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热恋》 第1章 [现代情感] 《循环热恋》作者:礼也【完结】 简介: 周蝶从小到大都是循规蹈矩、认真读书的“好孩子”。在高度压抑的家庭氛围里,她的青春期不被允许有叛逆。 所以在可选范围内,她挑了穿得最贵又最贪玩的贺西承。 婚后第三年,她在考虑离婚。 tips:钝感淡人事业批x醋王strong帅老公|男暗恋 内容标签:都市婚恋业界精英励志甜文暗恋 主角视角周蝶贺西承配角徐芒露王寄金毛 一句话简介:正宫地位,小三做派,婚后暧昧 立意:爱自有天意 1 第1章 ◎喜欢带劲点的◎ 《循环热恋》 礼也/2025.4.10 chapter1 国庆长假一过,江城气温骤降。 城市经济心脉的cbd矗立在市中心,五星级海宜酒店的内透光亮成为璀璨夜景之一。 晚上6点,正是餐厅部的房客用餐高峰期,至少还有三百名员工在为这里的通明灯火运作着。 接到前厅部的紧急求助电话时,周蝶在收拾交接的文件。 今天是她在这家门店市场部任职的最后一天。 “周总监,2901的客人冠心病发作,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经理快语连珠,阐述情况后又停顿道,“另一位特殊客人的情绪现在比较激动。” 周蝶放下档案,立刻往外走:“叫救护车了吗……好,我马上到。” 电梯门一开,都不用找门牌号就能锁定事发现场。 门大开着,酒店里应急的医护人员和总值班人员都围在那。当然,走廊上也不乏有同楼层其他几间客房里被惊扰到的客人。 耳麦里听到迎宾部的人说救护车在左侧门,保安已经带着医护人员用紧急电梯上楼了。 前厅部经理看见她过来,示意门口让位置:“周总监,麻烦了。” 周蝶颔首进屋,就看见一位近乎晕厥的老人平躺在地上,边上几位医护人员正急忙做着生命体征的监测。 房里的另一位老人也因伴侣的突发变故而情绪激烈。她急喘着,呼吸困难,又似乎有话要说。 有位护士在于事无补地安慰:“奶奶您深呼吸!先不要着急啊。” 周蝶赶忙过去:“她听不到你说话。” 她在餐厅巡场的时候,就对这两位老人有印象。 他们是一对退休后全国各地旅游的夫妻,岁数都在65岁上下,子女都在国外定居,在海宜酒店订了10天的城景大床房。奶奶是后天性聋哑人,不太会用智能手机,平时出门也全靠她丈夫交流。 周蝶半蹲在老人身前,用手指了一下她,左右晃了晃。做了个手掌朝上的姿势,用手语和对方沟通。 老人看见她,仿佛抓住救星,立即比划着:[我老伴确诊冠心病4年半了,刚才从餐厅吃过晚饭后,回到房间就说胸闷气急,脸色也发白……] 周蝶一一向边上的医护人员转达关键信息。 很快,抬着可移动病床的救护车和急救人员也上了楼。几个人抬着老人上病床,往电梯口走。 记录拍摄的医护人员看向她们这一块,照例询问:“家属在哪?有没有过敏史?昏了多久了?过往病历单有带在身上吗?” 周蝶边翻译,边转过头用手势表达安抚:[奶奶您先冷静下来,我陪您一块儿去医院,您把爷爷的病历单、常用药物和身份证件拿一下。] 老人点头,拿起旁边的手杖要跟着一块走。动作太慌乱,没注意到身前的人还半蹲着。 防滑木手杖上的金箔往她的下巴那猛得划过。 周蝶冷嘶一口气,往后躲了下。 然而下巴那还是很快破了皮。 在紧急情况下,也没人注意到这点小插曲。 她抬手迅速蹭掉那点凝出的红血痕,跟着进电梯前,看了眼旁边那几位房客手里举着的手机。 周蝶拍了下经理的肩膀,使了个去处理好的眼色。 到医院挂急诊,全缴费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今晚大家的努力都没白费,老人体征平稳,脱离了危险。 其实今晚这起突发事件是前厅部的活儿,和市场部没任何关系。 但恰好客人情况特殊,酒店又只有周蝶会手语,这才不得已请她来帮忙。 况且今年餐厅部、客房部和国漫ip联动的跨部门策划项目是由周蝶的市场部主导。酒店订房率因此激增,也增加了不少舆论热度。 如果今晚的意外导致风评这一块有风险。 还是得和她提一嘴,以便尽早公关。 喊好了陪护人员,经理走到消防通道,看到在低头玩手机的周蝶:“周总监,你可以先回酒店了,今晚太麻烦你了。” 周蝶收起手机:“我叫了车,五分钟后到。” 经理揉了揉疲怠的脸:“还有就是,客人是在我们餐厅吃过饭后就发病了,我有点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饮食问题。”周蝶交代道,“29楼端头位那间房里住的是两个网红。你尽快让底下人送两叠果盘和夜间酒水上去压压惊,给道个歉,顺便把老人救助及时的消息告知,让他们别把这当话题热点给发上网了。” 经理连连点头,擦了把汗。 周蝶:“有烟吗?” 经理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给她点上。 应急楼梯口的门没关紧,冷色调的惨白光线在他们这漏出一角,照得俩人胸口的职位铭牌发亮。 周蝶低眸倚着墙,吸烟时的两颊微微凹陷,模样看着认真安静。 她容貌美艳,年纪轻轻,上班期间的妆容一向精致。但平时带给身边团队印象的从来不是皮相,而是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 经理在放空,因为是第一次看她抽烟。漂亮女人做点不寻常的事,总是足够吸睛。 等烟气全吹到自己脸上来,他后知后觉地咳了几声。 周蝶抽得挺猛,一截烟很快燃了一大半,她吐出最后一口白雾:“什么感觉?” 经理迟钝地“啊”了声。 “你在外面怎么抽都不要紧,但你上班期间一身烟味。又随身带着,抽了大半包。”周蝶偏额问,“你知不知道客人、员工里都有孕妇?” 经理才发现她在训人,窘迫道歉:“抱歉,我会注意。” 周蝶看了眼手机消息,在一旁垃圾桶上捻灭烟蒂:“我先回去了,把这处理好。” 她倒不是急着立刻回家。 毕竟在这家酒店待了好几年,员工餐厅那正热闹,给她组织了部门送别宴。 一圈人里还留着个空位,大家聊天的中心自然就围着这顿饭的主角。 海宜酒店是合澜酒店集团旗下的中高端品牌。 而周蝶在海宜待了五年。 她在全国排名前五的江大毕业,从大三开始就在海宜市场部实习,参与了合澜的管培生项目,一入职就轮岗运营。 这些年都没闲过几天,简直是争分夺秒干活的劳模。 处理过公关大事,承接过多次行业峰会大型活动,主导过大型节日营销。 在她岗位对接媒体宣传期间,海宜门店的社交平台通过抽奖和网红名人真实反馈分享,真实粉丝量在一个月内增加至15万。 今年拿到了一部大爆国漫ip的联动授权,年初收益翻番,因此升了总监。 这位置还没坐稳一年,又遇到合澜酒店旗下扩张新项目。 10月中旬的通知:周蝶被集团高层调往南港市新开发的奢华度假村,填补营运副总(vp)一职的空缺。 “听说新开的度假村叫‘合楽’,是集团旗下特意打造的高奢品牌,还有一块私有的临海沙滩!” “我们合澜集团的规模蓝图都还在扩展,其实很适合成长型新人熬,高层看重实干能力和调动资源。像万豪、洲际这些老牌大集团,得卡年限才能升职。” “那周总监现在去新门店担任vp(副总),升gm(总经理)可能1、2年就行了啊!”有人羡慕,“她今年才25吧,这晋升强度可真挺疾冲猛进的。” “不过周总监不算被调去外地,她本来就是南港人,娘家、婆家都在南港。” “婆家是什么玩意儿,她结婚了?!” “对啊,她几乎每个月都会回南港,和她老公异地好几年了。好在两个城市离得近,高铁也才2个多小时。” “哇擦!我一时都不知道哪个消息更劲爆,她老公干什么的?” “这就不知道了,工作应该也挺忙吧,否则谁受得了婚后这么久还异地啊。” 酒店内部就是个小型社会,工作环境有勾心斗角,也有七嘴八舌。好在周蝶这几年在海宜也是个混得如鱼得水的“老人”,她不交恶。 大家一看主人公过来,也没特意绕开话。 “来了总监,正说到你呢。她们都不知道你结婚了啊?你这人就低调,在工作就从不说私生活。” 第2章 周蝶笑笑:“没什么好说的,人人都有一些家长里短。” “是。”团队里的二把手上道地举杯,“今晚这顿是送别宴,恭喜周总监升职。” 周蝶端杯:“谢谢,这几年和大家一起工作也很开心,希望你们都能顺顺利利。” 吃到后面,一桌人都聊开了。平时不敢打听,这会儿没了顾忌。 坐在周蝶旁边的实习生调侃道:“周总监,我好奇您老公到底是什么样的类型?” 她抿了口茶水:“你猜猜。” “太难猜了,您是我见过的同龄人里,最不显山露水的!” 几个人附和着说“是”。 “我一直觉得苹果是水果界里最无聊的水果,就跟我的性格一样。”周蝶夹起一块水煮肉片,淡道,“所以我喜欢带劲点的。” - “嘭”的燥响过后,是干冰腾空升起。 11点的夜场正是开启狂欢的时刻,入场的客人也渐渐挤满舞池。驻场mc的舞台后墙上,出现一排荧光大字:welcome。 [欢迎光临] 是这间酒吧的名字。 也是贺西承在这条街的投资产业之一。 喧嚣舞台下面是随着劲爆乐曲的热舞男女,他戴着赛博朋克机械风的发光眼镜玩碟盘,站在台上游刃有余地切曲。 这男人玩碟都像在开演唱会,富家公子哥的气质太明显。宽肩长腿的身材,穿着一身带银质链条的机车皮衣,工装裤上挂着丁零当啷的金属扣。 燥热氛围里,他眉骨高,鼻挺,厚薄度适中的唇,侵略感极强的五官在摇曳灯光下显得漫不经心又锋利。 夜场里的富二代常有,但潮又很会玩,还有张辨识度的帅脸就很罕见了。 每逢贺西承来驻场,整晚的营业额都会飙升。 半个小时后,贵宾卡座这的王寄朝他举酒杯,喊他上来,给他递根点好的雪茄:“尝尝,后劲十足。” 贺西承坐到对面,接过雪茄就戳进酒杯中的冰块里,“呲啦”一声灭了,他懒洋洋地说:“不抽。” “烟不抽就算了,雪茄也不抽,还搁我跟前儿糟蹋东西。”王寄啐他,“这次待多久啊?” 贺西承是典型的富二代:不务正业,不缺钱,不着家。 但他也不啃老,大学学代码,毕业后不想当掉头发的程序员,就开始拿第一桶金去做投资。 这几年,最主要的投资产业是和大学同学合资开的一家影业传媒公司,混了个制片人头衔。这次还跟着公司底下的纪录片剧组,跑去非洲肯尼亚待了一个月。 他不缺名利,也没事业心,又早早结了婚,几乎没任何压力,自然爱玩。 不过这次不同,贺西承慢悠悠地勾唇,看上去心情不错:“家有喜讯,很长时间内应该都不用走了。” 王寄:“周蝶怀了?” 他脸色一变,戳灭的雪茄从冰块里拿出来,丢过去:“滚。” 王寄往边上躲开,笑得贱嗖嗖。 他俩是发小兼初高中同学,认识十多年,开起玩笑来也荤素不忌。 舞池那的酒吧主理人这时搂着位热辣女孩,朝他们这恶趣味地喊:“阿承,这俩小姑娘问我一晚上了,说能不能要你个电话号?” 贺西承薄薄的眼皮上掀,往那不紧不慢地竖了根中指。 对面俩美女的表情停滞。 然后他像是被自己的行为逗乐,说句“竖错了”之后,折低修长的中指,把竖起来的无名指上亮给他们看。 婚戒上的点缀蓝钻很显眼。 样式也特殊,他自己定制的,全世界就两枚。 是条衔尾蛇,又叫乌洛波格斯符号。顾名思义,是条吞食自己尾巴的蛇,形成一个圆形戒指形状。 象征“循环、永恒”。 “呸,老邵,你第一天来啊?”一旁的王寄瞥他一眼,大声朝舞池里骂了一句,“又给这小子臭显摆的机会了!” - 【作者有话说】 带劲男人,闪亮登场[好的]偏差恋爱xql,平平无奇甜甜甜文!! 本文又名《婚后三年之痒》《死装又绝望的丈夫》《怎么才能不被休》……bking暗恋x校园剧情穿插。 此男服帅役,靠脸娶妻,所以总夸他帅也请见谅() 2 第2章 ◎帝王蝶纹身◎ 今晚没玩太晚,手机掉进冰桶的第三次已经是凌晨,贺西承拿着电量为5%的手机出了酒吧门。 泊车小弟将他那辆道奇地狱猫开到路边。 等代驾时,贺西承嚼着嘴里那颗柠檬糖醒酒,靠着车身一侧。听到旁边喝醉的一女生在和朋友哭诉,应该是遇到渣男,失恋了。 女生哭得挺伤心。 朋友义愤填膺地说:“我早就说了那男的不可靠!” “呜呜呜……” “就一目的性非常明确的薄情男,追你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放一边,追到手后就不把你当回事儿了!目的达成,他肯定就不会和之前那样热情了啊。” 贺西承听得出神,舌尖抵着碎糖渣咽了咽,手里那片糖纸被揉得乱七八糟。 - 周蝶在聚餐后就打包好行李搭高铁离开,回到家还不算晚。家是指她在南港市的婚房:一套复式独栋公馆。 夫妻俩平时在家时间少,连养着的金毛大犬都由阿姨或助理每天溜。但金毛认主,哪怕周蝶一个月没回来,一进屋还是被热情地扑倒。 她没上二楼的主卧,拎着行李箱就近拖到一楼的客房。洗澡换过睡衣出来,金毛依然兴奋地跟上跟下。 “你是不是饿了?”周蝶笑着看了眼狗窝那没吃完的狗粮,索性给它换了新的水,“别挡我路啊。” 别墅安静,就这么说几句话都能听到回声。 周蝶在厨房岛台那洗了盘草莓,又被金毛咬着裤腿往外拖。这次的劲更大,非要她往客厅走。 她愣了会儿,这才恍若听见了楼梯那的脚步声。端着手里的草莓,不确定地朝楼梯那下来的人看。 在看见男人只穿着条五分裤的身影时,黑白相间的瞳孔放大了些。 贺西承短发半湿,洗的冷水澡。上半身裸着,左腰侧有只用黑线勾勒的帝王蝶纹身,水珠沿着健壮蓬勃的胸膛,往小腹的人鱼肌线那滑。 他高大身影正逆着楼道上的壁灯,优越骨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显得影影绰绰。 少了几分凌厉野气,多出点居家散漫。 金毛撒开咬女主人裤脚的嘴,尾巴在两人之间快摇成螺旋桨。 “你……”周蝶手上还举着半颗草莓,把嘴里的吞咽进去,“你今晚在家啊?我给你发过消息。” 贺西承和她算是前后脚回来的,他在游戏房玩了半小时,刚洗过澡。房子大,隔音好,没听见楼下动静。 本来只是想下楼喝杯水,没想到和她碰上了。 也幸好自己下楼了,按她这习惯,今晚肯定不会往楼上走。 他趿拉着拖鞋走下来,细细地盯着她脸看:“刚没看手机,我以为你明天才回。” 压迫感的黑影一下逼近,周蝶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没假期,明天就得去度假村上班了,所以今晚就先回来了……诶你干什么?” 她下颌骤然被抬高了些。 贺西承手指轻摁了摁她那处破皮的肌肤:“这怎么了?” 周蝶被迫仰脸,轻声回答:“不小心蹭到了,不碰就没感觉。” 贺西承掐着她腰身,往身后的台面上放。宽大手掌绕过另一侧,握住她的肩,人挤进她两腿之间:“江城那的东西都寄回来了?” 她手里的碗险些没端稳,放到身侧,鼻尖分不清是谁的沐浴露清香:“嗯,房子也退了。” 他应了声,低头,衔走她指间那半颗草莓,牙齿似有若无地磨过她指尖。 周蝶后腰一下麻了,蜷了蜷手指。 下一秒,锁骨又被冻到。是贺西承俯低凑近的脑袋,刚洗过的短发好冷,还有些扎。 他在咬开她身上这件棉质睡衣的扣子,高挺鼻梁往缝隙里顶。 “贺西承,你等等。”她僵直着腰,推拒,“我……” 男人抬头,贴过来亲亲她的唇,声音已然哑了许多:“不想我?” 周蝶鼻尖被燥得冒红,紧闭牙关里挤出一句:“金、金毛。” 还在俩人身侧转悠的金毛一点也不会看眼色,没有打扰主人好事的觉悟。还大张着嘴,尾巴摇个不停。 贺西承低低地笑,一手托住她的腰臀,一手抚着她后颈,面对面地抱起她往楼上走。 边和她接吻,边让她把腿夹好。 周蝶长发披散开,两腿在他健壮的后腰上交叠,只能闭眼纵容他沾着草莓汁水的舌尖侵入。谁让…… 贺西承的舌头真的很灵活,也一向很会舔。 从上次分开后,是有段时间没见上了,她身体力行地感受到自己丈夫似乎又壮实了些。 第3章 贺西承是穿衣显瘦的衣架子,但常健身又爱玩极限运动,肌肉并不薄。毫无疑问,他在夫妻生活这方面的能力也过分优异。 等进出折腾完已经是后半夜。 周蝶太困了,全程到最后承受得有些吃力,喘得好急。睡得也比之前在江城的任何一天都沉,被捏着下巴擦药都没睁眼。 只是闻到碘伏味,她鼻梁皱了皱。 贺西承把小创口贴的药面贴在她清洗过后的下巴伤口上,在床侧看她睡得好香的模样。她显然也好累,呼吸声都比平日重。 他眼里盛着些许笑意,凑近吻周蝶的眼皮。热息往下挪,含住她柔软的下唇吮了吮。 听到她快要被弄醒的鼻音,他才退开些,回味地抿唇。 久别胜新婚的后果是:工作日向来雷打不动九点前必定起床的周蝶,在入职新门店的第一天就睡过头。 主要还是怪贺西承,他把她的闹钟给关了。 周蝶没赖床,看了眼时间就火急火燎换衣服,顺带揉了几把昨夜被蹂躏得不轻的腰。 她进洗漱间,把下巴的创口贴撕开,发现那点疼痛可以忽略不计了。 下楼前,又看见自己昨晚懒得拉上来的行李箱被拖到了衣帽间,里面要换洗的衣服也都丢进了洗烘机里。 这么早,看来都是贺西承干的家务。 下楼果然看见贺西承在煮早餐。 他看上去精神焕发,习惯熬夜的身体,难怪昨晚熬这么晚还越有神采。 见她下来,贺西承轻抬下颌:“早,过来喝粥。” “不早了。”她在找拖鞋和包,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时间喝了。” 贺西承收回看着她背影的视线,从橱柜里拿过保温餐盒。 门铃那叮咚了几声,落地窗帘还没完全拉开。周蝶离门口近,看了眼显示屏后,过去开门:“吕助理。” 吕助是贺西承的私人秘书。 今天阿姨告假,她是过来帮遛狗的:“周小姐。” 周蝶已经收拾好要出门,身后的贺西承喊住她:“开车过去,这会儿不堵,注意安全。” “好。” 她回过头,拉开抽屉在他一堆车钥匙里挑了一辆不太招眼的。 贺西承把打包好的菜骨粥递过来:“带过去喝。” “哦,谢谢。”周蝶也有点抱歉,保证道,“我会喝掉的。” 他还拉着人手腕不松开,指腹揩她脸颊,垂眸问:“就走了?” 她愣了愣,想起什么,但又看了眼站在门边背过身去的助理。周蝶窘迫地上前,踮脚去贴了一下男人的唇角。 一触即分,她这次没再回头,埋着脑袋往车库跑:“走了!” 贺西承笑得眯了眯眼。 一转身,吕助理把手里的袋子提到茶几上:“老板,这是周小姐上周交代我买的,今天刚拿的新品。” 两个奢牌礼品袋子里,一件是给贺西承准备的礼物。是件嵌着亮片闪钻的西服外套,还配了亮晶晶的漂亮腰链。 很符合周蝶心里对他个人风格的认知。 他失笑:“她还真是爱打扮我。” 另一个袋子里是今天准备好给贺西承外婆的寿礼,是条围巾。 贺西承低声:“吕助,你到底是我的秘书还是她的?” 吕助理正拿着遛狗绳,像机器人般一板一眼:“您说过,让我一切听周小姐的。” 本来贺西承在自己那家影业公司也不用干太多实事,他和另一位合伙人属于是一个带资金入股,另一个带有ceo的工作能力入股。 招的生活助理还是周蝶选的,最后也全为她服务了。 老婆去上班了,狗也被牵出去溜了。 贺西承吃过早餐,不疾不徐地回卧室整理周蝶从江城寄回来的行李。在一大堆酒店项目策划文件里,不小心翻出一份房产资料。 看时间,是周蝶最近就在看的新楼盘。 一套400平大平层的房产合同,她在贷款分期的选项那画了个圈。 【作者有话说】 老婆要分家[哈哈大笑] 3 第3章 ◎你挺有名◎ 贺家老太太今年65岁。 膝下一儿两女,每个都早已成家立业。 贺老爷子过世早,和兄弟一手打造的合澜酒店集团本是家族产业。但这些年在贺西承母亲的打理下日益壮大,成为了一家规模宏大的股份制企业。 毫无争议,贺西承的母亲是合澜现任董事长,贺西承的大舅和小姨是董事会成员之一。 老太太今年的寿日没有大肆操办,只是有空的子孙后代们都自觉回老宅陪着她吃了顿丰厚晚饭。 人挺多,傍晚的宅院变得异常热闹。 贺氏家业阔绰,生得多、分得多。大舅的两儿一女都带着曾孙们过来,小姨家的孩子也领来丈夫。 孟伟泽来得有些迟,在门外闲亭那碰上和几个堂兄妹聊天的贺西承。 几个人见着长辈,都站直了喊:“姨父。” 贺西承侧过头,问候:“孟叔,小曜呢?” 小曜是贺西曜,他同母异父的继弟。而孟伟泽是他继父,是在合澜集团任职的律师。 几个人在家碰面的机会不多,也不亲近,但明面上关系都还过得去。 孟伟泽眉眼儒雅,笑着回:“这小孩上次月考没考好,你妈妈给他安排了好几个补习班,这几天闹脾气呢。” 几个堂兄妹接过话:“小曜今年上高一了吧?” “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 “是啊,都这个样。”堂哥乐呵呵,“西承那会儿也不让二姨省心,我还以为他长大后真去做大明星了呢。” 贺西承一哂,插兜走进家里餐厅。 贺老太太身体康健,被几个曾孙逗得笑声爽朗。收着寿诞礼,又朝贺西承招手,喊他小名:“般般,小蝶没来?” “她太忙,今早连饭都没吃就去新开业的酒店了。”贺西承把礼品递给身后的佣人,“周蝶托我带过来的,说祝您福寿连绵。” “有心了。”老太太嗔他,“你老婆忙,你母亲也忙,你要学着替她们分忧!别总和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上次还看见小道新闻上说你和小明星玩到凌晨三四点。” 贺西承拖着椅子在旁坐下,笑:“哟,您还看这些啊?那八卦不都喜欢胡说八道嘛,这也信。下回谁再敢乱写新闻,我拎着他脑袋来您面前谢罪。” 老太太笑得敲他脑袋:“你啊你,整天不着调儿。” 老爷子去世后,家里人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严肃规矩,老太太在饭桌上挨个问大家近况。 贺西承右手边坐着自家小姨,问他:“你妈这次把你老婆调去度假村了?” 他对家里企业向来不管不问,随口:“是吧。” 小姨:“难怪这么拼命,不是我说,她再怎么样也是外姓人。你可提防着点,这都嫁过来几年了还没生个孩子。” “……” 贺西承放下筷子:“小姨老毛病又犯了,舌头总伸到我家来。” “不识好歹,我能害你吗?”被晚辈呛,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怕你和你妈当初一个样……女人不生孩子,就不会真心把自己当成这家的人。” “行了茜茜。”老太太耳聪目明,听到这喊停,“去年就说过了,别操心人家小两口的事。都还年轻,急什么?” 小姨幽怨:“我不操心谁操心,二姐又不管他。” 大舅见贺西承沉着脸色,连忙斥了句:“你一天到晚防这防那的干什么,般般和小蝶都认识多久了,要你多嘴。” 贺家人说话,其他女婿孙婿都插不进嘴。 饭吃完,天已经半黑。 贺西承没留宿,陪着老太太在小花园里散了会儿步。老太太说:“你小姨那张嘴一向没人管得住,别放心上。” “您得管啊。”他语气吊儿郎当,“我老婆下次要回家里吃饭,还被这么当面说,那我可不会再带她回来受委屈。” “你威胁我?” 贺西承:“是啊。” “没大没小!”老太太被气笑,拍他手背,“知道了,我去管。你和小蝶好好过,那孩子没你能言善辩,但早早被你娶回家,是个懂事能干的好姑娘。” 贺西承不知道被哪个词戳中笑点:“嗯,好好过。” 家里人都以为他和周蝶是在大学结缘。 其实更早,他们在高中就是同学。 不过周蝶对他的记忆大概也只是从江城大学开始。 当时贺西承在美国的ucla读本科,所读的计算机专业和国内江大有3+1的交换项目。他报名后,回了国。 那会儿他修完了国外大三的课程,期末结束,但国内大学还没放暑假。 6月的天特别热,贺西承不想在新学期住宿,就先来江大附近找找合适的房子,顺便见了几个还有联系的中学朋友。 正巧,他母亲贺曼也在江城,来视察旗下几家刚评上五星级的酒店。 第4章 母子俩约了个喝咖啡的时间。 就半个小时不到,闹出乌龙事件。 贺曼从洗手间回来,远远看见咖啡桌前站着一个在哭的女孩。 而自家儿子顶着张薄情寡义的帅脸,一头扎眼的银灰色短发,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一脸事不关己的负心样。 一眼就是伤害了小姑娘感情,被纠缠不清的坏男生。 那女生哭着跑出去,贺曼不分青红皂白地低声呵斥:“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再和女孩子玩感情游戏?见到才你多久,就弄哭一个。我看不到的那些时候,你岂不是更过分!” 她攻击性强,又做惯了强势上位者,没给他辩驳机会。 “贺西承你翅膀是硬了,开跑车、住豪宅,花花公子当得挺好!下次是不是要把人肚子搞大,闹到我面前还不肯收手?” “你要继续这样,还不如滚回美国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贺西承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他确实不是让家长顺心如意的乖仔。索性懒得开口,等她骂完消停。 毕竟他有“前科”。 读高二的时候,有个学姐在高考前找他表白。他怕影响学姐考试心情,就说等她高考完再聊。 哪知那学姐当他是同意交往的意思,在高考后追到了他家门口堵人。 不过贺西承不觉得这是亲妈不待见他的导火线,他自小就知道贺曼不喜欢他。 滥情,花心、渣男、私生活混乱、爱玩,都是贺曼给他贴的标签。 后面那桌喝咖啡的不知道听了多久八卦,那道女声喊了句:“阿姨,您儿子没这么差劲。” 他翘着的二郎腿猛地放下,往后看。 周蝶绑着干净利落的低马尾,穿白t牛仔裤,高挑板正。手里还抱着本托佛真题,走上前解释刚才的来龙去脉。 那女生是江大学妹,之前被贺西承不熟的高中男同学盗他照片网恋。解除误会后,就羞恼气愤地哭着走了。 周蝶澄清完,还强调:“阿姨,我刚就坐在这听了全程,我保证那女生和他没任何感情上的冲突。” 贺曼不会跟儿子道歉,只会找个台阶离开。 周蝶看着门口背影走远,这才和他打招呼:“你好,贺西承。你应该对我没印象了,但我们以前在高中做过两年校友,你挺有名的。” 两年校友。 高一是校友,高二分科分班后是同学。 贺西承望着她半晌:“你好,周蝶。” 周蝶和他完全相反,她是在大人眼里永远不会出错的好孩子,而他是方方面面都能挑出点错处的坏孩子。 她对贺西承只提过两次要求:一次是大四的上学期,她问“我能不能和你谈恋爱”。 另外一次是毕业后的第二年,她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贺西承都答应了。 后来她毕业,依旧留在江城工作,一个月回几次南港陪妈妈吃饭。 他的投资产业和公司在本市,偶尔也会去江城找她。但去得太勤快,又不一定有时间相处,周蝶工作总是很忙。 几年异地,导致这段婚姻看上去挺没劲的。无功无过,就像他们谈恋爱期间一样,白开水般寡淡。 贺西承支着肘,侧靠车窗,突然又想起在周蝶那堆文件里看见的新楼盘购房资料。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打了个弯,往和家相反的方向开。 - 合澜酒店集团在海内外共有四百多家酒店。 豪华品牌有海宜、桧木堂,中端有星安、美宿*、盛越,经济型连锁和公寓也经营得如火如荼。合楽度假村是总部coo推出的奢华型品牌。 开业不到一周,内部管理层岗位还没招齐人。 没有总助,周蝶这副总职位又是市场和运营合并岗,她一整天都在直接和总经理对接进度。 今晚要接待第一批vip客人,也是度假村承接的第一个项目:vg盛典的海边t台秀。 正式活动在明天下午,酒店工作人员这几天都在协助活动方的团队搭台。 一群明星、助理都在今晚入住。 午后三点开始,一辆辆商务保姆车就先后抵达酒店。 背夹耳麦里传来客房部经理的声音:“周副总,海岛别墅房209号客人说想让您过去一趟,一级戒备。” 一级戒备,代表这位客人很难搞。 周蝶刚从沙滩栈道那拍摄了素材,在平板上点开pms看了眼房态图。 确认房客是谁后,她对身后一行人说:“那今天巡场就到这了。值班的继续值班,明早各部门再开个预备会。” 住在大平层209的客人是位女明星,叫徐芒露。 助理来开门,房间的主人坐在阳台那裹着张毯子边泡脚边吹海风。 等屋子里空了,周蝶才问:“你助理脸色看上去不好,你发脾气了?” 徐芒露扭过头:“没!明天要走秀嘛,我只是说不想吃晚饭。” “不饿?” “饿啊,能怎么办,我都吃好几天草了。” 她俩是高中私交不错的朋友,也做过几年小区邻居。大学不在一个学校,工作后才因某次徐芒露入住海宜重新联系上。 周蝶坐她旁边的椅子:“你吃不下是真在减肥,还是又因为和男朋友吵架?” 徐芒露瞅她:“都不知道你在说哪个男朋友,不过我都分了。” 周蝶老实地问:“这次是为什么?” “他不戴套!”徐芒露说到这还在生气,“我买的黑色安全套,他非说什么黑色显瘦,就不戴。” “……” 哪怕周蝶早就知道她的粗线条,还是没忍住:“神经。” 徐芒露大笑:“哈哈哈哈宝贝,我好喜欢听你骂人,你最近怎么样?” “如你所见,升职换岗位了。” “我问的是这个?”徐芒露瞥她,“我俩不是在聊感情生活吗?” 周蝶忙了一天,总算因这句话想起昨晚在家的时间。手放后腰上捏了捏,咬唇:“你问贺西承?也挺好的。” “你俩婚后就异地,现在可算熬出头了。”徐芒露揶揄,“看你也不怎么上网关注你老公,否则这几年看他玩得这么开心,不知道得生多少气。” 周蝶坦承:“没什么好关注的,我本来对娱乐圈也不感兴趣。” 偏偏贺西承的梵星传媒影业蒸蒸日上,他作为总裁兼公司一些影视的投资制片方,不可避免会卷入粉圈纷争。 开娱乐公司,自然常被旗下艺人的粉丝骂。 周蝶也搜过贺西承的名字,但那次相关博文全是某位男演员的粉丝在骂他。说他是吸血资.本家,不给她们的哥哥递好剧本。 后来她就不怎么看这些了。 徐芒露给她科普:“你知道关于贺西承也有个好玩的梗吗?就是那些粉丝骂归骂,但都不敢在外面放他露脸的照片。” 周蝶:“为什么?” “因为会反向安利啊,会被路人问‘这个帅哥是不是新出道的明星’。”徐芒露笑道,“他高中的时候,不是就被好多星探来学校找过嘛……世事无常,谁知道你会和他结婚。” 的确让人想不到,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同学的眼里,他俩都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徐芒露聊到过往回忆,笑个不停:“你记不记得你和他的第一次‘碰撞’?还多亏了我!” 周蝶也忍俊不禁:“记得。” 是在高一运动会,隔壁班的入场表演是舞狮,徐芒露负责狮尾。 周蝶觉得新奇,跑她那看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看他们演练时,只瞧见那只狮尾晃的幅度比前几次都大,实在太可爱了! 她抬起两只手,拍了几下狮子屁股:“芒露,你还说很累——” 话没说完,那人弓着腰的身影僵了几秒,从头套里钻出来。站直后,眼里带着几分探寻盯着她:“徐芒露肚子疼,跟我换了。” 周蝶看着男生耐人寻味的表情,窘得满脸通红,想找个地缝钻:“不好意思同学,我认错人了!” …… 徐芒露感慨地笑:“当年认错人,但如今嫁对人了。” 俩人闲侃时,周蝶的手机震动几下。说曹操曹操到,置顶的贺西承发来消息。 【ukiyo】:我到合楽大门口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哥们儿在老婆眼里超萌的^^ 4 第4章 ◎缺钱跟我说◎ 贺西承的id是个日本语:ukiyo,及时行乐、享乐主义的意思。头像是金毛在家里泳池里玩水的随机抓拍照。 id和头像都用了很多年。 往上随便一翻聊天记录,都能看见俩人这些年一来一回的对话,更像是异地夫妻的日常报备。 最新的一条是她在下午给他发的:【酒店接了一个活动,这两天我要住在酒店了。】 他回了一个“ok”和一个猫猫表情包。 但这会儿,贺西承又说到度假村门口了,周蝶也摸不准他要来干什么。 第5章 贺西承从不参与合澜的管理,也很少在集团高管员工那露面。 当初参加合澜的管培生项目时,周蝶并不知道这是他家的产业。只是因为自己是酒管专业,没继续读研,就找了一条好就业的路。 她在这上班,除了贺家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双方默契地将这个秘密保守好,这样周蝶在工作上也不会有私生活的闲言碎语。 周蝶还没来得及回复。 这次vg活动的主编:邓洪,也给她发来了消息:【周副总,现在有空的话,能带我们再转一圈吗?】 周蝶立刻回复:【好的,我在接待大厅等您。】 被撂在一边的徐芒露从泡脚盆里抬起脚,看她站起来:“就要走?这才坐了多久啊。” “得带你们那位邓主编再巡个场。”她边给贺西承回消息,边往外走,“你早点休息,明天见,好好发挥!” 徐芒露有气无力:“好,辛苦了。” - 周蝶回前厅调了两辆电动巡视车,和今晚的值班经理一块等。10月底的沿海地区并不冷,只是夜风有些凉。 作为vg杂志主编,邓洪从头到脚都凹着“时尚”两字。 他扎短辫,穿lp休闲套装,戴了顶度假渔夫帽,身后还跟了三个负责这次活动直播的导演。 经理祁智明没忍住,咕哝:“大晚上的戴个帽子给谁看,真搞不懂这些搞艺术的。” “别说出声。” 周蝶面色如初地提醒。 在对方走近时,她露出标准的服务微笑,上前:“邓主编,各位晚上好,我……” 因他们身后又出现一道身影时,她的话戛然而止。 贺西承单手插着兜,慢条斯理地踱步,走到旁边。他189的身量鹤立鸡群,目光居高临下,就跟高层来视察工作似的。 周蝶疑惑地停顿几秒,但很快回神:“我现在带你们去布置好的临海园区,我和祁经理各开一辆四座巡视车。” “好。”邓洪拉过边上的贺西承,“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一个小友,他是一位制片人。他手下有部戏需要定度假酒店的场地,所以拉他过来看看。” 说完,又转头介绍,“西承,这是度假村的营运vp,周副总。” 贺西承这才伸出手,低眸看她,公事公办的口吻:“你好,贺西承。” 周蝶镇定自若地回握:“您好。” 海边搭建好的t台里酒店大厅有段不远的路程。 邓洪和贺西承和周蝶同乘一辆车,值班经理则带着其余三位导演开另一辆跟着。 周蝶在前面开车。 听见身后的邓洪在说:“本来你也是个大荧幕的好苗子。说实话这么多年,我拍的男明星没几个能比得过你,你当初要是进圈,肯定爆红。” 贺西承散漫道:“邓主编可悠着点吹,说得我都有点后悔了。” “得了吧你,夸你一句又喘上了。” 邓洪认识贺西承那会儿还不是vg的时尚主编,只是在杂志部工作。但那时就算是看中他的伯乐,一直想签。 无奈贺西承高三没读完就出国了。 但也能理解,家境优越小少爷,能做幕后资方,谁愿意抛头露面。 听着俩人闲谈,周蝶想起了多年前。 她曾经说过贺西承很出名,不是指年级里小打小闹的校草名声。 很多人都以为贺西承长大后会当明星。 他高二就有185公分,在同龄人里的外形优势又一骑绝尘。做过校报、青春杂志封面的平面模特,半只脚踏进内娱,校内校外从不缺追求者。 周蝶算学生时代的“老实人”,却依旧能觉察到他多受欢迎。 这种男生在高中就像个传说,绯闻多,打扮得花。别人在冲刺读书,他拿着自己赚的钱买了一辆耍酷的机车。 所以后来的投资也在意料之中,都是乐队,车队,工作室和酒吧等娱乐产业。 周蝶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 正好被贺西承抓到她的偷瞄,像是一直在看着她这个方向。他肆无忌惮地偏头,抬高眉骨打招呼。 她立刻目视前方,轻吁一口气。 车在临海园区前面的小道上停下。 周蝶下车,介绍场地:“因为策划方的主题是‘海边日落’,秀场开始时间是下午6点,到谢幕一共2个小时。考虑到后半场在夜幕里,拍摄的灯光问题……” 她今天才入职,为了跟上几天前的项目协调会内容,做了不少功课。从海报、射灯、布草布景,再讲到红毯周边的不同功能区划分。 园区很大,全都逛下来花了不少功夫。 返程时,邓洪又说了一遍安保问题:“我们是全程直播,所以绝对不能出现镜头前的任何差错。” 周蝶:“您放心,明天下午临海园区的安保队伍会是今天的两倍。” “行,明天上午还得再彩排一次。” 搭车回去后,邓洪拍拍贺西承的肩:“你剧组那事自己谈啊。明晚记得坐我边上看秀,给你留位了。” 贺西承点头:“好。” 邓洪一行人回到酒店房间,值班经理也回了前厅岗位。四下无人,周蝶才摘掉耳麦,回头:“你怎么过来了?” 巡视车停在竹林区,两人一前一后地坐着。 贺西承手肘抵着车前横杆,靠过来,伸手捏她脸颊:“不是说了吗?” 周蝶被他掰着脑袋左右瞧,也没反抗,还在说正事:“我以为什么剧组借场地只是借口,而且一般谈场地预定都是在白天,方便看采光和环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到底在我脸上找什么?” 她被钳着两颊,说话多少有含糊。 “在听。”贺西承笑了下,借着路灯看见她下巴的小伤口结了浅浅的薄痂,松开手,“没找什么。” 周蝶回到重点:“那你是要借场地,还是要订场地?” 这两个字的区别很大。 借,就是他说一声的事。订,那就算她的业绩了。 贺西承听出这意思,笑得悠闲:“订,我能让你吃亏?” “哦。”她坐直些,“那我明天让人联系吕助理了,先要一份详细背景。” 他趴横杆上,勾着她手指玩:“多详细?” 贺西承是第一次来酒店看她工作,周蝶也是第一次以合作方的姿态和他对话。 “还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戏,市场部和销售部得先和你们接洽。需不需要造景搭棚、锁定房量、做剧组价位的套餐和包场折扣。”她认真地说,“你们剧组也有不少明星,我们得做入住区和拍摄区的隔离控制,法务部会在场地使用协议里标明这些的。” “这么严格?”贺西承吊儿郎当戳她肩膀,“铁面无私周青天。” “……” 周蝶被戳得痒,往后挪:“你自己说的要订啊。” 其实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贺西承从来不靠家里,但她尊重他的生活方式。 “这些你和吕天骄去协商。”他兴致缺缺,“我今晚住哪儿?” 她问:“不回家吗?” “回去也是一个人,你住哪儿?” “我住员工客房。”周蝶否决他的想法,“你不可以一起,那层楼有很多酒店员工。我给你另订一间客房吧。” 贺西承挑剔:“什么客房?” 度假村强调隐私和自然感,因为依山傍海,楼层不高。除了70平的经典客房,另外两种奢华房型才是酒店特色。 一种是200平的俱乐部大平层,另一种则是一栋一户的套房小楼。 像剧组拍摄或大型活动,工作人员就会被安排住在普通单卧,咖位高的大腕则住在望海平层或别墅。 周蝶有他的证件信息,在系统上帮他入住了一套水疗别墅。但贺西承又说有点饿了,想去餐厅转转。 有了公事名目的遮掩,她直接带他过去,没特意避人。 “合楽目前每一层楼都有两间餐厅,想吃中餐、西餐还是日本越南菜都可以自选,不过他们营业时间一般都到晚上10点。如果你半夜还想吃东西就打客房电话,客房送餐服务是24小时都有的。” “知道了周副总。”贺西承迈着长腿跟在她身边,进电梯,“我不是你的客人,不用介绍得这么尽职尽责,老婆。” 他蓦地俯身到她耳侧喊这么一句。 周蝶吓一跳,搓了下发烫的耳朵,声音很小:“有监控。” 不仅有监控,没合上的门也被一只伸过来挡住。紧接着一群人走进来,也有穿着制服的酒店员工。 周蝶看了眼他们按的楼层,往里靠了些。 在反光的鎏金门镜面里,倒看清了比她高一个脑袋的贺西承,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薄唇轻抿,睫毛低低地覆在眼睑上。高挺的眉弓阴影落在鼻侧,表情被电梯里的顶光映照得晦明不清,凌厉又冷淡。 周蝶突然有点庆幸,好在贺西承懒散随和,几乎没看过他生气。他这张脸棱角分明,面无表情时真是容易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感。 第6章 贺西承见她在发呆,故意牵她的手。 周蝶僵滞几秒,在人群后面不动声色地要把手从他掌心抽回来。他不松开,她恼怒地掐了一下他虎口。 …… 她没时间陪他吃宵夜,贺西承只好打包一份意面回客房,顺便回车上拿了备用的换洗衣服。 送他去水疗别墅房时,周蝶把对讲耳麦调到前厅部频道,有人说了好几次某间套房的明星在挑刺夜宵、熏香和枕套。 这在酒店倒很习以为常。 她轮岗时做过各个部门,深知前厅部最麻烦,要满足客户各种诉求。 贺西承看她这个点还在隔空叮嘱下面的人:“怎么升职还更忙了?” “这几天是很忙,因为在承办活动。”周蝶关掉麦,解释,“我是总负责人,得统筹好各部门的工作。” 况且这个位置本就尴尬,相当于酒店副总经理。众所周知,副的,就得办更多事。 职位越高,内外协调的范围也更广。 到了水疗别墅,她拿着房卡,又犯职业病:“显示屏变绿就能撤开卡,拧开把手进去,今天好几个客人都不会开这种门。” 贺西承没认真听,但还是“嗯”了声:“不进来坐坐?” 周蝶站在门口,抻直衣服下摆,摇头:“我再巡一次场就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好多事。” 他倚着门,安安静静地看她:“最近要买什么吗?缺钱跟我说。” 周蝶:“没有啊。” 很多时候,她不想说,他就可以一直装不知道。 贺西承觉得除了领证前的一纸合同,他很识趣,也是这段婚姻能坚持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周蝶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氛围有点僵持,她在沉默的空气里试探道:“那我走了?” 他扭头:“这个灯……” 她往里跨一步:“灯怎么了?” 话刚说完,贺西承蓄谋已久地双手捧住她的脸,勾颈亲下来。他的吻来势汹汹,强硬地把她整个人都抵进角落。 身体泛起微妙电流,周蝶脸已经红了。 她不习惯亲密接触,也只和他有过亲密距离。接吻多少次还是会紧张,闭紧的眼睫无措乱眨,唇瓣被吮吸得又湿又红,都忘记换气。 贺西承退开前,还要贴上去咬她耳尖,沙哑的嗓音漫进去:“晚安,宝贝。” 门关上,周蝶茫然地碰了碰自己湿漉漉的嘴巴,转过身又轻叹气。 明明早就说了。 他不可以在她工作的时候干扰她。 【作者有话说】 不解风情的妻子x恋爱脑的痴夫 5 第5章 ◎婚姻搭档◎ 【ukiyo】:早,我去吃午饭。 【ukiyo】:我把房退了,在和他们一起看排练。 【ukiyo】:看见你了,你没看我。 几个小时后,周蝶回消息。 【不喝白粥】:我在吃午饭,你吃了吗? 【ukiyo】:嗯,你在哪儿? 【不喝白粥】:员工餐厅,晚点要回办公室,你自己好好玩。 全明星宴的安保工作比平时更严,得防代拍狗仔,还得防私生饭。 周蝶一大早就带着人四处巡场,就为了让下午的整个时尚秀场万无一失。 她体力消耗过量,吃得也多。 身边坐着的都是市场营销部的员工,还有几个厅的经理。周蝶年纪不大,驻店期也不是多苛责的上司,能和他们聊到一块儿。 有人见她时不时回消息,调侃道:“男朋友啊?难得见你休息时间看手机。” 周蝶否认:“不是,我先生。” 果然几个同事都惊讶:“周副总,你居然结婚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从不隐瞒已婚事实,疑惑:“这种要怎么看出来啊?” “你别说,结婚后就是不一样。”年长点的总监率先分享经验,“像我这种有孩子的就更明显了。” “是啊,一天到晚都要牵挂小孩。” “上回我儿子生病,都是他奶奶送去医院的,回来把我一顿数落,明明我老公也忙得没接电话啊!” “副总您可能结婚没多久,体会不到婆媳和夫妻矛盾……” 周蝶沉思,结婚两年半了,她确实没体会过。 她只在每年的家宴和集团年会时见过贺西承母亲,于公于私,她们交谈都不多。 至于夫妻关系,因为异地,贺西承从不和她吵架。他们恋爱时也没什么矛盾,更像婚姻搭档,周蝶觉得很安稳。 员工们都是从集团其他品牌门店调来没多久的。 聊到柴米油盐的家常,大家都敞开了谈,反倒拉近距离。 起身时,周蝶又交代:“午休过后,大家再过一次活动流程的时间线,工程部的故障应急也抓紧排查一遍。” 有人借着玩笑氛围说:“太严阵以待了吧。” “经验之谈。”周蝶语气平缓,“我们不是第一天上班,但这是合楽开业以来的第一次大型活动。做好了对品牌名声有益,各位的年终奖也会翻倍,这几天都辛苦了。” 她在工作上的态度其实是会让底下人都喜欢的领导层:干练严谨,以身作则,又能扛事儿。 得益于当初在市场部实习,带她的mentor是位好前辈,教了不少东西。 酒店行业说到底就是看服务。 “不让任何事失控,不让任何人等候,不让任何细节失礼,这就是做服务业的成功。” 周蝶靠着这句话,在这一行弯腰鞠躬地坚持了五年。 - 傍晚时分,夕阳随着潮汐涨落下沉,串灯、地灯纷纷亮起。海边的椰林旁竖着vg杂志的字母牌,开幕式由一曲电子音乐《bodyshot》点燃。 镜头前推,开场走台步的是几位顶级模特,迈着自信步伐,拖着飘逸长尾裙在海边红毯上走过。 参与活动的百来号人里除去明星,还有摄制组,助理等人都围在这块区域。 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旁巡场。 周蝶是在快闪饮品区看见贺西承的,一群很有星味的脸蛋里,他没半点妆造,却一点都不逊色。 贺西承不做背头发型时,像个清爽男大。一双联名潮牌鞋,工装裤口袋上还粘着只水豚小布偶。 他身上饰品总是很多,手上也有戒指、链条和手表。 互送礼物时,周蝶也会给他买这类东西,她喜欢看他全身被装饰得闪亮。 相比其他,她注意到贺西承今天的上衣倒很朴素。 越看越眼熟,这好像是她在花19块9买的超大码t恤,当睡衣的,怎么被他捡走了。 车上就这一件备用吗? 看他一身价值七位数的穿搭,这白t的身价都莫名上涨。 站贺西承旁边的邓洪正拿着手机,开个人账号上的直播,几次镜头转到他那,调侃:“光是露个脸,都有这么多网友问你是谁啊。” 贺西承到看秀位置坐下:“别拍我,你可没给我出场费。” 邓洪“戚”了声,摄像头转向红毯上。 风吹轻薄纱帘,百花齐放的女明星们穿着各色各异的礼服裙,在主持人的介绍词里依次走过。 过了会儿,贺西承终于找到在角落工作人员身后站着的人。 周蝶穿着修身制服,戴指挥耳麦,头发盘得规整,正在跟身边人交谈。她妆容淡,眉目冷清,给人一种很稳妥的感觉。 邓洪是个人精,咳了声:“你怎么回事儿啊?一直盯着人酒店vp那个方向,你是不是在拍她?” 贺西承敷衍:“你不也在拍?” “我拍的是秀场女明星!”邓洪纳闷,“她们可是我的女主角。” 他淡淡回应:“我也是。” “?” 说完,贺西承镜头又一转,这次是很随意地摁了两下。 邓洪顺着视线,看见登上红毯的是女明星徐芒露,狐疑地瞥他:“又看上这位了?是好看,但这俩都不是一个类型的,你什么审美啊?” 他把照片发给微信置顶,笑了声:“邓主编,别乱说话,这我老婆同学。” 邓洪难得听他提家里人,一瞬间什么疑惑都抛之脑后,视线落在他左手婚戒上:“多新鲜,还真英年早婚了。” 贺西承在哪都玩得开,但他实则很有边界感。私人朋友圈和工作上的泛泛之交,几乎不会碰撞在一块儿。 他寥寥几句,邓洪也不好过多追问。 何况这才聊了片刻,助理就跑过来说光影幕墙出问题了。 …… 与此同时,酒店这边也收到求助。 “是摄制组自带的投放仪。”经理刚带着工程部的人去支援,来说明情况,“我们提供了备用电源,但不是电力问题,不知道是传感器还是他们电脑出问题了。” 周蝶已经走到投影机的工作人员那,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负责人一边调试,一边回道:“周副总,你们员工里有没有会python的?这个可视化动态特效是我们找的外包,画面变形了,现在对方也没回复。” 第7章 身后人面面相觑,周蝶想起酒店是有门禁系统相关的科技合作人员。 但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编写代码,就算把人喊过来,估计也来不及。毕竟在直播,现在邓洪因技术故障,已经把后面的问答环节在往前调。 红毯却还有一半没走完,就等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她站定须臾,脑海里闪过一个答案。恰好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句:“我试试。” 周蝶一顿,给他让开位置。贺西承游手好闲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差点让人忘记他原本是学it的。 又庆幸是他自己过来了,否则她去喊他,总会有顾虑。 贺西承拉开一张凳子,大剌剌坐下:“把开发团队发给你们的压缩包点开,我看看用的什么算法。” “c++,在这。”负责人赶紧点开邮件,“本来是做的多面拼接,莫名其妙变成异形了……” “应该是hdmi线松了,分辨率也没适配上。” 贺西承脑子没退化,但修复中级代码,再怎么拼手速也花了近十分钟。 好在救场算及时,红毯走秀在串灯下继续。周蝶缓了一口气,确认没问题后才往回走。 贺西承忙完,大步追上来:“周副总。” 她身边已经没人,却还是欲盖弥彰地微微点头:“怎么了?” 他低声:“今晚回家吗?” “明天再回去,晚点还得清场,总经理刚才在群里又发消息说还得开个会。”周蝶指了下远处的t台,“而且他们在泳池那还有个私服聚会。你晚上还待这吗?” 贺西承抬腕,看了眼表:“半个小时后得走了,有个饭局,” 他挂名传媒公司的制片人,虽说总被明星粉丝骂,但底下艺人都自愿签了很多年。 因为他的规矩是艺人接戏不靠陪酒和潜规则,有实在推诿不了的社交商业局,都是他亲自上。 周蝶搓搓被风吹凉的指尖:“要喝酒吗?” “会喝一点儿。” 异地几年,很久没有正面渗入双方的生活里,她生疏地表达关心:“那你记得在胃里先垫点东西。” 他笑笑,忍住揉她脸的动作,把手揣进裤袋:“嗯,知道了。” 虽说vg这场秀看似圆满结束,但在内场的人还是清楚不少插曲。 比方说哪个男爱豆带着嫂子公然约会,被人私下议论。还有t台出现失误的小明星踩到礼服,踉跄地走完红毯,被经纪人骂哭。 贺西承退场得早,注意到那被骂的女明星时,是在地下车库。 他不记得这女明星叫什么了,只记得年纪挺小,入圈没多久。当着这么多人被骂,自尊受损,正躲在停车场的一辆车那低嚎。 贺西承给她递纸。 女生错愕地看他:“谢谢,麻烦你不要说出去。” 他善解人意地点头,掏车钥匙亮车灯:“让让,这我车,上旁边那辆哭去。” “……” 女生脸皮薄,被人发现,很快捂着脸跑进电梯里。 贺西承没有一点把人赶走的愧疚,上车前才发现车门旁放着一个保温盒,是他昨天给周蝶带来酒店的早餐盒。 里面不是空的,鸡汤还温热。 - 【作者有话说】 有男德,但缺德 6 第6章 ◎没时间哭◎ 酒店全年营业,周蝶之前从专员、经理再做到市场总监,都得按排班制休息,工作群从不屏蔽。 但换新门店升职后,她体会到的唯一好处就是休假更弹性了。 承接的活动结束后,周蝶做好了复盘数据统计和评估roi的收尾。她在周五的傍晚6点下班,回复了一些私人消息后,开车去往母亲那吃晚饭。 在江城时,周蝶一个月也会回南港几次,并非像前同事们猜测得那样,说是和丈夫见面。 她对亲密关系的需求不高,贺西承要她履行的妻子义务也不多。 回家主要是看望亲妈。 智能冰箱的液晶屏上显示着“每日饮食建议”,检测到主人最近钙摄入较少。 周蝶打开冰箱,果然半个月前买的牛奶都没喝一口。反观茶几上,放了一打不知名品牌的钙片。 “妈,你不要总吃那些杂牌保健品。”她走进厨房,把煲汤的火关掉,“买的牛奶又不喝,都快过期了。” 周母摘了隔热手套,做着手势:[不是杂牌,这些钙片上过央视的。] “……” 周蝶无语:“只要花钱就能上电视宣传,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信这个?还是干这行的,吃坏身体怎么办。” 周母继续比划:[你少管,我能不知道吃进肚子里的是好是坏!] 单亲家庭的母亲总是更强势蛮横,周蝶从不跟她硬杠。 她端着菌菇排骨汤出去,自言自语:“明明以前一毛不拔,现在买这些东西都花多少冤枉钱了。” 周母不能发声源于一场意外,她给读初中的周蝶送午饭便当,因水壶爆炸割伤喉咙。 不久后就和丈夫离了婚。 周父带走了比周蝶小6岁的弟弟,住进一个中年富婆的300平叠墅里。 周母文凭不高,年轻时做药品采购。失业后,靠开间小药店养活自己和女儿。如今也没退休,店还在老城区开着。 但请了一个年轻职员收银对账。 吃过饭,周蝶把包里的楼盘资料给她看:“妈,你看看这套大平层怎么样?是精装,不在市中心,但周边商场配套都齐全,适合养老。开发商说明年6月封顶,9月开售。” 周母摸起老花镜:[400平……就算在郊外,这房价也好贵的,你们那套婚房不是挺好的吗?是西承说要买?] 周蝶:“他不知道,我们家也是时候换套新房子了,老小区的电梯总坏。现在房价在跌,明年交首付,后年就能搬进去。” 周母翻到房价,赶忙放下:[首付都这么大笔钱,他还不知道?你这些年省吃俭用就为了这样花?胡闹,我什么时候说要住这么好的房子!] “又不是你一个人住,我也常回家啊。” [你嫌弃就不要总留这过夜,都嫁人了,老往娘家跑什么?你要说他们家给你钱,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你要自己贷款买这套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被婆家知道肯定不高兴。] 周蝶皱眉:“我凑够了首付,花自己的钱买房也不行吗?” 周母比“x”:[不行!] 她不出声了,低头收碗。 周母知她性子闷倔,跟到洗碗机那比划:[有钱就好好攒起来,别觉得婆家有钱就乱花,他们家的钱又没到你手上。你过完年26岁,虚岁27了!有没有和西承商量过生孩子的事?] 周蝶:“没考虑过,我这几年是升店总的关键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这怎么没用,还这几年?你这辈子就没上过班啊?!结婚都快三年了,备孕就得趁年轻好生养,我现在也有精力帮你带带……] 周母不能说话,周蝶不想回应,却也只能被迫看着她比划完一段又一段,还要被骂“闷葫芦气死人”。 …… 贺西承过来接自己老婆回家时,*看见周蝶在门口那吃水果。 门没关,她穿件单薄的灰色毛衣,披散着长发坐在门槛上。腿上放着一只盛满葡萄的碗,正发呆般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听见安全楼道的脚步声,周蝶嘴里还鼓鼓得像只花栗鼠,看着他走近的身影:“电梯唔唔唔唔?” 贺西承勉强听清她在问电梯是不是又坏了,半蹲在她面前:“嗯,怎么坐在这?” “没事,和朱胜楠女士吵架了。”她把葡萄嚼烂咽进去,看见他带了礼物,“你又买什么了?” “一点适合中老年的补品。” 贺西承边说,边放下东西,又对她做了几个有些迟缓的动作:[我岳母和你吵架,会迁怒我吗?不会不让我进屋吧?] “……” 周蝶没注意他的调侃,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他见她吃惊的表情,勾唇笑,比划得生疏:[报网课断断续续学了半年多。还在学,好难。] 周蝶讷讷:“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他没必要为了应付她母亲特意学这个,他们的合约到明年夏天就结束了。 贺西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往前挪近了点:[小周老师在家有空多教教我,面对面学才能进步神速。] 周蝶总算被逗笑:“好吧。” “那我进去了?” “嗯。”她努嘴,把碗递给他,“我不进去了,免得我妈又板着脸,你帮我把她乱买的那些钙片偷出来。” 贺西承安慰地拍拍她脑袋:“保证完成任务。” 周母对贺西承一向不冷不热,当初两个小辈领证就很仓促,他也不是传统家长眼里的靠谱女婿。 这两年接触下来,态度才渐渐好转。 看见他来接周蝶回去,周母给了不少笑脸。 第8章 - 从家出来,上了车。周蝶才发现后座还放着几盒燕窝,导航播报着终点:南港市疗养院。 是周蝶外婆住的地方。 贺西承俯身给她系安全带,宽大掌骨抵着她这侧的车窗,眼睫低敛:“发什么呆?” 周蝶纳闷:“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看外婆啊?” “不知道,我想着来都来了。”贺西承托着她脸颊抬起来,亲了口,“那些燕窝反正也一块买的。” 周蝶闻到他身上一股清新的茉莉香水味。 贺西承看着玩世不恭,其实黏人又喜欢肌肤接触,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都考虑得比她周全。 周蝶又问:“没跟我妈妈提吧?” 他摇头:“没。” 周母不喜欢她去看外婆,会说她是白眼狼。 周蝶和亲妈总是因为小事拌嘴,而周母和外婆的母女关系更差。 “她以前只关心自己的儿子,我初中都没念完就让我去打工补贴家用。但你现在看你那两个舅舅,有去看过她吗?” 小镇环境里的老一辈重男轻女,周母深受其害。所以在离婚时,她选了周家人不要的周蝶。 周蝶不是直接受害者。 况且外婆一个女人,在那种时代恐怕也没更多选择。 她对外婆有感恩心。因为自小印象里,周母忙于生计外出,是外婆多次来家里给她做饭。 外婆给她取名叫“小满”。 老人说人生不求太满,小满即圆满。 贺西承知道她有这小名后,还开玩笑说他俩有缘分。小满是个节气名,他生日又正好是5.21,是小满这一天。 到疗养院已经天黑,周蝶这两年来的次数还没贺西承多。 老人家记忆连连衰退,总记不清她们小辈的脸。但这次过来,外婆倒还记得贺西承上回给她剥过橘子。 周蝶临时回复了两条工作消息,一抬眼,发觉贺西承推着外婆的轮椅往草坪另一侧走远。 她没追过去,偏头看他们一站一坐的背影。 今天很感激贺西承过来,毕竟她有时候实在难以应付周母的各种要求。 在周蝶看来,母亲是个矛盾又中庸的人。 给她取名“蝶”,是望她破茧成蝶。但认知有限,周母又不可免俗地想要周蝶按她选好的路过完一生。 高中分科,周母替她把选的理科改成纯文科开始,周蝶就埋下了“叛逆”的种子。 于是高考后,她把母亲报的本地师范大学的志愿都改了,去了江大读酒管。 但大学这几年,周母也常跨省来找她。时不时说希望她考研考编制,最好能当大学老师。要她循规蹈矩,要她上进。 不想怕被周父看低,说她带大的孩子不成器。 因此,周蝶的学生时代没有多少情绪和少女情长。她没时间哭,总想赢,就连刻在床头的警句都是独立励志的名言。 “站在树上的鸟从不担心树枝会折断,因为它相信的不是树枝,而是自己的翅膀”。 大三快结束那年,酒管专业有个国外大学的一学期免学费交流项目。周蝶准备好了生活费,打算等拿到offer后和周母聊聊。 那年可以线上考托福,为了安静环境,她请假在外住了一天宾馆。 但周母恰好来看她,听信室友的话认为她和野男人厮混,大闹特闹,带着户口本要前台强行开房门。 也就是那一天,周蝶精疲力尽地在咖啡厅坐了几个小时,遇到了染着一头银灰色短发的贺西承。 …… 周母在她20岁时,不准她和男人开房。 在她23岁时,又怕她没男人要,一个劲鼓捣她相亲。 周蝶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些年都太乖顺无趣了,才会朝贺西承这样的人伸手,拥抱了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7 第7章 ◎就乖了那一晚◎ 工作地点的变动,倒让周蝶有机会享受呆在家里的时间。 结婚这几年,她没花过心思打理这套婚房,自然也没时间和家中唯一一只宠物相处。 贺西承运动回来,正要进浴室冲澡,听到周蝶在楼下客卧的浴室里和人打电话。 听声音,对面应该是徐芒露。 也不知道俩人是不是在打视频,他没进去,在门外都能听到她们此起彼伏的笑声。 放水声断断续续,周蝶笑道:“会打扮的都好看啊,但他骨相一般。你之前见他的时候,全靠他那发型撑着,我就在家天天见他,能不知道嘛。” “……” 贺西承停住脚步,对上楼梯那的半堵玻璃墙面。看着镜面里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捋了把眉宇间的湿发。 他平时,只靠发型? “洗个澡就原形毕露了。”周蝶说,“眼睛都会耷拉下来,头顶也趴趴的,都没高颅顶了,跟照骗似的。” 贺西承:“……” 徐芒露在那边笑得不能自抑:“哈哈哈哈你好损啊!不至于吧。” “不怪我说话难听,我给你发几张他以前洗澡的照片,让你看得更清楚点,对比一……”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浴室门被敲响。 紧接着,贺西承猛地推门。 花洒还没关,周蝶一只手摁住被打湿的金毛,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人和狗都一脸懵地望着他,被水打湿的金毛耷拉着圆眼,无精打采的落水狗样。 洗个澡就原形毕露……原来说的是它。 贺西承愣在原地。 周蝶歪头:“怎么了?” 手机那头的徐芒露也注意到聊天中断,大大咧咧地喊:“你说什么?金毛的洗澡照片呢?” 贺西承咳了声:“我回来了。” 周蝶不确定地回应:“哦……?” 徐芒露:“靠!是不是你老公的声音?晚间闺蜜档变成夫妻档了。” “……” 没人回她。 贺西承指了指金毛:“要我一起吗?” “不用。”周蝶关掉花洒,“快洗完了,我等会儿给它吹吹毛就好了。” 金毛乖巧地一动不动。 贺西承面无表情地点头:“我上去了。” “好。” 门重新关上,徐芒露叽叽喳喳:“我还以为你要挂我电话了!贺西承干嘛?” 周蝶:“他打完夜球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好腻歪!”徐芒露是不婚主义,“你天天对着同一张脸,不腻吗?” 贺西承那张脸,很难让人腻吧。周蝶鬼使神差地想到他刚才站在浴室门口,汗湿的发根和眉骨。 以及t恤打湿后,浅浅印出的胸肌线条…… 她脸有些热,若无其事地洗狗:“我才刚回来啊,还好。” 家里很大,各自做各自的事,不会动不动就面对面,更不会妨碍彼此。 徐芒露说“好吧”,话题一转:“你收到班长的婚礼请帖了吗?” “哪个班长?” “我和你就高二和高三是一个班的,还能有哪个共同班长啊。” 徐芒露大学就在拍戏,学生时代的印象还停在高中。 不过周蝶也一样,大学别说记住班长,就连室友关系都一般,何况还被室友之一背刺过。 周蝶想起来了,高中班长叫蒋茂。她对班长记得深刻,因为自己当时在高二一块竞选,但只被选到副班长。 她自小争强好胜,输的时候会更敏感。 给金毛吹干毛,把它放了出去。 周蝶去书房查了一遍电脑上的消息,多年没动静的企鹅班群里果然聊得火热。 【下周六,在南港的都来玩啊。】 【哎哟我们班长这可是大喜事……恋爱长跑有十年了吧!】 【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一定到。】 …… 新娘是当初班里的文静小班花,班长这十年长跑还挺感人。据说当初为了和班花考去同一个城市,还为此复读一年。 周蝶回复好邀请的消息后,点开电脑上没看完的《星际穿越》,继续把片刷了。 电影片尾曲响起时,她隐约听见门外有音乐声。 确切来说,是厨房岛台旁的水吧吧台那。贺西承有调酒的习惯,家里就有酒柜和水吧装置。 不过周蝶对这些事的了解,仅限于她记得贺西承投资了一家酒吧。 她往外走,才发现吧台外一圈只开了盏头顶的蓝色氛围灯,立体音响在放一首叫“dopelovers”的歌。 贺西承穿着一件鸦白扎染的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松散地坐在高凳上调酒。宽肩窄腰的身型,勾低的颈和下颌线被灯影映得流畅锋利。 周蝶乍然想起上次朋友们小聚,王寄损他幼时装酷,总穿一身黑,9岁就做锡纸烫发型,喝感冒药都要用高脚杯。 这样一看,还真没说错。 这男人随便调个酒,也像模特拍写真,格调挺高。 他刚洗完澡,明明还隔了段距离,但周蝶就是嗅到了他身上清爽干净的木质淡香味,好闻到有些勾人。 第9章 她趿拉着拖鞋走近:“你在调什么?” 贺西承很早就听到书房门被拉开的声音,对她突然出声一点也不意外,拉过旁边凳子示意她坐过来:“想喝吗?” 周蝶:“我可以试试。” 他调的是杯薄蓝色鸡尾酒,烫过的细高脚杯倒插进碎冰盒里,递过去:“75度,别贪杯。” 周蝶看着杯外都粘着冰块,无从下手:“我要握哪里?” “这杯叫‘勇敢的心’。”贺西承伸手做示范,手掌裹着杯口,将冰块碾碎掉落一部分,“最近散客在吧台常点这杯。” “‘勇敢的心’,勇敢的掌心吧。”她手握寒冰,试着抿了一口,“你在酒吧也常调给客人?” 他漆黑瞳眸里有几分揶揄:“没调过,我的第一位客人满意吗?” 尽管周蝶早就清楚他撩拨人的暧昧腔调,但在夜晚的静谧氛围下还是有些耳根烫。垂眸,转移视线:“嗯,甜甜辣辣的。” “下周六有空去参加蒋茂的婚礼吗?” 虽然贺西承高三就不在国内读了,但他人气高,人缘好,蒋茂当然也邀请了他。 周蝶点头:“我回了他,说我们都会去。” “我们?” “你没看群吗?”她解释,“王寄说了我们是两口子。” 他俩没办婚礼,只是领证在家长那交差而已。在熟人面前没特意说过合约,毕竟俩人恋爱结婚都是正常步骤。 在周蝶看来,他们之间有合作流程、有性的交换,但都默契地没谈过感情。 “我不知道王寄会在群里说……” 贺西承:“你怕被老同学们知道?” “不是。”她抿了很大一口酒,“我以为你会介意。” 他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不会。” 周蝶看着他浓密上扬的尾睫,犹豫着要不要提一下他们还剩半年了。但贺西承指指她的杯子:“你怎么都喝完了?” 她后知后觉,抬起杯子里的冰块:“啊,你想喝吗?” “摇一杯要摇很久。”他欠身凑过来,“我尝尝余味。” 周蝶对他唇瓣的温度很熟悉,对他拎起自己的姿势也很熟悉。她顺势跨坐到他腿上,杯子放回去,仰头迎上他的吻。 贺西承面对面地揽着她后腰,骨节分明的手指屈起,从下探进。指腹稍粗砺,在冷白肌肤上剐蹭。 他分心地想:如果是在酒吧,他这做法可真是太人渣了。 哪有请姑娘喝完酒,就想把人往床上带的。 周蝶气息被亲乱,被带着去解开他的衬衫扣子,低眼就瞧见男人下腹的青筋脉络有多清晰紧绷。 其余时候,她总是很被动,因为贺西承不管在哪方面都是进攻型。 唯独他们第一次,是她主动的。 那年是大四,周蝶刚答辩完,也喝了点酒。 她不是多有定性的人,况且在贺西承这种会玩又爱撩的攻势下,小女生很容易就涌起一些擦枪走火的冲动。 那晚真算兵荒马乱,后来贺西承回想起全是她莽撞的哭声:“不行吗?等等——你先不要动了!” 他回应:“好,我等你。” 听上去很乖,可也就乖了那一晚。 之后他由此赖上,招数频繁,每次引诱她的话也各种各样:“手捧着,能喂一下吗?” “能咬着衣服吗?” “bae,好爽……我能讲粗口吗?” “……” 看似询问,实则耍无赖。 今晚也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蝶在一群高中同学面前承认了他们的夫妻关系。 贺西承太得意忘形了,做得有点过。 床头钓鱼灯开着,被浴巾裹着的周蝶趴在床侧不动,还紊乱地低低喘气。 在他的手伸过来时,她冷声:“我要睡了。” 贺西承理亏地给她揉腰:“嗯。” 周蝶很累,却没真睡着,心里压着事。和母亲聊过买房,虽然被拒绝,但她还是会买。 说矫情点,十年前父母离婚,她的人生目标就变成了要给妈妈买一套大房子。 一定要比她爸和那位阿姨的还大。 周蝶也并不认为现在的人生途径有多出乎意料,这都是在她十几岁时就做好了的准备。 但再拼命,这几年的存款也只够个首付……得先离婚,才能贷款,不然就变成夫妻共同房贷了。 她可不想坑贺西承。 思来想去,她转过身正对他:“你记得我们结婚前签的协议吗?” 贺西承给她揉腰的动作一停,循着她身上的气息闻过去,低声问:“外面养人了?” 又要买房,又想起要离婚。 他怀疑她在外面养了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 【作者有话说】 超绝钝感x虚空索敌 8 第8章 ◎我都牵你了◎ 怀疑老婆出轨,是随口一问。贺西承眼里的周蝶,对异性从来没有过分的好奇心,对他也一样。 但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那晚周蝶被做过头,本就有些恼。 也似乎对他的猜疑很无语,几天没好好理过他。 不过贺西承倒乐在其中,他挺喜欢看周蝶闹小性子,尽管她表现得不明显。这种时刻不多,但她会比平时更可爱。 ukiyo:【看中几件女士大衣,喜欢哪款?】 不喝白粥:【左。】 ukiyo:【好/猫猫点头jpg.】 …… ukiyo:【冰箱补货,塞不下了,我要吃掉一桶冰激凌。】 ukiyo:【不理我?那我吃掉青提味的。】 不喝白粥:【吃那桶薄巧的。】 ukiyo:【好喔老婆/猫猫托脸jpg】 …… 今天早上出门前,他跟她搭话:“晚上回来吃饭吧?跟阿姨说了做竹笋冬菇焖鸡煲。” 周蝶站在门口,也不出声,对他做了几个动作:[不要,我要去找我的婚外恋对象吃。] 他压着唇角上扬的弧度,装看不懂:“什么?我还没学到这。” 她像是早就猜到,拿过车钥匙,说出来的倒是另一个答案,正儿八经道:“我说知道了。” 等人一走,贺西承半蹲下,猛薅金毛的脑袋,忍俊不禁:“你妈怎么这么好玩儿。” - 班长蒋茂和班花赵燕萱的婚礼在这周六下午三点开始。 周蝶下班晚。 过去时,大家已经在酒店的餐厅开席了。 她被安排到右手边第三桌,都是新郎新娘的高中旧识,也都是九中二(6)班的老同学。 帮忙招呼人的是新娘好友,也是同班同学,应菲:“周蝶,好多年没见着你了!还记得我吗?” 周蝶点头:“高三的语文课代表。” 桌边一群人都笑:“哈哈哈周蝶还是老样子。” 其实是指她一如既往古板生硬,没人情味。 周蝶不算内向,但又的确对身边人不热络。她关系最好的朋友是徐芒露,可大学这几年不同校,她也不会主动保持联系。 心挺硬的,只适合“入室抢劫”的友情。 “话说徐芒露没来吗?”有人问,“她如今可是大明星了啊。” 周蝶解释:“她刚进组,有录id给蒋茂他们送祝福视频,等会儿应该会放出来吧。” “那大明星还挺平易近人,没忘了老同学。” “哎你们还记得黄梵吗?现在也是五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啊,飞黄腾达了。”应菲岔开话,“我们班当年可是文科班里美女最多的……看周蝶和我们的新娘燕萱就知道了!” 周蝶是漂亮的,但班里为人称道的漂亮女生中:赵燕萱秀气,徐芒露洒脱,黄梵活力有干劲。 唯独她总被说死气沉沉又无趣,甚至面无表情时,眉眼都是厌世下耷的。 大伙儿对周蝶唯一出过风头的记忆可能还是在高二选班长。 蒋茂当时的竞选宣言热血沸腾,大喊“兄弟们团结起来,投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而她好话不会讲,只有一句:生理期的同学可以找我借卫生巾。 果不其然落败,捡了个副班长的头衔。 但一桌人自然不会明着评价,何况他们对周蝶另有好奇。 旁边人恭维地说:“周蝶当然美啦,不然能把我校贺西承都拿下啊?她真人不露相!” “我上周看群聊消息,还以为王寄开玩笑呢,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刚不是都问过贺西承了嘛。” 应菲看她,调侃道:“他刚还跟伴郎团在台上变魔术、唱歌热场子,还是意气风发的少爷样……你俩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意外。 贺西承在哪都能玩得风生水起。 周蝶把包放在背后,回道:“他大四正好来我的大学交换,我们有几次接触,感觉挺合适的,就在一起了。” “真巧,那很好啊……” 第10章 听上去算从校园到结婚的良缘。 但她叙述得好乏味,把天聊死了。好在大家没执着这对夫妻的恋爱史,顶多暗地里感叹这俩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儿。 断断续续有人过来,又是新一轮谈论彼此变化的熟人局。 下午五点,婚礼晚宴正式开始。 新郎新娘换了中式旗袍和中山装出来敬酒。 长辈们拿勺子敲酒杯一侧,挨个送祝福,大屏上也在播放一些未出席的亲友团录制的视频。 贺西承从俩花童中间穿过来,在前面那几桌巡梭一圈,找到了坐在靠过道一侧的周蝶。 她的位置是传菜口,侍应生时不时从那把空碟盘收走。 她在被人劝酒,脸上却还带着礼貌性又标准化的浅淡微笑。 因为毕业后就从事服务业,周蝶身上没什么棱角。有时甚至能为了快速解决事端,就委屈自己。 劝酒这人是班里一自来熟的男生,现今在城建局工作。年纪轻轻就有了腐朽体制人的毛病,劝酒话术一套接一套。 周蝶第五次被对方敬酒时。 一只戴着婚戒的大掌倏地挡住她杯口,近到能闻出他身上清冽的淡香。 贺西承上半身悬在她脑袋上方,手背抵开那人倾斜的香槟瓶,轻笑抬眼:“别灌我老婆了,她酒量不行。” “看着还可以啊,我们喝得很开心。”那人不死心,又问,“那你得来几杯吧?” 他摆手,拒绝得干脆:“我不喝,回去得开车。” 贺西承说完,又示意边上人挪挪空隙,拖过空椅让周蝶往里坐。 他穿了件修身的灰西服,没抓发型,并不喧宾夺主。落座时解了两颗纽扣,手臂随意搭在她椅子靠背上。 周蝶缓慢扭头,从透迤灯影里看向男人挺拔的鼻梁和喉结弧线。她神色怔忪:“你不用陪新郎一起去敬酒吗?” “有王寄在,他一个顶俩。” 贺西承把她杯子挪开,又找侍应生调了杯温热的蜂蜜水:“低头。” 她喝酒不太上脸,但这会儿瞳孔发红,是有点醉了。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蜂蜜水,又小声说:“贺西承,我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贺西承给她擦嘴:“哦。” 他学生时代就瞩目招眼,曝光在镜头前。 习惯被观察,也不在意被打量。更别说隔壁两桌都是高中校友,当然有看热闹的。 周蝶也反应过来了,公式化的笑弧有所收敛,抓住他的手指说悄悄话:“是盯着你,他们不信我和你结婚了。” 贺西承低下颈,看着她微醺的眼睛:“现在都信了吧?” 她思考两秒,重重点头:“嗯,应该都信了,我都牵你了。”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她指尖,笑道:“牵我原来是这个意思。” 台上司仪在带领大家玩新婚夫妻默契问答的游戏。王寄那一群狐朋狗友在充当气氛组,答错就喷干冰。 台下也没闲着,在起哄鼓掌。 司仪问:“接下来的问题卡是:第一次见面,你对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这得追溯到十几年前了啊,喔唷,老蒋你还记得吗?” “我去,谁想的这损游戏!今晚这默契度测试完,新郎是不是得睡书房了?” “让我们揭晓这对旧人的新婚答案哈哈哈哈。” …… 周蝶今晚社交过载,跟电池耗尽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的新人互动。 贺西承心血来潮地掰正她的脸,问:“那你记得吗?” 她迟疑:“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 “嗯。” “……好像是‘不好意思’?” 她记得前不久还和徐芒露聊过这件糗事,当时把他认错,对他的狮尾做了一点冒犯的举动。 贺西承摇头:“不是这句。” 周蝶试图又猜了几句,都被否定。 她放弃:“我喝醉了,想不起来。” “没喝醉也想不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说,“是‘欢迎光临’。” 她下巴抵着手臂,跟枕课桌般看向他的脸,嘀咕:“我怎么不记得。” 贺西承回视,低喃:“是啊,你怎么不记得我。” 九中那一届的学生不可能完全对贺西承这么高调的人没印象,但指望周蝶能把和他的一切细节都记清,就更不可能了。 当时是高一开学没多久。 贺西承的外公在重症室骤然离世,走得突然。 而他前一天和朋友们去邻市看机器人展览会,期间出了点意外。又遇上飞机晚点,回来得晚。 贺曼手臂上绑着白丧带。 见他回来,她忽然发疯般拿起祭祀品猛砸他。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又跑去哪鬼混?连你外公丧礼都迟到,你也滚出去!滚!不准踏进我爸的灵堂!!” 很久以后,贺西承才知道自己不被允许参加外公丧礼,是因为那天他生父也来过。 就和他前、后脚进的屋。 他无疑要被母亲迁怒,顶着被砸伤的脑袋走出家门,随便坐上一辆环线公交。 贺西承在到终点站前下车,不知不觉走到老城区。 路灯昏暗,又下着淅沥小雨。他从帽衫卫衣的口袋里摸出包半湿的烟,在水雾弥漫的夜里点燃。 沿着马路边的商铺檐下走。 在某个僻静一角时,看见有意思的一幕。 一家角落药店的玻璃门口,站着两个烟酒气冲天的男人。而与之对峙的,是身形纤瘦、还穿着校服的周蝶。 两个醉鬼不像要买药,但笃定她独自看店,就想进去躲雨占便宜,言语浮浪又肆无忌惮地耍流氓。 女生挡在自家药店门口,头一偏:“你有什么事吗姐姐?” 街尾只有细风斜雨,两个男人往后看,结巴道:“小孩,你、你在跟谁说话?” 周蝶依旧盯着漆暗雨幕:“你们看不见她吗?穿红裙子,好长的头发,就站在你们后面啊。姐姐,你要买药吗?” 霎时,他们吓得都酒醒一半,往墙面靠:“哪有红裙子?” 她双眼无神,拖长尾音:“姐姐,你眼睛流了好多血。” “哎我操,这死丫头中邪了吧!快走,晦气!!” 两个男人打着圈驱赶,也顾不上多停留。往前边跑边用力呵斥,仿佛试图吓退谁。 片刻后,周蝶面无表情地转身,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嗤了声。 目睹全程的贺西承还倚着墙根,等她进去后,没忍住低头笑了笑。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将烟灭了,看向自己手背上的伤口。 是和王寄他们在邻市和人打架了。 准确来说,是展览会上有闹事骚扰的,他们一伙热血学生在保安来之前搭了把手。 但贺曼对他手和脸上的伤口视若无睹,平时从来不关心过问。 贺西承把外套帽子戴上,鬼使神差地推开药店的玻璃门。 门上风铃和一句女声同时响起:“欢迎光临。” 周蝶坐在收银台,在和妈妈用手机打视频电话,抽空往门口这看了一眼。 他这才看清女孩的脸,低声问:“碘伏和消炎药在哪?” 男生身后是混沌的雨夜,他一截冷□□致的下巴颏暴露在帽子外,潮湿的黑色额发遮盖眼睑。 背挺得不直,但还是能看出个头很高,把逼仄的店变得更狭小。 听这声音,倒和刚才那俩地痞无赖不是一类人。 周蝶瞥向他手背上的红肿破皮处,指着最外面的架子:“蹲下去挑,下面的便宜又管用。” 他愣了下,点点头。 电话那边的周母大概在做手势数落她,哪有开药店的跟客人说这些。 贺西承拿着药过来结账。 “一共11块。”周蝶电话还没挂断,帮他拿袋子时,又随手丢了一包无菌纱布进去,“这个快过期了,不要钱。” 她将药袋利索地递过来,他看见她的手心很白,很干净,余光处是她校服上没摘的校牌。 那个雨夜成了他注意到周蝶的开端。 9 第9章 ◎butterfliesinmystomach◎ 台上已经到乐队大合唱环节,新郎、伴郎团们朝下面喊人上去活跃气氛,王寄正要找好哥们儿一块。 一转眼,看见贺西承在下面抱着老婆。 “贺西承这家伙真是个妻宝男,来来来……我们唱我们的!” 台下,坐在前排vip席位的应菲一边和没来的朋友们打字,一边转播吃瓜现场。 【我勒个去!贺西承和周蝶就坐我对面,这俩是真夫妻!!】 【台上是狗粮,台下也一样啊!】 在小群里聊得飞快,应菲再抬头,就看见这俩人在玩扑克牌。确切说,是贺西承在变魔术。 “吹一口气。”他在测试周蝶醉到什么程度,捏着三张牌笑得好轻佻,“我们赌一赌,有红心k就跟我回家?” 第11章 周蝶没吹,把脸凑到他手里的牌面那。 贺西承要捏她的手顿了下,换成手背轻轻去蹭她发热的脸颊:“居然放任自己喝成这样。” 她神智尚存:“反正……不是红心k,我也要和你回家啊。” “你这张嘴。”他顿了顿,手腕被她撞得磕到桌边,“坐好,婚宴快结束了。” 周蝶抿唇,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有点喝多了,不想失控。 周蝶是从酒店下完班就直接过来的,穿的还是商务套裙高跟鞋。但怕在这种场合显得太突兀,就把工作时要盘起的头发放下来了。 这会儿凌乱地挡了大半张脸。 她瞥到身边男人腕表后的黑色发绳:“贺西承。” “嗯。” “这个是我的吧?” 贺西承等她下文:“是啊,买了这么多,但你在家还总找不到。” “我今天的也不见了。”她手指搓了搓眼皮,“你帮我绑一下头发行吗?好热。” 他眸里盛着笑,抬手去给她整理头发:“你平时怎么不这么使唤我?” 这问题显然超出周蝶此刻的思考范畴。 她低着眼:“没使唤你,我在寻求你的帮助。” 婚礼在台上新人的总结下进入尾声,新娘拿着话筒说感谢。 散场时,贺西承领着她从新郎新娘们面前走,说了几句漂亮话告别,就到大门口那等泊车员把车开过来。 才两分钟不到,有个男人打招呼:“周蝶!我刚在内场喊你了,你是不是没听见?” 贺西承站在风口处挡着,闻声转过头。 这种场合,打招呼的几乎都是高中老同学。这位也不例外,不是同班,但是那时年级前几的红榜常客,叫梁晋睿。 男人戴着斯斯文文的金框眼镜,西装革履,看上去就是社会精英。 周蝶眯了眯眼睛,认出是一起参加过奥赛的校友:“你好。不好意思我喝太多了,没反应过来。” “还是客气,我们这几年都没怎么联系过了。”梁晋睿问,“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在酒店上班。” 梁晋睿笑着说:“不问问我吗?” 周蝶就客套地问:“你呢?” “开了家小公司,做藏品收购。”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梁晋睿这才迟缓地看向她身后的贺西承,“你好。” 他和周蝶还能算有点交情,但和贺西承就是纯校友关系了。 贺西承也和他无旧可叙,微颔首算回应。 “才听说你前两年就结婚了。”梁晋睿又扭过头,“恭喜。” 周蝶:“谢谢。” “你那酒店什么规模啊?” “叫‘合楽’,新开*发的海边度假村酒店。” “有听过……” 贺西承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咳了声:“车到了。” 周蝶感觉到手被扯紧:“那我们先走了。” “行。”梁晋睿在她上车后,趴在车窗那喊,“哎周蝶,微信加一个吧?我企鹅号很早就被盗了。” 她不是爱社交的人。 和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也不知道有什么必要加好友。 正犹豫着,梁晋睿径直瞥向开车的贺西承:“不介意吧?我经常办展,可能有机会借酒店合作。” 贺西承轻哂。 还没说话,一边的周蝶立即拿出手机:“好,我加你。” “……” 车开进主干道,在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停下。 王寄骂骂咧咧的语音发过来:【你这不肖子孙,我们不是一块儿来的吗?你车开这么快!老子被你落下了!】 贺西承手机连的蓝牙,车里立体声环绕。 周蝶刚换上拖鞋,酒气被吼走一半,坐直:“我们不回去接他吗?” “他忙着搭讪伴娘团。”贺西承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女孩最应该当心的就是这种借着联系老同学的名义,实际上是饥渴难耐、另有所图的单身汉。” 周蝶嘀咕:“还好王寄听不到你这丧尽天良的话。” “……” 车停在公馆地库。 或许是喝过酒的缘故,周蝶这个点就犯困。 她刚解开安全带,就感觉右侧车窗一道凌厉黑影压下来。 贺西承俯身拉车门:“你喝醉了。” 周蝶迟疑:“可是我头现在不晕了……” “可以走直线”这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因为贺西承一手搂过她的腰,一只手从她胳膊下穿过去,抱起来就往前走。 私人地库到上层公馆区就一层电梯。 她躺平地把脸埋他胸口,打哈欠:“贺西承,我收到你的转账了,这次怎么这么多?” 他一只手抱她,一只手拎着她的细跟鞋:“今年赚得多,还有年底分红。” “你们公司就发年终了吗?我的年终奖要下个月底呢……而且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她碎碎念,“你下次不要往家庭消费卡里打这么多钱,我有点压力了。” “打多少就用多少。”他按大门解锁,进去,“当庆祝你升职,调回南港了。” 就算是庆祝,那也是好大一笔钱,甚至能全款拿下她想买的楼盘。周蝶当时在办公室里收到银行信息后,数了好几遍诱惑她的那一排0。 他们收入不对等,婚内所有消费都是刷这张卡,彼此都会打钱进去。结婚以来,她并没有清高地将支出aa制。 但这笔钱,周蝶还真不打算动。 除了一点点骨气外,她觉得给妈妈买房这件事得自己全承担,这样离婚后也能安心点。 进了浴室,贺西承把晃着尾巴的金毛赶出去,看向趴在浴缸里的周蝶:“脱。” “……” 浴灯好亮,她明明喝了酒,却比清醒时更敏感:“——我还是自己洗,啊!” 男人蓦地咬她侧颈,留下齿印:“不是说了吗?你喝太醉了,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浴室里。” 周蝶捂着脖子,负隅顽抗:“我觉得我们有点太频繁了。” 贺西承挑眉:“什么频繁?” “就那个,之前都是一个月才五次。”她试图讲道理,“但我回南港后,一个礼拜都不止五次了。” 他憋着坏笑,看她谈判:“腻了?” 周蝶撇嘴:“……身体很酸,我上班巡场都没力气了。” 贺西承调试水温,倒浴盐,看她还警惕地抱着膝盖,他失笑:“不做,真的只是给你洗澡。” 周蝶看他真不打算出去,思考片刻,放弃抵抗地抬手让他脱衣服,背过身去接受服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热水淋下来时,贺西承手摁在她酸乏的肩颈上。 她回想起今天的婚礼还挺有趣的,新郎新娘恋爱长跑多年,因此有很多追忆青春往昔的环节。 周蝶突发奇想地问:“贺西承,那你读中学的时候写过情书吗?” 他捞起她湿掉的乌发,脸色淡然:“写过。” 她很惊讶:“你居然也会写情书吗?” “我为什么不会写?写情书很简单啊。” “不是,我是说没料到你居然追过人。”周蝶感觉怪怪的,又问,“那你写的内容是什么?” 贺西承:“这么好奇,难道你没收过情书?” “收过一、两次……” 周蝶在学校是不近男色的高岭之花,同学们会觉得她好看,但也都笃定她不好追。 而且一般人也不敢去打扰每天都很努力学习的学霸。 她试着回忆:“不过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情书。有一封是让我放学别走,可能是找我茬儿的。” “……” “还有一封确实是粉色信纸。但只有一行英文字,还不是手写的。”她说,“butterfliesinmystomach.” 贺西承低声翻译:“心动的感觉,是胃里飞舞着一千只蝴蝶。” 直译是“蝴蝶在我胃里”,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其实这是一句英文俚语,相当于“小鹿乱撞”,表示动心的意思。 周蝶听见了,点头:“对,但我当时没学过这句英语,不知道这是表白心迹的意思。” 他哑声:“后来呢?” “没有后来,那张纸被我随手夹在书里,不知道哪去了。”她坦言,“我学生时代还挺安静的。扯远了……不是在说你吗?” 贺西承拿起浴球擦过她的肩胛骨:“我的学生时代很吵吗?” 喝多了,话也多。 周蝶趴在浴缸边纠正道:“不是吵,是轰轰烈烈吧,我还挺羡慕的。” 她记得学生会自制的校园报上,有个夹缝版面。登过冷笑话,也登过几句少女心事的匿名来稿。 其中有一句很有名,被多次传诵。 [迷恋贺西承就像迷恋狂风暴雨的礼拜天,我只要那秩序崩坏的一瞬间。] 因为少年太张扬,运动会领头抗班旗,背越式跳高拿第一,占领青春杂志小说的首页封面……他像一颗热烈的火星子,轻而易举就燎烧大片枯燥荒原。 第12章 但其实,周蝶那时对贺西承的印象并不佳。 说来有些难以启齿,可偏偏是她听到那群不着调的男生们说他是左撇子,大半夜用左手撸。 虽然婚后这两年多,她发现并非如此。 “我同桌买过《流年》,就是你兼职过封面的那本青春小说,她借给我看了。” 周蝶追忆到那,不开心地抿紧了唇。 贺西承把她转过来:“然后?” “然后被我妈妈翻我的书包发现了。”她伸出手指,对着他的脸做了一个往下划手势,“我妈说不准看言情小说,就把你撕开了。” “……” 周蝶打个酒嗝:“我用零花钱赔了我同桌一本新的杂志。但是我因为看你,被罚站两个钟,不准进屋……外面好多蚊子咬我,还有一周都不能再碰手机。” “你才不是因为看我。”贺西承安抚地拍拍她脑袋,又说道,“我丈母娘对你真严苛,小可怜。” 周蝶低眸:“——还有一次,有个学妹给你递情书。” “哪次?”他欠欠地,“我隔几天就被人递情书。” 贺西承不是普世意义上的白月光心选哥,他脾性不温柔,成绩也并非名列前茅,只靠离经叛道的性格和生人勿近的外形就招了不少女孩喜欢。 她补充细节:“就走廊那次,那个女生给你手写了三张纸。” “……” 这确实有点印象。 写情书的很多,写论文的罕见。 初、高中时,贺西承读表白信会读到眼睛痛。想尝试尊重别人的心意,但遇到写小作文的又确实两眼一黑。 本就没多少耐心,读一半儿忘记读到哪了,更是绝望。 当时就是这种情况。 那女生手写了三张纸,字很小,还都挤一块儿。 周蝶目睹他收信到读信的全过程,要走时,正好看见他读着读着,低声骂了一句。 他柔软潮热的唇去蹭她眼皮:“我骂什么了?” 她眼睫抖动,困呼呼地复述:“你、你骂的是:瞎几把写了些什么玩意儿。” “……” 贺西承额间青筋一跳,慢半拍地捂住她的嘴。 - 【作者有话说】 哈吉承就酱教会老婆人生中第一句脏话[眼镜] 10 第10章 ◎还是得听话◎ 一大早,周父打电话过来说周逸衡要来南港玩几天,让周蝶给照顾好。 周逸衡是周蝶弟弟,小她6岁,今年读大二。 姐弟俩很早就因父母离婚而分开。 周父建立另一个家庭时,周逸衡才7岁。他那时总会偷偷给周蝶打电话,她也常瞒着爹妈去找他。 但周蝶上大学后就很少能联系上他了,因为周逸衡正在经历狗都嫌的青春叛逆期。 再过了几年,彼此都在长大。 不在同一个家,生长环境和经历迥然不同,就对彼此近况了解不多。 周蝶还没来得及多问,对面已经挂断。 她眼皮惺忪,自顾自嘟囔:“寒假都没放,跑来玩什么,期末周又要挂科……” 窝在被子另一侧的贺西承动了动,先探过来的是他的手臂。从背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从床沿带回怀里:“怎么了?” 刚睁眼,他嗓音有些沙。 她耳朵被震得发麻,后颈也莫名发热:“我吵醒你了吗?” 裸着上半身的贺西承还在犯起床气,不自知地蹭她:“没,睡醒的。” 周蝶身上那件绒棉衬衫被他蹭得皱起来,也被他的生理反应干扰到。她往被子里缩了缩,藏住微红的耳后根:“贺西承。” “别在这时候叫我名字啊。”男人额前的短发凌乱,搂着她腰身的手臂收紧,笑意懒散,“谁大早上给你打电话?” “我爸。”周蝶抿唇,“周逸衡要来找同学玩几天,让我给他安排住酒店。” 点开手机消息。 周逸衡半个小时前发来了航班截图。 贺西承低头,扫开她头发,埋在她白嫩肩颈里吸了一口气:“让他住家里,客房都空着,我来接待。” 周蝶在出门前还在犹豫。 这几年,他们没过多参与彼此的家庭空间。 周蝶要照常上班,只能由贺西城去机场接周逸衡,正好也能车她去度假酒店。 出发前,她还犹豫不决:“周逸衡都这么大了,不用你去接吧。” 贺西承推她进副驾:“你就当我遛新车。” 他最近新入手了一辆v12引擎的法拉利超跑,暗红色漆面,比平时开的那几辆常用车都高调。 “看来你公司今年真赚了不少。”周蝶系上安全带,“但这车太招眼了,到酒店对面那条街就得把我放下来。” 他踩油门:“爸还说了什么吗?” 周蝶:“嗯?” 贺西承余光瞥她:“没问你,或者我们吗?” 虽然他从小没父亲,但他猜长辈难得来电,应该会关心许久没见的女儿和女婿。 周蝶安静几秒:“没了,他说完周逸衡会来就挂了。” “……” “不过你放心,他不是对你有意见。”她抿了口温开水,“我爸爸只是不太喜欢我。” 周父不喜欢女儿,这是她自小就知道的事实。人不被偏心,在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细节里都能看出来。 周蝶其实不会特意去计算这些。 可是某一年的场景,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读高三时,周逸衡读初一。按父母协商,那天是周父要接她一起出去玩的日子,也正好是高三生放月假。 周蝶背着沉沉的书包先去了初中校门口,和弟弟碰面,俩小孩就在学校大门那等周父开车过来。 但周父来接他们去停车场时。 他在两个孩子里主动接过了周逸衡的书包。 周蝶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感受。 初一学生的书包远没有高三生的重,弟弟这年也比她高了两公分,前些年还能用“他还小”自欺欺人。 可那时,周蝶深切体会到:她爸爸的确更爱弟弟。 就像父母离婚时,周母也曾看着她感叹道:“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那你爸就会要你了。” 车进辅路,停在红灯前。 贺西承听她轻描淡写地叙述,心口像是被重物压住。他伸手搓了搓她的头发:“我妈也不太喜欢我,她更喜欢弟弟。” 周蝶愣愣地看着他:“但,我们被偏心的理由应该不一样?” “嗯,这个是不太一样。”他偏头睨她,神色认真,“没感觉到这是一种夫妻之间同病相怜的安慰吗?” “……” 周蝶抬手抵在他下颌,戳着他那张好看精致的脸转回去。 她憋住笑意:“不用安慰,我已经长大了。而且我很早就知道我爸爸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 父母的婚姻是经人介绍,高大端正的周父因“脾气稳定”从几个备选者里被相中。 但万万没想到,周母在婚后多年里最讨厌他的就是“脾气稳定”。 周父碰上任何事都好声好气,没主张,声嘶力竭的妻子就变成了家里的“母老虎”。 真正的爆发是因为那天周父没洗碗,忘记按洗衣机的开关……都是和芝麻一样的家务小事,可他把芝麻弄得遍地都是。 典型的小男人,无色无味但剧毒。 车停在度假村对面的路口,贺西承转过身看她:“那我是一个好丈夫吗?” 她正捡起包,没细想便肯定道:“你是,你很听话。” 虽然周蝶没见过一个好丈夫应该是什么样的,但她认为贺西承很完美。至少在她需要的这段婚姻关系里,他毫无缺点。 车迟迟没开走。 贺西承坐在主驾驶位上,百无聊赖地掰了掰搭在方向盘上的冰冷指骨,薄薄的眼皮低阖,复述了一句:“还是得听话啊。” - 比起两年前匆匆见的那一面。 周逸衡长高不少,都快和贺西承齐平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小父母分开,姐弟俩长得也不算很像。一个随妈妈,一个随爸爸。 但毛头小子还是那咋唬样,一出机场电梯,就冲向那辆拉法跑车:“哇塞姐夫!我要知道你是开这辆车来接我,今天怎么着都得喊我那几个哥们一块儿过来!” “这车就俩座。”贺西承抬起蝴蝶型车门,“他们过来坐哪儿?” 周逸衡激动道:“谁让他们坐了?让他们看我坐啊!” “……” 贺西承懒得搭理小男生的虚荣心,打着方向盘往外开:“你要喜欢,这几天就拿去开。” “真的啊?” “嗯。”他多问一句,“驾照考了吗?” “还没,打算今年寒假再去考……”周逸衡后悔莫及,“早知道去年暑假就考了!都怪我爸,非带我去新疆旅居。” 贺西承随口道:“那还不好吗?你姐读大学的寒、暑假可都在做兼职。” 第13章 周逸衡含糊点头,又说:“不过还是姐夫最爽,男人一生的梦想你可都达到了啊。” “男人一生的梦想是什么?” “有别墅跑车大狗,又是年轻有为ceo。”周逸衡熟练地拍着马屁,“还娶到了我姐这样厉害的老婆!” 贺西承听到最后一句,勉强认同:“有点道理。” 周逸衡这次过来是给高中时关系不错的好兄弟过生日,因为没放假,还连翘了三天的五节专业课。 他们几个人约了晚饭后会面,打夜球。 到客房把身上带的包放下,周逸衡兴奋地蹿上蹿下:“姐夫,我能用地下室的影音房吗?” “姐夫,我能遛你家金毛吗?” “姐夫,你家这个鱼缸里新养了两只龟啊!” “我上次看你朋友圈去跳伞,原来你还把降落伞给带回来了?姐夫,你简直是男人楷模!” 一句句的“姐夫”,把贺大少爷叫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阿姨中午会来做饭。”贺西承在手机上回秘书消息,顺口说,“你就当在家一样,带朋友过来玩,但别去你姐的办公书房。” “嗯嗯!” “哦,也别给那两只大、小龟喂食。”贺西承提醒道,“你姐想不出方案的时候,喜欢看它们吃东西。” 周逸衡两眼冒着崇拜星星:“知道!” “我有事回公司,你自己玩吧。” 贺西承出门前,看见懒洋洋的金毛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扑蝶,但大冬天哪来的蝴蝶。 定睛一看,原来是飞蛾。 - 傍晚再接到周逸衡电话时,贺西承在一个剧组的饭局上。浓重烟酒气里,他一接通,就听见对面的鬼哭狼嚎。 是准备好负荆请罪的周逸衡:“姐夫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我害了金毛!” “……” “我姐要打死我了,你能不能来一趟医院啊?” 贺西承扯松领带,走到外边走廊:“慢慢说,什么事儿?” 周逸衡是个扛不住事儿的小屁孩。 他下午拿着滑板出门,顺便溜狗。 但没注意到滑到了公园外面的马路上,险些被车撞时,是金毛及时扑过来顶开他,被撞的成了金毛。 周逸衡一看满地的血和体积庞大的狗倒在地上,吓得赶紧给周蝶打电话。 周蝶过来时,正好赶上护士推金毛进急救室做手术。 门关上,只剩下姐弟俩在走廊。 周逸衡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啊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金毛会扑过来救我。”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蠢东西!”周蝶气得眼眶发红,抓住他头发,“金毛要是有什么事……” “哎好疼!你手劲太大了,我刚跟姐夫道歉了!” 刚说完,朋友打来电话。 周逸衡正要走远点接,又被周蝶扯住袖子。 “想逃去哪儿,话说完了吗?”她怒气冲冲,“你不要为现在的情况负责吗?” “你够了吧周蝶!” 他站起来比她高许多,看着她时却还是会不自觉被血脉压制。 “我本来就是要去给我哥们儿过生日的,在这和在外面不都是得等结果?”周逸衡抹了把被抓乱的头发,不甘心地说,“我是害你家的狗被撞,但我不是你亲弟吗?我难道赔不起一条狗?你没关心我有没有摔到哪儿,还一直打我!” 周蝶冷静地盯着他:“你哪儿摔到了?” 男生眼眶红红地回视:“我看你巴不得被撞的是我吧!” “这是贺西承养了十年的狗,跟他的家人没两样,你怎么赔?”她松开手,“你不准走,等会儿当面给贺西承道歉。” 周逸衡脸臭地转身:“我先去趟厕所行了吧。” 走廊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周蝶也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后怕,她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想起刚才看见的金毛。 似乎是被压到腿和肚子。 不知道伤口多大,但流了很多血。 贺西承刚走出电梯门,就看见走廊尽头的周蝶。她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一丝不苟盘起的头发倒是有些凌乱蓬松地掉下几缕。 他迈着步伐走近,才看清她手上染了血。 周蝶一抬头,发现他已经到自己面前。正要站起来,但贺西承先俯身蹲在她面前,捏起她的手腕。 他拧眉,翻来覆去:“哪来的血?” “不是我的血,我刚碰到了金毛。”周蝶蜷了蜷手指,竟然有些不敢看他,“对不起,金毛还在手术室。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不该让周逸衡来家里……” 她急躁担忧到在掉眼泪。 除开金毛受伤,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贺西承。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互相合作、谁也不欠谁的相处方式。但万一金毛有个三长两短,周蝶不知道要怎么偿还。 “对不起……我,我真的很抱歉。” 贺西承叹口气,指腹搓了搓她脸颊上的泪:“周蝶,你对好丈夫的要求这么低吗?” 他甚至想问她,这一刻是更担心金毛,还是更担心会亏欠他。 11 第11章 ◎这混球◎ 周蝶不是爱哭的性格,她知道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但很久之前,贺西承安慰她时也说过:没有人哭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他总能接住情绪偶尔崩坏的她。 从洗手间把手和脸洗干净后,周蝶在拐角那还没走出去,就看见周逸衡被逮住了。 “……她是你姐,但也是我老婆,我不喜欢我老婆不开心。”贺西承一手握着男生的后颈,一手拿着抢来的手机,低头问,“跟爸告什么状了?” “我没告状!” “嗯?” 周逸衡别扭开口:“就来医院的路上跟他打过电话,说你家狗因为我被撞了,他刚发消息问我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金毛是家人,你也是,谁都不想意外发生。”贺西承循循善诱道,“但已经发生了,她着急才对你说重话,你别气她。” 越亲近,反倒越词不达意。 何况周蝶性格冷清,也一向不擅长处理各种感情。 有些时候只能换中间人来调和。 周逸衡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姐夫。” 周蝶怔怔地站着,其实贺西承比她想象得要稳当。刚认识他时,下意识就觉得他是玩世不恭公子哥,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不得不说婚后的方方面面,他都做得很好。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做完手术的医生和担架床上的金毛一块出来。 她赶忙上前,站到贺西承旁边问情况。 医生摘开口罩:“没大事,骨头也没断。只是做了个胸腔手术,把积血积液引出来了。” 周逸衡激动道:“谢天谢地!但医生,金毛怎么一动不动的?” 医生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打麻醉了啊,得几个小时后醒。” “医生。”周蝶握着担架床,“那金毛要留这观察,还是我们能带它回家?” “等会儿再输个液,没什么问题就能带回去了。”医生交代道,“定期要来复诊,这狗年纪不小了吧?” 贺西承捋了捋金毛的脑袋,这会儿才说了句:“有十一、二岁。” 普通金毛犬的平均寿命也才12年。 好一点的才能活到15年。 “那看得出这些年养得挺好,带回去得好好照顾。”医生说,“年纪大的人都经不起病痛,更别说老狗经此一遭了。” 金毛被推进观察室输液,几个人站在外面看。 周逸衡对天鞠躬,夸张地喊:“老天保佑,谢谢金毛兄饶我一命!” 周蝶皱眉:“你别在医院吵。” “我又怎么吵了?不是表达感激嘛。” “行了,晚点再过来。”贺西承打断姐弟俩的内讧。一手推着男生的背,一只手牵过周蝶往前走,“你不是要去给同学过生?赶紧去。” 周逸衡探出头,在心虚地问周蝶:“姐,我真去了?” 周蝶白他一眼:“早点回家,明天去看看妈妈。” “好!” 周逸衡溜之大吉。 宠物医院不大,走两步就出了大门。冬日里的傍晚暗得很快,外面凉风习习,霓虹亮起。 周蝶心情还是沉重:“输液还要等个40分钟,去吃点东西吗?” 贺西承点头:“我吃过了,带你去吃,你应该还没吃吧。” “没有。”她隐约闻到男人身上的烟酒气,抱歉道,“今晚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你事情了吗?” “还好,饭局都快结束了。”贺西承俯身,偏头看她低垂的眼,“周蝶,你别总跟我道歉。” 周蝶一愣,和他大眼对小眼。 他长指戳她唇角,试着戳出笑弧:“也不要因为金毛一直数落周逸衡。一家人,不说这些。” 周蝶定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第14章 贺西承是一直长这样的吗?似乎因为他今晚的神态太温柔,给人一种眼里含情脉脉的错觉。 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感觉他此时很像一位丈夫。 贺西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握着她手指的力度重了些,低沉含笑的声音飘在夜风里:“别发呆,听见你老公说什么了吗?” 周蝶有点窘地望着他,抿了抿唇:“嗯。” 太糟糕了,她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他们婚后这三年过得好快。 - 12月中旬是酒店的淡季,更是海边酒店的淡季。 徐芒露的剧组因为主演轧戏,放假三天。 她闲得发疯,在群里招呼:【去不去玩啊?我们找个五星酒店躺两天吧,当陪我过生日!】 这群是前年五月份拉的,里面有她、周蝶夫妇和王寄。他们都是老同学,彼此也熟悉,闲时常小聚。 之前几个人就常一块出去玩过,还是周蝶组织的。 她干这行,会在淡季假期里去试住其他品牌的酒店。是管理层常做的市场调研之一,也算学习。 最开始也是一个要过生日、一个事业上有好消息要庆祝、另一个纯属爱凑热闹。两边都要拉上周蝶一块陪同。 她索性就拉了个群,把几个人带去酒店休假。 成年人的生活总是忙碌拥挤。 香槟音乐、泳池游戏和好友party一向是治愈良药。 【王寄】:不是吧大姐,想玩就直说,找的什么破理由。你生日不是两个月前才过完?咱妈生你生这么久? 【徐芒露】:滚!那是网上的出生年月,我农历生日在后天。 【王寄】:改年龄跻身00后小花?好,立马去营销号那放料。 【徐芒露】:哟,这么关心我什么时候过了生日,暗恋我? 【王寄】:你再冤枉帅哥,我就告你诽谤哈。那天正好看见商场大屏出现你粉丝的应援而已,别自恋了,有没有人来给她送面镜子?@所有人 【徐芒露】:人心虚的时候就会像你这样胡言乱语,急了^^ …… 【ukiyo】:聒噪。 【徐芒露】:谁问你了?让你老婆来开团@不喝白粥 【王寄】:谁问你了?让你老婆来送镜子@ukiyo 【不喝白粥】:去不去西涌那家大酒店?最近评上了五星级,我们订套房玩几天吧。 群里的争吵在这句话后停止。 话题变成休假内容,调和每个人的时间不是容易的事。 好在几个人里,贺西承和王寄都是自己开公司。徐芒露这几天正空闲,而周蝶避开节假日高峰期,也有时间。 这周二,周蝶收拾好了两个人的行李,开车去接在公司的贺西承。 【ukiyo】:还在开会,去我办公室等,帮我浇浇桌上那盆仙人球。 【不喝白粥】:好。 印象中,她来梵星影业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包里也没放总裁专用的门禁电梯卡。 在吕助理下楼来接她之前,周蝶坐在接待大厅的沙发一角,看着来来回回经过的人。 有员工、经纪人,也有在荧幕上见过但叫不出名字的小明星。还有的估计是什么大腕,虽然把脸蒙得严严实实,但穿得很潮。 “在这上班是卡颜吗?”周蝶嘀咕,“每个人都好会打扮……” 正说着,吕助理已经下来了。 吕助其实很符合娱乐公司幕前打工人的外形:半截断眉,短发女人,光身高就有178公分。 周蝶起身:“麻烦你啦。” “不会,这边请。”吕助挡住电梯门,在她身后进去,“贺总预计还要二十分钟结束。” “好,最近公司有很多事吗?” 她记得这家影业公司是贺西承和另一位合伙人一起开的。那位全权管理内部事宜,贺西承很少留下办公。 吕助解释道:“这段时间另一位臧总休假了。” 周蝶不确定道:“那贺西承这两天还有空出去玩?” “有的。”吕助说,“只要不是签合同盖鲜章,贺总都可以选择远程办公。” “……” 出电梯门,吕助往左边指:“这边是贺总的办公室,可以直接进去。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不渴。”周蝶听见面前那堵墙后有快门拍摄的声音,问道,“这一层在拍戏?” “不是,旁边有个摄影棚在面试模特,在最后一环了。您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行,那你忙你的吧。” 梵星的规模在传媒这一行来说不大,但各方面配置都很好。公司大厦和内部装潢大气恢弘,处处是人工智能机器,墙面上挂着不少艺人海报。 周蝶循着动静走到摄影棚门口,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一排肌肉男。 工作人员按顺序把面试者喊到指定位置,他们的皮骨相、身材在大灯照射下一览无余,摄影师在多个角度拍照。 几个面试官经纪人在前面坐着,对着电脑上显示的照片,逐个挑剔模特的艺术表现力。 在场的男生都不超过25岁,个头都至少一米八。有的气质阴柔,有的冷厉,身材都偏瘦,但肌肉线条明显。 已经有几个年轻男孩被指到另一边。 看他们失落的表情,貌似是要被淘汰。可这些人的外形已经是普通人里的佼佼者了。 娱乐圈这口饭果然没这么容易吃。 周蝶扒在门口,在闪光灯里看得眼花缭乱,倏地听到脑袋上方阴恻恻的一句: “周、小、满。” “……” 一字一顿地被喊小名。 但因为是三个字,更像是被喊大名警告了。 不仅是她愣住,连里面的摄影师和模特们都一起朝门口看过来。几个面试官一看门口杵着的男人是老板,都下意识站起。 周蝶窘迫地回头,对上身后人居高临下的黑眸。 贺西承手插兜,和她挨得极近。他眉目立体英俊,是锋利又有攻击性的浓颜五官。此刻还故意冷着脸,垂着眼帘。 她突然发现这样一比较,男色撩人的摄影棚里,居然没一个比他更顺眼的。 青楼里的头牌——原来是不卖艺的老板。 贺西承看她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就来气,牵过她手腕:“过来。” “那女的是谁啊?偷偷摸摸在那看我们看这么久。” “新签的女明星吗,但贺总怎么拉着她走?”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我们还在这呢!!” “你们认真的?同色系外套,这不情侣装啊。还有那双潮牌情侣鞋,还看不出是老板娘?” “……” 被拽走前,周蝶就听清了最后那句议论。 进到办公室,她还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脚上的鞋。 周蝶这几年来来回回就那几套统一的酒店员工制服,出去谈客户也是一板一眼的商务装。 但贺西承爱打扮得花枝招展,又身处时尚娱乐圈,就经常负责购买俩人私下的穿搭。 家里每个季度的衣柜都*是由他更换。 这居然是情侣鞋? 还以为只是同个品牌的男女款,周蝶不确定地低头对比。 下一秒,下巴就被卡在虎口那抬了起来。 贺西承把她抵在门后,懒懒散散地问:“看中哪个了?” “什么?” “问你。”他语气很淡,但掐着她脸的手指摁出了红印,“看中哪个男模了?” 周蝶没意识到他在闹脾气,还以为在问她签艺人的意见:“我觉得第一排那,唔——”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这下反应过来了,不能在贺西承这个臭屁王面前夸其他异性。 他亲得好凶,高大身型压下,横冲直撞地撬开她红润的唇瓣。含住她的舌尖,誓要把人吞吃入腹的强势感。 这混球接吻兴致高的时候还喜欢追着亲,会顶人。 周蝶被迫一直往后仰,直到后脑勺无处可逃地抵上门,腰身又被温热的掌心攥紧。 她大衣外套里穿的是件骆马绒毛衣,因为修身,凹凸曲线也勾勒得曼妙玲珑。 男人的大掌毫不客气地往她大衣里探进去,握住她薄薄腰背就往自己身上贴。牙尖轻摩,漏出暧昧吮吻声。 周蝶手揪着他衣领,听到外面的脚步走动声,倏然睁开湿漉漉的眼。推又推不动,呼吸急促地提醒:“你窗、窗帘没拉。” 百叶窗外就是过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经过。 贺西承鼻骨碰着她鼻尖,停顿两秒。锋锐桀骜的眼眸紧盯着她时,周边空气都在发烫。 她缓了缓,腿软,身体还在泛麻。 可他休息时间没给够,又亲上来,嗓音沙哑:“谁敢看。” -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金毛只是救人受轻伤。宠物如果受伤严重,不可能输个液就能回家。这里老婆愧疚在哭、弟没担当、男主展现出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态度而已。 第15章 没想到后面甚至还有因金毛寿终正寝离世、就恶意解读的…求放过…… 12 第12章 ◎把人亲毛了◎ 上次出去玩是五月份,几个人借用了王寄家里的一艘游艇,在甲板上打网球。 贺西承去年还考了帆船证,在海上玩帆船压舷。 不过冬天的海边酒店几乎没有什么海上活动。 这家西涌酒店最近的营销方式也不是主打海景,而是在大力推广背山面海的露天温泉泳池和自助烧烤。 到达之前,酒店前厅部的接待专员发来信息询问是自驾还是出租车,他们会派人来泊车和搬运行李。 “服务态度还真周到,难怪网上好评都说宾至如归。”周蝶纳闷,“是因为我们订的房型是最好的吗?” 贺西承听她在旁边嘀咕,估计又在做笔记,反正不是在和他说话。 因为他刚在公司把人亲毛了。 她得冷他一会儿。 几个朋友里,夫妇俩抵达得最晚。 到预定的房间门口时,俩人还没进去,门就被推开。 骂骂咧咧的徐芒露冲出来抱住她:“宝宝你可算来了,怎么没告诉我多了一个人!” 周蝶被她那股劲儿冲得往后倒退两步。 贺西承伸手及时扶住周蝶的后腰,瞥过去一眼:“别挡门口,让我们进去。” 徐芒露瞪他:“你着急你先进去!” 叠墅底部套房里有三间小客房,本来夫妻俩一间,徐芒露和王寄各一间正好,但显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周蝶被拉住,不解道:“多了谁啊?” “王寄叫了一个叫‘秦泱’的朋友,你居然不说一声!” “没跟我说,我也不认识。” “你不认识?”徐芒露嗷嗷叫,“他说这人和贺西承是滑雪认识的雪友。” 周蝶看她抗拒的表情,给出解决方案:“你是不喜欢那人吗?那我和你另住一间套房?” “也不是,多尴尬啊。”徐芒露纠结,“主要我和这男的有过一面之缘,他之前是我的主治医师。” 周蝶真记不清了,疑惑:“前年你做阑尾炎手术的主治医师?” “对……” “你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因为去年我和他在乌镇也碰巧遇上了。” 徐芒露咬咬牙,凑到她耳边把话讲完。 周蝶不可置信:“你和他睡了一晚发现他是第一次,就把人拉黑逃走了?” 徐芒露捂住她嘴:“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你不就是睡了个处男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吗?我觉得很可怕,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更不会对谁负责的!” “……” 酒店提供的自助炭烧烧烤架就放在温泉旁边,因为是冬季,提供的菜品也多是螃蟹、鲳鳊、罗非鱼等。 连到温泉这的地板都通了地暖,他们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五分裤也不冷。 周蝶换好下水的衣服出来,和几个负责晚餐的男人打了招呼。 也正眼看了看好姐妹避之不及的男人。 秦泱,长相斯文端方,戴着无框眼镜。比他们都要大两三岁,所以看上去也比较稳重寡言。 不像是会和人玩一夜情的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秦泱转过身,平静颔首:“徐小姐呢?” 看他这态度,貌似也不打算承认他们有过那一段缘分。 “是啊。”王寄把一瓶红酒的木塞打开,往客厅看,“徐芒露跑去哪儿了?让她出来一起干活。” 周蝶铺好餐布,笑笑:“她在换泳衣。” 刚说完,徐芒露就披着件浴袍出来了,里面是套热辣比基尼。 另外两位男士朝她看过去,王寄给面子地吆喝了声:“哟!见着新面孔,孔雀都开屏了。” 秦泱唇角淡淡地噙着笑。 “开屏的孔雀都是公的。”徐芒露挪开眼,一反常态地小声回击,“文盲。” “我靠你装什么娇羞?”王寄放下烧烤肉串,拎起一把水枪就开战,“在群里逮着我祖宗十八代开喷的不是你啊!” 徐芒露立刻拿起另一把水枪反击:“王寄你再挑衅我,我要你狗命!” 周蝶难得看她百花丛中过,却依然心虚乱叫,眼神又不自觉地往秦泱身上扫。 还没多联想时。 徐芒露又凑过来警告:“你给我收敛点,别暴露我。不然我就大声问你嘴巴为什么被亲得这么肿!” 周蝶手背碰了下唇,停顿须臾:“因为来之前和贺西承接了七分钟的吻。他还咬我,我现在都不想理他。” “……哇。”徐芒露感慨,“以前这招对付你还有用的,你回南港后真是被你老公带坏了。” 晚饭吃完时,天色微暗。温泉池变幻出紫蓝色调的灯光,大雨却猝不及防地倾盆而下,音响还放着热场曲。 几个人把玩牌的桌椅挪到走廊,看着池边树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温泉还冒着热气白雾,又被雨水冲洗。 “这酒店的氛围真绝,对得起一晚上这么多钱。”徐芒露突然扯开浴袍,打算从走廊下走出去。 周蝶放下拍照的手机,拉住她:“会感冒啊。” “你跟我一起嘛。”徐芒露笑嘻嘻地扯着她起身,说歪理,“人在快乐的时候不会着凉。” “嘭”的一声,水花和大笑声交织。温泉池子不大,但供几个人在里面打水上排球绰绰有余。 王寄见状也拿起一瓶香槟,木塞一拔,泡沫在虎口喷发:“给我腾个位,我来了!” “休假真好啊,剧组那傻x导演真把配角当牛马使唤,主演倒好,想不来就不来。” “你都叫徐忙碌了,忙点不是很正常吗?” “我呸,老娘这名字是锋芒毕露的‘芒露’!” …… 贺西承把来收拾餐饮车的服务员送出门,回来就看见池子里几个人淋着雨互相泼水。 岸上换了一首曲,他们在玩woah手势游戏。 俗称:手指东,头向西。 玩得最疯的就是徐芒露和王寄,最菜的也是他俩。 周蝶作为主动攻击方,很快秒杀其他两个。但秦泱是个反应快的,撑了很多轮都没被淘汰。 王寄拿着气球锤都等累了:“你俩也太势均力敌了吧。” “贺西承,你下来玩。”徐芒露起哄道,“你老婆太会骗人了,你去试试。” 秦泱见状,让出位置:“我去切歌。” 新一轮开始。 周蝶踩了两下水,额发被雨水淋得湿答答,贴着脸颊。唇抿紧,表情严肃地像小区里常见到的那只野生奶牛猫。 贺西承被她严阵以待的模样逗笑,转过头:“我不行。” 王寄叫嚣:“派对王说‘不行’?你之前和我们哥几个玩这游戏,可是无敌手!” “我真不行。”他弃权,让徐芒露替上。往后倒进池水里时,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她指哪儿,我就会看哪儿啊。” 周蝶看着他整个人沉进池里,一声不吭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贺西承最讨厌下雨天。 她不了解也没有特意去过问很多事情。但之前就听他说过,也感受得出来,每次下雨,他心情都不太好。 没多久,雨越下越大。热腾腾的温泉池面荡开一个又一个涟漪水圈。游戏玩不了,徐芒露他们在拍视频留念。 周蝶正要上岸时,被身后一只健硕的手臂圈住了腰身。 贺西承的胸膛贴着她后背,松耷耷地捏着她手腕。神情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看不分明,但呼出的热气就在她耳尖:“我也想给你拍。” 周蝶不爱自拍,也不爱记录生活。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性格闷闷的,挺没意思。 但贺西承喜欢给她拍照,每次出去玩都会拍了晒在熟悉的亲友可见好友圈。他从岸上捞过手机,打开相机就打算这样俯拍她。 周蝶就算再木讷,不懂什么角度灯光,但也拘谨地皱了皱鼻子:“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个角度不会好看的。” 他看着屏幕里仰起来的小脸,黑眸里掠过一丝笑,猛按快门:“好看,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眼镜] 13 第13章 ◎一个人在那热恋呢◎ 酒店送来晚间茶歇水果后,几个人回房间换衣服。 因为这次增加了一位男士,加上徐芒露看上去一直在强装镇静,周蝶被掳进了她的房间。 贺西承对妻子这位好友的不满再次多了几分。 大家在客厅把麻将桌打开,四个人正好。 周蝶不会打牌,说要出去:“我看看现在餐厅有什么供应的餐点。” 实则是去做这家酒店餐饮部的调研。 王寄他们都老熟人,知道每次出来玩,她都有这习惯。 秦泱初来乍到,意外地说:“刚才周小姐吃的不多,我还以为她胃口很小。” 第16章 “她胃口是不大,不过她也不是饿了。”徐芒露帮忙解释,“只是职业病犯了。” 秦泱弯唇:“我刚才看见餐厅菜单,有你爱吃的奇异果班戟,想尝尝吗?” 徐芒露还没接话。 王寄跳出来:“你怎么知道她爱吃?” “这个嘛……” 秦泱停顿,朝她看了眼。 “我刚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说了啊!”徐芒露别扭地打断他们的话,“诶,贺西承去哪儿了?” 王寄注意力转移:“你刚不是让周蝶今晚和你一起睡吗?他去整理他老婆的洗漱用品了。” 牌桌还在自动给麻将牌消毒清洗。 徐芒露刻意扯开话:“贺西承真是我见过已婚男里最黏老婆的。” “之前听他说他们是异地婚姻。”秦泱笑道,“我们去年年底在北海道滑雪那会儿,也常见他晚上和周小姐打电话,看来感情真的很好。” 王寄点头:“感情当然好了。” 说来,贺西承恋爱、结婚都挺低调。王寄只知道他们大四那年在交往,但毕业后两人异地,还以为早分了。 那时才20、21岁,他又是那种条件,多谈几段很正常。 领证前一天,贺西承还卖了个关子。 王寄正要猜是不是他妈妈贺董给他安排了哪家千金,晚上喝酒时,他就把结婚证往酒桌上一扔。 “你老婆居然是周蝶?难怪笑这么爽。” 贺西承反问:“这两句有什么联系? “周蝶啊!”王寄当时对她还停留在高中的印象里,“优等生,脾气好,从来不出格,人又正……” 他打断:“这些又不是做我老婆的标准。” “那什么是?” 贺西承勾唇笑,手肘搭他肩上,显摆道:“我爱她啊,这是我和她结婚的标准。” …… 王寄补充道:“他结婚那阵最得意,还给我看他私藏的照片!周蝶和他交往那年写过满页的‘贺’字,给他过生日都会提前一周准备惊喜。” 秦泱讶异:“看不出周小姐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徐芒露听着两个大男人聊已婚好友的八卦,越听越不解:“等会儿,怎么我知道的版本和你们的不一样啊,他一个人在那热恋呢?” 两个人一起看向她。 “周蝶哪有你们说的这么浪漫啊,她是个可造之材。”徐芒露咳了声,“超绝大木头的意思。” 正要详细聊的时候,贺西承过来了。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没再说话,各自看着手里的牌。 徐芒露偷瞄贺西承那张帅脸上的臭表情,怀疑刚才王寄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他自己编的。 坦白说,周蝶不是适合做伴侣的人,因为她不愿意和别人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 徐芒露记得初中第一次记住周蝶,是在靠游戏城那的街口。 一个追她很久的二世祖和她站在一起,旁边还站了两个脸色铁青的民警。 凑过去听才知道,这男生死皮赖脸缠她去玩,还拿走她的书包作为要挟。她拗不动男生的力气,索性报了警。 徐芒露还记得和她在读中学那几年,俩人是邻居。 当时周蝶已经是单亲家庭,周母不能说话,家里经济条件也窘迫。同龄人看电影、逛街的周末,却没见过她出门玩。 周蝶要做家务、要帮母亲煎汤药、不去学校时就在药店帮忙,手边总是会放着书。 后来上大学后也没变,学分绩点全满,兼职攒钱,实习……从小到大,因为家境不好,“漂亮”带给周蝶的弊总是大于利。 学校里抱团的小群体会议论她的性格配不上长相,还有不识好歹、见色起意的异性骚扰。 因此周蝶总是让自己很忙,因为清楚地知道想拥有什么样的人生。起点低,又没背景人脉,付出的努力就更多。 徐芒露也问过她为什么会这么早就结婚。 她给的原因听上去有点离谱。 1.应付一直催婚催恋的母亲和烦不胜烦的骚扰者。 2.稳定的婚恋状态有利于职场形象和升职。 3.解决作为一个正常女性的生理需求。 但唯独没提和贺西承是水到渠成的感情。 23岁那年,她用一纸不碍事的婚姻,获得了这几年里各种层面上的平静和便利。 周蝶说过:“在要很努力的人生里,把爱情丢掉是最划算的。我不想为那种复杂的东西浪费时间和精力,怎么方便怎么来就行。” - 从餐厅楼层下来,周蝶走进了酒店园区里的普通客房楼。谁知才出电梯门,就听见过道上的争吵。 那客人是个4、50来岁的大叔,抓着一个客房部女员工的手臂不让走。 “你说说,我那块玉晚饭前还在枕头下面,从健身房回来就不见了,这期间又只有你们出入打扫过我的房间!” 边说,余光边扫到盯着他们这的周蝶。 大叔吆喝了声:“这家酒店的服务员会偷东西啊,小姐你可小心点!” “先生您冷静点。”员工的头发被拽住,人在发抖,但还是很客气,“请不要胡乱污蔑,这是违法的,我们可以调监控处理。” “我房间里有监控?我那块玉十几万呢,够买你一年了!我一定要发网上曝光你们酒店!” 那员工看上去是刚培训不久就上任的毕业生,眼睛都气红了:“不、不是这个意思,是走廊有监控……” 周蝶走上前,把他们推攘间掉在地上的楼层呼叫器捡起来,熟练地按向前厅部紧急呼叫键。 “你好,前台。” “你好,这里是客房1203,客人怀疑物品被盗,在对服务员动手。”周蝶语气冷静道,“让你们值班经理尽快过来。” 前台那边的语气瞬间恭敬了些:“抱歉,经理和保安马上过来。” “你怎么说话的?”那大叔一听她在找帮手,怒道,“我只是抓贼,谁动手了?” 周蝶从容不迫地望着他们:“有她是小偷的确切证据吗?但您抓伤了这位员工的脸,摄像头倒是都拍下来了。” 大叔松开手,小员工被他甩向周蝶这个方向。 “老子住个酒店被偷了东西还要被威胁?”大叔恶狠狠瞪她,“你谁啊多管闲事!” “尊重您的客户权益。值班经理在五分钟内没到,您可以投诉。” 周蝶听到身后电梯发出开门提示,扶住女生的手松开,看向她语无伦次在掉泪的脸:“你也是,记得去验工伤,要求hr或者酒店vp介入,维护好你的权益。” 女生点头,哽咽道:“谢谢。” 大叔见她肆无忌惮地说这句话,正要发火,但一看走廊那有几个男人赶了过来。 “周蝶。” 身后过来的除了值班经理,还有贺西承。 两拨人就这样擦身而过。 或许是某种微妙直觉,贺西承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察觉到那大叔的不善目光。 他手牵过周蝶,顺势握住她清瘦肩膀,往自己身前揽紧,宽直肩身完全将她挡住了。 而后,贺西承不紧不慢地直视后面还盯着看的那位大叔。 因为身高差,年轻男人凌厉的表情被灯光映照得晦明不清,有种冷淡逼人的俯瞰意味。 两相无声的较量下,那大叔悻悻挪开眼。 走过拐角,进了电梯,贺西承才问:“在那干什么?” “瞎逛。”周蝶如实说,“碰上那客人欺负小员工,帮忙喊了人。” 贺西承哭笑不得:“你来这上班的?” 毕竟这是别人家酒店的事情,周蝶摇头:“你怎么来找我了?” “你没回我消息,又挺晚的。” 压根没问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因为前两年,贺西承就以“来江城那找她,总扑空”为理由,给她手机开了家人共享位置的功能。 “没注意看手机。”她看了看时间,“你们现在就打算睡了?” “他们去玩酒店园区里的夜间鬼屋了。”他偏头,“你又不敢去。” 周蝶要强,偶尔会被“不敢”这种词刺激到。但这次冷静地思考了下,说:“我不想去,我有点累了。” 贺西承牵着她手出电梯门,配合道:“哦,累了。” 她被他带着走,大晚上的也没看清是哪个方向:“你现在拉我去哪儿?我说不去鬼屋。” 他轻笑,下巴抵在她头顶,呼吸声都在捉弄人:“不是累了吗?带你回去睡觉啊。” “……” 周蝶怕鬼。 不怕真鬼,怕鬼屋里一惊一乍的假鬼。 上一次去鬼屋还是大四那年,贺西承大概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存心找刺激。说要约会,带她进了难度最高的惊悚鬼屋。 一进去,周蝶就不行了。 脑子被吓得发空,都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出来的。 之后回看监控,全是狼狈捂嘴蹲在地上不动的姿势。 第17章 还有最后那几分钟,自己身后骤然又冒出一个丧尸npc时,贺西承转身对着丧尸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这还没完,他见周蝶没察觉到那丧尸的存在,又赶紧反手把丧尸推进右边小房间里,锁住了。 - 【作者有话说】 补药伤害工作人员啊 14 第14章 ◎被妻子玩弄◎ 他们回到套房时,徐芒露那几个人还没从鬼屋回来。音乐都没关,还在放歌,但空间里缺了热闹人气。 贺西承脱了外套就牵着她手腕,要往房间带。 周蝶有点懵:“我今晚和芒露睡……” “知道。”他把房门关上,“他们不是还没回来吗?先帮你把头发吹干。” 她刚才出门前就没好好吹,乌发还半干半湿地垂在胸前。脸上没妆,本就显嫩的鹅蛋脸白皙又清亮。 被一把抱到洗漱台上坐着,周蝶还在推辞:“我可以自己吹。” 他充耳不闻:“乖乖坐好。” 贺西承卡进她两腿之间,正要打开吹风机开关时,低眼看她那两条腿快抬到他腰侧,没忍住扬眉:“想夹什么?” “……” 她一下把腿垂直,贴着瓷板柜,嘟囔:“不好意思,习惯了。” “你总这样说话。” 贺西承“啧”了声,没再等她开口,就开始给她吹头发了。 这间套房里的备用吹风机并不是多好的牌子,噪声很大,也算是酒店百密一疏。 周蝶默默记下这点,在温热风声里抬头看向身前的男人。 大家傍晚在温泉池里闹腾很久,回房间换湿衣服后都穿得很随意。男生们都是棉t长裤,毕竟快到休息时间了。 但贺西承居然还穿着可以外搭的v领薄毛衣,肩上有亮片装饰,衬出宽肩阔肌。锁骨线条泠冽又清晰,喉结弧度尖尖的。 顺着往上,是他落拓冷白的颌骨,鼻梁立挺,睫毛稠密乌黑。 浅红的唇,很软的样子。 周蝶本能地吞咽了下,感觉到吹风机声音停了。 紧接着贺西承用发烫的两只手掌捧起她的脸,柔软的唇瓣压下来,吻住她。 她错愕眨眼,有点疑惑为什么突然接吻,也是这会儿才察觉到他身上很香。 他傍晚换衣服时,还喷了香水吗? 在感受到她睫毛簌簌乱抖后,贺西承没深入,空开间隙,眼睫半垂:“你盯着我这么久,不就是想亲?” 周蝶怔了下,然后像是被他说服了,也认同地“哦,是”。她闻着他身上的淡香味,抬手搂住他的窄腰。 见他没反应,她用另一只手去拉近他领口,不解:“给我亲啊。” 仿佛在朝他要什么东西的语气。 理直气壮,又好可爱。 v领被这么一拉,手就自动摸进他胸膛里了。周蝶耳朵发热,连忙要探出来。 贺西承这才笑着俯身吻上去,手指托着她的脸。又把她那只无所适从的手放到自己腰间,帮她从毛衣下摆那往里伸。 她呼吸被攫取,分心地被他带领着探索这具年轻蓬勃的身体。 先是他纹着帝王蝶的腹外斜肌,这个部位绷得好紧。细长的指尖再朝上挪,碰到他敏感的后侧腰。 贺西承喘息声渐重,在她之间小幅度地抵更近,手臂撑着她身后镜面上,嗓音低哑几分:“周小满,别停。” 周蝶听他喘成这样,心跳如擂鼓:“什、什么?” 他握着她快要放下来的手,搭回腰腹上凸起的青筋那,语气还是懒散的:“再摸摸我。” “……” 她根本不敢看他的脸和眼睛了。 因为知道这种时候的贺西承能有多蛊人。 彼此的唇瓣被摩挲地潮湿、生热,缠绵氛围被外面的开门声和说话声打破。 徐芒露的嗓门穿透他们关上的卧室房门,传到洗手间这。 “周蝶呢?” “贺西承不是说去接她回来吗?” 王寄:“打个电话问问呗,这对夫妇不会背着我们去玩别的了吧。” “……” 电话……周蝶连忙把手从荒唐的地方拿出来。先震动的是她的手机,在外面床边的外套里。 她没接,再响起来的就是贺西承裤袋里的手机。 但他还在亲她,无暇接听。察觉到她睁眼,没回吻他了,他很坏地咬她唇珠。 周蝶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本就紧张。俩人已经贴在一起,她偏开头,手撑在他砰砰乱跳的心口。 她喊停:“不亲了,你接电话。” 贺西承没接,掏出手机挂断后放一边。搂着她缓了缓,耷下眼皮瞧她躲闪的视线:“在害羞?” 边问,边低声笑。 周蝶听出他的调侃,唇线抿直,额头靠着他锁骨:“你怎么不接啊?” 说一声都在房间就好了。 挂断显得他们在干其他事似的。 贺西承笑意变沉,凑过来,好用力地亲她被捏住的脸颊:“我们合法的,老婆。” - 从房间出来是在五分钟后,周蝶特意换了条睡裙、披着外套出来。她用了个在吹头发,没听见手机响的借口。 已经到11点,服务员送来一锅睡前的山药防风汤。 是周蝶刚在餐厅订的:“预防感冒的,大家晚上都淋了雨。” “还是宝贝你细心!”徐芒露往她出来的那道门看了眼,“贺西承在房间干嘛?” 周蝶顿了顿:“他在……” 王寄捞过一碗汤喝完,清清嗓子,插话道:“你别管了,捞走贺西承老婆还问这么多。” “……” “嫉妒我们姐妹情深啊!”徐芒露又朝打开了客厅电视的秦泱看了眼,回过头,“喂,你们几个男生要怎么睡?” 王寄:“我和阿承不一定睡啊,可能通宵看球赛,秦泱明天得回医院上班了。” 周蝶端起没吃完的果盘,推她进屋:“那王寄,你等会儿记得提醒贺西承喝汤,他在洗澡。” “好嘞。” …… 外面看球赛的电视声没开多大。 卧房门一关,隔绝噪音。 徐芒露刚在鬼屋跑出一身汗,进浴室洗澡了。 周蝶坐在椅子里打开手机,想了想,发送消息。 【不喝白粥】:你好点了吗? 过两分钟。 【ukiyo】:不好,很难受。 【不喝白粥】:怎么办……你多洗两次冷水澡?那你今晚得多喝点汤祛寒。 【ukiyo】:不用管我了。 【ukiyo】:我今晚只是一个 【ukiyo】:被妻子玩弄、摸索的 【ukiyo】:可怜男人。 “……” 徐芒露换过睡衣出来,看见周蝶在椅子里吃水果:“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葡萄的?” 周蝶读书时候什么都吃,很好养活,没偏爱也没特别讨厌的。但这几年可能因为经济独立,也培养出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喜好个性。 “这个啊。”她把嘴里的葡萄咽下,“你知道西班牙有一个习俗吗?新年钟声响起的那天,一口气连吃12颗葡萄就会带来好运。” 徐芒露搓着头发:“西班牙人跟你说的?” “不是,贺西承说的。” 大概是她毕业后第一年的春节,和妈妈因为考研和工作的分歧争吵。贺西承当时在南港,周蝶那时也不知道俩人算和平异地分手还是依旧在谈。 她一个人在江城的酒店值夜班,没假期。 通话时,他听出她的失落,就问她手边有没有葡萄,聊起了他大学时候去马德里听说的这个习俗。 周蝶在餐厅找到了葡萄,但身边没有钟声。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凌晨12点时,贺西承蓦地发来一个【钟】的小表情:叮——你可以吃了,新的一年没有烦恼。 刚毕业那段时间,因为工作上遇到的事情,心情总是不好,周蝶每周都吃很多葡萄发泄。 后来就渐渐成了习惯。 “吃葡萄,真能有好运?” 徐芒露半信半疑地从盘子里掰下一串,往嘴里塞了几颗。 周蝶抱膝看她:“你怎么了?” “唔唔唔。”她坐在床沿,支支吾吾,“其实我刚才在鬼屋……和秦泱亲了。” “……” 徐芒露在一片安静里,看向她:“这么大的事儿都告诉你了,你倒是给我一点反应啊!” 周蝶鼓了下腮:“你们是旧情复燃了吗?” “一夜情也算旧情?”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亲?” “他一晚上都在看着我,那个找我算旧账的视线很烦人!”徐芒露反问,“你不觉得吗?” 周蝶老实巴交:“我不知道他在看着你啊。” “……你和那个没心没肺的王寄有什么区别。”徐芒露嫌弃道,“你老公都看出来了,还以为我在谈地下恋。” 周蝶托着脸颊,歪头:“那你冲动完,现在怎么办?” 第18章 “还能怎么办?装死吧。”徐芒露倒在床上,呈“大”字状,“明天他回医院,我后天又回剧组了,能躲则躲。” - 12月底的旺季是圣诞节,酒店例行开会。 合楽的总经理叫聂京,是另一个门店vp升上来的,翻着年度报表:“下个月初要开总部会议,周蝶你能去吗?” 参加集团的总部会议,一般都是旗下各大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亲自去。 但合楽才开业不到三个月,这家新门店在总部会议上也没影响力,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 聂京索性把去总部出外勤的机会丢给周蝶。 她没有推辞的理由:“可以。” 答应完,又莫名想到这是她第一次以工作形式去合澜集团总部,估计会见到不少贺家的人。 最有可能见到的是董事长,也是贺西承的母亲。 聂京的声音将她拉回会议上:“这次圣诞节的运营活动方案想好了吧?” 市场部总监负责这个项目,说道:“大家打开面前便携电脑的子文档,就能观看宣发了。” 短视频宣发不到30秒,要求的就是内容新颖、文化速食。 总经理看完,问周蝶意见。 她把进度往前调:“16秒这开始的几句宣发词都改掉吧,很低俗。” 【想要圣诞惊喜?我们有比女友还听话的房务服务。本酒店支持‘节日角色扮演’,只要你敢想。】 总监挠挠头:“这只是冷幽默啊,这样在网上容易火,而且圣诞节不一直都是当成情人节来办的吗?” “我知道你们部门找的方向是没错的。”周蝶坚持道,“但宣发词擦边是一种冒犯,不是幽默,合楽度假酒店走的也不是这种风格。” 两边僵持不下,总经理调和地推进程:“再改改吧,还有时间。接下来聊聊特殊服务,周蝶,是你的提案吧?” 周蝶点头:“酒店开业两个多月来,我根据客人留言建议和前厅部现象总结了目前酒店的一些不足。分为宠物友好、科技产品植入和残障人士的特殊入住三个方面……” 会议在一个小时后结束。 前厅部经理给她发来消息,说之前接洽的剧组已经到了。 周蝶低着头往电梯里走,想了两秒。这是贺西承那个现代戏剧组,一部都市剧,叫《沦陷》。 作为vp,她得去接待剧组的负责人。 贺西承前几天进山里跟组玩了,原以*为他不会闲到跑来这个剧组看拍摄进度,毕竟这才第一天。 但才进到前厅,周蝶就在乌泱泱一批人里看见了他的身影,他身边是导演和两个妆发完备的男、女主角。 男帅女美,一眼看过去,实在很养眼。 贺西承穿了件深灰色调的西装,还戴着同色系的皮手套。襟前斜挎着一串金属的怀表挂链。内搭是缎面质感的衬衫和领结,贵气又高级。 他个子高,站得不直也不觉得颓懒,似笑非笑的眉眼透着几分纸醉金迷的矜贵气。 那股富足的公子哥气质和身边的男明星完全不同。 这里在办理入住的人没戴工牌,但任谁都能看出这里面话语权最大的是谁。 不是错觉,他近期真的帅得很夸张。 周蝶站在门口没动,掏出手机看了眼前两天在网上发的帖子,果然已经有解答的好心网友了。 提问:【结婚快三年了,我先生最近很注重打扮是为什么?虽然他平时也很好看,但这两个月越来越过分了,身上还很香。】 “分,我去劝下一个了。” “手机和位置看着点吧,估计想找女朋友了。” “他最近身边是不是有新的漂亮女生?” “恭喜你,老公有喜欢的人啦!” “快速离婚,重整人生。” 【作者有话说】 喝西橙:请苍天—— 15 第15章 ◎换了她的10%◎ 站旁边那女明星叫符惜雪。 是第二次和贺西承监制的剧组合作,短剧杀出来的黑马。 符惜雪比贺西承还大两岁,没这么多上、下级忌讳:“小贺总,您有没有觉着自己这些日子穿得越来越骚包?” 贺西承瞥她:“你也看出来了?那没白瞎我功夫。” “装都不装了?”符惜雪看向他的手,鄙夷,“婚戒都没摘呢,就有新人了?你们这些花花公子……” 他一脸被侮辱到的表情,冷笑:“你不想混了,当着我面造谣?” 符惜雪“戚”了声:“去年剧组那女三号对你投怀送抱的时候,你可避之不及,说自己已婚。这才没到一年吧,老婆不在身边,就耐不住寂寞了?” “谁跟你说我老婆还不在我身边?”贺西承指她一记,警告道,“我洁身自好得很,这辈子就为一个人守身。” “……” “你顶着这张百花丛中过的脸说这种话,毫无可信度。”符惜雪故意揶揄,“你老婆不会就这么被你骗的吧?” 贺西承懒得搭理她了:“少以貌取人,一边玩儿去。” 他正要发消息问问周蝶在哪。 一低眼,看见身边导演正和她带来的前厅部经理在人圈外交涉。 周蝶没看见他,也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因为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她一头的男人,是来谈合作的梁晋睿。 高中校友,红榜常客。 上回老同学婚礼上加的联系方式还真没白加。 贺西承单手插兜,不爽地觑着他们碰在一起的手。 - 周日的拳馆。 一记直钩拳打出来,伴随着男人的低喘声。 “你说他是不是不怀好意?明明知道我俩是结婚关系,作为一个前追求者,不会避嫌啊?” “梁晋睿还追过周蝶吗?我对这人都没什么印象了。”王寄脑袋一偏,躲过攻击,“但那也是高中吧,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是不是想多了。” “砰”的一拳打中他胸口。 王寄夸张地咳嗽。 贺西承裸着上半身,性感的肩背斜方肌随着出拳姿势扯动。短利的发根湿腾腾,汗珠顺着漂亮的骨骼线条往下滑。 他眉峰英挺,黑沉沉的瞳仁死盯着前方。 王寄立马捂着被打胸膛,改口:“不是,如果他是单身,那说不定还真贼心不死,死灰复燃!” “本来就是。”贺西承不紧不慢地转腕,眉眼凶戾,“谁能拒绝周蝶。” “……” 王寄陪练陪得满头大汗。 十分钟后,他摘开头盔往后瘫倒:“不来了,不来了,哪有边聊天边打拳的?你现在去照照镜子,跟泼夫没两样!” 贺西承一言不发地低眸,给手上的拳套松绑。 王寄奇怪道:“你一天到晚在疑神疑鬼什么,你俩现在不是挺稳定的吗?” 其实他本来没想过贺西承和周蝶的婚姻会有什么问题。 但那天小聚听到徐芒露说起,王寄又旁敲侧击了几次。才察觉到,这对小夫妻好像没他们这圈人想象得多圆满甜蜜。 没有爱情能结婚吗? 当然可以。爱情才是稀有物,很多人的一生都是顺眼顺心就能凑合。 “你这么窝囊……搞得我那天在徐芒露那好没面子,合着你是婚内单恋男?”王寄叹气,“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的心意。” 贺西承沉默片刻,才用着无所谓的语气回答:“因为,我被拒绝过很多次了啊。” - 在高中那会儿,发现自己似乎喜欢周蝶时。 他也学过追他的女生写情书、运动会送水、想方设法地加她联系方式、找她喜欢的歌单、常看的书…… 只是贺西承那时又的确不是周蝶会喜欢的类型。 那天体育课自由活动,几个女生吃着刨冰在操场聊天。少女闲话,聊着聊着就聊到学校里那几个出众的男生。 贺西承无疑变成话题中心。 有人扭捏地说他就一般,看上去很花心。有人则大方承认心动,但难追。 而周蝶回答:“我不喜欢他那样的。” “真的假的?梁晋睿、栾灌、贺西承、王寄还有……这些长得还不错的男生里。”女生俏皮地问,“必须选一个作为理想型,你选谁?” 周蝶思考片刻:“梁晋睿,我可以跟他一块做数学题。” “噗哈哈哈哈!你一点都不颜控吗?贺西承输在不爱做题啊。” “也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家境太好的玩咖小少爷,他更适合那些艺术生女孩吧。”周蝶语气严谨,“我想要能和自己一块奋斗的。” 贺西承的个人形象就摆在那,没法改。 他和大部分同学都不一样,有着众星捧月的人际圈,堪比影视模特的外形,家里有钱,性格还吊儿郎当。 是迷人的焦点,神秘又危险。 不喜欢挑战和出风头的女生,都不会特意看向他。 即使那天贺西承亲耳听到周蝶这样说,后来却还是因为她递过来的纸条而浮想联翩。 第19章 但没想到那张纸条是她小组成员写的,她只是帮忙递过来。 之后高中那两年,他安安分分地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思,反正也是不被接纳的心思。 再然后,各自上大学。 贺西承会在同学群里查找她的一些蛛丝马迹,会在她不常用的社交软件里进进出出地访问。 “我回国到江大交换那年,周蝶刚失恋。她说她有过一个喜欢的人,但去了国外。” 王寄听到这,好奇道:“她同学吗?” “不知道。”他单手开了罐汽水,表情漠然,“过去就过去了,她不愿意提,我也不想问。” “……” 王寄腹诽吐槽:好大的醋味儿。 大四开学没多久,贺西承故意制造过几次偶遇,慢慢和周蝶变成朋友。 那天下午,周蝶接了个视频电话。 周母还在围绕暑假前,在校外宾馆开房的事和她争论,质问她是不是在和校外的社会人士搞对象。 [你该读书的时候就好好读书,别去做这种丢人的事!小区里那个没读完大学就怀孕的岁岁,你也知道吧……] 周蝶挂断电话时,正好看见学校人工池一角的贺西承,他面前还站着个羞怯表白的女孩。 “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拒绝的话像个老手。 女生哭着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可以改。” 贺西承嘴很欠,给出一句:“我喜欢不喜欢我的,而且我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在感情里专一的啊,确定要喜欢我吗?” “……” 妥妥的渣男。 周蝶那时大概是被各种事刺激到了,才会头脑发热地问他:“我能不能和你谈恋爱?” 是对亲妈的反骨,也是想对上一段感情做个了断。 “我不是对感情有很大需求的人,但我现在想要一段恋爱转移目光,是不是很符合你的要求?”她说,“而且这么多女孩喜欢你,你一定在恋爱方面有过人之处吧。” “……” 周蝶不需要一个会跟她谈感情真心的伴侣,她以为贺西承和她的理念是一致的。 因为贺西承和她貌合神离地谈了很久。 她猜想可能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女朋友,于他而言真的很省心。 他说过,和她恋爱就不会再在吃饭时被人拦住表白。和她结婚,也不会被贺母认为他总是一天换一个女友。 ——何况,她把他睡了。 因此在领证前,周蝶也强调自己只会留给这段关系10%的空间。为了彼此有余地,还特意签了为期三年的协议。 贺西承用自己的100%,换了她的10%。 只是三年快到了,周蝶似乎还在10%,但他显然比前几年更贪心了。 …… 后面这些话,他没再说出口。 王寄也知分寸,管什么也不能管朋友感情。只是见他一直在划手机屏幕,不免疑惑:“你看什么看这么仔细?” 贺西承:“在看周蝶。” 他手机屏幕是连接摄像一端,是放在办公桌上的宠物摄像头。异地婚姻开始时,他就给周蝶买了这个。 时刻通话会打扰她工作,他说不想让他看时,就盖上。 周蝶不太介意,毕竟是异地婚姻,他有这要求也正常。后来她升职,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之后,甚至经常忘记这个摄像头的存在。 摄像画面里,周蝶一边看电脑上的工作数据,一边在吃他早上给她准备的午餐盒饭。 王寄的表情渐渐变得怪异:“阿承,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变态了啊。” “是吗?”贺西承戳了戳屏幕里的人,轻声说,“还好吧。” 【作者有话说】 此乃男鬼也 16 第16章 ◎能被养熟◎ 梁晋睿这次要借用酒店多功能厅办的展览,算半公益性质,展出的所有展品都是国内神秘艺术家「ten」的手笔。 画布上的图案不是由水墨彩笔绘制,而是以陶瓷作为媒介。 作品灵感来自珊瑚礁之美和它们正在面临的人为威胁,呼吁人类共同保护海底世界。 这也是梁晋睿找到一家海边度假村酒店来承接活动的缘由。 “所有作品的材质都是陶瓷、陶土和胶合板做的。”他说,“所以为了保护展品,希望你们调整好湿度、空调和照明。” “好的。” 周蝶带着他从功能厅逛下来,说到正题:“我想和你谈谈把这个展览变成我们酒店季度的csr项目。” csr指的是企业社会责任项目。 开业不到半年,就接到与环保组织相关的公益活动。如果能再和艺术院校、新媒体平台联名合作,也能提高酒店品牌的曝光。 “既然当天会有大批访客和媒体记者,那除了展览打卡区扫码抽奖互动,我们酒店还会推出“环保主题客房”、“蓝色套餐”作为联动产品……” 周蝶有理有据道:“我认为这是互惠合作,还能提升展览会的传播价值。” “算盘打得不错。”梁晋睿笑着说,“但你好像高估了我的品行,我不是为了宣传环保艺术才办展,只是为了赚钱。” 她从容开口:“明白。酒店会在原有的承办预算基础上,给出八折优惠价。” “回去把合同发我吧。” 在商言商,梁晋睿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距离剧组拍摄区很近的大厅。 周蝶这几天巡场都没看见贺西承,没想到这会儿又瞧见了。不过,是瞧见他面前还有几张陌生面孔。 看上去应该是酒店的客人,两个年轻女孩。 似乎错把他认成没什么名气的明星,正拿着手机边拍边问他是拍什么戏的。 贺西承烦不胜烦地拿手挡镜头:“认错了,不是演员。” 说完要走,但被两个女生跟紧。她们还在识图,试图辨认他。他瞥到周蝶和梁晋睿正杵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这一块。 贺西承偏了下头,对上周蝶的视线。 她有点疑惑地瞪大了眼。 他:过来。 她看清他的口型后,轻摇头。 她还在和梁晋睿谈工作呢,再说了,身后还跟着个不知道他俩是夫妻关系的市场部总监。 这会儿让她过去解围算怎么回事儿。 见她真要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贺西承站在原地,狭长黑眸压窄,气闷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像瞪人。 周蝶禁不住弯眼笑了下。 身边的梁晋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夫妻间的默契小互动,都不用猜也知道周蝶是因为谈公事才故意没打招呼。 而贺西承……应该也看见他了,但故意忽视。 其实梁晋睿对他了解不多。 学生时代,男生们有心照不宣的小团体。 梁晋睿属于成绩好的那一波“四眼仔学霸”。而贺西承和王寄在高中那会儿,属于站在一起就像干了挺多坏事的损友组合。 梁晋睿自问没得罪过贺西承。 可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贺西承不待见他。 得追溯到高一下学期的篮球赛,他们不同班,抽签抽到成为对手。当时他们都知道贺西承班上那几个男生打球很厉害。 梁晋睿想了个战略:激怒对方球队最强的中锋——也就是贺西承。让裁判以“他打球太激进撞伤同学”为理由,被罚下场。 但不知道为什么,中途被对面察觉了。 对方开始一起针对他。 最后十秒,被抢走球时,贺西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冷冷地撂下一句:“玩死你。” …… 那时真觉得贺西承的反应过大了。 但现在将周蝶和他结婚的事联想起来,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 - 快步走过转角,周蝶转过身跟后面的总监说:“你先回去吧,把方案再完善一下,今天下班前交给我。” 梁晋睿见外人走了,也放松了些:“没想到贺西承也在这。” 他不知道这是贺家的酒店,九中老同学只知道贺西承家里开酒店、做实业,但没谁会特意去查名下产业。 周蝶也没特意提,只解释道:“他投资的一个剧组租用了酒店园区拍戏,是来看拍摄进度的。” 梁晋睿感慨了句:“他还是这么受欢迎啊,身边总是有很多女孩围绕着。” “……” 周蝶本来想反驳,但想想也确实如此。 她以前和贺西承外出约会,去上个洗手间回来,都能看见他身边有女孩搭讪。 不过突然和梁晋睿聊私事,总觉得怪。 她这些年不会特意回想之前的事,但遇上之前的人,难免还是会想起来那些年的窘迫。 梁晋睿是其中之一。 他和周蝶在高一就被老师选为参加奥赛的小组队员,放学后常一块儿讨论竞赛题目。 但有一晚被周母撞上,认定她早恋。 第20章 “怎么不去找女生聊题目!偏要找一个男生单独在课后聊?” 数落完还不够,次日周母就去找周蝶班主任反映,不让她和梁晋睿在上竞赛课小班时坐在一起。 即使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但对那时的周蝶来说,是青春期一大尴尬。 梁晋睿也顺势提起过往交情:“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贺西承这样的。你那时候,应该都对他这种男生避之不及吧?” “距离高一已经过去9年了,人都是会变的。”周蝶直言,“我也变了很多。” 她不再是十五、六岁时灰尘扑扑的少女,也不再抗拒接触耀眼的人。 “再说了,贺西承难道哪里有差吗?”她抿了抿嘴角,“我觉得我嫁人的眼光还不错。” “……” 梁晋睿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周蝶看了眼时间,送客道:“那展览的事先这样?有什么改动条款,你再线上联系我,或者联系姜总监。” 他欲言又止:“展览开始的前两天,我住在酒店没问题吧?” “当然。”周蝶微笑,“我让客房部帮你准备离多功能厅最近的房间。” - 贺西承吃不了半点亏,二十分钟后就来到周蝶的办公室。 酒店管理层不像正儿八经的公司楼那样,副总没有助理。外面只剩下几个敲定方案的市场部员工,根本无暇注意他。 门被推开时,周蝶正要去倒咖啡,拿着空杯子诧异地看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一脸要算账的表情,轻掐住她脸颊:“还好意思问?” “怎么了。”她面色如常,抓住他手腕拿下来,“你手好冷。今天有降温,为什么穿这么点?” 贺西承握着她的手指收紧,刚还准备的一腔兴师问罪台词全咽下去了,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一会儿。 然后拽拽地问:“好看吗?” 周蝶一愣:“什么?” “我穿的好看吗?” “……” 他身上是件薄灰色挡风外套,高大挺拔的身型最适配这种韩系款型,衬出宽肩长腿。骨骼肌肉将大衣撑得熨贴,肩背的轮廓线条一览无余。 好看,但太薄。 这都年底了,里面搭件毛衣都比只穿件衬衣暖和。 周蝶蜷了下指尖,选择直说:“我真不明白你,你知道我们的婚约还在有效期吧?” 话题跳得太快,贺西承没听懂:“嗯?” 她重重放下杯子:“你最近求偶的表现很频繁,但是我们还没有离婚,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 “……” 沉寂三秒后。 贺西承直接地往她颈窝里埋,虽然没发出声音,但肩膀依旧笑得发颤。 周蝶本来就没靠着哪儿,被他压下来,往后退了几步,抱着他腰身才勉强没倒下去。 一股恼意在他插科打诨的态度下油然而生。 她提高音量:“贺西承。” “干什么?”他手掌握着她后颈,还在笑,“等我缓会儿,小瞎子。” 她哪瞎了? 周蝶听得云里雾里,索性抬手抓他头发。指尖从短利黑发中插.进去,发泄地揪了一下。 贺西承总算放开她,慢悠悠地控诉:“轻点,英年变秃顶怎么办?我老婆还挺喜欢看帅哥的。” ……嗯? 她停顿了几秒。 他眉梢轻抬:“还没听明白?你不是爱看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周蝶想了想,当初能和他结婚,很大原因也是他确实有张让人神魂颠倒的好皮相。 “所以是……打扮给我看的?” 贺西承坦然地“嗯”了声,指腹抵着她下巴,抬高了些:“怎么想的?还怀疑我。” 周蝶理亏地低眼:“我们扯平了,你上次还说我在外面养人呢。” “谁跟你扯平?我那是当场就问了。”他强词夺理,懒洋洋地问,“你憋着这句话多久了?周小满,知不知道婚姻大忌是什么?” 她好学道:“是什么?” “谎言。” 边说,边含住她唇瓣。 贺西承一手搂住她腰,一只手掐着她细长的脖颈仰起。侧了侧鼻峰,吻上来。 尝到她唇舌里的咖啡苦味,微微皱了眉。 平时周蝶都不让他在她工作时候胡闹,但今天确实觉得自己有错,就多了几分纵容。 她抬起的手不知道往哪放,脱力地从他颈侧往上摸。 他被摸得耳后根发热,又侧着脸去蹭她柔软的唇。 看上去像是她在主动亲他面颊。周蝶被他抱着,没踮脚,也根本没力气站稳,感觉全身都被他那股淡淡的香味裹住。 贺西承漆眸深邃地看着她:“不要摸我耳朵。” 她鼻尖还挨着他:“为什么。” 他声线不似平常清沉,反倒发哑:“好痒。” “……” “但今天要表扬你。”贺西承低头,额发亲呢地和她相碰,眸里盛着笑,“原来能被养熟。” 17 第17章 ◎明明也挺爽的◎ 贺西承真是有点奇奇怪怪的,不过他总是能有理由堵住她的疑惑。 比如刚交往那会儿,她以为彼此都清楚只是相互接触、利用、慰藉。 但他还是会像正常男女关系那样,行使男朋友权利。 带她去约会、吃饭、逛街、旅游……无形中让她在学校和实习两点一线的灰暗日常里,有了其他色彩。 所以结婚后,她也会无师自通地行使妻子的权利。 会把“金毛”当成夫妻共同财产,帮忙打理。还会在日历里拟定他生日的提醒事项,互送节日礼物。 不过大多数时候,她不怎么管贺西承。知道他贪玩享乐的性子,但也正是被他这股劲儿吸引。 或许是互补吧,正如那句话。 “漂泊的人生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平静的人生则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 何况抛开双方性格上的差异,贺西承比她想象得还适合做丈夫。 ——还知道为她打扮呢。 很有夫德。 虽然周蝶觉得没必要,但他想一出是一出,也拦不住。 指责贺西承的“求偶行为”倒也不是完全错误,他在异性之间的好胜心实在太强。 晚上回去后还在追问她关于梁晋睿的事。 周蝶刚洗完澡,睡衣还没来得及穿上,腿就被分开,人被翻覆在浴室的墙面上。 “没有闲聊,是聊工作。”她那会儿正被折腾得汗涔涔,头晕目眩,唇瓣又被咬得嫣红湿润,“他只是来办展……啊!” 贺西承斤斤计较:“聊工作要靠这么近聊?他还帮你捋头发。” “是树上掉虫子……”她的声音已经含糊不清,又拧眉,忍着异状感,“你到底、到底看了多久?” 贺西承慢条斯理地抽开身,把人抱起来到卧床那。一只手轻易握着她两只手腕往上扣,还在审她。 “你管我看多久,你又看不到我。他什么时候走?” 周蝶被吊胃口,软腰不自觉拱起:“快了……你、你做完。” 床单是粉灰色调,丝绸面料衬得她皮肤白又清透。周蝶一头浓稠的乌发被他用手捞到颈侧,脚腕也被抓着往上推。 她手指头蜷缩着泛了粉色,又酸又酥,喘气喘得好急。 “你这次选谁?”贺西承嗓音沙哑。 “嗯?” 她没听清,眼神被撞得有些失焦,微微无措地张开唇。 他吮她身上的汗和生理性眼泪,捏着她脸颊,揉她半阖半闭的眼皮:“梁晋睿和贺西承,选谁?” “贺西承……” 根本没听清前面的名字,也只对后面那几个字起了本能反应。她感觉手上没有了桎梏,无力地去抱住他肩。 他顺势沉下来和她贴近,眉峰凌厉冷清,让人看得心驰意动。周蝶顿了顿,用湿润的唇去碰他发烫的肌肤,含住男人凸起的喉结。 能感受到她抖得不行了,贺西承笑声低哑:“嗯,再叫我一声。” “不叫……”她指甲陷进他紧绷的肩颈肌,咬重了些,也恼羞成怒了,“好、好了没有?” 他眼里全是欲.念,也对着干地堵上她催促的嘴,一字一停:“那、没、有。” 周蝶全身发红,都是痕迹,气急败坏地抓他紧实的后背:“唔,狗东——” 好不容易骂出来两个字。 又被贺西承边顶边咬,截住了话头。 …… 展览会的前一天是圣诞节。 也是酒店客流量的高峰期,周蝶既要监工,又得巡场。梁晋睿还在围绕二维码介绍牌和导览地图的事和她沟通。 “等会儿一块儿吃个晚饭吧,这几天多亏你陪我一遍遍调整细节。” “不了,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周蝶婉拒,“今晚是圣诞夜,酒店有其他活动,还挺忙的。” 第21章 梁晋睿别有深意道:“我们是很久没见了。但高中那几年也算是朋友吧,如果当初能在同一所大学,也许现在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 她本就不太会和别人联络感情,听到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官方地笑了笑。 这个笑,梁晋睿还是熟悉的。 周蝶看着和气,又是在要求态度的服务行业。但面热心冷,公私分得很清。 俩人从展览墙离开,突然被一条大型金毛犬挡住去路。 空旷的酒店大厅外面,还有客人在前厅那办理入住。梁晋睿“啧”了声:“周蝶,你们这酒店还有大狗出入啊?” 周蝶表情迟疑地看着家里的金毛。 金毛很通人性,听出自己在被嚼舌根,竟然一反常态地去咬男人的裤脚。 “诶,怎么回事啊它!”梁晋睿躲闪不及,斯文淡然的模样也不复存在,“我西裤几万块,这谁的狗?” 没等周蝶认领,又冲出来一个吕助理。 “抱歉。”吕助理拿着遛狗绳重新系上,站直后,递出自己的名片,“这位先生,需要赔偿的话可以联系我。” 只是裤脚被咬破线,梁晋睿又是体面人,自然不会找她赔这点钱,名片也没接:“不用了,把狗牵好吧。” 周蝶插话道:“那不送你了,往这边是电梯。” 等人走后,被牵着狗绳的金毛又往周蝶身上扑。吕助理没把狗绳拉紧,任由狗热情地蹭她腿。 “酒店是有宠物入住区域的,不要带它往这边走。”周蝶蹲下身,捂住金毛耳朵,“今天不是要去打疫苗吗?贺西承呢?” 吕助理:“刚打完回来的,我来找贺总……” 周蝶看穿:“你撒谎,贺西承让你带金毛过来的。” “……” 吕助理沉默。 “他到底在怀疑什么,跟梁晋睿有仇吗?”周蝶自言自语,又摸摸金毛脑袋,“跟他说,我这两天不回家了。” 话传达出去还没半个小时。 贺西承就发来消息。 【ukiyo】:什么叫这两天都不回家,展览会不是只办一天?就因为我带了金毛来酒店? 【ukiyo】:是不是梁晋睿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要被他的话迷惑,远离离间我们夫妻感情的人。 【ukiyo】:我不是故意针对他,但我不太喜欢这个男人。 【ukiyo】:我这些天经常待在酒店只是看剧组的拍摄进度,顺便提醒你生理期别喝冰水,没别的意思。 【ukiyo】:真的不回家?我上次把你弄得很不高兴吗?可是你叫这么大声,明明也挺爽的。 【ukiyo】:我把圣诞礼物放你车上了。 良久后。 【不喝白粥】:冷静了吗? 贺西承:“………” 18 第18章 ◎一分钟也很棒了◎ 贺西承没冷静,当晚又在朋友圈晒了好多照片。 跟热暴力似的。 有他们上次一块出去玩的,也不带上那天出镜的徐芒露、王寄和秦泱,只发了周蝶和他的单人照和合照。 周蝶刷到这条时,盯着他在温泉池里开广角拍她的那张仰脸照,好奇怪的比例。 她小发雷霆地愤怒了一秒钟,把刚点的赞又取消了。 贺西承不知道,他在周蝶眼里有时候是有点表演型人格的——因为他很爱表演他们之间的亲密。 交往时,她偶尔给他买杯饮料都会被他特地晒在朋友圈。 但她并不会发动态。 长此以往,在大学里以讹传讹就成了:“酒管系那周大美女是个恋爱脑啊,对她男朋友这么好。” “又送礼物,又约出去玩,太用心了吧。” “得用心,她男朋友可是贺西承啊。感觉这哥们儿一辈子就没吃过苦,大四的各位都在找实习,他除了考试周全在玩。” “我听说贺西承以前高中就谈得很花!在美国那几年更是隔几天就换女友,看他那张脸也看得出是个海王啊。” “可惜了,周蝶挺乖的……怎么栽他手上了。” 对此,也有关系不错的同学提醒她:“周蝶,你可能是因为没谈过恋爱才这样,没必要总黏着他的。” 去图书馆都总被贺西承要求坐一块的周蝶也很懵:“谢谢,我会注意的。” …… 晚上贺西承也没闲着,看见她点赞后就打电话过来:“周小满,你老实说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她今晚回了娘家,刚洗过澡,还穿着他送的圣诞节情侣睡衣,撑着脸看屏幕:“很好啊。” “那你是不是得无条件站我这边?” “你说梁晋睿啊?”她实事求是道,“可是他给我钱,给我业绩。” 一句话差点把贺西承给干沉默:“我没给你业绩?” “你不一样啊。” “哪儿不一样?” 周蝶慢吞吞道:“我和你又不是只有金钱往来的关系。” 贺西承安静须臾,抓了把潮湿的短发。 他欲盖弥彰地清咳了声,还是吊儿郎当的语气:“行,我冲动了。晚安老婆,代我跟妈问声好。” “……” 他刚才是脸红了吗? 周蝶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其实她不是看不出梁晋睿模棱两可的态度,也隐约感觉他话里有话。但她问心无愧,根本没想接这位老同学重叙旧情的茬儿。 高中都没衍生出的感情,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她不回家也不是在跟贺西承计较这些小事。 只是想顺便治治一碰上她身边有异性,他就会在床上变本加厉的毛病。 她看过两性关系的书,贺西承就是书里写的那样:不成熟的一方更具依赖性,会有吃醋、争抢等低智行为。 他们恋爱三年,结婚也快三年了,她多少还是摸透了一些贺西承幼稚顽劣的本性。 周蝶觉得再放任他,自己的腰会先吃不消。 - 公历新年的第一天,周蝶要代表“合楽度假村”去合澜集团参加总部会议。 合澜集团公司在国内各个城市的门店就有400家,能来参加会议的酒店都在四星级以上,参会者不是副总、就是总经理本人。 其他城市过来的酒店vp,还带来了当地特产。 总部会议比周蝶想象得要轻松,大约200人到场,除去门店管理人,还有集团总部高管、亚洲区域负责人等。 会议室被挪到大讲堂。 各家酒店代表的座位按年度营收排。她这家新门店虽然才开没多久,但定位在奢华五星级以上,因此位置靠前。 最后二十分钟,几位高管围绕“餐吧改革、拟制菜单”的话题。 会议结束后是区域线下交流会,周蝶正和几个其他门店的vp交换联系方式,贺曼的助理找了过来。 她被带到办公室。 周蝶礼貌问候:“贺董,您找我?” 这是她们婆媳之间第*一次在工作上碰面,但彼此都在讲私情。 贺曼在翻合楽度假村开业不到三个月的ota报表和整体转化率,眼皮没抬:“嗯,上周你那个酒店app的事办得还不错。” 每家酒店集团都会有相对应的app,高端型和经济型要下载的软件也不一样。 上周也是机缘巧合,合楽度假村被爆出“崇洋媚外”的丑闻。 称前台只给外国人主动升级套房。 这条新闻里不乏有友商的添油加醋。 但周蝶喜欢这种危机,她将证据保留下来,等网上讨论度到最高时,才放出事件原本面貌,也趁机推出合楽的app。 解释积分会员可以升级套房,和新用户注册的优惠活动。 “这家新门店试水的时候,hr给了我两个调任vp的人选。”贺曼摘下黑框眼镜,手交叉抵在文件上,“是我选的你,看来没选错。” 周蝶不确定地问出口:“您是因为贺西承,才选了我吗?” “因为贺西承不是很正常吗?你和桧木堂那家酒店的总监实绩相当,他还比你多了两年经验。”贺曼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你介意走后门?” 她犹豫了下:“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贺曼笑了声,“社会是张人与人交织的网。有人靠爹妈托举,有人靠贵人抬举……就算你凭借我儿媳身份拿到新门店vp的职位又如何?能用到丈夫的资源,不也是你的本事吗?” 周蝶低眉顺眼:“嗯。” “还是太年轻,脸皮薄。”贺曼不再逗她,“我要是真因为阿承才提拔你,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回集团帮忙?还省得看他一天到晚捣鼓那不成气候的小娱乐公司。” “……” 平心而论,周蝶的履历很优秀,她又是管培生项目一路上来的。怎么说,高层都是先考虑着重培养集团的人才。 不过贺曼也说得直白:“但你想继续晋升,过几年做到门店总经理就会被卡住。” 第22章 周蝶不解地看她。 “想上高管的桌啊?可你资历浅,学历也低。”贺曼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我记得你是江大本科毕业,但和你竞争的那位vp都是洛桑酒管的硕士了。” 这话已经是站在“家人”角度的提示。 周蝶也没隐瞒:“我之前有查过mba项目,一直想去拿个学位。” mba项目就是工商管理硕士。 她走的是市场部晋升路线,不出意外,之后的晋升岗位会是门店总经理,再到亚洲区域负责人。 也意味着统筹范围更广。 光靠熬不能出头,还得这方面的相关学识。 贺曼点头:“有提升学历的想法很好,你在这个岗位培训一年多也够了。想往上爬,就要深入了解经营模式。” “那如果……”她试探了句,“我和贺西承离婚了呢?” 贺曼直言不讳:“我培养你是看见你的潜力和价值。只要你们夫妻俩是好聚好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家母子本来就不和睦。 周蝶也没想到会在这被大boss捋了一遍职业规划,要道谢时,步伐却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 看出她的踉跄状态,贺曼伸手及时扶住她,严肃审视:“别告诉我你怀孕了。” 她晃了下晕乎乎的头:“不是的,我有点低……” - 周蝶低血糖犯了。 早上开会前太紧张,没吃下几口东西。 也在被送进急诊时做了一次体检,身体各方面倒没异常。医生给她诊出一句:过度劳碌,建议休息。 顺便还给她开了三瓶营养液,让吊完再走。 医院在集团内部,是社区应急医院。 贺曼身边的助理把周蝶送过来后,一大早结识的那几个其他门店的负责人也客套地来看望她。 贺西承到病房外时,那些人还没走。 他这“集团董事长儿子”的身份挺尴尬,知道周蝶不让暴露关系,就只好先在旁边的消防通道那等。 正巧楼道里打扫卫生的大妈经过,热切搭讪:“等着看病人呢。” 贺西承腾了个位,偏头又往外看了眼:“嗯,得排队。” “是那间啊。”大妈笑着说,“我刚从那收垃圾出来,你对人小姑娘有意思吗?” 他听着也乐,瞎接话:“是啊。” 大妈是个热心肠:“难怪要等其他同事都走了才敢过去,加油啊。” “好,谢谢您。” 门开了,走廊上那几个人说话声渐远,贺西承这才往里走。 周蝶靠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的枯枝败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以为是公司那些人,下意识又扬起笑。 一转头,和沉着脸的贺西承对上视线。 “……早。” 她抬起吊着针的那只手,小幅度挥了挥。 贺西承瞥她一眼,目光平静地移开。看了眼盐水瓶里的余量,把床头柜里杯子的凉水倒掉,接了杯温开水后放在她手边。 而后,像无事发生般坐在床边椅子上看她的病历单。 周蝶觉得他有点严肃。 也不知道他从哪过来的,外套都没穿。黑色毛衣和黑色工装裤,再配上那黑压压的身影,周身线条锋锐又冷厉。 互不搭理的三分钟后,贺西承掌心里发出塑料纸的聒噪声。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外面寒风吹得发白,也显得那枚银质婚戒格外招眼。 周蝶看过去:“我现在不用吃糖了。” 她有低血糖的毛病,包里会常备巧克力。但最近除了接待的展会活动,圣诞节、平安夜、再到公历跨年,太忙了,她没顾上这么多。 贺西承不紧不慢地剥开糖纸,当着她面放进自己嘴里,牙齿硌着硬糖“嘎吱”响。 还是没打算理她,点开了手机玩小游戏。 是个限时的数独游戏。 大概是心不在焉,没到一分钟就出现gameover的画面。 周蝶只好打开手机。 【徐芒露】:ng了8次的我抽空来问候你一句,在干嘛? 【不喝白粥】:在想怎么夸人。 【徐芒露】:?夸男的女的 聊了没几句。 徐芒露又放下手机去工作了。 周蝶关掉屏幕,主动伸出手戳戳他侧腰。 贺西承低头看了眼是什么玩意过来摸他,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干什么?” 她表情真诚:“没关系,一分钟也很棒了。” “……” 贺西承把糖果咬碎,瞭着眼峰,面无表情地睨她。 周蝶手指缩了下,忐忑:“不好笑吗?” “给你变个魔术。”他弯起眼,宽大手掌盖在她的手机上,“看好了。” 几个障眼法的动作之后。 周蝶就没再看见自己的手机,还掀开毯子找了找。 贺西承这才跟她谈条件:“在家休息两天,请病假。” 她正要说话,又被他堵回去:“总经理要是不放人,我闹到你那董事长面前去。” 周蝶:“……” 资本你赢了。 贺西承坐到床边,捋顺她躺乱的头发:“再空一天给我,不准通知徐芒露他们。” 周蝶弱弱:“好。” 他得寸进尺,欠欠道:“你低血糖就是因为这几天没回家和我一起吃早饭。” “……” 贺西承继续:“你一个人住酒店也总是忘记吃午饭。” 周蝶试图辩解:“不是,医生说我只是早上没吃……” “你闭嘴。”他过分地打断,又握住她的输液管,不满道,“这破医院,怎么这么冰。” 周蝶囫囵地“嗯”了声,抬起那只没在吊水的手摸摸他的头:“贺西承,谢谢你来陪我吊盐水。” 贺西承不买账:“不用谢,手机不会还你。” “没关系,我现在在休病假。” 她唇角弯起,上半身靠过去,毛茸茸的额发抵着他的肩窝。对周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拥抱。 贺西承喉结滑动了下,手臂慢慢箍住她后腰,掌心覆在她大半个脊背上。因为在抚摸,她的脊椎都变得酥麻。 周蝶偏过头,清浅的呼吸落在他侧颈。抬眼处,是男人流畅的下颌线和优越立体的鼻唇弧度。 抱在一起,能清楚地闻到他衣服里的茉莉淡香。 贺西承的香水和普通男人不同,不是常见古龙,也不是市面上的奢牌。他身上味道淡淡的。 有时像浸没过雨水的木质调,有时是清甜凛冽的茉莉花。 她不自觉地凑近了些,温凉的唇贴着他毛衣领口往上挪,蜻蜓点水般落在他脸颊上。 他们这种稀里糊涂搅合在一起的长期关系,很多时候都分不清情和欲。因为周蝶不会花心思在这方面,更不会特意为了他腾出思考这些事的时间。 但偶尔也有这样的温情时刻。 是贺西承为数不多想停留久一点的时刻。 他正要追过去回吻,又察觉到她退开了,拧眉:“手往哪儿摸,找手机呢?” 周蝶顿了顿,哧哧笑:“不是,吕助理给你打电话过来了。” 吕助来给他送外套,顺便开车来接他们回去。还没进门,就看见贺西承在病房外面等着她。 “吕天骄,你能不能给我道个歉?” “?” 19 第19章 ◎你快一点◎ 周蝶不怎么生病,尤其在毕业后这几年,进医院都不超过3次。 因为知道是最近工作负荷过重,身体机能没跟上才导致的低血糖晕倒。所以她也没把这当回事儿,顶多警醒之后每天按时吃三餐。 但贺西承把这当成一大警钟。 他一直觉得他们在一起后,他把她照顾得挺好,谁料还有这种事发生。于是在医院待的那两个钟头,成了他“威逼利诱”的话柄。 在家休息,周蝶如果敢碰电脑交接工作,会被他拔网线。她没吃够饭,还会被他威胁“我去一趟北角”。 “……” 北角,是周蝶母亲住的地方。 都多大了,还去丈母娘那告状,也就贺西承做得出来。 下午练了半个小时的普拉提,周蝶午觉快睡醒那会儿,先被蹭过来的金毛吵醒了。 一睁眼就是一只大狗压上来。 她眼皮惺忪,迷迷糊糊地问:“金毛?你爸呢……” 金毛唧唧歪歪地发出吭哧怪叫,在床上撒欢儿。引来了上楼的贺西承,进房间就一把拎起它丢下床:“这我的位置。” 今天天气不错,冬日午后的暖阳从窗帘那斜斜地晒进来。 周蝶坐起来些,眯眼看他:“你是要去哪儿吗?” 贺西承穿着熨贴修身的束带衬衫,很显宽肩窄腰的身材,胸膛肌理的线条硬朗,长腿裹在笔挺西裤里。 今天搭的机械腕表都价值百万,再披一件大衣外套,能外出走t台了。 她突然发现家里衣帽间那一面墙的腰带腰链、皮带扣,胸针、袖扣……都没白买。 第23章 他很会搭,穿得也让人赏心悦目。 “不是我,是我们。” 他慢条斯理地纠正。 贺西承手撑着她身后的床头软枕,衣服上干净清透的气息一块笼下来。他在外面吹过风,周身有股半冷半凉的疏离感。 那张脸靠近的那一刻。 周蝶捏紧了被子,下意识闭上眼。 但他没亲,偏开头时还勾了勾唇,呼吸近在她耳侧,修长的指节挑起她的睡裙吊带:“换衣服,老公带你去兜风。” 头脑有一瞬间空白。 等他离开房间后,她才回过神来。 周蝶后知后觉到等着他吻下来的闭眼动作有多尴尬,缩进被子里,猛锤了空气三拳。 是故意的吧? 以前都是趁她不注意就亲,刚才居然在诱引她。 她嘟囔了声:“搞什么。” 贺西承说带她去兜风,就真的是兜风。他今晚开了辆停在会客厅里、有半年没开出去过的半敞篷四座跑车,推背感很强。 后座装着金毛,副驾带着周蝶,车里放着跑山专用的节奏音乐。 周蝶身上穿着他挑的棒球服外套,还戴了顶防风帽,往后看了眼全副武装在装忧郁看路边风景的大狗。 “金毛掉毛越来越严重了,你最近有把药放在它的饭里吗?” “放了。”贺西承单手搭了方向盘,后视镜里瞥它一眼,“但天气越冷,它食欲越差。” 她叹气:“明天再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月底才体检过。”他声音淡,“大病没有,只是年纪大了。” 这条柏油公路九曲回肠,但很宽敞。因为是冬天,傍晚山风凉,也起了些雾,贺西承开得并不快。 橙红一片的夕阳和晚霞从对面那座山头的尖峰下滑,已经被巍峨群山挡住一大半。 周蝶感慨地说:“我们好像在追落日啊。” 他懒洋洋地点头:“快天黑了。” “贺西承。” 贺西承偏头,余光看她:“嗯?” “好漂亮。”她有些怔地盯着他的脸半晌,扭过头,扒拉了下自己被吹乱的碎发,“天黑之前好漂亮。” 后面还有一起来跑山的陌生车辆,靠右侧车道排成一长列。有人摁喇叭,不是催促,是一支车队在打招呼。 贺西承手搭在方向盘上,回了一声鸣笛,又问:“周蝶,我能踩油门吗?” 她检查了一遍金毛的安全带,转过头:“踩吧。” 仪表盘上的指针瞬间往上转了一大圈,超跑的底盘像是在公路上贴着摩擦。脚底都因发动机的轰鸣震动而发麻,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一口气悬在空中不敢放下去。 但说实话很爽,也很放纵、解压。 周蝶拿驾照好几年了,从没有这样开过一次车。 引擎炸响的山林间。 一个极速飘移的快影动作后,车终于熄了火。 贺西承拔了车钥匙,转过身看她有些呆滞的表情。 周蝶虽然包裹得挺严实,但为了试驾这辆车的速度,刚才特意把围巾摘了。脸被吹得冰凉,还有点麻。 他两只手捧住她的脸,笑着揉了揉:“这风怪不懂事儿的,把我老婆都吹懵了。” 周蝶手还紧抓着安全带,被他搓了好几下。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瞪他:“金毛也被吹懵了。” 金毛适时地“昂”了一声。 车停在山顶餐厅的停车场,这家餐厅提供的都是当地私房菜。公历新年刚过,不仅酒店是淡季,餐厅也是。 贺西承来之前就定了包厢,餐桌靠窗。 云雾缭绕的山顶上却看不见星星,但往下看,是灯火通明的临海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都变得好渺小。 周蝶给金毛倒了水和狗粮,让它在边上玩。 贺西承烫好碗筷,给她递过去。 “金毛为什么就叫金毛?”她盛了碗餐前汤,闲聊道,“别的主人养狗都会给它们取名字,你也太懒了。” 他笑了声:“和金毛认识这么多年,你现在才问。” “以前……”她嘀咕,“以前太忙了。” “金毛是我高一那年捡的,那年它还是只被大黄狗咬伤的流浪狗。我没有养宠物的习惯,养了一年后才发现一直在喊它小金毛,后来就都这么叫了。” 周蝶想起大四那年第一次去他的公寓帮遛狗,还客套地问:“你这金毛叫什么?” 贺西承:“就叫金毛。” 饭吃到后面,包厢里的灯突然熄灭了。 金毛又兴奋地“昂”了一声。 直到服务员推着蛋糕车进来,精致的黑天鹅小蛋糕上有用糖浆写着周蝶名字。 她生日在圣诞节的后一天。 因为酒店这期间不放假,一般来说,贺西承都会延后几天或提前几天给她补上。 贺西承从推车下的储物柜里拿出礼物盒,是她无聊待在家里常自娱自乐的乐高模型:“生日快乐周小满,先吹蜡烛。” 周小满。 他真的很喜欢喊她这个只有妈妈和外婆才会喊的小名。 金毛在旁边扑上周蝶的腿,她还戴着小寿星头冠,双手合十地许愿:“谢谢。” 他撑着脸看她,拖长腔:“今年的愿望许这么久?” 蜡烛吹灭,周蝶有点溢于言表的开心:“我许了三个!” 一个是常年来想实现的愿望:给妈妈买大房子。第二个是希望工作顺利。至于第三个……她看向对面的贺西承。 被看的男人察觉不到她的想法,只挑眉,问得混不吝:“有能立刻可能实现的吗?说出来给你老公听听。” 周蝶切着蛋糕,想了两秒:“回去的时候,能让我开你那辆车吗?” “可以。”贺西承伸手戳进她切歪的那一层奶油里,放到嘴边舔了口,礼尚往来地提要求,“到家的时候,能穿我给你买的生日裙子吗?” “……” 她想了想他一贯的癖好,眼睛睁圆了些。 他好整以暇地往后靠,放在桌下的长腿交叠,薄底皮鞋尖蹭了蹭她脚踝:“你这什么表情?我刚说‘可以’可是说得很干脆。” 周蝶耳后根发热,面无表情地放下刀,先捂住了金毛的耳朵:“好吧。” 贺西承偏头,得逞地偷笑。 “你母亲说身边两个助理都出差了,下周想带我去港交所社交。”她把蛋糕上的蓝莓掰下来,递进金毛的嘴里。 他咬文嚼字:“‘你母亲’?” 周蝶调整措辞:“妈、妈妈。” 贺西承忍不住要捏捏她脸:“很开心啊?” 她承认:“嗯。” 按贺曼的想法,是想让周蝶过两年到她身边做助理,再往下顺理成章地调往亚洲区做负责人。 酒店集团的董事长总助不是正统职位,但能学的东西比副总还多,接触的人和环境也不一样。 港交所举办的这类商务社交活动,本来就是上市公司、投资者和监管机构们促进信息互通、业务合作和拓展人脉的联系网。 周蝶又问:“你陪我一起去吗?” “我不懂这些。” 他活得轻松自在,没有野心,也不追逐名利,更别说管合澜集团内部的事。 “你可以帮我挑礼服。” “好啊。” 要回程时,周蝶接到了徐芒露的电话。好友也惦记给她送生日礼物,还问要不要出去吃饭,补过一个生日。 “不用了。”她说,“贺西承今晚给我过了。” 徐芒露立刻问:“你们偷偷出去吃吗?在哪儿呢?” 贺西承看着周蝶皱脸的表情,俯身贴过来听,做了一个动手指的姿势:别让她现在来。 “我们吃完啦,下次带你来。”周蝶把脑袋低下去,“这家餐厅还挺好吃的。” “贺西承真是不够意思!每次就他这个好吃懒做的人最闲,探店探到好吃的还私藏……” 徐芒露巴拉巴拉吐槽。 周蝶捂住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那接听。 贺西承牵着她下楼梯,听到她挂断电话前,还在温温和和地哄闺蜜:“你最最最最好。” 他冷眼旁观:“我呢?” “嗯?”周蝶愣了下,将一碗水端平,“你也是,最最最好。” 贺西承:“为什么她比我多一个‘最’?” “……” - 周五早上。 贺西承先醒的,从卧室的传声装置里听到门铃声,而后是密码开锁。有人进了大门,估计是来做早饭和遛狗工作的阿姨。 他看了眼闹钟响的时间,快9点了。 但周蝶睡得有点沉,锁骨那还有被他啃的印子。小半张脸和不着寸缕的身体都被毯子捂住,纤长黑睫在黯淡光线下拓出淡淡阴翳。 明明裹成这样,但贺西承愣是透过这一幕想起昨晚。他抓着她脚腕亲时,她眼角在灯下有多红,眼睫上还缀着眼泪。 第24章 …… …… 贺西承盯着盯着,又躺回去,毫不掩饰恶劣地从身后搂紧她。吻从后肩颈往下滑,亲她背上的小痣。 周蝶睡得太迷糊,长发蓬松地散在枕头上,白皙小巧的鼻尖那冒了点汗,感觉在梦里都跌宕起伏。 睁开眼,思绪空了好片刻。 她仰起细颈,有点难耐地抓紧被子,气喘吁吁地喊:“贺西承!” 他在底下的回应声又低又哑:“别撒娇。” “……” 贺西承从她平坦小腹一点点挪上来,高大身型压覆。盯着她红扑扑的脸,明知故问:“难道不舒服?” 她这副眼睑通红的模样,娇憨感很重。咬着唇:“你一大早的——你这个点应该去晨跑了。” “今天换种运动方式。”他嘬她的脸颊到唇角,打断她的话,坦坦荡荡地说,“体谅一下,我也等你很久了。” “……” 周蝶咬着牙,闷闷地和他对视了几秒,妥协道:“你快一点。” 贺西承伸长手臂,拿床头柜上昨晚没用完的塞到她手上。还贴着她接吻,重复她的话:“你先快一点。” “……” 他俩之间体型差很大,她被压得行动困难,身体本就发酥发麻,手抖了好几次。 他捋她被汗沾湿的头发,含住她唇啄得发烫,在笑:“周小满,能不能快一点?” 周蝶躲开他的吻,轻声:“帮我一下。” 贺西承笑得很坏:“没听清。”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恪尽职守的吕助理:“周小姐,不知道您起床没有,打您电话没人接。” “……” 吕助:“我来送贺总在品牌方那定制好的礼服。前天您说要改的裙尾,现在都改好了。” 算算日子,是今天下午要和贺曼一起去参加那晚宴。周蝶一下清醒过来,艰难地从他手臂下往外挪。 她大喊了句:“我醒了,你等我会儿。” 贺西承表情发黑,脸埋进她离开的枕头里。一动不动,声音低沉:“行,别管我,让我憋死。” 周蝶已经挪到床沿,无奈地看着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用了点力脱身后,又同情地把被子拉上来,全给他盖上了。 20 第20章 ◎和平地离婚◎ 港交所的cocktailreception(鸡尾酒招待会),是类似敲钟仪式后的高桌晚宴,在金融大会堂举办。 比起“婆婆”的身份。 这几年来,周蝶对贺曼作为“董事长”的身份更熟悉。 贺曼在行业内外的名声都无非那几个形容词:锋利尖锐,眼光独到,脾性火爆的企业家。 她有超20年商业地产的运营经验。 在任职ceo的第二年就提出将合澜扩至海外,也在那时推动了集团在港交所主板的上市。 进到空间敞亮的宴会厅里,浅灰色的地毯将场内高跟鞋的声音都无形降低,四周交谈声也温和。 这是周蝶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以往需要穿礼服进场还是在去年的公司年会上。 贺曼对她要求不多,说是要锻炼她,其实也是想看看她在外有几斤几两:“刚给我敬酒的那位是华逐庭的创始人……最近他们内部调整频繁,有大动作。” “嗯。”周蝶站在她侧后位,接话道,“我之前和华逐庭旗下酒店的公关之一有点交情。听说他们年终revpar的目标调高了,明年可能会开发几家民宿。” “有做功课啊?” 周蝶:“我不知道除了收集情报以外还要做什么,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基本工作。” “别紧张,地产投资这一块的议题你不懂也正常。”贺曼说,“带你是因为同行们都会好奇‘合楽’,你是来为酒店度假村这个板块撑门面的。” 周蝶礼貌微笑:“好。” 小姑娘在她面前还是个黄毛丫头,但倒低调得体。 手里的高脚杯放下,她难得自上而下地把周蝶扫了一眼:“今天裙子、丝巾搭得也不错。” 周蝶穿的是条墨绿色丝绒及膝裙,剪裁利落,质感也高级。鞋跟不高,但也有6cm。因为贺曼只穿平底都有175公分。 她站旁边,总不能矮一大截。 “手袋有点鼓。”贺曼抬眉,“除了我的名片以外,还放了什么?” 周蝶踟蹰道:“我的便利贴。” “什么?” “就是……我怕记不住。” 她索性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刚收到不久的名片后面贴着一张便利贴。 上面是周蝶在角落时写的备注:【郝良骏-轲达资本副总-问酒店esg战略、对桧木堂有兴趣】 好久没看见这么生嫩的新人,贺曼哂笑:“等酒会结束,这些都整理成纪要发给桑秘书。” “知道。” “今晚我们都喝酒了,联系司机了吗?” 周蝶顿了顿:“贺西承的车在外面,可以让他来接吗?” …… 宴会进入尾声,记者在帮一些企业家和金融商会的人拍照。 餐饮区的长桌上还放着无人问津的蝴蝶酥和糖霜草莓挞,从后场区进来的贺西承尝了一口点心,就看见他那位董事长母亲领着他老婆过来了。 “妈。”他单手抄兜,刚喊完又改口,“哦,这会儿应该叫贺董吧?” “……” 周蝶捏紧手心。 她发觉贺西承是真的很能挑战他妈妈的火气。 贺曼果然只是睨他一眼,懒得应,反手接过周蝶递上来的西服外套:“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在休息室等我。” 周蝶脱口而出:“好的妈妈。” 贺曼一言难尽地看她:“……你被他传染了?” “不是的,贺董。” 周蝶懊恼地摇头。 目送贺曼的身影拐过转角后,她才松了口气。 贺西承看着她这嘴跟不上脑子的反应力,欠身靠近她背后。拎过她的包,偏头低声问:“周小姐,今晚玩得过瘾吗?” 她转过头,眼尾红红:“我认识了好多厉害的大拿,还拿到了她们的名片。” 他只感觉她喝得有点多,指腹揩了揩她的眼角:“我妈不会专让你挡酒吧?” “没,贺董对我很好,是我嘴太笨。”周蝶抓着他手臂,“我不会拒绝。” 不仅嘴笨,也太循规蹈矩。 对方位高权重,说句“你随意”,她就真逼着自己全干了。 铺着毛绒地毯,灯光暗了几度的长廊尽头就是休息室。但廊道并不宽敞,两个人并行都拥挤。 周蝶走在他前面,在推杯换盏的夜晚得以有休息的喘气时间。也确实看得出高兴,酒兴上头。 她穿着小开叉裙,没回头,只举高手挥了挥,小声说:“拜拜,名利场。” 贺西承笑着掏手机,在后边拍她醉醺醺的视频:“周蝶,喝醉了?” 她一本正经:“没呢,不要在我大老板面前胡说。” 休息室里只有几张矩形沙发,周蝶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侧。她看着怼到脸上来的摄像头,呼了口气,把镜头糊住。 贺西承不闹她了,收起手机,把自己的外套披她身上。半蹲在她面前,揉揉她脚踝:“脚酸吗?” “还好。”周蝶手揣进口袋,酒劲过后有点犯困,揉揉眼皮,“这是什么?” 她从贺西承的西服兜里拿出一只折纸蝴蝶,这张纸上的内容看上去是他投资的某电影宣传海报。 刚无聊的时候折的。 因为在车上只有吕助理和他。 吕助理还振振有词:“贺总,不知道为什么您最近总让我道歉。我并没有失职之处,莫名其妙要我道歉,那请您加钱。” “……” 贺西承坐到她旁边,手肘搭在扶手一侧,支着额:“这个叫‘隐潮蝶’。” 周蝶歪头:“嗯?” “没听过?”他说,“这种蝴蝶只在雨夜出现,专门吸食人类的噩梦和悲伤。” 她安静地听完:“贺西承。” 他下颌轻抬:“说。” “你是26岁,不是16岁了,不要再相信中二日漫里的台词了好吗?没有蝴蝶在晚上出现,更没有蝴蝶会在雨天出现。” “……” 她郑重其事地科普完,伸手戳戳他腰腹的位置,“是因为这样,才在这纹只蝴蝶?” 贺西承被她攻击完,正要反驳。 周蝶靠在他肩膀上一倒,闭眼:“一分钟后拍醒我,谢谢。” “……” “我身上这个蝴蝶的意思是。”他手掌及时托着她往下滑的脑袋,有点挫败感地低喃,“hi,周蝶。” 周蝶听不到。 贺曼迟迟没回来,十分钟后,推开那扇门的却是一个男人。他穿长款杏色大衣,戴着文气的细框眼镜,身型峻拔。 是贺臻,贺曼的堂弟。 当年贺老爷子在世时,是和兄弟共创的合澜。贺臻就是贺西承那二爷爷最小的儿子,只比他大10岁。 第25章 贺臻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外甥怀里躺着个在睡觉的女人。脸被散落的头发挡住,贺西承还把手掌挡在她头上方挡灯光。 那件西装外套也宽大,将她蜷缩起的身体都遮挡了一大半。 只能瞧见交叠着的纤细脚踝,肌肤很白。 他目光轻飘飘移过,绅士地放低声音:“好久不见,阿承。” “小舅?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贺西承确实很久没见过他,两位爷爷都去世后,两大家子人各自开出旁枝末系,极少走动。 不过贺臻已经是二爷爷家那边和贺曼这一家关系最亲近的,因为他手底下还管理着合澜的海外市场。 贺曼和这个小堂弟私交不错,贺西承小时候还被他照顾过。 “刚下飞机。”贺臻笑道,“我来传个话,你母亲被商会会长拦住叙旧了,你们先回去吧。” /:. “那我妈她……” “我晚点和她一块儿回去。”贺臻指了下他腿上的人,“这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媳妇吧?” 贺西承点头:“是,我老婆。” 他在纠结要不要喊周蝶起来,但又觉得她还有点醉。 好在贺臻没打算在这多叙,急着离开:“改天家里聚,我风尘仆仆的,还有事儿。” “ok。” 门关上后,贺西承给助理发了个把车开到侧厅大门口的消息。正要打横把人抱起来,周蝶却迷迷瞪瞪睁眼了。 她往他怀里埋了埋脸,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清冷的香气,缓过来些:“贺西承,贺董在哪?” 贺西承俯身把外套系在她腰上,挡住她裸露在外的腿:“她碰上我小舅了,让我们先回去。” 周蝶感觉被他抱着站了起来。 也许是酒精作祟,她伸出两根手指,顺着他衬衫纽扣的空隙里钻进去:“那我们回家吗?” 贺西承似笑非笑地低眼,看着她色胆包天的动作:“嗯,回家。” 到车后座上,周蝶还没消停。 她跨坐在男人腿上,抱着他碎碎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贺西承给她喂水喝,想让她在车上好好睡一觉,但她看上去像还有事没做完。 吕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一眼,把后座灯光调暗了些才开车。 “贺西承。” 贺西承应她的第八次:“嗯?” 周蝶磕磕绊绊地叹气,字词含糊不清:“我……还*没想好……%&” “到底想说什么。”他语调散漫,托着她软成一滩水的后腰,扫开她乱糟糟的头发,“不困了?” 她咂巴两下嘴:“贺西承啊。” “……嗯。” 第九次。 鸡尾酒喝再多,也不至于把周蝶醉得不省人事。她头脑只是转得更慢了些,也因为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近几乎一有空闲,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要和平地离婚了。 离婚之后,还能在一起吗? 如果她说想和他继续在一起……可是贺西承说过喜欢不喜欢他的,他这些年对她也只是夫妻之名的生理性需求。 她不能破坏规则,不该打破他们持续多年的平衡。 周蝶越想越消极,攒着酒劲一把抓住他肩膀:“贺——” 贺西承漫不经心地靠着椅背,抖了抖腿上跨坐着的她,好整以暇道:“这次怎么不叫完?” 她看了眼还在开车的吕助理,凑到他耳朵底下,轻声:“你记不记得我们还有四个多月?” 还有4个月16天就结婚三周年了。 贺西承薄唇轻抿,漆黑一团的眼神定格在她脸上。耷下眼皮,语气随意:“嗯。” 他表情淡然到有种无动于衷的冷漠。 周蝶一鼓作气的心一下就沉了,低下头,讷讷道:“我们回去找找那两份协议书吧。” - 2月16号是农历除夕夜,周蝶今年不排班,有假期。但她和贺西承说好了,年夜饭各回各家吃,她要回去陪妈妈。 做饭阿姨在年关也告假,家里一下变得很没人味。 贺西承下午在小区球场那遛了遛金毛,回来时,叫了一份餐厅披萨打算当晚饭。 没留神到金毛又跑卧室里去了。 它掉毛很严重,贺西承想到会掉一床的狗毛就头疼。正要把它赶出去,又看见它嘴上在叼东西过来。 丢在他脚边的第一份文件,是前些天周蝶找出来的离婚协议书。 他们三年前领证时就顺便拟好了这份合同。 他定了定神,面色如常地捡起来放回到桌上。 金毛又跑卧室的书桌角落瞎扒拉,那一块都是周蝶的东西,咬出来几本酒管系辅修的商务专业书。 “松嘴,就仗着你妈脾气好。” 金毛听而不闻,蓬松的尾巴晃来晃去。 他居然从一只狗的脸上看出谄媚和得意,嗤道:“平时咬她拖鞋,也是这么蒙混过关的?你一大把年纪的,在狗界都能做老爷爷了。” 金毛听得不开心,拿屁股对着他。 贺西承索性捡起一本书拍它狗头,从它嘴里夺下另一本书。但一张夹在书里的拍立得照片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右下角显示时间在7年前。 是周蝶大三那年和一个男人在大学教室里的合照。 贺西承神色渐冷。 那男人竟然是他小舅舅,贺臻。 21 第21章 ◎这不治阳痿的吗◎ 春节第一天,周蝶在床上赖到九点,期间周母来喊过几次吃早饭。她换了家居服到餐桌那:“新年快乐妈妈。” 周母正坐在桌前跟周逸衡视频,儿子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手语学得不精通,母子俩的关系还没有姐弟俩热络。 她将手机镜头对准周蝶。 周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黑眼圈,边喝粥边看眼屏幕:“游戏声这么大,你两只眼睛度数800多了还凑这么近看电脑。” 周逸衡关掉游戏页面,话变多:“你在家怎么总这副德行?睡衣起球起成这样了还在穿,我那帅哥姐夫不在身边就不要形象了?” “我在他那也这样。” “是吗?”男生贱兮兮道,“已截屏发给他,不用谢。报答我姐夫昨晚给我转的巨款压岁钱。” 周蝶险些被呛:“你吃饱了撑的?” “没你吃得撑!你比上次见又胖了几斤的感觉,我姐夫发你照片是不是还帮忙p图了?” 她咬牙切齿:“是视频显脸大。” 这通电话最终在周父喊他出房间见亲戚后结束。 周蝶的早餐也吃完了。 一抬眼看见周母脸上还带着欣慰的笑,似乎很喜欢看她们姐弟的拌嘴场面。周蝶提了句:“明年春节喊他回来过吧?” [不用,他家里那个阿姨会和其他亲戚说闲话,逸衡好不容易和那边的哥哥弟弟相处得不错了。] 周母做着手势,感叹。 [还好当初是逸衡留在那,你爸不会亏待儿子。他性格又开朗,比你外向活波,不会让自己吃亏。] 周蝶想起昨晚发压岁钱时周逸衡那股谄媚劲儿,也赞同:“那倒是,他脸皮厚。” [不用你收桌,你怎么还悠悠闲闲的?晚上不是要去婆家吃饭?] “是晚上啊,急什么。” 周母:[你这几年难得有一年休年假能在家过春节,得早点去啊,别让婆家等你。人家家大业大,规矩说不定也多。] [对了,带点礼物回去。这几大袋是上好的中药材。这袋黑的别搞错了,你有空给西承熬成汤。] 收拾了一个上午。 周蝶要走时,手里被塞了大包小包。 她狐疑地看向那袋黑的,翻出来两包:“巴戟天、淫羊藿……这不治阳痿的吗?妈,贺西承得罪你了?他前几天才给你买了过年的新大衣。” “啪”的一下! 周母一巴掌拍她肩上,捂住她嘴:[别小时候在药店学了点皮毛就乱讲,我只拿了少量,这是给男人补肾元的,有利于生育。] “……” 周母思来想去,亲戚中和周蝶差不多大的已婚表堂姐弟们都有喜事,但小两口一直没动静。 她跟周蝶一起去体检过,看来只能是贺西承有问题了。 [不要跟他说这是什么,怕伤他自尊。你也是,有什么不跟妈妈讲,怕羞啊?西承又高又壮,这都是能治好的。] 周蝶真无语了。 “我俩都很健康,没要孩子是因为暂时不想要。你为什么催完我早早结婚还不够,还一定要我生小孩呢?”她有点疲惫,“我没办法什么都依着你的。” [什么叫依着我?生育后代是每个女人的义务,你都嫁人了,不生孩子会被婆家看不起。] “我婆婆根本没空管这种事。而且生育变成义务的话,我岂不是成了生育机器?” 周母皱眉:[你读书多,我说不过你。但我就是生了你和逸衡,才觉得人生有盼头,有自己的孩子,建立一个好家庭是很幸福的事。] 第26章 “即使和爸爸离婚了。”周蝶抿唇,“这些年一个人养我,吃了很多苦也幸福吗?” [嗯!妈妈只是嫁错了人,可你和你弟是黄金万两都换不来的宝贝。] 周母比划完,打开门看楼道:[奇怪,西承今天没来接吗?你自己开车回来的?] “没。可能他昨晚熬夜了,还在睡懒觉。” 周蝶毫无负担地说着丈夫坏话。 一出小区门,要打车时,她却看见他的跑车就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男人清韧的手腕从窗沿探出来,朝她挥了挥。后视镜中,贺西承和她远远地对上视线,目光漆黑,眼睫半敛。 他眼下有一层很淡的乌青,看来真的没睡好。 周蝶拎着袋子跑上前,上了副驾驶:“等了很久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正要打。”他嘴里在吃糖,声线含糊简练,“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我妈妈让我带给贺董的中药材,补气血的……” 她及时停住嘴,又看了一眼角落的小黑袋。算了,一回去就藏在厨房不常用的柜子里吧。 要是被贺西承知道那是什么,估计得折腾死她。 - 周蝶听从亲妈意见,出发去贺曼那很早,问贺西承有什么禁忌,他却说他也很久没回过家。 她错愕:“昨晚年夜饭不是在家吃的吗?” 贺西承撇开眼:“在奶奶那吃的。” 这个家只住着贺曼、贺西曜和继父孟伟泽。晚饭由没休年假的工人阿姨准备,接过他们手上拎的春节礼物。 别墅装有电梯,加上地下室的酒窖和影院厅共6层。一进到客厅,就能看见墙壁凹槽里摆放着一面巨型壁炉和各种古董青花瓷。 看得出房子和这些收藏品都有点年代了。 还有一辆青少年的山地车,很霸道地停在客厅通往餐厅的路中间。 孟伟泽来接待两个小辈:“我说让西曜下来,还在上面玩游戏,你妈妈上去打他了。” 周蝶看了一眼不打算接腔的贺西承,只好尬笑:“……哈哈。” 很快,楼上发出椅子“哐当”的声音。 紧接着,贺曼踩着拖鞋下楼,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贺西曜。少年今年才高一,居然都快一米八了。 贺董事长在家也一如既往严厉:“我说最后一次,下次到饭点不下楼,我就把你那电脑房砸了。” 贺西曜看见客厅里站着的几个人,气红的脖子下意识梗直了些。 餐桌上很安静。 周蝶本来以为他们家有什么“食不言”的饭桌规矩。 直到孟伟泽先开口寒暄,将切好的大闸蟹端到她手边:“小蝶多吃点,别拘着,跟在家一样的。” 周蝶:“好的,谢谢孟叔。” “西曜也是,不要又挑食。”孟伟泽说,“上回冯医生怎么说的?你还想不想长个子了,看你哥哥长多高。” “我也挺高啊,我才15。” 贺西曜把他夹过来的排骨往亲妈碗里放。贺曼瞥他一眼,却没将排骨再夹出去。 周蝶终于知道餐桌上的怪异从何而来了。 没有人理贺西承。 就算是提到他,也像是在提一个亲戚家的孩子。餐桌上有贺西承不爱吃的鳕鱼籽,有他吃了会过敏的紫苏。 这家里三个人很和谐,他显得像多余的。 她自己和在上大二的亲弟弟只差6岁,至少能沟通。 但贺西曜和贺西承同母异父,俩人年纪差得更大,贺西曜也更内向,显然和她家不是同一种情况。 周逸衡在那个家也是这样吗? 不会的,因为周父那个新家也有一个孩子,是富婆阿姨上一段婚姻里留下来的。 周蝶默默低下头,把没喝完的汤推给旁边的贺西承:“老公。” “……” 贺西承手里的玉筷磕到碗沿,跟见鬼一样盯着她。 她是第一次这么喊他,硬着头皮说完:“帮、帮我舀一下汤。” 他眼睫垂下,看着她红透的耳尖,半笑不笑地说:“好。” 贺曼这才看过来,指向旁边那道汤:“喝这个吧,放了你妈妈给的那些中药材。” “嗯,冬天喝了很暖胃。”周蝶又看向贺西承,“你也多喝点,前几天有点咳嗽。” 贺曼闻言,手指动了下餐桌转盘,将那份汤挪到他们中间。 - 吃过饭,出于礼貌,他们没立刻离开。 贺曼在家门口的草坪那打高尔夫,贺西曜被抓过去陪同。孟伟泽在家招呼他们吃饭后水果。 “您忙您的。”贺西承没继续待在客厅,“我带周蝶去我房间转转。” “好。对了阿承,你房间的密码锁给换了。”孟伟泽局促道,“上次西曜的篮球坏了,想借你不用的篮球在庭院里打打,没找到钥匙就……” 贺西曜有点娇纵,正上高中,跟个刺头似的。贺西承不怎么理他,家里也就贺曼能制住他。 贺西承无所谓地应了句,牵过周蝶进电梯。 贺西曜和贺曼的卧房都在二楼。 但他的卧室在三楼,是穿过长廊的那间,看着很冷清。 周蝶趴在栏杆上看了眼挑高的天花板和布局,跟着他进到房间里。门窗关住太久,有一股陈旧的味道。 从书桌台到衣帽架,因为东西太多,显得好拥挤。 这套别墅很大,楼下大厅的茶几上随处可见贺西曜的外套和没喝完的饮料瓶……而贺西承的所有物全被压缩在这个空间里。 她盯着一面照片墙:“贺西承。” 没人应。 “贺西承!贺西承?” “嗯?”他从露台那回过头,“你在喊我?” 周蝶怀疑他是装的:“对啊,你没听见?” “你喊我名字,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贺西承手里把玩着一个八面魔方,懒洋洋道,“我现在比较适应‘老公’这个称呼。” “……” 周蝶手背在后面,隔着毛衣掐了一把自己,企图摆脱羞耻感:“你别太过分。” 贺西承走到她面前,折下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没碰她,但全身都在占据她。 眼尾上翘,身上那股招人的狐狸精味儿好重。 他勾颈,凑到她面前慢悠悠地问:“怎么了老婆?不是你喊的吗?” 周蝶视野里的卧房在顷刻间变得昏暗,看着他蛊惑人的笑弧,忍不住上手戳偏他的脸,让他看向墙面。 “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原来你不是高中才开始做书模的,你这么小就在做童模?” 贺西承真的很爱装酷,小帅哥时期爱板着脸,拍照都不笑。反观现在,顽劣肆意得多。 他耷着眼皮:“你以为这是模特照?” “不是吗?看着拍得很专业,是相机拍的吧。” “我爸拍的。” “你爸爸是摄影师?” 贺西承摇头:“不是,他叫靳献。” 周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是名人吗?” “一个不入流的导演,靠拍一部情.色文艺片拿过金马奖。” 他说出那部电影的名字,她终于有点印象。虽然没看过,但多年前听过这部片子的宣传。 周蝶感慨:“你爸爸好优秀。” “他是个人渣。不要因为男人事业上的成就,对他本人的道德水平有滤镜。上初中之前,我都跟别人说我爸死了。”贺西承坐在书桌一角,长腿屈起,“因为我妈一直是这么告诉我的。” 故事其实很简单。 靳献和贺曼结婚前,是个一穷二白的导演,在贺西承7岁时出轨。知道妻子不是善茬,早早卷钱跑到国外。 那时合澜正经历商业危机,贺曼忙得不可开交,贺老爷子被这白眼儿狼气得大病一场。 没几年后,靳献钱花完了,又找到新的赞助人,回国继续拍戏。拍了几部电影,大众聊起他出轨事迹,也只是归纳在“艺术家都这样”的私德里。 贺西承在读初二那年遇到他。 那时有经纪人想签他去当艺人,靳献在剧组里一群试镜的男生中找到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说:“我是你老子。” 靳献想让贺西承进圈当演员,说能捧他拿奖,让他做自己戏里的主角,说这是他的补偿。 贺西承没答应,连那经纪人一块拒了。 但靳献还是频繁来找他,直到被贺曼撞见。 那天是在一个男生的生日会上,都是一群中学孩子,但有的进圈早,打扮成熟。不知道是谁还请了夜店舞女来热场,正好在电梯里就和贺曼撞上。 在家长眼里,玩得确实过了。 贺曼当着很多人的面扇了贺西承一巴掌,骂他近墨者黑,跟他爸一样的死德行。 …… 从小到大的忽视不喜,偏爱后来的小弟弟都有了解释。 因为贺曼认定上梁不正下梁歪。 贺西承的影帝梦是在那时断的。 第27章 他没怪过贺曼,因为他知道自己对贺曼也不好。 大概是青春期的反叛贺别扭心理,想要亲妈多给他一点关注。 明知她不喜欢他进圈,他那时却偏要做模特赚钱。知道她不喜欢他身边围着不三不四的圈里人,他却偏要做最贪玩的小孩,玩什么都玩得声势浩荡。 大学毕业后虽然还是没进娱乐圈,但却和朋友合开了家传媒公司。这几年亏亏挣挣的,又常和那些八卦百出的明星混一起,看着确实挺不务正业。 这是贺西承第一次聊起他的事情。 也是周蝶第一次听:“那后来……那位靳先生没再找你了吗?” “他前几年被查出工作室偷税漏税,被封杀了。”贺西承表情淡淡的,“现在可能在欧洲哪个小城市躲着吧,回国得缴税。” “……” “我妈其实不知道,受她影响,我一直很讨厌我爸那种人。” 贺西承把她拉到自己两腿间,把拼好的魔方塞她手上,俯身抱住她。手臂紧箍她后腰,脸埋在她白嫩的颈窝,静静地闻了半分钟。 周蝶的肌肤被他的呼吸染得发烫。 又听到他低声说:“破坏别人婚姻的,更该死。” 【作者有话说】 舅,危 22 第22章 ◎跟失恋似的◎ 贺西承已经连续一周都夜半归宿了。 不知道上哪野混,可能是飙车、打球,或者和朋友们聚会……他每天晚上10点之前都会发消息说“今晚会很晚回”。 到家时,周蝶已经睡了。 他每晚在楼下客卧洗过澡,到主卧抱着她睡觉时,只剩一身淋浴后的薄荷松木的香氛气息,察觉不出去过哪里。 早上也在睡懒觉,几乎把作息变成夜猫子。 周蝶知道贺西承性格恣意放纵。 但回到南港市这小半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人在家里的时候,依旧出去玩到这么晚。 在想他到底去哪儿了的时候,没想过会在半夜新闻上看见他。 那是一段上了热搜的同城视频,标题是“南港市某路口两辆豪车深夜炸街相撞”。一辆侧翻的跑车都没熄火,内燃机声浪很响。 热评全是“富二代败家”、“天龙人”这类搜索词。 尽管车牌和人脸都有厚码,但身边人还是能把贺西承一眼认出来。 更别说周蝶记得他这辆车提到出库还没多久。 拍视频那人应该是喝了酒,还在笑嘻嘻喊“茄子”。 镜头怼到靠车门那的贺西承面前,他姿态散漫,反着手背比了个横v挡住摄像头。 周蝶刷新几次,热搜视频突然全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南港交警官博发的事故声明。 与此同时,贺西承打来电话:“睡了?” “没有。”她蹙眉,“我刚才好像看见新闻,是你撞车了吗?” “是。” “你现在在哪?” “我人没事,车被拖走了。”他轻声叹气,“老婆,我车灯被撞坏了,我最喜欢的车灯。” “……” 这个时候撒什么娇。 周蝶不想安慰,只感觉莫名其妙:“你怎么撞车的?” “我开车送罗讼回家,被酒驾的给撞了。” 罗讼他公司旗下的二线男明星,看来这几天他们这一行已经开工了。周蝶心刚落下,又问:“你没喝酒吧?” “没有,罗讼喝多了。”贺西承嗓音有点漫不经心,“我今晚在他这待一晚,你早点睡。” 挂掉电话,周蝶点回那条官博公告那看了一眼事故申明,果然和贺西承说得一样。 几分钟后。 【徐芒露】:这个点还在上网的不会只有我吧?你看见贺西承了吗? 【不喝白粥】:不是他撞别人,是对面酒驾。 【徐芒露】:谁管这些,我只是觉得你老公疯了,他在顶流男明星罗讼的直播里干什么?我还以为他出道了! “……” 大明星醉酒,富二代,跑车相撞,又有路人拍照。不管是哪几个字眼落在无良营销号和黑粉那,都能拼凑出十几个不同版本的绯闻。 已经是深夜,公关部门还没动静。 罗讼回家后索性开了个直播,澄清车祸原委,顺便透露了下春节档在排片的爱情电影。 弹幕一连串的“老公,宝宝”里,夹杂着问今晚的事和电影相关。 “预告你们都看了吧?是爱情片,但有时空置换的元素。主人公可能不完美,不讨喜,但很真实。” 罗讼边看着划过的弹幕,又说:“我不能跟你们聊太多啊———承总,给我拿瓶水。” 镜头外有脚步声。 弹幕里更沸腾,都问“宝宝,是不是那个天杀的让你签了五年卖身契的资本家贺西承!” “你们对我老板放尊重点啊。还讲片子?”罗讼腔调里还带着酒意,“我和男主角不像,我是那种‘骗我感情可以,骗我钱不行’的……承总呢?” “我反着来。骗我钱可以,骗我感情不行。”男人嗓音磁沉,笑着又补上一句,“不喜欢我可以,喜欢别人不行。” 罗讼“呜呼”了声:“看不出来,你有受虐倾向?” 【姐妹们这俩真就这样聊起来了?】 【喝醉的单身男明星和他已婚老板聊理想型,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小罗还醉着呢?那放点你们圈子里的瓜给姐姐们吃吃。】 【镜头偏点,我都快忘记你老板的可憎模样了,手上是还戴着婚戒吗?】 贺西承没出镜,但摄像能拍到他放在桌上的冰啤酒,也能看见他修长手指是怎么抓着瓶口磕开瓶盖的。 白皙筋骨和青色脉络在明亮灯光下显得干净又美观。 周蝶以前不看男明星直播,但这会儿在直播间里听到贺西承低低淡淡的声音,有种不真实感。 好像是这么多年来。 她第一次走向他所处的世界。 播了五、六分钟后,罗讼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说下播前放几首歌,就跟大家说晚安。 “给你们唱几首吧……”罗讼嬉皮笑脸,“我们承总唱歌还挺好听的,他今晚在我这蹭喝蹭睡的。朋友们,要听的扣1。” 【1111哥们儿真喝飘了,敢让你老板给你的粉丝唱歌?】 【11老公,我开始期待你明天被炒了哈哈哈!】 【其实我们平时骂贺西承都是玩梗的。承总身高189、美本高材生、自己开公司,脸还这么带感……】 【11111111111】 【天籁之音,承总请给我宝多递几个能飞升的好本子!】 空旷的客厅一角已经放起了一首伴奏,罗讼唱了一小段,怕要版权费就闭了嘴。 后面那道清落男声是贺西承。 他音色条件好,喝过酒后还带着点沙哑的质感,随便哼几句都动听。 “因为每次起的冲突都是我让步 背负着你给我的无辜。 追光灯下的我们在共舞 却看不清你真正的面目 小心翼翼跟着你的脚步 使我早已忘了退路。” “为什么爱你爱得饥肠辘辘 而你却像感觉满身包袱……” 这首歌本来就是慢调情歌,在贺西承喉间过一遍,竟听出几分悲涩。 车撞坏了而已,他怎么弄得跟失恋似的。 周蝶思忖片刻后,点开手机搜他那辆超跑的官网。看了眼最新价格,又理智地关掉屏幕。 贺西承心爱的一切都好贵。 - 做饭阿姨连续一周没看见贺西承吃早饭,都暗暗怀疑小两口是不是闹矛盾了。 但头脑率直的周蝶没觉得异常,年假结束就照常上班了。 倒是金毛出现了大问题,昨天晚上到今天一口饭都没吃。傍晚那会儿还吐了,病怏怏地侧趴在狗窝垫子上。 做饭阿姨打电话给贺西承,被占线。 只好打给还在酒店的周蝶。 周蝶很快赶回来,用平时拖快递的推车和阿姨一起先将体积庞大的金毛推到停车场,把它抱上后座。 “金毛。”她联系了常去的兽医院,开车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金毛你怎么了?看妈妈这。” 金毛有气无力地“哼”了声,浑浊的眼睁开又闭上。 周蝶没见过它病成这样,边想这几天到底给它吃了什么,油门踩到顶。 …… 贺西承过来时戴着顶黑色棒球帽,手上的棒球手套还没摘。 周蝶手里握着几张缴费单,在门口等他:“金毛送到观察室了,还在输液。” 他看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什么问题?” “医生给它做了体格检查,身体机能很差。”她咬着腮肉,清晰地讲完,“金毛太老了,器官都在衰竭……只是它太懂事,怕我们担心,熬到熬不住了才会在家吐。” 金毛吃不下东西,输液只是吊着一条命。 第28章 即使是这样,也顶多再撑半个月。 周蝶口中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贺西承,医生建议我们给它做安乐死。” 贺西承久久没说话,也没答应,只是抱着她拍了拍背:“我去看看它。” - 次日是贺家的家宴。 家宴意味着贺老爷子兄弟那一家人也会过来拜个晚年,因为贺老太太身子骨还朗,他们得给老人家面子。 周蝶知道贺家人多。 但到老宅门口看见园林外面一排车时,还是不免惊讶。 她和周母不常走亲戚,没见过这场面:“我叫不对人怎么办?” 提着礼盒的贺西承牵过她的手:“除了亲戚,今天也有长辈们几十年的好友来拜访,没人会刁难你。” “虽然是这么说,但……你到底有多少堂哥妹啊?” “我外公生了三个孩子,大舅和小姨的儿子女儿,你在我朋友圈看过大合照了。”贺西承牵着她穿过长廊,偏头停了下,“我外公有个弟弟。他那边家人更多一点,今年留学的、在外工作的那几个也都回来了。” 周蝶神色未变,只问:“那要怎么称呼那边的人?” “一样的。就喊堂哥堂姐,小舅小姨。” 老宅的庭院古色古香,两侧还种着四季竹,鹅卵石铺得整齐光滑。一群亲友们在院子里的鱼池旁喝下午茶、打牌聊天。 周蝶和贺西承一进去就被七大姑八大姨围上来问候。 她之前在江城的酒店工作,有来问候过外婆,但前两年都没特意来赴这种大型家宴,也不知道贺西承帮她用的什么躲避理由。 但听这些长辈们的语气,显然对她印象都不错。 周蝶也确实长了张挑不出毛病的小辈脸,露出在酒店服务的标准微笑,站在一边跟着乖乖喊人。 贺西承游刃有余地挨个叙旧完,手臂揽着她往前走:“好了,我们先去看外婆。” 进到内厅。 周蝶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外婆在会客厅的茶几那和大女儿聊天。 老太太见他们来了,招招手:“般般,小蝶也来了,外面是不是很吵啊?” 周蝶向旁边坐着的贺曼颔首,刚松的气又提到嗓子眼。挺直腰板,像面试般笑道:“不吵的外婆,我刚还和第一次见的两个堂姐聊了几句呢。” “哈哈哈你手心都出汗了。”外婆笑呵呵地牵过她手,让她坐在自己边上,“般般,把你老婆裹这么厚干什么,这几天在升温了。” 贺西承接过她脱下的外套,递给旁边的佣人,随口道:“她怕冷,晚上有点凉。” 和老太太聊了没多久,周蝶才察觉到贺曼在一边低声训斥贺西承,在说他前段时间撞车的事。 贺曼一如既往觉得他不务正业、不着调儿。 以往贺西承懒得沟通,也从不反驳。但今晚大概心情不好,他反问一句:“为什么您总觉得是我不对?” 贺曼身居高位久了,极少听这种挑衅语气。她阴沉沉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做过对的事?” 周蝶连忙插了句:“不是的,上次是别人撞他,对面酒驾全责。” 老太太对这种事浑然不知,耳力不好,还以为听岔了:“谁被撞了?” “没事,说新闻呢。” 几个人都默契地没在外婆面前继续提。 贺西承兴致缺缺地扯唇,起身要出去。 周蝶头也没回地一边拉住他袖口,一边小声帮忙解释:“妈妈,金毛还在医院,情况不太好。所以他有点……” 话没说完,又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贺臻将手上的礼品给佣人,走上前按辈份喊人:“伯母,我来晚了。”又看向贺曼,“三姐。” 贺西承感觉到袖口的力道顿时松开了。 他面无表情地低眼,拉住周蝶快收回去的手,扣进她指缝里,牵着她起来:“周蝶,这是我小舅。” 23 第23章 ◎我想接吻◎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会面。 贺臻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周蝶,眼神里的几分错愕藏都没藏,但还是沉稳点头:“你好。” 外婆招呼着小辈们互相认识:“小蝶是第一次来吃家宴,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小舅吧?” 贺曼补上一句:“你贺臻小舅之前都在负责合澜旗下的巴黎和阿联酋的门店市场。” “不是第一次见面。我大三那年,贺教授给我们代过一学期课。”周蝶直截了当道,“但贺教授肯定不记得我了。” 贺臻有些诧异地望着她,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 “还有这种缘分呢?”外婆乐呵呵地拍了拍贺臻的手背,“小臻,那你比般般认识他老婆还早啊。” 贺西承抓着她的手握得更紧。 还没开口,又听到周蝶反驳:“不是的外婆,我和般般是高中同学。” 老人家喜笑颜开:“哟,没听你们提过啊。” 贺曼打断这里的无效交流:“行了妈。开饭吧,天都快黑了。” 贺家子嗣多,家宴也按辈份分为好几桌。和老太太共一桌的都是她的子女辈,还有同龄老友们。 贺西承夫妇则和几个堂哥姐弟坐在一桌。 周蝶坐下喝汤那会儿,才后知后觉左手一直被拽着,难怪手心出汗。她试着抽了抽,没抽出来:“你干什么?” 贺西承扯出一个笑:“不可以牵吗?” “不要在你家这样,长辈们都在。”她蜷起手指,凑过去小声说,“而且你弟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 “……” 贺西承在贺西曜那就是冷淡哥形象。 毕竟他俩一碰上,小孩都是被迫看他峻拔背影的那个。没想到刚才捡筷子,就看见桌子底下这么黏人的一幕。 贺西承的重点却落在她口中“长辈在”几个字上。 周蝶见他不说话。 以为他同意了,用了点力气挣脱他。 这顿饭之后,贺西承倒是没了别的动静。 只是在其他堂姐弟聊起贺臻这位几年没回国的小舅时,他也随意地问:“我小舅是经济学博士,你在他那上的什么课?” 周蝶表情略僵,下一秒抿直唇角:“我大三查过酒管毕业生的就业趋势,想做市场部运营这一块儿。所以除了餐饮、管理、服务这些必修课,还选修了几门营销和财务管理的大课。” 贺臻代的那门课教的是基础投融资概念,应用到酒店项目里,是分析投资回报和规划长期经营战略。 “他教得怎么样?” “还行,记不清了。” 她神色自若地继续吃饭,却有意躲避另外一桌的某道直视目光。 周蝶不想多和贺臻交流,他们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大三那会儿,她20岁不到。 懵懂小女生对身边男同学不感兴趣,对这位衣冠楚楚又风趣稳重的暂代课教授,倒有了仰慕的心。 那时贺臻在课堂上分享的身份是客座教授、手下有一家公司,同时是大型连锁酒店的高管。 是周蝶想要在未来成为的样子。她崇拜、依恋,忍不住靠近。 进入陌生的领域,就容易对专业里的佼佼者心动。在敬佩中产生好感,在局限的环境里被拥有话语权的人吸引。 这是年上者独有的带领魅力。 如果后面没有发生那些事,她的人生路径应该会在大三学期结束的那一年有巨大改变。 晚饭后,贺西承被外婆喊走。 家宴饭后依旧热闹。 宾客盈门,打牌聊天,小孩们在院子里打游戏。 周蝶还是没躲过和贺臻独处,在庭院拐角那一前一后地正面撞上。不远处的鲤鱼池那,堂哥们在丢鱼饲料。 她站在原地:“贺教授。” 贺臻静静打量她几秒:“只记得我是贺教授,怎么不跟着阿承喊我小舅?” 周蝶缄默不语。 她甚至分不清他到底记不记得她,记不记得六年前曾给一个小女生许下过美好承诺。 “一不开心就不出声,还跟以前一样。”贺臻忽地一笑,“周蝶,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他这么直白,周蝶也不遮掩:“可以不要和贺西承说起我们之前的事吗?” - 贺西承靠在立柱后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聊天,黑睫低垂。昏暗光线下,他瞳孔里的情绪难以分辨。 簌簌风声里。 贺臻问:“你为什么要和阿承结婚,是为了气我?” 周蝶的声音很轻:“我结婚,是因为我需要一段稳定的关系,当时正好是贺西承在我身边。” “你难道一直不清楚他和我是什么关系?你一点报复的心都没有?” …… 回答的那道女声彻底听不清了。 俩人已经走远,但贺西承没动,他一言不发地转着手上的婚戒,高瘦孤桀的身影被庭院路灯照亮在墙侧。 第29章 十分钟后,他在阁楼那找到了周蝶。 她在帮9岁的堂妹替换迷你无人机的遥控零件:“这里按一下,就可以翻滚啦。拿到院子里去玩吧,小心飞到人身上。” 堂妹拉着她手:“嫂嫂,你跟我一起——” 俩人一往外走,就险些撞到贺西承。他像一堵墙般站在那,高大黑影压下来。 他径直拿过周蝶手上的遥控器,塞到小孩手里:“去找你哥贺以昼玩,我老婆要陪我。” 堂妹撇嘴:“好吧,让给你吧。” “什么叫让给我?”贺西承理直气壮地敲她额头,“本来就是我的。” 周蝶拉他手:“喂,不要跟小朋友胡说这些。” 堂妹气鼓鼓地离开,贺西承那股懒散劲儿就没了。顺着她抓住他的手拉过来,往前压迫地走近几步,直到周蝶被圈在他的身高阴影里。 阁楼这里没开灯,光亮都来源于庭院外的路灯。看得清人,但身上的颜色很暗,显得乌蒙蒙又阴沉。 周蝶仰头,盯着他像是浸着水汽的黑眸:“怎么了?” 贺西承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很重,额前垂落的碎发有些凌乱,遮住高挺的眉骨,显得人也澄净柔软。 应该是被老太太揉了脑袋。 他长得更像生父,贺家这群小辈里,贺西承的五官英俊里透着凛冽冷厉,但性格却最随心所欲。 丝毫没有经商世家的野心勃勃和功利心。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也不说其他的,只沙哑地冒出一句:“周蝶,我想接吻。” 太突然了。 她心跳都变得聒噪:“你、你今晚怎么回事儿?这里是你外婆家,我们不是说好了……唔!” 话音全被吞噬。 不是平时那样温温柔柔地讨个吻,她后脑勺磕进他不容挣脱的掌心,被掌控得躲都躲不了。 男人唇舌强势又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含着她纠缠。 贺西承像要把她吃了,全身气息压着她。严丝合缝地契紧都不够,还连亲带咬地绑架她舌头。 他疯了,想在这干什么。周蝶被吻得喘不上气,眼里一片水濛,吃痛地掐他虎口。 院子里传来贺曼的声音,在问人:“看见周蝶了吗?我找她有事。” 几道琐碎的声音都说没看见。 “贺西承在哪?让他把他老婆喊过来。” 周蝶听见了,猜想贺曼找她应该不是说私事,连忙拍他手:“你妈——” 像骂人。 可他没反应,亲得越来越大声。余光处,是楼道口那斜过来的一道修长身影。 身下的人在急着要走,抗拒地推他。 贺西承抱得更紧,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呼息炙热,沉哑开口:“他到底哪里比我更吸引你?” “……” 以为自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她的秘密。 可看见她和贺臻对视时的不自在,看到仅限他们两人之间清楚的微妙感,真的很不爽。 周蝶她一点花样都不会玩,能有什么错。 现在想离婚,一定是被人教唆。 周蝶听不清他在念什么,耳边都是嗡嗡的。 五感在憋气太久的情况下变得迟钝,腿也站不稳,贴身穿的小山羊绒毛衣被揉得发皱,红唇更是被亲得不成样子。 终于被放开了些。 她盯着贺西承那双情潮未褪的眼眸和薄润的唇,指甲发泄般掐进他虎口的程度更深,一下就抓破皮了。 贺西承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眼角发红。 她喉咙很干,手背抹掉唇边口涎,看他这副任凭打骂的模样又说不出重话:“我回家再收拾你。” 周蝶错身,从他身边出去。 一到楼梯口,和听墙角不知道听了多久的贺臻碰面。他并没有偷听被抓个正着的羞耻,只淡定道:“我姐找你。” 她顾虑到身后还有个一无所知的贺西承,面色如常地点头:“嗯。” 【作者有话说】 一想到我们每个人都在看喝西橙的笑话就觉得他好可怜[眼镜] 不过这俩是纯爱。 他独自爱恨交加而已,五章内会结束这一关 24 第24章 ◎我先来的◎ 贺曼在书房练老爷子留下来的书法贴,看见周蝶敲门进来后,借着明晃晃的灯多睨了她几眼。 周蝶心虚低头,手背摩挲了下微肿的唇瓣,欲盖弥彰:“今天的芥菜有点辣……” 贺曼轻哂,对自己儿子的混劣保留意见,边研墨边进入正题:“之前你说想去拿个学位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我还在攒学费。” “贺西承不给你钱,还是这些年都白干了?”贺曼停下手,“你大三就在合澜实习,今年是第七年了。” 不怪她惊讶,合澜内部是以“营收目标”来设置提成kpi,做到一单大项目都能拿到几万到十几万。 更别说和贺西承结婚后,周蝶基本没多少个人支出。 她攒钱和赚钱能力又都比普通人强,覆盖读两年mba的消费绰绰有余。 但是…… 周蝶选择说出一半实话:“我想给我妈妈买一套房子,那笔钱是用来付首付的。我不想用贺西承的钱。” 贺曼饶有趣味地问:“买哪里?” 她说出楼盘名字。 开酒店的当然会关注地产信息,贺曼偏头:“那虽然偏了点,但大平层加上公摊面积至少400平,你首付真的够吗?” “我父母离婚前就把车房都分完了,我妈当初把钱全存在我的卡里。”周蝶顿了顿,“她前几年说过那些是我的嫁妆。” 贺曼:“就算付了首付,每个月还贷对你现在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我暂时不想要职业上有太大变动。” 她在升职前,负担不起去留学。 “没想到你会有这种超前消费观,你妈想换大房子?” 周蝶摇头:“不是,这是我个人私心。” 交流停滞。 贺曼坐在梨花椅上,不紧不慢地看她:“你去巴黎报个商学院的mba项目,学学管理运营。学费由我赞助。” “为什么是巴黎?”周蝶谨慎地问,“赞助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于公,你这些年在合澜运营线的晋升很顺利,没必要跳槽。于私,你喊我一声妈,你是家里人。”贺曼说,“我要把贺臻调回来。” 她想把海外市场拿回手里,但缺自己人管理。 “小舅……不是自己人吗?” “阿承没跟你说过贺臻?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周蝶一愣:“没有了解。我结识小舅时还在读大三,那时实习也是最底层的轮岗,对酒店市场一窍不通。” 贺曼让她坐下,两人在同一张书桌上面对面交谈:“你这个小舅是学术型,但不是做生意的料。” 贺臻父亲去世也早,其他几个堂兄弟妹有的已经不在本市发展。但也有的看着是没沾酒店管理的生意,可又把持着上游产业链的供应端。 他们不管酒店,却以洗漱用品、餐饮原材料等供应商的身份趴在合澜身上吸血。 这样下去,上市企业迟早会被打回家族私业的原型。 何况合澜董事会里还有1/3的老人都是当初跟着贺老爷子兄弟俩分羹。贺曼过几年也快50岁了,急需集团高层里多一点新鲜、年轻的血液。 贺曼说出目的:“我供你留学,但你读的项目最好一半在线上授课,这样你才有时间半工半读。” 周蝶敏锐道:“‘半工’是要把我调派到巴黎的门店吗?” “是,但你不是升职,只是先去帮陈宜然两年。”贺曼说到这位被调派上去的区域负责人,“她不错,可以带你。” 在巴黎留学,在那边的门店继续担任运营副总,听上去不亏。 但不是所有人都想留在国外岗位,她有顾虑:“我就算不去海外,再给我几年也能升到亚洲区。” 周蝶私下是款淡人,没什么胜负欲。可她在工作上是竞争型,目的性明确。 这也是贺曼欣赏她的地方:“你怕回不来?想太多,你对我还有用。” 贺曼想边缘化的是利益链中盘根错节的贺臻,所以才会先把他调回眼皮底下。等海外门店稳定了—— “我现在先让贺臻回来接手亚洲市场,就看你到时候敢不敢从他手里抢食。” 周蝶听到这,眼睛一下亮了。 书房里的婆媳俩密谈良久,佣人进去送过两次茶点。 一个小时后,外面传来小姨夸张的叫声:“珍妈,赶紧去拿医用冰袋来!哎哟,肿得老高叻!” 宾客们陆续离开,还在老宅陪老太太说话的只剩下贺家人,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成圈。 贺曼走过去:“怎么了这是?” 坐在沙发上的贺臻换了身网球服,腿边放着网球包。屈起的跟腱骨通红发紫,肉眼可见得肿了起来。 第30章 “茜姐大惊小怪。”贺臻解释,“刚和阿承出去打网球,没留心给崴了下。” “般般你怎么回事儿!小舅是长辈。” “这么大个人了,打球还跟毛头小子似的,你以为比赛呢?” “以后你们弟弟妹妹也别跟般般去打球,他下手没轻没重!”小姨嘴最碎,又念叨。 “前几年打球,把篮框玻璃碰碎的也是他,一身牛劲……” 贺臻敷着冰袋,笑着打断道:“行了姐,不是什么大事儿。” 穿着一身黑色球服的贺西承在旁边站着,心不在焉地听训。他掌心还握着颗网球,低勾着一截冷白颈脖,嶙峋棘突被顶光灯照得明显。 上衣领口没折好,微微翘了边。 周蝶和他慵懒的视线相碰,走近后,小声问:“你没伤到哪儿吧?” “没有。” 他牵起她的手,总算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 她拿走他手里转着玩的网球,轻轻推了下他的腰,示意他好好说几句话。 贺西承识趣地转过头看他们,懒洋洋开口:“对不住。我也没想到小舅年纪大了,打夜球跟不上。” 贺臻稍怔,看了眼一旁面无波澜的周蝶,而后笑骂着往他身上招呼一拳:“你小子!” 贺西承不避不让地回视,眼眸漆黑淡漠。 显得脸上笑意也透出点冷淡。 外婆听到动静,出来问怎么了。一群人怕老人担心,打着马虎眼寥寥几句把事情带过。 贺西承顺势攥紧周蝶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跟长辈们告别:“外婆,我和周蝶就先回去了,她明天还得上班。” - 今晚这顿家宴吃得周蝶七上八下。 职位调动这件事得先保密,毕竟至少得是明年了。 回到家,周蝶还在脑子里重新规划职位调动和其他安排。又想起贺曼特意提了下,说贺西承和他这位年轻小舅的关系很好。 其实他俩看上去并不是会有共同语言的人。 她拉住正要上楼的男人:“你今晚和你小舅打球是怎么回事儿?” 他玩暴力扣杀,把贺臻逼急了,球没接到,脚给崴了。 贺西承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 周蝶抓起他手背,戳了下他指骨破皮的地方:“不是说你没受伤吗?这是什么?” 是自己往铁丝网上发泄地锤了一拳。 但贺西承还是不出声,眼皮压得狭窄。整个人情绪也郁沉,突然俯身亲了她一下。 周蝶措不及防地瞪大眼。 下一秒,他两只手握住她的细颈,用了一点点力度掐紧。指腹抵高她的下颌,黑睫闭上,温热的吻落下来。 比在长辈家阁楼那里的吻更不规矩。 年轻躁热的身体里多出了克制不住的侵占和毁灭欲,细细密密的啃噬痕迹落在她锁骨,再流连忘返地往下游移。 柔软短利的额发挠在周蝶的胸口肌肤上,很痒:“贺西承,你怎么又这样,我不是说了回家会收拾……” 话没说完,被抱起来丢进沙发里。 偏偏是那张单人软榻沙发,本就逼仄的空间还要被他这么高大身板压下。 两个人像一起沉没在蓬松棉花里。 贺西承从来不掩饰欲望,挺直的鼻骨埋在她颈侧,手也没闲着地在解她的扣子:“嘴巴好软,这里也是。” 她抗议得抓他绷紧的后肩肌,膝盖贴在他窄腰一侧。 男人声线暗哑。 “周小满,我不想聊天,我想和你做..爱。”他手探进来,“在车上就很想做。想舔你,想听你现在发出的声音。” 混蛋,做就好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周蝶听得满脸通红,伸手要去捂住他这张百无禁忌的嘴。 手心却在下一刻被嚅湿了。 …… “周蝶,你知道婚姻大忌是什么的。” 谎言。 只是他没想过,从一开始就有谎言。 “我以为,我至少有你的10%。” “那个喜欢过的人出国了,就是贺臻吗?你喜欢他什么?他是我小外公出差时在外随便和人睡了一觉的产物。” “我12岁那年就看见他把女人带到俱乐部的更衣室里搞,他在我这个年纪还在玩弄别人真心。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娶他前妻吗?因为我这位前舅妈家大业,能帮到他。” “你是因为知道他要回国了,才迫不及待提离婚吗?” “贺西承,不要说了。”她似乎永远寡情,又高高在上地旁观他的惊涛骇浪,“我不想知道,你揭露别人隐私的样子很丑。” 他眉峰拧起,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周蝶,我先来的。” “砰”的一声! 卧室露台的门没关上,被风吹得发出巨响。 在噩梦里惊醒的贺西承下意识去摸床的另一边,没人。他睁开眼,房间里空荡荡。 楼下倒是有说话的声音。 拿手机时,他才注意到手臂上的咬痕和抓痕有多清晰,胸膛也没能幸免。 但想想昨晚自己做了多久,只能说周蝶还是下手太轻。 难怪在梦里都对他这么冷漠。 这个点算早,8点不到。 贺西承只穿了条宽松的抽绳休闲裤出房门,下楼听见客厅电视机还开着,在放晨间新闻。 而周蝶坐在厨房岛台边发呆,目光落在远处鱼缸里的两只乌龟身上。 她身上还套着贺西承昨晚给她换上的男士衬衣,缎面质感,长度遮盖到大腿。领口斜斜的,露出莹白的天鹅颈和圆肩。 应该是又没找到发圈发夹,长发随意地被一根圆珠笔圈绾在脑后,还落了几缕在颈侧。 因为早起还在犯困。 她精致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显得气质更加冷冷清清。 贺西承盯着她看,觉得有点虚实难辨。 直到微波炉发出食物被“叮”热的声音。 周蝶正好扭过头,瞥到他没穿上衣。宽肩窄腰的体型太优越,连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性感得恰到好处。 贺西承皮肤很白,也无形中突出了被挠的印迹。 “早。”她不动声色地挪开眼,戴好防热手套,拿出餐点,“我不会煮粥。你想吃早餐的话要么自己动手,要么等二十分钟后的阿姨过来。” 贺西承手撑着光洁的岛台面,从身后笼住她。身体热腾腾地贴近,下颌抵在她肩膀上:“你吃什么?” 她盘子里热了两人份的芝士牛肉卷饼。 “你好重。”周蝶反手去摸他脑袋,拍了拍,“走开,我要倒牛奶。” 他没动,头发被扫乱,反倒有几分凌乱的英气。 贺西承偏头,亲她的脸。热润唇瓣轻轻贴着,不像昨晚放纵时的狂风骤雨,更像事后亲昵。 又带着点孩子似的顽劣稚气。 周蝶怕他又有兴致,直接道:“我快要去上班了。” “嗯。”他懒散地耷拉眼皮,手臂箍在她小腹上,“要喝什么牛奶?” “豆奶。” 俩人共享了一份平静的早餐时光,和以往的这几年没什么区别。 周蝶喝掉最后一口豆奶时,手机响了。 是酒店的值早班经理,着急忙慌地喊她过去:“望海平层709号客房,客人邬女士,说被一同办理入住的领导侵犯了,要求我们调监控。” 周蝶握紧杯子:“先锁房。积极配合她,报警了吗?” “报了。”经理为难道,“但您得赶紧过来。今天高层那边有位区域负责人来酒店做评估,已经在介入这件事了。” “哪位负责人?” “刚调回国内市场的,叫贺臻。” 贺西承听她提到什么报警,又见她挂断电话后的动作很急,问:“怎么了?” “酒店有女客人出事,我要马上回去。” 周蝶边跑上楼,边解身上的扣子。一进房间,衬衣从往下掉,从脚踝滑出来,堆在地毯上。 绾着头发的那只笔也掉了。 他跟在她身后,一个一个捡起:“我送你。” 她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背对着他换上工作商务装,摇头:“我自己开车。你等会儿还要去宠物医院看金毛,不顺路。” 恰好,贺西承的电话在响,上面显示着是宠物医院来电。 25 第25章 ◎等不到蝴蝶了◎ 合楽度假酒店,员工部管理层的办公室第一次有这么多陌生人闯入。周蝶到时,贺臻和当晚前厅部的值班经理正陪同着几位办案民警。 酒店总经理在休病假,她成了最高负责人。 “你好。”其中一位警官向她颔首,说明情况,“我们接到报案,需要调取酒店事发楼层、电梯、和前台相关区域的监控录像。同时,你们酒店作为被告方,也需要负责人跟我们去警局做笔录。” 周蝶在车上简单了解过情况,但还是不解:“酒店为什么会被告?” “据邬女士所说,她和她公司的高管韦某从酒局上回到酒店后,是你们酒店前台为韦某提供了她房间的另一张房卡。” 第31章 作为酒店经营者、管理者,没尽到安全保障义务而造成客人损害,的确要承担侵权责任。 这起案件目前陷入僵局。 嫌疑人韦某声称,是邬女士主动将房卡给他。这是成年人之间的邀请,是想靠潜规则升职,却被做局成了上司对她性侵犯。 但那晚邬女士醉得不省人事,说自己根本不可能主动去前台要一张房卡。 当晚值夜班的前台也在办公室,是个大学刚毕业的男生。 他刚被审问过,吓得直哆嗦:“昨晚他们回来是10点多了,她老板扶着她进门,两个人抱在一起……我哪知道他们不是情侣啊!那男的说邬小姐的房卡忘拿了,让我给她补拿一张。” 因为俩人这两日都是同出同进,邬女士当时又醉倒在韦某的怀里。 前台就没思考太多。 但真追究起来,酒店得负责任。 韦某在法律上构不构成犯罪,尚不可知。可这事闹大,合楽在公众面前一定会被贴上各种负面标签。 周蝶手心发冷:“邬女士现在在哪儿?” “她患有应激障碍,目前不见外人,但委托了律师。” 律师的意思是:酒店想和邬女士和解,就必须协助她证明韦某是蓄谋已久的趁醉犯罪。 “我们也不是不提供监控录像。”前厅经理为难道,“但这周因为酒店线上app系统一直被黑客攻击,所以聂总更换了负责门禁系统的科技人员团队,新团队今天才入职。前两天在望海楼的部分录像带可能也不全。” 除了封锁楼层、保护现场,提供服务记录外,还得找当晚的保洁、隔壁房间退房的客人以及安保人员问情况。 周蝶又在监控室陪同两位民警待了一个小时,拷贝相关录像。 但确实有一段电梯里的录像被损坏。 “因为病毒攻击导致数据块碎片化严重。”工作人员简单说明,“要修复的话,得重新编写专用数据来拼接。” 被黑客攻击是同行恶性竞争,无可避免。 可不应该是在出这种事的时候。 周蝶思忖片刻,出门打了一个电话:“贺西承,金毛怎么样了?” “不太好。”他那边声音有些沙,问道,“是酒店的事要找我帮忙?” “嗯……抱歉在这种时候还麻烦你。”周蝶有些过意不去,垂眸,“酒店部分录像带坏了,普通黑客可能修不好,我记得你去年带我参加过一个师兄的泳池派对。” 贺西承大学是计算机专业。 他转行了,但在这一行依旧有熟识。周蝶印象中的这位白帽黑客师兄,目前是在ai行业里的领头公司——九洲科技任职。 “我去联系,你把录像文件先发到我邮箱里。” := “好。”她提醒道,“对了,事关合楽声誉,影像绝对不能在案件泄露前外传。” “嗯。” 没想到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刚从警察局出来,全程陪同的贺臻在门口等她:“去吃晚饭?我订了位置。” “不用了,我回酒店餐厅吃。” 周蝶还在试着给那位邬女士发短信联系。 贺臻拉住她胳膊,见她警戒的眼神,笑着抬起手:“周蝶,只是谈公事。” - 宠物医院。 贺西承起先是把状态好一点的金毛带回去了。但才带回家没多久,它又吐白沫,疼痛难忍地蜷缩在一起。 折腾了个来回,还是回到医院输液。 医生给它打过止痛药,下着最后通牒:“药劲儿只有3个小时,过后还是会疼,输完液也不建议再带回家。” 明里暗里就一个意思:想让贺西承签下安乐死的协议。 金毛连呼吸都困难了,吊着这条命也只是延长痛苦。 它今年已经是条13岁的老狗,却鲜少有这么无精打采的时候。这么多年以来,贺西承把它养得很好。 养到如今,也算寿终正寝。 “怎么瘦了这么多。”他摸着金毛的脑袋,笑了下,“还以为回到十年前了。” 十年前的金毛被贺西承捡到时,已经有2岁多。体型不算小的金毛犬,却因瘦骨嶙峋总被老城区的流浪狗群围殴。 本来周蝶也应该对小金毛有印象。 毕竟那时贺西承是在高一的晚修过后,总在她家药店附近瞎晃悠才顺便捡了这只狗。 但大四那年,周蝶再见到金毛,它已经焕然一新。被养得太壮了,她也不记得曾经帮过金毛驱赶过欺负它的流浪狗。 一晃,又过去这么多年。 其实金毛在属于他们俩的家里时,贺西承会觉得没这么孤单。至少跟在周蝶身后的这十年,还有金毛这个知情者陪着他。 但兜兜转转。 那些回忆依旧只剩他独自保存,金毛的生命走到终点,三年的婚姻也快结束了。 医生和护士推着医用车鱼贯而入,向贺西承做最后确认。 金毛躺在手术台上,从它腿上拔掉输液管也没任何反应。上午跟着贺西承回到家的那几个小时里,它已经精疲力尽。 只剩浑浊的眼球还跟着灯下一只移来移去的小飞蛾在转。 大概以为那是蝴蝶。 金毛很喜欢在家里的草坪上跳起来扑蝶,每年都如此。但今年的夏天还没到,没有蝴蝶,它也等不到蝴蝶了。 “我还没和你妈说,不想她看见你这样。”贺西承将手轻轻放在它的爪子上,哑声说,“她不爱哭,但是为你哭了好几次。” 医生将麻醉剂的针管推进来时,金毛眨了下眼,眼神彻底涣散麻木,也看不清那只飞蛾了。 它的痛苦随着一剂安乐死的药剂渐渐消失。 “辛苦了,谢谢。” 手里的温度变得冰冷,贺西承才从手术床边站起来,拨通了周蝶的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却不是周蝶。 是贺臻:“阿承?是我。小蝶这会儿不在,你有什么事儿吗?我帮你转达。” 贺西承垂下眼帘,没什么情绪地问:“她手机在你这?” “嗯,我帮她看着包。”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嗓音淡淡:“麻烦帮我提醒她记得吃晚饭。” “好。” “小舅。”贺西承勾唇,甚至笑了笑,“乱接我的电话倒不要紧。但我老婆不喜欢外人碰她东西,她发脾气很凶的。” 贺臻显然一顿,才回答:“知道了。” …… 在医生第一次建议安乐死时,周蝶就让吕助理帮忙找好了宠物墓园。 贺西承在墓园待了很久。 快天黑了,他站起来拍了拍墓碑,将几盒狗粮罐头放在那:“走了,小金毛。” 坐到车上时,贺西承才有些恍惚下一站要去哪儿。不想管工作上的事,也不想回家。 停留许久后,他把车开去了酒吧。 手机一直开的静音模式,他也没再点开。怕看见周蝶打回来,又怕她没打回来。 桌上的空酒瓶越来越多,其实喝再多酒也还是很清醒,脑子里控制不住在胡思乱想。 居然是贺臻。 大四那年上公共课,周蝶笔记本最后一页满是“贺”字。 真讽刺。那会儿他们刚谈没多久,他怎么会以为是他的“贺”呢,还拍下来视若珍宝地放在相册备份里。 原来周蝶不是不想谈感情,只是因为人不对。她心里真的有过这样一个人存在,还得到过她的爱。 会被她分享在日常生活里吗? 会主动和他说晚安吗,会时时刻刻被她想念吗。 会吧? 贺西承完全想象不出被周蝶喜欢是什么样的,只能猜想应该不止占据她生活里的10%。 他不会去问,也不敢去问,不想提前戳破这张窗户纸。只是即使知道自己的一厢情愿不应该有期待,却还是无可避免地失落。 他终于承认。 这些天除了嫉妒,好像是还有点难过。 这个点对于蹦迪的夜场酒吧来说还没正式营业。员工都没来齐,内场放着舒缓音乐,零零碎碎只有几桌客。 吧台那有个散客拉着新来的小调酒师调笑,放浪话一句比一句露骨。 调酒师也是个挺烈的姑娘,甩不开手,索性将调酒漏斗丢过去:“滚你大爷!” 那人喝了几杯就壮起胆子,砸了瓶金酒,握着瓶口指着她,吓唬道:“你他妈别给脸不要、啊——” 话没说完,已经被一脚踹倒在地。 贺西承拎起高脚椅,凳脚卡在男人正要屈膝起身的腿间。他坐上去,顺势踩在对方肥腻的胸膛上。 周边的客人都被这动静惊到,朝他们看过来。 “来砸场子的?”贺西承拎起吧台边摆着的冰酒,眼皮懒耷着,表情寡乏地将酒瓶甩在地上,“喜欢砸?” 酒瓶在男人的脑袋上方炸开。 玻璃瞬间四溅。 “哐当”又是一声,贺西承又往男人身侧砸了几瓶。也不砸人脸上,光是挨着这男的周身砸了四、五瓶。 第32章 调酒师在一边远远地看着,都有点心疼那几瓶好酒。 男人更是被吓得剧烈挣扎,紧闭着眼,使劲蠕动:“不是!操,误会!!” “误会什么了,你刚不是对我员工这样砸吗?”他语调听着一贯懒散,偏头问,“要不要帮你报警啊大叔?” - “报警了就交给警察吧。”贺臻说,“职场性侵犯本来就难界定。” 下午围绕合楽的这起事件又开了个会,法务部和市场部的人都从不同角度给出了解决措施。 警车抵达度假村门口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风波谣言。 周蝶在浏览网上发贴的一些评论,闻言抬起头:“为什么难界定?你作为酒店高层领导,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这儿又没别人,我也只是说事实。”贺臻有条不紊地给她分析,“这位邬女士一定会被开除,如果告不倒上司,那总要找酒店要赔偿。找几个媒体曝光,就为了狮子大开口信不信。” 周蝶懒得回应这种揣测。 她回到办公室,他又跟了进来。 贺臻如今调回亚洲市场的区域营运官职位,也没想到第一天做酒店评估就遇到危机:“你打算怎么做?这家门店至今才开业半年。” “沟通的本质是博弈。”她找到那位邬女士的工作邮箱,继续发邮件,“我要先和客人联系上,再探讨解决方式。” 贺臻站在门口:“下班时间到了。本来想约你出去小酌几杯,但我想你应该会想先回去换身衣服。” 周蝶下意识看了眼西装袖口,油渍还在。 是下午和贺臻一起用餐时不小心蹭倒了料理瓶,在洗手间简单地冲洗了味道,但还是留下印迹。 至于他说的谈公事,也只是这几句车轱辘话。 她关闭电脑,拎起包:“贺教授。” 贺臻抬了抬镜框:“不喊职称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贺教授。在家里还会经常见面,我会和贺西承一样,喊*你小舅。”她脸色平静,“请你对你外甥的妻子,多一些边界感。公事之外,不要再邀请我。” 贺臻表情如常,只弯唇笑。 周蝶对他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早就习惯。 当年前脚说帮她留学,后脚被她发现他有未婚妻时,他也是这种态度。仿佛做错的是给她打电话的未婚妻,又或是将遮羞布迅速撕开的她。 她那时顾忌着他的教授身份,甚至都不敢靠得多近,只借着学习名目在课后小心翼翼地问:“等我拿到交换名额后,您会陪我一起留学吗?” 根本不用周蝶说出口,也能从她脸上看出仰慕向往的少女心,男人眼底是千帆过尽的从容:“当然。” 他本来也是要调去海外岗的。 她正好陪他消遣几年。 贺臻喜欢她的聪明和纯真脾性,热心帮她申请名校,动用人脉帮她解决推荐信,给她描绘毕业后的蓝图。 他帮她铺好所有路,一度让周蝶以为遇到贵人。 不知道是该感谢托福考试被母亲打断,还是该感谢在考前接到他未婚妻的“捉奸”电话。 打破了她的留学梦,也狠狠地嘲笑她千挑万选送出的真心。 名利是筹码,地位是糖衣。 待人温柔也只是狩猎前的虚情假意。 可哪怕是现在,贺臻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小蝶,那时我比你想像得要喜欢你,我对你也是真的很珍惜。” “以前我居然会信这种话吗?”周蝶不解,“还是说,你觉得这种话现在用在我身上,依然管用?” “……” “我承认,在决定和贺西承领证前,我就知道你是他的家人。” 恋爱三年,周蝶确实对此一无所知。但领证前一晚,她在贺西承住的公寓,看见了他们在国外一场橄榄球赛上的合照。 那时贺西承在读美国大学。 “你上次问我和贺西承结婚是不是因为你。我也想了很久,到底有没有你的原因。”她得出结论,“没有。” 周蝶看着他:“我对你的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没那么重。充其量,你只是担任了我一学期的选修课教授而已。” “那你爱谁啊?”贺臻笑道,“阿承他跟我有差别吗?” 贺西承在长辈那也是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贺曼会误解他这么多年,家里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和他结婚三年,手上连婚戒都没戴过。小蝶,其实我们是一样的。” 他多情,是无情。她薄情,也是无情。 贺臻说到这,又提一句:“对了,下午阿承打过电话给你,我帮你接了。” 周蝶停住脚步:“你脑子有病吗?” “……”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道貌岸然,虚有其表,装腔作势。没想到你连基本礼貌都没有,就这样活了几十年吗?”她这会儿是真有些火气了,攥紧手里的包,“你这种人,跟贺西承永远没法比。” 周蝶大力拉开办公室的门,送客。 贺臻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疾言厉色,愣住几秒。想起贺西承挂断电话前,说她发脾气会很凶。 确实凶,还很能羞辱人。 “你不敢让他知道我们的事。”贺臻有些狼狈地哂了下,“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早就知道了?” - 周蝶回拨了贺西承的电话,但显示已关机。她打开手机里的家人共享位置,看到他的最后定位,是在一家酒吧。 酒吧名字叫:welcome。 【欢迎光临】 是他自己投资的那家吗? …… 周蝶找到酒吧时。 王寄和几个朋友也在那,看她面无表情,赶紧替兄弟多说了几句:“阿承好像心情不好,喝得多了一点,早前还有醉鬼在酒吧闹事儿。” 喝得多了一点—— 周蝶看向贵宾卡座上,一排五颜六色的酒杯,都只剩底液,也不怕酒精中毒似的。 打不通的手机也找到了,被贺西承浸在冰桶里。 王寄那边几个损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拿柠檬片砸他:“承子,你老婆来了!” “他肯定还以为我们在骗他,狼来了的故事正式上演。” “结婚结这么早,现在知道坏处在哪了吧?” “回去睡书房吧哈哈哈哈哈!” “话说周蝶是第一次来这酒吧啊,老邵都没见过她。” 喧闹之外,是劲爆的舞池伴奏,繁华都市下的夜场才刚开始, 贺西承手肘抵膝,颓懒地坐在沙发上。身上那件白衬衫被酒打湿,肩线流畅锋利,嘴里还咬着一根糖。因干冰白雾绕在他肩身,显得像在抽烟。 他头始终低着,一身酒气,视线落在走近的那双高跟鞋上。 “我去过宠物医院,前台说你落下了这个。” 周蝶微微俯身,把掌心里的狗牌给他看了一眼,然后放回自己包里。 她想去捞起冰桶里的手机。 手刚伸过去,又被贺西承拉住。他拔出嘴里那颗糖,塞进烟灰缸里,言简意赅地说:“别碰,冷。” 光线暗沉杂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周蝶发现他侧脸似乎贴了个什么东西。她正要凑近看,贺西承却察觉到她想看什么,故意在躲。 她伸手,强硬地掐着他脸,转到朝光的方向。 是被刚才乱砸的酒瓶玻璃溅到,划伤的侧脸肌肤上贴了方形的超小号创可贴。 调酒师特意去给他买的。 周蝶认真观察两秒后,疑惑地问:“贺西承,你和别人打架了吗?” 【作者有话说】 此男受情伤选择单方面暴打别人出气罢了 26 第26章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我们家周蝶不容易。” 徐芒露到的时候,王寄那一伙人停止了无聊的纸牌游戏,在卡座对面边喝边聊,边看戏。 “斯多亚的不动心法则听过吗?我一直觉得她就是这种。回避冷漠的爸、强势的妈、还有个总对她抱怨的弟弟,你能指望她怎么正确表达自己啊……” 周蝶还有个连贺西承都不知道的毛病:极度难过和极度生气的时候,她是说不出话的。 因为在家总是和母亲交流。 初中时,有一次她和周母吵架。周母用手语质问她: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吵?因为我说不出来,哭不出来吗? 后来许多年里,周蝶都很能忍受争吵或避让争端,也不靠眼泪发泄情绪。 不是没脾气,只是有脾气时,她习惯了要安静。 王寄碰了碰杯子,说道:“那我们家贺西承也很惨的。” 贺曼总说他贪玩,但就算贺西承回到家也难受。她不喜欢这个儿子,偏爱小儿子,又有新的丈夫。 他在母亲家里已经是多余的存在了。 周蝶过年还有个妈妈家能回去,还有自己的外婆。 可贺西承年年年夜饭都是一个人在家吃。连唯一对他亲厚的外婆也没法独占,因为外婆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外孙、曾孙。 第33章 俩个好友圈里的人作为旁观者,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不明说,但都隐约察觉出这夫妻俩似乎陷入了婚姻危机。 而旁边那一伙狐朋狗友更直接。 “贺西承是妻管严还有异议?我就说他老婆一来,他一定会乖乖跟着回家!” 有人转账到小群里,叹气:“愿赌服输,婚姻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角落里的员工也在讨论。 “老板娘也太美了,难怪老板天天把老婆挂嘴上。” “老板娘也太a了!”那人还原地做了个手势,“掐着老板的脸啊,这谁敢?” …… 周蝶猜想贺西承今晚喝得烂醉,应该是因为金毛。而她心情也不佳,因为酒店的事,那位邬女士一整天都没回复她。 上了车,贺西承又从刚才在酒吧里的高冷寡言转化成原本的黏人样了。 他手还扣着周蝶指缝,坐在副驾上也不松开。上扬眼尾泛红,那双潋滟的眼眸也漆亮深邃,就这么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睨她:“老婆。” 周蝶趴过去给他系安全带,随口应:“嗯?” 贺西承眼睫低敛,望着她的脸,蓦地开口:“贺臻他……” 她神情微怔。 总听他喊小舅,第一次听他这么连名带姓。 贺西承紧盯着她的表情变化,头勾低了些,脸部轮廓被车里昏橙灯光映照得晦明不清。 他薄红的唇微动,把话说完:“贺臻他今天接了我打给你的电话。” “我吃饭弄脏了衣服,当时在洗手间。”周蝶把手从他那抽回来,和他面对面,把袖口给他看,“你小舅乱碰我手机。” 贺西承突然笑了:“那你不要再理他了。” 她狐疑不决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真如贺臻所说的那样,知道了什么。可贺西承天生一张好脸,淡漠又松懒的神色,总是让人无从探查情绪。 周蝶不敢冒险问,她知道他和贺臻关系不错。 如果因为她,造成舅甥俩有嫌隙,这对贺西承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嗯。”她点头,“只是在和他汇报酒店的事儿,你那位师兄有回复你吗?” 贺西承扯开领口,衬衣松松垮垮地敞着,乖乖回答:“我让他加急了。” 他还想牵她,指尖又握上来。 可是周蝶要开车回家,抿唇,尝试往外抽出一点点:“现在不牵可以吗?” 贺西承抓紧,偏过头:“你不爱我了吗?” “……” 每次喝多了酒都是这一出。 这人小时候到底看了什么狗血爱情剧——周蝶微张着的嘴迅速闭上,转过头鼓了鼓腮,从喉咙里勉强憋出一个“没有”。 他变本加厉:“那为什么不牵我?” 周蝶挂档,面无表情的脸,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却好红:“我要开车。” “车很重要吗?”贺西承拉她手,口出狂言,“别开车了,开我。” 她咬牙,掐他虎口:“你到底要怎么样?” 贺西承嫌热,打开了车内空调。眼角拉扯得平直,幽怨地看着她,控诉道:“你不爱我了。” “……” 又回到原点了。 周蝶始终没开车,也没甩开醉鬼的手。她从来不擅长应付这样的贺西承,也一直没学会他的脸皮。 为什么他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 好烦人,好自在,好羡慕。 贺西承手指贴着她腕骨转圈,指腹磨得人发痒,似醉非醉地撩起眼睫:“一般这种时候,我老婆会过来亲我。” 她心口汹涌到要转开脸,才能抑制那股羞赧劲:“你今晚真的喝很多酒。” 贺西承:“我吃糖了。” “……” 她无奈僵持了几秒,凑过去闭上眼:“快——” 还没说完话,肩窝就因为他落下来的吻往前扣,蜷缩起来,像是被烫了一下。 男人乌黑茸发蹭着她下颌,身上泠冽浓郁的酒气勾缠着她的呼吸。 周蝶瞳孔放大了些:“贺西承……” “嗯。”贺西承没和她接吻,只是把脸埋在她侧颈,在轻轻咬她的肌肤,“他们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周蝶把手放在他脑袋上,不理解:“谁说的?” “我公司那部电影的宣发词。”他闷着声,“我不会让它上映的。” “……” 被他啃了一脖子红印。 后半路到家,贺西承都安静了。 周蝶去酒吧前,就让阿姨帮忙将金毛的狗窝、狗粮都收拾在不能一眼看见的储物间里。 家里的草坪、露台那果然一下空了许多。 洗过澡的贺西承酒醒了一些,一出浴室,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只刚叠好的纸蝴蝶。 是周蝶给他折的“隐潮蝶”。 27 第27章 ◎祝你自由◎ 那只折纸蝴蝶有很多折印,因为反复折错过。 周蝶隐约记得,这蝴蝶在贺西承那的含义是能吸食人类的噩梦和悲伤。 虽然她对这种无根据的说法并不感冒,但今晚的他看上去需要这只“隐潮蝶”。 在书房检查了一遍邮箱,依旧没有回复。 但要上楼前,有人拨通了周蝶的电话。 那边是道女声:“打过来不是要和你们和解,只是想问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那监控录像为什么还没有送到我律师手里?” “邬女士?”周蝶抓住机会,快语连珠,“抱歉,监控录像有一段不完整,我们的技术人员在尽力修复了。或许您可以和我谈谈吗?我是合楽的副总……” “停!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套路,开除前台,说那只是实习员工,然后撇清关系是吧?”女人嗤道,“没用,我还是会告你们。” “不是的,我们酒店目前发布的声明只有配合警方,其他——” 挂断了。 周蝶看着黑屏的手机,叹了口气。 她回卧室时,醉酒的贺西承还没有睡。他穿着灰色缎面衬衣,抓过的头发现在都垂顺下来,遮盖英挺剑眉。 因为低阖着眼皮,锋利英俊的五官在床头橘色调的灯影下显得柔和许多。 他在盯着手上的折纸蝴蝶发呆,听到房门被推开:“在和谁打电话?” “那位邬女士。”周蝶爬上床,没脱鞋。有点累地横趴在床侧,声音低到像自说自话:“其实我觉得她应该没有说谎。” 但在这个案件里。 或许因为网上一些自导自演的案例在消耗司法公信力、浪费大众同情心,遭遇真实性侵后的女性境遇也变得更困难。 今天一整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缺失的那段监控录像,不仅警方和邬女士在催促,就连那位高管韦某的律师也多次打来电话。 这件事在网上还没掀起热潮,是因为报案的邬女士还在等完整证据链。可能一、两天后,她就会开通网络账号宣扬韦某的罪行。 到时,合楽作为酒店方会变成她口中的“帮凶”。 也许根据前台当晚的对话录像,法院不一定会追究酒店责任。但在这起事件中,合楽依然会因此贴上丑闻。 “目前所有的公关方案都不够好……”她喃喃,“要怎么办。” 贺西承伸手捋开她脸上的头发:“拿钱也谈不拢?” “根本不听我讲赔偿,让合楽拿出超出赔偿责任的价格也不合理。” 周蝶侧脸埋在被子里,“她在他们公司的年薪不低,是金牌销售。执意打侵犯官司是为了一口气吧,想让那个禽兽上司得到制裁。” 贺西承:“那就试试把这笔钱赔偿在让她满意的地方。” 周蝶睁开眼,想了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一个念头闪过:“满意的地方……” 他把要走的她一把拉回来:“去哪儿?” “我想到一个点,想去写个方案。” “明天再写,现在很晚了。”他把她拎到腿上,熠亮黑眸盯住她,“我们来玩个游戏。” 周蝶抓着他手臂:“你知道我在经期的啊。” 贺西承闲散地扣着她腰身,垂眼笑:“不是玩那些。交换秘密,聊聊你的初恋。” 纠结一晚上的问题在他这句话说出来后,终于有了答案。也对,怎么能幻想贺西承一直不知道。 他这么聪明,说不定早就看出她对贺臻的回避。 周蝶从他腿上下来:“你酒醒了吗?” 他不答,直接问:“我记得我在江大交换那年,你说你有个喜欢的人,但是出国了。为什么喜欢他?” 周蝶也靠在床头,但没说话。 贺西承沉吟片刻,回到她刚才的问题:“酒醒了一点。所以现在说的话,明天我说不定都会忘记。” “我那时候……太年轻了,识人不清。”她张了张口,低眸,“应该是喜欢他那时超出身边人的阅历、从容、地位和学识吧。” 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提贺臻的名字。 第34章 但后来的事也不用多说。 贺西承就算这几年和贺臻少有走动,却也知道他们读大四那年,这位小舅是和某集团的继承人订了婚的。 因为酝酿多年的初次心动被辜负,成了不能对外说的荒唐笑柄。所以周蝶才会在恋爱和结婚时,都表明“感情只占她生活里的10%”。 她不需要伴侣,只需要一个搭子。 不知道这算不算“前人砍树、后人暴晒”。 他轻扯唇角:“现在呢?” “什么现在?”周蝶偏头,试图澄清,“我和……总之我不会重蹈覆辙,而且我没想过伤害你。” 贺西承静静地望着她。 说不清这道漫不经心的视线里还有什么含义。 但周蝶只感受到了难堪。她避开眼,咬唇:“没关系,我知道你还是会很介意,我们可以提前结束——” “周蝶。”他打断她的话,忽然叹气,“你总这样,我也挺累的。” 房间里静得能听清一起一落的呼吸声。 埋在两人之间的雷猝不及防地炸开,不是在周蝶以为他们能好聚好散的以前,而是在她想要将这段关系持续的当下。 后半夜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但都没再聊下去。 或许彼此都对这种交流太陌生,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毕竟交往和结婚这几年来,他们的摩擦几乎为零。 即使经验再少。 周蝶也隐约觉得她和贺西承好像吵架了。 但贺西承的态度又完全不是吵架的意思。 他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家,有和平常一样交代阿姨给她熬生理期的暖宫汤,也有留言说下午会让吕助理把修好的监控录像带拿回来。 【不喝白粥】:今晚也不回家吗? 【ukiyo】:有个邮轮上的商业活动,要在公海飘几天。 【ukiyo】:网络信号可能不太好。 连剧组在酒店最后一天的杀青活动也没再过来。 明明没多大变化,只是周蝶莫名有种落差感,她不清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下班回到家后,发现没了金毛的家里好安静。 也没有贺西承在。 他俩之间,从来都是她忙的时候更多,总是贺西承在迁就她的时间。 家里的足球游戏桌还停留在两天前的进程,贺西承不怎么用的书桌上有本日历是去年的。 周蝶拿起日历翻了几页,看见每个月的几个日期都被红笔画了圈。 这是……她之前在江城酒店工作时,每个月会回南港看妈妈的休假日。 周蝶又在书架下面的杂物框里找到了前年、大前年还没丢的日历。每本都一样,每个月的日期不同,但都有特别地圈出来。 甚至,她还在书柜那翻到一本只有下册的书:《绿山墙的安妮》。 很眼熟,因为周蝶对课外书买得不多。尤其是这本书的内容,不会是她特意花钱买纸质版的。 但她记得很清楚,她有这本书的上册。 是她高三上学期末,收到的一份生日礼物。不知道是谁放在她桌上的,打开第一页,还飞出了几只仿真工艺蝴蝶。 【徐芒露】:别说我不管你!我在王寄那给你撬出点真东西了,速回,很重要!! 手机亮了一下,周蝶没注意。 她回到自己的书房,找了找书封袋里堆积的一些旧书。 总算在最底下翻出了这本书。 她很早之前看过,但已经记不清内容了,也因为没下册,她根本没好好看完。 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高三的上学期期末,贺西承早就离开学校了。他那时可能还没去美国,但应该请了家教,也在准备留学的材料文书。 周蝶不确定地翻了翻这本书,即使这几年会注意保存旧物。但书页依旧泛黄,有股尘封太久的气味。 没有署名,没有备注。 只在薄薄的最后一页,有修正带涂改的痕迹,覆盖在白色修正带上的字是:【祝你自由。】 这是贺西承的字迹。 周蝶把书举起来,放到灯光下看纸张背面,有修正带划掉了的那几个字:【我喜欢你。】 “……” 她不知道经营一段婚姻要怎样做,从父母那没学到。但忘了贺西承也没有模版,他只是凭一个伴侣的爱人本能,在努力对她好。 原来他不只是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 【徐芒露】:怎么不回我?你老公居然有个长达十年的暗恋对象,你猜猜是谁? 【不喝白粥】:我吗 【徐芒露】:我家周蝶在哪? 【徐芒露】:你什么时候开的窍?? 28 第28章 ◎好晚才来哄我◎ 所以腰腹上的帝王蝶纹身也和她有关系吗?否则他为什么会喜欢蝴蝶元素的东西……也没听他特地讲过。 周蝶又返回到贺西承的书房翻翻找找。 “你一点儿也不擅长分析这种事。”徐芒露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在一起有六年了吧!这些还都是就在你们婚房里的东西……不过贺西承这小子,还挺超乎我想象的。采访一下,你什么感觉?” 周蝶:“嗯?” “呆死了,你老公暗恋你好多年,你却以为你俩是搭伙过日子的。你现在心情如何?” “我不知道,我也还在想。” “好吧,搁我身上我也懵逼。”徐芒露问,“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今晚会特地去他书房?” 周蝶握着那本《绿山墙的安妮》,坐在椅子上,讷讷:“因为贺西承有两个晚上没回家了,我有点想他。” “居然能听到你说这种话,别太爱了。”徐芒露揶揄道,“你老公真离家出走了?我上次还和王寄聊,你们应该是在经历那什么‘七年之痒’。” 七年之痒的前提,至少是相爱过吧……但周蝶一直觉得自己和贺西承只是互相陪伴。 她和贺西承的关系,始终有一部分在旁人的盲区里。 起初王寄以为夫妻俩情深似海,徐芒露却以为他俩只是凑合着过。 现在王寄认为贺西承一厢情愿,徐芒露倒又觉得他们是两情相悦。 “行了宝贝儿,我来给你支招吧。”徐芒露一脸情场高手的样,“说说看,谁发起的冷战?” “没冷战。” “可是你又不会吵架,难道他单方面对你输出?”她突然扬声,“贺西承找死啊!” “你别胡说,没人吵架。”周蝶打开聊天框,划着这几天的日常记录,“我们很和谐,就跟这些年一样的和谐。” 仿佛那晚关于“贺臻”的对话没发生过。 贺西承下午还给她发了在邮轮上拍的大海,一如既往分享小事。 【ukiyo】:粉色海豚图片jpg 【ukiyo】:水母图片jpg 【ukiyo】:和海鸥的自拍jpg 徐芒露很懵:“难道我和王寄感觉错了?但你俩那天在他酒吧的氛围确实好怪。” “那是贺西承的酒吧?” “是啊,welcome,名字都是他取的。你好像是第一次去那抓他喝酒。”徐芒露乱猜,“不是因为他喝多了才闹别扭的吧?但你也知道他那金毛养了很多年嘛,肯定心情差啊。” welcome。 周蝶默念着酒吧的名字,想到去年11月份参加的高中班长婚礼。“欢迎光临”,这是她跟贺西承说的第一句话。 原来有这么早。 所以贺西承可能不只是介意贺臻,应该还很伤心吧。 周蝶攥紧书页,倏地开口:“我不会跟他离婚。” 徐芒露听得一头雾水:“怎、怎么一下还跳到离婚了!别吓我,你俩之间的问题有这么严重了嘛?” “没有,不严重。”她又补一句,“对了,你是怎么套的王寄的话?” “划拳喝酒啊!而且他家里那个收养的妹妹在学校和人打架了,他忙着回去哄小孩,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那你不要让贺西承知道,我知道他的秘密了。” 徐芒露笑得猖狂:“懂,以后吵架的关键时刻就丢出这个重磅武器是吧?” “不是。”周蝶说,“我觉得他在我这很要面子,我要保护他的面子。” “……滚吧臭情侣!” 周蝶笑着挂完电话,把书房里的书和日历都归位。回到卧室后,拨通了贺西承的视频。 十几秒后接通。 但他没露脸,镜头那一堵墙。 周蝶往屏幕面前凑:“贺西承。” 他那边有回声,声线偏哑:“嗯。” “你为什么不给我看你?” “还在洗澡。” 贺西承把镜头转了过来,视频里是他的潮湿黑发,全撩起来后,高挺眉骨令五官的攻击性和压迫感也更强了。 他个高,站在浴室里挡住些光线,依稀可见肩颈处的泡沫没冲洗完。 周蝶深吸口气:“可以往下看看吗?” 第35章 “……” 不理解,但贺西承大大方方地照做了。 她缓慢眨眼:“也不用这么下面,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纹身。” 他虚咳了声,又挪上来。 紧实的腰腹肌肉上有水珠滑过,冷白皮上用黑线勾勒的帝王蝶格外突兀,也在潮湿的雾气里变得有些神秘。 片刻后,贺西承问:“为什么看这个?” 周蝶:“突然想看了,好漂亮。” 他呼吸声在逼仄的浴室间渐渐发沉,手撑着墙,紧蹙眉头:“周蝶,让我先洗完。” 她托着脸,乖乖点头:“好。” 头发还没来得及吹。 他回到卧室,把没挂的电话打完:“怎么给我打电话?” 以前还在江城的时候,周蝶给他主动打视频是因为两人约法三章,这是贺西承要求的其中一项。 周蝶咬唇:“我想你了。” “……” 贺西承的脸从屏幕里挪开了几秒,回来时看不清神情,只是语调变得慎重:“你刚说什么?” 她盯着他一会儿,忍不住说:“你好可爱啊。” 贺西承神色僵住:“喝酒了吗?” 明明他盯着她的定位,还是酒店和家,这两天也没去酒馆。 “没。”周蝶在桌上,撑着脸,“我问过吕助理,你们那艘邮轮今天已经返航了。你今晚是住在酒店吗?” 他喉咙里溢出一个音:“嗯。” “你住哪儿的酒店?” “……” 别人家的。 周蝶见他沉默,又耐心地问:“我们谈谈可以吗?明天等我下班后,我们见面聊聊。” 贺西承现在对“聊聊”这两个字有点ptsd。 况且她还很反常,隐约觉得不是好事。 他还是习惯周蝶不搭理他,他们之间模模糊糊才能长久,想太清楚就会有变数。 所以从家出来后,他很后悔那晚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想和你聊。” “我知道你把合同带走了。”她眉眼弯弯,包容他的小脾气,“如果你暂时还不想回家,那就不回来……我们可以在外面见面,我到时给你发地址。” 她笑得温柔,看上去很开心,像一场陷阱。 贺西承哑着声:“你,要和我聊什么?”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周蝶觉得这件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已经兴奋到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虽然贺西承还在生气,但她一定会想出办法让他消气的。 “好了,先这样!明天记得把合同带过来,晚安。” “……” 贺西承觉得天塌了。 否则今晚怎么能下这么大的雨,女娲白补这些漏洞了。 桌前放着他带走的两份离婚协议,边上还搁着一支笔。他捡起笔,在签名处划拉了几下。 原来这比想尽办法留住她的时候,简单多了。 南方沿海城市快要迎来夏季。 雷声轰鸣,窗外雨幕像一张巨大黑网。 贺西承盯着桌面,越看越烦躁,将这份协议书撕成几瓣,揉在掌心。他仰头靠在沙发背,尖尖的喉结滚了滚,低喃了声:“不想离。” 五月二十一号才到期,怎么只剩一个多月了。 也许南港市的夏天还是太短。 - 喝过下午茶的贺臻回到车库,刚上车就被追尾。撞得挺猛,他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系上,人差点飞出去。 这家商场的停车场是会员制,工作日的点并没多少车辆。 第一次还能说是事故,第二次、第三次就显然是蓄意的。贺臻正以为碰上疯子,要报警时却又觉得那辆车很眼熟。 他捂着磕青的额头,下了车,去敲后面的车窗。 一辆黑色gtr,油门还在轰鸣。 年轻人开的小跑车总是比商务用车耐撞得很,贺臻那辆车的保险杠都掉下来了,他这车却毫发无伤。 贺西承摘下墨镜,也没降车窗。下了车后直接抓着男人领口往后甩,嚣张冷笑:“你还敢下车。” 贺臻撞到路边一辆车的前盖上,引发锁车警报声。他还没搞清状况,见这小子还要动手,立刻喊道:“我告你妈了。” “你没断奶?” 贺臻到底和莽撞的年轻男生不一样。 他正了正领结,站直后也讽了声:“不明不白地撞坏我车,又打人,你是真知道我和周蝶的事了啊。” “不会珍惜就不要招惹。”贺西承被他这态度激怒,眼皮压成窄窄一条,又伸手按死他的肩,“你要不是姓贺,我今天能打死你。” “你特么打上瘾了?!阿承,你别这么幼稚。” “少去我老婆的办公室逛,我忍你挺久了。” 贺臻奋力推开他,甩了甩酸疼的胳膊:“你怕我?” “你算个屁,你这个废弃品。” “你这么笃定我被废弃?那她为什么要瞒着你?”贺臻杀人诛心地问,“怕你知道,是不相信你,还是不相信你们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你这辈子都不会懂。”贺西承轻抵腮,发泄过后也冷静了下来,“反正周蝶爱我。” 她只是暂时不知道。 他会告诉她的。 贺臻觉得挺荒唐,事实上和贺西承的亲戚关系并不会妨碍他想做什么。他连老爷子的情人都偷吃过,这算什么。 但周蝶不太一样。 他喜欢干净纯粹的人,舍不得弄脏,又想要拥有。 确实在这段时间也有些矛盾。 何况周蝶现在也不理他,当年小女孩的崇拜和害羞变成了漠视和厌恶,反倒又让他觉得有点挑战性。 贺西承当然更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倚着车身,眼眸沉得像深渊,警告道:“我这话只说一次,离我的家庭远一点。” 贺臻沉思两秒,笑了声:“知道了阿承,我始终是你小舅。” “以后不是了。” …… 贺西承那辆车飙出车库不到一分钟。 周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靠边减速停车,顺过气后,猛灌了一大口水。才神色自若地接通:“怎么了?” “贺西承,能不能给我转一下钱?”周蝶抱着歉意,重复道,“我没钱了。” 贺西承愣了下:“要几千?” 因为常出入千万帐,所以下意识省略的是“万”字。 - 周蝶要了3万,但贺西承直接给她转*了微信能接收的最高限额。他本来还以为她在买房,第一反应是得联系银行解除权限,才能给她转几千万的帐。 不过周蝶只是在给他买生日礼物。 5.21号是贺西承的生日,其实还有点久。但她没有卡点概念,一般都会提前买好,以便忙起来会忘记。 毕竟真的忘记过一次,他念叨了好几天。 她很少临时起意要花这么多钱买奢侈品,绑在手机里的卡只有两张用于日常消费,日用限额根本不够用。 只能尴尬地找他拿钱了。 贺西承过来接她。 俩人根本没订餐厅,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她把礼品袋子放进副驾驶位置,索性拉着他到旁边公园的小路上。 昨天下过暴雨,今天一整天的天气都阴沉沉,草地还是湿润的。 周蝶牵着他的手,晃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合同带了吗?” 贺西承面无表情:“撕了。” 她有些错愕,正要说话时,被手机铃声打断。 “邬女士?” “当然,我现在就有空……好,大概半个小时吧。” 又在聊工作。 贺西承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转过去的身影,伸手碰了碰她盘起来的头发。一股很淡的香气传到鼻尖,是她身上的味道。 如果周蝶执意离婚,他一定要说服她,她爱他。 如果不爱,为什么能忍受和他六年都在一起?她记得他的生日,会按时给他打电话,会主动亲他……她就是爱他。 等等,她今天戴婚戒了? 贺西承眉骨轻抬,看着她还牵住他不让走的左手。 周蝶挂掉电话,有些高兴地转过头:“之前你送过来的录像带,里面有邬女士在电梯里和她上司推搡的一小段视频,我们还找到了当天在隔壁送水的服务员,有录音——” 虽然邬女士的事情这几天在网上开始发酵,但她刚又说愿意和合楽谈酒店赔偿的事。 贺西承垂眼,目光被她嫣红唇瓣的张合吸引:“嗯。” “你刚才是说我们的合同撕掉了吗?” 他漆黑的眸光轻轻移开,掩饰心虚:“是。” 周蝶拽住他的手,两只手握住他:“太好了,本来就是想让你带回来让我撕掉的。” “……” “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二上学期因为英语老师请产假,然后理科班的英语老师来给我们代了两个月的课?”周蝶说,“我记得她教的第一课说了两个词,一个叫crush,一个叫yearn。” 第36章 crush有个意思是短暂心动。老师教的另一个单词速记法是:yearn=year+n(n年),为一个结果等待很多年。 所以yearn是渴望得到。 她坦然承认,自己短短26年里的确有过crush插曲。 人一生的crush可以有无数次,但yearn是持续一辈子。 “贺西承,我不想离婚。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你要不要和我试试?”她第一次告白,实在有些颠三倒四,“如果你觉得太轻易,我也可以追你。” 公园里的路灯一瞬间全亮了。 第六年,贺西承把那个不敢再交付真心的周蝶养了回来。 昏沉暮色下,男人站着久久没动,笔挺修长的身影把她整个人都笼在阴翳里。顶着一张年轻冷隽的脸,唇又抿得很紧。 平时盛气凌人的锋利眉眼,此刻像一潭不动声色的水。 周蝶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刚要继续说话。他整个人蓦地压下来。一只手臂捞住她腰背,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勺。 贺西承埋在她颈窝,肩膀一颤一颤的。 她拍了拍他后背:“你哭了吗?” “嗯。” 还在笑。 缓了一会儿,他闷在她肌肤里,呼息好热:“我生了你很久的气,你好晚才来哄我。” “生了我很久的气?有多久?” 贺西承已经把一个人恋爱、一个人冷战、一个人离婚贯彻得彻底,平静地陈述:“过年前。” “……” 周蝶不可置信:“你下次生气了,能不能先说说预兆?” “你过年前就在生我的气,可是你每天晚上还是会和我一起睡觉,会和我讲话,也没有对我甩脸……我看过我爸妈吵架,不是这样的。”她从他怀里钻出来,无辜地看着他,“所以我很难分辨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贺西承低敛着睫,锐利的面部轮廓被路灯蒙上一层暖色调的纱:“我有吃掉你每次攒到休假日看电影必备的青提冰激凌。” “……” “我也很久没有给你发小猫表情包了。” “这样吗……”她咬了咬舌尖憋住笑意,踮脚捧住他的脸,“好奇怪。” 贺西承俯身,额头和她碰在一起:“哪里奇怪?” 她小声说:“胃里有一千只蝴蝶在飞。” - 【作者有话说】 就宠他吧 这个贺般般的脸都笑烂了 29 第29章 ◎又被她骗了◎ 贺西承是个很能得寸进尺的人,摸着她手上的婚戒,还要问个清楚:“你去我书房没看见别的吗?” 周蝶一脸坦荡:“什么别的?” 她只说在他书房没找到合同,但她也不认为贺西承会发现她还记得那本缺失了下册的课外书。 他拽得二五八万:“改天再给你看。” 这话倒让周蝶放心了。 会给她看,那应该是别的东西。 她盯着他片刻,指腹蹭了蹭他眼睑下的乌青:“贺西承,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贺西承没说自己一夜没睡,白天补过觉后,又气不过地去撞了几次让他不爽的人。 他掐她的后腰:“雨声太吵了,我怕打雷。” “那你今晚回家睡吧?”周蝶抿唇,“我陪你一起睡。” “哦。我刚一高兴就——”贺西承及时刹住,又回到几分钟前的条件,改口道,“不是,我没这么轻易就被你哄好,你说要追我,还算不算数?” 她迟缓地眨眼:“算。” 他摆谱:“那你先追我一、几天。” “好。”周蝶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商量道,“但我现在要把其他事办完,你的嘴巴可不可以从我脸上挪开?” “……” 贺西承站直了些,手抄进飞行夹克的外套口袋里,垂眸:“要干什么?” “离我和邬女士约的见面时间还有十七分钟。”周蝶拉着他上车,熟练又快速地打开屏幕导航,输入位置,“走吧,开快点。” 他沉默地踩油门,过了几秒:“你真会追我吧?别是为了蹭车。” “会追的,会追的。” 她眼皮都没抬,回答完,还在手机上回消息。 贺西承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挂了加速档,把她提前送达了指定地点。 周蝶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又趴在车窗口问:“贺西承,你的车头为什么有刮痕?又被人撞了吗?” 他面不改色:“嗯,这次是个挺没品的人。” 她同情道:“你运气好背,每次开新车出去都这样。下次开车小心点。” 说完就跑进巷子里了。 留下贺西承盯着她的背影沉思,怎么感觉又被她骗了。 …… 见面的地方不在中心商务区,离好一点的居民楼都比较远,是学生时代才会特地跑来这种小巷子里探店的城区。 这位邬女士自从在网上发布高管韦某性侵犯的视频以来,已经在短短两周内搬了三次家。 这次也是约在离家比较远的一家小面馆里。 “我先生带着我孩子回我娘家了,我的生活已经停滞在半个月前。”女人穿着一身黑色,没化妆的脸色有些差,鸭舌帽把大半张脸都遮住,“前几天家里的门一直被人撞,我电话和邮箱也总是被骚扰……” 周蝶安静地听她用发颤的嗓音叙述。 合楽给邬女士的立案提供了关键证据:一是那段录像带,二是服务员无意中隔墙录下的打斗声。 三是机器人在隔壁房间送餐时,无意中录制到韦某在半夜又进她房间销毁生理用品的视频。 “合楽要为韦某在酒店的犯罪行为付一定责任。前台停职、前厅部所有员工重新培训,都是必要的。” 周蝶温声道:“我相信您能联系我,也是因为看了我的邮件,认为我给出的补救措施有可行性。” 邬女士要报复韦某的决心很大。 不是拿点钱就能和解,她只要韦某进监狱。 虽然网上舆论风评在对面资方的水军下场后被搅浑,但线下多处证据都能帮她维权。 “我可以不告你们酒店,韦肯安是公司董事长的亲表弟,那边不断送来的谅解悔罪、威胁都让我分身乏术,我现在只想打赢和那个畜生的□□官司。” 但周蝶不仅是想让她照实说出酒店在这起案件中的助力,还想借此让合楽在这桩新闻里脱离标签。 不能让合楽在大众那,只是“房客被上司□□的那个度假村”。 俩人谈过后,邬女士签下授权合同和和解书。 一起起身时,女人敏锐地往门口看:“又有人跟我。” “您……”周蝶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错愕,“报警也没法制止他们吗?” 她冷嗤:“只是恐吓,砸东西,每次跟的人都不一样。就算撞倒我也只是轻伤,警察不管。” 周蝶看了看身上的黑色商务西装,其实和邬女士今天穿得很像。她俩身型也像,自己再躬低点背应该就能蒙混过去。 她指指女人的帽子:“可以借我吗?” 从店门口出来前,周蝶把头发放下来,帽檐拉低了些,低头给贺西承发消息。 邬女士这些天总在躲。 老巷子很窄,本以为跑来这种地方不会被跟,但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韦某钻不了官司上的漏洞,就企图用这种下作手段逼退对方。 路灯光线昏暗,墙面上贴满"租房""疏通""□□"的广告。因为下过雨,地上积水的腐味浓郁。 路边炒粉的铁锅正滋滋冒油,便宜的塑料凳东倒西歪。 周蝶余光里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跟着。 她顾不得太多,踩进黑黢黢的脏水洼里,又一边记住拐角的标志物,怕走错路。 故意在巷子里带他们绕了几圈,她猜想邬女士应该离开了。 但后面紧迫的脚步声越跟越近,天色昏暗下来,周蝶腿脚上被溅上了不少脏水。 还时不时有电动车横冲直撞,杂乱的声音吵得人耳朵发涨。快要拐出去时,被旁边巷子里突然走出来的一道身影吓了一跳。 她呼吸骤停,看清了那是贺西承。 他高大身影定定地杵在她面前,一只手及时搂住她撞上来的身体。半张脸隐在暗处,毫不掩饰的戾气视线落在她身后。 那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们一眼,都若无其事地走进黑巷子里。 贺西承摘掉她的帽子,低眸:“我没来怎么办,有必要帮到这种地步吗?” 周蝶抓住他外套,埋着脑袋:“知道你会来,我才帮的。” 他语气还是不好:“起来。” “起不来。”她赖着他,说,“腿软了。” 贺西承一下什么气都没了,安抚地揉了揉她脑袋。把她背回车上,白色工装裤的裤脚也被溅脏。 车往家里开,周蝶坐在副驾驶上看刚才签订的合同。 他瞥一眼,不满道:“一天到晚找人签合同。” 第37章 “这个不一样。”她永远听不出贺西承的语气有多酸,还认真解释,“总部会议已经通过我的提案了。” - 周蝶提出的提案是根据这件事成立以集团名义赞助的慈善基金会,主要提供职场性骚扰事件的法律援助。 将职场女性安全提升到社会责任的高度上。 想要声誉好转,就得让危机变成转机。但在通稿和官方声明发出去之前,集团内部开了一次会议。 周蝶作为合楽度假村这起公关事件的负责人,举起了提反对意见的手,矛头直指空降的亚洲区域总经理——贺臻。 “我不认为贺总经理能胜任基金会的代理人一职。” 贺臻坐在对面:“你能进入这个会议,是因为事情出在你管理的酒店,不代表你可以越级顶撞上司。” “我没有顶撞。只是想说我提出集团基金会的方案,起初设想的就是代理人和慈善披露工作应该是同为女性的领导来做。”周蝶据理力争,“毕竟这件事本身就很特殊。” “你什么意思?”贺臻似笑非笑地看她,“我代表不了合澜集团?” 周蝶面色冷淡,寸步不让地问道:“你代表不了受害者。你也来月经吗?你在职场上会被性别歧视吗?你出差会被男性领导猥亵骚扰吗?你上班不化妆会被人说气色差吗?” “周蝶,可以了。”贺曼喊住她,手头上的电容笔敲敲屏幕,“你说说看,想提名谁?” 周蝶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可以是这间会议室里的任何一位女性高层,也可以是您。” 会议圆桌上的一众人都噤声,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不如你来吧。”贺曼笑笑,“其实也没说错。妇女节的商场大屏宣传语都是交给女人去做,那助力女性职场防骚扰的基金会也应该交给女人做。” 会议结束后,周蝶跟在人群后面。 对上贺臻的视线,她面色如常地撇开脸,因为身后正好有人拍了拍她肩。 是个圆脸的女人,个头不高,但长相很有好人缘:“你就是周蝶?” 周蝶不解点头。 她伸出手:“我是陈宜然。” “陈……陈总。”周蝶回握,“您怎么回国了?” “有个并购项目,法国要新增20家门店,所以回来开会。”陈宜然慢悠悠地上下扫视她,“你就是贺董明年要分给我的人啊?看着还行,挺能干活的。” “干活儿?” “那边工会制度强,总有员工动不动维权罢工。假期又多,旺季很忙的。”陈宜然对她挺有好感,“你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看着挺咸鱼,但刚才在会议室又挺能怼嘛。” 周蝶赧然:“您也和我想象得不一样。” 她原以为欧洲区域负责人会是那种端着杯香槟、西装利落的老钱女性风格,没想到会这么和气。 忙了一天,贺西承给她发来简短的几条消息。 【ukiyo】:来追我/猫猫撑头jpg 【ukiyo】:人呢,不是到下班时间了吗? 【不喝白粥】:你在我办公室等等我。餐饮部今天有和游戏联名的活动,有客人食物过敏,我去处理一下。 这“一下”就变成了一个小时后。 因为值班经理在巡场忙不过来,周蝶陪着客人又走了一趟医院。 再回来时,差点把办公室里的人忘了。周蝶本来要往停车场的步伐一顿,匆匆忙忙地上楼,推开门。 办公室里没开灯,但贺西承还在。 他今天有去公司逛逛,出门前抓了头发,眉骨额发更利落。穿着撞色的薄衬衫和西服长裤,手腕搭膝盖上自然垂着。 男人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悠闲看她走近,说了几个字:“周小满,骗子。” 周蝶语顿,走上前:“对不起,我忙昏头了。” 贺西承单手支着太阳穴,气定神闲道:“在你没回来的时候,酒店里好几个经理都来这看到我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要是她们问了,就直说好了。”她伸手去拉他起来,“我觉得你妈妈说得对,就算被人以为我是因为结婚才坐到这个位置,也不代表我一无是处。” 他坐在那岿然不动:“贺董还和你开解这些。” 周蝶只觉得他手心温度很高,又拉不动他,还反被他拉过去:“诶,你!” 贺西承懒散地敞开长腿,顺势圈住她的腰,偏过头看她:“你说追我,是指这样投怀送抱啊?” 她坐在他腿上:“才不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追。” “就说你是骗人的。” “没有骗。”周蝶振振有词,“我上网搜过了,搜不到攻略而已。” 不仅没搜到,还被人骂了。 因为她还是用之前那个号在网上发了个贴:【怎么追男人?比较帅的那种。】 底下评论五花八门:「姐妹,你老公真这么好?几个月前大家就提醒你了,几个月后你发这贴是什么意思!」 「到底有多帅啊,帅得过我男神罗讼吗?」 「执意要追吗?我不理解。看你主页问了几个挑礼物的帖子,应该也是一线城市高收入群体啊。」 「恋爱脑没救了!但凡你图钱,我都敬你一杯。」 …… 贺西承浑然不觉自己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个让老婆死心塌地的渣男。 他扣着周蝶的手指,温热的唇往她颈肩蹭,张嘴轻咬她:“我教你追我。” “你教我。”周蝶重复他的话,又拿脸颊贴了贴他,“贺西承,你有点烫。” 他哑声笑:“你这不挺会的?” 她伸手去碰他额头,从他腿上下来:“可是你真的有点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是啊,有点低烧。”前天在酒店一夜没睡就有点感冒了,贺西承没在意,“别跑偏,你快追我。” 周蝶感觉他脑袋烧坏了,双手捧起他的脸:“先回家吃退烧药,再追你。” “……” 贺西承不信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半张蹂躏过的照片:“你把这个烧了,我就跟你回家。” 那是周蝶大三和贺臻在课堂上的拍立得合照。 他剪开了一半。 30 第30章 ◎真的很吸引他◎ 周蝶没烧照片,把撕下来的那一半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了。因为垃圾就该被丢在不可回收的地方。 况且在室内烧活人照片……也太怪异了。 但贺西承很不满意她这浑水摸鱼的做法。 他今天特地穿了她送的鞋,周蝶以往给他买的都是外套、项链腰链这种不用特地记尺码的礼物。 第一次送鞋,有点小。 贺西承借着这两件事一起发作,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看车窗上的倒影,留下一截冷白后颈给她。 他还在发热,额角抵着玻璃,耳后根有点红。 “我在家看了你的其他鞋码才过去买的。”周蝶做了一个双手比长度的动作,“还和sa说了你有这么高,他推荐这双鞋要买小一点的码。” 贺西承无动于衷,用后脑勺对着她。 周蝶轻叹息,先挂档开了车。 她打开了车内的歌单循环,又嘟囔:“可是送鞋,本来就要送小一点吧。我外婆以前还说,给丈夫送小码鞋,他就不会离开家太远。” 贺西承听得好笑:“有这个说法吗?” “有的。”她下意识说,“你就一直没走远啊。” 他被戳破,正色道:“周小满,追人的态度端正点,你哪来这么大把握?小心我明天就飞美国。” 周蝶想了两秒:“好吧,等回去我就把你的护照藏起来。” “……” 贺西承总能被她无意识的较真回答给逗乐,手背捂着眼笑。 这会儿靠着,才有点发烧的感觉。他脸转回来,一到红绿灯就见缝插针地牵她手:“要那只。” 他要摸她戴好的婚戒,大手把她的小手完全裹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她指尖。 周蝶听到他喉间在跟着车载音乐低低地哼唱。 或许是看见那本《绿山墙的安妮》,她这几天总在回忆高中那两年里和贺西承的交集。 那时她对他这种在学校里众星捧月的男生都不熟。 即使分科后在同一个班,但隔着前后好几排同学,话都没说过几次。 听着他现在哼歌,想起高二的元旦汇演。 她作为副班长,收集班里报名活动。 贺西承来报了一首《她的睫毛》,吉他弹唱。但被文艺老师最终审核后,说情歌不让上台。 她其实早就猜到,把这消息带回去。 当时要表演活动的学生都是趁着午休时间,在艺体楼排练。贺西承也不例外,还在一间小教室练曲谱。 周蝶去通知他没通过时,有些抱歉。 但他性格很好,说“没事”:“周蝶,我给你弹一次吧。省得这几天都白练了,一个观众也没有。” 第38章 其实有观众的,贺西承这种人从来不缺观众。 没多少人真管他叫校草,但他是公认的大帅哥,门口刚还挤着一小群女生偷看。 少年个子高瘦,身影落拓不羁。五官太有侵略性,但笑起来时,又是唇红齿白的英俊好看。 他抱着吉他坐在高度不够的桌边,长腿一屈一放。一身松松垮垮的蓝白色校服套在他挺拔骨骼里,愣是多了几分别人穿不出来的干净锋锐。 即使他坐在她面前,她依然觉得他离她太遥远。 周蝶没拒绝,也没认真听。 她急着回教室写卷子,只漫不经心地想:说不定以后这个男生真的会成为万人瞩目的大明星。 “她的睫毛弯的嘴角,无预警地对我笑 没有预兆出乎预料,竟然先对我示好。 我将不该犯的错都默背好,仔细观察她的喜好,而我紧绷的外表 像上紧后的发条。” …… “她粉嫩清秀的外表,像是多汁的水蜜桃谁都想咬。” 两道哼唱的声音一高一低地重合在一起。 周蝶有种沉溺在时光更替中的恍惚感。现在想想,为什么贺西承会选一首一看就不会被通过的情歌。 “贺西承,我高中那会儿在你看来是什么样的?” “……” 男人抬眉:“你问我?” 她用随意的口气说:“就是想问问,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吧,你可是次次上红榜的优等生。”他耸肩,说出评价,“你挺认真的。” “认真?” 贺西承说:“你把每天都过得很珍贵,很让人羡慕。” 他初、高中都有点浑浑噩噩,浪费人生的意思。富二代又没妈疼的通病,吃喝享乐,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但每次下课、体育、自习总能看见她专心致志做每件事的背影。 周蝶是个很认真的女生。 她迟钝慢热,表情还丧丧的,玩笑很冷,不是很会找乐子。但她能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洽,也有股往上走的劲儿。 真的很吸引他。 所以贺西承如今也总觉得她专注工作时很有魅力。 “怎么听上去。”周蝶疑惑,“我像个小老太太,还是很无聊。” “不无聊啊,挺有意思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偏过头,还说出来就先笑了。 有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 徐芒露和她在小卖部买了冰棍,边吃边走。 高中男生很喜欢耍帅,在心仪女孩面前走着走着会来个投篮动作。那时就是一个喜欢徐芒露的男生,经过她们时,故意跳起来一下。 徐芒露还没反应过来。 周蝶转过头,慢吞吞地和她说小话:“刚才那个投篮哥是不是不知道他内裤边边都出来了?想学你偶像justinbieber啊。” 走在她们身后的贺西承手里本来还拿着个篮球。听到这,立刻把球塞王寄手上,插着兜走。 又听到两个女生脑袋碰在一起:“这还有个插兜哥。” “……” 车停在家门口的草坪外。 贺西承话锋一转:“还有一次,你被独眼龙叫到黑板面前写题,因为带了记公式的便利贴,被他训了。然后你……” 独眼龙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周蝶咬唇:“你果然看了?” 她真想不开,为什么要和他回忆自己毫无闪光点的高中时代。 贺西承看她要来捂嘴,边笑边点头。 他当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垃圾桶就放后门角落。被训完的周蝶把那张便利贴揉成一团,发泄地往后丢。 没丢进桶里,丢到了正在睡觉的贺西承脑袋上。 他捏住纸团,一抬眼看见周蝶做了一个“抱歉”的双手合十的动作,小声示意他帮忙丢一下。 也怪贺西承对她的好奇心太强。 打开一看,除了公式以外,还有一行小字:【独眼龙真烦,诅咒他上厕所拉拉链的时候夹到那里。】 31 第31章 ◎我要在上面◎ 贺西承的青春气贯长虹,有蝉声树影里漏下的日光,能把校园当成游乐场般玩得自在,女孩们看向他的青涩眼神也令人心动。 而周蝶印象中的十六、七岁,自己总穿着两套交替的校服,素面朝天,偶尔还长几颗痘,眼里只有清晨5点的早读和晚上9点的晚修。 从密密麻麻的模拟卷里探出头,在走廊吹几分钟的徐徐南风都是享受。 听他不经意地聊起她的一些过往细节,虽然都是糗事,但周蝶还是不免好奇,贺西承那时是怎么做到不被人发现的。 他身边一点小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 明明这么高调的一个人,却能把“暗恋”做得这么隐蔽。 但或许是这会儿额头温度越来越高,吃过感冒颗粒和退烧药后,贺西承还不困,也不太能保守秘密。 平时又拽又爱装,此刻如同打开话匣。 从周蝶运动会丢标枪、体育课打球…… 甚至有次150的英语考了103分,她站在药店门口不敢进去见妈妈的小事,都讲得绘声绘色。 周蝶起初还能跟他附和两句。 到后面,自己很多都记不清了。 贺西承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可能会暴露。但潜意识又想:她是周蝶啊。 周蝶根本不会往别的方向想。 他靠坐在床头,脑门上还搭着块白色退烧贴:“——你那个同桌,领了我的钱。” 周蝶:“什么时候?” “班费。”他控诉地看她,瞳仁漆黑,“你不要我的。” “……” 高二上学期月考完,要交50块班费。 周蝶记得父母离婚后,双方都有按照法律规定互给儿女生活费。但那次因为俩个成年人吵架,踢皮球般让她找对方要。 药店生意不好做,周母存钱又存得死,过于拮据。周蝶去找周父要钱,周父却一直不回她信息。 一拖拖两天,全班只剩她没交。 周蝶对班主任说“钱掉了,我晚上回家再要一下。” 那种窘迫感如今想起来也有些不堪回首。 只是50块而已。 但十年前的50块对她来说是笔巨款。 她是通宿生,一周的生活费才100块。 贺西承和她对视:“我把钱塞在你课本里了。” “……” 可周蝶觉得那钱来得太诡异,她又是正义凛然的好学生,就立刻放在了讲台上进行失物招领。 然后被男同桌领走了。 贺西承盯着她:“不是他的钱,是我的。” “哦。” 周蝶小声补上一句:“不好意思。” 贺西承摸摸她脑袋,下巴自然地搁在她温热的肩窝里,懒懒淡淡道:“不用道歉,你又不知道。” 这只是他的单相思。 周蝶闻到他身上淡淡茉莉香,弯起眼笑,拍拍他的肩:“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换一下睡衣,先睡一觉吧。” “没有不开心。”贺西承额头上的退烧贴掉下来,晕乎道,“这些年能看见你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周蝶颈侧被他滚烫的呼吸氲得发热,听到这些,又有点不知所措:“就算我回应得这么晚,也没关系吗?” 他亲她脸颊,“嗯”了声:“谢谢。” 她抿直唇,眼圈有些红,额头轻碰着他。 即使不谈感情,自己会模模糊糊地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的确是因为贺西承给了她一段很有安全感的情感关系。 不远不近,不打扰不催促,就只是陪在她身边而已。 她在他这里,像在舒适区。 周蝶手抱紧他的腰,侧过头想去吻他。 但下一秒被贺西承捂住嘴。 她不明所以:“唔,怎么了?” “不准亲嘴。”他把唇挪开些,突然很有理智地说,“发烧容易传染。” “……” 那你蹭我一脸口水? 贺西承的免疫力其实很强悍。有一年国内大规模流感,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感染几天,唯独他一点事儿也没有。 但今年很少玩极限运动。 他的身体倒不适应稳定生活了。 贺西承把她递过来的t恤乖乖套进去,又拉住她手腕:“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看看楼下阿姨走了没有。” “看完还回来吗?” 他额发凌乱,低敛着长睫,唇瓣和眼睑下至都有些红。 “回。”周蝶呼吸轻停,望着他说了一句,“贺西承,你生病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贺西承掀起眼皮,还有点鼻音,点头道:“可以。” “啊?”她没跟上他的思路,“可以什么?” “可以这样。” 他力气依然很大,把坐在床沿的人一下拎到自己身上,身体力行地解释:“如果觉得我有勾引到你,那你就直接上。” 第39章 “……” 她跨坐在他紧绷的腰腹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刚还不让我亲你,说会传染!” “不一样。”贺西承压低她的薄背,凑到她耳边,哑声邀请,“试试吗?我现在很烫,很好摸。” 手心里确实是很舒服的温度,但周蝶喃了声“你真烧得不轻”。 立马要往床下逃。 刚转个身,又被他拉住脚踝。 男人身上肌肉硬朗,炙热体温压下来,舌尖在她的锁骨和颈边游移。她还在挣扎,他极有耐心地从下往上索取。 “为什么跑?你明明想要我。” 他花样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床上就没让过她。 周蝶在他慢条斯理的撩拨过程中渐渐腿软,骨头缝都发痒,犹豫道:“可是你……” 贺西承埋下去,堵住她的所有后顾之忧。她呼吸喘得急,还在他贴近的热度里沉浮。 几分钟后,他叹息着托起她腰,往上。 一只宽大手掌握住她后颈,黏糊地贴着她笑,蛊得人耳根发麻:“周小满,你只要说喜欢,就可以了。” 周蝶的手被他反扣在枕头上。 她拱起身,用鼻尖蹭蹭他的脸,喘气声顿了顿:“那我说,我要在上面呢?” …… 出了一身汗,贺西承总算睡了。 周蝶在浴缸里泡了好一会儿才出去,来到床边看了眼他的温度计。烧退了,她轻手轻脚带上门。 阿姨给他们做好晚饭就离开了,家里少了金毛,诺大房子变得空落落的,甚至到能听见乌龟在鱼缸里爬动的声音。 周蝶坐在餐桌前把汤喝完时,想到贺西承说过书房有其他东西。 她放下碗就往那走。 虽然说不上轻车熟路,但该找的也都找过一次。 贺*西承的书房用得不勤快,东西也不算多。周蝶光顾片刻后,视线落在一个被几张唱片压着的纸箱。 只有这个没看过,看箱子还挺新。 没想到一打开,却都是些陈旧的杂志《流年》。 贺西承给她买了她读高中时的同期青春小说,很多是他自己兼职封面的。还有的显然都绝版了,上面贴着二手网站淘回来的标志。 因为之前周蝶说过,母亲管她管得很严格,会撕掉她看的小说。 她在书房待了很久。 贺西承睡醒,下楼了也没喊她,在餐桌前把晚饭吃完。 再寻着亮灯的房间找过来,就看见一地的书被摆开,周蝶坐在地板上,拿着手机在和谁聊天。 他倚着门框,盯了她须臾,才漫不经心开口:“我以为你现在不看这些了。” 周蝶转过头,看见洗过澡的贺西承穿了条松垮的灰色抽绳休闲裤。烧才退没多久,又不穿上衣。 短发吹得半湿半干,柔软蓬松地搭在额前。 但精神比两个小时前好太多了,恢复得真快。 她瞥见他肩上那个咬重的牙印,欲盖弥彰地挪开眼:“你居然买这么多你自己做书模的杂志,好自恋。” 他笑了下,走上前径直把她端走。就着她坐在地上的姿势,直接抱起来的。 周蝶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木调薄荷气息,错愕道:“不收拾吗?” “晚点我弄。”贺西承把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懒声,“你在那干什么?” “我已经过了看那些书的年纪了,你买来也是浪费。”她撇嘴,“刚只是拍给芒露看,她就和我聊起以前看的一个悲剧短篇故事。我找了找,没找到。” 贺西承敞开腿,把她圈在自己身前,手臂从后搂住她的腰:“什么故事?” “有个女生暗恋学校里的一个男生,但这女生命途多舛,没到18岁就死了。” 他下颌抵着她发顶,本来还在拿遥控器找电影看的手顿住,皱眉:“为什么要她死?” “啊……不知道。”周蝶被他问得中断,恼怒地拍他手背,“别打岔,然后这个男生在某一天收到了这个女生没发给他的一些日记,也偶然地穿越到女生还没去世的那一年。” 他很给面子地问:“后来呢?” “后来就以命换命了。因为男生发现他不管怎么改变这个女生的原有途径,都没用。” 贺西承指出逻辑问题:“不现实,穿越是一种幻想。” “对啊。”周蝶解释道,“悲剧就在于不管穿越是否成立,他们都是悲剧。如果不成立,那代表男主已经疯了,才会陷入一次又一次的拯救幻想里。” 他拨开她的长发,吻落在她后颈:“那是很可怜。如果我死了,你不用这样。” 她缩缩肩颈:“能不能说点正向的假设。” “生老病死都很正常啊,英年早婚和英年早逝就差一个字。” 周蝶:“那你死了,我就会结第二次婚。” 贺西承沉默了会儿,扭过她脸咬了一口:“我死后,会挂在你床头保佑你俩。” “……” 她捂他嘴:“你别说这么恐怖的事。” 他笑完,抱着她嗅了嗅,问她想看什么电影。周蝶挑了一部灾难片《2012》。 静谧的夜晚在升温,两个人暖烘烘地抱在一起。 周蝶有种他们还在谈恋爱的错觉。贺西承说她很认真,可她唯独在和他恋爱这件事上没有认真过。 片头曲还在放,她蓦地说:“周四我调休。” “嗯?” “我们去约会吧。” 贺西承到这才想起自己的人设:“约啊,你不得好好追我几天?” 周蝶往旁边歪头,又立刻被他追着啄脸。她鼓腮:“你这样,我还追你吗?” 他说着歪理:“你追你的,我亲我的。互不耽误。” 电影看到尾声,窗外又在下雨。 怀里的周蝶已经累到睡着了,贺西承扯过毯子盖在她身上,想起今晚说了不少平时从来不说的话。 周蝶问得也太多了。 他最后对九中的记忆,还是周蝶。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知道贺西承那时的心意。也许只有走廊上的风、被翻过的课本和每一支写过她名字的笔记得。 去机场前,是11月份。 南港市的那个傍晚也下了一场磅礴连绵的雨。 交代司机从老街区那条路走,但药店关了门。贺西承坐在车后座,猜想周蝶应该还在学校,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伞。 在路边停了会儿。 正要走时,倒看见女孩头顶书包往药店的屋檐下跑。 贺西承透过雨窗看向她,司机问要不要下去和同学打招呼。他摇摇头:“雨还要下一阵,总会再见的。” 她不是他车窗上划过的雨,而是玻璃外不断液化的雾。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在记忆里却总是很清楚。 “周蝶,我现在不讨厌下雨天了。” 32 第32章 ◎长长久久◎ 邬女士职场性.侵事件发生的第三周,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因双方进入司法程序暂时消退。 但合楽新出的【反职场性骚扰基金会】,又将这起案件推向热搜。 南港市新闻报社发出一条视频采访,受访对象是合楽度假村酒店的运营副总。 因为事关女性职场安全的议题。 总经理将这采访的镜头交给手下的周蝶。 小记者刚大学毕业,嗓音很甜:“您好周副总,我是记者温从宜,可以谈谈在合楽发生的事故吗?” 会议室一侧,周蝶穿着深色西装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酒店一直在全力配合调查,也为了保障住客安全,加强了夜间安保贺员工培训……这起事件让我们意识到‘识别风险、防止悲剧’这一方面,应该要做到更好,这也是‘反职场性骚扰基金会’的初衷。” 温记者:“请问这个基金会是怎么运作的呢?” “基金会面向公众开放,受害人可通过官网匿名提交材料。有专业的公益律所、心理机构、妇女组织合作运营,可提供法律援助、心理咨询等服务。集团首期已经注资了300万,后续也可能开放社会捐赠渠道。” 周蝶面容温和,语气沉稳:“合澜不是为平息舆论才设立这个基金会,而是因为深知保护女性职场权益,是整个社会向成熟迈进的一步。基金会只是起点,合澜很荣幸能参与其中。” pr团队已经将采访提纲过了一遍,整段流程下来也很顺利。 邬女士的官司还没这么快开庭。 但合澜这次的公关在整个业内都广受好评。 从平台各渠道反馈和暑期激增的预订房量来看,周蝶把这件事办得很漂亮。 - 日历上刚入夏,南港市已经热到柏油路被晒出臭气。 公馆别墅区的草坪上种满绣球花,大门却从早上到近中午都没有被打开过。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更严实,不透一丝光。 床头钓鱼灯开着,荧黄色光亮落在一截裸白手腕上。 第40章 周蝶摁进枕头里的指尖泛了粉,白皙肩胛骨因出汗隐隐在灯下反光:“我说的……约会,不是这个意思,昨晚没够吗?” 贺西承青筋虬结的健壮手臂撑在她脸侧,腰腹肌理在迭宕中收紧。她抖得不成样,眼尾被磨出眼泪。 他压着她笑,吮她绷直的颈:“你追我,不应该按我的来?” “可是——唔!” 她话没说出来,牙关被他的食指骨节卡住。 周蝶舌尖无意识地舔了下,就感觉身后男人的反应更强烈。她被翻来覆去, 贺西承英气眉骨微抬,眼眸深邃曜黑。宽大手掌心很坏地拍她,混劣地问她不动为什么还坐上来。 她气喘吁吁地往后捋了把长发,俯身,咬住他作恶多端的唇瓣:“你还想不想出门了?” “想啊老婆,怎么光说不做。” 他戏谑地说,又边抬她腰,大手边扣住她后脑勺接吻。 周蝶唇微张,脑袋发空,只能放任他胡搅蛮缠。腿软得支不住了,她手指尖往下挪,碰到他腹肌那的蝴蝶纹身。 其实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她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蝴蝶美丽,但脆弱。 不过她后来又和这名字和解,因为喜欢破茧重生的含义。就像贺西承说的:她认真生活,值得所有奖励。 卧房里的声音渐渐平息。 贺西承还在亲她,从后肩到锁骨、再到被他吮得发烫的红唇。周蝶的手被攥紧,整个被他拢进怀里。 “你好重……”她咬人的力气都没了,还不忘初心地问,“贺西承,我追到你了吗?” “这才几天啊。” 他脸埋进她颈窝,笑得胸膛都贴着她颤。 她气馁:“你好难追。” “是啊。”贺西承手指卷着她发尾,又激励道,“但追到不亏,能长长久久。” 周蝶去勾他尾指,要做约定:“长长久久?” 他咬她下巴,恶劣地纠正,开荤腔:“是该长的长,该久的久。” “……” 洗过澡,吃了顿早午饭。 周蝶在放着台球桌的小偏厅找到贺西承,她敲敲门:“晚点约会可以吗?我等会儿想去我妈妈那。” 贺西承瞥见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放下球杆:“这什么?” 她晃晃纸笔:“你过来,签一下合同。” “……不签。” 他迅速把手背到身后。 “只是婚内财产协议。”周蝶哭笑不得地走近,咬咬唇,“不好意思,这件事一直忘记跟你讲了。” 其实结婚前,他们也没签过财产协议。但凡周蝶动点坏心思,都能分走贺西承名下股权和投资产业的一半。 但这次不一样。 她不是为了防贺西承,只是因为要贷款,不想他变成共同借款人。 贺西承看见那套熟悉的房产资料,松了口气,摁着她脑袋亲了口:“周小满,你一天到晚就琢磨着吓你老公是吧。” “没有啊,你为什么看见这个楼盘一点也不惊讶?”周蝶疑惑,“难道贺董跟你说过?” 他难以置信:“你告诉我妈都不告诉我?” 她顿了顿,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个笔……” 贺西承被她气笑,握住她肩胛骨,拽回自己身边:“走,一块儿回娘家。” 夫妻俩把车开到老小区楼下。 周蝶还有些踟蹰,说出忧虑:“我还得给我妈妈做做思想工作,她不想要这套房,担心我供不起。” 贺西承靠着椅背:“为什么没跟咱妈说,她女婿有点小钱?” “可我想自己供。”她一本正经,“这是我的孝心。我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我妈妈最好的。” 他偏头,淡淡地看着她:“你跟我结婚的时候,说快被逼疯了。” 贺西承的意思是:他以为周蝶和母亲之间并没有这么深厚的母女关系。 因为就算周蝶很少谈,但贺西承仍能从她的高中、大学,甚至婚后的细枝末节里,看出周母对她的控制欲。 周蝶从小房间不能上锁,日记本会被随意翻阅,撕掉她的小说漫画,不准她穿短裙,不准和男同学走得近。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为了让她专心冲刺,甚至给她剪了“防早恋”发型。 大学也一样,频繁跨省探视、因害怕她和男人开房就搅黄她的语言考试,还多次骚扰她的辅导员和室友,只为了问她为什么不回电话。 毕业后的两年里,从劝周蝶考研考编、到让她回南港相亲,找的理想女婿都是体制内人士…… 所以周蝶才会不堪其烦。 想着听妈妈的话,找个人结婚就好了。 在没能力反抗时,她只能被迫服从周母所说的世俗规则。 以为有自己的家,在长辈眼里就是大人了。可安稳几年,周蝶才为自己的事业奋斗了几年,周母又开始催生孩子。 “我不能怪她。”周蝶说了句很俗的话,“她只是爱我的方式不对,我们也总是交流不来。她反抗过世俗了,但‘世俗’是个势利眼。” 周母是个普通人,认知有限。她把自己的女儿从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托举出来,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努力。 思想差距依旧和他们这一代人悬殊,只能归咎于社会大环境如此。 但每一辈人,都有每一辈的进步。 贺西承被说服,揉揉自己老婆的柔软头发:“我帮你去说说,学这么久的手语也该用上了。” 周母知道他俩要来。 特地去菜市场买了不少新鲜鱼肉。 贺西承用着学熬鱼汤的借口,跑进厨房。 周母比划道:[可惜小满不会做饭,以前让她学什么都学得很快,偏偏煮饭是怎么学也学不好。] 贺西承装惊讶:“您女儿已经这么优秀了,要是连厨艺都精通,那我还靠什么抓住她的胃啊?” 周母被逗笑:[你就惯着她吧。] …… 周蝶闲着没事,从厨房门口“无意”溜达过几次,听见贺西承在长辈那耍宝卖乖的笑声。 他老少通吃的脸、收放自如的性格都比她讨喜。 应该能很快说通。 毕竟刚领证那会儿,朱女士还总担心他长得好、没个正经工作,怕不靠谱。但几次回门,就对贺西承的态度完全转变了。 还没开饭前,周母来阳台那喊她进房间。 周蝶看了一眼厨房。 贺西承探出头,对她做了一个“快去”的手势。 也不知道贺西承怎么和朱女士说的,周蝶跟着进去,坐在椅子上。 周母把窗户打开:[西承说你上次挑的那个楼盘,9月开盘?]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要你买这么大的房子给我。] 周母见她想说话,比划打断她。 [但西承也说了,你如今赚钱了,想证明给我看,想孝敬我。] 周蝶努嘴:“我要给你买房。” [死心眼,你还是小时候更听话点……] “妈,我不喜欢喝没味道的粥。”她突然说,“贺西承每次给我熬粥都会放很多食材进去。可是这么多年,你从来不知道我不爱喝白粥。” 周母:[你现在怨我?是你不讲,嘴长着又不爱出声,我哪儿知道这么多。] 可以前也出声反驳过。 只得到一句“你是不是仗着我现在是哑巴,就你能说话。” 周蝶敛眉:“你不是完美妈妈,我也不是完美女儿。你早就该知道,我不会一直听你的安排。” 周母看着她,叹了口气:[你换套房吧。] “什么?” [换套离这个小区近的新房子。我在这住了几十年,搬这么远,想见你陈婶、贾阿姨、那些麻将牌友怎么办?] 周蝶这倒没想到,挠挠头:“那我,我回去再看看。” 周母看穿她的心思,又敲她脑门:[不要挑这么大,背房贷能让你的人生轻松吗?轴脑筋!你爸他一家四、五口才住300多平,我一个人住个一百平的都赢了。] “……” 周母又说:[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也赢了。] “我过得好吗?”周蝶抿抿唇,“你满意啊?” [哪有人笑得比我满意。楼下一单元那个大嗓门波叔,总说他女儿嫁到加拿大,住庄园城堡里,有什么用?跟着去国外以为是享福,闲得蛋疼又跑回来了!上次跌倒,他女儿都没回来看看。] 周蝶看她幸灾乐祸地八卦动作,没忍住笑了下:“你刚不会就这么跟贺西承说的吧?” [西承太乖了,不适合听这些。] 周母又想起什么,去床头柜那把一份材料拿过来。 [你上次落在饭桌那的,这些英文字是什么?我查了下,这个词是大学的意思?] 是她在中介那拿的巴黎商学院mba项目全英课程的资料。 周蝶笑意收敛,缓声:“我的大老板,说明年春季把我调去巴黎待两年,顺便供我留个学。” 第41章 周母对她工作上的事一窍不通:[公费出差,还让你读书?巴黎……跑这么远,要待这么久,安不安全啊?] “安全。而且等我回来,就能升亚洲区域的副总裁了。” 贺曼愿意花钱,显然是想培养她成为高管核心骨干。她这两年加把劲,野心再大一点,完全能谈谈期权换股的条件。 [你那个集团这个总、那个总,怎么这么多总?你也想当一个总?] “嗯,想。”周蝶直言,“但是妈妈,我舍不得贺西承。” 周母显然也被她直白的话惊到,还愣了愣:[你没跟他说?你都这么大了,和他好好商量啊。] 她低着脑袋。 “我不知道。”这是周蝶第一次拿不准主意,犹豫的时间也过长,“我想去,可是我觉得不能总让他等我。” 早一点遇到他就好了。 不对,她能早一点看见他就好了。 房门外,贺西承的身影停顿须臾。而后,若无其事地走远了些。 33 第33章 ◎就这样惯坏你老公◎ 【徐芒露】:你最近在干什么,都约不出来!今晚出来喝酒,暑假还没放,你应该还不忙吧? 【徐芒露】:多问一句,贺西承这戏精又开始了,结婚好几年,你们还在谈恋爱吗? 【徐芒露】:买新跑车都不见他这么拍。 周蝶收到消息时,刚吃完早饭。照例,先点进置顶的朋友圈逛了逛。 贺西承最新动态是一束玫瑰花。 配文:她非要送。 “……” 其实是昨晚俩人逛过商场后,她在他的强烈明示下,付了这束花的钱。 其他动态也差不多是这种意思。 周蝶付钱买的所有东西都会被他特地记录。也许是俩人这些天约会的频率变多,仿佛重返大四和她实习的那两年。 周蝶挨个点完赞。 【不喝白粥】:结婚三周年快到了,他在变相提醒我吧。 【徐芒露】:你的点赞就是纵容!就这样惯坏你老公。 【不喝白粥】:嗯。周五出来玩可以吗?我今天得回趟老家。 【徐芒露】:镇上啊?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特意回的。 周蝶老家是指外婆和奶奶家,都在本市郊外的思鹤镇。 其实家里老人去世后,除了清明祭祖,生活在市中心的年轻人就很少回乡镇了。 更别说周蝶这几年的春节根本没假期,和老家那边的亲戚也没联络。 但这次是周父特地联系她,要她和他们回去。除了回乡祭祖,还因为修缮祖庙要捐钱。 周母也让她回去露个面,在她看来:周蝶毕竟姓周。 上一辈人对落叶归根、宗族文化这几个词总是格外重视。 周蝶对这事并不热络,但贺西承很殷勤,早早去贺曼的秘书室借来一台商务款的劳斯莱斯。 他车库里随便一辆限量超跑都比这车贵。 曾经还嫌劳斯莱斯是上年纪的人开的,但又认为回乡就得开一辆大部分人都能认出来的好车。 不仅如此,这会儿贺西承还在楼下等她。 他难得穿着一套正儿八经的西装,还认真打了领带。大背头微中分的凌厉造型,一眼看上去就是矜贵公子哥。 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她家那个小镇上的人。 贺西承第一次见周蝶外婆时,为了树立都市精英的形象,也是打扮成这样。被外婆以为是电影明星,一直摸他头发。 后来他每次见外婆都不做发型了。 但贺少最近投资了几部狗血短剧,可能以为这次回镇上是打脸那些亲戚的。 手机上的周逸衡发来消息:【我和爸出发了。他让你们快一点,要赶到吃祠堂宴。】 “……” 周蝶叹口气。 看向贺西承给她准备好的衣服,是套无袖t恤和亚麻长裤,还搭了件紫色的薄线衫外套。 她在衣柜那看了看,才意识到原来先给对方买漂亮衣服的是贺西承。 但他不会特意说,只是买了就放进她的衣帽间。因为周蝶休假在家时,经常拿到什么就穿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地学习他对待她的方式了。 - 他们出发晚,因为周蝶临走前去书房接了个视频电话。开车两个小时到镇上,几近天黑。 思鹤镇并非犄角旮旯的小县城。 相反,这些年因为白墙灰瓦的小镇旅游业发达,街巷都偏商业化。 贺西承在看见街上路牌写着“我在思鹤镇很想你”之后,旅游兴致大打折扣,余光瞥向副驾:“晕车了?” 周蝶见快抵达目的地,把座椅调直:“没有,只是觉得这趟行程很无聊。宗祠里所谓的同族亲戚,几年也没见过一次。” “那为什么还答应你妈妈过来?” “她想让我捐份子钱,也想让我趁这个机会压我爸一头。”周蝶放下手里的平板,“我小时候跟着我爸拜山祭祖,他都不让我拿提篮子和纸钱,但是周逸衡可以拿。” 贺西承打着方向盘,嘴坏道:“穷乡僻壤规矩多?” 她赞同:“对,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这样,只是我爸这个人特别封建吧。” 到周氏宗祠门外的停车坪时,周父带着周逸衡在那边等。见他们姗姗来迟,中年男人的脸上如阴云密布。 周蝶隐约记得自己这个亲爹在离婚前有张和善的脸。 但这些年,可能软饭不太好吃。 顾及周蝶身后的贺西承在,周父勉强笑着提醒:“长辈们都快开饭了,还在等你们。” 周蝶在面对父亲时,沟通欲望几乎为零。 和周家人的和平共处是建立在她如今还算过得去的生活上。如果她一事无成,她根本没有站在这的底气。 贺西承揽住她肩:“抱歉,爸。我第一次来,开错路了。” 周父刚要说话,身后一位叔公就喊道:“哎呀,小蝶带她老公回来了!” 这位叔公是老家出了名的大喇叭。 一宣扬,后面那些个不熟的街坊叔伯、阿婆们都来看热闹。 “周老三你也真是的,你这女婿又高又帅的,跟明星一样!也不早点让你女儿领回老家看看!” “他们那车得上千万吧?我看镇上肥仔说,带个小金人的最贵。” “周老三家这女儿还挺争气,他得后悔死留给他前妻养了。” “听说小蝶那老公是自己创业开公司的,她自己又在什么大集团里当领导,份子钱捐了不少……” 吃晚饭时,周蝶耳边都是这些零零碎碎的讨论声。心想贺西承还真挺能抓住这些人的闲话心理,没白费这么多心机。 贺西承被长辈拉去坐一桌。 他面前倒的是白酒,还在和叔公勾肩搭背:“叔,我岳丈说宗祠捐份子钱能上芳名榜?” 叔公忙点头:“门口那大石碑瞧见没?晚点就把你名字刻上去。” “刻我干什么?”贺西承笑得爽朗,摆手道,“刻周蝶和我岳母朱胜楠的名就行了,她们捐的款。” “……” 席位上,一旁周父的脸色铁青。 神龛上的祖先牌位在香火的烟雾气里变得模糊,饭菜酒香罩满整间被翻新过的宗祠,人声嘈杂。 周蝶百无聊赖地吃了半碗饭。 周逸衡在这些长辈们面前都不敢造次,坐在亲姐旁边,弱弱道:“姐,姐夫明明也听不懂我们镇的方言啊,怎么和他们打成一片的?” 她随意地“嗯”了声:“就是看中他这点,才跟他结婚的。” 周逸衡无语:“……我以为你只是图我姐夫长得好。” 周蝶想也没想:“当然也有这个原因啦。” 吃了半个小时,有年轻人挨个离席。 周父走到周蝶这桌,不自在地拍她肩,问:“今晚去奶奶家住吧?你伯母给你们收拾了间房,阿衡和我也在镇上留宿一晚。” 周蝶放下筷子:“不用了,等会儿就回去了。” 周父皱眉:“西承喝酒了,喝了不少。他怎么开车?” “可是我会开车啊。”周蝶猜想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拿的驾照,拿出车钥匙,哂道,“我先走了。” 周父搓搓手,喊住她,还想叙旧:“小蝶,你妈妈她——” “身体健康,一切都好。放心吧。” …… 老家这群亲戚的德行就这样,把人喝到面红耳赤才愿意收手。贺西承被叔公送出来时,路都有些走不稳。 还有人在和他聊天,又有意透露哪个侄子是高材生,毕业季在找工作。 “老婆,老婆……周小满。” 贺西承远远地就在喊她,瓮声瓮气,臂弯上是那件西装外套。醉醺醺地扑到她身上,圈住她腰身。 周蝶被他冲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踮着脚,指腹抵住他轮廓明晰的颌骨,轻声问:“喝醉了吗?” 第42章 男人身上那股清淡茉莉香混杂着白酒气味,耳根通红,低低地“嗯”了声:“老婆,领我回家。” 边上一群人在笑。 等他们上了车之后,才陆续散开。 镇上没什么夜文化,这个点冷冷清清。周蝶把车开到两条街外,经过便利店,想去给他买瓶水。 贺西承耷着眼睫,嘴里嚼着口香糖,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副驾上勾她手指:“要冰的。” “不行,喝这么多酒还喝冰水,你胃会痛。”周蝶把车窗升上去,“要下来透透气吗?” “要。” 周蝶从便利店买了两个三明治和几瓶水出来。 就看见原本应该喝得烂醉的贺西承,此刻正懒懒散散地坐在路缘石上。长腿岔开,一脸平静地在看手机。 身后那盏路灯坏了,男人年轻锋利的脸在明暗交界处变得影影绰绰。 四下无人时,他在长辈们那的和气善谈面具也卸下来,又恢复了桀骜野性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被注视,贺西承顿了下,抬眼看过来。那双黑眸沉寂在夜色里,灼灼发热。 面无表情,但又有了几分温度。 周蝶穿过马路,笑眯眯地说:“我还真以为你喝醉了。” 贺西承接过她拧开的水,灌了一口:“不装醉,怎么离开?我不负所托,把你要给咱妈买房的事儿透露给你爸了。” 这是朱女士对他们这一趟的要求之一。 她没跟周蝶讲,因为知道女儿在这方面没女婿靠谱。 周蝶半蹲在他面前,伸手摸他耳垂:“但还是喝了不少白酒,不难受吗?” 他肩膀倾斜下来,俯身抱住她:“难受。” 黑茸茸的短发埋在她侧颈。 周蝶忍不住蹭了蹭,抱住他宽直的背,说:“喜欢你。” 贺西承放开她,坐正了:“你说什么?” “喜欢你——” 尾音还没说完,就被他捧着脸亲。 薄荷清冽气息贴近,亲了一口后,贺西承望着她:“再说一遍。” 周蝶:“喜欢——” 又被柔软的唇瓣堵住亲。 唇分开,他低眸:“再说。” “喜——” 周蝶收下没说完的话,反揪住他衣领,回吻过去。 聪明的好学生,就是要举一反三。 贺西承的白色衬衫随着他的动作绷紧了些,清瘦有力的棘突明显,落拓疏冷的身型轮廓也一览无余。 他喉结轻微地滚动,下颌到锁骨的弧线清晰分明。温温热热地含住周蝶的唇,长驱直入地吮她舌尖。 手掌不忘搂住她后仰的腰背。 从这种地方走出来的,有那样一个父亲。 所以在毕业论文的最后一段才会写着:任凭长夜无光,道阻且长,我偏逆流而上。路虽远,行则将至。 贺西承在亲吻的间隙里多了几分心疼,攥紧她的腰,让她无力的膝盖磕在他腿上:“周小满,追到我了,要物尽其用。” 周蝶迷迷糊糊地睁眼:“我、我追到了?” “是啊。”他亲了亲她薄薄的眼皮,依旧是玩世不恭的语气,“不要仗着我喜欢你,你就松懈了。” 她腿有点麻,紧挨着他,郑重其事地保证:“嗯!” 贺西承要被萌翻了,粗砺指腹摩挲着她微红的脸颊,语调平淡地说:“去留学吧。” 周蝶惊讶地望着他,神智渐渐回笼,抿抿唇:“你知道了啊?” “知道了,你来之前不就是在和留学中介打电话吗?” 她抓住他手臂的力度松开了些,往下滑,直到扣住他腕骨:“你陪我一起去。” 贺西承偏了偏额,忍俊不禁:“不错,现在都会这样提要求了。” 这个语气。 仿佛她要做什么,他都会说做得好。 但周蝶这会儿没分辨出来他模棱两可的态度,急道:“我问过吕助理了,你公司有职业总经理,你也可以远程办公。陪我去吧,般般。” 贺西承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梢:“怎么还撒娇啊周小满。” “陪我去吧,陪我。”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周蝶根本不会撒娇,这样就已经是极限了。 贺西承拢住她纤细的后颈贴过来,鼻息相亲,清沉微哑的嗓音落在她耳廓:“我听你的,宝贝儿。” 一直以来,他都只想祝她自由。 34 第34章 ◎欢迎光临◎ 连下一周大雨,转眼到了小满日。 还有一个月就进入学生暑期,夏天也是海边酒店度假村的旺季。 合楽最近有新改革:在不开放的那块海滩上弄了个浮潜景点。 酒店以海洋性为主题,既开发了水族馆、观星台、水疗室,还有水上别墅和海上帆船运动等娱乐项目。 市场部总监休了产假,周蝶这阵子除了单枪匹马忙这些,还在准备几个月后要申请明年入学的语言考试。 累得不可开交。 一回到办公室吃午饭,她顺手打开手机。 贺西承最新一条消息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文章,标题耸人听闻。 《不要让家里老公独处》、《婚姻十大禁忌》、《这些行为正在悄悄毁掉你的婚姻》…… 周蝶回了一个“。”表示已阅。 夫妻生活还是有摩擦,但她已经学会应对他们的矛盾。 比如在贺西承故意吃掉她存到休假日的青提味冰激凌后,她也会把他买的芥末味虾片藏到书房。 再往下,点开和亲妈的聊天框。 这段时间被贺西承烦的,当然不只有周蝶。 自从他上次在厨房翻到丈母娘给的“补阳元”的中草药,从书房、酒窖再到卧室,周蝶被顺理成章地吃干抹净几个来回。 然后第二天。 贺西承就跑去帮她解决这个问题了。 先是缠周母,说“我不想要小孩,生孩子后,我老婆就没时间陪我。” 再就是觉得周母太闲,他开始倒反天罡,给这位单身丈母娘介绍熟识的退休叔伯等。 缠得周母这几天苦不堪言:【他怎么每天都来我这蹭饭?昨天带那个退休的省书记!今天又换了个什么农学院教*授……】 【说了不喜欢,我不缺老伴儿!我药店还忙着呢,现在也没催你俩生孩子了啊!】 【你赶紧过来把他带走!带走!!!】 周蝶看到这,险些笑出声来。 她翻了翻日历里的提醒事项,腾出时间回应徐芒露的邀约。 - 晚上从酒店回去,换了身适合夜场的短裙。 周蝶打车到welcome的门口。 这一条街都是酒吧,这个点的都市夜色刚拉开帷幕。迪斯科镜球开始转动,打碟的歌单都是贺西承爱听的风格。 周末客人也来得早,十点不到,场子已经热起来了。 因为今晚请的dj在这一行名气不小,叫师月,有夜店性感女神的外号,不少人慕名而来。 周蝶来夜场的次数不超过3次,更别说3次都在这一家。她不会玩,一进来就找不到方向。 贺西承这家蹦迪俱乐部又是南港市排名前十的酒吧,营销、mc的颜值都很高。场子大,台都被订满了,人最多。 门口还有保安在检查排队入场的客人身份证。 代理店长老邵眼睛尖,连忙来带她走私客通道,绕开人群繁杂的舞池和卡座走廊。 “王寄今儿也刚到,在台上和dj玩,是约好的吗?”老邵说,“给你们留了卡座,还是最前面靠边的那桌。”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浪潮里,巨型镜球投下幽蓝和暗红光影,在暴力熊身上闪来闪去。舞池那摇头晃脑的人挥舞着手,冰块撞着酒杯叮当响。 mc炸场的音乐换了一首,刚还在玩抓手指的一群人突然就在抱着接吻。 四周连空气都在发烫,沸腾的音乐鼓点依旧躁动。 周蝶眼睛被闪得发晕,捂了一只耳朵问:“贺西承呢?” 老邵笑着说:“老板从您进门那会儿,就在楼上看着了。” “……” 干冰雾气从暗处漫涌,模糊桌椅和人群界限。 周蝶费了点力气才听清他的话,下意识抬头往楼上看,耳边是快节奏情歌和冰块撞杯的脆响混着笑闹声。 视线里,灯光错落。 光线交织下,贺西承穿着一身亮片西装站在纸醉金迷里。白衬衫灰西裤,没打领带,扣子敞开至少三颗,露出冷白锁骨。 他松弛散漫地倚着栏杆,居高临下的手腕摇晃,杯子里的香槟酒液轻滑着。 那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看向她,性感得人心跳声都加重。在这种地方,真是很花心公子哥儿的形象。 楼上没开卡座,也没有客人在。没有乱晃变色的镭射灯,跟嘈杂热闹的楼下像有道分界线。 周蝶上楼后,看见贺西承还靠着那喝酒。 但他转了个身,正望着她。脑袋一偏,示意她过来。沉在半明半晦里的表情似笑非笑,五官又自带盛气凌人。 第43章 难猜透在想什么。 周蝶屏息凝神地眯着眼,盯了他几秒。 她走上前,径直拉了拉他脖颈上那根粗宽的银质链条饰品,嘀咕道:“第一次见这个,原来不是很重。” 贺西承仿佛被她拉动,高大挺拔的上半身就这么压下来,捏着酒杯的那条手臂顺势搂住她的腰。 话还没说一句,难以忍耐的吻就落在她眉心和鼻尖上。 他最近换了香水,身上有股茉莉清新的淡香,又带着点烟草气味的辛辣。 呼气、吸气都好冷。 舌头伸过来时,周蝶才发现他嘴里含了冰块。 不仅如此,她裸露后背也被他放在身后的玻璃杯冰到,只能本能地往前凑近。 贺西承的手已经从身后顺着她凹凸有致的腰臀曲线,摸到她大腿,含糊道:“裙子,太短了。” 穿这裙子走到二楼的镂空栏边,容易走光。 周蝶抿了抿低温的唇:“芒露送的,第一次穿。” 贺西承放下酒杯,把外套脱下。俩人身型差太大,他穿着修身的西服,披在她肩上,都能挡住这条短裙的裙边。 他碰着她的额发,指腹搓搓她白嫩的脸,开启秋后算账:“你过来都没跟我说。” “你有我的手机定位,我也有每天给办公桌的监控器充电。”周蝶下巴抵在他胸膛,仰起脸,“就算没说,你不还是在这逮到我了嘛。” 其实这些听上去,并不是很寻常的事。 贺西承以前还能用异地来掩饰他的窥视和占有欲,可如今她已经回南港快一年,却还是默许他这种要求。 周蝶知道他有这方面的毛病,但从来不说他奇怪。 就像她也早就知道他的小名“般般”,是“麒麟”的别称。才不是他装可怜的说法,“因为我妈觉得我长得一般,所以叫般般”。 贺西承搂着她纤细腰身,被揭穿也面不改色,转话题:“你包呢?” “老邵帮我放到卡座上了。”她看向楼下喷起的大量干冰白雾,皱鼻子,“我想找芒露,她说她早到了。” “不在卡座那?” “不在。”周蝶好学道,“我们今晚要玩什么?我看见那些人都有摇骰子、玩牌、抓手指。” 贺西承眉梢稍抬:“我们也玩这些。” 她严峻道:“我都不会,容易学吗?输了是不是要喝酒?” 他手指从她颈部摩挲过去,笑着捋了捋她的头发:“别担心,你玩输了,我帮你喝。” …… 贺西承让她先下去,他要和商务包厢里的客人打声招呼。一般这种不在外面舞池玩的客人都算贵客,低消百万起步。 周蝶拿了他手机,正要给徐芒露打电话。但经过过道,就看见一对熟悉的男女在接吻:正是徐芒露和秦泱。 她站在那观察了几秒,倒被徐芒露发现了。 徐芒露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周蝶后知后觉地转身,同手同脚离开。 等回卡座,服务员正在给他们上了一排杯口点燃火焰的鸡尾酒,还有几支人头马路易十三和轩尼诗。 徐芒露过来时,周蝶在开酒瓶。 她虽然没来过几次蹦迪夜场,但磕酒开瓶盖的动作很熟练。虎口卡住瓶口,落在桌角一磕,利落打开。 有几瓶香槟的泡沫都堙出来。 徐芒露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我就说你跟着贺西承都学坏了。上次和他们一块喝酒,他也是用你这手法开的瓶。” 周蝶抿了下手指上的酒液:“因为这是我教他的。” 她在酒店轮岗时做过一年餐饮部。 别说啤酒、香槟瓶,就是红酒木塞子也能开出花样来。 徐芒露意外:“真假?” “真的啊。贺西承哪会这些,他在家开啤酒瓶用的都是另一种笨方法。” “什么?” “他用这里开。”周蝶指指自己柔软的小腹,“我又没有腹肌。” “这哥,一天到晚就想些勾引你的招儿。” 徐芒露被逗得大笑。 见远处的王寄和秦泱快要走过来,她又凑到好友耳边:“那个……我和那个谁不是在谈恋爱,你别误会。” 周蝶淡定点头:“可是我们现在经常一块玩诶。你当心点,别把关系都变得尴尬。” “所以你不要说出来啊,帮我保密。目前只有你知道我俩开始厮混了。”徐芒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要不放到大家面前来,什么都不会改变。” “好吧。”周蝶小声说,“好歹你也是有几百万粉丝的女明星,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在酒吧厕所抱着啃。” “……” 蹦迪伴奏曲又换了首,旁边舞池彻底嗨疯了。一排啤酒宝贝举着黑桃灯牌从他们面前走过,有人甚至在撒钱。 也就他们前面的这几个卡座还算平静。 贺西承事儿办完了,在他们玩转瓶时才过来。手搭在周蝶腰上,一点也不客气地把她往旁边挤。 坐在周蝶身旁的徐芒露被迫让位置,骂骂咧咧:“你就不能和王寄坐一块儿?” “不能。” 他把周蝶面前攒着的那六杯罚酒一杯杯喝完,往前,一视同仁地指了一排,“刚都谁欺负的我老婆?来跟我玩。” 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对他竖起两根中指。 周蝶把他手拿下来,笑着说:“我们现在要玩转瓶了。” 贺西承在夜场玩的熟练经验就是不管换什么重量的酒瓶,他想让谁接受惩罚,都能把瓶口稳稳当当地对准对方。 几轮下来,王寄和徐芒露喝得最多,做的刺激任务也最多。 秦泱转最终一轮,对准王寄。 他想了想:“说句你现在最想说,但又一直没说出来的话。” 徐芒露:“这么简单,便宜他了!” 王寄笑道:“简单?我可真说了。” “说呗,看你能放什么屁。” 王寄轻蔑扯唇,拍了一下桌面,看向她:“你有病啊!和老秦在一起了怎么不早说?” “……” 酒桌卡座安静下来。 几个人都没出声。 徐芒露兴师问罪地看着周蝶,认定她泄密,以牙还牙:“你早就知道贺西承暗恋你很多年,你不也没说!” “……” 周蝶感觉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掌一下收紧了些。 她试图解释。 就听见贺西承冷笑了声,轻踢一脚酒桌底座,望向王寄:“你上次和秦泱去看脱衣舞表演,我说了吗?” 王寄尴尬地搓了把脸。 还没反驳,话头又被徐芒露接走。 她看向秦泱,气鼓鼓地质问:“你什么时候和他去看的脱衣舞?” “月初。我不知道那个club在11点后有那种节目。”秦泱面色不改地看向贺西承,语气平平,“你再揭短,我就不担任你的伴郎了。” 转瓶突然到了周蝶这。 她本来还托着脸,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互相曝光的八卦。听到这,歪头看向贺西承:“什么伴郎?你要结婚啦?” “……” 一个秘密,引出所有人的一连串秘密。 贺西承手掌盖着周蝶好奇的脸,转回去。 他叹口气,指着徐芒露这个罪魁祸首,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道:“下次她来喝酒,收她钱。” 徐芒露险些要喷酒,酒瓶一放,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敢!还有没有天理?我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前一秒大家还吵吵闹闹。 下一秒猝不及防的,她把这首生日歌完整地唱了出来。 周蝶已经笑得倒在身边男人的怀里。 最后这把游戏的收场,是他们喊服务员推出蓄谋已久的蛋糕,一起给贺西承庆了个生。 dj早早收到老板娘的请求。 为这吹蜡烛许愿的五分钟,放了一首慢调歌。 “我们暧昧地明白着,逃避地 面对着,贪心地担心着 椎心地痴心着,做不了抉择 暗恋就好像越背越沉重的壳 …… 你在我眼中真的很特别。” 小满,是贺西承的生日。 也是他们夫妻三周年的纪念日。 - 贺西承会重视这些日子。 因为他对仪式感要求高,但不会挂在嘴上说。 如果今天周蝶在过了零点都没记起来,他一定会以此作为和她谈荒唐条件的把柄。 可惜,她居然记得。 回去后,贺西承拉着她手问什么时候知道他喜欢她的。在他眼里,周蝶在这一方面真的很笨拙。 周蝶把他带去书房,拿出那本《绿山墙的安妮》:“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靠坐在书桌边捏她手指玩,敛着眉眼:“不知道。” 她挤进他岔开的长腿之间:“可是你都跟我告白了,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44章 “这种时间节点怎么能分得清清楚楚啊?你以为做报表分析呢。” “我可以分清楚啊,我在……”周蝶思考几秒,“我在想离婚后要怎么才能和你继续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贺西承简直要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打败。 “我很早就在你家药店里见过你,在学校也无意地注意到你。”他手掌落在她后腰,英挺剑眉微抬,“我总是控制不了盯着你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给你写情书了。” 周蝶把猜测问出口:“你的情书,不会是那封butterfliesinmystomach吧?” 他唇抿得很紧,蓦地气不过,咬她手指:“不止那一封,反正你都不记得了。” “……” “我妈总说我会和我爸一样滥情,可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个女生。”贺西承耷拉眼皮,“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我也没想过看看别人。” 因为从来没有被爱的人肯定过,所以总想得到更明确、清晰的爱。即使这些年她没有回答过,他也没想过放手。 周蝶眼圈微红,有种难以言喻的愧疚:“那你还要和我结婚吗?” “要啊,你欠我一场婚礼。”贺西承理直气壮地说完,又抓着她无名指,“这枚婚戒的意思是:周小满,我总是在反复地爱上你。” - 休假日的午后,周蝶在书房用电脑报名了月底的托福语言考试。 她虽然是名校毕业生,还过了八级,但离学习环境也过去五年了。何况,她没有留学经验。 对半年后的海外生活有些忐忑。 特意问了问她那留了四年学的老公,得到的回答是:也不特别,现在想想最有意思的就是教授被流浪汉袭击,导致一周没来上课。 “……” 行吧,美国那边和法国或许不一样。 俩人闲来无事,顶着高温出了趟门压马路。 车停在一条悬木铃树荫密集的路边。 贺西承手腕搭在跑车副驾的车窗上,摘开墨镜,笑道:“你说试驾我的车,就是开来九中啊?” “这里离我待会儿要去的电影院比较近,可以去看你前段时间投资的那部电影。”周蝶一边解释,一边又熄了火,“但是既然来都来了,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她走得干脆,放在车里的手机都没拿。穿着一身白t牛仔裤,还绑了马尾,轻盈薄瘦的身影落在绿意盎然的阴翳里。 贺西承慢悠悠在她身后踱步。 看着她在几分钟后,站在被锁住的校门口皱眉。 他幸灾乐祸地俯身,贴近她耳侧,低声笑:“有人今天想重返母校,但忘记前几天才放了暑假。” 周蝶撇撇嘴,求助:“你有办法进去的吧?” “为什么这样问?” “你以前总迟到早退,被老师点名批评多少次了。”她理所当然地说,“肯定有不用惊动门卫的其他办法。” 贺西承感觉被她不带脏字地骂了,指骨蜷屈,敲她脑门儿:“你以为你还是班长啊?” 周蝶皱皱鼻梁:“不是。” 他牵着她的手,绕着校园外面的围墙走了一大圈,闲聊道:“九中怎么十年都没变过。” “有变啊,上次芒露还说学校建了一个豪华图书馆。”她随口,“这些年,操场应该也翻新过很多次了。” “今年是不是该校庆了?” “好像是,那我们到9月还是会再回来的。”周蝶又纠正道,“我应该是作为学校优秀毕业生收到邀请,你这种中途留学的就不一定了。 贺西承:“周小满。” “嗯?” “我会作为学校优秀毕业生的家属,一块儿回来。”他用力地亲她脸蛋,又咕哝,“实在不行,我给他们捐个食堂。” 周蝶不赞同地摇头。 被他宽大的手掌摁住脑袋,强迫点头。 俩人闹了一会儿,脚步停在稍矮的后山围墙一侧。 周蝶看出他的目的,又谨慎地往旁边看:“不会有监控吧?” “九中这么抠门,假期怎么可能还开监控。”贺西承指了指肩膀,“来吧老婆。” 其实按照贺西承的身高腿长,随便在学校的哪面围墙都能翻过去,但周蝶可没他这么轻车熟路。 好不容易上去,她看了一眼往下跳的高度:“贺西承,下面草丛里会不会有蛇?” 贺西承忍着笑,翻上来陪她。 他手里还提着刚才在小卖部买的汽水,“喀哒”两声打开,和她一起坐在围墙上:“干杯,没想过十年后能带着周蝶同学来学校翻.墙。” 罐身凝结着冰雾气,泡沫涌出一点。 周蝶把泡沫抿进嘴里,晃晃腾空的两条腿,笑着说:“原来你那时候经常看见的是这样的校园,景色真好。” 蝴蝶汽水白茉莉,安静的热风和喧嚣蝉鸣声从他们之间穿过。 贺西承把她头发上沾到的叶片捻开,他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那,手臂的肌肉线条隐隐鼓起。 他心不在焉地撑在一侧,看着她:“其实那时也没留心校园的风景,光顾着玩了。” “我给你看一个东西。”周蝶小心翼翼地把汽水罐放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高三要订校服的时候,记名字的纸。” 那张纸上的最后一行,写了两遍“贺西承”。 “前几天收拾旧书发现的,我没有我想象得完全记不住你。” 17岁的周蝶,在贺西承离开学校后,还是习惯性把他名字加进全班名单里。也许因为在青涩懵懂的青春期,很多女孩都会对他动心。 她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哪怕只是见色起意。 贺西承低眼看了片刻,笑道:“不用强行安慰我吧?” “没有安慰呀。” 只是人都喜欢美好热烈的事物,她也不可免俗。 坐在围墙上吹了片刻风,接了会儿吻。贺西承先下去,当着她面在草丛里走几步:“没蛇,下来吧。” 周蝶把最后一口汽水喝完,发号施令:“你走过来点,我怕跳空了。” 他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张开手臂。 等她跳下来,稳稳扑进他怀里。 周蝶面对面抱紧他,腿没急着放下去,侧过脸轻声问:“贺西承,有没有听到知了在叫?” 它们在说:又一年夏季,欢迎光临。 【end】 感谢观阅|礼也 2025.8.5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虽然存稿出了点问题,还好仍在暑假完成。 可能还有一两张番外,写写小夫妻大四那年怎么酱酱酿酿。 - 开这文的原因是之前写的几乎都是破镜重圆,校园比重大,就想挑战一下都市男女。 写得短是因为确实没前几年那样的精力打磨长篇了() 总之大家看完能有“很好磕”的感觉,那就是这个故事最大的意义啦! and目前写文好卷,连载没申榜,这个礼不会搞花里胡哨的推文。所以会申请倒个v,蹭蹭v文的曝光榜tat 追完的无须重订,再订番外可能要花一毛钱,见谅^^ 谢谢追更!!!!!!祝我们都天天开心[烟花][烟花][烟花][三花猫头] 35 第35章 ◎有一座小岛◎ hello,mybutterfly.(你好,我的蝴蝶) 从浴室出来,偶尔看见腰腹上的帝王蝶纹身,贺西承脑海里只有这句话。 毕竟这心血来潮的纹身来自本科第一节 c语言课。 教授教的是:helloworld。 那时他心不在焉坐在课堂里,听着耳边嘈杂陌生的英文,一只帝王蝶突然飞到他桌角。 来到美国的第二年,贺西承的日子过得还行。 刷着黑卡、带着金毛在十号公路上开着跑车、时不时在自己的望海大平层里和一群留子开个party。 母亲一如既往不怎么管他,他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生活状态。 和国内的朋友也依然有联系,春、秋假回国会和他们聚一聚,每天都过得挺虚无、自在。 很偶尔的几个时刻,看见身边朋友们恋爱、分手、成双成对,他会想起大洋彼岸的一个女生。 贺西承对“喜欢”这个概念理解得不深刻,很多人说过喜欢他,但他没回应过任何人。 很简单,因为没感觉。 直到遇到周蝶。 十七、八岁男生的暗恋,在幻想里是有点脏的。后来好几年里,他也总在回忆那个下着雨的傍晚。 起初他对周蝶的观察,只是源于好奇。 她安静写题、在路边等雨停、在作业本上画简笔画抱怨几句、在药店柜台上争分夺秒地看个剧…… 她专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点孤独,但又充实。 因此他在注视她时,总能感受到情绪上的平静。 再之后去留学,贺西承休假时会顺便去江大逛逛,也只是好奇。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和她心仪的类型在一起。 第45章 想知道,自己输给了什么样的人。 大一下学期,他刷到周蝶转在空间的一条社团。 那会儿大家都不怎么用企鹅号了。 贺西承会加她好友,还是因为高中运动会时,周蝶作为副班长,帮班主任统计过人数。 他浑水摸鱼地在她那躺列。 她也没备注,可能以为他是广播室的哪个学长。 重新联系上,是因为他刷到朋友圈里和她同校的一个男性朋友,在帮她问谁有多余的美区账号。 因为想上外网查文献资料,还想下载网飞看没删改的生.肉美剧练英语。 贺西承抓住时机,给她推了自己的。 周蝶回一句:【谢谢学长。】 就这样,他借着不知名学长的身份,加上她的微信,换来朋友圈权限。但俩人的沟通,只在这几个美区账号的历史收藏记录里而已。 贺西承又开始看她最近听的博客、追的剧,观察她的兴趣爱好。 周蝶是个很简单的人。 都不用猜她的喜恶,她发动态不是很勤快,但也什么都摊在明面上,比如“不爱白粥”的习惯。 但这些账号到他们大三那年,就被弃用了。或许是她发现上二手网就能淘到一个,也省得麻烦不熟悉的列表好友。 他们始终在不同轨道,过着不同的生活。 唯一的单向交集,是他依然会回国,跑去江大碰碰遇见她的运气。 有时是在大学城的小餐馆,有时是她在图书馆兼职,还有时是在校园小道上。 他在她那,一如既往地不起眼。 - 大四决定去江大交换,是贺西承做过的最好的决定。也是他闲云野鹤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很想去争取一个机会。 周蝶记得他,反倒是他的意外之喜。 大三到大四的这个暑假,贺西承变成了他亲妈最讨厌的那类人——仗着一张脸就去勾引女孩子、刻意玩暧昧。 他把所有手段,都用到了周蝶身上。 每次都能碰上,才不是顺路。普通同学也不会邀请对方来家里,不会把宠物交给她帮忙照顾。 不是和所有异性朋友,都能贴这么近说话。 他从来不喝别人喝过的东西、不喜欢发表情包撒娇、更不会靠近女孩的耳边说话。 贺西承在她那展现的不是习以为常的轻浮,而是是蓄谋已久的“坏”。他就是要给她模棱两可的错觉,温水煮青蛙般,消磨彼此的分界线。 等她想谈恋爱了。 他不就在首选位了吗? … 【不喝白粥】:你钱是不是转我太多了?我看别人帮忙遛狗,也只是给三位数的时薪。 【ukiyo】:可是我的狗很贵,和别人的不一样哦。 【不喝白粥】:好吧,今天出门也有人问它名字,我说叫金毛,人家说金毛不是狗狗的名字。 【ukiyo】:谁说不是名字?让花长成花,让树长成树,让金毛做金毛,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不喝白粥】:你把散养说得真好听。 【ukiyo】:是啊。我们明天去吃饭吧,报答你帮我遛狗。 夜景霓虹灯从落地窗照进没开灯的公寓里,贺西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打着字。 顶着一张冷脸,在聊天大群里面无表情地保存了几个新的卖萌表情包。 人,今天也很开心。 一旁的金毛晃着毛茸茸的尾巴,起身去喝水。 … 【ukiyo】:好冷,江城的冬天原来这么冷吗? 【ukiyo】:晚上一起回学校吗?我想吃大学城那的关东煮。 【ukiyo】:不要让我一个人去。 【ukiyo】:在下小雨,讨厌下雨/猫猫捂眼睛jpg 【ukiyo】:我在星艺街的报亭这等你。 【不喝白粥】:不好意思,方案被打回来重改了。 【ukiyo】:你上司很坏,是不是在刁难实习生? 【不喝白粥】:不坏,不是,我还在学。你发的这个小猫在哭是什么意思? 【ukiyo】:我在哭。 【不喝白粥】:抱歉,不要哭了,我马上下班。 … 【ukiyo】:算命的说快要下雪了。 【不喝白粥】:学校门口那个神棍吗?我跟你说过啊,她是骗钱的。 【ukiyo】:哦,反正我算了一褂,她说我今天能和女朋友牵手。 【ukiyo】:怎么不回我/猫猫疑惑jpg 【ukiyo】:我已经牵上了/图片/图片 他拍了两张机车照片。 周蝶上次见他骑机车的手被冻红,就把自己的手套给了他。但忘记两人手掌差挺大,贺西承根本戴不上她的手套,就套在了车把上。 他发的图片里,那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紧握在上面。 【不喝白粥】:可以来牵真的。 … 【ukiyo】:为什么今天不和我一起吃午餐? 【不喝白粥】:新同事点多了一份外卖,给我吃了。 【ukiyo】:男的? 【不喝白粥】:嗯。 【ukiyo】:他没女朋友吗?莫名其妙来喂我女朋友?是他女朋友吗就乱喂? 【不喝白粥】:没有让他喂,我自己有勺子,也给他转钱了。 【ukiyo】:别让我看见他/猫猫头顶着火jpg. 【不喝白粥】:? 【ukiyo】:你抽五分钟下楼,我给你带了下午茶。 … … - 恋爱关系里,他们稳定得没有矛盾,也没有之死靡它的承诺,只是平淡无奇地度过每一天。 但是,贺西承也对她生过气。 那次是快毕业的前两个月,周蝶还是因为老毛病:低血糖昏迷,进了急诊。 那时大家都在忙毕业。 贺西承刚往返美国回来,还在公寓睡觉倒时差。 打电话给她时,周蝶下意识选择隐瞒。习惯报喜不报忧,也本能地想避免冲突,又或是不想让他操心她的事,怕自己影响到他。 但还是被同校贺西承的朋友给暴露出去。 周蝶住了一晚上的院,一直在挂盐水。早上7点,要去办出院手续时,她接到贺西承快过来的电话。 而很巧的是,被导员拜托来看望周蝶的室友,和他在病房外面碰上了。 这室友和周蝶不对付,也是大学里唯一和她有利益纠纷的人。因为大四这年,她本来是去留学交换。 室友和她按绩点同抢这一个名额,没抢到。 后来周蝶放弃交换机会,这个名额也没有轮到室友。 和周母说周蝶与校外男人在宾馆开房的,也是她。 此刻又故技重施。 “我看过几次她上一辆校外人士的车。不知道她跟的那男人到底长什么样,但那人穿西装,送的礼物是老气的办公钢笔……” 如果按平时被周蝶抓个正着,她可能会选择不体面地动手。但这会儿,身体还虚着。 她隔着一扇门。 听见贺西承沉默须臾后,发出讽刺反问:“自由恋爱为什么叫‘跟’?她怎么样都不是你在背后捅她刀子的理由,你谁啊?” 女生急切反驳:“我没有撒谎,周蝶以前就是跟过老男人,我担心你被她骗了!” 不知道为什么。 周蝶不想再听见贺西承的回答,她倏地拉开那道门。 俩人都转过头,室友悻悻地看着她。 而贺西承面色如初地朝她扬了扬手机,上面显示还在录音。他稍偏了偏头,扬眉:“告她,我给你请律师。” “……” 周蝶没告,只逼着那室友当面道歉,并录了音。 等人前脚一走,贺西承脸色就变得阴沉漠然。她忽略心中的那份怪异心理,眉头蹙紧:“她说的那个男人——” “生病了也不跟我说。” 男生穿着一身黑,身影凌厉冷煞,打断她的轻声细语。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长眸微眯:“周小满,你到底会不会谈恋爱?” 面对这种指责,周蝶一时无言,惨白的脸上还有一丝病态。是她主动要和他谈恋爱,可她的确没做好。 贺西承眸光隐隐带着压迫感,声线低淡:“手机拿出来。” 她不明所以地照做。 贺西承:“打开备忘录,记啊。” “……” 备忘录是他们这段恋情持续多年的关键。记录了“出事先找贺西承”、“贺西承生日”、“恋爱三个月纪念日”等多个无理要求。 - 建立亲密关系对周蝶来说不容易,所以她选择从身体上的亲密先做起。大学毕业那晚,她有醉意、也带着几分试探和新鲜劲儿。 谁让贺西承对她真的很放心。 他总在打完球后,裸着流汗的上半身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还有几个错过宿舍关门时间的夜晚,她在他这借住,他洗澡从来不关浴室门。 男生体脂低,肩宽窄腰,身体骨骼和锻练的鲨鱼肌线条都很漂亮。和她接吻时,他身上、嘴里有股独特的淡香调。 第46章 而且贺西承长成那样,学妹们的表白示好从不间断,她又不瞎。 不过唯一一次失望,也是那晚。 她容纳吃力,尖尖的指甲刻进他紧实后肩。在他生涩摸索的过程中,疼到飙泪:“你长成这样,一点也不会?” 他罕见地没和她插科打诨地还嘴。 周蝶又喃了声:“亏了。” 贺西承勾缠过来的呼吸汹涌热烈,手掌握住她脖颈,强势地转过来。吻在她颈侧:“你说什么?” …… 第二天晚上,周蝶逃避般加班加到十点。一下楼,贺西承准时在楼下等,那双狭长的眼在这时格外濯亮。 短暂的夜宵时间里。 他光是盯着她,就不知道大口灌了多少水。 在她试图辩解自己的行为时,贺西承先问了一句:“得结婚吧?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 - 他不是爱看书的人,但周末常用来陪她去无聊的图书馆。 而周蝶在笔尖沙沙作响的那一瞬间,也曾分心看过风景,她余光处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的贺西承。 不知不觉,写下一句—— 这里有一座小岛,停留了一只无脚鸟。 【作者有话说】 [烟花][烟花][烟花][烟花 没啦!! 这*个入v咋还没入,我好像不会搞晋江这些破榜单了[爆哭]不管了就酱紫吧,88!!!!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