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怀了龙嗣》 第1章 《将军他怀了龙嗣》作者:残灯无焰【完结】 文案: 叶无忧是景朝镇守北疆的将军,因坤者身体所迫,向来听劝的将军听从军医建议,捆了个貌美天乾公子进花楼。 当夜红烛喜帐,信香交融。 将军握住美人的手大汗淋漓:等小爷我打赢,就回来娶你。 美人被蒙眼塞耳,只勉强听清:把小爷我打死也会再来轻薄你。 美人差点咬碎后槽牙。 两日后,圣上回宫,勃然大怒,据贴身伺候的高公公所言:圣上微服私访时,不慎招惹了采花贼。 圣上一纸诏书,命严查。 一时间京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生怕圣上不顺心,给自己扣上莫须有的采花贼高帽。 北疆天高水远,将军跑得快,诏书却来得慢,接到严查采花贼诏书的军师扯着军医战战兢兢跪在了将军身前。 军师:将军呐!您千万要保重龙嗣啊!!! 军医:将军呐!我们能不能活,就看您肚子里的小殿下了!!! “……?” “再说一遍?” 将军失魂落魄收拾行囊,嚷嚷着要躲到北蛮。 同叶无忧死战三年的敌将:叶无忧诈降,小心埋伏,快撤兵! 叶无忧不战而捷声名大盛,传回皇城。 皇帝在军报上,闻见丝熟稔的信香。 采花贼终有眉目,圣上勾唇一笑。 “来人,朕要御驾亲征。” 【阅读指南】 1v1,年上,双洁,剧情和角色都为主角感情服务。 古代版abo,a天乾,b泽兑,o地坤 非权谋,轻松向~ 架空,作者是文盲,剧情胡说八道求包容w 有一点后辈年下cp的提及,为了推主线剧情,不会细写。 高亮:将军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不是硬汉壮受,陛下狐狸且钓(只钓小叶),美人不等于娇,陛下知道小叶喜欢他的脸所以一直在故意勾引。 口味双强,外貌喜欢攻受双方俊美得各有千秋,势均力敌,喜欢受全方位的强,攻可以装,但不能不强。 控控慎入,小情侣恋爱脑,互宠。 内容标签: 强强甜文 古代幻想 abo he 主角:叶无忧 萧允安 配角:叶公 好龙 贴贴 其它:生子,带球跑 一句话简介:将军借种生子,借到皇帝了 立意:先有国后有家,为将者当忠君卫国 第1章 面圣 建安元年,景朝新帝登基,特召北疆统帅叶勉,叶无忧回都。 叶勉,十四入军营,十六初崭头角,于马背上一箭射杀百米外敌军小将,一箭成名;十八率领千骑轻骑绕道敌军后方,切断蛮敌补给,而后同大军会合后又连破三座城池……直捣蛮敌腹城。 年仅二十,叶勉叶将军已然战功赫赫,蛮人畏惧叶军从无败绩的威名,未战先败,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只得奉上求和书,愿向景朝上供称臣。被压着打了数十年的景朝终于在北蛮面前扬眉吐气,久病的先帝难得开怀大笑,亲自为刚及冠的小将军行冠礼,赐字无忧。 来年……先帝驾崩,太子萧允安顺应天命,登基为皇,承先帝遗诏,加封叶无忧为大将军,赐虎符统帅三军,新帝感念将军辛劳,特许叶无忧留在都城休养。 登基大典方过半月,闭门谢客的叶无忧已然闲出毛,他蹲在廊下,平白薅损四五株牡丹。 昨夜,屋外狂风呼啸,叶无忧被天幕一道雷霆惊醒,猛地从床上翻起身,后背冷汗涔涔。 “叶小将军,抑制信香的药已从一月三回增至每日一回,是药三分毒,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战事考虑,雨露期真的不能再拖了啊!”叶无忧睁眼,耳边似乎还挂着梦里须发皆白的老郎中咄咄逼人的锐声,叶无忧咬牙拽紧手中的被褥,梅香从后颈漏出,缓缓溢满整个房间,竟是比寻常坤者雨露期还浓。 借着电闪雷鸣之势,瓢泼大雨疾驰而下,骤雨疾骋没能泼落满院芳华,但叶大将军才蹲半个时辰,芳华便败了七七八八。 “诶呦!诶呦!诶呦!”身后嗓音连叹三声,叶无忧手上一僵,悻悻转身。 “早啊,杨副将。”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梦里老郎中的脸还换成了军医,叶无忧一宿没睡好,天刚擦亮就挤到廊下。 “我的花咧!”叶无忧刚挪了个身,杨棯急吼吼扑到了牡丹花盆前,看清一地残花,气得面色涨红! “反了天了!叶无忧你大早上薅我花干嘛?!”杨棯和叶无忧同期入军营,关系甚笃,此番杨棯随叶无忧一道回都,被提至副将,沾光得了许多赏赐。 叶无忧身为武将,身长八尺,眉目分明,鼻梁挺翘,剑眉下的星目,一对寒眸,透着少年人才有的锐气。在北地的磋磨下,叶无忧不似江南子弟般皮肤吹弹可破,但贵在周身傲雪凌霜的气质,丰神俊朗的姿态,捏着长枪骑马入城那天,便已收获不少芳心。 叶无忧是先帝钦定的大将军,战功赫赫又得新帝赏识,风头正盛,自归都以来,宅邸外被堵的水泄不通,闭门谢客也拦不住大将军年轻俊秀的名声,除了巴结的官员,还有不少媒人携着正值芳龄的姑娘公子画像上门提亲的,这么多人,叶无忧一个头俩个大,出入自家府邸,都不敢走正门,每天鬼鬼祟祟找安静的墙角翻墙出入。 这荒唐的行事风格甚至传到圣上耳中,叶无忧想起圣上打趣的诏书,脸一红,为躲清净,他干脆猫到了杨棯府上。 “昨夜雨水重,本将军就轻轻掸了下,是你这花不好。”叶无忧面不红心不跳,理不直气倒壮,“我赔你就是了,过俩日就是牡丹花会,你看中的本将军求也给你求来!” 杨棯面色稍缓,他把目光从满地花瓣上艰难挪开,空气中浓郁牡丹花香间,夹杂了不易察觉的淡淡梅香,杨棯看着叶无忧拧紧眉。 “叶小将军,哦不,现在该称呼叶大将军了,圣上帮你挡了百官的礼,上门求亲的姑娘公子却是不好拦,您要不挑挑,若正巧有胆大的乾君,也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哗哗的雨声坠了整夜,直到晨起才天光乍破,薄红的晨光兴奋地吹开云层,熙熙攘攘洒上亭廊。 滴答—— “我府邸门前换来换去都是一波人,他们上门求亲无非看我势盛,我坤者的身份,若是显露人前……”叶无忧撩开衣摆又蹲下了,他挑挑拣拣蹲在株顶着晨露的娇艳花瓣前,对着牡丹挤出一点信香,“反正这把柄无论落到谁手中,都不好,光是欺瞒圣上这点,你和我都是欺君,不如等到后俩日的花会上,我趁乱挑个好看的郎君,直接绑回军营!到时天高地远,谁也管不着我。” “诶呦我的叶大将军,乾君和坤者一样稀奇,分化后的正经乾君也都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若非易感期,混在人群中,和泽兑也没什么两样,岂是你说绑就能绑?再说,你这身体,怎么能撑过乾君的信香……”杨棯紧张地盯着叶无忧那双被长枪磨出老茧的手,又“哎呦”上了,他揪心的目光浅浅瞥过叶无忧,最终落在可怜的花瓣上。 约莫十八九岁,极少数拥有第二性别的年轻人会迎来二次分化,若分化为天乾,则为乾君,为乾者身智都强于他人,因此乾君处于权利顶端,历朝历代的君主也均为乾君;而反之,分化为地坤则会变得越发柔美可人,无论男女,均可孕育子嗣,坤者孕育的子嗣,更有可能分化为天乾或者地坤,为保皇室血脉优异,皇后妃嫔也尽数都是坤者。 乾坤结合,最为相宜。 未曾经历分化,就是最为普通的泽兑,杨棯就是,泽兑对信香不敏锐,但不知是不是叶无忧长时间压抑信香遭到反噬的缘故,本来闻不见叶无忧信香的他,最近也开始嗅到叶无忧身上的淡淡梅香。 “区区信香,少看不起我!”叶无忧却无所谓地嗤笑一声,一对黑棕色的眸子内似有寒光,“蛮人的铁骑兵甲都奈何不了我,我会害怕一个乾君?到时候把他胳膊一卸,谁睡谁还说不定呢!” “唉!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敛一敛,除了先帝和圣上,谁的话都不肯听,那药伤身,你不出门不喝也罢,但味都飘我身上来了,就别逞强了……”杨棯越发忧心,临行前军医的嘱托犹在耳畔,他一个泽兑都能闻见味了,叶无忧的雨露期恐怕不能再拖。 提到当今圣上,叶无忧扯起嘴角,又显摆起来,他从贴身的领子内翻出略显斑驳的虎符,往杨棯跟前晃,边晃边得意:“陛下于我有恩,虎符都给我了,他就是我的再世父母,若非他提拔,我也成不了将军,要不是北地未安,我就……” “将军!将军——”一白衣小厮急匆匆跌入后院,急声的呼喊打断了叶无忧的话,他收好虎符,够着脖子瞅是谁。 “易安,这儿呢!”叶无忧终于放过了手下的牡丹,他朝着易安招了招手。 “圣……圣上召将军入宫陪侍,高公公已经在叶府等着您了。”易安是叶府管事,想来事态紧急,人跑得喘不匀气,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全。 第2章 “完了,再世父母催命来了,杨棯,我的药……”叶无忧脸一垮,面色比压抑信香的药还苦。 “我哪敢私自给大将军断药,一直让后厨温着。” 杨棯话毕,叶无忧一阵风似的卷到小厨房,就着药罐边上的蜜饯,捂住鼻子一口闷。 等叶无忧换好衣服出来,身上只余下满园的牡丹花香。 “叶勉,再考虑考虑吧,趁着圣上宠你,尽早把身份坦言,也省的你……” 叶无忧抬头看了眼天色,他嘴角动了动,又薅走院内开得最艳的一朵玫红牡丹,别在头上跌跌撞撞从矮墙上翻过。 “再说再说!” 杨棯咬牙切齿去扶正被叶无忧一脚踢翻的花盆。 不过半刻,叶无忧闪现到高肃面前。 “叶将军又上哪里躲清闲去啦?奴都来了好一会啦!”高肃不严肃,高公公见到叶无忧刚准备迎上去,在看清叶无忧耳后别着的牡丹愣了愣,但很快就被堆起的笑容掩盖过去,叶无忧找不到人,他手握拂尘候在堂前小半时辰,面上却没有半分恼怒,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回逮不着叶无忧。 “高公公久等了,我最近实在是不敢回府……”叶无忧挤着人潮进门,面上窘迫难掩,候着的高肃笑更深了,给叶无忧递了个“我懂”的眼神。 叶无忧窘得低下头。 好事落不到头上,坏事偏传千里,他府邸门口画像内的佳人们,怕是又入了圣上耳朵。 —— “宣,叶勉叶将军进殿!” 叶无忧探头探脑走进御书房,心里不断打鼓,尽管那药效力凶猛,叶无忧也喝了百十回,但他总觉得自己身上萦绕着梅香。高肃嘴紧得很,叶无忧猜陛下的心思猜了一路,又惦记着在圣上面前应付叶府门前佳人的说辞,差点把自己绊跌在御书房门槛前。 “叶卿好大礼。”萧允安调笑的声音传来,叶无忧身子僵住,本来没被绊住的右脚往左脚上一拐,整个人跌到皇帝面前。 “起来罢,免礼。”萧允安下意识伸手去搀叶无忧,冷白的指节擦过叶无忧鬓边牡丹,也是一怔。 这下,叶无忧彻底滚入了圣上怀中,叶无忧嗅到萧允安身上乾君的青竹香,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难以言喻的感觉自下腹一冲脑门。 玄衣红袍,袖口相连,两人迅速分开。 “臣失礼,望陛下恕罪!”叶无忧就着绊左脚的姿势,将头深埋进深红色大袖中行礼谢罪,被遮住的面颊和耳根,红成一片,叶无忧半晌抬不起头。 萧允安:“朕吃人吗?” 叶无忧垂着脑袋使劲摇头。 “那你怕什么,起来回话。”萧允安背过身去,想了想,又将话题转向叶无忧耳边的牡丹,“朕只是觉得叶卿今日簪的牡丹很别致。” 叶无忧正起着的身子又一个踉跄,他急忙摘下鬓边牡丹。 “牡丹配佳人……臣把它献给陛下。” 萧允安:“……?” 第2章 色心 话毕,叶无忧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扇了几巴掌。 自己是喝药喝糊涂了吗?是吧! 萧允安接过叶无忧手上的牡丹,眯起眼,本来就心虚不敢抬头的叶无忧把头埋得更低。 “佳人配牡丹,说起来,叶卿门前的确有数不清的佳人。”萧允安轻声笑,摩挲着手中牡丹的蕊瓣,近身搭上叶无忧的肩,“叶卿可有看哪家姑娘,或是公子?” 来了!果真是这事! 叶无忧肩膀一僵,被萧允安搭着手的位置,被空气间淡淡的青竹香灼得微微发烫。 叶无忧收回先前在杨棯面前的狂言,天乾的信香果真可怕。 叶无忧倒不是怕坤者身份暴露,北地蛮夷未平,顾及北疆局势,萧允安不会杀他,他更不怕欺君,是怕暴露后,自己破罐子破摔,当场讨甜头把皇帝陛下办了。叶无忧压抑雨露期多年,军医来营帐训斥了不知多少回,最近他也隐隐察觉,即将到来的潮期来势汹汹,一碗药只能勉强压下半日……鼻下涌进的青竹香越来越浓,叶无忧突然抬头。 叶无忧本意并非要直视萧允安,他原是要拿余光偷瞄眼皇帝陛下的脸色,可才抬眼,猝不及防和萧允安含笑的双目对上,陛下的眼,简直是雪山巅上的白狐,叶无忧的嘴又很有想法地张开了。 “臣不要其他佳人,他们都没有陛下漂亮。” 站在一旁伺候的高肃冷汗都要滴下来了。 这这这,叶小将军怎么还是……喜欢胡言乱语! “放肆。”掌风几乎贴着脸擦过,叶无忧闭上眼,但沾着青竹香的手,只是被萧允安背回身后。 “陛下,您知道臣不是那个意思……”叶无忧又低头小声嘟囔,“臣都好几日没回府了。” 听上去,倒像是怨皇上不管叶将军死活,萧允安挑起眉头。 “你啊,看不上别人还要拿朕做借口,行了,朕会替你挡回去。” “这……好挡吗?”让陛下为自己挡桃花,叶无忧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萧允安掂掂手里的牡丹,笑道:“不难挡,朕可以给叶卿赐婚。” 叶无忧大惊失色,心底却不自觉升起隐隐的期待和雀跃。 萧允安:“杨棯怎么样?” 叶无忧的面色顿时比吃了苦瓜还难看,一句“谢陛下”被硬生生湮没在喉咙口。 “不好吧,他也比陛下差远了!” 萧允安一噎,眉峰倒是稍微舒展开来。 “卿想要朕?”他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叶无忧。 “臣……哪里敢!!!” 叶无忧撩开衣摆又要跪下谢罪,萧允安眼疾手快托住叶无忧,他又不是找人问罪,动不动跪,给膝盖留下旧伤,还怎么给朕打北疆。 溢满御书房的信香再次扑到面上,叶无忧失礼地直勾勾盯着萧允安的面容,皇帝陛下身着绣着金龙的玄衣,绣着金丝的腰带恰到好处掐出腰身,头上的冠冕一摇一晃,叶无忧越看脑袋越晕,若非进宫前刚饮下压抑信香的药,叶无忧如今就不是头晕,而是直接抱上皇帝陛下……不行,他还不能掉脑袋。 叶无忧艰难地把目光从萧允安面上移开。 乾君擅战,也好战,但困于易感期,若非意志强悍的乾君,丢个正值雨露期的坤者就能引爆理智,乾君地位本就尊崇,远不止为将一条出路;坤者更是不用多说,雨露期若无药物压制,路都走不好,战场上厮杀的军士,还是多为泽兑。 叶无忧也不是没试过在军中寻觅乾君,可审美自小被萧允安定型的叶无忧,实在找不到沧海遗珠。 军营厮杀出来的武将,确实多为糙人,叶无忧发现的要么五大三粗长相粗鄙,要么看着就像有隐疾……叶无忧下不去手,他此番回都,不仅仅是因诏,更是抱着解决雨露期的心思,来都城抓倒霉蛋天乾小美人。 都城的风水,比北疆好太多了,养人。 新帝登基,北疆几个部族也都开始蠢蠢欲动,回到都城半月,叶无忧看似散漫,实际上每天睁眼就要问有无北疆传回的军报。他是叶无忧,更是景朝的将军,北地未宁,就算是坤者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影响到北疆的战局。 叶无忧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军医的话好,绑个天乾捆回军营,以后的雨露期,身边好歹有个移动的药罐子。 若是药罐子能和陛下媲美,那就更好了。 想着想着,叶无忧痴笑出声,萧允安收回手睨了叶无忧一眼,叶无忧立马收敛。 “你有什么不敢的。”萧允安没好气地丢出一封折子扔给叶无忧:“卷中佳人朕想办法给你挡,你给朕乖乖回家待着,别整天泡在别人府上!” 叶无忧笑嘻嘻接过奏折,抓了好几下才抓稳。 萧允安厉声斥:“还笑得出口!已经有谣言传朕的叶将军有断袖之好,说你豢养泽兑,亲佞下属,无视军纪,秽乱军营。” “怎么都城还管人断不断袖……”叶无忧听着一长串拗口的罪责头都大了,他将信将疑铺开手中的折子,里面的弹劾看得叶无忧面色发黑。 他他他就和杨棯一同出入过府邸几回!怎么被人捕风捉影传成这样?还添油加醋写成折子递到陛下面前……绘声绘色,就差写床上秘闻了! “陛下!折子上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群肮脏的东西!”叶无忧气不过直接破口大骂! 骂得萧允安愣在原地。 “陛下息怒!”高肃被叶无忧一嗓子吓得直接跪下,叶将军也太失礼了。 萧允安揉搓手中盛放的牡丹:“你没什么想解释的?” 想听叶将军简单狡辩几句。 “解释什么?臣又没做!”叶无忧手里的折子也和牡丹落了一个下场,被叶无忧拧成一团,攥在掌心。 萧允安颇为遗憾地皱眉。 “陛下不信我?还是说陛下想找借口收我虎符,然后把我困在将军府?!”萧允安迟迟不做声,叶无忧着急了,他瞪眼看着萧允安,身上赤红的官服更是衬得叶将军面色难看。 第3章 虎符……他还没捂热! “陛下想收我兵权,何须这种借口……多难听啊。”叶无忧凄然的神情盯得萧允安感觉自己像个负心汉,叶无忧直接从贴身处掏出虎符,拉过萧允安的手放进去,“您开口我就还。” “朕应当不是这个意思。”负心汉,哦不,萧允安迟疑出声,他把虎符又推回去。 叶无忧还在瞪,一张脸苦哈哈皱在一起。 你就是。 朕不是。 就是! 瞪不过无赖,萧允安只好先行移开视线,他走上前牵过叶无忧的手。 叶无忧扯着嗓子大惊:“陛下!臣是断袖,又好美色,恐对陛下名声不利,臣再在御书房待上片刻,出门时衣领子只消乱些,史官就有证据冤枉叶某是佞幸之流了。” 萧允安头疼地揉开眉心:“……” 这么大声,生怕朕名声太好。 “叶勉,朕竟不知你还怕这个?”萧允安沉声捏紧叶无忧的手腕,手心因为自幼练剑磨出的老茧刺在叶无忧腕上,“谄媚献上,若只动嘴皮功夫就能出叶卿般为朕安北地的将帅,那朕只需夜夜自荐枕席,快活着北疆就安定了,何必废那么大劲!” “臣不擅此道,但若是陛下需要,臣也可以试试媚一个。”叶无忧眼前一亮,他佯装不情不愿地看向被奏折压住四角的北域地图。 他有的是手段让皇帝委以重任。 萧允安脑内浮现出叶无忧掐着嗓子扭腰的模样,面露惊愕,他看了好几眼跃跃欲试的叶无忧,一张大手拍到叶无忧面上。 “不许胡闹。” 叶无忧老实点头,抽空往给自己说好话的高肃方向一瞥。 陛下吓死人了。 胆战心惊就没停过的高肃颇为理解地和叶无忧交换眼神。 是啊!叶将军也吓死奴家了。 “卿自幼跟着朕,懂朕,是朕藏得最深的尖刃,都城不比军营,皇城所在,各方势力搅成乱麻,人心难测,你在北地呆惯了,不懂文人的柔骨刀,朕是怕你被贼人牵着鼻子走。”叶无忧一根筋,萧允安只能继续黑脸解释,但他没松开叶无忧的手,萧允安把叶无忧牵到桌前,桌上的北域地图上,北蛮的位置,被萧允安画了圈,他引着叶无忧的手按在红圈内,“朕只有叶卿了。” 叶无忧望着红圈内的疆土目光灼灼。 还跪在地上的高肃抬袖掩面一笑。 诶呦,这才对嘛! …… 高肃送叶无忧出皇城,叨叨了一路陛下待将军如何云云。 叶无忧直到出了皇城大门,神情仍在恍惚,他的脑子短暂地把萧允安和他说的什么夺取北地之类的大事挤到一边,他笑嘻嘻晃回府邸前,寻了个矮墙翻上去。 “易安,我回来了!”叶无忧跨在墙上高喊,叶府管家没寻来,院里多了个木头脸杨棯。 “你怎么在这?!”叶无忧回想起奏折的内容,很想重新翻出去。 不,不对!这是他自己府邸,应该是让杨棯翻出去。 叶无忧把另一半大腿拢回来,自墙头一跃而下。 “陛下命你择日回北地,要尽快。”杨棯脸扯老长,他不知叶无忧面圣说了什么,但他刚失去一个长假。 “啊?我刚从宫里回来,陛下没说啊。”叶无忧挠头。 “你前脚刚走,后脚圣上密旨就到了,还是送到我府上的。” 看看,看看,像话吗?!叶无忧躲清闲躲得人尽皆知,传旨的公公是不是有一套自己的情报网? “给我的旨意送你府上干什么?”叶无忧抓住重点,面上颇为不忿。 “……你说呢?” 杨棯闭眼悼念自己的牡丹。 叶无忧也愁:“期限?” “不继续用药物压制,过不了两日,雨露期就会爆发,契合度高的乾君信香也会是引子,你可以先递辞呈,把日期模糊上那么两天。”杨棯一语中的,军情就应该简洁明了,他不和叶无忧绕弯子。 就是……这欺君,还能熬成熟手。 唉…… —— 三日后,牡丹花会 叶无忧回府后就拟了辞呈递上,他和杨棯名义上,在昨日连夜赶回边疆。 花会热闹非凡,整整一条长街,左右均是盛放的牡丹,歇脚的酒肆茶楼,也均人满为患,叶无忧混在街上的人潮中,发愁。 “这么多人,绑哪去呢……”叶无忧面上覆着层轻薄的人皮面具,他今早没服药,满身的信香引得路上的天乾驻足回看。 杨棯不放心地随行,他面上也覆着不同容貌的人皮面具。 “后院有个柴火垛子。”杨棯随口一提。 “美人娇嫩!我舍不得。”绑匪叶无忧不乐意。 “你真想绑啊?”杨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叶无忧竟是认真的。 “肯定要绑啊!不然我雨露期怎么办?”叶无忧定睛瞧着几条街外的一座高楼,有了主意。 那是都城最奢华的花楼,达官贵人的寻欢作乐之地,他可以拎着美人从窗口翻进去。 绑匪叶无忧进化成狂徒,绑匪和狂徒的帮凶杨棯朝叶无忧视线看过去,感觉这一单堪忧。 “叶勉,捆人记得先点哑穴,别弄出太大动静。”杨棯不动手,但头回干这种龌龊事,他比叶无忧还紧张,唠叨了一路。 叶无忧的眼睛和耳朵忙碌得分了家,他嗯嗯啊啊的应付杨棯,兴致缺缺溜达一上午后,在街道尽头看见抹熟悉的身影。 叶无忧色心大起,回头看见杨棯倒吸凉气。 嘶,青竹香。 嘶,脑袋分家。 “诶!那有几株好看的牡丹,等着,我去给你弄来。”叶无忧随便寻了个借口,说完一下跑没影了,杨棯刚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身前。 叶无忧了解杨棯,知道他的副将临行没心思去惦记那几株花,叶无忧拿来当了借口,一眨眼功夫,叶将军如游鱼般给杨棯挑了几株开得潋滟,品相上乘的牡丹。 “多亏你的花,我撞见一个大美人,你先回去,我完事去找你。”叶无忧把牡丹连盆带土塞进杨棯手中。 杨棯抱着花欲言又止:“你要几天啊……?” 叶无忧震惊:“几天?!” 杨棯:“……阿!” 第3章 狂徒 他能悄无声息捆陛下几天? 雨露期真烦! 叶无忧被杨棯的豪言壮语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差点跟丢萧允安。 好在有青竹香做引。 叶无忧从街角小摊上薅了块白纱蒙面,敛着信香快步跟上萧允安。 —— “陛下舍不得叶将军,怎么不多留两天?”高肃夹着嗓,面露忧色。 叶无忧刚走,萧允安便借病休朝五日,悄悄出宫微服出巡,身边只带了高公公一人随侍,他转着转着,转到了牡丹花街,萧允安停在一片玫红牡丹前。 “北边不安分,朕召叶勉回都,军中无帅,他们必有动作,如今让叶勉悄声回边域,正好打他们个猝不及防。”萧允安看着那花,总觉得不够红,他拧紧眉,脑内总是晃过那朵摆在御书房的牡丹。 “请陛下放宽心,叶将军机灵,肯定知道陛下苦心。”猜测没被否认,高肃眼睛弯成一条缝,低声劝慰。 “他啊,算了吧。”萧允安扯扯嘴角,不再看那片牡丹,“去前面看看。” “哎!”高肃笑容愈深。 笑出褶子的高公公,被叶无忧击中脖颈,直挺挺倒在地上。 萧允安猛地回头转身,但被一块浸透了地坤信香的粗布蒙住嘴,叶无忧身手极快,趁着萧允安被浓郁信香麻痹的一瞬,点了萧允安身上几处穴位。 萧允安被定在原地,耳道嗡鸣。 “美人,你好香啊。”叶无忧麻溜地从袖口翻出早已备好的黑布条,覆在没办法自由行动的萧允安眼上,他刻意变化声线,贴在萧允安耳垂低声夸赞。 “大……!” 叶无忧悠悠补上忘掉的哑穴。 “嘘,大街上别说这个,我们进屋再比。”叶无忧还是个颇为古板的采花贼。 叶无忧扛着萧允安从窗户翻进花楼,杨棯已提前打点好一切,房间内的桌上摆着水果干粮,这个屋子三日内都会无人打扰。叶无忧将萧允安平放在熏了香粉的粉红床榻上,贼头贼脑关好窗,拉上屋内帘帐。 敞亮的房间一下昏暗下来,叶无忧摸黑走向萧允安。 “我有点热。”花楼自是不缺助兴香料,叶无忧不知屋内被点了香,他扯开自己的衣领,信香再无半点矜持,瞬间挤满了床帐,他看着床帐上只有头能动的萧允安,也扯开了萧允安的衣服,“你也热。” 一番操作下,萧允安气得额头爆青筋,胸口堵塞不通,喉间隐隐泛起腥甜,叶无忧看着萧允安憋红的脸,生怕陛下一时想不开咬舌,连忙释放安抚信香,自认为温和地把青筋一一抚平,并解开了萧允安哑穴。 “大胆狂徒!快放开朕!”萧允安怒骂,刚恢复的声音沙哑低沉。 第4章 叶无忧被呵得一激灵,他红着脸捂住萧允安的嘴,放心地关切道:“美人,你声音也好听,但是这么说话会掉脑袋的。” “不过没关系,小爷我不会说出去。”叶无忧毫无章法地在萧允安身上乱摸,浓郁的寒梅气息强势裹住萧允安。 他的雨露期,今日一早就有征兆,现下被添了料的香气一熏,更是再也压抑不住,他神色迷离地看着被自己强行压在身下的萧允安。 叶无忧下腹灼热,脑子也乱,他将头埋在萧允安后颈边,试图嗅到更多的青竹香,但无论他的信香如何邀欢,萧允安都咬死牙关压抑天乾本能,身下的青竹香只是淡淡飘着,叶无忧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他强硬扭过眼前蒙着黑布的脑袋,扯开陛下衣袍的同时,俯身咬破萧允安后颈上的腺体。 “放肆!!!”身为天乾,后颈的腺体却被咬破,萧允安气得吼破了嗓,内力冲击着被封住的穴道,叶无忧听着萧允安又颤又哑的声音,身后也……,他又往萧允安腺体内注入了不少寒梅信香。 坤者过量的雨露期信香很快起了效,萧允安乾君的信香爆开,瞬间被热潮淹没,腺体被逼着释放出满屋信香,叶无忧舔舐着萧允安脖颈,陶醉地嗅闻喜爱乾君的青竹香。 嘿嘿。 标记陛下。 我也一起掉脑袋。 叶无忧终于松开牙,需要大量天乾信香的躯体闻着掺了寒梅的青竹香痴痴地笑,他忘乎所以地贴着萧允安耳根,轻声喊:“陛下……” “美人,我服侍得可好?”明明是无礼的采花贼,可缱倦的嗓音偏叫萧允安脑内晃过一个身影,但很快,凉飕飕的风吹散了旖旎。 他连亵裤都被采花贼拽走了!!! 萧允安极力压抑体内涌起的热火,咬破下唇挣出一丝清明,他被黑布蒙住的眼死命瞪着叶无忧,冷着声呵:“贼人!现在停下,朕还能留你全尸!” “臣不要全尸,就要陛下。”叶无忧炙热的身躯又贴了上来,他被雨露期糊住的脑子好不容易又转了转,叶无忧轻轻咬住萧允安刻薄的锁骨,笑道,“美人原来喜欢这种把戏,小爷我今日舍命陪君子,陛下,臣这么唤您,喜欢吗?” 后半句简直是火上浇油,萧允安吐出一口腥甜,他终于冲开被叶无忧点的穴道,萧允安胸口气得发疼,他不顾强行冲破穴道的反噬,猛地运转内力抬手,但身上的狂徒力气竟然比他还大! 萧允安刚挣脱的手臂又被按在了床头,蒙眼的黑布只是被拽歪了些许,透进来点点微光。被萧允安差点扯下蒙眼的黑布,叶无忧急匆匆拿发带捆住陛下手腕,后怕地拍着胸脯喘气。 不愧是陛下!果然不能大意,还好他提前向杨棯要了软骨散做的药丸。 叶无忧把黑布轻轻往上提,喘着粗气咬上萧允安渗血的嘴角,舌尖轻轻一抵,一枚浑圆的药丸从叶无忧牙关滚进萧允安唇舌间。 那药丸不知什么材质,入口即化。 “逆贼!你又给朕喂了什么?!!” “软骨散。”进化成逆贼的叶无忧比划着一团棉布,犹豫着要不要给陛下塞嘴里,但逆贼的心思还是没有盖过忠君的本能,叶无忧颇为可惜地把棉布丢到床下,“陛下又不吃亏,这么抗拒做什么?是我身上不够香么?” 叶无忧下的猛料,药效很急,伴随着寒梅信香的磋磨,萧允安瞪着眼支吾几声后,耳朵开始听不清声音,接着,四肢渐渐没了力气,萧允安还想开口,但这药邪乎得很,让呼呵声也一道变得疲软无力,出口的语调惊得萧允安止声。 “最好别让朕抓住你!”萧允安忍得额头渗出汗珠,哑着的嗓音再无半点威胁,他被叶无忧满身信香,引诱着坠入万劫不复。 “陛下,您明明也喜欢,都……”叶无忧意味不明地指了指,指尖故意擦过巍峨高山,鼻梁相碰。 萧允安闭眼,偏过头躲过叶无忧覆下的面庞。 “美人你放心,等小爷我打赢,一定回来娶你。”屋内的暖香和欲想愈演愈烈,叶无忧的身体也一塌糊涂,他颤着声,坐在萧允安身上轻声承诺,“陛下等我。” 萧允安却已听不大清叶无忧的声音,落入他耳中的,只剩下大脑添油加醋的一句。 “美人,把小爷我打死,也会再来轻薄你,你活真好。” 萧允安又几近撅过气,被叶无忧气得浑身发抖。 雨露期实在可怕,叶无忧的腰已经软得直不起来,他嬉皮笑脸强撑着俯身,控着手下的头颅亲吻萧允安拧紧的眉心,嘴唇上下开合,无声请罪。 “得罪了,陛下。” 萧允安的意识完全迷瞪了,叶无忧的信香让他变回最原始的野兽,被欲望掌控,嘴里却本能地下意识嚷嚷。 “叶勉……护驾。” 叶无忧一怔,垂下眸,也用原声应和。 “臣领旨。” 寒梅香弥漫,软骨散消磨神志,萧允安红着眼,终于完全被信香掌控,萧允安一翻身,两人位置置换,叶无忧把身体的掌控权完全交给了萧允安。 屋内床榻摇曳不休,浓郁的青竹香痴缠着傲雪的寒梅,床帐内两道朦胧的人影,酣畅淋漓。 ………… 萧允安再次醒来,手里拽着根艳红的发带,显然是从那狂徒头上薅下来的,他身上的一片狼藉被件素白里衣盖住,外袍被采花贼好好地搭在床边。 采花贼采完花,竟还贴心给他穿上衣袍……是生怕他这位陛下不会穿衣么? 萧允安沉默地扯开系好的里衣,看清里面的景象,牙关咬出嘎吱声,越看面色越黑,堂堂帝王,竟然被个坤者……掳走当了回解决雨露期的玉x! 他还不知道采花贼是何人! 那采花贼简直不是人,他身上没有一处好地,全都被盖了戳,也不知是何方妖孽,野蛮地将他榨了个干净! 软骨散和雨露期联合逼出的热潮让萧允安记忆不清,他头疼得厉害,已然忘记自己有没有完全成结去标记那狂徒。 但萧允安却记得,那狂徒的生/殖/腔……。 麻烦了,偏偏是个坤者。 被下过软骨散的躯体虚得厉害,随着情绪剧烈起伏,萧允安再次头晕目眩,差点倒回去,他勒紧手上的发带,耳边不断回荡着采花贼临采前的淫言荡语,气到耳红。 他还敢回来轻薄第二次?! 萧允安尚未纳妃,平日洁身自好,骤然开荤,完全冷静不下来,炙热的身躯和热乎潮湿的触感不经意闪回,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床帐内低沉隐忍的喘息声,萧允安烦躁地摔了手上的发带,冷下眸,眼底闪过精光。 哪怕把都城掘地三尺,他也要把这采花贼找出来。 凌迟!!! 第4章 逃离 高肃快急疯了,陛下被狂徒掳走,他拿着萧允安的令牌去将军府调亲卫封锁城门,在城中秘密搜寻了两日。 新帝刚临朝,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圣上失踪不可声张,但等到天黑,就是三日了…… 高肃两宿都没敢合眼,现在憔悴恍惚地捏着碎步匆匆辗转街头小巷。 不能拖了! 他这就回宫,拼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让禁军全面锁城搜查! 活要见人,死——呸呸呸!!! 陛下呐!您在哪啊!各路神佛快快显灵,给老奴指条明路吧! 高肃急得跺脚,扶着墙掩面哭泣。 “陛下!您要出什么事,老奴也不活啦!!!” 刚从花楼窗户翻身下来的萧允安还没站稳就听见贴身太监的哭丧,他沉着脸站定踉跄的身形,哑着声唤:“高肃,朕还没死。” “神佛显灵啦陛下——!!!”终闻圣言,高肃涕泪横流,扑过来跪在萧允安面前,看清萧允安同样憔悴苍白的面色,心如刀割,他一时忘了行礼谢罪,只一味用沾了灰的大袖抹泪,“您声音怎么成这样啦!!!” 萧允安面无表情,瘫着张脸。 “奴有罪!请陛下责罚奴护驾不利!”高肃直觉自己说错话,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行了,朕失踪这几日,有多少人知晓?”萧允安看着高肃哭丧的阵仗,面色愈发难看,萧允安实在不想回忆,他竟被个地坤采花贼采得不知过了几日。 高肃继续真情实感地抹泪,他弓着身继续往自己身上揽罪:“陛下失踪两日半,都怪奴不敢声张,只喊了将军府亲卫搜查,是奴救驾来迟啦!” 萧允安面色稍缓,眼见着高肃又要把地面磕出血糊,他沉下声:“别磕了,回宫,先帮朕捉个贼。” “诺!”保住小命的高肃哭着笑出声。 白玉砌的浴池云雾蒸腾,汤池内的水珠顺着萧允安胸肌滑落,高肃伺候在侧不敢睁开眼。 哎哟……叶小将军才走,陛下怎么就……被糟蹋了! “高肃,你说那采花贼,怎么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 高公公眼睛偷摸溜开条缝,给皇帝递上毛巾:“老奴也觉得奇怪,一个行走江湖的采花贼,怎么就那么巧,偏偏绑走陛下。” 第5章 “呵,恐怕是有人在身后搭台啊。”萧允安轻嗤一声,接过毛巾,“无论用什么法子,务必让父皇提拔的重臣,都知道朕被采的事。” 高肃斗胆一问:“那,叶将军?” “叶勉不用。”萧允安烦躁地把毛巾丢进浴池,“战场刀枪无眼,不要让他分心。” 高肃了然点头。 高肃抱着沉重的心情开始走街串巷。 高公公就近蹲在禁军统领面前给手里的拂尘编麻花辫。 高肃:“季统领,老奴我怕是伺候不了陛下啦!” 季统领警惕后退,但架不住听力卓越,等脑子反应过来听到什么,捂耳朵已经来不及了。 “奴跟着陛下微服出巡,结果让陛下被采花贼掳走啦……呜呜奴的脑袋可怎么办呐!” 终于把禁军统领哭得面露难色,高公公又换了个地继续。 高公公又拦住刚下朝的礼部尚书,高公公还蹲在了相府门口,高公公…… 高肃尽挑兜不住事的大嘴巴说道,高公公在都城辛苦地随机刷新了一日,陛下微服出巡遭遇采花贼的窘事立即传遍都城。 接着,听闻消息泄露的萧允安罢朝大怒,下令全城搜查采花贼! 此刻再去探听消息,高公公也开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明白话。 “奴哪敢乱说话呀?陛下被采正生气呢,陛下说是谁,那就是谁,别去跟前触霉头啦!” 漏勺高公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说圣上把玉玺都砸啦!找不到采花贼,最先掉脑袋的就是高公公! 在皇宫当差的诸位都把高肃的着急看在眼里,高公公急着找到采花贼将功赎罪,看谁都像采花贼,偏偏陛下也不透露采花贼的多余消息,那贼人样貌不知,男女不知,地坤或者泽兑也不知,看陛下气成这样,又会不会是天乾…… 一时间,都城内人人自危,乱成一团。 —— 采花贼本贼已连夜遁出京都,坐上了赶回北疆的马车,杨棯在外驱车,劳累过度的叶无忧在马车内趴着闭目浅眠。 被雨露期耽搁好几天,现在他们要日夜兼程,叶无忧像个被霜打蔫的茄子,整个人散发着离开自己乾君的不满。 刚被标记的坤者,会对自己的乾君产生不可言说的依恋,叶无忧用了好大毅力,才舍得从萧允安身上爬开。 萧允安没成结,他身上只是个临时标记,但影响同样不容小觑。 昨夜叶无忧捂着肚子一瘸一拐摸到马车前,没完全遮盖住的后颈上牙印清晰可见,杨棯被叶无忧似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等点上灯,瞧见叶将军红润的面色,杨棯松了好大口气。 “只有你?”叶无忧身上的味又淡回正常水平,杨棯闻不见,探着头往叶无忧身上瞅,没瞧到叶无忧的乾君跟来。 叶无忧点头,龇牙咧嘴跨开腿,废了好大劲才挤进马车。 “你也就纸老虎,被乾君吓到了吧?”整得这么狼狈,叶将军自己觅的乾君可真能干。 “杨棯你闭嘴,我们是回去打仗的,把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掳去,给蛮敌下菜吗?” 啧,就护上了。 看来那个天乾从头到脚都长在了叶无忧心坎上,竟都舍不得掳来。 “你现在看着更像菜。”杨棯说完也不再管叶无忧,撂下帘子去外头驱车。 叶无忧完全坐不下去,马车内有杨棯细心铺设的软垫,叶无忧趴在上头瘫了几个时辰,终于找回自己可怜的屁股。 他艰难坐起身,闭眼回味萧允安的味道,陛下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哪怕看不见那对狐狸般的眼眸,只有一块漆黑绸布,叶无忧也摸着自己的眼,他指尖往下划过鼻梁,陛下被黑布蒙眼,高耸挺拔的鼻梁却是瞧得清晰,还有艳红的双唇,叶无忧往下划的指骨停在双唇间…… “唔……陛下。”情不自禁出声,叶无忧面色一变,叠起二郎腿撩开帘子散热。 从大街上把皇帝掳进花楼,是他叶无忧大不敬,等北地彻底安定,他就上书请求圣裁。 反正叶无忧这颗脑袋,随便萧允安砍着玩。 —— “杨棯,我们到哪了?”夜又临了,马车行过人烟稀少的小树林,身后帘子内突然探出个头,杨棯差点滚到马车轮子底下。 “还没出豫州地界。”杨棯回魂。 “我们带上干粮,弃车骑马,沿途就地烧火休憩,应该能再快一些。”叶无忧浅算路程,按目前的速度,最快也还要十五天。 太慢了,他怕边域军营生变。 “我滴叶将军,我是没问题,您现在能上马背?”杨棯从怀里给叶无忧递过去一个馒头,“走路都是瘸的。” 叶无忧心虚地低头瞅了一眼帐篷,面色发红。 “赶了一天路了,你进去歇歇,出豫州我们就换马。”叶无忧迫切需要吹吹冷风,散去满脑子旖旎。 叶无忧咬着馒头从帘子里钻出来,去抢杨棯手上的缰绳。 被叶无忧一吓,杨棯这会也睡不着,他没进车厢,挨着叶无忧坐,十分鬼祟地朝叶无忧还留着牙印的脖子看了好几眼。 “……我脖子上有东西?”叶无忧被盯得发毛。 “你就这么被睡了……”杨棯醉翁之意不在酒,夜色昏暗,他都没看清叶无忧的脸,只是实在感慨。 “这有什么……诶杨棯,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掳去花楼的那个小美人,闻着就是馒头味,特别像我小时候吃的那俩馒头。”叶无忧一半手牵着缰绳,一半手捏住叼着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杨棯露出痛苦的神情,很后悔掏出来的干粮是馒头而不是胡饼:“你看个长得好看的就说馒头味,不如和馒头过。” “此言差矣,馒头和美人能一样吗?我和你说,那年……”叶无忧嚼着馒头来了劲,杨棯立即出声打断。 杨棯:“行了行了,被贵人搭救送入军营的事情你都说了多少遍了……那馒头小美人也是可怜,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干嚼馒头叶无忧噎得慌,叶无忧伸手去摸杨棯腰间的水壶,杨棯嫌弃拍开叶无忧乱摸的咸猪爪,拧开壶口递过去。 “本将军敢作敢当,是要负责的,可不是吃完就跑的混账,我还给他留了好几个信物。”混账头上换了根发绳,叶无忧原本的发绳被萧允安拽得太紧,于是叶小将军离开前扯了条陛下的衣角当发带,他还把一块贴身的玉佩绑进萧允安大袖内,叶无忧风风火火道, “等把北蛮那群孙子彻底打服,小爷我就上门提亲!给美人风风光光娶进将军府!” “这会又不提贵人啦?你十四岁进军营后一直念叨,连烧火的张叔都知道你叶无忧念了人家七年,军中都在传,叶小将军不止年纪轻,还是情种。”杨棯一愣,他没想到叶无忧不止找馒头替身,还想把替身扶正。 “我都找了他七年,还是没找到,我那贵人恐怕早就不在都城,去别的地方逍遥了。”叶无忧做出放手的姿态,潇洒地一马鞭打在马屁股上,“再说,本将军那是心怀感恩,就你们脑子脏,什么都往裤/裆那档子事想。 杨棯也笑,他无话可说,掀开帘子进马车内休憩,叶无忧又追着探个头进来。 “你说,馒头大美人能不能就是我贵人……” “您适可而止吧叶将军!”看错了!叶将军那可是出了名的既要又要!杨棯握紧拳,忍住拳头不往顶头上司脸上挥,他牙酸得厉害,“别情种到最后,把自己困住,到时馒头美人也跑了。” 叶无忧见势不妙把头急忙往回缩,车帘外响起声肆意的口哨,马车的颠簸顿时更胜一筹,叶无忧爽朗地笑:“迂腐了杨棯,我才不会心愿落空。” 路途又静下来,叶无忧落寞的眼,散在满林夜色间,被车轮马蹄的喧嚣掩埋。 陛下……您金枝玉叶,便宜我这狂徒喽。 融合了青竹的寒梅,熏得叶无忧想起十二岁那年。 京都街角,一位浑身上下都是金灿灿的小公子,朝和野狗抢半块烧饼的小乞丐伸出援手。 叶无忧没抢过半人高的野狗,扑上前咬住了小公子的手。 “手不能吃,我这里有馒头,你要不要啊?”十五岁的萧允安,从仆从手中,要过一个大白馒头,在叶无忧面前晃。 叶无忧眼前一亮。 第5章 知遇 馒头上多了五个黑手印。 叶无忧缩回墙角,四天没吃东西的他三俩口啃完一个半张脸大的馒头,怯生生望着又给他递水的萧允安。 “慢点吃,还有。”萧允安又递过去一个馒头,叶无忧小心翼翼接过,他看着大白馒头咽了咽口水,塞进漏风的破袄衫里。 “怎么不吃了?”萧允安支开护卫蹲在叶无忧面前,簇眉疑惑。 “我,我等会吃……恩人您的手。”叶无忧直愣愣盯着萧允安手上被咬出的牙印。 “这个没事,快吃吧,别等会又被抢走。”萧允安把被咬出红痕的手掌缩进大袖中,见小乞丐还是不肯吃东西,起身走向护卫。 第6章 “走吧,不要吓到他。” 蹲在身前的衣袍翻飞离去,叶无忧瞥见怀里印着黑手印的馒头,刚抬起的手又缩回去,他刚才没敢看恩人的模样,现在恩人要走,叶无忧猫在墙角,竖起耳朵使劲听。 常年饥饿的他面黄肌瘦,这几天被饿得听力也不大好,只勉强辨出“殿下”二字。 ……啊,是皇帝家里的大官。 跟着大官,岂不是就能吃饱饭? 求生的本能盖过一切,叶无忧也不顾自己和野狗打架摔破的膝盖,忍痛冲过去,灵活避开两个护卫,扑上前抱紧萧允安大腿。 倒地碰瓷。 崭新的外袍上瞬间被蹭上一片乌黑,萧允安惊讶于叶无忧避开护卫的反应速度,摆摆手遣散准备强行扒下叶无忧的护卫。 萧允安挣扎着试图摸叶无忧下不去手的刺棱头发:“没有馒头了。” 刺得七仰八叉的头发没地方下手。 “剩饭,泔水都行,我不想饿死,想吃饱饭。”叶无忧也缩脑袋躲开萧允安白皙的手掌。 恩人手好白啊,自己脏。 但叶无忧在犹豫要不要松开恩人的外袍。 “你这是想跟着我?”萧允安笑了,在大街上被人拦路,很新奇,这个和野狗打了半刻钟架的孩子,更新奇。 萧允安欣赏叶无忧身上的蛮劲,但不够,他更需要有脑子的小家伙。 “想!我什么都会做!只要恩人给口吃的!”叶无忧抬起自己的大花脸,第一次和萧允安对上视线,他撞进那对温柔的黑色眼眸中,恍惚了。 “我不养闲人,等你下次见到我,再说这话吧。”温柔的黑色眼眸骤然沉下,叶无忧被蜂蛹上来的护卫丢开,被弄脏的外袍,也被萧允安嫌弃地丢在路上。 闹市上几匹骏马奔腾,叶无忧捡起萧允安丢下的外袍披在身上,摸去河边就河水啃起刚才舍不得吃的馒头。 嘿!他很快就能每天吃饱饭了。 次日,太子微服暂住的府邸前,站了个半大的孩子,披着件不大合身的嵌金边素色外袍,打绺的头发乱糟糟披在身后。 姿态神气十足。 “草民叶勉求见殿下!” 孩子吃饱了嗓门大的很,敲府门的动静,也不像自荐,倒像是来砸场子。 “草民叶勉,求见太子殿下!”叶无忧举着砸门的石头又吼一嗓子,新一轮的指名道姓吸引来不少驻足的百姓围观。 府门终于颤颤巍巍开了,里面伸出一只手,将叶无忧迅速拽进去。 “快……快跑!这府门吃人!”人群里有人冲到府门前惊惧大喊。 府门前烟雾缭绕,府门好似扭曲起来,嚷嚷的人也被吃进门内。 聚集在门前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深信不疑,一哄而散,没有人在意什么太子,只记得大宅子会吃人。 被吃掉的叶无忧手里还抱着砸门的石头,他被侍卫拎到后院,看见坐在阶上的萧允安,太子殿下一身素净的常服,正捧着柄长枪擦拭。 “胆子不小。”萧允安用手上长枪远远地挑起叶无忧下巴,长枪上的红缨从叶无忧脖颈坠下,“怎么猜出来的?” 叶无忧被长枪尖指着喉咙,不慌不忙眨眨眼:“我听见他们喊您‘殿下’,只有皇帝家大官才能这样喊。” “哦?”萧允安被叶无忧朴素的话语逗笑了,“那你又如何确定我的身份?” 叶无忧一抹鼻子,不太好意思道:“我听过太子和王爷,一个个试总没错。” 萧允安笑得更深,他收回抵住叶无忧咽喉的长枪,冷下声继续:“叶勉,你可知跟踪泄露皇子行踪,是大罪。” 叶无忧当然没被吓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叶无忧一个有上顿没下顿的乞丐,大不了就是脖子一横,脑袋分家。 总比饿死来的痛快。 叶无忧不止没有露出惧色,反而因为被记住了名字笑嘻嘻道:“跟踪殿下多累啊,我们整天在巷子里跑,城里哪家哪户多住个谁,我们最清楚了。” 萧允安狐狸似的眯起眼睛,把擦了小半个时辰的红缨枪朝叶无忧扔去,叶无忧不躲,还往前了两步,伸手接住了那柄比自己还高的长枪。 萧允安不说话,看着叶无忧毫无章法地被舞动长枪。 小娃的胆子大得很! 长枪又一次试图往刚才拎住叶无忧的侍卫那挑,叶无忧对准的还是侍卫的的腰带,萧允安轻咳两声,给站在叶无忧身后的侍卫又动了,叶无忧左闪右躲也没逃过被夺枪的命运,他又被拎起来。 这回叶无忧怀里空空如也,拎起来轻松不少。 “把他拎下去。” 叶无忧挣扎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萧允安,尚未发育的短胳膊短腿对着侍卫拳打脚踢。 “殿下你说话不算话!昨天明明就答应了让我跟着你的!!”叶无忧放开嗓门大嚎。 “零一,带下去清理干净。”叶无忧的大喊大闹只换来萧允安的漠然命令。 叶无忧心里凉透了,砸门时什么都不怕的小乞丐扯下萧允安留下的外袍,在上面留下个气愤的乌黑脚印。 叶无忧被零一关进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被拽下当成垃圾,叶无忧羞红脸,捂住自己下腹。 “你们好变态!杀人还要脱衣服!!!” 这群住在大房子里的达官贵人花点子就是多! 零一面无表情把叶无忧扔进蒸腾着水汽的木桶,一手把叶无忧按在桶壁上,一手麻溜搓泥。 叶无忧气愤地把洗澡水吐到零一脸上。 木桶里的水换了五遍,叶无忧终于被收拾干净,零一身上湿得仿佛也洗了一遍澡,他瘫着脸给被搓得虚脱的叶无忧擦头换衣服。 “……你们殿下,喜欢把人洗干净再宰啊?”叶无忧摸着锁骨下被摁出的红痕,胆战心惊道,“白刀子进去我不就又脏了?” “难道要勒死我?!”叶无忧瞪大眼睛捂进自己脖子。 刚转出屏风拿到衣服的零一忍无可忍:“闭嘴,等会带你去见殿下,殿下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少说话!” “哦……那我知道了。”叶无忧抢过绣着云纹的蓝衫,自己穿。 零一看着叶无忧红红白白的脸色,有不大好的预感。 一个时辰后,叶无忧臭着脸站在萧允安面前,他终于有了人样,乌亮的头发被零一硬扎了个小揪。 歪的。 “还算清秀,今后陪侍在我身边吧。”吓过之后的叶无忧安静不少,萧允安十分满意,走上前终于摸上了叶无忧的脑袋。 叶无忧恍若做梦般,跟着萧允安进了书房,然后自觉把门一关,脱掉了上衣。 “殿下想做什么就做吧,叶勉这条命都是殿下的,我会保密。”叶无忧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恨得咬牙切齿。 萧允安愣住,他在典籍有看过前朝皇族喜好娈/童的记载,十二三岁雌雄莫辨的小男孩被送入深宫,及冠后又被抛弃,简直禽兽不如。 而豢养娈/童在景朝被明令禁止!萧允安也不是那种人! “你做什么?把衣服穿上!”萧允安头晕目眩怒喝,“你才多大?” “洗干净了,不脏。”叶无忧光着上身讷讷问,“殿下不是这个意思?”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半大孩子不学好!”也才十五岁的萧允安学着夫子老气横秋拿起手边书卷朝叶无忧头上砸去,见叶无忧像傻子一样呆在原地不会躲,萧允安气消了大半,他走上前蹲下身给人捡起衣服,没好气道,“看你身形不过十岁,这种东西是谁教你的?” 市井里摸爬打滚,叶无忧其实撞见过不少,他故意和野狗厮混,把自己弄得邋遢恶心,避开了不少变态……萧允安好歹长得白净漂亮,还年轻。 “……”发觉自己误会大了叶无忧扯过衣服红着脸不说话。 陪侍……不就是陪睡吗?只是听着好听,他都被拎走洗干净,也换上漂亮衣服了。 叶无忧别扭地背过身。 “殿下,您别生气。”叶无忧伸出手去拽萧允安衣角,衣角上没有留下黑手印,“我不敢了,不要把我丢出去……” “看着不大,花心思倒多,把衣服穿好过来,教你研墨。”果然机灵,他没看错人,萧允安把叶无忧唤过来,叶无忧一板一眼跟着学,萧允安看他认真劲,忍不住揶揄,“小孩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还敢学别人自荐枕席,也不燥得慌!” 唰唰地研墨声顿时转得更快,墨条却没有研开。 天边擦过薄红,叶无忧回神,他常驻北地,已许久没有陪侍圣驾了。 记忆总是会为过往蒙上迷雾,过了太久,当时被萧允安硬按在书卷前的哀嚎都添上蜜意,萧允安手握戒尺对着叶无忧屁股鞭策的记忆也早已模糊,叶无忧只想得起萧允安不经意擦过面颊的衣袖,还有萦绕在两人间的点点墨香。 啧,色心方能长久。 叶无忧真情实感地唾弃了一下自己。 萧允安在十七岁过半后毫无悬念地分化为乾君 ,同年,叶无忧十四岁,被萧允安送进军营。 第7章 叶无忧回想起萧允安的低呵,心空了又空,他的陛下从来没对自己生过不该有的心思,只把他当成暗棋培养,是他自己僭越。 唉……也是天意弄人。 叶无忧进军营后,本来已将对萧允安的心思藏进心底,奈何在同样的十七岁,叶无忧突发高热,分化成了坤者,不该有的心思又冒出头,但不是时候。 叶无忧继续做着北域的奇兵,事实证明,坤者的性别并不能绊住叶无忧,十八岁的叶无忧,分化不到半年,他和军医商谈半宿,威逼利诱手段用尽,从军医手里拿到几瓶压抑雨露期的药丸随军出征,大景又一次向北蛮发起进攻,蛮敌狡诈,靠着后方补给玩消耗战,叶无忧大胆请命,率领一千轻骑绕后破局。 苍狼饮血,北蛮遁逃。 叶无忧回都领封时,两人间的墨香成了青竹,叶无忧远远闻见那抹青竹香,在人前疏离地给太子殿下行礼。 此时的叶无忧官职在身,也不再是那个府邸前砸门自荐的冒失小乞丐,在北疆肆意狂奔过的苍狼,第一次在萧允安面前有了秘密。 叶无忧坤者的身份瞒住了所有人,包括萧允安。 手里握权,才能帮他的殿下坐稳龙椅。 随后,身后无亲族根基的叶无忧被先帝放心重用,委以重任,叶无忧亲自训练的叶军也不负众望,在北疆战局势如破竹,叶军成后,镇守在边疆,北蛮已经有一年多不敢再主动进犯。 直到月前新帝登基的消息传出,才又让那群不死心的蛮敌孙子又起心思。 叶无忧拽紧缰绳,眼神阴郁。 得让蛮敌知道,陛下和先帝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面团捏的! 思绪总忍不住飘回陛下身上,叶无忧感慨自己的秘密终于是成了大逆不道,他还拉上了毫不知情的杨棯垫背。 叶无忧倚在马车上笑,睡一次陛下实在紧张,叶无忧这会才想起来袖袋里的青绿色药瓶,临行前军医特意交代叶无忧完事后立即吃,但他忘了。 叶无忧打开药瓶嗅了嗅,苦涩的药香让人作呕,叶无忧手一抖,药瓶滚进了小树林。 反正都过去一天多了,吃不吃都一样,他这破烂身体哪能那么容易就揣上龙种,少吃点药,还能多活几年。 叶无忧又开始想远在皇城的陛下,他会雷霆大怒吧? 想到萧允安会持续出现的黑脸,叶无忧兴奋地又颠了数下杨棯。 他格外期待陛下查明叶无忧就是采花贼的那一天。 他这花采的,可是漏洞百出。 车轮落寞地践过新生的春草,叶无忧继续御马驰行。 陛下啊,您还要继续回避吗? 而杨棯在车内快吐了。 第6章 采补 萧允安拿起配饰盒内突然出现的陌生玉佩,面色如墨。 宫人们整理饰物时,把那块沾着寒梅信香的玉佩,和萧允安平日佩戴的饰品放在了一块。 萧允安方才在午睡,睡得正沉,寝殿内隐约的寒梅信香指引着萧允安又梦见了花楼遇见的狂徒,萧允安从梦中惊醒,大力掀开被褥。 床榻无人,萧允安重重呼出口气。 他差点以为那狂徒使手段跟进皇城。 “高肃!”萧允安捏着玉佩呼喊。 “老奴在——”高肃扶正歪掉的帽子,跑着小碎步候到萧允安床前。 “去查查这枚玉佩。”萧允安将玉佩丢到高肃面前。 “陛下,恕老奴多嘴,这是……?”高肃谨慎地捏起玉佩查看,样式没见过,做工也很是蹩脚。 萧允安烦躁:“采花贼。” 玉佩差点掉到地上。 高肃扶了扶自己岌岌可危的脑袋。 好几日过去,采花贼的谣言在高公公精湛的演技下已经发酵到无人敢提的地步,但说来也是奇怪,那采花贼好似突然从京都蒸发一般,这么多日,搜寻工作毫无进展。 萧允安失踪后,高肃第一时间找将军府的亲卫封锁了城门,按理说,那采花贼就算长了翅膀也难逃。 萧允安受害的花楼也第一时间被查封,但几番审讯后,却发现花楼竟也是受害地点,和那采花贼几乎毫无关联。 一个采花贼,竟难住了大理寺! 一筹莫展之际,萧允安丢出的新证物,高肃捧紧手中的玉佩,他都要开始怀疑陛下是不是故意不肯查明贼人身份了。 不然哪能越查越偏……大理寺卿王大人最近也和高肃一样焦头烂额。 “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大胆妄为到觊觎龙榻。”萧允安几乎要咬碎牙。 高肃脑内蓦地闪过一位红衣将军,但余光瞥见陛下的面色,高肃立即打消了念头。 肯定不是叶将军。 叶将军是有胆,但哪能惹陛下发这么大脾气! 唉!都怪淫徒!看把陛下愁得…… 还不如是叶将军呢。 “诺。”萧允安又发话,高肃藏好玉佩,忧心忡忡地退出皇帝的寝殿。 这个节点上出现寻不到踪迹的采花贼,萧允安直觉这不简单。 采花贼不一定和新旧势力纷争有关,但有的是人想让它有关,萧允安捂再严实,只要不慎露出一点风声,都保不准会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先帝子嗣稀薄,除了萧允安外,只有一个天生体弱,尚未满八岁的皇弟。萧允安还有一个先帝被逐去西南的皇叔,若他在位期间不慎出什么意外,这位没有确认身份的,流落民间的皇子……很有可能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萧允安周身气息骤然冷下,采花贼是谁都不重要,皇子或者皇女亦不重要。 他根基未稳,是该找理由敲山震虎。 萧允安又传人进殿,不嫌事大地差人去敲打家中有正好有适龄坤者和乾君的大臣。 那干脆把水搅得更混,他一个皇帝牺牲点名声,还有人敢乱嚼舌根不成? 屋内又空了,但寒梅信香还是没有消失,萧允安左寻右察,把目光锁定在玉佩堆里的一张帕子。 绢帕一角绣着“叶”字,和它的主人一样张扬,绢帕许是和玉佩摆在一块太久,也沾上了浓郁的寒梅信香。 萧允安皱眉拎起叶无忧不知何时塞进他袖袋中的帕子,放在鼻下闻了闻,帕子上无法忽视的寒梅香让萧允安越发烦躁地捂住额头。 一个采花贼,还能反了天不成? —— 不想反了天,只想被天子垂怜的采花贼快马加鞭,硬生生在十日内赶回了北疆。 杨棯终于能下马,他扶着腰,面色蜡黄,他不愿去回忆这十天过得什么苦日子,叶无忧简直不是人! 叶无忧刚历完雨露期,又和杨棯一起经历长途奔波,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悠悠转进军医营帐。 营帐内堆满了七七八八的药材,一摞卷了书角的医书陈列在矮桌上,叶无忧开营帐,军医手上笔不停,只有目光飘过来,叶无忧揉着鼻子一屁股坐到军医面前。 叶无忧:“本将军听话睡了个天乾,这一次时间太紧,只能先随便绑个看的过眼的去花楼凑合了几天。” 军医差点喷出一口墨。 “将军慎言!”什么听话!搞得他一个正经大夫也像个淫贼,他原话明明是让叶无忧找个天乾安定下来!最好两人结契后没变数了再带回军营。 叶无忧趴在桌上压低声音:“临时标记能抵三个月药效的话还作数吗?” 叶无忧从杨棯那得知,标记完成后,坤者身上融合的信香只有相合的两人才能闻见,相合的信香大抵会持续三月,叶无忧好不容易睡完天乾,不敢冒用药丸,一路都谨慎地敛着信香。 但今日一早,他身上飘着的淡淡信香突然闻不见了,就像又吃了那药丸一般,问杨棯也问不出什么,叶无忧下马后直接闯进军医营帐。 “作数。”见是叶无忧,军医久违地开始头疼,他利落地把目光收回到脉案上。 “我的意思是,本将军的身体情况也作数吗?我身上的信香突然消失了。”叶无忧抢过脉案拎在手里,军医紧张地跟着案质抬头。 不听医嘱还医闹的病人最讨厌了! “寻常的坤者,想遮掩信香,也不用等到雨露期,只要被心怡的乾君在腺体上咬一口,注入足量信香完成临时标记,既能预防雨露期,又能掩住坤者的信香,而将军您从十七岁开始吃那药,自己把雨露期作到紊乱,信香消失后知道担心了。”奈何官威压一头,军医没好气地抓过叶无忧的手摸出脉枕。 顺带抢回岌岌可危的脉案。 叶无忧:“……” 叶无忧难得哑口无言,他挠着鼻头乖乖挨训。他和杨棯赶回来时在路上听到些蛮敌那边的风言风语,据说草原上又有新的部族新起,风头正盛,隐隐有压过旧部的趋势,叶无忧和蛮敌多年纠缠,他猜测那个部族不日就会对大景的营地发起试探。 地坤的身份是麻烦了点,但叶无忧他不是那种分化为地坤后,就要死要活感叹命运不公的人,坤者也没什么,无非有个麻烦的雨露期,耽搁行军。 第8章 他有心怡的乾君,只是萧允安长居宫墙,又是当今圣上,哪怕中宫皇后都不能想睡就睡,叶无忧先皇后一步尝过了甜头,也想回回雨露期都抱着陛下啃。 奈何费命。 叶无忧只有一个脑袋,不够陛下砍。 思虑完脑袋安危,叶无忧不慎对上军医凝重诡异的眼神,叶无忧心里一咯噔。 他的雨露期是压抑了五年的初潮,不会没折腾够吧? 可恶!他那时候就应该在热潮平息后再来几回!腰软屁股疼算什么…… 军医又皱眉摇头,叶无忧突然感觉自己天塌了。 怎么这个表情!他没救了? 军医也惊讶,尽管波动了一下,但叶无忧的脉象总体平稳有力,和一月前紊乱的脉案判若两人,军医顿了顿,看着叶无忧红润的面色不敢置信地又按了回去,他手指敲打桌面喊叶无忧换手。 叶无忧紧张地换左手搭上脉枕。 “将军这脉……” 这脉! “没什么大问题,下回雨露期后,信香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您是大夫,说话不要大喘气。”叶无忧长呼一口气,“没其他问题?” 叶无忧鬼鬼祟祟捂住小腹,近几日,他贴身的亵裤上……总沾着几丝疑似血迹的东西,自雨露期过后,这个情况一直断断续续,叶无忧不禁怀疑自己中招了。 军医奇怪道:“你还想有什么问题?” 叶无忧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新的部族必然会有新的试探,他还有硬战要打,还好不是。 头回见叶无忧局促,军医打趣:“将军上哪找的乾君,竟把你脉象都调养好了。” 叶无忧没听明白,他这七八年来忙着打仗,其他不重要的事情都只过一遍耳朵,压根没装进过脑子。 “睡乾君还能调养身体?”叶无忧惊叹。 军医嘴角一抽:“乾坤相合就和阴阳调和一个道理,你身上常年匮乏的信香雨露,被补上了,自然就好了。” 叶将军身体的亏空程度,那位乾君可真是辛苦。 涸田逢雨露,天降甘霖。 “那这和睡谁有什么关系?”叶无忧知道大夫这种人一搭脉就跟算命似的,对军医还要向患者随便大小打听的态度极为不满! 这是能随便问的吗?也不怕连累九族! 军医淡淡解释:“精气不足者,不宜同叶将军苟合,将军找的乾君,品相上乘。” 苟合?! 你……你你骂人! 叶无忧怒而拍桌:“说人话!” “乾君要有足够的信香和……咳,给叶将军供养。” 吃了一肚子龙井的叶无忧沉默了,他肚子因此不舒服了好几天,最近俩日才有好转。 不过脉象都恢复了平稳,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说不定和那些血丝一样是雨露期紊乱的后遗症。 在花楼的时候,他其实更是一塌糊涂。 叶无忧想到不该想的面一红:“……听着像狐狸精。” 军医欣慰点头。 用“将军真是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他。 叶无忧脑子转得极快,他神神秘秘把头探到军医耳边:“那我多睡几个,是不是就不用怕雨露期了?” 军医感觉自己耳边一片嗡鸣。 你搁这把乾君当大补丸用呢? 叶无忧遂退一步:“那多睡几次……?” 医闹的叶无忧被轰出营帐。 —— 西边吹来的风微微撩开营帐,夜间的军营很静,帐外是巡逻哨兵的脚步声,远处还有火舌跳动的声响,叶无忧独自居于帐内,脚边摆着刚上完油的盔甲,白日完成推演的沙盘边上,铺着张纸。 没有镇尺压住边角,铺开的纸张卷起边。 顺利抵达军营,叶无忧准备写封军报给陛下报平安,他举着浸满墨汁的笔,目光却不受控地钉死在右腕上绑着的碎布上,迟迟没有落下的墨点从笔尖滴落,在纸上晕出一轮漆黑的圆月。 害了相思…… 碎布上那点淡得不能再淡的信香好似有致命吸引力,笔尖彻底晕开在纸上,叶无忧贪婪地闻着腕上的碎布,碎布上沾着萧允安的点点信香。 尖锐的哨箭声划破天幕。 “报!有敌袭!” 第7章 放肆 叶无忧身上只有一件单衣,闻声立刻背起桌边的箭袋,把弯弓挂于腰间,叶无忧敛着眸,放慢脚步逼近帐门,用空闲的右手捞起帐门边系着红缨的长枪。 长枪挑开帘帐,帐外跪着通传的兵士,叶无忧大步走出营帐。 刚出营帐,便远远看见西边营地处一片火光,叶无忧沉声:“怎么回事?” “回将军!今夜乌云蔽月,有数百蛮人趁机向西营发起攻击,杨副将今夜也宿在西营,刚拎上枪,就被匹突破防线的野狼掳走了!” “区区百人……”叶无忧面色古怪,“谁被什么掳走?” “杨棯杨副将!被野狼掳走!”回话的兵士中气十足。 “野狼竟能掳走本将军副将?稀奇!”叶无忧高高竖起的马尾被风吹乱,红色发带张扬,叶将军揪出糊在嘴巴的发丝,把两指含嘴里吹响长哨,鬃毛红艳似血的汗血马立刻踏蹄奔至眼前,兴奋地嘶鸣。 “追风!”叶无忧亮起眸子大喊。 追风冲过来速度不减,只是垂颅,叶无忧笑着借马镫力,长腿一跨越上马背,他把腰上的箭筒扣上马鞍,两条精瘦有力的大腿夹紧马肚。 “本将军去看看掳走杨副将的野狼长什么模样!”叶无忧拉紧缰绳用力一侧马身,勾着马镫调转马头,“其余人固守营地,蛮人狡诈,切记守好粮草辎重,防止敌人二次偷袭。” “遵命!” 大景的营帐,迅速灯火通明,迎敌的号角声雄浑地荡在营地的各个角落。 —— 叶无忧策马疾行,朝火光冲天的西营奔去,汗血马踏蹄,尘土混着浓烟,月色皎洁,叶将军系着红缨的长枪尖,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西营的夜防的确漏了一个大口子,叶无忧临近营地,也未嗅闻到驱赶野兽的药粉,杨棯所居住的营帐外,还有未清理干净的野鹿血迹。 难怪会吸引野狼。 几枚暗箭从身后袭来,叶无忧斜眼轻哼一声,红缨枪尖和箭簇相碰,那几枚暗箭,掷向躲在营帐后的蛮人。 营帐最边上的蛮人衣角被箭簇扎进泥地,手中的信号箭脱手滚向马蹄,他直接吓得瘫软在地,火光中叶无忧清俊的面庞宛若修罗,那人看见叶无忧,惊恐地张大了嘴,嘴里吐出一串叽里呱啦的胡语,叶无忧皱紧眉。 “本将军的名字也是你们能喊的?才来几百人就敢来夜袭我大景营帐,没长脑子的玩意!”叶无忧通胡语,原来这位吓趴在地的,是蛮敌的前锋斥候,刚才借野狼掳走杨棯的,就是他。 “来都来了,还回去干什么?”叶无忧单手拎着缰绳,走到营帐后,长枪尖逐一掠过营帐后五个蛮人。 “我们可汗就要来了!可汗带着大军,为我们报仇!”最中间穿着胡服的蛮人操/着蹩脚的汉语,叶无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被月色照亮的原野上,窸窸窣窣的黑影逐渐逼近。 “大军?”叶无忧周围突然又冒出许多人,近五百人的蛮敌均穿着汉军的服饰,此刻将叶无忧连人带马围在中间,叶无忧松开缰绳挑眉嗤笑,“原来是浑水摸鱼把杨棯摸走了,现在还想摸走小爷我。” “活捉叶勉去和可汗领赏!”空荡荡的西营里只有叶无忧一个景朝人,人潮中不知是谁先用胡语吼了一嗓子,四面都开始用胡语激昂地讨伐叶无忧。 激愤地讨伐也没有掩盖住马蹄踏沙的动静,蛮人的大军越来越近,叶无忧闪着冷光的枪尖再也按耐不住,叶无忧双脚勾住马镫,整个上身从马身上倒挂下来,和叶将军一同挂下来的,还有染血的枪尖。 离得最近的一圈蛮敌,少说二三十人,七零八落地捂着喉咙倒地,浓郁的血腥气笼罩着叶无忧,仅凭一击,叶无忧震慑住周围准备上前的蛮敌。 “凭你们几条杂鱼也想活捉本将军?”叶无忧又稳稳坐回马背上,右手的握着的红缨枪尖往下滴血,“好狗不挡道,识相就给本将军让开条道!” 话虽如此,但叶无忧看着可不像是等着敌军让道的样子,他手中的枪尖随着目光左右摆动,红缨枪指向的方位,未战先怯的蛮人脚跟发软朝后缩。 “追风!走!”叶无忧单手牵起缰绳,猛夹马肚,随叶无忧征战三年的汗血马抬着前蹄朝敌军嘶鸣,马蹄绕着地上蛮敌的尸首跑过一圈,在叶无忧手中长枪的威慑下,环住叶无忧的包围圈半径又往后扩了一米。 蛮敌终于开始动了,第一人举着弯刀朝追风的下蹄砍来,接着,第二人,第三人……数百个敌人一同如潮水般朝叶无忧涌去,叶无忧定睛往蛮敌大军袭来的方位闯,长枪下的血腥气越来越重,重得叶无忧不禁有些反胃。 第9章 草原上的风肆掠地吹,叶无忧身上的单衣被蒙上层雾蒙蒙的水汽,绑住马尾的红色发带沁了血,包围圈外围的敌人拿出了弓箭,叶无忧足下轻点,双腿岔开朝外蹬,腰腹用力,跃上半空朝着突围方向的蛮敌脸上一顿招呼。 追风默契地往前跑,汗血马的马蹄,践出一条血路。 而叶无忧站回马背上,咬着长枪,手指持箭搭上长弓的弓弦。 嗖—— 四五根箭簇射出,百米外才摸上弓弦的敌人应声倒地,叶无忧回头朝不远处一对绿色瞳孔的方向大声吼:“杨棯!!!老子要成筛子了——” “哎!在呢!”杨棯念念不舍地将手从狼头上移开,接着,杨棯身边的狼王对月仰天狼嚎长啸,洒满月光的草原,顿时多了数十双幽绿色狼瞳。 “靠!还是这么吓人!”和野狗抢食打架留下过阴影的叶无忧腿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杨棯不知和身侧的灰狼说了什么,狼群率先帮着叶无忧撕咬出一条敞开的血路。 叶无忧坐回马背,狠狠一夹马肚,追风箭一般飞快掠出人群,杨棯一身戎装,站在百米外举着火把同叶无忧招手。 而杨棯身边,围绕着七八只幼崽小狼。 叶无忧绿着脸扯缰绳,果断调转马头,重新朝西营内被困住的蛮敌冲去。 腕上缠绕着的碎布被风吹开了,周围浓郁的血腥气也挡不住萧允安留在上面的淡淡青竹香,叶无忧用牙咬住布条重新固定回腕上,趁机鼻头贴着手腕猛吸了一大口。 胃内涌起的酸意一同被压了下去,叶无忧发觉自己周围的青竹香越来越浓,好似床榻上咬紧下唇的萧允安突然站在了身后。 “陛下!您来得不是时候啊!臣现在脱不开身!”叶无忧颇为艰难地将脑中的颜色小片段摇走,看着面前尚未剿灭的陷阱和诱饵更气了,他干脆弃了长枪,重新站回马背,手上的箭飞快地朝着敌人中射去。 叶无忧好像不需要瞄准,搭弦就射,箭箭无虚发,叶无忧身后箭袋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下去。 待西营的残羹清理得差不多,姗姗来迟的蛮部大军也到了。 叶无忧又从马背上弯下腰,回收了数十支地面尸首上插着的箭簇,叶无忧随手又拔出一支箭,搭弦瞄准了敌军领兵将领的方位。 百步穿杨,敌人近万人大军尚未靠近营帐,跑在最前的将领先一步摔下战马,而夜色遮掩下,叶无忧的身影甚至都有些看不清。 “蛮敌怂孙骑术蹩脚!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死了!”敌将眉心中箭倒下,叶无忧大笑着搭弦嘲讽,原本埋伏在西营周围的三千精兵均已就位,铁甲在月色下,被地面渡上层血光。 行进的蛮敌部队停了下来,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胡语,离得太远听不清,叶无忧直觉蛮敌又在背后蛐蛐陛下,面色一黑,举起长枪怒喝。 “蛮敌今夜敢主动袭我营帐,明日就敢踏着我们尸首辱我朝百姓!兄弟们!今夜随我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好让弟兄们都拿上蛮人的头颅当尿壶!” 叶无忧把长弓背回身后,重新举起红缨长枪,浸满血的红缨如旗帜般钉入军心。 —— 远在皇城的萧允安做了个梦,梦里的他身处广阔的草原,头上顶着圆月,周围群狼环绕,他们被数十双幽幽绿瞳不善地盯着。 对,是他们,还有一个叶无忧,被群狼吓得攀上他肩头。 简直好生放肆! 萧允安忍不住勾起嘴角,偏偏攀在身上的叶无忧格外害怕地咬住了他的耳垂,低声哽咽:“陛下,臣害怕——” 萧允安整条脊背都被咬麻了,双脚似被钉在原地无法迈出一步。 偏偏这种时候意外突生,浓郁的寒梅信香,从叶无忧身上溢出,叶无忧的脸瞬间变成了蒙着迷雾的狂徒,他似无骨的链条般死死纠缠住萧允安。 采花贼薄唇轻启,吮吸着陛下后颈,挤出同样浓郁的青竹信香。 采花贼:“陛下,臣害怕~” “!!!” 明黄色的龙榻上,一身玄衣的萧允安,面色比龙袍还黑。 他屈起膝盖,粘腻的感觉自腿间往后蔓延,安静的寝殿内,回荡起幽怨空灵的磨牙声。 这该死的采花贼! 怎么能这么阴魂不散!! 还朕叶勉!!! 第8章 大捷 没捉到来犯的新部族首领,叶无忧遗憾地把擦得铮亮的红缨枪架在肩上,追风也和叶无忧一样,垂头丧气耷拉着马头,这位新可汗跑得实在太快了。 叶无忧冲锋前的一箭,不仅射穿了开路将领的头颅,更是射穿了蛮敌的心理防线,叶无忧只是骑在马背上,就震慑住了蛮敌。 今夜,叶无忧给北蛮新部族的首领上了堂“请君入瓮”的课。 蛮人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擅游击突袭,还不讲武德,抢完就跑,每次突袭都是来去匆匆,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做派让叶无忧也吃过好几次亏。 春天又快过去了,西塞河边水草已经高过马头,与其等着蛮军在春夏养肥兵马,秋季兵肥马壮地在大景边境搞偷袭,不如他先诱敌深入,给这位新可汗送个来自中原的大礼。 叶无忧从递交辞呈那日起,就在做局,他和杨棯一路走,一路给北蛮暗哨漏消息,叶无忧行至中途时,甚至还故意将自己的行踪多次暴露在蛮敌暗哨跟前,让探查消息的蛮人,对他们故意漏出去的讯息深信不疑。 有了信任之后就好办多了,后半段的行程消息,叶无忧对敌人丢出了烟雾弹,他将预计抵达军营的日期往后延了那么两日。 北疆原本聚拢的几个部族在去年秋季又乱了,新部族异军突起,叶无忧回都城前就有耳闻,陛下在召叶无忧入宫时,更是塞给了叶将军不少新部族的消息。 新起部族的首领虏轫,在风头最盛时夺位失败,败给摩伊斯可汗后遁走。 那么趁着叶无忧回都,重创叶军营地,在大景的脑瓜上猛敲一棒,就成了在草原重新立威的最快捷径。 可惜,这位新可汗挑错了对象,叶无忧既然敢离疆回都,还喜滋滋答应新帝在京休养的荒缪恩赐,那叶无忧对留守在北地的叶军,就有绝对的自信。叶无忧一手调教出的军队,怎么会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叶无忧能将摩伊斯打得向景朝上供称臣,同样也能将虏轫玩得团团转。 想让敌人对假讯息深信不疑就要先骗过自己人。 叶无忧传到北蛮的情报和给大景军营的一致,在消息里,叶无忧会在四月十七,也就是两日后抵达景朝驻扎的营地,叶无忧今日一早出现在营帐,把景朝的兵士们也都吓了一跳。 叶无忧从军医营帐出来之后,立刻下令让所有的兵士准备迎接敌军的夜袭。 西营就是叶无忧故意给蛮人撕开的口。 蛮人有用狼群探路的习惯,叶无忧十七才抵营,虏轫一定会在十五,十六两天内择一日,半夜对景朝发起突袭。 只有月圆夜,才能将野狼的战力发挥到极致。 杨棯主动提出宿在西营,叶无忧挥手随他去。 结果,蛮敌引来的野狼,在杨棯的指挥下,战力发挥到极致。 叶无忧知道杨棯通狼语,却没想到他更擅驱使群狼,围住叶军的狼群,在杨棯靠近后,纷纷掉头去撕咬蛮子。 虏轫狼狈逃走,穷寇不值得追,叶无忧只能收兵回营,那位掳走杨副将的狼王阁下却还不肯离开,缠着杨棯不住摇尾巴,死皮赖脸的劲,让叶无忧大为佩服。 狼王不走,狼群也赖着不走,眼见着营地附近亮起越来越多的绿眼睛,叶无忧直挺挺僵在马背上,在此起彼伏的狼嚎侵扰下,生无可恋地主动离杨棯数十米远。 被蛮敌视作苍狼的叶将军,怕狗,也有点怕狼,一点点。 杨棯对手下的狼王爱不释手:“叶勉,它想跟我回营……” 叶无忧脱口而出:“想都不要想!” 但又好像太不近人情,叶无忧望着杨棯幽幽补充:“不许把狼群带入营地,你可以自己离营去狼窝小住,本将军许你一周假……” 杨棯闻言,毫不犹豫地脱离了回营的队伍,他熟练地把甲胄全卸在了追风身上,然后欢奔着扑向狼群。 “杨副将这是……?” 叶无忧颇为冷酷:“回家。” 也不知一个狼窝有什么好待的。 —— 终于能支起主帅的营帐,叶无忧迫不及待把自己钻进浴桶,他急着洗净身上沾的污血。 标记真是个麻烦东西,叶无忧才刚刚体会到标记的好,就又嫌弃上了。叶无忧本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坤者思念乾君的本能,但直到上了战场,被数百蛮人围住,叶无忧才发现,他越发地想萧允安了,想嗅陛下的信香,想被陛下拢在怀里,想要…… 叶无忧把半张脸埋在水下,感慨自己越来越像个正经坤者了,竟脆弱到闻见血腥气都会反胃作呕。 第10章 热水很好地驱散了长途奔波和作战指挥带起的双重疲惫,叶无忧把右手搭在浴桶边上,他腕上还缠着萧允安身上撕来的碎布,上面的信香已经几近于无,叶无忧几乎整张脸贴上手腕,都难以再嗅闻到他想要的青竹香。 水下的长腿不满地上下交叠,叶无忧侧着身,把头靠在搭在浴桶的手臂上,左手悄悄没到水下。 又一捧热水泼到身上,被热气熏红的修长脖颈,滑下数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深入腰间。 陛下…… 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水下波澜起伏,叶无忧闭上眼,呼出灼烫的热息。 ………… 将木桶内污浊的水清理干净,天幕已被擦亮。 叶无忧伏在桌前,咬着笔杆满面愁容,未干的乌发湿漉漉搭在腰间,把叶将军的贴身里衣浸出水晕。 营帐遭遇敌袭的经过已经在纸上交代完毕,但叶无忧还想和陛下说些体己的私房话。 叶无忧另起一张纸,写下“问陛下安”一行字后,再迟迟下不去笔,想说的话很多,但最要紧的,是该怎么合理和陛下要几件贴身衣物。 最好没洗过,信香浓郁。 直接要,感觉又不太好,他虽时常在陛下面前失礼试探底线,但……要衣服这个事情实在有些流氓。 叶无忧才在陛下身上采补了满满当当的乾君精元,再开口要衣服,叶无忧实在心虚。 要是被陛下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办? 嗯?被陛下察觉不对劲!!! 叶无忧灵光一闪,突然来了满身牛劲,他扭动因为纵/欲而有些哆嗦的腰,终于在纸上刷刷落下了几行字。 [陛下,臣到边疆了,都来不及歇脚,就遭到了敌袭,北蛮还放狼吓人,但请陛下放心,臣身体一切安好,蛮敌已被击退,只是夜夜孤枕难眠,对您日思夜想,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知您想不想臣……(想的吧!想的吧!想的吧!!!)] 叶无忧添完括号内的特写,又往笔尖沾上新墨。 [不知臣不在,陛下您可吃得好?高公公伺候陛下伺候得还舒心吗?臣近日又梦见陛下瘦了,记得传膳时,多吃俩口……好吧,其实是臣有些馋,陛下若有空,可以给臣寄个御厨过来。] 叶无忧自觉铺垫得差不多,大笔一挥。 [快夏天了,北疆天气转凉,陛下也记得增添衣物,臣临行匆匆,好几件里衣都忘在了将军府,没有里衣,空荡荡的外袍直接贴着甲胄,臣感觉对将士们有些不礼貌。陛下和臣身形相近,不知能否赐臣几件里衣……您穿过的就好,臣定感激涕零!] 啧,还是直接要好开口,他和陛下,何须客气! 心虚?不存在的!叶无忧还敢肖想陛下身子第二回。 军医说了,陛下大补。 暗示得好像不太明白,叶无忧想了想,又添油加醋地添上许多思念云云,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把军报和私信一起装进送回京都的密函内。 —— 叶无忧寄回来的军报,比别人的要厚一些,密函上欲盖弥彰地写着“陛下亲启”四个字,生怕军报的内容经手多人。 萧允安抽出信笺,没瞧见军报,反倒被叶无忧一整页的“情思”撞得头昏脑胀。 “叶勉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萧允安皱眉看完,面上的笑意扬到眼尾。 高肃也好奇地偷偷瞄了几眼被军报压住的信笺,也跟着陛下弯起眼角。 “叶将军他在陛下面前,总是这么心直口快,陛下您喝盏茶息怒。” 萧允安看了一眼高肃,接过茶浅抿一口。 “叶卿向来如此。” 高肃觉出陛下心情大好。 萧允安:“给朕研墨。” “诺。”高肃恭敬地伺候在侧。 登基后首战告捷,萧允安眉心被采花贼困扰的阴云都遣散不少,他提笔回信慰问边疆的将士。 想到叶无忧夹在军报内的私信,萧允安笔尖微顿,他又看向在一旁伺候笔墨的高肃。 “这么多年,他也没和朕要过什么,朕的将军没衣服穿怎么行,去朕的寝宫给叶勉拿几件衣裳,再打包个御厨,一起送往边疆。” 高公公摸不着头脑地飘出门,一时想不到御厨那么大一个活人,该怎么打包。 越来越摸不透叶将军了,要衣裳就算了,怎么还能和陛下开口要其他活人呢…… 给叶将军送厨子,那不就是把御厨流放……荒缪啊! 第9章 流放 对流放御厨毫不知情的叶无忧正在梦里和萧郎相会。 萧郎黑着脸,一脸警惕地看着又闯进梦中的叶无忧。 已经好几次了,自从和采花贼在花楼春风一度后,萧允安做了好几回采花贼夺舍叶无忧的春梦。 每次他身上作乱的叶将军行至兴头,叶无忧身上就会莫名其妙涌出寒梅信香,然后变成采花贼。 人的适应性是可怕的,萧允安竟逐渐习惯了春梦里出现采花贼,他现在已经可以预判叶无忧被夺舍的时机,然后把采花贼推开,避免自己一大早换亵裤的尴尬。 和萧允安对视良久,叶无忧感慨,这回的萧允安简直太对味了!陛下怎么能这么陛下! 叶无忧欣喜地开始东张西望,满帐的黄纱和龙纹,都预示着他正躺在龙床上,而陛下,也在龙榻上。 草原,御书房,东宫院内的桃花树下都梦过一轮后,他竟然梦到龙榻上来了。 叶无忧啊叶无忧,你可真是……太会梦了。 “陛下,您今夜召臣侍寝。”天时地利人和,叶无忧开演。 萧允安身上只有一件薄纱里衣,叶无忧身上亦是,他身上穿着比萧允安的黄纱还薄透的妃嫔侍寝的服饰,叶无忧低头瞧了瞧,腰臀上的纱最透,若隐若现,不会一览无遗,但带来的视觉效果,简直……叶无忧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的陛下竟然喜欢这一口,可惜了他不是什么正经坤者,哪怕身着薄纱,也没有柔若无骨的细腰,长期骑在马背上的他只有一双精瘦有力的双腿。 可以紧紧地,夹在陛下的…… 叶无忧捏着龙脸的手跃跃欲试往下——还没摸到腰,梦里的萧允安直接拽住了叶无忧手腕。 “……你怎么还会反抗?!”叶无忧震惊。 都做梦了!他的陛下怎么还是那么古板,矜持,拘谨,还会拍开他的咸猪爪!一点也不好玩,他还不如再做回采花贼,直接把陛下按倒在床上。 梦里就是方便,想什么有什么,叶无忧念头刚起,手里就多了条蒙眼的绸布。 艳红,和萧允安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肤色绝配。 叶无忧可耻地激动了一下。 但这是做梦,不用蒙住萧允安的眼他也可以尽情放肆,陛下远在皇城,还能跑到他梦里窥探不成? 叶无忧丢掉红绸布凑到萧允安跟前,呼吸几乎要喷到萧允安鼻尖,萧允安呼吸一滞,惊愕到瞪大双眼。 叶无忧却只是用两只手一并用力捧住萧允安的脸,含情脉脉:“陛下您有给臣寄贴身衣物吗?” 萧允安:“……” 萧允安也感觉这回梦见的叶卿,有点活泼过头,其实脑子大可不必把叶勉梦得如此生动,反正最终都会变成被采花贼夺舍的春梦。 送去给陛下的军报还没收到回信,驿站如果快马加鞭地送,一封信而已,就算加上几件衣服的包裹,按理来说也用不了一个月。他从萧允安身上扯开的碎布条还在被他像宝贝一样供着,没有乾君信香抚慰的身体,夜夜泛起潮汛,沦落到靠春梦缓解…… “陛下,臣想死您了。”叶无忧一撇嘴,大力地掰过萧允安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面对面拢住陛下的腰,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萧允安怀里。 萧允安面无表情:“这个月第六回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朕?” 话刚出口,萧允安心底懊恼地一拍脑门,他犯什么混,竟然试图和梦中欲/望投射的虚影谈判。 “我不放。”叶无忧慢腾腾吐出三个字,冷酷地拒绝。 坤者本能地依赖标记自己的乾君,刚完成标记就被迫分开一个多月,萧允安烙下的临时标记,让他对萧允安信香的渴求已经到了近乎痴狂的地步,别说是在梦里,就算萧允安真的站在他面前,叶无忧也敢扑上去亲一口。 于是叶无忧把半边身子都压在萧允安身上,在陛下嘴角飞快地啄了一下。 萧允安好像又闻见了叶无忧身上飘出的寒梅信香,他沉着脸低下头,想推开身上又即将被夺舍的……但今天哪怕有寒梅信香,叶无忧还是叶无忧,多了些无赖。 萧允安恍惚,采花贼终于把他折磨疯了吗?他竟在梦里借采花贼信香明目张胆地意淫自己的将军。 “臣在外给您守疆,好不容易梦见陛下,您还不许我抱一抱。”叶无忧瞬间萎靡了下来,他抬起怎么演也都满框锐气的眼眸,努力湿漉漉地盯着陛下,“果然帝王家,最是无情。” 第11章 叶无忧的一对寒眸,泛起嗔怨的涟漪,萧允安别开头,叶无忧极为不满地伸手去把萧允安头扭过来,几番大动作下来,他身上的薄纱半开半露勾在肩头。 “陛下!梦里还端着,累不累!”叶无忧大声嚷嚷,这个陛下,这个梦!简直是噩梦! 是了,欲念的影像再像叶无忧,也只是梦一场,他悉心养育的小鹰,羽翼渐丰,已经可以振翅盘旋于北疆,而现在,只是他心里最不堪的念想。 萧允安时常压抑的,想将叶卿困于后宫的念想。 幸好,叶勉只是泽兑。 “叶卿,你今夜好生放肆。”嗅着满帐寒梅信香 ,萧允安眯眼抬手,摁上叶无忧脖颈上的被情/欲熏红的小痣,拇指轻轻按在叶无忧凸起的喉结上,“想让朕如何宠你?” “陛下,臣帮你打了胜仗,但臣不做他想,只求您在梦里也能赐臣信香雨露。”叶无忧喉结滚了滚,他被迫抬头,眼巴巴盯着陛下冷峻的下颌,他回握住萧允安的手臂,无名指轻轻地刮挠。 嘿!勾引。 叶无忧的身形又和采花贼重叠,萧允安电击般缩回手。 萧允安在叶无忧眼里正直地红着耳根:“大胆!” “大胆,放肆,您还会骂什么……陛下也可以对臣放肆呀,梦里又操不坏。”萧允安愠怒的嗓音听得叶无忧面红脑热,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有媚上的天分,仗着在梦里,叶无忧像八爪鱼一般,绕到陛下身后,咬住了萧允安后颈上的腺体。 “陛下您摸,臣已经……”叶无忧越发放肆地压弯了陛下端坐的身形。 花楼的记忆再次涌入,萧允安额前暴起青筋,他的叶勉怎么会做如此放荡的事情!分明还是那个采花贼! 浓郁的青竹香瞬间炸开在床榻间,叶无忧腰一软,倒在了萧允安身上。 “你究竟还要缠朕多久!”萧允安恶狠狠掐住采花贼的腰。 乾君带着压迫意味的信香让叶无忧无力反抗,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兴奋地颤抖。 叶无忧意乱情迷,他抬腰去碰萧允安。 “臣只是想和陛下夜夜贪欢……” 叶无忧又唾弃了一番自己善于变通的底线。 采花贼今夜长着叶无忧的脸,萧允安的理智彻底断弦。 ………… 会完萧郎,叶将军心满意足地睁眼准备晨练,却没想到日头已近晌午,他尴尬地快速收拾完床褥。 走出营帐,叶无忧见到忙碌的杨棯,以及跟在杨棯身后,路都走不稳的眼熟身影。 嚯!这不是他夸赞过好几回的御厨吗! 叶无忧急忙晃过去,贴心地搀住御厨,奇怪道:“陛下怎么把你流放了?” 差点去了半条命的御厨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味哀怨地盯着叶无忧,把身后背着的包裹砸在叶将军面上。 叶无忧恍然大悟,讪讪摸了摸面颊。 他刚还在梦里质问陛下呢……结果陛下连御厨都给他打包送来了。 叶无忧决定下次再会萧郎,要表现得更礼貌柔情一点。 昨夜他都把陛下给气红温了。 第10章 胎梦 随御厨一块抵达军营的还有数车粮草,几乎没长途跋涉过的厨子被迫做了回粮草押解官,叶无忧十分不好意思地把人安排进单独的营帐内休憩。 想了想,叶无忧又把军医也毕恭毕敬地请进了御厨的帐篷。 叶无忧近日的确胃口不佳,御厨来得正是时候,俗话怎么说来着,想让胃过得舒心,就要让抡勺的先舒心,可别把陛下不远万里送来的御厨给累伤了。 佳肴和厨子的心情很有关系! 于是,杨棯忙完粮草的事,也被叶无忧请进了御厨营帐,军医,厨子,杨棯三人坐在一块大眼瞪小眼,杨棯率先很不认生地和军医论起新学的医方,御厨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睡得极香。 御厨和皇粮一块入营,还有圣上的亲笔信慰问,萧允安的高调行事反倒让叶无忧不好意思起来,他红着脸拽紧御厨丢到面上的包裹转回营帐。 这下,什么将军是先帝留下的旧人,迟早被清算之类的传言都不攻自破,人人都看出叶将军深受当今圣上器重,这宠爱得实在有些没边了。 叶将军受宠,叶无忧底下的将士们也都沾了光,陛下的赏赐赐下,一时间,叶军营地内的将士们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士气大振。 第二天一早,天尚未完全擦亮,营地内操练声中气十足。 御厨顶着俩个黑眼圈,一脸迷茫地跟在队伍的最末,和张叔一起上下左右挥舞饭勺。 不是?来之前陛下也没说厨子还要跟着大军训练啊!!! —— “陛下,边关传来消息,御厨已经入营了。”高肃手里拿着信鸽刚传回的消息,笑出满面褶子,“奴听说,叶将军特别高兴,多吃了好几碗饭呢。” 白日忙于政务,夜晚还要耗费精力应付采花贼,萧允安这几日面色都不大好看,现下听见叶无忧的消息,缓缓舒展开紧皱的眉心。 “都是三军主帅了,怎么高兴起来还跟个孩子似的,不稳重。”萧允安放下手中最新的军情,那场夜袭威慑住了虏轫的部族,北蛮乖乖安分了一月,但新一季向景朝上供的日子快到了,叶无忧怀疑,北蛮在这俩月会有新的动作。 “怒奴才嘴碎,叶将军在外征战多年,但认真算来也才及冠的年纪,他在陛下面前,看上去稍有收敛,但其实还是和当年在东宫的时候一个样。”高肃走上前给萧允安添新茶,叶无忧十二岁就跟在萧允安身边,也算是在高肃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谈起叶无忧时,话语里不免带上慈爱,“要陛下管着才行。” 高肃提到东宫的时光,萧允安也笑,当年的叶小皮猴,上蹿下跳,他一身好武艺去抓叶无忧都要费好大劲。 但很快萧允安就笑不出来了,最近一次的春梦骤然出现在脑海,想起自己在梦里对亲手养大的小鹰又做什么了禽兽不如的混账事……萧允安心口一涩,他对叶无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如今全堵在心口发闷发胀。 帝王的私爱,萧允安还不敢压在叶无忧身上,唯恐折断小鹰刚丰满的羽翼,十七岁时,他能咬牙将懵懂辨不清爱和孺慕的叶无忧送进军营,如今也能咬牙自断。 萧允安是帝王,猜忌,多疑,无情,在坐上龙椅的那一刻,他就走入了孤家寡人的诅咒中,他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如若不送叶无忧脱离眼前,他内心对于所有物的掌控和欲望,必将会把叶无忧置于囚牢。 叶无忧是天上的骄阳,不过五年,便叫北蛮不敢随意驱兵进犯,摩伊斯可汗甘愿俯首称臣,叶勉该成为插入北蛮的利刃,而不是因他龌龊的念头而被困进后宫。 他想,但也只能想想,让那几个不堪的梦来聊以慰藉。 萧允安烦躁地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采花贼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梦里的采花贼和叶无忧的脸在不断交替,最终都化成浓郁的寒梅信香刻进萧允安脑海,他已经开始梦见寒梅信香的叶无忧了,再拖下去,他迟早被逼出癔症,然后将叶无忧当成坤者钳制在后宫。 “大理寺那边前几日说已有眉目,不过还有几处疑点要排查,老奴等会再去催催。”提到采花贼,高肃紧张得满头大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哪里是有几处疑点……是处处证据都指向叶将军,偏偏陛下自己坚持是被采花贼劫走而不是叶将军。 陛下给的那枚玉佩坠子拆开后刻着个小小的“叶”字,高肃认得,就是叶无忧的笔迹……但坤者的身份偏偏和叶将军对不上,陛下遭到采花贼时,叶将军也已离京多日,若非陛下自己刻意袒护,恐怕就是有人故意做局想陷害叶将军……一个采花贼小案如今竟也谜团重重,难呐! 早知又是这种结果,萧允安眼都不抬继续处理政务:“嗯,抓到贼人也没必要传去北疆。” 高肃:“诺……” 要不还是问问吧。 —— 大胆贼人叶无忧正喜滋滋把陛下寄来的里衣铺满床榻,上面残余的信香被颠簸的旅途冲淡许多,但聊胜于无。 说来也奇怪,昨夜梦里会完萧郎,叶无忧这后半月以来对信香越发浓烈的渴求突然就好了,他总觉得是梦的缘故,可是在前半月,叶无忧也时常梦见和陛下欢好。 他本来还想去请教军医,但现在既然自己好了,叶无忧又把它抛到脑后,安心铺平自己新得的“床褥”。 临时标记也就抵三月,如今已过一月,陛下新送来的衣物也足够他熬过剩下俩月了。 军医说他体内的信香水平已经和寻常坤者无异,那等标记消除,他再吃几颗药丸,岂不是又能抵三月? 叶无忧想得极美,他脱去衣物把自己躺进萧允安的里衣间,终于闻见真实的青竹信香,叶无忧渐渐迷离了眼,再次沉入梦乡的他下意识捂住小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第12章 今夜的梦里难得没有萧允安,叶无忧一路走,一路装模作样唉声叹气,为自己会不到萧郎惋惜。 叶无忧行在一片云雾间,雾气蒙蒙,没走一会,水汽就已经沾湿衣摆,他看不清东西,也认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怪了,我这是梦到什么地方来了?还是人间吗?”叶无忧嘟囔,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往前走。 没走一会,雾渐渐淡去,水汽还是足,潮湿的空气润得人生出宛若呛水的错觉,叶无忧皱紧眉捂鼻,轻轻咳了两声。 周围的水汽怔了怔,蓦地被抽离,七彩云霞像一场恶作剧般破开云雾,骤然出现眼前,叶无忧探出头,突然脚下一滑,摔进一座小潭中。 四周又静了。 叶无忧下半身浸在水潭内,裤子和衣摆湿漉漉地紧贴在腿上,被池水完全湿透了,叶无忧不恼不急,反而笑出声,一屁股坐进逐渐温热的池子内,任由池水漫过腰腹。叶无忧摔进的小潭周围布着参天的梧桐木,远处有凤鸣阵阵,探不清深度的潭底隐隐有什么东西盘旋游动。 最近的梦实在太惬意了,他竟在梦中误入了仙境。 小潭在叶无忧入水后,立刻变成了一方不大的温泉,白玉砌的池壁,池底奢靡地铺满了粼粼鲛光的贝片。 啧,若是陛下也在就好了,在温泉中缠绵,定是另一种滋味。 许是探听到叶无忧的心声,池底盘旋的小东西不满地一甩尾,温泉又变回了寒潭,潭底突然冲出一条不知什么东西,衔起叶无忧直直往天上冲。 “靠啊啊啊啊啊!!!!!”叶无忧大声惊叫,面色吓得惨白,尽管如此,叶将军还是没醒。 领他盘旋到空中的东西悄然钻到他两条腿间,乖巧地托住叶无忧,叶无忧也从乱抓空气,变成紧紧拽住身下坐骑的……嗯?鳞片? 叶无忧不敢置信地睁开眼,他正骑着条威风凛凛的金龙穿梭在七彩云霞间,叶无忧好死不死往下一看,哆嗦着抱紧了身下长条。 ……好,好小子!他的脑子在骑着陛下到处乱转后,又敢做出御龙飞行的梦了!叶无忧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怕不是想谋反…… 通体布满金色鳞片的金龙闻声兴奋地拱了拱叶无忧,哪怕金龙没有回头,从它递过来的龙须看,叶无忧感觉梦里这位好像很支持他反。 “他是君,我是臣,咱不能想这个,乖啊。”叶无忧也说不清为什么,他看着身下这条金光闪闪的龙很是喜爱,就像……就像这条顽皮的金龙同他血脉相连。 叶无忧心里又一咯噔,龙向来是皇家血脉的象征,他平白和条龙血脉相连……难不成萧允安当年捡回他,是因为他是先帝遗落在外的…… 卧槽!陛下变兄长! 卧槽!那他对萧允安!!! ……他对陛下所为,岂不是成了乱.伦?! 身下的金龙悬停在空中,也惊恐地又去拱叶无忧,叶无忧没骑过龙,但马术精湛,他接过龙须当马缰,双腿夹马肚似的夹紧金龙。 胡思乱想一下被抛去脑后,凛面的风,透过身的云霞,叶无忧忘了战事,忘了陛下,专心享受御龙飞行的快乐,对身下的小龙越发喜爱。 一人一龙在空中盘旋近一个时辰,叶无忧终于重新站在寒潭前,金龙缩回潭内,朝叶无忧露出一个龙脑袋,似是害羞紧张。 “别怕,游过来让我摸摸。”叶无忧对小龙伸出手跃跃欲试,金龙尾巴微动,靠过来把整个龙头搭在潭边。 叶无忧蹲下身去摸小龙的脑袋,小龙亲昵地回蹭叶无忧掌心。 “爹爹,父亲不是你兄长……” 小龙突然开口,那语气,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第11章 肾虚 金龙幻化成光团撞向叶无忧小腹。 叶无忧陡然惊醒。 环顾四周,漆黑的营帐内透进营地篝火的微光,叶无忧坐在满是青竹香的被褥间,四周不是什么水潭,也没有什么龙。 豆大的汗滴顺着脖颈滑落,叶无忧扶着面颊大口喘息换气,空闲的左手仍下意识地搭在腹前。缓过气没多久,梦里的记忆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叶无忧拧紧眉回忆,只依稀记得骑着金龙穿梭云海的肆意感觉。 靴子践过碎石的声音传来,叶无忧抬起头看向营帐外,巡营的哨兵一个接一个地举着火把路过,火光投射进营帐的黑影晃着叶无忧休憩的床被,一下一下,和初夏刚有的虫鸣声一起,搅得叶无忧心烦意乱。 梦里的小金龙可真漂亮,像陛下一样。 龙都骑上了,他果然对陛下色心不减…… 天还没亮,叶无忧随便抱起一件里衣倒回那片青竹香内,又开始对萧允安想入非非。 不出意外,叶无忧又睡过了头。 已经连续两日缺席练兵的叶无忧打着哈欠懒洋洋晃在营中,和正在休息的士兵们一个个打招呼,明明昨夜睡得很好,但叶无忧感觉四肢都好像被灌了铅一般地沉重。 醒得太晚,叶无忧揉着小腹,感觉自己饿得有点胃疼。 快到中饭的时辰了,叶无忧搭上杨棯的肩,拖着人一块往御厨忙碌的灶台走,叶无忧看上去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好似吸干了精气般面色暗黄。 ……肾虚。 杨棯并非专修医术,但多少懂点,他看叶无忧如此疲态,欲言又止。 “杨棯你想说什么就说,别这么看着本将军,瘆得慌……”叶无忧悻悻收回手,主动离杨棯一米远。 “将军身处军营,身体要紧,万一敌军又趁机突袭,刀枪都提不起来,还需节制为上。”杨棯文邹邹吐出一串叽里呱啦的字。 叶无忧头皮乱蹦:“说人话!” 杨棯:“你肾虚。” 叶无忧:“……?” 叶无忧望向杨棯的神情变得很警惕,他的营帐夜间一般不会有人潜入,但四通八达的营地……隔音的确不好,叶无忧回想这一个月来梦见陛下的次数,面色变得格外精彩。 “……你听见了多少?”叶无忧和杨棯再不见外,也不好意思起来,他咬住大拇指指甲闷声询问。 因为是梦,叶无忧对陛下格外放肆,嘴里一点把门都没有,多淫.浪的话都敢出口,就喜欢看梦里陛下被逗得面红耳赤又对他无能为力的姿态,他前几日对萧允安又啃又咬,吃定了就咬死不放……若是在梦里说的话变成无意识的梦呓喘出声—— 叶无忧倒吸一口凉气。 杨棯不语,神在在抬头晃了晃脑袋,叶无忧的凉气又吸一大口,他后知后觉捂住了酸软的后腰。 叶无忧大惊:“……不止你一人听见?!” 难怪刚才路过擦卸兵甲的士兵时,他们面色怪怪的! “那没有。”叶无忧果然有事瞒着,杨棯抬眼,“刚才是诈你。” 但这会再说实话,叶无忧反而不信了,他感觉杨棯一定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叶无忧沉下脸加快脚步,但没走两步又走回杨棯面前戳住人胸甲,哑声威胁:“无论听见什么,你都藏在心底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你和我都要掉脑袋!” 究竟听见了哪句话?还是都听见了?啊啊啊啊啊好想把杨棯灭口!!! “……当了你副将后,光是欺君的罪名都够我的狼窝被诛一轮了。”杨棯摸不着头脑地推开叶无忧,刚抬头就看见叶将军像小狼似地绿着眼瞪自己,“叶勉你这么紧张,又欺瞒了圣上什么事?” 叶无忧苦大仇深地看了眼杨棯,没在杨棯脸上看出破绽,便一溜烟似地卷到御厨跟前,捏住一个大白馒头叼嘴里,顺手也给杨棯塞了一个。 叶无忧红着耳朵,梗着个脖子:“本将军的私事!身为副将不该问的别问!” 杨棯扭头就走,叶无忧简直莫名其妙! 心虚的叶无忧不知杨棯知情了多少,又摸俩馒头跟上去,去拽杨棯护甲。 “杨大夫医者仁心,都看出来了那给本将军调理调理。”叶无忧也要面子,思念陛下到肾虚这种事情少一个大夫知道算一个,杨棯是知道他坤者身份的少数人之一,在调养身体这方面,他也信得过。 叶无忧朝杨棯伸出手,示意副将把脉。 “将军的私事我不过问,但你胡闹也该看看这是哪里?叶勉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虚得显上面相,晨练也连着缺席两日,敌军来袭的话,你还能拎的动长枪?”杨棯误以为叶无忧在军营内乱搞,重重拍开叶无忧的手,不顺着他。 先是馒头恩人,京都还有个馒头美人,叶无忧现在又不知寻了谁做乐子,在军营内明目张胆地荒淫无度 ,兵都不练了,还捂的严严实实——杨棯自然不肯再帮叶勉一个渣坤去负心。 虚死算了! “这是军营!将军您先把不该存续的关系断了再来找末将!”官高一级压死人,杨棯气到肩膀都在颤,他不甘心地从叶无忧手里抢了俩馒头愤愤离去。 —— 叶无忧就好这口大白馒头。 第13章 御厨到军营后,叶无忧的胃口越发地好,才十来天就吃出了小肚子,叶无忧蜷在床褥间的青竹香内,满足地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腹。 被杨棯一通教训,叶无忧幡然醒悟,清心寡欲了许多天,梦里的景象也意外正常不少,床褥上只有陛下的里衣如旧。 断是不可能断的,他肖想陛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吃到手,掉脑袋前肯定要吃到够。 他又梦见萧郎了。 这回,叶无忧进了御书房,萧允安正伏在桌前处理奏折。 不愧是陛下!在梦里都如此勤勉,不忘政事。 “陛下辛苦,臣为陛下捏捏。”叶无忧轻手轻脚绕到萧允安身后,一对爪子鬼鬼祟祟搭上萧允安的肩。 “又是你!”比叶无忧的脸先飘过来的是暧昧的寒梅信香,萧允安黑脸拿起一册竹简砸向叶无忧。 “……您嫌弃臣。”叶无忧挤出一滴伤心泪。 萧允安心一颤,举起的手悠悠放回身侧。 好一个采花贼,这么快就进化到拿捏圣心了。 “你又想做什么?”萧允安拢紧身上玄袍。 “臣就想赖在陛下怀里说说话。”叶无忧放肆地拢过萧允安的脖颈,倒在萧允安腿上,没什么肉的屁股蹭来蹭去找好位置,叶无忧没闻见自己想要的青竹信香,扯开萧允安领子,恭敬地说,“劳烦陛下您放个味。” “别乱动!”萧允安咬牙抓住叶无忧扯领子的手,朝着乱动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您不方便臣自己咬也行。”不止没闻见青竹香,屁股还挨了一巴掌,叶无忧朝萧允安无辜眨眼。 乾君压制意味的青竹信香不要钱一般往叶无忧身上染,叶无忧腰立刻又软了,他直不起身,干脆就靠在陛下胸膛前,用身上的寒梅信香去安抚自己这位脾气不算太好的乾君。 “臣错了,是臣无礼,陛下消气。”叶无忧细声细气低喘着安抚萧允安,在标记过自己的乾君信香作用下,完全不做任何抵抗的叶无忧很快就软成一滩水,叶将军眼尾迷离,靠在陛下怀里的叶无忧从头到脚都写着“任由陛下妄为”六字。 “淫贼!浪荡!”萧允安忍住想掐死采花贼的手,往叶无忧身上不该乱立的其他地方按。 萧允安的大手盖下来,叶无忧却又突然想起杨棯的警告,他捂住发紧的小腹,紧张道:“陛下,杨棯说臣都肾虚了,您莫要招我。” 是谁招谁?! 杨棯又是谁?! 无论多少次,萧允安良好的修养还是会被时不时闯进梦里的采花贼震惊。 御桌前的龙椅上,两人的信香逐渐交融,叶无忧缠紧萧允安的腰不肯离开,萧允安又红了眼捏着叶无忧脚踝厉声呵斥:“你最好藏好些,别让朕抓住你。” “那好吧,就一次。”闻了这么久青竹信香,叶无忧也早就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抬头吻上萧允安的唇,和陛下紧紧相贴的地方,全都跟着主人一块,忍无可忍,一塌糊涂。 …………… 一夜安好,叶无忧又好几天没再梦见萧允安,他在梦里被迫清心寡欲后,叶无忧却还是嗜睡,从杨棯说他肾虚那日后起,平日天擦亮就能准时睁眼的叶将军,现在每天都要靠着极大的毅力才能踩点到队伍前。 叶无忧身着盔甲,迷迷糊糊喊着操练的口号,又一拳劲风贴脸擦过,叶无忧僵在原地,眼睁着,意识却已经飘向周公。 杨棯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叶无忧再不着调,也不会拿战事和练兵开玩笑,前几日他见叶无忧面色不佳,以为是叶无忧胡闹,但连续一周都是如此的话……杨棯准备等会去找叶无忧聊聊。 叶无忧今天歪歪扭扭走的几步路,简直不堪入目,就连站在队伍最末充数的御厨都比他精神不少。 “将军!”杨棯没好气地走过去,叶无忧一个哆嗦惊醒。 “啊!继续!”叶无忧揉揉眼,强打精神吼出一嗓子。 不到一刻钟,剧情重演。 杨棯:“……” 奇了怪了!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第12章 身孕 身为副将,杨棯非常顺手且骂骂咧咧地接过了练兵的重任,给快脱力的御厨一个眼神,示意他把叶将军押送回帅营。 坐进营帐的叶无忧抱着大白馒头感动不已,他眼睛还是睁不开,三俩口并一口快速啃完,强撑着眼皮把最后一口咽进肚,然后直挺挺倒进青竹香的床褥间立刻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床边多了个人。 “我靠!”叶无忧随手拎起身边的的头盔往人头上砸去,杨棯差点因此得工伤。 “是我!”杨棯没好气扶正自己的头盔。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营帐干嘛!”叶无忧惊恐地捏住被子往脖子上提。 “将军咧,太阳早就晒屁股了,您要不睁眼看看呢?”杨棯无语,营帐内外都亮堂堂,叶无忧显然还是没睡醒。 叶无忧再次大惊,掀开被子鲤鱼打挺坐起身,他捂住惊吓过度而有些胀疼的小腹,缓了几秒后急急忙忙去找床边的盔甲。 “我怎么又睡过头忘记晨练,杨棯你别干站着,快来帮本将军一起找盔甲!” “敢情你早上在梦游。”杨棯握紧拳叹气。 “啊!对,我早上好像出过营帐……”叶无忧盘腿坐在床上,后知后觉地把一床里衣拨进被子底下,暗自庆幸。 还好杨棯是个鼻子不好的泽兑,不然他这满屋子的青竹信香,还真不好解释。 “洗把脸吧,你这几日怎么像被妖邪吸干精气似的,睡不醒了。”杨棯冷脸端过盆砸在叶无忧面前,自己转身走到叶无忧演练的沙盘后,驻足观看。 又补了一觉,加起来,叶无忧足足睡了快六个时辰,叶无忧自己都惊了,不用杨棯提,他主动撩起袖口把左手先行递过去。 “一月前和虏轫交手后,边境最近一个月安分过头,军营里别是混了蛮敌进来给我下了什么毒。”提到北蛮,叶无忧甩出臭脸,杨棯闻言面色稍缓。 “你脑子还在啊,我还以为被什么馒头……嗯?”他刚刚看过沙盘,上面兵卒移动的痕迹很新,知道叶无忧没有丢掉自己守疆主帅的责任,杨棯欣慰地搭上叶无忧的脉。 杨棯:……? 叶无忧本来还想嘻嘻哈哈遮掩几句自己肾虚的故事,但杨棯古怪的面色让叶无忧直接噤声。 “……你什么表情?”叶无忧奇怪道。 怎么他军中的大夫,只要给他把脉,一个两个就都露出这种自我怀疑的表情,像他没救了似的。 “别吵。”杨棯不太自信地换了只手继续搭脉。 叶无忧干脆把另一只手也架到桌上,任由脾气不小的杨大夫杨副将随意挑选。 奇怪,怎么能是……杨棯操.着怀疑自我的神色又搭上叶无忧右手的脉,他深深看了叶无忧,小腹一眼。 “看哪呢?!”叶无忧不自在地缩回手挡住杨棯视线。 “将军近日胃口如何?”杨棯神情已经开始恍惚了。 “吃嘛嘛香,陛下送来的厨子手艺十分合胃口,我都吃胖了,还是陛下体恤我们,不比那蛮敌,粗鄙!”叶无忧抓住机会夸赞了一番萧允安。 杨棯完全没听见叶无忧在说什么,他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 叶无忧的脉圆滑流利,如珠滚玉盘……通俗来讲,是喜脉。 杨棯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坤者,也知道自己顶头上司刚历完雨露期,但是……但是……叶无忧怎么能怀孕呢?! 叶无忧那小子竟然会怀孕!!!谁信呐!!! 月前叶无忧还凶残地设计诱敌,一个人单挑五百蛮敌前锋……按这一个多月的脉象,那时候就该怀上了。 哦不!他月前竟然放任叶勉一个孕夫独自诱敌! “……将军没中毒,但末将学艺不精,待末将去问问军医。”杨棯踉跄起身,差点摔在营帐门前,他匆匆走出门,转身前往军医营帐内摇人。 杨棯没一会就把军医请进了叶无忧帅营,叶无忧趁杨棯出去遛弯的功夫,已经将萧允安的一床铺里衣藏好。 军医问了杨棯一路叶将军的身体状况,杨棯支支吾吾,除了“将军嗜睡”外,怎么都开不了口,军医直觉不妙,他掩住沉重的表情,亲自去摸脉。 军医:“将军又把自己身体折腾出什么新毛病,把杨副将吓得都不敢说话。” “本将军就是最近几日犯春困,杨棯把不出什么问题硬要押你过来。”叶无忧大方伸出两只手,他笃定杨棯面色差是因为被自己拂了面子,“小题大做。” “将军不爱惜身体,说不定是什么绝……”军医半开玩笑的话语堵在喉咙口。 搭上脉后,军医的神情和刚才的杨棯如出一辙,他不敢置信地看看叶无忧,又看看杨棯,最后目光同样停在叶无忧小腹前。 “本将军这是……”叶无忧心里一咯噔。 真是绝症啊?! 第14章 “将军啊!喊你睡个乾君应急,你怎么把自己肚子睡大了!!!”不等叶无忧瞎猜,军医已经崩溃地拽住叶无忧挣扎的小臂开始嚷。 叶无忧喜脉被证实,杨棯站在一旁也一齐垮下脸,但不知为何,看见军医的神情,他隐秘地生出一抹幸灾乐祸。 不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的感觉有点爽。 “谁肚子大了?本军将吗?啊……?”叶无忧脑袋瞬间空白,他完全愣在原地,舌头跟着脑子一起打结。 军医还在继续崩溃,他颇为顾及叶无忧职务小声地嚷,但自个已经站起身越过桌子去使劲摇晃叶无忧肩膀:“临行前给将军的药,将军是没吃吗?要是吃了的话这孩子更不能要啊!” 叶无忧被晃得有些想吐,他很礼貌地没推开军医,只是自己捂住嘴自顾自干呕。 军医顿时更崩溃了。 嗜睡!干呕!一个多月前的雨露期!人算不如天算,将军那么糟糕的身体状况下还能怀上,那位乾君……绝对非凡。 “您先松手,叶……叶将军要被您晃晕了……”杨棯先一步缓过神,伸手扒开军医僵直的两只爪子,军医便把责怪的目光投到杨棯身上。 杨棯: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把叶勉肚子弄大的!我敢吗?! 军医:杨副将你怎么不看着点将军!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杨棯:谁看得住叶勉啊?这厮圣上都敢骗! 军医握着杨棯新塞进手里的水杯转过头,军医的手哆哆嗦嗦抖得不像话,他十分艰难地把水送到嘴边,咽下一大杯水。 “我……我这就……怀上了?”叶无忧也没缓过神,他咽了好几口唾沫,呆呆看着崩溃到快打起来的军医和杨棯,手悬停在小腹前,却怎么也搭不上去,“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叶无忧下了好大决心摸上肚子,掌心下微微鼓起的软肉,是宝宝无声地提醒,叶无忧手足失措地眨着眼,看向军医的眼神里,藏着些许害怕。 “将军!您和我说实话,那避子的药您究竟吃没吃?”最有医德的军医率先一步逼着自己镇静下来。 叶无忧被吼得下意识说实话,他摸着鼻头:“那时候情况紧急,我急着跑路,忘记了。” 可急了,再晚几刻,他就会被自家院里的私卫堵在城门口,然后被萧允安抓回去关进大牢。 军医气还没松手又一抖:“您还睡完乾君就跑?!” 听听!听听!这是正经坤者能干出来的事吗? 军医心里涌起一个更为大胆的猜测,他慎重开口:“将军一月前在花楼,不会是夜……夜御了好几位乾君?” 闻言,站在一旁的杨棯剧烈咳嗽,他转身太急,差点扭了腰,这个猜测太像叶无忧行事风格了,他和军医一起瞪叶无忧。 “你们把本将军想成什么人了!”叶无忧羞怒地一拳砸在木桌上,堵在心口的那点害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愤然开口,“我叶无忧要真是那么三心二意的人,用得着耗到压不住雨露期的时候?还只能睡乾君!” 其实也有坤者和泽兑相恋的案例,雨露期虽难过些,但辅以药物,也能安稳渡过一生,军营内乾君稀缺,泽兑可不少。 军医也愣:“所以将军找的是那位馒头恩人?” “还能是谁……”叶无忧声音发闷,他垂着头,用食指一下下戳自己小腹,万千思绪全都幻化成萧允安的模样,“我没那么大嘴巴吧……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这回轮到杨棯愣住了,叶无忧相看天乾的那天他就在身边,那小子胡闹般绑去青楼的馒头美人…… 难怪要急急忙忙给自己丢那么多盆牡丹,原来是好甩开自己去和情郎私会。 “不对呀,既然你看中的是那馒头恩人,怎么还需要软骨散去把人家绑到花楼?”杨棯疑惑。 军医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软骨散?! 我滴个老天爷,叶将军好生凶残!他开始有些可怜那位馒头乾君了。 “……这不是因为人家不喜欢我。”叶无忧一撇嘴,心里默想不敢光明正大去找萧允安度过雨露期的另一个原因。 那可是陛下,他不敢赌……坤者身份若是暴露,那他就是欺君,虽说叶无忧笃定现今的景朝武将,无人可顶替自己,但说了后会不会掉脑袋还真不好说。 萧允安能亲手调教出一个叶无忧,那就能再养第二个!说不定已经偷偷养了防止他军权独大…… 叶无忧鼻头突然有些酸楚,他继续狡辩道:“我给他留了玉佩,等把北蛮收拾好,就回去娶他。” 另一边,“待嫁闺中”的萧允安终于想起杨棯是谁。 第13章 为将 萧允安捏死不经意翻到的,参叶无忧秽乱军营的折子,手背上蹦出青筋。 他那采花贼的梦,出场的名字是越来越多了,梦中杂乱无序的场景简直和叶无忧跳脱的性格一模一样,萧允安抬手捂住胀疼的脑袋,这几日梦里没有采花贼扮作的叶无忧捣乱,他反而睡得不踏实,总是没来由的心慌,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好几日都没睡好。 “陛下,夜深了,您先歇息吧。”高肃见萧允安眼下发青,面色更是形如槁木,便大着胆子开口劝。 昨日,高肃把大理寺查到的结果汇报给了萧允安,想来陛下是因为忧心叶将军,才彻夜难眠吧。 采花贼一案,一直都是高肃和大理寺交接,先不说打听多了圣上的颜面问题,就月前萧允安挨个大臣敲打过一回后,朝上的言官就美没人敢多嘴提,被委以重任的大理寺卿更是每次上朝都战战兢兢,生怕知道太多内情被灭口。 “高公公送来的玉佩,怎么查,都是除了叶将军再无人经手,这采花贼的嫌疑……”刚下朝,大理寺卿把高肃拉到角落,将证物玉佩完璧归赵,剩下的结论他不敢轻下。 嫌疑人还是叶无忧,高肃苦着脸,他接过玉佩后朝大理寺卿露出标准的假笑:“先将奴击晕,再把陛下悄无声息绑走,若叶将军真是玉佩主人,又何须如此麻烦,陛下和将军的关系,大人也是知道的。” 大理寺卿警惕:“……什么关系?我该知道吗?” 高肃还笑:“宫内密辛,望大人保密。” 大理寺卿突然觉得自己被牵扯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坑内,现在再看高肃的笑,那可真是格外瘆人。 自暴自弃的大理寺卿脖子一横:“高公公有话直说。” 高肃:“老奴不敢擅自揣摩圣意,只是这采花贼的案,我们怕都想错方向了,待奴晚些去问过陛下,再来回大人。” 大理寺卿瘫下脸,他僵着身子朝着墙壁后退一步,高肃一言不发,只是笑意盈盈地把玩手中拂尘。 大理寺再查,证据也还是全部指向叶无忧,嫌疑最大的叶将军偏偏事发当日不在京都,还有受害者作保……大理寺卿思来想去没想明白谁在引诱叶将军进局,但刚刚在高肃的点拨下,他终于恍然大悟。 啊……只有圣上敢如此袒护叶无忧! 既然陛下有意偏袒,那这案的确该结了。 果不其然,高肃把玉佩和叶无忧的关系汇报完后,萧允安便让人停了采花贼一案,采花贼留下的玉佩也重新回到萧允安手中。 采花贼是不是叶勉,萧允安能感觉不出来吗?看来那采花贼的水极深,能将叶勉身边人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萧允安扔开手里积灰的折子,把玩起叶无忧留下的玉佩,上面那点淡淡的寒梅信香早已在几经辗转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惜叶卿身为泽兑,染不上信香。 萧允安心情舒畅地抬眼看向高肃:“朕前俩日梦见叶勉身子不大好,你去库中拿几株有年头的人参,差人送去北疆,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不时之需?”叶无忧拉长脸,把桌面再次砸出巨响,抗议军医插手孩子去留。 杨棯和军医都被叶无忧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军医的提议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提前给你制好落胎的药丸,避免大张旗鼓的煎药而动摇军心,你若不想要就趁着月份还小没什么感情……”杨棯今日一惊又一惊,他还没从叶无忧意外怀孕的消息里彻底缓过神,话说到一半,想到叶无忧留下孩子的可能,杨棯的表情更是精彩得像块大花布,“难不成你想留着这孩子?” “要或不要,你们说得简单,他在我肚子里,又不是在你们肚子里……他还那么小。”像是怕被父亲抛弃,一直感受不到孩子存在的叶无忧迟缓地感觉到小腹坠坠地痛,他把掌心贴到腹前,轻轻揉着小腹,安抚里面尚未成形的小家伙。 杨棯和军医在小家伙面前说拿掉他这种话,看把他吓的! 叶无忧当然想要这个孩子,分化成坤者的那一天他就在肖想萧允安,他喜欢了萧允安那么多年,这个小家伙更是他和萧允安两人血脉上的延续。 无论是分化前后,还是萧允安登基前后,叶无忧都多次和陛下示爱,萧允安就像块木头一样不回应,叶无忧明白,帝王无情,而且萧允安不喜欢自己。 第15章 或许等到采花贼的事情败露的那一天,他和萧允安就要天各一方了,景朝的大狱关不住他,叶无忧在劫持陛下前,就已经提前探过越狱的路,他逃回边疆偷偷生下孩子,给自己往后的几十年的孤苦生活留一点喜欢过陛下的念想。 哪怕采过陛下,只要他不承认,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只是他叶无忧的孩子,和皇上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就不算持皇子逃窜。 叶无忧抬起头,两只手紧紧护住小腹,偏迎面对上军医和杨棯恼怒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话到嘴边又艰难改了口:“……我还没想好。” “我去先准备着,将军您想好后随时可以来找我。”军医摇头,想到日后要操心的孕事,就头疼。 叶将军这个表现,哪里是想打掉孩子,军医总归是个大夫,他看破不说破,先行告辞去准备药丸,留杨棯一人在叶无忧营帐。 去了一人,营帐内久久无言,杨棯面无表情给叶无忧添水,叶无忧犹豫许久才接过,杯口送到嘴边又下意识去嗅闻里面有没有加东西。 “没毒,也没堕胎药。”杨棯额头青筋乱蹦,但还是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叶勉,你从一开始就想要他吧?” “我不知道,他来得太突然了。”叶无忧垂眸,目光落在虚处,面对杨棯的逼问,他装出紧张无措的样子囫囵应付。 “叶勉,我的意思是,你在京都绑到人的时候,就想要这个孩子了吧?”杨棯定定地看叶无忧躲闪的双眼,毫不留情戳破叶无忧努力遮掩的窗户纸。 叶无忧神情一凛,正襟危坐,杨棯在他身边多年,心思玲珑,但叶无忧没想到杨棯这么快就发现真相,他偏过头耍无赖:“那又怎么样。” 叶无忧和他们俩大夫赌气,杨棯更是被叶无忧这死犟的态度弄得气不打一处来,欺君也好,生孩子也罢,一回生二回熟,叶无忧既做了决定,早些说出来,他这个倒霉副将也好做打算,结果拖到现在成了意外,临时谋算更耗精力。 “那也不对啊,怀个孕你肾虚啥?”喜脉的惊差点让杨棯忘了初心,幸好被叶无忧一气,脑子紧紧抓着会让上司窘迫的点,就全想起来了。 叶无忧的脸顿时红得像煮透的虾,他果然很不喜欢大夫这种把个脉像算命的人物。 “……本将军的私事,杨副将管太宽了。”叶无忧板住脸。 “私事?”杨棯气笑了,他感觉自己的情绪被叶无忧气得比孕夫还不稳定,“又是怀胎又是体虚,若北蛮明日突袭,你待如何?” “那就打呗,本将军又不是拎不起枪,一个月多前,我揣着这小子,不也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提到正事,叶无忧倒不含糊了,就连偏得歪七八扭的身体都端正挺直腰。 “别贫,那会有没有他都不好说。”杨棯眉心突突地跳,他忍得指尖掐进掌心,默念了三遍“叶无忧是个孕夫”后,杨棯才尽量柔声的问,“前三月胎象最容易受惊,你要上马背御敌,到时弄一身血回来,保你还是保孩子?” 叶无忧大惊,伸出手给杨棯捂嘴:“你别吓他。” 杨棯:“……” 看来是执意要护着孩子了。 听见只用再小心一个多月,叶无忧压抑着欣喜别扭劝慰:“前边蛮敌袭营他也都没事,现在剩下的一月半,我小心些就好了。” “只怕是小心不了,北蛮又要有行动了。”杨棯给叶无忧桌上丢出一份借狼群探寻到的信息,没好气道,“哪里只是一月半,过了四月胎心一稳,肚子也渐渐大了,六月往后更是行动不便,到时候连胸甲都穿不上,叶将军是想挺着肚子去肆掠沙场?” 叶无忧一下明白过来为何他的副将像吃了火药般突突炸膛,他不计较杨棯的嘲讽,抓起桌上杨棯理出的新情报,狗爬似的小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叶无忧拧紧眉反复看了三遍才理顺了军情。 虏轫的部族有点意思,还在他们大景人面前玩潜伏这一套。 “北蛮这群龟孙果然不安好心,今日开始,粮草分区存放,交待信得过的人看护好。”景朝的军营休养了一个多月,表面上看,就连叶无忧也都闲得懒散起来,叶无忧想了想,准备将计就计以权谋私一回,他握住杨棯的手,想要躲懒的目光真诚,“练兵还和之前一样,早上练半日,下午休憩,杨棯你多操点心。” “……叶将军您可真有意思!”杨棯收到讯息,怒气冲冲撞出帅营,一路掀翻了好几个劝和的小兵。 把杨棯气走,营帐内又只剩下叶无忧一人,他反握住手腕,把无名指搭到脉搏上仔细感受。 和平日也没什么两样嘛…… —— 孤零零的帅营,坐着已经不算孤零零的叶无忧,他咬着笔尖,准备给陛下送去第二份军报。 开头又是一贯的“问陛下安”,将北蛮可能有卧底潜伏进景朝营中的讯息汇报完毕,叶无忧又开始了自我发挥,有了上一次胡说八道打底,叶无忧这一回下笔干脆利落许多,他不再纠结言辞会不会有失。 五月末,正值夏初,犯着春困的叶将军,先是学着朝中大臣慰问一番陛下选秀纳妃大事,然后跑进一大段思念陛下的醋碗里滚了滚 ,最后才在文末,提到真正想提到要紧事,叶无忧画了棵秋天才熟的柿子树。 [臣在边关看见棵柿子树,陛下可吃柿子了?陛下二十有四,却尚无子嗣,要不臣寄几个回去,祝陛下早日得获龙儿。] 一条灿金色鳞片的小龙忽地在脑海间翻涌而过,叶无忧写完私信放下手中的毛笔,滚到床褥内的青竹间,把手稀罕地搭回小腹上。 他的肚子里面,竟然真的多了个小生命,还是陛下的孩子。 梧桐木,白玉泉,被金龙驮着在云海穿梭,原本忘到脑后的梦境一一被想起,叶无忧捏紧被褥滚来滚去痴痴地笑。 梦里的小金龙像陛下一样漂亮,却调皮得像自己一样,还未降世就已经敢在梦里吓唬爹爹了。 小家伙能跑进他梦里化龙,那必然得龙脉庇护,又岂会那么容易留不住。 叶无忧坐起身,低头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抱歉道:“北蛮可汗摩伊斯的朝贡尘埃落定前,虏轫定会再有动作,要让你跟着爹爹一块受苦了。” 若战事再起,叶无忧也只会冲在最前,定军心,弑蛮敌。 留下孩子是他的私心,但他也会护住身后景朝的百姓,他是叶无忧,更是景朝守疆的将军。 从方才起一直在隐隐坠疼的小腹骤然安静下来,叶无忧笑着拍了两下绷紧的肚皮。 好小子,是他叶无忧的种! 第14章 偷袭 军医营帐内,叶无忧像个泥偶似的缩在椅子前后摇晃,两根食指卷曲着衣角,果断把军医递过来的不知名药丸推了回去。 “我不要。”桌上摆着军医调配好的落胎药,叶无忧感觉看一眼都会伤害到自己的身心健康。 “将军不再多想想?”军医头都不抬,人机似的往外吐台词。 “本将军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更何况是长在肚子里的小家伙,医者仁心,您一定懂我!”叶无忧漂亮话张口就来,虚得不能再虚的谎话也说得如此大言不惭。 完美人机军医面上表情碎裂,他还是低估了叶无忧的脸皮厚度,能眼都不眨灭北蛮数万人的修罗将军,在营帐内和他装什么菩萨? 军医面容稍有抽搐,又把药丸推了回去。 “将军……” “昨夜梦里,他抱着本将军哭了一宿,小家伙像个粉团子似的,军医你如何忍心让本将军绝后。”军医话没说完,叶无忧又面色嘁嘁开了口,直接打断军医施法。 叶无忧嘴一张,叭叭个不停,眼见着自己身上的罪孽越来越重,军医也拿起手边的脉枕猛敲桌面,迫使叶无忧闭嘴。 军医:“够了!将军要留着就留,我一个大夫,又不能逼您落胎。” 叶无忧斜睨着桌上疑似落胎的药丸,下巴倨傲一抬,尽在不言中。 “并非滑胎药,杨副将让我做了给您养身的,滋阴补阳,专治体虚。”军医忍无可忍,把杨棯揪出来分散叶无忧的攻击力。 “吃了会伤到他吗?”叶无忧捂着小腹将信将疑,杨棯提的,那就更不能吃了,他这副将昨日的威胁,吓得他做了一宿噩梦。 “孕夫专用。”军医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叶无忧立马喜笑颜开,换了个人似的夸赞军医妙手回春,他抓过桌上的药丸往嘴里送,军医面无表情给叶无忧递水。 “我再另给将军开个安胎的方子,每日戌时来我帐内煎服,战事将起,我尽量让将军不被孩子分心。” 这个时候托生到叶将军肚里,也是难为这孩子。 “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帮我!”叶无忧绕到矮桌后,和十七岁时一样,激动地一把抱住军医,军医差点被叶无忧毫不收敛的熊抱勒得背过气。 夜深人静,杨棯鬼鬼祟祟溜入叶无忧营帐,被叶将军帐内的满屋子药香薰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16章 “……您老生怕别人不知道叶勉怀孕。”还在戏中的杨棯开怼。 叶无忧伸手招呼杨棯坐过来:“过了过了,不和的假象白日装装就算了,现在来和我说说北蛮如今的局势。” 杨棯:“摩伊斯在草原的兵力压虏轫一截,但威望却稍显逊色,蛮人在虏轫的煽动下,对摩伊斯向大景示弱的行径愈发不满,有不少以前未曾参展的部族准备跟着虏轫和我们大干一场,势要让秋季的朝贡,反着来。” 叶无忧嗤笑:“野心不小。” 杨棯:“暗探最新的消息,说虏轫掌握了你的致命弱处,你最近小心些。” “本将军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致命弱处?”叶无忧无所谓地搭开手往后靠,上上下下,没有一处像个刚怀胎的孕夫。 “将军,您现在这样,哪里不是破绽?”杨棯操心得面色蜡黄,比叶无忧更憔悴,他目光落在叶无忧还算平坦的小腹上,“你最近的饮食,也让陛下送来的厨子亲自安排吧,我怀疑你坤者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叶无忧目光一沉,面上却笑意不减。 “杨棯你这么啰嗦,是不是想做我孩子干爹?” 杨棯:“……” 不是很想,谢谢。 —— 叶无忧又做梦了,这一次却不是皇宫大殿,他就在自己的营地内,静谧的夜间没有初夏该有的虫鸣,反而多了几道猛兽的嚎叫,其中还有叶无忧最为害怕的狼嚎。 叶无忧双腿似被绑了铅一样沉重,他坐在篝火前,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弓。 睡前就不该见杨棯,这晦气的狼孩子,把狼群招到他梦里来了。 一抹青竹香拂面而过,叶无忧猛地转身回头。 萧允安一身戎装,瘫着脸站在他身后,叶无忧看呆了,他还未见过身穿战甲的陛下。 叶无忧毫不犹豫丢掉长弓,抛下篝火,窜起身朝萧允安冰凉的盔甲上贴。 “陛下!您好久没来了。”说完叶无忧也觉得好笑,他怎么还能责怪梦中的虚影。 “……朕政务繁忙。”寒梅信香先叶无忧一步扑了满面,萧允安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和梦里的采花贼解释,或许只是因为这张叶无忧的脸,便让人难以拒绝。 “是啊,上次见您,您还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叶无忧放开萧允安,坐回防狼的篝火前,拍了拍身旁的石面邀请萧允安一起坐过来,“有狼,火边安全。” 狼嚎声适时响起,萧允安跨步坐到叶无忧身侧,卸下身上冰冷的战甲,把抖得面色发白的叶无忧揽进怀里。 “陛下您是不是在偷偷笑话臣。”叶无忧抖归抖,往萧允安怀里钻的动作毫不含糊,他很努力地想把自己缩成娇娇软软的一团,奈何再蜷缩,叶无忧也不是养在深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坤者,常年驰骋在北疆的他,比萧允安矮不了多少,腰上腿上的肌肉,让叶无忧除了后腰和屁股,整个人都硬邦邦。 “叶卿往朕怀里钻的次数还少吗?”叶无忧自小就这样,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但只要听见犬吠,什么礼数都抛到脑后,只会一个劲往萧允安怀里钻。 “……”被陛下调侃,叶无忧沉默着又往萧允安身上贴紧了些。 “朕要呼吸不过来了。”叶无忧真是一身蛮劲。 叶无忧捡起一片地上的盔甲,将自己滚烫的脸贴上去降温,但没抱一会,盔甲被萧允安无情抽走,叶无忧的羞态水灵灵地落入萧允安眼底。 萧允安口干舌燥:“朕只是笑笑,叶卿怎么就要弑君。” “臣罪当诛。”叶无忧本还想狡辩,但小腹忽地一疼,小家伙的提醒让偷走龙种的窃贼叶无忧心虚地捂着小腹跪下了,他安分跪在萧允安脚边,跪得萧允安眉头直跳。 ……好一个叶无忧,又进化了。 萧允安只能亲自动手把叶无忧扶起来,叶无忧没骨头似的顺势往萧允安怀里一倒,准确无误地坐到陛下硌屁股的腿上。 萧允安闷哼一声,敛起眸低头。 叶无忧觍着脸又挪了挪位置,屁股底下愈发的烫,他听见身后的篝火发出劈哩叭啦的爆裂声,一抬头,撞入陛下看透一切的狐狸眼眸中。 “臣胆大妄为,请陛下惩罚。”说完,叶无忧心底生出一股隐秘的快意,他准备去够萧允安抿紧的双唇,但被抢先一步夺取了支配权,萧允安的青竹信香,主动将叶无忧困住。 萧允安:“好啊,叶卿想如何被罚。” “臣想……”叶无忧被浓郁的青竹香裹得几乎喘不过气,他的身体和信香均被帝王不容置喙的青竹香压制住,叶无忧第一次在梦里,被萧允安控得挤不出半点寒梅香。 乾君果然可怕,行过标记的更是像豺狼虎豹。 草原的星空格外绚烂,每颗星辰都亮得仿佛伸手可得,叶无忧迷蒙着眼看天,身侧篝火跳跃的火舌几乎要撩到身后散乱的青丝,叶无忧感觉自己快溺死在萧允安的呼吸间了。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叶无忧猛地回神,梦里安安静静,除了萧允安靠在颈侧的喘息,只余……远处湖面拍向岸边的水声。 涟漪荡漾,号角声越来越响,除了号角声,叶无忧还嗅到阵阵让人作呕的迷香,盖过梦里浓郁的青竹香。 “蛮敌来袭,还望陛下恕罪!”叶无忧艰难聚起力,果断把在萧允安控制下软成一瘫的躯体抽离。 萧允安没反应过来,但叶无忧已经抽身起身,方才还在呜咽的叶无忧一抹眼角,站起身离开。 萧允安一人被留在熄灭的篝火旁,缓了许久,他才从梦里挣脱出来。 蛮敌……? 萧允安坐在床榻上,漆黑的面色忧心忡忡,被褥盖着的帐篷还未歇下。 他的梦不对。 自叶无忧的面容不会变成模糊采花贼后,萧允安便隐约察觉最近的春梦有些不一般,今夜更是,他的春梦,叶勉竟能做到一半跑去应付敌袭。 简直荒唐! —— 梦中的场景瞬间破裂,叶无忧从营帐中醒来,潜入帅营的刺客刀锋已经要架在脖侧,叶无忧冷下眼,聚起内力,猝不及防起身,拍掉刺客的武器同时,另一只手抬起扭断了蛮敌脖颈。 屋内燃着不知什么的熏香,叶无忧锁定梦里嗅到的异味,他的腿一阵阵发软,背后冷汗涔涔,他踉跄着晃过去将桌上的水浇进香炉。 热,好热。 叶无忧将桌上剩余的凉茶全灌到嘴里,咬紧下唇站起身,拿住红缨枪,营帐外的号角还在继续,叶无忧还想要去拿盔甲,可吸入太多异香的躯体,眼前阵阵发黑,叶无忧没走两步又倒在床褥前。 他不敢放开手中的长枪,强撑着立起半身,小腹一下下发紧,后颈上的腺体也在发烫。 叶无忧直觉不好,想去捂腺体,但哪里能捂住,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寒梅信香从腺体内争先恐后涌出,本该糅合了青竹的寒梅信香如今却只是纯粹的寒梅,叶无忧面色发绿。 纯粹的寒梅信香炸开,浓烈得叶无忧无法控制。 叶无忧下意识去寻先前压抑信香的药丸,但身上空荡荡的里衣内,什么也没有。叶无忧浑浑噩噩的脑子又想起,在得知孕期不会有雨露期后,他就把这伤身的药丸全丢给了杨棯…… 孩子……孩子! 幸好……跨下虽有濡湿,但并非血迹,叶无忧大松口气,他已经将舌尖咬破,用疼痛换取大脑的清明。 该死……蛮敌给他下了什么鬼药!引诱雨露期就算了,竟想剥离陛下的标记! 第15章 身乱 标记的情况还不知是被遮盖还是剥离,叶无忧红着眼,恨得牙痒。 没了乾君信香的融合遮掩,叶无忧就是一个未被标记的坤者,更糟糕的情况是,他深陷雨露期,而未被标记的坤者,雨露期后颈炸开的寒梅信香谁都能闻见。 哪怕是叶无忧当初在花楼绑架萧允安时,周身的信香都没有现在浓郁,叶无忧毫不怀疑,他身上飘出的寒梅信香,已经失控到军中的泽兑都能嗅见。 叶无忧握紧手中的红缨枪,大滴的汗至额头滴落,不知从何涌起的热火莽撞地往脑门冲,让他口干舌燥,历过一回雨露期的叶无忧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的意识还算清明,但身体的状况可谓一团糟。 被强行引诱出的坤者本能让人难以抵挡,他忍得辛苦,腿也软得站不起来,整个人像是浸了水,里衣整件被汗液浸透,湿漉漉黏在身上,叶无忧面红耳热,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息。 营帐外不断有火光飘过,呼喝的指挥声很耳熟,帐外好像还有模模糊糊的兵器交接声,叶无忧想听清,但身上烧着一团灭不掉的邪火,把他的眼底烧得全是朦胧水雾,耳内也嗡鸣作响。 后颈内还在不断渗出信香,甜到发腻的寒梅信香也在撩动叶无忧岌岌可危的理智,他或许应该走到营帐外透透风。 但叶无忧却出不去这个营帐,他试着借助撑地的红缨枪踉跄起身,没走两步,反而将自己狼狈地摔进帐内唯一的青竹信香内。 第17章 萧允安的青竹香像救命稻草般,叶无忧下意识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床褥间的里衣堆内,但比起满屋的寒梅,这点青竹香还是太淡了,叶无忧脑海内不断闪过梦中萧允安的面庞,这位给予过自己临时标记的乾君,偏偏远在天边。 叶无忧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月以来几次离奇的入梦,军医同他交待过孕期可能会有的信香渴求症状,叶无忧犯过,后来被梦中萧允安的信香神奇地抚慰好。 他试图再次入梦去抓自己远在皇城的乾君,但敌袭来势汹汹,他又满身热潮,如何能安心入梦找梦里的萧允安缓解汛潮,叶无忧还是只能靠里衣上的乾君信香抚慰混乱炙热的躯体。 叶无忧还在挣扎,他手里抱着红缨枪,脚尖无意识地勾住被褥,纠缠不清的双腿艰难屈膝,试了数次,他还是聚不齐半点气力起身。叶无忧只好翻过身,仰头喘息,他把满身的热汗一块带上了床榻,身体内涌出的炙热燥得他脚趾也一并大张,试图分散一点满身的滚烫。 他好想萧允安,想陛下的信香,想让自己的乾君再标记一回自己,叶无忧捂着微微坠疼的肚子,头脑不受控制地生出许多对萧允安的怨念。 凭什么只有他一人在挣扎? 杀……杀了…… 胡乱蠕动间,叶无忧手肘撞上墙,他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躯体的痛麻让叶无忧猛地回神。 蛮敌搞来的什么鬼熏香!动他标记,还想引自己入魔障! 他对陛下,对景朝忠心耿耿,怎会对萧允安起歹心。 叶无忧毫不犹豫抬手咬住了自己手臂,疼痛再次换来片刻清明,叶无忧翻过身,胡乱地抓起带着萧允安信香的里衣盖在面庞,抿。被萧允安咬过的腺体,迟缓地榨出那么一丝融合过的青竹寒梅。 竟然有用! 嗤!蛮敌那群孙子的劣质玩意,影响不了一点他从萧允安身上窃来的标记,萧允安龙气庇佑,可是被军医大加赞赏的优质乾君——睡一觉都能大补! 帐外的营地已经完全乱成了一团,叶无忧又听见了杂乱无章的叫嚷,似是抗议,又好像陷入了癫狂。 难道……这种古怪的熏香,蛮敌不止用在了他的营帐内? 叶无忧冷下脸,他本想硬捱过去,但再拖下去,他的信香一定会飘到营帐外,蔓延到叶军每一处营地。叶无忧知道坤者雨露期的信香意味着什么,其实,叶无忧已经闻见了一丝别人的乾君信香。 留有牙印的手臂往下淌着血,叶无忧不再执着于出到营帐外,他不先解决掉雨露期,身上的寒梅信香也只能把军营内不多的乾君搅动得一团糟,说不定还没找到杨棯或者军医,他就要先被迫对自己营内的兄弟动手。 叶无忧身边的药,在前几日和杨棯议事时,全交了出去,就算现在身边有药,叶无忧也不敢妄用,生怕害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他把手覆在肚子上,怔怔望着床榻上被揉出褶子的里衣。 身上又一阵湿热,雨露期困扰,粘腻的汗渍擦了又生,叶无忧红着面想到一个大胆的办法。 他需要乾君的信香,需要萧允安的信香深入躯体,他的床榻上,正好有…… 叶无忧面色一凛,手悄然往下探,灵活的五指摆动,他靠在自己红缨枪上,红着面,把和床褥混在一块的里衣,揉成一团…… ………… 营帐内浓郁的寒梅信香骤收,叶无忧身后的腺体内,再次徐徐淌出和青竹融合的寒梅信香,叶无忧整个人又像入了一回水,眼尾还留有余韵的红。 堵不如疏,叶无忧将体内的燥热逼到体外,而从里衣上补给到的青竹信香也生燎原之势,重新牢牢扒在叶无忧后颈的腺体内。 陛下的标记,果然非常人能撼动。 叶无忧挑起勉强看得过去的床单简单擦拭过汗涔涔的躯体,抖着腿起身,他凛着声朝帐外喧嚣训斥:“区区几个蛮敌,竟让你们忘记自己身处何地,该干什么事,本将军平日还是让你们过得太舒服了!” 主帅的营帐内传出拖拽盔甲的声音,帐外倏地安静下来,方才还在吵嚷的兵士,纷纷噤声。 叶无忧压抑着低喘定神,他吃力地把几十斤的盔甲束在身上,他刚堪堪压住雨露期,整个人正疲软无力,但刚才起身抖得不行的双腿,在叶无忧束上甲胄后,迈出的步子却稳得可怕。 一柄红缨长枪撩开营帐,精准落在试图闯入营帐的某个兵士面前。 枪上红缨似血,迎着风飘扬。 叶无忧大踏步走出营帐,叶无忧身上除了有消不掉的寒梅信香,仍是兵士们熟悉的模样,高高束起的马尾,浑身上下一丝不苟,透着些许潮红的面颊被掩在头盔下。 “怎么,蛮敌来袭,不听军令,却想着袭营?”叶无忧身上笼罩着没完全褪去的寒梅信香,但他毫无惧色,面色淡然地站在几个被杨棯施针定在帐外的几个乾君中间。 叶无忧身上的寒梅扑到在场每个人面上,但他身上凛冽的气息却盖过了坤者信香的旖旎,傲雪寒梅,只余一片肃杀。叶将军甚少对下厉色,这位及冠才满一年的坤者将军,如今只是走过去拔出红缨枪,就让人胆颤。 杨棯见叶无忧对信香毫不遮掩出营帐,心下一惊,他将手中提早备下的药藏回随身的锦囊内。 “还愣着这里干什么?你们听不见迎敌的号角声?还不集结好归队!”叶无忧冷着面色又吼一嗓子,围在营帐边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无人敢提叶无忧身上的信香,脚底抹了油似的迅速归队。 围在营帐外的人终于散得差不多,叶无忧松口气,将红缨枪插进土中,半边躯体借力靠在上面,杨棯急忙走上前搀住叶无忧,叶无忧看见杨棯,哆嗦着手解开护腕伸过去。 叶无忧的声音紧张,却有些脱力:“杨棯,快看看他还在不在!” 杨棯一言不发搭上脉,然后拿出满身的瓶瓶罐罐挑拣药丸硬塞进叶无忧嘴里。 “死小子没了正好。”杨棯没好气道。 “别这么说他,小孩子记事早,小心他以后不肯喊你干爹。”叶无忧却轻松地笑了,他毫无芥蒂地逐一咽下药丸,重新戴上护甲,两指合拢放嘴里吹响长哨,并抽空轻轻拍了下小腹朝杨棯炫耀:“我叶无忧的儿子,命够硬吧!” “坤者身份暴露,将军您还是先想想自己吧。”杨棯知叶无忧压下雨露期定是用了些不好见人的手段,他不关心叶无忧怎么破了北蛮刺客下的药性,把过脉后,胎象还算稳定,但他更担心叶无忧这具亏空过度的躯体。 叶无忧毅力再坚定,雨露期尚未圆满,那不还是一点就着,先不论军营内得知叶无忧真实性别后军心难定,光是听说北蛮的虏轫可汗也是位乾君,杨棯就担心得不行。 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数,不趁早灭掉,后患无穷。 叶无忧:“我有什么好想的,本将军又不是第一天分化成坤者,这点热潮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战该怎么打怎么打,按原计划来!” 追风踏着马蹄奔来,叶无忧刚咽下的药丸又帮着他提了些力,他长腿一跨再次坐上马背,不听杨棯劝阻,朝着营内最混乱的区域奔袭而去。 杨棯骂骂咧咧唤马紧跟在后。 也不知叶无忧日日挂在嘴里念叨的,完美得像个玉人的馒头乾君是谁,这种危急情况,怎么不见他来帮叶勉破破局。 还有叶勉,只会逞强! 北域的风又起来了,凌厉刺骨的寒风撞向月色下透着冷光的战甲,叶无忧单手拎着马缰接过属下递来的弓箭,毫不犹豫挽弓拉弦。 一箭,射穿殿内的靶子正中。 烛火晃动,陛下一袭玄衣,冷峻地站在大殿正中,萧允安刚收到北疆传回的军报,叶勉说大景的军营内藏有奸细。 萧允安心烦意乱地拿殿中的靶子撒气,他本该相信自己将军的能力,但今夜的萧允安没来由地心慌,他被梦里的叶无忧强行推出梦境之后,他身上融合了寒梅的青竹信香少见地紊乱了。 萧允安后颈内涌出的信香时淡时浓,起伏不定了整整半个时辰,直到刚刚才恢复正常,但他的心慌却没有停下,还有那梦……叶勉真实得有些过头了。 舒坦到一半叶勉被北蛮敌袭叫走……萧允安黑着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捂住后颈的腺体。 那采花贼……该不会在朕和叶勉身上下蛊了吧? “高肃,传太医!” 第16章 坠痛 广袤的原野之上,景朝大军手上燃烧的火把照亮半边夜空,号角和战鼓交织缠绵,盘旋在每一位护国将士的盔甲之上,硝烟卷起冲天的火光,如潮水般迅速涌起,直至吞没蛮人的军队后才肯悄然退去,胜利紧跟在恢宏的鼓点乐章后,低调地奏响。 黎明,日光乍破。 叶军凯旋归营,叶无忧骑着马沉默地走在最前,挺得板正的腰杆丝毫不逊色于身后的将士。 酣战两个时辰,蛮敌的第一波突袭被击退,叶无忧身上面上全都沾满溅射的血迹,身上混着青竹的寒梅信香随着动作起伏不断溢出,因为那蛮敌熏香的缘故,叶无忧身上标记过的坤者信香,变得人人可闻。 第18章 当一身坤者信香的叶无忧杀进蛮敌堆时,厮杀的双方都不禁愣在原地,自家兵士遭受的冲击不比蛮敌少,但叶无忧只是柔和一笑,然后举起长枪将露出破绽的敌人砍于马下。 “莫要分心。”叶无忧又戳死一个小兵后方趁机偷袭的蛮敌。 叶无忧坤者身份暴露,他不想着如何遮掩住满身的信香,反倒利用自己的坤者身份,以身入局,打蛮敌一个措手不及。 战火嗡鸣,叶无忧和手下的兵士们一起厮杀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叶无忧丝毫不像处在雨露期的坤者,他是令北蛮人胆颤的修罗,是引领着景朝军队深入敌营的苍狼,叶无忧越杀越勇,沐血御敌,那一身寒梅信香也如旗帜一般,彻底立在在叶军心中。 战事稍有平息,大军返回驻扎的营地修整,和叶无忧挨得最近的泽兑小兵,红着脸,目光不断地往叶无忧身上飘,他们不止嗅到了叶无忧的寒梅信香,寒梅内夹着的淡淡青竹味也毫不客气地一同钻入小将鼻息。 ……比他们的领兵将领是坤者冲击更大的是,叶将军竟还悄然有了所属的乾君,也不知是何方乾君能压住他们如狼似虎的叶将军。 想盯着叶无忧看的不止身边的小兵一人,回到营地修整的大军内,窃窃私语不断,叶无忧什么也听不清,他只是背着兵士们坐在边上,压抑着因血腥味不断涌上喉咙的干呕。 不止一道目光戳向叶无忧后背,叶无忧知道,无非是议论他的坤者身份,从被刺客入营的那一刻开始,叶无忧就已经做好了坤者身份暴露的最坏打算。 他昨夜领兵重创北蛮袭营的部族,想来蛮敌一两日内应该来不及整军重卷。 他刚得知军营里有内奸混入,蛮敌就立刻袭营,叶无忧没料到他们行动如此迅疾,这一回没做好准备,伤了不少兵士。 知道内情的军医在忙碌,杨棯也被叶无忧支开去照顾受伤的将士,留在营内的后期补给见大军回营,自觉地在军医的指挥下搭手,为刚从前线厮杀下阵,不慎获伤的兵士们包扎换药。 叶无忧僵坐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战甲内濡湿粘腻,昨夜强行聚力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叶无忧辨不清自己身上血腥味的来由,他背对着身后的兵士,僵硬地把单边手覆在贴着护甲的小腹前。 有些坠疼。 他还在的吧…… 从背后远远看去,只能见到叶无忧微微躬着的身体,他们叶将军的背向来挺得笔直,但从下马之后,将军的身形就好像有些踉跄摇晃。 他们明明是御敌大胜归来,但因为叶无忧的沉默,整个军营却笼罩着死寂的氛围,郁郁压在每个将士心头。 “将军,您别硬撑,去看看军医吧。”有人大着胆,走到了叶无忧身边,叶无忧嗡嗡作响的耳根勉强打起精神。 “是你啊。”叶无忧认出这是他救下的小兵,他接过小兵递过来的瓢,一饮而尽,润嗓的水划过喉咙,却如刀割。 见小兵杵在原地不走,叶无忧聚起略微失焦的眼神,责怪地看了小兵一眼,他把瓢递回去,闻着自己身上还在失控的信香,面无表情又把自己挪远了些。 “我们大伙都是泽兑,闻不见将军身上的青竹寒梅,您不用躲。”小兵很会察言观色,但好像只会察言观色了,叶无忧的身体明显僵住。 小兵没得到回应,为难地扭过头,只见身后一大群乌压压的盔甲在七手八脚比划什么,小兵只好又把头扭回来,硬着头皮继续劝:“您身上血腥气太重了,瞒不住的,就算是为了定军心也要让军医给您看一看。” “你叫什么名字?”竟还能猜出缘由,叶无忧哑声。 “康……康绛。” “嗯,回去吧,本将军记住了。”叶无忧把人打发走。 康绛只好捏紧水瓢回到兵众间。 方才的七手八脚一窝蜂涌上来把康绛淹没。 “将军说去看伤了吗?” “听说坤者那个时期要更容易受伤,将军他肯定重伤了。” “嘘,就你鼻子好,瞎提什么!将军明明是泽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要不我们……” 七手八脚立刻变成了七嘴八舌,没一会,又商谋成了五花大绑。 不到一烛香的时间,军医被一群乌压压的小兵架着举到叶无忧面前,亮锃锃的兵甲上方,串着一个气得满面通红的大夫。 “将军!身体要紧,我们把军医给您请过来啦!” “……” 叶无忧感觉自己好像疼出了幻觉,他扭头想走,动作一大,又疼出满身冷汗。 “别动!你小子!叶勉!叶无忧!给老夫站在原地!!!” 被串成串的军医大声嚷。 叶无忧的脚步顿时迈得更开。 —— “你的意思是,朕并非中了西南的蛊,而是因为契合度甚高的乾坤,长期分隔两地,会不由自主地互相吸引,从而产生共梦的现象?”萧允安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大半夜被薅过来的刘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是……陛下体内并无蛊虫的迹象,乾坤相合,坤者会被乾君引入梦。” 帝王的妃妾,向来安稳居于后宫,萧允安也是头回听见这种奇事,但叶勉明明就是泽兑……他皱紧眉头又问:“那这个现象,可会有泽兑?” “泽兑……泽兑和乾君结合本就少见,臣也只古籍上见过,说是若思虑至深至诚,泽兑亦能入梦。”太医被问得满头大汗,同时又隐秘地庆幸,他们这位寡居至二十四的陛下,终于肯为大景开枝散叶了! 泽兑,泽兑也总比没有后嗣强啊! “好一个至深至诚。”萧允安眉心渐渐舒展开,他直接忽略掉梦中叶勉身上的梅香,想来应是自己执念的缘故,想叶勉以坤者之身入后宫,才害他在梦里,沾了一身采花贼的信香。 叶勉啊叶勉,朕已决心放你归疆,你怎还如此执迷不悟。 萧允安心情很好地赐给刘太医一堆赏赐,抬头示意高肃送人出宫。 侯在一旁的高肃又笑意盈盈将太医请出宫门。 高肃:“刘太医,老奴年纪大了,总喜欢唠叨几句,方才陛下和您说的话,还请咽进肚子里。” 刘太医捧着一兜子赏赐不住点头,临到宫门,他从袖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往高肃手上放。 “谢公公提点。” 高肃笑眯眯接过,又放回刘太医手上。 “咱家不差这个,刘太医只管办好陛下的事。” 宫门彻底合上,高肃操.着小碎步往回走,看天边渐渐抹开的苍青色霞光心情格外愉悦。 呀! 陛下和将军也真是的,都幽会上了。 —— 叶无忧直到走进军医的营帐才不情不愿卸下了战甲。 军医瞧见叶无忧素白里衣上晕开的大片血斑,额头直跳。 见叶无忧一路捂着小腹沉默,军医把骂人的话憋回心里,只能自顾自生闷气,他身为大夫的良好修养把叶无忧请上榻。 “他好像不太好,我感觉不到疼了。”叶无忧就着里衣躺平。 “能好才怪。”军营抽搐着脸把一套干净的衣裳丢在叶无忧面前,“把衣服脱了。” 叶无忧像个木偶一样抱着衣服照做,军医见叶无忧只有左手臂上有处明显的外伤,神色缓和许多,他搭上叶无忧的脉。 又直面如此乱七八糟的脉象,军医眼皮也开始跳,他在紊乱无序的脉象里仔细分辨。 军医淡漠:“裤子也脱了。” “啊?”叶无忧红着面回神。 “还有出血吗?我看看出血情况。”军医言简意赅。 “怎么还要看这个……”叶无忧羞红脸,他被逼着进入雨露期之后,他自己也辨不清往下淌的是血液还是什么,叶无忧和军医讨价还价,“你背过身去,我自己先看看。” “老夫还年长将军十余岁。”认识叶无忧这么多年,军医头回觉得好笑,他背过身去,让叶无忧先行探明还有没有出血。 叶无忧跪在床上,也背过身,他感觉如芒在背,又做了几息心理准备,才猛地拽下亵裤,沾了沾。 “……没血了,他不会不在了吧?”叶无忧顾不得羞耻,他拿染血的里衣欲盖弥彰地圈住下面,甩着亵裤急匆匆嚷军医过来。 军医探头过去,他看见叶无忧手中的亵裤上,染了小片微微晕开的血迹,他淡然地把焦躁不安的叶无忧按回床榻。 第17章 入梦 “放心吧将军,小将军还好好待在你肚子里。”军医也不得不感慨,叶无忧这邪门的身体素质,如此紊乱的身体状况,叶无忧竟然还能穿着几十斤重的盔甲随意走动,孩子也没什么大事,胎气都没动……军医从脉象里探知到小东西强劲的生命力。 “现在我浑身上下除了小腹哪哪都疼,我还以为他……”叶无忧噤声,把晦气话憋回心里。 叶无忧第一次怀孕,还是偷偷摸摸地怀,在此之前他甚至毫无身为坤者的自觉,吃完药就把自己当个泽兑看,若非雨露期迫在眉睫,叶无忧也不会去想什么引诱陛下出宫借种的馊主意。 第19章 他也切切实实被杨棯一番话吓唬住了,觉得前三月随便骑个马孩子就能把孩子颠没。 但叶无忧昨夜,又岂是随便骑个马,深入敌营强行聚力厮杀,叶无忧被熏香诱出来的雨露期都还没结束…… “能不疼吗……将军以为杨副将昨天给你喂的药是好东西?”昨夜蛮敌里应外合的突然敌袭,叶无忧坤者身份暴露,又被迫深陷雨露期,军心本就震荡,昨夜叶无忧如果不参战,军中无帅,必大败。 而叶无忧虽总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胡闹气军医,但他们的叶将军对战事向来上心,哪怕是拖着虚弱的身体战死祭天,也不会因自己的坤者身份暴露而怯战,杨棯既能做叶无忧副将,便深知叶无忧的性格,那种情况下,他只能把之前军医备下的猛药喂给叶无忧。 “那那那孩子他——”听见那药不是好东西,叶无忧猛地起身,下意识想起抠嗓子眼,但被军医厉声呵回去。 “躺下!将军还想不想要孩子了!”像叶无忧这种惯不听医嘱的病人,军医恨不得取几根粗绳将其绑在床上。 叶无忧:“……” 叶无忧从未像现在这般乖顺过,他被军医一呵,抿紧了嘴,却什么也没说,蹙紧眉安静躺回床上。 “将军躺好。”果然治医闹,就得拿捏病人七寸,军医吓完叶无忧,从怀里掏出银针,再次示意叶无忧躺平放松,“我既让杨副将把药丸给将军服用,就有把握不会伤到孩子,将军现在不能再吃药了,我给将军施针止疼。” 几针下去,叶无忧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麻,渐渐没了直觉,叶无忧这才察觉不对劲,他瞪眼看军医,军医假装看不见,自顾自说着话。 “小将军好着呢,这孩子随了将军,命真硬,我不把将军骗进来,将军恐怕都不肯好好睡一觉,将军闭眼吧,醒来药香的毒就该被逼出来了。” 叶无忧合理怀疑军医这个小老头是为了公报私仇,才把他扎了个偏瘫!不过小半片刻,他连张嘴都做不到了。 在心里把军医上上下下全都问候了一遍后,叶无忧再也逃不过逐渐沉重的眼皮,闭上眼陷入梦乡。 帐外,平日训练有素的叶军也自发地根据叶无忧之前的安排,去排岗哨,检查军备的同时,也都在抓紧时间恢复精力。 杨副将说,叶将军接下来会带他们去端了这支部族的老巢! —— 叶无忧又做梦了,他再一次跑进了华丽的大殿,他轻车熟路绕进去。 梦中的萧允安正伏在桌上小憩,后颈散发着诱人的青竹香,叶无忧不由自主就走到了萧允安背后。 伸手。 “叶卿……”趴在桌上的萧允安突如其来一声梦呓,给叶无忧吓得缩回手,明明在在梦里,但还是心虚地炸开毛。 “陛下,你在梦里还吓人。”叶无忧不知从哪拖了个软椅,坐在萧允安身侧小声嘟囔。 一嘟囔,梦里浅眠的萧允安恰好睁开眼,刚从周公处挣脱出来的萧允安眼底蒙着层迷雾,他蹙眉眨了好几下眼,才把目光聚焦在趴在桌边偷看的叶无忧身上。 “叶卿?”萧允安声音里还留有浓浓的睡意,叶无忧听得喉咙一紧,他伸手去搀把自己半张脸睡出印子的萧允安。 “陛下累了,臣搀您去床上。” 话毕,空荡荡的殿内,平白无故扭曲了一下,眨眼功夫就多了张龙床。 叶无忧把萧允安扶到榻上,陛下身上已是一身睡袍,叶无忧想起上回梦见龙床的场面,耳根微微发烫,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仍是赤红的官袍,有些失望地叹出口气。 上一次的衣服,伤眼伤精,但其实也挺好的,脱起来方便,这一身就…… “上回叶卿匆匆离开,现在战事如何了?”见叶无忧怔在床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刚被叶无忧扶到龙床上的萧允安突然清醒过来,他试探性出声询问。 陛下开了金口,叶无忧顿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是一身官袍。 原来今夜他梦见的,是正经君臣,他是来拜见陛下汇报军情的。 “咳……臣营地被夜袭,伤亡千余人,蛮敌只是暂退。”谈起战事,叶无忧愧疚垂眸,这一战,算狼狈了。 “你可有受伤?”萧允安将试探抛到脑后。 一双大手握住了肩,叶无忧抬眼,对上萧允安紧张的双眸,空气中的青竹信香,也一并跟着主人抖了三抖。 “……伤了。”若是在梦外,这点小伤,叶无忧才不屑上报,但是梦中陛下担忧的眼眸,让叶无忧想直接沉溺进去。 他现在可是“身受重伤”的有孕坤者,和陛下撒娇合情合理。 握住肩的手倏然一紧,叶无忧非常自然地顺势倒进龙怀,趁陛下还在心疼,佯装虚弱道:“小臂,下腹,大腿,后腰,全是蛮敌砍出的刀口,陛下,臣痛!” 萧允安:“……” 叶勉,你好像那个采花贼。 都梦到龙床了,做什么正经君臣!叶无忧抓紧时间扯开官袍上的绑带,靠在萧允安胸前,蹭乱领口,叶将军拒绝在龙床上谈政事,他雨露期还没过呢! 官袍被扯下,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一吹,叶无忧才发现自己这身赤红的外袍下,竟什!么!也!没!有!穿! ……他就是这样面见圣上的?! “那卿想要朕如何?”叶无忧显然没带着正经心思入梦,萧允安眯眼笑,哑着声贴近耳根。 叶无忧浑身猛颤。 第18章 验伤 “臣要陛下。”酥麻从肩颈处往下冲,叶无忧把脸埋在萧允安胸前故作羞赧,小臂紧紧环抱住萧允安的脖颈。 他能想怎么样,都穿成这样了,除了继续还能怎么样! 他先前看见自己身上端正的朝服,本以为是自己被扎个偏瘫后梦也改性了,结果官袍一撩,叶无忧才惊觉,这梦哪里改性,明明是变本加厉的春潮。 原来自己对陛下,还有这种心思,他潜意识里竟是想以大将军之身,亲佞媚上。 不愧是雨露期的梦……真大胆啊。 唯一不足,还是那身空荡荡的外袍,一想到陛下开始是真的在和自己讨论政事,叶无忧就整个人羞得浑身赤红,他怎么能穿成那样进入勤政殿! 穿那么一身招摇过市,这不明着告诉别人自己是个幸臣!纯靠床上功夫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重用。虽然说这也没什么,早在初见陛下的时候他就做过心理准备了,但叶无忧其实还是更喜欢让陛下剥笋,而不是如此明晃晃地摆明企图。 而萧允安只是盯着他笑,那双好似看透一切的狐狸眼盯得叶无忧极不自在。 今天拢住的陛下很不对劲,叶无忧说不出哪里不对,但他总觉得今夜的陛下带来的压迫感像是正主亲临。 比前几次还真一些,神态还似以往在太子宫中,拿捏出自己露出的小尾巴时。 这梦真是不得了了,不只是春情,回忆也来了! 叶无忧感知到萧允安正紧紧捏住自己小臂,他把脑袋从陛下怀里挣出来,偏过头,看见几根白皙修长的漂亮指节拎着自己往回缩的手肘。 梦中的身躯没有染上伤痕,萧允安再怎么摸索,手里也只是一截漂亮光滑的小臂。 叶无忧感觉自己的整条小臂都被拎麻了。 萧允安记着叶无忧之前的话,将目光往下,移到叶无忧后腰:“小臂检查过了,朕再看看其他地方的伤势。” 叶无忧万万没想到今夜梦里的陛下如此禁逗,后腰被炙热的目光烤得格外灼烫,他的躯体正因处于雨露期而变得格外敏感,萧允安冰凉的指尖尚未完全碰上,叶无忧整个人一哆嗦。 叶无忧:“……” 他就这么……这么…… 陛下的衣裳,都脏了。 “臣无伤!方才是欺君,请陛下责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搅局,叶无忧反而不好意思了,他一改之前梦里的豪放,贴着萧允安小声请罪。 偏偏叶无忧之前特别爱用以退为进的伎俩撩拨萧允安,于是如今的景象落在萧允安眼里,只当他的大将军被北疆的风霜磨砺几年,媚上功夫日益精进,才学会欲擒故纵,现在又加上了欲拒还迎。 “叶卿的请求……”萧允安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明知叶无忧一个泽兑闻不见他的青竹香,还是下意识释放了巨量的信香,他抱着叶无忧往后倒去,“朕允了。” 被浓郁的青竹香包裹,叶无忧极有安全感地拽住萧允安垂在胸前的一小节发丝,忍得手背上的青筋逐一暴起,他不知梦境外的躯体如何,但在梦里——他的雨露期,又开始叫嚣了…… 叶无忧仰头去找寻萧允安的唇,碰上后,也回应给萧允安同样浓烈的寒梅信香,他眼神迷离,双唇微微张开,朦胧地轻声唤他的陛下。 “陛下……” 萧允安嗅到采花贼的寒梅信香,懊恼地一拍脑门,推开了叶无忧。 他果然又将叶勉当做后宫的鸟儿了。 第20章 想一想就会出现的床榻,偷偷将叶无忧身上端正的官袍换作只剩下外袍,萧允安已然察觉,在自己的梦境里,他可以对叶勉为所欲为。 也不知是不是那采花贼往他腺体注入巨量信香的缘故,一个即将褪去的临时标记而已,竟也让他梦中的叶勉,总是满身寒梅…… 也罢……寒梅信香就寒梅信香,能让叶卿短暂化作坤者…… 萧允安怀着希冀,撩开了叶无忧后脖颈,瞧清那处突然出现的只属于坤者的腺体后,萧允安目光微动,难以自持地舔了舔蠢蠢欲动的獠牙。 低头,咬破,注入信香。 敏.感的腺体再次被自己的乾君咬住,叶无忧瞳孔骤缩,目光渐渐涣散。 正怀着孕的叶无忧无意识把萧允安的手往自己小腹上贴,尽管是梦,躯体得到足量的乾君信香后,他孕子的本能,也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孩子的父亲。 萧允安眯起眼,掌心又往下移了三寸。 显然会错了意。 … …… … 纠缠不知过了多久,叶无忧雨露期的信香几乎被榨.干,腺体上多了四五个牙印,他伸手推萧允安,红着眼哭嚷:“陛下!陛下!臣不要惩罚了……求您收手!” 几声不甚清明的梦呓就这样跑进了军医耳朵。 军医已将叶无忧身上扎的针全拔了出来,又给这位被蛮敌诱香折磨的将军抱了床厚被。 军医依稀辨出,叶无忧好像在喊陛下,这位昨夜累了一整宿的将军面色不大好看,蹙紧的眉心从睡熟以后再也没松开。 “唉,将军梦里也不老实,总惦记着战事给圣上请罪。” 语罢,军医给叶无忧掖好被角,干脆出营帐去看其他受伤兵士的伤势。 将军不爱惜自己身体,他眼不见心不烦。 叶无忧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晨起,他睁开眼,神色仍有些迷离。 梦中的景象太过疯狂了,他差点在梦里被陛下进入了生.殖.腔,他故意又哭又求饶,才堪堪让陛下的动作变得犹豫。 啧,陛下还是太好骗了,或许下一次他该把萧允安梦得聪明一点。 叶无忧坐起身,刚才起他就嗅到满屋子的药香,闻完药香,身体的疲惫竟一扫而空,叶无忧偏头去寻,看见不远处一个炉子上正温着药。叶无忧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军医的营帐内,他想到昨夜的梦,僵着身子,谨慎地掀开被褥看了一眼。 呼—— 幸好! 不知是不是昨天扎偏瘫的缘故,他被子里清清爽爽,没有半点该有的痕迹。 还有惊喜的,叶无忧感受到身上的信香也再次趋于稳定,不再像昨日一般,随便动上一动,就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叶无忧抬手去摸后脖颈上微微发胀的腺体,试着去敛住信香。 空气中的青竹寒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无忧欣喜抬眼,信香跟着情绪又漏了一点出来。 啊!原来只要做个和陛下负距离交流的春梦就能度过雨露期! 早知道这么简单,他就不冒险欺君了,骑完肚子里还多了个拖油瓶,总拖累他行军作战。 叶无忧捂住小腹故作矫情地怨念,他身上已经被换上了新的里衣,手臂上的伤也被上好药,叶无忧准备下床,刚迈出一只脚,就迎面对上了掀开帘子的军医。 叶无忧心虚地把脚缩回去。 “将军醒了。”在叶无忧调教下,军医也已经是装瞎一把好手,他当没瞧见叶无忧方才的小动作,进营帐直奔叶无忧手腕而来。 叶无忧老实把手搭上脉枕,睡了一觉之后,他的小腹又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他有些紧张地盯住军医:“他怎么样?” 军医默然不语,他抬手重新摸上叶无忧脉象,神色变得很奇怪。 叶无忧这身体真是奇了,昏睡了一天一夜后,脉象再次平和,摸上去倒接近叶将军刚掳完乾君回来时一样。 “本将军可以下床了吗?”怕孩子出大问题,军医不开口,叶无忧也不敢动,他睡得太久,现在坐起身双腿发麻,像是要抽筋…… “不行。”军医板着脸说完,急匆匆出了营帐。 叶无忧为了更舒服些,只好又躺回去,没躺一会,军医端着清粥小菜回到叶无忧面前。 “吃。” 军医又蹦出一个字。 叶无忧接过碗,粥里好像放了什么药材,变得格外地开胃,叶无忧三下五除二吃完,军医飞速收走叶无忧面前的餐具,端来碗热气腾腾的中药。 “喝。” 还是一个字。 叶无忧奇怪地看了军医好几眼,确定壳子下没换人后,才接过药碗捏住鼻子一饮而尽,把药碗递回去后,军医终于像被解开了封印般,打开了话匣子。 军医兴冲冲问:“将军身子大好了,不知您日思夜想的馒头乾君是何人?” 叶无忧一缩脖子,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军医越说越兴奋:“您的乾君啊,品质上乘,精元也优异,所以将军您怀上的孩子格外健康,将军能因此少受些罪。” 叶无忧听得拧紧眉,嘴一撇,不悦道:“还品质,你怎么把话说得像挑种公……” 这么说陛下,简直过分! “老夫只是想说将军找了个好乾君。”军医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放光了。 那可是陛下!能不好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军医态度转变实在太分明了,叶无忧再次警惕地询问:“想问什么您老直说呗!” “待战事平息后,将军能否引荐下自家乾君,好让老夫去把上一脉。”军医真的很好奇,叶无忧找的是何方神圣。 叶无忧不假思索:“这恐怕不行。” 军医:“为何?” 叶无忧心虚地摸着鼻子假装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本将军睡完就跑,还把人留在了花楼,还没来得及哄呢。” 军医:“……” 叶无忧这般扭捏,他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远在皇城的萧允安连打三个喷嚏。 第19章 后嗣 等了数日,边关也未传来新的军情,梦中叶无忧描述的敌袭,拖了几日,拖成了萧允安的心结。他手里不止没有新军情,叶无忧自上回梦中放纵后,也一起消失了许多天。 哪怕战败,北疆也不该半点风声都没有,他尚未登基时,叶无忧无军情可报,隔不了三天就会让自己的信鸽夹点蜜语回京。 听说叶无忧把北疆养成了鸽子窝,萧允安怒而训斥,叶无忧全当了耳旁风,该养鸽子还是养,该传密信还是传。慢慢地,萧允安反倒被叶无忧一招温水煮青蛙煮了个全熟,收不到私信还会七想八想。 收到叶无忧的军报已是上月,他的大将军简单交待完军中奸细后竟也学起朝臣问他后嗣。 后嗣—— 萧允安焦躁地摔开桌上一小摞折子,里面全是朝臣对于扩充后宫的提议,有劝萧允安为后嗣考虑的,也有劝陛下笼络世族的,更有甚者,怀疑到采花贼谣言身上,先委婉地询问了一番萧允安的身体状况,然后在折子里推荐了好几位擅疗隐疾的大夫…… 北疆战事又起,他的叶卿在前线抗敌生死未卜,朝中养尊处优的重臣却只关心权利的更迭……忙着给他后宫塞人! 这群重臣还带坏了朕的叶勉,叶无忧哪里会是关心皇家后嗣的性子,后宫无妃,他巴不得自己顶上,肯定是留京时,被哪个权臣抓住了什么小辫子蛊惑。 叶无忧身为男子,又是泽兑,无法孕育后嗣,但叶将军啊,你对朕之心,是不是有些太大度了? 萧允安捏碎了手边的一节竹片。 —— 萧允安想岔了,叶无忧不是大度,在和萧允安有关的事情上,叶无忧可以算是小肚鸡肠,他甚至和陛下的贴身侍卫暗暗较劲了三年。 十二岁的叶无忧同萧允安自荐成功后,便几乎和萧允安同吃同住,萧允安让自己的先生一同教导叶无忧,奈何叶无忧天生皮猴,怎么都摁不住。 和先生还有萧允安玩了几回躲猫猫后,萧允安发现自己低估了叶无忧,这个小乞丐才听他讲了几天兵法,就能用兵书上的技法将自己和先生玩得团团转。 不走歪,说不定能成将才。 萧允安心里有了新主意,他不再强求叶无忧安稳坐于桌前,反而将自己的红缨枪当彩头压给了叶无忧。 叶无忧自是欣喜若狂,得了红缨枪的他每日习武如痴如醉,太子殿内难得安分了数月。 不过嘛,有人安心就会有人遭罪。 叶无忧敏锐地察觉萧允安在有意培养自己的武艺,年纪尚幼的叶无忧见得不多,他被带到萧允安身边后也不怎么出现于人前,在叶无忧的世界里,做了暗卫后,他就能时刻护在殿下身侧。于是叶无忧便盯上了零一的位置,他想顶掉零一,自己去做殿下的贴身暗卫。 只可惜叶无忧的确还年轻,十二岁的叶无忧月月挑战,月月失败,如此往复了两年。 第21章 叶无忧意外练就捕风捉影的好眼力,零一藏哪都逃不过叶无忧的火眼金睛。 萧允安因此对叶无忧越发欣赏。 但在萧允安分化后,叶无忧就遭了冷落,乾君分化后的第一个易感期,叶无忧不忍殿下难受,表白未遂被扔出殿门,随后叶无忧就被零一丢在了军营门口。 他不太能和萧允安见面了,不过这也没能灭掉叶无忧的想法,他从军营溜回太子宫中,把满脸莫名其妙的零一打趴在了地上。 “殿下!我能打过零一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做您的暗卫了?”叶无忧大败零一后得意洋洋跑去萧允安跟前炫耀,零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混小子是想抢自己饭碗。 “叶勉,你若只想止步暗卫,现在就给我滚回小巷要饭去!”萧允安和叶无忧明示了自己想让他走的哭,黑着脸训了叶无忧一整天,给人塞了一袋子糖块后,又给人悄摸丢回军营。 后来又被萧允安有意无意推开了太多次,心气本来就不高的叶无忧变得不敢想。 嗯,但叶将军也只是不敢想而已,他敢妄为。 萧允安不许,不应的,叶无忧偷摸着全干了个遍,初见时,叶无忧就只管得住脑子,手脚很有想法地冲过去抱上了白白净净的萧允安。 果然,要成为行动派才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乾君。 叶无忧心满意足地想。 刚结束和陛下幽会,又被军医喂了饱饭,营地内的将士们也都在有条不紊地自我训练,叶无忧放心地从军医处回到自己营帐。 屋内的刺客尸体早已被杨棯清了出去,叶无忧用自己怀孕后的狗鼻子闻了闻,清理过后的帐内没有留下血腥气。 叶无忧没搭理军医“多休息,少操心”的医嘱,他离开后马不停蹄就派人去寻杨棯来营帐复盘,他进帐本想直奔沙盘,然而余光不可避免地瞥见到混乱的床褥。 床褥已经完全干了,但被揉成球的素色里衣上,有许多弧形的浅色液痕,想到雨露期紊乱的情形,叶无忧脸蹭一下红透了。 那天晚上他为了压住紊乱的信香,用留有青竹信香的里衣,做了许多难以启齿的事情,床上的里衣已经没有一件能看了,皱巴巴的衣裳摊开,上面全是液体淋上后干涸的痕迹……被叶无忧用过的里衣几乎没有了青竹信香,反而都沾上了浓郁,纯粹的寒梅香。 完全清醒过来的叶无忧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出营帐拎了个木桶进来,把混乱的衣物和被单全丢了进去。 “将军,我猜测……”刚掀开帘帐的杨棯顿了顿,盯着木桶满脸意味深长,“哦~” 叶无忧凶神恶煞道:“转过去!不许看!” —— 叶军仍在修整,叶无忧刚和杨棯商讨完讨伐蛮敌的计策,才将安排分派下去,陛下的赏赐又到了。 叶无忧翻来覆去,也没翻到信件,只有衣服药材还有一大堆闻着像伤药的瓶瓶罐罐。 “都送东西过来了……陛下也不知道给我托句话。” “衣服上怎么也没有信香……” “这个又是什么?人参?” 叶无忧新收到的御赐之物内,人参和衣裳叶无忧认识,然而这一大兜瓶瓶罐罐的金疮药,叶无忧却只认得几瓶陛下给自己涂过的。 他刚开始练剑的时候,生怕萧允安不要自己,前一个月手上练得全是泡,叶无忧不喊疼,萧允安也会拿红罐子里的药膏给他涂在手上。 陛下在还是殿下的时候,就待自己极好。 然后叶无忧就渐渐被惯成了太子宫中让人恼怒的皮猴。 咳……回忆远了。 叶无忧将萧允安送来的衣服又翻来覆去闻了好半天,终于确认这一回送来的衣裳全新无味,没有半点青竹信香,叶无忧兴致缺缺,只能将就着换上贴身穿。 当天傍晚,军医神色复杂地把捧着几株百年人参的叶无忧迎入营帐,叶无忧抱着一兜赏赐的伤药快步走到军医身边。 “怪了,我刚受伤陛下就送伤药过来,仿佛和我心灵相通。”叶无忧忧郁地得瑟。 “将军这话,你敢讲我都不敢听。”哪有臣子想着和君王心灵相通……将军也真是的,仗着陛下宠爱,说话总失分寸。 军医让叶无忧站远些,自己接过金疮药一瓶瓶开罐嗅闻。 “陛下是明君,才不会在意我这种小毛病,你快看看里面有没有我不能用的?”宫里的御赐之物,止血效果肯定比他们北地的药粉好,叶无忧拉着高肃东扯西扯的时候还听说过,宫内现在有一种药膏被刻意调制出祛疤的功效,专门供给后宫的妃嫔,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 昨夜梦里,萧允安的手拂过光滑小臂时的颤栗让叶无忧回味无穷,他摸着受伤的小臂,跃跃欲试。 “十有八九将军都用不了,止血效用里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伤胎。”军医下意识将药分类摆好,能放到叶无忧面前的只有区区三瓶。 话毕,叶无忧肉眼可见蔫了下去,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成了棵霜打的茄子。 “烦喽,陛下好心送来,我却因为小拖油瓶用不上。” 小拖油瓶愤愤让叶无忧小腹坠痛了一下。 “他还闹我。”叶无忧捂着肚子更显委屈。 军医不和无理取闹的孕夫计较,他略过叶无忧稍显浮夸的演技,捧着珍贵的人参喜道:“金疮药先摆一边,陛下给将军送来的这几株人参,是吊命的好东西,我给将军切上几片放在锦袋内,关键时刻含服在舌下,能护住心脉。” 叶无忧眼前一亮:“那能护住小拖油瓶吗?” 军医无奈摇头:“将军,到了要先护住心脉那一步,小将军保不保得住就要看命了。” “那他还真是金贵的小东西。”叶无忧把手搭在腹前神色凝重。 可怜哦,和陛下一样金枝玉叶,却要跟着爹爹受好几月的苦。 “才刚满两月,月份不大,将军若嫌弃,我随时可以备下一碗汤药。”军医板起脸打趣。 “他才两月!听不得杀生的话!”叶无忧一边忙捂住小腹的两侧,一边嫌弃地朝军医摆手,身体诚实地离军医远了几步。 军医大无语:……那就见得了杀生的血腥场面了? 他不和重伤初愈的孕夫计较。 第20章 孕吐 叶无忧吐了个昏天地暗。 临出征前俩日,军中休沐,叶无忧按惯例宰羊犒劳军中的将士。 天刚擦亮,营中烧起浓烟,叶无忧一手摁住羊脚,一手接过绳子往羊身上绕,出征前的犒赏总是振奋人心,将士们也兴致勃勃一同参与宰羊。 血腥味对叶无忧而言算不得什么,他轻易压下胃里涌起的恶心,和将士们一起将剃完毛的羊抬上烤架,然后去御厨那顺了俩馒头。 “等会有羊肉汤喝,将军少吃两个。”从宫内带来的面粉差不多见底,御厨算是明白了,为何陛下筹备军资的同时,一定要让他把那几袋面粉带上。 原是将军喜欢,陛下特意投其所好。 也是,连流放御厨这种荒唐事都能面不改色当赏赐,可见将军在陛下那的盛宠。 “都是好东西,不耽误!”叶无忧嚼着馒头思萧允安,不多一会,外面已经烧上羊汤。 难得的肉香味飘到蒸炉前,叶无忧却捂住了鼻子。 嘴里的食物怎么也咽不下去,喉咙口涌上来的反胃愈演愈烈,叶无忧几乎是跑回的营帐。 远离了香气四溢的灶台边,叶无忧又喝了几口清水,才算是将闹腾的胃安抚好,他看着手中才啃俩口的馒头,竟也没了胃口。 叶无忧随手摆在帐内矮桌上,又去看沙盘转移注意力。 根据暗探传回的消息,虏轫偷袭未成,竟还敢把营地往前挪,现在就扎在叶军营地边上,不足二十里的位置。 看来,月前的试探过后,虏轫就开始预谋和叶军再打一战,前俩日夜袭的又一试探,叶无忧坤者身份的暴露更是让虏轫膨胀。 叶无忧不知自己的坤者身份是何时暴露在敌人面前,他连陛下都瞒住了,蛮敌怎会得知? 景朝的军营内,驻扎的都是叶无忧亲自练出来的兵,哪怕只是后勤的辎重队伍,也都受过将军恩惠,称得上叶无忧亲信。叶无忧坤者的身份暴露,也确确实实让军中震荡了半日,但无一人想将消息传回京都。 开玩笑……把他们的将军换走了,谁还能带领他们斩获丰厚军功?谁又肯把陛下亲赐的赏赐均分至下? 他们背主求荣,新来领兵的将领又岂会给他们好日子过?叶将军的坤者身份,只能在北疆盘旋,决不能捅上京都。 尽管没有人敢明面上造反,但军心动荡的确不行,在叶无忧的授意下,杨棯和军医为受伤军士的奔波包扎的同时散播消息,也就半日,军中传遍了叶无忧十七分化为坤者的真相。 军中对叶无忧佩服更甚。 但只有怀柔镇不住手下的兵,叶无忧故意捏碎了几个试图偷袭的乾君的手骨,又兵法处置了好几个见风使陀,在军中散播不实谣言的校尉。 第22章 震荡半日的军心被将信将疑地聚拢在一块,战场上嗅闻过叶无忧信香的小兵也都纷纷站出来为他们的将军说话。 从今日宰羊的情景看,叶军前所未有的团结,叶军“叶”字在前,他们的荣耀,和叶将军同在。 日头接近中午,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被先行送进帅营。 “将军,羊肉炖软乎了,您先尝尝味。” “嗯,放那吧。”叶无忧盯着沙盘头也不回。 然而,就从这一碗端来的羊肉汤开始,叶无忧迟来的早孕反应将他折腾个遍。 叶无忧紧急把杨棯叫来,他吐到胃里再吐不出东西,但还是不住地干呕,他终于看懂了军医早上意味深长的眼神,揣上这个小崽子两月,叶无忧第一次感受到怀孕不是件容易事。 之前杨棯和军医总念叨他身体,叶无忧还嗤笑他们小题大做,孕期前两月除了偶尔的坠痛和对陛下的越发思念,叶无忧几乎没有什么不适,哪怕从战场上下来,小腹上的痛和其他地方比也算不得什么。叶无忧一直以为只要小心些熬过这十月,最多在生的时候受些苦楚,孩子就能顺利呱呱落地。 然而……叶无忧现在整个人都软在了痰盂前,浓烈的羊膻味无处不在,叶无忧避无可避,桌上好好摆着的羊汤像一碗美味刑具。 “……救命啊杨棯,本将军看见奈何桥了。”刚刚被军医扎个偏瘫的叶无忧对那个小老头生出些没来由的阴影,还是杨棯这个副将好拿捏。 杨棯还没进屋先闻见飘香的羊肉汤味,他看着桌上的肉若有所思地笑:“孕早期总要吐上那么几回,将军放心。” 然后当着叶无忧的面慢腾腾把肉往嘴里送。 “军中难得开次荤,便宜末将了。”杨棯吃得香,叶无忧看着油晃晃的肉块,又扭过头去抱紧了痰盂。 “等本将军好了,杨棯你……呕……等着瞧!”叶无忧咬牙切齿骂,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恶心反胃是正常孕吐,叶无忧再心大也被军医抓去科普了许多。 几枚酸果递到叶无忧面前,叶无忧嗅到果香,抬起头奇怪地看了杨棯一眼。 “止吐的。”杨棯也学起军医治病时言简意赅的风范。 叶无忧毫不客气地拽起一枚就往嘴里送,酸意炸开在味蕾,平日无法忍受的酸意在此刻成了珍馐美味,胃里的翻涌竟也成功被一枚其貌不扬的酸果压了下去。 “哼,看在几枚果子的份上,本将军勉强算你将功折罪。”叶无忧嚼嚼嚼。 “将军现在是两个人,还是要进些肉,只吃酸果也不行,等会我去请军医给将军开个方子,今夜开始,有的忙。”杨棯在一旁端着碗也嚼嚼嚼。 叶无忧回想起羊肉的滋味,皱紧眉往嘴里又塞几个果子。 “杨棯,你能不能出去吃。” “别抢!最后一口!” —— 叶无忧灰溜溜被押进军医营帐,杨棯和军医交换好眼神,顺带交接了叶无忧。 “你们俩联合起来欺负本将军。”叶无忧恶人先告状。 “话不能这么说,将军身子要紧。”军医又掏出一排银针,叶无忧下意识喉咙发紧,手指紧张地攥紧衣角,军医温柔的笑道,“伸手。” 几针下去,叶无忧把自己紧张成了偏瘫,杨棯很有默契地又给叶无忧盛来碗新的羊汤,叶无忧发现,自己的孕反反应神奇地被扎没了。 “军医您简直是神医!”叶无忧大快朵颐,迅速填满了吐空的肚子。 杨棯和军医为终于能在叶无忧身上捞回一局相视而笑。 开餐前,叶无忧端着被杨棯偷偷换成水的酒碗,站于高台上,激励士气。 叶无忧不见早上颓态,中气十足地高声嚷:“将士们今日吃好喝好,后日随本将军出征,可不要拎不起枪刃!” “将军威武!” “叶军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夜色缓缓降临,漆黑的幕布笼罩在草原上空,迷雾涌现,营内饮酒行乐的呼呵声盖过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 皇城。 仍未收到叶无忧信件的萧允安病倒了,休朝两日的陛下靠在龙榻上捂着口鼻抑制干呕,这俩天不知怎么回事,他只要看两眼鱼肉胃里就会涌起酸水。 “陛下忧思过甚,以至脾胃虚寒,这几日应避食荤腥,清淡小食最佳。” 萧允安盯着跪在身前的刘太医面色沉沉。 第21章 做戏 夜已悄然过半。 叶无忧从醉酒中惊醒,营帐外已经是一片火光冲天。 “将军!我们摆放粮草的营地起火了!”康绛满脸烟灰地冲进来。 叶无忧目光陡然沉下,他站起身一把扯过外袍,跟着康绛出了营帐。率先扑面而来的不是火光,而是空气中湿润的雾气,本不该燥火的初夏,东营却生了场大火,浓烟冲天。 火势烧得极大,叶无忧步履匆匆赶到时,杨棯已经先行带人挖出一条隔离带。 火情发现及时,但被火油泼满的营地,灭火仍耗了半个时辰,随着最后一点火星堙灭,叶无忧强压怒气坐回营帐内,冷眼盯着跪了一地的人。 “东营存着大量的粮草,蛮敌用了火油,没救回来……”今夜康绛当值,他也跪在叶无忧面前低声请罪。 “火油?蛮人这群孙子!好得很!”叶无忧猛拍椅子站起,面上怒气难掩,“一周前本将军才将粮挪去东营,蛮敌消息来得真快。” 将军不常发火,这声怒喝,吓得跪地请罪的兵卒们哆嗦出节奏。 “将军息怒!”杨棯看了康绛一眼,也一同跪在叶无忧面前,“蛮敌趁我们出征前,毁我大军粮草,应是早有预谋,届时等到我们出征,缺粮短衣,将士们瞻前顾后,必定大败,末将倒有一计献上!” 叶无忧神色稍缓,他斜睨着杨棯,抽了抽嘴角,冷声:“说。” “蛮敌毁损我军粮草营,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们不如也去抢了他们的!”杨棯说,“今夜蛮敌嘲我们救火,营内戒备必有漏洞,我们若现在突袭,必能杀蛮敌个出其不意!末将可率三百轻骑,马蹄上均裹上软布,天亮前能悄声绕到蛮敌后方,能抢则抢,抢不了就将蛮敌的粮也一并烧了!”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坏无非虏轫和我们都没粮。”叶无忧冷笑一声,看向杨棯,“副将熟知草原地貌,又通狼言,那就交由你去。” “是!末将定不辱命!” 三言两语,计策被轻易敲定,杨棯的三百轻骑好似早有准备一般,一刻钟后准时集结在营前整装待发,叶无忧抬起手拍了拍杨棯的肩,凝重道:“切记,烧粮为主,不要恋战。” “嗨呀,叶勉你戏过了,放心吧。”杨棯避开其他人视线同叶无忧嬉皮笑脸。 “杨棯,你要是敢把自己赔进去,我就去把你狼窝烧了。”叶无忧冷着脸压低声音,对杨棯的态度极为不满。 “……将军能不抖着腿走到狼窝再说!”杨棯笑着上了雪驹,朝着狼群探寻到的蛮敌位置快步行进。 目送三百轻骑远去,叶无忧烦躁地遣散先前跪了满地的兵士,独自一人走回营帐,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小字。 “陛下,没粮了,速来。” 写完,叶无忧抬手招来信鸽,信鸽亲昵地啄叶无忧两指间夹着的纸条。 “给你给你。”叶无忧将纸条塞进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中,他将鸽子拢在手心,怜爱地一下下抚摸鸽子的脑袋,柔声交待,“零一啊,咱们机灵些,能避开就避开,快些把信带去,哪怕被陛下炖成鸽子汤也不能便宜……” 叶无忧声音越来越低,他抬手将信鸽托上夜空,零一扑腾着翅膀义无反顾撞向漆黑的夜幕,那一抹白,挣扎着,渐渐被闪烁着繁星的幕布吞噬。 又有火光在原野上烧起,幕布中间划过数颗璀璨的流星。 虏轫打下空中翱翔的信鸽,从竹筒里掏出叶无忧给陛下的私信,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一行撒娇,虏轫撩起嘴角。 “景朝的将军和皇帝,有意思。” —— 同时,三百轻骑偷偷摸摸潜入蛮人营地,杨棯用迷烟迷晕了守粮的兵士,指挥着轻骑往马背上运粮。 “不要贪多,一匹马驼两袋粮,然后直接往回走!”杨棯也往自己的马背上扛了两袋,天幕缓缓擦亮。 忙碌半宿,杨棯带来的的三百轻骑零零散散地往回走,马蹄声越落越轻。 “蛮敌有埋伏!先扛着粮走,我殿后!”杨棯突然大喊,他边喊边戳破了自己马背上背着的掺了泥灰的杂草,往上面浇灌火油。 火光再次冲天,滚滚浓烟同样飘荡在蛮敌的营地中央,杨棯面无表情地朝着景朝轻骑方向射了数只火箭,站在火光前,用剑刃往自己盔甲上割刀口。 “你就拿这堆东西敷衍大景人?”虏轫拎着只信鸽,缓缓走到杨棯身后。 第23章 “那不重要,只要叶勉信。”杨棯下马,朝虏轫行了个标准的草原礼节,“可汗。” —— “叶勉!” 萧允安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他捂住沉闷的胸膛,心脏跳得极快。 他近日总睡不安稳,梦里总是出现一片火光,卷着浓烟的火焰里,躺着许多牛羊。 萧允安在今天的梦里试着走近,结果在那场重复出现的大火正中,看见了他的大将军。 “陛下,您又做噩梦了。”高肃发愁的脸抢着入镜,他把手里浸湿的帕子举过头顶,恭敬地递给萧允安。 “北疆可有传信?”萧允安洁白的漂亮脖颈上爬满了青筋,他接过帕子瘫着脸问。 “尚未收到……”高肃额头上的汗,滴得比萧允安还大,他刚想劝陛下叶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但看清陛下印堂中间的乌青后,高肃将话咽回肚子里。 “一群废物!现在就派人去探北疆局势!”萧允安将帕子丢到地上,面色变得越发难看,他捂住泛着酸水的胃,高声道,“还不快将书房的笔墨拿来,朕要传信给叶勉。” “是……是。”高肃屈躬退下,又匆匆往御书房行去。 呵,他刚把所有证据都指向叶无忧的采花贼一案压下,北疆的局势便开始动荡,萧允安冷眼盯着屋内跳动的红烛,烛火的微光和梦中漫天的火光重合在一起,萧允安抬袖扑灭了屋内所有闪烁的烛火。 有人开始对叶勉下手……看来朝中,又有人不安分了。 叶勉,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萧允安攥紧手边的诏书,提笔写下第一行。 [朕在花楼遭了贼,京中严查采花贼一案但……] 第22章 奇思 瞎晃荡了一晚上的叶无忧被扣在了军医营帐内。 叶无忧站在药台前,正端着满脸的苦大仇深和手里一碗乌漆麻黑的中药做斗争。 “再喝几天,我就被沁入味了。”叶无忧捏紧鼻子,但营帐内的药香还是争先恐后地从口腔钻入叶无忧的鼻中。 “将军体内余毒未清,您的乾君不在身侧,若再遇诱香——我不想过俩天被杨副将架到马背上去捞人。”军医扯着脸夺过叶无忧手里要扔不扔的药碗,他的余光瞄见叶无忧的面色,看上去比药还苦。 “对小拖油瓶有影响吗?!”叶无忧被军医准确拿捏住七寸,毫不犹豫灌下手中的苦药,生怕晚上片刻,肚子里的孩子就等不及了。 军医:“那还是将军这句‘小拖油瓶’伤害更大些。” “啧。”叶无忧心虚地揉了揉小腹。 “你说,要是把我毒得嗅觉全失,那诱香是不是就无效了?”嘴里苦得厉害,叶无忧偷偷摸摸从一堆瓶瓶罐罐中间夹起块蜜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进嘴里,见军医没开口斥责,他喜滋滋又从袖口滚出一枚酸果,也夹在俩指尖,酸果灵活地在叶无忧骨节分明的指节间翻转,悄无声息蹭掉上面沾上的蜜渍。 “其实用不上毒。”终于把固胎解毒的药渣彻底毁尸灭迹,军医扬了扬嘴角,再次看向叶无忧时,军医手中多了几枚银针。 下一秒,银针出现在叶无忧身上。 正把玩着酸果的叶无忧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僵在原地,瞪大了双眼,叶无忧将酸果扔进嘴里,觍着脸挪到军医面前,指着身上的银针不敢置信道:“我尝不出味了!” 军医又端了个药瓶递到叶无忧鼻下,叶无忧把眼睛瞪得更圆。 “也闻不见了!诶不对……我头怎么有点晕……”叶无忧抬手扶额,他踉跄了好几步,借着身边的柜子站稳身形后,提起内力勉强压住涌起的晕眩,叶无忧哆嗦着手指向罪魁祸首,“你把本将军扎坏了!” “将军若想体验无味的生活,倒还用不上毒,不过诱香这种东西,就和我刚才给将军闻的毒药一样,不是嗅不到就不生效的。”军医走近叶无忧,在叶无忧警惕的注视下,把叶无忧身上的银针全卸下来。 银针才落,叶无忧嘴里乍然涌起一股酸意,猛烈得叶无忧捂住牙。 “大胆!你竟想毒害本将军!”叶无忧学着萧允安发号施令的模样试图掰回面子,但军医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银针不说话。 叶无忧死死盯着泛光的针尖,双手防范地举在胸前,脊背上瞬间升起一股寒意,他脑子灵光地冒出一个好点子,于是干脆利落地举起手认输,自觉地败下阵来。 叶无忧嬉皮笑脸挨近军医:“你刚才怎么扎的,也教教本将军,我下次去找几个乾君扎着玩。” “信香和诱香同理,闻不见依然生效。”军医不想秒懂,但他被叶无忧折磨了太多年,脑回路有时候会被逼着和叶无忧强制同频。 “那更好了!”叶无忧眼前又一亮。 军医重新瘫起脸,他实在是有些好奇,遂八卦地质疑道:“将军不会和那位馒头乾君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他被叶无忧误导了?难道叶无忧在花楼的遭遇其实是被馒头乾君强制……死嘴快闭上,接下来的话不被允许出现在某绿色软件上。 “……深仇大恨倒是没有,但有一点恩将仇报。”叶无忧想到萧允安被气到吐血的模样,兴奋地胡乱摩挲起五指,“我只是想让他误认为看见本将军就会产生热……” 闻言,军医重重咳了两声。 叶无忧坤者的身份,还是太具迷惑性了…… 晨风掀起帐帘,往营帐内送入几缕微光,一个装满药材的香囊精准掉进叶无忧怀中,军医把暂扣的盔甲从药台后搬出来,他看着叶无忧刚显怀的小腹,又给叶无忧塞了个药瓶子,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即将深入敌营,将军一切小心。” 叶无忧无所谓地耸肩:“本将军可以格外开恩,赏军医随行。” 叶无忧再一次被军医气急败坏地请出了营帐。 —— 天亮了。 叶无忧身着战甲,身上散发着不淡的药香,他指挥后勤部队将最先归营的粮卸下,叶无忧当着众人的面戳通最上面的粮袋,白花花的粮食即刻洒了满地。 见粮入营,围观的将士们都安了心,叶无忧检查过粮草无异后,命人把偷回来的粮堆去损毁的东营。 “将军,东营已被烧毁……”人群中有人开口。 “就是因为被烧过,新粮摆在那才安全。”没有人会蠢到把粮放在同一个位置等人再烧第二回,所以东营的废墟目前来说,是最安全的储粮之地。 前去北蛮窃粮的轻骑陆陆续续归营,只有杨棯迟迟不归。 叶无忧沉下脸,无心再去管后面的粮袋,他随手指了几个兵士负责,自己走向营口眺望。 “将军!末将们无用,拖累杨副将被俘……”行在最后的几匹马匹直到中午才归营,有几匹马马背上都只携着一袋粮,叶无忧在几个部下身上都闻见了浓郁的血腥气。 “护粮回来就好,先去军医那领药,剩下的等会再说。”叶无忧扶正跪在最前的小将,眼底不动声色闪过一抹戾色。 叶无忧传几人入帅营问话。 “我们几人上完粮时,天色已经擦亮了,蛮敌发现了我们,杨副将为了掩护我们,一个人留下殿后……”小兵说着说着开始哽咽,“当时身后突然燃起了浓烟,蛮敌生擒杨副将之后,还向我们发射了数只火箭!” “马上部分粮袋被火箭射到,我们只能弃粮,将军!末将们办事不力,愿受处罚!” 叶无忧瞧见又跪了满地的兵卒格外头疼,这群人身上的血腥气溢得满营帐都是,叶无忧抬起搭在小腹前的手捂住鼻子,咽下又泛起的干呕。 “杨棯教你们这么说的吧?”叶无忧淡淡道。 几人面色微变。 第23章 妙想 好端端站着的杨棯正在给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挖坑。 “赤那,你在景朝的军营待久了,也染上了景人假惺惺的臭毛病。”虏轫站在杨棯身后,鄙夷,“一把火烧了不是更简单省事?” “毕竟共事多年,总有些感情,埋了好让他们魂归故里。”杨棯把尸体推入坑内,准备提铲盖土时,一点火光掠过肩膀晃悠而过。 坑内瞬间扑起半人高的火焰,虏轫不知在火把上加了什么东西,杨棯几铲子土下去,竟也无济于事,他背过身冷漠地盯着罪魁祸首,将手里的铲子攥得死紧。 “景人有什么好可怜的,孤偏不让。” “那就交给可汗处置。”杨棯将铲子也一并丢进大坑内,冷着脸走向不远处等候的狼群。 —— 几个混入轻骑部队的蛮人被叶无忧捆在营帐内,手脚绑得死紧,几人嘴里均没有塞东西,但是都瘫着半边身子,说不出话来。 叶无忧手里握着几枚从军医那顺来的银针,给方才回话的蛮人松绑,抬腿压住人的脊背,迫使蛮人跪在桌前,凛声:“用胡语,我说,你写。” 蛮人笔下颤颤巍巍淋了一行墨,叶无忧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银针不客气地抵住了蛮人的太阳穴。 第24章 “景人狡诈,我等被俘,怀疑赤那可能投敌。” 叶无忧用景朝的官话一字一顿念出纸上鬼画符般扭曲的胡语,蛮人颤着手,面色被吓得惨白。 “本将军刚才是这么说的吗?”一口流利的胡语从叶无忧嘴里脱口而出,甚至还带着虏轫部族特有的口音,“赤那?狼?” “哦,你在说杨棯,他的确和狼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叶无忧又切回景朝的官话,见那蛮人犹豫着迟迟不肯下笔,叶无忧将手里的银针往穴内扎了半寸,“你当本将军和摩伊斯交手多年是白打的吗?我不止会说,也能看,再不老实,本将军也能替你写。” 用膝盖按住的蛮人不已经被吓到抖如筛糠,叶无忧怕人漏出东西脏了地板,笑着将沾了点血的银针拔出,思索片刻又扎回人体内,蛮人的手再也抖不起来。 “好好写,若是要到本将军亲自操笔的那一步,你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暗号,就送不回去了。”叶无忧给蛮人送去最后几句柔声关怀。 一封密信于半夜匆匆交到虏轫手中。 [赤那所言属实,明日卯时,景朝大军将行动。] 杨棯坐在虏轫对面,把腿嚣张地架在桌上,臭着脸听虏轫读密信。 “我也不是非要留在你这里。”杨棯不爽道,“我可以去找摩伊斯,或者回叶勉身边继续做副将。” “上回夜袭,孤没有听赤那劝告遭了埋伏。”虏轫抬眼赔笑,他站起身走到杨棯身后,把手搭在杨棯肩上,“这一回,不过多几留几个心眼。” 杨棯没好气地拍开搭在肩上的手,冷嗤:“呵,上月十五,可汗轻信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贸然进攻景军营地,害我险些暴露,我连着传信三封竟都没能拦住可汗。” 那几封信全被拦在营外,虏轫兵败后才看见,他面色不大好看,但杨棯没放过他继续说:“我要是不对你出手,叶勉能把我射成筛子,不过可汗跑得还真快,是忘记把我捎带上还是想趁机借叶勉的手,除掉我?” “哪能啊,孤得赤那,是我部族的荣耀。”虏轫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杨棯。 “希望如此,不然明天将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杨棯在狼群簇拥下,走回自己的营帐。 杨棯拍了拍其中最年幼的一只小狼,贴在它耳根说了什么,那小狼即刻摇头摆尾地在地上翻了个滚,接着便蹿出营帐。 夜半,绿眸和狼嚎一齐穿过虏轫驻扎的营地。 —— 天尚未全亮,叶无忧握着红缨枪跨在追风身上整装待发,他身后是萧允安许他的数万大军。 “将军,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征,要不先给陛下送个信?”身旁有人提醒。 叶无忧骄横道:“不急,待本将军领你们杀空蛮敌,再上报给圣上讨赏!” 马上的少年神采飞扬,夹着腿肚的身子挺得笔直,哪怕身着厚重的盔甲,也能从背影看出叶将军风姿绰约。 有如此少年将军领兵,蛮敌何惧! 叶军士气高涨,叶无忧举着红缨枪大声嚷:“待我们救回杨副将,杀光蛮敌,本将军再宰羊设宴犒赏兄弟们!” “杀!杀!杀!” …… 景朝的军队,竟真的准时准点压向虏轫的军营,虏轫派出斥候去探,发现领兵前进的,正是叶无忧。 果然还是年轻气盛,什么时候都敢走在最前出风头。 杨棯衣衫褴褛地被虏轫绑好推到队伍最前。 “我衣服非要破成这样?”杨棯藏好袖中的匕首,给自己挣出一个相对舒适的绑姿。 看上去不像正经绑架。 想到即将大败景军,俘虏叶勉的场景,虏轫大发慈悲给杨棯披上一件披风。 杨棯额头又跳数下。 这不更像了? “叶勉,看在你是个坤者的份上,一个人过来把孤伺候爽快,孤就把这位副将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们!”虏轫率先发起挑衅,他身后的蛮人轻浮地吹起口哨,朝景军不停嘘声。 站在一旁的杨棯抽着嘴角闭上眼,只觉得虏轫嫌命长。 “军粮换杨棯,别的不谈。”叶无忧坐在马上气定神闲,对虏轫的挑衅置若罔闻。 “景朝的皇帝知道你这么大方?”虏轫回想起前夜拦截的,那封短短一行,却暧昧不清的私信,笃定叶无忧和景朝新帝也有一腿。 “本将军也不想的,但营地没了杨棯总睡不安稳,时不时就有野狼夜袭,总被狼咬。”迟迟不见虏轫先动手撕票,叶无忧骑在马背上先不耐烦了,“本将军知道你和摩伊斯那老混账打输了,狼狈逃到我大景边境像地头老鼠一般躲藏,既缺粮,又缺兵刃,我可以给你,你把杨棯还来。” “将军真看中这位副将,莫不成传言是真的?”虏轫也嗤笑嘲讽,“孤听说你们的事都被捅到皇帝面前了,你们皇帝真大度。” 叶无忧眼睛一眯,想起入京时被陛下丢进怀里的折子。 虏轫怎么会知道? “陛下自然是最好的,英明神断,丰神俊朗,尤其对我极好,但是有杨棯什么事?”叶无忧假意没听懂,他又接着补充,“当然,想要粮兵的话,本将军要先看见杨棯无恙,你给人裹这么严实,别是缺了点什么。” 杨棯听完叶无忧一席话,感觉手更痒了。 “行啊,孤这就给你看。”杨棯还没准备好,虏轫突然大力将杨棯推下,手中尖刃举起瞄准杨棯脖颈。 杨棯如计划一样,佯装躲不开被推倒在地。 一匹赤红的汗血马飞奔而来。 叶无忧果真被引出阵,叶无忧拉弦,几枚箭簇至百米外袭来,射飞了虏轫手中的刀,叶无忧踏着追风,眨眼功夫冲近蛮人埋伏圈,他倨傲地举着长枪,将杨棯护在追风马蹄下。 “还没拿到货就想撕票,你还不如摩伊斯那老匹夫。”叶无忧今日像吃了火药一般咄咄逼人。 “你果然大胆。”虏轫朝地面摔出迷雾,同那日在帐内嗅到的诱香一致的香气,在叶无忧周围迷茫开来,叶无忧面色大变,拎住杨棯破烂的后领口就往回跑。 但诱香,却不止存在于迷雾中,被叶无忧驮在身后的杨棯,捏爆了手中的丸药,无数含着诱香的香粉尽数被叶无忧吸入鼻腔。 浓郁的寒梅信香炸开在战场上,叶无忧捂住口鼻从追风上跌落在两军对垒地正中。 “杨棯你……咳咳咳……”药效来势汹汹,叶无忧软着腿跪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望向杨棯,但下一秒却因越发多的粉尘被呛得咳到眼红。 “将军,怪你信错人。” 杨棯举起手中的匕首往叶无忧肩上刺,但被赶来的虏轫击落了匕首。 “别伤了美人!”虏轫轻浮地朝叶无忧晃着裤腰,“待孤大胜,好好疼你。” 叶无忧被诱香折磨,伏在在地上完全起不来,他的红缨枪也被迫落到杨棯手上,蛮军见此听令全军出击。 战场上硝烟四起,叶无忧被俘,失了军心的叶军溃不成军,被蛮人杀得节节败退,虏轫又挑翻几个马背上的骑兵,越砍越热血翻涌。 天明明大亮,夜出昼伏的狼影也逐着溃逃的叶军。 叶军丢兵弃甲,不成阵营地开始四散逃溃,蛮军的战旗,逐渐深入景朝的领地。 蓦地,蛮人打头阵的骑兵中,传出一声惨烈的战马嘶鸣。 周围倏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但仅仅数秒。 战马的哀嚎声宛若号角,早早埋伏在半人高草地内的叶军突然窜出,勒紧了手中的绳索。 绊马索! 往前冲刺的蛮人相继从马背上跌落,摔入布好的陷阱中。 先前四散溃逃的叶军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头,人人手持兵刃,和惊慌失措的蛮敌厮杀在一起。 自认为胜券在握,把手下三分之二的兵全搭进去的虏轫面色大变。 “怎么同一个计谋,你还能吃两次亏。”方才还柔弱如蒲柳的叶无忧靠在追风身上,手里摩挲着红缨枪,笑看被春草映照得发绿的虏轫。 “可能是蠢吧。”杨棯跟在叶无忧身后,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温和地笑。 虏轫:“靠!景朝的叶勉,你究竟和多少人有一腿?!” “本将军的乾君可听不得这些。”叶无忧面无表情拉弓搭弦,箭箭朝虏轫的蠢脑子射,“所以你还是永远闭嘴吧。” 见可汗陷入危境,被叶军压着打的蛮人突然暴起,疯了一般朝着叶无忧扑来,挑飞了好几个蛮敌后,叶无忧束了一整日的小腹开始坠坠地痛,他终是无暇再顾虏轫。 虏轫又一次侥幸败逃。 景朝大胜! 叶无忧却瘫在了马背上。 —— 弹劾叶勉擅自发兵的奏折被摆在了萧允安面前。 萧允安盯着这封弹劾的奏章意味深长地眯起眼。 自上次收到军报,已经过去小半个月,离叶无忧在梦中被蛮敌袭营抽身,也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封弹劾,是萧允安这个月第一次收到北疆的消息。 第25章 叶勉拥兵自重几个大字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萧允安扯着嘴角扶住额心。 “叶勉,朕是不是活该为你善后?” 同一时刻,萧允安慰问军情的诏书被送入军营。 诏书里写满了采花贼。 第24章 掉马 “叶勉, 景军没?粮,孤看你们怎么撑过七天!” 虏轫临跑前的威胁像一盆凉水,浇灭了叶军胜利的热情, 叶无忧撑起身, 护在肚子前的左臂控制不住地抖, 小腹的坠痛蔓延到后腰,他身形踉跄, 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追风极有灵性?地趴在地上, 好让叶无忧能安全滚下来。 听?到虏轫话的兵士, 面色看上去都不太好看,他们存放粮食的营地前日?刚被烧……从蛮人手中抢回来的粮, 也不过寥寥, 根本没?法让景朝的大军吃上几顿。 跟着将军打赢了战,却面临无粮的绝境…… “本将军什么时?候让你们饿过肚子?我们的陛下是死的吗?!”叶无忧一声怒喝唤醒被魇住的兵士, “六月的新粮即将送来, 营地的储粮也足够!” 前些日?子虏轫烧毁的东营内只摆着一些陈年的草料, 不然哪能烧那么快……叶无忧在得知虏轫想抢粮毁粮的心思后,他就已?将粮草全都转移分仓摆放。 东营存粮只是幌子。 他叶无忧带兵,怎会让手下的将士们连个?饱饭都吃不上, 现在大破敌军, 叶无忧咬紧牙关咧开嘴, 咽下一粒军医给的乌黑药丸,颤颤巍巍举起手中的红缨枪喊道。 “怕饿肚子的跟我走?!本将军带你们宰了蛮人的牛羊下酒!” 叶军的士气在叶勉三两句话下又迅速活络起来,追风站起身,驮着叶无忧往虏轫扎营的方向跑,奈何被一群野狼拦了路。 叶无忧腿一下就软了。 “当了几天赤那, 真?投敌了?!”叶无忧忽觉背后一股凉意,回过头看见杨棯冷冰冰看着自己?,他故作惊讶。 “下马,掳羊而已?,何须你一个?大将军领路,让在场的几位校尉领兵去,我会让狼群在前面引路,你给我回营。”叶无忧惨白的面色,杨棯看得比谁都实在,他虽换掉了虏轫手中的诱香,但?叶勉为了迷惑敌军,释放了大量的信香,几乎挤瘪了腺体。 坤者孕期对信香需求极其旺盛,叶勉消耗太多,又无乾君补给,现在他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会好受。 不管叶无忧应不应,杨棯已?经拦在叶无忧身前发号施令:“将军前些日?子重伤未愈,为了让蛮敌降低警惕,今日?更是硬撑着残破的躯体诱敌,几位校尉管好手下的兵士,我会让狼群引你们掳羊,收拾好战局后立即归营!将军再拖若留下顽疾,谁还能替我们去陛下面前讨赏?我先带将军回营!” 叶无忧坤者身份的暴露,将杨棯一番话的可信程度提升至百分之一千,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没?一会儿,兵士中就有人先高呼应和。 “能让北疆的野狼给我们领路,那可真?威风!” “是啊,将军今天闻了蛮敌那香都倒下了,撑到现在多不容易。” “北疆苦寒,将军有赏有肉都先想着我们,和兄弟们共甘共苦,我们更应该体恤将军!” “支持杨副将!” 叶无忧终于还是下了马背,浩浩荡荡的叶军跟着狼群走?远后,他才靠着追风半躺,卸下了裹住身体的战甲,让狼群领着寻羊……也是稀奇了! “本将军的部下再让你杨棯领几天,叶军就要改姓了。”叶无忧愁眉苦脸地和离身体不到一米远的小狼大眼瞪小眼,“离我远点,你叛将的身份还没?平反知不知道?” 初知叶无忧坤者身份的兵士被叶勉坤者的身份迷惑住,他们一边感慨叶无忧威武,一边又对他们的坤者将军生出莫名的怜爱,但?杨棯可不会,深知叶无忧是什么脾性?的他特意留了一匹小狼镇住叶无忧。 “闭嘴吧叶勉,你现在胎气不稳,再抡几轮枪,我干儿子就要死了。”杨棯手中无药,他的医术也仅仅只是能看出问题。 “什么?!上回我雨露期都被勾出来了都没?出问题,这一次怎么疼一下就这么严重?”叶无忧不敢动?了,他又想起军医营帐内,随便下个?床都有可能滑胎的经历。 “叶将军,怀孕可不是小事?情……”杨棯翻了个?白眼,他又给叶无忧喂了些水,待叶无忧方才吃的药丸生效后,才松口?让叶无忧上马启程回营。 追风尚未进营,军医已?在门口?。 被杨棯骂了一路,看见军医叶无忧心虚地目移,他身上的护甲已?经被杨棯成套扒了下来,叶无忧下马一晃一晃跟在军医身后,裤子上晕开一抹显眼的深色。 “你们太大惊小怪了,本将军不还好好的。”叶无忧把手搭在小腹前,他被军医好一顿扎,额前渗着密密麻麻地细汗,倒不是疼的,只是被军医和杨棯一左一右盯着,有些紧张。 “将军胎像不大好,喝了药小将军也不大安稳,将军最好静养,至少一月。”军医搭完脉,半分好脸色也没?有,叶无忧肩上刚结疤的伤口也又裂开了,叶无忧的情况,比上回中了诱香之后还差,军医顶着满面乌云翻找陛下送来的药罐。 “……那不如杀了我。”听?见静养,叶无忧面色一垮。 “不想静养那就简单了,将军左手边的药瓶里是早就调配好的落胎药,现在喝下,不用?等明日?,将军立马就能坐上小月子。”军医眼都不抬,继续找药。 叶无忧求助地看向杨棯:“杨棯,杵在那干什么?替你干儿子说句话啊!” 杨棯头也不回直接走?出军医的营帐。 叶无忧要静养,那意味着军中的事?务,又要多压大半到杨棯头上,同将不同命,他真?是跟了俩个?活祖宗。 叶无忧一直和军医讨价还价到天黑,交待出帅营内有不少沾着馒头乾君的信香之物后,军医才松口?让将军回帅营休息,期间杨棯已?经和凯旋的兵士们交接好战利品,替叶无忧转达了要办庆功宴的好消息。 这一次的计中计,叶无忧直接打得虏轫遁逃,虏轫手下跟着一块逃走?的蛮敌短时?间内也都成不了太大气候,叶无忧和军医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军医并不动?容,只是抽了抽嘴角。 “将军接下来的膳食,要格外注意,军营上下一心,能帮着将军瞒住陛下,但?宫内的御厨毕竟是陛下的人,或许还伺候过不少怀孕的妃嫔,将军最好去和御厨打声招呼。”军医平静地说?。 “啊……” 叶无忧的确没?想过这个?事?情,毕竟和陛下要御厨,只是为了拥有萧允安里衣而随便找的过分借口?。 “那,本将军明天去威胁……啊不是,去说?说?。” 军医:“……” 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 待叶无忧转回帅营,操劳了一天的杨棯已?经憔悴地在门口?等着了。 杨棯:“陛下来诏了。” “什么时?候?私信还是明诏?”叶无忧加快脚步。 杨棯:“明诏,在你桌上摆着。” 陛下送来的诏书好好地摆在帅营主帐,叶无忧出征未归,传诏的习惯性?把诏书送入帅营。 在外如何他不知,反正给叶无忧的诏书,一直都是这个?流程。 “走?走?走?,一起去看看陛下给我写了什么体己?话。”叶无忧笃信,扯着杨棯到桌前。 “朕牡丹花会微服私访,在花楼不慎遭到采花贼……”叶无忧一字一句念……杨棯才听?个?开头,脑子嗡一下停了。 叶无忧嘴巴快过大脑,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念了什么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坐在对面的杨棯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叶无忧的眼神,如同看洪水猛兽。 叶无忧:“……” 杨棯:“……!!?” “……巧合,一定是巧合,我捆的谁,我能不知道吗?”叶无忧硬着头皮往下念。 “朕寻访一月有余,采花贼留下的证物均指向叶卿……” “……肯定还是巧合,你看陛下都没?怀疑我。”叶无忧磕磕绊绊狡辩。 “采花贼身染寒梅信香,叶卿分明是泽兑身,必是贼人污蔑,朕恐北疆有变,望叶卿一切小心。” 好一封堪比私信的明诏……叶无忧疯狂眨眼,捂住小腹掩饰心虚。 “我懂,还是巧合。”杨棯抢答,面色僵得已?经找不出词来形容了,他晃着身子起身。 “……没?事?吧杨棯?”见自个?副将吓得不似活人的脸色,叶无忧格外担心。 “我……我……叶勉你简直是,噗——”又气又惊愕的杨棯往后踉跄两步,捂住钝痛发闷的胸口?,吐出一口?污血,晕在了叶无忧营帐。 叶无忧尖叫惊呼:“来……来人啊!杨副将把自己?吓死了!!!” —— 杨棯被一群人簇拥着送往军医营帐。 第26章 叶无忧格外心虚地猫在最后,才掀开帘,他在军医面上看见了和杨棯之前如出一辙的神情。 看清叶无忧,军医也闭上眼捂住胸口?。 叶无忧又惊:现在的大夫已?经进化到看相了吗?脉都不用?把就参透了他和陛下的奸.情??? “您……您先别?晕,看看杨棯。”叶无忧遣散部下,给军医倒了盏茶,同军医说?话的声音格外小声。 军医虽然没?说?话,但?叶无忧猜测,他手上的这份诏书,可能通过什么不知名的手段也到了军医手中。 “……陛下知道了?”军医咽了好几口?凉茶压住喉咙口?涌上的铁锈味,哆嗦着手指杨棯。 “尚不知。”叶无忧神色肃穆,言辞凿凿,语气坚定。 军医又怔许久,才呼出胸口?郁结了一个?时?辰的气。 “那杨副将怎么……”军医神情依旧恍惚,他强打精神抓过杨棯的脚腕。 “错了军医,手在这里。”叶无忧把杨棯的手递过去,接着颤声,“看完诏书就这样了,杨棯他是不是吓死了?” “将军别?说?得这么吓人,老?夫今年三十有四,年纪大了,真?受不住第二回!”军医的手听?见诏书后,又一抖。 造孽哦!他们将军日?日?夜夜挂在嘴边的馒头乾君怎么能是陛下! 军医下午收拾叶无忧上回抱来的瓶瓶罐罐时?,在一个?不大起眼的小红瓶内,发现了一张纸条。 在经历了半秒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好奇心战胜理智,军医果断打开了那张不知道是谁丢进去的小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了一行清清秀秀的小字。 [叶将军呐,陛下彻查采花贼一案,但?证据均指向将军,陛下不让奴外传,但?奴一想到这个?事?情,白天夜晚都不敢闭眼,今天还把陛下要的碧螺春茶泡成了龙井,奴脑袋差点就掉啦~最近陛下挂念将军,担心将军在北疆出事?,要给将军送药,奴趁着职务之便做了些手脚,斗胆抗旨来问问将军,可有此事?啊?] 落款是“高肃”二字。 军医看完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他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一直呆滞到叶无忧嚷嚷着带杨棯进帐。 “将军你自己?看!”军医把下午翻出的小纸条鬼鬼祟祟塞进叶无忧手中,捶胸顿足去给杨棯扎针急救。 在救治杨棯这件事?上,军医比叶无忧还上心,同为遭受叶无忧迫害的受害者,唯二知道叶无忧孕事?的大夫,他们之间无比地惺惺相惜,若少了杨棯一块承担叶无忧的荒唐事?,军医感觉自己?至少要折寿十年。 一番手忙脚乱,杨棯终于回过气,但?刚睁眼的杨棯看见叶无忧凑过来的大脸,又硬生生给自己?气撅过气。 急救回来的病人二次病危,军医丢掉手里的脉案再度花容失色! 他严肃而又郑重地握住叶无忧的手。 “将军啊,天色很晚了,哪怕是为了小将……小殿下,您也先回帐歇息吧!”军医感觉,若今夜留叶无忧在帐内照顾杨棯,后半夜他就能忙碌到当场去世。 一个?胎气未安的孕夫!一个?心悸受惊的副将! 未来八个?月,不论少了哪个?,军营都要玩完。 叶无忧:“……那本将军走?了?” 听?上去,将军怎么还委屈上了! “快走?快走?!”军医一边挥手一边凶神恶煞地瞪。 叶无忧只能颇为不忿地返回帅营。 桌上摊开的诏书还没?来得及合拢,叶无忧又坐回桌前,呆看陛下的笔迹。 叶无忧若认真?写,字有三分像萧允安,他是被萧允安亲自教导启蒙的,哪怕后边入了军营,叶无忧也会时?不时?偷偷拿萧允安送来的私信临摹。 刚才因为杨棯在场,他心虚得要命,现在回看萧允安送来的诏书,字里行间都是对他这位大将军的信任与看重,哪怕证据都板上钉钉了,陛下竟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叶无忧警惕地四处张望片刻,见帐外无人也无火光,才痴痴捧住诏书送往鼻下。 被浓郁墨香遮盖住的青竹香就这样毫不客气钻入叶无忧鼻间,叶无忧神情荡漾,抱住诏书倒在床榻。 …… 天又亮了,一夜无梦。 醒来的叶无忧看着怀里空荡荡的诏书格外失落,他对陛下的思念在看见诏书笔迹后达到了顶峰。 陛下还是当年的殿下,哪怕他犯了滔天大罪,也还是想方设法给他撑起一片天。 叶无忧忽觉鼻头有些酸楚,他讷讷走?向桌子,翻出信笺开始回信,开头仍是“问陛下安”。 [陛下莫要挂怀,臣一切安好。] 写完叶无忧顿了顿,不知哪突然冒出的酸气,他把一切安好划掉了。 [臣近日?不大好,军营半月前遭袭,粮草前几日?被烧,臣的副将还被蛮敌掳走?……昨日?刚救回来却累倒了。] 叶无忧满意地看着信纸,提笔又添。 [但?请陛下放心,北疆局势已?经暂稳,臣将北蛮新秀可汗虏轫打得头破血流,只要摩伊斯安分,今年秋季的朝贡定能顺利进行。] 叶无忧顺着念了一遍,感觉卖惨有些明显,便蹙着眉又添了几句自夸证明业务能力。 [陛下放心,臣没?有受伤,而且北蛮人如今见臣如见洪水猛兽,臣定会替陛下守好北疆。] 叶无忧写完又端着萧允安送来的诏书看,看得心花怒放,看得寒梅信香控制不住地溢了满帐,他才回过神匆匆封信送出。 —— 叶无忧往军医营帐内探出一个?脑袋。 帐内两人对坐,叶无忧将目光送往杨棯身上,见自己?任劳任怨的副将终于有了活人的气色,大为感动?。 “我可以进来吗?”罪魁祸首试探。 杨棯:“……” 不想面对。 叶无忧已?经喜滋滋把脚迈了进来,他局促地坐在两位知情人面前,手不知所措地盘着军医摆在桌上的脉枕。 “临行前,陛下给我密旨,若叶勉有失,末将必遭酷刑。”醒来的杨棯瘫着脸,感觉自己?从此不会再笑了,他直勾勾盯着叶无忧,“原来是这个?意思。” 叶无忧艰难地压下心底再度涌起的心花怒放,逼着自己?皱眉疑惑:“陛下还给你传过这种旨?” “将军不知吗?我也曾在陛下手下做过几年暗卫,只是那时?不叫杨棯。”杨棯破罐子破摔地自爆身份,本来还摇摆的他彻底被叶无忧勾上贼船,这下真?成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你真?是深藏不露……”叶无忧这回不是装了,他看着杨棯拧紧眉,“那你和我说?的出生于狼窝的经历?” 哪怕杨棯再自爆一个?和北蛮赤那有关的身份,叶无忧此刻也能面不改色。 “那也是真?的,我八岁后才会人言,好在勤勉,如今脑子比将军强上那么一点。”杨棯视线总忍不住撇向叶无忧小腹,尚未接受自己?帮叶无忧绑了陛下的杨棯,攻击力强得可怕。 他怎么能出点哑穴这种馊主意!还帮叶无忧找了软骨散!就连花楼房间的清场和魅香都是他干的…… “叶勉。”想到自己?忙着对陛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杨棯咬牙切齿喊着叶无忧名字,又开始捂住胸口?恍惚。 “陛下如此爱惜我……”叶无忧欣慰,但?感受到杨棯冰冷的视线后,他及时?噤声改口?,“杨副将好惨,今后只能做本将军的人了。” 还不如不改口?! 杨棯顿时?胸闷气短,他看向军医,感觉自己?胸口?郁结的污血没?吐干净。 军医正因这段混乱的三角关系捂住耳朵。 乱! 好乱!! 皇家秘辛真?的太乱了!!! 但?他也没?忍住询问。 “所以杨副将其实是陛下养在将军身边的眼线?” 叶无忧也格外凝重地开始思考。 原来他这个?死样也需要眼线监视,就是这个?眼线,好容易策反…… 只有杨棯在捂住胸口?生闷气,他凉凉开口?,语气格外绝望。 “眼什么线,离尸体不远了。” 叶无忧咽了口?唾沫赔笑:“哈哈,那到时?黄泉路,本将军尽量走?在你前面。” 被轰出营帐的叶无忧只能转到御厨处。 刚适应北疆军营作息的御厨心口?莫名一慌,看见是叶无忧,他又将乱蹦的心脏安抚冷静。 “将军要吃点什么?”御厨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笑着询问。 “馒头配酸梅汤。”靠近堆满肉腥味的灶台,叶无忧空空如也的胃又开始叫嚣,他背对着御厨干呕了一下,突然很想吃些酸食。 御厨:“……?” 这是什么奇怪的配餐? 但?作为一个?好御厨,他从来不问上面稀奇古怪的要求是为什么,反正最后都要做,哪怕是把御厨流放……哦不,把御厨送往北疆赐给叶无忧这种荒唐的旨意,他都为了脑袋照做了。 第27章 幸好,北疆的天地,除了刚开始差点练没?半条命,还有时?不时?出现的刀光剑影外,这里比皇宫会遭遇的危险少多了。 御厨先给叶无忧拿了几个?大白馒头让将军掰着玩,然后才做起到了北疆就从未做过的酸梅汤。 叶无忧给自己?搬了个?椅子没?回头,他嚼着馒头提醒:“本将军不要糖,往酸了做。” 御厨笑意盈盈端着做好的酸梅汤走?到叶无忧面前,揶揄道:“将军小心酸倒牙,先试试,酸了我再给您加糖。” 叶无忧面不改色接过酸梅汤,酸意从味蕾滑入胃中,终于压住恶心的叶无忧面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他很有礼貌地道谢:“谢谢你,味道刚刚好。” 御厨有些怀疑地看着酸梅汤道:“将军可是不舒服?孕期的坤者口?味也不过如此。” “你没?想错,本将军确实怀孕了,两个?多月,陛下的。”叶无忧嚼着馒头又咽下一口?酸梅汤。 御厨堆笑的脸僵了,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双手,用?掌心按了两下耳朵,木讷道:“我刚刚好像出现了幻听?,将军你说?什么?” 前有杨棯,叶无忧对御厨便没?有了心理负担,他乐观地重复:“本将军怀孕两月了,是陛下的。” “知道您和陛下关系好,将军您别?开奴才玩笑……”御厨崩溃地仰天嚷嚷,宫里养出来的口?癖不受控制地往外蹦。 “不是玩笑,军医刚给我看过,以后本将军的饮食方面,要让您多费心了。”叶无忧气定神闲地小口?饮酸梅汤,就着馒头味实在有点怪,他便将馒头摆在一边,喝完了酸梅汤后才又将馒头捧在手心。 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叶无忧回头。 叶无忧捧住馒头高声嚷:“来人!快来人啊!!!厨子好像也把自己?吓死了!!!” 军医的营帐内又多一员昏迷不醒的知情人,杨棯的面色比之前好上了许多,在看见新的受害者加入后,看向军医的表情甚至又沾上了些许幸灾乐祸。 啊……原来这就是迫害别?人的感觉。 杨棯感叹。 叶无忧继续气定神闲地嚼馒头,有杨棯先例在前,叶无忧明白了,在军医兢兢业业救人的时?候,他需要远远坐着,靠近了反而容易将御厨送走?。 叶无忧抢过杨棯刚倒的茶,顺了顺噎住的食道,吓晕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杨棯。 杨棯:“……?” 被叶无忧看了一眼,杨棯总觉得又有什么坏事?缠上了自己?。 许是早就遭遇过大风大浪,御厨比军医和杨棯更容易接受叶无忧怀上陛下孩子的事?实,他世代御厨出身,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宫廷秘闻,写什么的都有。 只是陛下对他的大将军生了私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要坚强。 总比前朝某位皇帝把自个?皇叔囚起来当猪养正常。 总比上上任陛下,吃饭睡觉喝水都要杀个?人正常。 总比上上上任陛下,将自己?心爱女子的夫君也一块纳入后宫正常。 他伺候的圣上,很正常! 无非是把他流放到北疆,无非是把大将军睡大了肚子! 乾坤相合,你情我愿! 正常! 很正常! 叶无忧看着时?笑时?哭的御厨担忧地看向军医,军医淡然出声:“将军将陛下绑进花楼,睡完挟皇子遁逃,正常人都该经历这一遭,消化了就好。” 时?哭时?笑彻底变成了哭丧脸。 御厨感觉自己?传家的秘闻里又能加一件大事?…… 叶无忧坐得远远的,还在嚼馒头。 那三个?人谈完没?啊!他快吃饱了。 叶无忧刚拍完手里的馒头碎渣,然后对上了三双如狼似虎的双眼。 叶无忧下意识起身往后退,但?三位受害者一齐朝着叶无忧扑来,叶无忧想跑,但?他的双腿被杨棯紧紧抱住。 军医和厨子相视一怨,一起战战兢兢抱住叶无忧跪在了将军身前。 “你们想对本将军干嘛!”叶无忧吓出一身冷汗。 军医厨子还有杨棯再次相视对望,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住叶无忧就开始嚎。 杨棯:“将军呐!您千万要保重龙嗣啊!!!” 叶无忧:“???” 杨棯你人设崩了知不知道!!! 叶无忧脑内因为神秘力量冒出几个?莫名其妙的词汇。 军医:“将军呐!我们能不能活,就看您肚子里的小殿下了!!!” 叶无忧:“……?” 其实他也可以只是本将军一个?人的孩子,如果瞒陛下瞒得好的话。 御厨:“将军呐!您一定平安诞下小殿下啊!!!我一个?厨子被流放到北疆已?经够远了!不能再继续流了!!!” 叶无忧:“……” 好吧,这位是真?的无辜受连累,叶无忧短暂地心虚一秒。 “你们……”叶无忧才开口?。 三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一齐打断叶无忧。 “将军呐!!!” “好了好了!本将军听?话就是了!”魔音余韵悠长,叶无忧恨不得闭眼捂紧耳朵,但?他才刚有抬手的动?作,压在身上的三座大山又开始进行不怀好意地对视。 叶无忧急忙阻止! 他先看向最好解决的厨子。 “您世代御厨的出身,往上数一定伺候过不少妃嫔,本将军以后的饮食,就要靠您了。”叶无忧言辞诚恳,“本将军要吃得好,小殿下才能长得好。” 御厨心满意足地松开叶无忧站到一边。 叶无忧又看向军医,这位嘴硬心软,也很好拿捏。 “军医……本将军一定静养,好好安胎,接下来北蛮无论什么动?作,本将军都尽量避免冲动?交锋,有事?没?事?都来你帐内尝一尝药味,让您为本将军的身体亲自把关。”叶无忧继续违心,“您说?什么本将军听?什么,不医闹,遵医嘱。” 军医也将信将疑地放开了叶无忧。 现在只剩下最难搞的杨棯,叶无忧眯眼一笑。 “杨副将啊……”叶无忧将搭上杨棯的肩,杨棯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预感成真?,叶无忧张嘴就来,“军医说?本将军要静养,御厨也要本将军舒心吃好,那未来几个?月的军务……还有陛下那边……” 杨棯退得比军医和御厨更快。 果然是坏事?!跟着叶无忧就没?好事?…… “叶勉,你和我有仇呢?”杨棯想就地叛逃。 “诶呀,本将军肚子疼。”叶无忧虚弱蹲下。 “……” “……” “……” 可恶!被叶勉一起反拿捏了! —— 叶无忧在军营好吃好喝被伺候着,喜欢热闹的叶将军开始筹备庆功宴,他偶尔闲不住,哦不是,是忙里抽闲去指点一下杨棯。 当然,写做捣乱。 杨棯快疯了,神志不清地开始召狼护法。 被那只夜里跑进景朝军营送信的小狼吓了好几回后,叶无忧不得不下令在军营外围洒了双倍驱逐野兽的药粉,对待杨棯这位副将也收起了捉弄之心。 另一边,萧允安处理叶无忧的烂摊子处理得焦头烂额。 叶军大胜北蛮虏轫的消息早早地托信鸽传到京中,信中将前因后果都交代得很清楚,萧允安看完心安了许多,他也趁机除了一批朝中心怀不轨的朝臣。但?不知是不是他处理方式不当,朝中又出现了新的声音。 叶勉,亲佞媚上。 萧允安:“……” 梦中确有其事?,但?是。 究竟是谁给这群只会动?笔杆子的文臣如此自信,叶勉仅凭十万大军就镇住北疆的本事?,可不是是个?人就行。 “陛下,您已?经连熬三天了,臣都要着不住啦……”高肃端着浓茶的手抖得可怕,陛下连续三天彻夜未眠,他这把二十多岁的老?骨头,也跟着熬了三天。 “叶勉可有回信?”萧允安没?头没?脑突然问。 高肃一怔:“叶将军像失了信一般……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萧允安先是捏紧了手中的笔,接着啪一声,他将沾了墨的笔尖砸回砚台上。 “朕要就寝,伺候朕宽衣。”萧允安面色极差,一想到叶勉可能出事?就头痛欲裂,他急急忙忙走?回寝宫。 他要去赴一场不一定能赴上的约。 —— 叶无忧在宰牛羊之前,提前让军医给自己?扎了那个?止吐的神奇针法。 但?这回却失效了,叶无忧又吐了个?昏天地暗。 军医把过脉后慎重地猜测:“将军太久没?和陛下见面,小殿下应当是缺了陛下的信香。” “那上回怎么……”叶无忧想到梦里几次荒唐的约会,和那洗得心惊胆战的一桶里衣,及时?噤声。 第28章 “将军要不再向陛下要点什么东西?”心态转变后的军医开开心心吃起陛下和将军的饭,他现在看将军和陛下,怎么看怎么般配。 这一句提议,在叶无忧听?来,总觉得军医兴奋得有些变态。 “……陛下倒不是不送,就是陛下送来的,都是新的,本将军要过一次了,不太好意思开口?要第二回旧物。”叶无忧为难道。 他的陛下多聪明啊……他再去讨要几次,采花贼的身份就真?的暴露了。 一想到自己?在花楼对陛下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行为,他就为杨棯军医还有御厨的脑袋担忧。 还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万一陛下真?能看在小拖油瓶的份上,不追究……那让他入主后宫当皇后也是乐意的! “您还知道不好意思。”军医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声。 叶无忧:“嘿嘿。” 军营内热热闹闹地开席庆贺,短短半月宰了两回羊,坐在席中的大伙面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红光。 尽管孕早期的孕吐反应难以全消,叶无忧也还是去入了席,大败虏轫之后的庆功宴,他这位主帅总不能躲着不出席。 “受伤”的叶无忧站起身,抱歉地举起茶盏:“本将军前些日?子受了些伤,军医特意嘱咐要禁酒禁荤腥,吃不了发物,今天大家吃好喝好,本将军以茶代酒就当陪个?场!” “将军回营不想着养好伤,反倒惦记着大伙担心没?粮,杀羊宰牛来犒劳我们,自己?却吃不到……我天天看将军只吃馒头,都饿瘦了。”叶无忧见席间一名眼熟的小兵开始抹泪,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小兵正是康绛。 康绛带了头,一场好好的庆功宴莫名变成了对叶无忧诉衷肠,叶无忧对上杨棯幸灾乐祸的神情,也只好跟着抹了几滴泪。 有了坤者滤镜后,他们格外担忧自家将军的身体,早早地散了席,比先前庆贺的时?候,早了足足一个?时?辰。 叶无忧躺着床上抱着陛下送来的诏书,青竹香又挥散得几近于无,他揉着闹自己?吐了一上午的小腹,低声絮叨。 “也不知陛下最近怎么样。” 思念指引着两人再次入了梦,叶无忧听?见水声,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眼熟的白玉温泉内,周围立着好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而萧允安,也浑身赤.裸地靠在温泉边上。 第25章 温泉 那什么, 天道好轮回,叶无忧捂住口鼻,指尖欲盖弥彰地搭在眼帘挡住半边视线。 上回自己做了那般荒唐的空档官袍面圣梦后, 这回梦中什么也没穿的轮到萧允安。 啊……他真?成狂徒了。 叶无忧选择性?忽略掉自己的装束, 或者说, 他根本没有功夫去关心自己身上穿了或是没穿,叶将军一对?星目直勾勾盯着萧允安, 理?智道德修养还有底线全都在催促叶无忧移开视线,但是最终还是色心压过了所有。 闭着眼蹙眉的陛下?, 真?的好好看啊…… 叶无忧翻遍自己肚子?里不太多的墨水, 勉强找出“容貌昳丽,姿容甚好”几?个字, 自陛下?登基后, 叶无忧就没敢如此盯着萧允安了。 按理?说,长成陛下?这般俊美的美人, 都合该端着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 最后再配上单薄的身形, 风一吹就会柔柔弱弱地倒进自己怀里,然?后羞赧掩面,娇声喊自己“叶卿”。 陛下?未尝掩面, 叶无忧掩面了,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在脑内快速将美人陛下?从上至下?轻薄了一番后,叶无忧才念念不舍睁开眼,再次直面萧允安的他悲愤地叹了口气。 奈何陛下?柔美的长相只能靠臆想,萧允安一旦睁开眼,那张美人面上就会多出一股英气, 明明配的是一双狐狸眼,看久了,没有摄魂夺魄,只会让人感觉如坠冰窟。 帝王家?,哼,无情! 叶无忧轻哼一声,目光又诚实地搭在了萧允安身上。 他游移到陛下?修长白皙的脖颈,架住脖子?的身形匀称挺拔,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像是精雕细琢过,精瘦有力的腰肢上,还镶嵌着八块腹肌,梦中陛下?的腰力……比他这个常年吊在马背上的将军还要好上三分。 叶无忧夹.紧.推,咽了咽口水,视线逐渐下?移…… 水却浑浊了,像一汪牛奶汤浴。 ……这水不好! 看不见精华,叶无忧无端震怒。 虽少?了一半,但萧允安赤.裸一半的身体带来的冲击力同样不小,叶无忧口干舌燥地拍打了两?下?牛奶汤浴,他坚守最后一分为?人臣子?的忠良,在梦里给陛下?披上了一件外袍。 外袍透润,似纱的质地,设想中,它应该将陛下?身上该遮的地方遮个严严实实,但叶无忧忽视了他们正浸泡在泉中——沾上水的衣料完全黏在了萧允安身上,微微透肉的面料……让面前?的景象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叶无忧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不由自主朝着萧允安伸出手。 他只是想帮陛下?抚平衣袍……其?他什么也不做。 叶无忧自认为?,他还没有无耻到对?沉睡的陛下?下?手,哪怕梦见了,那也该是意外。 蹑手蹑脚靠近后,叶无忧听见了萧允安的呼吸声,池子?内蒸腾的热气雾蒙蒙拢在指尖,为?如此春色更?添朦胧。 只是帮陛下?搂一下?衣服而已……叶无忧你脸红什么! 叶无忧真?情实感唾弃自己,但手却不想收回来。 叶无忧到最后也没摸到衣料,他的指尖碰到了另一片柔软。 本该安睡的萧允安蓦地睁开眼,张嘴咬住了叶无忧指尖。 “陛……陛下?!您怎么活了!”对?上那双狐狸眼,叶无忧心脏漏跳好几?拍,他想收回手,萧允安却像捕猎者一般,将叶无忧当成了猎物,牙齿咬紧手指不放。 叶无忧没使上力,半跪着的脚下?一滑,把自己整个人摔进萧允安怀中,头晕目眩的叶无忧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肩膀将萧允安砸出闷哼。 白玉温泉,鸳鸯浴。 “叶卿你真?是……”萧允安瞧清周围的景象后眯起眼,“好生放肆。” 萧允安初入梦时恍惚了半晌,他熬了三日,点了三日醒神香的陛下?,今夜烧了一整块安神香才终于有了睡意,许是安神香烧过头,在梦里竟然?也能感觉困倦。 再睁眼,萧允安竟真?的见到了挂念了半月的大将军……嗯,就是……豪放了些。萧允安没记错的话,他方才是在宫内的浴池边打了个盹,但醒来却转移到荒野外的白玉汤池……泡的竟还是牛奶浴——浴池内多了只叶无忧。 这露天的温泉浴是谁搞的鬼显而易见。 萧允安舍不得推开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叶无忧,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纱衣,垂在腿边中的半边衣裳被温泉水浸透,扒在腿上格外难受。 叶无忧更?是狂放,未着寸缕,满面的潮红,半身被乳白色的汤泉遮盖住,只留了一截若隐若现的细腰,趴在萧允安身上。 今夜的入梦……竟是连脱衣的步骤都给免了吗?那这春梦不免也太贴心了。 “您衣服湿了……臣帮陛下提一下。”叶无忧心虚地涨红脸,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心虚些什么,他对?萧允安明明还什么都没干。 对?哦,他还什么都没干!那他心虚个毛线! 但叶无忧趴在萧允安身上的姿势依旧暧昧得不行,汤池内的热气几?乎扑在脸上,叶无忧心脏跳得极快,后颈溢出的寒梅信香恨不得将萧允安整个吞吃入腹。 “无妨,那换一件罢。”萧允安哑声说。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两?人身上都多了件浴袍,身下?的白玉温泉也不知不觉离远了数米,叶无忧仍被萧允安抱在怀里,但他身上如今衣裳整齐,而萧允安坐在不知从哪搬来的龙椅上。 旖旎的气息立刻失了踪迹,叶无忧瘫起脸,愤愤将自己的脸贴向萧允安后颈。 今天的梦不给吃了吗?来都来了,至少?让他嫖一口信香给肚子?里的小拖油瓶! 叶无忧想法刚冒出头,感觉整个梦都激动地震了震,但在临腺体还有一步之遥时,萧允安略带哽咽的嗓音惊得叶无忧暂时放下?色心。 “无忧,你竟敢躲着朕,连个消息都没有,害朕为?你劳心伤肝了大半月。”萧允安气得眼眶微红,他托住叶无忧,将人从上往下?粗略检查了一遍,没看见什么明显的伤处,才稍稍将提起的心放回胃里。 萧允安一声无忧,喊得叶无忧半边身子?发了麻,头脑也跟着一起转不过来,他不敢置信地从萧允安怀里抬起头,反复确认了三遍身下?人的脸。 “陛下?您怎么能这么喊臣……”军中多称职务,回京后更?是无人直呼叶无忧的字,突然?被萧允安这般摘头去尾的喊出来,叶无忧被喊得心口麻痒,似有小虫爬,他又努力把自己软回萧允安身上,超小声嘟囔,“这里可是梦啊,臣会忍不住欺君的。” 第29章 “叶卿欺君还少??”没得到想要的反应,萧允安面无表情换回称呼。 叶无忧不明所以哄真?龙:“臣并?非不念陛下?,只是军务繁忙……” “叶卿找借口很熟练。”萧允安眼角一抽,总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被虏轫袭营以后,叶无忧又是封锁自己是坤者的消息,又是应付蛮敌随时可能再来的敌袭,他也已经小半月没睡安稳觉了。 他身边唯一有青竹香的里衣在半月前?被毁,若非陛下?提到,他还想不起来自己已经这么久没有嗅到陛下?的青竹香。 难怪他只是骑了个马就要胎气不稳,叶无忧后怕地把手搭回小腹上。 不过幸好,他很会梦,按前?几?次的经验,今天在梦里只有蹭到陛下?的青竹香,那他和小拖油瓶又能好过许久。 今天的梦里虽然?还没嗅到青竹香,但是梦里的陛下?竟然?在和他的军务吃醋。 叶无忧喜滋滋地把整个人都搭在萧允安身上,难以自持地抬手拢过陛下?脖颈,叶无忧故意扯开浴袍的领口,对?萧允安露出自己脖颈上因为?色心大起而微微发红的小痣。 “陛下?,您刚才是在和臣邀宠吗?”叶无忧两?眼含笑,反客为?主地抬.脚去勾陛下?的窄腰。 萧允安却一恍惚,他又在叶无忧身上看见了采花贼的影。 “叶卿被人诬蔑成采花贼也不是没有缘由,真?有几?分采花贼风范。” “采花贼”三字叶无忧听得心里一咯噔。 “采花的不该是陛下?吗?”叶无忧很有身为?坤者的自觉,他糙了些,那扭一扭说不定也是一朵焦花,外焦里嫩。 同时,采花贼窃走的玉佩和还有北疆被搅乱的局势再一次填满萧允安脑海,他虽然?从共梦中得知叶无忧无恙,但看见叶无忧毫无危机感,一门?心思只想媚上的作风,萧允安从心底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 萧允安愤闷地低头咬上叶无忧总喜欢胡说八道的双唇,带了些惩罚意味。 但这个为?在叶无忧看来—— 却是陛下?主动送来的的吻…… 终于吃到甜头,叶无忧大喜,他搭在萧允安后颈的手悄悄往萧允安腺体位置挪,叶无忧这一回没有释放出大量的寒梅信香做引,他直接抬手按在了萧允安腺体上。 萧允安的呼吸乱了,他喘着粗气松开叶无忧的唇,腺体凌乱地挤出一点青竹信香。 叶无忧的身体也兴奋地回报给陛下?大量寒梅信香,但却被萧允安嫌弃地捂住了后颈腺体。 “长点心吧叶勉,你是泽兑,不要随便什么信香都往自己身上安。”萧允安皱眉。 随着孕期的增加,叶无忧对?乾君信香的需求越来越高,现在嗅到青竹香后,孕期的身体对?乾君的信香更?是渴望到了极致,但萧允安却明显在嫌弃自己的寒梅信香…… 叶无忧欲求不满地皱起眉,逆反心起,他故意主动去蹭萧允安贴在腺体上的掌心,将陛下?掌心沾了许多的寒梅香后才撇嘴怨念道:“这梦这么真?实吗?陛下?您怎么还能随情报更?新……我才收到诏书就梦见了。” 求.欢一而再再而三被萧允安打断,稍微冷静下?来的叶无忧收拢领口,他也感觉最近两?回梦有些奇怪。 明明是梦,他却被动地在自己梦里突然?拘束起来,分明想对?陛下?做很多事情,但最后一刻总是会被那双看透一切的狐狸眼瞪回小心思。 若非彻底意乱情迷,他只要和萧允安对?上眼,背后就开始发毛,这梦怎么能做得比陛下?亲临还似陛下?亲临…… “叶勉,朝堂上盯着你的人虎视眈眈,你偏还缺根筋,这是要朕如何是好?”见叶无忧不再在身上乱蹭,萧允安捂住发胀的额头继续念叨,前?脚刚有折子?参叶无忧亲佞媚上,后脚他的大将军就真?的在梦里亲身示范上了。 叶勉啊叶勉,你给朕长些心吧! 梦回太子?宫的叶无忧正在游神,以前?在太子?宫中闯祸太多了,他习惯性?地对?陛下?的训导置若罔闻。 啊……看,又开始了,做个梦把陛下?的唠叨都做出来了。 开头都那样了,这不该是个春梦吗? 春梦听什么圣上训戒! 叶无忧眨了眨眼,决定把梦拨回正轨,他抬起手拽下?绑住发尾的红色发带,在两?只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将剩下?的绑带叼在嘴里。 叶无忧将自己的手腕绑好后,仰头抬手伸到萧允安眼前?,他端着一对?盈润的眸子?乖巧道:“那臣现在就把自己绑在陛下?身边。” 叶勉你个油盐不进的混小子?! 萧允安黑着脸将叶无忧翻过身,重重拍向下?叶无忧的屁股。 却拍到一手的……反正是不能在绿色软件上说的东西。 龙颜,大不悦! 叶勉心甚悦。 第26章 共梦 绑住手腕的赤红发?带被换到?了其他位置。 叶无忧想自食其力解决困境, 但他惊恐发?现,梦的场景又不随着他心意变动?了,他试了八.九次, 在脑内使劲想, 想让发?带消失, 但思绪每分每秒都被抱住自己的萧允安打断,努力了半个?时辰, 发?带依旧安然地?束在山巅,迎风飘扬。 几近溺水的窒息感太过难熬, 飘在云端的叶无忧旧计重施, 想用哭嚷换陛下心软,但哭红的眼角却只换来了变本加厉的萧允安, 空气?中的青竹信香愈演愈烈, 叶无忧几乎要被困死在片青竹信香内了。 叶无忧讨好地?去啄萧允安嘴角,空闲的左手趁机偷偷摸摸绕过去, 但他还未碰到?发?带, 就被迫仰起?头撞入那双狐狸瞳孔中。 “叶卿既有?神医在侧, 诊出肾.虚,还是不要乱动?为妙,朕并非君子。”萧允安捞回叶无忧的手, 把?下巴抵在叶无忧肩头, 不动?声色地?把?叶无忧往怀里带。 叶无忧:“……” 这都多早之前的情报了!陛下您堂堂天子, 情报网能不能更新得勤快一些。 还有?,杨棯算哪门子神医,酸里酸气?……等等! “陛下,臣斗胆,您是不是到?易感期了……”若非易感期, 陛下方才怎么会脆弱地?抱住他哽咽撒娇,还如此自降身份地?喊他“无忧”…… 萧允安当然咬死不认。 叶无忧干笑:“……哈!” 遭,玩大了。 叶无忧憋胀地?想。 为了解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发?带,也为了让陛下清醒一些,叶无忧哄着萧允安又下了水。 白?玉温泉内的牛奶汤浴又变回透明的泉水,见陛下并无变化,甚至还……了些,叶无忧大着胆捧水浇在陛下面上?,但泉水温热……又岂能降燥。 叶无忧望着陛下面庞上?滑落的浴汤,绝望地?闭上?眼。 好了,他要去世了。 有?人无耻,对他这个?将军用美人计。 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他只是色.鬼。 “叶卿,以后莫要再同朕疏离了。”萧允安贴在叶无忧耳边埋怨,“三?日一封私信,最多隔五日,不可?再少。” 叶无忧呜咽两声。 谁疏离谁啊! 他一个?臣子还敢摒弃圣恩吗?傲娇一下都要被那群得不到?圣恩的家伙用笔杆子戳脊梁骨! “等秋季朝贡事了,朕召卿回京好不好?”萧允安箍紧挣扎乱动?的叶无忧,“入宫,陪侍圣驾。” “臣……臣要……”叶无忧上?气?不接下气?地?漏出两声支吾,萧允安稍稍松开臂膀,满眼期待地?看着叶无忧。 叶无忧抓住机会大口呼吸:“要喘不过来气?了……” 池子里忽然没了动?静,叶无忧试探着往萧允安身上?靠了靠,他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在梦里,乾君易感期还能游神啊……” 萧允安的脸骤然黑下。 “叶勉。”萧允安冷声。 果然欠教训!!! 啊?他不挺配合的吗?他刚才又说错什么惹了圣怒?怎么连名带姓地?喊自己……还不如“无忧”呢,至少他会……啊! 爽。 叶无忧坚持在心底念完最后一个?字,再次被揽上?云巅捞弧月。 咕咚咕咚—— 白?玉温泉泉眼内渗出的清泉冲不散满池飘荡的污浊,只好缩在角落里孤独地?咕噜咕噜往外吐泡泡。 ………… …… 许久,泉中的动?静彻底消停。 叶无忧捂紧肚子悄悄爬离萧允安的桎梏。 “叶卿……”萧允安一声轻飘飘的呼唤。 叶无忧吓得汗毛倒竖,即刻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天边刚擦过一抹早霞,刚逃出梦境的叶无忧目光涣散。 散架般的疲倦慢腾腾从小腿肚蔓延至全身,叶无忧双手平瘫在两侧,缓了许久头脑还是一片空白?。 太过了,他的大脑尚未从极乐中抽离,叶无忧想坐起?身,但他现在小腿肚子都在颤,前后也都不太妙,才一晚上?啊……却堪比负重操练一整日枪盾。 第30章 叶无忧挪前臂不挪手肘地?搭上?小腹,后怕地?想:幸好是在梦中,不然小拖油瓶恐怕就要出事了,乾君的易感期好可?怕—— 这个?春梦,不对。 回过神的叶无忧咬牙笃定,他想闭眼再缓一会,可?极度兴奋过后的大脑却让他睡不着,叶无忧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体每个?部位的酸痛。 这还是梦吗?只是梦见了易感期的陛下,他就成这样了? 叶无忧闻见了自己周围控制不住四溢的信香,青竹和寒梅纠缠着,互不相让,叶无忧猛吸好几口,越品越感觉不对劲。 从他骗走陛下标记至今,已两月有?余,按理说他临时标记内的青竹信香早该淡了,就算陛下是极品乾君不能按常理论……但就目前还能隐隐盖过他寒梅信香的强度来说,是不是太过可?怕了? 叶无忧继续瘫在床上?,昨夜入睡前微微坠痛的小腹如今也是一片安详,前俩日只要睁眼就会从胃里泛上的干呕今晨也没来折磨他,今天的小拖油瓶安静得可?怕。 就像…… 像得到?餍足。 坤者?孕子需要不断从乾君那得到?信香抚慰胎儿,军医瞧他吐得厉害,多次劝叶无忧再厚次脸皮从陛下那讨点贴身物件。 贴身物件上?的信香比不上?乾君亲自抚慰,但叶无忧的情况,聊胜于无。 新帝登基,北疆的势力被搅成一团乱麻,被打到?归顺的摩伊斯看叶军和虏轫拼杀了两场,也暗中又动?起?小心思。 叶将军每日迫害杨棯,看似在在军中闲逛养胎,但北疆的每一个?情报,他都了然于胸,叶无忧还是叶军的主心骨,目前,他镇守北疆脱不开身。叶无忧的乾君偏偏还是当今圣上?,这位更是不可?能从皇城千里迢迢来危机四伏的北疆。 叶无忧的情况更特殊,他还是剽窃了圣上?的采花贼……陛下把?采花贼的消息漏进军营后,叶无忧或多或少打听到?一点消息,上?俩月席卷京都的“严查采花贼诏令”,把?京都搅得人心惶惶。 陛下送入主帅营的关怀里,把?搅动?京都风云的“采花贼一案”只是轻轻带过,但叶无忧了解萧允安,他对陛下做的那些事,足够让萧允安把?整个?皇城的地?翻几翻。 他的陛下,气?量实在很?小,记仇。 梦里也记,他随口提过一句肾虚,陛下竟然绑了他近一个?时辰……他是坤者?不假,但也是男人啊……绑坏了怎么办!!! 最后怎么都出不来时,叶无忧绝望地?以为自己日后性.福少一半。 幸好,还是通畅的。 叶无忧又赖了半个?时辰,天幕完全地?泛起?红光,艳红的晨霞透过缝隙洒了些波点落入营帐,身体上?酸软的感觉缓和了许多,叶无忧坐起?身。 “………………” 不只是亵裤,今天又要偷偷摸摸洗晒被褥了。 叶无忧起?身去换掉里衣和亵裤,简单擦试过身体后,他披上?身藏蓝色的外袍掀开营帐。 日头真好,阳光高?照。 叶将军鬼鬼祟祟一瘸一拐扭到?军医营帐前。 “军医,本将军好像完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军医被叶无忧慵懒但餍足的嗓音惊得攥紧手中的药罐盖。 陛陛陛陛陛下来来来来来军营了? 叶无忧掀开帘帐。 看清叶无忧带春色的面庞,军医越发?肯定了心底的猜测,顿时心如死灰,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还没说呢,您面色怎么就白?了?”叶无忧垮起?脸,越发?觉得大夫这一群体和道士不堪上?下,许是身怀看相的绝技,他还没说病因,军医看一眼就知?道治不了。 “将将将将军……您昨夜过得可?还好?”军医哆哆嗦嗦起?身。 “过过过过得还不错。”叶无忧盯上?之前睡的躺椅,揉着腰直接靠了上?去。 军医大松一口气?,往舌下含了颗药丸。 “给本将军也来一颗。”叶无忧朝军医伸手,他心是大,但也没大到?可?以安然接受自己即将到?来的死讯,速效救心的小药丸,他也应该先含服一颗定定心。 “将军有?孕,怎么能乱吃药。”军医扶着额心走到?叶无忧面前,神神秘秘问道,“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你先帮本将军把?把?脉,看看小拖油瓶怎么样了?”叶无忧熟练地?朝军医伸出左右手,军医心里一咯噔。 啊?这么激烈吗? 还未满三?月,陛下也太不知?节制了! 胎像平和,肾气?有?亏。 好坚强的小殿下。 军医抬袖抹泪。 叶无忧大惊失色道:“本将军的癔症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危及生?命了吗?还能撑到?把?小拖油瓶生?下来吗?能再拖一月吗?本将军先把?北疆荡平——” 军医:“?” “什么癔症?”军医斟酌着问。 “你先和本将军说实话,我还有?几日可?活!”叶无忧压低声音尖叫,他也从怀里掏出参片含服在舌下。 军医感觉莫名其妙:“啊?陛下不是没追究将军的欺君之罪吗?你们昨夜还行了房……” 叶无忧又惊:“等等,你先停一下,什么行房?” “陛下偷摸来北疆和将军私会,老夫肯定会保密的,哎呀,陛下宽厚仁和——”军医自我感动?得不行,又要抬手抹泪。 叶无忧皱紧眉:“这才是要点,陛下不在啊!” “昨夜难道有?其他乾君装作陛下和将军行房?!!”叶无忧一句话,让军医眼前一黑又一黑,呼吸几近停滞,他在即将摔倒在地?时被叶无忧搀住手臂扶正。 叶无忧从躺椅上?跳起?,面色更是红白?一片:“啊???” 什么玩意儿? 他和谁行房了? 他就做了个?春梦!!!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解释,叶无忧总算和军医说清了前因后果,他忽略掉梦中的细节,把?自己做了两个?月极其真实春梦的过程做了简单的总结。 军医捂住钝疼的胸口安坐在椅子上?,一边哀怨地?看叶无忧,一边大口喘息。 吓死了!将军一大早不干好事,尽吓老实人!军医倒下前,连埋哪里都已经挑好了。 他深深理解了杨副将怀疑叶无忧夜御几位乾君后的无奈和愤怒。 采了陛下又绿陛下!谁能忍啊! 虽然叶无忧并没做,但不妨碍军医短暂沉浸在破灭中几秒。 和军医说完病情的叶无忧也阴沉着脸,他仍在思考军医所说的其他乾君的可?能性,前几回的春梦他醒来什么事都没有?,唯有?昨夜……身上?虽没留下痕迹,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被他卷成一团藏在被褥下的被子和亵裤里衣就是证据! 这难道就是天道好轮回,做采花贼终逃不过被采的命运吗? “本将军想杀个?人。”叶无忧沉声道。 “……只是和乾君共梦而已,将军不要灭口啊!!!”军医跪倒在地?,再度吓得花容失色! 第27章 强制 白?玉温泉内只余下陛下一人?, 热腾腾的水汽掩住萧允安布满红.痕的身躯,萧允安抬手捂着口鼻失笑。 是啊,叶无忧是因他的妄想才?被?改造成坤者入梦, 他正处易感?期, 叶卿一个?泽兑哪能承住他的君恩。 是自己过分了?, 竟忘了?叶勉只是泽兑,并非真的坤者。 明明闻的是那采花贼的信香, 却回?回?都想寻叶勉的生.殖.腔,梦中带着寒梅信香的叶无忧见多了?, 他现在再闻自己腺体内隐隐漏出的寒梅味也有了?几分好脸色。 单是让叶勉化成坤者入梦这点, 那采花贼就算做了?件好事,但并不妨碍他还是会灭口。 他是皇上, 想砍个?人?不需要理由?。 萧允安又开始想叶无忧, 他尚未成结,叶无忧就逃一般离开了?梦境, 萧允安自责地掩面, 他的叶卿只是泽兑之身, 哪受得住乾君成结。 会坏掉吧。 上一回?他往叶无忧军营的梦里,叶无忧抽身离开后,梦就溃散了?, 但今日梦中被?梧桐树环绕的白?玉温泉却没有消失, 萧允安惊奇地发现自己这一回?没有被?遣送出梦。 没有叶无忧的池子?萧允安也不想多待, 他凝神上岸。 前脚才?刚沾岸,白?玉温泉整个?地晃了?晃,萧允安眯起眼,他瞧见那方泉眼,竟在瞬间变成了?一潭清池, 池水颜色微微发绿,深不见底。 白?玉温泉周围原有的寥寥几棵梧桐木也成了?梧桐林,远处隐隐有凤鸣声。 这是何处? 萧允安低头,发现身上又重新着上冠冕玄袍,他站得离池水很近,被?微风推动上岸的浪浸湿了?拖地的玄袍。 池里有东西。 萧允安想了?想,手中便多了?几颗石头,他试探地往池中丢去,还有几块顺手被?打了?六七个?水漂。 第31章 水面很平静,湖面上只有石子?沉底蔓起的涟漪,左右只是梦,萧允安大胆地踩入潭中——他是天子?,自有真龙护佑,怕什么? 妖祟果真现了?形,萧允安从池水倒影内见到?,他皇袍上纹着的金龙,兴奋地扭动身躯,方才?还在身后趴着的龙头,如今已趴在了?肩膀上。 “何方妖孽,胆敢入梦侵扰朕?”萧允安沉声呵斥,将自己身上的玄袍抛出进池中,厉声带起的威压让落入池中的金龙发出声低低的呜咽。 那声音和叶无忧,竟有六分相似。 “不是妖孽……”池子?内的妖物不敢露头,他在潭水中潜行,离萧允安远远的,不敢挨近。 “那你是什么东西?”爱屋及乌,同叶无忧相似的东西,哪怕是前些?日子?的采花贼,萧允安也很勉强地给了?好脸色。 “……”池中又静寂了?好一会,那妖物想了?又想,往池面露出一对稚嫩的龙角,那声音变得更小了?,“父……陛下,您不要责怪爹爹欺君好不好?” 萧允安愣在原地。 池水消失了?,梧桐林也消失了?。 被?黄纱罩住的龙榻上,萧允安缓缓睁开眼,满帐的青竹信香拢着那点淡淡的寒梅,昨夜同叶无忧在梦中的交欢甚妙,易感?期的自己,的确有些?不做人?。 清醒以后的萧允安轻咳数声,他脑袋没有往日的昏沉,精神极好,陛下感?觉自己能去朝上和乌压压的群臣再战三百回?合——但昨夜萧允安入梦前,已经交代过高肃今日休朝。 可惜了?。 萧允安坐起身,扬着嘴角回?味。 除了?叶无忧逃走后出现的妖祟,昨夜梦中的每个?细节都很值得回?味细想。 他亲自将放肆的叶小将军教训得说不出一句全?乎话,叶勉抱住他又惊又嚷,他们浸在温泉中,但叶勉比温泉水更滚烫,他把叶勉抱在怀中,叶勉流下的泪却将他淋了?个?透。 他的大将军,莫不成是水做的不成? 萧允安自己也觉荒缪,他笑着摇头。 许是被?迫喝了?不少泉水,总要哭出来消消食。 叶无忧开始还能对他百般放肆,但到?了?最后只能捂住肚子?胡言乱语,连要给自己绵延后嗣的胡话都说出来了?。 叶勉若是能和自己有孩子?—— 萧允安沉浸地开始幻想叶无忧是坤者,然后被?自己完全?标记,陛下被?自己的美?梦逗笑了?,易感?期带起的烦躁顿时被?抛到?了?脑后。 叶勉亲佞媚上。 呵,朕乐意。 萧允安起身下床,他在梦里和叶无忧胡闹了?一整晚,梦外竟难得地干净清爽,他脚刚沾地,又想到?叶无忧慌忙逃遁的模样,飘忽着眼神命高肃传太医。 “朕昨夜会了个泽兑。”萧允安开口,信香不知收敛地飘着,身为泽兑的高肃和刘太医都被?熏得垂下头,“朕身处易感?期,在梦里对他宠爱得过分了些?,可会有影响?” 刘太医战战兢兢听着,他多次出入皇城后,在高肃嘴里听到?不少陛下和叶将军的风声,现在被?陛下抓着询问,他紧张得额前细汗密布。 “容微臣先为陛下把脉。”刘太医择中回?复,他掏出脉枕,萧允安自然地搭上手。 “陛下圣体无恙,乾君身处易感?期,信香紊乱些?也正常,既在梦中已经会过将……将要见好了。若是陛下还感觉心烦气躁,可适当用些?莲子?败火。”进殿前,高肃提点过刘太医,陛下正为了叶将军的事烦躁不安。 能被陛下看中的泽兑……除了?叶将军,还能有谁? “朕自然是好的,朕问的是,朕梦中的泽兑,他可会有损伤?”萧允安收回?手托住脸,一双狐狸眼不安地转着,“他昨夜在梦中,几乎是落荒而逃,逃的时候有些?瘸。” 刘太医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被萧允安几句话透的信息羞得面红到?耳根。 “只……只是梦里的话,当是无碍,顶多肾气有亏……腰痛上那么两日,多进些?补就好。” “那他日后可会惧朕?”萧允安面露忧色,“若他被?吓到?,不肯再入梦同朕欢好那该怎么办?可有法子?强掳那位泽兑入梦?” 刘太医:“……” 得,强制爱,自古帝王追爱火葬场第一步。 但叶将军远在千里外,只是做些?噩梦,他若说不丢的可不止是饭碗,刘太医于是神情坚定地回?复道:“有。” “甚好,赏。” 听完,萧允安直起身,眼前一亮,想到?叶无忧昨夜再次肾气有亏,他有些?自责。 早知道就该绑到?最后,叶勉哭两句他就心软了?。 萧允安命高肃去寻补品送去北疆,他没遣散刘太医,反而俯下身,亲切地拍上刘太医的肩。 “劳刘爱卿写个?补品单子?。” 刘太医:“……?” 陛下您演都不演了?吗? —— 为了?防止军医再吓背过气,叶无忧又拖了?个?受害者过来,拖杨棯途中,叶无忧感?觉自己的小腹突然痛了?一下,惊得他松开手蹲到?地上。 叶无忧:“好疼,让本将军缓缓。” 杨棯:“……” 脆弱的孕夫叶无忧又又又碰瓷,为保救命稻草小殿下,杨棯只能乖乖跟来。 谁知道叶勉装的还是真的。 两人?用龟爬的速度抵达军医营帐,好几日不见,杨棯眼下的乌青把军医吓了?一跳,职业病让他走过去抢过杨棯的右手手腕。 “杨副将您……” “还能活,军医放心。”杨棯淡定抽回?手,朝军医点了?个?了?然的头,他臭着脸看向打扰他练兵的叶无忧。 “将军有事直说,末将很忙的。”他在叶无忧抽身甩开军务后,已经很久没睡过整觉,练完兵他还得去处理烂摊子?,他的桌上有一大堆情报要理,杨棯感?觉叶无忧在浪费他的生命。 话出口不到?半刻钟,杨棯也不想离帐了?,他给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下,目光在叶无忧身上上下打量。 “共梦?”叶无忧难得端坐在军医面前。 “正常来论,乾坤相合之后,会因信香对彼此?的身体馋上那么个?把月,而将军您骗到?陛下标记后就匆匆离开,身体过于欲求不满,只能引着将军去梦中和乾君相会。” 军医在知道将军在梦中和陛下私会了?个?把月,且陛下对将军泽兑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陛下在梦里还肯大力耕耘后,感?觉自己日后都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陛下对他们将军,果然是有情的!现在还多了?个?小殿下,苍天有眼呐!他们的命保住了?! “欲求不满什么的,军医你把本将军说得像个?淫.贼。”叶无忧持续阴沉着脸,杨棯在一旁使劲憋笑。 “这都是坤者会有的正常反应,您身怀有孕,反应比寻常坤者更强一些?,机缘巧合,才?能和陛下共梦。”在叶无忧身上看见正常坤者才?有的反应,军医终于能把叶无忧当做坤者会诊,他格外欣慰地轻拍叶无忧肩膀,“将军不用不好意思,共梦的机缘,寻常人?想要还求不来。” “真的假的?你们前些?日子?诊出本将军肾.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俩都会露出那种眼神!”叶无忧才?不信军医的花言巧语,他因为近两月的春梦还被?杨棯责备过不堪大用! “那不是误以为将军您在营内沾花惹草……”军医目移。 “我们就来论一论,我们营地内除了?本将军,还能有什么花?本将军手下那群乾君,各个?壮得牛似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比不上陛下的千分之一!本将军怎么会看上他们!”训完军医,叶无忧又把视线转向坐在一旁吃瓜的杨棯,眼中的不止有鄙夷,还有几分嫌弃,“杨棯你也是,虽然长得没陛下好看,但用心经营一下自己,也能找到?个?美?人?成家,你快些?让本将军喝上喜酒。” 请副将尽快成家,不要做拦在本将军和陛下之间的拦路石,也不知哪个?闲得没事干的混账参的折子?,把这种丢人?的事传到?了?虏轫耳中,梦里的陛下还会记仇吃醋,他的腰已经不太好了?。 杨棯面无表情仰起头,揉了?揉眼下的乌青。 先不说叶无忧平白?无故的外貌攻击,他为什么不找媳妇,他们这位将军当真不知道吗? 首先太忙,其次叶无忧三天两头就能闹出新的诛九族大罪,他杨棯可没有圣恩庇佑,就别去祸害人?家姑娘家亲族了?。 “这个?共梦,会对小家伙有影响吗?不是说前三月那什么……不能那什么……”叶无忧沉默半晌,突然扭捏着红了?耳,话题转变得猝不及防,军医和杨棯一齐愣了?一下。 哟,都肾.虚了?,您还关心这个?? “共梦也只是梦,伤不到?小殿下,但为了?将军身体考虑,节制一些?吧。”军医看向叶无忧还颤着的大腿,眼底满是开心,“不过陛下若做不到?的话,也不必勉强,肾气亏损,老夫知道几个?食补方子?。” 第32章 叶无忧:“……” 好没有底线,好谄媚,你对本将军是这样的吗? “行吧,本将军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叶无忧面上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将营帐内气氛烘托得有些?紧张,“本将军春梦里的陛下,一定是陛下本人?吗?” 严肃神色的背后,是叶无忧在脑内崩溃地捶胸顿足:要回?回?都是陛下亲临,那他的脑袋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见叶无忧神色不对,军医熟练地开始哆嗦:“将军此?话怎讲?” 将军您和陛下之间到?底还发生了?多少会残害其他忠良的事情?他一个?年仅三十有四?的小大夫,一天要吃好几回?速效救心丸。 叶无忧垮下脸:“本将军因为是梦,下手没轻没重,时常做得比采花那回?还过分……好几次都把陛下给急红温了?。” 陛下会知道梦中的强制自己的淫.贼是他看重的大将军吗? 轰隆—— 杨棯屁股底下的凳子?坍了?。 第28章 攀爬 “将?军放心?, 梦里不一定都是陛下?亲临,也就您信香紊乱后的那几次是。”军医出声劝慰。 “……只是本将?军色心?的话?,那岂不是更可怕?”叶无忧五指张开扒着脸, 做了太多?回梦, 每一回都很像萧允安, 最近几回更是越来越像……叶无忧自己也辨不出哪几回是真的陛下?,哪几回又是臆想。 最简单的便是一刀切, 都当做陛下?亲临,按最坏的情况论。 于是, 那一日过后, 叶无忧开始日夜颠倒的生活,军医因为将?军极其不健康的作息被气得嘴歪眼斜, 奈何叶无忧滑得像条泥鳅似的, 三?天了,军医总摸不准叶无忧会?躲进哪个营帐。 叶无忧躲陛下?的反应越大, 军医和杨棯就越慌, 他们实?在不敢想, 明知是陛下?还敢把人绑去花楼的叶无忧在梦里能做多?少?荒唐事。 这一边逮叶无忧逮得火热,另一边萧允安的面色也很不好?,刘太医又跪上了。 “朕试了刘爱卿的法子, 但近俩日却夜夜无梦, 没见到半点叶勉的影。”萧允安懒洋洋地托腮斜靠着, 语气温和,言辞诚恳。 却将?刘太医吓出满脸豆大的汗。 “这……”刘太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许是将?军这俩日军中有急务,睡得少?,和陛下?岔开了时候。” 这这这, 将?军要是硬熬着不睡,他也没办法横跨千里去北疆把将?军敲晕啊……真到北疆,他这小身板和将?军的兵比起来,他应该才是晕的那一个。 “老奴倒想起个事,叶将?军还在府里的时候,就经常日夜倒着来躲陛下?,晚上猫进厨房可劲折腾,白天就随便找个柴火垛窝进去。”陛下?待人和善,但涉及叶无忧就有些喜怒难辨,高?肃捏着嗓出声周旋,“后来陛下?您被迫和叶将?军一块调作息,熬了几个大夜,才终于把人逮住了。” 萧允安眉头一挑:“叶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萧允安直起身,又将?目光转回刘太医身上,笑着说:“朕又不吃人,你何必怕成这样?,朕以后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刘爱卿。” 为表器重,萧允安走过去轻轻拍了两下?刘太医的肩膀。 刘太医又把自己抖成筛糠,萧允安看了会?觉得没啥意思,便让高?肃将?太医客客气气请了回去。 待高?肃又转回来,萧允安已经摆弄好?了安神香。 “把桌上未完的折子全搬过来,今夜朕不睡了,明日下?朝之后,朕再试试。” —— 叶无忧鬼鬼祟祟锁了四日,第五日,天刚擦亮,叶无忧老实?去军医营帐吃药。 “军医,本将?军觉得这样?躲下?去不行?。”叶无忧捧着药碗一饮而尽,揉着自己因为作息混乱而持续坠痛的小腹,“本将?军熬得住,御厨要先疯了。” 军医接过空碗,面上写满沧桑。 “将?军您就放心?睡吧,陛下?神通再大也不能将?军强掳入梦,共梦得是你情我才能愿的事儿。”刚才叶无忧饮下?的安胎药内,军医掺了足量安神的药,坤者?孕期本就贪睡,他给几味安神的药加了份量后,能保叶无忧睡足十个时辰。 “您说的对,虽说近日北疆再无动静,杨棯主动担了军务,本将?军难得躲几天清闲,但总要为了小拖油瓶考虑。”叶无忧其实?还想熬下?去,但他昨夜去茅房时,又在亵裤上看见了几丝血迹,吓得叶无忧一早把军医折腾起来。 才说几句话?的功夫,叶无忧已经困得哈欠连天,他强撑去御厨那用了饭,才踉跄着脚步飘回帅营。 叶无忧外袍都只脱了一半,他脑袋刚沾上枕头就陷入了深眠。 当萧允安闯进叶无忧梦境时,叶无忧在梦里正兴冲冲拉着狼王下?棋。 画面诡异得萧允安愣了两秒。 叶勉?抓狼下?棋? 萧允安怀疑自己进错梦,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大将?军已经偷偷将?自己这个显眼的弱点进化没了? 直到那缕熟络的寒梅信香飘入鼻下?,萧允安迟疑走近。 “这步棋不好?,本将?军下?错了。” “你同意就说句人话?,不说话?本将?军就当你认了啊!” “诶诶诶!本将?军就悔棋了怎么着!你松爪!” 陛下?刚勾起的唇又僵在了面上,叶勉下?不过一匹狼,还在吵嚷着悔棋…… 莫不成,刘太医教的强闯他人梦境的法子,会?有损叶卿心?智? 不确定,他再看看。 萧允安并非叶无忧梦中人,他没吱声悄然站在叶无忧身后,一人一狼竟都没有发现萧允安的存在。 观棋不语真君子,萧允安是皇帝,不做什么君子,他借着梦中的落叶明目张胆做起叶无忧身后的军师。 棋盘上,狼王执的白棋在萧允安入局后,迅速溃败,叶无忧高?兴得忘乎所?以,以为自己突然长出了新脑子。 高?兴着高?兴着,鼻下?飘进来一缕淡淡的青竹信香,叶无忧一怔,再抬头时,倏然反应过来和自己一块下?棋的是什么东西,惊得往后跳—— 一跳,就跳到了萧允安身上,叶无忧身体失衡地往后倒,萧允安没有准备,被叶无忧的大劲险些撞倒在地。 萧允安抱紧在怀里挣扎乱动的叶无忧,回头看见身后布满尖锐碎石的石子路,心?下?大惊。 差一点,萧允安就在梦里被他的大将?军谋杀了。 “无忧别怕。”萧允安主动开口,“朕带你换个地方。” “陛下?!”叶无忧的身体彻底僵住,他颤着声,生无可恋地跟着萧允安穿梭在天旋地转中。 萧允安于是又将?他怕狼的大将?军拢得更紧了些。 叶无忧记得自己是大白天睡着的,那梦里出现的萧允安就只能是他的臆想了,闻着梦中再次出现的青竹香,叶无忧十分感慨,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陛下?的执念,军医说得没错,哪怕陛下?没有入梦,自己的色心?也不会?放过萧允安。 但话?又说回来,陛下?这声“无忧”可真好?听,他被喊得脊背和头皮一起发麻。 待叶无忧站定,他发现自己身处御书房偏殿。 叶无忧揣着色心?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只是议事的偏殿而已,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龙床,看来今日是个难得的正经梦。 “叶卿怎忍心?这么多?日不来见朕?”萧允安面对面揽过叶无忧的腰,他几乎摸透了梦里叶无忧的性子。 他的大将?军格外喜欢自己服软,然后仗着只是梦,顺势对他的身体肆意妄为,若他还能表现出一些挣扎……那叶无忧更是会?自己主动送上门。 他的叶卿啊,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占便宜的一直都是自己这具乾君的躯体,而不是会?在他怀里哭叫着受不住的坤者?身份。 他的叶卿在梦里如此胆战心?惊,恐怕醒来都只会?偷着乐,然后下?一回入梦继续好?了伤疤忘了疼,死不悔改再求圣恩。 萧允安把叶无忧按进怀中笑了笑,他多?余去求刘太医那强掳入梦的法子,看叶勉这样?,哪是躲着他? 只怕是军中近日的确又有了什么不得不处理的变动。 见萧允安蹙眉,叶无忧装满废料的脑子果然发出尖锐爆鸣声,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放入水中搅了搅,什么担忧畏惧全被搅没了。 他梦里能出现的陛下?果然不会?是什么正经陛下?,竟然在明目张胆勾引自己! 叶无忧贴紧萧允安胸膛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咽了咽口水。 反正这回肯定不是萧允安了,陛下?那在梦里都端得板正的架势,才不会?贴着他耳根说这种迷惑臣子心?智的混话?。 才好?没两日的腰又软在了萧允安身上,叶无忧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得死紧,但色心?终归还是大过一切。 第33章 叶无忧蓦地抬起头,抬手?拢过陛下?的脖子,将?脸凑上去索吻,两条长腿也不闲着,他跳起紧紧扒住陛下?的腰。 “臣知罪……陛下?轻点罚。”夺走萧允安口中最后一缕氧气后,叶无忧故作娇媚地将?萧允安当成树干往上又攀两步,像螃蟹一样?抱紧萧允安,也贴在陛下?耳边拿腔作势装柔弱低声喘。 萧允安的喘息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叶无忧兴奋地愈发勒紧了陛下?。 来都来了!他怎么能忍得住不吃上一口。 “叶卿……”被叶无忧擒拿住的萧允安虚弱出声,“下?来,再勒朕就驾崩了。” 叶无忧:“……” 想起自己浑身蛮劲的叶无忧大惊失色,麻溜从萧允安身上跳下?来。 叶无忧方才激动到失了分寸,用出对付敌人一般的大力,已经将?萧允安白皙的脖颈勒出淤青。 看来这一回真的不是春梦,是弑君。 叶无忧又跪在了地上,大将?军垮着脸,已经被萧允安撩动的身体却没有完全冷静下?来,他只能用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努力地往下?拉。 “臣鲁莽!请陛下?狠狠责罚!” “罚什么?再勒一次朕脖子吗?”萧允安不是很想回忆被叶无忧擒住的窒息感,但方才的姿势他喜欢,于是萧允安干脆地将?身上的玄衣冠冕全丢到地上,俯下?身同叶无忧说道,“叶卿想做的,朕教你。” 啊……还是春梦! 叶无忧迫不及待又贴上去,完全忘记了入梦前,为陛下?准备的一堆试探。 萧允安朝着叶无忧张开手?,叶无忧又攀在了萧允安身上,但场景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他身上衣裳全乎,格外煎熬。 “对,腰腹用力,手?放松。” “腰不要绷着,就像骑马一样?,把朕当做叶卿的追风。” “差不多?了,叶卿攀好?,朕要松手?了。” 托住屁股的手?突然松手?,叶无忧很没安全感地又抱紧了挺直如松柏的萧允安。 “学不会?啊陛下?!”叶无忧目光漂移,心?虚道,“要不您降低些难度,好?歹拿什么东西托一下?臣……” 萧允安了然地眯起眼。 第29章 揉腰 御书房偏殿的躺椅上?, 叶无忧在?哎呦哎呦地喊疼,托着腰的物?件好生厉害! 马背上?的叶无忧不需要缰绳,只靠马镫就能从追风身上?倒挂下?来, 如此腰力, 又怎么会?夹不住萧允安的腰? 无非想吃一点教训。 果然只是春梦就是好, 萧允安对他予取予求,君恩不似几日前那般的狂风骤雨, 反倒温和如春水般徐徐淌过,教学早已结束, 叶无忧咂嘴回味。 军医喊他节制, 奈何脑子不听使?唤,只要看见?萧允安那张脸, 叶无忧就难以自持。 唉……色心耽误正事, 他刚才忙着欺君,又忘记试探陛下?虚实。 没有脚步声, 也没有其他动静, 偏殿倏然多一人。 萧允安一身常服坐在?叶无忧身侧, 将?手轻轻搭在?叶无忧腰间。 叶无忧敏感地一哆嗦,翻了?个身,让自己直面墙壁。 吓死了?!他这个春梦怎么还不散? 被碰了?腰, 叶无忧心虚地捂住微微显怀的小腹。 “叶卿受累了?。”萧允安温热的手掌重新按回叶无忧后腰上?, 力道不轻不重地帮他的大将?军揉腰。 “陛……陛下?!臣怎能劳累陛下?……”叶无忧大惊失色, 身体却诚实地往萧允安身边又靠一寸。 “行了?,学不会?怎么做个忠良就别?乱学。”萧允安扯起嘴角,揉腰的手往下?一滑,将?叶无忧圆润的屁股拍出“啪——”一声响,“东施效颦。” “原来臣是奸佞啊……”叶无忧面色红了?红, 恍然大悟地蠕进萧允安怀中,再次故作惊讶道,“那奸佞手握十?万大军,陛下?岂不是危矣!” 萧允安搭手去捞差点将?自己蠕动下?躺椅的叶无忧,无奈地说:“奸佞当?道,朕只好被迫献身了?。” 叶无忧笑得浑身乱颤,他艰难地抬手去推贴过来的萧允安,一秒恢复了?严肃的神情:“陛下?,奸佞腰要断了?,劳您下?次再献。” 很好,这次没完,他的大将?军已经开始肖想下?次了?,他果然多余去学那强掳入梦的邪门歪道。 “叶卿,若你在?朕身前也肯这般就好了?。”萧允安揉着叶无忧的腰小声念叨,掺了?三分埋怨。 叶无忧完全没将?这位又给他揉腰又陪他扮演奸佞昏君的春梦念想当?萧允安,他抬眼胡乱接话说:“臣倒是想,但每次陛下?都不配合,只是碰个袖子就把?人吓跑了?。” 萧允安一噎,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若非这场荒唐的共梦,他还能继续阴恻恻地将?叶无忧推往千里之外。 难怪叶无忧只肯做梦,却不肯给他回信,原来是被浩荡君威吓的。 萧允安在?反思,叶无忧却不解气,他咬牙切齿中略带八分嫌弃,抬手去扯住春梦念想的袖子,继续心满意足道:“还是做梦好,臣想拽就拽,不想拽了?还能直接撕开……唔……” 梦中的陛下?主?动吻自己,叶无忧瞳孔骤缩,他才挺起来的腰又被亲软了?,叶无忧的大脑犹豫徘徊了?半秒,抬起屁股继续往萧允安怀里缩。 叶无忧被亲得迷迷糊糊,泄出好几声矫揉造作的喘息,他同时也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叶无忧已经能坦然迎接军医的怒火絮叨。 但萧允安只是亲吻,就连叶无忧趁乱摸进陛下?衣间的手都被拽了?出来。 “朕以后慢慢改,叶卿莫要闹了?。”叶无忧一个哆嗦,吓得直接从梦里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他怎么一冲动又把?陛下?给睡了?! 醒来的叶无忧熟练地脱掉自己脏掉的亵裤,看了?一眼上?面没有血丝后,他红着脸抱紧被子,心脏狂跳。 军医不是说共梦条件苛刻吗?怎么他大白天也把?陛下?拖到梦里来了?……莫不成是午睡? 叶无忧心烦意乱地掀开帘帐,冷风一吹,叶无忧面无表情地在?漫天繁星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再低头,叶无忧面色蹭一下?又红了?,他果断将?自己挪回营帐。 啊啊啊这个脑子也不能要了?,他怎么能只披着一件里衣就出去! 叶无忧哀怨地和好好瘫在?床榻上?的亵裤大眼瞪小眼。 寅时才过半,还能再小睡一个时辰,叶无忧却也不敢再沾枕头了?,他重新给自己换上?干净的藏蓝色常服,按下?自己激动的不能在?晋江描述的东西,盘腿坐到矮桌前,给陛下?写信述罪。 [臣叶勉,胆大妄为,公然在?梦中挑衅圣上?,按律当?杖责六十?,但请陛下?念在?臣是初犯,要不就免了?吧……若陛下?实在?不解气,那臣也只好献上?屁股受罚了?。]叶无忧失魂落魄的召来新的零一信鸽,将?纸条塞进鸽腿上?的信筒内。 放飞没一刻钟,信鸽就已飞没影,回过神来的叶无忧突然想到一个新的可能。 他不知梦中的陛下?是萧允安本人亲临,那陛下?也应不会?知道他是叶无忧才对…… 完了?,自爆了?。 叶无忧在?桌上?把?自己瘫成一摊叶饼。 “崽啊,完啦,你爹我又要害你受苦了?,六十杖……打完你还能不能活啊呜呜!”叶无忧边护着小腹边崩溃呜咽,安静的小腹也应景地开始往下坠痛…… 叶无忧突然感觉身下一潮,像是有什么东西涌出…… 叶无忧面色大变,他捂住坠痛的小腹冲出营帐,不顾夜黑风高,将?熟睡的军医逮了?起来。 “军医你快救救本将?军的孩子!他好像吓得不行了?!!!” 军医被大力从睡梦中晃醒,一睁眼就看见?叶无忧哭红的双眼,尽管耳边叶无忧发出的杂声不断,他还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将?军?”军医不确定地试探道。 叶无忧见?军医终于睁开眼,也不顾人有没有睡醒,急切地将?自己的手腕往军医右手塞。 “本将?军的肚子好像要瘪了?!” 军医也被吓得一个激灵,他下?意识搭上?叶无忧的脉—— 然而,胎象平和,反倒是叶无忧,燥郁积结在?胸口,有些上?火。 “将?军放心,小殿下?很好,什么事情也没有。” “那本将?军怎么突然流……”叶无忧倏地噤声,他垂下?头,耳朵悄悄红了?。 “流什么?”军医很快反应过来,他又想起叶无忧刚从战场上?回来那一次,那点血迹都能将?叶无忧吓得整个人僵直,军医了?然地拢了?拢凌乱的领口,柔声劝慰道,“将?军孕期还不满三月,孕早期受到刺激偶尔有些血丝很正常。” “可肚子也疼……”叶无忧还是不太放心。 第34章 “那是因为将?军您肚子里的小殿下?在?长?大。”军医看向叶无忧的小腹,比对月前,又鼓起来一些,他带着叶无忧的手按到小腹前,尽可能地耐心道,“怀胎辛苦,将?军您还是要放宽心,前些日子才刚动过胎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舒畅,您心情不好小殿下?也就跟着不舒服,所以才会?闹你。” “……怎么还没生下?来就学了?我一身坏毛病,尽折腾人。”叶无忧松下?气跌坐在?地板上?,他盘腿轻轻揉着小腹,肚子里的小家伙还给不出反应。 军医拎着被子揶揄:“将?军竟然知道自己折腾人。” 叶无忧讪讪离开了?军医的营帐。 —— 一早,宫中送来的补品又到了?。 接下?赏赐的叶无忧压不住嘴角,这一回的御赐之物?里,还夹了?封萧允安的私信。 叶无忧果断抽出私信,背过身躲着人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果然连信封都有淡淡的青竹香,是陛下?亲笔! 叶无忧拿了?私信就要走,但来送赏赐的官员却拉住了?叶无忧。 “叶将?军,这车补物?,陛下?说了?,都赏给叶将?军调理?身子用。” 叶无忧疑惑:“本将?军有什么需要调理?的?” 难道萧允安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叶无忧面色微变,但还是保持着镇静。 “陛下?是关心将?军呐,高公公说,方子和清单陛下?都写在?给将?军的信内了?。” 叶无忧惴惴不安地回到帅营,沾着青竹香的信封突然不香了?。 犹豫再三,叶无忧先去御厨那干了?三大碗饭,把?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喂了?个饱,才重新回到营帐和萧允安送来的私信作斗争。 私信被捏起数次,叶无忧终于把?它撕开了?一道小口。 叶勉啊叶勉!把?陛下?绑去花楼都干过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面对的! 拆! 大不了?拿出最下?策!用肚子里板上?钉钉的皇嗣去换杨棯军医还有御厨一条活路! 叶无忧肃穆地撕开信封,掏出里面夹着的两张信纸。 叶无忧担心受怕地抖开其中一张写满字的,陌生的笔迹却让叶无忧愣住。 陛下?已经气到请人代?笔了?? 所以昨夜萧允安的字字句句,其实都是在?提点他?而他自己的废料脑子被色心糊住……半点转不起来,最后还逃了?…… 啊!!! 他还拿零一传信自首! 叶无忧忽然觉得信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如此晃眼,晃得他看不清处决的文字,不然他怎么能看见?几个“壮.阳补肾”的大字。 叶无忧啊叶无忧!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先丢掉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叶无忧再次定神去看。 没看错,还是“壮.阳补肾”几个大字。 叶无忧神色复杂地把?那张写满补肾的单子拍到桌上?,夹起另一张墨迹稍少的信笺。 入目的终于是熟悉的墨痕,叶无忧急忙往下?看。 一盏茶的时间后,叶无忧红着耳根,将?信纸揉成团,却又舍不得丢开,他抬手把?揉成团的信纸当?做鸡蛋滚在?发烫的面颊上?。 是谁!在?萧允安面前乱嚼舌根!说他叶无忧肾.虚!!! 叶无忧再次抖开被自己揉得乱七八糟的信笺,从密密麻麻的关切中锁定了?嫌疑人。 杨棯!肯定是他! —— 燃着安神香的寝殿内,萧允安捂住头疼的眉心。 萧允安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他好不容易一觉睡到平日上?朝的时辰,听见?动静进屋伺候的高肃熄掉安神香,给萧允安捧来了?漱口的茶汤。 “高肃。”萧允安接过茶汤,突然出声,“朕是不是该把?叶勉困于后宫?” 高肃哐当?一声,把?脑袋砸在?了?地板上?。 第30章 选妃 草原上?飘荡着几缕孤零零的?青烟, 有?个人正坐在小?土坡上?烤鸽子。 据说?这群鸽子都叫零一,被叶无忧特训过后,肉质格外紧实?, 烤起来酥脆可口, 十分美味。 虏轫手?里拎着新飞来的?鸽子, 他将一条细绳系在鸽子腿上?,绳子另一侧被这位落魄的?可汗压在屁股底下, 虏轫正抖开叶无忧送来的?新一封信件。 这位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每一封给景朝新帝的?私信都刷新虏轫的?认知, 从撒娇要粮再到撒娇卖惨, 这一回?拦到的?突然?转变成请罪,虏轫强压住扬起的?嘴角。 他粗浅看了眼?叶无忧送来的?新信, 先飘到“公然?挑衅”, 再滑过轻浮的?“免了吧”几字,最后把目光钉死在“六十杖责”几个大字上?。 嗯, 这信能漏回?去, 虏轫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放回?信筒, 朝着闻了旧零一香味一整天的?新零一露出灿烂的?笑容。 虏轫拿出插在腰间的?匕首,挥刀霍霍向肥鸽,在鸽子吓到炸毛的?惊恐眼?神下, 割断了零一鸽腿上?的?细绳。 待景朝的?新帝杖责完叶无忧, 他正好再趁机去捞一把, 反正几次偷袭后,他觉得景朝的?军营处处是漏洞,像个筛子。 呵,中原人太狡猾,尤其是叶无忧, 引诱赤那?投敌,区区一个坤者,枪都不见得拎得起来,靠着一肚子诡计,害他入套。 他下次一定不会再轻易中计! 这兵败的?耻辱没完! 今日顺风,白鸽扑腾着翅膀朝景朝皇都的?方向飞去,鸽鸽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活着的?零一扑腾翅膀飞出了茫茫草原。 —— 而被虏轫记恨着的?叶无忧和杨棯正在内讧。 叶无忧气势汹汹把萧允安送来的?肾补方子甩在杨棯桌上?。 好不容易拥有?一天休沐日的?杨棯,看见叶无忧进帐,怨气恨不得实?体化成一匹野狼。 啊,好想死,好想带着上?司一块死。 “叶大将军,您就不能好好歇着?”歇了快半月的?叶无忧还有?陛下送补品,而他一个负重前行的?副将,连好不容易的?休沐日都不能离营撸狼…… “杨棯,你已经是本将军绳上?的?蚂蚱了,怎么还偷摸和陛下告本将军的?状!”叶无忧叫得超大声。 杨棯不得不将叶无忧摔在桌上?的?信纸拿起来细瞧。 “将军您又虚了啊?”杨棯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 如若杨棯面上?没有?极力压抑但压不住的?抽搐嘴角,叶无忧面色还能好看些。 “能虚那?也是本将军的?本事?,你和陛下告我状,害陛下误会了!”叶无忧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面色一黑又一黑,他都不敢想,萧允安得知他叶无忧守北疆守到肾虚,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纸肾补方子,绝对是警告! 他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这样被杨棯毁了! 杨棯:“我告什么状?” 叶无忧:“告给陛下本将军肾虚!打跑虏轫的?那?一天,本将军看见了,你偷偷给陛下传信。” 杨棯持续黑脸,能和叶无忧在梦中保持两个月的?不正当关系,他们这位圣上?对叶无忧能是什么单纯的?君臣之谊吗? 最坏无非大家一起掉脑袋,嘻嘻。 “叶勉。”左右没几日好活,杨棯急着享受自己的?休沐日,他猛敲叶无忧跨到他桌上?的?腿,“我和圣上?说?这个,图什么?是怕自己的?脑袋太稳固吗?” “那?是本将军自己说?的??”叶无忧捂着膝盖,把眉头皱得更紧。 是他被萧允安摸爽了后胡言乱语的?吗?那?不是更恐怖了?! 杨棯猛掐人中,臭脸指向叶无忧布满春意的?面容,怒着甩出一面镜子:“照照镜子吧叶勉!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有?这样的?亲爹,也不知道会不会带坏他干儿子。 杨棯满脸凝重地开始考虑窃皇子和欺君哪项罪行更重。 叶无忧气来得快,泄得更快,他突然?垂头丧气蹲在了杨棯身?前。 杨棯大惊:“你又碰瓷?!” 叶无忧却?抬起一张写满纠结的?面庞:“你说?,临死前,我要是有?机会把匕首架在陛下脖子上?,将军和皇后,我该选哪个,好难选啊杨棯……” 杨棯:“……” 杨棯夺门而出,他宝贵的?休沐日,没时间陪叶无忧胡闹! 还是这种听一耳朵就能掉脑袋的?玩笑! —— 装饰着朱红琉璃瓦的?高墙中间,萧允安晃着腰间的?香囊闲庭信步。 泛红的?晨霞暖烘烘打在萧允安坠着流苏的?冠冕上?,他刚下朝,听朝臣吵了许久的?架,他听得头昏脑胀,又一次打消了要将叶无忧关进后宫的?阴暗想法。 他的?叶勉只是泽兑,哪怕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入梦中,对他的?身?体也有?了些想法,但泽兑居后位,他萧允安肯定不愿再纳侧妃,那?他的?叶勉受到的?指点可能会比在北疆掌权时要多得多。 第35章 叶勉握权,他们多少?会忌惮收敛些。 而叶无忧一旦失去北疆十万大军的?兵权,被架在后位的?他大抵会背上祸国殃民的妖佞罪责,甚至会有人借清君侧的名义逼自己除掉叶勉。 叶勉忠良,逼急了万一想不开——萧允安不敢再往下想,他又不能把好好的?叶勉戳瞎弄聋,关进笼子里用锁链锁起来。 既然?进退都要挨朝臣的?指责,那?叶无忧还不如驰骋在远离朝堂的?北疆,做只自由自在的?雄鹰。 退一万步想,他能给叶勉一个听不到流言的宫墙,但叶勉一个泽兑,梦里都被吓到狼狈出逃了,到了现实?,恐怕更难以承受住他一月一次的易感期君恩…… 罢了,他萧允安又不止这两月见不到叶无忧,尚未登基前都熬过来了,现在还能在梦里和叶卿相?会……叶卿逃,那?他就主动些将人掳来。 但萧允安还是忍不住会想,若叶无忧能戴上?属于皇后的?凤冠,和他在红烛喜帐中渡过洞房花烛……唉! 可帝王无嗣的?罪若是要落到叶勉身?上?,萧允安阴沉着脸。 他又准备查采花贼的?消息了,要是那?拥有?寒梅信香的?采花贼,能侥幸怀上?龙嗣,那?他必逮出来去父留子,然?后安在叶勉头上?。 啊对,采花贼。 萧允安想到叶勉最近只许自己碰一次的?另一可能。 ……他是不是一冲动把采花贼的?意外和叶勉说?了? 算日子,提醒叶勉注意的?诏书的?确该进北疆数日了…… “高肃。”萧允安瘫起脸,高肃急忙笑脸迎上?前。 “陛下您吩咐。” 萧允安:“朕好像脏了。” 高肃不解。 陛下您的?龙袍上?灰都掸得可干净了!老奴亲自掸的?! “在叶勉面前脏了。”萧允安抬头看天。 高肃:“啊?” —— 叶无忧再一次被辗转反侧了半宿的?萧允安强掳入梦。 萧允安入梦之前,吃了太多补物的?叶无忧正做着在将军府内挑选佳人画册的?美梦,一大挪美人画卷整整齐齐摊开在将军府书桌上?,叶无忧看得目不暇接。 “叶卿。”不知画卷上?所绘何人,萧允安龙颜大不悦。 很好,他的?叶卿竟敢在梦里和其他佳人相?会。 “萧郎?!”一时口误,叶无忧闭眼?掌自己嘴,他回?过身?的?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急忙去卷桌面上?摊满的?卷册。 很好,他的?叶卿会的?佳人甚至有?名有?姓。 萧允安阴恻恻一步步走近:“萧郎是何人?” 冲撞皇家名讳,拉出去砍了! “陛下!您怎么不打声招呼又来了……”叶无忧恨不得自己突然?长出八双手?,他心?虚得不敢直面陛下的?脸。 很好,有?了佳人之后还敢嫌弃朕了。 萧允安快步走到桌前,将叶无忧困在自己臂膀间,同时擒住叶无忧摆弄画卷的?手?腕,他逼近到能感受到叶无忧喷在脖颈的?急切呼吸。 “让朕也看看。”萧允安眯起的?狐狸眼?笑得很危险,他没去抢叶无忧手?中紧紧拽住的?画卷,反而将目标转向桌面上?来不及收拢的?几幅美人图。 萧允安盯着的?那?张上?绘着一位身?着盔甲的?男子,被叶无忧胡乱地一番收拾后,那?男子的?脸被另一张卷轴挡住。 被萧允安箍在臂膀间的?叶无忧压根看不见自己身?后的?灾难现场,但他听见了萧允安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啊……完了!还是被看见了! 叶无忧崩溃地垮下脸,梦里的?景象在萧允安来了之后就不怎么听他使唤了,他只能将手?里最不能见人的?画册捏得更紧。 “这么多画册,叶卿可真有?闲情逸致。”刚从醋缸滚一圈回?来的?萧允安咬牙切齿。 叶无忧整个人一哆嗦,他企图出声求饶,但却?被萧允安提前呛了满鼻子侵略意味的?青竹信香。 被标记过的?身?体很诚实?地软在了萧允安怀里,手?中的?画册滚落在地,叶无忧眼?里迅速布满水雾,他难耐地往萧允安怀中蹭。 “叶卿和朕说?说?,你之前在做什么?”萧允安闻见叶无忧身?上?溢出的?寒梅信香,他肩膀上?一重,有?颗毛茸茸的?头靠了上?来,带着水光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终于不再需要擒着叶无忧的?手?。 萧允安慢慢地,慢慢地,展开了桌上?那?幅身?着盔甲的?画卷。 萧允安呼吸一滞。 画卷上?,怎么是自己的?脸?! 他接着摊开了剩下所有?的?画卷,萧允安呼吸越发粗重,他在桌面上?看见了在叶无忧心?中,各式各样的?自己。 还有?几张香艳至极的?…… 所以叶卿方才是想对着他的?画卷干嘛? 而被叶无忧攥紧的?那?一幅画卷,也完全摊开在了地板上?,上?面绘着的?萧允安,身?着大红喜袍……香肩半露,正朝画外色眯眯撩开红盖头。 “叶卿……你可真是……”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选……选妃?”脑子嘴巴才搭上?线的?叶无忧正神志不清地胡乱回?复上?一个问题。 ……好一个叶勉。 萧允安.摁.了。 第31章 蹂躏 叶无?忧准备装死到底。 他?不敢去试探今天入梦的陛下?是不是萧允安, 就算不是,他?也?不想让梦里的萧允安发现他?其实清醒得很,于是干脆从开始就胡言乱语到底。 都是胡话, 那陛下?就会将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 别再看这堆无?法毁尸灭迹的美人图了?!他?要尴尬死了?! 叶无?忧对萧允安送来的赏赐一向好奇, 秉着送都送来了?一定要用的理念,叶无?忧在?见完杨棯后去尝了?点萧允安送来的好东西, 结果吃出两?行鼻血不说,晚上就燥得梦见了?各式各样的萧允安。 他?才停在?欣赏的层面, 就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在?感叹陛下?送来的东西大补之余, 叶无?忧怀疑萧允安是故意?的。 睡过?几次后,叶无?忧后知后觉感受到圣上的厚颜无?耻, 不愧是陛下?啊, 什么都比寻常人强上一些。 叶无?忧逃不开,他?仍被萧允安困在?方寸间, 萧允安结实双臂圈着叶无?忧, 脑袋却靠在?小叶将军肩上, 叶无?忧正忐忑地等萧允安观摩完最后一张图。 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叶无?忧也?耸了?耸麻掉的肩膀,萧允安抬起身, 却又朝叶无?忧走近一步。 别挤了?陛下?!我?们腰都贴上了?, 再挤一点就要发生不可挽回的黄场面了?。 叶无?忧闭眼, 脚似粘在?地面上一样不敢动,但身体是诚实的。 “放肆……”萧允安重新握住叶无?忧手腕,性感的嗓音擦过?耳垂,微痒。 叶无?忧没有躲开,也?没有抬手去制止, 为了?掩饰不争气的另一半,他?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软在?萧允安怀里,听见声后,只靠在?萧允安胸前颤了?颤身体,犹豫半晌,抬起一双饱含欲.望的眸。 软了?不丢人,梦里的身份是自己给的,他?只是一个等待陛下?宠幸的娇弱地坤。 叶无?忧察觉萧允安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劲变大,斟酌着开口。 “唔……那是选秀?” “叶卿原来是想篡位啊。”萧允安轻飘飘一句,惊得叶无?忧眼底装出来情.欲一下?淡了?,但他?记得自己在?装糊涂。 于是,叶无?忧眨眼做迷茫状,朝着掉脑袋迈了?一步:“篡完陛下?会入臣后宫为妃吗?”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嘴上的便宜也?是便宜。 萧允安的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朕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越来越大胆了?。” 大将军篡位,却只想将前朝皇帝关进后宫,出息! “臣方才失言,实在?是出现的陛下?太多,臣一时难以抉择。”叶无?忧见好就收,他?不好意?思地掩面垂头?,却在?萧允安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撩起嘴角。 叶无?忧了?解萧允安,画卷上的很多衣服,萧允安都不会穿,他?偷偷梦一下?怎么了??又不是用迷香把萧允安迷晕了?逼他?硬穿! 这可比采花贼的行径要礼貌多了?。 采花贼都做了?,他?怕这个? “朕一个人不足以满足叶卿么?还要在?梦里多梦上几十?个。”萧允安冷脸扒叶无?忧黑历史,“上几回,叶卿几乎是溃逃。” 叶无?忧:“……” 很好,叶无?忧确定了?,今天还是陛下?亲临。 可是陛下?呀,您有本事和?画册吃醋,怎么没本事接受臣的心意??只因臣对外称作?泽兑么?因臣非坤者,无?法为您绵延后嗣,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吗? 第36章 “可若臣雨露期至……”失魂落魄的叶无?忧大起胆,决定再做一次可能?会掉脑袋的试探。 他?的陛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叶无?忧,又怎么看待自己梦中的坤者身份……他?在?梦里对萧允安调戏多回的信香,和?花楼那几天一致。 “叶卿睡糊涂了?,你是泽兑哪有雨露期。”萧允安皱起眉,抬手摸了?摸叶无?忧脑袋,不烫,发凉。 萧允安准备梦醒再去问问太医,共梦多了?,是不是会影响到叶勉对自己的认知……他?别怕自己好好一大将军,调教到走上歪路子。 “只要陛下?想,臣也?可以是,您闻,臣身上有信香,寒梅味。”叶无?忧继续试探,他?甚至想了?想坤者该有的姿态,掀开被马尾遮住的修长脖颈,露出自己的腺体在?陛下?眼前晃,然后学起高肃夹嗓,发出声吓到自己的娇哼,“陛下?,来抱~” 最后那声点缀让萧允安一时无?言。 他?的叶卿,以后要不还是做泽兑吧,做坤者实在?有点……折磨耳朵。 萧允安准备再问问,能?不能?别让自己的念想影响共梦对象。 叶无?忧红了?耳,他也觉自己过于做作,故意?的意?味好明显。 简而言之,装过?头?了?。 “咳……臣不是……”叶无?忧挽尊清嗓,几乎将自己真实性别剖开的他?紧张得整个人绷在?萧允安怀里,再次开口,嗓音没沉淀好,哑得过?分,娇哼又成了?不上不下?的气泡音。 叶无?忧:“……” 丢人! 想从陛下?脑子里抹去的黑历史又多一件! 萧允安没忍住笑出声,他?轻叹口气,俯身擦过?叶无?忧藏蓝色的衣摆,挨得太近,叶无?忧不可避免地嗅闻到萧允安身上浓郁的青竹香。 自己的乾君,青竹香,没有侵略意?味。 叶无?忧几乎失去所有的警惕,让自己安心沉溺在?萧允安的信香盛宴中。 下?一秒,叶无?忧打横抱起。 啊!陛下?果然又使诈! 身体突然悬空的叶无?忧挣扎两?下?惊呼:“陛下?!” 声终于正常了?,叶无?忧松口气,萧允安也?松口气。 叶无?忧两?条手臂紧紧揽着萧允安的脖颈,他?只比萧允安矮几厘米,被陛下?打横抱住,怎么想怎么羞。 “叶卿媚上的功夫,退步了?。”呼吸声几乎擦在?叶无?忧耳边,萧允安看出叶无?忧的窘迫,故意?逗叶无?忧。 “为陛下?守疆才是臣份内之责,您怎么还对臣有其他?过?分的要求?”叶无?忧辩驳,耳边的呼吸声却难以忽视,他?紧闭着眼,却清晰地感知到萧允安在?贴着他?的鼻尖厮磨,叶无?忧感受到从腰滑到屁股的手掌,身子一紧,不敢再胡言。 他?要在?萧允安手下?誓死守护自己屁股! 萧允安见势轻笑,吐出的热息似乎也?带着诱人的青竹香,他?又将叶无?忧往上托了?托,叶无?忧配合地呜咽一声。 可恶,守城失败…… 他?媚上的功夫退步,陛下?攻城略池的计策倒长进了?,叶无?忧自认为难以抵挡,陛下?一颦一笑,都像刻意?算计过?,完全长在?他?审美点。 “叶卿守疆,是看美人图守?”萧允安将被信香搅动得一塌糊涂的叶无?忧放在?了?铺满自己画像的桌子上,眼底的欲.望再也?遮掩不住,叶无?忧紧紧拢住他?蜷缩成一团,他?顺势抽走叶无?忧身上的外衫。 “臣……嘶,就梦一下?……”叶无?忧只得睁开眼,他?面前出现了?陛下?放大数倍的面庞,萧允安不止用美人计,手也?不停,叶无?忧怒瞪萧允安的美人面,他?完全移不开眼,嘴边的呜咽绕了?几个弯,成了?闷哼。 叶无?忧也?报复性地去撕萧允安身上的玄袍。 这种梦,就陛下?一人衣裳整洁那怎么行,一起凌乱! “叶卿肯在?梦里观摩美人图,就是不肯给朕传信。”萧允安没阻止叶无?忧的小动作?,低头?去啄叶无?忧的眼角,叶无?忧借着推萧允安的假动作?,将被迫敞开的双腿悄悄重新并拢,余光瞥向桌边。 哪有人能?在?自己罪证上边放开,他?一秒也?不想在?这堆硌屁股的卷轴上待,他?一边放肆地拢住陛下?回吻,一边悄悄往桌边挪动。 “臣传了?……”叶无?忧眼瞧着脚尖离地面就差一步之遥—— 桌子被迫发出要断裂的嘎吱响,萧允安眯眼一笑,把叶无?忧又拽回来,轻易把叶无?忧的上半身放倒在?桌上。 叶无?忧感觉到小腹被扯动,面色一白,他?大力推开萧允安起身,后怕地摸了?摸,惊讶地发现他?在?梦外近三月的肚子,梦中尚平坦。 咦?梦中和?梦外还不一样?那陛下?下?次易感期岂不是能?再次顶进他?的生…… “朕只收到一份军报,还不是叶卿字迹,叶卿怕是梦中传的信。”萧允安面上带着惊愕,被推开后他?没凑上前,很有分寸地站在?叶无?忧身前,下?意?识释放信香安抚。 闻言,叶无?忧暂时抛开色心,眸色悄然暗下?,他?明明在?八日前就命信鸽给萧允安传了?私信,怎么还没收到? 飞丢了??被炖了?? 或者说又被有心之人拦在?了?半路。 “叶卿,回神。”萧允安面上的情绪意?味不明,“不想回话就走神,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臣错了?,甘愿受罚……”叶无?忧还在?想鸽子的事情,嘴自作?主?张说着不过?脑子的客套话,“本将军任凭陛下?处置。” 萧允安也?把手贴上叶无?忧看不出异常的肚子,叶无?忧身子一哆嗦,他?看见萧允安越发往下?的目光,提到嗓子眼的气又放回肚子里,但下?一秒,萧允安却哑着声道:“既如此,那罚叶卿今夜给朕生个皇子。” “臣领……不对,臣是泽兑,生不了?皇子。”叶无?忧回神,紧急为自己梦外的崽打掩护,不能?再和?萧允安谈论如此危险的话题了?,叶无?忧主?动贴上萧允安的手拧紧眉疑惑,“陛下?当真没有收到臣的私信?” “君无?戏言。”看叶无?忧被吓到一本正经,萧允安又笑,“北域动荡,叶卿军务繁忙,难免忘记关怀朕,朕理解。” “臣夜夜都梦见陛下?……哪忘得了?。”叶无?忧本想蒙混过?关,但仔细再想,按萧允安的记仇程度,这个事情迟早会像上回借肾虚绑自己一样,在?梦里教训回来,所以辩解还是要的,美人图的梦,叶无?忧为自己的色心认罚,鸽子零一迷路传不回信,他?可不认。 叶无?忧:“臣给陛下?传私信,一次就传一只零一,偶尔飞不进皇城,许是被当野味打了? 。” 萧允安听见鸽子的名字,愣了?半晌,无?奈捏住叶无?忧下?巴小幅度晃:“怎么新的鸽子还是这个名字?” 萧允安不提还好,陛下?一提,叶无?忧又回忆起和?零一抢暗卫没抢赢的灰暗时光,梗着脖子一撇嘴:“臣乐意?!” 像只桀骜难驯的小狼。 萧允安再也?忍不住,下?手蹂躏。 “陛下?,零一退休了?吗?”行至兴头?,叶无?忧忽然问。 “……叶勉,这种时候,你为何非要提其他?人的名字?”萧允安咬牙切齿。 “啊……臣知道了?,那北疆又要有一批新的零一要开始培养,陛下?您先别!腰……臣的老腰!” “叶无?忧,给朕闭嘴!”萧允安张口咬住叶无?忧的双唇,叶无?忧还想张口,但舌头?也?一并失了?主?动权。 书?房内两?股信香纠缠不休,叶无?忧彻底在?霸道帝王的掌控下?沦陷。 ………… …… 叶无?忧捂着抵在?桌角半宿的腰,对将军府书?房的那方长桌有了?阴影。 在?叶无?忧激烈的抗议过?后,萧允安真的没有再将他?放在?桌上,但桌上的画册,一个没落下?,都…… 唉!叶无?忧啊叶无?忧,你今后连春.梦自主?权都没有了?,陛下?他?好像知晓了?什么新法子,能?随时随地逼你共梦。 被萧允安闯入梦境两?回,叶无?忧甜蜜地猜测。 叶无?忧还借意?乱情迷问出了?那车补品的缘由,原来是陛下?对他?易感期失礼的补偿。 梦境还未消散,最近两?回,他?和?萧允安都很矜持,幽会完还能?有时间温存,顺带促进一下?君臣情谊。 叶无?忧还在?将军府书?房,离那张方桌远远的,他?此刻正坐在?萧允安腿上,两?人再次穿戴整洁,梦里的陛下?如此温柔,体贴,还不计较他?的冒犯。 叶无?忧捂着自己的小腹开始胡思乱想。 第37章 那这个孩子,能?不能?算作?他?给萧允安的惊喜? “肚子不舒服?”萧允安将炙热的掌心贴上叶无?忧小腹,陛下?担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叶无?忧又又又试探:“承陛下?雨露,可能?是怀了?吧。” 第32章 大事 “叶勉, 你是男子,又是泽兑,只是在朕梦中会短暂变做坤者, 生不出孩子。”萧允安一改调笑的态度, 神情一下严肃下来。 “明明是陛下让臣生的, 现在怀上了,陛下的话就不作数了。”叶无忧捂着肚子继续憋闷, 他听不出陛下话中虚实,只能大着胆继续问, “难不成是因采花贼?” “朕对那?采花贼绝对没有念想, 朕恨不得把他打入大狱凌迟。”萧允安的咬牙切齿不似作假,叶无忧真情实感地捂紧肚子抖了一下。 “臣臣臣不怀了。”叶无忧抓住陛下的手用力按在小腹上, “陛下摸, 是平的!” “都是朕不好,非要将?叶卿梦做坤者, 是朕害你魔怔了, 怪朕。”萧允安的声音从?梦里透到梦外?, 叶无忧咬着笔杆,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采花贼要被凌迟,那?他叶无忧呢? 先?牺牲屁股再凌迟吗? 昨夜试探过后, 叶无忧更加确定?, 萧允安知道梦中的叶无忧就是他, 那?他如此前些日子的表现,怎么还能被陛下固执地认为是泽兑啊! 寻常泽兑……也会如他一般,有雨露期,然后软作春水献媚吗? 哦不对,萧允安还嫌弃他, 媚上功夫不佳。 呵,易感期一过,某些乾君提起裤子不认自?己的坤者。 叶无忧牙痒半晌,又转念想,他的陛下是不是打心里不肯将?浪.荡的采花贼和他这位大将?军联系在一块? 那?他叶无忧的形象,在陛下心里,也太正派了! 可他在梦里也不正派呀,在他主动勾引下,陛下开始端正肃穆的形象,都被带跑偏了,昨夜陛下嘴里也尽数是不知哪学来的淫.言浪.语,羞得他想捂耳朵。 因为知道是陛下亲临,叶无忧还怂,身体?不能完全放松,总之,后面几次吃是吃到了,但都吃得不太爽快。 之前不知道梦中萧允安是陛下亲临的时候,叶无忧放松地浪过头,和萧允安说的每句话都带着调情的意味,这就导致叶无忧现在说了实话,萧允安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叶无忧又是在说胡话逗他。 阴差阳错,叶无忧被困在了自?己织造的束缚网中吧。 啧。 一个谎言,注定?要献祭无数的真相去解释,叶无忧心绪不宁,实在想不出再给?陛下传什么信,干脆随便画了几笔,然后起身走到铜镜前。 叶无忧掀起里衣,露出微微突出的肚子,六月末,北疆也已?入夏,叶无忧的肚子比寻常坤者三月还要小一些,轻薄的夏装如今还能遮掩。 叶无忧好奇地轻轻按压小腹,他对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是没有什么实感,北疆的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快过三月。 看了半天,叶无忧也还是觉得自?己小腹变化不大,快三个月,却只是像缺乏锻炼后吃胖了一样。 杨棯说,等到七八月,他的肚子会大得像个球,翻个身都要人帮忙。 真的假的?三个月他才长?那?么一点……也就再过四月而已?。 叶无忧想着想着又转进军医营帐。 叶无忧:“军医,本将?军的孩子怎么这么小?” 军医逐渐习惯叶无忧的无理取闹,他瞥过叶无忧的小腹,习以为常道:“寻常坤者,怀了胎每日变着法的进补不说,夫家上下都将?坤者供起来,哪像将?军,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牛劲,说要静养,结果?没两日,您就开始偷偷摸摸去操练兵士。” “这俩天本将?军不吐了,肚子也不疼了,是不是就算养好了?”叶无忧装作没听见军医的责备,自?己主动蹭过去,他拦住忙着分药的军医,将?自?己的手腕塞到军医手里,“您帮本将?军再把把。” “不错,从?脉象上看,比前些日子好了,还有出血吗?”见叶无忧摇头,军医这个月第一回给?叶无忧好脸色,他在叶无忧身上,难得找到一点大夫的成就感,“将?军之后可以光明正大走动,不用像耗子躲猫一样躲老夫了。” “嘿!本将?军就等你这句话。”叶无忧高高兴兴飘出军医营帐,转去捉杨棯。 “杨棯!本将?军想要干个大事!” “将?军说的大事就是带末将?孤军深入敌营?”杨棯崩溃地无声尖叫,他被叶无忧带着缩在草里掩藏身形,不远处是虏轫和他的残兵,距离近到他们?能听见蛮人交谈的动静。 叶无忧捂住杨棯的嘴压低声音:“你小声一点!本将?军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会带着你单干的,放心吧!” “虏轫的行踪,将?军您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杨棯完全放心不了,他才不信叶无忧嘴里的胡话,他掰开叶无忧的爪子,也压低声音问。 叶无忧骄傲地扬起脑袋:“和陛下在梦里探讨出来的。” 杨棯:“……?” 哈?他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叶无忧这脾性,竟然还能在梦里敬业。 “本将?军和陛下共梦,可不是只是图陛下身子,也趁机和陛下商量了不少军情。”叶无忧看着飞入敌营的鸽子,朝杨棯狡黠地眨眨眼。 “前面半句其?实可以不用在末将?面前炫耀。”杨棯冷嗤一声,直觉告诉他,被叶无忧拽出来,没什么好事。 自?个将?军和陛下多了这道稀奇古怪的共梦关系,杨棯感觉自?己的脑袋离任何地方都更近一步。 “那?怎么行,不说的话本将?军迟早给?你憋个大的。”叶无忧回头又看了眼可怜的零一,拍了拍杨棯的肩膀,示意回营。 “就走了?”杨棯跟在叶无忧身后更疑惑,“你把我拖出来莫名其?妙来蛮人地盘转一圈,然后就回去了?” 叶无忧已?经先?行蹿出二里地,身体?力行地给?出答案,杨棯只好先?跟上去。 两人鬼鬼祟祟在草.浪间穿梭,直到离离虏轫残部?足够远的距离后,叶无忧才吹响长?哨,召唤先?前停在此地的追风,他看着杨棯再次开口:“你看清剩多少人了吗?” 杨棯拧眉:“至少数千人。” 叶无忧嫌弃地给?了杨棯一肘子:“注意力全放本将?军肚子上啦?这么不机灵。” 杨棯给?了叶无忧一个凉凉的眼神,满脸都写着“不然咧?”。 和叶无忧从?皇城回来后这三月,他日常提心吊胆,受的惊吓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他不得多关心将?军肚子里的小殿下,运气好还能保条命。 “本将?军认为,被虏轫算计这么多次,与其?等过俩月挺着个肚子,行动不便,不如趁早除了隐患。”叶无忧笑得灿烂,杨棯却不寒而栗,叶无忧指向虏轫歇脚的方位,“今晚,我们?也给?蛮人来一次夜袭。” “……将?军您前些日子开始亲自?练兵,是为了挑选出征的士兵?”终于?又能大干一场,杨棯激动得摩拳擦掌,他在虏轫营中卧底几日,看虏轫不爽很久了。 “聪明啊杨副将?,看来这半个月军情看下来,的确大有裨益,本将?军决定?把以后的军务,也都交给?你了!”叶无忧远远听见追风嘶鸣的声音,他从?草间跳起同追风打招呼,杨棯后怕地一把抱住叶无忧的小腿,把不安分的叶将?军,双脚固在地上。 “别?蹦了,再蹦把我干儿子蹦没,陛下怪罪下来,我们?一起掉脑袋。”杨棯臭脸。 “杨棯,现在还敢肖想小拖油瓶干爹,胆子肥不少啊!”叶无忧笑得更开心,他挣开杨棯的束缚,抬手拉住追风的马缰,“你那?雪驹跑真慢,本将?军要先?回去了。” 叶无忧甩开杨棯踩上马蹬,长?腿一迈,夹紧马肚子往军营的方向奔驰。 他脑中不由自?主想起前俩日调侃陛下后得到的教学。 陛下的腰,可比追风更容易夹紧。 被马背一颠,叶无忧可耻地红了面庞。 其?他地方也是。 —— 刘太医又进宫了,跪了几次,这一回,他垂头端站在圣前,微微屈躬,没有如往常一般抖到满身大汗,高肃站在萧允安身侧伺候,看见刘太医的进步,他欣慰地眯起眼。 这才对嘛,和将?军有关的事情,陛下一向宽厚,没必要抖的呀。 萧允安两指轻敲桌面:“刘爱卿,朕有几件事不解。” “陛下请讲。”刘太医头低得更深。 “梦里发生的事情,能否影响到现实世界的认知?”萧允安柔声细语,笑得和善,他命高肃给?刘太医搬了个椅子。 刘太医如坐针毡,他一时猜不透陛下想要对将?军做些什么,只能实话实说:“一般来说不会,但要是积年累月地在梦里对一件事情进行暗示,时间久了,也许会出现梦境和现实分不清的情况。” 第38章 高肃刚泡茶回来,听见刘太医的话,捧着茶盏的手一抖。 陛下终于?要对将?军做些什么糊涂事了吗?! “朕在梦里,对叶勉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现在他固执地认为自?己嗯……多了些功能,爱卿可有法子解决?”萧允安下意识将?把叶勉当做坤者的事情隐去,朝中对叶勉亲佞媚上的指责尚未结束,他不能再给?叶勉徒舔新的罪责。 “陛下的意思,可是将?军对自?己认知有误?譬如喜好之类?”刘太医看着高肃奉来的茶,又开始滴汗了。 陛下原来不是想把将?军囚在梦里啊!看这事闹的,吓他一跳。 “正是此意。”萧允安苦恼道,“朕不知该如何开解叶卿,也不知该如何改变梦里出现的差错,叶卿他自?是极好的,但他在这个事情上太固执,朕怕这个事情会有损他心智。” 刘太医面上汗滴得更大了,只言片语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勘破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陛下和将?军,不会在梦里玩了一些不能同外?人道的诡异情趣吧?而且从?陛下的意思去探,将?军还隐隐有上瘾的趋势…… 刘太医越细想声音越颤:“微臣斗胆,梦里将?军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萧允安皱眉:“不大好。” 叶勉都想要给?他生孩子了。 刘太医抛弃了烫屁股的椅子,啪一声又跪做一团:“陛下,恕臣无能,除了摒弃共梦,臣暂想不到他法……陛下若实在不舍将?军,或许可以试试在梦中多加开解。” 陛下这个行为比把将?军囚在梦里还可怕!都给?人逼得精神分裂了! 萧允安只得摆了摆手,示意高肃请刘太医回去,偌大的宫殿内,只剩萧允安一个人靠在龙椅上轻声叹息。 叶勉自?认为是坤者,还能生孩子,他该去哪给?叶勉变出一个孩子? 之后入梦,他更努力些吧。 叶勉既喜欢肚子鼓起来的感觉,那?他就……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一只历经千辛万苦的白鸽,终于?飞入皇城。 第33章 信纸 砖红色的琉璃瓦下, 萧允安背着手望向西?北的天,京都离北疆数千里之?遥,一封信都要传好几天。 零一拎着零一, 面无表情?地跪在萧允安面前。 “陛下, 北疆来信。” 萧允安眼前一亮, 背着的手朝零一挥了挥,说?道:“把零一身上的信给朕递过来。” 零一愣住。 萧允安迟迟没等到信, 只得转过身,一看?传信的是零一, 忍不住扬起?嘴角。 “你手里的鸽子, 叶勉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零一。”萧允安耐心解释。 零一当即惶恐地把手上拆下来的信筒递到圣前, 然后和手中壮硕的肥鸽大眼瞪小眼。 咕咕—— 零一白?鸽主动朝零一打招呼, 而零一很有暗卫素养地捏紧了发出声音的鸟喙,并朝手里的白?鸽摇了摇头。 廊上又只余萧允安一人, 昨天又是无梦的一夜, 今天下朝后, 他遣散了身边伺候的宫人,一个?人站到廊下睹物?思人,连高肃都只是在边上远远候着。 北疆终于来信, 萧允安利落地抖出信筒内的藏着的纸条。 不似以往叽叽喳喳, 叶无忧整个?六月只传来这一封的私信, 因?为唯一,显得这封信件如此重要,萧允安迫不及待要打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被揉乱的信纸在陛下白?皙的指节间铺开?,几行和自己字迹极为相?似的小字落入萧允安眼底。 [臣叶勉,胆大妄为, 公然在梦中挑衅圣上,按律当杖责六十,但请陛下念在臣是初犯,要不就免了吧……若陛下实在不解气,那臣也只好献上屁股了。] “噗嗤……”萧允安没忍住笑出声。 果然是叶勉一贯的风格。 萧允安两指夹住信筒,把不大的纸张端到眼前又念一遍,私信内容过于没头没尾,萧允安都不确定叶无忧心中所述的挑衅是哪一次。 这个?叶勉,从第一次出现在梦里就格外放肆,对他这个?皇帝又是揉脸又是捏腰,入梦后发现变成坤者也不害怕,竟无师自通用信香去撩动自己心神。 萧允安抬头看?了眼廊外的烈日,临近盛夏,越发燥热的天气下,他的心也跟着天气燥了起?来,他的大将军那废料脑袋竟能突然恍然大悟,传信给自己讨个?好,撒个?娇。 只怕是身后有军师指导。 呵,杖责可免,屁股难逃,梦里挑衅的,那就让叶卿在梦里偿还。 萧允安捏着信纸想惩罚方?式。 红绳已经用过了,这一回?该换什么呢? 萧允安眼底难掩笑意,腺体?内也飘出几丝愉悦的青竹香。 萧允安捏着信纸往屋内走,路过高肃时,只见高公公眼睛笑成一弯柳叶,抬手奉上温度适中的茶汤。 “奴才斗胆,可是叶将军来信了?”高肃迈着小碎步跟在萧允安身后扭。 “嗯,叶勉这混小子,给朕写了封没头没尾的请罪书,真是……”萧允安突然停下,他将茶盏丢回?给高肃,又重新抖开?手中褶皱明显不对的信纸。 是啊,叶勉那性子,怎么忍得住一个?月就传这么几行?难道真如叶勉在梦中所说?,他传来京都的零一,都被半路劫走了? 若真是如此……北疆的局势和朝内弹劾叶勉的奏折,恐怕有更深的关系。 “陛下,这信可是有什么不妥?”高肃惯会察言观色,他也敛起?满脸的笑意。 “信纸被人打开?过。”萧允安抖了两下信纸,声音冷得如浸寒冰。 “何人如此大胆——”高肃扯着嗓子怒。 萧允安摆摆手,高肃又真情?实感地跺了下左脚,然后才愤然噤声,他冷着脸快步走回?御书房,大步走向堆满折子的木桌,眯着眼眸将信纸翻来覆去又看?数边。 萧允安又朝高肃伸出手,那杯只抿了一小口的茶重新回?到萧允安手中,他沾了些许茶水浇到信纸上,信纸上的墨迹微微晕开?,却?没有完全模糊。 “信纸被人看?过,内容倒是出自叶勉的手。” 话毕,被茶水完全浸透的信纸上,飘出两股不知是排斥还是缠绵的信香。 萧允安猛地拎起?信纸放到鼻下。 同性相?斥,其中一股明显属于乾君的信香萧允安只觉得作呕,他辨不出是什么味道,但信纸上另一股属于坤者的寒梅信香,烧成灰他也认得! 萧允安瞳孔震颤。 采!花!贼! —— 月末,漆黑的幕布上只余一弯残月,今夜月色不明,天上几朵乌云飘荡,无风,适合夜袭。 “那虏轫多次夜袭我军营地,前有掳杨副将为质,后多次截走本将军给陛下的军报,可怜的零一不知被炖了多少只,本将军今夜带你们夜袭敌营,去给杨副将和零一报仇!”叶无忧穿着战甲,骑着追风在千人轻骑小队前踱步,每一匹战马马蹄上都裹上了棉布,今夜借着夜色,他们势必要将虏轫残部彻底收拾干净。 杨棯朝身旁坚持随战的军医偏过头:“叶勉是不是在咒我呢?” 军医忙着收拾满兜瓶瓶罐罐,敷衍地点头。 叶无忧训练的叶军本就是突袭出身,叶无忧今夜挑的这支队伍,更是从叶无忧第一次领兵时就跟着他,如今又干回?老本行,大伙都磨拳擦掌,好不激动,不用叶无忧多交代,他们这一小队只需看叶无忧的手势动作,就能迅速解码出叶将军的打算。 马蹄踏上草地,战士们身上披着的盔甲反射着营地的火光,叶无忧手中红缨枪如无声的号角,鲜亮的旗帜,指引千人小队跟在叶无忧身后,如饿狼般兴奋地朝虏轫暂避的营地奔去。 虏轫的营地有烟和火光,看?起?来像是又在宰鸽泄愤,今天白?日,叶无忧跟着新零一探路前,又在信筒里放了几行字。 叶无忧假意传给萧允安的私信,却?骂了虏轫足足三行,没一个?脏字,但组合起?来又都骂得极脏。 叶无忧在信尾,还很礼貌地提前向虏轫预告,不日要来取走他项上人头。 越靠近虏轫扎营的火光,叶军的动作就越轻,叶无忧观察着天幕上那片即将移到残月前的乌云,举起?手中的红缨枪。 红缨枪尖缓缓敛走全部月光,蛮人营地也安静下来,跟在叶无忧身后的骑兵紧张地屏住呼吸。 霎那间,乌云避月,红缨枪尖猛地往前划去—— 叶军袭营!!! 杀!!! 飘着“叶”字的赤红军旗迅速扎入敌军营地,追风的马蹄踏到何处,叶无忧手中的红缨枪便刺向何处。 没有硝烟,没有炮火,只有轻装上阵的骑兵,挥着趁手的冷兵器。 刺破血肉的声响持续极久,才有迟来的兵器交接声,训练有素的叶军冲入敌营后如盘散沙,他们见蛮敌便砍,是蛮敌便杀! 第39章 完全打懵了蛮敌的阵脚。 突袭的叶军毫无战术可言,似土匪下山,但被叶无忧领着的千骑却?杀出了万人的气势,马蹄下践出满地血印。 哭喊,求饶,尖叫。 和血腥气一块成了战场上的兴奋剂,厮杀声,战马嘶鸣声,混作一团,叶军越杀越勇,落刃无空,蛮人却?已有弃甲溃逃之?势。 叶无忧没有刻意去寻虏轫的帅营,他平等地踏破每一个?帐篷,他们今夜的突袭,会战斗到将虏轫残部再无一个?活口! 不到一刻钟,虏轫的营帐也被长枪挑破,虏轫慌乱地找寻大刀,他来不及寻衣,袒着臂膀,冷着眼眸看?向冲破营帐的杨棯。 “蛮人可汗在此!取虏轫首级者,将军重赏!”被虏轫跑了两次,杨棯也撩动长枪,狩猎般的目光锁定了虏轫。 叶军完全杀红了眼,虏轫的首级早在混战中不知被哪个?小兵砍落,直到清点战场时,才在一地尸首中找到这位可汗瞪着眼的头颅。 避月的乌云缓缓散去,久违的淡白?月色毫不吝啬地照亮战局,才泛起?晨露的营地上空,飘着层淡淡的红色血雾,叶军激动地举着武器对月高声呐喊。 这是一场极其利落狠绝的突袭,从开?始到落幕,竟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叶无忧站在虏轫的营地外,他擦拭着手中滴血的红缨枪,扬起?嘴角等待战局的最后清点。 虏轫残部,全歼! 而叶军伤亡人数,仅轻伤数十人! “这一支新部族也不行嘛!”叶无忧应着战士们的嘘声加入嘲讽,他直挺挺地安坐在马背上,感觉后颈微烫。 “将军威武!”杨棯领头出声。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叶无忧拉紧缰绳漫步到一直在外观战的军医面前,张开?双手,吹了个?得意的口哨 “瞧您紧张的,本将军心里有数。” 军医:“……” 军医冷哼一声,转身去给受伤的几十个?士兵包扎。 围杀的战局结束太快,于是便衬托得清扫战利品的过程格外漫长,叶无忧举着火把,一对寒眸内映出点点平静的火光。 待最后一袋兵械被扛上战马,叶无忧下令朝弥漫着血雾的营地扔火把。 浇了火油的帐篷迅速蹿起?火舌,照亮半片夜空的漫天火光平静地吞没满地的蛮人尸首。 来年,烧秃的营地又会是春草丛生。 叶军再一次凯旋归营,叶无忧走在队伍最后,沾着口水往手中的信纸上不知写了什么体?己话,杨棯嫌弃地离叶无忧数十米远。 叶无忧前一秒还朝杨棯嬉笑没个?正?形,后一秒他身后的腺体?迅速升温发烫,叶无忧握住毛笔的手一僵,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颤。 跨在追风马背上的叶无忧突然安静下来,但追风的脚步却?乱了,杨棯奇怪地歪了歪头,夹着雪驹马肚朝叶无忧又靠近了些。 不是预想中的戏弄,杨棯偏过头。 叶无忧面色极差,盔甲上血腥味太浓,他紧紧捂着口鼻。 喉间泛起?难捱的酸意。 第34章 北疆 叶无忧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追风机灵地匍匐在地, 稳住叶无忧不住发颤的躯体,避免自己主人从过高的马背上摔下。 追风发出声不大的嘶鸣,引得军医回眸, 出征前, 军医心里总不踏实, 于是跟在了突袭队伍最末,他?们?顺利击杀蛮敌, 军医心里依旧不踏实,从回程开始, 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叶无忧这边瞥。 此时见情?况不对, 他?立马跳转马头走?到叶无忧跟前。 叶无忧面色惨白,该暂留在原地探明情?况。 军医在队伍内, 总是让人安心, 杨棯和军医对视一眼后,他?起身?准备离开, 叶军正?因胜利士气大振, 他?明白叶无忧强撑的道理, 于是准备借布宴庆贺为由,先行带队回营。 天黑看不清人,回营后叶无忧秒遁也不是第一次, 叶无忧平日不正?经的作风, 反倒让杨棯松口气。 叶无忧一手捂着嘴, 一手还有力气去扯杨棯衣摆。 “先给陛下传讯。”叶无忧艰难开口,怕杨棯理解不到位,又?添了两字,“军情?。” “……知道了。”杨棯拧着眉又?看了眼军医,见军医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 才放心去追前边眉飞色舞的轻骑部队。 叶无忧这家伙,又?逞强,干脆疼死算了。 从此叶军,不,杨军他?杨棯说?了算! 幸运的是,在夜色遮掩下,又?有杨棯帮着掩护,叶无忧和军医掉队也不算太?明显。 “本将军这是什?么了?”身?边只?剩下军医一人,叶无忧紧张地问道,他?脖颈后的腺体正?在灼烧,刚才还能嗅到的信香,现?在又?完全闻不见了。 军医没搭话,他?才给叶无忧把完脉。 叶无忧的信香又?开始紊乱,腺体还在发烫,军医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叶无忧孕期已过三月,果?然是陛下的临时标记正?在脱落。 临时标记最多生效三月,到了时间?后,坤者?腺体上被烙下的乾君标记就会消散,坤者?在乾君身?上留下的痕迹亦如此。 军医吹了个?火折子,然后窸窸窣窣从怀里掏出一排药瓶。 “将军信香紊乱,引发了一点孕期反应。”军医倒出五六种药丸塞到叶无忧手里。 “严重吗?” 叶无忧眼都不眨干咽了下去,军医正?在扭水壶的手臂一僵,但水壶还是递到了叶无忧嘴边。 “不严重,喝点水吧,先压一压。” “肚子好像也有点痛。”药起效要些时间?,清液很好地冲淡了喉咙口的酸涩,但是胃里还是在翻江倒海,他?的腺体发热也未停,叶无忧斟酌着开口,“脖子后很烫,但又?不是雨露期那种灼烧感。” “将军有孕在身?,不会有雨露期,小殿下也还好,将军别担心。”军医已经习惯叶无忧在乾坤生理知识上的无知,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排银针,对着叶无忧穴位扎了下去。 银针在肉中搅动,叶无忧看得胆战心惊,很疼,但他?一动也不敢动。 随着银针的离体,身?体不受控的颤抖被迅速止住,叶无忧重新找回身?体的平衡,只?是小腹还在时不时跳两下坠痛。 “神医啊!”叶无忧起身?举起大拇指赞叹,起身?太?猛,眼前阵阵发黑,叶无忧只?好又?靠着伏地的追风坐回去,追风马头环到叶无忧身?侧,担忧地冲着叶无忧小声叫唤。 叶无忧安抚地摸了摸追风马头,指着肚子表示自己没事。 “没完,将军这俩天有的罪受,陛下的标记快散了,小殿下汲取不到信香,自然紧张。”军医把药瓶收拾回自己背来的药箱,银针也收回袋中卷好,他?又?扯过叶无忧的手腕重新把脉,“将军慢慢地起来走?两步,不能上马就和老夫共乘一匹回去,我们?尽快回营。” 更多的药材在营帐内,他?身?上只?带了应急的药物,药效来得急,去得也快,叶无忧这破烂的身?体,在汲取到足够的乾君信香前,要抱着药罐慢慢调养。 叶无忧不敢置信道:“标记还会过期?” “……您还问过老夫临时标记的效期,结果?将军您连临时标记和完全标记都分不清吗?”军医更是震惊。 “本将军以为只?有信香会消失,标记会一直在……这东西来得轻松,怎么消散过程像是要本将军的命。”叶无忧扶着追风踉跄起身?,他?摸着鼻头不太?好意思。 “只?有将军一人的话,标记的消散过程几乎感觉不到,奈何?将军肚子里多了个?小殿下,坤者?孕子离不开信香,将军和陛下分隔两地,本来还有标记后融合的些许信香让小殿下安心,现?在标记即将消散,小殿下彻底汲取不到另一个父亲的信香,只?能多从将军这里拿,往后几月,将军孕子要更辛苦了。” 啊……也就是说?,只?要陛下不肯成结,那他?就只?能每三个?月去骗一次标记,每次还要冒掉脑袋的风险……不划算,很不划算! 叶无忧灵机一动:“那有没有什?么让乾君必定成结的好药?” 军医差点一口血喷叶无忧头上。 “哪有那种药!将军自己努力吧。”军医冷着脸,心里却在偷偷夸赞萧允安:不愧是陛下,没有成结就能一发入魂,定力还比寻常乾君要好! “本将军要是去努力了,尚未抵达都城,大家就要一起掉脑袋了!”叶无忧爽朗地笑,他?盔甲未卸,站不稳的身?体撑着红缨枪,叶无忧靠在追风身?上喘气,刚才的莫名涌起的干呕让他?出了满身?的汗,乏得很,但此地已经能看见军营的火光,按追风的脚程,骑回去问题不大。 “如今乾君也只?能完全标记一位坤者?,将军和陛下能够共梦多次,等小殿下出生,还是很有希望的。”军医看叶无忧还能上马,也跨上马背,侧头去安慰孕夫,军医生怕叶无忧无知到在孕期去逼陛下成结标记,刻意加重了“小殿下出生”几个?字。 第40章 “那个?,标记消失,本将军是不是在梦里就见不到萧……咳,陛下了。”怀孕不能让乾君进入生.殖.腔的常识叶无忧还是知道的,见军医提到共梦,他?不经意问。 “恐怕难了。”军医瞅了叶无忧一眼,他?对乾坤相合后的共梦也了解不多,他?本来只?是个?外?伤大夫,来军营里混口饭吃,结果?硬生生被叶无忧逼向千金圣手。 唉!没办法,摊上个?好将军! 两人回营的脚程不快也不慢,军医跟在叶无忧身?后,看着追风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叶无忧呼吸一滞又?一滞,他?给自己也含了颗药丸。 叶无忧捂着肚子也闷声不说?话。 不会再同?陛下共梦,那他?在梦里就不会再露破绽,叶无忧本该为了头上的脑袋窃喜才对,但只?要想到自己昨夜和陛下腻在床榻上缠绵的情?景,再一想今天过后梦里也再也吃不到陛下,叶无忧心底就空落落的,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抵达军营后,叶无忧几乎是飘着回帅营换上常服,又?飘着被军医拽去灌安胎药。 “小殿下的情?况稳住了,将军这俩日标记不稳,就好好歇着,凡事有杨副将撑着,虏轫残部也除,您就别满军营乱跑了,等临时标记完全消散,我再给将军换药。” 从煎药到服药,军医唠叨了有七八遍,叶无忧听得想捂耳朵。 他?在军医眼里究竟多敬业啊?北疆暂稳,他?还有什?么好操劳的,交给杨棯盯着呗!至于其他?不大要紧的,军中又?不是没有其他?文职去管。 “知道了知道了,本将军明白这俩日除了酸的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叶无忧精简了军医的嘱咐。 军医:“倒也不至于。” 他?低头又?写新的药膳配方。 叶无忧拍了拍军医的肩,略显单薄的身?躯处处透着不可靠:“放心吧,只?是标记消散而已,死不了!” 夏季盛暑,往年这个?时候,他?其实也没什?么胃口,今年反而吃得还多些,他?肚子上已经长了一圈肉! “是胖了。”萧允安又?在逗零一,鸽子零一。 零一接到萧允安的命令,在鸽子零一身?上搜寻了五六遍,也没翻出什?么新的纸条,飞进皇城的只?是一只?普通的信鸽。若非要找出这大白信鸽哪里不一般,那就是这只?零一,胖得出奇。 这么肥,竟然还能飞得动! 除了指向叶无忧的玉佩,现?在又?出现?了北疆传来的信纸,要不是往日叶无忧传回的私信足够多,又?足够啰嗦,萧允安恐怕难以发现?信纸的异常。 信纸上哪怕沾上其他?乾君的信香,但因乾君本能地排外?,他?萧允安一定会先嗅到信纸上的寒梅信香——昨日要是不够冷静,他?就会被动地将叶无忧和采花贼联系到一块,或许还会迁怒叶无忧。 呵,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好一个?采花贼。 萧允安忍着厌恶也辨出那股乾君的信香,对比暗探传回的情?报,乾君信香的主人是北蛮新秀可汗虏轫。 采花贼果?然和北蛮牵扯不休。 自他?登基后,就按耐不住动荡的北疆么? 萧允安把零一放回零一手里,传高肃伺候笔墨。 [叶卿,采花贼下落已知,朕不日将前往北疆探望。] 一张被青竹信香浸满的信纸被塞入零一鸽腿上新绑的信筒内,萧允安亲切地摸着零一鸽头,笑眯眯道:“好好把信送去给叶勉,途中贪吃,贪玩,被捉都不行,送不到朕就诛你九族。” 一只?手捏不住的大胖肥鸽歪了歪鸽头,朝萧允安“咕咕”两声,然后便从萧允安手中弹射了出去。 翅膀用力到挥出残影。 咕咕咕——咕——咕咕!!! 零一不能被炖汤! 暗卫零一站在一旁,倏然感知到酷暑的严寒。 零一鸽九族,包括他?这个?零一吗? 放完信鸽,萧允安背起手,淡然走?回御书房,在他?的吩咐下,笔墨圣旨和玉玺都已经放好在桌上。 萧允安想到即将到来的朝堂三日争论,愁绪被脑中浮现?出的叶无忧活泼模样冲散,萧允安提着嘴角。 明黄色的圣旨卷轴上,坚定地落下了第一笔墨,高肃眯着眼偷摸去看,萧允安落笔极快,很快在文末处落下一枚方方正?正?的朱红印。 “来人。”萧允安站起身?,拢起未干的圣旨。 “奴在!”高肃激动地跪在萧允安身?前,双手高举过头顶。 萧允安:“传下去,北疆有匪患,朕要御驾亲征。” “诺!” 萧允安没再坐回桌前,他?偏头看向窗外?,只?看见几棵簇拥着的,毫无情?致的桃花树,还没叶勉信中的柿子树好玩。 北疆不似皇城,站在殿外?也只?能看见四四方方,那边的天空如此广袤,叶勉,你可会想朕? 远在北疆的叶无忧,不自在地捂紧肚子。 第35章 请罪 凡有新策, 朝中总要吵上那么几天,萧允安同朝臣大战三日三夜,凭借生杀大权, 稳居于上风不败。 一切尘埃落定, 萧允安留年仅八岁的小王爷萧承禹监国, 命左右相?从旁辅佐。 “朕这?皇弟先天体弱,常年多?病, 御医特意?交代不得多?思,朕凯旋前, 还望两位爱卿多?出些力。”临出征, 萧允安分别?亲切地?拍打两位丞相?的左右肩。 两位丞相?啪地?跪地?叩谢,哭得泪流满面, 目送帝王离开后, 更是在一声声“陛下保重”的哽咽中,差点互拥着哭晕在城门外。 这?几日, 萧允安忙昏了头, 一时忘了入梦去惩戒叶无忧的屁股, 如今舟车劳顿,夜间恐怕难以安眠…… 那就只能拖到抵达军营后,见到叶勉本人后再?细细打算了。 萧允安掀开帘帐:“高肃, 刘太医带上了吗?” 陛下怎么说得像打包行李似的。 高肃压下心中窃语, 将缩在人群中不大起眼的刘太医捉到御前。 刘太医战战兢兢, 在人高马大的车队间,显得尤其单薄,看着不太像能撑到北疆的模样,萧允安皱眉体恤道:“高肃,赐刘太医上车歇息。” “诺。”高肃又把战战兢兢的刘太医拽上圣驾后跟着的普通马车内。 “高公公……陛下这?是……”流……流放吗? 刘太医小声到压在嗓子眼里?, 他不大的胆子总是影响脑子想很?多?。 高肃笑着朝刘太医淡定挥手:“大人放宽心,陛下带着大人,只是因为和将军共梦一事,再?说了,陛下御驾亲征,随行几位太医也正常。” 刘太医面色稍缓,但没缓一会,又变得极差,伴随着微微震颤的瞳孔。 他已经混成陛下和将军中间随时可取用?的小摆件了吗? 高肃扭着腰回到圣驾前,把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某个御厨甩了出去。 萧允安启程,前往北疆,剿匪。 剿匪剿匪,北疆前有叶无忧十万叶军,后有魏老将军三十万大军压后,能出现什么匪? 高肃随侍圣侧,好奇探头,故作摸不着头脑状:“陛下,奴愚钝,不知北疆在闹何匪患?” 萧允安将手中的珠串捏得嘎吱响,意?味深长看了高肃一眼,面上淡然道:“北疆匪患,自是只有采花贼。” “诶呦,这?回陛下亲自去逮,那贼人定是避无可避了。”高肃高兴地?敛起袖口,随行在萧允安车驾身侧。 不管那采花贼和叶将军有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这?次都算做了件大好事喽! 陛下思念叶将军日益憔悴,有采花贼这?个好借口,如今总算是可以正大光明地?相?见了! 高肃欣慰地?加快脚步。 —— 广袤北疆。 零一信鸽不负圣望,于两日前飞回叶无忧所在营地?。 不知零一在路途中受了多?少苦,回到营地?后,尖叫着直奔喂养它的饲主叶无忧而来。 “是你啊!你回来了?给陛下送到信了?”叶无忧记得每一只零一鸽的不同,也记得他分别?差使不同的零一鸽都送了什么信。 这?只大胖鸽,送去的是六十大板。 见零一鸽自信地?抬着胸膛咕咕叫唤。 叶无忧萎了,虽然结果不太如意?,但也算完成任务,叶无忧苦着脸安抚地?摸了摸鸽头,猛抬手放飞大白鸽。 奇怪的是,零一鸽赖在手臂上不走,一对红色的鸽爪紧紧扒住叶无忧手臂,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创伤。 叶无忧特意?挑这?只零一传信,就是图它最贪吃的同时,胆儿最小,能将冲动之下的请罪书送达率降到最低,他最不看好这?只大肥零一,偏偏大肥零一最争气。 不走就不走吧,叶无忧决定带上肥鸽一起去军医那看看,可怜的零一,努力吃得那么肥,看着就好吃,被?虏轫捕到的时候肯定吓坏了。 第41章 尽管已将虏轫残部剿灭,虏轫成球又成了灰,叶无忧还是愤愤握紧了拳头。 好一个虏轫!都被?风扬了还能害他一把,拦了他那么向陛下多?表心意?的私信,偏偏漏个请罪书! 陛下惯会顺着下台阶,他那六十杖责恐怕是免不了了! 叶无忧一下下戳着自己又养出些许肉的小腹,盯着指尖发愁。 他这?柔弱的身体,一点血腥气都受不了,哪禁得住六十杖责! 别?说六十,只消三下,肚子里?的小拖油瓶就流出来了…… 叶无忧自己吓自己,顺带吓坏了肚子里的小家伙。 于是,叶无忧安静了两日的小腹又痛一下。 叶无忧:“……” 怎么又疼!零一让本将军中毒了? 这?名字果然开始报复本将军了吗?! 叶无忧瞪了一眼手上的肥鸽,又使劲晃了晃左臂。 站得极稳的零一:“……咕?” 叶无忧只得托着左手手臂上甩不开的鸽子连滚带爬跑进军医营帐。 巧了,杨棯也在。 叶无忧没空搭理杨棯,他直奔抓药的军医而去。 “军医再?救救本将军的孩子!” 冲得太猛,左臂上的鸽子差点飞到军医面上,叶无忧想起屋内的杨棯。 “杨……” “嘘,将军无需多?言。”杨棯捏住了肥鸽的白翅。 幸好,拦住了,叶无忧只要开口喊自己全名,就没一次好事。 从叶无忧冲进营帐开始,杨棯预感就很?强。 无故撞见叶无忧,肯定要有什么坏事! “零一刚回来,本将军肚子又开始痛,不会是那群蛮敌在零一身上下了什么东西吧?”叶无忧捂着七上八下的小腹,闻了会屋内药香,叶无忧感觉自己突突的心脏平稳不少。 肚子里?的小殿下也跟着安静下来。 “……一只鸽子,竟然能把将军冲撞成这?样?”军医不敢置信,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抓过?叶无忧手腕。 他们将军,只有在小殿下的事情?上,总是咋咋呼呼。 杨棯正在把零一鸽翻来覆去检查,检查手法和零一一模一样,零一鸽鸽身剧烈颤抖。 杨棯:“没下东西,倒是带回一个新的信筒。” 杨棯定睛一看,发现零一鸽腿上的信筒还是皇家的样式,他试图拿下鸽腿上的信筒,零一却扑腾起翅膀暴躁地?啄杨棯手背。 反抗之举,宛如烈士,杨棯只好暂时松手。 咕咕——咕咕咕!!! 诛九族!!! 零一又稳稳落回叶无忧手臂上。 杨棯臭着脸不爽:“鸽腿上有陛下传回的信。” 叶无忧的鸽子,和叶无忧一个德行!亏他给这?只肥鸽喂了那么多?次鸽食! 军医尚未把好脉,他的手仍搭在叶无忧腕上,他眼睁睁瞧着叶无忧嗖一下收回手,兴致勃勃开始拆信筒。 一缕青竹香入鼻,叶无忧大喜:“真是陛下!” 叶无忧把拆下来的信筒捏在手心里?,零一任务完成,终于肯扑腾着翅膀飞出营帐,杨棯好奇地?往帐外看了一眼,发现零一正往放着鸽食的方向飞去。 呵,除了吃,什么也不认。 信到手,叶无忧却不急着打开,在某些时候,他还是更在乎自己肚子里?的小拖油瓶,叶无忧重新把空闲的手放回军医脉枕上,心虚目移。 “咳……上面有陛下的信香,本能,本能哈。”叶无忧想拿坤者本能囫囵过?去,但在场两个足够了解叶无忧的受害者,没一个相?信叶无忧的说辞。 就凭叶无忧深陷雨露期都能把陛下绑走的莽劲,足以证明叶无忧只会选择性地?沉沦乾君信香。 但这?其实并不重要,两个受害者都不大在乎,他们习惯了。 甚至有些麻木。 “将军还疼吗?”军医迅速调整好心绪,见叶无忧行动敏捷,面色红润,军医换做开口询问,他方才摸的那片刻,就感觉叶无忧脉象和之前无异,信香是还在紊乱,但也是临时标记消散前的正常紊乱。 奇怪的是叶无忧后颈上的临时标记,散了快七日还没完全消散…… 临时标记消散得如此?不舍,军医也开始疑惑,他没诊治过?多?少坤者,现在他看叶无忧,更像在看一本可钻研的医书册子。 叶无忧在他这?里?,产生了一点奇妙的研究价值,几日不见,军医手边,多?了一本只有叶无忧脉案记录的脉案册。 军医时不时拿出来比对,每次都被?震惊。 “诶?又不疼了,他是不是也怕扎针?”被?军医提醒,叶无忧才发觉小腹又恢复了往日的安详,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了两步,和军医开玩笑之余又跳了两下,“本将军和陛下都没有这?么胆小。” “只是不疼了,又不是不在了,将军别?乱跳!”军医吓得额头青筋乱蹦,他几乎吼道,“再?蹦小殿下就出来了!” 叶无忧整个人一僵,讪讪坐回桌前,确认孩子安全后,无事可干的他开始当着军医和杨棯的面拆萧允安传回的信。 老实说,叶无忧有些忐忑。 但无论?信筒里?是惊吓还是惊喜,他在军医的帐内,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抢救。 无非六十大板!到时候他悄悄收买一下行刑的士兵……或者和陛下求个缓刑。 唉,可怜孩子,才三个月大,动都不会动,就跟着爹爹四处遭罪。 萧允安甚少会用?信鸽给北疆传信,陛下登基前很?谨慎,不大会用?这?种轻易就落把柄的方式联络自己,而萧允安登基至今,传到北疆的也基本是诏令。 严格来说,叶无忧这?是第一次收到陛下遮遮掩掩的私信,叶无忧激动得旋开信筒的手微微颤抖。 信筒才开,浓郁的青竹香扑面而来,扑得叶无忧大脑空白一瞬,他脖颈后的腺体更烫了。 好浓郁的信香……写信会沾上这?么浓郁的信香吗?更像是刻意?浸的。 叶无忧心跳极快,不安愈演愈烈,他把信筒里?混了墨迹的纸条抖到手心,里?面的一行小字,惊得叶无忧狂跳的心脏骤停。 [叶卿,采花贼下落已知,朕不日将前往北疆探望。] 他要不会呼吸了。 信纸被?叶无忧紧紧攥在两指中间,信筒却受不住力滚落在地?,轱辘轱辘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叶无忧呼吸也开始不顺畅了。 “采花贼下落已知,朕不日将前往北疆探望……” 叶无忧嘴里?呢喃着重复信纸上的话,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杨棯听见动静也走上前查看,信纸被?叶无忧遮得严严实实,他没看见陛下的私信内容,却收获一只惊慌失措的叶无忧。 察觉杨棯靠近,叶无忧回神,他猛地?抬眼去看杨棯:“完了完了!我们要完了!” “什么完了?”杨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压着情?绪问,叶无忧的慌乱渲染得他也开始没来由心慌。 “陛下他知道我是贼了……”叶无忧蜷缩成一团,紧紧捂住小腹,看上去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第36章 威望 叶无忧手中紧紧攥着?的私信, 终究还是落入杨棯和军医眼中,三个人皱紧眉头在帐内分析了一整日。 军医:“陛下字迹飞舞,不像心?烦意乱的样子。” 叶无忧:“……” 可陛下就是笑面狐狸。 杨棯:“将军要?不试着?入梦问问?” 叶无忧眼睛发?亮:“再说一遍?” 军医打断:“将军和陛下标记不稳, 入不了梦!” 叶无忧又蔫成霜打的茄子。 不放过一点细枝末节, 杨棯和军医都觉得萧允安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没什么, 只有叶无忧认为萧允安百分百发?现了真相?。 “陛下他就是知道我是贼了。”叶无忧耷拉着?脸,双手交叠护着?小腹, 生怕有人抢走他的小拖油瓶。 杨棯把手搭在叶无忧肩上:“没有旨意之前,叶勉你别自乱阵脚。” 看吧, 他预感?没错, 果然没什么好事! “将军往好的方面想,陛下他只是知道采花贼在北疆, 北疆那么大, 也不一定是将军。”军医更是头大,除开杨棯, 他就是采花贼事件最大的帮凶。 “可本将军就是采花贼, 欺瞒再好, 陛下到军营后,就什么都知道了,欺君, 脑袋掉掉。”叶无忧哀怨抬眼, 抬手往脖子上横, 看着?军医的神情像只无措的小狼。 杨棯猛晃脑袋,把这个莫名其?妙涌现的诡异想法?甩了出?去。 “你还怕欺君啊。”杨棯站在一旁凉凉道。 跟了叶无忧以后,他都欺麻木了。 叶无忧自己的脑子本来就乱,他不想搭理杨棯,想起之前遮掩信香的药丸, 于是又期待地看向军医:“那个遮掩信香的药丸,本将军还能吃吗?” 军医果断摇头。 第42章 “先?不说将军怀着?孕,那药吃不得,您现在和陛下的标记未散,信香紊乱,吃了也没用。”军医这俩日为了叶无忧这个要?散不散的临时标记,头发?大把大把掉,本就不茂密的秀发?,又稀疏不少。 这种时刻陛下还来北疆添乱,他怕要?英年早秃。 哈哈,也有可能英年早逝。 军医乐观干笑。 叶无忧探头:“那什么时候能散啊?” 军医也垮脸。 我不造啊!我不造啊!!! “你还想继续瞒?!叶勉你别想了,就算能吃,凭借你身?上和陛下藕断丝连的标记,陛下也能在人群中快速锁定你。”杨棯精准补刀,他一个泽兑,因为叶无忧这不靠谱的上司,去恶补了许多乾坤相?合的知识,虽然不知道乾坤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一时上头,看了不少霸道乾君狠狠爱的剧本。 叶无忧想逃避的心?又凉半截:“杨棯你意思是只能等死呗!” 杨棯:“……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叶无忧板着?脸,很好,那就是了,他破罐子破摔,沮丧道:“本将军知道了,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 然后走进坟墓,堆成三个小丘。 哦不,四个。 “杨副将你少说两句,俗话都说一孕傻三年,将军他好歹头脑清明,只是受孕期影响喜欢乱想,我们该多加开解才是,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照顾好将军和小殿下,然后赌陛下的心?意。” “……赌陛下的心?思?陛下是君,帝王心?意难测,陛下看似对叶勉厚爱,不也差我做眼线?” “副将此言差矣,我们也有些许好消息,将军胡闹,但乾坤想共梦,标记只是媒介,必得用情至深才可达成,陛下对将军情谊深厚,更何况还有小殿下在,我们还有时间好好打算。” “以叶勉的性格,怕是难,这俩日我多盯着?他,我从叶勉进门起,右眼皮就没跳停过。” “杨副将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 “……唉!” 叶无忧说完就失魂落魄地飘出?营帐,身?后军医和杨棯还在争论不休,叶无忧完全没有心?思参与。 论来论去,摆在面前的好像也只有认罪一条路,他要?是有乖乖伏法?的选择,当初又何必跑回军营? 他做出?扮采花贼爬龙床的糊涂事,该罚。 真的不能身?体力行地罚么…… 叶无忧及时收回色心?,继续郁闷。 从梦中陛下反应来看,是真的气够呛,在共梦时他无意提过采花贼,能把萧允安从情.欲的浪潮内,直接气痿。 陛下那么生气,他和陛下在梦里有肌肤之亲又怎么样,萧允安只肯在梦里碰他,不就是……不够喜欢么? 叶无忧总嘻哈着?和杨棯保证,说自己是守疆的将军,陛下肯定要?多方考虑,但他是守疆的大将军又怎么样,陛下是君,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萧允安给的,萧允安能给,自然也有办法?收回去。 他只是个没有倚仗的臣子,没了他,萧允安还能培养第二个,第三个叶无忧,他最多奢望将功折罪。 陛下心?善,许能看在他稳住北疆的功劳上,免自己死罪,但是活罪……陛下能看在肚子里的小家伙份上,缓几月刑吗? 没小家伙前面,掉脑袋就掉脑袋了,他叶无忧睡也睡过了,不亏! 然而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小家伙既然来了,叶无忧就想护好他,那可是他和萧允安的孩子,他偷来的孩子。 叶无忧是因喜欢萧允安才想要?一个和陛下血脉存续的证物,但相?处三月,小拖油瓶努力地在自己肚子里待了三月,那么顽强的小金龙,让他对孩子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叶无忧舍不得带着?小东西一起走黄泉路,他希望陛下能看着?皇家血脉的份上,许他生下来后,再掉脑袋。 私生子的名头是难听一些,但好歹也是萧允安第一个孩子,他相?信陛下能处置得当,给小家伙一个正正当当的身?份,以后做个闲散皇子,好歹有陛下疼。 “小拖油瓶,你一定要?生得像陛下一些,让陛下一看就心?生爱怜,你爹我这下恐怕不止六十大板了。”叶无忧晃着?一脑子的苦闷回到自己营帐,闷闷地坐在桌前,揉着?小腹自言自语。 肚子里的孩子尚不能给出?反应,叶无忧便将目光转向桌上的信纸。 陛下送来的信纸,只是摆着?,信纸上青竹香就能飘到叶无忧鼻下,一张没有巴掌大的薄纸,沾的香气比之前送来的贴身?里衣都要?浓,绝对不是随便就能沾上的。 萧允安肯定怀疑了。 “陛下,您又试我。” 夜深,叶无忧把自己滚进被窝,捂着?肚子害怕地卷着?被褥小声呜咽,他感?觉自己又变回巷子里没人要?的小乞丐,萧允安要?丢掉他了。 想着?想着?,额下的枕头,不受控地又被浸湿一片。 北疆的风,燥热又压抑,吹动帘帐,让人难以安眠。 今夜注定难眠,叶无忧,杨棯还有军医三人都没睡着?,次日一早,三个人都顶着?黑眼圈仔细看,叶无忧瘫着?的脸上,眼角微肿。 萧允安御驾亲征前往北疆剿匪的旨意先?一步抵达军营,叶无忧捏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只觉烫手不已?,叶无忧看着?上面的“剿匪”二字,脑袋阵阵发?昏。 北疆哪里有匪,陛下这不就是欲盖弥彰?随便找了个由头来北疆逮恶名昭昭的采花贼。 谁是匪?他叶无忧就是匪,他的营地,就是十万匪窝…… 圣旨已?到,那陛下肯定也快到了,他时间不多,不能再傻等了,他得做些什么。 叶无忧望着?沙盘上北蛮的都城,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不如临死前干一票大的! 于是,叶无忧躲着?所?有人,稍作伪装,悄悄溜出?军营。 没几天,被虏轫暗算后,叶无忧信香紊乱的事传到摩伊斯统治的北蛮,叶无忧的坤者身?份在北蛮都城内人人皆知。 甚至还有秘闻说叶无忧被不知那个野乾君搞大了肚子,现在在军中威望尽失,已?将目光看往胡都,似有投靠之意。 谣言不知传到什么程度,摩伊斯也有所?耳闻,他甚至收到了叶无忧传来的手信,沾着?坤者信香的手信上写?着?的还是格外?诚恳的胡语。 似乎在急着?佐证这条一看就很假的谣言。 摩伊斯捏着?手信的手一抖。 叶无忧不是才灭了虏轫那只? 灭完就威望尽失了?大着?肚子灭的? ……总之,哪哪都透着?诡异。 摩伊斯选择不信。 —— 另一边,摇摇晃晃的车队终于行程过半,萧允安估摸着?旨意该传到叶无忧手中许多天,掀开车帘唤零一。 零一神出?鬼没地钻入车帘。 萧允安:“……” 萧允安头疼地看着?跪在马车内的前暗卫,现侍卫,无奈道:“你现在是朕明面上的侍卫,不用再躲人耳目。” 零一惶恐,慌乱地把头砸向地面,磕得哐哐响,力道之大,像是要?拆了圣驾。 “行了,别拆了,北疆最近如何?”圣驾内摇晃不止,萧允安急忙阻止零一的拆车行为。 “北疆一切正常,北蛮那边得知陛下亲征,并无动作。”零一回。 零一不是高肃,听不出?言外?之意,萧允安只能直接问:“朕问叶勉。” “叶将军那边,只有杨副将前两日传回的军报,说是已?歼灭北蛮新部?,这条已?递给陛下,其?余暂无消息,应是一切安好。”零一照实回。 “叶勉没弄出?什么古怪的欢迎仪式?”萧允安蹙眉,显然是吃过叶无忧奇思妙想的苦,他稍微施压道,“帮叶勉隐瞒,算欺君。” 零一再次惶恐,这一回,萧允安提前把脚伸向零一即将砸穿的地板上。 “陛下!零一没有隐瞒!”零一欲砸的脑袋停在半路,只得抬头。 “不必确认真假,小道消息也可,朕只是想听听叶卿近况。”萧允安托腮斜靠在靠垫上,笑得像只狐狸。 零一再次绞尽脑汁。 第37章 圣驾 “杨棯, 幸臣好难做,生?命还剩最后几天,我?要?做一个死而后已的忠臣。”叶无?忧晃到?处理军务的杨棯面前?, 抽走几本不安好心?的文书, 目光坚定。 杨棯:“……?” 叶无?忧又发哪门癫? “将军养胎若是无?聊, 去军医那多走走,请不要?打扰末将。”杨棯伸手去抢叶无?忧手中的文书, 只抢到?一半。 “那本将军不如回帅营睡觉,军医这几日看见本将军, 眼睛发绿, 研究起本将军来就像他时日无?多似的。”哪怕军医是大夫,但每日被抓着把脉, 然后还要?看好几回腺体, 饶是叶无?忧的脸皮也着不住。 第43章 杨棯笑:“可不是时日无?多,圣驾已经在路上了。” 叶无?忧严肃道:“本将军一人做事一人当, 会尽量保住你们性命。” “泥菩萨, 到?时陛下抵营, 说辞我?已经想好,叶勉你只要?别?添乱就行。” “这么好?那本将军就回营帐睡觉了,这俩天小东西不闹我?, 就是困得要?命。”在杨棯嫌弃的目光下, 叶无?忧光明正大从堆满军务的营帐走回帅营, 然后又不知不觉从小路溜出?营地。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叶无?忧顺利溜出?军营搞事数日后,终于迎来了堵门副将,今日叶无?忧尚未出?帐门,就被杨棯抓了个正着。 “将军, 你一连几天都?闷在帐内睡觉,怎么还束腹呢?”杨棯突然出?现?在背后,把咬着绷带的叶无?忧吓了一跳,“别?把小殿下闷坏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将军束腹了!”叶无?忧理直气壮地把绷带砸在桌上。 欲盖弥彰意味太?足,叶无?忧后颈的腺体心?虚地泄出?几缕混着青竹的寒梅信香。 说来也怪,叶无?忧后颈腺体上看上去就像即将消散的临时标记竟然能又赖半月,叶无?忧的信香紊乱着紊乱着,也跟着一起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月初给?摩伊斯传信时,还是澄澈的寒梅香,而到?了月中,却又掺了半数青竹香。 腺体上的标记还是要?散不散的死样子,但肚子里的小家伙平静了下来,小拖油瓶这个月乖得可怕,也不知是不是陛下送来的信纸上,沾了足够青竹信香的缘故。 在收到?陛下私信后不久,叶无?忧孕早期的呕吐反应就停了七七八八,吐了快一整月的叶无?忧终于能正常直视肉蛋奶。而且还胃口大增,看见吃得就眼冒绿光,比起前?俩月,七月初的叶无?忧一个人吃出?两个份。 因为胃口好,吃得多,叶无?忧的脸也跟着圆了一圈,削瘦的下颌上多了不少肉,就像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知道即将面见另一个父亲后,提前?做的准备。 叶无?忧吃得好,睡得香,气色红润有光泽,孩子自然也跟着闷头长。 这半月以来,叶无?忧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小拖油瓶的成长,前?三月变化不大的肚子,竟然在第四月刚过半,就已经长到?夏衫不好遮掩的大小。 叶无?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膨胀起来,昨日溜出?去散播消息时,还被调侃年轻人四肢没几两肉,偏偏肚子大得像怀胎三月的孕夫。叶无?忧为了不暴露身份,这才找了卷绷带,想着束腹后再出?营瞎逛。 他勒松一些,尽量不伤到?小家伙。 但因为杨棯的到?来,叶无?忧没能偷溜成功,束腹的作案道具还被杨棯收走,这位副将生?怕看不住叶无?忧,想了个损招。 叶无?忧帐门外,多了几只高大凶猛的灰狼日夜轮班看守。 “哦,将军没事就好,陛下传信说,圣驾或许在三日后抵达,末将这俩天可要?看紧将军。”杨棯终于想起自己萧允安暗线的身份,决心?在最后几天跳出?叶无?忧挖的墙角。 “陛下怎么传给?你不传给?本将军!”叶无?忧被墙头草杨棯气得捶胸顿足,奈何狼和犬一样,天克叶无?忧,他每次想要?去找杨棯讨说法,都?被不同的灰狼逼回帐内。 叶将军怕狼的弱点也被闹得人尽皆知。 连听两日狼嚎,叶无?忧再也受不住,软着腿紧紧抓着帐帘,大声控诉杨棯不安好心?的行为,叶无?忧感觉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极大威胁! “杨棯!把你的狼喊走!” “本将军要?吓死了!来人啊!杨副将想囚禁本将军篡位!” “杨棯——!!!” 回应叶无?忧的往往只有一串充满威胁的低吼声,杨棯用一个细想就能被戳穿的理由说服了叶无?忧一手带出?的士兵们。 [陛下御驾亲征,来北疆剿匪,我?们叶军肯定要?配合,但将军坤者?的信香从被蛮敌算计后一直紊乱,军医就给?叶将军制作了暂时能扭转坤者?身份的药,但这几天叶将军不能接触到?任何乾君,哪怕是沾上一丝信香也不行。] 关心?则乱,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杨棯话中真假。 哀嚎不成,叶无忧焦急地在营帐内踱来踱去。 不行,陛下马上就要到了,他大业未成,要?想点其他办法。 有了! 叶无?忧勾唇一笑。 月黑风高,叶无?忧身手敏捷地借红缨枪敲晕了今夜轮守的灰狼,鬼鬼祟祟摸到?追风的马厩边。 “嘘!”叶无?忧竖起食指搭在嘴边,追风轻轻呼出?口气,马头亲昵地贴了贴叶无忧被盔甲盖住的小腹。 “放心?吧,小拖油瓶不会有事,本将军有分?寸。”追风闻言抬起头,叶无?忧把自己顺来的几袋干粮和水挂在追风马鞍上,压低声音贴着追风耳朵继续说,“我?先溜出?去,你就像前?几天一样偷偷来寻我?,要?是被什么人抓住,叫大声些,我?及时跑回来。” 不正经的主人养出?不正经的马,追风没有一丝犹豫,点头点得干脆利落,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叶无?忧逃跑。 没有狼群看守的草原,连风都?是甜的,叶无?忧骑在马背上,孤军朝着摩伊斯所在的都?城跑去。 七月二十一,是叶无?忧在信中,和摩伊斯密谋的日子。 七月二十一,也是萧允安预估圣驾抵达叶军营地的日子。 天还没亮,杨棯就已经打理好自己,走到?叶无?忧营帐前?,准备伺候这位大将军梳洗打扮。 流程不像迎接圣驾,倒像是把叶无?忧嫁出?去。 杨棯熬了个通宵,打了许多版本腹稿,他最满意的一版草稿上,将叶无?忧这三月打击虏轫的功劳夸大,又在细枝末节处不动声色地透露叶无?忧一介坤者?,怀着陛下的孩子被暗算后如何难熬,受了多少次伤,又怎么险些一尸两命…… 杨棯看着纸上的肺腑之言,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天没亮就迫不及待去和叶无?忧对?口供。 然而,杨棯看见了帅营外倒地的灰狼。 杨棯呼吸一滞,他蹲下查看自己被敲晕的好兄弟,见灰狼呼吸顺畅,又冲进帅营探寻叶无?忧踪迹。 叶无?忧逃就逃,还留下了极为嚣张的手信。 “陛下,叶勉多次欺君,明知故犯,自知罪无?可恕。忠臣不畏死,臣不愿死于欺君,临死之际,臣准备将北蛮旧部也拉下水,臣布计多日,势必要?拿摩伊斯的头颅给?陛下践行!陛下放心?,臣死,也会给?陛下留一个太?平的北疆!” 信上墨迹早就干涸—— 杨棯白了面色。 —— 七月二十一,叶军营地格外热闹,三军盔甲下均着素衣,哆哆嗦嗦地恭候圣驾。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截白皙的手指掀开帘帐,萧允安探出?头,没见叶无?忧,反倒瞧见跪了一地的白花花的素衣…… 跪着的素衣偶有抽噎,上面的脑袋没一个红润的,均惨白如纸,像一个个会呼吸的纸童。 萧允安准备下轿的身体一僵。 叶勉呢? 好好的接驾怎么…… 萧允安还是把“丧事”二字咽了回去,许是叶勉的军营,不小心?变异出?了自己的风格。 成大事者?,脑子多少有点问题,萧允安理解。 找了一圈,没看见叶勉,萧允安沉着脸,被高肃搀扶着下马。 “陛下!臣有罪!” 一声凄厉的哭嚎突然炸开在脚边,萧允安整个人一激灵,他低头看向脚边跪着的杨棯。 跪着的人在太?子宫中时,叫零六,萧允安有点印象,他没记错的话,是因为这人稳重,才差去给?叶勉使。 怎么跟了几天叶勉,也变得一惊一乍的。 “你们将军呢?”见到?熟面孔,萧允安乱跳的心?暂时安下一半。 北疆的天格外敞亮,正值午时,萧允安却感觉背后发凉,分?明是军营,却阴气森森,飘荡着死气。 像没了什么人。 “将军……将军他正在给?陛下打太?平北疆……赶不回来。”即将九族消消乐的杨棯硬着头皮把叶无?忧的手信举过头顶,面上淡然,但在心?底把叶无?忧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他从天没亮时就差人去寻,现?在即将午时三刻,叶无?忧的影都?没见着,失了叶无?忧的叶军刚嚎哭过一回,杨棯远远瞧见圣驾车队,又吼又劝,好不容易才将军心?定下来。 结果陛下刚掀开帘子,又开始了。 好好的军营,哭丧似的! 杨棯不用等叶勉采花贼事迹败露,自己的脑袋就要?先一步落地。 糟心?! “好端端的,叶勉又在闹哪一出??不能等朕来了再打吗?”萧允安奇怪道,他从杨棯手中接过叶无?忧的手信,匆匆撇了几眼,只看见一大片忠臣认罪求死。 第44章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勉又在搞什么鬼? 被一片乌压压的素衣纸童跪,萧允安哪哪不自在,他抖了两下叶无?忧留下的手信,突然问道:“零六,你在军中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臣唤杨棯。” 萧允安闻着信纸上飘出?的寒梅信香,目光倏然冷下:“原来是你啊。” 杨棯脊背顿时一片寒凉。 而掀起风波的叶无?忧正在摩伊斯面前?,气定神闲喝茶。 叶无?忧摩挲着手中的红缨长枪:“老匹夫 ,本将军绝对?心?诚。” 第38章 坤者 萧允安终于从阴气森森的烈日下, 被簇拥着挪进主帐帅营。 帐内早已?收拾过好几轮,但还留着一点叶无?忧的生活痕迹,萧允安闭着眼嗅了嗅。 屋内留着他的青竹信香, 以及……一点惊喜。 闲杂人等?被请出营帐, 萧允安身边只留下几个亲卫, 以及请罪的杨棯。 萧允安端坐在?椅上,灵活的五指把玩着采花贼留下的玉佩, 萧允安盯着跪在?地?上的零六想了一会,然后笑吟吟问?:“杨棯, 你可知罪?” 身上背的罪责太多, 光是欺君就不下十回,杨棯一时?不知该认何罪, 只能低下头, 将身子伏得?更低。 “臣不知……”杨棯喉节滚动,和叶无?忧混久了, 好处便是胡言张嘴就来, 哪怕面对陛下, 杨棯也能面不改色扯谎。 其实也不能算扯谎,主要是不知哪一条。 萧允安面色骤然沉下,嘴角尚未放下, 却已?将腕上的珠串摔在?桌面, 帐内迅速挤满压迫意味的青竹信香, 杨棯虽闻不清,但也因帝王突如其来的威压浑身一抖。 “朕送你到叶勉身边潜伏,行护卫之责便罢,怎么还让人逮住机会,于朝堂上参朕的将军亲佞下属, 豢养泽兑。朕看?你,确实被养得?很好,都?忘了暗卫本职。”萧允安抽了抽嘴角,冷声?。 杨棯伏在?臂膀间的脸隐隐发绿。 他闲得?发慌才学?叶无?忧出卖身体亲佞媚上!他媚叶无?忧能得?到什么?一大盆欺君之罪吗? 摊上这么个上司,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媚上,杨棯咬牙,在?心中再次暗骂:叶勉逃就逃,怎么留下这么大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还没和他串过口?供。 杨棯倏然想起?叶无?忧之前莫名其妙的催婚。 好了,原来是因为在?梦里被陛下教训,才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现在?好了,又来个更惹不起?的,捉不到叶勉,拿自己撒气。 杨棯心里苦,但当务之急还是还不是他和叶无?忧的谣言,而是遁逃的采花贼将军…… “臣冤枉啊陛下!”虽不要紧,自我辩解还是要的,杨棯继续凄声?嚎,手中的冷汗几乎浸湿袖口?,他违心道,“将军他倾慕陛下慕得?众人皆知……怎会和臣……” “朕当然知道你没有。”萧允安心情大好,他微微一笑打断杨棯的话,杨棯匍匐在?地?的身体才稍有放松,下一秒又被甩了个惊雷。 只闻萧允安继续道:“叶勉是朕的坤者,怎会和你有染。” 杨棯如遭雷劈,猛地?抬头,眼中惊讶难掩。 只一眼,便在?萧允安面前不打自招。 萧允安了然地?笑,站在?萧允安身侧伺候的高肃惊讶地?捂住嘴,发出些窸窸窣窣的窃笑声?。 萧允安咳嗽一声?,收到警告的高肃重新严肃,但兴奋地?手指还是忍不住揪乱了手中拂尘的毛尖。 果然是叶将军,诶哟,他都?险些被陛下骗进去了。 他还奇怪呢,采花贼是有多大的本事,能让陛下一忍忍三个月。 萧允安命他在?京都?散布采花贼的谣言,已?经是完全不顾皇家颜面了,颜面这个天然的挡箭牌也圆不回去。 诶呀,还得?是叶将军有本事。 嘿。 在?场的并非所有人都?兴奋,比如杨棯。 “陛下您知道?!”杨棯大惊失色,心中的诧异不下于得?知叶勉采了陛下还怀了龙种当日。 您都?知道还玩我们? 杨棯偷偷在?心里鄙夷。 “叶勉漏成筛子,朕很难不知。”萧允安摸了摸鼻头,筛子归筛子,他也是才确定。 萧允安本来已?经将叶无?忧完全排除在?采花贼的嫌疑人内,哪怕梦中的叶无?忧身染寒梅信香,萧允安也只认为是因自己的臆想,才逼着叶无?忧在?梦中成了坤者。 他还真情实感地?自责窃喜了好多天,割裂得?刘太医深受其扰。 直到和叶无?忧请罪私信一起?到来的标记异动。 采花贼留下的标记,散了便散了,最好散个干净。 可是……异动当晚,萧允安就逮不住叶无?忧了。 两件事重合的时?机太过巧合,萧允安不得?不开始怀疑信纸上的寒梅信香究竟来自于谁。 叶勉,他最不想怀疑的叶勉。 正因为采花贼是叶无?忧,萧允安才决定亲往北疆逮匪,大胆匪徒叶无?忧,竟敢采到他这个皇帝身上。 萧允安故意隐瞒发现采花贼端倪的事实,但又给叶无?忧传去试探的私信……一路上,他都?让零一联络零六关?注叶军营地?的情报。 亲征的队伍行了许久,他竟一点异常的情报都没收到,萧允安对自己的猜测越发笃定,叶无忧就是寒梅信香主人。 后来,他又收到一份杨棯传来的大捷军情。 [同蛮敌新部族纠缠三月,叶将军将虏轫残部全部歼灭。] 后面附上了最后一次夜袭的战绩,萧允安捏着军报,心口?郁结的怨气顷刻间散尽。 原来如此?。 大战在?即,叶卿又是坤者,难怪要找他解决雨露期。 幸好找的是他。 萧允安在?这三月的共梦中,面对叶无?忧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媚上,他的底线越退越远,终于在梦里把纠结数年的拧巴释然。 他养大的鹰,被他扔下山巅后终于肯展翅翱翔,他对叶无?忧的不忍,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的酷刑。他推开一次又一次试图靠近的叶无?忧,煎熬彼此?的同时?,把乖顺恋巢的小鹰养成了敢捆皇帝入花楼的采花贼。 萧允安深呼一口?气,头疼地?扶住眉心。 养歪了先放一边不谈,叶无?忧在?梦中是那么的炽烈,被他推开太多次,迫于帝王权威,叶无?忧在?他面前的时?候,再多的想法都?只能装作对君主的倾慕。 萧允安闭眼回忆梦中的艳.情,迫不及待想见到叶无?忧。他从不是什么好人,是叶无?忧先闯进他的梦中,像个汲取精气的妖怪,放.浪地?挂在?他腰间。 叶勉,是你先让朕破戒,朕不是好人,得?到过,便不会再放手。 他萧允安此?后,不会再忍,等?抓住叶无?忧,他会在?叶无?忧的下一次雨露期,让叶无?忧知道,招惹乾君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他会彻底地?标记叶无?忧。 乾君的彻底标记,会化作风筝的线,从此?拴住他的坤者小鹰。 呵,叶勉,你今后只能做朕的坤者,雨露期更是只能找朕。 帐内一片死寂,萧允安收拢胁迫的乾君信香,将注意力转回杨棯身上,调侃道:“啧,果然是忘了本职,叶勉挖得?一手好墙角。” 萧允安眼底已?经是看?透一切的清明。 北疆战局稍平,萧允安却找了荒缪的剿匪缘由亲往北疆,这一回,与其是御驾亲征,不如说是来逮捕他的叶将军归案。 他倒要看?看?,究竟还有什么人,在?帮叶勉遮掩。 见到是自己派遣到叶无?忧身边的零六帮他的大将军打点隐瞒,萧允安心中的确五味杂陈,暗喜叶勉终于有了点号召力的同时?,又对这个旧零六,新杨棯,有些介意。 好一个叶勉。 萧允安的指尖愉悦地?敲着桌面。 杨棯骤然见过大风大浪,但在?证据确凿的质询下……杨棯面如死灰,干脆利落地?再次伏地?请罪。 杨棯:“臣知罪……愿受责罚。” 萧允安说:“朕本该对你数罪并罚,但念在?你跟在?叶勉身侧平定北疆有功,罚重了反而寒了将士们的心,功过相抵了吧。” 预想中的罪责却没有到来,杨棯迟缓地?感受到周围的威压散去,他大着胆抬起?头,没敢直视圣颜,倒看?清了萧允安手中摇晃把玩的玉佩。 ……这就是叶勉留给馒头乾君,呸,留给陛下的定情信物啊? 叶勉还真敢留! 杨棯蛐蛐叶无?忧,但并不耽误他在?萧允安面前感动得?稀里哗啦,杨棯涕泪横流地?又给萧允安磕了个响头。 “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谄媚,实在?谄媚。 若叶无?忧在?此?,必定如此?吐槽。 萧允安又把叶无?忧的手信聚到眼前,瞄了好几眼后,无?奈道:“好了,把藏着的叶将军给朕请出来吧,私下多劝劝叶勉,让他别总拿什么忠诚赴死之类吓唬朕。” 第45章 杨棯谢恩的动作彻底僵住。 “将军……将军他是真的一个人去捉摩伊斯了,昨夜逃的……”杨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不可闻。 “什么?!” 萧允安啪地?一声?把沾满寒梅信香的手信拍在?桌面。 一个人?好一个叶勉!!! —— 谈判没谈拢,叶无?忧循循善诱,但摩伊斯格外?谨慎,叶无?忧喊打喊杀到城外?,竟然被客气地?请了进去。 连追风都?被以礼相待,好好地?请去豪华的马厩,里面还有不少漂亮的小马驹。 “叶将军的诚心,是不是太过了?”摩伊斯凉凉盯着叶无?忧已?经指到自己心口?的枪尖。 茶盏立刻被掀翻在?桌上,茶汤淌了满地?。 “本将军连怕狼这种私密的弱处都?坦然告诉你了,就是来诚心投靠。”叶无?忧很没有耐心地?暴起?,“你到底在?怕个啥?本将军一个人,还能灭了你几万蛮军?” 摩伊斯:“……” 你说我怕个啥? 老子年轻时?候,十万大军对战你三千,差点被灭国!!! 老子不信邪,和你屡战屡败,最后好地?都?被你占了,还变成了景朝驻军的军营,老子被逼回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我……我怕个啥??? 老子看?你从上至下就写着不怀好意。 还坤者身份失了威望,被野乾君搞大肚子……每一个字剖开都?写着“要来搞我”。 摩伊斯头皮直跳,心里狂骂,但面上慈眉善目地?看?着叶无?忧,压着脾气好言好语:“我信,我肯定信,叶将军先把枪放下,想要什么封赏都?好说!” 第39章 相见 叶无忧刚被请进屋时, 就把盔甲卸在了椅子上,只着一席清凉红衣,为表“诚心”, 叶无忧在一分钟前刚把红缨枪也从手上丢开?。 “不接受投诚, 那你就让本将军住几天。”叶无忧正在咄咄逼人地讨价还价。 “可汗, 只怕是有诈。”有谋士在摩伊斯耳边小声说?。 “有什么好怀疑的,本将军众叛亲离, 又得?罪了新?帝,所以才来北蛮躲躲。”众叛亲离是假, 得?罪萧允安是真, 看上去什么也不惧的叶无忧只怕萧允安,一听见陛下开?北疆亲自捉贼, 叶无忧夹着尾巴说?跑就跑。 “景朝又有三?十?万大军兵临北疆……”又有新?的胡人伏在摩伊斯耳边交头接耳。 摩伊斯听得?头皮直跳, 越看叶无忧越觉得?这家?伙是三?十?万大军的探路前锋。 被叶无忧前些年打坏的根基尚未养好,摩伊斯顶着三?十?万大军的压力, 对叶无忧越发地以礼相待。 而?叶无忧已?经开?始欣然巡视新?领地。 景朝刚开?始和蛮敌交战的时候, 他们尚未建城, 后来叶无忧横空出世?,被这位小将神出鬼没的打法逼入几次绝境后,摩伊斯不得?不开?始学景朝修建城墙, 防的便是叶无忧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人。 修建城池的确有用, 后面虽又遭了几年败战, 但至少没有再遭遇叶无忧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 一直到?摩伊斯向景朝称臣上供,这段被叶无忧被追着屁股打的噩梦才终于结束,挨打的记忆尤在,摩伊斯看叶无忧,简直像看活祖宗! 叶无忧瞧着胡人才建起没几年的新?墙, 感慨万分。 他做好事?了,逼着居无定所的胡人建造起稳定的居所,特别好,现在更适合被景朝管理了。 叶无忧在屋内瞎晃,没一会就摸清了屋内的承重柱,摩伊斯被迫跟在叶无忧屁股后瞎晃,这位被叶无忧打出心理阴影的年迈可汗看着叶无忧东拍拍,西摸摸,越发忐忑不安。 怎么?这位叶将军要拆他新?家?了? 摸透了屋内薄弱后,叶无忧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回过头突然开?口问:“你有王妃吗?” 摩伊斯大惊失色:“这个?不能给!” “本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叶无忧故作?严肃地板起脸,但在摩伊斯的视角来看,便是又惹这尊大佛不悦。 摩伊斯谨慎地推后一步,也板起脸:“将军要是实在好人妻,孤也只能以命相博!” “……本将军是正经坤者,要你王妃做什么!”叶无忧也愣。 “那将军提孤的王妃是?”摩伊斯依旧警惕地上下打量叶无忧,这位年仅二十?一的景朝将军,比起寻常五大三?粗的武将来说?,确实格外俊秀,加上多年的军旅生活,给叶无忧眉心添上的一抹凌厉,让叶无忧俊秀之余,又多了几分英气逼人,确实很难不让女?子动心。 摩伊斯心中陡然升起危机感。 “本将军是想问问可汗当年如何注意到?王妃的?做王妃需要什么傲人之处吗?”叶无忧虚心求教,想到?已?经抵达军营的萧允安,耳根悄然红了。 摩伊斯二度大惊失色,双手抱胸又往后再退六七步。 冲他来的?!眼光很好但没必要! “……你离这么远干什么?”见摩伊斯莫名其妙往后退了数十?步,叶无忧无语叉腰。 他身?上既没有甲胄,又没有武器,他叶无忧又不会吃人,最多就是对蛮人脚下的土地图谋不轨,想纳进景朝的版图种菜。 “将军,孤已?年迈……实在不是良人,您要是喜欢孤这样?的,孤的长子……”摩伊斯左思右想,感觉牺牲长子求几年和平,也很划算!万一叶无忧瞎传的坤者谣言是真——叶无忧的怒斥打断了摩伊斯的思绪。 “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老匹夫?!” “想得?真美!” 叶无忧被隔应得?不行,瞎转的心思也没了,他想往屋外去,摩伊斯连忙去拽叶无忧的衣角。 叶无忧又起一身?鸡皮疙瘩,猛地甩手差点把摩伊斯掀翻在地。 无论被比自己窄了三?分之一的叶无忧甩飞多少次,摩伊斯都还是会震惊不已?。 “干嘛!本将军躲够了,要走了,你还敢拦?”这地不能待了,再待下去,他又得?被萧允安抓住小辫子唠叨。 叶无忧想着想着夹紧了屁股,感觉自己大腿根阵阵发紧。 他的六十?杖责还没还清,可不能再添新?罚! 摩伊斯闻言,控制不住笑出声,他笑嘻嘻拎着叶无忧随手丢在椅子上的盔甲和红缨枪走过来,恨不得亲自帮叶无忧束甲。 “不过走之前,本将军还想和你谈谈,毕竟来都来了……”叶无忧学着萧允安露出了狐狸笑。 他在摩伊斯这耽搁两日,不割块肉走,岂不是白来? 谈话途中,景朝大军兵临城下,威逼北蛮可汗摩伊斯交出他们的大将军叶勉。 萧允安坐镇中军,玄金色龙旗飘扬在半空,刚到?北疆尚未来得?及好好修整的萧允安面色奇差。 萧允安听闻叶无忧孤军深入敌营,差点急得?背过气,缓了一宿也没缓过劲,今日一早,便匆匆出兵,不到?午时,就已?兵临城下和摩伊斯讨要叶无忧。 他的叶勉,可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 “外边跟着我们陛下的,可都是比我叶军还要擅战的精锐,和你明说?了吧,本将军的一身?本领就是陛下亲自教的,陛下他亲自率军,你们顽固抵抗,惨烈程度只会比本将军带兵更甚。”谈话之前,叶无忧迅速穿好战甲,他一只脚嚣张地跨上桌子,手也不闲着,摆弄着手中的红缨长枪。 “你好好想想,如果各退一步,本将军就算出不去这个?屋子,也能先把你带走,到?时候见不到?本将军,陛下大不了屠城,地还是我们的,人留不留,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都称臣了,更进一步也没什么,承认受我大景统治,变成我大景疆域,我们还能给你庇护,要是再出什么像虏轫这种不安分的,实在打不过,我们也能替你镇压。” 叶无忧威逼利诱下,摩伊斯不得?不低头,摩伊斯本就无意再与景朝起冲突,谈和意愿强烈。 叶无忧见此满意地收起红缨枪,从椅子上跳下来。 “好好想想啊,出尔反尔本将军还会再来的。” 叶无忧风风火火跑出门,他因凶名在北蛮一路绿灯,加之进城时受到?可汗礼遇,像位尊贵的客人,以至于叶无忧跑上城墙时,竟没有人反应过来去拦。 “陛下!!!”叶无忧站在城墙上高声呼喊。 萧允安闻声一怔,他强打起精神站起身?往传来叶无忧声音的方向望。 摩伊斯完全没有和景朝再次开?战的意思,在得?知叶无忧要走的第一时间,就派遣了使臣到?景朝将领面前表明了友好,并表示一定将叶勉叶大将军毫发无损地送出城。 只可惜话毕,使臣就被暂扣在了长枪下做人质。 “是叶将军!陛下,叶将军他站在蛮敌城墙上同您挥手呢!”高肃激动地跳起来,然后被一旁稳重的零一按下去。 第46章 “叶勉!站那做甚?给朕下来!”萧允安怒斥。 乌压压的景朝大军中,叶无忧也只一眼便看见了萧允安,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萧允安还是漂亮得?分明,叶无忧明显地感受到?自己乾君的愠怒,他压下色心,不自在地捂住屁股,还软了下腰。 “陛下你好凶,臣害怕!臣这个?匪徒知罪了!能不能不剿……”害怕的声音中气十?足,反正在最前领兵的魏老将军魏昭以及杨棯没感觉出叶无忧害怕的意思。 “害怕个?鬼害怕!叶勉,给老夫滚下来!丢不丢人?!”又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震回叶无忧耳朵,叶无忧怔在原地。 叶无忧很不舍地将注意力从萧允安身?上移开?,然后便看见了自己曾经的老师魏昭。 卧槽! 老师怎么还活着! 还活着怎么这么多年不吱声! 魏昭是叶无忧刚进军营时候跟着的老将军,魏老将军慧眼识珠,十?六岁的叶无忧便是随魏昭出征后才崭露头角。 后来在叶勉十?九岁时,先帝因魏老将军解甲归田,将北疆兵权交由叶无忧,此后魏昭便在叶无忧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 叶无忧看见魏昭更不想下城墙了,但萧允安又出声:“给朕下来,犯什么错都恕你无罪!” “陛下您可要一言九鼎!要不臣就不下来了!”叶无忧边说?边越下城墙,蛮敌城墙上露了半截身?子的叶无忧一缩,哒哒哒跑下城楼。 不一会儿?,一声清亮的口哨声起,叶无忧骑着汗血马追风,高高竖着的马尾在少年将军的身?后张扬。 叶无忧从蛮人城内飞奔向坐镇中军的萧允安。 “叶卿,你可真是让朕好找啊。”萧允安贴在叶无忧耳边咬牙切齿。 叶无忧试图地朝萧允安释放了友好的寒梅信香,僵着身?体佯装哆嗦:“陛下,臣知错了,看在臣只是个?柔弱可怜无知的坤者份上,求您饶过臣吧……” “叶卿可真是一个?柔弱可怜无知的采花贼啊,回去后,朕再好好同叶卿清算。”萧允安狠狠拍向叶无忧后腰。 “陛下果然还是不会放弃亲自剿匪……臣惶恐。”叶无忧又哆嗦,同时明目张胆地朝着萧允安又挤了挤。 一阵浓郁又强势的青竹香,接住了他的寒梅。 凯旋的马蹄下尘土飞扬,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却没费一兵一卒,就将摩伊斯治下的北蛮和平收入囊中。 少年将军叶无忧的传奇,又开?启了新?的篇章。 萧允安停笔,冷冷看向跪着跪着就跪到?脚边的叶无忧。 第40章 标记 “跪好。”萧允安冷声。 “臣哪里没跪好?态度诚恳, 背也挺得?很直。”叶无忧眨眼。 叶无忧不知萧允安对自己干的混账事猜到多少,于是被萧允安拎进帅营时,怀着忐忑的心情给自己跩了个软垫垫在身下。 萧允安不出声制止, 叶无忧便?当陛下默许。 在布满自己生活痕迹的帅营内, 蓦地开始飘荡起叶无忧日思夜想的青竹香, 青竹信香的主?人萧允安还屈尊降贵地宾临寒舍,叶无忧只是远远跪着就心痒难耐。 叶无忧从第一次见到萧允安的时候就是行动派, 当年的小乞丐为了给萧允安留下足够的印象,毫不犹豫扑上?前?抱住了白净漂亮的萧允安。 他一身污垢, 蹭了萧允安一外袍的泥点子, 却没有被推开。 那时候,叶无忧就知道, 萧允安是个心软的主?子, 可以拿捏……不是,可以追随。 如今叶无忧又在一点点试探陛下的底线, 分?明是受罚, 抱着软垫进帐不说, 还一点点挪向桌边的萧允安,甚至把拽来的软垫丢那了。 萧允安被叶无忧无辜的神情晃了下脑子,看清叶无忧面上?因为奔波而略显憔悴的神态后, 心也随之狠狠一颤, 但很快, 他重新板起脸,两指并拢,敲中?叶无忧眉心。 叶勉,他钦定的三军主?帅,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罚跪还不安分?, 窸窸窣窣挪得?朕心烦。”萧允安看向不远处被叶无忧遗忘的软垫。 叶无忧被萧允安捉回来后,尚未卸下甲胄就入了帅营,都没来得?及去军医那转一圈,叶无忧眼巴巴盯着香喷喷的萧允安,感觉自己像个恶鬼,还是吸乾君信香精气的恶鬼。 陛下好香啊,能不能让他咬一口?陛下咬自己一口也行,他在梦里啃过陛下腺体好多回了,问过军医也说没有事,现在是梦外,咬了会不会对小拖油瓶有影响呢? 叶无忧纠结地拧紧眉,搭在腿上?的手臂按耐不住地蹭了两下,手臂上?的盔甲擦过腰侧,金属摩擦的新声响让萧允安不得?不重新把注意力移到叶无忧身上?。 萧允安明白了,叶无忧这是在同他暗示,身上?未卸的盔甲太重。 嗯,撒娇。 “咳……把甲胄卸了再过来。”萧允安轻咳一声,亲手帮叶无忧摘下了头上?的盔甲。 这点要求,情理?之中?,他可以应允。 叶无忧闻言,不好意思地红了面,跌跌撞撞站起,立刻背过身去。 ……大白天的,陛下就要他脱衣服,这不好吧? 想归想,叶无忧的手远比脑子诚实,他麻溜将身上?的盔甲卸下,丢在角落,然后盯着软垫和萧允安犹豫不到半秒,果断挨到陛下脚边。 叶无忧额头上?还留着被头盔压出的红印,穿在盔甲内的红色布衣也全都皱皱巴巴,没了盔甲遮掩,叶无忧心虚地稍稍屈身,遮掩自己已显怀的肚腹。 “看来朕赐的厨子,确实合叶卿胃口。”萧允安果真在看叶无忧腰腹,叶无忧紧张地目光闪躲,萧允安将手轻轻搭在叶无忧肩上?,揶揄道,“叶卿长肉了。” “不止厨子,陛下赐的补品也功不可没。”那可是让他当夜受了满满一肚子的……咳。 梦里,他体内的部件也一样不少,说不定那些春梦再做下去,他能在梦里也怀个龙嗣也说不定。 叶无忧只是想想,明明坤者的身份已暴露在萧允安面前?,但叶无忧还没准备好把怀孕的消息告知萧允安。 叶无忧无权无势又没有高贵血统,他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坤者,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被萧允安喜欢吗? 帝王的后嗣,哪一个不是强强联合? 坤者的身份才?落,叶无忧不可避免地变得?贪心,他怕萧允安不要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到时候,小家伙就真的成小拖油瓶了。 当然,叶无忧更不敢让萧允安知道,自己揣着龙种还敢扛着红缨枪孤军深入敌营…… 那就不是六十杖责的事情了,残害皇嗣,罪名可更重,他肚子里的还是偷来的皇嗣。 嗯哼,罪加一等。 叶无忧小声唤回愣神的萧允安:“陛下。” 脱好衣服了,您看看呢。 被叶无忧一番磨蹭,萧允安气早已消了大半,他大度地给叶无忧释放了安抚作用的乾君信香。叶无忧被温柔淡雅的青竹香笼罩,腰杆很没有骨气地又弯了。 叶无忧猛吸两口,被乾君信香一熏,叶无忧倏然红了眼,他刚要顺势朝萧允安贴过去,帐外突然传来几声中气十足的求情。 “陛下!将军他不是有意隐瞒坤者身份的,请陛下看在将军戍边有功的份上?,饶恕将军吧!” “陛下呐!将军和蛮敌周旋时,遭了算计,雨露期都被引出来了!将军他只是不想因坤者身份扰乱军心,欺君也是情有可原啊陛下!” “陛下!将军他重伤初愈,实在是受不住罚啊陛下!” 叶无忧的脸骤然黑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帐帘的方向,嘴角抽了抽。 看看他养的好兵!这是把他老底全给揭了! “叶勉。”萧允安刚被叶无忧一脸可怜相搅平的心再度揪在一起,叶无忧感觉自己的名字几乎是从陛下牙缝里硬挤出来,熟练地开始抖。 萧允安大力拎起跪在地上?的叶无忧,沉声:“抖什么?别装了!” 掌心下看似单薄的身躯,竟还有些份量,萧允安面色稍缓,但审讯不停:“你还瞒着朕多少事?” 咕咕—— 帐外飞过一只鸽子。 叶无忧灵机一动,扯住萧允安衣袖小幅度摇晃。 叶无忧:“没有瞒,臣给陛下的信,全被人拦了,蛮人坏得?很,只给陛下漏了一封臣的请罪书。” “好好说话!”看见叶无忧这副媚上?的姿态,萧允安强压的怒火蹭一下又冒出头。 叶勉当着下属面同自己撒娇,简直不像话! 叶无忧:“……?” 莫名其妙又被吼,叶无忧格外委屈,他朝萧允安瞪了回去,还附带了一阵扑到萧允安面上?的寒梅信香。 叶无忧一冲动,偏过头朝着帐外也吼了声:“本将军好得?很!你们添什么乱!都给本将军散了!” 委屈的情绪一时没把控住,全吼出口,最?先冲击到萧允安耳朵。 第47章 残余的标记,也足以让萧允安感知到叶无忧的情绪,乾君对标记过的坤者有本能的爱怜,萧允安下意识释放了巨量安抚信香。 叶无忧被瞬间挤满营帐的青竹香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眼尾因止不住的咳嗽发红。 萧允安:“……” 他从不知道,分?化后的坤者竟是这样,一句重话也说不得?,就连叶勉也没逃过。 怎么还哭了? “二十一岁才?分?化的坤者又不是没有,朕宣你召见时,直接和朕说不就行了?”萧允安尚未适应叶无忧性别转变,他尽量地柔声,磕磕绊绊替叶无忧找补。 他想到最?后一次召见叶无忧时,叶无忧鬓边别的牡丹,再度懊恼自己没参透叶无忧的暗示。 让你只知道让叶勉打北疆,被狗急跳墙绑去花楼了吧?活该。 叶无忧身上?属于采花贼的寒梅信香,因为是叶无忧,也变得?撩动心弦,萧允安装出来的威怒顷刻间散去,强压的怒火也全都转变成心疼。 瞧瞧瞧瞧,你一个乾君,把自己的苍狼坤者吓成小白兔了。 萧允安才?发现,原来自己很会自我开解。 —— 刚习惯如此浓度乾君信香的叶无忧擦干眼角咳出的泪珠子,面上?稍显迷茫。 今日的陛下这么好说话?要信香给信香,就连隐瞒坤者身份的欺君之罪都替自己找好由头。 叶无忧抬手拧了下自己的手臂,下一秒,疼得?叫出声。 “不是梦啊……”叶无忧讷讷出声。 坤者是什么挡箭牌吗?不是梦都能见到如此温柔的陛下。 他要怎么和陛下解释被敌人引出的雨露期啊?要不趁机把梦里的作为全招了? 叶无忧想了想被军医扎偏瘫那次的梦,又不由自主?想到空荡荡的官袍,叶无忧一下清醒过来。 他宁愿受罚也不会再提! 叶无忧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叶无忧在萧允安眼中?,已经变得?弱不禁风起来,见叶无忧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萧允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涌起的情绪,将叶无忧大力拢入怀中?。 “不是梦,朕好端端站你面前?。”萧允安也嫌帐外的人碍事,将人大声斥退。 萧允安出声后,帐外一直候着的高肃也开始帮着安抚几位小兵的情绪。 高公公当场展现了在御前?练就的高超言语技巧,将陛下和叶将军之间的情谊说得?缠绵悱恻,坎坷动人,边说边感动得?从袖口掏出手帕。几位没见过世面的小兵被高肃一张巧嘴说得?一愣一愣,不知不觉也跟着高肃一起为感天动地的君臣情谊落泪。 帐外动静散去,叶无忧的神色越发复杂,他又猛吸了好几口陛下身上?的青竹香,抬头去看萧允安的漂亮脸蛋。 人对,信香也对,那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陛下是听多了高公公的故事,才?对臣有了一些误会吧……”萧允安肯抱自己当然是好的,但是陛下你刚才?还在唠叨,突然变成这样好吓人,叶无忧担心受怕地将话锋一转,稍稍推开挤到自己肚腹的萧允安,凝重道,“陛下还是骂臣两句吧,不习惯。” 萧允安:“……” “叶勉,你知不知道,给台阶,是要下的。”尤其是朕绞尽脑汁想的误会。 叶无忧:“……?” 什么台阶? “臣知罪,也认罚,花楼当日确实是臣鬼迷心窍,但标记既然已经成了……”叶无忧想了想,撩开自己后颈上?盖着的头发,腺体内溢出寒梅信香间,还卷了些许淡到几乎闻不见的青竹香,他退后一步,小声地请求,“标记快散了,臣实在难捱,求陛下再咬一口。 ” 叶无忧常年被头发遮盖住的后颈比其他地方要白净漂亮,萧允安喉结微动。 坤者主?动背对乾君露出腺体……萧允安感受着叶无忧腺体上?边苟延残喘的标记,危险地眯起眼。 花楼被采的记忆历历在目,采花贼和叶无忧在这一刻完全地重叠在一起。 “朕还记得?,叶卿曾说,宁肯掉脑袋也要再回来采朕,现在是践诺么?” 叶无忧感受到覆上?腺体的掌心瞪大双眼。 他何?时说过要再采萧允安?! “脑袋不掉行不行啊?”点点寒梅信香从萧允安指缝间漏出,叶无忧可耻地心动那句莫须有的“再采一回”,他出声求萧允安忽略掉前?半句话。 有的人,果然就是欠教?训! 萧允安撩起嘴角。 第41章 试探 “朕看你敢得很。”扑面而来的寒梅香, 清冽傲然,和他矫揉造作的主人两幅模样,萧允安箍住叶无?忧肩膀哑声, 炙热的鼻息拍向叶无?忧后颈的腺体。 敏.感的腺体上悬着萧允安近在咫尺的双唇, 陛下的呼吸暖暖地挨着腺体, 就是不落下,萧允安的一呼一吸比贴着耳根还明显, 叶无?忧闭着眼,有些紧张。 陛下到底咬不咬啊?他想打退堂鼓了。 大将军的身份远比采花贼让叶无?忧放不开, 他和萧允安之间总归隔着君臣身份, 萧允安是君,张个嘴, 就能让他这?个逆贼的脑袋和身体分?家。 “臣胆可……嘶!”叶无?忧本就虚得要死?的心理?防线先一步撑不住, 但他才刚动了下肩膀,腺体上就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萧允安下嘴了。 牙尖刺破腺体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脑海, 微麻的疼痛之后, 腺体被咬破的酥麻让叶无?忧整条脊背发?软, 随着乾君信香的注入,叶无?忧皱眉呻.吟出声,腿也忽地没?了劲, 整个人无?力?地软在萧允安身上。 “胆可肥, 叶卿这?颗脑袋, 朕可要好好想想怎么?摘。”标记尚未完成?,萧允安口齿不清道。 叶无?忧脊背又麻了,这?次是被惊惧勾起?的颤栗,萧允安的话让叶无?忧觉得,他的陛下好像在试图用牙啃断他的脖子。 叶无?忧心想:“好凶啊陛下!” “凶?”脑袋后边传来一声轻笑。 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叶无?忧不动声色地把身体拱进萧允安怀里, 咬了下牙尖红着眼继续装:“嗯,叶卿脖子好像断了。” 萧允安蹙眉松开了牙。 分?明不是第一次上嘴咬破腺体,也不是第一次给叶无?忧进行标记,难道他的牙已经能独立自主到瞒着脑子同叶无?忧置气? 荒唐。 萧允安:“朕有分?寸。” 叶无?忧抬头看萧允安,雾蒙蒙的双眼写满怀疑:“真的吗?陛下。” 所幸,注入的信香虽没?有花楼那回多,新的标记又牢固地扒在了叶无?忧后颈上,叶无?忧也释放出大量的寒梅信香拢住萧允安。 冷冽的寒梅信香像他的主人一样不要脸,冲着萧允安鼻孔钻,若非乾君腺体没?有半分?伤痕,指不定还想钻到萧允安腺体中去。 叶无?忧面上春.潮喜人,他闭着眼紧紧挨着萧允安,在萧允安松嘴的一瞬间,侧身过去拢住萧允安的肩膀。 紊乱不安的寒梅信香撩起?萧允安心海的涟漪,他稍稍弯下腰把叶无?忧拦腰抱起?,走回桌后的椅子上安坐。 叶无?忧“虚弱”地靠在萧允安胸前?,他内外都充斥着青竹香,胸膛因过量注入的乾君信香微微起?伏,脖颈也透着耐人寻味的红,他不太自在地在萧允安大腿上挪了挪屁股,然后便被萧允安按住了乱动的身体。 “别乱动。”萧允安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地平静。 叶无?忧又动了动,用自己的体重帮萧允安抚平尴尬。 “好烫啊陛下。”叶无?忧整个身子都在烧,寒梅贪婪地侵吞了全部的青竹香,腺体内信香融合搅动地翻涌传遍全身,连离得最远的小拇指都被夺走了所有力?气,叶无?忧重新变回萧允安的坤者。正因不必再同萧允安隐藏性别,叶无?忧把自己全部交付给了本能,他学着正常的坤者去依赖靠着的胸膛。 萧允安沉着脸,抬手拂过叶无?忧憔悴的面庞,这?一次他没?有被叶无?忧放肆地咬破腺体,但闻着满屋子溢满的寒梅香,萧允安也不是那么?好受。 萧允安想彻底占有叶无?忧,从此?把叶无?忧关?入深墙大院,锁起?来,翻来覆去地教?训。 想极了。 坐在他腿上的妖精还不安分?!故意勾他! 果然在密闭的环境内进行临时标记,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忍忍。”萧允安压下眼底汹涌的欲.望,不知在同谁说。 “忍不了了陛下,您救救臣。”叶无?忧偏要靠在萧允安怀里乱动,被信香掌控的大脑只想和自己的乾君进行-距离的交流。 屋内两股信香悱恻难分?,叶无?忧安心,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安心,沉寂了近四个月的小腹突然动了一下。 叶无?忧即刻清醒过来,腰稍稍使劲,小腿一勾,跳下萧允安大腿,但因为无?力?的腰腿,整个人直挺挺朝前?倾—— 第48章 “救命啊陛下!” 萧允安及时拉住叶无忧的手腕,把人重新捞进怀中。 再回大腿上,叶无?忧眼神清明,眼底有惊讶,还藏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无?忧使劲吸腹,欲盖弥彰地将外袍往下拽:“臣想见军医。” “又受伤了?”萧允安立马放松了被叶无忧的桎梏,语气急促。 “没有。”叶无忧心虚地摸鼻头,偏过脸道,“臣之前?用过遮掩信香的药,前?些日子又被蛮敌用不知什?么?香引发?了紊乱,现在终于见到陛下,还赐臣信香……臣就想让军医看看,臣能不能……” 叶无?忧红着面,视线往下滑,淡然道:“伺候陛下。” 媚上很重要,非常重要!他叶无?忧如今不仅是萧允安的大将军,更是要给小拖油瓶挣名分?的坤者父亲! 叶无?忧不大喜欢听宫宅内的琐事,不过之前?在太子宫中晃悠时,也听过几嘴,什?么?“子凭母贵”“生个孩子抓住陛下的心”云云,换作叶无?忧理?解的意思,那就是他只要媚上媚得萧允安舒心,那小拖油瓶也就能顺利被萧允安认下。 然后他借小拖油瓶的关?系,身死?后还能以“叶卿”的名义,和萧允安合葬帝陵。 陪葬也行,他死?后魂争气一点,跑去陛下和皇后中间挤挤。 然而,情况不会总是如叶无?忧意发?展。 叶无?忧面对被萧允安唤到帐内的军医,绷着脸,嘴唇上下开合,却吐不出一个字。 陛下!您就非要看着臣就医吗? 坤者的难言之隐,请乾君回避!!! 叶无?忧转过身,对上萧允安笑意盈盈的狐狸眼,愤愤把头转回来。 “叶卿问吧,你想问的,朕也该听听。”萧允安站在叶无?忧身后,轻拍叶无?忧肩膀,“朕不知大将军的身体状况怎么?行?” 思虑再三,叶无?忧艰难开口:“本将军得手了。” 萧允安拧眉。 得手? 军医的神色比叶无?忧还凝重,他把着叶无?忧的脉,哆嗦着试探:“将军一切安好,肾气未亏,脉……脉象也平和安稳,莫不成?是刚才得手的过程有何难言之隐?” 萧允安眉头拧紧。 过程? “咬了,抱了,里面动了动,踩在地上感觉绵软无?力?,提不起?力?气。”叶无?忧模糊地指着小腹,隐晦暗示,然后迅速别开话题,“本将军身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能继续祸害陛下吗?” 萧允安眉心直接拧成?川字。 祸害! 他是养了个将军吧?怎么?当了回采花贼后越发?像土匪?军营成?匪窝那怎么?行! 见帐内的气氛越发?压抑,军医不敢抬头去看萧允安的脸,他只能硬着头皮看叶无?忧的笑脸缓解紧张。 分?明是支离破碎的话语,军医硬是跟上了叶无?忧的脑回路,原来是将军和陛下酿酿酱酱的时候,小殿下动了。 将军怀胎四月,又从陛下那得到足够的信香,小殿下自是要雀跃的。 军医闻不见屋内的信香,但从叶无?忧的脉象和面色中观出一二?,他目光迅速晃过陛下,然后又转回叶无?忧身上,欣慰道:“将军无?碍,奔波到蛮城又奔波回营,身体会虚也正常,将军最近不要剧烈运动,容易害人受惊。” “啊!陛下您还惧臣?来让臣听听惊到哪了?”叶无?忧听明白了,但他故意曲解军医的意思,背过身试图去拢萧允安腰身。 “大胆。”萧允安灵活地晃开,摆手示意军医离帐,“朕惧不惧,等教?训完匪徒后,唤叶卿伺候时便能知晓。” “军医,我能伺候陛下了吗?”叶无?忧听出话外之意一激灵,拽住军医的衣服挽留,大着胆开口,他也想跟着走,他还想带几件衣服走。 按礼制,萧允安就应住在主帐帅营,但叶无?忧逃得匆忙,叶无?忧的衣服来不及挪走,还在屏风后的床尾放着。 陛下敏锐,他要换个营帐睡,然后穿身不那么?修身的衣服。 最后,反而是叶无?忧摸不着头脑地被请出了帅营,手里捧着件陛下贴身的里衣和外袍。 萧允安笑着搭上军医哆哆嗦嗦放在桌上的脉枕,听完从军医和叶无?忧加密的交流,萧允安隐约察觉出一点不对劲。 “叶勉的身体,藏着朕不知道的秘密。”萧允安不绕弯,直截了当开口。 军医冷汗唰一下冒满后背,他伏着的腰弯得更低,没?有叶无?忧捣乱,军医感受到了直面帝王的压力?,哪怕没?有抬眼去看萧允安的眼睛,只是目光就凌厉得几乎穿透脊背,军医更不敢抬头,他似乎已经被萧允安完全看透。 “方才叶勉赖在朕腿上,贴着朕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蠕动,不,踹了朕一下。”萧允安还在笑,帝王轻敲桌面,愉悦地问,“朕观叶勉四肢纤细,唯有肚腹丰腴,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关?窍? ” 是祸躲不过,军医从被召见时就做好了准备,和叶无?忧相?处多年,他了解这?位见到馒头乾君就会漏成?筛子的叶将军。 军医绝望地抬起?头,抱着誓死?的态度叫嚷:“陛下!臣帮将军隐瞒,是欺君,罪不可恕!但请陛下看在将军肚中孩子的份上,饶过将军吧!” “将军他怀了龙嗣啊!!!” 最后一声,吼得撕心裂肺,吵到了萧允安耳朵。 第42章 玷污 郁闷的叶无忧已经拎着萧允安丢来的衣服晃了好几个营帐, 最后思来想去,晃去心惊胆战的杨棯跟前,被毫不客气地?请了出来。 “去去去, 你别在我面前瞎晃。”杨棯看见叶无忧就?头疼脖子疼, 恍惚间还能瞅见地?上滚动的自己?脑袋, 实属罕见的精神攻击上升到肉.体。 “陛下把我营帐占了,我没处去。”叶无忧硬蹭过?去, 眼珠子滚了滚,话锋一转, 神神秘秘把脖子朝杨棯伸过?去, “嘿!标记,新?的。” 杨棯面无表情?别开脸, 主动朝后, 站在离叶无忧五步远的安全距离。 “换个人秀吧叶勉,你一声不吭跑了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杨棯咬牙切齿的声音小到像含在嗓子眼里。 因着天威压制, 整个军营从上往下一齐被拘束, 不似往日活泼, 杨棯骂叶无忧都不敢大声呵斥,生怕隔墙有耳。 “声音好小啊杨棯,听不清。”叶无忧故意拱过?去笑。 杨棯气急败坏:“滚滚滚滚!” 叶无忧心满意足地?抱着杨棯臭脸离开, 霍霍了一通杨棯, 叶无忧还是没按耐住好奇心, 又?转回自己?营帐外。 叶无忧听力极好,但鬼鬼祟祟贴着营帐听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 反倒是身后突然出现了声音。 “诶呦,将军您身子稍稍,让一让老奴。” 高肃冷不丁出声, 叶无忧吓得嗖一下窜起,着急忙慌闪躲,差点摔进帐内。 高肃及时搭手,叶无忧踉跄两步站稳,身后的帐帘掀了掀。 “高公公好久不见,您还是一样的神出鬼没。”叶无忧拍着胸脯喘气,他转了一圈回来,身上还是那件皱巴巴的红衣,搭在小臂上的里衣和外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鼓起的肚腹。 “陛下差奴送军医回帐,您营内大夫医术绝妙,陛下赐了好些东西?呢。”高肃压低声音故意透露,叶无忧了然地?点点头,高肃继续眯眼笑道,“军营不比宫墙内,陛下特允将军不用?通传,可以直接进帐。” 叶无忧尚未准备好,高肃已经掀开了帐帘,尖着嗓子出声:“陛下,将军回来了。” 叶无忧只得硬着头皮入帐。 “陛下。”叶无忧重新?靠近青竹信香源头,低着头小碎步挪动,那步子迈得比高肃还小,磨蹭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到萧允安跟前,他磕磕巴巴紧张道,“可是标记臣消耗太大,导致龙体欠安了?” “不是谁都和叶卿一样虚,损失一点信香而已。”青竹香浓郁的帐内,又?飘出一缕新?鲜信香,叶无忧鼻头耸动,闻着信香无意识朝萧允安靠去。 待脑子回过?神,身子已经离萧允安不到半步,叶无忧抬眼,正对上一对笑意盈盈的狐狸眼。 许是信香过?浓,叶无忧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刚才还赖在朕身上不肯下来,出去转了一圈,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竟学?会?知羞。”萧允安轻拍叶无忧肩头调侃,他故意把目光下移到被两件衣服遮住的腰腹,意味不明笑了笑。 叶无忧被看得浑身发毛,安静下来的肚子因为满屋子的充足的信香,也愉悦地?又?动一下,叶无忧警惕地?往后退,嘴比脑子快:“陛下您好坏!明知刚标记的坤者心绪不稳,还试图引诱臣犯错。” 总之,先把锅甩出去。 “是吗?”萧允安走?上前,抬手插入叶无忧发丝间,温热的指尖摩挲着叶无忧后颈上凸起的软肉,酥麻的感受再次顺着腺体直冲脑门,叶无忧瞳孔震颤,双目霎那间失神,耳边偏回旋着萧允安冷静的声音,“看来朕日后要多差几位太医聚在一起,讨论一本乾坤和谐相处的手册,免得再唐突叶卿。” 第49章 腺体被萧允安故意揉搓折腾的叶无忧几乎站不稳,离得太近,他逃不开萧允安的掌控,又?或许是不想逃,最后只能粗喘着哑声嗔怨:“陛下把臣赶走?,就?是要问这个?” 萧允安不舍地?又?按两下叶无忧后颈,将叶无忧按出几声闷哼,才放过?那片软肉,他又?沾了满手寒梅信香,他空闲的另一只手紧紧拢着叶无忧软倒的腰,不言,只轻轻颔首。 他又?不是没见过?其他坤者,当然不需要问这个,萧允安问的,当然是叶无忧越发笨重的身子。 但他的叶卿,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让他知情?。 “叶勉日后要是找你照料孕事你就继续照料,别和他透露朕知情?的事情?,孕期的坤者,情?绪不宜起伏过?大。”萧允安送军医离帐时刻意交代。 叶无忧做了二十多年泽兑突然变成坤者,堂堂镇守北域的大将军,为了战事委身自己?解决雨露期,却大了肚子……他的叶卿,会?怨也是正常。 无非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大了肚子也咬牙吞,萧允安时常被叶无忧明晃晃的色心晃眼。 萧允安了解叶无忧,他的大将军瞒不住事,与其现在逼着叶无忧张嘴,坏了君臣情?谊,不如装做不知情?,赏许多东西?给军医当烟雾弹。 北疆的战事持续孕期,竟还能让叶勉活蹦乱跳,父子康健,该赏。 萧允安悄悄在心里又?给叶无忧记下一笔日后清算的旧账。 “臣还以为陛下……”叶无忧松开拧紧的眉头,为肚子里死里逃生的小家伙松了口气。 “以为朕要责罚帮你欺上瞒下的大夫?”萧允安冷下脸,故意将不满显现在面上,“朕在叶卿心里,就?这么喜怒无常?” “帝王喜怒无常,是陛下亲自教臣的,在臣十五岁的时候。”叶无忧转移话题,夸张地?拍打胸脯,手臂上挂着的衣袍扑棱着往萧允安面上飞,“……不是肾.虚,那臣就?放心了。” “放心,等叶卿标记稳定?,调养好身体,朕自会?让你好好感受,什么叫肾.虚。”萧允安一噎,压下翻飞的衣袍,重重掐了把叶无忧的后腰,叶无忧一躲,柔软肚腹径直撞向萧允安硬邦邦的小腹,萧允安紧张地?躲开。 ……看来,帮叶无忧遮掩,远比戳穿他要困难。 “陛下果然还是不肯放过?臣的屁股。”叶无忧感慨,他得知萧允安既没发怒,也没责罚,绷着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敏.感的腺体被自己?乾君用?青竹信香撩动那么久,他的腰还软着,身上的衣袍也因虚汗粘腻不堪。 “既得了标记,那便是叶卿份内之责,叶卿向来勤勉,朕也不好阻拦。”萧允安说着真朝叶无忧的屁股拍了一下。 萧允安的大掌没有久留,叶无忧不知萧允安发现没有,他面红耳赤,迫切需要更?衣。 —— 不大的帐内,叶无忧姿势别扭地?走?到屏风后,脱下了身上脏兮兮的外袍。 萧允安体贴地?命高肃打了水放到屏风后,叶无忧看着脚边冒着热气的盆,神色复杂,耳根的红彻底散不掉。 叶无忧试探过?,萧允安因为共梦,对他这具躯体了如指掌,什么都知道,陛下刚才绝对是故意将自己?弄脏。 他的身体怎么会?如此敏.感,只是摸了下脖子,怎么就?…… 果然,被标记之后的坤者,还是太孟.浪了。 叶无忧报复性地?拍击水面,故意折腾出很大的水声,叶无忧不知,雾气蒙蒙的屏风后,他豪迈的姿态全然落入萧允安眼底。 镂空的屏风根本遮不住什么,萧允安对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他的视线落在叶无忧鼓起的肚腹上,目光逐渐变得危险。 “叶勉。”在叶无忧捞起毛巾往下探的瞬间,萧允安出声。 “什么事啊陛下!”叶无忧尽量稳着声,手一哆嗦,手上的毛巾重新?掉回盆中。 “军中物?资紧张,没有多余的空闲营帐,你坤者身份不便,和朕一同宿在帅营,朕给你掩护。”萧允安扬着嘴角,他看见盆中溅起的几滴水渍,顺着叶无忧大腿滑下。 扑通,扑通—— 刚捞出来的湿漉漉毛巾再一次掉入水盆,盛着热水的盆挨着脚踝,燥得叶无忧连呼吸都是热的,他随便擦了两下身体,把毛巾一丢,艰难地?拢好新?的衣领,萧允安刚才递过?来的的里衣上仿佛也腌入了过?量青竹信香,穿在身上越发明显,叶无忧闻得脑袋晕眩,他扶着嘎吱作?响的屏风哑声道:“陛下,和采花贼同寝,您若遭遇不测,到时怪臣护驾不力,臣脑袋就?要掉啦。” “莫怕,朕和衣而眠。”萧允安的声音格外冷静严肃,连轻笑也不曾有,反倒衬得叶无忧心思不纯。 最后一点光景也被素白的里衣遮住,萧允安无声叹了口气。 “可采花贼长了手,若是梦游时不小心撕毁了陛下龙袍,玷污了陛下,那该当何罪呀?”叶无忧看着手中外袍上绣着的金龙,感觉小臂上挂着的衣裳似有千金重,试了数次,衣袍都会?不经意从肩头滑落。 陛下果然在报复他!他今天要是敢披龙袍出屏风,明天就?别想下床了。 萧允安再看重自己?,也逃不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理,陛下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个千娇百媚的坤者,说不定?会?让他悄无声息死在床上。 “那朕只能亲自将匪徒绑进被褥中,卷成春卷,堵在墙角防范。”萧允安见叶无忧不敢披上外袍,才想起给他的大将军塞了什么衣服,他笑出声,循着味,翻出帐内叶无忧的衣库,从一大堆自己?的里衣中,拿了一件红衣,摇着头走?向屏风后。 红色的外袍衬得萧允安白皙修长的小臂越发漂亮,叶无忧咽了口唾沫,抓过?里衣的同时也偷偷拽住了萧允安伸进来的小臂。 “采花贼恐怕不会?夜间行动了……”叶无忧的声音越来越哑,带着明显的颤音,红色的外袍还挂在萧允安手臂上,叶无忧本想从屏风后转出来,但转念一想,他稍稍用?了些力,将萧允安拽到屏风后。 “那这个采花贼可真大胆。”萧允安面色沉沉,眼尾却是笑着,眼底翻涌着叶无忧熟悉不过?的野心。 雾气模糊了萧允安的面容,叶无忧丢开手中碍事的龙袍和红衣,把手搭在萧允安肩上:“陛下要小心了,这个采花贼可还有大将军的另一重身份,绑起来恐怕也防不住。” “无妨,大将军是朕心腹,必然不会?让采花贼得逞。” 叶无忧红着眼:“那可说不定?。” ………… ………… 次日清晨,萧允安单手撑在枕头上,苦着脸同身侧安睡的大将军吐苦水。 “叶卿,朕脏了。” 真被绑了一整夜的叶无忧:“……” 淦! 第43章 擦身 脏了, 究竟是谁脏了? 叶无?忧瞧着光着膀子满身清爽整洁的萧允安,再将视线转回到?自己发颤的大腿根。 内侧红.肿未消,火辣辣地疼, 叶无?忧醒来后仍合.不.拢使用过.度的 腿。 他还被萧允安捆得很?紧, 动弹不得。 叶无?忧回忆起昨夜不算美好的记忆, 他怕萧允安发现他显怀的肚腹,怎么也不肯脱下里衣, 结果……睡前才换上的里衣皱皱巴巴贴在身上,他又得再换一件。 幸好他里衣多, 前俩月贪图陛下信香, 他冲动和萧允安要来了一兜里衣。 “陛下脏了。”叶无?忧也侧着身,伸手在萧允安胸前擦了擦。 好像不够脏, 叶无?忧又碾了碾。 “放肆。”萧允安嗓音慵懒餍足, 他眯起眼,轻轻捏紧叶无?忧同样遭受诸多磨难的手腕, 细看, 上面?还有发带勒出?的红痕。 陛下简直是只?千年?的老狐狸, 他一个小乞丐斗不过。 叶无?忧生怕再被绑起,猛地抽回手,撇了撇嘴起身, 在床上给萧允安行了个端正的跪礼。 “陛下脏了, 臣罪当?诛。” 像在和萧允安置气, 但偏偏空着 当?。 萧允安嘴角抽了抽,他侧躺着不动,目光直勾勾盯着叶无?忧还在颤的大腿。 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萧允安优雅地微微一笑:“好啊,朕允了。” 叶无?忧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皱巴巴的里衣上还残留着萧允安的万千子孙后代。 怎么允了?! 好!那?他就带着萧允安的子孙后代死在床上! “臣遵命。”叶无?忧哑声, 没说什么,发颤的腿立刻不抖了,他利落地站起身准备下床找匕首自尽。 床褥柔软难行,叶无?忧还没迈出?两步,就被萧允安握住了一截光滑的脚踝,叶无?忧磕了一下,护住肚子半跪着摔进被褥中。 叶无?忧屈辱地转过头,发现萧允安正在用漂亮修长的右手无?名指,摩挲自己脚踝边凸起的骨头。 第50章 指节上长着练剑磨起的老茧,磨得他脚腕不住发麻。 叶无忧惊喘了一声:“陛下,请不要阻拦臣找匕首。” 萧允安眯眼把手捏得更紧:“朕不拦,叶卿随意。” 叶无忧只能可惜地又把自己拱去萧允安怀里。 顺带把子孙后代也蹭去萧允安身上。 “这下陛下是真脏……”话音未落,帐帘窸窸窣窣地开了。 “陛下~奴来伺候陛下洗漱更衣。”高肃听见动静,捧着水盆乐呵呵进帐,叶无忧下意识把自己蜷进被褥间,萧允安身边猝然窝起一座小山。 “放那,不用伺候。”萧允安轻笑着拍拍手边的小山,顿了顿,又开口,“再端盆热乎的进来。” “哎~”高肃假装看不见萧允安身侧隆起的小山,眯着眼蹦出营帐,没一会拎回一桶热气腾腾的沸水摆在之前的水盆旁边。 木桶上还贴心搭了两块毛巾。 帐帘终于落下,小山耸了耸。 “出来吧,没人了。”萧允安把叶无忧从床褥间扒出来。 叶无忧得寸进尺地伸手拢住萧允安的腰,把头埋进萧允安腰间。 寒梅信香随着被褥一同飘满床榻,叶无忧羞得面色发红,耳根更是冒着热气,散开的里衣半挂在肩上,露出漂亮的锁骨。 萧允安这才瞧见叶无忧磕红的肩膀,锁骨上也因被褥中的热气,闷出一抹艳丽的粉红,叶无忧感受到目光,哼唧着拢紧衣领坐起身。 欲盖弥彰地拉了拉皱巴巴的衣摆,遮住再明显不过的肚腹。 叶无忧收敛起信香,被高肃搅空色心后,突然想起个要紧人物。 “陛下来北疆,那史官……” 帝王身侧,常伴史官记录帝王衣食住行,后宫内,还有专门的起居册记录帝王和妃嫔的房事。 萧允安了然地笑:“自是跟着的,应该在帐外候着。” 叶无忧脑袋嗡地一声,他急匆匆开始翻找外袍,完全忘记了身上没清理干净的脏污。 史官啊史官!啥都敢记的史官! 他昨夜和陛下同寝而卧……被信香熏得昏了头后,虽没有到-距离,但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叶无忧被绑得吱哇乱叫,松绑后更是吱哇乱叫。 陛下的千古盛名,大抵是真毁在他这个采花贼手上了。 哈哈。 [帝亲往北疆,同大将军叶勉于帅营内私会苟合。] 叶无忧自暴自弃地想。 萧允安抓回乱晃的叶无忧轻声安慰:“无非记些朕和叶卿秉烛夜谈,帝将抵足而眠的美谈。” “威胁史官,实在不是明君所为。”叶无忧恨铁不成钢地剜了萧允安一眼,悻悻道,“换臣去。” 萧允安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在叶无忧眼里看见同种情绪,他拽住叶无忧冲动的手臂,眼见着高肃打进来的热水要凉,他随便从叶无忧的里衣堆里扯了一件出来披在身上,把叶无忧拦腰抱起走向屏风。 青竹香愉悦地自萧允安后颈腺体内漏出。 “朕是昏君,叶卿便是幸臣。”萧允安眯着眼,将手上的沾的粘腻擦在叶无忧衣袍上,“叶卿莫急,洗干净,穿戴整洁地出帐。” “臣可以是幸臣,陛下绝对不能堕落成昏君!不然臣就得被清君侧了。”叶无忧不可避免地开始脑补起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后,缠着萧允安过日日不早朝的美好日子,叹着气锤了自己清醒的一巴掌。 想什么呢叶无忧,你还真敢想,陛下昏庸,那必将劳民伤财,然后景朝就要没了! “无妨,如今身在北疆,叶卿替朕先一步摆平北蛮,朕也暂且没有需要过问的政事,陪叶卿昏庸几日。” 叶无忧可耻地再度心动,底线又暗暗往后退了几步,他不再挣扎,乖巧地窝在萧允安臂膀间,被抱去屏风后。 屏风又被挤得剧烈摇晃,狭小的空间内窝进两个身形相当的成年男子,叶无忧局促地缩在角落。 拥挤的屏风后,叶无忧因贴近的青竹香,身后的腺体和他的主人一般不矜持,挤出许多掺着青竹的寒梅香贴向萧允安。 粗粝的大掌隔着温热的毛巾擦过大腿,叶无忧越发拽紧萧允安的肩膀,湿润的目光看向萧允安漂亮的脖子。 叶无忧手指一点点往萧允安腺体位置挪去…… 淅沥沥的热水浇在腿间,叶无忧一激灵,他燥得要昏过去了。 陛下……陛下九五至尊,在帮他擦拭身体。 叶无忧敏.感地扭了扭,小腹绷紧。 “叶卿别抖。”温热的毛巾再次贴上肌肤,擦去已经干涸的污渍,萧允安的手肘有意无意,总会碰上叶无忧微微鼓起的小腹。 夹杂着孩子被发现的惊惧,叶无忧抖得更厉害,该颤的,不该颤的,都颤颤巍巍撂倒在萧允安温柔的动作间。 从屏风后出来,叶无忧感觉自己好似被掏空了身体,明明只是擦了下身体,带来的后果竟比采花还厉害! 叶无忧趁着萧允安还在屏风后,快速换上新的里衣外袍,因为往后都要在圣上面前转悠的缘故,他翻出了自己的官袍。 空荡荡的梦突兀地闯进脑海中。 “臣……臣先告退!”叶无忧闭眼猛拍燥热的面颊,迅速套上外袍,随便绑了个马尾逃出营帐。 叶无忧身着一身整洁的官袍先萧允安一步出帐,帐外的史官闭着眼,像是在打盹,叶无忧大松口气,急急忙忙撞去军医营帐。 “军医,给本将军配一点些消肿止痛的药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军医差点被自己的茶呛死。 “将军慎言!” 叶无忧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本将军昨天骑着追风奔袭两地,大腿被马鞍磨红了。” ……大腿啊,那陛下果然还是比将军懂节制。 军医欣慰地扯过叶无忧的手腕就要把脉,叶无忧开始还不肯给,但最终屈服于肚子里蠕动的小家伙,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叶无忧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本将军身体好像出了些新问题。” 军医一怔:“将军请讲。” 叶无忧:“……陛下一碰就那个了。” 嚯! 军医:“无妨,孕期是会敏.感些,将军之前同陛下频繁共梦,也会有些后遗症。” “他动得好厉害,陛下把标记给本将军续上以后,他时不时就动两下,有时我和陛下离得还很近,本将军感觉瞒不了多久了。”叶无忧很自然地跳过上一个话题,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着军医开始唉声叹气。 “将军怀胎已满四月,小殿下当然会动了,等过俩月将军肚子再大些,小殿下还会动得更厉害。”军医放心地松开了叶无忧的手腕,转过身去抓了一把药丢进药炉,试探地劝,“陛下善解人意,不曾治我和杨副将的欺君之罪,将军或许该和陛下明说。” “本将军也想啊。”叶无忧看军医开始煎药,轻车熟路地开始等待,“但陛下他不大喜欢本将军,刚才还嫌本将军脏!” 军医冷漠地给炉子扇火。 无论是从脉象还是面色推断,军医都看不出半点君臣不和。 叶无忧进帐时简直就是春风拂面! “将军这四个月几乎没有补给到乾君信香,陛下这俩天一回给足,小殿下最近都会活跃一些。”军医换了个说法委婉地告知叶无忧陛下不在意,但叶无忧显然在乎的不是这个,这位将军完全不想细想军医的言外之意。 叶无忧只是皱眉:“那本将军岂不是更不能和陛下睡……咳,和陛下亲近了?” 军医:“……” 军医没好气地瞪了叶无忧一眼。 叶无忧望着被风撩动的帐帘,感觉帐帘也和自己一般忐忑不安,他摸着好像又长大一些的肚子,接过军医递过来的安胎药。 “军医,麻烦你把安胎药的药渣藏好一些,本将军感觉陛下应该也带了御医过来,别被发现了。”叶无忧双手捧住药碗态度诚恳,军医感觉自己的良心被戳了一下。 “陛下嫌弃本将军,虽然给了标记,但却没有真的碰本将军,小拖油瓶这下可能真的要跟着我一起没啦,但有一天是一天,药还是要吃的。” 叶无忧既乐观又惆怅地抿了口刚出药炉的汤药,舌尖被滚烫的药液烫得猛缩回口中,叶无忧小声哈气,放下药碗抬手对着嘴唇扇风。 “陛下他是不是想立后了?本将军能不能偷偷去宰……”叶无忧被烫到,也依旧不死心地大着舌头和军医搭话。 叶无忧愁眉苦脸地望着放不凉的安胎药,转身军医嚷嚷:“诶!您别忘了,本将军还要点消肿止痛的药膏。” 第51章 军医忍无?可忍:“小殿下不是三月一过就赖死在将军肚子里!您才刚满四个月!还不能伺候圣上!” 比起良心,他或许更应该担心陛下的安危。 叶无?忧遗憾地摸着肚子叹出?声。 “小拖油瓶。” 第44章 套话 解决完安胎药, 叶无忧回到帅营前,鬼鬼祟祟猫到史官边,叶将军凭借极好的?视力, 在史官手上的?册子?上瞄到几?行字。 [叶勉孤身入蛮, 未战敌退, 帝心甚悦,遂召勉入帐陪侍, 帝笑曰:“勉乃朕之幸也。”,勉面红拒之。勉跪, 帝上前探之, 勉大喜,落泪, 帝怜, 遂邀勉抵足而眠。] 叶无忧:“……” 这些握着笔杆子?吃饭的?果然?厉害,将他媚上写得如此?严肃又?不正经, 叶无忧面上震惊难掩, 抬眼友善地往史官边上一挤:“本将军应该没哭, 改改?” “将军哭没哭,陛下能不知?道吗?”史官冷静地抖了两下手中书册,刚正不阿地朝左让了一步, 又?朝叶无忧哼了一声。 像是在祭奠死去的?官德。 叶无忧又?凑过去, 他瞧见抖开的?书册里, 晃悠悠露出一张被撕下来的?碎纸,上面沾满墨痕。 叶无忧愤愤拍了下掌心。 可恶,来晚了,还是被陛下先下手为强了。 叶无忧想进帐,见史官几?乎将手中书册攥成纸团, 叶无忧实在于心不忍,回过头来怜爱地拍了拍史官肩膀,开口劝:“伺候圣驾,受一点?委屈也没什么,陛下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不要有太大压力,高?兴些,被陛下看见又?该不高?兴了。” 他还要趁着陛下高?兴多活几?天呢。 叶无忧发觉史官在盯着自?己手腕,他急忙松回手,刚刚抬手时,宽大的?袖袍滑至手肘,叶无忧很快反应过来放下袖子?,还是被史官看见了手腕上勒出的?痕迹。 “本将军骑马时不小心勒的?,追风性子?烈,有时候会和本将军闹脾气。”叶无忧熟练地用追风做了第二回挡箭牌。 史官震惊地抖了抖,看向叶无忧的?眼神变得欲言又?止。 陛下捉拿采花贼未成,将气撒在叶将军身上,昨夜里面动静还不小,叶将军又?哭又?跪,身上还处处那般痕迹。 被陛下看中,哪怕如叶将军战功赫赫,也只得委身……都是苦命人啊! 史官嘁声:“某知?晓,将军委屈了。” 叶无忧欣慰:“晓得就好晓得就好。” 叶无忧又?将注意力移回自?己身上,他仔细地掀了掀身上的?官袍,见官袍下里衣长裤俱全后,才毫无心理负担地滑进帅营。 才出去一早上,帅营内的?桌上又?堆满了军务,叶无忧不满地拎起萧允安手边的?册子?:“这些东西不是杨……” 不对?,他已?经被卸任了,天子?亲临,三军主帅移位,繁琐的?军务也只好一并被移交到萧允安面前,叶无忧及时噤声。 “叶卿让朕好等。”萧允安停下手中的?笔,比起叶无忧,他处理起这些政务来格外流畅,叶无忧进来前,萧允安刚处理完最?后一份军务。 只剩摩伊斯那边入驻的?事宜,待选好将领入蛮驻守,他便可以领着叶勉回京。 萧允安正准备和叶无忧提返京的?事,就听见叶无忧肚子?咕咕乱叫的?动静。 “陛下莫不成在等臣用膳?”叶无忧瞬间红了面,硬着头皮把话?题扯到午饭上,到四月后,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想把前一个月吐掉的?能量补回来,叶无忧总饿得很快,他本来打?算转去御厨那拿俩馒头垫肚子?,但走到一半遇见了高?肃,这才饿着肚子?转道回帅营。 萧允安笑:“传膳。” 接收到讯息,高?肃很有灵性地出帐传菜。 “不知?叶卿可赏面陪朕?”萧允安朝叶无忧伸出手。 “当然?……”叶无忧扭捏半秒,牵过萧允安的?手准备偎过去,但低头瞧了眼鼓包的?外袍,叶无忧可惜地挪到萧允安对?面,换了略显矜持的?话?,“来都来了……” 萧允安端起茶盏,假意没注意到叶无忧的?小动作,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让叶无忧寻到机会再把孕事隐瞒数月。 到时叶勉再跑,他得不偿失。 “叶卿身上药味好浓。”萧允安拨动茶盖,发出清脆几?声响,“朕的?茶香都盖不住。” “信香可以。”叶无忧常年嘴不过脑子?,说完才迟缓反应过来,和乾君讨要信香,那和邀欢有什么区别……现在还是大中午。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他这还饿着呢。 “今晨才劝朕莫做昏君,现在便反悔让朕擒勉了。”萧允安话?中有话?。 待桌上摆好叶无忧往日常吃的?膳食,叶无忧才反应过来,他试图用大白馒头遮掩住面上的?羞赧。 然?而,萧允安岂会放过叶无忧,他在军中不过几?日,就已?听到许多有关叶无忧相好的?谣言。 还是在叶军上下一心,帮着自?个将军遮掩的?情况下。 萧允安夹了个小菜摆到叶无忧面前,似无意提起:“朕听说,叶卿有位找了七年的?馒头乾君。” “咳咳咳……”叶无忧刚咬了口馒头,听见萧允安提到杜撰的?馒头乾君,呛得咳红了眼,脑内很快接上一道“朕与馒头乾君孰美?”的?修罗场。 叶无忧淡定地放下杯子面不改色:“臣何时有其他乾君了?纯属谣传。” “可朕听说,叶卿和这位馒头乾君情谊甚笃,为了他,叶卿守贞到和北蛮新部族大战前,一直到雨露期撑不住,无奈之下才绑了朕。”萧允安看着叶无忧捧着脸笑,听闻故事前后,他已?猜出故事中那位被叶无忧馋了七年的馒头乾君是何?人。 几?个馒头定终身,萧允安抽着嘴角。 还不如之前那个看上他脸的?剧本,好歹听上去没那么好骗。 “给谁守贞?!”叶无忧抓重点?能力总是很勉强,脑回路也很清奇,他面色大变,比听闻馒头乾君时面色还诡异,“陛下还在乎这个啊……” 果然?,所谓皇家颜面,就是很在乎坤者贞洁,一个只有风声的?谣言,都能被端上桌试探。 叶无忧唏嘘。 “那也没有。”看见叶无忧变幻莫测的?脸色,萧允安沉默一瞬,他几?乎瞬间便猜到叶无忧在想什么,幽幽道,“朕只是觉得,叶卿若还心系馒头乾君,朕也不好横插一脚,你同朕好好说说这位馒头乾君的?样貌,朕帮你找,别耽误了好姻缘。” “臣要好姻缘做什么!”叶无忧听着萧允安的?话?语,心阵阵凉,他把手中的?馒头扔回碗中垮下脸,终于还是说出心里经不起推敲的?怀疑,“陛下,臣虽冲动绑您,但留下玉佩和手帕必然?是想从一而终,您想弃了臣去纳后妃,没必要提什么馒头包子?五花肉,只要下一道旨意,不许臣回京就行,臣必安居北疆,再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臣当了那么多年泽兑,本也不是什么正经坤者,只要您想……” 萧允安要他的?命他也肯的?。 “叶卿何?出此?言?莫非是怕和朕标记一事,让那位馒头乾君误会?如此?小气量,实在不堪托付终身。”萧允安皱眉打?断叶无忧的?话?语,他没想到叶无忧能往这方面想,萧允安无非是想让叶无忧急一急,最?好能主动吐出怀胎一事,自?己再顺势醋一醋,顺理成章断了帮叶无忧找馒头乾君的?念想。 陪着叶无忧遮遮掩掩事小,可叶无忧躲着他,看得见摸不着。 “陛下不要再试臣了……臣当然?是听到了其他风声。”叶无忧不想再听半句虚构的?馒头乾君,他垂眸拧着官袍,面上稍显落寞。 ……他猜测没错,陛下果然?是想要纳后妃,迎皇后,然?后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了。 他常年在北疆,不懂京中局势,但也跟着杨棯看过几?页话?本,里面的?帝王总是为了笼络各方势力,将权臣家中的?坤者纳入后宫。 也不知?萧允安看中了哪家大臣家中的?妙龄坤者。 叶无忧突然?很后悔,自?己没有收下将军府门前的?那堆画卷,那时候他若是择一择,现在说不定还能记起几?个暗杀名单。 萧允安心思深沉,清醒时根本套不出话?,套着套着,他就会把自?己赔进去。 叶无忧试过多回,也赔了多回,甚至因?此?受了许多责罚。 “什么风声竟能飘来北疆?朕怎么不知?自?己有立他人为后的?意思。”萧允安见叶无忧蔫成霜打?的?茄子?,终于知?道军医口中,孕期坤者情绪起伏不定,多愁善感,是怎样的?景象,便有些后悔。 “那陛下何?必费心思去套臣口中什么馒头乾君的?话?……哪怕真有馒头乾君的?存在,臣遇见陛下之前,有过几?段过去也很正常!”叶无忧不带脑子?地开始狡辩。 第52章 萧允安冷漠:“哦?” 他又?忘了,叶无忧的?嘴,一旦着急起来会说出多少?胡话?。 “臣自?小就在巷头巷尾摸爬打?滚,见过了各种?老爷,虽然?大多嫌臣脏兮兮不好看,但也有赏识的?,装可怜就能换几?顿饭。”叶无忧越编越起劲,逐渐就放飞自?我,把对?萧允安的?见色起意也说了出来,“当时陛下捡到臣的?时候,臣就是看陛下长得好看,白白净净雪团子?似的?,看起来就很好吃,臣这才大着胆子?抱了上去。” “陛下可好碰瓷,被臣摸脏了衣服,就上钩了,是臣遇见的?这么多大老爷里,最?好说话?的?一个。” “那倒是朕把叶卿想得太干净。”萧允安也放下手中竹筷,沉下脸盯叶无忧。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允安也是不知?,自?己竟然?还有被迫救风尘的?一日。 叶无忧的?底细,他查得清清楚楚才敢把人带在身边,如今叶无忧编得越来越离谱,竟试图把他这个皇帝头上的?冠冕染成五彩斑斓的?绿色。 简直放肆。 “陛下不用担心,臣还是很干净的?,陛下是最?先得逞的?大老爷。”叶无忧见萧允安面色不对?,求生欲很强地收回故事,他把事情又?绕回到萧允安立后上,窃喜又?落寞地问道,“陛下真没有立后的?打?算?” “谣言不可轻信。叶卿到了年纪,怎么也关心起这些琐事?之前还在私信内,唠叨朕后嗣……”萧允安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叶勉早就暗示过自?己身怀龙嗣,他面色渐渐缓和,在闻见一丝鬼鬼祟祟的?寒梅信香后,萧允安抬眼看向叶无忧,无奈地捏起一个馒头递过去。 叶无忧看见台阶,顺势而下,他接过馒头继续解释:“所以臣挂心馒头乾君一事也纯属谣言!陛下也不想想,在被您带回去之前,臣都是要和狗抢饭吃的?,除了陛下,哪里会有人平白无故给臣扔几?个馒头定情……” 叶无忧噤声,但已?来不及,他看见萧允安面上又?挂起熟悉的?微笑。 “所以叶卿的?意思是,你在外给朕编了个馒头乾君的?身份,不小心肆意宣扬,现在只能让朕硬揽强取豪夺的?名声是吗?”萧允安语气凉凉,“馒头味,比朕好闻吗?” 一阵青竹香强势拢住叶无忧。 叶无忧下意识去捂屁股。 第45章 旧仇 “那还是陛下更好闻。”坤者的身体本能?地贪恋乾君信香, 更何况现在叶无忧还怀着萧允安的孩子,若非叶无忧岌岌可危的理智还记得军医那句“不宜伺候陛下”,加上肚子里的小家伙刚刚突然踹了他一脚, 他早就被那几缕青竹信香勾到桌对面, 什么都招了。 萧允安瞅见叶无忧一步一步, 欣然跳进自己?草草编织的圈套,心情极其复杂, 他在庆幸叶无忧尚未脱离他掌控的同时,也头疼叶无忧这个不太好用?但又?格外灵光的脑子。 还有那张嘴。 “收收口水。”萧允安捂住眉心, 他倒也不用?叶无忧亲自表演垂涎三尺。 “陛下您又?诈我!”叶无忧一抹嘴角, 小小地雷霆大?怒一下,在两人?视线相对后, 又?什么脾气也没了, 他眼巴巴盯着萧允安,感觉桌对面的陛下比一桌特调的菜更合胃口。 秀色可餐大?抵是如此, 叶无忧惊恐地发现就算没有皇权这种东西, 自己?也只能?单方面被萧允安揪住各种小辫子, 遂张开嘴气急败坏地咬下一半没什么滋味的馒头,把馒头当成萧允安咔吧咔吧嚼碎咽下。 可恶!叶无忧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陛下他不就长得好看?……抛开那张脸, 叶无忧又?飞快转过头瞪了一眼萧允安, 结果不出意料, 他二度沦陷在萧允安的漂亮脸蛋中。 “……” 你没救了,竟然还想伸手抚平陛下紧蹙的眉心。 “朕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恼了。”萧允安语调温和,和叶无忧记忆中发怒的模样对不上号,叶无忧便又?继续故作恼怒地吞下了另一半馒头。 “陛下想和臣怎么算……怎么处置, 臣都认的。”埋了那么久的雷,终于还是要炸了,叶无忧喉结微动,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兴奋与?雀跃。 现在处置可划算了,买一送一。 “叶勉。”乾君敏锐的鼻子捕捉到一缕寒梅信香正亲亲热热朝自己?挨过来,萧允安沉声。 听见自己?大?名,叶无忧一激灵,坐直身体低下头,拿余光偷偷瞥萧允安面色。 完了,陛下好像是真生气啦。 帐外烈日正盛,偶有巡逻的士兵路过,叶无忧思虑再三,在听劝和媚上中间徘徊许久,眼见着萧允安面色越来越黑,他磕磕绊绊开口:“臣昨夜受伤了,看?过军医后,说最近都不能?伺候陛下。” “朕是乾君,但并?非淫.贼。”闻言,萧允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重重放下筷子板起脸,想骂两句又?碍于叶无忧肚子里的挡箭牌,最后无奈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收敛些。” 叶无忧一声不吭,涨红脸往嘴里塞食物,假装自己?很忙。 陛下不是,他是啊。 标记果然是好东西,往日他如此放肆,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席间一直沉默到叶无忧放下碗筷,叶无忧几度想开口,但都被萧允安递来的食物堵住口,一顿好饭,两人?各怀鬼胎,吃得格外煎熬。 终于,叶无忧放下了碗筷,萧允安才挥挥手,许叶无忧离开帅帐。 叶无忧起身退下,出帐时跑的飞快,差点撞飞刚被宣召的魏昭。 “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分化这种大?事都敢瞒,还敢和新帝搅和在一块。”魏昭饭前就被宣召,碍于叶无忧和萧允安正在帐内谈话,他只好候在帐外。 营帐并?不隔音,魏昭来得晚,但也不幸听见了许多虎狼之词。 魏昭数年未见叶无忧,看?着当年手下的那名小将?出落得如此高挑挺拔,欣慰地拍了两下叶无忧的肩。 “老师,陛下召见,您快进去吧,我们等?会再说。”叶无忧面上的红晕还没彻底退下,和魏昭多年未见,他也有许多话想说,他指了方向?示意魏昭自己?去那边等?候,然后才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陛下在生气,老师慎言。” “怕那皇帝做甚,老师替你做主。”魏昭气势汹汹闯进帐,叶无忧想拦的手空在原地。 这么凶,老师莫不成和陛下有仇?! —— 叶无忧从另一个营帐后突然窜出,一把抓住又?被轰出来的高肃。 “叶将?军,您是想吓死奴!”高肃被吓得原地跺脚。 “高公?公?,我老师当年解甲归田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他杳无音信这么多年,怎么又?突然领着三十万大?军出现了?”不面对萧允安,叶无忧的脑子转得很快,他拖着高肃不给人?跑路的机会,“您行行好,告知点小叶能?知道?的内情吧。” 叶无忧往高肃袖中塞了几块碎银,然后又?被高肃圆滑地推了回来。 “有的事,奴不能?乱说,都是先帝时候的孽了,现在魏老将军既然回来了,叶将?军不如亲自去问陛下和魏老将军。”高肃平日看起来不大正经,但嘴尤其严,在萧允安身边伺候多年,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漏出去。 叶无忧只能?暗戳戳站回方才的位置蹲魏昭出帐。 帐内确实不算和谐,根基才稳的新帝和重兵在握的将?军在大?眼瞪小眼。 魏昭和萧允安没仇,但见识过帝王的凉薄,知道?重权在握,必然难逃猜忌。 他被先帝算计过一回,在得知叶无忧和新帝搅和在一起时,就不太赞同,加上刚才窃听到的对话里,他那出息徒弟才从北蛮立功归来,就被新帝掳去帐内折腾。 如此猴急,看?来这个新帝也和他那糊涂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叶无忧既喊他一声老师,那他也能?算叶勉那小子半个爹,魏昭气势汹汹地进去,站在帐内,和萧允安大?眼瞪小眼。 魏昭失礼,萧允安也不恼,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语气中满是歉意:“当年的计划,是父皇对不住魏老将?军。” 魏昭嗤笑?:“不用?和老夫玩这一套,陛下您把我喊出来,是又?想从老夫这拿走什么?又?或者是想让叶勉再做些什么?” “魏将?军今年三十有三了吧?过了暑季,就该三十有四,您如今正是当打之年,不想重扬魏军英明吗?”萧允安循循善诱。 “你这小皇帝又?想和老夫玩什么阴谋诡计,那三十万弟兄,你爹就没拿走,同样的,我也不会交给你,本将?军肯守在此,是为大?景,而不是你们萧家。”魏昭铁骨铮铮,为景朝挡了数次北蛮的进攻,结果在离击退北蛮仅剩一步之遥时,被先帝一纸诏书召回。 他被迫在大?众视野内解甲归田,三十万大?军也一齐退回关?内,跟着他一块销声匿迹。 第53章 随后,叶勉那孩子就接管了他留在北疆的权。 魏昭这才明白了先帝的意图,那狗皇帝,是想造个少年战神,但又?放心不下将?重兵全交给一个毛头小子,才将?他安排在仅需一日就能?赶到的关?内隐匿踪迹。 若叶勉抵挡不住北蛮,魏昭这位老将?也能?及时赶到。 可若魏昭出兵……那就会被先帝按上谋逆之嫌夺走兵权。 先帝不止算计魏昭的权,同样算计了魏昭和叶勉之间的情。 萧允安借剿匪的名义来北疆请魏昭出师,打的也是后者的主意,但他并?不打算继续遵循先帝的安排,他需要进一步掌控叶勉,顺带笼络自己?的势力。 “儿女情长于帝王是大?忌,朕没父皇那么出息,迈不过这道?坎。”萧允安不再拐弯抹角,和魏昭直言,“朕召叶勉回京观礼时,他雨露期至,用?了些手段爬上龙床,朕没矜持住,就一次,叶勉便怀了朕的孩子。” “北地苦寒,朕想带他归京。” “操?!”魏昭的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瞪出来。 叶勉那小子牛啊! 第46章 跑路 在萧允安晓之以理?, 动之以情的?一番肺腑之言攻击下,魏昭勉强接受了萧允安的?安排。 “朕知道魏老将军一直对我大景忠心?耿耿,朕登基数月根基未稳, 日后还?要多仰仗将军。”萧允安言辞恳切, 攥紧魏昭的?白皙指节激动得发颤, “朕期待魏军重扬威名的?那一日。” 魏昭甩开萧允安抹了把鼻头,不屑地挥手走出营帐。 能被皇帝重新重用,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魏昭感觉自己凉透的?热血开始翻涌, 萧允安方?才同他论述了管理?北疆外域的?新策,魏昭越看?越心?潮澎湃。 他答应萧允安在北疆继续驻军, 摩伊斯被叶无忧折磨得彻底投靠大景, 那对魏昭而言,无非换个地方?开垦地皮种菜。 新帝的?野心?和考量, 果然和先帝那只想着夺权的?草包不一样。 就是……叶勉那小子。 “老师!”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叶无忧从之前蹲守的?营帐后突然蹿出, 魏昭差点下意识给叶无忧一套擒拿。 “你小子怎么神出鬼没的?。”魏昭抬起手揽过叶无忧的?肩,嬉笑着把叶无忧拥入自己的?营地。 “老师教得好呗!您销声匿迹三年多,我还?以为您老人家没了呢。”叶无忧习惯性和魏昭打浑, 再和魏昭说上话, 叶无忧眼眶微微发红。 叶无忧十九岁那年, 魏昭回了趟京都?,之后不久,突然传出魏昭身染恶疾,要回乡静养,叶无忧都?来不及见魏昭最后一面。 同年, 先帝将北疆的?兵权移交到叶无忧手中。也是这一年,叶无忧身后的?叶军崭露头角,仅用时一年,便将摩伊斯杀得退无可退,只能向景朝上供投降。 叶无忧是个实心?眼,先帝和萧允安对他好,他便什么都?信,他得知消息后,再探查不到魏昭踪迹,便以为魏昭真的?身染恶疾去世了,如今老师突然诈尸,叶无忧鼻头酸楚。 “臭小子敢咒老子!”魏昭一掌将叶无忧才酝酿起的?情绪拍到天际。 叶无忧被魏昭拍得感觉魂都?飞了,他滑溜溜从魏昭臂膀间挣开,避免魏昭误伤他肚子里?的?小拖油瓶。 怀孕果真是麻烦事?,什么都?要顾及一下。 “老师的?气力不减当年,老当益壮。”只挨了一下,叶无忧便知魏昭身体状况,他的?老师还?是那么的?健壮爽朗。 “老什么老,你那小皇帝都?说老子正值当打之年。”魏昭见叶无忧躲开,愣了一下后了然地拍着胸脯大笑,不动声色将自己要重新回归北域的?消息传给叶无忧。 “陛下真这么说?”叶无忧闻言眼前一亮,叶无忧双臂一齐轻松地背到脑后,笑嘻嘻没个正形,“老师回来坐镇北疆,那我终于可以清闲啦,容学生去躲一年半载的?懒。” “感情那小皇帝打的?手是让老夫替你戍边的?主意。”魏昭轻嗤,他伸手拉着叶无忧衣领把人重新捞回自己身边,并拽着叶无忧找到个没什么人的?清净地。 魏昭领兵时没什么架子,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叶无忧在他手下时,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更?不会端着。叶无忧见魏昭在营帐边上找了个阴凉地坐下,也蹭过去挨在魏昭边上坐下。 “陛下肯定是真的?想重用老师,不然他才不会费心?思编一大堆好话唬人。” 魏昭看?着被卖了还?替皇帝数钱的?叶无忧,痛心?疾首,只恨自己没早点发现叶无忧对这位新帝的?念头。 但从萧允安和叶无忧对彼此的?态度看?来,这俩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听听叶无忧提到萧允安时话语中的?酸臭味……啧,看?来我们这位新陛下,是真的?把这位年轻将军宠得没边。 叶无忧一个人扛起北疆的?担子三年,重权独揽,还?能如此没心?没肺地活着,更?能看?出萧允安在叶无忧这步棋上费的?心?力。 再放任下去,萧允安就该把他这徒弟养成傻子了。 “皇帝都?是一样的?,你靠的?越近,他越猜忌无情,长点心?吧臭小子。”魏昭刚想抬手再拍一下叶无忧的?肩,但想到自己皮糟肉厚的?徒弟如今不仅是和媳妇一样的?柔弱坤者,还?身怀六甲,魏昭抬起的?手又讪讪缩了回去。 “陛下不会的?。”叶无忧自信笑道,面上笑弯的?眼角酸得魏昭捂紧牙。 “行了,像谁没有媳妇似的?,既然都?决定跟着小皇帝回京养胎,那就别有后顾之忧,北疆这块地老师替你看?着,一年半载也好,三年五载也罢,养好了再回来。”魏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抬手拧叶无忧越发圆润的?面颊,“你小子可以啊,都?能睡皇帝了。” “嗯嗯嗯!”沉浸在对萧允安的?美?好幻想中的?叶无忧突然回神,“嗯???” 叶无忧浆糊般的大脑缓缓重新转动。 只在原地呆了几秒,叶无忧大惊失色:“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魏昭开怀大笑,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臭小子这会知道害羞了,当然是你那皇帝陛下告诉我的?。” 叶无忧:“???” 叶无忧面上的?惊愕溢于言表。 啊? 啊啊啊啊啊—— 叶无忧抱着头无声呐喊尖叫。 “陛下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叶无忧崩溃地捂住了脑袋,大有逃避现实之态。 魏昭也愣:“什么什么时候知道?你不都?要和他回京闲散个一年半载生孩子了吗?” 叶无忧:“……?” 他什么时候要为了小拖油瓶和萧允安回京了?!他怎么不知道!!! 叶无忧整个人如烧火的?烙铁一般,降不下温,他把头颅紧紧埋在臂膀间,将自己缩成一团无忧球。 缓了不知多久,叶无忧听见魏昭原地踱步的?声响,才艰难开口:“我一直没和陛下说怀孕的?事?情,我睡陛下是因为雨露期迫不得已,就……就当了一回采花贼,然后逃回北疆才发现怀孕了,陛下来北疆其实就是找我算账……” “帐都?没算清,我怎么敢和他说怀孕的?事?情,他要我脑袋怎么办,他……他他他是怎么发现的?……” “陛下到北疆之后我都?可小心?了,只向他讨了标记,我虽和陛下一起宿在帅营,他也都?没碰我,就抱了抱。” 魏昭在一旁听得一愣接一愣,叶无忧每句话都?让他瞠目结舌。 “我的?老天咧,小皇帝是真会替你遮掩,那个把京都?搅得一团乱的?采花贼就是你小子啊?” 魏昭的?消息传不出去,但外界的?消息却很灵通,他知道萧家皇帝被采,俩月前听说新帝勃然大怒,他还?在营地庆贺了一番。 叶无忧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被抓小辫子的?剧本中,他苦着脸:“……老师,您就别嘲笑我了,我现在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他是皇帝,他有意带你回京,你还?想赖死在北疆啊?”魏昭实在想不明白叶无忧在担心?些?什么,萧允安帮叶无忧遮掩的?意图,他一个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新帝稀罕他这个小徒弟稀罕得不得了。 “老师说得对,我知道了。”叶无忧咬牙站起,神情恍惚,被魏昭轻轻摸了下肩膀就差点踉跄着朝草地跌去。 魏昭拎小鸡似的?拎住叶无忧衣领,叶无忧终于在恍惚中站稳了身体。 “你知道什么知道,神呢?回神!!!”魏昭怒喝一声,硬生生把叶无忧飞到九天云游的?神魂喝了回来,回过神的?叶无忧惨白着脸,像遭遇了多大打击一样。 “我,我想我应该去看?一下军医。”叶无忧捂着小腹,魏昭急急忙忙又把叶无忧拎去他指路的?军医营帐内。 军医瞧见被拎进来的?叶无忧,心?一咯噔,他示意魏昭将叶无忧放在帐内那方?小床上。 第54章 “他的?情况,你都?知道不?”魏昭委婉地指了下叶无忧肚子。 再见老将军,军医肃然点头。 “那你好好给他看?看?,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吓这样了,我不敢多待,别等会吓傻了。”语罢,魏昭一步三回头的?别别扭扭地出帐。 “军医,本将军大抵是完了。”帐内只剩军医,叶无忧颤颤巍巍举起手出声。 军医扯过手搭上叶无忧的?脉,被叶无忧过快的?心?跳攻击了一下,指节猛地弹起。 “什么事?把将军吓成这样?”军医尽量柔声。 叶无忧这面色,一看?就是心?悸受惊,顺带惊动了胎气。 “陛下他知道本将军怀孕了。”叶无忧目光空洞,望着帐顶呆呆的?,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人,“难怪呢,我说陛下怎么突然连馒头乾君的?事?都?开始挖出来和我清算,原来是因为这个。” 军医给叶无忧递了杯温水过去,温热的?水汽烫上面颊,让叶无忧的?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叶无忧半靠着,捧着水杯一饮而尽,温水润过喉咙,让叶无忧的?理?智又回来少许。 “陛下他怎么会不知道,将军可是陛下的?坤者啊。”军医重新搭上叶无忧的?脉劝慰。 “此话怎讲?”叶无忧越发一头雾水,他和陛下的?标记,还?能有这用处? “将军可是忘了,您和陛下相?隔千里?之外都?可借着标记入梦感知对方?近况,更?何况面对面,将军迟钝,不太?注意这些?,但陛下心?思细腻,他是能借着标记感知到将军起伏的?情绪的?。” 军医见叶无忧开始思考,又继续说:“将军月份大了,肚腹越发明显,您从北蛮回来就和陛下粘……住在了一个屋檐下,陛下他或多或少该是猜到了。” “陛下久居宫闱,又什么都?学,或许也会些?医术。”军医说完最后一句,已经心?虚到不敢看?叶无忧。 “本将军明白了,陛下是在借老师诈我。”叶无忧神情凝重。 军医:“……?” 也……也行吧,好歹想明白回神了。 就诊结束,叶无忧忐忑地又回营帐面对萧允安,见萧允安面色与中午无异,叶无忧大着胆子问:“陛下能不能让臣咬一口?” “你真是……”色心?难灭。 萧允安沉默半晌,看?着叶无忧微微鼓起的?小腹,迟疑地点了点头,叶勉果然还?没适应坤者身份,想标记回来也合情合理?……暂时许了吧。 叶无忧小心?翼翼贴过去,掀开了萧允安被乌发盖住的?脖颈。 乾君的?腺体也似坤者一般敏.感,叶无忧咬破那块溢着青竹信香的?香喷喷软肉,毫无缓冲地注入了大量的?寒梅信香。 萧允安的?脑袋,瞬间空白了一瞬。 ………… 标记事?了,叶无忧当着萧允安的?面拿走了他的?几件衣服跌跌撞撞跑出营帐,身后的?轻笑像极了催命符,听得叶无忧浑身发毛。 待出了营帐后,叶无忧才把沾满萧允安信香的?衣服才鬼鬼祟祟放在了包裹内。 夏末的?北疆,天色依旧亮堂,叶无忧又光明正大转去御厨那吃了顿晚饭,顺带打包了一兜馒头。 入夜,天幕终于彻底黑下,叶无忧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军营。 第47章 群狼 沾着萧允安信香的里衣拿了, 干粮偷了,标记也咬了,叶无忧放心地踩上草地。 跑路是一回事, 前置准备是另一回事, 叶无忧时刻谨记自?己怀着的小拖油瓶需要他另一个父亲的信香, 拿了萧允安贴身物件不说,叶无忧刻意达成了和数月前采花时差不多?的条件才跑, 生怕在梦里见不到萧允安。 跑了半宿,草原的风撩动少年燥热的心事, 再回头, 已然看不清营地的火光。 被肚子里的孩子拖累,子时才过, 叶无忧就开始扶住腰喘粗气。叶无忧在微微湿润的草地上铺了一地里衣当床榻, 他还在里衣床褥不远处拔出隔离带,烧起篝火, 火上架了两串馒头, 微微发黄的面皮在跳动火舌的亲吻下, 逐渐金黄酥脆。 叶无忧感觉自?己脑子里好似裹着一团浆糊,他跑得匆忙,却还凭着反侦察的本能没?带追风, 马蹄印太明?显, 太容易被萧允安察觉追上来。 萧允安为何知道他怀胎一事却不点?透?又偏偏告知魏昭去点?醒他…… 叶无忧什?么都没?想明?白, 只知道自?己完了。 按萧允安的性子,能闷声?忍他三四个月,必然要憋个大的和他慢慢清算,他不赶紧跑,等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狂风骤雨。 君恩难测啊! 他偏偏喜欢上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 都是报应。 叶无忧紧着屁股干嚼馒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叶无忧已经知道了萧允安很在乎他肚子里的皇嗣,陛下知情却不吭声?,除了默许叶无忧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更?何况皇帝陛下还给?了军医许多?赏赐。 如若不是奖励看护皇嗣有功,军医收到的难道是欺君的赏赐? 叶无忧嗤笑一声?。 不过细想也是,他虽做了采花贼,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族的坤者,但肚子里的孩子,是萧允安第一个孩子,刚登基就来的孩子,对萧允安而?言,意义特殊。 听说帝王都喜欢讲究这些。 时常骚扰御厨,打听到许多?皇家密辛的叶无忧嚼着馒头想。 “小拖油瓶,你?可要长得像陛下一些,保佑爹爹屁股别?被揍开花。”叶无忧轻轻揉着小腹,垮着脸嘁声?呢喃。 长途跋涉的疲惫让叶无忧很快合上了双眼,他今夜先?稍作休息,明?天一早再继续摇骰子选方向?逃窜。 但好运气今夜似乎并不想光顾叶无忧,在进入梦乡后不久,几对绿瞳悄然靠近。 —— “陛下!将军不见了!”高肃着急忙慌高声?嚷进帅帐。 萧允安面色微变,攥紧手边的镇纸。 天色已晚,叶无忧迟迟不归,萧允安这才遣高肃去寻。 萧允安原以为叶无忧放肆过后终于反应过来,和帝王共处一帐的意思,羞了,躲去其?他地方散散面上的热度。 结果魏昭,杨棯,军医那都找过,竟然都没?见到叶无忧的影子,把大伙一起喊到帅营问过话后,最后看见叶无忧的竟是御厨。 “叶勉这混小子被我唠叨了几句,就失了魂一样,送去军医那后好不容易清醒些,怎么这会又不见人了?”魏昭也着急,叶勉战场上的表现和对坤者的刻板印象在他脑子里打架,显然因为叶无忧怀孕一事,后者赢了。 已经踏进帅营的杨棯心下一惊,总觉得这个情况有点?熟悉…… 杨棯朝萧允安行了个礼,犹豫着开口:“臣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棯毕竟是叶无忧十四岁那年,被萧允安塞到叶无忧身边的内应,六年军旅情,还是叶无忧副将,萧允安挥手示意杨棯继续说。 萧允安:“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直说。” “上一回满军营找不到将军的情况,恰好发生在陛下抵达军营那日,臣遣人和……和其?他手段去寻,找到踪迹时,将军已经躲进了北蛮城中,臣斗胆猜测,将军他可能又跑了。”杨棯垂着头,越接近结论,他声?音越低。 帐内一同陷入沉默。 “朕来北疆后,叶勉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朕,是会吃人吗?”众人面面相觑,萧允安闭着眼打破平静。 今早才被叶无忧讨要过消肿止痛药膏的军医闻言倒吸凉气,他忍不住在心底小声?吐槽:别?人不好说,如果是叶将军的话,陛下大抵是会吃的,吃得很凶。 “臣来前绕去马厩看了眼,将军没?有把汗血马骑走,进帐时臣粗略大量一圈,发现枪和弓也在帐内,加之将军身体特殊……臣推测他没?跑多?远,现在策马去追,或许不难追上。”杨棯心中早有计策,被叶无忧跑了一回后,他特意在身边留了一匹小狼,让它嗅闻过不少叶无忧的气味。 杨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他也在心底小声?骂:逼着自?己把狼当犬用……叶勉你真有本事! 听了杨棯的计策,萧允安紧绷的面色稍缓,他知道杨棯通狼言,却也没?想到,几年北疆磨砺,竟进化到能够驱使狼群。 “高肃,替朕更?衣,朕遣追风亲自去寻,杨棯带一队人随侍,魏昭留营待命。” 追风是叶无忧的战马,也是萧允安在叶无忧初获战功时送给叶无忧的贺礼,追风极有灵性,和叶无忧配合多?年,两者结合去寻……寻到的几率更?大。 萧允安换好戎装来到马厩前,追风倔着的脖子在嗅到萧允安气味后迟疑地拧了回来。 “追风,看来你?还记得朕。”萧允安走上前,轻抚追风红色的鬃毛,追风没?排斥,亲昵地去蹭萧允安掌心,萧允安细声?说,“想来你?也能感知到叶勉的情况,他又跑了。” 第55章 话毕,萧允安看见追风把头又拧了回去,简直和叶无忧倔起来时一模一样。 萧允安无奈笑笑,继续顺着毛说:“朕知道你?护着他,但叶勉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怀着朕的孩子,又没?有带武器,夜间危险,朕担心他出事。” 追风别?回头震惊地鸣叫出声?,看上去像是在惊讶萧允安如何知道叶无忧怀孕。 “你?主人什?么样子……”想到叶无忧那个漏勺作风,萧允安忍不住扬起嘴角,“不论这个,叶勉肚子里孩子都会动了,朕再迟钝也该发现了,带朕去找他好不好?” 在萧允安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论后,追风越出马厩,顺从地伏在萧允安身前,萧允安拎着叶无忧的红缨枪上马,腰间挂着佩剑,同时把箭筒和弯弓别?在马鞍上。 前头引路的小狼跑得飞快,追风也坚定地和小狼一条路线,萧允安面色似乌云般阴沉,远处隐隐约约的狼嚎声?嚷得萧允安心烦意乱。 叶勉小时候受过苦,最怕这群家伙。 —— 几双绿瞳逼近前,叶无忧猛地惊醒。 才睁眼,叶无忧就和三四米外虎视眈眈的绿瞳对上了眼。 叶无忧:“……”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七八只狼!!! 叶无忧的腿当即就软了。 更?坏的消息,群狼不止在身前,它们?把叶无忧围在中间。 叶无忧顿时汗毛倒竖,磕巴着上下牙,他一把捞起手边的篝火,警惕地举在身前胡乱挥舞,手臂抖如筛糠。 草原上多?狼没?错,但是他这么倒霉吗?现在是月末又不是月圆夜,怎么还能被他遇见狼群!!! 叶无忧想过自?己可能会在半路被萧允安抓回去,但是完全没?有想过逃跑计划会因为一群灰狼提前宣告失败。 哪怕突然出现十几个蛮人大汗也不至于将叶无忧吓成这样,但,情况很坏,围着叶无忧的偏偏是他最怕的犬类,还是战斗力最强的狼。 这和在蛮人窝里丢一个叶无忧有什?么区别?? 叶无忧挥了许久的火把,手都挥酸了,也不见站在最前的狼退后。 ……野兽畏火,但这群狼怎么不怕!!! 周围偏偏尽是旷野,别?说树,连根枯树枝都没?有,就算要跑也不知往哪跑,没?有马在身侧,人类跑不过狼群。 叶无忧猛提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两步,见那头狼没?行动,大着胆眯着眼把脸往前凑。 饶是在黑暗的环境下,叶无忧的视力也格外好,借着微光,他看清了领头狼的模样。 竟然有些眼熟。 怪了!他和狼完全没?有交情,怎么会平白无故觉得一头狼眼熟,那是狼啊!可怕的狼! 他又不是杨棯!!!随便逮头狼都能唠上两句。 叶无忧面色惨白,腿阵阵发麻,狼太多?,叶无忧的腰也在发软,他知道自?己现在完全站不起来,哪怕能站起来,就他在狼群面前的窝囊样,手上没?有武器,还真没?办法?跑。 “狼……狼大哥……”叶无忧哭丧着脸,试图学杨棯和离得最近的头狼谈话,“走,你?领着其?他狼走,去……去那个方向?,有肉,还有小伙伴。” 咕噜——咕咕—— 情况紧急,可人类就是越紧急越爱乱想的生物,叶无忧想到御厨的佳肴,饥肠辘辘的肚子偏还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叶无忧听见狼群发出含在喉间的低吼声?,和杨棯的狼并肩作战过几回,叶无忧知道那是狼群进攻的前兆。 很好,一边是炸着毛蓄势待攻的群狼,一边是手无寸铁,柔弱可怜饥饿的人类,叶无忧只用半秒就猜出胜负。 杨棯明?明?说过狼群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他怎么就成例外了! 叶无忧虽怕,可他藏在身后的手也不闲着,正在地上乱摸,试图找把小石子做暗器。叶无忧准备等狼群按耐不住扑过来时,朝着夜色中这堆绿灯笼打! 先?让狼群负伤,然后再用火把当短剑挥! 然而?……先?前为了睡得更?舒坦,叶无忧在铺里衣前,把周围的小石头全都捡走丢了出去。 “……”这可真是不妙。 再次遭受挫败,叶无忧终于想起眼前这位眼熟的狼大哥是谁。 好巧,是他上回逃跑时敲晕在帐外的灰狼,杨棯的狼亲戚。 哈。 哈哈。 哈哈哈…… 早就听说狼会记仇,睚眦必报,这不,找到机会就向?他寻仇来了。 两相僵持,见叶无忧手中火把的火光越来越弱,领头的狼大哥先?动了,叶无忧又抽出一根新的火把,可是烧了半宿的火堆,早已疲软,火光微弱地聚在火把顶上。 霎那间,领头狼气势汹汹朝叶无忧扑了上去,叶无忧发出一阵凄烈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萧允安远远看见了草原上烧着的火光,然而?,火光的方向?传来几声?狼嚎,其?间参杂着叶无忧的惨叫声?。 “希尔!不能咬!!!”杨棯认出狼嚎,惨白着脸高声?嚷。 萧允安心跳极快,他紧紧夹着马肚,几乎攥死手中的缰绳,追风的马蹄交替出虚影,速度极快!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新鲜的血腥气,血腥气中夹杂着几缕掺了青竹的寒梅信香。 离叶无忧仅有一步之遥,萧允安紧张得忘了呼吸。 第48章 血泊 狼群在听见马蹄声时便一窝蜂似的散开, 草原上瞬间只剩几个零星的绿色小点?在遥遥移动。 萧允安顾不上逃窜的群狼,他眼里只剩下坐在血泊间的叶无忧。 血,都是血。 叶无忧眼神空洞地跌坐在地, 素白的衣裳前?, 晕开大?片殷红的血花, 在微弱的火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萧允安面前?一黑, 几乎是狂掠过去,将满身红污的叶无忧揽进怀里。 浓郁的青竹香裹着他脆弱的寒梅, 叶无忧感?受到萧允安的气息, 眼里霎那间有了光,他抖了抖肩膀, 把脑袋搭在萧允安肩上。 “陛下……您来啦。”叶无忧尚未从狼群包围圈的状态里走出?来, 开口的嗓音沙哑发颤,听上去虚弱至极。 “来了, 朕来了, 别怕。”萧允安拥着怀中微凉的躯体, 却不敢使劲,生怕牵扯到叶无忧衣下看不见的伤口。 挨近了,萧允安才发现叶无忧身上血腥气最?浓的地方在下腹位置, 叶无忧微屈的腿间, 似还?有温热流出?。 孩子出?事?了?! 萧允安脑子嗡地一下停了, 他出?来得?匆忙,为了尽快追上叶无忧,他只带了杨棯高肃和?一个小队。 “杨棯!”萧允安依稀记得?,叶无忧在梦中提过杨棯会医,他朝身后踉跄着下马的杨棯吼。 “快去快去, 别耽误了叶将军伤情。”高肃在身后着急地推搡,恨不得?自己也会医术,然后亲自上。 “臣没事?,陛下不用担心。”叶无忧被萧允安这一嗓子震得?脑子发麻,他也被萧允安的阵仗吓了一跳,叶无忧给挨近的杨棯使眼色,同时抽出?被拢着的右手?,也想安抚地拍拍萧允安后背,但看清沾了满手?血的现况,叶无忧的手?不上不下地举在半空。 ……过了这么多年,要弄脏陛下,他还?是下不去手?。 “出?了这么多血!怎么没事?!”萧允安太过着急,一下没压住声,他在深宫长?大?,见识过许多坤者妃嫔……有的就是这么流着血,然后人就没了。 他母妃便是。 “……陛下您先松开臣,真的没事?,不是臣的血。”叶无忧稍稍用力,把萧允安推开些许,杨棯趁机过来沉稳地一把攥住了叶无忧手?腕,下一秒,杨棯的手?指就放在了叶无忧脉上。 “他在你肚子里,流的怎么不是你的血!”萧允安看见叶无忧惨白的面色,忽觉自己语气严厉,他呼出?一口气,尽量放柔声劝慰道,“不管孩子还?在不在,你都是朕的坤者,是朕的叶勉,别怕,痛就嚷出?来,朕抱你回营。” 叶无忧:“……” 听见萧允安要抱他回营,叶无忧的理智开始遗憾地摇摆。 他是很想一直赖在陛下怀里,但他真的没事?!陛下怎么就不听呢!还?压着他的腿!他感?觉怀里湿热更甚……腿间已?是粘腻一片,恐怕再压小半柱香,就要开始血肉模糊。 想到那个场景,叶无忧久违地感?受到胃间翻江倒海,还?有酸水隐隐溢到喉咙口……叶无忧耷在萧允安肩上忍了又忍,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感?受到肩上的动静,萧允安面色越发沉,他开始病急乱求医地给叶无忧释放大?量的安抚信香。 草原上四通八达,还?有风,说实话,叶无忧感?觉这样的安抚信香没什么大?用,他依旧很想吐……陛下的威压还?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从将军脉象上看……将军受到不少惊吓,但总体脉象沉稳有力,胎像也稳,不似有伤到小殿下……”杨棯越摸叶无忧的脉越疑惑,在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下,按理说不该是这个脉象,叶无忧的脉,气血很足,丝毫没有亏损的迹象。 第56章 “……果然医术不精!”萧允安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杨棯:“……” 叶无忧:“……” 两人面面相觑。 叶无忧瞪杨棯:说了本将军没事?! 杨棯只敢偷偷瞥:谁信啊!你几乎成血人了! “臣真的没有伤到,陛下您先松开臣,腿麻了。”在乾君信香和?萧允安怀抱的双重的安抚下,叶无忧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之?前?发颤的声音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经过不懈努力,叶无忧终于?把被萧允安压住的小家伙拽出?一半,叶无忧也不再担忧手?上沾的血会弄脏他干净漂亮的陛下,拽住萧允安的手?就往怀里塞。 萧允安呼吸几乎停滞。 但比起温热粘稠的血液,萧允安的手先感受到的是一团粘腻的皮毛。 不出叶无忧意料,萧允安拧紧了眉。 “吃……吃兔子吗陛下?”叶无忧真诚发问。 周围的空气寂静了。 偌大?的草原上,只剩下兔子摇摆的声响。 “所以……都是兔子的血?一只兔子能有这么多血?”萧允安的声音也稍显不稳,叶无忧倒在血泊中的景象冲击太大?,萧允安混沌的大?脑这一刻才重新开始转动思考,仔细辨别后,的确能在叶无忧身上嗅出?兔腥味。 “好几只呢……杨棯的亲戚狼怕臣吃不饱,丢了三只过来。”叶无忧在怀里掏掏,在覆着里衣的腿下又掏出?另外两只不成样的野兔。 萧允安:“……” 原来方才围着叶无忧的狼群,并非是蓄意?报复,而?是在空旷的原野上,嗅到叶无忧单独的气息,不太放心地大?老远跑来地围住相护。 而?后察觉叶无忧饥饿,它们还?在草原上逮了数只兔子慷慨地扔入叶无忧怀中。 后知后觉明白狼群无伤人之?意?,但叶无忧还?是害怕地惨叫出?声,一番手?忙脚乱手?舞足蹈地驱狼,半根狼毛没碰到,反而?把自己身上沾了一身血污。 新鲜才断气的野兔……淅沥沥淌了叶无忧满腿鲜红粘腻。 见人类和?杨棯到来,群狼散去,叶无忧也依稀听见了杨棯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了飞过来的萧允安。 “兔子好,兔子好,给奴,奴来烤~”高肃接过叶无忧手?上的兔子,转过身蹦进跟着萧允安一块来寻叶无忧的小队中,招呼人一起来给野兔扒皮。 “臣和?小拖……,咳,小殿下都没事?,您不信可以摸摸……”叶无忧心虚目移,提到肚子里的小家伙,他便不敢直视萧允安,叶无忧第一次在大?众视野下邀请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抚摸自己微鼓的肚腹,话才出?口,叶无忧就羞赧地垂下头。 萧允安颤颤巍巍地摸上叶无忧的肚腹,里面的小家伙似有感?应般,轻轻蠕动,胎动的力道很轻,指尖微微发麻。 杨棯也终于?松了提到喉咙口的气,他差点?就要和?自己狼九族一块凄凄惨惨结伴去走奈何桥。 和?叶勉一块共事?,果然连狼都会陷入险境。 兔子最?后自然是没吃成,大?家匆匆回营。 萧允安一路沉默,他把外袍搭在叶无忧肩上,毫不吝啬地给叶无忧释放信香遮掩了些许血腥气。 萧允安把叶无忧架上追风,然后自己也跨了上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叶无忧的腰,追风身上扛着两个身形相近的成年男子,也依然健步如飞。 马背上颠簸,叶无忧被迫贴紧萧允安,身后剧烈的心跳声几乎响在耳畔,让他也一并心如擂鼓。 陛下生气了。 不是龙颜大?不悦那般小打小闹,而?是雷霆大?怒。 “将领该带头避免铺张浪费,烧热水洗澡太过奢侈,叶卿说过,北地有温泉,你给朕指路。”萧允安贴着叶无忧耳根冷声询问。 叶无忧满身粘腻的血迹,回到军营必将引起骚乱,萧允安没直接回营,他命高肃跟着杨棯的小队先回营,去拿俩套干净的换洗衣裳出?来随侍。 “臣用冷水随便擦……”叶无忧未完的话语被萧允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只得?乖乖指路,“那边。” 叶无忧知道,萧允安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他清算。 震怒的陛下竟然还?能顾及他颜面…… 尽管很忐忑,叶无忧也没憋出?笑出?声。 然后屁股就被很不悦的陛下重重拍了一下,叶无忧噤声。 露天的温泉池上方冒着热气,叶无忧在萧允安不容置喙的眼神下,只得?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进入温热的池水中。 他肚腹和?腿间都沾了不少血迹,所幸血液停留的时间不长?,入水后随便搓了两下,肌肤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许久没有泡过热池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叶无忧坐在池底,只露出?肩膀和?小半个头。 但在萧允安也脱光衣服入池的瞬间,叶无忧的身体又重新紧绷。 “陛……陛下!这不合礼!”怎么能让萧允安泡他泡过的池水! “朕倒不知你叶勉什么时候遵循礼数过。”萧允安的面色并没有因为温热的池水而?变得?安详,他盯着叶无忧的眼神,像危险的猎食者。 小小的汤池内,叶无忧避无可避:“臣人前?还?是……” 萧允安开口打断:“现在没有人。” 本来还?能见到影的高肃嗖一下躲到山岩后。 叶无忧:“……” “朕和?叶卿也不是第一次共处一池了,不用紧张。”萧允安的声音低沉阴冷,一点?也不像能让人放松的样子。 “臣怎么不记得?,陛下您怕是在梦里和?臣泡过。” “的确是梦,乾坤合梦,叶卿忘性大?,朕可以帮你回忆。” 叶无忧捂着肚子大?惊:“不可啊陛下!小殿下他受不住。” 见萧允安不吱声,叶无忧偷偷瞥了眼陛下阴沉的面色,把声音埋进水里:“臣也受不住,胀疼。” 水下冒出?好几个泡泡。 “叶勉,朕之?前?是太子,如今是皇帝。”萧允安侧过身逼近叶无忧,叶无忧暗道不好,但萧允安湿漉漉的手?掌已?经握紧了自己肩头,只闻萧允安继续道,“朕忍着不碰你放你去军营,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 叶无忧惊愕又无辜地眨了眨眼。 “分化?为坤者的意?外朕理解,但你搞大?肚子,是要底下的兄弟看着他们的将军大?着肚子领兵吗?”萧允安抖着声冷嗤,手?上的力气越发大?,叶无忧“娇弱”地发出?声闷哼。 “臣有分寸……” “分寸?倒在血泊的分寸吗?”萧允安并未上当,他大?力到将叶无忧的肩膀捏出?青印,他想到方才血糊糊的叶无忧,声音又哑了哑,“早知你这么没出?息,朕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囚在宫墙内,直接如你愿,多好。” 虽是训斥,但叶无忧听到萧允安的设想,脑子往那个场景飞了飞后,便紧急红着面把自己的双臂也一同埋进了水里。 “叶勉!你还?要不要脸!”萧允安站起身怒斥,面上红白相间,眼底一片阴霾。 叶无忧目光闪躲:“哇。” 有料。 第49章 戏勉 “臣……臣是坤者, 闻了一路陛下的信香,多少有些激动。”热腾的汤池,败不了火, 只会增添心潮澎湃, 叶无忧双掌一块挡在?身前, 目光却在?朝着不该飘的地方?晃荡。 “倒是朕的错了。”萧允安冷哼一声,气愤地拍了叶无忧一脸水花, 重新把身体钻入水中。 被水面遮住好光景,叶无忧张了张嘴, 可畏于皇帝陛下权威, 叶小将军也只能轻轻叹口气惋惜。 见萧允安没有那种心思,叶无忧赧然, 几乎沉到水底。 他?也不想的, 但梦中被调.教过的躯体,就是比怀胎之前更敏.感, 萧允安几句话, 叶无忧就已?有些承受不住地荡漾起来。 叶无忧此刻也不敢往萧允安身边挨, 在?蒸腾热气的催促下,萧允安只需随便碰上?他?哪片肌.肤,他?叶无忧就要抑制不住地飘飘欲仙了。 因在?泉中, 所以才难以察觉身体的一塌糊涂, 若非池内没有盛开?大片赤红的血迹, 腹内也无异常,叶无忧几乎要以为小家伙又开?始闹腾,不然那能如?此川流不息。 “许是臣天性孟.浪。”实在?压不住心底潮涌,叶无忧放弃挣扎,小声感叹。 他?是采花贼嘛, 浪一点也正常。 萧允安被叶无忧的直白噎了噎,被面前人情.态打岔,萧允安一时忘了自己?正在?同人算账。 “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朕放过你,叶勉你知不知道,方?才见你倒在?血泊间……朕,朕……”朕有多害怕。 萧允安不可抑制地开?始后怕,他?想起北疆传回的几次军情中所述的战况,景朝营地多次遭遇袭击,叶无忧胜蛮敌数次后,为绝后患亲自领兵夜袭歼灭北蛮新部…… 第57章 怀胎不满三月的坤者!叶勉他?怎敢! “事到如?今……朕钦定的大将军,竟然怀上?朕的后嗣,朕实在?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酝酿许久的怒气叫叶无忧轻飘飘打散,萧允安的情绪无比平静,反而苦了身旁一直没放弃偷看的叶无忧。 “陛下仁厚……要不等小殿下生下来再惩罚臣?”叶无忧试探。 萧允安一个凉凉的眼神睨过来。 叶无忧立刻噤声。 “北疆是容不得你了。”萧允安冷嗤,在?眼皮底下还敢如?此胡闹,他?若离了北疆,叶无忧还不知又会惹出多少让他?胆战心惊的祸事,干脆绑回京去。 “陛下,臣知错了,以后都不逃了。”叶无忧终于还是忍不住贴了过去,萧允安只觉身侧的温热加倍,然后他?的手就落入叶无忧手中。 “放手。”萧允安回神冷声,他?没漏半丝目光给?身旁的匪徒,他?定力向来坚定。 “陛下……求您。”叶无忧声音越来越小,他?扯着萧允安的手往自己?身前拽了拽。 定力彻底崩塌。 氤氲的雾气透过斜阳,池面波光粼粼,温热的池水间荡着两?尾游鱼,鱼尾悠扬。 半个时辰后…… 高肃终于又能冒出头,他?迅速把从帐内收来的衣服从包裹里掏了出来,然而…… “陛下!奴有罪!”那会摸黑,情况似乎又很?紧急,他?把两?套衣裳均拿成了叶无忧的衣袍,摸着很?是陈旧,看上?去应是常穿的旧衣,高肃当即跪在?一旁磕响头。 叶无忧被萧允安托在?怀里,温池的热气让他?早孕的身体先一步承受不住,他?几乎想立刻爬山上?岸,奈何疲软的双腿,实在?站不住。 明明只是互帮互助,萧允安都不肯搅一搅 ,他?怎么能虚成这样! 花楼酣战三日尚有余力逃走?的叶无忧安然地靠在?萧允安怀里震惊。 萧允安还在?摩挲叶无忧手臂上?新增的疤痕,沉着的漆黑眸子?里不知翻涌着什么新情绪,听见高肃谢罪的动静,萧允安出声打断。 “说,朕恕你无罪。” 高肃凄声:“奴不慎拿错了外袍……这会太?阳升起来,才看清都是叶将军的旧衣。” 叶将军藏衣裳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陛下的里衣!!! 叶无忧闻言一激灵,他?故作娇弱的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萧允安的胸膛,咽了咽唾沫。 “臣目测,应当能穿。”叶无忧声音又哑了。 “无妨,拿来。”萧允安瞪着又起色心的叶无忧,历色拍下摸上?他?胸膛的手。 叶无忧颇为可惜地坐上?岸边软垫,眼睁睁瞧着满园好春色被尽数收拢进高墙内。 萧允安比叶无忧稍高上那么几寸,肩膀也宽上?那么几分,叶无忧刚合身的外袍穿在?萧允安身上?,上半身略有紧绷。 叶无忧在萧允安搭上里衣后就哆嗦着腿挪慢腾腾到追风身边,对上?了爱马鄙夷的眼。 “嘘,别让陛下知道我可以。”叶无忧贴在追风耳边小声蛐蛐。 “可以什么?”萧允安也在高肃的伺候下,系完最?后一条腰带,叶无忧因为显怀的缘故,没系腰带,衣服松垮垮至肩上?垂落,他半靠在追风身上转过身。 扑通——扑通—— 只一眼,心跳如?擂。 叶无忧瞪大眼,呼吸急促,他?完全?没想到高肃能拿错成他?最?常穿的外衫,萧允安若穿着这身衣服,和他?同骑一骑回去……他?兵营内,是个人都能看出萧允安穿着他?的衣裳。 军营内可并非什么清纯之地,那群老滑头绝对能联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还有他?的老师——最?大的老滑头,魏霜可算身经?百战,嘴还收不住。 萧允安走?过来,发?现叶无忧的面色比在?汤池中还要红,他?抬手摸上?叶无忧额头。 萧允安担忧:“朕都没碰里.面,怎么这般烫?” “陛……陛下,臣没事,只是刚从池内出来,有些热。”叶无忧时刻谨记自己?还在?装走?不动路的柔弱坤者,只是僵着身子?微微偏过头。 “是么?”萧允安瞥见叶无忧微红的耳根,提着嘴角不经?意擦过。 “嗯……”叶无忧冷酷地闷哼。 “朕还以为,叶卿是怕朕不还叶卿衣裳,生闷气。”萧允安眯起眼微微一笑,伸手揽过叶无忧的腰,把人提上?追风马背,然后自己?也长?腿一跨,紧紧贴向叶无忧后背,“既然不是,那朕也就放心了。” 身下的追风嘶鸣着扬起前蹄,叶无忧不敢用力夹马肚的双腿又往萧允安怀中滑了滑,萧允安拢住叶无忧的腰,长?腿踩紧马镫。 萧允安微微湿润的发?随着马背的起伏不时贴上?面颊,两?人的距离近得叶无忧能听清萧允安的每一声喘息。 萧允安搭在?叶无忧腰上?的手稍作前移,恰好贴着他?微鼓的肚腹,哪怕胡闹时都很?安静的小家伙,在?萧允安的手贴过来的刹那,激动地又动了动。 叶无忧惊叫出声。 “叶卿,朕又摸到了,他?在?和朕打招呼。”萧允安微喘的声音就在?耳边。 “臣也感受到了……”叶无忧也将左手搭上?萧允安揽过自己?的手臂,又一点点,盖上?陛下细腻光滑的手背。 晨间的草原没什么风,刮不掉少年将军炙热的心绪,帝王的心同样激荡不安,几乎要烧起燎原的火势。 军营到了。 叶无忧这下是真的开?始站不稳,他?腰软得不能再软,只能靠着萧允安搀扶才能站住。 “可要朕抱你?”叶军巡逻的小兵假意自己?没长?眼睛,硬生生避开?了营前和抱在?一起没什么差别的帝将。 叶无忧再次可耻地心动。 左右衣服都穿了,营帐也一起睡了,他?是坤者陛下是乾君的事情也满营皆知…… 不,不行,他?只需朦胧地和陛下好,让陛下抱着自己?入营的事情,简直…… 简直,太?棒了。 叶无忧反应才慢了半刻,萧允安便将叶无忧拦腰拥入怀中,高肃尖着嗓子?走?在?前头高声开?路:“叶将军暗伤发?作,宣刘太?医入帅帐觐见。” 听得明白听不明白的大伙都开?始各自假装忙碌,哪有人敢直视光明正大抱着叶无忧横穿军营的萧允安。 叶无忧炸成了熟虾,他?半点不敢挣扎,完全?把头埋进萧允安宽大的袖袍中,假装自己?撑到营内后就开?始昏迷不醒。 无中生暗伤,暗伤难愈。 走?入帅营明明只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叶无忧却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他?嗅着萧允安穿着的自己?衣袍上?,沾上?新的青竹信香,心中雀跃难挡。 “醒了?”入帐营前,萧允安偏要出声问询。 叶无忧紧闭双目闷哼:“不,臣死了。” 他?的军营,向来开?放,在?帝王威压下,叶无忧还能听见几个耳熟的声音交头接耳,他?又一次憎恨自己?如?此卓越的听力。 “将军的暗伤,是不是那什么雨露……” “嘘,你不要命啦?瞎猜什么!” “可惜了,将军那个念了许多年的馒头乾君恐怕是等不到了。” “陛下不比那根本见不到面的馒头乾君好?天子?亲临,将军果然圣宠不衰。” “我听说,陛下的信香,好像就是青竹……” “今天的事,不许乱说,再乱嚼舌根,老夫军规处置。”魏昭面色红润地突然出现。 窃窃私语瞬间消散,方?才聚在?一起的几名小兵纷纷开?始忙碌地拆搭营帐。 而叶无忧在?听见魏昭声音后彻底死在?了萧允安袖袍间。 啊!!!老师——!!! 怀里的身躯骤然僵住,萧允安嘴角擒着笑,大步跨进高肃敛起帘子?的帅帐,他?将叶无忧放在?收拾过的床褥上?,突然蹲下身将头靠了过来。 叶无忧再装不得死,他?紧张地按耐着这具的本性。 可恶,他?这个剿不灭的采花贼! “别紧张,朕只是想听听。” 萧允安将头贴上?叶无忧微微鼓的小腹。 帐外很?不合时宜地响起高肃鬼鬼祟祟的声音:“刘太?医到——” 第50章 对症 帘帐才掀开条缝, 刘太医便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天子跪,哦不,蹲在叶无忧腿边, 脑袋亲热地挨着叶无忧毫不遮掩的肚腹。 刘太医几乎, 瞬间?, 想扭头就走?。 尤其对上萧允安阴沉的眼神。 但奈何?他被身后神戳戳站着的罪魁祸首高肃推搡了一把,扑通一下, 膝盖跪地,摔入帐中。 “微……微臣参见?陛下。”刘太医直接脑袋哐当砸地, 行了个大礼。 萧允安:“……” 倒也不必行这样大的礼, 他又不随便砍太医头。 第58章 “起?来吧。”萧允安沉声,他余光见?到叶无忧鬼鬼祟祟地往床边上蹭, 每一缕发丝都在尽可?能躲开刘太医行礼范围, 忍不住扬起?嘴角,站起?身把人肩膀按住, 起?身时, 萧允安不经意擦过叶无忧耳边, 轻声道,“坐着,别动。” 叶无忧耳根发麻, 并拢双腿点头如蒜捣。 倒不是故作乖巧, 是叶无忧不敢不听。 营帐内充满了萧允安压迫感极强的青竹信香, 他和萧允安行过标记,帐内其他人无论是乾君,泽兑或者坤者都闻不见?,萧允安面上不显,但明晃晃地给自己?下马威。 信香再浓些, 他叶无忧就得往腿上再盖条厚毯子欲盖弥彰了。 帐内还有外人,多不好。 “叶勉昨夜受惊,如今看着无恙,朕却不放心。”萧允安淡然站在一旁,叶无忧脊背挺直,熟练地将手?搭上脉枕,上下打量着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太医。 “臣可?以说话吗?”叶无忧回头问,期待的双眸亮晶晶。 “朕也没拿东西堵你嘴。”萧允安皱起?眉稍稍收拢信香。 于是,叶无忧一改太医进帐时老实乖巧的模样,打开了话匣子。 叶无忧托腮问:“刘太医是不是很擅长治疗坤者的疑难杂症?” “将军谬赞,只是略懂,不算精通。”刘太医用空闲的手?一抹额前的汗,在军营数日,刘太医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在军中将士格外关照下,过得还算不错。 “嗯嗯那就是医术精湛的意思了。”叶无忧眨眨眼,话语间?刻意地带上了几分嫌弃,“本将军营内的军医,对伤筋动骨很是精通,但若牵扯到坤者怀胎,就两眼抓瞎,本将军一直想和精通孕事的大夫问问情况。” 刘太医惊讶于叶无忧的坦然,他用余光小心谨慎地瞄了萧允安一眼,发现陛下面色无异,放松了搭脉的小臂开口:“将军请问。” 叶无忧:“本将军要再过多久才能伺候陛下呀?” 叶无忧面不改色,但微微皱眉:“不会要到生下孩子之后才可?以同陛下亲热吧?实不相瞒,本将军和陛下在梦里有段前缘,如今身体出?了一些状况,看见?陛下在跟前晃,就想要……唔。” 话不惊人语不休,叶无忧看上去格外苦恼,萧允安也开始思考想拿个什么东西去堵叶无忧的嘴。 萧允安走?上前,阵阵青竹香拂面,叶无忧看见?萧允安的手?臂从背后环到自己?嘴边,一只大掌精确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闭嘴。”萧允安自觉面皮不算薄,但也不见?得就能轻易将这种私密事的细节宣之于口,在叶无忧捣乱下,他的耳根也在发烫。 “可?素太医唔就是这么用的吗?”叶无忧模糊不清的热气尽数呼在萧允安掌心,挣扎着扭朝萧允安的面上写满真诚,萧允安快速缩回手?背在身后。 叶无忧微微喘息的面颊,被捂出?两道暧昧的云霞。 萧允安难得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脏。 果然……近墨者黑。 “这些事敬事房会教,不要骚扰太医。”萧允安气急败坏地按住叶无忧肩膀。 刘太医遗憾地收回竖起?的耳朵,他大抵猜到叶无忧的后话,但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他求助地看向了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采花贼,寒梅信香拥有者叶无忧。 叶无忧也很想知道他究竟还要眼巴巴看到什么时候,遂绞尽脑汁换了个委婉的说辞:“之前军医和本将军提过一嘴,说是共梦会影响到现实躯体的反应,但我看陛下没事,怎么本将军就变得……情难自抑。” “咳……”刘太医象征性咳了一声,目光看向萧允安,得到圣允后,才收回把脉的手?重新开口,“将军早孕的身体长时间?缺乾君的信香,梦中和陛下的短暂相会,骗过了部?分感官,将军每回共梦之后,身体上的不适可?是都会有所好转?” “的确,和陛下在梦里见?了几回后,我胃口大开,都不吐了。”叶无忧才回想起?上个月一睁眼就胃里泛酸水的感觉,后怕地拍着胸脯。 萧允安闻言,搭在叶无忧肩上的手绷了绷,叶无忧嬉皮笑脸地拿面颊去蹭,把陛下的手?蹭走?之后,垂头丧气继续面对刘太医。 “那就对了,将军误以为自己?在陛下身上汲取到信香,将军的大脑同样骗过了肚子里的小殿下,但实际上,这具身体并未真的补足信香,仍旧是长期亏空的状态,所以将军在见?到陛下本人后,才会变得碰不得,也就是格外敏.感。”刘太医低头垂眸摆弄药匣子,假装自己?眼聋耳瞎。 “叶卿这般,可?会对身体有损?”萧允安懊恼自己?在梦中不知轻重,又恼怒叶无忧宁愿硬撑也不肯向他求援,他若能早些到北疆……萧允安想起北蛮引发雨露期的异香,又问,“叶勉之前还中过蛮敌强催雨露期的药,也是在梦中才压制下来,会不会也有这个的缘故?” 萧允安话毕,高肃将杨棯从虏轫那骗来的香料递到刘太医面前。 叶无忧也想探头去看,但是被萧允安强硬地捂在了身前,帐内的青竹香在刘太医说清证结后也变得浓到窒息,叶无忧叠起二郎腿。 “香料倒不要紧,就是寻常助兴的诱香,还能可以用来调节雨露期紊乱,不过将军怀着孕的确闻不得。”刘太医瞧见叶无忧潮红的面色,顿了顿,“欠缺的信香是有些费劲,需要乾坤相合,才好补全,将军的胎像安稳,只待稳定些,陛下让将军多适应几次,身体就能恢复如常。” 刘太医方才把过脉后,觉得叶无忧不似才分化,应是已?分化数年,好像还用过压抑信香的药物,但萧允安既命高公公提点自己?,那他在萧允安面前便会把叶无忧当做才分化的坤者来论。 他调整用药,能对症便是。 “刘太医的意思是,本将军不日便可?以亲近陛下了?”叶无忧抓住重点,眼前一亮。 叶无忧的雀跃又让萧允安面前一黑,多年北疆的生活,究竟让他的小鹰经历了什么……怎么比他还如狼似虎,半点没有坤者该有的矜持模样! “亲近现在也可?亲近,但不可?过分纵欲。”刘太医头疼地抬眼,为了自己?日后不会频繁奔波,二次提醒,“将军之前并非坤者,便冷淡些,但坤者本就会被乾君吸引,哪怕补足了乾君信香,整个孕期恐怕都要比未怀胎时难熬许多。” 叶无忧瞬间?领悟刘太医话外之音,不好意思地轻点脑袋。 这位新太医是在委婉地提醒他,整个孕期他都别想彻底脱敏。 唉!那他要做数月孟.浪的采花贼啦~ 叶无忧转过头,兴奋地和萧允安对上眼。 萧允安忍无可?忍,抱起?叶无忧平放到床上,冷淡道:“施针吧。” 叶无忧:“???” 不是,他不是没什么大事吗?只是泡了泡温泉,怎么就虚弱到要扎……啊!痛。 待刘太医施完针退下,叶无忧已?被扎得心如止水,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萧允安,不知世上竟还有如此让人宁心静气的针法。 “陛下,臣好像废了。”叶无忧半靠在陛下怀中,嚼着萧允安喂到嘴边的肉粥碎碎念。 长针入体,他连佯装惶恐紧张的心情都没了,只能乖顺地由?着萧允安喂完最后一口饭,实在无趣。 萧允安放下饭碗,温柔道:“朕不嫌弃,忍忍,回京再说。” “陛下是该回去了,朝政繁杂,臣也不好做那个祸国妖将军。”叶无忧平静地望着营帐顶发呆。 “北疆匪徒既灭,朕当然会亲自押解匪徒回京。”萧允安觉出?叶无忧话语中的犹豫,强行将回京的事宜定下。 叶无忧不语,往萧允安身上又靠了靠。 “臣的威严也好像碎了。”营帐安静下来,叶无忧闻着萧允安身上的青竹开始犯困,但方才帐外的经历他只要闭上眼就开始尴尬地闪回。 “不就被朕抱了抱。”萧允安声音没什么起?伏,叶无忧也能敏锐感知到陛下话中不满,他在心底暗暗感叹龙颜喜怒难测。 日头已?接近正午,本不该操练部?下,但叶无忧偏听见?了帐外魏昭的操练声。 魏昭凑到帅帐前还能做什么……无非也来窃听。 叶无忧大惊失色生无可?恋地扯着声嘁嘁:“臣不怕手?下的兵知道,压得住,但臣的老师偏也在……魏老将军他本来就不是正经人,臣日后更?抬不起?头了。” “叶勉。”萧允安陡然沉下脸,叶无忧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实在猜不中萧允安在生那一轮闷气。 “朕对叶小将军也算精心教导,叶卿只喊魏昭老师,不喊朕,是什么道理?”萧允安微微一笑。 叶无忧吓得睡意全消。 他喊萧允安老师……? 那岂不是把自己?和魏昭一起?架在火上烤!!! 简直是大不敬! 叶无忧喉结滚了滚,赤红着面小声嗫嚅:“陛下真要听啊?” 第59章 萧允安没说话,他只是将头伏过来,耳侧正对着叶无忧开合的双唇。 叶无忧的唇动了动。 第51章 回京 “忠臣当直言诫君, 陛下荒唐了,臣不?可僭越。”萧允安再抬头,只见叶无忧满脸正直。 萧允安新奇地挑眉, 他几乎没在叶无忧面上见过这个?神情。 “叶卿既是忠良, 朕也?不?好硬做昏君。”萧允安轻轻拿起, 又轻轻放下,转身便?离帐外出处理北蛮残余事务, 独留叶无忧一人在床褥间辗转反侧。 离了宫墙,陛下也?变得好说话。 叶无忧没心思细想?, 昨夜奔波一宿, 晨初时又和萧允安在温泉内胡闹许久,叶无忧刚提起的?神很快重新就陷入浑噩。 在朦胧的?迷雾中漫步好一会?, 叶无忧没找到周公相会?, 梦里又瞧见了萧郎。 只见萧郎阴恻恻端坐在龙椅上,他叶无忧是上朝觐见的?臣子?, 而本该挤满人的?大堂上, 除了他, 空无一人。 “叶勉你可知罪。”大殿内,萧允安高坐在龙椅上单手扶额,白皙修长的?食指无名指抵着太阳穴的?位置, 叫梦中的?叶无忧又咽了好几口唾沫。 “臣不?知。”多次在梦中会?见陛下本尊, 叶无忧终于学?老?实了一些, 他压抑着自己澎湃的?心绪,把目光艰难地从萧允安漂亮修长的?两指移开,贼心不?死地移到萧允安俊朗的?面上。 梦外都看了,梦里直视陛下,他已经很收敛了。 “采花行?径在前, 多次违抗圣命在后,如今身怀皇嗣,又频繁蓄意出逃,数次欺君罪责叠加,按律,当终身监禁在宫墙。”龙椅上的?萧允安凉凉出声,陛下板着着的?面容不?止没有破坏那张好脸蛋,还多出几分狐狸的?妖异,叶无忧恨不?得手边能有桶凉水浇头。 “臣斗胆,监禁在宫墙内,是哪条律啊?”叶无忧竟不?知,大景还有律法是将犯了欺君大罪的?将军监禁宫内的?。 他这梦可真美,既要又要,一点委屈都不?给自己受。 龙椅上的?萧允安面上的?阴冷更?甚,他大臂一挥,玄黑镶金边龙纹的?袖子?,在梦中扭曲地化成一道迷雾,冲着叶无忧袭来。 叶无忧下意识闭眼! 再睁开,他真的?身处宫墙内,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御书?房正殿,叶无忧紧急低头查看身上的?官袍——幸好,里外一应俱全,并非空荡荡。 只是御书?房内的?奏折,全都变成了不?可描述的?画册,上面画着各种姿势,形态各异的?叶无忧。 叶无忧倒吸凉气,不?忍直视地定?睛一瞧,瞅见脚边的?摊开的?本子?上,画着锁链和囚牢,下一秒…… 锁链变到了叶无忧身上,叶无忧不?情愿地稍作挣扎,脖子?上紧扣的?锁链就到了萧允安手中。 萧允安面无表情将叶无忧绑好,扛进回京的?马车内。 “陛下,您就这么把将军绑回京……”简直是匪徒风范。 杨棯总算知道了叶无忧天马行?空的?惊人之举师传至何人。 离叶无忧和萧允安汤池浴后已又过五日,北蛮事宜已定?,有魏昭压阵在北疆,萧允安很放心。 而杨棯,也?有幸升职加薪,从副将提职成魏昭手下的?左将军,他跪在萧允安脚边,眼神飘向圣驾内昏睡不?醒的?叶无忧。 “还和之前一样,定?期同朕汇报军情。”萧允安不?动声色地遮住杨棯的?视线,被高肃伺候着走入车厢。 杨棯目光微顿,跪送圣驾。 浩浩荡荡返京的?车队中,只有御厨激动得泪流满面。 数月流放经历,不?仅让御厨长出一身壮硕的?腱子?肉,御厨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在每日操练下染成了小麦色,终于能随着萧允安返京,他把自己带来北疆的?厨具留给军中厨子?张叔,然后又和杨棯和军医逐一抱过。 军医很不?放心地将一罐遮掩信香的?药丸塞到御厨怀中,小声交待:“将军对你我有恩,若是陛下实在昏庸,待将军顺利产下小殿下后,你就将此药掺到将军膳食中,帮将军一把。” 御厨摸着发凉的?后颈大哭着点头。 —— 叶无忧被颠醒时,已经到了后半夜,他身处明黄色软垫挤满的?车帐内,身上拢着一个?乌漆麻黑的?温热物体。 而他的?身体,连双腿都被束上了铁索。 ……原来先前的?,竟是预知梦。 叶无忧被绑得严严实实,显怀的?肚腹被贴心地放过,但上半身的?锁链却牢实地至胸前交叉绕过,不?知是不?是捆法过于新奇狂放,叶无忧感觉,自己胸前被勒得有些……涨。 萧允安并没有把他的手缚在背后,但也?没好到哪去,叶无忧的?双臂紧紧贴着身侧,总之就是动弹不?得。 他只能被迫像虫子?一般蠕动,马车还在行?进,车帘将窗外的景致挡得严严实实,只有微弱的?夜风能掀起点点帘帐,但也?看不?见什?么,叶无忧不知自己被萧允安绑着日夜兼程,赶路到了何地。 “别动,朕不?想?在马车内为难你。”萧允安的嗓音不算柔和,似笑非笑,听得叶无忧胆战心惊。 “臣只是麻了。”叶无忧摇头叹息,眼珠悄悄滚动。 “朕已撤了你的?职位,虎符也?……”萧允安将从叶无忧怀中掏出的?斑驳虎符拎到叶无忧眼前晃了晃,瞧见叶无忧瞪大的?眼眸后把虎符快速收入自己袖中,低声阴笑道,“爱妃该自称臣妾。” “……啊?”叶无忧脑子?顿时宕机,他缓了许久,才咬牙切齿雀跃地小声问道,“叶妃?” 萧允安冷淡:“哪有才入后宫就封妃的?先例,叶美人。” 叶无忧蹦着压住萧允安冷静的?身体碾了碾,顺利将陛下碾出闷哼。 “降太多了!不?如皇后!” 萧允安抬手捂住叶无忧的?嘴物理消声,顺带将已经逃脱了锁链的?叶无忧双手捏紧抱入怀中。 “朕说了,莫要招我。”萧允安声音低哑,车内青竹信香瞬间胀满,叶无忧很快便?红了面,软了身。 颠簸的?路途上,叶无忧咬紧萧允安肩膀,不?敢放肆地大声张扬。 萧允安双臂抬起又落下,紧紧箍着叶无忧酸胀的?腰。 夜色漆黑,叶无忧却能看清萧允安面上每一寸薄红。 然后在恍惚的?瞬间,被迫丢盔弃甲。 萧允安对此乐此不?疲,叶无忧怒斥皇帝陛下狐狸精做派! ………… 回京路上,叶无忧足足逃了六次,均未遂,转眼,车队已近城门。 叶无忧把脑袋搭在车窗上,生无可恋地听着城门处文武百官嘈杂的?声响,他身上的?锁链早被折腾没了,现在身上能看见的?只剩一件单薄贴身的?里衣。 只要掀开帘帐,便?能看清显怀的?肚腹。 而看不?见的?地方…… 叶无忧面色绯红,瞪了萧允安好几眼。 “陛下,臣……臣站不?起来了。”叶无忧腰酸腿软,马车颠簸,他一路上被萧允安折腾不?清。 “药栓而已,我们日夜兼程赶路,情况特殊,朕是为了叶卿和孩子?好。”萧允安皮笑肉不?笑地亲自给叶无忧披上宽大的?官袍,俯下身在叶无忧嘴角啄出红印。 叶无忧:“……” 果然!在北疆温柔好说话的?陛下,就是萧允安装出来麻痹他的?表象! 他叶无忧温水煮陛下满足了色心,而如今遭了报应,也?被萧允安煮成了熟虾,享受了几日陛下的?温柔乡,他就被带人带马地绑回了京都。 叶无忧常年驻北域,军令也?只认萧允安,京中的?人际关系白纸一片,哪怕萧允安不?削他的?职,他到了京都也?只能任君拿捏。 叶无忧捂着屁股扭扭捏捏地出了萧允安马车帘帐,然后就看见了高肃牵过来的?追风。 “诶,将军的?红缨枪和战甲也?在奴这放着呢,还能穿上不??”高肃顾忌叶无忧的?肚子?,压低声音询问。 “无妨,可以束……”一旁的?马车内传出数声咳嗽,叶无忧很有阴影地腰软了一下,他回过头,只见掀开马车窗帘内,萧允安正朝自己温和地笑,叶无忧顿时放弃了束腹的?想?法,接过软甲朝肚子?比划,“本将军试试。” 幸好,战甲能勉强塞入一个?叶无忧,他八九天没上过马,看见追风靠过来的?马头,感觉无比亲切。 追风终于见到自家主人,兴奋地想?立起前蹄,叶无忧见状慌乱地捂住追风兴奋嘶鸣的?马嘴:“嘘,不?要叫,陛下性情大变,现在看起来像要宰了我们主仆俩。” 车厢内听得一清二楚的?萧允安:“……” —— 八月初三,新帝携大将军凯旋,文武百官早早迎在城外,终于看见圣驾冒头,百官跪下齐声恭贺。 第60章 “恭迎圣驾回朝!” “恭贺陛下凯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允安终于从车帘内伸出一只漂亮的?手,轻轻勾起帘帐。 那勾人心魂的?五指轻轻挥了挥,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立即传到耳边。 “众爱卿无需多礼,快快平身。” 叶无忧皱着眉,偷偷看了眼萧允安分明的?骨节,总觉得萧允安这句客套话有些过于亲厚了。 天子?车驾旁,叶无忧一身鲜亮的?骑装战甲,头戴红翅翎,风风光光地骑在马背上,叶将军不?怒自威,黑着面便?压了百官一头。 叶无忧浅浅打量过城门外乌压压的?朝臣,打量数圈也?没看见几个?眼熟的?身影,他看着一群陌生的?面容,开始头疼今后该找谁寻欢作乐。 群臣抹着热泪哗哗起身散开,有不?少弹劾过叶无忧的?文臣都不?敢抬头,萧允安笑着又道:“起驾回宫,朕数日奔波,今日困乏,众爱卿无事便?也?散了吧。” 叶无忧头顶的?红翎微动。 萧允安又道:“留叶勉入宫随侍左右。” 叶无忧感觉耳朵好像又被什?么挠了挠,他呆呆地看向萧允安豪华的?车马,却恰巧和掀起帘子?的?陛下对上视线。 他看清了萧允安的?唇语。 “别想?逃,回宫再收拾你。” 叶无忧立即转回头,把红缨枪夹在身前,空出两只闲手捂紧滚烫的?耳垂。 “收拾了一路……还没收拾够嘛。”叶无忧谨慎地偏过头做无声吐槽。 浩浩荡荡的?车驾走入宫门,叶无忧终于能从硌屁股的?追风马鞍上下来,他又被萧允安拎小鸡似地拎进寝宫。 “……外臣随侍到后殿,怕不?合规矩。”话虽如此,叶无忧却没有客气,才进殿就着急卸下了挤着肚腹的?软甲,嘴上外臣,看上去却早已把后殿当做自己家。 “什?么外臣,叶妃,来伺候朕更?衣。”萧允安哼声,背对着叶无忧张开双臂。 叶无忧前后打量一圈,发现萧允安偌大的?寝宫内,宫女太监空无一人,连高肃都不?知所踪,他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挪过去。 “之前好歹也?是大将军,就只封叶妃啊?” 萧允安挑起眉头。 第52章 锁链 叶无忧硬着头?皮上前, 不经意摩挲过萧允安的手腕,他把萧允安的外袍往下扯了扯,发现拽不下来后, 才看见萧允安身上掐出细腰的金色腰带。 “腰带。”萧允安冷声指导。 “臣……臣妾知道了。”第一次改口, 叶无忧咬到了舌头?。 而萧允安屏住了呼吸, 他压抑着微微发颤的肩膀,逼自己定神?。 许是幼年流浪的经历, 叶无忧不止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极强,对自己职位的新定位也?同样信手拈来。 叶无忧幼年陪侍太子萧允安时, 萧允安也?像防贼似的防着他, 他只需要研磨递东西,认了些字后, 简单的整理文书的活也?能?干, 反倒是更贴身的,一直是高肃伺候在侧。 萧允安除了想睡.他时都不让近身, 如今终于有了贴身伺候的机会, 叶无忧想当然地思虑到歪处。 不就是侍寝嘛, 早在共梦时,他就已?经演练过,叶无忧贴到萧允安身后, 笑嘻嘻抬手摸上萧允安被?腰带掐出的腰身。 安分守己一词早已?被?我们叶大将?军移出人生准则标杆, 媚上才是坤者?小叶的第一准则, 叶无忧环住萧允安的腰,解开腰带的同时,手掌往下移了几寸—— 寒梅信香在青竹香炸开的瞬间也?一并盛放。 “狗爪子别乱摸!”萧允安喘着声收拢信香,抓住叶无忧作乱的手指,厉声呵斥。 他真不该遣散宫人, 周围有宫人在,叶无忧或许还能?正?正?经经地伺候自己一回,而不是像现在,到处揩油。 倒像是奖励了他! “……原来叶妃也?不能?摸。”叶无忧失望地挣脱开萧允安的桎梏,却没收敛信香的意思,他轻飘飘拽下萧允安玄黑的龙袍,仔细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叶无忧的脑子一天天的,究竟在研究些什么? 萧允安扯着嘴角:“朕喊伺候更衣,叶……叶卿心思不纯,当罚。” 那……那就罚呗! 叶无忧学着高肃平日侍君的模样稍稍屈身。 萧允安身上只余一件素白里衣,叶无忧咽了咽唾沫,还想走上前继续脱,却在搭上萧允安的肩膀时,被?攥紧了手腕。 “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朕是在罚你,不是奖励!”萧允安终于还是没忍住吼出声。 萧允安额前青筋直跳,看着叶无忧不知从哪学来的逆来顺从模样,萧陛下心里没来由挤满了无名火,他扯着人绕过数个大殿,然后将?叶无忧推进?一间蒸腾着雾气的汤池殿内。 殿内的热池比梦中?铺满粼粼贝片的池子还要豪华奢靡,汤池底用白玉铺满,池边上也?嵌满黄金宝玉,就连屋顶,也?吊着大大小小不等的夜明珠,组成了星空模样。 “又来?!”叶无忧却并不惊讶殿内的豪华奢靡,反倒是转过身,对关门的萧允安讶异。 他迅速收敛了激动的心思,做贼般下意识抬手安抚跟着自己一路颠簸的小腹。 “看朕做什么?进?去把脑子洗干净了再出来。”萧允安并未如叶无忧的意,他说完便要往隔壁的汤池内走,奈何叶无忧像条小尾巴,硬要跟在自己身后,萧允安板着脸回头?,“有事叫宫人,别跟着朕。” “陛下别走……”数十日的旅程,两人几乎都蜗居在车驾内,没正?经清洗过身体,萧允安急切需要洗个无人打?扰的热水澡,而叶无忧抬手就把微馊的袖口搭在了萧允安手背上,“您不要嫌弃臣,臣不脏,没之前脏。” 萧允安:“……” 回了皇宫,他堂堂皇帝为什么还要过这种无人伺候的苦日子? 萧允安冷着脸,不知自己为何妥协,他把自己肩膀往下都埋在汤池中?,为的就是不让对面姓叶的动什么歪心思。 被?他遣走布置汤池的高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水面上竟然还有漂浮的玫瑰花瓣。 而最?该下池清洗的叶无忧,脱了外袍后就跪在汤池边,不肯下水。 “陛下,药栓……”短短四个字,几乎用光了叶将?军厚如城墙的面皮,在热气的影响下,叶无忧不止面颊脖颈透着红,就连再往下些的胸肌,也?都一道被?染上诡异的绯色。 萧允安喉结滚了滚,强硬地偏过头?,冷酷道:“自己拿出来,朕奔波一天,乏了。” “臣……够不到……” 栓剂半个时辰就可以自融,但是叶无忧肯定,萧允安今晨放进?去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药栓,没什么药味不说,他骑上马背时……都已?过去至少一个时辰,可药栓却没有半分变化,该难受还是难受。 在追风身上颠了一路,就更那什么了…… “……过来。” “哦……” ………… 叶无忧精疲力尽地趴在汤池边上,艰难地转过身,扶着泛红的膝盖。 萧允安还是不肯碰他! 更可恶的是,这具过分敏.感的躯体,竟然就这样晋江了! 叶无忧愤恨地把池中?飘着的玫瑰花瓣全都拢到面前,然后垒成一摞,气愤到腰软的叶小将?军半片也?不肯分给对面心旷神?怡的皇帝陛下。 “等会去零一那,把锁链和镣铐领过来。”萧允安双臂搭在汤池边上,灵活的四指轻击池壁。 叶无忧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怀疑自己在萧允安接连折腾下,出现了幻听。 —— “领什么?”零一手边乍然多?了只肥鸽,叶无忧一看还有些眼熟。 “锁链,镣铐。”叶无忧面如死灰地嚷,“最?好拿副合本将?军尺寸的来。” 官复原职的暗卫的零一捏着白鸽的手一抖。 “零一。”叶无忧突然出声,面前的一人一鸽都抬起头?看着身着崭新红衣的叶无忧。 “本将?军现在暗卫再就职,是不是应该稳了?”叶无忧没有丝毫危机感,他再次觊觎起零一的职位和俸禄。 萧允安是真不想给自己留余地,半个铜钱都没给他留,像抄家?一般把叶无忧的全部身家?都充入了帝王的私库。 也?不知道皇城外的将?军府怎么样,易安有受到牵连,他叶无忧没了俸禄,今后谁给他那么大一座宅子里的家?仆发银钱…… “将?军您省省心吧,您现在这样,别说做暗卫,陛下都不一定肯放您出宫,您先把肚子中?的小殿下平安生下来,再和卑职较劲。” 零一回想起月月被?叶无忧挑战的日子,面上瞬间无光,他把手中?的零一塞到叶无忧手中?,不等叶无忧回话,即刻飞檐走壁蹿走,去拿叶无忧要的东西。 “这鸽好肥,感觉能?炖好大一碗零一汤。”叶无忧把手中?眼熟的大肥鸽举到眼前,出口的惊鸽之语,吓得不怎么肯动的肥鸽扑腾开翅膀,高声“咕咕”准备着循零一而去。 第61章 最?后,零一用一套要断不断的伪劣产品换回了可怜的零一鸽,叶无忧把锁链抗在肩上,摆弄着两副镣铐溜达回寝殿。在外转悠了一圈后,再次踏入陛下的寝殿,叶无忧发现里面竟然变得热闹非凡。 宫人忙碌地穿行在殿中?,给叶无忧开辟了一个简单利落的“牢房”。 叶无忧当即把锁链和镣铐组装起来缠在了自己身上,配上白灰色的素衣,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囚犯。 “诶呦!叶将?军您这是什么打?扮!”高肃尖叫着拦住叶无忧继续前行的脚步,空旷的寝殿内随着叶无忧走来走去,充斥着拖动链条的啪嗒声。 “陛下赐的,好看吧!”叶无忧大方伸手给高肃看手上的手铐,他还想展示脚上的镣铐,但没来得及走两步,高肃已?经两眼发昏地开始从怀里掏出银针给叶无忧手脚上的镣铐撬锁。 “陛下怎么会给将?军赐这种东西!将?军简直胡闹!”高肃激动得破了音。 “牢房都给本将?军建好了,这有什么!”叶无忧抬下巴指着龙床边上新增的几个架子,避开高肃的银针,够着头?往里屋望,“陛下在里面吗?本将?军穿去给陛下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呀……将?军您别动,别让奴的刺着您,针上有毒……” 叶无忧这才谨慎地找了个地坐下来。 站在高肃身后,正?拎着药箱的刘太医更是满头?大汗。 他们做大夫的,本来胆就小……被?陛下吓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个新的活菩萨! 刘太医眼中?逐渐无光。 早知在御前当差如此提心吊胆,他不如从了娘子,在京都开个药铺…… —— 萧允安不知去了何处,连高肃都没有伺候在侧,叶无忧被?高肃和一群宫人围着,只能?安坐,他整个人又染上了新的药香,发苦的安胎药还是和之前一个味道,唯一的区别是,刘太医药箱稀疏得一眼看到头?,并没有偷偷藏着的蜜饯让他捞。 “太医,回京的路上他都不怎么动,不会是傻了吧?”叶无忧严肃地沉声问。 叶无忧说完,就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熟悉的蠕动感,他略微惊讶地张大嘴,奇道:“这小家?伙竟然真的能?听懂本将?军说话!和陛下一样,还不高兴了。” 刘太医恨不得自己聋了,他看了眼叶无忧偏小的肚腹,老实地回话:“小殿下不太爱动,许是因为将?军在北疆没条件进?补,他略微有些营养不良。” “本将?军的饮食已?经很特殊了,手下的兄弟就汤嚼馍,本将?军发现怀了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肉羹。”叶无忧拧眉,感叹小东西有萧允安的血脉就是不一样,娇贵难养。 叶无忧不太记得有父母时的生活是什么样,他早早就流落在了街头?,酒楼饭桌上剩的几块饼就能?吃好几天。 萧允安第一次看见叶无忧时,叶无忧削瘦得脱了相,小叶无忧和野狗抢块饼打?得死去活来,面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澄澈得像一汪清池,萧允安一下就被?牵动了恻隐之心。 “只吃肉羹怎么行!鱼羊牛肉都要进?些,蔬菜和水果更是不能?少!”常年伺候宫内的刘太医随萧允安去北疆时,也?吃过军营内的肉羹,碗中?其实没飘着几块肉,他没想到一碗肉羹,竟已?经是区别对待……京都待了太久,刘太医理所当然地认为,肉羹是自己能?吃到的食物,叶无忧身为将?领,应该吃得更好。 高肃在一旁点着头?记下。 “……但鱼羊肉本将?军闻了就想吐,有陛下的信香也?不行,之前军医给本将?军扎过几次止吐的神?奇针法,刘太医您也?会的吧?”叶无忧垮脸。 “宫内不像北疆,自有调节脾胃的药膳和爽口的膳食给将?军,不必扎针。”刘太医看向叶无忧的神?情变得越发怜爱,他看着叶无忧脚边还没脱下的镣铐,重重叹了口气。 可怜啊叶将?军,外人只当佳话,实则是帝王之命,莫敢不从。 “那个……本将?军还有一事想问……”叶无忧双指扭着宽大的袖口吞吞吐吐,在刘太医点头?后压低声音开口询问道,“本将?军调养后,是不是就可以纵欲了?” 萧允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迈进?殿门,他摆手压下宫人试图请安的动静,悄声走到叶无忧身后。 “将?军的胎坐得很稳,倒是可以和陛下适当行些房事……但还是要注意分寸,切勿贪欢落红。”刘太医被?叶无忧的直白羞得低下头?。 武将?就是不一样,没心眼,有什么话直接就问了…… 萧允安刻意收敛了信香和气息,叶无忧的注意力全在自己鼓着的肚腹上,他继续嘁声哀哀:“太医您知道的,本将?军除了这个破烂身体,也?没什么好留住陛下的了,现在有了小拖……小殿下以后,陛下就一直不肯碰本将?军,本将?军也?担心日后失宠,从此长住冷宫,只能?日夜数宫墙上的岩砖打?发时间。” “不知叶卿日后想数哪座宫殿的岩砖,朕现在就能?送你住进?去。”萧允安冷淡的声音响在身后。 叶无忧脊背一麻,整个人炸开毛。 第53章 戒尺 “陛下您走路怎么没声啊……”叶无忧喉咙发紧, 试图用?打混蒙过这笔糊涂账,“吓死臣了。” “行礼!行礼!”高肃站在一旁,急得手都快飞出残影, 他已经退到?萧允安身后, 此刻正在用?唇语示意叶无忧。 叶无忧恍然大悟, 扑通一声跪在萧允安脚边。 “陛下万安——”叶无忧还想俯身继续行大礼,在一旁的刘太医看?着叶无忧逐渐下弯的腰, 为小?殿下屏住呼吸。 “高肃。”萧允安黑着脸,一手拖住叶无忧双臂, 将人重?新托回软椅上, 然后压住自己?轻轻摆动的衣角,“别?给朕的叶卿扇感冒了。” 叶无忧正要松口气, 结果又听萧允安道:“再收拾个随便什么殿出来?, 把叶勉送进去数瓦砖,数漏一块, 就?拉出去砍了。” “陛下饶命啊!!!嘶——”叶无忧大惊失色, 猛地站起, 起身太急,牵动了肚腹,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蜷缩成一团缩在萧允安脚边。 配合叶无忧脚上未松的镣铐, 看?上去很是可怜。 “啊——!小?殿下!!!”高肃刺耳的尖叫声先一步入耳, 萧允安刚蹲下,高肃又开始抹泪嚷,“陛下!让老奴替叶将军去数,数错了砍奴脑袋!您不要冲动害了小?殿下啊!” 萧允安刚放在叶无忧后背上的手一僵,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冷声:“再嚷,先砍你的头。” 高肃表情未知,满脸懵逼的刘太医先煞有其事地白了脸。 原来?……他们的陛下是暴君,殿内寥寥六七人,一下就?没了两个脑袋,不,三个,还有一个是皇嗣。 刘太医也?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叩响了叶无忧方才没磕上的响头。 紧接着,其他忙碌的宫人也?惶恐地跪了一地,齐声高呼:“陛下饶命!” 萧允安:“……” 他的皇宫,从未如此混乱过,他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有嘴说不清了! “陛下……臣应当不是故意的。”罪魁祸首叶无忧已经缓过神,但他不敢起来?,只敢偎在萧允安怀里,小?幅度挪动扭曲得有点发麻的小?腿。 哗啦哗啦—— 被哭嚎声挤满的寝殿内,突兀地响起阵阵锁链声响,殿内突然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叶无忧脚腕的镣铐和锁链上。 好巧不巧,萧允安一把拎起柔弱可怜又无助的叶无忧时,顺手把锁链也?拎上了。 “不是……这是我自己?硬要戴的,和陛下无关!”初秋的气温已经开始转凉,叶无忧感受到?后脖颈边上阴森森的冷气,急忙摆手解释。 “你给朕闭嘴。”萧允安气极反笑,他阴笑着站起身,捂住叶无忧的嘴把人按回椅子上,然后尽量柔和地看?向地上把自己?磕得晕头转向的刘太医。 “刘爱卿,叶勉的身体,当真无恙?” 刘太医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劲点头。 “很好。”萧允安把目光移回叶无忧身上,“高肃,把人都清出去,赏刘太医黄金百两,再给朕拿快板子进来?。” 不慎加了一把旺火的高肃,很有灵性地把寝宫内哭嚎的宫人全都带出殿外。 殿门刚阖上,叶无忧听见高肃掐着嗓的声音:“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将军和陛下那是被窝里的事,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就?当不知道,不许辱没陛下名声,知道不?” “那个……”叶无忧鬼鬼祟祟吱声,他拽了拽萧允安的衣袖。 萧允安面?无表情甩开叶无忧的手臂:“欠抽,六十大板,没得商量。” —— 天幕黑下,昏暗的寝宫内烧着几盏摇曳的烛火,橘黄色的火焰左右窜动,映照得萧允安的脸色越发触目惊心。 第62章 叶无忧穿在身的上下两副镣铐都已被高肃收走,锁链也?是,他又跪在了萧允安身前,没有软垫,地面?上铺着层绒绒的织金地毯。 “叶勉,朕本想,你初为坤者,怀胎不易,不如功过相抵,算了。”萧允安的声音看?似与平日无异,甚至更为温和,但帝王眼底,多了些许不怀好意的红光。 帝王盛怒,屋内却半点青竹信香也?没有,反倒飘着几缕淡淡的寒梅香。 “臣知错……”叶无忧难得感觉萧允安陌生,他盯着在太子宫中时常出现的戒尺,感觉掌心幻疼。 哪怕经历过战场上的刀枪箭雨,戒尺的疼和流血的伤口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但幼年时得到?的教训却总更让人深刻,叶无忧看?见戒尺下意识就?想逃。 “没把你教好,想来?想去,是朕的错。”萧允安走到?叶无忧面?前,用?手中的戒尺挑起叶无忧下巴,“朕今夜,就?再做一回叶卿的老师。” “叶卿,你可记好了,在坤者面?前,乾君并非什么好东西,朕亦是。” 叶无忧刚准备伸出手心认罚,然而,先戒尺疼痛之前袭来?的,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乾君压迫。 随着柔和的青竹信香钻入鼻腔,叶无忧的身体一下软在了地上,身体的所有气力?瞬间被抽空,热.潮来?势汹汹,甚至没给叶无忧半秒反应的时间。 怎么会……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叶无忧感受到?难言的窒息,每吸入一口含着青竹信香的空气,他身上的燥热就?多上一分?,层层叠加的寂寥和空虚,这简直比雨露期还要难熬。 “标记,是坤者落在乾君手上的把柄,信香只是让你放下戒心的诱饵,朕可以利用?标记和信香,消磨叶卿的意识,将你囚在后宫,然后答应朕任何事情。”萧允安的声音依旧温和,是再熟悉不过的教导语气,叶无忧的脊背开始颤栗,只因?萧允安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脊椎。 向自己?的乾君诚服,仿佛是至腺体内涌出的本能反应,叶无忧惊恐地发现,哪怕难受至此,他的心底也?生不起一丝反抗的思绪,就?像是天生就?该这样……他就?该在萧允安手中,被揉搓,折磨。 “陛下……”叶无忧抬着湿漉漉的眼眸,乞怜地拽住一缕萧允安垂在脚边的布料,但他就?连抓住衣料的力?气都没有,手最?终无力?地坠入一个温热的掌心。 叶无忧惊喜抬眼,他的嘴角落下一抹温热。 “朕其实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萧允安收敛了周身的压迫,把软成一摊水的叶无忧拦腰抱在怀里,乾君的体温让叶无忧感到?安心,他瞬间忘记了刚才萧允安恶劣的罪行,身体又开始依恋抱住自己?的躯体。 “惩戒之后的温情,是乾君的惯用?技俩,叶卿,你上当了。”萧允安冷漠的嗓音贴着耳根,叶无忧心下一凉,他捂住后颈的腺体,后知后觉开始挣扎。 受惊的寒梅信香如惊弓之鸟般四处乱窜,同样撩动着萧允安心底的情绪,他已走到?龙榻边上。 “别?乱动。”预想中的无力?却没有到?来?,头顶只剩萧允安的轻笑,叶无忧气愤地拿头撞了两下萧允安的胸膛。 “陛下想要臣从命,何须这些……不入流的手段。”聚了些力?的叶无忧,安详地瘫在萧允安怀里,抬手撕开陛下胸前衣襟。 “叶卿又忘了朕的教导。”萧允安握紧叶无忧的手,“方才朕说了,乾君不是好人,朕亦是。” 一阵头晕目眩,叶无忧被迫卧倒在萧允安两腿间,身下凉飕飕掠过几道冷风,叶无忧瞬间清醒,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 “陛下,孩子!”叶无忧惊叫出声。 “叶卿竟还有心思去顾小?家伙,真是个好父亲。”萧允安叹气,“显得朕不是人。” 啪—— 一声脆响,戒尺落在了叶无忧屁股上。 “啊!陛下!您打我!” 叶无忧屁股狠狠一缩,大腿绷紧,陌生的痛意让他整个人完全僵住。哪怕十二岁皮猴时,萧允安也?没打过他屁股,尤其是这种时候,他哪里是被揍……这个身体……拖后腿的身体…… 叶无忧只能红着眼咬住萧允安一片衣袖。 “六十杖责,叶卿自己?数着,一下不能少。”萧允安轻轻抽回自己?的袖口,这一次,戒尺落在了腿上,“不报数,不算,重?来?。” 叶无忧:“……?!” 堂堂天子!怎么还学他耍赖! “一……”奈何他已经被架上萧允安腿间的刑架,叶无忧屈辱出声。 ………… “六十……” 叶无忧完全哑了,萧允安最?后的惩戒,远比之前的信香压迫更让他难以接受,身体过于敏.感的他又被捆了起来?。 萧允安不知哪寻来?的癖好,还逼着自己?喊老师!不喊,萧允安还不打了! 硬拖着行刑的时间和节奏…… 叶无忧整个人又像从水中刚捞出来?一般,他的上衣好好地穿在身上,却被汗水黏在了身上。 “六十了!陛下说话?算话?!”叶无忧吸鼻头哭嚷。 “惩罚结束,该是奖励了。”萧允安重?新将叶无忧揽入怀中,从枕边捞入一瓶药油,倒了些许在掌心,轻轻揉着叶无忧方才被打红的肌肤,“叶卿如此哀求,朕怎会不允。” 叶无忧:“……” 什么奖励?他都被打肿了!萧允安这个伪君子!!!倒是给他松绑啊!!! 青竹香持续缭绕,叶无忧闭着眼抱紧萧允安宽厚的肩膀,在上方大逆不道的落下一排愤愤不平的牙印。 ………… …… “早朝了陛下。” “小?声些。” “是……” 叶无忧侧躺在龙榻上,疲惫至极的躯体听不见身侧窸窸窣窣的声响。 直到?日上三竿,叶无忧才从乱七八糟的梦中挣扎出一抹清明。 叶无忧呆滞地望着明黄色的床帐,噌一下试图蹦起,结果扯动运动过度的后腰,龇牙咧嘴地倒回褥子间。 天子,手段果然了得…… 再次亲历腰酸背痛的叶无忧,无比后悔之前梦中的孟.浪行径。 他的陛下,果然,不可貌相。 呜,屁股……要裂开了! 第54章 暗疾 叶无忧没想到, 自己一个能和蛮敌连战三?天不合眼的武将,也有下?不来床的一天。 不是,这?合理吗? 萧允安一个只?在宫墙内打?转的皇帝, 究竟是怎么在体力上胜过自己的…… 叶无忧生无可恋地瘫平在床上, 咂着嘴回味陛下?的恐怖。 军医说得没错, 陛下?是极品乾君,天子就是天子, 不似凡俗,奔波了这?么多?天, 他都累了, 而萧允安竟还能压着他胡闹到上朝的时辰。 他们白日在泉中,明明也……亲热了, 陛下?他夜间竟然还能如此龙精虎猛! 明黄色的帘帐遮住了殿内大部分的光源, 略显昏暗放龙榻上,勾勒出的每一寸颜色, 都在朝叶无忧的大脑传输着他的僭越。 外臣留宿在帝王榻, 闻所未闻! 但?没办法?呀, 他起不来,肚子涨涨的,小拖油瓶从他醒来以后, 就很活跃, 叶无忧边叹气?边把掌心贴在肚子上安抚。 叶无忧的腿发?软, 腰也痛,被戒尺照顾过的皮肉更是,每一寸都在发?烫,他掰着手指头?细数昨夜过后,身上又多?出来的罪责。 数着数着, 脑子里的记忆被触动,他又忍不住回忆起萧允安的六十杖责。 陛下?指定收着力,抹着药油睡了一觉后,便不怎么疼了,细算的话,其实羞耻感更多?一些。 还有……被陛下?鞭策时产生的快意。 叶无忧牙疼地把自己不该有的反应归咎在孕期的敏.感上,或许共梦后躯体变本加厉的信香渴望还更多?一些。 当然,萧允安的手段也逃不了干系!打?屁股就打?屁股,怎么还要在戒尺上裹满青竹信香……最后怎么还能……还能打?到那种地方去! 只?是回味,就让叶无忧瞬间红了耳根,他嗅着床褥间散不完的青竹香小腹绷紧。 看来得给陛下?换一个厚一些的戒尺,别总不小心卡在不该卡的地方。 他哪哪都遭了戒尺的罪,最后被戒尺磋磨得没了力气?,被萧允安趁虚而入用发?带捆到了结束……一碰就想那是他的过错吗?明明是萧允安这?个乾君不尽责! 早些给他脱敏不就好了嘛…… 昨夜胡闹到太晚,叶无忧头?疼地抬起手,然后就看见了手臂上不规则的红印贯穿过他结疤的伤处。 哦对!还有! 他一个常驻背地的将领,身上有伤不足为奇,但?他昨天才被拽下?里衣,就感受到了陛下?的死亡视线……随后,结了疤的地方,被萧允安又是咬又是舔,叶无忧才刚觉得萧允安像是给同伴舔舐伤口的小猫,下?一刻就被陛下?的粗鲁逼得嚷不出声来。 第63章 叶无忧气?愤地蹬了下?床褥,算来算去,他那点?浅薄的色心在萧允安的可恶面前,根本就不是事! 叶无忧小幅度蹬开了半叶被子,撩起的微风煽动帘帐的同时,也穿透了叶无忧的裤口,腿间的清爽让他愣了半晌。 在北疆时,无论是共梦还是和陛下?亲近,除非在泉中,不然他醒来总要换洗床榻和亵裤。 但?今天,陛下?还给他清理了…… 叶无忧把拧成麻花的被褥盖到鼻头?往上,决定在心底短暂原谅陛下?半个时辰。 “将军,您醒了吗?”一道耳熟的嗓音鬼鬼祟祟穿透了帘帐。 “唔嗯……”叶无忧装模作样伪装成才醒的模样,尾音带着才苏醒的慵懒懈怠。 帘帐开了。 叶无忧眯着眼望出去,寝宫内没有忙碌的宫人,倒是多?了一个臭脸端洗脸水的零一。 “零一!”叶无忧惊呼。 “是属下?。”零一话语中的情绪没有过多?波动,他端着冒热气?的烫水盆面不改色道,“陛下?交待了,您要是醒了就先用早……嗯,午膳。” “都午膳时间了啊……”叶无忧打?着哈哈转移话题,他艰难起身,微微颤抖的手臂僵硬地捞起水中的毛巾,擦脸的同时不忘左顾右盼。 零一:“陛下?说御书房内的政务堆积太多?,他要到用晚膳时才能回来,将军若是想找陛下?,可以前去御书房。” “咳……”叶无忧尴尬地轻咳一声,捂着口鼻道,“本将军只?是想看看时辰。” “未时一刻已过。” “这?样啊,那上饭吧,本将军好饿。” 零一终于转身离开,叶无忧迅速将头?转向墙壁,龇牙咧嘴地给自己的后腰下?垫了块枕头?,侧着身把自己挪向床边。 他的腰!!! 于是半个时辰的原谅骤缩至一盏茶的时间。 —— 垒成高山的奏折压迫得木桌喘不过气?,经过上午的苦干,萧允安终于能露出半个头?。 萧允安手边摆着一盏浓茶,批阅折子的笔墨越来越敷衍,高肃站在一旁研墨时偷看了一眼,发?现陛下?写下?“朕已阅”三?字的笔迹逐渐歪出天际。 陛下?眼下?微微泛着乌青,被一大堆重复又无聊的奏折磋磨整日后,萧允安感觉自己从叶无忧那补充的能量被消耗殆尽。 “这?些人每天换着法?地给朕请安,朕离开半月有余,兵部侍郎给朕上了十八封请安折子!”萧允安头?都看大了。 “陛下?息怒……奴觉得,百官也是敬爱陛下?……” “你住口,继续研墨。”萧允安不客气?地打?断高肃的客套话,皱眉看着新掏出的奏折。 西南王……他的皇叔。 萧允安敛眸摆在了一边,继续从山中间掏新的文书。 待萧允安终于清空积压的政务,走出御书房时,他感觉空气?中都挤满了淡淡的寒梅信香。 想叶勉了。 —— 已经尝试并完成下?床穿衣走道的叶无忧在萧允安回来之前,重新瘫回龙榻上,虚弱得好像只?剩一口气?。 他刚才偷摸穿行?在皇宫内时,遇见了一个小孩,八九岁左右,叶无忧扭头?就要跑,但?小王爷力气?还挺……挺弱。 叶无忧随便动俩下?,拽住他衣袖的萧承禹都像是要立即倒地。 “孤知道你和皇兄的事。”萧承禹被叶无忧身上的血气?熏得不住咳嗽。 叶无忧惊得连忙捂住萧承禹的嘴,低声贴在小王爷耳边小声交代:“嘘,臣的事,对陛下?名?声不好,小王爷就当不知道,今日也当没见过臣。” 萧承禹点?头?,咽下?呼之欲出的“皇嫂”,目送叶无忧离开。 叶无忧悄悄打?量萧允安的面容,感慨帝王血脉的优越性,他初见萧允安时,陛下?打?扮普通也是个扎眼的美人,方才遇见的萧承禹年纪轻轻,也一样好看。 那他肚子里的小殿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陛下?恕罪,臣大逆不道地在龙榻上睡了一天一夜。”叶无忧欢快地低声服软。 叶无忧捂着后腰和屁股做了一下?午冷脸面对萧允安的演练,但?在闻见温和的青竹信香后,叶无忧就破功了。 他甚至还没见到萧允安!都不是拜服在陛下?的俊脸上! 可恶的坤者本能,陛下?的青竹信香都如此吸引他,让他欲罢不能。 “昨夜是朕过分了。”萧允安心疼地握住了叶无忧的手腕,脱下?繁琐的外袍和冠冕,坐在床边。 “陛下?,臣的暗疾都快成真?了……”叶无忧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故作柔弱地把头?靠进萧允安怀中,指着自己不堪重负的后腰,“臣知错了,以后不罚了行?不行??” 揪着零一打?听了半个时辰,叶无忧得知了自己如今在京都的身份。 他还是好好的叶将军,并非萧允安口中的叶妃。 萧允安借暗疾的名?义,免了他的早朝,又欲盖弥彰地赏了将军府一堆疗养身子的名?贵药材。 陛下?宽厚爱才,对他这?位大将军的伤势格外怜惜,赐了太医看顾。 唯一知情的刘太医只?得被迫一早去将军府内打?卡,然后再回宫述职。 苦不堪言。 陛下?果然舍不得彻底毁掉他这?个好不容易才能完全握在手中的将才,他如此欺君罔上,也只?是悄悄摸走了他的虎符。 叶无忧感觉自己软得没边的腰杆又挺了起来。 “朕帮叶卿揉揉。”萧允安避开叶无忧的问题,劝诱的声音擦着头?颅撩过,叶无忧又顺势把自己滚进萧允安怀里,陛下?带着内力的大掌贴上后腰,龇牙咧嘴了一整天的叶无忧,眯眼舒服得靠在萧允安身上小声喘息。 “陛下?轻些……”叶无忧掐了一把大腿挤出两滴泪,呜咽着扭了扭不适的腰,垂下?的两条长腿,不动声色地把沾了泥的鞋子,一脚踹进龙床底下?。 “痛则不通,忍着些,朕给你揉开就不疼了。”萧允安又变得很好说话,叶无忧警惕地开始新的沉沦。 “肚子也痛,陛下?也揉揉。”叶无忧被揉得舒坦,试探地将自己肚子贴到萧允安身前。 萧允安了然轻笑?,拿起高肃留下?的药油,揉着叶无忧红肿伤处的同时,低头?吻上叶无忧隆起的小腹。 “辛苦了叶卿。” 叶无忧呼吸停滞,感觉自己遗忘了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 —— 如此又饱又暖又思淫.欲地过了一周,叶无忧收到萧允安差高肃传来的中秋宴会的消息。 四日后,中秋佳节,景朝每年的中秋,宫中都会设宴邀百官一同祝贺。 今年的中秋佳宴是萧允安登基后的第?一次大宴,又恰逢北疆安定的喜事,必要大办。 萧允安还在北疆未归时,就已传信回京都,命礼部操办中秋佳宴。 “庆功宴?”萧允安特?意差高肃来提前嘱咐,叶无忧直觉这?场宴会不简单,“陛下?又在憋什么坏……” “将军慎言!”高肃急忙把叶无忧扯到阴凉的檐下?,看四下?无人,才又小声提醒,“庆北蛮大胜,到时将军必然成为主角,桌上的酒水将军都别碰,到时奴偷偷给将军倒白水~” “这?种小事,陛下?怎么还麻烦高公公来亲自告知?” 温存时提一嘴不就好啦? 第55章 胀痛 昨天偷溜到?后花园被高?肃逮住的惨案东窗事发后, 叶无忧半推半就又被萧允安折腾到?后半夜,陛下在忠臣小叶哭喊着的无私劝诫下,终于肯为了?早朝, 在床上放过叶无忧惨烈的屁股。 结果进了?浴池…… 咳……总之, 叶无忧今日又是在龙榻上赖到?日上三竿的一天。 并且, 比如?何遮住孕肚赴宴更苦恼的事情发生?了?。 叶无忧低下头,望着自?己胸前?里衣的润湿, 愁得?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 从?昨天开始,他已经被迫换了?好多?件里衣, 叶无忧掀开被子看了?看, 发现昨天一夜过后,潮湿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蔓延至盖着的被褥。 看来, 这不是等等就能好的小事, 得?传太医! 叶无忧在军营中自?由惯了?,再次回到?宫墙内, 不习惯太多?人伺候, 这也正好随了?萧允安的意。萧允安知道叶无忧的性子, 不用叶无忧提,他先一步遣散了?可能在叶无忧面前?晃悠的宫人。 叶无忧喜欢长得?好看的,哪怕挑馒头, 都要挑两个最好看的啃, 在御前?伺候的宫人, 经过萧允安的筛选,大都容貌姣好,遭过贼手的萧陛下格外害怕这位采花贼哪天一时兴起,眼睛被其他佳人捉了?去?。 最后安排在叶无忧面前?盯梢的,还是和叶无忧缔结多?年恩怨的零一。 零一再度从?暗卫调职成零一护卫, 护卫还降了?阶职,从?看护皇帝变成了?看守将军,还要被叶无忧调侃,像零一公公。 第64章 不过哪怕是零一,萧允安手下暗卫的佼佼者,在龙榻前?轮班时也不怎么看得?住叶无忧,遭受一周磋磨了?,零一终于迎来轮休,叶无忧却破天荒地喊了?宫人进来。 “不舒服,本将军要见刘太医。”叶无忧瘫着脸双手抱胸,指名道姓。 宫人惊叫着散去?。 很快,刘太医喘着粗气入了?宫门,又一路小跑到?叶无忧跟前?。 刘太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将将军……什什什什么事……十十十……” “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您先喝口茶歇歇。”叶无忧转过身抓起茶盏,拧着眉给?刘太医递过去?,他看着刘太医发颤的双腿,委婉地建议道,“本将军这里有套军医用来强身健体的拳法,等会本将军给?你默下来,刘太医拿回去?练练。” 刘太医:“……?” 练什么练!他只是个兢兢业业的小大夫! 见叶无忧尚能站住,刘太医大为震惊,请他的时候,说辞是晚半刻小殿下就要不保,因为是要命的事,刘太医一路不敢停歇地跑了?过来,结果到?地一瞧,叶将军活蹦乱跳……还有闲心给?他默拳术,难道说已经……结束了??!!! 刘太医借着喝茶顺气的动作,目光心惊胆战地瞥向叶无忧小腹。 肚形和月初相比更显圆润,不似有恙。 刘太医终于能朝着叶无忧撒出那口怨念的气:“大夫也是人!再强身健体也经不住将军一天数回地吓!” “啊?本将军吓到?你了??”叶无忧讶异,他扭头举过一面铜镜,努力挤着脸露出一个温和谦逊的笑容。 叶无忧转念一想,也是,自?己一个常年住在军中的糙汉子,长得?就不像京都的小白脸,他们武将长相粗糙,战场上又厉声?厉色惯了?,确实不太好改。 刘太医被叶无忧别扭的微笑恶心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他捂住眼摆手:“将军有病快说,莫要再捉弄我了?。” “那本将军就长话短说……”叶无忧沉默下来,开始解外袍。 刘太医又惊:“将军!老夫今年五十有二?,不可啊!” 怕遭采花贼暗算,黑发黑须,自?认为颇有姿色的刘太医硬生?生?把自?己年龄提高?了?十来岁。 “想什么呢……本将军解衣当然是给?你看伤!”叶无忧羞怒,解扣子的手不住打滑,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口述病情,“回京以来,本将军胸口时有胀痛,这俩日天凉快了?,内伤却好像化脓了?,每天都控制不住地淌东西出来。” 刘太医对坤者孕事见多?识广,一听便了?然。 “将军那处我也不好擅摸,将军您自?己戳着瞧瞧,里面可是有肿块?” 叶无忧抬手碰了?碰,疼得?龇牙咧嘴。 “有……它还变疼了?。”叶无忧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里面好像还有其他东西……” 他刚才碰上的时候,明显地感受到?,里面好像有液体在争着往外涌。 化脓到这个地步……外皮恐怕也早就薄如?蝉翼,他如?果再稍用些力,脓液就会争先恐后得?往外淌…… 叶无忧回想起十九岁刚接仍北疆将领职务的那个盛夏。他第一次独立和蛮敌交战,在摩伊斯猛烈地攻势下陷入苦战,他的小臂负伤,但战事紧张,他没空看顾,最后战事终平,他的伤处成了一堆烂肉。 杨棯给?他剜肉的时候,捂着鼻子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想到?伤口模样,叶无忧胃里又开始阵阵翻涌,他捂住嘴偏过头干呕。 刘太医打开药箱给?,叶无忧递去?一袋酸果:“将军不必担心,只是寻常的涨.奶。” “涨什么???”叶无忧超大声?。 “坤者孕子期间?,胸部胀痛不是奇事,将军孕期近五月,出现胀痛的反应是早了?些,但……”刘太医捂住耳朵,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叶无忧斑驳的脖颈,感叹道,“陛下和将军恩爱异常,信香时常交融,泌.乳胀痛的反应自?然也会提前?些,将军刚才摸着有肿块,应是堵住了?,夜间?用热毛巾捂捂,揉开以后吸出来,也就好了?。” “吸……吸出来?!”叶无忧面色彻底大变。 刘太医深深垂头:“孕期过后,有小殿下为将军分担,也就会好些了?。” “就不能不让它涨吗……”叶无忧的神色变成了?凝重。 叶无忧掳萧允安掳得?冲动,怀孩子也怀得?冲动,叶无忧在军营分化,身边没有坤者,军医和杨棯对这方面的医术几乎是对着医书现学,叶无忧极其缺乏坤者常识,在需要迫切雨露期之前?,叶无忧感觉自?己和一个真的泽兑什么两样。 他完全不知道男性坤者生?孩子也会涨.奶.泌.乳。 “办法当然是有,但也要等到?小殿下出生?后才能徐徐图之,在孕期抑.乳,闻所未闻,将军莫要怪刘某无能。” 叶无忧双唇开合,还想再问什么,身后突然响起萧允安的声?音。 “朕听说叶卿身体有恙。”萧允安匆匆从?御书房赶回,帝王稳重的呼吸乱了?,袖口撩起的风带着浓郁的青竹信香,叶无忧耳根微红,不知如?何开口。 幸好,现场还杵着一个不畏直言的医者。 萧允安一一听过,看向叶无忧的眼神,逐渐变得?耐人寻味。 高?肃亲送刘太医出宫,殿内再无闲人打搅。 狭窄的龙榻边上,萧允安走上前?揉了?揉叶无忧的头,哑着声?低声?说:“宫人突然来报,朕的无忧突发恶疾,吓死朕了?。” 叶无忧的呼吸瞬间?乱了?,他连着藏着袖袍下的手腕,都染上层薄红,叶无忧闭着眼靠在萧允安肩头缓了?半晌,才压抑住自?己祸国妖将军的冲动。 “没……没病,政务要紧,陛下在我这里耽误够久了?。”这一番磕磕绊绊的话,取自?叶无忧从?萧承禹那翻来的《后宫贤妃语录》,叶无忧每天揉着老腰,瞧着萧允安越发萎靡的神态,危机陡生?,他感觉自?己离传说中的祸水仅有一步之遥。 萧允安闻言微愣,他故意凑到?叶无忧耳边笑。 陛下柔软温热的唇不小心擦过耳骨,萧允安的呼吸声?比往日更明晰。 叶无忧的矜持疯狂动摇,捂着肚子紧闭双眼。 “朕昏庸无度,多?亏叶卿劝诫,那朕晚些再来帮叶卿解决病痛。” 语罢,萧允安扶住叶无忧下颌的食指快速擦过叶无忧唇角,眯着眼快步走出寝殿。 留叶无忧一人,心底被羽毛轻轻骚过。 叶无忧抿着唇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枕头底下,枕头盖不住的后脖颈,泛着欲盖弥彰的艳丽。 寝殿昏暗,烛火闪烁,叶无忧袒着上身,死命盯着冒热气的毛巾。 “臣臣臣自?己来!”叶无忧的面颊,被热气一熏,即刻染上薄薄的绯色。 萧允安挑眉,他又将热毛巾往热池中一泡,拧干后递到?叶无忧身前?。 叶无忧红着面敷上半边,又朝萧允安索要另外半块毛巾。 萧允安不慌不忙道:“要趁热揉开,叶卿别急,一边一边来。” 感受到?萧允安坦荡的目光,叶无忧越发唾弃自?己不纯的心思。 你害羞什么呀叶无忧!陛下只是帮你治病,天子屈尊降贵,亲自?帮你祛除病痛,你还扭捏上了?! 叶无忧咬紧牙关,心一横,把自?己和温热的毛巾一起,送进萧允安手中。 “……受累了?陛下。” 萧允安才刚抬手,叶无忧便疼出来满眼泪花,那地方本就敏.感,现在硬得?像石头,轻轻一碰就疼。 “陛下,臣疼……”所有的旖旎都消失在了?剧烈的疼痛中,叶无忧开始下意识去?躲萧允安探过来的手。 “别怕,朕轻些。”萧允安拢住叶无忧柔声?,感受到?怀中身躯的颤抖,萧允安也努力平息了?满腔的蒸腾。 萧允安转着圈探出肿块位置,不再犹豫,用指关节捏住轻轻揉开。 叶无忧整个人猛颤,他的脊背汗如?雨下,萧允安只能释放出大量的青竹信香安抚。 萧允安顿时不敢再用力,他被怀中人汗津津的面容吓得?进退两难,然而叶无忧再次抬手,把萧允安的掌心按了?回去?。 “区区……臣能忍!” 萧允安拧眉:“疼就嚷出来,殿内只有朕一人。” 在萧允安揉面团般揉搓拍捏的精湛手法下,叶无忧毫不收敛的哀嚎响彻整个寝殿,殿外候着的高?肃捂住了?小心肝。 “诶呦~陛下也不知道收着些,将军还怀着小殿下呢,这么没轻没重,将军遭大罪了?……” 零一接过零二?交接的令牌,淡淡瞥了?眼高?肃如?沐春风的面色,看不出半点惊惧的表情。 “陛下的事,我们做奴才的,不要乱说话。”零一瘫着面,满脸写着正直,他给?高?肃递过去?两团棉花,体贴地指了?指耳朵。 第65章 高?肃嫌弃地拍开零一的手,巴不得?把耳朵贴到?门上。 屋内凄惨的哀嚎声?终于息了?,叶无忧的叫声?又拐了?几道弯,成了?小声?急促的呜咽。 “臣怕是坏掉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磨难后终于通畅,叶无忧感受到?上头不可言喻的热意,咬紧牙关,自?暴自?弃地小声?嚷。 萧允安轻笑:“无妨,朕帮叶卿。” 解决后患。 第56章 疏通 月色透过明黄色的纱帐, 映照出床榻上两道朦朦胧胧的身影,今夜的帐内,不仅缠绵交织着青竹和寒梅, 更多了丝丝缕缕淡淡的奶香。 叶无?忧的情况棘手, 萧允安帮着缓解许久, 可就是不见好,刚松开就又?渗到衣服上, 叶无?忧面色也跟着红红白白,恨不得自己低头上。 “陛下, 怎么还没?好……呜……”青竹香都盖不住满帐的香甜, 叶无?忧衣裳半开,紧紧攥着萧允安的小臂, 他的头靠在萧允安另外半边臂膀上, 双腿无?力地?蹬在被褥上,将被褥搅成一团。 叶无?忧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这种滋味, 孕期泌.乳, 就像是用自己的身体, 亲自给未出世的胎儿搭建起一座亲昵的桥梁,然而?上了桥后,才发现候在桥正中的是孩子他爹。 亲昵就此失了原本的温情, 化为愈加浓烈的爱意, 奔腾着涌向四肢百骸, 烫熟每一寸肌肤。 炽烈的爱意灼得心痒,叶无?忧闭上眼耸了耸肩。 叶无?忧乍一挣扎,萧允安的唇舌便不再使力,他抬起头关切地?用鼻尖蹭叶无?忧面颊。 叶无?忧嗅到靠近的浓烈气息,他看见萧允安下唇上挂着的几?滴白珠, 面色越发滚烫。 还是难受,胀疼。 叶无?忧自己也抬手去摸,原本邦硬的胸膛,竟因孕子多了些许柔软,似乎还大了些……穿着衣服时不明显,但此刻低头看去,却是触目惊心。 积攒了数日的液.体受到力便争先恐后往外涌,正如叶无?忧之?前所设想?的脓液一般,不清理干净,便止不住。 “朕也不知。”萧允安拿起放在手边的毛巾,贴心地?替叶无?忧擦过盖住,然后抬眸吻上叶无?忧压抑自己而?咬出牙印的下唇。 明明是同一个陛下,萧允安的吻却也因为这场意外变了味,不再只有往日的淡淡竹香,待叶无?忧尝出混进自己唇舌间的甜意是什么东西后,后知后觉又?烧成了滚烫的火炉。 情绪起伏,盖住的巾帕便又?潮了,萧允安只得将巾帕重新丢进放凉的水盆中,他朝外喊。 “高肃。” 寂静的寝宫内倏然响起木门的嘎吱声,叶无?忧身体一僵,蜷在萧允安怀里?的身体开始挣扎着去摸自己卷到脚边的被褥。 被细绳捆住的帘帐顿时全都垂了下来,把床边坐着的两道人影遮得严严实实,萧允安垂眸凑上前,轻声安抚:“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换盆热水。” 叶无?忧无?声:高肃是出了名的喜欢乱嚼舌根!尤其是本将军和陛下的私事! “陛下~奴先行告退~”高肃看不见帐内好光景,但借着月光瞅见两道朦胧的身影,他大失所望地?快速换好热水,转身踏着小碎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高肃心不在焉,迎面撞上冷眼的零一。 零一小声关上殿门,好奇:“结束了吗?” 高肃怒其不争:“尚未开始!” 唉…… 屋内,新换上的热气蒸腾的盆边搭着两条干净的毛巾。 “……陛下,先帝妃嫔侍……侍疾,也会有宫人候在殿中吗?”叶无?忧稍显凌乱,脑子里?一下涌入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击到坦荡的色心。 “不说侍疾,哪怕侍寝,也有人候在床边。”萧允安故意道。 叶无?忧噌地?坐直:“什么?!” “放心吧,朕有叶卿在,何须他们,都遣散了。”萧允安把叶无?忧按回微麻的手臂上,往自己身前拢。 “臣身子是重了点,但肯定能护住陛下安危!”叶无?忧握着拳信誓旦旦。 萧允安低低地?笑:“这般得力。朕该如何赏赐叶卿呢……” “那……那就先予臣一个痛快吧。”叶无?忧把脑袋埋回萧允安胸前,试图用萧允安身上浓烈的青竹气息遮盖住身上的淡淡甜息,叶无?忧微红的耳垂被萧允安用指骨轻轻磨蹭。 叶大将军又?一次溃败,磨磨蹭蹭挺胸抬头。 ………… ………… 天?亮了。 叶无?忧精疲力尽地?瘫在萧允安身上,身上草草披着一身柔软的新衣。 “太磨人了,坤者怀孕,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叶无?忧拽着萧允安衣襟嘟囔,信香交融后,他昨夜可谓是生生不息。 萧允安吃了个够,他自己也被迫尝了不少……幸好幸好,嘶…… 叶将军扭了扭不适的腰,结果动作?幅度一大,上身不慎碰到衣料,叶无?忧龇牙咧嘴惊呼。 叶无忧边倒吸凉气边晾开衣襟,他哀怨地?看了萧允安的牙一眼,感叹:“还好,都出来了,有陛下安抚,臣也不算遭罪。” 说实话,还有点美。 痛快着痛快着,被青竹信香浸入味的叶无忧又在萧允安身上软成了一摊水,他后颈的寒梅信香四溢,他的信香也和身体一样,诚实地一股脑涌向萧允安。 身处孕期,叶无?忧面对萧允安时,本就薄弱的意志总是会被坤者的本能操纵,只想?时刻都想?黏住标记自己的乾君。 哪怕他的乾君,已经?让他开始吃不消。 思及此,叶无忧又开始发愁。 再过两日就是八月十五,他被萧允安掳回京已近十日,萧允安很贴心,会每夜陪伴在身侧,可是…… 刘太医所说的脱敏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生效? 叶无?忧惊觉自己在陛下日日夜夜的陪伴下,不仅没?有脱敏,那症状还正隐隐往更糟糕的方向倾…… 都提前涨了。 “叶卿。”萧允安忽然低头,叶无?忧条件反射凑上去,没?想?到萧允安手上沾着药膏,吻住叶无?忧的同时往人伤处上抹,叶无?忧眼角润出朦胧的水雾,不知是疼的还是…… 陛下还是一般样的美味,但胡闹到天?明,叶无?忧彻底没?有精力重新去填充色心,他靠在萧允安,捂着胸撇嘴等萧允安安慰。 “陛下的手和牙口一样不知轻重。”非要弄疼他。 萧允安:“是朕不知轻重,朕日后会每天?帮叶卿疏通,尽量少让叶卿受罪。” 叶无?忧缓缓敲出一个问?号,并抬起一张疑惑的脸。 “每日?”这东西不是一劳永逸吗??? 萧允安舔舔嘴角:“太医同朕说,在小家?伙瓜熟蒂落前,会生生不息。” 叶无?忧恍然大悟,并伴随着小发雷霆:“那陛下何必吸那么干净!” 萧允安含着笑意:“叶卿一直送,朕也不好拒……” 恼羞成怒叶小勉,抬起手大胆欺君,他捂紧萧允安胡言乱语的嘴,却又?沉溺在萧允安漂亮勾魂的狐狸眼中,只好艰难移开视线。 然而?,掌心似乎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挠了一下…… 叶无?忧猛地?收回手,忠臣小叶瞬间顶号,他气冲冲朝陛下大声劝诫:“陛下该上朝了!” “为贺叶将军大胜蛮军,朕昨日已下诏,休朝五日。”萧允安捏起桌边新送的点心,递到叶无?忧嘴边,“这半月来,朕日夜操劳,也乏了,叶将军用过点心,可否赏脸陪朕补个觉?” “臣可没?有感受到陛下的困乏。”叶无?忧愤愤把萧允安的手指咬入嘴中,抬起屁股碾了碾,“多精神?。” “表象,朕真不行啦。”萧允安扯起嘴角,贴在叶无?忧耳边柔声哄。 叶无?忧倏然板起脸,装模作?样凝重道:“这么严重!陛下还不快请太医!” “皇家?秘闻,传出去朕岂非名声扫地??不如朕加封叶卿为叶御医,一捧寒梅信香,专治朕的隐疾。”萧允安微微一笑,托住叶无?忧身子,将人放在床榻内侧。 被褥和臂膀一块压过肩,叶无?忧轻哼:“哼,本将军可不会治病。” 话音落,一缕寒梅信香霸道地?绕在萧允安身侧,信香的主人和顺地?把自己挤入帝王怀中。 再醒,距中秋佳宴又?近一日。 入秋后天?气转凉,纵然叶无?忧孕期体热,宴会在夜间,他也能用暗疾畏寒敷衍过去,然后穿上几?件厚厚的冬衣遮掩。 叶无?忧站在铜镜前愁出几?条细纹。 前些年量体裁制的冬衣也都紧了,不能完全遮住…… 在宫内调养半月,叶无?忧吃完便睡,活动量比在北疆时降了数倍,惬意无?忧的日子过久了,不止孕肚越发圆滚,叶无?忧穿上秋衣对上铜镜,才发觉自己面上也肉眼可见地?开始发福——难怪萧允安这俩日总喜欢捏他的脸……肉多了是好捏。 第66章 若是萧允安也……不!不可!叶无?忧你?捏捏陛下胳膊解馋得了!不许在脑子里?霍霍那张美人面! “唉……”叶无?忧又?叹气。 只能束腹了。 他被困在在宫内,要瞒住萧允安束腹,难上加难。 叶无?忧鬼鬼祟祟摸出一条柔软的白色绸带,掀开前衣咬在嘴中。 绸带才在肚上绕了一圈,叶无?忧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冷哼声。 萧允安从御书房快步赶回,稳住气息冷声:“叶勉。” 绸带惊恐坠地?。 “……臣,臣感觉它长太快,才收一收。”叶无?忧不打自招,捂着肚子跪地?,他肚中的小家?伙,这几?日见到萧允安都会活泼过头。 叶无?忧面色不好,萧允安冷着脸走上前,托住自己的坤者,下意识释放安抚意味的青竹信香。 “私下见朕不用跪,和朕未登基时一样。”萧允安继续面无?表情,试图伸向叶无?忧的手被意志力按捺在身侧。 叶无?忧低头:“诺。” 萧允安:“……” “朕再晚回一步,叶卿又?要让自己痛上一回。”萧允安赶回寝殿时候,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个损招,“叶卿可知,共梦的乾坤,坤者孕期的苦痛,会传给乾君七分。” 萧允安话留一半,共感是真,但也并非全部?苦痛都会共感,因人而?异,并且要乾坤分离日夜思念……总归一长串条件麻烦的很。 萧允安压着性子听完刘太医论述已是不易,好在他见到叶无?忧之?后,身体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异样。 遥想?两月前,他莫名其妙开始恶心干呕,吐了半月,召了许多太医,都查不出病因,硬灌了许多苦药也不见好,只好日日在袖袋中塞那么两三颗酸果。 朝中甚至有传言:新帝承不住龙脉,才登基就身染恶疾。 萧允安为此斩了不少人。 谜底直到萧允安抵达北疆,得知叶无?忧有孕后才揭开,刘太医恍然大悟的表情仍历历在目。 萧允安见大鱼大肉就恶心的恶疾,竟是源自某个不安分的采花贼。 萧允安意味深长地?看了面前的采花贼一眼,肚腹圆润,害喜症状解轻。 采花贼现在被他养得很好,食欲大振。 “陛下!您莫不成也和臣一样,腰痛了半月?”叶无?忧不知萧允安已云游天?际,他大惊失色道,目光却忍不住贱嗖嗖看向萧允安被黑色金纹腰带掐出的细腰。 疼还那么有劲,不愧是陛下。 萧允安:“……” 第57章 赐剑 “朕是说, 叶卿束腹,朕也会疼得直不?起身。”萧允安精准拿捏住叶无?忧的命脉,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将军, 从来不?会先顾自己死活, 反而把他这位君主的利弊放在?第一位。 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忠臣, 就是不?大爱惜自己。 哪怕同床共寝多日,萧允安再?看见?叶无?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都心疼得心颤,他怎肯让自己的叶卿, 因自己一时兴起的宴会再?遭苦痛。 “那臣要怎么办啊, 小家?伙已经这么大了……”叶无?忧坦然地把衣裳往身后一束,在?萧允安露出自己明显鼓起的肚腹。 最终, 竟是一套宽大的礼服解决了所有。 叶无?忧对着铜镜左看右看, 衣裳一放一敛,然后扶着腰瞪大了眼。 “太医都说叶卿的月份看着偏小, 养了半月才大了那么一点, 你的肚子, 还没有发福的户部侍郎明显。”提前看见?礼服效果的萧允安站在?一旁满意的笑?。 “可?臣穿自己的常服和陛下站在?一起就……”叶无?忧双手搭在?肚子上,回忆着早上发紧的秋衣,他拧着眉, 抬起头?刚和萧允安对上视线, 就瞥见?了萧允安眼中的笑?意, 叶无?忧倏然反应过来,“陛下你故意的!” 急得忘了尊称。 “嗯。”萧允安眼一眯,笑?得更深,他走上前从背后抱住叶无?忧,双手搭上叶无?忧手背, 修长的无?名指穿过指缝,轻轻摩挲着叶无?忧的肚腹,“朕不?擅约束自己,只好看真切些,时刻提醒自己不?要伤了叶卿。” “那这个提醒也没什么用?嘛。”叶无?忧不?动声色把萧允安乱摸的手移到后腰,超小声嘟囔,“它都要断了。” “朕非圣贤,叶卿秀色可?餐,叶卿一凑过来,朕就失了分寸。”萧允安熟练地帮叶无?忧揉起后腰,调笑?道,“朕日后谨记,好好养护朕大将军的腰。” “陛下拐着弯地骂臣色鬼呢……”叶无?忧嘴一撇,身体?却诚实地靠倒在?萧允安身上,偏过头?去够萧允安搭在?自己肩膀的脑袋。 一吻终了,叶无?忧心满意足地松开?萧允安,御书房外可?怜的礼部尚书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能见?到圣上。 这一回,离开?的萧允安不?放心地多留了几个靠谱的宫人看顾叶无?忧。 叶无?忧欲盖弥彰瘫上龙床,拉下黄纱,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劲,陛下很?不?对劲,萧允安这俩日怎么又变成北疆时候,一句重话都没有的鬼样子! 想到上一回的惩戒,叶无?忧就感?觉自己的屁股隐隐作痛,内里说不?清的地方,也在?阵阵发麻。 不?叫唤的狗通常咬人最狠,叶无?忧吃过狗的亏,也掉过萧允安的温柔陷阱,后者比前者更可?怕,囚将军于无?形。 外人还都以为他叶无?忧在?将军府养病呢。 叶无?忧盘腿抱起枕头?,卷起一截被褥夹在?腿间,越细想表情越复杂。 狐狸精陛下,是不?是又在?打他什么坏主意! 虎符已经被拿走,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帝王算计的? 能使唤得动的数十万大军被魏昭牵制在?了北疆,他如今只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坤者孕夫,别说拿枪,就连翻墙的动作都比往日迟缓了不?少。 叶无?忧练练叹息,烦躁地甩手,结果新换上的礼服袖中,摔出一个重物被床帐弹进?怀中。 叶无?忧捡起细瞧,发现是一枚眼熟的斑驳虎符。 来了!帝王的试探!和萧允安在?书院时和他讲过的案例一模一样! 完蛋,陛下设宴,不?会是想光明正大卸去他的兵权吧? 叶无?忧愁闷地抓乱了头?发。 —— 穿过一片晃眼的宫灯,叶无?忧被高肃领着坐进?自己的位置。 一场鸿门宴,他叶无?忧还被安排在?离萧允安最近的位置……若位置再?靠上一些,那他的席位,恐怕会挨上皇后。 杯酒释兵权,释完权入洞房? 叶无?忧抬袖笑?出声,感?受到袖中翻滚的虎符,叶无?忧又逼着自己冷下脸。 “别笑?啦将军,奴指给您瞧,桌上的酒壶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酒,您按住这个小孔,出来的就是酒,松开?又会变回白?水,将军别按错啦~”高肃诶呦一声,指着桌上的青瓷酒壶,压低声音,“陛下压阵,席下应该不?会有人敢放肆,将军放心。” 叶无?忧心不?在?焉地把玩起阴阳壶,在?壶口处闻见?了明显的酒味。 萧允安也和他提过一嘴这种壶,没细说用?处,但后来御厨这个行走的宫廷秘闻来到军营,叶无?忧听得胃部烧疼。 皇家?大院内,果然人人都是心眼子成精,像他这种一根筋的,遇见?这些招数,还真不?一定能应付过来。 白?水和酒,会有一半藏着毒药吗? 叶无?忧又把酒壶放到耳边晃了晃。 —— 繁华的宴会,觥筹交错,轻歌曼舞。 叶无?忧兴致缺缺地闷头?吃饭,目光时不时偷瞥向高坐在正中的萧允安。 “今日宴席,诸位爱卿就当在?自己家?中,不用拘束。”叶无忧正无聊到打哈欠,萧允安的嗓音在?边上响起。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叶无?忧也跟着群臣一块举杯应付。 宴会上有不?少人朝陛下敬酒,偶尔也有几人会把目光转向他,叶无?忧木着脸无?声闷白?水,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酸萝卜。 “今日邀诸位爱卿前来,还有一事?要宣赏。”萧允安望了一眼叶无?忧。 喧嚣骤停,叶无?忧一愣。 “蛮夷不?除,大景难安,所幸,大景有叶勉这颗天?赐的武曲星,朕登基不?过数月,再?次平定北疆乱局。”萧允安笑?得开?怀,席间开?始有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朕登基至今,闲言碎语不?断,只因父皇病逝,便?称朕并非承接大景国运的真龙,然朕登基至今,大景风调雨顺,今年亦是罕见?的无?大涝之年。”萧允安的目光冷冷瞥过最近又开?始上折参叶勉的几位朝臣,嘴角挂着低笑?,“四月,叶勉携朕密令,至皇城出征,战战告捷,谣言不?攻自破。” 第67章 “此番言论!岂非谋逆!” “何人如此大胆?” “陛下年仅十岁便?是先帝钦定的太子,陛下仁德兼备,这等逆贼,简直不?安好心!” “众爱卿息怒,朕已决心,不?予追究。”萧允安摆手压下席中噪杂,再?度将话题引向叶无?忧,“但朕的叶将军为这次战役,年纪轻轻便?染顽疾,腿伤难愈,这俩日已站不?起来了,朕不?得不?体?恤。” “……臣谢陛下体?恤。”萧允安刻意咬重“朕的大将军”几字,叶无?忧却无?暇细品,他震惊地握住莫须有的腿疾屈身谢恩。 顺带把抽搐的嘴角藏进?宽大的袖袍中。 好会编啊陛下! “难怪将军会被几位公公用?轿抬进?来,原是落了腿疾!”埋没在?席中的大理寺卿拍桌高声。 “……”他还以为是萧允安为了削他兵权刻意埋的暗雷呢。 叶无?忧想了许久也没想起仗义执言的壮士是个什么官,高肃见?状小声提醒:“那位是大理寺卿王大人,之前采花贼一案,便?是这位大人负责。” 原是旧仇! 黑历史再?度被提起,叶无?忧深以为然,回了王大人一个挑衅的眼神。 “宫门至大殿台阶不?断,叶卿的腿疾来回实在?不?便?,朕便?免了叶卿今后所有的早朝,回将军府安心休养到顽疾愈合罢。”萧允安情真意切,神色看不?出半点扯谎的异样,叶无?忧捏紧袖口的虎符,咬牙暗叹。 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了,先罢出朝堂,然后紧接着,就是要收他权柄。 叶无?忧恭敬地屈身,手探如袖中,准备交出虎符。 席间又是一阵新的交头?接耳。 朝堂上的阵仗,可?比宴席要热闹得多,萧允安撩起嘴角开?口:“太医已看过,叶卿身体?畏寒畏热,近一年都需要静养,不?可?再?出征。叶卿军功卓绝,朕不?忍埋没功臣,为让叶卿早日振作,朕决定趁中秋佳宴,把天?子剑亲赐叶卿。 席间彻底寂静。 萧允安淡然继续:“还请诸位爱卿一同见?证,此后只要叶勉佩此剑,便?如见?朕。” 叶无?忧:“???!” 他这袖子里的虎符,怎么还越捂越热了! 萧允安还没完:“此外,再?赐叶勉新的府邸一座,黄金千两。” 萧允安微微一笑?,彻底噤声,席内嘈杂的动静四起,叶无?忧呆愣在?原地,高肃急得拿手指狂戳叶无?忧后脊。 “将军,谢恩呐!快谢恩!” 尚未等叶无?忧从震惊中回神,萧允安已亲自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殿中一片哗然,萧允安置若罔闻,取下身侧玄黑的佩剑,递到叶无?忧面前。 “叶卿,该接剑了。”高肃没戳回神的叶无?忧,在?萧允安靠近开?口的刹那,一股热潮流经四肢百骸,最终直冲脑门,叶无?忧激动到泪如泉涌。 “臣……”叶无?忧抬头?看见?萧允安放大的面颊,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他压抑住开?口的哽咽,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地接下萧允安手中的剑,“臣叩谢圣恩!” 叶无?忧颤声,但他才刚屈下身,便?被萧允安眼疾手快地扶起。 萧允安眼底笑?意盈盈:“叶卿暗疾未愈,无?需多礼。” —— 直到席散,叶无?忧仍像身处幻梦。 叶无?忧神色恍惚地被抬回将军府,方才宴会上发生的一些宛若做梦,如今抬起头?看见?自个府邸,便?更像梦一场…… 今夜,是叶无?忧回京以来,第一次走出宫门。 他被高肃亲自送回将军府,除了抬轿的四人,还有一名沉默的暗卫跟在?高肃身后,叶无?忧推测可?能是零一。 “将军啊!您可?算从诏狱里被放出来了!” 轿子才刚落地,一声猛呵惊醒叶无?忧。 叶无?忧下意识把萧允安送的佩剑藏到身后。 “是你啊易安!”待瞧清来人,叶无?忧喜滋滋从轿上起身,瘸着发麻的脚朝将军府的管家?张开?了怀抱。 “您真伤着腿了?!”易安没敢拥住自家?将军握着天?子剑的上半身,他扑通一声跪在?叶无?忧身前,抱紧叶无?忧“重伤”的大腿,蹭了叶无?忧新做的礼服一身鼻涕眼泪。 “你……你先松手!”叶无?忧好不?容易有件不?显怀的衣服,他心疼地抓着下摆的布料,抬腿推开?鼻涕虫一般的易安。 易安捂住面颊泣不?成声:“将军您走时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了!您在?北域受苦了!” “今天?大好的喜事?,不?许哭丧啊!”叶无?忧抱着手里新得的宝剑在?易安面前走了几步正常的道,又蹦了继续,轻飘飘说着大逆不?道的反贼之语,“看,没伤,本?将军不?想上朝,欺君呢。” “将军慎言啊!”易安闻言面色大变,他既没有被叶无?忧卷进?采花贼一案,北疆军营内口风又紧,半点不?该传的都不?会传回京都,痛哭的管家?尚未知晓帝将已经滚到了一起。 “怕什么?陛下连随身佩剑都给我了!你说本?将军今夜要不?要夜翻宫墙,去给陛下送一个惊喜?”叶无?忧得意洋洋,像个嚣张的小霸王,他早已把送自己回来的几名宫人忘到脑后,此刻站在?墙下正扶腰打量自个府邸的高墙。 叶无?忧望着墙跃跃欲试,脚下暗暗使劲。 “叶卿,你又准备瞒着朕胡闹。”萧允安愠怒又无?奈的声音响在?身后。 “卧槽,本?将军才一时半会没见?陛下,怎么就开?始幻听了!” 叶无?忧不?敢置信地揉着耳朵转过身,然后便?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将军府庭院的萧允安。 君臣四目相对,叶无?忧瞳孔震颤,捂住狂跳的心口。 “啊……本?将军思君过甚,好像出现了幻觉。” 第58章 赐宅 幻觉在头顶圆月的照耀下, 往前挪了两步,叶无忧屏住呼吸,放大?的眼眸里, 晃着檐下的灯烛。 皎洁的月光柔柔洒下, 给?站在院心的萧允安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斑, 萧允安把脑袋朝右稍稍歪了歪,朝叶无忧伸出?手。 夜色昏暗, 让人看不清景致,可叶无忧的眼中, 只?剩下了镀着月光的萧允安, 他踉跄着走过去,握住萧允安手中的一捧月色, 于是, 踱到?萧允安面前的叶无忧身上也被镀上了一层霞光般的月光。 叶无忧只?觉自己被满园月色晃了神,萧允安嘴角擒着笑, 身上绣着金龙的礼服冠冕不知何?时换成了暗卫统一的制服, 陛下难得束起高高的马尾, 尽管服饰朴素,那对狐狸眼和美人痣仍叫叶无忧移不开眼。 “这么晚,陛下私自出?宫, 也不怕遭遇不怀好心的贼人。”叶无忧手中握紧的天子剑还没舍得放下, 他的左手握紧了萧允安, 右手中的天子剑,却用剑柄矜持地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朕就跟在叶卿轿辇后?,哪有贼人敢欺叶将军。”萧允安饮了不少酒,连带着后?颈飘出?来的青竹也带上了醉人的酒香,叶无忧酒量极好, 但才站在萧允安身前半刻,身上的寒梅信香也好似沾上了满园的酒意。 叶无忧喉结滚了滚:“不好说?,说?不定将军皮下,也是贼人呢。” “那朕便只?好从?了。”将军手中的天子剑被天子收走佩在腰侧,叶无忧的硬撑的矜持被帝王强硬碾碎,叶无忧自己,也在月下的妖魅的引诱下,不知不觉走入帝王怀中。 原来,亲临将军府的皇帝陛下,竟是比最醇香的陈酒还要醉人,勾魂。 “陛下可知,话本故事里的妖魅,可是会被淫贼盯上,然后?被人花言巧语骗回家?,糊里糊涂便当?了人媳妇。”叶无忧狡黠眨眼。 萧允安:“大?胆,竟敢用朕类比妖魅。” 叶无忧:“陛下冤枉!臣没说?。” 萧允安眼底的笑意并未收拢,他虚虚拢着叶无忧腰肢,垂眸吻去叶无忧眼中狡黠:“朕倒是觉得,叶卿更像妖魅,只?是坐在席间,就能引诱朕亲至将军府。” 吻顺着面颊滑落,萧允安的鼻尖轻轻蹭过叶无忧面颊,满腔热息卷着酒香,猝不及防扑向叶无忧唇边。 叶无忧闻着萧允安身上的掺着酒味的青竹香,难以自持地张开嘴,从?萧允安身上窃了满满一唇齿酒香。 将军府的院心,渐渐只?剩了萧允安和叶无忧两人,叶无忧被沾了酒气的青竹香熏得头脑发昏,指着屋顶嚣张地笑:“中秋佳节,臣想和陛下一起坐在高空赏月。” 萧允安醉得更深,他凑过去又舔叶无忧唇边的虎牙,然后?捞住叶无忧的腰,足下轻点?,脚下便踩上了瓦砖。 本来蹲守在屋顶的一众暗卫,见到?飞身上屋顶的萧允安,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藏进更深的夜色间。 屋顶的冷风一吹,酒意散了大?半,萧允安身上靠着一个?指着月亮的叶无忧。 第68章 “北疆的月亮比京都要亮,臣在北疆时,时常幻想,有朝一日能靠在陛下身上赏月。”叶无忧靠在萧允安身上抬头,绑着马尾的红色发带缠进萧允安凌乱的发丝间,空气中的阵阵寒梅香像它的主人一样,潋滟张扬。 “叶卿若想,何?须中秋,每月的十五,朕都和叶卿一块偷偷趴在某个?宫墙上饮……饮茶赏月。”萧允安醒了神,便不再?去碰叶无忧的唇舌,他撩开燥热的衣领,指引夜间的风入内,吹散难息的热潮。 “陛下今夜给?了臣这么多赏赐,您……”叶无忧从?萧允安肩上抬起头,垂下发烫的面颊,“您要不要也从?臣身上得到?什么奖励?” 萧允安扯起嘴角,偏过头直勾勾看着叶无忧,他狭长的双眸中敛去了情?欲,带着几分让叶无忧难以抵抗的真诚。 萧允安倏地凑上前,叶无忧下意识闭眼,结果只?感受到?耳边酥麻的热息。 萧允安似笑非笑贴上叶无忧耳根:“今夜朕饮了酒,对叶卿不利,叶卿让朕看看便好,待过俩日的易感期,朕再?同叶卿讨要奖励。” 叶无忧失望地垂下眸。 …………… …………… 有些失望,还是太早了。 萧允安洗完澡回屋,湿漉漉的发尾搭在腰侧,浸湿腰间的里衣。 “叶卿,朕回来了。”萧允安清醒的声音里写满餍足。 叶无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坐在床边,听见萧允安推门而入的动静后?,气愤地咽了咽口水。 萧允安这只?老狐狸!果然在装醉玩弄他! 不碰他,还要他摆出那么多可耻的姿势…… 哪怕到?了最后?,他眼巴巴自己凑了上去,也只换来几根无足轻重的手指! 叶无忧越想越气,咕咚一声卷走了所有的被子,把自己蠕动进床内侧。 萧允安没说?话,只?是把叶无忧翻了过来,几滴水渍滴进叶无忧脖颈间,叶无忧缩了缩身子,暴躁地掀开被子坐起身,一把抢过萧允安手中的毛巾。 “臣来伺候陛下!”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行字,中间夹杂着一串咯吱咯吱的响声。 “唔……”萧允安突觉眼前一黑,叶无忧手中的毛巾整个?盖了下来,萧允安无奈笑道,“叶卿怕不是想把朕的头拧下来。” 叶无忧冷不丁被萧允安握住了手腕,整条小臂一麻,没好气道:“臣哪敢啊,陛下金尊玉贵,臣是怕您染上痛风。” 叶无忧手上的动作果然轻了不少,萧允安卸了一半力靠在叶无忧肩头懒洋洋道:“朕身体很好。” “小拖油瓶可不太好,陛下再?压过来,他又要闹一夜。”叶无忧肩膀倏然一轻,他见到?手下被毛巾裹住的脑袋,皱紧了眉。 “纵欲过度,果然会伤记性。”萧允安深表歉意,他接过叶无忧手中吸饱了水的毛巾,一拧发尾。 叶无忧一噎,他总觉得萧允安这句话是在提点?他,但叶无忧也没有拒绝萧允安贴过来的龙掌,头发和脖颈都那么凉的萧允安,手上却热腾腾的,蒸炉似的,摸得叶无忧肚皮发紧。 “这小子偏心,朕摸的时候总不爱动。”萧允安遗憾地收回手,然后?就见到?叶无忧肚皮耸了一下,萧允安再?把手贴上去,小家?伙又再?次陷入寂静。 叶无忧心中警铃大?作,他贴上鼓起的小腹安抚了两下,试探性道:“说?不定是陛下龙威太盛,吓到?他了。” 掌下的小家?伙颇为赞同地蠕动两下,叶无忧皱紧眉,奇怪道:“陛下您什么时候偷偷吓小拖……小殿下了?” “朕从?未。”萧允安严肃地板起脸,他在叶无忧面前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怎么会吓到?叶无忧肚子里的皇嗣。 “不好说?,臣晕过去了好几次,还有那一回戒……咳。”叶无忧观察着萧允安的脸色,及时噤声,他轻咳一声话锋一转,“陛下大?方承认,臣又不会取笑……唔。” 萧允安捏住叶无忧下颌,将潮湿的水汽输送到?叶无忧面前。 叶无忧在挣扎和推开之间选择了窝囊地接受,他闭上眼主动加深了这个?毫无酒气的吻。 —— 翌日一早,萧允安先回了宫。 将军府内骤然一空,叶无忧抱着残留着萧允安气味的被褥发愣。 “易安——”叶无忧光着脚踩下床,朝屋外大?声嚷。 易安抱着一沓新裁的衣服推开叶无忧的卧房。 才刚跨过门槛,易安好似被屋内龙息熏到?一般,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这些衣服本将军好像没见过。”叶无忧只?着里衣,坦然走过去扶住易安,他摸了摸易安手中的衣料,恍然大?悟,“宫里的料子,陛下差人送来的?” 昨夜,易安亲眼看着陛下把自家?将军拢进怀里,今晨,又亲眼看见陛下从?自家?将军屋里出?来,现在,他又看见了自家?将军隆起的肚腹…… 易安昨夜被零一蒙面拖走,然后?又被躲在草丛里的高肃拉过去解释了一番,但今日亲见,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恍惚。 恍惚着恍惚着,就忍不住开始落泪。 “送个?衣服而已,你哭什么呀?”叶无忧接过衣服摆到?床上,关切地搭上易安的肩。 “将军您受苦了……”易安抬手抹泪。 叶无忧顺着易安的目光,看见了自己隆起的肚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本将军是坤者嘛,是坤者都会怀孕的,本将军自己就很喜欢小孩,不算受苦。” 那可是陛下的孩子,他赚大?了! “可将军心心念念的恩人……陛下他怎么能……”易安欲言又止。 叶无忧昂起头得意道:“当?年救本将军一条命的就是陛下呀,本将军早就想以身相许了。” 叶无忧抖开一件宽大?的红衣嘿嘿笑道:“之前太多糊涂账,本将军就不和你细说?了,你只?需要知道,陛下器重本将军,剩下的,和之前一样,咽进肚子里就当?没听过。” 易安神色持续复杂,他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叶无忧卧房。 —— 清闲没两日,叶无忧又见到?了高肃,高肃喜滋滋抬着叶无忧到?了陛下赐的新宅。 宅门上挂着一排陛下亲笔的牌匾,叶无忧坐在轿上需得仰头看,才能看清被棕油刷得亮堂的“叶将军府”几个?大?字。 新宅外站了一排御前伺候的宫人,手中捧着贺礼。 叶无忧继续把目光放在豪华的新宅上,府邸要比他的将军府要大?上数倍,宅子的位置离皇城极近,方位也极好。 叶无忧望着院墙,他估摸自己蹿上院墙后?,也许能眺望到?宫墙。 只?是……叶无忧越瞅这宅子越眼熟,他疑惑地看向高肃:“这宅子,本将军是不是见过?” 高肃翘着兰花手赞叹道:“将军的记性果然好,新的将军府其实就是陛下之前的私宅,您之前也住过。” 叶无忧准备推门的手僵在原地,他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叹:“陛下把他的宅子也送我了?!” 叶无忧颇觉压力,感觉自己的肚腹也变得沉甸甸的,迈不动道。 “将军小声些!隔墙有耳!”高肃翘着兰花指的手又一挥,那几个?抬着轿辇的宫人就把叶无忧抬进新宅大?堂,“这有什么?将军为陛下平定北地,劳苦功高,陛下赏座让将军舒心的宅子,是将军应得的。” “不是因为暗疾?”叶无忧指了指肚子。 “诶呀~将军原是为了这事,怪奴脑子不好使。”高肃煞有其事地凑上前,轻轻拍了自己一脑袋,“将军的暗疾陛下自然会亲自给?将军递上奖励,那可不是奴能代劳的~” “好啦~将军您慢慢瞧,老奴我送完赏还要回宫伺候圣驾呢!”高肃抱着手里的拂尘笑得灿烂,他拿手肘戳了戳叶无忧的手臂,在叶无忧耳边压低声音,“陛下给?臣一道密旨,说?是让将军,今夜务必留宿新宅。” “本将军肯定要搬过来住,不然不是打陛下脸嘛……”叶无忧在高肃面前更是有话直说?,高肃瞬间煞白了脸色,急得胡乱挥舞拂尘,恨不得把拂尘塞到?叶无忧口中堵住。 “将军还是那么爱开玩笑,老奴耳朵不大?好使,听不清了。”说?完,高肃朝后?退了两步,一挥拂尘和叶无忧告退:“将军您好生歇息,老奴先行告退。” 新的将军府布局一切如旧,叶无忧走了半圈便回忆起来,他一间屋一间屋地巡过,发现每个?屋内都添置了不少新的家?具和摆设。 “我的将军府内平日都没几个?仆人,私兵也都不养在府里,陛下给?我这么大?的屋子……”是要让他养小.妾偷情?吗? 走着走着,叶无忧便溜达到?了早年在萧允安身边时,居住过的主院。 院墙边上种的几棵桃树还在,院内挖空的池塘,里面又换了一批新的锦鲤,叶无忧蹲在池塘边,拿随手捡的小石子吓唬了一会游鱼。 第69章 新宅每一处,对叶无忧来说?都无比的熟悉,他甚至还记得几棵桃树下纳凉的棋盘,他还不能见人时候,躲在树上偷看过萧允安和太傅的博弈。 最后?,自然是趴在树枝上睡着了,然后?挨了一顿板子。 啧……他从?小到?大?确实都没少挨木板子。 叶无忧牙疼地捂住屁股,之前在皇城被萧允安拿戒尺训过后?,他现在只?要想到?戒尺,身体就会产生一些奇妙的反应。 被戒尺打过的地方,都会隐隐发痛,发麻,发…… 简直像着了魔!!! 终于看见目标建筑,叶无忧放下戒尺带来的心理阴影,蹑手蹑脚摸到?萧允安之前居住的卧房前,叶无忧做贼心虚,不住左顾右盼。 确定周围无人后?,叶大?将军在自家?府邸内,鬼鬼祟祟从?窗户翻了进去。 嘿!陛下之前不许他进的卧房,他今夜偏要在里面睡! 第59章 捉贼 夜半三更, 叶无忧睡得迷迷糊糊一翻身,把自己滚进一个弥漫着青竹信香的怀抱。 “唔……陛下……”叶无忧下意识地往青竹香中滚,张开手揽住了萧允安的腰。 “这般不设防……朕真想不到叶卿在北疆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萧允安眉头紧锁, 抬起手撩开叶无忧睡得乱糟糟的额前碎发。 “陛下又?不是其他人, 臣知道嘿嘿嘿……”叶无忧又?往萧允安怀里拱了拱。 “没大没小……”萧允安无奈, 他怕压着叶无忧肚子往后避,萧允安低下头准备会会这个恬不知耻的采花贼。然?而, 借着屋檐下几缕微光,萧允安发现?叶无忧闭着双眼, 呼吸匀畅, 刚才竟是在说梦话。 萧允安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萧允安登基前居住的私宅,卧房内其中一个柜架后, 有条直通皇城的暗道。 在萧允安登基之后, 他又?把这条暗道改到连接寝宫,如今把宅子赐给叶勉, 反倒让这条暗道有了些别的用途。 萧允安悄悄撩起嘴角, 贴着叶无忧后脖颈吮吸, 避开腺体轻咬出几个暧昧不清的牙印。 怀中的叶无忧紧闭双目闷哼,双腿无意识夹紧了被褥,要醒不醒。 萧允安用自己的青竹信香笼住叶无忧, 叶无忧在自家乾君的安抚下, 很快又?陷入深眠。 萧允安低笑着贴近叶无忧耳根, 薄唇开合:“大胆叶卿,怎的偏偏挑了朕的卧房?” “臣——”叶无忧猛地睁开眼,起身太急,咬到了自己舌头。 这屋子里有脏东西! 左顾右盼,床榻上?只有自己一人, 叶无忧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明明已是自己的新?宅,但屋内的摆设和陛下居住时?一模一样,叶无忧昨夜躺下时?,裹着被褥有一种躺在萧允安怀中的错觉。 叶无忧望着敞亮的窗外,屈膝下床,别起木窗通风换气。 这身体真的是太过分了,他就两天没见过陛下,怎么就想成?这样…… “将?军醒了?先来?用早饭吧。”易安第三次路过新?院,和叶无忧对上?眼。 叶无忧看着和宫内如出一辙的菜品,陷入深沉。 前俩日他吃的还是将?军府内的家常小菜,今天怎么又?换成?御膳了? 叶无忧提筷夹起一块糕点:“这个早饭是……?” “昨天将?军睡下后,宫里又?差人送来?了一本菜谱册子,怕府里的厨子做不好,还来?了位宫里的厨子。”易安如实回答。 叶无忧摸摸鼻头,他一连半月晚睡晚起,精气神消耗一空,前俩日尚能?正常作息,昨天翻进陛下的卧房后,也不知怎么的,沾了床便断了意识。 许是半月以来?伺候圣驾太过劳累的缘故。 叶无忧捧着肉粥小口抿:“把厨子带过来?给本将?军瞧瞧。” 不一会儿?,老熟人御厨抱着本孕期膳食指南站在了叶无忧面前。 “将?军,您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御厨小麦色的皮肤还没养白回来?,叶无忧骤然?在京都看见如此健康的肤色,也是一愣。 “诶呀,是你啊,那本将?军就放心?了。”叶无忧从小口抿变成?了大口饮用,他遣走易安,邀请御厨坐到身旁。 御厨不是很敢坐,但想了想昨天领到的几十两银子的赏赐,又?难以拒绝这位活财神。 “菜里如果下了东西,将?军您舔舔碗边,也能?伤到小殿下。”御厨把手藏进袖子里,犹豫要不要把军营给的药交给叶无忧。 “宫里手段如此阴毒?”叶无忧美美咽下最后一口粥,大方地往御厨手里塞点心?。 “何止这些……”御厨抬头,看见叶无忧冒光的双眼。 ……嗤!敢情使唤他过来?讲宫廷秘闻下饭来?了! 拢着御厨唠了半个时?辰,叶无忧眸色一暗,捧住脸故作痴汉状笑嘻嘻问道:“那我们陛下有没有什?么秘闻呀?” “这……”御厨看着叶无忧欲言又?止。 您的存在不就是陛下最大的秘闻…… “原来?本将?军也已经?是书中人了,唉……”叶无忧叹着气突然?拉起御厨的手,“那先帝可有什?么不能?外传的秘闻,譬如,得位不正,昏庸无度之类。” 御厨面色霎那间大变。 “竟真让本将?军猜对了。”叶无忧使劲把御厨往自己身前一拽,半刻钟前还清澈的寒眸,如今已换作了和萧允安如出一辙的神态,“御厨,你只是同?本将?军在讲故事,本将?军也只是听了几个荒诞的前朝秘闻,明白了吗?” 御厨惨白的面上滑下数滴豆大的汗珠,他惊恐地点下头。 “本将?军突然?想喝酸饮,最近能?做吗?”叶无忧肩膀倏一放松,又?变回没什?么架子的闲散将?军模样,可眼底的精光,却让常在宫中伺候的厨子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能?……能?做,将?军跟我来?。”御厨腿脚发软,几乎站不起来?,叶无忧只好托了御厨好几把。 “本将?军不会吃人,但若是有人想害陛下……本将?军定会亲手砍了他脑袋。”叶无忧感?觉手里又?一重,他眨眨眼,彻底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御厨后背,“又?和你没关系,你一个厨子,只是有几个祖辈相传,不知真假的故事罢了,走,给本将?军做汤去?。” —— 太阳眨眼就移到西边,叶无忧嚯嚯了一整天厨子,心情颇好地哼着小调走回萧允安院中。 住新?宅第二?天,叶无忧终于记起这是自己的宅子,不再鬼鬼祟祟翻窗,光明正大推开门走入萧允安之前的卧房。 叶无忧躺在床上思虑御厨那探听到的真假不明的消息。 在他离京和北蛮周旋的几个月,京都除了采花贼的谣言,竟还有陛下并非天命的谣言。 先帝只剩萧允安和小王爷两个孩子,他和萧承禹接触过,那孩子病怏怏走路都费劲,还是个十足十的兄控。 萧允安从太子登基成?帝,再名正言顺不过来?,那……谣言的根源,便只能?是先帝了。 实在睡不着的叶无忧用口哨传来?了一直跟在零一身边,吃得更肥的大白零一。 他的老师,或许知道些什?么。 “零一,把信给老师送去?,回来?本将?军请你吃谷子就大青虫。” 零一鸽头一歪,蹭了蹭叶无忧的手指,白鸽呼朋唤友,混在一群京都白鸽中间,热热闹闹向北疆“迁徙”。 不管是谁想觊觎萧允安的皇位,他叶无忧都第一个不答应! 叶无忧目光移向摆在床头的天子剑,目露凶光。 —— 凶恶的小狼又?缩进萧狐狸怀中。 叶无忧今夜依旧睡得很沉。 萧允安摩挲着叶无忧后脖颈的腺体,眯眼感?受怀里躯体微微的颤抖。 “陛下……” 正作恶的萧允安手微僵。 他遗憾地把放在叶无忧后颈上?的手移开,转到叶无忧蹙着眉心?的睡容上?。 “叶卿今夜又?有何要事请奏?”萧允安贴着叶无忧耳根低声发问。 没成?想,今夜的叶将?军却在梦中红了眼眶,萧允安摸到一手的湿润,腰上?又?贴过来?一个柔软的肚腹。 “臣会永远护着陛下,谁都不能?抢走陛下的……”叶无忧说着说着消了音,萧允安笑着补全了叶无忧未完的话语。 “朕也不会舍弃叶大将?军。”说完,萧允安低头啄了啄叶无忧额头,然?后将?目光移向几日不疏通,已经?微微发胀的胸口。 …… 如此往复数日,叶无忧终于迟缓地察觉不对劲。 他睡姿再不雅,也没办法把牙印磕到后颈上?;他色心?再强,也不能?日日睡醒换亵裤! 还不是前面的孽,而是后头的东西。 这俩天更是可怕,醒来?胸口还有些许疼,打开里衣一看,空瘪的胸口红肿不堪…… 第70章 他屋里头,恐怕是进了五六天的贼! 叶无忧安抚着和自己一样激动的孩子,耸着鼻子满屋子巡视,终于在屋内的柜架上?,嗅到了和床褥中一样的青竹香。 难怪快半月没有召见他,原来?是大半夜做老鼠来?了! 金灿灿,头顶龙气的金毛鼠! 叶无忧气愤地轻拍了一下床铺,决心?今夜熬个通宵,顺带逮个香喷喷的贼。 天上?再次披上?漆黑的幕布,叶无忧和往日一样,换上?里衣爬上?床铺。 今夜屋内和前俩日不同?,留了盏捉贼的烛灯挂着窗内。 叶无忧假意闭眼,模仿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窗户忽地嘎吱一声响,屋外飞进来?的暗器扑灭了烛火,刻意留了灯的屋子陷入一片昏暗。 叶无忧翻身朝里,把被子往脸上?提了提,嘴角微扬。 金毛鼠竟然?还有同?伙! 屋内果然?开始有机关转动的嘎吱声,叶无忧轻哼一声,敛着眸,在心?底默数着屋内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靠近,还有让他难以抵挡的青竹信香席来?,叶无忧拿被褥捂住口鼻,继续装睡。 身边忽然?一重,萧允安的气息悄悄躺在了身侧。 “叶卿,朕来?了。”萧允安贴着叶无忧低声唤。 萧允安的手臂穿过身下,从身后拢住了叶无忧的腰。 叶无忧本来?还想继续装睡,但在萧允安的手探入里衣,摸上?自己肚腹的那一刻,叶无忧忍不住了。 他瘫着脸翻过身,也把手挤进萧允安层层叠叠的衣袍内,摸着皇帝陛下靠下的腹肌。 “臣还以为?,陛下把臣和孩子忘了呢,原来?没忘啊。”叶无忧睁开眼,直勾勾对上?萧允安的惊愕的狐狸眸,像一匹酸溜溜的恶狼。 “朕……唔。” 萧允安想开口,但叶无忧没给巧舌如簧的陛下开口解释的机会,他凑上?前拢着萧允安的脑袋粗暴地堵住陛下的嘴,霸道地夺走了灵巧舌头的控制权。 哼!不听。 第60章 偷情 床塌了。 屋内飞尘, 寒梅,青竹,乱成?一团, 搅和成?混乱刺鼻的异味。 叶无忧摔得头晕目眩, 眼尾是难抑的绯红。 “咳咳……”萧允安也被?飘扬的飞尘呛得咳嗽, 他第一时间?查看摔坐在自?己身上的叶无忧,“叶勉?” “臣……”叶无忧努力压下喘息, 平复许久后才又艰难开口,“臣应当……没事?。” “主?子?!” 屋内轰隆几声巨响, 惊动了一直蹲在屋外的零一。 门也开始扑棱作响, 叶无忧望着同?样即将损毁的木门,呜咽着咽回堵在喉咙内的春息。 “陛下……快放……放开我!”床塌得太突然, 叶无忧被?萧允安及时调转了姿态, 护在了身上,听见零一的动静, 叶无忧身体发烫, 双腿不住颤抖。 “朕无事?, 退下。”萧允安开口,嗓音沙哑低沉。 萧允安出声震退了拆家到一半的零一,他的手臂已经被?叶无忧攥出红印。 叶无忧整个?人紧绷, 但腿又实在无力撑起, 只得将就着坐在萧允安身上, 羞怒难辨。 “……先?起来?”萧允安见叶无忧没有起来的意思,他抽着凉气,扶正叶无忧的腰。 “……”叶无忧抿嘴,试着动了动,然后红着面撇过?头低声, “臣身体太重,腰没力气,起不来了。” 好神,腿软没边了…… 萧允安咬牙:“……” …… 吃饱喝足,叶无忧衣裳略微不整地坐在旁边矮凳上,边揉着发颤的腿边唏嘘:“幸好,是在臣屁股下塌了,陛下的新宅,若是赐了别的朝官,恐怕会怀疑陛下不怀好心。” “朕也不会随便赐别人旧宅。”萧允安对塌损得不成?样的床榻耿耿于怀,他心情沉重道:“朕上回来,还好好的,偶有声响。” “陛下一个?人翻就有声了,加上臣,果然响得惊天动地。”叶无忧捂住突突直跳的胸口,突遭变故,胸腔内惊愕难平。 “叶卿擅进?朕的卧房,还有理和朕清算?”萧允安捏住叶无忧面颊晃了晃。 “门口高挂着‘叶将军府’四字牌匾,什么陛下的卧房?”叶无忧抬眼,眼中情.欲未退,他捧住萧允安的手故作惊讶道,“陛下赐臣子府邸,竟还要给自?己强占个?房间?,当真是皇恩浩荡。” “是留给自?己来和臣偷……咳。” 见萧允安脸越来越黑,叶无忧垂下眼帘,轻咳一声,正襟危坐缓解气氛:“虽然说臣一个?人压坏床榻有些微妙,但陛下放心,今夜变故,臣必一个?人担下,我们武将,粗糙些,在床上也更粗犷。” 不担下……难道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陛下半夜潜入将军府和将军偷欢,然后差点被?不结实的床榻刺杀吗? 那也太刺激了。 “给朕把?嘴闭上。”萧允安今夜先?是不慎湿鞋,接着又是如此糟心的床,他背对着一地烂摊子穿好衣裳,扶住发胀的眉心,“朕明日让内务府送批新的家具过?来,把?府内旧的全扔了,朕没记错的话,偏房还有床,去那睡。” “接着惊天动地?”叶无忧捂紧屁股雀跃。 “你还想弄塌几张床?!只!是!睡!觉!”萧允安恼羞成?怒。 叶无忧憋不住嘴角的弧度,磨磨蹭蹭移去偏殿,一屁股压在床上。 “陛下真的不想吗?”叶无忧朝萧允安释放出点点寒梅信香,“臣可以的。” 萧允安眉心狠狠抽搐,他抬手捂住叶无忧后颈,恶狠狠捏了一下:“给朕老实点!” “哦。”叶无忧遗憾地盖上被?褥。 过?一会,把?一角蹭到了萧允安身上。 再过?一会,又不舍地拽回来,把?自?己裹成?一枚蚕蛹。 床榻又开始嘎吱响。 萧允安头皮乱蹦,他忍无可忍按住乱动的蚕蛹,强硬地把?被?子拽出一角,然后把?连人带蚕蛹捞进?怀里,隔着被?子大力拍了一下叶无忧的屁股,厉声:“朕明日还要上朝,有话快说。” “陛下,九月初的秋猎,臣也想去。”叶无忧声音平静,一对黑亮的眼眸没入黑夜间?。 萧允安的手爬进?被?褥,摸上叶无忧隆起的肚子:“叶卿莫是忘了,你暗疾难愈,来将军府贺喜的外客都?让朕一一劝回,叶卿难道是想被?人抬着观摩朕狩猎?” “抬着不行吗?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秋猎,对臣意义非凡,想跟着。”中秋赴宴后,无人看出叶无忧身体有异,让叶无忧信心大增,他在将军府的几日,更是时常溜出去街道上晃悠,叶无忧握紧萧允安的手,提议道,“像半月前的宴席一样,臣衣服穿厚些,病中浮肿也是有的。” “又没好好吃饭?”萧允安一掀被?褥,借着窗外透进?屋的烛火看清了叶无忧的肚腹,和半月前相比,大小竟然也没多少变化,手感倒变好了些。 ……叶勉怎能又把自己照顾得营养不良! “臣已经长了许多肉……阿嚏——”凉飕飕的冷风刮入里衣,叶无忧揉了揉鼻头,从?萧允安手里抢回自?己保温的茧,转移话题,“许是没美……陛下下饭,吃得不香。” “那更要好好养着。”茧内挤入一房新人,萧允安帮叶无忧掖好被?角。 “秋猎……” 萧允安咬住怀中人的耳垂:“再议,先?睡觉。” 没得到秋猎陪伴圣驾的许可,叶无忧闭眼叹息,歪着脑袋思虑如何?偷混进?去。 “别打鬼主?意。”萧允安突然出声。 叶无忧一抖。 “臣在好好睡觉。”叶无忧狡辩。 萧允安嗤笑:“你最好是。” 身侧睡着的乾君,入了深秋还是那么温暖,热火旺盛,暗疾缠身以至于“畏寒”的叶无忧不太老实地把?自?己滚进?萧允安双臂中间?。 感受到一截滚烫。 叶无忧扭了扭腰:“诶呀。” “睡觉!”萧允安强硬地让叶无忧一起闭上眼。 知晓自?己的身体对萧允安还有吸引力,叶无忧松了口气,叶将军仗着龙嗣恃宠而骄,放肆地把?腿搭在陛下身上,做了一回八爪鱼。 再睁眼,叶无忧又瞬移到了龙帐。 叶无忧不敢置信地又重新睡了一刻钟的回笼觉。 再再睁眼,依旧是明黄色的龙榻,他肚子里的小拖油瓶还踹了他好几脚,提醒叶无忧起床吃饭。 叶无忧撩开里衣看了会跳动的肚皮,感受到肚腹内强劲的生命力,也郁闷:“爹爹每天按时吃饭,你怎么还是这么小?” 小拖油瓶闻言也郁闷地缩作一团,不肯再动了。 叶无忧笑着拍了拍方才动得最厉害的位置:“气量小,像陛下。” 掌心被?猛猛一踹—— “嘶,真有劲,像我。”叶无忧额前渗汗,捂住肚子闷哼。 第71章 肚皮又似不好意思般,小幅度蠕了蠕。 “别担心,你能踹多疼?你爹爹我之前在北疆时,箭刃入肉三分都?不带吱声,只是逗逗你。”叶无忧感受到腹中孩子的不安,又在龙榻上和肚子里的小家伙联络了一会感情,才缓缓翻下龙榻。 榻上只有一窝明显的凹陷,显然,萧允安将自?己掳回来后,就直接上朝去了。 啧,他是睡多沉,被?陛下抱了一路都?没醒,明明在军营时,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果然安胎药喝太多,把?整个?人喝得昏昏沉沉。 叶无忧大摇大摆准备转出寝宫,结果在门口又看见眼下乌青的零一。 “将军请回,哈欠……陛下交待,让将军哈欠……好好待在屋里。” 短短一句话,连打三个?哈欠,叶无忧怜爱地抬手拍了拍零一的肩。 “别动手动脚,孤要学?习。”萧承禹板着小脸,活脱脱一个?小萧允安,叶无忧越逗越上头。 “这些迂腐的书?有什么好看的,臣带小殿下去骑马怎么样?”叶无忧蹲在萧承禹面前,敏锐地察觉萧承禹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不行,没背完书?,皇兄不让孤出门。”萧承禹心动,但很有原则地拒绝了叶无忧。 “这不巧了,陛下也不许我出寝宫大门。”叶无忧眼一眯。 “那皇……将军还是回去吧,不然皇兄要生气了。”萧承禹抬头惊讶,眉头皱得更紧。 “可是本将军好无聊,陛下在寝宫只留下了一堆沉闷无趣的书?,还有一个?最没意思的暗卫。”叶无忧扶着酸痛的腰扶着墙壁站起,作势要离开,他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摩挲衣料的声音,叶无忧转过?头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我还是更喜欢小殿下叫我皇嫂。” 下一秒,萧承禹被?叶无忧拎在了腋下。 “皇嫂带你出城骑马玩!” —— 萧承禹从?将军府架子后出来时,头脑仍在晕炫。 叶无忧在柜架边上东掏掏,西摸摸,给萧承禹面上套上了一张人皮面具:“在这里等我,戴上,不要让别人瞧出你是谁。” 萧承禹呆呆照做。 追风一直好好地养着将军府,叶无忧鬼鬼祟祟摸过?去时,追风激动到嘶鸣,叶无忧急得手舞足蹈,最后只能跳起手动闭上了马嘴。 “老地方,还记得吗?”叶无忧瞪退来马厩查看的易安,探在追风耳边小声道。 追风深深点下马头。 回到京都?后,叶无忧再也没有摸过?弓箭,红缨枪在陛下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挥过?几回,叶无忧兴致勃勃摸来的弓箭挂在追风的马鞍上,拍上追风的马屁股。 —— 叶无忧又拎着萧承禹从?暗道出了城,萧承禹坐在追风马背上,紧紧攥着缰绳,身体东摇西晃。 叶无忧叼着根黄叶在嘴里,看萧承禹面色惨白地在追风身上踉跄,自?己也笑得前仰后翻。 “救……救命!”追风时不时跃起前蹄,萧承禹脊背挺得笔直,吓得浑身发颤。 “小殿下,你别怕,要跟着追风的节奏颠簸。”叶无忧站起身朝撒欢的追风招手,追风朝着叶无忧猛冲过?来。 叶无忧眼疾手快拽住缰绳翻身上马背,坐在身前的萧承禹已经话都?不会说,离口吐白沫只差最后一步。 “小殿下,拉紧马缰。”叶无忧夹紧马肚,看准了口中一对飞鸟。 嗖—— 两只飞鸟一齐坠地。 “小殿下,你说臣够不够格陪您皇兄秋猎呀?”叶无忧接过?马鞍,追风奔向射落的飞鸟,低头咬住箭身往后一甩。 一双白鸽稳稳落在叶无忧掌心,叶无忧悄然卸下鸽腿上绑着的信笺。 “够,够了!你快放孤下来!”萧承禹眼眶红成?一片,开口的话语都?在哆嗦,叶无忧只好让追风慢下来。 “你皇兄哭起来,也和你一样吗?”叶无忧慢腾腾驾着追风回到暗道入口,然后把?萧承禹抱了下来。 萧承禹抱住自?己的膝盖靠在暗道前的巨石上,抽噎着鼻子不肯搭理叶无忧。 叶无忧给萧承禹递去一张巾帕:“可惜了,本将军遇见你皇兄时,他已骑射双全,样样精通,都?没见过?陛下吓哭的模样。” “皇兄才不会哭,孤,孤也没哭。” 叶无忧给萧承禹赶进?暗道,走到外头瞧天色,太阳开始朝西倾,他一把?拎起萧承禹夹回腋下:“走了走了,再不回宫,你皇嫂的屁股又要挨你皇兄板子。” 萧承禹冷漠:“活该。” 叶无忧把?写着胡语的信笺塞入袖中,一改冷峻的面色,嬉笑着使劲晃了晃气鼓鼓的萧承禹。 “怎么说话呢!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 萧承禹心中对皇嫂的最后一点尊敬,泯灭在了叶无忧左摇右晃中。 —— 陛下的寝宫内气压低到吓人。 “这么点地方,也能把?叶勉看丢!”萧允安背着手,空荡荡的屋子里满是罪证。 他记得叶无忧昨夜说自?己胃口不好,今天正午,他刻意抽空回来陪叶无忧用午膳。 结果便奔了空。 零一跪在地上不敢说话,零一头上的大肥鸽也在瑟瑟发抖。 高肃从?屋外战战兢兢地捞着袖口进?屋,扑通一声跪在了萧允安面前。 “陛下,小王爷的嬷嬷刚才来报,小王爷不见了……” 萧允安深吸一口气,掐住眉心。 “情况紧急,可要派遣禁军去寻……?”高肃试探地询问。 萧允安冷眼盯着已经凉掉的午膳,冷淡道:“都?不用找了,待在这里,守株待兔。” 最后四字,萧允安把?牙咬出嘎吱响。 一如昨夜轰然倒塌的床榻。 第61章 认罚 叶无忧拎着萧承禹大摇大摆从萧允安寝宫的?暗道?里钻出来, 一抬眼,瞧见坐在柜架正?前的?萧允安。 叶无忧扭头?就走?,不忘带上挟持的?人质王爷。 “……” 一定是眼花, 重新走?一遍试试。 萧允安冷声:“叶勉。” 身后传来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叶无忧刚迈出去?的?左脚一顿, 悻悻转过?身,把腋下夹着的?人质推到身后。 “陛下万安。”叶无忧硬着头?皮屈身行礼。 “皇兄安好……”萧承禹缩在叶无忧身后只肯冒出个头?, 小王爷脑子飞速运转,“将军他只是带孤去?观赏皇兄赐下的?新宅, 您念念将军暗疾……孤的?话, 认罚的?。” 萧允安不悦地挑起眉头?,目光从萧承禹通红的?眼睛上转移到叶无忧身上。 叶无忧正?在惊叹。 惊叹自己莫须有的?暗疾, 已经?是皇亲国戚一起对口供的?程度了。 叶无忧头?皮又跳, 低下的?头?不敢抬起。 但灵机一动。 “小殿下说得对,臣只是挂念府上的?床。”叶无忧脱口而?出。 萧允安蹭过?去?, 屈尊降贵地扶起叶将军, 用自己的?身体遮掩住身后目光, 抬手捂住叶无忧的?嘴。 萧允安的?身体几乎全压在叶无忧身上:“再敢提一字,朕就把将军府的?床全砸了。” “臣知?错,求陛下饶了床命, 给臣府上的?仆从留个好床板……”叶无忧的?手, 讨好地摸上萧允安微微发红的?耳垂。 萧允安面色越发难看, 不耐烦地拍掉当众作乱的?爪子,呼吸急促:“别动手动脚!” 高肃眼疾手快,把傻愣在原地的?萧承禹从叶无忧身后拽到自己身边,高肃对萧承禹挤眉弄眼,表情之夸张, 仿佛要把眼珠子挤出来。 萧承禹回头?匆匆不放心地瞥了一眼皇兄皇嫂,肃然点头?,跟在高肃身后走?出外殿。 通着暗道?的?柜架机关前,又只剩下叶无忧和萧允安两人。 “朕的?大将军,背着朕,在朕的?皇宫混得如鱼得水,竟还敢去?勾搭皇戚。”萧允安把叶无忧按在柜架上,握紧叶无忧的?手腕举过?头?顶,他冷淡道?,“莫不是想另谋贤主造反。” “……臣不敢。”叶无忧移开眼,在和盘托出真相和胡编乱造之间难以抉择。 “朕看你敢得很!”萧允安冷脸叶无忧屁股底下薅出几根赤红马毛拎到叶无忧面前,整个人气到发抖,“你还敢骑马!” “臣只在马厩前坐了坐……”叶无忧慌乱扯谎。 “坐坐能把外袍和裤子磨成?这样?”萧允安指节一弯,刺进叶无忧垂在身下的?外袍内,叶无忧浑身紧绷,面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红透。 “还抱着小殿下骑了骑……嗯……”叶无忧无力地靠在柜子上,脊背硌得生疼,眼底雾气朦胧,在萧允安多方位的?问询下,被迫软着腿招供。 萧允安手指又转了转,他握紧叶无忧的?手腕往上提,叶无忧下意识想抬腿往萧允安腰上挂,但是萧允安的?手和腿一起把叶无忧钉死在柜架上,让面前不知?错也不悔改的?欺君重犯动弹不得。 第72章 叶无忧腕上脉搏强劲而?略显急促,萧允安面色稍缓,聚集一下午的?怒气却难以就此消散,他目光森冷地盯紧叶无忧:“叶卿的?将军府,恐怕还不足以策马奔腾。” 制住叶无忧的?手顿时碾得更重。 “城外!臣去?了城外,从宫内通往城外的?暗道?溜出去?的?!”叶无忧目光涣散一瞬,某个地方传来不可?言喻的?感?受,叶将军脊背无力地开始往下滑,又再次被萧允安提回原有本的?位置,他喘着粗气红了眼,凶恶地瞪着萧允安羞怒难挡,“陛下可?否放过?臣,容臣先?去?更衣。” 萧允安难得生出把手指送到叶无忧嘴边的?想法,他将作乱的?手换到叶无忧手腕上,换下右手摩挲着叶无忧微张的?下唇。 “叶卿怎么还是不肯和朕说实话。”萧允安往叶无忧通红的?舌下探入一小段无名指指节,食指在一旁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和无名指一块捏住这条总是扯谎和欺君的?舌头?。 被萧允安控着下颌,叶无忧支吾难言,瞪得更加凶恶,上唇稍掀,露出一双锋利的?虎牙。 “要咬朕吗?”萧允安眯了眯眼,凑到叶无忧跟前,炙热的?呼吸擦过?被制住的?上下唇。 叶无忧刚抬起的?下齿愣在原地,分明是反抗,但萧允安偏摆出一副邀请的?神态,突然凑过?来一张放大了数倍的?俊脸,唇齿间飘着淡淡的?青竹信香,不多不少,正?好足够撩动叶无忧绷紧的?心弦。 叶无忧身后腺体没有底线地开始回哺萧允安寒梅信香。 叶无忧只犹豫了半秒,嘴里搅着的?食指主动冲锋,撞上自己的?上齿,舌苔上泛起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叶无忧瞪大双眼,开始挣扎要看萧允安伤势。 萧允安嘴里也莫名涌现出血腥味,他收回受伤的?手指,压住喉间又涌起的?干呕,凑到叶无忧耳边长呼出一口气:“呵……刺客行径,罪加一等。” 叶无忧呼吸急促,释放色心的?同时担忧地望向萧允安手指的?方向,叶无忧因为常年作战的?生活,对血腥味格外敏感?,孕期越发敏感?的?鼻子更是第一时间锁定了新鲜的血腥气。 挤在两人中?间的?肚子突然猛猛动了一下,叶无忧面色瞬间煞白,萧允安微僵。 “疼……陛下让臣蹲下……”意外的?剧烈胎动令叶无忧捂住肚子,叶无忧疼得紧闭双眼,浑身冒汗,才几个呼吸,额前的?汗就开始大颗滑落。 萧允安慌张地退开半步,把叶无忧从凹凸不平的柜架前拢到怀中?,他半蹲着让叶无忧坐在自己大腿上,右手悬在离叶无忧肚皮半寸的?位置,却迟迟放不下去?。 “陛下,裹着信香,揉揉……”叶无忧虚弱又期盼地看着萧允安,眼底一片水光。 萧允安毫不迟疑地按在叶无忧还在耸动的柔软肚皮上,叶无忧信香紊乱地乱飘,手臂青筋蹦起,却无力地搭在身侧。 叶无忧的?肚子,头?一回如此给面子地和自家父皇互动,萧允安心头?一软,横抱着叶无忧大步迈向床榻。 叶无忧虚弱地靠在叶无忧怀里哼唧,搭在萧允安手背上的?掌心,委屈地小幅度颤抖。 “陛下,臣知?错了!以后都不会拐带小王爷外出策马……”叶无忧真情实感?地嚷,却挤不出几滴正?经?泪,眼底水汪了半天也流不下来,干脆偏头?埋进萧允安胸膛,用鼻尖蹭开萧允安绣着金线龙纹的?衣领,贴上光滑漂亮的?一片白。 “朕并非气这个。”萧允安的?手还贴在叶无忧柔软的?肚皮上,隆起的?肚腹下传来的?触感?,让萧允安周身的?阴鸷尽散,即刻变回温柔体贴的?陛下。 “臣平白受到陛下这么多恩惠,如今大着肚子废人一个,秋猎的?机会都没有,臣望着朝堂上来来往往的?新人,也会担心,自己还是不是那个能为陛下征战天下的?叶将军。”叶无忧一吐心中?苦闷多日的?委屈,眼角期盼已久的?泪终于勉勉强强滑落了一滴,叶无忧急忙握住萧允安的?手腕,将湿润的?那半边面颊贴上萧允安的?掌心,直视萧允安的?眼睛轻轻磨蹭。 “朕并非不看重朕的?大将军……”萧允安被叶无忧一番刻意讨好的?媚上刺激得心脏抽疼,他蹙紧眉心,“……朕今日发怒失控,只是不喜你和萧承禹走?太近,他和朕长得太像。” “正?是因为像陛下,臣才……才……忍不住嘛。”叶无忧红着耳根,吞吞吐吐半晌才把难以启齿的?真相全盘托出,“臣见陛下前什么都不会,陛下亲自教导,臣才能侥幸在马背上习得百步穿杨,臣来得太晚,不能和陛下一块长大,突然见到那么像陛下的?小王爷,就突然很想也养一养。” “当然,臣也很想看……”叶无忧抬起眼皮偷瞥萧允安,和萧允安对视上又迅速闪躲,“陛下小时候哭起来是什么模样。” “……残害朕一个就够了。”萧允安瘫下脸,回忆起自个亲皇弟通红固执的?眼神,扯着嘴角继续帮叶无忧安抚肚子里胡闹的?小崽子。 “臣才没有残害陛下!”叶无忧推开萧允安揉腹的?手,抬起头?,目光坚定,“臣虽是坤者,也是景朝的?将军,希望陛下不要因为这个小拖油瓶,就瞒着臣前朝大事?,叶勉不止是陛下的?剑,也能是护在陛下身前的?盾。” 萧允安轻轻敲击叶无忧隆起的?肚子:“朕自然相信叶卿的?实力,但叶卿怀着龙嗣,坤者怀子本就九死一生,朕现在更担心叶卿的?安危。” 叶无忧满脸的?正?直无畏:“臣其实已经?知?道?了,今年的?秋猎,西南王会携世子在一旁观礼择婿。” 萧允安眼睛危险地眯起,他捏住叶无忧下巴摇晃:“叶卿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朕身边安排起内应?” 叶无忧顿了顿:“臣没有,臣只是试着为肚子里的?小殿下,又争又抢。” 萧允安皱眉。 “臣还听说,这位西南王打的?是和陛下亲上加亲的?主意,但碍于某个采花贼的?谣言,恐污了陛下威名,西南王才没有轻举妄动。但他听闻陛下喜好男坤,特意带了适龄的?漂亮坤者过?来。”说完最后一句话,叶无忧也和酸溜溜的?表情说了再见,他靠在萧允安怀里冷静分析,“臣怀疑,西南王和之前作乱的?北蛮新部族有染。” 一封才拦截的?胡语信笺,出现在叶无忧手中?。 叶无忧:“臣疏忽,未察觉有潜逃的?漏网之鱼。” 萧允安闻着信纸上沾上的?其他乾君信香,嫌恶地捂住鼻子。 第62章 抱负 秋猎如期在圈出来的后山猎场进行。 搭好?的木台上?, 萧允安坐于正中?,百官熙熙攘攘站在两侧,大家脱下平日繁复的官袍, 身着轻便猎装, 宽大的袖口?扎紧在护腕内。 反倒是身为?武将的叶无忧装束不同。 叶无忧穿着厚厚的秋衣, 护腕随便绑了两下,衣裳浮肿, 拄着拐杖,凶神恶煞站在萧允安身侧, 活像一尊门神。 “叶将军实乃我们大家的典范, 站不起来了还要拄根拐强撑。”大理寺卿皮笑肉不笑地背着高肃提早给的台词小纸条。 “是啊是啊,暗疾这么严重, 仍身残志坚地站在陛下身侧护卫……”就是不知是谁护卫谁了。 “诶呦~无论谁告假, 叶将军都会准时到的,陛下特许将军骖乘一轿, 叶将军还是老奴扶下来的呢~”高肃不经意间飘过, 拎着椅子站回萧允安身边伺候。 萧允安瞧见站得笔直的叶无忧, 皱眉轻咳一声。 高肃头微顿,快速把椅子摆在了萧允安几?尺外。 “将军病着,陛下体恤, 老奴扶您入座。”高肃也一身骑装, 虽躬着身, 但看?着比在宫内,精神不少?。 “劳烦高公公搀本将军过去。”叶无忧垂眸颔首地看?了萧允安一眼,颤颤巍巍地把手搭在高肃肩上?,一瘸一拐地走向早已铺上?软垫的椅子。 好?一出弱柳扶风…… “戏有些过了。”萧允安把头贴了过来。 叶无忧白着脸色,不解地又看?萧允安一眼:“陛下您说什么?风太大, 臣听不清。” 萧允安:“……” 萧允安扶住眉心:“演吧,朕陪你。” “臣遵命!”叶无忧顿时喜笑颜开,他?悄悄把本就挨得近的椅子又往萧允安边上?挪了两步。 萧允安不悦:“够了,注意影响。” 叶无忧蔫蔫道:“暗疾想要陛下的信香,臣鼻子不大好?了。” 萧允安开始后悔昨夜惊人的定力,他?今早出宫前,就该在叶无忧腺体上?再?咬一口?。 萧允安板着脸地往叶无忧的方向释放安抚信香。 叶无忧终于安静下来,双手搭在腹前,乖巧得判若两人。 —— 秋猎是景朝历年来的传统活动?。 每年春秋,百官一同围猎,圣上?亲定奖励,结束后,朝臣按猎物数目领赏。 第73章 奖励仅是个彩头,为?的便是让百官尽兴而?归,给死气沉沉终日争吵的朝堂,注入一点不一样的生?机。 年年的狩猎活动?都格外精彩,有几?近夺魁,仅逊色于当今圣上?,但波澜不惊的;也有人菜瘾大,一个猎物都射不到还差点误伤同僚,最后只?能灰扑扑拎着好?心同僚拿不动?的飞鸟的。 萧允安在往年的秋猎中?,收获都很丰厚,只?是他?一箩筐的猎物到了先帝跟前,总会莫名其妙多几?只?野鹿。 叶无忧精于骑射,但只?在战场崭露头角,他?功勋赫赫,却为?了戍边基本居于北疆,百官一同竞争的猎场还是头一回参加。 叶无忧从抵达猎场外围开始,就不停地左顾右盼,看?啥都觉新鲜。 木台边上?落着一方锣鼓,锣声响起后,第一天的狩猎比赛便会开始。 “明日的狩猎,臣可以下场吗?”叶无忧把追风也一并叫了过来。 萧允安的车队行至一半,车驾外突然冒出一颗鬼鬼祟祟的赤红马头,马身上?未着马鞍。 萧允安头皮一跳,瞪得马车内的叶无忧紧张地炸开一马车寒梅信香。 “可以。”叶无忧眼前一亮,萧允安又道,“但不许离开朕的视线。” 叶无忧连连点头,痛快答应。 那更?好?了! 清点完人数,朝臣纷纷散开扎营,三两成队商量着明日开始的狩猎比赛。 叶无忧想跟上?萧允安,但他?之前演得太真,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慢慢挪,他?还被身后一屁股不认识的文官绊住了脚步。 “叶将军留步!” 叶无忧蔫蔫回头,发现走过来几?位,真正弱柳扶风的朝官,巧了,自己都不认识。 “几?位是……?”叶无忧直白地开口?问。 “某是鸿胪寺卿沈括,这边几?位,也都是鸿胪寺的同僚。”领头那位褐色骑装的白净大人朝叶无忧作揖。 “哦哦!那本将军和沈大人其实也算得上?半个同僚。”不过他?是负责打,把敌人打怕了之后鸿胪寺才会出面?谈判,叶无忧听见鸿胪寺的名字,感觉面?前几?位大人面?色和善不少?。 “哈哈……将军说笑了,我们只?会些动?嘴皮子的活,还要靠将军让我等挺直腰杆。”沈括客套过后,后边的话语便有些难以启齿。 叶无忧看?出来人的踌躇,开口?询问:“沈大人寻本将军是要做什么?” 沈括面?色红了红,头不好?意思地垂了下去,这位鸿胪寺卿声如蚊蝇:“我们不擅骑马射箭的,不知什么鬼运气,都聚在了鸿胪寺,今年春狩时,我们几?人只?共同抢……不,猎到一只?飞鸟,不知叶将军可有什么妙招传授?” “若是叶将军肯赏脸同我们一路,那也是极好?的!”沈括的身后有人举起手,朝叶无忧发出组队的邀请。 叶无忧看着身前站着的五只?可怜兮兮的白兔,挠了挠头,他?为?难道:“不怕几?位大人嘲笑,我这暗疾,治了一月也就能拄拐站立,本将军的腰碍于暗疾使?不上?劲,只怕会拉不开弓。” “啊……” 几只白兔瞬间变成了赤兔,叶无忧看?着几?张养眼的面?容,有些不忍心,他重新开口:“有机会的话,我去陛下的猎物堆里,给几?位大人偷几?只?,陛下猎物多,应当不介意。” 沈括:“……” 沈括联合众人一齐摆手,看?叶无忧的神情变得很不一般。 叶无忧也知说错话,急忙补救:“本将军的意思是,求陛下赏几?只?,来都来了,拉不动?弓也要充充脸面?。” 和陛下抢猎物,沈括万万不敢,想一想都要感慨后脖颈发凉,他?摆手谢过叶无忧好?意,展开双臂窝着一群同僚,匆匆逃回宿营地,手忙脚乱地搭帐篷。 叶无忧站在原地远远看?了一会,发觉这几?人,搭帐篷的技艺也同样不忍直视…… 众人忙碌在溪边,无人再?注视拄杖难行的叶无忧,叶无忧果断拎起拐杖,快步摸到萧允安亮堂宽广的营帐后。 “臣怎么没见到什么生?人?”叶无忧身姿轻盈地偷偷溜了一圈回来,他?钻入萧允安帐内,和萧允安对坐。 西南王前日便已携世子抵京,若按密信所言,西南王如今应已随着萧允安到了猎场外。 对西南王要给萧允安后宫塞人的事,叶无忧耿耿于怀数十日,每天都装作不经意和萧允安吐酸水。 萧允安不得不每日安抚定心。 “西南王借口?择婿入京,朕不好?推拒,但秋猎之事,朕只?应允了最后一日。”萧允安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朕的这位皇叔,来者不善。” “陛下不必为?难,臣和小拖油瓶都可做挡箭牌。”叶无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心直口?快,“无非后位空悬,没有明面?上?的后嗣,他?一个贬去西南的罪臣,哪来的脸在陛下面?前充长辈!” “不许胡说。”萧允安沉声,“你和孩子,朕都不会对外宣扬。” 萧允安深知,困住叶无忧最好?的办法,便是折断其羽翼,将其坤者身份昭告天下,再?纳入后宫。 可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皇城内的后宫,若真住久了,人不似人,鬼不像鬼。 萧允安长于这座城,见了不知多少?后院悲剧,把叶无忧从北疆掳回京后,萧允安不止一次在梦中?做出罢叶无忧权力,纳叶无忧为?妃的选择,但结局无一例外—— 他?呵护长大的小鹰,被他?折断羽翼后,眼中?终于只?剩下他?一人。可是没了权力喂养的囚鸟,除了堕落在争风吃醋的酸事上?,再?无其他?选择,被他?断腿折翼的小鹰,再?没了灵魂,只?会呆坐在宫墙边望着那堵再?翻不上?的宫墙。 小鹰被宫中?的规矩驯化到面?上?再?无笑容,眼底对他?也只?剩麻木的平静。 平静却绝望。 萧允安多次夜半惊醒,直到被身旁躺着的叶无忧拱进怀里,才能勉强从梦里绝望的情绪中?抽身。 床帐内淡淡的寒梅信香宁静祥和,叶无忧的梦呓也如此安详。 是啊,他?带叶勉回京是不得已,只?是为?了叶勉能平安诞下孩子……他?不可,也不能一意孤行,把叶勉孤零零拖入吃人的牢狱。 而?叶勉,偏要傻傻羊入虎口?,如此明显的套,只?因会让自己为?难,就想着去钻。 叶无忧:“只?要陛下需要……” 萧允安凑过去堵住叶无忧表赤诚的嘴,叶无忧刚咬下一块点心,嘴角满是碎屑。 “都做将军了,怎么还是怎么没出息。”萧允安抬起头,捏紧叶无忧的肩,目光灼灼,“叶勉,朕需要的,并非甘愿被困在后宫坤者,坤者易寻,无忧难觅,朕需要的,是能掌数万兵士,为?朕开疆辟土的叶将军。” 萧允安的吻,强势霸道,叶无忧几?乎要溺死在萧允安唇舌的呼吸间。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呼吸,叶无忧捂着发闷的胸口?,对上?萧允安炙热的眼神,呼吸几?近停滞。 “臣……臣明白。”叶无忧因为?萧允安突如其来的吻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站起身,然后艰难地跪在萧允安面?前,握紧萧允安的手,回以同样的目光。 “陛下的野心,便是臣的野心,陛下想要哪,臣就打向哪!” 帐外的风吹不散帐内扬起的热血,赤诚热烈的少?年,甘愿只?做帝王手中?那一柄长枪。 帝王的心却再?一次凉半截,他?总觉得,叶勉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 “你真明白?” 叶无忧避开萧允安伸过来的手,坚定点头! 第63章 烤鸡 帝王帐内, 叶无忧婉拒萧允安的邀请,面无表情走出帐门?,去领自?己的独帐。 次日?, 锣鼓声早早敲响, 叶无忧骑着追风, 摇摇晃晃地跟在萧允安身后十步之内,叶无忧恰似抹了一层白粉的面色, 看?得众人触目惊心。 萧允安也在叶无忧如此往复循环的第三?日?,终于射偏了剑, 他慢下马, 忍不住出声询问:“脸色这么难看?,这俩天没睡好?” “臣没事。”叶无忧摸着自?己的肚子冷酷道, “无非换了地方, 水土不服,暗疾半夜喜欢闹腾, 陛下不必担心。” 说?完, 叶无忧一扯缰绳, 追风也慢下脚步,再次滞留在萧允安身后十步左右的位置。 萧允安渐渐拧紧眉。 今日?的狩猎,萧允安似乎不大尽兴, 萧允安一整日?都只在猎场外围打?转, 剑射出去许多, 但十有九偏,高?肃清点猎物时,发现萧允安的猎物,只有几只野兔。 射的位置,还歪七八扭, 唯一一只一剑穿喉的野兔,拔下的箭身上,刻的还是“叶”字。 叶无忧一板一眼拿着小刀,帮萧允安把猎来的野兔放血扒皮上串,数日?没吃好睡好的叶将军昂着削瘦的下巴,面容藏着火光的阴影下,多了几分肃杀。 第74章 “臣处理好了,陛下请用?。”叶无忧把烤好的兔子递到萧允安面前,他握着木棍最边缘的位置,刻意给萧允安留了大量的空位,不会?碰到自?己沧桑的手背。 为期一周的秋猎,夜间的食物,便是自?己猎来的野味,常年奔跑在山林间的山雀野鸡肉质紧实,洒上秘制的调料,烤起来格外酥香美味。 虽有不擅骑射的混在其?中,但每日?的猎物几乎多有剩余,同僚互相分食,圣上赏下猎物,往往是促进君臣情谊的美谈。 今天的萧允安,难得没有空余的猎物赐下,就连叶无忧给萧允安烤完野兔后,都沦落到混进鸿胪寺同僚中去蹭百家饭。 “将军往日?都跟在陛下身边,今天怎么……”沈括握着从大理寺卿手上抢来的野山鸡,撕下一扇鸡翅递给叶无忧。 前几日?的秋猎,他们受到叶无忧的格外关怀,沈括听从叶无忧的提议远远跟在陛下行猎的队伍身后,结果真的捡漏不少山鸡野兔。 知晓他们不敢偷萧允安的猎物,捡漏的野味上插着的都是叶无忧的箭。 而今天,帝将明显闹了矛盾,陛下无心狩猎,他们也只能再次回归蹭百家饭的日?子。 为了明日?不再和百官扯嘴皮子抢山鸡野雀,沈括挨着叶无忧,试图开?解。 “本将军暗疾缠身,耽误陛下狩猎了。”叶无忧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氅,接过沈括递来的鸡翅,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叶勉谢过沈大人慷慨。” 萧允安在不远处,默默捏断了手中捣鼓火堆的木棍。 “叶勉这俩日?,除了不亲近朕,和谁都能说?上话。”萧允安扯着嘴角,目光森冷地盯着和同僚有说?有笑的叶无忧。 高?肃站在一旁,急得跺脚,他看?着萧允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陛下……”言终究没止住,泄了出来。 “有话直说?。”萧允安目光扒在叶无忧身上,后颈泄出的青竹信香浓郁到飘到叶无忧跟前。 叶无忧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他左看?右看?,然后把自?己的鼻子缩进了大氅中。 “叶将军您的暗疾竟真如此严重?”沈括又掰了个?鸡腿递过去,他关切道,“将军在外行军打?仗,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前线作战的将军对外的手腕硬不硬,事关他们鸿胪寺官员的腰杆! 自?从叶无忧把北蛮打?到朝贡,他们整个?鸿胪寺,在外朝使者面前,几乎都是横着走,唾沫星子都节约不少。 叶无忧偷偷瞄着萧允安,接过食物开?怀一笑:“无妨,小伤,只是有些畏寒,太医说?,过了冬,年后就能大好了。” 听见这个?好消息,沈括看?上去比叶无忧还激动。 营帐旁,萧允安把手中剩下的半截树枝捏得粉碎,重新看?了高?肃一眼。 “你刚才想?要和朕说?什么?” 高?肃把之前捏在喉咙口的话咽下去,重新组织语言:“老奴嘴碎,爱说?闲话,看?叶将军这两天的情况奴斗胆猜测……叶将军身后,恐怕有军师啊……” “军师?”萧允安挑眉。 “老奴看?着,叶将军他并非不亲近陛下,倒像是欲擒故纵……”高?肃顺着萧允安的目光看?去,发现叶无忧恰好落座在,萧允安视线完全无遮挡的位置,萧允安动一动,叶无忧便也借口挪一挪。 “他纵个?什么劲,朕又并非……”萧允安想到什么,冷着脸噤声。 高?肃见此,站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恕奴说?句不好听的,叶将军那?脑子,轴起来就只会一根筋,奴听说?,孕期的坤者,心思都敏感,陛下怕是不小心说?了什么重话,让将军误会伤心了。” “朕看?他并非误会?……是又学了什么手段试探朕。”一语惊醒梦中人,萧允安反应过来,提起嘴角。 “是啊是啊,将军这是变着法的和陛下撒娇呢~”高?肃没掐住嗓,不小心破了音,他捂着嘴咳了好几声,才翘起兰花指继续劝,“奴觉着,陛下宽宏大量,要不去哄哄叶将军?” 萧允安此刻再看?把自?己缩成球的叶无忧,便觉有趣起来,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朝叶无忧走去。 高?肃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烤鸡,捏着小碎步快步跟上,双手的兰花指举在身前,激动到左右发颤。 叶无忧已经?啃完沈括掰过来的翅膀和腿,刚开?胃口的他馋得眼睛发绿。 萧允安带着身后的香味飘了过来。 叶无忧身侧围着的几位官员,看?见萧允安,急忙屈身行礼,叶无忧后知后觉地也退后一步,双手举在身前,准备直挺挺跪下去。 “臣问陛下安——” “起身,免礼。”萧允安敷衍地挥过其?他其?他人,把手搭在叶无忧小臂下。 高?肃正好赶了过来,他举着手中的烤鸡叫道:“叶将军,陛下刚才看?您胃口不佳,怕您饿着,亲自?给您烤了山鸡~” 萧允安黑下的脸上快速飞过一抹红晕:“住口!” 高?肃眼睛笑成一条缝:“哎!奴失言~奴掌嘴~” 叶无忧被萧允安拽着,他顺势柔弱地往前一倒,几乎要跌进萧允安怀中时候,被身侧伸过来的另一只大掌扶稳。 “站稳。”萧允安冷静的声音,却配着一双灼灼的眼。 叶无忧立刻站好,埋在大氅内的半张脸看?不出情绪,只有漏出的眼睛左闪右躲,被萧允安搭住的肩也不自?在地发抖。 “诶呦!将军您别愣着了!快随奴来用?膳,看?看?都快饿晕过去了!”高?肃立刻停下自?娱自?乐的巴掌,把呆站在萧允安身前的叶无忧扯过来。 哒哒的几声小碎步,就把叶无忧牵到了萧允安营帐前。 “朕只是路过,众位爱卿吃好。”萧允安背起手转身往帐前走。 身后窸窸窣窣的捂紧嘴。 又鬼鬼祟祟地开?始交头接耳。 “看?来没矛盾,太好了,吓死我了!” “陛下刚刚是亲自?来接将军回去的吧?” “叶将军能得到天子剑殊荣,果然非同凡响……” “是啊,陛下和将军的情谊,当真是非同一般。”不经?意路过的大理寺卿,把手中处理好的新野鸡不小心落在鸿胪寺人堆中间的火上,架着的位置正正好好。 —— “陛下亲自?烤的?”叶无忧犹豫着接过高?肃手中的烤鸡,放到鼻子下,鼻尖微微耸动。 “是啊,奴亲自?看?着呢~”高?肃心中却道。 将军您和别人搭一句话,陛下就拔一撮毛,等您吃完了鸡腿,烤鸡就差最后的调料了…… 高?肃站在一旁,看?似面不改色,实则胆战心惊,心肝俱断……这会?儿把叶无忧抓回营前,乱蹦的心脏才稍稍安稳一些。 “陛下烤的?”叶无忧举着烤鸡站到萧允安身前,之前缩在大氅内的鼻子和唇都冒了出来,叶无忧嘴角微扬,只有一点点下颌,还被卷在毛边内。 萧允安呼吸粗重地偏过头,冷酷地蹦出两个?字:“并未。” “啊……这样啊。”叶无忧垂下眼,捏住一侧鸡腿,用?力一掰,递到萧允安面前,“臣方才看?陛下一直往臣脸上望,定是没吃饱饿了。” 萧允安迟迟不接,叶无忧又道:“臣手酸了,还饿得发昏。” 流油的鸡腿冒着热气,叶无忧唇上留着半圈油的下唇微微发颤,萧允安凝神接过。 叶无忧散开?紧皱的眉心,无意识吮着方才拿过鸡腿的两指,嫩红的舌尖擦过白皙的上齿,又撞上粗粝的食指…… “好好吃饭。”萧允安咽了口唾沫,哑声。 叶无忧又扯下一块碎肉往嘴里?送,嫩红的舌尖又探了出来,叶无忧舔着食指不悦:“臣有在好好吃饭。” 淡淡的寒梅信香环绕着叶无忧,信香矜持地没越过雷池一步,叶无忧也默默又坐离萧允安两步远。 萧允安准备挨过去,却见到叶无忧拿出插在腰间的匕首。 又一大块碎肉被搅了下来,插在寒光铮铮的匕首尖上。 叶无忧又要去咬那?块碎肉,染了油的唇舌艳丽难挡,萧允安呼吸一滞。 叶勉背后指点的军师,究竟是何人? 又过半晌,把手指换成了匕首的叶无忧突然朝萧允安开?口一笑:“陛下烤的野鸡,很香,臣很喜欢。” “今夜,您会?许臣入帐吗?”叶无忧低头一抿双唇,捂着大氅下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暗疾小声道,“他很想?他的父皇。” 大氅下的手,隔着衣料轻轻拽了拽萧允安的衣摆:“臣也想?。” 第64章 危机 叶无忧欢欢喜喜钻入龙帐, 脱去碍事的?大氅,着全乎的?里衣轻敲身畔床褥。 拥挤的?营帐内,萧允安从背后, 拥住叶无忧的?腰, 叶无忧肩膀轻颤:“臣受宠若惊。” 惊出淡淡的?寒梅信香, 钻入萧允安鼻息。 第75章 萧允安听够了这些置气?隔阂的?废话,他直接朝叶无忧泄出信香的?软肉咬下, 怀中?的?躯体颤得更甚,叶无忧故意漏出几?声暧昧的?闷哼。 “朕欠叶卿的?标记, 今夜补上?。” 时隔三月, 信香再次交融,叶无忧喘着粗气?目光涣散, 他靠在萧允安身上?, 屈起双腿紧闭双眼,自顾自忍耐信香交融带起的?热潮。 “臣肚子里的?小殿下, 似乎并不?缺信香……”平复半晌, 叶无忧偷看萧允安的?面色, 再次开口?。 “叶勉,朕并非……”萧允安的?把脸埋在叶无忧颈窝,但话尚未说出口?, 便被叶无忧的?动作打断了。 叶无忧沉重的?身子艰难翻过身,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牵过萧允安的?手, 只透进几?缕月光的?帐内,叶无忧透亮的?眸子里,满是柔和。 “陛下,臣知错了。”叶无忧期盼地望着萧允安,“求您, 好胀。” 萧允安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燥火蹭一下涌上?脑门,不?在寝宫,他倒差点忘了这回事…… “可以么?”叶无忧偏过头声若蚊蝇。 “你?啊,可真是……”萧允安凑近叶无忧耳边,唇上?下开合,说出一句让叶无忧瞳孔震颤的?荤话。 色鬼小叶今日却扮作羞赧的?贞洁烈郎,一改常态垂下眼,把正在褪上?衣的?手放回身侧。 “太医说标记之后的?坤者都是这样的?,臣在孕期受到乾君信香,明天里衣必然要穿不?上?了,陛下若是嫌臣孟.浪,臣也可以忍着。”语罢,叶无忧抬手去系上?衣的?腰带,“无非过俩日,回寝殿后再哀嚎一回。” 叶无忧偷偷抬眼瞅萧允安:“也不?是很疼。” 萧允安:“……” 才到孕中?期,这也敏感过头了。 萧允安重新把叶无忧拢进怀里,安抚意味的?青竹信香不?断,鼻他尖轻蹭叶无忧面颊,柔声:“朕求之不?得,只是叶卿,可有利息予朕?” 叶无忧想了想,揽过萧允安的?肩,把脑袋凑了上?去。 温热的?柔软吻上?来?,萧允安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他夺过叶无忧的?主动权,试图把怀中?的?敏.感小叶,重新感染回熟知的?采花贼匪徒。 叶无忧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热息,垂下头悄悄扬起嘴角。 果然,只要他和萧允安的?标记还?在,他的?身体对自己的?乾君,就会有致命的?吸引力。杨棯说得对,契合度极高的?乾坤会被信香影响理智,本能地互相吸引。 叶无忧把脸靠在萧允安大掌上?,恰到好处地示弱:“臣的?身体,好像已经离不?开陛下了。” 叶无忧也想拢萧允安的?腰,但碍于身前隆起的?肚腹,怎么也贴不?紧,他望着肚子蹙起眉——萧允安低头吻向叶无忧的?柔软的?肚腹打断叶无忧情绪酝酿。 “朕亦不?想和叶卿分?开。” 叶无忧再次勾起嘴角,拽下肩上?里衣。 ……… 秋猎第四?日,萧允安一雪昨日耻,百发百中?,初入山林便猎到一头成年野鹿。 “哇!陛下威武!”气?氛组叶无忧十分?捧场。 萧允安一转身,瞧见叶无忧发亮的?眼睛,拍红的?手掌,扯起嘴角,继续深入山林。 叶无忧慢悠悠跟在萧允安身后,时不?时摸上?新得的?标记。 三月就要续一回的?临时标记风险太大,他做不?到次次都算计中?萧允安。 叶无忧敛着眸,开始盘算。 等小拖油瓶呱呱坠地,他一定要从萧允安那骗到完全标记,只要标记落定,萧允安便会永远被他的?信香吸引。 龙床滚久了,总能生?出些不?一般的?情谊,所谓日久生?情。 想着想着,叶无忧哼起小曲,忘了萧允安昨夜的?交代,夹紧马肚甩掉身后的?侍卫,跟在萧允安身后进入山林。 萧允安猎得尽兴,自顾自往前骑了数十里,一摸身后的?箭篓,才发觉篓中?的?箭已不?足十支。 萧允安调转马头,结果便看见了紧跟在身后的?叶无忧,顿时黑下脸。 “叶卿,你?的?暗疾大好了?”萧允安沉下脸提醒。 叶无忧这才反应过来?,他垂头微赧,不?好意思道:“啊!臣只顾着追陛下,忘了……” 好在萧允安入林够深,周围除了平日就护在萧允安身侧的亲卫,没什么外人。 叶无忧环顾四?周,扯了扯追风的?缰绳,亲热地挨到萧允安身边。 “臣这几?日演戏好累啊。”叶无忧眨眨眼,朝萧允安释放了一缕新得了标记的?寒梅信香,“您就让臣也跑一回马,臣有分?寸,不会伤到小殿下。” “叶卿都跟到朕身侧了,朕现在允或不?允,有区别么?”萧允安头疼地扶住眉心?,两匹马一黑一红,并驾而?行,他朝叶无忧伸出手,摸了摸叶无忧平静异常的肚腹,冷哼一声,“小东西倒是体贴。” “有陛下龙气?庇护,小殿下自然是……陛下小心?!!!”叶无忧神色一凛,迅速从身后箭篓内掏出一只箭,搭弓拉弦,射穿萧允安马下银环蛇的?七寸。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银铃幽幽响。 银铃过后,落满黄叶的?林间小道中?,传出细微的?窸窣响,叶无忧面色大变:“是鳞片摩挲枯叶的?声音!蛇!四?面都有!” “已入深秋,山上?不?该有这么多蛇。”萧允安眯起眼,顺手捎过叶无忧腰上?挂着的?剑,“叶卿你?说这是何故?” “这不?明显被暗算了嘛!”叶无忧的?弓上?已经搭了三四?支箭。 萧允安满意地点点头:“是啊,有人等不?住了。” “真蠢。”叶无忧冷嗤一声,他回过头,把怀里揣着的?雄黄粉末丢给高肃,故意高声道,“高公公,本将军腿脚不?便,麻烦你?们散在周围。” 见叶无忧又准备自己做诱饵,萧允安不?满地用?剑鞘轻拍叶无忧屁股,冷声呵斥:“暗疾。” 叶无忧严肃地转过头,又抬高了几?度声音:“区区暗疾,不?妨碍臣护驾!” 几?句话的?功夫间,高肃和护卫已将雄黄粉铺好,几?人围成一圈,把萧允安和叶无忧护在中?间。 鳞片摩挲枯叶的?声音明显开始犹豫,叶无忧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陛下小心?,要来?了。” 叶无忧话音才落,山中?又响起铃声。 东南方向忽地蹿出一条花纹和枯黄落叶无异的?毒蛇,吐着猩红的?蛇信,朝守在东南边上?的?高肃袭去。 “奴好怕!”高肃手中?的?剑刃,精确从毒蛇的?七寸把蛇头削下,同?时一枚银针将蛇头钉死在地,高肃空闲的?手翘着兰花指狂拍胸脯,面色因?情绪起伏激动到煞白。 铃声的?节奏又变,急促的?银铃响声持续不?断,刺得人耳膜疼。 树叶沙沙作响,十数条蛇从四?面八方一齐发起进攻,叶无忧下意识敛住周身的?信香,他屏住呼吸四?箭齐发,移动速度极快的?毒蛇被箭簇扎入泥地,蛇尾发出怨恨的?嗤嗤响。 毒蛇一波又一波,它们听从铃声指挥,似有灵智一般,有四?五条悄然绕过外围护卫的?包围圈,逼近萧允安时才骤然竖起颈部的?鳞片,张开毒牙朝着萧允安的?跨在马鞍上?的?腿袭来?。 叶无忧猛地转身,嘶嘶声近在咫尺,他毫不?犹豫拉开弓弦,却有一道更快的?剑光闪过。 “不?用?管朕!先护好自己!”萧允安咬住剑柄搭箭,刺穿朝叶无忧肩膀飞扑来?的?黑蛇! “臣恐难遵命!”叶无忧吼着回,他眯着眼眸色暗下。 有毒蛇突破重围,马匹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追风嘶鸣着扬起前蹄,然后被叶无忧勒紧缰绳死死控住:“追风!相信我!” 叶无忧怕萧允安娇生?惯养的?马儿跟着受惊,朝着并驾的?黑马也吼道:“小黑你?也信我!” 萧允安抽了抽嘴角:“它叫踏雪。” 叶无忧回头看了眼黑马,抽空震惊:“一身黑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哎哟!将军您先别管马儿什么颜色!蛇又来?了!”高肃惊叫。 “踏雪我错了!”叶无忧置若罔闻,搭弦的?同?时顺带安抚一下踏雪的?情绪,“你?是全京都最白的?黑马!” “……”踏雪不?是很冷静地朝叶无忧偏头。 “够了!叶勉小心?左边!”萧允安也吼! 叶无忧把箭当作剑划向左边,劈开又一条银环蛇。 离开北疆后,叶无忧已许久没有这般紧张,周围逐渐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腹中?的?胎儿不?安,叶无忧只觉腹中?翻涌,胃里泛起酸意,他凛神压住干呕的?冲动,搭箭便射,身后的?箭篓空得极快!已然见底! “臣要没箭了!”叶无忧已然杀红眼,他稍稍顾及了一下存在感极强的?肚子,没有弯腰下身去捡地上?的?箭。 第76章 萧允安把身后剩余的?几?只箭精准地扔进叶无忧箭篓:“朕剩下的?全给你?!” 铃声不?断,周围的?嘶嘶声便不?停,沙沙声混在其?中?,似一曲诡异的?邪乐。 砍落的?蛇头越来?越多,周围的?血气?激发了毒蛇的?兽性,新来?的?毒蛇嗅着同?类的?血腥气?,攻击比之前更猛,更急。 “求援!”不?知谁吼了一声,众人回神。 被遗忘的?信号弹终于升空,叶无忧听见急促的?银铃声愣了愣,群蛇也一齐滞住。 待银铃声再起,叶无忧看着箭篓仅剩的?三支箭簇若有所思。 “陛下掩护臣!”叶无忧把箭重新搭在弓上?,这回瞄准地却不?是欲进攻的?毒蛇,而?是传出铃声的?南边。 “零四?零五听命。”萧允安了然应下,他朝几?名护卫传了个眼神,护卫领命,自觉走到叶无忧身后。 嗖—— 伴随着剑刃刺入血肉的?声响,木箭离弦,叶无忧耳朵微动,第二支箭也已经搭上?弓弦。 嗖——! 第二支箭,不?止银铃声停滞,还?传回一声不?甚清晰的?闷哼,叶无忧笑着闭上?眼,他把最后一支箭搭上?手中?重弓。 嗖——叮——! 银铃碎裂!!! 没了银铃声,蛇群似回过神般,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雄黄,它们张开鳞片吐着信子,被血腥气?吸引却不?敢贸然靠近。 高肃见状,眼疾手快从边上?捞回七八支箭,递回给马背上?的?叶无忧。 叶无忧接过沾血的?箭放回身后箭篓,朝着方才铃声碎裂的?位置嚷:“南边来?的?客人,再不?停手,本将军下一支箭,便是沾了毒液的?,死的?蛇这么多,随便挑几?只搅上?一搅……” “嘶!什么东西?!”叶无忧只觉脚腕一痛,他撕开裤腿,脚腕上?只剩一个红点,但却有东西顺着腿在皮下往上?爬。 第65章 吃醋 “中?蛊?”萧允安握紧叶无忧的手皱紧眉。 “是, 将?军的伤口,有明?显的蛊虫叮咬钻入迹象,将?军脉象又紊乱无序, 两者都是蛊虫入体的迹象。”刘太医汗如?雨下, 跪在地?上抬袖擦了擦面, 磕头请罪,“臣无能, 对南疆的蛊知之甚少,诊断不出?叶将?军究竟身中?何蛊……” “蛊是什么??”叶无忧两指交错, 挠了挠萧允安掌心,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萧允安,不明?白自己能跑能跳, 身体也?不难受, 刘太医却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是南疆人擅使的邪术。”萧允安冷漠抹黑.道,他想了想, 为了让叶无忧安心, 悄然把和毒虫有关的说法隐去。 西南一带的蛊术, 萧允安虽有所耳闻,但也?只是道听途说,听过?几个以蛊换命的故事。如?今叶无忧中?蛊, 他亲眼?见到那虫子从叶无忧脚踝往上, 钻入更深的血肉中?——那些被蛊虫算计, 痛苦一生的故事不受控制地?逐一浮现脑海。 萧允安回营区请来太医之前?,在帐内将?叶无忧脱了个精光查看,在叶无忧腰后的位置,发现一颗不甚起眼?的红痣,而叶无忧体内的蛊虫, 却早已不知游移到何处。 蛊已种成…… “……是在破布娃娃上挂几道黄符扎小人那种?”叶无忧问,但他明?显感觉不像,刚感受到疼痛的时候,他清晰地?感受到虫子在皮下游移,只是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剜肉,现在虽然感受不到了,但身体里指定多了只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 叶无忧只是想想就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将?军非也?!”刘太医看叶无忧对蛊虫全然不知,出?声解释,“南疆人擅长虫蛊,据传把数百种毒虫盖入碗中?厮杀,胜者便是蛊。蛊成后,滴入制蛊者精血喂养,便能让蛊为自己所用,不同的蛊也?有……” 萧允安开口打断:“刘太医,话太多了。” “臣知罪!陛下饶命!”刘太医惶恐地?把头重新磕回地?面。 叶无忧听得糊里糊涂,他还想继续问个明?白,于是他蹭了蹭萧允安手背,把萧允安的目光又吸引回自己身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萧允安紧张道。 “臣没有不舒服,就是脑子有点痒,又是毒虫又是蛊虫的,听了半天好像什么?也?没听明?白。”叶无忧中?蛊以后,除了受伤的右腿有些麻,没有半点异样,叶无忧还坚持自己骑着追风回到营地?。 但是,从萧允安越来越难看的面色上看,叶无忧知道自己体内钻进去的这只小虫子不简单,他摸着肚子十分担忧:“臣想问,这个不知道什么?的虫子,会伤到小家伙吗?” 萧允安沉默半晌,苦笑着摇了摇头。 “朕不知……”萧允安抱紧怀中?的叶无忧,“对不起,是朕的错。” 叶无忧呆了片刻,立即回抱住萧允安,语气轻松:“这么?歹毒的手段,让太医都无计可施,幸好咬的是臣,要是伤到陛下那就遭了。” 萧允安抓着叶无忧臂膀的手紧了紧。 叶无忧抬起头继续笑:“陛下不必担心,臣的运气一向很?好,小拖油瓶在北疆时候,命就很?硬,一只小虫子而已,臣的肚子还在动呢!” 叶无忧抓过?萧允安的手往隆起的肚子上按,平常不怎么?给反应的小家伙,往萧允安掌心里撞了好几下。 萧允安的心彻底被揪起,他将?冰凉的目光移向帐外。 叮铃——叮铃铃—— 银饰相撞的脆响逼近营帐,叶无忧听见几声咋咋呼呼的清朗少年?音。 “放开我!你们这群粗鲁的中?原人!” “再不给我松绑,我……我就给你们每人都下傀儡蛊!” “啊!不许动我的瓷瓶!把蛊虫还给我!” “陛下!老奴把人抓住了!”帐外匆匆忙忙探进一个圆脑袋。 叶无忧比萧允安反应更快,他从萧允安怀里露出?一双亮闪闪的眸:“高公公,抓到了?” “哎!左肩中?箭,将?军好箭法,箭身直接穿透了那下蛊者的肩膀,他疼得没走?出?几步道,现在还在外面叫呢。”高肃手里捏着收缴的瓷瓶,把耳朵内塞的棉花掏出?来。 叶无忧坐在萧允安身上晃着双腿,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臣至少有一箭射中?了下蛊者的身体,这些会驱使动物的人都邪得很?,到时陛下就站在臣身后,反正臣体内已经有一只虫子了,要那家伙使坏再来几只也?无所……唔!” “不许胡说。”萧允安接过高肃手中的瓷瓶沉下脸,叶无忧的嘴被他紧紧捂住,再出?不来一句他不爱听的声响,萧允安晃了晃瓷瓶,朝太医问道,“有这个,能看出叶勉中的蛊吗?” 刘太医面上赧然,轻轻摇头。 “出?去问问世?子殿下不就知道了?”叶无忧挣开萧允安的双臂,跳到地?上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他喘着粗气,身上已经换好新衣,从头到脚都很?庄重整洁,只是马尾被蹭得略微有些歪。 从林中?下来后,那身沾满腥臭蛇血的衣袍,就已被丢进熊熊烈火中焚烧。 萧允安一愣:“你怎知……” “那当然是如?陛下所言,臣在您身边安排了内应。”叶无忧凑上前?,借着萧允安瞳孔正了正发冠,当着所有人的面凑上前啄了啄萧允安的唇角,“臣多亏陛下教导。” 萧允安:“……?” 叶无忧如?花孔雀一般风风火火出?营帐。 待萧允安回过?神?来,花孔雀叶无忧已经蹿到营帐外被五花大绑的南疆少年?面前?。 “臣见过?世?子殿下。”叶无忧冷淡敷衍,头都没低一下。 比起叶无忧身长八尺的大长腿,这位同为坤者的西南王世?子便显得十分娇小,哪怕站直,西南王世?子加上头上戴着的银冠,也?只能勉强到叶无忧胸膛。 “将?军!”西南王世?子看见叶无忧眼?前?一亮。 叶无忧瞧着面前?身着藏蓝苗服,浑身挂满银饰的少年?,想到身体里的虫子,他有些恶寒地?拢了拢身上又披好的大氅。 “本将?军和你不熟。”叶无忧头一回看见活的坤者,好奇地?站过?去比对了一下身形,嗅到熟悉的青竹香,叶无忧又站回萧允安身侧,和萧允安比对一下。 叶无忧惊恐地?发现,自己只需稍稍踮脚就能看见萧允安饱满的颅顶,叶无忧突然对自己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十分失落! 果然,能送来给陛下挑选的坤者,无一不是柔美可人又漂亮,他这种硬邦邦的武将?——果然只能先下手为强! 好想再吃一回陛下…… “你又上蹿下跳看些什么??”萧允安奇怪地?看了叶无忧一眼?。 “秋天到了,臣只是突然有些悲伤。”伤春悲秋,叶无忧还是能认得的,他截取后面两字扩了个句,感叹无情乾君的身高和自己差别不大。 第77章 萧允安看向叶无忧的神?情变得更加奇怪,而站在帐篷前?被捆在树干上的少年?也?同样面露疑惑。 “将?军,您的箭法好厉害!” 少年?不信邪地?重新驱动体内的母蛊。 叶无忧突然后腰一软,身体朝着萧允安的方向踉跄了两步,他捂住不受控制朝外溢寒梅信香的腺体,却发现自己的腺体如?雨露期一般的灼热,他怎么?敛也?控制不住。 叶无忧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色心攻击得头昏脑胀。 幸好,有萧允安的标记在,他现在哪怕释放出?飘满整座山林的寒梅信香,也?只能被萧允安一人闻见。 上一回他的身体出?现这个反应……是因为北蛮的诱香,而这一回……叶无忧闭眼?,他快速凑到萧允安胸膛前?猛吸一口青竹信香。 被萧允安凛冽的青竹香冲淡不少热息,叶无忧气冲冲跑到西南王世?子面前?,压低身音怒斥:“你们和北蛮人勾结,一南一北,果然都只会用一个手段!” “……什么?手段?”西南王世?子感受到叶无忧体内子蛊的气息,歪了歪脑袋眨眨眼?,目光柔和缱倦。 萧允安倏然嗅到空气中?另一股坤者信香,危险地?眯起眼?,他盯着被捆在树干上的西南王世?子,目光森冷。 “收起你的信香!臭水沟一样,本将?军不喜欢!”叶无忧因为少年?的试探不爽地?皱紧眉头,但看着面前?漂亮坤者示好的表情,又说不出?太重的话。 ……长得好看就是不好,他竟然有点下不去手。 叶无忧回过?头看去看萧允安多了几分凌厉的俊朗美人面洗脑子,逼着自己重新黑下脸。 “……我的信香明?明?是山泉的清香!”西南王世?子因为叶无忧一句臭水沟急得红了眼?,他带着哭腔,朝叶无忧高声嚷。 “……哭什么?啊你,你给本将?军下蛊,怎么?还自己先哭了……陛下!他怎么?突然哭了……”叶无忧看向已经走?近到身后的萧允安,也?想给自己挤几滴泪出?来,这一回,叶无忧发现掐自己大腿也?不好使了,他干巴巴诋毁道,“这就是坤者吗?好脆弱,一点也?不省心。” 西南王世?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挣扎了一下身体,结果牵扯到肩头的贯穿伤,他报复性地?再次驱使母蛊引动叶无忧体内的子蛊,同时看向叶无忧的神?情,多了几分可怜。 叶无忧一怔,脑子里突然炸开猛烈的热潮,他闭上眼?想缓和呼吸,结果闻着环绕在身侧的凛冽青竹香,却恨不得现在就把萧允安按在床头。 叶无忧完全忽略树上绑着的母蛊拥有者,他转过?身,寒梅信香已经把萧允安裹得密不透风。 叶无忧看向萧允安的目光,变得危险又氤氲,他双唇张了张,嫩红的舌尖舔过?上齿,喉结滚动。 萧允安:“……” 他好像知道,这位西南王世?子,到底对叶勉种下什么?蛊了。 第66章 情蛊 离萧允安的唇舌仅有半寸之?遥, 叶无忧及时回神,他?大步走向不远处的溪涧,往自?己面上浇了数捧凉水。 他?身体里这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古怪虫子, 竟也能引出他?的雨露期。 陛下说得没错, 南疆人的蛊术, 果然邪得很!一只虫子就能引发他?身体的热潮,那他?若是和陛下亲热……那虫子会不会, 跑到陛下身上去?! 再回来,叶无忧怒气冲冲, 手?里拎着?一条马鞭。 “我的蛊为什么对你?没有用?”叶无忧还没发作, 西南王世子反倒先开?口质疑,声音到最后被叶无忧手?中?的马鞭震慑住, 越来越小, “子蛊明明就在你?体内……” “什么有用没用的,你?在本将军身体里放小虫子是何居心!”叶无忧怔了一瞬, 立刻重新板起脸。 “若朕没猜错, 你?给朕的大将军下的是情蛊吧?”萧允安走上前揽过叶无忧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把叶无忧拦到身后。 “……胡说!”西南王世子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他?低下头, 结果因为左肩的伤和捆住身体的绳索, 扭成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 “……?”叶无忧依稀对这俩字有些许印象, 但脑子依旧空空,他?抬手?用食指刮了刮萧允安的肩呷骨,“陛下,情蛊又是什么虫子?” “南疆人对外族才俊施展的诡术,据传, 可以让中?子蛊的人永远钟情于母蛊拥有者。”萧允安很有耐心地在南疆人面前对蛊术进行诋毁。 “哦哦哦哦!!!”叶无忧突然眼前一亮,看向西南王世子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眉眼间的神情,似有结交之?意。 萧允安后脖颈莫名一凉,他?回过头,嗔怨地看了叶无忧一眼。 叶无忧卷着?衣角,悻悻看向湛蓝的天。 干……干嘛呀!他?就是想想。 他?叶无忧还没丧心病狂到损伤圣体的程度。 他?可是祸国妖妃中?最真的忠臣! “本将军又不喜欢你?这种矮个子,你?没事给本将军下情蛊干什么……”叶无忧从萧允安身后抱着?手?探出个头,又被萧允安按回去。 “给叶勉解蛊,朕可以对你?今日的刺客行径既往不咎。”萧允安面无表情地扯动嘴角。 西南王世子不依:“凭什么!你?答应我父王让我随便挑的,我就只看中?叶将军。” 叶无忧后知后觉大惊失色:“陛下,您要把臣送去西南和亲吗?!臣还有暗疾未愈!” “什么暗疾?蛊术也可医人,将军随我回南疆,我可以给将军治。将军箭术如此精湛,不应该被困在京都,被暗疾困扰。”西南王世子提到叶无忧的箭术,眼睛里全是欣赏和崇拜,甚至激动到忽视了肩上的贯穿伤。 “你?还想再放虫子进本将军身体里?!!!”叶无忧高声扯着?萧允安又离西南王世子远了数十步,“最后一箭我就该射出去!你?不要妄图挑拨离间!本将军和陛下情比金坚!” 一前一后都在嚷,萧允安眼皮直跳,他?转过头,在西南王世子面前,用唇舌先一步堵住了叶无忧的嘴。 被几?捧凉水压下去的热潮,又瞬间炸开?来,叶无忧靠着?萧允安,手?脚并?用地扒在萧允安身上。 “世子的伤,今日之?内不妥当处理,这条手?臂便废了。”萧允安拦腰抱起叶无忧,朝帐篷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冷冷道,“你?的父王也一样。” 西南王世子定在原地,他?体内情蛊的母蛊正因子蛊的活跃而?骚动,他?盯着?掀下帘子的营帐,不敢置信地出声:“啊?” 高肃站在一旁把捆住西南王世子的绳子又勒紧些许,他?摆摆手?笑?道:“诶呀,习惯就好~陛下对将军宠爱有加,将军也对陛下忠心耿耿~您就别费心了。” “……可是母蛊在我体内,子蛊怎么会作用在皇帝身上!”不远处的帐内,叶无忧惊叫出声,西南王世子逐渐黑下脸,“你?们的皇帝,怎么能强迫那么优秀的将领雌伏……” 心甘情愿雌伏于萧允安的叶将军已经一塌糊涂,他?艰难推拒。 百官的帐篷和萧允安挨得不远,叶无忧压低声音:“不行的陛下,若是蛊虫被操纵着?到您体内……” “叶卿要相信朕,情蛊性质特殊,不会因为云雨一场转移,朕不会让你?硬挨。”萧允安摩挲着?叶无忧滚动的喉结低声。 叶无忧被摸得有些痒,他?握住萧允安的手腕将信将疑:“真的?” “朕是天子,不会蠢到把自?己置于危境。”萧允安反握住叶无忧的手?腕,放在唇边吮了吮。 “臣也不会让陛下困在险境,嘶……”叶无忧整条手?臂开?始发麻,他?抽了抽手?,没抽回来,便不再挣扎,他?不解道,“西南王世子那么一个小美人,怎么犯浑偏偏选臣下手??” 被握住的手?腕又紧了紧,叶无忧听见萧允安似笑?非笑?的嗓音,头皮一麻,他?重新抬起头偷看萧允安的面色。 “叶卿好魅力?,三箭就能让别人折服。”萧允安笑?得诡谲,他?掐住叶无忧的下颌,拇指在下巴凹陷处轻轻打旋,“叶卿贼心不死?,心疼外面绑着?的小美人了?” 情蛊,果然危害很大,还是尽早剔除的好。 萧允安凉凉地扯下外袍。 “臣只是在想,西南王世子竟然有受虐的癖好……这个癖好会不会因为蛊虫传染给臣啊?”叶无忧眉心很难舒展开?,尽管他?被萧允安摸得很舒坦,脑袋也跟着萧允安的手指左右磨蹭。 怎么有人,挨了别人三箭,还能挨得春心萌动……这不变态吗! 被变态看上的叶无忧嘴角抽得厉害。 “莫要担心,朕会处置干净。”萧允安看着?叶无忧明显嫌弃的神情扬起嘴角,“更何况,母蛊动,叶卿却仍对他?芳心暗许,叶卿体内这枚子蛊应是作废了。” 第78章 “废了?”身后腺体灼烫如烙铁,叶无忧尚余一丝理智,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又西动了动,身体又一僵:“陛下,虫子好像还在动,臣还是担忧……” 萧允安瘫着?脸不容置喙地摸上叶无忧的腰,他?抬手?抵住叶无忧腰后因中?蛊成功而?留下的红痣,轻轻按了按。 “啊!陛下别碰那里……”强烈汹涌的快意从脊椎猛地撞进脑海,叶无忧小腹一紧,红着?面软腰瘫倒在萧允安身上。 “叶卿你?……”萧允安察觉叶无忧羞怒交织,忍俊不禁。 “臣恐是坏了。”叶无忧垮着?脸,他?都不用低头看,就能知道腿间究竟发生了何等奇耻大辱! 他?的腰,什么时候也和腺体一样敏.感了! “这情蛊,倒是有趣。”萧允安咧嘴微笑?,掰.开?叶无忧的腿,摸上膝盖。 ………… …… 一个时辰过去,萧允安十分艰难地把被情蛊迷了大半心智的叶无忧从身上扒下来。 叶无忧愤怒又委屈地盯着?他?:“还要!” 萧允安眉心突突地跳:“已经肿了,明天会上不去马,叶勉你?清醒一点,挂念挂念我们的孩子。” 叶无忧夹.紧.腿,摸着?肚子歪着?头想了好大一会,坚决摇头,哭嚷道:“陛下就只惦记臣的肚子,一点也不在乎臣!” 叶无忧嚷得真情实感,萧允安只能再次低头咬住叶无忧后颈上的软肉。 “唔……” 青竹信香强势地挤占进叶无忧后颈腺体内,逼得里头几?乎所有的寒梅信香都艰难逃窜,帐内一时间,交织的信香浓郁得让人无法?呼吸。 又过半刻,叶无忧迟缓地情状中?清醒过来,身后已经被萧允安贴心抹好一大块清凉。 快意和热潮褪去,身体的疲惫和疼痛缓缓压过方才的爽快,叶无忧感觉自?己好似散了架,他?懒懒地斜靠在萧允安身上,哑着?嗓餍足道。 “陛下……情蛊果然不容小觑,臣完全记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才怪。 “哼!那是,我的蛊可是南疆最厉害的。”西南王世子握着?叶无忧的手?激动道。 激动不到三秒,世子从叶无忧脉上弹开?,露出惊愕的神情:“你?你?你?你?你?……你?骗婚!” 叶无忧淡定地收回手?,自?然地拿过萧允安手?边喝了一半的茶浅抿一口,他?学着?萧允安的神情笑?眯眯道:“世子慎言,本将军早就心有所属,看不上你?们西南那点东西。” 当然,如果萧允安想要的话—— 叶无忧不太自?在地扭了扭使用过度的腰,回过头朝萧允安眨眼,无声地对口型:“陛-下-你?-想-要-吗?” 萧允安看着?叶无忧宠溺地摇摇头,他?敛了敛领口,故意露出锁骨上被叶无忧咬出的牙印,萧允安抬手?捂着?叶无忧的嘴把人的头往自?己肩上揽,同?时温和地朝西南王世子笑?道:“叶勉是朕亲手?喂养大的亲信,朕不会送他?去狼窝虎穴,朕可为皇叔,也就是你?的父王寻觅新的佳婿。” 年仅十五的世子抿紧双唇,目光在叶无忧和萧允安身上快速流连,又一次瞪大眼,他?刚动了动嘴唇,就被帐内突然炸开?的乾君威压震住,缩进椅子里不断哆嗦。 萧允安将食指搭在唇前,垂眸斜睨:“嘘,有些话,说出口会死?得更快。” 叶无忧见此牙酸了酸,他?跳起身挡在两人中?间,抬手?把面色煞白的西南王世子从椅子上拎正。 “不要磨磨唧唧了,快给本将军解蛊!你?肩膀上的血腥味已经让本将军闻得反胃了……” 西南王世子不甘地又看了眼叶无忧,眼底的欣赏一闪而?过,随后释然地轻哼一声:“将军不愿,本世子便不要了。” 反正他?本来也没有想早早嫁给乾君结契。 他?至小喜欢钻研蛊术,常年住在寨中?,因为蛊术的天赋奇高,被老寨主疼爱有加,甚少回王城。若不是父王的催促和相求……他?如今还在寨中?逍遥。 少年不知父亲为何执意要自?己给皇帝下蛊,他?明明更喜好自?由,不想被卷到压抑的皇城中?去。于是,他?在刺杀未遂后,浅浅地叛逆了一下,退而?求其次地选了泽兑叶勉,结果竟然是……同?性相斥! 他?珍贵的的情蛊白白便宜了皇帝。 西南王世子郁闷地撇撇嘴。 中?原,真是一个复杂的地界,他?想要回南疆。 “引蛊的过程有些疼,将军忍忍。”少年轻声。 叶无忧很干脆地朝西南王世子伸出手?,嗤笑?道:“能有多疼?” 叶无忧见少年拿出一柄小刀割破自?己无名指指尖,察觉身侧呼吸一滞,叶无忧用空闲的手?轻轻拍了拍萧允安青筋蹦起的手?腕。 西南王世子也咬破指尖让血液和叶无忧相触,同?时,他?催动体内母蛊。 然而?,半晌过去,预备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叶无忧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面露迷茫的南疆少年。 “那个……”西南王世子收回自?己的手?,把指尖含入口中?,弱弱道,“好像取不出来了。” 叶无忧:“……?” 萧允安:“……” 那他?咋办!要和这个虫子共度一生?然后每回都在陛下的龙榻上失去理智吗?! 第67章 马车 “取不出来了是什么意思?!”叶无?忧猛地窜起大力拍桌, 桌上的茶盏焦躁不安飞到半空,然后被萧允安稳稳接住。 “我也不是很确定,可能需要再催动?一下母蛊……” “你驱动?母蛊, 本将军岂不是又会?……又会?……”叶无?忧涨红脸, 看?了一眼萧允安一本正经?的表情, 捂住屁股咽了咽口水,他转回头把脑子里带颜色的绘本呵出脑子, “不行!换一个方法!” “我想不到!”西南王世子尚未从萧允安之前的威压中?回过神,被叶无?忧一呵, 他害怕地把自己缩在椅子里, 眼底润湿一片,竟是被叶无?忧这一掌吓哭了。 叶无?忧抬手?挠头, 他借萧允安的瞳孔看?看?自己, 又看?看?缩在椅子上轻耸鼻尖的少年,不知所措地转向萧允安疑惑道:“短短半天哭了两回, 坤者都这么能哭吗?” 萧允安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千娇百媚的娘娘们, 凝重地点下头:“也有?更甚。” 嚯!长得?漂亮还会?掉珠子, 这要他怎么下手?威胁嘛! 叶无?忧求助地看?向萧允安。 萧允安瘫着脸不为所动?。 “那?臣又是什么东西……?”威胁无?门,叶无?忧暂时放下身体里的虫子蹙紧眉,他从腺体内释放出一点淡淡的寒梅信香, 仔细辨认, 他又摸着隆起的肚子戳了戳, 被肚子里的小?家伙踹了几脚以后,叶无?忧才恍惚着找回自己坤者的性别?认同。 肯定是军营里的食物和水里肯定有?脏东西,给他吃变异了!叶无?忧回过头盯着蜷在椅子上抹泪的西南王世子若有?所思。 他本该也这般娇柔! 叶无?忧嘁嘁盯着萧允安,喉结微滚,面上的神情和甜美娇柔搭不上边, 成了过犹不及的惊愕。 萧允安的发尾炸了炸,手?臂上鸡皮疙瘩起了满身,他扯住半条腿已沾上椅子的叶无?忧危机感陡生:“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立刻马上把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给朕抖落出去!” 叶无?忧非但?不听,他还又回头看?了一眼西南王世子的眼尾,他盯着萧允安眼眶红了红,也撇下嘴角,学着帐篷内另一位真正的坤者演道:“陛下您凶我。” 语罢,叶无?忧也抱住自己的肩膀狠狠吸了吸鼻子。 萧允安头皮突突地跳,他把叶无?忧摁回椅子上,用半边身子遮住叶勉丢人现眼的行为。 “朕忽觉情蛊伤脑子,山林间不方便医治,高肃,秋猎提前结束,即刻回宫。” “诺~”这一回,连圆滚滚的脑袋都没有?瞧见,只?听见几声哒哒哒的脚步声。 叶无?忧听见要回宫,面色一变,急忙起身张嘴:“臣没有?伤到脑子!” 萧允安眯着眼笑了笑,把叶无?忧重新按回身前,继续说?:“心智不全?之人,不宜出现在人前,朕会?严加看?管。” 随后,一张大掌拍在离西南王世子更近的桌边,萧允安笑道:“世子记住,你给朕最器重的将军种下的是有?损心智的蛊虫。” “……啊?”西南王世子愣在椅子上。 情蛊这种只?会?作用下半身的东西,怎么会?跑去上半身? “所以请世子尽快想办法把叶勉体内的情蛊取出来,不然朕很难放你们二人回西南。”萧允安捏着叶无?忧的下颌,偏过头朝西南王世子和善的笑,“现在便可用你体内母蛊探清楚,叶勉体内的子蛊是怎么回事。” ——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叶无?忧眼睛发红,恨不得?黏在萧允安身上。 第79章 叶无?忧捏紧萧允安的手?腕,欺身把萧允安整个压在车舆上。 “叶卿,你可还认得?朕是何人?”萧允安引出青竹信香往叶无?忧鼻下钻,他扯着嘴角淡淡出声,抬眼笑睨再次被情蛊夺去理智的叶无?忧。 “臣知道,是美人陛下。”叶无?忧被身前挺着的肚子阻碍,难以完全?贴上萧允安,他不爽地把萧允安的手?又往上抬了抬,垮开腿坐在萧允安身上扭了扭。 “是美人,还是陛下?”萧允安仰头继续问,他咬上叶无?忧近在咫尺的喉结,蛊惑道,“选一个,朕就随叶卿摆弄。” 叶无?忧沉吟半晌,拽下萧允安的外?袍坚定道:“陛下是大馒头。” 萧允安危险地盯着叶无?忧完全?贴上自己腹肌的孕肚,轻松挣开一只?手?,揉上:“叶卿的肚子,也像吃多了大馒头。” “臣肚子里,不是馒头,是一条特别?像陛下的小?金龙。”叶无?忧神神秘秘地引着萧允安往肚腹靠下的位置摸,“这里,臣每次摸,小?金龙都会?动?。” 从情蛊发作开始就一直体贴安静的肚子真的随着萧允安的动作蠕了蠕。 萧允安惊奇地挑眉,他稍稍用力按了按,叶无?忧还抵在车舆上的手?便失了力,软塌塌滑下前,被萧允安及时捞进掌心。 “他今天好兴奋,是因为陛下吗?”叶无?忧没想到孩子会?给出如此激烈的反应,他的腰一下软了。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崎岖颠簸,车轮嘎吱嘎吱往山下行。 叶无忧被颠得往萧允安身上撞去。 “叶卿不只?箭术精湛,投怀送抱的准头也极好。”萧允安稍稍摊开腿,扶住叶无?忧后腰,让叶无忧在身上坐得更稳当一些。 “陛……陛下,臣不太好,衣服压住了……”叶无?忧闻着车内越发浓郁的青竹香,眼神不再清明,他的身体也不想矜持,完全?贴着萧允安。 “无?妨,朕不介意。”萧允安把叶无?忧按在身上,并不顺着叶无?忧意,他回想起在军营时审出的消息,咂咂舌,抱着叶无?忧挪了挪位置,逼得?重心不稳的叶无?忧发出几声惊惧的喊叫,“朕听闻,叶卿被蛮敌逼出雨露期当夜,也是如此。” “陛下在说?什么……”脑子全?然一片混沌的叶无?忧皱紧眉,他不知道萧允安在问什么,只?知道身体的重心在不自觉移到萧允安扶住腰肢的两只?大掌上,因为坐不稳,气息也跟着开始慌乱。 叶无?忧不止身体被萧允安掌控,还有?半边手?腕也落进萧允安手?中?,叶无?忧只?剩一只?左手?,紧紧扒着萧允安肩头,来抵抗马车的颠簸带来的前后摇晃。 “朕快被叶卿抓坏了。”萧允安察觉右肩几乎被深入肉中?的力道,拍了拍叶无?忧的屁股,轻笑,“也压坏了。” “臣……臣这就起身。”叶无?忧一听萧允安会?坏掉,面色大变,他想使?劲从萧允安身上站起来,却才发现,因为萧允安不间断的使?坏,他的双腿不知何时离了地,除了萧允安的大腿外?,借不到其他半分力。 怎么都起不来,叶无?忧急得?红了眼眶,他的身体似乎完全?地被萧允安掌控了…… “叶卿再乱动?,朕便忍不到京都,我们可是在回京的马车上,车舆外?有?车夫。”萧允安又揉叶无?忧隆起的肚腹,里面的小?家伙正欢快地同他的父皇打招呼。 “叶卿,我们的孩子很喜欢朕。” 叶无?忧僵着身子,无?力地靠在萧允安身上咬出一排羞愤的牙印。 …… 叶无?忧的理智在进了皇城后,就回到这具熬了一路的身躯,出了差错的情蛊的效力褪得?很快,但?叶无?忧的眼神只?清明了一瞬。 尽管没有?扶着肚腹,频繁的胎动?也让叶无?忧羞赧地闭上眼。 他的腰和腿都软得?使?不上劲,在车驾行驶到寝宫门口后,才被萧允安从一塌糊涂中?抱回寝宫。 皱得?不成样子的外?袍里衣和亵裤都被一一抚平,叶无?忧把自己埋进被褥中?,躯体滚烫,却不肯再看?萧允安一眼。 短短一程回宫路途,几层布料的感触被刻入脑海。 叶无?忧依稀记得?,萧允安还和他提起蛮敌夜袭军营的那?夜雨露期…… 啊啊啊啊啊!!!那?么羞耻的事情,怎么能被萧允安发现!!! 他的孟.浪这下是彻底洗不掉了。 叶无?忧破罐子破摔地把被褥扯过头顶。 听见被褥外?几声轻笑,叶无?忧整条脊背又开始发麻,他恶狠狠掀开被褥,拽住萧允安衣领,把自己的面庞重新送了上去。 一吻终了。 天亮了,西南王世子被五花大绑地请到叶无?忧面前。 叶无?忧屁股下垫着四五层软垫,腰后也靠着一个枕头,他看?见西南王世子发出阵阵咬牙切齿嘎吱声。 “陛下气量可小?,你的情蛊把本将军害惨了!快把它收回去!”萧允安趁他完全?失去理智,情状尽显时,用尽手?段折腾他。 虽然是很舒服,但?是……屁股疼啊! 而且他只?记得?屁股疼,其他的感受完全?没有?记忆!太不爽了! “我给将军下蛊时,也不知将军有?孕啊!”西南王世子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自我开解,艰难地和叶无?忧的肚子和解。 “你自己学艺不精接不开蛊,和本将军怀孕有?什么关系?”叶无?忧的面色乌漆麻黑,他暴躁地拍了拍自己活跃过头的肚子。 “当然有?关系……”西南王世子越发抿紧双唇,他死死瞪着叶无?忧的肚子,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将军怀孕,子蛊他跑到了小?殿下身体里……” 叶无?忧:“……?” 叶无?忧:“你再说?一遍?” “子蛊没有?在将军身上起效,所以被将军肚子里的孩子吸引,和小?殿下融合了!”西南王世子扯着脸吼得?超大声。 “那?咋办!”听见中?蛊的换作小?拖油瓶,叶无?忧比自己中?了蛊还着急,“就不能吃点药把虫子杀死?” “蛊可不是普通的虫子,普通手?段杀不死,稍加刺激还会?有?损性命。”西南王世子面上带着淡淡的死意,“放心吧将军,等你把小?殿下生下来,子蛊就会?跟着孩子脱离将军身体。” “本将军问的不是这个!小?拖油瓶咋办!小?家伙还没出生就长了只?大虫子……” “……子蛊易主,便和新主共生,寻常手?段引不出来。” “你说?人话。” “就是我也没办法的意思。”西南王世子心疼地抱紧自己。 情蛊是南疆最为特殊的蛊术之一,子母蛊结.合后便可让两人命运相连,生死同命。 而子蛊一旦易主,在子母蛊相合前…… 他才不要牺牲自己,去等一个小?屁孩十多年! 第68章 离京 叶无忧拍拍手:“你的意思是, 现?在本将军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好过是吗?” 西南王世子摸着脖子后怕地点头,他刚才模棱两可?的回答引得叶无忧不满, 差点被叶无忧拎起?掐死?在柱子上。 从南疆北上的少年, 第一次感受到毛骨悚然。 “只因一只小虫子和你性?命相连, 你想加害陛下,本将军现?在还要为?了小拖油瓶护着你……”叶无忧坐回软垫上, 又变回之前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自嘲地捂着肚子凉凉笑, “还不如让陛下也学学情?蛊如何生效, 把母蛊过给陛下呢。” 萧允安被他这个采花贼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现?在虽然引不出子母蛊, 但我可?以暂时封住体内的母蛊, 今后只要子母蛊见不到面,我的母蛊就会一直沉睡, 情?蛊也不会生效。”叶无忧说出夺母蛊这般不真切的话?语, 西南王世子却?也不敢反驳, 他得知自家父亲陷入危险的消息后,当着叶无忧的面咽下一颗药丸,然后苦着脸道, “我只有一请求……” 西南王世子扑通一声跪在叶无忧面前, 叶无忧头皮一跳。 “谋逆是大?罪, 父亲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请将军劝劝陛下,放过我的父亲,他因我的蛊吊着命,其实没?几年好活了。” “我也会回到寨中, 永不出寨,不会让体内的母蛊危害到小殿下。” “陛下不计较情?蛊和行?刺已是开?恩,”叶无忧咧嘴一笑不为?所动:“本将军不会替你们说情?,要是陛下肯放你们回南疆,希望世子好好看住西南王,先帝和西南王的纠葛已经是过去,现?在坐在帝位上的是陛下,这个天下只能是萧允安的天下,若西南王敢起?叛乱,本将军一定会亲自领兵打入南疆。” “至于?小拖油瓶……”叶无忧在南疆少年惊愕的神情?中又道,“区区一只小虫子,本将军没?有受到影响,他又岂会被左右?” —— 第80章 另一边,萧允安命高肃亲自端了一盏茶给西南王。 “皇叔,父皇自知对不住你,特留遗诏让朕善待,你又何必让朕为?难。” 西南王接过茶盏的手一僵,他掀起?茶盖碾了碾茶汤,将热茶握在手中赔笑。 “臣惶恐,陛下何出此言?” “朕昨日在后山遇刺,世子好身?手,见面就朝朕的将军怀里钻,朕看他喜欢,便让他随将军回去了。”萧允安在手里把玩着装着蛊虫的瓷瓶,抬眼看了一眼西南王,“世子虽非皇叔亲生,但确实惊才艳艳,初见便送了朕一份大?礼。” 萧允安不经意拎起?瓷瓶放在眼前晃了晃,里头蛊虫振翅的嗡鸣声清晰地传入西南王耳中。 “小儿顽劣,还望陛下莫要怪罪。”西南王攥紧桌柄,把茶放回旁边的桌上。 “这群小虫子,真有传说中那么大?能耐?”萧允安伸出手,露出虎口上一对小红点,“朕今早好奇掀开?瓶口,手上就被咬了一口,起?了好大?一个鼓包。” 西南王眸中暗光闪烁,他把脖子往前够,但萧允安却?已经把手收回袖中。 “只是小儿养的几只宠物罢了,陛下不必听信他吹牛。”西南王开?口的语气,终不似开?始的窝囊,他挺直腰杆,往后坐了坐。 “朕瞧着还挺真。”萧允安把瓷瓶也收入袖中,意味不明地盯着西南王,“朕打算多留世子几日,看看南疆的蛊,是不是真能迷惑人?心。” 萧允安盯着西南王眼尾扬起?的得意,在心中冷嗤一声,让高肃拎着茶壶走了过去。 “王爷,茶要凉了。”高肃点头,站在西南王身?后,他指着西南王手边还烫的茶盏低声提醒。 “贤侄这茶,本王是非喝不可?么?”西南王握住茶盏移到左手上,张开?右臂搭上桌,完全靠在了椅子上。 萧允安眸色完全暗下,他面无表情?扯动嘴角:“父皇留下的旧茶,朕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给皇叔尝尝,以免皇叔忘了往日旧情?。” 砰—— 一片银光迅速划过西南王靠着的椅子四脚,椅子轰然倒塌,西南王和手中的茶盏一起?在萧允安面前摔了个四仰朝天。 滚烫的茶汤猝然泼了西南王满裆。 萧允安:“……” 噗。 御书房立着的屏风后,鬼鬼祟祟闪过一条赤红的发带。 “内务府真是越来越会做事了。”萧允安心情?很好地黑着脸责备,他睨了眼屏风,托腮敲了三下桌角,看向高肃,“高肃,扶起?皇叔,让人?换把椅子。” 西南王看着满脸笑容的高肃只觉刺眼,他抖开?高肃瘫着脸起?身?,结果后腰又被不知什么东西弹了一下,整个人?朝着萧允安放方向湿漉漉倾倒—— 萧允安抬眼故作惊讶 :“哎——皇叔怎么突然行?这么大?礼,不就泼盏茶,朕还有的是。” 萧允安直接招呼高肃过来添茶,西南王伏在地上,被萧允安一番话?架住,竟起?不来身?。 “皇叔见笑,父皇留下的旧物,才有些年头,上头就多了许多霉点,不过晒晒也就好了。”萧允安捧着茶放到鼻下闻了闻,他把手中的茶碗往高肃手中一塞,扬起?下巴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西南王。 “哎呦~王爷您怎么还跪着呢,方才是奴手滑了,您快起?身?喝盏茶压压惊。”高肃面上端着标准的假笑,他单手扯住西南王的袖口将人?拎起?,恭恭敬敬把茶奉上。 萧允安再次愉悦地轻点桌面,笑看高肃把裤.裆濡湿一片的西南王扶回新椅。 西南王早被两次袭击吓飞了魂,他以为?萧允安早就在暗处安排好刺客,他喝不喝这茶,今日都难以走出这个宫门。 “臣谢过陛下恩赏。”西南王颤颤巍巍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见西南王终于?肯饮下茶汤,萧允安神色稍缓,打趣道:“朕请皇叔入宫说话?,反而让皇叔赔了身?新?衣裳,这群内务府的奴才,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陛下哪里的话?,臣就是许久不回京都,这俩日在住处贪嘴吃多,添上许多秋膘,才不慎压坏了椅子咳咳咳……”茶汤灌太急,西南王捂嘴咳得肩膀晃动。 “京中旧食确实更让人?喜欢。”萧允安不紧不慢打量西南王,目光锐利,“深秋了,早晚格外寒凉,朕看皇叔像是染了风寒,不如让太医给皇叔看看,免得出了宫突发恶疾,让朕难做。” “牢陛下挂心,臣不碍事,只是希望陛下在臣死?后,能放我儿回南疆,他什么也不知情?。”西南王捂住尚未发作的胃跪在地上请罪。 萧允安将人?盯得冷汗津津,释然一笑:“普通的旧茶而已,看皇叔吓的,朕不是先帝,十分挂念旧情?,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西南王倒在地上的身?体抖如筛糠,他不敢置信地看了萧允安一眼。 萧允安又让高肃将人?扶回软椅整理着装,留西南王喝完一盏新?茶,才摆摆手,放人?出了宫。 —— 屏风晃了晃。 萧允安似笑非笑地盯着躲了红色发带主人?的屏风,终于?从黏死?在屁股上的龙椅上起?身?。 “大?胆。竟敢在朕眼皮底下戏弄皇叔。”萧允安拎出穿回宽大?红衣的叶无忧。 叶无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气模样:“臣看陛下明明也玩得很开?心。” 叶无忧审完西南王世子后,轻车熟路从后门绕进御书房,他心中本就因为?情?蛊一事憋着气,看见西南王在萧允安面前耀武扬威,才略微出手教训了一下。 叶无忧躲在暗处看过西南王后,才大?抵明白这位皇权的竞争者?为?何只是被先帝赶去北疆…… 先帝子嗣稀薄,血亲缘浅,西南王好就好在,见了面十分窝囊。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西南王?”叶无忧把手背在身?后回过头,“若是肮脏事,臣可?以背……” 萧允安抬手打断叶无忧:“朕前俩日也想过借秋猎把后患一了百了,现?在却?不好办了。” 叶无忧察觉萧允安的目光移到自己隆起?的肚腹上,郁闷地低下头:“是臣疏忽中蛊,害得小殿下受累……” “不,叶卿已经抵住了蛊虫的效力,是朕没?有护住叶卿和孩子。”萧允安主动揽下罪责,把叶无忧拢进怀里,贴着叶无忧耳根柔声,“朕早知皇叔想下手,但没?想到他带来京都的世子会是南疆人?,还用蛊毒这种阴险的手段。” “那玩虫子的说,臣怀着孩子时,臣和他性?命相连,把小拖油瓶生下来,就成了小拖油瓶和他性?命相连……这明明就是在威胁陛下!”叶无忧今早把话?问明白之后,对西南王世子的漂亮脸蛋彻底祛魅,若非体内情?蛊,他当场便一掌将人?拍死?了。 叶无忧的想法惊得肚子里的小家伙猛猛动了两下,叶无忧面色一变,皱眉捂住肚子扶着萧允安。 萧允安立即把叶无忧捞进怀里,提了些内力轻轻揉着叶无忧的肚子,还刻意照顾了因情?蛊失神时,叶无忧最喜欢被抚摸的位置。 “小拖油瓶以前那么乖,这俩日一天踹臣许多回,定是那玩虫子的使坏!”叶无忧面色稍稍缓和,他一手扶腰,一手愤愤握拳,“要是蛊虫一直在臣体内就好了,臣生下小殿下以后,定会拉着他一块……唔唔唔……” 见叶无忧又开?始说胡话?,萧允安冷下脸,将手伸进叶无忧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中,精确夹住乱舞的舌尖。 “朕不允。”萧允安的话?掷地有声。 叶无忧因为?萧允安微微发咸的手说不出话?来,萧允安一指压不住他灵巧的舌头,用无名指和食指一上一下才堪堪捏住他的舌尖,叶无忧因为?口腔里的异物,被迫张着嘴。 叶无忧稍作挣扎,那灵活地两指就捏得越发深,叶无忧瞪着萧允安冷峻的面容,很快败下阵,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了下来。 “程……涔……”叶无忧大?着舌头努力想挤出几个字,但被萧允安控住的舌根只能模糊地发出声音,口腔内的津液即将控制不住淌下,叶无忧不得不开?始做损伤龙体的打算。 下一秒,叶无忧把虎牙卡在萧允安手背上,湿润的眼神好似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 萧允安终于?因为?吃痛放开?了叶无忧可?怜的舌头。 “臣不死?了!”叶无忧捂住嘴快步往后退,他刚被放过的可?怜舌头还不能完全适应突然得到的自由。 “叶卿是朕的坤者?,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再动这种想法!”萧允安捡起?叶无忧丢过来的手帕冷声。 叶无忧捂住耳朵:“哦……” 好霸道的乾君陛下,喜欢。 嘿…… 又过两日,西南王携世子主动请辞离京,萧允安欣然应允。 京中暗潮,浮出水面,萧允安也又学了新?的手段。 萧允安高深莫测地盯着再次试图出逃的叶无忧。 第81章 叶无忧捂住屁股大?为?震惊:“陛下您何时学会催动臣体内的子蛊了?!” 萧允安笑道:“让叶卿口中的漂亮坤者?放了点血罢了。” 叶无忧神色嘁嘁,垮起?脸,又一次失去理智,然后扒在了萧允安身?上。 第69章 红梅 一俩朴素的马车行驶在林间大道?上, 西南王世子瞧见自家父王面色不对,下意识瞒住情蛊的秘密,他拉过西南王的手把脉。 “父王, 其实南疆也挺好?的, 有花有草有菌子, 我们不来京都了好?不好??” 西南王敛下眸子,抬头抚上世子的头, 沉声:“兰奚,这回入京是父王不好?, 失算了, 萧允安竟故意放出叶勉暗疾的烟雾弹,才让你美救英雄的计划吃了亏, 能?平安回来就好?, 父王留了暗棋在京都,一定能?替你出气。” 兰奚乖巧靠在西南王怀中:“父王您先养好?身子吧, 孩儿?在宫中几日没有受委屈, 陛下和叶将军待我都还不错。” 有吃有喝还有玩, 装着蛊虫的瓷瓶也都还了回来。 误会解除后,叶无忧被萧允安按着脑袋和自己道?了歉,他还赠予叶无忧一枚关键时候能?保命的蛊。 “叶勉随萧……陛下住在宫中?”西南王定神, 拍拍兰奚的肩, 看向窗外顿了顿。 “嗯, 陛下和将军感情很好?,孩儿?知道?父王还是放不下那个高位,才送我到陛下面前,但陛下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我也不想草草嫁给一个陌生?人……”兰奚看着西南王逐渐花白的头发, 眼底满是心疼,“父王,回南疆后孩儿?想回寨子里继续研究蛊术……争取早日帮父亲治愈疾痛。” “父王老啦。”西南王看着兰奚的神情温和,但只?要想到萧允安和先帝,心底就控制不住地?厌恶。 那年他的兄长一杯毒酒,不止夺了他的皇位,更是害得他常年抱病痛苦多年。他初到南疆被一蛊医救下,侥幸逃生?,后颈乾君腺体也因毒酒被毁,从此落下隐疾,这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完。 他可以不要那个位置,但,他也不会让那个人的儿?子好?过。 采花贼,叶勉坤者之身,暗疾,有意思。 “叶将军的孩子还好?吗?”西南王突然问。 “将军被陛下养得很好?,小殿下也很好?。”兰奚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兰奚从西南王怀里弹了起来,“父王你怎会知……” “当然是陛下为?了让父王打消主意亲口说的,我们兰奚漂亮聪慧,哪有乾君看了会不心动,父王便和陛下问了个明白。”西南王忍不住打趣,“兰奚什么时候也让父王抱上孙子?” “……父王!”兰奚面上赧然,“孩儿?还小,离第一次雨露期还有多年……” 如今体内多了情蛊压制,他的雨露期更是可以高枕无忧,今后再用些遮掩信香的手段,只?要不碰见那个孩子,他便可同普通泽兑一般,不受雨露期困扰。 兰奚看出陛下极其喜欢叶将军,叶勉腹中的皇子必然深受器重,换句话说,那个孩子日后也许会承大业,深居皇城,所?以他只?需要一直待在南疆,便能?避开这位带着子蛊的活祖宗。 “哈哈哈,父王老了,怕等不到,心急啦。”西南王重新揽上兰奚肩膀,摸着胡须开怀大笑。 “胡说,孩儿?蛊术已有小成,肯定能?让父王长命百岁。”兰奚撇嘴,“不过孙儿?就别想了!” “兰奚怎样?都好?,父王也会替你铺一条坦途。”西南王再次看向京都的方向,手心悄然捏紧握成拳。 —— 秋去?冬来,眨眼已至十?月下旬。 北疆的城已经铸了起来,这俩日开始飘雪,魏霜和杨棯从北疆寄回两张狐狸皮和一堆书信。 叶无忧读得红了眼眶,在因为?情蛊失控时,嚷嚷了好?几天要回北疆探亲,近日才被萧允安拿狐狸皮做的新大氅哄好?。 冬日的好?处,便是衣服穿得再多,再囊肿,也不曾有人起疑心,御花园内,叶无忧裹得像个毛团子,面容苍白憔悴,眼下乌青严重,他扶着腰和萧允安漫步其中。 冬风萧瑟,御花园内一片凄凉,只?有一排光秃秃的树,光秃秃的盆,还有这俩日不肯光秃秃的萧允安。 “陛下,臣真的是被情蛊影响了心智,没有欺君。”叶无忧孕期已过六月,身子越发沉重,肚子没有大氅都遮不住,他从毛毛中伸出两根冻得通红的手指,拽住萧允安玄黑的袖口。 萧允安在情蛊一事后,对叶无忧盯得越发严,虽允了叶无忧在宫内自由走动,但叶无忧再想偷溜出宫,却是难上加难。 皇城内,几乎每一堵墙上都站了个值班的暗卫,萧允安寝宫通往宫外的暗道?出入口,也都埋伏了四五人。 为?防叶无忧一人,硬生生让皇城内多出几十份无聊的杂活。 叶无忧闲在宫中,无事可做,小王爷被他带着玩几次,就被萧允安罚上几次,这半月来也是见他就躲。 叶无忧被迫安分,只?能?把主意打回萧允安身上。 对于?蛊这个新奇的东西,叶无忧和萧允安想到了一处,在兰奚留在宫中的那两日,叶无忧甚至同兰奚学习了一番情蛊如何驱使养成。 叶无忧多次想对情蛊进行实践,可惜,每一回都被萧允安不经意路过打断。 时间点巧得叶无忧怀疑身上的子蛊成了什么奇怪的监视! 但萧允安每一回借兰奚的血催动子蛊,却都可以成功。 直到半月前,兰奚留下的库存终于?见底,叶无忧浑然不知,又在床上扮演了半月被情蛊操控的孟.浪.淫.贼。 “那想必是朕无师自通,从梦中学了操纵子蛊的妙法。”萧允安还真被叶无忧真情实感的演技骗了近一月。 “不好?说,陛下都能?随时随地?引臣入梦,突然掌握了蛊术也是有可能?的。”叶无忧站在原地?,绞尽脑汁狡辩。 一月前,恰逢受子蛊影响,胎动最为?明显的时候。 叶无忧欢欢喜喜躺在龙榻上等萧允安临幸,结果行至尽头,叶无忧被肚子里的小家伙,三脚踹回现实。 龙榻上摸着肚子说荤.话也是时常有的,但进行时突然胎动…… 叶无忧霎那间从飘飘然的半空跌落回现实。 叶无忧整个脑子都被突如其来的羞耻占满,他的面庞红得像要滴出血,连头发丝都羞得微微颤动。 他当即收敛起自己欲意.放.浪的行径,压抑着自己稍加挪动就会泄出口的呻.吟,准备悄然从萧允安身上移开。 奈何天公不作美,萧允安又眯起那一双极为?危险的狐狸眸。 叶无忧刹那重新落入深渊,意识和理智在脑海中打做一团,踹翻了好?几座宫殿后,终于?迎来喘息。 他气得生?出肥胆,忤逆了整整一周陛下的召幸,每天夜间都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的肚子蜷缩成一团。 可怜又让人无可奈何。 七日后当夜,萧允安便身着一身冬日见不到的轻纱入了叶无忧的梦。 咳…… 孕期本就重.欲的身体憋了七日,叶无忧在梦中格外放.浪形骸。 梦中的萧允安一颦一笑都好?似精心设计过,陛下站在飘雪的寒梅间,身上的衣袍端庄地?裹到脖颈,偏偏大部分是轻纱的材质,捂得严实,却还是能?一眼便瞧个精光。 萧允安抿着唇朝叶无忧伸出手—— 叶无忧在现实中对色心坚定铸起的围墙,在梦里瞬间塌缩,沦陷。 萧允安将叶无忧抵在寒梅间,在叶无忧耳边揶揄平坦的肚腹,又给叶无忧装饰了一枝亮眼的红梅。 寒梅信香和梦中红梅的香气组成了完完整整的叶无忧,他在漫天雪地?中哆嗦,然后在失神的几个呼吸间被萧允安带进一处露天的热池。 场景变了,可落雪和寒梅尤在,叶无忧在水池中扑腾,却正?和身后拢着自己的狐狸陛下的意。 叶无忧几乎以为?自己会溺死在热池中,他听着耳边萧允安粗重的喘息,四肢完全地?失去?了立场,只?知道?紧紧拥住萧允安。 待叶无忧从梦中醒来,意识仍是涣散的,他瞧见身边萧允安的第一眼,下意识摊开双腿,查看萧允安总遗忘的那一枝落雪红梅…… 床帐间浓郁的青竹和寒梅暧昧交织,萧允安侧身餍足地?同自己对视,叶无忧看着萧允安和梦中如出一辙的狐狸眸,顿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做那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梦。 啊……又和陛下共梦了。 他怎会是如此浪.荡的淫贼!置着气还在梦里色心不死…… 叶无忧真情实感地?唾弃了自己许多日,直到他以为?的共梦巧合,又重复了许多次,只?要他早早睡去?,梦中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萧允安。 他怕什么,萧允安在梦中就带他做什么,时至今日,叶无忧就连梦中的身体也变得和梦外一样?敏.感。 第82章 他还被萧允安带上了狼背…… 再迟钝,叶无忧也终于?发现萧允安会控制两人的共梦。 叶无忧决心反抗!抵制! 反……翻了个面。 抵……抵不住…… 结果显而易见,小小叶的色心,比叶无忧想象中还要膨胀。 梦里梦外不间断,轮换着来,叶无忧完全不知收敛,全部收入囊中,一度憔悴,萧允安正?为?此冲动买单。 直到看见叶无忧肾气两亏的症状显现于?面,萧允安才惊觉,叶无忧从来不会真的忤逆他的欲望。 无论是情.欲,亦或者其他。 仔细回想,他登基至今,叶无忧似乎只?在戴上采花贼的假面,又或者是梦中,甚至是被情蛊影响了理智时,才会在他面前展现出一缕被嬉皮笑脸的胡闹掩饰的本我。 他因担忧叶无忧的身体,把叶无忧带回宫,然而回宫这三月,叶无忧竟只?在被情蛊影响到完全失了理智的第一天,在他面前展现了纯粹的愤怒和委屈。 萧允安闭上眼,绞尽脑汁才回忆出几段,演技拙劣的叶无忧不慎露出的马脚。 “除了这具破烂身体,没什么好?留住陛下的了。” “啊……本将军思君过甚,好?像出现了幻觉。” “陛下的野心,便是臣的野心,陛下指向哪,臣便打向哪。” “陛下只?在乎臣的肚子,一点也不在乎臣!” 萧允安控制不住开始想,是不是他无意中捕捉到的失礼和无状,才是叶无忧心中切实所?想? 他的叶勉……他那自小肆意张扬,鲜活明媚的小将军,竟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把自己敛成一颗完全顺着帝意的毛球。 破烂身体,幻觉,野心,还有孩子。 他的叶卿……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没有安全感,竟要用战绩,甚至是身体和后嗣来试探自己的底线…… 又或许从来都是? 萧允安原以为?,自己会是叶无忧身后最为?可靠的后盾,在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刻,叶勉便能?继续张开臂膀翱翔,可如今看来……他压抑内心托举的小鹰,又被他养歪了。 萧允安斜着眼去?偷瞥拽着他衣袖的叶无忧。 萧允安看见,在自己目光闪过去?的刹那,叶无忧眼中的热烈迅速敛住,他的叶将军,果真又开始小心谨慎地?揣测帝意。 萧允安的心忽地?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竟是成了压迫住叶勉的一张大网。 再过五日左右,他的易感期便要来了……萧允安知道?,叶无忧在嗅闻到失控青竹信香的开始,必然又会顺着他的需求,全然献出自己。 于?是,萧允安今早随便找由头,念念不舍地?把叶无忧伪装得很成功的情蛊失控点破,为?叶无忧精心谋算了片刻喘息。 他的叶卿,本该如理智全消时那般放肆才对,不该总是敛着性情。 “叶卿说得有理,朕突然有个妙想。”萧允安把叶无忧冻红的两指推回毛茸茸的大氅间。 叶无忧脱口而出:“要脱衣服的吗?” 回过神来,叶无忧面色猝然涨红,像一枝盛放的红梅。 第70章 入职 坐在御书房边上的叶无忧大失所望。 衣服一件没脱, 还穿得更规范厚实了,唯一不变的是外面披着的大氅。 一身雪白的叶无忧毛茸茸坐在萧允安身侧,和刚进殿的沈括大眼瞪小眼。 “怕冷, 陛下亲赐, 爱穿。”叶无忧坦然回复鸿胪寺卿沈括疑惑的目光, 并捧起热茶抿了一口。 “咳。”萧允安轻咳一声,叶无忧闻声收敛少许。 “陛下召臣入宫, 可?是为朝贡之?事?”沈括屁股底下,多了一个和叶无忧如出?一辙的高凳, 高肃笑眯眯给沈括也上了盏热茶。 “正是。”萧允安捏起手中的茶盖碾了碾茶汤, 借喝茶的动作,目光飘向开始神游玩毛毛的叶无忧, 忍不住提起嘴角, “朕近日?听到谣言,说朕有意?疏远叶勉, 瞧, 朕的叶将军萎靡着神色来见朕了。” 沈括压下眼中新增的疑惑。 他刚才问的是朝贡吧?应该是吧?谣言查案不应该找大理寺吗? 被关在皇宫整整一月的叶无忧一门心思钻研如何媚上, 今天才从萧允安口中听到自?己被疏远的消息。叶无忧略微抬起眼眸讶异,他放下手中拧扁的毛领,清嗓开口:“臣只是被暗疾所扰, 没有睡好, 不碍事, 谢陛下关怀。” 可?不是没睡好,梦里?梦外都忙着侍寝的叶将军辛苦得很,这俩日?被萧允安拒绝亲近后?,辅以补品,才将叶无忧肾气两亏的身体养回来一些。 “扰得叶将军日?夜难寐, 朕简直冤枉。”萧允安微微颔首,神色认真地?盯着叶无忧。 叶无忧抬眼,猝不及防对上萧允安真挚的眼神,呼吸一滞,他把脸埋进脖子边上的毛领子内,掩饰自?己控制不住泛红的面颊。 叶无忧正色道:“臣不敢。” 御书房内飘起只有萧允安能闻见的寒梅信香,萧允安心情愉悦地?用指尖轻敲桌面,把目光转向一脸莫名其妙的沈括。 萧允安继续道:“朕见叶卿神色萎靡,想着让他见见故人,好提些精神。” 看萧允安把视线飘到自?己身上,沈括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被搅进叶勉和萧允安之?间气氛暧昧的君臣闹剧中,他斟酌着开口为自?己辩解:“臣同?叶将军不过点头之?交,并非……” “朕知道。”萧允安及时打断沈括未尽之?语,“朕是想让叶勉随沈爱卿一起去见见来访的北蛮使?臣,叶勉已居大将军之?位,不好任什么正职,让鸿胪寺的其他官员按少卿的礼制待他就好。” “啊……”沈括握紧的手心舒畅地?松开。 “啊?”叶无忧震惊。 两声不一样的惊叹同?时响起,叶无忧蹭一下站起,一着急就开始嘴不过脑子:“臣现在恐怕不太方便出?手揍蛮敌。” “……又不是战场,你揍使?臣做甚?”萧允安扶着眉心深呼出?一口气。 “叶将军,我们主?管接待,不揍人。”沈括小声提醒。 “臣……臣明白了。”叶无忧红着脸又坐回去,他对朝中文臣官阶职八窍通了七窍,手中握着军权就已经?足够遭萧允安忌惮,他身份特殊,不敢也不愿去结交朝内其他官员。 他在京都,只想把心思放在萧允安一人身上。 “沈爱卿今日?便带叶卿去鸿胪寺转转吧,下月初让叶卿同?去。”萧允安又让高肃给叶无忧添新的热茶,沈括闻见一丝混着糖浆的甜香。 “臣还有疑问。”沈括正欲告辞,叶无忧握住茶盏皱紧眉起身,似是苦恼许久。 萧允安欣慰挥手:“说。” 叶无忧:“陛下为何只唤沈大人爱卿,臣也要。” 沈括:“……” 他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高肃适时朝沈括投以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高高兴兴地?抱着拂尘先把沈括送出?御书房殿门,然后?脚底抹油快速飞回叶无忧身后?候着。 “叶爱卿还愣在这里?做甚,还不快同?鸿胪寺卿同?去?”萧允安才升起的欣慰咔咔碎裂,化成?丝丝缕缕解不开的头疼。 要求被应允,叶无忧高高兴兴将高肃新添的甜汤一饮而尽,准备迈过门楣时又转身回到萧允安面前?压低声音问道:“臣今夜是回……?” “将军府。”萧允安毫不犹豫。 “哦……”叶无忧失落地?晃出?御书房,念念不舍地?挨到沈括旁边,慢腾腾挪动自?己还在治疗的双腿。 送叶无忧和沈括上了前去鸿胪寺的马车,高肃转回御书房,好奇开口:“将军暗疾未愈,陛下怎么突然想让叶将军接触鸿胪寺的事务?” “朕昨日?突觉,朕对叶勉的要求,好像过于严厉。”才把叶无忧放出?宫,萧允安就烦躁地把手边不知谁送来的信笺揉成?了一团垃圾。 所以呢?这和让叶将军去鸿胪寺有什么关系? 但高肃只能笑眯眯道:“陛下哪是严厉,明明是疼惜叶将军,老奴瞧陛下待叶将军,分明是把叶将军捧掌心里怕化了。” “可?叶勉怕朕。”萧允安郁闷地?轻叹口气,“他在朕面前?掩饰太好,朕之?前?竟没看出?来。” 高肃头皮一麻,心道,陛下九五至尊,叶将军已经?足够放肆了,再放肆一些,怕不是想让人骑到头上去…… “恕老奴做个不合适的比较,将军被陛下您一手带大,入军营早了些,但也能算陛下的半个学生,学生嘛,都是怕老师的,叶将军在魏老将军面前都跟个白鼠似的,更何况是在陛下您面前?……” “朕觉得这样不好,叶勉不应被宫中的条条框框束住,是朕对他强占欲太强了,箍住了他。”萧允安压根没听高肃的话,他自?顾自?地?攥紧手中的镇纸,手腕上突起青筋,口中却还是尽量轻松道,“朕要给叶勉松松绳。” 第83章 哪怕萧允安恨不得,把叶勉永远地?困在龙榻上,让叶勉永远地?长在自?己眼皮下,只能做在床上百媚横生的…… 萧允安,住脑! 萧允安抬手轻轻扇走鼻下因为兴奋而聚起的青竹信香。 —— 刻意?铺上好几层明黄色褥子的马车内,沈括坐立难安。 叶无忧适应良好地?抱着从御书房稍来的暖炉,朝好似屁股生疮的沈括主?动开口:“沈大人,本将军的职责,是不是站在一旁震慑外臣?” 叶无忧有些为难道:“本将军被暗疾困扰,能勉强拿住枪,但近日?怕是穿不上盔甲。” 月份大了,他肚子里?的小拖油瓶,能闹得把盔甲顶开。 叶无忧才想了想那个场景,隐于大氅下的肚子便动了动。 叶无忧不适皱眉,借着捂手,用暖炉遮掩,把手掌轻轻搭在肚皮上安抚。 想一想就闹,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原来陛下是这个意?思!”沈括恍然大悟,他也苦恼了一路,要如何安排叶无忧参礼,这下问题迎刃而解,他放松地?朝叶无忧笑道,“使?臣来访当日?,将军您像今日?一样穿着便好,只是到时候要劳烦将军和外臣打个招呼,之?后?的事宜沈某会操持,您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就好。” 沈括不是第一年和北蛮使?臣打交道,他在鸿胪寺任职已有六七年,之?前?景军势弱,被蛮敌压着打时,他刚任少卿,混在官员中被使?臣的唾沫星子喷了个狗血淋头。 叶无忧的横空出?世,可?算是给他们这群鸿胪寺的老家伙们争了口气,现在地?位交换,变成?他们的唾沫星子对外臣耀武扬威。 “那个……今天陛下唤我去御书房时没和我说要去鸿胪寺,本将军第一次拜访,却两手空空……”叶无忧面上赧然,欲言又止。 他被萧允安关在皇城一月,兜里?比脸还干净,宫中在御前?伺候的宫人都知道叶无忧和萧允安的关系,也打心底倾慕叶将军威名,没有打赏也对他恭恭敬敬。 皇城内吃喝都有萧允安看顾,不需要花钱,叶无忧今天去御书房,踏进去之?前?还以为萧允安想换个地?方和他调情。 “哈哈,叶将军多虑了,我们鸿胪寺任职的官员都很欣赏叶将军,如果非要论这些虚礼,秋猎时候您已经?送过了。” 虽然上个月的秋猎,因为一些突发状况提前?结束,但前?几日?的秋猎在叶无忧暗中帮助下,他们终于突破了往年零的战绩,尽管仍需要去抢大理寺的猎物才足以饱腹,但每个人脸上都很高兴。 自?己捡的猎物,就是比抢来的香! “太医说本将军的暗疾到年后?就能好全,本将军这几天在鸿胪寺多转转,到时叶勉加入鸿胪寺的队伍合情合理,本将军在春猎时带你们玩一把大的!”叶无忧掰着指头算刘太医给的预产期,不出?意?外的话,他肚子里?的小家伙,年后?就能落地?。 春猎在来年二三月,哪怕算上月子的时间,也够他养好身体。 沈括闻言,眼睛里?像烧了个太阳:“那我们鸿胪寺,就不只是一雪前?耻,还要一飞冲天了!” 马车缓缓驶到鸿胪寺门前?,沈括先行下了马车,叶无忧也紧随其后?掀开帘子—— 然后?,他看见了停在门前?的木制轮椅。 叶无忧下马车的脚微僵。 “这是……?” 鸿胪寺卿热情洋溢地?介绍:“我们从工部抢……不,借来的好东西?,陛下特意?交代,将军病中体弱,不能受累!” 叶无忧:“……” 倒也没有这么弱。 —— 在鸿胪寺混完两顿饭,叶无忧心满意?足地?被推到马车前?,他走到跟前?,发现驱车的马夫成?了易安。 “易安,你怎么来了?”叶无忧从轮椅上站起,凑近了才瞧清易安眼眶内含满的泪水,叶无忧话锋一转,他沉下声握拳问道,“谁欺负你了?!”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外头都在传,陛下打压您,准备年后?找由头把您打入诏狱……”自?打将军府床塌后?,易安数月未见叶无忧,他看着叶无忧憔悴的神色抬袖抹泪,暗自?神伤。 “这是污蔑!”叶无忧踹开轮椅震怒! 咔—— 咔—— 咔咔咔…… 哗啦—— 身后?鸿胪寺的同?僚瞧着四?分五裂的轮椅目瞪口呆,一个个的目光都后?怕地?盯着叶无忧暗疾未愈的腿,生怕叶无忧下一秒倒在鸿胪寺门前?。 到时他们要怎么和陛下交待啊! 要实话实话,上奏叶将军被轮椅碰瓷,轮椅四?分五裂地?袭击了叶将军暗疾未愈的腿的事实吗? 听上去像是找借口逃避责任。 他们鸿胪寺不是这样的!!! 叶无忧把自?己的脸钻回毛领子里?赧然:“我们武将,力气有点大。” 这……这是力气的事吗! 沈括被推到叶无忧跟前?关怀,他犹豫道:“将军的腿……要不请个太医……?” 第71章 不安 刘太医莫名其妙被打包送进了将军府。 叶无忧心虚地热情招待:“易安, 给刘太医上茶!” “叶将军可是暗疾有异?”刘太医熟练地打开药箱,掏出脉枕把叶无忧的手?抓到面前?。 “暗疾倒是无恙,就是刚才?在鸿胪寺门口?, 本将军不小心踹坏了一台木制轮椅……”叶无忧悻悻挠脸。 他也没?想到, 工部的东西, 轻轻碰一下,竟然就裂开了。 好脆弱…… “那将军的腿?”刘太医在来的路上, 已经听过那四分五裂轮椅的故事,霎时间, 他以为自己听岔了。 “暗疾在肚子?上, 又没?有真的伤着腿,本将军没?事!”叶无忧在刘太医质疑的目光下起?身蹦了好几下。 刘太医连忙摆手?阻止, 他险些被蹦跳的叶无忧撞飞, 朝叶无忧惊恐地嚷道:“暗疾!注意暗疾!将军快停下!” 叶无忧乖巧地捂着肚子?坐回桌前?。 “将军脉象看上去确实比前?俩日好了许多,但作为大夫, 我还是得?多交待几句, 您孕期已经靠后, 平日可以多走动走动,但是和陛下的房事,需得?适当!”离开将军府前?, 刘太医忍不住回头又和叶无忧絮叨。 “本将军知?道了……”叶无忧通红着脸, 甩手?让易安赶快把刘太医送回家。 天色彻底暗下, 叶无忧望着空荡荡的将军府,不知?不觉走到已经塌过一次床的卧房。 叶无忧站在门前?踱步,紧张地推开门。 屋内陈设如旧,唯有新换的大床,加固过的床架尤其突出。 叶无忧飞快地把视线从床架移开, 他在屋内左顾右盼地转了一圈,门缝和暗道后也不曾放过,终于确定屋内无人后,他才?唉声叹气?地挪到床前?坐下。 “看来,今晚陛下又要半夜偷袭……”叶无忧激动又忐忑地摸着加固过的床架,把自己滚进被褥间,接受了一鸿胪寺新知?识的脑子?,不一会便不堪重负地失去了全部意识。 一夜好梦。 叶无忧抱着被子?从床上起?身,看着屋外蒙蒙亮的天色脑子?一片混沌。 稍稍清醒些许,叶无忧期盼地往身后空着的那一半床榻看了看——然而身后的半张床平坦整齐,没?有一点躺过人的迹象。 叶无忧闭上眼?,不死?心地提起?另一半被褥嗅了嗅。 却只闻见满帐寒梅香。 啊……陛下昨夜没?来。 屋外也没?有肥鸽的咕咕声,叶无忧撇嘴起?身,对着铜镜敲了敲正在肚子?里打拳的小家伙,然后把自己重新钻入和昨日无异的毛茸茸大氅中?。 马车吱呀吱呀地驶过大道。 已许久没?有见到太阳升起?情景的叶无忧抱着一兜馒头,神情恍惚地随着日升被马车送进鸿胪寺。 新的一天,鸿胪寺的同僚们依旧像昨日一样?,活力满满地围在门口?给叶无忧看新轮椅。 “这?是……?”叶无忧回想昨日轮椅的惨状,抱紧手?中?馒头,一时不知?该不该坐上去。 一位昨日没?见到的同僚激动地跑了出来,推着轮椅滚了两圈又转回叶无忧面前?,炫耀道:“今早工部的李大人亲自送来的!说是感谢将军为工部的造物排查隐患。” 叶无忧不是很理解地抬眼?去看门口?挤着的其他同僚,发现鸿胪寺卿沈大人已经悄然把自己埋到人堆中?,面上尴尬异常。 叶无忧边感叹自己未减的视力,边知?晓了这?台新轮椅的由来。 想来昨夜,沈大人在工部又废不少口?舌。 一回生二回熟,叶无忧坦然坐上轮椅,一路给沿途的同僚发大馒头。 “陛下赏的面粉,做馒头特别好吃,各位大人来一起?尝尝!” 第84章 于是,来鸿胪寺报道第二日,叶无忧和同僚一起?围着各式小菜就馒头,解决了早饭。 叶无忧和馒头美人邂逅的故事,再?一次不经意传遍鸿胪寺。 …… 萧允安拿着鸿胪寺密探传回来的密报,皱紧眉。 “叶勉在鸿胪寺,请同僚吃馒头?” 高肃回:“哎!叶将军和诸位大人吃得?可开心了……” “他如此开心,朕就放心了。”萧允安神色稍有缓和,不小心捏碎了手?边的茶杯。 高肃身后冷汗津津,急忙走上前?查看萧允安圣体。 这?才?一个半日没?见到叶将军…… 陛下呀! 高肃不敢吱声,麻溜把桌上的碎瓷处理干净。 …… 叶无忧心情舒畅地从鸿胪寺的轮椅上起?身,跳上马车去够坐到麻木的小腿肚。 叶无忧肩宽手?长,但碍于身前?挺着的肚子?,抬起腿也只能摸到接近大腿的软肉。 唔……前?一个月,在床榻上胡闹时偶有抽筋,都是陛下在帮他揉。 叶无忧垂眸,掀开马车帘帐:“易安,驶快些,我困了。” 回到将军府,叶无忧一口?闷完安胎药后,又把自己闷进卧房。 白日通过风的房间一丝寒梅信香也没有留下,叶无忧走到连接着皇城暗道的书架前?,恼怒地抬腿轻踹。 今夜,陛下会来的吧? 来梦里也行啊…… 叶无忧再?次从床上睁眼?,烦躁地蹬开身上的被褥。 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安静得?可怕,似是察觉自家爹爹心情不畅,只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心,和叶无忧隔着肚皮相贴。 两天了!整整两天了! 萧允安是不是把他忘记了! 又从鸿胪寺归来,叶无忧怒气?冲冲把自己摔进被褥中?。 第三日,萧允安依旧没?有出现在将军府。 叶无忧睡前?的恼怒已随着昨夜好梦散尽,化为空落落的失落。 天尚未亮,叶无忧靠着墙,咬着被褥把自己缩成一团。 叶无忧昨夜重新留心探查,结果发现屋顶常驻的零一和零一鸽都不见了。 陛下竟然连对他的监视都偷偷撤掉了…… 是不是因为他借口?情蛊做出许多过界的事情,所以被陛下被讨厌了? 差自己去鸿胪寺,莫不成是因为没?什么新花样?,吃腻……叶无忧从毛领边里伸出手?,拍了两下胡思?乱想的面颊。 叶无忧,不许这?样?想陛下。 “易安,宫里有差人来将军府问过话吗?”叶无忧临下马车,突然问。 易安老实答:“近两日将军回府以后,就没?有人来过了。” “哦……”叶无忧垂眸。 第四日,萧允安还是毫无动静。 而第五日出现在鸿胪寺的叶无忧可谓是面色奇差,看起?来像彻夜未眠。 沈括差点吓出心悸,尽管叶无忧一直否认,但沈括还是固执地认为叶无忧是劳累过度,暗疾复发。 刚用过中?饭,沈括就提早将叶无忧放离鸿胪寺。 “叶将军,这?几日您已明白接待的礼制,明日休沐,您好好养养,暗疾要紧,莫要逞强,十?一月初六您能准时到场就行。”沈括看着走三步路一晃的叶无忧格外害怕。 “牢沈大人挂念。”叶无忧放下车帘。 沈括看着疾驰的马车心跳加速。 叶将军本人绝对是位好同僚,就是这?暗疾!!! 哎!陛下啊!将军暗疾缠身您不让他在府中?好好养着,霍霍我们鸿胪寺干嘛呀! 到时将军在鸿胪寺出事,这?罪…… 沈括恍惚回屋,准备给叶无忧放几日长假。 而回到将军府的叶无忧,才?下马车,不顾易安劝解,直奔入宫的暗道。 多思?无用,是死?是活!他叶无忧要入宫去和萧允安要个准信! 这?俩日自己想这?么多,吃不好睡不好,还不如去把萧允安捆到面前?问个明白。 反正肚子?里有一个小拖油瓶做底气?。 小拖油瓶自豪地在肚子?里动了动,叶无忧捂着肚子?弯下腰。 “别闹了,你小子?现在力气?这?么大,再?踹爹爹几脚我就更走不快了。” 一连五日没?有受到乾君信香供养,快七个月的肚子?闹得?很凶。 叶无忧摸黑扶着暗道的墙走了小半时辰,才?终于摸到连接萧允安寝宫的机关。 叶无忧又锤了两下酸痛的腰肢,然后熟练地移开台上的扶手?。 很快,他听到机关运行的响声。 书架缓缓移开的刹那,暗道外突然闯入一大股青竹信香。 太久没?有嗅到自家乾君信香的叶无忧腰软了软,他扶住墙重新站稳,调整好呼吸后坚定地迈入萧允安寝宫。 “朕说出去!你们是听不懂……”屋内的脚步声让正值易感期的萧允安勃然大怒,叶无忧快步站到龙榻前?,给萧允安释放安抚的寒梅信香。 “陛下,是臣,臣一向听不懂人话。”屋内燃着炭火,从湿冷的暗道进到如此温暖的新天地,叶无忧脱下最外层的大氅,挨到龙榻前?。 “……叶卿?”萧允安愣住,直到寒梅信香逼近到鼻尖,萧允安才?回过神扶住胀痛的额心,“你今日应在鸿胪寺当值。” “您易感期到了。”叶无忧坐在萧允安面前?,抬手?摸上萧允安微微发烫的额头,他没?搭理萧允安的查岗。 果然就应该亲自来看看,他总算知?道萧允安这?俩日为何一点音信都没?有。 乾君的易感期也和坤者雨露期一样?,一月一来,但乾君比起?坤者要稍好一些,无非暴躁易怒,情绪敏感多疑,压下欲.望硬熬比雨露期要容易许多。 可是萧允安明明有标记过的坤者,何必故意支开自己硬熬。 “陛下易感期到了,怎么不喊臣入宫陪侍?”叶无忧干脆地伸手?去扒萧允安里衣。 他只是大了肚子?,又不是失了信香…… “臣还以为,您不要我了呢。”叶无忧垂眸调笑,“再?晾臣两天,臣就带小拖油瓶去找寻新的乾君继父了。” “叶勉,除了朕,你还想找谁!”易感期的乾君脾气?一燃就爆,强压自己独占欲多日的萧允安瞬间红了眼?,抬手?掐住叶无忧养出些肉的下颌。 第72章 喂药 明黄色的帐纱随着萧允安的起身开始剧烈颤动, 叶无?忧的脊背抵在?床栏上,被硌得生疼。 “臣……臣还能找谁?”叶无?忧被迫仰着头,身后腺体的灼烫不休, 萧允安易感期的信香, 刺激着两人结下的临时标记, 让叶无?忧的身体,也一同滚进火中。 寒梅信香不要钱般往萧允安身上涌, 萧允安眼底的火越烧越旺,他的膝盖顶在?叶无?忧身前隆起的肚腹, 闭上眼狠狠咬向叶无?忧胡说八道?的双唇。 唇舌交织, 叶无?忧只觉自己口中的氧气?完全被贴近的乾君掠夺,唇齿间只留下浓郁的, 让人窒息又眷恋的青竹香。 “朕明明已经送你出宫, 你为?何还要回来?”萧允安发狠地抵着叶无?忧边喘息边怒。 “陛下,臣是采花贼, 淫贼嘛, 怎么可能放过陛下易感期这么好的机会。”叶无?忧抬手, 轻抚萧允安近在?咫尺,因?为?气?愤压抑而微微煽动的睫毛,叶无?忧轻松地笑, 为?自己的身体还能成功吸引萧允安而窃喜。 萧允安抵住叶无?忧肚腹的膝盖已经移到其他地方, 叶无?忧一阵天旋地转, 随着床榻嘹亮的嘎吱声,他的脊背从床栏,移到柔软的床褥间。 进到床帐内,叶无?忧倒吸凉气?,他似乎直接咬在?了?萧允安腺体上, 青竹信香的浓度,让他的身体陷入难捱的热潮。 叶无?忧几乎闻不到自己身上清冽的寒梅信香,被萧允安碰过的位置,几乎留不下除了?青竹信香之外的任何气?味,明明才偷了?一个吻,他便已像被萧允安裹着浸了?好几轮。 叶无?忧突然有些害怕,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但盯着萧允安面庞的眼睛,却始终坚定。 “叶无?忧,现在?害怕也来不及了?,朕不会再放你走。”叶无?忧的惧意,完完全全地落在?萧允安双眸中,萧允安一手抵在?叶无?忧耳边,另一只手攥紧叶无?忧的手腕,放在?面颊边,迷醉地嗅被青竹信香吞噬到所剩无?几的清冽寒梅。 像静待许久,终于嗅见猎物气?息的猫科猎手,浑身散发着危险迷人的气?息,叶无?忧突然笑出声,自由的五指轻撩萧允安耳边的碎发,他稍稍偏过头,朝欺压在?身上的野兽,露出脆弱的脖颈。 “臣怎会害怕,所以,陛下要继续吗?” 萧允安拉下嘴角:“呵,不知羞耻。” 后颈的腺体,又一次被灌入巨量的青竹信香,叶无?忧瞬间失神,脚趾也受不住地痉挛。 第85章 ………… ………… 帐内的哭喊声,断断续续持续了?整整三日。 萧允安猛然回神,瞧见叶无?忧捂紧肚腹的双手,还有发白的面颊。 大滴滚落的汗珠浸透了?叶无?忧颅下青丝,被褥上一片潮湿。 “太医!高肃!去唤太医!”萧允安瞬间慌神,他跌跌撞撞爬下床,哑着身朝殿外高喊。 叶无?忧死死握住萧允安遗落在?床边的半片衣角,大腿发紧,咬着下唇颤声道?:“陛下,不要走,臣无?恙……” “无?恙什么无?恙!怪朕!”萧允安半跪回龙榻前,握紧叶无?忧的手,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给?还在?深陷情.潮的叶无?忧继续供给?信香。 尚未彻底消退的易感期硬生生被吓了?回去,萧允安欲.望全消,顾不得自己衣裳凌乱,抱着叶无?忧,让宫人往龙榻上抱了?一床新的干净被褥。 没一会,刘太医提着药箱,被零一拎着从屋檐上飞进萧允安寝宫,刘太医本?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因?为?一路飞奔,晃下数根碎发搭在?鬓角。 才进屋,刘太医神情凝重?地捂住鼻子,皱眉看了?眼蹲在?龙榻前的萧允安。 ……糟糕,棘手! 转到屏风后的龙榻前后,腥膻味更是经久不衰,刘太医又瞧见堪堪披着里衣,脖子上遍布红痕齿印的圣上,刘太医尚未看诊,便大抵猜出是个什么情况。 刘太医提心跳胆移开视线,往萧允安身前一跪:“微臣叩见陛下——” “这时候还行什么礼?快先看叶勉!”萧允安大掌往刘太医肩上一转,着急地把太医推到龙榻前。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掀开帘帐,看清叶无?忧的面色后,刘太医还是控制不住黑了?脸,他摸上叶无?忧的脉,眉心突突直跳。 叶无?忧何止动了?胎气?!竟然连不该在?孕期发作的雨露期都被逼出来了?! 这是有多激烈!!! “陛下!您易感期圣体违和,但也要顾及将军的身体啊!将军的肚子都快七个月了?,怎么受得住!”平日唯唯诺诺的刘太医,罕见地朝萧允安吼了?重?话,手忙脚乱地拎起袖子准备给叶无忧施针。 “都是朕的错,叶勉他……”萧允安皱紧眉杵在?床前,身后腺体失控地乱溢信香。 “劳烦陛下帮叶将军解开上衣。”刘太医胆战心惊回头行礼,恰到好处打断萧允安事后懊悔。 才解开叶无忧身上里衣,刘太医呼吸一滞。 青紫交错,有的地方还有新结的血痂,腰侧的淤青更甚,能看出两道?明显的掌印。 这这这!成何体统!!! “咳……朕没控制住。”萧允安眼神心虚地往床帐上飘,结果发现破碎的床帐上沾了?不少?……咳,帘帐好像也该换了?。 刘太医凝重?地将银针放在?火上烤了?烤,肩膀气?到发抖,手却能稳稳地地往下扎。 萧允安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只见数十公分?长的细长银针扎进叶无?忧的躯体搅了?搅。 叶无?忧身体一麻,因?雨露期被困住的理智终于回到躯体,他下意识想去敛上遮羞的里衣。 “将军别动!”刘太医沉声呵。 叶无?忧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被扎满银针,发紧的肚腹疼痛正在?缓和。 “……小?拖,不,小?殿下他还好吗?”叶无?忧后知后觉开始担心,一开口,惊觉自己的嗓音哑得宛如重?病多日,叶无?忧的脑子仍是一片浑噩,尚未从前三日迷乱的快意中完全挣扎出来。 “好什么好,再迟几个时辰,就只能催产提前降世了?!”刘太医瘫着脸,甩出一张药方给?宫人拿去御药房抓药。 “……这么严重?啊?”叶无?忧眼眸瞪大,小?声嘟囔,“果然太久不抡枪锻炼,本?将军的身体越来越弱了?,前几月和陛下亲近他都好好的。” 刘太医闻言没忍住,新下的银针力道?略重?,扎得叶无?忧缩了?缩肩头皱眉闷哼。 “三日,将军和陛下日夜不休胡闹了?整整三日!”刘太医听完叶无?忧娓娓道?来的前因?后果,气?得胡子朝上吹,“小?殿下还能在?将军肚子里好好待着,是他命硬!” 叶无?忧被教训得面色发烫,想抓个被褥盖住面庞,身体却又因?为?银针动不得。 萧允安准备走入屏风的身体微僵,太医教训叶无?忧的话语没有一句敢指向自己,但又好像每一句都骂得极脏。 “您别说了?,本?将军下次一定小?心。”叶无?忧喉结滚了?滚,面上赤色烧到耳根,超级小?声。 “将军还想有下次?!”刘太医拔针的手一顿,“先静养三天!少?操劳,少?走动!” “那是不是养三天后就可以……那个了??”叶无?忧抓住重?点,被骂到失神的眼中倏地亮起微光。 刘太医震怒:“请将军禁.欲!” 叶无?忧蔫成霜打的茄子,身上银针清空后,抓起被褥就把脸埋了?进去,他不死心地抱怨:“怎么这么没用?,那陛下下个月的易感期怎么办?” “朕可以用?药。”萧允安倏然出声,在?叶无?忧被施针的时候,他已被宫人伺候换上常服,唯有随意披散的乌发略显凌乱。 叶无?忧呆呆看着青丝垂到腰间的萧允安,胸腔被未散的热意砰砰直跳,他回想起自己用?药压制雨露期导致的后遗症,反驳的话语脱口而出:“陛下那药吃多了?会损伤龙体,怎么行!” 叶无?忧无?视萧允安漆黑的面色,拽住刘太医衣角,压低声音问:“梦中可以吗?” 刘太医气?愤地抽回自己的衣袍,冷酷地指着叶无?忧的鼻子骂:“将军前些日子就已经肾气?两亏,现在?您身体内部更是亏空严重?,得禁欲数月才能养回来。” 叶无?忧:“怎么要这么久……” 那他岂不是又无?用?了??! “朕知道?了?。”萧允安走上前,替叶无?忧接过话,他将手搭在?忙碌于龙榻前的刘太医肩上。 刘太医惶恐屈身,摆着手略显无?措:“臣知晓陛下正值壮年?,龙精虎猛,但后宫尚有空缺,叶将军孕期靠后,臣斗胆,请陛下节制……” 萧允安同手同脚地迈开步子,瞥下眼,坐到叶无?忧旁边,猛挥衣袖冷静道?:“刘太医先退下吧,朕明白。” 叶无?忧的目光,又黏在?了?萧允安身上,他悄悄从被褥中移出一截手臂,小?心地把萧允安垂下的青丝往指尖绕,玩得不亦乐乎。 说话间,安胎养身的苦药被高肃匆匆端入寝宫,萧允安转过身接药,却牵扯到还勾在?叶无?忧小?指上的乌发,吃痛地顿住。 叶无?忧快速抽手,想翻身避开萧允安探究的视线,奈何浑身酸软无?力,腰部更是像被百斤大汉踹过般,由内而外地泛着酸痛。 “臣自己来!”叶无?忧见萧允安接过汤勺,瞳孔微缩,连忙抬起手,却只够到萧允安垂下的衣袖。 “叶卿前几日辛苦又伤身,朕喂叶卿。”萧允安用?指背测了?测温度,又往嘴中抿了?一小?口,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高肃。 高肃见状,扯着快扬到耳根的嘴角,接过药碗,一挥手,宫人便扯了?好几个软枕靠垫摆上龙榻。 “臣本?就是陛下的坤者?,陛下易感期,臣肯定要来的。”埋在?被褥中的叶无?忧乖巧得缩成一团,他把手搭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肚子上,轻轻抚弄。 萧允安不假人手,亲手将叶无?忧扶正,往叶无?忧腰下垫了?两个枕头,带着内力的掌心伸进枕头和腰间,贴着叶无?忧酸痛异常的腰轻揉。 “怪朕太莽撞,朕本?意并非如此,朕只是……”萧允安抽回手,瓷勺碰上药碗,叶无?忧微怔。 “臣明白的。”他已是萧允安后宫中人,却在?萧允安面前张狂放肆,说要带着皇嗣另找其他乾君,叶无?忧换位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是萧允安,肯定要把这个大胆的坤者?囚起来,等他生下皇嗣,再打入诏狱。 “发什么呆,张嘴。”萧允安面露忧色,将手中的瓷勺递到叶无?忧嘴边。 叶无?忧受宠若惊,敛下眸期盼道?:“陛下,待臣生下小?殿下,您还会这么对臣吗?” 我的陛下,您已经快把臣宠坏了?,无?忧日后,只怕会想要更多…… “叶卿永远都是朕的叶卿。”萧允安无?奈摇头,“休要乱想,先喝药。” “嗯!”叶无?忧张开嘴,将白瓷汤勺含到舌间。 苦涩的药液滚落舌苔,叶将军皱紧眉头,盯上了?萧允安漂亮微肿的双唇。 第73章 谋私 清甜的吻卷走?了舌根的苦涩, 叶无忧喘着气微怔。 “太太太太医说臣要禁.欲!”叶无忧抬手捂住脸结巴。 “亲一下应是可?以的。”萧允安笑,“朕会保密。” 第86章 甜言蜜语果真是消磨意志最好的糖衣炮弹,叶无忧迷迷糊糊被喂下一整碗汤药, 眼巴巴盯着萧允安嘴角。 萧允安抬手, 指腹轻轻擦去叶无忧嘴角留下的残留药液, 叶无忧余光瞥见唇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他下意识张开嘴——唇边忽然?被抵上一颗抹着蜜霜的果子, 萧允安指腹轻抵,果子就这样滚进叶无忧齿间。 叶无忧碰到异物的舌头往回?缩, 然?而…… 嗯?甜的! “朕听说, 叶卿在北疆喝药都要蜜饯,刚才炖药的时候, 让高?肃顺手拿了几颗。”瞧见叶无忧稍稍瞪大的眼眸, 以及咀嚼时隐隐流露的笑意,萧允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于是萧允安又在掌心藏了许多东西, 叶无忧眨着眼开了一整天盲盒。 尽管叶无忧认为自己已?经能下床走?道, 但他还是听从萧允安的话, 老老实?实?在床上瘫了三?天。 顺带享受了一把来自皇帝陛下,全?方位无微不至的照顾。 叶无忧最喜欢看萧允安掰馒头,美人陛下漂亮修长的指节掰下一小块白净的馒头边, 送到嘴边的时候, 他的牙齿和舌尖还能不经意擦过萧允安递过来的指节。 偶尔嗦得太明显, 会收到萧允安眼神的警告,不过陛下的眼睛,瞪起人来也一样好看…… 躺了三?天,叶无忧生理和心理都获得了极大满足! 叶无忧忽然?觉得,就这样一直被关到小拖油瓶落地?也不错。 然?而, 没有?预想之中的囚禁,在皇宫又休养了三?天后,萧允安将他放回?鸿胪寺坐轮椅。 才刚入职鸿胪寺,就休了六七日假,叶无忧看向同僚的眼神保持着一致的愧疚。 “抱歉,叶勉告假多日,实?在是身上的暗疾……他还不太稳定。”叶无忧毛茸茸地?坐在轮椅上,悄悄揉伪装成暗疾的闹腾肚子。 “叶将军说什么呢,陛下前些日子便下旨,您只需在接待使者?当日到场便好,您提前两日回?来,想来是在养病的时候,也挂念着两日后的北蛮外臣来朝的诸多事宜。” 沈括劈哩叭啦地?说了一大堆客套话,叶无忧听得愣了又愣,回?想宫中被陛下亲自照顾的一周,叶无忧不好意思地?一个劲点?头称是。 若非萧允安今早提醒他来鸿胪寺转转,他早已?把鸿胪寺兼职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果然?,自己还不是很习惯京都的就职生活,和军营差太多了。 又稀里糊涂转了一天,踩着夕阳,载着叶无忧的马车慢悠悠晃回?将军府。 叶无忧刚进门就瞧见规规矩矩侯在门边的两名暗卫。 不对!暗卫?! 叶无忧不确定地?转过身又看一眼。 身后却突然?传来萧允安的声音。 “叶卿。”萧允安站在庭院内,背着手,腰上挂了一枚和优容华贵的衣饰完全?不搭的蹩脚玉佩,逆着的光晃在萧允安背后,照亮几缕清亮的发丝,在叶无忧看不清的位置,萧允安上下唇稍稍开合。 “陛下!”叶无忧歪着头,欣喜地?小跑蹭过去,“您怎么来了?” “朕来陪你用膳。”萧允安抬手揽过一身毛领子的叶无忧,手掌顺着肩膀,慢慢滑到腰间。 叶无忧一激灵,开始胡言乱语:“陛下又把可?怜的御厨流放到臣的将军府了吗?” “皇城到将军府新宅无非半个时辰,谈何流放?”萧允安笑笑,“朕也一起到了,莫不成朕把自己也流放了?” 叶无忧大惊失色:“那怎么行!” “叶卿无需多想,朕只是怀念旧宅时光,回?来看看。”在萧允安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叶无忧也不似如今这般小心翼翼地?拘束,萧允安见叶无忧沉默,生怕叶无忧脑子冒出什么新的东西,他叹口气,“叶卿不欢迎朕回?家吗?” 叶无忧的脑子瞬间被搅乱了,他恍惚着跟随萧允安的步伐,走?回?萧允安之前居住的小院,院中摆满蓄势待发的烛灯,屋檐边已?摆着一桌佳肴。 叶无忧感觉自己似乎还没从皇城的幻梦中走?出来,但他忍不住一口一口吃完萧允安递到嘴边的食物。 菜肴食用过半,叶无忧小声打了个饱嗝,趴在桌边痴笑地看萧允安开始用膳。 “朕想同叶卿商量件事。”萧允安坦然面对叶无忧的视线,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格外优雅端正。 “陛下需要臣做什么?”臣都愿意,嘿嘿…… 叶无忧直视萧允安面庞,俨然?完全?忘了圣上威严。 “等鸿胪寺手上朝贡的事了,叶卿可?愿再回?宫陪朕?”萧允安学?着像普通人一样,去寻求叶无忧的意见。 尽管最后的答案只会也只能指向一条路,但萧允安还是想亲耳听叶无忧说出。 “朕不会拘着叶卿,叶卿若想出宫,可?从暗道回?将军府。”萧允安放下筷子直勾勾盯着叶无忧,又道,“但朕希望叶卿能告知?朕行踪。” “臣当然?愿意!太医说小殿下需要陛下的信香。”叶无忧恨不得和萧允安做连体婴,萧允安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可?惜,他终究还是没有?被萧允安委以暗卫重任。 叶无忧真情实?感地?用眼神刺向房檐上方,那位置不知?躲了多少零加数字的暗卫,叶无忧前些日子才让易安重新加固了顶上的瓦。 多他一个暗卫!又不会养不起! 叶无忧思绪开始乱飞,在嘴角即将下拉出明显幅度之际,他听见了萧允安的声音。 “嗯,朕让尚衣局给叶卿裁制了两日后的礼服,待会进屋穿上试试。”萧允安满意地?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 萧允安何止裁了一件,他在尚衣局少说压了数十套冬衣,每一件都能遮掩住叶无忧的肚腹让他穿出门。 还有?一些穿不出去的,萧允安暂时并不打算让叶无忧知?晓。 “又穿新衣服!”叶无忧惊讶,“陛下原来还特意来给臣送衣服。” 自打被萧允安捆回?宫,叶无忧从军营带回?的几件破旧衣裳,全?都不知?所踪,他多了一柜子光鲜亮丽的新衣,而且随着肚腹隆起,时不时,就会又多上几件…… “叶卿要尽快习惯才好,皇城内,不同的场合,自然?要穿不一样的礼服,叶卿如今已?是身居高?位的大将军,朕怎能让外臣使者?抓住朕苛待功臣的把柄?”萧允安放下手中碗筷,摆摆手,一应宫人蜂拥而上,将两人前边的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叶无忧皱眉:“臣明白了。” 见萧允安起身,叶无忧也踹开椅子站起,萧允安把准备搀扶的手重新背回?身后。 叶无忧很自然?地?跟着萧允安走进出过事故的卧房,刚推开门,叶无忧被里头悬挂的衣裳晃了眼。 再没有?眼力,叶无忧也能认出衣裳上装饰的纹路是金丝所绣,他往前迈的步子僵住:“陛下,您是不是把自己的衣裳错赏给臣了?” 叶无忧瞪着眼看屋内那身明显逾越礼制的衣裳,倒吸凉气。 穿完,陛下就有?由头去父留子…… “想什么呢。”萧允安抬手轻敲叶无忧脑门,“朕是要叶卿佩天子剑替朕观礼,这身衣裳配的是剑。” “什么?!”叶无忧的心脏不受控制狂跳,试图蹦出胸腔,代天子观礼……那不就是明晃晃告知?众人,他叶无忧从此一人之下。 “陛下,臣惶恐……”叶无忧突然?殊荣加身,抱住肚子不知?所措。 “朕的恩典,并非是什么父凭子贵,是叶卿该得。”萧允安笑着抚平叶无忧拧巴的神情,低下头轻啄叶无忧眉心,把挂在床边武器架上的天子剑塞到叶无忧掌心,“别乱想,快去更衣让朕看看。” 叶无忧一身华贵礼服,身侧佩着天子剑,腰上,脖颈上,环佩叮当,站在接见使臣的大厅内,简直光彩夺目,格外扎眼。 “沈大人,本将军紧张。”叶无忧握着天子剑的手,俨然?满是细汗。 沈括比叶无忧还紧张,他看叶无忧毫无自知?之明,这样一身打扮挨过来,膝盖软了又软,硬着头皮站直,强笑劝慰:“将军放松,待会您见到的,都是故人。” 果真是故人。 叶无忧瞧见那北蛮使臣,有?三?分?面熟,感觉好像拿红缨枪.刺过。 一堆繁杂又看不懂的礼仪过后,那使臣走?到叶无忧跟前,刚抬头,额前大滴的汗瞬间滚落。 “叶叶叶叶叶……” 叶勉这尊修罗!怎么到了京都依旧阴魂不散!!! “本将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勉叶无忧,你别紧张,放轻松,这里不是战场,本将军最近修身养性,不杀人。”叶无忧眯着眼站直,叶无忧身上武将凛冽的气质,让孕期发福的身体不显臃肿,反而令叶无忧看上去越发挺拔,有?了一拳能掀翻十个北蛮人的奇妙威压。 看见叶无忧,不似战场酷似战场,北蛮使臣清楚地?记得,自己二舅是如何被叶无忧从马上斩落,叶无忧又是如何攻破他们数座城池…… 第87章 一个出使景朝的北蛮使臣,悄悄碎了。 而叶无忧,跟着走?完礼仪后,隐没在角落,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舌战群儒。 他抬起手,为鸿胪寺的同僚们鼓掌助威。 一切事了,沈括心旷神怡,主动猫到叶无忧身侧小声说:“多亏有?将军在,才让我们又成功敲诈一笔,月末陛下的生辰宴,将军可?有?什么想在宴会上送给陛下的惊喜?我们可?以为将军悄悄以权谋私一回?。” 叶无忧心中媚上的铃开始使劲摇晃,他咽了咽口水,朝沈括展颜一笑:“有?。” 第74章 备礼 叶无忧恼扮采花贼时留下?的玉佩已久矣。 当时他随便抓了一块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塞到萧允安袖中, 并?没?有想过,那枚蹩脚的玉佩会?被萧允安随身携带。 天知道,叶无忧每次看见萧允安华贵的衣饰间?, 坠着自己?采花贼的罪证, 有多尴尬! 叶无忧匆匆逃回北疆时, 原以?为玉佩会?被萧允安震怒之下?摔毁,随后顺理成章露出里面藏着“叶”字标记, 最终他这个采花贼被捉拿归案。 本来就该被毁尸灭迹的物件,雕工和玉料自然都?极为粗糙。 叶无忧试着和萧允安讨要过多回, 但都?被萧允安找各种借口挡了回去, 叶无忧很难不怀疑,这个罪证是不是被萧允安当成了什么……和他心中的馒头?类似的寓意。 回京三月, 身上压着的权誉越来越多, 萧允安对自己?的态度也越发暧昧不明,叶无忧掰着指头?想。 也许, 自己?这位由萧允安亲手养成的将军, 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不止是萧允安手中一把随意取用丢弃的利刃, 更是萧允安亲自教授成长的,镇在北疆的棋。 叶无忧只是萧允安的叶无忧,叶将军的荣耀, 权柄, 全都?依附于萧允安, 而他所取得的赫赫战绩,或许也会?成为史书中大肆书写的萧允安功绩。 哪怕没?有肚子里的小拖油瓶,在萧允安的偏爱和看重?下?,在与北蛮多年的交战中,叶无忧的名字, 早已和萧允安缠绵交织,难以?分开。 但是……历经和萧允安同吃同住三月的宫廷幻梦,叶无忧却不满足于此了。 他不想和萧允安只留君臣之名。 叶无忧手中,有一块三指宽的和田白玉,玉上飘着几点黄飘花,在军中思念萧允安时,叶无忧不知不觉把它雕成了馒头?形状,黄色飘花的位置,酷似指印。 于是,叶无忧附在沈括耳边,让沈大人帮着在陛下?面前的御膳里动些手脚。 备一道会?开花的菜送到陛下?身前。 他要在花蕊中间?,藏一枚自己?亲刻的馒头?玉雕,花开之时,他会?送上自己?的肺腑之言。 他已经被拒绝多次,所以?这一回,会?是他最后一次和萧允安正式表明心意。 如若陛下?再拒……那也没?什么关系,继续和萧允安保持现今糊里糊涂的暧昧关系也不错。 反正……有小拖油瓶在,萧允安总是得多看他这位生父两眼。 沈括听完,开始头?疼,他突然后悔自己?的多嘴。 寿宴的筹备有他,但鸿胪寺不管饭啊! 去光禄寺跑一趟事小,可是在御膳里做手脚……沈括感觉自己?头?顶的脑袋似乎也跟着叶无忧一并?岌岌可危。 沈括思来想去,沈括欲言又止,沈括终于开口:“将军,您说,有没?有可能,陛下?他并?不喜欢馒头?呢?” 叶无忧:“啊……” 绝无这种可能。 叶无忧在心底小声念叨。 陛下?不喜欢的话?,九五至尊,哪里能陪自己?顿顿都?吃馒头?,御膳房什么珍馐不会?做? 但沈括的质疑也让叶无忧醍醐灌顶。 “大人说得是,宴会?上,果然还?是要送些珍奇古玩,送个馒头?,好像是哈哈哈……”叶无忧尴尬地挠脸笑笑。 陛下?寿宴,明面上还?是送些正经贺礼……古玩字画,珠宝玉器什么的吧。 叶无忧谢过沈括的好意,准备在其它印象更为深刻的地方把馒头?玉雕送给萧允安,叶无忧手上其实还?有一根白玉发簪,玉质和馒头?玉雕媲美,只可惜…… 咳,他雕的龙,缺鳞少角,不大拿得出手,偏偏发簪形状还?稍有龙形,私藏也是大不敬。 叶无忧准备到时去内务府挑个精巧的盒子,给白玉簪马马虎虎镶嵌个金边送出去。 叶无忧脑子快速转动,眼见着天色将要暗下?,他抬手同沈括告辞,忙不迭挤进车舆,让易安驱车行到萧允安跟前见驾。 陛下?此前邀他入宫同住,叶无忧有些迫不及待。 繁冗的礼服层层叠叠,叶无忧迈入寝宫,尚未来得及卸下?天子剑,就被身后的人影拥入怀中。 “朕想了叶卿一整天。”萧允安将下?巴搭在叶无忧肩上,贴着叶无忧耳垂低声说。 “陛下?……这身衣服扎人,您先放开臣。”叶无忧的手还?握着天子剑的剑鞘,满身的配饰发冠都?还?挂在身上,叶无忧只听见耳边一声轻笑,接着,萧允安的搭在腰间?的手就从叶无忧握紧天子剑的手臂上滑下?手背。 叶无忧手臂一麻,乱了呼吸,他偏过头?,沦陷在萧允安含情脉脉的狐狸眸间?。 身上佩环叮当,冠冕相?撞,叶无忧拥着萧允安脖颈,似乎要将短暂分离的思念完全地撞入对方躯体。 “叶卿会?回这里,朕很高兴。”萧允安终于肯放开叶无忧的唇舌,他垂眸欣赏叶无忧因为亲吻而微微发烫红润的面颊,刚得到叶无忧让车驾入皇城的消息,萧允安就赶了回来。 他埋伏在寝宫,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臣喜欢待在陛下?身边。”叶无忧稍稍推开萧允安,捂住胸口平复呼吸。 “朕的叶卿,做将军,太过和柔,可是会?吃大亏。”萧允安满意地打量叶无忧被精心装饰过后模样,终于接近勋贵,失去风霜。 “哪……哪里的亏?”叶无忧下意识捂屁股磕磕绊绊。 萧允安微微一笑,重?新把叶无忧揽入怀中,用行动向叶无忧解释了年轻的将军在帝王面前,会?被如何磋磨殆尽。 只是相?拥,屋内便又溢满缠绵悱恻的青竹寒梅香,叶无忧抬眼看着同样身着华服的萧允安,胸口不住跳动。 他与陛下?共着礼服。 他和萧允安,将共赴…… 叶无忧咽回不敢说出口的那几字,朝后退了两步,在萧允安面前摊开手:“陛下?,今夜可允臣侍寝?” “叶大将军请求,朕岂敢不允。”萧允安挑眉,走上前亲手帮叶无忧卸去满身繁冗。 两套精美华丽的礼服叠在了地上,佩环再次叮当。 …… 说是侍寝,其实他也就和萧允安亲了亲,抱了抱,互相?摸了摸。 叶无忧抱住被子从龙榻上起身,看着身侧空空如也的凹陷,摸上肚子叹息。 陛下?又开始忙政务。 离瓜熟蒂落还?剩两月有余,小家伙却动得厉害,叶无忧掀开里衣,果不其然看见小家伙在奋力踹肚皮。 和肚皮的耸动玩了一会?,叶无忧淡然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他龇牙咧嘴拍向小家伙。 “你啊,只有陛下?在身边时候才肯安静一会?,幸好你爹我结实。” 他一个吃惯了苦的武将都?有些力不从心,也不知那些娇养的坤者?要怎么抗过肚子里拳拳重?击。 叶无忧扶着腰缓缓起身下?床,随便搭了件外袍,悄悄转到御书房外偷吸一缕青竹信香。 然后才摸去小王爷居住的宫中。 “小殿下?,臣来找您吃酒!”叶无忧拎着糕点和茶壶大声嚷。 萧承禹啪一声,果断关起房门。 所谓,闭门谢客。 偏偏来访的是贼非君子,叶无忧轻松推开门窗,萧承禹的屋子,又报废了一根新的门栓。 “你皇兄许我来的,不会?罚你面壁抄书。”叶无忧隔着窗抬手晃晃茶壶。 萧承禹闻见茶香,皱紧的眉稍稍舒展开,他挡在门栓报废的雕花木门前,板着小脸像萧允安一般沉声:“皇嫂,请回。” 叶无忧看得乐呵,听得舒心,伸手毫不客气捏上萧承禹的面颊,然后快速给人喂了一嘴桃酥。 萧承禹面无表情咽下?,冷不丁噎住,目光飘向叶无忧手中拎着的茶壶。 叶无忧终于成功跨过门楣,然后把糕点糖果和茶壶都?压在萧承禹的功课本子上,留下?满书印子。 “小王爷可知陛下?喜欢什么?”叶无忧往嘴里塞糕点,假装不经意问。 “擅自探听帝王喜好,论罪当……唔……”好黏的乳糖。 “小王爷别总学陛下?,年纪轻轻,愁眉苦脸,你皇兄笑起来可好看了。”叶无忧捧着脸荡漾片刻,又道。 “陛下?二十?五岁生辰宴,臣想挑些字画,最好是摆上桌名头?响一些的,内容也要风雅漂亮,最好还?能切合陛下?身上的傲然气质。”叶无忧四望打量满屋的字画,只觉头?疼,读书人喜欢的东西?,他看不懂,他把目光转向屋内一幅雪中红梅,眼前一亮,“不知小王爷可否割爱?” 第88章 “……那是孤六岁临摹所画。”萧承禹嗅不到叶无忧身上的寒梅信香,但从萧允安时不时往未开的梅花园中转猜出,梅花和皇嫂定有关系,大概率,应是信香。 “臣还?以?为是哪位名家大作呢。” 自己?的画干嘛挂那么显眼的位置! 叶无忧窘迫转身,瞧着萧承禹一板一眼的严肃表情眯起眼,字画一道,小王爷年纪虽小,却很通,萧允安每回看见自己?的字,总要拎出萧承禹来苛责一下?叶无忧这个教育失败产物。 叶无忧承认,他明知不可为还?要多次嚯嚯萧承禹,有几分报复的意图。 “那小殿下?可知哪家古玩店内藏有名贵些的红梅字画?”叶无忧眼珠子滴溜一转,又开始包藏私心。 萧承禹被茶水呛了呛,不敢置信:“红梅字画?皇嫂怎么不把自己?送给皇兄?” 叶无忧捧起茶杯抬袖掩面,借大袖遮住自己?发红的耳尖。 他倒是想。 萧承禹继续板着脸一本正经:“……京都?正街拐三回有一小巷,里面有位姓顾的先生店内,藏着许多前朝名家的字画,这位先生卖字画,不看钱财看缘分,上回孤遣侍卫前去被轰出了门,说孤心不诚。” 叶无忧抬起眼皮来了兴趣:“本将军心最诚了。” 次日,叶无忧软磨硬泡,征得萧允安同意,被几名暗卫护着,带萧承禹从将军府易容出了宫门。 没?见字画,反而连吃数日闭门羹,断断续续来访一周,叶无忧艰难放下?对红梅字画的执念,准备还?是送上自己?亲刻的馒头?玉雕,发簪留着宴会?结束后,私下?诉衷情时候再给。 馒头?玉雕乍一听是奇怪了些,但他可以?胡乱给馒头?编个期盼五谷丰收的好意头?,宴会?上让萧允安少失些颜面。 反正陛下?只要看见……就能明白自己?的意图了。 叶无忧美滋滋地想,他察觉身侧跟着的脚步略有迟钝,叶无忧偏过头?拉过萧承禹小声抱怨:“小殿下?,来一周了,您别是自己?想出宫玩唬臣……嗯?小殿下?!!!” 上一刻还?在身侧的萧承禹忽然不知所踪,自己?拽着个和萧承禹身形相?仿的小孩! “萧承禹!!!”叶无忧猛地转身,只见巷尾闪过一抹黑色衣袍。 叶无忧快步跟了上去。 第75章 绑架 叶无忧跟着黑影转过三四个小?巷, 忽地后脊一痛,失去了意识。 “陛下!陛下不好了!”高肃跌撞着摔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地, 声音尖锐得劈了叉, “叶将军和小?王爷被人掳走了!!!” 萧允安蹭一下站起, 宽大的袖袍哗啦扫落桌上大片奏章,他扶住晕眩的眉心, 定神厉声呵问:“怎么回事?!” “小?王爷遭了贼手,叶将军去追绑匪的时候, 也?不慎遭到暗算, 万幸陛下安排的暗卫有几名?已经悄悄沿途做标记跟了上去,现在回来禀报的零五正候在殿外。”高肃声不带喘, 一口气将从零五那?听来的事情经过交代完, 面上满是忧色,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萧允安几步绕到桌前, 帝王呼吸骤然急促, 萧允安眉心突突直跳, 才刚往前走两步,身形猛地踉跄,高肃魂都吓飞了, 连忙扑上前搀扶。 “叶勉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还去追绑匪!”萧允安厉声呵责, 气急攻心, 喉咙涌起阵阵腥甜。 他的叶勉,孩子,胞弟…… “陛下您要先保重龙体啊!老奴乱了阵脚,现在叶将军和小?王爷安危全靠陛下定夺,叶将军月份是大了, 但将军一身好功夫陛下是知道的,零一零二也?都悄悄跟着,定能?护得将军和小?王爷周全……陛下!!!” “咳……咳咳……”萧允安霎那?间头悬目眩,咳出一口污血,他被高肃的声音吼回神,他一抹嘴角,捂住发闷的胸口,重新站直身躯,声色俱厉,“备马!朕要带禁军亲去!” “诺!”宫人急急忙忙散开,高肃抖着手从袖中拿出护腕帮萧允安绑紧袖口,一直在殿外候着的零五也?麻溜起身寻来弓箭和佩剑,跪在萧允安身前递上。 仅过片刻,宫门前数百名?禁军已集结完毕。 踏雪乌亮的鬃毛被凛冽的北风吹乱,乌泱泱的人群中,踏雪扬起前蹄,同它的主人一般躁动?嘶鸣。 萧允安顾不上更衣,他身着玄金龙袍,站在踏雪面前,泛白的指节已经攥上马缰。 追风也?早已随着叶勉一块被养在宫中,它站在踏雪身侧,垂着马头低吼,萧允安抬手轻抚追风赤红的鬃发。 “叶勉不会出事,不会出事。”萧允安对着追风喃喃自语,一旁站着的踏雪垂下马头轻拱萧允安小?臂,嘴中发出安抚的呼噜声,萧允安几个深呼吸平复心绪,利落翻身上马。 关心则乱,萧允安明知自己的叶将军是什么实力,但还是会忍不住乱想,他又往舌下塞了颗药丸,苦涩药味炸开在舌苔,他在逼着自己定神提气。 叶勉哪怕身怀有孕,也?还是叶勉,是需要几十名?暗卫才能?防住的叶将军,萧允安你清醒些! 萧允安沉默地踩上马鞍,拉紧缰绳。 帝王敛着眸,眼底的寒光却遮不住,萧允安终于挥下马鞭,沉声朝蓄势待发的禁军冷静下令:“出发!随朕把小?王爷带回宫!” “是!” 马蹄践过黄土,尘土飞扬呛鼻。 萧允安在漫天黄沙间,隐约又见?叶无忧簇紧的眉头,帝王又紧了紧马肚,焦躁的青竹信香混入黄沙中,踏雪扯着脖颈,嘶鸣提速,战马疾驰。 叶勉!等朕! —— 叶无忧缓缓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被丢在一个破旧柴房内,屋内蛛网粘连,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 好消息,萧承禹也?在身边。 坏消息,两人背对背被捆了个结实,萧承禹还不知何?缘故,正昏迷不醒。 “小?王爷,小?王爷,醒醒!”手被死结捆得很死,叶无忧只能?试着用屁股去拱萧承禹。 “别嚷了,小?屁孩醒不过来。”柴房潦草的木门发出数声嘎吱闷响,叶无忧警惕地望着那?扇要倒非倒的破败木门,总觉得这道带着外族口音的招呼有些耳熟。 “你是胡人?”叶无忧操着胡语平静开口。 很好,北蛮来访的使臣前脚刚走,后脚京都就冒出一个身份不明的胡人。 门外的声音忽然听见?乡音顿了顿,接着木门便?凄惨地倒向屋内,几块木板子发出数声哀嚎的同时,险些砸到叶无忧的脚。 叶无忧动?作迟缓地想要挪动?身体,可碍于身后昏迷不醒的萧承禹以及腹中七月有余的胎儿,吃力到额前汗滴滚落,身体也?没有挪动?分毫,反倒让屁股底下的柴火堆滚落数根木材。 “叶将军不是向来都称我们为蛮人?”门口蹲着的人没有说回胡语,继续和叶无忧用蹩脚的大景话?交谈,语气平淡,不见踹翻木门的急躁。 叶无忧眯起眼,他出门时都会带着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加上孕期的掩护,在京都街上,几乎不会有人把他和叶勉的身份摆在一起。 就算是在北疆时,自己的坤者身份不小心暴露,但知情且愿意相信的仍是少?许,此人是有备而来,身份不简单。 叶无忧又动?了动?手腕,故作轻松试探道:“摩伊斯可汗愿和大景交好,本将军自然要给个脸面。” “呵,说的就是好听,你们景朝人做起事来心狠手辣,长着副让人厌恶的嘴脸。”听到摩伊斯的名字,那?人咬紧牙关,声音尖锐不少?。 叶无忧奇怪道:“你的意思是,上了战场,还要本将军给你们留情面?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看来是蠢得没脑子的旧仇。 叶无忧肯定。 “我们胡人哪怕相争,也?不会把自己亲族送去给外邦人做礼,你们景人真有意思。”屋外那?道声音突然兴奋地狞笑起来,“叶将军,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把你怀孕的事情传开,今后你还能?回北疆领兵吗?” “这么见?不得本将军好,本将军是砍断了你手脚?还是戳瞎了你双眼?”叶无忧不再客气,出声笑道,“真不好意思,杀的北蛮人太?多,实在记不清你是哪一个,竟然还敢出现在本将军面前。” “叶、勉。” 那?个声音的主人终于肯露面,叶无忧瞳孔微缩,沉声喊出那?个早该不存于人世的名?字:“虏轫,原来和西南王勾结的,就是你啊,几句话?都忍不了,还是一样?的沉不住气。” “没想到孤还活着吧,你灭我部?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落到孤手中。”虏轫黑着脸走入柴房,周身散发着压制意味的乾君信香。 叶无忧嗅到屋内陌生的信香,面色微变,但没一会神色就恢复如常淡定开口:“还真没想过,毕竟本将军下的都是死手,从不留活口,我倒是好奇虏轫可汗是怎么逃过本将军的暗袭,当夜,本将军可是亲眼看见?虏轫可汗的头,在地上打着滚。” 第89章 “你们景人无耻,诱拐我族赤那?,孤当然也?在你们的军营中,埋了亲信。”虏轫阴笑着走近叶无忧,活像一个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有人提前报信你就一个人逃走,还留个替死鬼给本将军杀,跟着你的蛮人也?是倒了大霉,还不如继续跟着摩伊斯。”屋内从虏轫身上散发出来的乾君信香越挨越近,叶无忧嫌恶地偏过头,“杨棯要知道他不知不觉就成了你族人,会晦气地找根绳把自己吊死。” 虏轫面色变了又变,肩膀气到发抖却还要强撑着在叶无忧面前保持镇静,他蹲到叶无忧面前,扯住绑着叶无忧的绳子将人拽到眼前。 “孤的亲信,现在还在你们景朝人的军营内,听孤的指示在你们的水源中下慢毒,再过俩月,你们景朝压在北疆的四十余万大军就要毒发了。”见?叶无忧终于拉下脸,虏轫高昂起下巴,得意地扯动?半边嘴角,“你叶勉趴在地上求孤,孤就告诉你亲信的名?字,要是孤心情好,说不定还会给你解药。” “我呸!”叶无忧一口唾沫喷到虏轫面上,抬起尚能?行动?的右腿,一脚将虏轫踹翻出去,“你当我景朝军医是摆设,看不出你下作的手段!区区几个卧底,早就被老师打发了,你真当本将军傻?” 叶无忧:“你不如好好瞧瞧,最近和你书?信联络的还是不是你埋的亲信。” 用劲太?猛,牵扯到肚子的叶无忧喘着粗气皱紧眉,肚子里的小?家伙动?得厉害,叶无忧叉开腿坐在地上,隔着衣料都能?看清肚皮的耸动?的幅度。 偏偏叶无忧双手被缚,暂时还没有办法安抚小?家伙的情绪,只能?强撑。 又一张底牌被毁,虏轫抬手抹掉面上的唾沫,目光森冷地盯着叶无忧,看清叶无忧面上痛苦的神情后,又把视线玩味地移到叶无忧隆起的肚腹上,他把沾过叶无忧口水的手背放到自己嘴边舔了舔:“真辣。” 叶无忧顿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的不适瞬间盖过胎动?带起的疼痛,感觉自己踹过虏轫的半条腿好像也?不能?要了。 靠!画没买到竟然遇见?真变态了!原来陛下说的乾君没一个好东西是这个意思! “你别过来。”叶无忧嫌恶地曲起腿,身后手腕悄然使暗劲,猛戳这么大动?静还醒不来的萧承禹后腰。 靠!什么迷烟效力这么好,前几月他要有这东西,绑走萧允安就能?不费吹灰之力。 呸呸呸!自己只是采花贼,脑子不要和变态同流合污啊! 还有小?拖油瓶,也?不许听! 虏轫对叶无忧表现出的惧色极为满意,他又嗅了嗅,隐隐能?嗅到叶无忧身上极淡的坤者信香,虽辨不出具体是什么,但也?足以证明叶无忧还没有彻底归属于某个乾君,他爬起身惊奇道:“肚子这么大,竟还没有被完全标记。” “还是说,那?位新帝压根不想标记你。” 身后和自己捆在一起的萧承禹终于有了动?静,叶无忧压抑着额头蹦起的青筋低下头。 见?叶无忧肩膀耸动?,隐约眼含热泪,虏轫露出胜利者的姿态继续嘲讽:“啧……真被孤说中了,那?位新帝根本不在乎你,只想借你的肚子生孩子。” 虏轫絮叨个不停,叶无忧忍无可忍冷漠抬头:“你烦不烦,陛下喜不喜欢我关你屁事?” 第76章 早产 “你以为你那陛下当真喜欢你?” “无非是看?你有利用价值才睡你, 你和为了平衡朝堂迎进后宫的妃嫔有什么区别?” “呵,叶勉你还?不如?会被送进后宫的妃嫔,你只是个大了肚子的幸臣哈哈哈哈哈!!!” 虏轫狞笑?着扑向坐在柴火垛上, 眼中?闪过片刻失神的叶无忧。 “给我闭嘴。”叶无忧一脚飞踢踹错位了虏轫下颌骨, 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无忧艰难地扶着墙站起身,活动被勒出红痕的手腕, 礼貌微笑?,“这么多词, 背下来很辛苦吧?” 虏轫嘴角溢血, 惊愕地看?着不知何?时挣脱绳索的叶无忧,喉咙支支吾吾吼些什么, 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全?乎话。 “你当真觉得, 我是被你捆过来的?”叶无忧随便?捡起一根柴火,握在手中?, “截获你和西南王通讯的那天?起, 本将军就在等这一天?了。” 虏轫借起身的动作掏出脚上别着的匕首, 目眦欲裂地刺向叶无忧。 叶无忧敛眸斜看?冲过来的虏轫,孕期看?似笨重的身子飞快避过,一柴火棍子敲在虏轫手背上, 击落虏轫手中?匕首的同时, 又迅速收力借掌心推向虏轫胸口。 虏轫又吐一嘴鲜血, 身体被叶无忧聚起内力的一掌推飞到墙上,老旧的柴房墙壁上顿时多了几道裂痕。 “嘶……”腹中?一阵发紧,叶无忧不得不站在原地弯腰深呼吸,他?扶住肚子,身后腺体毫不吝啬地释放信香, 试图安抚肚中?闹个不停的小?家伙。 “不……不可能!”从墙上滑下来,半倚着墙壁虏轫嘴里模糊不清吐出几个字。 “叽叽歪歪又说啥?”叶无忧不耐烦地看?向还?在制造噪音的虏轫,手里拎着沾血的柴火,皱眉扶着腰,骂骂咧咧:“三个月都撑不住的鳖孙,能说出这种充满大景特色的挑拨离间……把你们引出来,陛下便?能继续高枕无忧了。” 柴火棍子毫不客气继续往虏轫头上招呼,溅开一滩血光。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暴击。 虏轫趴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瞧向叶无忧的眼神只余惊恐。 一个大肚子的坤者,将自己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合理吗? “本将军需要你一个躲藏的幽魂来提醒我,陛下不喜欢我?”叶无忧肚子似翻江倒海般难受 ,他?踹着踹着完全?怒了,他?踩上虏轫的脸怒呵,“幸臣也好,平衡朝局也罢,要你管!” “陛下才不会,才不会……”叶无忧一脚踹开虏轫一动不动的身体,面色黑得吓人。 萧允安赶到时,正好目击叶无忧脚踢八方的现场,顺耳听到正在被肘击的受害者刺耳的遗言,怔在原地。 “陛下怎么还?不进去?”高肃贴过来低声问。 “再?等等。”萧允安抬手止住高肃往屋内走的动作。 瘫在地上的虏轫血流不止,只留下微弱的呼吸,叶无忧捂住泛恶心的胸口,摸着肚子弯下腰,看?向柴火垛上看?呆的萧承禹。 叶无忧面上沾血,森然?一笑?:“殿下也怕臣?” 萧承禹不敢吱声,迷烟的药效尚未完全?褪去,萧承禹的腿完全?是软的,他?慢腾腾挪到叶无忧身旁,扶住叶无忧不住颤抖的腿,小?声道:“多谢皇嫂出手相救。” 叶无忧一愣,看?清萧承禹眼底的崇拜,开始磕磕巴巴擦拭面上的血迹:“别,别靠过来,都是血。” “孤不怕血……” 地上的面容一片血肉模糊的家伙竟然?还?能动,在叶无忧和萧承禹搭话之际,他?抽搐着撞向萧承禹,手中?紧紧捏着匕首壳鞘,显然?是将壳鞘当做了匕首。 “殿下小?心!”叶无忧下意识挡在萧承禹面前。 屋内打击声又起,萧允安大跨步冲进屋,只见叶无忧把萧承禹拦在身后,叶无忧吃痛地捂着肚子,面色惨白,右脚却能死死踩住虏轫作乱的手臂。 “哈!还?想偷袭,当本将军是吃素的吗?”叶无忧猝然?闻见一阵青竹信香,抬起头看?见萧允安后更是欣喜地露出笑?颜,“陛下!” 萧允安置若罔闻,他?眼底只剩下那个掳走他?叶勉和胞弟的匪徒,他?冷着脸从身侧抽出佩剑,干脆地挥向朝地上哀嚎不止的蛮人。 虏轫头颅再?次轱辘轱辘滚向墙角,终于死得不能再?死。 “陛下!活口才好继续审讯……”叶无忧低声提醒,他?悄然?把扶着肚子的手放到腰后,想站直身体,但腹中?隐隐的下坠感夹杂着剧烈的疼痛却让他?怎么也站不直。 “什么时候了还?惦记活口不活口,他?都要杀你了!”见叶无忧还?惦记要留活口,萧允安的心更是狠狠被揪住,他?走上前搀住叶无忧,释放出大量的青竹信香安抚,可叶无忧的面色却没有半点缓和。 “臣也没事……”叶无忧垂下头,把自己大半的身体靠在萧允安身上,拧紧眉猜测,“就是可能,又动了点胎气。” 站在叶无忧身后的萧承禹突然嚷出声:“皇嫂的裤子上好像有,有血……” 萧允安视线急忙下移,只见叶无忧的脚边,已经淅沥沥聚起一小滩艳红的鲜血。 萧允安面色大变,他?抬手摸上叶无忧肚腹,昨夜还柔软的肚子已经开始发硬,萧允安俯下身拦腰把叶无忧抱到怀里,咬牙切齿暗自恼怒:“都见红了,什么动胎气,是要生了!” 叶无忧抬起头看?着萧允安大惊:“什……什么?太医不是说还要再过两个月才会出来?” 第90章 小?家伙还?会提前出来吗? 萧允安呼吸急促,胸口不断发闷,他?面色也没有比叶无忧好上多少,才刚出木门,高肃就神色严肃地扑了过来,抬手指向早就备好的随行马车。 “陛下,奴已经让马车停过来了!” 萧允安三两步抱着叶无忧走入马车内,叶无忧感觉自己肚腹阵阵发紧,紧张地依偎在萧允安怀中?,双手搭在肚子上害怕道:“小?殿下提前这么久出来,他?会不会有什么事……” 叶无忧越想情绪越失控,他?偏过头低声哽咽:“对不起陛下,是臣没有护好小?殿下。” “不是叶卿的错,是朕,朕没有护好你们。”只是听见叶无忧的哽咽,萧允安便?心痛到难以呼吸,他?轻轻拍了拍叶无忧的脊背,颤着声安抚怀里乱想的叶无忧,“别怕,朕带你回宫,有太医在,朕绝不会让你们有事。” 一行人匆匆驱车回宫。 叶无忧躺在床上,开始只感觉腹中?闷闷地疼,可没一会,疼痛便?会忽然?加剧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断断续续的疼痛,远比持续不断的痛楚更折磨人。 刘太医扶在床榻边上,凝重地望着床榻上的棘手场面,他?号完脉后转身走出屋,朝萧允安禀报:“将军素日身体极好,虽受惊早产,胎位略有不正,但待臣给将军施针后,孩子正过来就能顺利生产了。” “……只要能保叶勉无恙,朕重重有赏。”屋内没有萧允安之前听过的生孩子的大阵仗,只是偶有闷哼,萧允安焦躁不安地往屋内望,几次想进屋都被人拦在屋外。 “老臣一定?尽力保将军和小?殿下父子平安!”刘太医急匆匆又转回屋,看?着床上大汗淋漓的叶无忧满面怜色。 “太医,我是不是要死了……”叶无忧从未感受过如?此细水长流的疼痛,痛到迷惘后拽着刘太医的手开始说胡话。 刘太医给叶无忧塞过去几块点心,耐心安抚:“将军别乱想,先吃些东西保持体力,您受惊早产,胎位有些不正,小?殿下一时半会下不来,臣要准备给您施针,要还?正不过来,您便?要受些苦楚了。” “下……下不来?”叶无忧瞪着眼,肚子又是一阵迅猛的疾痛。 “将军别怕,您的身体极好,肚子也不大,只是头胎,又是早产,会慢些,熬过头几个时辰就快了。”刘太医手极稳,几针下去后,他?又抬手往叶无忧肚腹上摸了摸,面上终有喜色。 “几个时辰?你的意思是,本将军还?要再?痛上几个时辰???”叶无忧绝望地把头往后仰,哀嚎出声,“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他?爹我要死了。” “将军实?在疼不必硬忍,喊出声会好受一点,您现在还?不是最痛的时候,将军少说话,留些体力,待会能轻松些。” “这还?叫轻松……本将军断一条胳膊都没这么疼!要死了……啊!!!”叶无忧继续绝望地开始嚷,但一想到屋外候着的萧允安,又不自觉地降下音量。 又三个时辰过去,叶无忧再?度被一阵规律地疼痛折腾得满头大汗,他?只觉得肚子忽然?开始撕裂般的疼痛,比之前还?要疼上千倍,百倍。 热水一盆盆抱入屋内,又变作一盆盆血水出来。 “痛……好痛……怎么能这么痛……陛下!陛下!!臣好痛呜呜……啊!!!”叶无忧痛得的脑子里只剩下萧允安,他?大腿也控制不住地发颤,他?拽着床边的白绳,痛到神志不清,下意识开始嚷他?的陛下。 萧允安紧绷的身体一僵,他?一把撇开拦在产房外的众人,冲进满是血腥味的屋子,一眼看?见痛苦不休的叶无忧。 叶无忧毫无血色的面颊上,黏着被汗液浸湿的乌发,萧允安急忙送过去一阵又一阵青竹香,跌跌撞撞冲到床前,握紧叶无忧的手。 “朕在,朕在,不要怕,太医说已经看?见孩子头了。” “陛下,臣好痛啊,像是要裂开了……浑身都好痛!”叶无忧满是细汗的手攥紧萧允安的虎口,疼痛一波压过一波,叠加的痛意像是要扯碎他?的身体,他?麻木地跟着太医的口号用力,但身体却在剧痛的磋磨下渐渐开始无力。 “都是朕不好,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萧允安恨不得能帮叶无忧分担苦楚,他?和叶无忧之间那点微弱的共感,在彼此信香多次交融后,便?消失殆尽。 “陛下,臣好像快死了……您让他?们割开臣的肚子把小?殿下取出来……”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叶无忧痛得神志不清,他?根本听不清萧允安在耳边说了什么,意识开始崩溃,他?失声痛哭,勉强睁开眼看?着萧允安嘶声哀嚎,“下辈子,下辈子无忧还?要喜欢陛下。” “什么下辈子!朕不许!朕要你永远陪在朕身边!”萧允安被握住的整条手臂跟着一麻,定?睛一看?,虎口竟被叶无忧掐出淤青。 “陛下,信香,快给将军信香!”屋内因为萧允安的到来乱作一团,太医大逆不道地扯着嗓子吼,“将军!最后再?用一回力!快出来了!” 屋内瞬间炸开浓郁的青竹信香,搅动着奄奄一息的寒梅。 终于,在叶无忧又一声痛苦的呻.吟后,有什么东西从腿间脱离。 嘹亮的哭嚎声在屋内响起! 叶无忧的胸膛剧烈起伏,听着孩子的哭声却双目无神,肚子还?在痛。 “恭喜陛下!贺喜将军!!小?殿下是个男孩!!” 屋内抱着孩子的稳婆跪在地上恭贺,萧允安匆匆看?了一眼才出生的孩子,挥手让宫人将孩子抱下去照顾。 他?把注意力移回叶无忧身上,萧允安的眼中?只剩下床榻上神色迷惘,虚弱至极的叶无忧,比起初为人父的喜悦,他?更担心才历鬼门关的叶无忧,他?察觉叶无忧握紧自己虎口的手指在渐渐脱力。 “臣做到了,陛下可要守诺,还?要像臣怀着小?殿下时一样待臣。”叶无忧朝萧允安虚弱一笑?,身体放松下来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太医!快看?叶勉他?怎么了?!”萧允安捂住钝痛的胸口也面前一黑,他?跌坐在地上,半靠着床榻朝屋内刚有空歇脚擦汗的太医嚷。 跟着陪产了接近四个时辰的刘太医裂开了。 第77章 表白 睡了不知?多久,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人?面上,叶无?忧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又睡在了熟悉的龙榻上。 才苏醒的脑子还不大清醒, 叶无?忧下意识摸身侧, 去找睡在身旁的萧允安, 摸了个空后又呆呆地?搭上自己的……嗯?! 我肚子呢?!!! 叶无?忧抱着被子起身,扯动到后腰和肚子, 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昨天好像,好像, 生了个孩子。 “醒了?”萧允安听见动静, 从屏风外走进来,“饿不饿?还是想先看看孩子?” 叶无?忧呆坐在床上, 后腰和肚子在隐隐作痛, 脑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他朝萧允安眨了眨眼。 不一会, 伺候洗漱的宫人?端着热水到龙榻前, 叶无?忧按部就班地?漱口, 擦脸,抱着肚子看向萧允安手中的肉粥。 “臣……唔,好吃。”叶无?忧刚要开口, 萧允安就将盛着肉粥的瓷勺递到嘴边, 叶无?忧下意识张开嘴, 用?舌头把肉粥卷到口中。 “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萧允安一勺一勺喂,叶无?忧一口一口吃,一碗粥很快见底,叶无?忧直勾勾盯着碗,显然还没吃饱。 “肚子疼。”叶无?忧愣愣盯着萧允安老实说, 他抬手拍了拍面颊,对自己肚子空了的事实很不适应。 “稍晚些,朕让宫人?端些热水进来,朕帮叶卿敷一敷。”萧允安放下手中的空碗,握住叶无?忧的手,温柔道,“叶卿昨夜辛苦了。” “臣,臣是不是生了个孩子?”叶无?忧掀开盖着的被褥,看看肚子又看看萧允安,神情恍惚。 “是,叶卿给朕生了个男孩,哭声特别嘹亮,就是现?在还不大好看。”萧允安又帮叶无?忧把被子盖回去,抬手从床架上捞了件披风给叶无?忧披在身后。 来不及看一眼孩子就睡过去的叶无?忧瞬间瞪大眼:“不太好看?!” 怎么能不好看呢……那可是陛下的孩子!陛下那么好看!自己……自己也?不丑吧? 叶无?忧抬手扒着自己的脸开始怀疑自我,萧允安见此忍俊不禁,他知?道叶无?忧有多在意每个人?头上那张脸。 萧允安笑?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皱巴巴的,过俩天长开就好了。” “那……是不是不太像陛下啊?”叶无?忧忐忑地?看向萧允安,尚未完全恢复的面色还有些不健康的白,看得萧允安心口一钝。 萧允安将叶无?忧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叶无?忧的后脊释放信香安抚:“像,特别像,朕让乳娘抱来给叶卿瞧。” 在叶无?忧昏睡期间,萧允安已经安排好了照顾皇子的乳娘和其他宫人?,萧允安朝床榻外喊了一声:“把小殿下从偏殿抱过来。” 第91章 “臣还能有机会看孩子?”叶无?忧在萧允安怀里蹭了蹭,眼角瞬间湿润,才一会功夫,便已感动得浸湿了萧允安肩上的衣料。 陛下真好,杀父留子前面,还能让他看看孩子。 “……又从哪看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也?是叶卿的孩子,怎么不能看?”萧允安头微疼,他招呼已经抱着孩子进屋的乳娘过来。 萧允安从乳娘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婴儿,小家伙手搭在耳边,睡得香甜,但?在嗅到空气中残余的萧允安的信香后,眉头倏然皱得很紧,嘴巴要张不张,似在酝酿一场嘹亮的嚎叫。 叶无?忧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和襁褓中的婴儿似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只看了一眼心便软了。小家伙皮肤虽泛着红,但?被肉嘟嘟脸蛋包裹着的骨相肖似萧允安,一打眼便能看出?是萧允安的孩子。 叶无?忧试着给孩子送了些许寒梅信香,小家伙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睁开了一对清亮的乌黑眸子,他朝叶无?忧咯咯笑?了起来,蜷在耳边放两只小手朝着叶无?忧的方向够。 “啊~啊~”见叶无?忧迟迟不动,小家伙着急地?从喉间发出?声音,面上的欣喜表情也?转变成要哭不哭的模样。 小家伙皱着苦瓜脸,在扭头瞧见萧允安之后,更是皱做一团,整个小身体?猛地?颤了颤。 “这?小东西,为?了让叶卿抱抱,竟然吓朕。”萧允安撩起嘴角,把襁褓递到叶无?忧面前,轻声询问,“要抱抱他吗?” 小家伙闻言,也?把注意力移回叶无?忧身上,继续朝着和自己相伴七月的叶无?忧伸出?依恋的胖手。 叶无忧哆嗦着手臂接过,小家伙很轻,像没有重量一般,叶无?忧屏住呼吸不敢使劲,他跟着萧允安的动作试着晃了晃臂膀,然后惊叹道:“他怎么这?么小!脑袋还没臣拳头大。” “再大些岂不是要让叶卿受更多罪,七个月就五斤八两,够了。”萧允安抬手去逗叶无?忧怀里的孩子,然而手才刚伸到孩子嘴边,就被小家伙凶神恶煞地?咬到了嘴中,萧允安挑眉,“怪了,他似乎格外抗拒朕,朕长得很吓小孩?” 说罢,萧允安故意沉下脸,朝着小东西猛然一倾,小家伙顿时害怕得拽紧了叶无?忧胸前的衣领,把脑袋偏向叶无忧嗷嗷哭出声。 叶无?忧顿时手足无?措,手臂晃了又晃,几乎差点要把小家伙从臂膀间晃飞出?去,他求助地?看向萧允安,着急道:“他他他他还会哭……” 萧允安正在玩味摩挲下巴,他忽然贴近小家伙的耳边,低声威胁道:“再哭,朕就把你抢回来抱在怀里。” 小金龙:“……” 哭声骤停,但?还是憋不住时不时抽噎下鼻头。 叶无?忧看了一眼面色越来越黑的萧允安,急忙给怀中的小家伙找补:“陛下圣威难测,吓到小拖……小金龙。” 话到嘴边,某个乘龙翱翔的梦突然涌现?脑海,叶无?忧不知?不觉改了口,望着怀中的小家伙囔囔道:“啊……梦里的那条漂亮金龙是你啊。” “什么金龙?”萧允安倒也?没有真怒,他只是稍有无?奈。 小东西从在叶无?忧肚子里就怕自己,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萧允安还是忍不住郁闷。 “唔……臣还不知?道怀上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有一条长得很像陛下的漂亮金龙,驮着臣在天上飞了一晚上。”叶无?忧声音很低,怕又吓到怀中的小家伙,没想到小家伙听完叶无?忧的话,又咯咯笑?了起来,叶无?忧又轻轻晃了晃臂膀,也?朝小家伙笑?,“后来醒了,便忘了。” “这?么说来,朕好像也?梦见过。”萧允安眯起眼,又把脑袋凑到小家伙面前,那指尖戳弄小家伙吹弹可破的柔软肌肤。 “陛下也?梦见过?小金龙也?驮着陛下在天上飞吗?”叶无?忧眼前一亮,猛地?抬头,差点撞上萧允安额心。 “不,他缩在池水中吓朕,朕以为?是妖孽,呵退了他。”萧允安了然地?扬起嘴角,把指尖移到小金龙唇边,用?满是“再咬一下”的眼神盯着襁褓中的婴儿,“原是为?此,记恨上朕了。” 小金龙只好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叶无?忧,拽住叶无?忧衣领的小手滑出?嘶嘶声。 “陛下多想了吧,梦而已,小家伙那时候还在臣肚子里呢。”叶无?忧想起那个美妙胎梦后,对臂膀里的小家伙越发爱不释手,下意识开始嘬嘬嘬,在心底却窃笑?默念:和爹爹一样的小捣蛋鬼。 “叶卿怕什么?朕又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更何况那还是叶卿和朕的孩子。”萧允安失笑?,对面前迅速报团的一大一小毫无?办法。 “听到了吗?陛下说不会和你计较,快朝陛下笑?笑?。”叶无?忧举起小金龙抬向萧允安,小家伙犹豫了足足十秒,才抗拒地?朝萧允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萧允安:“……” 萧允安把襁褓推回叶无?忧怀中,无?奈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在你爹爹怀里倒是比朕还美。” 小金龙终于离萧允安又远了许多,小小的身体?整个放松下来,他亮亮的大眸子一直盯着叶无?忧的面颊看,又时不时偷瞥看萧允安一眼,然后咬住了自己的指头,咿呀咿呀朝叶无?忧胸口拱。 “诶诶诶!不要乱动啦,爹爹我要抱不住你了。”叶无?忧说完,心虚地?看了萧允安一眼,见萧允安仍旧满目慈爱,把目光快速收回,继续艰难地?调整臂膀中襁褓的位置,最终,叶无?忧还是被乱拱的婴孩折腾得朝萧允安求助,“陛下……臣没办法了,衣裳都乱了……” 叶无?忧除了刚才新搭的披风,身上只穿着一件干净的素白里衣,被小家伙拱了许久,领口微开,藏在衣服里头的肌肤欲盖弥彰地?从缝中显露出?来。 “孩子饿了。”比叶无?忧多做了一日新手父亲的萧允安看起来经验很是老道,他朝叶无?忧衣襟处看了一眼,喉结滚了滚,咽下一口唾沫。 “饿了那怎么办啊?他这?么小,能吃什么?”初为?人?父,叶无?忧脑子一下没转过来。 萧允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朝候在一边的乳娘招手:“朕先让乳娘抱下去喂奶。” 奶奶奶奶奶……?!! 叶无?忧呼吸一滞,想到孕期时,被萧允安帮着解决的胀痛,面色后知?后觉开始发烫。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能陪伴小家伙直到断奶? “陛下,臣之后可以时常入宫探望小金龙吗?”看小家伙被抱远,叶无?忧恋恋不舍地?把视线移回到萧允安面上,他很认真地?看着萧允安,目光躲闪,“就看看,不多待。” 那对躲闪的眸子,莫名让萧允安觉得心颤。 “叶勉。”萧允安沉下声。 “臣,臣在!”突然被直唤大名,叶无?忧连脊背都跟着一僵。 “你是不是对朕有什么误会?”萧允安握紧叶无?忧的肩,轻拍安抚叶无?忧颤动的身体?,“朕不会独占你的小金龙,叶卿永远都是他另一个父亲。” “臣谢主……” 叶无?忧尚未开口,柔软的触感又堵回他未尽的话语,萧允安没有深入攻城略池,止住叶无?忧的话头便松开了唇舌。 “你先别谢。”萧允安面带愠色。 叶无?忧惶恐地?摸上自己拔凉的脖颈。 “朕也?不砍头。”萧允安看见叶无?忧小动作更是闭上了眼,“朕登基虽不足一年,但?也?未曾砍过哪个大臣的头,更何况是朕看着长大的叶卿。” 萧允安:“叶卿于朕,是不一样的。” 叶无?忧抬眼看着萧允安,捂住自己乱蹦的胸膛。 是……是他想着那种不一样吗? “陛下待臣的好,臣都知?晓。”叶无?忧捏起空无?一物的掌心,萧允安在他怀上龙胎之后,在里面放了太多的东西,把他架上了一个从不敢企图的位置,也?激起了他贪婪的野心。 萧允安是天上的可望而不可及的烈阳,是他心底永远的明君,触之即伤,他本该潜于阴影之下,安然度过一生。 可叶无?忧忍不住,忍不住以自己的萤火之辉靠近太阳。 哪怕最后遍体?鳞伤。 至少有过。 “不,你不知?道。”萧允安把自己的手贴上叶无?忧抬起的掌心,攥紧叶无?忧摊开的四指,“朕重用?你,赐你军权,你怕朕只是试探;朕欢喜你平定北疆,为?你设宴,你胆战心惊,误以为?是要削你兵权的鸿门宴;朕喜爱你,想让你一人?之下,你又要觉得是朕在收集你逾矩欺君的证据……” 说到最后,萧允安都被叶无?忧气笑?了。 “朕不说个明白,叶卿只怕是,哪天一拍脑门,又要消失在朕眼前。” “臣不敢……”叶无?忧心虚地?低下头,空闲的手藏在被褥下,紧张地?攥住里衣衣角。 第92章 “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一天看不住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萧允安扶住额心苦笑?,“叶勉,朕是天子,若想夺权,何须费那么大劲把你架上那个位置,你是朕捧上来的将军,你的一切,全都归咎于朕,朕若真想杀你,一句话就够了。” “所?以,陛下您终于……要杀臣了吗?”叶无?忧抬眼,眼中是雀跃过后的释然,是暗藏着无?尽伤情的期盼。 “朕杀你做甚!”萧允安心脏猛猛一抽,抬手一掌拍向叶无?忧脑袋,顾惜着叶无?忧刚产子的躯体?,没敢用?力,更像是在叶无?忧头上轻轻按了按。 “……臣拥兵自重,每日酣睡帝王身侧,馋陛下身子,还自作主张给陛下生了个孩子。”叶无?忧垂眸掰着手指头细数,惊觉自己竟如此放肆! “是啊,叶卿数次欺君,前有扮做采花贼绑架圣上,后有带着皇嗣潜逃北疆,真是让朕恨得咬牙切齿!”萧允安顺着叶无?忧的话往下数落,嫌不够,又给叶无?忧加了条新罪责,“怀着龙嗣还不安分,以大将军之身秽乱宫闱,害朕难以准时早朝。” 叶无?忧倏地?红了面,他磕磕绊绊抬眼问:“那……陛下准备何时将臣打入诏狱?总不能今夜就让臣血溅龙榻,怪不吉利的……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听上去像马上疯。” “呵,朕岂敢把叶大将军放进大牢,打入诏狱事小,若哪夜朕又不慎招了身染寒梅信香的采花贼,那事可就大了。”萧允安欺身逼近叶无?忧,用?拇指挑起叶无?忧下巴,眉下一双含情狐狸眸,写?满势在必得,“那采花贼,要是又给朕搞出?个孩子,岂非大患?” “那,那陛下要怎样?臣如今虚弱无?力,任陛下宰割,虎符藏在将军府被塌过的床底下,陛下要杀臣,恐怕得尽快,再晚几月,小拖油瓶就记事了。”叶无?忧艰难地?把目光从萧允安深沉的眼底移开,心脏砰砰狂跳,“杀晚了,恐怕对陛下父子和睦不妙。” “叶勉。”萧允安的手指从下颌移到面颊,乾君温热的掌心移上叶无?忧面颊,他凑到叶无?忧耳边轻笑?道,“朕想如何,叶卿当真不知??” 叶无?忧呼吸凝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眼中瞳孔地?震,他面上的绯红瞬间染到脖颈和耳根,叶无?忧咬紧牙关,红着眼摇了摇头:“臣不知?。” “朕想,叶卿从此只为?一人?之下。”萧允安炙热的呼吸,喷在叶无?忧唇边,萧允安一手捧住叶无?忧面颊,一手握住叶无?忧手腕按向自己胸膛,他的双唇近到稍稍低头就能贴上叶无?忧的面颊,萧允安清了清嗓,郑重开口,“不知?叶卿可愿做朕的心上人??” “臣……臣……臣……”叶无?忧激动到难以呼吸,他捂紧胸口,张开嘴大口汲取龙帐内稀薄的空气,可却只能嗅到淡淡的青竹香,他双唇微张,正欲答应的话语未落,倏然呼吸急促,脑袋眩晕,白眼往上一翻,倒在了萧允安臂膀间。 “叶勉!!!”萧允安抱紧倒在怀中的叶无?忧急切地?朝帐外怒吼,“传太医!!!” 第78章 回应 “将军, 醒醒,再?装下去您不会有事,但老夫脑袋得先落地?了。”憔悴的刘太医感?觉自己十分命苦,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 陛下召见?那日?, 怎么就偏偏只有自己当值。 叶无?忧眉峰微微耸动,艰难地?睁开了自己万分沉重的眼皮。 此?时, 距叶无?忧呼吸困难晕眩过?去,已过?一个半时辰, 距叶无?忧恢复意识, 也已过?半个多时辰。 叶无?忧的眼珠子在眼眶内轱辘轱辘转圈,他稍稍朝龙帐外偏过?头, 探了一圈, 发现目之所及,只剩刘太医一人。 “陛下呢?”叶无?忧把被?褥拉过?面颊, 只露出一对怯怯的眼眸。 刘太医:“被?高公公劝回御书房操劳了。” 叶无?忧眨眼:“本将军能下地?了吗?” “可以下床稍加走?动, 但前三日?还是静养最?佳, 不可剧烈运动。”刘太医卷好?银针,拎起药箱准备去御前告退,“将军既然醒了, 那我也先告退了。” 然而, 才拎起药箱, 刘太医便被?突然坐起的叶无?忧拽住了衣角,他看着满面春色的叶无?忧倒吸凉气,心底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刘太医,本将军想麻烦您一件事……”叶无?忧捏着刘太医的衣摆小幅度摇晃,“求您了。” …… 半个时辰后, 零一从暗道内鬼鬼祟祟钻出个头,叶无?忧站在架子后,偷偷摸摸接过?零一手中用锦盒包着的玉料,感?激地?朝零一摆手。 “谢谢零一,本将军会记得的。”叶无?忧难得和零一如此?客气。 零一不敢置信地?极速后退,生?怕叶无?忧下一句便要坑害自己。 在叶无?忧身上吃的亏,已经够多了! 拿到想要的锦盒以后,叶无?忧把盒子夹子腋下,一手扶着酸痛的腰,一手捂着还在阵阵发紧的肚子慢腾腾挪回龙榻。 一边挪一边龇牙咧嘴倒抽凉气。 生?孩子果?然很遭罪,难怪在军营时,杨棯和军医会是那样的表情?。 叶无?忧迫不及待打开锦盒,看着里面早就准备好?的馒头玉雕和金龙发簪愣神,没一会儿,面上又重新烧成赤色。 激动到晕过?去,对武将而言,十分丢人,但他才刚遭生?孩子的罪,身体虚弱一些,也是合理的。 叶无?忧只要回想起萧允安凑到眼前的面庞,呼吸就不受控制地?急促,他握紧手中准备寿宴告白用的馒头玉雕,低着头,嘴角不住上扬。 从十四岁起,频频推开自己的萧允安,终于对自己松口了。 果?然,那些话本子说得没错,两个人睡久了,真的会日?久生?情?。 九五至尊的陛下,竟然,竟然在请求自己做心上人! 叶无?忧倏然又觉呼吸困难,他急忙把头够到龙帐外,平缓自己胸腔内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心情?。 而在御书房的萧允安,草草扫过?几本奏折后,也停下了笔,开始盯着高肃才奉上的茶发呆。 “朕和叶卿说那些话,是不是太突然了。”过?了许久,萧允安又开一本奏折,却没有拿起笔,反倒吐出句没头没尾的怨念。 突然?您和叶将军孩子都会哭了!还突然呐? 但高肃只敢心里想想,他摸了摸手中的拂尘眯起眼笑道:“陛下实在多虑了,将军肯定是高兴才晕的。” “又或许是羞怒交织,毕竟朕,天威难测。”萧允安彻底没了看奏折的心思,他把才翻开的折子又撂回桌案上。 高肃闻言跺脚干着急,只觉叶将军奇特的脑回路传染性太大,才一会功夫,就把陛下带偏了。 “将军哪会对陛下发怒,奴这么多年瞧得真真的,将军对陛下,绝对是那种心思。只是将军身子太虚,才在蛮贼那受了委屈受惊早产,刚睡了一觉还不清醒被?,又在陛下这收到大喜事,将军这个孩子怀得辛苦,身子骨哪能和之前比较,太高兴了才晕在陛下怀中。”高肃看了眼屋外的天色,掐着手算了算,硬着头皮继续劝,“奴猜呐,将军现在该醒了,陛下可要去看看?” 高肃话音刚落,外边的小太监进来通传,说是刘太医拎着药箱候在御书房门口。 不等刘太医告知,萧允安先一步开口急问:“叶卿的身体如何了?” “回陛下,将军的身体已无?大恙,只是产后情?绪难免多有起伏,容易思虑过?甚,恐怕要请陛下多多担待。”刘太医从脑子里掏出许多漂亮话明里暗里劝诫,只希望自己能尽快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休沐日?。 “朕知道了,朕多包容便是。”萧允安又看高肃,“送刘太医出宫罢。” 刘太医拎起药箱,高肃硬生生从拎箱的动作中,看出刘太医的欣喜过?望。 “高公公,您是陛下身前的红人,可要劝住陛下,近一月万不可和将军亲近!”临到宫门前,刘太医又忍不住回头提醒。 高肃大为失望地?点?头应和:“奴家知道啦。” —— 已近黄昏的寝宫内,叶无?忧刚从零一口中得知,萧允安取消了五日后的寿宴,换作休沐。 叶无?忧正垂眸思索所为何故,高肃掐着嗓的通报声抢先一步杀入耳中。 “陛下到——” 叶无?忧匆匆把手中摩挲了许久的玉雕塞到枕头下,抽着气龇牙咧嘴地?往床边靠,在萧允安视线看过?开的一瞬,痛苦地?迈开腿准备下床。 “臣参见?——” “叶卿免礼!”萧允安疾步走?上前,搀住刚挪到床边的叶无?忧。 叶无?忧低头,看见?和萧允安交缠的袖口,面上一红,飞快地?扭过?头遮掩情?绪。 萧允安也被?叶无?忧的羞涩感?染,僵着身体收回手,干巴巴问道:“多少先吃些东西,朕让人传膳。” 第93章 “臣谢陛下体恤。”叶无?忧用两指卷着袖口轻轻点?头。 桌上摆了一桌补血补气得佳肴,萧允安搀着行动困难的叶无?忧从床榻上下来,把人裹进厚厚的大氅间。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叶无?忧晕厥之前互诉的知心话,客客气气地?吃完了晚膳。 “朕抱叶卿回榻吧。”萧允安见?叶无?忧放下碗筷,微微一笑询问。 “好?……”许是饮的鸡汤太热,叶无?忧红着耳根,朝萧允安张开双臂。 就算两人借着欲.望的潮涌什么都发生?过?了,但戳破那层窗户纸后的两人,却都羞赧得像初尝情?字滋味的少年。 萧允安坐在床边盯着叶无?忧抿紧的双唇,迫切地?想要得到叶无?忧的回复,他清了两下嗓:“朕之前的……叶卿可想好?了?” 叶无?忧心如擂鼓,十分忐忑地?抬起头,他把手钻进藏着玉雕的枕头底下,不确定地?问:“陛下先前所言,不会是哄臣开心的吧?” “是因为小殿下吗?”见?萧允安怔愣,叶无?忧攥紧了手中的玉雕。 “叶卿还要朕说多少遍,朕喜欢叶卿,只是因为叶卿!和其他无?关!”萧允安难得失去冷静,他伸手拽住了叶无?忧还搭在腹前的右手,碰到发烫的指尖后,后知后觉地?弹开了自己的手掌捂住嘴,目光瞥向龙帐,低声,“叶卿可以慢慢想,朕没有逼迫的意思。” “陛下。”叶无?忧忽然把头靠了过?来,整个人在床榻上转了半圈,把自己靠在了萧允安胸膛前。 叶无?忧清晰地?听到,萧允安胸膛里心脏剧烈的起伏,正逐步和自己趋同。 一枚又温又凉的玉器被?迅速塞进萧允安手中,萧允安一愣。 叶无?忧卷着袖口,目光移向帐外,面颊飞着紧张的红晕:“这便是臣的答案。” 萧允安握紧玉雕,用长期握剑磨出的老茧去探查玉雕的形状,答案很渺小,只需松开就好?,只要松开了,就能一目了然,但萧允安还是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一小条缝。 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黄点?,萧允安短暂地?疑惑半晌,他抬起头,和叶无?忧目光短暂交接。 “继……继续开。”叶无?忧心虚地?移开视线,话语也是磕磕绊绊。 萧允安深呼吸,下定决心,唰一下打开了手掌,掌心中活灵活现的馒头就这样撞入眼帘。 “这是……手印?”饶是再?紧张的心情?,萧允安看见?手中带着黄手印的馒头也忍不住笑出声。 叶无?忧还在玉雕上下穿了孔,绑上了掺着金丝的漂亮绳结。 “……”叶无?忧抿着嘴一言不发,他果?然,还是被?取笑了! 都怪自己这糊涂脑子!送什么不好?,给馒头美人送个大馒头……明明连沈大人都提醒过?自己,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馒头的。 “臣拿错了!”叶无?忧被?萧允安笑得发怵,作势要抢回萧允安手中的馒头,萧允安抬手轻轻一避,叶无?忧便把自己送进了萧允安怀中。 “早知两个馒头便让叶卿记这么久,朕当时应该换些其他东西。”萧允安把叶无?忧抱上自己腿间,欢欣地?把头埋在叶无?忧颈窝。 因为刚产子的缘故,萧允安不止嗅到了羞赧的寒梅,还有淡淡的奶香。 “是,珍馐吗?”叶无?忧拧紧眉,“那可不好?刻,幸好?只有馒头。” 萧允安又一愣,他终于想明白,叶无?忧为何会对那两个馒头如此?念念不忘,于他而言,不过?是顺手的施舍,可于叶无?忧,那两个馒头,或许就是救命之物。 萧允安的心又开始发紧,当年若是一念之差,他便失去了现在的叶无?忧。 萧允安把手掌搭在叶无?忧后脑勺,强迫叶无?忧和自己对视,略微强硬地?重新开口:“朕不明白,朕要叶卿亲口说。” 叶无?忧瞪大眼,而萧允安将面颊又凑了上来,近在咫尺的狐狸眸眨了又眨,萧允安舔了舔双唇:“叶卿,说你喜欢朕,不喜欢馒头。” 叶无?忧:“……” 好?过?分啊陛下!!! 叶无?忧又感?觉自己开始难以呼吸,但这一回,他才喘了两下,萧允安便很有先见?之明地?将带着青竹信香的气息渡到唇中。 一切尽在不言中。 “臣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叶无?忧埋在萧允安胸前哽咽,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等到将自己逼成了采花贼。 “不是梦,朕是叶卿的,叶卿更是朕的。”萧允安照顾着叶无?忧起伏不定的情?绪,轻柔的吻贴上叶无?忧眉心,又刻意补充道,“无?关其他。” “陛下!臣也喜欢陛下,一直都喜欢!”叶无?忧呼出自己心中憋了一整日?的答案,他摊开紧握的掌心,露出手中蹩脚的白玉金龙发簪。 “陛下……喜欢的吧?”手中的玉簪长得实在惨不忍睹,叶无?忧听着萧允安沉重的呼吸声,忐忑不安地?偏过?头。 “朕……” “哇——” 偏殿突然传来阵阵响亮的哭嚎声,乳娘抱着哭嚎不止的小金龙,在殿外紧张地?踱步。 第79章 捂嘴 听见孩子哭声, 叶无忧和萧允安急忙分开,连衣摆都没有重叠。 萧允安坐在床边理?了理?被叶无忧蹭乱的衣襟,抓过叶无忧手中的玉簪插到发?间, 平复了数下呼吸后, 才朝殿外沉声道:“把小家伙抱进来。” 叶无忧一愣, 盯着萧允安头顶上蹩脚的白玉金龙发?簪,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陛下喜欢他, 所以也喜欢他的发?簪。 虽然被不合时宜的小拖油瓶打断了陛下的答复,但萧允安用行?动?告诉了自己答案。 生产第二日, 叶无忧还不习惯空落落的肚子, 他的胸口也开始微微发?胀,但他对做父亲这个事情, 依旧没有实感?, 他看着萧允安手中哭闹不休的小家伙,不知所措地皱紧眉。 “臣和陛下都不爱哭, 他怎么总是哭?会不会是身体?有问题?”叶无忧低头看着自己尚未完全平坦的肚腹, 垂下眸, “本来还要在臣肚子里待两个月的,都怪臣不好。” 话虽如此,但再给叶无忧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依旧会毫不犹豫以身犯险, 帮萧允安引出潜伏在京都的后患。 没想到的是, 小家伙在听到叶无忧的话后,竟然慢慢安静了下来,他怯怯地看着萧允安,抬起一只小手指向叶无忧的方向。 “早上还怕朕,现?在不怕啦?”萧允安晃着眉眼酷似叶无忧的小家伙, 欣慰地撩起嘴角,他把孩子抱到叶无忧面前,“瞧,他也听不得叶卿说自己不好,非要领着朕过来。” “你也认同朕,觉得叶卿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对不对?”萧允安把襁褓往叶无忧眼前递,小家伙认真?思索了片刻,竟然真?的坚定地点下头,然后朝叶无忧伸出手咯咯笑。 “陛下!不要乱教小拖油瓶!”叶无忧听出萧允安言外之意,低头一赧。 “朕不过实话实说。”萧允安眯起眼,朝叶无忧微微一笑。 笑得叶无忧捂紧胸口,瞪大和小拖油瓶如出一辙的眼珠。 他好怀念严肃正经的萧陛下,和自己袒露心意后的萧允安,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多说几句,叶无忧就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乱跳。为了转移注意力,叶无忧朝小家伙伸出一根手指。小拖油瓶咿呀两声,抬起肉嘟嘟的手掌,把叶无忧的手指攥在了手中,在嗅到是叶无忧的气?息后,小家伙不再乱动?,把手蜷回耳边,心安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他睡得好快……”叶无忧抽出小拖油瓶捏住的手指,替换了一小节襁褓布料,他碰了碰小拖油瓶的面颊,东戳戳,西捏捏,哪哪都觉得新奇,小拖油瓶在叶无忧手中,不像刚诞下的婴儿,倒更像一个会哭会闹的新玩具。 “他昨天才和叶卿分开,现?在待在爹爹旁边,自然是最安心的。”萧允安及时收敛思绪,压平嘴角。 “话虽这么说,臣还是好担心,陛下你看,他这么小,脑袋都不如臣的拳头大,感?觉用指头弹一下就会碎掉……”叶无忧还真?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手指离得远远的,不敢真?的靠近。 萧允安下意识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叶无忧真?能干出弹孩子脑瓜这种事。 他的叶卿,心性向来如孩童一般单纯,活泼好动?。 “叶勉,太医诊断过,孩子很健康,你再怀疑自己,也要相信太医。”萧允安无奈,他把襁褓移到单臂上,凑过去?亲了亲叶无忧面颊,安抚意味的青竹信香萦绕在两人鼻间,熏得襁褓内的小拖油瓶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萧允安看着熟睡的小家伙心下一软,柔声安慰道,“况且早产又不是叶卿的错,是小家伙着急出来见叶卿和朕。” 萧允安把刘太医交代的“坤者产后情绪起伏不定”几个大字刻入脑海,生怕叶无忧想太多,连表明心意这种重要的事都仓促匆忙地做了,他被叶无忧的早产和晕厥完全搅乱了心绪,萧允安此刻才倏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空着手便一吐为快。 第94章 只需回应自己心意的叶勉,还送了他馒头玉坠和白玉金龙发?簪,甚至给他生下一个伶俐的孩子继承皇位,而他却……萧允安只觉腰间和头上收到的礼物,瞬间犹如千斤重。 如孩童一般单纯的采花贼叶无忧的确没有想这么多,他现?在满眼都是惊吓,只顾着把双手护在襁褓上空。 “陛……陛下!”叶无忧皱眉看着萧允安单手把弄孩子,见萧允安前臂又一甩,呼吸瞬间凝滞,但转念一想后,叶无忧又抱着怀疑的态度放下心来。 陛下连自己都抱得动?,更何况一个没有什么重量的小拖油瓶,陛下既然怎么做,那必然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摔到小拖油瓶。 “放心,朕有分寸,太医说可以这么玩……抱。”萧允安一本正经地搬出太医做借口,僵着手臂把睡得很死的小拖油瓶重新抱好。 听萧允安提到太医,叶无忧顺着想起了被自己抛到脑后的情蛊一事,他把手搭在萧允安小臂上,撩开襁褓看着小拖油瓶,满面忧色:“刘太医把脉,能不能看出小殿下身上蛊虫的情况……?” 最好的情况就是,情蛊还留在他身体里,不要拖累小拖油瓶。 闻言,萧允安的面色也变得和叶无忧一样沉重,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蛊术起源,远在南疆,宫中的太医,并不精于此道。” 叶无忧:“啊……那怎么办?” 一直潜在暗处,没什么存在感?的高?肃倏地出声提醒:“陛下您忘啦?您派到叶将军身边的零六,早年?曾在南疆待过几年?,他或许能看出西南王世?子有没有骗人。” 叶无忧一愣:“杨棯还会这个?” 萧允安也一愣:“叶卿何时知晓零六就是杨棯?” 高?肃扑通跪地捂住了嘴。 完啦! 叶无忧心虚地摸了摸面颊,目光闪躲:“臣诈出来的。” 可不是诈出来的!不过不是诈骗的诈,是炸药的炸,他那会刚被诊出有孕,给杨棯和军医吓得神情恍惚。 “朕倒是小瞧了叶卿。”萧允安面上欣赏的神情又多几许,他伸手帮叶无忧撩了撩额边垂下的青丝。 “都都都是陛下教导有方,臣的本领,都是陛下教的。”萧允安忽然伸过来的漂亮指节,让叶无忧到嘴边的马屁磕巴了一下,反倒喉结支支吾吾滚了滚。 “那叶卿怎么还是不肯喊朕一声老?师?”萧允安笑意盈盈地望着叶无忧,将面颊往叶无忧眼前又倾了倾。 “……陛下想教训臣直说!”叶无忧红着面,摇头晃走脑中和“老?师”这一称谓绕不开的戒尺,整个人都紧了紧。 “这才是朕放肆的叶卿,在朕面前无需端着。”萧允安轻笑,挥手让高?肃退下。 高?肃高?呼万岁谢过萧允安不杀之恩,拍胸脯喘着粗气?,踏小碎步快速逃离了现?场,并在殿外找到了房檐上逗弄零一的零一。 高?肃同零一低声交代:“飞鸽传书零六,陛下诏令,速归京。” 零一不疑有他,看了眼被自己喂得又肥一圈的零一鸽,迟疑道:“你还能飞?” “咕!!!”零一鸽恼羞成怒!从零一手中挣扎出去?,绕着寝殿飞了整整十圈! “零一!是谁把你喂成了一辆鸽子!”收到零一来信的杨棯不敢置信地盯着手中的肥鸽看了又看,痛心疾首地摸上鸽头。 “咕咕!咕咕咕咕!”是叶勉!反正不是零一! 远在京都的零一连打三个喷嚏。 自萧允安把叶无忧掳回京都后,杨棯已许久没有收到萧允安直下的命令,他神色一凛,直觉不安。 北疆如今已循着新下的政令开城辟田,摩伊斯那边被叶勉走访之后,要多配合有多配合,加上有魏昭镇在城内,杨棯如今抽身离开,倒也方便。 但杨棯再不安,也没想过迎接自己的第一难会是如此场景。 零一肥鸽在叶勉搭建的鸽舍内吃了个饱,不肯自己飞回去?,全程赖在杨棯肩头。 因是急报,杨棯需快马加鞭尽快赶回京都,他在抵达第一处驿站换马时,又收到了叶无忧同样飞鸽传来的私信。 [杨棯!你干儿子生了!回京后速来将军府探望!!!] 看着信纸上眉飞色舞的字迹,杨棯真?情实感?地开始嫌弃,他面无表情压平眉尾,一路疾行?,十二日后顺利赶回京都。 才进城,杨棯没来得及回自己府邸歇脚,反而风尘仆仆推开了旧将军府大门。 不见叶勉,只见旧府中留守的小厮。 “你们?府上遭贼人盗空啦?”杨棯把头探进去?疑惑。 “是搬家,陛下给将军赐了新宅。”小厮一板一眼。 杨棯:“嚯!新家,怪不得写信让我上府拜访。” “杨副……杨将军,将军府上准备待客,您要不先回去?换身衣裳?”小厮是叶无忧府上旧人,认得杨棯,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过杨棯,欲言又止。 杨棯一拍微馊的绿白衣袍,头上微微打绺的发?丝被整洁地盘在头顶,他爽朗笑道:“无妨,先去?看过你们?将军,我再回府换衣见驾,省的要换两次衣服。” 杨棯先一步风风火火走向前,小厮只得听令把杨棯引向新府门口。 因许久没有归京,杨棯看京都啥都新鲜,可到了叶无忧新宅,他乍然觉得这座宅子好生眼熟。 杨棯往后退了两步,看清府上上面挂着的将军府牌匾,便不再多想,直接推开大门闯进去?。 左右是叶无忧的新府邸,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 杨棯欢欣地摇着手中才买的拨浪鼓,跟着引路的小厮走入空荡荡的院落,杨棯绕过几个似曾相识的院落,跳进叶无忧所在的客厅内。 “叶勉!快把我干儿——”杨棯大声……杨棯敛声,屏息。 热闹的屋子里不止有被裹成球的叶无忧,还站着一位身份尊贵的玄衣陛下,陛下怀中,抱着个明黄色的襁褓。 杨棯:“……” 娘咧!!!!!这谁!!!!! 杨棯清亮的嗓音堵在了喉咙口,他面上轻快的笑容僵住,本来开朗的面容霎那间四?分五裂。 他就算知晓叶无忧和萧允安不清不楚的情谊,但这不能代表他能坦然面对每个突发?情况。 比如现?在。 杨棯心里咯噔又咯噔,直接被突如其来的大惊喜吓得失去?了颜色,膝盖一软,脑袋朝着萧允安的方向重重叩地。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不出差池!这也太吓人了!!! 叶无忧坐在一旁,恨不得把耳朵也埋进大氅的毛领子中,叶将军尴尬得扣紧脚趾。 第80章 贺礼 “你小子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陛下怎么在你的将军府!”杨棯刚被叶无忧解救出来, 如今正被叶无忧领着往偏殿更衣,他?抖着腿往前走,不忘压低了声音偏过头质问?。 杨棯和叶无忧并肩作战多年, 情?谊深厚, 杨棯打心眼里把?叶无忧的孩子当干儿子, 在叶无忧面前,他?也能短暂忽略小拖油瓶皇子的身份, 占一句嘴上的便宜,但这话?捅到萧允安面前……那就是大不敬。 杨棯暂时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引你过来的小厮没有和你说将军府正在待客吗?”叶无忧也犯怵, 他?和杨棯私下什么话?都?说, 单凭杨棯在他?怀孕期间数次舍命相?助,这声“干爹”就喊得?不冤。 偏偏他?叶无忧的孩子现在不仅仅是自己的孩子, 还是金尊玉贵的皇子。 “……和我就不能说得?再清楚些?”闻言, 杨棯一拍脑门,他?瘫着脸又瞪了叶无忧一眼, 把?手中的拨浪鼓塞到人手中, “先把?这个给?我干儿子!其他?的我以后再和你算账!” 杨棯立马滑进将军府偏殿, 看见整洁的衣袍后,又闷着脸出屋往厨房方向走,准备和零一一块起锅烧水, 把?自己打绺的头发?先泡开。 然而才跨进厨房, 杨棯便看见一面焦黑的墙壁, 杨棯沉默半晌,拢了拢身上的寒衫。如今已是深冬,屋内寒风竟胜过屋外,他?迟疑地抬起头,看见屋顶上, 还破了个洞。 杨棯:“……?” 记忆中……这座宅子的厨房,应当没有破败到如此地步,虽是旧宅,但这是萧允安的旧宅!当朝皇帝的宅子,不说定期修缮维护,也必然不会任其破败。 所以,这个洞,只能是叶无忧接手将军府后砸的,看墙壁焦黑的程度,这个洞,九成新。 叶无忧倏然出现在身后,轻咳数声:“咳……这就是陛下移驾将军府的缘故了。” 方才见杨棯往厨房方向走,叶无忧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跟了上去,果不其然,他?刚走到厨房外,就瞧见杨棯在上下左右打量厨房的壮景。 杨棯扯嘴:“哈?” 话?还得?说回十?一月二十?三当日,萧允安二十?五岁生辰。 萧允安担忧叶无忧和孩子的情?况,免了生辰宴,改为休沐三日。 第95章 可叶无忧一想到萧允安堂堂皇帝,生辰宴竟要?孤零零一人过,便闲不下来。 提早备下的馒头玉雕贺礼因一时冲动提前送了出去,叶无忧十?六号生下小拖油瓶,初产的身体,也不足以让他?继续上蹿下跳去备礼。 于是,叶无忧在堪堪能下床走动的第三日,萧允安生日前一天,提出要?亲手给?他?的陛下煮一碗长寿面。 “生辰长寿面是必须要?吃的!陛下要?是不放心臣的身体,往御膳房的路,可以抱臣过去,然后把?臣用披风过成球,也不会受寒。”小机灵鬼叶无忧开始掰着指头细数计划。 “好啊,等正午日头最好的时候,朕抱叶卿去御膳房大展身手。”萧允安嘴角擒着笑,忍不住抬手揉上叶无忧柔软的头发?。 产后至今已有六日,被萧允安亲力亲为地抱了这么多日,叶无忧不再羞赧惶恐,反而隐隐有得?寸进尺之势,萧允安没在叶无忧面上瞧见之前一晃而过的绯红,失落地叹了口?气。 “有臣和小拖油瓶在呢,陛下不必担忧冷清!”叶无忧听见身侧的叹息,转过身握紧了萧允安垂在身侧的手。 萧允安忍不住又叹口?新气:“叶卿一人,便足以让朕的皇宫每日热闹得?五花八门。” 哪怕产后被叮嘱不能剧烈运动的这几日,萧允安只要?去御书房,待他?准备打道?回府时,总能在门口?嗅到几缕淡淡的寒梅信香。 像是被谁刻意留下。 有的人,如小狗一样,爱给?贴身物件做标记。 没了夜间运动的两人,都?醒得?很?早,叶无忧也恢复了在军中的生物钟,天刚擦亮就准时睁开眼。 他?翻身往萧允安摊开的手臂上滚,把?自己整个人拱进萧允安怀中。 萧允安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偏过头问?:“又胀了?” 叶无忧捂住胸口?面一红:“没,没有!” 终于,熬到了煮面的时候。 叶无忧兴致勃勃舀了一勺面粉,加水,揉面。 没一会,叶无忧瞧着黏了满手的面糊,淡定地又舀了半勺面粉。 但这一回,面粉却沾不上面团,干巴地裂开,叶无忧又舀水…… 又加面—— 案板上的面团体积缓缓增至够做一笼馒头,叶无忧面上的表情?,逐渐转为凝重。 他?心虚地偷看一眼把奏折搬来御膳房廊间批阅的萧允安,见陛下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手中几张纸上,叶无忧鬼鬼祟祟跑去求了外援。 叶无忧只取了需要?的一小团面,他?把剩下不小心繁殖的大面团交给了御厨,让御厨发?挥面团该有的作用。 比如,蒸成美味漂亮的大馒头。 剩下的步骤,叶无忧便得?心应手多了,他?飞快地把?面在手中拉出花,然后漂漂亮亮地摆好放在案板上。 然后,意外便发?生了。 轰隆一声巨响—— 御膳房,炸了。 叶无忧立刻捂着鼻子从所在的房间小跑出屋,他?好不容易被养回白净的面容此刻糊上了一层漆黑的锅灰,连来之前梳得?很?好看的马尾都?被轰得?乱七八糟。 当乌黑的浓烟从御膳房飘到廊间时,萧允安撇断了手中正在批阅的毛笔,面色比浓烟还黑。 “……臣好像,不小心,把?御膳房炸了。”叶无忧背着手,小步挪到萧允安面前,低着头,眉头紧皱,目光飘忽。 “噗。”萧允安才和叶无忧对视上,便忍不住破了功,见叶无忧重回初见时的狼狈,他?忍得?嘴角哆嗦,颤着声开口?揶揄,“这里是御膳房,不是蛮敌的大本营。” 叶无忧:“……” 叶无忧在萧允安眼中看清了自己焦糊的模样,紧急抬起双手试图擦去满面漆黑。 然而,他?的掌心,也是黑的。 “臣还是想再试一次,这回让御厨站臣旁边指导,臣就下个面,绝对不乱动其他?东西。”叶无忧抹不开面上乌黑,干脆又把?目光挪回还有其他?灶台的屋子。 “去……噗,去吧。”萧允安看叶无忧的样子实在憋不住嘴角,他?掩面点头,让伺候的宫人把?桌子又往远挪了些,他?坐在桌上,没忍住在奏折上画了个潦草小人。 没一会,御膳房又冒出如出一辙的浓烟,御厨和叶无忧先后跑出屋,哪怕已到安全的天井,御厨的神情?依旧写满震惊。 抬手,把?面条丢入水中,盖上锅盖。 叶将军只做了这三个动作,厨房为什么!还!是!炸!了! 短短半个时辰,御膳房连炸两次。 萧允安微笑拦住试图再进御膳房的叶无忧,把?眼前乌漆麻黑的黑团子拦腰抱去宫内的热池边。 “臣想不明白!”叶无忧猛拍水面,溅了萧允安一身水花。 “无妨,朕也不是非得?在今日吃上这口?长寿面。”萧允安极为惜命地一同入了水,面无表情?抬手用软布擦上叶无忧没洗净的面庞。 而后,为了避免叶无忧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御膳房较劲,萧允安提议搬来将军府小住。 今天,正好是搬来的第六天,叶无忧终于放弃和厨房较劲,他?穿上新装,漂漂亮亮坐在萧允安旁边逗小拖油瓶。 杨棯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把?叶无忧推出厨房。 “热水而已,我自己烧就行了,你这摇摇晃晃的身体一看就还没出月子,快点回陛下身边去,别到时候受风,迁怒到我脑袋。” 叶无忧:“……” 杨棯,你嫌弃得?好明显! 叶无忧把?石子当成杨棯踢着一路,而萧允安看见从厨房方向过来的叶无忧,也一脸凝重。 好在,今天没有可疑的巨响,叶无忧也还是一团干净整洁的毛团子。 萧允安低头,低声贴着小拖油瓶的耳朵说:“你爹爹又去厨房了,快哭两声留住他?。” 小拖油瓶惊恐地瞪大眼。 刹那间,嘹亮的哭声炸得?叶无忧快步变小跑,他?边走边晃手里新得?的拨浪鼓。 叶无忧紧张地凑到襁褓面前:“他?他?他?他?又饿了?臣今天已经?没有……” “一刻钟前乳娘才喂过,小拖油瓶或许是见了生人,怕生才哭嚎不休。”萧允安不慌不忙打断叶无忧已经?到嘴边的虎狼之词,短短半月,叶无忧对孩子的口?癖已成功传染到萧允安。 “怕杨棯啊……”叶无忧扒开襁褓摇晃手中的拨浪鼓,笑道?,“那等会给?小拖油瓶看蛊虫情?况时,岂不是得?要?臣一直抱着才好?” “说起这个,不知叶卿何时,把?朕的孩子,许给?了别人做儿子。”萧允安瘫起脸,下拉的嘴角却让这张长在叶无忧审美上的美人面越发?可口?。 “臣错了。”叶无忧凑过去快速啄了一下萧允安嘴角,试图蒙混过关?。 萧允安面无表情?往叶无忧面前又凑了凑:“要?真有治蛊的本事,朕倒也可以给?他?这个恩赏。” 见叶无忧不说话?,萧允安不虞道?:“叶卿下回想给?至交什么名分,也可提前同朕商量,朕并非不通人情?……唔。” 叶无忧娴熟地盖上小拖油瓶襁褓,卷起萧允安酸味十?足的舌头,进行了长达数十?秒的交换气息。 “陛下,臣哪敢呐。”叶无忧又撩开襁褓,继续摇晃手中的拨浪鼓转移小拖油瓶的注意力,“只是他?当真救了好几次小拖油瓶性命,臣军营被夜袭那几晚,差一点就……” 叶无忧及时噤声,偏过头偷看萧允安的神色,却不见往日的愠怒。 萧允安压下胸口?的躁起,平静道?:“是朕不好,没早些接受叶卿心意,才让叶卿兵行险招,怀着孩子还要?作战。。” 叶无忧眼底闪过惊讶,睫毛微微煽动:“陛下竟然在那时就……” “朕对叶卿的心思,早就起了。”萧允安颠了颠臂膀间的小拖油瓶,父子俩一起对着叶无忧露出漂亮的微笑。 叶无忧手中拨浪鼓声骤停,他?呆呆望着萧允安。 “陛下——零……杨将军求见!”高肃踏小碎步跑入院中,气恼地摸着搭在臂上的拂尘。 萧允安转身,向高肃点了点头。 “天子一言九鼎,叶卿信朕,朕绝对会护叶卿一生周全,圆叶卿效国之心。”萧允安没解释再多,只是又一次和叶无忧承诺。 叶无忧听萧允安如是说,不安的心跳声缓缓趋于沉稳。 “臣没有不信陛下。”他?朝萧允安展颜一笑,“那臣,先谢过陛下了。” 杨棯也人模人样地到了圣驾前,在听完后山猎场的情?蛊情?缘后,微微长大了嘴巴,他?上下打量过叶无忧,略微为难地开口?:“臣确有涉猎蛊术,但也解不了他?人情?蛊,只能试着为小殿下稳住体内活跃的子蛊……至于将军,陛下可探查将军后腰红痣可还在,情?蛊跟着小殿下排出,将军腰后的红痣,应该也淡了。” 第96章 夭寿了!怎么还有人给?叶勉下蛊!还是情?蛊! 见杨棯还皱紧眉头,叶无忧不安道?:“难道?小拖油瓶身上蛊虫有变?” 这蛊术好神奇!脉都?不用摸,看一看就知道?变异! “子蛊一般不会有变异的情?况。”杨棯盯着萧允安怀中襁褓内的婴孩,又把?视线疑惑地转向叶无忧,最终,落回在萧允安身上,低垂着头。 “那你怎么一副便秘样!平白吓我一跳。”叶无忧拍胸脯。 杨棯终于把?憋到嘴边的疑惑问?出了口?:“小殿下他?,就叫小拖油瓶?” 叶无忧:“……” 萧允安:“……” 糟!把?孩子大名忘了…… 第81章 侍寝 萧允安抱着孩子, 一本正?经说道:“朕原打?算等他满月,再让小拖油瓶知?晓名字。” “对对对,满月时?候再取, 小拖油瓶叫着多可爱啊, 还好记。”叶无忧不住点头附和, 面上和话语里全是破绽,“陛下?, 小拖油瓶其实有名字的对吧?” 孩子出生已有半月,但叶无忧连当爹的新身份都?没习惯, 时?不时?就会忘记自己生了孩子, 更别说给孩子取名字了…… 他凝重地看着萧允安,试图让萧允安现挤一个名字。 “嗯……萧景逸。”萧允安抵不住叶无忧的真诚攻击, 偏过头脱口而出。 尽管取名的过程格外草率, 但好在名字不失风雅,叶无忧满意点头:“不愧是陛下?!好听!” 襁褓中?的小拖油瓶闻言愣了愣, 歪着头咬手指想了半晌, 然后也瞪着小腿朝萧允安咯咯笑起来?。 “哇, 小拖油瓶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名字。”襁褓内的动?静让叶无忧眼前一亮,他偷偷瞄了眼杨棯硬着头皮自圆其说,“我们小拖油瓶提前半个月有大?名了, 高不高兴?” “啊~啊~”喜欢~高兴~ “景逸, 景逸, 来?看爹爹。”叶无忧继续摇晃手中?拨浪鼓,吸引走萧景逸全部目光。 萧景逸顺势朝叶无忧伸手,咿呀咿呀要叶无忧抱,叶无忧把拨浪鼓塞回到杨棯手中?,然后接过襁褓。 杨棯看破不说破, 他恭敬地站在一旁,麻木地看着萧允安和叶无忧明显超出君臣范畴的亲密互动?。 杨棯其实更在意自己干儿子,他眼巴巴看着襁褓内可爱得不像话的软团子,手上的拨浪鼓仿佛生了自我意识般,不受控制开始摇动?。 逗了一刻钟孩子,萧景逸又沉沉睡去,杨棯餍足地放下?手中?拨浪鼓,开始随萧允安和叶无忧进屋干活。 烧着热乎乎炭火的屋内,叶无忧解开了小拖油瓶身上裹着的襁褓和衣服。 杨棯走上前翻来?覆去看过,然后在萧景逸腰后,也发现了一枚和叶无忧如?出一辙的红痣。 “敢问陛下?,可留有下?蛊者身上的血或者毛发?”杨棯瞧过后,迅速包好萧景逸身上的襁褓,动?作娴熟。 “有,但血液已经干涸了,可有影响?”萧允安示意高肃去取瓷瓶。 “不影响!”听见有血,杨棯一激动?,失态地拔高了声音,反应过来?后又急忙朝萧允安低下?头,“臣可以借下?蛊者的血做媒介,麻痹住小殿□□内子蛊,此后小殿下?只要不和母蛊拥有者见面,子蛊便不会被激活。” “那下?蛊的说,子母蛊性命相连,杨棯你麻痹完子蛊之后,母蛊拥有者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小拖油瓶还会不会受到牵连?”叶无忧敛眸沉下?声。 害小拖油瓶和西南王世子性命相连,成了叶无忧心底拔不掉的刺。 “那肯定不会了。”杨棯接过高肃递来?的瓷瓶嗅了嗅,同叶无忧继续解释,“其实在子蛊易主的那刻,子母蛊便暂时?失了同命的联系,只有在小殿下?平安降世后,近距离再次驱动?母蛊,这情蛊才?算又成。” “什么?!”叶无忧拍床板震怒,“那小美?人那么漂亮老实,竟然骗我!” 果然是西南王的儿子,手段和他的父亲一样?阴险毒辣! “美?人?漂亮?”萧允安站在一旁,忽然摸上叶无忧的后腰。 叶无忧浑身一凛,摆手解释:“就……寻常漂亮,当然,绝对没有陛下?好看!” 高肃很识趣地扯了扯杨棯的衣角,指了指床榻上安睡的小殿下?,示意杨棯抱上孩子跟着自己一起撤。 两人麻溜地抱着小不点溜走,屋内又只剩下?了叶无忧和萧允安两人。 “小……小拖油瓶……”叶无忧朝门的方向伸手,然后被萧允安捏住了手腕。 叶无忧看着杨棯的背影试图挣扎留下?萧景逸挡挡,但萧允安却默许了杨棯抱着萧景逸离开。 “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萧允安冷冽的嗓音,在冬日里,更显寒凉,叶无忧裹紧了身上穿的大?氅。 “臣心虚……”见躲不过,叶无忧一屁股坐在床上老实交代。 实诚得萧允安一怔,他欣慰地撩起嘴角。 “好了,你们同是坤者,朕并非吃味,只是有件事要和叶卿商量。”从醋缸滚了一遭出来?的萧允安酸溜溜开口。 “陛下?可是想讨伐西南?”叶无忧沉下?眸子,握紧了手中?的拳,“臣未及时?察觉军中?出现卧底,导致坤者身份落入西南王手中,他和北蛮勾结,引出臣的雨露期,那一夜,叶军损失惨重。” 叶无忧在军营时?足够小心,却还是在信香紊乱最严重的几日,也就是回京都?观礼前,被有心之人嗅到了信香。 若非叶无忧一时?兴起,回京时?捆了萧允安进花楼硬要了个乾君标记,被引出雨露期的那夜,只怕是……叶无忧的拳头又紧了紧。 “知?朕者,叶卿也。”萧允安毫不惊讶叶无忧能猜出自己的想法,他和叶无忧,向来?一条心,“西南王和北蛮可汗勾结证据已全,更有绑架朕的皇弟在后,景朝有此等逆贼,讨伐西南,理应刻不容缓。” 叶无忧静静听着萧允安说,他坐在萧允安身上晃了晃双腿。 “朕封锁了虏轫被叶卿所杀的消息,同时大理寺也搜出不少虏轫和西南王联络的信件,现在已近年关,朕准备大?肆操办除夕家宴,等来?年开春,兵肥马壮,打?西南一个措手不及。”萧允安又把叶无忧往里拢了拢,说着正?经话,温热的大掌却不知不觉伸入叶无忧里衣间,覆在叶无忧尚未完全复原的小肚子上。 “嘶……陛,陛下?都?已经做好了计划,臣只管听命就是。”叶无忧僵在萧允安身上,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慎擦枪走火,他又得看着萧允安那张雾气蒙蒙的美?人面硬熬。 萧允安危险地眯着眼,把手往下?移了半寸。 叶无忧抬手握住萧允安手腕惊呼:“陛下?自重!臣还不可以侍寝!” “叶卿冤枉。” 被自个将军拒绝,萧允安面上没有半分恼怒,他把手从叶无忧层层叠叠的衣袍中?抽出,半臂揽过叶无忧,帮叶无忧重新绑好上衣散开的系带。 叶无忧被戏弄,闷起张脸,把头捂在萧允安胸前,紧着嗓试探:“讨伐西南,陛下?要是不让臣领兵亲去,就哄不好了。” 萧允安挑眉,抬手把额头已经压出红印的叶无忧从怀中?捞出来?,捏住叶无忧面颊调笑道:“叶卿怎就觉得朕钦定的主帅不是你。” “您都?把杨棯喊回来?了……”见萧允安没有苛责,叶无忧越发放肆地故意矫揉造作,他嘟了嘟嘴,但没维持几秒,看着萧允安瞳孔中?倒映的面庞,先把自己恶心得破了功,他重新板起脸一本正?经道,“臣从未去过南疆,自然不会是第一人选。” 提早被叶无忧戳破,萧允安捏了捏叶无忧鼻头无奈:“你现在真是学了一副佞臣做派……如?此频繁媚上,让朕招架不住。” “这就佞臣啦?待臣养好身体……唔,啵下?……”叶无忧又被萧允安堵住了双唇,最后一声呼喊也变了味。 因?为不能过分亲近,这几日他和萧允安都?只能抱着互相啃一啃解馋,分明是刚表明心意的蜜月期,这日子却过得比苦行僧还惨。 终于又能尝到萧允安的味道,叶无忧主动?拢过萧允安的脖颈,释放出寒梅信香的同时?加深了这个吻。 萧允安也不逞多让,腺体肆无忌惮地释放出青竹信香围堵身上缠绕的寒梅,硬是把叶无忧逼得整个人软在了自己身上,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唇。 “什么时?候才?能侍寝啊!”叶无忧眼底不知?何时?泛起水雾,他红着面夹.紧.腿小声抱怨。 “……朕明日去问问太医。”萧允安的情况只比叶无忧更差,他甚至把叶无忧坐在自己腿上的屁股往前挪了挪,借着叶无忧身上的大?氅欲盖弥彰遮掩。 抱在一起平复呼吸的时?光格外煎熬,稍有不慎便又会加剧,叶无忧只能继续搭话缓解两人水深火热的现状。 第97章 “南疆这个仇,臣肯定是要亲自报的。”叶无忧喘了喘粗气,执意要混入南下?讨伐的队伍。 “朕也未曾说过不让叶卿领兵。”萧允安摊开手臂,皱着眉动?了动?,“镇在北疆的兵不可全调,过了年,朕还要让叶卿帮朕练新兵。” “啊……如?此大?动?干戈。”听到要重新招兵买马,叶无忧拧眉。 萧允安咧嘴一笑:“放心,国库充盈,足以支撑叶卿南下?讨伐,待抄了西南王私库,朕分叶卿一杯羹。” 叶无忧义正?言辞拒绝萧允安昏君的行径:“陛下?,臣只喜媚上,不喜祸国,无论抄出多少金银,那定然都?是要上缴给陛下?,充入国库,安邦定国。” “朕竟不知?,叶卿还是个古板的忠臣。”萧允安躺在床榻上侧过身,看向叶无忧的眼底尽是笑意。 “臣一向忠君爱国,绝对是铁骨铮铮的忠臣。”叶无忧目光坚定。 “铁骨铮铮……朕怎么摸着,叶卿的腰又软了。”萧允安炙热的呼吸又喘在叶无忧耳边,叶无忧好不容易缓下?的心绪再次起伏不定,他也转过身,故作凶狠地睁大?眼瞪萧允安。 “那还不是陛下?的错!”叶无忧恼羞成怒,又捧住萧允安的面颊凑了上去,发狠地咬住那点不足以解渴的薄唇。 叶无忧面上肆意放纵的神态鲜活得让萧允安任其妄为。 萧允安突然笑了笑,他哑着声,埋在叶无忧颈边呼吸粗重:“叶卿,帮帮朕……” 第82章 魔爪 叶无忧的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只觉手?脚随着萧允安呼吸一道变得沉重无力,整个?人好似陷入棉花堆间,被棉絮擦过全身, 酥酥麻麻。 鼻尖还有撩动心弦的青竹信香, 萧允安的手?, 悄悄地绕到了叶无忧后颈的位置,按在离腺体?不远的位置。 “陛, 陛下……太医说……”叶无忧提气还想拒绝,然而下一个?呼吸间, 萧允安蠢蠢欲动的指腹已经摩挲上后颈的腺体?, 叶无忧的身体?好似过电般抖了抖。 “朕保证不做过界的行为。”萧允安从?叶无忧颈窝抬起头?,单臂稍稍撑起身子, 他定定看着叶无忧的双眼, 纤长的睫毛随着眼帘颤抖,距离近到似乎能煽到叶无忧鼻翼。 叶无忧……叶无忧拒绝的话语彻底被堵在了喉咙口, 他果断闭上眼, 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叶卿……朕只求叶卿帮帮朕。”煽动的睫毛稍稍远了去, 取而代?之?的是?含着热息和青竹信香的唇,盖在叶无忧紧闭的眼帘上,抿了抿。 叶无忧炸开了。 燥热从?不知名的地方直冲脑门, 他瞬间瞪大了眼, 白日的屋内也敞亮得能看清萧允安面上每一寸细节, 叶无忧看见了萧允安蹙紧的眉心,微抿的双唇,还有那?双含情的狐狸眸。 萧允安见此,又轻轻叹了口气,他移开放在叶无忧后颈的手?指, 双臂一齐用力撑起身子,让自己的面颊离叶无忧更远了些?,他垂着眸,睫毛微微煽动,仔细看,上面好似还有莹润未落的亮光。 “也罢,是?朕逾矩了。”萧允安毫不犹豫收拢搭在叶无忧右侧的手?掌,起身,宽大的袖口翻飞划过叶无忧面颊,留下淡淡伤感的青竹香。 叶无忧的手?着急地拽了拽萧允安尚未完全脱离床榻的左臂,萧允安回眸,眼底亮起欣喜。 叶无忧心道:完了。 他闭眼偏过头?,轻轻地拽了拽萧允安外袍。 萧允安被叶无忧的手?劲扯回叶无忧身侧,喘了声暧昧的闷哼。 位置卡得刚刚好,热气恰好擦着叶无忧耳垂飘过。 “叶卿,真的可以么?”萧允安压平几乎要扬到耳后的嘴角,开口低声询问。 “臣哪能违抗圣令!”叶无忧红着面,抬脚踹萧允安,明明身体?已完全无法拒绝并做出来回应,但嘴势必要讨回一口气,遂忍不住阴阳怪气。 萧允安说不过界,就真的没过界,不该碰的地方连摸都没摸。 反而是?叶无忧,被萧允安一张漂亮的脸蛋勾引得哪哪都摸了个?遍,手?腕止不住的酸痛。 “可,可以了吧!”叶无忧收回手?半跪在被褥间,抱住被角盖在自己腰间,身上单薄的里?衣被萧允安埋在胸口的脑袋蹭得乱七八糟。 萧允安把手?伸了过来,目的明确,拉下了叶无忧已滑落肩头?的衣袍。 叶无忧大惊着把被子又往上提了提。 “朕只是?要看看叶卿腰后的红痣。”萧允安大言不惭,还没喘匀的呼吸半分说服力也没有。 叶无忧怀疑地看着萧允安,视线下移,没见任何起伏才挪了挪屁股,红着耳根扯过被褥盖过方才坐着的位置。 萧允安凑近叶无忧腰后那?颗红痣,颜色的确变浅了,红痣的现?状和杨棯所说一模一样,都是?情蛊已顺利离体?的征兆。 萧允安好奇地按住红痣,叶无忧惊呼一声,大腿抖了抖,整个?人静止了片刻,然后回过头?恼怒地拍开了萧允安的手?。 “臣又不遵医嘱了!”叶无忧没想到腰后的红痣竟然和情蛊在体?内时?候毫无区别,敏.感得碰都碰不得,仿佛后颈的腺体?移到了腰间。 “如此神奇,朕倒是?对南疆的蛊术有些?好奇了。”萧允安把汗津津的叶无忧捞进怀里?,摸了枕巾细细擦拭叶无忧背上渗出的细汗,帮叶无忧把里?衣披了回去,“别着凉。” 叶无忧凉凉道:“陛下才是?,保重龙体?,您的骨头?又硌到臣了。” 萧允安哑声笑了笑,把叶无忧又抱紧了些?:“放心,朕已问过太医,堵不如疏,叶卿总是?忍着,不利于一个?月后的雨露期,朕又不会进……” “还不是?因为陛下总要找各种借口戏弄臣!”叶无忧恼羞成怒,推开萧允安扔过一个?枕头?。 他如今连小拖油瓶都不能亲喂! 身体?更是?不可言喻,看着萧允安就能……大白天的,他已走不动路。 叶无忧馋得要命,盯着萧允安的眼睛绿到发直。 “那?朕只能负责到底了。”萧允安又凑上前,摩挲着叶无忧脖子上变了颜色的小痣,然后将牙抵在了叶无忧后颈上。 青竹信香注入腺体?,叶无忧嘴边的怒骂变了味。 …… …… 直到深夜,萧允安才终于抚平了叶无忧的情绪。 叶无忧平躺着,麻木地摊.开双.腿,身上盖着新被褥,腰上还搭着一条手?臂。 是?没到最后一步,但是?。 这和到底了有什么区别? 叶无忧已许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汹涌的浪潮,他在萧允安的手?上似一条无法挣扎的游鱼。 而萧允安,更过分。 明知他馋,还要在绑着他的同时?,在他面前这样那?样。 叶无忧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个?破破烂烂的身体?要完。 “叶卿安心,朕有分寸,总共也才几回,信不过朕的话,明日让杨棯帮你把脉瞧瞧,朕没让他回自己府邸,让高肃安置在了府内客房。” 叶无忧咂咂嘴,觉得萧允安中间几句话很酸。 “是?啊,所以这就是?陛下绑住臣的理由。”叶无忧愤愤翻身,留了个?后脑勺给萧允安,把声音含在喉咙间小声嘟囔,“不就夸了别人一句漂亮,又不会看见漂亮脸蛋就巴巴跟着人走。” 叶无忧感觉腰上搭着的手?臂又紧了紧,他瞬间僵住身体?,接着,一个?温热的躯体?带着青竹香贴了过来。 “朕,向?来善妒。”萧允安严肃地把面颊重新贴上叶无忧多了两三个?牙印的后颈。 叶无忧被萧允安的呼吸吓出一缕寒梅信香。 又是?一夜好眠,疲乏过后的身体?睡得格外好,叶无忧醒来感觉自己倍有精神,就是?后腰隐隐发酸。 萧允安的面色却不是?那?么好,他做了个?堪称可怕的噩梦,一大早就在手?里?握了个?铜镜。 “陛下?”叶无忧睁开眼便?见萧允安盘腿坐在床边,举着铜镜肖似对镜梳妆,一愣,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叶卿,不许嫌弃朕。”萧允安哀怨回头?,暗下手?中的铜镜,把转过身正对叶无忧。 “……?”叶无忧只觉莫名其妙。 “朕昨夜梦见被刺客伤了脸,然后叶卿看朕容颜不复,竟扭头?去从?了刺客,还说人家是?大美人,比朕俊美千百倍。”萧允安不知,自己也有染上千百年后容貌焦虑糟粕的一天。 叶无忧抽了抽嘴角,抬手?拧了一把自己手?臂。 疼得龇牙咧嘴后,叶无忧看着萧允安震惊到瞳孔颤了颤。 “臣好像没睡醒,陛下让臣再睡一睡。”叶无忧猛吸一口疑似致幻的空气,重新把头?倒在了枕头?上。 太可怕了,陛下竟在梦里?和别人比美。 叶无忧坚信世?上没几个?人能长成萧允安这样,他的陛下漂亮但不柔美,俊俏却不失凌厉,偶尔还能变成狐狸精发电。 第98章 萧允安完全长在叶无忧的审美上,简直就是?叶无忧行走的审美模板。 “不要逃避朕的问题。”萧允安不依不饶,把叶无忧遮过面庞的被子扯了下来,语气里?竟还带着少有的认真。 叶无忧憋得整个?人都在抖,嘴角尤甚。 “陛下……哈哈,臣……哈哈哈……臣绝对不会嫌弃陛下。”叶无忧越想越憋不住笑,在床上捂着肚子,把自己滚向?墙壁。 萧允安顿时?沉下脸,气恼地把被子重新盖过叶无忧面颊,将被褥间呼吸乱掉的叶将军逼到求饶。 “臣错了,臣不该取笑陛下,陛下高抬贵手?,不要用被子刺杀臣。” “什么刺杀?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这是?赏赐。”萧允安不虞地松开被子。 叶无忧被捂乱的脸终于冒出头?,他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大喘气,抱着被子重新起身。 “可臣不想要这种赏赐,臣还想继续陪在陛下身边。”说完,叶无忧试探地挠了挠萧允安的手?臂。 萧允安手?臂微麻,他看了叶无忧一眼面色稍缓,然后朝叶无忧大度地张开手?臂。 叶无忧麻溜把自己放了进去,在心底把画出来的萧允安底线又往前挪了挪。 如此,半月眨眼就过,叶无忧终于能从?各种大大小小的屋子里?跑向?屋外各类空地,雪,也终于落了下来。 叶无忧把自己裹在暖和的大氅中,站在门口,看着院子被霜雪裹上银装。 “天冷,叶卿怎么站在门口受冻?”萧允安刚从?御书房回来,身上落了满身白霜。 “臣在等?陛下。”叶无忧高兴地挨过去,这半月来,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一起缠上了萧允安。 没了萧允安,叶无忧闲得蛋疼,他的身体?恢复极好,早就能又跑又跳,最近腹肌重现?于世?也无人欣赏。 他只能把魔爪伸向?萧景逸。 叶无忧在鸿胪寺待了几日,学会了沈大人四处打劫的本领,他也去工部打劫了一些?东西,给萧景逸削了匹木马。 当萧允安看见叶无忧试图把还在襁褓内的孩子放上木马的那?刻,他屏住了呼吸。 然后,木马被萧允安没收进库房。 萧允安心中总归落了些?许阴影,今日看见叶无忧一个?人站在屋外,他警惕问道:“叶卿你是?不是?又把孩子玩哭了?” 叶无忧心虚地摸着鼻头?,坚决否认。 萧允安将信将疑地大步走向?偏殿,没听见往日嚎塌屋顶般的哭声,却看见了咬着手?指小幅度抽噎的萧景逸。 “臣只是?给小殿下讲了些?军中的故事,绝对不是?什么恐怖故事。” 萧允安:“……” 但不等?萧允安发作,叶无忧便?又开了口,他提了提衣领,朝萧允安露出重新光滑的后颈,状似无意?问道:“陛下,您什么时?候,完全标记臣啊?” 第83章 宫宴 “陛下, 什么时候完全标记臣啊?”自?从刘太医松口以后?,叶无忧黏着萧允安一问问了近半月。 临近除夕,叶无忧裹着喜庆的红披风又开始在萧允安面前眨着无辜的眼。 “嗯, 叶卿穿红衣很好看。”萧允安答非所问。 “陛下, 您是?不是?不想负责啊……”叶无忧脱下吸引住萧允安视线的红披风, 愤愤砸在一旁的衣架子上,只?着单衣插着手。 叶无忧穿着衣服的身形已经恢复得和之前几乎无异, 肚子上虽然还坠着些许软肉,但吸起气?, 又能回到腹肌的状态。 “怎会。”萧允安又把披风搭回叶无忧肩上, “近日天冷,容易受冻, 朕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殿外雪花纷扬, 半月前的初雪后?,京都的雪便一直断断续续在下, 今日一早, 又落了下来, 沁入绽放的红梅间。 “……这要准备什么?”叶无忧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迟疑地把视线移到萧允安下腹的位置,惊愕地瞪大眼, “莫不成?是?圣体有?恙?” 他的陛下!被?这漫天大雪冻出隐疾了?! “……是?叶卿的身体还有?待恢复。”萧允安面无表情把叶无忧张大的下巴合上, 冷声补充, “朕不曾有?隐疾,今后?也不会有?。” 完全标记……那必然要突破生殖腔的限制,要在叶无忧刚歇息没两月的肚子里…… 成?.结。 坤者的生殖腔平日都是?闭合状态,被?外力强行破开,对坤者的身体伤害极大, 最好等到雨露期。 而雨露期的完全标记……坤者怀孕可能性极大。 叶无忧才产下孩子不久,雨露期都尚未回归,现在的萧允安,怎会不顾叶无忧的身体状态,直接对他摆在心?尖上的叶勉强行标记。 他舍不得。 “哦……但太医都说,臣可以和陛下行房了诶……”叶无忧盯着萧允安的面颊看,像妖精盯上唐僧肉一般,眼冒绿光。 “行房和标记,不是?一回事?。”萧允安淡然地帮叶无忧把系带绑好,低声道,“叶卿身体还很虚,别着凉。” 萧允安认为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但萧允安忽视了一个事?实——叶无忧对坤者的生理?常识认知浅淡。 叶无忧郁闷的情绪一直到持续除夕当日,这几日叶无忧难得克己守礼,没有?和萧允安多加亲近,夜间也只?有?睡沉了,才会无意识滚到萧允安怀中。 燃着红烛的灯亮了,各式不同的菜品上桌。 除夕家宴,萧允安空荡的后?宫只?有?勉强作数的叶无忧,先帝后?嗣稀薄,留下的也只?剩萧允安和萧承禹。 于是?,本该热热闹闹的家宴,传到南疆的大肆操办的除夕家宴,其实只?孤零零围坐了五个人,四张桌子。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萧允安朝着四张桌子一一看去,然后?抬手逗了逗摆在他和叶无忧中间的摇椅。 萧景逸咿呀着去抓萧允安的手指,比起刚刚出生时的生疏,小家伙如今对萧允安也格外亲近。 至少,被?萧允安抱在怀中的时候,绝对安全,不会出现什么被?抱着跳上屋顶看月亮,短短半个时辰要让乳娘喂五顿饭之类的可怕事?故。 最尴尬的便是?杨棯无疑,他直到菜上满桌,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混到皇宫内的家宴中充数。 高肃和几名小太监站在一旁给众人布菜,萧承禹感受着气?愤怪异的宴会,率先开了口:“皇兄,臣弟敬您一杯。” 萧承禹自?小体弱,被?虏轫绑架后?回到宫中大病一场,现在已大好,但仍旧忌酒,于是?杯中换作了茶汤。 萧允安心?不在焉地笑着饮下杯中酒酿,也不开口,目光虚虚搭在叶无忧身上,不一会儿,眉头发紧。 菜不合胃口?不应该啊……他还刻意给叶无忧上了俩馒头。 萧承禹见此,也朝叶无忧望去,他斟酌着,想了又想,看了萧允安一眼后?,咽咽口水大胆喊道:“皇嫂,臣弟也敬您,多亏皇嫂,不然臣弟年底时就没命了。” 杨棯手中漫不经心?的杯盏哐当一声砸在了桌上,身旁伺候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帮着杨棯清理?擦拭。 卧槽!叶勉和陛下的地下情,竟已在不知不觉间摆上明面了吗? “不……不客气?,臣护着小王爷,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叶无忧起初还略有?不好意思,后?半句便开始夹枪带棒,萧允安听得越发蹙紧眉。 叶无忧已能饮酒,萧景逸的喂养安排了乳娘负责,他身上因孕期带起的症状在出月子后?,就已经开始缓缓减退,如今又过半月,早已和常人无异。 但他刚举起手中的杯盏,就听见萧允安轻咳一声,叶无忧奇怪地看着萧允安。 “叶勉还不宜饮酒,可有?换成?和皇弟一样的茶汤?”萧允安开口打断。 “奴才疏忽!”候在叶无忧身侧的小太监啪嗒一声跪地请罪,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叶无忧毫不在意地握着酒盏一饮而尽,平静地看着萧允安笑了笑:“太医说臣已能饮酒,不会坏了陛下兴致的。” “还是?少饮为妙。”萧允安不放心?道,他朝叶无忧招手,让叶无忧坐到身边。 叶无忧屁股又在自?己位置上黏了片刻,他慢腾腾起身,抱着自?己的酒壶和杯盏坐了过去。 “臣馋了很久了,今夜想喝。”说的是?酒,眼神?却是?直勾勾看着萧允安的面颊。 “……那适量。”萧允安移开眼,命高肃往叶无忧身前舀了碗鸡汤。 无辜杨棯往嘴里夹了一大口菜,闭着眼开始无情咀嚼。 这席可真遭罪! 挨到一块的那俩不知在冷战什么,其中一个还是?能直接物?理?清场的皇帝陛下,殿内就四张桌子,他和萧承禹相对而坐,但他一个外臣,闷头吃喝都不自?在。 “杨爱卿。” 杨棯才掰了个鸡腿递到嘴边,萧允安一直摆在叶无忧身上的目光突然移了过来,杨棯保持着举着鸡腿的动作,不知该如何处理?刚咬下,还没来得及咀嚼的嘴中鸡肉。 第99章 好在,萧允安并未怪罪,他摆手让油光满面的杨棯坐下,偏开目光许他先咽下嘴中的肉块。 “臣失礼……”杨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朕月前和叶卿许诺,你能解决景逸身上蛊,便赐你道虚名,成?年前,私下可让小东西唤你干爹。” 杨棯看着叶无忧一愣,拒绝的客套话还在脑内翻滚,叶无忧也很突然地开了口。 “你坐在家宴席间了,陛下给你你就收下,磨磨唧唧。”叶无忧完全没给杨棯客套拒绝的机会。 开玩笑!这事?不定?下来,那他那几夜挨的教训岂不是?白?挨了!反正吃亏害怕的又不是?他。 瞧着前顶头上司在圣前变得越加放肆,杨棯只?觉叶无忧的项上人头,越发地摇摇欲坠。 他摸了摸隐隐发凉的后?颈,跪下谢恩。 萧允安却因叶无忧对杨棯态度的不拘一格目光一沉。 这般肆意无礼的叶勉,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他只?在梦中窥伺过。 “吃酒吃酒,给本将军满上!”许是?心?中藏着事?,又或许是?许久没有?饮酒,才半壶酒下去,叶无忧就有?了醉意,在萧允安身侧坐得半歪不倒,没回要倒都会倒向萧允安的方向,稳稳把脑袋搭上萧允安肩膀。 “不能喝了。”萧允安握住叶无忧握着杯盏的手腕,夺过叶无忧手中酒壶,把剩下的半壶酒,全倒进自?己嘴中。 “……不标记,酒也不让喝,只?会把我关在宫里,还说喜欢我,明明就是?看我生完孩子嫌弃了。”叶无忧埋着头小声念叨,他抢过萧允安手中的筷子夹走了萧允安碗里最后?一口食物?。 然后?对着萧允安打了个漫长的酒嗝。 误入的杨棯:“………………” 这分明是?要命局!鸿门宴! 高肃恰到好处地给杨棯递过来两团棉花,他压抑住内心?兴奋到尖叫的冲动,只?是?笑得眯起眼,他弯下腰凑到杨棯耳边小声:“杨将军多吃俩口,就当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杨棯:“……” 谢邀,吃其他东西,好像有?点饱了。 “叶卿醉了,朕先送他回去,你们吃好就散了吧,不必来请辞。”萧允安扶起摇摇晃晃的叶无忧,把还欲拳打脚踢的叶无忧抱在了怀里,看了高肃一眼后?走出设宴的大殿。 高肃急忙跟上去抱起瞪大双眼的萧景逸,让宫人收好摇椅,一块跟了上去。 而留在殿内的萧承禹,不慌不忙地继续往嘴里夹菜,还不忘让杨棯身边的太监也给杨棯夹一点。 “习惯就好,皇兄他不会再转回来了,杨将军可以和孤慢慢吃。” 杨棯,杨棯哪里还吃得下,干闷了两杯酒,杨棯好奇问道:“陛下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萧承禹奇怪地看着他,仿佛杨棯问出一个天大的笑话,但小王爷还是?微微笑道:“皇兄待下一向随和。” 杨棯缓缓回忆收到的一封封冰冷的指令,抖了抖,坚定?摇头。 分明是?天恩难测! 食不知味的人不只?在设宴殿内,还有?被?抱进萧允安寝殿的叶无忧。 叶无忧醉了个底,在路上被?冷风吹着安安分分,被?萧允安抱到殿内后?,又开始施展拳脚,力气?大到直接从萧允安臂膀间跳到地面。 可在酒精的作用下偏又站不稳,最终还是?难逃倒进萧允安怀中的命运。 “萧允安……”叶无忧攥紧手中的衣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着萧允安的脸,捏住萧允安下巴左右摇晃笑,“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第84章 醉酒 萧允安:“……” 醉得不轻。 “叶勉, 看着朕。”萧允安抱住叶无忧的腰,托住屁股,把人箍在怀里。 “看什么看!再看又?不会多出一个脑袋来。”叶无忧安坐在萧允安手臂上, 双脚晃了几下, 把萧允安踢出闷哼后, 他立马安静下来,猛地晃了两下脑袋, 呆呆问道,“疼不疼啊陛下……” “……不是很疼。”萧允安委婉地偏过头?, 又?咳数声。 岂能不疼, 扯开小腹,定有?红印。 “哦……”叶无忧短暂清醒一会, 又?不说话了, 被?萧允安抱着,上半身依旧东倒西歪, 好在醉归醉, 却没有?吐人一身的征兆。 萧允安被?晃得头?晕目眩, 先前猛灌下去的半壶酒也迟缓开始发劲,他抱着叶无忧走向?龙榻,让叶无忧靠着床架坐下。 叶无忧睁着眼, 直勾勾盯着萧允安, 眼神清明, 若非一身酒味和稍有?迟钝的动作,竟是让人看不出有?半分醉意。 萧允安解下自己身上同样碍事的披风,扔上衣架子,然后才俯身去解叶无忧胸前系好的大绑带,把叶无忧从红艳的披风中解救出来。 “陛下, 要睡觉了吗?”叶无忧乖顺地仰头?,稍稍撇开双腿。 萧允安面色一黑。 他倒也不是非得趁人之危! “不睡啊……可您好久没有?和臣睡觉了。”叶无忧看出萧允安动作微僵,失落地垂眸,他歪着头?脑袋往下倾了倾,拽紧萧允安袖口质问道,“上个月探过后,陛下就没再碰臣了,是不是嫌弃……” 说是质问,声音却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叶无忧主动将目光移到别处,含在喉咙里小声吐出一行字:“明明刚生下小拖油瓶时候,说过喜欢我的,我都快信了。” “你这又?是什么和什么,朕何?时嫌弃你,又?怎么不喜欢你了……”萧允安头?疼,酒精的效用也开始让萧允安站不稳,他坐到叶无忧身边,把叶无忧的身子掰过来,让人靠在自己肩上。 “那您为何?不标记臣?”叶无忧卷了一小块衣角,拧成皱巴巴一团。 “……原是因为这个。”萧允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偏过头?,果?然看见了无比清明的寒眸,他挑眉捏住叶无忧下颌,把面颊凑过去,“装醉,骗了朕一路。” “啊……臣本来就没醉!”叶无忧瞳孔颤了颤,然后眼神开始涣散,他把自己的脑袋从萧允安手中拯救出来,整个上半身夸张地晃了晃,俨然一副醉态。 萧允安:“朕又?不会责罚你欺君,别装了。” 叶无忧眨眨眼,他是没真醉,但萧允安被?他骗了大半壶酒下肚,算算时间,是快变成任小叶宰割的醉龙了。 “陛下什么时候发现的?”叶无忧端正地直起身,抬手整理蹭乱的衣襟。 “叶卿真当朕不知晓你酒量?”纯靠诈的萧允安正襟危坐,短暂偏开视线后,再转回叶无忧身上时,已看不出半分破绽,他提起内力压抑上涌的酒意,决心要在今夜把事情说个明白,“朕并非不想标记叶卿,朕每日每夜都想,看见叶卿就会忍不住地想,想把叶卿彻底标记,想把叶卿永远困在寝宫这方小天地,想让叶卿只能雌伏在朕身下。” 叶无忧瞳孔骤缩,他听完萧允安的暴君言论,身体兴奋得颤抖,他紧了紧小腹,看向?萧允安:“陛下应该不会又?只是说说吓唬臣吧?” “吓唬?”萧允安冷嗤一声,猝不及防朝叶无忧压过来,他用手臂把叶无忧困在身下,手肘靠在叶无忧左耳边,右掌撑起面颊,左手食指抵住叶无忧的胸膛控制猎物,“叶勉,朕是皇帝,不是君子,更不是好人。” 被?萧允安极具侵略意味的冰冷眼神盯住,一股寒意顺着后脊迅速淌遍全身,叶无忧面色发白,心跳极快。 对,心跳,极快。 比起被?当做猎物的寒意,叶无忧发觉自己心底隐秘地升起一股满足和快意,就像他喜欢被?萧允安如此对待,期盼被?萧允安强制,教训……需求。 叶无忧惨白的面色缓缓泛起两团绯红,呼吸也越发粗重,眼底烧起和萧允安一般的燥火。 “臣喜欢陛下,就会喜欢陛下的一切,臣的心脏早就属于陛下了。”叶无忧盯紧萧允安眼底撩动的火焰,喉结滚了滚,屈膝抵住萧允安,“至于这具身体……陛下也可放心随意取用,很结实耐……用。” 糙话到了嘴边,湮没在需要审核的残酷现实中。 “叶勉,你还?是不明白。”看见叶无忧讨好的情状,萧允安眼底的燥火瞬间熄了,他起身坐在床边,任由?自己被?上涌的酒意淹没。 叶无忧:“……?” 怎么跑了!下一步不该是陛下怒而撕开自己衣袍,然后狠狠教训自己恬不知羞的屁股吗? 他只能也跟着起身,低声问:“臣不明白什么?” 萧允安气恼地转过身扒紧叶无忧肩膀,大力到叶无忧这位武将都有?些受不住,叶无忧尽量稳住自己的上半身,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萧允安。 “叶卿,你不信任朕。”萧允安气?得声音都在抖,“朕如此多疑,都未曾不相信你,你竟信不过朕!” 叶无忧又?眨眨眼。 萧允安深吸一口气?:“别眨了!看朕!” 第100章 叶无忧垂下眼帘,抬手煽走方才被?撩动的燥火,然后从身后靠着萧允安,用自己手臂环住萧允安的腰:“陛下是君,臣肯定要多加揣摩君心,才能确保每一次媚上,都媚到陛下心里。” 萧允安用力去扯叶无忧的双手,没扯动,他瘫着脸冷酷反问:“是为了更好的气?朕吧。” “……臣从未想过惹陛下生气?,可能是天赋异禀。”叶无忧紧紧拢住萧允安,脑袋已经完全贴在了萧允安肩上。 “叶勉,朕不喜欢你这样。”萧允安继续冷酷,只有?鼻子里在呼出热气?,他一把握住腹肌上不安分的手掌,咬牙切齿,“同朕生分至此,还?没在杨棯或者?高肃,或者?什么零一零二面前放松。” 叶无忧愣了愣,他磕磕绊绊迟疑道:“陛下又?在吃味?” “把又?字给朕收回去。”萧允安冷淡地压平嘴角,“朕并非气?你与他人交往过密,而是你在朕这里受了委屈,却总要自己咽,朕喜欢你,又?不是为了贪图榻上欢愉!” “哦……陛下不贪吗?”叶无忧的手又?往下游走。 萧允安头?皮又?跳两下:“把采花贼的色心也给朕收回去!” “叶卿只敢在榻上放肆,是不是以为朕只图你身子?以为朕只是因乾坤相合,才被?叶卿的坤者?信香吸引,所以要让朕彻底标记后,叶卿才能安心?更有?甚者?,叶卿就干脆以为朕只是图叶卿的肚子能给朕生下皇子?” 被?完全戳破内心的叶无忧悄悄松开了在萧允安腹肌上乱摸的手掌,萧允安面无表情地又?拽着叶无忧手腕把人的手按回去。 “摸,想摸就摸。”萧允安大度仰头?。 叶无忧:“……” 叶无忧咽了咽口水又?道:“采花贼的色心,已经被?吓没了。” 萧允安:“……” “叶勉,朕有?那么让你害怕吗?”萧允安偏过身,把叶无忧摊在自己身上身体扶正,酒意已完全上脑,出口的话语都带着酒气?。 “臣不怕陛下,但陛下是万人之上的天子,臣难免会想更多,不然哪天,这颗只有?色心的脑袋,就要深埋地底了。”叶无忧斜眼睨着萧允安攥紧床架的漂亮指节,笑了笑,“臣能得到陛下的爱慕,已是万幸,不敢再祈求更……” 萧允安:“狗屁!” 叶无忧听见萧允安口中粗话怔住,说了一半的话语在脑子里滚了滚,忘了下文?。 “叶勉,朕,不,我。”萧允安完全放下为君者?的姿态,“我从小被?教着做一个正确的君主,常年居于上位,想当然地为你好,不会做合格的爱人,叶勉,你要学会把心底受到的委屈告诉朕,无论是之前拒绝你的心意把你推向?北疆领兵,又?或者?是拒绝你的标记请求,你不开心,要和朕说。” “陛……陛下!”叶无忧被?萧允安这一番借着酒劲的表述,弄得惶惶不安。 “朕喜欢叶卿,所以希望叶卿是能在京都,能在北疆自由?的鹰,朕不想只把叶卿拘于无聊的皇宫,把叶卿架在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后位。”萧允安又?把叶无忧箍在了身下,握紧叶无忧的手腕高举过头?顶,眯着眼寻觅身下人的唇,凶猛地啃上。 后……后位…… 叶无忧混乱不堪的脑子只听清了这个词,他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好似要跳出胸口。 “陛下放心,臣定会如陛下所愿。”刚被?放开双唇的叶无忧喘着粗气?,握紧手中的拳。 “如愿?”萧允安嗤笑,“以身入局,窝囊地去做朕的中宫皇后吗?” 叶无忧思索片刻,毫不犹豫:“也不是不行。” 萧允安要是肯让他做皇后,那就是再给他一个大将军的名号也是可以的。 萧允安危险地眯起眼:“欠教训。” 衣裳纷飞,狭小的床榻间青竹强硬地卷走了寒梅的呼吸,本来还?活泼好动的寒梅信香被?青竹裹挟得失了抵抗,只能任由?青竹信香的主人施为。 叶无忧红着眼,偏头?看向?大汗淋漓的萧允安:“陛下君威……臣一定会办法克服,饶了臣吧!” 然后又?一次舒爽地闭上了眼。 萧允安贴着叶无忧耳根断断续续:“叶卿,朕不许你怕朕,朕要你像在梦中一般,对朕肆意妄为。” “……那不太好吧,嘶!”叶无忧又?惊呼。 “怎么不好?叶卿采花贼的色胆,只能在梦中展示,岂非……浪费?”萧允安又?把叶无忧往面前拽了拽。 叶无忧抱紧抓在身下的枕头?,咬了咬牙。 梦里,他又?不会屁股疼! 第85章 新春 叶无忧郁闷地踹了脚被子。 何止没标记, 萧允安连一点都没给他留,龙子龙孙全糟蹋在了上一床送去浣衣局清洗的被子上。 说得?好听,什么怕他再?次孕子痛苦, 也不问问自己?的想法。 叶无忧愤愤转回身滚回萧允安怀里, 把手臂搭在萧允安腰间闭上眼。 还不是和醉酒后反省的内容一样, 自私,专制, 独裁。 哼!帝王做派! 叶无忧嫌弃地吸了一口萧允安颈侧的青竹信香,把熟睡的陛下?拢得?更紧。 一闭眼, 涌现出?满脑子的惊涛骇浪。 昨夜, 萧允安对着叶无忧宣泄完心?意后,简直不做人, 皇帝陛下?借着清洗酒气的缘由, 又把叶无忧按到了热池中。 没了腹中胎儿的顾忌,叶无忧被迫在萧允安的揉捏下?展示了身体的极限, 差一点, 就?夭折。 叶无忧回想起浴池内的景象, 后怕地揉了一把大腿和后腰。 身体再?柔韧,也不是那?么用?的啊!怎么能差点把人折叠! 还有可恶的一字马! 想着想着,叶无忧又不想窝在这座青竹信香和漂亮脸蛋组建起的囚笼中, 咬牙切齿滚向床边, 在差几厘米就?要滚下?龙榻时?, 被萧允安捞了回去。 萧允安侧身靠在枕头上看着叶无忧,迷糊着清醒道:“叶卿,该起床给朕拜年了。” “陛下?,您宿醉的头痛呢?”叶无忧看着萧允安醒来后清爽餍足的神情,莫名其妙感觉牙有些痒。 萧允安温柔微笑:“朕喝的又不多。” 实在是笑得?太?温和了, 叶无忧顿时?牙更痒,他凑过去在萧允安后颈的腺体位置,留下?一枚血淋淋的牙印。 叶无忧凉凉道:“臣无能,喝得?太?多,现在还不太?清醒。” 终于又被顶了嘴,萧允安欣慰地揉了把叶无忧一摸就?软的腰,装模作样问道:“还能起来吗?今日还要随朕去祭礼。” 叶无忧抱住枕头崩溃地无能狂怒:“今日竟不是休沐?!” 那?萧允安还压着他折腾到后半宿…… 禽……不,简直龙兽! 殿外早已亮堂,叶无忧身着礼服,懒洋洋靠在寝殿门口,朝屋外候着的零一肩上的零一鸽勾了勾手指。 无鸽想动。 叶无忧只能又叮铃当啷地回到寝殿内,无聊地坐在龙榻边上看高肃伺候萧允安穿衣。 “非要让臣也怎么穿吗?”叶无忧感觉自己?被身上繁冗的装束整出?看见天?子剑就?头皮发凉的毛病。 “祭礼肃穆,你要随朕骖乘同去,不可任性。”萧允安收回摊开的手,等高肃继续往身上挂配饰。 “……让臣同去,该是陛下?任性。”叶无忧抬眼放肆地试探道,“按理说,本该是皇后陪陛下?登上祭坛祭拜。” 萧允安听出?叶无忧话外之音,扯动嘴角抹平叶无忧心?底的阵阵不安:“叶卿如今同皇后,又有何区别?” “……唔,差枚凤印。”叶无忧眉头紧锁,似在认真考虑。 “凤印在机关架子第二排第五个格子内。”萧允安佩上最后一枚玉饰,晃着头顶冠冕前坠下?的珠链,朝快把礼服磨出?褶皱的叶无忧伸出?手。 “这么随便啊?”叶无忧跳起牵过萧允安的手,摇摇晃晃跟着萧允安走出?殿门,然?后立马端住身形,板起脸,慢萧允安半步走四方步。 面?见百官时?,叶无忧差点激动到同手同脚,好在跟在萧允安身边伺候的高公公一路提点,叶无忧才没在祭礼上出?错。 祭祖,拜神,萧允安以天?子之身向上苍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萧允安偷偷看了叶无忧一眼,秉着私信又向神明求了份私心?。 [望朕的大将军出?征顺利,早日凯旋。] 叶无忧一步一顿地跟着叩首,一轮祭礼下?来,竟比同蛮敌酣战一天?还要疲乏些。 待回到宫中,叶无忧已累瘫成一团叶饼,礼服未卸就?扶着腰瘫回龙榻,熟练地给自己?腰后垫枕头。 “叶勉啊叶勉,年纪轻轻,就?已腰肌劳损,美?色误人!”叶无忧抱着被褥欣喜地打了个小滚,发冠上坠下?的珠链,把面?颊硌出?几枚红印。 第101章 他不得?不重新起身,艰难地把发冠和珠玉一块从?头发上扯下?。 萧允安过了许久才从?恭贺新春的大臣中脱身,他刚踏入寝宫,便听见一小串和缓的呼吸声。 绣着金龙纹样的靴子踩过地毯,宫人大惊着跪地行礼,萧允安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噤声。 身上的佩环叮铃当啷一阵窃窃私语,伺候萧允安的宫人把乱七八糟的配饰全被收好摆在首饰盒内,萧允安只着轻便的礼服本体,悄声走近熟睡的叶无忧。 叶无忧白日觉轻,萧允安周身的青竹香刚靠过来,就?揉着眼睛睁开了眼。 “陛下?,臣好困,明日是休沐吗?”叶无忧目光无神。 新年诶!他在北疆之时?,大年初一都是正?常休沐! 萧允安无奈摇摇头:“是,直到元宵后,都是。” 叶无忧又闭上了眼,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不过片刻,叶无忧从?龙榻上弹起身,险些撞上萧允安漂亮的鼻梁。 “还能和陛下?厮混十四天?!”叶无忧瞬间又活过来,没大没小地抱住了皇帝陛下?结实有劲的细腰。 “今夜宫中也可燃放焰火,用?过晚膳后,叶卿可要同去?”萧允安稳了稳身子,把手搭在叶无忧靠过来的肩膀上,摸着摸着,指节便滑向了叶无忧后颈的软肉。 叶无忧一激灵,夹紧腿蹭一下?从?床上站起:“好啊好啊,臣许久没有和陛下?一起放焰火了!” 萧允安自小恪守礼仪,身为太?子的他需得?收敛性情,让人辨不出?喜好,新年基本都在苦读,很少能有肆意玩爽的时?候。 而捡到叶无忧的第一年,他不太?放心?新带回来的小皮猴,从?宫内回到自己?的府邸,站在院中,被叶无忧从?街巷买回来的炮仗礼炮淹没。 “殿下?!我昨天?就?给府上布置了大红灯笼和春联,就?等您回来一起放焰火了!”好不容易被养出?几两肉的小叶无忧兴奋地往萧允安手中递礼炮。 “陛下?,陛下?!”叶无忧熟练绑好袖口,在萧允安眼前上下?挥手。 年幼的叶小皮猴逐渐和身侧可靠的叶将军重影,萧允安放松地偏过头:“只要别将朕的皇宫烧掉,一切都随叶卿。” 叶无忧脑内闪过一片火光,窘迫鼓起脸:“臣比小时?候稳重!” 新春贺岁,新帝萧允安携他的大将军,肆意飞上屋顶,手里抱着礼炮和烟火棒,对着漆黑的夜空,绽放一簇又一簇绚烂的焰火。 屋脊上的雪被焰火的温度燎化,两人并排坐在屋脊上,叶无忧把脑袋靠在萧允安肩头,眼中只剩夜空中绽放的火光。 屋脊下?方,高肃偷拿焰火棒追着零一鸽烧屁股,屋内是朝着乳娘咿呀不休的萧景逸。 “陛下?,新年快乐。” “叶卿亦是,新年快乐。” 难得?有新年,最重要的亲人眷属都在身侧,萧允安也把自己?头抵在叶无忧脑袋上方。 “陛下?,臣不会是在做梦吧?”叶无忧低声呢喃,对此刻的幸福感到不可置信,他又一次开口朝萧允安确认。 “既是叶卿的梦,那?不得?更进一步?”萧允安没直接回复叶无忧,只是越发地把人往怀里拢。 “陛下?昨天?夜里说的,都是真的吗?”叶无忧鼻头微耸,没在萧允安身上嗅到半分酒味,反倒吃了一鼻子的青竹信香。 “叶卿是说哪句。”萧允安故作不知,把叶无忧身上新散的寒梅信香也照单全收。 “就?是……喜欢臣,舍不得?臣云云。” “朕喜欢叶卿,希望叶卿做在京都,在北疆肆意翱翔的苍鹰,朕不想只把叶卿拘于无聊的皇宫,逼着叶卿坐上那?个无聊的后位,从?此只能困在朕后宫。”萧允安看见叶无忧越发澎湃地新潮,沉下?脸捏住叶无忧绯红的面?颊,“叶卿愿意也不行。” “……后位空就?空吧,小拖油瓶怎么办?” 宫内伺候的宫人都知道叶无忧给萧允安添了个小皇子,陛下?直接亲自养在了自己?寝宫偏殿。但不在宫内的官员,却是无人知晓他们的新帝,添了位正?儿八经的皇嗣。 “叶卿,你可信朕?”萧允安忽然?转过身握住叶无忧的手。 “信……臣信。” “再?给朕一些时?间,待你凯旋,定会听见小拖……萧景逸的皇长子名号。”萧允安把叶无忧揽在怀里,崩出?青筋的手臂微微颤动。 “陛下?,臣可是有不败之名的战神,讨伐西南王,必定大捷!”叶无忧按住萧允安发颤的手臂,轻声安抚。 “西南山多险恶,地势凶险,民众虽一直由景朝皇戚统治,但是西南王……”萧允安咽下?诸多不吉利的话,重新扬眉笑,“总之,叶卿一定要平安归来。” “臣会的。”叶无忧和萧允安十指交握。 心?底却在小声嗫嚅:后位和陛下?,我都要要,陛下?担忧的事情,臣会自己?摆平。 帝将在屋顶上一直待到后半夜,直到两人的腿脚都一起冻到僵硬,才慢腾腾一前一后挪回寝宫。 萧景逸大张着要哭不哭的血盆大口,看见萧允安和叶无忧走近,立马破涕为笑,咿呀着朝两位父亲一人伸出?一只手。 叶无忧抖落满身寒霜后,又使劲戳热了手掌,才敢靠近还是很小的萧景逸。 他朝萧景逸伸出?手,想要多抱抱这个即将玩不到的小家伙。 萧景逸面?上短暂闪过片刻呆滞,然?后看了眼站在叶无忧身边的萧允安,愉快地朝叶无忧张开了小手。 “啊~” 有父皇在,爹爹应该不危险,要爹爹抱~ 下?一秒,叶无忧柔和地看着襁褓中的萧景逸,轻轻颠了颠。 “变重了呀小拖油瓶,希望等爹爹回来,你就?能跑能跳了。” “……哪有这么快!”萧允安警惕。 “哈哈……放心?吧陛下?,臣一定速战速决。” 新春贺岁,一家三口,阖家团圆。 第86章 离别 出征前半月, 刘太医的避子汤终于有所小成?,此汤分两款,一款乾君用, 一款坤者用。 萧允安说到做到, 说不生真就连着数月都未曾给叶无忧留下半点龙子龙孙。 更别提进入到叶无忧生殖腔内。 都挺爽快, 但?,叶无忧略感欲求不满。 一想到讨伐南疆的战不知要打多久, 叶无忧便开始抓耳挠腮越发暴躁,可苦了这段时间受训的新兵。 见?识了叶将军诸多手段, 各个?乖得像小白鼠似的。 好在, 得到刘太医带来好消息后,萧允安也很快把?好消息传递给了叶无忧。 “什么?!”叶无忧捂住嘴惊呼, 面上迅速因为激动泛起羞赧的绯红。 “嗯, 朕想在叶卿离京前,让叶卿永远成?为朕的坤者。”萧允安贴着叶无忧耳根轻笑?。 “是是是终于要彻底标记臣了吗?”叶无忧舌根也一同激动到颤抖, 他眨着发亮的眼?眸,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萧允安。 “嗯, 叶卿成?为朕的坤者后,雨露期就不会再受其他乾君影响了。”被叶无忧大方点透,萧允安敛了敛鬓角的碎发, 红着耳根偏过头?。 简而言之, 完全标记, 刻不容缓。 当夜,激动过头?的叶无忧提前迎来了雨露期,四溢着寒梅信香的叶无忧在寝殿内紧张地?走来走去,看不出半点受到雨露期影响的坤者模样。 萧允安才入寝宫,就被满屋子的寒梅信香呛出易感期, 他捂着鼻子,急忙命宫人?送来两碗汤药。 “陛下!臣雨露期终于回?来了!”叶无忧在萧允安临近寝殿时,就大老远闻见?了空气中下意识奔寒梅而来的青竹信香,此刻看见?萧允安冒头?,他小跑冲过去,把?自己挂在了萧允安腰上。 萧允安身上一重,他抬手拢住叶无忧的腰,先和自己即将出征的叶将军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陛下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又没准备好吧?”叶无忧平复着呼吸忐忑。 诞下萧景逸之后,他的雨露期一直迟迟不冒头?,直到刚才才终于有了苗头?,浑身被熟悉的热浪裹挟,叶无忧盯着萧允安,舔了舔下唇。 “朕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但?避免又出现像北疆时的意外,叶卿要和朕一块,喝碗汤药。”萧允安抱着叶无忧并未走向龙榻,反而坐在了外边的躺椅上。 “……莫不成?,陛下要给臣喂喝了就再也生不出孩子的寒药!”叶无忧瞠目结舌,把?手从萧允安脖子上缩回?来,托着面颊下拉到下眼?睑泛红。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为了避免他叶无忧一家?独大,也为了也襁褓中的小拖油瓶铺路,陛下舍不得去父留子,于是给他叶无忧,出征前灌下一碗红花…… 萧允安皱眉:“寻常避子汤而已?,朕也要喝。” 沉浸在狗血话本子剧情内的叶无忧当即花容失色:“陛下也要生不出孩子!那怎么行!” 第102章 萧允安:“……” 萧允安忍无可忍,拍向叶无忧渐渐泛起灾祸的屁股,再把?掌心放在叶无忧外袍擦手。 两碗不同瓷碗装着的避子汤终于被送了上来,叶无忧拧紧眉,看着蓝白瓷碗内冒着热气的棕黑药汤,捏住鼻子。 萧允安率先端起瓷白的药碗一饮而尽,叶无忧欲言又止,看着蓝白瓷碗下不去手。 “朕已?提前喝了几日汤药,就怕叶卿出征路上,又不小心再闹出人?命。”萧允安坦然直言,他太怕叶无忧这莽夫又一言不发地?揣着孩子上战场。 “……可会有损圣体啊?”叶无忧屁股动了动,眼?神不住往下飘。 就……那方面。 萧允安端起药碗递到叶无忧面前,冷酷道:“不会,朕正值当打之年?。” 见?躲不过,叶无忧卷起一小节袖口的布料,屈辱地?偏过头?,颤颤巍巍接过萧允安手中的药碗,捏住鼻子一饮而尽,然后捂住胸口,面带痛苦地?偏过头?。 萧允安面无表情开口:“陛下,臣今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如果可以,萧允安也很不想跟上叶无忧博览群书?的狗血脑回?路。 叶无忧:“……” 就说自己前几日放在床边助眠的话本子怎么不见?了!!! “臣只是不喜欢苦药……才没有这么想。”叶无忧讪讪挠了挠面颊,眼?底心虚难掩。 太吓人?了,萧允安再开口多念两句,雨露期都要被吓回?去了。 “朕真不想放叶卿离京。”萧允安垂眼?,低下头?用鼻尖轻轻摩挲叶无忧的面颊,吐出的热息,也带着阵阵烦忧。 分明是期盼已久的缠绵,却偏因西南王的搅局,成?了争分夺秒的任务,既失了乐趣,也失了情趣。 “除了臣,陛下还?有更好的闲暇人选吗?”叶无忧冷静地?扒着萧允安胸口问询,他也想长久地留在萧允安身边,他的小拖油瓶都还?不会说话。 但两人都知道,西南王这颗暗雷,再埋久一些,容易生变。 “叶卿,待凯旋归来,在朕身边多留一些时间吧。”萧允安又不想放叶勉奔赴战场了,即将分别的钝痛,让这场蓄谋已?久的交.欢变得苦涩。 “好,臣领旨。”叶无忧又主动把?头?凑到萧允安面前,两人?口腔内留着的苦药,在浓情蜜意间,终于生出点点甜蜜。 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一起靠近了床榻,寝宫内的宫人?全被遣散,门窗紧闭。 “轻点……” 一声闷在被褥中的呜咽,被淹没在满帐的信香中。 叶无忧雨露期彻底爆发,手边没有能攥紧的东西,枕头?和被褥都被萧允安扯走,叶无忧身下,只剩下一张绸缎般滑到抓不住的床单。 “叶卿,你该让朕如何是好。”萧允安额间的汗大滴滚落,坠向后背上入山峰般重峦叠嶂的沟壑间,叶无忧的后背上,留着许多战场上留下的疤痕。 只轻轻触碰,就能让叶无忧身颤腰酸。 易感期的乾君自私,疯狂,充满了独占欲,萧允安眼?底闪过数抹红光,心中的暴戾终究是压过了对叶无忧的怜惜。 毫无准备,叶无忧只觉自己的身体裂成?了数瓣。 痛,但?又不全是痛。 叶无忧的指尖几乎要嵌进床单下的棉絮中,狭小的空间内,他只能闻到萧允安身上骤然爆发的青竹信香,那股侵略意味十足的信香,让他头?脑昏胀,哪哪都胀痛,后颈腺体内溢出的点点寒梅香完全被压制在床帐中,难以逃脱。 叶无忧失神的脑海中倏然飘过一串想法。 幸好,在花楼时,萧允安殊死抵抗,没有给他烙印的想法。 不然,他恐怕雨露期过后,都没办法站起来,更别说逃跑了。 萧允安的温热的掌心忽然贴上叶无忧的小腹,像隔着肚皮抚摸小拖油瓶一般的力道,只是他微微鼓起的肚中,早已?没有正在孕育的孩子。 而是…… “叶卿。”萧允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叶无忧一激灵,迟缓回?神。 他被萧允安握住手腕的掌心,也被移到了肚子面前。 叶无忧瞬间明白萧允安的意图,他面颊上的绯红蔓延到脖颈,锁骨上方的小痣红艳得像妖精留下的标记,就连后腰上,因蛊虫而留下的红痣,都又重新变回?情蛊发作时的艳红。 “……摸,摸到了,陛下的孩子。”叶无忧已?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完全把?自己交给了本能,交给了即将给自己打下契印的萧允安。 他滚烫的后脖颈,也注定难逃乾君的尖牙。 獠牙刺入腺体,青竹信香再一次挤进后脖颈上的腺体,叶无忧的大脑,陷入漫长?的空白。 “叶卿,朕的叶卿,朕永远的叶卿。” 萧允安粗重的喘息声混杂着沙哑的嗓音,像羽毛般扑棱在耳边。 叶无忧眯起眼?幸福地?想。 和陛下的标记,成?了。 如此,又往复七日。 叶无忧精疲力尽地?在被褥里把?自己摊平,饥饿的肚腹闹出震天的雷响。 萧允安缓缓端来正常的吃食,叶无忧嗅到食物的味道,咧开嘴角,似饿狼般眼?睛发绿。 “食物……给我?……快给我?……” 叶无忧疲软无力的手臂迅速抢过三个?馒头?送到嘴中,三俩口咽下一个?巴掌大的馒头?,待三个?馒头?下肚,他发绿的眼?眸才终于缓缓恢复到无神的餍足状态。 “还?要吗?”萧允安坐在床边,把?手掌搭上叶无忧酸胀不堪的后腰。 “要……红烧肘子,鱼香肉丝,水煮肉片,卤鸭,烧鹅,炖鸡,炙羊腿,清炖牛肉汤……”叶无忧念着念着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回?头?看萧允安。 被欲望控制大脑时不觉得饿,整整七日都只吃了些流食,这会冷静下来,叶无忧馋到想把?萧允安的胳膊扯块肉下来。 “朕看,你是想把?御膳房搬到寝宫。”萧允安忍俊不禁,把?手指搅入叶无忧空荡荡的嘴中。 叶无忧愤愤给萧允安作乱的两指留下一排牙印。 “臣感觉再吃不到东西,就要原地?升天了……”叶无忧又喝完一碗肉粥,可怜巴巴看着手中捧着的空碗。 大菜终于上桌,叶无忧一言不发地?咽下桌上美味的佳肴,抬头?看着身着龙袍,前来城前送别的萧允安。 “京中最后一顿好饭了,叶卿定要一切小心。”萧允安担忧地?拍了拍叶无忧肩上冰凉的甲胄。 “陛下说得像臣以后吃不上了似的……”叶无忧嬉笑?着回?复,咀嚼食物的声音中却带上了不舍的哽咽。 叶无忧看看萧允安,又看看一桌好菜,再看看城外集结好的大军。 一拍桌,把?昨夜也缠绵不休的萧允安拽进了不起眼?的城墙角落。 叶无忧把?萧允安按在墙角,唇舌相抵,凶狠地?咬破了陛下唇角。 “萧允安,等本将军回?来娶你!”叶无忧说完大逆不道的逆贼语,毫不犹豫转头?,翻身骑上追风,奔向蓄势待发的队伍。 又是一回?标记后的匆忙离别。 第87章 山匪 “啊……杨棯, 我大抵是要死了。”冷静下来的?叶无忧在马上念叨了一路,也不知道要死个啥。 杨棯烦不胜烦,终于肯施舍叶无忧一个眼?神。 叶无忧瞬间打开话?篓子, 骑着追风挨过去:“我好想陛下啊, 虽然得到陛下标记后, 我们又在一起滚了十来天,但我好像还是没补够陛下的?信香。” “临行前我还不小心喊了陛下名讳, 大言不惭要回去娶他,杨棯, 本将军脑袋会不会落地啊?小拖油瓶他会不会要没亲爹了吧?” “唉……也不知道本将军身上这个标记, 能不能保脑袋一命,让陛下放过我。” 杨棯听着叶无忧明里烦闷, 暗中炫耀的?话?语, 礼貌微笑,嘴角抽搐, 毫不客气?道:“坤者?就是事多。” 叶无忧:“……?” “杨棯你变了!你以前还会关?心本将军身体如何?的?!”叶无忧闻言震惊, 他捂住胸口, 指着杨棯做作地嚷。 被萧允安完全标记后的?叶无忧已经?不需要再吃抑制信香的?小药丸,他如今不再受其他乾君信香的?影响,身上的?寒梅信香也只有萧允安一人能嗅到, 哪怕是深陷雨露期, 若不细看后颈的?腺体, 叶无忧在他人眼?中也和泽兑不相上下。 只有一年后的?雨露期才会变得麻烦,压抑的?药物难以再抑制住坤者?渴求乾君的?本能,需得让标记自己的?乾君咬破腺体后才能缓解,若乾君不在身侧,只能靠意志硬抗, 好在,刚完成彻底标记的?坤者?,乾君标记注入的?信香足以管一年的?雨露期。 叶无忧听完杨棯解释,恍然大悟。 “难怪当初你和军医让我赶快找个乾君定下,原来还有这种?好处!那我们这次出?征,终于可以不用被这个破性?别?影响了!” 第103章 叶无忧嫌弃得真情实感,全然忘了媚上时的?作态。 杨棯没好气?:“好什么,找个拿捏不住的?乾君,你下半生就要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也不知道你傻乐啥。” “还好我找的?是陛下!”叶无忧偏过头得意地咧嘴一笑。 杨棯翻了个白?眼?在心底想:是啊是啊,多有眼?光,找了个大景朝最不好拿捏的?一位。 不过…… 杨棯又看叶无忧身上未曾消磨的?锐气?,低头笑了笑。 叶勉在陛下心中,可能真是不一样的?,他们将军坤者?的?身份,陛下或许才是最为苦恼和纠结的?一位,又或许,还有几分窃喜。 帝王之心,又有谁能猜到呢? 叶勉开心就好。 “……杨棯,你突然笑得好恶心。”叶无忧脖子一缩,撇嘴嫌弃。 杨棯顿时瘫下脸,扯下嘴角开口:“老子再担心你,就是狗!” “别?吧!那还不如狼呢,杨棯你怎么还给自己降级。”叶无忧装作听不懂故作惊讶。 杨棯恨恨给了追风屁股一马鞭,叶无忧一时没收住缰绳,瞬间冲出?百里之外。 —— 京都?皇城。 萧允安站在寝宫偏殿内,沉着脸抱着哭闹不休的?萧景逸。 孩子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少了一个爹爹,萧允安哄了一下午,萧景逸大大的?眼?睛内还是蓄满泪水,只是眨眨眼? ,就会从盛不下的?眼?眶内溢出?。 “叶勉他去打大坏蛋,打赢就回来了。”萧允安抱了一下午崽子,从御书房抱到寝宫,一刻不敢离手,手已经?酸得不行,他看着屋外斜阳,叹着气?思索片刻,吓唬道,“你再哭,叶勉在战场上分心,打不赢就不回来了。” 襁褓内的?萧景逸闻言小小的?身体抽了抽,好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把肉乎乎的?小手咬进嘴里,猛吸鼻头止了声,可是眼?眶内的?情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萧允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思念也随着儿?子一块冒头,他贴向萧景逸的?额心,低声呢喃:“对不起,父皇不是凶你,朕也想爹爹,很想很想。” “啊呜~啊~啊~”一双还黏着口水的?小手张开捂住萧允安的?眼?睛,又往上蹭了蹭,小拖油瓶自己都?难过得泣不成声,却用带着哭腔的?咿呀婴语抚平萧允安紧锁的?眉头。 父皇!不哭!景逸也不哭! 殿外一阵咕咕声划过,高肃握着零一鸽兴奋地冲进殿内,扑向萧允安:“陛下!将军来信了!” “快!把信纸给朕拿过来!”萧允安面上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宽大的?袖袍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不慎掩住萧景逸,小家伙废了好大劲,才从厚重的?布料中把鼻子拱出?来。 “唉!诺!”高肃高高兴兴地抽出?信纸,举过头顶递给萧允安时,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接着嘴角便再也压不平。 哎呀~ [问陛下安。 臣已先大军一步潜入南疆地界探查,您给臣拨的?禁军统领季统领也很好用,臣让他押后保证行军的?节奏。 陛下放心,往南疆途中臣万事安好,只是……臣好想你,这两日眼?一闭就是陛下和小拖油瓶相拥哭泣……臣还无比想念陛下的?信香,陛下,坤者?受到信香影响真是太娇气了!] 信末的?字迹潦草地晕开,显然某个书信的?将军也没有忍住思念,偷偷掉了泪珠子砸在信纸上。 短短几行字,萧允安看了又看,直到耳边的?咿呀声着急响起,他才缓缓回神,捏了捏冒着鼻涕泡的?萧景逸鼻尖。 “你也闻见?了叶勉的?梅花香对不对?朕也闻见?了。”萧允安把萧景逸抱回摇椅内轻轻摇晃,在孩子耳边低声念叶无忧寄回的?信,“你爹爹说?,他也很想景逸。” “是啊,我想陛下和小拖油瓶都?想到水土不服了!”叶无忧收回被杨棯捏住的手腕,嘴里含着颗本地的?酸梅。 才进入南疆地界不久,叶无忧便出现了头晕目眩,恶心呕吐的?不良反应,此时立京快一月,叶无忧吓得以为那两碗药白喝了。 好在杨棯把过脉后,并未发现?怀孕迹象,两人才一起松了气?。 “南疆湿热,多山地,你个在宫内娇养了一年的?坤者?初来乍到,自然会水土不服。”杨棯已经?带叶勉回到之前在南疆落脚的?私宅,两人身上均换上了当地的?装扮,挂了满身银饰。 “杨棯你真变了,本将军才刚生完孩子,你就开始歧视坤者?,我的?水土不服明明和这个没有关?系!”叶无忧已书信给季统领让他稍缓大军行进步伐,让从京都?来的?士兵先在地势稍缓的?位置歇脚,等适应了和京都?落差数座山峰的?气?候后再正式进入南疆。 语罢,叶无忧又往嘴里塞了枚新的?酸果,他发愁:“这地邪门,本将军身体那么好来了都?恶心头疼了两三天,我们带来的?其他士兵,恐怕有不少也要先大病一场。” “所以啊,叶大将军,陛下临行前让我说?明了南疆的?情况后,才偷偷和我交代,让我摁住你,别?冲动?,这次讨伐西南王,恐怕不能向打北蛮一样使蛮劲,得用巧。”杨棯笑。 “那你把和陛下的?窃窃私语说?给我听了,就不怕回京后陛下怪罪?”叶无忧听到萧允安还找杨棯交代了其他事,嘴里忍不住开始发酸,他把嚼得只剩核的?酸梅吐到地上。 杨棯啪啪拍了两下桌:“得徐徐图之叶勉你听清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本将军当然知道急不来,就这九曲十八弯的?山路,硬攻我们必吃大亏。”叶无忧想到两人混进来时走的?小路,面上又增愁容,他盯着杨棯灵机一动?,“你之前做暗卫的?时候,管刺杀吗?” 杨棯握拳:“……潜入堪比皇宫的?西南王府刺杀,我吗?” 跟在叶勉身边多少年,他就有多少年没回南疆宅子,杨棯只有几位私交甚笃的?好友,还在联系,他凉凉看了叶无忧好几眼?,越发觉得瘫上这么个上司是他杨棯的?孽。 又养两日,叶无忧身体终于大好,他拎着杨棯潜入当地饭馆,决心要把前几天食欲不振少吃点份的?全都?补回来。 杨棯望着桌上几盘麻辣鲜香的?特色菜肴,嘴角再次抽搐,他压低声音:“伪装成乾君信香的?香膏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彻底没用了,你一大早让我伪装成乾君,不是单单来吃个便饭吧?” “嘶,好辣。”叶无忧夹过一盘看起来只有几截辣椒的?炒青菜尝了口,猛灌两大口水,他哈着气?道,“别?急嘛,左右大军未到,我们先在城里好好转转。” 叶无忧又伸手喊来店内小二。 “爷问你个事。”叶无忧往小二手中塞了两碎银,开口就是满身匪气?。 “爷您请说?!”店小二把银子放嘴里咬了咬,笑嘻嘻朝叶无忧弯下腰。 “小爷我在寨上听兄弟们说?,西南王有个漂亮儿?子,你看爷旁边这位兄弟,够不够劲?能不能去混个王婿当当?”叶无忧边说?边挤眉弄眼?,他今天戴上的?人皮面具上还沾着圈黑胡子,他单手托腮坐在餐椅上,闲着的?另一手拿筷子挑了挑牙。 简直山匪本匪。 杨棯瞬间明白?叶无忧用意,他也痞气?一笑,配合地把抹上的?乾君信香往小二边上扬,常年在战场上练就的?威慑力扮演乾君威压绰绰有余。 小二一看两人装扮,心下顿明。 西南多山,每过几月就有肆虐的?山匪拦路抢劫,金银财宝和美人全都?会收入囊中,他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群恶名昭彰的?山匪下山,想到那些传闻,更不敢怠慢。 “诶呦!两位爷有所不知,世子殿下被西南王带着去了趟京都?,就被传说?中那位叶将军给标记了!西南王散出?消息,说?是不日后,叶将军将会抵西南迎亲。” “噗——”叶无忧把刚含到口中的?烈酒全喷到了桌上。 叶无忧重新定神,再次提起嘴角,朝杨棯甩了个油腻的?眼?神:“什么狗屁叶将军,那小美人被标记了又不会影响兄弟们玩!等爷我今夜就去给人掳回寨中!” 杨棯硬着头皮跟着演,他吹了个轻浮的?口哨,也开口问:“我们大当家在山上时底下人孝敬说?,这位西南王也就是个花架子,他的?儿?子是多漂亮,怎么就勾搭到什么将军了?” 店小二看这俩一唱一和不好招惹,只能赔笑道:“这位西南王本来在我们南疆算不上什么好名声,人也不作为,但叶将军却不一样,多了叶将军做婿,现?在王府外都?没有人扔臭鸡蛋了!” “哦?这位叶什么又是哪的?小白?脸?要不就随小美人和我们一起回我们山寨,也好图个鸳鸯齐乐!” 叶无忧放飞自我演得起劲,而在京都?的?萧允安连打三个喷嚏,突然感觉头皮有些痒,像是多出?了什么东西。 第104章 第88章 蛊虫 摆满佳肴的木桌被怒气冲冲的店小二?掀翻, 叶无忧下意识护住其中?一盘红烧肉捏在?手里,他急忙捏了几块丢到嘴里。 但也没往嘴里塞几口,手里的红烧肉连肉带盘被店小二?抢走, 之前打探消息花的碎银也被很?有气节地弹回脑门。 叶无忧捂住弹出红印的脑门, 和杨棯一起被大堂内的老老少少群起攻之 , 两人窘迫地边跑边撤掉身上的伪装,好不容易才拐进一个小巷, 才甩掉身后的扫帚,锅铲, 菜刀。 “吓死本?将军了, 南疆的民风果然彪悍!你听见没有,那个小二?竟然要操.死我们。”叶无忧从?领中?翻出新的人皮面?具换上, 把塞在?袖口腰间充当肥肉的装束全?都扯出来, 一番忙碌后,他和杨棯又变回两位相貌平平的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也不知道图你叶勉什么, 你在?南疆竟有这么好的名声, 难怪会撞见给你下情蛊的西南王世子。”杨棯也缓过气, 他鬼鬼祟祟扯着叶无忧从?后院翻回宅中?,然后匆匆赶去前院顶紧了大门,生怕被人尾随。 “……你可别提那虫子了, 那段时间我肚子里还有小拖油瓶, 因为那小虫子, 我腰差点被陛下折腾断了。”叶无忧回想起来依旧后怕,他捂住隐隐发酸的后腰,下腹紧绷。 “这里没有人想听你和陛下的私事。”杨棯绷起脸。 “虽然挨了一顿打,其实也算得到个好消息。西南王那老匹夫这么不得民心,那我们出兵就只需要和他的私兵周旋, 不用与整片疆域为敌,省事很?多。不过话说回来,先帝继位后他就在?西南了,在?南疆这么多年,竟还要借我一个外?地将军挽名声。”叶无忧重新引回正题,他给自己?猛灌几杯水,看向杨棯,“杨棯,你在?南疆的朋友还能信吗?” 杨棯警惕:“你又想做什么?” “诶杨棯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本?将军就确定?下消息真?伪,免得中?那老混蛋的计。”叶无忧静下来,就不受控制想起刚才得知的自己?绯闻,啐了口嫌弃道,“本?将军早就身心都给了陛下,南疆这位为老不尊,仗着天高皇帝远,竟在?南疆平白造小爷的谣言,妄图给陛下戴……唔。” 杨棯果断把昨夜吃剩的点心往叶无忧嘴中?塞:“住嘴吧您嘞。” 三句话不离自己?乾君的热恋坤者真?是太可怕了,叶勉再多说几句,他脑袋就又要面?临落地的危机! —— 如今,距叶无忧离京已有二?月,萧允安又看见了奔波的零一鸽,南疆路远,一来一回飞了几次,原本?的一辆零一,终于瘦回正常白鸽体型。 “陛下,将军又来信了!”高肃捏紧已经混成陛下和叶将军之间专属信鸽的零一,从?双目无神?的鸽子腿间,拆下信筒。 “嘚……爹……嘚爹!”摆在?萧允安桌案边上的摇椅内,萧景逸听见高肃的话,眼前一亮,举着小手着急地往信纸的方向够。 自叶无忧前往南疆,萧景逸半刻也离不得萧允安,小小的肉团子每天过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没盯住,另一位父亲也看不见了。 于是,萧允安除了上朝,干脆都把萧景逸带在?身边。 高肃抱起萧景逸惊叹:“诶呀~小殿下好生聪慧,才五个多月大就已会叫爹爹了。” 听到对自己?的夸赞,萧景逸自豪地抬起自己?肉乎乎的小脑袋,拽紧高肃的领子咯咯笑。 高肃屏住呼吸,突然很?想埋进襁褓中?大吸一口,但他偷偷瞅了瞅萧允安,还是艰难忍住了自己?的心情。 呜呜!陛下和将军生的小殿下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边高肃被萌化了心,另一边萧允安迫不及待打开信纸。 [陛下陛下!臣和杨棯潜入南疆疆域的主城内,得到个极好的消息!如若消息属实,臣应该能速战速决,尽快归京!] 内容戛然而止,萧允安翻来覆去又看数遍,也没能看见半点其他关怀内容,他皱着眉头?捏紧信纸,从?桌案上扯下一小张碎纸落笔。 [景逸已会喊叶卿“爹爹”,朕亦惦念叶卿,望速归。] 萧允安把信筒绑回零一鸽腿上,零一生无可恋地举起绑着信筒的鸽腿,扑腾翅膀抗议! “朕许你去零一那吃饱了再飞。”萧允安特赦。 鸽,瞬间活了过来! 零一鸽兴奋地绕着萧允安飞了两圈,循着零一扬长而去。 萧允安扭了扭疲惫的肩颈,没让高肃过来捏肩,反而站起身接过从看见信纸就瞪大双眼的萧景逸。 “叶勉在?信中说时时刻刻惦记景逸,朕方才也和他说,我们景逸已经会喊爹爹了。” “啊呀~嘚……嘚爹!”被抱在?萧允安怀里的萧景逸兴奋地蹬了蹬腿,又张开嘴喊了一串“爹爹”。 “总赖在?朕身边,什么时候也能喊朕一声?”萧允安颠颠臂膀间的小祖宗,越长越开的萧景逸眉眼和神?态越发地像叶无忧,萧允安看着十分欢喜。 “呼……呼呼……呼……呜哇——”小团子歪着脑袋努力,张着嘴努力往“父皇”二?字偏,但还不会说全?乎话的舌头?却像打了结,怎么也念不出来,小家伙一着急,又咬着指头?开始哇哇大哭,边哭还边试着继续发声,结果着急到岔气,开始打起嗝。 萧允安急忙竖起臂膀中?的孩子,轻拍萧景逸脊背,边拍边板着脸安慰:“朕不听了,别哭了。” —— 叶无忧一抹脸上的灰,拆开零一鸽送来的新信,噔噔噔跑去掀杨棯的营帐。 “杨棯!!!小拖油瓶会喊爹爹了!!!” 才领兵试探过西南王私兵实力的杨棯刚睡下,他被叶勉的动静惊醒,哀怨抬眼,捂住因突来的惊吓而乱跳的胸口,怒斥:“叶勉你有病啊!你孩子会管你叫爹了你来烦我……不对?谁会喊爹了?我干儿子吗?” 杨棯掰着指头?算了算,一愣。 “是啊是啊!我们努努力,争取明日把西南王老巢扬了吧!”叶无忧的脑子被信纸末尾的“速归”二?字硬控,眼角微微的酸涩化成满腔的思念,他巴不得立马飞奔回京都。 “……你冷静下吧祖宗!我们刚和西南王府的私兵碰了碰,那位金贵世子就赖回府里当门神?,昨天才传信过来,说我们再进一步,就用蛊术让你儿子同归于尽!”杨棯猛敲自己?眉心,看叶无忧越看越想趁乱起义,暗杀主帅。 “是不是你不行啊,要不过俩天本?将军亲自去谈,顺带在?百姓面?前露露脸。”叶无忧兴致勃勃。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叶无忧不知先帝究竟耗了多少精力在?南疆宣传自己?,竟让南疆一个偏远之地,男女老少都听闻自己?无往不胜,护卫大景的故事,甚至还有地方在?准备修建庙宇…… 叶无忧把自己?打扮成逃难的小叫花过去问了问,差点被抓去给自己?塑了一半的像磕头?。 “哦,你是想瓮中?捉鳖,让南疆百姓替你出头?……多损啊叶勉。”杨棯在?魏昭身边时,在?魏昭多次脱口而出的怒骂中?,了解了先帝在?叶勉身上下的大棋,而他恰巧从?往太子府自荐起,就追随了萧允安这位准新帝,对先帝没多少情分。 杨棯在?听闻先帝算计魏昭的三十万大军的荒唐作为时,就一度被这位先帝硬造叶勉做抗击北蛮战神?的脑回路震惊。 北蛮连年进犯,先帝得位不正,后又为了争所谓的天命,荒唐隐匿魏昭,让其和三十万大军一同藏在?离叶军营地外?的关内,而哪怕叶勉陷入苦战,先帝也不会主动下旨命魏昭出兵,打的就是逼魏昭这位忠臣主动出兵杀敌。而无诏擅自发兵,足以让先帝给魏昭安上谋逆的罪名。 杨棯在?听魏昭说完前因后果就蹙紧了眉,如今来到南疆地界,看见本?该归西南王统治的区域,竟比京都还崇拜叶无忧,他更?是感觉脊背发凉。 杨棯不禁暗暗庆幸:幸好,当年迷路踹开的府邸是太子府…… “我再损有那老鳖孙损?抢皇位自己?争不过先帝,逃到西南,不想着起兵夺权,窝囊地把先帝熬走后竟然诅咒我的陛下压不住国运,必遭天谴!他和北蛮可汗勾结,绑架小王爷也早就铁证如山,既生谋逆之心,我替陛下镇压反贼,就是人心所向!” 叶无忧听不得别人说萧允安半句不好,他在?萧允安面?前表现得不大聪明,但一路摸爬到手握重拳的将军之位的叶无忧,怎么会不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 陛下因为亲缘稀薄,心生不忍,已经放过这位皇叔一回了,结果西南王还是按捺不住野心,对小拖油瓶和小王爷下手——虽然因为自己?机智地勘破诡计,先下手为强假意中?招而破局,但这种残害陛下后嗣的事情,下手一回就肯定?有第二?回…… 叶无忧想起早产诞下的小拖油瓶虚弱的样子,越发握紧拳。 西南王自己?抢不过皇位,报复先帝就好了,凭什么祸害他的陛下! 第105章 他的陛下明明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君主! 杨棯见叶无忧悲愤模样,捂住鼻子往后缩脑袋,拧眉劝道:“那你收着点,别真把那位握着我干儿子性命的世子逼急了。” 叶无忧更郁闷,他看着杨棯也愁:“你不是说小拖油瓶体内情蛊尚未被激活,子母蛊不见面就不会让小拖油瓶和那个玩虫子的性命相连么?” “……他非要说和你见了也能激活情蛊,我只是学得杂,什么都知道一点,并非专精蛊术,关乎我干儿子性命,不敢不信。”杨棯也斜眼瞅叶无忧,继续补刀,“谁让你冲动冲出去和人打照面的。” 叶无忧听完几乎要抓秃自己头皮,他看着杨棯语气阴恻:“你能不能也弄个虫钻西南王脑子里?” 第89章 逼宫 杨棯惊愕:“我还会这个?” 叶无忧腼腆颔首:“你可以会。” “那位世子把玩蛊术都快混成圣子了……你让我一个半路出家的去人家面前卖弄, 叶勉,我求你长点心。”杨棯睡意全消,踹开被子盘腿托住脑袋, 食指用力碾太阳穴止疼。 “也不用多高明……让他傻了就行, 意思意思留口气。”叶无忧也愁容满面, 在得知西南王不得民心后,他们这场讨伐完全可以平推过去, 偏偏关键时刻,又冒出情蛊这一阻碍。 那小虫子如今在萧景逸身上, 叶无忧完全不敢赌世子话中真假, 把西南王和世子一起剿灭无非时间问题,但要是把小拖油瓶一起带走了…… 叶无忧眼睛发绿, 他握紧拳看向杨棯:“好麻烦, 不如直接攻进去,杀了西南王, 再挑了世子手筋脚筋, 我亲自看守, 每天强喂流食进去吊着命。” “……我还是去试试能不能把西南王毒傻吧。”杨棯被叶无忧的酷刑脑袋惊得往后缩了缩脚,面如菜色,“西南王虽不得民心, 但这位兰奚世子, 和苗寨关系匪浅, 你这么干小心日后遭虫灾。” “杨棯!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一个好干爹!”叶无忧扑上前给了杨棯一个熊抱。 杨棯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我谢谢你。” 半月后,叶无忧抵达南疆平定反贼的消息传遍南疆,百姓沸腾。 又过一月,杨棯顶着厚重的黑眼圈把从好友那求得的蛊虫丢到叶无忧面前。 三月后,西南王府精兵被消耗殆尽, 叶无忧带领三万精兵将西南王府围得水泄不通,西南王府内食物和水源完全被断绝,兰奚被迫出府和叶无忧再次谈判。 又过一周,西南王府突起大火,府中无人生还。 萧允安抖开手中一封又一封军情,以及夹在军报中的叶无忧私信。 [陛下,臣即将完成任务,西南王私兵尽数剿灭,西南王已成痴傻,杨棯估计,也就半月好活了,臣将不日归京。] [啊……臣好像暂时回不去了,陛下,先帝究竟给南疆百姓下了什么蛊,旧西南王还没出殡呢,竟然想留臣坐上那个倒霉催的西南王的位置!陛下再给臣一月时间!] [多亏陛下昨夜入梦相见,臣悟了!臣这就把圣旨颁给兰奚,他为感谢陛下再次手下留情,给臣送了好多奇形怪状的小虫子,臣想和陛下都试试!] [新西南王很是上道,承诺永不入京,臣今后不会再唤新西南王的名讳了,陛下不要再来梦里招惹臣屁股了……] [景逸……景逸……陛下您能不能把景逸也带来梦里和臣见一面啊,臣前俩日品尝南疆美食,结果不慎中毒致幻,见到了十几个小拖油瓶围着臣喊爹爹……臣好想小拖油瓶啊!!!] [好吧,更想陛下。] [陛下!臣终于能回京了!臣给您准备了一份惊喜!] 眨眼,叶无忧离京已近半年,萧允安收拢今晨刚从风尘仆仆的零一鸽腿上取下的信纸,从身后的婴儿床上,抱起已经会爬的萧景逸,托着小家伙的屁股抱在怀中。 “父花~父皇~”萧景逸眯着眼甜甜地喊,小家伙开口早,才十个月已经能口齿模糊地喊萧允安父皇。 萧景逸还认识了经常飞来传信的零一鸽,他盯着萧允安手上新的信纸,歪着头询问:“爹爹?” “对,爹爹要回来了,朕的景逸终于能见到爹爹了。”萧允安笑着刮萧景逸鼻头。 “哇~哇哇!爹爹!爹爹!”萧景逸瞬间瞪大乌亮的眼睛,把两只小手高高举过头顶欢呼。 “南疆到京都路途遥远,军队凯旋,少说也得一个半月才能抵京,朕和景逸一起努力,在叶勉回京前学会说话,也给爹爹一个惊喜。”萧允安托住萧景逸腋下把人举到面前,眉眼间尽是欢喜。 萧景逸也斗志昂扬地握紧了右拳,朝自家父皇坚定点下肉乎乎的圆脑袋。 —— 另一边,杨棯听完叶无忧准备的惊喜,吓得面容失色,险些从马鞍上摔下来。 “你这是谋逆!反贼!你有几个脑袋!” 叶无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抬眼往京都的方向望:“想要让小拖油瓶名正言顺地成为嫡长子,只有这个办法了,陛下总瞻前顾后,那我就只会豁出去了。” “你这哪是为了我干儿子,明明就是在觊觎后位。”杨棯一语中的,捏紧手中的缰绳,试图调转马头,逃回北疆和狼群做伴。 “顺带啦,只是顺带啦,陛下已经标记了我,历年来后位不都是只有陛下标记的坤者能做,萧允安在标记我时,也答应了要让我做皇后的。”叶无忧捂住脸故作羞涩,出口的话语越让杨棯捂住了耳朵。 “不可直呼陛下名讳!!!你呼也不要在我面前呼!”已经从叶无忧口中听过两次萧允安名讳的杨棯恨不得把脑浆摇匀。 “好啦好啦,到时候你和季统领带着大军在后面慢慢走,我先回去爬城墙,绝对不牵连你们!”叶无忧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做保,“其实我已经和陛下通过口风了,陛下都没说什么。” 杨棯崩溃地对叶无忧无声嚷:“可你的计划是逼宫!!!逼宫啊叶无忧!!!” 蓄意逼宫的叶无忧拍了两下杨棯的肩,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主动脱离了凯旋队伍,快马加鞭,提早三日抵京。 为了不惊动守城的士兵,他在夜色遮掩下,通过连接将军府的暗道偷摸溜入城,半夜三更在易安眼皮底下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次日一早,叶无忧穿上甲胄,佩着萧允安亲赐的天子剑推开卧房门。 “将军!您怎么无诏偷偷回来了!”易安胆怯,看见从卧房出来的清爽叶无忧吓得腿软。 “嘘嘘嘘!我已经禀报过陛下了!”叶无忧急忙捂住易安的大喇叭,郁闷道,“京都没有传出本将军凯旋的消息?” 易安终于迟缓地反应过来,他使劲眨了两下眼,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本将军和陛下是那种关系,在军中一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身上都嗖了,所以就先提前回来把自己收拾干净,争取漂漂亮亮地面见陛下。”叶无忧收回捂住易安的手,继续欲盖弥彰,“大军再过两日也就就抵京了,本将军现在要去面见陛下缓解相思之情!不许和别人说看见过本将军啊!” 午初,叶无忧鬼鬼祟祟攀上城墙,他先把摇在口中的红缨枪丢上墙头,随后,叶无忧轻盈一跳,在宫墙上站稳。 叶无忧挡下一波防刺客的暗箭,露出自己的面容给之前宫门上因防自己出逃设立的暗哨看。 “我!是我!别射了!”叶无忧亲亲热热往人身边挨去。 “将,将军?!”正在执勤的暗卫大惊! “诶,是我,惊不惊喜,想不想给本将军一个巨大的拥抱?”叶无忧和人蹲在一起,张开了双臂。 暗卫零某:“……” 叶无忧压低声音:“不想算了,来,过来,再过来些,本将军有话想要传给陛下。” 叶无忧怀着小拖油瓶时,把值岗的哨兵都结识了个遍,于是,暗卫暂失警惕,靠近叶无忧。 叶无忧咧开嘴角,瞬间暴起擒拿,从暗卫腰间取下红色的信号弹。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暗卫懵了。 “护卫陛下竟然如此掉以轻心还能做上暗卫,真是让本将军嫉妒。”叶无忧絮絮叨叨从暗卫领中又搜出绳结,把人捆了个严实,然后低声笑道,“本将军拥兵自重,如今功勋赫赫,自然是要逼宫。” 暗卫愣在原地,嗡嗡作响的脑子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叶无忧见人无用,痛心疾首地替人干了禀报的活,他吹响火折子,熟练地点燃信号弹划向御书房,同时,站在城墙上用上内力大声嚷。 “不好了!叶勉逼宫了!!!” “谁?谁逼宫了?” “我不会是日夜工作,熬出幻听了吧?” “是我知道的那个叶勉吗?” 第106章 宫墙上瞬间炸开多道声音此起彼伏。 叶无忧笑眯眯地和每道声音传来的位置招手:“是呀是呀,就是那个叶勉,叶勉叶无忧,给你们陛下生了个小拖油瓶那个。” “卧槽!见鬼了!是活的叶将军!”有人摔下宫墙。 “瞧见本将军了,那还不快去报信?”叶无忧吊儿郎当依在红缨枪上,随便捡起几块落在瓦片上的小石子充当暗器砸向几个冒头看热闹的护卫,“本将军!旗开得胜!回来和陛下讨要好处来了!” 宫墙瞬间乱成一锅粥,叶无忧百无聊赖地用小石子祸害每一个路过的无辜朝臣,看似空荡寂静的宫墙上方,被叶无忧炸出许许多多的暗卫,大家神色各异,举着手里的大砍刀死盯叶无忧腰间象征皇权的天子剑。 得知消息的宫人和太监慌乱尖叫,而最开始被叶无忧袭击的几名暗卫已经飞快跃向御书房和萧允安禀报突发的……叶将军逼宫案。 暗卫和禀报大军抵达城外的太监撞到一起,两人凑在一起吵到了高肃耳朵。 “陛下在准备午休呢,一个个说!咱家的耳朵都要炸了!”高肃翘着兰花指跺脚,赏了一人一拂尘。 “高公公!叶将军逼宫了!” “高公公!凯旋的大军压境,集结在城外了!” 高肃:“……?” 高肃柔弱的身躯乱颤,往前踉跄数步,差点眼前发黑往后倒去,他勉强站稳身形,掐着嗓尖叫:“叶将军怎么可能会带着大军压境逼宫!!!奴……奴要去禀报圣上!治你们欺君!” 跪在地上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倒吸凉气。 暗卫:“还有大军压境?” 小太监:“什么逼宫?不是南伐大军凯旋的大喜事吗?杨棯将军等着进宫面圣,有要事相告……” 暗卫:“……我觉得我们俩要完。” 小太监已经开始抽抽涕涕。 两人一齐抱住刚迈过门槛的高肃,暗卫高声嚷:“叶将军和大军是两回事!将军他单枪匹马骑在宫墙上!已经把好几个兄弟揍下城墙了!先禀报这个!” 高肃屏住呼吸,匆匆忙忙一路哀嚎着进殿。 不一会儿,御书房上空又飘来新的浓烟,跪地禀报的两人又见不少惊慌失措的朝臣捂着腰跌跌撞撞跑来御书房前,两人一齐发出新的尖锐爆鸣声。 完啦!叶将军真谋反了!大景要完了!!! 御书房偏殿内,萧允安正捂着萧景逸耳朵,但殿外的噪杂已经把好不容易哄睡着的萧景逸吵醒。 “何事喧哗!”萧允安震声。 高肃边跑边抹泪惊叫:“陛下!叶将军一个人单枪匹马爬上城墙……逼,逼宫——” 最后一字,尖锐到破音。 萧允安和萧景逸一起愣在原地:“谁?” 高肃捂住刺激过度钝痛的胸口持续尖叫:“叶勉将军——指名要让陛下爬上宫墙谈判!” 胡闹啊!简直胡闹啊!!叶将军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萧景逸小小的脑瓜转了许久,听明白高肃意思的小殿下抱着小脑袋也开始哭嚎:“爹爹!不可以!爹爹哇哇哇哇——” 萧允安即将炸开的脑袋,顿时迎来新的剧痛,他把萧景逸熟练地往高肃怀里一扔,不顾衣裳凌乱,冠冕未戴,直接走出殿门。 午时即将三刻,烈阳高顶上空,适合行刑。 叶无忧从一个新的受害者腰间掏出水囊浇在滚烫的铠甲上,萧允安也在一群暗卫的簇拥下,站在了城墙下方。 萧允安在隔着几条宫巷时,就已嗅到那股念了半年多的寒梅信香,此刻抬头看清叶无忧的脸,更是面色一黑又一黑,气也不打一处来。 萧允安想了很多种场景的重逢,思虑过亲自出城迎接他的大将军,也想过叶勉身着礼服入宫面见,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去宫墙上逮逆贼! 他抬袖遮住刺眼的太阳,厉声怒喝:“叶勉!还不给朕滚下来!” “陛下!”正在往盔甲上浇水降温的叶无忧眼前一亮,他丢开手中水囊,陶醉地嗅了一大口饱含怒意的青竹信香。 叶无忧夹紧屁股瞬间失神片刻,迅速回归到逼宫逆贼的角色,他猛吸一口气:“萧……萧……萧允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幸而不竭,叶无忧终于在众人面前大逆不道地坐实了逆贼行径。 日冕指针落下的阴影正好指向午时三刻,叶无忧单手叉腰握紧天子剑,另一只手紧张地指着萧允安:“本将军今日.逼宫!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你萧允安一件事!不允,我就要用小石子乱杀了!” 萧允安头皮青筋乱蹦:“只要是叶卿开了口的!朕何事不曾允?!” 叶无忧满意点头,声情并茂地继续威胁道:“那萧允安你听好了啊!本将军想要后位,你给不给啊?” 仔细看去,宫墙上的逆贼,轱辘轱辘直转的狡猾眼睛内闪过不少紧张和胆怯,但更多的却是祈求和期盼,萧允安愣了片刻,瞬间泄了气,他摇头轻晃。 “你啊……”萧允安无奈叹气。 [陛下放心,后位之事,臣自己会摆平。] 你就是这么给朕摆平!最后还是要朕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但事已至此…… 所谓狗急跳墙,叶无忧都被急到逼宫了,他又有何理由不应? 于是,萧允安薄唇轻启,推开身侧一众暗卫,飞身踏上宫墙,他伸手揽住叶无忧后腰,掷地有声:“好,朕允了。” 午时三刻,将军凯旋,迎入中宫!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