不跑调但也没有唱得很好听。第一次蹦极,他没有觉得害怕,飞速下坠的时候耳边只能听到风声,世界颠三倒四,他想周珩应该一辈子也体验不了这种活动了,周珩去游乐园的话只能坐旋转木马和摩天轮。 在这种时候想到周珩,辛望觉得自己没救了,蹦极绳的弹性拉着他上上下下,他好像被吓哭了,不断掉眼泪。 晚上回到住宿地,周珩电话里说千金的宝宝都会走路了,小孩子怎么长那么快,辛望附和着说是呀是呀,两个人聊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辛望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接到周珩的电话,他们从前打电话的次数不多,因为从未分开到需要电话联系的范围。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觉得恶心,接起来又觉得还好,听见周珩的声音有一种生活如常的错觉,明明他讲话语调总是轻浮的甜蜜,却没法很干脆的听一半就挂掉。 也许是这么多年驯化了辛望,让他对周珩的任何行为都有十足耐心,和他聊天会平静,和他接吻会习惯,和他睡觉会安稳。 中秋的时候周珩说想来见他,辛望回信拒绝了,回来开门还是看见人坐在那里,穿得人模狗样,没有什么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 “我没收到你拒绝的信就出发了,”周珩说,“小望,中秋快乐吗?” 见到你一点也不快乐,辛望要这么说,怕周珩心律不齐。周珩老是听不懂人话,先天缺失一些道德感,后天教他教得很费时,辛望要说滚蛋,周珩应该会听懂。 话到嘴边了又说不出口。 他见到周珩都不知道脸上该是什么表情,是哭啊还是笑啊,上一次周珩寄信的落款是哭脸,怎么没见他哭丧着脸来呢? “好想你。”周珩总在他僵住的时候动手动脚,这个时候抱他他又没法拒绝,于是十分生气,自己到底是逃跑还是想自由,气自己听他喊“小望宝贝”就想哭,很没出息,不够洒脱。 民宿老板自己炒了菜,请住客们一起吃,周珩和他坐并排,辛望不想跟他说话,于是埋头苦吃,搞得很撑。 “小望,”周珩笑起来,好像他们没有任何纠葛,伸手放在他小腹上,“肚子都鼓起来了。” 辛望说你走吧,周珩安静了几秒,说好了好了马上走。“对不起,我就是很想你,你见到我不开心我也还是来了。”他总说这种无赖又无辜的话。 周珩走了辛望又看他上次寄回来的体检报告,他又不是医生,其实数据指标什么的看不懂,只能读结论,读着读着也晕字了,拿着纸就睡着了。 冬天的时候他回到跳过舞会的母校,比国内要暖和很多。辛望以为自己会有心理阴影,再也不想回到这里,实际上却时时梦到读书的场景。棕榈树四季不凋零,没有落叶,走在大道上也仍有刺目的阳光,天蓝得失真。 难道这里没有过暴雪吗,辛望站在这里,又只记得自己总在下课时来拍日落。 那个时候应该有许多烦恼吧,明明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可时间冲洗几年,疼痛就被淡忘了。是人都学不会长记性,还是辛望学不会呢? 第11章 完 在拜访完几位当时的同学以后,辛望住到了旧金山沿海的一家旅店,每晚都可以过去吹海风。其实是周珩比较去海边,他觉得大海很神秘,相比之下又那么渺小,小小的人类走进海里很容易就消失掉。辛望当时打趣他要不要海葬,他可以帮他准备后事,周珩说不要。 “我们两个一定是一起死的,你怎么帮我准备后事呢?”周珩笑着说,“我们拜托给其他人吧。” 辛望当时听了感觉凉飕飕的,又觉得自己很倒霉,周珩肯定短命,他居然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傍晚辛望被隔壁住宿的旅客吵醒了,是一个女孩在打电话,带有浓厚的伦敦口音,哭得很难过。他睡前的音乐还没停,音量不高,把女孩的哭泣声烘托得一清二楚。一些“婚礼取消”“我恨你”的关键词出现,又被更多的脏话淹没。辛望的耳机被偷了,他只能听着。 他听着这些话都觉得口渴,于是去倒水,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水杯始终盛不满水。辛望渴得要死,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差一点,于是膝盖一软跪坐在地板上。 没有眼泪,不是难过,只是失去力气,需要模糊地试探“痛”与“活”的边界。辛望一点儿也不想死的,他被周珩拉着说要一起死的时候,还在想那也活太短了,好吃亏。要怪周珩吗?一切都怪给他好像会轻松一点,可怪或不怪,辛望都觉得自己犯贱的成份多一点。 毕竟只要不爱周珩不就好了吗?他到底怎么爱上的,怎么就自然而然地想跟他一起去死呢? 好像是第三天,门铃在响。第一次他没动,门铃就响了第二次、第三次,最后被房卡刷开了。 周珩把他抱起来,问他:“宝贝,你有没有吃药?” 辛望没回答,周珩也不敢随便给他吃,就抱着他在床上坐着。天亮的时候周珩睡着了,辛望解开他的外套放到一边,不想他发现衣服湿了一块。 第7章 周珩眼底是青的,睡得很熟。他睫毛很长,一眨起来就要编织对辛望的甜蜜谎言,辛望被这些谎言喂食大,又眼看着他也长大,从男孩变成男人了。他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是留学他们交往时,在长滩一家小的礼品店买下的。 上次辛望赶周珩走,周珩就问他。 “那你为什么又要把自己扔掉的戒指都带走呢?”他又露出那副很受伤的神情,“你有那么多东西没拿,一个占地方的戒指盒,为什么带走?” 辛望很怕他追问,因为自己真答不上来。好在周珩放过他了,和他一起在海滩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他在旅行途中学了看手相,拉着周珩的手想看他掌心是生命线长还是爱情线长,又不敢看,最后牵着手睡着了。 周珩这回多呆了几天,辛望问他工作怎么办,他先是露出点惊讶的神色,然后摇头,说可能要无限期休假了。 “你被公司开除了吗?”辛望问。 周珩说:“差不多吧……晚上吃什么呢?” 辛望才去搜索周家的新闻,结果都是周家的这位公子心脏出了问题,进过几轮icu,这个位置现在已经是另一人代理。 “不是体检正常吗?”辛望攥着手机问。 周珩的头发比上次见长了一些,让风吹着飘,满不在乎地笑:“新闻夸张了啊,小望,你关心我。” 辛望坐在沙滩上刷了一会儿新闻,很快又刷出来一条——“【突发】周氏集团太子爷周珩心脏骤停离世,千亿股权或将生变”。 周珩正靠在他肩头,看到信息横幅,替他锁了屏。 “……”辛望问,“怎么死了。” “就那么死了啊。”周珩轻轻说,“本来想诈你一下,要你为我守寡哭坟的,但是又不舍得宝贝哭,所以先来找你了。”辛望没说话,他又问:“死掉了,可不可以亲你?” 辛望要说不准,有点多余,他晚上已经亲过了。 周珩把他压倒在沙滩上,周围有路人发出了起哄的口哨声。辛望在发呆,周珩压着他从额头吻到锁骨,轻轻的,嘴唇上也只是舔了舔。“小望……”周珩眼睛红红的,“亲到了哦。” 辛望有点喘不上气:“你好沉……” 等周珩让开,两人并排躺着看天,辛望有些茫然地问:“你死了,你现在是黑户吗?” 周珩说不是,然后拿出了一张身份证放他手里,辛望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辛周珩”。 “什么鬼……” “以后我们是兄弟了。”周珩又笑,抓着他的手放在嘴边吻,“不过应该出了五服,还是可以结婚的。” 辛望觉得周珩有病,然后又忍不住笑,他头有点晕,随即意识到自己让风吹得发烧了,昏昏沉沉。 昏昏沉沉,时间回溯到同样在加州的一个晚上,病愈后的自己缠着不准周珩出去见别人。他复明的那段时间的确很黏人,可以算是撒娇。他不想周珩走,说周珩出去的话可能会喝酒,喝酒体检就会出问题。人渣的周珩,轻浮的周珩,说就是想尝点酒精,反问辛望有什么解决方法。 辛望说,辛望主动提出,他来喝吧,他替周珩尝过了,然后周珩从他这里获得一点酒精。 那天他们几乎买遍了超市的每一种酒,辛望一杯接一杯喝,喝得头晕眼花。每到喝不下,周珩就蹲下来哄他,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拿着酒瓶,说小望再来一口,无论辛望挡不挡,那瓶酒都要灌下去。 辛望不会躲,让他捏着下颌张嘴,酒一半喝了一半淋到身上。 等辛望真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觉得自己是只被酒腌软了骨头的鸟,周珩才俯下身吻他,舔掉他鼻梁上的酒。 太晕了,他只能靠本能呼吸,周珩摸他他都没有反应,到被抱去浴室才知道床铺湿得没法睡,被弄在里面了。 一枚易拉罐环在他手边,他捡起来,就戴到了周珩手上。 周珩轻轻问他:“怎么了,宝贝?” 辛望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说:“我愿意……” 周珩的另一只手还在清理,很为难地说:“结婚很没意思啊。” 辛望可能是真的在撒娇吧,说:“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给你了……” 周珩抽出手,吻吻他的眼睛:“我也喜欢小望给我的,当然不会离开你啊,你也永远不会离开我。”他终于妥协了似的,也捡起一枚易拉罐环,把把边角卷翘的地方扭掉,哄着戴进了辛望无名指。 辛望便满足了,抱着周珩的脑袋,贴在他左耳边说:“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小望,你刚刚亲了死人哦。” “……死人还话那么多。” “但要和活人结婚。” “再说吧。” -------- 完结了,请多多评论好吗> <求你啦!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