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家》 第1章 [现代情感] 《大城小家》作者：燕尾【完结】 简介： 每一个北漂都渴望在北京拥有属于自己的家，穆晓歌和朋友们终于实现了梦想，烦恼却一点没少： 有人因为户口引发家庭大战； 有人因为生儿子爆发感情危机； 有人因为金钱选择丁克，又因为爱放弃到手的财富； 还有人为了自由亲手毁了自己的家…… 可在李小婵眼里，她们全都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 第1章 对比让幸福坍塌 自从儿子林意鸣升到小学六年级，一直就有个问题压在穆晓歌的心头，让她吃不香睡不宁。她也跟丈夫就此问题讨论过很多次，丈夫林振樾倒是比较乐观。 他说：“我就不信，我这个为首都做了十几年贡献、年年纳税、遵纪守法、有房有车有工作的合法公民，我的孩子还就不能在北京参加高考了？” 每次林振樾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都变得很大，情绪也比较激动。这一番话似在安慰她，也是在给他自己鼓气。 十几年的夫妻了，穆晓歌太了解林振樾了。每次他只要睁大眼睛盯着自己大声说话，就是心里没底，急需要她认同并附和他的观点。 穆晓歌每次都会说：“嗯，以后或许会有转机。网上不是在传北京也要像天津那样施行积分落户了吗？我们运气好的话，没准能赶上呢。” 当然，穆晓歌每次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底气的。连她都怀疑自己是在自我安慰。 听穆晓歌这么安慰他，林振樾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焦虑了，反过来劝解晓歌。 “媳妇，别担心。咱们不是还有兜底的吗？我们的燕郊房子不是白买的。就算到时候儿子在北京没办法高考，咱们也不用陪孩子回老家念高中。不能像高哥那样搞得两地分居。” 穆晓歌知道高哥的事。 高哥是林振樾的同事，两口子都忙事业没顾上孩子，加上对中考改革抱有幻想，所以没有提前做规划，导致孩子中考后急匆匆从北京转到老家的县城里念书。 孩子从出生就一直在北京，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到老家后，很不适应新的学习环境，再加上老家高中条件差，那孩子突然就抑郁了，闹着要退学。 后来诊出患了抑郁症，到现在都还在治疗。高哥两口子几乎愁白了头，连工作都辞了。 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面前，让人不得不重视。 这些话这两年两夫妻说过无数遍，穆晓歌的脑子里也每天反复思量。可当再次听丈夫谈起，虽然仍会惶惑，她仍旧会心里一暖。 穆晓歌庆幸自己嫁了个有责任、有担当、又有长远眼光的男人。他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心安排、规划着家里的未来。 穆晓歌一直对生活、对工作、对丈夫和儿子都挺满意的，感觉自己还是挺幸福，她也挺知足的。 可有时候，幸福和满足其实就是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在和身边的朋友、亲戚、同事做了对比之后，往往就会瞬间坍塌，进而让人产生自我怀疑。会质疑自己是否太容易满足了？再而心里会产生对自己混吃等死、不求上进、过于自我麻痹的愧疚感。 穆晓歌就是参加完在京同学会之后才幡然醒悟的。 在一年一度的同学会上，那个嫁到北京顺义农村的女同学，胖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自得，还有对穆晓歌的一丝同情。 她的话还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 “晓歌，你可长点心吧。真得替孩子多考虑一步。我当初就是看我家老王是北京人，就是考虑孩子的未来才选择他的。前段时间网上流传的一个段子你没有看到吗？ 两个孩子同一年高考，考了500多分的落榜了，在工地搬砖。另一个考了400多分的却上了大学，在同一个工地上做设计师。原因是啥？还不就是因为一个户口在河南，一个户口在北京吗？ 你们家那个燕郊户口能顶啥用？跟咱们河南户口也差不多。还费劲巴拉的办个河北户口，你们两口子心可真够大的。” 同学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胖脸上的肌肉因为嘴里发出“啧啧”的感叹声而抖动着。 穆晓歌被同学身上浓烈的六神花露水味熏得难受。她不着痕迹的往边上闪了闪，再看着同学侃侃而谈带着三分傲气的脸，对她的反感也淡了几分。 同学确实有傲气的资本，她在择偶时就考虑到了未来孩子的高考问题，确实有前瞻性。她的女儿将因为她当初的英明抉择而比自己的儿子起点就高了一大块。 十几年以后，很有可能她的女儿和林意鸣就是网上段子里的那两个孩子，一个搬砖，一个做设计师。 人们常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一对比，穆晓歌就感觉在同学面前矮上了半截，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还隐隐有些自责，觉得对不起孩子。假如当初学习再努力一些，考上更好的大学，也能进个好单位拿到落户指标。 哪怕像同学那样嫁个本地人，也不会有今天这个难题了。 可她哪里舍得林振樾哟！ 整个聚会的话题也无外乎车子、房子、孩子和票子。穆晓歌自我感觉在孩子这个话题上，她几乎没什么发言权。林意鸣不是北京市三好学生，连朝阳区三好也不是。航模、建模就别提了，连管弦乐器也不会。 穆晓歌突然就有点自惭形秽了，她感觉在同学中间简直抬不起头来，有点后悔来参加这个同学会。 期间，赵爽说：“我有个朋友去年在天津买了房子，也不贵，说是今年差不多天津户口就下来了。你们不如去天津买房落。你可以考虑一下让孩子在天津高考。孩子的教育可跟别的不一样，没有回头路呀。” 穆晓歌确实考虑了赵爽的话。从同学会结束到今天已经一周了。她整整考虑了七天。 这七天里，穆晓歌把去天津买房落户的利弊，一条一条全都列出来分析。她发现列出的十条弊端里，没有哪一条比‘孩子在天津高考，普通本科的成绩有可能考上985、211院校’的分量重。 北京的九月本该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可漂浮在空气中的雾霾颗粒却像一张灰败的网，让人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穆晓歌讨厌雾霾，可今天的雾霾的味道仿佛也好闻了许多，带着一股子让人亲切的花香味。 她决定今天和林振樾正式谈一谈孩子念书的事。她还有个好消息想告诉振樾，她觉得，她有信心说服丈夫。 毕竟，这个消息能为她要谈的的事增加很重的砝码。 穆晓歌在小区转了两圈才把车停好。 因为当初为了占到区重点小学的入学名额，他们掏光了存款，又贷款一百多万才买了这套老旧的公房，房子是位于顶层的88平米的小三居。 在北京漂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了。 可当搬新家的兴奋劲过了之后，穆晓歌就有点后悔买这套将近20年房龄的老房子了。顶层房子冬天冷、夏天热还能忍受，毕竟还有空调嘛，不至于把人热着或者冻着。 可房子没电梯，每天六层楼上上下下的来回爬，对人的体力确实是个莫大的考验。 再就是小区里车位非常紧张。因为没有地下车库，地面上的车位又很有限，随着小区里私家车越来越多，大家停车基本靠抢。每天回来晚了，就只能停到小区外面的马路边上。 停马路边上属于违法停车，经常被贴条罚款。每停一次都让人提心吊胆的像做贼，大周末的也要早点爬起来挪车，怕交警太敬业会提前上班。 只要林振樾在家，穆晓歌都会提前把林振樾叫下来，让他盯着找车位。她倒车的技术不好，有时候就算是抢到车位，她也不见得能停进去。 有好几次，她等到的车位被别人麻溜地占了，害得她跟别人大吵一架。 穆晓歌心里暗自庆幸今天运气超好，这么容易就找到一个好停的车位。看样子今晚的事情应该会进展的很顺利了。 停好车，她就步行去了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她今天穿了一套奶白色的职业套裙，半高跟的皮鞋，精致的短发烫了点纹理，整个人看起来利索、清爽。 化了淡妆的一张鹅蛋脸上，岁月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仍旧是那么白皙光滑。只有穆晓歌自己知道，在遮瑕粉掩饰的面颊上已经悄然出现了几个褐色斑点。 她先去卖肉的摊铺买了二斤精排，准备做丈夫喜欢的糖醋排骨。又挑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让店家给收拾干净了，买了半个酱猪肘，顺手又买了点青菜。 一家人从早上起床后就各自忙活着。早饭也是简单的牛奶、鸡蛋、面包片。 中午儿子的学校有营养配餐，她和丈夫就在单位各自解决了。 明知道晚饭不益吃得太丰盛，可一家子只有晚上才能有时间坐在一起好好地吃顿饭，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第2章 当然，以前穆晓歌每天不会做这么多菜。今天毕竟是个特殊情况，她必须要把林振樾哄开心了。 让他吃好、喝好，必要的话晚上主动热情去迎合他，那样才能开口跟他去谈纠结了几天的事情。 穆晓歌拎着大兜小兜爬到楼上，气喘吁吁地打开防盗门，见丈夫和儿子在看电视，她心里就升起一股小火苗。 当父亲的没个父亲的样子，整天跟孩子瞎玩瞎闹。儿子马上小升初了，也完全没有学习的自觉性。做母亲的为了他的前途简直殚精竭虑，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不输在起跑线上，而他似乎完全不领情。 每天不但上学磨磨蹭蹭的，放学回到家不是看电视就是看漫画，写个作业都要磨叽到最后一刻，简直是得过且过、不求上进，完全不理解当母亲的焦急心情。 林意鸣倒还是有眼色，看到母亲两只手拿满了东西，赶紧接过她手里的菜往厨房拿，嘴里解释说：“老妈，我写完作业了，陪我爸看球呢。” 看着儿子圆乎乎的脸上全是讨好的表情，穆晓歌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刚要开口的斥责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心里埋怨，也不知道学校减什么负？不知道马上要念中学了吗？布置的课外作业少得可怜，怎么跟河北那些每天玩命学习的孩子去竞争？ 这么想着，就更加坚定了穆晓歌的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第2章 都是为了孩子 林振樾正在看一档足球节目，他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转向穆晓歌。 “买这么多菜，够丰盛的啊！” 穆晓歌笑着说：“今天是周末，我做点好吃的，一会把你藏的红酒醒上，咱俩喝点，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啥好消息啊？买彩票中奖了？” “财迷，不是彩票中奖，也差不多，反正是好事，你再猜猜吧！” 穆晓歌卖关子，林振樾也来了兴趣，足球也不看了，起身跟着她来到主卧，缠着她要问个明白。 穆晓歌应付不过，只得透露一点。 “今天我们杨总找我谈话，说我们公司明年要开拓天津市场，想让我去做首席代表……” 林振樾听完，毫不掩饰脸上的失落。 “这算啥好消息？去天津工作有啥好，孩子怎么办？以后咱们俩就两地分居了……再说，你在北京做得好好的，去天津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开去拓业务，跟你的专业又不符，我感觉不太靠谱。” 穆晓歌早就料到丈夫会有此反应，她一边换着家居服一边说：“老公，去天津工作好处太多了，等我做好饭再跟你一条条的分析。” 林振樾不置可否。 穆晓歌决定继续卖关子。她换了家居服就进了厨房，先把费时间的鱼炖上。淡水鱼穆晓歌喜欢腌完了裹上面粉油炸，而林振樾则喜欢炖着吃，今天当然要可着他的口味来。 糖醋排骨也是穆晓歌的拿手菜。不大一会，色泽红亮、酸香扑鼻的排骨就被端上了桌，又用蒜汁拌了酱肘子，拍了个黄瓜。 可能电视里的足球节目放完了，林振樾来到了厨房里。 晓歌从抽油烟机的玻璃罩上看到了他，故意不回头。林振樾走近了，突然就从背后抱住穆晓歌的腰。他把身体紧紧地贴在晓歌身上，两只大手交叉在穆晓歌腰上，不安分的揉搓着，直揉得晓歌心里软软的。 穆晓歌享受着丈夫独有的爱抚，双手仍旧不停忙活着。林振樾见晓歌不理他，竟然把下巴搁在穆晓歌的肩上，嘴巴轻轻的向穆晓歌白腻的脖子上哈气，痒得穆晓歌不得不往旁边躲。 林振樾这才胜利似的轻笑一声，稍稍松开晓歌的腰，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做的侉炖鱼呀！老婆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乖，赶紧把鱼端出去。” 穆晓歌也是满心欢喜，轻轻挣扎一下。用丰满的臀部故意顶了一下丈夫紧贴着她的身体。林振樾会意地捏了一把妻子弹性十足的屁股，对夜晚的到来有了一份期待。 多年的夫妻了，俩人还能保持着对彼此的性趣，实属难得。 林振樾在晓歌的脸上轻啄了一下，端起鱼盘去餐厅，穆晓歌拿好碗筷紧随其后。 餐桌上宝石红的酒液在水晶醒酒器里散发着幽幽的光泽，酒香和菜香在不大的客厅里萦绕。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穆晓歌想，要是提前在网上买好几块果冻蜡烛就好了，这时候点上，就更有气氛了。 容不得她多想，林振樾已经打开了餐厅的吊灯。房间里一下子亮堂起来。看到盘子里排骨少了好几块，穆晓歌瞪了一眼儿子，没像平时那样说教。 林振樾殷勤地给穆晓歌的高脚杯里倒上酒，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穆晓歌笑着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给林振樾夹了一大块鱼肉。 林意鸣吃得很快。每到周五，他都会跟同学壮壮相约去广场上玩轮滑。他扒拉完碗里的饭粒就拎着轮滑鞋往楼下跑。 要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又把头伸进来，大声说：“老爸、老妈，我跟壮壮玩到8点，好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哈哈！” “小犊子，知道啥是二人世界呀！”林振樾笑骂。 “现在的小学生可是了不得。听说班级里都有谈恋爱的了，还互相称呼对方亲爱的。”穆晓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夫妻俩把话题扯到小学生身上，穆晓歌就把前几天她去参加同学会上的事叙述了一遍。还把她这几天调查的关于河北和天津的录取分数线的高低，以及河北省和天津的重点大学的情况，如数家珍的跟林振樾汇报个清楚明白。 林振樾听完穆晓歌的话，心里暗暗赞叹老婆细致周全，分析能力和总结能力都是杠杠的。 “媳妇，你不会是为了让孩子去天津读书才想去天津工作的吧？北京的积分落户不是说也快施行了么？咱们没准能赶上呢！” “振樾，你想，有多少高学历、高收入的北漂等着北京户口呢？就算是咱们符合落户政策。前面那么多人排着，就咱们俩这本科学历，什么时候能够轮到咱们呢？ 要是北京户口办不成的话，孩子初中毕业再去河北念高中，他拿什么跟河北的孩子去竞争？北京这边课程教的浅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是把儿子的前程给毁了吗？ 天津那边的高考录取率跟北京差不多，要是能在天津高考，孩子也不至于太吃亏呀。” 这些话在穆晓歌脑子里已经演练过好多遍，她自觉能说服丈夫。林振樾有点吃惊地看着穆晓歌，被她这一大套话说得有点懵。 “天津好大学多，这个我知道，你这意思是要去天津办积分落户？你了解过那边的落户政策吗？” 见丈夫动了心，穆晓歌那张清秀的脸上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兴奋的，涌上了一层红晕，大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我咨询过代办的中介，根据咱家的情况，你只需要考个高级技工证，再在天津买套房子，就达到落户的条件了…… 再说，我这个年龄，能有升职的机会不容易，这也许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次机会了。假如我去天津工作，孩子留在北京，你能照顾好吗？把孩子转到天津，是一举两得的事。” 林振樾捏着酒杯思索着，突然说：“媳妇，你带孩子去天津我觉得不好。首先，我不想和你两地分居。再者，去天津买房子咱们没那个条件。咱们这套房子的贷款还有100来万没还清呢，哪有钱再买房子？ 你升职的事也没有确定，我觉得最好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咱们还是再等等看吧，没准过两年咱们就能拿到北京户口了。儿子高考还早呢。” 穆晓歌听丈夫这么说，心里有些失望，她忍着心里的不满，反问。 “要是拿不到呢？” “拿不到就去燕郊念呗。” “刚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河北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学。在河北考个二本的分数，在天津能上一本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吗？咱们因为学历低吃的亏还少吗？” 穆晓歌因为家庭困难，本科毕业就赶紧出来賺钱，对于没念研究生一直有遗憾。当然，当初要是有硕士文凭，她可能早就进了企事业单位，拿到北京户口了。 晓歌见林振樾还不上道，顿时有点急了。合着自己巴巴说半天，他压根就没明白自己的意图。 她暗暗吁了一口气，给自己鼓了把劲，狠了下心决定要把今天谈话的主题说出来。 “老公，咱们燕郊那套房子现在不是价格涨了吗？不行就把那套房子卖了吧。我在网上看了，那房子现在估计能卖240万，去天津差不多的学区买个一居室也够了。” “房子卖了我爸妈住哪？你是咋想的？孩子重要，老人就不重要了？”林振樾瞪圆了眼睛，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有点不高兴。 “卖了燕郊的房子，让爸妈来咱家住呗。反正这套三居室也够住的。住一起也热闹。爸妈不是也总说想孙子吗？” 第3章 穆晓歌把醒酒器里剩下的红酒给林振樾倒上，说出了她考虑多时的解决方案。说实话，让公婆来北京和自己住，穆晓歌犹豫了很久，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从内心来讲，穆晓歌不喜欢自己的婆婆。她总觉得跟婆婆很犯冲，在一起总是别别扭扭的。不过，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决定忍气吞声迁就公婆。 “咱们这房子连电梯都没有，他们年纪大了住着多不方便呀？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了。” 林振樾给穆晓歌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穆晓歌心里有点凉。 09年的时候，闺蜜金莺在和通州一河之隔的燕郊卖房子。那时候，燕郊的房价普遍在4000左右，房也不好卖，在北京工作每天要过检查站，堵车严重，很多人不看好。 金莺为了充业绩死活拉穆晓歌凑人数去看房。晓歌当时权当帮忙去给她捧场。不过，去燕郊跑了两趟后，她就动了买套房的心思。 她跟林振樾说：“刚好我们手里还有些钱，要不咱们在燕郊买套房吧？把你爸妈接来住。不然每年过年都要东北、北京两地跑，实在是太辛苦。松青现在也在北京，爸妈年纪也越来越大，身体上要是有什么事，还真是鞭长莫及。” 林振樾也觉得穆晓歌说的有道理。俩人又商量了几天，穆晓歌就找到金莺，以内部优惠价定了一套80平米的两居室。一年后，房产证拿到手直接落了户。 哪曾想，随着北京房价的暴涨，加上传言北京市政府要东迁，燕郊的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穆晓歌也不知道自己的电话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近俩月，每天都有二手房中介给她打电话，询问房子卖不卖。 她也是好奇，就问了问房价。得知当初连装修费全算上，花的总计不到四十万的房子如今能卖240万，穆晓歌吓了一跳，这才动了卖房的心思。 “爸妈现在身体不是挺好的吗？每天爬爬楼权当锻炼身体了。过几年等孩子高考完毕，咱们卖了天津的房再去燕郊买一套，他们到时候再搬回去不就行了吗？” “你想得挺简单。当初让他们来北京的时候，我跟他们说好的，那套房子就是给他们养老住的。现在咱们出尔反尔，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说？要说你去说去，反正我不去。” 林振樾的情绪已经有点激动了。穆晓歌的脸也顿时就垮下来，再也没有了喝酒的情致。她起身端起桌子上的空盘就往厨房走，不再跟林振樾说话。 穆晓歌心里有委屈。 她觉得，公婆又不是只有他林振樾一个儿子，凭什么只让他们家负责？每次家庭聚会，公婆满嘴夸的都是老二两口子。她自己逢年过节大包小包的往公婆那儿送，甚至公司发的过节礼品也都孝敬他们了，从来没听过他们什么好话。 公婆已经在燕郊那套房子里住了6年了，刚六十出头的他们身体都很好。虽然公公每个月有近5000元的退休金，还是闲不住。跟婆婆一起在家附近的商场找了份保洁的工作。 据林振樾透露，加上家里租地的收入，老两口每年能攒下将近10万元。日子比自己家里还好过。凭什么就不能为了孙子的未来做出点牺牲呢？ 穆晓歌正暗自生气，放在橱柜上的手机响了，看是弟媳妇的电话号码，她心里就咯噔一下，扔到一边不想接听。 这么晚了来电话，准又没什么好事。 第3章 力不从心的中年 穆晓歌盯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心里十分抵触，压根不想接。谁知电话铃声响得却很执着，大有不打通誓不罢休的决心。 晓歌叹了口气，还是按了接通建。手机里传出母亲的声音，母亲声音里带着电话打通后的欣喜。 “晓歌，你吃饭了吗？” “吃了，妈，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有事，我想早点给你打电话，怕你还在上班，耽误你工作。我就跟你说一下，晓童他们要在市里买房子，这不娃蛋马上要上学了吗？ 咱们村里学校啥情况你也知道。人家都把孩子弄到市里上学了，咱也不能赶不上趟。春花去市里看了房子，房款估计还差30万块钱。这30万块你得给他们准备出来……” “妈，春花看的房子一共得多少钱？” “她说是买个两居的得60万。他们自己准备30万，你就给拿30万吧！这个事不比别的，是关系着娃蛋前程的大事……当初，要不是咱们家花钱把你弄到市里去念中学，你哪会有现在的好日子呀？是不是？” 听母亲又提她上学的事，穆晓歌心里就更堵了。父母倾尽全家之力供她读书，不是指望她来光宗耀祖，为父母脸上增光的。 而是希望她能拉扯弟弟，帮扶整个家庭。 在以前，她对这一切也是认可的，并不觉得委屈。可她今天心情很不好。林振樾拒绝卖房，拒绝为孩子的未来多做筹谋，打乱了她多日筹谋，让她有些心烦意乱，情绪有点失控。 她的语气不由得变得刻薄。 “妈，他们手里有30万呀？有30万咋不想着还给我？他结婚的时候从我这拿20万，生孩子住院拿5万，家里盖房子要我拿7万。这些年从我这里拿的钱怎么也得有30多万了吧？ 他从来不提还钱的事，还继续跟我要钱，当我是摇钱树呀？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也要为了孩子上学去天津买房子呢，你让他把钱还给我……” 她狂躁的语气可能吓着了母亲。母亲等她停下来后，才继续跟她讲道理。 “晓童也没说不还你，现在不是没有那个本事吗？要不是你当初骑车把他腿摔坏，他哪能像现在这么窝囊？ 他就你这一个姐，他不指望你还指望谁啊？你难道要看着自己侄子没学上吗？娘家侄儿，出气的人！以后，你受了气，指望谁啊？” 听着母亲在电话那端又旧事重提，穆晓歌准备反驳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就像子弹卡在了枪膛里，直接哑火了，她欠弟弟的。 母亲则乘胜追击。 “按道理说，我跟你爸都恁大岁数了，也该你跟晓童轮着养……就是考虑你在北京也不容易，我才一直跟着晓童过。 这些年，我俩的大事小情，不都是晓童在操心吗？你出点钱也是应该的。买房的钱，实在不行，就算是我跟你爸借你的。” 穆晓歌听得脑子嗡嗡响。父母身体硬朗，每年种地赚的钱都补贴给弟弟一家了，刚六十岁的人，哪就到谈养老的时候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母亲在故意刁难她。她明白掰扯不过母亲，赶紧举了白旗。 “妈，我现在真没钱，等到年底再说吧。” “哎呀，要是不买房的话，春花就要抱着娃蛋走了呀，她不跟晓童过了呀……” 母亲换了一副口气，可怜巴巴的。 穆晓歌听得胸口堵得慌。弟媳妇果然又是拿离婚要带走侄子来威胁母亲。她忍不住踢了一脚垃圾桶，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就看到林振樾在惊诧地看着她。 她有点尴尬，耷拉着脸不离林振樾，挂了电话就慌忙去洗碗。 “媳妇，咋这么生气啊？”林振樾不理晓歌的小脾气，关切地问。 穆晓歌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继续冷着脸。她洗好碗放到橱柜里，从林振樾身边蹭过去直接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澡。 她心里有些不安，为没有控制住情绪对母亲发火而感到愧疚。 温热而细密的水线喷洒在她的身上，无声的泪水顺着面颊流淌，她想哭，特别想哭。 她知道，在娘家人眼里，她是母亲的骄傲，是有房有车的北京人，是钱多得花不完应该福及父母弟弟的有囊气的人。 可实际上，她人到中年，孩子、父母、工作，每一样都让她力不从心。 这些年，因为娘家无休无止地索取，她在丈夫和在公婆面前简直有点抬不起头。婆婆话里话外一直对她有意见，或许因为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扶弟魔”吧！ 她每年工资加绩效也能拿二十几万。她每日开着车上下班，住着目前已经市值400多万的房子。燕郊那套房子业已结清贷款。她的银行卡里还有几万块存款，下个月的工资也该发了。她貌似并不太缺钱。 可她过日子仍旧精打细算的，从不敢胡乱花钱。 身边跟她一样的女人，哪个没有几件像样的奢侈品？ 她就被好闺蜜赵爽耻笑过多次，说她是个守财奴，不但逛街时买衣服还是老往折扣区跑，还经常去超市买特价菜。就连瑜伽卡还是金莺当礼物送给她的，更别提跟赵爽她们一样每周去美容院了消费了。 别人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节俭，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个生她养她的家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根本填不满。 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就靠家里的四亩地讨生活。弟弟穆晓童因为腿有点毛病，娶妻特别难。 除去婚前女方家要的二十万元彩礼，再就是要求把家里的平房翻新加盖成二层楼才同意结婚。这才没几年，又学别人折腾着买楼房。 第4章 穆晓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她为自己难过，替弟弟难过，为母亲伤心，她感觉好无助。 可哪一个从小地方闯北京的人不是背负着整个家庭的未来和希望呀？ 天津买房落户相当于被林振樾无情否决了。 她只不过是为了孩子能有一个更好的前途，帮孩子选择一条更好走的路而已，难道有错吗？ 她从没有为自己考虑半分，真的没有半点私心。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穆晓歌靠在整体浴室的墙上，双手捂着脸，身体在氤氲水汽的笼罩下轻微的颤抖着，她哭了…… 她想，若不是自己那个原生家庭的拖累，她在这个家里应该更有发言权吧。林振樾虽然对于她资助弟弟没有明确表示过反对，心里怕是也早有不满。 不然，她提出卖掉燕郊的房子，让公婆搬过来一起住，他为何一点也不支持呢？ 穆晓歌哭了半天，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缓和。她擦干身体，涂了点护肤霜，裹上浴巾就出来了。 林意鸣已经回来了，玩了满头满身的汗水，穆晓歌摸了一下他的上衣，皱起眉头说：“一会喝完奶去刷牙，好好洗个澡。” 孩子答应着就去了卫生间。穆晓歌用眼睛余光扫了下正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丈夫，没有说话，怏怏地进了卧室，换上睡衣后，就靠在床头准备看会电子书。 她照例先刷了一遍微信。 “老友群”里有了新消息。她点开看了一下，是赵爽约她和金莺明天聚聚的语音。赵爽发的语音一如她的人那样泼辣爽朗。 “姐妹们，我终于忙完了一个合同。明天中午12点大悦城老地方见，不许说不。” 金莺回了句，“遵命！”并配上几个红唇的图案。 穆晓歌想了想，回了一个“好”字。可又感觉有点太简单，好像敷衍了事似的。想再说点什么，拿着手机愣了半天，终究作罢。 她听到客厅里林振樾在安排儿子洗澡、睡觉。小家伙头发湿淋淋的跑过来又跟她腻歪了一会才回自己房间。 “老友群”里其实只有她和赵爽、金莺三个人。她们三个人是在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单位提供住宿。因宿舍紧张，三个姑娘住在一个房间里，经过相互了解，晓歌才知道赵爽和自己竟然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心贴得更近了。 公司在通州的一个工业区里，位置比较偏僻，很不方便外出。三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再加上都是新人，工作上也是互相帮忙，彼此打掩护，避免很多失误。从而结下了很深厚的友谊。 特别是有一次，赵爽去市里对接一项业务，回来得比较晚。穆晓歌和金莺不放心就去接她。半路上竟遇到赵爽被小流氓纠缠。穆晓歌和金莺吓坏了，可俩人并没有怂，战战兢兢地捡起路边工地门口遗落的木棒就冲了上去，吓退了小流氓。 三个姑娘在萧索的冬夜里瑟瑟发抖，不由得紧紧拥抱在一起，感情也更加坚定。 从那件事情之后，赵爽的父亲就强势干涉让她辞了工作，到离家更近的地方上班。 金莺也感觉做公司前台没啥前途，不久也就去燕郊，加入了浩浩荡荡的售楼大军。穆晓歌拿完年终奖也换了工作。 虽然，三个人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有机会腻在一起，也是但凡有空都要相约聚一聚，关系反而更加亲密。 即使是她们相继结婚，也并没有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等懂得了更多的人情世故后，三个人也都更加珍惜这难能可贵的友谊。 穆晓歌放下手机，心里对明天的聚会有了隐隐的期待。 或许把自己目前的困顿生活跟姐妹们倾诉一下，没准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鬼机灵的金莺一向是看事情洞若观火，赵爽则是直言快语从不藏着掖着。 晓歌正捧着手机左思右想，林振樾裹着浴巾进来了。 他顺手关上了房门，把锁闭的按钮给拧上，然后，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就凑到穆晓歌的跟前。他温柔地把晓歌搂在怀里，亲她的耳朵。 他轻声说：“媳妇，你就是太焦虑了。咱们为儿子考虑得够多了。哪里没有争气的孩子？河北孩子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也不少，咱们现在的生活多好呀，别想那么多了。” 林振樾特别知道怎么调动穆晓歌的情绪，知道刚才他没答应卖燕郊房子让妻子心情不好，再加上那个她不愿意谈的来电，几乎让她情绪达到崩溃的边缘。 他轻轻的亲吻抚摸她，一点点燃起她的欲望。直到她水一样软在他的怀里，伴随着她逐渐加重的呼吸和迷乱的眼神，林振樾就知道下一步该缓还是该急，要轻还是要重…… 穆晓歌对于林振樾很满意，37岁的他没有像很多男人那样发福。身材较之十年前好像变化不大，一张帅气的脸依然是她爱的样子。 特别是已经成了单位的小领导，在家里仍旧没有半点架子，和以前一样，对她呵护备至。 若真要挑他的毛病，也就是只要挨上他父母的边，他就没有了原则。 穆晓歌注意力不集中，林振樾显然不满意，故意用力顶了两下，以示惩罚。穆晓歌会意，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林振樾这才满意下来。 晓歌想，大概云雨巫山、琴瑟和鸣指的就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 第4章 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个男人 赵爽听从父亲的安排，从通州那家公司辞职后，很快就换了一份工作，新工作还是跑业务。 她父亲属于老北漂，九十年代就从老家跑到北京谋生，做民房防水堵漏的活，也算是赚了一些钱。赚钱后，赵父在定福庄村里买了两套小四合院，一套自住，一套出租，经济上还算不错。 赵父其实挺想让女儿老老实实找个稳定的工作去做。家里不缺赵爽赚的钱，就要她安安稳稳找个门户相当的男人嫁了，这一生也就算是顺遂圆满了。 可赵爽偏就喜欢折腾，又生性活泼好动，跟人见面熟，还没有很多女孩子的娇气，业绩一直做得很好。 不过，在一次北京大区经理竞选中，赵爽输给了老对手江彤。她郁闷的不得了。她心里纳闷，在公司里，论资历和业绩她哪一样也不该输给江彤，怎么就被刷下来呢？ 后来，跟她要好的人事部的同事偷偷跟她讲，江彤上面有人，说着话就指了指常务副总裁的办公室。 赵爽的暴脾气哪受过这个，一气之下就辞了职。 那年她三十一岁。正值上不上、下不下的年纪。她忙活了俩月，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只得靠着她经营多年的关系，注册了一个小公司，开始代理一些厂子的消防设备。 没曾想，她继承了父亲做生意的天赋，小生意竟然越做越大，几年间，公司年产值就做到了千万。 赵爽近期很忙，公司跟踪的一个张家口怀来的项目，已经接连忙活一个月了。虽然工期很紧，可甲方公司繁杂的流程却一步也不愿意减少。 价格报过去后，今天技术部挑出点毛病，明天工程部又有了别的问题。到成本部后又反复的抠每一个配件的价格，总之，折腾得厉害。 搞得赵爽想大声质问，“有没有脑子？把所有问题汇总到一起解决有那么难吗？” 当然，她发飙也只能在心里发。作为供货方的基本态度她还是有的。甲方让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谁让人家是上帝呢！ 从北京到怀来一来一回将近400公里，这一个月不算业务员单独去的，光赵爽作为公司领导去会谈就跑了10来次。不是看在利润不错的份上，她都想放弃了。 大周末的，甲方不休息，她带着团队也只能随时候着命。特别是工程部的李总，有事没事的总要找点问题，弄得赵爽不胜其烦。 奈何人家是主管一个部门的领导，就算是签了合同，以后进场施工时也是在人家手底下做。一个不满意随便找点事，轻者工程款延期，重者就是罚款、停工、整改。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赵爽都是得罪不起的，只得曲意逢迎。 好赖最终拿到了中标通知书，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随着公司业务量的增大，赵爽实在忙不开了。她就怂恿丈夫高祖安辞了工作，俩人一起经营自家的公司。 高祖安看着赵爽很辛苦，也是心疼。他想着自己是个男人，应该替老婆分担点。也就听从赵爽的建议，真的把干了十来年的工作辞了。 高祖安目前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一时脑袋发热听了赵爽的话。不但放弃了年薪几十万有升职潜力的工作，还因为和赵爽在一起工作，夫妻间增加了很多矛盾。 在家里时，赵爽强势、霸道惯了。因为没有外人在，所以高祖安一般是能忍就忍了，他不愿意跟自己的女人计较，可一起管理公司就不一样了。 本来俩人的分工其实很明确，赵爽主外，高祖安主内。 赵爽主要负责业务开拓、回款之类的工作。高祖安则负责日常的工程管理、财务支出和一切乱七八糟的事务。 第5章 就拿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来讲，高祖安就有十足的理由生气。 高祖安跟赵爽生气的最大表现就是不理赵爽。故意冷落她，不亲她，不抱她，不睡她，让她自己反省，受不了冷落后主动找他沟通。 他知道这种方式是对赵爽最大的惩罚，是对付她的最好手段。 赵爽性子急燥，又心急口快。有了事情喜欢放在桌面上谈，不愿意让事情过夜。 她也发现了高祖安的情绪有点不对头。在公司里自己跟他说什么，他就爱答不理的。 回到家里，吃完饭就跟女儿玩，完全拿她当空气似的。 她想着高祖安的情绪，也许跟前两天任命工程部经理人选有关系。毕竟是她违反俩人的约定在前。所以，她的态度就放得比较端正，回家路过丰泽园，买了高祖安爱吃的梅菜扣肉和烤馒头。 赵爽原本想着高祖安能够看到她的示好，把俩人之间的紧张气氛缓和下来。哪曾想高祖安完全不领情。平时他爱吃的扣肉硬是一筷子没动，晚上睡觉时也给了赵爽一个后脊梁。 高祖安越是这样对她爱答不理，天生不服输的赵爽就越是来劲。她把自己洗得香香的，换上柔言细语跟高祖安撒娇。 “老公，是我错了。我不该插手你们工程部的事情，不该在你做了决定之后，还提出反对意见，以后我改。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高祖安感觉到妻子饱满的胸蹭着他的背，一缕缕细腻的香水味道飘进他的鼻腔。他知道赵爽今晚有想法，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心情配合她。 “赵爽，你当初让我辞职时怎么说的？你说我们俩各司其职，各尽其责，谁也不干涉谁。结果你呢？我已经跟小范谈完了，老刘离职后由他来接手工程部。 小范跟工程部的同事都偷偷庆祝过了，你一回来就说小范这不合适那不合适的。咱俩说说也就完了。你竟然不经过我允许直接把张岩提上去，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让人小范以后怎么在公司立足？你让我在公司以后还怎么管理？” 高祖安越说越激动，干脆一把掀开空调被坐了起来。他用手指着赵爽说：“你在家霸道、颐指气使也就算了，在公司你也半点面子不讲。我没法干了，你自己能耐大就自己干吧。” 赵爽一听也来了气，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动不动就跟自己老婆争夺权力，还拿撂挑子做威胁，她一天忙来忙去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为了这个家！ “你是个男人吗？就那么点小事，你就跟我叽歪个没完。我怎么霸道了？我偷着放私房钱了？还是我给你戴绿帽子？高祖安，你别不知道好歹，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娶我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听着赵爽说起来嘴巴又没有把门的，高祖安抱起他的枕头下了床。 他冷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冷漠脸说：“是，我不识好歹，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个男人。你就差给我带个绿帽子了吧？还我家祖坟冒青烟了，你以为你金贵的跟皇家的公主一样？ 你要是觉得你亏了，你就再另找一家皇亲国戚去，我还不稀罕呢！” 看着丈夫抱着枕头、被子离开的背影，赵爽后悔得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情绪一紧张就口没遮拦呢？ 明知道高祖安心里有一点自卑，为什么还动不动就提他高攀的事情呢？ 其实，他们俩结婚高祖安是不是高攀，这事还得两说呢。 按相貌和学历，她赵爽是妥妥的高攀了高祖安的。 赵爽躺下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面后悔又一次伤害了自己的丈夫。虽然自己娘家在北京有房子，貌似高祖安也没沾着什么光。 这些年倒是他兢兢业业地照顾着这个家，对女儿、对她甚至对她父母都没得挑，实在是个很难得的好男人。 赵爽决定以后好好对待他，首先就要改掉自己跟他说话不过大脑的毛病。 第5章 姻缘就是那么奇怪 穆晓歌和赵爽家离得不远，俩孩子也在一个学校上学，感情上更亲近，加上穆晓童也在赵爽的公司的工程部上班，也算是一个大人情，从心理上，晓歌对赵爽有着感激，比跟金莺更贴心。穆晓歌一早就给赵爽打电话，想跟她一起去大悦城。结果，赵爽早上有业务要去西四环，晓歌就自己走了。 她知道大悦城附近不好停车，不准备开车去。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在小区门口刷了个共享单车骑着就走了。等晓歌到了约定的烤鱼馆时，金莺和赵爽已经到了。俩人喝着水聊得很热烈。看到穆晓歌，娇滴滴的金莺先开了口。 “晓歌，你又骑自行车来的吧？切，你也不怕晒黑了，该不会是为了省点停车费吧？” “我家可不比你们俩财大气粗的，我们小老百姓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儿花才行。”穆晓歌打趣金莺，心里也确实羡慕金莺从不为钱财发愁的好日子。 “大爽，你说，这个穆晓歌总把自己弄得苦大仇深的，当别人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是咋回事似的，跟我还哭上穷了。” “这儿确实不好找车位。上次咱俩饭都吃一半了，她的车还没有停好，你这么快就忘了？哈哈！”赵爽往里坐了坐，让出地方给穆晓歌，穆晓歌也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上去。 金莺的身材在穆晓歌看来已经非常完美了。可她还总是嚷着要保持身材。所以聚会的时候，大家吃鱼和海鲜比较多。当然，姐妹们聚会，吃在其次，重要的在聊。 热腾腾的烤鱼，滋滋冒着油就被端上来了。红红的辣油香气扑鼻，让人很有食欲。 期间，穆晓歌就把自家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不过，她没有说母亲因为弟弟买房跟她要钱的事。 “哪里的户口又能怎么样？孩子有学上就行了呗。你干嘛没事找事呀？让你公婆搬来跟你一起住，你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吧？我劝你还是离你婆婆远一点，本来人家也不喜欢你，何必自讨没趣。”金莺一边挑着鱼刺一边发表她的看法。 穆晓歌的注意力没在金莺的话上，而是在金莺的嘴上。 金莺作为丁克一族，自然体会不到她为孩子未来筹划的苦心，所以，她的意见晓歌不重视。 不过，晓歌却对金莺的嘴有兴趣，她好奇为啥金莺吃饭的时候口红竟然不晕染，还是那么娇艳红润、干净整洁，她也试过，总也学不会。 还没等她说话，赵爽先开口了，同样是做母亲的，赵爽很能体会穆晓歌的心情。 “金莺，你是没有生孩子，体会不到晓歌的心。当妈的为了孩子，自己受多大委屈都可以。只要孩子以后能过得好就行。” 听了赵爽的话，金莺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不过，眼睛里却有一丝黯然。除了她和老胡自己心里清楚，外人谁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持自己的身材不愿意生孩子。 她现在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垂下眼皮装着去夹盘里的腐竹，掩饰眼睛里的那一抹忧伤，不过，嘴上也不饶人。 “老胡那闺女是北京户口，我看也不见得她考个清华、北大什么的，成绩差，在哪里都不行，说到底还是看孩子。” 赵爽不理金莺一眼，转过头跟穆晓歌说：“你主动提出来让你婆婆跟你们住，林振樾还不同意？他不会那么愚孝吧！这也不是别的事，都是为了孩子的未来。那房子是你们俩的婚内财产，你也有权处置的。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做主？再说了，林振樾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就是给父母养老也该是俩儿子的事呀？” “他就是孝顺。当初他父母舍不得老家，不愿意来北京，是他承诺燕郊那套房子给他们养老，他们才过来的。现在说要卖房子，他有点张不开口…… 按道理来说，养老确实是俩儿子的事。可老二脸皮一抹，啥都不管呀，可不就成了我们家的事了。”穆晓歌叹了口气说。 “我觉得你应该直接去跟你公婆谈。也都是为了孩子。他们应该能理解的。老两口也就这么一个孙子，不会不为孩子考虑的。等你们天津念完书，再回燕郊买一套给他们住呗。” 穆晓歌特别喜欢跟赵爽探讨问题。她的三观比较正，说话也直来直去。比起金莺，她的话更让穆晓歌信服。 “那我就去跟他们谈谈……明天我带着儿子一起去。为了鸣鸣，我也豁出去了。我可是吃了学历低的大亏了。要是研究生学历的话，我当初就能找个好单位，最起码也能混个北京户口。我可不能让我儿子再走我的老路。”穆晓歌看着赵爽，目光坚定、表情悲壮。 “慢慢来，说的好像要咋着了似的。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婆婆们可不是好相处的。高祖安他妈一直想来北京，明着暗着说了好几回了……她就高祖安一个儿子，早晚都得来，一想起来我就头疼。”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世界上最难搞、最复杂、最微妙的关系。一聊起婆婆，晓歌和赵爽就犯愁，不由得羡慕金莺。 第6章 “你看，这没生过孩子就是不一样。腰身细得就跟个小姑娘似的，脸上还没斑没点没细纹，没有孩子的事挂心就显得年轻，时间好像单单就把她忘记了，越长越像个妖精。”穆晓歌先开口揶揄金莺。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没有婆婆，不用担心跟婆婆处不好。你说说，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赵爽也顺着穆晓歌的话往下说。 金莺听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用纸巾沾了沾嘴唇，佯装生气。 “你们是存心看我笑话不是？我是没婆婆，可老胡那个前妻和女儿，可比你们的婆婆厉害多了。我也烦着呢……你们要是跟我一样，天天往瑜伽馆、健身房跑，你们的身材也能管理得这么好，一个个忙着赚钱”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开始逛街消食了。 金莺和赵爽买了不少衣服、化妆品，满手都是购物袋。 穆晓歌花了800多元给婆婆买了一套春秋天穿的套装，还买了一双坡跟皮鞋，又去寿司店打包了两盒寿司给家里的俩人当晚饭。 三个人又闲逛了一会就分开了。金莺开车先走了，赵爽非要送穆晓歌回去，晓歌也没客气。 坐上车后，赵爽漫不经心地说：“晓歌，老林升职了，你晚上好好帮我给老林吹吹枕头风，回头有项目给我介绍点甲方关系，有钱大家一起賺。” 穆晓歌知道赵爽的意思，忙说：“他要是有这个能力当然没问题，不过，他刚上去，不知道能不能做的了主。” 赵爽神秘地笑一笑，拍了拍晓歌的肩膀。 “哪天我找他单聊。” 穆晓歌不好再说什么。她知道赵爽做事的风格，有点不太想让林振樾参与这些生意上的事，怕后面出了事影响到林振樾。 赵爽又说起天津买房的事，表示支持她，缺钱了可以找她拿，晓歌心里感动。 在小区门口下车后，晓歌一路走一路在心里盘算。 既然林振樾觉得跟他父母谈卖房子的事情难以启齿，那么这个事情自己就替他解决吧。等跟公婆商量好再跟他说，省得让他心里有负担。 穆晓歌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无外乎是他们不同意卖了房子后跟自己住。那样也问题不大，他们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他们刚好可以去跟他们最心爱的小儿子一起住，林振樾顶多跟自己闹上几天脾气。 闹就闹吧，为了孩子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怕。 很多时候觉得困顿、迷茫，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打定主意后，穆晓歌心里好受多了。 林振樾下午带儿子去游泳了，穆晓歌刚进屋他也回来了。 林意鸣看到桌子上的寿司，开心的不得了，嘴巴甜甜的夸穆晓歌：“老妈，我今天刚想吃寿司，你就买回来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呀。” “儿子，心有灵犀一般是指恋人之间的心意相通，不能用于咱们母子之间。”穆晓歌正色跟儿子解释，她恨不能抓住一切机会，把知识灌输到儿子的小脑袋里。 “我不就是你的小情人吗？”林意鸣说着话已经撕开了酱油和芥末膏，拿起寿司蘸了蘸沾放到嘴里。 “你这油嘴滑舌的，都是跟你爸爸学的吧？”穆晓歌被儿子逗笑了。 林振樾在卫生间洗父子俩的泳裤，听到了他们母子间的谈话，大声反驳道：“别啥不好的都说跟我学的，好的都是你教的，我啥时候成反面教材了？” 穆晓歌听了也不搭话，拿起一块林振樾喜欢的金枪鱼寿司沾点酱油塞到他嘴里。 “拿好吃的堵上你的嘴。” 穆晓歌看林振樾嘴里塞得满满的没法张口说话，开心的笑了。似乎，昨天母亲的那个要钱的电话不曾来过似的。 生活要是都如现在这般安静祥和该有多好。 穆晓歌很羡慕那些凭自己能力，把户口迁到北京的男人、女人。她有时候也偷偷地想，要是当初她动点心思，找个有北京户口的优质男也不是太难。 论长相、论能力，她绝对不输给嫁到顺义的那个同学。可是，姻缘就是那么奇怪，兜兜转转的她就遇到了林振樾。 第6章 小小的家温暖而安宁 穆晓歌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林振樾时的样子。 他帅气而爽朗，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衣服也是那么整洁、清爽。 当时，她作为新来的市场部助理来找林振樾出个设计图。当林振樾开口说话时，穆晓歌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问林振樾：“林工，你是不是住在甘露园附近？” 林振樾迷茫地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觉得她问的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给人好感。 “是啊，你怎么知道？”林振樾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是那个…那个…那天跟你一起下车的，你不记得了？在红庙那里…” 穆晓歌说着话，那张白嫩的鹅蛋脸飞上了一层红霞，波光流转的杏眼里有着欲说还羞的慌乱。 她的话说得结结巴巴的。不过林振樾却听得十分明白了，心里感叹这缘分的奇妙。 “哦…你是那个…哈，真是巧，你竟然来我们公司了！”林振樾也笑了。 设计部其他几个单身狗羡慕的看着林振樾，刚入职的美女竟然跟他有着渊源，大家的机会明显就小了不少。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那时，穆晓歌还没有从通州那家公司辞职。因为工作需要，她去市里送一份财务资料。回来的时候，正值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人很多，特别的拥挤。 浓烈的汗味和各种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把穆晓歌熏得有点迷糊。她抓紧了车箱里的扶手，尽量跟身边的乘客保持着一点点的距离。 尽管这样，每次司机刹车时，仍旧不可避免的有人挤到她的身上。刚开始，她以为是惯性使然，也就不以为意。直到有个40来岁的秃头男子紧贴着她，裆里的那根东西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来回摩擦时，她才明白遇到了变态猥琐男。 穆晓歌的心砰砰乱跳，手脚发软。除了惊吓，她感觉更多的是羞愧难安。 她使劲往车厢角落里挤，并鼓起勇气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那秃头男人目露凶光，拿准了她不敢声张的心理，嚣张的又贴了上去。 穆晓歌感觉她真的要晕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下车却被那人身体挡住动弹不得，一时间有点叫天天不应的无力感。 “让让！” 穆晓歌听见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强硬。 她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高大男子，正单手推着贴在她身上的猥琐男。 那秃头男也可能是看对方是个比他高出半头的小伙子，不敢惹。或许感觉他本身做的就是下流事而心里发虚，竟然默默地走开了一些。 穆晓歌心里有着感激，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小伙子要下车也说不定。 她又把身子往角落里挤了挤，想让开一点缝隙让那小伙子过去。小伙子身却板挺直的站在那里，没有要下车，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他把她和后面的人隔开，给她一个相对松快和安全的空间。 公交车仍像以前那样急刹猛停，小伙子的胳膊用力的抓住上方的扶手，两条大长腿好像长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穆晓歌此刻才明白，刚才小伙子应该是看到那猥琐男的行为，出面替她解围。她心里有着感动，有着欣慰。她又仰头看了一眼小伙子，只记得那张脸俊朗、阳光。 而后，穆晓歌又感觉羞愧难安，刚才那恶心、难堪的一幕，这个小伙肯定都看在眼底，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混杂着汗水肆意流淌。 就这样过了几站地，那俊朗小伙碰了下穆晓歌的包，轻声跟她说：“下车吧。” 穆晓歌正沉浸在羞耻当中，扬起满是眼泪的脸，不解地“啊？”了一声。 “先下车。” 穆晓歌瞄了眼还在她不远处的秃头猥琐男，跟着俊朗小伙下了车。她完全没有担心也许会再一次遇上坏人。 下车后，小伙子说：“一会你坐下一班649路车。” “好，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穆晓歌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句话。 小伙子点点头就走了。 穆晓歌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心里面一股暖流涌过。 那猥琐男带来的羞耻和难堪，因为这个帅气小伙的出手相帮而变得不再那么让她难过。 她隐隐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表现太糟糕，一直在掉眼泪，都没有问一下小伙姓什么、叫什么。那么仗义、正直又帅气的人，恐怕人海茫茫以后再也无缘相见了。 所以，当穆晓歌在设计部见到林振樾时，只是有一刹那的眼熟。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直到听见他比较地道的哈尔滨口音，穆晓歌就瞬间把他和车上出手相助的小伙联系起来了。 这几个月来，帅气小伙的样子不时地出现在穆晓歌的脑子里。穆晓歌越想刻意的记住他的样貌，却感觉他的脸越发模糊。 第7章 看到林振樾也想起了她，穆晓歌的脸又红了。虽然已经工作了一年，她也才23岁。除了大学里跟姚远似是而非的谈过两年恋爱，她跟男孩子交往很少。 想起那天公交车上发生的事，让林振樾尽收眼底。所以，穆晓歌心里的羞耻感又升腾起来。 她觉得脸有点发烧，一双手也没处放了似的。拿着让林振樾出图的技术标准有点不知所措。穆晓歌慌乱中把纸张递给林振樾，逃也似的离开了设计部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有着前期那英雄救美的铺垫，林振樾和穆晓歌很自然的就走得很近。穆晓歌借助感谢林振樾帮忙这个理由，请他吃了一顿饭。林振樾又回请了穆晓歌，连带着去看了场电影。 俩人像情侣那样喝着可乐吃着爆米花去了影院。 3d电影里有个特别凶险的镜头，穆晓歌看得入迷。突然就感觉一把利剑直冲着她的脸刺过来，吓得她就是一躲。 林振樾就势把她揽在怀里安抚，另一只手握住了穆晓歌的小手。穆晓歌感觉心里甜丝丝的。 在北京漂泊一年多来，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了依靠，这种感觉让她踏实、安心、温暖。 穆晓歌的生活过得简朴至极。虽然没有冰箱，她也舍不得倒掉头天晚上没有吃完的饭菜。早起又放到锅里加热一下，权当一顿早饭。 夏天饭菜变质的快，她吃下不久，就开始上吐下泻。 以前她也有吃坏了肚子的时候，就没有太在意。想着反正是周末，也是在家呆着，以为床上躺一躺就可以了。 哪曾想她又吐又泄的就是止不住了。平时用的诺氟沙星也不管用了。她想挣扎着去附近的诊所看看，却躺在床上头晕眼花心发慌的爬不起来了。 穆晓歌哀怨自己正值青春芳华却过得苦哈哈的。还没真正的体验过生活，好容易遇到林振樾，看到爱情在向自己招手，难道因为一碗剩饭要丢掉小命吗？ 林振樾突然来了电话，问她周末有什么安排。 握着手机的穆晓歌手都有点发抖，刚才还在哀叹自己命运不济，林振樾就来了电话，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电感应”吗？ 穆晓歌虚弱的跟林振樾说：“我病了，明天估计也好不了，什么安排也不能有。你就自己忙吧！” 林振樾听完后，关切地说：“你待着先别动，我马上就过来。病了得去医院，在家耗着小病就成大病了。” 穆晓歌挂了电话，身体虽然仍旧不适，心却安静下来了。有一个人这么紧张自己、在乎自己，多好！ 林振樾知道穆晓歌的住处。上次看完电影，他打车把她送回来。看到她租住在高井那片未拆迁的民房里，还曾经劝过她。让她最好租楼房住。平房实在太不安全。并且，平房冬天还没有暖气，一个女孩子怎么生活？ 穆晓歌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回应他说：“到冬天再说吧，房东也跟我住一个院子，每天晚上大门都上锁，挺安全的。” 林振樾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还没有正式确立恋人关系，俩人还处于暧昧阶段，不好过多的干涉她的生活。 穆晓歌何尝不想跟别人合租一套楼房。可是，住楼房每个月要多花好几百块钱呢。就这个十来平米的小房子每个月还得260元房租。她每个月才2200元的收入，铁打不动的要往家里寄1000块，剩下的钱总要计划着花才能勉强过得下去。 就这，母亲还说她花的太多了。 母亲告诉她说：“晓歌，你要学会省钱。早饭便宜就多买俩油条，中午带到公司吃。晚饭呢，你下班回来时，路上买5毛钱的面条，煮一碗汤面条吃不就行了吗？ 这样，你一天也就花几块钱。省下来的钱，妈帮你存着。以后给晓童娶媳妇、给你办嫁妆，都需要钱。不省着点咋行啊？” 穆晓歌当然知道，寄回去再多的钱也没有她的份。等以后自己结婚，母亲能拿家里种的棉花给她做几床被子就不错了。说帮自己攒嫁妆，只不过母亲怕她心里不平衡，不再往家里寄钱而已。 穆晓歌每次跟母亲通电话，听她这么讲，心里都非常难过和气愤。 她其实特别想跟母亲说，你就算不说给我攒嫁妆，我也会往家里寄钱让弟弟成家的。 那是她的责任，她责无旁贷！ 穆晓歌正在胡思乱想，听到门外胖房东和林振樾的对话，知道林振樾已经到了。 她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开了门。看到一身阳光的林振樾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关切，穆晓歌一下子就倒在他的怀里。 去医院两瓶水没有输完，穆晓歌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从医院出来后，林振樾跟穆晓歌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那儿吧？我跟人合租的是两室一厅，厨房里做饭的东西很齐全。昨天我室友去昌平见同学去了。我回屋给你熬点粥补一补肚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快虚脱了。” 穆晓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毕竟俩人还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一个女孩子大周末窝在一个男生家里，实在是有点轻浮了。 她坚持回到自己的小房子。林振樾也不好意思再劝说，只得又把她送回去。 林振樾看穆晓歌精神状态虽然不错，身体还是虚弱的厉害。觉得自己就是走了也不放心。他就去超市买了小米和红枣，用电锅帮穆晓歌熬了一锅小米粥。 粥熬好后，他又细心地盛在碗里，怕烫着她，先小心的舀了一勺凉了会才喂给她。 香浓的小米汤里，有着红枣的丝丝甜味。喝了一口后，穆晓歌的心就软成一团。她有点害羞，抢过林振樾手里的勺子自己喝粥。 喝着，喝着，穆晓歌波光粼粼的眼里就暗淡了下来。她目光有点呆呆地盯着空了的碗。心想，她有多久没有得到过这种关心和呵护了？ “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多美！ 他这么帅气的男生，能愿意跟自己这么普通的女孩共度一生吗？ 他能去过那种平淡而相濡以沫的生活吗？ 特别是知道自己家里那种情况，他还会这么关爱自己吗？ 穆晓歌心里一阵烦躁。刚才因为那碗粥而升起的温情，随着她进一步的自我否定而消散了。 随之而来的是对于爱情不敢奢望的沮丧，她的脸色跟心情一样暗淡了下来。 穆晓歌从来没有这么自卑过。 她看向林振樾，柔声说：“谢谢你，林振樾，我还想睡一会，你先回去吧。” 林振樾看着穆晓歌的小脸突然间没了光彩。还以为她是刚喝完粥，胃里又不舒服了，赶紧问：“是胃还不舒服吗？你躺下歇着。别怕，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要是感觉不好，咱们再去医院看看。” 林振樾没有听明白穆晓歌下的逐客令。或许他是装着不明白，就那么守着穆晓歌，守了整整一夜。 穆晓歌半夜醒来，看林振樾在椅子睡着了。整个身子蜷缩着，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她纠结了半天还是叫醒了他，羞涩的让开半边床，示意林振樾到床上来睡。 林振樾脱了鞋子麻利地跳上床。他们彼此保持着礼貌和克制一直到天亮。 赵爽知道这件事后，对于穆晓歌所说的情况压根就不相信。 她高深莫测地说：“男人哪有真正的柳下惠？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男的没有能力，要么是女人没魅力。小歌子，你说你要盘盘亮，要条条顺。你们俩躺在一张床上，他竟然都没动静。嘻嘻，我觉得他八成是个性无能。你可真要摸摸底了，别以后结婚了才发现他不行，后悔药可没地儿买去。” 穆晓歌追打赵爽，二人闹成一团。 不过这事也在穆晓歌心里打了问号。直到半年后，俩人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穆晓歌羞答答地躺在林振樾的怀里问出她的疑问。 林振樾回复她的是一串轻吻，然后笑着说：“你那天都病成那样了，虚弱得站着都要扶墙了。我哪里下得去手啊？哈哈，我宁愿让你说我禽兽不如，也不能干那禽兽的事。” 穆晓歌被他逗笑了。想起了网上流传的那个笑话，她举起拳头捶上林振樾精壮的胸膛，被林振樾紧紧抱在怀里。 二人初尝人间乐事，林振樾像个要糖吃的孩子，完全没有节制。 一晃十四年过去了，穆晓歌觉得她对林振樾的爱更深厚了。 从刚开始那种男女之间的两情相悦、深情缱绻，变成了现在的平淡相守。她对林振樾的爱都在一粥一饭中。 穆晓歌常跟丈夫说：“我以后有女儿的话，一定要对她比对儿子还好。要给她120%的爱。不能让她像我似的，被男人一碗红枣小米粥就骗走了。” 林振樾就是用那碗小米粥，彻底收服了穆晓歌的心。 她太缺爱了，加倍的珍惜别人对她的好。 林振樾有着东北人的直爽脾气，还比较热情、仗义。穆晓歌想，若不是林振樾在公交车上对她的帮助在前，他们哪能那么容易就走到一起呢？ 第8章 穆晓歌曾经问过林振樾，要是在车上遇到的是另外一个女孩被猥亵，他会不会出头帮忙制止那个猥琐男，林振樾拥着她说，遇到那样的情况，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会出面制止的。听得穆晓歌心里稍稍有点失落。 林振樾对穆晓歌是真的好。他会在天冷时率先上床暖好被窝，让穆晓歌睡在他焐热的地方；也会在穆晓歌的生理期，每天搓热了双手帮她按摩腹部；但凡穆晓歌加班，无论多晚，他都会等着穆晓歌到家才肯上床睡觉；他能记住穆晓歌爱吃的一切东西… 这些年，身边的同事、朋友不少离婚的，而她和林振樾的感情却历久弥坚。在这偌大的北京城，这个小小的家温暖而安定，这一切都让穆晓歌很满足。 满足到去迁就林振樾的一些不好的习惯，进而去迁就他的父母。 可是，为了林意鸣，她要去做拂逆丈夫和公婆的事情了。 林意鸣不也是林家的未来和希望吗？ 她做的事总归也不是为了她自己。哪怕林振樾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或者责怪她，她也认了。 相信看到天津户口能助力儿子的高考后，他们都会理解的。 第7章 她后悔自己的年少无知 金莺跟穆晓歌和赵爽聚会后，心里面更加烦躁和郁闷了。 每次聚会，晓歌喝赵爽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话题总也绕不开孩子的生活和学习，哪怕孩子微不足道的一点进步，她们都恨不能大肆宣扬，好像多了不得似的。 她们一边抱怨着当妈辛苦，一边又不可抑制的炫耀着自家孩子。金莺得心里总是五味杂陈，又是嫌弃又是羡慕的。可是，她还要表里不一的讥讽她们婆婆妈妈，笑话她们没有有半点中年少女的样子。 金莺今年也已经35岁了，可她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危机感，反倒不知内情的母亲整天催生。金母说的最痕的话就是：莺子，快点生吧，再不生孩子的话，过几年你就绝经了，想生也生不了了。 金莺被说得心烦，她想不明白母亲一个中学教师，怎么在催生这件事上跟街边的大妈如出一辙。可她不能跟母亲说是老胡不让生吧。 “妈，你别老是催我生孩子了，我现在不想生，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怀孕身材走形变胖，还长斑。你知道我的瑜伽馆生意为什么那么好吗？现在在我们馆边上又开了几个馆，没有一家比我生意好的的，还不是因为我自己就是个活招牌。” 金莺那玲珑有致而又柔韧劲十足的身材，那股出尘不染的清灵气质都是吸引会员的砝码。 金莺说：“我怕我要是生了孩子，变得跟很多女人一样死肥。再有个鼓囊囊的大肚腩，我这辈子就算毁了。” “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就不行。你有子宫，生孩子就是你的义务和责任，要是都为了美不生孩子，社会怎么发展，人类还怎么进步？再说，都快40岁了，还美啥美，老了都差不多。” 母亲苦口婆心，金莺听得头大，很怕母亲在继续说下去，从小到大，母亲对她的教育以贬低打击为主，好像母亲的爱心和耐心在她的工作单位用尽了。金莺只得无奈地答应母亲，再过些时候一定会考虑生孩子的事情。 母亲退休后更是隔三差五就来一通催生电话，让金莺烦不胜烦。 烦躁之余，她又替自己感到委屈、悲哀。为了胡战奎，为了当初的承诺，难道她作为一个女人，连最基本的生育权都要放弃吗？ 她何尝不想生呢，她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可是胡战奎不让生！严格来讲，是他的女儿胡灿灿不让生。 金莺不敢跟母亲说实情，怕母亲替她难过。 她跟身边的朋友更是不敢说。 在那些为了孩子焦头烂额，生完孩子身材急剧下降的女人的哀怨声中，她微笑着安慰她们。进而，给那些女人推荐瑜伽课。 她用自己的好身材诱惑她们，让她们朦胧的以为，只要多来她的瑜伽馆练习，也能拥有像她一样纤腰翘臀的好身材。 可是最近几年，再有人羡慕她为了身材不生孩子时，金莺开始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她甚至从她们的语气里、在她们细微的表情变化里，感受到了她们的讽刺和同情。 特别是，当有人知道她和丈夫是二婚，并且她丈夫有一个快要成年的女儿时，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眼神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羡慕，反而变成了深深的怜悯。 夜深人静时，她也曾顾影自怜，扪心问自己，嫁给胡战奎自己后悔了吗？ 金莺在燕郊做房产销售的时候，胡战奎是她的客户。对于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金莺也没有太留心。她只是按照售楼的既有流程接待了他。 原本以为，他像大多数人那样，只是在北京买不起房，退而求其次，来燕郊先安个家过渡一下的。哪曾想他一次性付款定了6套两居室，总价值为200多万。 那时候的金莺刚开始卖房子，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过，有的客户十套、二十套的买房，她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 那时候房产市场不景气，大家对这个和北京一河之隔的河北小镇的价值还认识不清。 售楼员们一个月能卖出一两套房子就算不错了。金莺想到即将拿到的提成，开心死了。 她对胡战奎的接待就更加热情细致了。交易完成后，俩人断断续续的一直有着联系。 后来，胡战奎又帮金莺介绍过几个客户。那些客户也都是三五套的买，让金莺多拿不少提成。金莺为了感谢他，主动说要请他吃饭。 吃饭那天，金莺刻意地穿了一件经典小香风黑色连衣裙，把她曼妙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化了淡妆，显得清纯中透着知性。 金莺很聪明。 她想着，像胡战奎这样的男人，怕是见惯了浓妆艳抹的各色女子。自己要是也过度的包装，弄得风尘味太重的话，怕是会引起他的反感。 那一顿饭，胡战奎隐藏在金丝框眼镜后的那双不大的眼睛，像是被磁铁吸引住的铁钉一样，紧紧的盯在金莺的身上。 有了一次美好的开端，二人开始频频约会。 金莺得知胡战奎已经离婚了，有个女儿跟着前妻生活，也不再拒绝他的示好。 对于胡战奎时不时给她买的礼物，她也都欣然接受。偶尔也会回赠他一些上档次的小东西。俩人俨然是在处男女朋友。 金莺当然知道像胡战奎这样的抢手男，身边肯定环肥燕瘦各色美女不少。她能有多大的竞争力，其实心里也没底。 所以，对于胡战奎一次又一次的甜蜜攻势，她欣然受之却从不沦陷，保持着大脑的清醒。 对于久攻不下的这个城堡，倒是激起了胡战奎极大的好胜心。他放弃了几个暧昧对象，一心一意的跟金莺谈起了恋爱。 直到胡战奎西装革履地捧着玫瑰花，从兜里掏出一个钻戒向她求过婚，她才同意胡战奎把她抱上床去。 对于金莺还是个未开黄花的事实，胡战奎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都这个年代了，还能有金莺这样的女子，他抱着金莺直呼捡到宝了。 看胡战奎激动不已的样子，金莺感觉自己20多年的坚守还是值得的。无论男人怎样标榜他们思想开放不在乎那层膜，可心底里还是有期待的。 所以，她的前两任男友无论情到浓处多难自抑，她都会在关键时刻让他们打住。别的什么都玩过，就是不让他们突破那层防线。 等胡战奎张罗婚礼时，他女儿胡灿灿就得到了消息。在周末胡战奎去接她时，小丫头就哭唧唧地问，“爸爸，你是不是要娶新妈妈了？是不是以后还要生小宝宝？要是生了小弟弟或小妹妹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再爱我了？” 胡战奎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就软成了一团。想着也是因为自己的不着调，才导致家庭破裂，女儿才会这么缺乏安全感。 他自责又心疼，赶紧蹲下去，抱着刚满八岁的女儿，柔声说：“爸爸是最疼爱灿灿的，就算是以后再有小弟弟、小妹妹，灿灿也是爸爸最喜欢的。爸爸会永远疼爱灿灿的。” 听完父亲的话，胡灿灿还是没有开心的样子，她仍旧撅着小嘴，眼睛里噙着的泪水也滚了下来。她说：“我们班毛毛的爸爸结婚后，新妈妈又生了一个小弟弟。她爸爸只爱新妈妈和小弟弟，爷爷奶奶也不爱她了…呜呜，你要是也跟新妈妈生宝宝，我就离家出走，我还要去跳楼。反正你们也不想要我了…” 胡战奎听得心都碎了，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当天晚上，他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跟金莺说起这件事。金莺听完只觉得好笑，她第一反应是那孩子背后有人在怂恿。现在离婚、再婚的事情很常见了，小孩子也早已经司空见惯，没见谁家孩子因为父母再婚生二胎就跳楼的。 一个八岁多的小姑娘哪有这么多的心计？ 这恐怕是孩子背后的那个妈在搞鬼。她心里感觉很可笑，也没当面戳破让胡战奎难堪。 第9章 金莺说：“老公，她现在还小，等长大一点就会理解了。再说，她不愿意让我生，我还不愿意生呢。生完孩子我的身材就变形了，也会跟那些女人一样，天天忙忙叨叨的，烦都烦死了！不生就不生吧。” 金莺说完这番话，胡战奎的眼睛都亮了。这个问题解决得也太容易了。原本他还想了很多要劝说金莺的话，没想到压根就没用上。 胡战奎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想得开。估计是自己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潮流了。他跟金莺也就差12岁，按照网络上说的三年一个代沟的话，已经差了四代了。 金莺特别后悔那时候她自己的年少无知，怎么想事情就能那么肤浅呢？ 没有孩子的婚姻，就好像是建立在沙滩上的碉堡。没准哪阵风吹来，或者哪个浪打来就会垮掉。孩子是夫妻关系的粘结剂，那种亲情和血缘是怎么也无法割舍掉的，那是人类的天性。 等金莺过了三十岁，也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开始有意无意的跟胡战奎提起，家里太冷清，她想要生个孩子的想法。 胡战奎总是拿胡灿灿要中考来搪塞她。好容易胡灿灿考上了高中，金莺觉得生子计划也该实施了吧。 结果，胡战奎又说：“灿灿现在上高中了，你是知道的，高考关系着孩子的一生，我怕灿灿因为你生孩子再心情不好，导致学习成绩下降，要是影响高考就得不偿失了。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咱们也不在乎再晚个三年要孩子。” 金莺被说得不好反驳，可心里也有气。她就生气故意冷着他，说他心里只有他女儿，完全不拿她这个正牌老婆当回事。 胡战奎总又是买包、又是买首饰的哄着她。各种奴颜婢膝地讨好她，让她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每次弄得金莺都觉得自己好像多无理取闹似的。 跟穆晓歌、赵爽聚会完毕后，金莺没有直接回家或者去瑜伽馆。而是拐到附近的超市想买点菜。她想晚上跟丈夫好好吃点饭，再跟他聊聊要孩子的事情。 她甚至做好了哭诉一番的准备。 胡战奎比她大那么多，她当然是希望能跟他白头到老的。可是，瞅目前老胡这三高的身体，怕是以后会先她而去了。就算留给她再多钱有什么用呢？ 等年纪大了，没有个自己的孩子在身边，她该是多么的孤苦无依。人生最苦的不是老而贫，而是老而孤啊！ 想她金莺跟胡战奎也可谓是伉俪情深，他怎么就能舍得让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呢？ 她下定了决心今晚要说服丈夫，不行自己就霸王硬上弓了。想到这，金莺就笑了起来，这不正是老胡喜欢的吗？ 可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在了那俊俏的脸上。 第8章 后妈不好当 金莺看到原本该去天津办事的胡战奎，此刻正推着购物车，跟他女儿和前妻流连在海鲜冷柜前。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俨然是和美的一家人，而作为正牌妻子的她倒像是个突然闯入的第三者。 胡灿灿也发现了金莺，她示威似地挺起了发育得很好的胸脯。一手搂着父亲的胳膊，一手牵着母亲的手，带着挑衅的笑容看着金莺。 金莺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胡战奎一眼。 胡战奎神色里有着慌张，看向金莺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愧疚和不安。前妻倒是神色如常，她挣脱了女儿的胳膊，向金莺点头示意，金莺也向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老公，别回去晚了呀！晚上你不是还要陪我去看新馆吗？” 金莺笑着拿起一块新鲜的三文鱼，转过身风摆杨柳似的扭着腰身走了。 以前，她总是很刻意去讨好胡灿灿，衣服、玩具没少给她买。可是这个孩子好像很早熟，压根就不领她的情。 甚至前段时间，金莺给她买了一个对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来讲很奢侈的香奈儿的小包，她竟然不屑地说：“还不是花的我爸爸的钱，拿我爸爸的钱来买好，您就省省吧，没劲！” 这才彻底断了金莺想跟她和睦相处的想法。 那姑娘还说：“你也别在我这儿费心思了，我们的关系也就这样了。我现在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虽然我爸妈离婚跟你没关系，可就是因为你，我爸和我妈再也没有复婚的可能了。你也抢走了爸爸对我的爱，所以我跟你势不两立。” 胡灿灿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可谓推心置腹的。她那青春洋溢的脸上有着一丝稚气，带着对金莺的不耐烦和怜悯。 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要说不懂事是说不通的，金莺的心就凉了。 总归不是自己的孩子，对她再怎么好也是没有用的。所以她也就收起了那份心思。特别是看到胡灿灿眼里的那份怜悯，她是彻彻底底的寒了心。 或许这个姑娘从一开始就被人教唆着，以死相逼阻止她这个继母再生孩子。 一怕有人跟她争宠，二估计就是担心父亲的财产会被分走吧。 金莺刚才说晚上要跟胡战奎去看瑜伽馆新址。不是一句假话，她的金梦兰心瑜伽馆生意甚是红火，因为场地问题局限已经开始制约它的发展了。 有着几年房产销售经验的金莺，对于营销这块有着自己的一套。 她也确实很喜欢瑜伽。 以前没开馆的时候，她就花了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很大一笔钱办卡练习瑜伽。因为她形象气质好，竟然被那家瑜伽馆的老板看上了，协助她考了瑜伽培训师资格证书后，正式聘请她为驻馆培训师。 后来胡战奎看金莺确实喜欢这行，出资100多万帮她开了自己的瑜伽馆。也是没有家务和孩子的拖累，金莺一门心思就在她的瑜伽事业上，她的会员越来越多，有很多会员甚至排不上课。 金莺就跟老胡商量要再开一家新馆。 胡战奎也很开心，原本以为给老婆开个瑜伽馆让她玩玩，没想到她却做成了事业。并且看趋势也是越做越大，让他刮目相看。 刚好有中介推荐常营商圈有套合适的房子让金莺去看看。因为房东不在北京，假如看上房子的话，近几天房东回京后，可以商议一些细节。 金莺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故意在胡战奎前妻和女儿跟前显示自己有能力赚钱。并不是像她们一样，基本靠胡战奎供养着。 金莺虽然微笑着离开，心里面到底还是不是个滋味。她决定这次不能那么轻易地放过胡战奎。竟然为了跟前妻和女儿一起聚会，而向自己撒谎。这次是被自己发现了，以前该有多少次背着自己这么做呢？ 金莺转身离开后，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她真想过去跟胡战奎和他前妻白淑敏大闹一番。可理智告诉她不能那样做。那样的话，会让胡战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没准还会把他推向前妻那一边。 她只得咬牙忍着。 平心而论，胡战奎对她不错。她不想闹得太难堪。不过，就算是自己大闹一场又能怎样呢？怕只会被别人误以为，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吧。 要是老胡和前妻感情这么好，干吗要离婚呢？白淑敏这么做，存心恶心谁呀！ 金莺看着超市里来来往往的人，突然感觉一个人逛超市也是一种很大的孤独和悲伤。 身边蹒跚着走过一个推着购物车的老太太，行动迟缓的和急冲冲的人群格格不入，她好像看到了她自己的老年生活。 虽然穆晓歌和赵爽都说过，等他们三个人老了以后，要做最漂亮的老太太，每天吃吃喝喝喝游山玩水，要过得潇洒惬意。 可是，她只是当成笑话听。 她们都有儿女，以后老了、病了、动弹不了，自然有儿女在身旁陪着。她呢，估计每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遛弯、一个人睡觉。就算是打扮得再怎么优雅，也掩盖不了那重重的孤独和日渐腐朽的气息吧！ 金莺怒气冲冲地离开超市后，没有照计划回家，而是拿着购买的食材直接去了瑜伽馆。 瑜伽馆里有个小厨房，金莺雇了个阿姨每天做两顿饭。在食品安全事故频发的今天，能每天吃着放心的饭菜，对于崇尚健康饮食的瑜伽馆员工来说，也算是一个福利。 金莺把食材放到厨房，跟阿姨说让她把海鲜处理了，晚饭大家一起吃，算是加餐了。 安排完这些，她就去跟负责销售的小米谈近期的营销方案。马上新店就要开始筹备，有些事情该提上日程了。包括新店的装修，将要面对的客户层次，以及针对新店要做的营销方案，都需要一一探讨。 小米是她的助理，是个帅帅的、有点娘气的大小伙子。很得那些中年女人的喜欢。金莺让他主要负责体验课，上了他的体验课很少有人不办卡，他也是金莺手里的一张王牌。 小米跟金莺聊了一会，发现她有点心不在焉，脸上也没有什么神采，就说：“姐，怎么愁眉苦脸的呀？你这样可容易长皱纹呀！我给你安利一款燕窝面膜，特别好使……” “你还是多做做面膜吧，我看你眼睛周围都长鱼尾纹了。” 第10章 “哪有啊？你骗我吧，我还指着这张脸吃饭呢。”说着话，小米站起身赶紧对着镜子照，看镜子里是一张油光水滑的脸，这才放下心来。 “姐，你心情不好，你就咒我长皱纹呀？最毒妇人心。不过，姐，你这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御姐，学什么不好，要学别人心情不好。” 小米就有这种让女人开心的本事，跟他说笑一阵后，金莺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胡战魁给她发好几条消息。 “宝贝，我没有骗你，真的去天津办事了。回来时灿灿说她不舒服，让我过来陪陪她，你别多心。” 第二条是她走后大概5分钟的样子发来的。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跟一个小孩子生气。她马上高考了，这么重要的时候，我们有什么事情都要顺着她。” 第三条是十分钟后发的。 “宝贝，我很快就回去，别生气了，我答应陪你去香港购物。” 看着丈夫的微信轰炸，金莺心里面的气消了不少。胡战奎这么紧张她，还不是因为在乎她，爱她。 不过，金莺已经打定主意这次不轻易就放过他，今天必须把孩子的事情谈个明白。 虽然金莺的瑜伽馆周边也新开了两家新馆，竞争挺激烈的。她的“金梦兰心”不但没因为竞争客源减少，反而有些客户经过对比后最终选择了她家。 金莺心里十分明白，当初选择嫁给胡战奎，当然是因为他物质条件好。比她找一个年龄相当的一起吃苦攒首付强得多。穆晓歌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 一天过得苦哈哈的，还时不时地受点婆婆的气，整天为了孩子在哪里上学愁眉不展的。 她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以前上学时谈过几次恋爱，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跟他们结婚。 当然，金莺也并不是全看钱。胡战奎也是她考察了一年多才接受的。她也知道，胡战奎同时跟包括她在内的两三个女孩子在暧昧。毕竟像他那样不到四十岁，长相不算太差，还有点钱的男人，是非常吃香的。大把年轻靓丽的姑娘往上扑，她也是有心理准备。 她看上了胡战奎的仗义，为人也不坏。除了有点好色，其他基本没有多大的毛病。结婚这么多年，金莺也是看他看得紧，他也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就那么一个大老爷们，完全是个女儿奴。 不知道是不是在女儿小时候他就离婚了，感觉没有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对她又愧疚还是怎么的。反正他对胡灿灿是言听计从。只要胡灿灿提出什么要求，他是能满足就满足，满足不了创造条件也要满足。 对女儿宠到不再生孩子分散掉他的父爱，真是可笑又可恨！ 金莺到家时，胡战奎已经在家里了。他给金莺泡好了花草茶，腆着一张笑脸就腻歪过来了。等金莺喝完了茶，老胡就腻过来亲她，一双手也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来回摸。 金莺知道胡战奎奉行的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方针，这也是他以前屡试不爽的方法，可今天她不想让他得逞。 胡战奎这两年开始感觉年龄不饶人了。他虽然很注意保养，可床上的那个威猛劲跟十年前比还是差了很远，很多时候确实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也知道金莺正是如狼似虎需要滋润的年龄。有时候金莺暗示得挺明显的，他也只能无动于衷装糊涂。很怕自己油尽灯枯的那一天来的太早，心里面也感觉在这方面对金莺有亏欠。 金莺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谈正事，没理会丈夫的求欢。 胡战奎还以为金莺在为超市发生的事情生气，更是来了劲，摩拳擦掌的准备在沙发上就开始战斗。他竟然开始动手扯金莺的裤子，被金莺一脚蹬在大胯上，一屁股摔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你怎么回事？抽风啊？” 被老婆蹬得四仰八叉的，胡战奎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就是抽风，我不但今天抽，我还以后天天抽。胡战奎，你以为我还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呢？你糊弄一下就过去了，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 你闺女一条胳膊挎一个向我示威呢？你是傻还是瞎？还在那里配合着。你当我是什么？我才是你正儿八经的老婆好吗？你们感情那么好，干脆复婚得了。我给她们腾地方，刚才那情况我不闹，那是给你留着脸呢！你懂不懂？” 金莺跟丈夫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原本以为心情已经平复好了，才见到胡战奎却又委屈得不行了。 胡战奎见妻子真的哭了，也感觉事情有点严重。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又抽出一张面巾纸给她擦眼泪。 “哎呀，这怎么还哭起来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说哭就哭？这不是灿灿说她不舒服，让我过去陪陪她吗？我微信上头跟你说了。” “是你闺女不舒服，还是她妈不舒服啊？孩子不懂事，她妈还不懂事呀？不知道避点嫌吗？ 我这么忙还去超市买东西，惦记着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迎头就碰上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老胡，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你到底还想不想过？”金莺拿纸巾擦完眼泪拧鼻涕，下了狠心似的把纸巾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我的小姑奶奶，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想过了呢？你这辈子就得跟我过到底，哪里也跑不了。”胡战奎哄女人很有一套，四十好几的人了，又甜又腻的话他还是敢张口就来。 “老公，我没有爸爸了，除了我妈，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说，万一你走在我前面，我在这个人世间，就真的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以后老了、病了、甚至是死了，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呜呜……” “不会的，宝贝。”胡战奎拍着金莺的背安慰她。 “你还有个女儿，我呢？我是想把你闺女当自己的孩子。你不也看到我是怎么对她的了吗？可是她把我当敌人。要真是我破话你们的家庭，导致你跟她妈离婚，她对我这个态度我也认了。 可她明知道不是还那样。老公，她不是个孩子了，她已经十七岁了。你见哪个孩子会因为父母生二胎要死要活的？你一直不愿意让我生孩子，是你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吗？你要是真有别的想法，或者不信任我金莺，你就提前说，我也不耽误你，咱们各过各的。” 金莺借题发挥，终于跟胡战奎摊了牌，她虽然在丈夫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悲悲切切的，心里却在迅速地盘算着。 “老婆，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我是舍不得你受罪。再说了，要是再生一个小东西，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还有精力教育他呀？” “你别老给自己找理由。是我自己想生，我不怕受罪。你岁数大了，我还年轻呀，现在女人30多岁生孩子不是很正常吗？你要是不愿意，我找别人生。”金莺赌气推开胡战奎。 “你敢！你个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莺被胡战奎一个公主抱给抱起来，吓得她娇呼一声，妖媚地拍了一下他的脸，知道自己的生子计划算是基本开始实施了。 第9章 神秘莫测的婆媳关系 穆晓歌的公婆都很忙，一个白班，一个夜班，要想同时见到他们俩，还真得提前预约。 公婆在家附近的商场做保洁。因为商场不是太热闹，所以他们的工作量都不是太大。每个月每人拿2000块钱的额外收入，再加上公公的退休金，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穆晓歌不愿意亲自打电话，就让儿子给爷爷奶奶打电话说想他们了，要去看他们。 她在一旁听着，电话里婆婆听着也是很开心，紧忙问孩子有什么想吃的。孩子说就想吃奶奶做的锅包肉，老太太高兴的答应了。 刚好，周日林振樾公司有事，穆晓歌就背着林振樾悄悄的去了燕郊。 她想着，也许林振樾不愿意跟他父母提卖房子的事情，是有点抹不开面，也不是不为孩子的未来考虑。他跟父母承诺过，那套房子要给他们养老用。现在反悔好像有点不地道。 林振樾不但是个孝子，还是个很正直、信守承诺的人。穆晓歌想，坏人就由她来当吧，就不让林振樾为难了，一切都由她来承担。 穆晓歌带孩子抵达燕郊的时候，才十点多钟。可能是周末的原因，路上不算太堵，以往每次过来，下了通燕高速就得堵个半小时。她以为公婆应该还没有下班，就直接拿钥匙打开门进屋了。 刚进门，穆晓歌就看见了公公坐在沙发上。穆晓歌喊了一声爸。心里明白可能公婆为了早点见到孙子，请了假提早回来做饭的。 婆婆在厨房忙活着，听见动静打开了厨房的推拉门，满脸堆笑地说：“哎呀，我大孙子来了。奶奶先给你炖的排骨，就等着你到了，再开始给你做锅包肉。” 林意鸣嘴巴很甜，跑到门口说：“我最喜欢吃奶奶做的锅包肉，我妈做的一点也不脆。” 这下老太太更开心了，她看向穆晓歌说：“你是不是给肉挂糊的时候，光用了淀粉？我跟你说过面粉和淀粉2:1做出来的才脆。” 第11章 “妈，我也是用面粉和淀粉混在一起做的糊。可是做出来的，就不像你做的这么好吃。也不知道差在哪里？要不你孙子每次来都要吃呢！” 穆晓歌笑着恭维婆婆，婆婆笑得高深莫测。 婆婆做饭很慢，用林振樾的话说，他妈那叫不会统筹。比如做个木须肉，切肉片的时候才想起来木耳和黄花菜还没泡上。临炝锅了，才发现忘记扒蒜了。 反正诸如此类的事情，每次做饭时都会上演。穆晓歌想要帮忙，她还十分抵触。特别愿意在自己老头和儿子跟前展示她的手艺。 虽然是自己的房子，穆晓歌在这个家里还是感觉到有些局促。 她知道婆婆不喜欢她，刨去婆媳天生的敌对关系。她心里明白，婆婆就是看不上她的娘家。 虽然婆婆也是跟自己父母一样种了一辈子的地，可因为公公在乡里做事，算是公务员编制。退休后每月能拿退休金，这就让她感觉有资格鄙视亲家是一家子老农民。 她把这种鄙视不是特别明显地表现出来。可又能让穆晓歌时刻地感受到她的意思，还不能让穆晓歌说出来点什么。 比如，她会说，他们村里谁谁家新娶了儿媳妇，女方家竟然陪送了一套房子。人家真是命好呀，摊上那么好的亲家。 她还会说，村里谁谁家因为儿媳妇总是帮衬娘家，两口子现在闹离婚了。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缺爹少妈的没人爱，怪只怪那个儿媳妇是个二百五，不知道哪轻哪重，把好好的一个家弄散了。 特别是她二儿子结婚后，她的话说得就更难听了。 因为老二媳妇是城里的独生女，爹妈每个月各有一千多块的退休金。老家城里还有一套楼房。老太太就时不时地感叹自己大儿子命不好。说小时候村里人都说大儿子长得像电影明星一样，结果不知道犯了什么邪，这些年就没有走过啥好运。 诸如此类的话，穆晓歌听得太多了。她刚开始听的时候也会很生气、会难过。 她跟林振樾抱怨过好多次，林振樾总是说：“妈一个农村老太太，也没什么文化，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说什么，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往心里去，权当耳旁风就行了。” 久而久之，知道跟林振樾说也没有什么用，穆晓歌就不再说了。她只是避免再跟公婆多接触。除了必要的年节定期探望，其他时间她则是能躲则躲，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出现在公婆面前。 穆晓歌把买来的鲜奶和水果摆放好。又拿出她买的那套衣服和鞋子，笑着跟婆婆说：“妈，我逛街的时候看这套衣服比较适合你，这双鞋是跟衣服配着穿的，你一会试试合适不合适？过些时候就能穿了。” 婆婆说：“我衣服多着呢，上次老二来还给我买了条裙子，两百多块呢！” “多就换着穿呗！” 穆晓歌回了婆婆一句，心里庆幸自己机灵，没有把价签剪掉。 这是婆婆的一贯作风了。但凡穆晓歌两口子给他们买点吃的或者用的送来。婆婆总会叨叨半天老二对她怎样怎样好，又给她买了什么吃的，又答应她什么了… 其实穆晓歌心里很清楚，老二的工资也不高，他媳妇一直不上班。哪来的什么钱孝敬她？她不过是为了气穆晓歌才故意这么说的。 穆晓歌想着，自己这辈子，无论怎样怕也难以得到婆婆的欢喜了。所以，心里面没有期待，也就不像以前那样难过了。 好容易等到婆婆的四个菜上桌，已经差不多快1点钟了。林意鸣已经饿得吃了一个苹果，喝了一袋奶了。 公婆围着林意鸣转，看着孙子大口吃菜，看得出他们心里也是很高兴的。穆晓歌一个人默默的吃菜，心里面盘算着怎样开口比较合适，最好既能把事情说清楚，也能让公婆不反感。 总归是带着任务来的，吃了一会饭后，穆晓歌还是开口说起了以后孩子高考的事。进而提出没有北京户口，林意鸣只能来燕郊念书。而燕郊属于河北，高考竞争非常大。最后，说很多没有北京户口的人去天津买房办落户，孩子高考能借不少力。 “你落实了吗？去天津买房真的能办户口？我也是听说在天津高考，考上好大学的几率比较大。”公公首先发问，毕竟是在乡里做过事的人，思维还是很严谨的。他对于孙子的未来还是很关注的。 “是啊，爸。现在但凡有点条件的，都在替孩子想办法、谋出路。咱们也不能太亏着林意鸣。现在很多企事业单位招人，不是985和211院校毕业的学生，人家压根就不要。年轻人的压力特别大，一些二流院校的毕业生，都说毕业就算是失业了。咱们得提前为林意鸣考虑考虑…” 穆晓歌专捡公公关心的问题说。公公一直以他是公务员为傲，也希望自己的孙子以后能走仕途，穆晓歌的话说进了他的心窝里。 “那倒是，我们乡里招公务员，不是公立大学的本科生都没有资格参加。这事你跟振樾考虑好就行了，我看也行。” “爸，去天津好点的学区买套一居室也得200万左右。我们朝阳的房子还有100多万的贷款没有还清。所以，我想让你和妈暂时先搬回北京跟我们一起住，反正我们那里也够住的。等林意鸣考完学，我们再回燕郊买房子，到时候你们再搬回来，你看行吗？” 公公愣了一下说：“你们先别管我们俩，先紧着孩子的前途，孩子要紧。” 婆婆放下筷子问：“卖房子这么大的事振樾知道吧？他咋不过来跟我们说？” “他原本说今天一起过来，这不是临时公司加班吗？”穆晓歌心里有点发虚，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你们的房子，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不会有意见。啥时候卖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就搬家。”婆婆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话也说的过于客气了。穆晓歌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安，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晓歌从燕郊回去的路上，一直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 公婆答应的太过于痛快，让她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鉴于婆婆以往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她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穆晓歌的担心是没错的。从林振樾回到家时的脸色上，她清楚公婆应该已经把事情捅給了林振樾，并把他们最真实的想法也告诉了他。 林振樾没有像往日一样，下班后进家门就笑呵呵的，有时候还顺手买点新鲜的水果蔬菜回来。今天进门后，他就把包放在鞋柜上，脸色阴沉着，一句话也没说。他绷着脸，紧紧地抿着唇，换拖鞋的动静也很大。 穆晓歌没吭声，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斗原则，等着林振樾先开口。 林意鸣也看出今天的老爸不对劲。他喊了一声爸爸后，就乖乖地跑到自己房间写作业了。 “你今天去燕郊，是不是跟爸妈讲要卖房子的事了？我什么时候同意你这么做了？你到底要干吗？能不能让我过几天消停日子？” 林振樾显然已经压抑了一路子，阴着脸连续四个反问句，句句铿锵有力。 穆晓歌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温柔的看着他，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把下午去燕郊的情况跟他简略地讲了一遍。又问，“咱妈跟你怎么讲？” “还能怎么讲？你都说为了孩子高考卖房子，他们能拖这个后腿吗？唉，他们不愿意搬到咱们这里来。我妈说他们在那边都住习惯了，再说也都舍不了他们的工作。” 林振樾皱着眉头，一脸的怨气。他喝完杯子里的水，无奈地看着穆晓歌。 “哦，老公，那他们每个月的房租我们给付吧？” 穆晓歌这句话说得有点言不由衷。她是故意试探林振樾的。其实燕郊房租不贵，租个一居室也就1000多元钱。公婆收入不少，花销不大，每个月攒下的钱，应该比她和林振樾的还要多。 再说，他们已经在自家房子里住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该轮着老二两口子管了。租房子要花钱，也该是老二两口子掏才对。 “嗯，咱们出吧。我爸妈他们节省惯了，每个月的房租让他们自己出的话，他们肯定会心疼得够呛。这么一整，我这心里挺不好受的。我妈还哭了，说老了老了还得出去租房子住。” 林振樾神色黯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10章 一家人要拧成一股绳 穆晓歌看到丈夫难过，一下子也跟着伤感起来。她心里责怪婆婆没事找事，是他们自己为了多挣钱不来北京住的，明知道林振樾孝顺，还故意哭哭啼啼的，拿亲情来绑架他，让他心里愧疚。 有这能耐，怎么不去找她二儿子哭诉去呀？总捡孝顺的、老实的这个孩子捏咕。 可是，她不想火上浇油，也不愿意让这件事情再给丈夫添堵，只得忍着心里的不满。 她轻轻的把手抚在丈夫的手背上，贴心地说：“老公，只要爸妈开心，咱们就顺着他们。租房子也是暂时的，回头咱们等儿子高考完毕，再把天津的房子卖了。买回燕郊就行了，都是个过渡。” 第12章 “嗯，我也跟他们说了。可我妈还是不高兴，哭着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没准她等不到那一天呢。这件事在他们心里成一个疙瘩了。 唉！媳妇儿，你实在是太急了。儿子明年才上初中，你该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跟他们说。给他们个缓冲期，让他们慢慢接受，也不至于像现在情绪那么激动。” “老公，是我太急了。只要涉及到儿子的事情，我总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总担心，咱们替他少想了一步，让他以后步步不如人。北京大，居不易啊。想要过上好日子，家里人就要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 我们公司的郭姐，放着家里的大三居不住，跑到陶然亭买了个老破小，就为了占个好的学区。他们两口子和双胞胎女儿紧紧巴巴地挤一起。还有张部长，为了把孩子办到重点中学，据说腿都跑细了。你说，看别人那样，我咋能不着急呢？我跟你说，我都有点焦虑了！” 穆晓歌说着话，眼睛里已经波光盈盈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都说为人父母的心是一样的，为什么她就体会不到父母的爱呢？她感觉父母养育她长大，只是为了让她给家里做贡献。 林振樾看妻子情绪激动，已经泫然欲滴，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反手抓住穆晓歌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又把她揽在怀里。 夫妻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彼此都知晓对方的心意。穆晓歌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感到心里踏实而幸福。 她想，为了林振樾，为了家里的安宁生活，她在金钱上吃点亏也无所谓的。 “哎呀，老爸、老妈，你们秀恩爱能不能不要当着我这只单身狗？你们这叫虐狗知道吗？真是过份！” 林意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客厅里，看见父母相依相偎的，小家伙一张胖脸蛋上带着夸张的表情，大声地调侃父母。 穆晓歌站起来作势要揍林意鸣，林振樾则淡淡地问了一句，作业写完了吗？ 林意鸣做了个鬼脸，又钻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去了。 穆晓歌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她想着抽时间去燕郊找几个中介把房子登出去，卖掉后尽快去天津买房办理积分落户。 据说天津的房产交易周期更长。估计马上也该找中介去代办天津的居住证和社保了。要是准备初一就把孩子转到天津念书的话，算着时间，真是一点也不敢耽误了。 两口子在做饭的时候，林振樾就接到了他弟弟林松青的微信视频。 林振樾打电话、聊视频也从来不避讳穆晓歌。穆晓歌也毫不客气地听着。 哥俩就吃没吃饭聊了几句后，林松青就说出了他今天的目的，他说：“哥啊，你们怎么能说卖房就卖房啊？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一下子把咱妈弄得挺难受的，这么大岁数了，让他们去哪里住啊？” “我跟妈商量了，让她先来我家住几年，等鸣鸣高考完，我把天津房子卖了回燕郊买。到时候再让他们搬回燕郊去。可她不愿意，非要在燕郊租房子住。” 林振樾把手机放在橱柜上，调整好镜头，一边剥蒜一边跟弟弟说话。 “哎呀，哥，你想的太简单了，哪有那么容易？他们那么大岁数了，都快老糊涂了。租房子来回搬家怎么行？要是出点啥事怎么办？”林松青倒也说的不无道理。 “我也是有点担心。想让他们来我家住，可是，怎么说他们都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你是不是有啥好方法？”林振樾笑着问。 “你让嫂子多让着点咱妈，她不就愿意去你家住了。” 林松青半开玩笑似的说出这句话，穆晓歌心里腾的就升起了一股火。 不过，人家哥俩在聊天，她也不好意思插话。她觉得林松青说的话也太伤人了。合着公婆不愿意来北京和他们同住，是因为她穆晓歌太不懂事了。 这真是故意抹黑自己，为了这个家的和睦，为了林振樾，她处处忍让着婆婆，都这样委曲求全了，还被他们这样乱扣帽子，实在是太过份了！ “你别瞎说，你嫂子啥性格你不知道？她够明事理的了。要不让咱爸妈去你家住，妈跟你媳妇不是挺合得来的吗？” 穆晓歌听着丈夫维护自己，心里一暖，刚才升起的怒气就消了不少。 “哥，你说啥呢？他们能去我家住吗？你不是不知道小萱那脾气，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林松青急急地否定他哥哥的说法。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穆晓歌听完了林松青的想法，心里面感叹老二两口子确实很鸡贼。竟然能想到这么无本万利、恬不知耻的主意。 林振樾当下就拒绝了弟弟的提议，挂断视频后气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你看看，这就是我爸妈打小溺爱的结果。他这完全是自私自利！一点也不替别人考虑。真是气死人了，就爸妈攒那点养老钱，他还惦记着。” “老公，你别看松青不靠谱，他倒给咱提出了一个思路。要不，咱们燕郊的房子不卖了。爸妈手里的钱咱们就先用着，加上咱们自己的存款，先把天津的房子买了。以后，房子卖了再把钱还给爸妈。这样多好，他们也不用再来回搬家了。你去跟爸妈说一下试试。”穆晓歌开玩笑似的跟林振樾说。 “你可拉倒吧。谁也别惦记爸妈手里的那点钱。那是以后他们养老用的，咱们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 林振樾正色打断穆晓歌的话，知道妻子是在开玩笑，随口又说：“老二是咋想的，拿老妈50万，再跟我借20万付首付买个一居室。合着就是借鸡生蛋呀。” 穆晓歌也被老二两口子的聪明才智所折服。林老二该有多么大的脸，才会想出这么不要脸的主意！ 哥哥家为了孩子高考都要卖房子了，他还想着从哥哥和父母手里抠钱投资。 穆晓歌心里面感觉隐隐的不舒服，和林振樾结婚了这么多年，公公婆婆还是完全拿她当个外人，她感觉婆婆那颗心她好像怎么也捂不热。 原本上午她是带着礼品和一颗真诚的心过去的。婆婆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跟她讲，有问题可以坐下来谈，可偏偏饶那么大弯子，找了大儿子哭诉后，又找了老二诉苦，还哭哭啼啼地说什么老了老了受颠簸等等，她怎么会完全不理解自己儿子、媳妇的苦楚？ 既然感到委屈就去找老二诉苦，干吗不直接跟老二一家同住呀？不是说老二孝顺的不得了，哪哪都好吗让那个孝顺的儿子把她老两口接走多好！ 穆晓歌埋怨归埋怨，也欣慰事情终于在往前推进了。正一步步在按照自己希望的样子走。明年能顺利调到天津工作，再把房子和户口的事情搞定，把孩子办到可心的学校去，就算还是自己吃点亏、受点气也是满足的。 最重要的是林振樾这一关过了。哪怕每年多花一万多元给公婆租房子，也是值得的。 自从母亲给她打完要钱的电话后，这两天穆晓歌心里始终就笼罩着一片阴云。她不想跟林振樾讲。她觉得这不是林振樾的事情，是她自己该单独背负的责任。 这件事情，她已经绝望地看到了结局。当弟媳妇强迫母亲或者是母亲打着弟媳妇强迫她的旗号来找她要钱时，每次她都会反感加愤怒。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套上枷锁的老黄牛一样，任凭怎么嘶吼和挣扎都无法摆脱拉车的命运。 车上坐着她的父母和弟弟一家人。他们一边夸赞着她这头牛力气大、有本事把车拉得又快又好。一边看着她汗如雨下却不愿意下车走一程，或者帮她推一下车。 她感觉很累、很愤怒、也很无助。有时候，她也想发脾气撂挑子不管不顾，可他们有的是方法逼她就范。 他们唤起她作为一头牛的责任和尊严，告诉她不继续拉上这辆车，她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忘恩负义，就是不孝不仁！ 她总归是要屈服的！ 她的母亲养她20多年，太清楚她的脾气秉性，太会拿捏她的心思。 有时候，穆晓歌会想，母亲只要拿到钱就行。她不管自己是挣的，还是偷的、抢的，甚至是卖身来的都行。或许自己出去卖，母亲也不会说什么，她为了弟弟一家是可以牺牲自己这个女儿的。 很多次，她想换掉电话，不再去理会那一家子。她为他们做得够多了。 他们不能像水蛭一样，一直吸在自己身上。 这一次，她决定狠下心不去管他们，去市里上学可以租房子，完全没有必要非要买房子。 第11章 夫妻间的博弈 高祖安在跟赵爽冷战。他不理会赵爽、完全当她是隐形的。 八岁的女儿高一媛也感觉到了父母之间的微妙变化。她也跟爸爸一起刻意地冷落妈妈。 因为赵爽脾气大，平时对女儿比较严厉，对高祖安也不是太客气，父女俩心里生怨已久，一向是暗搓搓的反抗。这一次迅速达成了默契，形成了统一战线。 第13章 保姆李小婵刚把晚餐的餐桌收拾干净，赵爽就坐到了女儿身边，换上了笑意盈盈的一张脸，还故意放柔了声音。 “媛媛，你的数学作业妈妈帮你辅导吧？” “不用，我爸给我讲完了。” “妈妈送你去舞蹈班吧？” “不要，李阿姨送我，我怕你找不到地方。” ………… 赵爽在女儿这里也碰上了软钉子。 高一媛紧绷着小脸，一切都不要她插手，乖巧又有礼貌地拒绝她的一切提议。 特别是人家父女俩正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看她的目光转过来想加入，还没等她走近呢，俩人就各自回屋了。弄得她不尴不尬地杵在那里，想发脾气人家也都不接招。 甚至有时候保姆都能加入他们的谈话，只要她一靠近，那俩人的嘴巴就立马闭得紧紧的，从不接赵爽的话。只有小婵顾忌她的面子，笑着接她的话，还被高一媛翻白眼警告。 赵爽意识到她被孤立了。 从高中开始就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此刻却在她眼皮子底下，可谓是悄无声息而又明目张胆地发生了。 她这个一向自视为一家之主的女强人，完全没了脾气。 这两天，李小婵也感觉气氛不对。她先是劝赵爽哄哄那爷俩，她自己也在中间和过稀泥，奈何根本没有用。 她也怕赵爽把怒火发泄在她的头上，干完必要的家务后，也躲在她的房间里看看她儿子的家长群里老师又有啥新要求，默默算着这个时间儿子在学校里做什么呢？高三了，学习更紧张了。 反正，不到万不得已，她也绝不出房门。 赵爽买了女儿渴望了很久的一款芭比娃娃。女儿接过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心地给她几个吻，然后幸福地抱着她说妈妈真好。 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很随意地抓着娃娃就回了自己屋。 这让赵爽很失望，怀柔政策没用！各个击破的计划也宣告失败！ 甚至她不善于用的苦情戏也演了，压根没人看！ 赵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有点后悔，以前没有对女儿温和一点，弄得小家伙和她爸爸一起倒戈相向。要是女儿站在自己这边，就高祖安一个人还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现在这个家庭气氛弄得她很焦虑。 怎么又像上初中时，她被整个寝室的女生孤立一样，赵爽突然感觉到了怯懦。 以前被别人孤立时，大不了跟她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掰扯清楚，实在是弄不到一块去，就再去找别的朋友玩。 可高一媛和高祖安俩人不一样。他们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女儿，都是她最亲的人，她当然不能换了他们去。 那么，她就要找出症结所在。她知道，公司里工程部经理的人选问题只是个引子，深层次里还是高祖安母亲的事情。 年初时，公公因病去世了。在老家里办完丧事后，高祖安就想把他母亲接来一起住。当时赵爽就有点不情愿。 高祖安也担心母亲跟赵爽处不来。他害怕母亲到北京后，强势的赵爽直言快语的再惹她生气，所以才让母亲跟他姐姐一起住。 赵爽走的时候留了不少钱给他姐姐，也算是对姐姐的补偿。 大半年过去了。据高祖安描述，姐姐对母亲也是非常尽心的。可是待得久了，姐姐村子里就有人开始议论母亲。说她白供养一个名牌大学生，做儿子的在北京享着荣华富贵却不管自己的老娘。早知道儿子那样，还不如当初生下他时浸在尿盆淹死呢？ 高祖安的老家还是相对比较传统的。 虽然农村家庭几乎没什么可继承的财产，可那仅有的几间房和几亩地一般都是归儿子的。所以养老也是儿子的事情。虽然法律上说，儿女都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可除非没有儿子，一般不会让女儿养老。 高母在女儿家一住就是半年，乡村里那些老太太就开始议论她。她听到风声后，就有了心病。饭也吃得少了，情绪也不高，老是嚷嚷着活够了。 母亲这样，让高家姐姐很担心。她就给弟弟打了电话，想让高祖安把母亲接到北京住一阵。 高祖安跟赵爽提过让母亲来北京的事。赵爽没有明确的表过态，既没有说让来，也没有说不让来。弄得高祖安的心里也不落底。 他害怕贸然把母亲接来，赵爽再找点事，要是跟母亲闹矛盾就得不偿失了。 这件事情憋在他的心里。他就感觉对母亲很愧疚。 以前，在家里那么困难的情况下，父母和姐姐倾其所有让他读书。所以他才能一路考到北京。他自己对他们的反哺除了金钱，在感情上付出得太少，甚至都没有好好孝敬父亲呢，他就仙去了。 父亲去世后，他就决定要好好孝顺母亲，不想再有遗憾。 他感觉他的孝心被一再阻拦，内心里对赵爽有着很大的不满。所以，他要表达他的愤怒，他要让赵爽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感觉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自从娶了赵爽，他几乎成了赵家的儿子，自己的亲生父母反而疏忽了不少，他觉得赵爽在情感上有点对着不住他们老高家。 他决定这一次跟赵爽一战到底，绝不妥协。哪怕她搬出她父母，自己也不能退让。 高祖安憋着那股劲，避开赵爽的锋芒。 他了解赵爽，知道她坚持不了几天，到她跟自己服软的时候，再提出来让母亲来北京常住的事，基本就妥妥的了。 可是，这次赵爽坚持的有点久。以前这种情况，她都坚持不过三天。赵爽要么找理由跟他吵一架，俩人把话说明白。要么答应高祖安的要求，以求家里的和谐安详。 高祖安上班时也有点心不在焉，猜不透是自己这老一套被赵爽识破了，还是赵爽的抵抗力加强了，怎么就没任何动静呢？ 他有点坐不住了，不知道赵爽到底要放什么大招等着自己呢。可是，事情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高祖安觉得，假如这个方法对她失效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制服她了。那么，自己在她的压迫、摧残下再无还手之功。 想一想就觉得很可怕。 他不甘心，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绝对不投降，并且自己还要变本加厉！ 所以，他下班后就没有回家，而是约了林振樾吃饭喝酒。 当初他跟赵爽谈恋爱的时候，也经常跟林振樾两口子见面聚会。那时候，高祖安就特别希望赵爽多跟穆晓歌接触，希望赵爽能像穆晓歌那样温柔、识大体就好了。 而赵爽则希望高祖安能像林振樾那样，再大气一点，再阳刚一点，不要动不动像个小媳妇似的就不理人就好了。 所以，高祖安跟林振樾时不时的也私下约个酒。相比较林振樾，高祖安跟胡战奎就生分一些，是以，他就只约了林振樾。 俩人边喝边聊，两瓶啤酒下肚，高祖安就把肚子里的苦水开始往外倒。他细数赵爽的种种不是，甚至硬气地跟林振樾说出了“离婚”二字。 林振樾说：“老高，你不会两瓶啤酒就喝高了吧？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呀！你老婆那么多毛病，还不是你当初苦苦追到手的？ 哈哈，哪有你老哥说的那么严重。赵爽就是心直口快，跟你也是掏心掏肺的。对你是实打实的好。脾气她是有点，可是人家有脾气也有本事啊！甘蔗哪有两头甜的？你这啥啥都想占的想法要不得。” “老林，说实话，我还是真心羡慕你。你看你跟穆晓歌，夫唱妇随的，家里每天都和和美美的。哪像我们家？我连把我妈接来住，都要经她的同意，看她的脸色…” 高祖安正在吐着苦水。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他看是赵爽的，直接就摁了锁屏，没有接电话。 “你这么干就有点过了啊！两口子有啥事好好谈，你不接电话不是激化矛盾吗？你老婆还以为你在做什么坏事呢。”林振樾劝解道，又给高祖安倒上一杯酒。 “激化矛盾？我们的矛盾不用激化，就已经白热化了。随时随地的就要开始你死我活的斗争了。我不接她电话，一接起来就是吵架，真是烦死了。喝酒！” 有赵爽的场合，高祖安总是有点放不开。他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顺赵爽的耳朵，就会被她一顿抢白。 跟她吵吧，感觉自己挺不爷们的。不跟她一般见识呢，她又意识不到她的问题。倒弄得高祖安有点畏首畏尾的，像个小媳妇似的。 今天赵爽不在，林振樾感觉高祖安也是借酒壮胆，颇有点大将风度。 俩人正聊着，高祖安的手机又响了。 第12章 妻子的迂回战术 高祖安故意皱着眉，耷拉着嘴角，显得一脸的不耐烦。他重重地放下酒杯拿起手机，心里却有着隐隐的得意。 高祖安觉得赵爽终于还是抵抗不了他的冷暴力了，屈服了。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显露出她内心的慌乱、惶恐。 第14章 她还是怕了吧？ 这个女人被自己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天天蹬鼻子上脸。他若是不使点手段，赵爽都忘了他马王爷有三只眼了。 内心里正暗自窃喜的高祖安，准备继续保持着严肃的斗争状态。 他打定了主意。假如赵爽问他为什么不回家，那他就直接告诉她，自己在外面喝酒呢，让她没事少管自己的事。 “女人真是麻烦！” 高祖安一脸腻烦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林振樾，矫情地说出这句话后就划开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有事啊？” 高祖安醉意朦胧，带着三分不屑问道。若是他一个人的话，他的语气不会这么嚣张，男人的面子比天大。 高祖安知道赵爽在朋友圈里彪悍得出了名的，大家也都知道他“惧内”，今天他想在哥们面前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 “小安呀，是我，我是你妈呀！你这个傻孩子，连你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听到电话那端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高祖安的酒劲顿时醒了一大半。 怎么电话里会是母亲的声音呢？ 赵爽搞什么鬼？ 她怎么会跟自己母亲在一起呢？ “啊！妈，你在哪儿呢？怎么用媛媛妈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呀？” “我跟你姐刚到北京，媛媛妈接上我们去饭店吃饭。你要是外面有事就先忙着，我们吃完饭就回家。” “妈，你怎么突然跟我姐来北京了？也没有提前跟我说，我在外面跟朋友吃饭呢。” “是媛媛妈打电话让你姐把我送来的。她说，以后就让我住北京不回去了。还说先别跟你说，到时候给你个什么…什么惊喜。” “哦，你们瞒我瞒得都挺结实的呀！我一会就回家，妈，你让媛媛妈说话。” 高祖安在心里饶了几饶，总算明白过来了。合着这几天赵爽不理自己，是在背地里鼓捣着把母亲接到北京来，卖给他一个大人情。他还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一天天伙同女儿欺负她，唉！ 高祖安知道赵爽开车时一般把手机连上车载蓝牙。他也听到车里大姐的咳嗽声，他故意大声说：“赵爽，你行啊，都会跟我玩36计了，能耐大了！” “赶紧回来吧，都多久没见妈了！” 赵爽听得出来高祖安的语气是愉悦的，是带着温度的。她的心情也好起来了，禁不住嘴角上扬，轻轻地哼起了歌。 婚姻中适度的让步，会让婚姻关系更和谐。在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上，真的难得糊涂。 赵爽既然知道高祖安的心病，就想帮他把这个心病去除掉，还愁他不老老实实的听候差遣！ 高祖安放下电话后，看到林振樾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他脸上有了一丝羞赧，夹起一块肉段放进嘴里嚼着，又喝了一大口啤酒，脸上还带着些许的骄傲和不自然。 “咱俩进度快点，一会你赶紧回家，改天我跟晓歌去看阿姨。” 林振樾是个很正经的人。他没有拿刚才高祖安抱怨老婆的话来挖苦他。 高祖安面子上却有点过不去，他讪讪地说：“这个赵爽，真是越老心眼越多。以前从来不这样，这次跟我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是把我气够呛。” 林振樾理解高祖安此刻的心情，被自己老婆这么善意地耍了一下子，确实有点小尴尬。 他出言安慰道：“我就说你们家赵爽真行吧。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心眼好，对你也是真好。还能管理公司赚钱，你就知足吧。再说下去，我可真就感觉你是矫情了，要不就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凡尔赛！” “老林，咱哥俩谁不知道谁呀？我有啥可炫耀的！来来，咱们继续喝！” 高祖安也开心起来，半年来萦绕在心头的这片阴云终于飘走了。 他想，以后真要加倍的对赵爽好，包容她的坏脾气。 他知道婆媳之间很难相处。母亲也是个要强的人。母亲把自己培养成乡里第一个考上北京985院校的大学生，她有着她的尊严和骄傲，怕也是不太好相与。 以后生活的磕磕绊绊，此刻他不愿意去设想。都是一家人，再大的矛盾最后都会被亲情化解，不是吗？ 高祖安到家后等了一会，赵爽带着母亲一行才回来。 母亲看到高祖安后，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的。她打开带来的那个黑不出溜的大提包，掏出了红色塑料袋里装的腊肉、腊鱼、糍粑等家乡特产。 东西摆了满满一茶几，屋子里顿时弥漫了腊肉的特殊气味。 “妈，现在这些东西都能买到，你还大老远的带过来，不嫌累啊！” 高祖安心里很激动，他马上都四张了，母亲还觉得他是个孩子。母亲永远记住他的口味，千里万里的，还会为他带来儿时的美味。 “买的跟妈做的能一样吗？这都是你姐村里自家养的猪，味道不一样的。放冰箱里能吃好久。哎，小安，你今天怎么出去喝酒了？” 高妈妈因为常年劳动的原因，身体清瘦，嗓音洪亮，在儿子面前还有几分威严。 “跟朋友一起吃饭，就喝了点啤酒，没事的。”母亲的质问，让高祖安在妻子女儿面前有点不好意思。 “少喝酒，也快四十岁的人了。不能像你爸那样，年轻的时候老喝酒，早早的把身体喝坏了。” 高祖安听着母亲的训话心里暖暖的。 赵爽和李小婵张罗着去替高母收拾房间，高祖安陪母亲和姐姐在客厅里说话。李小婵做事利索，在赵爽的指挥下，一会功夫就把房间收拾好了。 看着妻子妥帖的安排，高祖安有些感动，他看向妻子时的目光有着一丝感激。 而赵爽跟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笑意盈然的，唯独目光扫过他时，就好像看见了家里墙上挂的风景画一样，视若无睹。 高祖安知道自己这几天做得有点过分。 他心里暗暗想着，今天晚上绝对有场硬仗要打。 第13章 婆婆是个过日子能手 高祖安很幸福、很开心。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开心得走路都想要跳起来，幸福得脑子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自从年初父亲去世后，他就有了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楚。不能把母亲接到身边来赡养，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孝，进而替母亲心酸，养了自己这样没用的儿子。 他时不时的就陷入自我否定的迷茫中。半年来，他不时地闹情绪，特别是跟妻子相处时，他就多了很多的不耐烦。 他以为他是暂时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直到母亲被赵爽接到北京，那份一直萦绕他的忧伤，如被冷风吹跑的雾霾一样消散了。 他心里面晴空万里，好久没有这么敞亮了。 赵爽骄横、跋扈惯了。她是家里的独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心头肉，从小在家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以前岳父母跟他们一起住的时候，高祖安就感觉自己很弱势，很没有地位。特别是随着赵爽收入的提高和北京房价上涨后，岳父母不经意地提起自家老宅子值多少钱时，他还是有点心虚的。 他从内心里感觉，自己娶了赵爽好像有点贪图她们家资产似的。 有时候朋友开玩笑说，高祖安娶个老婆少奋斗十年，他都会很反感。 他不方便跟别人解释，他跟赵爽结婚时，并没有觉得她家那定福庄的破民房有什么好的，也没觉得北京的房子有多难买。 他是觉得赵爽纯真、率直，和她在一起轻松、愉悦才跟她结婚的。 他知道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每次有人又是羡慕又是调侃的跟他说时，他都是笑笑不说话。 可是，说的人多了，他就真的感觉自己是有那个企图的。进而在赵爽和岳父母面前更是底气不足，有点上门女婿的感觉。 他跟赵爽目前住的房子，是领证后他们俩人按揭买的。为了避免有上门女婿的感觉，他结婚时坚决不同意住在岳父家。 高祖安很庆幸母亲的身体很好，他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孝顺她。他要让母亲知道，他这个儿子不光是她口头的骄傲，也是她余生的依靠。 高祖安带着姐姐和母亲游了故宫、爬了长城，又看了天安门。姐姐就说家里养的那些鸡鸭、猪羊太多，托付给邻居太久也不好，急急忙忙地坐车回老家了。 高母来到儿子家后，就感觉这才是她的家。儿子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高母的适应能力非常强。 仅仅三天，她就把家里的情况摸得很清楚了。除了微波炉、烤箱和洗衣机她总是弄不明白该先按哪个钮，家里的其他电器她都会用了。 她虽然已经66岁，农忙时她仍然会下地。就算是高祖安不让她种地了，她仍旧会下地溜溜人家地里收剩下的玉米、土豆之类的东西，一个秋季下来，不比人家种地的收的少。 在女儿家住的这半年，她心里确实很憋屈。 第15章 她知道儿子、媳妇给女儿拿了钱让她养活自己。可是，在老家没有女儿养老的风俗，她始终感觉寄人篱下，没有一点家的感觉。 当然不是女儿、女婿对她不好，她知道那是她自己心里的感觉。 村里的老人们聚在一起总是聊天。很多人表示羡慕她养那么好的儿子。不但考上了大学，还住在北京的楼房里，真是有本事。总要问高母啥时候去北京。 刚开始，高母总是开心地接受别人的恭维。时间长了，她感觉那恭维就变了味。合着这些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老太太是在说她白养个儿子。 那些话里面的意思，让她很生气。他们说她苦熬苦作的把儿子培养成人，儿子在城里吃香喝辣的享福，把自己这个没用的老婆子扔给乡下住的女儿。 别人说她可以，说高祖安就不行。 儿子是她的天，儿子是她的命！ 她相信儿子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她，才不接她去北京的。但是，她却不愿意再出门了。 她不想再跟那些个老太太们嚼舌头。她躲在女儿家的院子里，连大门口都不愿意再出，她的精神头越来越差。 突然就天降喜讯了。 接到赵爽的电话后，她穿上女儿给她新买的一套衣裳。跟张家大婶、李家二姨等老伙计都一一作了告别。 她高着嗓门说：“我们家祖安跟他媳妇在北京开了公司，自己当了老板，终于不那么忙了。非要接我去北京，我一点也不想去。 我都在老家住了一辈子了，到北京两眼一抹黑的，干什么去啊？可不去孩子不干啊，好说歹说的让我明天就走，他们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那些老太太又都满眼的羡慕和敬佩，都夸她有福气，养了那么个有出息的儿子。 她又哈哈笑着说：“没办法，儿子、媳妇都吵吵着让我去，我也不能寒了孩子的心，是不是？以后你们谁要是去北京旅游，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让我儿子开车带着你们转转。” 于是，高母就在那些艳羡和嫉妒的目光里，拎着她的行李去了车站，她感觉无比的舒心和无上的荣光。 在儿子家住着让她感觉真的踏实。 几天后，高母偷偷地问了高祖安，才知道现在家里用的保姆李小婵每个月工资要5000元，都赶上老家地里一年到头的收入了。她心疼的不得了，感觉年轻人真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亲家母老两口子也真是心大，他们要是帮帮忙，没事接接孩子上下学，收拾下家务、再做做饭，能给这小两口一年省下6万多元。 就这还没算上保姆在家里吃的、喝的、用的呢，这些折合成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老太太会算账，她把这些算明白后，就有点吃不下饭了。 儿子、媳妇太年轻，没有吃过没钱的苦，才会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就算是家里有个金山也不够糟蹋的呀！ 她再看保姆李姐时，就感觉不是那么顺眼了。 她发现保姆的众多问题，诸如： 摘芹菜把鲜嫩的芹菜叶子直接扔进垃圾桶； 削土豆和茄子用那个削皮机，把皮削的很厚浪费太多； 洗碗时水龙头的水一直开着，哗哗的流出来的水都是钱； 还有，那个保姆明明也是农村人，却每天洗澡，每次都哗啦啦的洗上将近半小时，这得费多少热水，花多少电费？ 另外，这个保姆还能吃，无论是水果还是海鲜，只要摆在桌子上的，没有她不吃的，完全不像个帮工的。 高母还感觉保姆每次去超市买菜，回来报的账有猫腻。因为时间短，她暂时还没有发现把柄。 她决定先从比较严重的浪费水的问题谈起。她很客气、很隐晦地说：“小婵啊，阿姨有点事跟你说。你别多想啊，阿姨给你的工作提点建议。” 李小婵说：“阿姨，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说，是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啊？您说了我改。” 高母慈爱地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阿姨觉得，以后你洗菜的水可以留着擦地板、浇花，直接倒掉太可惜了；洗碗的时候，最好也要在水池里放个盆，最后一遍投递的水也可以冲厕所。” 小婵听完愣了一下笑着说：“阿姨，您真会过日子。没问题，以后我按你说的这么做。” 原本李姐以为老太太节省惯了，提出的那几条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就依着她得了。 谁知道过了两天，老太太又趁家里没人，装着不经意地跟她说：“我们家祖安和媛媛妈，每天早出晚归的真是太辛苦了，每天是得吃点好的。咱们俩这样在家待着没啥事的，在吃饭上就不要那么讲究了。 咱们就别没鼻子没脸的那么吃，多寒碜呀！还有啊，屋里见天的开着空调，哪有那么多汗？哪用着每天都洗澡。也不是说下地干活了，讲究那么多干嘛？你说是不是？” 高母的一番话听得李小婵目瞪口呆的。不过，鉴于老太太的身份，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脸色僵硬地“嗯嗯”的应付着。 第14章 没儿子要钱有啥用 李小婵今年44岁，正是半老不嫩的年龄，这个年纪作为女人来讲本身就有些尴尬，作为一个丧偶带娃的44岁女人，更是有着常人难以体及的酸楚。 小婵是穆晓歌同村的一个远房亲戚。她丈夫是晓歌的本家，辈份比晓歌低，见面称呼晓歌一声“小姑”。 小婵丈夫原本在郑州跟着别人做水暖工，收入还不错。两年前，孩子要念初中，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学习条件，小婵去市里租房陪孩子念书。 她儿子穆光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有些害羞内向，可学习成绩一直拔尖，是大家眼里公认的有出息的孩子。 刚开始去市里，她还舍不了家里的几亩地，遇农忙，她就市里村里两头跑，来回有六十公里路，累够呛。 后来，丈夫做主把地租给别人种，她才算轻松了一些。她勤快，闲不住，又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活，帮人加工鞋垫，每个月能挣一千多块钱，日子虽忙碌但也有盼头。 虽然和丈夫长期两地分居，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可能每日陪伴着孩子，看着孩子一天天进步，李小婵的心却是欢喜的。 丈夫每隔几个月就会转钱给她，儿子每个月都会拿回各类奖状，这让她感觉很幸福，觉得未来可期。 虽然她知道穆光这样的孩子，大概率会飞出县城、飞出省会，飞到更大的城市去。她还是和丈夫商量，再过几年攒够了钱也在县城里买套房，孩子长大了好找对象。 正当李小婵憧憬未来时却天降噩耗，因为连天的大风雨刮断了电线，她丈夫在施工时触电，当场死亡。 晴天霹雳一般，李小婵几乎吓傻了。懵懵懂懂的，她和几个亲戚去了省城料理丈夫后事，工地管事的也不耍赖，按照法律赔偿，最后加起来杂七杂八的赔了他们120万。 丈夫在世时，她和公婆小姑子的关系还不错。不曾想，这笔巨额的赔偿款却闹得一家人几乎分崩离析。 李小婵明着跟公婆说：“我不会改嫁，以后就专心陪着穆光，这些钱留着给孩子上学、结婚、买房用，我一分也不乱花。” 公婆当时答应了，可过了几天就反悔了，非要把款存在他们的名下。 婆婆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守不住的女人多的是，谁知道你啥时候找下家，我们没了儿子养老，再没了钱，活着还有啥指望？” 李小婵又痛又气，担心公婆拿了钱被小姑子一家骗了去，以后穆光上学没钱供就麻烦了。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动不了那份钱。后来，经过村里书记和门里长辈的协商，干脆拿出一半的钱在市里买了一套房子，写的是李小婵和孩子的名字。 剩余的60万，公婆拿走30万养老，剩下不到30万李小婵存着作为孩子的教育基金。 李小婵经历了丧夫之痛后，又面临着亲情的分崩离析，一时间万念俱灰。可看着日渐消瘦、沉默的儿子，她又鼓起了劲，把房子装修好，决定顶起一片天，要跟孩子好好过日子。 母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还算平静。搬进新房没多久，学校就出了新规定，也是为了便于管理，要求全体学生必须住宿。 穆光半个月只休息两天，小婵一个人独守一个大三房，每天形影相吊的，甚是孤凄。期间，也有人给她介绍对象，让她往前走一步，都被她拒绝了。 她觉得，儿子本就心重，刚没了爸爸，妈妈再改嫁，那家真就破了。所以，她说什么也不答应。 可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是难熬。 白天还好，晚上她就想儿子，想丈夫，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掉眼泪，有时候就这么哭着哭着睡着了，醒来枕头湿了一大片。 她最盼望的就是孩子放假，数着指头日子过。每到孩子要放假的时候，她总是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孩子爱吃的东西，想尽一切办法做到最好。孩子也很懂事，每次都使劲吃，让她高兴。 第16章 孩子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悲伤，家庭的剧变，让孩子过早的懂事了，缺少了少年郎的任性和轻狂。 她也同儿子谈过梦想，问儿子以后想考哪里的大学。 儿子说：“我想考北京的。” 这六个字让李小婵想了好久。她看着儿子稚气的脸庞，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感动和欣慰。 这孩子终究不是草窝里的土鸡，他是凤凰，凤凰就是要飞上梧桐树的。 而北京城就是那棵根深枝繁的梧桐树。 可一想到北京的高房价、高消费，她又开始担心，怕孩子因为家里穷受委屈，被人看不起。 李小婵思考了半个月，决定不能再这么颓废了。 她回到村里找到公婆，央求他们去城里住，每个月孩子放假照顾孩子两天。她又买了礼品跑到晓歌母亲家，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请晓歌母亲帮忙找晓歌问问门路，看她能去北京做点啥。 她要来北京帮儿子打打前战。 穆晓歌是穆母的骄傲，她母亲在村里人前人后的夸赞晓歌有能耐，赚钱多，在单位管不少事。见小婵带着礼品求到门上，又念及小婵的不容易，就给晓歌打了几个电话让她替小婵找工作。 穆晓歌很烦母亲替她揽事，可耐不住母亲的缠磨，只好答应下来。刚好，赵爽家里的保姆有事辞工了，跟晓歌抱怨可心的保姆不好找。 晓歌就动了心思，把李小婵的情况给赵爽说了一遍，当听到李小婵的儿子中学联考是市里的第一名时，赵爽的眼睛都亮了。 “晓歌，有这好资源咱们得自己留着，找学霸的妈妈来我家当住家保姆，比上培训班划算多了，有你做担保，我放心！” 穆晓歌乐得成全他们，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李小婵也对晓歌很感激，做事很尽心，很卖力。她在赵爽家做了两年多了，一向深得赵爽两口子的信任。小婵没有女儿，对高一媛是真心的喜爱，赵爽也都看在眼里。 可高老太太一来就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让李小婵很为难，有点左右不是。 高老太太嘴碎得很，每天盯着她干活，还指指点点的。刚开始小婵都尽量依着她，可她发现老太太越来越过份，小婵也就有点不高兴了，脸色也就没有当初那么好了。 这让高老太太觉得，自己作为主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她在心里给李小婵记上了一笔。 又经过几天的观察后，老太太发现李小婵并没有按照她说的话来执行。顶多说，比她不说的时候好了那么一点点。事情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她心里很不满，就把她发现的问题跟高祖安说了。 她把高祖安拉到她房间里，很郑重地说：“儿子，你们每个月请保姆花的五千块钱实在太冤枉了。那个小李根本就没有过日子的样子，简直是铺张浪费。我在边上她都这样子，家里没有人时，她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我看，我来了，就让她走吧。她能干的活我也能干，去媛媛学校的路我也摸熟了，以后咱们家用不着她了。” 高祖安笑了。心想，老母亲都66岁高龄了，还替自己操这个心。证明老太太依然精明如初。知道替儿子把着家里的钱，管着家里的事情，省得自己吃亏。 高母看儿子笑了，有点不理解地问：“我说这些，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你还笑，我看呀，再不看紧点，这个小李不定做出什么样的事呢？” 高祖安把母亲按坐在床边上，笑着说：“妈，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让你来是为了享福的。那些事李姐也做习惯了，她来咱家都好几年了，人还是不错的。你跟她可能是生活习惯不太一样。 你别管她。她每天做好饭，你就吃。吃完饭呢，你就下到楼下去遛弯。下午媛媛放学，你可以跟李姐一起去接她回来，多好呀！” “我可没有看出来她那个人有什么好。你跟媛媛妈现在是挣了钱，可人这一辈子，三穷三富才能过到老呢。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有啥样的事儿。该省还是要省的，不然，以后急用钱的时候该作难了。” 母亲的话让高祖安有点心酸。他想到小村子里的那个破落的家，不是靠着母亲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也不会有那个余钱供他念高中、读大学，更别提改变命运了。 他抓起母亲粗糙的手握着，老太太有点不好意思地扭捏着。 “妈，你放心。只要我跟媛媛妈不乱投资，不瞎闹。按照我们现在的资产，就目前生活的标准，够咱们花两辈子的。你就别担心了。” 高祖安是个低调的人，他想让母亲安心，不要再为生活担忧，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孩子，啥时候说话这么张狂了？” 高母抽出被儿子握住的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她脸上的皱纹笑得挤到一处，感觉确实安心不少。 她以前只知道儿子挣得不少。一年挣的钱赶上农村人半辈子挣的多。没想到，儿子才三十几岁就挣了这么大家业，竟然两辈子都花不完了。 可是欣喜之余，高母眼睛里的光就暗了下去。挣下这万贯家财有啥用呢？ 还不是连个儿子也没有吗？ 高母觉得，说得难听一点，高祖安没有儿子，老高家这门人到高祖安这辈就算绝后了。 人总有要老、要死的时候。她自己百年之后，还有高祖安逢年节给她烧点纸钱。 那高祖安百年之后呢？ 膝下无子啊！后继无人呀！ 这一辈子有再多钱，过得再好也就一辈子而已，要那些财产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都落在外姓人手里吗？ 第15章 婆婆的七窍玲珑心 因为公司不许员工之间谈恋爱，和林振樾确定了恋爱关系后，为了林振樾的前途，穆晓歌就主动辞了职。 后来，她通过招聘网站进了霍特门业。在霍特一做就是十几年，从设计部的技术员到研发部的副部长，一步步稳扎稳打往前走，她在公司的口碑一直不错。 霍特公司名义上是中意合资企业，前期主要靠销售意大利进口的成品门。后来，公司老板也看到了进口门加工周期长，价格昂贵的弊端，开始加工做自己本土品牌的门，竟也产销两旺。 随着市场对产品的要求越来越高，公司也加大了对产品设计研发的投入。公司副总裁杨念平主管营销和研发，算是穆晓歌的直属领导。 这几年，晓歌和他工作配合比较多，由于晓歌沉稳、勤奋，在研发上很有想法，杨总对她很赏识。 这不，一有机会他就想到了穆晓歌。 那次谈话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现在想起来仍旧让她心绪难平。那天，她和杨总就新的仿铜门样品交流完意见后，杨总突然笑呵呵地问她。 “穆晓歌，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天津工作？咱们天津地区业绩增长得很快。明年准备设个代表处，我想推荐你过去。这可比你做设计研发更有挑战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领导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哪里行呀？我没有独自带过团队。” 穆晓歌的心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差点停止跳动，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杨总。 “嗨，我带的兵怎么能说不行呢？我说你行，你就行。不用怀疑我的眼光。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看看家庭和工作怎么平衡？” “好的，杨总，我好好考虑下，谢谢领导能给我这个机会。”穆晓歌笑着道谢。心想，总归是自己跟了好几年的领导，关键时刻还是能想着自己的。 她也感到诧异，自己刚想去天津办理积分落户，杨总就提议让她去天津管理一个代表处，这也太巧了吧！难道这就是佛家说的一切自有天定吗？ 天津办事处的首席代表相当于是分公司的经理，主管整个团队的产品销售，施工管理和售后服务，很是考验人。当然，收入也会大幅度的提高。 她已经35岁，目前在研发部仍旧是副职，能得到去天津工作的机会对她来讲实在难得。 她考虑着，假如房子买在天津又落户成功的话，去天津工作绝对是个大好的机会。不用离开待了多年的公司，也不用人到中年这个尴尬的年龄段，再想办法融入新的环境。 最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可以一直陪着儿子，直到他高考完毕，而不用担心收入减少。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振樾。俩人结婚这么多年，还没有真正的体验过两地分居的生活。 她虽然相信林振樾的人品，可她信不着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 再就是，她去天津工作的话，天津的房子肯定不能那么快卖掉。那么，公婆想要单独住一套房子的想法就要落空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她可以先不跟林振樾说，毕竟父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到时候他们再和林松青两口子一起想办法。 所以，这么想着，就更加大了穆晓歌买房去天津办理积分落户的决心。 穆晓歌虽然性子温和，可也有股子韧劲，认准的事情往往会坚持到底。她觉得因为卖房，她公婆和小叔子都陆续粉墨登场表演了一番，接下来应该会顺利了。 第17章 林振樾也已经对她的方案表示了支持，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晓歌认为，无论何时，遇到再大的困难，知道始终会有一个人跟自己站在一起。这种欣慰、踏实比两性中的激情还要重要。 每到这样关键的、需要抉择的时候，林振樾总是跟她站在一起的。哪怕有时候，他心里并不是完全的认可她的做法。 因为他知道穆晓歌一直都那么善良，会尽可能地考虑到每一个人的处境，找出最合适的办法。假如还有人不满意，他相信她已经尽力了。 穆晓歌在二手房租售的app上，找到了片区里几个房产中介业务员的电话，跟他们沟通了卖房子的事情。 几家中介都表示，卖房的话需要房主本人带着房产证，到店里和他们签委托卖房协议。他们还要去房子里拍完照，才能帮她挂在网上卖。 中介也表示想卖房的话一定要尽快。这几天，燕郊的房价已经到达历史最高峰。物极必反，很可能过几天这阵风吹过之后，价格就落下来了。 穆晓歌知道燕郊的房价一直都跟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的。 她也知道中介虽然有点夸张的成分在，说的也大部分都是事实。她还真听说同样的房子交易前后差的不到一个月，卖价相差几十万的案例。 她跟公司请了半天假，跟几家中介约好时间，就开车奔燕郊了。 穆晓歌在楼下跟几个中介汇合后，就直接上了楼。按照以往的时间，公婆此刻应该都去上班了，家里不会有人的。所以，她也就放心的直接拿钥匙开了门。 开门后她就惊呆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属于公婆的东西一件都不在了，显然公婆已经一声不响地搬了家。 “姐，我还以为房子里还住着人呢。既然都搬空了，一会您把钥匙留给我们一把，省得看房子再让您来回跑了，大家都方便。” 一个穿着西装的帅气小伙向穆晓歌建议。穆晓歌不置可否，她打开各个房间的灯让他们拍照，自己站在阳台上给婆婆打电话。 接通电话后，穆晓歌赶紧问：“妈，你们怎么没有说一声就搬走了？你说一声，我跟振樾过来帮你们搬呀，你们搬哪里去了？” “哦，你爸说让我跟你们说一声，我给忘了。早搬晚搬都得搬，刚好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了，主要别耽误你卖房子。” 婆婆把话说得听不出有什么毛病，可又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这是她一贯的风格。 穆晓歌忍下心里的不舒服说：“妈，我跟振樾说了，你们租房子的钱我们来付。你们租的多少钱一个月？我一会给您转过去，有啥需要的，您要跟我和振樾说。” “不用你们付房租，我跟你爸有钱。你忙你的事吧，我上班就不跟你多说了。” 婆婆不容晓歌再说就挂断了电话，穆晓歌心里面隐隐感觉到不安。 公婆身体再怎么硬朗，毕竟也是六十几岁的人了。搬家都不跟自己夫妻二人说一声，心里面估计是堵着很大一口气呢。 几家中介的业务员都已经拍完照。穆晓歌又逐一跟他们签订了委托协议书。然后就开始检查房间里有无遗留的东西。 在主卧的大衣柜里，穆晓歌发现了上周过来送给婆婆的那套衣服和鞋子。衣服吊牌都还带着，齐整整的挂在衣架上，看样子不是不小心忘在这里的。 穆晓歌把钥匙给几家中介各留了一把，心情复杂地收起那套衣服和鞋子，抱着出了门。 她知道公婆对自己不满意，可他们的这种不满意却让穆晓歌摸不着头脑。 就像现在，公婆把她送的东西，故意留在这个空房子里，想表达什么呢？ 难道他们的目的是想告诉她，对于她送的东西，他们完全看不上、不领情？他们就是不给她这脸，让她以后不要自作多情？ 还是说，因为房子的事，他们从此以后就跟她势不两立了呢？ 她从来没有见过婆婆跟别人这个样子。 她心里面很是堵得慌，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只得闷闷的给林振樾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公婆已经搬走的事实。 她心里清楚，林振樾知道他爸妈带着气离开自己的房子，心里面肯定也是不太好受，进而又会把不良的情绪迁怒给自己。 婆婆表面上从来不招惹她，做的事情却处处让她难受、憋屈、窝火。 穆晓歌曾在心里发誓，等林意鸣长大娶了媳妇，自己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婆婆。 像婆婆这样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林振樾跟自己是一体的。婆婆在伤害、恶心、抹黑她这个儿媳妇的时候，其实她心爱的儿子也深受其害。 穆晓歌受到委屈，不开心时，林振樾则充当和事佬来哄她，而她也总会把对婆婆的怨气不经意地发在他的身上。 就像现在，他们带着气搬了家，单单扔下穆晓歌买的衣服和鞋子。明面上是打穆晓歌的脸，实际上林振樾的心里才是最难受的。 穆晓歌熟练地开着车，路两旁高大的银杏树也逐渐的染上一抹亮黄。天空出奇的蓝，几片白云悠闲的飘着。 本来落户计划一步步正常推进，穆晓歌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此刻，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她已经竭尽全力在改善和婆婆的关系了。也尽量跟他们保持距离了。就是这样偶尔的接触，婆婆仍旧会让她心里要多堵有多堵。 坐到车里，她想先跟林振樾打个电话。却不想，林振樾一直没接电话，想着林振樾有可能在开会，她也就没在意。 第16章 孩子问，京户和非京户有啥不一样 穆晓歌从燕郊回到家的时候，林振樾还没有下班回来，林意鸣已经在写作业了，看起来严肃认真，穆晓歌很是欣慰。 晓歌有些累，不想再去买菜，冰箱里有她之前包好的三鲜馅饺子，为了省事，她就煮了饺子，跟儿子一起先吃了。 林意鸣一边吃饺子一边说话。 “老妈，学校让我们明天把咱家的户口本复印件，还有房本复印件带着，我们老师要收。妈，京户和非京户有什么不一样的？咱们是非京户吧？老师还说这关系着小升初呢。” 穆晓歌见儿子一脸认真，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她问，顿觉心中一酸。 林意鸣所在的班里一共三十多个孩子，有将近二十个是非京户的。以前看不出什么差异，在小升初的关键时刻，经过班主任的宣讲，孩子已经懵懂的意识到这二者的区别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穆晓歌还是决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鸣鸣，京户指的就是北京户口。有北京户口的孩子才能在北京参加高考。咱们是非京户的，只能回咱们的户口所在地上高中，考大学。 所以，宝贝，你要比别人更加的努力才行。爸爸妈妈正在帮你办理天津户口。顺利的话，到初一，咱们就能去天津读书了。那样，你才有可能考个更好大学。” 听完母亲的一番话，林意鸣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他嘟着嘴说：“我不想去天津上学，我想跟壮壮一起上初中…老妈，我不想去天津…去天津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多孤独啊！” 看着儿子委屈巴巴而又有点倔强的胖脸蛋，穆晓歌心里瞬间就难过了起来。 她总是考虑买房、落户和自己的工作问题，而没有想过孩子离开他熟悉的同学和朋友，又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应该会很难适应新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吧？ 假如在新的学校被孤立，后果将很严重。 穆晓歌忍着心里的酸楚，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脑袋，柔言安慰儿子说：“你放心，有妈妈陪着你呢。怎么会孤独呢？去了新的学校，你会有新的同学和老师，也会再交新的朋友… 再说了，等你放假了咱们就回北京。你再跟你的朋友们一起玩，天津离北京特别近。想回来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儿，不用担心。” 看着儿子眼睛里担忧的神色消散不少，穆晓歌也稍稍松口气。 母子俩吃罢饭又聊了会天，等安排儿子去睡觉后，林振樾才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来了。穆晓歌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是吃过饭了。 接过他手里的电脑包，穆晓歌说：“公司聚餐呀？打电话你也没有接，也不知道给我回个电话。” “……” 林振樾没有说话，明显情绪不高。 穆晓歌有些疑惑，见丈夫平时温和而又沉静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不耐烦。就猜到他的情绪可能和公婆搬家的事情有关，晓歌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一声。 婆婆那么精明的人，一再标榜她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孩子。此刻，是否知道她亲爱的儿子因为她的作而烦心不已呢？ “你去燕郊了？” “嗯。” “怎么啦？” “唉！我妈在小区附近找的农民自己盖的那种公寓楼，租了个开间，里面乱糟糟的。我让他们把房子退了，他们还舍不得那几百块钱。我给了他们5000块钱，让他们下个月再找个条件好点的。唉！这一天天的，简直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第18章 林振樾叹了一口气，脸上有着无奈，有着疲惫，还有着掩饰不住的烦躁。 穆晓歌明白丈夫嘴里“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人”里面当然也包括着她。没有自己提出去天津买房子，也不会有他爹妈闹腾这一出。也就不会有他现在的烦恼。 穆晓歌心里感觉有点愧疚。刚想说点什么安慰丈夫，却见林振樾已经进卫生间洗漱去了。她犹豫了一下，把林振樾的电脑包放到书房里，转身又进了卧室。 她继续拿着手机浏览天津重点中学的学区房。床头柜上放着她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她收集的学区房的各种数据。 她决定等燕郊的房子有了买主，开始交易时，就趁周末去天津逐一看房了。 林振樾洗漱完毕，裹着浴巾就进来了。看到穆晓歌拿着手机在本上写写划划，走到边上瞄了一眼她写的东西，心里面为刚才的火气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他装着若无其事地说：“房子不要再买老旧的小区了。看咱们家现在这小区的环境，简直跟贫民窟似的。要环境没环境，要管理没有管理。公共绿地都被那些老头老太私自圈上种了菜。下楼遛个弯都能踩一脚狗屎。” “咱们单元算好的了，你没有看二单元呢。二单元一楼那个大爷，他捡的废品都把楼梯间和楼道全都堵满了。物业来人帮他清理，还被他骂跑了。整个楼道搬袋大米上去都费劲。最主要的是危险，这要是着点火，后果就太严重了。” 穆晓歌仍旧在划着手机屏幕浏览房屋信息，嘴里反驳着丈夫的话。 她不愿意看到丈夫心情不好，不想让他拿自家的弱势跟别人的优势比，那样只能徒增烦恼罢了。 当初买这个小区就是看上它是实验小学的铁片小区，其他一切都不是重要的。 “所以，这次去天津买房，不能再买这样的老房子。要买就买套差不多的，毕竟要读好几年呢，也不能太凑合。” 林振樾大刺刺的躺着，双手枕在脑后，歪着脸跟妻子说话。 看样子，从母亲那儿归来时带的不良情绪已经被他自我化解很多。他是个比较理智的男人。当然知道知道妻子没有私心，完全是为了自己这个小家庭好。 冷静下来后，他就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坏心情倾泻给妻子。 他语重心长地说：“还有啊，你光想着落户，有没有考虑咱俩以后的生活？以后咱俩北京和天津两地跑，也真是够折腾的。也不知道林意鸣这个小犊子有没有点出息，值不值得咱们这样做？” 穆晓歌放下手机，冲丈夫娇嗔道：“不许当孩子的面说这样的话，啥叫有出息？我感觉我儿子就是挺棒的，长得帅，又懂事，成绩也不算差，你还想怎么样？” “切，你自己下的蛋自己怎么看怎么好看。” “咋的？我就是看着我下的蛋又光滑、又圆润，就是与众不同。”穆晓歌被老公逗笑了，放下手机也躺下了。 “老公，你现在当经理了，是不是管的事情多了” “嗯？” “赵爽前几天跟我说，让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项目可以合作，帮她介绍点关系什么的。说是有钱大家一起赚。我也没有应她，不知道你这边会不会有问题。” 林振樾听完沉思了一会，说：“回头再说吧，现在事情太多。” 穆晓歌见林振樾不想接着谈，也就不再追问，心里想着怎么跟赵爽回复。 第17章 小家庭里暗流汹涌 赵爽很会运用人际关系，她从不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当然，她也有自己的铁律，那就是有钱大家賺，也舍得散财。 她常说，财散人聚，只要有人，哪有赚不到的钱？ 这么多年，她一直用心经营着自己的人脉网络。 自从林振樾升职，她就想着好好利用林振樾设计部经理的职权，把自己的产品设计到施工图纸里，这样就能成为甲方的首选产品。 再不济，也能让林振樾把她介绍给甲方，实在不行，能套点甲方的内幕也能省好多事。总之，赵爽觉得，有林振樾在，以后她的公司绝对不会缺少项目做。 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说服林振樾帮她，毕竟她和穆晓歌这么多年的情份了。当初，穆晓童到北京找不到工作，还是她伸出援手把晓童安排到他们公司工程部的，这个人情穆晓歌应该什么时间都不会忘。 这几天，她总算安顿好了婆婆和丈夫，就又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 她想要多赚些钱，过几年送孩子去国外读书。 这个想法一直没有跟高祖安说过，她觉得，高祖安那么爱女儿，估计会反对。 赵爽也想好了，就算是高祖安反对，她也得这么做。中国的高考，相当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她闺女那软糯糯不太机灵的样子，好像没有突然开窍的可能，以后念初中，直接上国际学校算了。 她私下也问过移民政策，有中介给她推荐塞浦路斯和菲律宾的移民，她觉得不靠谱，一直不敢尝试。 就在赵爽疯忙的时候，高老太太也没有闲着。她除了每天对李小婵的工作各种挑刺外，就是琢磨老高家续香火的事，她想找个机会探探赵爽的口风。 老太太之前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因为离得太远，她的手伸不到。她觉得，现在她既然已经来到北京，就要把生孙子的事当成头等大事来做。 所以，每天只要高祖安回到家，她就会把祖安拉到她房间里说话，想先把儿子的工作做通了，各个击破。 赵爽也只当母子刚见面稀罕得紧，没当回事，却不知道婆婆聊的话题都跟她有关。 这天，高祖安正沉浸在母子促膝长谈的欢悦里，母亲却突然说：“小安呀，你们家现在什么都好，就是缺个男孩，你跟媛媛妈啥时候再生一个？” “妈，这事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吗？她身体不太好，生媛媛时差点就下病危通知书了。再说，现在大部分家庭都是一个孩子，咱们有媛媛一个就够了……” “都说男孩女孩都一样。祖安，那能一样吗？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到谁家是谁家的人。你呀，还是得有个儿子。你要是没有儿子，妈到死那天都闭不了眼睛。” “妈，啥死不死的？别乱说。我还想着你长命百岁呢。有没有儿子都一样，在城里跟农村不同。你可别当着媛媛妈的面说这些事啊！” 赵爽怀孕时并发妊娠高血压，生的时候又遇到羊水栓塞，几乎九死一生。她卵巢也有点多囊，当初能怀孕生下高一媛，已是万幸。不说赵爽本身就比别的女人怀孕困难，就是考虑她的健康问题，高祖安也不会再让她贸然生二胎。 老太太一听儿子这么说，脸就耷拉下来了，她垂着眼皮喘着粗气，再抬眼睛看向祖安时，眼角竟有泪花闪现。 “有啥不能说的，都是女人就她精贵？再说，现在医生的手头高，技术好，前段时间我看电视上还说可以做试管婴儿呢。 实在不行，你们去做一个呗！国家都放开二胎了，咱们也响应号召再生一个，再生一个要还是女孩，妈也啥都不说了，你爹黄泉路上走的也安心了！” 听母亲这么说，高祖安也想起了父亲临终前那不能瞑目的样子。 父亲颤抖着嘶哑的嗓子，一字一顿费力的跟他说：“儿啊，你一定不能让老高家到你这儿绝了后！” 高祖安的眼睛也湿润了，母子俩泪眼相对，竟不知道该如何把谈话进行下去。 “妈，你那都是封建迷信，人哪有下辈子啊？咱们把这辈子过好就行了，媛媛妈要是非不生，难道还让我跟别人去生吗？以后这事咱们不提了啊。” 老太太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说：“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的，她凭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跟她好好说说……她现在年轻不懂，老了以后就知道孩子多的好处了，咱们也不是养不起。” 母子俩正说着话，客厅里，李小婵招呼大家吃饭了。高祖安整理一下情绪，跟母亲一起往餐厅去。 赵爽已经回来了，正叮嘱女儿用洗手液把手洗干净。 赵爽看着桌子上的菜，关心地问婆婆：“妈，李姐做的菜，您吃着还行吧？要是有啥不习惯的，您跟她说。” “嗨，啥习惯不习惯的，我这一辈子苦惯了，有口吃的就是享福了。” 赵爽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小婵去屋子里端汤，晚餐四菜一汤，老太太专门夹那个拍黄瓜吃，高祖安往她碗里放了一块牛肉，又被她夹回到高祖安的碗里。 “奶奶，你得多吃肉，年纪大了要补钙，要是缺钙的话，摔一跤就可能会骨折。”高一媛懂事地说。 “哎呀，我的小乖乖，知道疼奶奶了。媛媛才要多吃肉，长高个才好看。爸爸妈妈也要多吃肉，忙了一天要增加营养。奶奶和李阿姨这样的闲人，吃点蔬菜、剩饭就行了。” 老太太嘎吱吱嚼着嘴里的黄瓜，眼角余光瞟向小婵，意有所指。 第19章 赵爽不解地望着高祖安，高祖安有点尴尬的埋头吃饭。 “妈，咱们家肉随便吃，也不差这个买肉的钱。咱们都吃，你喜欢吃的话，下次李姐多做点。” 赵爽以为老太太刚从农村过来，吃饭有点作假，赶紧劝慰。 “媛媛妈，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和祖安一天早出晚归的，挣这点钱也不容易。每个月又是保姆费，又是孩子的培训费，车子还要加油，人要吃饭，哪能不处处仔细着点呢？” “妈，你今天去小区逛了没？咱们小区小花园里，每天都有好多人在锻炼，你没有事也下去锻炼去……” “有啥锻炼的，我以后天天接媛媛放学，就当锻炼了。” 高祖安岔赶紧开了母亲的话题。他实在不想母亲刚来就打破家里的平衡，也怕母亲突然跟赵爽提起生二胎的事，赵爽这暴脾气再炸了锅。 第18章 生俩儿子的苦恼 燕郊的房价因为两大利好正处于疯狂上升期。 据说地铁平谷线要拐到燕郊留两个站，这样就解决了燕郊出行不便的问题；还有一个是利好是传北京市政府要东迁，据说要迁到潮白河西侧，跟燕郊近得简直是鸡犬之声相闻。 市政府东迁势必带来更好的教育、医疗和就业资源。那么，燕郊当然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除了在行政区域上它属于河北省三河市，在地理位置上比隶属于北京市的顺义、怀柔、房山这些地方都要有优势。 所以，穆晓歌挂在中介的那套房子很是抢手。 三天后，穆晓歌夫妇就在中介的撮合下跟全款的买主签了合同，收了定金。因为穆晓歌家这套房子早已经还清了贷款，所以交易流程缩短了很多。 期间穆晓歌和丈夫去天津找了代办落户的中介，跟他们签了代办合同。预交了一半的中介费和一个季度的社保。 听中介说只需要在落户之前买好房子，那么在天津有房这一项的40分就能拿到了。所以两口子也没有太急。他们被中介带着看了七八套房子，拿回家一些资料，穆晓歌继续研究着。 穆晓歌跟杨总回复了她非常乐意去天津工作的事，并再三表态会好好干，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事情按照穆晓歌的计划一步步的在实施，她仿佛看到了林意鸣在天津念书一路逆袭、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走上了人生巅峰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做梦几乎都要笑醒了。她坚信为了儿子，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房屋买卖的人太多，中间的交易环节都需要预约。不过还好，在一个月后穆晓歌拿到了240万的房款。 林振樾刚升任经理不久，不好轻易请假。所以，无论是买房、卖房都是穆晓歌在操持着，她累并快乐着。 可是看到弟媳妇春花发的朋友圈，她又有些郁闷。 春花在朋友圈发的那些诸如，给孩子一个未来，让孩子赢在起跑线，论选择一个好学校的重要性。 天气冷了，屋子里没有暖气，可怜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又要受冻了，感叹生活的不易。 更多的是不知道在哪里抄的鸡汤文，配上她的大脸照九宫格。不是为了时不时的能看到自己的大侄子，穆晓歌早就想把她屏蔽掉。 这个只有初中毕业的女人很是虚荣，大部分发的都是自己吃了什么，玩了什么，老公给自己又买了什么等等。 可是，近期她却发了不少关于老人和孩子的图文。穆晓歌很怀疑弟媳妇发的那些内容是专门给她一个人看的。 弟媳妇虽然学历不高，却有着世俗的精明。她很能揣摩穆晓歌的心思。她知道侄子和父母是穆晓歌的软肋，时不时就拿孩子和老人卖惨和哭穷。 穆晓歌很想拉黑她，可又觉得不合适。每次看了她的朋友圈都会难受一会。 她打开微信设置，选择了不看她的朋友圈。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只是，林振樾的一个电话却让穆晓歌更加意外和烦恼了。 因为公婆租住房的楼道里不知哪里跑了水，导致地面湿滑。公公早起不小心摔倒了。去医院拍完片子，发现腿骨摔断了。老爷子保洁的工作当然不能再干了，老太太请了假去医院照顾着。 奇怪的是，老太太没有通知他们夫妻俩，却把小儿子叫到医院里。老二林松青到医院看一眼后，就给哥哥打了电话。 林振樾接到弟弟的电话后，请了假接上穆晓歌就开车跑到燕郊的人民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打着石膏板的父亲，他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因后，他不解地问母亲：“不是给你们钱让你们重新找房子了吗？你们还说让松青帮你们搬家，不让我管了。怎么还没搬呀？都跟你们说了，那种房子住着不安全。” “说这些还有啥用？人已经摔着了。我们租那样的房子，还不是为了省点钱？”老太太不满意儿子的指责，厉声反驳。 “你们省钱干什么使？我都说了你们租房子的钱我掏，不让你们花钱。妈，这样不是又花钱又遭罪吗？” 林振樾心疼父亲，也有点生气，说话就有点急了。 “老大，我们本来把老二叫来，就没想着让你再管。我们在你房子里也住了6年多了。按道理也该老二管了。他家也有地方住，我跟你妈班也上不了了，住在燕郊也没啥意思。” 老爷子看大儿子急了，心里面后悔没有听孩子的话。 “爸，我每天上班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你呀？小萱也不会做饭，估计你们去了还得给她做饭吃。再说，小萱她妈还在我们家住……你还是住我哥家吧。” 林松青说的话，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清楚了，明摆着他就是不想管这老两口子，明着把这俩老的往外推，这就是有俩儿子的苦恼吧。 老太太听着二儿子说的诸多困难，有点于心不忍了，她把目光投向大儿子。 “妈，要不把房子退了去我家吧。我家就是没有电梯，上下楼有点不方便。”林振樾说。 “你爸骨头都摔断了，几个月也下不了床，还下啥楼？”林母失落地说。 穆晓歌也听明白了婆婆的话。林老二不愿意让公婆住他们家里，公婆这是退而求其次要住自己家了。 一个月前，任凭自己怎么劝说，她不是都摆着架子不同意吗？现在看着风向倒转的快。 “妈，就跟我们一起住吧，反正房间也够住的。”穆晓歌也帮腔说：“我们家离医院也近，来回都方便。” 穆晓歌感觉她自己的话说得言不由衷。她心里真不想让公婆来家里住。婆婆那阴阳怪气的招数，她实在有点接不住。 可是，她知道就算她不说，事情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林振樾是不可能丢下父母不管的。 林松青很明显不愿意去管父母的事情，找出那么拙劣的借口推诿着，不知道婆婆是否感到心寒呢？ 她猜不透婆婆的心思。 “振樾，这几天我就先在医院照顾着你爸。你和松青有时间也过来帮把手，让我也歇歇。医生说，怎么也得在医院住一个礼拜才能出院。” 老太太没接穆晓歌的话，转过头跟俩儿子说。 穆晓歌拿出手机看了看，走出了病房。她不愿意跟婆婆置气，可这无处不在的故意无视或者蔑视让她很是生气。 想到接下来要在一起过日子，她心里无端地烦躁起来。 穆晓歌立在病房外面不再参与他们的谈话，她后悔自己刚才也是多嘴。自己这种讨好型的性格好像是骨子里的，怎么也改不了。到了某个点就显露出来。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让别人作难。 穆晓歌讨厌自己这样，明明心里不愿意，还要装着欢喜的样子。 她无聊地翻着手机里前几天拍的照片，发现有一张金黄色叶子的图片拍的特别有意境，很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穆晓歌点开朋友圈，把图片传上去，配上文字，“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片刻就见赵爽点了赞，并留了言。 “寒冷的冬天终会过去，我们一起去迎接春天的姹紫嫣红！” 金莺也留了言。 “晓歌子怎么也伤春悲秋了？没事吧你？” 穆晓歌刚要回复她们的留言，林振樾就从病房里出来了，他走到穆晓歌跟前说：“媳妇，你先回家吧，儿子一会该放学了，这里有我跟松青。” “那我进去跟妈他们说一声。” “嗯。” 穆晓歌进病房打声招呼就走了。 她决定公婆搬来住后，她还是用以前的方法。尽量少说话，省得被抓住把柄。要尽快买好天津的房子，布置好后明年把孩子转过去念书。避免和婆婆在一起住太久。 在此之前自己一定要忍耐，再忍耐！不让林振樾难做，不让儿子生活在不和谐的家庭氛围里。 第19章 她心疼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穆晓歌回到家，安排儿子吃完饭，就开始收拾书房。房间是北向的，光线不是太好，平时就当书房用了。 第20章 房间里面有个电脑桌和一张折叠沙发，家里有客人来时，折叠沙发就可以展开当床用了。 她把书和一些杂物归置好后打包放在主卧里。主卧还有一个阳台，可以放很多东西。当初应该是个露台，被前房主封上做了阳台。穆晓歌看了房本后面附的户型图，知道这个阳台不算面积的，所以这套不到100平米的三居室，也并没想象的那么小。 公婆是常住，当然不能住沙发床，还要添置一个双人床。 穆晓歌就在购物网站上开始浏览，选好后就加在购物车里。她要等林振樾回来做决策。她不希望自己做主买回来的东西再让人挑毛病。 穆晓歌等到十点钟，林振樾还没有回来，她就先睡了。 等第二天起床的闹铃响了，穆晓歌发现林振樾没在床上，去了书房看也没有，就给他打了电话。 林振樾压着声音说：“昨天我留在医院陪床了。我怕妈忙了一天了，晚上再陪床身体受不了。松青公司有急事就先走了，只能我留下照顾我爸了。” 公公在医院住了7天，林振樾陪了五天。有两天是婆婆看他脸色太过疲惫非要替他，他才得以回来休息。 穆晓歌问林振樾：“怎么老二的工作就那么忙？每天晚上都有事，我看他就是耍滑头不愿意出力。” “你明知道他是那个样子的，还提他干啥？说出来只能让人生气，我妈还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替我。结果说得好好的，就是不来。从小就好吃懒做的，家里惯得没个样子。” 夫妻俩这几天都没有怎么见面，林振樾搂上穆晓歌就贴上去，感叹道：“有啥别有病，一个人生病，全家人遭罪。医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怪不得你弟弟不愿意去医院呢，原来不是人待的地方呀！”穆晓歌打趣林振樾。林振樾自知说错话，也不解释，狠狠地亲上穆晓歌的唇，堵上她的嬉笑。 这几天，林振樾每次从燕郊回来，总是拉上一部分他父母的衣物和日常用品。等到父亲出院时，他父母出租房里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 出院那天，林松青去了。他手里拎着两样补品。把老太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再夸奖老二有孝心，知道他爸现在身体需要补钙。 穆晓歌也不理会，随他们怎么表演就是不接话。 一路上，林振樾和父母一直聊着家常。穆晓歌在副驾玩手机，林振樾估计是怕穆晓歌感到受冷落，不时的找话题跟她聊一句。 等到了小区，林振樾凭着车技好，硬是把车开到了单元门口。这才背着父亲往楼上爬，穆晓歌和婆婆抱着车里的东西跟在后面。 看着背着公公费力爬楼梯的丈夫，穆晓歌有一些感动。要是以后林意鸣也这么孝顺的话，她肯定会是特别知足的。 晚饭在婆婆有啥吃啥随便做点的建议下，穆晓歌煮了饺子，又做了一盆酸辣汤。公婆吃得倒也满意，林意鸣粘在爷爷奶奶身边，一会帮爷爷端盘子，一会倒醋的，很是亲热。 穆晓歌看了心里也满欣慰的。感觉儿子长大了，也懂事了。像个小男子汉一样能照顾家人了。她想，公婆来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林意鸣能体会到除父母之外的亲情了。 也许是初来乍到，婆婆倒没有像之前那样，有事没事就含沙射影的数落穆晓歌。这让穆晓歌紧张的情绪有了些微的舒缓。 穆晓歌认为婆婆这次应该长了点教训。毕竟因为他们不听从劝告，才导致这次的事故。伤筋动骨要静养100天，老爷子估计怎么着在床上也得躺够三个月。 这次他们不但损失了钱，公公还遭了罪。两个人每个月4000多块的保洁费也没法挣了。前前后后这么一算，怎么着损失也要上1万块了。 再加上住院期间，老二林松青偷奸耍滑不愿意照顾他们，找出种种理由阻止他们搬到自己家里住。他们心里应该有点数了，还能对比不出来，到底哪个儿子媳妇才是对他们好的？ 假如婆婆能想清楚这两点，估计就不会再对她有那么大意见，也不会若有若无的给她气受了。 这是穆晓歌希望的。 而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不遂人愿的。穆晓歌的婆婆并没有吸取之前的教训，也没有意识到她的处境。这一切都表现在穆晓童过来探望穆晓歌的时候。 穆晓歌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她心疼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虽然弟弟一家在她这里无休止的索取，她还是没有办法讨厌自己的弟弟。 所以，弟弟穆晓童从顺义的工地上来家里看望她时，她还是很开心的。 穆晓童和姐姐关系很好。因为小时候摔伤过腿，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导致左腿比右腿稍微短一些。走路的时候身体微微有点倾斜。假如不仔细看也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就是这一点身体上的毛病。导致他在学校被人嘲笑和捉弄，初中没毕业就不愿意继续念书了。 人心的丑恶在社会的最底层更是赤裸裸的显露着，毫无掩饰。 穆晓童腿部的那点问题，根本就不影响他干活儿。干防水施工人家每天干多少量，他也能干多少量，绝对不比别人少干一平米。 可就算这样，村里的、包括附近村的包工头都会拿他的腿说事。人手够的时候，他是没活干的。农忙时，人手不够才让他去，不过，也只能拿别人一半的工资。 穆晓童娶媳妇也是处处作难。 花费了比正常彩礼高一倍的钱财，才娶到弟媳妇代春花那个又黑又胖、好吃懒做、贪得无厌的女人。穆晓歌心里面极其讨厌她，却又不敢得罪她。 别家女人都可以跟丈夫进城一起去打工。甚至，很多女人打工比男人还赚钱。代春花却就守在家里，东游西逛的不干活。有事没事跟公婆干一仗，来凸显她家里女主人至高无上的威严。 这个女人就是属貔貅的，光进不出。她把家里的收入和从穆晓歌手里套的钱全部攒起来，竟然动起了去市里买房的心思。 穆晓歌心疼弟弟。没有结婚时，她把弟弟当做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长姐如母，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把全部的爱和关心都给了弟弟。 前几年，母亲跟穆晓歌抱怨晓童挣钱太少，代春花总是跟他生气。穆晓歌才找了赵爽，让穆晓童进了她的工程部。几年过去了，弟弟的技术也越来越熟练，成了郑爽工程部的技术骨干。 他收入提高了不少，消防设备安装的活，也不像干防水那样又脏又累。 自从脱离了防水行业，穆晓童竟然白净了不少，也胖了些。穆家祖传的高鼻梁、杏核眼他一样也没少，竟然有了几分英俊。 连林振樾都说，穆晓童其实拾掇拾掇满帅的，特别像年轻时的沙溢。 周六，穆晓童就拎着大外甥林意鸣爱吃的两大袋子零食和水果来了。他疼爱林意鸣，像疼爱他的儿子娃蛋一样。 穆晓童没提前跟姐姐打招呼，直接就坐车过来了。 婆婆只在穆晓童刚进门时打了声招呼，然后一直躲在她的房间里没再露面。 穆晓童出于礼貌，去他们房间跟林老爷子说了会话，并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说：“叔，我也不知道你受伤住院的事情，也没买啥补品给你带来，早知道我早来看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婶，你拿着，叔想吃什么就买点。” 穆晓歌看着弟弟这样，心里很感动。她知道弟弟是想在公婆面前给自己长面子。这也是老家的风俗，给钱比买东西更实惠。 谁知道穆晓童递过去的两张票子刚碰到婆婆的手，婆婆好像被火烫了似的，一下子就躲开了。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受到了侮辱，嘴巴半张半合，眼睛睁得挺大，就连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尖利了。 “哎呀，你这是干啥玩意儿？赶紧收起来，咱们不差这个，没必要！赶紧收起来。” 穆晓童楞在了当场，伸着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去，有点尴尬的在空中悬着。 穆晓歌看着弟弟难堪的脸色，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她替弟弟打着圆场：“妈，我们那儿有这个礼节，看望病人都是给钱，你收下吧。” 林振樾也觉得母亲反应有点不正常，赶紧说：“这是晓童的一点心意，你就拿着吧，回头给爸买点爱吃的。” “我们自己有钱，晓童，你挣钱不容易，心意领了。” 公公到底是见过世面，识大体的人。说出的话总算是让人听着顺耳些。 “你家里那种情况，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还是自己攒着吧。”婆婆到底还是又推回晓童拿着两张红票的有点粗糙的手。 穆晓童有点不知所措的嘿嘿笑着，不知道该说些啥。 穆晓歌看着弟弟那样，心里难过起来，莫名升起一股怒气和委屈。 第20章 结婚就要门当户对 穆晓歌低头看林意鸣正拿着晓童的手机玩游戏，就推了小家伙一把说：“儿子，你不是一直想教舅舅打那个王者荣耀吗？赶紧去吧！” 第21章 平时家里不让孩子玩手机，晓童每次过来，手机都会被小家伙霸占着不撒手。 “老舅，我都下载好了，咱俩去我屋里玩。”林意鸣拉上穆晓童的手就往外走，穆晓童看了眼穆晓歌的脸色，就跟小家伙去了他房间。 穆晓歌也随后进了厨房，心里面为婆婆刚才的行为生着闷气。这钱不要就不要呗，还故意摆着一副高傲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那些扎人心的话干什么呢？ 她知道弟弟虽然也三十出头了，心思还是很敏感。估计现在心里正不舒服呢，穆晓歌心里面也堵得难受。 “老公，你现在去超市买一斤泥鳅。嗯……再买二斤牛腩，都是晓童爱吃的。再买一块豆腐回来。”穆晓歌故意大声喊林振樾，安排他去给弟弟买菜，她就是让婆婆听着，这个家她穆晓歌才是女主人。 穆晓歌和林振樾两口子都是利索人。 一个是主厨，一个在帮工，不一会就做出来六菜一汤。 干炸泥鳅、香煎豆腐都是以前穆家常吃的菜。他们家村子周围的水渠里随便捉一捉，就能弄一碗大泥鳅，煎豆腐也是常备菜。 穆晓童看着姐姐精心准备的菜，很是高兴。不是说他有多么嘴馋，而是姐姐的这份爱，让他心里暖暖的。 他一个人在北京漂泊，辗转于各个工地之间，每次到姐姐家来，他都有一种被爱和关怀的幸福。 俩人从儿时的相伴，到现在各自成家，姐弟亲情一点也没有变过。林父也被林振樾搀出来坐在餐桌旁，林振樾给父亲和晓童各倒了一杯酒，又夹了一条泥鳅给老爷子。 “哎呀！振樾，你爸不吃这个东西。咱们家也从来没做过，你还是给他舅吃吧，在工地也吃不着什么好吃的。” 看婆婆又矫情的从公公碟里夹起那条泥鳅，放在林振樾的碟子里。嘴里说着酸不唧唧让人不舒服的话，穆晓歌忍不住了。 她可以受气，可她受不了自己疼爱的人受委屈。 弟弟，儿子和林振樾要是受了气，她比他们还伤心。婆婆的话里明明在说弟弟穷酸，来自己家是改善生活来了。明显的一股看不起人的意味，这会让本就敏感的弟弟心里面受到伤害的。 “妈，现在晓童在项目上算是技术工种了。他们的伙食标准，每顿饭都是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的。倒是你们保洁公司中午的那顿饭就差一些吧？我上次去找你，看你们每人就一碗白饭加点白菜炖粉条。你们年纪大了，多吃点鱼和肉，补钙。泥鳅特别补，对身体很好的。” 穆晓歌笑咪咪地说着，看婆婆的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最后没再说话。 林振樾举起杯子张罗大家喝酒，这才掩盖了刚才婆媳俩的微妙过招。 席间，有了刚才穆晓歌不着痕迹的对抗，婆婆倒没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老实了不少。她一会给孙子挟肉，一会添汤，对孙子的宠爱溢于言表。 穆晓歌稍稍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说出那样让婆婆难堪的话。 吃完饭后，老太太又像平时一样打开电视开始追剧。自从搬到儿子家，她就不能上班了，白天家里就剩老两口，她就追电视剧看。 林振樾和父亲、穆晓童在聊天，林意鸣在一旁玩手机。 穆晓歌收拾完厨房，也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偶尔的也发表一下意见，几个人聊起了孩子上学的问题。 “你们天津的房子买的咋样了？”公公关心地问了一句。 “还在看呢，也不是太急。”林振樾回父亲说。 “买房是大事儿，一定要谨慎点。多看看，多了解，多对比。”老爷子体现了他说话的水平。 “爸说的对，我们看了十几套了，正在做比较呢。看上的房子还得跑派出所，去查房子里有没有别人的户口，可麻烦了。”穆晓歌说。 “孩子上学是个大事，可得多操心。现在农村也都认识到孩子上学重要了，我们村很多人都在市里买了房子，让小孩去市里上学。村里的小学里都招不到学生了。” 穆晓童或许不知道母亲给姐姐打过电话，他也聊起了家里孩子上学的现状。 “那是，孩子是一个家的未来，是家里的希望。现在几乎每家就一个孩子，谁家不为了孩子全力以赴啊！”公公也许是病了这么久没出门，话也比平时多了。 “是啊，叔，我们家娃蛋妈也想去市里买房子，明年娃蛋也该上小学了。” 穆晓童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家也重视孩子的教育，不过，这话林振樾和穆晓歌听了心里就咯噔一下。 林老爷子感慨地说：“有条件的话，还是要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资源。当初我们家老大和老二，要不是我咬咬牙送到市里念初中，根本就不可能考上重点高中。更别提考大学了。振樾中考那年，我们乡里一个考上重点高中的也没有，全军覆没！” 老爷子提起他的俩儿子声音洪亮、面色许是酒精的作用，也微微发红。他很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策感到兴奋。 婆婆突然指着电视说：“结婚就要找门当户对的。你看，老林，这电视上女方家里穷，脸皮还都特别厚，简直就是填不满的穷坑。那女的也是个二傻子，整天想着从男方家里弄钱贴补娘家。啧啧！”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一种诡异的尴尬在整个客厅里蔓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老太太这又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这一贯是她的风格。 穆晓童也听明白了老太太话外的意思，他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唇，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脸上明显发红，有了窘迫之色。 那天，母亲向自己要钱的电话，穆晓歌知道林振樾也听到了。她看到了林振樾脸上的不自然。知道丈夫也听懂了婆婆的话外之音。 老太太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借电视剧里的一个桥段很形象的讽刺、鄙视了穆晓歌一家子，进而为她自己的儿子鸣了不平。 穆晓歌感觉头有点晕，手有点抖，心脏也在疯狂的跳动。她很想像刚才那样再不着痕迹的怼回去。可是，她找不出婆婆话里的破绽。 首先，婆婆可以不承认她指桑骂槐在说穆晓歌，反而会说她心眼子太多，硬往自己身上揽，没事找事。 其次，婆婆说的也不是凭空捏造，不是在诬陷她。连她自己不是都觉得娘家在拖累自己吗？真是要理论起来，她底气也不是那么足。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忍下了心里那喷涌而出的愤怒和悲伤。 不能打就跑呗。 穆晓歌站起身跟弟弟说：“晓童，天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我送你去地铁站。” “我也去送舅舅。”林意鸣拉着舅舅的胳膊说。 “好，咱们俩去送舅舅。”穆晓歌摸了下儿子的圆脑袋，心里面稍感安慰。 她去放零食的储备箱里找出两包手剥核桃，一袋杏仁和果脯装在一个手提袋子里给弟弟拎上。 林振樾也要下楼，被穆晓歌拦住了。有些姐弟之间的谈话，她不想让林振樾在一旁听着。 就算是恩爱夫妻，也不愿意自己隐蔽的伤疤让对方看到。是的，娘家在穆晓歌心里就是一块伤疤，在婆婆的眼里应该更甚吧。 小区门口有卖糖葫芦的。平时，穆晓歌总说不卫生从不让孩子吃。今天舅舅在，林意鸣知道说出来后能达到他的预期，他就向舅舅提出了他的要求。 果然，穆晓童给他买了串夹豆沙馅的，他开心地咬掉一块冰糖，满足的跟在舅舅和妈妈身边。 穆晓童对外甥是真的疼爱，就像穆晓歌疼爱侄子一样，这是天性，是割舍不断的血脉。 穆晓歌家离地铁站不到一公里远，步行也就十多分钟，姐弟俩边走边聊。 “晓童，蛋蛋去市里念书是对的。你让春花先租房让孩子上学。你现在手里的钱买房也是不够，再攒攒，过两年买也不晚。咱们那个小城，现在房价也是虚高得很。” “姐，我也是这么想的。租房上学也一样的，要是再过两年买房子，你的钱我又还不上了。家里的钱都被她抓着，一点也拿不出来……” 看着低下头嗫嚅着的弟弟，穆晓歌也是一阵心酸。 “没事，她拿钱也没乱花，不是都攒起来了吗？关键别因为不买房，就不让蛋蛋去市里读书。不能把孩子耽误了，蛋蛋那么聪明的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嗯。让他去市里念书，以后能考到北京才好呢。”穆晓童听到姐姐夸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穆晓歌看到弟弟脸上的笑容，她也笑了。总算是把婆婆带来的阴郁之气给散掉了。她想着以后侄子考到北京来，她肯定跟林意鸣考上大学一样开心。 “最好考到北京来，到时候跟林意鸣一起，兄弟俩还有个照应。” 三个人边走边说，不多时就到了地铁站。穆晓童让穆晓歌牵好孩子别再往里送了，他跟着人潮就往车站里走。 穆晓歌看着弟弟有点落寞的背影，在拥挤的人群里越走越远，心里面一股酸楚油然而生。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 第22章 “晓童，买房子的事情先别急，等我缓一缓。鸣鸣马上小升初了，比较关键的时候，等我先把他天津户口弄好，再帮你筹钱买房子。” 第21章 什么时间才能有一个家呢 看着穆晓童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穆晓歌牵着儿子的手准备往回走，小家伙却不愿意那么快回家，非要去公园里溜达一圈。 晓歌也不想回去面对公婆，索性就陪着孩子往不远处的公园去。 金风送爽，树叶也变得斑斓多姿，橙黄嫣红煞是好看，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能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老妈，老舅答应我了，他下次过来给我买大黄蜂的乐高……哼，就你小气。” 林意鸣吃完糖葫芦，扔掉手里的竹签子，忍不住炫耀，把他和舅舅的秘密抖搂了出来。 穆晓歌心中一沉，想起上次在专卖店孩子就想要那款乐高，她心疼钱没答应。谁知孩子一直惦记着，竟然私下找晓童寻求支援。 穆晓歌不想惯孩子这坏毛病，正色道：“鸣鸣，舅舅挣钱不容易，他还要养活你舅妈，养活小表弟，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偷偷跟舅舅要礼物。” 林意鸣不服气，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辩驳。 “我老舅一个月挣八千呢，他说他有钱。” 晓歌叹口气，正要跟孩子解释，就听林意鸣喊了一声李阿姨。晓歌顺着孩子的目光看过去，见李小婵迎面走过来。 李小婵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黑色的休闲裤，肩上挎着她常用的那个黑色的小包，头发扎在脑后，梳得很齐整。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猛然看到晓歌，她的笑容里有惊讶，还有着些微的尴尬。 “小婵，真巧啊，在这儿都能碰到你，你也出来遛遛弯？” 穆晓歌笑着向李小婵招手，快步走过去，离老远就打招呼，并向小婵身边的男人点了下头。 那人看起来比小婵大不少，穿衣讲究，脸上皱纹不多，带了副金丝框眼镜，头发乌黑发亮，一看就是新染不久。 李小婵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晓歌细看之下，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似哭过，晓歌对面前的男人多了一份警惕。 “是啊，出来买菜，顺便来河边看看……晓歌，这位是宋老师，跟我住一个小区。” 穆晓歌不知道小婵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对男人礼貌地笑笑。 “宋老师好。” 宋老师笑容可亲，连忙说：“你好，你好，我听小婵说过你，你们是本家，在北京还能互相照应真好，小婵她刚好……” 宋老师很健谈，听话音也能听出来他和小婵很熟悉，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晓歌大概有了初步的判断，不好打断他的话，认真地听着。 “宋老师，您一会不是还预约了去扎针灸吗？别耽误时间了。” 一向温软礼貌的李小婵竟突然要撵人，这让晓歌更加断定了二人关系不一般，不免替小婵高兴，可又觉得有些可惜，宋老师年纪有点大。 宋老师抬眼看了一下腕表，笑着说：“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得赶紧走了，你们聊啊。” 待宋老师转身离开，小婵把目光转向林意鸣，脸上布满慈爱的光辉，赞叹道。 “鸣鸣长得好快，快一米七了吧。” “一米六五。” 没等穆晓歌说话，林意鸣抢答。晓歌和小婵都笑了。 林意鸣见河边有人钓鱼，跑到跟前去看，晓歌、小婵就站在河边看着绿得有些发黑的河水。 河边杨柳依依，柔韧的枝条低垂着，随风轻舞。 “你怎么样？老太太来了之后，你们处得还可以吧？” 李小婵想起高老太太的种种行为，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可再想到赵爽和高祖安对她一向不错，加上又是晓歌操心把她介绍过去的，也不好不知好歹似的当着晓歌的面抱怨。 “老太太岁数大了，又刚从农村来，好多东西看不惯，估计时间长了就好了。” 穆晓歌听小婵这么说，就大概知道了老太太不太好相处，只好安慰说：“老年人跟咱们的思想不一样……你要担待点。穆光怎么样？还是全校第一名吗？” 穆光是李小婵的生命之光，提起孩子，李小婵一切的苦和闷都消失了，也把高老太太对她的挑剔和敌对抛到了脑后。 她眼睛里闪着光，骄傲中带着谦逊。 “还那样，昨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英语听力丢了两分，老家英语老师的发音还是有点问题。” “穆光真是好孩子，明年就上高中了，肯定能考个好大学，你这么辛苦也值了。” 老家人说的也都是老家话，贴心贴肺的，听着舒服。二人又就孩子的教育问题聊了一会，李小婵看时间不早了就和晓歌告别去买菜了。 她先拐到超市买点菜，拎着沉甸甸的环保袋，走在路上，看着一幢幢高楼，心里又新添了惆怅。 这大大的北京城，这么多的高楼大厦，那么多窗户，每一个窗户后面肯定都有一个家。 她什么时间能有一个家呢？ 她什么时间能在北京给孩子一个家呢？ 宋老师对她有意思，她能看出来，宋老师也有房子，可就算能跟宋老师走到一起，他的家能是儿子的家吗？ 她暗暗下了决心，等穆光考到北京后，她就要在城中村里租一套公寓，就那种带厨房和卫生间的大开间就行，一个月也不到2000块钱。 等儿子休息时就让他过来一起住，她就能孩子做些好吃的。这两年，她的厨艺进步飞快，可惜一年也难见到孩子两次，她的母爱很难得到全面的展现。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再想到高老太太的百般挑刺儿，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李小婵进屋后刚把菜放到厨房里，老太太就进来了，她翻着购物袋里的几样菜，又眯着眼睛仔细看着购物小票。 “买了这几样就花了80多块钱？我的天，绿菜花和白菜花能有多大区别？白的两块多，这绿的8块……小李，你买的菜这份量购吗？” 听着老太太喋喋不休的质疑，李小婵耐心回道，“阿姨，这都是在超市买的，份量不会差，媛媛他们都爱吃绿的。” “诶，你不是买了一斤肉馅吗？肉馅呢？” 老太太一一核对清单上的东西，猛然让她发现了问题，嗓门不由得高了起来。 李小婵也吓了一跳，赶紧翻找，她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也没有发现那一斤肉馅。 老太太看着李小婵神色慌张，手忙脚乱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了一丝微笑。那表情就像摁住了耗子尾巴的老猫一样，皱纹纵横的脸上有着“终于逮到你”的得意劲。 在李小婵把购物袋翻来倒去的折腾了好几遍后，老太太看不下去了。 “小李，想挣钱是对的，可咱也不能动歪心眼，穷也穷得有志气，你这么干多少次了？” 李小婵又羞又急，眼里瞬间涌出了泪水，她能承受生活的苦，可这种侮辱她却难以忍受。 “阿姨，您不能这么说，我确实买了，一会我去超市找找，看是不是落那里了，实在不行查监控，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是啊，你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我们家供你吃，供你住，还给你每个月开5000块钱，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你啥也别说了，咱们等我儿子媳妇回来。” 说着话老太太转身走了，李小婵倚着冰箱泪水横流，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丢了那袋肉馅。 二人正僵持着，防盗门响了，高祖安推门进来了。 自从老太太来了之后，高祖安感觉心里有着从来没有的轻松和愉悦。 以前他还喜欢在外面跟朋友吃饭喝点小酒，没事再唱个k什么的。现在基本能按时下班，除非有推脱不掉的事情，他不会在外面逗留。 今天，他仍像往常一样，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就进了家门。 刚进屋，他就感觉屋里气压不太正常，母亲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没像往常一样站起来跟他说话。他往厨房一看，饭菜也没做，李小婵倚在冰箱门上正哭泣呢。 高一媛听到开门声，悄悄的打开了她房间的门，警惕的往客厅里看了看。见是爸爸回来了，用口型无声的给他传递了信息，告诉他老太太和李小婵吵架了。 高祖安示意女儿在屋里待着，事情他来解决。 他心里有点不爽，感觉无论因为什么，自己母亲这么大岁数了，李小婵都应该让着她。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跟她对峙。 再者，小婵毕竟是家里的保姆，也得有点做保姆的规矩吧。对主人家的长辈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的。 “怎么了？两个人都气呼呼的。”高祖安看了看母亲，又把目光转向了李小婵。 “高先生，我在您家也做了好几年了，我干活什么样，人品什么样，您应该是知道的？我也不说我自己有多好，您心里最起码该是有数的。”李小婵说着话，抽抽噎噎的拿手背抹着眼泪。 第23章 “呀，他们工作都那么忙，谁有时间管你做事怎么样？”高母撇了撇嘴，对于李小婵哭哭啼啼的向高祖安邀功嗤之以鼻。 “自从老太太来了后，天天挑我的毛病。小到摘菜摘得不干净，削土豆皮削得太厚了。大到洗澡、上厕所她都要盯着我，说我洗的时间长浪费水。今天还说我贪污买菜的钱。 高先生，天地良心，我就是再穷，不是我的钱，我也不会拿一分钱。假如是我弄丢了肉馅，我赔肉馅钱，但是不能说我虚假报账。不行一会咱们去超市查监控，看我到底买没买？这上来就是一盆脏水泼到我头上，我实在是太冤枉了。” 李小婵也索性豁出去了，老太太毕竟是高祖安的亲娘，老太太看不惯她，她以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这段时间她受了老太太不少气，好容易今天逮着机会说，她把这些天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李小婵觉得，与其这样天天被老太太挑剔，还不如索性把话说明白了，干不下去她就换一份工作，她早就看好月嫂这个行业，想去学学。 “李姐，我当多大的事呢，为了点肉馅不值当的。你先别生气，我妈这是刚来，对家里的情况不是太了解。你不要跟她生气，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和媛媛妈说。” 高祖安一边跟李小婵说着话，一边扶起了母亲往卧室里走去。 老太太不乐意地甩开儿子的手。高祖安关上房门跟母亲说：“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让你别管这些事吗？现在找个合适的保姆特别难。她真是要走了，家里可就乱了套了。我跟媛媛妈那么忙，根本顾不上媛媛和你。” “儿子，咱们还能让她拿住了？家里离了她就不行了？有一就有二，谁知道之前她贪污过多少买菜的钱？这是让我看到了，没看到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家里不是还有我吗？你当你妈我是这么不中用吗？我看呐，她走就让她走吧，这点事我就能干了。每年还能给你们省几万，手脚子不干净的人不能用。” 老太太挺直了腰，一脸的不在乎。高祖安笑了，老母亲一辈子不服输，这都六十多岁了还这么要强呢。 老太太穿上儿媳妇买的枣红色绣着牡丹的盘扣夹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棉麻裤子，还真是年轻精神了不少，看起来已经褪去了刚开始来京时那种土气了和内敛了。 “妈，你这套衣服是媛媛妈买的吗？穿起来很显年轻，根本不像六十多岁的人。”高祖安不想跟母亲再扯家务事，故意岔开话题逗她开心。 “是媛媛妈买的，媛媛妈很会挑东西。”老太太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妈，你以后就别当面说李姐了。有什么事情她做的不对，你就私下跟我说，我来教训她。你要总是当面说她，她要是生气了，偷偷使坏可就麻烦了。” “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儿子，你说的对。” 老太太想起来村子里两人打架，吃亏的那家人偷着往另一家水缸倒农药的事。要不是农药的味道太大被发现了，估计那家人就被毒死了。 老太太吓了个机灵，心里感叹儿子的书不是白念的，比自己这个自以为比猴还精的老太太精明多了。 高祖安看自己说服了母亲，心里又舒畅了起来，跟母亲一起去了餐厅。 “李姐，你别生我妈的气了。我妈节省了一辈子，突然来北京有点不适应，你不要太在意。”高祖安笑着跟小婵说。 “我也不是生气，就是感觉到受了诬陷，委屈了，这事也巧了，怎么就把肉馅弄丢了。我现在就去超市看看咋回事。” “小李，阿姨不对，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没事喜欢瞎叨叨。”高母想明白了儿子的话，果然向小婵说了软话。 对于李小婵这个每天和她共处一室的人，她实在不敢得罪了。家里很多时候都是孙女和自己跟小婵在家，这一老一小万一有点啥事，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小婵知道高祖安两口子都是明事理的人，也没有太往心里去。高老太太心里却像扎了一根针一样难受。 她在内心里默默想着她的计划，既要让这个保姆赶紧离开，又不能露出马脚让儿媳妇看出来是自己弄的。 第22章 风波再起 高祖安以为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压根就想不到老太太内心还有别的打算。 这些天，因为母亲的到来，他确实开心了一阵子，可公司里存在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得到解决，仍旧让他想起来就别扭。 赵爽没跟他商量就插手工程部的人事任命，不但把早就偷偷庆祝的小范闪了一个跟头，还让高祖安这个本来就面皮薄、自尊心强的人感到没了脸面，失了尊严。 他感觉公司里的那些同事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他看出小范的情绪不对头，也想出言安慰，可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心里无比的懊恼。 高祖安心里感觉有点对不住小范，也担心小范在公司情绪不好再消极怠工，引出什么乱子。所以，他还是趁一个周末专门找小范谈了一次。 小范倒没有发什么牢骚，只是面带同情的，语气委婉的跟他说：“高总，我都理解，没事的，咱们男人都不容易啊！” 高祖安那一刻的心情用难堪、尴尬都不足以形容。 是啊，明明说好工程、财务这几大块由自己分管的，赵爽却处处插手，完全无视规则，弄得他在公司里威信全失。 自从小范事件之后，他再安排什么稍微重要的事情，有资深的老员工会貌似玩笑的问一句，“高总，咱们是不是问一下赵总意见啊？” 高祖安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面已经暗潮汹涌了。 高祖安觉得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公司，无论是自己作为一个丈夫还是合作伙伴，都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和理解。 他很生气。 可是，前段时间刚跟赵爽因为工作的事情冷战过。那场冷战以赵爽偷偷把他母亲接来北京的胜利战果而结束。妻子给了他那么大一个台阶，假如自己再揪着工作上的这点事情不放，确实有点过分了。 在高祖安的心里，赵爽就像一个横刀立马、冲锋陷阵的元帅。他就是个清理战争、供应粮草的小将官。打胜都是元帅英明，战败了就责怪他粮草供应的不及时，上一场战争遗留的问题没有清理好。 这些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得多过一天的憋屈日子。他很怀念自己以前的工作，也就越发的觉得他脑子进了水，才会听从赵爽的建议辞职回来帮她。 公司人手不够就去招聘啊，非得自己回来跟赵爽搅和在一起不行吗？ 现在俩人几乎24小时在一起，工作也好，生活也好，完全没有了界限。高祖安觉得不开心，在自家这十几个人的公司里，完全找不到他的价值所在。 母子团聚的高兴劲一过，被夫唱妇随、母慈子孝的脉脉温情笼罩下的问题又暴露出来。高祖安心里也一天天的憋屈、窝火，无处发泄。 也许是因为母亲在，赵爽在家里比以前注意了些，最起码比以前强点，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口没遮拦了。 高祖安觉得要是再跟赵爽提公司的事情，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他不希望家里再闹矛盾、出问题了。 就在他以为已经说服母亲不再参与家务，不再找李小婵麻烦后不久。母亲和小婵又一次发生了冲突。 这次的冲突连赵爽也参与进来了。 高母有一个祖传的金戒指。那个戒指上面有一块绿色的石头。说是从她母亲的母亲手里传下来的，据说她外祖父家里做过官，才有这么好的东西传到她手里。 当初在高祖安上学最困难的时候，这个戒指都没有舍得卖，高母一直当成宝贝珍藏着。 她女儿一直以为这枚戒指是要传给自己的，也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她就装糊涂没有任何回应。 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是打算传给自己的儿媳妇。可是，儿媳妇第一胎生了个女孩，她非常不满意，也就没有提给戒指的事情。 那天，趁所有人都在，她把那枚戒指拿了出来。给儿子、媳妇看，让他们鉴别一下是不是好东西。赵爽一听说是珍藏了上百年的戒指，放在手心里端详了半天，最后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高一媛站在母亲身边，也看着那枚古朴的色泽有些暗淡的戒指，兴致盎然地说：“奶奶，你可以拿到电视台，让那个鉴宝节目的专家看看，再坚定一下。看是不是真的，不过，要是假的话，就会被主持人拿锤子砸碎的。” “不用鉴定，我就知道是真的。谁知道那些专家是不是假的呢？”高老太跟孙女斗嘴，高一媛却笑了。 “奶奶，你说的好有道理呀。” 高老太被孙女夸奖，也笑了起来。她转过脸又把戒指又拿给李小婵说：“小李，你看看，这是个好东西吧？” “哎呀，阿姨，算了吧。您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看，再给您看坏了。”李小婵摇晃着右手，没接老太太递过来的戒指。 第24章 可是，第二天，老太太的戒指却丢了。 老太太的传家宝丢了，这还了得。 在高祖安两口子还没有回来之前，老太太已经翻箱倒柜的，把每个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都找遍了。 最终，她和放学回来的孙女，在保姆间里翻出了那枚戒指。 小婵看到老太太两三下就从她枕头底下翻出了戒指，心里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这是老太太的栽赃陷害。 她很生气，也有些害怕，后悔自己做事优柔寡断，让老太太用这种方法赶自己走，实在是太没脸了，上次的肉馅事件虽然还了她清白，可也费了不少劲。 她跑到超市查了监控，肉馅被比她先结账的老太太给顺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提出赔偿，高祖安说什么也不要。 这才几天又弄出这事？ 小婵决定不忍着了。 “我压根就没拿这个戒指，它怎么可能在我屋里？我要是拿了这个戒指，让我出门被车碾死。” 高老太太不听她的辩解，张口就开骂了，“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这次是被我逮住了，以前不一定偷了我们家多少东西呢？” 李小婵感觉百口莫辩，嘴唇哆嗦着，眼泪汪汪的解释。 奶奶的宝贝差点被偷走了，高一媛也全程参与了，她感觉这事比较大，就偷偷给她父母打了电话，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等赵爽回到家时，就看到家里闹嘈嘈一团。她的婆婆连说带骂的指着小婵说她是家贼。高一媛跑过来，口齿伶俐的把她和奶奶的捉贼的过程又讲述了一遍。 李小婵哭得稀里哗啦的，指天抢地的发毒誓说：“媛媛妈，我是冤枉的，被人诬陷的。谁拿了那个戒指谁不得好死。谁诬陷我也得不了好！” 老太太就说：“不是你拿的，难道是那戒指长了腿，自己跑到你的房里的？” 小婵见老太太当着赵爽的面仍然这么强势，势必要把对她的诬陷进行到底，索性一跺脚啥也不顾了。 “是谁干的谁清楚，再诬陷我，我就报警算了。我不能让人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我背着这样的名声，以后还怎么找工作？谁还会用我？这都会成为污点，这也太害人了。” 老太太听小婵那么说，她语气也十分强硬地说：“报警吧。人证物证都在，你嘴还挺硬的。要不是我自己在你屋里找到的，你更是不承认了！我孙女也在边上也看着呢，你还敢不承认？谁会冤枉你呀？” 赵爽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拿不准小婵是不是真的偷拿了婆婆的戒指。那天，她听婆婆把那戒指说得真跟个宝贝似的，或许小婵会见财起意也说不好。 假如真是小婵一时糊涂，偷拿了戒指，按照法律偷盗财物的价值5000元以上的就可以判刑了，赵爽不想让她坐牢。 要是手脚不干净，辞退就算了。 这些年，李小婵跟亲人一样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还是有感情的再说还有穆晓歌这层关系在怎么也不能闹到那一步。 在赵爽犹豫不决的功夫，高祖安匆忙地赶了回来。他看了下家里的情景，基本就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件事情不同于往日母亲跟李姐打的那些嘴仗。这是一个严肃的、上升到人性的问题，他不得不谨慎的处理了。 赵爽看到丈夫回来了，就松了一口气。她就陪女儿回房间写作业了。 她觉得，涉及到婆婆的事情还是让丈夫去处理比较好。毕竟那是他亲妈，说得轻了重了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 她知道婆媳关系难处，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最好。每次姐妹聚会，穆晓歌时不时的向她们吐苦水，说她婆婆多么多么难搞。赵爽是心有余悸。 高祖安把母亲叫到她的房间里，脸色很严肃地说：“妈，这个戒指是不是你自己放到她屋里的？你怎么就这么想让她走呢？我都跟你说过，好保姆不好找，李姐在咱们家好几年了，一直干得都不错，让你别操心了。你要干嘛呀？这么多年我们都这么过了。” 老太太见儿子把自己的伎俩看得一清二楚的，也就不再坚持刚才的说辞了。她看着儿子的脸色，讪讪地说：“我就是觉得，雇她太浪费钱了。你说，她一天就干那么点活，还给她发那么多钱。她还浪费水、浪费电的……跟你说了好几次，你都不当回事。” “妈，浪不浪费咱们先不说，你怎么能这么陷害人家呢？你知不知道咱们要是报警，她会被抓起来的？要是警察查出来，是你诬陷人家，你也得坐牢。” 高祖安吓唬母亲，他觉得这次母亲做得太出格了。 “我就是…就是想让你们把她撵走，没想着让警察抓她。你们千万别报警，咱们不干这缺德事。” 老太太一听也害怕了。当然，她不愿意让李小婵坐牢，更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 “妈呀，你是真能闹啊！你先在屋里待着，别再出去乱说了。” 听了儿子的话，老太太双手不安的来回攥着，点了点头。 高祖安再一次来到客厅里，小婵仍旧在气鼓鼓的坐着，也完全没有要做饭的意思。 他拉来一把椅子坐在李小婵的对面，叹了口气说：“李姐，我刚才也问我妈了，她也没说的太明白。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在这儿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件事，我们都别再声张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妈也那么大岁数了，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行吗？” “高先生，我是真没有办法再在你们家做了。老太太三天两头没事找事，我也受不了。我明天就走，不然，以后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李小婵抹着眼泪说。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强留了。我是真心谢谢你这几年对我家的照顾。我一会把这个月的工资给你微信转过去。” 高祖安看着泪水涟涟的李小婵，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毕竟相处了好几年，也还是有感情的。可是，母亲跟她水火不容的，也不能为了她把母亲急出个好歹来。 高祖安给小婵发了整月的工资，又多转了一万块钱，说是给的奖金。 小婵说啥也不要，被高祖安给劝住了，也就眼泪汪汪地接受了。 高老太太就这样按照她的计划把保姆给整走了。她心里虽然有点愧疚，可那点愧疚两天后就消失不见了。 第23章 她要是改嫁孩子不给她养老 李小婵从高家离开时没跟任何人说。她有心跟穆晓歌说一声，又怕晓歌多想。 她琢磨着，等她把一切都安顿好再说，省得再麻烦晓歌。好歹她现在也在北京生活两年多了，不像当初刚来那样，两眼一抹黑。现在多少也对家政市场了解一些，见了点世面，手里也有些钱，不能让晓歌误以为她又走投无路求到门前了。 李小婵有囊气，憋着一股劲，简单收拾了下行李，拉着一个皮箱，背着包就走了。 她之前也想过或许哪天要出去租房子，就留意过附近的城中村。管庄村有不少自建的民房，租金不到两千，她跟在小区做保洁的一个大姐去看过，虽然面积小点，可厨房卫生间都有，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房源紧俏，她拉着行李找了好几户才找了一间位于一楼的单间，房租交三押一，一共付了6000块才算办完手续。 为了省钱，小婵就在村里的杂货店买了被子枕头，虽然有点薄，想着也快供暖了，倒不至于挨冻，还买了电磁炉等做饭用的家伙什。 等归置好后，李小婵坐在稍显阴寒的房间里，无端生出一阵心酸来。简陋的出租屋，单薄的行李，墙上的裂痕和不知哪一任租客留下的污迹都带着一股颓丧和悲凉。 电费要1.5元一度，有点贵，她不舍得开空调，只得大白天就坐到被窝里。 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小腹也一抽一抽地跳着疼，好像月事该来了，连胸都在发热胀痛。 李小婵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找谁，儿子住在学校不能带手机，她就把电话打给了公公，想问问儿子的情况。 电话一接通，李小婵就听到哗啦啦的搓麻将声，估计公公又在麻将馆。 “爸，家里没啥事吧？天冷了你给穆光送点厚衣服去，我给他买了一件羽绒服，你收到了吗？” “咱这儿还不冷，穿不着，等他放假回来再拿也不晚，你有啥事吗？” 公公急着挂电话，边上有麻友在催促，小婵心塞说没事，公公那边就说没事挂了，然后听筒里就传出“咚”的一声。 估计公公是急着摸牌，手机没来得及挂断，小婵看着手机屏幕，通话仍在计时，听筒里面传出咳嗽声、骨牌狠拍在桌面的啪啪声，还有说话声，她突然有一种偷听的欲望。 “老穆，你儿媳妇啊？” “嗯，九条。” “她没再走一家吗？八万有人要吗。” “没有。她要是走，得把手里的钱拿出来。” 第25章 “碰，她走不走你知道？估计也闲不住。” “草，我管她闲住闲不住？她挣钱往家拿就行……她要是改嫁，孩子不能给她养老。” 公公口气笃定得很，像在谈别人的事。李小婵气得直接按断了电话，用被子蒙着头准备睡一会，却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止不住眼泪就下来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胡乱的摁了接听键，电话里传出来宋建晖的声音。 “小李，今天怎么没有见你去接孩子呀？我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你。” “宋老师……我不在媛媛家做了。今天搬走了，我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结果忙忘了……咳咳……” “你搬到哪里了？怎么还咳嗽了？是不是病了？” 宋建晖的语气很关切，李小婵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她恨自己没出息，挺大的人了还这么脆弱，让人笑话。 她强挤出轻快的声音，却被浓重的鼻音出卖。 “我没事，没病……就是有点累。我搬得不远，在管庄村里租了一套公寓。” “什么没事？我都能听出来你鼻子不通，还喘着粗气，发烧了吧？你发个定位，我带你去医院。” “算了，宋老师，一会我找几片感冒药吃了就行了，不麻烦了，天都黑了。” 李小婵的客气和疏离让宋建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一个保姆而已，长得顶多算得上端庄得体，做事勤快麻利，自己一再上赶着示好，她却处处扭捏抗拒，让人琢磨不透。 他心底升起一股火，气血上涌，不复往日的温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 “小李，咱们也认识两年多了，怎么也算是朋友了……你这样拒人千里，是不是根本就不拿我当回事？你今天不见我，我就当是自作多情了，以后咱俩别联系了。” 李小婵一听宋老师动怒了，顿觉心里苦甜交加，复杂得很。 “宋老师，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就是觉得自己没啥大事，不想麻烦你……你过来吧，我请你吃饭。” 李小婵给宋建晖发完定位就赶紧起床了，一摸额头果然发热。她赶紧洗了脸，换好衣服，又抹了一点粉底液，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嘴唇又干又白，找出赵爽送给她的那管口红，薄薄涂了一层就去楼下等了。 城中村的夜晚异常的热闹，很多打扮入时的小白领成群结队的往村里走，外卖员也不时穿梭其中。临街的一楼都是各种店面，以餐饮为主，一股股饭菜的香气从各个店里飘出来，是热气腾腾的烟火味道。 李小婵站在村子入口的门楼下等着，不时向外张望，不见宋建晖的身影。她的思绪飘到了一年多前，想起了和宋建晖相识的过程，感叹命运的神奇。 那天吃过晚饭，她带着高一媛在小区花园里玩滑板车，在长椅的下面捡了一个钱包。她翻了翻，发现里面有身份证、社保卡和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叠现金，本来捡到东西交到物业就行了，她担心失主着急就在原地等，一直等到九点多钟宋建晖才急匆匆的找过来。 宋建晖要把现金送给她，她说什么也不要。后来宋建晖知道她儿子是学霸，就跟她讲一些高考的事，她也愿意听。一来二去，俩人就越来越熟稔。 李小婵不是不明白宋建晖的意思，可她怕。 宋建晖比她大了15岁，就算是看起来年轻，实际年龄在那儿摆着呢，她有些委屈。 还有，就算是她同意了，宋的女儿会不会反对？她也守了好几年了，何必再让人指指点点的评价？ 最重要的是儿子会怎么看她？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宋建晖急急忙忙的就赶过来了，见李小婵站在冷风里，忍不住批评她。 “小李，你照顾别人心细，怎么不会爱惜自己？病了还站在风口！” “我没事。” “有事没事得医生说了算，别小病熬成大病了。” 李小婵自从来到北京，从来没有去过医院。主要原因是她很少生病，其次是因为她舍不得花钱。在她心里，医院就是吃钱的地方，小感冒也要做各种检查，最后也给开点感冒药，还不如直接去药店买点感冒颗粒喝喝，所以，她对医院没有好印象。 宋建晖说着话就招了一辆出租车，硬拉着小婵上了车，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到了民航医院挂的急诊，果然又是抽血又是拍片，最后确认呼吸道感染伴支气管炎。 当下医生就让输液，一通折腾，等结束已经11点多了。宋建晖又打车把小婵送到住处，点了粥和包子看着她吃下才离开。 李小婵一个人躺在凉飕飕的房间里想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关于辞退李小婵的事情，高祖安没有跟赵爽说得太清楚，他说：“既然妈跟李姐各说各的理，闹得那么僵，肯定不能再用李姐了。以后咱们瞅着合适的，再雇一个就行了，怎么着也不能把咱妈气坏了呀。” 赵爽本身就是个大咧咧的人，感觉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她估计小婵应该也跟晓歌通过气了，就想着等哪天见到晓歌再知会一声，把责任推到老太太身上就行了，本身也是事实。 赵爽工作忙，这件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不过当妈的对孩子的事情，有着天生的敏感性。几天后，她还是跟高祖安表示有点担心。 “你妈岁数那么大了，每天接送媛媛，我真怕会出点什么意外。咱们家虽然离学校近，可毕竟还要过两个红绿灯，一天两天的可以，时间长了，我真怕你妈受不了。” 高祖安说：“老婆，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有点不放心。不过，咱们还是先观察几天再说吧，咱们看看老太太到底怎么样？不让她试试自己多大本事，怕是咱们再请保姆来，她还会有意见。总觉得这点事她自己能做。” 赵爽盯着高祖安的眼睛，有点戏谑地说：“真没有想到啊，你妈战斗力挺强的。还好她没有把火力对准我，不然我还真不是个儿。” 高祖安笑笑没说话。 他想起母亲以前在村子里的风采。母亲也算是个人物了，泼辣能干的很。 年轻时，母亲一个人能扛一百多斤的大米。干活、干仗从来没有认过怂。再加上他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母亲的腰板挺得更直了，心里面还是有着三分傲气的。她要真跟赵爽闹起来，还真说不好谁能占上风。 第24章 发现闺蜜老公疑是出轨怎么办 胡战奎这些天表现很好，推掉了很多应酬，实在不得不去的也是尽量不喝酒，金莺很满意。 金莺还专门带他去国医堂拿了中药调理身体，她觉得，就算自己这土地肥沃，也得种下优良的种子才行，老胡的年纪毕竟在那儿摆着呢。老胡也挺配合，让吃啥吃啥，一切听金莺的。 金莺内外均得到滋养，心情舒畅更显娇美。所以，赵爽在瑜伽馆见到她时，就觉得她满面春风，忍不住调侃她。 “莺子，几天不见简直精神焕发，你是有啥喜事还是去做了热玛吉？” 金莺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下暗想，难道这么明显吗？ “喜事？哦，我们新馆基本定好了，这算是喜事吧？” 赵爽白了她一眼，知道她没说实话，没准偷偷去做了微整，却也不再点破。 金莺开瑜伽馆和各路人都打交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金莺本身就长袖善舞、擅长交际，也从丈夫老胡那里学了一些做掮客的手段，会把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扯到一处，让各方资源互补各取所需，她一般会从中赚些人情，有时候也能拿到一些好处。 金莺也曾帮赵爽牵线某医院副院长的太太，走夫人路线，最终拿到了该医院新建的病房楼项目。所以，有事没事的她喜欢来找金莺聊聊。 有时候，她弄到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金莺，倒不是不愿意给穆晓歌。她觉得晓歌太节俭，又不愿意占别便宜，请她吃顿300元的饭，她势必就要回请你500元的。 考虑晓歌的实际状况，赵爽有时候见金莺会避开她。可这次避开穆晓歌，赵爽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她上次聚会跟穆晓歌提起过，想要跟林振樾合作。晓歌前几天倒是回她了，晓歌说：“振樾说过段时间再说，好像现在手里没有合适项目。” 赵爽就觉得晓歌可能没有跟林振樾沟通明白，她就想着单独约林振樾详细谈谈，就算是朋友也得公事公办。 可还没有等她约林振樾，俩人却在一个不恰当的地方不期而遇了。 昨天，赵爽请客户吃完饭，刚把客户送到家正要开车离开，她就看到林振樾和一个年轻女子从小区里走出来。 俩人有说有笑，很是亲近。虽然是晚上，可路灯明亮，赵爽看得真切。那女子很年轻，身材高挑，长发飘飘，风衣在秋风里舞动，更显得青春洋溢。 林振樾1.85米的个头，高大白净，并没有像很多做设计的男人那样未老先秃，发量还可以、身材保持得也不错。 第26章 经过岁月的磨砺，他反而增添了些男人味，比年轻时更沉稳、儒雅，相较于高祖安的小家子气，赵爽内心里更加欣赏林振樾。 按道理，看到林振樾她应该下车打声招呼的。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在林振樾和那女子走到她车前时，竟然怕被发现悄悄低下头。 她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俩人走过去，然后盯着他们的背影。过马路时，那女子竟然挽起了林振樾的胳膊，朝着一家麻辣香锅店走去，那亲密劲已经超越了普通男女关系。 赵爽怕自己别是看错了，故意拨了林振樾的电话。嘟嘟几声响后，她看着林振樾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林总，说话方便吗？” “哎呀，赵爽，别磕碜我了好不？方便，您有啥指示？” 赵爽听林振樾这么讲，没拿她当外人，心里暖了一下。 “你这高升也不请客啊？啥时候请大家伙吃饭？咱们也聊聊合作的事。” “还是打工人，啥高升不高升的？比别人多干点活罢了。” “你跟我谦虚也没有用，我就赖上你了。我和晓歌约时间，到时候也叫上老胡一起，都好久没聚了。” “行行，没问题。” 听林振樾满口答应，赵爽就挂了电话。她看那女子又亲昵地扯了一下林振樾的胳膊，二人走进了饭馆。 她想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穆晓歌，又怕贸然说了引起他们夫妻矛盾，毕竟一男一女去吃个饭并不算什么大事。可再一想到穆晓歌正热火朝天的准备带孩子去天津读书，又不免替她担心，左思右想的，闹得她半宿没睡好。 所以，她今天忙完工作就专门跑到金莺这儿商量对策。 金莺是驭夫高手，老胡那样一个浪子都被她管教得很服帖，开馆多年，她见识这些花花事也多，应该会有好对策。 金莺忙着沏茶，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待品完了第一杯茶，赵爽终于憋不住了，她打了个迂回，先干干地笑了一下，然后问金莺。 “莺子，你要是发现高祖安跟一个陌生女人从一个陌生小区里出来，还亲亲热热的去吃饭，你会不会怀疑他跟那女人有事？会不会告诉我？” 金莺直直地盯着赵爽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赵爽故作轻松闲聊，反而表情不自然。 “大爽，你不会是看见我们家老胡了吧？” 赵爽连忙否认。 “你要是发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咱姐妹一场，不能把我蒙在鼓里……不过，我们家老胡朋友多，从一个小区出来再去吃个饭说明不了什么。” “要是那人挽着老胡的胳膊呢？” 金莺放下杯子，明显有些紧张，嗔怪道：“你在哪里看到的？那女的长啥样？你以前见过吗？哪天的事？” 赵爽见金莺如此着急，心中不由得一沉，这种事换做任何女人恐怕都稳不住。 她赶紧说：“我也没说是老胡，就是看到一个熟人的老公，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惹事了，弄不好你两头不落好，人家夫妻俩都恨你，我这事见多了。” 赵爽知道金莺说的是掏心窝的话，她也思考过，要是把这事告诉晓歌，万一林振樾跟人家没事，这不制造家庭矛盾吗？ 穆晓歌是个敏感心重的人，就算是不去找林振樾对质，怕也会晚上睡不着觉。 可万一林振樾真的有情况，她发现了而不跟好姐妹说，那这十来年的姐妹情就一文不值了。 “是林振樾，我说的是林振樾。” 赵爽犹疑不定，索性就直说了。 金莺听到林振樾三个字，惊得一双凤眼都睁圆了，被刚喝进去的茶水呛得直咳嗽，半响才止住。 “老林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可能……这事还是不跟晓歌说了，哪天我敲打敲打林振樾，别刚一升职就嘚瑟，不学好。” 金莺的目光变得深邃而缥缈。 “嗯，敲打敲打。现在的很多女人就知道坐享其成，什么道德呀，廉耻啊，根本就不管不顾。你种的树，浇水、守护了十几年，好容易开花结了果，就有人伸手去抢。我跟你讲，大爽，这种女人最可恨。可你又竞争不过她们，青春无敌呀，男人到死那天都喜欢年轻的。” 金莺说得咬牙切齿，赵爽估摸着金莺又听到哪个姐儿们的悲催遭遇了，也不免跟着唏嘘感叹两声。 最后俩人商定，先别跟穆晓歌通气，再观察看看，逮着机会敲打一下林振樾。 第25章 孩子受欺负了怎么办 李小婵走后的第二天，高老太太就找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 她中午就去逛了菜市场，买回儿子爱吃的大黄鱼和鸡腿，又买了点小青菜。午饭她自己吃了点青菜煮面，又按照李姐的样子打扫了整个屋子。 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一个家，想着少了一个人在家吃喝拉撒用，老太太感觉自豪极了。 她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学会了使用所有的家用电器。虽然识字不多，她也能记住所有电器的开关键，说起来还得感谢保姆小李，是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会她的。 去孙女学校的路，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清楚的知道哪里有个小坑，哪里有道小坎，并且已经单独去接了好几次。 她感觉她完全能替儿子分忧，没有保姆她照样能撑起这个家，多大点事呀！ 学校四点二十放学，高老太太三点四十就开始出发了，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 她站平时接孩子的老地方，看着身边都是等孩子放学的老人。孩子们的父母都正是艰苦奋斗的年龄，老人们也都在发挥余热，她也终于能帮儿子一把了。 老太太是吃过苦的人，她觉得虽然高祖安现在挣了些钱，那也得省着点花、省着点用，这么大的北京，养活一个小家可不容易。 老太太站在人群里心里无比踏实。等放学铃声响了，那些老人们也都停止了闲聊，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学校的大铁门里张望，好像一群等待喂食的大白鹅。 老太太想到这儿笑了，自己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瞅着各班的孩子陆续往校外走，她专注地盯着队伍里有没有孙女的身影。 突然人群里一阵躁动，说是有孩子打架了，有哭声传过来。老太太也赶紧凑过去看热闹。这一看还了得，被打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大孙女吗？ 老太太赶紧挤过去，媛媛被人推倒在地上，书包也掉在一边。林意鸣在旁边抓着一个挺壮实的男孩子，向高老太太说：“奶奶，是他打的媛媛。” 高老太太认识林意鸣。她前几天跟保姆一起接媛媛放学时，媛媛说什么也不走，说要等林意鸣哥哥拿漫画。 老太太很喜欢林意鸣，觉得他长得眉清目秀还懂礼貌，对他印象特别好。 “别让他跑了。” 老太太气坏了，叮嘱林意鸣一声，然后拉过哭得直抽气的孙女赶紧问：“媛媛，怎么回事啊？受伤了没有？” 高一媛举起右手给奶奶看，白嫩的小手上不知在哪里划了一个口子，正往外冒血珠。 “奶奶，他说我挡着他的路了，他就推我。我说要告诉老师，他就直接把我推到了，还说…下次见了我，还打我，呜呜！”高一媛哽咽着描述。 “你们家长呢？你凭什么打我们家孩子？”老太太厉声呵斥那男孩。林意鸣见那男生不再挣扎着跑，也就放了手。 “她挡我的路了……” 那小男生穿着4年级的校服，许是霸道惯了，说出的话也很蛮横，圆乎乎的脸上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戾气。 “这路是你家的呀？我还说你挡了我的路呢？我就这么揍你行吗？”老太太也来了气，她使劲推了一下那个男生。 老太太想，这男孩长得这么壮实还蛮横无理，他要是欺负媛媛成了习惯，孩子以后可有的受了。她想着要吓唬一下这个小子，不能让他再欺负人。 男孩往后一躲，脚下不知怎的就绊了一下。一个趔趄身子直接往后仰去。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学校门口隔离汽车的铁桩上。 挺大个男孩子“嗷”的一声哭起来。摸着后脑勺说把脑袋磕破了，这时候，值班的老师也过来询问情况。 那男孩拿开捂着脑袋的手，果然手上面有血，他指着高老太太和林意鸣跟老师说：“他们打我……” 高老太太把孙女护在身后，跟老师说：“我没碰他，这么多人看着呢，是他打我们媛媛了。” 值班老师看俩孩子都受了伤，赶紧通知了双方的班主任。班主任赶到后，就带着孩子去医务室做了包扎。 男孩的班主任见那男孩是头部受伤，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又给那孩子的父母和高祖安都打了电话，让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那男孩一口咬定林意鸣也打他了，无奈，老师又给林振樾打了电话。 高老太太说啥也不让高祖安带那男孩去医院，她激动地说：“那小子是自己绊倒磕破脑袋的。跟咱们家没有关系，他动手打媛媛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凭啥带他去医院？” 第27章 见了男孩家长后，高老太太就知道了男孩蛮横无理的原因。男孩父亲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却把头剃得铁青油亮，就天灵盖那儿留了个桃心，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先看了看孩子的头，没理老太太，就跟高祖安和林振樾说：“咱们先啥都别说，谁的理谁的非没必要现在掰扯。孩子的事，大人动手就过分了。我们去医院检查下，没事啥都好说。” 老太太听那家长不讲事实根据，不提他儿子打人的事，刚要上去吵，被高祖安制止了。 随后，学校派一个老师跟着双方家长去了附近的医院，老太太作为当事人也得跟着去。 林振樾问清楚了情况后，感觉林意鸣做得也没错。两家大人关系走的近，作为哥哥的林意鸣见妹妹被人欺负了，上去制止也是蛮正常的。 林振樾看着男孩家长流里流气的样子，怕高祖安这个知识分子应付不来，也就跟着去了医院。 那个被称作小虎的孩子在医院里被他爸爸领着，全身上下检查个遍，光检查费就花了两千多。 医生诊断，孩子只是头上蹭破了点皮而已，没什么事。这几天别见水，省得感染，连药都没有给开。 走出医院大门，小虎爸说：“别看检查暂时没啥事，要是以后有事的话，你们也别想不认。孩子头磕破了，流了那么血，你们总得给点营养费吧？” “你儿子先推我们孩子的，我们孩子的手也流血了。这事情总得有个是非吧？你这是要讹人吧？”老太太一听就急了，不等儿子出声就嚷起来了。 “我儿子做得不对，你可以找我。老太太您自己动手可不行。要是我也帮我儿子打你家孩子，你们能让吗？”小虎爸爸一手转着手里的车钥匙，抖着一条腿，满脸不耐烦。 “小虎爸爸，谁对谁错咱们也不说了，毕竟你们家小虎磕破了头，我拿1000块算是营养费，你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补补。”高祖安说着就要掏钱，边上的学校老师也帮着说话。 “哎约喂，现在1000块钱还叫钱呀？您倒好意思说。最少也得5000块。”小虎爸爸撇了撇嘴。 林振樾也帮忙说话：“孩子没事比什么都强。磕这么一下，很快就长好了，再说，他们家孩子的手不也流血了吗？” “这不是您孩子受伤，您倒是说得轻松。话又说过来，不是你家孩子拉着我儿子不放，他能被打破头吗？你以为你们就没事了？”小虎爸爸睨着林振樾说。 林振樾看着小虎爸爸那挑衅的眼睛，也来了气，沉着脸问，“你想怎么着？俩孩子的事你想搞多大？现在这世道，到哪里不得讲道理啊，谁怕谁？” 高祖安了解林振樾的脾气，虽然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真遇到事从来不认怂。几个月前，他还差点惹上麻烦。 那次俩人约着喝酒，林振樾在赴约的路上，看到一个男的在打一个女人。女人被打得不敢动弹，大声哭喊呼救。路人均怕麻烦惹上身，偷偷瞄上一眼后就匆匆离去。 林振樾体内拥有着天生的正义感，最看不惯恃强凌弱，他去劝阻那个光着上身明显醉酒的男人。不想那个男人挥拳就向林振樾身上招呼。林振樾被打了一拳也急了，一巴掌就打在那男人脸上，那男人见碰到了硬茬抹了一把脸就躺在地上了。 此时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原本蹲在地上挨揍的女人却一把拉住林振樾，质问他：“你凭啥打人，你打坏了我老公，要送他去医院看病。” 林振樾见刚才畏畏缩缩的女人，此刻却眼睛放光撕扯着他，突然就有点百口莫辩的感觉。还好高祖安及时赶到劝解，加上围观的有几个北京大爷怒斥打架的两口子，力挺林振樾并表示替他作证，林振樾才得以脱身。 上次的事情是高祖安亲眼目睹的，他听赵爽说过的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不少，穆晓歌为此也很头疼。 高祖安怕林振樾惹上小虎爸爸这样的泼皮无赖，他就一把拉住林振樾，不让他跟小虎爸爸再纠缠。 “小虎爸爸，孩子都没事就是万幸。我家媛媛也划破了手。要说责任，毕竟是你们小虎先动的手。要是我们也给孩子做个全面检查，是不是检查费也得你们出？再说，你儿子比我闺女还大两岁，又是男孩子，谁欺负谁还不是很明显吗？” 高祖安虽然理智，不过说起事情经过还是来了气，看到女儿受伤他心疼得不行，这个无赖家长竟然还想讹钱？ “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就上法院吧。你们谁也别想把自己摘干净。另外，王老师，你们学校也不是没有责任吧？”小虎爸爸拉着孩子就走了。 高祖安跟林家父子分手后，生气地带着母亲和女儿回到了家。 赵爽下班后，看到女儿手上的伤，也心疼得不行。问询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知道婆婆把那欺负女儿的小子推倒磕破了头，心里好受点。总算是解了点气。对婆婆护犊子的行为有点感动。 她跟高祖安说：“那个小虎在实验小学可出名了。不管高年级的还是低年级的，很多家长都知道他。也算是他们学校里的一霸。他父母离婚了，平时也没有人管。 以前，他都是欺负同班同学，现在竟然招惹比他小的孩子。学校对他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九年义务教育阶段也没法开除他。据说他爸是个混社会的。每次跟别人闹矛盾，无论是谁的错，他爸都要讹别人一些钱，甚至把学校都告了两次。” “我还就不信了。法治社会还就没办法治得了这样的无赖。我就不给他钱，看他能怎么样？明明是他儿子先打媛媛的。”高祖安气鼓鼓地抬高了声音说。 高祖安听老婆说起那小虎和父亲在学校里的威名，想起女儿受到的委屈，再加上下午在医院做检查时，他们那故意坑人的样子。还要再敲5000块钱的营养费，他忍不住生气。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想这么窝囊的乖乖被敲诈。也不能在老婆孩子面前失去男人的尊严，让她们轻看自己。 第26章 都是为了小家 高祖安想到女儿受了委屈，还要赔钱给那无赖的父子俩，心中很不忿。 “你跟一个混子置什么气？他那样的就叫穷横，还以为别人都怕他呢。其实，大家都是不愿意跟他去穷折腾。有折腾这几千块钱的功夫，我还不如多跑点项目呢。知道什么叫沉没成本不？跟那样的人不值得。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被他爸爸带废了。” 赵爽此刻就显示出了她的领导才能，很有大局观。 “那咱们就吃这个亏？白白让他讹去几千块钱？这还讲不讲理了？我就不给他，看他还能把人吃了！” 高老太太突然插话进来，她情绪很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就那么推了一把，那孩子就头上磕破了点皮，在老家连诊所都不用去，现在却前后要花7000多元。 她既后悔又生气，难道城里孩子就比农村孩子金贵吗？ “妈，咱们不缺这点钱。就是跟他们那种人耗不起。没有必要因为这点钱耽误工夫…你也别放在心上，不算个什么事。”赵爽耐心跟婆婆解释。 “耍赖谁不会呀？哪天我就去那孩子家门口躺着去。” 老太太声音有些颤抖，为自己下午的冲动感到后悔。她也看出来，那小虎和他爸爸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 她知道光脚不怕穿鞋的，农村这种穷横的人也不少，可当这个冤大头她确实有点受不了。 高祖安知道母亲在自责，也赶紧顺着妻子的话劝说：“妈，这不算个啥事，权当捐款了。你别管了，你推他那一下子，也算是给咱们媛媛除出了气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下次没准怎么欺负媛媛呢？没事啊，妈。” 老太太仍旧气呼呼的心绪难平。不过，儿子那句替孙女出气倒是说到她心窝里了，自己动手推人家孩子也确实不对，可也算让那孩子长点教训。 就是被讹这么多钱，儿子媳妇虽然没有说什么，她自己却心疼的不得了。 后来小虎爸爸又扬言要起诉学校管理不善。学校一个副校长出面，总算是两边说和，最终达成一致意见，高祖安赔偿了3000元给对方才算了事。 林意鸣帮忙拉架的事情倒没再提起。不过，林意鸣回家跟穆晓歌讲的时候，倒是把穆晓歌吓了一跳。她告诉孩子，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找老师，让老师出面解决比较好。 晚上穆晓歌给赵爽打了电话，知道事情解决了，就说：“告诉咱们孩子，以后要离那种熊孩子远一点。有什么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惹不起咱们就躲着。” 俩人又聊了一会，约着周末去金莺的瑜伽馆做瑜伽去。现在天气变化大，总感觉身上哪哪都硬的很。 虽然在家里谁也没再提过赔偿的事，可高老太太感觉赵爽对她的态度变了。 首先，赵爽跟高祖安说话的语气变得冲了。她断定赵爽那天嘴上说没事，心里却一直在埋怨她，觉得她糟蹋家里的钱。 第28章 毕竟5000多元也是好大一笔钱呢，能买来多少鸡蛋和大米呀，跟白扔了一样，谁不心疼呀？ 她觉得因为她的过错，儿子也受连累了，从而对儿媳妇低声下气的。 吃晚饭的时候，赵爽就嫌弃她把空心菜炒得太老了，说是应该大火爆炒，不然就失去了空心菜脆脆的口感。 吃罢晚饭，赵爽一边玩手机一边泡脚。泡完脚后，她头也不抬的就喊高祖安，让给她拿擦脚毛巾，还让高祖安把洗脚水倒了。 高老太太吃惊地看着高祖安，见他真的去卫生间拿了擦脚毛巾递给赵爽。高祖安的脸色虽然有点不自然，可还是弯腰端起那盆洗脚水进了卫生间。 看着儿子端着那盆洗脚水，老太太心里比喝了那盆洗脚水还难受。 自己辛苦培养的名牌大学生，在家里从来不舍得他干一点活。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有让他受过半点委屈，现在竟然沦落到给老婆端洗脚水了。 赵爽依然在玩着手机，没有注意到婆婆那愤恨得要杀人的眼神。她也完全没有留心到，在她使唤老公干活时，婆婆的反感和怨念。 她只是感觉婆婆那么大岁数了，每天要接送孩子，还要准备一家人的晚饭，实在太辛苦了。心里有点不落忍。 再加上婆婆做的菜，她吃起来并不太顺口，所以，赵爽晚上也尽量早回去，帮着做饭、照顾孩子学习等。 不过，她发现婆婆不喜欢她帮着干活。她要是进厨房淘米、洗菜，哪怕婆婆正在忙着扒葱，还是要抢下她手里的活。 她总是急急地说““媛媛妈，你上班忙了一天了，去歇歇吧，回屋躺会也行。饭好了我叫你。” 赵爽说：“妈，咱俩一起干快一点，我也不累。” 老太太说：“上一天班能不累吗？我干活也快，你要是想提前吃饭，我明天早点做。去客厅看电视去，在厨房里弄到身上油，都不好洗。” 假如赵爽再坚持下去，就有点没有眼力见了。她只得说：“那行，有事您叫我。我去看着媛媛写作业。” 赵爽心里有疑惑，不知道婆婆为什么会那么反感自己进厨房干活。 在收拾屋子时也是这样。赵爽刚拿起拖把，婆婆看到后就冲过来抢到手里。有点责怪地讲，“不是说了让你歇着吗？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做，你是怕我做不好，不放心我吗？” 赵爽之后想插手也不好意思了。就算是有点粗枝大叶，她也感觉不对劲。 晚上睡觉时，她问高祖安老太太为啥那样，高祖安叹了一口气说：“我妈之所以跟保姆整天过不去，是感觉家里的这些活她都能干。咱们每个月都要给李姐开工资，我妈感觉太浪费了，她心疼钱，心疼咱们俩。她不让你插手家务，就是想证明她的能力不比李姐差，她不让你干你就别干。你一帮忙，她就感觉你是在嫌弃她的活没干好，所以她才会那么紧张。” “到底亲儿子呀，还是你了解你妈，我还以为哪里得罪她了呢。” 赵爽涂着护肤霜若有所思地说。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我妈是中国传统的劳动妇女，勤劳持家、相夫教子、贤良淑德……” 没等高祖安说完，赵爽“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哈哈，你真个好儿子……” 高祖安知道老婆在取笑他，也不依了，欺身上去把香喷喷的赵爽压在身下。 赵爽甚至有点感激婆婆，她当初害怕的婆媳之间斗智斗勇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她能看到，婆婆一心一意的在尽全力操持这个小家。以她活了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来解决各种问题，她谨小慎微的生怕儿子媳妇不满意，嫌弃她是个拖累。 除了感激外，赵爽还有隐隐的心酸。她有点心疼婆婆这一辈子过得太苦，决定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对待婆婆，让她安度晚年。 第27章 旁敲侧击催二胎 虽然赵爽理解婆婆的谨小慎微，可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感觉有点怪怪的。 首先，她觉得高祖安下班后，婆婆缠着高祖安的时间太长，她和媛媛很难接近高祖安。 其次，她要是安排高祖安干活，婆婆就一脸的不高兴，跑得比高祖安还快，抢着把活干了。 上周，高一媛过生日，一家人去饭店庆祝。老太太却怎么也不去，高祖安去房间叫她时，赵爽听到老太太嘴里嘟囔着，一个小丫头片子过什么生日？ 赵爽没往深处想，觉得婆婆刚来北京，生活习惯还没有改过来，估计那勤俭劲还没过呢，不愿意给媛媛过生日，怕是心疼钱吧。 到了饭店刚坐下，穆晓歌带着儿子也到了，陆续又来了两对母女，都是高一媛邀请的好朋友。好巧不巧的，那俩妈妈都有着身孕，脱掉外套后，孕肚很明显。 几个小朋友都缴了大人的手机，叽叽嘎嘎的围在一起打游戏。高祖安忙着点菜，赵爽把两位妈妈介绍给晓歌，几个女人随意聊着。 “子怡妈妈，有六个月了吧？你和雨琦妈妈差不多时间生吧？你们可真会长，除了胖肚子，身上一点也没胖。” 赵爽礼貌的夸奖俩孕妈。 “我跟雨琦妈妈预产期差半个月，终于快卸货了。” 雨琦妈妈笑着说：“我胖了快30斤了，高龄产妇真辛苦，我怀雨琦的时候轻松得很，这个，生下来估计也闹人。” 几个女人都笑起来。 老太太见她们几个笑，很认真端详两个孕妈，然后以过来人的口气说：“你们俩肚子里都是儿子……肚子圆的是儿子，怀女孩是尖的。还有，怀男孩脸上长斑，吃饭的口味也会变，酸儿辣女……” 高祖安本来在和服务员沟通菜品，听母亲说得滔滔不绝，怕她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赶紧出言打断。 “妈，你说的这些都没有科学依据。” “咋没有科学依据？这都是经验，鸣鸣妈，你当初怀鸣鸣的时候，肚子是不是圆的？”老太太觉得，在场的五个女人中只有她和穆晓歌生过儿子，晓歌应该能支持她的论断。 穆晓歌听老太太这么问她，颇有些尴尬，这话怎么说都不落好，容易得罪人。 “阿姨，时间太久我都忘了，当时也没注意，男孩女孩都一样。不过，我脸上确实长斑了。到现在也没祛掉。” 子怡妈妈摸了下自己的脸，眼中有着喜悦感叹。 “我这脸上也长了好几块蝴蝶斑，估计也很难弄掉。” 雨琦妈妈摸着肚子若有所思。 老太太看了一圈心下明了，一个个都说男孩女孩都一样，追生二胎不就是想要儿子？ 老太太笑不唧唧的看着晓歌，余光瞟着赵爽。高祖安不让她跟赵爽提生二胎的事，她可以旁敲侧击。 “鸣鸣妈，你也再要一个呗，再生个闺女，凑一个好字出来，那才叫命好，一个孩子太孤单了。” 赵爽听明白了，一桌子几个大人全都听明白了，一时神色各异。 穆晓歌回道，“阿姨，这事得顺其自然……” 赵爽打开蛋糕盒子，招呼孩子们唱生日歌，这篇才算揭过去了。不过，赵爽心里非常不爽，她偷着踢了高祖安一脚，高祖安装糊涂不理她。 作为一个66岁高龄，刚从农村进城的老人。高母简直有着惊人的适应能力。赵爽感觉，假如让婆婆再年轻个三十年，怕是在北京也能有一番作为。 她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条，屋子里也很干净，饭菜也做得很及时。 为了省水，老太太在次卫里放了一个塑料桶。每天把洗菜的水拿盆接着，然后再倒进卫生间的塑料桶里。在桶里又放了个塑料的水瓢，每次方便完，她就从桶里舀水冲马桶。 那天她在洗从老家带来的“地皮菜”，也叫地软。这个状似小木耳的东西是一种天然菌类。高祖安特别喜欢吃。所以，这次老太太来北京也带了一大包。 “地皮菜”好吃是好吃，就是洗起来特别麻烦。要完全泡发后再细心地挑干净杂物。大一点的倒好弄，就是那些细碎的草沫沫渣清理起来特别费劲。 不过，这也难不倒拥有丰富生活经验的高老太太。以前洗这个东西，都是在就近的小溪里流水冲洗，那些小草沫沫见水就能漂起来，然后顺着水流就能漂走。 她把装着“地皮菜”的盆底一次垫了块小菜板，让盆保持倾斜，水龙头的水缓慢的注入盆里，再缓慢的溢出来，那小草沫沫也就随着水流走了。 高老太太想着晚上儿子吃着这小时候的美味时满足的样子，心里很幸福。竟然忘记了时间，不觉间就到了去学校接孩子的点。 听到客厅里她的老年手机里定好的闹铃响了起来，老太太赶紧擦了手就往外走。 天气越来越凉了。老太太担心孙女冻着，又拿了一件大的棉服抱着出门了。等接完孩子，她又领着高一媛去了趟小超市买了瓶生抽，祖孙俩才有说有笑的往家走去。 去接学校孩子一个来回需要四十分钟，加上去超市时，高一媛又磨蹭着在超市里买了四个泡泡糖。 第29章 所以，高老太太领着孙女在一个小时之后才到家。老太太刚打开门就看到客厅里一地的水，都快流到门口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安排孙女站在门口别动，脱了鞋急匆匆的就往厨房里跑去。 厨房里水龙头果然在开着，还在不停的往倾斜着的盆里放水。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接孙女走得比较着急，不小心碰到了垫在盆下的那块小菜板。洗菜盆倾斜的方向就变了。没有照着原来的方向流进菜池里，而是顺着橱柜台面往下淌，等水越积越多，漫过了厨房的过门石，就淌到了客厅和卧室里。 高老太太看着满地明晃晃的水，感觉到有点眼晕。她知道因为自己的疏忽闹出了大事。因为跑的太着急，加上厨房里铺的是地砖，比较湿滑，老太太一个出溜就摔倒在地。 要说高老太还是比较有能耐。摔倒之后，她忍着腰部钻心的疼痛硬是爬起来把水龙头给关上了。 然后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后腰，一步一步地挪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她想要打扫屋里的积水，却感觉腰和腿都使不上劲。暗骂自己是个不中用的老太太。 平时用水抠抠搜搜的，这次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水？把家里的地板还给泡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漏到楼下去。 等高祖安接到电话匆忙赶到家时，就看到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女儿和沙发上已经不能动弹的老母亲。 高祖安就吓坏了，他不理会母亲说的，摔伤的腰歇一歇就好了的话。背起母亲就要去医院，高一媛也懂事地关上房门，跟着父亲上了车。 高祖安开着车就打电话催促赵爽。 “你到哪里了？妈摔了一跤，好像摔着腰了，我现在去医院。你赶紧回来吧，家里被水泡了。你先把屋里的积水扫了，最好再去楼下看看，有没有把人家房顶给泡了？跟人家好好说，别急！” 也是高老太太在农村经常劳动，身体素质比一般的老太太要好。那么实实在在的摔了一个大跟头，也只是腰部扭伤。医生建议卧床静养、不能再随意活动。 赵爽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算把家里的积水清理干净，又拿干毛巾把各个房间擦了一遍。 当看到自己踩过的地板还在从缝隙里冒出水来，赵爽就意识到，客厅和四个卧室的地板全报废了。 想着想着赵爽就有点崩溃了。 这叫什么事呀！自从老太太来后，上次因为跟人打架损失了5000多块。钱就不说了，关键还受了不少气。虽然说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可也是她来到之后发生的事。 这次，又因为忘了关水龙头，不但把自己摔伤了，还把家里几间屋子的地板全都泡废了。家里墙上的壁纸和实木家具有没有受到影响，还得等几天再看有没有鼓包、起皮。 特别是楼下的屋顶更麻烦，赵爽下去的时候物业也已经到了，对方厨房天花板也在滴滴答答往下渗水，客厅和卧室墙壁上的壁纸也都有明显的洇湿。 虽然，楼下住户没说啥。对她也客客气气的。不过物业却把话说得很明白，因为水是从他们家漏的，给楼下造成的一切损失都该他们家负责。 除了满口答应赔偿、修复，真诚的跟楼下女主人道歉外，赵爽没有任何办法。 回到家后，闻着满屋子潮湿的水汽味，赵爽沮丧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她知道婆婆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的心里好像憋了一团火一样。再不发泄出来，她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赵爽心情很不好，她先给自己母亲打了电话，痛斥了婆婆这一段时间的所做所为，并跟母亲抱怨说，自己快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谁知道母亲听完就火了，直接打断她的倾诉，毫不客气地说：“难道你还想离婚？不能忍你也得忍着。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让你找个北京的。你跟中了邪一样，妈说什么你都对着干。现在后悔了？晚了！你把媛媛给我送来，我跟你爸带她几天，家里乱糟糟的别影响我宝贝。” 被母亲怼了一通，赵爽的气更大了，又觉得十分委屈。 要是搁在以前，自己家里住着不太方便的话，母亲早就嚷着让他们一家三口搬到娘家住了。这次，因为婆婆在，母亲就只说要把孩子接过去住。 高祖安带着老太太和孩子回到家时，已经7点多钟了。他把母亲安置到卧室里，就看到赵爽一脸怒气的坐在沙发上。 “老婆，没做饭吧？你想吃什么，我来叫外卖。”高祖安讨好地问。 “不吃了，我气都气饱了。”赵爽的脾气上来就有点搂不住。 “不就漏点水吗？有什么可气的，再说咱家的地板也好几年了，该换新的了。” 高祖安不说还好点，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把赵爽憋了几个小时的气一下子就引爆了。 她“腾”的就从沙发上跳下来，怒目圆睁。“你说有什么可气的？地板怎么就该换了？这地板是纯德国进口的。这是我通过项目上的关系，才从厂家拿到的货。当时光材料就花了6万多。现在要是重新更换这满屋子的地板，材料加人工费没有十万块还真装下不来。 旧的地板拆掉也要花钱。最让人头疼的，这还不比新房子装修，施工时，各个房间里的东西要来回的搬。 还有，楼下的屋顶也泡了。虽然不是太严重，可咱们也得花钱给人家修复，这要花多少钱还不知道呢？高祖安，你说有什么可气的？” 俩人谈恋爱时，高祖安就见识过赵爽的火爆脾气。刚开始，他还跟她据理力争，每次都吵得不可开交。有几次，他都想提出分手了，可又有点舍不得赵爽的好。 高祖安毕竟是个智商高的男人，很善于总结。他发现跟暴怒期的赵爽对抗不是什么好办法。暴怒的赵爽就像狂躁的霸王龙一样，会把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切生灵撕碎。 所以，他就不反驳，不对抗，任她自己折腾、指责着。有时候感觉她没有把气完全撒出来，还要配合着顶几句嘴，让她再发泄一阵。 高祖安感觉赵爽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爆完也就没事了，不像很多女人生气起来没完没了的。 他仍旧像以前一样任凭赵爽数落不接茬。不过，他疏忽了母亲还跟他们住在一个房子里，老太太耳聪目明的，把赵爽的话一字一句的都听到了。 第28章 保姆雪梅进门 高老太太知道自己犯了错，也心疼那些水和泡坏的地板。她人在卧室，耳朵却留在外面，听到赵爽说这次漏水可能要损失十几万。 她没再感到腰疼，她感觉腰不存在了，疼的是心。 她的心在颤抖，十几万呀！自己是老得该死了吧？怎么就鬼迷心窍要逞强把保姆赶走，要替孩子管着家省点钱。结果，钱没省下来，浪费的钱够他们一辈子用水都花不完了。 听着客厅里赵爽连珠炮似的话，儿子被骂得屁都不敢放一声，老太太的心都碎了。 迷糊中，她从床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后，她一手扶着门框，带着哭音说：“媛媛妈，你别骂祖安了。是我不好，是我该死，是我老糊涂了。我给你跪下了。你别骂我儿子了。” 老太太真的就朝着赵爽的方向跪下了。她“扑通”一声跪在硬木地板上，左右开工打自己的嘴巴子，啪啪作响。 赵爽呆住了，她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老太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活了三十多年，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每次父母吵架时，高一媛都会躲在自己的房间装着写作业。其实，她每次都支棱着耳朵听。等母亲吵得差不多了，她就装着不经意的出来喝水或者是干别的什么，替父亲说上几句话。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智慧。 每当这个时候，高祖安都会跟赵爽说：“挺大个人了，还没有我闺女懂事，你看看，我们媛媛多明事理。” 赵爽一般会看着排成统一战线的父女俩笑骂：“你要是有媛媛懂事，也不会那么惹我生气了，白活三十多年了。” 事情到了这里，高一媛就知父母之间的事算是结束了，一家子又是和和美美的了。 接下来，她就会提出平时爸妈不会答应的要求，比如，我今天想吃肯德基，我要吃麻辣烫等。 往往就会很顺利的得到满足。 这也是一个小孩子的智慧。 可是，今天的事情却远远超出她的认知范围，看着奶奶的一系列操作，她跟母亲一样愣在当场。 高祖安狠狠地瞪了一眼妻子，赶紧跑过去把母亲拉起来，心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他声音哽咽地喊：“妈，妈呀，你这是干啥？媛媛妈她没有怪你的意思，她就是干活干得有点烦了，真不是冲你。” 高祖安把母亲又搀回床上躺着。老太太看着儿子，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眼角流了下来。她拽住儿子的手，抖着嗓子说：“祖安呀，你妈我还没糊涂。她不是在骂你，她是在骂我呀。妈没用，原本想着给你们帮帮忙，让你们轻松点。没想到还是给你添麻烦了，你把我送回老家吧，这个家我不能再待了。” 第30章 “妈，你哪也不能去。这是你儿子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就安心住下。媛媛妈她就那性子，说起话就是嘴没把门的，也没有坏心眼，妈，你别往心里去。” 高祖安握住母亲的手，坐在她的床边上，安慰着。心里面也似塞了一团麻一样，乱糟糟的没有头绪。 后来，赵爽在高祖安的引导下，又给婆婆道了歉。她满脸歉意地说：“妈，我那天就是一个人收拾屋子太累了，又想着重新换地板太麻烦，才随口抱怨几句的。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你每天做饭、接孩子特别辛苦。漏水你也不是故意的。这事，根本不能怪你。” 赵爽说了那些话，老太太总算是感觉好受了点。心里不那么扎着疼了，可腰却又疼得钻心。 高一媛被姥姥接走了，高祖安夫妻俩轻松不少。可起不了床的老太太却需要人照顾。所以两口子就跟老太太商量着再找一个保姆，料理这一家老小的生活。 高老太太无奈地答应了。她感到很羞愧，觉得自己给儿子媳妇添了负担，忙没有帮上，还净添乱。 不过，她还是对于找保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她说：“咱们找保姆，还是要找个知根知底的可靠人。毕竟是每天吃住都在一个房子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住进来，家里大部分时间也就我跟媛媛在家，老的老，小的小。万一有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高祖安和赵爽也感觉老太太说的在理。前段时间杭州保姆纵火案，女主人和三个孩子被烧死在屋里，现在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各大公号和网站连篇累牍的报道，让人触目惊心。 最终，老太太说：“小安，你还记得你姐姐婆家二叔的闺女雪梅吗？我来之前听说她在河北石家庄做保姆。你以前见过她，长的白净还挺勤快。前几年结婚了，结婚后不到两年也不知道为啥就离婚了。后来一直就没有找。我在老家的时候听说，她在石家庄过得也不好，要是让她来北京，她肯定愿意。不行就跟你姐打个电话问问吧？” 高祖安对母亲说的人没有印象。不过，感觉没家庭没孩子的女人，应该没有那么多杂事，能安心在这个家里工作。 高祖安夫妻一商量就觉得可行。赵爽有了上次婆婆给自己下跪的事，也不敢再轻易意做主。她感觉每天跟保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就是婆婆，要是能找个她可心的，也省得跟上次一样闹腾。 家里重新铺地板，楼下漏水的屋顶和壁纸上的痕迹修复，高祖安都没有让妻子再操心。怕她受不了麻烦再发飙。 老太太的腰也不见好，高祖安也不敢去公司忙活了。他中午在家里待着照顾母亲，公司里的事情就暂时交给赵爽去处理。 高家姐姐跟那个婆妹子联系后，对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一个月工资要五千块。高家姐姐把雪梅的手机号给了高祖安，让他自己联系，具体详细的怎么坐车还要跟人家讲仔细。 就这样，李雪梅就以既是保姆又是亲戚的方式走进了赵爽的家。 赵爽是在家里第一次见到雪梅的。 雪梅推着行李箱，背着大挎包，跟在高祖安的身后。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打底裤，腿型很好。上面穿一件厚实的千鸟格的厚裙子，驼色的大衣拿在左手上，挺耐看的一张脸，眉眼透着一股机灵劲。 她见到赵爽就说：“这是嫂子吧？真是有气质，这么漂亮。” 赵爽笑了笑点点头，就领着雪梅进了以前李姐住的卧室。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放好。雪梅麻利的把她的挎包和行李箱都整理好，从箱子里掏出来两袋鼓囊囊的东西。 她把东西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跟赵爽说：“嫂子，这是我从石家庄给你和婶子带的特产，一包是金丝大枣，一包是富硒黑花生。大枣熬粥、煮汤都挺好的。” 赵爽有点意外，赶紧说：“你太客气了，谢谢！” “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吃个稀罕。我去跟婶子说说话。”雪梅说着话就去了老太太房间，陪老太太说话去了。 第一次会面，赵爽就感觉雪梅是个有心计、懂人情世故的女人。看着她一举一动都颇有风情的样子，心里有一点犯嘀咕。 整这么个年轻女人在家里，整天一个锅里搅饭勺，不会出点啥事吧？ 又想到高祖安对自己和孩子的疼爱，她就在心底嘲笑了一下自己胡思乱想。 赵爽虽然一直惦记找林振樾谈项目的事，可因为家里漏水找保姆的事情抽不出功夫，也没有那个心情。两天前，金莺还找她打听林振樾的事。 “大爽，老林的事有没有啥新发现？” “没有，这几天家里乱糟糟，弄得我干啥都没有心情，哎，你没有套套老胡的话，男人之间这些事一般都不避着。” “我哪能不问呢，问了，一无所获，嘴严着呢都，也可能是咱们多想了。” “希望咱是多想了，我过几天找老林有点事，侧面再观察一下。” 俩人聊了好半天终究也没有啥头绪。 不过，还没等赵爽找林振樾呢，穆晓歌先约了她和金莺。 第29章 媳妇是窃取婆婆成果的人 自从卖房子的钱到手后，穆晓歌得空就去天津看房子。她一般先在网上看，觉得可行就记在本上，然后电话联系中介再粗略了解一下，有合适的，就约定时间去实地看房。 这么来来回回一个多月了，房子也看了十几套，硬是没有可心的。不是学区不行，就是房子太老，再不就是绿化差，楼间距小，总之房子迟迟就没有定下来。 公公的腿见轻，可还是不能下楼，每天窝在房间里。婆婆仍旧阴阳怪气的，林意鸣有爷爷奶奶护着，越发的不听话，让晓歌火大。 转眼又到了周末，她就开始犯愁，一个人躲在卧室里翻看之前的看房照片，看着看着就有些丧气，还是手里的钱太少。 她转而就想到，赵爽和金莺大概就没自己这个烦恼。想到金莺，就想到了胡占魁，她觉得老胡交际广，也经常往天津跑，索性就找金莺说说看，能不能托老胡操心下房子的事。 林振樾加班不在家，婆婆在客厅里把着电视，本就不到100平米的空间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压抑得很，她就约了金莺和赵爽。 金莺在备孕，不想去外面吃饭，就让她们去瑜伽馆喝茶，顺便上上新课，中午在小厨房吃。 穆晓歌也不见外，带了点水果，去吴裕泰买了一盒茶叶就拎着去了。 水果切好，点心摆上，茶也泡好了。 难得放松的时光，赵爽就把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跟俩姐妹叨叨了一遍。 听说李小婵已经离开赵爽家，穆晓歌挺意外的。她诧异于一向稳妥的小婵，为啥没有跟自己说一声，难道真的是小婵手脚不干净，拿了老太太的戒指，没脸见自己？ 再一细想，她就觉得不可能，李小婵是个自尊心挺强，珍惜脸面的人，不至于做出那样的事。晓歌就想着，等聚会结束再联系小婵，看到底怎么回事。 赵爽本就健谈，一激动起来就滔滔不绝。穆晓歌也没有打断她的话，也不好意思对她的话提出质疑，毕竟高老太太是高祖安的妈，是赵爽的婆婆，于情于理这件事她都该模糊处理。 赵爽也注意到穆晓歌的神情变换，她说：“晓歌，难道李小婵没跟你说？这事弄得我挺为难的，也没好意思跟你讲。” “我还不知道这事呢，回头我问问她，新来的保姆咋样？老太太满意吗？” 赵爽耸了一下肩，不置可否。 金莺姿态优雅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眯着她那画着精致眼线的大眼睛，看着赵爽，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点惋惜地说：“大爽，你看你，平时做生意挺精明能干的一个人。怎么到家务事上就这么糊涂呢？你婆婆说雇个他们家亲戚来，你就让啊？ 还是个年轻俊俏的、离过婚的小媳妇。啧啧！不知道该说你是自信呢？还是说你傻。我告诉你，不论这个世界怎么进步，男人喜欢女人的标准一直就不会变。并且永远也不会变，那就是——年轻、漂亮！别人防老公出轨，就跟防贼一样。你倒好，直接把人给整家里来了。我跟你讲，男人好色是天性。你还别不服，别挑战男人的底线。” 赵爽听着金莺的话，知道她说的有一定道理。其实她自己心里面也感觉怪怪的，不然不会跟她俩反复提。不过，她还是觉得金莺的话有点小题大做，夸张的成分太大。 “我们家高祖安老实巴交的。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他不像你们家老胡那么多金、会玩，小妹妹总想往上扑。” 金莺撇了撇嘴，不满意赵爽的反应。 穆晓歌也若有所思地说：“大爽，我怎么感觉你婆婆是个厉害角色呢？你可别小瞧她就一农村老太太，心眼子可比你多。不说她跟李姐谁对谁错，就冲她给你下跪这一点，就能说明她是个有计谋、有手段的人。 你跟老高两口子吵架，她从中间这么插一杠子，多不合适啊。还直接给你下跪，你想过吗？她一个长辈向你下跪，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可不只是个泼妇形象了，还是个不知道老幼尊卑、没有任何孝心的女人。你自己想一想呢？这种人其实很可怕。” 第31章 赵爽专注地听完穆晓歌的话，脸色就有点变了。她呼出一口气，咬着下唇若有所思。 “你不说我还真没太多想。以为农村老太太就这样呢。上次发生孩子打架的事，对方家长讹钱，她就说要去对方门口躺着去。我还感觉很可笑。现在想来，她确实是个厉害的人。这次我只是跟高祖安抱怨几句，她就那样了……” 穆晓歌继续帮她分析道：“还有呢，本来你婆婆就挺难缠的了，你又让她弄过来一个帮手。你自己多留意吧，别让她俩合起伙来跟你斗就行了。你别听金莺的，她就瞎说。你跟老高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是看着过来的，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不会动那歪心眼。” “你们俩就傻吧。就高祖安和林振樾俩人，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给他们找俩年方二八的美貌佳人，往他们被窝一塞，他还记着你穆晓歌、赵爽是谁啊？哈哈！” 听着金莺在信口胡诌，赵爽问：“你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家老胡你是怎么防的？老胡可比我们俩的男人吃香多了。” “老胡啊，他连我都喂不饱，我一个人他都穷于应付呢，出门腿都打颤。他都被我睡服了，没有那个能力再去找别人。嘻嘻！” “哎呀，你真是…这脸皮也没谁了。”赵爽拿个开心果丢过去。 穆晓歌捂着嘴笑了。这种婆媳之间、夫妻之间的事情，也就闺蜜能互相这么打趣、开涮了。 三个女人嘻嘻哈哈的聊着，布置精致而温馨的小房间里，除了笑声，还有满室茶香。 几个人笑闹一会，赵爽关切地问穆晓歌：“晓歌，你跟你公婆住得怎么样？公公的腿好点了吗？你婆婆没再作妖吧？” “我公公没啥大事了。婆婆目前瞅着倒是没有作妖，对孩子也挺好的。就这么先凑合着一起住吧。也没有办法，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呀。要是再有套房子，我婆婆才不愿意跟我一起住呢。” 穆晓歌表情淡淡地说，她不是刻意要瞒着好朋友。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讲，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她想起来就感觉有千头万绪的，理也理不清楚。 要不人们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家里的事就分不清楚个谁对谁错。 “晓歌，你也别一天那么忍着。我感觉你婆婆，就是被你跟林振樾惯的。买房带娃啥啥不管，还处处想拿捏你，凭什么啊？现在哪里还有受婆婆气的女人？也就你这个奇葩了。” 赵爽知道穆晓歌的性格，这次卖房子是她提议的。公公搬家后把腿摔了，按照她公婆专检软柿子捏的习惯，估计会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林振樾又是个孝子，一般不会说他父母的不是。穆晓歌又特别迁就丈夫，就是用膝盖想，穆晓歌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穆晓歌的处境，她也实在不忍心再火上浇油，把她看到的那一幕说出来，忍不住替晓歌抱不平。 “凑合着先住吧。能忍我就忍一下，反正顺利的话，明年我就带孩子去天津念初中了。” “晓歌，我有个客户，她去年带着孩子去国外念中学了。学费也不贵。你跟老林考虑下，不行去国外念吧？一年二十多万人民币就行。 就是你跟林振樾要留一个在国内挣钱。那样的话，孩子十八岁之前你们两口子就得两地分居了。” 金莺说着话翘着细白的小手指，用力的捏开开心果的壳，把果仁丢进红润润的嘴巴里。 穆晓歌赶紧摇头，笑着说：“出国还是算了吧，想都不敢想。一是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二是夫妻两地分居七八年，那过的还叫日子吗？就算是我同意，林振樾也不会同意。还是老老实实办天津的户口吧。” “对呀，你房子买的咋样了？定了吗？”赵爽问。 “还在看呢，一直没有合适的，主要还是手里钱太少，不过，积分落户已经在委托中介办了。” “我回头问一下我家老胡，我听他磨叨过，他有朋友在天津炒房。让他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没准省不少钱呢。” 没等穆晓歌开口，金莺已经把活儿揽过去了，弄得晓歌很感动，以茶代酒先感谢了。金莺摆摆手说咱们都谁跟谁啊！ 正说着话，小米笑眯眯的敲门进来了，语气软软的说：“几位姐姐，马上开始上课了，咱们走吧。” “小米，你现在用的什么护肤品呀，怎么比女人的皮肤还好。”赵爽拍了下小米的肩。 “姐，我这是天生的呢，嘻嘻…不过，也比不上姐姐的皮肤好呀。” 穆晓歌听小米说着恭维赵爽的话，笑了起来。金莺也挽起穆晓歌的手跟着小米往训练室去。 穆晓歌说：“莺子，你这段时间气色好很多呀。” “那是，天天喝大补汤，保养着呢。”金莺嘻嘻一笑回答道。 “你终于想通要备孕了？” “嗯呐！” “你可终于想通了！赶紧生一个胖娃娃让我们玩玩。我可怀念我儿子小时候那肉呼呼的小模样了。” “你跟大爽都要当我孩子的干妈，想躲都躲不掉。” 赵爽回头见俩女子挽着手满脸带笑的密谈，也不理小米这个帅哥了，把脸凑过来听她们聊天。 穆晓歌常想，要不是有金莺和赵爽这俩好朋友，她的人生将会少很多色彩。那些偶尔的小情绪也将无处安放，无处排解。 她们互为对方的情绪垃圾桶。哪个人心情不好时，另外两个会当她忠实的倾听者。完全不分对错的去支持她，痛骂那个惹她生气的人，她的立场就是她们的立场。 有她们真好，和她们交流完，穆晓歌心情好多了，淤积在心底好多天的闷气散了很多。 穆晓歌很讨厌婆婆的怪腔怪调。可是，她看着婆婆对林意鸣贴心贴肺的好，对林振樾也是嘘寒问暖的，就想着，就算婆婆给自己点脸色看，说一些含沙射影的话来敲打她，也能理解。 毕竟她跟婆婆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是因为林振樾，她跟她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呢，她还抢走了她的儿子。 她辛苦培养了20来年的儿子，现在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爱着。她心里能是滋味吗？ 呵呵，其实还是自己赚了呢。 很多时候，穆晓歌就把自己当成窃取婆婆劳动果实的人看待。那样，她在婆婆面前她吃点亏、受点气，还是觉得可以忍受的。 穆晓歌以前也听林振樾说过，婆婆真的很能干。她一个人种了20多亩地，还养了5、6头猪。公公在乡政府上班，其实挣不了几个钱。家里、地里的活也帮不了什么忙。每年他和弟弟的学费基本上都是靠婆婆养猪种地挣出来的。 没见面之前，在穆晓歌的心中，婆婆一直都是个闪耀着母性光辉，勤劳、朴实、和蔼的农家妇女。 她甚至对婚后跟婆婆一起生活充满了向往。她觉得婆婆那么好的人，肯定对自己也会疼爱有加的。 然而事与愿违，她在跟林振樾第一次回老家时，婆婆就给她了一个下马威。 那是国庆节小长假，林振樾带穆晓歌回家见他父母。穆晓歌心里既忐忑又期待，早早的按照林振樾提供的情报，准备好了礼物。坐了一天火车，才来到位于哈尔滨郊县下面的一个小村子。 东北的农村，十一已经很冷了。晚上的时候，婆婆说早起已经开始结霜，要把院子里的鸡赶到屋里的笼子里过夜。 穆晓歌也在旁边帮忙赶鸡。婆婆每抓住一只鸡就摸摸鸡屁股，来判定明天能收几个鸡蛋，别让有的母鸡把蛋下在别人家里。 十几只母鸡被她摸个遍。然后，穆晓歌就眼睁睁地看着婆婆关上鸡笼后直接舀水和面开始做烙饼了。 她竟然没洗手！！！ 穆晓歌当然没敢直接跟婆婆说让她洗手去，就悄悄地跟林振樾说了。 林振樾也没有任何处理婆媳这种微妙关系的经验。他就直接跟他母亲说：“妈，你洗洗手再和面吧？刚摸完鸡屁股的手多脏啊！那鸡屁股上没准还有鸡屎呢？” 当然，林振樾跟他母亲说的话，是事后穆晓歌问出来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穆晓歌正在院子里呢。 她看着葡萄架子上仅剩的几串葡萄煞是可爱，看着院子里碧绿的白菜和萝卜，心情很是愉悦。 突然，房间里传出来瓦盆破碎的声音。穆晓歌以为是谁不小心打了碗，赶紧跑进屋里看。见地上一地的水和面粉，和面的盆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林振樾一脸尴尬的低头用扫帚打扫着。 “没事吧？” “没事，没事。”林振樾赶紧说，给了穆晓歌一个他不小心打翻了和面盆的假象。 婆婆坐在炕上，脸色很不好，嘴里嘟囔着，“也不是城里的，那么矫情！” 婆婆说的不是那么明显。不过，穆晓歌也感觉不对劲。婆婆拒绝做晚饭，穆晓歌也摸不着门道。 林振樾一声不吭的重新和了面，做了穆晓歌爱吃的葱花鸡蛋手擀面。 第32章 这对于第一次去见男方父母的穆晓歌，实在不是一个好开端。她心里有点埋怨林振樾直肠子，说话不带转弯的，怎么就能那么直白的把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妈呢？ 不过，吃着林振樾端到她面前的那碗热腾腾的面条，在葱花鸡蛋的香气里，她把刚才的插曲当成了碗里的姜丝挑出去扔了。 只要有林振樾呵护着自己，一直这么爱着自己，一切事情都不值一提。 第30章 运气来了挡不住 三十五岁是女人生命当中的一道坎。 女人到了这个年龄，无论是容颜还是精力都开始走下坡路，哪怕如金莺那般细心保养，内外双修，也不能再和20来岁的姑娘争奇斗艳。 穆晓歌的体会尤其深刻。公司这几年随着房地产的火热迅速腾飞，人事部门隔几天就会招来一批新人入职，这些小年轻的，她们有活力、有想法，并且敢于表达。 她能感受到年轻人的冲击力。 从瑜伽馆离开后，她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今天金莺提醒赵爽的事，她也上心了。 新闻上明星大腕们今天结婚，明天离婚跟儿戏似的，身边也有不少夫妻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的。她时常庆幸和林振樾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会不会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有人说，权利是男人的壮阳药，林振樾自从升了职，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 他衣品本就不错，现在更注意了，竟然还买了香水每天早上喷一些。 在床上动作也更大胆，要求也更多，有一次竟然换了三种姿势。 他好像也更自信了，以前提起胡战奎和高祖安，他总有些羡慕和失落，现在会说，时也，运也！人呐，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穆晓歌替他高兴，加上有杨总之前的承诺，她也升迁在望，这让她觉得，他们家的好运气也要来了。 若是顺利把孩子转到天津上学，孩子按照计划进入重点中学，考上好大学，他们真的就是时来运转了。 因为有了这些期许，和婆婆一起住的憋闷、煎熬她觉得都是暂时的，忍一下就过去了。 其实，穆晓歌早就看清一个事实。 她想要享受婆婆对待林振樾那样的宠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她只希望以后能跟婆婆和睦相处，减少摩擦，不要让林振樾夹在中间为难就好了。 说起来，她和婆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睦。 这还要从他们谈婚论嫁开始。 林振樾第一次跟晓歌回她老家商量结婚的事。晓歌母亲就提出要彩礼8万元。说他们村子里没上过学的姑娘，结婚都要拿四万八的彩礼。穆晓歌是他们举全家之力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当然比其他姑娘要值钱，多要点彩礼无可厚非。 穆晓歌每月3000多元钱工资要寄回家2000元，剩下的除了房租、坐车、吃饭，几乎攒不下什么钱。 林振樾工资稍微高点。男孩子花钱更是不知道规划。毕业三年了，工资卡上也就不到两万元钱，这下简直愁坏了俩人。 穆晓歌母亲也很强硬，直接说：“你们拿不够8万块彩礼钱，就别想拿户口本结婚。” 穆晓歌听母亲跟林振樾直接赤裸裸的提钱，感觉十分的羞愧，她流着泪说：“妈，我上班一共也就两年多，给家里也寄了好几万块了，振樾也没有那么多钱，不行就少要拿点吧？” 母亲说：“你寄回来的钱怎么能算彩礼呢？你上学花了多少钱自己都忘了吗？这彩礼钱少一分都不行。” 林振樾看穆晓歌一直掉眼泪，也心疼得够呛。为了不让穆晓歌为难，他就让母亲卖了家里的玉米和几头猪，又跟同事借了两万，加上他卡里的钱，才算终于筹够了8万元交给了穆晓歌母亲。 结婚时，穆晓歌母亲竟然只做了两床被子，让穆晓童塞在蛇皮口袋里背到北京，给穆晓歌当了嫁妆。 林振樾家里也被掏空了，林母听说了儿媳妇从娘家带来的嫁妆是两床被子时，气得几乎下不了炕。 不过，林家毕竟在村子里是场面上的。公公在乡里也算是个人物，林振樾和穆晓歌的婚礼倒也一样不缺，办得红红火火的，很是热闹。 从那时候开始，婆婆心里就有了心结。自己家堂堂乡政府干部家庭，不期盼有姑娘不要彩礼带着嫁妆嫁过来，娶个儿媳妇竟然把家底掏空了，实在是憋气。 她心里的气就变成了嘴里的话，那话带着刺儿，带着风。那话里的刺儿就刺啦刺啦地扎着穆晓歌的心，话里的风带着潮气总能浸湿了穆晓歌的眼睛。 可每次婆婆说的隐晦又不着痕迹，再加上都是事实，穆晓歌只得忍着。 林振樾也看出来母亲对妻子不满意。有时候母亲话说的太过份，他也会同母亲辩解几句。无奈越辩解母亲的火气越大，弄得林振樾也只得带着穆晓歌回到了北京。 结婚十几年，林老太太因为当初的彩礼钱，一直耿耿于怀了十几年。到现在孙子都十多岁了。她好像养成了习惯一样，见了穆晓歌不说几句带刺的话，她就难受的不行似的。 只是，婆婆除了冷嘲热讽，故意不待见穆晓歌外，其他方面也没表现的太过火，一家人在外人面前仍旧是一团和气。 就像现在，穆晓歌跟赵爽相约去瑜伽馆找金莺聚会练瑜伽。婆婆一个人在家包猪肉酸菜馅的饺子。穆晓歌一进屋，婆婆就钻进厨房烧水了，不一会白白胖胖的饺子就上桌了。 穆晓歌也知道，婆婆是包好饺子专门在等着她回来。让她能吃上新鲜热乎的饺子。她心里面也很感动。进而就会觉得婆婆也许是年纪大了，习惯性的叨叨而已，她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妈包的酸菜馅的饺子，真挺好吃的。”穆晓歌咬了一口饺子，夸赞婆婆，她看着饺子的形状，就知道是婆婆一人之功。 “没妈自己腌的酸菜包出来的好吃。”林振樾一个饺子下肚，点评道。 婆婆看了一眼穆晓歌，眼神里有着对她没见过世面的怜悯，“这里买的酸菜能跟自己家腌的比吗？家里腌的都是自然发酵的，这里的酸菜都是拿酸菜精泡的。这味道一吃就不一样。” 穆晓歌不再说话，闷头吃饺子。 “儿子，你考试的成绩不是出来了吗？”穆晓歌差点把大事给忘记了。 “我没考好。”林意鸣不敢抬头看母亲的眼睛。 “你每次都是这个话，次次都说没考好。儿子，你到底哪次能考好啊？从下个礼拜就去补课。”穆晓歌很严肃的跟儿子说。 “让我大孙子吃完饭再说学习的事。心情不好再吃积食了。”婆婆说着话，不满意地看了一眼穆晓歌。 穆晓歌看着林意鸣那张带着微微诡计得逞的小脸，心里盘算着得给他报补习班了。据说天津好的中学收转学生都是要考试的，孩子在北京就是中不溜的成绩，万一再被看好的学校拒收，那就真是个悲剧了。 一家人吃完饭，穆晓歌就被孩子拉着去广场玩。孩子同几个伙伴玩轮滑，风一样的穿梭在人群里，吓得晓歌心惊胆颤，很怕他撞着跳舞的老太太。 后来终于哄着他们去了一个僻静点的地方，她才有时间喘口气，给李小婵打电话。 小婵好半天才接起来，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很谨慎。 “小婵，不方便吗？不然一会我再打过去。” 李小婵连忙说，没事，稍等一下，然后就传来一声门响。 “小姑，我不在高家干了，怕你惦记，本来想着找到新工作再跟你说的……结果又遇到点事，就没顾上跟你说。” “我听赵爽说了……他们老太太事比较多，换一家也好……你现在住哪儿啊？” 晓歌不想提小婵离开的原因，怕引起小婵的伤心事，在高家，她必定是受了委屈。 “我，我还在原来的小区住……我本来搬到管庄了，我想参加月嫂培训……结果，结果就你上次见到那个宋老师突然病了，让我去他家做一段时间，等他好了我再去培训。” 穆晓歌想起在公园里见的那个男人，心里虽然有些疑问，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说：“现在放开二胎了，月嫂就更吃香了，做月嫂有前途。等你哪天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吧。” “小姑，行，等我忙过这几天给你打电话。” 穆晓歌听到电话那端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想着小婵该去护理病人了，也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她抬头看着远处的高楼，那星罗棋布的透着各种灯光的窗户，心里面无端地升起一股悲伤。 大城市里的生活，各有各的难处。 第31章 她放弃丁克要备孕 金莺的丈夫胡战奎是个很精明的男人，他有着商人特有的敏锐触角。 他父母是做粮油批发生意起的家。年轻时，他接手父母在八里桥批发市场的两个店面后，感觉挣钱太辛苦，就把生意兑了出去，然后跟人学炒股。股市好的那几年，他也确实赚了些钱、离婚时给前妻分了不少。 第33章 再后来看股市渐渐不行，就转行到房地产。他在地产的黄金十年里，通过低买高卖积累了大量财富。除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做，只要政策允许，什么赚钱做什么。 他眼光独到，下手稳、准、狠,身边也聚集不少朋友跟他一起炒房。所以，金莺就提出找老胡看看能不能帮忙。 赵爽说：“你们老胡肯定有路子，咱们放着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太浪费了。莺子，你看他有没有朋友在天津炒房子的。没准有合适的，大家都知根知底的，还能谈个好价格？省了中介这一关，还把几万块钱的中介费省了。” 金莺晚上忙完回到家，老胡已经躺在沙发上，在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自从上次金莺在超市撞见他和前妻、女儿在一起，回来闹那么一场后，他确实认真考虑了一下金莺的话，感觉金莺说的有道理。 女儿灿灿明年就该高考了。也已经算是个成年人了。她自己都要开始谈恋爱，考虑自己的人生了，不应该再干涉父亲的生活，否则，就有点过份了。 他自己年轻时犯浑做过不少错事，钱挣得太容易，人就有点飘。钱就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前妻在宾馆堵住他和酒吧带出来的女子，没哭没闹就跟他提出了离婚。他自觉是他破坏了女儿幸福的童年，心里很是愧疚。所以，当女儿提出不允许他再生孩子时，他就答应了。 他只是没想到，金莺也那么容易就答应了。 金莺年轻、漂亮、有朝气，喜欢美容、旅游和美食。生活的宗旨是享受人生、活在当下。 老胡特别享受和她在一起，好像他也跟着变年轻了。特别是他内心里还是有着大男子主义，认为他是金莺的第一个男人，对她加倍珍惜。只要金莺提出的要求，他很少会拒绝。 近几年，金莺开始暗示他，家里总觉得缺少点人气。甚至明着问他想不想再要个孩子等，都被他搪塞过去。 女儿成绩不错，又到了高三这个重要的时刻，他是真的不敢让女儿分心。 不过，后来金莺跟他哭闹后，他也算明白了一个账。他和金莺先备着孕。就他常年烟酒不离手的，怎么着也得正式戒烟、戒酒两个月后，才能准备播种吧。 还有，金莺这些年为了维持身材，减肥药、保健品没少乱吃。也得按照医生的吩咐，调养一段时间身体。不然就算自己的种子再好，那贫瘠的子宫里能孕育出健壮、聪明的宝宝吗？ 他这么一算，一切顺利的话，他俩能在女儿上大学之前怀上宝宝算是不错了。所以，她没跟宝贝女儿沟通，就擅自做了主。 自从开始备孕，金莺找了中医开了不少补药。每天让胡战奎喝一些，据说是生精固元的。老胡喝完了确实觉得体力充沛、斗志昂扬。 金莺却告诉他不能像以前那样放纵自己，必须要保存实力，争取在合适的时间，用最标准的姿势来个一击而中。 胡战奎为此苦不堪言。有时候兴致来了，刚要提枪上马，金莺却拿起手机打开app查看自己的生理期。要确认一下怀孕的几率。把他弄得意兴阑珊的，在金莺的指挥下草草了事。 金莺也不像以前那样享受了，只是把他老胡当成个配种的。这让胡战奎想到农村屁股后面挂着两颗巨大睾丸的公猪。 他现在有点害怕金莺，以前是喂不饱她。现在是怕她把他仅仅当成一个配种的。 不到金莺自己测算的排卵期，她是不让胡战奎上身的。 有一次，胡战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后，金莺狠狠地痛斥了他一顿，金莺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把优生优育放在心上？这关系到咱们家庭的命运你知道吗？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重视。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欲破坏我的计划呢？” 胡战奎喘着气躺在金莺的身旁，抚上她的纤腰，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最后把责任推到老婆太美让他情不自禁上。 金莺被他的不要脸逗笑了，娇蛮地弹了下丈夫的亲戚让它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切都要听她的指挥。 躺在沙发上的胡战奎看见老婆进门，赶紧起身迎接。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老婆，他确实打心眼里疼爱着。 为了金莺，他主动斩断了跟外面那些女人的联系，也可能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反正娶了金莺以后，他就收了所有的花花心思。 身边的朋友笑话他被老婆治住了，胡战奎说：“你们家里的，要是像我老婆那样漂亮又懂事，你们自己也总往家里跑。” 金莺换了鞋，亲了下胡战奎。亲热地问：“老公，你吃饭了吗？” 胡战奎搂着金莺的细腰，可怜巴巴地说：“吃的沙县小吃。” 金莺想了想说：“我要雇个做饭收拾屋子的阿姨，你也不同意。我又忙得顾不上天天给你做。你也不能整天在外面吃饭啊，既不营养也不卫生。要不，让我妈过来吧？过一段时间我要是怀孕了，她也是要来的。不如让她现在就过来吧？” 胡战奎当然没意见，当下就同意了老婆的提议。谁照顾月子也没有丈母娘照顾的用心呀。 丈母娘还不到六十岁，身体倍棒，还干净利索的。以前来北京，除了叨叨让金莺生孩子弄得俩人不厌其烦外，其他的真是挑不出毛病，简直称得上是三好丈母娘。 讨论完自家的事，金莺又想起穆晓歌买房子的事了，问胡战奎：“老公，穆晓歌两口子要在天津买房子。去天津跑了好多次，也没有看上合适的。他们对天津不是太熟悉，加上手里的钱也不太宽裕。一直没有选好。 孩子马上要念中学了，需要拿到房本才能办户口。比较急，你不是前段时间老往天津跑吗？你有没有朋友熟悉天津房产的，要是谁有在重点中学附近的房子要卖的话，你给牵个线，也让穆晓歌少花点钱。” “傻媳妇，你这操心操得太多了吧？买房子是大事，再说每家买房子的需求不一样，户型啊，位置啊，包括学区以及学区相对应的名额有没有被占用啊，这些都是事。 你考虑得太简单了。我觉得这是个掏力气不落好的事。你还是别管了，人啊，就是这样的，事情办好了，都是她自己英明抉择的，把不好的地方潜意识里都推给别人。到最后，很有可能把咱们弄得里外不是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穆晓歌的感情。再说，晓歌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要是有资源就提供一下，买不买是她的事，又不是要强卖强买，哪有你说的这么多事？” 金莺看着胡战奎那副世事洞晓的样，感觉自己男人还真是个人精，这些年跟他在一起，自己也没少学人情世故。 胡战奎仔细研究了下金莺的表情，笑着说：“咱们把话说在前面，这事要是影响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你可别怪我。你们女人情绪上来了，搞不清楚是非，就会胡搅蛮缠的。” 金莺听丈夫说完，不满意地瞪大那双风情四溢的眼睛，揪住胡战奎的耳朵，娇着声音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不然家法伺候你。” “哎呀，呀……老婆，疼！轻点，我说的是外面那些女人情绪一上来就搞不清楚是非，只会胡搅蛮缠的。我自己老婆我还能不知道，老婆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集美貌和智慧于一体的稀缺品种……” 看着胡战奎夸张的大叫，又满脸谄媚的拍自己马屁，金莺就乐的露出了白牙，满意地拍了拍老胡的脸。 金莺知道丈夫以前花花肠子不少，也故意套过他的话。虽然老胡不愿意提他跟前妻离婚的原因，金莺大概也知道他是因为那些花花草草的事才离的婚。 结婚时，她也曾经担心老胡的毛病改不了。怕自己再像电视里演的那些女人一样，要撕小三、打小四，岂不是生活要闹得一地鸡毛？ 还好，自己当初赌的一把还是对的。这些年，老胡真的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 男人到底爱不爱自己，心里有没有在想着自己，女人是最能知道的。那些说自己被骗了的女人，八成是自欺欺人的。 金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要是胡灿烂别再找她别扭，再给老胡生个孩子，这一切就更完美了，她觉得，她原先一心要做丁克家庭的想法太傻了。 金莺想着哪天去八大处拜一拜，希望好运快点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第32章 睁开眼就是柴米油盐 人们都说女人过得好不好，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脸色是否红润有光彩，这些通过化妆就能做到。而眼睛里的神采，却是任何美瞳、眼线、睫毛膏和高超的化妆技巧都营造不出来的。 过得好的女人，眼神流动、顾盼生辉、一笑一颦都显得那么鲜活。 反之则眼神一般很呆滞，犹如一潭死水，眼睛里总是有着若有所思的深沉。 小米在瑜伽馆帮助金莺料理馆里的各项事务，跟女人打交道是最多的。他一眼就能看准来馆里的女人生活处于什么状态，进而再采用相应的说辞来迎合那些女人。 第34章 所以，小米看到金莺时，就打了个招呼的瞬间，他就从金莺的眼睛里看到了属于幸福女人的神采。 “姐，有啥喜事呀？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就不告诉你，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领过来看看，我再告诉你！”金莺笑嘻嘻的逗小米。 “我都说过，我是不婚主义者。” “你婚不婚跟找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尽快呀，不然扣你年终奖。” “你这叫滥用职权知道吗？” 看着金莺扭着小腰进了办公室，小米的脸上若有所思。 下午金莺就接到老胡发的微信，老胡说：“老婆，我问了好几个朋友。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房，我有个一起玩得不错的朋友小翟，他在南开区重点中学旁边有一套两居室。房子大概有85平米，才卖280万。 房子里没有户口，可以随时落户。房子装修后住过一段时间。他现在手头有点紧，想卖掉。一会我把户型图和位置都传给你，你转给穆晓歌看看吧？” 金莺问：“你那个朋友靠谱不靠谱啊？” 老胡说：“不靠谱我找他干嘛？小翟是个做事的人，没什么问题。让穆晓歌两口子自己去谈，要是觉得价格、房子都满意就买呗，就权当多一个选择。买不买就看他们自己的决定。” 金莺一想也对，就把胡战奎发的户型图和位置直接转给了穆晓歌，并把老胡说的那些话一一转述给穆晓歌，让她和林振樾商量下。 穆晓歌拿到金莺发来的资料后，仔细研究了一下，感觉朝向和楼层都是不错的。她又在app上对比了一下周围的在售房源，发现跟那套房子差不多户型的价格都在330万左右。 边上的凯耀中学是区重点中学，在网上口碑是不错的。 穆晓歌又把资料全部转给林振樾，林振樾也觉得挺好。他跟穆晓歌分析道：“我看这个楼盘离学校和地铁都挺近，以后无论是孩子上学，还是你上班都是很方便的。并且，学区房还很保值，特别是位置这么好的房子，就算是以后咱们自己家不住，出租也能租个好价钱。” 穆晓歌听了也很高兴，跟金莺要了那个小翟的电话。并承诺房子买好后，请她和赵爽好好吃一顿，再去做个spa。 “我不是记得你准备买个一居室吗？这个两居会不会超出你的预算了？”金莺疑惑不解地问。 “我原来是想着买个一居室，这不也看了俩月了吗？一居室的房子本来就少，单价也贵。算下来也没有比两居便宜到哪里去。再说，林意鸣上了初中，马上就是大小伙子了。也不能让他一直住客厅。 明年公司也可能派我去天津工作，没准以后就长居天津了。所以，我跟林振樾商量一下，不行就贷点款，买个可心点的，住着不也舒心点吗？” 穆晓歌还是个比较内敛的人。工作调动的事情，公司没有正式下达人事任命书前，她一句也不敢往外传。很怕节外生枝，万一再出什么意外，白白丢了脸面。甚至，昨天跟姐妹也没有提起这个事情。今天金莺提出疑问，她也就不再隐瞒。 穆晓歌看似很柔软、温顺，没什么脾气。其实是个打定主意很难改变的人。她下定了决心，要让儿子去天津高考。那么，她就会默不作声的往前去推进她的计划，既水波不兴又势不可挡的进行着。 她跟小翟通了电话，约好下周六上午九点左右去看房子。并叮嘱林振樾，周六就算是单位有事也要请假。 难得能遇到价格、位置和学区都合适的房子，再加上有老胡在中间牵线，一切都应该是好商量的。 林振樾也感觉跟老胡认识十来年了，都是不错的哥们。老胡的为人仗义、大气，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对穆晓歌的提议他也欣然应允，感觉这套房子没准就真跟他们有缘分。 再说这些天看房子也真的是看累了。 去天津来回有300多公里，再在中介的带领下，马不停蹄的看上一天，简直是比上班时还累。 看完房子，从天津往北京赶的时候，两个人每次累得都好像要散架。不过，精神却又是亢奋的，一路上夫妻俩热烈的讨论着一天的成果。 穆晓歌把看过的所有房子的优缺点，全部在手机里的记事本上做好标记。以备随时查询。等中介打电话催她尽快订房的时候，她好跟人家有的放矢的谈。 由于要去天津工作，穆晓歌对房子的要求就增加了一条居住舒适。把房子从一居的预算提高到两居，对交通的便利性也提出了要求。 穆晓歌跟丈夫说：“咱们看了这么久的一居室，我发现一居的面积也都在70平米左右。并且一居室普遍的户型较差，朝向也不好。对比一下两居的，一套房子也就大出10多平米而已。不过就多了一个小卧室嘛！ 按照每平米3万元算，也就贵40多万。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能承受的。再说，两居室在市面上是主打户型，可选的房源多，自然竞争激烈，降价的空间就大。最后加上各种税费和中介费，我合计着买两居预算也就增加不到50万。到时候实在钱不够，咱们就贷点款。也是能承受的。” 穆晓歌说话的时候，偶尔会停顿一下。林振樾开着车，仔细地听着妻子分析。他听穆晓歌的话作了简短的停顿，知道妻子在等待着他的意见。 他的眼睛专注的盯着前方，脸上带着微笑不时地“嗯”一声，算是认可妻子的话。然后穆晓歌再继续往下说。 有时候，穆晓歌感觉自己说的事情很重要。丈夫的那个“嗯”字显得分量有点轻。她就有点不满意，关切地问：“老公，你是不是太累了？换我来开吧。” 林振樾心疼穆晓歌，女人的体力不如男人。同样都奔波了一天了，他不舍得妻子精神紧张的再开将近两个小时的高速，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来回都是他开车。 “我不累，媳妇，你刚才说的对。钱不够咱们就贷点款。北京的房子贷款每个月也就7000多块，咱们就是再贷个50万，每个月还贷加起来也就1万块吧，还是可以承受的。” 穆晓歌很满意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彼此就能知晓对方最真实的意图。珠联璧合、和如琴瑟，大概是夫妻之间最好的状态。 “唉，老公，咱们的压力又大了。每个月除了房贷、停车费、油费、孩子的补课费、吃饭、穿衣哪一样都是必须要花的，睁开眼睛就是柴米油盐，呵呵，老公，你会不会被压垮？” 穆晓歌刚才语气里还带着兴奋，想起了现实的琐碎，声音里就有了那了一丝感伤。 林振樾感受到她的心思，脸上带着一丝促狭说：“小歌子，你说啥呢？你老公我能被压垮？你好好替自己担心吧，我前几天称了体重，重了五斤。你小心晚上被压垮。哈哈！” “说正事呢，你怎么这么不正经？”穆晓歌笑了，不是担心影响林振樾开车，她的拳头就上去了。 “我说的就是正经事。放心吧，一切有我呢。我今年的年终奖据说不少呢。承担这些贷款，小意思啊。” 林振樾的话总是让穆晓歌很安心。他知道怎么让妻子放松。在妻子焦虑的时候，他会适时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我们就再辛苦几年吧……儿子的成绩也是个问题。一直上不去，要不周末让他把数语外都补一补吧？” “那就补吧。你看着办。” 第33章 知道她是快乐的，他也很快乐 终于到了和小翟约定的看房时间，穆晓歌天不亮就兴奋得睡不着了，悄悄起床给全家人准备了早饭，吃完饭还不到七点钟，他们就出发去天津了。 等他们到了约定的‘天时家园’，刚8点半。俩人先开车在小区周围转了一圈，看了下周围的配套怎么样，又确定了那所重点中学所在的位置，夫妻俩对小区整个外部环境感到很满意。 俩人找地方停好车，步行进入小区内。七拐八拐的找到小翟说的12号楼。他们在楼的四周又转了一圈，看了小区绿化和在小区里活动的业主们的状态，对小区里的内部环境也挺满意。 “老公，我觉得位置和环境都不错。”穆晓歌首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我们先见见房主再说，现在说好还为时尚太早。” 穆晓歌感觉林振樾在办大事上，确实比自己要沉稳的多。 看时间差不多了，俩人就不再闲逛，在单元门口等着小翟。 不一会，一个30多岁的精瘦男子急冲冲地跑过来，满脸带笑的问穆晓歌：“您就是穆姐吧？” “是啊，您是翟先生？” “您别客气，叫我小翟就行，您喊翟先生让我别扭。呵呵！”小翟热情的领着穆晓歌夫妇往楼房里走，熟练地刷着卡。 “整个小区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物业24小时巡逻。外面的人，没有小区住户的允许，根本就进不来。安全性您就放心吧。” 小翟把着单元门让穆晓歌夫妇先进去，热情地介绍着小区的安保问题。穆晓歌想，这或许就是因为熟人介绍的原因，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热情的房主。 第35章 房子位于18层，在小翟找钥匙开门的时候，穆晓歌仔细地看了一眼防盗门上的门号——1804。 小翟也注意到了，以为穆晓歌忌讳楼层号。赶紧解释说：“咱们这层实际上是19层，刚才在电梯里我忘记跟你们讲了，因为很多人忌讳14这个数字，所以电梯上的14层就改成了13b。哈哈，自欺欺人的做法。也就起个心理安慰作用罢了。” 林振樾笑了笑说：“开发商的小伎俩，这样房子就好卖了。” 打开防盗门后，屋子里那种空气长期不流通的怪味就扑鼻而来。小翟急忙去打开两个卧室的窗户，林振樾也帮忙给客厅通风。外面的冷空气进来，站在房子里的感受就好多了。 “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前面住户搬走后，我怕麻烦，就没有再往外租。” “装修保持得挺干净的。哦，卫生间竟然装了个浴缸呢？看起来卫生间的面积不大，装上浴缸怎么也不嫌拥挤呢？”林振樾来回各个屋子看着，最后把脚步停在了卫生间里。 “这个浴缸设计的比较用心，形状刚好可以节约空间。我找了很多地方才买到的。”小翟在身后解释说。 “您这房子当初装修不是为了出租吗？怎么还这么用心？”穆晓歌回头随口问了一句。 “是呢，当时是想出租，这不也是想着也许哪天自己家会搬来住。毕竟这里的环境挺好的，当初买它，也不全是为了炒房子。所以，装修起来当然要用点心了。” 终于仔仔细细的看完了所有房间，穆晓歌感觉屋子装修的虽然算不上奢华，却也处处用心。地板看上去明显是实木的，包括墙上的壁纸一看也不是便宜货。 甚至厨房里的整体橱柜都是进口牌子的。 穆晓歌心想，这些有钱人对钱真是没有概念，自己家装修用的都是以经济实惠、结实耐用为主。人家一个出租房都用这么高端的东西。 她心里盘算着，这房买下来后，只需要做做彻底的保洁，再好好消个毒，基本就能住进来了。 “小翟，我不知道老胡有没有跟您讲，我们当初是想买一套一居室的。手里的预算没有那么多。所以，我不知道您介不介意我们贷款？付款周期稍微长一点。” 林振樾自己看完房子，也觉得很满意。从妻子的神态里知道她也相中了，就直接开口谈了。 小翟的脸上有了一丝为难，他的小眼睛使劲地眨巴几下，换左腿压在右腿上，继续保持着翘着二郎腿的姿势。 穆晓歌想，小翟之所以让人叫他小翟，大概不光是因为年龄小，看起来小鼻子小眼小个子，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小翟。估计也就大脑容量大，不然哪有那么多智商，挣这么多钱来炒房子呀？ “林哥，老胡也应该跟您说了，我确实是缺钱用。这段时间急得很，不然我不会把房价压得那么低。要是按照天津现在走贷款的交易流程，怎么着也得三个多月我才能拿到钱，时间确实太长了，我这真是等不及了，您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老胡确实说过，小翟是急用钱才卖房子的，林振樾知道这事。 “那……还是不能耽误您用钱了。贷款时间是太长了。我们手里准备的钱，也就有250左右，前年刚把燕郊房子的贷款一次性还清。暂时还没缓过来呢。” 林振樾是个实在人。他感觉有老胡的关系在，小翟肯定已经把钱压到了最低，自己也不能因为跟老胡是朋友的关系，太过分的来要求人家让价，让人家吃亏。 房款280万的话，再加上各种税费，估计也得要小290万能到手。燕郊卖房的钱也就240万。家里存款还有十几万，也不能全部拿出来买房子，一家人还要生活，紧急备用金也要留一些。 小翟放下自己翘着的腿，嘴里“滋儿”了一声，还吸了一口气，好像有点牙疼似地说：“林哥，您看这样行不行？税费这块我来承担。我再找个比较熟悉过户流程的朋友，让他帮咱们过户。中介费我象征性的给他一点，这个也是我来出。房价我就不给你们一个250万这个骂人的数了，就248万吧。 大家都是朋友，我也确实是卡在这儿了。不然我真舍得这么卖房子啊。说实话，这套房子您到手后，转手您就能赚六七十万。您肯定之前也调查过这小区的房子，价格我不说，您心里也是有数的。” 穆晓歌听了小翟的话，眼里就是一亮，她看向林振樾。林振樾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惊喜，他说：“小翟，这让我们多不好意思。您也不能太亏了呀。不然您再看看其他买家？我们也确实一时间拿不出太多了。” 小翟急忙说：“林哥，这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谁也不能强迫谁。说实话，我这儿也就是着急用钱。看房子的人是不少，能一次性拿出全款的就太少了。 也就是您夫妻俩实在，有一个掏全款的，知道我用钱急，把价格给我砍到230万。您说这叫不叫趁火打劫？既然您在北京跟胡哥是朋友，我跟胡哥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我就冲胡哥这面子，也得给您便宜不是？” 小翟的话说得合情合理，竟让林振樾没法插话，只是礼貌地笑着，等他讲完，才笑着说：“既然您这么说，我们也沾这个光了。您今天房产证带了吗？虽然都是朋友，咱们也按照规矩来。我们看看房产证、身份证，然后先给您交定金。 好像天津这边的交易流程跟北京还不一样，需要去房管局开个账户吧？把钱放到那个账户里。具体的您肯定比我们更清楚，我也是听中介这么说的。” “是的，是跟北京的交易流程不一样。这边需要政府监管，这样省得有纠纷。也就更保险一点。具体的呢，林哥您等我信，我先找朋友把网签什么都弄了，到时候再打房款。” 小翟说着话就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个快递袋子，从里面拿出房产证交给林振樾，又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穆晓歌。 夫妻俩看完后又交换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又还给了小翟。 看样子小翟非常有经验，从包里找出纸和笔，给穆晓歌夫妇写了一张20万元定金的收据。 林振樾拿过收据就是一愣，感觉定金交得有点多。不过，再转念一想，小翟也是因为缺钱，才把房子卖的价格这么低的。反正早晚也要交的，提前多付一点也能让人家应应急。 林振樾没说什么，穆晓歌看着丈夫没说什么，觉得自己再提少交点定金就有点太小家子气了，也就没说话。 小翟专业，连印泥都带着。双方签字、摁手印之后，穆晓歌就就通过手机银行给小翟转了20万元。 夫妻俩拿着定金收据，礼貌的跟小翟告别了。 等坐上自家的汽车，穆晓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面颊红润，眼神灵动。 “老公，我觉得这个房子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怪不得别人总说，买房是靠缘分的。该买哪套房子是一定就的。咱们看了这么久的房子，不是这个问题，就是那个毛病的，合着咱们的房子在这里等着咱们呢？” 林振樾看着妻子兴奋得小脸通红，他也挺高兴。不过，接下来的房产交易过程也不能有丝毫马虎，他仍旧保持着理智，冷静地说：“房子是感觉还不错，价格也合理。你也高兴的太早了吧，等咱们拿到不动产权证后，再高兴也不晚。” “那还不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定金交了20万，已经板上钉钉了。” 林振樾宠溺地笑了。 “我是怕后面交易有什么意外，到时候你会很失望。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能有什么事？不会有事的。” 两个多月来，穆晓歌满脑子都是孩子落户天津的事。今天最重要的一个步骤要完成了，40分加分即将到手，穆晓歌心里感觉很放松了。 穆晓歌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天津街头，对于即将到来的天津生活隐隐有了期待。 天空中不知不觉的飘起了细碎的雪粒子。仔细听，能听到雪粒打在车窗上发出轻微的扑簌簌的声音。 林振樾放慢了车速，看着副驾上划着手机屏幕的妻子，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他知道她是快乐的，所以他也是快乐的。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她的小欢喜，她的小确幸，也是他的欢喜和确幸。 第34章 热热闹闹一家人 总算了了一件大事，穆晓歌心情很不错，她就在群里公布了这个好消息。她本来想着单独跟金莺说的，后来一想，早晚也得让赵爽知道，索性就在群里直接说了。 “我今天终于把天津的房子定了。莺子，谢谢你们家老胡，真靠谱！” “恭喜！恭喜！离儿子的名牌大学又近一步！” 赵爽毕竟是自己做公司的，时间自由得很，简直是秒回。 “只希望我儿子能理解老娘的一片苦心。别让我白费劲、白操心，白浪费感情。（流泪脸图片）等我拿完房本后，咱们三家聚聚啊，好久没有聚齐了。” 第36章 “我刚下课就看到这么好的消息，恭喜小歌子，恭喜。” “把咱们爷们也都带着，让他们也敞开喝一顿，他们几个也好久没见着了，我一直想组个局，总怕你们忙。”赵爽惦记着约林振樾的事，听穆晓歌提议，赶紧附议。 “我们家老胡不能喝酒。（害羞脸）” “你们家老胡凭什么就这么特殊呢？（一个大白眼）” “大爽，人家在准备优生优育（偷笑），你要当干妈了！” “妖精终于想明白啦？小妖精都要变成老妖精了，抓紧时间做个人吧！” 看着赵爽毒舌的回复，穆晓歌坐在副驾上乐出了声音。林振樾好奇，就算是买了套便宜又可心的房子，也不至于乐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笑什么呢？” 穆晓歌在林振樾的注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跟金莺和赵爽聊天呢。” “跟金莺说，咱们谢谢老胡，改天请他喝酒。” “人家两口子准备生宝宝呢，喝不了酒了。我们正说这事呢。”穆晓歌仍旧笑意盈盈。 也就赵爽敢直接骂金莺是个老妖精。她都能想得到，金莺看完消息后，气得咬牙切齿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两个人说着话，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林振樾看着不远处有人在排队。天津著名的耳朵眼炸糕的牌子很显眼，想着两人只顾上忙活竟然忘记了吃午饭。 “媳妇，饿不饿？那边有卖炸糕的，我给你买俩吧。” “我都忘记了还没有吃饭呢，我要吃炸糕。”穆晓歌也看到了冒着热气的店面。 林振樾缓慢的把车停在路边，不让穆晓歌下车，自己跑去排队了。穆晓歌看着雪花中快速奔跑的丈夫，一丝甜蜜沁入心间。 林振樾不喜欢吃甜食，所以，他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就买回来三个炸糕。看着穆晓歌吃得满手油腻，嘴唇上还沾着豆沙馅，他脸上带着笑，眼里满是宠溺。 等穆晓歌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林振樾才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媳妇，吃个饭还没个样，我总算是找到儿子吃饭埋汰随谁了。” 林振樾一边嫌弃的帮晓歌擦残留在嘴角的豆沙，一边揶揄她。 “随谁？”穆晓歌瞪着好看的杏核眼，张牙舞爪的威胁丈夫。 “随…”林振樾看了眼妻子的，故意卖着关子逗她。 “谁？”不是怕手上的油渍没擦干净，穆晓歌这时候就要上手了。 林振樾听着夫妻俩嘴里的，“谁、随”一下子乐了，笑妻子因为把房定下来就喜形于色，又感叹中国汉字的博大精深。 “随隔壁老王吧？反正不随咱俩。” “哈哈…” 穆晓歌听完林振樾的话，乐得不顾形象的捂着肚子靠在车座上。林振樾也听明白自己的口误，嘿嘿乐了起来。 “随老王八……哎呀，笑死了，你是在骂你自己吗？” “……” 林振樾看到妻子眉飞色舞的，也笑起来。心想，生活要是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天空中的小雪粒变成了轻盈的小雪花，随风飞舞着。 夫妻俩到北京时，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 林振樾觉得这种天气特别适合吃火锅。俩人又去常营买了鲜切羊肉，去永辉超市买了火锅底料和一大推涮锅吃的菜。 林老爷子的腿已经好很多，基本上能慢慢的在房间里活动了。因为房子楼层高，还没有电梯，一个多月他还没有下过楼。 林意鸣去补习班了。家里老两口子相对无言，老爷子看着窗外的雪花有点惆怅。 “唉！你说住楼房有啥意思，真比不上咱们家的大院子敞亮，大雪天火炕一烧比这席梦思床舒服多了。咱们有多少年没有回去了？前几天张老二给我发微信，说咱家房子屋山那儿裂个大缝，家里的房子都不能住了吧？” “想家了？”老太太关切地问，看着老爷子突然涌上来的伤感，她心里面也无端地哀伤起来。 难道是北京这飘飘忽忽的小雪花能引起人们的思乡之情吗？ “可不有点想家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北京连一场像样的雪都没下过。这种小雪花掉到地上就化了，弄得地上脏兮兮的。哪像咱们家呀，用毛主席的话说，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老爷子对着窗户站了一会，又缓慢地坐在沙发上，精神看起来很不济。 “咱们家还有啥？俩儿子都在北京，北京就是咱的家。要是回老家，以后想看儿子、孙子一眼都难。他们那么忙，还都拖家带口的，回东北一趟多不容易。你是不是在屋里闷坏了，咋突然想老家了？” 老太太也叹口气，有点担心地看着老爷子。想当初丈夫也是场面上的人，虽然挣得钱不多，可走到哪里人家都给三分面。 在燕郊能塌下腰做保洁，也是做了一个多月思想斗争的。思考着左右没有人认识，也就放心挣那2000多元了。 突然之间为了孙子上学就把房子卖了，打乱了他们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乱中出错，竟然摔坏了腿。 在屋子里一呆就是一个多月，确实够憋闷、委屈的。 “咱俩身体好好的，要我说，还是回老家舒服。就这么大点地方，天天跟养鸽子一样关着。唉！” 听着老爷子长长的叹气，老太太的眼睛有点湿了，心里面也是不好受。 “俩孩子都在这儿，咱们咋回去？不让人笑话吗？再说，我听说村子里也不剩几户人家了。都往城里搬了。”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老爷子看着老太太，不再说话，起身去了卧室。 林振樾夫妇进屋时，老太太正坐着发呆。 “妈，咋没有开电视啊？我爸呢？”林振樾把菜顺手放到餐桌上，问。 “不想看电视。房子看得咋样？”林母站起身子看向儿子。 “这趟可没有白跑，定下来了。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定了。今天庆祝一下，咱们吃火锅，我陪爸爸喝一杯。” 老爷子听说房子定下来了，又从卧室缓慢地挪出来。坐在餐桌边看林振樾忙活着弄电磁炉和火锅，穆晓歌在厨房忙活着摘菜、洗菜。 “这次还挺顺利，买的啥样的？”老爷子关心地问。 “80多平米的两居，市场价得300多万，我们248万就买回来了。房主着急用钱，又是胡战奎的朋友，就给我们个优惠价。这次我们是可着手里的这点钱买的，那房子装修的也挺好。” 林振樾的心情显然也挺好，跟父亲分享他的喜悦。 “便宜了这么多呀？什么样的朋友那么仗义？振樾，我觉得你们还是谨慎点。老话讲，亲兄弟、明算账，不该占的便宜不能占。 你要想一下，你们之间的情谊到底值不值这些钱。我这一辈子，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是我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50多万不是个小数目。你们要仔细着点。是不是房子有啥问题？” “儿子，你爸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我跟你爸在买卖房子上可能没你懂得多。不过，我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有时候你觉得是便宜事，可能是个大坑等着你呢。这是几百万的大事，可真要谨慎加谨慎。” 林母对着垃圾桶掐茼蒿的根，附和着丈夫的话。 “爸，你们是太谨慎了，这个房主是胡战奎的老朋友。现在是碰到事着急用钱。全款的客户也不好找，所以才低价卖的。本来全款买房议价空间就比较大，放心吧。” 穆晓歌感觉公婆有点小题大做了，努力跟他们解释，让他们放心。 穆晓歌把涮锅用的青菜、蘑菇等清洗干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林振樾去补习班接林意鸣。 一家人围着热腾腾的火锅，客厅里氤氲了浓郁的香味。 窗户玻璃上凝聚了不少水汽凝结的小水珠，窗外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 /：. 林振樾开了一瓶二锅头，给父亲和自己各倒上一杯。穆晓歌也给婆婆和儿子的杯子里倒满冰红茶。 老爷子习惯了举杯之前说两句，他清了清嗓子说：“健康是福，平安是福，团圆是福，咱们一家子坐在一起围着桌子吃火锅也是福。咱们为了福干一杯。” 老太太看老爷子说的头头是道，脸上也有了点神采了。刚才苦闷的心情也好了些。她看着孙子伸长脖子使劲灌饮料，赶紧拦着说：“傻孩子，爷爷说的干杯是句口号，不是真的要干，这一大杯凉饮料灌下去可了不得，肚子喝坏了。” “奶，我就是渴了，补课的时候，忙得忘了喝水了。”林意鸣满不在乎的放下杯子去夹菜。 穆晓歌看着儿子笑了。林意鸣就是个取巧卖乖的孩子，刻意把自己学习说成废寝忘食的样子。要是平时，穆晓歌就要教育他几句，今天这个其乐融融的氛围，她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好气氛。 外面的风雪越发肆虐起来，穆晓歌望着窗外大朵的雪花随风砸在窗户上，心里面无端地升起了一阵忧伤。 第37章 老家也下雪了，这个时间，估计父母已经在没有暖气的房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吧。 想到这里，嘴里的羊肉突然就变得味同嚼蜡。 第35章 保姆上演湿身诱惑 李小婵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扯棉絮似的扑在窗户上，没完没了的，她的心里也生出无端的惆怅来，惆怅中还有些烦躁。 自从穆晓歌跟她通过电话，她的情绪一直都不太好，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也有些失算。她应该提前跟晓歌知会一声，把老太太诬陷她的事说出来。 赵爽并不了解实际情况，就算是了解情况也难保会跟晓歌说实话，她跟老太太才是一家人。 小婵想，万一晓歌也误会她拿老太太戒指被辞退的可怎么办？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也就算了，这不是还间接说明穆晓歌做事不靠谱，介绍她这个手脚子不干净的人做保姆吗？ 她有些恨自己头脑太笨，总也做不到思虑周全。她想赶紧找时间跟晓歌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 特别是现在，她又住进了宋建晖的家里，她这样一个四十多岁的寡妇来照顾一个半老的老头子，实在有些难为情。就算她知道晓歌做事有分寸，不会乱说乱传，可还是觉得有点心虚气短，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想到这里，李小婵不由得又叹口气。客厅里，宋建晖的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子正在吃饭，饭是她做的，四菜一汤。 筒骨萝卜汤，猪肉炖粉条，清炒西蓝花，酱牛肉，再加上一盘葱花煎鸡蛋。她把饭菜端上桌后，宋老师就招呼她坐下一起吃，她拒绝了。 她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也是向宋建晖表明自己的态度。 “大姐，别见外，一块吃吧，忙了这么久了。” 宋建晖的女儿宋玫也假模假式地让了让，她就笑笑说：“你们先吃，厨房里还有点活。” 宋玫看她时那审慎和警惕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她知道宋玫怎么想的，不就是怕她存点什么小心思，趁机成了家里的女主人吗？ 她自己又何尝不怕别人误会啊？ 假如不是实在推不掉，她真不愿意来，所以才处处注意把握分寸。 那天，宋老师把她从医院送回租住房后就回他自己家了，结果半路上栽了一跟头就起不来了。送到医院查了一下，才发现脑梗了，好在不太严重，在医院住了五天就出院了。 出院后，宋老师就给她打了电话，让她过来帮忙照顾一些日子。她左思右想，也觉得宋老师的病多少跟她有些关系，实在抹不开面拒绝，就想着先过来照顾几天。 前几天，宋老师的腿脚还不利索，她要伺候他洗澡、上厕所，实在把她难为得够呛。可也没办法，她是保姆，是拿人家钱的，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好了。 她把宋老师扶到卫生间洗澡，在给宋老师洗头发的时候，赫然看见宋老师起了反应，把内裤顶得老高。 她顿时觉得卫生间的氧气不够了，有些喘不上气了，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宋老师好像没有什么不自在。 “小李，头发再给我抹点护发的，那样头发顺溜……再给我搓搓后背，哎呀，你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也不是光着，这不穿着内裤的吗？” 平时只剩他们俩人时，宋老师就会跟她聊她以前的事情，也会问她以后的规划，时不时地劝导她要多替自己考虑，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 “你看看我这个闺女，一早就让我跟他们住，我能去吗？孩子大了，咱就不在他们跟前招嫌了，可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呀，找保姆也难找贴心的。” 李小婵明白宋老师的意思，笑笑不说话。她女儿外孙的到来，凭添了很多快乐。客厅里一家子有说有笑的。 李小婵拿着抹布随手抹着灶台，眼睛就看着窗外的雪。 这些欢乐都不属于她，她想家了，也想孩子了。 突然，宋建晖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小李，你磨蹭啥呢？赶紧过来吃饭。” “宋老师，一会，我忙完了过去。” “别干了，趁热吃。都是自己人，别作假。” 李小婵见推脱不过，赶紧放下手里的抹布往客厅去。迎面就看到宋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坐在宋老师身旁的空椅子上，浑身不自在，她只盼着宋老师尽快康复，她好去参加月嫂的培训。 赵爽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丈夫高祖安会在外面惹出什么桃色事件。这倒不是说高祖安有多差劲，相反，高祖安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赵爽的自信一方面来源于自身条件，她长相俊秀，家庭条件也不错，家里在北京有房，上大学时感觉跟北京孩子没啥区别。 加上她又是家里的独女，父母的掌上明珠。自然是被捧着、爱着长大的，可她一点也不娇气，身上天生有股拼劲。 这跟只身一人从南方考到北京的高祖安比，优势本身就在那摆着呢。 赵爽是做销售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而高祖安本身因为家庭条件限制，这些接触的都比较少，整个人就显得比较清高不合群，用赵爽的话讲，高祖安就是又“土”又“装”。 又“土”又“装”的高祖安，却把赵爽迷得神魂颠倒的。 赵爽跟高祖安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高祖安第一眼其实没有看上赵爽。他感觉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咋咋呼呼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他想找一个老实、稳重、会过日子的女子。 可赵爽一眼就看上了高祖安，首先高祖安的长相符合他对于丈夫的幻想，再就是他那股清冷“禁欲”系的风格，反而勾起了赵爽那股好胜的劲，他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来劲。 慢慢的高祖安就开始喜欢赵爽，觉得她虽然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可性格直爽、心性良善。长相虽然比不了南方美女的柔美、温婉，却也是别有风情。 后来就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被赵爽给拿下了。 人们常说，男女相爱就是一场博弈，谁先主动谁就输了。 可赵爽好像是个奇葩，她行事完全不符合这个铁律。依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也没有惯着高祖安。为此，高祖安甚至提出过几次分手，最后抑制不住对赵爽的思念，还是重新投入了赵爽的怀抱。 自此，高祖安就在赵爽爱情的堡垒里幸福着。偶尔生气拿出他的绝活整治一下赵爽，其乐无穷又乐此不疲。 高祖安是个生活极其简单的人。不光在吃饭、穿衣上没有什么讲究，就连个人的兴趣爱好都非常少。偶尔还会到家附近的大学里跟那些大学生打打蓝球，完全是个作风正派、阳光向上、宜家宜室的好男人。 自从李小婵走后，赵爽也别扭了好几天。对于婆婆找的保姆雪梅，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就是感觉那个女子长得有点过于媚，不太像是个保姆，倒像个过来走亲戚的小媳妇。 真要问赵爽保姆该是个什么样的，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模糊的觉得，保姆还是该像李姐那样的，一看就是个踏踏实实、生活经验丰富的劳动妇女。 赵爽问过雪梅为什么离婚，在石家庄工作的怎么样，在什么样的人家做事等等，她都对答如流，把前任雇主夸了一遍。 赵爽一点有用的情报也没有得到，心里对雪梅多了一份机警。再加上穆晓歌和金莺对于她的耳提面命，她嘴上说着反驳的话，心里面其实还是听进去了些。也担心婆婆和雪梅可别联合起来整出什么事来。 不过，雪梅却比赵爽想象的要勤快、能干。她每天把家里的饭菜料理得很好。 估计也还是在上一个雇主家里练就的手艺，菜的味道比李姐做的还好。房子也收拾得一尘不染。把常年不见天日的床底下和沙发底下都打扫干净，各屋的窗帘也都逐个清洗干净。 雪梅知道婆婆扭伤了腰，去市场买了几包大粒盐。用粗棉布做了个口袋。把买来的粗盐灌到口袋里，拿微波炉加热后，给老太太捂在腰上。没曾想还挺管用，老太太不到俩礼拜就能下床了。 老太太的精神也逐渐转好。在儿子、媳妇面前对雪梅赞不绝口，再也没有出现像跟李姐那样剑拔弩张的情景。赵爽也感觉日子总算又走上了正途。 甚至高一媛也很喜欢雪梅，动不动就喊“雪梅阿姨”给看作业或者让她帮忙做一些小事情，私下存的零食也舍得分给雪梅吃。 高祖安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他每次回家，雪梅听见门响就会小跑过来开门。她接过高祖安手里的包包，又毫不嫌弃的把拖鞋拿到他的脚边，再把他脱下的皮鞋放到鞋柜里。 刚开始，高祖安感觉到很不好意思，坚决不让雪梅那么做。他说：“雪梅，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这么做。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雪梅面带微笑的在那里坚持着。老太太看着也不吱声，时间长了高祖安也就习惯了。 第38章 再就是，高祖安喜欢喝茶。自从雪梅来了之后，总会在他想起来摸茶杯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杯子里的茶温度刚好。 雪梅对赵爽更是没得说。她还会按摩的手艺。赵爽每天开车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时常会感到腰酸背痛。雪梅发现她总是捶打腰部，提出给她按摩下试一试。结果一试还真不错，腰酸缓解了很多。 再加上，雪梅很会把握分寸，在家里既有着作为亲戚的那股亲热劲，不让人对她的热情反感。又有作为保姆的自觉性，把本职工作做得很出色，获得了所有人的欢喜。 赵爽跟高祖安说：“要不咱们给雪梅长点工资，一个月就5000块钱太少了。” 高祖安说：“你想涨就涨吧，我看咱们家人对她都挺满意的，妈也挺高兴的。” 于是，一个月过后，赵爽开工资的时候就把雪梅的工资涨到了5500元。可把雪梅乐坏了，第二天就给老太太买了一大兜子稻香村的点心，说是孝敬老太太的。 赵爽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有应酬。虽然她的销售团队有销售主管，可关键时刻她还要亲自上阵。 这天她原本定好要请一个施工单位的项目总吃饭，结果临时被放了鸽子。这种事情经常遇到，毕竟是求人办事，完全看人家的方便。赵爽有点失落的往回走，想着家里也该吃完饭了，就在快餐店吃完饭才进家门。 回到家后，见高祖安和婆婆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聊天，见她回来，高祖安问：“怎么回来这么早？吃饭了吗？” “嗐！约的人临时有事，只能改天再说了。我在外面吃过了，媛媛呢？” 赵爽疲惫的把包扔到沙发上，斜依着沙发叹口气。 “媛媛在写作业呢……” 突然，客卫的门被推开，一股白色的水汽飘散在客厅里。雪梅裹着粉色的浴巾就出来了，因为雪梅的房间在客厅的另一边，她需要穿过客厅才能走回去。 走到客厅中间，她突然看到了赵爽，有点吃惊的说：“嫂子回来了呀” 赵爽点点头，也注意到了雪梅。 粉色的浴巾可能有些小，只从胸部裹到大腿下面20个公分左右的地方。上面露出事业线，下面露着浑圆、挺拔的一双白腿。 雪梅整个人看起来尤其粉嫩，披散的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徒增一缕懒散的风情。 迎着赵爽的目光，雪梅想往上拉一下浴巾遮着胸，可发现这条小浴巾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后，她赶紧面带尴尬的往卧室跑。 赵爽故意看向高祖安，却发现他正在专注的看手机，貌似刚才根本就没有雪梅这个人出现似的。 婆婆也说自己困了要去睡觉了。赵爽挪到丈夫跟前，拍了一下他的大腿，问：“雪梅的身材挺不错的呀。” “是吗？我没有注意。”高祖安一脸迷茫的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你就装吧。”赵爽不满意的照着丈夫大腿上拧了一把，把高祖安疼得吸了一口气。 当赵爽把女儿安置睡了后，两口子终于也躺在了一张床上。高祖安就开始毛手毛脚的不老实，对赵爽上下其手，很像他偷看完岛国动作片后的反应，简直有点猴急了。 赵爽感受着丈夫不同以往的热情，却感觉似有一片阴云笼罩心头。 当保姆雪梅妖妖娆娆的裹着浴巾冒着热气从客厅里穿过时，赵爽就感觉有点别扭了。 高一媛越来越大，她在自己家里的穿着都非常注意分寸，怕给孩子什么误导。 特别是婆婆来了之后，她连睡裙都换成了睡衣睡裤。不好意思在婆婆面前露太多。就算是雪梅拿这里当成她自己的家，可家里还有高祖安这么个成年男人在，怎么着也该避点嫌。 加上高祖安在床上的表现，让赵爽心里面也是一惊。多年的夫妻了，性爱之事本就是轻车熟路、水到渠成，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莽撞。 以前，高祖安在大街上看到美女还是会偷瞄几眼的。被赵爽发现后少不了捶两拳。眼巴前，家里就有个现成的年轻女子，像一个成熟的水蜜桃一样饱满多汁。 金莺的警告及时的在赵爽耳边响起，真难保哪天高祖安图个新鲜会啃上一口。 其实，高祖安已经算是啃上水蜜桃了。他是拿眼睛啃的。拿眼睛啃完后不过瘾，又跑到自己这儿拿嘴巴啃个过瘾…… 赵爽感觉有点不安。她决定早起后跟雪梅谈一下，让她以后注意点。 还没有等她去找雪梅，雪梅一脸羞愧的先来找她了。 雪梅说：“嫂子，我昨天实在是太丢人了。都没脸出来见你了，我不知道你和祖安哥回来了，以后我注意点。真是很难为情。” 雪梅这么一说，反而弄得赵爽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是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小题大做了，再加上公司的脑子里全是公司的业务和回款的事情，就把雪梅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第36章 人情归人情 日子如流水般无声流过，转眼就是三天，雪下得一直断断续续的，第三天才算彻底停下来。晓歌也没跟赵爽、金莺提请吃饭的事情。倒是赵爽心急问了她，她问赵爽有啥想法，赵爽说想请大家想泡温泉吃日料。 穆晓歌听完犹豫了一下，赵爽忙说：“我有个客户送了我几张票，再不去就过期了，套票800多一位呢，不然多浪费，让我先请，再说，我早跟你家老林约好了。” “一码归一码，这次我请客，你可不能跟我争。” 赵爽笑了，“那哪天我单请老林泡温泉？再找俩妹子陪着他一起泡。” 穆晓歌听了忍不住嗤嗤笑，让赵爽随意。二人说笑一阵就把事情敲定了，等周末一起去泡温泉。 晓歌合计着手里的工作，还没等到周末呢，小翟就联系她了。 小翟说：“穆姐，中介我已经找好了，是我的一个朋友。因为不涉及贷款，交易手续也简单，他就免费帮忙了。我那朋友已经帮忙去房管局约号了。等约上号后，咱再一起去房管局办手续。 就是有个问题想要跟您商量下，因为我在天津还有几套房，按照目前的政策，三套以上的契税按照3%收取。契税就要交7.4万，也是不小的一笔数。我那个朋友建议，按照最低网签指导价每平米1.2万走，房款总价也就103万，契税能省4万多。就是需要穆姐您这边把网签价之外的145万私下转给我。我确实急用钱，还是希望穆姐您这边方便的话协助一下。” 穆晓歌听完感觉有点为难。对于这样的避税操作，她之前也确实听说过。不过，小翟突然这么提出来，还真让她挺意外的。 小翟还告诉穆晓歌说：“现在不少人为了避税这么干。只要双方配合好，不会有问题。您放心好了。” 穆晓歌觉得事关重大不能擅自做主。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给了他们那么大好处的人，只跟小翟说要跟家里商量一下再给他回复。 捡漏的兴奋劲逐渐退却。穆晓歌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刚才小翟的话，感觉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不过，北京买卖房子也没有监管房款这一说，也都是把房款直接打到房主的账上。 只是，小翟提出降低签约合同价格，涉及逃税一说，也让她感觉不对劲。她把情况编了条微信发给林振樾。 她也跟金莺打电话说了此事，金莺说：“你还是要谨慎点好。违反国家法规的事情还是不要做。别因为几万块钱的事情，再弄出点岔子就不好了。你还是跟老林沟通下，这不是个小事。” 穆晓歌听了金莺的话，感觉跟没说一样，心里面还是没有底。她又向赵爽请教了一下。 赵爽说：“按道理来讲，无论还是老胡介绍的还是中介帮你找的，都应该按照规矩走。我觉得逃避监管，协助避税这事不能做。就算是像你说的，他本身就是超低价卖给你们的。你要是觉得不配合他避税给他增加损失了，心里过意不去。我建议你给他补点钱。这样双方找个平衡点，反正你们房款上不也赚着了吗？” 林振樾的观点跟赵爽是一样的。他认为不行就补一部分的税钱给小翟，毕竟房价上小翟让步不少。穆晓歌也觉得丈夫说的话比较保险。就跟小翟如实说了。 小翟说：“穆姐，咱们说好税费是我承担，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就算是您跟林哥要替我出，我还不好意思要呢。你们跟胡哥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事也没有那么办的。既然您觉得不方便，那就按照原来说的那么走，钱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没事的。” 小翟说的大义凛然，穆晓歌感觉内心里羞愧难安。 占了别人房价的便宜，竟然在别人急需用钱时，不愿意把钱提前付给人家，还不不愿意配合他避税。小翟连自家同意支付的4万多的税钱也拒绝了。这让穆晓歌心里很不安，觉得自己很不仗义，很不够意思。 穆晓歌的情绪也传染给了林振樾。虽然心里同样有点不安，林振樾还是安慰妻子说：“我回头给老胡打个电话说一下。人情归人情，做事归做事。税费的事情也都是事前说好。他突然提出让咱们配合他避税，一百多万直接付给他逃避监管，对于咱们来讲其实也有风险。” 第39章 听了丈夫的话，穆晓歌心里仍旧不舒服。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对的，可是她心里的那种愧疚感让她有点寝食难安。 小翟卖胡战奎面子，房子便宜了几十万卖给他们。而自己家不但没有给小翟面子，更是没给老胡面子。这应该让一手托两家的胡战奎很难做，进而会连累金莺被丈夫埋怨。 她感觉有点愧对金莺。 当房产交易完成后，穆晓歌和赵爽发现个中的猫腻时，穆晓歌才对于小翟的一系列的操作恍然大悟。 可是，悔之晚矣！ 金莺很忙，忙的没有太顾得上穆晓歌买房子的事情。 穆晓歌给她打电话说了小翟想通过技术手段避税的事。她也是急急忙忙的没跟穆晓歌说几句，并且说的也好像都是场面话，不像好姐妹之间的交流。 她晚上回到家，又听到林振樾跟胡战奎说起这个事情。也感觉穆晓歌两口子做的对。后来又跟丈夫打听这个小翟是不是有问题。 胡战奎说：“小翟这个人问题不大，就是个跟我一样的生意人。林振樾两口子按照交易流程走，能会出什么问题？房本拿不到手，小翟也拿不到钱。” 金莺一想也对，想丈夫也是个老江湖了，这种帮别人介绍生意牵线搭桥的事情没少做，也没听有过什么闪失。也就放下心来忙自己的事情了。 金莺母亲在金莺再三保证明年会生个孙子给她抱的承诺下，有点不是太情愿的来到北京。老太太不是不想来陪这个唯一的女儿，而是舍不得家里的那条“老狗”。 那条白色的京巴狗“欢欢”已经十二岁了。按照狗寿命算，已经算是挺高龄了。老太太一直和这条狗相依为伴，感情很深。可是，再深的感情也得为女儿备孕让步。 她含着眼泪，把狗寄养在自己妹妹家。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车站。她见到女儿后，和妞妞的离别之苦才稍稍的冲淡。不过，也是好几天看金莺都不顺眼。她竟然和妹妹视频要看狗狗过得好不好，把金莺气得牙痒痒。 她跟母亲撒娇说：“妈，你闺女在你面前还不如一条狗呢？” 金妈妈推了推眼镜，注视着邀宠的女儿说：“你别说，有时候感觉养你还没有养欢欢有用呢？欢欢能每天陪着我，逗我开心。你呢？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你妈闲得都要长毛了，让你生个孩子给我带，我就跟求祖宗一样。哼！你还想在我这儿有地位，除非赶紧给我生个孙子。不然，你的地位永远也比不上欢欢。” 金莺亲昵地抱住妈妈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上，甜腻腻的撒娇说：“妈，让你来不是就为了照顾你未来的孙子吗？你还想着那条狗！你的人来了，心压根就没有来嘛！” “死丫头，跟一只狗争什么宠！”母亲嫌弃地抽出胳膊，捏了捏金莺的肚皮，嘴里嘟囔着说：“你这是怎么备的孕？一点没见胖呢。你必须得胖起来才行。” “我不要胖起来。你看人家电影明星生孩子，哪有胖的？你的方法不科学。”金莺知道母亲催生的决心，听说母亲要让自己胖起来，本能的就开始反对。 “女人的身体就像是土地。你说你的土地那么贫瘠，没有营养，就算是种上再好的苗也长不好。再说，我看胡战奎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种子。以后孩子生下来要是又瘦又弱，整天病病歪歪的，有你受的。”母亲很着严肃地说。 “妈，你在哪里学的这一套一套的？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吧？” “从你结婚，我就开始储备孕期保健，新生儿护理的知识。这都多少年了？就是专门学来对付你的。从今天开始，你跟胡战奎必须听我的，每天吃喝都由我来管。”金母劲头十足，简直有点斗志昂扬了，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了。 第37章 小家幸福迎好孕 金莺很忙，胡战奎也很忙，金莺母亲更忙。 一家人忙活着优生优育，忙着迎好孕。 金莺母亲要求女儿女婿一日三餐尽量在家吃。就算是中午实在赶不回来在外面吃的话，也要本着营养、健康的宗旨来吃。油腻的，酒水，碳酸饮料都一律不能碰。 强制他们晚上九点之前必须睡觉，保证规律的生活，保证充沛的精力。 具体到排卵期受孕率，以及以什么姿势更容易受孕等，金莺比母亲更专业，也就拒绝了母亲的耳提面命。 胡战奎对于金莺在床上的种种约束，也已经基本摸清了章法。倒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局促不安，总把自己想象成配种的猪。 他从心理上，认可了妻子为了下一代所付出的努力。 丈母娘来了后最大的好处，是他不用再喝金莺从医院拿回来的超难喝的中药了。丈母娘毕竟技高一筹，把各种补药和鸡汤、牛肉熬在一起，做成所谓的药膳，味道倒也不错。 金母来了不到一个月，把金莺补得胖了八斤。 金莺捏着自己变厚的肚皮跟丈夫叫苦，老胡却把大手抚上去，满意地说：“老婆，这样有点肉才叫女人，软软嫩嫩的，肉乎乎的才舒服。” 气得金莺骂他老色鬼。 金母看着逐渐圆润的女儿、女婿蛮有成就感的。她幻想着女儿的肚子赶紧鼓起来才好呢。 金莺被母亲狠狠的各种补，逼着晚上早睡，早上早起，还要跟老胡一起去锻炼，气色真的是越来越好。 小米也发现了金莺的变化，他夸张地说：“姐，你是不是偷着去美容院了？怎么突然之间皮肤这么好，满脸的胶原蛋白。” “我妈炖的黄豆猪蹄明天给你带一盆。多吃就这样了。” “炫耀，谁还不是个宝宝呀！我妈也会做猪蹄。”小米故意逗金莺。金莺果然嘻嘻笑着，承诺要给小米带猪蹄，让这个没妈妈在身边的宝宝体会一下有妈孩子的幸福。 金莺的“金梦兰心”常营店的装修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胡战奎没事的时候也驻扎在施工现场，监督施工质量。毕竟是自家生意，老胡也很是上心。 金莺和小米则负责人员的问题。前期营销推广他们有过几年的摸索，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金莺之所以选择常营，也是考虑两家店离得近一些。这样，可以把老店的会员引流到新店一部分，解决老店场地不足的问题。 再加上老会员带新会员进来，会费的折扣也是很诱人的。所以金莺对新店的运营很有把握。 金莺考虑自己生娃后，后续精力有可能跟不上。她就想着再招个有经验的助理帮她管理常营店。 她知道，小米这些年鞍前马后对她忠心耿耿的。她也知道，有几个女人觉得小米的课好、人好，并且被小米那当红炸子鸡的奶油味所吸引，想把小米勾出去另立门户，小米都拒绝了。 这不是听小米说的，而是那几个富婆会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亲口跟金莺说的。 金莺当然知道小米不是光靠钱就能留下的，他们有着共患难的哥们情义。 金莺感觉，随着社会的发展、每个人生活节奏都变得很快。金钱至上的思想被很多人认可，也包括自己。 似乎很少有人会费力经营一段友情。什么都崇尚快餐式的，比如爱情、比如友谊，所以，她也是特别珍惜她跟小米的友谊。 只要是馆里有什么大事，她肯定会找小米商量。俩人共同探讨出一个最佳解决方案。所以，关于招聘助理的事情，她也找小米商量了。 小米一听就不高兴了，他生气的把右腿翘到左腿上，双臂一抱傲娇的把头扭向一边不理金莺。 “小米，你先别生气，我还不是担心两个店里来回跑，你太辛苦了。怕你以后累的没时间睡美容觉了。再说，你也快30了，怎么也得找个女朋友结婚啊，老是这么单着怎么行？” “你是我妈呀？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工作做的不好，或者是我能力不济？咱们在燕郊的时候，大齐哥一人管三家店，还有时间跟咱们玩呢，我比大齐哥差哪了？” 小米扭过头把脸冲向金莺，连着发问。 “呀！呀！你生个什么气！”金莺从小米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亲昵地捶了他两下。 “我就是跟你商量一下，你想被我这个冷血的老板压榨掉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我是一点意见也没有，一切听你的。让你这盛世美颜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勾住那些来体验的姐姐们。” 金莺双手搭在小米的肩头，看着镜子里俩人的脸说：“把你这张小嫩脸累出皱纹来，可别怪我。接下来，我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管了，千斤重担你一肩挑。还有啊，为了你两个馆来回跑方便，我以咱们馆的名义奖励你一辆车。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了。车是你的，牌子是我们家的。话说，你这摇号也摇了几年了吧？你这手最好去八大处开开光。” “姐，你不会是有啥事吧？不是千斤重担咱俩一起挑吗？”小米不理会金莺嘲笑他手气背，抓住了他比较在意的一个点问。 “姐可能要在家努力帮你生侄子了。你要帮我看好咱们的两家店。”金莺捏了下小米的脸，小米嫌弃的把脸转到一边，神色有点复杂。 第40章 金莺行动也快，真的在一周之后把一辆白色奥迪q3开到了小米的面前。小米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车牌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北京的车牌金贵，有钱也买不到。金莺能把自己家车牌分出一个给小米使，比买车子还让小米感动。 从开始备孕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金莺严格计算排卵期以增加受孕几率。可好像没什么成效，肚子一点没有动静。咨询了医生，医生告诉她保持心情舒畅、不要焦虑，自然状态下一年内怀上都是正常的，这个要看机遇和缘分的。 金莺也只能听医嘱，不再那么着急了。她想着很多女人40多岁照样生出健康宝宝，自己才35岁有什么可担心的。 金莺问过穆晓歌关于备孕的事情。 穆晓歌说：“我那时候哪知道什么备孕呀，一不小心就怀上了。当时我们俩条件那么差，都把我愁坏了。房子的贷款每月都要还，我要是再失业了就麻烦了。 还好我儿子省心，在肚子里老老实实的待够十个月，生下来后也特别乖，好带的很，没给我找什么麻烦……” 金莺听完后几乎吐了二斤血。自己在问她怎么备孕的，她竟然说出那么多跟备孕扯不上关系的话。在金莺听来，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在自己这个费尽全力想怀孕的人跟前，竟然说自己不小心怀上的。 不过，穆晓歌也给了她建议，让她跟赵爽咨询，因为那时候大爽怀孕比较难，前后经历了好几年才生下高一媛。 跟赵爽聊完后，金莺感觉她讲的那些跟自己了解的也大差不差的，也就放下心来。 自从上次在超市跟胡战奎前妻女儿遭遇战之后，金莺就没有再看到胡灿灿。 毕竟到高三了，课业紧张，以前每个月总要来几趟，她也专挑金莺在家的时候过来。跟金莺找点别扭。 她这突然间不来，反而让金莺有点意外。她问胡战奎，“灿灿怎么这么久不来家了？” “我不是怕她过来，再惹你生气嘛！” “你不想闺女啊？是不是背着我又一家三口在外面聚会了？” “哪能呀，现在灿灿功课紧，我都是放学的时候，去学校门口看下她。”胡战奎一听金莺提前妻的事情，他就感觉有点紧张，赶紧解释。 金莺很满意丈夫的反应，不闹腾一下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包子呢。 金莺和丈夫聊完胡灿灿之后没过几天，金莺就见到了胡灿灿，这个骄傲的小姑娘给了金莺致命一击。 第38章 雪梅的前尘往事 高老太太很喜欢雪梅，不光是因为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因为她能陪老太太说话，每句话都能说到老太太的心坎里。 雪梅嘴巴甜，眼色头活，和老太太在客厅里摘菜，恭维老太太的话她随口就来。 她说：“婶儿，你是真有福气呀！你看咱们家那边，就是十里八村谁不知道祖安哥？谁不羡慕你？咱们那穷地方，培养一个名牌大学生多难啊。 你再看看祖安哥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在北京这样的地方，有房有车有公司。嫂子也挺好，对你也孝顺。媛媛又聪明可爱的。你说说，谁能跟你比呀？” 雪梅的话很中听，不过说到孙女和儿媳妇时，老太太刚还笑成一朵花的脸上笑纹逐渐散去，眼神黯淡了下去。 雪梅有点尴尬，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反复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没啥问题，她马上就察觉了问题所在。 “婶，祖安哥和嫂子都那么年轻，你现在身体也挺好，能帮着带孩子。怎么不趁现在二胎放开了，再生一个孩子呀？就咱们老家那种条件，哪家不是至少生两个呀？” “谁管得了他们！爱生不生，我还清闲一些，他们一个个主意都挺正的。” 老太太不愿意跟雪梅说赵爽身体不好，不适合再怀孕的事情。她感觉雪梅毕竟是个外人，万一闲话传到村子里，怕对儿子影响不好。 雪梅当然不清楚老太太的心思，还以为她是因为儿子媳妇不愿意生二胎不满意呢。 她热心地说：“城里的女人都图自个舒服，觉得孩子是拖累。家里条件都好，也不指望以后孩子养老，所以都不愿意多生。婶，回头你劝劝祖安哥。你看媛媛一个人多孤独呀，每天放学后就一个人玩。” “唉！一辈人不管两辈的事，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管不了呀。”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倚在沙发上软软的，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劲。 “雪梅，我就知道你离婚了，是因为什么离的婚呀？我记得你当时啥也没有要，就跑到他们家了。按说你们自由恋爱，感情应该很好啊。”老太太沉默了一会，终归又受不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这下轮到雪梅有点不自在了，她的脸红了，连眼皮都有点发红。她轻轻的咬住下嘴唇，眼睛有点不敢看高老太太。 在老家离婚的女人本身少，也总会被人传闲话。有时候闲话会传出老远。再加上，雪梅又跟高家多少算是有点亲戚关系，老太太当然会知道一些她离婚的内幕。她不信老太太不知道她离婚的原因。 老太太既然问了，她不能不说，既要保护自己的尊严，又不能让老太太觉得自己敷衍。 雪梅年轻的脸上带着忧伤，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这事挺丢人的，我跟他算是自由恋爱，确实彩礼什么都没有要。跟我爸妈还闹翻了。唉！男人变得很快……，不到三年他又跟别人混到一块去了。 本来刚开始我是不同意离婚的。说什么也不给那个女人腾地方。我还发动了我公公婆婆跟我站一起。坚决不让那个女人得逞。谁知道那女人怀孕了，照b超是个儿子。我公公婆婆这边风向也变了，开始劝我离婚。说我是个好女人，就成全那对不要脸的吧。千不看、万不看，就看在他们老两口子的脸面上。 我还能怎么办？他们唱红脸的、唱白脸的轮番上。我守着那个家还有什么意思？老家盖的三层楼房也没我什么事，县城里买的房子是他爸的名字。我跟了他三年，离婚他们家只给我3万块钱。当时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提养活我闺女了。就把孩子留他们家了，我现在就想多攒点钱，回头把我闺女要回来，我自己养着。” “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算了？你呀，就是太软了。跟他们闹，到底还是你占理。要说你这么能干的人，跟外面的那个女人斗，肯定不能吃亏。 只是外头那女人又加上个儿子，你的份量就轻了。那种不要良心的人，老天爷也不会让他们过好的。” 老太太对于雪梅的遭遇深表同情，并根据自己的经验分析了她失败的原因。 “现在想想也是，就算是再跟他一起过，有什么意思呢？心都没有在我身上。我现在出来打工见得多了，也想明白了。为了那样的男人不值得。就是可怜了我的孩子。”雪梅好看的脸上满是忧戚之色。 “你这么想就对了，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不是说，你在石家庄又找了一家吗？后来怎么去做保姆了？”老太太压低声音说，似乎忘记了屋子里就她和雪梅俩人了。 “石家庄那个男人，就是骗子，他…他有老婆有孩子，他骗了我一年多。现在这些男人有俩骚钱就不知道咋做人了。唉，像祖安哥这样有钱，对人又好的男人，真的太少了。” “光好有什么用，一个大男人让老婆管的死死的……”老太太撇了撇嘴，提起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祖安哥那叫疼媳妇，嫂子又好看又能挣钱。谁娶了这样的媳妇谁不疼呀？”雪梅说着话手里也没有闲着，摘着中午要吃的韭菜。 “女人好看有什么用？钱挣多少算多呀？连儿子都不能再生了。你说有什么用？”老太太听着雪梅夸赵爽，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竟然忘记了她刚才在心里坚持的“家丑不外扬”。 “嫂子不是不想生？是不能生啦？”雪梅惊得停下手里的活，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自知失言，表情讪讪地点头承认了。 “男孩女孩都一样。城里不讲究这个。”雪梅眼色头比较活，听着老太太的话，就知道她的心病所在了，赶紧安慰她。 “那是放屁，能一样吗？没儿子老高家就绝户了。”老太太骂了句脏话，愤怒的起身回卧室躺着去了。雪梅望着老太太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39章 各自打着小算盘 高祖安感觉雪梅有点过于热情了，对他照顾得简直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且不说高祖安下班进屋门她就小跑着接包、拿拖鞋。他抬手就有的温度刚好的茶水递过来。就是雪梅那每天围着他转的湿漉漉的眼睛，总是带着崇拜的光注视他，就让他有点吃不消。 赵爽在婆婆来了之后，跟高祖安在说话上客气了一些，可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那急躁的脾气。 高祖安比较细腻的心思和比较强的自尊心，其实不是太适合做工程管理。 第41章 辞职前,他是一家公司的财务总监。在公司里，财务部是属于别的部门都要高看一眼的部门。高祖安作为财务部的最大领导，当然更加受人尊重。几时低头哈腰的、死皮赖脸的跟那些大老粗打过交道？ 现在可不一样了。很多时候，工程部经理摆不平的事情，他作为分管工程的副总就要上阵。当然，大部分时候，他是作为公司的领导出个面，给别人承诺一些事情，表表态，显得对事情比较重视。而不是真的去现场做什么实际的工作。 当然，也有一些是需要他去做公关的。以前的工程经理老刘比较有经验。知道高祖安脸皮薄，不适合跟那些工地上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能自己解决的他坚决不会去麻烦高祖安。 高祖安对他的支持，就是及时付款，协调厂家发货，给予抢工、验收各个环节上的资金支持。所以，他这个分管副总做的还算是舒心。 老刘走后，高祖安本身想把小赵提成工程部经理。赵爽却觉得张岩更加适合那个职位，没跟他商量，就突然把张岩提上去。 高祖安为此很是不满，心里面就有了小小的抵触。张岩也能看出来高祖安对他不满意。有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他就会直接找赵爽沟通。征求赵爽的意见。高祖安这个分抓工程的领导就有点被架空的意味。这就更让高祖安心里窝火，觉得自己不受尊重。 马上就到年底了，到了回款的关键时刻。科金地产的一笔60万的验收款一直收不回来。上周回款协调会上赵爽其实已经强调过，让工程部尽快搞定验收，销售部负责该项目的业务员好拿验收单去请款。 结果本周开会，提到科金项目的时候，业务仍旧说没有拿到验收单，请款流程没法走。那笔款仍旧说不好什么时间能回。 赵爽沉着脸看了一眼高祖安，转脸就跟张岩说：“上周不是说了，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得保证验收通过。整改怎么还没有结束？你们工程部什么效率？不知道现在回款是重中之重啊？” 张岩不敢直视赵爽，目光有点躲闪地说：“赵总，这个项目有点特殊。新来的监理总监是个刺头，认死理。必须按照他说的整改。我们按照国家标准重新做的他还不满意…” 赵爽知道张岩刚上任，也不敢太责备。怕影响他工作的积极性。所以，她把火力投向了高祖安。 “高总，一个验收搞了三个月你们都没有验过去。在项目上，谁使绊就想办法搞定他。怎么就能停滞不前呢？你们一天天的在干嘛？” 高祖安见赵爽一点也没有留面子的指责他，脸色就变了。想到赵爽之前干涉他工程部的人事任命，导致他和张岩的配合不是那么默契，心里也冒起火来。 张岩见高祖安变了脸色，觉得自己工作没干好，要是老板两口子闹起来的话，对他也不好。他赶紧说：“真是对不起，赵总，这个是我工作没有做好。下周我想请咱们销售协助我找找甲方，看看能不能跟监理谈谈，咱们按照规范已经整改完毕了。” 赵爽也看到了高祖安变了脸色，感觉刚才自己有点咄咄逼人了。她见张岩站出来承担了责任，并提出了补救措施，就越过这个项目往下继续开会了。 开完会，高祖安跟赵爽连招呼也没有打，就心情低落的回家了。被母亲到来的喜悦掩盖下的工作上的情绪，又沉渣泛起了。 高祖安回到家仍旧闷闷不乐，跟母亲和雪梅打完招呼后就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赵爽进门后，高祖安仍沉着脸没有理她。目光专注在手机上玩游戏。看丈夫不理自己，又听到他手机里熟悉的斗地主的声音，赵爽心里也有了气。 她不满地说：“你有功夫玩游戏，怎么就没有时间多想想怎么把项目上的问题解决掉？赶紧把钱收回来。马上年底了，材料款要付，人工费要开，全是用钱的地方。” 高祖安游戏打到一半，不想跟赵爽纠缠，他看了一眼赵爽，没出声。 “我这一天天的，恨不能生多长两条腿出去跑，你倒好，去公司里当甩手掌柜的啊？不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啊？想当吃白饭的啊！” 赵爽心里比较急，这几句话说的也是难听。高祖安直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就翻了脸，不顾母亲和雪梅都在家里，很大声的跟赵爽吵起来。 “就你一个人能耐？其他人全是吃白饭的。既然你什么都要插一手，这么能耐你就自己去干吧。我还不管了！你有完没完？从公司叨叨到家里，早更呀？” “你才早更了呢！”赵爽捡起拖鞋扔了过去，刚好砸在高祖安的腿上。高祖安不理她，直接回了卧室。 高老太太人虽然在自己卧室里，眼睛和耳朵却都在客厅里。 她清楚地听到客厅里俩人的对话。听着赵爽跟高祖安说的那些盛气凌人的话，她恨得只咬牙，也不敢直接跑出来跟赵爽吵。 听着儿子回了房间，老太太心里面也不是个滋味。 雪梅早就发现了老太太的秘密，只要她感觉儿子受了点委屈，准保要把儿子叫到她的房间里，母子俩嘀嘀咕咕大半天。 有时候她会喊，“祖安呀，过来妈问你点事。” 有时候会说：“小安，你过来看看，妈这儿有点酸，是不是病了？” 雪梅每每佯装无意的去老太太房间里干点什么，也就坐下来参与到他们的谈话里，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几个人笑成一团。 高祖安比雪梅年龄大不少。不过，小时候在老家孩子们放假玩的也都差不多。无外乎下河捉鱼、上树掏鸟，三五成群的去邻村地里偷玉米之类的，很能勾起童年的回忆。 特别是跟赵爽发生矛盾后，高祖安心里憋气的时候，跟母亲说说家乡话，听雪梅讲讲小时候的趣事，烦闷的心情就会缓解好多。 高祖安还发现，雪梅是真的不嫌弃她。他刚脱下来的内裤和袜子，只要被她看到了，二话不说从脏衣篓里捡起来就手洗了。 以前李小婵都是放到洗衣机里甩的。连赵爽都会嫌弃他的袜子有味道，不愿意碰一下。 甚至，有一天赵爽不在家，晚饭的汤不太合他口味，他就剩了半碗。他眼睁睁看着雪梅毫不介意的就着他的碗把剩汤喝了。他都没来得及阻止，雪梅喝完汤冲他甜甜笑了一下，接着收拾餐桌。 高祖安感觉家里有了雪梅，简直是十冬腊月吹来了一缕春风。他每天都神清气爽的，特别乐意在家待着。因为赵爽带来的不愉快，也在雪梅软软的目光里消失不见了。 雪梅的所作所为，除了粗心大意的的赵爽，连老太太都看到了。老太太以她几十年对于男女之情的了解，她给出一个判断： 雪梅发春了，就跟初冬夜里趴在屋脊上的猫一样。 猫叫春时，孩子哭似的叫声能传半个村子；雪梅发春用的是眼睛和行动，春梅那双猫一样媚的眼睛就随着高祖安转悠，简直要黏在他身上。她抓住一切时机跟高祖安起腻。 任何事情也甭想瞒过老太太的火眼金睛。赵爽那个马大哈看不出来。儿子这个不开窍的没感觉。老太太这个号称装个尾巴就是猴的精明人怎么能够看不清呢？ 她在心里嘲笑雪梅痴心妄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老太太转而又欣喜自己生的儿子有能耐，招人喜欢。进而又唉声叹气的难过一番。这么优秀的儿子，竟然没能把这一身的优点传下去。 难过归难过，她还是决定要敲打敲打雪梅，别以为别人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没事别就跑到儿子面前翘屁股。 不过，在老太太看完当天下午的社会与法栏目后，她的心里好像暗黑的古堡里透进了一束亮光，那束光虽弱，却让她看到了希望。 第40章 城里人做事更大胆 高老太太自认自己是个能人。 想当年，年轻时，家里、地里的活她样样拿得起。头胎她生了个闺女，当时婆婆有点嫌弃，她硬生生忍了，也是她命好、肚子争气。按照政策，两年后她再次怀孕就生了高祖安，自此，她在老高家就硬气了，一家人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 明面上当家做主的是老高，其实家里的大权一直是她掌的，就连那个尖酸的婆婆也不敢在她面前多嘴多舌的。 儿子考进京，是她的骄傲，是遗传了她的脑子，凭老高那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闷劲，怎么可能生出高祖安这么聪明、有出息的孩子？ 她想到城里来，也曾经担心过婆媳关系难处。她经常看电视剧，那里面的婆媳过招，婆婆和丈母娘斗智斗勇，甚至老岳父和公公也能插上一杆子，简直就像鸡圈里进了老黄狗，不但鸡飞狗跳，一地鸡毛，还整天鸡犬不宁的。 可老太太觉得自己世事练达，看事情通透，又一心为了孩子好，身体也还硬朗，来北京只能给孩子的小家帮忙，不会给孩子添麻烦，媳妇、亲家母一家子怎么会跟她不和睦？ 就算是有点小摩擦，为了儿子，为了孙女，她宁愿忍着一些，尽量不让孩子为难。以前那些苦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蜜里调油的日子还能不好熬？ 第42章 老太太来了这段时间，发现这蜜里调油的日子有点糊嘴，让她吃不香睡不宁的。 且不说帮孩子打架赔了几千块，屋子漏水重新铺地板、帮楼下修缮花了十多万，就是儿媳妇不愿意生二胎，还一天天炸毛的母鸡似的在儿子面前咕咕叫，她就受不了。 她的心肝宝贝乖儿子，从小到大就没舍得打过、骂过，结婚被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娘们指着鼻子骂，她受不了。 可受不了能怎么办？还能回到闺女家吗？她就是有那个脸，她却忍受不了强烈的自责。 当初，为了省下钱让高祖安念书，她硬是逼着女儿退学，还早早嫁人，为了拿到高一点彩礼钱，她还给女儿找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因为男人的爹在乡里养鸡挣了点钱。 可养鸡这个行业看天吃饭，女儿嫁过去没几年，鸡场就关了门，家里还欠了外面不少贷款，女儿的日子苦不堪言。 夜深睡不着时，她也常想，要是当初咬牙供女儿念到大学，女儿是不是也像儿子一样体面，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她觉得对不住女儿，在女儿家这些日子，女儿虽然对她也很孝顺，偶尔也会埋怨她。她嘴上不愿意承认，心里却难受得厉害，所以才一心想到北京来。 在村里，她也经常和那些老太太聊天，就算是不发表意见，她也挂一耳朵。谁家女人偷人了，谁家闺女离婚找了个有钱的，谁家的娃不是亲生的，这些看似机密的事情，在一群农村妇女中间来回传。 老太太以为农村城里这些事情少一些，结果，刚来这么久，她就听到更离谱的，有人自灭满门，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有人因为老房拆迁，父子反目上法庭，有女人为了钱甘心情愿当别人的小三、小四…… 城里的这些个男男女女，做事情更是不顾及脸面。北京人多，谁也不认识谁，人做事就更大胆，在一个地方做了没脸的事，换个地方继续人模人样地活着。 前天，她亲眼看到李小婵扶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出来晒太阳，俩人亲亲热热的，简直像一对老夫少妻。 李小婵也看到她了，故意把脸扭到一边不理她，她也就转身就离开了。当初为了省钱赶走李小婵，她使了诈，确实做得不光彩，她也不好意思再跟李小婵说话。 这些日子她观察雪梅，发现只要高祖安进家门，雪梅的一双眼睛就黏在高祖安身上。祖安是个男人粗心，她却心里明亮，雪梅是看上高祖安了。 城里有钱的男人多，男人有了钱，就像给马配上了好鞍，就算是匹驽马，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的，何况是自己儿子高祖安这样的宝马良驹呢？ 从农村进了大城市，高老太太才算真正的涨了见识、开了眼界，心思也活泛了，特别是看了法制栏目的一档关于地下代孕黑中介的报道后，更是动了心思。 赵爽不愿意生二胎，高祖安可以找别人生。种子有的是，大不了出去租一块地，眼巴前，雪梅不就是一块墒情很好的肥田吗？ 天越来越冷，离年关也越来越近，李小婵有些想家、想儿子了。 宋建晖的身体眼瞅着见好，除了出行需要李小婵搀扶，基本上和正常人一样了，她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了。 下午遛弯时，她碰到了高老太太，当时她搀着宋建晖上一个坡道，正被老太太看到，从老太太那微妙的眼神里她读出了一丝意味深长，她当时就装着没看见从老太太身边过去了。 孤男寡女的，确实容易引人遐想、猜测，她不想无端地背上勾引有钱老头子的名声，更何况，她在心里早就打定主意，穆光上大学之前她不会再婚，她怕母子关系恶化再影响孩子的学习，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晚上，李小婵做了两菜一汤，宋老师就让小婵把饭菜放到茶几上，方便看电视。 小婵做了宋建晖爱吃的干烧鱼，宋老师高兴，就把珍藏的五粮液拿出来非要喝点，李小婵拗不过，也只得陪着抿了两口。 宋老师见她那样，叹了口气，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女人得会喝酒，不过不能贪酒，喝点酒好，放松身心，活血化瘀，据说还能美容养颜呢。” 李小婵的脸颊被酒精烧上两坨红，她笑笑说：“我可不会喝，在我老家，男人喝酒女人都不上桌的。” “呵，在我家可没这规矩，在我家女人都是用来疼的……哪舍得让受委屈？你不信？” 宋老师乜斜着眼睛看小婵，眼睛里闪着光，别有深意。 小婵能看懂，不接话，起身把身前的餐盘收了就往厨房去。宋建晖弄了个没意思，端起面前的杯子一口闷了。 毕竟也60岁的人了，李小婵怕他再喝出个好歹来，出来劝，宋建晖不理她，也只好作罢。 小婵看宋建晖跟自己赌气，也来了脾气，心一硬决定把自己想走的事情说开。 “宋老师，我看你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年我也想提前回家看看，不行我明天就走吧？” 宋建晖继续倒酒，继续喝，突然“啪”的一声就把酒杯扔在了桌子上，青花瓷的杯子在桌子上翻滚几下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把李小婵吓住了，她从来没见过宋建晖发脾气。 她有些不知所措，弯腰去捡酒杯。 “小李，我除了年纪大你十几岁，哪里配不上你？我有退休金，我有房子住，你跟了我不比你做保姆强？” “宋老师，你喝多了，咱们明天再说。” 李小婵见宋建晖舌头有些发硬，不知道是借酒蒙脸还是真的喝多了，有些怕，赶紧劝。 许是李小婵温软的态度刺激了宋建晖，他一把搂住了李小婵，不顾李小婵的失声尖叫，把脸凑到了了李小婵脸上。 李小婵手忙脚乱地躲，腿撞到茶几的玻璃上疼得钻心，宋建辉却趁机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一只手已经从小婵的睡衣下摆里伸进去抓住了她的胸。 李小婵使劲挣扎，却更激起了宋建辉的征服欲，他两条腿用力钳住小婵的腿，嘴巴在李小婵脖子和脸上乱啃。 “小李，别的不说，你跟了我，三年以后就能把户口转到北京来……到时候你儿子随迁，你儿子在北京高考……到时候……嗯？” 看着李小婵的挣扎幅度变小，宋建晖很满意，他一只手顺势摸到小婵的睡裤裤腰，霸道而坚定的伸了进去。 李小婵看着头顶硕大的水晶灯，觉得眼睛酸涩，眼角有泪珠滚落。 第41章 女人的依靠 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阴道。 李小婵没有看过张爱玲的书，当然也没有听过别人说过这句话，不过，和宋建晖有了那事之后，她却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虽然当晚俩人草草了事，宋建晖有些不尽兴，表示这不是他的真实实力，是酒喝多了，影响了他的发挥。他还跃跃欲试想来第二次，被李小婵给拒绝了。 小婵胡乱擦干净身体，裹上宽大的睡衣裤，努力整理慌乱的情绪。 “老宋，我不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我也不可能……不可能做陪床保姆，咱俩在一起必须得名正言顺。” “不会的，我不能让你受那委屈，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咱们随时去结婚登记，早一天登记就早点办户口。” “能赶在小光高考前办好户口吗？” 李小婵听说了穆晓歌去天津买房办积分落户的事。她清楚北京、天津户口对于孩子高考的重要性。在此之前，她觉得这一切都离她太远，也没太关注，所以对北京的户口政策也不了解，听宋建晖这么讲，心里有疑虑。 “孩子高考还有四年多呢，来得及。我户口是农村的，咱们结婚满三年就可以了，办手续也快……再说，我一直都喜欢男孩，要不是当初政策不允许，我肯定会再要一个，穆光这孩子跟我有缘分，我肯定会拿他当亲儿子对待。” 李小婵听得有些动容，心里也软了下来，刚才的羞愧、难堪、屈辱感也减轻不少。她笑了笑，有些不自在，掩饰似的顺手捋了一下头发，把散在脸侧的那缕头发别在耳后。 “那，那我就春节回去跟小光商量一下，行的话，咱们就尽快……尽快办，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我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跟着你……” 宋建晖心里明镜似的。他已经花甲之年，相貌、体力已经不复当年。勤劳能干，风姿犹存的李小婵能嫁给他，什么都不图才不对劲。 她需要的，而自己又有，不伤筋不动骨何乐不为呢？而自己需要的，李小婵也全部具备，两好搁一好，真的是好上加好。 李小婵看宋建晖说的动情，也有些感动，不由得向他靠近了些。 宋建晖见李小婵刚别到耳后的那缕头发又散了，轻轻伸出手想帮她弄到耳后去。李小婵身体微微有些僵，却也温顺的由他去弄。 突然，一个问题跳进小婵的脑子里，她顿觉心头一沉。 “这事，宋玫不会反对吧？” 第43章 宋建晖的手也是一僵，放弃了去拨弄那缕顽皮的头发，见李小婵目光如炬盯着他，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他清了一下嗓子。 “我跟玫玫讨论过我再婚的事，她不反对，就是……就是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得转到她名下，本来这也是她妈留给她的，这个……这个你没有问题吧？” “我跟你也不是为了房子，为了钱，我没啥问题，不是我的，我不要。” 李小婵说的是心里话。她老家县城的房也准备留给穆光。半路夫妻两条心，她早就知道，为自己的儿女着想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老宋有些感动，不由得攥住了她的手，说：“我就知道你通情达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把小光送到北大、清华去，比啥都强。” 李小婵点点头。宋建晖的手温暖有力，让她顿觉有了依靠。 第二天醒来后，李小婵一看时间，竟然已经9点多钟了。她赶紧起床，刚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宋建晖已经坐在餐桌旁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李，赶紧吃饭。我去楼下买的包子，是你爱吃的三鲜馅的，还有豆腐脑。” 因为怕宋玫突然回家发现她和宋建晖的事情，再加上心理上也需要个适应过程，昨天晚上李小婵就没答应老宋合床的要求。 因为昨晚有了那层关系，身份突然来个调换，李小婵还有些懵。她想起昨晚的事情又有些慌乱，回答一声好，就快速逃到卫生间去了。 李小婵对穆晓歌很感激，她知道晓歌忙，所以很少会给晓歌打电话。 虽然晓歌人好，待人也热情，可小婵还是感觉跟她有隔阂。每次和晓歌相处，她都神经紧绷，生怕哪里说的不对，做得不好，说到底，还是自卑感在作祟。 逢年过节的，她也会提上鲜奶或者对她来讲珍贵的水果来晓歌家坐坐，却从来不在晓歌家吃饭，怕麻烦晓歌。 可今天，她吃完老宋买的三鲜包子和豆腐脑，看了下日历，是周末。她突然想去晓歌家一趟。 和老宋的事情，虽然她自己已经有了决断，还是想跟晓歌通个气。 电话拨过去，是占线的声音，她就先挂了，想一会接着打。还没有等她再打过去，穆晓歌的电话就回拨过来了。 “小婵，我刚才接个电话，你咋样？挺好的吧？” 晓歌说的家乡话，听起来很亲切。 “好着哩，今儿个是周末，我想去找你坐一会，你在家不？” “有点不巧，今天赵爽约我们一家出去吃饭……” “晓歌，是李姐吗？都是自己人，让她过来吧，一起去吃，人多热闹。” 话筒里传来赵爽的声音。小婵有些犹豫，毕竟是前雇主，总有些不自在。可她想到自己被高老太太陷害，又被泼了一身脏水，赵爽、穆晓歌他们不见得知道实情。 要是趁着吃饭解释一下，无论她们信与不信，多少能洗掉一些冤屈。再说，照目前的状况看，她嫁给宋建晖的事基本上没跑，以后要一个小区里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背着盗窃的名声也会影响到宋建晖，到时候再传到宋玫的耳朵里，宋玫怎么看自己？ 李小婵心里正在快速思考，穆晓歌却亲热地开了腔。 “小婵，我跟赵爽在一块呢，要不一会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吃个饭。” “哎呀，不用了。你别接我了，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自己叫个车过去，方便得很。” 李小婵的回答让穆晓歌微微一怔，她有些意外，可想到是赵爽主动提的，她也就不再深想。 赵爽是个行动派，还没等晓歌挂电话，她已经微信把地址发了过去，还发了一条语音让小婵到地方给她打电话，她出来接，面子给得足足的。 毕竟，她今天主要是请林振樾两口子，晓歌又是林振樾心上的。小婵和晓歌是亲戚，辞退小婵这事高祖安虽然理不亏，多少拂了晓歌的面子，缺点人情味。 她觉得，晓歌嘴上不说，心里没准会有想法，不如趁此机会，把这些疙疙瘩瘩全部解开。 第42章 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吃饭的地方位于顺义，是个集汤泉、水上乐园为一体的度假村，最值得一提的是里面的自助餐，花样繁多、食材高级，主厨还是从日本请来的厨艺专家，料理做得很好。 李小婵下了网约车，看着度假村气派的大门，衣着光鲜的男女们来回穿梭。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怯意，有点后悔上赶着参加这个饭局，觉得自己有点不识趣，或许赵爽只是跟她客气一下而已。 一辆油光水滑、光可鉴人的汽车从她身边经过，车身映出她的身影，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和这个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她转过身正准备往回走，刚开过去的那辆车又倒了回来，副驾车玻璃落下，露出金莺妆容精致的一张脸。 “哎，李姐，一起进去吧？我听赵爽说你也过来，真巧。” 李小婵认识金莺，以前总在赵爽家见到她，对她印象很好，觉得她又漂亮又温柔。夜半无眠时，小婵还替她伤心过，觉得金莺快40岁了还没有自己的娃，总归不是事，有心想劝她一句，又怕她嫌弃自己多嘴。 小婵有些犹豫，可后面的车鸣笛催促，她也不好再扭捏豫，硬着头皮上了车。 车子停好后，老胡进了男宾部换衣服，金莺领着李小婵进了女宾部。领了浴袍、浴巾后，金莺在她面前开始宽衣解带。边上也有女人半裸着光着身子谈笑风声。 李小婵磨磨蹭蹭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来到北京后，几乎没有去过公共浴室洗澡，眼前晃动着这些白花花的肉体让她有些眼晕。 “李姐，怕什么，这里面好多人的身材不如你，你这身条都让他们羡慕，别不好意思，都是女人。” 金莺已经换好衣服，凑到李小婵耳边低声说，把小婵逗笑了。李小婵装着不经意的四处扫视了一圈，果然是高矮胖瘦什么体型都有，都大大方方的在换衣服，根本就没有谁注意她。 等她们换完衣服出来，赵爽和穆晓歌也已经等在休息区了。 穆晓歌怕李小婵跟大家有隔膜，赶紧拉小婵坐在自己身边。胡占奎、林振樾和高祖安已经凑到一起喝咖啡了。 李小婵看到室外林意鸣在领着高一媛玩水滑梯，有些担心孩子的安全，刚坐下就要去水边照顾孩子，被赵爽给拉住了。 “俩孩子都会游泳，不用管……李姐，好久不见了，你这气色越来越好了，我听我们家老太太说在小区里见过你，有时间来家坐啊。” 小婵想起来上次和宋建晖在花园里溜达时见过老太太，就是不知道老太太会在赵爽面前怎么编排她，想到她此行的目的，索性就笑着开了口。 “嗯，我上次在花园碰到老太太了，当时照顾病人，也没有顾上说话……不过，说实话，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啥，毕竟当初……” 李小婵面上的表情明显的有些不自然，嘴角耷拉下来，苦笑浮上来，欲言又止的，让人脑补的空间很大。 赵爽听小婵这么讲，也是一愣，她没有想到小婵会在这个场合旧事重提。 “人年纪大了事就多，我跟她也处不到一块去，没办法，她是长辈，我也只能忍着。” “媛媛妈，其实苦点累点都无所谓，我也是苦日子里出来的，没那么矫情。我就是受不了诬陷，特别是被诬陷偷东西。 这话要是传出去，对我们这种做家政的人来讲，是要断了我的生路呀……我走的时候挺难过，后来想想，这事不能不清不白的，毕竟……毕竟以后大家还得处。” 赵爽听得有点脸红，她当初对这件事也怀疑，可是为了家庭的安静，为了置身事外，她选择委屈李小婵，把这件事交给高祖安处理。 后来，李小婵走后，她也没有向小婵说过任何一句暖心的话，确实有点过份。 穆晓歌也没有想到李小婵会说出这番话，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怕惹了赵爽，再联想到赵爽邀请李小婵一起吃饭，她猜想赵爽也是知道内情的，只是碍于高祖安才不好意思说，所以赶紧说： “小婵，都过去了，你是啥样的人我们都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难免糊涂。” “李姐，这事真让你受委屈了，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拿她的破戒指，这不过是老太太想撵你的借口……那么个老太太，我也不敢太说她，只能委屈你了。 这老太太逞强，你走后，把我房子给泡了，还把楼下淹了，前后装修花了二十多万，她自己摔倒了，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真是活该。” 赵爽故意提老太太的糗事，也是为了让李小婵心里平衡一些，好受一些。 “好了好了，都过去的事了，李姐，咱们不跟老太太一般见识……大家都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金莺也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事情也差不错说开了，赶紧打圆场。 穆晓歌也配合地起身，亲热地牵起小婵的手，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往餐厅去。三个男人见状一起去招呼俩孩子。 第44章 饭吃得尽兴，毕竟是高级料理，大家都吃得稍微有点撑。晓歌在赵爽的劝说下还喝了点清酒。老胡和金莺为了优生优育不喝酒，赵爽不强求，可没少跟林振樾喝。 高祖安觉得赵爽有些刻意，都是多年的朋友了，这样明着巴结，他心里难免有些尴尬。他的小心思不经意反映到脸上，气得赵爽想踹他。 等金莺和老胡去泡滋补汤池时，赵爽就跟林振樾说：“老林，今天没有外人，我就有啥说啥了，项目上的事你得多操心，有钱一起挣。” “只要不违法，不违纪，能怎么配合你我就怎么配合，我跟老高之间没得说……不过，这得等机会。” 得，等的就是这句话。 虽然之前她和林振樾在电话里也说过，林振樾也是差不多这个说法。不过，现在面对面的说，眼神相交，一直看到心底去。 赵爽心里觉得特踏实。 穆晓歌知道赵爽找林振樾有事谈，也就拉着李小婵找个人少的池子泡着。俩孩子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池子浅，不用大人管。 李小婵把身体整个藏进汤池里，池里飘起阵阵葡萄酒的香味。小婵仔细看，池子边上立着个牌子写着“红酒池”三个字，顿觉奢侈。 泡了一会，小婵确实感觉通体舒泰，觉得可能是红酒的药效出来了。再看穆晓歌，也是粉面桃腮的，比平时看起来水灵多了。小婵心里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忽而就想起穆光来。 “小姑，我问你个事啊！” 穆晓歌见小婵表情扭捏不自然，以为她想借钱。 “啥事？你说。” “我想问下……两个人结婚，一个有北京户口，没有户口的要多久能把户口迁到北京？还有，孩子也能跟着迁过来吗？” 听李小婵说完，再结合她的语气神态，穆晓歌心里就有谱了。 “这个城镇和农村的不一样，要是农村户口，结婚满三年就可以了。非农户口时间就长了，要十五年，孩子一般可以随迁……小婵，是不是你要有喜事了？” 李小婵点点头，大大方方摊开了说：“是，就是上次你在公园见过的宋老师，宋建晖。他对我挺好的，一直有那个意思，所以，我就想，他人也不赖，要是能帮我把户口转过来，对孩子也有好处。” “恭喜，恭喜，这样以后你日子也轻松些……小婵，都是缘份，苦尽甘来了，我看宋老师挺有素养的，你可得把握住。” 穆晓歌真心向小婵道喜，小婵笑得有些害羞。“八字没一撇呢，他就那么一提，我……我还没有想好，就想跟你商量商量，你可别笑话我。” “哎呀，我哪能笑话你？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呢。” 小婵见晓歌说得真诚，也正色道，“那我就好好考虑考虑，穆光再有一年就上高中了。” “嗯，认准了就快点。” 穆晓歌的鼓励和认可给了李小婵很大的信心，似乎眉间的那两道愁纹都淡了许多。 晓歌想到她的天津买房之旅，又想到挤在一套房里的公公婆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羡慕小婵。 她还是替自己和孩子惋惜，再望向远处的赵爽，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每一个人，每一个家，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第43章 冤家路窄 穆晓歌对金莺两口子也是挺感激的，去天津买学区房，老胡居功至伟。当然，这里面自然大部分是金莺的功劳，话里话外也少不得对金莺表示感谢，金莺虽然责怪晓歌跟她太客气，心里还是挺舒坦，觉得有面。 不过，当看到高一媛和林意鸣时，金莺还是很羡慕，又有些遗憾，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暗暗祈祷好孕赶紧降临，她觉得，假如她有了孩子，在姐妹三人中，她就过得最好的那一个，毕竟她的事业看起来蒸蒸日上的。 邻近元旦，她安排助理小米已经开始搞促销了。不过，任何商家在搞促销的时候，都会吸引很大一部分“冲动消费型”的客户。金莺的“金梦兰心”瑜伽馆在最近一次的促销中，折扣的幅度很大。 客户刘萍冲动之下交了两万多元买了精品课。谁知刚上了几节课，就说自己按照老师教的训练后，浑身哪哪都不舒服，要退钱。 客服小关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这个费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双方互不相让，那个刘萍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牙尖嘴利、撒泼耍赖的声称不退钱决不罢休。 刘萍也是考虑到瑜伽馆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影响到别的客户，连着几天来客服这儿闹腾。她最终威胁说：“我要是再见不到店长，就要去瑜伽馆门口嚷嚷了，我就说“金梦兰心”是一家骗子瑜伽馆，我跟着老师学瑜伽，练得都要住院了，坑我的血汗钱也不给退。” 客服见这个女人是个正经八百的滚刀肉，没办法只能把小米找过来应付她。 小米协助金莺管理“金梦兰心”也好几年了，在各色女人堆里打滚，可谓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那样一个没理赖三分的泼妇他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小米的态度温和中带着强硬，他带着标志性的微笑。 “姐，您还是先去看一看咱们购课时签的协议，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的。在什么情况下退课都有注明。另外，假如说您是因为练习瑜伽，导致的身体不舒服。请拿出医院的诊断证明来。咱们在这里争来争去的也是浪费时间。” 那大姐见小米又帅气又潮、言辞犀利有点摸不清底牌，也怕得罪什么有背景的人。再说起退钱的事情，就有点色厉内荏的。 恰好这时，金莺推门进来喊小米。小米向她使眼色时已经晚了，边上的客服小关喊了一声金总，那女人瞬间明白是老板来了。 女人最不怕的就是女人。只需要两双眼睛一对视，基本上彼此的战斗力就能估量出来。 刘萍上前一步拉住金莺说：“金总是吧？你们不能什么钱都赚呀。我被你们的销售忽悠着交了钱，现在一上你们的课我就骨头疼，你不退钱，今天哪也别想去。” 金莺突然被一个胖胖的女人抓住了胳膊，吓了一跳。小米和小关赶紧拉住刘萍。想不到刘萍一身肉不是白长的，确实有股子蛮力，一下子就把客服小妹甩到一边。 金莺怕那女人伤着自己，赶紧往后退。两股反方向的力量作用在一起，小米的加入打破了平衡。 那个女人一松手，金莺一个惯性就撞到了身后的玻璃门上。 金莺只觉得头“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顺着门就要倒下去。小米吓得脸都白了。他一个箭步蹿到金莺跟前，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招呼小关赶紧报警，并对着刘萍说：“她要有个什么好歹，你就等着我黑道白道的挵你吧。” 小米脸上没有了以前那些娘里娘气的表情，眼睛里冒着凶光。吓得刘萍倒退一步，抖着声音喊，“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摔倒的。” 小米黑着一张脸，摸了一下金莺的头，没发现有伤口，喊了两声姐，金莺也没有动静，赶紧一把抱起她就往外冲。 在去医院的路上，金莺就幽幽的在后座上醒来了。她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头，有点疑惑的问小米，“小米，你带我去哪里呀？那个女人呢？” “姐，你躺着别动，刚才那个女人把你推到门上撞晕过去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吗？” 小米开着车，透过后视镜观察着金莺。他有点后悔刚才一时着急，没有带个人一起过来照应着。 “小米，你好好开车，我感觉没多大事。就是觉得有点晕，还有点恶心。”金莺坐起来揉着后脑勺说。 “没准是脑震荡呢。那个女人那么彪悍，劲大着呢！咱们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下。那个泼妇，姐，你等着我给你出气。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她跟咱们签的协议上有她家地址，回头我找黑子他们……” 金莺打断小米的话，有点生气的说：“米振，收收你那一套吧，咱们究竟是求财还是斗气呀？你少给我惹事。” 小米不服气地说：“姐，咱们不能太软弱了，不然谁都以为咱们好欺负。要是姐夫知道你受欺负，也饶不了那女人。” “一百个客户里面也就一两个这个样的。不要跟这种人纠缠。以前怎么处理的你都忘了？原价扣除已经上的课，把剩余的给她就得了。”穆晓歌捂着心口教训小米。 “那个女人口气太恶了，把咱们小关都骂哭了，又说咱们赚黑心钱，又要讹咱们。一瞅就是个无赖老流氓。所以，我才不愿意退给她，她要是好好说话，我也不会拖着不给她退…” 金莺听见小米委屈巴巴地解释，就笑了一下，却感觉头晕、恶心更甚了。她心下疑惑，难道那女人就推自己一下，真的撞得脑震荡了？那自己也太脆弱了吧。 她又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在姥姥家过寒假时，院子里的猪跑到屋里拱白菜。姥姥刚好在擀面条，那头猪咬着鲜嫩的大白菜，怎么也撵不出去。姥姥急了，顺手拿着擀面杖敲在猪的脑袋上，那头猪就像表演一样嗷嗷叫了两声，四条腿一伸真的就死了。 第45章 姥姥拎着擀面杖有点呆住了。后来还是姥爷说，这叫打寸了。一个寸劲就打住要害了，几百斤的猪就被一个不大的擀面杖给打死了。 金莺也有点害怕。感觉刚才没准也是个寸劲。自己就真的被撞成脑震荡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间这么难受呢？ 到了医院，小米停好车就扶着金莺去了急诊科。值班大夫翻开金莺的眼皮看了眼珠，又观察了下她头部有无外伤。接着询问了下她的感受，又问了事故发生时的情况和她的生活情况后，给金莺开了一张验血的单子。 小米扶着金莺在验血的窗口附近找个座位等着，他去窗口排队交费。在等待验血结果出来的时候，小米看金莺的状态好了很多，笑着说：“姐，阿姨来了之后，你胖了好几斤吧？脸上都长肉了。” 金莺摸了一把脸，瞪了小米一眼。 “怎么感觉是虚胖呢？撞到门上就晕过去了，啥时候成林黛玉了？” 要搁平时金莺也会跟小米互相怼的，长一两肉都会痛心疾首的金莺怎么能忍受小米说她“虚胖”？ 这是她跟小米之间的互动方式。俩人闲来无事就开启互怼模式。用小米的话说叫怼怼更健康，顺心、理气、提高大脑的反应能力和语言能力，预防老年痴呆症。 金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推了一把小米说：“你试试去打印验血报告，我感觉时间差不多该出来了。” 小米答应一声去排队打单子。金莺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身体里的不适。她心情很是复杂，本想给丈夫发个微信说一声，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放回包里。 想着还是出了结果后再跟老胡说，省得他瞎担心。 “姐，打出来了，咱们找大夫看看去，上面写的什么孕酮、激素的，你看看，能看懂吗？” 小米把报告单递给了金莺。金莺拿着看了一会，吃了一惊，难道自己是怀孕了？ 恶心、头晕难道是怀孕的征兆吗？ 她心里一阵激动，又不敢在小米面前表现出来，怕万一不是怀孕，小米再挖苦她。 医生拿着单子仔细地看了一眼，笑着说：“看样子，你要转到妇产科去看了。血样检测你是怀孕了。所以，你才会感觉恶心，少部分人会有头晕的反应。” “医生，真的吗？”金莺也不捂着心口了，惊喜的向医生再次确认结果。 “从这个报告上显示你确实是怀孕了，具体的要去妇科再做其他的检查。” “谢谢医生。” 走出急诊大厅，金莺晃动着手里的报告单，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完全没有了刚才病恹恹的样子。 “小米，小米，太好了。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金莺说着话竟然兴奋地拥抱了小米。小米神情复杂的也抱了下金莺，然后松开金莺抱着他的胳膊，认真地说：“请控制住自己情绪，都要当妈了，还这么不稳重，要小心点。” “我就是很高兴……我马上告诉老胡。”金莺吸了一下鼻子说，小米从兜里掏出纸巾，帮她擦了一下不住往下淌的眼泪。 “哈！姓金的，你终于让我抓住把柄了吧？跟这小白脸都搞出孩子？我现在就告诉我爸。早就知道你是个狐狸精。” 胡灿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金莺的前面，手里举着手机在拍摄，一副把他们捉奸在床的嘴脸。 她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胡灿灿身边还跟着一个跟她同样穿着校服，脸上带血迹的女生，边上是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女人。 看样子，胡灿灿是跟老师一起陪着意外受伤的同学来医院的。 “你胡说什么呀？灿灿，小米只不过是陪我来医院而已。”金莺看见胡灿灿就头疼。怎么在医院还能碰到她，真是冤家路窄。 “还而已？知道自己怀孕都兴奋得抱在一起了。弄个野种就想糊弄我爸呀？没门！你别痴心妄想了！奸夫淫妇！”金莺被胡灿灿骂的满头火星，这个刚刚成年的小丫头怎么嘴巴就这么恶毒。 “你个小死丫头，再胡说，你信不信我揍你？”小米看金莺气得脸色都变了，也急了，走到胡灿灿身边推了她一下。 “你胆肥呀，挣着我们家钱，还给我爸带绿帽子。你们有种，还想打我，我现在就告诉我爸！”胡灿灿声音很大，引得分诊台的护士都往这边瞅，也有病人家属驻足观看。 “小米，咱们走，别理他。我回去跟老胡说。”金莺拉住小米，无论怎么她算是胡灿灿的继母，假如小米在她跟前打了胡灿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什么孩子，嘴巴阴狠毒辣。没个女孩子样，我今天怎么竟遇到泼妇了！” 小米被金莺拉住，嘴里也不吃亏的骂着。胡灿灿看到俩人往外走，脸上有着属于胜利者的喜悦，她举起手机说：“狐狸精，你这次赖不掉了，我录了像。” 金莺没说话，回头狠狠弟瞪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姐，你别生气，你气坏了她才高兴呢，老胡这个闺女怎么这么恶毒？” “别说这么难听，她是不懂事。” “这根本就不是不懂事，就是心肠歹毒……说的多难听呀，你回去跟姐夫好好解释吧。有得你解释了。”小米愤愤不平地说。 “你放心，没事的，我跟这个小丫头已经斗争了好多年，积累了很多的经验了，她就是虚张声势。” “姐，你说我多冤？一个没结婚的大小伙子竟然被小三了。你可得证明我的清白。不然我以后还怎么谈女朋友？” 小米就有这样调解气氛的能耐。刚才还气得小脸发白的金莺被她逗笑了。她推了小米一把说：“被小三了你就美吧，至少证明你不是个gay，还有希望找个女朋友。大老爷们整天弄得比女人还美，我都怀疑你的性取向。” “哎呀，今天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净被女人怼了。我长得好看也有错吗？加上你，我今儿都被三个女人骂了。” 第44章 后妈不好当 金莺看着小米努力逗她笑的样子，就配合的笑了。 不过，她心里却仍然乱成一团麻，思考着到底该怎么跟老胡解释。 胡战奎这个曾经流连花丛的男人自己都说，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看见漂亮女人就想上。 不过，敢不敢、能不能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机会成熟，犯错的代价小，他们都会跃跃欲试。 他会相信自己和小米的关系吗？ 金莺觉得，自己又没有做错事，怎么就会感觉有点心虚呢？难道骨子里还是惧怕胡战奎。她稳定了下心神，给胡战奎发了条微信。 “老公，我怀孕了！开心吧？在医院已经检查过了。小米送我去医院检查时碰到灿灿了。她好像陪同学去医院看病，她自己没什么事。” 发完信息后，她靠在副驾上出神。小米开着车，看向金莺的眼睛里有着忧郁和关切。 “姐，用不用我跟姐夫去解释一下？他别真相信那小丫头的话，对你有误会。” “有你什么事？别瞎操心了。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了，他要是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们俩过着还有什么劲？” 金莺虽然嘴里面怼着小米，说话的语气却不像以前那么轻松愉悦。 等金莺和小米到了瑜伽馆，微信里仍然没有接到胡战奎的回复。金莺着急了。老胡是个平时没事，就端着手机刷微信、看视频、约朋友喝茶谈生意的主，怎么能半天没有反应呢？ 难道是胡灿灿的电话比她提前到的？ 难道老胡真的相信她跟小米有什么奸情？ 这也太扯了！ 金莺回到办公室，客服小关就过来跟她说：“金总，刚才警察来过了，把那个女人带到派出所了。警察说让您身体好点了，给他们去个电话说明情况。他们要根据您被撞伤的后果，来决定后面的事情怎么解决。要是方便过去的话，就更好了。” 金莺没心情处理这个事情。打发小关出去找小米去善后，她掏出手机拨打胡战奎的电话。电话倒是很快就打通了。 “老婆，有啥指示？” 老胡的话里带着愉悦。难道是胡灿灿还没有跟他说，或者是他已经知道了并没有当回事。 “老公，我给你发的微信你没有看到吗？半天也没有给我回。”金莺故意生气地质问老胡。 “我还没顾得上看微信。刚从咖啡厅谈完事出来。什么事啊？乖，现在跟我说。”估计身边没有外人，老胡说话又开始起腻。 “我今天刚到馆里，就碰到一个女人在撒泼让退钱。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她就把我推倒撞在门上了，一下子就把我撞晕过去了…” 胡战奎一听金莺说对方把她撞晕了，立马急了。他打断了金莺的话说：“什么！把你撞晕了？老婆，去医院了吗？你现在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那人跑了吗？她是疯了吧，还敢打人。你等着我……” 金莺很满意老公的表现，赶紧说：“我现在在馆里呢，小米带我去医院了。没什么事。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怀孕，比较敏感才会晕过去的。当时也把我吓坏了。” 第46章 “怀孕了？真的吗？检查过了？”老胡语气里有着欢喜，一下子就找到了金莺话里的重点。 “是呢，在医院抽血检查的，已经确认是怀孕了。我在医院里碰到灿灿了，她应该是陪同学去的。我看跟她一起的那个同学，脸上好像受伤了。她看到我跟小米一起，说了很不好听的话，还说要告诉你。我也不能跟她吵……” 金莺说着话声音低了下去，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样子。 “宝贝，你别生气。我一会就打电话骂她。这个孩子，都十八了。还是这么不懂事。没事的，一会我去接你吧？我这边完事了。” 老胡很会哄人，金莺听了心里颇感安慰。也暗自庆幸自己的电话先到了，提前给胡战奎打了预防针，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一会胡灿灿再过来添油加醋，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也怪我太高兴了，拿到怀孕的结果后，抱了一下小米，让灿灿看到了。你也知道小米是个gay。你也别骂她，她都高三了，再影响她学习。我以后尽量离她远一点，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真怕她哪天生气了对我动了手。” 金莺感觉自己都快比得上清宫戏里的娘娘了，言语的拿捏、说话的分寸，每一句都是经过思考的。 胡战奎曾经在她面前说过，小米看起来油头粉面的不像个男人，让人感觉他就是个同性恋。所以，她直接牺牲了小米的清白了。 金莺不想让胡灿灿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引得自己心情不好。接下来，她就要安安心心的养胎。在母亲的照顾下，生下健康的宝宝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能不纠缠就不要去纠缠。 “宝贝，你放心，这不还有我的吗？我等她放学后给她打电话骂她。你在馆里歇着。我去接你回家。那个疯女人去哪里了？报警了吗？” “我等你，那个事我让小米去处理了。你别管了，路上开慢点。” 挂断胡战奎的电话后，金莺心情好了很多。 她给母亲也发微信说了这个大喜讯，母亲直接发了视频邀请。接通后，母亲对她这段时间的工作结果表示很满意，又表扬了女儿和女婿比较听话配合，才有了现在的阶段性胜利。 母亲又对接下来的工作做了规划，说具体要等到晚上女儿、女婿回家后再一起研讨一下。 金莺听着母亲的话，禁不住笑了起来。她轻轻的把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心里面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受，自己真的就要做妈妈了？ 金莺并没有发现胡战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胡战奎在办公室里见到她时，把她抱起来亲了好几下。 金莺挣脱开后问他，“你给灿灿打电话了吗？她知道我怀孕了，肯定特别生气吧？” “我给她打过电话了，骂了她一顿。都快高考了，不把心思放到学习上，竟操些乱七八糟的心。我都把她骂哭了…哎，灿灿拍了你跟小米的视频发给我了，你也得注意点影响吧？ 就算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可别人不知道呀。万一被熟人看到你们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还真以为你给我送顶绿帽子呢？” 胡战奎夸张地扶着金莺往楼下走，贴着她耳朵说话。 金莺听着丈夫对自己的信任，心里莫名的感动。 不过，胡战奎在闲聊时，状似无意地问金莺，“为什么小米会对你那么忠心？按道理，你们俩也是非亲非故的。比如我老胡对你金莺忠心不二又疼爱，那是因为我爱你，拿你当宝贝。小米跟你以前在燕郊也不过是瑜伽馆的同事而已。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呢？” 金莺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把她跟小米的过往跟丈夫交代清楚，省得他心里再有疑虑。 她说：“老公，我告诉你，我跟小米是有过命交情的。我跟你讲讲啊。我跟他是在燕郊认识的。那时候我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了，收入也不低了。有一天，就碰到小米在给瑜伽馆发促销传单。那段时间刚好不太忙，我就去报了瑜伽课。 可能是因为我是他招来的客户，他对我很好。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起来了。因为都住燕郊，偶尔还在一起吃个饭。有次，他跟我约好第二天上午，带一个他的客户找我看房。结果人一直没到，我又去瑜伽馆找他，也没人。 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就特别想找到他。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我。我又跑到他租房住的地方，发现他租的那间屋子房门从里面插上了，打不开。我怎么敲门他在里面也不应。 我爬到窗台上，从窗帘上头的缝里往里瞧，发现他就躺在床上呢，死了一样的，一动不动。我就觉得出事了。我把房东喊来，房东把门砸开了，屋子里煤气味特别重。 估计是天太冷，用来取暖的煤球炉子没弄好，一氧化碳中毒了。我赶紧叫来了120，把他送到了医院。他在医院抢救了两天才活过来。哦，我忘了跟你说了。小米租的是平房，又是门朝北的。他那个煤球炉子也弄烟囱了。只是那天风大，烟囱里的烟全部回灌，才导致他中毒了。 小米出院后，我们的关系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的性格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他老觉得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我也拿他当弟弟看。” 胡战奎听完金莺的话有点动容，他神情凝重地说：“那这么说，小米还真是有情有义的，这是拿你当亲人呢。” “是呀，小米跟我是很亲的。我爸妈就我一个，能有小米这样一个弟弟天天在身边，我也挺高兴的。” 金莺觉得她跟丈夫交代的已经很清楚了。她很少提及她跟小米之间的事情，不愿意拿自己是小米的救命恩人自居。 “老婆，小米跟你可算是生死之交了，这种情谊真是很难得。” “是呀。跟咱们俩一样，都是缘分！”金莺甜甜的说。 金莺并没有把怀孕的事，马上告诉穆晓歌和赵爽。民间有种说法，怀孕不满三个月不能对外说，不然不吉利。 金莺虽然不太信，可心里也稍稍有点忌讳。还是跟丈夫去医院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才偷偷告诉穆晓歌和赵爽的。俩人都替她高兴，并承诺替她保密。 金莺母亲从知道她怀孕的那天起，就限制了她的自由。并把胡战奎赶出了主卧，夜里陪金莺一起睡。 金妈妈怕女儿女婿有意见，拿出做老师的口才教育金莺，她说：“我之所以让你们分房睡，有两个理由。首先，你们年轻人睡在一起，每晚肌肤相亲，难免有情不自禁的时候。要是把持不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点常识有吧？想过什么后果吗？ 第二，我白天在家没什么事，休息得比较好。精力比较旺盛，再加上年纪大了，晚上睡觉轻，可以随时照顾莺子。” 老母亲的说的有理有据，金莺夫妇心服口服的。胡战奎心甘情愿的搬到了次卧。 老母亲的关爱绝对不只这一点，她还严格限制了金莺的出行，毫不顾忌女儿面子的，她说：“莺子，你35岁了，已经算是大龄高危产妇，必须经常卧床静养。过了前三个月，才能自由活动。” 金莺也只得乖乖的听话，享受着母亲的呵护和丈夫的关爱。 不过，虽然播种的任务完成了，胡战奎却更忙了，每天几乎早起晚归。 他跟金莺说：“老婆，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我要更加努力挣钱了。” 金莺也不太过问他的投资，毕竟除了房产之外，别的投资她也不懂，也不愿意操那份心。 第45章 学区房变凶宅 穆晓歌自从知道金莺怀孕后，除了没事问候一下她，再就是分享一些怀孕注意事项，甚至都不敢再去找她。 穆晓歌知道金莺现在身子金贵，怕自己每天在外跑，身上带来病毒、细菌什么的，惹得金妈妈嫌弃。也就避嫌不跟她见面了。 不过，那件憋在她心底的事情，她感觉再不找人沟通，她就要疯了。可是，她又不敢跟丈夫讲。林振樾作为公司的新晋领导，正在意气风发的忙活着，几乎没日没夜的加班，她不想让他分心。 跟公婆她更是不敢说，怕被婆婆耻笑，趁势再冷嘲热讽一番。 公司里的同事她更是不能讲，能够感同深身受的几乎没有，讲出来怕也只能成为别人的笑柄。 情绪是需要倾泻口的。 穆晓歌心里的憋闷之气急需要一个突破口。因为事情跟金莺有关，就是不考虑金莺目前需要静心养胎，她还是想着暂时不告诉她。 下班后，她约了赵爽出来吃饭。位置就在两家中间的上海生煎包店。穆晓歌帮赵爽点了一份生煎包，一碗小馄饨，又要了拌三丝和口水鸡，都是赵爽爱吃的。 赵爽虽然有点粗线条，可也看出穆晓歌的脸色不好，神情很焦虑。 她咬着包子问：“歌子，又被你婆婆欺负啦？愁眉苦脸的。要我说，你婆婆都是你惯的，你也没有必要再忍着。把你工作上的那股猛劲拿出来，我还不信你治不了她了。” 第47章 穆晓歌没心思吃饭，喝了口蛋汤，又悠悠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才慢慢的开了口，“大爽，我可能被坑了。” “什么叫可能被坑了？你这么小心谨慎的人，能被谁坑了？” 赵爽听穆晓歌的语气沉重，知道事情比较严重。她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她，嘴里的话跟表情有点不相符。 “还是天津房子的事，我的感觉一向很准的，我感觉就是被坑了。因为我们是全款，加上那个房主小翟对交易这块很熟悉，所以过户什么的都办得都快。过完户我们去物业做交割，我感觉物业的人看我的眼光怪怪的，不过当时我没有细想。 前几天，我跟我们公司的同事去天津办事。完事后，我想去房子里再看看，顺便打扫一下。我去楼下扔垃圾时，在楼道里碰到一个邻居。她问我是不是1804的业主。她还问我，房子买的是不是很便宜，我说还行。她说这套房不卖便宜点根本就没人买。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的话就说半截，再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说了。我去附近的中介，装着买房的又咨询了一下这套房子。才知道，这房子有问题，在网上挂了一年多了都没有卖出去。林振樾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的。我怕影响他工作，就没敢跟他说……” 赵爽等得碗里的馄饨都凉了，穆晓歌还是没有说完。可能穆晓歌情绪过于激动，语言有点混乱并且没有逻辑，把性子急的赵爽等得火大，打断穆晓歌的话。 “哎呀，歌子，到底是怎么了？这房子有什么问题？” “房子是凶宅，死过人。中介可能觉得我要买房，想争取我这个客户。所以，就详细的跟我讲了那套房子的问题。 你知道吧？大的中介公司都有自己的所谓‘凶宅’数据库。会提前告知购买者房屋的真实情况。假如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到凶宅，中介还全款回收房子。那个小翟为了隐瞒房子的情况，故意避开中介，找他的熟人帮忙走的交易流程。” “这个房子怎么个凶法？” “说是有个女的在里面割腕，送到医院后，没有抢救过来。”穆晓歌懊恼的放下筷子，她看向赵爽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红血丝。 “死的是什么人？”赵爽被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据中介说，那套房子是小翟送给某个大人物的情妇的，因为不方便过户，一直都在小翟的名下。我当时看房子时，就感觉那房子用来出租的话，装修得有点过于奢华了。原来是个包养小三的房子。 说是那个女人为了逼男人离婚佯装自杀的，结果没有设计好，把自己的命丢了。去年，那个大人物因为贪污还是什么被判刑了。这房子小翟就开始拿来卖。” 穆晓歌一边回忆交易过程中的蛛丝马迹，把中介说的情况再一一对照起来，发现小翟从刚开始就精心准备让她入瓮。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房子按道理来讲，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凶宅。那女人不是没有死在房子里吗？”赵爽听完了穆晓歌的话，吃了个快要凉透的包子，下了论断。 穆晓歌听完心里面舒服很多。赵爽的话对她起了很大的安慰作用。 她也夹起一个包子尝了一口，感觉凉了，喊老板再给加热下。 “这个小翟也真不地道。他跟老胡是多年的朋友。还是老胡做的中间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找他了吗？” “我找他了，他也不承认是凶宅。说人没死在房子里，就不能算是凶宅。并且说，地球上人类生存了那么多年，哪里的黄土没有埋过人？ 这个小翟是有点不仗义。说实话，我当时除了贪图房子便宜，也是考虑我们全款买房，本身就比贷款有议价空间。再说，他口口声声说是给老胡面子，把价格给我们最低。要不，我也不会那么着急定，说来说去还是我心急了。” “他这么说就是装孙子。歌子，咱们找律师告他。说不算是凶宅，那他为什么低于市场价那么多，还挂了那么久卖不去？哎，不是说天津对于卖房款进行监管吗？有纠纷的话钱他就拿不到了呀？你去申请了吗？”赵爽的火爆脾气，直接爆了粗口。也忘记了刚才她安慰穆晓歌时，也说过不算是凶宅的话了。 赵爽当下饭也不吃了，掏出手机就要联系律师。穆晓歌赶紧阻止她，让她先吃完饭再说，也不急于这一会。 穆晓歌说：“我问过小翟了，钱已经到他账上了。我上网查过了。这种情况我要是起诉他，他有很大的可能性败诉。可是，他要是坚决不退款，再把名下的财产转移了。我可能也拿不到钱，我担心会影响我们落户。” “是啊，这种情况怎么办？除非是他愿意给你退钱。先找他商量吧。不过，他好容易把房子糊弄出去，估计也不好商量。不行找老胡吧，他跟小翟能好说点。”赵爽帮穆晓歌分析。 穆晓歌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这事先别跟金莺说，她现在情况特殊，别让她为这事再操心。” 赵爽点头答应，又问，“你真不打算跟林振樾说呀？” “不说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先去处理。要是真不行的话……我也得瞒着他。省得他为这事闹心。照你和小翟说的，那也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凶宅。” “歌子，你这啥事都自己扛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呀？我都替你累得慌，老林也不是不理解你。你怕啥？” “你说我跟他说了有啥用？要是让我公婆知道了，他俩更闹心。其实，凶宅不凶宅的都是迷信的说法。就怕这个房子，以后我自己转手也会很麻烦。” “宝贝，你要对自己好点。过几天咱俩去spa，放松一下，瞅瞅这小脸蜡黄的。”赵爽把棉服帽子往头上戴，嘴里还不忘记逗穆晓歌开心。 穆晓歌突然拥抱了一下赵爽，把头放在她的肩上说：“大爽，有你真好。谢谢你。” “回去找你家老林去，别跟我肉麻。”赵爽嫌弃地推开穆晓歌，嬉笑着上了自己的车。 比起这几天来的憋闷心情，此刻穆晓歌的心情好受不少。她也开车往家走了。 以前，穆晓歌每次都深怕回家太晚，林意鸣一个人不写作业，或者跑出去受了伤、惹出什么事。现在和公婆一起住的最大好处，就是她不用像原来那样，每天下班后都紧赶慢赶的往家跑了。 现在无论什么时候回家，婆婆都能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这是穆晓歌心里面最安慰的，隔代亲真不是骗人的。 放在副驾的手机突然响了，又是母亲打来的。 母亲话里话外都是催她拿钱帮弟弟买房，让侄子上学的事。 穆晓歌狠狠心明确的跟母亲说：“妈，鸣鸣明年就要上初中了，你也知道我们没有北京户口，在北京没法参加高考。我现在正在办天津的积分落户，让他去天津念书。 再晚的话，初一过去就来不及了。我必须先把林意鸣的户口问题解决了，才能考虑帮晓童买房。再说，我已经跟晓童说好了，蛋蛋上学可以先租房子。等手里宽裕了再考虑买房子。” 母亲十分不满意穆晓歌的回复，她生气地说：“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当姐姐的。你吃香喝辣的，那么有钱，帮晓童十万又能咋样？还不是你手指头缝里漏漏就有了？ 你跟林振樾每年收入好几十万，你们一年的收入就够帮晓童买套房子的了。我就没有见过你这种没良心的女儿，非得把娘家弄得起飞狗跳的才安心……” 穆晓歌听着母亲喋喋不休地指责，没有力气去进行反驳。她也曾反驳过很多次，简直一点用也没有。母亲拥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完全沉浸在她个人的世界里，听不进去任何话。 穆晓歌没有挂断电话。只是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让母亲在那端尽情的发泄着怒火。 她感觉到无助、无奈、寒凉。 第46章 关关都要过 穆晓歌回到小区已经8点多钟了。她在楼下转悠了10分钟，也没有找到停车位，只得又开出小区停在马路边。 停好车后，她拎着包、裹紧了大衣步履匆匆的就往小区里跑，冷风吹得脸颊生疼。 她想，快到元旦了，已经到了北京最冷的时候了。不知道老家也会像现在的北京这么冷吗？母亲刚才的电话是躲在被窝里给自己打的吧？ 是该给母亲和侄子买套房子装个空调了。 想起来家里的漫漫长冬，穆晓歌突然就心生愧疚。或许，母亲的说的是对的，她确实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为了能助力林意鸣的高考，她硬是把公婆从燕郊房子里撵了出来。拒绝支持弟弟在市里买房的要求，而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自以为能为孩子的未来铺路上了。 公婆有收入够能保证他们自己的生活。父母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仍旧在那几亩地刨生活。日子更加艰难。家里的屋子没有暖气，节省一辈子的父母，自己给他们寄回家的电热毯都舍不得用。 她回忆起老家那冷硬如铁、潮湿阴寒的被窝。每一天的寒冷都是那么难熬。而在她享受着北京温暖如春的室内温度时，父母和小侄子却仍旧每天忍受着那彻骨的寒冷。 第48章 她心里的愧疚更甚，只能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把天津户口搞定，多攒些钱给父母养老看病用。 穆晓歌被寒风吹着往家所在的那栋楼快速小跑。寒风从两栋楼中间吹过来，显得尤其有穿透力。瞬间就把外衣打透，冷风顺着衣领往衣服里钻。 她一口气跑到楼下，习惯性的往上看了一眼。她看到六楼那两扇窗户里亮着柔和的光。一股家的温暖在心底散开。 穆晓歌收拾一下凌乱的心情，一鼓作气爬到六楼。 林意鸣见她进屋，跑过来抱了抱她说：“妈妈，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穆晓歌赶紧推开孩子说：“你穿的少，妈妈身上冰，别把寒气传给你，作业写完了吗？” “老妈，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作业写了吗？我当然写完了。”被推开的孩子不满意地噘着嘴，他对于母亲每天进门的第一问非常抵触。 穆晓歌换好拖鞋，脱掉外衣，走到儿子面前亲了亲他的胖脸蛋，儿子毕竟十二岁了，有点害羞的躲了一下。 穆晓歌又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脸，低下头说：“宝贝明年就要上中学了，现在不多学一点，上了中学就撵不上了。再想往前追可就难了。你每天多背5个单词，一个月就是150个，那一年呢？还有数学天天练，你今天的做了吗？乖，喝袋奶，背会单词再睡觉。” 林意鸣不情愿的回到自己房间，故意虚掩着门，好偷听外面的动静。穆晓歌一把把门拽上，不让孩子分心。 穆晓歌下班前已经问过林振樾。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又是加班到半夜才能回来。 公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问穆晓歌：“没吃饭的吧？让你妈给你煮点饺子。” “爸，我吃过了，我妈睡了？”平时都是婆婆守着电视看的，穆晓歌关心地问。 穆晓歌觉得婆婆最近有些反常，总是有点蔫蔫的。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眼睛贼亮地盯着她的举动，挑她的毛病。再找机会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拐挖抹角的说出来。 穆晓歌就想着，是不是他们想念二儿子一家了。毕竟，他们搬过来也快俩月了，林松青还没有过来看过他们。 晓歌在心里盘算着，等林振樾忙完了这一阵，约个时间把林松青一家子叫过来聚聚，以解公婆对小儿子的思念之情。 “你妈先睡了。你看着孩子学习吧，我也回屋了。”老爷子扶着沙发背慢慢的站起身，不经意似的问：“振樾今天还加班吗？怎么天天回来这么晚？” “爸，他们部门新接个大项目，还是个急活。他是领导得盯着，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您休息吧，他回来我给他煮点饺子吃，妈冻了那么多饺子呢，很方便。” “晚上你就好好睡吧。明天还得上班，一会我大儿回来，我给他弄饭。”婆婆显然没有睡着，没等公公接话，她的声音就从卧室里飘出来了。 “好，那我弄林意鸣睡觉后我就去睡，就辛苦妈了。”穆晓歌以为婆婆总算是知道心疼自己的不容易了。 “……” 公公扶着门框回头跟穆晓歌说：“你妈睡了一天了，晚上也睡不着，让她给振樾做饭。你去休息吧。” “我咋就睡一天了？你这一天三顿饭不是我做的？孩子的晚饭不是我弄的？说话跟放屁一样？我就是累死、忙死，伺候我儿子、孙子我高兴。” 穆晓歌听着卧室里窸窸窣窣的动静，知道婆婆从床上起来了。也明白婆婆明着是跟公公说话，实际上话是说给自己的，也不再接话。 她去主卧换了睡衣洗漱完毕后，去林意鸣的小屋检查他的作业情况，这也是每天的亲子互动时间。 “老妈，我奶好像不高兴。今天我看她哭了。”林意鸣低声说。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病了啊？” “奶奶可能想你二叔了。过几天咱们带他们去找你二叔去。”穆晓歌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对于他的用心、懂事给予了鼓励。 穆晓歌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家里的平静，压下她自己内心里的浊浪滔天。 她打定了主意，房子的事千万不能走诉讼这一条路。那样的话，就等于在家里、在亲戚朋友圈里，宣告了他们两口子贪便宜买了凶宅。 除了至亲的人，大部分人的关心，实际上就是一种窥探。在获得心理满足以后再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做像她那样傻逼的事情。别人知道后的关心和同情，其实都是于事无补、徒增烦恼。 穆晓歌深刻的了解这一点。所以，才告诫赵爽不要往外传。再者，她和林振樾已经没有余钱再另外买房，诉讼周期长，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她落户都是两说。 这些事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所以，穆晓歌想到了买房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落户，为了孩子上学，是不是凶宅也不影响落户。 她打定主意一边跟小翟商量退钱的事，一边正常做着积分落户。假如小翟拒不退钱，那么就先把户口落进去，然后再谈诉讼的事情。 穆晓歌在心里反复的论证完事情的可行性后，躺在床上睡了这些天睡的第一个好觉。 赵爽虽然嬉笑着跟穆晓歌分开了，可是心里对穆晓歌还是很担心的。她知道穆晓歌的心思比较重，性格上有点过于的隐忍。好多事情喜欢揽在自己身上。很怕这个天津‘凶宅’的事情压垮了她。 她开上车就联系了熟悉的律师，咨询相关的专业问题。并把穆晓歌担心的，明年落户之前问题解决不了的话，耽误孩子上学的情况也讲了。 赵爽跟律师打完电话后，她决定抽时间去找胡战奎谈一谈。看从他那里入手是否可行。能不能让老胡找小翟要个说法。毕竟他跟小翟的关系比较近，能套出实话。穆晓歌自己跟小翟也沟通过几次，不也完全没有结果吗？ 没准小翟能看在胡战奎的面子把钱退了。 临近年底了，回款是当务之急。赵爽虽然不用亲自上阵跟甲方或者总包催款，却在公司每周一次的回款会上给大家布置任务。 上次开会时，因为科金地产验收款的事情，她在会上批评了以高祖安为首的工程部。 她了解高祖安的脾气，也知道他生气的症结所在。 可赵爽不想惯着他的毛病。 一个男人，不应该到哪座山唱哪首歌吗？都已经在做工程管理了，还端自己的什么臭架子？ 去跟甲方、总包拍个马屁，送点礼就感觉委屈他了似的。公司里挣的钱不也有他的一半吗？ 所以，赵爽那天骂完高祖安，也没有再理他。 她实在是太忙了。 做工程的更理解年关的概念，年关难过，难在回款上。 工厂的货款要结清、员工的年终奖金、分红要到位，工人的工资更是第一位需要解决的。而项目上往往僧多粥少，能在项目上分一杯羹的大家关系都不错。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就要看谁下的功夫深了，软磨硬泡的、死缠烂打各种招数全都用上，只为把款要回来。 赵爽常说，都羡慕做销售的挣钱多，那是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千辛万苦的，总算谈好了合同，回款还要看甲方的心情和财务状况。 明明按照合同该给的款，却又让你不得不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去拿，唯恐把人得罪了，以后事情更难办。 行业内也都知道，年前要是工程款回不来，明年五一能拿回来就不错了。所以，赵爽铆足了劲每天盯紧每一个项目的回款节点，让工程部也都参与到回款上来。 有两笔款子是她亲自盯的。其中一笔是顺科地产的48万元尾款。工程结束一年多了，本身赵爽去年已经安排给对方公司发了律师函。 顺科公司跟赵爽熟识的陆总找到赵爽，跟她讲，“赵总，现在我们公司也确实遇到了困难，工程的整体竣工做不了。也知道跟你们没有关系，拖着你们的款是我们的问题。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您公司也体谅一下我们。这要是闹翻了，以后还怎么合作？我们公司也在搞融资，预计很快就能解决钱的问题。到时候会优先考虑你们的。” 赵爽见对方态度诚恳，做生意求的是财，能和和气气的把事情解决了比什么都强。所以，就没有直接去起诉。 眼瞅着一年多过去了，对方根本就没有付款的意思。据说搞融资、贷款什么的也弄到钱了。只是，被他们公司拿去投资新项目了。 业务员哭丧着脸跟赵爽反馈说：“赵总，实在不行咱们就起诉吧？他们的人都在打太极，推来推去的就是不办事。一直说在帮咱们走付款流程，每个部门都能耽误一个月，猴年马月才能付啊？根本就没有想付款的意思。” 赵爽简直要气炸了。这不明摆着涮人吗？ 没钱你就说没钱的事，像别的地方抵房子抵车也行，得有个态度。有钱不付就是耍流氓了。耍流氓还让人陪着笑脸，态度恭谨，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第49章 赵爽想着律师函也已经发过了，再提起诉的事情也没啥意思。再说，对方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赖账，势必也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所以，她还是决定采用非常手段来解决这非常事情。 第47章 后院要起火 当下，赵爽就安排工程部，把公司所有工程队的施工人员和供货商都约上，周一早上去顺科大厦，找甲方要款去。 赵爽原本想让高祖安带着这十几号临时组成的追款小组去追款。可高祖安非常抵触这种追款方式，他提议，还是起诉顺科公司比较好。 让别人领队，她又有点不放心，只能她自己亲自带队过去堵门、静坐。 赵爽做公司这么久，还没有采取过这种极端的方式。 以前，她主张能不用这么有点无赖、丧失尊严的方式催款还是尽量不用。当然，虽然没有用过，可她却知道使用这种手段的精髓，在于死缠烂打，在于抹黑欠款者脸面。并且还利用了一部分政府对于农民工相关的保护政策。 周一，赵爽没开她自己的车。十几个人开了三两面包车直奔科顺公司而去。 赵爽刻意穿了一件臃肿的羽绒服。从衣帽间的角落里找出多年前的一双雪地靴。脖子上围了大围脖，遮住了半边脸，完全一个工地民工的打扮。 她知道，这种堵门追讨欠款，就是一鼓作气的事。假如被开发商给劝回或者安抚回来。基本上就等着他们无休止的继续拖欠吧。 等到了科顺公司，赵爽安排工程部的同事，拿出早就做好的横幅展开后，两人一个小队，站在科顺公司的办公大楼门口。 横幅上写着，“我要回家过年，科顺还我血汗钱！” “科顺欠薪不付，天理何在！” 赵爽另外安排俩人去科顺总经理的的办公室门口静坐。因为场地有限，他们就每人举着一张用红漆写上标语的报纸。也是诸如还我血汗钱之类的话。 不一会，办公楼前就围了不少人。有人拿出手机在拍视频。估计是要发朋友圈什么的。也有执勤的保安过来驱赶。赵爽粗着嗓子说：“科顺公司欠我们的钱不给，我们是正常要钱的，我不影响你们的工作，你们也别阻止我们讨薪。” 几个保安拿着对讲机走了。赵爽和几个能说会道的同事，向围观的人群诉说着科顺公司欠钱不还，导致自己无法回家过年的惨状。 又过了不久，来了五六个保安，开始推攘赵爽几人。在办公室静坐的张岩也被撵了出来。 赵爽哪能让事态那么发展。在保安推攘一个工人时，她冲那工人使了个眼色。没想到那个工人也是个聪明伶俐的，顺势就倒了下去。 赵爽指着保安说：“你们不还钱，还打人…太过份了。我要报警。” 说着话，赵爽真的就打了110。 保安一看有人倒在地上，也怕闹出大事。只得和赵爽一行人僵持着，等警察过来解决问题。 警察来得很快，二十多分钟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就赶到了。一看双方这架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把双方拢到一起说：“咱们要钱呢，也要用文明的方式，不要发生冲突，不能有打架事件。” 赵爽说：“我们只想要回我们的钱，他们欠钱还打人。警察同志你们可得管管了。”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警察跟保安说：“跟你们领导说，要是欠人钱就赶紧给。非要闹到乡政府，约谈你们法人吗？” 几个保安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话。不过，却点醒了赵爽。还没有等她安排下一步的行动。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科顺公司跟赵爽比较熟悉的陆总。 赵爽知道他此刻来电话的目的，心说，电话来的真是时候。 接通电话后，没等赵爽说话，陆总直接说：“赵总啊，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在给你们办款吗？怎么今天弄这么多人到我公司来闹事啊？这以后还合作不合作了？” 赵爽听后鼻子差点气歪了，心想，一个款都办了一年多了，还拿流程说事呢？就这样没有信誉的公司，再找我合作我还不干了呢！ 她心里这么想，嘴里可没有这么说。 她声音里带着笑，客气地说：“陆总，我也是刚知道呀，公司的施工队把我们公司的财务部给围起来了。我们财务账上没有钱，只能把人领到您公司里。 我刚才也说过我们财务了，财务都要哭了。工人要回家过年，忙活一年没拿到工资怎么回去？我让他们回来，他们不听我的啊，说了不拿到钱不回来。要是上午不付款，下午他们就去乡政府去讨说法去，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陆总听赵爽那么讲，知道事情也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只好说：“我再跟公司的领导商量下，你要安抚好工人，别闹事。要是闹出大事谁都不好看。” 赵爽嘴上答应，心里面却想着要是再不付款，下午该做何打算。 赵爽带着那帮人，坚守到下午五点多钟，终于拿到了他们的48万工程款。 发票是高祖安送过来的。 高祖安看到赵爽跟工人一样，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和雪地靴，聚集在办公楼的大厅里，累得席地而坐，毫不嫌弃的跟工人挤在一起吃盒饭。一点也没有了在公司里那个知性女强人的风采。 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为他的小心眼而感到愧疚。 妻子这么不要形象、不顾仪态的追逃欠款，原本就该是他这样的男人去做的。他该冲在前头替她开路搭桥，为她遮雨挡风，为她撑起一片天。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 高祖安当然不会傻到去拆穿伪装成工人的赵爽，他以工程副总的身份跟科顺的相关人员做了接洽，才得以顺利拿到回款。 拿着支票的高祖安，再看赵爽时，心里多了一份尊敬和感激。 不过，在赵爽为了工作拼命的时候，在她家里面正悄然发生一件让她做梦也想到不到的事情。 高老太太自从看出了雪梅的心思后，就想要找机会敲打她一番。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老太太觉得，就雪梅一个离过婚的，据她自己说在石家庄还跟另一个男人也是不清不白的女人，竟然想对自己的儿子有企图。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在老太太想好措辞，准备在雪梅买菜回来跟她挑明时。她在电视法制频道看到一则新闻，犹如醍醐灌顶把她浇醒了。 电视里讲一对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没生孩子，去医院查出来是女方身体有问题，辗转多家医院也没有怀上孩子。 后来以75万的价格通过非法手段找人帮他们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要是双胞胎的话再加十万。 一年后，黑中介那边确实帮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却狮子大张口，临时加价四十万，说不给钱不让那对夫妻见到孩子。 没有办法，那对夫妻报了警。最终，警察在一间出租屋里找到了两个瘦弱的幼儿，又把那黑中介一窝给端了…… 当老太太看到在出租屋里找到的那两个还没有满月的孩子时，眼睛都直了。还可以这么操作啊！ 老太太觉得雪梅对高祖安有企图，没准这事可以商量。就是儿子和儿媳妇那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儿子很孝顺，自己要是以死相逼的话，他没准会同意的。难就难在赵爽那儿。她那样强势的人，恐怕不会容忍别的女人生出高祖安的孩子。 这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了。 万一被赵爽发现了就砸锅了，她没准会闹离婚。可能把孙女也带走，不让她见面了。 不过，就算是有这样那样的风险，也是值得一试的。因为没有孙子，她已经受够了别人当面的恭维和背后的耻笑了。 有次，她和老伴在村里因为地边跟同村的高建设吵起来。她扒出来当初分地时埋的木桩和白灰，让高建设两口子用眼睛看看，是不是占自家一垄地。 在事实证据面前，高建设老婆自知没理，臊了一个大红脸。她嘟囔着说：“一个老绝户头，耕地早晚得充公。现在还争这一垄地有什么意思？” 声音不大，老伴却听得一清二楚。老头当下就变了脸，拿起铁锹把高建设家多种的苗铲了个干净。 回家后，老伴破例多喝了半斤酒，抱着被子嗷嗷哭，一边哭一边说：“老高家在祖安这辈就算绝后了。早知道就不让他考大学。你说，在农村要是超生了，去亲戚家躲一躲，孩子也就生出来了。” 因为没有孙子，老伴死了都没有闭上眼睛。 高老太太想起老伴去世前的情景，眼角就有泪水浸出来。 就算是赵爽因为高祖安和雪梅生了孩子闹离婚，怕什么呢？ 儿子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赵爽一个连孩子都不能再生的女人，怎么好意思在这个家里趾高气昂的。难道还怕她赵爽不成！ 老太太也有点嫌弃雪梅不太安分，这才来了多久就整天往外跑？ 早上八点多钟就出门了，将近三个小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第50章 中午吃完饭，收拾完厨房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因为雪梅手脚利索干活快，老太太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人家做保姆总不至于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吧？ 所以，她也不敢太干涉，只是唠家常一样的问过雪梅。 雪梅说：“阿姨，我在小区里遇到个老乡，挺好的人，邀请我去家里玩。” 老太太想着雪梅嘴里的老乡，大概也是小区里某家住户的保姆，也就不再理会。 雪梅进屋后就脱掉外套，系上围裙开始摘菜。老太太打量着雪梅，也可能是围裙系得很紧的缘故，显得她的腰特别细，也许是因为腰细的原因，屁股就显得大。 以前她没有注意过雪梅的腰身。今天仔细看了下，老太太对雪梅的屁股很满意。这个屁股又大又圆又翘，根据老太太几十年的生活经验，这是个生儿子的屁股，具体在前夫家生了个女孩纯属意外。 老太太也起身帮雪梅摘菜、洗菜。 “雪梅呀，你还这么年轻，不准备赶紧再找一家吗？年纪越大越不好找。我看呐！你还是趁年轻把终身大事解决了。”老太太换上笑脸，语重心长地说。 “婶，不是我不想找，是没有合适的呀。在咱们老家，我这二婚的太难找了。不是家庭条件太差，或者是有毛病的男人，怎么可能单着呢。毕竟离婚或则丧偶的很少。在城里，谁会找我这样的呢？” 雪梅说着话叹口气，好看的脸上笼上一层忧郁之色。 “这些年你都没有碰上一个对你好的？按说你长的挺俊，干活又利索。”老太太试探着问。 “唉，我现在不想这些了。我就想好好攒点钱，有了钱，我就回老家市里开个饭店或者蛋糕房，自己做老板，再把我闺女接来跟我一起生活。” “你别说，你这么考虑是对的。女人还就得靠自己，男人靠不住，要说可靠的还得是真金白银。”高老太太也是伶牙俐齿。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雪梅说了一句网上流传的话，自己先乐了。 “雪梅，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们家祖安呢？也是靠不住的吗？”老太太是笑非笑的看着雪梅问。 第48章 暗流汹涌 雪梅看高老太太似笑非笑，表情怪异，自知失言。她刚才那句话几乎拍死了全世界的男人。 高祖安是男人，当然也在内。 高祖安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她怕老太太生气，赶紧说：“婶，像祖安哥那样的男人，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怎么能把他算在靠不住的男人中间呢？他不算。” 老太太听完笑了，她很满意雪梅的反应，看样子雪梅也是个明白人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唉，要说我们祖安，当年高考是咱们县里的第一名。在省里排名多少我不知道，要是搁以前怎么也得算是个进士。 他就应该头戴乌纱、身穿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夸官游街，光宗耀祖，再娶个三妻四妾生他个子孙满堂。” 雪梅听老太太拿腔捏调的说那些戏文里的词，感觉很可笑，可又不敢让老太太看出来，憋得很辛苦。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她怕自己再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拍，一会再拍的老太太飘到天上去。 “雪梅，你别以为我在说笑话。这都是真的。以前的大户人家，可都是娶好几个媳妇的。你说，要是搁以前，你是愿意给祖安哥这样的人做妾，还是愿意嫁给你前夫那样的？” 老太太目光炯炯盯着雪梅问。雪梅表情颇为尴尬，可耐不住老太太的眼光太犀利，只好说：“要是那样的话，我还是愿意找祖安哥这样的。” 老太太听完心里有了底。她觉得，只要雪梅有这个心，早晚能拉被她拉上船。 “唉！现在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不也是小三小四的包养着吗？其实也是变着花样的娶小老婆。”雪梅叹了口气说。 “我也是发愁呀，这些年我自己攒的、加上你祖安哥给的，我手里也有二十几万了。原本想着媛媛妈生个小子，我把钱都拿出来当红包给她，再把我家祖传的戒指也给她…… 看样子，这两样我都送不出去喽！要是兴娶小老婆，我就做主让祖安把你娶了。让你给我们家生个孙子，我手里的东西都留给你。” 高老太太脸上带着半真半假的笑容看着雪梅说。 “婶，你净瞎说，拿我开玩笑。”雪梅佯装生气，一张俏脸发红。 “我现在就是想孙子，你要是能帮我们老高家生个男孩，我把手里的钱都给你。这话说到做到。” “婶，你可真能开玩笑。就算是我愿意，祖安哥也愿意，嫂子知道了还不得撕了我呀？她那个脾气个性！” 雪梅的一句话击中了老太太的软肋，老太太一下子就蔫了。 她内心里还是真的挺怕赵爽的。 怕归怕，她也知道赵爽不能拿她怎么样，不过是会把气撒在高祖安身上。 她早就受够了赵爽对自己宝贝儿子的颐指气使，大不了离婚呗。 家产一人一半，按照高祖安说的，现在家里的钱都够两辈子生活的，一人分一半也够一辈子花销了。 再说高祖安有学历、有能力，挣钱养活几个孩子都不是问题。 怕啥！ 高祖安和赵爽虽然平时在一起上班，不过，因为赵爽老是在外面活动，俩人早上都是各开各的车去公司。每次下班也不是能同一时间回家。 所以，很多时候当赵爽回到家时，往往高祖安已经到家多时了。 这天，她到家时，看到丈夫、女儿、婆婆和雪梅在餐厅围坐着，中间摆了一个蛋糕，貌似就等她开饭了。 “哇！妈，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吧？我没听祖安说呀。”赵爽好奇地问。 “妈妈，不是奶奶的生日，是雪梅阿姨的生日。”高一媛见妈妈回来，高兴的跑过来。 赵爽摸摸女儿的小脸蛋说：“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开心！”高一媛拉着妈妈的手坐在餐桌上。 “嫂子，本来我不想过生日的，我也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婶非要给我过，还给我买个蛋糕。哎呀，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呢。”雪梅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跟赵爽说。 “你们真是，也没有人跟我说，不然我怎么也要准备个礼物给你呀。明天嫂子给你补个礼物。雪梅，你也来北京俩月了，我们一家人是真心喜欢你，来，我们一起祝雪梅阿姨生日快乐。”赵爽低头跟女儿碰了一下饮料杯子，又看向大家说。 “来来，咱们祝雪梅生日快乐！”高祖安和母亲也都端起酒杯。 雪梅举着杯子显然有点激动，她说：“谢谢婶，谢谢祖安哥和嫂子。” “客气什么？雪梅，都是一家人，你就当这是你自己的家。”高老太太拍了拍雪梅的胳膊说。 “阿姨，过生日不但要吃蛋糕，还要吃长寿面的。你煮面条了？”高一媛问。 “哎呀，我忘记这茬了。婶给你煮面去。”老太太笑呵呵的起身要去厨房。 “还是我去吧，婶。”雪梅麻利的起身拦着高老太太。 “妈，你歇着吧，我给雪梅煮面去。今天不能让寿星亲自煮面。老婆，你也赶紧吃饭，累了一天了。”高祖安起身去煮面。 雪梅看着高祖安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自从穆晓歌把买到凶宅的事情跟赵爽讲了之后，赵爽就感觉心里压上个事。除了咨询律师朋友，她还问了熟悉的中介。最终，她还是没忍住，就给胡战奎打了电话。 胡战奎接到电话后感觉很懊悔，也有些愤怒，当初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心里面有点儿埋怨金莺，给自己惹上这麻烦事。因为金莺在家养胎，他也不敢跟金莺提，怕她着急，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心里疑惑，难道小翟真把这坑蒙拐骗的伎俩用在朋友身上了？ 他当下就跟小翟通了电话。 小翟承认自己的疏忽，并狡辩说：“胡哥，那女人并没有死在房子里。根本称不上是凶宅。我也是有点大意了，没有提前告诉穆姐，没想到她会那么在意。 现在房子已经过了户。本来我就是急用钱，卖房子的钱我都已经用完了，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来解决。” 胡战奎听完小翟的话，心里暗骂小翟不仗义，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也自责识人不清。 他耐下性子说：“老弟，你让哥哥我很难办呀！不是因为我老婆跟穆晓歌十来年的姐妹，她怎么会这么信任我，又转而信任你呢？ 无论那自杀的女人，是不是死在那个房子里，它总归是第一案发现场。咱们中国人又讲究这些。你要是提前告知她，她不可能去买你这套房子。你这是完全利用了他们对我的信任。兄弟。你可把哥哥我装进去喽！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哥哥这两分薄面不值钱，老弟你还在咱们这圈混不混了？” 胡战奎的话软中带硬，有理有据。小翟听完后，语气里明显没有刚才底气足。 第51章 “胡哥，这套房子我也是比市场价便宜70万卖给她的。说实话，她也不亏。现在天津的房子一直在涨，两年后她转手也能赚一笔。” 胡战奎叹口气说：“兄弟，我跟你讲实话。穆晓歌两口子跟咱们不一样。人家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买房子不是为了倒来倒去赚多少钱。就是为了孩子去上学。 她知道这个房子的情况后，以后住进去心里得多别扭啊？要是她坚持不要这套房子，你说咋办？让她去起诉你。你有胜诉的把握吗？恐怕也没有吧？” “胡哥，要不您跟她商量下，我再退她点钱。我实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要是我把钱退给她，她再把房子过户给我，这中间的各种税少说也得二十几万，您说这钱谁出啊？事已至此，我就再让点钱，您看行吗？” “我再问下穆晓歌的想法。他们两口子都是上班族，家里负担也重。你也多体谅。” 结束和小翟的谈话后，胡战奎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翟也算是吐了口，就看穆晓歌怎么想了。 胡战奎这些天也是蛮开心的。金莺的顺利怀孕，对他来讲也算是老来得子了。看着妻子每天在丈母娘的照顾下小心翼翼的养胎，他感觉工作的干劲更大了。 不过，他心里仍有着隐隐的不安。女儿发给他的关于金莺和小米的视频，时不时的在他心底回放。 不怪女儿多心，确实是他们二人过于亲密了。他自己的身体在走下坡路，而妻子美艳如初。这一切正符合出轨的条件。就算是金莺没有出轨的心思，他也感觉小米怎么看都不太像个正经人。 那天他跟金莺说，他狠狠地斥责了胡灿灿，也是真的。他当时把女儿骂得都哭了，其实他也是蛮心疼的。 他不愿意胡灿灿再参与大人之间的事，让她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 他不信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妻子能背叛自己。所以，为求心安，他找人在金莺的办公室和家里的客厅里都装上了监控。 再加上，近期有个同学从美国回来，说要带老胡一起发财。他也忙得早出晚归的。想再瞅准时机大赚一笔，把养娃的钱和养老的钱一起挣到手。 穆晓歌下班后，直接去了和胡战奎约的上岛咖啡馆。她首先对老胡的热心和仗义表示感谢，并再三说给老胡添麻烦了，本来也不该再找他的。 老胡就把他跟小翟谈的结果，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穆晓歌。并问穆晓歌是什么想法。 穆晓歌说：“胡总，我当初去天津买房子，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孩子户口落过去。我也问过律师和中介，基本跟您说的也差不多。说实话我现在心里也挺乱的，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您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也没有多余的钱，再去天津另外买套房子。” 胡战奎当然知道穆晓歌家的情况。 他说：“我的建议是没有必要弄上法庭。根据我的判断，那套房子还是有很大升值潜力的。以后你出手的时候价格低点，还是有人买的，有很多人不信这个的。要不，我跟小翟商量个补偿的价格？” 穆晓歌心里感激胡战奎的热心，又带着深深的愧疚，接受了他的建议。她感觉老胡帮了她一把，自己反而好像要黏上他一样，实在是有点无赖了。 穆晓歌觉得老胡现在肯定是骑虎难下。她跟胡战奎说：“胡总，您也别太为难，实在不行，就这样算了……” 胡战奎笑了一下说：“那怎么能算了呢？咱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晓歌，我理解你的心情，谁摊上这样的事情心里也不会舒服。这个事情我来跟小翟沟通，坚决保证你的利益。我来跟他谈，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穆晓歌并没有因为胡战奎的宽慰而放宽心。 这件事，她仍然想起来就觉得怅然若失，开车时也会偶尔的走神，就连工作也出了两次纰漏。 第49章 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又下过一场雪后，元旦就到了。 要是在以前，穆晓歌会和赵爽、金莺一起过元旦。最起码，三天小长假里她们会挑出一天一起过。 今年金莺在家安胎。由于怀孕还没有满三个月，她和赵爽不约而同的选择单过。每人跟金莺视频聊天算是陪她过节。 直到金妈妈在一边说，手机辐射大不能一直聊，一边要作势抢手机时，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关了视频通话。 林振樾的工作忙活了一个多月，总算告一段落。元旦他也放了假。穆晓歌提前跟他说过，公婆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可能是在楼上憋得太厉害，或者是想念老二林松青了。 穆晓歌提议说：“要不咱们元旦抽出一天时间，带爸妈出去玩一玩。或者找松青一家聚一下，吃个饭。爸妈没准就高兴起来了。” 林振樾听了后觉得穆晓歌想的周到。他之前也跟弟弟打过电话，责怪他为什么不来看看父母，林松青不以为意，不过也说好了元旦那天带着孩子一起吃饭。 林家父母听林振樾安排了聚会，当下心里也十分高兴。 老太太念叨着说：“我得有俩月没有见着老二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忙呢？简直比在老家见他一面还难。” 天津房子的事情，胡战奎还没有带来小翟的消息。穆晓歌每天仍旧牵肠挂肚的，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就算是看着林意鸣月考成绩进步了，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欢呼雀跃的张罗着要庆祝。 林振樾看出她的情绪有问题，就问她，“媳妇，我咋感觉你这段时间不开心呢？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讲。我来帮你解决。” 穆晓歌强压着想要跟丈夫倾诉的欲望，只是笑着说：“年底工作压力有点大。公司里事情太多了。老公，不好意思，我竟然把工作的情绪也带到家里来了。我自己调节下，没什么大事。” 林振樾摸了摸穆晓歌的脸，有些心疼地说：“媳妇儿，你也不用太烦恼，要是实在顶不住，你就休息一段时间，反正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 穆晓歌虽然知道丈夫说的是真心话。可也明白家里真靠他一个人的话，还是有点支应不开。他一个月也就两万多元钱的工资，收入的大头全在项目奖和年终奖上。家里少了她的这份收入，生活肯定会捉襟见肘。 不过，穆晓歌还是很感动。她靠在丈夫肩上说：“我能应付过来，你媳妇儿马上都要成为首代的人了，怎么能这点压力都扛不住呢。” 林振樾看穆晓歌那有点小拽、小傲慢的样子，宠溺的笑了，捏了捏穆晓歌的脸。 “啥时候变得这么骄傲了，小穆同志！” 夫妻俩人笑成一团。 元旦在穆晓歌老家叫“阳历年”，要是有人说阳历年是元旦，会被人笑话说‘还扁蛋哩！’ 穆晓歌在娘家的时候，基本也不把元旦当个节日过。所以，她给母亲打电话说起过元旦要做点好吃的时，母亲说：“阳历年有啥过的，去集上买点肉，包顿饺子吃就中啦。” 母亲还说：“今年家里比往年都冷，蛋蛋的手和脸都冻伤了，手肿的跟气蛤蟆一样。你爸那气管也不行了，天天咳嗽得厉害。” 穆晓歌生气地说：“妈，我给你们买的电热毯，你们要舍得用。家里的窗户还是没装玻璃吧？早就让你们把玻璃装上，屋里比外面都冷，蛋蛋和我爸怎么能受得了？装玻璃的钱我都给过你们了，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心疼蛋蛋。” 母亲一听穆晓歌的话就急了，情绪很激动地说：“我不心疼蛋蛋？你红嘴白牙的净瞎说。我自己的亲孙子我不心疼？我每天都在炉子上把他穿的衣服烤热了才给他穿。窗户上装玻璃就有用了？还不是照样漏风？咱们农村的房子怎么能跟城里比？” 穆晓歌知道跟母亲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只好把今天打电话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妈，我给你卡里打了3000块钱，你去集上取了吧。想买点啥就买点啥。每天晚上睡觉前，把电热毯开一会，把被窝弄热了，省得受罪了。” 母亲顿了一下声音说：“晓歌，你工作也别太累了，该歇着要歇着啊。我听晓童说，你老婆婆跟你一起住呢？我跟你讲啊，你可不能太软了，让她欺负到你头上去。我一看那个老婆子就不是个善茬。” 在每次给母亲打完钱后，穆晓歌总能听上几句母女之间贴心的话。穆晓歌想，恐怕也就是这个时候，母亲才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 “妈，我知道，你放心吧。” 穆晓歌想着，估计是弟弟跟母亲说了公婆在自己家住的情况，母亲才有这么一说。 元旦当天，雪霁寒轻。 各大商场张灯结彩，一副过节的喜庆模样。林振樾考虑父母已经很久没有出门，跟穆晓歌商量去郊区的“热带风情餐厅”吃饭，父母也很开心。 林老爷子的腿已经好了很多，基本不用人搀扶就能单独行动了。因为要去餐厅吃饭，老爷子坚决的拒绝了老太太拿给他的拐杖。 老太太把自己裹得像个大棉球一样，穆晓歌看着她笑了，说：“妈，你不用穿这么多。咱们订的餐厅跟热带植物园似的，里面温度很高的。穿着夏天衣服去都没问题。你换了吧。一会肯定热的你受不了。” 第52章 “我还担心今天化雪冷呢。那我就去换了去。”婆婆也是要面子的人，怕出去露怯，赶紧要去换衣服。 穆晓歌回房间把之前买给婆婆的衣服和鞋子拿出来，递给婆婆说：“妈，穿这套吧，一会外面套上大羽绒服，到了餐厅羽绒服脱了就刚合适。” 婆婆红了脸，表情讪讪的接过穆晓歌手里的衣服，转身进了卧室。 穆晓歌帮儿子也收拾好后，看婆婆穿着新衣服有点扭捏的就出来了，婆婆别扭地问穆晓歌，“这衣服是不是有点太艳了？” 还没等穆晓歌回话，下楼热车的林振樾身上冒着白气进门了。他看见母亲穿着穆晓歌买的衣服站在门口，随口说：“怪不得人家说佛要金装，人要衣妆。妈，您这身衣服一穿，走在外头我都不敢认，这漂亮老太太是我妈吗？” 老太太听儿子这么一说，也噗嗤一声乐了，嘴里骂道，“这怂孩子！” “是好看，一会看老二能不能认出你来？”林老爷子也点头附和。老太太更高兴了，拉着孙子就往楼下走。 显然大家心情都很好，一路上欢声笑语。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热带风情餐厅”。林松青一家三口已经到了。 林松青两口子带着女儿林雨婷在荡秋千。看到穆晓歌一行过来，赶紧牵着孩子迎了上来。一家人难得的团聚，看上去和睦而幸福。 “爸、妈，我刚才已经在里面转过了，这里面的环境是真好。有各种热带水果，还种了好多青菜，我领你们去看看去。看有你们在老家种的好不？” 林松青拉着老太太的手就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哥哥一家子，回头招呼着说：“哥，你们也一起去吧，我还第一次来这个餐厅，人家设计的真有创意。” 林振樾知道弟弟打小就是这种卖乖取巧的性格。也知道他想在父母面前表现一下。不想打破他的兴致。直说自己要点菜，让他领着父母去逛了。 看着林松青一家子和公婆离开的身影，穆晓歌笑着跟丈夫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老话还真是没说错。咱俩都是家里的老大，活该吃苦受累不落好。” 林振樾看着母亲亲热地牵着林意鸣的手，笑话穆晓歌说：“媳妇，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还吃父母的醋。磕碜不？还好咱们家还占一个大孙子帮咱们争宠！” 总体上说，老林家的元旦聚餐很成功。孩子们各有感兴趣的活动，林意鸣喜欢玩冒险一点的空中栈桥，林雨婷更喜欢荡秋千。 林松青打车来的，本身他酒量就不错，喝酒当然是来者不拒。林振樾因为有穆晓歌这个现成的司机，也就敞开量的跟父亲和弟弟喝起来。 爷三个完全不顾三个女人的劝阻，喝了白的换啤的，老爷子也精气神很足，完全不占下风。 酒兴正酣，林老二开了口，他说：“爸，今年在我家过年吧？你在我哥家也住了这么多年，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老儿子给你们养老。这些年我混得不如大哥。在照顾二老上，我确实没我哥和嫂子付出的多。从今开始，我改。虽然我条件差点，可是，我对你们的心跟我哥是一样的。” 林松青的一番话，把林老太太感动得哭了。她拿着餐巾纸使劲地擦着眼泪，骂道：“你这个怂孩子，大过节的说这些干啥？妈知道你跟你哥都是好孩子。爸妈身体好着呢，不用你们惦记。” 穆晓歌看着眼前上演的母子情深的戏码，有点尴尬。她看了下旁边的弟媳妇，见她的脸也微微的红了，塌么着眼皮玩手机。 穆晓歌觉得这样亲子互动的时刻，她一个外人在场有点不合时宜。她起身轻声跟林振樾说：“我去看看俩孩子，玩起来没够，也不知道吃饱了没有。” 林家的所有聚餐，已经形成了固定模式。那就是，每次都是林振樾夫妇结账。多少年都这么过来的，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这次元旦聚会，林松青却破天荒的付了餐费，弄得穆晓歌很意外。 穆晓歌发现，这次聚餐还有另外一个积极的意义，那就是婆婆又精神焕发了。时不时的把二儿子挂在嘴上说一说，夸自己命好，夸老二孝顺又懂事。 穆晓歌也不理她。看她现在这样，总比一天唉声叹气的要强的多。 公公却是另外一个状态，他那天看完“热带风情”餐厅的小农庄之后，对那个小菜园里的菜一直念念不忘。吃饭的时候就怅然若失的跟婆婆说：“明年咱们在小区楼下也找块地，种点香菜、小油菜也好。总比买的健康。” “你可拉到吧？我在下面看过，每个犄角卡拉都是有主的。”婆婆显然已经提前勘查过了，也动过心思。 “说实话，北京再好，我还是挺怀念咱们家的大院子。房前屋后随便撒点菜籽就长得水灵灵的……咱们那院子要是在北京边上多好。咱们养几只鸡，栽上几棵果树，再种点菜。每个礼拜都给他们送来点……多好！” 老爷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亮光，一副向往的样子。婆婆的神采也暗淡下去。 林振樾偷偷地跟穆晓歌说：“听听我爸说的，活脱脱就是别墅的配置。我爸这个目标，我可没有能力帮他实现了。什么时候把欠银行的贷款还清了，咱们再换个电梯房，我就满足了。” “老公，等咱俩老了，就不跟林意鸣一起生活。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每天钓钓鱼、爬爬山，我就养养花、种种菜，每年再出国旅个游。不能跟爸妈这样，过得太憋屈了。”穆晓歌对她和林振樾的未来充满向往。 “好，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不然，你这么好看的老太太再被别的老头勾引跑了。哈哈” 穆晓歌脑子里浮现出她和林振樾白发苍苍相依相偎的样子，感觉暖暖的。心想，那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吧。 第50章 亲家见面分外眼红 离元旦放假还有两天，李小婵就跟宋建晖商量要回家一趟。 “老宋，结婚的事我还得再跟我儿子商量一下，你也跟宋玫说说，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她有自己的一家子，我结婚有你照顾，她高兴都来不及呢，就是穆光这儿你得做做工作，毕竟他还小。” 宋建晖没让小婵说下去，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小婵心里稍感安慰。 宋建晖还买了一个平板电脑送给穆光，很有点继父的样子。李小婵也做好了几天的饭菜，密封好放到冰箱里，一日三餐吃什么都给老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老宋也拉着小婵的手说：“赶紧回来，我马上就想跟你结婚，让那帮老家伙羡慕我，娶你这么贤惠又好看的媳妇。” 小婵有些害羞，不敢看宋建晖，宋建晖乐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小婵却有着隐隐的担心，她怕穆光不能接受宋建晖，更担心这件事摊开说会影响她和孩子的感情。 就这样，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李小婵坐高铁回了家。 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回了娘家去看她母亲。趁无人时，她把和宋建晖的事情跟母亲说了。 “娘，我就怕小光心里不舒服……宋建晖那个人挺好的，也有北京户口，我觉得挺合适的。” “就是岁数大点……唉，岁数大点知道疼人就行，婵啊，你自己看着中就中，小光你要是不好说，我跟他说。你公公婆子那边，别搭理他俩，他管不着。实在他们闹，不是还有你哥哩，咱捶头子也不软。” 有了母亲的支持，李小婵心里更踏实了。 她相信，她跟穆光母子连心，穆光会理解她的。 第二天下午，李小婵从娘家回来直接去了学校，见了孩子后她简直有点不敢认，孩子个子蹿得太快了，比她高出了一头。 穆光见了母亲也高兴，跟她说个不停，小婵先领他去吃了一顿肯德基，临睡前还把宋建晖买的平板电脑拿出来，孩子很高兴。 “儿子，妈跟你说点事。” 穆光一边研究着电脑，一边问啥事。 “送你电脑的宋老师你还记得不？以前还给你打电话聊过学习的问题。” “记得，他人挺好的。” “嗯……要是他想跟妈妈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穆光放下手里的电脑，抬起头看着小婵的脸，好像没有听清楚小婵的话。 “妈，你说啥？” “宋老师想跟妈妈结婚，等妈妈户口迁到北京，你就能在北京上学，能在北京参加高考。” 李小婵索性直接摊牌。 “妈，我在河南参加高考也一样，你要结婚不用考虑我……我跟俺爷俺奶一起过挺好，你的是你自己决定，你觉得好就行。” 李小婵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突然有些六神无主，心里酸酸的。 孩子额头上长了几个青春痘，嘴巴周围已经有了一圈毛茸茸的小胡子，这一切都证明，孩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趴在她怀里撒娇的小男娃。 连着两天，母子俩都没再谈这个话题，可李小婵明显感觉到孩子的疏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不由得动了拒绝宋建晖的心思。 第53章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穆晓歌一大早就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是母亲跟谁也没打招呼，就带着蛋蛋跟着李小婵从老家坐长途车来北京了。他已经接上母亲了，正打车往穆晓歌家里赶。 穆晓歌一听就有点上火。弟弟在工地住的是工地的简易工棚，母亲和侄子明显是奔自己来的。 家里的三个卧室已经全部住满，还能把母亲和侄子安排到哪里呢？ 无论有多头痛，穆晓歌还是先跟母亲通了电话。她着急地问母亲，“妈，你坐车有没有晕？咋不提前跟我说呢，我好安排去接你。你一个人还带个孩子，你也不怕走丢了。” 母亲说：“晓歌，我还能丢了？小婵也在呢，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北京了。你别管了，一会晓童就把我送过来了。我也是看小婵回家，临时想起来北京的。我就想着，明年蛋蛋上小学后，就没有玩的时间了。趁今年还有时间，就带他来北京逛逛。” 穆晓歌知道母亲的真正目的。她绝对不只是带侄子来玩这么简单。 无论母亲带着什么目的来的，作为女儿的也必须全力以赴的接待。虽然母亲说了“家里有啥吃啥”，可母亲几年也不来一次，穆晓歌当然要带着她去吃她平时舍不得下的馆子。 穆晓歌打电话定了家附近的“潇湘苑”餐厅，去超市买了不少零食和水果。又让林意鸣帮忙，挑了个变形金刚的玩具，准备一会送给蛋蛋。 穆晓歌和林振樾掐着点在小区门口等着。当看着满头花白头发的母亲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时，穆晓歌的眼眶一阵发热。 母亲从车里出来，就扶着路边上的树开始干呕，应该是晕车了。小侄子蛋蛋皴的皱巴巴的小脸上满是怯怯的表情，大眼睛不时地偷着打量穆晓歌。 母亲使劲甩开小侄子的手，大声说：“这个孩子，在车上还说想姑姑呢，一见着姑姑还认生，这都不敢上跟前去，真是怂包蛋。” 穆晓歌赶紧去扶母亲，母亲闪开她的手说：“我没事，有点晕车，缓会就好了。” 从穆晓歌的记忆里，母女俩就基本没有过亲密举动。像拥抱、牵手，这种看起来很平常的亲人之间的是亲昵都没有过。母亲显然也不适应她的触碰。 穆晓歌又转身不顾小侄子的躲闪，抓住他的小黑手。发现手上确实已经生了冻疮，心疼地摸了摸问：“疼吗？” 蛋蛋害羞的笑了笑，说：“不疼，痒。” 那边，穆晓童也关心的询问着母亲，老太太的身体还是很扛事的，指挥着儿子把放在后备箱里的东西扛上。 林振樾过去要跟晓童一起抬，老太太说袋子上有灰不让他碰，她跟着穆晓歌和林振樾就往小区里走。 穆晓歌母亲的身体确实好，跟着穆晓歌一口气爬到六楼，中途林振樾提议歇一下也被她拒绝了。 进屋后，穆晓歌公婆也都客气地站起来说话。穆晓歌母亲又指挥着儿子把袋子里冻的两只土鸡和粉条、花生都拿出来，堆了满满一桌子。 穆妈妈指着那两只冻成冰坨的鸡说：“振樾妈，这鸡是我自己养的，都是吃粮食长大的。知道振樾爸摔着腿了，我就杀了两只，拿过来给他补补。” 她又转身跟穆晓歌说：“晓歌，把鸡拿水化上，中午给你公公炖了。” “亲家母，你这就太客气了。你也不容易，这鸡拿去卖了多好。在城里买啥都方便，有钱啥东西买不了呀？你还大老远的驮到北京来。这么大岁数了，再累着你。” 穆晓歌听完婆婆的话，心里就颤了一下。她知道婆婆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清楚母亲不是省油的等，真怕俩老太太掐起来。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母亲，从母亲的神情里，她知道母亲也听出了婆婆的话不是那么友好。 穆妈妈伸手把冻鸡递给林振樾，笑呵呵地说：“振樾妈，知道他爸爸腿摔坏了，我们要是空手来成什么样子？那不成了狗眼看人低了吗？你有家财万贯啥啥都能买，那不是你们自己家的吗？ 我这是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再说，我送的也不是鹅毛，我送的是我养了一年的大公鸡，哈哈！” 穆晓歌眼瞅着婆婆脸上红了又白，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感觉很好笑，赶紧岔开话题，跟母亲说：“妈，这鸡等晚上再吃吧。中午我定好了饭店。” “浪费这钱干什么呢？家吃得了。”穆妈妈一边批评穆晓歌浪费，一边回头跟孙子说：“蛋蛋，姑姑一会带咱们去大饭店吃饭，高兴吧？” 穆晓歌眼瞅着婆婆嫌弃地撇了撇嘴，心里面有点纠结。 公公招呼晓童坐下喝茶。旁边林意鸣已经在给表弟演示变形金刚如何变形了。 吃饭时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不过是蛋蛋吃饭太多，当场吐在了桌子底下。把一桌子人恶心的不行。 穆妈妈脸上有点挂不住，骂蛋蛋小王八蛋没出息，装腔作势打了两下。蛋蛋吓得哇哇大哭。 晚上的住宿就成了个问题。家里是有个折叠的沙发床睡，可也不能让母亲和侄子住在客厅里呀。 没办法，穆晓歌只能委屈林振樾睡在客厅里，母亲和自己带着小侄子住主卧。穆晓童要回工地值班，吃完晚饭和儿子玩了一会就走了。 两天以后，穆晓歌的小侄子已经跟大伙很熟悉了。没有了第一天来时的羞怯，完全放飞了自我。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把东西撞的乒乒乓乓的响。楼下的邻居还找了上来。 穆妈妈也管教小孙子，可是，她的说教和夸张的拍打都不能让小家伙安分下来。闹得爱睡午觉的林老爷子低声跟老伴抱怨，说是他被孩子闹得脑仁疼。 特别是林老太太看儿子睡在简易床上，夜里谁起夜都能吵到他，早起儿子眼底有明显的红血丝，老太太就心疼了。再看着穆妈妈和她那小野驴似的孙子，林老太太一脑门火星子。 穆晓歌看出来公婆的不耐烦了，公公表现的比较隐晦。婆婆的表现其实很明显了。等大家吃完饭坐在客厅看电视时，婆婆就跟林振樾说：“儿子，你爸这几天没睡好，头疼的厉害。我也感觉不舒服。我看你每天睡在沙发上也怪难受，这还怎么上班呀？不行的话，我跟你爸走吧，我们去老二家住去。” 穆妈妈在一边坐着不说话。冷眼看着林老太太还要说什么。 林振樾面对母亲突然提出要去弟弟家住有点意外。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穆晓歌也有点愣在当场。 假如要说让公婆担待几天的话，不就是要撵自己母亲走的意思嘛！婆婆已经说公公的头开始疼了，自己强要挽留，也怕真是疼出个好歹来。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啥。空气突然间就安静下来。就连闹腾的蛋蛋也好奇地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大人们。 “亲家，你也别说这酸不叽叽的话。我来我闺女家住几天就惹着你了？现在闺女儿子都一样。你能在你儿子房子里一住五六年，我只在我闺女的房子里住了不到三天你还起屁了？有你什么事啊？我培养闺女不比你培养儿子费心思少？” “妈，你别说了，别说了。”穆晓歌赶紧阻拦自己母亲，她知道母亲的厉害，拉着母亲就往主卧里去，不愿意俩老人闹腾起来。 林老太太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冷笑一声说：“你拉倒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闺女儿子都一样。你恨不能把你闺女骨头敲断、吸她的骨髓。你连孩子的彩礼钱都昧下，还说不给钱不让结婚。简直不要你的老脸。你真好意思说。” 林振樾也推着母亲往她自己卧室里去，嘴里也劝着让母亲少说两句。 “你干嘛拦着我？一天天阴阳怪气的。以为谁都怕她？摆那臭架子给谁看呢？”穆妈妈甩开女儿的手，气呼呼地说：“她是不是平时也是这么欺负你？就你这个面瓜性格，跟你爸一样一样的。你跟晓童没有一个随我的，在外面净让人欺负。” “妈，你过几天就该回家了，你惹她干嘛？”穆晓歌低声说。 “谁说我要回家？家里那么冷，我不回去，我怕冻着蛋蛋。”穆妈妈低下头不看穆晓歌。 “妈，我刚买了天津的房子，现在手里真没有钱。蛋蛋去市里上学，先租着房子吧。” 第51章 一切都要为了孩子让步 晓歌母亲听完晓歌的话，立马就不高兴了。 “哦，鸣鸣上学就要买房子，蛋蛋上学就要租房子？你这是当姑姑的样吗？就十万块钱，你就算可怜可怜你弟弟，帮他把房子买了吧，也让他在城里面算有个小家。” 穆晓歌看母亲已经在胡搅蛮缠了，不想再跟她纠缠，转身出了门去看婆婆怎么样了。 “妈，你别生气了。我妈就那样。她过几天就走了，我回头说说蛋蛋，让他别那么闹。” “是啊，妈，我丈母娘刚来几天你就要走，以后这关系你们还处不处了？”林振樾在一旁帮腔。 “晓歌，让你妈安心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跟振樾带她在北京好好玩玩，再带孩子去动物园看看……上次吃饭时，松青就说我们让去他家住一段时间。 第54章 本来我跟你妈还正要跟你说呢。你也别怪你妈，年纪大了，嘴碎。我都跟松青联系过了，明天早上让振樾请个假把我俩送密云去。” 要说还是公公这个场面人识大体，几句话化解了穆晓歌心里的不安和愧疚。 第二天早上，林家父母就去了二儿子林松青家里。林振樾倒也没说什么。两亲家都已经红了脸，再在一起住，怕是能闹出更大矛盾。 再说，沙发床睡个一两天行，时间长了，腰酸背痛的，他也受不了。 元旦聚会的时候，林松青就提议让父母去他家住。父母确实也有意过去住一段时间，只是嫌天气不好，一直未能成行。 穆晓歌虽对母亲有怨言，对婆婆也不满意，她觉得，她母亲几年也来不了一趟，婆婆竟然一点都不能忍让，确实很过份。 这还是她和林振樾的家！ 林振樾父母可以住。她自己的父母当然也可以住。林振樾父母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家可以选择。她母亲来京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觉得母亲跟她说的话没错。婆婆就是觉得她太好欺负了。没事儿含沙射影地说她也就算了，竟然明目张胆的对她的母亲不尊重，嫌弃她的弟弟和侄子。 穆晓歌的心里很是生气和悲伤。 她生婆婆的气，又替自己感到悲伤。 所以，林振樾送公婆走的时候，她并没有下楼去送。 母亲在自己家住上一段时间也无可厚非。可是母亲明显带着目的来的，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假如手里有钱，在母亲这种很强势的逼要下，她会给的。可是，穆晓歌手里真的没钱了。 天津落户的那套学区房，已经掏空了他和林振樾的家底。目前手里的钱只够维持贷款和家庭的基本开销。 她给母亲和侄子从内衣、袜子到外套，每人各买了两身衣服。看着侄子蛋蛋脸上的皴一点点消退，穆晓歌的心里也有着小小的欢喜。 母亲拽着穿得焕然一新的蛋蛋问，“蛋蛋，你说谁跟你最亲？是不是你大姑？” 蛋蛋笑得裂开了缺了一颗门牙的嘴。 穆晓歌为母亲撒泼耍赖的无赖行径感到无奈，又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特别是看着侄子吃着她打包回来的肯德基的鸡腿时，那幸福满足的小样儿，她的心里有着酸楚和欣慰。 在这样矛盾心情的夹击下，穆晓歌答应了胡战奎传达的小翟的补偿方案。 小翟也很有诚意的来到北京，胡战奎这次约他们去了朝阳北路的一家茶室。 小翟毕竟是个见多识广、八面玲珑的生意人，他真诚地跟穆晓歌道歉说：“穆姐，房子的事情都怪我。实在是我过于粗心大意。忘记把那档子事儿告诉您了。 我发誓绝对不是刻意隐瞒。其实你也不用太介意。凶宅一般是指在房子里发生了凶杀案之类的，才定义为凶宅。咱们这房子肯定不算。但是，既然您心里介意，也是我之前的疏忽，所以我愿意对您进行补偿。” 小翟的话说得既冠冕堂皇又深明大义，假如不是知晓其中所有的细节，穆晓歌简直要被他折服了。 这小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设下了连环套。一步一步引她入局，特别是利用了她不配合他避税的愧疚心理，让他们夫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对他的歉意上，没有心思去思考房子本身有什么问题。 穆晓歌目前住的房子也是二手房。在订房子之前，她敲开同单元好几户邻居的门。询问自己要定的房子以前住过什么人呀，是做什么的？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啊？ 等一一打听清楚了才交了定金和中介费。 不是小翟一系列的故意误导和攻心，以她的小心谨慎和林振樾的沉着冷静，怎么可能买这么一套棘手的房子呢。 穆晓歌心里面正翻江倒海的思考着，胡战奎开口说话了。 穆晓歌看向他，惊奇地发现老胡瘦了，因为瘦而显得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晓歌感觉胡战奎好像很疲惫，有点精神不济的样子。 胡战奎说：“晓歌，小翟，你们俩一个是我老婆十多年的好闺蜜。一个是我的老朋友。大家也算都是朋友，我原本想着促成一件好事，结果中间出现了这么……这么一件大家都没太注意的事。 小翟这边也很有诚意，愿意再把房款让出10%补偿，也就是25万。当然，晓歌你要是不同意，非要求退房呢，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个过程会很长很复杂。绝对不是小翟直接把钱退给你那么简单，毕竟房子已经过了户。” 小翟许是听老胡说退房的事，赶紧插话说：“穆姐，我再退您25万的话，相当于这套房子您低于市场价100万买的。从投资的眼光看，是非常值得的。就算是以后孩子念完书您不卖，出租的回报率也是不错的。 要是卖的话，您比市场价稍微低点，也很好出手。说实话，要不是我老婆非带我儿子去泰国读国际学校，我就准备搬到这套房子住了。只要把那个浴缸砸掉，一点心理阴影也没了。” 穆晓歌在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还有十个月就要申请积分落户了，一切为了孩子和落户让步。 小翟这种精明重利的人，能把落袋的钱又掏出来二十几万，想必胡战奎在中间起了很大作用，也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工作，于情于己，她都该接受这个方案。 于自己她不能冒险退房，退房的话假如不能及时拿到房款，在积分落户申报之前重新买房拿到房本的话又要再等一年了。 于情她不能那么得理不饶人。真要起诉小翟或者要求退房，把老胡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人跟人之间，除了钱还有人情在。 所以，她对胡战奎表示了感谢，并认可了小翟的不是故意隐瞒的说辞。接受了小翟25万元的补偿。并在胡战奎的见证下，签了协议书，收了25万元的补偿款。 完事后，胡战奎跟穆晓歌说：“有时间去你看看金莺吧？她现在情绪有点不太好。” 穆晓歌答应着，心里有点愧疚，这些天因为母亲和房子的事，让她很心烦，没有顾得上怀孕的金莺。 穆晓歌算着金莺怀孕也差不多要满三个月了，过去见见她，也应该没什么避讳的了。 金妈妈刚来时，她和赵爽去看望过金妈妈。所以，当金妈见到她时，一眼就认出了她。 金莺穿着家居服，头发蓬松着就出来了，倒把穆晓歌吓了一跳。 这还是那个不能美宁愿死的金莺吗？才怀孕三个月，就这副邋遢模样了。 “晓歌，今天不是休息日，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今天有事请假了，事情办完就过来看看你，好久没见着你了，怪想的。”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简直跟坐牢一样。我妈都不许我化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跟养猪一样了。” 金莺看着坐在旁边泡茶的母亲，幸福地抱怨着。 “反应不强烈吧？看你是比以前圆乎点。哈哈！”穆晓歌笑着打趣说。 “能吃能睡的，你没看看心宽体胖的。你天津房子买的怎么样了？”金莺打着哈哈说。 穆晓歌笑呵呵地说：“都买好了，房子买的挺便宜，多亏了你们家战奎从中间周旋，省了不少钱。户型、位置都很满意，等过段时间阿姨允许你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再请你们吃饭。” 金妈妈把泡好的水果茶端到穆晓歌面前，说要出去买点菜，让穆晓歌不要急着走。 等母亲刚出门，金莺就变了脸，她满脸愤恨地说：“晓歌，这几天真是气死我了。我怕我妈着急，就强装着不在乎，其实心里快气爆了。” “怎么了？谁敢把你这个怀着龙种的怎么着？不要命了。” 穆晓歌把飘着果香的茶水递给金莺，有意缓解她此刻紧张的情绪。她心里想着，这老胡真是对金莺很了解、很关心。就算是金莺隐藏着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他仍然能敏锐的察觉出来。 “还能有谁？老胡那个宝贝女儿呗。我上次跟小米去医院检查，让她看到了，她就拍了我跟小米的视频，非说我跟小米有一腿。还把视频发给老胡，真是气晕我了。 元旦她又来了，带着她所谓的搜集的我的证据，你说，一个上高三的大姑娘了，把心思不放在学习上，总是没事找事，这要是我亲闺女，我真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这已经不是吃醋、嫉妒了。明明就是心里恶毒……” 金莺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因为没有化妆的原因显得有点暗淡，而愤怒又使它们熠熠生辉。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显示着她真的很愤怒。 “莺子，别急，别生气，喝点水。你现在可不能生气，小心吓着肚子里的宝贝。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老胡身上，他太溺爱他女儿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胡要是个离了婚对女儿不管不问的主，那样冷血的话你也看不上他吧？有得就有失。等你生下肚子里这个，老胡算是老来得子，还不一门心思放在你这儿呀！别生气了。” 第55章 穆晓歌连哄带劝的娓娓道来。 “你是不知道，那死丫头都干了什么。她硬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小米的，还说我拿他爸的钱包养了小米。用她爸的车牌给小米买了辆奥迪q3，说我跟小米这对奸夫淫妇联手，要骗干净老胡手里的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把我妈气得差点晕过去。” 穆晓歌听了金莺的话，也感觉老胡女儿太过分了。不过，目前金莺这个状态，她确实不适合搓火。 “莺子，那你跟老胡可要说清楚了，以后不许她女儿再过来。这会还只是往你身上泼脏水，万一哪天动起手来，把你推倒了，可就是大事了。老胡要是管不了，你就该报警报警吧，也满十八岁了，不能再这么纵容她了。” 金莺点了点头，她知道穆晓歌一向谨慎又理智，她还是很信服穆晓歌的话。 “是得治治她了，老胡根本就是和稀泥，每次都两边讨好，结果她闺女越来越放肆。”金莺肯定了穆晓歌的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其他都是次要的。你要记住，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是不是？”穆晓歌继续逗金莺说笑。 金莺知道穆晓歌的心思，也配合地笑了起来。 穆晓歌和金莺又聊了一阵，等金妈妈买菜回来，她看时间也不早了，婉拒了金妈妈留下吃晚饭的邀请，称自己母亲和侄子刚来北京几天，要回去陪他们了，以后有时间再过来。 第52章 她觉得一切都是宿命 离开金莺家，穆晓歌心里就开始惆怅。 她知道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见。而她却对丈夫隐瞒了天津房子是“凶宅”的事实。她不想让林振樾知道，不想让公婆知道、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事。 外人知道的越多，房产的价值越低。亲人知道的越多，对自己的埋怨也越多，徒增更多的烦恼而于事无补。 林振樾其实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若是知道那房子里出过那档子事，怕是会一直耿耿于怀，折腾起来的话，他们十个月后的落户可能就要落空。 穆晓歌咬牙劝慰自己，无论房子怎样，它落户的功能是存在的。 不忘初心！ 穆晓歌先去市场里常去的熟食店，买了母亲爱吃的烧鸡，又买了一些凉拌菜。想着回家焖点米饭，再做个汤也就凑合一餐了。 到家后，母亲已经擀好了面条，把拌面条用的蒜汁和西红柿炒鸡蛋都已经做好了。 母亲把手上的面在围裙上蹭了蹭说：“晓歌，今天吃蒜面条。就等你和振樾回来了，咱们开始下面了。” “我不知道振樾和鸣鸣吃不吃得惯蒜汁，我还炒点西红柿鸡蛋。嫌弃蒜味，就让他们浇西红柿鸡蛋卤。” “小区门口就有卖面条的，你自己擀也不嫌费劲。”穆晓歌自己也从来不做手擀面，实在是太麻烦。 “机器压的面条，跟妈做的不是一个味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不舒服，只要吃了蒜面条，再喝上一碗面汤，睡一觉就准保好了。从来不用吃药。” 母亲一手抖着切好的面条，一手撒着面粉以防面条粘连在一起。 “是呀，小时候就是觉得蒜汁面好吃。现在上班嫌弃蒜有味，好久都不吃了，你这一说，我还挺馋的。” 当天，在饭桌上，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吸溜吸溜吃面时，穆妈妈又在林意鸣饶有兴趣的追问下，讲了很多穆晓歌小时候的事。 惹得林意鸣惊叹，“我妈小时候怎么这么淘气呀！” 在欢声笑语里，在儿时清苦而欢乐的回忆里，在蒜汁辛辣浓郁的香味里，穆晓歌的心里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 十五万元对于穆晓歌来讲，也算是不小的数目了。天津房子的事情她不想让丈夫忧心。所以，对于小翟补偿的二十五万元钱的出处，她就不能让林振樾知道。 穆晓歌考虑再三，还是给母亲卡上转过去了十五万元。她心里虽然有着不安和犹疑。可耐不住心头对于父母亲养育之恩无以回报的愧疚感，她终归像自己当初设想的那样妥协了。 穆晓歌觉得，这一切都是宿命！ 小时候，她就比别的孩子早熟懂事。在家里经常帮母亲干活，照顾弟弟，念书时也很刻苦拼命。 弟弟出事后，她更是知道，家里的担子以后就压在她的肩上了。 老家县城里的高中，每年也考不上几个大学生。穆晓歌是那年二十多个挂线学生中的一个，要强的母亲硬是咬牙供她念完了大学。 不用父母明说，她也知道自己肩负的是什么。 她是母亲跟命运押的一个赌注！ 她是整个家的未来！ 他是弟弟一生的依靠！ 母亲赌赢了，在她的协助下，穆晓童有了家、有了儿子、有了还算可心的工作。 也许，买房子是母亲向她提的最后一次要求了，她不能不满足。 父母生病有新农合可以报销。以后，估计再也不会有太需要钱的时候了。 “妈，就让晓童买一套三居室，不然蛋蛋再大一点，就住不下了。你跟爸以后总归还是要跟他们一起过的。家具别凑合了，要买点好的。不要心疼电费，卧室里再装个空调。这样，蛋蛋也不会一到冬天脸就皴得跟土豆一样，我爸的气管也受不了凉气。” 穆妈妈听女儿那么说，也有点湿了眼睛。她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情感，强装不耐烦地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该弄的都弄上。” 林振樾知道穆晓歌家里的情况，也知道穆晓歌爱面子不愿意让他插手娘家的事。他也就很少过问。 穆晓歌这些年工作上很拼，不放弃任何一次挣钱的机会，她对自己节约到吝啬的程度，何尝不是因为娘家的拖累呢。 穆晓歌总是在愧疚，她对公婆愧疚，对林振樾愧疚，对父母和弟弟也感到愧疚。在对父母的愧疚中带着埋怨，对弟弟的愧疚中带着心疼。 她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要是她能力再大点，再多赚一些钱，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唯一让穆晓歌感觉安慰的是，儿子参加完补习班成绩进步不少。期末考试成绩虽然学校没有排名，她悄悄的把所有孩子的成绩做了个评比，林意鸣终于进了班级前五名。 为了鼓励林意鸣，穆晓歌奖励他一个平衡车。 她以前觉得，平衡车太贵，又不安全。就始终没有给孩子买。这次看到儿子的进步，为了刺激他勇往直前，也想着自己马上升职做首代了，咬咬牙就给买了。 穆晓歌知道，做首席代表的收入要比做设计总监高。表面看，每月固定工资可能首代要少一点。实际上她知道，首代的工资是按照能者多劳、多劳多得的模式设计的。 除了工资还有各种补助、季度奖、年终奖和分红，做得好的首代每年总收入能达到50万元。 她一直隐隐的期待着。虽然，因为天津房子的事她请过几次假，可她从来没有耽误过任何工作。中间出过两次失误，也被杨总及时纠正了。 她感觉自己的工作怎么也能打个80分。 公司每年一月份会先召开董事会，再开运营会。所以，她比每年都更加期待这些会议的召开。董事会跟她没关系，一般都是做一些集团重大的决策和董事会人员的任命。 运营会一般是定年度运行目标和对各个大区和代表处管理人员进行调整。 因为杨总事先的透露，她就一直细心的关注着公司的一切消息，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事。 董事会结束的当天下午，公司内部的微信和qq群同时发布了一个公告，一下子在公司内部就炸开了。 公司常务副总裁杨明光杨总因个人原因辞去公司所有职务。 穆晓歌看到消息后，脑子就嗡的一声响，几乎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天津工作的事情要泡汤了。 当天她想找杨总聊一聊，却直至下班，她也没有看到杨总的影子，估计开完会杨总提前走了。 穆晓歌在脑子里迅速地盘算着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所有形势。假如自己的职位不变的话，接下来会不会和那个难搞的宋玫配合工作？ 无论心穆晓歌里怎么设想，终究没有成为事实。具体她的职业生涯是稳中有升，还是人到中年被边缘化，一切都还说不好。 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天气阴冷而干燥。前些天被风吹走的雾霾又悄无声息的飘在北京的上空。 穆晓歌在拥挤的车流中缓慢的向前移动。大街上一个个面目模糊的行人大多戴着口罩，把自己都裹得结结实实。中性风的盛行导致单凭衣着已经分不清楚男女了。 穆晓歌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起了动物世界里，那群捕食归来的帝企鹅。它们争先恐后地爬上岸，奔向各自巢穴里的宝宝。 她当时还很好奇，这么多企鹅怎么就能从万千一模一样的巢穴里，找出哪个是自己的孩子呢？ 自从生下林意鸣之后，她就知道了那是天性使然。每次放学后，在一大群穿着同样校服带着同样小黄帽的孩子中间，她一眼就能找到林意鸣那张小脸。 第56章 就像现在，哪怕心情就像这阴沉沉的天气一样极度暗淡；哪怕车行驶的速度就像蜗牛一样缓慢；哪怕面临着可能会丢掉工作而无法像帝企鹅那样为孩子觅食。她仍旧靠着本能反应，回到她的巢穴和孩子身边。 第53章 唯有钱是最可靠的 家里面穆晓歌母亲已经弄好了饭，俩孩子在摆楞玩具。看穆晓歌脸色不好，母亲就问，“晓歌，你咋啦？哪里不得劲吗？” 穆晓歌捏了捏太阳穴，神色疲惫。 “妈，我有点头疼，想要睡一会。” 母亲让她吃完饭再睡，穆晓歌说没胃口，放下包就进了主卧。 脱下外衣后，她就直挺挺地躺下了，脑子里乱成一团。 不一会，她听着林振樾脚步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门，外面电视机动画片的声音传了进来。 林振樾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问，“你怎么了？是病了吗？心情这么差，跟老公说说……” 穆晓歌感受着丈夫带着寒气的大手关切地试探着她额头的温度，心里面委屈更甚。她把头放在林振樾的腿上，抓住他的手捂在自己脸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咋啦媳妇，你在公司被人骚扰了？你的卡被人盗刷了？嗯？到底怎么了？” 林振樾知道晓歌是个很能控制情绪，她很会为别人着想，平时很少见她情绪失控，所以有些担心。 “我们今天开了董事会，会后杨总就辞职了……” “你不是对杨总有啥想法吧？他辞职就辞职呗！这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哭啥？” 林振樾当然知道杨总辞职意味着什么，他故意那么说，想转移穆晓歌的注意力，逗她。 “你是不是傻？杨总走了，他私下跟我说的事就没戏了。我不但升不了职。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调整到哪个部门呢？”穆晓歌也不哭了，坐了起来，捶了林振樾一拳。 林振樾把她拥在怀里，把脸贴在她的脸上，轻声说：“管他咋调整呢，你不还有我吗？工作干着不顺心，咱们就不干了。你不是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吗？有我在，让你有饭吃，有衣穿。” “要是每天就光吃饭穿衣这两件事就好了，生活哪有这么简单！” “媳妇，你想简单咱们就可以简单，是咱们把生活想的太复杂了。” “切，啥时候成哲学家了？” “晓歌，赶紧起来吃饭。忙活一天了，不吃饭可不行。妈给你做了红糖荷包蛋，你最爱吃的。” 穆妈妈站在卧室门口，嗓门贼亮地喊。 穆晓歌挣开丈夫的拥抱，回答了一声好，起身去了餐厅。 红糖荷包蛋特有的味道掩盖了炖排骨的香味，三个嫩白的荷包蛋浮在咖啡色的糖水里，煞是好看。 “我搁了点姜丝，你是不是有点感冒了？天冷哩很。”母亲指着那碗荷包蛋说：“人呀，只要能吃下饭，遇到多大的事，都会没事的。” “晓童说他们这几天就放假了。我跟蛋蛋也跟他一起回去了。振樾，你们回头把你爸妈接回来吧。我那天说话也是不好听，跟你爸妈道个歉啊！” “妈，干嘛那么着急走啊？多住几天。再多去几个地方玩。”林振樾说。 “玩得也差不多了，蛋蛋妈也想孩子了。刚好晓童放假了，就一起走了，也省得来回接送了。”穆妈妈说完偷眼看了下穆晓歌。 穆晓歌知道母亲的目的达到了，也到了她该走的时候了。不然，以她的个性，不拿到钱就在这里过年了。 “我明天给爸再买个棉袄，你带回去……”穆晓歌总算说话了，穆妈妈放心地喝了口汤。 以这种无赖的方式逼迫女儿拿钱，她心里面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林振樾当然不知道这母女之间的事情，顺着妻子的话说：“去超市买点北京特产，给春花和爸带回去。” 穆晓歌听着丈夫贴心的建议，心里面五味杂陈，一种无法言喻的矛盾心情折磨着她。 天津房子和私下资助弟弟买房这两件事瞒着丈夫，让她始终感觉心虚难安。 她不敢，也不想向丈夫提起这些事。可穆晓歌又没有欺骗林振樾的习惯，这沉重的心理里压力让她近期有点失眠。 高老太太对雪梅很满意。除了雪梅时不时跑出去跟老乡聚会，其他没有能让老太太挑出毛病的。 雪梅简直就是干家务活的行家里手。厨房客厅每天都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饭菜也能照顾到各人的口味，跟之前的李小婵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太太那日跟雪梅聊起孙女之前过生日的事，顺口问了下雪梅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还问了雪梅的生日在几月。 也是老太太上了心，到雪梅生日前一天就张罗要给她过生日。 她还跟高祖安说：“雪梅好赖是你姐家那边的婆妹子，牵牵连连的算是一门亲。如今，她一个人来北京，算是投奔咱们来了，怎么也得当个亲戚对待，生日一定要给她过。” 高祖安也觉得雪梅是个好女人。他之前也听母亲提过，雪梅以前在老家的遭遇，对她很是同情。加上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心里更是对她充满了好感。 特别是雪梅对他的照顾，简直让他太受用了。他完全体会到一个做男人的尊严。 母子俩一商量，决定事情要做就做得像点样。 那天，高祖安专门去长楹天街给雪梅买了一条围巾做礼物，还订了一个生日蛋糕。老太太跟雪梅张罗着一起做了一桌子菜。 雪梅很开心，看着满桌子吃的、喝的，她感受到了高家母子对她的关爱。她更是想起了她不到四岁的女儿。 前夫和新欢生了儿子之后，怕是原本就不受重视的女儿，更是得不到什么照顾了。 特别是看到高一媛小猫一样腻在赵爽的身边时，她的心里都是酸的。她想念自己花儿一样的女儿，想亲自喂她吃一块蛋糕，给她穿上洋娃娃一样的公主裙。更想买一个漂亮的奶油蛋糕给她过一个生日。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她每天精心照顾着别人的女儿，连见自己孩子一面都很难。她并不是逢人便笑的开朗性格，相反她的内心里痛苦而苍凉。 投入全部身心、不惜跟父母决裂，拼命去爱的那个男人，结婚两年后就另结新欢。她自绝了后路，无颜回娘家诉苦，寻求任何支援。只怪自己眼盲心瞎错付终身。 有了第一次的失败经验后，她看清楚了一个事实。人的感情是很容易发生变化的，唯有钱才是最可靠的。 钱存在你的卡里，你的心里才不会感觉到空虚、害怕，你才会活得有底气。 第二个男人，是她在饭店做服务员时认识的。那男人比她大十几岁，在郑州做生意有点钱。据他说，他跟老婆感情不和分居了多年正准备离婚。 雪梅虽然隐隐感觉不对劲，却仍然做了那人的情妇。带着微弱的希望跟那人来到石家庄，希望男人能尽快离婚娶她。她怕别人传闲话，就跟家里说，自己在石家庄做保姆。 可是，命运再一次跟她开了个玩笑。 当那男人的老婆打上门来，她才知道自己的不堪，除了得到一些衣服首饰，她仍旧是两手空空。 痛定思痛，她觉得她还是太傻了，缺少应付男人的手段。她知道自己长得不丑，还能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值钱呢？ 她不该虚妄的再等待某个男人来爱她，给予她感情和生活上的照顾。她应该可以凭借自己的青春貌美挣来更好未来。 当接到高祖安姐姐的电话后，她才收拾一身的屈辱和不甘来到了北京。两段失败的感情要说教会了她什么，那就是，让她学会了收起自己的情绪和任性。 她把自己隐藏起来，缩在一个硬壳里，心似乎也变得坚硬了。 第54章 各怀心思的三个人 雪梅很羡慕赵爽和高祖安之间的感情。她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们那样的夫妻相处方式。她甚至有些嫉妒赵爽。 她好想有个高祖安这样的男人爱着她、呵护着她。在平日里，哪怕高祖安跟她说上一句话，多看她一眼，她都会开心半天。 可是她也知道，高祖安是她可望不可及的那座山。 那天，高老太太故意问她怎么没有趁年轻再找一家，说要是在旧社会的话，她就安排祖安把她娶回家生儿子等。 雪梅真的在心底思考了一下。 特别是老太太在问她是愿意嫁给她前夫那样的，还是愿意给高祖安做小老婆时，她心里竟然真的觉得给高祖安做小老婆也是挺好的。 雪梅觉得，高祖安那样风流倜傥、天资聪颖、儒雅俊秀的一个男人，要是有一天也能对她有那么一丝疼爱，那该是何等的幸福啊！ 最重要的是，高祖安有钱，最起码在雪梅眼里，他是个有钱人。 而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漂亮，每天就用她那双猫一样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眼睛盯着高祖安。在高祖安不经意跟她对视的时候，她再柔柔地低下头去，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第57章 早已经洞悉了一切的高老太太，自从跟雪梅真真假假的聊过后，就开始刻意地收买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老太太觉得是时候跟儿子聊一聊了。她要探探儿子的底细，到底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还要看她如何的拿捏儿子。 天底下没有哪个孩子能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去死。高祖安那么孝顺，别说是看着她死了，就是看着她伤心估计也会受不了。 老太太是个伶俐人。她想明白这一切后，就知道自己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 赵爽很忙，虽然临近年底了，仍然不时的有应酬。这天她下班后，提前告知高祖安不能回家吃晚饭。 老太太和雪梅一起归置完餐厅和厨房后，就把沙发上玩手机的高祖安喊到她房间里。 高祖安知道母亲喜欢跟他说点知心话，也就大咧咧地坐在母亲床上，优哉游哉地刷着手机。 老太太关上房门后，竟然破天荒地拧上了锁。 高祖安感觉很惊奇，觉得母亲今天跟他谈的应该是比较严肃和私密的事情，他赶紧坐直了身体，看向母亲。 母亲的表情很凝重、很深沉，甚至带着一股悲怆的味道。他心里一沉，深怕是赵爽又哪里得罪了母亲。 “妈，有什么事？你弄得这么严肃。” 高祖安笑着说，他想活跃一下气氛，显然没有成功，老太太仍然耷拉着一张脸。 “儿子，马上就到你爹周年了。咱们也找个十字路口给你爹送点钱去。天都这么冷了，让他买点棉衣穿。” 老太太侧身和儿子面对面坐着，她不安地搓着自己的双手，塌么着眼皮，语气苍凉而又幽怨。 高祖安一下子就被母亲的情绪带得有些悲伤了。他的眼睛就有点酸涩了，也想起了父亲，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父亲去世已经一年了。 “好的，妈！我去市场买点黄裱纸和纸钱。到晚上，咱们找个偏一点的十字路口给我爹送过去。”高祖安虽然不信这一套，可他想让母亲顺遂心愿。 “小安呀！媛媛妈真的不再生了吗？我看她身体也没啥不好的，真不行，你们再去更大的医院看一看，实在不行，你做个试管婴儿试试，再想想办法，再生一个。一想起来你爹闭眼睛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的心里就没有一刻舒坦过。” 老太太颤抖着声音，哆嗦着嘴唇，拿手指揩着眼角的泪花，偷眼观察着高祖安的表情。 “妈！这事儿咱们不是说过，不要再提了吗？媛媛妈生媛媛的时候就遭了很多罪，我不想再让她受二茬罪了。咱们家有媛媛一个就够了。”高祖安知道，母亲又在拿父亲的遗嘱来催他生儿子了。 “儿子，假如老高家到你这儿断了后，你就是老高家的罪人，我也是老高家的罪人。不说你爸死了闭不上眼，等妈到了死的那一天，也闭不上眼睛啊！儿啊，不是你的毛病，你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呢？” 老太太激动地拍着床，又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戳着儿子的肩膀。 “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咱们家难道有皇位要继承吗？在北京有的是有权有势的人，家里就一个女孩的也多的是。你的老思想是封建迷信，怎么就断了后了？从基因遗传学上讲，我们的基因都通过媛媛传下去了。”高祖安耐心地跟母亲讲。 老太太听儿子反驳她的话，又提起什么基因遗传这些她不懂的东西，一下子急了。 “我不懂你说的鸡因鸭因的，我就知道媛媛长大了是要嫁人，嫁给姓张的，她的孩子就姓张。嫁给姓王的，她的孩子就姓王。跟咱们老高家还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一门亲戚，我的傻儿子嘞！” 高祖安听母亲越说越离谱，自己也跟她讲不出什么道理来，想要起身离开。 老太太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儿呀，既然媛媛不想再生，你就跟别人生一个，行吗？生下来妈就抱到你姐姐家去，让姐姐帮你养着。等养大了之后再送到北京来，就说是你领养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高祖安突然被气笑了，他把母亲扶到床边上坐下，无奈的笑着说：“老娘哎！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宫斗的电视剧看多了？怎么能想出来这种事儿？就算是我愿意找人生孩子，谁愿意给我生呀？别异想天开啦！我姐不是有俩儿子吗？你就当着自己的孙子看呗！” “放屁！你姐他们姓李，跟咱们老高家有个屁关系？净胡说八道。”老太太又打了儿子一巴掌问，“要是有人愿意给你生呢？” “哎呀妈！你别闹了。我去看看媛媛妈是不是又喝多了？你看看媛媛妈多不容易，为咱们这个家每天操劳，费心费力的，咱们要是做那样的事情对得起她吗？想都不该想。” 老太太听儿子提起了儿媳妇，心里有点发虚。她也明白赵爽是个好儿媳妇儿，又能干又爽快，还没有歪心眼儿。 可是赵爽不能生了，老高家的香火不能断送在她的手里。 老太太狠狠心，索性把今天的话全都挑明白了，她说：“你不喜欢雪梅吗？你看雪梅长得多漂亮！他肯定愿意帮咱们家生个儿子。只要她怀了孕，我就领她回老家，保管不会影响你跟媛媛妈。” 高祖安被火烫了似的，猛地从母亲手里拽出自己的胳膊，他生气的说：“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雪梅的命已经够苦了，你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就算是她愿意，我也不愿意。我不能对不起赵爽，也不能跟雪梅做那种事……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 老太太看儿子转身离去的背影，在心底狠狠咒骂了一声软蛋龟儿子！ 高祖安从母亲房间出来后，不经意的把目光飘向了雪梅的房间。 雪梅正在洗脚，裤腿和袖口卷得高高的，露出纤细雪白的胳膊腿儿，长发柔柔的垂在胸前。 听到高祖安的动静，她抬起头说：“祖安哥，我给你接盆水，你也泡泡脚吧。夜里睡得能舒服点。” 平时，雪梅也会这么问他，高祖安从来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今天他却感到很别扭，他跟雪梅说了声不用了，转身进了女儿的卧室。 他敲了一下女儿房间的门，听见里面噼哩噗噜一阵乱响，心里清楚小丫头又借助写作业的幌子在干别的事儿了。 “媛媛，作业还没写完吗？”高祖安装作不知道女儿的小伎俩。 “老爸，马上就写完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了。”女儿那酷似赵爽的小脸上有了一丝委屈。 高祖安心下了然，他走到女儿身边摸了摸女儿的小辫子，笑着说：“媛媛，你写作业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看漫画。是不是还担心作业没写完被爸爸妈妈和老师说？这样看漫画你看的也不开心，作业写的也不认真，爸爸以前跟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高一媛小脸上有着一种魔术师把魔术玩砸了的小尴尬。她抱着爸爸的腰撒娇卖萌，“我最亲爱的老爸，又被你发现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高祖安把手伸到女儿面前，小家伙噘着小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漫画书，委委屈屈的交到他的手里。 高祖安说：“亏着是爸爸发现了，要是被你妈发现，你就惨了。我先帮你藏起来。” 父女俩相视一笑，有一种共同作案的快乐。高祖安看着软萌萌的女儿，感觉母亲的计划太过于荒唐了。 高祖安认为，他已经把话跟母亲说的很清楚了，老太太应该已经断了生孙子的念头了。 只能说高祖安对他的母亲还不够了解。高老太太有着六十六年的人生经验，她有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岂是高祖安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她也知道儿子倔、重视家庭、有责任感，还很善良。 只是，让雪梅生一个孩子怎么就能伤害着赵爽和雪梅呢？ 躲到老家悄悄的生下孩子后，再偷偷的养着，赵爽也不可能找到老家去，能伤害着谁？ 女人生个孩子不比母鸡下个蛋费劲多少。想当初，她们村计划生育抓得也紧，生完高祖安姐姐后，她其实连着又生了三个女儿。 有一个趁着天黑偷着送人了，另外两个落地就死了。要不然，她早就被抓去结扎了，哪还能再生高祖安这个宝贝儿子。 她前后共生过五个孩子，还能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纯粹是自己的怂包儿子找的借口。 女人生孩子的事情老太太门清，男人是怎么回事她岂能不明白？赵爽就算是跟海参鲍鱼一样珍贵，儿子天天吃也早腻了。 他之所以看不上雪梅，还不就是因为没有尝过雪梅这个农家小笨鸡的味道吗？ 只要他吃过一次，怕就还会想下次…… 所以，她分析完雪梅、高祖安和赵爽三人的情况后，决定实施她的第二计划。 牛不喝水强摁头不行，那牛要是知道水好喝，还用摁吗？ 牛自己渴了，还用摁吗？保准乖乖的自己把头伸到水里喝个饱。 第55章 洗不脱的罪名 第58章 李小婵这几天真是愁肠百转。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回味着儿子的话，儿子才不过是一个14岁的孩子而已，他已经有着成年人的沉稳、内敛。 假期最后一天，她送孩子去学校。她本想着把东西给孩子拿到校门口，却不想孩子在离校门口还有200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们停在一棵绿色的女贞树下，女贞树枝繁叶茂，在铁青色的天空下，叶片绿得厚重。 穆光的眼睛没看小婵，他盯着女贞树的叶子，两只手握在一起，显得紧张又局促，声音也不似平时自然，完全不像和最亲的人在说话。 “妈，那个……你结婚我不反对，只要你能幸福就行……你别光为我考虑。俺爷、俺奶对我也挺好，我们仨一块生活也行。 反正我在家待的时间也少。我问了老师，要是有北京户口的话，对我上大学有好处……但是，妈，你过得好才重要，户口不重要。” 一番话听得李小婵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不由得搂住了孩子。 穆光的身子发硬，没有回抱她，只是把一个红色朔料袋塞到了她羽绒服的兜里。 “这是户口本，我跟俺爷说，我要参加数学竞赛报名才拿出来的。” 多么心思细腻、严谨、懂事的孩子啊！ 李小婵忍住眼里的泪水，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得把孩子户口迁到北京，为了这个贴心、温暖的孩子，就是去卖身她都愿意。 何况只是跟老宋结个婚呢！ 娘俩又说了一会话，无外乎吃好点，别怕花钱，好好学习，别有压力之类的。 怕耽误时间，影响孩子学习，李小婵就催着孩子进校门了。 看着穆光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教学楼里，李小婵又站了两分钟才往公交车站走去。 她本来行程没有回村里的计划，结果公公非要她回村里交新农合的保险钱，她也不好不办。 回到村里，在大队里院里交钱时碰到了穆晓歌母亲，晓歌母亲见小婵衣服光鲜，脸蛋光滑，一看就是挣到钱、享了福的样子。 她拉着小婵左看右看，亲热得很。 “小婵，你真是越来越洋气了，从北京回来的。就是跟咱农村人不一样，这脸白的，像个大闺女。” 听晓歌母亲说得夸张，小婵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像个大闺女呢，一脸枯皱皮了，奶啊，你气色看起来挺好。” 小婵能去北京挣钱多亏晓歌，当然，没有晓歌母亲的热心肠，小婵也摸不到晓歌这层关系。说到底，这个天大的人情还是晓歌母亲的。 小婵见了晓歌母亲，那是相当的热情。 她在晓歌母亲的指引下交了新农合的钱，又去村里的小超市买了几样东西拎到晓歌母亲家，还给孩子掏了200元钱，晓歌母亲推迟不过也收下了。 听说小婵马上回北京，晓歌母亲就提出跟小婵一起去，小婵当然不能推托，只得带着这祖孙一同来北京。 一路上吃的喝的李小婵全包了，没让晓歌母亲花一分钱，晓歌母亲谦让一番后也就坦然受之了。 直到把晓歌母亲交给穆晓童，李小婵才松下一口气，觉得完成了一个大任务。 等她回到家见到宋建晖，发现宋玫和孩子也在。宋建晖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见小婵进屋，赶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宋玫吃着樱桃动也没有动。 李小婵不想跟宋玫打交道，只说了声，“玫玫来了呀！” 宋玫嗯了一声。 李小婵钻到她房间里收拾东西，东摸摸、西摸摸就是不想出去。她看宋玫脸色，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和宋建晖要结婚的事，态度也都写在脸上了。 “李姐，你出来咱们谈谈呗。” 宋玫大声喊李小婵，小婵再也没有拖延的理由，又抻了抻床单，直起腰应了声好。 李玫大咧咧坐到沙发上，左边是老宋，她指了指右边，让李小婵坐下。 李小婵看了看那窄小的脚踏，转脸又瞄了一眼宋建晖，见老宋笑呵呵地看着她，她迈过脚踏坐在老宋的左侧，一脸祥和，作洗耳恭听状。 “李姐，你也没有比我大几岁，叫你阿姨有点喊不出口。” 宋玫先声夺人，李小婵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遂也心平气和，谦卑客气。 “喊啥就是个称呼，都行。” 宋玫脸上的不自在一闪而过，仍旧带着笑。 “我爸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不反对。” 李小婵仍旧微笑着看着宋玫，脸上不悲不喜。她知道宋玫肯定有下文，不然不会专门等着她回来，难道只是为了等着恭喜她？ 宋玫喝了一口杯里的茉莉花茶，茶叶进到嘴里，她转脸想把嘴里的茶叶吐到垃圾筐里，一下没吐准，吐到了李小婵的脚边。 小婵挪了一下脚，没管她。 “我尊重我爸，我赞成他再婚，我对他再好，毕竟是女儿，还是有个人能天天陪着他，我更放心。不过，你们结婚可以，你的户口想转到我们家不行。” 李小婵想过很多种宋玫反对的理由，唯有这一条让她意外。 “为啥？” “因为我爸的户口在老宅，我们那边以后肯定要拆迁，拆迁就涉及到利益分配，我不说你也明白。” 李小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乱了方寸，她看向老宋，声音有些不稳。 “宋老师，是这么回事吗？” 老宋面有怒色。 “玫玫，不是说这事以后再说吗？小婵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实在不行，就让她写个承诺书，以后的拆迁款都给你，她不要。” 李小婵本就不知道拆迁的事，听宋建晖这么一说，立马明白过来，赶紧表态。 “行，我可以给你写个保证书，以后的拆迁款我不要，不是我的钱我不要，你放心，玫玫。” 宋玫叹了口气。 “保证书没有任何法律效力，除非押100万到我这儿，我同意到时候你把户口迁来…… 我知道你为啥迁户口，你为了你儿子，我爸也就我一个女儿，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还是丑话先说到前面，省得以后纠缠不清。” 李小婵听宋玫说到100万，脸一下就白了，再也绷不住了。 “我上哪里去找100万给你？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吗？我跟你爸爸结婚，凭啥你处处做主？老宋，你说话呀，这事咋办？” 宋建晖也气得老脸通红，啪的一下拍上茶几，瞪着宋玫说：“玫玫，你是想气死我吧？我还没有老糊涂，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老宋一向脾气好，很少对宋玫说重话。几句话说得宋玫两眼含泪，忍不住喊了起来。 “爸，你对她真了解吗？你知道她为啥从上一家离开吗？她拿了人家的戒指被人家辞退了。 这样的一个人说她不贪财，你信吗？她看上你啥？还不就是你的北京户口和拆迁款，要不然她这么年轻能跟你吗？” 老宋气得照着宋玫胳膊拍了一下，脸都急红了。 “玫玫，你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是不经过大脑，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那件事小婵早就跟我说清楚了，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赶紧带着孩子回家，我的事你别管了。” “玫玫，这话要是从高老太太那儿传出来的，咱们一起找她对质，实在不行我就报警，我就不信了，我的名声就让个老太婆给我毁了。” 说着话李小婵就往外冲，此刻结不结婚倒是次要的了，这个“贼”的帽子她要摘下来。 见小婵往外冲，宋建晖一把拉住了她，转脸对宋玫说：“带着孩子赶紧走，我的事你少管。” 宋玫气哼哼地拉起孩子拎着包就走，李小婵流着泪跑进了卧室。 第56章 拿钱好办事 高老太太哪里知道她的一个小计策给李小婵带来这么大的羞辱，她还一门心思琢磨生孙子的事呢。 这天，等高祖安一家三口全都出了门，她叫住了准备出门买菜的雪梅，她亲热地拉着雪梅的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老太太的脸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雪梅呀，也没啥活，别急着出去，咱娘俩唠唠嗑……马上过年了，你春节要回家吗？” 雪梅本来微笑的脸在听完老太太的问话后，倏地笼上一层哀伤。 老太太看着雪梅猫一样的眼睛里神采在一点点消失，心里面更加笃定了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婶，我倒是想回家，我回哪里呀？我没地方去！前年过年，我回我妈那了。大年三十，我嫂子硬把我撵出去了。 她死活不让我在娘家过年。我妈也没有办法，我只能住宾馆……”雪梅的泪珠说着话就下来了，顺着脸颊直往下滚。 “真是的，咱们那里是有这个规矩，出嫁的闺女不能在娘家过年。不然，娘家要倒霉一整年的。你没地方去，那就别回去了，就在这儿过年吧。这不跟自己家一样？ 第59章 我想着，你要是回去的话，我让你帮我带点东西回来呢。唉！就是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孩子你也看不到一眼，真是可怜。” 老太太的话里满是同情，犹如一个慈祥的母亲看着她受苦的孩子，一脸悲悯。那架势甚至有跟雪梅抱头痛哭的趋势。 “唉，我苦命的妞……就跟没爹没妈一样，没人疼她呀。也不知道她奶奶对她怎么样？谁让我没本事，没能耐，干什么什么不成呢？不然，我就把她接到我身边。” 说起女儿，雪梅的心里全是愧疚和疼痛，几乎要失声痛哭了。老太太看着已经极度失态的雪梅，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雪梅，别哭了，说来说去的，不就是自己没房吗？我觉得你上次说的特别对，感情啊，男人呀，都是靠不住的。都不如自己兜里有钱来的踏实。不说别的，你要是在咱们县城买套房子，是不是就可以把你家妞妞接到你身边了？” 老太太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雪梅，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好像不记得雪梅这场伤心是她故意勾起来的。 “是呀，要是我在县城有套房，就能回老家过年了。看看我闺女，再瞧瞧我妈。唉！想也只是瞎想，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那些钱。” 雪梅擦干净眼泪，又叹口气，擤了把鼻涕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有点尴尬地看向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说：“让你笑话了，婶。” “傻孩子，婶怎么会笑话你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上一次，婶跟你说帮婶生个孙子的事，我真没有蒙你。 我把我这些年攒的钱全都给你，回咱们老家县城，买个小点的房子也够了。婶没给你开玩笑，你要是能帮帮婶，婶就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老太太说着话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的眼泪跟雪梅不同，雪梅的眼泪是顺着脸颊往下滚的。高老太太的眼泪则顺着眼角流到脸上，再沿着脸上的沟坎，曲里拐弯的往下淌，有两滴还悬在下巴上。 雪梅看着老太太悲痛欲绝的无声哭泣，刚被自己强压下去的情绪又泛滥了，也低下头默默掉眼泪，没理老太太的话茬。 “我也不瞒你，祖安爸爸去世时，还亲口跟我和你祖安哥说，一定不能断了老高家的香。 现在媛媛妈肯定是不生了，你祖安哥又不忍心跟她离婚，你说怎么办？我只能找你帮忙了。我知道你挺喜欢祖安的，对不对？” 老太太哭是真的在哭，可她并没有哭糊涂。她知道自己的目的。 在村里，人家都说她粘上毛比猴都精。这个精不光体现在她的精打细算、眼明手快上，还精在她的工于心计上。 “闺女，只要你能给我们家生个孙子。要是你能怀上我们祖安的孩子，我把手里的钱都给你。婶攒了二十几万，我都给你，行吗？” 老太太哭得发红的眼睛紧盯着雪梅。雪梅的眼睛盯着茶几，压根不敢跟她对视。 “婶，这……这……这事能行吗？祖安哥他愿意吗？要是嫂子知道了可怎么办？” 雪梅垂下眼皮嗫喏着，声音低如蚊蚋，一副被逼无奈而又盛情难却的样子。 老太太在心里冷笑一声，暗骂一句“狐狸精”，嘴里却说：“这事当然不能让媛媛妈知道，她要是知道还不得出大事？你祖安哥你还能不知道？他脸皮薄，有点抹不开面儿。男人嘛，稍微用点心，他们总是会顺着你的。” “婶，这不是让我做…做小三吗？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呀？实在太丢人了。” 老太太看着雪梅的样子，心下了然。 “雪梅啊，你也是过来人，婶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只要你能想办法，跟你祖安哥同了房，我就先给你五万块钱。要是怀了孕，我就再给你十万块钱。然后，我就陪你回老家生孩子。一点也不会有问题。 媛媛妈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生下孩子后，我就再给你十万块元。你手里应该也攒了一些钱吧，二十五万元再加上你自己手里的钱，在老家能买一套挺好的房子。是不是？” 二十五万元是高老太太全部的财产。她要赌一把，万一雪梅真的给她生个孙子呢？ 这比起电视上播的，那对夫妻75万的花费，简直便宜太多。况且，雪梅又是知根底的人，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 她一个快要老死的老婆子，要钱有什么用呢？根本就没地方花呀。钱呀，花在该花的地方才叫钱。 雪梅说：“婶，这是个大事，你得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再答复你。” 老太太盯着雪梅的脸看了一会，点了点头说：“你好好想想，生个孩子前后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你也不是没生过。也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 雪梅拿起她买菜常用的无纺布的袋子匆匆出门买菜了。 老太太斜依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谈话，对自己的表现感觉很满意。 老太太觉得，雪梅那狐狸精的样子，绝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给她点实惠，她就不爬高祖安的床。 真是个有心计的小蹄子！ 老太太想到这里，也起身换上出门的衣服，围上大围脖，利利索索的就出去了。她走到离家不远的工商银行，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取了三万元钱。看左右没什么可疑的人，才把钱塞到她挎着的黑色小包里，快步的往小区里走。 中午一向就老太太和雪梅俩人在家，吃饭也是照着最简单、最省钱的来。有时候，一碗酸笋米粉就是一餐。 雪梅也保持身材不敢多吃，倒也没有因为伙食不好有过意见。 吃完饭后，老太太就把三万块钱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她看着雪梅，很严肃地说：“闺女，婶不是在哄你，婶也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我先给你拿三万，你要是不能帮你婶这个忙，我也不怪你。咱们就权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你要是能帮婶的话，你就把钱收着，婶这一辈子都感激你。” 老太太说完这个话，没等雪梅说什么，她就转身进了卧室，午睡去了。 老太太当然没有睡着。她在床上躺了有二十分钟，装着上厕所路过客厅，发现桌子上放的那三捆钱已经没有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属于成功者的微笑。终于拿钱吊住了雪梅这个小狐狸。收了钱，还愁她不好好听话办事？ 自此，赵爽仍旧完全没有任何察觉。 她没有察觉高祖安和雪梅之间的不自然，没有察觉婆婆和雪梅早已经统一了战线。 赵爽仍旧早出晚归的忙于工作，回款是年终工作的重中之重，新项目的开拓也在如期进行着。 她下班回家，就管教女儿的学习。工作不顺利就跟丈夫抱怨几句。高祖安也体谅她工作的不易，心里的怨怼少了很多。有点空闲时间，她就跟穆晓歌和金莺聊聊知心话，日子琐碎而富足。 高老太太和雪梅像两只结伴狩猎的狐狸一样，盯着赵爽和高祖安的一举一动，想伺机行动。 无奈，自从上次老太太向儿子捅破了窗户纸后，高祖安就不像以前那样跟雪梅毫无顾忌的说笑、谈心了。 老太太也看出来儿子是刻意地疏远雪梅，心里急得暗骂儿子傻蛋。 赵爽这段时间也是奇怪了，不像以前那样，没事带孩子去她妈那里住两宿。自从家里的两只狐狸达成了一致后，她就像洞悉了一切似的，天天晚上准时回家，根本就不给雪梅一点机会。 第57章 好复杂的家庭关系 金莺那天跟穆晓歌倾诉了胡灿灿的所作所为后，在穆晓歌的安慰下，情绪也只是稍微好那么一点。 金莺觉得，那个死丫头不光是侮辱她出轨小米，更是把她肚子里的孩子，骂成是野种，还把她母亲更是气得要晕过去，母亲差点要跟胡灿灿动了手。 虽然，事后金妈妈一再克制，还是忍不住埋怨金莺。 “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怎么就非找老胡这么个二婚男人？看看他这个混不吝的女儿，你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金莺更是把愤怒压在心底，怕母亲气得血压升高，再闹出事。她还要强颜欢笑地劝慰母亲。 那日，等老胡接到消息跑回来时，胡灿灿已经撒完泼跑了。 气得金莺母女俩把胡战奎好一顿数落。胡战奎除了低头认错，再三跟丈母娘道歉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金莺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容易哄好。 胡战奎也都看在眼里了。他知道胡灿灿这次太过份了，不但攻击未出世的孩子，还骂了老人。他一再的跟金莺赔不是，都恨不能下跪赔罪了。 金莺嘴上说没事了，事情过去了，可是心里却没有过去。 胡战奎也觉得女儿这样跟白淑敏有关系，打电话跟前妻发了一通脾气，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也不敢肯定，这件事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也不知道女儿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面对着前妻和现妻，丈母娘和女儿，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他深感疲惫。 第60章 他也觉得金莺这一次，好像真的被伤着了，很多天都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很担心金莺，所以才会请穆晓歌帮忙。 胡战奎知道穆晓歌是个通情达理，又顾全大局的人，对她很是信任。倒不是他对赵爽有多不信任，而是担心让她来劝金莺，她自己先气爆了，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赵爽那个火爆脾气，不带着金莺打到前妻家里就算是好的。 金莺掐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刚满三个月她就出门去瑜伽馆了。 金妈妈不放心，就跟着她陪伴左右。 瑜伽馆二店已经在做前期的推广营销。金莺虽然一直呆在家里，小米这边有什么重要点的事情都会跟她汇报，所以她对两家馆的近况都很清楚，对小米也是一万个放心。 临近过年，大街上已经挂上了红通通的灯笼，各家店铺也都布置得喜气洋洋。瑜伽馆的门口也黏上了小雪花，门口立了一棵圣诞树，中西合璧的装饰很是喜庆时尚。 金莺所有的细高跟的鞋子全被母亲收起来，放到储物间里。母亲明确下过指令，不生完孩子不许再碰高跟鞋。 当金莺穿着她不习惯的平底暖鞋，套着宽松的羽绒服，带着口罩出现在瑜伽馆门口时，正跟顾客聊天的小米看见了她，礼貌的跟她打声招呼。 金莺知道小米没有认出她。看小米跟顾客聊完了，她立马心生促狭，她装着陌生人转到小米的身后，一把揪住了小米的耳朵。 小米好赖是一馆之长，谁敢拧他耳朵？简直是太没大没小了。 他回头就看到被口罩遮得只露一双大眼睛的金莺，瞬间脸上就有了笑意。 “姐，你怎么不吭一身就搞突然袭击呢？吓了我一跳。” “就是想突然袭击，看看你有没有在偷懒。怎么样？人多吗？” “多，我带你去看看。咱们又新来了几位老师，形象气质和专业知识都挺好的。”小米没有看到金妈妈，扶着金莺的胳膊就往里走。 金莺回头招呼母亲一同过去，小米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金妈妈，赶紧走过去道歉。 小米跟金妈妈说话的时候，右手仍旧小心地扶着金莺，生怕她会不小心摔倒了。 突然，一抹手机闪光灯的亮光闪了一下，金莺就又听到那个她十分不愿意再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姓金的，我来了好几次，今天终于又堵到你了。你倒是挺有本事啊，把我老爸吃得死死的，什么都听你的。都不让我进家门了！ 你还让我爸打电话骂我妈，让我妈管好我。你到底要不要脸？天天跟小白脸鬼混，被抓住把柄还能圆过去，还过来倒打一耙……” 小米认识胡灿灿，只见她嚼着口香糖，握着苹果手机，一脸的讥笑和不在乎。 小米感到金莺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没等金莺和金妈妈开口，小米把金莺扶到金妈妈身边，走向了胡灿灿。 小米感觉到胡灿灿的话对金莺的刺激很大，害怕她对金莺有进一步的攻击，走过去想把她弄走。 胡灿灿看小米走过来，立马大声说：“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吗？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坑我爸的钱，还给我爸戴绿帽子。我就是要撕开你们的脸，让别人都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别再胡说八道，赶紧回去。” 小米确实顾忌金莺的和老胡的面子，压着火，扯着胡灿灿的一条胳膊就往外走。 “你想得美，就这样把我打发了……我不能让你们的阴谋得逞。姓金的，你这么不知廉耻，跟这个小白脸能生出个什么东西？拿个野种就想骗我爸爸的钱，你想的怎么就那么美呢？” 胡灿灿不顾小米的拉扯，她奋力挣扎，嘴里仍旧骂着最恶毒的话。 “你这个死丫头，你就不怕烂嘴，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恶毒？心眼长的就是歪的。”金妈妈也受不了胡灿灿那么骂自己的宝贝女儿了，上前去指责胡灿灿。 “我看你这个老太婆心眼才是歪的，养个闺女就会不劳而获。还不知廉耻的婚内出轨，偷情养小白脸……”胡灿灿的一张嘴丝毫不示弱，对金妈妈也没有丝毫的客气。 金莺听到胡灿灿又骂自己母亲，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脑袋嗡嗡作响。她颤抖着声音向小米喊：“小米，打她。打她个没老没少的东西。她竟然骂我妈，打她的嘴，打了算我的。” 小米看着金莺扯下口罩在大口的喘气，连嘴唇都在哆嗦着，心里一阵揪着疼，拽着胡灿灿的头发，照着她的脸上就是俩耳光。 胡灿灿白嫩的脸上，瞬间就肿起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她没想过金莺敢指使小米打她，而小米竟然敢听金莺的指使，真的给了她俩嘴巴子。 胡灿灿一直被娇养着，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下子有点蒙了，她掏出手机嘴里嘟囔着说：“我要告诉我爸，你们敢打我，你们死定了！” 小米看向金莺，等候她的进一步指示，金妈妈站在金莺身边不时地安抚着。 金莺也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她不是打给胡战奎的，她是直接报了警。 小米看胡灿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喘着粗气，愤怒的划着手机搬救兵，也不再理她。 20分钟后，该来的人陆续来了。 老胡前妻来了，警察来了，最后来的是老胡。 老胡前妻来了之后，紧张的先查看了女儿的伤势，然后愤怒的跟金莺说：“灿灿还是个孩子，你好赖是灿灿的后妈。你是她的长辈，怎么能让别人打她呢？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恶毒！” 金莺扶着腰，故意挺着根本就不显怀的孕肚，在母亲和小米的护卫下，缓缓地走到胡灿灿母女的面前。 此刻已经有客人上门，见此景象都驻足围观，馆里的员工也都探头探脑的在观看。 金莺稳稳地站住，那双平时化着漂亮眼妆的眼睛，今日并没有因为对它们未进行装扮而显得暗淡。相反的，她的眼睛却出奇的亮，许是因为激动，简直算顾盼生辉了。 那双眼睛看向白淑敏，看得她面上一凛。 金莺的声音沉静。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那么，我今天就把你嘴里，这个所谓的孩子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你。 今天是她第三次对我这个后妈进行侮辱，诽谤。她心理之阴暗，言语之恶毒。别说是十八岁的姑娘，就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都干不出来。 她不但侮辱诽谤我，还辱骂我妈和我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就因为他是老胡的女儿，我看在胡战奎的面子上，才一次次不跟她计较。你既然说我是她的后妈，那么，我就替老胡教训一下这个没老没少，嘴毒心黑、胡搅蛮缠、撒泼耍赖的孩子！” “你放屁，是你不要脸拿我爸的钱包养小白脸。还整出个孩子一起欺骗我爸，我就是要揭穿你的阴谋。你一个臭卖楼的小姐……” 胡灿灿听金莺一五一十、条理清楚的讲述她的行为，言语之间极其刻薄，有她母亲在场壮胆，她忍不住打断金莺又破口大骂。 “灿灿，你给我闭嘴。”当妈的听女儿满嘴污言秽语，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警察和胡战奎是前后脚过来的。 老胡先看了一眼金莺，又走到胡灿灿身边。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他跟小米说：“别让你姐站着呀。” 小米看了眼金莺，扶着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警察来了一看这情况，就问，“谁打的人，怎么还打起来了？按照治安管理条例，打人是要被行政拘留的，跟我回派出所讲清楚。” 小米笑笑说是他打的，说着就要跟警察走。 金莺拦住他，跟警察说：“警察先生，打人是我让打的，您就连我一块拘留吧。还有，胡灿灿已经是第三次辱骂、诋毁我，甚至骂我肚子里的孩子和我妈，这事你们该怎么处理？” 胡战奎一听赶紧跟警察说：“警察同志呀，您也看了，真是给你们添麻烦。这都是我们家里的事，闹得都惊动你们了，实在是很丢人。这都是孩子不懂事，我们自己来解决，没什么事，不会有事的。” 胡灿灿又要说什么，被她母亲的眼神制止住了。胡战奎又跟警察点头哈腰的说了不少好话，再三表示以后坚决杜绝再发生这样的事，不再给人民警察添麻烦才算完事。 等把警察送走，胡战奎来到前妻跟前，一脸不耐烦的说：“白淑敏，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让你好好的看着她学习吗？你是诚心还是故意啊？怎么又让她跑出来闹事？不知道再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吗？一天天的瞎胡闹。赶紧回家去。” “爸，您真是……有新欢忘旧爱呀。为了个那样的女人你就骂我妈？是我自己跑出来的，跟我妈没有关系。”胡灿灿也是仗着父亲的疼爱，对父亲公然嘲讽和对抗。 胡战奎看着女儿如此不懂事，心里面没来由十分的烦躁。看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前妻，突然说：“灿灿已经满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不可能一次次的让别人包容她。你是她妈妈，孩子也是你一手带大的。你怎么能把她带成这个样子？” 第61章 白淑敏冷静的看了看胡战奎，没有说什么。胡灿灿又要张口说什么，被她一把扯住胳膊往外拉，胡灿灿挣扎不过，被母亲拖走了。 胡战奎看着离去的母女俩，心里面稍微松口气。他又赶紧快步走到金莺身边，语气里满是心疼地说：“你怎么来馆里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你说说你再累着、气着怎么办？你打的好，这孩子实在是太过份了。” 金妈妈一脸怒气的看着胡战奎，就等她数落金莺打她女儿时，准备跟他好好的吵上一架，让他好好管教那个没有教养的闺女。没想到胡战奎上来就跟金莺说打得好，让她一下子乱了方寸。 胡战奎没等金莺说话又跟丈母娘说：“妈，灿灿被惯得没大没小的，我回头好好教训她。您千万别生气，这里有小米盯着呢，咱们就先回去吧。刚装修的房子，以后让莺子少来这里。” 金妈妈也想起来，这个瑜伽馆刚装修不久，怕有污染再熏着金莺。心里面一阵懊恼，自己怎么就一时没有坚持住，跟着金莺过来了，不但惹了这一场气，还有可能吸了不少污染过的气体。 “好，我们这就回去。姑娘大了，你也别太骂她。”金妈妈到底还是比较顾全大局。 “老公，我知道你心疼你女儿。你也不用在我跟前这么表演。你闺女是你的心头肉，我肚子里的这个就是狗崽子吗？ 你最好跟你闺女和她那个妈说清楚，就她们娘俩那心思我清楚得很。上梁不正下梁斜。以后我的家里，我的瑜伽馆里，都不允许她再来。来一次我就打一次。随你怎么样！” “老婆，她再来胡说八道我就直接揍她了，不用你动手啊。赶紧跟妈回去，我去排队买你爱吃的肉松小贝。” 胡战奎一向觉得他自己是个游历花丛的高手，应付女人是手到擒来。可在处理前妻、女儿和金莺这三者之间的关系时，他总是手忙脚乱的不像他自己。 他想，或许就是因为这三个人都是他心里珍惜的、呵护的，不想厚此薄彼的让任何一方伤心，所以才会弄得一团乱麻。 胡战奎把金莺母女送回家后，真的去排队买了金莺一直嚷着想吃的肉松小贝，在家陪了金莺半下午，才说有事出门了。 第58章 难道他也想要第二春？ 自从杨总离开公司，作为杨总得力助手的穆晓歌自然在公司就受到了排挤。 首先是她带队设计的几款铜门，作为明年的新品在公司的研讨会上被生产部的吴总以工艺复杂、成本高为由提出质疑，又被销售部宋玫暗讽借鉴了别家的创意，以至于忙活了半个多月的成果没有通过集体表决。 其次，公司已经小道消息已经传开了，天津代表处首席代表定了人选，就差出通告在公司公示了。 穆晓歌沮丧极了。 她想到天津的房子，想到儿子，又想到母亲和侄子，只觉得心乱如麻，愧疚、不安、茫然各种情绪轮番袭来。 她忙完工作从公司出来，天还是阴沉沉的，没有风，云层很厚，压在头顶，让她喘不上气，她就把车窗开了一条缝。 路过那家网红糕点铺的时候就有点堵车了，一股香甜的桃酥味道就钻进了车里。这家糕点铺的桃酥一绝，细腻化渣，久吃不厌。穆晓歌几次想买，都被长长的队伍吓退了。 她想到在家的父亲喜欢吃甜食，准备多买一些让母亲带回去，也是自己的一片心意。当下，她就靠边把车停好，排在队尾。 看前面还有十几个人，穆晓歌就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点开微信，有一条林振樾的新消息，四十分钟前发的，是文字。 “老婆，我晚上回去晚点，公司有事，不用等我吃饭。” 穆晓歌一直焦虑的心稍稍安慰，哪怕林振樾升职做了领导，还不忘有事向她报备，她庆幸当初正确的选择，这个男人真棒。 “老公，你也别太累，好好吃饭。” 回复完消息，刚才雾气糟糟的心情瞬间好多了。哪怕工作不顺，遭人排挤；哪怕娘家处处拖累，婆婆作妖，她都觉得没有那么让人难过了，毕竟，她有爱。 林振樾的爱，让她温暖，让她有底气对抗这些生活中的不如意。 突然，前面有人争吵，她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长发姑娘在对她前面的人说话，嗓音清脆，铿锵有力。 “唉，不能插队，大家都排好久了……你当好人让她插队，那你就该排到后面去……” “有你什么事？多管闲事，你这个小姑娘心眼怎么这么坏，别人尊老爱幼还错了！” 一个穿着枣红色棉袄的老妇人一边指挥着店铺里的售货员称点心，一边扭头指责说话的姑娘。 “有的人白活一把年纪，什么规矩不懂，不值得别人尊重，谁的时间不是时间？” 年轻姑娘不依不饶，也是口舌伶俐，直接回怼。和姑娘并排站的男子拉了拉她的羽绒服袖子，劝那姑娘算了。 队伍里也有人劝架，老妇人却不管不顾。 她听完年轻姑娘的话，手里的桃酥直接砸向那姑娘，姑娘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碎掉的桃酥四溅，零零碎碎的撒了一地。 姑娘身上、头上应该溅的都有，身边的男人帮她拍了拍羽绒服，又去弄她头发上的。 “我打死你个贱货，让你骂人……你个骚*……” 老妇言语之肮脏，行为之泼辣让穆晓歌目瞪口呆。 “你……你……你无耻……我报警！” 那姑娘气得语无伦次，说话带着哽咽。老妇人不占理，听那姑娘要报警，东西也不买了，转身就要走，被姑娘身边的男人拦住。 “打了人就这么走了？老太太，你等警察来，不能走。” 熟悉的声音，今年流行的藏青色羊绒大衣，还有那再熟悉不过的发型——林振樾。 他不是说在加班吗？ 难道升职后，他也春心荡漾想要第二春？ 他怎么会陪一个年轻姑娘买糕点？ 林振樾单位的人晓歌基本都认识，却没见过这姑娘。穆晓歌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没有上前质问，只悄悄把羽绒服帽子戴到头上，立在队伍里。 “怎么着？你们想打人吗？我都快70了，一身的病，你碰我一下，我讹死你……” 老太太说着话就往外走，此时，店里的员工也出来了，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充当和事佬，劝那姑娘算了，跟这种不讲理的老妇人犯不上，警察就是来了拿她也没办法。 穆晓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部，头涨得老大。心脏却因为缺血跳得激烈，她止不住的手脚颤抖，眩晕得厉害。 她怕自己晕倒再被林振樾发现，默默的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耳朵内的一阵轰鸣叫嚣，淹没了外面的各种杂音。 金莺在心里挺感谢胡灿灿又闹了那么一场。 元旦时，胡灿灿来家里胡闹把金莺妈气得够呛，金莺在内心里真就记上仇了。 虽然，胡战奎事后再三向她保证会好好教训胡灿灿，金莺心里仍旧咽不下那口气。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口气发泄出来，直至把自己憋得都有点病态了。 看样子，胡战奎还真是打电话给他前妻，让前妻管教胡灿灿了。估计是这个丫头知道后，才又跑到瑜伽馆里纠缠她的。 这刚好给了她一次出气的机会。穆晓歌说的对，假如不及时治住她，万一以后她跟自己动手怎么办？ 她不但让小米打了胡灿灿，还旁敲侧击地骂了白淑敏，又狠狠的向胡战奎表明了她的态度。刚好母亲也在场，也替母亲和小米出了一口恶气。 结婚这么多年，金莺第一次感觉到舒爽、酣畅淋漓，气顺了很多。 金莺压根不信，胡灿灿说的乱七八糟的话会是她一个刚满18岁的小姑娘想出来的。 包括她跟胡战奎结婚时，胡灿灿以死相逼不让她这个后妈生孩子，也绝对不是一个7、8岁的孩子该有的思想。 用脚指头想一想也能知道，就是她那个看起来清冷、沉着的妈妈在背后策划指使的。 金莺在心里其实有点可怜白淑敏那样的女人。 在婚姻里搞不定自己的男人，离了婚后又没能耐自我救赎，陷在前一个婚姻里无法自拔。 白淑敏利用女儿来争宠、争财产，不但她自己过得纠结、凄惨，就连孩子也连带着在这样不正常的氛围里，变得有些神经质。 金莺知道丈夫说出门有事是假，估计又跑到那头去哄女儿去了。【更多好文来bb99xxi】 金莺也懒得理他。 不过，金莺还是感觉这段时间丈夫有点不对劲。虽然他每天回家都是高高兴兴的，眼神里却有着疲惫。脸上也莫名的多了一份沧桑感，一直被金莺嫌弃的啤酒肚竟然也慢慢的变小了。 金莺问过他几次，他每次都说：“是我投资的事情，前期比较繁琐，有点累，老婆你就不要操心啦，你就负责吃好、喝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就好，再给我生个白胖的小宝贝。” 第62章 金莺自己也知道，她操不了丈夫生意的心，也不太懂，所以也就不去管他。 金莺不顾母亲的劝阻，偷着拿起手机悄悄的聊微信，想约赵爽和穆晓歌吃饭、逛街。 她还记着穆晓歌说，买完房子后要请大家一起聚聚的话，也不知怎么就没消息了。她现在特殊情况，spa和美容肯定是不能做了。那就看能不能定个时间一起吃饭了。 她在微信群里说：“美女们，都忙什么呢？我在家都快闷得长毛了，约一下呀。” 穆晓歌回：“年底了，兵荒马乱的，忙得晕头转向。放假后约。” 赵爽回了一个衰的表情，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我已经在即将崩溃的边缘，假如再回不来款，我就拿条麻绳去甲方门口上吊了。这年，眼瞅着要过不去了！” 金莺发了一个晕倒的小图标后，就觉得意兴阑珊了。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摸着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的肚子，心里面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59章 熟透的平谷大桃 穆晓歌在微信群里，真没有跟金莺说假话。母亲和侄子虽然已经走了，但她公司里现在真的是兵荒马乱的感觉。 她忙得焦头烂额，感觉疲惫不堪。 那日她撞见林振樾陪年轻女子买糕点，当时竟鬼使神差般失魂落魄的离去。回到小区后，她在车里冷静了好久才换上笑容上楼。 六层的楼梯格外漫长，腿像灌了铅，每迈一步她都觉得沉重异常，喘不过气来。 这一路，她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离婚，想到了孩子的抚养权，想到了她失业后带着孩子艰难的生活，想到了母亲知道她离婚后会闹得如何惊天动地…… 可推开家门的一刹那，她看到儿子和小侄子欢快地奔向她，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和殷勤的笑容，她平静下来。 她不能只凭林振樾陪别的女人买糕点就判定他有了外心，或者出了轨。 林振樾言行不一可能只是计划有变。当时他俩也根本没有什么越界的行为，或许只是普通朋友或同事。 她突然又觉得惭愧和自责，她怎么能如此不信任自己的丈夫？ 所以，当林振樾回来时，穆晓歌还是委婉地询问了他的加班情况。 “老公，你最近忙哪个项目呢？怎么老加班？事情多就再招人嘛！” “我现在不具体负责项目，就是总开会，没完没了的，浪费时间……也招了新人，新人得一点点培养。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好管理……今天老张临时有事，我们就没加班了。 我顺路送新招的那个女孩回家，半路上她非要买糕点，结果排队时跟插队大妈的杠上了……你是不知道，那是真刚啊，警察都来了……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你们新招的是个女的呀？那不进了狼窝吗？你们部门一帮老爷们。” “谁是狼还不真好说。” 林振樾调侃着，坦然自若，没有半点的遮掩和心虚。晓歌心安了，他没骗人。 “新来的女孩漂亮吗？” “没你漂亮……” “就你嘴甜。我老了，年轻就是资本……” 说着话，晓歌的心又沉了下去。要是她失业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岁数，还能再找到工作吗？ “瞎说？你这叫成熟，你才35，正是好时候，你这个年龄的女人就像熟透的平谷大桃，捏一下就出水，甜美多汁……” 一句话说得穆晓歌臊起来，照着林振樾腰上的软肉捏了一把。反被林振樾捉住手，就势压在身下。 “老婆，让我尝尝桃子甜不甜？” 就算排除了林振樾出轨的嫌疑，穆晓歌近期也总是失眠，这真是很少有的事情。 公婆搬到林松青家去住了。家里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和规律。她以为没有婆婆在，她那被婆婆监视如影随形的小紧张会消失，她会比以前更轻松和自在。 然而却事与愿违。每天下班后，做完家务事，弄完孩子，她仍旧像往常一样，刷刷微信看看新闻，浏览浏览购物网站。躺在床上再跟林振樾聊一会，直至林振樾沉沉入睡，她仍旧毫无睡意。 她在黑暗中瞪大双眼数羊、数青蛙，都数得数不明白了，还无法入睡。 朦朦胧胧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双眼，却又总被噩梦惊醒。不是被什么人或怪兽无休止的追杀，就是陷入到某个山洞或者枯井里怎么也逃不出去。醒来就是一身冷汗。 有两次她竟然尖叫出声。把林振樾都吓醒了，她也只说是做了噩梦。 林振樾把她拥在怀里，像怀抱一个婴儿那样哄着睡。为了让丈夫安心，她佯装睡着，故意放缓呼吸，身体保持着一动不动。 怕影响林振樾休息，很多时候，她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天亮。醒来后就觉得腰酸腿疼、脖子僵硬，比没睡之前更累了。 公司上层由于股权变更是暗潮涌动，作为公司第二大股东的杨总离开了管理层。走之前，穆晓歌找了个机会跟杨总单独待了一会儿，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 杨总神色复杂的以“好好干”三个字做了结尾。穆晓歌微笑着点头说好。 然后跟杨总说：“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安排我。” 这是她作为一个跟随杨总四年的老部下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杨总微笑着点点头。穆晓歌似乎是有所期待，又好像无欲无求的跟杨总做了告别。 虽然管理层变动很大，公司并没有停止扩张的计划。 天津大区确实设立了第二代表处，首席代表任命书在公司内部群公告后，确实正如大家所想，人选就是新任执行副总裁于总的心腹陈峰。 穆晓歌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也很失望。 她一直在等待着公司对她的安排，或者是等待她在公司的命运。可是，直至春节放假，公司里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无论心情如何，日子总还要往下过。 终于放假了，临近过年的这几天，天气越发的干冷阴沉。 不过，到处都有了过年的气象，就连小区门口都贴上了大红的春字。各个大超市、商场、购物中心，全都挂上了灯笼和各种吉祥挂件儿，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穆晓歌没有食言，她一直记得买完房子后，她要请大家吃饭，三家人要一起聚一聚的承诺。 她在放假后，第一时间就约了金莺和赵爽。金莺说胡战奎有事情怎么也脱不开身，就不能参加了。高祖安趁着假期人少，陪着母亲去雍和宫上香，所以也不能参加。 林振樾最想请的主角胡战奎没有参加，加上林意鸣前段时间就缠着他去滑冰，林振樾也就带儿子滑冰去了。 其实穆晓歌心里不愿意让丈夫参加这次聚会。她很怕赵爽和胡战奎把天津房子的糟心事说漏了嘴。万一被林振樾知道了，估计他心里就会很膈应、很忌讳、很烦躁。 穆晓歌不想因为这套房子再惹丈夫不开心。她事先又提点了一下赵爽，让她这个粗枝大叶的人别在金莺面前漏了口风，不能让四个月身孕的孕妈妈，再因为这件事增加心理负担。 穆晓歌本来想开车去接金莺的，金莺不让她那么麻烦，说自己已经叫了滴滴。 穆晓歌看时间还早，就跟丈夫儿子同时出门。开车先送他们去溜冰场，然后才去她们三个约好的地方。 穆晓歌到达时，赵爽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她穿着一件跟商场环境很搭的红风衣，头发估计也是新做的，看起来精神抖擞的。她向穆晓歌扬起手。 “大爽，一听说有人请吃饭，你跑的挺快呀！” “那可不，难得你这个大忙人有时间，我可不得跑快点。省得你改了主意。”赵爽亲热的挽起穆晓歌的胳膊说：“终于能歇几天了，累死了。” 金莺不知道怎么就悄悄的转到了她们二人的身后，伸出手一人腰上摸了一下。把穆晓歌、赵爽二人吓了一跳，回头看是金莺在调皮。 赵爽笑着跟穆晓歌说：“当妈妈的都这么皮，肚子里的这个得皮成什么样！” “我估计得皮得能上树。”穆晓歌也笑着说。 “我在家快憋坏了，赶紧陪我逛逛去。一会我要吃章鱼小丸子、盐酥鸡、炒年糕和海苔小贝……”金莺不理她们二人的调笑，挎着穆晓歌的胳膊，嘴里数着自己想吃的东西。 “你怎么跟从难民营里出来的一样呢？”赵爽说。 “我好容易甩掉我妈，今天要把我妈不让我吃的东西都吃个遍……” “你不怕胖啦？”穆晓歌看着金莺已经蛮圆润的脸，嬉笑着问。 “我这是替我娃吃的，我娃在我肚子里馋了。他跟我讲，妈妈我要吃章鱼小丸子，多放点芥末，妈妈我要吃盐酥鸡，要刚炸出来的那种……” “哈哈，你娃跟他妈一样馋啊……”赵爽打趣，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开始瞎逛。虽然金莺穿的是平底的暖鞋，穆晓歌还是小心的看护着她，怕她有什么闪失。 第63章 以前三个人一起逛街，金莺最大的乐趣就是买买买，昂贵的化妆品和衣服鞋子看上就买。现在不买了衣服了，倒是开始了吃吃吃， 穆晓歌和赵爽跟在她身边，两只手里拿的都是金莺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的东西。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俩人也努力的帮她吃。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全都没有了吃饭的欲望。肚子里早已塞满了盐酥鸡、小丸子、海苔小贝、鲜榨果汁等。 因为有金莺这个孕妈妈在，原先可以一起做的spa、美容等都不能做了。赵爽提议去看个电影。 金莺说：“电影院里闹哄哄的，空气也不好，我怕影响我家宝贝的胎教。” 穆晓歌说：“要不，咱们就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会，聊聊天。去电影院确实太吵了。” 赵爽抱怨说：“穆晓歌，我怎么感觉你未老先衰了，清心寡欲的，像个尼姑似的。” 穆晓歌笑笑不理赵爽的挖苦，拉着金莺往三层的甜品店去了。 店里人不是太多，满清净的。 三个人每人点一份芋圆，金莺要吃加冰的，被穆晓歌制止住并警告她说：“莺子，孕妇不能太贪嘴。刚才你吃了那么多的油腻食物，再吃凉的，有可能肠胃受不了。” 金莺只得作罢，撇撇嘴说：“在家我老妈管着我，出来还有你这个小妈管着。” 赵爽笑着说：“看看你过得多幸福，完全是国宝大熊猫一样的待遇。再有几个月，等你卸了货，就随便你了，没人管你了。” 金莺不理赵爽，她拿着汤匙搅拌着碗里的芋圆，漫不经心的问穆晓歌，“晓歌，天津落户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不动产权证到手，40分加分已经妥妥的了。林振樾需要考一个什么毛毯编织高级技工证，再加上社保加分，基本上我们的积分已经算是很高。按照往年申报的情况，我们落户妥妥的。” 穆晓歌微笑着娓娓道来，听得赵爽只咂舌。 “晓歌，千辛万苦弄这个天津户口，以后要真是对孩子考试有帮助也算是值了！”赵爽叹口气。 “你这有钱人是体会不到没有北京户口的苦。我儿子的班级里已经开了两次会了。你要是去参加了感受就深了。 班里的家长分三种，一种是北京户口的，人家就优哉游哉的根据孩子的成绩和特长，琢磨着是按划片，还是摇号随机分配学校。成绩好的，还想报那些名校的实验班什么的；另一种就是我这样的，没有办法弄到北京户口，就退而求其次弄天津的。 还有弄云南和内蒙古的，五花八门的各显其能；再有一种就是家里有钱的，花钱把孩子送到国际中学，毕业了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避开国内高考；最差的就直接打道回老家，夫妻俩有一个人辞去工作回去陪读。” “真是太麻烦了，现在都地球村了，还整这个户口限制人们的生活、教育和就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年年说改革，这个户口问题就改革不了吗？真是不知道难在什么地方？”金莺也愤愤不平地说。 “你家老胡是地道老北京，怎么你还这么大怨言呀？”穆晓歌好奇地问。 “屁，胡战奎的户口更是历史遗留问题了。他父母当初是知青，插队到了山西，他的户口一直随他父母落在山西了……那个马大哈一直也没有当回事。唉！听你俩这么说，孩子还没生呢，我就开始发愁了。”金莺真的面带忧色。 “噗…不是，真没有想到，你以后也面临着孩子上学没有户口呀。我的天呀！”赵爽差点喷出嘴里的食物，金莺的这个吐槽是她和穆晓歌都不曾想到的。 “老胡那个女儿，不是明年就在北京参加高考了吗？怎么老胡没户口呢？”穆晓歌疑惑地问。 “那闺女随她妈落的户，北京这边夫妻结婚满十五年才能迁户口，他俩结婚不到十年就离婚了。”金莺回答道。 “别聊这个破户口的事了。我家就是有北京户口我看也没啥用。就我那宝贝闺女，瞪着大眼睛看着挺聪明。一到考试就完了，怎么都教不会。看漫画书、研究烤面包倒在行。弄得高祖安一直抱怨我，说我影响他们家基因了……”赵爽笑哈哈地说。 穆晓歌回头安慰金莺说：“莺子，就是有北京户口，你们和老胡都那么能挣，我看呐，也不一定舍得让孩子走高考这条路，太累了。有没有北京户口都关系不大，就是可怜了我们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家庭了，真是折腾人呀！” 穆晓歌想起了上次去看望金莺时，她提起的老胡女儿总找茬的事，关切地问金莺，“老胡那女儿老实点没？没再去找你的麻烦吧？这么大孩子了，真是不懂事。” 金莺叹了口气，就把前几天发生在瑜伽馆的事情如此这般讲述了一遍。 “呵！莺子，这事你干的太好了，早该大嘴巴子扇她了。她都那么大了，什么不懂？存着那么恶毒的心思，要是我的话，第一次就教训她了，还让她接二连三的胡闹，真是过份！” 假如胡战奎这个时候听到赵爽的话，会很庆幸他当初的英明，没有拜托赵爽去劝慰金莺。 “后来呢？小米打了她，老胡真的就一点也不介意？”穆晓歌不安地问。 “他心里肯定是介意的，他那么宝贝那混丫头。可他拿我也没有办法，那丫头是他孩子，我肚子里的也是，他现在敢让我生气嘛？介意也得忍着。” 金莺傲然一笑，又转过脸神秘兮兮地问赵爽，“大爽，你家婆婆和小保姆没有欺负你吧？老高真就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你这个坏家伙，巴不得我家闹点桃色事件给你笑话一下哈。”赵爽笑着拍了一下金莺的胳膊说：“我借给高祖安俩胆，他也不敢。小保姆跟我婆婆关系挺好的，没再闹矛盾，家里挺消停的。很不好意思，没让你捞着笑话。” “晓歌，你说这是什么人啊？关心一下她，她还说别人想看她笑话。真是好人不能当啊！”金莺看向穆晓歌笑着说，“你婆婆不在你家住了，你舒服多了吧？不过，我看你这段时间好像瘦不少呢？脸色也差了。” “说实话，我也没觉得她走了我舒服多少。反而好像我妈来了之后，把他们挤兑走了似的，弄得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小歌子，我跟你讲，你这个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性格要改改。他们去你小叔子家住怎么了？本来你妈一年也不来一趟的，给腾个地方也是应该的。总不能让你妈住宾馆吧？”赵爽说。 “是啊，晓歌，你不要老觉得欠别人的，总是对谁都好。你对别人太好了，你的好就不值钱了。我告诉你，人其实都蛮贱的，你对他越好，他就越不待见你，你自己琢磨吧。” 金莺总是那么通透，一句话揭露事情的本质，赵爽也点头认同金莺的话。 穆晓歌也点点头表示认同，笑着催促：“赶紧吃，听你们的，我要对自己好一点，把刚才看上的那个靴子败回家。” 金莺和赵爽也都笑了。 穆晓歌感觉，这些天乌云罩顶的心情似乎透了那么一丝亮光，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 她觉得她和金莺、赵爽三个人，就像是卧在一棵树上的三只小鸟，叽叽喳喳的交流着彼此的喜怒哀乐，互相安慰、互相挖苦、互相提点。 最重要的是彼此守护相望。 穆晓歌真的是欣慰而又知足。 第60章 她把儿子和保姆挵上了床 春节喜气洋洋的如期而至。 要是在往年，高祖安、赵爽夫妇都会跟赵爽父母一起过除夕。一家三口去丈母娘家过了除夕和初一后，高祖安就要回老家陪他自己的父母，赵爽则继续留在母亲家热闹闹的走亲访友。 刚开始那几年，他也带着赵爽一起回老家。后来看赵爽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南方的冷，再加上后来女儿太小经不起折腾，基本就是他一个人回去了。 高一媛大了一点后，高祖安带她回去一次。结果，刚一到家就病了，一直感冒发烧怎么也不见好，吓得高祖安再也不敢把孩子带回去。 今年是高老太太来北京过的第一个春节，高祖安开心中带着些微的酸楚，他想着，要是父亲也在就更好了。 高老太太也是过日子的能手。以前日子穷，她都能把生活过得热腾腾的，现在又不缺钱花，过春节更是到了她大显身手的时候。 每个月的菜钱，高祖安都是交给他母亲，由母亲安排雪梅每天做什么。 她按照儿子的口味，安排雪梅做了腊肠、熏肉，去网上买了新鲜的折耳根、糟辣椒和糍粑等家乡风味。 老太太和雪梅自从有了约定之后，每日里瞪大眼睛寻找可乘之机。无奈，高祖安和赵爽俩人放假之后就出双入对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实施她们的计划。 急得老太太私下跟雪梅直跳脚，骂高祖安是个憨包，放着雪梅这样的女人在家里，闲得发霉他都没什么想法，不是憨是什么？ 第64章 自从高祖安知道母亲存了那个心思后，他也就故意跟雪梅拉开了距离。 这一点老太太知道咋回事，雪梅也清楚情况。赵爽也隐约感受到了高祖安的改变。她还以为高祖安怕自己有想法而故意避嫌呢。 大年初一起床后，赵爽就给婆婆和雪梅包了大红包。吃完早饭，她就收拾东西带着孩子要回父母家拜年，高祖安当然得随行。 一家三口在赵爽父母家热闹闹的住了一天，赵爽发现丈夫的兴致就不高了。加上她们家北京的亲戚比较多，她还要带着孩子串亲戚。大过年的，留婆婆在家也不像那么回事，她就让高祖安回家陪婆婆了。 听赵爽说让他回家陪母亲，高祖安满脸感激、一脸不舍的和妻子女儿拥别后，又略带愧疚的跟岳父母告辞。 他再三说：“老婆。忙了一年了，好好玩几天。照顾好媛媛，有什么事情要马上给我打电话。” 赵爽幸福而又带着嫌弃的把他轰出了家门。 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爆炸后那种硝烟的特殊气味，高祖安喜欢这种味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和鞭炮香味的冷空气，感觉神清气爽。 出了岳父家小区的大门口，他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电话在高祖安等得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被接通了。 “老罗，大过年的，这都快晌午了，你还在睡觉呢？” 高祖安听着电话那端响起老罗慵懒而又模糊的一个“喂”字，他声音里带着兴奋和不满指责着老罗。 “我半个小时之后到，你随便弄俩菜……花生米也行。诶呀！你小子这年过的。行，那我就在小区门口买点上去，吃饺子了吧？切！我再买点速冻的。两瓶白牛啊？你长能耐了呀！” 高祖安微笑着挂断电话，站在路边开始挥手拦出租车。 老罗本名罗世军，因为长得老相，上大学时大家都叫他老罗。他大学四年跟高祖安是死党。高祖安结婚时他也是伴郎，关系那叫一个铁。 做过不下30次伴郎的老罗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后来老罗发了朋友圈，说自己一直单身，就是伴郎做多了的缘故，以后谁再找他做伴郎他就要骂人了。 过年老罗不敢回家，他不敢面对父母催婚时那越来越绝望的眼神。他连续三年一个人在北京过春节，也只在五一，十一放假回广西看望父母。 老罗单身不是因为没有女朋友，而是女朋友换的太勤。这在赵爽看来，就是老罗的生活作风有点儿问题。迟迟不愿意结婚，却又跟人家姑娘同居，让人怀疑他不结婚就为了多睡几个女人。 赵爽不愿意让高祖安跟老罗来往，怕高祖安跟老罗学坏了。 老罗也知道赵爽不待见他，更知道高祖安被赵爽管得严，所以俩人就偷偷摸摸地找机会聚。 半个小时后，高祖安来到老罗所住小区的门口，他去小区不远处的超市里买了几样熟食凉菜和两瓶白牛，又拿了两袋速冻饺子，兴冲冲的上楼了。 在老罗装修风格硬朗的两居室里，在混合着浓重的烟味和淡淡脚臭味的空气里。老罗烧水煮了两盘饺子，高祖安把买来的凉菜熟食一一装盘。 两杯二锅头下肚，两人开始高谈阔论，谈现在说未来追忆似水流年。 谈学校的女神，系里的校花，还有老罗操蛋的上司，以及有负父母希望的愧疚。 高祖安最终把老罗喝哭了。 他安排老罗睡下后，看外面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帮老罗关好门打车回家了。 他在门口摸索了半天，也没有能把防盗门打开。还是雪梅听到门口有声音，跑出来把他扶到客厅里的。 高祖安一向喝完酒既不吵也不闹。他只是感到浑身轻飘飘的，很开心。他脸上带着近乎痴呆的微笑看着雪梅和母亲。雪梅扶他坐在沙发上，帮他换上拖鞋。 高老太太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闻着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和酒味，心里非常不高兴。她问：“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媛媛呢？” “媛媛在姥姥家呢，让她们在……在姥姥家多玩几天。那边有小孩子跟她一起玩，在家里……小孩子太无聊了。” 高老太太和雪梅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雪梅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去。 “雪梅，你去弄点热水给你哥泡泡脚，再拿个热毛巾擦擦脸，我去给他泡点茶。媛媛妈真是的，也不说管着点，就让他喝成这样自己回来了。哎，整天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样！” 老太太看儿子喝得里倒歪斜的心里不是味。她和雪梅照顾着高祖安，嘴里也不忘记埋怨儿媳妇不会体贴人。 雪梅端来泡脚盆，调好水温后就把高祖安的脚放了进去。她又拧了一条热毛巾帮高祖安擦了脸。 高祖安迷糊着一双醉眼看着帮他擦脸的雪梅，雪梅一双妩媚的眼睛也柔柔的看着他。 他忘记了之前和雪梅刻意保持的距离。 他从雪梅手里夺下毛巾，然后硬着舌头，带着有点痴傻的微笑说：“雪梅，你不应该做保姆。” “祖安哥，我不做保姆的话，那你说我该干什么？”雪梅知道高祖安说的是醉话，顺着他的话哄着说。 “你该念书，你看你这么聪明……你比很多人都聪明，什么东西一看就会。你要是进公司上班，比好多白领……都强，我不骗你。” 高祖安断断续续的说着，躲避着雪梅的双手揉搓他的脚。 雪梅听着高祖安的醉话，心里很高兴。原来在祖安哥心里，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可是，有什么用呢？再聪明还不是一再的栽在男人的手里？ “我只不过不是太蠢，祖安哥…”雪梅温柔而又固执的帮高祖安擦脚。见他突然间不再左躲右闪，抬头看时，却见高祖安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雪梅抬头看一下高老太太，老太太说：“闺女，咱俩把他弄床上去。” 老太太拍了拍高祖安的脸，嘴里亲昵地叫着儿子，总算把高祖安叫醒了。 高祖安好赖醉得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还能自己迈腿往前走，不然她和雪梅俩人还真弄不动他。 等把高祖安连扶带架的弄到床上，高老太太跟雪梅使了个眼色说：“帮你祖安哥把衣服换了，都是出门见人穿的衣服，不能压坏了。” 说着话老太太就退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了。 老太太心里面腾腾地跳个不停，有着大功即将告成的兴奋和期待。 她豁出去了，她豁出去她全部的积蓄，豁出去被儿媳妇发现后带来不可预测的结果。 她就是要赌一把！ 赌雪梅争气能给高家生个男丁，以慰死去老伴的在天之灵，也让儿子回乡后不矮人三分。 她觉得值！ 老太太回自己房间后，想起防盗门没有反锁，赶紧又跑到门口把门锁死。她立在客厅里侧耳听儿子屋里的动静，没听着里面什么声音。她心里有点不落底，还是有点怕赵爽突然间回来了，撞破她谋划多时的事情。 她回到房间，斜倚在床头想了一会，决定给赵爽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老太太就听到那边人声嘈杂，心里面对于赵爽这个儿媳妇又不满、又心疼，竟然还有点替她难过。 赵爽接电话的声音很大，她问：“妈，有事吗？高祖安回去了吧？” “回来了，你怎么没有管着他点，都喝糊涂了。你哪天回来呀？”老太太自然有老太太的打算。一是探听一下赵爽的行踪，二是以后万一露馅了也好替儿子挡一下，把责任推到酒的身上。 “我再走几家亲戚就回家，他喝醉了？在哪里喝的酒？” “不是在你妈那里喝的吗？他都已经睡了，你不用挂念。”老太太也有点懵了，听赵爽的语气也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她反过来安慰赵爽，生怕她再跑回来。 “他中午就走了，没有在我妈这吃饭。他喝醉了不闹人的。多给他喝水就行了。准保又是找老罗喝的。”赵爽在那头气呼呼地说。 老太太又说了问候亲家过年好的话，就挂断电话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面总算稍稍的舒缓一下。她又听了会儿子房间里的动静，也没有听到雪梅被轰出来的声音。 她在心里暗自嘲笑高祖安是个傻小子，哪有他那么憨的男人，非得要雪梅爬上他的床，他才知道雪梅的好。 家花再漂亮，看得久了也就成了狗尾巴草。野花之所以香，还不就是闻得少嘛！ 偷过这一次嘴，怕是以后自己都看不住了他们了。还不得找一切机会粘一块呀。 老太太想着想着就笑了，又用心的听了一会，竟然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第61章 公婆也想有个小家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是被高祖安紧张的声音吵醒的。 她赶紧穿上拖鞋跑到了主卧门口。看见雪梅裸着上身仅着内裤，捧着衣服，低着头披着发，从她身边跑过去。 她探头看到高祖安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遮住身体，目光呆滞、慌乱。 第65章 “小安，醒啦，是不是有点头疼？我给你榨点芹菜汁解酒。” 老太太笑呵呵的又把门关上，跑到雪梅房间里，雪梅已经穿好衣服，一脸羞涩。 “雪梅……祖安没撵你吧？这个孩子在个事上有点憨……你要多主动啊。” 老太太想确认一下昨天夜里到底事情有没有成，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雪梅垂着眼皮的眼睛和略显疲惫的脸。 雪梅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老太太满心欢喜的说：“你歇着吧，再睡会，我去弄饭去。” 雪梅还真就没有动，慵懒的地靠在床头上，看起来累得很。 老太太颠颠地跑到厨房，熬上粥后，就把家里的芹菜洗净了切段开始榨汁。等她端着那杯翠绿的菜汁进了主卧时，高祖安已经穿好了衣服。 老太太把芹菜汁递给高祖安，他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光了，然后双手揉着额头满脸痛苦地说：“妈，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你让雪梅睡我床上的？刚过几天消停日子啊？” “小安，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要雪梅怀孕，我就跟她回老家。一点麻烦也不会给你添。你就看在你那死去的亲爹的份上，给咱们高家续个香火吧。” 老太太语气里有着既成事实的笃定和对儿子苦苦的哀求和劝慰。 “妈，你这是要往死里坑我。媛媛妈要是知道了，她该多难过？还有媛媛，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喜欢过她？ 你让我闺女怎么看我？你们怎么能趁我喝醉就干这样的事呢？你到底不是不是我亲妈？” 高祖安说着话，竟然委屈得掉下了眼泪。 高老太太见儿子哭了，她自己的眼泪也想往下淌，她在心里面骂着高祖安没出息，嘴里只得又安慰儿子。 “我要不是你亲妈我替你操这个心？有个弟弟的话，媛媛说不定多开心呢？再说这事也不能让媛媛和她妈知道呀。傻儿子，你放心吧，我都有计划的，我跟雪梅也说好了。” “妈，你让雪梅走吧…她不能再留在这个家了。”高祖安说着话就往外走。 “你敢？你要是敢撵她，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你信不信？儿子！” 穆晓歌很怀念小时候的过年，感觉那时候的年才是比较有年味的。 那时候，她从进入腊月就开始数着手指头算日子。 腊八要吃香甜的腊八粥；二十三祭灶神吃麻糖；二十四五就开始动油锅，买来肥猪肉熬油，熬好油就开始炸鸡、炸鱼、炸麻花和丸子；二十六七就开始煮肉了。 父亲总是笑呵呵的烧着大柴锅，满屋子、满院子的肉香味。煮好肉，母亲总是给她和弟弟一人一个肉骨头，让他们蹲在热腾腾的灶锅前啃。 那个香让她至今回味！ 现在的过年，纯粹就是为了休假。特别是像她和林振樾这样的北漂，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在北京。朋友中有跟他们一样的北漂，有的回老家过年了，有的干脆趁假期飞国外旅游了。 而穆晓歌家因为公婆也在北京，则免去回老家过年的颠簸。不过，年过得也就更没有意思了。 穆晓歌母亲和弟弟刚带着侄子回老家，母亲走之前也再三交代，说老家屋里冷得很，让她过春节那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就别回去了。 自从放假后，穆晓歌就感觉干什么都没劲，做什么都懒懒的。甚至儿子的期终成绩单英语没有考好，她也懒得管。 那天跟金莺和赵爽的逛街吃饭，要不是事先对她们有承诺，她都不想去了。 不过，逛街也有逛街的好。见了金莺和赵爽后，她还是蛮开心的，跟她们一起又吃又逛还狂吐槽。 当时感觉心情好点，回家后又觉得打不起精神。 她想着可能因为工作的事影响了她的心情，她在心里嘲笑自己没出息，挺大的人了，一点事也扛不起来。 林振樾也看出她情绪不高，想起上次赵爽请客去的温泉水世界不错，就定了那里的门票，一家三口去玩水、泡温泉。 穆晓歌穿着泳衣和林振樾并排躺在高大的假椰子树下的沙滩椅上，看着儿子从高高的水滑梯上滑下来时兴奋的笑脸，她也感觉到幸福。 林振樾看着穿着泳衣身材纤细的妻子，才发现她好像又瘦了，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 “等咱们缓一缓今年的压力，明年咱们去马尔代夫玩一圈吧！”林振樾说。 “又得花不少钱吧？” “你别操心钱的事，老公有办法。”林振樾把身上干燥的浴巾给穆晓歌盖上说：“累的话先眯一会，我看看儿子去，一会开饭我叫你。” 穆晓歌“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任凭丈夫给她细心的裹上浴巾。昨天又是半夜没睡，明明感觉很累，却怎样也无法入眠。 年货其实也没什么办的。在北京不像在老家，不过了破五连集市上都没有出摊的商家，想买个醋都找不到地方。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北京的各大商超都在营业。天南海北的商品摆在货架上，琳琅满目任君挑选。所以，就赶在大年三十那天开车去超市一趟就买齐了。 往年都是穆晓歌提前把年夜饭一样样的列在纸上，没事就拿出来一家三口研究一番。根据大家讨论的结果加个菜或则减个菜，每次都能弄得皆大欢喜。 今年，她却懒懒的没有想起来。直至丈夫和儿子拿着俩人商量半天的结果找她探讨时，她才不好意思的想起来，年夜饭的菜单她竟然忘记弄了。 穆晓歌的新年就在失眠和惆怅中缓慢的来临了。 按照老林家每年的习惯，除夕上午那顿饭是正餐。林振樾带上早就给父母和弟弟家准备好的年礼，一家三口一早就出发了去密云了。 公婆见了大儿子、大孙子后喜笑颜开，简直春风满面了。林松青也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因为弟媳妇是独生女，以前每年过春节林松青都是陪媳妇回老家过的。今年因为公婆在他们家住就留在北京过年了。 吃饭时，婆婆神秘地向穆晓歌透露了一个让穆晓歌堵心的消息。 “穆晓歌啊，你把燕郊的房子卖早了。你知道那套房子现在值多少钱吗？”婆婆一脸唏嘘和同情地看着穆晓歌。 “燕郊的房价本家就跟过山车一样，一会高一会低的。卖了就值，没啥亏不亏的。”林振樾拦住母亲的话，怕穆晓歌听了心里不舒服，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啥卖了就值啊？房子少卖了至少60万。这六十万得多少年能挣出来呀？也不知道当初急个什么劲？”婆婆许是对穆晓歌卖房仍然心里有气，说出的话句句故意让她堵心。 “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呀？我好久都没有关注房价了。”穆晓歌笑着问婆婆。 “松青带我和你爸去燕郊看房……嗯，我们就是没事去闲逛，看看以前的老朋友，听他们说的。”婆婆只顾洋洋得意给穆晓歌添堵，不小心却说漏了嘴，想往回圆一下话，却更显欲盖弥彰。 林振樾疑惑地看向弟弟和父亲，老爷子脸上浮上一丝尴尬。林松青低下头装着看不到哥哥的目光。 穆晓歌心下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一向抠门吝啬的林松青会突然变得孝顺，为什么舍得元旦聚会掏钱买单，并把父母接到家里过年了。 这一切的准备都只为一个目标。那就是，要把他父母手里的那几十万元钱套出来，作为他去燕郊投资房产的资本。 “振樾，你们太忙，这事也没跟你们商量。我跟松青在燕郊定了套一居室，首付款都交完了。正在办理贷款呢。”林父尴尬归尴尬，还是交代了实情。 “爸，就你和我妈的年龄，银行还能贷给你款吗？贷了多少钱？” 林振樾情绪有点激动。他早就跟穆晓歌说过，谁也别打父母养老钱的主意。结果，林松青还是把手伸进了父母的兜里。 “是啊，我们年纪大了。银行不给我们贷款，只能用松青的名字买。这不，松青也没有北京户口，先买套房子，跟你一样落个燕郊户口也行。 我们才买了个50多平米的，一共才160万，首付付了70万，贷了90万。每个月还贷好像也就五千左右。贷款我跟你爸还，好赖我们有自己的住房了。我们也想有个小家。房子现在也挣钱了，比买的时候涨了快30万了。”林母跟大儿子解释，脸上也有了一些愧色。 第62章 一碗水难端平 林振樾越听脸色越难看，他压着怒气听母亲讲完，看向默不作声的弟弟，说话也极其不客气了。 “松青，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把他们手里的钱掏空，还让他们帮你还贷款？爸的退休金每个月也不够还贷款的啊。就他们的身体，还能干保洁再干二十年吗？要是有个病有个灾怎么办？你能负担得起燕郊那套房子的贷款吗？” 林松青听哥哥这么说，臊得脸色红了又白，哼哧半天也没有说上一句有用的。她媳妇小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塌么着眼皮对付盘子里的菜。 第66章 林意鸣和林雨婷不关心大人的谈话，看着电视上的tfboy在那里又唱又跳。 穆晓歌看到公公的脸色也变了，貌似有点吃不下饭了，他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振樾，这房子虽然挂的是松青的名字。可实际上是给我们自己买的。我跟你爸不想再搬家，就想有个自己的窝儿。 房产证没写你的名字，你也别生气，你们家条件好一点。这套房子松青也出了20万。等我们俩没了，房子就留给你弟弟吧。” 林振樾听母亲这么说，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母亲以为他这么生气，是因为买房子时没有得到好处。林振樾心里更是委屈又愤怒。 知道跟母亲说不出来什么道理，他烦躁的转而又向父亲说：“爸，你算过这个账吗？为什么放着消停日子不过，非要这么折腾呢？我都说了，等天津房子卖掉后，回燕郊再买一套给你们住。 你们是以为我惦记着你们俩手里那俩钱儿吗？你们俩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哪天病倒了，不但没有什么额外收入，还得看病治疗吧？到时候房贷怎么办？” 穆晓歌觉得丈夫说的很有道理，她对于公婆和小叔子这么干，心里面也觉得有莫大的委屈。自从公婆来到北京，大事小情全是她和林振樾一手操办，婆婆每天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她总以为人心可以换人心。她对公婆的好，早晚能换来公婆对她的眷顾。可是，在钱财、房子这个硬通货面前，别说她这个儿媳妇，就是俩儿子都有亲疏之别。 估计公婆手里现在一分存款也没了。林松青买房的二十万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假如公婆有什么事，出钱出力的还是自己和林振樾，总不能看着他们生病不送医院，不去管吧？ “妈，你们不知道燕郊的二手房不能落户吗？买之前就没有问问中介？” 穆晓歌突然就想戳破林松青的谎言，为了欺骗公婆帮他买房，竟然把孩子都搬了出来。 公婆诧异的盯着林松青，林松青脸色更惊慌了，他故作紧张地说：“啊？是吗？二手房不能落户？我操，这中介也没有跟我说呀。” 餐桌上有了一瞬间的沉静。 几乎不参与聊天的二儿媳妇小萱掀起了一直塌么着的眼皮儿。她看了一眼嗫喏着说不出道理的丈夫，笑着说：“大哥，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呢？首付款都交了，钥匙也拿了，贷款都要下来了。爸妈过了正月十五就搬过去住了，再说什么都晚了。要是真的到生病住院那一天，没钱再把燕郊的房卖了呗！” “是啊，哥，买都买了，房子也涨钱了。你老想那些悲观的事情做什么？来来来，咱们喝酒。”林松青欣慰地看了眼替他解围的老婆，赶紧打着哈哈想翻过这一篇。 林振樾还想说什么，被穆晓歌拦住了，她说：“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一会儿咱们还得回去准备年夜饭呢。” 这次老林家的家庭聚餐气氛很不好。每一个人都各怀心事，再也没有吃饭的心思。不尴不尬的又聊了一会儿，林振樾一家子就离开了。 林振樾感到很生气、很委屈。 他气林松青奸刁滑流、贪心不足；气父母的无知无畏、一意孤行；他还微自己感到委屈，明明没有惦记父母的养老钱，还被误会贪心不足。 “为了孩子上个学，为了个天津户口，折腾出这么一大串儿事来。你看看林意鸣那样，像个学好的样子吗？又拿着你的手机玩游戏的吧？你怎么又把手机给他了呢？” 林振樾的怒火无处发泄。他糟糕的心情在通过后视镜看到林意鸣在后座玩手机的时候，突然就爆发了。 林意鸣听着父亲的责怪，赶紧乖乖的把手机悄悄地塞给前座的母亲。 穆晓歌知道丈夫心情糟糕。可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应该把公婆后面发生的事情跟她天津买房落户扯上关系啊？ 本身天津那套房子的事情，就已经是她心里的一块疤。再加上，看到丈夫又无端地指责儿子，她的情绪也上来了。 “你心情不好，跟我们发什么脾气？你拿自己当大哥，谁拿你当回事？人家买房就专门瞒着你的。你以为你处处替人着想，谁领你的情呀？ 人家还不就是怕你也惦记他们手里的钱，才背着你吗？我为了我孩子的未来，多做一步打算有什么错？就你弟弟那样，你爹妈手里的那点钱，就算今天他不买房，早晚也会想到别的方法抠出去。” 林振樾很少这么情绪失控。他也基本没有见穆晓歌发过这么大的火。他心里更是烦躁，不耐烦地说：“我哪有跟你们发脾气？你自己就没有看见你儿子玩手机吗？你替他操碎了心，他的心根本就没放到学习上，这个样子就是去国外念书也是白搭。” “林振樾，你有完没完？你再这样就自己打车回去，别跟我们一起回家了。大过年的，你干什么？”穆晓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一下子刹住了车，转过头冷着脸跟丈夫说。 “行，行，我不说了。炸什么毛啊！”林振樾见穆晓歌真的跟他生气了，也感觉自己可能有点过份，不然好脾气的她不会这么跟自己急。 看着丈夫在副驾上闭上疲惫的眼睛，一副休战的样子。穆晓歌心里面为刚才自己的怒气感到愧疚。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近来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要搁以前，她会柔言细语的开解丈夫心中的烦闷。 今天不但跟他剑拔弩张，还针锋相对的。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晚上没睡好，才导致情绪反常。 穆晓歌想着，过完年去医院看一下是不是病了。 穆晓歌和林振樾夫妻之间的矛盾，一向都很好解决。俩人都挺善于给对方台阶下。每次有了分歧总会找一个折中的办法，事后也都会在内心里做深刻的自我反省。 所以，两口子从密云回来后，林振樾把穆晓歌平时收起来不让孩子玩的平板电脑拿给儿子玩。林意鸣欢天喜地的拿着电脑钻进自己的房间不出来了。 林振樾在穆晓歌面前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拿着穆晓歌的手捶了自己几下。并再三保证以后不当着孩子的面说打击孩子的话，穆晓歌脸上的冰才渐渐消融。 穆晓歌也做了自我检讨，她有点难为情地说：“我以后要更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气，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跟你我就没压住火。” “老婆，你跟我不用压着火，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就朝我开炮。我就怕你憋出病了。”林振樾把穆晓歌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真诚地说，“在咱们家，只要你心情好，我跟儿子心情也就好了……” “……” 穆晓歌眼睛里有水光闪动，她没有说话，挪动了下身体，找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林振樾，她仍觉得温暖而踏实。 第63章 谁离开谁都能活 金莺怀孕后，那种心安理得的踏实却在这几天让她有点小小的不安了。 胡战奎简直太忙了。金莺有时候一连几天也见不着他的人影。甚至有时候，即使人回来了，心好像还在外面飘着呢。 金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甚至有点不耐烦。偶尔还有点魂不守舍的。 问得急了，他就说：“我生意上遇到点事情，有点难办。不过，我正在想办法。跟你说，你也不懂。你除了跟着着急，也帮不了什么忙，很快就解决了。” 金莺安慰丈夫说：“老公，你不要那么累。我们现在的生活够好的了，瑜伽馆生意也好。咱们根本就不缺钱，你真的不用那么拼。” 胡战奎看着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的妻子，叹口气说：“老婆，你就什么心都别操了，专心养胎。挣钱养家的事情交给我。” 金莺看着丈夫的脸，突然间就感觉有点陌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胡脸上竟然有了疲惫和沧桑，鬓角上也新长了几根白发。 胡战奎瘦了，老了。 金莺有点心疼了。 她让母亲给老胡炖鸡的时候加点人参，心里面为腹中未出生的孩子有这样努力、负责的父亲而感到庆幸，也为自己当初的明智之举感到欣慰。 过完春节后，老胡又是一连几天的见不到人影。连电话接的也不及时了，甚至微信也有时候一两天不怎么回。 金莺心里就越发不踏实了。 她决定撬开丈夫的嘴巴，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怎么忙，也不至于忙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家里有母亲照顾她，作为丈夫的胡战奎，怎么能够这么大撒把的不管不问呢？ 可她的努力基本白费。 胡战奎仍旧是那几句话，工作忙，事情多，神情疲惫不堪的，还让她不要多事。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月份。胡战奎的这种行为仍旧在持续。 金莺五个月大的孕肚已经相当明显了。相比前几个月害喜使她胃口不太好，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的。现在的她，已经是完全的一个孕妇样了。能吃能睡的，皮实的很。不是小宝宝在肚子里偶尔动弹一下，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每天在带球跑。 第67章 她也隔三差五的就去瑜伽馆溜达一圈，和相熟的会员寒暄一番，日子倒也过的很充实。 这天，金莺在母亲的陪同下，去朝阳妇幼做完检查回来。看到了几天不见的胡战奎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了。 她高兴的把检查结果告诉胡战奎说：“老公，孩子一切正常，医生照b超时他还来回动呢，很不老实……” 没等金莺说完，金妈妈就招呼金莺说：“莺子，先洗手换了衣服再说话，刚从医院回来，身上不定带回来什么细菌。多洗两遍啊。” 金莺走到胡战奎跟前，撒娇般楼了他一下。胡战奎有想躲闪的意思，金莺以为他是怕自己身上带的细菌粘到他身上呢。 金莺娇嗔道：“你也被我妈传染了？真矫情。哪有那么多细菌病毒！” 说着话，她就去卫生间洗手去了。金莺洗手出来后，见客厅里没有胡战奎的影子，心下疑惑。她推开主卧的门，见胡战奎坐在主卧阳台的小沙发上呢。 胡战奎听见门响，向金莺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金莺以为夫妻俩几天没有见面，丈夫要来个小别胜新婚呢，忙警觉的护着肚子。 胡战奎指了指对面的圆沙发说：“坐下聊会。” 金莺听着他的嗓子很沙哑。她这才仔细地看了下老胡。见他神色倦怠，眼眶下面有着明显的乌色，他平时特别在意的穿衣搭配今天看起来也很随意。总之，他今天看起来有些“丧”。 金莺坐在胡战奎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胡战奎一脸严肃，更是不解。 “老公，这些天你忙什么呢？去哪里也不带着我。” 胡战奎没说话，他捏着自己的眉心，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能多休息一段时间了？我看你都瘦了。让我妈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金莺感觉今天丈夫很怪，跟往日有所不同，总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 “金莺，我们离婚吧。” 金莺看着胡战奎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以为他在故意逗自己。 她抓起桌子上的一朵干花扔向胡战奎，不满意地说：“老公，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度，离婚这个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呢！” “我不是开玩笑。我觉得咱们俩没有必要再在一起生活了。我知道你当初跟我，就是为了我的钱。这些年，也挺难为你的，走到哪里把你那个情夫带到哪里。 你都明目张胆的敢让你的情夫打我女儿了，还有什么事情你不敢做的？这些天，我思来想去，觉得就算是为了灿灿，我也得跟你离婚。” 胡战奎虽然哑着嗓子，可金莺听得一清二楚的。她死死地盯住胡战奎的眼睛，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金莺被他的言论给激怒了，眼泪像不受控制的水龙头一样，唰唰的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你混蛋，你胡说八道。我是当初跟你，是看你有点钱，可咱们……咱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我是不是…爱你…你感觉不到吗？你这个混蛋！你那个女儿，就你自己当她还是个孩子，她心里比谁都恶毒。我跟小米根本就没什么，你明明知道的……” 听金莺提起胡灿灿，胡战奎目光更是冰冷，他不耐烦地说：“你别跟我提灿灿，灿灿是我闺女，你……你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种呢？你这种拜金女，我算是看透了。什么也别说了，离婚吧！你不是喜欢钱吗？该给你的都给你。” “老公，你是不是病了？你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金莺走过去，把手放在胡战奎的额头上，想摸摸他是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 胡战奎嫌弃地躲开她的手，目露嫌恶。 他从包里掏出两张纸，扬在手上说：“离婚协议我都已经做好了。你要是同意就签字。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少。 拿着这些钱以后，你就可以跟小米快活去了。我现在就不能看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咱们早离早利索。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省的我看见你恶心！” “你胡扯……你胡扯……”金莺哭喊着就开始捶打胡战奎，胡战奎也不躲闪，任凭金莺的拳头打在他的肩上、背上、头上。 金妈妈刚开始以为女儿女婿小别之后要亲昵一下，心里面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们别做出格的事。她走到门口，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太招人烦。刚想离开，就听到女儿的哭喊声，吓得金妈妈赶紧推门进来。 看女儿在捶打女婿，以为女儿在撒泼呢。赶紧把她拉到一边训斥，“莺子，你做什么？都五个多月的身子了还这么折腾，小心着点。” “妈，他要跟我离婚，他赖我……赖我跟小米有奸情。他说孩子不是他的，他混蛋，他血口喷人。”金莺见到母亲后，心里更委屈了。 金妈妈听金莺说完，也是气得手脚直抖。她扶金莺在床边坐着，厉声问胡战奎，“你有什么证据说她有外遇？她从备孕开始就天天跟我在一起。你胡闹也该有个度。离什么婚？你法盲吗？不知道女人怀孕期间不可以提离婚吗？” 胡战奎听完金妈妈的话，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一顾地说：“你们母女俩不用跟我演戏。自从我知道她干的那些事后，我就一天也不愿意再看到她，所以我才整天不愿意回家。我忍不下去了。 金莺，你是个聪明人，你也知道我的手段。假如现在离婚，你能拿到你该得的。我改变主意的话，你有可能背上一身债务也说不定。” 金妈妈听完胡战奎的话，盯了他一会没吭声，转身看着满脸泪痕的金莺，拍了拍她的脸说：“闺女，你清醒一点。哭什么？因为个男人哭什么？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妈还有好几千的退休金，咱们老家还有房子，能养活你跟孩子。” 金妈妈稳了稳心神，想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脚，拿起金莺刚扔到地上的协议书，往上推了推眼睛，认真的看着。 金莺看着母亲手里拿着的那几页纸，好像秋风中萧索的枯叶一样瑟瑟发抖。她的心感觉到疼痛。 她痛心自己的不孝，让年近六十的母亲受这份煎熬和羞辱。 金莺起身抱住了母亲，哆嗦着声音说：“妈，我离……我跟他离……这种人渣，留着他过年吗？” 金莺夺过母亲手里的协议书，拿起胡战奎放到小茶几上的笔迅速的签上字，转身扔给胡战奎，胡战奎又拿出一份递给她说：“一式两份的。” “你倒是有经验。滚到你前妻和女儿那边去吧。我还不要你这个老家伙了。” 胡战奎不听金莺的奚落，也在两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很珍惜的、很迅速的把文件收了起来，好像很怕金莺反悔似的说：“结婚证都在我这儿呢，你把身份证拿好，咱们现在就去民政局，还来得及办理。” 腹内的胎儿似乎也有些烦躁不安。在肚子里活动的幅度有点大。金莺把手放在肚子上安抚着，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再这么情绪激动，吓着肚里的孩子。 “好，走，谁不离谁是王八蛋。”金莺咒骂一声，转身去衣柜找衣服。胡战奎拿着公文包出了卧室。 金妈妈紧张地盯着金莺，生怕她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却不想金莺哭闹过后竟如此平静。 “闺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胡战奎那样的男人，不值得咱们为他难过。以后你就知道了，谁离开谁都能过。” 听着母亲的劝慰，金莺点点头说：“妈，你放心，我没事。他给我两个商业，一套房子。我还有两个瑜伽馆，这些够咱们花的了。我本来就是看上他的钱。不然，当初大把男人供我选，我找他这个老男人干什么？” 金妈妈听着金莺说的话，心里面却忧戚更甚。 金莺换好衣服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门铃响了。胡战奎则一刻也不愿意再等的样子站在门口，听到门铃响，他就打开了房门。 穿着一件米色风衣的小米，提着一兜水果进来了。看到门口的胡战奎，他笑眯眯的问，“姐夫也在呀？” 又看着金莺的穿戴，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姐，不是说今天检查完就去馆里吗？给你发了微信也不回。我就赶紧跑过来看看你。姐，你要出门呀？” “是要出门。小米，你来的正好，刚好开车送我去。”金莺说着话，接过小米手里的水果放到茶几上，一行四人就出了门。 小米开车带着金莺母女跟在胡战奎的车后面，小米看着金莺脸色不对，小心地问，“姐，你是不是跟姐夫闹矛盾了？注意身体啊！” 金莺知道自己也瞒不过去，只得跟他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讲了，最后说：“我要是不离婚的话，就胡战奎那样的商场老油子，没准会把我整得满身债务也说不定，反正现在他分给我的也不少。离就离吧。我以后有钱有娃怕什么？” 小米听完后妖冶一笑说：“姐，你这么说就对了，离就离吧，跟他那个女儿奴有什么过的？姐，离了婚，你不但有钱有娃，还有颜值有我呢！甩了那个老男人！我给你娃当爸爸！” 第68章 “有你什么事，净添乱。我们要是生个儿子的话，让你当爸爸我还怕带出来的孩子跟你一样。” 金妈妈本来就认为女儿离婚跟小米有扯不清的关系，结果他不说劝一劝，还不识相的跟着瞎起哄，所以毫不客气的怼了他几句。 小米不满意地说：“阿姨，人家老胡都那样说了，难道让我姐就死赖着不离呀？还真拿个破尿壶当成金镶玉了！” “想给我的宝贝当干爹，把你的形象从新设计一下，不要再娘炮叽叽的。”金莺赌气说。 “姐，听你的。”小米甜甜一笑。 第64章 离婚后她找回了当初的状态 金莺想不到离婚竟然如此简单，如此儿戏！ 一桩十年的婚姻，仅用了二十分钟就解除了。 以每人拿到一本跟结婚证同样大红的离婚证后宣告结束。 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办完离婚手续后，胡战奎在民政局门口深深的看了一眼金莺，金莺也感受到了他的注视。胡战奎的目光里竟然有了一丝不舍和落寞。 金莺心想，去疼你那个心尖尖女儿吧！我就是要过得好好的，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你明知道是你的孩子还不让你看一眼，后悔死你个拎不清、狭隘、无情的老男人。 金妈妈看金莺跟胡战奎四目相望，生气地拽着她的手就往前走，边走边说：“这种混球多看一眼都折寿，闺女，咱们回家。” 小米也随后跟上，三个人默默地坐上车往回走。 金莺以为她会狠狠地哭一场。却不想，她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她也在心里疑惑，难道在她潜意识里其实早就想结束这段婚姻了吗？ 她想回忆一下她跟胡战奎的过往，脑子里却全是胡战奎掏出离婚协议书递给她的场景，还有从他嘴里说出的对她的三个字评价。 呵！他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个拜金女，当初不是知道他胡战奎是个有钱的主，她怎么会答应跟他约会？ 怎么会费了那么大心思跟他结婚？ 离婚分给她的两套商业和目前居住的150多平的四居室，加一起少说也有四千多万。这还不算属于他们夫妻共同财产的两家瑜伽馆。 胡战奎够意思了，自己也算得偿所愿了。 要是自己在燕郊卖楼，在北京做瑜伽教练员，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得到这些钱的零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金莺想，以后她真就成了有钱有颜的辣妈了，想找男人还不容易！ 以后，她就专找那些高大威猛的小鲜肉、小奶狗。 一个半老的胡战奎有什么惦记的，真该谢谢他的成全了。 可是，就算她想得这么明白。就算感觉已经得偿所愿，可她仍旧不开心。 金莺感觉她的心就好像布满了厚厚灰尘和陈年蛛网的破败古刹，苍凉、混乱、衰败而悲凄。 金莺想把自己离婚的消息散布出去。她决定先发个朋友圈。 她把离婚证放在脸的旁边，嘟嘴卖萌伸出剪刀手拍了个大头照，然后配上文字，“十年青春权当喂了狗！快来恭喜姐姐恢复单身了。” 又把图文也都发到老友群里，还艾特了穆晓歌和赵爽。 赵爽回了她一个大白眼，问她，“你拿的谁的离婚证？在这晒你的幸福呢，不怕给人家伤口上撒盐？什么人性！” 穆晓歌回复说，“莺子，任凭你这个金猴子再怎么能耐，这辈子你还能跳出你家老胡的手掌心吗？注意影响，别玩人家的离婚证。别人不一定多伤心呢？乖。” 金莺看完鼻子差点气歪了。合着这俩人是不相信她已经离婚了。她翻开离婚证，把带名字和钢印的那张拍了照片发到群里去。 然后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穆晓歌和赵爽都没有回复，也没有任何动静…… 金莺想着，自己这个重磅消息估计把她们俩炸懵圈了。没准俩人正私下讨论呢。她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果然不出意料，性子急的赵爽先把电话打了过来，一开口就是几连问，“莺子，你们真的离婚了？因为什么呀？你挺着个肚子学别人离什么婚啊？你在哪里呢？我跟晓歌去找你。” “我马上到家了……你们来我家吧。我想吃榴莲酥和菠萝味的泡芙，还有拔丝蛋糕……喝丝袜奶茶。” “好，我先去排队买。你在家等着我，晓歌正请假呢。你别急，小米跟你在一起吗？” “小米跟我一起呢……” 听到小米在陪着金莺，赵爽放下心来。她从公司开车就往那家常去的糕点店跑。她知道，金莺心情特别糟糕时非常喜欢吃甜食。把平时因为保持身材而拒绝入口的食物都要尝个遍。 她看到金莺发的图片后，反复放大图片仔细研究，确认金莺离婚是真实的。当下就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穆晓歌的电话随后就来了。俩人一商量，还是决定赶紧过来陪陪她。虽然金妈妈在金莺身边陪着，有的时候儿女离婚老人比孩子都更难过，感情上也难接受。对当事人的情绪更是火上浇油。 一个小时后，金莺、小米和穆晓歌、赵爽都坐到了金莺家宽大的客厅里。 赵爽买了五份奶茶，连金妈妈的份都带上了。榴莲酥、拔丝蛋糕、泡芙等网红点心买了一大堆。 金妈妈又把水果切了一大盘摆在茶几上。他们人手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围坐在松软的大沙发上陪金莺聊天。 赵爽看了好几次穆晓歌，想跟她拿眼神交流一下，是不是该谈正事了。 穆晓歌却好像注意力都在泡芙上呢，完全看不到她的眼神。她的心里急得不行了。想着来了不就是想谈金莺离婚的事吗？怎么来了之后大家嘴巴都跟缝住了似的，嘴里塞着点心，说的还是点心，到底都有没有长点心啊？ “莺子，那个……你们好好的，怎么就不声不响地离了婚呢？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闹着玩的。”赵爽总归是受不了心里疑问的折磨，率先开了口。 金妈妈听完赵爽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有点紧张地看了眼金莺。 金莺吸了一大口奶茶，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说：“不瞒你们说，我这婚离得就跟做梦一样，现在我还以为不是真的呢。上次不是跟你和晓歌说过吗？ 老胡那个女儿在医院碰到我和小米在一起，那天刚好查出来我怀孕了，就让她看见了。她拍了我们俩拥抱的视频发给老胡了。当时，我以为我跟他讲清楚了，我也把我跟小米之间的情义跟他坦白了。 谁知道他一直不信我。后来胡灿灿又在我家和瑜伽馆各闹了一次，最后一次，她竟然把我妈和我肚里的孩子一起骂了。我实在气得受不了，就让小米打了她俩耳光，又把警察叫来了。 当时老胡处理得也挺好。只跟警察说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孩子不懂事，大人管教孩子呢。你们看看，他是个多么老谋深算的人，他把他的想法隐藏得多好。 我还以为，他是考虑我肚子里有孩子向着我呢。结果，他一直在心里记恨我打了他闺女，他相信她闺女说的话，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我跟小米的…… 他还说我是个拜金女，他一天也不愿意跟我过了。要是我不同意离婚的话，他就可能让我背上一身的债，你们知道他那个人，他真敢那么做……” 金莺是笑着说的，说着说着就哭了，然后捂着脸就说不下去了。 穆晓歌的眼泪也悄然而至，顺着脸颊滑下来。金妈妈低下头，用手里的纸巾沾着眼泪，小米一张粉脸泛红，目光复杂地看着金莺。 赵爽看穆晓歌也跟着一起哭，恨铁不成钢的用脚踢了她一下。心想，这个家伙，不是说好过来安慰金莺的吗？怎么也跟着哭起来，这不添乱吗？ 穆晓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金莺。自己也拿一张擦了擦眼泪，她清了清嗓子说：“莺子，你现在是双身子，可不能一直那么伤心。这会影响胎儿发育的。真的假不了，孩子生下来不就是真相大白了吗？ 我刚才路上给老胡打了个电话，他电话关机了。要说这老胡精明了半辈子，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糊涂呢。他那个闺女真就是个祸害，都十八岁了还这么搅和大人的事……” “我以前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莺子，你一直不生孩子，是不是老胡不让生？他对那个女儿简直太溺爱了。什么事都依着她，那个前妻绝对是个自私狭隘的人，把孩子教成那样。” 女人就是这样，对闺蜜关心是真关心，好奇是真好奇，愤怒也是真愤怒。赵爽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这句不合时宜的话。 穆晓歌一脸无奈的看着赵爽，那目光像在看一个白痴。赵爽和穆晓歌的目光对视后躲开了，不去理她。 “嗯，是老胡不让生，也是我当时不愿意生。我怕身材变形，怕累……现在想想，我当时是真傻。我不生不就刚好如了她们的愿吗？我就应该生个一儿一女，儿女双全的气她们，气死她们。不让她们的诡计得逞。”金莺红着鼻子和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第69章 “哎呀，你个傻丫头，你是真傻呀！你就这么让人欺负！我还以为你在北京过多好呢！你就跟你妈能耐，一直在骗我。这十来年的夹板气你是怎么忍的呀！” 金妈妈听金莺说完，突然间就情绪失控，拍着沙发扶手就哭了起来。 一时间，金家母女泪眼汪汪相对凝噎。 赵爽在穆晓歌和小米鄙视的目光里终于闭上了嘴巴，端起快凉的奶茶默默地喝着。 最后还是小米稳住了大局，他的脸上少了一份轻佻，多了一份凝重。 他跟金妈妈说：“阿姨，您别伤心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吧。再过几个月，姐就把小宝贝生下来了。到时候，要人咱们有人，要钱咱们有钱，您说咱们有什么可担心的？没了胡战奎，还有我米振呢，还有赵姐姐和穆姐姐呢，都不叫个事！” 金妈妈对小米虽然有些嫌弃，却也知道他是个实诚人，对金莺也是真心的好，心里也颇感安慰。 小米又拿起一块榴莲酥递给金莺，笑着说：“姐，这哭啼啼的真不像你。你现在有钱了，都是个小富婆了，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还舍不得那个老帮菜呀？以后像我这样的花美男都随你挑，就怕你会挑花了眼。” 金莺听小米把胡战奎说成老帮菜，把自己比成花美男，“噗嗤”一声就乐了。 她举起手里的榴莲酥就要往小米身上砸，小米避到一边说：“这玩意带馅还臭烘烘的。弄脏我衣服你得赔……” 没等他说完，金莺手里的榴莲酥就砸到小米的身上。倒没有把馅儿砸出来，弄了一身的油酥皮。 小米气得直跳脚。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唯独穆晓歌仍旧目光恍惚，泪痕不干的在擦眼泪。赵爽还记着自己刚才被她踢了一脚，这下逮着机会也回踢了一脚。 穆晓歌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擦干净眼泪。心里面也纳闷，金莺离婚她是挺难过，但也不至于哭得比金莺还伤心呀？自己这是怎么了？ 穆晓歌说：“莺子，阿姨，小米刚才说的对，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身体养得棒棒的。有什么事就叫我和赵爽。咱们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聪明伶俐的，让老胡就羡慕嫉妒恨去吧。” “对，气死那个王八蛋！”赵爽附和着。 无论朋友们怎样的陪伴和劝慰，心里的伤和痛都需要自我修复，慢慢的熬过那最初的种种不适应。 金莺觉得她可以的。 没有了丈夫，她今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年迈的母亲和尚未出世的孩子，都将是她坚强的理由。 金莺觉得自己是个务实的人。 她虽然联系不上胡战奎，还是准备拿着房产证、离婚证和离婚协议书去房管局把产权证上的所有人变更成自己单独所有。 然后再去看一下那两处商业到底租给了什么人。要是不靠谱的话，到期后就不再跟他们续签租赁合同。房租以后要全部由自己来收。 金莺一向如此，该她拿的她向来不会手软。 金莺坚强得让她自己都有点不认识了。她感觉又回到当初在燕郊卖房时的鸡血状态。 第65章 你在我心里就是无价之宝 那日跟宋玫就和宋建晖结婚一事谈崩后，李小婵哭了好久。 她倒不是因为结不了婚难过，她难过的是宋玫凭借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污蔑她，用莫须有的罪名来抹黑她、打击她。 哭罢了，她就想笑。 什么公司高管，什么名牌大学生，说到底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钱不顾亲情，不顾是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高老太太一个农村来的老太太手段下作，李小婵还能理解，可宋玫可是个实打实的上层人，看底色跟高老太太没啥区别。 宋建晖一直安慰她。 “小李，玫玫她当不了我的家……你别难过，咱们慢慢想办法。” “你有啥办法可想？这件事本来就两种结果，结还是不结？” 李小婵挣脱宋建晖的手，双手抱臂，一副防御的姿态。她结婚的目的，首先是拿北京户口，其次才是她自己的幸福。 她问过穆晓歌，只有把户口办到宋建晖郊区的家里，才能在三年之内把穆光的户口随迁过来，能赶上北京的高考。 不然，一切都白费。 夜里，宋建晖赖在小婵屋里不走，腻腻歪歪的有想法。 “老宋，你要是这样赖皮，我现在就走。你也别欺负我是个寡妇，我跟你说过，我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我哪怕真是个贼，也不能跟你不清不楚的。” 宋建晖身上的火被李小婵几句冷冷的话浇灭了，狠狠撂下一句话。 “我一个大老爷们，吐口唾沫是颗钉……” 第二天宋建晖穿戴整齐，真就领着李小婵把证领了。李小婵拿着结婚证书心里心里五味杂陈，一会悲，一会喜。 过年她没跟宋建晖一起过，她不想面对宋玫是一，最重要的，她不想让孩子难受。她做好了几天的饭菜，安置好老宋的生活，赶在大年二十九回了河南。 过了年，老宋就开始催她。她不急，硬是过了正月孩子开学了才来北京。她带了一些卤牛肉，变蛋，粉皮之类的家乡特产给穆晓歌。 穆晓歌请她吃了饭，特意恭喜了她，还封了六百元的红包当份子钱。小婵没有提宋玫反对她入户的事，扫兴。 李小婵走后，穆晓歌心情就不好了。她觉得自己奋斗半生，还不如李小婵。 如今她要面临着中年失业，孩子升学，房贷压力和父母养老，甚至还有潜伏在暗处，觊觎她家庭的年轻姑娘。 她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她自己也感觉不对劲，悄悄去医院看了医生。她想查下这段时间她情绪总是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问完情况，给了开了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建议她保持心情愉快，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穆晓歌吃了半个月，睡觉倒是好了一些，可是心情却仍旧不见好。 她的心情不是不见好，简直就是越来越差。 已经上班快一个月了，公司对于她的工作安排，仍旧没有什么说法。新上来的于总对她表面上和和气气，只是从来没有让她配合过什么工作，晾着她。 穆晓歌也找于总聊过，她谦恭地说：“于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随时安排，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去做。” 于总微笑着，嘴里说着好好好，却仍然那么晾着穆晓歌。 以前跟她比较谈得来的同事，看到她大都言语闪烁，跟她接触也都躲躲闪闪的。 穆晓歌发现，她莫名其妙的就被孤立了。 曾经的北京大区总经理刘总也在春节过后，跳槽去了另外一家公司。他走之前跟穆晓歌说：“穆姐，你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看能不能找个好的去处。于总上任后咱们就没有什么干头了。 早晚也会被他找个机会，把咱们一个个全拿下。与其那样，还不如早点潇洒离开，省得到时候被他们以别的什么不光彩的理由辞退，还影响自己的职业生涯。” 穆晓歌说：“刘总，我不像您一样有自己的客户资源和人脉，到哪里都能自己打出一片天。说句自嘲的话，我这样一个孩子马上念中学的中年女人，找工作其实挺难的。再说，我只是个设计主管，难道也会被‘倒杨派’一网打尽吗？” 刘总见穆晓歌那样讲，再说下去就有点交浅言深了，只得目露怜悯的祝她顺利。 穆晓歌感激刘总实心实意的跟她沟通。在这种情况下，公司里能有个掏心窝跟自己讲话的人不容易。 她也偷着投了几个简历，都没有任何反馈，从而知道了自己作为一个中年女人就业的尴尬现状。 她知道，在公司若是自己辞职是没有补偿的。她也知道公司一向是不会轻易辞退人的。特别是像她这样的有点级别的老员工，公司都是用各种手段逼迫他们自己离开。 不然，他们要付出很大一笔离职补偿金。 从于总把她挂起来闲置的态度看，就是在逼她自己离职。大部分同事已经墙头草一样随着风向在飘摇了。这当然不能怪同事，谁还不是为了活得好一点呢。 再就是，过年时婆婆的话给了她一个打击。她确实有点懊恼自己房子卖的太急了。 天津房子是凶宅的事情，也时不时地浮上她的心头。若不是她急于卖房，也不会那么碰巧就买了小翟的“凶宅”。 婆婆也不会被林松青骗着去燕郊又高价买房，还要替他们还贷，假如公婆生点病、出点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一连串的事情，就是从她决定为了儿子落户天津那天开始的，一件接一件的环环相套。 好像以后出了什么事，她都脱不了干系。 唯一让她安慰的，恐怕就是母亲告诉她弟弟的房子买好了。到五月份时，市中心小学开始报名，侄子就可以报名去上学了。 第70章 可是，小翟赔付的二十五万她仍旧没有告诉林振樾。他那样有点精神洁癖的人，告诉他，真怕再节外生枝。 每天这些事情压在心头，让穆晓歌精神都有点恍惚了。 那天中午，她去小区对面的超市买菜。差点被一辆汽车挂倒，司机吓得对着她喊，“走路干嘛不看道，要是撞到你到底算谁的？脑子有病啊？” 穆晓歌那一刻突然就想到了死。她想，死了可能就像睡着了一样舒服吧？或许一切烦恼都没有了。 可是，她哪有资格去死呢。 她要活着。 要养儿子、养父母，还要赡养公婆，更重要的她答应过林振樾要陪他一生一世的，怎么能去死呢！ 穆晓歌还是照计划去超市买了茴香和肉馅，要做老公儿子都喜欢的煎锅贴。 她想，或许生活就是这样一地鸡毛吧。挺过去了，再回头看也就云淡风轻了。 她在自己心里默默念着，加油，穆晓歌！ 赵爽那天从金莺家离开后，心情也是很不好。她拨打胡战奎的电话，想替金莺骂他一顿，结果也是打不通。 实在忍不住，她就发微信语音给老胡，不管他开不开机，就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才解了气。 回到家后，粗心如她还是感觉家里有点不对劲。她问高祖安，“老公，这段时间为怎么不见你跟雪梅，还有妈一起扯你们的家乡话了？感觉家里冷清了不少呢。” 高祖安心里面有着偷腥被抓包的危机感，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赵爽的脸色，确认这个马大哈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他故意装着不耐烦的说：“一天那么忙，哪有那么多的话可扯的？” 赵爽觉得高祖安的态度有点不友好，自己的一句闲话怎么就让他这么不耐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就不再理他。 高老太太在自己房间支棱着耳朵听着客厅里的对话，也被吓了一跳。心想，难道他们三个表现得过于别扭，让赵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老太太自从春节趁着高祖安醉酒，把雪梅送到他床上后，心里面就感觉，好像在春日里肥沃的土地里埋上了一颗种子似的。总在盼望着，某一天清晨醒来，就看到那粒种子已经迎着朝阳、带着露珠，探头探脑地萌了芽。 可她也知道，一次就能中的希望不大。老太太以为她了解男人的脾性，也了解自己儿子。以为儿子尝了雪梅的滋味后，会爱不释手，总想偷吃。 结果，她错了。 高祖安那天跟她谈完后，知道了她的计划，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了，高祖安怒斥了她行事的荒唐。 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到岳父母家，跟老婆孩子聚会了。 高祖安心里面有着愧疚和怀疑，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怎么就醉成那样，连衣服怎么被脱掉的都不知道。 他醒来后就发现雪梅也裸着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高祖安当时简直是惊慌失措，他毫不客气地把雪梅赶了出来。连问都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和雪梅究竟有没有什么实际操作，那种滋味简直一言难尽！ 要说自己什么也没干，这话要是传出去，连他自己都不信。 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保姆跟正值壮年的自己，一个被窝里睡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当别人是傻子呢？ 何况他还喝了酒，人家不是都说“酒壮怂人胆”嘛！没准昨天他就色胆包天了呢！可是，他也不敢硬让雪梅走，那边还有母亲在以死相逼呢。 赵爽见丈夫回家一晚上又跑回来，以为是舍不得自己和孩子，满心欢喜。象征性地责备了高祖安几句，让他以后少跟老罗这种没遛儿的人在一起，哪天学一肚子花花肠子。 高祖安一副服从管理的乖巧样子，倒是弄的丈母娘看不下去了，冲着赵爽一瞪眼，大吼一声说：“一点小事没完没了的，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没几个朋友怎么行？要跟你爸似的天天待在家里，才让人生气呢。” 岳父无奈地看了一眼高祖安，突升一股同病相怜之情。 接下来，高祖安跟妻女一起逛了几家亲戚，又陪岳父母打了几天麻将，然后一家人才回到自己家。 赵爽也很好奇高祖安为什么不在家陪他母亲。 高祖安说：“她们两个女人就知道追剧，唠家常，我跟她们没什么聊的。在家待着太无聊，还不如跟你们一起混吃混喝好玩。” 于是，赵爽就信了。 她完全没有察觉家里面其实已经暗流涌动，也没看出来雪梅和婆婆表情里那些细微的不自然。 她想的怎么拿下顺安地产的项目，怎么搞定他们负责招标的白总。 有没有必要把以后的回款放在工程部，解放出销售更大的精力来开拓新项目…… 那天下午，她在微信上看到金莺发的图文时，以为金莺是闲得无聊拿别人的离婚证在恶搞。直到看到了离婚证的内容，她才相信金莺确实是离了婚。 她和穆晓歌满怀心事的从金莺家离开时，还是感觉有点不敢相信，一对近十年的恩爱夫妻就这样说离就离了。 并且还是在金莺怀孕期间被老胡逼迫离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莫须有的怀疑金莺出轨。 赵爽问穆晓歌，“晓歌，你说会不会莺子没跟咱们说实话呀？是不是老胡有她和小米的实锤呀？不然就凭他闺女的猜测就能跟莺子离婚吗？我觉得老胡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穆晓歌说:“我觉得莺子不是那样糊涂的人，你别看她嘴里跟咱们总说老胡这个缺点，那个毛病的，其实她对老胡好的真没得说。她和小米是不可能的。你要说，小米对莺子有意思我信，可莺子对小米，我感觉她就是把小米当弟弟看。” “是啊，老胡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两边都是他的孩子，他还真舍得让孩子生下来就没爸爸。”赵爽愤愤不平地说：“真不是个东西。” 骂完老胡也于事无补，赵爽心里面照样堵的慌。 赵爽回到家还在纠结，她跟高祖安说起金莺离婚的事，又狠狠的把老胡诋毁咒骂了一番。 高祖安说：“你不是金莺，我也不是老胡，咱们哪能说清楚别人家是怎么回事啊？你在这里倒是气得要死，没准金莺现在还挺开心的呢？ 老胡离婚时，给了她那么一大笔财产，这是很多人奋斗几辈子都拿不到的，你还要骂老胡没良心？真是不能理解你的脑回路。你自己说，当初金莺找胡战奎，有没有很大一部分是看他物质条件好？” “莺子是比较实际点，可是她跟老胡一起生活了十来年，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现在莺子又怀孕了，怎么能说离就离呢？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无情？” 赵爽听高祖安冷静的分析，心里更不是滋味，气呼呼的把怒气转移到了他身上。 “现在说老胡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说几句实在话。你说，我要是跟老胡一样有钱，一下子分给你一个亿，你是不是要抱着钱笑醒了。到时候你还记得谁是高祖安啊！” 高祖安可不想承受赵爽那莫名其妙的怒火，采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技法化解矛盾。 赵爽听完丈夫的话，半天没有吭声。然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握住了高祖安的手说：“老公，你要真是这么想，那咱们十几年的夫妻真是白做了。说明你一点也不了解我。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是无价之宝，是我和媛媛的依靠。 就算是有人甩给我10个亿，跟我说，赵爽，从现在开始你就带着孩子离开高祖安。自此以后，永世不得见面。我就会照他脸上吐上一口唾沫，让他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 我要那么多钱干吗？我现在有车有房有存款，有丈夫有孩子还有好闺蜜。想要钱我自己可以挣啊。再说，当初有好几个北京土著拆迁大户追求我，我都没有同意。 就算是，我这一辈子连半个亿也挣不来。可我觉得钱够花就行了，金莺当初跟老胡在一起，肯定跟老胡的身家有关系。可是，她现在自己也能挣钱，她也是很能干的，她今天哭得可伤心了，她嘴上不在乎，心里肯定也是很爱老胡的。” 高祖安没有想到自己粗枝大叶的老婆竟然也有如此细腻的时候。这么不经意的一次谈话，竟让她有感而发说出了平时他几乎没有听过的话，高祖安心里面很是感动。 他从赵爽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揽上她的肩头，把她轻轻的拥到怀里，一时间竟是无语。 高祖安心里面却是思潮翻涌，只期待雪梅和母亲那里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岁月静好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爱妻幼女在身旁，一直牵挂的老母也能侍奉左右。不缺钱、不缺爱，自己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还能有什么别的更大要求呢。 他决定要跟母亲再郑重其事的谈一次，彻底打消母亲利用雪梅来实施的所谓的“香火”计划。农村老太太受不了别人对于“高家绝户”的说法，那就让母亲不要再回老家了。城里哪还有这种无稽之谈啊。 第71章 高老太太喜欢偷听话。 赵爽动情说的那一番话，她全都听在耳内。心里面感叹自己儿子的本事大，竟然蔫了巴登的能把赵爽这种小斗鸡似的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真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还不惜倒贴。 第66章 一定要是个孙子呀 赵爽住的主卧里有卫生间，所以次卫就只有高老太太和雪梅在用。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高老太太很烦雪梅。她嫌弃雪梅使用过的卫生巾就那么直接扔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一股血腥味，也知道不盖着点。她还不能说什么，只得忍着。 上个月雪梅身上什么时候来的，高老太太记不清楚了。可是自从春节过后，这都一个多月了，老太太还没有在卫生间垃圾桶里看到她厌恶的东西。当时她就心下猜测，难道遇到“坐床喜”了？ 那天，她趁家里只有她和雪梅俩人在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雪梅啊，你这个月身上是什么情况？好像到现在也没来，不是怀上了吧？”雪梅低下头，脸上带着轻微的羞涩和尴尬，低声说：“我这次月经推迟了十几天了，可能是怀孕了。” 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抓住雪梅的手，激动地说：“孩子，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怀上了。” 雪梅仍旧低着头，有点不安地：“婶，我已经用怀孕试纸试过了，确实是……怀孕了。我就是感觉胎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坐稳，还不敢跟你说呢。” 高老太太一听，激动得嘴里发出“哎吆”“哎吆”的感叹声。 她眼睛里泪光闪烁，然后闭上眼睛任泪水在脸上流淌，都顾不上去擦，她双手合十颤着声音祷告说：“感谢老天爷保佑！感谢老天爷保佑！一定要是个孙子啊！” 雪梅矜持的默不作声，看着老太太的一系列操作。 老太太表达完对上天眷顾之情的感激后，就开心的搓着双手笑眯眯的说：“闺女，你真是太争气了。就那么一次就怀上了，真是太好了。你中午想吃什么？婶给你做。” “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这次跟我怀我家妞妞的时候不一样，反应有点强。”雪梅神情有点蔫蔫的，对于老太太的示好没有给予回应。 “小区东门新开了一家酸汤鱼馆，要不咱们去吃酸汤鱼，开胃还营养。” 面对老太太的提议，雪梅说：“婶，你真是的，净勾人家的馋虫，我还真是想去吃点酸的。” 老太太一听简直心花怒放了，混浊的眼睛里异彩纷呈。 嗬！酸儿辣女嘛！是个女人都知道的，雪梅这肚子里保准就是个儿子。 中午俩人就没有在家吃米粉、面条汤什么的，要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酸汤鱼，吃得直冒汗。老太太看雪梅爱吃，还问店家怎么做的，想以后在家自己做。 店家告诉老太太，这些锅底都是公司统一配送的，他们也不知道。老太太听完，直骂店家是奸商。 吃完饭俩人手挽着手，像母女散步那样就往家走。 高老太太说：“闺女啊，再过几天天就暖和了，咱们就回老家好好养着去。咱老家多好啊，有山有水的。咱不在北京待着了，雾霾这么严重，对你身体也不好。还一天天的，在媛媛妈的眼皮子底下，万一让她看出什么来，那事就大了。” “婶，咱们回去住哪呀？总不能回你家老房子里待产吧？那样的话，算是怎么回事？让你照顾我月子的话，跟人家怎么解释？还不让人戳断咱们的脊梁骨啊！就算是我不怕别人说闲话，祖安哥的名声也不要了吗？” 雪梅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倒一时把老太太给问住了。回老家住的话，十里八村谁不认识谁啊？关键很多人还牵牵扯扯都有点七拐八连的亲戚关系。 这事要是透出去，雪梅以后是没法再回老家了，高祖安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太太有点懊恼自己当初想事情有点轻率了，只顾想着生孙子，把过程里很多事给忽视了。 “那你怎么想的？有更好的办法吗？”老太太盯着雪梅的眼睛问。 “婶，我能有什么主意啊？一切都还得听你的。我就是觉得，咱们不能回老家。不然我以后可没法做人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雪梅低着头，一脸为难，很羞辱、很无奈的样子。 雪梅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却表明了她的态度。这一下子就打乱了高老太太的计划，她开始感觉到问题有些棘手了。 雪梅这个小蹄子看似乖顺，却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好拿捏！ “你说的也对……咱们回去再商量。” 老太太只能赞同雪梅的意见，心里面在迅速的盘算着。再有俩月天气就暖和了，衣服也穿的比较薄，等雪梅肚子鼓起来可就瞒不住了，被赵爽怀疑到可就砸锅了！ 雪梅仍旧是那个聪明、勤快，讨人喜爱的雪梅。只是高祖安再看到她时，就像看一个定时炸弹似的。 高老太太自己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把雪梅安置到哪里养胎待产，只得跟高祖安把雪梅怀孕的情况如实说了。 高祖安听得头皮发麻，他不信那晚他喝得烂醉，人事不省的，还有能力跟雪梅做那件事。退一步讲，他就算是跟雪梅真做了，也不见得一次就能中标呀！ 他觉得事情太巧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他决定把事情弄清楚，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第二天，他跟赵爽说项目上有事，就没有去公司。 他把雪梅带到家附近的社区医院做了早早孕的检查。高祖安盯着雪梅验了血后，又忐忑不安的等了十分钟。等拿到结果后，他就傻眼了。 雪梅真的是怀孕了。 高祖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铁青着一张脸回到了车上。心想，这真的是倒霉透顶了。 等雪梅也上了车，高祖安捏着那张检测报告冲着雪梅晃了晃，厉声问，“雪梅，你跟我讲实话，这是怎么回事？你肚子里的跟我有没有关系？” “祖安哥，你让我怎么说呢？能是怎么回事？还不就是初二那天咱俩……怎么能跟你没关系呢？”雪梅说着红了眼睛，低下头羞得说不下去了。 高祖安觉得自己就像个掉在陷阱里的狮子一样，满心怒火、浑身是劲却找不到出路，他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天我醉得人事不省，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能听我妈的话做这种事呢？我妈是有点魔怔了…… 一会你去找大夫开药，把孩子打下来吧！我会给你补偿的。”高祖安不光心里发慌，脸上也开始发烧，他感觉自己像极了始乱终弃的渣男。 雪梅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一嘟噜、一串的往下掉。她哽咽着说：“祖安哥，我愿意给你生个孩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等过一段时间，我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我就走。我不能把这个孩子打下来，婶说万一是个男孩，你们高家就不会断了香火了。” “胡闹，真是胡闹！”高祖安嘴里嘟囔着，痛苦得把头抵在了方向盘上，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了他生命，又恨不能拿命来爱他的母亲他不敢太拂逆。老太太性格那么较真，万一真要想不开去寻死，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太不孝了。 赵爽他更是不敢得罪，且不说赵爽为这个家、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就是任何一个妻子知道丈夫跟别的女人有染，还整出一个副产品来，都会气疯了。 何况是脾气暴躁的赵爽呢？ 雪梅又倚仗着母亲这个后盾有恃无恐的，哭哭啼啼貌似柔弱却心思敏锐，势必不会那么好应对。 三个女人像三只猛虎一样，对他前后夹击，高祖安觉得心乱如麻，头脑像浆糊一样混沌。 他计划把雪梅辞退的想法，还没有实施就打破了，一时间有点束手无策。 高祖安回到家后把母亲狠狠地抱怨了一顿，高老太太听着儿子的抱怨并没有生气，倒是有点喜笑颜开。 她安慰高祖安说:“我都跟雪梅说好了，过一段时间天暖和了，我们就回老家去，等生完孩子，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跟咱们家再也没有牵连了。” “妈，你是不是许诺给雪梅什么了？不然她怎么会答应你做这个事？” 头疼也好、烦躁也罢，高祖安还是有理智的。他不信雪梅这个经历过一段婚姻的女人，还会天真到无所求地答应母亲的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要求。 她们势必达成了什么交易。 老太太听儿子这么问，脸上有了一些不自然，她有点难为情地说：“也没许给她什么。就是跟她讲过，她要是帮咱家生个孩子，我就把我攒的钱都给她……” “我滴妈呀，你是真折腾呀！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你是要坑死我！媛媛妈知道了还不得马上就离婚呀？你非得把我这个家搅和散了吗？” 高祖安听完母亲的话，心里对母亲又是可怜又觉得可笑、可恨，忍不住埋怨起来。 “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我早就想好了。你跟媛媛妈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我跟雪梅再有一段时间就走了。”老太太言语笃定，气定神闲。 第72章 穆晓歌那天从金莺家离开后，也是思绪万千。 她实在有点想不明白，胡战奎怎么就突然非要离婚。假如说就因为金莺打了胡灿灿，也太儿戏了吧？或者是胡灿灿和她那个妈在背后捣鬼，但也不至于非要等到金莺怀孕后，才使什么下作手段把他们鼓捣离婚吧？ 她真的左思右想有点想不通，不过，好在金莺看得比较开。 穆晓歌跟赵爽离开时，赵爽表示有点怀疑金莺是不是没有跟她们说实话，会不会老胡真抓到她和小米什么把柄了，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离了婚。 赵爽觉得老胡这么些年对金莺简直当女儿一样宠着，没有实在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或者让他不得不离婚的原因，他怎么舍得放弃和金莺十来年的感情。 穆晓歌曾经非常羡慕金莺的性格，也想像她那样做个凡事拎得清、有底线、有原则的人。 所以，她否定了赵爽随口的猜测。 晓歌认为金莺不可能糊涂到去出轨小米。不过，她也在心里留下一个疑问，不知道老胡非要离婚的表像之下到底掩盖着什么内幕。 第67章 我就当你的备胎 穆晓歌在公司已经工作了十一个年头。没想到，临了，却因为公司的帮派斗争而即将被挤出公司。 她何尝愿意这样苦苦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每天无论再怎么被针对、被冷落，还是按时上下班，还要忍受着大家的指点和疏远。 在公司这十多年间，她见多了公司里被各种方法挤兑走的同事。闲置、针对只是其中一个手段。假如她继续坚守的话，接下来还会有更难忍受的事等着她。 穆晓歌想，无论怎样要熬到八月份再离职。那样她九月带孩子去天津读书的话，时间上就能接上了。 假如现在离职，这四个月她只能赋闲在家，到哪里找这样一个短期工作呢？ 再说，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离职补偿金。 母亲寒冬腊月都不舍得开电热毯，就为了省那点电费。离职补偿金和四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有二十好几万了。够给孩子报很多个补习班，够还三年多房贷，够一家人好几年的生活费了，干嘛不坚守和对抗呢？ 穆晓歌一边忍受着这种职场霸凌，一边给自己打劲坚持到底，争取自己的利益。 她在心底竟然默默的期待着公司能有进一步的行动。 回到家后，穆晓歌跟林振樾说了金莺离婚的事情。林振樾也感觉很吃惊，俩人唏嘘了半天，也猜不透老胡为什么会突然闹离婚。而后，二人又对于自己两夫妻感情一如既往的好感到庆幸。 林振樾的工作近段时间倒不是太忙，一下班就回家里。 表面上看一切都好，不过，穆晓歌也明显的感到他的焦虑。晓歌知道他是因为父母和弟弟买房的事情忧心。 相比较公婆在自己家住的时候，穆晓歌倒是感觉心里松快不少。若不是家里条件不够，她才不愿意跟公婆住在一起，她相信公婆也不愿意跟她住在一起。 穆晓歌劝慰丈夫说：“老公，房子既然已经买了，你也不要再杞人忧天了。事情走一步看一步。要往好的地方想，爸妈买了房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房子住了。 别管房本写的是谁的名字。总归在他们心里认为，那房子是他们的。他们能开心不比什么都好吗？” 林振樾想了想，觉得也就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他过多的参与，怕是要引起兄弟反目了，跟父母也只会更加离心了，反而会加剧矛盾。 穆晓歌能劝得了林振樾，却无法开解她自己心里的烦闷。 她仍旧每天靠偷偷的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仍旧带着一个压抑的心去上班，看着同事忙忙碌碌的工作，她无所事事的闲待着。 她闲着就要想事，就会想到天津户口和九月份即将搬到“凶宅”的事；就想到公婆偏心背着他们夫妻买房的事；也想到她母亲逼她给弟弟买房、昧下她的彩礼钱让婆家这么多年看不起她…… 一件件、一桩桩都让她伤心、愤怒。 这些事情反复的在穆晓歌脑子里回放，让她的情绪每一天都低沉、烦躁、哀伤。 穆晓歌经常说金莺比较拎得清，不像自己做事思前想后、优柔寡断，有时候还拖泥带水的。 一个拎得清的女人，大都头脑清醒、思维敏捷、做事情有条理，知道轻重、会计算得失。 作为一个比较拎得清的女人，金莺在离婚后并没有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度过了前两天的痛苦茫然时期，她迅速估量了自己目前的形势。先把老胡分给她的三套物业的所有人进行了变更。又去见了那两套商业的承租人，说清楚了以后房子所有的租金由她来收。 两个瑜伽馆的运行非常正常，新馆的业绩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金莺坚信，两个瑜伽馆只要有小米坐镇，绝对出不了太大的乱子。所以，她拟了个协议作为和小米劳务合同的附件，协议约定：以后每年瑜伽馆的分红小米占20%。 她自己再有四个多月就要卸货了。等生完孩子后，她一半精力放在家庭里，另一半精力要放在事业上。她觉得她绝对有能力保障母亲和孩子的生活优渥富足。 是的，离了婚的金莺并没有伤心欲绝，进而痛恨胡战奎的前妻和女儿。也没有像小米说的那样，带着人打上门去，好好出一口恶气。 她发誓要过得漂漂亮亮的，让胡战奎和白淑敏看一看，她金莺不是一个只会依靠男人的花瓶。她有能耐凭借自己的实力，让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金莺有点后悔离婚那天，她一冲动就在朋友圈公布了离婚的消息。她的好友里有一些是瑜伽馆的会员，加上之前胡灿灿在瑜伽馆也闹过一次。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从一些人晦暗不明的话里，她能听出来别人在试探、在打听。很多人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让这些大家都感兴趣的桃色新闻肆意流传。 金莺心想，感谢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否则，就算是自己被诬陷、被诋毁。也难保对自己的事业不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离婚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金莺不但没再见过胡灿灿，连胡战奎也没有看到过。甚至连一丝胡战奎的消息也没有听到过，她心里很纳闷。 倒是小米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剪掉以前带着蓬松刘海的头发，换了个比较硬朗的发型，露出宽宽的额头和一张清秀有型的脸。 小米穿衣上也有很大的变化，虽然仍旧是粉红、粉蓝比较骚气的颜色，但款式上更男性化，那些鲜艳的颜色别人穿上会很俗艳，而他却给人一种时尚、新潮的感觉。 小米的衣品连金莺都觉得有点比不上，瑜伽馆里那些阔太太们很喜欢让小米帮她们搭配，这也是小米受人欢迎的另一个原因。 金莺发现了小米的变化，她笑着问小米，“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转了性。变得我都不敢认了。” 小米正色道:“还不是为了你肚子里的那一个，无论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要让他睁开眼看到我后，知道什么叫男人。” “嘿，你别说，你现在确实不像个娘炮了，像个正常人。”金莺笑着说。 “啧啧，姐，你这嘴得改改，这么毒舌的话，对胎教可不好，孩子会说话就得会怼人！”小米惋惜地摇了摇头，“我这个做干爸爸的都开始改变自己，你这个亲妈妈倒是无所顾忌呀！” 金莺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近期她也听到一些关于她和小米的风言风语，传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小米的。她虽然装着不在乎，心里面还是有所顾忌。 她觉得，该给小米找个对象了。只要小米有了女朋友，一切流言将不攻自破。 于是，金莺给自己安排的工作计划里除了瑜伽馆、养娃之外，又加了三个月内帮小米找个女朋友这一项。 她把认识的人在心里扒拉了一遍，还刻意地找了穆晓歌和赵爽帮忙。让她们看一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亲戚朋友。甚至不惜发动馆里比较相熟的会员。 一时间，认识金莺的都知道金莺在做这项工作，也都热心的帮忙介绍。 在诸多的名单里，金莺用挑弟媳妇的心态筛选出来三个姑娘，准备正式介绍给小米。 小米倒也没有抗拒，很配合的见了那几个姑娘。 金莺对于自己的工作成效还是感觉很满意的。 那个叫思雨的姑娘很是热情大方，见过小米后也私下跟金莺表示过她对小米很满意。金莺也觉得思雨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性，都跟小米很搭。 她满心期待小米能尽快跟思雨确定关系，要是也能尽早结婚生个孩子的话，自己不但多了一门亲戚，连孩子也有玩伴了。 金莺有一天悄悄问小米，“你和思雨的进展怎么样，我看人家姑娘对你挺有意思的啊，你也主动点。” 第73章 小米只说还行，还需要进一步的考察，也没有其他更具体的话。 一个月后，在金莺以为事情正在照着她的希望在发展的时候，她决定偷偷问一下思雨，俩人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她给思雨发了微信。 刚打了个招呼，还没有等金莺进入主题呢，思雨就发过来一段话后把金莺拉黑了。金莺看着思雨发的那段字，感觉到百口莫辩。 “我称呼你一声金姐，心里也曾把你当大姐看待。没想到你却把我当成一块遮羞布。其实，再大的遮羞布能遮住你们干的丑事吗？ 米振都亲口承认他爱你了，你还装模作样的把他介绍给我，岂不知所有人都知道你婚内出轨才离的婚。不是别人提醒我，我还被你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呢，祝你和你的助理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金莺看微信消息发不过去，知道被那姑娘拉黑了。然后就拨打她的电话，没想到电话也无法接通，估计也是被拉黑了。 金莺心想，还真没有看出来思雨竟然是个性子这么烈，听风就是雨的姑娘，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又仔细听了一遍思雨的微信，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什么叫米振都承认爱她了？ 难道是思雨听到风言风语向米振求证过，结果米振说一切都是真的，让思雨知难而退？ 这个没溜的小米，就算是不喜欢人家思雨，也不该撒这么大的谎来骗人呀。这样不是更加让人误会了吗？ 被人那么误会和辱骂，金莺非常生气。家里她肯定待不住了，她要马上找小米把事情问清楚。 因为肚子有点大了，她也不敢再亲自开车，出门叫网约车也是方便的很。 时值四月，北京街头正是桃李盛开的时节。各种树木蓬勃生长。柔和的春风吹着，处处花香扑鼻，金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如画美景。 金莺没有提前跟小米打招呼。按照小米的工作规律，她就来到老店找小米了。她看小米正在忙，径直进了办公室。她知道小米已经看到了她，忙完了自会过来找她。所以，就耐心的给自己倒杯水等着。 过儿一会，小米就笑嘻嘻的进来了。 “姐，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说有事情随时叫我就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小米在金莺对面坐下，一脸关切的指责着她。 “你跟思雨怎么样了？”金莺强压着怒气，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想骂小米，万一是思雨那丫头说了假话呢？ “人家看不上我呗，没处成。”小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脸上仍旧带着笑说。 “小米，你是不是为了让人家思雨死心，故意骗她说你喜欢的是我……你知不知道，这样让别人误会很不好。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咱们俩？ 小米，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说话做事还这么不靠谱呢？你拿谁当挡箭牌不比我强啊？再说，我就是觉得思雨挺好的，她跟你也很般配，才会把她介绍给你。你脑子里是不是装的浆糊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啊？” 小米看金莺情绪有点激动，给她又倒了一杯水，赶紧说：“姐，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跟她般不般配我自己知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 “小米，你不会真的是性取向有问题吧？怎么什么样的女孩都入不了你的眼？咱们能不能不再这么挑剔了？别胡闹了。明知道别人在外面对咱俩胡乱猜测，你自己还亲口跟人家瞎说，让别人怎么想咱们？” “姐，我没有瞎说…”小米神情有点怪异地打断了金莺的话。 “什么没有瞎说？你跟她说你爱我还不是瞎说？你明知道别人本来就误会咱俩，你还故意那样讲，不是自己要把事情坐实了吗？真是不靠谱，想事情也太简单了吧？”金莺生气地骂小米。 小米神情纠结了半天，低下头叹了口气，才抬起脸看着金莺，他白皙的脸上竟然染上一层红润。金莺看见他的鼻子上有细密的汗珠沁出。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姐，我是爱你的……我没有瞎说。从我见到你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你。虽然我那时候还小，可我已经懂得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我知道你是个有目标，有想法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对你表示过我的真实感情。 我养不起你，无法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后来我煤气中毒你救了我，我就想，没有你，我肯定没有命了。既然你把我当成你的弟弟看，只要你幸福，我就默默的在一边看着就行。 你需要我时，我就陪在你的身边……这些年看着你过的开心，我也觉得很幸福。我也想过结婚生子。可是，我不爱人家，真的不愿意耽误她们，我的一颗心都在你这儿。你现在离了婚，你和孩子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却想把我推出去，不就是担心别人误会咱们俩吗？ 我就想跟你在一起……这辈子，我就认准你了。没有你的话，我现在估计早就化成一堆土了。姐，让我待在你的身边，我和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宝宝，咱们一起不好吗？干吗非要再加进来一个人呢？” 金莺不是个傻子，她当然知道小米这么些年跟随在她身边，是因为对她有感情。可此感情非彼感情，她从没有拿小米当个男人看，正确的说是当个大男人看。 她认识他时，他还不到二十岁，完全一个没有长开的青瓜蛋子似的，见了谁都带着天生的讨好的媚笑。 金莺跟小米好，是那种血脉相连的好，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小米一路见证着她和胡战奎相识、相恋到结婚，也从来没有表现过他对金莺的超越姐弟之情的情意。她还以为小米是为了拒绝思雨才那么说，原来他一直对金莺存着爱慕之情。 金莺简直有点震惊了。 小米的一番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不敢像以前那样信口怼回去。她知道小米心思细腻，今天应该是鼓起很大勇气才会在她来兴师问罪时向她说明一切。假如怼回去，势必会给小米的精神造成很大的压力或者创伤。 要是伤害了小米，会不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姐弟情谊？小米会不会恼羞成怒的离开她、离开他们苦心经营了好几年的瑜伽馆？ 金莺握住了小米温热细腻的手，她真诚的看着小米说：“小米，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当我的亲弟弟。我比你大了7岁，并且是个离婚带着孩子的女人，我怎么能耽误你呢？假如你是可怜姐、心疼姐，就好好帮我看着咱们这两家馆。我能分心好好养孩子……” 小米能感受到金莺的手在微微发抖，知道她被自己吓着了，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丝不忍。他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金莺的手安慰道：“姐，你也不用怕。我就当你的备胎，我想着这辈子除了你，我再也不可能爱上别的人。你也不用这么费心帮我介绍女朋友了。都是徒劳的。无论怎么样，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谢谢你，小米。有你在真好。再过几年，咱俩要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女人，我就陪你过一辈子。”金莺笑着说。 “你是不是还想着老胡呢？”小米故作一脸嫌弃的问。 “滚滚…我想他，还不如想我妈养的那条狗呢。”金莺拿手抚摸着肚子，气呼呼地说。 “噢…”小米不置可否的看着金莺，神色复杂。 第68章 漂亮的女人哪用得着这么拼 高老太太没有想到雪梅那么难拿捏。 她以为，就雪梅这样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在跟她相处的时候心理上应该已经矮了几分。再就是，她和雪梅身份上还是有差异的，毕竟她也算是雪梅的“东家”，怎么着也该好说话。 另一个，雪梅已经拿了她三万块钱了，就算是做买卖也应该讲诚信。当初说好的，怀孕后就跟她一起回老家的，可刚怀孕，这小贱蹄子突然就变了卦。 高老太太何等精明之人。她想来想去，觉得雪梅现在是把她和高祖安给拿捏住了。雪梅拿住了她一门心思要孙子的心理； 拿住了高祖安爱面子、怕丢人，珍惜家庭，怕赵爽知道的心理； 可雪梅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只说老家不能回，离开北京没地方去，就等着老太太开口呢。 老太太当然是洞若观火，明白雪梅的心思。所以思考了几天后，她就跟雪梅谈接下来的计划。 “婶，这事还得你拿主意，我哪知道怎么办呀？”雪梅仍旧柔顺乖巧。 高老太太当然不能再提让雪梅跟她回农村老家待产的话，已经被雪梅拒绝否定过的方案，当然不能再说，否者不成了车轱辘话了吗？翻来覆去的，除了浪费时间没有别的任何用处。 “闺女，要说现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婶之前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说了不算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再给你十七万，加上上次的三万，你自己再添点，去咱们县城买房子的钱也够了。咱们回去就把房子买了，行吗？”老太太亲热地抓住雪梅的手，像母女在谈心。 “还是你想得周全，婶，听你的，咱们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再做一次检查就走。咱们老家的医生，还有医院检查设备都跟北京的没法比。” 第74章 雪梅体贴的笑着，很贴心贴肺的样子。 老太太这次没有去银行提现金，而是直接办的转账。银行工作人员提示了好几遍谨防诈骗，并询问了雪梅是高老太太什么人，最终签了防诈骗提示单，才帮老太太把钱转过去。 自从又给了雪梅十七万，雪梅在老太太心中的份量就更重了。 这个份量不光是雪梅肚子里那个不知性别的孩子，还有她这毕生的积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留了五万控制雪梅，不然以后怕是什么都要被她牵着走了。 雪梅仍旧一如既往的勤快。她并没有因怀着孕而把家务扔在一边。只不过是稍微有点挑嘴。这一点高老太太也能理解。女人怀孕时嘴馋，一般都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了。所以她也不吝啬，雪梅爱吃的她就可劲买。 只不过，有一点一直让她不开心。那就是，雪梅有了身子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天天往外跑。以前她没法说，毕竟家里也没有什么可干的活了，人家做保姆也不能限制人身自由。现在不一样了，那肚子里可装着她未来的孙子，哪能让她到处跑？ 可腿长到雪梅身上，老太太哪能管得了。这不，老太太中午就午睡了一会的功夫，起床后雪梅就不见了。 老太太心里暗骂雪梅不安分，也不知道到哪里浪去了。孩子要是有点意外可就麻烦了。她赶紧给雪梅打电话，雪梅就说她在小区里转转，一会就回家。 老太太不放心，还是穿衣服下楼找她去了。刚到楼下，她就看到雪梅急冲冲的走过来，雪梅走到老太太跟前说：“婶，在屋里有点闷，我就下楼溜达一圈，咱们小区的花开的可看了……” “闺女，你要是下来遛弯叫着我呀，也好照应着点！你一个人到处跑，有点什么事可怎么是好！”老太太说：“哪里的花好看，咱们一起再看看去。” 老太太已经留意到雪梅的眼睛有点发红，像是哭过了，头发也乱乱的，不像是赏花归来的样子，所以才故意那么一说。 雪梅的神情果然有些慌乱，她拉着老太太的手说：“小区中间那个花园里的花最好，走吧，婶，我带你去看看。” 老太太答应着跟雪梅一起往前走，心里面却在盘算着雪梅到底跟什么人见了面，又因为什么哭得眼睛都红了。 她在心里寻思了半天，除了雪梅嘴里的那个老乡外，再也想不到小区里还有什么她认识的人。 小区里的环境很好，高矮错落有致的各色花木争奇斗艳，贴梗海棠红的、黄的、粉的开的煞是热闹，老太太站在一丛粉色的海棠边说：“雪梅，你看这花开得多喜庆呀！” “婶，你别动，我给你拍个照片。”雪梅掏出手机说。 拍完照片，老太太不经意的问，“雪梅呀，哪天叫上老跟你一起玩的那个老乡到家玩吧。咱俩一天也挺没有意思的。” 老太太突然这么问，雪梅显然有些意外。她有点不自然的撩了一下头发，摆弄着手机说：“好啊，哪天我问问他，看他有没有时间过来，他工作忙得很。” 听雪梅这么说，老太太心里疑惑更大，她觉得以防夜长梦多，还是赶紧跟雪梅回老家才对。 赵爽的工作近期不是太忙。怀来项目的施工上遇到一点问题，甲方工程部的李总把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赵总，没事的话来现场一趟。合同签完了就见不着你的人影了。现在的事情你不会完全大撒把不管了吧？钱还没有赚到你们腰包呢，哈哈，现场有点问题，咱们沟通一下啊。” 赵爽很烦这个李总，她做了多年业务也算是识人无数了。在工程招投标阶段，李总就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找她去公司沟通技术、施工这类的问题。 等赵爽过去后，往往就是屁大的一点事。后来，赵爽就感觉他不太对劲。等吃过两次饭后，她就觉得这个李总是个好色之徒。心里虽然膈应，也不敢得罪。只好硬着头皮应付他。 毕竟工程上好多事情需要配合，拿工程款都需要他签字认可的。 赵爽去到工地转了一圈，找到现场负责带班的穆晓童了解情况，发现李总又是小题大做。 也没有别的办法，赵爽只得硬着头皮去应付他。她把后备箱放的两瓶酒拿袋子装了，就去了李总办公室。进办公室后，她直接把酒放在了李总办公桌底下。 李总很严肃地说：“赵总，这么客气干什么？又麻烦你过来大老远跑一趟。不好意思啊，你们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有点慢。达不到合同约定的付款条件，这个月的款到底该怎么付？给个话。” 赵爽看着李总那张油腻的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非常的厌恶。明知道他没事找事就想揩点油，可又不敢得罪。 她压下心里的不适，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领导啊，付不付款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要说进度慢，还真不是我们的原因。总包根本就没给我们留出施工面啊，我们没法往前干。反正啊，只要具备施工条件，我就多派些工人过来抢工。保准不会耽误您的事。” 双方你来我往又谈了半天，李总没有放赵爽走的意思。中间过来几个人找李总汇报工作，也都被他简短地打发走了。 他的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赵爽看，嘴里不时说一些挑逗的话。 赵爽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女性，常在工地上走动，遇到过很多比较粗糙的男人，有些人喜欢嘴巴上占点便宜。很多时候她也就哈哈一笑过去了，并不当回事。 可这个李总，明显跟那些嘴上占便宜的人不一样，貌似他不光想在工程上揩点油，也想在赵爽身上揩点油。 赵爽几次找借口欲走，都被李总拦下，她也不愿意太明显的违逆领导的意思。所以，笑着说：“李总，中午我请您吃饭，这是您的地盘，您来选饭店。” 李总就选了一家当地特色的餐厅，一顿饭就全听李总在那里天南海北的瞎侃，不时地穿插一些小笑话。让人觉得他既睿智又博学，中间还表达了对赵爽这样的女强人的欣赏。 “赵总，说实话，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挺欣赏你的。年纪轻轻的，就自己干这么大一个公司，按道理说，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哪用得着这么拼啊，找个男人养着就好啊。” 赵爽笑着说：“哎呀，李总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还年纪轻轻呢，我都三十好几了。孩子都好大了，快成老大妈了，跟漂亮可不沾边喽。” 李总放下筷子，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摇了摇，一脸惋惜的表情说：“赵总，你这就是妄自菲薄了，女人到哪个岁数有哪个岁数的魅力。你现在可真比那些黄毛丫头有味道多了。你呀，美而不自知，吾以美之更甚。” 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她美貌、性感，赵爽当然也不例外。虽然，对于李总的反复纠缠感觉到厌恶，听到他美啊，漂亮的夸自己，还是有点小小的自得。特别是，听李总最后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对她竟然放松了警惕。 因为李总喝了酒，赵爽就开车把他送到工地的办公区，不过，车开到离他们公司还有500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处树木茂密的公园，李总说：“赵总啊，别送了，我就这儿下吧，天气好，我散步回去。” 赵爽停好车，也礼貌的走下去跟他道别。李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赵爽伸出手要跟他握手道别，不想他不但抓住赵爽的手不放，借助酒劲，还公然凑近了些，把左胳膊搭在了赵爽的肩头。笑着说：“你看景色多好，陪我去逛逛呗。” 赵爽一下子就反感起来，猛地往旁边一躲，闪开了他的胳膊。李总讪讪地笑着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放不开。就算是抱一下也是礼节嘛！” “李总，我还有事，你自己逛会吧。我得走了。”虽然生气得想甩出去一个耳光，但赵爽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愤怒，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个李总是她不能得罪的人。且不说，前期同事们夜以继日的辛苦努力才拿下的合同，公司里的销售成本和前期投入的人力物力都不少，假如因为他导致合同执行不下去，损失太大。 这样的事情有前车之鉴。李总想在产品和施工流程上找点毛病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要罚款、停工也都在他一念之间的事。所以，她不敢。 “嗬！别的是工作，我这儿就不是工作了？行，你走吧。有事再说。”李总冷了脸，扭头就往公园深处走了。赵爽停顿了五秒钟，转身就上了车。 有那么一瞬间，她动了个念头，想找几个工人在夜里猫着那个姓李的，拿口袋套上他的头，狠狠的揍他一顿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心情被破坏殆尽。赵爽有一种不小心吃了一只苍蝇的感觉，恶心加反胃。 她知道她需要找人倾诉一下。想了一会，还是掏出手机给金莺打了电话。现在是上班期间，穆晓歌要是知道她被人调戏心情不好，再翘班来安慰她就不好了。 金莺说：“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找我啦？我刚好也有事想找你呢。不过，今天太晚了，我还要去馆里处理点事。要不明天你陪我去妇幼保健院做检查？完事后咱们再逛逛去。” 第75章 赵爽没想到金莺也会这么忙，只好说：“行吧，我明天早上去接你。咱们八点走吧。” “我等你，亲爱的！” 金莺正为小米的事情犯愁呢。她也想听听赵爽对于这件事的意见。她怕那么拒绝小米，会让小米受伤。进而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耽误瑜伽馆的生意。 第69章 咱们姐们什么阵仗没见过？ 第二天一早，赵爽送完孩子就去金莺家接她去医院做产检。金莺怀着孕，又遭遇了婚变，此时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就是再忙再烦，她也要随叫随到，姐妹不就该这样嘛！ 赵爽昨天到家后已经三点多钟了。上午在工地的遭遇，她其实挺想跟丈夫说一声的。可等高祖安回来后，看着也愁眉不展的。她担心这些破事再给高祖安增加苦恼，就忍下来没说。 能甩开母亲，赵爽陪着去医院，金莺很开心。坐上赵爽的车后，她就跟赵爽说起了小米的事，苦恼中带着丝丝的炫耀，没错，赵爽真的感觉金莺是有点炫耀的意思。 “我看小米不错，长得好，人也是真心实意对你好，你俩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再说现在你们都是单身，凑合着一起过得了。”赵爽听完后哈哈一乐。 “哎呀，你胡说什么呀？讨厌。”金莺不管赵爽在没在开车，一巴掌打在她的胳膊上。 “我是真拿他当弟弟看，谁知道他存了这个心思？以前跟他老是瞎闹，现在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有点尴尬。” “你是装糊涂吧？男人女人哪有什么纯洁的友谊。我早就觉得小米对你有意思。上次我还怀疑你离婚是被老胡捉奸在床了呢？你对他真的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这些话问出来才是赵爽的风格。 “没有，我只把他当弟弟，真的，他也很可怜，那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打工，还差点被煤气熏死了。我真的是心疼他，再加上他确实很好，懂事、听话、上进，一心一意的帮我打理瑜伽馆。我也是真拿他当自己人用，前几天还跟他说好把两家瑜伽馆每年利润分红给他20%。” 金莺极力想把她对小米的情义表达得更清楚明白一点。 赵爽面带微笑听着金莺的话，熟练的在车流里穿梭。等金莺说完了，她说:“咱俩都是家里的独生女，我还挺羡慕你能有个小米这样的弟弟，这个事情你可要处理好了，不能把小米的心给伤了。你别看他一天嬉皮笑脸的，我感觉他其实是个心思很重的人。” “我当然也知道啊。所以才跟你商量呢。要是换了别人，拒绝起来还不简单？哪还用这么费心思。哎，你昨天跟我说，有闹心的事情要跟我讲，啥事啊？” 金莺想起来昨天和赵爽通话时，赵爽说自己碰到的事情让她挺闹心，赶紧问。 赵爽叹了口气，把在工地发生的事情跟金莺讲述了一遍。 “呵！这点小事还能惹得我们牛气哄哄的赵总这么烦恼？咱们姐们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他撩你，你就撩他，不一定谁能撩得过谁呢？再说，你怕啥？他一个公职部门的人，顶多也就动动嘴瘾，偶尔聊骚，你真跟他玩真的，他还怕呢？” 听金莺这么说，赵爽感觉也就是那么回事。怎么自己就感觉到被羞辱，有种恶心、难过的感觉呢。 “什么事到你嘴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可是，我就是觉得挺生气的。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大爽，不会吧？作为一个中年女人，还有男人撩扯你，那是你还有魅力好不好？不过，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以后工地再有事，你带个人跟你一起去。” “嗯，你说的对。以后能不去就不去，要去的话我就带着工程部的人一起。” 俩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医院，赵爽停好车后就和金莺一起去了门诊楼的妇产科。金莺进去看医生，赵爽就帮她拿着衣服和包包在外面等着。 诊室外面的椅子上，坐满了挺着肚子，穿着防辐射服的孕妇，赵爽当然不能跟人家去争座位，她只好站在两个诊室的中间那块比较空的地方。 隔壁诊室里突然走出来的俩人吸引了赵爽的注意力，那可不就是婆婆和雪梅嘛！ 赵爽想着可能是婆婆或雪梅有点妇科的小毛病，来错诊室了。 她正想过去打个招呼，却听婆婆激动地说：“照一次b超就花了那么多钱，问是男孩女孩她还不说，破规矩还真多。要是个男孩我这心就算搁在肚子里了。” “婶，咱们回老家再查男孩女孩，在老家诊所给医生塞个红包，他们就说了。”雪梅手里拿着一张彩超图，安慰高老太太说：“还好，医生说一切正常。” “这要是问出来是个孙子，我这一颗心才算真的落在肚子里了！” 老太太的一个“孙子”说出口，赵爽听在耳里不亚于平地响起一声炸雷，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一阵响，差点惊得晕了过去。 她目送着婆婆和雪梅离去的背影，半天反应过来才得以思考。 难道金莺的乌鸦嘴应验了，雪梅和婆婆真的联手糊弄她，她真的和高祖安勾搭到一起，连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又转念一想，高祖安那么老实本分的一个男人，不可能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雪梅没准是找到男朋友了，老太太按照家里的辈分论，才会说雪梅肚里的孩子是“孙子”。 可又想到金莺的“二八美女塞被窝”的那个理论，平时婆婆时不时地流露出对于别家孙子的羡慕。她心里面又开始打鼓了。 赵爽脾气火爆是真的，性格直爽也是真的，作为一个十几年的老业务，统管公司十几号人的赵总，智慧和手段都是不缺的。 她决定先不声张，静观一下事情的发展再做决定。 金莺把所有项目检查完后，赵爽直接把金莺送回了家里，不顾金妈妈再三挽留吃饭，只说还有工作要做，赶紧走了。 下地库坐到车里以后，她就给高祖安打了电话，让高祖安早点回家。 现在是他们这行所谓的淡季，工程上的事情也不太多，高祖安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给高祖安打完电话，赵爽才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高祖安不像以前那样愿意回家了。 婆婆刚来那会，他只要有点空闲就往家里跑，好像跟他妈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后来，雪梅来的时候，他也这么热情过一阵子，那时候赵爽也只是把高祖安的热情理解为太久没有见过家乡亲人了，稀罕得很。 现在想起来，才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赵爽的心情很矛盾，一边不愿意相信高祖安跟雪梅有什么，一边又仔细的回忆包括婆婆在内的三个人的不正常的点滴。 第70章 你知道我不可能原谅你 赵爽到家时，婆婆和雪梅已经吃完饭了。雪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婆婆在收拾碗筷。 看赵爽突然回来了，雪梅有些尴尬地站起来说：“嫂子，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做点。” 赵爽跟雪梅含笑说：“我吃过饭回来的，你看你的电视，我回屋休息一会。” “雪梅，把碗拿去洗了吧，吃完饭桌子都忘了收拾。”高老太太冲雪梅说，抬头像突然看到赵爽似的，又说：“媛媛妈，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赵爽说公司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 因为有上午医院里看到的情景在前，这一幕就引起赵爽的怀疑。雪梅太像一个被婆婆照顾的怀了孕的儿媳妇。 特别是婆婆那句欲盖弥彰的话，更是显示出她们不同寻常的关系。难道老太太作天作地的把李小婵弄走，只为把雪梅弄过来帮他们高家再生个孩子？ 赵爽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这也太扯了吧？这比狗血电视剧的剧情还狗血，竟然能发生在自己的生活里吗？ 她仍然决定按兵不动。这种事情要是吵吵巴火的，弄得人尽皆知的话，到最后再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肯定会伤害太多人，弄不好还能闹出大事。 她回到房间后，坐到梳妆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虽然她也挺舍得在美容、保养上下功夫，可是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皮肤也不像以前那么紧致滑润，脱下衣服能看到地心引力对她身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虽然高祖安嘴里没有嫌弃过，谁知道他的心是不是早就飞到别人身上去了？ 赵爽不时地看下手表，心急如焚。她觉得时间过得太过缓慢了。她心里面期待着高祖安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笑着骂她没事找事胡思乱想，然后跟她赌气不去理她。 可，她又害怕她所设想的一切都是真的。 赵爽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一种莫大的恐惧袭来。难道她深爱着的、宠爱着的、钟爱着的丈夫真的背叛了她？ 无比骄傲、无比自信、神经无比大条的赵爽，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她不敢相信、不愿设想高祖安和雪梅有什么牵连，心里面祈祷着但愿一切都是误会，虚惊一场。 可，这一切假如是真的怎么办？怎么办呢？ 第76章 防盗门的动静打断了赵爽杂乱无章的思绪。她听到雪梅和婆婆在和高祖安说话，问他有没有吃过饭，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之类的话。 她起身拉开卧室的门，向高祖安招手让他进房间。高祖安疑惑地看着妻子，不知道她这么着急把自己召回来有什么事，电话里问了她，她卖关子没说。 他心里猜测着，妻子难道又跟母亲闹矛盾了？ “老婆，什么事啊？你这么急！想我呀？”高祖安进屋后笑着问，想先轻松的活跃一下气氛。 赵爽又坐回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示意高祖安坐在她对面的床上。从高祖安一进门儿，她就注意着高祖安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并试图找出来任何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老公，我今天去妇幼保健院，看到你妈陪着雪梅去做产检了。她们还照了彩超。估计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听你妈和雪梅话里的意思，那孩子是你的吧？” 赵爽的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古怪至极，眼睛炯炯有神，如炬般盯着高祖安的眼睛。 高祖安前一秒还挂在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他想装着生气怒斥赵爽，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可以在赵爽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去坦白。他实在是说不出欺骗赵爽的话，可心里面又怕是赵爽在诈他。 他强装镇定地问：“你去妇幼保健院干什么去了？” 观察到高祖安微妙的表情后，赵爽的心就像一下子沉到了冰湖的水底，寒冷而黑暗。 高祖安虽然有点小家子气，喜欢冷战不理人，可他在赵爽眼里是个君子，他说话秉承着“谨言慎行”的原则，说一句是一句，掷地有声。 高祖安的表情震惊中带着一丝轻松，又有着潜意识里的垂死挣扎。 赵爽多希望他像以前被冤枉，受委屈时，愤怒地呵斥自己几句，然后觉得她不可理喻不再跟她争吵，拿冷漠来惩罚她呀！ 可他细微的表情让赵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今天刚好陪金莺去医院了做检查，你说巧不巧？” 赵爽凄然一笑，眼泪却刷一下就下来了。她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流，有点不好意思的使劲擦着，可那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赵爽觉得自己是个奇葩，这个时候怎么会流泪呢？怎么还会因为在高祖安跟前掉眼泪而觉得尴尬呢？ 她以前看到网络上、电视上那些原配撕小三的视频，她都会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她们都撕错了目标，真正让原配和小三两个女人不顾体面互相伤害的，还不是跟她们纠缠不清的那个男人吗？ 她想，要是高祖安有一天出轨的话，她一定要把高祖安打得像猪头一样，然后再照着他那惹祸的东西狠狠地踹上几脚，最后让他净身出户、光屁股走人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可是，她现在竟然当着高祖安的面哭了。她为自己的哭泣感到羞耻和难为情。 高祖安很少见到赵爽哭。她生气时会打人、骂人，却从来不会掉眼泪。她只在感动的时候、幸福的时候哭过，她在看到别人受苦、受难的时候哭过。 高祖安曾经调侃赵爽，说别的女人都是水做的，而她是水泥做的。 而今，这个水泥做的女人却在他的跟前哭成个泪人，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慌了、心疼了、无措了…… 他的鼻子也开始堵了，眼睛也酸了，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他站起身，伸出手要替赵爽擦掉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赵爽扭过脸不理他。 高祖安多希望赵爽此刻劈头盖脸给他一顿揍啊！那样他心里也能好过一点，这些日子，他过得生不如死。 虽然已经尽力避开和母亲、雪梅的单独相处。可是面对着妻子和女儿绝对的信任和无私的爱，他的心每天都像在油锅里煎熬着。 高祖安想过跟赵爽坦白，可又怕赵爽的火爆脾气，担心她会把他们母子生吞活剥了。他每天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掩饰着他的不安。在家里强颜欢笑，甚至今天事情败露了，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赵爽的眼泪千钧之重砸在高祖安的心里。他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压力，双腿一软就跪在赵爽的面前。他抱着赵爽的腿哭着说：“老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真心想那样的……”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之入骨的男人哭流涕地说着推卸责任没有担当的话，赵爽突然一阵鄙夷。她抬腿想踢高祖安两脚，双腿却被他紧紧抱着无法动弹。 赵爽愤怒地挣扎着，哭骂道：“高祖安，你要是大方点承认是自己做错了，我还觉得你是个男人……你做都做了，竟然还想当个缩头乌龟？你不是真心想那样？你们孩子都有了，难道是她强奸了你？” “老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初二那天我找老罗喝酒，回来的时候我喝得都断片了。你还记得吗？事后你还骂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醒来后，她……她就跟我睡在一起了，就那么一次……真的，就一次。她就怀孕了。” 赵爽相信高祖安说的是真的。看着悔恨、难过的丈夫，她又恨又心疼，伸出拳头一下下打在他的肩上、头上。 “你是不是傻？知道她怀孕了，为什么不趁我不知道去打了？你们留着干什么？你妈等着抱孙子的吧？高祖安，你是不是也想要个儿子？你是不是嫌弃我女儿，咱们离婚吧！” 高祖安听着赵爽提到了离婚，把脸贴在赵爽的膝盖上，无力而又带着耍赖意味地哽咽着说：“我不离……我不离，老婆，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婚，从来也没有想过背叛你，真的。你要相信我……不能离婚，离了婚媛媛怎么办？” “亏你还能想着媛媛？你们要是在乎我闺女的话，还能做出这些事吗？从你的内心里就觉得没有儿子是个缺憾吧？我成全你们。” 赵爽想使劲推开高祖安。因为动作太大，就把梳妆台上的爽肤水弄倒了，那瓶子咕噜噜就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碎裂声。 高老太太本来看赵爽提前回来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又看高祖安竟然也没到下班点也回来了。这让她感觉接下来会有事情发生。本来她一直就有听墙角的习惯，这下更是偷偷站在客厅侧耳倾听。 屋里的俩人虽然刻意地压着声音，她还是听出个大概来，知道东窗事发了。 特别是摔在地上的那一声脆响，把她吓了一跳，以为屋里打起来了。她怕伤了雪梅，赶紧让雪梅躲在她的卧室里，告诉她发生什么事也别出来。 安排好雪梅后，高老太太直接推开主卧的门就进来了。看到了高祖安跪在地上搂着赵爽的腿，俩人拉拉扯扯纠缠不休。 老太太的心猛地就揪了起来，疼的不得了。她暗骂儿子没出息，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怕老婆怕成这样？还给老婆跪下了，见了老婆骨头都软了。 她早就想好了怎么应对这一天的到来。就算是今天赵爽没有发现端倪，孩子生出来后，难保哪一天会有风声传到她耳朵里。 老太太一张脸上满是悲戚和哀愁，那表情有随时可以哭得天崩地裂、房倒屋塌的可能。她快走几步到了赵爽跟前，一把扯起高祖安的胳膊，大声呵斥道：“赶紧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赵爽看着高祖安听话的随他母亲站了起来，又看到婆婆那表情丰富的脸，眼泪莫名其妙的就不流了。 赵爽说：“高祖安，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离婚吧。家里的房子和存款你也都知道，该怎么分你比我更会算。你只要有脸要，我就有胆量跟你分。 孩子不可能跟你，你也别打算跟我争。你好赖是媛媛的爸爸，我也不希望你这点破事闹得人尽皆知，给孩子造成伤害。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协议离婚，那么我就起诉离婚，到时候你也别怪我撕破你的脸皮。” 高老太太听明白了赵爽的话，这是她设想的最坏的结果，她哪能让事情这么发展呢？ “媛媛妈，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怪我。是我不想让老高家的香火断了，是我想让高家后继有人……那天是祖安喝多了……”老太太颤巍巍地站在赵爽面前，声泪俱下地说。 高祖安看母亲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就把她扶到床边坐下，他也在一侧坐好。 赵爽看着老太太的表演，冷笑一声问：“照你这个意思，是你儿子酒后乱性，强奸了雪梅？” “哎呀，媛媛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祖安哪是那种人。”老太太连连摆手否定赵爽的话，却急中出乱，不知道该如何去圆刚才的话。 “那就是雪梅甘心情愿上了你儿子的床，又心甘情愿的帮你们高家延续香火了？而你们又顺水推舟的收了这个天大的人情？”赵爽说完这段话，又把目光对准高祖安说：“高祖安，你们母子俩联合着保姆真会演戏，合着你们才是一家子，只有我赵爽是个外人是吧？你们合着伙来骗我！” 高祖安低着头唉声叹气、神思恍惚、无言以对。 第77章 老太太看赵爽又把枪口对准了儿子，赶紧又挺身而出帮忙分散火力。 “媛媛妈，是我……都是我，是我安排雪梅去祖安床上的。媛媛妈，你也体谅体谅我，没有孙子我在人前都抬不起头，以后我们家就绝户了。你不再生了，也不能让老高家的香火断在你手里呀？ 我求求你了，你别离婚。祖安他对你多好呀。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们离婚。我明天就跟雪梅回老家，我们一点也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啊？你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就当我们没有来过，不行吗？你要是不解气，你就打我，骂我，唾沫吐在我脸上，我什么话都不会说，都怪我。祖安他是……他是……” 高老太太哆嗦得像秋风中的一片枯叶，颤抖着嘴唇，俨然一激动就要昏死过去的样子。说着说着不知道没词了还是没力气了，竟然说不下去了。 “高祖安，你要是无辜的，你就让雪梅去流产。我还能相信你是酒后失忆，让人利用了……否者，你就像个男人，明天带着离婚协议书，咱们去民政局把婚离了。”赵爽说完这些话，起身拎起自己的包，推开卧室的门就走了。 高祖安跟在她的身后，哀求道，“老婆，你一定要信我，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媛媛是女孩，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真的……” 赵爽回头怒目圆睁，大声说：“你省省吧，别再说这些恶心我的话。有这功夫，你们娘俩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个事吧，那个孩子留不留你们照量着办。” 高祖安被怼得有点六神无主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去追赵爽。高老太太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阻止了他。 高祖安回头看到了从卧室里偷偷探出头的雪梅，一下怒从心头起，他跟母亲说:“妈，咱们去医院，去给雪梅做手术。我不要这个孩子。你给她的钱算是对她的补偿，咱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我不能对不起媛媛和赵爽。” 高老太太听儿子这么说，一下子恼了，她照着儿子胳膊就是一巴掌，尖着嗓子说：“小安呀，你是傻了吗？就算是现在雪梅去打了孩子，赵爽那样的脾气，她能饶了咱们吗？她这么说，就是想让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心毒得很，还气不忿，故意要害咱们。你可千万别上当。” 高祖安听完母亲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别的话不一定对，那句“赵爽那样的脾气，她能饶得了咱们吗？”确实也是高祖安心里所担心的。 他感觉心乱如麻，头痛欲裂，抱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你要是敢再动让雪梅打胎的心思，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人前人后的让人笑话、看不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太太看儿子那么痛苦，也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哭了起来。 雪梅刚听高祖安那么说，也吓了一跳。又见老太太对儿子以死相逼，顿时又放下心来。 她默默地关上房门，注意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右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坐在床边想着心事。 第71章 中年女人的忍耐力 穆晓歌不知道金莺和赵爽俩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在赵爽陪金莺去医院例行产检的时候，穆晓歌正在繁花似锦的平谷区追款。 穆晓歌所在公司的相关领导完全低估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忍耐力。 作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睁开眼睛就在想着柴米油盐、孩子教育和房子贷款的中年女人，她只有忍耐，没有任性的资本。 这几个月，穆晓歌仍然在经受着失眠的困扰，她极力的去掩饰自己的情绪，不去影响她的家人和朋友。 可是，人前每日笑意盈盈的穆晓歌却以眼见的速度在消瘦。 林振樾看妻子一天天的变瘦，以为她在减肥，佯装生气地说：“媳妇，你可不许再减肥了，要是瘦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我就跟你分居了。睡到一起都硌人。” 穆晓歌嬉笑着说：“四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这是女人的秘密。” 以前的同事，没有谁能熬的过去三个月的这种针对、孤立和刻意的冷落。他们往往忍受一个多月，拿完整月的工资就直接走人了。 有一部分较真的拿着劳务合同去劳动保障部门申请仲裁，费时费力简直弄得人精神疲惫。 穆晓歌不想这样被灰溜溜的挤兑走，她也不愿去劳动仲裁再闹得鸡飞狗跳。她作为公司里还算是资深的老员工，更希望公司能考虑到她这十多年来给公司做的贡献，不想撕破脸闹得太难看。只要补偿不是少得太离谱，她都愿意接受。 可事情哪能按照她的想法进行。 按照公司惯例，每年到年底为了回款都会组织临时清欠团队。把各部门想淘汰的员工组成一个临时队伍出去要款。 时值四月末，于大海和宋玫却称公司回款任务重，组织生产中心和服务中心相关人员，临时抽调五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团队去要陈年老款。 于大海跟穆晓歌谈的时候当然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再华丽的语言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急着要把穆晓歌处理掉，他有自己的总监人选。 穆晓歌没说什么就去工作了。所谓的疑难款就是很难追回的款项，往往有些很复杂的历史遗留问题，大部分是质保金，金额小且难度大。 公司的同事也有私下跟穆晓歌聊的，告诉她最好及早做准备，公司已经把她列入待淘汰人员名单了。假如跟公司闹翻了，以后再找工作也会受影响，不如放过公司放过自己。 穆晓歌从心底感谢劝她的同事。不过，她有着自己的打算。她要坚持到八月份再开诚布公的跟公司相关人员谈一下。那时候，林意鸣已经开始办理转学手续了。这样才能实现工作和生活的衔接。去天津把一切都处理好后，自己再就近找个工作。 清欠团队是由回款比较有经验的王亮带队，按公司职务的划分，穆晓歌至少比王亮高出两个级别。 王亮安排起来工作丝毫没有客气。一共五个人，七百多万的欠款，他大致的一划拉就把这七百万分成五份，并要求一周内把所有欠款的情况摸清楚。 第二周就开始推进回款进度，月底定好回款目标后，下个月就按照回款比例考核定绩效，每笔款回来都有10%－20%不等的提成。 穆晓歌给自己打气，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再忍四个月终究是要找公司摊牌的。 公司低估了穆晓歌的忍耐力，而穆晓歌也错判了公司挤兑人的下作手段。 半个月后，穆晓歌就发现分给自己的三十多笔款子，是被人精心挑选过，根本就不像王亮表演的那样，是临时一划拉的那么随意。 就像在平谷区追的这笔款，只是打个电话预约，还没有见到人呢，穆晓歌就被刺儿一顿。 一听是森茂公司的，对方就说：“你是来要款的吧？新来的吗？你们公司没给你说过，我们都已经给你们发律师函了吗？给我们造成那么大的损失没赔偿，还敢来要钱，你们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穆晓歌不服气，又开车跑到对方公司去。人家看她不像是撒泼耍赖的样子，就把跟森茂公司的合作前后讲了一遍，连穆晓歌自己听了都觉得款没法要了。对方确实已经在法院提起了诉讼，要森茂公司赔偿他们因为晚供货和售后不及时导致的损失。 经过半个月的落实后，穆晓歌发现诸如此类的款在她负责的款项中间占的比例高达25笔。 她问从销售部调过来的小李，是不是他手里负责的也都是这样有纠纷的款。 小李小声说：“穆姐，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在故意整你的吗？你手里的款我知道，都是些乱七八糟有问题的。有的款几年前就知道要不回来，有的都过了诉讼期的。这是明摆着故意为难你，你怎么就那么实在！ 我看啊，你该找他们闹就得闹，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不行就拿钱走人呗。这算是怎么回事？你一个设计总监跟我们这些人一起清欠。他们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小李是个忠厚、仗义的人，他对穆晓歌的遭遇表示愤愤不平。并且告诉穆晓歌，王亮肯定是经过于大海授意才这么做，公司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有穆晓歌还蒙在鼓里。 穆晓歌感谢了小李的好意。觉得自己还是再忍一忍，再怎么难也就有三个月了。 穆晓歌感觉自己这么赖在公司有点死皮赖脸了。她觉得有点羞耻，所以就不想跟丈夫讲。不过，林振樾还是发现了端倪。 穆晓歌这一个月跟之前的闲置状态完全不同，不但早出晚归的，甚至很多时候俩人中午通电话或者微信，在平时该待在办公室的时间能明显听出她在外面忙碌。 所以，这天下班后，林振樾到家就先把饭菜弄好，还做了穆晓歌爱吃的疙瘩汤。又看着林意鸣把作业都写好了，穆晓歌才急忙忙的进了家门。 吃饭时，林振樾就问，“媳妇，你是不是调工作了？感觉你这段时间特别忙呢。”穆晓歌楞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意鸣高兴的说：“老妈，你是不是升职了？咱们要庆祝一下呀！” 第78章 穆晓歌听儿子那么讲，心里突然一酸。她掩饰似的抽出一张餐巾纸给儿子擦了擦嘴角的饭粒。笑着说：“等你这次期中考试进步了，咱们再去庆祝一下，妈妈换个工作岗位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林意鸣笑嘻嘻的不再说话。林振樾一直盯着穆晓歌等着她的回答，穆晓歌见躲不过只得说：“临时换了个清欠的活，总比闲着要好。我调到天津也是没戏了，8月份就得去跑天津学校的事情。多说也就三个月了，到时候再跟公司谈离开的事。” 外面正是不冷不热温度适宜的时候，不少小孩子在小区里那唯一的小花园里玩耍，见林意鸣吃饱了饭，林振樾就让他出去玩了。 林振樾收拾完餐桌，把穆晓歌叫到沙发上坐着，摆上茶盘后泡上一壶绿茶，递给穆晓歌一盅，很认真地开了口，“媳妇，你把工作辞了吧？我还养得起你，咱家还没有困难到那个份上吧？非得你挣钱养家。去年我的年终奖还是蛮丰厚的嘛！ 你说的什么清欠工作，就是追逃欠款呗。你这样脸皮薄、心又软的人怎么能去做清欠呢？你们公司纯粹是想让你自动离职，咱们不受这个。你明天就过去把工作辞了。就算是主动离职，只要你不放弃索要补偿金，按照规定公司还是要进项补偿的。 要是实在公司耍赖，咱们也不耗着了，有个好心情比啥都强。再说了，天津房子也要简单收拾一下才能住，你也不是闲下来什么也不干。还有，你提前去天津也好看看那边形势，再找个离家近点的工作。多好啊！” 穆晓歌听完心里一阵酸酸的、软软的。她知道林振樾怕她在公司太受委屈，就笑着安慰他说：“老公，你不用替我担心了，我也是游历职场多年的老鸟了。该怎么办我自己心里有谱。我想着到8月初跟公司谈。天津房子的事多简单呀，只需要买点家具，重新贴一遍墙纸。再把…再把卫生间那个浴缸拆掉就行了。一点也不费事，几天就完工了。” “你不一直想要个浴缸吗？干嘛拆掉？”林振樾不解地问，他记得穆晓歌还蛮喜欢那个设计风格独特的浴缸。 “我是喜欢有个自己的浴缸泡澡，可我不稀罕别人用过的。再说，实在太占地了，把洗衣机的位置都给挤没了。”穆晓歌顿了一下，面带矫情地说。 “随你，你喜欢就行，爱咋弄咋弄。不过，你的工作我还是觉得不要再干了，何必呢？要是公司实在不讲理，老公再帮你想办法。” 因为穆晓歌是个总也不肯任性的人，林振樾反倒喜欢她偶尔的一些小任性，觉得只要那样的任性和矫情会让她更开心就好。 “好的，老公，有你做我的坚强后盾，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很快就跟他们谈……七月份吧，我提前一个月谈。能多拿一个月工资就多拿一个月呗，我干嘛跟钱过不去？都是我应得的。” 林振樾点点头，他其实还是相信穆晓歌的能力，就像穆晓歌自己说的那样，她也是个职场老鸟了，怎么也不会任人宰割不会反抗吧？ 穆晓歌拿到五月份工资条后，她真的不淡定了。 在没有经过任何通知或者签字的情况下，她的工资只拿到原工资的30%。也就是说，她调到清欠团队并不是暂时的工作性质的改变，而是考核任务也都是按照清欠团队的考核来的。 穆晓歌生气了，她忍气吞声，简直是忍辱负重地听从安排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拿着工资条去找了人力资源的负责人。该负责人客气的说了一大番话，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表示，既然调到清欠团队只能按照清欠的考核制度走，她也是没有办法。毕竟穆晓歌也在工作联系单上签了字，认可了公司的安排。 穆晓歌心里的火熊熊燃烧，她气得脑子有点瘫痪了。她刚回到她原来的独立办公室，行政部的小姑娘就过来了，她红着脸有点尴尬地说：“穆姐，这间办公室要给李莉用。暂时您先去清欠办公室里办公吧？” 穆晓歌无力地点点头，感觉心虚气短。她知道小姑娘是奉命办事，有脾气也不能冲她发。再说，在工作上她还从来没有冲谁发过脾气。 她更是知道，既然事情能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公司已经做好应对她反抗的一切准备。她喝了一大杯冷水，然后走进了于大海的办公室里，虽然她被借调到清欠团队，说的也只是借调。名义上于大海还是她的直属领导。 穆晓歌没有再做什么客气的铺垫，见到于大海后，直接把工资条递给他说：“于总，您看下我这个月的工资。刚才行政部也已经通知我腾退办公室了，是不是说我以后就在清欠待着了？以后所有的待遇也按照清欠团队的来？或者说，您这边已经想好了，想让我自动离职。” 于大海看了一眼工资单，把那张单子轻飘飘的放在办公桌上，看向穆晓歌说：“穆晓歌，你也知道杨总走后，公司现在的运营出现点困难。在人员上是有一些调整。你的具体薪资待遇由人力资源的同事在做，我也不分管那一块。当然，你要是有更好的发展，公司也不会进行阻拦，这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 这些话说的即合理又无情，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于总，既然您这么讲，我也不好再提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话。近期我是真的感觉身体不太好，准备休息一段时间。您现在还算我的直属领导，我向您请假。”穆晓歌说完话伸手拿起那张工资单就离开了。 穆晓歌说的不是假话，长期的失眠加上焦虑，让她每天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之前还有工资这个盼头，现在连这点希望也没有了。突然间她就感觉撑不下去了。 她回到办公室里，细细的把文件资料整理好。想了想，又把一大摞单子也塞进了包里。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走廊上有人探头探脑的在向她这边观看。她也曾这样看过别的被挤兑的同事，像自己一样灰溜溜的离开公司。 此刻，她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想睡觉，想躺在家里干爽、舒适的被窝里蒙头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72章 人到中年一地鸡毛飞上天 穆晓歌开车离开公司后,心里面并不像她自己想象的那样难过，相反却有一丝轻松。 她就像一个被关押的犯人等待着宣判一样。今天终于知道自己的审判结果了，反而没有那么多的犹疑、烦躁、混乱了。 她决定找赵爽这个神通广大的人帮忙弄一张病历，然后甩给公司请假半个月。看看公司到底要怎样来处理她的事。 你不仁我不义，假如连自己的利益都维护不了，她会看不起自己的。 一路上都很畅通。穆晓歌看了下时间，觉得可以去学校接孩子了。就把车停到小区里后，拎包步行去学校等孩子放学。 因为来的比较早，她远了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只要林意鸣一出教学楼的大门，她就能看到。不用担心林意鸣看不到她，一会再自己回家了。 等穆晓歌站定以后，才开始随意地打量四周，她看到了高家经常等孩子的那棵树下，赫然站着赵爽。 赵爽右肩上挎着包，左肩倚着树一动不动的宛若雕像，不知道在做什么。穆晓歌看了她一会了，她压根就没注意到穆晓歌。 晓歌也不管有利位置一会被别的家长占领了，赶紧过去打招呼。她心想，回来时还想着找她帮忙呢，这会碰到了，还省得打电话了。 刚走近赵爽，穆晓歌就惊呆了，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一向神经大条、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爽竟然在暗暗地抹眼泪。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赵爽的身边。 晓歌看着赵爽的眼睛和鼻尖都哭得红红的，用纸巾不时地擦着不受控制的眼泪，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看赵爽难过，穆晓歌的眼眶也酸了，也想哭。她总是这样，哪怕看到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伤心，她也会莫名其妙的想哭，何况是她爱着的赵爽呢？ 赵爽感觉到有人靠她很近，定神一看才发现是穆晓歌。她尴尬又别扭的跟穆晓歌笑了一下，那笑在穆晓歌看来比哭还让人难过。 “出什么事了？跑到学校门口哭。”穆晓歌又靠近一点，轻声问。 “今天你怎么来接孩子了？鸣鸣每天不是都自己回去吗？”赵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穆晓歌的话，反问道。 穆晓歌看得出来在赵爽身上应该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不然坚强、果敢的她怎么可能在孩子的学校门口抑制不住悲伤而默默哭泣呢？ 她不想拿自己工作上的那点小事来烦赵爽了。 “今天下班早……大爽，你怎么了，一会让孩子看到你这样，会吓着的。” 赵爽被泪水浸湿的睫毛低垂着，掩盖了平时飞扬的神采。她使劲地揉捏着手里的纸巾，显然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穆晓歌心想，能让赵爽这么失态，除了她的父母和孩子，就是高祖安了。 要是父母有事，她不可能还会来学校接孩子。那么，问题就出现在高祖安身上。难道金莺的乌鸦嘴应验了，小保姆真的爬上了高祖安的床？ 第79章 “大爽，你不是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就没有什么大事吗？多大的事能让你哭成这样啊？” 穆晓歌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爽，毕竟以前赵爽很少有什么烦心事。一般有什么让她不高兴的，她当场就解决掉了。 “让你和金莺说中了，我婆婆真把雪梅送到了高祖安的床上。现在他们俩孩子都好几个月了。我要不是陪金莺去医院，撞见了那老太婆陪雪梅去检查，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赵爽感觉自己憋得快要爆了，确实需要倾诉，她停了一下继续说：“我问了高祖安，他说他喝多了，是雪梅自己跑过去跟他睡一起的，就是大年初二那天，我和孩子都在我妈那……” 虽然心里有预想，不过，从赵爽嘴里说出来的事实还是把穆晓歌震了一下子。 穆晓歌内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就算是老高喝多了犯了错，就算那个保姆怀孕了，他们不该傻到留着孩子让你发现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那个老太婆心里就是重男轻女，她打心眼里就想要个孙子，就是她鼓动雪梅的。” 穆晓歌其实想替高祖安说句话，她知道赵爽很爱高祖安，之前心里面有多爱此刻她就会有多痛。 “会不会是高祖安他妈非要逼着他这么干呀？他那么疼你们娘俩，怎么可能会存了那个心思？” “晓歌，他一个大男人要不是自己存了那个心思，谁能逼得了他？他骨子里说白了就是重男轻女，还愚孝！我已经跟他讲明白了，我要跟他离婚。蔫了吧唧的跟我来这么一刀！全是白眼狼。” 赵爽叹口气，把纸巾扔进边上的垃圾桶里，然后把目光投向学校门口，在陆续出来的孩子里搜寻高一媛的身影。 穆晓歌也注意到了低年级的孩子已经放学了，她担心地说:“大爽，孩子都放学了，别让孩子知道这些事。假如真是你说的那样，老高就太过份了，离婚也不能便宜他。 不过，你还是再弄清楚点，你自己都说老高喝多了，会不会是保姆在说假话冤枉他呢？你自己的男人喝多了什么样，你该知道呀！反正我知道林振樾喝多了，睡得跟猪一样。用脚踹他，他都醒不来，更别提那个事了。” “……他们都承认了，我还能冤枉了他？现在我难过的就是我闺女。我闺女跟他比跟我都亲，她要是知道了，不定该怎么伤心呢？不能让媛媛知道，我一会把她接到我妈那儿去。” 赵爽取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自己的脸，检查脸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怕一会被孩子发现什么端倪。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讲，别憋着。这事确实很伤人，你要好好再想想，别轻易的去离婚，万一是保姆糊弄你们呢？” 穆晓歌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劝慰赵爽。 她希望是保姆在作恶，离间了赵爽和高祖安夫妻之间的感情； 希望赵爽用她的火眼金睛发现一些隐藏起来的蛛丝马迹，这样能重新修复她和高祖安的夫妻关系。 穆晓歌不希望赵爽的婚姻也出现问题，有一个金莺就够了。 “嗯，我知道该怎么办…孩子出来了，不说了，回头我给你打电话啊。” 赵爽知道穆晓歌的好意，看到高一媛向她走过来，赶紧跟穆晓歌交代一句，奔向自己的女儿。 赵爽平时忙，接孩子的时间比较少。高一媛看到今天是妈妈来接自己，高兴地牵着她的手说个不停。 赵爽回头跟穆晓歌摆了下手，高一媛也看到了穆晓歌，甜甜的笑着冲穆晓歌挥手。穆晓歌笑着跟她们挥手作别。 穆晓歌看着离去的赵爽母女，心里面涌上来莫大的悲伤。 人到中年真的是一地鸡毛飞上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 譬如自己，譬如金莺，就连赵爽和高祖安这对她以为最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夫妻，也闹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狗血剧。 可怜了高一媛这个灵秀可爱的孩子，假如知道她爸爸和保姆之间的龌龊事，怕是她的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 她还能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吗？ 赵爽牵着女儿的小手往家走，表面看起来平静而幸福，怕是此刻心里面也是巨浪滔天吧。她如此爱她的女儿，如此爱着高祖安，此刻她的世界又何尝不是轰然坍塌了呢？ 穆晓歌虽然心痛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就像金莺离婚时那样，她也不过是陪着默默流泪而已。 都是成年人，再多的苦痛也只能自己背负。就算是亲如姐妹的三人，自己真正能替她们分担多少？再好不过，也就是感同身受的一起伤心难过罢了。 跟两个好友的的婚姻比起来，她和林振樾的婚姻还算是好的。虽然物质条件差一点，最起码俩人相亲相爱，互相理解，比起结婚那会，家里的经济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第73章 为了有个家，被儿子算计一空 穆晓歌想到金莺和赵爽如今的处境，不由得质问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还有什么可难过、耿耿于怀过不去的坎呢？ 穆晓歌思考着心事，也留意着学校门口的情况。她看到林意鸣跟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孩子有说有笑的走出校门，穆晓歌赶紧挤了过去，喊着林意鸣的名字。 林意鸣转身看到穆晓歌，圆乎乎的脸蛋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回头跟同学告别后，跑到穆晓歌的身边，开心地说：“老妈，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接我呀？我还准备跟壮壮一起走呢。” 穆晓歌拿过儿子背上的书包帮他背着，牵着他的手说：“妈妈下班早，就来接你了。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串串锅。” 林意鸣很会察言观色，他看着母亲今日貌似眼神温和，想必心肠应该更加柔软，又提出了他被拒绝了好几次的要求。 那个串串锅穆晓歌吃过一次，非常辣。她还担心锅底的油不好，所以就不再去吃了，连带着也不让丈夫和儿子去吃。 她照着网上的视频教程在家做，林意鸣却说没有人家做的好吃，仍旧念念不忘。 “回家写完作业，妈妈带你去。你爸要是不加班的话，咱们三个一起去。”穆晓歌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怜爱地说。 “我要吃泡椒牛肉串、油豆皮、百叶串……” “作业先写完再说吃饭的事。” “去的晚了，好多东西都没了……” “怕没了还不快点走，赶紧回家把作业写完了。” 穆晓歌有时候想想自己也挺无情的。 无论孩子提出什么要求，她都要跟学习挂上勾。小到像现在的吃顿饭，大到孩子买平板电脑和出去旅游，都要孩子达到一定的名次才会满足他。 她跟林振樾笑称，这叫大棒子加胡萝卜教育。 她何尝不想像国外所谓的素质教育那样，依着孩子爱玩的天性，陪着他玩耍，让他开心。 可是她知道目前国内教育竞争的残酷性。不说他们这样没有北京户口的家庭，就是那些有北京户口的家庭，表面上拥护为孩子们减负的政策，私下照样各种培训班报着。 更有甚者，嫌弃朝阳区的教育资源太差，卖了房子把家搬到西城和海淀，据说朝阳区已经沦为北京教育鄙视链的底端了。 母子俩手牵着手边聊边走，不一会就到家了。 林意鸣从母亲肩膀上取下书包自己背着，穆晓歌看透了儿子的小心思，他害怕爸爸已经到家了，看到他让妈妈帮着背书包又要训他。 等穆晓歌喘着气爬到楼上打开房门时，吓了一跳。 屋子里，婆婆病恹恹地歪在沙发上。公公铁青着脸坐在一旁。林振樾在他们对面坐着。穆晓歌心里面很是疑惑，按道理公婆早就该搬到新家里了，怎么今天来自己家了呢？还一副很落寞的样子。 不过，晓歌还是热情地打了招呼。婆婆睁开眼睛看了看穆晓歌母子没说话。公公说了一句“下班了”后就不再作声。 林意鸣也看出气氛不对，喊了爷爷奶奶后就进自己房间了。 穆晓歌也不想趟浑水，就跟儿子进了小卧室，轻声跟他说：“今天的串串锅恐怕要泡汤了，爷爷奶奶来了，一会要一起吃饭，他们可吃不了辣的。” 林意鸣有点失望地瘪了瘪嘴，但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穆晓歌亲了下儿子的额头，答应他过几天一定带他去，林意鸣才算是满意了。 穆晓歌进了厨房，想看一眼冰箱里还有什么菜。公婆三个多月来的第一次登门，当然要做点他们平时爱吃的硬菜才行，才能显得更加隆重和热情。 冰箱里就有一把菜心、半个圆白菜。冷藏室里有点冻牛肉和饺子，根本不够做四个菜。她走到客厅里跟林振樾说：“家里菜不够了，我出去买点菜。”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去，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林振樾关切地问。 “我跟公司请假了，回来休息一段时间。”穆晓歌又看向公公问：“爸，你们今天没有上班呀？” 第80章 林老爷子面上有点尴尬的，只“嗯”可以一声算是回答了。 婆婆仍旧半死不活的眯缝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不时的长长呼出一口气，看起来痛苦万分。 穆晓歌估计公婆应该是房子有了什么问题，不然不会是这样受了严重打击的样子。想着以前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背着自己，也不方便向他们询问什么，遂也不再开口。 穆晓歌见林振樾换了鞋，她也拿了购物袋跟着出了门。她知道丈夫此刻出门和自己一起买菜，应该是有事情跟自己交代。 到了楼下，穆晓歌忍不住问：“老公，爸妈今天看起来不对劲啊，他们咋了？” 林振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媳妇，真像我当初担心的一样，出事了！” “什么出事了？话还说半截留半截的。”穆晓歌嗔怪的白了一眼丈夫。 “还能出什么事？他们在燕郊买房的事呗。唉！” 穆晓歌从看到公婆第一眼就猜想可能跟燕郊的房子有关。所以，听林振樾说公婆和小叔子一起买的房出事了，倒没有像林振樾那样着急。 她心想，还能出什么事？房本都拿到了，不过是老两口子跟他们心尖上的二儿子夫妻闹矛盾了呗，心里面反而有点说不清楚的高兴。 “到底出啥事了？不是已经过完户了吗？还能有啥事？”穆晓歌问。 焦虑的林振樾没有听到穆晓歌话里面的那一丝幸灾乐祸。 穆晓歌听够了婆婆嘴里十全十美的小儿子，她很想听听，能让这世上最亲的娘俩闹崩了的到底是什么事？ 林振樾说：“咱们找地方坐下说，一两句还讲不明白这个事。” 林振樾并没有跟穆晓歌直接去超市购物，而是拉着穆晓歌来到小区花园里的长椅上坐下来，作好了长谈的架势。 或许是要捋一下思绪，林振樾听完穆晓歌的问话后，看着穆晓歌询问的眼神，顿了几秒钟才开口说：“这真是弄得乱糟糟一团。我爸他们并没搬到燕郊去，松青说他家边上也有商场什么的，让我爸妈在密云找工作，说是去燕郊的话他离得太远，万一有点什么事怕是顾不上。 结果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爸妈竟然同意了。燕郊的房子也被松青租出去了。他们这几个月就一起挤在松青家那套两居室里。 我妈也看不惯小萱不上班，天天睡到自然醒。连早饭都不给做。我妈可怜松青和雨婷，一天三顿饭她全包了。家里打扫的活也全都归我妈了。 老太太每天太累，也没有找到工作。就想搬回燕郊去，结果问急了才知道燕郊房子租出去了。这下我爸就跟松青急了，让松青说清楚这房子到底算谁的？为什么不跟他商量就把房子租出去了？ 松青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小萱倒是说清楚了。她说房子当然算她和松青的，买房子的钱算是借的我爸妈的。以后房子卖了，会把钱还给他们。还说谁家老人有钱不拿出来帮衬孩子的？她父母攒的钱和房以后都会归她，凭什么我爸妈攒了那么多钱放在手里搁着，等着给谁呢？ 我爸那时候才知道他们存的心思，气的不得了。说房子既然算松青两口子的，那么就把他出的五十万写个欠条，说清楚房子以后卖了钱，把他出的五十万还了。以后每月的贷款他们也不还了。他和我妈出去租房子去。结果你猜咋着？” “咋着？他们不给写欠条？也不让他们搬燕郊去？让爸妈继续给他们做免费保姆，干着家务还连带着做长工还着贷款？这也太划算了！”穆晓歌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开玩笑似地说：“不会是这样吧？老二两口子这样也太会算计了！” 林振樾一张清俊的脸上全是担忧，他看着穆晓歌脸上的笑意，以及眼睛里抑制不住的好奇，不满意地说：“媳妇，你这是看笑话呢？” “哪能呀？我就是好奇松青这样孝顺又懂事的人，小萱娘家那么好的条件，怎么能这么算计爸妈呢？按道理来讲，小萱父母都有退休金的，看不上爸妈手里的这点钱啊？我不会猜中了吧？” 穆晓歌使劲才控制住脸上的笑意。把以前婆婆在她面前说的那些酸不溜溜的，看不起她娘家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虽然感觉自己有点刻薄了，可看着他们内斗，穆晓歌心里面还是感觉一丝开心。 林振樾又重重地叹口气说：“唉！都让你猜对了。现在钱的事情是小事了，我妈气出心病了。我爸不是让松青写欠条吗？结果松青两口子打起来了，小萱要跟松青离婚，还嚷嚷着说，燕郊那房子是夫妻婚内共同财产，也有她一半，离婚她要分一半。 我妈当时气的心脏就不行了。她咋也想不到会出那样的结果。他们两口子打架把家里的锅碗瓢勺都砸了。我爸妈肯定没法住了，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把他们接出来。不然我妈会气死的。” “这老二家两口子真做的出来呀！亏爸妈那么偏心他们，太过分了。” 穆晓歌听完丈夫的话，也觉得老二两口不是东西。怎么能这么算计两位老人呢？就算是为了投资哄着老人掏出所有积蓄，怎么连老人搬过去住的承诺都不兑现呢？ 燕郊一居室的租金也就一千多块钱，连这点小钱都看在眼里，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是呀，要不我爸妈伤心呢。都是他们自己惯的。小时候什么好的都紧着他来，长大了也就是剩个甜嘴天天哄人玩，这下算是自讨苦吃了。” “那……接下来爸妈准备咋办？我看妈那样怕是得去医院吧？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穆晓歌此刻是真的担心起来了。越是被最亲近的人伤害，那伤口往往就越疼。公婆都六十多岁了，真怕他们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还能怎么办？先把他们接到咱们家住呗。松青那边我再跟他沟通下，再这么混蛋我就揍他了。我妈遇到点事就那样，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让她去医院她也不去。 我感觉她一方面是生松青的气，再就是不好意思面对你，你可不要在他们面前说什么，他们现在受不了什么刺激了。媳妇，你就多担待点啊！”林振樾讨好地搂了楼穆晓歌的肩。 “你还以为是小时候呢？他犯了错，你做哥哥的可以揍他一顿。现在都成家了，你可别做那混账事，要是能揍他，你爸早动手了。哪还轮到你来？我不跟妈提那事，放心吧！走吧，咱们去买菜。”穆晓歌站起来拉着林振樾的手说。 林振樾也起身跟穆晓歌一起走，二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后，林振樾才想起来穆晓歌跟他说的休假的事情。穆晓歌被公婆和赵爽的事情冲淡了的工作上的烦恼又一次笼罩心头。 她把在公司发生的事情跟丈夫叙述一遍，并把她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宝贝，你干嘛这样耗着呢？直截了当跟他们提出来不行吗？别那么为难自己。他们要是实在不给你补偿金，你心里也十分憋气放不下的话，老公帮你申请劳动仲裁。”林振樾使劲握了握穆晓歌的手，安慰她。 “老公，你不要管我了，家里的事情够你操心了。我等等看公司怎么说吧。他们都那样做了，我都没有直接离开，其实已经向他们表明了我的态度。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找我谈了。”穆晓歌反过来安慰丈夫。 两夫妻十指相扣边走边谈。不认识的从后面看，还以为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呢。 穆晓歌想到赵爽和高祖安两人，在今天之前，他们还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好夫妻。一日之间，竟然爆出了那样不堪的事情，简直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无法接受。 她觉得还是先不跟林振樾讲这个事情了。万一真有个什么误会，对高祖安的名誉损害很大。 穆晓歌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其实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高祖安出轨保姆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希望赵爽过得幸福。 假如说穆晓歌的希望能成真的话，她的亲戚和朋友都会过上幸福的日子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照着它既定的规律在走，很少会以个人的意愿为转移。 第74章 离婚太便宜他们了 在穆晓歌夫妻去超市购物的时候，赵爽已经带着女儿回到了父母家里。 母亲的家里始终还留着她的闺房，跟她没结婚时的摆设基本一样。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回来能待得舒服一些，特别是像赵爽这样独生女的家庭，找高祖安这样的外地女婿其实更像是男方入赘。 虽然高祖安一直很忌讳“入赘”那俩字。因为在他们老家，入赘也叫倒插门，只有穷得活不下去或者娶不上媳妇的男人才会“入赘”女方家。那样会被人家很瞧不起的。 赵爽回到家里时，父母正在做饭。赵父看女儿和外孙女回来了，赶紧又炒了高一媛爱吃的西红柿鸡蛋。 吃饭的时候，赵父就注意到了赵爽有点不对劲。他疼着、爱着长大的姑娘，一举一动他都再清楚不过了。 就算是她再怎么伪装，不愿意让父母看出来她的真实情绪，做父亲的仍旧看出女儿眼睛里那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第81章 她是在笑着，可是笑得那么刻意，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女儿根本就不像以前那样爽朗的哈哈大笑了，笑得开怀，没心没肺的。 看女儿这样，做父亲的心里就不舒服了。按照他们老两口的习惯，吃完晚饭要去小区前面的广场上跳舞去了。 粗枝大叶的赵母收拾完桌子就张罗老伴去跳舞。被赵父丢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直到赵父拿下巴指了指旁边指导孩子写作业的赵爽，她才狐疑地拉着老伴进厨房问是怎么回事。 “你看不出来孩子今天情绪不对头吗？一天就知道跳舞。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女儿。”赵父毫不客气地批评老伴。在教育女儿方面，他一向走在老伴的前面。 “她怎么了？难道高祖安和他妈给小爽气受了。不会吧？也是啊，今天也不是周末，她们怎么来了？我去问问。”赵母性子急，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还是算了吧。一会你跟小爽再吵起来，等会把她叫到咱们屋。我问她，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赵父忧心地说：“她这么想瞒着咱们，肯定是大事。” 赵母听得紧张起来，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她很怕女儿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也就过了两分钟，赵母实在忍不住，打开厨房的门就进了客厅。见高一媛还在写作业。赵爽挪到沙发上在刷手机。 赵母走到高一媛身边说：“宝贝，好好写作业。”然后她又转向赵爽说：“小爽，你爸前两天买的保健品，你看看是不是假货？我都怕他吃坏了，一直没有敢让他吃。免费去怀柔旅个游，买了好几千块钱的保健品回来……” 赵父在厨房急得直跺脚，心里埋怨赵母是个缺心眼的老太太。本来这件事是她自己干的，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感觉上当了，气得要死。他答应帮她瞒着，以免被人笑话。她倒好，竟然把这件事推到他身上来。 “买的什么保健品？去商场、超市买的不满意就退了呗。是不是又出去听课让人忽悠了？我爸怎么越老越糊涂呢？”赵爽放下手机，不满意地问母亲。 “可不，我拦都拦不住，非要去。你快来看看……”做母亲的前头领路，把女儿叫进了卧室里。她竟真的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包瓶瓶罐罐出来，摆在桌子上让赵爽看。 赵爽拿起一瓶胶囊仔细读着包装盒上的说明，转过身看到门口徘徊的父亲，毫不客气地说：“爸，您自己就没有看看这上面写的内容多浮夸吗？恨不能包治百病、延年益寿，一看就是骗人的。您怎么还能信这个呢？这东西别吃了，没准连生产厂家都是假的。以后别再贪便宜去领免费的鸡蛋、挂面的，被坑一次的钱够吃好多年的挂面了。” 赵父狠狠地盯了眼老伴，老伴心虚的低下了头。赵父笑哈哈地说：“闺女说的是，我就是一时贪个小便宜，吃了个大亏。脑子突然就不好用了。以后就长了教训了，不会再上当啦。” 赵爽看了看心虚的母亲和笑哈哈的父亲，知道父亲又在替母亲背锅了。要是搁平时，她就戳破母亲的谎言，再好好数落她几句。今天的她了无兴致，蔫蔫的不愿意再说话。 赵父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关切地问：“爽爽，这段时间工作不顺利吗？怎么看你好像不开心呢？祖安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赵爽自从进家门后就一直压抑着她的情感，不想让高一媛看出来。她也清楚离婚的事情早晚也得让父母知道，也没有打算瞒着父母。 她听着父亲关切的三连问，看着母亲询问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刚才硬装的坚强，一时又泪如泉涌。 赵爽一直是个快意恩仇的人，有仇当场就报，有气也是当时出。赵父了解自己女儿。他何曾见过女儿这么伤心，一下子也乱了手脚。 赵母推着女儿的肩连连问：“小爽，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了？是高祖安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吗？还是你婆婆给你气受了？你倒是说话呀！” 赵父嫌弃赵母聒噪，瞪了一眼老伴，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闭嘴。他走到赵爽身边，轻柔地跟她说：“小爽，别哭。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你还有爸爸妈妈呢。咱们还有这么多亲戚朋友呢，不怕！” “爸…”赵爽再也忍不住，抽噎着，一下子趴在父亲的肩头上无声的哭泣。 赵父任由女儿伏在肩头哭泣，心里慌乱的不行。他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再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慰。只好轻轻拍着赵爽的后背说：“小爽，别哭了，有爸爸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赵母在边上心急如焚，她一把拽过女儿，厉声问：“哭什么哭？是高祖安在外头有女人了，还是怎么的了？” 赵父无奈地看着性子急躁的老伴，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递给女儿。赵爽听着母亲的问话，感受到母亲看问题的犀利，她点点头，承认了母亲的猜测。 “他出轨了？谁啊？跟谁？哎呦，这个王八蛋！”赵母看自己随口那么一说，竟然说中了。她情绪更加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连连问。 “你能不能小声点？吵着媛媛写作业。闺女，这事可不能光靠猜测，你有什么证据吗？不要听风就是雨啊。” 赵父呵斥完老伴，又柔声询问赵爽，怕自己女儿也犯了大部分女人捕风捉影的毛病。 “爸，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他跟我们家保姆孩子都有了。连他妈都知道，他们所有人联合起来骗我一个……我已经跟他说了，我要离婚。”赵爽狠狠地说。 “离婚？离婚太便宜这个畜生了。哎呀，气死我了…闺女，你等着，爸给你出气，哪能光离婚这么便宜他，他在家吧？我现在就去。” 赵父听完女儿的话，顿时气得五内俱焚，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的。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抖着手指划了好几次才打开手机屏幕。 赵母看到丈夫这个样子，也吓坏了。 她知道丈夫有多宝贝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没舍得让她受过一丁点委屈。就算是她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管教淘气的赵爽，丈夫还要迂回曲折的帮女儿挡着。今天听到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那还不把老头心疼死。 “你要干什么啊？你先别激动。高祖安属于过错方，离婚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咱们便宜不了他，你先别急。喝点水。”赵母把老伴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递到他手边，老爷子不耐烦地又推到一边去。 “爸，我跟他说了明天就离婚，一天也不跟他过了。你别急啊，小心你的血压。”赵爽也知道父亲疼爱自己，担心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赵父压根不听女儿和老伴的话，自顾自的翻着手机找号码，然后拨了出去。 “三磊，你叫着大彪和二华，去你姐家。你姐让人欺负了。不用带家伙……咱们四个够了。我把定位发给你，咱们小区门口集合。快点！” 赵母知道丈夫平时总是笑呵呵的，真要碰到事情也从来不怂。刚才打电话叫的是他的几个侄子。 他们老哥几个平时关系处的好。小一辈的也就赵爽一个女孩，自然也是很受哥哥弟弟的宠。一听说赵爽受欺负了，肯定是义无反顾的要来出头。 有句老话叫“蔫人出豹子”，赵母也很担心丈夫因为心疼女儿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照他目前的状态有要杀人的嫌疑。 “你个老东西要干什么？叫他们几个愣头青过去干什么？要打架吗？打人是犯法的。你可不能犯糊涂……”赵母紧张地拦着往外走的丈夫，不安地说。 “你在家陪着小爽和媛媛。我到底看看，他们高家母子要干嘛？你别叨叨了！” 赵父突然生出许多威严来。他看向老伴的目光也犀利了很多。赵母无端的感觉心头一颤，竟不敢再加阻拦。赵爽想跟着一起出去，被她母亲一把拉住。 “姥爷，你干什么去？”高一媛听到动静，从作业本上抬起头问。 “姥爷给媛媛买好吃的，你赶紧写作呀。我一会就回来。”赵父换上笑脸，柔声跟小女孩说。 “那姥爷您路上小心点，天都黑了。” “嗯……姥爷知道，媛媛乖。”听着外孙女懂事的叮嘱，赵父关上防盗门后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难道从今以后，可爱的小媛媛就要失去她的爸爸了吗？ 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竟然让人在感情上肆意践踏？ 大人做的孽，要孩子来承担。孩子何其无辜！老人从家门口到地下车库，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第75章 关键时刻娘家人是靠山 晚上八点多钟的北京，晚高峰基本已经过了。各个路段开始畅通。 赵父年轻时就闯荡北京，挣了钱后就拉巴自己几个兄弟，把哥几个都带到北京，弟兄们都跟着他挣到钱了，唯他马首是瞻。 到了年轻的一代，大家关系处得也不错，房子也都买的近，堂哥堂弟也都住得不算远，约莫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就在赵爽家的小区门口集合了。 第82章 穿着休闲裤、老头衫的三磊看到赵父就赶紧问：“二叔，谁欺负我姐了？” 赵父当着三个侄子的面就把赵爽跟自己说的话，边走边复述了一遍。气得赵爽一个弟弟俩哥哥恨不能马上跑到高祖安家里把奸夫淫妇捶一顿。 “一会你们要听我的，他们再不是东西，咱们动手也是犯法。他们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一个是孕妇，你们听我的指令。” 三分钟后，几个人就来到了高祖安的家门口。门铃响了几声后，赵父就听到了屋里的脚步声，有人透过瞄眼往外看，迟迟不愿意开门。 “开门，我是赵爽她爸。”赵父知道里面有人，大声喊门。 不大一会，防盗门就咔咔两声从里面打开了。 高祖安看着赵父，喊了一声爸。刚才还再三安排侄子们不要动手的赵父，刹那间伸出了巴掌，上去就给了高祖安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高老太太看到亲家打了自己儿子，刚想上前理论，一看到赵父身后还跟着三个精壮男子，吓坏了。她一把就把高祖安拽到身后。尖着嗓子问：“亲家，你要做什么？咱们自己家的事，你怎么带着外人来呢？” “谁说我们是外人？我是赵爽的弟弟，他俩是我们的哥哥。今天就是来说自己家的事。” 三磊子也不含糊，说着话就往老太太身后去，伸手去扒拉高祖安，想把他往外薅。【更，多好文，来bb99xxi】 高祖安被岳父那一巴掌估计打坏了牙龈，顺嘴角流血。表情木呆呆、傻愣愣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老太太一看三磊子挤过来了，很怕他们四个人群殴高祖安。老母鸡护崽那样伸开了手臂，大声说：“我今年六十七了，马上要入土的人了，你们谁敢动我，我马上就死到你们跟前去。” “妈，你让开。” 高祖安把母亲拉开。他对着门口的垃圾桶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跟赵父说：“爸，您跟哥哥们先坐下，咱们慢慢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是打死我也于事无补，是我对不起赵爽。” 赵父示意三个侄子先坐下，他看向高祖安说：“你好赖也算是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不会连这点法律都不懂吧？你现在跟保姆连孩子都有了，就是犯了重婚罪了。这是要判刑的！至少两年，你以为你就是简单的出轨呀？脑袋被驴踢了吧！” 赵父没等高祖安说话，又转脸看向高老太太说：“等你儿子进了监狱，你再说死不死的话。你死你活跟我们也没有关系。不过，你还别跟我耍这种无赖，什么样的混账东西我没有见过？你以为我们怕你死啊？” 高老太太哪懂什么法律，一听赵父说高祖安要坐牢，吓得一哆嗦。心想，难道自己亲手要把儿子送到监狱里去了？ 她转脸看向高祖安，高祖安低着头不说话，只顾着流眼泪。 “她爸，这事不能赖祖安。那天是他喝多了，我让雪梅跟他住一起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能算重婚呢？” 赵父也完全忘记了重婚罪里的事实婚姻早在多年前就取消了。高老太太更是对法律一点也不懂。高祖安也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个，所以，赵父这么一说，把几人都唬住了。 赵父冷笑两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也真好意思说，保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吗？” 高老太太无言以对。她没有想到，她的借腹生子计划竟然有着这么大的隐患。假如把她一直以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送进了监狱，就算是生下两个孙子又能怎样呢？ 那不就成了笑话了。连鸟都要飞了，她留个鸟笼子干什么？ “那…那亲家，我让雪梅把孩子打了。这事都怪我，怪我死脑筋、老封建、老迷信，一直觉得没有孙子抬不起头。想让雪梅趁着祖安喝多了…… 这事我也没有想着要影响他和媛媛妈的感情。我只想着过几天我们就回老家去。你劝劝媛媛妈，这个家可不能散啊，媛媛还那么小。我让雪梅去流产…你们大人有大量，我明天就走。你可千万别让他们离婚啊！” 雪梅应该也是在卧室里侧耳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听到老太太在赵父的威胁下要让她去流产。她就从房间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走到客厅中间，看着在座的几个人说：“我不流产。我肚子里也是一个孩子，是一条人命，凭什么？你们敢强迫我去流产，你们也犯法。” 高老太太看着雪梅缓缓的走出来，竟然不惊不惧地说出了那样的话，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正要上去规劝，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站着的三磊把门拉开，进来两个保安。其中一个高个子、长相颇为敦厚的保安像是俩人中的头儿，他说：“不好意思，刚才有邻居打电话到物业，说是有人打架，我们过来看一看。” 赵父说：“没什么事，我们都是亲戚，打不起来。” 高个子保安看了眼站着的雪梅，又把目光投向高祖安。他知道高祖安才是一家之主，在小区巡逻也经常看到他。 高祖安仍旧一脸羞愧的坐着，完全没有理会突然进来的两个人。 高老太太见赵父要把人轰走，怕一会再起冲突高祖安会吃亏，想拦着保安不让走，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走到保安跟前说：“来都来了，坐一会吧。” “阿姨，没事就好。那我们就走了。”高个子保安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雪梅，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雪梅听高个子保安叫她，一下子就有点愣住了。她眼睛看向门口，脚步却没有挪动。感觉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看样子十分的为难。 “你找她干嘛？我们正谈她的事呢。她跑了怎么办？现在她哪也不能去。” 大彪的名字正如他的个头一样彪悍，站起来比那高个保安还要高要壮，他拒绝了那个保安让雪梅出去的要求。 雪梅见高个子保安被大彪堵在门口，突然就走了过来，她说：“鹏飞，你…你有事吗？” 被称作鹏飞的小伙子，定定地看着雪梅几秒钟，然后才说：“雪梅，你自己真的想好了吗？非要这么做吗？” “什么想好想不好，做不做的？你胡说啥？没啥事就赶紧走吧，我们要关门了。”雪梅神色慌乱，紧张的去拉门把手，说话间就要撵人关门了。 高祖安此刻从即将失去妻女的混沌中清醒过来。他听到了小伙子说的话意味深长，别有洞天，又看着雪梅的紧张和慌乱，他脑子里突然像劈过一道闪电。 “大彪哥，你先别让他俩走。”高祖安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岸边一条柳树的根须一样兴奋。 他大声的跟站在门口推攘着保安的大彪说话，也起身越过母亲和雪梅，来到了门口。“你叫鹏飞是吧？你进来吧。我听你话里有话，既然来了，咱们就把话说清楚。” 跟鹏飞一起来的矮个子保安有点胆怯，犹豫着想要离开，鹏飞回头说：“小田，你先回去值班，我一会就回去，回去别乱说。” 小田答应一声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屋子里凶神恶煞、气冲斗牛的几个男人，确实让他很胆寒。不是王队长非要他跟着，他才不愿意来呢。 业主有事直接报警不就完了，跟他们保安有什么关系？ 简直没事找事。 第76章 鸡飞蛋打一场空 高老太太见那保安和雪梅互知对方名字，俩人见面又欲说还休的。猛然想起来，雪梅以前老往外跑，一直说出去找老乡玩，怕就是找的这个鹏飞。 她看儿子拦住了那个叫鹏飞的小伙，心里也咯噔一下。难道雪梅这个小蹄子竟敢欺骗她？怀着一个跟别人鬼混出来的孩子，要拐走她毕生的积蓄？ 想到这里，高老太太刀子一样的目光投向雪梅。 雪梅注意到老太太恶狠狠的眼神。她故意无视的转过头去，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拘谨地坐在高祖安身边的鹏飞，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今天我们家里有很急的事，你别搁这里添乱了，好吗？鹏飞。” 鹏飞深深地看了一眼雪梅，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雪梅，你不就是想在市里有套房子，把女儿接过来一起住吗？我来想办法，咱们回去自己筹钱买…… 咱们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做人不能连最基本的良心都丢了。你说是不是？你是个好女人，你那么能干，咱们以后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你要相信我。” 雪梅倚着沙发靠背的身子开始发抖，她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两个削瘦的肩头剧烈的抖动着，呜呜的放声大哭。 “你是不是雪梅说的那个老乡？她一得空就往你那里跑，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好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啊！我滴个天呀，你们可真不要脸啊。这么欺骗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 高老太太听鹏飞讲完话，再看到雪梅的反应后，心里突然就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第83章 合着自己才是那个被人牵着耍的猴啊！ 她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恨不能过去撕了雪梅和鹏飞。她抓起一个沙发上的靠垫就砸到雪梅身上。 雪梅仍旧呜呜的痛哭着，任凭老太太叫骂。坐着的鹏飞看这个形势就有点坐不住了，他起身把雪梅挡在身后。 高祖安此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了，心里面大有拨云见月的清朗。 大彪和二华被这场景弄懵了，还是三磊比较聪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开始给赵爽发小视频。 刚到六月份，房间里还很凉爽。可鹏飞穿的短袖上衣已经汗透了，能看出他的情绪极其激动。 他跟高老太太说：“阿姨，您有什么气就冲我发吧。她现在怀着孕，您可不能拿东西砸她。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 她在高先生喝醉之前就怀孕了。阿姨，雪梅也是多少跟您沾点亲，她的遭遇您也知道，她的命太苦了。也是苦怕了才动了这个心思……还好，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真是对不住，我今天就把雪梅领走，再不给你们添麻烦。” “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合起伙来骗我的钱。你们把我儿媳妇也气跑了。天杀的一对贱人，把我的钱还给我。” 老太太想起来这些天，自己在雪梅面前的低声下气、各种讨好，不光是吃喝用度照着怀孕儿媳妇的标准来，甚至还处处拿好话哄着，谨防她不开心。 她每天还要提心吊胆的怕儿媳妇发现。她心里面也有着对于小孙女和儿媳妇的愧疚，不是赌雪梅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她恐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了了。 如今自己的“续香火”计划不但宣告失败，自己也被雪梅这个小蹄子耍的像个穿着衣服装人的大马猴。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简直是让人笑掉牙。能让人在背后指点一辈子，丢尽了老高家的脸。 最重要的是，她精打细算攒了一辈子的钱，被雪梅骗走二十万了，简直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她越想越生气，嗷一声就向雪梅扑了过去。动作之麻利简直不像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鹏飞见状，赶紧拦着，脸上被老太太挠了好几把，瞬间就冒出了血珠。 “妈，你还嫌不够乱，还嫌不丢人呀？有完没完啊？”高祖安见母亲撒起了泼，脑袋都大了。心里面的火腾腾地烧起来了，他冲着母亲大声斥责。 赵父和三个侄子你看我、我看你，都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狗血剧都不敢这么编吧？ 弄了半天高祖安背了个大锅呀！ 赵父有点不好意思了，看了看女婿那张帅气的脸，巴掌印红红的十分明显，有点后悔自己下手太重，怎么能直接把嘴打出血呢？ 三磊撇了撇嘴，扬起手机跟赵父说：“二大爷，我姐知道了，我把视频给她发过去了。” 赵父欣慰地点点头，心想还是三磊子机灵。 那侧老太太听儿子这么呵斥，有点呆住了。她的儿子一向孝顺、听话，从来一句重话都不会跟她讲。今天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的训斥她，她心里面真是太难过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老太太两眼一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嗓子里发出“呃”的一声响，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下子把在场的几个人吓得不轻。 雪梅吓得从鹏飞身后跑到老太太身边，用力摇晃她的胳膊，嘴里焦急地喊着：“婶、婶”。 赵父亲也赶紧起身，紧张地对高祖安说：“赶紧叫救护车。快！快！” 赵父的几个侄子更是面面相觑，起身后不知所措，也附和着让赶紧打120。鹏飞摸着脸上的伤，退到这帮人后面。忧心地看着惊慌失措的雪梅在哭着呼唤老太太。 而作为此刻最关键的、最应该着急的当事人高祖安，他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昏倒而过于惊慌或者愤怒。 他看了一眼抽搐的母亲，心里面一阵烦躁。这个遇到无法解决和面对的问题就装死的习惯还是不改。 高祖安安慰岳父说:“爸，您别急，我妈这是老毛病了，躺一会就好了。” 高祖安走到母亲身边，把母亲的身子放平在沙发上，让雪梅拿个靠垫给她垫在脑后。做完这一切后，他看着雪梅和鹏飞，很严肃。 “你们俩收拾一下赶紧走吧，省得老太太一会醒来跟你们没完没了。老太太糊涂，雪梅你怎么能跟着胡闹呢？ 你拿了她多少钱回头把钱转到我卡上，我过会把卡号发给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犯罪啊？你差点就成了诈骗？真是无知无畏。去收拾下东西赶紧走吧。” 雪梅仍旧哭的梨花带雨、悲悲切切的。她一边听着高祖安的训话，一边频频点头。那满脸的泪水把腮边的头发弄湿了，一缕缕的贴在脸上。 她的头一直低着，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她的“祖安哥”。 鹏飞碰了碰雪梅的胳膊轻声说:“咱们走吧，高先生让你走呢，先搬我那住吧。” 雪梅低着头，步履宛有千斤重的样子往她卧室里走去。 “哎，哎！别说走就走啊，话还没有说明白呢？”一直拿着手机拍视频的三磊不干了。他起身走到鹏飞跟前说：“你们把话说清楚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还在家气得要跳楼，你们这几句话就算完事了？这就算给我们娘家这帮人交代了？你们是不是几个人跟我们搁这儿演戏呢？姐夫，这个小伙子是你找来的背锅侠吧？真有你的……” 高祖安听三磊这么说，脸都急白了。目前的形势发展，还真的特别像三磊说的那样。老赵家的其他三个男人也感觉事情过于蹊跷，解决的也太轻松了。突然来了个背锅侠，轻而易举就把爷几个给糊弄过去了。这要是传出去，几个人还不得让人笑话死，亏着三磊聪慧。 平静下来的赵父心里又掀起波澜，他用手指着雪梅说：“这个事情你心里最清楚，你把话说明白了。别指望糊弄我们，谁都不是傻子。” 雪梅停住脚步，仍旧低着头，张了半天嘴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脾气暴躁的大彪急了，他腾地站了起来开骂，“不是吧，你事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妹夫有没有睡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跟这个……这个鹏飞是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你们这个诈骗能判多少年吗？二十万呢，五年十年都是它。干嘛呀？欺负我们好说话是不是？真是给脸不要脸！当了婊子了你还立什么牌坊？你不说实话，现在我们就报警，把你们俩一起抓起来，去看守所里说去吧。” 大彪的一番话威力十足，把雪梅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她再也顾不得矜持和姿态，哭喊，“大哥，求你们了，你们给我条活路吧，别报警。这个事跟鹏飞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是今天刚知道的。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鹏飞听到雪梅在此情景之下还记得维护他，心里也是很感动。他蹲下身子想把雪梅扶起来，雪梅却软的像一摊泥一样往下坠，他只得蹲在雪梅身边陪着。 “你说他没有参与，我们就信啊！一会去公安局说吧。”大彪继续发飙。 “大哥，是真的呀！我没有骗你们。我刚开始来这里做保姆，只想着安安分分的干活，好好挣点钱。我婶就跟我说，嫂子身体不行不能生了，高家绝了后要断了香火了。她哭着让我帮帮她，我其实……其实是不愿意的。她后来就给我钱。 你们不知道，我离过婚，我有个女儿才三岁多，她爸爸又娶了一个老婆。我女儿在那个家里不受待见……呜呜……我就想买套房子，让女儿跟我一起住。自从祖安哥知道我们的计划后，他天天跟嫂子在一起，几乎从来不一个人在家待着。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 鹏飞在这个小区做保安队长。我跟他也是老乡。我在北京也没有什么亲戚和朋友，每天有空我就去找他玩。他自己有单独的宿舍，在地下室。我经常过去，所以……所以我就怀孕了。 大年初二，嫂子回了娘家，祖安哥也喝多了，我婶就把我和祖安哥关到了他的卧室里。关了一夜，那天，祖安哥一直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是我骗了他。 我说他……说他跟我有关系了。后来我就把怀孕的事赖在他身上，其实，我怀孕后，跟鹏飞说了，我一直担心我俩养不了想打掉的。 我是一时糊涂，其实我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就怀疑我记错日子了，其实根本就不是记错日子了，孩子本来就四个多月了……不是祖安哥的，祖安哥从始至终就没有对我动过心思。 是我对不起嫂子，是我让她伤心了……我也是心里面难过、害怕，刚才发微信才跟鹏飞说了这个事，他才过来找我的。我对不起你们……这事跟鹏飞真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是我贪财了。” 听完雪梅似倾诉、似忏悔、似赎罪的一大番话，高祖安偷偷观察了一下躺着的母亲。感觉又是心疼，又是可笑。 第84章 高祖安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母亲要是不装死的话，现在怎么立足于这些亲戚面前，简直丢死人了！ 高祖安看着瘫倒的雪梅和蹲在她旁边守护着的鹏飞，对这对鸳鸯产生了很大的同情。要说这件事，最大的责任还是母亲，不是她一直重男轻女，哪能搞出这些事来？ 他说：“鹏飞，你把雪梅扶到她房间里，一会你帮她收拾完东西就走吧。我妈待会醒了，看到她还得闹。也好几个月的身孕了，别再闹出事，身体要紧。” 鹏飞感激地看了眼高祖安，半扶半抱的就把雪梅弄离了客厅。高祖安心里面对鹏飞充满了感激。不是他今天良知尚存，又及时的出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真像大白？ 恐怕他今天要被岳父家这狂暴四人组给虐掉一层皮。 看雪梅二人离开，高祖安又坐回到沙发上，跟岳父说:“爸，赵爽和媛媛没事吧？我都要急死了。我醉得人事不省，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我跟赵爽也讲不清楚……她那个脾气，估计气坏了，要不，我去把她俩接回来？” “你还是先顾着你妈吧，看她是不是有啥事？人还躺着呢。”赵父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状似等待入殓的亲家母，站起了身说:“让她俩在我那清净几天，这乌烟瘴气的。” 高祖安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得陪着笑加着小心站起来。赵父霸气侧漏的一挥手，几个大侄子全都起身跟他一起出了门。 赵父严肃的拒绝了高祖安下去送送的要求，阴沉着一张脸就走了。 “二大爷，我把整个过程都录成小视频发给我姐了，你放心吧，我姐啥都知道了。咱们爷们出马，立马真相大白！”三磊开心地邀功。 赵父高兴的拿拳头捣了一下侄子的肩窝，笑着说:“走，咱们去回民街吃撸串去。” “好嘞！” 不说爷几个高兴的去撸串，且说高祖安目送岳父和小舅子几人离去，还没有进屋，就见雪梅推着俩拉杆箱出来了。 鹏飞跟高祖安道了歉，承诺一会就把钱转给高祖安。高祖安怕母亲一会不依不饶，催促他们快走。 进屋后，高祖安关上防盗门，坐到母亲躺着的沙发上，轻轻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却像没有听到，一动不动。高祖安以为母亲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或者在跟他赌气，心里面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推了推老太太的胳膊，故意说：“人都走了，别装了，妈，雪梅也跑了，你的钱让她卷跑了。” 哪知道老太太仍然纹丝不动。高祖安感觉不对劲，探了探她的鼻子，俨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高祖安心里大惊，使劲摇晃着老太太，老太太身子软软的，脑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着，已经没有了意识。 第77章 他明白她忍下这份委屈的不甘 穆晓歌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赵爽的事，她看着赵爽转过来的视频，替她开心。 林振樾看着一旁的妻子捧着手机看视频，声音嘈杂而喧哗，好奇地凑过脑袋也想看。穆晓歌心情好，有意逗弄丈夫，故意不给他看，一下把胳膊伸得长长的。 林振樾本来也就那么随意的想凑个热闹，看穆晓歌脸上有着调皮的和故意玄虚，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好奇心，他就侧过身子去抢。 林振樾心里也挺高兴的。穆晓歌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开心。这段时间，她时常神情忧郁、偷着叹气，也越来越消瘦，这一切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她排解。 现在穆晓歌脸上的神情，至少说明没有因为他父母在做出那么不合适的事情后，再次来投奔而感到愤怒，抑或是生气。 林振樾左手搂着穆晓歌肩膀把她往怀里箍，右手也伸得很长去够穆晓歌的手机。哪知穆晓歌玩性大发，使劲挣扎。胳膊左躲右闪的，弄得林振樾怎么也拿不到。无奈，林振樾又使出了令妻子极其不齿的下三滥手段——袭胸。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果然，当林振樾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抚上穆晓歌丝质睡裙下那软腻腻的一团时，穆晓歌尖叫一声赶紧回防。被林振樾奸笑着一把抢过手机。 穆晓歌气得咬牙切齿，照着林振樾大腿根上的嫩肉就拧了一下子。疼得林振樾猛吸一口气，夹紧了双腿不让穆晓歌再次得手。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赵爽和高祖安的事情。” 穆晓歌看林振樾已经开始观看赵爽发给她的那几个最能说明问题的小视频。佯装生气地跟林振樾说：“高祖安他妈是真能作，有媛媛那么好的孙女还不满足，竟然还死活想着要孙子。她知道赵爽的身体不能生二胎了，结果她就把主意打在了小保姆身上。 听说那个小保姆跟他们高家还沾点亲戚呢，竟然想出这么下作的办法。谁知道保姆更不是省油的灯，她自己处了个男朋友怀孕了，就赖在高祖安身上…… 还好，今天赵爽爸和几个堂兄弟过去，连唬带吓的他们总算说了实话。那个小保姆贪老太太手里的钱。也不知道节约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能给她多少钱，才能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振樾一边看视频，耳朵里还留意着妻子说的话，看完视频他放下手机，打断了妻子的话，“哎，老高是把他家小保姆睡了吧？不然人家怎么能赖上他？他自己也觉得那孩子是他的？” 林振樾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穆晓歌说：“看不出来呀，老高被赵爽管得蔫了吧唧的，还有这个贼胆呢。” “你们男人还真没有什么好东西，你看看你那样……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你也想找个小保姆睡一下吧？”穆晓歌伸出手照着林振樾的胳膊上又是一捶。 “我就是好奇，媳妇，我哪能羡慕嫉妒恨呀？你不比一百个小保姆强啊？”林振樾侧过头照着穆晓歌脸上亲了一下，故意贱贱地说。 穆晓歌推开丈夫，继续说：“今天下午我去学校接孩子，看到赵爽了。她眼睛都哭肿了，都已经做好离婚的准备了。唉！再坚强的女人，碰到这种事情也得脱层皮。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人到中年了，家里都是乱糟糟的，工作、孩子、房子都已经够烦了，还要加上感情问题，你说怎么就这么难呢？” 林振樾知道妻子又想起工作和自己父母的事情，揽过她的肩说：“媳妇，再大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你说，人这一辈子要是过得一帆风顺，温温吞吞的没有任何波澜。那不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寡淡吗？还能有什么意思？ 就得有这些酸甜苦辣咸才有滋味。就算是现在你身处其中感觉到被辣到了，被齁到了，有时候还感觉到苦的跟吃了黄连一样…就是因为有这些，才组成了你多彩的人生呀。一辈子很长，不要光看眼前。媳妇，你说，等你以后老了，回头再看今天的事情。没准你还觉得自己特牛呢。是不是？” 穆晓歌静静的听着丈夫的话，若有所思。 林振樾看着妻子的表情，以为她不同意自己刚才的观点，又说道:“媳妇儿，你的工作不行就不干了。你请病假也解决不了事情啊。” “我知道该咋做，你不用操心…老公，我不会放弃我应得的钱。” “我就是不希望你跟公司纠缠不休，弄得心情那么不好。你看看你现在状态多不好，真的没有必要……要不我去帮你谈谈去？”林振樾仍旧很担心妻子太过于纠结工作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我的事情你真不用操心。老公，我都在公司做了十多年，公司什么样我自己能不知道吗？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现在最重要就是爸妈，他们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穆晓歌不希望林振樾参与到自己的工作中。丈夫的本职工作已经很劳累了。她不想让自己这点事再让丈夫分心。 公婆被林松青掏空了钱包、伤透了心，一副随时有可能崩溃的样子。她知道丈夫孝顺，此刻估计也正心烦意乱、忧心忡忡的。 纵使他父母再怎么偏心，再怎么不理解他一片孝心，他还是舍不得父母伤心、难过，更不会让他父母老无所依。面对着扯不清的亲人之间的关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林振樾烦躁地捏了捏太阳穴，一脸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办？现在我妈气得要死，我爸都不敢骂她了。怕她想不开，再气出个好歹来。我爸这个人，一向比较理智的，不是我妈天天跟他闹着要有自己的房子，怎么可能想着跟老二合伙买房啊？ 现在好了，买的房子没有住成，还被人赶出来了。他俩都是要强、要面子的人，现在心里也是难过得很……我妈也知道，她做的事情对不住你。所以，一直有点不敢面对你。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一个农村老太太没啥大局观。你这个新时代的知识分子，可不要生她的气。” 穆晓歌沉默了一会，她有点犹豫该不该说接下来的事情。说吧，好像是要往外撵公婆一样；不说呢，事情早晚不得解决吗？ “那…那这事就这样了？爸妈的五十多万就这样被老二两口子黑了去了？贷款他们还帮他们继续还吗？他们接下来住哪里？咱们家这老楼也没有电梯。他们腿脚也不太好，能住习惯吗？” 第85章 穆晓歌挣脱林振樾的搂抱，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丈夫的脸色，想从他脸上找到自己问题的答案。 “住哪？还能让他们住在大街上啊？当然是住咱们家了！”林振樾感觉穆晓歌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我妈还怕老二两口子还不起贷款，房子再让银行收了去。还说让我爸拿退休金每个月给填上呢。唉！她倒是恨不能把肉割下来喂老二，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呢，还要使劲贴补老二家。 我爸不同意，把我妈骂了一顿。说她再胡闹就跟她离婚。倒是把我妈唬住了。无论咋样？老二不管，咱们不能不管。要真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不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了吗？” “哦…” 林振樾见妻子只淡淡的“哦”了一声，意兴阑珊的放平枕头想要睡了，知道她对自己的说法不是太满意。 他知道妻子对母亲各方面都不错，结婚十几年不是没有过矛盾，可穆晓歌很顾全大局，基本没有跟母亲发生过正面冲突。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就私下里跟自己这个做丈夫的抱怨几句而已。 就这样，父母还在买房子这件大事上做得那么绝情。林振樾自己都感觉伤心、愤怒和委屈，更何况穆晓歌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呢？ 穆晓歌已经侧身躺下了，给了林振樾一个后背。林振樾关了床头灯，叹了口气也侧身躺下，把胳膊圈在穆晓歌的腰上，温柔地搂着她。 “媳妇，我知道你委屈，我也委屈。他们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说啥呢？不能再火上浇油了。你再忍忍，权当是为了我。” 穆晓歌又“嗯”了一声，有着浓浓的鼻音。林振樾心下黯然，不由得更是搂紧了妻子，明白她此刻忍下这份委屈和不甘有多难。 穆晓歌也感觉她现在奇怪得很，明明半个小时前还因为赵爽的事情真相大白而开心。谈到自己的工作和公婆的事后，马上心情就180度的大转弯。 听着丈夫的话，也明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心情还是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感觉生活灰暗、阴冷，有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穆晓歌感觉屋子里的氧气好像有点不足，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感觉体内的压力舒缓一点。 她想，只要婆婆从今往后不要再指桑骂槐、说起话来含沙射影，故意找她的麻烦，她还是可以和婆婆和睦相处的。 婆婆是林振樾的母亲，是林意鸣的奶奶，无论她再怎么偏心老二家，终究改变不了这个牵扯不断的血脉相连。 第78章 买房后遗症 高老太太死了，就在高祖安以为她恼羞成怒又故技重施在装死时，她竟真突发脑溢血死了。 120急救人员过来后，老太太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直接宣告死亡，高祖安抱着尚有余温的母亲哭得肝胆俱裂。 想到母亲对他的爱，想到母亲为他筹谋的一切，他愧，他悔，他恨！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姐姐交代，母亲来京不到半年就去世了，还死在赵家爷们气势汹汹堵门问罪的时候。 母亲固然有错，赵家那爷四个岂能撇得了干系？他们是在赵爽的指使下来的，她赵爽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高祖安当下就给赵爽打了电话，赵爽还以为高祖安要哄她，给她赔不是呢。她刚想好怎么嘲笑高家母子出口恶气。高祖安就丢了个炸雷。 “我妈没了……” 再问，他也不说了。挂了电话后，赵爽就有点懵，不敢相信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赵母也听到了赵爽的对话，惊得一个激灵。赶紧给喝得正欢乐的赵父打电话。赵母留下陪孩子，赵爽直接开车往家奔。 天热，尸身肯定不能留家里，高祖安黑着脸不理赵家人，赵爽不跟他计较，兀自通知了殡仪馆，一切从奢，主要做给高祖安看。 高祖安陷入悲伤中，谁都不理，任由赵爽安排母亲后事。 第二天穆晓歌和金莺就得了信。金莺怀着孕有忌讳，不能去。穆晓歌刚好闲着，就过来帮忙，主要是陪着赵爽。 晓歌知道赵爽此刻的心境，婆婆在那种情况下去世，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的意思。 赵爽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穆晓歌尽心尽力的陪着她，忙活了两天。晓歌见高祖安得的状态，很替赵爽担心，她觉得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感情怕是会有裂痕了。 回到家再看到公婆，穆晓歌无形中就多了一份小心和恭敬。她觉得人心换人心，公婆遭到林松青如此算计，恐怕会醒悟过来体会到她和林振樾的好。 穆晓歌的期待又一次落空了，她没有想到婆婆的脑回路会那么清奇。 被掏空了积蓄，又被二儿子夫妇赶出家门的婆婆，竟然没有过多的痛恨老二两口子白眼狼的做法，也没有胆量埋怨怒火无处发泄的林老爷子，更不敢半点责怪林振樾这个现在唯一能指望上的大儿子。 她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是穆晓歌引起的。不是穆晓歌卖燕郊的房子，他们怎么可能无家可归地跑出去租房子，还摔断了老爷子的腿？ 不是穆妈妈带着孩子来住，吵闹得他们实在受不了，他们怎么可能会跑到二儿子家里过年？ 不去老二家过年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被老二夫妻俩洗脑，做出一起买房的决定？又怎么会出现目前的悲惨现状呢？ 林老太太真是越想越生气。哪怕她知道穆晓歌是请了病假在家休息，哪怕穆晓歌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饭她吃现成的。她仍旧看着穆晓歌不顺眼。 不是不顺眼，简直是看她就扎眼。只要看到穆晓歌她心里就生起腾腾的无明业火。 一家子吃完晚饭。穆晓歌看婆婆放下碗筷就坐在沙发上发呆。等她收拾完餐桌后又回到客厅时，发现婆婆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呆坐着，神情木讷十分可怜。 林振樾带着林意鸣去广场玩轮滑去了，公公应该是躲到房间里抽烟了。 穆晓歌想着婆婆此刻应该是悔恨交加的。毕竟六十来岁的人了，怕她闷出个好歹来。她坐在婆婆旁边的沙发上，给婆婆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婆婆看了一眼没有去接，穆晓歌又把茶放到茶几上。 “妈，现在天气特别好，晚上公园里遛弯的人很多，你跟我爸没事也出去走走，锻炼锻炼对身体也好……” 没等穆晓歌把话说完，婆婆语气阴沉地打断了她的话，半眯着眼睛长喘着气说：“要那么好的身体干啥？到哪儿哪嫌弃，不如早死早利索。” “妈，怎么净说丧气的话，啥死不死的啊？就那点房子的事，就算是松青拿去投资了，那钱也不是打水漂了，不用老是挂在心上。你们每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比啥都强。” 穆晓歌已经习惯了婆婆的阴阳怪气，也没有拿她说的话当回事。终归是惦记她的身体，继续开导她。 “你说这话啥意思？我自己的钱想给谁给谁，打水漂我也愿意…你这是心里气不平，专门来说风凉话的吧？” 婆婆好像全身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她坐直了身体，睁大了眼睛看着穆晓歌，像一个炸了毛的鹌鹑一样，进入了战斗状态。 “妈，我哪有什么气不平的？你的钱当然是想给谁就给谁，只要你高兴就行。” 穆晓歌没有想到自己一片好意，还惹得婆婆不高兴。她不想跟婆婆吵架，就随口附和了两句，起身要去卫生间。 “我告诉你，你别在我跟前装好人了。不是你非要卖燕郊的房子赶我们俩出来，会出这些事吗？不是你那个妈跑来跟我吵架？我能搬到密云吗？能出现在这样的事吗？现在一个个全跑来怪我，你倒是个好人了，你就是个大祸害。” 穆晓歌听完婆婆的话，一下子惊呆了。 穆晓歌震惊之余又有着莫大的愤怒和委屈。婆婆怎么能把这件事情赖在自己的身上呢？ 明明是他们非要到老二家过年，欢天喜地的背着自己和林松青买了那么一套房子，企图能帮衬一下他们的小儿子，怎么到现在成了她穆晓歌的不是了？ “妈，什么是祸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你自己偏心老二家，背着我们做的事，咋就成了我的不对了？……现在你是花光了钱被老二两口子撵了出来，不是我骗了你们的钱，把你们弄得没地方住？你这么说实在是…实在是…” 穆妈妈小时候就常常骂穆晓歌嘴笨。一遇到着急的事情，就跟个锯了嘴的鸭子一样，有理也说不到点上，往往是被别人占了上风。既说不了狠话，也办不了不要脸皮的事情，一天天净吃哑巴亏了。 所以，穆晓歌虽然愤怒得一肚子话要讲，却说了几句后就说不下去了。 林老爷子在卧室里抽着烟，一直在听着客厅里的谈话。他感觉婆媳之间的问题，他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免得越搅和越乱。 他本身一时被老伴鼓动失了方寸，才背着大儿子一家干出那样有失水准的事，心里面就憋气加窝火。在林松青夫妻没有唱双簧撵他们时，他已经狠狠地训斥过老太太好几顿了。 第86章 昨天照他的意思就是回老家去，实在没有脸面再来老大家里住。还是老太太哭着给大儿子打了电话。 老爷子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老大。他想着，自己半辈子积攒的好名声，都被这个老太太作没了。在村里，在乡里，他都是有名的公平、正直的一个敞亮人。老了老了，在家事上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还不是这个老太太天天在自己耳朵旁叨叨个没完，自己耳朵根子一软才闹出这么多事吗？ 他现在看老太太又在没事找事的诬陷穆晓歌，觉得老伴不但好赖不分、还蹬鼻子上脸了，气得他一下子拉开了房门。冲着老太太喊，“你是不是作死呢？啊？还嫌事情不够多啊？你自己做的糊涂事还赖别人身上吗？你还没有糊涂到香臭不分的地步吧？” 若是搁在平日，只有老两口子在一起时，老爷子就是骂的再狠一点，老太太也不敢太还嘴。毕竟林老爷子还是有着官威的，并且是领着工资的，在家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一向只有老太太挨训的份。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老太太在穆晓歌面前拿大拿惯了，哪受得了老伴当着儿媳妇的面这么责骂自己？ 她觉得脸上特别挂不住。没来由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顺手抓起穆晓歌刚才给她倒茶的玻璃杯子摔在地上。 “我就作死了，我就香臭不分了。你觉得谁香你跟谁过去…”老太太索性撒起了泼。 茶水把穆晓歌裙子上溅得星星点点的，一块尖利的碎玻璃蹦到穆晓歌露着的小腿上，血顺着腿就流了下来。 林老爷子看到穆晓歌小腿上的血迹，又听到蛮不讲理的老伴这样顶撞自己，也怒了。 他走到老太太跟前就往房间里拉扯老太太。老太太在儿媳妇面前也不想示弱，挣扎着不愿意回卧室。哪想到老爷子的暴脾气上来了，一巴掌就呼老太太脸上了，老太太一个趔趄就倒在沙发上。 第79章 你妈说的对，我就是祸害 穆晓歌之前听林振樾说过，他父亲年轻时打过他母亲。可从他们来北京后，晓歌还没有看到过他们动过手。老太太人前也很是尊重老爷子。今天突然闹这一出把她看傻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拉架，一下子楞在当场。 林振樾却在此时进了屋，看到这情景也有点懵。老太太见大儿子回来了，觉得替自己撑腰的又来了，顿时嚎起来了。 “我走，我现在就走，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振樾啊，我的儿，你妈就差砸锅卖铁才供你念完书啊。现在你有出息了，你妈连待着的地方都没有了。你媳妇她心里气不顺，故意找我的茬儿气我，想把我撵走……我的个天呀，我是没法活了。” 林振樾看着母亲边说边哭，又看到穆晓歌腿上的伤和裙子上的污迹，知道母亲是和妻子发生了冲突。看着父亲俨然已经管教了母亲的样子。他觉得昨天已经跟穆晓歌说了很多话，让她包容一下母亲，怎么刚一天就闹出事情来了呢？ 无论母亲有再大的不是，作为小辈怎么也该容忍一下呀。 “咋回事啊？怎么闹成这样子？穆晓歌，你是不是疯了？” 林振樾看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红着半边脸的母亲也甚至心疼，生气地质问穆晓歌。 穆晓歌看了一眼急躁的丈夫，不知道该怎么说。低头看到腿上在流血就吓了一跳，赶紧抽出纸巾去擦，没顾上回答林振樾的问话。 “我问你话呢，到底咋回事？”林振樾以为穆晓歌在跟他赌气，急躁之下就推了她一下。 正要弯腰擦腿的穆晓歌没有想到林振樾会推她，地上洒了茶水又比较湿，也是个寸劲，穆晓歌脚下一滑向前跌捯，头一下就磕在茶几的边上。 晓歌只觉得额头被茶几边角磕得很疼，随后就感觉有热热的液体流了下来。她惊慌地伸手一摸，手掌上殷红一片。 穆晓歌傻掉了。结婚十四年来，林振樾第一次跟她动粗！还是在婆婆无理取闹，她受了天大委屈的情况下。 她突然就感觉不到头疼了，只觉得心脏被锋利的玻璃狠狠地划了数道，血肉模糊。果然家暴有传承。 她转头看向林振樾，那双平时温婉、秀美的杏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眼底有着难以言说的伤痛。 林振樾曾经对于父亲对母亲的家暴深恶痛绝，他发誓这一辈子不会碰穆晓歌一根指头。而今，因为他母亲的无理取闹，他竟然推倒了穆晓歌，害她磕破了额头。 看穆晓歌头上流血了，林振樾也吓了一跳。他抓起桌子上的纸巾就要帮穆晓歌捂住头上的伤口，紧张地问：“晓歌，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林老爷子当然也看到穆晓歌脸上的血，急忙说：“振樾，还说啥呀？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一直在流血，唉！这闹腾的！” 林振樾注意到穆晓歌的眼神，那眼神里是深深的失望，不，应该叫绝望。她没有接递过来的纸巾，而是自己弯腰抽出几张纸，胡乱地擦了几下，又摁在了伤口上。 林老太太看儿媳妇头都磕破了，也不嚎了，溜溜的起来躲到卧室里去了。穆晓歌一手捂着头，一手推开林振樾，转身进了卧室。 林振樾又是担心，又是内疚的跟在穆晓歌身后，有点茫然失措。他从来没有见过穆晓歌如此狼狈、如此冷漠、如此绝望…… 穆晓歌单手捂着伤口，开始收拾她平时出差用的皮箱。她随手扔了几件衣服进去，不顾及身上的连衣裙血迹未干，连衣服也没有换，拉上皮箱就往外走。 ：= 林振樾不敢再伸手去拉穆晓歌，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影响头上的伤口。只得在她装东西的时候，跟在后面哀求。 “媳妇，你要干什么呀？头上的伤得去医院打针破伤风，别感染了。听话……媳妇，我刚才就是有点着急，就轻轻碰了你一下。哪能知道你那时候刚好弯腰啊。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我现在就是很难过……特别难过，你别拦着我，这个家再待下去我会疯的……你让我清静几天。” 林振樾一听穆晓歌要走，急得又动手扯住了她的胳膊。穆晓歌用牙齿咬着下唇，压抑着情感没有哭出声，眼泪无声的滚落。 她目光定定地盯着林振樾，那目光突然让林振樾有些慌乱，甚是有些害怕，他不敢再阻拦，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穆晓歌推开防盗门离开了。 林振樾从来没有见到过穆晓歌那种眼神。 多年以后，他再回忆穆晓歌今日的眼神，也会痛心到颤栗。他只是着急地推了她一下，摔了那么一脚磕破了头，让晓歌以为他责怪她和母亲发生了冲突，对她动了粗。 让她原本就负荷太重，敏感、细腻的内心世界轰然坍塌了…… 这个善良的女人，即使被生活逼迫到了阴暗的角落里，仍旧能靠着一点萤火之光自我抚慰。就算是，她失去了最后那点微弱的希望，她能想到的也是自我伤害、自我放弃。 林老爷子看见儿子傻愣着在屋子里打转转，提醒他说：“你赶紧去追她呀，别再出点什么事，你碰晓歌干啥啊？都怪你妈没事找事…这裹乱呀！” 结婚十四年，相识十五年了，林振樾从没有见过穆晓歌如此失态。以前，俩人吵得凶的时候，为了避免矛盾激化，他会去楼下车里坐一会，或者到附近的超市转一转买点厨房里缺的东西。 他知道穆晓歌没有地方去，也不愿意让她一个女人生着气到处乱走。 穆晓歌跑得很快，等林振樾追到她的汽车旁边时，她已经发动了汽车直接开走了。理也没有理林振樾拍打她的车门。 林振樾想开车去追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带车钥匙，又跑到楼上去取了一趟，并安排了父亲去广场接林意鸣回来洗澡睡觉。等他开车出了小区后，哪还有穆晓歌汽车的影子。 林振樾只好坐到车里拨打穆晓歌的电话，瞬间穆晓歌的手机就接通了。 林振樾听到电话接通了，急切地说：“媳妇，你去哪里呢？你这样开着车乱走，我很担心，别乱跑了好吗？” 穆晓歌的声音有着凌乱，应该是没有关好车窗，听起来有呼呼的风声和汽车的喇叭声，她说：“振樾，你别找我，我出来透透气。我这些日子实在是太难了。因为我卖燕郊的房子，你爸把腿摔断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咱们天津买的房子，上了小翟的当……那套房子里……那套房子里有人自杀过。我非要你买的房子，是个凶宅……我怕你心里膈应，一直不敢跟你说。 小翟后来又补偿了二十五万给我。蛋蛋要去市里上学，我妈来北京找我要钱。我把补偿过来的钱给了我妈十五万，让她去市里买房子…老公，你看，我有多自私！我这干的都叫什么事？我是不是挺该死的？你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碰到我了呢？ 我真是拖了你的后腿了……你看，不是我妈来跟你妈吵架，你妈就不会搬到老二家里去。也就不会被老二把养老钱全部骗了去。 第87章 所以，今天你妈说的对，我就是个祸害，我把你给祸害了……呵呵，你肯定也是心里对我早就不耐烦了吧？我连工作都处理不好，家里也弄不明白，你肯定早就烦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以后，我走，我不让你们因为我再吵闹、再烦恼……” 林振樾听着穆晓歌的话，早已经泪流满脸。他的妻子，他每天言笑晏晏的妻子，心里面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工作的失意再加上母亲的无事生非，她怕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自己这个做丈夫的竟然会粗心到如此。 悔恨、担忧和慌乱让林振樾的心里也闹腾起来，他嘴里无意识地说：“不是的，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从来没有烦过你。我爸妈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是个祸害，你是个天使……你对谁都好，唯独对你自己不好。媳妇，你别说这样的话，我心里难受的慌。你在哪里？能不能别乱跑，我好担心你。” “老公，我好累。我连好好睡一个觉的愿望都实现不了。我告诉你我每天晚上吃的是维生素，其实是骗你的。我吃的是安眠药，我每天靠安眠药才能睡着……每天早上一醒过来，我就感觉到很难过。 我不想去上班，我不想被别人挤兑。可是，我得挣钱……我要养活我爸妈、养活儿子。我不能让你的压力那么大。老公，我答应过要陪你一生一世，答应过你，咱们老了以后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你钓鱼，我养花种菜，我们相扶相依，可是，我撑不下去了……对不起，老公，我真的尽力了。我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所有的人，对不起…” 有一个词叫“锥心之痛”，林振樾以前总觉得那是比较矫情的说法。而今，他深刻的体会到了拿锥子一下下刺在心脏上的那种疼痛。 它让你疼到头脑发蒙，不敢呼吸。甚至想紧紧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后再抱着自己，或者是把头重重的撞向地面、甚至是墙壁，以期缓解心里的那种尖锐的、让人想阵阵尖叫的疼痛。 “媳妇，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我这段时间对你太疏忽了。我没想到你的…你的压力这么大，是我对不起你。你要干啥去？你要干啥去？” 林振樾使劲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以期让自己清醒一点，可他握着手机的手仍不住地发抖。不，他是全身都在发抖。 他从妻子的话里听出了她的歉意和不舍。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决绝，他不敢再往下细想，只得再次哀求。 电话那端传来了挂断的盲音。 第80章 失去她，这漫长的一生该如何度过 穆晓歌不是挂掉了林振樾的电话，她是直接关了机。她茫茫然地开着车上了五环，顺着车流漫无目的往前开。 她也是多年的老司机了，除了倒车差点，在北京这个到了上下班高峰期哪哪都堵的城市里，也练就了见缝插针、抢道超车的高超技能。所以，她的车倒没有因为她的心情而出现什么事故。 穆晓歌在近几个月里经常想到死。甚至在想到死的时候，她心里还会有隐隐的快乐。 记得有一次去超市买菜，一辆车差点撞到她，那一刻她没有恐惧，想到的竟然就只有解脱。 她想着死了多好。 所有的烦恼一了百了。死了估计就跟睡着了一样舒服。她想了好多种去死的方法，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吃安眠药医院开的剂量不够，被发现后肯定是要洗胃的，那样既受罪又丢人还死不了； 跳楼的死法她也想过，可她不想死的那么难看，摔得脑浆迸裂、五官变形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再说又去哪里跳呢？ 要是在自己家里跳的话，家的房子不就成了“凶宅”了吗？ 到时候卖不上价格或者无人接手，最后坑的还是林振樾和林意鸣。没准还惹得邻居咒骂自己，让他们也受到牵连。 割腕、跳湖、撞车她都想过，可总有这样和那样的不合适让她在心里放弃了。 是的，穆晓歌在那么多个不眠之夜里。睁大双眼都是在思考着怎么体面的杀死自己，既不变得那么丑陋，又不惹人讨厌，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多好！ 可她想到了和林振樾的百年之约，想到失去母亲的林意鸣该有多悲伤，还有她日渐年迈的父母。她还是劝告自己活着好，还能陪伴着丈夫儿子，还能挣钱接济父母。 可是，今天的遭遇让她一下子就丧失了活着的勇气。 晓歌想，林振樾有着好工作，有着好相貌，再找一个伴侣不是难事，只需要一年半载他就会忘了她。 就算不会忘了她，也会把她尘封在心房的某个角落里。她这样一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母亲，又能给孩子带来什么正面的影响呢？离开或许也是对孩子的成全。 至于父母，他们目前过着他们自己很满足的生活，她的卡里还有还有十几万，全都给父母留下养老吧。 可是，万一要是母亲又忍不住补贴给弟弟怎么办呢？ 要是父母需要钱的时候，怕是自己那个属“貔貅”的弟媳妇一分钱也舍不得掏出来。这是她所能帮衬父母的最后一笔钱了，不能落到弟媳妇的手里。 那么，她就亲手给他们送过去吧。跟他们把话说死，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把这笔钱藏好，不许拿出来让弟媳妇知道，不然弟媳妇准保能想出种种理由把钱抠走。 把这最后一件事情做好后，了无遗憾的死去才算安心。 不知不觉间，穆晓歌的车已经开到了西五环。既然有了目标，她直接就拐上了大广高速。虽然脑子仍旧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感觉不到头上和腿上伤口的疼痛。可脑子里却又清晰异常，很多情节似乎是电影画面在回放一样。 她眼前闪现了她从小学到大学的种种经历，她的那些个无法填补的遗憾、雨后泥路上跋涉的艰辛，生活拮据的苦闷…… 她想的最多的还是林振樾。 在今天之前，她总认为林振樾是把她拉出泥淖生活的英雄，他给了她最最缺少的东西——爱。 为了爱，她把自己放得很低，刻意的去讨好他的父母、他的弟弟，甚至于有关于他的一切。 而今，换来的竟然是他的嫌弃和厌恶…… 穆晓歌记起他们第一次开车回她的老家。那是他们刚买第一辆车的时候。刚好弟弟在五一放假时结婚，母亲让她开着车回去，说到时候接送亲戚既方便又有面儿。她和林振樾开车路过黄河大桥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两点多钟。 林振樾从地图上看到黄河的时候就很兴奋，等到了黄河大桥时，他们把车停在路边，顺着一条行人踩踏出来的小路步行走下河堤。 她看着打着旋滚滚东去混浊的河水，心中涌起了无限的遐思。林振樾一个东北人更是没有见过黄河的浩瀚，他牵着穆晓歌的手，简直有点兴高采烈了。 “老公，都说黄河是母亲河，要是跳进去的话，是不是就算投进了母亲的怀抱了？”穆晓歌微笑着问。 “胡说，跳进去你就祭了河神了，傻媳妇，你看那河水打着旋，没准地下有妖怪在偷窥你的美腻呢！” 穆晓歌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倒把林振樾逗得哈哈大笑。 母亲河，多温暖啊！ 穆晓歌想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嗯，长眠在河底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让细腻的泥沙把自己掩埋起来，再也不用害怕死后的丑陋模样让丈夫和孩子看到。 即使以后儿子说起母亲的去处，还可以说我妈妈睡在黄河里了，听起来还是蛮有诗意的。 有了目标后，她竟然有了动力似的，精神开始有些振奋似的，心里面也有了隐隐的期待。 林振樾坐在车里反复的拨打穆晓歌的手机，均提示已经关机。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瞬间想到了一百种不好的结果，也想到了诸多的可能性。 他心里面愤恨加担忧，这个傻女人，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怎么能舍得离开儿子和自己呢？ 她为什么之前什么都不说？ 林振樾思虑杂乱。可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先给金莺和赵爽发了微信，跟他们说穆晓歌跟他闹了矛盾，离家出走了。假如穆晓歌跟她们联系的话，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他又给穆晓童打了电话，也说了同样的话。穆晓童则着急得非要刨根问底，他说：“我姐的头都淌血了？姐夫，你怎么能动手呢？她头上淌着血你就让她走了？万一有点啥事咋办啊？” 林振樾被穆晓童质问得无言以对，只得告诉他，等他找到穆晓歌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穆晓童说：“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姐她那么胆小，天这么晚了，头上还淌着血，一个人还能跑哪去？你在哪里呢？我跟你一起找去。” 林振樾只好说：“我现在不知道她往哪里走了。北京这么大，就是咱们发动所有的亲戚朋友一起出动找她，她要是存心躲起来，也是找不到。万一你姐去你那呢？你就在你住的地方等着。” 第88章 穆晓童习惯了听从姐姐和姐夫的安排，只得答应下来。 林振樾想到了报警，刚要拨打110，想了想又把手机扔在了副驾上。报警说什么呢？按规定失踪不超过24小时警察都不受理吧？ 可是，他不能就这么待在车里什么也不做吧？ 他要开车出去，没准会碰上穆晓歌的车呢？他烦躁的把车驶出了小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驶着。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搜寻着穆晓歌的车，突然电话响了，他摁下车载蓝牙接听键。 “振樾啊，找到人了吗？”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没呢，她电话关机了。你别担心了，我到处找找吧，她也没有几个地方可去。” “你今天犯什么混？推她那一下干啥？唉…今天都怪你妈这个惹事的玩意儿，你告诉穆晓歌，过两天我就带你妈回东北老家，不让你妈在这里待了。让晓歌别生气了……赶紧回来吧。” “爸，还说这些干啥？你也别说我妈了。她本来就很上火了，再气病了。我尽快把晓歌找回来，你也别着急了。” 林振樾知道父亲一向公正，估计这次又是母亲欺负穆晓歌了，他心里也是一阵烦躁，又怕父亲这边再和母亲因为这事闹出更大的乱子。 “现在的车都是很先进的，不是都有那个啥定位功能吗？穆晓歌车上没装吗？要是有的话，不就知道她去哪儿了吗？你再慢慢想想。” 父亲的话电光火石般在林振樾的脑子里一闪，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答应一声就挂了父亲的电话，赶紧去翻自己手机里那上百个软件。 穆晓歌刚开上这辆新车的时候，在新闻里看到了几起专门劫持女司机的案件。被劫持者轻者被劫财劫色，重者被凌辱后残忍的杀害了。 穆晓歌开着新车很害怕。虽然林振樾安慰她说匪徒劫持的都是豪车，像咱们这种也就勉强算个b级车，劫匪哪能看得上？ 不过，心思细腻的穆晓歌还是买了一款gps定位追踪器，让林振樾给她装在了汽车底盘上。当时，林振樾还按照提示在手机上下载了软件，刚开始好奇玩了几天，如今两年过去了，不知道的那个号称可以待机五年的小东西还有没有用？ 林振樾心情极其激动。他翻了两遍，才在一大堆图标里找到了那个陌生的app。他试着打开那个软件，输入他们家官方的密码后，顺利登录。 谢天谢地！那个小东西竟然还没有耗完电量，也没有因为这两年开车到处颠簸脱落掉。网上购买的东西也还是蛮靠谱的嘛！ 林振樾压制住雀跃的心情，仔细辨认着地图上那个缓慢移动的小图标的位置。 因为他来回打电话，又在街上瞎溜达了一个多小时。穆晓歌的车已经上了大广高速了。那是每次穆晓歌回家的必经之路。 林振樾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点，她或许是要回去看看她的父母，若是这样就太好了，一切还有机会。 林振樾给穆晓童打了一个电话，把跟穆晓歌最后一次通话的内容如实的向穆晓童坦白了。穆晓童一个男人在电话那端泣不成声。 穆晓童也感觉悔恨交加，觉得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一再的连累姐姐，让她心里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 他享受惯了姐姐的关爱和照顾，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她的思想上和情绪上有什么不对头。假如姐姐有什么不好的，他真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林振樾听着穆晓童忏悔的话，他也默默地掉眼泪。假如失去了穆晓歌，这漫长的一辈子又该如何度过呢？ 第81章 天天住的跟鸟笼一样，可不憋屈 林振樾和穆晓童又商量了一会，穆晓童就开始收拾东西，等把一切都归置好。他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给母亲也打了一个电话，如实的把林振樾的话讲了一遍，并告诉母亲说：“姐夫说我姐可能是得了抑郁症，所以我姐才会有那样的念头。我姐要是回到家，你们就是在村里找人捆也得把她捆住，不能让她走了。” 穆晓歌的车开得不算快，到大名服务区的时候，她进了服务区给车加了油，又去了趟卫生间。洗漱台前明亮的镜子里，她脸上仍旧的血迹斑斑。 她有点害羞起来，洗掉脸上和头发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后，又掀起头发研究了一下头上的伤口。那是个不足一厘米的细长伤口，因为刚才的冲洗，又开始往外渗血丝。 穆晓歌不想这么狼狈的回家，让父母看见了大惊小怪。她回到车上。翻出扶手箱里的液体创可贴，对着镜子给自己涂上，疼得她嘶嘶地吸着气。 她又找了件牛仔裤和格子衬衫，去卫生间里换上，又重新弄了头发后，才感觉一身清爽的上了车。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穆晓歌仍旧没有半点困意。 看着冀豫交界的标识，她的车也开得更快了。那个家再怎么破旧，母亲再怎么偏心，总归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在没有结婚之前，那个家是她唯一的牵挂。 了却这一个牵挂之后，她真的就了无牵挂、一身轻松了！ 穆晓歌把车停到她们家门口时，天刚蒙蒙亮。 她听见院子里的狗叫声，家里的那条土狗阿黄难道已经嗅到了自己的气味了？ 她听到母亲呵斥阿黄的声音。然后，她看到已经红漆斑驳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母亲穿戴齐整地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母亲打开大门后，表现得很惊讶，她用了一个字表达了她的这种情绪。 “咦……晓歌，你这个傻闺女，咋现在回来了？不上班吗？” “我请了几天假，没啥事就想回来看看，我爸呢？” 穆晓歌说着话就进了院子。阿黄也跑了过来，围着穆晓歌嗅了嗅她的脚，又嗅了嗅她的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欢快地摇着尾巴转着圈圈。 穆晓歌摸了摸阿黄的头，阿黄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里走。 “你爸灶屋里烧锅呢。你还没有吃饭吧？是不是开了一夜车啊？一会吃完饭先睡一觉，我中午给你杀鸡烙油馍。” 母亲放下手里竹枝捆的大扫帚，也跟着往里走。 父亲许是听到了声音，从灶房里探出了头，穆晓歌喊了一声爸，穆父看到女儿后，用衣袖擦着眼睛说：“晓歌回来了？嘿！芝麻杆有点潮，净冒烟了，熏得眼睛疼。你先进堂屋歇着，爸给你做碗鸡蛋茶喝。” “赶紧烧火去，一会再把房子点了。多放点红糖……”母亲说着话，拉着穆晓歌的胳膊就往堂屋里拽。 穆晓歌挣脱母亲的手说：“妈，我想在院子里坐一会。” “嗯，好。”母亲答应着，顺手递给穆晓歌一把杨木打的小椅子，又拿过穆晓歌的包往堂屋里走去。 虽然穆晓歌故意用头发遮住了伤口，穆妈妈还是看到她额前的红肿。穆妈妈看到晓歌刻意伪装出来的笑容，她在笑，可她眼睛里没有光彩。 从小时候她就这个样子，伤心、难过也不说，还怕大人担心，装着很开心的样子。 穆妈妈也难过起来。进了堂屋后，她就再也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灶屋里的老头子掉眼泪说是被烟熏了，她可没有啥理由来搪塞。她想起儿子的嘱托，翻出穆晓歌的车钥匙，一下子扔进了大床底下。 她把晓歌的包放在了桌子上，端出来一簸箩炸好的麻叶，放到穆晓歌的面前装着若无其事地说：“前几天蛋蛋想吃麻叶了，我炸了不少，让你爸送市里了。剩了这么多，你尝尝，比卖的好吃多了。” 穆晓歌拿起一片放到嘴里嚼，果真特别的酥脆，或许是饿了，她又吃了一片。 阿黄摇着尾巴趴在她的脚边，穆晓歌又抓了几片扔在它的嘴边，阿黄也咔咔嚼了起来。 穆晓歌闻到一股股不同于嘴里芝麻香味的苦香味，她抬起头看到院子角落里那棵长歪了的苦楝树，此刻开成一簇簇的紫色小花正在晨曦中散发着它特殊的带着苦味的浓香。 “妈，我记得以前那棵树上住了好多鸟，现在咋没有了？” 穆晓歌记得那种黑色的被乡亲们叫着“楝喳喳子”的鸟，每天比鸡叫的都早，吵得人睡不好觉。 “不知道哪一年，它们就突然没有了。全飞走了，鸟窝都被风刮掉了。”母亲跟她闲聊着，父亲搬出家里吃饭用的小方桌，不一会又盛了一大碗红糖荷包蛋端了出来。 父亲把碗放到桌子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又回到灶屋。 “晓歌，趁热吃。吃完了睡一觉，开了一夜车，累坏了。” 母亲把碗推给穆晓歌。穆晓歌看着冒着热气的碗，拿勺子数了一下，父亲打了七个鸡蛋。她心里也疑惑，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了，鸡蛋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怎么总是给自己做这个吃呢？ 母亲把米粥和馒头也端了出来，就馒头吃的是半碗萝卜辣椒咸菜。跟父母的饭食比起来，七个鸡蛋做的红糖鸡蛋茶确实奢侈了。 第89章 穆晓歌端起自己的碗往父亲的米汤里拨出两个鸡蛋，父亲紧张地端起自己的碗，说：“你吃，你吃。” 她又在母亲的拒绝下拨了两个在母亲的碗里。 “鸡蛋难消化，我哪能吃了这么多？”穆晓歌说：“妈，以后你们要吃的好一点。鸡蛋每天至少吃一个，瘦肉也要吃一点。年纪大了骨头缺钙，容易脆，要是摔个跟头就可能摔断腿。还有…” “吃饭的时候就别老说话。赶紧吃饭，吃完睡个觉。”母亲不想听穆晓歌像交代后事似的嘱托，像小时候那样教训她。穆晓歌不想跟她争吵，低头喝着糖水。 穆晓歌终于吃完碗里的三个荷包蛋，又在母亲的注视下喝光了糖水。父亲赶紧收拾完桌子，母亲拿出了一套牙具，穆晓歌认识那套牙具是她两年前忘在家里的那套。 穆晓歌不想刷牙，她想把事情赶紧给母亲交代清楚，然后尽快去办她自己的事情。 她说：“妈，我有话跟你讲，你跟爸坐下来听我说。” “你咋回事？都跟你说了，让你吃完饭睡个觉，你磨叨啥？”做母亲的去院子里提水刷碗，顺便帮穆晓歌把刷牙的杯子里也添上水。 母亲在家里真的是强势惯了，把父亲和他们姐弟俩管得死死的。穆晓歌想着，再最后一次忍着她的霸道，反正以后也不再听她絮叨了。 刷完牙她就进了她以前住的那间屋。 房间里被母亲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床单、被褥都好像是刚换上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穆晓歌不愿意多想，就和衣躺下，她看着竹编的顶棚上那简单的花纹。房间里红砖铺成的地面有着泥土的潮气从砖缝里透出来，充盈在穆晓歌的鼻腔里。 阿黄守在门口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穆晓歌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穆晓歌一觉醒来后，感觉天还是灰蒙蒙的，很像她刚睡觉那会的天气。阿黄还在地上趴着，她以为自己只是眯了一小会。去了趟厕所回来，母亲就进屋来了，端给她一碗温热的小米粥。 穆晓歌闻着谷物的清香后，肚子就咕噜噜响了起来。她问母亲，“妈，现在几点了？” “你管它几点呢？喝点稀粥再睡会，我看你还是困得很。”母亲说着话，从糖罐子里又舀了两勺白砂糖放到穆晓歌端着的粥里。 看着穆晓歌喝完了粥，母亲又递给她一杯水。穆晓歌漱了口，还是感觉头有点蒙，回屋里继续睡了。穆妈妈看着晓歌又回去睡了，才端着粥碗回到灶房里。 穆爸爸从灶房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低声问：“晓歌看起来咋样？又去睡了？咋那么能睡啊？” “又去睡了。晓童跟我说，她天天睡不着觉。在家里能睡个好觉比啥都强。这个孩子心思重，啥都自己憋着，你说她那日子过的多好啊，这不就是作吗？” “唉！可不是咋的？现在人富了，怪病也多了。这孩子真是的，有啥事能想不开呢？儿女都是债啊！”穆爸爸长叹一口气蹲在灶房门口。 “以前咱们过的啥日子？要吃没吃，要穿没穿的。还要养活他们俩，还要供他们上学，还要管你爹娘。要是换成她，还不得去死个八百回啊？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她这个忧郁症了？ 咱就让振樾和晓童在市里待着别回来，咱俩就装着不知道她的事。反正看好她。她车钥匙我给她扔床底下了，她开车走不了。 你上半夜睡，我下半夜睡。听到响动就起来。明天咱俩带她去地里逛逛散散心，去咱们坡里看看大河，还有野花啥的，我就不信她还能忧郁。” 夜幕模糊了穆妈妈的面目，穆爸爸却觉得老伴的眼睛像夜里阿黄的眼睛一样，有着奇异的光亮。 他附和着说：“嗯，也没准是在大城市里憋的。你还记得以前晓童养的鸟吗？关在笼子里没几天，就不吃不喝的绝食死了，就是憋死的。他们天天住的跟鸟笼一样，可不憋屈呗！” 第82章 一个人活着，不光是为自己 穆晓歌又一觉醒来，天刚蒙蒙亮。她听见了院里桐树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远处偶尔传来一声清脆婉转的鸟鸣。 穆晓歌打着哈欠蓬着头发来到外间，发现父母都坐在堂屋的木质硬沙发上。见她起来了，母亲让她去院子里洗漱，又招呼穆爸把早饭端上来，她自己搬着饭桌到了院子里。 金黄色的炒鸡蛋，浓稠的小米粥，还有荠菜卷的菜馍。 穆晓歌觉得饥肠辘辘的。她诧异自己竟然一觉睡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一共也就吃了三个荷包蛋和一碗粥，她确实是饿了。 或许是母亲做的饭菜，味道仍是她记忆里的美味，穆晓歌吃得很香很香。 她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菜馍，又吃了不少鸡蛋。 她只顾低头吃饭，没有注意到父亲和母亲对视时，那眼里的惊喜和欣慰。 “晓歌，一会我想去咱家北地里看看去，把地里的草薅薅。你没事就跟我一起去吧？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野菜。现在鸡冠子菜、面条菜都可嫩了。那些东西在城里可买不来，弄点回来中午吃。” 母亲喝着粥说着话，忘记了昨天她教训女儿吃饭不要说话的规矩了。 “妈，我这次回来其实有事跟你说……就是……就是以后我给你的钱，你别都给晓童一家子花了。晓童现在也能挣钱了，他们房子也买了。 蛋蛋小学不是也已经报上名了吗？以后你跟我爸手里得攒点钱，花着也方便。别啥都想着他们了。你们岁数大了，也该享福了，我卡里有十几万，给你们留着用……” 没等穆晓歌的话说完，母亲突然生气了。她猛的一把把碗墩到桌子上，碗里剩的粥都洒了出来。 “晓歌，你是不是觉得你妈就是个特别贪财、特别偏心、特别不拿闺女当人的人啊？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觉得我只对晓童好，我对你不好……你觉得我把你婆家拿的彩礼钱没给你返回去，你受了你婆家的气，你委屈…我知道。 你憋着不说，我也知道……我承认，我是一个心都在晓童身上。你们小时候，我和你爸爸太忙，顾不上你们俩。把晓童的腿拖成个大毛病，人家腿脚好的小伙子都不好找对象。我眼看着晓童他就是打光棍的命。 你看看咱们村，多少个三十好几的年轻人娶不上老婆的？爸妈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能厚着脸皮刮磨你。我把能省的、能抠的钱都攒下来、能厚着老脸赖的都赖下来，总算是让晓童成了家。现在你们都过得那么好，我和你爸要钱做啥？我们自己能种地，看病有新农合报销…… 自从晓童在市里买了房子，我就觉得这辈子活得值了。就是觉得还是对不住你……你婆婆在你面前那么横，跟咱家拖你的后腿有关。可是，闺女，你说，妈真不跟你要钱，你真就不去管你弟弟吗？ 妈了解你，你就算每天山珍海味吃着，你也高兴不了……妈知道对不住你。我还跟你爸说，要是晓歌病了，用的着我的肝，用的着我的心，我二话不说就割给她。 我就想让她知道爸妈也是疼她的。你爸骂了我一顿，说我咒你了…可是，晓歌，你说你跟振樾俩人那么争气，你俩啥都不缺，妈咋样能让你知道妈的心呢？ 我疼你跟疼晓童一样一样的，你俩都是我一口口奶大的，能不一样吗？你俩就跟咱们家养的猪崽子一样，那个瘦的、小的总也抢不上奶喝，总不能让它饿死啊！” 穆妈妈说着话就哭了起来，穆晓歌默默地流着眼泪。 这么多年来她就是委屈，她就是埋怨母亲，她就是有心结！ 她觉得自己无人疼爱、无人关心，就像一棵野草那样，随着四季的更替而枯萎消亡，那种感觉持续到她遇到林振樾。 她卑微却不柔弱，贫穷却不自轻自贱，为了回报林振樾的爱，她努力去爱林振樾所爱的人，直到林振樾对她厌恶、腻烦…… 穆爸看着老伴终于和女儿谈起了正事，他起身去了堂屋里，一会从屋里拿出来一个花布包着的东西。 他把那个布包递给穆晓歌说：“晓歌，你看，这是咱们在市里买房子的房产证，还有晓童和春花写的借条。以前的钱就不说了，就算你帮衬你弟弟的。去年拿的十五万你妈跟春花吵了三回架，晓童都要跟她离婚了，她才在欠条上摁了手印。 摁了手印，我们才把钱给他们买房子。春花也感觉欠那么多钱有压力了，她自己找了个工作，在鞋垫厂帮人家做鞋垫，每个月也能挣1000块钱。蛋蛋也上了家附近的幼儿园。 晓歌，爸爸没本事，不是你这么些年的帮衬，咱们家哪还有个家的样子…，咱们宅基地，我们也说好了，两层楼你跟晓童一人一层，就算是有一天你在城里待不了了，这里一直是你的家，你看，都在上面写着呢……” 穆晓歌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感觉有些羞愧、有些难堪、有些安慰，甚至有些幸福…… 第90章 穆晓歌从小到大听了母亲过多的抱怨和讥诮，很少听到母亲对她的赞扬、鼓励和关切。 一大早吃饱了饭后，就跟父母进行了如此激烈的感情碰撞，特别是母亲说到‘要是晓歌病了，用的着我的肝，用的着我的心，我二话不说就割给她。我就想让她知道爸妈也是疼她的。’她真的是难过的要命。 她相信母亲的话发自肺腑，她也信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无偿为她付出血肉之躯的除了父母、弟弟和林振樾之外，恐怕再也没有旁人。 她为自己的心胸狭窄而感到内疚，为曾经怨恨过父母和弟弟是拖累而羞愧。 她低下头，在早晨金色的阳光下、在小鸟喳喳的叫声中、在父母担忧而又惭愧的目光中尽情的哭泣。 她心里面的苦闷、忧郁，犹如淤积了很久的河道，被亲情的甘露慢慢地注满。 吃完饭后，穆妈妈拿出晓歌上大学时穿旧的衣服让她换上，挎上竹篮子，拿着铲子就拉她出门了。 路上遇到二婶子，穆妈妈就站下跟她聊会天，她大声的跟二婶子说：“晓歌休假了，非要回来看我们，你说有啥看的？老皮老脸的，她一个人开车从北京回来，多累呀！” “晓歌孝顺你们呗。回来在家多住几天吧，在城里上班的就是比咱们种地的显年轻。晓歌也快四十岁了，还跟个大姑娘一样，脸上一点褶子也没有…” 二婶子恭维着母女俩，穆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穆晓歌也笑了。 去北地原本应该朝北走大路的。穆妈妈偏拐了个弯往西走，然后再绕个圈才继续往北走。 穆妈妈解释说：“朝北的路上有人在盖房子，弄得路上都是水，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俩人绕到西边，就碰到端着饭碗坐在路边喝稀饭的穆健康，穆健康比穆晓歌大上几岁，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没有及时治疗就瘫了。平时就靠两只手撑着两个木质的比手掌大点的小凳子挪动来移动着身体，父母去世后就剩他一个人生活。 “这是晓歌回来了啊？回来就下地帮你妈干活，也不说歇歇？”穆健康满脸堆笑问。 “健康，才吃啊？晓歌昨天刚回来休假的。现在去地里弄点野菜。晓歌在城里吃不到。”穆妈妈抢先搭话。 “你们家地东边，挨着杨树林子那边，好多鸡冠子菜和面条菜，你去那看看。前几天我去挖了一篮子。长得可水灵了。”穆健康笑呵呵地说。 “健康，你天天自己做饭呀？”穆晓歌问，她很好奇家里的锅台那么高，他一个腿部完全畸形无法站立的人，怎么来做这一日三餐呢？ “我不自己做饭吃啥？可不天天自己做呗？我让你看看我的灶屋你就知道我咋做饭的？”穆健康把碗放到一边，撑起两个小凳子，用力往前挪了一步。又把碗往前放了一下，再一次撑着凳子往前挪了一步。 正常人30秒能走到的，穆健康用了三分钟才来到他的厨房。 低矮的锅台，低矮的案板桌子，所有做饭用具的高度都是为了他用起来方便做的很矮，黄土地面扫得很干净，一堆烧火用的黄豆秧子也在墙角放得规规矩矩的。 “你看看，我的锅台砌得我用起来刚好，案板啥都矮…做饭方便的很，吃水就隔壁海哥抽时间给我挑。村里给我办了低保，日子越过越好了……” 穆晓歌看完后满是心酸。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包。翻了下，发现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五百多元现金。现在花钱几乎全都是电子支付了，就连去菜市场都很少用到现金。她一把掏出所有的钱，放到穆健康低矮的锅台上。 “我出门也没带多少现金，这点钱你拿着买点好吃的……”穆晓歌说完低头弯腰从屋里出来就往外走。 穆健康在身后说：“晓歌，你把钱拿走，我自己有啊。” 穆妈妈说：“你拿着花吧，去集上买点肉吃。我们去地里了。” 穆妈妈挎着蓝子，撵上穆晓歌有点心疼地说：“你咋给他那么多钱？可怜他，给他一百块就好了。” 穆晓歌定了定心神说：“妈，也不多，这就是我们在北京出去吃顿饭的钱……他好像过得还挺高兴的呢？屋子里弄得还那么干净，比好多健全人家里都要干净的多。真是没有想到。” “可不是咋的？他过得可开心了。就他腿脚那么不方便，还下地捡红薯、大豆，收完麦子捡麦穗。不忙的时候搭别人的车去集上。高兴的时候坐在街上唱大鼓书，咱们村还好多人爱听呢。 这人活一世不容易，哪能不遇到点沟沟坎坎的？要是遇到点事就要死要活的，我看咱们村的人得死的差不多了。谁家没有点事啊？就说健康吧，十岁之前都跟正常人一样，长得白白净净的，学习成绩还好。后来他生病偏瘫了，换成脆弱的人，还不得死八回了？ 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因为一点小事就在心里放不下，那是心眼太小了。晓歌，你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除了死，还有啥过不去的？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啥呢？ 再说了，一个人活着，他也不是光为她自己活着。就像你妈我吧，我就想看着你和晓童日子越过越好，还想看着蛋蛋和鸣鸣都考上大学、娶上媳妇才好呢。还有你爸，我要是死了，他一个人咋办？保准过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妈，我爸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你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动不动就说他傻。真是的！”穆晓歌最不喜欢母亲当着外人数落父亲。 “好好好…不说，不说，就你跟他亲，不嫌他傻。回头成了个老傻子接你家去养着。”母亲听着穆晓歌的抗议，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穆晓歌也笑了。 第83章 原来，他们都是爱她的 下午的时候，穆爸带穆晓歌去了小时候经常去的沙河里抬了不少河虾。晚上，穆妈妈把虾挑拣干净炸了后，穆爸非要女儿陪着喝了半斤酒。 穆晓歌醉了，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穆爸想去坡里逮野兔。父女俩带着阿黄拿着家伙什就出发了。路上碰到了村里干防水摔伤截肢的穆凯旋，又聊了聊生活。 晓歌发现，村里每个人的脸上都笑眯眯的。晚上回来时，父女俩真的逮到了两只褐色的野兔。穆爸熟练的剥皮，穆妈妈把兔子直接给红烧了。父女俩又喝了一场酒。穆晓歌又一觉到天亮 第三天的时候，穆妈妈问晓歌想不想下河摸田螺，现在的水温挺好的。清水河里都是小孩拳头大小的田螺，比北京卖的那些手指头大小的田螺强多了。于是，穆晓歌就跟着父亲去了清水河。 清水河里的水真的很清，水里的小鱼和田螺都清晰可见。河两岸是茂密的柳树和桑树，河堤上是翠绿的野草和各色的小花，看起来就让人心神愉悦。 穆晓歌卷起裤腿，穆爸爸已经套上了水裤下了水，穆晓歌穿着旧鞋子直接下河在浅处摸田螺。穆妈妈拎着水桶在岸上捡。 不远处也有俩人弯腰在河里忙活着。 两拨人对着头越来越近，突然对面那俩穿着水裤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的人，扔过来一个细长的东西，并大喊一声“有蛇。” 穆晓歌吓得哎呀一声拼命往岸上爬去，对面的俩人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穆晓歌心里十分气恼对面俩人的轻率，刚想叱骂，听那笑声非常熟悉。抬头看去，竟然是穆晓童和林振樾俩人。心里感觉惊奇又好笑，捡起地上松软的土块就朝他们砸了过去。 俩人左躲右闪的很是滑稽，穆晓歌知道他们过来肯定是父母在通风报信了，笑着问：“你们俩鬼鬼祟祟的怎么也来了？” “呵，兴你跑回来吃野菜、柴鸡蛋、红烧野兔、还抓河虾、摸田螺玩的那么美，我们就不能回来玩两天呀？”林振樾笑着说。 蛋蛋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喊着奶奶、姑姑。一张小脸比起春节前见到时白嫩红润了不少，也不那么害羞了。 穆晓歌捡起一个大田螺递给他，小家伙开心的不得了。 穆晓歌的猜测没错，确实是母亲一直在给林振樾通风报信。甚至这几天穆晓歌睡得怎么样，吃的什么，玩的什么，穆妈妈都一一跟林振樾讲清楚了。 穆妈妈接到穆晓童的电话后，有点不敢相信。在她心里，女儿一直是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体贴父母、心疼弟弟，样样出色让人省心的一个孩子。 女儿是她的骄傲。 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长得漂亮，又嫁得好，亲家公还是乡里退休的干部，这一切都让她满足。 穆晓歌就是她的脸面，因为穆晓歌，她在人群里能把头抬得高高的。 穆妈妈总认为穆晓歌生活在幸福的蜜罐里，在京城有房、有车、有工作，不用忍受风吹日晒每年就挣那么多钱，这不是生活在蜜罐里是啥？ 而在她看来生活在天堂里的女儿却抑郁了。她不敢相信、不能相信。她怕穆晓童说的有什么漏下的，挂了晓童的电话后，又跟林振樾通了电话，把情况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又问了一遍。 第91章 穆妈妈放下电话后心如刀绞。老伴在一边也老泪纵横，捂着脸蹲在门口泣不成声。 穆妈妈知道抑郁症的厉害。 村子里跟她比较好的金宽妈去年就是抑郁症才自杀的。 金宽爸还是个退休教师，一个月有3000多块退休金，老两口吃不了花不清的。儿子媳妇也都孝顺。在村子里，也算是日子过得相对舒坦的人家。可金宽妈去年却放着舒服日子不过，拿条裤腰带把自己吊死在院子里的树上，死了后大家才知道金宽妈是得了抑郁症。 穆妈妈一夜没有睡觉，她知道穆晓歌是心病，她思考着怎么解开晓歌的心结。 她想，假如阎王爷非要带走一条人命的话，就算是拼了不要自己这条老命，也要把女儿的命换过来。 穆妈妈没让林振樾和穆晓童直接回来，让晚了几个小时到的俩人去了市里的房里住。强硬的坚持一切都要听她的安排，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她说：“晓歌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你们要是能把这事解决好的话，她也不会连夜跑回老家了。你们都老实待在市里，啥时候我让你们回来，你们才能回来。有啥事我每天都会跟你们说。” 林振樾被丈母娘说得无言以对。 是啊，要是他能在北京多关心、多体贴穆晓歌，不那么惯着母亲，也不至于弄到今日穆晓歌精神崩溃的地步。 他也只得忍着心底的不安和焦虑，等着丈母娘的消息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等穆晓歌一到家，穆妈妈就开始实施她的计划。 穆妈妈后来向穆晓歌坦白了她所做的一切。 穆晓歌也很佩服母亲的智慧，她感觉以前还是小看了母亲。 她看着母亲趴在地上有点狼狈地从床底摸索出她的车钥匙，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讪笑说：“给你，我就是怕你到处瞎走，才把钥匙给你放起来。咱们家放东西的地方你都知道。妈怕放别的地方你都能找到……” 穆晓歌看着母亲那布满沧桑的脸上，有着那么一丝欣慰和得意，她心里感觉暖暖的。她很少见到母亲在她面前这个样子，也觉得有点别扭。 她有点嗔怪地说：“妈，你真是越老越能了。” “咦…人老精，树老空。可不是越老越能呗！” 蛋蛋站在门口咬着一根玉米棒，听着奶奶和姑姑的对话，口齿不清地说：“人家都说俺奶能哩跟成精了一样。” 穆妈妈听着孙子无忌的童言，尴尬地骂道：“我打你个龟孙，哪有这样说奶奶的！” 穆晓歌看着迅速逃离现场的小侄子和尴尬的母亲，禁不住笑出了声，外屋的三个大男人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后来穆晓歌也跟母亲求证了她的猜想。 母亲带着她拐弯抹角的去偏瘫的穆健康和截肢的穆凯旋家，是想让她知道很多人身残志坚仍旧乐呵的生活着。 领她去挖野菜、抓野兔、抬河虾都是想让她回忆一下小时候艰苦的生活，虽然日子清苦，可也充满了生活的乐趣，对未来的日子也该满怀希望。 知女莫若母，穆晓歌觉得母亲煞费苦心做的这一切，对她还挺有用。她真的睡了好几个囫囵觉了。对于在北京发生的一切，感觉到恍如隔梦，那么遥远而且有点不真实。 穆晓歌觉得心里沉静了很多，踏实了很多。她回到家乡，站在院子里的土地上，感觉自己就像一棵树又把根扎在了沃土里。它在缓慢的吸取着养分，树干也越来越挺直、迎着晨露和阳光，枝叶也逐渐的舒展开来。 穆妈妈杀了鸡，烙了油馍，炒了一大盆的田螺，弄得满院子的香气。 没有人提起穆晓歌这次回来的目的。更没有人质问和指责穆晓歌的不是。小侄子贴心的把碗里的鸡肝夹到穆晓歌碗里，像个大人似的说：“姑姑，吃鸡肝，有营养，能长高。” 穆晓歌心里一热，赶紧又把鸡肝夹到蛋蛋碗里说：“蛋蛋吃才能长高，姑姑不会长高了。” “小东西，知道疼姑姑了。”穆晓童看儿子那么懂事很开心，摸着他的小脑袋，欣慰地说。 穆晓童说他还要在家待几天再回北京，穆晓歌把车钥匙留给了他。母亲把新榨的豆油、菜籽油，豆皮、粉皮和黄豆、芝麻，腌的鸭蛋、柴鸡蛋，给他们装了满满一个后备箱。 回到市里后，穆晓歌去看了弟弟的新房子。房子虽然装修简单，倒也干净整洁。见到弟媳春花后，她几乎有点不敢认了。可能因为又要上班又要弄孩子，春花竟然瘦了20多斤，整个人看起来也不那么窝囊了。 春花说什么也不让穆晓歌走，非留她和林振樾住一宿。晚上又大方的请他们去市里夜市吃了胡辣汤、水煎包之类的家乡特色小吃。一口一个姐叫着，亲热得让穆晓歌有点不适应。 第二天，蛋蛋非要穆晓歌送他去幼儿园。穆晓歌牵着小侄子的手，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背着小书包往幼儿园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穆晓歌讲他们班上的同学和老师，很是开心。 路上遇见同班的小朋友，小家伙骄傲地跟人家介绍说：“这是我姑姑，今天她送我上学。” 送完蛋蛋后，穆晓歌和林振樾就出发回北京了。 第84章 家务事不可能是非分明 林振樾开着车，偷眼看了穆晓歌额头上黄豆大小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说：“媳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那天不是故意推的你，我就是想让你跟我讲一下情况，因为我不太信我妈说的话。 谁知道你突然一弯腰，就是一个巧劲，再加上地也滑，就把你磕着了。真是把我吓着了。我爸把情况都跟我说了。他非要带我妈回老家，我拦着没让。家里的房子都要塌了，我回去再跟老二商量一下，看咋办？” “老公，到北京我想先去医院。”穆晓歌轻轻地说，对于之前跟丈夫哭诉自己要活不下去的话，她还在感觉到难为情。 “好，老公陪你……媳妇，我这个人没什么大能耐，不像老胡那样脑子灵活会赚钱，也没有老高的名校学历能找到高薪的工作。我也没有大的追求，我就是希望咱们一家子能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 我最想让你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我是个男人，心比较粗，有时候可能注意不到你的情绪。你得知道，我是你的男人，你有啥难事，心里不舒服就跟我讲，咱们俩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强。媳妇，你说呢？你以后可不能再吓我了……” 林振樾说了半天，只听见穆晓歌嗯，嗯两声算是对他的回应。他偷眼看了下穆晓歌，见穆晓歌又在静静的流眼泪，他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穆晓歌听了丈夫的话，心里感觉既温暖又愧疚。温暖于林振樾的深情告白，愧疚于自己这么一折腾，闹得林振樾和穆晓童都没能上班，影响了他们的工作。 再一想到回家去就要面对婆婆，想到婆婆那悲痛欲绝、黯然伤神的样子，穆晓歌就是一阵烦躁。又想到林松青夫妇为了点钱就把父母赶出家门，更是很愤怒。 “媳妇，你别生气了……” 穆晓歌知道丈夫误会她的意思了，她赶紧说：“老公，我不生气，我就是觉得…爸妈在本意上是不愿意住在咱们家的。毕竟他们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光和松青一起买房，一是想着能帮衬一把松青，再就是图有个自己的独立住房。他们要是愿意住咱们家的话，当初咱们卖房时他们就过来了，不至于来回折腾。 松青这事办得真不行。我觉得爸妈再这么待下去，又着急又窝火非病了不可。到时候还是咱们的事。咱们要跟松青谈一下，把燕郊的房子帮爸妈要回来，那样的话，爸妈还能找个他们想干的工作去做，松青他们不能那么自私，自私得……有点无耻了。” 林振樾开着车，用心地听着晓歌的话，穆晓歌话里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晓歌就是坚持着要把燕郊的房子帮父母要回来，让父母搬回到燕郊去住。 他知道妻子说的一点也不过份。其实，他自己也感受到了父母这次回来后，那种拘谨和不安，母亲找茬和穆晓歌吵架，何尝不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呢。 他也想让父母搬回燕郊去住，只是感觉要是那么说的话，跟要把父母从家里撵出去是一个意思。 听完穆晓歌的分析后，他也觉得十分对，父母确实一直想要有属于自己的住房，松青不是拿他们这个想法做文章，稳重如父亲怎么可能会拿出一辈子积蓄在燕郊买房子？ 林振樾点点头说：“媳妇，你说的对，我回去就找松青说，他们两口子愿意打架就打去，愿意玩什么花样就去玩去，跟咱们没有关系。爸妈花钱买的房子，必须得帮他们要回来。” 林振樾一边说话还抽空偷瞄着晓歌的表情，穆晓歌双目炯炯地看着他，欣慰地点点头，轻声又“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林振樾笑着说：“媳妇，咱们天津房子本身就占了个大便宜，你还有啥纠结的？你还真挺能耐的啊，背着我找老胡和小翟，又让小翟补偿了二十五万，这是多好的事啊！怎么在你这里就成了坏事了？ 第92章 啥凶宅不凶宅的？你老公阳气有多旺你不记得了？咱们能怕那个！再说，你要是不想住，咱们就委托给中介，让他们帮咱直接租出去得了。然后咱们再找个离学校近的地方租一套，一来一回也能扯平了。 那样的话，咱们天津的房子还不用再收拾了，回去我就委托中介往外租。” “可是，那个女人是在那套房子里割的手腕啊。”穆晓歌听完丈夫的话，心里很安慰。也把自己心里的忌讳说了出来。 林振樾疼爱地责怪道：“亏你还号称新时代的白领呢？不说那女人是几天以后才在医院里去世。就是死在房间里也没事。一般发生凶杀案件的才算是凶宅，咱买的不是。 傻媳妇儿，还有啊，你公司的事情交给我办得了，你不用再去公司了。你呀，就在家好好管着你儿子，咱俩房也买了，陪读的事也想好了，他要是掉链子可就没办法了。” “嗯，马上就放假了，我回去就看紧他个臭儿子，你不用管了…老公，我公司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你工作那么忙，这点事情我要是弄不明白，以后还怎么在职场做事啊？放心吧，我还留了个杀手锏呢，回去给你看。” “我就知道我媳妇厉害，回去让我看看你的杀手锏。”林振樾笑着恭维穆晓歌，穆晓歌瞪了林振樾一眼，也抿嘴乐了。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五点多钟了。林母一早就收到了林振樾的消息，估摸着时间，提前做好了菜。 林意鸣看到穆晓歌后，激动地抱着她的腰，也顾不得害羞了，照着穆晓歌的脸颊上就亲了两下，腻腻地说：“妈妈，你去姥姥家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好担心。就不能等我放假后再去吗？我还有几天考完试就放假了。” 穆晓歌搂着壮实的儿子，眼睛有点湿润了，也亲了亲他的胖脸蛋说：“我也想我妈呀，所以就偷着跑回去看她去了。等你放假了，我再带你去。” 林意鸣挣开穆晓歌的搂抱，牵着她的手说：“看，奶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都是老妈爱吃的。” 林母看穆晓歌和林意鸣拥抱在一起母子情深的样子，心里面也有点酸酸的。她转身去厨房盛汤。 穆晓歌看见婆婆进了厨房，感觉心里猛的一轻松。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婆婆，毕竟是因为跟婆婆生气她才负气离家寻死的。估计公婆也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赶紧吃饭吧，你妈都做好半天了，菜都要凉了。”林老爷子笑着招呼穆晓歌和林振樾。 “爸，车里的东西不少呢，我还得下去拿一趟。”林振樾放下手里的油，招呼林意鸣跟他一起下去搬东西。 屋里只留下穆晓歌单独面对公婆，穆晓歌颇感尴尬，毕竟在一个房子里生活，再怎么尴尬，还是要面对已经发生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吃完饭，林振樾让穆晓歌去洗澡，他忙着收拾碗筷。 林母吃罢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电视或者回房间里窝着，而是神色凝重、满怀心思地坐在沙发上。 穆晓歌注意到婆婆有点坐立不安。要是平时，穆晓歌就会过来询问她有什么烦心事，并顺道劝慰她。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穆晓歌硬着心肠让自己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等穆晓歌刷完牙出来，婆婆却站在了通往主卧的走道上，她满脸窘态、小心翼翼地说：“晓歌，你不忙的话，咱娘俩说一会话。” 穆晓歌看了看婆婆的脸色说：“好。” 婆媳二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还是婆婆先开了口，她有点难为情地说：“晓歌，妈给你道歉。那天是我犯糊涂。我本来一直生老二老两口子的气，那天……那天刚好你过来劝我，我也不知道犯啥毛病，就跟你闹上了。 可能是你一直都忍着我，让着我，我才那样。那天，你走了之后，我真的特别后悔，我都想抽自己俩嘴巴子……这些年，妈对不住你。 晓歌，其实…其实我对你根本没有意见。你看，你又会过日子，又能干，还给老林家生了个那么好的大孙子。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我心里也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虽然有时候在你跟前说那些片汤话…可是，我在亲戚邻居跟前，我在外人跟前，也总夸你通情达理、顾大局，还孝顺老人。就是当着你的面，我就忍不住说那些废话。 这几天我也想了，我为啥会那样。后来总算想明白了。我其实一直以来就是有点生你妈的气。我气她当初那么难为我们家，也难为你们俩。她竟然能说出不给彩礼钱不让结婚的话，我们好容易把她要求的钱凑齐了，她又一分也不没有回返，实在是有点过份……” “哎呀，你这都陈芝麻烂豆子的，还提它干啥？” 林老爷子估计一直在房间听着婆媳二人的谈话，听着老伴喋喋不休的一直说，最后又提到十几年前的彩礼上，怕引起穆晓歌的反感，打开门打断老伴的话。 老爷子也走了出来，坐在离老太太不远的地方。穆晓歌见厨房的灯亮着，估计林振樾躲在厨房里。 林老爷子坐下后，清了清嗓子推心置腹地说：“晓歌，下次你妈再过份的话，你和振樾不好意思说她，直接告诉我。我来教育她。农村老太太没有见过大世面啥也不懂。一天就知道胡咧咧。至于跟老二一起买房子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到。肯定让你们俩觉得我们偏心。 偏心这事吧，我也承认，因为老二条件差点，嘴也甜点，我们心里是有点偏心。一碗水哪能端那么平啊？你们是老大，能力也强，只能委屈你们了。” 林振樾从厨房里出来的也很是时候，他估计也把父亲的话全都听在耳内了，他坐在穆晓歌身边，神情严肃地说：“爸，你别说了，我和穆晓歌都理解。当初不愿意让你们买房子，是怕你们压力太大。想让你们好好养老，过过轻松的日子。 现在买都买了，就不提了。只是，你们要把燕郊的房子收回来。你跟我妈当初买房子，不就是图有个自己的房子住吗？现在松青没跟你们商量就把那套房子租出去了，肯定不行。我明天就找他谈一下，把房子收回来吧,再简单收拾一下，你们搬回去。” 老太太看了看穆晓歌，没有出声。老爷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对，我跟你妈最主要的是想有个自己的小家，不愿意再来回搬家了。 我也想过老家，可家里的房子都快倒了，也回不去了。再说，回去的话也让咱们村里人笑话，人家肯定说我俩，俩儿子都在北京，我们回去像个啥样？咱俩一起去找老二，他要是不愿意，就让他把钱还我。” “爸，我说这样的话，不是不愿让你和我妈在我这里住。住在我这里，你们也不舒心。你们对这个环境也不熟悉，再说，来回爬楼梯时间长了你们也受不了。 松青他不能一再的出尔反尔。虽然说我们孝敬你们是应该的。可松青也是你们的儿子，不能半点孝道不尽，还净想着啃老，是不是？” 林老太太听林振樾说完，有点不高兴了。她说：“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松青怎么不孝顺了？都是那个小萱背后鼓捣的事，这事还真不能赖松青。” 林老爷子眼睛威严的看过去，老太太及时的闭了嘴。 第85章 夫妻一场成了债 还好，自从回北京后，没有人问穆晓歌出走的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连林意鸣也只是知道妈妈是去姥姥家玩了几天而已。大家都刻意的避开这个话题。 穆晓歌为此很安心，她特别怕有人知道她曾经要寻死的事情。 公婆对她多了一份客气。特别是婆婆，又额外加了一份谨小慎微。甚至她和穆晓歌说话都多了一份小心翼翼，这也让穆晓歌感觉有点别扭。 林振樾代表父亲约了林松青谈父母养老的问题，被林松青一杆子支到周末了。穆晓歌虽然很生气，也只好暂时压着怒火。 林松青再赖皮，还是林家人，之前公婆事事防着她和林振樾，拿他们当外人，最起码拿她当外人，现在她要是冲到前头，就算是事情解决得能如公婆的愿，事后，她也极有可能左右不是人。她还是想等等看。 这几天林振樾的表现让晓歌也很感动。他干脆专门请了几天假在家陪晓歌，在网上查找专家，又预约了专家号，带晓歌去医院看了神经内科的专家。 经过诊治，穆晓歌最后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 医生给穆晓歌开了一些辅助治疗的药物，并再三嘱托她要保持心情愉快。林振樾比晓歌还紧张。他感觉以前离他那么遥远的抑郁症，一下子杀进了他的生活里，弄得他有些手忙脚乱的。 他各种查资料，了解有关于抗抑郁的方法，真正的开始重视妻子的病情。 为了不让穆晓歌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胡思乱想，他去天津料理房子的事情也带着穆晓歌。俩人按照中介的要求，跟中介签订了房屋托管协议，准备把房子租出去。 第93章 俩人又去二手市场买了大床、衣柜和沙发等家居用品。在跟中介办理交接的时候，燃气卡却怎么也找不到。 穆晓歌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才记起好像跟小翟做交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燃气卡，她就给小翟打了电话。 小翟接起电话后非常热情，他说：“穆姐，我也记不清楚了到底有没有那张燃气卡了。反正我有的就全部交给您了，假如实在找不到的话，去物业问一下看怎么补办，再办一张就可以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就说起了老胡。穆晓歌感叹道：“老胡也不知道怎么了，上个月突然就跟大着肚子的金莺离了婚，真是让人想不通，好像人也找不见了。” 小翟在电话那端神秘兮兮地说：“要说胡哥还是精明啊。他保准躲得谁也找不到。他离婚也就是为了给他老婆孩儿留点口粮，要不然他真就全都玩完了！” 穆晓歌听完心里就是一惊，感觉小翟知道什么内幕。她心中本来对于老胡把婚离得那么干脆也十分不理解。所以，她赶紧说：“翟老板，老胡他出什么事了？您说得我都犯糊涂，照您说的他非要离婚，还是为了金莺好啊？” “这事可不能外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老胡被他那个美国回来的同学给坑了。今年春节左右，他还跑到美国去找那个同学了，那人给他的美国住址都是假的。他不光押上了全部身家，还在银行贷了款。这么大的事，金莺能不知道吗？” 小翟可能也是闲着没事跟穆晓歌八卦，并对金莺和穆晓歌的友谊表示了怀疑。言下之意就是，假如穆晓歌跟金莺关系真的那么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金莺怎么会瞒着穆晓歌呢？ 穆晓歌听完小翟的话，感叹道：“金莺还真是不知道。他们离婚那天，我跟她在一起呢。她哭得跟什么似的，还一直骂老胡。真是没想到……要是你说的那样的话，还真是难为老胡了，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 小翟也长叹一声说：“唉！老胡就是太信他那个同学了。俩人初中就是同学，多少年的情谊了。谁知道他是个专门杀熟的骗子呢？老胡这次是亏了个精光，据说外面还欠几千万。他应该也是感觉钱追不回来了，外债也还不上了，才会想到离婚这个办法。是难为他了。” 挂了小翟的电话后，穆晓歌思绪翻滚。她心里面有感动、也有酸楚。不知道金莺知道老胡的良苦用心后会怎么样？ 穆晓歌把和小翟的谈话内容跟林振樾说了，然后纠结地问：“老公，这件事我要不要告诉金莺呢？她再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我担心她要是突然知道这么个惊天大秘密，会影响她的情绪；要是不告诉她的话，我也怕金莺会一直埋怨老胡对她绝情寡义，她的心情没准更糟糕呢？你说呢？” 林振樾考虑了一下说：“我的意见是最好跟金莺说一下，让她知道老胡不是抛弃了她，这样最起码让她心里能舒服点，不再怨恨老胡。她心情舒畅的话，对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穆晓歌点头赞同丈夫的话，她想了想说：“回头我跟赵爽先商量一下，看她什么意见。” 林振樾为妻子能有这么俩谈得来的好闺蜜感到庆幸。他想到金莺和赵爽知道穆晓歌离家出走时。俩人急得一会一个电话询问穆晓歌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振樾只说穆晓歌跟他母亲发生了点矛盾，一气之下开着车走了，还关了手机。直到确定穆晓歌回了老家，林振樾发微信通知了她们后，俩人才算消停。 穆晓歌开机后，光赵爽和金莺未接电话的短信通知就收了几十条，微信轰炸更是每天都有好几条。 穆晓歌返程时给她俩都回了微信，告诉她们自己很好。并约定见面时向她们说明自己失联的具体情况。 金莺可能是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胎教，只是埋怨了穆晓歌几句。而赵爽则气得直骂穆晓歌，隔着电话穆晓歌就能感受到赵爽的怒火。 “你这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害得我们替你担心难过了那么久，还玩起了失踪。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咱们姐妹说的啊？说出来，我来替你想办法…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补偿我这几天的担心，还有我嘴角刚长出的一个火泡。” 穆晓歌知道赵爽也是真担心她，不过嘴上的那个火泡怕是因为她家里的那摊事长的。当然她也不能明说，只有连连承认错误，她说：“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再有人惹我伤心，我直接告诉你去捶他…” 穆晓歌问起了高祖安的事，赵爽一声叹息。 “我们俩完了，我想离婚……我能感觉出来，我们过不下去了，高祖安把他妈的死赖在我身上，我这一辈子算是跟他掰扯不清了，回老家安葬了他妈后，他就在他姐家住下来了。 孩子不管，公司的事也不管，也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我寻思给他点时间让他调整一下，这么久了，仍旧是那副样子，好像我们全家都欠他的……夫妻一场成了债，算了，不提了，闹心。” 听赵爽讲完，穆晓歌只能耐心安慰。俩人又聊了一会，赵爽突然问，“老林最近咋样？” “还那样……最近请假在家陪我。”想起自己的病，穆晓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赵爽一分钟前还在抱怨高祖安，她说这句话有点秀恩爱了。 赵爽一向粗枝大叶，没有感觉到晓歌的羞涩。 “我听说老林出了点事，没有处理清楚，现在不是请假，是停职，他没跟你说吗？” “你听谁说的？林振樾不至于骗我呀，他犯了啥错误停职了？” “听说是……男女关系。不过，也不一定是真的，哎呀，我就跟你直说吧，不说出来我觉得对不住你，我有一次去他们设计院，真看到一个年轻女孩跟他在一起，关系看起来挺亲密的，一直没敢跟你说……” 赵爽接下来的话穆晓歌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想起来那家网红糕点铺前的情景，脑子里嗡嗡作响，乱成一团，难道林振樾这里也要出事了吗？ 第86章 姐妹互助 不是高祖安出了雪梅这档子事，赵爽可能还不会贸然把林振樾的事告诉穆晓歌。 当初雪梅刚来的时候，金莺和穆晓歌就提醒过她，要她提防雪梅和高母。她若是多加一些小心，或者，穆晓歌和金莺再反复警告她几次，哪还能有后面这污糟糟的一团烂事？ 所以，这次赵爽无意中得知了林振樾的事，她觉得作为姐妹，她有义务把这事告诉穆晓歌。她不能让晓歌像她自己这样，事情到了无法挽回了才后知后觉的，再想补救已得不偿失。 这些天，赵爽的情绪犹如过山车一样，大悲大喜大反转。 那天看完三磊给她发的视频后，她大概一想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对于婆婆和雪梅这两只狡猾的狐狸，她简直恨得牙痒痒。她想，要不是雪梅的情夫还良知尚存，不是父亲带着几个堂兄弟过去连唬带吓的，还挺难搞个水落石出的。 高祖安还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喜当爹了，自己这个小家也就散了。 自从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她就一直在考虑离婚的事。她之所以那么伤心，就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一想到高一媛这个时时依恋父亲的小丫头，她就痛不欲生。 孩子有什么错？ 却要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再大一点，这些龌龊事就再也瞒不住她了，父亲在她心中怕就是耻辱和背叛的代名词了。 是的，想到这里，她就特别的痛恨高祖安。 高祖安知道雪梅怀孕了，竟然没有立刻带着雪梅去做流产，难道还真以为那是他的种，不就想让雪梅生下来吗 真生下孩子，他这将置她们母女于何地？置他们十来年的夫妻情感于何处？ 赵爽懊悔自己眼瞎心盲，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高祖安是一个拎不清、愚孝至极的男人呢！ 原本看他对他母亲那么孝顺，还以为他善良淳朴、知恩图报。没想到竟然是个骨子里有着很深的“传宗接代”观念的愚昧男人！ 或许他内心里也在期待雪梅能够替他生个儿子吧。 赵爽真的恨不能马上找到高祖安暴揍他一顿。可是，她忍住了，打骂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把高祖安和他妈轰出家门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还没等她想好整治这些人的办法，高祖安就打电话告诉她婆婆没了，一下子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假如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绝对会听金莺和穆晓歌的话，说什么也不让雪梅进门。或者，她稍微上点心就应该能发现婆婆和雪梅的谋划，要是能提前发现的话，哪至于到今天如此被动？ 这件事不但深深伤害了她和高祖安的夫妻感情，还连累了父母替她担惊受怕。她实在是太粗心毛糙了。 她竟然丝毫没有怀疑过婆婆对于没有孙子会心存怨恨，丝毫没有怀疑过雪梅对高祖安有所企图…… 赵爽悔恨交加。 可她最怨恨的还是高祖安。只是她没想到，婆婆就这么突然离世了，是非曲直突然就辨不清了，她从受害者无形中变成了加害者。 第94章 在高祖安眼里，她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甚至连带着她娘家人都成了帮凶。 赵爽有口难辩。她婆婆已经安葬了半月有余。高祖安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视她如空气。甚至女儿因为过敏在家休息给他打电话，他都显得极其不耐烦。 这些天，赵爽的心逐渐凉透了。 可生活还得继续，公司的业务不能停。工程部她交由张岩全权处理，还好当初她宁愿和高祖安冷战也还提拔了张岩，张岩对她很感恩、很忠诚，做事卖力，让她省了不少心。 业务方面她本就驾轻就熟，加上业务部都是她的心腹，也基本上不受影响。 所以，当穆晓歌冷静下来问她具体情况时，她没有推脱，把她知道的一股脑的全跟穆晓歌说了。 “晓歌我跟你讲，男人这东西，咱们还真不能不防。看看高祖安，看看老胡，现在连老林这样的绝世好男人都能整出事来，我对男人再也不抱希望了。” “老胡的事可能有别的原因，你们家老高是事情赶寸了，就是林振樾这事要是真的，真是不能饶恕，太过份，太过份了……” “要不，我帮你问问他，到底咋回事？” “我觉得要说林振樾别的事我还能信，要说他男女关系有问题我是真有点不信……他那个人我知道，不会在这方面犯错误，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听完穆晓歌的话，赵爽有了片刻的愣怔。她和高祖安何尝不是误会连着误会才造成今日无法挽回的局面？ “嗯，也可能他是不想让你担心，咱俩也别胡思乱想的，干脆直接去问他，看他怎么解释。” “大爽，我先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需要你帮忙时，我再找你。举报林振樾的那个女的，就是新来的那个高个子长头发的那个吧？我见过她……” “嗯，你有事可别再自己闷着，需要帮忙说话。” 穆晓歌答应了就挂了电话。 赵爽又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万一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她恐怕会得罪林振樾。想到穆晓歌一直以来对她的帮助，她又觉得无论结果如何这么做都是值得的，姐妹就该这样互助。 穆晓歌放下手机后，情绪已经从镇静、愤怒、委屈变成了疑惑。不过，她还是不信林振樾会做出背叛她和家庭的事。 正当她在思考对策时，林振樾突然走了进来。他穿着褐色的运动短裤，白色的棉体桖衫，干净利落，仍旧帅气。 他左手端了一盘切好的菠萝，右手拿着水果叉，叉子上插着一块菠萝？ “媳妇，吃菠萝，这是香水菠萝，可甜了。” 林振樾把盘子放到床头柜上，坐在晓歌的身旁，把那块插好的菠萝递到穆晓歌嘴边。 晓歌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咬下菠萝，而是接过林振樾手里的水果叉，没吃，又把叉子放到盘子上。 她看向林振樾，目光温柔而坚定，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真的在欺骗她吗？ 林振樾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以为穆晓歌又犯什么病。 “老公，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 “怎么了？媳妇，我能有啥事瞒着你？我的手机密码你都知道，我在你这里，一点秘密没有。” 林振樾笑嘻嘻的，完全看不出一点慌乱。穆晓歌心下一沉，索性挑开了说。 “你是被单位停职了吧？你被人举报的事是咋回事？你真跟新来的那个女的不清不楚吗？” 林振樾脸上的镇静变得慌乱，甚至还有羞耻。他听穆晓歌连珠炮的发问，清楚晓歌已经听到了风声。 穆晓歌看在眼里，仿佛已经听到了林振樾擂鼓般的心跳声，她有些心疼。 穆晓歌气愤他的隐瞒，故意目不转睛、气势汹汹地盯着他，等他给一个答复。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要说复杂，其中的道道也挺多的……简单来讲，就是因为我今年升了部门领导，加上去年我们单位被中字头的公司给并了。按照政策，今年给我们单位两个落户指标。 公司里从上往下捋，按资排辈，该有我一个名额。单位里人为了争这个名额，他们故意陷害我……不光举报我收供货商的钱，把产品型号设计到施工图纸上，还举报我作风问题…… 我也是不知道避嫌，想着人家小姑娘刚到单位，就想处处多关照一下，谁知道那个女孩对我有想法……我拒绝她了。为了怕麻烦，我就有点疏远她……谁知道她恼羞成怒，在公司查我的项目上的事时，竟然落井下石，说我潜规则她。” 穆晓歌静静地听着，不错眼珠地盯着林振樾的眼睛看，想确认他没在说谎。 “是因为赵爽公司产品的事吗？不是说不违规吗？公司咋还揪着不放呢？” “这种事大家都在做，不拿它说事它就不是事，有人想做文章，它就是个事……我也想好了，户口对咱们太重要了，我就是跟他拼到底，也得把名额争取到。” “老公，户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名声，假如你以后不在这公司做了，顶着潜规则女下属的名声也难找下家。这个女人，我来帮你解决。” 林振樾听穆晓歌这么说，被吓了一跳，赶紧拦着。 “媳妇，这事我自己来处理，你还病着，别操这个心了。” “你要是自己能处理，能被单位停职这么久吗？” 穆晓歌拿起叉子狠狠插了一块菠萝放到嘴里，她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一个女人吗？ 第87章 上阵姐妹花 嘴里面虽然发了狠要去帮林振樾解决问题，可穆晓歌心里面却觉得又恨又气又委屈。 照她的推测，那女人应该是觊觎林振樾不成，因爱生恨、恼羞成怒要毁了他。 可假如林振樾一开始就坚壁清野，和那女人保持距离，最起码保持着严肃的上下级关系，还会有今天的腌臜事吗？ 再联想起赵爽跟她说的情景，穆晓歌气得想咬下林振樾一块肉来。可攘外必先安内，她必须先按下心中的怒火，处理完眼巴前的问题再收拾林振樾。 晚上睡觉时，林振樾刻意讨好，故意撩拨，亲她，抚摸她的敏感部位，被她生硬地拒绝。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还挺动心的？我告诉你，我在那家卖桃酥的店里看见你们俩了，你们俩还真不像一点事没有。” 晓歌用“那女人”来称呼刘榴，她不屑于提她的名字，觉得提她对自己是一种侮辱，是对他们夫妻关系的一种亵渎。 “啥时候的事？” 林振樾的声音明显有点紧张。 穆晓歌侧过身，直视着林振樾的眼睛。灯光下，林振樾的面容依旧清俊，虽然眉眼也染了一些岁月的痕迹，却多了一份成熟和沧桑。 这样的男人，再加上在单位有点权力，难免被人惦记。那一瞬间，晓歌有点理解刘榴了。 “前几天，就你说加班那天。” “……那天，哦，那天是老张有事，会没有开成，刚好顺路，我就捎着她。那女孩挺虎，买个糕点连警察都招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林振樾越说越有底气，声音明显大了起来，他还把枕头往前提了提，目光炯炯盯着晓歌，化被动为主动。 他觉得自己，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 穆晓歌一时语结。可有句老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说不过，晓歌就动了手，照着林振樾胳肢窝下的嫩肉就掐了一把，心里有气，下手挺重。掐得林振樾嘴里嘶嘶吸气，委屈巴巴。 “你这个虎老娘们，真掐啊！” “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下次就不是掐了，我就……阉了你。” 穆晓歌说了一句从没有说过的狠话，林振樾顿时觉得胯下直冒凉风。 赵爽接连又签了两个大合同，全公司上下士气高涨，群情激昂。团队的人嚷嚷着要庆祝，赵爽带着大家去吃烧烤，又转场去唱k。 赵爽本来高高兴兴的，回到家一看见高祖安那张扑克脸，心顿时冷了下来，是那种阴冷阴冷的。 赵爽突然就觉得忍不下去了，她走到高祖安身边，夺下他的手机扔到一边，尽量把语气放柔，态度也放得平和。 “高祖安，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也知道，你妈去世是个意外，谁也不愿意发生那样的事，你不能把这事怪在我身上。” 高祖安扬起胡子拉碴的一张脸，一张嘴，烟味熏人，赵爽受不了，身子往后挪了挪。 “我妈没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没了，她把我养这么大，还没享福就没了……我还不能难过几天？我不怪你，我谁都不怪，我怪我自己没本事……既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带着遗憾和耻辱走了。” 听听，还说谁都不怪，话里明明都是对她的指责。没有生出儿子，让婆婆遗憾，娘家人上门讨伐，让婆婆既耻辱又羞愧，愤愤而亡。 全是她赵爽的错，罪孽深重，罪不可恕，罪该万死。 赵爽原本有一肚子的话，突然就不想说了，不想替自己辩解了。 第95章 她觉得没有意义了，也没有必要了。 “高祖安，离婚吧。” 高祖安听完，没说话。他看了赵爽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随便你。说完又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再没有理赵爽。 “这两天你考虑下财产分割，做一份离婚协议，咱们离婚。” “艹，傻逼，你他么会不会玩？” 高祖安嘴里骂骂咧咧，动作极其夸张地摁着手机。赵爽不想看到他，收拾一下衣服准备回娘家看女儿去。 就算是家里一团糟，赵爽还是惦记着穆晓歌的事。穆晓歌也不隐瞒，把她和林振樾沟通的情况如实向赵爽说了。 “哎呀，真没想到，我还给老林惹出事来了。唉……是不是张向阳搞的鬼？我知道那个人，业内有名的黑。” “好像是姓张……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事，我也不知道是违规的……” “晓歌，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事本来就很正常，就是有人想搞事才会有事，这事别怕，我有办法。倒是那个女的，咱们得想办法了。” 赵爽说话做事靠谱，穆晓歌当下心里踏实不少。本来，对付那女人，穆晓歌只想叫上赵爽当帮手，金莺挺着大肚子实在不方便。哪知道金莺从赵爽那里得到了消息非去不可。 等三个人约好了时间，金莺临时又有事，就又拖了一天。穆晓歌知道金莺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所以也就耐心等着。 第二天，金莺来汇合时，竟然还带着小米。赵爽路熟，开车前面走。晓歌坐金莺的车，方便照顾。小米车开得很稳。 晓歌感觉有些悲壮，又有点温暖，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上阵姐妹花。 到了林振樾公司，赵爽要上去，被金莺拦住了。 “大爽，你以后还要跟他们谈合作，冒然冲上去不合适，我已经想好办法对付那个小贱人了……我们仨上去，你在下面听消息，有事摇人。” 虽然赵爽想上去出把力，顺便看看热闹，再见识见识到底是个啥样的姑娘能如此心狠手辣，动动嘴皮子就要把人致于死地。 可看金莺胸有成竹，又手掐把拿的样子，只得听她安排，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车里当外援。 金莺挺着大肚子，作为孕妈，虽然身材不复当初，可长期修炼的气质还在。小米和晓歌二人随侍两侧，显得金莺雍容华贵，气势如虹。 “晓歌，遇到那种脸厚心黑有手段的妖艳贱货，你就不能用正常手段对付她，她们欺负的就是你这样的良家妇女，你什么都别管，看我的。” 晓歌想了想，答应了，暂时放下了她在心里思谋了两天的种种计划。 三人在赵爽指点下上了电梯，来到了设计院。金莺右手挎着爱马仕，左手扶着腰，前台小妹识货，一时摸不清来路，只得按照金莺的要求通报了常务副院长。 副院长五十岁上下，头发稀少，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见了金莺也很懵，毕竟是孕妇，也不敢怠慢，赶紧让到办公室。 “院长，我来找你们单位刘榴，这个贱人，她趁我怀孕勾引我老公，还骗我老公钱，怂恿着我老公让我们离婚。这种人就是你们单位的害群之马，留在你们设计院不影响你们设计院的声誉？” 金莺的眼泪说来就来，说得咬牙切齿，整一个原配要撕小三的样。副院长也听明白了，他摸了把稀少的头发，温和地笑。 “这位女士，您看您情况挺特殊的，这种事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等我们调查清楚再答复您好吗？您今天先回去。” 金莺不理这一套，继续哭闹，势要闹得人尽皆知。 “我这种情况能等吗？你们单位要是不能解决，我今天就发网上去，我就不信没人管得了这事。” “就是，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都唾弃，让她没脸见人。” 小米义愤填膺的在一旁助势。 “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副院长见金莺不好对付，很无奈。会客室外面已经开始有人驻足，有人低头议论。 “能有什么误会？让那个贱人出来见我，刘榴，躲起来算什么？敢做小三，敢勾引男人，怎么不敢出来了？”金莺冲着办公室门口大声喊。 办公室一篇哗然。片刻后，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时尚，披着亚麻色长发的女人走了进来，杀气腾腾的。 穆晓歌看到，不由得有些胆怯。她想，若今天是她一个人来，说不定被虐得落荒而逃。可一想到她对林振樾做的事，又恨不得挠花了那女人的脸。 晓歌怕刘榴碰着金莺，侧身挡在金莺前面，忍不住开口讥讽。 “真看不出来，这么年轻就上赶着给人当三，这么多年的书白念了。” 刘榴不耐烦问，“你们谁呀？干嘛的呀？咱们认识吗？到我单位瞎嚷嚷什么呀？再胡说我就报警了。” 金莺虽然挺着肚子却也很灵活，她从晓歌背后扬起胳膊，一股不明液体就泼向了刘榴。金莺的举动把穆晓歌也吓了一跳，连那副院长也向一侧躲了躲，怕祸及自己。 刘榴更是吓得冲出办公室，在外面又哭又喊，一时间围观者众。 有人递来纸巾，刘榴赶紧擦脸，脸上的妆容一塌糊涂，露出鼻子上的雀斑和半个眉毛，假睫毛也掉了，污糟糟的一团。 刘榴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觉得疼痛。看到别人惊诧的目光，再看看玻璃门上的自己，瞬间明白了，金莺泼的是卸妆水。她气得扑过去要撕打金莺，被小米一下推出老远。 “就你这样靠化妆才能出门的丑逼，就该好好做人，偏偏道德败坏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我下次泼的就不是卸妆水了，我让你丑上加丑，泼你硫酸。” 金莺有小米和晓歌护着，大声叫嚣。其他同事不明就里，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有刘榴被骂得满头火星子，还解释不明白，气得眼泪汪汪，一直说要报警。 金莺看差不多了，哎吆一声皱眉扶腰，小米赶紧搀上她的胳膊往外走。众人见孕妇一副要生的样子，自动让出一条路。 三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设计院出来了。 “我跟你讲，这么一闹，没人再信这种惯三的话，老林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她要是心理素质差点，自己在单位都待不下去了。” “活该！”小米补充道。 第88章 她又相信爱情了 金莺对于战况很满意，并对战后敌方动向有她自己的预测。 她白胖的小手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摇头叹息道：“林振樾还真冤，好端端惹上一身骚，要是对方是个大美女也就算了。关键还是个假面美人。” 穆晓歌听完脸不觉就红了。可她也觉得金莺说的是事实，无法反驳。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小女生在跟前撒娇卖萌，这个界限很难把控。老林是个实在人，这次让人给算计了一把，吃点亏，长了教训，能悔悟还是个好男人。” 赵爽替林振樾说话，毕竟林振樾这次被人举报跟她有直接关系。 金莺知道穆晓歌两口子关系好，也不忍再打趣，转而把枪口对上赵爽。 “你们呀，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爽，就你傻，弄个美女蛇进家里。还以为院子里不会起火，要不是你们家老高喝多了，小保姆真在他清醒的时候爬上去，说不定真就怀孕了，不要挑战男人的动物本能。” 赵爽不爱听，高祖安在他母亲跟前拎不清，可也不能被金莺归类于动物行列，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莺子，在你眼里男人就没有好东西了？你怎么回事？离个婚你就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再说，离婚老胡也没有怎么亏待你啊？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愤世嫉俗？” “切！我就是提醒你们两个傻女人，别那么相信男人。不是你们的男人有多好，是没有碰到段位高的狐狸精。不要考验男人！男人很多时候考虑事情不是用脑子的。 还有啊，大爽，这次没有出事是万幸，就你描述的你家的那个保姆，男人还就是喜欢她那种类型的。老高没出事，说明他还有良心。 还有你自己啊，一天跟个男人婆似的，破马张飞的。你要温柔一点，给男人留点面子，有时候看你怼老高，我都看不下去，你婆婆就那么没了，老高心里肯定难受，你让着他点。” 金莺语重心长，世事洞明的样子。赵爽暂时还不想把要离婚的消息告诉姐妹，慌不择言。 “切，温柔一点有什么用，你倒是温柔……”赵爽口没遮拦的就想怼金莺，被穆晓歌眼神制止住了，咽下了‘还不是照样离婚了’这句话。 虽然话没有说完，金莺也听明白了，她白了赵爽一眼，扶着腰站起来，说：“哎呀，怀孕真麻烦，一会就得跑一趟厕所。” 穆晓歌要陪着去被她拒绝了。 穆晓歌看金莺离开了视线，就把从小翟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跟赵爽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后，赵爽沉思了一下说：“老胡还真是有情有义的。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这事我觉得还是让金莺知道的好，瞒着她干嘛呢？让她知道老胡还爱着她、关心着她不好吗？具体她要怎么选择是她的事，我觉得作为姐妹，我们应该把知道的事情告诉她。” 第96章 还没等穆晓歌说话，金莺已经扶着腰从厕所出来了。 赵爽跑过去扶着金莺。等金莺落座后，赵爽机关枪似的就把穆晓歌刚才跟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 赵爽说完问穆晓歌：“晓歌，是这么回事吧？我就说老胡提离婚提得那么肯定突然有问题，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嘛！” 金莺坐回沙发上半天才缓过来劲。她失神地说：“我就奇怪嘛，他从春节开始就不对劲。一天比一天疲惫，一天比一天瘦。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就说生意上的事情，不让我操心。那段时间，他总也不接电话，有时候微信也是很久才回一条。 那段时间，他白头发都长了好多。他穿衣那么讲究的人。竟然连穿着也不讲究了……唉！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真是傻了。竟然相信他是因为他女儿、因为小米才跟我离的婚。 他是怕我不离婚，才故意把我跟小米扯在一起，让我以为他是误会了我给他带了绿帽子。我就是气他不信任我，才那么跟他赌气，轻率的就同意离婚了。” 穆晓歌看金莺一直喃喃自语，有点害怕她的情绪失控，赶紧握着她的手说：“莺子，你别急。你好好想想，老胡能去什么地方呢？他之所以躲起来，也是不想连累你和孩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你别怕，我和赵爽陪着你。” “嗯，我得好好想想。你们不知道到，他简直狡猾的很，我得好好想想。这个家伙，他也不怕我把孩子打了，再重新嫁人，让他弄个人财两空的。” 金莺说着又笑了起来。 “老胡才不怕呢。你和阿姨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好容易孩子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打掉呀？再说，就是你想打，阿姨也不会同意啊！你们也不是养不起。” 赵爽见金莺笑了，心里也是一松，顺口接上金莺的自言自语。 穆晓歌看见金莺和赵爽都露出了笑容，一颗心才放下来，也跟着笑了。她心里一直在犹豫跟不跟金莺讲。她觉得，要是一直瞒着金莺的话，她会心里很煎熬。 想要告知金莺，又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再闹出个好歹来。现在见金莺知道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她心里轻松了很多。 金莺摸着肚子叹口气说：“别说我妈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啊。自从这个小家伙在我肚子里轻轻蹬了我那下后，我就再也舍不得了。那个事我哪怕想一下就会感到罪恶。老胡还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会好好养着孩子。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我挖地三尺也得找到胡战奎。” “莺子，我现在休假在家闲得要命，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就招呼一声，我公婆现在还都在我家呢，可以帮我做饭、照顾孩子。”穆晓歌说。 “我公司现在也是淡季，也不算忙。有事咱们一起去做，你要是去哪里找老胡，我和晓歌随叫随到啊！” 赵爽准备暂时把离婚的事先放放，老胡让她又相信爱情了。 “不用你们我用谁啊？我现在是个大肚婆，干什么都不方便，用你们的地方多了，到时候别嫌烦。” “就是烦我们也得去干呐，不然怎么当干妈啊？哈哈！”赵爽哈哈笑着说。 “莺子，看看咱们三个，找男人的眼光都还是不错的。老高和老胡都经受住了考验……我们家林振樾也不错，毕竟没犯啥实质性的错误。我们都要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才行。 这日子要说它长呢，也不算长，充其量也就还有短短的三五十年了；要说短呢，它也不短，仔细算还有漫长的下半辈子呢。 我这次回老家待了几天，真是感受特别深…亲人之间多沟通，有事情不要藏着掖着，像我似的自己憋着差点抑郁了。夫妻之间有时候需要适量的让步，偶尔的示弱……所谓的夫妻，不就是困难的时候能够互相扶持吗？” 穆晓歌说到动情处，眼睛里泪光闪动。 金莺觉得穆晓歌说话有点反常，让人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穆晓歌看到金莺眼睛里的惊诧，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又转身跟赵爽说：“大爽，你跟老高也要好好的。老高心思重，又突然没了妈，肯定要闹一阵。你多担待。 我就想以后咱们用心过好每一个日子。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过。我们就会原谅很多人，也会原谅自己的过错。只有这样，我们的心才不会有那么重的负担、不会有那么多的垃圾情绪…” “晓歌，回家一趟成哲学家了？你呀，得是有自己的底线，别啥都自己忍着，哪能会抑郁？不过，你想清楚就好了。你说的对，以后我们都要活得好好的，守着自己的小家，嗯…活得漂漂亮亮的。” 赵爽伸出两只手分别握住金莺和穆晓歌的手。本来她想配合穆晓歌的语气，煽一下情，说着话自己就先笑得受不了。 挺美好的气氛被赵爽整的有点滑稽，穆晓歌潮湿着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 金莺说：“你俩这么煽情，弄得我都要哭了。我得先找到我们家老胡，不然你们都一对对的，就我一个人落单了，那怎么行？” “我们家高祖安我还得看他表现呢，表现不好我就跟他离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几个人又叽叽喳喳聊了很久才各自回家。 穆晓歌到家后，林振樾已经等得焦急万分了。见晓歌回来，示意她赶紧进卧室密谈，晓歌故意装着看不懂，不理他。 公婆正在厨房里做饭。临近期末考试，林意鸣也进入了紧张的复习时间。这几天被她说了好几次，放学后也不敢往外跑了，晓歌进孩子的小房间看孩子学习。 自从那天婆婆跟她进行了长谈后，婆媳之间生出许多客气来。穆晓歌觉得自己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婆婆说起话来字斟句酌的，好像很怕说错话的样子。让她感觉很别扭，所以尽量避免跟婆婆单独待在一起。 看婆婆在厨房里，穆晓歌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晓歌要去小房间看孩子，被林振樾拉住。 “你干嘛？我去辅导孩子作业。” 穆晓歌明知故问，知道林振樾想知道他们今天去找刘榴的情况，她故意不说，让他着急，作为对他的惩罚。 “先别管这小子的事，我有话跟你说。” “啥事这么急？” 穆晓歌甩不开林振樾的手，被他半强迫着拉进了卧室。 “老婆，我今天问了我做律师的朋友，你给我看的那个杀手锏，咱最好还是不要用。本身去申请劳动仲裁咱们就是必胜的，何必还要以毒攻毒呢？” 穆晓歌没想到林振樾没有直接问刘榴的事，反倒关心她的工作，有点尴尬。 “是他们先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挤兑我，我才为了自保留着那些单据。我也没有想到要把这些东西曝光。虽然他们不按照劳动合同办事，我完全有理由不遵守保密协议……我不想走仲裁。时间太长，太费精力，我不想跟他们耗……” “媳妇，没事，你怎样我都支持你，别激动。”林振樾坐到穆晓歌旁边，揽上她的肩，轻声安慰。 “老公，我仔细想过了。我有医院的诊断书，我的抑郁症跟他们的职场霸凌有关系。明天我就拿着诊断书去找他们。我就说，他们要是不按照劳动法给我离职补偿金，我就找律师直接起诉他们。 我在公司做了这么多年，我对公司是有感情的。我实在是不愿意跟他们闹翻。可是，我越是退让，他们就越觉得我软弱好欺负。他们要是连起诉都不怕的话，那我就把…就把那些单据拿出来。我要是职场流氓，我能讹他们一百万，我就想拿回我该得的。要是就这么被灰溜溜地被挤兑走了，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好，媳妇，你说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样，我明天陪你去。” “我跟金莺去你们单位找那个女的，你就一点不好奇？。”穆晓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振樾。 “我都知道了……公司里都传开了，听说领导已经找她谈话了，让她主动辞职……老张被人举报收受贿赂，连转账记录都有，基本实锤了，是赵爽干的吧？也就她有这人脉和手段。你这俩姐妹，个顶个的人精，你们可真行。” “不是我们真行，是他们真不行，邪不压正。一个人要是行的端，坐的正，谁拿他也没办法，林振樾同志，你听懂了吗？” 林振樾默默点头。 第二天，穆晓歌早上醒得很早。起床后，她给一家人做好早饭。等林振樾起床，她已经吃完饭在化妆了。 她穿了一件雾霾蓝的七分袖小西装，搭配白色的紧身裤，涂着颜色很靓丽的口红，背着她平时不舍得背的那款蔻驰的包包。 “媳妇，要是有事你千万给我打电话……要不我干脆跟你去得了。”林振樾有点担忧地说。 被穆晓歌拒绝后，林振樾只得看着穆晓歌神清气爽、斗志昂扬地出了门，他的心也跟着她走了。 林振樾一直有点心神不宁，一上午给穆晓歌发了好几条微信。询问穆晓歌去公司谈判的进展，很是担心晓歌这里再出什么状况。 第97章 穆晓歌回复林振樾的微信很慢，九点钟的时候回复一条说是还在路上堵着呢。十一点钟说公司的领导在开会。下午的两点钟说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分正在跟她谈。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一直到了下班点，穆晓歌才进了家门。林振樾很着急，责怪地问：“你都回来了，怎么还不知道路上给我去个电话呢？急死我了。事情咋样了？” 穆晓歌看丈夫那么紧张自己，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公司等他们开会讨论时，就把手机玩没电了。本来谈完事准备上车充电的。谁知道晓童还车时，把我的充电线弄的找不到了。” 林振樾听着穆晓歌说话的语气，看着她说话的表情，知道谈判的结果应该不是太差。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事情谈得咋样？” 穆晓歌一脸神秘地从包里翻出一张纸，满脸兴奋地递给林振樾。林振樾不解地接过那张纸，快速的看了一眼，说：“这是谈好了呀？媳妇，你真棒！” 穆晓歌听着林振樾的夸奖，有点羞涩的笑了，略带骄傲地说：“媳妇出马，一个顶俩，你还不信我的能力？我早上去找人力资源谈的时候，他们还跟我东拉西扯的互相推诿。后来我就直接找了于总，我把我的病情诊断书甩给了他，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说因为他们在职场上的霸凌，导致我整天情绪低落、最终……最终抑郁了，这些都是有证据的，要是起诉我肯定胜诉，到时候公司赔的就不只是离职补偿金这点钱了。” “他怎么说？害怕了？”林振樾饶有兴趣地问。 “当时，姓于的就说这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要跟其他人开个会讨论一下。他们商量了一个下午，就给了这个结果。害得我都没有用上我的杀手锏。 后来，于总又跟我墨迹半天，说他这不容易那不容易的，唉！我也是心软，就答应签了这份离职协议书。他们就按照国家规定的补偿标准来对我进行补偿。你看那下面都写着呢。将近二十万！” 林振樾听着穆晓歌讲着她的壮举，从她美丽的杏核眼里又看到那种温润的光，心里也十分欢喜，故意问说：“呵！媳妇，这么多钱你准备咋花呀？” 穆晓歌咬着嘴唇作深思状，然后说：“先大吃一顿，然后把剩下的钱存起来。等儿子上大学花钱的地方就多了，现在学费贵得很。” 林振樾捏了一下穆晓歌的脸，笑道：“瞅你那点出息，怎么着也得大吃两顿啊！哈哈！” 夫妻俩深深地对视着，然后开怀大笑。 公公婆婆已经把饭端到餐厅里，估计也都听到了二人的谈话，所以晚饭的气氛十分的轻松、融洽。 “明天周末了，你跟松青约的去哪谈事啊？”林老爷子突然问林振樾。 “哦，爸，松青说他这周末加班。说下周再说这事，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会。就等下周再说吧。”林振樾安慰父亲说。 老爷子没有说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刚才和谐的气氛陡然就消失的干干净净，连林意鸣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吃完饭就溜到自己房间去了。 第89章 她比自己想象的更爱他 金莺心情激荡，回到家就把胡战奎可能是为了财产保全才离婚的事告诉了母亲。 金妈妈说：“莺子，胡战奎这么做，肯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他既然瞒着你这些事，也肯定是有他的计划。他那么精细个人，做生意做了那么多年，肯定早就想好了一切后果。 你啥心也别操，在家里安心待产。不要想着出门去找他。世界这么大，想要找个故意躲着你的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你以为容易呢？再说，假如胡战奎惹了大麻烦，万一再牵连到咱们可就更麻烦了！” 金莺听着母亲冷静的分析，佩服她的睿智。她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她却忍不住想念着胡战奎。 她想起来这些年，胡战奎对她的宠、对她的爱和包容。胡战魁虽然经常在白淑敏母女和她之间和稀泥，可也竭尽所能的让她过得舒心。 他给她的感觉既是夫，又像父。 他提前给她做好了财产保全，让她和孩子以后还能保证有个舒适的生活。 她不知道胡战奎失联后是生是死，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脑子里出现了港台电影里黑帮追债的镜头。 突然，她很担心他，想念他，简直抓心挠肝，牵肠挂肚的。 他能不能吃上饭？能不能睡上觉？有没有被追杀？ 金莺越想越不是滋味，心里也就越惶恐。对胡战奎的思念和担心，还有她内心里的自责，都让她难以安宁，是的，她比自己想象的更爱他。 思考了一天一夜，她还是决定要寻找胡战奎，哪怕就像母亲说的那样，难如大海捞针也要去找他。 她先发了个朋友圈，声称胡战奎欠她的钱，欠她肚里孩子的抚养费不给就玩消失了。让但凡有胡战奎消息的朋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让她找那个翻脸无情的男人追钱养娃。 她还试图联系她所能联系上的所有认识胡战奎的人。电话、微信、邮件，只要能用得上的联系方式她都用上了。 可还是没有胡战奎的任何消息。 一个月过去了。 她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中间有贷款公司的人和其他公职部门的人找金莺了解过情况。金莺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心里面更加着急。 金妈妈看见女儿挺着快九个月的孕肚像魔怔了似的找胡战奎，很是担心。 后来，金妈妈说：“莺子，实在不行，你就去找一下胡战奎的前妻，没准她们能知道点消息，或者能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 金莺真的去找了白淑敏。 那日，胡灿灿也在家，可能高考成绩不理想，小姑娘显得很恍惚、很消瘦，甚至有点颓丧的感觉。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昂的，看到金莺后，竟然还弱弱地笑了一下就进了自己卧室。 金莺判断，她们肯定知道胡战奎的下落，并且知道胡战奎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任凭金莺怎么请求，几乎说干了嗓子。白淑敏就一口咬定不知道，并说：“胡战奎是死是活，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要是知道的话，就没有必要隐瞒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金莺很是失望。她心想，当初胡战奎虽然和自己再婚，可也把很大的一部分心思放在了胡灿灿和白淑敏身上。现在，这二人表现出的冷血和无情，实在是让金莺替胡战奎不值。 当金莺扶着腰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白淑敏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要不去山西吕梁看看去。他父母以前插队在那边。那里有他们家的一套老房子。也不值什么钱，他爸妈去世后，那套房一直闲置着。他以前说过，要是犯了事就躲在那里，保管再厉害的警察都找不到。” 金莺顿觉心情大振，赶紧说：“那您告诉我地址，我去找找看。” 胡灿灿显然一直在听着她们的谈话，她从房间里拿着纸和笔就出来了，把纸和笔递给了她母亲。 白淑敏拧眉沉思了一会才说：“我就记得是吕梁市一个叫阳光家园的小区，他们那套房子在小区最后面的那一栋。楼层不高，好像不是二楼就是三楼。” 金莺接过白淑敏写的地址，再三感谢后才离开。 白淑敏把她送到电梯间，突然说：“要是找到他，要好好对待他。他是个好人。你跟他说，我们娘俩对不起他…” 金莺被白淑敏说得糊涂，感觉也不方便再多问，就直接上电梯离开了。 金莺的预产期在8月初。离生产还有一个月时间，所以，她还是决定去一趟吕梁市寻找胡战奎。 她通知了穆晓歌和赵爽。穆晓歌因为林振樾单位那俩落户指标，暂停了给孩子办理天津读书的转入手续，她其实算是赋闲在家。晓歌一听说金莺有了胡战奎的消息，要去山西走一趟时，她欣然答应。 不过穆晓歌也有隐隐的担忧。金莺怀孕的月份毕竟很大了，很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不过，好在导航显示也就9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和赵爽俩人换着慢慢开的话，应该问题也不大。 这一个多月里，穆晓歌家里消停了不少。 首先，林振樾工作恢复了原职。竞争对手张向阳也被立案侦查，不出意外的话，在北京奋斗十几年，年年纳税的好公民林振樾很快就能成为北京市民了。穆晓歌欣喜中带着忐忑，祈祷一切顺利。 晓歌母亲和弟弟三五天就给她打一通电话唠家常。弟媳妇春花也每周会跟她视频连线，让侄子蛋蛋跟她瞎聊。有时候蛋蛋也要求跟表哥说话，两个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谈事。 穆晓歌感受到了来自于亲人默默的关怀和爱护。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不过，她却眼见着公婆的心情无比焦虑起来。 自从六月六号燕郊最严限购政策颁布后，燕郊的房价一路下跌。 到目前，穆晓歌公婆和小叔子合买的房子那套房子，同小区同户型的房子挂在网上的售价也就在110万左右。对于节俭一辈子的公婆来讲，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肉疼。 第98章 几个月时间就损失了将近九十万。算下来的话，相当于不但首付款白交了，还要再搭上二十年的银行利息。 林振樾约弟弟谈父母搬回燕郊的事，连着三个礼拜都被他找理由推脱了。 一次是因为公司加班没法去；再一次是孩子生病要去打针；还有一次是丈母娘突然晕倒了要去医院。弄得林振樾差点摔了电话。 一次两次都还能信他，马上一个月都过去了，三父子竟然找不到坐下来谈谈的时间，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老爷子几乎指着老伴破口大骂，“你怎么就养出这么个玩意儿？什么东西！满嘴瞎话就想占便宜，简直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都是你惯的！” 林老太太心如死灰，任凭林老爷子责骂，也不敢还嘴，完全消停下来了。 林振樾怕父亲过于生气再闹出什么毛病，只好安慰说：“爸，你别急，明天是周五，我开车带着你和我妈直接去松青家，看他还有什么理由？是太过分了。燕郊的房子租出去也没有几个钱，何必呢？” 林老太太听林振樾那么说，仍然在替二儿子开脱，她说：“估计松青跟租户签了合同，房子突然不租了，他怕赔钱吧？” 老爷子把眼睛一瞪，一脸不屑地说：“这套房子已经赔了几十万了，还在乎赔那几千块啊？别替你的宝贝儿子找借口了。什么东西！” 周五晚上，林振樾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带着父母就要去密云堵林松青去。林意鸣也已经放学在家了，还以为他们几个要去密云聚会吃饭，非要跟着去。被穆晓歌拉住不放，承诺写完作业带他去吃披萨自助，林意鸣才算勉强答应。 北京的晚高峰拥堵一般都在五环之内，从城里往郊区走倒也一路畅通。不到俩小时，林振樾就带着父母来到了密云，把林松青结结实实地堵在了屋里。 林松青脸上带着吃惊和尴尬，站起身迎接三位不速之客，并让妻子小萱再去外面饭店打包几个菜，小萱磨蹭着起了身，牵着女儿往外走。 林振樾说：“松青，不用去弄什么菜，今天爸妈过来就是商量一下搬回燕郊的事。” 小萱听着林振樾的话，就又领着女儿回到餐桌吃饭。林父、林母没有作声，直接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林松青慌忙去倒了三杯水端过来。 林老爷子没接儿子端过来的水，林松青表情讪讪地把水放在父亲跟前，坐在了一边。 林老爷子知道，作为曾经的一家之主，此刻是该他说话的时候。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老二，你现在这个样子爸妈都有责任。我们一直觉得你年龄小，所有人都让着你。没想到竟然让你养成了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你也三十多了，该到你自强自立的时候了。 燕郊的房子呢，你既然已经租出去了，我跟你妈也不是非要搬回那套房里住。只是，以后贷款你就自己还。还不上你就自己想办法。我出的那五十三万，就当是借给你们的。 再有一年半房子就可以卖了。房子卖完了之后要把钱还给我。爸妈年纪大了，要留点养老钱。再说，我在通州看了一套四十年使用权的养老公寓，环境挺好的，还带个小花园，总价不到四十万，我跟你妈准备去买一套。” 林松青低着头听父亲说完，几次欲说还休。他看了看父母和哥哥的脸色，像下了决心似的说：“爸，我出的那二十万是小头。不行那房子我就不要了…那二十万算是我借给你们的。等房子卖了，你把钱还给我就行了…那房子也不是我非要买的，是我妈非让我买，说是买了等涨钱。现在赔个底儿掉…” 林老太太瞪大双眼看着一向贴心、懂事的二儿子，瞬间湿了眼眶，她不敢相信地说：“老二，你…” 林松青没敢抬头看他母亲，硬着头皮继续说：“买房子是咱们商量着买的，不能说现在房子赔钱了，就全成我自己的了。要赚一起赚，要赔一起赔。” 林振樾看母亲被林松青气得掉泪，又听林松青在信口胡说，也气坏了，他拿出了做兄长的威严来，他说：“老二，你真浑啊？你不知道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吗？我怎么就不信，你不提买房子的事，爸妈会想到在燕郊买房子等升值？他们知道什么？ 赚钱了是你的，赔钱了就成了爸妈的了。你这算盘打得真好，你有没有想过爸妈这么大岁数了，他们有承担这个风险的能力吗？你是要逼死他们吗？” 林松青被哥哥训斥的不作声，弟媳妇小萱端过来一盘洗好的樱桃过来，笑着说：“爸妈，大哥，你们别生气，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话都好说。我们是真没有能力还贷款。当初也是妈答应要帮我们还贷款，我们才敢买的，现在总不能逼死我们一家子吧？” 林老爷子看了看站在林松青身边的小孙女，又看了看一脸沮丧的林松青，狠狠地蹬着林老太太，再一次重重地叹口气说：“这样吧，咱们签个协议，我和你妈每个月帮你们还一半贷款。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房子可以算咱们两家的，不过，我出的首付多，我占六成，以后房子卖了收益也占六成。房子你去跟租房的商量一下，收拾出来我跟你妈尽快搬过去。你哥家不带电梯，我住不惯。” 林松青虽然有点不情愿，在父亲和哥哥的逼迫下，两口子也不得不在林振樾起草的协议上签了字。这件事情才算告一个段落。 因为要给租房人再次找房的时间，所以，林老爷子也只能暂住在穆晓歌这里。 在这件事之后，林老爷子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时不时地就刺儿老太太一顿。老太太本来就怕他，这下因为她鼓捣出房子的事情，几乎赔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她更是心虚加内疚。 林老太太自己心疼、后悔得要死，见了老伴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二儿子把买房子的责任全部推到她身上，让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在金钱面前，让林老太太看清楚了她的心肝宝贝是那么的不堪，那么的自私和懦弱。对林松青也渐渐的失望，把心思都放在了林意鸣的身上。 这一切，穆晓歌都看在眼里。 虽说知道婆婆是自作自受，不过，她也对婆婆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穆晓歌看着婆婆日渐消沉，也担心她闹出病来，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她安慰婆婆说：“妈，你也不用这么难过。其实，燕郊的房价一直就这样忽高忽低的。像过山车一样，什么时间解除限购了，价格还是要涨的。” 婆婆又听穆晓歌分析了燕郊涨价的几个必要条件后，才稍微放宽点心。在老伴再次呵斥她的时候，老太太就拿穆晓歌说的话来搪塞他，老两口子总算也是有了点盼头，不再那么忧心了。 第90章 咱们是夫妻，出了事要一起承担 这一段时间，穆晓歌和赵爽也都在帮助金莺各处打听胡战奎的消息。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她们三人都会聚到一起分析，再一条条排除，竟真如大海捞针一样，无处寻觅。 逐渐的，穆晓歌心里开始有了不详的预感。她怀疑老胡寻了短见或者被追债的给暗杀了。可她不敢把自己的推测跟金莺说。 看金莺每天斗志昂扬、满怀期待地寻找老胡，穆晓歌只能默默祈祷。 赵爽认识的人更多，之前她跟老胡也合作过生意，有不少共同的朋友，可她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她倒没有担心老胡的生命安全。她觉得老胡早就是浪荡江湖的老梆子，大风大浪都见过，不会因为欠点钱就自杀。 不过，赵爽看金莺着急，她也确实跟着急。她跟晓歌说：“我真没有想到，金莺对老胡的感情这么深，当初他俩那情况，我以为莺子就看上老胡的钱了。” 晓歌说：“日久生情，莺子当初是看上老胡的钱，可也看上人了。人家也没有看走眼。遇到事了，老胡表现得还真是个爷们，啥都自己扛着。” 赵爽没接话。她想到了高祖安。她倒是看上人了，可人随着环境是会变的。她目前的日子苦得不堪与外人说，甚至跟姐妹都没法说。 上次她提离婚，高祖安当着没听见，第二天黑白不提，仍然不理她。 她自己也觉得疲惫，身心俱累，胃病也有复发的迹像，也懒得跟他吵，俩人继续冷战。 赵爽给她的婚姻定了个节点。她想找到老胡后，再处理离婚的事。她想看看金莺和老胡最后的结果，也算是给她的婚姻和爱留有最后一点念想。 若有可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最起码不留遗憾。 穆晓歌知道金莺的山西寻夫之旅势在必行。她在家里收拾好东西后，就给赵爽打了电话，约好了去金莺家的时间。 穆晓歌和赵爽前后脚来到了金莺家。金莺已经安排好了瑜伽馆的事情，她告诉小米，她要去吕梁找胡战奎了。可能得几天才能回来，让小米多留心馆里的事情。 赵爽和穆晓歌俩人每人俩小时换着开车，倒也不觉得累。 第99章 金莺由母亲照顾着，也没有什么不适的。虽然是早上6点多钟出发的，到吕梁市也快晚上六点钟了。 穆晓歌心细，早已经在阳光家园小区不远的地方定了酒店。几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决定去小区里寻找胡战奎。 怕金莺出意外，金妈妈让金莺安心在酒店等候。金莺不同意，不顾三个人的阻拦，非要跟着去。最后，她承诺在楼下的车里等着，几个人才答应带上她。 阳光小区很破旧，全部是七八十年代红砖的四层楼房，一共有八栋，分成两排。金莺按照白淑敏说的最里侧的那栋，应该指的是第二排的最里面的那个。 金妈妈在楼下陪着金莺，赵爽就按照金莺说的二楼或者三楼挨家去敲门。好在现在是晚饭点，几乎每家都有人。全部敲个遍，哪里有胡战奎的影子！ 赵爽和穆晓歌下楼后，简直有点不敢看金莺的眼睛。怕她突然间会崩溃了。 金莺看了眼沮丧的赵爽，又目光坚定地抬起头，她转着圈看着整个小区破旧的八栋楼。突然，她指着前排最里侧的那个楼说：“咱们再去哪个楼看看。” 穆晓歌和赵爽依言前行。俩人敲到三楼的第二个房间时，本来门缝里还露着光，她们敲门声响起，灯突然就灭了。 赵爽和穆晓歌对视了一眼，觉得有古怪。 “是老胡家吗？我是赵爽啊。”赵爽低声对着门缝喊。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赵爽又开始敲门，旁边的邻居都打开了房门，伸出头查看情况。 “老胡，你在吗？我是穆晓歌，金莺有事，让我们来找你的……”穆晓歌也对着掉了漆的防盗门轻声喊。 赵爽不顾防盗门上黑乎乎的污物，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屋里的动静。突然，她作出一个禁声的动作，用口型告诉穆晓歌说：“来开门了。” 果然，里面响起开锁的声音，防盗门哐当一声打开了。开门的人背对着屋里昏黄的灯光，要不是他开口说话，穆晓歌简直认不出他就是胡战奎。 这哪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圆润富态的胡战奎啊？ 现在简直瘦得脱了相。胡战奎把她们让进屋，着急地问：“莺子她有什么事了？她人呢” “老胡，可真有你的，躲到这里来，让我们找得好辛苦。”赵爽抱怨着说。 “老胡，莺子在楼下呢，我现在把她叫上来。你先在屋子里待着吧。” 说着话，穆晓歌转身就下了楼。金莺看着穆晓歌一个人下来的，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她立马在母亲的搀扶下朝着穆晓歌走去。 穆晓歌也在另一侧扶着金莺，谨防她情绪激动再摔倒了。 金莺的步子迈得很大，快得金妈妈都有点跟不上，一直不停嘱托她慢点。 赵爽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打开了防盗门把她们拉了进去。 金莺看着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丈夫，眼里的泪水潸然而下。她没有喊，也没有骂，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胡战奎，心酸、心痛！ 此时的无声，胜过一万句甜言蜜语。 几个月没有见，金莺的肚子大得吓人。胡战奎很担心金莺纤细的腿支撑不住肚子的重量倒下去。 他走过来牵住金莺的手。金莺拉着他的手，向着另外一间屋子走去。屋子里一地的烟头和空的啤酒瓶子。 地上的塑料袋里还有俩剩的馒头。一张老式的铁架子床上，铺了一张席子，一个大花的破被子卷在一边。 金莺随手关上门，一把抱住胡战奎，终于哭出了声。胡战奎的眼泪也顺着下巴滴到了金莺的脖子上。俩人相拥而泣。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咱们是夫妻，出了事要一起承担的。” 胡战奎把金莺扶到床边坐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肚子，胎儿好像回应他似的，不知道是小手还是小脚丫，动作很大的在金莺肚皮上顶出一个大包，胡战奎激动得眼里全是泪水。 “我不能连累你和孩子，这个事情比较严重，我可能要坐牢的……”胡战奎羞愧地低下头。 “怎么回事？你不是做生意赔了吗？怎么还要去坐牢啊？”金莺着急地拉着胡战奎的手问。 “我是被我那美国回来的同学给忽悠了，他忽悠得我头脑发了昏。我想再大赚一笔后就退休了。我把我能动的钱全都投了进去。前期确实见了回头钱，利润很好，回报也很好。 后来，我怕你担心没有告诉你。就把我婚前的那几套房子全都做了抵押贷款。有两套我在两家银行都做了贷款。就是这个才麻烦，当初银行的信贷员授意我做了假材料，现在看钱还不上，他把责任全都推给我了。说我恶意骗贷，要起诉我……我现在一无所有了，莺子，不能连累你。” “你到底还欠多少钱？这些事情多少钱能解决啊？你投资的那些钱一点也收不回来了吗？”金莺听完胡战奎的话很是忧心。 “我春节还去了美国，没有找到人。现在看的话，我就是被骗了，投资失败了。钱也拿不回来了。我连最简单的骗局都没有看清楚，还是自己也过于贪心才昏了头。一共我拢了一下，大概要5000多万能把窟窿堵上…” “这么多……” 金莺沉默了。她想着要是欠的不多，她就把那两套商业卖了帮老胡还了钱，现在就是把住的那套也一起卖了，也不见得能还清。她心里犹豫了。 或许是金莺今天坐车的时间过长，或许是见了老胡过于激动。金莺只觉得下身一阵热流涌出。 她心里咯噔一下，跑到厕所一看。内衣上已经洇湿一片，她紧张地向客厅喊：“妈，妈，我是不是要生了？好像羊水破了。” 金妈妈和穆晓歌、赵爽三人赶紧冲进厕所查看。赵爽已经开始在手机地图上找妇产医院了。 金妈妈吓坏了，完全失了方寸，嘴里念叨着：“这离预产期还差一个月呢，这可怎么办？非要折腾！不让折腾就非折腾！” “阿姨，别担心，咱们现在去医院。”穆晓歌安抚着金妈妈。胡战奎小心地抱起金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妇产医院。 因为羊水破裂胎儿随时有窒息的危险。金妈妈颤抖着手签了女儿的剖腹产手术同意书。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手术，金莺产下一个男宝宝，孩子虽然不足月，除了体重有点过轻，其他指标都不错。 老胡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金莺时，简直泪奔了。他激动得抓住金莺的手说不出话来。 金莺在医院里住了10天，赵爽因为公司有事，在金莺产子第二天就提前飞北京了。穆晓歌一直陪到金莺出院。 其实一周后，小宝宝已经被护士抱到病房里让金莺喂奶了。然后又在医院观察了三天，他们就出院了。 老来得子的胡战奎把这个皱巴巴的小家伙当做甄宝一样，不时的过去看一看，拿手指摸摸他的小手指、小脚丫，他动不动就掉眼泪。看得金莺也满是心酸。 这几天里，金莺和胡战奎沟通了好多。 老胡跟金莺说了，他在她办公室里和家里都装了监控，观察了两个多月。除了看到金莺在客厅里偷吃零食、小米在办公室里补妆外一无所获。他才真正的相信胡灿灿是胡说八道，打消了心里面的那点疑虑。 第91章 大城小家 两个月前，胡灿灿缠着胡战奎去西单买教辅。胡灿灿看到图书大厦前面停着的献血车前面写着血液库存告急。她竟然突发奇想要献血。胡战奎心疼孩子，拦都没拦住。 可是，等他看到胡灿灿血液的检测结果时，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懵了。 他知道，他和白淑敏都是a型血，胡灿灿的血型要么是a型、要么说o型。而化验单上赫然写着胡灿灿血型为ab型。 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看着胡灿灿献完血拿着献血证兴奋的样子，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献血车上的工作人员不可能弄错血型。 他偷着拨了几根胡灿灿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如他所想，他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胡战奎想着白淑敏对他的欺骗，怒气冲冲地找上了门。 白淑敏听到他的质问，倒也不惊慌，她面对着暴跳如雷的胡战奎，她竟然不时地冷笑，“胡战奎，我本来就想让你帮别人养孩子，养到你快死那一天再告诉你。我本来让灿灿一直阻止你生孩子，让你断子绝孙。我恨你，恨死你了！ 当初你那么追我，死缠烂打把我娶回家。不到三年你就开始出轨，一次次背叛我，你觉得那样是你有魅力、是你潇洒，你知道我的心在滴血吗？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我真是瞎了眼了，才跟你这样的男人生活了那么多年。 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你把女人当玩物，我怎么就不能玩你？我怎么就不能给你带绿帽子？你也别问灿灿的爸爸是谁？死我也不会告诉你。” 胡战奎气得想动手，可看到白淑敏那冷笑着有点狰狞的脸，他突然觉得十分没意思。 这些年，他还一直觉得因为他的过错，导致女儿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他很内疚，才会那么惯着胡灿灿，惯得她那么跋扈、敏感，甚至有点不讲理。 第100章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做母亲的在捣鬼。 那一段时间，他变得无比的颓废，加上预感到生意上可能遭遇到骗局，就更加的寝食不安了。 金莺听完胡战奎的描述，也明白了白淑敏所说的，她们娘俩对不起胡战奎的那句话的来源了。 她又心疼又好笑。 估计，胡灿灿也知道了自己不是胡战奎的女儿，所以才会那么恍惚、颓丧。 在金莺的坚持下，胡战奎才跟她们一起回了北京。 她准备把两套商业挂在中介卖掉，先把那两个有问题的贷款还了。剩余的能还多少还多少。 瑜伽馆每年的收入也不少，每个月按时还款就行了，先把胡战奎从老赖的名单里弄出来，不然以后连孩子考大学都会受影响的。 胡战奎因为上了老赖名单，飞机不能坐，火车票也买不了。几个人又开车带着出生十天的婴儿往北京赶。 金莺生完孩子第二天就给小米发了微信报喜，说她找到了老胡，也生了个儿子了，小米也开心地回了微信恭喜金莺。 等金莺到了北京刚安顿下来。小米的一则微信又让她的内心起了波澜。 “姐，恭喜你喜得贵子。也恭喜你找到姐夫，相信你们一定能共同度过难关的。首先跟你说句抱歉，姐夫走之前跟我说了他的困境，让我好好照顾你。 在你那么伤心的时候，我竟然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我隐瞒了姐夫为了给你和孩子保全财产才离婚的事实。我以为你会看到我的好。 就像上次我说的那样，我真的爱你爱了好多年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并不是只爱姐夫的钱，你还爱着他的人，你甚至愿意跟他同甘共苦、东山再起。 瑜伽馆的运营一切正常，我也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勇气了。姐，谢谢你的关心和照顾，我要走了。你不要找我。祝福你们一家三口幸福平安。” “你不要老拿着手机，对眼睛不好。月子里落下病要带一辈子的。唉，你怎么哭了？”胡战奎抢走金莺手里的手机，赫然发现金莺脸上的泪水。 金莺抱着胡战奎的腰说：“出了月子咱们就去复婚啊。以后你不能挣了，我养你。” 胡战奎不理金莺的话，看着小脸开始变得白嫩的儿子，抓住他的小手说：“爸爸一个大男人，哪能让女人养啊？对不对，宝贝。现在我养妈妈，等你大了换你来养，好不好？” 金莺被胡战奎那装腔作势的样子逗笑了，她说：“他还要养自己老婆呢？到时候哪会养我这个老太婆？” 胡战奎听金莺老婆、老太婆的说，不禁也被逗笑了。 他轻轻的坐在床边，看着不施粉黛，面容丰腴的妻子，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心里面有着难得的感动和踏实。 “老婆，辛苦你了，给我生个胖儿子…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被打垮的，我还会东山再起的，我还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金莺抽出自己的手，摸了摸熟睡中还在嘬着小嘴巴的儿子，满足地叹口气说：“老公，什么是好日子？一家人能踏踏实实在一起才是好日子。 你偷着躲起来，看似给我和孩子留下一大笔财产，可那钱我们花着能安心吗？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你背着个老赖的名声，这一辈子只能偷偷摸摸的活着……我和儿子能幸福吗？” “老婆，我还以为你…你…，我现在又老又穷…我不是穷，是欠了一屁股账，你还…这样，我真是太感动了，我的命真是太好了。”胡战奎哽咽着有点说不出话来。 金莺也被丈夫说得有点动情，眼泪也要下来了，她娇蛮的伸出右腿踢了丈夫一脚，老胡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就看上你的钱了？切，你还别说，我当初是先看上钱后看上的你，看上你之后，我就觉得钱不是那么重要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了，咱们俩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金莺回来刚几天，穆晓歌来了两趟了，给她带了补品，也买了小孩子穿的衣服，甚至把林意鸣小时候穿的小鞋子也拿来了一双，金莺喜欢得不得了。 穆晓歌在一旁逗弄孩子，俩人就聊起了赵爽。从山西回来后，赵爽一直没露面。金莺心里疑惑。 她想，难道赵爽怕触景生情？ 毕竟，高老太太因为想要男孩弄那么一出闹剧，赵爽两口子感情也因此生了罅隙，影响很大。 可再转念一想，赵爽从来不是那小气巴拉，多愁善感的人。所以，金莺就直接给赵爽打电话让她过来。哪知道接电话的是高祖安。 “赵爽在医院呢，医生不让她玩手机，你有事我转告她。” 金莺听完心里咯噔一下，去山西一路上也没有看出来赵爽的身体哪里有问题。 再一想，或许是她自己满心思都在想着找老胡，没有注意到赵爽的身体状况，不由得心里愧疚。 “哎呀，她怎么了？之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住院了？还严重到连手机都不能用了，啥病呀？” “嗯，没啥大问题……没事。” 听高祖安吞吞吐吐的，明显不愿意说实话，金莺急了。 “跟我有啥隐瞒的？她到底咋了？你要急死我吗？” 旁边的小奶娃被吓得张嘴就哭，晓歌让金莺小声点。 那端高祖安也听到孩子的哭声，不敢再惹金莺生气。 “赵爽她怀孕了，有先兆流产的迹象，现在在朝阳妇幼呢，她正跟我闹着要做流产呢，要不，你跟晓歌劝劝她。” “怀孕了？啥时候的事？我的天，不是说……” “意外，是个意外……” 高祖安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尴尬还是兴奋，反正有些别扭。 穆晓歌也听到了，联想到高老太太生前折腾那一出，她心里百感交集，不由得叹一声——都是命！ 赵爽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再怀孕，她觉得生下高一媛已经耗去了她毕生的好运气。因为身体原因她从未避孕，毕竟，她再怀孕的几率不到百分之零点一。 赵爽从山西回家后她突然就见了红，下腹部也开始坠着疼。她在家休息一天，喝了红糖姜茶还不见好转，去医院大夫一问，已经快仨月没来月经了。 大夫让她查个早孕，她跟大夫都要吵起来。 大夫坚持不做早孕检查不给她继续看，她才不情不愿的验了个尿，结果却啪啪打了她的脸。 “你可真够粗心的，又不是第一次怀孕，难道三个月了都没有知觉？目前胎儿状况不太好，需要卧床保胎。” 不知道是不是大夫记仇，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赵爽只能尴尬赔笑。 当大夫问她这孩子留不留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 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她要竭尽所能的保护他（她），她是独生女，从小就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兄弟姐妹。 她不希望女儿也和她一样孤独。 可莫名的，她就想知道高祖安的态度。她把检查单子拍照发给了高祖安。 高祖安起初不信，气得赵爽破口大骂，这才让高祖安信了。 “这都是你造的孽，你得负责到底。做流产，我得遭一场罪，你别跟我玩提起裤子不认账这事。” 高祖安听赵爽这么骂他，已经信了一大半。问清楚赵爽所在的位置，赶紧就跑去了医院。 夫妻俩在医院里好一番纠缠，高祖安搬来了丈母娘才把赵爽弄入了院。 赵爽过上了皇太后的生活。 她从来没有在高祖安面前如此扬眉吐气过。 她让高祖安以‘骨子里潜藏着重男轻女的封建糟粕’为主要中心思想，写了一封自我批评的忏悔书。又让他以‘假如以后再做出对不起赵爽母女的事，自愿净身出户’为核心思想写了一封承诺书。 赵爽放好高祖安上交的两份文件，严肃地说：“这次看在你良心未泯，是被动的，也是被人陷害的份上，我就暂时放你一马。不过…这事也不是就这么过去了。我再给你三个月的考察期，要是考察期通不过的话，咱们立马离婚。” 高祖安知道那件事情对赵爽的伤害很大，也知道自己在关键时刻，他没能够有及时的制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除了态度诚恳的低头认错之外，别无它法。 这些天，只要高祖安有什么让赵爽不满意的，她不但拿出她手里的忏悔书和承诺书，还要仔细地询问大年初二那天晚上的事情。 赵爽越不高兴就问的越仔细，问的越仔细高祖安就越头疼。到最后，要不就是高祖安连连求饶，再不就死缠烂打的捂住她刀子似的嘴。 赵爽也反复的印证过高祖安的每一次口供，发现说的都基本一致，也就说明了他没有说谎。 高祖安叫苦道：“老婆，就算那天我醒着，雪梅脱光了爬到我的床上，我也已经醉得有心无力了。能干什么呢？顶多敢摸两把，可是她是趁我醉着的时候才来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101章 “你早就想摸两把吧？果然是有贼心啊！”赵爽一巴掌就招呼在丈夫的肩上。高祖安说漏了嘴，只有苦笑的份。从那之后，“摸两把”又成了个把柄被赵爽抓在手里。 没有了张向阳这个竞争对手，林振樾的落户手续办得很顺利，惊喜来得太突然，晓歌简直有点云里雾里的。好在林振樾稳如泰山，每一步流程都搞得很清楚，晓歌安心不少。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穆晓歌没有停止办理天津落户，该交的保险，该学的证书一样不落。 甚至学校和教委她都跑了好几趟了，她要确保孩子上学万无一失。 由于老胡生意上的困境，金莺夫妇复婚也没有通知外人，办百日宴也就只告诉了一些特别亲近的人。 当天，穆晓歌夫妇领着林意鸣赶到宴会厅时，赵爽夫妻已经到了。李小婵也在，她牵着高一媛。 李小婵见了穆晓歌赶紧迎上去，依然那么亲热。穆晓歌已经听赵爽说过，她又把李小婵请回来了。这次是请她当月嫂。小婵已经拿到了月嫂证书，接的第一个客户就是赵爽。 赵爽已经开始显怀，明显还胖了不少。 一帮人围着小宝贝喜气洋洋，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煞是可爱。 “我都忘记我们家媛媛小时候什么样了。”赵爽抱着小家伙稀罕的不得了，嘴里感叹着：“小孩子跟见风就长似的，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可不是嘛，看我们家林意鸣马上比我高了。”穆晓歌也笑着说：“都不知道怎么长那么快，大了一点也不好玩了，亲他一下他都开始嫌弃了，等你生了老二再体验一把。” “我现在都想着让他快点会坐、会跑才好呢。”金莺笑眯眯地看着俩闺蜜轮流抱着孩子。 “莺子，你给孩子户口落哪里了？”赵爽问。 “还没有落户呢？我想着还是先落在我老家。” “你不行也办个天津户口吧？以后越来越不好弄，有备无患啊！”赵爽热心的提议，完全没有注意到金莺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忧郁。 是啊，金莺在心里长叹一声，户口真的也是他们马上就要面对的问题了，是要考虑一下儿子以后上学的事情了。 听着金莺和赵爽的对话，穆晓歌心里甜丝丝的。 她觉得，生活真像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它总让你在辗转反侧求之不得时再给你意外的惊喜。 经过这些事，晓歌觉得哪怕生活给你的是接二连三的苦难和打击，只要自己不丧失勇气，只要心里有光，一路走下去，总能找到方向。 假如在漫漫长的一生里，再有知己、有爱人同行的话，何其幸哉！ 穆晓歌觉得她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不，是她们三个都是幸运的人！ 她们都在这偌大的北京城里，守护着自己的小家，哪怕风雨飘摇，她们依然过得有滋有味、有哭有笑、活色生香。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